《沧海正道》 第1章 一个复仇的女人 非得死一回，重生之后才能好好地活着吗？ no! 活着，就应该拼尽全力！ 李林红手里拿着一把镰刀。 她刚买的。 要想砍人，用镰刀比菜刀合适。 走在大街上，菜刀太扎眼。 拿镰刀没人会警觉。 她要找李庆报仇，她要砍了他。 起码把他的下面割掉。 让他失去做男人的资本，砍掉他做男人的骄傲。 两年前，卓飞洞房花烛夜的那天夜里，李林红哀哀欲绝，眼睁睁地看着心心念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醉酒之后，李庆送她回家，中途，她被李庆强奸。 自那之后，她万念俱灰，一个人在外流浪，从未回过家。 现在，卓飞的媳妇跟人跑了，卓飞不知踪影，她又回来了。是李庆毁了她一切，她要报复。 李林红在五金店买来一把镰刀，今天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把李庆剁成肉酱，以解心头之恨。 三块钱的镰刀。 不仅能夺走一个的命。 更能挽回自己的尊严。 在得知卓飞老婆失踪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悔恨，奈何自己不再完整。 两年来，除去心理上的折磨，她还自甘堕落成坐台小姐，一切都起因，都是由于她失去卓飞。 她深爱卓飞，不惜自贱名声，三番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奈何，落花有意，卓飞无情。 现在卓飞的老婆与人私奔，卓飞重获自由，而她呢？机会重新摆在她面前，她却没有重爱的资格。 她的清白，她的堕落，又成为她重新接触卓飞的最大障碍。 为什么？ 所有的源头，都是对李庆对她的玷污。 李庆正趴在柜台上玩着游戏机，一款名叫俄罗斯方块小游戏。店里来客人，他只是随意抬头看一眼，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眼，救了他一命。 李林红怒火中烧，举起镰刀便砍上去。 李庆见势凶险，急忙闪躲，由于起身动作幅度较大，险些摔倒在后面。 由于柜台的格挡，李林红一击未中，倒给李庆些反应时间。 李庆十分惊恐，换作别人尚有说情余地，他自己对李林红做过什么，他自己最清楚。 现在没有时间容他考虑，躲命要紧。 李林红愤恨地挥动着镰刀，连砍数刀，都被李庆隔着柜头躲了过去。 听到有人打闹，卓小莲从验光室里走出来。 一个疯女人手持一把镰刀，正疯狂地乱砍着，李庆像个缩头乌龟，缩在柜台里面四处逃窜闪躲。 卓小莲认识李林红，李林红疯狂地倒追卓飞，她也早有耳闻。曾经她还像个未过门的媳妇一样，赖在卓飞家里。 都说倒贴的女人不值钱，李林红的感情在卓飞面前，一文不值。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卓小莲厉声地呵斥着李林红。 “我今天就要砍了他，我要把他弄死。” “你知不知道这是小飞哥的店？你在这里砸呀砍呀的，小飞哥要是知道，他能原谅你吗？” 李林红突然恍惚。 对啊！ 这是卓飞的店，她砸的是卓飞的东西。 她舍不得，更不能砸。 “是他害了我，害了我一辈子。”李林红哭诉道。 “你才多大？怎么就一辈子？” “你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 李林红嘶吼着。 “我知道我错了，但那也不能全怪我，那天是你先摸我的，是你把我当成卓飞的，我也是被迫地服从！” “放屁！我摸过他，但他从来没主动过，他一直尊重我，分明就是你混蛋。” 李庆刚伸出头想要解释，李林红一刀劈过来，慌乱之中李庆躲闪不及，镰刀头直接扎进胳膊。 只听他哀嚎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听着李庆的哀嚎声，李林红有些慌乱。 看着鲜血直流的李庆，她并未感到一丝安慰，反而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无助。 李庆抱着胳膊，瘫坐在柜台里面，他不敢出去，他怕李林红会报复性地杀了他。 李林红和李庆是同村同姓，又都是卓飞的同学。初中三年，第一年他们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往后两年，李林红一直暗恋卓飞。从最后半年开始，她就一直被卓飞拒绝。 她的长得比何倩倩丰满，性情比何倩倩风骚，她一直想不明白，卓飞为什么要拒绝自己？ 卓小莲愣在原地，有些痴呆地看着李林红，她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打给卓青玉。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请卓青玉过来。 卓青玉挺着大肚子，慌忙从电器店来到眼镜店，她的店与弟弟的店相隔不是太远。 卓青玉不清楚小莲打电话找她何事？小莲急匆匆地打完电话就挂掉。她还要给李庆包扎，她不喜欢李庆，但也不能看着他送命。 卓青玉站在店门外面，远远就看到一个女人提着镰刀，镰刀上还有血。 她不敢靠得太近，她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卓青玉捂着肚子，慢慢向店里靠近，她要搞清楚，这个手握镰刀的女人到底是谁？ 是不是何倩倩吗？难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又回来了？ 她这个疯女人，还怎么有脸回来？她背叛了弟弟，害得弟弟离家出走，一个人在外流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何倩倩，你还有脸回来！”卓青玉站在店门外，对着屋里大叫一声。 李林红缓缓地回过头，她见到卓青玉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外。 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住了。 “林红，你别犯傻，我是你姐！” “姐……我……” 李林红哭了，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听得卓青玉一声呼喊，心里再也坚持不住，哗啦一声，瘫坐在地上。 卓青玉错愕地看着李林红，这个才是最爱弟弟的那个女人，她又回来了。 “李林红，你把刀放下，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没用的，再也回不去了。” “我知道你喜欢小飞，但你不能做傻事。是何倩倩背叛了他，你没有，即使你做错了，他也会原谅你的。” “你不知道的，我再活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李林红用镰刀在手腕处割下去，血水从她的手腕急涌而出。 “林红你别傻，你再怎么自残，小飞也不会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连我都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他根本体会不到。” “那我就死在他店里。等他回来，请你告诉他，我李林红这辈子，就只爱他一个人。” 李林红又把镰刀架到的脖子上。 “慢着，你先等下，你要死，也要死的瞑目，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 “小飞的照片。” “在哪？” “在我店里，你等我五分钟，等我拿过来照片，你看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死？” 李林红没有把镰刀放下来，也没有要进一步自残的意思。 她在等，她在等卓青玉去取照片。她在临死前，还想再看卓飞一眼。 卓青玉回到店里取出照片，又火速地赶回眼镜店。 她虽有身孕，但李林红那边却有着生命危险，她不敢耽搁。 李林红捏着照片，她的心更加稀碎。照片中，卓飞坐在寺庙的蒲团上打坐，头也剃成光头。 第2章 一个陌生的女人 眼镜店里又来了一个女人，头戴墨镜。 她戴的墨镜不论是款式，还是材质都远远胜于店里的货品。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小莲就被眼前这个女人。 她几乎是从头打量到脚后跟。 前一次让她如此认真羡慕一个女人，还是卓青玉结婚的时候。 所有事情的转折点，都发生在卓青玉结婚的那天晚上。 睡至半夜的卓小莲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睡眼朦胧地摸索着去开门，却听到隔壁屋的关门声，小莲心里咯噔一下。 隔壁屋住的是卓飞跟何倩倩。 他们俩经常半夜弄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卓小莲早已习以为常。她算是卓飞与何倩倩感情的见证者，隔壁屋的哼哧哼哧的声音像心电图一样，特别规律。 但那天晚上，心电图t波异常了。 卓小莲清楚地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惊恐地从床上坐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她屏气凝神地听着隔壁动静。 声音不对，没有哼哧哼哧的节奏感。 此时既紧张，又慌张。紧张地是她在偷听，慌张的是今天青玉姐结婚，卓飞在老家忙，压根就没回来，那隔壁房间的男人是谁？ 如果是个女的，她倒也不至于这般惊奇，可偏偏是个男的。 卓小莲一直躲在黑暗里数着秒，脑袋里的思绪乱飞，猜不出任何可能性。她了解卓飞的心性，如果当真是个男的，卓飞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该怎么办？ 卓飞不在，她敢去叫门吗？深更半夜的，她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 卓小莲心中恍惚，她已经开始期盼着哼哧哼哧的声音，因为只有通过这种声音，她才能判断出隔壁屋的房间里，到底是不是卓飞？ 卓飞的节奏感，她耳熟能详。 小莲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却在卓飞的耳濡目染下，出其不意地勾勒出了面画感。她有些羞耻，又有些躁动。她的少女心事，从心理上反映到身体上。 她有些羞愤，又有些自怜。 她也喜欢卓飞，只是没有像李林红那样勇敢。 陌生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卓小莲，卓小莲比卓飞小两岁，今年刚好十九岁。十九岁的姑娘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年纪有些许青涩，又多了一分活力。 那个女人上下打量着小莲，即使隔着墨镜，小莲仍旧能感觉到，她眼神中巨大的杀伤力。 “我找卓飞！” “他不在，有事可以跟我说。”小莲斩钉截铁地回道。 “你是小莲？”陌生女人拉下眼镜，两只硕大在眼睛透着犀利的光，射向卓小莲。卓小莲招架不住，神情慌张，眼神闪躲。 “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 “什么朋友？” “眼镜厂的朋友。” 眼镜厂？啊？莫非是那位神秘的大姐？ 卓小莲自从便跟着卓飞长大，她亲耳听过卓飞交口称赞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姐姐卓青玉，另一个就是眼镜厂神秘的大姐。 卓小莲三言两语，便被陌生人女人挤到墙角旮旯，气势上已经输了一截。正当她在不知所措时，李庆从柜台后面走过来。 陌生女人就扭头看了看李庆，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他那只受伤的胳膊上。 “你找我哥什么事？” “我可不记得卓飞有个弟弟？” “我是他最好的哥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只胳膊应该是被李林红砍伤的？” 李庆心里一颤，脸先红了一半。 前两天，李林红拿着镰刀来店里行凶，他不幸被对方砍中胳膊。当然这只是官方的解释。事实却是，他在卓飞结婚当晚，趁着李林红迷醉，破了她的身子。李林红留给卓飞最珍贵，也是最看重的东西被他拿走了，当然誓要杀他报仇。 李庆只说了两句话，又灰溜溜地躲到后面的验光室去了。这个陌生女人既然能提到李林红，想必已经知道个中原由，他不躲回去，明显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陌生女人是从卓庄村一路打听过来的，她先是到村里，从村里打听到村委会。又从村委会打听到县城，一路下来，她凭着睿智的思想和高超的谈话技巧，不着痕迹地探听到卓飞离家的消息。还从妇女主任的口中，听到了李林红在眼镜店自杀的事情。 “你说你是小飞哥眼镜厂的朋友，我凭什么相信你？”小莲试图扳回一局。 那个女人似乎并不急于回答，她围绕着柜台看了看，然后指着眼镜架上的眼镜对小莲说“你知道这些货是怎么来的吗？ 小莲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当然知道，这些墨镜，都是卓飞和眼镜厂的那位神秘的大姐从厂里偷出来的。当时眼镜厂面临倒闭，他们怕被克扣工资，两人合谋从眼镜厂偷出几十箱货。 “我问你，卓飞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小莲已经撤防，她现在已经笃定，对方就是卓飞眼镜厂的朋友。至于她是不是卓飞口中的神秘大姐，她猜不出来。 “他老婆跟人跑了！” “这个你不用说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深层次的理由，因为什么才导致发生这种局面？我要知道过程。” 陌生女人的口气毋庸置疑，卓小莲显然不是对手。 李庆人虽躲在屋里，耳朵却留在屋外，他听到陌生女人追问情由，忙不迭地从验光室里走出来解释着。 “故事的过程有点复杂。” “那你就往简单点说。”陌生女人又以命令地口吻指挥着李庆。 李庆不知不觉中又掉进了谈判的陷阱中，被陌生的女人牵着鼻子走。 “简单地说就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她哥的前女朋友。”李庆指着卓小莲说道。 “既然那么复杂，那就说的明白点。”陌生女人补充道。 “我们都是初中同学，她哥的前女友叫黄小娟，黄小娟在学校跟别人好上了，然后又怀孕了。她来向卓飞借钱打胎，卓飞没借。黄小娟就带人就砸了这个店。卓飞不服，又找人把对方给揍了。对方是县城有名的混蛋一把手，因为各种原因，拿卓飞没办法，所以就指使人把他老婆给拐走了。” “那我问你，小飞去哪了？”陌生女人继续问。 “他出家了，到寺庙当和尚去了！”卓小莲没好气的回道。 第3章 一个怀孕的女人 卓飞出家当和尚了。 这个答案比较神奇。 陌生女人出来之前构思过各种可能。 他可能还在上学？ 他可能是在打工？ 他还可能是在家里种地？ 唯一没想过的是，他出家当和尚。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辞，卓小莲拿出卓飞寄来的照片。 照片上卓飞正在寺庙里。 参禅打坐。 陌生女人第一次看到卓飞的正容，眉目清秀，面容俊朗，即使头上没有头发，依然难掩其风骏的帅气，难怪会有那么多女生会喜欢。 “真是没用，为了个女人就跑去当和尚。” “你不能这么说我哥，他不是这样的人。”卓小莲极力辩解着。 “你这么护着他，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小莲的脸唰啦一下全红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正面问她这个问题。 她的心思从未向人透露过，即使亲如卓青玉，她也未曾表露分毫，眼前这个陌生女人，三言两语便掐住她的七寸。 站在边上的李庆，心也跟着怦怦直跳，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没能躲得过。 一直以来，他最害怕的事情变成现实。但凡跟卓飞接触的女生，都会主动喜欢他。 他原本以为卓飞结婚了，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追求小莲。 可是现在卓飞没了媳妇，让他和卓飞去争小莲，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办？会不会陷入三角恋的拉锯战之中？ 陌生女人将小莲单独约出去吃饭，小莲明显要比李庆单纯。 “你说他差点强奸你？你不是喜欢他吗？那他怎么会强奸你？你的话自相矛盾。” “是他离开之前的那晚，他喝醉了，把我当成何倩倩，认错人了，我情急之下打了他一巴掌，他自责地哭了，然后就走了。” “何倩倩就是他老婆？”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不对，以前也不是，他们俩还没领证。” “这小子，速度倒挺快。” “可不是，初中没毕业，女朋友就追到家里了。那个女的是真心喜欢她，就前天，差点在店里自杀了。” “自杀？为什么？” “她是小飞哥的同学，上学时就一直喜欢我哥。据说，她当着我哥的面脱衣服，我哥都没正看一眼。后来我哥结婚，她就自暴自弃，好像在外面干不正经的工作。现在我哥老婆跑了，她懊恼的要自杀。” “后来怎么样？” “青玉姐回店里拿照片，顺便打电话叫来救护车，抢救及时，人没事，还在医院休养。” “你哥还是个大情种，这才多大，情网就结得那么复杂。” “那女的看到我哥出家当和尚的照片，顿时就晕倒了。” “你不也喜欢他吗？你怎么不怕他出家当和尚？” “我了解我哥，他就是闹着玩的，他在外面玩够了，自然会回来的。再说，我姐快要生了，我姐生孩子，他这个当舅舅的一准会回来，他们俩的关系可好了。” ?吃完饭，陌生女人先将小莲送回店里，她还给小莲留下一个电话，她嘱咐小莲，如果卓飞再打电话回店里，让他务必给自己打个电话。 陌生女人顺着小莲指的方向，很快找到卓青玉的电器店，卓青玉挺着孕肚，依然忙着生意。 ?在卓青玉与顾客的言谈对比之中，她发觉卓青玉比卓小莲成熟，心理素质过硬，言谈之间，每次都能抓住重点。 卓青玉没那么好糊弄！ 陌生女人在店里安静地转一圈，再走出来，卓青玉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离开电器店，陌生女人又来到医院，她想看看，那个敢为卓飞死的女人到底什么样？ 该是多深的爱，可以为一个人献出生命。 ?县城医院比较嘈杂，陌生女人根据小莲的提示，很快找到李林红。 李林红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她在想事情，或许是在想着卓飞。 卓飞不在家，也不在县城。 陌生女人一路从村里找到县城，只打听到一个有用消息。 卓飞媳妇与人私奔，他自己离家流浪，不知踪影。 最重要的是，她见到了卓飞照片，而且他当了和尚。 她不相信卓飞能了结尘缘，他有那么多的故事，有那么关爱他的人，而且他还那么的注重感情。 出家，只不过是他给身边人开的一个玩笑。 陌生女人偷偷地观察着李林红，她不知道她和卓飞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她挺佩服她的勇气。 李林红突然从床上下来，大步流星地冲着病房门外走过来。陌生女人以为，她发现自己在观察她。 陌生女人刚站直身子，李林红就从她身边蹿出去，她还惊出一身冷汗。 李林红快速地冲到走廊，一把抓住一个正在行走的孕妇。 那孕妇一回头，两人顿时都愣住了。 李林红根本没给那孕妇反应时间，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在那个孕妇的脸上。 那孕妇不是别人，正是何倩倩。 卓飞那个与人私奔的媳妇。 她回来了，卓飞却消失了，而且她还怀孕了。 “你神经病呀？你凭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你害的卓飞家破人亡。” “放屁！” 何倩倩欲抬手打回去，被李林红一手格挡抓住。 “我什么时候害的他家破人亡了？我和他只是办个婚礼，又没领结婚证，算不得结婚。” 两人嚷嚷着，在医院的过道里吵起来。 那个陌生女人，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从村里一路打听到县城，她听到最多的就是，卓飞的媳妇与人私奔，现在终于见到正主，得识庐山真面目。 “他奶奶被你给气死了，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流浪，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 “呸，你才不要脸，倒赔人家都不要。单相思，脱了衣服卓飞都不稀罕摸。” 何倩倩的话像刀子，戳到李林红的痛处。 她说的都是事实，自己在卓飞面前三次主动，却被卓飞拒绝三次。 别说贪嘴，她把肉硬塞到他嘴里，他嚼都没嚼一下又给吐出来。 “你他妈的无耻，结了婚还跟人跑。” 李林红说着又抡起一巴掌打向何倩倩，何倩倩同样是女生，却没有李林红那份粗犷豪气。 李林红上学时起就与卓飞一块混，动手打架也不在话下。 两人撕扯一阵，医院里全是病人，劝架的没有看热闹的人多。 这两个女人，一个自杀未遂，一个怀孕在身，一个为了爱而不得的男人，一个为了腻而厌弃的丈夫，厮打在一起。 护士手忙脚乱地，好生才把两人分开，人群后面另一个孕妇，对着他们吼着“住手！” 第4章 一个霸气的女人 何倩倩怀孕了。 谁的孩子？ 何倩倩跟着卓飞衣食无忧，安逸地生活两年。 两年来她养尊处。 突然间又要回到紧衣缩食的日子。 让她的爱情梦逐渐幻灭。 她与刘洋私奔后，在外面厮混几个月，刘洋好吃懒做，出去时从带的钱很快吃完。挣的钱，根本不够两人风花雪月地造次。 但是，她已无法回头。 她父亲何大彪，带人到卓飞家里打砸抢掠，卓飞奶奶因此气郁而死。卓飞本人不知踪影，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李林红是被卓青玉送进医院的，李林红自杀未遂。 她未拿镰刀抹脖子，只是割手腕。 卓青玉打电话叫的救护车，还替李林红交了医药费。最后告知护士，有情况随时往她店里打电话。 卓青玉的电器店，离医院不到百十米远。李林红与何倩倩闹起来之后，护士就第一时间给卓青玉打电话，护士只说她在医院与人闹架，并没有说对方是谁？ 卓青玉也挺着大肚子，她的月份比何倩倩大，肚子也比何倩倩挺。何倩倩看着卓青玉笨拙的身体，并不为意，反而抬着下巴看着卓青玉。 “啪！” 卓青玉没有多余的动作，反手就是一巴掌，又是直接打到何倩倩脸上。 何倩倩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我？” “我这一巴掌是替小飞打的，打你一巴掌都是轻的，如果不是怕脏了手，我还要打两巴掌，三巴掌，四巴掌……” “卓青玉，你算老几，我和卓飞又没领证，我想爱谁爱谁。” “真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让我弄死她，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李林红说着就要冲上去掐死何倩倩。 “你敢，我怀孕了，卓飞的孩子，要起一起死，把卓飞的孩子也弄死算了。” 何倩倩挺挺身子，霎那间，卓青玉和李林红都愣住了。 “放屁，卓飞从来没想过要跟你生孩子，他弄你的时候都带着套，我们村的人谁不知道，小飞隔三差五会跟妇女主任要避孕套，防的就是你。” 卓青玉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怼到何倩倩脸上。 “信不信由你？反正孩子在我的肚子里面，你要是敢再动我一下，我就撞死他。” 李林红和卓青玉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伸手动何倩倩一下。 卓青玉特别矛盾，如果何倩倩真的怀有卓飞的孩子，那就是他们卓家的孩子。 正当卓青玉不知如何是好，那个陌生女人从她背后点了点她，卓青玉一回头，不认识。 “医生说她怀孕才四个月，你弟弟跟她分开多久了？” 陌生女人伏在卓青玉耳朵跟前，小声嘀咕着，小心地提醒着她，卓青玉这才恍惚过来。 何倩倩是在她结婚的那天夜里，与人私奔的，她已经离开五个多月，怀孕才四个月。 时间对不上，她撒谎。 “你跟我去做b超检查一下，我要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怀孕的？” 卓青玉拉着何倩倩去做检查，何倩倩哪里肯去。 这个事情瞒不住，卓青玉拉不动何倩倩，她猛一松手，反手又打一巴掌。 “何倩倩我警告你，我们小飞从你偷偷摸摸离开的那天起，就与你一刀两断。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卓青玉拉着李林红回病房，她刚走到病房门口，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她回头看时，那个陌生女人已经不见了。 卓青玉重新安顿好李林红，才回到店里。没过几分钟，一群手持棍棒的混混将店门团团围住。 她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走向店门口，而她的店员却急忙地打电话。 电器店位于县城主干道，与眼镜店处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对角线上。 她的店门口出事，眼镜店一目了然。 看到电器店出事，李庆火速地打着电话。他知道该找谁，公安局的常松波他自己不熟，但他可是卓青玉老公的同学。 卓小莲慌忙地跑向电器店，完全没注意正走在大街上的那个陌生女人。 那个陌生女人看到慌里慌张的卓小莲，不免回头看一眼，然后她也看到电器店那边的情况。 拐走何倩倩的男人叫刘洋，县城圈里的混混，他的大哥被卓飞带人暴揍一顿，头被开瓢缝了七八针。 刘洋给他大哥出主意，说他认识卓飞老婆，准备给卓飞弄顶绿帽子戴。 结果这家伙没忍住，直接带着何倩倩私奔了，把卓飞老婆弄成了他老婆。 何倩倩在医院受了一顿羞辱，扭头就去他们一伙的聚集地，清风小剧场。找到刘洋后，刘洋带着一伙人，操着家伙事就围住电器店。 卓青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何倩倩失踪后，她父亲何大彪带人冲到家里打砸抢掠，当时她也在场，那场面比现在壮观多了。 “干什么？朗朗乾坤，你们想造反不成？” “刚才你打我老婆了？”刘洋提着棍子指着卓青玉问道。 “幸亏你不在，否则连你一块打。” “哟，口气不小，我就在这，有种打我一个试试。”刘洋将头往前拱了拱。 ?卓青玉后退两步，嘴里哼道“离我远点，臭死了。” 原本严肃的场面，被卓青玉一句话弄得啼笑皆非。 “妈的，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店。” “欢迎欢迎，请里边砸！” 卓青玉说着又侧个身，让出一条道。 “不过砸之前我要提醒各位，我店里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砸的时候可不要专挑便宜的砸，要专挑贵的砸。砸便宜的没种，有种的专砸贵的。到时候统计损失，几十几百的算起来没意思。” 刘洋愣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卓青玉为什么是个女的？ 还是个怀孕的女的。 又还是个怀孕又胆大的女的。 如果是卓飞多省事，直接上去就干起来。 他们俩也不是没干过架，上次打架，卓飞就是拿酒瓶子直接砸他的头。 他和他大哥一样，都被卓飞开过瓢。 场面陷入僵局。 一辆警用摩托车开过来，常松波从车上下来，走到卓青玉跟前叫了一声嫂子。 常松波回头又对刘洋吼道“干什么？东西都给我放下，赶紧滚。” 刘洋有些不服，依旧怒目地看着卓青玉。 “还不走，还要让我把陈亮叫来吗？” 第5章 一个垂危的女人 陈亮是谁？ 东济县城的二号混混头目。 被卓飞带人偷袭。 脑袋瓜也被开瓢，还被弄进派出所。 因为不服，怂恿手下刘洋勾引何倩倩。 被常松波一声呵斥，刘洋等人已经没有脾气，只得悻悻地离开。 他们带来的家伙事，统统都被常松波给没收了。 常松波给青玉老公打电话，通知他店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不必挂忧。 刚才一幕，陌生女人尽收眼底，她苦笑一下，然后离开。 回到车上后，陌生女人拿出手机打电话。 “荣姐，卓庄村的事情已经打听到了，事情有点复杂，等我回去再说。” “那你路上小心点！”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 “路程不算远，四个小时，晚上就能赶到。” 陌生女人叫秦雪，她受人之托，到卓庄村寻找卓青玉和飞。 卓飞因为老婆背叛，和奶奶去世的双重打击，出门散心流浪。 几个月过去，没人讲得清楚他在哪？ 除了偶尔打电话或写信，寄张照片，无人知道他的具体行踪。 托付秦雪找卓飞的，是她的一位好姐妹，名叫白园荣，是卓青玉和卓飞的生母。 白园荣当年在知青点，爱上一个男知青。 男知青通过家里关系，提前调回城里。男知青回城后，白园荣发现自己怀孕。她去找那位男知青，结果人家不认。 万念俱灰地的白园荣逃离知青点，化名白茹凤，辗转流浪到卓庄村，嫁给卓飞的父亲卓云海。 卓云海是村里的老大难，为人木讷老实，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连洞房夜都是白园荣自己主动，否则最重要的夫妻仪式都无法礼成。 由于生活太过清苦，白园荣狠心离开卓庄村。 转眼间二十年过去，卓青玉和卓飞相继长大成人，而白园荣自己却罹患胃癌，病情已进入晚期。 临死之前她想再见见儿子和女儿，所以托秦雪到卓庄村寻人。 卓飞原名卓青远，当年白园荣失踪后他奶奶将卓青远改名卓飞，其寓意便是白茹凤飞走了。 当年白茹凤离开卓庄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白茹凤以为凭她一己之力，一定能改变卓家的生活现状，奈何卓云海太过老实，任人欺负，日子过得比浆糊还要稀。 白茹凤悄然离开，找到当年的男知青，希望能让他接走卓青玉。 那青年善于攀附，通过各种手段逐渐升官加权，待得白茹凤找到他时，此人非但六亲不认，还嘲讽白茹凤不遵女德，还以敲诈勒索之名，举报白茹凤。 白茹凤进退两难，流落于市，以卖菜为生，起早贪黑，饮食不规律，逐渐埋下病根隐患。 前些年初查出胃癌，她曾探访过镇中学，她按年龄推算，卓青远该上初三。 可她未曾想过，卓青远已改名卓飞，而那些天卓飞因为和村霸打架，开学也未曾到学校去。 秦雪赶回医院时天色已黑，她没敢耽搁，直接冲到医院病房，向白园荣汇报，她所打听到的结果，超出两人所有的猜想。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事情与你预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怎么了？不是上学就是打工，家里那么穷，结婚肯定不可能，我估摸着房子能盖起来就不错了。” “家里的房子是新建的砖瓦房，比左右邻居的都新。他们姐弟两个都在县城开店，姐姐卖电器，弟弟卖眼镜。” “这倒是超出我的预料之外，比他们的父亲强得多。能到县城开店做生意，想必生活还算富裕，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白园荣倍感欣慰，按照她的预想，卓云海能把两个孩子带大成人，就已经非常了不起。 “还有，他们俩都结婚了。” “啊？小青远今年才二十一，这么快就结婚了？” “你又猜错了，你儿子不叫卓青远，他改名了，叫卓飞。这应该是你那年去学校，没找到他的原因，名字都不对。” 白园荣心里一阵失落，当年她给女儿取名青玉，给儿子取名青远刚好是一对。一个随着她的父亲，一个随着他的母亲。 自己离家出走，儿子连名字都改了。 ?“他们都不愿意来见见我？” 秦雪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来时的路上，她就想过各种应对方式，但真要说出来，她还有些犹豫。 看着秦雪犹豫，白园荣愈发着急。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年我从卓庄村出来，就已经有过心理准备，卓云海能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我就知足了。” “卓青玉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我没办法告诉她，我开不了口。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对不起你。” ?“真好，她都要当妈妈了。真是难为她了，她四岁时我从那里离开，现在她自己都要做母亲了，当母亲她一定比我合格。” 白园荣眼眶有些湿润，内心充满自责。 “那青远呢？对，是卓飞，他现在怎么样？” “我没见着他！” “没见着？他不在家？” “只见到一张照片，人没见着。我打听到一些事儿，他可要比他父亲强的多。按照村里人的说法，从小到大，没有一天不惹事的。三天两头跟人打架，天不怕地不怕。” “啊？他爸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差别那么大？” “我估计多半是随了你的性格。” 秦雪的话略带调侃，白园荣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许多。 “那你为什么没见着他？他不在家吗？出去进货了？” “这孩子好惹事，走到哪都不安生。他在县城开店，和县城的一帮混混闹矛盾，人家算计他，把他媳妇给拐走了。今天碰巧，那个女孩我也见到了，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还跟青玉吵了一架。” 秦雪概括地很轻巧，话分两头，一头牵着卓飞，一头牵着卓青玉。 白园荣想关心儿子，又想着女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问下去。 “卓青玉也是个厉害角色，两天她们俩刚好碰上，她伸手打了人家两巴掌，而且打得人家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那个女孩带着一帮混混堵住她的店，她毫不惧色，一人站在店门口，堵得一帮人拿她没办法。” “那最后怎么办的？” “派出所来了一个朋友，把那些人都赶走了。青玉老公是银行单位的，她嫁了个好人家。” “那我儿子呢？他又去了哪？” “你儿子更厉害，有几个女孩喜欢他，还有一个女的为了他要自杀。这个媳妇不行，后面还有排着队要嫁给他的。” 第6章 一个野人的游荡 秦雪说的都是事实。 不是在刻意安慰白圆荣。 从初恋辛乐瑶。 再到死心塌地爱着他的李林红。 还有现在初长成的卓小莲，每一个都是主动喜欢他的。 就连他娶过门的何倩倩，他也没费劲就追到手。 总结一句话，喜欢他的女人前仆后继。 卓飞身边不缺女人，用不着为娶媳妇发愁，不过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从不轻易拿起，更不随便放下。 白园荣一直想探清卓飞到底怎么样？秦雪却故意吊着不说。 白园荣的病情她最了解，卓飞的事情曲折悲戚，她不能用悲伤的故事，再敲击她支离破碎的身体。万一出点什么事，谁都负不起责任，她又不想给荣姐留下遗憾，她自己最能明白，这其中的苦楚。 她才不相信，卓飞会出家当和尚，他那么热爱生活，即使遍体鳞伤，仍旧倔强地活着。 他才舍不得这恋恋红尘，她有一种感觉，感觉卓飞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秦雪给小莲留过电话，她嘱咐小莲，如果再接到卓飞电话，让他务必给自己打个电话。 至于青玉，她也拿不定主意。 四个月以前，在卓飞踏上列车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了人生的新征程。没有目的地，没有要找的人，没有要做的事，一切都是随缘。卓飞第一趟车，直接坐到一个海滨小城。 天之大，能容银河星辰。 地之大，能养万物生灵。 海之大，能纳百川奔涌。 卓飞第一次见到大海，即使他的老家离海不远，他却从未去过，这也是他曾对何倩倩的许诺，他未曾食言，只是未来得及实现而已。 站在一望无际的海水跟前，卓飞跃跃欲试，他特别想跳进海里游上一圈，这对他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过完一夜卓飞突发奇想，他要出一趟海。第二天他就寻到一条渔船，然后跟着渔船一起出海打鱼。 这次出海将近一月才回来，他对大海一无所知，每天的工作就是听从船主的安排，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一个月下来，卓飞被晒得像个黑泥鳅，他却乐此不疲，而且他终于得偿所愿，在大海畅游于天地之间。 上岸时，船主拿着一笔钱，说是给卓飞发工资。卓飞不愿意收，最后卓飞拗不过船主的热情，他拿着钱，去当地的革命烈士纪念馆，把钱都捐了出去。 卓飞买票从来不问车次和车程，每次都是告诉售票员，他要最近一班车的终点站。 他也不知道要坐多久车，行多远的路。有时干脆在火车上坐几天几夜，有时半个小时就下车。 每次到站，下车后他就在车站转一圈，买一份旅行手册，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顺便给店里打个电话，报告一下自己的位置。 他不知道要在这些地方待多久，想玩的时候就待几天，不想玩，吃顿饭就走。这种旅途生活卓飞特别满足，也特别惬意。他以前从未体验过旅行的意义，现在他却十分享受在路上的感觉。 每隔一段时间，卓飞会给青玉寄一封信，里面除了照片啥也没有。照片里的卓飞，有时在渔船上打鱼，有时在悬崖边表演金鸡独立，有时在山顶看日出，有时在山沟里挖泥巴。 最有意思的一次行程，卓飞在一个寺庙住了半个月，他还剃光头，跟着僧人一起吃斋打坐。 青玉新近收到的一张照片，是卓飞和卓品超一起，他们俩站在大学门口的合影。 卓飞去了哪？没人能说清楚，也没人知道，他都在干了什么？ 只有真正走出去，卓飞才看到世界之大。更明白，自己的眼光之浅，在芸芸众生的世界里，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啊，我哥怎么出家当和尚了？他不想娶媳妇了？” 卓青玉把卓飞的照片拿到眼镜店，小莲看后吓一跳。 青玉仔细观察着小莲，以前倒没在意，现在已经长开的卓小莲，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从样貌气质上看，一点也不比何倩倩差。 青玉看着小莲的神态，有心想要试探一下，小莲是在他们眼皮底下看着长大的。如果小莲真有那份情，对卓飞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对比何倩倩的浮躁，青玉更喜欢小莲的内敛。 “小莲今年多大了？是不是该找对象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 青玉的话句句点到小莲的心坎里，她哪里是久经商场青玉的对手，一颦一笑都被青玉看在眼里。 “我不要，我还没到二十周岁，找对象结婚还早呢！” “那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是现在不想找？还是一直都不想找？如果是现在不想找，我还可以给人家说说，再拖几天，如果是一直不想找，我就给人家回个干脆话。” “姐，你今天问题怎么那么多？” “我就随便问问，我可是拿你妹妹才说的，别人有事我还懒得管呢！” “谢谢姐姐的美意，我现在就是不需要。” “还有一事你听说没有？你爸在家里，把我们家老宅的宅基地给买了？我爸和我三叔都被我安排在县城，你爸直接找我大伯，跳过他们就把那块地就给买下了。我大伯那人你也知道，就爱贪小便宜，这事要是让小飞知道，我们这关系恐怕又要雪上加霜。” “有这事？我都没听说。他这人做事怎么这样啊？他明知道小飞哥不在家，才故意这么做的，真是太差劲了。再说我哥现在上大学，以后又不回来住，他买那地干啥用？” “你应该知道小飞是重感情的人，那老宅是我们家祖辈生活过的地方，我奶奶刚过世，你爸就把我们家老宅给买了，你说小飞要是知道能不生气吗？” “我是我，他是他。当初他跟小飞哥俩人闹仗，我就跟他说过，大不了我跟他断绝父女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卓青玉已经明白小莲的心思，可她毕竟是卓云东的女儿。即使卓云东跟卓飞之间没有矛盾，卓飞现在也是丢媳妇的人，这在农村人眼里，就是个天大的笑柄。 他卓云东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人呢？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着这么大的矛盾。 “你是不是喜欢你小飞哥？” 第7章 柳暗花明的等待 卓小莲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卓青玉发现她的想法。 自己现在不管承认与否。 都只能证明自己，单相思。 “嗯，我是喜欢他。他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那也不一定，何倩倩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是她有眼无珠，我觉得她一点都配不上我哥。” “可你小飞哥是个命苦的人，我们的从小都一样，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而且他现在人在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谁也不清楚？” “这个我不怕，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我等他回来。” 为了这句誓言，卓小莲足足等了五年，五年的时间里，卓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起初卓飞在四处游荡，偶尔还会往店里打个电话。可是后来，除了偶尔传来间接的消息，完全像人间蒸发一般。 一个人该得有多大的勇气，才会与过往，切割得一干二净。 这其中到底又有哪些奇异的经历？他们这些人谁也不得而知。 在卓飞奶奶去世以后，村里谣言四起，先是有人说卓飞是灾星，他们家祸事连连，就是因为卓飞是灾命。 一次群众又在一起嚼舌根，村会计田素娟听到后当场给怼回去。 田素娟质问他们，如果卓飞是灾星，他们谁家能比得过卓飞家，谁家能有卓飞家现在这般光景。 后来又有人说，是他们家老宅的风水不好。说他们家的老宅，猫狗不进。就是因为风水不好，他们家才接连发生那么多事。 卓飞离开家之后，卓云海也就被卓青玉带到县城。卓飞不在家，卓云东找到卓飞大伯，随便出点钱就把老宅给买下了。 谣言从哪里开始？没人记得清，结果却是，卓云东买下卓飞家的老宅，谣言也跟着戛然而止。 秦雪受白园荣之托，到卓庄村寻找卓青玉和卓青远。到村之后才得知，卓青远改名卓飞。 她不着痕迹地骗取村会计田素娟的信任，打听到他们姐弟二人在县城开店，后来又瞒过小莲，从她那里得知卓飞的过往经历。 秦雪笼统地给白园荣介绍着卓飞的情况，她在等消息，她以一个女人的直觉判断，卓飞一定会出现。 她要亲自认识一下，这个卓庄村群众口中的混世魔王。 几天后，卓飞再一次打电话回店里。他刚从黄土高原出来，他在高原上的窑洞里住了一个星期，还帮着当地的农民割过几天麦子。 此时打电话只是例行报告，通报自己现在的位置，下一站将转场到哪里去。 一路走来，卓飞从未没有为钱的事愁过。每到月底，小莲都会把店里的营业盈余转到他的卡里。 电话也是小莲接的，她已经掐准时间，她直觉这两天卓飞会打电话回来。卓飞例行问完事情之后，她插嘴把秦雪交待她的事情给说出来。 卓飞虽然记下号码，却犹豫要不要打这个电话。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的女人，按照小莲的提示，应该是刘芸的指派她来的。 刘芸，他都快要把她忘干净了。 初中毕业后，他到眼镜厂上班。在眼镜工作时，他认识一位大姐叫刘芸。 眼镜厂倒闭时，他们俩一起从厂里偷出几十箱货，卓飞用这些货摆地摊，然后再开眼镜店。他曾经许诺刘芸，如果将来结婚一定会通知她，他们的存货当中，还有刘芸的一份。 时隔多年，刘芸突然派人来找他？他猜不出各种可能性。 思来想去，卓飞还是拨通号码。 出门流浪以来，他没有一个目的地。既然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在找自己，不如干脆去看看。 如果真是刘芸，他倒挺想再见见芸姐。 “喂，你好，我是卓飞。” “啊？哦！是卓飞是吗？你，你现在哪？” 秦雪突然接到卓飞的电话，有些激动或兴奋。此时她正在病房里，和白园荣在一起。听说是卓飞打来的电话，两人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我现在在火车站。” “哦，哦，是这样的，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务必要跟你当面说，你方便过来一趟吗？如果你方便的话，就尽快过来一趟。如果不方便，你可以告诉我下一站到哪？我过去找你。” “你在哪里？” “你到华阳站下车，我叫秦雪。你要是买到车票，把到站的时间告诉我一下，我到车站去接你。” 挂完电话，卓飞在脑海里翻遍回忆，愣是没发现自己与华阳有什么交集，他也没在电话里听秦雪提到刘芸。 他原计划下一站去草原骑马，这将是他此次旅程的最后一站。 几个月以来，卓飞见遍山川河流，星辰大海。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愿望，去策马扬鞭，奔腾在辽阔的草原之上。 之前他答应过姐姐，等到她生孩子就会回去，时间刚好。 挂完电话，卓飞犹豫一会，最终还是选择去华阳。不管怎么说，人家斩钉截铁地说找自己有重要的事情，社会主义国家，朗朗乾坤，还怕被他们吃了不成？ 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的邀约。 卓飞走出华阳火车站，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她正举着带有自己名字的牌子。 卓飞先是放慢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秦雪，然后又留意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他才朝着秦雪走去。 “你好，我就是卓飞。” 卓飞刚从黄土高原回来，他在那里待了半个月，每天忍着酷热，帮助当地的农民收割麦子，皮肤已经晒得乌黑冒油。 高原缺水，他也不洗澡，蓬头垢面的像个野人一样。 秦雪不由地上下打量着卓飞，他跟卓青玉有几分相像。脸部的轮廓，有着白园荣的俊美，不过与照片上的光头形象完全不符。 此时的卓飞一路风尘，着实有点惊到秦雪。 说的好听点，像个流浪歌手。 说得难听点，和街边的流浪汉无异。 如果不是秦雪早已打听过卓飞的事迹，突然间见到这样的卓飞，她还真些谨慎到不敢上去打招呼。 卓飞跟着这个陌生女人上了一辆车，秦雪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候他累不累？从哪里过来？最近都去了哪？都是一些卓飞不关心的问题。 “我们去哪？” “先去酒店休息，你今天坐了一天车，先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完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刘芸吗？” “不是，是你妈！” 妈妈这个词汇卓飞特别陌生，他的印象中只在课本上念过。 现实生活中，他二十年没接触过，突然出现的这两个字，犹如五雷轰顶。 第8章 聪明女人的逻辑 二十年恍若隔世。 他完全还没来得及思考。 也没来得及准备接受这一切。 这一天，就这么突然地来了。 …… 小时候还会有人在他面前提过母亲，长大以后，人们都对他母亲的话题，避之不及。谁都害怕，在提到他母亲时，触及到他敏感的神经，进而惹怒他。 “停车，我要下车。”坐在车里的卓飞突然说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请你停车让我下去。” “卓飞你先不要激动，如果你现在不想见，那就先不见。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骗子，我请你吃顿饭可以？” 在秦雪来见卓飞的路上就有所预见，她预判卓飞可能会有排斥反应，没想到卓飞性子这么刚。从这一点上说，他跟白园荣很像。 秦雪把车停到路边，在街边随便指着一家饭馆，询问道“就在这里可以吗？刚好也到饭点。不会连一起吃顿饭的勇气都没有？” 卓飞没有回答，他的犹豫并不是因为胆小。在外游历这么久，他并不惧怕眼前这一切。可他，又没找出一个合理拒绝的理由。 从他记事起，曾不止一次地幻想，甚至梦见自己和母亲久别重逢的情景。 事情当真发生时，他想到的却是逃离。或许，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如果当初母亲没有走，他的生活轨迹就不是现在这样。他之所以背井离乡到处游荡，就是想逃离那个，让他的生活支离破碎的地方。 秦雪见卓飞没有回应，自己直接下车，然后站在路边等着卓飞，最终卓飞还是下车，他跟着秦雪一起走进饭馆。 以秦雪的资质，完全可以带卓飞找一家酒店，好好吃一顿。而她却选择带卓飞在街边，随便找个馆子应付。 她知道，卓飞从村里出来后，已经在外面流浪几个月，一直居无定所。她不想，更不能，一下子把自己和卓飞的距离，拉开得太远。 在此之前，她在卓小莲那里已经有过一些了解。她知道，卓飞是一个个性要强的人。所以，她选择一个让他舒服的环境，至少现在，他不那么排斥她了。 “你想吃点什么？”秦雪先问道。 卓飞没有理会秦雪的问话，直接喊来服务员，点了两个炒菜，一份汤和一份米饭，并且又要了两瓶啤酒。 卓飞的举动，让秦雪感觉想笑，她心里在想，这孩子还真是个性。 起初，去找卓飞时，她还有些害怕卓飞会像他父亲那样，性格木讷。 后来听卓小莲絮叨一番，又有个大概印象，此时见到其人，还真如卓小莲叙述的那样。 “卓小莲喜欢你。” 秦雪的话让卓飞很懵懂，眼前这个女人太过神奇，说出的话总是让她惊诧。 “你怎么会知道？我都不知道的事。” “我见过她一次，情况和现在差不多，我们也在一起吃饭。”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你吃一顿饭，然后我就会相信你了？” “相不相信是你的事，但我说的，都是事实。” 卓飞没有接着秦雪的话说下去，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过一会，饭菜开始端上来，卓飞伸手去拿杯子，开起啤酒，自顾自地吃喝起来。 秦雪看着卓飞吃喝，她也不客气，也拿着一双筷子一起吃起来。 “几年前，我和荣姐去过一次你们镇中学，算起来那年，应该是你上初三的时候，不过那次没有见到你。直到上次见到卓小莲，我才弄明白，那次应该是你跟村里人打架受伤，没去上学的缘故。前些日子我又去过一趟你们村，田会计跟我说了一些你们家的情况，她似乎对我很有戒心，但能看得出来，她挺关心你的。” “田主任是不是比卓小莲聪明？她的嘴没卓小莲那么长，在她那里没打听到有用的信息是？” “田会计说的不多，卓小莲说的都是你的事，我讲点你们村的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卓飞抬头看看秦雪，没有接话，而是又自顾自地，边吃边喝。 “荣姐说，在卓庄村她最敬重的人，是卓玉林书记，最感谢的人是卓玉楚。最恨的人叫卓云山，心眼最多的叫卓云东。这四个人名她记得最清楚。想必，你和他们的交集也不少。” “你们俩关系挺好呀？这你都知道，不过说的都挺对。” 听到卓飞接话，秦雪的心里有了底气，她已经知道，这场谈话该如何进行下去。 关于白园荣的事，她也不着急说，她先把荣姐对她讲的那些事，再一点点地讲给卓飞听。 很多事情是卓飞不知道的，不论是关于他们村的，或是他们家的。这些事都是在他的生活中，没人愿意提及的，也是他一直都想知道的。 关于那段生活回忆的缺失部分，终于有人给他补充完整了。 “吃饱了吗？有没有兴趣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爬山。” 按照卓飞的逻辑，秦雪应该请他去见自己的母亲才对，可是她没有。 一顿饭的功夫，卓飞感觉秦雪的做事方式，比他所认识的人都要特别。 明明你本该拒绝的，在她的引导下，你却越来越有兴趣，一点拒绝的理由找不到。 秦雪开着车，载着卓飞，一路向北开。 卓飞不认得路，任由秦雪带着他，绕过大半个城区。最后来到一座山跟前，车子一直开到半山腰，停在一处专门放车的地方。 卓飞跟着秦雪下车，他还颇为关心地问着秦雪，说她穿的鞋子不合适爬山。 秦雪在车子的后备箱找出一双运动鞋，直接换上，秦雪的行为再次印证，她是有备而来，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秦雪对这段山路很熟悉，一直走在卓飞前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等着一口气爬到山顶上。 快爬到山顶时，秦雪的手机响了，她示意卓飞先上去，自己接个电话。 卓飞爬到山顶，发现上面有一露台，这里显然很少有人来，露台上除去两块大石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猜不出来，秦雪带他来爬这座山有什么意义？索性就坐在石头上，等着秦雪。 “我第一次见到荣姐，她也是坐在你的那个位置。” “你就这样带一个陌生人，来这么个渺无人烟的地方？” “你也别骄傲，并不是我完全相信你，是我相信荣姐的人品，跟你无关。” 第9章 漫不经心的曲折 曾经…… 秦雪比卓飞更想死！ 他失去的仅是一段始乱终弃的婚姻。 她失去的…… 秦雪见卓飞没有说话，于是接着说“我跟荣姐认识那天，比你现在的心情还要差，当时我一度以为，自己会从这儿跳下去。” “她那么神圣？她救了你？” “没有，她也想跳下去，不过我们谁都没勇气去死。” “她现在是不是很有钱？”卓飞突然问道。 卓飞的问话，秦雪一时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清楚她的答案，对卓飞来说是期待还是刺激。 简单地停顿一会，秦雪接着说“算不上有钱，只是钱挣得比较辛苦。生活方式一直不是很好，所以…” 秦雪再一次不知该怎么表达，时间，环境，心情，都不对味。 她理了理思绪，然后才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到荣姐，她就坐在你现在坐的那个地方。这座山我也经常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会上来看一看。我们第一次见面聊了许久，荣姐说她有一个回不了的家，我说我也是。” “为什么有家回不了？”卓飞急切地问着。 “那你现在想回家吗？” 秦雪一个反问，让卓飞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几个月以来，他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一直漫无目地地游荡着。 像一具行尸走肉，有家不愿回。 如果是放在以前，他有一百个理由来驳回秦雪的问话。可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我和荣姐境遇不同，但我们有着一样的不得已。荣姐二十年没回过家，我也十多年没回去过。可是，我们又不一样。有些事情我能讲明白，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就像你现在一样，我们各自所经历的事，在别人看来无足轻重，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是不可逾越的伤。” 卓飞被秦雪说的无话可说。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去过无数地方，见过无数人。没有一个人了解他的过去，没人能理解他所经历的事。 他走的越远，他的憋屈就被拉的越长。 直到现在遇见秦雪，她好像是唯一，能洞悉他内心世界的人。 “回家的路很长，需要一步步慢慢地走，但这个过程我们必须要经历。荣姐病了，走不动了，现在是她最脆弱的时候。是我坚持要让她去找你的，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实在没勇气见你们。荣姐的个性很要强，我相信在这一点上，你和你姐跟她都很像。如果不是被生活逼到这一步，或许她是不会同意我这么做。她的过去，我知道的并不详细，但我相信，以荣姐的人品，绝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相信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就像你现在这样。” “那她现在在哪？” “医院！” “得了什么病？” “如果我一直做一个陈述者，我讲得再多，你也不过是个听众。生活中的事，需要你自己去体会。就像我说的，卓小莲喜欢你，你可能完全不知道，甚至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可是我现在告诉了你，难道你心里就能体会到了吗？” “我现在回答不了你，所有的事情都太突然了，我需要点时间，我要冷静一下。” “我不希望等得太久，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我需要答案。你有我的电话，希望能再听到你的声音，而不是隐匿消失。” 秦雪说完就一个人下了山，留下卓飞一个人在山上。 卓飞是矛盾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刚见秦雪时他是无比坚定地拒绝，但是现在，他已经撤掉了心防。 也许正如秦雪所说，他们都是流浪人。 卓飞对母亲本没有恨意，只是奶奶至死都没有原谅她，他才在自己心里起了结。 “喂，我是卓飞！” 卓飞到底还是给秦雪打通了电话。 “你在哪？” “牛头山，刚从山上下来。” 卓飞在山上待了一夜，其实他在天黑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 马上就要见到母亲，卓飞心里却涌现出从未有过的紧张。 他构想不出来，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所以，他就一直在山顶坐着。 他听秦雪说，母亲经常来爬山，就在他现在坐的地方。这一晚，他时刻他能感觉到母亲就在身边。那种温情，一直萦绕着自己。 秦雪开着车来接卓飞，看着一脸疲容的卓飞，倒先笑了。她越发觉得，卓飞倔强的性格，像极了荣姐。 秦雪并不着急带卓飞去见荣姐，她把卓飞带到一个酒店，让他先洗漱，然后好好睡一觉放松一下，然后约他下午去见荣姐。 卓飞立在镜子跟前，认真地观察着自己的仪容，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中午时分，秦雪到酒店叫醒卓飞，并给他带来几身新买的衣服。流浪许久，卓飞身上衣服早已破旧，略显寒酸，秦雪又领着他去理发。 经过一番收拾装扮，卓飞整个大变样，完全看不出来是农村出来的土包子，阳光帅气的精神劲重新焕发而来。 “你这人真是经不起收拾，前后一对比整个换个人。” “粗布烂衣穿惯了，换身新衣服，我都不知道先迈哪只脚。” “你也别骄傲，你的一副好皮囊，都是荣姐给的。” 去往医院的路上，卓飞的心是颤抖的，他一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一切都如梦如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去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在卓飞的记忆里，完全没有母亲的影子。 卓飞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而且没有人能把他叫醒。 第一人民医院，高级病区，肿瘤科，一个个字眼，扎进卓飞的心里。 他是第一次进大医院，不知道路该怎么走，他也分不清各科之间有什么区别？只是跟在秦雪后面转着，走过一个又一个弯道，终于来到一个病房前停下来。 “紧张吗？” “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有点不适应。”卓飞故作镇定地解释道。 秦雪笑一下，然后推开房间门，病房是个单间，而且窗户里透着阳光。 从病房的设备，可以看出病人的高级待遇。在卓飞的印象里，医院就是个人多混杂，拥挤不堪的场所。从这一刻起，他清醒认识到，原来父亲与母亲的差别，母亲连生病，都要比父亲来的高级。 卓飞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他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的心在颤抖。 那个人面色枯萎，如同一张黄菜叶，但依然能从那清晰的轮廓中，看出美丽的样子。 两眼安静地闭着，她睡着了。 卓飞轻声地走到病床跟前，坐到一个板凳上。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那只摆在床边，枯藤一般的手指，不用再多看一眼，他知道这就是他的母亲。 看到母亲病容中的样子，他没有一丝迟疑，直接拉住她的手，奶奶给他留下的遗憾，他不愿再次发生。 第10章 猝不及防的感动 “你来了？” 白园荣嘴巴微张， 眼睛微闭。 止不住的泪水， 从眼角挤出来…… 从卓飞进门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是卓飞的主动，让她猝不及防。 “妈！” 为了这一天，他们都等了足足二十年。 面对着如此情景，站在一旁的秦雪，也忍不住地流下眼泪。 卓飞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起纸，替他母亲擦拭。白园荣缓缓地睁开眼睛，终于看见二十年未见的儿子。 这些年来，她曾无数次从梦中见到儿子，每次从梦中醒来，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现在她看清楚了。 “你这傻孩子，怎么能在山顶上坐一夜呢？” “山顶上凉快，就是蚊子有点多。本来想安静地待一会的，哪成想，光顾着撵蚊子了。” 白园荣和秦雪突然间又都笑了，卓飞自己也没有想到，跟母亲的见面，会以这种轻松的方式开头。 真正的骨肉亲情间，哪里会有什么仇恨？ “听说你这段时间，跑过很多地方？” “本来下一趟车准备去草原，去骑马跑一圈，顺道走一走抗战老区。我出来时，大爷爷给我看过他的军功章，还有嘉奖令。大爷爷这辈子真是没白活，如果不是他，我心里没这么敞亮。” 白园荣看了一眼秦雪，秦雪又背过身去，偷偷地擦了一把眼泪。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私下里她一直叫我姐姐，我也把她当作妹妹。你秦姨也是个苦命的人，老天爷索性把我们都聚在了一起。” 三人正说着话，病房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个年纪稍长的医生，问询着一些情况。医生说，白园荣这两天的状态很好，卓飞看母亲跟医生说话的神态，感觉他们很熟悉。 医生转身的瞬间，他看到医生胸前的铭牌，职位是副院长。 袁副院长又跟秦雪交待几句话，卓飞没有当着母亲面询问病情，可看着她的样子，感觉非常不好。白园荣每说两几钟的话，卓飞都能察觉，她脸上压抑着痛苦的神情。 卓飞借口出去上厕所，他找到袁副院长的办公室。他向袁副院长打听病因病情，作为家属，卓飞有权力知道一切，袁副院长把实情如实相告。 秦雪见卓飞出去一直没回来，她也跟出去看了看。 当她发现卓飞在袁副院长办公室，她又悄悄地回来。向卓飞解释病情这件事，没有比医生更合适的人选。 袁副院长告诉卓飞，他母亲是胃癌晚期，现在已经是在医院做保守治疗，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他母亲得病的主因，是由于长年的饮食不规律，引起的胃病。 这对卓飞来说，无疑又是一记重拳。昨天他听秦雪说母亲得病，就有过思想准备，只是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你都知道啦？”卓飞回到病房后，白园荣问着他。 “袁院长都说了。” “这算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卓飞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麻木，二十年来，他从未感受过母亲的爱，也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突然间她又出现了，又是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下。他完全不懂，自己现在该是高兴，还是悲伤。 “小飞，妈妈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是我对不起你们，我…” “你先不要说了，先好好休息！”卓飞打断白园荣的话。 卓飞又离开病房，这次他是离开了医院。他想出去走一走，这一次秦雪没再跟着，也没出去找他。 一个下午，卓飞都没有再现身，直到天黑，他也没有回来。 秦雪问白园荣要不要找找他？ 白园荣说不必找了，该见的都见着了，该听到的也听到了。 如果他此生不想再见，就由他去，生活对他的伤害，已经够大。 从医院出来，卓飞就给姐姐打电话。 在电话里，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出声。在听到姐姐几句呼喊声，他又急匆匆地挂掉电话。 这足以让卓飞心满意足，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姐姐解释，他怕自己一开口，情绪便会失控。 这个省会城市，卓飞一点也不熟悉，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偌大的城市，连他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卓飞在路边随便登上一辆公交车，游走于这个城市的各个街道。不知道换过多少辆车，转过多少弯，行驶多少路。天将黑时，城市里下班的人逐渐多起来，乘坐公交车也变得拥挤。 卓飞本来是坐着的，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他觉得坐车又没意思，想下车走走。 在他还没起身准备下车时，突然看到一个男人，正一点点地往前磨蹭着。而且卓飞还看到他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摆动着，变换位置。 卓飞没看清他的脸，却见他戴着一顶帽子。 已经在外游历几个月，见闻和知识已经颇封，卓飞立刻想到这人是小偷，但是苦于人多，一时又没有证据，更不好当面指责。而且他自己还坐着，并不在那人边上，更不好直接去抓现形。 快到站台，卓飞又看着那人往前走，他突然意识到，上下车是他们这种人最好的动手机会。紧接着，卓飞连忙站起来，也往前凑了凑。 车子停到站台，车门打开，人就蜂拥地往下挤。卓飞紧贴着那个人的身后，在那人准备下车时，他一脚踹到那个人的后腿弯。 卓飞是突然间想到的主意，如果不能确定那人是小偷，大不了赔礼道歉，就说自己不小心绊了一脚。 就在那人跌倒的一瞬间，小偷的手刚好卡在前面人的口袋里。 突然出现的意外，让小偷直接栽倒在地上，连同前面的人也带着摔倒。 下车的人这时才发现，原来车上有小偷。大家纷纷摸摸自己的口袋，查看自己有没有丢失东西？ 那个小偷趴在地上磕了一跤，反被刚下车的几个人给按住，因为大家都需要确认，翻找自己身上有没有丢失东西？ 小偷狠狠地盯着卓飞，卓飞也没有选择再下车。 公交车再次启动行驶，这时卓飞开始后悔了。因为他又发觉，车上至少还有三个人，他们虽戴着不同帽子，但却不约而同地盯着他。 第11章 见义勇为的浪子 杀气！ 不知不觉间， 有两个人已经贴近他的身后。 一个不经意地转脸瞬间， 他看到其中一人眼里的， 杀气！ 意识到危险的卓飞，只能故作镇定地假装什么也没发现，脑海却在高速地旋转，思索着该如何脱险。 后面两个人已经堵在下车处，不管在什么地方下车，势必将会被二人一把抓住。 已经过去两站，二人依旧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卓飞已经确认，危险正一步步的逼近。 车上乘客越来越少，已经由不得做过多考虑，卓飞决定拼一把，从前门冲下去。 上车的人已经很少，似乎快要到了终点站，如果再耽误下去，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大哥，问一下，到终点站还有多远？” 卓飞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直接站起来问着其中一个戴着帽子的人。 “不知道。”那人没好气地回一句。 卓飞心想，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主要是想给对方一种假象，他要到终点站才下车。然后他又往前走，去问司机，卓飞一边往前走一边往远处观察着，看看离站台还有多远。 他要选择快到站台再问司机，这样的话他就有机会趁机冲下去。 车上的三个小偷没看出卓飞耍什么心眼，司机在回答卓飞问题时，车子刚好到了站台。 司机按一下车门按钮，卓飞直接从前门蹿下去，后面的三个小偷这时才慌觉过来，急忙下车去追。 这个城市对卓飞来说太过陌生，他一点都不敢大意。 如果这要是在县城，就是再加两人，他心也不慌。 这里的路他一点都不认的，更不知道往哪里跑能够脱身。 凭着多年的打架经验，再加上年轻的身体占据先发优势，在县城里面任何一个巷道口，他都敢钻进去。 可是现在不行，他怕万一钻进死胡同，包饺子吃闷瘪，被人弄残都不是没有可能。 他只能奔着灯火通明的大路一直向前跑，但是这么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都在明处，一点可躲避的东西都没有。 三个追一个，总有被追上的可能。 幸运的人总该是幸运的，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倒霉下去。 在跑过两条街以后，卓飞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公安局样式的楼房。从小就被老师教育，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在此时尤为适应。 卓飞像参加跑步比赛的运动员，在最后的冲刺阶段，拼尽全力朝着公安局跑去。 “哎，怎么回事？横冲直撞的。” 卓飞冲进公安局大院，差点跟一个民警撞个满怀。 “有，有，有，三个小偷一直在后面追着我。”卓飞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情况？你慢点说。” 卓飞停下来缓口气，然后把刚才在车上遇到的情况，跟民警说一遍。他说自己被三个人在后面追，于是就跑进公安局。 民警把卓飞带到办公室，然后详细地问着刚才事发的具体站台名。 卓飞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根本不清楚路名，只能说个大概方位。民警做事有点较真，又打电话向辖区的派出所问一遍，询问有没有人送小偷到派出所？ 结果还真有人说，有群众押着一个小偷送进派出所。这位民警这才恍然，卓飞说的都是实情，紧接着民警又警觉地问着卓飞几个问题。 “你说你刚来没两天，那你住哪？你的身份证拿出来我看下？” “住在酒店，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所有东西都放在酒店里了，我东西也没丢。” “那你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吗？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能联系一下，找个认识的人来接你。” 卓飞有点纳闷，自己明明是见义勇为做好事，反倒被公安局给扣下了。卓飞思考片刻，才说有，然后借着公安局的电话打给秦雪。 秦雪刚和白园荣一起吃过饭，秦雪感恩于白园荣这些年的照顾，在白园荣病倒后，对她亦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十多年的相处，早已让二人不是姐妹胜过姐妹。 在听到卓飞打电话说他在区公安局时，秦雪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秦雪不知道卓飞因何事被扣，她回想起来卓小莲的评价。 打小就是个惹事生非的主。 “怎么回事？”白园荣急切地问道。 “没说明白，只说让我去一趟，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没大事。你先不要担心，我先过去看看。” 秦雪没耽误，出门开着车就赶往公安局，白园荣一个人继续躺在病床胡思乱想着。 因为离开的时间太过久远，她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 前些日子，她听秦雪复述着儿子的斑斑事迹，还有感于自己儿子不受教。经历过一系列事情的打击，她心里害怕，她怕卓飞现在会不会有厌世的情绪？无端地报复社会。 很简单的一场意外，让秦雪在公安局见到了老熟人。留下卓飞的那个警官居然跟秦雪认识，至于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卓飞一时没听出来，更没看明白。至于卓飞的事情就更简单，那个警官直接秦雪签字领人。 “楚局长，你还记得荣姐吗？就是有一次，我们去看晓光的时候见过的。” “别叫我局长，听着生份。你还是叫我班长，这样我心里还舒服点，还能把你当成妹子。荣姐我记得，也就是从那之后，就没见过你。那个时候我还在派出所，后来才转到分局这边来。我听说你一直在荣姐那边，这样也挺好。” “你可能想不到，他就是荣姐的儿子。” “那么巧，你说今天这事办的。这样，我请你们吃饭，好几年都没见了。” “不了，我们现在还有事。荣姐听说这事挺着急，我们还等着回去。改天我请你，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去看晓光，谢谢你替我去看他。”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说这些了，你怎么到现在还不下班？” “这不马上节庆日了吗，市里面有庆典活动，安全方面这几天抓得比较紧，这不今天就让小兄弟给赶上了。” “我都说了，我是无辜的，你看你们真是太谨慎了。现在好了，误会一场。” “没有办法，特殊时期，不得不防。” 第12章 一个女人的史诗 一九九七年。 香港回归前夕。 全国上下都在为这一历史时刻做庆贺准备。 说是举国欢腾一点都不过。 楚平山作为区公安分局的局长，时刻警惕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这不就撞上卓飞智斗小偷的事情。 秦雪没有过多逗留，她给楚平山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就带着卓飞上车回医院。 区公安局到医院并不远，路上秦雪并没有细问卓飞，她想着等下到医院，荣姐肯定还会再问，自己就不用多此一举。 秦雪越是越隐藏着自己，卓飞就越好奇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早已准备好，迎接秦雪劈头盖脸的问题，可是秦雪却一个问题都没问，在这一点上，卓飞又失算了。 从他认识秦雪到现在，不过一天时间，她做的事情，全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秦雪的处世方式，与人有着很大不同，非有一定生活阅历的人，绝对做不到她这种跳脱世俗外的感觉。 回到医院后，一切都如秦雪预想的一样，白园荣很急切地问着卓飞发生了什么事？卓飞先是看一眼秦雪，秦雪完全没有要表达的意思，然后他才把自己的遭遇，简单地复述一遍。 “你怎么这么鲁莽？人生地不熟的，你就直接敢跟人家动手？万一被人追上怎么办？” “这算不得什么，我也就是路生，否则怎么可能被他们追二里地。这要是在我们县城，我非得把他们几个给追二里地，看我不弄死他们。” 秦雪见她们母子俩聊得正有兴致，她主动离开病房。卓飞忍不住地扭头看一眼，他感觉秦雪越发神秘，他此前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 白园荣饶有兴致，她让卓飞挑选一些特殊经历复述给她听，用以补充儿子在母亲心里的印象。 关于打架的事情，卓飞数不胜数，两人说说讲讲聊了两个小时。 白园荣帮卓飞修补了回忆，卓飞帮白园荣填满了现实。 “卓青远，是妈妈给你取的名字。你姐叫青玉，玉是她父亲名字里面取下的一个字，你叫青远，远是取妈妈名字里的园字音。你们俩一个随了父亲，一个随了我。” “她父亲？” 卓飞心中最大的疑团，终于要被掀开了。 关于卓青玉的身世，他在村里早有耳闻，不过随着白园荣的失踪，奶奶的去世，所有谜团都被历史掩盖。 现在，白园荣终于要揭开历史的真相。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本来我打算再自私一回，把所有的事情都带到坟墓里去的。可是打从我见到你，我就动心了，我想把事情都讲给你听，妈妈不忍心再骗你了。” 卓飞没有再说话，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知道答案，他很安静地等待着。他盯着母亲的神情，不敢打岔，等待着谜底被揭开。 二十年前，白园荣在郡安县插队。 当时她们一起过去的有六七个人，所以都称得上是老乡。相处熟悉之后，有一个叫曹玉军的年轻人，逐渐对白园荣特别照顾。现在看来，曹玉军当时只是贪图她的美色。 贫瘠的山野村子，突然有个老乡的照顾，白园荣心里多少有些感激，久而久之也就逐渐有了感情。 白园荣的家庭成份不好，她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很容易被人揪出错误挨批判。她在家里排行老三，在白园荣还没下乡之前，父亲就不在了，她能熬到下乡，已经是费了很大的劲。 曹玉军给白园荣的，除了感情上的慰藉，还有生活中的照顾。在知青点，他们一帮人早已认定，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 后来仅过一年多的时间，曹玉军家人就通过关系，把他调回城里。临走之前，曹玉军信誓旦旦地对白园荣说，一定会争取早点接她回去。 曹玉军走之后，白园荣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她曾偷偷地进城找过他几次。刚开始，曹玉军还劝她多点耐心；再后来，就越来越敷衍；直至最后，干脆躲着不见。 一次次的心灰意冷，白园荣发现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她怀孕了。 那种绝望，在历史大环境下，压力巨大。她不敢回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心灰意冷的白园荣逃走了，辗转好几个地方，最后才落脚在卓庄村。 人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掉的。白园荣虽心有不甘，可是现实却很无奈。 后来孩子出生，她给孩子取名叫青玉，玉字就是取自曹玉军的玉，算是她对曹玉军最后的一点情分。 后来白园荣在现实中逐渐迷茫，心想这辈子就这样过。她也曾努力地想将生活过得再用心一点，就这样紧接着就又有了卓飞。她又给儿子取名青远，取自白园荣名字中间园的同音。 一九七八年灾事连连，除了大地震，伟人也相继去世。 农村人的生活太过清苦，对于卓庄村的卓云海来说，他们家的生活更加恓惶，完全看不到希望。 卓云海为人太过老实，木讷，事事走在人后。如果不是大爷爷帮他买媳妇，又凑巧碰上白园荣，他这辈子连个媳妇都混不上，更别说孩子。 一点挣扎的勇气都没有，在村里尽由一些人欺负。 白园荣跟他吵过、闹过，可就算吵架，他都不会顶一句嘴，任凭你怎么说，他都不吭声。 后来白园荣逐渐醒悟，她想着再去找曹玉军，她想让曹玉军把青玉接走。 没想到的是，曹玉军这人不仅薄情，而且无义。他说白园荣诬陷他，还以敲诈勒索的名义，报警将白园荣关了进去。 白园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生性倔强的白园荣，非常不甘心，她下定决心，时刻鼓励着自己，一定要活个人样出来。 从派出所出来后，白园荣打听到，自己失踪后的第二年，她母亲就带着几个孩子来到了华阳市，只是这么多年，从没找到过他们。 到省城后，白园荣先是推着车子走街串巷，卖青菜。后来又开肉铺，卖猪肉，再后面的事情，都是秦雪知道的。 她联合几个肉铺老板，接手市里的屠宰厂，最终搞垮身体，弄下一身病。 第13章 崆锵玫瑰的风采 历史的真相， 总是夹杂着辛酸苦辣。 饶是如此， 白园荣依旧没有埋怨。 如果可以选择，她还会坚定不移地坚持自己当初选择的路。 离开卓庄村并未让她后悔，最让她后悔的，是自己没有早点下定决心，找儿子和女儿。 卓青玉和卓飞的优秀，让她的心灵感到慰藉。卓云海总算做了一件，值得她肯定的事。 ““我在一个寺庙出过家，当过半个月的和尚。” 卓飞说话时，秦雪刚好走进来，秦雪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她从老家回来时跟我说过，那个小莲告诉她的，还给她看了照片。” “小莲别的都好，就是嘴巴长，兜不住话。大师帮我测过命，说我十年丑未冲。” “什么意思？”白园荣追问。 “意思就是说，我十年找不到老婆，或是不能找老婆。” “那卓小莲可有的等了。”秦雪补充着。 “算命的还说，我这辈子要娶三个老婆。” “信那会话！”秦雪即刻否认着。 “你还年轻，等得及。别的事情妈妈没什么可以教导你的，感情上的事，我倒可以给你提供点经验。能被夺走的爱人，都不是真正的爱人；能被抢占的爱情，都不是真正的爱情。” 卓飞似懂非懂，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你们俩谁是地主，没人请我吃顿饭吗？我都快饿死了。昨天晚上都没吃，今天晚上不会还没人管饭？” “当然是你老妈管饭，她是地主。” 秦雪的话让两人的关系又多几分祥和。 卓飞跟着秦雪去吃饭，他又重新向秦雪问起母亲的病情。聪明的秦雪很快明白，卓飞已经选择原谅，并接受白园荣。 秦雪认识白园荣的时间，正是她最困难的时候。那时她刚卖掉肉铺，转手经营一家屠宰厂。 屠宰厂，是她和几个肉铺老板一起攒起来的。之前都是各干各的，突然之间攒到一起，每个人都有私心。生意越干越差，再后来就有人陆续退出，白园荣始终咬牙坚持着。 几年前，白园荣就因为胃病住过一次院。当时医生就嘱咐她，要注意自己的饮食习惯。 但是厂里一旦忙起来，她就顾不了那么多。 本来白园荣打算过完这一阵，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突然间，就这么病倒了，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 “什么意思?” 卓飞感觉秦雪话里有话。 他既然选择接受这一切，就必须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厂里的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最早的一批合伙人退出时，大部分都被荣姐接手了，荣姐成了公司的大股东。本来一切都是相安无事，从去年起，一个老合伙人退休，厂里的事情就交给他儿子，之后厂里就变了。现在荣姐生病，荣姐在厂里的地位，也跟着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其它事情我不懂，反正意思就是说，我妈现在病倒，厂里面也是一团糟，有人想借机篡权夺位，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理解。” “我没怎么在厂里待过，你说的那些我也不懂，反正这些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对我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 “你能这么说，我真心替荣姐高兴。屠宰厂能有今天，是荣姐这些年劳心劳力付出的结果。虽然我们的规模不大，也就几十号人，荣姐全是为了这个厂，才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你说的没错，对她来说可能非常重要。对我来说，没有参与感的东西，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今天先不说这个，有时间我再慢慢跟你聊。吃完饭我给你打个车，你先回酒店休息，等荣姐这边安顿好，我再接你回家。” 卓飞并没有听从秦雪的安排，他坚持要回医院。他已经想明白，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永远的错过。 这是他能和母亲唯一的相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她生病，或许还有其它可能性，如果错过这一次，他可能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随着节日庆典的临近，医院也变得热闹起来，走廊和过道，都被护士张灯结彩的布置着各种小红旗。 白园荣诧异地问着，外面热热闹闹地发生了什么事？ 秦雪告诉她，外面在布置节日庆典。白园荣先是愣神，随即便明白。之前一直心心念的日子，突然到了，却由于见到卓飞而一时疏忽。 她深深地看了秦雪一眼，秦雪很容易便领会其中含义，侧过头去眼中又浸含着泪。 对于这一举动卓飞很不理解，也不方便追问。 白园荣让秦雪先回去，这么多天以来秦雪一直守着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秦雪走后，卓飞就担起陪护的责任。白园荣并不需要多少照顾，对她来说，卓飞能来相见，已是莫大的安慰。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都想找点话题，但是两人同时都哑语了，不知道该从什么话题聊起。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 最后还是卓飞耐不住地先开口问道“妈，秦姨去公安局接我时，好像跟他们的楚局长认识，他们还聊起一个人，叫晓光的。” 卓飞突然提到这个人，让白园荣也有些恍惚。她明白，韩晓光是秦雪这辈子最大的伤痛。了解她的人，都不愿意在她面前提及。 “唉，你秦姨是非常痴情的人，别看她表面上喜笑颜开的，其实她心里非常苦。韩晓光是她的丈夫，是个军人，也是一个抗战牺牲的烈士。” 卓飞有些震惊，从村里出来以后他到过很多地方，认识很多人，那些人和事都不过是白驹过隙，并未给自己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 直到认识秦雪，他才发觉她的处世风格，有种特殊的魅力。 卓飞有几次明明想着拒绝，反而被她几句话，就给带转方向。 这么睿智的女人，她的丈夫怎么会是位烈士？ “抗战牺牲的烈士？那不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秦姨才多大？” “你啊！就是不好好读书，韩晓光参加的是越战，牺牲不过才十多年。” 秦雪原是部队文工团的文艺兵，和韩晓光是一对幸福美满的恋人。他们是在部队相识、相恋，两人一起谈了三年才谈婚论嫁。 结完婚没多久，韩晓光就去了前线，不幸的是，他被炮弹碎片击穿了胸膛。 第14章 曲折忐忑回家路 秦雪常去牛头山， 从那里可以看到烈士陵园。 秦雪常去烈士陵园， 去看望她的丈夫，烈士韩晓光。 有的时候白园荣也会陪着一起去，还有一次偶然，白园荣在烈士陵园，见到同去祭拜的楚平山。 楚平山在转业之前，是韩晓光的连长，更是韩晓光和秦雪之间的牵线人。战斗打响后，楚平山所在部队开进前线。 在战斗中，韩晓光为救楚平山，不幸被炮弹击中。楚平山一直记着这份情，始终对秦雪有愧疚之心。 “像他这般优秀的人，承得起这份深情，不过秦姨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牺牲。” “每个人都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我也曾认真地劝过她，只是你秦姨有军人情怀，所以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 “你还记得大爷爷不？他也是个抗战老兵，从小到大，我在他那里学到的东西最多。我出来之前，他还给我看过，他参加战争时得过的奖章和嘉奖令。这么多年，村里都没人知道他的事迹，如果我要是早知道这事，估计下学那会，我也要去当兵。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卓飞一边说，一边做着敬礼的姿势。谁又能想到，一个在村里人眼中越来越一本正经的卓飞，此时却顽皮地像个孩子。 谁又能明白，他从小到大，也从未有过今天这般的开心和快乐。 “你大爷爷是个好人。” “怪不得，刚才你说有军队的交接仪式，秦姨的表情不对，你只看她一眼，她就流泪了。” “秦雪对军人有特殊的情感，祖国的每一寸领土，都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香港这次能和平回归，实属难得。” 这一晚，白园荣和卓飞母子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看着电视，一直等到升旗仪式结束时，白园荣才感叹一句“回家真好！” 然后他们彼此都沉默着。 如果不是卓飞要求母亲早点休息，白园荣还想再坚持多聊一会。白园荣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早已有了判断。她不确定，自己在什么时候就永久地闭上眼。所以，她非常珍惜眼前的机会。 第二天早上，秦雪早早地就来到医院。她有点担心荣姐，确切地说，她是对卓飞不放心。以她对卓飞的了解，她觉得卓飞目前的状态还不太稳定。好在事情，并没有像她所担心的那样。 最艰难的一天，总算过去。 荣姐的状态，已经好很多，虽然人看上去很有倦意，但说话的神情却很轻松。 有人来探望白园荣，白园荣和秦雪都亲切称对方为吴教授。卓飞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这个吴教授是那个袁副院长的夫人，是一个大学老师。 卓飞再一次从现实中得到印证，她母亲的生活圈，与他父亲有着天壤之别。大学教授这种朋友，别说是他父亲，就连他自己都够不上。 白园荣和吴教授住在同一小区，从白园荣开肉摊卖肉时起，他们就认识，算起来已是十几年的交情。 白园荣突然提出，想要出院回家，她恳求吴教授去疏通袁副院长的工作。 “是回这个家，还是回那个家？”吴教授说话的时候，顺带看一眼卓飞。 白园荣当然能理解，吴教授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真的有勇气回去，就不会僵到现在这个局面。如果他真要有心，早晚有一天他会带我回家的。” “那你这个情况能出院吗？” “我继续住在这儿又能怎样？我亏欠他二十年的感情，已经没有能力偿还，就让我们一起过几天团圆日子，回到家我还能心安一点。”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去跟老袁说，让他给你办手续。回去也好，反正都住在一个小区里面，还能常走动。” 卓飞坚持让白园荣在医院住着，他答应白园荣自己不会走，会继续陪着她。白园荣却坚持要回家，香港都回归了祖国，她也想回家过几天团圆日子。 大街上到处充斥一片喜庆与祥和的气氛，随处可见的条幅标语昭示着人们的喜悦。 白园荣盯着车窗外发着呆，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感叹回家真好。这条回家的路白园荣每天都要走上很多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另一条回家的路她琢磨了二十年依旧没有勇气迈出一步，几年前她曾和秦雪一起去镇里找过卓飞，那是她唯一的一次，回到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卓庄村近在咫尺，她却只是站在路边，遥望一会。 曾经有多少人劝你不听，如今有多少人说你后悔没用。 时过境迁，人最终都是一个人走向坟墓的。 白园荣虽然瘦小，但还能坚持活动，回到家以后她异常激动，她从柜子里面找出两张照片给卓飞看。 一张是白园荣坐在板凳上，怀里抱个孩子，身边站着个小女孩。另一张是一个孩子坐在摇椅里边，边上也站着个小女孩。 不用多说，卓飞自然明白那是他和姐姐，只是照片早已褪色，但卓飞依旧能从照片上，辨别出姐姐的轮廓。 卓飞看着看着便笑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小时候的自己，原来他小时候也照过照片。 “我打小就这么帅，怪不得万人迷！” 白园荣和秦雪听到卓飞的自我评价，都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最开心的当然还属白园荣，一直以来她都担心自己儿子，会像他父亲那样，性格木讷。 经过这两天来的接触，她放心多了。即使在生活里经历一些波折，但他现在完全不放在心上，以她对卓飞的了解，她相信在未来，她的儿子可以活的更好。 “我一直以为，我小时候从来没拍过照片，缺什么补什么，所以我还特意买个相机，走到哪拍到哪。” 卓飞一边说着，又一边从包里掏出照片，这些照片，是他这段时间去过的，所有地方。 “这是我带着你姐姐，和你在镇里偷偷拍的，你爸那人，扣扣馊馊才不舍得。” “八棍子也打不出个闷屁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自己的爸爸。” “你不是比我更了解他。” “其实照片还有一张，是你姐自己的单照。当年我拿着照片去找曹玉军，被他老婆当场给撕了。” “那他现在做什么的？” “不知道，自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卓飞本想张口骂上一句，转念一想，他毕竟是姐姐的亲生父亲，当着母亲的面，太不合时宜，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吃完晚饭，白园荣和秦雪在一起聊起公司的事情。卓飞并不关心这些，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 两人窃窃私语，像是密谋着什么。 临了卓飞只听到一句“我跟他说，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排。” 第15章 一生未了的遗憾 遗憾…… 卓飞的态度正是如此。 没有参与感的东西， 他没兴趣。 这个地方对他来说，除了母亲和秦雪，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现在的愿望，就是能够好好地陪陪母亲。 在外面流浪那么久，这里，或许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站。 关于母亲所说的一切，都只代表她自己。归根结底地说，还是由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太浅。 第二天，卓飞让秦雪领着他去买菜，他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照顾一下母亲。 曾经，他不止一次地想象着，该如何伺候奶奶，可是奶奶走得太过突然。 他和父亲之间言语交流的更少，心里的一片孝心没处使劲，只好借此机会，来弥补心中的遗憾。 这几天，是白园荣二十年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白园荣与卓云海完全不同，只要她没有困意，他们俩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话。 经过几天的相处，母亲的形象变得越来越立体，卓飞拧在心里的疙瘩，终于被解开。 这些天，秦雪每天都会来看一眼，有时早，有时晚，从未间断过。 秦雪带来一份转让协议，经过几天的讨价还价，屠宰厂二股东赵济申，开出三十万的协议价，白园荣看着眼前的协议，沉默不语。 秦雪明白，她并不是对价格有什么异议。真要是把字签掉，多少年的心血就彻底地割舍了。 “赵济申说公司那辆车也算你的了。” “他这是得了便宜卖个乖，这两年他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我都心知肚明。之前碍于老赵的面子，我没跟他撕破脸，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手。他这是揶揄我呢，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要车还有什么用？厂里面的人都知道了吗？” “暂时还没明着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 白园荣又沉默一会，然后用颤巍的手，在协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倚靠在轮椅上不再说话。 正是从这一夜里起，卓飞发现母亲的病情又加重了。深夜里，他不时地能听到，母亲嘴里发出来的，痛苦呻吟声。虽然夹杂的隐忍，却越发清晰。 第二天，秦雪让卓飞到吴教授家找袁副院长过来看看，刚好这天袁副院长在家。他毫不避讳地对卓飞说，没用的，如果在医院里将养着，或许还能多撑些日子，这个时候只能看老天爷的心情。 白园荣对自己的病情，心知肚明。卓飞不在的时候，她已经悄悄地嘱咐着秦雪，安排后事。 在她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卓飞。虽然，她在这个年纪经历的远比他要多，但是以母亲的性情，孩子永远是孩子。 “是不是要把青玉也要叫过来？”秦雪试探性地问着。 “马上就要生了，何必又去折腾她。” “你啊也是嘴硬，心里算得清楚着呢。” “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这辈子我欠她的，但愿有来世能还上。” 这天下午，白园荣心情大好，非要让卓飞带她出去转一转。 在白园荣的坚持下，他们一起登上牛头山，这也是白园荣生平最后一次，上牛头山。 三人在山顶，保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事。 卓飞心里正矛盾着，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带母亲回老家去？相较于母亲和秦姨来说，牛头山这个地方，不仅没有让他舒缓心情，反而更增烦恼。 “秦雪，小七的事是我未了的一个心愿，我想再见她一面。” 白园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是她到山顶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这个时候学校已经放暑假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在学校？明天我去找找看。” “这个孩子命最苦，却最用功。如果我不在了，希望你们都能尽力地照顾好她。” 卓飞不知道母亲说的小七是谁，所以自己插不上话，他正心无旁骛地想着其他事情。 三人在山上待的时间并不长，山顶虽有山风吹着，但还是架不住闷热天气的炙烤。 快到家时，秦雪远远地发现，荣姐所在单元楼底下聚集着几个人。她一眼就认出，这些人都是厂里的员工，领头的，还是车间主任宋广平。 “荣姐，是老宋他们。要不要避一避？先到我那休息一下，晚点再回来。” “不用了，他们来都来了，该见的还是要见的。” 卓飞一直和白园荣聊过去，对于厂子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他不认识这些人，既然这么多人找上门，肯定是有重要事情。他也弄不清这些人的身份，所以就只能静观其变。 白园荣刚下车，楼梯口的几个人就一起围过来。每个人似乎都有话要说，可是谁也没有先开口，倒是白园荣先说了一句“先到家里坐！” 卓飞没有像上山那样，背着白园荣，而是直接伸手，将她从轮椅上直接抱起来。 卓飞抱起白园荣之后，有人主动帮忙收拾起轮椅，并提拉着上楼。卓飞突然意识到，这群人不是来找茬的。 他经历过太多次这种场面，每次遇到类似的情形，心里便会不由自主地警醒着。 “是我对不起大家！”进屋后，白园荣先跟来人道歉。 “白总，我们都替你感到不值，那姓赵的凭什么，白得这个厂子，你把厂子卖给姓赵的，我们大家伙心里都憋得慌。” 说话的是车间主任宋广平。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能再带着你们挣钱呢？” “姓赵的小人得志，对我们来说不是个好领导。” 宋广平完全没有想到白园荣会病到现在这个地步，他隐忍着，好多心里话没说出来。 “老宋，我对厂子的感情并不比你们少。你是厂里的老人，以后我不在了，你要替我照顾好他们。他们有些人，比我在厂里的时间还要久，不能因为我不在，就让他们也跟着丢掉饭碗。” 白园荣说完，又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脸上泛起痛苦的表情，紧接着就是一阵阵深深地呼吸换气声。 秦雪见状，将老宋等人请出房间，留下卓飞在此照看着。 秦雪在客厅里，对宋广平等人叙说着白园荣的病情，其实并不用秦雪多作解释，大家都已看得明白。 大概又过去十几分钟，卓飞听到他们似是在告别。 卓飞先从屋里走出来，他对秦雪说要下楼买包烟，然后就先行下楼。 第16章 乐在其中的等待 卓飞在小区的门口转弯处停下， 他在此候着宋广平等人。 起初，关于母亲厂里的事，他并不关心。 经过一些日子的相处，他慢慢发现自己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都遗传于母亲。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久，但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情感，持续升温。 这几天，他对母亲身边的事，越来越关注，特别是秦雪和母亲两人，在他面前总是刻意回避着关于卖厂的事情。他们越是不说，卓飞反而更感兴趣。 今天宋广平几次想说话，不是被他母亲截住话题，就是被秦雪制止不让说。越是如此，卓飞越发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宋广平对卓飞的印象，不太友好。 在他得知，卓飞是白园荣儿子以后，他一度以为，是卓飞怂恿白园荣卖掉厂子。这样，他就更好地直接继承遗产。 这些年宋广平从未有听说，白园荣身边有什么亲属，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儿子，肯定是为了钱才来的。 宋广平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正如白园荣所说，宋广平待在屠宰厂的时间，比她还要早，这里夹杂着个人情感。 “宋主任，我想跟你了解一下，屠宰厂和赵济申是怎么回事？” “你犯得着问我吗？你去问秦雪什么都清楚了，卖厂的事是她一手操办的，她什么不都比我还清楚。” 如果是放在以前，卓飞指不定会破口大骂几句，说不定还会立马动手。 经过这几个月的生活洗礼，卓飞已经收敛了他的锋芒。宋广平的话卓飞并未放在心上，他不愿意说，卓飞也没强求。 老宋走后，卓飞就在小区门口找个电话亭，他往店里打电话，接电话自然是卓小莲。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往店里打过电话，卓小莲最近神经特别敏感，所以在电话只响到两声的时候，她就第一时间接听了。 这次通话卓飞说的内容多了一些，首先询问一点店里的经营状况，然后他告诉小莲，让李庆有时间去他们家里多带几箱货，如果可以，就把家里剩下的货，全带到店里处理掉。 小莲从卓飞说话的口气中，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状态又回来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对她来说，这是吉兆，这就意味着卓飞很快便会回来。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还不知道，我这边临时遇到点事走不开。” “青玉姐快要生了，你不是说青玉姐生孩子，你就会回来的吗？” “这事我没忘记，等我这边处理完，就会第一时间回去。” 在第一通电话打完，卓飞犹豫了一会，要不要给姐姐再打个电话？ 考虑再三，他决定暂时先不打，他怕自己嘴上兜不住，万一把事情说漏了，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女人的事情他不懂，但白园荣却一直嘱咐他，这个时候不要惊扰青玉。 青玉已经足月，随时都有生育的可能，青玉心性同她一样倔强，她要是知道母亲病危，难免会惹出差错。 小莲喜笑颜开的神情，都被田素娟看在眼里，田素娟心里，又何尝不是殷切地期盼着卓飞回来。 今天她到店里不是偶然，最近她每次到县城结砖厂货款，都要到卓飞店里转一转，顺带打听一下卓飞的消息。 正如村民们预想的那样，村支书柳成玉，已经被调回到镇里。 小莲的父亲卓云东，现在还没升任村支书，那也不过早晚的事。 现在的卓庄村，田素娟倍感压力，卓飞不在，她已经感到有些独木难支。 唯一的慰藉，柳成玉答应过田素娟，自己会不留余地继续支持她的工作，至少不会让卓庄村这种平衡的局面打破。 要不然，卓庄村真成卓云东一个人的。 这两年，田素娟通过配合柳成玉的工作，在处理村务工作的过程中，逐渐得到大部分村民的认可。也因砖厂的事情，让村民们得到实际效益，在村民中的口碑，渐渐攀升。 柳成玉到镇里上任之前，在村里提议任命田素娟为村委会副主任，卓云东为了让柳成玉顺利的挪位置，再一次选择了妥协。 在这些事情上，田素娟得到一些安慰，柳成玉走后，她作为村委员的一个女性干部，在村里多少还是势弱的。 这个时候，田素娟特别地想知道，卓飞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非常理性地分析过自己跟卓飞的关系，那只不过是一种偶然，以后也不可能再会有。 她想让卓飞回来，不过是寻求心理上的满足。 村里的机械厂已经筹建完毕，卓云东这次亲自上阵，不仅挂着厂长的名头，所有一应物事都亲力亲为。 农忙的时候没赶上，第一批小型生产工具出来，田里的秋季庄稼早就秧苗碧绿。这并没有让卓云东气馁，反而以更高的热情，试产下一批秋收时所需的生产农具。 同为村里的村办企业，烧砖厂这边更是一片红红火火。 卓飞帮砖厂搭上飞马工程之后，砖厂几乎就没停过炉。 机械厂刚上线时，田素娟心里还有过紧张，拼命地想抓住飞马公司这条线。如果不小心扯断了，砖厂势必会被机械厂给顶下去。 田素娟每次到县城办事，都会到卓飞店里看一看。今天碰巧撞见小莲接到卓飞电话，心思敏捷的田素娟，很轻易就捕捉到小莲的神情里，那种情窦初开的青涩。 “小莲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小飞？” 小莲倒被田素娟的问题惊了一下。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喜欢卓飞是她自己的事，别人都不清楚。 以前卓飞老是嫌她嘴长，什么话都往外说。但她喜欢卓飞，任何人都没说过，却一次次被发现。 自从卓飞离开后，她开始收敛自己的个性。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三个人当着她的面问这种问题，想必有此看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卓小莲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婶子提醒你一句，你们俩家的关系比之别人又复杂一些，小飞和你爸的矛盾，你也清楚。再加上小飞现在闹出这种事，你将来要面对的困难可想而知。” “我有信心。” “有信心固然是好，有些事情，你自己必须得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你是认真的，我也不劝你什么，小飞一直这样在外飘着，你没有想过去找他吗？” “他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 “他不告诉你，还能不告诉青玉吗？你找青玉问问不就清楚了。” “我姐也不知道他在哪，走的时候他只说，等到青玉姐生孩子自然会回来。”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存在变数，刚才他在电话里就说暂时回不来，青玉这边眼见着就要生了，他在外头有什么事，还能比青玉生孩子更重要。” “他没说，我也猜不出来。其实我喜欢他的事，青玉姐也知道，她也不知道小飞哥现在在哪落脚，他今天到这明天到那的。” “那…” 第17章 过河拆桥的支书 田素娟哑语， 话到嘴边又收住口。 她猜测， 如果青玉不同意他们俩的事。 会不会故意不告诉她卓飞的行踪？ 可她转而又想，自己如此地刨根问底，即使得到答案又能如何，卓飞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如果他的心结打不开，即使回来又能怎么样？ 现在卓庄村的政治生态，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平衡。柳成玉被调回镇里，砖厂控制权已经交到田素娟的手里，卓云东最近忙于机械厂的事，也没其它小动作。柳成玉离开后的空窗期，最需的就是安静。 回家之前，田素娟又到青玉的店里面转转，这也成为她的习惯。 飞马工程的业务是卓飞通过青玉老公才牵上的线，卓飞不在，她只能通过青玉，来维护好与飞马公司的关系。 田素娟心里清楚，飞马公司看中的就是廖泽伟在银行这块招牌，如果她不把这块招牌擦亮，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单单青玉这两年的势头，未必就输给卓飞，田素娟打心眼里佩服这姐弟俩，做生意一个比一个强。 田素娟作为一个过来人，每次见到青玉都像个娘家母亲一样，对青玉嘘寒问暖，然后讲一些待产前需要注意的哪些事情。 “青玉，还有一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小飞在介绍飞马工程的时候，村里砖厂跟他约定过有一成利，这么长时间，他从来都没结过账，你看这钱怎么办？” “那他走之前有没有交待？” “小飞离开村子的时候我们跟他提过，他说要把钱留给二成他爹，可是时间一长，钱就攒得多了，二成他爹也不愿意要。” “看得出来小飞对大爷爷的感情非常深，他也信任大爷爷。这样，我在县城买了几间宅地，准备修建两处宅院。小飞的钱就用来折算成砖钱，反正我们建房子也要用砖。如果没有剩余我再补差价，如果有剩余就把剩余的钱交给大爷爷，其它的等他回来再说。” 田素娟不由得感叹，自己真是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卓青玉眨眼间的工夫，把一家老少全搬到县城来了，变成妥妥地城里人。 卓云东算计来算计去，用些下三滥的招式，才骗得卓飞家的两间祖宅，卓青玉反手就在县城置办几亩地，还要建楼房。 卓青玉买地建房的事并未告诉卓飞，说来也巧，卓青玉买的宅地有一半还是刘新宇家的。 真是冤家路窄，卓青玉居然要和黄小娟做邻居。 卓飞和黄小娟从初中时起就一路不对付，如果当初不是黄小娟找人砸卓飞眼镜店的门，卓飞根本不会和陈亮结仇，更不会被陈亮等人设计陷害拐走媳妇。 黄小娟与刘新宇结婚前，刘家曾答应过等他们结完婚就帮他们建房子，结果黄小娟孩子都生了，他们家人也没动静，一家人都挤在老宅院里别提多别扭。 气急败坏的黄小娟和刘新宇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后来刘家实在没辙，他们家人把自己家的宅地卖出去一半，凑起来的钱勉强帮他们盖起房子。如果黄小娟要是知道她的新邻居是卓飞的话，估计这辈子都不愿搬到新家。 田素娟回到村里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村委会等着领工资。在田素娟合计账目时，卓云东发现有卓飞的多笔未结款，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砖厂账本上会有卓飞的单笔账？ 田素娟见卓云东气势汹汹的样子，没有和他当场理论，她把钱收起来，并告诉大家明天再算工资。 田素娟给镇党委办公室打电话，找柳成玉，请他明天务必回村一趟，在人群都散完以后，她又给卓青玉打电话，让她明天也回村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田素娟就把村委成员全部叫到村部，连已退休两年的老书记也被叫过来，直到柳成玉出现后，大家才意识到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大家都坐定以后，卓云东率先发难，他说砖厂除去工人工资和成本，所有的收益一直都是村委会的公产，为什么会计的账上会有卓飞的私产？ 听到此处，柳成玉才算明白，田素娟今天为什么会叫他来？ 卓飞在砖厂一成利的问题，是柳成玉遗留下的。他在回镇里之前，曾和田素娟一起找过卓玉楚，卓玉楚看过账目后不敢要卓飞的那些钱。 砖厂的主要盈利都与飞马工程的项目有关，正如卓飞当初所言，一成利看似不多，架不住日积月累。 卓飞一直没回来，这事就一直悬着，直到这次田素娟又发工资，卓云东才突然发难。 卓云东并不是第一次发现这笔账，刚开始他就注意到这里面的问题。诚然柳成玉和田素娟也没故意隐瞒，但也没公开挑明说清。 现在柳成玉升走了，卓飞又不在家，田素娟有点独木难支，卓云东突然向田素娟发难，就是想截流掉这笔款项，他可不想让卓飞得到这种不劳而获的便宜。 “这件事是我定的，当初卓飞给砖厂介绍业务时，我和田主任跟他有过约定。当时的约定是，只要是县城飞马工程的用砖，除去人工成本后给卓飞一成利。” “一成利，说的这么轻松，他啥也没干就拿走一成利。而且这事村委会根本没人知道，你们有协议吗？有契约吗？” 柳成玉诧异，卓云东这么不给他面子。 卓云东炮竹连天般地发难，让柳成玉也有点坐不住，自己已经离开卓庄村，可心里的感觉还是像亲人一样，卓庄村是他从政后的第一块垫脚石，感情自然不一样。 卓云东这个人他是了解的，今天不管卓云东说出什么话，他都告诫自己要忍住。 “对，这事是我跟卓飞的口头约定，没有协议和契约，当时田主任也在场，这绝对不是我个人许给卓飞的私利。” “那不行，今天这事非得说清楚不可。如果大家都用这样的方式，随便点个人就许人一成利，那我们砖厂是不是还得倒贴钱进去？我提议大家投票决定，反正这种没头没脑的口头约定我是不同意，同意给卓飞一成利的请举手？”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第一个举手，正当田素娟把手举起来时，柳成玉再次发话。 “卓书记，你不能这样搞一言堂。只要有意见，大家都可以提。你上来三言两语就把大家给打发了，根本没听听他人的意见。” “哟，一群叔伯长辈，居然用投票这种以多胜少的方式欺负一个晚辈，卓庄村的村两委，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会议室门口传到屋内，语气中夹杂着嘲讽和讥笑。 第18章 斗智斗勇的孕妇 一双犀利的眼睛， 紧接着村委会办公室。 没人注意卓青玉是什么时候到的村部。 一群人正要用投票的方式， 否定卓飞的功劳。 “你插什么嘴，有你什么事？卓庄村的事还轮不到指手画脚的。” 卓云东既没有一村之主的风范，也没有做长辈的品格。 卓青玉是昨天接到田素娟的电话，今天一早就骑车从县城往村里赶。 县城离家几十里路，她挺着大肚子骑车也不方便，所以速度慢，待到村口时便停下来，步行走到的村委会。 当她走进村委大院，就听到屋里有争论的声音，然后她就候在门外听了一会。 “有我什么事？可笑，那我就告诉在座各位，今天我本不打算要钱的，我之前已经跟田主任说过不要钱，把卓飞那份钱换成砖送到县城就算了。既然你们不仁，也不要怪我不义，今天就重新把协议给我补上。” “你当你自己是谁呀，你说补就补？” 卓云东有些下不来台，卓青玉居然敢当面跟他叫板。 “不补也可以！田主任我问你，你们去送砖，是不是因为有飞马公司批的条？那张条，是人家公司给你的？还是给小飞的？麻烦你把那张条还给我。” “是，是，是！人家工程公司所有工地用的砖只认条不认人，有条才给进。当初这张条是卓飞给我的，如果我们砖厂不愿意做这笔生意，那我就把条还给人家算了。” “我不是你们村委成员，砖厂的事我说了也不算。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商量着办，既然你们喜欢搞民主投票，要不要继续做这单生意，那你们就接着投票决定呗？” 论生意，砖厂的大部分盈利都来自飞马公司的工程项目。除了下雨不开工，其它时间，砖厂往县城送砖的运输队就没停过。 飞马工程对于卓庄村的砖厂来说，就是个金矿厂。只要拖拉机去一趟，就能啃一口金子回来。 卓飞拿来的那张条子，只有柳成玉和田素娟知道怎么回事，那绝对是个开矿许可证。 卓青玉现在要收回这张许可证，就等于打掉砖厂的一口牙，以后再想啃着骨头吃着肉，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就喝点汤！ 会议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一般，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老书记突然站起来，丢下一句“丢人！”就离开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卓云东的预料。卓青玉以一己之力，说的卓庄村委的全体委员哑口无言。 她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门口，当真是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卓云东错误地判断卓青玉的能力，之前他听媳妇说，卓青玉凭着一张嘴就摆平何大彪。当时他还不以为然，认为何大彪粗鲁没脑子，今日自己第一次与卓青玉正面交锋，直接败阵。 “上哪去？” 卓云东在会议室待不住，刚走到门口就迎头撞上老书记，老书记去而复返，又回来了。 “我到外头抽根烟。” “哪也不准去，这协议我来写，你盖章，柳书记做见证，青玉来签字。” 老书记拿出手里的纸和笔，坐到桌子跟前写起来。 老书记把协议写好后递给柳成玉，然后柳成玉又交给卓云东。 卓云东接过后，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它丢到桌子上。他径直回到办公室，取出村委会公章盖上印。 田素娟把盖章的协议递给卓青玉，青玉拿着协议看了一会，然后说声“谢谢老书记。” “老书记，还要麻烦你帮我执笔再写一份协议，卓飞这笔钱我们不要了。以后砖厂从飞马工程那里获得的盈利，就是这份协议上卓飞的那一成利，全部捐给卓庄村委会。以卓飞的个人名义捐赠，补充到卓庄村委会的救济款里，但凡卓庄村的村民，生活有困难乡亲们，都可以申请使用。” 卓青玉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愕然。 刚才，卓青玉还以美女斗恶狼的姿态智斗村支书。转眼间，就把得手的利益捐赠给全体村民。卓青玉反手一巴掌，几乎打遍村委会所有人的脸。 最解气的还数田素娟，她突然觉得卓飞俩姐弟，都是卓云东的克星，就连柳成玉对卓青玉都刮目相看，佩服的五体投地。 反观卓云东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卓青玉暴风骤雨般的巴掌，接连打在他脸上。 散会后，卓云东第一个走出村委会大院，径直回家。一路上任谁跟他打招呼，他只装作没看见一样。 “谁又招你惹你了？” 何淑芬见到卓云东的那样子，忍不住地问道。 “白茹凤，该死的白茹凤。” “白茹凤？哪个白茹凤？” “还能是哪个白茹凤，就是小飞他妈。” “小飞妈！她回来了？” “回来个屁，她死在外面才好呢。那个卓青玉，简直就跟她妈一个样，白茹凤生的两个孩子，没一个好东西。” 何淑芬不理解，卓云东为什会发这么大的无名火？还咒白茹凤死在外面。 一个人的愤怒，说到底是对自己无能的痛苦。 何淑芬现在越来越觉得，卓云东像个小丑一样，可是即便如此，她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卓青玉巾帼不让须眉，举手投足间打得卓云东损了夫人又折兵，即失里子又丢面子。 卓青玉却是一战成名，一夜之间，卓庄村的人都知道了，她把卓云东直接气回家。 最开心的莫过于田素娟，她也没想到卓青玉还是这么个厉害角色，看来想在县城混，没点本事还真不行。 回到县城后，卓青玉第一时间去找卓小莲，她很直白地告诉小莲，自己跟她父亲吵了一架，然后再告诫小莲，让她不要等卓飞了，他们俩根本没有可能。 卓青玉并不是故意排斥卓小莲，相反这几年她也是看着小莲成长起来的，她是真心觉得，卓飞跟小莲没有可能。 强扭地瓜不甜，有卓云东横在中间，即使他们俩有可能走到一起，也难免困难重重，这对他们俩来说都是负担。 可是小莲并不这样想，她觉得她喜欢卓飞跟父母无关，即使他们都反对，她也会坚定地选择和卓飞在一起。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越是要坚定自己的选择。只有如此，她才值得卓飞肯定。 而且卓青玉的预产期就要到了，卓飞马上就要回来了。 第19章 一把尖刀刺心口 夏七 华阳大学的学生， 白园荣的干女儿。 秦雪在一家商超里找到她。 学校放暑假后夏七没有回家，而是在商场里找到一份暑假工，帮人家做促销。 秦雪先是到华阳大学里打听，好在暑假留校住宿的学生，都有专门的统计报备。她很快便在商场里找到夏七，秦雪简洁扼要地把事情解释一遍，夏七就理解了事情的迫切性。 卓飞在开门的瞬间，一位笑容粲然，嘴角露出两颗虎牙的姑娘立在眼前。 秦雪事先打过招呼，他们彼此都不认识，但都向对方报以微笑。 卓飞第一次见夏七，白园荣和秦雪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这个人，他不知道她和母亲是什么样的关系？ 夏七的一句干妈，让卓飞定义了夏七的身份。夏七又一句关切的问候，又让他判断出她们之间的感情。 “听说你去找工作了？你的主要任务是好好读书，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已经跟你秦姨商量好了，即使我不在了，她也会辅助你把大学读完。” 夏七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夏七没有过多说话，这种时候再好劝慰都显得无力苍白。 夏七一直待到很晚才回学校，她一直陪着白园荣安静地坐着，白园荣一直拉着她的手，对她的关切不亚于卓飞。 关于夏七的身份，是在她回学校后秦雪向卓飞解释的。她只是说，夏七是当年荣姐下乡时，所在村子里的一个孤儿，父母早逝，被荣姐认作为干女儿。从夏七初中起，白园荣就一直资助她上学，去年刚考到省城来读大学。 秦雪不知道卓飞心里会怎么想？她担心卓飞会有埋怨，埋怨白园荣放弃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转而去照顾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关于夏七的事并不多说。 卓飞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他越发感觉到，母亲像是在一件件安排着后事，她想见的人，想要做的事，都在一个个安排着。 他特别害怕母亲会突然间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就等同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结束了。 事情总有一天会结束的，时间不会停止，生命却会被永远的定格。 在一个星期之后，白园荣终于消耗完她生命中最后的一点精力。 那是一个夕阳西照的傍晚，白园荣对卓飞说想到阳台前坐一会。卓飞在阳台摆好椅子，然后把白园荣抱过去，母子二人就在阳台上坐着聊天。 相比前些日子，白园荣今天的状态特别地平静，不咳不喘。 白园荣让卓飞给秦雪打电话，让她晚上把夏七来带过来一起吃晚饭。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也许回光返照式的故意安排。 秦雪和夏七正在厨房烧饭，突然间听到卓飞急促地呼喊声，她们俩慌忙地跑过去，此时卓飞正握着白园荣的手。 “答应我，你姐的身份一定不要告诉她，就让她安心地做你们卓家的女儿。我这一辈子欠她的还不上了，如果有来生，我再好好爱她。” 这是白园荣生前最后的嘱咐。 餐桌上摆满一桌菜，最后的晚餐，却无人消食。 一九九七年，对卓飞来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年。老婆跟人跑了，奶奶去世了，母亲也去世了。在生活猝不及防的状态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痛苦，煎熬，折磨，惊喜，悲切，别人只知道结果，他体验的是过程。 在这一天到来前。他们已经做足心理准备。真正到来的时候，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在瞬间土崩瓦解。 秦雪和夏七哭作一团，卓飞却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悲伤还是该哭泣？ 二十年的卑怯，二十年的期待，二十年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浓缩进这二十天的浓情蜜意中。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卓飞还没来得及舒展一下，又被无情地挤压进绝望中。 “秦姨，打电话给殡葬公司，我知道这些事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具体怎么做我都没意见，我听从你的安排。” 此刻的卓飞倒显得异常冷静，一滴眼泪都没有。 “荣姐生前说过，她在卓庄村生活不过五年，但在这里却生活了二十年，她的前半生颠沛流离，直到后来才在这里扎住脚，她说要是她不在了，就把她安葬在牛头上北侧的公墓里。” “我没意见！”卓飞说得很冷漠。 “小飞，你要振作一点。我知道今年对你来说发生了太多的事，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最艰难的一年。熬过去生命将变得美丽而辽阔，如果你不能在涅盘中重生，那就只能在浴火中死亡。” 卓飞凝视着秦雪，他一点也看不懂她，可她却总是能在卓飞迷惑困顿的时候，帮他推开一扇门。 所有的一切，秦雪都尽力地安排着，即使她心里有着比卓飞更压抑的痛苦。 这十年里，每次在自己在伤心绝望的时候，白园荣总是深情地鼓舞着她，或倾听，或共勉。 现在她走了，留下一下更悲切的卓飞，她不得不振作起来，完成她的责任。即使荣姐没说，但自己懂得她的期许。 卓飞瞪着眼睛坐了一夜，一丝困觉都没有，他不知道该想什么，脑子里像一团浆糊一样。 第二天上午，卓飞往姐姐店里打去电话，他热切地盼望着，能得到一点精神支撑。 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哪怕只是听一下，那熟悉的声音就好。电话打通了，却把他这么一点细微的愿望，也给刺破了，青玉没在店里。 店员告诉他，青玉昨天就临产住院了，在凌晨的时候生下一个女儿。 卓飞平静地挂上电话，倚着墙瘫坐在地上，顷刻间泪如雨下，嚎啕大哭。 “秦姨，我姐生了个女儿。” “什么时候？” “今日凌晨。” 听到这个消息，秦雪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沉默了一会，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园荣走了，卓青玉却生了。 “这也许就是天意？小飞，你相不相信生命的轮回？这难道不是一种爱的寄托吗？” 卓飞再一次地被秦雪的话醍醐灌顶，似乎她总是能看到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有些事情真是细思极恐，难道这真是上天有意安排的？ 第20章 豺狐之心的暗算 告别式上， 乌泱泱的全是人。 除了秦雪、吴教授夫妇、夏七、楚平山、老宋…… 卓青远一个都不认识， 卓飞见识到母亲的社交实力。 除去一些生意上有来往的客户和朋友，还有像吴教授、袁院长和楚平山这样，不同行业的社会精英们。 如果是在卓庄村，这完全是不可想象的，卓飞真正意识到，父亲与母亲之间的巨大差距。 卓飞对这些来客的身份地位不感兴趣。 他只想认识赵济申。 可是赵济申今天偏偏没来。 倒是他的父亲老赵，跟秦雪之间寒暄了一番，对白园荣的遭遇表示不幸。 白园荣的后事，卓飞并没有费太多的心力，所有的一切都交由殡仪公司在打理，卓飞没想到，还会有人挣这个钱。 反过来想，自己倒省心了，在忙完所有事情之后，卓飞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虑，那个赵济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流浪还是回老家？” “我妈刚走，生前身边就我这一个亲人。她走了，我就留在这，帮她守一段时间孝。我想顺便了解一下屠宰厂的事情，之前问过她几次她都没说。” “荣姐没说，是怕你心里放不下。现在的结果，不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吗？你拿着钱，做你喜欢做的事，车子和房子也都留给你了。” “之前我对这些事没有兴趣，那是因为我不了解她。相处这么多天，我和她之间刚有点感情基础。现在情况不一样，有些事情，我一旦知道了，就必须弄清楚。” 秦雪听卓飞这么说，心里也感到一丝慰藉，这说明卓飞又活过来了。 她对卓飞更没有多深的情感，但作为白园荣托孤的知心姐妹，她觉得有责任帮卓飞走出现下的困境。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发觉卓飞身上，有一种不拘一格的魅力。 这个时候卓飞能找到一件事的兴趣点，足以说明他的思想有了转变，刚好她也想借此机会测试一下，看看卓飞到底能有多大的能力？ 秦雪和赵济申同在白园荣手下干活，赵济申仗着自己接手父亲二股东的职位，在厂里一直以高人一等自居。特别是这两年，背地里还藏有不少小动作，明里暗里给白园荣使绊子。 赵济申的目地很明显，把屠宰厂据为己有，白园荣病倒以后，也就失去了那份争斗的心力，顺水推舟把股份卖给了他，白白地让赵济申捡个便宜。 “之前的事我就不说了，该讲的荣姐肯定都跟你说过，我只讲一些最近两年的事情。” 秦雪作为屠宰厂的业务经理，又和白园荣亲如姐妹，对屠宰厂的事情，自然了如指掌。只不过有时限于白园荣太仁慈，只得在公司管理的漏洞上，睁只眼闭只眼。 秦雪告诉卓飞，在老赵退休时，就把厂里的事情安排给了他儿子赵济申。 赵济申主要负责屠宰厂的采购和生产，秦雪负责的是销售，白园荣作为大股东和总经理，主要是居中协调管理大小事务。 赵济申作为厂长，刚到厂里时曾提议过要扩大生产线，新增食品深加工，和禽类肉制品的屠宰和分割。由于当时的种种原因，被给否定掉了，所以他心里一直不痛快。 后来他就一直有小动作，想排挤白园荣。具体细节，白园荣和秦雪还没来得及理顺，白园荣就被查出来胃癌晚期。 后来市场上反映，他们屠宰厂销售出去的成品肉，质量不过关。更加导致最近几个月厂里的运营状况，很不理想，账务压力很大，随时都有倒闭的可能。 或许这正是赵济申喜闻乐见的事情，白园荣病倒后，屠宰厂已经基本掌控在赵济申的手里，事情的细枝末节，她们根本没来得及弄清楚。 见到卓飞后，白园荣才正式下定决心，卖掉手里面的股份，把它换成现金留给卓飞。 “我已经跟赵济申提出辞职，这两天把事情交接完，我也就正式退出了。” “难道这中间的问题我妈不知道吗？” “我们销售端发现的问题，有跟荣姐反应过。她找老宋了解过，老宋作为车间主任，只是负责车间生产，也没发现什么不对。所以这件事的源头，应该是采购端的问题。” “你是说养殖场？” “对，我们并不是直接下乡收猪，而是在几个定点规模的养殖厂采购生猪，养殖场的猪送来以后我们负责屠宰、分割、检疫、然后才出厂，再分配到市场进行销售。这么说，赵济申一直负责的是前端，我负责的是后端。这些前端的事情，他是怎么操作的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荣姐有心查过，但还没摸到病根。” “那个老宋人怎么样？你觉得他能知道多少？” “老宋是个直爽的人，有事情的话他肯定会告诉荣姐，毕竟这么多年荣姐待他还是不错的，在荣姐还没接收屠宰厂时他就在，算是厂里的元老，要不然那天也不会气冲冲地找到家里来。” “我看他这人脾气挺大，那天我下楼特意找过他，他好像对我有敌意。” “那是因为他不了解你，本来厂子卖给赵济申，他心里就不痛快。之前老宋一直负责屠宰厂的各个生产环节，有一次市场监管局来一伙人突击检查，说我们生产的环节不合格，达不到生产标准。老宋是直接责任人，赵济申借机打压老宋。后来有消息说，检查是赵济申私下安排的，生产时确实有一部分员工操作不规范，这里面的事你想想也能明白。老宋受处分，工作上要做些调整就变得理所应当。” “你能不能帮我跟他打个招呼？我想再找他聊一聊，这件事情不弄明白我不甘心？” “不甘心厂子就这么给卖了？” “不是，我最见不得小人得志，也最不能容忍自家人被人欺负。这件事在我妈那里得过且得，我妈现在不在了，这应该是她生前的一个大遗憾。” “可以，明天我到厂里跟老宋说一下。回头给你们约个时间，具体的事情你再跟他聊一聊。还有，荣姐的手机，还有车钥匙都交给你，手机我已经给你办理了新号码，原来的号码就不方便再用了。” “车我还不会开，手机暂时好像也用不到，也没人可以打电话。” “你抽时间去学个驾驶证，家里人该联系还得联系。你和荣姐不一样，你的根在那里，剪不断也割不掉的。” “该联系的时候我会联系的，只是现在突然闹出这么多事情，容我缓一缓。” 第21章 狡黠的狐狸尾巴 查！ 卓飞突然要查屠宰厂。 秦雪对这件事上了心， 她也想知道， 事情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秦雪去厂里办交接，把她手头的工作都整理出来，移交给下一任销售经理，顺带跟宋广平打个招呼。 赵济申已经批准秦雪的辞职申请，并且告诉她，厂里已经聘请新的销售经理。 秦雪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荣姐走后，她对厂子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她也想早点离开这个污秽恶臭的地方。 关于去哪？秦雪暂时还没有想好，这并不是她要所担心的事情。在这一行业混那么久，在得知她要离开屠宰厂，已经有好几家企业，向她抛出橄榄枝。 再次见到卓飞时，老宋比以前随和多了，卓飞请老宋吃了一顿饭。 男人之间的矛盾，一顿酒就能解决。 一顿饭的时间，老宋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生产方面的事，可卓飞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虽然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但卓飞还是从老宋的口中了解到一些，关于母亲过去的事情。 没有人，他的生活都是一帆风顺的。 “你就没发现，姓赵的采购回来的猪有什么猫腻？” “你这是在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有没有可能？背着你偷偷地搞些小动作？” 老宋被卓飞说得愣了一会，有些事情他不能说，说出来就只能证明，他的业务能力有问题。 老宋自己也觉得挺委屈，自己兢兢业业在屠宰厂工作十几年，到头来还被人诬陷一场。虽然他知道是谁，在背后搞得鬼，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从老宋那里，并未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卓飞只是叮嘱老宋，如遇有什么可疑的事情，记得通知他一声。 饶是如此，卓飞越觉得这个赵济申奸诈。 三天后，老宋给卓飞打电话，他告诉卓飞一个消息，这让卓飞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老宋告诉卓飞，公司新上任的销售经理他认识，就是一直给他们屠宰场送生猪，养殖场的人。 赵济申从养殖场提人上来当销售经理？这里面有没有利益输送关系，就值得推敲。 卓飞让老宋帮忙盯着他们，观察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行为举动？这几天他自己找了个驾校学驾照，要不然白白的一辆车，放在家里不开太浪费。 一个多星期过去都没动静，卓飞也不着急。 他现在天天泡在驾校学车，有了事情做，时间过得也快。好在他自己有车，晚上还可以偷偷地开出去练习，学得也比别人快，搞得教练都觉得他会不会是回锅肉？ 月底的时候，老宋再一次打电话给卓飞，说是晚上公司相关人员会餐，给新经理接风，他想让卓飞去盯个稍，看能不能盯出点佐料来？ 卓飞在路边买了瓶啤酒和两个烧饼，他尽量把自己整得邋遢一点，最好看起来像个流浪汉，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买啤酒是他思虑过的，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任何不确定的环境下，手里一定要有东西。 如果他满大街地拿着个砖头到处跑，估计走不了几步路，就会有人报警，提个酒瓶子喝着酒就不会。 他在饭店门口的拐角边上坐下来，边吃边喝，老宋给他发信息，提示他，穿西装打蓝色领带的就是赵济申，然后卓飞就死等着。 终于熬到晚上十点多，老宋又发信息提示他饭局结束。由于有老宋的提示，卓飞一眼便认出了赵济申。 一群人相互寒暄告别后，最后只剩下赵济申和另外一个人，两人下了台阶站在一边说着话。卓飞蹲在黑暗的角落里，伸长着耳朵去听他们说什么？ “尤经理，公司是挣钱的正经地方，不适合说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我也希望你能跟着我好好干。以前的事，你知我知就够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那回事了。酒店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吃好喝好玩好之后，从明天开始，我希望你要摆正位置，干好你的活。今天晚上我就不去了，你初来乍到，面生，好好潇洒潇洒。” “谢谢赵总提携，我保证一定好好干。赵总今天费心了，我知道你家在这里不方便，下次有机会去我那边，那边我熟。” “哎…尤经理，我刚说过的话，你怎么就忘了呢？以前的事谁都不要再提了。” “是是是，不提了。” “瑞新酒店，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去！”赵济申边说边交给尤敬辉一个东西。 听到这里卓飞已经基本确认，赵济申和这个叫尤敬辉的两人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今天晚上的事，应该也是他们曾经交易的一部分。 尤敬辉绝对是个贪得无厌的人，这种小恩小惠都念念不忘，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慈。 主意已定，卓飞打车跟到瑞新酒店。刚到酒店门口他又犯了难，他不知道尤敬辉住哪个房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到前台去查。 卓飞刚走到酒店前台，前台小姐就认出了他。 卓飞第一次到华阳时，秦雪安排他来住店。进店时邋里邋遢的流浪汉，转眼间变成帅哥，给前台的印象很深。 今天不巧，卓飞好像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前台以为他又是来住店的，好像酒店有股子神奇力量，住一晚能使人变帅，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 最后在卓飞的软磨硬泡下，前台才帮卓飞查到尤敬辉住所在的房间号，余下的事情卓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踌躇十来分钟，卓飞又想起来一人，他迅速掏出手机给秦雪打电话。 “秦姨，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楚局长吗？” “怎么了？你又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我现在在瑞新酒店，我准备敲打一下尤经理。酒店这边我怕不好应付，你能不能给楚局长打个电话？让他给我安排两个人过来，帮我应付一下。” “尤经理？哦…”秦雪先是有点狐疑，随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秦雪提醒卓飞不要太张扬，注意分寸，别闹得不好收场。 第22章 轻车熟路的跟踪 跟踪？ 卓飞在跟踪尤敬辉。 秦雪挂完电话，先是愣住两分钟。 她一时没想好，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不是因为她请不动楚平山，而是她在疑虑，卓飞说要敲打尤敬辉，到底是怎么个敲打法？ 万一出点事，她心里不安，荣姐刚走，卓飞再弄出事，她心里这道坎更过不去。 想到后来，她突然又想明白了，卓飞既然能打电话找她联系楚平山，就必定有章法。 突然间，她对这件事也起了兴趣，随即便给楚平山打电话。 找楚平山办事不难，上次白园荣的告别式他也参加了。秦雪并没有通知他，而他却知道了荣姐过世的消息，可想而知，他私下里关注过秦雪的生活。 对于楚平山来说，韩晓光同样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当年在战场上，如若不是韩晓光替他挡一下，那躺在烈士陵园里面的，就是他。 这些年，他从未间断地去祭拜韩晓光，但每次都会刻意回避秦雪。对于楚平山来说，秦雪对韩晓光多一分深情，他心里便多一分歉疚。 秦雪打电话给楚平山，直言不讳地提到卓飞的诉求。楚平山根本用不着自己出面，直接把事转交给辖区的派出所。他说自己一个姐姐的儿子，在瑞新酒店遇到点事，让所长安排人去看下。 辖区派出所的所长接到命令后没敢耽搁，分区局长的事刻不容缓，他立马安排两位值班民警去处理，两位民警收到所长指示，开着车就来到瑞新酒店。 事情转了一大圈，卓飞也没搞懂是什么关系。 他在瑞新酒店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看到一辆公安局的车开过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人看到在酒店门口等候的卓飞，便上前问询，在确认身份后，又让卓飞先上车说明一下具体细节。 “你跟我们胡所长是什么关系？” 卓飞被那人问得愣住神，他明明找的是楚局长，怎么换成了胡所长？ 卓飞脑子转得快，随即就明白具体原因，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不认识你们胡所长，我托得是分局的人。” 卓飞确认他们这么问，肯定是想辨别自己身份，他尽量说得真实又经得住推敲，而且能保证，后面他们还不敢再乱问。 两位警官随即明白，眼前的小伙子看着邋遢，身份却不一般。他托分局的人，能使得动他们所长，职位一定比所长高。 “嗯，都是自家人，也就不用见外了。胡所长说你遇到点麻烦，让我们过来看一眼，具体什么情况？” “那我就长话短说，我有一个死对头，平日里尽干些见不得光的事。今天碰巧被我撞见在这酒店里找小姐，估计这会正嫖着呢。我想让你们帮我处理一下酒店的关系，让我进去敲打一下他，我跟他还有点私人恩怨。” “嫖娼啊，这还用你动手，我们自己直接进去带走就是，这种事本来就该抓的。” “你们暂且先不要抓他，我还有些话要问他一下，我找你们来就是为了方便，给我留点时间处理私事，然后你们再弄他。该抓的抓，该办的办。” “这事好办，不费劲，放心。” 其中一人说着先下车，径直朝酒店走去，不一会跟在他后面又来一人，说是酒店的保安队长。 四人在车里把事情商量安排以后，他们一同下车，然后乘电梯上楼。 派出所的民警们，与保安队之间的关系并不复杂，平日里相互间都认识。此次来办事，又是定点拿人，所以保安队长就直接领着他们上楼，直接来到卓飞所说的房间号。 保安队长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间门，接着四个人鱼贯而入。 床上的尤敬辉正卖力地做着功课，见屋里突然闯进来四个人，立时掐掉油门急刹车，差点掉进沟下面，然后就软塌塌地躲在被窝里，头都不敢伸出来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私自闯进来，破坏我们的夫妻生活，我要告你们。” 尤敬辉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虚张声势地叫道。 “我们是警察，正在清查卖淫嫖娼行为。” 其中一位民警二话不说，掏出手铐拿在手里摇了摇。 “什么卖淫嫖娼，我们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 “刚才还说是夫妻关系，现在倒变成了男女朋友。” “我们是新交的男女朋友，你们赶紧出去。” 尤敬辉话刚一说完，卓飞直接跳到床上。他一把扯开尤敬辉的被子，抬起手扇了尤敬辉两巴掌。 卓飞一边打，一边大声地骂道“你他妈的什么男女朋友？你居然嫖我老婆。” 说完紧接着又扇了两巴掌。 在场的人全懵了！ 两位公安局的同志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刚才没听说，这个女的是他老婆。见到如此情景，他们赶紧把那裹着被女子带出来，留下卓飞和尤敬辉在房间里面。 民警和保安队长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卓飞跟他们说的要敲打一个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们退出房间，就是故意给他留下时间和空间。 保安队长又打开另外一个房间，他们把那女的关进去，让她穿好衣服，两位民警就守在房门外等候着。 此时的房间里，卓飞已经用民警的手铐，锁住了尤敬辉的两只手。他直接跨坐在尤敬辉的身上，压住他的身体防止他乱动。 “你跟赵济申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是他给你开的房？” “就上下级的关系。” “你是他领导？” “不是，他是我领导？” “哪有领导给下属开房的，你居然骗我。”卓飞说着又扇两巴掌。 “我没骗你，我真没骗你。” 尤敬辉哭丧着脸，脸上已经是红一块紫一块的。 “那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尤敬辉也不傻，这个时候他当然什么都不会说，他还没搞清楚卓飞到底是什么人？ 他在猜测卓飞的身份，如果真是那女人的老公，肯定不会问这些问题。 如果是警察抓嫖，也不至于上来就打人。他见卓飞一直问一些，关于他和赵济申的事，所以更不敢开口说话。 卓飞也没想到，这个尤敬辉嘴巴还挺硬，一时半会之间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他怕外面的两个警官等急了不好办，他看尤敬辉还光着个身子，随即计从心来。 他伸手从床台柜上拿起一个毛巾，用毛巾包住尤经敬辉那个软面条状的东西，提拉起来。 第23章 鸡鸣狗盗之能事 变态！ 卓飞的动作只有一个指向。 他是一个变态。 尤敬辉不得不这么想。 也只能这么想。 “你想干什么？”尤敬辉突然紧张起来。 “把你们两个人的事，都给我交待清楚！” “我们俩没什么事，你让我说什么？” “嘴硬是？” 卓飞说着便勾起手指，使劲地在尤敬辉的蛋蛋上弹了一下。 房间里，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只一下，尤敬辉的额头，已经布满豆大的汗珠。 “说不说？” “我不说，有种你弄死我！” 卓飞二话不说，勾起手指又弹一下。 整个房间，到处弥漫着尤敬辉的哀嚎声。 “不会闹出问题？到时可不好收场！”门口的保安队长问。 “哎，勾引人家老婆，也得让人出口气。没事的，都交待清楚了。” 几分钟过后，卓飞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两个民警以为真出了事，慌忙地跑到屋里面看看。 尤敬辉面色铁青，嘴巴微张，嘴里还流着口水，目光呆滞在盯着前方，像个白痴一样躺在床上。 两人转念一想不对劲，刚才屋里面还叫苦连天的。 当两人扯掉尤敬辉身上盖着的毛巾时，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尤敬辉裆部的睾丸，已经肿得像个大馒头。 两人不由得在心里想，卓飞这小子下手真是稳准狠，就是用的招数有点怪，想必是太爱自己的老婆了。 “两位兄弟，我的事办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两个警官笑了笑，都没说话。心里暗叹，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办事却挺老道。 “我的女朋友能带走？” 卓飞一把搂住那个女人，那个女的吓得根本不敢说话。 “能。没事你先走，后面的事交给我们。” 卓飞搂着那女的径直地走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个女人身体上的抖动。 进到电梯里，卓飞用手在那女人胸上揉搓着。 “没意见？” “没！没！” 卓飞一路搂着那个女的下楼，从酒店出来后才松开手。 来到酒店门口，卓飞上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那个女的站在路边看了看，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拔腿就跑。 又过几分钟，尤敬辉才在惊恐中缓解过来。两位警官把帮他穿好衣服，架上车，然后一路拉到派出所。 此时的卓飞已经回到家，躺在床上休息。虽然出了口气，但却未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尤敬辉被带到派出所，关在了拘留室，其中一位警官打电话给胡所长，问他怎么办？ 胡所长问明情况，他也不敢打电话给楚平山，随后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尤敬辉只好打电话给赵济申，挂掉电话后他又后悔了，从各种迹象上看，今晚的事都像是赵济申一手安排的。 尤敬辉之所以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这两年他和赵济申一起，前前后后从屠宰厂套出多少钱，他们心里都有数。 最重要的，赵济申安排他用采买病死猪的方式，来拖垮屠宰厂。 只不过白园荣的病重，倒让赵济申白捡个大便宜，没费周折便把屠宰厂弄到手。 他们俩一明一暗用过的那些手段，赵济申难免会对他起疑心。 如果赵济申用这个方式来试探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好在赵济申很快地赶到派出所，把尤敬辉领了回去。 “兄弟，你这是有多饥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看着尤敬辉走路的架势，并伴着龇牙咧嘴的表情，赵济申忍不住地问道。 “那姑娘，赵总是从哪弄来的？” “哪来的重要吗？合不合你胃口才重要，看你这样子没少贪嘴。” 看着赵济申说话的神情，他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敬辉现在也不敢与他当面对质，自己刚来还没站稳脚跟，还是小心点好。 自己吞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咽下去，可是身体上的苦，正刺啦啦地钻脑子。 对这件事情比较关心的还有秦雪， 她没有打电话给卓飞，而是直接打给楚平山。 楚平山猜测秦雪会有疑问，第二天一大早就追问了胡所长。胡所长只说尤敬辉在酒店里嫖娼，被抓个正着，卓飞在酒店敲打了他一顿，没什么事。 三天后，尤敬辉被弹蛋的事在厂里传开了，事情不是别人传的，是卓飞直接打电话给老宋讲的。 卓飞跟老宋讲起这件事，可把老宋笑坏了。老宋说，怪不得这两天在厂里遇到尤敬辉时，看到他总拐着一条腿走路。 “赵总，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那天去酒店的事，只有你知道，前前后后也都是你安排的。现在几乎全厂的人都知道我肿了，你不要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我也不帮你兜着。” “尤经理，这件事我也是刚听说。我向你保证，这事绝对不是我干的。而且我还要向你保证，这件事情我一定帮你查清楚。” 事情不难查，赵济申找个派出所的熟人，打听一下就全都清楚了。这种底层圈子里的事，压根就不是什么秘密。 此前赵济申就听说，白园荣有个儿子来了华阳，那个时候他并没把白园荣的儿子当一回事。 厂子他已经顺利地搞到手，虽然花了一笔不小的费用，好在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在他听说白园荣去世的消息后，更是把卓飞的出现，当作是来处理后事的。 直至他打听到，是卓飞在酒店里折腾了尤敬辉，而且手法干净利索。搞得尤敬辉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端正态度，好好审视卓飞这小子。 “尤经理，事情我已经查清了，那个对你动手的人叫卓飞，是以前白总的儿子，他可能是气不过我接手了公司，所以出出气而已。或者说是想弄明白我们俩的关系，只不过那天凑巧撞上了你。” “赵总，你要是觉得这事就这么简单，那我可就得和你掰扯掰扯了。” “那要不然怎么弄，总不至于再把他捆起来，你再弹回去？”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弹的是我，不是你？” “你初来乍到，脚步还没站稳。他那天能带两个警察过去，就说明背后是有关系的。我们在这个时候，最好是安份一点。你现在吃的亏，我日后肯定给你补上，眼下这件事就暂且过去。你要抓紧时间把业务方面的事给补上来，这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第24章 左右为难的故交 赵济申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他为了跟白园荣内耗。 使得全是伤敌一千。 自损八百地下三滥的手段。 后来，他又花三十万的代价，把公司弄到手，得手后才发现，屠宰厂已经元气大伤。 这个时候，他不想在其它事情上浪费太多心思，他对尤敬辉说的那些话，既是宽慰也是忠告，亦或是警示。 尤敬辉心里不甘心，暂且也只能这样，毕竟自己身处的环境不一样。 同样不甘心的还有卓飞，自己精心策划的事，一拳打过去像打到棉花上，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秦雪却对卓飞改变了看法，之前对于卓飞的事情只是听说，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眼皮底下发生着，她挺佩服卓飞的勇气和聪明劲。 历经一个多月的时间，卓飞终于如愿地拿到了驾驶证。 母亲病逝的余温还没完全消散，他还不想回家。在回家之前，他要把事情全都弄清楚，他始终觉得赵济申的事情还没完，一张一合的斗争才刚开始。 卓飞听老宋说过，尤敬辉是以前卖猪给他们的，他找秦雪要来一份，屠宰厂供应生猪的养殖场名单，他想从养殖场入手，侧面打听一下。 赵济申既然能勾搭尤敬辉，那他就有可能勾搭其他人。现在他自己会开车，索性就自己开车，每个养殖场跑一跑。 有时出去一两天，有时天，可是一连跑过好几家，都没问到有用的东西。 后来还是老宋提醒他，老宋说尤敬辉是天林养殖场的人，这时他才想起来，要对准天林养殖场跑一跑。 老宋所说的天林养殖合作社，在华阳与林阳两市的交界的地方。见到老林时，卓飞已经在天林养殖专业合作社等了两天，卓飞之所以愿意继续等，是因为尤敬辉此前就是合作社的成员之一。 老林是合作社的发起人，也是合作社最大的成员单位。 合作社囊括了当地三乡六镇的个体养殖户出栏的生猪，合作社把生猪从养殖户收购以后，再统一从社里发往各地的屠宰厂。 天林养殖合作社是屠宰厂最重要的生猪供应单位。 见到老林后，卓飞直言不讳地说自己是白园荣的儿子，找他是想了解一下尤敬辉的事。 老林先是打量一番卓飞，在白园荣的葬礼上他见过卓飞，老林只是淡淡地说一句“白老板已经不在了，厂子也卖给姓赵的，你还打听他们的事有什么用？” “我妈虽然不在了，有些事我就是想弄清楚一点。” “现在不是挺清楚的嘛，姓赵的已经聘请了尤敬辉，他们俩已经从暗的转为明的。” “不管他是明的还是暗的，这中间的事我就是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妈生前对这件事一直心有不甘。那个姓尤的，已经被我修理过一顿，等这件事弄清楚之后，姓赵的我也不会放过。” “你还年轻，根本不知道他们手有多黑。听我一句劝，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卓飞最后的一句话，算是说到了老林的心坎里，当初他费心地成立合作社，主要就是想提高周边散户养猪，在卖猪时有议价权。 而且给他出这个主意的，正是卓飞的母亲白园荣，算起来白园荣和老林也是老交情。 白园荣给老林出这种主意并不矛盾，因为从老林合作社收购的生猪，大多有保障，他们的合作属于互惠互利。 而且老林还是个实在人，养猪的技术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屠宰厂从其它地方采购过来的生猪，一直不稳定。跟老林合作，相当于在采购生猪前就架起一道屏障。 尤敬辉本来也是个养猪户，只不过后来猪场闹过一场疫病，亏损不少后就不再自己养殖，专门负责给老林的合作社去收猪。 不知道从何时起，老林发现，尤敬辉有时候收完猪不走合作社渠道，而是直接出售给白园荣的屠宰厂。 本来老林和白园荣之间就有约定，老林要对收购上来的生猪进行筛选检查，保质保量，白园荣的屠宰厂给他们的收购价，也要略高于市场平均价。 赵济申和尤敬辉的暗箱操作，不仅让屠宰厂花高价买猪，而且收到的却是病猪，甚至死猪。这让屠宰厂出品的猪肉品质，越来越糟，甚至多次出现检疫不合格的事情。 对于这一切，老林毫无保留地都说给卓飞听。卓飞总算明白，这两人沆瀣一气勾搭在一起，目地就是想夺走屠宰厂。 完全不是他母亲所说的无力经营，自己放弃那回事。 “你妈把厂子卖给赵济申以后，他就开始对我们合作社的猪压价，后来他又把尤敬辉直接弄到他那去了。最近我们就断了合作，不再给他提供猪源，我们的猪根本不愁卖。我这几天不在，也是因为赵济申一直在缠我，他来县城已经好几天了，一起跟我在磨这件事。” “他现在也在县城？” “对！” 赵济申来找老林也是后知后觉的事，之前他也明白，老林是屠宰厂的主要供应渠道。 只不过为了斗倒白园荣，他不得不忽视和老林之间的合作关系，甚至破罐子破摔，和尤敬辉搞起小动作，掏空屠宰厂。 现在屠宰厂已经被他全盘接手，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和老林合作社之间的合作关系。 赵济申几乎是和卓飞是同一时间来的，经过赵济申几天的纠缠，老林还是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他继续合作？ “老林，别的我不说。有一点你要考虑的是，你现在肩上扛的不是你一家养猪厂，你还扛着三乡六镇几十户养殖场的钱袋子。” “这也是我最大的疑虑，如果白总还在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 “人免不了吃饭，狗改不了吃屎。赵济申和尤敬辉两人狼狈为奸，做的那些破事，又不是一天两天的。现在他们俩又搅和在一起，说不定又在什么拐弯的地方给你使绊子，再说你又不是没有销路，何必一条腿走路。” 老林心软，赵济申已经出面找他，他在心理上觉得，不应该做得太决绝。 他没有完全听卓飞的，卓飞离开后他就给赵济申打电话。他答应可以给赵济申供猪，但不是赵济申所要求的那样，而是在原有的供应量上减半。 第25章 惴惴不安的印证 老林也有自己的考虑， 卓飞说得也没错， 人不能一腿走路， 得罪谁都不太好。 老林的决定，让赵济申很无奈也很恼火，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低三下四的哀求过人。 屠宰厂并不是收不到生猪，只要他一张口，养殖厂排着队要给他送上门。 但是老林合作社出栏的猪，确实比其它地方收上来的生猪，肉质要好很多，现在他急需要找回这块招牌，要不然屠宰厂这两年摇摇欲坠的口碑，真的伤不起。 卓飞在暗中查找赵济申，并不是私密，自从发觉是卓飞弹肿尤敬辉之后，他们就一直都没放松对卓飞的监视，他们之间的恩怨，又岂能是弹指一挥间就能解决的。 就在赵济申挂掉老林的电话之后，紧接着他又打电话给尤敬辉，他想让尤敬辉出面，再给老林说说情。 尤敬辉的话，对赵济申来说就像一根铁棒，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们。 尤敬辉告诉赵济申，这件事肯定是卓飞从中作梗，因为卓飞已经在老林的养殖场待了好几天。 “赵总，人家现在已经攻上山头了，如果不下决心治一治，怕是要把我们都往死里整。他是个外来人，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我没什么，我大不了再回去养猪。你不一样，人家现在是拿着你的钱，敲着你的脑壳，还敲的铛铛响。如果厂子真被整垮了，你想想自己该怎么办？” “那我们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肯定是有，就看赵总愿不愿治治他？” “怎么治？” “赵总你别忘了，那是我的地头，要想治治他还不容易。” “不会惹出官司，闹出人命可不是小事。” 赵济申有些心虚，耍点阴枪还可以，真若是玩野路子，他没那个胆量。 “这件事不用你我出面，但是真要动手需要赵总破费一点。至于出不出人命你我说了都不算，那是他自己的造化，毕竟是意外之事。” 赵济申听尤敬辉这么说，已经确定他已经提前做了打算，听到这里不免觉得背后一凉。 最初他只是和白园荣争一争，没想到厂里人居然都偏向她。后来他接触到尤敬辉，最初也只是做做小动作，捞些小实惠，可时间越久野心也就随着膨胀。 再后来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折腾，为的就是有一天把厂子挤破，然后趁机捞取在自己手中，没想到白园荣突然得病，更是加速了这件事的进程。 本以为事情已经水到渠成，可是卓飞现在这么一闹，又让正在恢复元气的屠宰厂推到悬崖边上。 已经投下血本的赵济申，这个时候别提多恼火，如果屠宰厂真的出问题，那他可真是一败涂地，赔了夫人又折兵。 尤敬辉的话让赵济申心里不能平静，他不知道卓飞后面会不会放手？如果他再步步地紧逼，自己不得不做出选择。 经过一个下午的思想斗争，赵济申最终还是给尤敬辉打去电话，他答应出点钱解决此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尤敬辉安排的，赵济申没有打听任何细节，他也不想知道。 他像个受惊的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管他尤敬辉做什么，即使闹出难以收场的事情，也与他无关。 同样，后果也是赵济申始料未及的，更让他对尤敬辉的手黑，产生忌惮心理。 卓飞开着车从老林那离开，快到县城时天已经黑了，老林还客气地要留下他吃完饭再走，被卓飞给拒绝了。 路过县城时，卓飞在路边找一家面馆吃饭，卓飞从货架上取下两瓶啤酒，正欲打开时突然停手。 他放下啤酒，转而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塞到嘴里，正要点火时，他下意识地感觉到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这种感觉以前在老家县城时也有过，最后也都被证实了，这让他越想越感觉不安。 他收起烟，又重新装回口袋。 卓飞下意识地向四周看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快速地吃完饭，结完账回到车里发动起来便往回赶。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敢多待，一路上卓飞都没有停止这种恐惧感。 出门流浪这段时间，他所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是陌生的，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有惴惴不安的感觉。 行驶在路上，卓飞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也正是在这时，卓飞发现前面的路中间突然出现一块大石头，他条件反射地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冲出路边的基带，滚下了山沟。 晚上十点多，秦雪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下午她又去学校找夏七。 学校已经开学有些日子，虽然荣姐已经给她预备大学的学费，但在生活上，秦雪还是会时常地去看望一下。 晚上两人一起吃饭还聊到卓飞，秦雪把卓飞在酒店敲打尤敬辉的事情讲给夏七听，逗得夏七咯咯笑，她笑言卓飞就是个地痞流氓。 虽然是报仇，手段未免有点太残忍，有些用力过猛，而且想想都脏。 夏七追问卓飞为什么不回家？原先说好姐姐生孩子他就回家的，现在孩子都满月了，他还不回去。 秦雪笑笑没回答，有些事情不亲自经历，解释的时候会显得苍白无力。有家难回的感觉，夏七似懂非懂，而秦雪和白园荣，包括现在的卓飞，才是真正的过来人。 秦雪知道卓飞最近一直在学车，也就没去找他。此时秦雪正想着，该抽个时间去看看，她的手机却响了。 “秦姨，救救我。”卓飞的声音很微弱。 “出了什么事？你在什么位置？把你知道的具体位置告诉我。” 秦雪一听便感觉到不妙，她立马意识到卓飞出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从老林那刚回来，出县城大概半个小时车程，车子翻到山沟里。” 卓飞努力地说着话，此时已经距离他出事，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拼尽全力地摸索出手机，并给秦雪打电话。 挂完电话，秦雪迅速地穿好衣服。紧接着，她又给楚平山打电话。 深更半夜，没有比找警察更合适的人选了，楚平山让秦雪先到区公安局集合，他先联系救护车，然后一起出发。 第26章 大难不死的运气 卓飞的求救， 让秦雪有点慌里慌张， 白园荣临终前， 把卓飞托给她照看。 白园荣刚走没两个月，卓飞就出事，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自责没好好劝慰他？还是懊悔让他去查证赵济申的事？ 秦雪到公安局之前，楚平山就已经提前通知当地的县公安局，当地县公安局已经让人先过去查找，等救护车一到，他们便一起出发。 卓飞出事的县城是华阳的下辖县，路程并不是太远，距离卓飞所说的区域，大概就一个小时的车程。 主要是因为卓飞的车子是翻下山沟的，此时由于天黑，视野不好，所以不太容易查清具体位置。 快到县城，他们会合了当地公安局的人，秦雪把卓飞在电话中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他们听，以便他们提取有价值的信息。 根据秦雪提供的信息，当地公安局的人判断，出事的地点应该在前面的一个豁口，只有那个地方有深坡，车子会滚下去。 一行人刚来到豁口时，秦雪张口喊着卓飞的名字，可是喊过几句却没人应声。 楚平山让秦雪打卓飞的手机，在秦雪拨通卓飞手机的之后，深沟里草丛中，果然传来一丝丝手机铃声的响动。 几个民警打着手电筒循声往下找，几分钟后，他们在深沟的杂草层里找到车和人，卓飞被卡在车里不能动弹。 在车子突转滚下山沟时，卓飞就死死地拉住车门把手，伴随着车身翻滚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卓飞被方向盘戳断两根肋骨，当时便昏迷过去。 一个多小时以后，他才醒过来，卓飞忍受巨大的痛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手机通讯录里唯一的号码。 “那路上有一块大石头。” 卓飞见到秦雪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几个字。 他似乎是在解释着自己翻下沟的原因，又或是想证明自己，滚下去绝对不是意外，鬼知道他是不是虚荣心在作祟？ “我们都查看过了，没有石头，你是不是看错了？”楚平山说道。 “我没看错，是真的有块石头，我是为了避让石头，才急转弯的。” 在回程的路上，秦雪又联系了袁副院长，剩下的事情就是交给医院手术室的抢救医生。 经过医生的诊断，除去肋骨折断以外还有多处骨折，如果不是当时他死死地抓住车门把手硬撑住身体，后果更不堪设想。 第二天早上再次醒来时，卓飞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当他想用力坐起来缓缓，胸口一阵痛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抬头看一眼，自己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都打满石膏上绑上绷带，胸口和头上也被包扎得像个木乃伊。 “你先躺着休息别乱动，断了两根肋骨刚接好。你啊！真是万幸，那么高的地方滚下去，没要了你的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楚局长说，当地县公安局的已经勘察过了，没有什么石头。你这刚学的车，开车一定要集中精力，不能分神。” “我从县城出来就感觉不对劲，你知道不知道，赵济申这两天就在那边叮着老林？” “赵济申？不可能，他那人玩奸可以，但要做这种事，他还不敢。” “除了他还能有谁？” “你想多了，我跟荣姐一起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你死我活的事情，你就安心养着。还有，你现在这情况要不要通知一下青玉？” 卓飞没有回答秦雪的问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秦雪见状已然明白卓飞的心思，依他倔强的性格，肯定是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人。 她当面斥责卓飞的阴谋论，可她还是在心里仔细琢磨着卓飞说的话。 这件事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肯定是事先有周密的安排。许多事情容不得细想，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卓飞认定这是赵济申他们故意要置他于死地。万一等他恢复以后，再疯狂地报复，到那时候，就怕不再是弹一弹能解决的事情了。 所以现在，她只能否认卓飞的猜测。 静下来的卓飞回想着结婚以来的种种生活经历，成年人的生活比学生时代难得多。 说得好听点是为了生活，为了家庭，归根结底，一个人的愤怒是对自己无能的呐喊。 “我想我大爷爷了。” “你大爷爷？” “打小我就跟着他，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是他教导我，不管我遇到什么挫折，或是想不通的事，只要到他那里坐一坐，心里便舒坦好多。” “感情很深？” “我大爷爷是个非常低调的人，养着一个傻儿子，整天被村里人欺负，大爷爷从来只是睁一眼闭只眼。村里人只知道他当过兵，后来他告诉我，他在战场上杀过人，身上好多处伤疤都是打仗时留下的。他还有好多块军功章，但从来没向别人炫耀过。大爷爷说恶人自有天收，人要真正强大了，自然就没有了敌人。” “这样的人才是大智若愚，是不是想找老人家再开导你两句？” “我没那么脆弱，这点事我能消化掉。”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家吗？” “我现在还不想回家，先给我妈守个百日孝。知道的越多越觉得她不容易，以前我没什么感觉，现在是深有体会。” “有你这样的孩子，荣姐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卓飞有些怅然若失，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 家，他现在回不去。 他不能像个笑柄一样出来，更不能像个笑柄一样回去。 现在他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连起码的抽支烟的动作都完不成，一日三餐全由护士照顾着，这是第三次。 第一次刚好是初三时与卓云虎打架，他被奶奶伺候着，结果与母亲错失见面的机会。第二次是与刘洋打架，那个时候何倩倩伺候他。 而现在，奶奶去世了，何倩倩已经成了刘洋的媳妇。 老宋和楚平山相继来看过卓飞，楚平山和卓飞不熟。来看卓飞，应该是碍于秦雪的关系。 楚平山觉得卓飞这孩子，太能折腾事，临走的时候还叮嘱着秦雪，多盯着他点。 第27章 谁的青春不犯傻 夏七来看望。 卓飞居然紧张。 由于紧张而带来的骚动不安。 卓飞解释三遍。 自己是因为避让石块才掉到山沟里去的。 夏七看着卓飞只是笑笑，没有在意他的解释。她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总是浮现浅浅的酒窝和尖尖的虎牙。 这种情况对卓飞来说绝对是第一次，不论是黄小娟，李林红，或是辛乐瑶从未有过。 即使是何倩倩，他们刚认识时也是带着调侃的味道。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夏七，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他却无法理解。 卓飞的境遇让夏七想起自己的父母亲，如果当年他们能有卓飞这般好运气，那该有多好。 秦雪和夏七正在聊天时吴教授也来了，卓飞这时才恍然，夏七居然是吴教授的学生。 敢情所有人都牵扯一块去了，唯独自己像个外人似的。 所有人都走后，卓飞一人躺在病床上才感觉自己有多孤单。 这一次的受伤，与上次刘洋交手打架那次又不同。一个人独自在外流浪，受了这么大的伤痛，只能一个人独立消化。 所有的憋屈与不甘，连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难过到，没有语言，没有情绪，就在那里静静地发呆。 也不知是受尽了爱情的苦，还是尝尽了生活的累，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悄无声息地就流下来。 秦雪并不是每天都在医院看望卓飞，医院有袁院长的关照，还有护士的照顾已经足够。 交接完屠宰厂的工作，秦雪又重新找了新工作，她可没卓飞那么悠闲。 隔日秦雪到医院帮卓飞充值交费，卓飞欲阻止，他觉得医院太闷。想回家休养，袁院长以达不到出院标准为由，不予办理出院手续，卓飞只好继续留在医院观察养伤。 “你喜欢夏七？” 秦雪出其不意地问话，让卓飞心里咯噔一下，激动地差点又折断两根肋骨。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她的？” “那你配不上她。” 秦雪的话像一根针扎着卓飞心里，伤口不大，但刺心的痛。 “我才见她几次，喜欢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我何必费那劲喜欢一个，自己配不上的人。” “第二个问题刚好证明了第一个问题，你喜欢夏七。你的否认又证明了你心虚，你还是配不上她。” 卓飞被秦雪的问题绕得有点头晕，秦雪的脑回路他跟不上，秦雪这个人更是让他琢磨不透。 在以往的生活经历中，他从未接触过像秦雪这样的人，神秘而奇幻。 正当卓飞躺在医院的病床里时候，东济县城医院里，卓青玉正和婆婆一起抱着孩子，在儿科给孩子看病。 天气突然转凉，卓青玉忙完家里忙店里，即使孩子有婆婆帮忙带着，她还是会时不时地回家看看。这一来二去的，她在路上受凉，连带吃奶的孩子也跟着拉肚子。 在医生给孩子看完后，卓青玉正准备下楼去交费取药，她在走廊的楼梯口恍惚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卓青玉慌忙地追到楼梯口看了一眼，此时何倩倩正挺着个大肚子，和刘洋一起下着楼。 愤怒的卓青玉特别追上去打上一巴掌，最终理智战胜了愤怒，上次在医院她已经打过一次。 本以为事情会淡然渐去，可卓飞说好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回来的，结果天气入冬，仍旧没有弟弟回家的消息。非但如此，这几个月卓飞连电话都没有。 卓青玉站在走廊边上发着呆，看到何倩倩挺着大肚子，她心有不甘。 “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一个人，你猜是谁？” “何…”廖泽伟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卓青玉的表情。 “你这人真没劲，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她你也没什么人让我猜。” “那你猜猜她干什么去了？” “这我哪猜得出来，不会又跟你吵架了？” “我又不是母老虎，她去产检的，也快要生了。” “你没把人家怎么样？” “你不还是把我当成了母老虎，话说小飞已经走了大半年，我生孩子他都没回来，我最近心里总感觉不对劲，我特别担心他在外面出事。” “放心，小飞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丈夫安慰的话，并不能完全消弭卓青玉心中的疑虑，她还是担心弟弟在外面会出事。 可那又能怎样？她不知道弟弟在哪，自己一边是店里的工作，一边是家里的孩子，她都走不开。 而且卓飞心里的疙瘩一天没解开，他就一天不会主动回来。 刘洋陪着何倩倩从医院检查完之后，又把她送回家，没过一会黄小娟就抱着孩子来串门。 黄小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认识卓飞的前妻，而且他们俩现在，还能成为邻居和朋友。 黄小娟嘲笑何倩倩傻逼，放着卓飞现成的小富婆不做，跟刘洋这个愣子瞎耍。 何倩倩嘲笑黄小娟憨种，舍弃卓品超这个大才子不要，陪着刘新宇干吃苦。 她们俩，一个是卓飞同学，一个是卓飞前妻，两人合力将卓飞的生活，敲打地零七碎八。 卓飞有时埋怨黄小娟，有时痛恨何倩倩。如果不是因为黄小娟带着陈亮砸他的店门，他便不会与陈亮结仇。如果他不与陈亮结仇，何倩倩就不会被刘洋拐走，他奶奶更不会去世，他也用不着在外流浪。 历史不能假设，假设的历史就不再真实。 何倩倩回味自己跟刘洋的这段感情真是懊悔，对比与卓飞在一起时真是天壤之别。 她也曾偷偷地打听过卓飞的消息，只是听说自己离开后，卓飞奶奶去世，然后卓飞就消失了。 “有没有后悔当初离开卓飞？” “别提了，当初我真是瞎眼才会上了刘洋的当。追我的时候说他父母都在县城，有正经的工作，百分百的城里人，那个时候他确实也舍得花钱。” “这你就不知道内情了，他那会一直跟他父母要钱，说他在外面谈恋爱，你说他父母能不供他钱花吗？”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又扔不掉。” “错误的怀孕就是累赘，我要不是因为有这个孩子，我也早就把刘新宇给扔了。” “你也后悔了？”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自己选的路，摸着黑也要往前走，得过且过呗！” 两个各自感叹，每一个不自爱的行为，都会给你带来更大的痛苦。 她们更没想到，生活上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 第28章 无声无息地起程 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卓飞才得以出院。 秦雪给卓飞找个临时保姆，照顾他两个月。 仅过一个月，卓飞就把保姆给辞退了。他最怕别人怜悯他的可怜，在胳膊的伤还没完全好，腿刚能走路，他就把保姆推辞了。 少了保姆的照顾，生活上还是有许多不便。只要稍微多爬两趟楼梯，胸口便会感觉到痛疼得厉害。除了到点吃饭，他一般不会下楼。 一天吃完饭，卓飞颠着脚路过一家影像店，看到影像店他就想起何倩倩，何倩倩就是天天去租碟片，才认识刘洋的。 卓飞在影像店转一圈，实在没挑出想看的影片，最后挑出两套武术练习的碟片，每天在家里一边练习，一边慢慢地恢复身体。 这两个多月，是卓飞有生以来，过得最为安份的生活。 如果说从老家出来，是为了治疗情伤，时至今日，他已经从何倩倩对他的伤害中走了出来。 如果说从老家出来，是为了逃避现实，此时此刻，那他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父老乡亲们。 如果说从老家出来，是有所追求，可他现在依旧一无所有，并且还搞得一身伤。 虽然说他现在认识的人，比他之前拼尽全力攀附的群体更有能力，可他现在却觉得一点趣味都没有。 节前，学校放寒假，在回家之前夏七又回探望卓飞。 她不知道卓飞还要待多久，过年会不会回家？作为白园荣的干女儿，她只是尽着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夏七又是和秦雪一起来的，进到屋里后，夏七发现在白园荣生前住的房间里摆有案台。她不会烧香，想尽一份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询问秦雪，然后照着秦雪的动作，有样学样地祭拜着。 秦雪曾经是个文艺兵，不讲究这些。案台是卓飞摆的，他在寺庙出家时跟老师父学的。这种情感寄托的方式能让秦雪心安，她也就跟着卓飞学起来。 卓飞发现夏七从房间出来，眼睛红红的，想必是在房间里偷偷地哭过。 “你过年的时候还不准备回去吗？” “以前过年你们都是怎么过的？”卓飞问着秦雪，他说的你们并不包括夏七。 “你不用顾虑我。” “我要走了，这个屋里就剩下我妈自己了。” “你的孝心还挺重。” “人都说越缺少什么，越看重什么。如果你不找我来，所有事情都应该是无声无息的。现在我在这，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至少陪她过完这第一个春节。” 卓飞有这样的想法，是秦雪所始料未及的，这么多年，她自己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自从韩晓光被葬在这里后，她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夏七回家吗？” “你要想知道，自己问问不就行了？” “她老家哪里的？” “不是告诉过你一次吗？荣姐年轻时插队的地方。” “说了等于没说。” “问了等于没问。” 秦雪知道，卓飞心里肯定有喜欢夏七的感觉。她也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性。所以她既鼓励卓飞自己去探问，又想着掐断他不该有的幻想。 第二天夏七就回老家了，卓飞探听过夏七的身世，秦雪都以不甚了解为由，给挡回去了。 卓飞留在华阳，安安稳稳地陪母亲和秦雪过完春节，然后又在夏七返校的第二天，再一次从熟人的生活中消失，而这一次连秦雪都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 这天早上卓青玉刚到店跟前正准备开门，从旁边就蹿过来一人，卓青玉倒先吓一跳，正仔细辨认，李林红才从脸上扯下围巾。 卓青玉笑着伸开臂膀，李林红快速地扑进青玉的怀里，两人深情地拥抱着，又同时湿了眼眶。 “姐，我就是想知道卓飞现在在哪？我不是非要嫁给他，我知道我没资格，可我就是忍不住地想见到他，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真的，我只要见一面就死心了。” “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真的，我没有骗你。” “你是他姐，他和你最亲了，他去哪肯定会告诉你的。” “我给你看样东西。” 卓青玉从办公桌的抽屉拿出卓飞寄来的所有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半年前，卓飞陆续从全国各地给她寄的。 最近这半年，卓飞非但没有写信，连个电话都没打。 之前说好，她生孩子，他会回来，现在连过年都没有回家。 以青玉对他的了解，卓飞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要不然，他不会一个人偷偷地藏起来。他的这种倔强的性格从小便是，可是她的这种猜测，却不敢跟任何人说，包括自己的父亲，要不然只能徒增大家的担心。 “那你给我点线索，我要去找他，把他找回来。” “你去哪里找他，他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找？” “这信上不是有地址吗？” “这信上的地址都不是详细地址，你怎么找？林红我劝你一句，你没必要这样。” “姐，我知道我跟他不可能，可我就是忍不住地会想他。以前上学时，没觉得他有多好，后来却慢慢地发现，我是真的喜欢她。我喜欢他，我爱他是我的事，跟他无关。” 李林红对卓飞怎么样毋庸置疑，这一点上卓青玉心里很清楚。 当初如果不是卓飞坚持选择何倩倩，家里人更愿意让他娶了李林红。 人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现在李林红执意要去找卓飞，卓青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阻。 最让卓青玉感到为难的是，后面还有一个卓小莲。 卓青玉曾多次明确地对小莲说，让她不必要等着卓飞，她身边地守着一个现成的李庆，可是小莲也是一样不听劝，像极了当初的李林红。 现在好了，走了一个何倩倩，又多了一个卓小莲。 即使李林红不是最优解，卓小莲也难以界定。 “华阳，最后的电话是从华阳打来的。” 卓青玉深呼吸一口气，还是给李林红提供了一点线索。 “有电话号码吗？” “没有，我生孩子那天，他从华阳打来电话，是店员接的，号码是公用电话。” “不是说有个女人曾来找过他吗？” “小莲见过，还和她一起吃过饭，给小莲留过一个号码，也是华阳的。” “那号码呢？” “号码已经注销了，只知道那个女的叫秦雪。” 第29章 初次见面的礼遇 李林红一个人， 走在冰冷的大街上， 走着走着便哭了。 她伤心和绝望。 为什么会这样？ 她特别恨李庆毁了她一切。 如果不是李庆坏了她的身子，她不会自甘堕落到乱交男朋友，混迹于社会边缘。 她也曾无数次地逼自己放弃卓飞，可每当被男朋友接触身体时，又总是会想卓飞拒绝她时的样子，然后脑海里又开始想起李庆侵占她时，那可恶的嘴脸，越是不甘越是忘不掉。 路过眼镜店，她没有逗留，她怕见着李庆，她怕见到自己，死而无能的遗憾。 华阳，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华阳。 秦雪，她要到华阳找到秦雪，找到秦雪就能打听到卓飞。她要见到卓飞，她只要见到他。 李林红所有的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过完春节后卓飞就开始思虑，他觉得是时候离开了，现在的生活环境，他觉得一点趣味都没有。 对于人人都追求的繁华都市生活，他毫无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边缘人。 如果他要留下来，也可以继续地活着，但是现在，他感觉一点追求都没有。 卓飞是个天性好动的人，安于现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于是他就重新收拾东西，把母亲留给他的房子打扫一番，然后闭门锁户，重新出发。 与第一次漫无目地的流浪不同，这一次他决定到夏七的老家，白园荣当年下乡所在地，万溪镇高家湾去看一看。 白园荣的故事，是从那里开始的。也是卓青玉生命的，所有谜团的源头。 郡安县林阳市的下辖县，从地图上看，离他的老家东济县城，也不过四百公里的距离。 两个县城规模和城镇布置差不多，四平八稳的街道，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走在县城的街道里，卓飞很职业性地观察着没有眼镜店？转过一圈后，卓飞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自己又不想在这个地方开连锁店，干嘛搞得像实地考察一样？ 卓飞现在不再会像第一次开店那样，为了启动资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不过要在这个地方，再开一家眼镜店，他也没有兴趣。 在县城待过一晚之后，第二天早上他又坐上班车，开始往高家湾赶。 高家湾的环境，相较于卓庄村要优美很多，高家湾的村庄靠近公路，村后还背靠着一座山。村口离公路仅有百十米的距离，所以卓飞下车，就等于来到了高家湾。 卓飞在村里走走停停，并四处观望着。他的行为很快引起村民们的注意，一个完全陌生的背包客在村子里乱逛，本就很值得警惕。 卓飞先找到高家湾的村部，他要先找到村支书和村主任。 在母亲的葬礼上卓飞见过他们，虽然印象不是很深。卓飞认为，他们能这么远的跑过去参加母亲的葬礼，这中间还是有相当不错的情分。 书记和主任都不在，但听说卓飞要找他们，就有人快速地去寻找。大概过去十来分钟，便见到一位年龄稍长者，急匆匆地赶过来。 见到本人之前，卓飞的脑海里只有残存的记忆，当人出现在跟前时，村支书的形象突然又变得立体起来，卓飞一眼就认出了他。 当时他们是和夏七一起，参加白园荣的葬礼，除了村支书和村主任，还有夏七的大伯。 “高书记您好，我叫卓青远。” “你是？”高书记有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大男孩。 “你可能不太记得我，但我记得你，我妈是白园荣。我们在我妈的葬礼上见过，可能那天人多你记不清。” “哦…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印象。你这是？”高书记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卓青远。 “我听说我妈以前在你们这里插过队，做过知青，跟你们这里的人关系处得都挺好，所以想过来体验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高书记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高书记并没有对卓青远的身份表示怀疑，在白园荣葬礼上确实是见过他。 可是之前，他们都没听说过白园荣有过一个儿子，他们对白园荣的详细身份了解的也不多。只是鉴于白园荣的身份，所以把卓青远奉为座上宾。 卓青远是卓飞的本名，从华阳出来后，他就以卓青远的本名重新再出发。 他来高家湾，说是想了解白园荣过去的生活，他没有找错地方。 卓青远的说辞只是一种试探，高书记的表现，些许让他找到坚持下去的理由。 高书记很热情，当年白园荣下乡，被安排到高家湾参加劳动。这些事高书记还记忆犹新，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书记，但这些事他都有参与。 中午饭点，高书记还把卓青远请回家里吃饭。卓青远的问题很多，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畅聊过去的事。 酒喝至一半时，门外边传来一阵吵闹声，卓青远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高书记一听，却脸色骤变。 高书记的弟弟，又被他弟媳给骂了。 饶有兴致的卓青远，走出去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高书记的弟媳，正扭着他弟弟的耳朵从门口路过。如果没有人制止，照这架势，大有要游村的节奏。高书记上前询问几句，然后把他们夫妻俩呵斥回家。 “让你见笑了，我那弟弟，在家里面一点地位都没有。只要有一点地方做不好，就要被我那弟媳妇臭骂一顿。简直就是母老虎，今儿就因为他从养猪场回来没洗手，又吵上了，多大点事，唉！” 高书记叹着气，既叹弟弟窝囊无能，又叹自己无奈。 看着高书记弟弟的样子，卓青远突然想起他父亲，他父亲大抵也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她母亲是仅温柔的，真是很难想象，如果他们俩继续生活在一起，母亲会不会也要被逼成这个样子？ “这也太霸道了，就因为喂猪没洗手，就闹成这样？”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这个弟媳妇真是一言难尽。养猪场你知道？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过？”高书记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卓青远的表情。 “具体细节没说，不过家里倒是有一份，关于援建养猪场的协议，是我妈留给我的。” 自从白园荣去世后，高书记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不管卓青远今天来高家湾，到底什么目地？ 也不管白园荣还在不在？ 当初高家湾与白园荣的合作协议，他们都不会抵赖。 第30章 终成眷属的遗憾 卓青远想测试一下， 高书记的态度。 他自己对于养猪厂的事， 一无所知。 白园荣生前，没给他交待过任何协议，是他自己在收拾屋子，从抽屉里面翻出来。 具体的协议细节更没人告诉他，只是从协议文件上猜出个大概。 “多年以前你母亲回来过一次，当时就有过提议，要在村里办一个养猪厂，当时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后来小七考上大学，你母亲又把这件事重新提出来。” 高书记说着又停下来，他也在试探卓青远，想知道他了解的有多少。 “这个她没说。” “你妈当时说，她们那个屠宰厂并不缺供货渠道，但她还是想建一个专属的养殖厂，好像要参考，哪个合作社的养殖模式？” “天林养殖合作社。” 卓青远回答地很干脆，言多有失，点到即止。 “本来按计划，三年一期，分建三期。这一期刚建完，投产还不到一年，你母亲就不在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你母亲不在，我们高家湾不会赖这笔账。” “高书记，你别误会，我今天不是来要账的，我母亲在的时候，对这件事也只是点到即止的提一下。她既然没细说，就说明这件事，在她心里就当没有的事。” “这个也不是秘密，具体细节，那个秦经理也知道。” 卓青远只得苦笑一下，原来秦姨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却一直没有提过。 “你母亲在一期投了十万块，用于养殖厂的建设。村里出场地、人工和部分资金，用于购买猪苗和劳务费。毛猪出栏后，由你母亲的屠宰厂进行定向收购。协议签的是利益三七开，她的收益部分，负责小七上大学的一切费用。后面的二三期的投资，会根据实际经营情况，再签补充协议。” “投资和收益协议，文件里面都有，支持夏七上大学的事她有说过。” “这个事秦经理是见证人，虽然没有合同约定，但都是当面讲明的事情。” “高书记你别紧张，我没说不认这个事，夏七是我妈的干女儿，我妈负责她上学的费用，理所应当。” “夏七这孩子不容易的。” 听高书记解释一圈，卓青远总算明白一件事，当初他在家里发现这份协议，一直不理解，母亲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投建一个养殖场？现在听高书记解释后方才明白，估计母亲对于赵济申，早就有所防备。 可是秦姨为什么要隐瞒？在他跟前提都没提。 卓飞来之前，那份协议他还特意装在背包里。如果高家湾的人不承认这件事，他便拿出来对质，看到高书记现在这种态度，卓飞便觉得没必要了。 “我还想问一下，那个夏七怎么会成为我母亲干女儿的？这中间有什么渊源？” “当年，你母亲从城里来下乡参加劳动，就住在小七他们家。虽然你母亲是外地人，但与他们家的关系，却处得非常好。只是天不遂人愿，后来小七的父母亲出事，她就成了孤儿。” “我妈走的时候还没她？” “是后来的事，你妈回来后发现小七成了孤儿，然后就一直出钱供她上学。前些年小七的爷爷去世，你妈就干脆把她认成干女儿。不过小七这孩子也比较争气，读书一直读得很好。” “那她父母是怎么不在的？” “说起来也真是可怜，她爸爸以前开拖拉机跑运输，有一次镇里急需一批石料，因为我们这里山路多，她母亲不放心让她爸一个人去，就非要陪着他一起去。结果回来的时候，因为天黑路不平，拖拉机翻到山沟里面去了。” 卓青远回想起那天在医院，夏七听他一遍遍解释，自己是因为看错东西，才滚下山沟里的情形，那个时候她心里该是多么痛苦和不甘。 她会不会抱怨老天爷的不公平？为什么她的爸妈就没那么好运？ “当村里人寻到他们时，两人还死死地抱在一起，扯都扯不开。这件事当时在十里八乡都传开了，多好的一对人。” 卓青远听的心颤，命运真捉弄人。这让卓青远想起卓海燕和田家成，终成眷属的遗憾未免太让人揪心。 “小七母亲和她父亲结婚时，娘家那边完全不同意。她母亲为了和她父亲结婚，直接和家里断绝了来往。他们俩去世后，小七就跟着大伯和爷爷生活，至于那些娘姨舅类的亲戚，一点都指望都没有。好在后来遇到你妈这个大好人，接济她上学，日子才算过得有点盼头。” 卓青远本来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夏七，结果却是听到一个，悲伤凄美的爱情故事。 他突然间觉的，高家湾是个特别温情的地方。不管是他母亲，或是夏七的父母，就连现在与他素不相识的高书记，都特别温情。与自己的老家卓庄村比起来，这里人更有人情味，这才是他心生向往的故乡应该有的样子。 高家湾整个村庄规模，比卓庄村略小一点，村民以高姓为主，夏姓是为数不多的几户外姓。 卓青远对高家湾的情况不了解，他对高家湾的第一印象，就是看上去没有老家卓庄村那么规整。所有房屋都是环坡道而建，显得很杂乱，不过细细一品味，却别有一番味道。 吃完饭，卓青远让高书记带他去参观养猪场，高家湾的养猪场比之老林的养殖场要小很多，完全没有可比性。 如果不是去看过老林的养殖场，卓青远会觉得这个养殖厂的规模，已经很不错了。如果真如高书记说的那样，后面的二期三期持续跟上来，或许能同老林的养殖厂一较高下。 那些都只是假设，现实却是，高家湾的养猪场与比老林的养殖场差距很大，单从环境上看，老林的养殖场就要显得更现代化一点。 检视完养猪厂之后，卓青远倍感失落，原以为从家里找到一份关于养猪厂的建设协议，就像觅到一块宝，现实的差距又无情地将他拉回现实。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并不影响卓青远对高家湾的认可。 一个有温度的地方，才是理想中的家。 卓青远决定留下来，哪怕是养猪。 第31章 水到渠成的新家 “高书记，你看我能不能在养殖厂找份活干？” “你？你这是要来养猪吗？” 高书记听卓青远这么说， 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从卓青远来他们高家湾时起他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觉得卓青远就是冲着养猪场来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家白园荣前期是真金白银投过钱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觉得不像。” “没有什么像不像的，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什么活都能干。还有，我先声明，我可不是冲着那几成利来的，你们本来就协议好，我妈的那份利主要是留给夏七上学用的。” “你母亲屠宰厂的事，我也听说过一点，如果你想通过这我们养殖厂，来达到制衡他们的目地，那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了。我们这个规模，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 “高书记你也想多了，我留在这里，就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待一段时间，说不定哪一天我想通了，随时都会走的。” 卓青远有点被高书记点中要害后的窘态，毕竟他被赵济申和尤敬辉下黑手，被整得差点没命，他心中一直不服。 他在家里发现协议书，就像是找到一个撬杠的支点。他想利用这个支点来与他们掰一掰手腕，高书记一句话点出他隐藏的心思，自己一时无措只好假装否认。 “问题是，我们这个养殖厂也没多少活，村里好些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呢。” “没关系，我可以不要工资。” “你当真想留下来？”高书记恳切地问着卓青远。 “真的，我一不图钱，二不图利。多一个不要钱的员工，有什么不好。再说，这是你的地盘，我就是有其它想法，还能躲得过你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以前是干什么的。正如你所说，你来我不加工资，这对养猪厂来说是好事。但是养猪厂的活是又脏又累，我是真心劝你，要认真想一想。” 高书记看着卓青远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可他也没有马上表态。他只是让卓青远自己想清楚，也不必着急回答他。他带着卓青远在养猪场四处看看，并告诉卓青远让他再考虑一下。 白园荣卖掉屠宰厂的事，高书记只是听夏七说了一点，他以为卓青远出来散心，是因为公司被赵济申抢夺后的不甘心。 这种心血来潮的事，是年轻人最容易犯的错，卓青远提的条件倒不难，他不想把事情办得如此仓促，毕竟白园荣的余温还在。 卓青远下午去了镇里，高家湾是万溪镇的下辖的一个行政村。村子离镇里不远，走路二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卓青远在镇上找到一个简易旅社住一晚，第二天上午，他又回到高家湾找高书记。这个时候高书记才确定，卓青远是真心要留下来。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高书记你还要在村里帮我找套房子住。” “那你有什么要求吗？比如说要带院子还是不带院子，泥土老墙还是砖瓦房？” “这方面我没要求，只要能住人就行。” 高书记迟疑了一会，脑海里翻腾着高家湾的面貌，搜索着谁要有闲置的房子。 “走我带你去看一处房子，保证让你满意。” 高书记说着便领着卓青远在村子里转着，没一会，两人来到一处坡道边的破落院子。 破旧砖头围起的半截院子，早已长满杂草，院子没有门，三间砖瓦房的侧边，还有一个简易的灶火屋。 “夏七的家，自从她爷爷去世后，就一直闲置着。” “她回来不住这？” “在外面上学回来的少，回来也是住在她大伯家。你要觉得合适，我去跟她大伯说，钥匙在她大伯那。” 卓青远环视四周，房子破是破了点，如果用来当他的栖身之所，绰绰有余。 但他还是故作深沉地犹豫了一会。 “还有一点你要知道，当年你妈下乡时，就住在这里。不过那时住的是老房子，这座屋子，是夏七父母结婚时翻修的。” “真的？” “你这孩子，我还能跟你说假话不成。” “那我们去找夏七大伯问问。” “租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是租一年，住两天就不愿意待了，人家退不退你房租可就难说了。” “那我要是租个十年八年的，是不是还有优惠？” 高书记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卓青远，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什么都没说，又继续往前走。 租房的过程不难，夏七大伯和卓青远也有过一面之缘，与白园荣之间的交情更不用说。他连房租都没提，就直接把钥匙交给了卓青远。老头子认定，像卓青远这样的出来散心，难能坚持一年。 两天后，卓青远正式搬进夏七家的房子里。他从夏七大伯手里接过钥匙的时，一次性地预付了一年的房租，同时他还嘱咐他们，不要告诉夏七。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大一小的两张床，剩下的两个桌子，一个用来吃饭，一个摆放一些零头碎脑的东西。还有一个书桌放在床头边上，上面堆满了书。 屋子很久没人居住，除了物品摆放的规整之外，到处都落满灰尘。 就这样，卓青远在高家湾算是找到一个落脚点。这里曾经也是母亲住过的地方，只是那个时候的房子，早已没了踪迹。 村里冒出一个年轻人，还租下夏七家的房子，让人很好奇。从门口路过的人，总免不了要伸头看看。卓青远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打扫着卫生。 还有人直接跑到家门口，问着闲话，卓青远就顺势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向人群散去。好事的人开始问他从哪里来？为什么在这里不走了？等等问题。卓青远挑一些能回答的问题说一说，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笑笑了之。 经过两天的打扫和收拾，卓青远就开始一个人生火烧饭。夏七家的黑锅冷灶闲置好多年，突然间又多了一丝烟火气。 邻居们得知卓青远身世后的，时而有人送来一些新鲜蔬菜，这些热情的乡亲们里面，有一些是认识他母亲的。 不过在他们送完菜转身的背后，却又都在议论着卓青远，说他是冲着养猪厂来的。 人心隔肚皮，走到哪都一样。 第32章 超越幸运的姑娘 村里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村里拒绝别人，却接纳卓青远。 区别对待！ 之前就有人想到养猪场寻点事做，但都被村部给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养猪厂暂时不需要加工人。 卓青远突然到养殖厂上班，自然就有些不理解的群众有意见。可是有意见也没办法，高书记一句话就把他们给堵回去了，高书记说，人家卓青远干活不要工钱。 “不要钱的事谁信呢？” “这件事你们就不要争论了，要不要钱且不说，养猪厂本来就是人家投进来的钱盖起来的。人家不来，也要给人家一部分分红，现在人在这儿多干一份活，你们还有什么可讲的？” 高书记的一番话，说得几个人哑口无言。可是他们还是坚持认为，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肯定和高家湾村委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卓青远留在高家湾真正的目地，他自己也没想好，或许是玩味，或许是想通过养猪场报赵济申的仇，或许是有其它想探索的秘密。 不管是出于何种目地，他现在是真心实意地留下了。 每天耗在猪圈里打扫卫生，给猪喂料，再不然就是准备各种饲料，忙得不亦乐乎。 在猪圈里面忙活了两个月，也在村里住了两个月，村里人似乎已经习惯，这个突然造访的年轻人。 有时放工回家，走在村里时，认识他的人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像极了当年白园荣从山里放工回来时的样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段时间是卓青远过得最惬意的生活，这种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夏七家的房子西边靠着小路，东边的隔壁邻居，是镇中学退休教师高胜道，村民均以高老师称之。 高老师家，只有老两口住在村里，子女均已成家在县城工作。 卓青远与他们做邻居很受用，作为一个退休教师，高老师最大的乐趣就是养花、写字和喝茶。 他们家院子里种满了奇花异草，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名贵品种，却也是一种闲情雅趣。 卓青远闲暇的时候，总是会泡在高老师家，听高老师讲一些当地的风土民情，然后跟着高老师，挥毫泼墨练习书法练字的技巧。 经过高老师孜孜不倦地调教和指导，卓青远的书法进步飞快，不仅是书法，他的各方面知识，都得到了跨越式的增长。 卓青远从小就学习不好，拼音都不认识几个。上小学时，是村里出名的混不吝。上中学时，他是镇里有名的打架王。 饶是如此，他与老师之间却有着特殊的缘分。中学时的班主任护着他，现在又认识一位忘年交。 “高老师，给我讲一讲我妈的故事呗？” “你妈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我妈在这儿的时候，是不是谈过恋爱？” “这我可不知道了，这属于隐私问题。” 高老师没细说是因为有些事情的确如他所说，是隐私问题。 当年关于白园荣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他所知道的也只是听说，对于一些没有事实依据的事，他不想作任何评价。 “那夏七家的事，你总该知道的？” “你怎么想起来问小七家的事情？” “我妈收她做干女儿，临走的时候还吩咐着，要我们供她上完大学。现在我又住在她们家房子里，这关系一层一层的，我当然想了解点历史。” 卓青远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高老师斟酌一番后，才对卓青远说起夏七家的历史。 夏家的祖辈是衙厨，清末的时候暴动四起，衙门势危，夏姓几户人家跟着县官老爷一起，来到万溪镇，最后在高家湾村落户。 这些都是很早以前的事，高老师也是续族谱的时候，听长辈们说的。 到目前这一辈中，只有夏七的大伯和她大伯家的大哥，还干着掌勺的事，其他人也都和寻常人家一样种种地。 当年有批知青下乡来到高家湾，白园荣就住地夏七家的老屋。那个时候的光景可比不了现在，能吃顿饱饭已属不易。 好在夏七的爷爷是个厨师，转圈里的十里八村，有个红白事都喜欢找他抡大勺，每次办完事回来，他都能带些残食。说是残食，在温饱都难以解决的映衬下，残食亦胜过珍馐。 夏家人对白园荣并不吝啬，食之有物便与其分享，白园荣之所以能回来探望，并认夏七做干女儿，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那夏七父母的事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他们跟夏七的亲娘舅都不来往的？” “夏七的母亲叫刘忆春，她和夏七的父亲夏忠林都曾是我的学生。那个时候谈恋爱可不像现在这样自由，都是偷偷摸摸的事情。” “他们也是自由恋爱？” “我记得他们俩当年，暗戳戳地谈了好长时间，刘忆春的家人一直反对他们俩谈恋爱，可刘忆春死活就要跟着夏忠林。两家闹到最后还是闹僵了，刘家就跟刘忆春断了来往。他们俩出事以后，。只有刘忆春的母亲来看过一眼，当时一个屋里停着两口棺，真是可惜呀！” 高老师说着叹了一口气，卓青远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夏七还是比较争气的，读书很用功，多亏你妈，现在总算熬出头了。” 卓青远突然觉得自己与夏七比，他是幸运的，他不过是弄丢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夏七丢的，是挚爱的双亲。 自己的父亲虽然老实木讷，自己从小还有一个奶奶和姐姐，想到奶奶和母亲，卓青远竟一时无语凝噎。 “快到清明了，该回去看看的。人不在了，情还在。” 想到母亲一个人的孤苦，卓青远有些情难自制。以前他对这种传统的节日，并没有什么概念，一年之中只记得中秋、国庆和春节。现在经过高老师的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有亲情眷念，割舍不掉。 第二天，卓青远收拾东西回到省城，他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对于养猪场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事，大家也都不在乎。 回到华阳后，卓青远先是在家待一天，简单地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然后又去墓园给母亲扫墓。在母亲的墓碑前面，他发现两束花。不用多想，他猜应该是秦雪和夏七来过。 从墓园出来后，卓青远从怀里掏出两封信，塞到一个邮桶里面，一封寄给卓青玉，一封寄给大爷爷。 第33章 猪圈里的大帅哥 寄给姐姐的信，只有照片。 寄给大爷爷的，除了照片，还一封信。 照片是卓飞在猪圈里面喂着猪。 卓青远把自己见到母亲后的经历，都写了进去，然后他还告诉大爷爷，自己现在换回原名，留在母亲当年插队所在的村里养猪。 几个月都没有消息，甚至连过年都没有回家，卓青玉突然就收到一封信，信里面只有几张照片，照片里卓飞正站在猪舍里喂着猪，这让卓青玉很不解。 “我觉得小飞该回来了，都走一年了。” 廖泽伟看着青玉手里拿着照片，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曾经的卓飞是卓庄村的骄傲，现在却沦落在猪圈里养猪。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他这人自尊心特别强。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如果没有一个台阶给他，他是不会轻易回来的。” “那你生孩子，这个台阶还不够大吗？还不够他下的。” “那次他没回来，肯定有其他原因，他把亲情看的特别重。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在他走的那天晚上，他喝多了，差点把卓小莲当成何倩倩给糟蹋了，他心里有愧。别看他整天跟卓云东水火不容，就他和卓品超之间的哥们情谊，他是真拿小莲当妹妹。” “我也没别的意思，如果有小飞在，肯定能帮你一把。你看你现在都忙成什么样子？孩子还那么小，也跟着受委屈，要不你开分店的事再缓一缓，等小飞回来再做打算。” “你啊！就是机关单位坐习惯了，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这种事能等吗？现在大环境那么好，不趁现在的机会好好干，将来要是再有一个孩子，就更没精力了。” 青玉把照片拿到眼镜店找小莲，现在她们俩已经形成默契，不管是谁得到卓飞消息，都会与对方分享。 青玉自己心里也在犹豫，要不要再这样下去？ 她怕这样一直给小莲希望，却一直不见卓飞踪影，会耽误她的青春，毕竟卓飞是什么样的心思，她自己还不清楚。 如果卓飞体会不到卓小莲的这一番深情，那岂不是让她白等下去，可她又觉得小莲实在是个好姑娘，如果不帮卓飞一把就直接放弃，又实在惋惜。 看到卓飞的照片，卓小莲很是不解，喂猪这事，在农村就是个脏活累活，卓飞现在不至于沦落到去给人家喂猪？ “我哥怎么去喂猪了？” “信里啥也没有，就这几张照片。前一次去出海打鱼，晒得跟黑珍珠似的，这下可好，又跑给人家喂猪，指不定要臭成什么样？不过总比他出家当和尚强。” “还不如去当和尚呢，这都好几月没有打电话回来，寄封信啥也不说，就喂猪的照片。” “好啦，他能寄照片回来，就说明他还过得还好。” “他是不是没钱了才去给人喂猪？店里挣的钱，我都按月打到他的卡上，那他有没有管你要过钱？” “没有，要不然这样，你把钱给他断掉。看看不给他钱，他会不会回来？一天到晚在外流浪，再这样下去人都要废了。” 小莲并没有听青玉的指挥，把钱给卓飞断掉，事实上卓飞自从见到白园荣以后，也没有花原来那张卡上的钱。白园荣把所有的资产和积蓄都留给了卓飞，即使他不挣一分钱，也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卓飞离家已经一年多的时间，卓青玉也不知道该不该鼓励小莲再等下去？ 她也知道李庆一直在追求小莲，一面是李庆不依不饶地死缠烂打，一面是卓飞的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这其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自从上次她回村，处理卓飞在砖厂的利益纷争之后，她就劝小莲放弃等待，可她又有点私心，放弃小莲这样的女孩，实在可惜。 “小莲，李庆是喜欢你的？”青玉故意问着。 “那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他。”小莲忙于撇清关系。 “你知道的，我上次回家和你爸直接闹得也不愉快，我们两家的关系，就这么一直僵着，你爸肯定不会同意的。” “只要小飞哥回来，我会想办法说服他。” “其实李庆对你挺上心的，你哥这样不着四六的没个人影，不值得你等下去。” “姐，你不用劝我，也不用考验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管将来事情的结果是什么样，我都不会后悔的。” 青玉没有说服小莲，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气馁？青玉的话无疑给小莲增加了心理负担，她赖以信任的卓青玉，已经有动摇的意思。 更不为别的，单单是她父亲的种种行为举止，又不得不让她更为惴惴不安。 从华阳回来后，卓青远又到镇上买一些香纸，然后去了养殖场后面的后山。他从高老师那里打听到，夏七父母亲的坟头位置。 卓青远一直住在夏七家，关于夏七家的故事，他已经从高老师那里听到不少。 懂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 以前卓青远觉得，自己应该像个侠客一样，仗剑走天涯。 现在明白，自己走得越远，包袱越重。 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上坟的时候总喜欢说点什么。 是想给自己壮胆，还是满腹的心事，需要一个寄托。 来到一座陌生的坟头，卓青远发了一会呆。 他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小飞哥，你怎么在这？” 卓飞一个人蹲在半山腰，正烧着纸钱，突然冒出的声音，着实让他吓得咯噔一下，差点跳起来。 当他回过头来时，却一切变了样，夏七正站在他的背后，一双水灵的眼睛正瞪直地看着他，小嘴一咧，浅笑起来，又是那对熟悉的浅浅酒窝，与之映衬的，是那两颗尖尖的虎牙，着实可爱。 “哎哟哟，你吓死我了。人吓人，吓死人，知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 夏七说这里突然收住口，感觉场景不太对，然后立马改口道“我们家的房子，是你租的？” “你一直都是这么聪明的吗？” “你怎么想起来养猪了？” “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养猪不是很正常吗？” “我还以为你是属猪的，跟猪有缘呢。” “我属龙，不属猪，嗷……”卓青远张牙舞爪地学着龙叫，逗得夏七咯咯直笑。 第34章 水至清则不养鱼 卓青远接过东西。 两人蹲在坟前接着烧。 活人烧纸，死人收钱。 卓青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夏七聊着。 立在夏七父母的坟头，他不自觉地严肃起来，保持着对夏七应的尊重。 “你不回家看看？”卓青远又问。 “不回了，我吃完饭还要赶回去。我是借着周末的空回来的，时间来不及。” 两人下山时，卓飞邀请夏七回家看看，却被她给婉拒了。 临分别卓飞还不忘嘱咐夏七，先不要把自己在高家湾的事情告诉秦姨。 “我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突然改名叫卓青远了？” “那是我妈给我取的名，那你为什么会叫夏七？你在家里也不是排行老七？” “我爸和我妈从恋爱到结婚，一直坚持七年，才生下的我。” 简单的名字，却藏着不寻常的故事。 说完他们二人各自分开，两人分开后，又都分别在自己的心里，琢磨着对方的名字，每个人的名字，又都有着各自的寓意。 经过一段时间的劳作，卓青远发现一个问题，养猪场的工人对于养猪这件事，不上心。 养猪场是白园荣和高家湾村委会共同出资建设的，高书记虽然是养猪场的领头人，但他却因为琐事多，不能天天看在养猪场。 养猪场的工人们也跟着有样学样，懒懒散散，没有一点规矩。 四个人的事，安排六个人干，谁要多干一点，都觉得自己吃亏，为此事卓青远向高书记反映过两次，高书记好像并不在意。 卓青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与他当初来高家湾的目地，完全不一样。 见高书记没反应，卓青远只好硬着头皮再去找村主任，结果村主任也把他给打发了，这就有点出乎卓青远的意料之外。 在他的老家卓庄村，村主任卓云东和村会计田素娟为了砖厂那点事，争得头破血流。 到了高家湾，一个现成的养猪场，竟像个烫手山芋似的。 “高老师，我就不明白了，明明好好的一个养猪场，为什么书记和主任都不上心呢？” “这里面的详情我不了解，所以我也分析不出来。” “难不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我妈当初和村里约定好的，只要养猪场能维护好，后面还会持续开发二期三期，现在一期都弄的一塌糊涂。这好好的一件事，他们怎么就没兴趣呢？” “要不你去找村会计高书松问问？” “我跟他又不熟，他能跟我透底吗？” “这个不难，抽个时间我帮你把他叫来。” 高老师说要帮忙找村会计，卓青远就开始动了心思。他到镇里买来一些拿得出手的酒菜，然后在高老师家里摆一场酒。 高家湾的村会计高书松，是高老师的侄子，高老师找高书松，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根本费不了周折，是卓青远自己心眼多，酒肉招待摆满一桌。 高书松本就知道卓青远的身份，他原以为卓青远知道事情的本末，没想到白园荣任何事情都没跟卓青远提过。由此而来，对白园荣品德上的敬佩，让他把事情的前后始末，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卓青远。 一顿饭的功夫，卓青远便从高书松那里了解到，母亲投资养猪场的原委，也摸到了书记和主任，两人不上心养猪场的病根。 白园荣第一次回来时，就把夏七的生活给接济上了。第二次回来，更是因为夏七考上大学。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白园荣找到高书记，提出要在村里修建养猪场的想法。 这件事情刚开始提出来时，高书记是极力赞成的，只不过后来商量投资金额，双方有过分歧。 白园荣最初只愿意出资五万，后来在高书记的一再央求下，把投资追加到十万，村里又贷款五万，才修建成现在的养猪场。 “高会计，你可不要觉得我年轻，什么都不懂。我在老家建过房子，在县城还有两个门店。要说十五万现金有多少我没见过，可这些东西的费用加起来，绝对超过十五万，十五万建成现在这个养猪场，我可不太相信。” “其实还不止十五万，因为养猪场刚开始建的时候走过一些弯路，浪费了不少钱，后来村里又追加了五万块钱的贷款。这些钱不单单是建养猪场的钱，还有买猪苗，种猪，还有工人工资，饲料等等费用。这些还仅仅是现金的支出，为这事，村里还出过一部分的人工，包括场地，这些都是没计算到成本里面的。” “这里面是否有人有私心？”卓飞说着又看了高书松一眼。 “这么说一句，水清不养鱼。要说这里面的水有多浊，也没有可能，毕竟这后面还拖着银行的贷款。” “可现在书记和主任好像都不在状态？” “每个人都有私心的，书记当初之所以弄这个养猪场，是因为他的年龄快到了。养猪场弄成功，他名利双收，功成身退。只不过事与愿违，没想到一期刚投产，你母亲就病了。你母亲去世，后续的事情也就跟不上了，原先计划好的事情，全都有了新变化。” “难道自己养活自己，就活不下去了？”卓青远后面难听的话，没有说出来。 “本来我们养猪厂，设计时就是给你母亲的屠宰厂定向供应的。你妈去世，屠宰厂那边也跟着起变化。两下脱钩后，养猪厂忙活来去只够保个本。书记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再有个两三年他就退了，哪里还那么多心思再去折腾。至于那些工人，还不更是干一天是一天。” “那主任呢？主任也不想管管这事，我妈投过的钱且不说，不是还欠着银行贷款呢？” “主任也有自己的想法，人家和镇里关系好，说不定哪天就高升了，你说他愿意插手这事吗？” 这句话点到卓青远的心坎里去了，高家湾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一潭淤了泥的死水。 卓青远在家里想了一夜，眼下高家湾养猪场的状况，他一个外来人也无能为力。 高书松倒是个实在人，可他没实权，要等他熬走书记和主任，养猪场早该倒闭了。 麦收的日子越来越近，养猪场的工人对于喂猪，更是三心二意。现在看来，不单单是人的惰性问题，植根在农民心中的观念，还没转变过来，老百姓守着一亩三分田，舍不得。 猪舍周围堆积起的粪便越来越多，苍蝇蚊子满天飞，卓青远也变得越来越懈怠。 第35章 希望与失落对抗 理想照进现实。 养猪场的现状，和卓青远当初构想出来的场景。 完全不一样。 这里又不是卓庄村，他一个外来者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终于挨到麦子成熟收割，养猪场六个工人跑了一半。 每人半天班，只管喂饱，不管打扫。 所有一应物事。一概放着不管，留着以后处理。 卓青远这个时候，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能干多少干多少。 只干了三天，他就气馁了，然后他也躺在床上啥也不干。饿的时候就到街里找点吃的，吃完以后，就在街里租几张新碟，回家看电影。 消极的时候卓青远有点想家，曾经的卓庄村让他忍不住地想逃离，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去。 现在就这样回去，他又不甘心，来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对未来充满幻想。到这之后，才发现很多事情，完全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人在失落的时候容易想家。 卓青远想回到他的老家卓庄村，那里虽然破败，却充满活力。 卓庄村没有高家湾的地理优势，前不着街，后不靠镇。 老书记临退休，还想着为村里修条路。 卓云东还没上任，就筹建烧砖厂。 柳书记以一己之力，为村里开沟挖渠修水闸。 田素娟靠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勇气，逼得卓云东重建机械厂。 …… 卓庄村到处充满活力和希望。 反观高家湾，有山，有水，有路，还有人，投资好现成的养猪场，却没人当回事。 人的惰性，注定人的命运。 “高书记，能不能到镇里面，请些收割机过来帮村里收麦子？这样速度还能快一点？” 卓青远不甘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似乎每个人都对养猪场的事不在乎，只有他一个外来人，在关注着养猪场， “青远，你可能不太了解情况。不是我们不想请收割机过来收，实在是人家来了也没活干，村里人都舍不得花钱用。” 卓青远再无话可说，第二天一大早，卓青远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高家湾。 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伤心？还是该绝望？ 他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之前想像的一切美好，瞬间土崩瓦解，他觉得高家湾不值得。 离开的时候，他简单地把屋子里收拾了一下，他没跟任何人招呼就走了。 夏七家的钥匙，他还带在身上，他想着回一趟省城，亲自交给夏七，算是完整的告别。 回到省城后，卓飞本想打电话给到店里，他拿起电话后又放下，既然已经决定回去，打不打电话已经无所谓了。 在回家之后，卓青远还准备办几件事，有关母亲的，有关秦雪的，还有关于夏七的。 秦雪曾经一语点破卓青远的心思，她说他喜欢夏七，更说他配不上。 人人都夸夏七优秀，他自己也承认，秦雪说的不无道理，除了可怜的身世，自己没有一样东西能胜过夏七，这让他自惭形秽。 他原计划去学校找一趟夏七，把钥匙还给她，顺便跟他道个别。 外面阴雨连绵，雨下了三天都没有停歇。卓青远无所事事，只能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电视。 电视机里循环播放着新闻，新闻里全是在播，全国上下洪水泛滥的消息。 到处都是武警官兵，冲击在抗洪一线的场景，冲锋舟，救生艇，修堤坝……看着这些参加抗洪救灾的战士们，他突然想到大爷爷和韩晓光。 要说在这个世界上，卓青远最佩服谁？ 首当其冲的一定是军人。 他们不畏辛苦，冲在抗洪的的第一线，无私地为全国人民奉献着。 卓青远突然想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该做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卓青远收拾好行装重新再出发。 全国上下，受灾面积之广实难想象， 他不知道该往哪个具体目的地，他回想着在电视上的报道，哪个地方灾情严重，他便要往那个地方去。 他来到车站问过才明白，开往这些地方的车，基本上都已经停运。然后他就坐车，到最临近的地方下车。 在车站下车后，卓青远看到有转运救灾物资的军车，他围着救灾物资的汽车转一圈，在确认没人看到，顺手爬了上去，他想着，跟着这些物资车，肯定能到前线去。 他猜得没错，这些物资都是运往抗洪前线的。他躺在车厢里跟着运输队，直接到达目的地。 没有具体地名，有的只是无数受灾群众，和来回奔跑的官兵。 卓青远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住了，营地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角落里到处都躺着人。极目望去，远处的房屋全都泡在水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经过几个昼夜的苦战，百姓和官兵们都已经精疲力尽，空旷的草地上三三两两躺着熟睡的人，四肢长期被水浸泡，已经扭曲起厚厚的白皮。 卓青远现在没时间去细想这些，他从车上跳下来，和其他人一起帮忙，把救灾的物资往下搬，再把东西一点点的分发给各部。 卓青远在营地更像个无头苍蝇，这一头那一脑的胡乱地帮着忙。即使如此，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出一份力，分发完救灾物资，他还想去救灾一线看看。 营地里能睡觉的地方，大都让给了受灾的群众。参与救援的官兵们，大都倚躺在草地上，囫囵地睡一会。 一天一夜下来，卓青远听到最多的声音，不是这个班集合，就是那个班集合。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卓青远从草地上爬起来。他在四周看了看，不时有一支队伍从身边路过。卓 青远路过一座营房时，发现帐篷里面放着一身军服，他顺溜地钻进去，把军服裹出来，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套在自己身上。 从未穿过军装的卓青远，一时有些不自在。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卓青远故作镇定地在营地里转悠着，学着适应一下。不过时不时有士兵向他敬礼，这就搞得卓青远有点不知所措。 在再次听到集合命令时，卓青远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去换防，或是有新任务。他即刻留意着士兵们的动向，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 在快要登上一处堤坝时，卓青远瞅见每个官兵都去领一个救生衣，他默不吭声地也跟着过去，也领来一件救生衣套在身上。 直到套完救生衣，他才真正体会到那种神圣的使命感。 再往前一步，就是生与死的对抗。 第36章 正义凛然冒牌货 跨过警戒线。 一眼望去几十米的坡堤上。 到处都是在抢修的战士们。 卓青远不敢懈怠，扛起土包，一路小跑冲到堤口，连人带包一起跳到水里。 没有人敢松懈一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洪水冲走。 也没有人敢偷懒一下，只要慢一个动作，所有的努力都有可能变成徒劳。 从早上泡到中午，从中午泡到下午，卓青远累得实在干不动了，三班吹集合哨换防，他才从水里爬出来。 “兄弟，你是哪个班的？没见过你啊！”与卓飞一起走在路上，一个士兵问着他。 “呵呵，我是后勤部的。”卓青远撒谎着说道。 “后勤部的怎么也上了，怎么称呼？” “我叫卓青远。本来是不安排上的，但你们也太辛苦了，我水性好，主动申请过来的。你怎么称呼？” “侦察连的刘锐。” 卓青远本来觉得自己无组织，更没有认识的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刚好借此机会搭个关系认识一下，干起活来也不会露怯。 当他们离开堤坝，脱下救生衣时，刘锐立马规规正正地给卓青远敬个礼，卓青远不明所以，只好笑笑。 回到营地，领到盒饭，吃过简餐，他们俩随便找个地方躺着休息。 累了一天，每个人都没心情说话，这个时候补觉要紧，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任务。 就这样一连两天，卓青远都跟着刘锐出勤，刘锐集合，他也跟着起来。刘锐出任务，他也跟着去。 “兄弟，你不是当兵的？”晚上吃完饭，刘锐躺在卓青远旁边问着他。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你把你的肩章摘了，少校的衔有点招眼。” 这个时候卓青远才弄明白，怪不得老有人跟他敬礼，原来自己摸到的是一身少校的军服，不觉之间还当了一回军官。 刘锐没有揭穿他，从卓青远最近几天的表现看，他是真心实意地，想参加抗洪救灾。 “为什么我穿着校官的军服，别人没看出来？” “年轻的校官不是没有，不过少，一般都是军校的高级人才。你的军服被弄得比较脏，不仔细观察，不容易察觉。” “我说呢，老是有人向我敬礼，不知不觉还当了一回长官。” “你可真够胆大的，军服也敢偷。幸亏这是救灾现场，要不然，非得抓你关几天。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我是一个流浪汉。” “流浪汉，看着不像。” “那你看我像干什么的？” “如果你不穿这身军服，我倒能猜出一二，现在我看你像上当兵的。” “呵呵，那就对了，我就是个当兵的。” “你多大？” “二十二！” “我二十，你比我大两岁。你不是当兵的也能有这份心，说明你有责任感。我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朋友，以后不能再叫你同志，我以管你叫大哥！” “搞得像黑社会似的，叫我卓青远就行，或者叫我小飞哥也行，叫大哥听着多别扭。” 刘锐没有细问卓青远的身份和来历，他们都太累了，没聊几句就各自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卓青远和刘锐一起从堤坝换防回来，刚好有电视台的记者，在采访营地采访。 两人正走着路，突然被记者给拦下，说要采访官兵将士们几个问题，卓青远对着记者笑一下，用手示意，并对刘锐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就离开了。 他的意思很简单，自己就是一个冒牌的兵，不配接受采访。 也就是这个一闪而过的镜头，让秦雪在电视机里看到了他。 对军人有着特殊情感的秦雪，一直关注着抗洪救灾的事，就在卓青远摆出“请”的姿势一瞬间，秦雪认出是他。 半年多以来，她曾找过卓飞几次，却一点音信都没有。 卓飞没回家，也没在华阳，此时却在电视上看到他，而且还穿着一身军装。 看着穿军装的卓飞，秦雪尤为心动，难道他当兵去了？ 秦雪很快又否认自己的想法，卓飞肯定没走远，白园荣的墓碑前，有他敬献的花，家里的香炉，还有新烧的香灰，无不证明这一切。 卓飞具体去哪，她一时猜不出来，突然在电视上看到他在救灾现场，倒让秦雪心中一阵酸楚。看着他穿着军装的样子，秦雪想起当年的韩晓光，就别提多难过了。 秦雪拨通新闻中心的电话，她从电视台打听到采访时的具体地址，第二天秦雪就出现在救灾的营地。 人海茫茫，她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找。 聪明的秦雪很快想到一个办法，既然卓飞在部队，那就直接找部队的领导。 经过一番打听，秦雪终于找到驻防部队的政委，在说明来意后，政委却告诉秦雪自己帮不了这个忙。 战士太多，他没办法记住那么多人的名字，而且救援部队也不是他们一支。 在秦雪的再三恳求下，政委才让各连队把各班的人名统计上来，然后交给秦雪，让她自己查找。 秦雪在营地一直等到第二天才拿到名单，仔细翻看后，并没有找到卓飞的名字，这让秦雪有点失望，最后她只好跟政委道歉告别。 阴雨连绵的半个月，让高书记脸上愁云密布，他现在特别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卓青远的忠告，把养猪场里面的环境搞好。 麦收开始，养猪场的工人们，把工作丢下跑回家收麦子，圈里圈外到处堆积着猪的粪便。被大雨冲刷的养猪场，就像一个巨大烂泥缸，淘也淘不净，拔也拔不出来，猪舍里的猪全部泡在粪水里。 人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事情正往坏的方向发展，一部分猪已经出现拉稀的现象，这让高书记更是着急上火。 “之前卓青远就找过我几次，督促我安排人，抓紧时间清理猪舍，怕万一出事就麻烦了。现在看来已经为时已晚，这雨到底要下到啥时候才能停呀？” 高书记有些埋怨和后悔，只能坐在村委会徒自伤怀。 “现在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有些猪已经严重脱水，万一再弄出个疫情，银行贷款才是大麻烦。” “现在卖，把能卖的全部卖掉。” “问题是现在的阴雨天，根本没人愿意收猪！” “那也不能等了，多联系联系，便宜点也得卖。” “这个卓青远，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关键时候人影都没有。”高书松把矛头引向卓青远。 “这个不能怪他，是我们自己管理上有疏忽。哎，乡里乡亲的，说什么好。” 第37章 狗咬尿泡空欢喜 养猪场异常开始。 猪舍里面，隔天就会发现死猪。 而且间隔越来越短。 会计高书松带着收猪车，把圈里能卖的猪全部拉走。 高书记则带着工人，把病死的猪抬到山角挖坑给埋了。 即便如此，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大猪没了，小猪开始病死。 街里找兽医过来看也没用，最让人痛心的是，母猪也开始跟着死。 \"高会计，这猪都卖了，我们啥时候发工资？\" “等过段时间再发，卖完下批猪，全给你们结工钱。眼下饲料钱，还有贷款的钱都催得紧。先把外人的钱给还上。” “会计你要这么说就不对了，外人钱先还上，我们自己人的工资，就不用发了吗？” “没说不发，等卖完下批猪，全都给你们发工资。” “你开玩笑的，圈里还有多少猪能卖，我们不知道吗？除了病倒没人要的，剩下的全是些猪崽子，什么时候能卖呀？”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村里能欠你们这点工资吗？你们现在的工作，就是认真地整理好几间干净点的猪舍，把剩下的猪全部都转移出来。” “不给钱还指望我们干活，一拖再拖，拖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银行钱都能欠，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就更能欠着嘛，不欠倒是给我们发工资呀？” “高书丁就你能耐是？都跟你们说了，你们的工资，账上都记得清清楚楚，村里不会少你们一分钱。” “不是我能耐，是我们干了活拿不到钱，不是白干了吗？光说账上有，可什么时候才把账上的钱发给我们？” “当初求爷爷告奶奶的要来上班，现在那么急着要撇干净。” 村会计高书松这么说，也是着急上火的气话。当初养猪场刚建完，村里人都顶破头，想挤进来找份工作，毕竟看在家门口的工作，谁不想占一份。 这六个工人，之所以能到养猪厂工作，哪一个不是跟村委会成员沾亲带故的。高书丁敢跟会计正面刚，除了有这方面的底气外，还与他硬气的性格有关。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还有近千头猪呢，现在死的死，卖的卖，剩下的就是那些半死不活的，还能撑几天？” “都别争了，工资会发给你的，但不是今天。你们该忙忙你们的，在这上一天班，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干一天活，要不然工资一分都不发。” 高书记突然从后面走出来，喝止村会计和高书丁之间的争执，作为高家湾的一村之主，高书正还有些威望的。 他一喝止，大家都没了脾气。 高书记让高书松召集村干部开会，商议该如何处理养猪厂的事，群策群力，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 工资和饲料的费用问题不大，关键一点是银行的贷款不好办。即使今年能把钱凑上，明后年的钱从哪来，又成了大问题。 有人提议把养猪厂转让出去，或许能堵上窟窿。纵观村里，即使有点能力的大户也折腾不起这么大的规模。 如果分包给个人，谁又愿意接手这一摊子事。 高书记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晚节不保，眼瞅着就就要退休养老，却捅出个大窟窿，真是越想越后悔。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卓青远这小子像是提前预判了事情结果，自己偷偷地溜走了。 反观村主任高书华，人家也不想插手这件事。高书华的心思，村委会的人都明白，把现阶段过渡完，人家的屁股就要挪到镇里去了。如果现在插手养猪场的事，无异于故意在自己身上抹一把猪屎尿。 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一个好办法，旧问题没处理好，新的问题又来了。 突然有一人跑到村部报告，有人把后山的死猪给挖出来，正在分肉。 这下可把高书记给吓坏了，分肉事小，万一吃出人命，那麻烦就大了。 不由分说，高书记连同几个村干部，立即往后山跑去。待跑到山角时，人群里已经有人，手里抓着一把肉，还笑嘻嘻地向高书记打招呼。 “都给我停下，把你们手里的肉都给我扔了。”高书记爬上一块大石头上，大声地呼喊着。 “为什么扔了？”罗翠娟从人群中大声地反问道。 罗翠娟，高书记的弟媳妇，高家湾有名的泼妇，卓青远第一天到高家湾，就撞见她扭着丈夫的耳朵游村骂街。 要说高书记有多讨厌这个弟媳妇，此时他的心里反应，最能说明问题，这个时候，他特别想把罗翠娟当成死猪，挖个坑给埋了。 即使埋怨和憎恨那又如何，罗翠娟毕竟还是他弟弟的老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弟弟会如此惧怕老婆？这个短小精悍的女人，折腾他弟弟大半辈子，也给他自己惹出不少麻烦事。别的且不说，眼下这种情况别人没吭声，她倒先和自己唱反调。 “这些都是病死猪，会吃出人命的。”高书记无奈地解释着。 “什么人命不人命的，尽吓唬人，穷日子谁又不是没过过，吃草根树皮都能熬过来，一个死猪能有什么事？” “一码归一码，饥荒年代，什么都不吃也死人。现在这死猪肉就是不能吃，全都放回去，谁都不准拿回家，拿回家的，看我不把他家的锅给捅漏。” “说的轻巧，村里的养猪场工资都发不起了，我们家全指望着书成那点工资养活，再不拿这点肉沾沾荤指，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吃上下一顿肉。” 罗翠娟的这番话，让高书记脸都绿了。每句话都是在戳他的脊梁骨，养猪场是他牵头建的，弟弟的工作也是他安排的，现在养猪场成了烂摊子，连带弟弟家的生活也陷进去了。 弟弟家的生活到底有没有被拖累？他现在没时间分析，反正人群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地笑出声来，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是书记的弟媳妇。 气归气，事情该阻止必须得阻止。 高书记让分到肉的村民，主动把肉交上去。紧接着他，又让村委会的干部去找木头柴草过来，他要把所有埋下的死猪全部烧掉。 有些胆小的村民，已经主动地把肉上交，个别贪利的人，偷偷地想办法把肉藏起来。 罗翠娟则不然，她不仅不上交，而且还大摇大摆地提着肉走回家。 第38章 万众一心的自豪 别说高书记是她大哥。 就是天老爷打雷。 罗翠娟也无动于衷。 “把肉交过来再走！” 罗翠娟当面让高书记下不来台，一点面子都不给。 高书记气得牙根痒痒，也只能抿抿嘴，自己来回搓一搓。 “凭什么？我家半年都吃不上肉，你给我钱买肉吃？” “种着一样的地，干着一样的活。别人家都能把日子过得好好的，就你们家不行？” 高书记说话也没好语气，像训斥个孩子一样，数落着罗翠娟。 “怪我吗？还不是怪你那个弟弟，不争气，干啥都没用，就是个废物，窝囊废。” “这点肉值多少钱？拿走！” 高书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扔到地上，罗翠娟看到大哥掏出十块钱，赶忙把手里的肉扔掉，捡起十块钱，屁颠地跑走了。 围观的人想笑又不敢笑，只有高书记气的脸色通红。 高书记带着村干部，把所有埋下的病死猪统统地挖出来，架起柴草全部烧掉。 烤肉味的浓香烟雾，夹杂着腐肉恶臭，弥漫着整个山坳。 高家湾偷肉的闹剧，并没有因为高书记烧死猪而结束。 相反，已经有一部分人家，已经把肉切好放到锅里煮了。 闹剧真正结束的方式有点悲戚，一位独居的老太太，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草席铺上，锅里还有没吃完的半肉碗。 事情传遍高家湾的时候，又有一部分村民，把家里余下的肉偷偷地埋掉。 没人知道老太太临走时，是因为吃到肉而怀有喜悦的心情，还是因为吃坏身子而痛苦。 雨水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可是高家湾的养猪场，再也顶不住了。 随着周围的沟塘水位暴涨，养猪场的猪舍已经被泡倒一大片，河水又没处流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片接一片地倒下去。 好在大部分生猪已经卖掉，剩下的几圈幼崽，都已经转移到高处的猪舍。 持续不断的阴雨天，终于浇灭了高家湾养猪场的热情，随之又淹没了养猪场的一切。 洪水还在不断的肆虐，卓青远已经随着抗洪部队转换好几个地方。 卓青远切身地体会到，什么叫万众一心？才理解，什么叫众志成城？终于体会到作为军人的使命感，终于理解大爷爷和秦雪，那种曾经作为军人，在完成使命后的自豪。 在天灾面前，自己以前所受的那点委屈，根本不值得一提。 在军人面前，自己的那点愁绪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人活在世上，应该有更伟大的责任感。 “你还有心情写信寄照片？寄照片也就算了，也不挑一张好看的，你看你那一脸泥巴样。” 刘锐看着卓青远正在摆弄着信封，信是写给大爷爷的，没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能理解大爷爷的当年当兵的心情。 他急匆匆地写下一封信，阐述着现在的心情，信的最后卓青远留下一句：今生有幸当一回兵。 “从小我就是个泥猴子，这几年倒是干净了，却不那么开心。这些日子虽然累点，可这心里却是暖和的。我和当兵的人有缘，这其中的故事一言难尽，当一回兵真是三生有幸。” “之前我觉得你挺爷们的，今天怎么娘娘叽叽的？” “少来，要不今晚晚上再比划一下。昨天你教我的那招擒拿，我已经悟出点门道了，不信晚上我们再练一把试试。” “你就快点寄，寄完赶紧收拾。等下要赶往下一个村子，预报说还有大雨，估计还有洪峰要来。天黑之前，必须把村里的人全部转移出来。” “那就回来再练，实话跟你说，我以前在镇里上学时，那也是打遍学校无敌手。” “你跟着碟片学的那些武术，都是花架子。没有根基沉淀一点用都没有，练出来也是三脚猫的功夫。我教你的都是实战性的格斗术，只要出手，要么反为胜，要么一招致命。” “所以要抓紧时间练练，洪水一结束你归队，我回家，我也找不到对手陪我练。” “练不练的，晚上再说。等这次救灾结束后，我带你到连队参观一下，看看我们平时是怎么练格斗的？教你的那点还只是皮毛。” 卓青远快速地把信封好，然后到街边找个邮筒投进去。 这次又是寄了两封信，一个装有照片的寄给姐姐，还有一个封既有照片又有信件的寄给大爷爷。 他就是想告诉大爷爷，自己终于活过来了，活成他自己想要的样子。 卓青远自己没有组织，每次出任务，刘锐去哪他就跟着去哪。但不管在哪里，他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别人。 部队里每个人都来自五湖四海，他们本就相互不认识，当他们站在一起时，就撑起了抗洪救灾的这艘巨轮。 卓青远特别受这种氛围的感染，他非常庆幸自己能够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他的人生意义不再单单是你取得多少成就，经历过多少痛苦，而是年轻时候的自己曾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做过什么。 预报说将有一波暴雨洪峰经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要将下一个村子的群众，全部转移到一座高地，他们整个下午的救援任务，就是组织村民们安全转移。 卓青远和刘锐打趣说，他小的时候，经常爬到河边的树上往水里跳，还会从树上往水里拉尿，十几岁的年纪，把几十年的龌龊事全干了。 人的一生漫长的生命历程中，每个生活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特殊经历。现在回头看，那时人的行为多么幼稚和可笑，但想想自己弹尤敬辉的事情才过去多久？那又何尝不幼稚，不可笑。 傍晚时分，村里的水势已经上涨到膝盖的位置，连里下令全村最后摸排一遍，要确保每家每户不遗留一个百姓。 村支书在组织村干部在清点人数，大部分村民基本上都已转移完毕。 部队不给卓青远分配任务，他就主动帮忙搭建帐篷。 雨点越来越密，连队在清点人数时，刘锐和另外一名战士还没有回来，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又过几分钟，眼看着水势不断在升高，卓青远已经等不及了，他抄起一件救生衣套在身上，就向村里冲过去。 第39章 非常不祥的信号 秦雪打开房门。 她站在门口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空气中，仿佛还弥留着荣姐的味道。 她自己有钥匙。 却是极少来。 卓飞在的时候她曾来过几次，此时此刻的心情却又不一样。 前些日子，她突然在电视上看到卓飞，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她还是一眼辨别出他的样子。 秦雪这辈子与部队结缘，年轻的时候曾在文工团当过女兵，与韩晓光的恋爱也是从部队开始的，缔结在心里的军人情结，一直根植于心底。 卓飞突然出现在抗洪队伍中，让她心里惴惴不安。特别是最近，电视上接连报道洪水肆虐，有一些参与救灾的人被洪水冲走的消息，更让她心慌。 今天秦雪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昨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突然出现白园荣的音容笑貌。 白园荣依然用关切的口吻嘱咐她，托她照顾好小飞。 下班以后，她直接从公司来到荣姐的家，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才掏出钥匙打开门。 荣姐的照片，被卓飞摆在她生前居住的房间里，桌子上是卓飞布置的香台。秦雪点燃一柱香，她想对荣姐说点什么，直到离开也没说一个字。 她害怕自己一语成谶，不如干脆什么都不用说。 卓青远拿着救生圈冲出去之后，正在组织人员继续转移的连长，冲着卓青远大喊，让他回来。 可是卓青远根本不是他的兵，也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那是哪个班的？快给我回来。” 卓青远不予理睬，已经跑得远了。连长继续地喊道“快给我回来，这是命令。” 旁边有战士回复道“他好像不是我们的兵。” “准备救生艇。”连长快速地布置着。 卓青远冲到村里，不断地呼喊着刘锐的名字，可是雨声太大，掩盖住了他的声音。 水位已经涨到腰部，行走特别不便，他在村里转过两排房子，也没发现有人影。 如果再磨蹭下去，只会更加危险，他只好抽身往回走。就在他往回走的时候，依稀看到不远处，有手电筒的光亮，来不及多想的卓青远，拼命往前冲过去。 “你怎么来了？水那么大，你傻呀！”刘锐见着卓青远便对他吼叫着。 “别废话，赶紧走。” 卓青远爬到他们跟前时，发现他正背着一个老太太。另外一名战士，在他背后搀扶着，刘锐尽可能地快速移动着身子，水流太快，已经让他走的有些踉跄。 村民都在撤离时，老太太什么都舍不得，舍不得家，舍不得家里的一切东西。刘锐和战友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在柜子里翻找着东西。 老太太说她孙子给她买的一双新鞋，还从未穿过，她最舍不得。她孙子也是当兵的，已经五年没回过家，两人拗不过老太太的执着，就帮她一起找。鞋子找到时，水势已经漫过膝盖。 “来不及了，到屋顶去。” 到村口时，水流的速度已经让人走不动路，随时都有被冲走的可能，卓青远一边大声地吼着，一边脱下自己的救生衣给老太太套上。 卓青远推着另外一个战士先爬到屋顶，他和刘锐一起，又把老太太抬上去。在老太太脱手的瞬间，他又抱起刘锐往上爬。待刘锐爬到屋顶，转身去拉卓青远时，卓青远已经不见了人影。 卓青远托起刘锐的时候，手里已经没有其它抓取物。他把刘锐一脱手，自己也就跟着失去重力，已达肩膀的急速水流，直接把他冲走了。 刘锐急切地四处大声呼喊着，却哪里能看得到卓青远的身影。他不停地用手电筒四处查看，四下漆黑一片，洪水冲着杂物一涌而下，哪里能分辨人或物。 没过一会，刘锐和他的战友看到不远处有灯光在晃动，他们也跟着挥舞着手里的手电筒，一艘救生艇正斜刺里冲过来。 上岸后，连长询问着刚才那个兵是怎么回事？刘锐只好如实地把卓青远的情况给交待清楚，眼下雨势太大天又黑，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被洪水裹挟的卓青远，正随着洪流一起往前冲，熟悉水性的他心里最明白，这个时候胡乱挣扎一点用都没有，只要努力保持着头部露在水面，能呼吸就行。 卓青远仰着头顺着水势流淌，他不停地往四周观察着，试图查找能抓住的东西，奈何天太黑，啥也看不清楚。 不知漂了多远，卓青远一直努力地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所有的体力，都要保证着头部露出水面，一定要保证自己能呼吸。 后来卓青远感觉雨已经下的小些，水流的速度也逐渐放缓，此时他感觉自己的体力也快要消失殆尽，控制身形的力量越来越小，如果不注意被闷在水里，那真的是死路一条。 卓青远看到不远处一团团黑影，即使他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但也能猜到那肯定是障碍物。于是他一边顺着水流往下淌，一边斜刺里往那片黑影游去。 终于在拼尽最后一份力气，他终于抱住那片树枝，他趴在树枝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松手，就会再次被冲走。 白天他还和刘锐说着小时候爬树的事，没想到一语成谶，现在又爬在树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下来，卓青远趴在树上在想，刚才要是真被洪水冲走，自己算不算客死他乡？说不定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自己无儿无女，算不算断了他们家的香火？ 当卓青远正在胡思乱想时，他发觉一个非常不祥的信号，他困了。 这几天连轴转，每天都在辗转换地方抢险救灾，根本来不及去思考休息的事。可是现在突然停下来了，困意便扑面而来。 人在真正困意侵袭的时候，抖机灵起不到任何作用，光靠意识是控制不住的。 他终于体会到了害怕，害怕自己一瞬间的大意，小命就一命呜呼了。 卓青远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他一只手抱着树枝，另外一只手去解裤腰带，他把裤子褪下来，然后用腰带把自己绑在树枝上。 为了安全起见，他把裤子也扭成一股绳子，从自己的胸围上再绑一道。绑好后，他便趴在树杈上开始迷瞪起来。 这一觉卓青远睡得特别的香，多少天来，他都没有认真地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第40章 死也要死得干脆 天亮以后，卓青远看看四周水茫茫一片。 除了水平面上的几处树枝外，啥也没有。 水流虽然已经放缓。 看不见的喑流，却让他不敢妄动， 他只能附在树枝上，等待着救援。 终于熬中午，卓青远感觉到有些饿了，水流中有一些漂浮物流过，却没有一点能吃的东西。 太阳当空照着，晒得头晕，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要渴死了，看着眼前水汪汪的一片，卓青远决定先喝一口。 他用双手捧起水，深呼吸一下，然后猛地喝上一口，只一口，便把他呛得咳嗽好几声。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一颗吃的没扒到，肚子居然有种下坠的便意，空空如也的肚子，非但没东西填充，还要往外拉。 真是闹心！这下好了，肚子彻底干净了。 终于熬过一整天，什么船只也没经过。 事实上卓青远错过了救援，昨天晚上他被洪水冲走以后，刘锐所在的单位连，出动所有的冲锋舟和救生艇，顺着水流的方向在寻找他。只是因为他太累了，他把自己绑在树枝上睡着了，在漆黑的夜里，没有人发现一个绑在树枝上的活死尸。 第二夜比之前夜更难熬，饥疲交困，身体里面的水份都快被消耗干了，这时候他喝起河水，已经不再感觉那么难以下咽。 下半夜，卓青远已经饿得实在难受，他已经忍不住地水里捞东西吃。可是捞来捞去，除了捞些漂浮的木头树枝外，就剩下些水草。 好在天黑，他看不清自己吃的东西是什么样子，他已经忍不住饥饿，硬着头皮吃下一些水草和其它杂物。 卓青远捞吃食的时候，摸到一根木头，他把这根木头别在树枝里，能不能等到救援且不说，这根木头说不定就能救他一命。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天亮，卓青远已经觉得，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没淹死也会被饿死。 水平面已经有所下降，可是放眼望去，距离地面的地方，还是太过遥远。 经过一天两夜的休整，卓青远感觉体力不但没有回升，反而越来越下降，两天没有进食，他不得不决定再拼一把。 生死有命，如果老天成心要请他回去，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卓青远心里明白，他不能顺着水流的方向游，那样永远也游不到头。 他把上衣脱下整理好，接着他又折下几根鲜树枝，他把脱下的上衣绑在树枝上面，做成一个旗子模样。 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光着身子可以减少阻力，游动的时候可以游得快些。另一方面，做个旗子可以更容易让人发现他。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此刻水流不急，他一定要靠着那根木头撑下去。 他闭上眼睛凝思几秒，然后深吸一口气，又重新跳到水里。 他把树上的皮带和裤子解下来，再用它们把自己绑在木头上，接着他又反复实验一下，会不会因为木头翻滚而把自己闷死？ 在所有准备完毕后，他把旗子插在脖子与木头的夹缝中，剩下的就全交给老天爷。 顺着水流的滚动，卓青远一边游一边寻找能入口的东西吃，茫茫的水域一点也看不到边。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连棵能抱着的树都没有。 殊死一搏，听天由命！ 卓青远顺着水流一直漂，从早上漂到午后，他漂在水里终于看到了边界，可是人已经太过虚脱，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 此时他的脑海里，甚至出现卓庄村的场景，他终于想家了。 在他闭上眼睛的最后瞬间，他还在想，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他会不会还会像现在一样奋不顾身？他仿佛看到了大爷爷，在冲着他笑。 绝望？不可能，死也要死得干脆。 如果命中注定，他的生活要遭此劫难，那就说明老天爷，还要让他继续活着。 卓青远说老天爷要请他去做客，他不会客气。可是现在，还不是请客的时候。或者说，他这辈子要受到的磨难，还完全不够，老天爷还不想，让他这么潇洒地死掉。 卓青远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随波逐流，顺着水流一直漂着往下淌。 在卓青远被洪水冲走以后，刘锐所在的连队就及时地发动搜寻任务。他们在卓青远被冲走的村庄附近寻找两天，没有搜寻到，然后连队就联系当地其它搜救队，沿线搜寻。 卓青远被搜救队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他在昏迷前，心理意志已经抵不住生理极限的困乏。两天两夜，除了喝些河水，吃些杂草外，没有任何能量补充。 他把自己捆在浮木上，顺着河流往下漂，起初还有些力气往边上游一游，失去知觉前，他还用下巴勾住木头，防止头部掉进水里。 “快醒醒，快醒醒。” 一艘搜救艇在河水里发现卓青远的身影。 确切地说，是他们看到一个插有标旗的浮木，然后才发现的卓青远。 是流动的军服旗帜救了他一命，他们把卓青远捞上来，并迅速地送往河岸。 卓青远被抬到岸上时，已有救援队提前准备好施救。经过一番抢救，卓青远终于迷瞪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全是一张张生面孔，紧接着他又重新闭上眼。 卓青远耳边一直有人在不停地呼喊着他，可他却始终都睁不开眼睛。他感觉到一阵颠簸，却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 当卓青远再次醒来，已经躺在医院里，他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一片白，他恍惚地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他努力地凝聚着视线，发现眼前像一面墙。 对，就是一面墙。 他侧头看了一眼，又发现吊着的点滴，这时才明白，自己又没死掉，这沧桑的世道，世间的疾苦，他还没有受够。 他没死，这世间还有更多的苦等着他。他终于放心了，然后又安心地睡着了。 在这一觉里，卓青远梦到很多人都来看他。有家人，有卓庄村的乡亲们，有高家湾的人，还有秦雪和夏七，甚至还有黄小娟，最后何倩倩也来了。 他抱着何倩倩不肯放手，拼命地亲吻着她，何倩倩却挣脱开，然后就走掉了。 他在梦里呼喊着何倩倩的名字，那个不再属于他的媳妇。 第41章 没有死得太难看 第二天早上，卓青远感觉精神多了。 他试图坐起来，却没有多大力气。 这个时候走进来一位年轻的护士，看到他努力挣扎的样子，便快速地过来帮他一把，把他扶起来坐着。 “你终于醒了？” “我睡多久了？” “从开始进来就一直睡，到现在已经两天两夜了。” “那么久？” “我还以为你不会醒了呢，你昏迷的期间，来过两位当兵的看过你，他们说你是参加抗洪的军人，我怎么看一点都不像？” “你怀疑我的身份？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像个当兵的？” “那你怎么证明你是个当兵的？” “我有军装。” “还军装呢，你知道是你怎么进来的吗？” 护士的话刚说完卓青远赶忙拉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他又拉开裤子看一下，里面啥都没穿，立时惊愕住了。 他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昏迷前做过的事。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把上衣脱了做成旗子，然后用裤子和皮带，把自己绑在木头上。其它事情他就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在水里一直漂着。 可是他身上至少还有一条短裤呢，不至于死得太难看。 “别看了，都给你脱下来扔掉了，脏死了。” “你给我脱的？” “是我脱的，怎么了？” “你怎么能随便脱人衣服？” “哎哟哟，命都差点没有了，还在乎一条小内裤。” “你是一个女的呀？” “纠正一下，我是一个女的没错，但是我是一个护士，你是病人。别说扒你裤子，就是有其它该看，或不该看的都可以看，你有啥好害羞的。”护士一边说，一边帮卓飞换着药水。 卓青远被护士驳得无言以对，只好扭头假装又在睡觉。 护士换好药就出去了，卓青远又转过身来偷偷地看了看。 没过一会护士又进来了，这次她是来送饭的。 卓青远被送来的时，只是被当作普通的落水群众给抢救的。 后来刘锐和他们团的政委过来，跟医院确认后，医院又安排了专人照顾卓青远。 卓青远本来打算耗着不理护士，反正自己是病人，她就得跟着伺候。 可是护士一句“吃饭！”卓青远就认输了。 多少天没进食了，这个时候别说见到饭。就是听到“饭”这个字眼，他都忍不住，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严？ “护士，我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卓青远说话的口气已经温和许多。 有人说要征服男人的心，就先征服他的胃，卓青远根本不是被征服的，他是自己缴械投降的。 这顿饭他吃得太香了，哪怕只是一碗米粥。 “想出院还早呢，你现在还虚的狠，你都吃的什么呀？胃里催吐出来，全是青草和树叶。” “其实你猜得没错，我是一个冒牌兵。我从部队的营房里偷来一身军装，然后混在队伍里，跟他们一起参加救灾。前几天晚上，我和另外两个兄弟，一起搭救一个老太太，我不小心被洪水给冲走了。后来侥幸爬到一棵树上，在树上趴了两天两夜。我怕打盹时掉下去，就脱下衣服，把自己捆绑在树上，后来又渴又饿实在不行了，就喝点河水，捡了点水草吃。” “跟他们说的基本一样，没想到你还是个狠角色，真行啊！” “我都这样了，难道还骗你不成？” “你刚开始送来时，啥身份也没有，后来有两个军官过来，才说的一点基本情况。他们也只知道你的名字，提供不了你的身份。你说你不是一个兵，你跟着人家屁股后面抢什么险救什么灾，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了。” “能不能帮我个忙？” “行，你说。” “能不能给我弄套衣服穿？我现在穿着病号服倒是可以，我要是出院了，总不至于光着？” “呵呵，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呗！” 护士觉得卓青远说话还挺斗趣，于是跟他开起了玩笑。 经过一天的调整，卓青远的状态已经大有好转，傍晚的时候，他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他的身体还在恢复期，医院安排的餐食还是以简餐为主。卓青玩现在特别想出去海吃一顿，他感觉小时候家里贫瘠的那会，也没现在这么馋。可是现在不管有钱没钱，护士就是不答应她。 除了想狠狠地饱餐一顿，另外一件忧虑，就是自己什么都没有。 要钱没钱，要物没物，连件衣服都没有。 自己出来时所带的东西，都被他藏在部队的军车上，现在自己穷的，连条裤衩都没有。 他向护士借衣服，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得来？ 晚饭的时候护士又来了，护士只是给他送饭的，并没有带衣服来。卓青远已经有点焦急如焚，接下来事情要怎么办？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有心事？” 护士看着卓青远吃饭的样子，有点心不在焉。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急什么？人民的大英雄，起码得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才能走。医院里有交待，要好生照顾着，你那么急着出院干什么？” “我着急呀，我现在又没什么毛病，天天耗在这里待着。我现在啥玩意都没有，你们硬是把我收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把我当人质扣着？” “你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医院扣你做什么，等你恢复好了，医院自然会放你走。对了，你要觉得无聊，今晚我大夜班，你可以来找我聊天。防止你长夜漫漫，胡思乱想。” “我现在除了想出院，其它的什么都不想。” “你骗不了我的，肯定是想女朋友了。不过你看起来也不大，有没有女朋友还不一定呢？”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女朋友？我都结过婚了。” “自尊心还挺强，你骗不了我的。你的小弟弟已经用它的愤怒，告诉我了。瞧它那耀武扬威的样，肯定是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哈…” 叶芳一边说，一边看着卓青远的下半身，卓青远突然意识到什么，随之愣住了。 叶芳看着卓青远的样子又笑起来，这让卓青远更加窘态。 卓青远不得不说一句“你这人真是无敌了？”来掩映自己的窘迫。 “我是护士，我什么没见过，人之常情。 说完叶芳就走开了，留下卓青远一个人，还在缓冲刚才的情绪。 卓青远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冲着门口大声说一句“我真结过婚。” 第42章 劫后余生的醒悟 叶芳的举动，让卓青远想起李林红。 生活中的李林红，何尝不是这样。 本来挺好的关系，处着处着就变了味。 自从结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过成啥样了。 李庆亲口告诉他，在他结婚那天夜里，他趁着酒醉强奸了李林红。自此李林红，就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有些替李林红感到委屈，可他自己又何尝不委屈。 想起李林红的同时，他又想起老家的所有人，他找叶芳要来纸和笔，开始给大爷爷写信。 信的开头他是这样写的：大爷爷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我又丢人了，这次是真的是把自己弄丢了。 晚上叶芳值夜班，卓青远像个倔强的孩子不服输，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结过婚，当真跑去找叶芳聊天。 这是何倩倩失踪后，他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对别人讲述着，自己可怜，又可悲的爱情和婚姻。 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把一切都看得透彻。 压抑已久的情绪全面爆发，此时的卓青远就想一吐为快，他把自己的经历，像过电影一样全部倒出来。 如果卓青远不跟叶芳讲述自己的过往，单从抗洪救人这一项，讲出来就令她佩服。叶芳更没想到，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大男孩，还有那么多坎坷地经历。 挫折经历得太少，才会觉得鸡毛蒜皮都是烦恼。 现在卓青远感觉特别地舒畅，他可以轻松自由地直诉自己，曾经受过的伤害，再也不用藏着掖着。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到东方鱼白，已见初晓。卓青远已经有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如此强烈地表达欲望。 在别人看来，他差点丢了命，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对他来说是重生。 由于前一夜熬得比较晚，第二天卓青远昏睡了一整天，直到下午叶芳来上晚班，他才醒过来。 叶芳给他带来一身崭新的衣服，她是照着卓青远的身形给他买的。 叶芳的举措，让卓飞青远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相信这世上，人间自有真情在，就像官兵战士们奋不顾身参加救灾一样。 “别会错意，我还是有点怜悯之心的，总不至于看着你光屁股出院？哈哈…你也别得意，我对象要是知道，说不定会来给你扒掉。” “你这人怎么说话生冷不忌？你就不怕你对象吃醋吗？” “那有什么，他是个医生，他看过的比我还多，有时还动手捏一捏，我都不吃醋。” “真服了你，问你正经的，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问过医生，明天就可以让你出院。不过你这一身光溜溜地啥也没有，你怎么出院啊？你不会半夜里逃走？” “放心，我是那种人吗？我能打个电话吗？” “打给谁？” “我姐！” 经过再三考虑，卓青远觉得要等到白天再给青玉打电话。 一是他想给他姐报个平安，二是他想让青玉给他转点钱。 不管姐姐知道不知道他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是想告诉姐姐一声，他，卓飞又活过来了。 “姐，我是小飞。” “小飞，真的是你吗？你现在在哪，你还好吗？” 接到弟弟的电话青玉很激动，卓飞已经很久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已经一年多没回家。 前两天她又收到弟弟的信，照片上的卓飞居然穿着一身军装，站在救灾现场，虽然脸上都是泥巴，但笑的非常开心。 青玉拿着卓飞的照片，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她觉得自己的弟弟长大了，成熟了，正在做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卓飞在电话里直接跟青玉说，自己需要钱，他在救灾时把衣服弄丢了，现在身无分文。 卓飞把叶芳的银行账号告诉姐姐，他让青玉把钱转到叶芳的账户上。 挂完电话后，卓青玉没敢耽搁，直接去找丈夫廖泽伟。她了解卓飞，不到逼不得已，他不会向自己求助。 “哟，可以呀。你随便打一下电话，你姐就给你汇过来五千块钱，没想到你还是个大款呀。” 叶芳从银行取出新汇来的现金，交给卓青远时调侃着他。 “要说这世上谁最心疼我？那非我姐莫属。” “你姐做什么的？那么有钱，随便一转就是五千。” “我姐是卖电器的，她自己开着店。”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养猪的！” 卓青远在脑子里盘旋一下，然后才回答。结果又是不出意外，惹得叶芳一阵哈哈大笑。 对于养猪这件事，卓青远在这几天已经想的非常透彻，他接下来的打算，就是重新回到高家湾。 从高家湾出来的时候，他招呼都没打，他感觉自己像个逃兵一样。 卓青远跟随着救灾部队辗转好多地方，他从军人身上学到一点，那就是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不能退缩。 现在回想起来，高家湾养猪场的那点事，根本不值得一提，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可笑。 卓青远跟叶芳说自己是养猪的，引来她的一阵狂笑。这种笑，有种当年李林红笑他不识胸罩为何物，说是他是乡巴佬的味道，可是现在，他自己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卓青远去办理出院，医院不给他报销，按理说，他是为了抗洪救人才受的伤，这种费用不该个人出。 医院坚持说他们报不了，如果想报销，需要自己去联系属地的民政部门，医院会给开报销凭据，和费用清单，也愿意替他出一份情况说明。 卓青远觉得有种被侮辱的感觉，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见义勇为、抗洪救灾，现在却没人愿意为这件事情负责任。 医院让卓青远回属地找民政部门，难不成要回卓庄村讨公道吗？也不是因为他出不起这几百块钱，实在是这钱花的不值得。 如果搁在以前，卓青远肯定不会就这样，坦然地接受这个结果，现在他的心态也跟着变了。 毕竟人家也救过自己一命，两情相抵，然后自己玩味地笑一笑，算是认同了这样的结果。 出院以后，卓青远邀请叶芳去吃饭，算是这些天她对自己照顾的感谢，这是卓青远第一次在叶芳面前如此体面一回。 第43章 错误地判断形势 “明天就要走了吗？” 吃饭的时候叶芳问着卓青远。 “不走还留下来干嘛？娶妻生子也没人要呀？” “也不是不可以，记住，你非常优秀，会遇到一个好女人的。如果我要是没有男朋友，我肯定会爱上你。” “用不着你同情我，爱我的女人排着队呢！大师曾给我算过，说我这辈子会娶三个老婆。” “那你可以赶进度，娶第二个了，要不然就得瘪坏了身子，我要不是因为没有男朋友，可以借你消消火。” 卓青远瞪着叶芳看着，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露水情缘，我不会赖上你的，就是挺欣赏你的，为了你这样的人，值得！” “跟你说正经的，我是心里害怕，娶谁都是一种祸害，连喜欢都不敢，更别说爱了。” “听着倒挺悲催的，你这哪是桃花命，分明是桃花劫嘛！” 卓青远竟被叶芳说得一时无话可说，他也没想过自己喜欢过谁。 以前在眼镜厂打工，和辛乐瑶是谈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的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推着往前走。 后来遇到何倩倩，这段感情真是让他一言难尽。事情过去那么久，他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到何倩倩的抛弃？ 对于李林红和小莲的那种一厢情愿的感情，卓飞完全没感觉，至于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现在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我跟你说的这些，你要替我保密！” “这有什么可保密的，你认识的人，我又不认识一个。” “你还别不信，我姐可聪明了。如果我姐要是问起我，你把我被洪水冲走的事，说给她听就行。其它的事情一概不要说，特别是我养猪的事，最好不要告诉她。” “不是说放下尊严吗？你还怕她知道你去养猪啊。” “我不想让我姐为我担心，还有，他们管我叫小飞，卓青远是我自己，给我自己取的名。” 分别的时候，叶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和卓青远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能相识既是一种缘分。 又是一个大夜班，叶芳正在家里睡觉，却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站在她家门口的，却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叶芳还没开口问对方，是不是敲错门？那人却先开口说，自己是卓飞的姐姐卓青玉。 叶芳一度怀疑自己，是因为没睡醒困才懵的，可是后来发现不是。 卓青远走的时候特意叮嘱她，不要把其它事情讲给他姐听，当时她还以为卓青远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转眼间卓青玉就追到了家门口。 卓青玉是如何知道叶芳家地址的？这个一点都不难，她老公廖泽伟是银行主任，通过银行的系统，很容易就查到叶芳的身份信息。 可是叶芳说，卓飞已经走了，这让卓青玉颇感失望，至于卓飞去哪她也不知道。 卓青玉还是从叶芳那里，打听到一些关于卓飞的消息，当然这些信息，都是在卓飞交待后处理过的信息。在听到卓飞为救人落水时，卓青玉再一次因为心疼弟弟，没忍住流下眼泪。 她知道这一年多，卓飞在外流浪为了什么？却想象不到，为此吃过那么多的苦。同时她也庆幸，卓飞已经长大成人。 不管现状如何？在她心里，卓飞已经是她的骄傲。 叶芳对卓青玉说，卓飞非常地优秀，她说自己曾问过卓飞是干什么的？卓飞说他是养猪的。 听到这里，卓青玉也不能理解弟弟所说的养猪，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芳突然告诉卓青玉这个事情，是因为她被卓青玉真挚的情感所打动，至于卓青玉能不能猜得到？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叶芳这样做，也不算违规，更何况卓飞具体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在回程的路上，青玉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难不成卓飞真的窝在哪个地方养猪了？那又会是在哪儿呢？ 回家后的卓青玉，再也没有主动查探卓飞的消息。这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他都没有告诉自己，这分明是故意在躲着。 她猜测着卓飞应该在做着什么事，现在还没有勇气说出来的事。 和叶芳分开后，卓青远就直接回到华阳。回到家后，他先是给他母亲上炷香，他对着白园荣的遗像起誓，这次回高家湾，一定要把养猪场搞好。 离开一个多月，也不知道高家湾有没有被淹到？养猪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走的时候他还有过担心，可是转过来想想，如果养猪场被淹掉，也未必不是机会。 听说卓青远回来，高书记兴奋中又带着点惭愧，可是又不得不故作镇定地，假装无所谓。 可是卓青远回村后，第一件事就是发现自己的屋里被人偷过。门锁是好好的，一点异常都没有，进了屋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少了。 “你回来了？” 高书记听说卓青远回来，就急忙过来找他，可是说话的神情，显然很不高兴，也许是失望或者是失落。 他有些埋怨卓青远，离开的不是时候。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而且离开的时间和回来的时间，又恰巧与发洪水的时间重叠。所以不免有人闲话里说，卓青远是出去躲灾的。 卓青远走的时候，明明还没有水灾，人们却极容易想把这种错误，安装到不明所以的人身上。 “高书记，村里不安生。” “是不安生，村里出了很多事。” “我不是说村里的事，我是说我屋里不干净，有人进来过。” 高书记本来想埋怨一番的，不成想，一见面却被卓青远的一番话堵在门口，不知道该说啥。 卓青远说的事情，高书记并没有在意，他直接错过话题，邀请卓青远晚上去他们家吃饭。 卓青远摸不着高书记是何用意？书记的邀请他又不方便回绝。既然回来，该面对的事情必须要面对，不管情况如何，他现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个多月的阴雨连绵，屋子里处弥漫着发霉的气味。 卓青远只答应一声，也就没了话题，然后自顾自地收拾着屋子，高书记觉得待着也没趣味，也就先回去了。 养猪场的情况卓青远还没有去看过，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高书记现在邀请去他家吃饭，想必是有事情在商讨的。 晚上去高书记家吃饭，卓青远主动带上两瓶酒，这个习惯在卓庄村已经养下，到了高家湾，更不可能忘记。 卓青远本以为起码村主任高书华，和村会计高书松也要到现场，直到坐上饭桌吃饭，也没见一个人来。 卓青远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们两个人。 第44章 跟着失败学撞墙 开饭时，高书记开门见山。 他把高家湾养猪场的现状，和困境全都讲了出来。 养猪场发生的事，卓青远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高书记亲口讲述事情经过，他不免还是有些吃惊。 他吃惊的不是猪场死猪，而是农村人生活习性，过于守旧，一点卫生健康意识都没有。 事情转过来想一下，又都顺畅了。如果当时高书记能明白，他所说的那些问题，就不会出现泡死猪的后果。 现在养殖的工人已经走光，剩下的一些没长成的猪仔，由高书记安排的村委成员，轮流的去喂。大家的情绪都很消极，一时半会，谁也没有好的办法。 养猪场的事，卓青远都一直都看在眼里，他也明白大家心里在想什么。 一顿饭的工夫，卓青远没作任何表态，也没给高书记出任何主意。 现在养猪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还没来得及去看，听高书记这么说，他心里也能明白大概。 第二天早上，卓青远就去养猪场溜达一圈。整个圈舍垮掉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仍旧泡在粪池里。 剩下的几窝小猪仔，用高书记的话说，即使长大全部卖掉，也只能勉强应付剩余的贷款而已，至于工人的工资，只能欠着，再想其它办法。 看着眼前的一切，卓青远再一次陷入迷茫，他观察了几天，也思考了几天。 现在的情况非常不乐观，他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放手一搏？ 想到自己在洪水中泡了两天两夜，大难不死，他决定再放手搏一把。 大不了又如叶芳说的那样，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他从卓庄村出来时，也不过一身皮囊而已。 “高书记，我想问一下能不能把养殖场转给我？” “转给你？里面现在除去臭哄哄的猪骚味，什么都没有，你要他干什么？” 卓青远的提议，远超高书记的预期。他找卓青远回家吃饭，一是想给卓青远露个底。这里面白园荣投过钱进去，他怕卓青远知道后，会跟村里闹起来，毕竟白纸黑字的协议还在。 另一方面，他是想探问一下卓青远，想知道他有没有补救措施？卓青远没走之前，对养猪场的事非常用心，高书记曾经都看在眼里。 卓青远突然提出要接手养猪场，让他非常意外。现在接手，无异于捡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妈当初跟你商议要投建养殖场，那时候是不是连臭哄哄的味道都没有？现在起码还能闻到点猪屎味。放心！这件事我不是异想天开，也不是开玩笑。” “那你想怎么转？” “我只是个人提议，你们村委会自己斟酌一下。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养猪场已经成这样，你们之前跟我妈签的那份协议，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养猪场现在就是个空架子摆设，后面还欠着银行贷款，谁都知道这是个窟窿货。” “既然你都看的明白，那你为什么还要接手？” “我不怕这个，我离开之后没去哪，是去参加抗洪救灾了。不巧的是我还被洪水冲走了，在河里泡了两天两夜。大难不死，我又回来了，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不服输。你们村委会可以商议一下，如果愿意转，我们再商议具体细节。” 在找卓青远之前，高书记还一度以为，卓青远会幸灾乐祸，有报复情绪。没想到，他突然提出要承包养猪场。 本来，高书记还在为养猪场的事犯愁，突然间，卓青远却冒出这个想法。 要承包养猪场，可不是小事，卓青远说的没错，养猪场现在基本就是个空壳子。而且还背着银行债务，这个时候要承包它，不是傻子便是疯子。 这正是卓青远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像当初他坚持要开眼镜店一样。 大爷爷还评价过他，说年轻人总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对于卓青远的身份，高书记只知道他是白园荣的儿子，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白园荣有些钱他是知道的，卓青远到底有多大的实力，他还不清楚。 卓青远现在只是提出想法，具体怎么转？他并未提实质性的意见，这也让高书记心里没底。 高书记召集村干部开会，大家讨论的焦点，居然是，卓青远有多大能耐，能承包养猪场？ 没人怀疑他的经济能力。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他能凭一己之力，重新收拾养猪场。 会场的讨论声此起彼伏，一石激起千层浪，高书记一本正经地坚持把会开完。 即使各种否定的声音层出不穷，最后投票结果却出奇的一致，大家伙都同意，把养猪场转让给卓青远。 谁心里都清楚，养猪场现在就是个赔钱货，而且谁也不想天天再往猪圈跑，去喂那些见不着前景的小猪。 甚至还有人嘲笑卓青远，高家湾前脚栽跟头，他还拼命地在后面跟着学。 人就是这样，一边嫉妒着你的财富，一边期盼着你走向失败。 天黑以后，高书记和会计高书松，带着村委会的意见，再次去找卓青远。 卓青远叫来高老师，大家重新坐在一起，商讨转让协议。 卓青远提出两种转让方案。 第一种，他和高家湾重新签一份出资协议。他出资承包养猪场百分之七十的协议股份，同高家湾村委会共同经营。 第二种，他出资买断承包权，独自经营，连同银行贷款也一并应承。 不管是哪种方案，对高书记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惠。他在高家湾村委支书的任上十几年，虽没有大功，却也没有大过。眼巴前即将退休，却闹出这般事情出来，当真让他寝食难安。 “青远呀，你怎么会想起来承包养猪场呢？我不知道你妈给你留下多少钱？你为什么不回家，非要待在这里？如果你真有这些钱，回家好好过着安生日子不好吗？” 高书记走后，高老师追问着卓青远。 关爱之心，天可怜见。 “并不是我不想回家，我也是不得已。” 高老师知道，他身上有股子倔强的劲，如果事情不是他主动想通的，别人是劝不动的。 高老师这辈子教过不少学生，卓青远叫他高老师，他觉得卓青远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 能教到这样的学生，高老师倍感欣慰。 这种对命运百折不挠的抗争精神，夏七身上也有。 第45章 正式接手养猪场 高老师提醒卓青远。 不要把事情幻想地太过美好。 他并不完全了解高家湾。 高家湾是异乡，卓青远是异客。 不管他做的好与坏，村民始终都会把你当成外乡人，这是人性。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事在人为，我光屁股出来，大不了，再空着手回去。” “既然你这么坚定，那我也就不阻拦你了，敢闯敢拼，并不代表可以盲目冲动。” “这里的氛围比我们老家好的多，这要是在老家，我前面动手，后面就有人跟着拆台。”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刚才他们在这，有些事情我没办法明说，高家湾看着平静如水，其实底下也不平静。” “我感觉比我们卓庄村强多了，起码到现在为止，我看到的一切都挺和谐的。” “那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高书记和主任也不一条心？” “这个你放心，你要接手养猪场，他们俩都巴不得。书正年纪大了，他只想安稳地退休。他家只有四个女儿，没有儿子，小女儿在家招的上门女婿，也是外姓人，在村里的存在感不强。他现在最看中就是名声，兢兢业业一辈子，差点栽在养猪场这事上面，所以我说他巴不得。” “那村主任又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对村里的事情没那么上心？” “高书华不反对是因为他年轻些，他的心根本不在村里。他二哥在镇里摸爬好几年，在镇有些关系，他一直想通过关系，再往上提一提。所以他现在，肯定也特别希望你能接住养猪场，要不然烂在手里，对谁都不好。” “照你这么说，我像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似的？” “那倒也不是，观望者和行动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决策力。你是个有闯劲的人，这或许是个机会。我一辈子教书育人，你算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位学生，我觉得我不会看错人。不过你要真的想养好猪，我倒是可以给你指点一个人，养猪方面的事你不妨去请教他。” “谁？” “村里的老汉高胜安。” “这人我不熟，为什么以前养猪场怎么没请过他？” “高胜安会养猪，村里知道的人不多，他以前在镇公社畜牧站待过，，他养的那些猪，个个膘肥体壮。我在镇里教书，因为同在镇里，相互间都有个捎带。一来二去的，对他的底知道些。” “既然他懂这些，为什么村里不请他到养猪场养猪？” “村里人只知道他在镇里待过，他在畜牧站养猪一般人不清楚。本来养猪场大家都是挤进去的，他可能有点看不上。还有就是，他跟书正两家有点矛盾。” “高书记跟他能有什么矛盾？” “书正的闺女和他儿子谈过恋爱，听闻当时孩子都有了，但书正不同意。最后闹得非常不愉快，反正都是些陈年旧事。” 常言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高老师和卓青远两人一直聊到深夜。 以前不了解的事情，豁然开朗，这更让卓青远坚定信心。 养猪场转让协议的细节部分，卓青远和高书记商讨了好几天，正式签协议的这天，村两委成员都在。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两种方案的利弊得失。高书记自己也动过心，面对卓青远，他心里还有些不隐忍。 白园荣是他牵头招到高家湾投资的，现在养猪场遭灭顶尽毁，他们又要把一堆烂摊子，甩给她的儿子。 做人不能太无耻，他以一个老支书的修为，泛起些许恻隐之心。 高家湾村委会组织一场不记名的投票仪式，用这种方式来决定采用哪种转让方案。 这样一来，高书记的心理负担会小些，因为结果是大家选的。 计票的结果显而易见，几乎一边倒的意见，都选择第二种方案。 卓青远拿出五万块钱，把养猪场转走。 对于这个外来户，大家不仅没有怜惜之义，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和仇富心理。 “今天协议签订之后，我，卓青远就是养猪场的主人了，如果谁有异议，现在提还来得及。协议的具体细节大家伙都知道，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本着公开透明的原则，如果没人反对，我就直接签字。” 卓青远的话，有人觉得多余，甚至有人巴不得，他快点签。 会场安静了两分钟，然后卓青远拿起笔，写上自己名字。 高书记代表村委会，签字并盖上章。 “从今天起，我就卖身给高家湾了，以后大家可以叫我卓青远，叫我小飞也可以。我就是从别处飞来我们高家湾的，以后在村里还需要大家多多关照。” 卓青远说着，又向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平日里挺肃静的卓青远，突然间像变个人，条理清晰，逻辑清楚，说出来的话得体老道，完全不像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个人。 难道他以前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这个念头在高书记心里一闪而过，这并不影响他现在的心情，心里大石终于落下。 且不说卓青远现在是不是养猪场的救星？至少目前养猪场欠下的外债，全部被卓青远捧走了。 “高书记，我还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前段时间我去救灾，被水冲走后我的东西全丢了，我现在出门办事，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我想在高家湾落个户。”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出来这么久也不愿意回家，既然你有这么多钱，回家过个安生日子不好吗？” “有些事你知道就好，用不着太理解。不得已而为之，像当初我妈那样。” “也不知道这事对你来说是福还是祸？我希望是福，也希望能给高家湾带来福气。落户的事，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想好的话，我可以帮你到派出所，报到我们村。” “那你帮我办，我大名叫卓青远，小名叫卓飞。报户口的时候，帮我填卓青远，以后在村里管我叫小飞就行。” “那你家里都还有什么人？你这年纪轻轻地，跑出来乱闯，家里人不担心你吗？” “我光杆司令一个，家里的事情暂时就不提了，我一个人落得逍遥自在。” 第46章 有本事你打我呀 现在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卓青远自己也不知道。 母亲留给他的车子。 刚开一个月就被他开到沟里干报废了。 剩下的这些钱，如果再赔光，他都不知道清明时节，有没有脸面去给母亲添香烧纸？ 协议签完后，卓青远找高老师帮给他写出招工启示。卓青远拿着招工启事，在村子四周到处张贴。 招工启示一经贴出，村里瞬间引起轰动，大家都像看热闹似的，等着看笑话。 村里人都知道，养猪场现在只剩下不多的几窝小猪仔。卓青远大张旗鼓地招人，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村民们关注的焦点，不是卓青远的脑子，他们关心的是工资问题。新的招工标准上说，新的工资标准，比原先工资要每月多加一百。 没猪养，还多给钱。 脑子没病，想不出这种馊主意。 消息一经传出，村里立刻掀起讨论热潮。卓青远到底有多大能力，谁也猜不出，连高书记都摸不清卓青远的来路。 他能不能付得起这份工资还难说，可天上掉馅饼的事，谁都想把手伸出去接一下。 卓青远并不是心血来潮，而且相反，他的招工启事还是精心算计过的。 准备接手养猪场之前，卓青远就对养猪场作出细致地规划，从经营到发展，一年一规划，三年一台阶。 眼下养猪场面临最大的困难，一是猪舍需要重新修，二是空有猪舍，没有猪仔。 修猪舍简单，只要钱到位，找几个工匠三两天就能修起来，难的是没有猪仔。 如果想把养猪场重新运转起来，必须得快速补栏，卓青远很快想到老林的合作社，他想参考老林的办法，把十里八乡待出栏的毛猪全部收过来，调养一番再出售。 只有这个办法，才是最快的补栏方式，也是资金流动起来最快的方式。 如果单靠母亲留下的那些钱，一味地往里补贴，估计猪都没长大，钱全要用光了。 招工的通知贴出之后，养猪场里面又热闹起来，陆续有人来找他报名。招工启事写明只要男工，不需要女工，但还是有些妇女跑过来凑热闹。 卓青远原计划先招六个人，蜂拥而至的乡亲们全挤在养猪场，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从屋里面找出纸笔，先登记姓名，然后告诉他们回去等通知。 卓青远有点犯嘀咕，村民的积极性居然那么高。 不过认真想一想就能明白，在村民的认识里，养猪场里面的事，无非就是喂喂猪，打扫打扫猪舍，再无其它。 卓青远把工资定的那么高，大家当然争相愿意干。 卓青远却不这样想，他的脑海里面全是全新的构想，他需要的一座高效运转的养猪厂，而不是单纯只为养猪而建的养猪场。 卓青远拿着统计好的名单，他拿着名单到隔壁向高老师请教。以高老师在村里几十年的建树，品评这些人，简直小事一桩。 经过一天的对比斟酌，卓青远最终敲定六人名单，并为他们安排布置好具体的工作分工。这些人当中，有三个还是养猪厂的老人。 卓青远又请高老师将新名单重写一份，他拿着新告示，贴到村里重要路口。 卓青远要以公开透明的方式，公平公正地进行招工，这份新名单刚贴出来，又给自己惹出麻烦。 “卓青远，你给我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卓青远还没起床，门外刺耳的叫喊声吵醒了他。 高书记的弟媳妇罗翠娟，为她的丈夫来鸣不平来的，卓青远张贴的录用人员名单上，没有他老公高书成。 “干什么？一大早吵什么吵？” 卓青远知道罗翠娟的为人，对付这种人他有自己的办法。 乡邻们听到声音，凑过来看热闹。 罗翠娟是村里出名的悍妇。 他们想看看卓青远到底有多少斤两？ 能不能抗得住罗翠娟这个泼妇？ “我问你，我家高书成为什么没有被招上工？” “啊？你问我啊？” 卓青远不紧不慢地回到屋子，没一会又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牙刷，自顾自地挤着牙膏去刷牙。 罗翠娟的问话，他装作没听见一般，完全不予理会。 “问你话呢？”罗翠娟又吼道。 卓青远一直不说话，罗翠娟就一直跟着追问。罗翠娟越是着急上火，卓青远越是漫不经心。 直到青远洗漱完，才笑笑说“嘴巴臭，不能说话。” 围观的几个妇女听着都笑了，她们也等着看卓青远的笑话，看他是如何跟罗翠娟拆招。 “卓青远，你说谁嘴巴臭呢？我可告诉你，我们家高书成可是养猪场的老人，别人都没落下，他落下了，不要我们家书成，你就别想干什么养猪场。” “我也告诉你，我不是你老公，软硬都由你捏着。”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是经不起玩味般的推敲。 好事之人爱钻空子，他们把卓青远的话在嘴巴里面转一圈，然后再倒出来，味道就变臭了，然后就有人跟着起哄。 卓青远既是个外来人，年纪轻轻就盘起养猪场，当然有一部分人不服气，都想跟着起哄看热闹。 罗翠娟是什么人？ 除了高书记弟媳妇这个标签外，高家湾出名的泼妇。 别说是普通村民，就是高书记本人，见着她都要退避三分，躲着走。 招工是卓青远接手养猪场之后迈出的第一步，第一步路就遇到这个拦路虎，看来高家湾这池水也那么好趟。 有人抓住重点，重复着卓青远的话。 罗翠娟反应慢半拍，被人重复地提醒着，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醒转过来的罗翠娟羞愤难当，自己在高家湾纵横数十年，今日却被一个外来户给绊一跤，立时对着青远骂起来。 她这一骂，顿时把青远给激怒了。 卓青远怒目以视地对着罗翠娟，大声喝道“罗翠娟，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再敢多骂一句，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 罗翠娟在家里欺负丈夫早就习惯了，在村里也是飞扬跋扈的主，村民们看在高书记的面子，也都不对她言语，她家男人在她面前，更是不敢大声地吭一声。 卓青远突然间爆发似的怒视，她心里也胆颤。 罗翠娟撒泼成性，她料定卓青远这个外来户是个纸老虎，不敢把她怎么样，由着性子继续骂道“骂你怎么了？有本事你打我呀！” 第47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 听着罗翠娟不着四六的胡骂。 卓青远挤过人群，上去一巴掌。 直接把罗翠娟拍倒在地。 四周友邻瞬间懵圈，卓青远真的会动手，而且手劲还不轻。 罗翠娟被卓青远一巴掌拍倒在地，好心人将她扶起来，虽然心里不服气，但嘴上却不敢再说硬气的话。 “好男不跟女斗，你不是个好男人。你就是个杂…杂牌的。” 她本来想说杂种的，当她看到卓青远愤怒地眼神，立刻换个词。 “对，我卓飞从来就不是个好男人，以后谁要是再敢在我门口吆五喝六的，我照样一巴掌拍死他，谁要是不服气，尽管来试试。” 卓青远说的也是实话，卓飞确实不算个好男人。之前老家干得那些龌龊事，都是卓飞的所做所为，跟现在的卓青远，没有任何关系。 “哼，早晚出门被车撞死。” 罗翠娟小声诅咒着卓青远，却小心谨慎地扭着身子回家去了。 平日里憨态可掬的小伙子，突然间变个人，说话还那么硬气，这让很大一部分人不服气。 一个外来的臭小子，仗着有几个钱，居然敢村里横起来。 他们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事高书记都没出面，罗翠娟还是他的弟媳妇呢。 这样的场合下，他没帮腔，肯定是拿了卓青远的好处。 要不然说，投资几十万的养猪场，说转就转出去了。 这件事让村民开始觉醒，罗翠娟才是纸老虎，大家归根结底忌惮的还是高书记而已。 卓青远和罗翠娟吵架，高书记却坐卧不安，这个弟媳妇让他很头痛，可他们之间有血浓于水的关系。 “小飞，书成的事是不是可以再换个想法？” “可以，你要想让他来，随时都可以。” “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养猪场招人，把他给招进去。” “是的啊，可以的。现在招的人都是临时的，如果考核不通过，统统换掉重新招。养猪场情况那么复杂，万一我要是再搞砸，我就真的回老家不再折腾，养猪场还是还给你们高家湾村委会去管。” 高书记被卓青远说的一惊，自己原先准备好的说辞和腹稿，全作废了。 卓青远说的没错，他能跑得掉，高书记却走不了。如果养猪场再强撑不起来，到时就不单单是银行贷款的问题。 “现在你是养猪场的主人，具体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跟我们可没关系。” “高书记，我问你，你是想帮你弟弟？还是想帮高东宁？” 高书记被问得愣住神，他完全不明白卓青远话的意思。 村里有村里的运行规则，村干部有村干部的体系。 这些规则和体系卓青远都门清，在老家时他早就玩明白了。 自己和罗翠娟闹过一场，高书记表面上没说什么，卓青远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经过他的一番好生琢磨，才找到高书记的软肋。 高东宁是高书记的小女婿，也是他们家招过来的上门女婿。 高东宁原名为孔东宁，结过婚后顺理成章地改成高姓，成为高书记的半个儿子。高书正身为高家湾的第一书记，但是在村里，他这个新儿子却一直存在感不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高书记不无疑惑地问着卓青远。 “我今年的目标，到这个年底，养猪场能达到存栏一千头。只要达到这个数，这里面附带的很多东西，都会跟着做起来，合作的机会随便挑。” “一千头？开什么玩笑？拿钱买也买不来这么多。” “呵呵……” 高书记一直把卓青远的话捂在心里，卓青远的构想充满惊喜和希望。 相较于让弟弟再进养猪场，他更愿意相信卓青远的目标和计划。真要走到那一步，高东宁的未来，比他弟弟更值得期待。 卓青远很快把承包款交到村部，卓青远干脆利索，更让高书记看到他的果断和决心。在卓青远交钱的那一刻，他才真正觉醒，这孩子应该不止眼前的这点能量。 “开弓没有回头箭，钱交完，事情就没有反悔地余地了。” “你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钱交完，养猪场就是我个人的了。我是老板，以后关于养猪场的任何决策，别人一律不得干涉。”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交钱，我交权。” 卓青远二话不说，从包里面取出一沓沓现金，直接摆在桌面上。高书记让高书松清点，卓青远坐在一旁镇定地抽着烟。 会计清点完，卓青远拿着收据文件，大步流星地离开村委会。他即刻回到养猪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新工人到场后，卓青远给他们布置任务，除了要翻修圈舍，还得重新清理所有堆积物。 事情在没有经手之前，都是别人嘴里的小事，真正入手操作起来，才能理清这中间的复杂程度。 自从接手养猪场，高家湾的布告隔三岔五地出一回。 一会是招人，一会是招养猪户，一会又是招泥瓦匠。没人能摸得清卓青远到底要干啥？ 根据卓青远构思和提议，作为养猪场高效运转计划的一部分，卓青远计划在四周村庄里征集养猪户，让他们代养纯种母猪。 养猪场提供配种好的母猪，寄养到村民家中，养猪场出工资，出饲料。母猪下完崽，养猪场一并回收，养猪场可以利用这个时间重整猪圈和设施。 卓青远虽是养猪新人，却见过老林合作社的成熟体系，在他的计划里，养猪场要重新分区，保育栏，母猪栏和育肥区都要单独分开，杜绝以前混养的不良现象。 如果没有见过老林的专业化养殖，他也不会明白，单单养猪还有那么多门道。 任何事情，要想做大做强，就必须做的足够专业。 经过一段时间的清理和翻修，养猪场的圈舍又焕然新机。 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圈舍，卓青远又开始发动群众。他让村民四处散播消息，说他们养猪场大量收猪。不论大小，只要是猪，愿意卖的，全部高价收。 卓青远把新招的六个人调整不同分工，他领着两个工人，每天在村子里跑来跑去。 一会征用农用三轮车，一会又找磅秤，每天在各个村镇下乡收猪，忙得上蹿下跳一身臭。 第48章 江湖是人情事故 “听说你的养猪场搞得很热闹，收了不少猪？” 晚上时高老师找卓青远闲聊。 卓青远的路数他表示不懂。 “还行，这周边几个村，只要能出栏，我们差不多都收个遍。不过还不成规模，还得继续跑远点去收。” “你现在火急火燎地收这么多猪干什么？” 面对高老师的不理解，卓青远试着给他解释。 在高家湾，到目前为止，卓青远认为只有高老师，才是一个值得他尊敬的人。 他不仅是高老师的友邻，跟着他学高家湾的人情事故。更惊奇的是，卓青远还对学习产生点兴趣。只要有时间，他就跟着高老师练习书法，或看书。 卓青远回想自己的人生经历，小时候有大爷爷，初中时有一个田家辉，现在又多一位高老师。 得遇良师，人生才会进步飞快。 养猪场急促地收猪有两个好处。 一是，如果完全自己喂养，周期太长。收现成的拉回来，喂上一段时间再转手，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二是，养猪场很快就能形成规模化，能挣个名声。先把高家湾养猪场的名声打出去，以后收猪，养猪，卖猪都有议价权。 “想法是挺好，就是这样搞成本高，需要不少钱？” “没事，还能撑一阵，不过比养猪崽的周转快。” “你头脑灵活有冲劲，以前我劝你小心谨慎，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我看你早上还跑步，晚上还练拳？” 高老师并不是乱猜，有好几次晚上，他都看到卓青远在门口空地上练着拳脚。 卓青远的行为，更让高老师充满好奇心，他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孩子，身上背着这么多的秘密。 “我在救灾时，混在部队里，跟着一些当兵的在一起，他们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为了一个目标，不怕苦，不说累。明明都累瘫，也不吭一声，睡一觉起来，又精神抖擞。” “这就是中国军人的凝聚力，国家意志。” “他们在闲暇时间还记得操练，我跟他们学来几招护身用。经一事，长一志。从那时起，我想明白了，自己不能当逃兵，再苦再难都应该坚持下去，所以我又回来了。” “有时间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收秋的事？农村人把庄稼看得比命都重要。” “这个我懂，我们村有一人，就因为夜里下雨，他到地里抢收麦子，回来的时候因为路滑，掉到水闸沟里摔死了。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处理。现在已经收来百十头猪，正在圈里养着，眼下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怎么把那个会养猪的高老汉请来？” “高胜安？这个我可以帮你去说，你年纪不大，想法倒还挺多，说实话，刚开始我并不看好这事。现在，我好像看出点门道了。” “我从小就没人管教，在村里特别顽皮，做事从来不讲规矩。上学和人打架，下学就摆地摊，开眼镜店。在村里，我跟村长的关系不好，我就直接跟他干架。因为偷查我妈工厂的事，我被人报复，开车翻到山沟底下，弄断两根肋骨还手脚骨折。前段时间去救灾，我被洪水冲走，抱在树上两天两夜没吃喝，差点淹死。我命大，什么都不怕，我也爱惹事，但绝对不怕事。养猪场的事我是认真的，谁要敢在这事上做手脚？我弄不死他。”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事故。” “我学习不好，又调皮，最惹老师讨厌。现在我们做邻居，我居然变得爱学习了。你让我看的那些书，我差不多都看完了，看得越多越觉得学习的好处，以前不以为然的东西没想到突然发现特别有用。” “经历得越多，成长的越快。” 养猪场卓青远还没想好该如何经营，眼下只是拼着一口不服输的劲，拼命地挣扎着。 消息已经散播出去，报名要领养母猪的农户有不少，在准备这件事情之前，卓青远把计划周密地计算过，养猪对他来说绝非易事，这方面的事情他真的一窍不通。 高老师提醒他秋收快要到了，养猪场前一次出事的导火索，就是因为收麦子。工人为收庄稼，把养猪场的工作全丢下，不管不问，引发的连锁反应。 眼下又到秋收的季节，如何稳定工人们的心，才是最为重要的工作。 思来想去，卓青远觉得应该先稳定人心。 卓青远请工人到镇里面下饭店，先吃一顿再说。 “今天叫大家伙吃饭就一个目地，那就是吃好，喝好！在吃好喝好之前，我就强调一件事。如果谁在秋收的时候，把养猪场的工作给耽误，那咱就不客气了，直接走人。该是谁的工作，没有做好之前一律不准离开，老婆跟人跑了都不行。” “这下好了，老婆没跟人跑，老公跟猪跑了。” 高书丁调侃着玩笑，几个人听着都笑了。 “不要有顾虑，我下面说的事，保证你们都能开心地吃好喝好。我又准备一份招人公告，招人帮你们收庄稼，我请人帮你们收庄稼，你们就安安心心地养好猪，保证老婆跑不了。” 两个月以前，老婆跑了在卓青远的心里绝对是个禁忌，现在他自己都已经收放自如了。 这段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爱情，最终成为村里人的笑柄。现在他自己也把它当成一个笑话，逗大家一乐。 卓青远的主意很奏效，大家都吃得满意，喝的高调。 伴随着酒局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卓青远也喝得欢实。一个多以来，他从未如此尽兴过。 养猪场回收而来的猪越来越多，卓青远在考虑该请一个技术指导员。 按照卓青远的构想，如果能聘到一个大学生最好不过，眼下这种境况，完全不可想像。思虑再三，卓青远还是去找高老师。 “我可跟你提前说明一下，人我可以帮你请，但那个人脾气有点怪。如果你想用他，就得忍受他那个脾气。”高老师不忘提醒着卓青远。 “只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会有脾气；没本事的人，都在忍气吞声。” 第49章 忍一时风平浪静 高老师去找高胜安。 他腹语措辞，生怕高老头拒人于千里之外。 结果是，高胜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不过高老头也提出一个要求，每天只负责配料，不负责喂养和其它杂务。 技术员就该这样，尚技才是立业之本。 高胜安的要求完全可以接受，卓青远爽快地答应着。高老师交给他一张饲料采购单，高胜安让他们配足这些料子，然后他就可以上班。 卓青远有些狐疑，高胜安的技术到底行不行？好几个工人都背地里议论着。 卓青远相信高老师，即使有人议论，他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晃晃荡荡一个月过去，事实证明，高胜安在养猪这方面，的确有自己的一套经验。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养猪场收回来的猪，体重都猛增几十斤。 卓青远还没来得及庆祝，又意外地发生两件事。 第一件，卓青远再一次地发觉，自己屋里又进过人。 第二件，收猪的进展遇到些阻力，最近收猪的速度骤降，和之前比起来差得很多。 两件事情虽然没有关联，却同样闹心，卓青远不得不再次去找高书记。 收猪的问题跟高书记没有关系，丢东西这事逃不出高家湾。卓青远去找高书记，是给高家湾留着脸面。 卓青远猜测这人是高家湾的人，而且，只在农忙才回来的人。前一次屋里失窃，和这次失窃，时间刚好都发生在农忙时节。 村里农忙回来的人比较多，卓青远也不好判断，而且这些人他又不熟，谁都有可能性。 “都丢些什么东西？” “这次丢了块表，丢的东西都不算珍贵，可这事闹心。” “你怀疑是我们村里人干的？” “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找你问问，村里有没有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 “这个事情别乱猜，我在村里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这种事，我先帮你留意一下。还有一件事，你的户口我已经帮你弄好，我给你开个证明，你就可以自己办身份证了。你是真想在我们高家湾安家落户？” “我户口都上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人和钱全都钉进去了，跑都跑不了。” “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真心留在我们村，我倒想给你介绍个对象。” “这事我看还是算了，我这人不适合结婚。” “是不是有对象了？” “没有的事。” 谈对象的事卓青远不着急，他刚从前段感情中走出来，现在他可没心思去恋爱。何倩倩给他带来的伤痛，刚被治愈，他还没准备好开始另一段爱情。 何倩倩离开的主因就是自己太忙，忽略了维护他们之间的感情，被人钻了空子。 养猪场正值初创阶段，他根本没有时间谈爱情。 爱情，只有闲得蛋痛的人才会谈论爱情。 爱情是给无聊、寂寞的人准备的。 卓青远不配，他每天忙得像条狗，四处奔跑，连呼吸都比别人长半截。 户口的事无疑是个好消息，卓青远迫不及待地去办理了新身份证，从此以后他又多出一个新身份，高家湾村民。 出完第一批猪，卓青远又去县城办理营业执照。他自己的户口身份问题已经解决，现在就差给养猪场上户了。 即使没有做过大生意，卓青远也非常明白一个道理，名不正则言不顺，他要把养猪场办好，就要堂堂正正地办。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人都觉得他在糊里糊涂地瞎转悠，不值得。对他来说，没有一时一刻停止过思考。 青远畜牧养殖厂，拿到营业执照的那一刻，卓青远更加明白，他已经无路可。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养殖厂经营好。 卓青远琢磨着另一件事，该抽时间去老林的合作社参观学习，他还没到家，高书丁的收猪队已经跟人打起来了。 高书丁带人下乡收猪，结果遇到另一波人。高书丁仗着自己出价高，底气足，牛气哄哄地，当场跟人顶起来。 对方是镇里有名的卖肉屠户，哪里肯相让。两方争执不下，屠户当场动手，直接让高书丁的脑袋开瓢。 高书丁不仅猪没买到，人还躺进医院。 卓青远赶到镇医院探望，高书丁的老婆哭哭啼啼极尽委屈，卓青远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回村以后，卓青远在众说纷纭的过程中，终于把事情弄清楚。 事情弄清之后，卓青远本想招呼几个人去找理论。在打架这件事情上，卓青远从未怯过场。 高老师听说后立刻劝阻，高老师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的过去就是一面镜子。 卓青远认真琢磨后，他觉得高老师说的不无道理，人总该有长大的时候。 在这个地方，他人生地不熟地，这让他不能安心，上次车祸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天天骑着个自行车到处跑。 “厂长，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出院后的高书丁追着卓青远讨公道，养猪场升级成养殖厂之后，大家对卓青远的称呼也有相应的改变，卓青远从小飞摇身一变，变成了厂长。 “算了？没那么容易。等着，有他求我们的那一天。”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该收猪继续收猪。你记住，如果当面碰上就让着他，生意可以让，但出价不能让，我们的出价一定要比他们高。我们要让十里八乡都知道，只有我们高家湾的养殖厂，才是最合适的收购点。” “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你是娘们吗？赔什么夫人？” 高书丁碰了一鼻子灰，认定卓青远就是个软蛋，养猪场再升级，猪还是猪，猪不可能变成牛。 历史证明，忍一时并不能风平浪静，反而说明自己无能，对有强盗逻辑的人，只能用拳头去征服。 卓青远原以为忍一忍就会过去，可是事情发展，却不是他预期的那样。 在高书丁出院后，收猪组再出门收猪时总能碰到那伙人。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巧遇，一连两个星期都是如此，他们就不得不警觉，是对方故意在找茬。 第50章 大张旗鼓地动刀 “卓厂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星期收来多少？我们现在圈里有多少猪了？” “差不多有六七百头。” “损坏的圈舍很快要整修完工，新圈完工差不多能养两千头。现在才三分之一，量太少了，分给农户养的老母猪，要产崽还得几个月，还得想办法补栏才行。要不这样，以后你们就跑远点去收，暂时避开万溪镇。那人叫什么？” “大名叫马建南，镇里开肉铺卖肉的。” “马贱男？这名字好怪，还有叫贱男的。你们这几天先缓一缓，容我想想办法。” “我看收猪活还是停了，收也收不到，白耽误工夫。我们整天东奔西跑的，也该休息一下了。天天忙得跟孙子似的，现在我这头，被风一吹还会觉得疼呢。” 高书丁明显是在故意刁难，不过卓青远并不生气。高书丁说的没错，别说他的头吹风会疼，卓青远觉得，自己现在没有风吹，头都疼。 最终，让卓青远下定决心的原因有很多，自己初来乍到，像个无根的浮萍似的，接手养猪场也全靠钱来维护。 村里很多人一直对他持怀疑态度，自己屋里遭过两次窃，高书记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思来想去，卓青远觉得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给自己立点威信，要不然队伍都不好带。 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他不认识马建南，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从众人的描述中他能猜得出来，无非是像卓云武和何大彪那样的货色。 卓云武又如何，自己上初二时就敢和他硬面刚。即使结果不好，那也证明了自己的勇气。 何大彪！这个粗鲁的前岳丈，自己一脚便能把他踹倒。 卓青远觉得自己已经给对方留有余地，收猪的时候故意避开他，好让大家都有饭吃。 自己已经一让再让，如果对方还是不肯放手，那就是太不识抬举了。 事情总是拖着也不是办法，卓青远觉得应该去会一会这个马建南。 找马建南最好的时间就是逢集，镇里逢集的时候人最多，但是逢集时马建南在卖肉，卖肉时手里提着刀，这就不好办了。 也不知道刘锐教的那些技巧，能不能派上用场？ 现在想多也没用，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 在准备找马建南之前，卓青远认真地准备一番。晚上的时候，他摸黑反复地练习各种擒拿动作。 许久没打过架，这些动作，有些是影片里面学的，还有些是刘锐教的，其余的一些，多是以前自己打架时，从实战中摸索出来的。 如果马建南是徒手，他没有任何担忧，万一他要动刀子，他还真有点后怕。洪水都没被自己淹死，别再被一个无名屠夫给弄残了。 结果不论如何，卓青远心里已经做好预判。如果真跟马建南动手，对方也不敢怎么着，今天是逢集的日子，逢集人多容易脱身。 马建南再嚣张，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拿刀在街里胡闹，真要是闹出收不了场的局面，那倒一劳永逸了。 经过详尽分析，卓青远心里放松许多。 卓青远要去镇里找马建南，去之前他没有跟任何人招呼，连敬爱的高老师都没说。 他跟高书丁打听过马建南的长相，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高书丁最近上班不太积极，卓青远让他到其他乡镇跑一跑，他总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去。 卓青远也不计较，反正现在猪圈里的猪，够他们忙一阵的。 这天万溪镇街上逢集，熙熙攘攘的街上挤满了人。偶尔有人跟卓青远打招呼，他也只是笑笑便过去了。 在这个地方能认识他的人，只会是高家湾的村民，那些人他只是看着脸熟，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又该怎么称呼？ “小伙子，买肉吗？” 卓青远在街里转过一圈，终于在街东头，找到正在卖肉的马建南。 他盯着马建南没说话，马建南也疑惑地看着卓青远。 “嗯，嘴馋了想来点肉过过瘾。” “那你准备怎么吃？” “那就来一斤五两八钱的前腿肉，包饺子。要二斤三两四钱的五花肉，做红烧肉。再来两根后腿筒骨，熬点汤。再来两个前脚，卤着下酒。还要……” “行了，少在我这打嘴炮。”马建南直接打断卓青远的话。 “开门做生意，有本事你就切。没本事可以说没有，我也不为难你。” “找茬是？也不看看自己的尿性，哪凉快去哪待着去。” “明人不说暗话，我叫卓青远，高家湾养猪厂是我的。” “哟，早就听说高家湾养猪厂来了个毛蛋孩子，没想到就是你呀？怎么着？今天是嘴馋还是身子痒？那个姓高的没跟你说，他的头是怎么漏的？” “我可不姓高，我怕我要是姓高，马老板摸不着我的头。可是马老板不厚道，你把我的人给敲了，连吭都不吭一声。” 马建南不由地多看卓青远一眼，然后又看看四周。 他是在观察卓青远是不是带帮手？ 经过仔细辨认，他确定就卓青远就一个人。马建南走到卓青远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想买我的肉，老子今天还不卖给你呢！” “我不识相？马老板把我的人弄进医院，缝好几针，你连看都没看一眼。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马老板说一声，以后我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收你的，我收我的。” “你他妈的走不走？赶紧滚蛋，别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论身材板，马建南并不比卓云武更魁梧；论脾气，他还比何大彪差点。 从小混到大，这种人，这种场合，卓青远见得多了去。 即便自己现在是外姓人，但也有了高家湾的身份。这种场景下，卓青远一点都不怵。 反倒是马建南，被卓青远堵在自己的肉铺跟前，先行发火。卓青远越觉得对方火气越大，他心里越增加一份信心。 容易暴躁的人，思路容易乱。即使动起手，也很少有章法。 “我今天是来跟你讲理的，如果马老板不讲究的话，那以后再相遇，我们也就不讲究了。” 第51章 盛气凌人的姿态 卓青远本想说。 以后如果在收猪时碰到一起。 他们会在价格上，让马老板吃闷瘪。 反正现在养猪场的资金已经开始转动，不再是一味的无底洞地投入。 马建南却从卓青远的话中，听出另外一股味道。 他认为这是卓青远赤裸裸地挑衅，当然卓青远也愿意他这样想，他越是这样想，就更加容易恼火。 卓青远的话直接顶到马建南的脑门，马建南愤怒地走到他跟前，抬手便掐住卓青远的脖子。 “有啥不讲究的，你今天是不是想找死？” “马老板，你把手拿开，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们俩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此时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眼看着两人闹矛盾，行人很快便围过来看热闹。 大家还不明白什么情况，只见马建南一只手，掐在卓飞的脖子上，看这架势，两人势必就要打起来。 卓青远表现地特别淡定。 有一说一，现在他的心里反而放松许多，他凭自己的感觉，马建南就是个纸老虎，吓唬人而已。 高书丁更是窝囊废，居然被这种人开瓢。 “今天别说是你，就是高家湾的人全都来，我也是，来一个收拾一个。” “话别说得太满，等到见真章的时候，可别后悔。” 谈判陷入僵局，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可能。 卓青远强忍着怒气，如果是以前，他犯不着跟马建南啰嗦，现在他憋着一股劲，心里数着秒数…… 突然间，卓青远抬起一只胳膊，猛力地用胳膊肘砸下马建南的手臂，然后顺手又拉起他的一条胳膊，拧过来。卓青远一个转身，转到马建南的身后，把他摁了下去。 卓青远手法奇快，马建南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自己已经被对方给反摁住了。 卓青远擒住马建南的手臂，提在他背后，让他一点也动弹不得。卓青远没想把他怎么着，只是抓住一下，随手又把他推开。 马建南哪里肯服气？他在街头卖肉这么多年，前后左右全是熟人，自己先是以盛气凌人的姿态，抓了卓青远一把，没想到被这个臭小子一下给别掉，还反推了自己一把。 马建南气急败坏地转回来，冲着卓青远又是一记左勾拳。 卓青远见状，先是一个侧身，让过这一拳，紧接着一个回转，抬腿一脚踹在马建南的屁股上，马建南顿时摔了个狗啃屎。 连续几下都没得手，反倒弄得自己灰头土脸，马建南再也绷不住了。 他窜到自己的肉摊跟前，拿起割肉的刀，又回来跟卓青远对峙。 此时紧张起来的不仅有卓青远，还有围观的群众，大家都害怕，如果不小心会伤到自己。 卓青远见马建南捡起刀，便打起万分的小心，他从来没这样与人对峙过。 刘锐曾指点过他，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但那毕竟只是理论上的指导而已。 卓青远迅速地脱下衣服，用两只手相互缠着，拉成一股绳。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马建南，不停地预判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马建南挥舞着刀，胡乱砍了几下，都被卓青远避开了。 两人像两只斗鸡，用死神般的眼神凝视着对方。马建南摆着方步，卓青远亦效之。 马建南已经被架到火炉上，卓青远不仅捏准他暴戾的脾气，还蜻蜓点水般地撕碎了他的尊严。 骑虎难下的马建南，再次挥刀刺向卓青远。 卓青远瞄准方位，两手扯起衣服，顺势一拧，硬生生地缠住了马建南的胳膊。然后，再一次快速反转，又一次转到他的身后，以防被他手中的尖刀伤到。 卓青远快速地抬起脚，又在马建南的小腿上猛踹一下，顿时让他磕跪在地上。他擒住马建南的手臂，再次把对方摁倒在地，并跨在他身上，毫不客气地挥动着拳头，打了起来。 卓青远的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 殊不知，他为了今天的行动，连续演练过多日。第一次与拿刀的人对峙，稍有不慎，那伤害都是一辈子的事。 今天之前卓青远就已经想得明白，如果真的动手，就必须把对方彻底治得服气才行。 当他得手把马建南摁在地上，就毫不留情地殴打起来，他使劲地挥着拳头，对着马建南的脸，一顿猛揍。 当马建南被打得嗷嗷叫，卓青远突然感觉背后一震，便倒下了。 万溪镇是马建南整天厮混的地方，当他和卓青远起冲时，边上已经有人想上前帮他助阵。 大家都在想，以马建南的体格，教训一下卓飞这样的毛孩子，肯定小菜一碟。没成想，卓青远三下五除二，便把马建南给撂倒了。 正当卓青远摁住马建南在地上暴揍，有两个人提着棍子上前偷袭，一棍子把卓青远打翻在地。 卓青远翻倒在地，顿感不妙，背后传来刺辣辣地疼痛，他感觉自己的腰像是要断掉。 卓青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有两人冲上来，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其中一人，不停地挥舞着棍子，使劲地敲打着他的身子，卓青远只好抱着头蜷缩着，任由他们打。 好在那两人，没打几下就停下来，也就是在这时，卓青远听到周围凌乱的脚步声，和喝止声同时传过来。 卓青远明白，是派出所来人了。 镇派出所离菜市街不远，街上有人看见马建南抽刀与卓青远对峙，随即跑去派出所报警。 逢集打架还动刀，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万一闹出点人命，这个责任可不好担。派出所在得到消息后，立马组织四五个民警赶往现场。 卓青远见二人停止殴打的动作，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他先扭动一下腰部，感觉自己还能站直，腰没断。 卓青远伸直手，做个拉伸的动作，这样他就可以全方位地检查身体，随即他做了一连串拍打衣服的动作。 他的举动似是向周围的群众昭示，这点小拳脚，对他来说根本不妨事，他就是想在气势上镇住马建南。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此时的马建南是真的怂了。 马建南拿着刀都没占到半点优势，反被卓青远摁在地上一顿暴揍，如果不是有人偷袭救场，不一定会被卓青远给揍成什么样。 第52章 打嘴炮的狠角色 卓青远和马建南一同被带回派出所。 只不过两人的形象可不太好看。 卓青远只是胳膊和腿被打得有些痛疼，今天对他来说，算是真正地活动开了筋骨。 反观马建南就不一样了，他被卓青远打得，整个脸，像极自己肉铺上摆放的猪头。 回到派出所，卓青远和马建南被分别关押，这让马建南得了便宜。 “哪个村的人？因为什么打架？” “高家湾养殖公司的，因为收猪闹点矛盾。” “不是听说养猪场被水给冲毁了吗？”民警侧头问了一句题外话。 “嗯，这不整个重新翻修一遍，光有猪舍没有猪，正在抓紧时间到处收猪呢。” “收猪就收猪，为什么会打架？” “首先不是我打架，是我的工人去收猪，先被他给打了。今天我就是过来问问情况，谁知一见面，他就掐我的脖子。然后我就还手了，结果他还动刀。” 民警听着卓青远的话，顿时来了精神。 如果卓青远所言非虚，那么他的身份还挺不简单，身手也不错。 民警又追问卓青远几点细节，卓青远一一回复。问完民警就出去了，留下卓青远一个人待在屋里等着。 大概过去一个小时，刚才那位民警又回来了。进到屋里后，直接问卓青远要不要打电话？ 卓青远思路转得极快，之前在老家县城，他听常松波聊过这其中的门道。他当下便要回电话，打给高家湾的村主任高书华。 高书华的弟弟在镇里当职，他自己与镇里也有些渊源。不管关系硬不硬，先把电话打出去，要不然事情的走向有所偏离，那就不那么好办了。 听说卓青远在镇里面跟人打架，还动了刀，高书华也不敢怠慢。他急忙地赶到派出所询问情况，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高书华没有找他弟弟，自己就把事情解决了。 处理案件的民警叫胡兴文，他虽不认识卓青远，却认得高书华，在问询过卓青远的相关情况后，就把他给放了。 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在卓青远身上，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 倒是马建南持刀伤人，这件事影响恶劣，派出所不仅要收押管教，而且还要对其罚款，搞得他叫苦连天。 自己偷鸡不成，倒蚀了把米，本想动手教训卓青远一顿。没成想，自己不仅被对方打成鼻青脸肿，现在还要被罚款。 卓青远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养猪厂，高书丁等一众工人随即转换了态度。 起初，他们以为卓青远就是打嘴炮的角色。见真章的时候，卓青远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徒手打倒马建南不说，还夺下他的刀。 且不说这里面有没有运气的成份，单单是这份勇气，就足够让他们信服。 高书丁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会来事，跟在卓青远后面，卓厂长长，卓厂长短地叫着。 现在卓青远不仅替高书丁出了气，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更把高家湾的养猪厂名声打出去了。 没有白挨一顿揍，虽受点皮肉之苦，卓青远心里却美滋滋的。 经过实战检验，卓青远更加确定，刘锐指点他的擒拿手法和格斗术，大受裨益。往后的日子里，卓青远更是躲在黑夜，反复练习。 治服马建南以后，收猪的事情就变得顺利多了，青远畜牧的收猪车要是进到哪个村，马建南在村外都能闻着味。 不过卓青远也有交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管他们收的多与少，都还给马建南留有一些余地，够他杀猪卖肉的就成。 关于卓青远徒手制服马建南，有人认为是他运气好，还有人觉得这件事是被人吹起来的。 对这件事认识最清楚的，当属高老师。高老师不止一次地发现，卓青远在晚上练习拳脚，徒手制服马建南，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小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高老师你还跟我客气，有什么事，你尽管问就是。” “上次在派出所，他们没难为你？” “这有什么可难为的？我先礼后兵，遵纪守法，就算我动手，也属于正当防卫。是他马建南自己技不如人，对付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可能没明白我说的意思。我们这里经济发展落后，比不了南方城市，我们这里的营商环境不好，只要你闹出点动静，以后免不了会有些侵扰。只要有一点把柄被人握着，就免不了用钱来解决，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卓青远似懂非懂，不过仔细一琢磨，立即又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们养猪厂跟派出所能有什么瓜葛？他们想要敲竹杠，总不至于盼着我们，三天两头跟别人打架？” “你还没完全理解，不单单是派出所。你自己好好回味一下，想一下还有哪些有可能出纰漏的地方？” “我就养养猪，能有什么纰漏？他们还能逼着养猪厂关门不成，他们也没这个权力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上，向来都是：闷声发财高调招损，小心驶得万年船。” 卓青远觉得，高老师不会毫无缘由地给他提意见，只要他提，就必定有事。 可这一次，高老师却没有说出来具体原因，这让卓青远心里不踏实。 高老师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他儿子在县城工作，关于县城营商环境中，那些尔虞我诈的馊主意，他听过很多。 卓青远一个外来者，要想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不出点血，根本不可能。 高老师是看着，卓青远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这个孩子身上的冲劲，也让他信服。 钢易断，软长存。 这些道理，都是前人从生活中总结出来的，回顾卓青远的经历，也能从中得到验证，只是太过锋芒，未必是一件好事。 高老师说的事，卓青远一点即通，他明白是怎么回事。 别说在这里，就是在他的老家，他也不能保证就能一帆风顺。 与高老师的想法不同，卓青远不但不担心，反而还有些渴望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自己从卓庄村飞来高家湾，接手这个养猪厂，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关系，他还害怕自己会站不稳脚跟呢。 不过这种事不能一蹴而就，还需要有机会。 第53章 先天的有利条件 “高老师，我问你一下，村里有没有文化水平高一点的？” “小七，大学生！” “你别逗我了，我是想给养猪厂找一个会计。你说，让她一个大学生来干这点活，我愿意，她还不愿意呢，大材小用了不是！” “哎，小七这孩子聪明又善良，就是身世太可怜了。不过她也确实用功，通过上学这条路熬出了头。你怎么想起来找会计？” “养猪厂现在的开支越来越大，之前还只是纯粹的开支，现在已经开始往外卖猪，这一进一出的账目越来越多。再加上买饲料，和工人工资，我自己又弄不来，不找个人管理就全乱套了。我估算，到年底差不多要有近千头的规模。过完年所有散养出去的，再统一收回来，明年最少要上两千头的规模，甚至更多。” 卓青远走的每一步，高老师都看在眼里。 “进步还是挺快的，要说村里有点文化当然有，可你这个养猪厂的活，有点别扭。年轻人看不上，年纪大点的又不懂。” 卓青远在心想，高老师说的没错，他就是要在别人不愿做的事情上，做大做强。 当初他去卖眼镜，别人也是说三道四，批评他不务正业。现在每天泡在养猪厂，弄得一身屎臭味。如果这事要是被村里人知道，指不定背后有多少人要笑话他。 从眼镜店的富丽堂皇，到猪圈里的臭气熏天，就是再有一百个何倩倩也能逃得光。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放下身段，他要用实力证明自己，把失去的靠自己的努力再挣回来。 他憋着一口气跟家里断了联系，如果不能成功，他宁愿不让家里人知道。 “你可以去找一下高书平的老婆，据听说她以前在外面打工时，给厂里做过会计，后来高书平实在不放心，就把她给弄回来了。” “高老师你不要那么讲究，说个小名，村里人的大名，我都不认识几个。” “就后排开小商店的，毛利媳妇。” “毛利，这名取得好。开小店肯定得有毛利，而且还得会算计。他怎么就对他老婆就不放心？” “毛利那人小心眼，怎么跟你说呢？就是觉得她老婆在外面打工，他不放心。” “我猜出来了，就是怕别人惦记他老婆。那我去找他，希望也不大呀，养猪厂里面的工人，可全都是男的，而且里面的味道也不太好。” 高老师毕竟是个教书先生，有些话说得比较含蓄委婉。 即便如此，卓飞一听便明白怎么回事，这种事放在哪都有，他也不奇怪。 当年何文萃在村里勾三搭四，祸害过多少人没人统计过。五升管不了，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自己躲到外面打工寻清静。他把娇妻宠上天，最后还搭进去自己一条命。 现在高老师已经给他支了招，剩下的，就看卓青远自己如何使劲了。 卓青远并未觉得有什么难处，养猪厂就村后，这是先天的有利条件。 每天下班放工，除了留人值班看守，其他人都可以回家，这种便利是在外面工厂打工所没有的。毛利就是再小心眼，也不至于把老婆天天拴在裤腰带上。 晚上吃完饭，卓青远溜着弯转到毛利家的小卖部，小卖部就在毛利家的路对面，屋里还亮着灯。 小卖部里面聚集着几个年轻人，有卓青远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卓青远买来一包香烟，然后撕开递一圈。 卓青远没找到谈事的机会，又离开了小卖部，他又转到养猪厂去看一看。 猪多起来之后，事情也会跟着变多，所有细节，不得不同步进行着。 现在养猪厂，每天晚上都会安排人值班看守，卓青远走进去时，值班室里正放着电视。 “里面有人？”卓青远对着值班的工人问道。 “胜安大爷在配料。” “怎么晚上来配料？”卓青远边说边往里面走。 卓青远知道高老汉的规矩，他没直接往配料室里走。 他径直走到猪圈里面，转了一圈。原本空荡荡的猪圈，正一栏栏地增加着，卓青远心里踏实多了。 现在的生猪存栏量，已经恢复到当初他刚来养猪场时的样子，再往后就会更多。 即便是现在，卓青远也变得紧张起来，再往前走，就没有任何经验可言，一切都需要靠自己摸索。 本来他想着去老林的合作社取经，只不过一直被一些琐事耽误。 高老汉一个人在配料室里面忙碌着，折腾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卓青远一直候在门外，没敢进去打扰。 直到高老汉从配料室出来，卓青远才走上前，递过去一支烟。高老汉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而是坐下装了一锅烟袋杆，自己抽起来。 “大爷，你怎么大晚上的还来配料？” “现在天气冷了，早上再起来弄，时间上来不及。你这猪栏里的猪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不多忙会有点跟不上了。” “是是，这个我该考虑的。现在的存栏，比你刚来那会多有一倍。不瞒你说，后面还会再加。现在还不好说，等到来年，村里分养出去的母猪下了崽，到时都收回来，恐怕就不是翻一倍的事了。” “你妈当初要和村里合办养猪场，当时闹得沸沸扬扬。雷声大，雨点小。各怀鬼胎，没人有真正上心，养猪场也就办的拖拖拉拉。再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说报应不好听，罪有应得。” “你眼光挺毒，不过都说到点上去了。这里面的事我知道，没淹之前我就跟书记提过。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你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村里人对你的看法褒贬不一，不过我能看出来你是真用心。” “我是被逼的，反正现在是一条路走到黑了。” “在你母亲投建这个养猪场时，我就知道他们弄不好这事，后来的事情也都在意料之中。你接手的时候，我也观察过。你比他们强，你比他们用心，只要用心事情就不会做的太差。” 高老汉说着又往猪圈里面看了看，就现在这规模，也是他从未见过的。 “事情已经做成这样，我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再往前走，只能靠大家共同的努力了。” “你跟曹玉军是什么关系？” “曹玉军？”卓青远反问道。 这个名字他一时没有想起来，可又觉得非常熟悉。 不过仔细想一想，卓表青远立刻明白了，高老汉说的是他姐姐的亲生父亲，曹玉军。 第54章 不出所料猪屎运 高老汉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曹玉军？ 这让卓青远感到既吃惊。 又诧异。 吃惊的是，他像是得到一把钥匙。 而这把钥匙，可以打开多年前的一个秘密箱子。 诧异的是，高老汉居然知道。 曹玉军与他母亲之间的事。 要不然他怎么会提到曹玉军？ “什么曹玉军，我不认识。”卓青远很利索地回答着。 “你母亲没跟你说过？” “她是有跟我讲过一次，但我不认识，也没见过。我姓卓，我父亲叫卓云海。” “哦” “大爷，你认识曹玉军？” “当年他在下乡的时候，被安排住在我们家。” 高胜安的话，让许多扑朔迷离的细节迎刃而解。如果当年曹玉军住在他们家，高老汉肯定知道曹玉军与白园荣之间的事，也就不难理解，刚才他问自己与曹玉军的关系。 高胜安之所以这么问卓青远，也有一些猜测的成份。毕竟当年的事，后来具体发展成什么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当年他跟我母亲是不是很熟？”卓青远试探性地问道。 “都是一起来的知青，又在一起劳动干活，时间久了，自然就熟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俩私下有没有过交往？” “二十年前的事，记不清了。”高老汉似乎不太愿意讲曹玉军的事。 “大爷，我给你找个帮手。”卓青远只好转移话题。 高胜安看了卓青远一眼，并没有回答。 “要不这样，你看你自己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然后交给我来安排，你看现在圈里的猪越来越多，找个帮手可以减轻点负担。” “那我问你，你这个养猪厂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也不瞒你说，太远的考虑目前还没有。三年时间，我打算搞成万头规模养猪厂。我看过人家专业的养殖合作社，那是真专业。” “万头？真要是有一万头猪，再加五个我这样的老头也不行。” “所以我想给你添加帮手，人员我来找，你自己选。或者你来找，我去帮你去请。形成规模后，肯定要培养技术员，不管是外面招，还是村里培养，这都是免不了的事情。” 高胜安有点吃惊，如果放在两三个月以前，他会觉得卓青远是在痴人说梦，但从最近几个月卓青远的表现来看，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小伙子年纪不大，做事总是思路清奇，有胆识有魄力。 卓青远身上还有一个优点他非常喜欢，就是低调，身为养猪厂的老板，从来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猪圈里的活他也跟着干，不怕脏不怕臭。只是他不知道，卓青远在洪水里泡过两天，连杂草都吃过。这点脏活、累活对他来根本不算什么。 在卓青远这里，肉体上的劳累根本不值得一提，尊严上的折损，才是他最大的逆鳞。 卓青远一直想套出高老汉的话，试图打听一些有关曹玉军的事，高老汉对曹玉军避之不提，最后一点也没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卓青远虽有些失望，但并不觉得可惜。他知道高老汉的脾性，他不想说的事，别人是问不出来的。 关于曹玉军的事，高老汉不愿意讲，可能是觉得还不是时候。卓青远也不着急打听，既然高老汉熟知内情，刚好说明自己摸到了源头。 “厂长，刚才小雷来找过你。” 卓青远和高老汉正准备离开，值班室的工人却走进猪舍里面，向他汇报。 “他来找我？找我什么事？” “没说，就问你还在不在里面？我说在，然后他就走了。” 小雷？村里的一个小青年。 刚才在小卖部的时候他也在，当时他还邀请卓青远，请他跟他们一起去隔壁村玩一会。 卓青远跟他们并不熟，直接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这个时候他又专程跑来养猪厂，肯定有什么事。 既是有事又不肯当面说，那就是见不得光的事。这些年，卓青远经历过太多这种巧合，他心里不由地开始盘算，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凡事多留一个心眼，未必就是坏事。 卓青远对高老汉说，请他先回去，他需要去上个厕所。 卓青远说完又返回猪圈里，他伸手扣着猪圈的围墙爬了上去，翻过围墙后，他顺着围墙，快速地遛到通往回村的一个桥洞下面。 卓青远来不及胡思乱想，他现在正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路面上的声音。 没一会，他听到一个脚步声，那声音是从养猪厂的方面传过来的。他猜测，应该是高老汉的脚步声。 “老头，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猪厂长呢？” 卓青远听到在不远处，一个声音正盘问着高老汉。卓青远伸头看了看，只能看到一片黑影，却看不见到底是什么人。 “在后面撒尿呢。”高老汉装作没看见一样，径直走过去。 高老汉走后过又隔好一会，又有一个声音嘀咕道“都那么久了还没出来，老头撒谎的？” “你们俩去他们家看看，我们在这里堵着。” 果然不出卓青远所料，这几个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卓青远仔细回想着，自从来到高家湾以后，自己没得罪过什么人，与这些人也没有任何冤仇，他们今天晚上为什么要在这里堵自己？ 几秒钟后，卓青远听到头顶上两个人的脚步声跑了过去。 卓青远不禁在想，自己长这么大，虽然生活条件不好，但也总能撞上狗屎运。 不对，现在是猪屎运。 听着脚步声远去，卓青远忙着从桥底下爬上来，也轻声轻脚地往村里跑去。他觉得桥底下不能多待，万一他们到家里发现没人，再折回来到桥底下去搜查，那就麻烦了。 刚跑到村口，卓青远看见有一堆高高的麦草垛。他助跑几步，一个蹬腿翻了上去，然后趴在草垛上看动静。 几分钟过后，卓青远又听到那两人的脚步声从村子里传过来，然后又向养猪厂那边跑过去。 卓青远翻个身，仰面躺在草垛上，脑子里不停地在思考着，他们为什么要找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现在他又不敢回家，那群人没散，回家也未必安全。 第55章 小肚鸡肠算错账 大概又过去半小时的时间。 卓青远听到一阵脚步声。 向村子这边走过来。 离麦草垛不远的地方就是进村路口，一群人走到路口时停了下来。 “那个东西肯定还猪圈里没出来，我听说他有时还住那。今儿就算了，你们都回家睡觉，天气冷再等也没意思。” 这人声音很熟悉，卓青远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没听说你们俩有什么矛盾，你怎么想起来弄他了？”另一个声音问道。 “受人托，弄成就弄，弄不成就算，我也不想搞这些破事。走，回家！” 五六个人一哄而散、分道扬镳，朝几个方向走去。 卓青远趴在草垛上依旧没动，他趴在草垛上，看着离去的人群心中犯着嘀咕。 依照刚才那人说的话来判断，肯定是马建南这人搞得鬼。 今天算自己运气好，又躲过一劫，要不然黑灯瞎火地，真被人给堵住，确实不好应付。 大概又过去几分钟，卓青远确信四下无人后，才从草垛上翻下来。 就在他翻下草垛的那一瞬间，他想起来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毛利。 晚上他去小卖部买东西，还当面和他打过招呼，说过话，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声音特别熟悉。 可是一想到毛利，卓青远更加疑惑了。毛利说自己是受人之托，可托他之人又是谁？ 想到毛利，卓青远又想到他老婆。自己本想请他老婆到养猪厂做会计，他却帮着马建南来敲打自己。 卓青远刚才还觉得自己走了猪屎运，转眼间又闹这一出。 以高老师的为人，他能推荐毛利的老婆，想来是没错的，可是现在毛利却带着人来围殴自己，难道这条路又走绝了？ 思来想去卓青远都觉得心里不安份，他想到小卖部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摸到点毛利的尾巴？ 卓青远拉了拉衣领，把脸埋在领口里面，他又摸着黑，顶着冷风转到村子后面的小卖部。 走在路上时卓青远一直想，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现在这种情形下，他非常不愿意在高家湾整出点事来，特别是不愉快和不友好的事情。 如果是在卓庄村，他还有点帮衬。可是在高家湾，他一点根基都没有，高低都有些够不着。 高书记虽然公道老诚，自己与他的关系好像一直不温不火，中间好像一直差点什么。唯一能抓得住的高老师，他又像个世外仙人，对村里的事不闻不问。 快到小卖部时，卓青远发现屋里的灯还亮着光，门却是关着的。 五十米外的卓青远就不由自主地谨慎起来。 他越走越近，脚步也跟着越走越轻，还剩十多米的距离时，他便开始蹑手蹑脚地往前趟着走。 卓青远先是摸到小卖部的墙角，他顺着墙又遛到窗户底下，接着又侧耳听着屋里面的动静。 “我没骗你，我们六个人真的去了，不是去哪溜圈又跑回来的。我们几个人就在那条路上等着的，几个小时都快冻死了，那家伙肯定是睡在猪圈里没出来。” “手拿开，事没办成没兴趣。”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话不多，听不清是谁？ “我们几人在风里等了那么久，都快冻成冰根了。不管怎么说，你得补偿一下我，这事你别急，得慢慢来。你知道的，那家伙有点身手，我得找到一个讨巧机会才能下手。” “什么巧不巧的？照我说，就直接上去干他就完了，管它三七二十一。”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而且特别明显，罗翠娟。 卓青远听到她说第二句话，就已经分辨出来了。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高书记的弟媳妇罗翠娟。 听到罗翠娟的声音后，卓青远茅塞顿开，一切都恍然大悟一般的透彻。 这个母老虎，为了报私愤，居然跟毛利勾搭上。当初自己的那一巴掌，扇得一点都不冤。 高老师说毛利这人小肚鸡肠，爱吃醋。自己老婆在外面打工，他就疑心别人占他老婆便宜，这个时候却想着点子，占别人老婆便宜。 而且他的名字取的也挺有特点，卓青远一度怀疑，是不是村里知道他的特点，故意帮他取得外号。 至于毛利和罗翠娟，他们到底是谁拱得谁？估计只有他们俩自己才知道。 现在被卓青远给撞上，卓青远可没打算轻易地放过他们。 后面的声音，卓青远不用细听也能明白里面发生着什么事。毛利应该是属猴的，性子急，屋子里面频频传来罗翠娟呵斥的声音。 卓青远守在窗户底下，听到屋里欢合的声音渐入佳境，他起身来到门旁边，伸手摸索着门插，然后轻声地把门插从外面给锁上。 卓青远可没有听墙角的习惯，这个爱好应该是老家狗剩的专属。 回到家后，卓青远躲进被窝美美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他睡得特别香，而且他还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卓庄村，他站在烧窑厂的烧窑炉跟前，看着跳动的火苗不停地在闪烁。 炉火烤得他浑身暖洋洋地，舒服极了。然后田素娟进来了，田素娟的脸被火烤得红红的，甚是好看。 他走过去，想牵着田素娟的手，他的手刚触碰到田素娟，梦就醒了。 压抑两年的身体，一直没有释放的机会。昨天晚上，他突然听到毛利和罗翠娟两人的缠绵声音，激起了内心深处无限的本性。 梦是他无情发泄的唯一途径，相比于李庆，他更懂得自制。 躺在床上的卓青远一时睡不着，他不假思索地回味着自己的爱情，不知不觉离家已近两年的时间。 他失去了两年的婚姻，从痛苦到遗忘，从悲伤到重生，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为什么会梦到田素娟？难道就因为她的名字中也带一个娟字？亦或是离家前的那天下午，他们在砖窑里那未尽的情谊？ 卓青远起身脱下裤子，用毛巾擦了擦，然后回床接着睡。 第二天早上，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醒了他。 卓青远慌忙地掀起被子，当他就要起床去开门，却发现自己没穿裤子。 又是一柱擎天，卓青远不禁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 第56章 喂不饱自己男人 “村里出事了，后面都闹翻天了。” 叫门的居然是高老师。 在卓青远在印象中，高老师好像从来没有为村里的事上过心，今天居然破例，着急上火拍打着他的门。 高老师这么火急火燎地找卓青远，为的还是养猪厂的事。自己昨天刚向卓青远推荐，说毛利的媳妇可以当会计，今天早上毛利家就闹出事。 “什么事？”卓青远假装若无其事地问着。 “书成的媳妇在毛利的小店里过夜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卓青远还装作似懂非懂地问道。 “毛利也在屋里，门被人从外面给插上了。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闹起来了，毛利的脸都被挠成猴屁股。真是太丢人了，你说这都算什么事？” “谁挠的？” “我哪知道谁挠的？昨天你还说要找他媳妇当会计，转眼间闹出这种事，你这运气也太背了？你说毛利这狗东西，算计来算计去，居然都算到了罗翠娟身上。” “对对对，我这不都是因为喂猪给喂的，沾得尽是猪屎运。高书记去了吗？”卓青远依旧装傻充愣。 “还等到这会，天没亮就被叫去了。听说都被气的回家躺床上起不来了，真是丢人全丢在了家门口。” “这下好了，够他们家闹的。罗翠娟那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明知道我要请毛利的老婆当会计，她就故意闹这一出。” “那你这会计的事怎么办？一时半会上哪找这合适的人。” “要不我请你老出山，请你帮忙呗！” “我可没那个本事，一辈子就没管过钱。” “现在也没什么大事，我自己暂时还能应付。就是盘税的时候啰嗦点，需要跑几趟税务。过了年再说，这一闹还不知几时能消停。” 卓青远说得没错，此时毛利家门口挤满了人。毛利正跪在地上，给他老婆认错不准起来。 毛利的亲族邻居全都被找来，七嘴八舌地批评个没完，毛利低着头一吭都不吭。 甚至有人私下里骂毛利，拉屎也不嫌茅坑臭，什么样的女人都招惹，强忍着拉完就算了，到头来屁股还擦不干净。 事情的起因，是毛利带人去堵卓青远，卓青远机缘巧合，锁了毛利的门。 这些事情卓青远在高老师面前，只字未提。 村里人讨论的焦点，都集中在毛利和罗翠娟的身上，他最不愿意的就是，把自己与这件事扯上关系。 可是这件事情并未如他所愿，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不愿意提，架不住有人往这方面推测。 罗翠娟最先发现，门被人从外面插上的。 昨天晚上，毛利和她第一轮激战正酣，卓青远悄无声息地将门给插上。 屋内的两人并未察觉，一轮过后，毛利意犹未尽，罗翠娟亦是久旱逢甘霖，有些心猿意马。 后来经过一番休息，毛利借着余温，翻云覆雨地折腾第二回。罗翠娟更是枯木逢春，梅开二度。 终于在筋疲力尽的状态，下两人双双睡着。 已经不再年轻的身体，如果不是因为偷情的欢愉，哪里还能蓄能出二次力量。 不知睡到几时，罗翠娟突然从睡梦中，被一个机灵给激醒了，她慌忙地穿好衣服去开门。可她奋力地拉着门栓，却打不开门。 她回到床上，一把扭起毛利的耳朵，生生地把他拖下床。 毛利被罗翠娟扭着耳朵，连滚带爬从床上跳下来，去检查门栓。可是他用尽一切办法，也没把门插别开。 眼瞅着天就要亮了，心里也是越来越急，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的精神头，真是悔不当初自己鬼迷心窍。 他骗罗翠娟说，自己可以帮她教训卓青远。 自己贪嘴想吃一口，结果吃麻嘴，撑着了。 “快点想办法把门给我弄开，我可告诉你啊，如果你要是弄不开门被人发现，我可就豁出去不管了，反正是你勾引的我。” “我勾引的你？不是你自己想修理卓青远的吗？现在又赖到我头上了。” “别吃完不认账，赶快想办法把门给撬开，要不然我就叫人了。” 毛利哪能让罗翠娟叫人，这个时间点叫谁来开门都说不清楚。 就算是罗翠娟来谈事的，也不可能谈到这个点，如果从一开始就发现了门被插上，那个时候叫人来开门还能解释一下。 扭打了半天，门却无动于衷，毛利像个霜打的茄子，蔫得耷拉着头。又像被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现在来看，当时有多勇猛，此时就有多颓败。现在这个时间，任何动静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 毛利的媳妇叫金巧，她在天蒙蒙亮时起来上厕所，一泡尿没解完，就听到自家小卖部的门被撞得哐哐响，毛利正在试图把门踹开。 金巧轻声走到小卖部的外面听动静，这一听不要紧，屋里居然还有女人的声音。 一切犹如晴天霹雳，直接砸到金巧的头上，气急败坏地金巧，立时破口大骂起来。 不一会，左右邻居相继被吵醒。 毛利躲在屋里，吓得直哆嗦，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下完了，这下完了。” 女人和男人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现在对金巧来说，一点都不起作用。 她就是要闹，要闹到人尽皆知，闹到正大光明，闹到理所当然。 如果刚开始发现屋里的动静时，金巧能主动帮他们开门。这件事，或许就是她与毛利两人的私事。 现在动静越闹越大，金巧一边哭一边坐在门口骂，越是如此，越是没人敢上去开门。 这就像新娘的红盖头，除了当事人，谁都不能轻易给掀开。 围观的人越多，金巧便骂得越凶。 听到外面动静越来越大，罗翠娟的表现则让毛利后悔一辈子，他恨不得现在，能在墙角扒出个老鼠洞，然后钻进去。 “金巧你才不要脸，是你家男人勾引我的。你自己喂不饱自己的男人，让他出来偷吃，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伺候不好男人。” “住嘴，你就别说了。是你自己想找卓青远的茬，求我帮忙，来引诱我的。” 第57章 想要在村里立威 毛利和罗翠娟两人在屋里像在说相声。 虽然水平不怎么样？ 屋外的听众却听得心惊肉跳。 外面的金巧还没停止哭闹。 屋里面也跟着吵起来。 罗翠娟先觉得理亏，被人堵在屋里面出不来，刚开始毛利还狡辩，说她是来买东西，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关在屋里。 后来随着金巧越骂越凶，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罗翠娟率先捂不住了，于是她也开始破口大骂，说是毛利引诱她，能帮她教训卓青远。 一石激起千层浪。 毛利和罗翠娟到底谁先主动，现在已经说不清楚。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是因罗翠娟和卓青远的矛盾而起。 卓青远曾打过罗翠娟一巴掌，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她为了报仇，做出如此不堪的事，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毛利也不是什么好鸟。 关于毛利与罗翠娟之间的那点事，卓青远并不关心。他正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现在必须得在高家湾立稳脚跟。 如果再像昨天晚上那样，随便就被人给敲一顿，那养猪厂，还不说塌方就塌方。 自己作为一个外来户，虽把户口立在高家湾，但终究还像无根的浮萍草一样。即便没人知道，是他把门插给别上的，但罗翠娟这么一闹，村里人还是会觉得，这件事是因他而起。 办法只有一个，要想在村里站稳脚跟，必须得在村里立威才行。要不然别有用心的人，谁想捏，就捏他一把。 “主任，跟你说件事，昨天晚上村里有人想揍我。” 卓青远心里清楚，这种事找高书记没用，他向高书记反映过两次自己被偷，高书记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个时候再找高书记实非明智之举。 “谁？你是不是听别人议论？还是你猜的？” “今天的事你也听说了，罗翠娟想让毛利带人去揍我，这事村里人都知道，昨天晚上他约了六个人，在养猪厂的门口堵我，你说这事怎么办？” “还有这种事？” “你可以到养猪厂问一下，昨天晚上值班的人，还有高胜安都可以作证。” 卓青远没找高书记，一是因为要避嫌，高书记已经被他那个不知廉耻的弟媳妇，搞得焦头烂额。 其二是因为，他听高老师说过，高书华这个人平时看上去挺严肃的，但绝对是个能做事的主。而且他还是有条件，有追求的那类人。 人要有追求，做起事来就会认真。 “那你找我想怎么办？” “很简单，想找毛利打一架。” “你要跟他打架？那你可找错人了，你也不想想，这事我能帮你吗？不但帮不了你，而且还得阻止你。再说，毛利家里已经被闹得鸡犬不宁，你现在再去折腾一下，他们家还能再过下去吗？” “我这人做不了乌龟，单凭昨天晚上毛利带人堵我，这事就得给我一个说法。” “你想错了，你不要以为你在镇里，徒手夺下马建南的刀，就了不起。这里是我们高家湾，你姓卓，路想走得安稳，做人就得低调点。” 卓青远被高书华说的一愣神，高书华说的没错，这里是高家湾，不是卓庄村。 经过一番斟酌，卓青远还是觉得，不能放弃这次机会。如果这次事情他都不吭声，只能证明他卓青远，是个软柿子。 卓青远绝对不是吹牛，按照他的构想，养猪厂未来可期。 他把这其中的利弊得失，分析给高书华听。 高书华疑惑地看着卓青远，从卓青远的决心和能力去分析，又从眼前的实况去预判。未来，一切不是没有可能。 高书华反思自己，在村里悠哉十余年，一直差个机会，养猪厂倒像为自己准备的垫脚石。 这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在与镇里相关人员接触时，已经得到印证。 养猪厂废而重建，已经引起镇里的注意。权衡再三，高书华觉得该给卓青远提供一些帮助。 “你想怎么办？”主任反问道 “去小卖部，把昨晚六个人都找来。” 高主任斟酌了一会，最终还是带着卓青远，去了小卖部。 抛开卓青远所说的未来可期不论，单从眼前的效益来看，养猪厂已经小有规模。 在万溪镇，他们高家湾养猪厂，现在也算小有名气的企业。 高书华在镇里面开会，高家湾已经被点名表扬过几次，镇党委书记还因为养猪厂的事，特别关切过他几次。 从这个角度出发去考虑，卓青远是非常值得拉拢的对象。 之前卓青远一直跟高书记走得近，在与罗翠娟接二连三地闹矛盾之后，卓青远自己也觉得，他和高书记之间应该有些嫌隙。 卓青远能主动地去找高主任，这让高书华看到了机会。 从派出所的事情起，再加上今天这件事，卓青远再次请他帮忙，高书华感觉卓青远在有意向自己靠拢。 “你不会真的想找他们打架的？” 走在路上时，高书华忍不住问着卓青远，他有些担心，担心卓青远会在村里挑事，他还是帮凶。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我只能说，我不先动手。” 两人来到小卖部，毛利显然有点紧张。经过上午的事情后，这家伙乖觉得很，明显是有些心虚。 金巧已经被气倒，窝在家里床上还没起来。早上和中午两顿饭都没吃，亲戚们怕她想不开，派专人在家里陪着。 毛利此时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所以他只好一个人，闷在小卖部守着。 “昨天晚上很辛苦？堵我没堵到，反被人给堵到屋里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去堵你了？” “别嘴硬了，嘴硬的亏，还没吃够吗？六个人，还要我一个一个都点出来吗？” 毛利知道这事瞒不住，可他又不知道卓青远这会想干啥。 经过上午的事情之后，毛利心虚得很。现在就犹如惊弓之鸟，此时他有点害怕卓青远，眼下一个帮手都没有。真要是动手，自己势必会吃亏。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给我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给你道歉，你当自己是谁呀？”毛利一边说一边从小卖部出来往家里走。 “话还没说清楚，你去哪？”高书华问道。 “我媳妇还在床上躺着呢，我得回家看看。” 第58章 实战的格斗战术 毛利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 他把卓青远和高主任两人。 留在小卖部。 毛利回到家，立刻让儿子跑去找小雷。 并让小雷通知其他几个人，就说卓青远在小卖部闹事。 小雷听说卓青远在小卖部闹事，他以为卓青远是来打架的，二话没说放开腿，跑去找其他几个人。 大家伙一听说卓青远主动找上门，一个个都捋起了袖子。还有两人。各自抽了两根棍子，当武器。 听到大路上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卓青远就知道这群人来了。而且这么火急火燎的脚步，肯定不是来谈事的。 卓青远立马起身，站在门口边上。 他瞥见有几个小伙子，正往这边快速地跑过来，瞧那架势，肯定是来打架无疑了。 毛利的小卖部，注定今天不安生。早上刚发生过一起事端，那边刚消停点，这边又开始起争端。 先下手为强，待他们冲到门边时，卓青远一个转身，从门后突然蹿出来，并顺势提腿，猛踹一脚。 卓青远猝不及防地临门一脚，硬生生地把挤在一起的五个人，踹倒了三个。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被卓青远一脚踹倒的第一人，倒在地上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瞧那龇牙咧嘴的样子，便可以知道，这一脚的力道有多重。 另外一人见状便双手抱着棍子，对着卓青远用力一挥。卓青远猛得后退一步，避开了。 可是那人用力过猛，把棍子直接打到门框上，顿时震得虎口麻木，棍子再也握不住，失手丢在地上。 卓青远再上前一步，又在那人小腿上踹一脚。就见他身子猛然前倾，作下跪之姿。紧接着卓青远抬起胳膊，胳膊肘一个用力，猛地捣到他的脸上，那人立时趴在地上，再抬头时，已是满嘴的血。 卓青远从屋里面走到门口，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都是村里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看年纪，大概都是初高中生的模样。 论年纪，比自己略小些；论身材，倒和自己差不多，只是力量弱了些。 卓青远每天泡在养猪厂，干着重活，练就一身腱子肉。晚上没事再练练拳脚，对付这几个小混蛋，自觉不费劲。 看着他们此时的样子，倒让卓青远想起自己在县城时，和陈亮那伙人打架的事。比起那时的自己，眼前这群混混，根本不值得一提。 昨天晚上，要不是因为天黑有所忌惮。否则，他才不会躲着走。 自小时起，他就跟着大爷爷学习一些打架技巧，对付他们已有冗余。更别说，他在救灾之余，跟刘锐学的那些高级格斗战术。 三个人把卓青远围成一个圈，卓青远环视一下，并不觉得有什么威胁，反而觉得还一丝轻松。 如果都是成年人，他还有所顾忌，毕竟成年人的力气大，不好对付。 卓青远立定站稳，不停地用眼睛的余光，环视四周。大家都在静候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平日里打架，配合的默契程度如何？ 高书华和毛利两人并排站在屋里面，他们直勾勾地看着卓青远，谁都没有没说话。他们也想看看，卓青远到底有没有能耐扛下眼前的局面？ 卓青远在街里徒手夺刀，此事已经在村里已经扬过名，大家都想一睹卓青远的的实战风采。 卓青远凝视着拿棍的另一个人，棍子在屋外，比在屋内更有发挥的空间。 卓青远的凝视，对那人来说是种挑衅。他仗着自己手里有武器，根本没把卓青远放在眼里。 那人拿着木棍，对着卓青远猛力一砸，卓青远瞅准角度，往后退一步。他的脚还没站稳，只听“啪”的一声，自己的头顶上传出碎酒瓶的声音。 卓青远咬着牙，忍着疼，回过身来看着另外一个人。余下的半截碎酒瓶，还在他手里攥着，一道血水，已从卓青远的头顶直冲下来。 卓青远有些后悔自己大意了，他只顾着盯紧拿棍子的家伙，没在意身后的那人什么时候藏着一个酒瓶。 对方一击即中，砸中他的头，卓青远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他摇了摇头，稳定一下精神。 看着卓青远的头上流血，对方也有点痴傻般地呆在原地未动。 只过几秒，卓青远醒转过来，他正准备上前暴揍一顿，突然后面又有人抱住了他。 抱着他的人正是小雷，几个人当中，卓青远只能叫得出他的名字。 小雷死死地抱住卓飞的胳膊，嘴里还在不停地喊“快上呀，快上呀！” 卓青远左右晃动一下，小雷抱得比较紧，不好挣脱。 他想起刘锐教他的一招，他伸出双手，用手锁住扣在自己胸前的两只手，然后抬起脚，用力地在小雷的脚面上猛踩一下，待对方疼痛挣扎之际，猛力地弯腰翘起屁股，一下把小雷从后面给翻摔到地上。 一个完美的过肩摔，砸得小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卓青远走上前，抬起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卓青远蹲下来，准备用手去扇他几巴掌。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卓青远扭头看一眼，高主任正从小卖部的屋里面走出来。 “都别打了，话都没说明白就动手打架，像什么话。” 顷刻间的工夫，五个人被卓青远撂倒三个，高主任不得不出面阻止一下。 “主任你都看到了，我是来说讲理的，他们提着家伙事冲过来，一点不给面子。是他们先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 “小孩子不懂事，哪懂什么狗屁道理。” 高书华想制止纠纷，必须得用最难听的词来形容。 照眼前的态势，那两个也不是卓青远的对手。如果都被打倒，高家湾的面子，的确不太好看。如果村里人都跟着闹起来，更不好应付。 卓青远摸了摸头上的血，嘴里啐了一口，骂道“妈的，毛都没扎齐就学人打架。老子就住在夏七家的老院，有想找我报仇的，随时奉陪。” 高书华走到卓青远跟前，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过小雷。 小雷的眼神中布满怒火，像极当年卓飞被卓云武暴揍时一样的眼神。 卓青远一把拉住小雷的胳膊，随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这分明是不给高书华一点面子。 “这表是哪里来的？”卓青远怒目地看着小雷。 第59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快说，这手表你是哪里来的？” “我自己买的。” “呵，你自己买的。你知道这手表多少钱吗？你认得这是什么表吗？” 三个人被打得躺在地上，时不时传来哀嚎声。 卓青远啐了一口，他的头顶还冒着血水，他也不去擦拭，任其自由地流淌着。 但凡打架，就免不了被人围观。 早上从小卖部散伙的人，对毛利和罗翠娟的事，还没议论完，这会又热闹起来了。 不多会，就有几个家长跑过来，看着自家的孩子被打，都哭哭啼啼地要高书华出面，给主持公道，要他评理。 高书华既不帮，也不护，只是把实情说了。 几个家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又有人嚷嚷，要让高书记来主持公道，一方面是因为，小雷是高书记的近亲。另一方面，早上罗翠娟的事，也是因卓青远而起。 他们非常想知道，此时的高书记对卓青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卓青远摔翻小雷时，已经看到他手腕上戴着一只手表，而那只表正是他屋里丢的。 高书记到的时候，卓青远正蹲在地上，拉扯着小雷的衣服，嘴里不停地质问他，手表是从哪里来的？ 高书记见状立时明白，卓青远两次跟他提过，村里不干净，自己丢了东西。 他在小雷的手上发现自己的手表，让高书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卓青远不停在盘问着小雷，高书记的脸上一阵红。 他走到小雷跟前，伸手扯下他手腕上的表，然后递给卓青远。 高书记有些心虚，他怕卓青远会咬着手表的事情不放手，他没给卓青远留下多余的说话机会，主动催促着几个家长，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家。 事情的经过清楚明了，书记先是批评各自孩子的家长，让他们管好自己家的孩子，没事别惹事生非。 最先被踹倒的那个被送去镇医院，最后检查结果是，胸口肋骨骨折。 家长理亏，不敢在卓青远跟前声张，只得在高书记和高书华跟前争长道短。两人又去找卓青远，试图让卓青远息事宁人。 卓青远不予理会，最后高家湾村委会赔付了医药费。 其余几个人，被分别送往村里卫生室检查，有的轻伤，有的岔气，还有的血瘀红肿。 卓青远自己头顶被敲，创伤一厘米，缝了三针。 不用多说，卓青远再一次用实力证明自己。 经此一事，村民很快明白，卓青远不但有钱，还有拳头。而且高书记，高主任都在替他帮腔说话。 “小飞呀，你现在怎么还能打架？你现在要注意影响，你可能还不知道，镇里年前会有一次工作考察。我们高家湾的养猪厂，现在在镇里，算得上标杆企业了，你身为一个厂长，要注意影响。” “什么考察不考察的？我没那个心思，村里有人想对我下黑手。” “谁敢对你下黑手？你这两架打的，谁还敢对你下黑手。收收心，好好准备准备。” 高书记说完便走了，心里好像挺忌惮和卓青远多待一会。 卓青远回味着高书记的话，他自己一点头绪都没有，高书记害怕自己追问手表的事，到底想掩盖什么？还有他给自己布置任务，算是求助，还是算工作任务？ 卓青远还没来得及细问，高书记已经走了，留下一脸懵的卓青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准备。 “高主任，刚才书记说的你听到了吗？说是镇里的安排，要来检查我们养猪厂的工作，让我们准备一下。我们能准备啥？” “没关系，上级领导来视察，村里会统筹安排的，你先把养猪厂里的事情准备好。” “我可没接待过领导考察，要准备什么，我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没关系，我回头让文书过来指导你们。” 高书华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快，这次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镇里安排到村组检查工作，是常有的事，但是直接到企业里视察工作的，却是很少。 放眼整个万溪镇，小企业倒是有几家，不过都在镇子周边。像他们高家湾养猪厂，在村里办的规模企业，几乎没有。 可想而知，此时的高书华，心里该有多激动。 卓青远从未接待过领导视察，只能依稀记得在上学那会，偶尔遇到上级单位下来检查工作。学校能做的准备，就是打扫卫生，贴几张宣传标语。 高书记提醒卓青远提前做好准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搞好卫生，写几张宣传标语。 养猪厂打扫卫生？简直开玩笑，难道给猪屁股上装个香水喷雾。 思来想去，卓青远觉得实在没必要，平日里养猪场的环境卫生，他们自己都有标准和要求。 或许是因为有上级任务，高书记和高书华两人不约而同地，替卓青远主持公道。 好几户村民想找卓青远理论，都被他们二人给硬生生地，压下去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卓青远有钱，村委会有权，两者互帮互助，村民们只得不了了之。 考察工作确定日子以后，高家湾的村民们变得勤快起来。所有村组干部，全部联动起来，挨家挨户地上门通知，做好迎接检查的准备。 根据村级两委的要求，家家户户开始打扫卫生，房前屋后的杂草全部清除。道路两旁的垃圾，全部清理干净。 高家湾一夜之间全部换颜，俨然一幅崭新的气象。 “小飞呀，跟你商量个事？” 高书记找到卓青远商量着，卓青远一听便知，是高书记有求于他，不然不会以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可他转念一想也能明白，毕竟检查的工作重点，在他们养猪厂，高书记想要提点要求，也是可以理解的。 “之前镇里也有下乡检查工作的先例，但我们高家湾还从来没有过。这次之所以来我们村，主要还是想检查一下你的养猪厂，现在养猪厂的规模，放在我们镇里绝对首屈一指，就是全县，也难得有几个。我前两天去圈舍里看过一次，满圈的猪，真是喜人，没想到你的速度这么快，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养猪厂重新支棱起来了。” 高书记铺垫一圈，总算是把话说的圆满了。 第60章 被惦记也是保护 “书记有什么话就直说？有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保证不推辞。” “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检查团就是冲着你们养猪厂来的，这寒冬腊月的季节，离过年又那么近，既然来了，不能白来。” “我们养猪厂能有啥准备的？除了猪屎尿的臭味，就是猪饲料。总不至于给他们带点猪饲料回去？” “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你养猪干啥的？不就为了杀猪卖肉吗？” “书记你要早这么直接，我早就该明白了。你就直接让我杀个猪，给他们备点过节的年货不就行了吗？” “嘿嘿，嘿嘿，你这个孩子。”高书记一边说一边对着卓青远笑。 “高书记你都开口了，我还能驳你面子吗？我让他们挑一个准备好。” “现在还不知道，到那天具体能来多少人。我到圈舍里面看了下，大个头的猪，好像都被你们给卖了。这一头猪怕是有点分不过来，既然准备了，干脆就准备两头。” 卓青远心里清楚，这个坑他躲不过去，可高书记的表现，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过这种利益关系是相辅相成的，以前是处处巴结，都攀不上这种关系，现在机会找上门，他根本不会拒之门外。 高书记的直截了当，让他心里有了底，总比丢下一句话，让你自己揣摩的要强。 虽然接受了这个现实，卓青远心里还是不舒服，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即使明抢，他卓青远愿不愿意给还另说。 根据高书记的指示，卓青远把接待任务全部安排给高书丁，高书丁硬碰硬地打架不行，但协调村里村外的俗务，还是把好手。 经过睡觉前的一番思索，卓青远也想明白一件事。自己一个外来户，在村里和镇里都不能得罪人。 以后想在高家湾站住脚，必须得找一个支撑。而且时间紧迫，现在看来，高书记这人还是需要争取的。即使自己与罗翠娟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也不能放弃。 既然镇里有心来视察，就把面子给足，有时被上级惦记，也是一种保护。 卓青远还给高书丁安排一个杀猪的任务，不过他可不是按高书记说的那样，只杀两头，而是杀二十头。 他让高书丁在猪圈里找好二十头猪，并做好标记，同时还让高书丁在村里放话，说养猪厂要在年关杀二十头猪，卖平价肉。 卓青远指挥几个人，准备在配料房旁边的空地上架锅。 高老汉看见后立马阻止着，杀猪卖肉的事他不管，但若要在养猪厂里杀猪，却不行。 高老汉说杀猪时，猪的嚎叫声，会影响其它猪的情绪。 卓青远挠挠头，感觉好像也在理，可除了养猪厂有地方，他还没找到其它合适的地方。 “哪没有合适的地方？村里能用的地方多了去。”高老汉边说边装烟袋锅，说话的口气有些轻蔑。 “你说哪里合适？” “你那门口，你那门口既宽敞，又平整，正是杀猪的好地方。” 卓青远知道高老汉故意在讥讽他，他伸手抓过高老汉的烟袋锅，只吸一口，就被浓烈的烟草味，呛得直咳嗽。 “我……我那可不行，高老师是个喜欢清静的人，这一天天杀猪的嚎叫声和血腥味，还不让他恶心死。” “你要是不想扰民，我跟你说一个地方。村子东北角，胜华家老屋那里刚好。地点偏僻，门前还有河沟。” “胜华又是谁？你尽说些我不认识的人名。” “毛利大爷。” “毛利大爷？你可真会介绍地方，我跟毛利的事，你没听说呀？你觉得他会借地方给我用吗？” “没事，而且这事，你还必须得找毛利去说。毛利的大爷是个老光棍，前年就已经去世了。那块地方，实际上现在已经算是毛利的。你要想用，就得去找毛利说去。” “你觉得毛利现在会借给我吗？他现在，估计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那你就去找他媳妇说去，他老婆现在在家里，说一不二。再说，你们俩又没有直接矛盾，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你用他们的地方，不给他们钱？” 卓青远琢磨一下，高老汉的话还挺有道理。 疙瘩刚结的时候，最容易解开，不然就会被越拉越紧，直至死抠。 卓青远并没有去找金巧，而是直接找的毛利。他也知道在小卖部事件后，毛利在家庭中没了地位。出于对男人尊严地维护，卓青远决定，还是直接找毛利谈。 毛利已经对卓青远颇为忌惮，所以卓青远找他说这事，一点阻碍都没有。 而且卓青远用他的地方，也不是白用。 毛利的爽快，让卓青远看到另外一件事的希望。本来他想请金巧到养猪厂当会计，中间夹着毛利不利索。现在倒好，一通百通。 现实证明，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绝不逼逼，结果非常地行之有效。 地方收拾好之后，高书丁带人清理了场地，还在那里架起了简易窝棚。从此，高家湾不仅有了养猪厂，还有了屠宰线。 一个寒风凛冽的上午，两辆黑色轿车驶到村委会门口。 高家湾书记高书正，村主任高书华，早已领着高家湾的村两委班子全体成员，严阵以待等候多时。 车门一开，从车上下来七八个人，高书记和高主任主动上前，一一与他们握手。然后一群人，乌泱泱地进了村部院子。 村主任高书华，代表高家湾的基层干部，向韩镇长一行人做工作汇报。重点介绍着，高家湾近年来，在镇政府的领导下，取得的工作成果。 在谁做工作报告的问题上，高书记主动地把高书华推到了前面。他明白高书华和镇里的关系，也明白他追求的是什么。 这份情，高书华心领神会。 这些都是他们俩的私事，但有一件事，却把卓青远给牵扯进来了。 高书华对高书记说，卓青远是个人才，得想办法留在村里，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介绍个对象。 第61章 峰回路转急转弯 会议开完后，剩下的时间就是实地参观养猪厂。 韩镇长在一群人的拥簇下，来到青远畜牧养殖厂。 卓青远早已领着一帮老爷们，整整齐齐地站在养殖厂的大门两旁。 严阵以待地等候着。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大褂，是他们平日里干活才穿的工作服，虽不时尚，却也整洁干净。有人手里拿着扫帚，有人手里握着个铁铲，还有人提着个水桶，这些都是他们平时干活时用的劳动工具。 “卓青远，你这是干啥呢？”高书华有点尴尬地看着卓青远。 “报告主任，听说有领导来检查工作，我正带着全体员工，在此迎接领导。欢迎领导来我们养猪厂，检查指导工作。”卓青远厉声正色地回答着。 “那你们这是干啥，这都像什么样子？” “主任别误会，领导既然愿意来我们养猪厂来检查工作，那就说明重视我们养猪厂的工作。那是真正的体恤我们劳动人民，我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们想以劳动者的本色，接受领导的检查。不掺假，不玩虚的，不做表面工作，我们要以我们养猪厂的真实面貌，接受领导的检查。” “说得对，早就听说高家湾养猪厂的厂长，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高书华见韩镇长如此说，终于把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 高书华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向韩镇长介绍着卓青远。介绍完以后，高书华就领着韩镇长等人进了院子。 养猪厂大部分圈舍，都是当初白园荣和高家湾投资建造的。卓青远接手后，又重新翻修和改建了一部分，同时又扩修几个功能区。 猪舍里满栏的大猪，虽然大部分都是收上来的，但经过几个月的休整，他们养猪厂自育的比例，正一点点地提高。 面对干净整洁有序的猪舍，连高书记都感叹，卓青远果然有两把刷子。与没淹之前的养猪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经营上有什么困难没有？”韩镇长问着卓青远。 “谢谢镇长，自从喂这些猪开始，我就希望能给生活带来些好运气，没想到踩的全是猪屎运，好在村里给予了大力支持。前几天，村里通知我，说镇长要来参观我们养猪厂，我这好几天都没睡安稳。我在心里想，这下可好了，镇里领导要来了，我们要整理出一堆问题，等着镇领导来帮我们解决。可是理来理去，发现除了猪长的速度没有想象的那么快，其它的问题还真没有。这下好了，领导一来，我们就更有信心了。” 卓青远刚开口说的那些话，惊得高书华一身的冷汗。 没想到后面，卓青远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逮着村委一阵夸，让高书记和主任很受用。 对于韩镇长的问话，回答的也是有条有理。 高书记笑得合不拢嘴，自谦道，都是份内的事。 村主任则有条不紊地继续汇报着工作。 “韩镇长，刚才我提到，我们有一个小问题需要解决，这件事需要韩镇长帮我们带头解决一下。” “哦？” “我刚才说了，我们现在阶段的问题，就是嫌猪长得慢，我想请韩镇长帮我们给喂一下猪，好让他们吃得好，长得快点。” 卓青远的话刚说出来，高书华的脸色就变了，在场的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卓青远知道自己这句话的分量，肯定会让大家惊掉下巴，他忙又补充地解释着。 “是这样的，因为临近春节，我们就想着借下领导的福气，给广大村民们搞点福利。我们特意挑出来一部分体肥膘壮的猪，准备在年前杀掉卖平价肉，让乡亲们舒舒服服的过个年。所以我们就想，让韩镇长帮我们喂一把这群猪，让他们长得快点，然后让广大村民都跟着沾沾福气。” “这个主意好，那我今天必须得做一回饲养员。” 韩镇长话刚说完，自己就先乐了，大家看着韩镇长乐了，也都跟着笑起来。 高书记和高书华，两个都惊得一身冷汗。 卓青远领着韩镇长来到一个圈舍跟前，圈舍跟前已经提前放好饲料，韩镇长认真地把猪喂一遍，高家湾的视察工作就算圆满地结束了。 当一行人从养猪厂出来，出现了更惊奇的一幕，养猪厂大门口，已经站满了人群。 高主任以为只是看热闹的寻常村民，可仔细一瞅却发现，还有些并不是本村的村民。 随行而来的办公室主任脑袋转得飞快，他见此情景，以为是要上演拦路告状的戏码，急忙让身边的高主任，指挥人群疏散掉。 “我们是来买肉的，干嘛要轰我们走？”一个响亮地声音刺破长空。 人群中出现高书记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他的弟媳妇罗翠娟。 这个极尽泼妇之能事的主，但凡她要出现的场合，必定要闹出一些事故出来。 “谁跟你说这里卖肉了？”高书记率先说话，试图阻止着罗翠娟。 “不管谁说的，我就知道这里有便宜肉卖。” “都先回家去，今天不卖肉。猪要过一天才能杀，今天还没有肉卖，都先回去！” “谁说没有肉的，一大早上我就看到，你们往村委会拉去两头杀好的猪，怎么就没有肉卖了？” 打从见到罗翠娟起，高书记心里就忐忑不安，感觉要出事，真是越怕什么，越会出现什么。 罗翠娟话一出口，大家伙都随即愣住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开口接罗翠娟的话。 “村委会杀猪了吗？”韩镇长侧脸问道，他似乎也察觉到事情中的不同寻常。 “不是在村部杀的，是在别的地方杀好，又拉到村部的。他们早就在村里嚷嚷要杀猪卖肉，还说肉便宜。现在猪都杀好了，肉又不卖，肯定是领导来了，都送给领导，巴结领导了！” 罗翠娟向来是话不惊人语不休，这句有绝对杀伤力的话，换作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说出口，在她的嘴里却是家常便饭。 “怎么回事这是？”韩镇长忙问道。 高书记气得脸色通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此时，他真恨不得地上突然出现个裂缝，然后把罗翠娟给塞进去，再埋起来。 第62章 巧妙化解小危机 罗翠娟的胡闹。 高书记敢怒不敢言。 那高书华非常难为难情。 低着头不说话。 罗翠娟就像个苍蝇粪，不臭，但恶心。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卓青远见火候已到，他从高书记的身后挤出来，走到罗翠娟的跟前。罗翠娟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上次卓青远的那一巴掌，她还记忆犹新。 高家湾的村民们也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他们也怕卓青远一伸手，罗翠娟就直接倒地上了。 卓青远立定，又看了看四周，然后朗声说道。 “谁说肉不卖的，当然卖了。之所以拉到村部，是因为要等到领导来。我们要在在领导的见证下，光明正大地卖，要让十里八乡的乡亲都知道，我们高家湾卖出去的肉，是真正的质优价廉。而且就在刚刚，韩镇长还亲手喂过一次，你们就等着，沾沾韩镇长送来的福气。” 卓青远的突然解围，让除了韩镇长之外的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卓青远就像一个救星一般，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替大家解了围不说，还把这件事推向另一个高度。 韩镇长也不想借题发挥，在这种场合训斥手底下的人没气度，更没水平。 今天跟他来的吴主任，平日里在他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早就有人跟他反映过。只是鉴于其背后复杂的人事关系，他只是私下里批评过他。 今日之事，难说没有上行下效的榜样，此刻正值尴尬之时，卓青远的一番话，让他如沐春风，不仅解决陷入死胡同的尴尬，还为他们挣得了口碑。 高书记原本让卓青远准备两头猪，先送到村委会，再由村委会安排分给大家。被罗翠娟这么一闹，肉是没分到一块，猪骚味却闻个饱。 韩镇长本来就不会参与这种事，这下闹到明面上，反而不得不批评村里的相关责任人员，大家伙心心念的好事，就这么被罗翠娟给搅黄了。 罗翠娟突然出现在养猪厂并不奇怪，是卓青远让人故意漏消息给她的。 卓青远觉得，无缘无故被人白占便宜，心里很不舒坦。由此，他就想到这一招，没想到结果如此大快人心，效果也非常的好。 大家一听说村委会有猪肉卖，人群一哄而散，全都奔向村委会。 村委会的大院，被围个水泄不通，里里外外挤满，买平价肉的老百姓。 韩镇长头一回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临走时拉着卓青远的手，不停地摇啊摇。 他觉得卓青远年轻，头脑聪慧灵活，极具商业头脑。而且为人豁达，不拘小节。 这样的人，管理着这样的企业，将来势必有一天崭露头角，飞黄腾达。 卓青远略施小计，不仅巧妙化解了一场危机，而且还省下两头猪，并成功俘获村民们的心。 高书记和高书华哑巴吃黄莲，本来想机揩把油，结果是村委会搭台，卓青远唱戏，一群人忙活多少天，掌声全被卓青远得去了。 卓青远是个机灵感，他知道村委会为接待镇长考察，前前后后忙活着好几天。这份情，他必须得承着。 晚上，卓青远让高书丁备上几份礼，分别送给村支书高书记，村长高书华，会计高书松，还有其他一应人等。 “今天要不是你救场，村委会这帮人，估计能被凶成孙子，你干嘛还给他们送礼？” “你懂个球。” 面对高书丁的不理解，卓青远根本懒得解释。 “这好不容易省下来的两头猪，又送回去，白忙活不是？” “你怎么啰里嗦的，干还是不干？你要是不愿意干，我叫其他人弄。” “我干，我干。完事你也得分我二斤肉，我不能白跑腿。要不然，给我一个猪头也行，我不嫌弃。” “你不嫌弃，我还觉得你想得美呢，猪头谁都不送，我要自己留着。” “你要猪头干嘛？会弄吗？你一个人又吃不完。” “用你管。” 卓青远要猪头还真有用，傍晚时他提着猪头去找夏七大伯。 卓青远之前就听高老师说过，夏七的祖辈是个衙厨，后来他们家就祖传干厨师。到现在，夏七大伯和大哥都还做着厨师祖行。 来到夏家，卓青远直接将猪头夏七大伯，并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个猪头弄得好吃点。 “想吃可以，但得等。” “好饭不怕晚， 好事不怕缓。那我就等着呗！” 夏七大伯接过猪头，仔细检查一遍，他找出一把剔骨刀，削削砍砍，又刮刮摘摘。收拾快个小时，才算收拾干净。 收拾完猪头，夏守良又从储物柜子里取出各种调料，这里捏一把，那里抓一下，反正卓青远看不懂，也不搭话。 最后起锅，烧火。 又过半个时，卓青远坐在老伯在院子里，香气扑鼻。 “唉，大伯，你这手艺外不外传？”卓青远伸头向厨房里问着夏守良。 “想吃随时来吃，手艺概不外传。” “那就麻烦了，我这往后天天杀猪，那么多猪下水，天天往外送，真够可惜的。我要是有你这手艺多好，直接开个卤肉店。” 夏守良抬头看了卓青远一眼，卓青远假装没看到，自顾自地掏出一支烟，扭头离开了厨房。 晚饭时，卓青远吃得不亦乐乎。夏守良的手艺，真是一绝。 卓青远提议，让夏七大伯把他们杀猪的下水都收来，自己卤好摆摊卖。夏家有手艺，他有现成的资源，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夏守良有些心动，厨师这一技能，传到他这一辈已成单传。他的两个儿子，只有大儿子传承他的衣钵，小儿子高中毕业就打工了。 卓青远的想法固然打动他，真要操作起来，他需要和儿子商量一下。 不过卓青远不强求，他只是碍于夏七的身份，想给夏家出点主意罢了。 从夏七大伯家出来须路过高书记家，此时天色已晚，卓青远径直回家休息。直到第二天上午，他还未来得及去养猪厂，高书记反倒遛到他的门口。 “今年过年有什么打算？不回家看看吗？” 卓青远一边刷着牙，一边在想。看来昨天晚上的猪肉，高书记还没消化完，嘴都吃油了。 第63章 多重合作促发展 卓青远脑袋快速地飞转着，高书记想试探什么？ 插人进养猪厂？ 二次参股？ 还是想直接收回控股权？ 害人之心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自己屁股底下刚捂热，还没坐稳呢。 霎时间，卓青远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蹦出来。 “今年不回了，养猪厂刚起步，这个时候我不能走。” “一个人怎么过年？年三十到我这过！” “……” 卓青远脑子里又是问号，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高老师跟我打过招呼，让我去他们家。” “他们家儿子常年在县城，只在过年才回来热闹一下。你到他们家掺和不合适，还是到我这来，刚好我那女婿也快回来了。” 经过高书记这么一提点，卓青远好像想什么，然后他对着高书记笑了笑。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高书记没他想得那么阴险。或者说，是他太小人之心，处处提防。 卓青远想起来，自己曾在高书记跟前许诺过，要让他的女婿，替养猪厂采办粮食饲料。 随着养猪厂的存栏量不断地扩大，粮食采购，已经成为一个大项支出。当时他只是跟高书记提过，但具体细节，他自己都没来得及细想。 高书记此时旧事重提，倒让卓青远有点措手不及。 卓青远还未见过高东宁，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高书记身为一村之主，自家女婿都扶不住，这倒让卓青远心有嫌隙。 卓青远没有回避高书记，在想明白这些后，高书记的邀请，他就爽快地答应了。 年节是猪肉消费的旺季，高家湾养猪厂杀猪卖肉，一炮而红。 一时间，十里八乡的，大家都知道高家湾的猪肉便宜，大家都争相来买。整个腊月里，养猪厂的生猪，再也没有往外销过。 夏七大伯家的大哥夏开富，他找到卓青远，说要回收他们杀猪的猪下水。 主意是卓青远出的，他当然不会食言。夏家的衙厨水准，他已经见识过，夏开富能吃下多少，还要看他们的能力。 “夏七过年回来吗？” “来过一次电话，说找了一份兼职。” “哎！何必呢？我妈早就给她预留了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有秦姨，我……” “这孩子心性强！” “我多一句嘴，她回来不会有压力？” “她和你说的？” “不是，我自己猜的。” “那你猜错了！我们夏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养一个夏七还是能负担地起的。全家老小，包括她嫂子，对她都没有二心。” “你紧张什么？又没人捏你的错。” “是你那意思，我们像是故意亏待她似的。” 夏开富被卓青远几句话给逗得精神紧张，险些在卓青远跟前拍胸脯保证，证明自己，一片冰心在玉壶。 卓青远突然觉得，夏家的人都挺可爱，怪不得母亲，能与夏家处出那么深的感情。 村里杀猪留下的猪下水和边角料，全都转给了夏守良父子俩，他们二人把收回的东西拉回家，架起一口大锅，然后自己配料，全都卤熟卖熟食。 一时间，高家湾突然红火起来，随着养猪厂的壮大，一部分村民也相应地找准自己的位置，或者养猪，或者杀猪，或者卖肉，或者卖卤菜。 腊月二十七，卓青远被高书记叫回家里吃饭。 卓青远一进门，发现高书记家里今天多了好些人。除去之前打过照面的高东宁夫妇，别的一概不认识。 卓青远刚进屋，就有点后悔自己有点鲁莽，什么都没问清楚，就跑过来吃饭。高书记家里来了亲戚，他的女儿们今天大聚会。 “高书记，你没说今天家里大聚会，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下？搞得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有什么好准备的，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你小飞什么场面没见过，就这点事就怯场了？” “我的意思是说，今天是你们家庭大聚会，我跟着掺和不合适。”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合适的？” 卓青远听着高书记的话，感觉有点怪怪的，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高书记的一家人了？ 吃饭的时候就更奇怪了，大家都对他都挺客气，搞得卓青远本来不拘束的，结果却有点局促不安。直到高书记提到，让高东宁替养猪厂收购饲料，卓青远才放开话题。 卓青远的提议，让高东宁在附近搞个粮食收购点，不管他如何收购粮食，只要喂猪能用得上，他收多少，他们养猪厂就要多少。 这样的话，既能满足养猪厂的需求，也可以不受养猪厂的限制。 卓青远一边介绍着合作模式，一边讲做粮食收购的些许细节。 论济世博学，卓青远狗屁不通。但若论养猪做生意，卓青远门儿清。从他接手养猪厂起，每天都在和上下游打交道，这里面的细节，他一清二楚。谈论起来，头头是道。 本来高书记一家对卓青远无感，他们没有接触过这个孩子，没觉得他有何过人之处，现在卓青远的一番话，立时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思路清奇，商业头脑比之他们这些人，更具有创造力。 之前他们觉得卓青远能盘好养猪厂，无非是因为有钱，现在却没人敢驳斥他的言论。 “小伙子真不错，长得好且不说，关键还这么能干，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玉梅？” “玉梅长得漂亮，绝对配得上，他一个养猪的，又不是什么高官达人。这事还得看我爸，他要是不能撮合好，这事就没门。” “听说他脾气挺大，动不动就打架，在街里还徒手接刀。我们小梅的性子温和，真要是成了，怕受欺负。” “那是分场合的，你现在看看他，能看得出来他脾气暴躁吗？要是受人欺负，不敢反抗，那只能说明没本事。” 屋里男人们在喝酒，屋外几个妇女在讨论着卓青远。 高书记请吃饭，果然是鸿门宴，而且还是一箭双雕，既看中他的本事，又看中他的人。 金玉梅是高书记外孙女，今天虽也在场，不过不是卓青远关注的重点，卓青远完全不知情，根本没在意金玉梅。 第64章 突如其来的幸福 吃完饭，卓青远邀请高东宁，去养猪厂现场参观。 高东宁是第一次到养猪厂。 他入赘高家多年，却一直和高书记之间有隔阂，相互间都有些看不上对方。 养猪场创办多年，他都未曾踏入过半步，直到现在养猪厂归卓青远所有，他才真正踏进养猪厂的大门。 卓青远给他介绍生计，霎那间，他对卓青远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从养猪厂出来，高东宁不由地感叹，自己多年的傲气根本不值得一提。 从他到高家的第一天起，就觉得不服气。这些年自己一直赌气，想凭自己本事挣到些尊严。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身为高书记的女婿，自然觉得事事被高书记压一头，为了能在高家抬起头做人，高东宁现在特别想立马行动起来。 “我多一句嘴，其实今天找你来吃饭，还有一个事。” “什么事？尽管说。” “今天他们本来想给你介绍对象的，你一来，他们就相中你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给我介绍对象？谁呀？” “就坐你对面的那个，金玉梅，大姐家的闺女。人长得好，也稳重。” “……真的吗？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 卓青远说着便跑开了，留下高东宁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幸福，卓青远自认为，他根本没有能力接得住，所以他躲开了。 在高家湾生活这么久，村里人都知道他没媳妇，更没有人知道，他结过一次婚，连他最信任的高老师都不知道。 回到家里之后，卓青远关上门躺在床上休息。 他不停地在回想着，脑海里极力构建金玉梅的形象。可是越努力想象，记忆越模糊，探索半天，也没寻到金玉梅的影子。 卓青远心里特别矛盾，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接受这样的相亲？有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如果他回家，家里那头牵着卓小莲。留在高家湾，他又不知该如何拒绝高书记。 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犹豫？是因为算命先生的话，还是因为心有所属。 如果算命先生说的是戏言，自己不必有心理负担。如果不是戏言，一生三婚娶，第二任娶谁，都将无疾而终。 如果是因为心有所属，他的心里又装着谁？ 属谁？夏七吗？ 夏七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是如此的立体，淡淡地微笑，浅浅地酒窝，微尖的虎牙。 秦雪的忠告萦绕在他耳畔，他配不上她。 他知道！ 夏七过年没回来，是和秦雪一起过的，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排。 以前有白园荣在，去年卓飞陪着他，今年有夏七。秦雪这样一个可爱的人，总该有一个人陪着。 “小飞是不是在你们高家湾？”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判断依据呢？” “一，你没回家。二，他没回家。三，村里的养猪场和屠宰厂断了联系。” “论据一不成立，我没回家跟他在不在高家湾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心里清楚。” 夏七沉默，被秦雪说中了。 卓青远住在她家，她不想回去，她怕村里人议论。 有些关系经不起推敲，即使没有，架不住无端猜测。 白园荣为她已经付出太多，她不能贪得无厌，卓飞已经经历的太多，他们都是苦命人。 大年三十的一大早，卓青远就被高东宁叫到家里。卓青远出手大方，再加上养猪厂一直在杀猪，他捡头去尾地往高书记家里送去不少东西，高书记一家，早就没把他当外人。 不过这天高书记很识趣，从头到尾都没提过金玉梅的事。 中午会餐除了喝酒，卓青远说的最多，还是关于高东宁搞收购站收粮的事情。 一年忙于头，只为过年这一天，一家人其乐融融，酒足饭饱。高东宁或是因为高兴，或是因为有心事，喝得有点拼。 卓青远离开时，他已经有些胡言乱语，至于自己走后发生什么事，他也就不知道了。 卓青远的年夜饭，是在高老师家凑的热闹。如果不是高书记坚持把他叫去，他更愿意留在高老师家里。 一家人刚吃完饭，高书松就急匆匆地跑到过来，说要让高老师帮他写一份，年初一祠堂祭祖祝文。 高老师有些不明白，往年的祠堂祝词，都是高书正一手操持的，今年他想的倒好，直接把事情安排给了高书松。 高书松虽然是村会计，对于管理村务或族务的经验，多少有些欠缺。事到如今，高书记主动往后退，高书松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去。 “这事赖我！” 卓青远话刚出口，高老师和高书松齐刷刷地看向他。 “中午我在那吃饭，把高东宁灌多了。他喝迷糊了，然后大吐苦水，吐槽高书记在家搞一言堂，他作为男子汉，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 “我估计他也就是借题发挥，酒后吐真言，放在平日，他真不敢吭一声。” 高书松的评价比较中肯，挑不出什么毛病，他常与高书记接触，或许内情他最了解。 高老师说“高书正虽然没有儿子，但他的家族势力强，他本人又是村支书，当家当的习惯了，高东宁一个上门女婿，独木难支啊！” “这种观点我不认可，人不论在哪种环境下，一定不能自我否认，自己先泄气，更别指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只要愿意干，一个人也可以逆天改命。” 高老师的性格温和儒雅，他叹服卓青远身上倔强的劲，却做不到像他那种洒脱。 卓青远接着说“高书记该退位了，抛开年龄不说，思想也跟不上了。前些日子我到镇里办事，镇里还因为上次养猪厂的事，对高书记颇有微词。” “他今天也这么说，他说自己年龄大了，要把这事让给后辈，让我准备明天的祝文。” “他不干，不是还有村长高书华，论资排辈，这事也该他主持的呀！” “人家现在看不上这个，前几年他倒是有心，想从书记手里接一把，现在人家看不上这活。打从镇里下来检查后，人家就听到音了，说镇里准备要提人上去。” 听到此节卓青远立刻醒悟，看来上次养猪厂的事，产生了积极地作用。 “那也恭喜你啊，你马上也要升官了。” 卓青远不失时机地对高书松说道。 第65章 奇奇怪怪的相亲 按照卓青远的理解。 高书华提到镇里。 村主任空缺，高书松候补。 如果高书记退休，说不定他还能一步跨两坑，连任村支书。 高书松作为高老师内侄，身上带着几分高老师的儒门斯文。如果他能登位，对于养猪厂来说，不失为一种福运。 “我升哪门子官，人家往镇里调，那才叫升。” “你别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上次罗翠娟闹得那一出，把那个吴主任给气坏了。背过身就把高书记给痛批一顿，高书记一把年纪的人了，哪受得了这个。这又听说有人要往镇里动一动，就更气不顺，所以这差事就摊到我身上了。” “你看，这就说明你的机会来了，先稳住。” 两人说话间，高老师也没停歇，他已经摆好纸笔，随即就开始写起来。 高老师一边写一边说“明天初一，村里的祠堂祭祖，高姓的男丁都要参加。” “村里不是还有一些姓夏的吗？他们参不参加？” “村里夏姓的人不多，基本都是夏七的本家近亲。以前他们也参加，后来因为夏七父母亲的事闹过一回，他们就不参加了。” “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外姓人？” “原本两姓和谐，村里祠堂，两姓宗亲，同入同出。夏七父母出事那年，两姓闹得不欢而散，夏姓本家同族，自约禁入祠堂。” “还有这回事，你们这是歧视外姓，排挤人家，明天我倒要去看看。” 今年高家湾新年祠堂祭祖，相比往年要冷清许多，去年一场洪水，让很多农户家里绝收，书记和主任今年又都主动往后退，大家都没有操办之心。 隆重不隆重且不说，单从祭礼仪式上，还是能看出严肃和庄重。 卓青远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看着眼前高氏一族，集聚在一起，三叩九拜，添香上供，他的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思乡之情。 念及卓庄村，自他记事以来，卓庄村的四房家族明争暗斗，谁都不服谁，从来没有拧成一股绳。 卓云山，卓云东，卓云礼，田素娟各自代表着一方势力，如果不是老书记多年的从中斡旋，卓庄村虽是同姓，却势如散沙。 看着同族人共同祭祖，卓青远突然有些想念母亲。 以前背诵课文，把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当成笑谈。那时觉得，男子汉当立志仗剑天涯，哪里来得这许多优柔愁肠。 事到如今，身有体会却是另一番滋味。 经过几天盘算，他决定回阳华过几天。不仅为了给母亲添香烧纸，还要为养猪厂策划一个周密的计划。 在走之前，他还要把养猪厂的事，交给高书记安排一下。 卓青远刚走到路口，就撞上前来找他的高书记，高书记不请自来，卓青远心生谨慎。他猜测，高书记应该是为高东宁的事情而来。 两人一起回到高书记家，刚进家门卓青远再次发现不对劲，屋里只有一姑娘，卓青远再转身时，高书记也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卓青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完全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口。 “来了就坐会呗！” 金玉梅，卓青远终于想起来这名字，也认出来了这个人。 金玉梅表现得很自然，她的话倒让卓青远放松许多。之前从未经历过这种场合，高书记突然安排这一出，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没相过亲，不知道该坐着，还是该站着？” “呵呵呵…你这人还挺逗的，那天吃饭，只顾着听你讲大道理，没想到你还挺有趣。” 先是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传入耳朵，卓青远转身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后仔细观察着金玉梅。 眼前这个女孩体态均匀，穿着棉衣，看不出胖瘦。乌黑的头发梳成两半，红润的脸上扑朔着圆圆的大眼睛。 金玉梅穿着朴素，看不出花枝招展的娇俏，面容俊美，五官匀称，非惊鸿一瞥，但绝对算得上耐看型。 既是相亲，卓青远难免会将她与其他人做个比较。与何倩倩相比，多了一份成熟少了些娇俏。与姐姐比，多了些温暖，少了份从容。 “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看？” “啊？相亲不都是这样看的吗？谁让你长得漂亮，漂亮不都是用来欣赏的吗？” “那也没有盯着人家看的，你这人好奇怪的。” “是吗？我这人何止人奇怪，做的事也奇怪。我的事你听说过吗？我，一个人，非亲非故的，跑到这里养猪。整天臭哄哄的，奇怪？” “不过他们都说你挺有本事的？” “他们？他们说什么你就信啊？你那么听话的？” “他们说的我肯定信，又不是别人，难道他们还能骗我。” “那可不一定，你外公不会骗，但会骗我。把我往这一扔，他自己先溜了，我找他谈事，他骗我相亲。” “你要是不想见，那你可以走了。” “来都来了，走什么呀！你也好奇怪，人家听说养猪的，不被吓跑，也被熏跑了。你倒好，一次没见够，还要再见一次。”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一次没见够，还要再见一次的。” “年前不就见过吗？” “那……那次不算。” “那现在算了，心安了？对我有什么意见？” “啊？哪有你这样相亲的，当面问人家意见？” “那要不然呢？反正我是第一次相亲，没有经验。那你跟我说说，相亲该怎么相？” “我又没相过亲，我怎么知道？” “看着不像呀，我觉得你挺老道的，肯定相过不少？是不是没挑到顺眼的？我是不是看着比较顺眼，而且还有味。” “我才没有，你这人真坏。” 金玉梅和卓青远第一次单独相处，尽聊些比较奇怪的话。正经事一件没谈，尽扯皮。 卓青远走后，高书记追问着金玉梅。她的评价是：这人真奇怪。 高书记可不管她的奇怪感觉，趁着卓青远这几天还在家，他抓紧时间安排着两人多见几次面。 卓青远为了能安心地离开几天，一直忙着布置养猪厂，这也是他接手养猪厂以来，第一次小测试。 第66章 在崩溃边缘徘徊 金玉梅一直在高书记家。 卓青远因为要不停地布置任务，不得不多次跟高书记沟通。 高书记看出门道，就赖在家里不出去。 卓青远为了找他谈事，不得不一趟趟地去他们家。只要卓青远过去，高书记就先把金玉梅推到前面。 他这个外公，做的可真够可以的。 “听说你要出门？” “需要回家一趟，可能会多耽误几天。养猪厂的事，就得劳烦你外公帮我多盯着点。” “看你挺着急的，该不会赶着回去相亲？现在有经验了。” 金玉梅自认为讲了一个挺逗的笑话，不过有点冷。 “回去给我妈烧炷香，上个坟，过年都没回去看看，她一个人挺孤苦伶仃的。” 金玉梅没想到卓青远的回答更冷。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道什么歉呀，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用自责，你要是因为自责闹出点情绪，高书记再以为是我欺负你，那我这托他办的事，可就黄了。” “我说你这人奇怪，就是奇怪。我有什么好自责的，我只不过是想安慰你一下而已。” “你这人也好奇怪，无缘无故地道歉。你一没得罪我，二没占我便宜。你说我奇怪，我还得接着。” “反正就你奇怪。” “哼……” 卓青远没再接金玉梅的话，摆个头直接去找高书记。 为什么金玉梅对他的印象会是奇怪这个词？他被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难道相亲的流程不够标准？ 所有事情交待布置完，已过正月十六。这与卓青远掐算的日子刚好吻合，卓青远从县城坐车，直接回华阳。 几个月没有回来过，屋子里还是洁净如新，看得出来秦雪经常有来打扫。 回家后，卓青远先是给母亲上炷香，然后又去一趟陵园，最后又顺道去一趟烈士陵园，祭拜一下韩晓光。 剩余的时间里，他要具体布置该如何操作自己的计划。至于要不要见秦姨，他还没想明白。 去年初到高家湾时，他也没有想过会在高家湾扎根。而现在，却把猪养的个个膘肥体壮。 耽搁两天，卓青远在市区跑了几家书店，也没找到配套的专业书籍，计划的第一步就惨遭搁浅。 闲下来时，卓青远有些忍不住思乡情切，他用公用电话，试着往卓庄村的村委会打一下。 “喂，你哪位？你找谁？” “我是卓品超。”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响，卓飞就听出来是田素娟的声音，而他故意说自己是卓品超。 “哦，我是你田婶。你爸这两天都没来，还在气头上呢，你前脚刚走，他就闹到县城去了。” “县城，他到县城闹什么？”卓青远捏着腔调，试着用卓品超的口吻问着。 “还能闹什么，还不是为小莲的事，到县城找青玉的。不过事情都已说清楚，你平时多给你爸多打个电话，好好劝劝他。别再跟小飞拗下去了，再说小飞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 “卓云东怎么了？他到县城干什么去了？” 卓青远听说卓云东到县城找他姐，心生牵挂，立时变回原声，质问着田素娟。 接电话的田素娟有点懵，电话那头说自己是卓品超，现在居然敢对卓云东直呼其名。 田素娟仔细回味一下，立刻猜出来电话那头是卓飞，从声音，到说话口气，无一不是卓飞的语态。 “你是小飞？你小子跑哪去了？家里都被你搅成一锅粥，你自己倒躲到一边享清静。” “别拐弯抹角的，快点说，出了什么事？” “还能出什么事，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是不是扒了小莲的裤子？” 田素娟毕竟是个女人，说话时把握着分寸。卓飞出家前，错把小莲当成何倩倩，差点强奸了她。 卓飞一下子被田素娟给说懵了，既然田素娟知道这事，想必卓云东肯定也已经知道，否则田素娟不会说，卓云东到县城找青玉。 田素娟知道这件事，是小莲自己说的。 年前卓云东和何淑芬商量，要在春节期间帮小莲安排相亲。但小莲因为眼镜店的事，一直拖到腊月二十九才回家。 卓云东托人，在镇里帮小莲物色一个相亲对象。这件事他一直瞒着，小莲一直不知情。直到年后，他才突然告诉小莲，让她去相亲。而且还扬言，只要对方没意见，这事就算成了。 小莲苦等卓飞没音信，心里正徒自懊恼，被她爸这么一逼，心中更是有气，当场便和卓云东吵起来。 卓云东见硬的不行，只能改变策略，发动全家老小轮番地去劝说。 为了防止卓海燕半夜与人私奔的情况再次发生，卓云东两口子夜里轮番睡觉守门，防止卓小莲夜里遛走。 其实卓云东大可不必如此，卓小莲才不会像卓海燕那样失踪，在卓飞没回来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眼镜店的。 一连被关在家里十多天，卓小莲情绪几近崩溃，终于在一个晚上爆发了。 她歇斯底里地和卓云东大吵一架，然后对着前来劝阻的亲戚朋友们说，自己就是喜欢卓飞，也一定要等他回来。 自己生要做他的人，死要做他的鬼。 当卓云东听到女儿亲口证实，自己非卓飞不嫁之时，气得发疯似地打了她一巴掌。 没人猜得透卓云东是因为气卓飞，还是气女儿，或者是气女儿喜欢卓飞？ 总之，他在听到小莲非卓飞不嫁时，对小莲动手了。 “我不仅仅喜欢小飞哥，而且我还一定要嫁给他，因为他扒过我的裤子。”小莲一边哭着一边说。 卓小莲的话惊掉所有的人下巴，卓云东顿时愣住了。 待卓云东反应过来时，做出第一个动作就是冲到厨房，他拿着菜刀，扬言要去剁了卓飞。 “你去，你要出去这个门，我就一头撞死给你看。”何淑芬吼叫道。 卓云东和何淑芬都被气昏了头，卓飞现在身在何处又有谁知道。 卓飞打小时起，何淑芬就不太喜欢他。 这孩子太顽劣，儿子卓品超小时与他一起玩，总是被他捉弄。后来长大些，又怕影响儿子的学习。 后来卓飞辍学打工，她的心稍微安定一些。 紧接着卓飞回来开店，结婚，然后失踪。 她原以为，这并不会影响两个孩子的生活轨迹，没想到小莲却在这里面陷入泥潭。 第67章 错乱的爱情故事 何淑芬早就猜出女儿的心思。 两年来，卓飞一直在外流浪不知所踪。 她以为，时间会冲淡小莲的念头。 现实证明，小莲的情感非但没被冲淡，反而变得越来越固执。 自卓飞开店以来，他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卓云东嘴上不服，心中有气，可又不得不承认事实。 有时何淑芬也在想，如果卓飞真能回来，他和小莲的事，并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事情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亲戚朋友们才从卓云东家离开。 人群散后，卓品超开始开导卓云东。 卓品超说，第一、卓飞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何处去寻他。 第二、小莲是气急才说得那些话，这里面有没有水分，只有她知道。 第三、如果卓飞真的做下龌龊事，他们只能到法院去告他，而不是拿刀切他。 卓品超说得有条有理，经过儿子的一番劝导，卓云东才稍稍安些心。 卓品超在家的日子里，卓云东还有些忌惮。毕竟儿子文化水平高，自己辩驳不过他。 可是卓品超前脚上学离开，他后脚就带着老书记，和几个家族长去县城找青玉和卓云海。 不过从县城回来后，卓云东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两天没出门。 事情的经过，田素娟事无巨细地讲给卓飞听。卓青远又简单地询问一些村里的情况，但对自己的事却只字未提。 “你到底有没有扒小莲的裤子？” “我扒没扒小莲裤子，她自己能不跟她爸说清楚吗？” “小莲喜欢你，能说出多少实话？你那么喜欢脱人裤子，谁知道呢？” 田素娟有资格说这话，当时在烧砖的窑洞里，卓飞正在扒她的裤子，如果不是因为被一个响雷震醒，他们俩也是老坑钉钉的事。 “我喜欢扒，也得有人愿意才行。” “是不是处对象了？” 田素娟小心地问着，她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拨弄到卓飞心里的那根刺。 “没有，还是一个人，像我这种情况，哪家姑娘能看得上我？” “得了便宜还卖乖，小莲可一直在家等着你呢。” “我不值得她等。” “你可真能熬，能扛得住吗？熬不住的时候就早点回家，家里人都盼着你回来呢。” 田素娟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脸都红了。 “该回去的时候会回去，不回去说明时机还不成熟。” “那你到底在干什么？” “养猪！” 卓青远说完就挂掉电话，根本没给田素娟反应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临近中午，要回家烧饭，田素娟只得作罢。她知道卓飞难得打一次电话，那又如何。 挂完田素娟的电话，卓青远决定去见见卓品超。 这家伙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居然能教导他老子来了，而且还能把卓云东说服。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说服自己妹妹卓小莲？ 卓青远，应该是卓飞。他对小莲绝对没有男女之情，更不会有非分之想。 前年，卓飞刚出来时，曾到卓品超的学校去过一次。那个家伙还是那个德性，不知道现在变了没有。 卓青远和卓品超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从小就是最好的哥们，好到什么程度？好到卓青远把卓品超的妹妹，当成他自己妹妹。 好到小莲爱上她的这个哥哥。 卓青远还清楚地记得，他们初三那年，他们俩闹过一次矛盾，两人成长过程中唯一一次矛盾，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不对，是女生。 黄小娟从来没有成为卓品超的女人，他连碰都没碰一下。 在卓飞眼里，卓品超就是个感情败类。 他还不如卓飞呢！卓飞至少还在梦里梦见过黄小娟。 那种青春期年少轻狂的梦。 在见到卓飞的那一刻，卓品超不禁惊诧又有些小惊喜。村里人都以为，卓飞过年的时候会回家，可他还是没回。 有人传言，说卓飞在养猪。也有人传言，他当兵去了。 卓飞之所以去找卓品超，主要还是想，就小莲的事跟他沟通一下。 他与小莲之间的疙瘩，也需讲清道明。 “你死哪去了？村里人有人说你在养猪，还有人说你去当兵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是死过一回，又活过来了。” 两人一见面，就开始互相掐起来。 兄弟情谊就是这样，能够见真章的友情，往往能从上不了台面的相互贬损中折射出来。 “有件事不知道你听说没有？何倩倩回来了。” “我都没回家，我听谁说个屁？” 卓青远撒谎，秦雪告诉过他。 “她怀孕了，还生个孩子。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她居然谎称孩子是你的，向青玉姐要孩子的抚养费。” 卓飞一句话都没说，而且表现得异常冷静，就好像卓品超说的这些事，都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卓品超没想到卓飞像变了个人，放在以往，铁定会气得跳起来。 “后来呢？” “后来青玉姐，把男方的父母都叫去了。当着他们的面，甩出医院的检查单和孩子的出生证明，和你离家的时间对不上，最后他们就接着回家闹去了。” “想跟我姐斗，他们根本就不行。” “我还听说，李林红又回家找你了，她拿着镰刀到店里砍李庆，最后还闹着要自杀，是青玉姐把她送到的医院。” 李林红与李太的恩怨，卓飞心里最清楚，现在回想起来，是自己挺对不起李林红。 即使感情不可勉强，但那件事总归是因他而起。 自己当初毅然决然地选择何倩倩，可是她却背叛自己。 听着卓品超讲着家里的事情，卓飞感觉自己又亲历一回。这种感觉让他倍加亲切舒服，现在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聊以慰藉。 聊了一个下午，卓飞连哄带骗，把卓品超谈重新恋爱的事情，像挤牙膏似的挤出来。 晚上时，卓飞坚持让卓品超把那个姑娘约出来，大家一起吃顿饭。卓品超拗不过，只好答应。 “你好，我叫卓青远。”卓飞见到女孩时，很正式地问候一声。 “你好，我叫黄晓娟。”女孩也问候一声。 卓飞在听到女孩的名字时，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着卓品超。 卓品超听到卓飞自我介绍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也错愕地看着卓飞。 第68章 刹不住车的调侃 黄晓娟非黄小娟。 卓品超终究是未逃得掉黄小娟。 初恋是什么？ 爱情萌发的初始，是独一无二的珍贵记忆。 黄小娟是卓品超的初恋。 一份爱而未得的遗憾。 卓品超这个理工直男，谈恋爱也不知道拐弯，从黄小娟到黄晓娟，一个坑位蹲到底。 “缘分哪！你们俩真般配。” “你什么时候换名字了？”卓品超好奇地问着卓飞。 “屁，老子本来就叫卓青远，是你不知道而已。” 一顿饭的时间，卓青远一边吃着饭，一边观察着这个叫黄晓娟的女生。 从样貌或身形上看，这个黄晓娟和那个黄小娟，比不出来输赢。 也许是因为读书读得更多的原因，这个黄晓娟要比那个黄小娟文静许多，气质也更文雅些。 这或许才是老天爷的恩赐，因为卓青远觉得，这个黄晓娟和卓品超更配对些，两人一个读理科，一个读工科。又同在一所高校，不论是认知水平，或是知识结构都类似。 “你们俩谈多久了？关系有没有实质性地进展？” 在黄晓娟面前，卓青远的这种问话已是十分含蓄，只有卓品超才懂得他问话的意思。 当年他和黄小娟谈恋爱，卓飞三番五次在催促卓品超早点下手，待到最后，煮熟的鸭子飞了。 黄晓娟看卓青远，应该也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她肯定也不能明白，卓品超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怪胎发小？ “你能不能攒点口德？” “老牛耕田，越耕越甜。你是学生物的，应该比我懂，有些东西不用，时间久就自动化成水了。” 卓品超脸瘪得通红，就差伸手捂住卓青远的嘴了。 卓青远抬头看看黄晓娟，平静如水。果然是一张白纸，卓青远的车速太快，她完全听不懂。 卓青远明里暗里地挑逗着卓品超，卓品超一边阻止卓青远的胡说八道，一边还是维护着黄晓娟的尊严。 这顿饭，卓品超吃得心惊肉跳。他真怕卓青远刹不住车，督促他们俩晚上去开房。 卓青远在宿舍等到很晚，也没见卓品超回来，他越想越觉得兴奋，这才是年轻人谈恋爱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卓青远没打听卓品超什么时候回来的？更没问他们昨晚有没有耕田犁地，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卓品超之所以认识黄晓娟，就是因为她的名字。 黄晓娟比卓品超晚一届，卓品超有一次在校园公告栏里看到黄晓娟名字，立时就有一种急于认识的冲动，后来他根据公告栏里面的信息，找到黄晓娟所在的班级。 “之前看过一段话，大意是，人在第一次恋爱失败后，再找的对象往往都有初恋的影子，也不知道这个狗屁理论，是从哪传来的。说这话的人，有没有失恋过还值得考究一下？现在看来确实有点那么回事。你这辈子是不是非黄小娟不娶啊？” “你这人说话，就是一股渣子味，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怪怪的。” “她是学什么的？你是不是没事的时候，故意扒着学校里的宣传栏四处看？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让你给找着了。” “我可没你那么不要脸，真是那么一瞬间碰巧看到的。我们俩不是一个专业，我学的是生物医学，她的专业是建筑学，差着一大截呢。” “哪里差一大截，只不过十厘米的距离，补上就完美了。” “你这人就没有正经的时候，你要看到我的进步。” “你进步了我信，可还是没跳过黄小娟这个坑，不过这个黄晓娟不像那个黄小娟那般傲娇。” “时间过得可真快，她都生两儿子了。” “你还是省省心，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黄小娟现在都要被磨成老妇女了？两个孩子！是不是喂完孩子，那……（此处省略两个字，即使跳戏，也得说清楚。）都能耸拉到肚脐眼上了？” “我都是听李庆说的，都什么年月了，我能惦记她什么呀？” “李庆还说什么了？他喜欢小莲的事他有没有说？” “那小莲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离开家的那天晚上，李庆陪我喝的酒，我们俩喝多又跑到河边发过一阵疯。回到住地我摸错了门，我看房门没锁，以为是倩倩回来了。小莲开门后，我就发疯似地抱着她，后来她打了我一巴掌，我才清醒过来。真的很庆幸她把我打醒了，那天晚上我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件事一直让我懊恼不已，我一直愧对小莲。” “那你这么说，就是现在还不打算回去了？” “我出来后遇到一些事，这些事对我的影响很大。一是我见到了我妈，当年的谜团已经解开了大半。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胃癌晚期，我们相处不到一个月，她就不在了。二是去年大洪水，我去参加救灾，认识一些人，懂得一些事。我被一个洪峰给冲走了，抱在一个树枝上，在水里泡了三天没吃喝，差点把自己淹死。只有经历了生死，才知道活着有多么幸福。这两件事对我的影响非常大，现在还不是我回去的时候。” “后面那件事我听说过，青玉姐去找过你，她找到那个护士时你刚离开。前面的事情没人提起过，你这么一说我都感觉太突然了。” “一九九七年，先是何倩倩私奔，然后我奶奶去世，紧接着我妈也去世。这些事情单拎一件事出来说，都让人难以接受，过程何其艰难，我都硬扛过来了。我的事情你要帮我保密，我连我姐都没透露过一个字。我现在还不能回家，对于小莲的事，我只能说声抱歉。你见到小莲时请你告诉她，我这人命贱，不值得她等。” 卓品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小莲说卓飞扒她的裤子，他就觉得卓飞不可能干出这种龌龊的事 现在想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小莲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被自己的父亲逼到如此地步，她又何必作贱自己的名声。 事情传到青玉那里后，卓青玉也找小莲谈过一次话。 这件事卓青玉早已知道，最终闹得人尽皆知后，她就料定卓云东不会善罢甘休。 卓青玉先找卓小连商量好对策，否则在来势汹汹的卓云东面前，她怎么可能会那般泰然自若。 第69章 斯文败类还暴力 在卓品超的见证下。 卓飞写下一份关于眼镜店的转让协议。 这是卓青远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协议写好后，他自己主动签字，并交给卓品超，他让卓品超以后回家时带给小莲。 这两年来，店里的营收，小莲每月都会往他的账户里汇钱，这些钱足以抵换债权。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卓品超都不敢相信卓飞会有如此大的进步。 以前不学无术的卓飞，现在脱胎换骨，不仅名字改成卓青远，写起东西也是信手拈来，语言凝练，条理清晰。字迹更是方正有力，刚健柔美。 所有的这一切，都得益于高老师的教导。 卓青远因缘际会，得遇良师。 更让卓品超诧异的是，卓青远这次找他并非只有眼镜店一件事。他还向他借图书馆的借书卡，以前见书头痛的卓飞，现在居然要进图书馆借书看。 他不知道这两年卓飞到底经历了什么，却看到他质的改变。 卓飞想到图书馆借书并非心血来潮，他是想到图书馆看下，找一找关于养殖方面的工具书看一看。 正所谓干一行，懂一行，爱一行。 现在他自己操持着养猪厂，却对养猪方面的事却一无所知，不单单是养猪方面的知识匮乏，与卓品超聊天的过程中，他也由衷地感受到卓品超的变化，这更加让他坚定地认识到，文化知识的重要性。 他在华阳转了几天，构思着养猪厂该如何升级改造。可是在市区转了几圈，也没买到一本专业书籍。 这次见到卓品超，办完眼镜店的事之后，他就一头扎在图书馆里面。 两天后卓青远又悄无声息地走了，他走的时候给卓品超留下一封信，和一些钱。 从卓品超的学校离开后，他又去了农大，通过这几天与卓品超的接触，让他又产生一些新的想法。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确定目标之，他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要给厂里配上大学生才行，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高老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即使是养猪，他也要养出天蓬元帅的高度。 高家湾养猪厂技术员，卓青远已经委托高老汉在村里物色人选。但他心里清楚，高老汉的那一套，只能是凭着经验悟出来的土办法理论。 要想把猪养好，养多，养成规模，单靠经验是不行的。 要想做大做强，就必须得有一套完整的体系，这些都是他从图书馆的书籍里面学到的。 当他真正明白这些道理时，才发觉自己眼界之浅显。 在农业大学里，卓青远先是打听到畜牧专业所在的宿舍，又问到关于毕业班所在的位置。 毕业班的学生即将毕业，他们大都会在这个时候四处寻找，就业或实习的机会。随着高校毕业分配制的取消，大学生一毕业，就不得不面临自主择业的问题。 卓青远守在毕业班宿舍的门口，然后跟踪观察他们的动向。 “哎，同学，是想找个实习单位是？” 卓青远候在招生就业办公室的门口候了两天，终于等到一个畜牧类专业的学生。 “你是干什么的？”那学生疑惑地看着卓青远。 “我是用人单位的，畜牧养殖厂，养猪。”卓青远边说边观察着面前那位同学的表情。 卓青远紧接着问“能聊聊吗？” 这位同学书生气比较重，疑惑地看着卓青远。因为是在校园里面，所以才敢放下戒心，跟着卓青远找一个教室，在里面聊一会。 卓青远说自己是养猪厂的管理员，现在养猪厂正在扩大规模，特别需要一个专业的技术员。为了让对方放心，卓青远还说了一大串关于养猪方面的事，还有养猪厂相关的配套设施，以示自己很专业。 当然这些并不是他瞎编乱造，都是实情。有些设施他们高家湾养猪厂没有，他杜撰老林养殖合作社的构想。 两人越聊越投机，卓青远借机正式邀请对方到自己的养猪厂去工作，并许诺对方，会给一份实习生不可能得到的薪资待遇。 在聊天的过程中，卓青远得知对方叫方平中。为了能使方平中跟自己走，卓青远连哄带骗，使出浑身解数，这也是养猪厂请到的第一位大学生。 为了等方平中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卓青远不得不又多耽搁两天。这两天他待在农业大学，偶尔去听听老师讲课，或者去看看专业书箱。 比起卓品超的学校，农业大学的相关专业知识更让他心驰神往，不管是老师所讲，还是书中所学，都是他渴望的。 他巴不得立刻回到养猪厂，把他新学到的知识和构想，立马实施起来。 两天后卓青远帮着方平中收拾着东西，然后买着长途汽车票。两人先是坐车到郡安县城，然后再从县城转坐到万溪镇的班车。 “你们公司到底在哪？” 到达郡安县城的时候，方平中就疑惑地问着卓青远。 “很快，再坐一趟班车就到了。你也知道，城里是不会让养猪的，养猪厂在乡下。” 方平中只好跟着卓青远，再次挤上一个通往万溪镇的班车。但是这一次上车后，方平中就再也没有安静下来。 不到五分钟他就要问一次，还有多远？ 每隔三分钟就要问一次，什么时候才到？ 车子路过高家湾村口，方平中是被卓青远给拽下车的。因为在后半程的路上，方平中已经完全后悔跟卓青远来了。 “你放开我，我不去了。” “我告诉你，前面就到了。你看看那边，就前面那个村，村后有一大排全是养猪厂。” “你放开我，我不去了，我要回去。” “我告诉你啊，今天都到这了，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要报警，你这是拐骗。” “我让你报警，你去报警呀！” 卓青远一边说着，一边在方平中的头上打了几巴掌。 “我还告诉你，派出所的人我都认识，你去报警试试，看他们会不会管你？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前面就是养猪厂，就是养猪厂，你睁开眼睛看看。” 卓青远一边把方平中往村里拉扯，一边对他吼叫着。 “你这是拐骗。” 方平中已经被卓青远揍得没了脾气。 “你想得美，当自己是个大姑娘，拐回家搂着睡觉，还能生儿育女的？就你这种小身板，我拐你有何用，当劳役你也不够格。” 第70章 捉襟见肘几多愁 卓青远生拉硬拽。 一直把方平中拉扯到养猪厂的院子里才放手。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这里是不是养猪厂？是不是养猪的？” 卓青远说着，顺带又在方平中的屁股上踢上一脚。 方平中不说话，在养猪厂的大门口，他看到青远畜牧养殖厂的招牌，才稍稍安心，同时心也跟着凉了一大截。 卓青远说得没错，确实是有一个养猪厂，不过条件并非他在学校时所说的那样。而且规模，也不过是对方臆想出来的，连他说得一半都不到。 看规模，不过是农村养殖户的放大版，一点正规化养猪厂的样子都没有。 让方平中心安的是，卓青远只是骗子，不是人贩子。 “厂长，这是谁呀？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高书丁偏着头看着方平中，嘴里问着卓青远。 “大学生，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请来的。安排个人给我看着，不要让他给跑喽，我说的是贴身看着，上厕所和睡觉都要跟着。” 高书丁呵呵一笑，转着圈打量着方平中。 方平中听到有人称呼卓青远为厂长。他又回想起，刚才在门口看到的招牌，这才回过味来。敢情一路把他拉扯过来的，居然是养猪厂的老板。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老板，简直一点文明都没有，粗鲁不说，还很暴力。 “这怎么跟？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要跟多久？” “三个月，如果三个月都留不住，就让他走。” “那吃饭怎么办？” “去你家吃，给你加伙食费。” 高书丁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嘴，不过卓青远说给加伙食费，这倒让他心里便有了底。 卓青远又告诉高书丁，他每天可以在杀猪的时候，领点肉回家改善伙食。这下高书丁可高兴坏了，养个大学生伙，食标准都提高不少。 方平中白天被关在养猪厂，晚上就被高书丁拽回家。 高书丁把自家的侧房整理出一间，给方平中铺好床位。睡觉时，他会用锁从外面锁住。 一连三天，卓青远每天都拉着方平中，给他介绍养猪厂的操作环节。从养猪场的功能布置，和环境设施，再到投喂饲料的种类和时间等等。 不知道还好，方平中知道的越多，越感觉失望。最让他难受的是，每天身后都有一个人跟着，专门负责监视他。 整整一个星期，方平中一言未发，从不对养猪场的事多说一个字。 卓青远也不着急，反正该讲的都讲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如果三捂不热这块冷石头，再留着也就没意思。 卓青远去买了一辆摩托车，又把母亲留给他的手机换个新号码。现在养猪厂有了大学生坐镇，他的底气更足。 去年分散出去喂养的母猪，现在已经陆续到了产崽的阶段，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布置新猪舍，要不然还真的有装不下的风险。 开春以后，高书华主任正式离开高家湾，去了万溪镇。 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高书华走后，高书松升任村主任。在这新旧权力交替之际，卓青远最为焦虑。养猪厂二期用地的事，一直没有批复，再这样等下去，养猪厂已经没有足够的圈舍，存放需要回收的猪仔。到时候被寄养母猪的村民，肯定会跟着闹事。 时间已经很紧迫，卓青远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第一时间去找高书记和高书松。 不过这次找他们，他们俩一起上了心。 之前卓青远曾说过，要把高家湾的养猪厂建成万头规模以上。当时高书记觉得卓青远太异想天开，没想到他出去一趟，还带回来一个大学生。在卓青远分析现下的实情后，他们觉得事情并不是无稽之谈，反而还有点迫在眉睫。 随着养猪厂的规模扩大，饲料的投入也跟着水涨船高。再购地，建新猪舍，然后回收猪仔，没有一样是不需要用投入的。 白园荣留下的那点钱，已经快要见底了，虽然养猪厂已经循环地转动起来，但眼下必须要想个办法，把各个用钱处，分而化之。 养猪所用的主料，都是他们在镇上粮食收购站直接采买的，也有一些附近村民，小批量直接卖给他们。 之前跟高东宁谈过，让他搞粮食收购事情。卓青远离开多天没回来，他还在家里等卓青远的口信。 现在卓青远回来，立时他一个确认的信号，剩下的事情，就是抓紧准备新圈舍用地的事。 第二天高书记就召集村委成员开会，讨论养猪厂二期用地的事。会上高书记第一个带头表态，同意并支持养猪厂二期用地的申请。 紧接着新上任的高书松，也赞同。 眼瞅着书记和村长都赞成同意，其他人更是没有反对意见。 “高书记，有个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养猪厂用地的钱，要暂缓一下。” “怎么？现在不财大气粗了？” “我哪里有大财？我要是有大财的话，还用得着跑来养猪。” “你不是换摩托车了吗？” “摩托车不也是刚买，现在事情那么多，我总不能天天再蹬着个自行车到处跑，人家老板开都开车，我买个摩托车还这扣那省的。” “我看你又建猪舍，又请大学生，动静闹得还挺大。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请什么人？” “我还需要一个会计，现在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这方面的事我有些忙不过来。” “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我打听过了，毛利的老婆以前做过会计，这件事我跟毛利提过一次。” “你要是早点说就好了，玉梅这孩子前几天刚走，如果她没走的话，倒也合适。” “这么快就走了？” “都出正月了，还不走。你想让她回来吗？那我再通知她回来。” “别别别，我现在可没钱替她出路费。养猪厂现在还没理顺，她现在回来，我还真没有合适的位置安排她。” 卓青远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嘴，不过眼下正有事求着高书记，高书记这么说，他只能附和着说好。而且他还答应，说等她回来，可以再帮她物色其它可以做的工作。 反正养猪厂越来事情越多，后面机会多得是。 第71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关于拖欠用地资金的事。 对高书记来说一点都不难。 这种事情在村里别说拖一阵。 拖个三两年，也不是什么大事。 养猪厂后面那片茅草地，除去生产队的几棵树以外，什么都没有。而且那块地方，本来就是为建养猪场二三期准备的，不过后来一切都成了妄想。 得到高书记的肯定答复，卓青远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剩下比较棘手的事情，就是被他请回来的方平中。 “这家伙最近几天表现怎么样？” 卓青远一直忙着找书记要地，已经把方平中晾一个星期。今天他到养猪厂，看到方平中躺在值班室的床上睡觉。卓青远心想，这家伙架子端得可真够大的。 “吃过就睡，睡过就吃。比圈里的猪过得还舒坦，我说你哪请来的这尊佛爷？” “没事，你就让他吃睡长。还有，最近先不要收猪了，我们自育的母猪陆续开始产崽了，这一波要是起来，圈舍就装不下了。” “那我怎么办？让我下岗呀？” “你想得美，事情还多着呢，村里杀猪的活，再安排得满些。” “杀猪？”高书丁不解地问道 “对，之前一直收，现在开始杀。” “你这个当老板的，脑袋可不能随便一热做决定。刚拽回来一位神爷，这又要杀猪。刚拼命往回收，现在又要狠命杀。” “别废话，让你杀，你就杀。小猪崽一旦收回来，圈舍肯定装不下，屠宰厂来收猪，又一个劲地压价。忙活半天白忙活，干脆我们就自己杀着卖。” “杀那么多往哪卖？” “你去联络一下附近乡镇的肉贩子，就说我们养猪厂这边供应猪肉，最好是把马建南也叫来。” “找他，你们俩还没打够，还是嫌我们俩没打过瘾？别忘，他还拿刀捅过你。” “我亏你嘴里吗？让你做点事老是啰里嗦的。如果连马建南都肯来，那其它人就没什么理由不来。这叫什么？这叫效应……” 卓青远也是瞎屁，他根本不懂叫什么效应，瞎懵的。他的文化不高，高书丁也没层次，没听出来对错，反倒觉得有道理。 卓青远接着说“主要是价格搞实惠一点，让大家都有赚头。找马建南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亲自去，你先在村里把杀猪的事给我整好。” “这样搞的话，你得给我们定个准，要不然我们哪知道有没有赚头？之前杀猪是亏是赚，都稀里糊涂的。” 卓青远被高书丁一句话说得醍醐灌顶，他只知道自己兜里那点钱越转越少，开销也越来越大，但成本核算从来没认真统计过。 之前一直想着找会计，事情一多总是给耽误。现在必须得把金巧叫来，成本核算不出来，忙活大半年全白干。 会计的事还得找毛利的媳妇金巧，方平中一个他都没整明白，再弄个专业会计，养猪厂还不得铸个香台，专门供着几位大神。 之前卓青远还担心找毛利会不利索，经过前几次事情的折腾，毛利现在有点忌惮卓青远。 再加上高家湾养猪厂的动静越来越大，村里人陆续在养猪厂找到合适的位置。在家门口就能领到工资不说，过年过节还发肉。这等美事，毛利想都想不来。 金巧到养猪厂上班时，高书丁的杀猪队又添加两人。养猪厂添人加口，让卓青远倍感压力巨增。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把钱挣回来。 去找马建南之前，卓青远先去了趟派出所。他要先到派出所打个招呼，万一再整出点不事情来，起码得有关系护着点。 年前他请派出所的人吃过饭，跟派出所的胡兴文也算认识。 人际交往的关系中就是这样，关系不动，只能叫认识。关系动了，才叫关系。 有了派出所的托底，卓青远去找马建南就顺畅多了。 又是逢集的日子，卓青远没再像前一次那么紧张，背着手就转到马建南的肉铺跟前。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高书丁。 “买肉啊？” 当卓青远来到马建南的肉铺边上，马建南立马站了起来，手里还下意识地拿起割肉刀。 马建南有些被吓得糊涂了，他竟然忘了，高家湾养猪厂自己都杀猪卖肉。 “不买肉，卖肉。” “你们高家湾卖肉我知道，你们卖你们的，我卖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那我们俩谁是井，谁是河？” 卓青远的话问得有点意外，高书丁站在边上也没听出什么意思来。 马建南先是看看卓青远，又看看高书丁，最后又瞥见不远处还站着两个派出所的警官，心里顿时明白了。 “你是井，我是河。你深，我浅。” “那行，咱弟俩今天就先不要讨论这个了。中午我在镇里请酒，还望老哥你赏光。” 马建南实在没搞明白卓青远的目地。对方说要请酒，他也不敢不给面子，马建南只得点头同意。 “吃饭之前你还得帮我做点事，万溪镇以及周边三乡六镇卖肉，你认识的都给我叫过来，今天我要请所有他们一起吃饭。” “都叫？”马建南有些吃惊又迟疑。 “对，都叫。” “有什么说法？” “卖肉！以后高家湾杀猪，你们卖肉。” “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是自己收猪，自己杀。” “自愿原则，来就一起合作，不来就是竞争对手。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是先礼后兵。如果这次我请客他们不来，那以后遇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中午一顿饭卓青远吃的甚是顺心，他与马建南之间的疙瘩不仅化开，马建南还帮他招揽到一帮屠夫，应允卖他们家的肉。 这一年多以来，马建南被高家湾养猪厂给逼的，不得不抬价收猪。到后来收猪赔本，只能从县肉联厂批肉卖。 肉联厂批肉的价格一直不理想，却没有议价权。他左边挤着卓青远，右边靠着肉联厂，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今日卓青远请客吃饭，不仅把他们之间的疙瘩解开了，卓青远还主动帮他拉上车，捎他一程。 回村后，卓青远就让高书丁把杀猪的活重新编排，每天提前预备，定量屠宰，分批售卖。 白园荣的屠宰厂，一直是卓青远的一块心病。 从记事起，除了在感情上受到过挫败，在生活上他从来没输过这么惨。 他暗暗发誓，失去的，他一定要夺回来。 第72章 不屈服沧桑世道 养猪厂的经营范围终于理顺。 卓青远这也算是子承母业。 完成他母亲未完成的遗志。 道虽远，行则将至。 为了能让金巧安心上班，卓青远特意在养猪厂院子里布置出一间办公室，直到办公室布置好以后，卓青远才感觉养猪厂真正有点样子，像那么回事。 金巧正式工作以后，卓青远才略显轻松一些。 之前，他每天都要扒拉着出入账之类的数字，每天晚上都折腾地焦头烂额。现在终于可以腾开手，好好琢磨一下二期建设的事情。 金巧算不是专业大才，应付养猪厂目前的进出营业额绰绰有余。她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才从卓青远手里理清过往账目。 与卓青远芝麻绿豆一箩筐的散装账目相比，金巧的专业性尤为有效，经过金巧的整理，养猪厂各项进出一目了然。 “中午煮的什么饭，能不能给我们也吃一点？” 这一天中午，卓青远正在家里烧着饭。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一回头，看到门口正站着两个人。 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让卓青远有点失神。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秦雪和夏七。 “秦姨，你怎么来了？” 卓青远见是秦雪和夏七一时失语，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一句比较俗套的话。 “你挺会躲呀，还把名字给换了。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你，下次有本事再躲得远点。” “我没躲，这不是光明正大地在这站着吗？” “跟我还装，瞅你那样子，蓬头垢面的，又跟我第一次见你差不多。” “整天猪圈里进出的，哪顾得了那么多。” “荣姐给你留下的那点钱，都快被你折腾光了？” “马上就见底了，再往下肯定是不够。” “我真不知道是该替荣姐高兴，还是该替她悲哀。三十万现金，加十万存款，还有一辆车，一套房子。幸好房子你搬不动，要不然房子也得被给你拆了。” 卓青远苦笑一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在家里先等我一会啊，我出去弄点菜。” 卓青远说着便丢下手里的东西，出门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大概又过十几分钟，只见他两只手提着两包菜又跑回来。 他是去夏七的大哥家拿菜去了，自从夏开富干起卤菜行，村里买个菜比以前方便多了。 卓青远这一年在高家湾的情况，夏七还是比较了解的。夏七经常和家里的几个姐妹写信，村里发生的那些事，她们有的在信里提起过。 夏七约秦雪一起去给白园荣扫墓，可能是因为触景生情，她才把卓青远在高家湾的事告诉了秦雪。 由于卓青远的特殊身份，再加上他一直租住在自己家。夏七虽不在家，却一直关注着养猪厂的动态，对卓青远的事情略有了解。 来时的路上，夏七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给秦雪听，所以秦雪一见面便问，是不是把钱给折腾光了？ “去年你是不是去参加抗洪救灾了？” “你怎么知道？”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我当时到部队找过你，那时真是没想起来你换个名字。” “我想起来了，当时是一个明星到前线慰问演出，电视台跟着去采访，我在镜头前路过。” “嗯，是一闪而过的侧眼。装着一身军装，那时多阳光帅气，再看看你现在的糙样。” “那是我是从营房里顺的一身军装，混在救灾部队里，要不然他们不让我上救灾前线。” “就你能耐，那前线是好玩的吗？一不小心……” 卓青远懂得秦雪话里的意思，她说的应该是韩晓光。 “其实后面的经历更奇特，我被洪峰冲走了，不过我命大，老天爷不想让我过得舒服，就尽可能的折磨我。” 午饭时，卓青远把自己被洪水冲走的经历，讲述给她们听，听得两人面面相觑。 对于她们两个女人来说，这样的经历太过奇幻和冒险。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经历，才让现在的卓青远看起来更成熟。 对比起来，卓青远躲在高家湾养猪，就不足为奇了。 卓青远说，正是因为经历这些事，他才把一切想明白，然后又重新回到养猪厂，把所有的一切都应承下来。 正是因为被军队熏陶过，才懂得什么叫不抛弃，不放弃。 秦雪并没有要责怪卓青远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卓青远还年轻，正经历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坎坷和波折。 白园荣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那点东西，本该让他过上安稳的生活，可转眼间他便把车子给搞报废了，现在钱也被折腾光了。 她有点替卓青远不值得，但转念一想，这孩子天生就是个不甘屈服的人。 不屈服人，不屈服事，不屈服生活。 “我姐也去找过我。” “见到你了？”秦雪问。 “没有，我当时光屁股躺在医院，啥都没有。医院不给我报销，让我找属地民政部门，我打电话给她要钱，她循着地址找到那。” “那你怎么不找我呀？你没脸见她，干嘛故意躲着我？” “我怕你失望，怕你看到我这个失败的兵。” 秦雪背过头去，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卓青远又犯错了，他不该在秦雪面前提到当兵的。 夏七也被秦雪的情绪带动，她也正往四周看了看。她的神情看起来也有点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个屋子。 家里的布置卓青远尽量保持着原样，但他也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家用电器。屋里的生活气更浓厚了些，这让夏七更加心酸和泪目。 屋里的气氛一度尴尬到凝固，三个人，各有心事。 吃完午饭，夏七回一趟大伯家。 卓青远借机把来到高家湾以后的事情，详细地向秦雪汇报，包括他的构想和期待。同时也就目前的困难和现状，向秦雪交底。 两人从午后一直聊到傍晚，秦雪突然间有种感觉却说不出来，她觉得卓青远虽然顽劣，但做出来的事却总让人意想不到，有种矛盾的性格。 这或许正是他身上吸引人的地方。 疯狂时力挽狂澜，温柔时温沐如春。 第73章 暗恋是一场闷骚 晚上！ 卓青远把秦雪送到镇里。 村里实在没地方招待她。 “小飞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夏七？” 根据以往的经验，秦雪和卓青远聊天，总是能被她搞得猝不及防。 卓青远深知，能被秦姨看到的问题，那就是问题，容不得你做任何反驳。 “我妈在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算命的先生说我十年不桃花，一生三婚娶，我可不想伤害任何人。” 卓青远含糊地回答着秦雪的问题，既不否认也没肯定。 “你信命吗？” “信，命途多舛。” “进步挺大，出口成章了。高家湾的水土不仅能养猪，还养人。”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肚子里有多少东西？你不比谁都清楚。” “屋里的那些书不是你买的吗？你可别说是夏七留下的，夏七的专业跟养猪可没有关系。” 要说卓青远所有的人生际遇中最忌惮谁？那非秦雪莫属。 她总是能一眼便洞察卓青远的内心。 从省城回来后，他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对于知识的匮乏，所以他才从书店选一些自己感兴趣，且能看得懂的书，买回来慢慢学习。 “命理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要觉得你的命运不好，那你可曾想过自己何其幸运。车祸没事，洪水也没淹死，这说明你有逆天改命的能力。有些话不能当真，人要相信的，只能是自己。” 暮转晨曦，初春的早上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寒意。秦雪吃完早饭步行回到高家湾，卓青远已经到养猪厂布置着一天的任务。 秦雪电话里通知卓青远，她们去给夏七的父母上坟。卓青远听闻后，丢下喂猪桶，撒开把就往家里跑。 卓青远一口气跑回家，秦雪和夏七已经走到村口。 “你们这也太早了，我还以为起码要到中午，我还没来得及去买东西。” “我们还要赶着中午的车，时间来不及。”夏七解释着。 “那你们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谁知道你去不去？”秦雪说着又看了夏七一眼，她是故意说给夏七听的。 “小七都能去祭拜我妈，我怎么就不能去祭拜她父母？我当然得去，而且以后还要年年去，你们等我一下。” 卓青远说着就往回走，没跑几步又回头丢一句“等我啊，一定等我，就一会。” 秦雪看着卓青远狼狈地样子，忍不住地笑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 她们依旧没有见到卓青远的影子，秦雪见没事，索性就讲起了把卓青远的生活经历。 包括他在卓庄村的那些事，还有他结过婚的特殊经历。 夏七没听过，不了解。她像在听老师讲课一样，听的认真，听的投入。 故事太吸引人，主要卓青远的成长过程太能折腾。 “小飞哥的路子太野了，来我们村之后也跟人打架，而且在镇里跟一个卖肉的打架时，人家对他动刀，他还徒手夺掉人家的刀。” 秦雪呵呵一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你哥的能力是有的，亏在文化水平低。他的野路子也是一种谋生手段，你想像一下，如果他要不是这么野，能只身一人在你们高家湾站住脚吗？单从这份勇气上看，他已经超出常人。” “你觉得他是大才？” “相信我的判断，你哥的未来可期。” 两人说着又抬头看看，卓青远还没有回来。两人一直等了近半个小时，卓青远才火急火燎的跑回来。 “上个坟还挺用心，头发洗了，衣服也换了，胡子也刮了。”秦雪调侃着。 “没有那么麻烦，就洗个澡。从猪圈里钻出来，臭烘烘的。” 夏七噗嗤一声地笑了，问他“你这澡洗得也太马虎了？半个小时，水都不一定烧得开。” “冷水，烧热水哪来得及，凉水冲的。” 秦雪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大步地往前走。夏七则表示不可思议，天气那么凉，他居然用冷水冲澡。 从后山回来，夏七回家收拾东西，卓青远陪秦雪到养猪厂走一圈。 养猪厂的未来卓青远有很多想法，眼下最困难的就是没钱。很多事情他都想做，却又做不了，不过这些想法他都没有跟秦雪说。 他深知，自己已经快要把母亲留给他的家底折腾光了。他现在不想，也不能把秦雪扯进来，正如他不想找青玉要钱的想法一样。 看着卓青远把养猪厂操持的有模有样，秦雪没说什么，她深知现在正是卓青远创业心最重的时候，她不想过多地打扰他。 从养猪厂出来，秦雪说了一句让卓青远惊心动魄的话。 “夏七已经恋爱了。” 卓青远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往前走。 卓青远苦笑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长得好看，追她的人应该不少。” “是吴老师帮她介绍的，学医的，袁院长的门生。” “哦！”卓青远用手摸了摸头发，试图拂去一头愁绪。 秦雪也在试探卓青远的反应，但是斩情思，赶早不赶晚。 “对方家里是卫生系统的，男孩父亲是卫健委的，母亲也是医生。” “秦姨我知道了！你说的对，是我不配。” 秦雪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卓青远，说“不是，是算命先生说的对，你犯桃花劫。这样挺好，至少不用连累夏七。” 卓青远心里挺矛盾，他第一次见夏七就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润如春。 卓青远从未与别人有过如此强烈的差距感。 即使以前家里穷，他也活得自信快乐，可当他见到夏七，却十分明显的感觉，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感。 这种距离不是空间上的距离，而是文化修养和教育认知上的距离。夏七同样出身贫寒，可她的身上却有一种自信，一种带着文化属性上的自信。 卓青远第一次感觉到那种失恋后的挫败感，终于能体会当初卓品超那种爱而不得的感受。 不过卓青远很快就从这种失意中醒转过来，自己对夏七的情感只限于影影绰绰之间的暗恋。 暗恋只不过是一场闷骚！ 第74章 四处碰壁弄贷款 轻轻地夏七走了。 不带动一片云彩。 卓青远可没读那么多书。 更没有那么多愁肠万绪。 他听说夏七恋爱了，既不波澜，也不惊。 就像当年他在眼镜厂，辛乐瑶追着他说，我是你永远的初恋那样。 爱情太仓促，完全没感觉。 卓青远从路口点燃一支烟，侧着头看着班车远去，一支烟抽完，他对夏七的感觉随之消失。 回家后，卓青远拿着一份图纸去找高书丁，草图上画的是养猪厂新舍规划图。他根据自己的想法和构思画了两天，他让高书丁拿着图纸去找方平中想，让他给点意见。 方平中每天的工作特别规律，白天到养猪厂睡觉，下班就和高书丁一起回家吃饭。高书丁向卓青远提过几次意见，卓青远都置若罔闻，根本不予理睬。 养猪厂的其他工人也都议论纷纷，卓青远只是告诫他们，好好干自己的活。 “厂长，你这图都画好了，直接干不就完了。你让那小子给你提意见，他会给你提意见吗？” “没事，你交给他看就行了。我可是画了好几天，让他好好帮我参谋参谋。”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当面找他讨论一下？” “你见他理过我吗？” “那你就这样和他僵着？那你请他来干嘛？要我说，赶紧撵走，让他滚蛋得了。” “开玩笑，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回来，不拉出点屎尿来，哪那么容易让他走的？” “不是说关三个月吗？那他要是真三个月光吃不拉？那你拿他怎么办？” “你别逼逼叨叨的，把我图纸拿回家交给他。三个月他憋不出个闷屁来，我有办法让他吐出来。” 高书丁笑了一下，接过图纸就拿回家。他不知道卓青远有什么办法？但他见识过卓青远的手段。 晚上吃饭时，高书丁才把规划图交给方平中。 方平中也不是傻子，他可以对卓青远有情绪，但绝不能对高书丁使性子。他跟高书丁之间即使没有过多的交流，至少还是说话的。 他在高书丁家里吃喝住那么多天，高书丁也跟他讲过不少关于卓青远的事，这多少让他对卓青远的看法有所改观。 第二天早上，高书丁叫醒方平中问他要图纸。方平中说他给撕了，还说图纸画的就是一堆狗屎。 卓青远交图纸给他时，还特意嘱咐他看管好，方平中的评价居然是臭狗屎，还给撕了。 这可让他如何是好？弄不好卓青远能把他给撕了。 高书丁气得，真想当场给方平中一巴掌。可是想想，厂长都拿他没办法，自己还是算了。 “他说我画的图是狗屎，还给我撕了？” “是这么说的。” 高书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卓青远的表情，他真怕卓青远猝不及防地给他一下子。他已经做好随时抽离的准备，只要卓青远有一个肢体动作，他就立马躲闪。 卓青远听完就笑了，而且笑得前仰后合，看得高书丁都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发毛。 “你还好意思笑，人家贬你呢！” “放心，要不了两天，他肯定会还给我一份新的。” “为什么？”高书丁不解地问道。 “因为这是他的作业。” 高书丁很疑惑地看着卓青远，他不知道卓青远为什么会这么自信？ 但事情还真如卓青远预料的那样，到了第三天，方平中真的交给高书丁一份新图。他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他却看不懂。 高书丁拿着图，慌忙地跑去找卓青远，可卓青远并不在家。 卓青远是和高老师一起去了县城，卓青远骑着他的一脚踹，带着高老师一起去县城找钱。 高老师的儿子在县城教育局工作，卓青远希望通过这种关系，使其在县城找点关系，从银行弄点贷款。 卓青远在县城来来回回奔波三天，也没等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教育局跟银行在业务上，没有多大的关系。而高老师儿子，他所认识的人跟银行也不太搭边。即使有点联系，一听说卓青远要贷款三十万，也都不敢应允。 一连几天没见着卓青远，高书丁打电话给他，说图纸好了，卓青远又迫不及待地从县城奔回来。 在卓青远拿到新图纸时立时被惊呆了，他感觉自己费那么大劲把方平中给扯回来，还天天养着他，单单这份图纸就没白养。 从饲料加工，到投喂，再到排污，每一样都设置明细。 卓青远又惊又喜，像得到藏宝图一般兴奋。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卓品超所说的专业知识的好处，人才的重要性。 拿到图纸后，卓青远就跑去找高书松。他想请高书松帮忙，组织一下村里的劳动力人口，帮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养猪场的二期给建起来。 时间不等人，几十头待产的老母猪，都急需用猪舍。 “你算过没有，你这样搞得投多少钱？我不知道你实力有多少，钱方面的事情，你考虑过没有？” 高书松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已经在高老师家里听说，卓青远这些天一直泡在县城找贷款的事。 “高村长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我身上已经没钱了。” “那你还搞这么一大摊子事，没钱你装什么愣头青？” “即使没钱，这事也不能这样拖着。别的不说，去年我答应过那些养猪的农户，让他们代养母猪。现在母猪快要下崽，我们要全部回收，我不能言而无信，坑高家湾的老百姓。” “你还挺讲义气的，可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 “你是村长，而且还是新上任的村长，你说这样的话不合适，高家湾的村民是你的村民。我现在急需一笔贷款来救急，你得帮我渡过这个难关，不仅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高家湾。” “难道贷款不用还的吗？” “这事我仔细盘算过，现在圈舍里猪，大部分都在成长期，只要后面这批猪出去，我们的大问题就会迈过去。” 高书松最后还是被卓青远给说服了，同时他又给卓青远提出个建议，让他去找找韩镇长。 去年韩镇长到养猪厂检查工作，对卓青远的印象不错，他让卓青远找韩镇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第75章 守株待兔找镇长 高书松配合卓青远的工作非常积极。 或许是因为他是高老师的侄子。 对卓青远的了解比之别人要深刻一些。 所以他特别支持养猪厂。 或者说是特别支持卓青远。 卓青远还没来得去镇里找镇长，高书松已经把工人召集齐备。 新圈舍刚动工，方平中终于肯从屋里出来透气了。 乡亲们听说养猪厂要扩建，大家都积极踊跃参加，物料建材也在陆续地被送来。 卓青远故意把图纸和施工方案交给包工头，自己则到镇里找韩镇长，银行贷款的事已经刻不容缓。 锅灶都支好了，现在就等米下锅，钱的事一直没有着落，卓青远为此非常着急，嘴上都起了火泡。 金巧调侃他还好没交女朋友，要不然亲嘴都亲得刻骨铭心。 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刚进镇政府大院，二楼的吴主任就在走廊里看到他。 卓青远停好摩托车后，一路小跑地顺着楼梯往下爬，刚到二楼转变处，恰好撞上吴主任。 吴主任地些守株待兔，专门等着他。 “吴主任您好，我找下韩镇长。”卓青远很恭敬地递上香烟。 “怎么什么人都找镇长？横冲直撞的。”吴主任训斥着。 “吴主任，我！高家湾养猪厂的卓青远。”卓青远继续赔笑道。 “哦，是你呀！每天都有好些人来找镇长，人一多，我就记不住了，韩镇长今天不在。” “那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是镇长，他有什么事能向我汇报吗？” “对不起，不是那个意思。那麻烦您，等镇长回来帮我转告一下，我找他有些急事。” 卓青远话还没说完，吴主任就转身离开了。看着吴主任离开的背影，卓青远真想上去一脚把他给踹了，然后再踏上两脚。 再不然把他踹倒，裤子扒掉，像弹尤敬辉那样弹肿他。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韩镇长，没有找到人，卓青远有点不死心。他早上一趟，中午一趟，下午的时候又跑一趟，可镇长办公室的门一直锁着。吴主任只说人没在，却不说人在哪？ 一连跑了三天镇政府驻地，可是镇长办公室的门依旧是关着，问其他人都说不清楚。 卓青远突然想到高书华调到镇里当职，直至找到高书华才打听清楚，韩镇长到市委党校学习去了。 “他妈的，吴主任真不是个东西，明明知道韩镇长去市里学习，却跟我说不知道。” “他那人小肚鸡肠，赌气呢。他比韩镇长小不了几岁，人家韩镇长这趟学习回来，肯定是要提到县里去的。到目前为止，韩镇长也没对他做什么安排，所以心里有怨气。” “他这样的人也配，活该在镇里窝一辈子。” “唉，隔墙有耳，这里可不比村里，说话要小心点。” 卓青远扭头瞥了高书华一眼，他心想，这家伙如此谨小慎微，看来在镇里待得没那么舒坦。 卓青远也没请高书华吃饭，直接坐车去了市里。现在钱的事情迫在眉睫，工地所用的建筑材料，大部分都是高村长出面给他赊来的。 卓青远刚到市委党校找到韩镇长，情况还没说完整，又被高书丁一个电话给催的心烦意乱。 高书丁告诉卓青远，工地被迫停工了。停工的原因是方平中给阻止的，这家伙中午没喝酒，却醒乎乎地拦住包工头不让施工。 卓青远听闻后，又把情况转述给韩镇长。 韩镇长表示贷款的事情他能出面协商，但要等他学习回来。卓青远不得不暂时和韩镇长告辞，然后火急火燎地从市里赶回去。 从市里回来后，卓青远一刻不敢耽搁地跑到施工现场。 工地上到处散落着工具，工人却不见一个。 卓青远对着养猪厂里大声地叫喊着，高书丁从养猪厂里一路小跑出来，卓青远又差他把工人和工头全都找回来。人员都到齐后，方平中也从养猪厂里面出来。那神情、那架势，当真和卓青远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别人看在眼里都不敢搭话。 “怎么回事？”卓青远挑衅般地问着。 “新舍建的根本就不对？乱七八糟的，全错了。” “哪里不对？” “这儿，这儿。”方平中一边说，一边在图纸上比划着。 然后又接着说“排污深度不够，水塔的容量太小。还有这里，需要建一排深化排污处理。” “哦，这些暂时这样就够用了，那个什么排污系统等等再说。挖出个大沟渠引出去，再收集起来，乡亲们喜欢往地里浇粪，到时都分给他们用。好事！呵呵……” “那你们弄！我不干了，我要回学校，一群无知的乡巴佬土包子。” 方平中说完就挤出人群往外走，卓青远见状一把拽住，扬起拳头就要打。 高书丁想要拦一把，他刚迈出一条腿又停止了。这么长时间，他也受够了方平中，卓青远要打他，也算是替自己泄愤。 卓青远看着方平中，然后慢慢地把拳头放下来。 “老子就是土包子怎么了？老子没钱，老子要是有钱，还想在这块地上再盖一座办公大楼，天天泡在办公室面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抽着烟，快活一天是一天。没钱，现在没钱知道吗？” 卓青远怒视地对着方平中，嘶吼着。 所有人都看着卓青远不敢多说一句话，结果卓青远的手机又响了。 “喂，谁呀？” 电话是秦雪打的，她没想到卓青远火气那么大，卓青远一听是秦雪，又连忙道歉。 “秦姨对不起啊，刚才有点事。” “要不要喘口气再说？” “瞧你说的，跟你说话，我得轻声细语地，哪敢喘口大气？” “说正事，我这边认识一个食品公司，他们需要赶制一批火腿食品，现在急一些猪肉。” “要肉还是要生猪？” “要生猪，屠宰厂他们自己有对口的合作关系。” “要多少？我盘算一下。” “五百头应急！” “五百头也不多。” “别说大话，先把五百头准备好，明天放车过去收，不能拖到后天。” 挂完电话卓青远非常激动，他知道，这是秦姨在特意为他谋路子。 第76章 倔强碰上认死理 秦雪在这一行业待了十余年。 认识的人比他多，比他广。 介绍几个优质生意给他。 小事一桩。 “厂长，我们哪有那么多猪？明后天要的话，满打满算才能凑够三百头就不错了。其它猪如果现在出的话，要亏本的。” 卓青远不在时，养猪厂都是高书丁当家。圈里有多少猪能出，他可比卓青远清楚。 “我知道不够，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组织人手去收猪呀。” “那明天的猪，还要不要继续杀？” “屁话，当然继续杀了。不杀的话，明天那些肉贩子生意还怎么做？人家不用做生意的？多找几个人，帮忙分头去收猪。必须保证到明天晚上，凑够五百头。” “那工地怎么办？”工头见卓青远消了火气，小心地问着。 “开工呀！按图纸上标注的干重新改。我是乡巴佬，我是土包子，我说的不算，都听他的。人家是大学生，当然得听人家的。” 卓青远一挥手，工人们一哄而散各自忙着去干活。 方平中愣在原地，卓青远也不理他。 卓青远的目地已经达到了，从他拿到新图纸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方平中的心理已经动摇了。他在和工头商量施工方案时， 故意挑出几个显眼的地方，让工头不要按图纸标注施工，钓得就是方平中跳脚。 其实关于如何建猪舍，要建成什么样方平中心里也没底。 他所要求的建设标准，也不过都是从书本上学来。他靠自己臆想，设计出的方案而已，真正在实施的时候，他最多只能当个监工，指指点点而已。 根据方平中的设计要求，养猪厂还需再建一排深化排污，还有沼气池。可是沼气池这玩意，他自己都没见过，更别说如何建造了。 方平中只提要求，却给不出具体建设方案。包工头实在没办法，只好又去找卓青远。卓青远想放弃，但他却拗不过方平中。 方平中说的都有道理，如果排污问题不彻底解决，就不能解决养猪厂的环境问题，到时再牵扯到环保审批，搞不好养猪厂说关门就得关门。 他们现在走的是正规化、规模化养殖企业的路子，不再是小打小闹，农村家庭作坊式的小养殖户。 卓青远想的头疼，憋得费劲。 左边没有参照物作为依据，右边方平中坚持他的理论实践，前面银行贷款还没着落，后面一窝窝小猪崽嗷嗷叫地等着喂食。 两天后，秦雪带着运猪车一起拐进高家湾。 这两天卓青远和高书丁一起，跑遍周围的村庄，他们把能收的猪全都拢回来了。 运猪车说要五百头，只装了五百头，多一个都没拉。钱也给的现款，一分都没少，卓青远顿时松下一口气。 “秦姨，这单生意是不是挺费劲？” “学得挺快，知道分析问题了，从哪分析出来的？” “整数，多一个都不要。” “还行，我在这行这么久，还能认识几个人，多少得给点面子。” 卓青远心里明白，秦雪说得轻松，背后不知是费了多少劲。不过秦雪不愿意提，他也就不多问。 不过事实也如秦雪所说，在这一行业摸爬滚打十来年，她多少认识一些人，有些关系。挤出这些订单，还是能应付的，只不过时间安排得比较紧凑，费了点心思而已。 “如果我今天不来，你还能撑多久？” “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夏七给你分析出来的。” “她怎么会知道？” “你可别忘了，她是学金融的，上次你主动带人参观。她说你这养猪厂的现状就一烂包，一点企业管理的概念都没有，经营策略也不行，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快撑不住了，如果你今天不来，我这边最多再撑一个月，就得全部停工。这些日子一直在跑银行贷款，刚搭上线，这不又被给扯回来了。” “为什么不跟青玉打个招呼？你姐夫不是在银行吗？” “秦姨，你觉得我如何跟我姐开口？我妈把全部东西都留给了我，我把所有钱都折腾光了，我还怎么再跟她要钱？” “需要我这边帮忙吗？多的不敢说，十万还是能帮你弄过来。” “现在不用，今天这笔钱能缓口气，银行那边也已经有些眉目。自从上次你们来，我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有需要我会随时找你。” 秦雪理解卓青远的倔强，呵呵一笑，并不再多说什么。 卓青远自己心里清楚，他孤身一人地来，也能孑然一身地走，但是他不能拖累秦雪。她那么睿智，温情，善解人意，可偏偏被命运捉弄。 有时候卓青远会想？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男人，能托得起秦雪的真情。 为什么这么可爱的人？上天送给她一份可怜的爱情。 秦雪走后卓青远蹲在工地边上发呆，他没时间妄想，无情的现实让他拉回现实。 虽然方平中说的都有道理，可是现在，他最怕方平中再挑刺了，只要他一开口，那必定得再多花钱。 他现在最怕见到方平中，最头疼大学生，知识分子认死理。 方平中不松口，工地就进行不下去。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卓青远之前说一切都听方平中的。方平中不肯让步，卓青远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有时真后悔，悔不当初自己扭回来一个死脑筋。 思来想去，卓青远决定还得拼一把，再难也要把这一关挺过去。 大爷爷从小教育他，临阵退缩是件令人不耻的事情。 下定决心后，卓青远决定带着方平中和一个老工匠去找老林，带方平中去主要是让他学习经验的。方平中纸上谈兵空有理论的那一套，只此一次就被卓青远给兜了底。 卓青远去向老林取经的时候扑个空，老林去外地购买种猪去了，据说还是进口的。 “妈的，种猪还分国产和进口的？国内种猪都阳痿了吗？只见过外国人的人棍大，难道猪棍也大？” “粗俗，进口的种猪有优势，同样200斤出栏，本地猪长一年，进口猪只需要六个月。本土猪增重1公斤，需要喂4到6公斤饲料，而外国猪只需要不到3公斤。让你选，你会怎么选？” 第77章 前拍胸脯后拍腚 中国人吃肉几千年。 到了这，就不香了？ “怎么？那我们就没有自己的品种，就非得进口？” “改革开放来，国家经济发展迅速，国人餐桌上对猪肉的需求，呈爆发式增长，土种猪的繁殖饲养，已经无法满足市场的消费需求，眼下进口种猪是最好、最快的解决方案。” “别跟我吊书袋，讲那些大道理，中国人吃猪肉，还得看外国人脸色。去他妈的……我们就不能自己培育繁殖吗？” “这种科研成果转化慢，往往需要十年二十年，一代代繁殖培育，不仅要投入大量的人才，财力，但还不一定有好结果。” “照你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 “科学研究就是这样。” “老子现在是没钱，等老子有钱了一定搞一个实验室，不养猪，专养人。一块猪肉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国家经济，社会发展。” 卓青远直接打电话给老林，说明自己的来意。老林有些意外，卓青远居然也干起了养猪的生意。 好在他们不在一个地区，相互间也没什么影响。老林和白园荣合作多年，也知道她曾经搞过一个养猪场的试点。 卓青远子承母业，前来参观学习取经，老林并没有藏着掖着，反倒是里通知合作社的工作人员，好生招待他们。需要参观，尽管参观，想要学习，也可以直接问。 本来卓青远还想再多待两天，他想等到老林回来，好让方平中跟着，再请教些其它东西，可是养猪厂那边又出事了。 当初接手养猪厂，为了更快地补栏，卓青远在周围的村庄里面分养一部分母猪。当时约好的条件，待母猪产崽后一并回收。现在已经陆续到了回收阶段，鉴于养猪厂的圈舍紧张，就一直拖着。 二期工程刚动工，高家湾的村民还能应付过去，拖一拖，可周围村的村民却不愿意再多等一天。 “你当初答应我们回收猪，现在猪崽子都下完了，你们还不收。一是我们没地养，装不下。二是成本大了，我们吃不消啊。” 卓青远被堵在养猪厂的大门口，面对着一群爷爷奶奶辈的老人，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当初自己既为公也为私，一片善心地将母猪分养给他们，本想照顾这些没有收入来源的群体，现在看来倒成了最大的负担。 “收，当然得收。就是把我们圈里的猪都撵走，也要把寄养在你们那儿的猪收回来。” “那你们什么时候收？我们多喂一天，就要多费一天的饲料。” “三天，最多三天。现在新圈舍还没修好，就算弄临时圈舍，也要时间。新圈舍弄好，还要把大猪赶出来，让小猪仔放到圈舍里面养着。” “那要是三天你们还不收，我们总不能把小猪杀了？” “要是三天之不回收，你们就把猪都送到高家湾村委会去，放在村委会大院里养着。” 卓青远前拍一个胸脯，后一个保证，好说歹说才把一群人送走。 他问金巧上次卖的那批猪还剩多少钱？并让她先把回收猪的钱给扣下来，回收猪的事情不能耽搁，钱更不能耽搁。村民们已经帮他们代养了大半年，不能让老百姓寒心。 接着他又吩咐高书丁，让他带几个人抓住时间规划一下，在养猪厂的外围，临时搭建一批养猪棚出来。不仅要三天时间内，把养猪棚搭好，还要把圈舍里的大猪请出来，给未回收的小猪让地方。 所有的事情都挤到一起，忙得卓青远焦头烂额，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猪给逼成神经病。 卓青远把方平中叫回家喝酒，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正经烧过饭了。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因为最近心情太过复杂，急需一个突破口排解一下。 “你不要觉得你委屈，说我骗了你，老子，他妈的我比你更难。” 卓青远最近确实被逼得火大，出口成脏，不带脏字不说话。 “我的家也不在这里，老子也是外来户。我折腾到现在，几十万块钱全搭进去了，我他妈的现在压力特别大。” 卓青远说着又闷了一口酒，方平中不知是胆怯，还是无话可说，只是安静地做一个听众。 “老子知道你是大学生，你有理想有抱负，我也有。但是你不能把你的理想和抱负，让我替你买单。你要是翻车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要是翻了车，后面跟着倒霉的都是这些父老乡亲，老子做事要对得起良心。” 卓青远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又接着说。 “你不要太书生气，要面对现实。有些东西我能满足你，有些东西，我现在拿不出来，不是你要什么，我就有什么，你懂不懂？” 卓青远一个人喝多以后，话也跟着多起来，起初方平中还应付一下，后来便不敢再吭声。 方平中对养猪厂的历史并不了解，对于卓青远的身世倒也听说一些。现在听着卓青远的埋怨，他也开始反思自己。 他觉得卓青远有理想，有抱负。同样的年纪，他是大学生，有文化，卓青远却比自己更成熟。 三天后，养猪厂外围临时养猪棚已经搭建好，卓青远带着钱，挨家挨户地去农户家里收猪。 可是猪收回来以后，养猪场的工人们又不乐意了。新搭建的临时圈舍在养猪厂的外面，投喂不方便，再加上天气热没人愿意干。 卓青远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强忍着，自己去投喂。 “厂长，跟你说个事。” 这天卓青远正往猪圈里担着料，高书丁跟在后面说着事。 “不是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方平中说要走。” 卓青远一听方平中要离开，立马停了下来。 他把扁担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卓青远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是想哭，也挤不出半点眼泪出来。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他原本一点方向都没有，方平中来到后，让他看到点星光。 正在修建的新圈舍，也都是照着他的构思和设计建造的。 现在东西修到一半，他自己却要走，卓青远的心里一片迷茫。 第78章 屋漏倒逢连阴雨 卓青远沉默。 好一会才醒转过来。 “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走？” “不知道。可能是干不下去了，你看这二期工程一直拖拖拉拉，自从上次在你家喝过酒以后，工程上的事他也不那么强求了，你那晚说他什么了？” “没什么，他要走就走，反正他在我这里也有些屈才。” “还有一事想跟你说一下，工人们想加点工资。”高书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卓青远的表情。 “我这外面还有这么多猪没人喂，你看我可有时间替他们加工资？” “他们有几个说，猪都满圈了，工资也不加，还不如去外面打工。” …… 卓青远特别想发火，可是想想，还是忍住没发。 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 卓青远心里更加矛盾着，自己本是出来散心，结果撞上高家湾这糟子事，为了能够证明自己，他连家都没回。 如果这回再搞砸，不仅没办法告慰母亲，更没有颜面回家。 妥协，对现实妥协，这是卓青远现在能想到唯一的办法。 在卓青远拟定给工人加工资的时候，方平中离开了，而且他走的时候并未给卓青远打招呼。 二期工地也一直停着没再继续，卓青远每天和工人们一起里里外外喂着猪，打扫着猪舍，然后就是等待着这批猪尽快长大，能卖钱。 “嫂子，我发现最近这些日子，毛利哥往我们养猪厂跑的次数变少了。是不是大学生走了，就没什么好后怕的？” 卓青远一句话便把金巧说得脸色涨红。 “他这人最没出息了。” “人家那是在乎你，这也怪我给他找不自在。非要弄个大学生过来，还把你们俩安排在一个办公室里面，换作我也不放心。现在好了，大学生走了，毛利哥也该放心了。” “亏他想得出，人家大学生没见过世面？能看上我？” “那可不一定，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大姑娘，也有人喜欢花俏妇。罗翠娟那么泼辣，毛利哥还不是拱得欢实。” “去你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来头头是道，你一个黄毛小子，懂得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吗？” “我都结过婚的人，还懂不了这个，论起来玩花点子，我不一定比毛利哥次，你也太小瞧我了？” “你结过婚？真的假的？” “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过假话？”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也没见你老婆来过，像你这样子的，要是真结过婚，要说不想老婆我可不信。” “跟人跑了？” 金巧被卓青远的话吓了一跳。 她以为卓青远在是开玩笑，她看了一眼卓青远，发现他表情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都是过去的事，为这事我两年没回过家。哎呀，被人抛弃的滋味真不好受。以前是被女人抛弃，现在连男人也抛弃。你看我这人，天生就是贱命。” “何必说得这么悲惨，也该回去看看的，家里人肯定都盼着你回去？” “从小我就喜欢到处打架，惹事生非，在老家的口碑不好。我老婆失踪后，难免有人幸灾乐祸，然后我就出来在外面流浪。我妈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一笔钱，现在我把钱也折腾光了。我现在就感觉自己特别失败，一事无成。” “你还年轻。说实话，你刚来村里那会，还真有点看不上你，动不动就爱跟人打架。” “打这点架算不了什么，以前在老家打架，村支书我都不放在眼里，打架时都是奔着医院去的。” “你可真行！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我发现你这人真不错，肯吃苦，有善心。你现在还年轻，日子肯定会慢慢变好的。” 卓青远到高家湾以来，第一次跟别人说起结婚的事，就连待他亲如孩子的高老师，他都没提起过。 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压抑有感而发，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跟金巧说起自己的那段往事。 一吐为快后，卓青远不得不提醒金巧，不要对别人说起他的事。 金巧看着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小老板，心中肃然起敬。小小年纪能吃苦，还有担当不怕事，这种人想不成功，难！ 晚上回家后，卓青远还是憋着一肚子的话想往外倒。他一个人蹲在院子里面抽着烟，前路漫漫，未来该何去何从。 卓青远想找高老师谈谈，闷了半天又觉得不太合适。他想找大爷爷聊一聊，可是离得又太远。 想到大爷爷，他又想起来，已经有段时间没给大爷爷写过信了。想到写信，他又开始找纸和笔，立马写起来。 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卓青远又配上两张养猪场现状的照片，一起塞进了信封。做完这些，卓青远心里总算松口气。 隔天下午，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将杀好的半个猪送到隔壁村。有一个农户家里儿子结婚，需要半个猪。 卓青远现在土里土气的，活像个屠夫。 猪肉刚送到，一支烟还没抽半截，他的手机又响了。 电话是金巧从办公室打来的，卓青远看到办公室的号码头都大了，他现在特别不待见养猪厂的电话。 “厂长，回来了，回来了。” “谁回来了？” “猪……” “什么猪？该回收的不都收完了，谁又去收猪了？” “不对，是方平中，是方平中回来了，而且他又带了三个人回来。” “你再说一遍！” “方平中回来了，还带来三个新学生。” 卓青远一听方平回来了，不仅他回来，还带着三个大学生回来。他扑通一下从板凳上跳起来，撒开腿就往村里跑。 没跑几步他又折回来，他的摩托车还没骑。 家主跟在后面追着喊“钱还没给呢！” “留着给你家儿子当贺礼，高家湾养猪厂送的。” 回程的路上卓青远不停在想，早知道一鼓作气，把二期给修好了。现在方平中带人又回来，二期还是他走时候的样子。现在是猪多装不下，光有猪，没有圈，一切还得从头开始。 卓青远直接把摩托车开进养猪厂的院子里，如果不是办公室的门小，他能直接骑进办公室里面。 狭小的办公室挤满了人，大家正在一起热闹地讨论着。 第79章 小庙来了大和尚 卓青远回来， 大学生们快速切换表情， 卓青远有自知之明， 自己的突然出现， 扫了大家的兴。 但他随即的一句话，又把大家逗乐了。既活跃了气氛，又把自己弄得很随和。 “上次只有方平中一个，毛利三天两头往这跑。现在突然又多来三个，毛利还不得跑断腿。” “就你嘴碎。”金巧嗔道。 毛利经常往养猪厂跑不是秘密，卓青远故意说出来，就是为了调节气氛。方平中几个人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只好尴尬地站着。 “小庙里来了大和尚，今天加餐。” 办公室沸腾…… “今天加班！圈舍内外，统一打扫干净。” 办公室偃旗息鼓…… “嫂子，跟你说个正事，你在村里帮我物色个人，问下看谁愿意，到养猪厂来烧饭。他们几个到这里来不容易，要先把吃饭问题解决。” “厂里要开食堂吗？我们是不是也要到厂里吃饭？”高书丁追问着。 “哪哪都有你，你有家有院的，谁管你饭？我是找个人，替他们几个烧饭。要不然还和以前一样，都领你家吃去。” “那不行，我家老婆子伺候我还行，伺候这帮大学生，露怯。” “我看你是和毛利一样，心眼多。” 坐在旁边的金巧噗嗤一声地笑了，方平中等人听不懂，只是悻悻地站着。 时值盛暑，住的地方好安排，随便搞个铺子就能将就。吃饭问题卓青远在路上就想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村里重租一套院子，这样一来，吃住的安排都完整了。 落日西斜，暮色苍茫，卓青远陪着工人把养猪厂里的活收拾完整，然后就带着一帮工人去镇里下馆子。 他一直没问方平中为什么去而复返？他能回来就是一种认可，而且还带人回来，那是誓与自己同生共死。 席间，方平中解释说，自己是回学校处理毕业论文答辩的事情。反正卓青远也听不懂，心情高兴就喝酒。 方平中几人初出校门，酒桌文化不甚了了。被卓青远吆喝一圈，都有八九分醉意。卓青远酒量再好，架不住一群人起哄。 不知喝了多久，卓青远出门松裤带小解一下。他在路边小解完，看到饭店旁边有一个公话超市，他走到公用电话旁边，拿起电话就开始拨号码。 “喂，你是谁呀？” “你是谁啊，你找谁？” “我是小飞，我找青玉。” 卓青玉一听是小飞的电话，连忙跑过来从店员手中把电话抢过来。 “小飞，是你吗？你现在在哪？你跑哪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呃……” 卓青远先是打了个酒嗝，然后才说“姐，是你吗？我现在遇到点困难，能不能借我点钱？” “借钱？你在哪？你借钱干什么？借多少钱？” “三十万！” “三十万？你疯了？你人在哪？” “我现在急需三十万救急，我没办法只能找你借。” “我问你人在哪？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你要有的话先转给我，最多明年我就还你。” “没有，你要不回来，一分都没有。你要回来的话，别说三十万，五十万我都给你。” 正在气头上的卓青玉，说完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掉了。她心里想着，既然卓飞能想到向她借钱，肯定还会再联系她。 电话这头的卓青远也愣住了，姐姐怎么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情绪？ 卓青远摸出一支烟，摇摇晃晃地走了。 如果不是今晚酒喝得多壮胆，他不会给卓青玉打电话借钱。 如果他的脑子是清醒的，他一定会控制住自己。 他曾对秦雪说，母亲留给他的那些钱，被他一个人给折腾光了，他根本没脸跟青玉要钱。 卓青远晃荡地往饭店走，已有些醉意的卓青远，迷糊地推错了包厢门。就在他意识到推错门时，包厢的主宾席上坐着一张熟悉的面孔，镇政府的吴主任。 卓青远慌忙中又把门赶紧关上。 吴主任，那个卓青远恨不得将其踹下楼梯的镇政府办公室主任。 确切地说，吴主任现在已经不再是镇政府的办公室主任，而是镇政府的副镇长。 今天的酒席，正是一群附庸，见吴主任升职，大家凑在一起请客吃饭。吴主任变吴镇长，自然免不了成为被灌的对象。 当卓青远推门时，吴镇长正举着酒杯一饮而尽，根本没发现卓青远的仓促。 卓青远回到座位后，心里一直在盘旋着一件事，那个吴主任狗眼看人低。如果不是他三番两次地阻挠，或许他早就通过韩镇长跟银行搭上线。如果有了银行贷款，何至于今天晚上打电话跟姐姐要钱。 “等下晚点走，办个人。”卓青玉附在高书丁的耳朵旁叮嘱地说道。 “办人？今天不合适！”高书丁疑惑地看着卓青远。 “有什么不合适的，刚好测试一下新来的几个家伙，看看他们胆量如何？上了我的船，就得跟我一条心，要不然还是留不住。” “办什么人？” “不让你知道自然会跟你说，我没说的就别瞎打听。” “神神叨叨的，那其他人怎么办？” “吃好，喝好，该回家睡觉就回家睡觉。” 吃完饭，高书丁先把养猪厂的工人支回家，只留下方平中和他的三位同学。 卓青远告诉高书丁，盯着隔壁屋的人何时散席。 高书丁借着跟老板拉家常，客套地递着烟，聊着天，守在前厅一直盯着。 大概又过半个小时，高书丁回到包厢通知卓青远，说隔壁散席了。卓青远跟在他们后面去结账，眼睛却紧盯着那个吴主任的动向。 乡野村镇没什么娱乐活动，能出来喝点酒已经是乏味生活的调节剂，至于那些吹拉弹唱的高端项目，只能是奢望。 离开饭店以后，卓青远吩咐其他几个人分不同方向跟踪，他们之中只有高书丁对镇里环境熟悉一点，方平中等人哪经过这种场面，即使借着酒胆也有些露怯。 方平中等人先是分成两人一组，走着走着就走成了一团。 反倒是卓青远和高书丁两人，摸着黑迅速地从两个方向，冲到吴镇长的前方。 第80章 放荡不羁的少年 没有路灯。 黑…… 不是一般的黑！ 吴镇长深一脚浅一脚，往家属院的方向走。 待他快走到巷口时。 卓青远突然从屋角里蹿出来。 在吴镇长摇摆着身体走近时，卓青远就迅速地脱下衣服，待吴镇长走到跟前，他用衣服包住吴镇长的头，按倒在地便挥着拳头暴揍。 高书丁几人闻声赶到，黑暗中也分不出来谁跟谁，大家有些迟疑都不敢上前帮忙。 卓青远在确定要打架时，就已经醒酒了。 当他按到吴镇长时，并没有打他的脸。他骑在吴镇长的身上，揍过一阵便停下来。 他看着方平中等人站在一旁，想笑却没笑。 他转念一想，还是不为难他们了。 当卓青远扯掉吴镇长头上包裹的衣服，却发现他躺在地上睡着了。 “哈哈，真他妈像头猪。”卓青远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是谁呀？”高书丁未知半解地问着。 他与饭店老板聊天时，已经打听到包厢里是镇政府的人在吃饭。他就是想跟卓青远确认一下，以防这家伙认错人，打镇政府的人可不是小事。 “镇政府的！” 几人全都面面相觑，黑暗中他们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怀着同样忐忑的心。 新来的三个家伙不由地在心里打个问号？殴打镇政府的人？这个老板不是有真实力，就是个莽夫。 卓青远起来后抖了抖衣服，重新套回身上。 在他准备离开时，心里又突生一计。 他把高书丁几人叫过来，让他们几个人一起把吴镇长抬起来，然后朝着通往县城的公路边走去。 晚上回到家，卓青玉把卓飞打电话借钱的事讲给丈夫听。 廖泽伟听后沉默一会，他表示卓飞肯定是遇到了特别的难处。以他那种不轻易服输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向青玉开口借钱。 “问出来他人在哪儿了吗？” “没有，电话没说完我就给挂了。后来我又打回去，说是在公话超市打的。老板说小飞是喝多的神经病，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还是没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你说他该不是真的受刺激，变神经找不到家了？”卓青玉不无担心地问道。 “你就不能盼你弟弟点好，他要是变神经找不到家，还能记得你店里的电话号码吗？” “不行，明天我得回村一趟。” “回村干什么？你这两天不是准备分店开业的事情吗？” “他跟村主任田素娟的关系不错，我不借钱给他，他指不定会向田主任借，他一下子要这么多钱，我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此时卓青玉担心卓飞完全是多余，卓青远一行人此时玩得正开心，他们正从镇里往高家湾晃荡。 走在路上，卓青远扯着嗓子喊起了调子： 今天酒喝多， 我给大家唱首歌， 唱首歌， 多快活， 大家听我唱首十八摸 调子喊完后，卓青远又清了清嗓子开始唱 一摸呀，摸到了，小妹妹的…… …… 曾经卓庄村那个混不吝的少年，又回来了！ 这个混不吝的少年，领着几个大学刚毕业的知识青年，把一个不作为的镇政副镇长，扔进公路边上臭水沟里。 高书丁还担心他会趴到水里闷死，又下去把他往岸边拉了拉。 “你们知道刚刚我们扔的那人是谁吗？”一进村卓青远就追问着几个人。 “不知道”方平中等人陆续回答着。 “吴镇长，哈哈…以前是吴主任，这不刚升任的副镇长。” 方平中等人面色青紫，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方平中在养猪厂待过一段时间，他早就听说卓青远心野人胆大，空手敢和拿刀的杀猪匠打架。今天晚上又把副镇长直接扔进河沟里，几个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高书丁听闻后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嘴里老是念叨着要回去看看。 卓青远一直不让去，一直推搡着把高书丁撵回家，临走的时候还在他屁股上踢一脚。卓青远并恐吓他，如果他敢回去，自己明天立马去镇里说明情况，说都是高书丁盯稍干的。 对方平中几人，卓青远大胆放心。这件事不用他作任何交待，他们谁都不敢往外说。毕竟把一个镇长扔到水沟里可不是小事，哪怕是副的。 第二天一大早，万溪镇派出所就接到报警，说在通往县城的河沟里发现一具死尸。 报警的是一个中巴车司机，司机拉着一车人从路边经过，远远地就发现河沟里躺着一具死尸。 司机停车后直接拨打报警电话，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后，立即通知县公安局和镇派出所，派出所又立刻派人前往现场查看。 由于怕沾到死人的晦气，中巴车司机和乘客没人敢下去查看。直到派出所的民警来到现场，才下到沟里面查验。 这一查验才发现，原来躺在沟底的不是尸体，是人喝多了倒在沟里睡觉，天亮了都没醒酒。 而且这醉汉更不是别人，居然还是镇政府新上任的副镇长。 这样爆炸性的新闻，想捂都捂不住。像这种单位上升通道中的关键位置，竞争又大，自然有人捧着材料做文章。 三天后县里就传来消息，鉴于吴镇长的个人行为，对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对吴镇长做降职处理，并给予党内警告处分。 吴镇长也成为万溪镇，乃至郡安县历史上最短命的镇长。 一个星期的镇长命，屁股都没坐热，就被除职了。 是以吴镇长这个梗，在卓青远和方平中几个人中间，心照不宣地被玩了很多年。 卓青玉一回到村，就直接去村部找田素娟。她先是问了些村里的近况，然后又试探性地问着卓飞最近有没有和她联系？ “小飞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那么忙，如果不是因为小飞的事，你难得单独回来一趟。” “昨天晚上他跟我打电话要钱，说要借三十万，我没给他。” “三十万？那么多，用这么多钱可不是小事。” “要少了我倒觉得奇怪，要这么多，才符合他的风格。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要干折腾什么事？” “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我听说他把眼镜店都转给小莲了。” 第81章 杀人放火三十万 眼镜店，是卓飞创业之根本。 他离家的源头。 正是因为眼镜店的矛盾。 眼镜店已经被他转给小莲。 这两年，店里的事情都是小莲在打理，小莲还把营业额按月打到卓飞的卡上。 眼镜店无偿转给小莲，小莲受之无愧。 “协议是他交给卓品超带回来的，还有一封书信。” “会不会有诈？”田素娟不安地问道。 “你觉得卓品超会像他爸一样吗？不管真与假，早晚有一天他回来，小莲肯定会将店还给他。” “那他为什么要做这么绝？” “大概是想补偿小莲，至少心里上的负担会轻些。” “你刚才问小飞有没有找过村里借钱？说实话，小飞走后那么久，就过年的时候跟村里联系过一次。” “他都说了什么？” “他先是冒充卓品超打来电话，听说卓云东去县城找你，就追问了小莲的事。后来我试着打过那个电话，华阳的一个公用电话。” “昨天晚上也是，从林阳打来的，也是公用电话。他应该就在那一片，离得都不远。” “他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电话里没说，只说要用钱。他跟你熟，我想他如果真的急用钱，会不会跟村里打招呼？” “这个我可以跟你保证，没有。三十万可不是小数目，村里二十万都拿不出来，更别说三十万。” “除了村里，我想不到他还能联系谁。” “我跟他的联系都是透明的，我知道你们家人都比较急，如果村里有小飞的消息，我肯定会告诉你们。再说村里现在也急用钱，这不还准备去找你呢？” “找我？你们都把我当冤大头了？” “你别误会，不是跟你借，是跟银行借。” “办贷款是？那个没问题，回头我跟廖泽伟打个招呼，需要什么手续材料，你直接到银行找他办就行。” “飞马工程那边一直合作的挺好，近期我看他们工地从外地购进不少青石砖，我就打听了一下，我想在村里再搞一个石材厂。” “这个问题不大，别说贷款的事，就是飞马工程那边有情况，需要我们说话的地方，你也可以尽管提。”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说要是小飞在家，该多好。他脑子灵活，没离开村子之前他就说要搞建材，我们都是后知后觉地才发现。” “泽伟这边一直跟他们有业务上的往来，别说你找小飞了，就是那个马老板也在泽伟面前提过小飞。我现在真是担心他会遇到什么难事，自从上次他参加救灾出事之后，我这心里一直都不安定，这件事到现在我都没敢跟我爸提。” “这事我听小莲讲过，小飞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你放心，有小飞的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还有一事我再给你说下，进城送砖的时候再重新帮我送一份。” “怎么？又要建房子？” “是的。你也知道何倩倩已经回来了，之前买的那块地不凑巧，刚好就在他们家前面。房子建好我一天都没住，想着她住在我们后面，我就觉得恶心。我又重新买一处宅地，房子要重新建。” “那你花那么多钱，建两处宅院不浪费吗？” “没什么浪费。一处给他爸妈住，方便给我们带孩子。还有一处被我当仓库，刚好我爸和我三叔可以在那住。” 其实卓青玉不了解卓飞和黄小娟的关系。如果她要是知道，自己之前买的那块宅地，有一半是黄小娟家的，并且还和黄小娟做邻居，那她宁死也不会买下那块地。 黄小娟跟何倩倩成为朋友后，亲眼目睹了她艰难的生活。 何倩倩在给刘洋生过孩子后，不得不接受现实。 孩子满周之后，她就给孩子断了奶，直接把孩子丢在了家，自己出门找工作。 以前跟着卓飞逍遥自在的日子过的不安生，现在不得不迫于生计，自己出门挣活口。 卓青玉从村里绕一圈，又去了一趟大爷爷家。她对大爷爷的感情并不像卓飞那么深，既然回村，她就替卓飞去探望一眼。 青玉到的时候老书记也在，两位老人看到卓青玉不由自主地挪了挪屁股，都站了起来。 “大爷爷，我给你装个电话，给你买个手机也行。” “我要那东西有啥用，又没人给我打电话，我更不需要给别人打电话。” “有了电话，小飞就会打给你。” “小飞？小飞在哪？”老书记问。 “不知道，他可能遇到事了。我知道，只要他遇到事，一定会跟大爷爷你说的。” “能有什么事？天大的事都扛过去了，还能有什么事？” 大爷爷说的云淡风轻，脸上洋溢着笑容。卓飞时常给他写信，白园荣的去世，被洪水冲走他都能挺得住，还能有什么困难？ “昨天晚上他打电话向我借钱，要三十万。” “那你给他了？”大爷爷问。 老书记倒是心里一惊，三十万……这孩子莫不是杀人放火了？ “没有，我想逼他回来。” “他要是不回来，就说明他没事。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他吉人自有天相。” “我心里总感觉不安。” “你要是觉得不安，那你就把钱汇给他。不过三十万可不是小数目，这钱要是打了水漂，你还不能怪他。” “他还说明年就能还给我。” “你信吗？” “信！” 老书记插话道“那你就不要借给他，如果是短期许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没被逼到下限，二是赌性大。” 大爷爷和卓青玉相互看一眼，他们都知道卓飞虽然浑，但他从来不赌博。 卓青玉一时陷入迷茫之中，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看着踌躇的卓青玉，大爷爷面无波澜。他的屋里正收着十来封卓飞的信，卓青玉只猜中开头，未猜中结尾。 大爷爷依旧是卓飞的精神支柱，他却像在渡劫一样，对卓飞的事情忍而不问。 这是一道门槛。 卓青玉能跨过去，以后弟弟的事她就能泰然自若，稳而坚定。 卓飞能跨过去，心理的魔障也能扶风化解。 第82章 婚姻是狗娘养的 一个电话。 又一个电话。 卓青玉的手机就没闲过。 她被一阵手机铃声催促着离开村子。 她的新店正在筹备开业。 卓飞离开两年，她不仅把老店升级改造，而且又筹备新开二店。 在卖方的市场环境下，卓青玉手握紧俏的资源，不仅店面升级扩展，还成立了商贸公司，负责整个县域市场运营的分发和配送。 她比弟弟要幸运地多，她老公是银行的主任，资金方面的压力几乎为零，这两年她唯一牵挂的就是弟弟。 “你是不是和小飞有联系？” 卓青玉走后，老书记问着大爷爷。 “该回来的时候，他会回来的。” “这个卓云东有点不像话了，他把他侄子也弄到村委当治保主任，这不活生生当年的卓云山吗？侄媳妇又是妇女主任，卓庄村的村委会，全成他们家的。” “小飞的心已经不在村里，回来又能怎么样？” “年轻一辈中，只有他敢，也只有他能抗得住卓云东。再这样下去，卓庄村就失衡了。” “田主任不说要对砖厂升级改造，扩建石材加工厂的吗？” “说的容易，石材加工厂的原材料和设备，投入那么大，村里哪来那么多钱？” 大爷爷笑了笑，然后才又说“刚走的钱袋子，你不帮她搂一把。” 老书记幡然醒悟，卓青玉可不就刚走。 老书记没有手机，更不会骑摩托车，追上卓青玉已经不可能。他醒转过来后就起身前往村委会，他要去找田素娟问情况。 田素娟正在忙不迭地整理材料，卓青玉既已答应，找廖泽伟办理贷款的问题便没有阻碍。 柳成玉离开后，田素娟听从了他的建议，凡事不与卓云东正面刚。 两年来，但凡村里有重要的村务，田素娟都站在卓云东一边，所以她提议砖厂升级改造，扩大业务时，卓云东没有表现太积极，但也没反对。 自从卓飞帮砖厂搭上飞马工程这条线，砖厂的盈利一直很稳定，有飞马工程稳定的合作关系，她才想在村里再搞个石材厂。 现在正是升级砖厂最有利的时候，她无意想跟卓云东争高低，只是实实在在地想扩展砖厂业务。 今日突然听说卓飞在外遇到事，她心里也跟着一凉，颇有些担心。 两年以来，卓飞每次有点风吹草动的消息她都心有悸动。 自从那次在砖窑里，卓飞对她有过一次冲动，她心里就像是被蜜蜂蛰过一次一样。 她每次跟老公同房，总不由自主地想起卓飞，还曾有过那么几个瞬间，她把自己老公幻想成卓飞。 与小莲的痴心等待不同，她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记挂着。 虽然她没有少女般温柔细致的情意绵绵，却也把卓飞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收集在心里。 田素娟心里暗骂，卓飞这个混蛋，为什么那么招女人喜欢？ 是他主动招惹的吗？好像又不是。 可偏偏喜欢他的女人，前仆后继。 在回县城的路上，卓青玉十分后悔，后悔自己把话说的那太决绝。 以自己对弟弟的了解，他肯定也是走投无路，才开口向自己借钱。现在她唯一的期望，就是卓飞不再给她打电话求助，或许事情就此过去，他能靠自己的能力解决。 现在她只能自欺欺人，认为这不过是卓飞喝多时一场闹剧。 可是卓青玉又有些担心，自己没答应卓飞，他会剑走偏锋，走些不常规的路子。 所有一切，犹未可知。 而卓飞身边几个女人，卓青玉更是无力安抚她们。 何倩倩走了倒也活该，她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端，剩下的卓小莲和李林红，一个比一个痴情。 卓小莲自不必说，自己看在脸面前，都有些不忍。卓飞既然肯把店都让给她，感情的事已经没有可能，再等下去也是无望。 李林红的一片痴心更不必说，隔三岔五地打听一下卓飞的动向，有一点蛛丝马迹都追着去找。 卓青玉最近听说，她居然追到了卓品超的学校，昨天卓飞再次打来电话，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李林红。 难道卓飞这辈子，就不配有一段安稳的爱情吗？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狗娘。 婚姻是什么？婚姻就是狗娘养的。 没有道理可讲。 卓青远现在可没时间想女人，他满脑子全是猪。 方平中等人回来后，二期工程又恢复动工，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修整，已经稍微得到点喘息时间。 秦雪偶有电话过来问询，不过都凑不成量，卓青远就有没应允。 现在二期再次启动，关于钱的事卓青远不得不想办法应付。 方平中回来以后，卓青远已经考虑好了这个问题，直到给卓青玉打完电话，他才下定决心不得不这么做。 韩镇长在市委党校学习后，回来就被提到县林业局，由于初升，未有实权。林业局又是清水衙门，和银行交往宽泛，一个养殖户贷三十万，额度太高。 借钱和贷款两条路都被堵死后，剩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高利贷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去碰这条高压线。 卓青远先去派出所胡兴文，他向对方解释着自己的实际情况和想法。 派出所和公安局是黑白条线的中间地带，一手牵着正义，法制。一手压着邪恶和犯罪。 找胡兴文是卓青远深思熟虑的考较结果，有了这个中间纽带，他也能放任自由地控制着舒缓。 胡兴文领着卓青远一起去县城，在县城公安局他又认识一个程警官。通过程警官的介绍，他们又找到当地的一位地头。 程警官称对方是刘老板。 卓青远并不怯懦，他安定地坐在刘老板办公室的沙发里。 论蛮横，卓云武、何大彪都比刘老板长得粗鲁、魁梧。 论奸诈，光头陈亮、尤敬辉胜之有余。 面善之人行恶事，这样的人手段更辣。 “小兄弟，我是看在程警官的面子才放给你这些钱。借款三十万，到年底连本带利共是三十三万。如果没问题你写个欠条，钱你拿走。” 卓青远看着桌子上摆好的现金，心里没犹豫，就写下了欠条。 “钱怎么不对呀？才二十八万？” 第83章 高利贷的规矩多 这是规矩。 卓青远从未接触过的规矩。 刘老板看着程警官。 程警官看向卓青远。 刘老板看似很随意地问一句，脸色却瞬间变了。 卓青远没再说话，他心中有气却只能强忍着。 虽然他第一次接触过这一行，更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一行的黑心。 刘老板从椅子里坐直身子，伸手从桌子上的现金中拿起一沓，分别点出一千块钱交给程警官和胡兴文。 然后又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拿去喝茶！” 卓青远暗骂“他妈的，又扣两千。” 胡兴文有些不好意思，把钱重新递给卓青远。 吃一堑，长一智。 卓青远现在懂规矩了，又把钱推回去，并附和一句“该省的省，茶水费不能省。” 从刘老板的公司出来，卓青远没和程胡二人一起走，他先去了趟银行。 卓青远先把二十万存进银行卡，把剩下的现金塞到包里背回养猪厂。 今天受点窝囊气，却是他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是急等用钱，他不会选择这条路。 “嫂子，养猪厂账上的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别跟其他人说。” “你借到钱了？” 金巧警惕地问着卓青远，办公室没有人，她也问得很轻声。 “我身上的钱早就套光了，银行的贷款我还在想办法弄，今天带回来的都是黑钱。” “黑钱，你怎么连黑钱都敢用？” “这事你先不要和任何人说，人心隔肚皮，小心有人使坏。养猪厂要是再垮一次，大家就都要跟着失业，高家湾就彻底完了。” “我保证连毛利都不说，别看我这边平时爱说笑，做会计的基本原则我还是懂的。” “养猪厂的情况你最清楚，我现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就是利息高点而已。不过我们这边周转快，用上两三个月没问题。” “那我这边再帮你核算地细一些，你看看哪些地方能省，最好省着点。” “该用钱的地方一定不要省，前面拖欠的材料费先付一部分，不要给完。有一点要记住，不管多难，一定要把工人工资留出来，大家挣得都是苦力钱。” “材料费有村委会担着，问题不大。” “高东宁那边的钱也尽早结算给他，他刚起步，周转压力大，其它的钱能缓则缓些。” “你可真够胆大的，三十万高利贷。不管怎么说，这钱用得不踏实，实在不行，我们大家也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没事，拿都拿回来了，用就用。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会想办法尽快还回去的。咱们手里有猪，怕什么。” “可这钱，我总感觉用得不踏实。” “不踏实就对了，这钱你要是管不好，我跑了没关系，他们能让你从高家湾消失。” 金巧脸色骤变。 卓青远故意吓唬她。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在老家卓庄村，他都不敢保证每个人都能跟他一条心。 更何况这里是高家湾。 这次他铤而走险，借的高利贷，实在是被逼无奈。 二期工程有序复工，卓青远就没有再过多的操心，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方平中等人表现地尤为积极。 方平中也理解卓青远的难处，现在他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要求那么细致，有些地方能缓一缓的，他也做了调整。 卓青远照顾了他的情绪，作为回馈，他也要照顾着卓青远的钱包。 金巧在卓青远的注视下，将钱锁进办公室的抽屉里面。突然间，猪圈里除了猪叫，又多出了一种声音，有人吵架。 金巧催促着卓青远去看看，卓青远却不以为然。 卓青远不是睁眼瞎，他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有争执才会有进步。新旧两派路线的技术碰撞，难免要一争高下。 不一会，圈舍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陆弘新等三个大学生见母猪下了崽，拿着剪刀要给小猪仔剪尾巴。高老汉见状不乐意，认定他们这是胡作非为。 给小猪仔剪尾巴，卓青远也是第一次听说，卓青远过去看时，双方已经争得面红耳赤。 “他那种土办法，就是典型的小农经济的思想结晶，并不适合现代大型养猪管理的技术路线。” 陆弘新据理力争。 “那也要看现实环境，国民党清一色的美式装备，还不是被共产党撵耸松一样追着跑。” “此一时，彼一时。马上就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科学技术？科个屁，二期没投入使用之前，你们都稳稳当当地在这老实待着。二期工程才是你们的领地，别没事瞎掺和。” 卓青远说着又把几个学生轰出圈舍，并让他们去工期工地盯着。 高老汉是卓青远在村里请来的老技术员，好几次猪生病，他没用药就把猪给调理好了，这种经验是经过几十年积累下来的。 卓青远这次没答应陆弘新他们，却把二期交给他们管理，这分明是想让他们摆擂台赛。 第二天高老汉没到养猪厂去上班，卓青远立马意识到出问题了。 高老汉已在养猪厂忙碌大半年，每日里都勤勤恳恳，每次只要猪圈有事，那必是随叫随到。 可能养猪厂最近来了几个大学生，大家的心态都变了。高老汉心里也有一丝酸楚，只是他的这种心理变化，卓青远没读懂。 下午高老汉依旧没有来，卓青远猜出点端倪。傍晚时，他骑着摩托车去镇里，他在镇上的饭店买些酒菜，然后就去了高老汉家。 高老汉何尝不懂得人情世故，他见卓青远带着酒菜登门，也就没有再故做姿态。 这一年多以来，卓青远为了养猪厂付出的努力，村里人有目共睹。这样的后生，怎能不讨人欢喜？ 两人在高老汉家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一直聊到到很久。 “曹玉军你还记得？” 高老汉借着酒劲打开了话匣子。 “当然记得，我妈在高家湾谈过的对象。” “他和你妈是同一批分到我们万溪镇的，那个时候谈恋爱，不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 “我知道，也是因为他住在你们家，所以你才知道他们是恋人关系。” “当时的情况正是这样。不过曹玉军这人……” “他怎么了？” “他待在这边只一年多，就被调回城里去了。其实他被调回城的事，一直都是个秘密。” 第84章 秘密多了不值钱 秘密？ 又是秘密？ 好像是个人都会有秘密。 这世上的秘密真多。 但曹玉军的秘密，太有诱惑力。 “什么秘密？”卓青远不由地紧张起来。 “本来这事做得很隐晦，只因为我在公社做些杂活，才无意中听到的。” 如果换作其它事情，卓青远绝不容许高老汉过多铺垫，但是他要讲曹玉军的事，自己只能耐心地听着。 “那天也算赶巧，公社的母猪产崽，我在那守夜。然后就无意中听到，关于曹玉军调动关系的事。具体情节我不清楚，我只听到他们说，让曹玉军去县城找一个主任，说手续都已经办齐，只需要找那个主任签字盖章，让他直接顶替另外一个人的名额直接回城。” “顶替？”卓青远不无惊讶地问道。 “对，是顶替，曹玉军当年回城，是顶替别人的名额。” “那我妈当时是什么反应？”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他们的私事，曹玉军走后大概两个月，你妈也跟着失踪了。” 一时间，卓青远的脑袋里天旋地转。 白园荣当年痴心相爱的那个人，不仅仅是个负心汉，还是个盗窃贼。 他自私自利地为了回城，不仅抛弃白园荣，不认自己的女儿，还剽窃了别人的身份。 这种恶趣味的人，比恶棍还可恶。 也正是这种人，居然还是姐姐的亲生父亲。 卓青远实在无法把卓青玉和曹玉军联系在一起，更没办法理解，母亲为什么会爱上这种人？ 回到家以后，卓青远躺在床上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久久不能入睡。 正当卓青远想得入神的时候，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他又想到一个人，而且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芸姐。 当年他第一次出门打工，在眼镜厂认识的刘芸。 他们不仅一起工作和生活，还一同在厂里偷过一批眼镜，正是因为有了那批眼镜，卓青远才认识的何倩倩，才开的眼镜店，才有了今天的生活。 回想到当年那个晚上，他过生日时，刘芸喝多之后向他吐露心事。 刘芸说自己的老公，当年被人顶替回城的名额，最后才重新分配到轧钢厂。轧钢厂生产事故，他老公被弄成双腿截肢。 陵西县。 刘芸的老家。 正是林阳的下辖县城，离高家湾没有多远。 一切都容不得细想，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安排？ 所有事情串连之后，卓青远一夜都没睡好。 他甚至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眼镜厂，刘芸在蒸包子给他吃。 芸姐，他还欠芸姐一个约定。 他们分别时，他告诉芸姐，等到将来他结婚，一定通知她。 他还说，卖眼镜的钱还要分她一份。 现在他居然离刘芸这么近。 兴奋地卓青远一直想到下半夜才睡着，早上他还没起，就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震醒。 养猪厂昨天晚上被盗，五万块钱现金被人偷走了。 这个消息对于卓青远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早上起来的第一泡尿都没来得及撒，套上鞋就往养猪厂跑去。 他妈的，这哪里还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分明又是一次洪水决堤。 “有没有报警？” 卓青远飞奔到养猪厂，金巧坐在一旁一个劲地哭。 “还没有。”方平中说道。 “还不赶紧报警，这事你我能处理得了吗？” 卓青远的声音有点大，但并没有要责怪方平中的意思。 早上是陆弘新第一个发现问题，他起来后路过办公室，发现门没锁，然后就好奇地伸头望了一眼。 他一伸头，又发现办公室里的文件柜被撬开了。 陆弘新又叫起来其他几个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几个人立马把现场保护起来，谁也没敢动。 紧接着方平中去找金巧，问她文件柜里是否有重要的东西？ 一问才知道，里面放有五万块钱现金。 方平中又去找卓青远。 “这些钱我每天都会检查一遍，刚好今天要付一笔饲料钱，我昨天还特意做了标记，人家来拿钱，我直接把分好的拿给他就行。你说……现在该咱办哟……” “你先别哭了，哭也没有用。这事也不能怪你，等警察来了再说。” “可是那么多钱？我……” 卓青远被金巧哭的情绪烦乱，从办公室出来到大门口站了一会。 又来一支烟。 人一有烦恼，就得浪费香烟。 半个小时之后，派出所的人来了。 胡兴文便和他的一位同事过来调查情况。 胡兴文知道这钱的来路，更知道这钱对卓青远来说的重要性。 他们当即立案，立刻对金巧做了笔录。 金巧是这笔钱的直接负责人，她放的钱，只有她知道。所以她的老公毛利，自然而然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最重要的是，毛利经常进出养猪厂的办公室，对于办公室的环境，更是一清二楚。 毛利被警方传唤感觉很委屈，可是他有苦说不出。 他经常跑养猪厂的理由不能说，而是说不出口，他担心自己的老婆跟别人勾三搭四，特别是被一帮大学生围着。 毛利被警察传唤的消息，迅速地在村里传开了，村民们立马便把这个屎盆子，往毛利头上扣。 加上之前他和罗翠娟的事，曾被卓青远反锁在小卖部。村民们纷纷议论，毛利不仅偷人，还偷钱。 还有一件事，去年夏天，我的屋里也丢过两次东西，这事我当时跟村里的高书记提过。” “都是些什么东西？” “没什么贵重东西，所以也没当一回事。后来在毛利的小卖部，我跟几个小孩闹着玩，发现了当时丢的表，然后我就拿回来了。” “什么样的手表？” “就是这块表。”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表。 “你表还不少？” 胡兴文看着卓青远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表，手上还戴着一块。 “这块表是我姐送给我，被偷过一次，拿回来的时候费点劲，表上有点伤没去修，就一直在家里收着。” “我认得这块表。”毛利突然插话道。 “你认得？”胡兴文很警觉地问道。 “是的，有一次小雷带着这块表在小卖部玩，当时我还问他，哪来的这块漂亮的手表？他说是花了三十块钱从小波那买的。” “小波又是谁？” “罗翠娟的儿子，就是高书记的侄子，整日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 第85章 锁定目标等收网 一通百通。 问题的疙瘩解开了。 卓青远终于明白高书记的含糊其辞。 怪不得当初。 卓青远两次找高书记反映，他却一直敷衍。 敢情他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案情发展到这一步，事情就发生了拐点，派出所又突击到村里调查高小波。 卓青远去一趟派出所，回来后调查的方向就变了，这让高书记心是很不安，他急忙地去找卓青远。 他想问清楚，卓青远到底跟派出所说了什么？ “高书记这事不能怪我，去年我向你反应过，你没当回事。我丢东西一次两次，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养猪厂丢的是五万块钱。” “不是毛利嫌疑最大吗？怎么突然调查起小波了？” “我的表是从小雷手上摘回来的，事情我只说到这，别的我什么都没说。派出所调查高小波，那是派出所的事，我不了解。” “你这不是故意把事情往小波身上引吗？” “高书记，你要这么说，咱俩可得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 卓青远第一次在高书记面前如此硬气，除了自身的实力提升外，他还掐着高东宁的咽喉。 高小波只是高书记的侄子，孰轻孰重，高书记自有掂量。高书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卓青远的院子。 卓青远不忘叮嘱一句。 “如果你要是知道情况，你最好亲自跟派出所说一下，事情宜早不宜迟。” 高书记被卓青远说得心里长毛。 他也不清楚，养猪厂的钱到底是不是小波偷的？但依据小波平时里的生活作风，想在这时撇清嫌疑，肯定是不可能。他侄子的为人，他心里清楚。 派出所在罗翠娟家里没问出来高小波的去向 ，派出所立刻又把高小波确定为作案嫌疑人。 毛利被放回家以后一直不甘心，无缘无故地被弄成怀疑对象。从小卖部偷人，再到现在偷钱，让他在村民面前丢尽了脸，他特别想扳回一局，证明一下自己。 毛利没有好办法可想，只有一个主意，晚上去听墙根。 前几日他还在村里见过高小波，这几日出事后，高小波突然消失，肯定是躲在某个地方。 晚上毛利偷偷地爬过罗翠娟家的墙头，翻进她家院子，他窝在墙角的犄角旮旯里，细心地偷听着。 等到下半夜时，毛利腿都快蹲断了。 他也不确定这样做有没有用？如果高小波躲到外地去，他这样守株待兔只能徒劳无用。但除了这个办法，他想不到其它方式。 毛利已经等得迷迷糊糊要睡着，终于听到有人敲窗的声音。 “怎么回事？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毛利以为是高小波回来了，他伸长脖子去偷听，却发现敲窗叫门的人不是高小波，而是高书记。 “大哥，求求你救救小波，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真是小波干的？”高书记急切地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可是他跑了呀！” “他跑哪去了？” “养猪厂夜里被盗，第二天早上他就走了，说是去省城打工了。” “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钱是小波盗的，你们怕啥，他说去打工，就是去打工了。” “派出所问我们，问他去哪打工了？” “他们问就说不知道，他经常不在家，谁能知道他具体去了哪。记住，甭管别人问什么，就说不知道，没有证据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 “可是我们害怕！” “怕什么！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高书记说着就走了，他也怕被人发现。 高书记走后，毛利也偷偷地翻出院子。 毛利翻出院子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找卓青远，他要把第一手的消息告诉卓青远。 毛利又趁黑摸到卓青远的院子，不过夏七家的院子可没有门，并不需要翻墙头。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屋门跟前，又轻声拍着卓青远的房门。 卓青远闻声后只问了句是谁？他并没有给毛利开门，对毛利的消息他更不感兴趣，几句话便把毛利给打发走了。 他只是假装的不感兴趣。 他这么做的目的不为别的，他可不想再趟这浑水。毛利急于自证清白，那就让他自己直接去派出所报信去。 天亮以后，卓青远到养猪厂把事情做了临时安排，然后他又一个人坐车去了省城。 到华阳后，卓青远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胡兴文，询问案情进展。 胡兴文告诉他，高小波去了省城，他们准备去省城抓人，但需要协调省城的警力，他们正在申请协查。 卓青远若无其事地说，自己现在就在省城办点事。如果他们来了，可以通知他，他想到现场去看看。 卓青远这次回省城没有再回避秦雪，而且还主动给秦雪打电话。 秦雪以为卓青远又是为了卖猪来的。 卓青远没隐瞒，直接把事情的实情说了，甚至把钱的来路，也一并告诉了秦雪。 “今天你能把这件事情如实告诉我，我即高兴又失望。我高兴的是你不再对我躲藏和隐瞒，失望的事你拿我见外。我跟荣姐十多年的感情，亲如姐妹。你自己遇到困难都不跟我开口，居然跑去拿高利贷的钱用，你这摆明是还没把我当自己人。” “我先是给我姐打过电话，她在气头上把电话给挂了。这笔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而且风险还那么大，所以我就想自己硬着头扛着。” “是不是觉得真要是失败，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了？” “如果真到逼不得已的地步，我也不会撇得那么干净，毕竟那些猪还在呢，也能值不少钱。” “说实话，这么多钱，让我一下拿出来我也做不到。只是我想说，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要学会集思广益。” “所以我现在来向你取经的，现在队伍大了不好带，对村里那些粗鲁的庄稼汉还可以动粗，拿这些大学生是真没辙。” “你在招大学生这件事上都开了窍，后面怎么还能走回头路呢？我的学问也不高，只不过见识的多一点。企业经营之类的事也不专业，有时间你多找夏七聊一聊。” “夏七？”卓青远一脸疑惑。 “她学的是金融，企业管理她的基础课，你可以找她咨询一下。” “找她不合适？” 第86章 没有一个省油灯 夏七？ 秦雪给卓青远指了一条道。 找夏七帮忙。 迟疑 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是让你去咨询企业管理，又不是让你去谈恋爱。她现在有男朋友，你可不要让她为难。” “我有自知之明，再说我见她的机会又不多。不过就我这水平，她随便点拨我，我也听不懂，正规的那一套我怕我学不来。” “在我跟前就别弯弯绕了，上次我在夏七家，看到你在看书，我给你买几本书你带回去看一看。” “那都是被逼的，还不都是为了养猪。” “能看书就是一种进步，顺带送你一句话：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居，不在力耕！你这人聪明的狠，就是没认清自己。” “等我们能做到万头规划的时候，再谈也不迟。” “那也要先把基础打牢，队伍大了不好带，光靠拳头征服不了几个人。” 卓青远嘿嘿一笑，算是把秦雪的问题回避过去。 要说在这个世上谁最了解他，以前有大爷爷，还有姐姐，现在又多出一个秦雪。 姐姐离他太远，在爷爷老了，脚步已经跟不上。只有秦雪，像是他的领路人。洞悉他的思想，指引他的未来。 “对了，秦姨我问你一个事。曹玉军你认识不认识？” “曹玉军？”秦雪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就是你姐的亲生父亲？” “对。” “荣姐生前从来没跟我讲过这个人，这个名字还是你来之后荣姐说的。荣姐之前的事我知道一些，但她从来没提具体的人名。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在高家湾摸到一些线索。” “这是你去高家湾最初始的目地？你知道我和荣姐为什么没对你说养猪场的事情吗？” “养猪场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妈留下的钱都贴进去不说，我现在还背着一身高利贷。” “你说你那么聪明，偏偏读书不行。你要但凡有点文化……哎！” 秦雪的惋惜卓青远猜不出来。 “养猪厂有一个老头，当年曹玉军下乡，就被安排住在他们家。前些日子我陪他喝酒，他说曹玉军当年是顶替别人回城的。” 秦雪心里咯噔一下，她的思绪乱飞，想到白园荣曾在牛头山上的经历，为了这种人，她是否值得？ “说来也巧，当年我下学第一次打工，认识一位大姐。她曾跟我说过，当年她老公下乡时被人顶替回城的名额，后来重新分配到轧钢厂当工人，在轧钢厂出事故，截断他两条腿。” “芸姐？” “你怎么知道？”卓青远吃惊地看着秦雪。 “我去找你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是那个眼镜厂的大姐。我就顺水推舟，套用她的身份，这个称呼是小莲说的。” “我说你到村里打听，怎么他们没一个怀疑你的？全被你装进去了。” “那也不能证明曹玉军顶的就是他的名额，哪有那么蹊跷。” “但是芸姐的老家是陵西县的，跟我所在的郡安县都是林阳市的。” “即使是又怎样？你想找曹玉军复仇？还是想让你姐去认他？” “没有，我就是想弄明白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 “困难是困难了点，不过正在慢慢扭转。去年大水没淹死我，说明我命大，我相信以后不会再有事能压垮我。放心，我能挺住。” 秦雪站起来，她走到隔壁的房间。按照惯例，她来之后要给白园荣上炷香。 以前卓飞什么都有，她的心里却一直不安定。现在知道他在高家湾，身无分文还背着一身债，她倒没有一丝挂念。 上完香，秦雪从屋里出来。她没时间陪卓青远一起吃饭，她还有工作要忙。只有忙碌起来的时候，她才觉得生活才是自己的。 每当闲下来时，生活就会变得空虚和无聊。那样她的大脑会更容易陷入死局，在无限的回忆和现实之间来回拉扯。 秦雪从包里掏出一张宣传册递给卓青远，卓青远不明所以，接过来随手翻了一眼，是食用机械行业的展览会宣传手册。 “食品机械的展销会？我一养猪地看它有什么用？” 秦雪没说话，她接过卓青远手里面的宣传册，随手翻了翻，又重新递给他。 卓青玩还是没懂，只看到一些参展公司的名录，还有一些参展设备的介绍。他看不出来这与他养猪有什么关系？ 秦雪走后，卓青远也紧接着出门。他要到书店再去找找书，这次不再找养猪技术，他要找点企业管理的入门书箱看看。 在要不要去学校的问题上卓青远有些犹豫，在见不见夏七的问题上他有些负担。 这一次他没听秦雪的劝告，他没去学校。他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为了维护他那可怜的自尊，他宁愿自己偷偷学习。 卓青远正在书店选书，胡兴文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到省城的市公安局。案情已经他们已经商讨过，剩下的事情就是布控搜寻抓人。 胡兴文让卓青远在家等消息，有进展他会打电话告诉他。 卓青远没在家，他从书店出来四处看了看。他从路边招揽一辆出租车，直接从书店去了市公安局。 对卓青远来说，公安局就是大一号的派出所。派出所他已是常客，公安局也并不是高高在上。 他没给胡兴文打电话，就一个人在大院里转悠着。 他想假装路过，顺便看看。结果没遇见胡兴文，却被楚平山给撞上了。 他们俩的相遇颇具玩味，第一次为了躲小偷的追赶躲进公安局，结果撞到楚局长。今天他又为抓小偷，再次溜进公安局，还是撞见楚局长。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缘分，那时的楚局长是个正职，现在倒成了副职。不过那时是在区分局，现在是市局。 楚平山对卓青远的印象很深，不单单是因为秦雪的关系。卓青远在酒店把尤敬辉弹的水肿，还有他把车开到山沟里。哪件事单拎出来说，都能让人匪夷所思。 “你又闹事了？这次是弹人？还是玩车？” “楚局长说笑了，弹人弹一次就够了，要不然还不得弹崩了。玩车就更算了，我现在勉强骑个摩托车。” “秦雪没来？” “没有，我自己的一点私事，犯不着事事都唠叨秦姨。” “跟我进来！” 楚平山呵笑一下，领着卓青远就进了办公楼。 第87章 文工团的一支花 古话说的好： 朝中有人好办事。 卓青远再一次踩到猪尿运。 一番寒暄过后，卓青远直奔主题，把自己来公安局的事情讲明，楚平山听完案情立马上了心。 一方面，捉人拿赃是公安局份内的事。二是卓青远出车祸，秦雪暗示有人做手脚，由于证据不明，公安局到最后也没查出来个所以然。他在心理上又感觉欠秦雪个人情。这次事实确凿，证据充足，这个忙必须得好好帮一帮。 “胡警官，这位是楚局长。” 胡兴文瞬时愣住，卓青远在省城的市局会有认识的人，而且职位还是副局长。这突然间的意外，有惊无喜。想起平日里卓青远，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的像个土鳖，没想到藏得那么深。 有局长点名过问的案子，处置的速度自然不一样。刑侦组迅速地调整人员部署，分析案情。 卓青远杵在办公区里显得有点多余，楚平山看出他的窘态，便邀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一会。他们之间能聊的话题，只有秦雪和她那牺牲的丈夫韩晓光。 在楚平山的办公室里，他向卓青远讲述着秦雪的过去。 当年秦雪是个文工团的军花，颜值高、会唱歌，一副天生的好嗓音，唱得整个集团军的战士们都为之震颤。 韩晓光长相酷似香港艺人张国荣，他和秦雪相识于一场舞会。韩晓光虽然不会唱歌，但舞跳得好。一场舞会下来，韩晓光便对秦雪动了情。 那个时候楚平山还只是韩晓光的班长，韩晓光为了追求秦雪，主动请求楚 平山从中穿线。 一直以来，秦雪都称楚平山为楚大哥。 他们俩人在一起恋爱了五年，由于韩晓光在当兵以前，老家人给他定过亲，家里人特别反对他们之间的婚事，最后他们俩也是在部队结的婚。 两人结婚后没多久，部队就接到命令去前线。韩晓光在扑救楚平山时，不幸被流弹击中，壮烈牺牲，所以楚平山心里，一直对秦雪感到愧疚。 “秦雪当年是我们军艺的一支花，歌唱得非常好，长相更不用说了。只是晓光牺牲后，她的状态一直不好，后来也就离开了部队。” “那她家里没有人吗？” “她父亲也是个军人老干部，因为她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又续了弦。她跟家里的关系不是很好，晓光牺牲后她从部队退伍。直到后来遇到你母亲，两人相处的亲如姐妹。现在你母亲不在了，她又成了一个人。” “我妈曾说，秦姨有军人情结，原来症结在这里。” “前几年我从部队转业，回到地方以后一直在公安系统工作，虽然我见到她的次数不多，但对于她的生活还是了解的。这些年她一直跟你妈在一起，都不容易。” “你说她会唱歌我都有点不信，我从来没听她唱过歌，我妈都没提过。” “如果你能让她开腔，说明她的心结就打开了。” “这个怕是有点难，我在她面前就像个孩子，每次见她，都被她提着耳朵教育一番。” 楚平山呵呵一笑，不作评价。 楚平山邀请卓青远晚上回家吃饭，并嘱咐他把秦雪一起叫上。这么多年，他还没请秦雪到家里吃过饭。每次见面不是在陵园，就是其它公事。现在有卓青远这条纽带，他倒希望能在生活上给秦雪送去一点温暖。 卓青远还没来得及答应，他的手机又响了。他看着来电显示，又是养猪厂打来的。 卓青远现在都有种感觉，自己快成了养猪厂的护身符。只要他不在，养猪厂必定有事。 是陆弘新打来的，这次不是为钱的事，高小波还在省城，不可能跑回去自首还钱。 陆弘新在电话里通知卓青远，方平中的女朋友去了。 他以前从来没听说，方平中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女朋友？蔫人出豹子，这下养猪厂该热闹了。 卓青远等不及公安局抓高小波了，他要赶回去看看。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头落进了猪圈里。 方平中女朋友到养猪厂去，卓青远比方平中还兴奋。回程的路上，他不断地筹划着，该给他女朋友安排个什么样的职位。 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火急火燎地往养猪厂跑。 回村以后，他先去找金巧。他心里清楚，金巧这个时候的心理压力比任何人都大。在毛利家里，他把公安局布控的实情都告诉了金巧，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该上班上班，该干活干活。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调侃毛利，说养猪厂现在又增加一个女大学生，人家方平中有女朋友。 金巧听卓青远说，公安局已经调查到高小波的行踪，心情立时由阴转暗，随即便和卓青远开起了玩笑。 “他整天瞎操心，人家女朋友长得跟天仙似的，我凭什么跟人家比。” “吹什么牛？要是能长得跟天仙似的，姓方的那小子还窝在这里养猪？我猜肯定长得像恐龙，比猪还吓人。姓方的宁愿守着猪，也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卓青远觉得毛利话糙理不糙，他觉得方平中的女朋友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否则这小子一不会来养猪，二来更不会让他女朋友来养猪。 “你们还别不信，等会见着你们就知道了。” “她人在哪？在养猪厂吗？”卓青远问。 “没有，方平中带她去镇里了。” “姓方的晚上不会不回来？在镇里开房了？镇里的小旅馆可不隔音，年轻人性子烈，干柴烈火的可别扰民。” “人家干不干柴，烈不烈火管你什么事？再扰民还能有你本事大？扰得全村人都知道了。” 毛利自讨没趣地被金巧一通数落，悻悻地回到里屋去了。 卓青远叫上金巧一起回养猪厂，路人金巧继续夸着方平中的女朋友，听得卓青远都有些心动。 到底什么样的美女，能落到他们养猪厂来？ 回到养猪厂卓青远才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回事。 方平中的女朋友确实来了，不过两人都不在养猪厂。有人说是在镇里，还有人看到他们往后山方向去了。 但陆弘新却告诉卓青远一个吃惊的现实，方平中的女朋友不是来工作的，而是要带他走。 这一盆冷水泼得卓青远，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第88章 咄咄逼人的娘们 开房？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杜筱雯现在接吻的心情都没有。 哪有情趣去开房。 方平中此时正在和她的女朋友，在后山的半坡上争执着。 情侣吵架，没有对错，只有道德。 “你信里跟我说，你在养猪厂当一个负责人，这就是你说的负责人，你的美好憧憬？” “对，养猪厂现在看着是不怎么样。可是我们现在做的事，能真正地实现梦想。你想一想，如果我换任何一家有实力的企业，他们能让我干啥？从饲养员做起，还是整天坐在实验室，扒拉这一堆数据？我们现在做的事，轰轰烈烈，即使将来失败了，也不枉我们曾经努力过。” “你还感到很自豪是？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接着考研，二是跟我出国。” “考研我还可以理解，你让我出国能干啥？你的专业出国没问题，你让我出国给老外养猪？” “那你就去考研，将来找个研究所，再也济你去考个单位，也比你现在待在这个地方强。” “那如果我两样都不选择呢？” “那我们就分手！” 两个争执不下，彼此都希望将对方说服，最终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 杜筱雯没有错，他只是希望方平中能有一个踏实的未来。高家湾养猪厂的未来，卓青远都看不到。 方平中没有错，他刚毕业，一头扎进养猪厂，老板器重，无条件地支持着他的理想。即使看不到前景，这无怨无悔的青春，他们一起拼命努力过。 方平中回到养猪厂，情绪很低落。 卓青远从他身上，看到当年卓品超失恋时一模一样的影子。他想上前去拍他两巴掌，让他醒醒。 只是他自己看不到，当初何倩倩失踪时的自己，比现在的方平中更要颓废。 人总是善于在别人身上发现问题，却看不清楚自己。 晚上吃饭时，方平中不见踪影。陆弘新几人分头去找，几人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方平中一夜未归。 没人调侃他去镇里开房，大家都把想法往一个目标上聚焦，他失恋了。 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大家都在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一向欢声笑语的金巧也变得谨慎起来。 每个人都自觉地照顾着方平中的情绪，特别是陆弘新他们三个，他们三人的未来是与方平中绑定在一起的。方平中的抉择，也代表着他们三人是否继续坚持下去。 卓青远把陆弘新叫到门外，他递给陆弘新一支烟，陆弘新犹豫一下，还是接了。陆弘新抽烟完全是新手，连接烟的动作都显的生硬。 “他们俩谈多久了？” “三年了！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 “那他们俩怎么认识的？” “在学生会认识的，他们俩都是学生会的学生干部。据我所知，至少有三年。” “三年，时间也不短。那你对她了解吗？” “不了解，我和葛新亚是同班，方平中和张力云是同班同学。因为我们经常在一起上大课，所以就认识，不过跟杜筱雯没关系。他们俩谈恋爱，我们只是旁观者。” “大课？什么大课？” “就是基础课，放在一个大教室上的。” “那他怎么会把你们招一起的？” “这个就包含着方平中的野心，我和葛新亚学的偏设计，他们俩学的技术。方平中把我们凑在一起，是比较系统化的构想。我们俩负责技术设备的设计，他们负责养猪技术的指导。” “那照你这么说，如果方平中走了，我们养猪厂就得塌房了。” 陆弘新沉默着，他已经把烟吸到只剩烟屁股。卓青远又递给他一支，他没有接。 卓青远的问题他回答不了，方平中失恋，却左右着他们四个人的未来。 两人边走边聊，约莫谈了半个小时。对于方平中的感觉，卓青远没做任何评判。在感情方面，他自己就是个最大的失败者。 追爱的人，他没感觉。 娶一个女人，却与人私奔。 对夏七倒是有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情感上的自卑又让他避而远之。 卓青远心里也清楚，养猪厂现在没有竞争力。自己都不知道能干到哪一天，更不敢向他们拍胸脯保证将来会有什么，接下来不管方平中做何选择，他都能理解。 两人回到养猪厂时，杜筱雯几乎是同一时间踏进养猪厂的大门。 初见杜筱雯，卓青远由不得仔细打量一番。论样貌，杜筱雯并不像出众，普通大众的长相而已。不过她的身材倒蛮标致，再加一上身长裙，倒衬得几分仙气。不过比之金巧口中的美若天仙，差距还是大了些。 杜筱雯并不认识卓青远，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她阔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冲着办公室里就是一声吼“今天上午是最后的期限，两个选择，要么留下，要么跟我走。两种选择，两种结果，后果自负。” 方平中低着头，一手捏着笔记本，一手捏着一支笔。 沉默半分钟，没一个人回应，包括站在外侧的陆弘新和卓青远。 “你们都是睁眼瞎吗？就这样的养猪厂能有什么未来？你们父母辛辛苦苦让你们读书，不是让你们到这里来喂猪的。” 杜筱雯的一席话，显然刺痛了卓青远的心。 “哪里来的娘们，在养猪厂活蹦乱跳的，不老实点，就给关到猪圈里。” 杜筱雯扭头看看卓青远，又看看陆弘新，似乎猜到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就你把他给拉到养猪厂的？你也不看看这里面都什么玩意？要设备没设备，要环境没环境。吃喝拉撒都跟猪泡在一起，乌烟瘴气，臭气熏天。还说什么三年发展五年规划的，我看能最多也就养个两千头猪就上天了。困着他们几个，你能为什么他们未来负责吗？” 杜筱雯的文化确实比卓青远高一截，几句话堵得卓青远心口疼。 动手？有失风度。 动嘴？讲不过人家。 “你他妈的再这么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 卓青远终究还是没忍住，用简单直接地方式吼回去。 第89章 青春美丽还拐人 沮丧， 失落中夹杂着懦弱。 方平中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 既不维护岌岌可危的爱情， 也不袒护危如累卵的事业。 他的反抗总是在无声无息的沉默中进行着。 方平中仍旧坐在办公室里一句话都没说，一方面，他在埋怨杜筱雯对他的不理解。另一方面，杜筱雯的步步相逼让他无话可说。 之前写信的时候，还对他稍有鼓励和支持，为何现在像个泼妇一样在指责他？否定他所做的一切。 陆弘新一起把卓青远拉开，卓青远连副镇长都敢往沟里扔。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真要动手，打翻的可不是他和方平中这艘友谊的小船，还有可能是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 卓青远被陆弘新推出大门外，金巧也随之跟着出来。 “美女？这就是你说的美女？长得跟个丑八怪似的，脱了这身衣服，啥也不是。” 卓青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巧推走了。金巧一直把卓青远拉回家，并且扣下他中午留在家里吃饭。 不到中午杜筱雯就走了，她一个人走的。 任何人都能想到，方平中和她闹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不会跟她走的。她不仅断送了自己的爱情，还诋毁了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可是谁又能知道，她对方平中的爱，能有几分是情真意切的？ 卓青远在金巧家吃完中午饭，他们俩又一起回到养猪厂。养猪厂又归于平静，一切按部就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晚上卓青远邀请他们四人到家里喝酒，方平中没去，葛新亚也没去。他说要留下来照顾方平中。 杜筱雯的一番闹腾，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各有心事。 这对卓青远来说，才是绝对的打击。 卓青远心里特别忐忑，好不容易聚拢在一起的四人，随时有分崩离析的可能。他现在骑虎难下，一边借着高利贷，一边捂着一堆烂摊子。二期工程满目疮痍地修到一半，五万块钱又不翼而飞。 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地对秦雪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着计划进行着。可是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夫妻间解决矛盾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滚床单。你让她满意，她也会让你满意。” 卓青远一边喝着酒，一边以过来人的身份侃侃而谈。 陆弘新和张历云不知道，他们的老板结过婚又离过婚。确切地说，他既没结过婚，也没离过婚，只是谈了一场世人皆知的恋爱而已。 “方平中有没有跟她睡过都不知道，怎么能让她满意？我看肯定是没有，要不然这小子就是能力不行。”张历云一脸坏笑地说着。 “人俩在学校的时候感情好着呢，也不知道这一毕业是怎么了？” 方平中和杜筱雯的情感经历，陆弘新最有发言权，陆弘新同宿舍的哥们也在学生会，最近八卦他们学生会的事。 “是啊，在学校的时候都单纯、青春、美丽动人，一进社会就都变了。社会这个大染缸，谁又能经得起它的揉搓。”卓青远不无感叹道。 由于年龄相仿，卓青远出社会最早，阅历最丰富，在酒桌上说话没有禁忌。三人一直喝到很晚才结束。 事情只过去一天，葛新亚就找到卓青远向他辞职，卓青远这才觉悟过来，自己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兴高采烈地从省城跑回来，以为又来个女大学生，没成想女大学生没留住，现在又要倒陪一个。 “还有谁要走的？要想走赶紧趁早。现在走我还给机会，如果现在不走，将来哪天再想走的话，我让他爬着走。” 葛新亚的离职，让卓青远心里很不爽。他原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自己跟他们已经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要走的话，当初来的时候就不会留下来，没想到被杜筱雯这么一闹，他的立场如此的不坚定。 “你们俩还有谁有女朋友的？有女朋友的报备。” 卓青远问着陆弘新和张历云，这个问题他们那天晚上喝酒时他忘了问。 “他有，他在学校追过一个女生。”陆弘新对着张历云说道。 “哪有的事？追是追过，不过没追到，人家嫌弃我们这个专业。” “这下好了，现在就剩下我们四个光棍凑一起了，看来我们这辈子，只能跟猪谈恋爱了。” 陆弘新的调侃在卓青远听来就是恶趣味。 卓青远心里的疙瘩一直都在，被人瞧不起的滋味，自己一直没有忘记。以前在村里被人嫌弃穷，现在被人嫌弃是养猪的。 养猪厂的事情不顺心，派出所那边却传来好消息。胡兴文打电话过来说，高小波已经被抓获，而且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已经承认。事情的具体细节胡兴文没说，他让卓青远等着，他们很快回来。 两天后，高小波在派出所民警的看押下，回到高家湾。 警车先是开到高家湾村委会，高书记早已得到风声，他在家抱病不出。高书松对民警说，这是养猪厂的事，当到养猪厂处理。 然后胡兴文和另外两名民警，一路像游街似的，把高小波从村委会押到养猪厂。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本性，村民们自发地挤到养猪厂看热闹。高小波在养猪厂办公室，讲述着作案过程，随后又被带去指认藏钱地点。 出人意料的是，高小波把钱藏到后山上，埋在他家的祖坟里。他在祖坟的背面刨了个洞，然后把钱包起来塞到里面。高书记家的先辈们做鬼也想不到，自己的后人中，还有这么孝顺的晚辈，居然用真钱来给他们献祭。 在听说钱被埋在后山坟头里时，高书丁就随手从养猪厂摸了一把铁锨，高小波指认埋钱地点后，高书丁就迫不及待地开挖。 钱埋的不深，两锨土就露出包皮纸。胡兴文蹲下去扒拉着两下，一把从土里抽出一个塑料袋裹布。 经过清点，总共四万五千块钱。 高小波第一次偷这么多钱，他不敢把钱全部带在身上。他把四万五埋在坟堆里，带着五千块钱躲到省城逍遥快活。 这么大一笔钱失而复得，卓青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安定。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胡兴文让同事准备把高小波带走收押。 人群外围，一个妇女哭着嗓子挤过来。 第90章 顺水人情假慈悲 罗翠娟，高家湾最知名的泼妇。 儿子被抓，她的心房坍塌。 来人中这不仅有罗翠娟。 后面还跟着她的丈夫高书成和高书记。 罗翠娟走到卓青远跟前，扑通一声地跪在他面前。卓青远还没搞懂哪头逢集，被罗翠娟这么一跪，竟然后退两步。 “卓厂长，求你行行好，饶了我们小波！” “你这算怎么回事？” “卓厂长，以前是我不知好歹，求你放过我们小波！”罗翠娟一边哭着，一边在卓青远面前磕着头。 “高书记，你快劝劝婶子，你把婶子给拉起来，这算怎么回事？这是派出所的事，求我干什么？” 卓青远让高书记把罗翠娟拉起来，是因为他怕招惹罗翠娟，他不知道罗翠娟会不会又耍什么疯病？就像当年的何文萃，谁知道她不会又反咬一口。 罗翠娟跪在卓青远跟前，哀嚎着抱住卓青远的腿。卓青远心里一颤，该不会是赖上自己？ “高书记，你是明白人，警察也在这。钱是我们养猪厂丢的，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偷的，所以才报的警。现在警察查出来钱是高小波偷的，钱已经追回来了。但警察放不放人我又做不了主，你说婶子缠着我有什么用？” 卓青远话刚说完，罗翠娟又爬向两位民警。 派出所的人可不知道罗翠娟的行事作风，见罗翠娟哀嚎的样子，忙伸出手去扶她起来。罗翠娟看民警伸手来扶，一把抓住民警的手臂，抱住不放手。不管对方如何挣扎，她都死死地抱住。 “你这样抱住我也没有用，高小波马上要被送到拘留所。拘留所又不归我管，我怎么去给你放人。” 胡兴文走了一趟省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卓青远深藏不露，省城有人都不提点一下，搞得自己还有些被动。 眼下这种场面，最适合做顺水人情。不过现在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胡兴文走到高书记跟前，对他耳语了几句。高书记听完后，走到罗翠娟的跟前，一把扯下她的手，并怒目地看着她。 自从得知儿子出事后，罗翠娟一瞬间失去了主心骨，现在倒是对这个当书记的大哥，唯命是从。 高小波被重新押回村委会，看热闹的人也都乌泱泱的一哄而散。 “高书记，就你侄子的这种情况至少五年左右。放了肯定不可能，找找关系减缓点时间才是正事。” 胡兴文开门见山，罗翠娟一听又立马扑跪在胡兴文跟前。胡兴文倒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不慌不忙地继续说。 “她这般无理取闹只会耽误时间，如果有想法就抓紧时间找人。实在不行找个好点律师也行，要抓紧时间。” 高书记也觉得罗翠娟此举丢人，可是为了他侄子自己也只能忍着。胡兴文有意提醒，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胡兴文提醒的没错，现在还没定性，一切都还有机会。 高小波是个惯偷，在村里村外没少偷拿，不过以前都是小偷小拿。当他撬开养猪厂办公室文件柜的时候，他自己都懵了，里面居然有五万块钱现金。 高小波惊诧有余，拿到钱也不敢花，索性直接藏起来，只带五千块钱去省城，心想花完再回来取。 他窝在一个旅馆，一直不出门，吃饭都是让老板帮他买好送到房间。 市局的民警同志在走访时，老板就把情况向民警反映，结果民警同志还没去盘问，他却溜了。 高小波溜也没溜远，而是在附近碰到一个站街小姐，接着他就带着小姐去了另一家旅馆。公安局的人抓住他的时候，他还正忙着呢！ “别看这家伙是个惯偷，却非常胆小，一进局子全招了。” 高书记正在踌躇时，胡兴汉向卓青远解释着案情。 “还好钱没被糟蹋，要不然你们损失可就大了。接下来移交法院，等判决通知书，不出意外的话五年没跑的。”另外一位民警附和着。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再接话茬。屋里除了罗翠娟的抽搐声，其他人都不再说话。 大家似乎都在等，又似乎都已心照不宣，他们都在等一个人的态度，他们都想知道卓青远会怎么做？ 卓青远在情感上可以平庸，但在世俗人心方面，却有一个与他年龄不匹配的成熟。大爷爷和高老师的谆谆教诲，使得他锻炼出一种习惯性的思维，遇到事情先琢磨人，后琢磨事。 卓青远摸出香烟先打一圈，然后说养猪厂急着给粮站结款，现在钱追回来了，他要先去把这件事情处理掉。 在回养猪厂的路上，卓青远边走边分析。胡兴文分明是在点高书记，他让高书记找关系，无非就是让他向自己求情。 高书记一直护私，卓青远屋里前两次失窃，他都装耳旁风。直到养猪厂被盗，他还试图掩盖。如果现在还不能拿他一把，高书记还不能端正对自己的态度。他们要想踢球，就让他们踢好了，自己这个守门员，就安静地看着他们炫技。 唱戏的主角走了，留下一群配角无所适从。 胡兴文此时也不装了，直接告诉高书记，这件事的关键点还在卓青远身上。只要卓青远不深究，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经过高书记一番好言相劝，罗翠娟才肯放手，终于脱身的两位民警不敢再耽搁，匆匆地回到车上离开了。 高书记沉默半晌，终于决定去找卓青远。自己是卓青远在高家湾的引路人，卓青远必定要给自己几分面子。 “刚才那人胡警官说，让我们找点关系，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跟韩镇长熟，我听说他现在已经调到县城，你找他托人说问话。” 卓青远正在圈舍里打扫猪粪，高书记不甘不湿的两句话，他只是苦笑一下，连扫地的扫帚都没停。 “高书记你误会我了，我是见过韩镇长。只是当时情况比较急，他并没有帮上我的忙，我的钱还是别处想办法弄来的。高小波的事我在省里问过，他们说小波是惯偷，属于公诉案，我也说不上话。” “以前他是小偷小摸的，但从没偷过贵重东西。这次偷养猪厂，绝对是第一次。如果真要判个十年八年，他这个年纪蹲完出来，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第91章 点到即止效果好 卓青远停下扫地的扫帚，平视地看着高书记。 高书记也看着卓青远。 他的脸色凝重。 态度倒是比以前诚恳的多。 卓青远没想过再拿捏高书记，他只是想让高书记有个端正的态度。养猪厂立身于高家湾，他还需要有高书记的支持。 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可以写一份谅解书，在量刑的时候会有点用。” 卓青远作出让步，他欠高书记的人情，现在被拉平。 “这快到中秋了，也不知道玉梅会不会回来？” 高书记话锋一转，把话题转到金玉梅身上。即使高书记点到即止，卓青远还是猜出高书记的用意。 高家人用意如此明显，居然拿感情的事情捆绑自己。卓青远对金玉梅的印象不差，但这两件事之间并不能划等号。 “高书记你就别费心了，我直接告诉你，我在老家结过婚，也离过婚。” “我知道，这有什么关系，不是都没领过证吗？没领过证算不得结婚。” 卓青远有些疑惑地看着高书记，在他印象中，除了金巧，他没和任何人提过自己结婚的事情。 想到金巧，他又扭头看向办公室，除了金巧，没人会说。这个长舌妇，嘴巴一点都不严实。 “金玉梅是你外孙女，你要替她多想想。你要真是为她好，我这还有好几个大学生，都是单着的。” “大学生有什么好的，大学生还不都是养猪的。”高书记一边嘀咕着，一边离开了养猪厂。 高书记的嘀咕，还好没让卓青远听到，要不然就冲着刚才的那句话，他才不会轻易给他侄子写谅解书。 卓青远把谅解书写好，直接送到派出所交给胡兴文。胡兴文把东西收下后，非要拉着他一起去趟县城送材料。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胡兴文突然拉着卓青远去县城，卓青远心里不得不提防。 上次去县城借高利贷，姓程的和胡兴文不动声色地截走他两千块钱，这次派出所破案立功，卓青远势必又要大出血。 以前高老师提醒他，蛮荒之地，必有夷患。万溪镇一个偏僻的乡镇，营商环境十分不友好。卓青远却一直觉得，高家湾是个有人情味的地方。事到如今，又不得不感叹，天下乌鸦一般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知道是坑，他也得踩一脚。卓青远虽不情愿，却架不住胡兴文的热情。 人在江湖混，什么都能丢，这种社会关系不能丢。非但不能丢，而且还得拼命地维护着。当年在卓庄村，为了能认识一位公安局的朋友，他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现在这种关系唾手可得，他没有理由拒绝。 到达县城后，胡兴文并没有和卓青远一起去公安局，而是直接去了一家酒楼，然后他们就在包厢里等人。 这和卓青远的预判大同小异，胡兴文邀他到县城无非就是吃饭，喝酒或是唱歌，泡澡也是备选项，只不过碍于胡兴文的身份，泡澡只能作为保留项目。 程立凯，卓青远终于弄明白程警官的名号。 程立凯的职位比胡兴文高一级，至于是不是从乡镇到县城的层次高，还是职务上的水平高，这个不在卓青远的分析之列。 没多会胡兴文接到电话，程立凯说他到了，胡兴文下楼去接。卓青远一个人坐在包厢里，他先是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又拿着酒瓶看了看酒。卓青远并不是紧张，他只是不确定这两个家伙，今天晚上要干什么？ 三人坐定后就开始喝酒，开场三杯酒，然后再捉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个人每个半斤酒，胡兴文和程立凯的状态刚刚好，卓青远却洒洒水的小意思。两年前他从老家出来时就有一斤的酒，这两年他漂泊于世，见识过各地风土民情，彪悍的酒量也跟着增长。 “小兄弟，之前怪我们兄弟俩鲁莽了，这个你拿去喝酒。” 说话间，胡兴文伸手在桌上推过来两个信封。不用看，卓青远便已清楚，这是之前刘老板分给他们俩的“茶水”。 卓青远脸色潮红，不是因为喝酒上脸，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回头钱。这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完全搞不懂哪头逢集。 卓青远脑袋飞转，既然他们俩肯退费，肯定哪个环节让他们有忌惮，想必今天不仅能拿回“破费”，这顿饭钱大概也会省掉。 即使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卓青远只好强装镇定。他捏着面前的烟盒，抽出香烟分别递给程立凯和胡兴文。 “不是说好请你们喝茶的吗？怎么喝到嘴里还往外吐，烫嘴吗？” 卓青远的语气故作深沉，又夹杂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茶是好茶，我们弟俩喝过了。来而不往非礼来，这次是我们兄弟俩请喝茶。” 卓青远看着眼前的信封，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收起来。 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他要是不收，就摆明是不给他们俩面子。收回来相安无事，不收倒像是抓着他们的把柄。 再说，他现在穷得叮当响，两千块钱够发几个工人工资的。 “你跟楚局长是什么关系？”胡兴文看似无心，实则故意地问道。 卓青远悠悠地坐直身子，倚靠在椅子上，轻松地抽着烟。现在他终于明白，今天晚上他们俩反常的根源。 他们忌惮的是楚平山，或者说他们俩羡慕他认识楚平山。再或者说，他们俩猜不透卓青远的真正身世。 有句话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和他的关系，在你们警察眼里经不起调查。那我就实话实说，我妈的妹妹，我秦姨，她丈夫当年和楚局长在一个连队当过兵。越战的时候，秦姨的丈夫为救楚局长自己牺牲了，所以我说，他们是生死过命的交情不为过？” “兄弟真是不显山不露水，你说你自家供着菩萨，怎么还跑到我们小庙里拜土地？” “有些事情一时说不明白，我个人的一点私事。” 卓青远点到即止，并不作更多解释。 有时候点到即止，效果反而更好。 第92章 老练通达扭腰客 客套！ 客套不是必须的， 但学会客套是成人的必修课。 “兄弟要是不方便说，我们也就不问了，其实我跟刘老板也不熟，胡兴文问我有没有门路，我才想到去找他。” 人在处于弱势的时候，对自己做的事情往往不自信，急于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虚伪。 卓青远读懂了程立凯的解释，他巴不得对方解释，他越解释，自己越能掌握主动权。卓青远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抽着烟。 程立凯继续说“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被逼到墙角，谁愿意走这条路。有一点你记住，再往后，在我们郡安有事，你就直接招呼一声。” 程立凯的态度在卓青远的预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他省里有人，要想拿捏程立凯，那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要不咱们仨接着再整一瓶？”胡兴文不失时机地插话道。 “我来不了了，要来你们俩来。我够了！说实在的，这次胡警官确实帮我不少忙。” 卓青远连忙挥手，借意推辞着。当他看清了事情的原委，酒再喝下去就已经没意思了。 “那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会，是酒？还是蹦迪？”程立凯接着问。 “我这几天忙得累死了，反正我是蹦不起来，也没那个力气去吼两嗓子，我得好好歇一歇。” “要不哥带你去泡澡？” 程立凯非要弄点项目出来，有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感觉。胡兴文见状，不由分说地把卓青远拉起来往外走。两人非要拉卓青远去泡澡，推辞不掉，只好跟着二人一起来下楼。 水木华年，郡安县最高级的洗浴中心，服务项目一条龙。 卓青远从未没来过这种地方，以前在老家，想泡澡都是在河里一泡半天，只有冬天才去大澡堂里面泡一泡，城里人花点子就是多，夏天也可以在澡堂泡澡。 洗浴中心很大，卓青远有点迷糊，根本不知道往哪走，索性就跟着他们俩后面转悠着。这一转悠不要紧，卓青远发现这里面不仅有泡澡，还有汗蒸，包厢，按摩，连住宿都可以。 前端项目不复杂，无非就是泡个澡，蒸个身体。在泡完蒸完之后，程立凯又去点了三个包厢。卓青远佯装不知，但不愿露怯，径直地直接进了包厢。 进入包厢后卓青远发现，包厢里不仅有按摩床，还有大床。这个时候他就开始狐疑，心里在想，这个洗浴中心的服务项目不简单。 来都来了，又不能拔腿就走，左思右想却不如何是好？ 正在卓青远脑子里一片浆糊之际，包厢门打开了。进来一位身材高挑，穿着性感的女郎，那女郎自称是专业技师，专门为卓青远提供服务。 卓青远按照技师的要求，直接躺到按摩床上。当服务技师的触到他肩膀的那一刻，他十分确信，这女的是技师也是妓师。 事情到这一步，卓青远心里不得不猜疑，这会不会是他们俩给自己下套？想借此机会拖自己下水，跟他们绑在一起。 躺在按摩床上的卓青远，像具僵尸一样硬挺地着。他又何止是身体硬，已经到了思想左右不了身体的地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两年没碰过女人了，上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还是与田素娟在砖窑里。老天爷善意的提醒，让他如梦初醒，戛然而止。 如果不想女人，那是假的。他只是心如死灰，但身体犹如巨龙。 “小兄弟第一次来？” “眼睛还挺毒！”卓青远故作镇定地说道。 “说实话，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有点实力的。有能力进包厢点项目的，人就更少了，基本都是熟客。小兄弟看着面生，所以才敢问你是不是第一次？” “我可不是第一次，但跟你肯定是第一次。都有什么项目？” “小兄弟想要什么做哪些项目？” “先给我按按摩，放松一下，试试你是生的还是熟的？” 卓青远说着就伸手在技师在屁股上捏了一把，技师倒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家伙看着年轻，经验倒是老道。 眼前的场景如何应付，卓青远并不是没有任何经验可谈。当年李林红在学校的西塘边，在卓庄村的河岸上，还有在他结婚的前夜。三次均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直奔主题。而他也一次比一次，倾尽洪荒之力，硬生生地扛住。 那个时候，他是个未经世事的小伙。而现在，他已然成为了老练通达的扭腰客。 卓青远趴在床上不敢动弹，他听到边上有摩挲地声响，却不知道是在干嘛？他也不抬头看，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就在他趴在床上等技师下一步动作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假装睡着。 假装睡觉不需要技术掩饰，装死就行了。 但是装死的味道可不好受，裤裆底下压着个东西，女技师的手还在他身上来回搓弄着，这个女人看着纤瘦，手劲还挺大，有好几下卓青远都痛得龇牙咧嘴，差点叫出来。 或许是这段时间真的太累、太乏，卓青远居然真的睡着了。 不过卓青远并没有完整地享受一个美梦，反而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了。正当卓青远在做着香甜美梦，包厢门突然被人推开。冲起来的一帮人，对着屋里大声地叫道“起来，起来，起来。” 女技师看着屋里冲进来几个人，身上还穿警服，她慌忙地从床上爬下来，然后站在一边。 “唉唉唉，怎么回事快起来？”其中一个警官走到按摩床跟前，用手晃动着卓青远，试图将他叫起来。 “睡着了！”女技师小声地解释着。 卓青远被叫醒后，眯瞪着眼睛看着四周。当他看到房间里站着几个警察，像触电般地立马来了精神，惊慌间感觉自己要出事。 他眨巴几下眼睛，才想起来好像自己啥事都没干，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他心里盘算着：这下亏大了，自己连那个女技师的尺寸都没丈量一下，更不知深浅，就这么被当成嫖客，真冤啊！ 卓青远站直身子，撑了撑胳膊。他听到其它房间也在清点房客，他又想到程立凯和胡兴文。 该不会真被这两个家伙给玩招子了？ 第93章 打群架不讲武德 夜路走得多， 总能撞见鬼。 夜路走得多， 总要防着鬼。 民警要检查证件，卓青远不慌不忙地掏出身份证。 卓青远没什么可解释的，自己躺在按摩床上睡觉，一群人冲进来时都看到了。技师也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休息，安静地等着到钟下班。 卓青远从房间里出来，刚好在走廊时撞见程立凯。 程立凯连忙和执行任务的民警打着招呼，说是自己和兄弟来泡个澡，放松一下，这么巧就碰上他们兄弟单位大检查。 卓青远可不管他们是派出所的，还是公安局的，程立凯的解释显得有些多余。这要是刚才没刹住车，还不得一头撞死在他这棵树上。 “今天实在抱歉，突发任务。要不你先找个地休息，兄弟单位卡点要人，这我边还要配合他们一下，改天我们哥俩再好好聚聚。” “那胡警官？”卓青远假意问道。 “他也得留一下来一阵帮个忙。” 理由很正当，卓青远挑不出毛病。即使挑出毛病，他也无可指责。 从洗浴城出来，卓青远就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 吃完饭他们是打车过来的，卓青远的摩托车还停在饭店门口。县城并不大，沿着主街拐两弯就到，他无所事事，就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 走到一半时，卓青远的脑海里有些恍惚。他好像又似回到了老家县城，相似的场景，类同的回忆。 曾经，他有好几次半夜在大街上，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晃荡。第一次是跟何倩倩吵架，他半夜出去找何倩倩，恰好看到黄小娟带着陈亮一伙人，砸他的眼镜店。 第二次是自己醉酒，稀里糊涂地回到住地，他拍错了房间门。朦胧中把卓小莲错看成何倩倩，那一晚他差点糟蹋了卓小莲。清醒过来的他，背着包逃离了家乡。 今天是第三次，郡安县城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所有场景又是如此熟悉。此时他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匆匆忙忙地就从洗浴中心跑出来。早知道留下来查看一下情况，现在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走至半路，卓青远突然明白，这两个家伙居心叵测，刚还完自己人情，又想拿捏自己一把。 这样的人，不可深交。 卓青远感觉有些饿了，晚上光顾着喝酒，饭都没吃好。舒服惬意地泡个澡，肚子却空了。 人的饥饿感不能被唤醒，一旦触发，极难甩掉。 既然抵御不了饥饿感，那就只能找东西填饱肚子，郡安县城他倒是经常来，可很少在这里过夜，他也不知道哪里有夜市？所以只能瞎晃悠。 转过两条街，卓青远没找到还在营业的档口。不过饭店没找到，却摸到了县政府办公驻地。他看了看表，此时已是午夜。到了县政府的大门口，卓青远突然想着，既然摸到这里那就干脆不走了。 卓青远候在县政府门口，是想等到天亮找一下韩镇长。上次自己匆匆追到市里，见过一次韩镇长，当时他还挺客气，并没有拒自己千里之外。说不定在这里要是能碰到，再拖到找找银行，说不定顺手把贷款的事情给办下，也好解他燃眉之急。 韩镇长确实被调到县城，不过并不在县政府，而是在林业局。卓青远托人问过一次，得到的答复却不准确，他错误地以为韩镇长就在县政府。 今晚程立凯的表现让卓青远得到些启示，如果他把楚平山这棵大树搬出来，是否能得到一点庇荫。 卓青远蹲在县政府的大门边上，摸出香烟。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思考着今天晚上的事情。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可从现场的反应来看，又不是冲着他来的。再说自己也没这么大的能量，能招来这场突击检查。 一根香烟没抽完，卓青远看到不远处冲过来一群人，他立马拧掉香烟，即刻警觉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转眼的功夫，人群就要冲到眼前。 待人群追近时，卓青远终于看清楚，原来是一群六七个人，在追着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跑几下就回头打两下，然后再接着跑。这种打法卓青远心里清楚得很，只要个人身体素质跟得上，那几个人再追一段路，肯定都能全部被打倒。 分而化之的解法，不失为打群架的一种上策，不过须对个人素质要求有点高。如果不能有效地分解个体，最终的结果将是被群体围殴，惨不忍睹。 卓青远仔细观察着，眼前那个人显然不具备那个能力。从他逃跑时踉跄的姿态中，卓青远已经能判断出结果。要不了多久，那人必定被打倒。 六七个人追着一个人打，即使事出有因，也不讲武德。卓青远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他越看越想上去帮一把。 不到十秒钟，卓青远就蹲不住了。他站起来，从花圃中折出一根鲜树枝攥在手里，突然冲到人群面前去抽打起来。 卓青远突然蹿入，让双方都有点懵，可卓青远的立场特别明显。他一上来，就把矛头指向人多的那一方。他自幼学过擒拿，在抗洪部队中又跟刘锐学过格斗，待他冲进人群，立马施展开来，招式变换，颇有章法。 有了卓青远的帮助，那人立马来了信心，也不再躲闪打游击，也是回转过去，开始与那群人正面交锋地打起来。 不过碍于对方人多，手中又拿着棍棒器械，卓青远和对方交战时也没占到便宜，反而在交手的过程中受到几下击打。好在卓青远的打架经验丰富，又练着些拳脚。刚开始没得到便宜。 但到后来，卓青远手里的树枝越抽越猛，对方被凌厉地枝条抽打地吃痛，动作变形，章法走样，卓青远慢慢地也就占据了上风。 卓青远手里的树枝虽然细小，但抽到身上却不是一般滋味。而且卓青远愈战愈勇，场面局势也随之扭转。 对方的六七个人，很快被卓青远两人打散，然后他们俩就分别击破，一个个收拾。 不一会，对方人群变得没有招架之力，且战且退，最后更是弃械而逃。 第94章 几百万的小工程 大恩不言谢， 惠意铭心间。 性情之人却不能免俗， 那人深深地鞠一躬，代表着自己心里无尽地谢意。 “得赶紧走，他们人多，刚才吃了亏，肯定还会带人回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那快走，别耽误时间了！” 卓青远也知道，这个地方他是不能再候下去了。刚才一时心血来潮，帮了对方一把，现在听说对方后面还有人，不得不谨慎起来。 “县城我不熟，我不太知道路。”那人说道。 “那你跟我走！” 县城卓青远也不是很熟悉，好在他之前来过几次，大致的方位还是摸得清。 艺高人胆大，卓青远带着那人摸着黑，顺着主街拐进巷子里。他在巷子里转过几个圈，然后在一个墙角蹲下来。 “先听一听动静，街上容易被发现，不安全。” 对方一听，便知卓青远也是个颇有经验的老手。那人从身上摸出香烟，递给卓青远一支。两人靠在墙角，一边抽着烟，一边轻声地聊着天。 那人自报家门，名叫罗辰，是陵西县人。从市里过来，代表公司参加工程招标。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意外，那些人都是竞争对手故意安排的，这种事他心里清楚的很。 “刚才看你打架的招式，像是练过？”罗辰问着卓青远。 “自己摸索着练着防身，上学的时候也混过，打架这事对我来说，家常便饭。” “既然兄弟是个豪爽的人，那你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眼下县城我怕是待不住了，能不能帮我找个地避一避？”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地方？” “待个天，离开标还有几天时间，这几天我不能走得太远，这边有事的话，我随时都要出现。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刚才那波人找到我。我倒不是怕他们跟我动粗，主要是怕耽误工程方面的事。” “其实我也不住在县城，要不你到我们镇里玩两天。反正也不是太远，到县城也方便。” “嗯…行是行，不过县城这会怕是不好待，现在打车也打不到。” “没事，我有摩托车。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骑车带你回去。” 卓青远偷偷地溜到饭店门口，骑回他的摩托车，然后又骑着摩托车，载着罗辰摸黑往万溪镇赶。 在回镇里的路上，罗辰告诉卓青远，他们老板今天已经在招标单位打通好关系，剩下的事情，都是些水到渠成的手续问题。老板因为有事就先回市里，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守着等消息。 晚上他到洗浴中心去放松一下，不成想被警察上门查房，好在今天没搞花活，只是被盘问一番。 如果不是老板走之前有叮嘱，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还得去蹲坑。他刚从洗浴中心出来，就被人跟踪上了，再后面的事情卓青远就都知道了。 “你说你是洗浴中心被揪出来的？”卓青远惊奇地问着。 “是啊，怎么了？” “我也是从那被提留出来的。我今天被两个兄弟叫来县城吃饭，喝完酒又去那泡了一会。后来他们又给我安排了一个按摩妞，按着按着我就睡着了，又踩着猪屎运了。” “他们俩人呢？该不会被端了？” “端个屁，是去喝茶。他们俩是一个系统的，一个是县公局的，一个是镇派出所的。” “警察请你去泡澡，故意弄你的？” “从那出来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我以为他们俩是想故意把我给装进去。现在想想看，他们可能是冲着你去的，他们早就盯上你了。你们竞争的什么工程，他们那么急眼？” “就几百万的工程，也不是什么大项目。” “几百万的项目？” “嗯，市政项目，几百万预算只能算小工程。” “几百万对于你们来说不大，对他们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卓青远心里真五味杂陈，几百万的生意在罗辰的嘴里轻描淡写。自己为了三十万的贷款东奔西走，最后还要借高利贷。 “也是，这个不难理解。我们也是刚起步，大家都是明争暗抢，我们老板路子宽，比他们先迈一步而已。” “你们公司挺有实力。” “什么实力不实力的，各有各的道。” “几百万的生意都说得如此轻松，对于我们普通老百姓来说，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兄弟你还是年轻了点，做生意的，哪有几个自己掏现钱的？” 罗辰的话让卓青远有些诧异，他很想接着问，却又什么都没说。罗辰的话他似乎懂点，却又不完全明白。就像当初他开眼镜店，自己身上没钱，就找老书记帮他搭梯子，找信用社贷款。现在他同样是想找韩镇长再帮他搭次梯子，可是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兄弟你是做什么的？” “我啥也没干，就养些猪。” “年纪轻轻的养什么猪？我看你身手挺灵活，要不以后我就跟着我？” 卓青远并没有直接回应罗辰的提携，而是委婉地拒绝了，但这并不影响罗辰请他喝酒。 万溪镇没有什么好的招待场所，在罗辰的高标准的要求下，卓青远和他一起坐到常去的那家饭店。 从县城聊到镇里，又在镇里约在一起喝酒，卓青远和罗辰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卓青远心里一直盘着一个问题，罗辰所谓的做生意不用自己掏钱，具体有哪些门路？虽然心中有疑问，卓青远却一直回避问询这个问题。他有些避讳，想把自己装得正经一点。 在卓青远的安排下，罗辰住进高家湾的一个小旅社，他很少出去溜达。白天就到附近的河沟钓钓鱼，碰到逢集就在街上转一转。 期间他还偷偷地去过一次县城，办些老板交待下来的紧要事情。 一直到一个星期以后，他又打电话给卓青远，说他要回县城开标，走之前还想再次请他吃顿饭。 以罗辰对卓青远的了解，凭他的身手一定能得到老板的赏识，老板正是用的人时候，平步青云不敢说，比起他窝在村里养猪要强百倍。 第95章 不怒自威的气场 卓青远心动吗？ 当然心动。 市政项目， 听着都高大上，不知比他养猪要强多少倍。 可他会选择去吗？ 不知道。 “事情定下来了？”卓青远问着罗辰。 “嗯，接下来有得忙了。在县城不比在市里，在市里我们什么都是现成的，现在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说真的，兄弟你要愿意，随时来县城找我，在家里养猪有什么意思？” “这个事情你容我再想想，我还小没弄过什么事，很多事情都不懂。” “你也别太谦虚，两个警察请你喝酒又泡澡，哪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请我，是因为手头案子的事情，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大能耐。” “行，我还是看好你的。要不然这样，我这边在县城还没稳住脚，你就权当再帮哥一把，跟我到县城帮我几天。等我把县城的事情理顺，你再考虑要不要跟哥一起干？” 卓青远见罗辰说得诚实恳切，卓青远也不方便再拒绝，只好暂时答应着。不过他对罗辰说，自己需要把家里安排一下，毕竟养猪厂里还有一摊子事情要办。 一个星期的时间，卓青远每天往返于县城和养猪厂之间。 罗辰那边好像一直没什么正事，除了找办公场所，就是招几个办公室人员。卓青远感觉一点正事都没摸到边，心里越来越感觉到懈怠。 他原本想借机去找一找韩镇长，一来二去的倒也没上心。 “罗经理，你看你这边办公室也弄好了，人也招到两个，我在这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我想基本面已经稳定，回头我就不再天天这么跑了。” “兄弟你可别这么说，你人在这，就算帮我的大忙了。” “我家里确实挺忙的，都打电话催我好几次了。” “那行，你帮我忙也不白帮。送你一个人情，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干包工的？” “你是说市民广场这个活要外包出去？” “对，目前首要的任务都是一些办手续之类的。等手续弄完了，里里外外的活全部要分包出去。” “你们自己不是有公司吗？你们自己不干？” “兄弟你说这话就外行了，这种活哪有自己干的？说实话，我们不但自己不干，还不用自己掏钱。” “无本买卖？” “也不全是，全靠能力。老板们花心思把活弄到手，银行出钱垫资启动项目，工程承包商再把活发包下去。轻轻松松就把钱给赚了，所以我跟你说养什么猪？到我这边来，保证你逍遥快活，吃香喝辣的，躺着就把钱给赚了。” “妓女呀。你们什么保障都没有，银行就敢给你们贷那么多钱？” “合同呀，我们有正式的招标、中标手续文件，正式的合同文件，这些就是保障。谁还劳心劳力地，躬着身子去挣那劳力费心的钱，等他们挣得都是我们吃剩下的。” 卓青远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这才是空手套白狼的高级玩法。 之前他在老家时与飞马工程有过接触，可那些都只是面上的事，这里面的细节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真是艺高人胆大，作为一个农村的泥腿子出身，卓青远如何能想象得到还有这种高级的操作。现实社会，再一次活生生地把他给教育了一次。 “我除了认识农村的包工头，哪认识什么承包商？” “那不行，我们需要找有实力的承包商，因为工程款也需要他们垫付一部分，这种活小工头根本吃不消。” “你们不是有银行贷款吗？这个钱用不着拖欠？” “你还是太年轻，钱在自己身上才叫钱，在别人口袋里装着那叫纸。我们扣着钱，当然是还有其它用途。” 短短一分钟的对话，卓青远硬生生地被教育了两次，瞬间感觉自己一个星期没白忙活。 卓青远说自己暂时不来，罗辰也不强留。他最先看中的，也不过是卓青远的动手能力，把他揽在身边可以壮壮胆。这些天卓青远没在具体事情上帮忙，只要有他在，自己心里踏实许多。 现在事情差不多都已理顺，剩下的事情就差破土动工，卓青远一直说自己有事想回家，罗辰也没有再挽留，只是提醒卓青远以后多到县城聚一聚。 仅仅过去两天，罗辰又打电话给卓青远，让他马上到县城去一趟。罗辰电话里说的急，卓青远也就没敢耽误时间，丢下养猪场的事情，骑着摩托又去了县城。 “你怎么身上臭哄哄的？” “你电话打得急，我以为出事了。正在猪圈里喂着猪呢，丢下东西就来了。” “兄弟你这人够讲义气，这事怪我说得仓促。我让你来是想让你见见我们老板，我们老板来了。不过你这一身味道可不太合适，我们老板是个女的。” “女的？你们老板怎么会是个女的？” “我又没说我们老板是男的。” 听到罗辰说他老板是个女人，卓青远更是惊奇。 一个女人？ 该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才能把这种活玩得炉火纯青，那真是相当不简单。 在罗辰的提醒下，卓青远立马觉得自己一身味道当真不合适，然后他去买身新衣服，又去开个旅馆洗个澡再换上。 经过一番折腾，卓青远终于在罗辰的办公室见到他的老板，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卓青远对彭玉玲的第一印象是霸气。 作为罗辰的老板，天海工程开发有限公司的实控人，彭玉玲给人的感觉就 是霸气，有种不怒自威的神态。 彭玉玲的举止，在卓青远的脑海里只能想起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港片里黑帮大姐“十三妹”。 “听说是你救过罗辰？而且最近还在公司帮过不少忙？” “碰巧而已，帮忙更算不上。” 按理说，卓青远也见过不少重要的场合，只是不知为何，此时竟突然无端生出些许局促。 “这个拿去喝酒，我们公司从来不亏待兄弟。” 彭玉玲明明是公司的总经理，说出的话却一股子江湖气。 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到桌子上。 第96章 老马识途归正道 人的气场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那是经历岁月洗礼， 内心修炼的结果。 卓青远羡慕， 顿觉自己渺小，修为浅薄。 “这个我不能收，举手之劳的事，况且罗经理已经请我吃过几次饭，酒也喝过不少。” “唉…玲姐给的你就拿着。” 罗辰主动拿起信封塞给卓青远，即是如此，卓青远也不再推辞，否则倒显得自己做作。 “听说你挺能打架！”彭玉玲继续问。 “应付寻常百姓，个没问题。真要遇到高手，也只是闪躲的份。” 彭玉玲呵呵一笑，然后接着说“晚上你们自己出去玩，等我还要见县里的两个领导，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卓青远折腾一上午，被彭玉玲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不过他心里并没有生气。如果换作以前，他肯定会有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但是这一次却没有。 这个被罗辰称为玲姐的女人，从年龄上看，她应该比秦雪大不了几岁。但和秦雪的端庄知性比起来，彭玉玲则傲骨嶙嶙，豪爽大气。 彭玉玲走后，卓青远忍不住好奇，向罗辰打听彭玉玲。 罗辰只说老板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彭玉玲曾经也是个混混，至于什么时候做起的生意？这种历史问题，他这个阶层还够不上知道。 坊间传说彭玉玲年轻时跟过一个男人，多年前因为打架被人捅死了。她还有一个哥哥，她哥以前是林阳市某部委的重要领导，后来辞官下海从商。她就是借着她哥的新旧关系，才一步步把工程公司做起来的。 “照你这么说，你们老板她们家族实力不一般呐？” “她哥我是没见过，具体实力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但我们这个工程公司也是刚起步，靠着老板自己挣点项目。我们公司在市里有其它产业，都是硬碰硬的事。” “一个女人这么拼，图什么？又没有家，也没有孩子。” “谁还嫌钱多扎手啊。” “要是她再年轻点，你把她给娶了，就一举多得了。”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玲姐待我们这帮兄弟够义气的。这个项目是我第一次独自掌控，要不是因为公司其他几个头都有事情，哪轮得上我来捡这块肉。” “没看出来你还挺忠心？” “忠心算不上，玲姐为人豪爽，待兄弟们都不错，我跟着她也是真心实意的。说真的，兄弟你也过来一起干，玲姐不会亏待你的。”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现在养猪就挺好的，如果等哪天我养猪干不下去了，我再找你，到时你可不能躲着我。” 面对罗辰的再次邀，请卓青远还是找个理由给拒绝了。 罗辰也是没能免俗地说上一句，只要他卓青远有用得着的地方，随时招呼一声，他们公司的大门随时为他打开着。 如果不是因为养猪厂的牵绊，卓青远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现在背着几十人的饭碗，搞砸了大家都要跟着失业。 最让卓青远担心的倒还不是失业问题，自己两年多没回家，如果再这样一事无成的话，那岂不是又把自己活成一个大笑话。 回村后，卓青远找高老师打听高小波的案子。高老师告诉他，高小波因盗窃罪，被处有期徒刑三年。 卓青远沉默了一会，毕竟高小波是高书记的侄子，他怕高书记在日后会给他穿小鞋。自己现在实力不济，还不足以和他掰手腕。 这里可不比卓庄村，前有老书记扶着，后有田素娟顶着，他才敢和卓云东硬碰硬地叫板。 像罗辰他们公司这般有钱有势，那又如何？把脚伸到别人地盘，不也是该装孙子的时候也要装装孙子。 卓青远把自己的担心说给高老师听，高老师倒是觉得，他没必要患得患失。一方面是高书记心有余而力不足，折腾不了几天就要退休；另一方面是高东宁两口子现在，还得仰仗他的养猪厂。 养猪厂二期的基础工程已经完工，剩下的就是安装相关设备，为此方平中找过卓青远几次，但每次他都给搪塞过去。 “你就直说，需要多少钱？” 这天卓青远刚到养猪厂，又被方平中给撞个正着。 “这个我不知道，成套设备的话应该不便宜。” “你都不知道预算，还三番五次地跟我提这要那，我上哪给你准备钱去？先缓缓，现在圈舍有了，当下最重要的是补栏。新圈舍建好不能空着，空着就是浪费。” “设备一定得上，要不然猪多了，人工跟不上。” “哪有人工跟不上？村里想到我们这打工的人多得是，随时都能招到人。” “你这叫治标不治本，请人工难道不需要工钱吗？” “你失恋好了？” 卓青远对方平中又爱又恨，爱他的才华，恨他的一根筋。争论不及，非得刺激他一下。 “没好，所以才要加倍地努力工作。就算我们不上好的，起码得整一套像天林合作社那样的？” “老林那设备还不够高标准，那你的意思是说，还想要更好的？” “更好的肯定没希望，起码二期要弄成他们那种标准，等以后我们发展壮大，再慢慢改善提高。” 卓青远彻底无语，他借来的高利贷应付完二期工程，再购买饲料等物事，已经所剩无几。方平中执拗要上新设备，他去卖身也卖不起价。 卓青远看着方平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自己生拉硬扯把他带到这个地方的，自己曾在他的面前许过美好的愿景。为了这个美好愿景，他看得出来方平中有多用心，为此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的爱情。 “这么跟你说，养猪厂现在没那么多钱。上次我拿回来的钱，是我借的高利贷。这些工程款结算完，就没剩多少了，后面再要卖猪，我得先把这个窟窿给堵上。” 卓青远一把扯过方平中，贴在他的耳朵跟着，小心翼翼地对着他说着。 他希望这些秘密，不要成为他们创业过程中的绊脚石。 第97章 尝遍酸甜苦辣咸 方平中诧异和惶恐。 脸上疑云密布。 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卓青远。 他不得不对卓青远肃然起敬。 按年龄算，他和卓青远是同岁。同样的年纪，卓青远所做的事情，都是他不敢想象的。自己除了在学业上比他多点知识外，在生活的各个方面，他都差对方一大截。 异乡创业，打没副镇长，借高利贷，任何一件事情放在他身上，都是不可想象的。 “要不然我们找陆弘新问问，这方面他比较专业。他喜欢捣鼓电脑，曾设计过一套自动化应用课题。” 方平中这么说卓青远心里顿时便畅快许多，养猪厂的小组讨论会，又以喝酒的方式，在卓青远家里进行着。 卓青远一边喝着酒，一边给他们三个大学生做分工安排。 方平中负责养猪厂的饲养技术，陆弘新就负责自动化设备的设计改造，张历云就负责养猪厂的饲料配备和加工。养猪厂的现代化管理雏形，就在一顿酒的饭局上形成布局。 “我的那些方案只是设计部分，实际应用我见都没见过。纯属构想，只限于理论研究。” “怕什么，当初方平中设计二期圈舍，还不是一样纸上谈兵，最后怎么样？现在二期不也慢慢地给整出来了。不用怕，我这人最不怕折腾。” “你让我设计方案没问题，但我得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不过份，我尽量满足你。” “我需要一台电脑和一根网线。” “电脑得多少钱呐？” “够用的话，得万把块。” “我还以为你要去泡个澡，按个摩。没想到你一开口，比泡澡按摩还要狠。搞一台电脑要那么贵吗？”卓青远话一出口，顿觉自己又外行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老婆，逮不得流氓。” “最后可别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电脑我能买，你要是折腾不出东西，那我就阉了你这个流氓。” 卓青远又闷下一杯酒，他们三个哈哈一笑且作乐，只有卓青远心思凝重。 陆弘新的无心之语却也刺痛了卓青远，只是他们几个并不知道实情。 他自己确实是赔了老婆，也没逮到流氓，还害得自己流浪他乡。 夜里卓青远再一梦到何倩倩，只不过这一次的梦，印象比较模糊，他已看不清何倩倩的脸。 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何倩倩这个人，在他的意识里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只是一个符号，他所牵挂的，只是对过去的不甘心。 高小波的判决书送到高家湾时，卓青远已经坐上了去省城的汽车，这次他是奔着买电脑去的。 陆弘新会不会又像方平中那样？肚里装的全是理论性的草包团子，实际应用时就只有小学生的水平。这个需要实践来验证，买电脑只是第一步。 原本买个电脑用不着费这么大劲，县城虽没卖的，市区肯定有。去省城是被秦雪叫去的，秦雪让卓青远务必跑一趟。至于什么事，她在电话里也没明说。 到达省城后，卓青远就第一时间联系秦雪。关于电脑，他是两眼一摸黑，啥也不懂，自己身上的那点钱来的不容易，花钱的时候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买电脑是一件事，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非要让我跑一趟？” “之前跟你提过一次，过几天有个食品机械展，让你过来看看。” “食品机械跟我们喂猪有啥关系？” “都说了，多长长见识，开阔一下眼界。” “那我还是先把电脑买了，家里正等着用。” “买电脑的事你去找夏七问问。” 又是夏七？上次秦雪让他去找夏七，他自己找个理由给搪塞过去，这次又要找夏七？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在回避什么？ “买电脑找她干嘛？她又不是电脑专业的。” “她虽然不是计算机专业，她学校还能没有计算机专业吗？让她找个懂行的同学帮忙，给你写个配置单，这样能节省一笔费用。” “不都是牌子的吗？还能自己装？” “你认识几个牌子？找同学或老师写个配置单，拿着单子到电脑城，让人家帮你按配置装好，比你买牌子的要划算。” “那我去找她合适吗？” “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配电脑而已。” 秦雪也不懂卓青远到底在藏什么？挺洒脱的一个人，一到感情方面就不能纯粹一点。 卓青远第一次去夏七的学校里，秦雪给他的地址，他根据地址直接找到夏七宿舍楼底下。 从未有过的窘迫感让他焦躁不安，他感觉来来往往的同学，都用一种异样眼光在审视着他。 为什么？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压根就没人在意他，是他自己太在意自己。他之所以如此紧张，是源于文化的不自信，身处这样的一个环境里，他如何能自信地起来。 大学校园他不是没进过，在卓品超学校泡那么多天，他也从未自自卑过。归根结底，是他怕在面对夏七时的自惭形秽。 夏七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下一学期即将学业结束，她将面临继续考研还是找工作的两种选择。 一直以来，都是白园荣在资助她的学业。虽然干妈不在，但还是给她留下一笔钱，支撑到她大学毕业。接下来如果继续读研究生，就不得不面临学费的问题。 如果就此毕业，她还有些不甘心。她已经通过学校的保研申请，放弃这次机会，就等于放弃在人生履历上，少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卓青远的突然到访，让她的这种矛盾感更加强烈起来。卓青远租下她家的破房子，等于变相地又帮她一把。可是卓青远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所经历的事自己也都清楚，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叨扰他。 夏七的一句“哥”让卓青远瞬间放松许多，同时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呵……找你有点事！”卓青远有些局促。 夏七倒很随性，调侃着他说“你终于肯露面了，上次你来抓小偷，事情办得怎么样啦？” 第98章 新旧交替的忧愁 “判了三年。” “那钱追回来了吗？我听秦姨说，你这钱来路可不简单。” 卓青远下意识地挠挠头，接着回道“高小波有胆偷，没胆花，藏在他们家的祖坟堆里。损失不大，他就花点零头。” “他是没你胆大，高利贷你都敢用。” “嗨，救救急而已。对了，我找你帮个忙，我想让你找个老师或同学帮忙，帮我写个电脑配置单，我们那要配台电脑。” 在得知卓青远此行的目地和需求后，夏七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夏七答应后，卓青远就借口告辞。同时他还转告夏七，秦姨让她抽空过去一趟。 卓青远真感觉自己跟夏七待在一起，比上绞刑架还难受。 第二天下午放学，夏七直接就乘公交车来到秦雪家。秦雪又给卓青远打电话，接到电话后，卓青远五分钟没用就蹿到秦雪家。 有秦雪在，卓青远原形毕露。秦雪和夏七刚整理好饭菜，他就拿着酒瓶自斟自饮起来，一点也不见外。 “高小波被判刑，高书记没找你麻烦？” “就他？他现在没那么轻易能动我。” “秦姨你看看，他现在可真狂。” “是的，原形毕露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可颓废得很，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生龙活虎的，又开始傲起来了。” “他现在有狂妄的资本，现在别说在高家湾，整个万溪镇他都是红人。” “你们就别挤兑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能掂量出来。上次方平中女朋友到养猪厂，一句话就点走一个人。” “方平中跳槽了？”秦雪追问。 “不是，他女朋友要出国，非要让他去考研或是考公。” 秦雪和夏七面面相觑，秦雪担心的事情终究变成了现实。养猪厂规模虽在增长，但却没有核心竞争力。这也是她极力向卓青远推广机械展的原因，就是想让他开开眼界。 “秦姨，我也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夏七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秦雪。 “保研的事情？”秦雪直接反问着。 “你怎么知道？”夏七一脸惊讶地表情看着秦雪。 “今天我找你们来就两件事，一是你考研的事情，另外一件事是小飞去看展览的事。你保研的事情我是听吴教授说的，吴教授说你保研的审核没什么大问题。如果你要是放弃，那就真的太可惜了。至于让小飞去看展览的事，我是命令他去的，耽误不了他多少时间。” “吴老师怎么想起来跟你说这事了？” “因为大家都关心着你。学费和生活费的事你用不着操心，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秦雪和夏七相继沉默，都陷入深思。夏七心里歉疚，秦雪想表现的豁达。 “什么叫保研？” 秦雪和夏七之间的谈话，卓青远一时没听懂。他知道自己学业浅插不上话，心里想着，不懂就问总没错？ 不料秦雪和夏七听闻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卓青远羞愧地望着他们俩，心想自己就闹笑话了。 “就是保养研究生，不用考，被学校推荐过去，直接去上就行。” 被秦雪这么一说，卓青远才明白过来。原来夏七顾虑的是费用问题，而不是成绩问题。 高老师一直夸夏七的优秀，卓青远并没有切身的感受，今天听秦雪这么一解释，他才觉醒，原来人家是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发着光。 旧的问题还没消化，新的问题再添忧愁，卓青远突然间觉得，自己与夏七的距离又一步拉大了。 夏七的顾虑有她自己的原因，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些年如果不是白园荣的资助，她早就辍学了。 白园荣临走前替她预留了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现在她面临毕业和保研两个选择，学费问题不得不重新纳入考虑的范畴。 如果考研，就必须要考虑生活来源。如果毕业，没有后顾之忧，但她却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就是，这有什么好顾虑的，我现在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放心，学费不是问题，我那猪圈里的猪多着呢，别说是上研究生，就是出国都能供得起。” “你还知道自己没文化，让你出来见见世面，你还推三阻四的。” “秦姨你又来了，我不走行了？我去参观见世面。” “不是我想逼你，是大家都在进步，你的脚步也要加快些跟上来。” 卓青远不再解释，自顾自地继续喝着酒。他满腹心事，秦雪说得对，自己到底还是进步的太慢。 夏七小时候时常会感叹命运的不公平，直到她遇到白园荣，才慢慢地感受到生活的温暖。秦雪和卓青远的相继表态，怎么能不让她心生感激。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回馈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在学习，用优秀的成绩来回报他们。 “小飞，等下你送夏七回学校，我还有些事情要忙。” “我自己可以回去，公交车可以直接坐到学校门口。” 卓青远没接话，先是看看秦雪，又扭头看看夏七。 卓青远岔开话题接着说“秦姨，我明天去买电脑，我还得去找趟楚局长。” “买个电脑，你找他干嘛？”秦雪有些不解，卓青远的脑回路有时她也跟不上。 “我想请他吃饭，你去不去？” “因为上次你在局里碰到他，他帮了你的忙？” “是也不是，反正我欠他个人情。” 卓青远没细说具体原因，他不能把胡兴文和程立凯收钱又退回来的事说出来。更不可能把他们俩请吃饭、泡澡，又阴差阳错地认识罗辰，接着又因为帮了罗辰，彭玉玲又给他两千块钱的事情也说出来。 总之四千块钱的人情，还是值得他请楚平山吃顿饭的。 “那随便你，你要是能请得动，那你就请他。不过等会你还要是把小七送回学校，大晚上的不安全。” 夏七没再固执，卓青远也没再犹豫。 公交车上，卓青远给夏七讲起他第一次到华阳时的经历，那时也是因为抓小偷，误打误撞地认识了楚平山。 卓青远身上的故事，总是让人出乎预料。 “到这就可以了，你可以回去了。”到达学校门口时夏七说道。 “我能进去逛一逛吗？昨天有点露怯，就是想进去感受一下校园的氛围，也淡化一下自己身上的猪臊味。” 夏七便噗嗤一声地笑了。 第99章 特殊意义的表白 华阳大学的校门口，卓青远有些迟疑。 在进校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地左右侧头看了看。 “你还有不自信的时候？你不是拳打万溪镇，脚踩高家湾，挺能耐的吗？” 夏七忍不住用调侃的语气逗着卓青远。 “你还别说，我这人在外面是天大的胆，就是一进校园，就怕得要死。”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敬畏之心的。” “那当然，虽然我初中毕业，但我遇到的老师可都是好老师。” “好老师也没带好你这个坏学生，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学校，我现在都担心你会不会把我们学校给熏臭了？” 卓青远在走过一处宣传栏时，饶有兴致地驻足观察了一会。他想起来卓品超曾说过，自己就是在宣传栏中看到黄晓娟的名字，才和她相识的。 这种上天赐予的缘分，着实让人羡慕不已。 “你找什么？” “看看有没有你的名字？” 这句话，后来一直被卓青远奉为最别有新意的表白，只是夏七听不懂，更不会明白它的意义何在。 卓青远曾经无比鄙视，卓品超对待感情的态度。现在他自己却有样学样，试图复制他的那种爱情萌芽的方式。 没有，卓青远并未在宣传栏里找到夏七的名字，夏七说自己在学校没那么张扬。 他有些许失落，爱情的多样性，又怎能请允许有重复的感情。 就在卓青远准备离开时，他发现宣传栏里贴着一张关于企业文化应用的宣传海报，主讲人是吴怡桦教授。 在他有限的认知中，学校就是学校，企业就是企业。一个负责学习，一个负责挣钱。学校里讲什么企业文化，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事关企业管理的知识，让他饶有兴趣，夏七一句话更加让他更加富有好奇心。 “知道这个吴怡桦教授是谁吗？” “我只认的老师，不认识什么教授。” “有时候想夸你一句，一点机会都不给，当真想不起来吗？” “不知道，想不起来。” “给你个提示，跟干妈住一个小区里面。” “哦…我知道了，那个什么院长的老婆。”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你身上的猪臊味有多重了，人家这种社会地位和水平，应该称之为夫人。” “她还教这个？” “当然，她可是我们经管学院有名的教授，每年都有好多企业排队请她给讲课。” “她管得还挺宽，我听说她还给你介绍个对象？” 夏七笑了一下，问“你听秦姨说的？” “据说还是个医生，袁院长的门生。” “你知道的还挺多，你觉得我可以谈恋爱吗？”夏七停下脚步，转过头望着卓青远。 卓青远被吓得一个激灵，竟不知所措地有些小慌张。 夏七看着卓青远的神情，忽然又笑了，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 吴教授确实是她的媒人，她和她男朋友就是经过吴教授介绍认识的。 鉴于夏七和白园荣的关系，夏七在学校里自然受吴教授多关注一些。夏七的努力和优秀，也被吴教授看在眼里。 越是优秀的人，越容易获得上更多的关爱。家庭是这样，社会亦是如此。 吴教授在袁副院长那听说，医院主任家的儿子正在读医学博士，一番了解后，她便把两人叫到一起相互认识。 卓青远满腹心事，嘴上却岔开话题。 “这个讲座外人能不能来听？” “有兴趣吗？” “我的进步空间大得很，得给我机会。” “可以听的，明天下午，你时间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我现在又不着急加去。明天先去看看电脑，然后还要陪秦姨去看展会。” “那行，明天下午你早点来学校，我们还在宿舍楼下碰头。” “还有一事我想咨询你一下，你从专业的角度帮我分析一下。” “跟我还绕弯子，直接说呗！” 卓青远苦笑一下，才接着说“我认识一个朋友，做工程的，他们公司做的项目都是市政工程，一个项目都几百万。他们想让我过去帮忙，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不去！”夏七回答地干脆利索。 夏七回答地让卓青远有些吃惊。 “为什么？” “因为你犹豫了！” 卓青远幡然醒悟，一语点醒梦中人。 从学校回家后，卓青远在吴教授家楼下驻足观望了一会。他有点想上去打个招呼，只是摸不准吴教授还能不能记得他？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反正明天还能见着。 吴老师是大学教授，袁院长是省一附院的副院长，这么好的社会资源却没用得上，真是浪费。 相反，他和楚平山认识以来，倒是借他的手帮过几忙。虽然事情不大，却是常来常往。 卓青远又到市公安局找楚平山，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再见楚平山，他已不再那么局促。反而开门见山地告诉楚局长，自己想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 楚平山哪里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卓青远直接搬出秦雪，说秦雪也去。然后他才停顿一下，说自己先调整一下时间安排。 卓青远见楚平山答应饭局，接着又提出自己想买台电脑，让他帮忙问一下有没有谁在电脑城有认识的朋友？ 卓青远大事没有，小事不断。有鉴于此，楚平山也不推辞，随即在局里点个人问一下，即刻有人应承下来。 秦雪对这种事却不以为然，她觉得卓青远不应该在这种事情打扰楚平山。她不想让楚平山愧疚和负担，韩晓光是为国家牺牲的，这与楚平山没有关系。 “配置单不是给你写好了吗？你照着单子去买不就行了，这种小事何必麻烦楚大哥？他现在是副局长，那么多事。” 秦雪没搞懂卓青远的意图，两人聚集到吃饭地点时，毫不客气地批评着卓青远。 “人生地不熟的，我怕挨宰。别忘了，我也是开过店的人。这里面的门道我最懂，我知道楚局不会为买个电脑专门跑一趟，只要是他们的人露个面，这当中的水份，差不多都能拧干。” 第100章 欢喜冤家言必失 委屈？ 冤枉？ 不可能！ 卓青远可以埋怨任何人， 唯独对秦雪不会。 卓青远原本计划要陪楚平山喝点，两人下午都有事，酒局变饭局。 卓青远本想借机问一下，打听一下楚平山和银行的人有没有打过交道？后来想一下还是没有开口，他怕自己问得多，会把自己借高利贷的事情给露出来。 饭局简单，结束的也快，卓青远回家收拾一番，又直接去了学校。 其实也不怪秦雪能一眼就识别出来他的心思，虽然有了前两次的铺垫，当他再次站到夏七的宿舍楼底下，还是有些局促不安的心态。 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卓青远曾有过自卑的心理，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他已经在村里活成了人尖。 夏七的身世比之他都不及，难道真如秦雪所说，这是爱在顷刻间的怦然心动？细思起来却又不是。后来他才慢慢明白，他是弱于自己的文化上不自信。 身处在这样的一个高知文化环境中，他时不时的会想起，自己靠浆糊粘起来的初中水平。自己那点相形见绌的知识水平，在夏七面前，只有自惭惭愧的份。 卓青远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半个小时，他扭捏地徘徊在女生宿舍楼下，好在夏七提前下楼，解救了他的煎熬。 和夏七同行的还有一位女生，叫温颖颖。 因为与夏七同行，卓青远难免要拿她与夏七作个比较。 温颖颖身形与夏七类似，面容虽没有夏七娇俏甜美，但胜在着装艳丽。这让卓青远想起金巧评价方平中的前女友，盛装之下，素人倒也沾得几分仙气。 夏七说卓青远是她哥，温颖颖很奇怪地看着卓青远，好奇地问一句“一直也没听说你还有一个哥，不会是情哥哥？” “别胡扯，我干妈的儿子。”夏七立马喝止。 “哦，那就是干哥哥。” 温颖颖的调侃夏七不予理会，卓青远却急于澄清，他记得秦雪的忠告，不能让夏七为难。 “讲座几点结束？”卓青远故意冲着温颖颖问道。 “不知道。” “脸面前的事情你都不清楚，她有我这么一位哥哥，也不奇怪？” 卓青远卡的点很到位，温颖颖无话可说。他的机智替夏七解了围，要知道温颖颖那张八卦的嘴，如果不及时给堵上，不知道会臆想出什么鬼剧情出来？ “你哥长得可真帅，比你的男朋友帅多了，你哥干什么的？” “你这么夸我，搞得我还挺骄傲的，事实上我养猪的。” “瞧你这样子，谁信呢？” “实话实说你又不信，然后又刨根问底，那我要解释到猴年马月？” “用不着解释那么久，你说干嘛就干嘛。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 “什么意思？”卓青远不解，但也不装。 “君子不说谎言！”夏七解释着。 “君子坦……”卓青远说着又停住了。 “那叫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温颖颖挤兑着卓青远。 其实不是他不知道，他本想说“君子坦蛋蛋，小人藏鸡鸡！”。这是他和李庆、李林红上学时逗趣的名言警句，在夏七面前他如何说得出口。 “所以我说我是养猪的没错，你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猪听不懂。” 夏七噗嗤一声笑了，温颖颖却不解。 夏七了解卓青远的性格，他那张嘴可不会轻易认输，他是在回击温颖颖。 就这样，卓青远和温颖颖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个不停，一直待到吴教授走到讲台，卓青远才收住嘴。 吴教授还是卓青远印象中的样子，说话不紧不慢，这让他想起与母亲相处的那段旧时光。这两年，他生活的地方都与母亲息息相关，只是斯人已逝，生者还须坚强。 吴教授的课卓青远听得津津有味，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卓青远判若两人。他还记得在生活中接触过的吴老师，与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吴教授判若两人。她是如此博学、睿智。 “没想到吴老师懂那么多，我觉得她说的每一点都到位，居然把企业管理的痛点说得那么到位，她就应该自己开公司。” “吴老师是学者型的，探索的方向偏学问。不过每年都有公司来请她去讲课，帮公司做企业管理咨询。” “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熬到那个时候？也请吴教授给我们做管理咨询。” “给你做咨询？还是给猪做咨询？” 卓青远并没有继续和温颖颖拌嘴，他知道自己水平有限，言多必失。 跟她们相处时，适可而止才是维护形象的第一要诀。 讲座结束时，卓青远看到有学生向吴教授询问问题，然后他也走到讲台跟前，在解答完学生们的问题后，卓青远才走到吴教授跟前打着招呼。 吴教授看着眼前的卓青远，然后错愕地张着嘴巴，想叫出他的名字却叫不出来。 “小飞！” “对对对，小飞。唉呀，一转眼都两年过去了。你一直在家吗？怎么从来没遇见过你？” “没有，我现在在村里，偶尔回来一下。” “我看你们家的灯一直亮着，每次看到你家灯亮，我都以为有人在家。后来我还去过两次，敲门都没人应。” “那是我故意开着的，我不在家的时候都会一直开着，家里有亮才叫家。” 卓青远的回答让吴教授深有感触。 白园荣多好的一个人，命运多舛。 吴教授转头看向夏七，似是有问题要问她。夏七似乎也心领神会，替卓青远解释说。 “他现在在村里弄了个养猪厂，有二三十个员工，这次碰巧遇上你的课，顺便来听听。” 卓青远有些局促地点点头，然后才说“我妈以前投的一个养猪厂，她不在，也没人管了，我就接过来继续弄着。” “以后再回来，想听课，随时来。” 吴教授后面还有课，只是和卓青远简单聊几句就离开了。 卓青远受益匪浅，这是他第一次在宏观上，对企业管理有一个现代化的认识。 看着卓青远和吴教授聊起家常，温颖颖心里更迷惑了。她连忙问着夏七，她哥到底做什么的？ “他都说了呀，养猪的。” 第101章 人生三见一日悟 学习， 必须得学习， 而且还要与国际化接轨。 这是卓青远定下的目标。 加油！睡觉！ 卓青远认真地躺了一夜，他突然觉得电脑买得对，虽然花了大几千块钱，但至少说明，养猪厂在迈向现代化的道路上又跨出一步。即使养猪厂现在困难重重，至少还有三个大学生，愿意和他站在一起。 秦雪早已把展览会的门票备好，她也知道养猪厂目前的经营状况，养猪厂现在只能勉强能维持现状。从更深的层次来说，养猪厂即使挣到富余的钱，卓青远还要扣下来还高利贷，眼下根本没有其它多余的想法。 秦雪坚持让卓青远去参观，就是想让他见识一下，千万不能闭门造车。没想到她的这个主意，直接让卓青远好奇心拉满，并为此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卓青远去参观展览也有感触，自从和方平中几人接触后，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不足，尤其是和夏七一起上完课以后，这种感觉更甚。 “有没有什么观感？”秦雪带着卓青远参观，一边询问着他的感受。 “都是食品生产机械，跟我们养猪的不搭边，也看不懂，不过看着都挺先进的。” 卓青远说这话有点虚伪，一进展馆的时候他就被惊住了。 各种食品行业的自动化生产线，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是看得他眼花缭乱。他恨不得所有设备都要来一套，不管是哪一种设备，只要弄一套回去，都是发家致富的机会。 他终于看清这个行业的巨大潜力，与罗辰工程公司比起来，食品才是王道。 民以食为天，掌握食品的源头，才是真正掌握财富的密码。 “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秦雪说着又把卓青远带到另外一片区，而这一块才算真正切入正题，全是肉类生产加工自动化生产线的展区。 人生有三见：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这一下，卓青远全看见了。 “秦姨，还是不看了？” “为什么？” “越看越想整一套，差距太大了。我现在懂了，方平中前女友为什么敢批评我们，说我们屁都不是。” “这可不是我逼着你，要求你进步的。” “是是是，你的好意我理解。” “那我再带你看看另外一样东西。” 秦雪在前面领路，卓青远在后面跟着。直到行至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卓青远才明白，这才是他今天要参观的主角，畜牧养殖自动化设备区。 卓青远甚至都来不及惊讶，就掏出手机给厂里打电话。他让陆弘新亲自过来一趟，而且是立刻，马上。 卓青远激动溢于言表，秦雪并未取笑他，反而心里更加平静。无需多言，她已经理解了卓青远心里的渴望和追求。 第二天陆弘新就到了省城，卓青远接到陆弘新后，直接带着他去了会展中心。卓青远一个外行，在见到自动化生产线时都颇为惊讶，更何况是陆弘新，他可是堂堂正正地对口专业的学生。 “怎么样？跟你设计构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呵呵，看到这些，我就觉得我那些构思都是小儿科了。” 陆弘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也亲身体会了一把，学校与社会的差距。 “你没开玩笑？” “没呀。这些设备零件，我见都没见过。还有一些，我听都没听过。” “你混蛋，你说你能设计，我连电脑都买好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我们设计的是一套完整的运行系统，还有运行流程方案，没想到书本上跟现实中差距，还挺大的。” “早知道你吹牛逼，我何必跑来买电脑。” 陆弘新被卓青远一通埋怨，有些不好意思。接着他就偷偷地问参展公司，这套设备需要多少钱？当对方告诉他的时候，他们俩都不由地惊呆了，完全不是自己能接受的范围。 全套下来接近三百万，即使再狠心借高利贷，那也得闹到有命借，没命花的地步。 面对这样的一套设备，卓青远确实心动。但他只能望洋兴叹，即使拼尽全力弄到这样一套设备，养猪厂也没地方装，配套设施也无法达标。 总不能娶个洋媳妇在家供着。 “能不能想办法偷一套？”离开会展中心，卓青远轻声地问着陆弘新。 “它这展览的也是半成品，偷它有啥用？” “我不是说偷他们这个设备，在这里偷，你是能扛走？还是是搬动？我意思是说，你能不能参考这个，我们自己设计一套？” 陆弘新看着卓青远不敢说话，之前他把话说得太满，现在露了馅。此时当着卓青远的面，他不敢再大言不惭地妄加议论。 “一点信心都没有？” “系统设计我能做，就是这些零配件的搭配……有好些我都没见过。” “你们这些读书人，学的全是书本知识，有个屁用。给个女人，也弄不出个孩子。” 卓青远有种吃东西被噎住的感觉，明明都吃到嘴里，却咽不下去。 当你看过大海的磅礴壮丽，你就不会在意池塘的是是非非。 卓青远和陆弘新把新买的电脑带回养猪厂，却总觉得心里不舒坦，养猪厂现在的规模和去年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可他心心念的，仍旧是那天在会展中心看到的设备。 看着陆弘新每天摆弄着电脑，他心里也没底，这个家伙到底能不能折腾出花样来？ “有没有进展？”卓青远不无焦急地问道。 “厂长，你这是赶鸭子上架。人家几百万的设备，我三下五除二就能弄出来？那它还能值那么多钱吗？” “你说，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现在是睁眼瞎，要是有实景，能看到实景就好了。” “尽说屁话，我要是有钱买一套，还让你现在瞎折腾。” “我的意思是说，不知道有没有哪家养猪厂已经在用的？我们去参观一下，看个明白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去参观，然后记下来，再慢慢研究。” “对，看他们是怎么实际运用的。最好能拍下照片，记录一下。有了比照，我们自己再摸索一下，进展就快些。” 第10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偷技术？ 虽然难听， 却直接有效。 而且还是最有效的捷径。 听着陆弘新的话，卓青远陷入沉思。在没看到那套设备之前，他以为老林的养猪合作社已经是行业的天花板。 从展览中心出来后，他才明白时代进步速度之快。 经过两天的考虑，卓青远想出一个办法，可以通过那家经贸公司找到应用源头，然后想办法混进去，以职员的身份汇在里面参观学习。 卓青远为自己的精明兴奋不已，他幻想着这种好事带来的种种刺激。经过自己的周密算计，他在脑海中形成一套成熟的窃密计划。 回到养猪厂，卓青远把陆弘新叫到一个僻静处，然后两人商量着计划的实施步骤。 “啊，这样也行？” “如果不是因为没钱，我才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卓青远在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应该感到羞愧的才对，只是这种投机取巧的招数，早已被他用烂了。不管是卓庄村，还是眼镜厂，偷才是最优解。 “这么做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有危险？” “从小到大我就没怕过，放心，有危险也是我站你前头。不过这事只能你我两个人知道，不能告诉其他人。” “办法倒是可行，可时间来不及。” “时间不怕，我给你两年的学习时间，两年的时间学会三百万的技术，不亏？” “那养猪厂也等不及呀！” “没事，二期就按方平中的想法弄，按天林养殖合作社的标准搞，稳扎稳打一点。等你把技术消化破解了，我们再弄三期、四期。养猪厂一定要起来，否则我都没办法跟你们几个人交待。” 卓青远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欲速则不达，他知道养猪厂的条件有限，即使有现成的设备，养猪厂的基础也达不到。而且还有高利贷要还，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不可能。 卓青远一手握着现实，一手攥着幻想。现实是一个伟大的梦，幻想才是不着边际的渴望。 在离开养猪厂之前，卓青远先是给秦雪打电话。他请秦雪帮忙，联系一下肉联厂，把最近能收的猪都收走。随后他又告诉方平中，把二期的圈舍按天林养殖合作社的标准布置。 紧接着，他带方平中又去一趟老林的合作社，经老林介绍购买相关设备。做完这一切，卓青远才去省城，找当初参展的那家经贸公司。 到省城后，卓青远打听到当时参展的经贸公司。一个愣头青去打听人家的专业设备，公司上上下下都很警惕。 卓青远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终于在熬到下班时间点，卓青远才随机抓到一个员工，问出个所以然。 原来人家公司不仅经营代理食品类设备，还包括其它多种行业的专业设备。公司有相关规，要对客户信息严格保密，绝不允许员工透露客户信息。 卓青远说自己就是想参观一下，他自己也是养殖户，不看到实际应用，不敢下单。 那职员左右看卓青远都不像个养殖户，不管是年龄，还是穿着，都像个业务员，怕是来窃取客户信息的。 怪不得人家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可是一点都没冤枉。 卓青远回家后，回味着那个人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人家怕同业竞争，小心提防他也没错。 接下来卓青远又改变策略，他在家里找出之前穿过的旧衣服，然后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像个流浪者。 这次他学乖了，他蹲守在经贸公司附近，不再直接向人家公司打听，而是直接伺机盯守客户。 不过这个办法有点像大海捞针，卓青远盯了两天，也没问到一个食品机械的客户。 第三天卓青远已经气馁，决定盯完这一天必须得换方式。不行的话，扯一个人过来暴揍一顿。反正公安局有楚平山，敲打个人，小菜一碟。 在熬到中午时，卓青远正准备回家，他又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提着皮包从经贸公司大门走出来。卓青远二话没说，又走向前去，如果这次再碰不上，他就晚上盯个晚班，掐个人问问。 “大哥，行行好帮帮忙救济一下，好几天都没吃过饱饭了。” 那人上下打量着卓青远，并未理他。 “老板行行好，帮帮忙，再不然我可以帮你干活。” “你会干什么活？”那人只问了一句。 “我会养猪，从小就会养猪。” “看着不像，不会是骗人的？”对方故意问道。 “千真万确。”卓青远肯定地回答着。 “你可不要骗我啊，现在骗子那么多，我们就是被人给骗了，才来讨理的。” “我没骗你，我是真的会养猪。工资多少无所谓，能养活自己就行。” “那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犯了什么事？犯事的人我们可不要。”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看着卓青远很诚恳的样子，对方就答应了。 那人先是带着卓青远去吃饭，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啥话都没说，卓青远怕言多有失，一心装出个可怜相，对方只盯着卓青远看着他吃。 那个自称姓杨，并说他们之前订购的设备出了问题，这次是到宏宇经贸来是购进新设备的。 而他也再三跟卓青远确认，问他是否真会养猪？ 吃完饭，卓青远就和那个杨老板一起去车站坐车。上车后，卓青远一心想着，该怎么把陆弘新也弄过来？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多，卓青远被杨老板叫醒下车。下车以后，眼前黑漆漆一片，不远处有几处零星的灯光，像是店铺，却又分不清是哪里。 “这是哪里？”卓青远有点警觉地问着。 “稍等一会，有车来接。” “是吗？杨老板养猪厂很厉害？都有专车接送了。”杨老板的回答让卓青远稍微安心一些。 没过一会，果然有一辆车从远处开过来。车子在他们身边停下来，杨老板只说了一句“上车！很快就到了。” 卓青远在坐进车的一刹那，瞬间就感觉不对劲。车上除了司机，后座还有一个壮汉，他被卡在杨老板和那个壮汉中间。 卓青远东张西望，正准备叫喊停车的时候，那个壮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同时用一把尖刀抵在他的腰间。 第103章 不是残疾的哑巴 抢劫？ 贩卖人口？ 他猜不出来。 卓青远即刻明白自己已经被胁迫，并且没有脱身的可能。 卓青远不再吭声，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反抗，只有挨揍的份。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对方会是干什么的？他一直观察着车外，然而外面除了远处零星的灯光，啥也看不见。 车子又一直颠簸约莫两个小时，卓青远才看到不远处有灯光亮，最后在开进一个铁丝栅栏围住的地方停下来。 卓青远还没看懂这是什么地方，但路两边堆满的砖头，让卓青远猜测这里估计是个砖窑。车子再往里面开，进入一个高高的围墙院子里面，卓青远才证实自己的猜测。 这个地方就是一个黑砖窑。 卓青远被拽下车，没有人跟他说一句话。接着他又被里面的人接过去，那人一直把他拽到一间破屋跟前，然后一脚将他踹倒在屋子里面。 身后来铁门上锁的声音。 卓青远从地上爬起来，他扭头看了看。破败的屋子里面摆着两道大通铺，每个通铺上面睡着十几个人。 “赶紧睡觉，明天还要起早上工。”旁边有人提醒道。 卓青远环视一下四周，屋子没有窗户，外面东西一点都看不见。只有一个钢筋焊成的铁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给锁上了。 这个鬼地方，比监狱还囚笼。窗户都没有，屋里只有还有一个便桶，到处弥漫着恶臭和尿骚味。 卓青远找个空隙的地方慢慢躺下来，回想着整个事情的经过。如若不是自己急功近利，那么迫切地想弄一套设备，根本不至于着了杨老板的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现在何止是蚀把米，弄不好尸体都不知道埋在哪？ 想到杨老板的一举一动，卓青远才回过味来。自始至终，杨老板都没有说太多的话，是他自己都没问明白，就直接跟人走了。 如若不是自己有贪念，杨老板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把他骗到这里。 言多必失，行多必过。 这个教训，今天被卓青远领悟个通透。 天还没亮，卓青远就被人一脚给踢醒了。他从睡梦中感觉被人踢一脚，慌忙地爬起来，想看看对方是谁。 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接着就假装若无其事地跟着其他人一起，走出房子，开始进烧窑洞干活。 第一天干活，对于卓青远来说是最艰难的。严重超标的劳动强度，让他累得精疲力竭，稍有停歇，就有人在不注意的地方蹿出来，抽他两鞭子。 养猪厂的活他也没少干，但像现在这样，无休止的劳动还是第一次。相较于劳动的苦，他倒还能坚持忍受。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吃食，每餐只有馒头和稀粥，而且馒头每人只分配三个。 卓青远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地狱。 三天，三天一声都不吭。 他的“同事”给他取个外号，叫哑巴。 遇见杨老板时，他是故意扮成流浪汉，刚进来的时候，他还被人翻遍全身。此时的卓青远，不仅身无分文，仅剩一身臭皮囊，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他们只有一件事，搬砖。除了吃饭和睡觉，每天反复搬着砖头，干着体力活。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卓青远这次哪里是湿鞋，直接掉河里去了。他真是懊悔，自己也算是走南闯北，在外摸滚爬拿好几年，居然被人拐骗到这种地方。 玩一辈子鹰，让家雀子啄了眼蛋子。 “你是哑巴？” 晚上睡觉时，卓青远边上的一位老哥轻声地问着他。卓青远不想开口说话，只能从长相上判断着对方的年龄，大约五十左右。 “也难怪，被骗来的多半都是残疾。”那人接着说道。 “我不是哑巴，也不是残疾。” 卓青远听那人说他是残疾，他本想踹那人一脚。可转念一想，自己落得如此地步，那不是身体残疾，而是脑残疾。 不管什么残疾，现在被在这里一点办法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卓青远现在十分后悔，来之前没跟秦雪打招呼。 秦雪在接到卓青远的卖猪电话后，便留意了市场上的相关信息。她自己也心里在盘算着，卓青远既然着急让她帮忙卖猪，肯定是想筹钱。 看来在展会上，她带卓青远看的那套设备让他动心了。 一连几天，秦雪都没有打通卓青远的电话，这让秦雪有点着急了。 进入冬季后，整个食品行业都在年前加班加点地赶制货品，冲击年关。 这个时候是卖猪的最好时机，有猪不愁卖，可是一连几天联系不上卓青远，让秦雪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秦雪先是去学校找夏七，他从夏七那里查问到村里电话。又通过村里电话，联系到养猪厂，最后才从养猪厂那里得知，卓青远已经十来天没在村里了。 这样的消息，让秦雪更加惶恐不安。 “请问是视康眼镜店吗？我找卓飞。” 秦雪急中生智，把电话打到卓青远以前的眼镜店。号码还是她去店里时，从柜台上拿的名片上找到的。 “你是谁呀？” “我是他同学，我准备过年时到他店里配副眼镜，让他给我便宜些。” 秦雪一听便知是卓小莲，关于眼镜店的事，她也听卓青远讲过。现在的眼镜店，他已经无偿转让给卓小莲。 “他失踪了！” 卓小莲说完便把电话给挂掉了，电话这头的秦雪，感觉到一丝丝疑惑。 看样子小飞也没有回老家，前几天他还交待自己帮他卖猪，转眼间又消失了。秦雪心里突然意识到，卓青远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雪带着收猪车又来到养猪厂，她直接找到陆弘新，她想从陆弘新那里了解一下，卓青远从会展中心离开后，到底都干了什么？ 经过一番盘问，陆弘新给秦雪都交了底，把卓青远要去偷师的事情，和盘托出。 眼下卓青远联系不上，还是不能让她安心。即使要去学习参观，也不至于整个人都消失得无影踪，连个电话都没有。 第104章 只有杀人才安全 危机时刻， 秦雪站了出来。 她以果敢强势的姿态，接管着养猪厂。 为了保证卓青远不在的期间，养猪厂能正常运转，秦雪召集方平中，陆弘新，张历云和高书丁，连同金巧在办公室开会。 他们都知道秦雪的身份，所以对她说的话，也都心存不疑。秦雪告诉他们，卓青远现在在外地参观学习，这期间他们每个人要各司其职，认真地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养猪厂现在，只从她手里出猪，费用由金巧统计，卓青远不在期间，非必要的支出，一律暂缓。 一连过去十来天，卓青远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杨老板。他每天跟着人群上工，放工，吃饭，睡觉。非必要的时候，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对于监工安排的活，也都听从安排，让干啥就干啥。 经过这些天的磨合，他已经慢慢能忍受工作上的强度，监工们也开始觉得这个家伙，就是个憨憨闷葫芦。 “你装哑巴也是没用的。” 晚上睡觉时，卓青远又听到身边那位大哥对他唠叨着。 卓青远并没有和他说话，只是把侧着的身子躺平一下，算是对他的回应。 “他们会让你手上沾条人命，那样才安全，你也就老实了。”那人说完又转过身去，继续睡觉。 话不多，却足够惊悚。 卓青远一直把这句话捂在胸口，来回揉搓着。 这里面有他看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这些天，卓青远除了干活，他也在偷偷地观察着烧窑厂的四周环境。烧窑厂一边靠着一个大水库，其他三面都有两道围墙。 白天除了干活，每顿饭只给二十分钟的时间。晚上睡觉，更是被锁在屋子里。大小便全都解在屋里的便桶里，而且院子里还放着几条狗，稍有动静，它们就乱叫个不停。 晚上睡觉时，屋子里一律不准说话，只要被发现，肯定是一顿皮鞭子伺候，只有白天干活的间隙，才可以偶尔搭句话。 刚才那人说的“他们会让你手上沾条人命才安全！” 卓青远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要让他出去杀人？替他们卖去死？还是其它？ 第二天上工，卓青远没忍住，和那大哥一起推砖车时，卓青远轻声地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那人听得卓青远如此问，也不敢说话。但他心里明白，卓青远问得还是昨天晚上的事。然后他向另外一边努了努嘴，卓青远顺着他努嘴的方向看了看，他看到一个真正的智障，正在傻傻地踩着泥。 在这一刻，卓青远才真正懂了这片地狱的黑暗。 “你来几年？”卓青远小心地问道。 那人还是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在地上放下三块砖头。 “你为啥不走？” 其实卓青远想问的是，难道你手里也有人命拴着？为什么不逃走？ 那人又向另外一边努努嘴，卓青远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另外一个人，正一瘸一拐地推着车。随后他又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露出皮包骨头的瘦弱身子。 看着他们的样子，卓青远没有再说话。 他明白，不是他们不抗争，而是他们已经失去了抗争的能力。 相对于烧窑洞的工作，工人们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被挑中去装车。 因为装车是唯一离开内院的机会，能到外墙里看到外面的场景。虽然再外面还有铁丝栅栏，但装车时他们可以边聊天边干活，不会被监管得那么严。 烧窑厂的砖头，从不直接对外售卖，而是通过运砖车送到指定地点盘放。他们通过货仓中转，再转手往外卖。所以每天都会有砖车，往来于砖厂和货仓之间来回运砖。 卓青远心里清楚，只有通过运砖车，才能真正地离开这个鬼地方。其它任何方式的逃离，都有可能被追回。监工们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说过，从这里到最近的村庄，至少有二十里路远，只要是通车的地方，全都有他们有眼线。 除了大门，烧窑厂里面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个水库，而那里已经淹死不下于十个人。 秦雪等了半个月，仍旧没有一点卓青远的消息，此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她非常确定，卓青远已经出事。 但凡有点正常人的思维，都会有这样的认知，而且这几天，她的这种感觉越来越浓烈。 “楚大哥，有件事我不得不来找你帮忙。” “有事就直说嘛，何必那么客气。” 楚平山有些意外，又有些吃惊。秦雪会直接奔到公安局找他帮忙，连电话都不打，而是直接上门求助。 “小飞失踪了。” “失踪？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失踪？” 秦雪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和她的担心的事情都讲述给楚平山听。 “能确定他没回老家吗？” “没有，这个可以肯定。他已经快三年没回家了，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在这里。” “为什么？会不会偷偷地回老家了？” “绝对不会，说起来有点难言之隐，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既要让你帮忙，又要做到不能让他家里人知道。” “你呀你！这么多年，有事从来不主动找我。没想到因为这个孩子，你都找过我好几次。”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荣姐待我如至亲，我又何至如此？不过从心里讲，小飞这孩子确实不一般。” “行，我答应你。” 秦雪明知道楚平山不会推荐，还是说了一些客套之辞。有了楚平山的应允，秦雪一颗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一些。 自从发现运输车的秘密后，卓青远每天都表现得非常积极。特别是在运砖车来装车，他都有意无意地往前面凑，好让监工挑选他去装车。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监工们也发现卓青远和其他新来的有所不同。几乎新有新来的人，不闹上一段时间肯定不罢休。 而卓青远则不同，从第一天进来就一直闷不吭声，啥话也不说。让干活干活，让睡觉睡觉。 即便如此，他们对于卓青远的监管也从未放松过。 第105章 周密的逃跑计划 装， 继续装， 最好的表演还是装憨。 在卓青远表现出要装车的兴趣后，监工们并没有立马选上他，而卓青远也并没有气馁，依旧每天坚持着。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一日他终于被选上。而此时距离他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十六天。从他进来的那天起，他每天晚上睡觉时，都会在地上划一条线，计算着日子。 刚开始装车的那两天，卓青远也不敢有多余的小动作，只是在干活的间隙，偷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茫茫一片野草地，看不到任何一个村庄，只有在视线边界的地方，隐约能看到点树的影子。 监工们说得没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想活着逃出去，绝对不可能。 时间又过去两天，卓青远再次被选中去装车，今天他被分配到车上去摆砖。走到车跟前，他麻利地爬上车，然后稳稳当当地干着活。 在快装到一半的时候，卓青远在车厢边上摆着砖，然后他一不小心，从车上摔了下来。 卓青远摔下后，翻滚着身子，抱着腿在地上打着滚。一向闷不吭声的卓青远终于发出了声响，嘴里不停地嗷嗷直叫。 “没摔死的就起来接着干活。”其中一个监工看到卓青远从车上摔下来，走过来训斥着。 卓青远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起来便要挨鞭子。所以他只能强忍着疼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爬上车继续干着活。 第二天，卓青远就没有那么幸福，没再被选去装车。他那走路一瘸一拐的姿势，更是被安排去推车运土。连之前跟他说话的那个大哥，都感叹他命太孬，分个好活都干不好。 晚上十点多下工，卓青远躺在铺子里一直没睡，因为他睡不着。 回想自己长这么大，真是活得悲哀。小的时候家穷，但不缺爱。后来生活状况虽有改观，却想不到会如此痛苦。 不知过去多久，卓青远看到四周的人全都睡熟，他才开始蹒跚地爬起来，然后走到铁门跟前敲着门。 “干什么？干什么？”没过多会一个监工走过来喝斥着。 “我想大便。” “里面不是有便桶吗？” “我这条腿受伤了，蹲不了便桶，只能在地上蹲着。” “那你就在墙拐角，蹲着拉。” “这里是大家睡觉的地方，不合适。还有，这里都是人，我拉不出来。” 监工并没有仔细去想，为什么卓青远今天怎么突然那么多话？他看着卓青远拖拉着一条腿的可怜样，也就打开了门，让他去围墙边方便去。 卓青远一瘸一拐地走向墙边，嘴里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如果老天爷真不给条活路，他卓青远今天就是战死，也不愿意被这群人打断腿，苟且地活着。 五分钟过去了，哑巴没回来。监工坐在屋里面伸头看了看，人影还在。 又过去五分钟，哑巴还没回来，监工便向人影喊了一句。监工见没人回应，立马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松开栓在门口的狗。 监工把狗松开后，指使着向着墙边跑去，那人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见狗跑过去，也没了动静。然后他才开始紧张起来，摸着手电筒跟着向墙边跑去。 当他跑到墙边才发现，哑巴是真拉了一坨屎，因为狗正在低着头正吃着。 可是哑巴人却不见了，之前他看到的那个黑乎乎的人影，不过是一堆砖头。 “妈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没想到一向粗暴的监工，这个时候居然能讲出一句人间真理名言。 监工跑回屋里叫醒其他几个人，大家听说哑巴跑了，都立马紧张起来。他们纷纷穿好衣服，每人从笼子里牵出一条狗，开始往四周追找。 没有别的方向可逃，只有跳河一条路。 说是路，却哪里是路。 卓青远的腿没瘸，摔下车也是他假装的，目地是为了看清车底结构。 如果想凭着两条腿跑出这片荒地，几乎不可能，那样很容易被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扒在车底，扣在车底逃出这片地。 事实上，他那天看到了车底的构造。如果顺利的话，是可以扣在上面的。 他要拉屎也是真的，他在方便的时候顺手堆起一垛砖头，冒充着自己的身影。 方便完之后，卓青远就摸索着爬到水库边，他顺着水库边缘往下爬。奈何水库的边缘太高，他不敢直接往下跳。在爬至一半时，他才直接跳进水里。 卓青远猜不出自己处在什么鬼地方，自己算着日子，不过刚入冬的季节，可是气温已是零下好几度。 还好水库面积大，没有结冰。如果当真结冰，他这么跳下去别说游不动，就是直接摔在上面，也要震个半死。 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他拼命地往前游，只是这一次，比去年被洪水冲走的那次更加艰难。 寒冰刺骨，再加上一多月的贫瘠生活，让他的体质下降，营养不良。 好在他的底子厚，每天不断的劳动，保持着身体机能还在，此时只能拼着自己的好水性，奋力一搏。 卓青远假装被摔伤，成功骗过监工的眼睛。砖厂的工人听说有人逃走，都纷纷爬起来，当然还有几个真智障，是无动于衷的。 黑窑里的六七个监工，每人牵着一条狗快速地朝着水库边上去追。 他们还在想着，哑巴是个瘸子，在寒冷的腊月天时，他敢跳下去，不摔死，也要被冻死。 卓青远心里清楚，不管有多冷，只能拼命地往对岸游，不游出被围栏围住的地方，就是死路一条。 卓青远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自己的水性上，可奈何河水冰冷刺骨，每动一下，便感觉全身上下像针扎似的。 在他游到离河岸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他又看到后面有灯光在晃动。他怕被人发现，每当灯光扫过来，他只得把头埋在水里躲避。 经过一次又一次地沉水躲避，卓青远已经有些扛不住了，一直这样藏下去，不被淹死就得被冻死。 他记得白天曾经发现河里面有一片芦苇荡，他伸头四地处看了看，根据记忆，判断出芦苇荡所在的大概方位，又使劲地向着那边游去。 第106章 死里逃生的希望 大概又游了几分钟，卓青远终于摸到有芦苇状的东西。他又使劲地向前冲了几下，在他感觉芦苇越来越密集，才慢慢地停下来。 他用手扒拉着芦苇往前游，这样可以恢复体力，刚好也可以借助芦苇荡，休息一下。 卓青远躲在芦苇丛里观察着，他看到河的四周都有灯光在闪烁，时不时地还能听到几声狗叫声。 他猜测，是那伙人牵着狗在寻找自己。好在芦苇荡比较大，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虽然成功冲出第一关，后面的路要怎么走？他还没谋划好。 现在只能凭运气，如果不被发现，今天又算是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一条命。接下来的时间里会不会再这般幸运，谁知道呢？ 现在水库四周都已有人看守，如果直接冲上岸，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如果不上岸的话，泡在水里也不是办法。 现在所处的环境，和去年在洪水里泡着的时间可不同。那个时候是夏天，泡一泡无所谓。现在是冬天，泡久了会死人的。 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卓青远想到一个办法。 他把身边的芦苇，一根根地掰断，然后将它们捆在一起。想到办法后，他就加快速度重复操作着。 没过多会，他便捆出两捆芦苇，他把两捆芦苇并在一起，然后再爬上去。只是没想到的是，身体离开水面，感觉更冷。还没如泡在水里面，会感觉舒服一点。 他不停用腿在水里拨弄着，紧盯着岸边的人何时离开。 已经记不清过去多久，就在卓青远感觉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又发现岸上的光景在移动。 也许他们认为，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水里坚持这么长时间不上岸。 夏天都做不到，何况是冬天。 如果不是发现那光景在移动，卓青远估计就永远地在水里睡着了。 就在这时，他又看到了希望。此时，他已没有体力支撑身体向着前游动，好在他还有两捆芦苇，可以当救生艇用。 当他终于爬上岸，就第一时间从地上挖着土，用一把又一把的土不停地在身上搓着。 经过一系列的摩擦，卓青远开始感觉不那么冷了。可他现在还不敢乱动，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万一再被抓回去，那更是生不如死。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着白天运砖车过来。 他要爬到运砖车的必经之路附近，等运砖厂路过时，他再偷偷地扒在车底下，借助运砖车偷跑出去。 而现在，卓青远已经疲困交加，再也坚持不住，睡着了。 此时的水库边，是最安全的地方。砖厂那伙人刚走开，他们认为，哑巴要么已经逃走藏在某地，要么就是在河里淹死。 无数次的事实证明，从水库跳下去的人，必死无疑。 旷野的天亮，似乎比村里和城里来得更早，更快。 卓青远警醒地察看一遍四周，他当然不是睡饱了觉，而是被冻醒的。天为被，地为床，寒冬腊月，实在是太冷了。 他趴在草地里看了看，周围一点村庄的影子都没有。 卓青远现在的所求一个，那就是盼着运砖车早点来，然后扒着车离开。可是他从早上等到中午，也没看到一个砖车的影子。 砖厂突然失踪一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运砖车必须得停一停，避避风头。 当然，最可怜的当数那些没有逃走的人。 他们在监工的皮鞭下，被逼问着谁知道实情，赶紧说出来。 可是哑巴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话，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更没人会想到，一个瘸腿的人会逃。 太阳跃过头顶时，卓青远还是没发现运砖车。他知道已经过了运砖车的时间点，自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自己早先的计划被打乱，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去了。 他趴在草地上开始往前爬，遇到有河沟的地方，就伏在里面蹲着跑一段。反正就顺着一个方向跑，遇到土丘就爬，遇到河沟就跑。 卓青远从午后一直跑到傍晚，从傍晚一直跑到入夜时分，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看到了灯光闪耀处。 而此时，他已经消耗尽了全部体力，似乎再也跑不动，也爬不动了。 眼瞅着前面便是希望，不能就这么得放弃。他只好伏在地上，竭尽全力地向前挪动着。 深夜时分，最后的灯光也没有了。 眼前一片漆黑，但卓青远却看到了希望。他努着身子艰难地爬起来，一步步地往前跨着。 卓青远踏过一片田地，在村边的一个小屋里面累倒了。这一夜，他把自己埋在柴草里面，睡得无比踏实。 天亮后，一个老太太起来烧饭。饭烧完后，她才惊奇地发现，柴草堆里埋着一个人。 老太太用拐棍戳了戳卓青远，卓青远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又用手去试探卓青远的呼吸，气息很微弱。 老太太拿着一个碗，倒了一碗热水喂他。没过一会，卓青远才慢慢地转醒过来。 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卓青远有点恍惚。老太太见卓青远醒过来，又盛上一碗稀粥给他。卓青远稀里糊涂地吃完一碗粥，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奶奶，求你一件事。” 老太太原以为卓青远就是个流浪汉一类的野人，没想到喂过饭之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 “什么事？” “村里谁家有电话，帮我打个电话。” 秦雪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只说了两个字。 “小飞！” 秦雪看到号码后，立马给楚平山打电话。待秦雪赶到公安局，楚平山已经准备好了车辆，他们即刻出发，赶往电话号码所登记的地址。 楚平山在接到秦雪的报案后，随即便成立了刑侦组。经过多天的走访调查，刑侦组已经追踪到杨老板这个嫌疑人。 杨老板只是个中间人，行踪又不稳定，所以刑侦组查询的距离有所偏差。 秦雪接收到卓青远的求救信号，一刻都不敢耽误，楚平山更是亲自带队，马不停蹄地向目的地急驰。 为了不引人侧目，楚平山亲并没有动用警车，而是开的局里的调查车，只不过带着两个警员跟着。 第107章 退思补过再出发 经过数个小时的长途奔波，秦雪见到卓青远时，他正裹着一床棉被，坐在火盆跟前烤着火。 在楚平山面前，秦雪强忍着眼泪没掉下来。但是看到卓青远的样子时，心里还是难过万分。 再一次死里逃生，卓青远更加感觉，自己将会再一次负重前行。 秦雪给老太太塞了五百块钱，老太太没想到自己的一点点善心，却救了个大财主。 人终归是善有善报。 当然，他们一行人离开只是暂时的。 回到省城后，华阳市公安局立刻成立专案组。由楚平山亲自主抓，针对黑砖窑非法拘禁，和非法使用劳工的犯罪活动即刻行动，并且这其中，还涉及到人命案件。 卓青远回城后，先是给养猪厂打电话，问一下相关情况。在得知一切按部就班后，他才说自己和秦雪在一起，晚几天自己过几天就回去。 一个多月没有厂长消息，养猪厂各种猜测都有。好在秦雪及时稳住了方平中等人，要是他们知道卓青远出事，说不定真的就树倒猢狲散了。 经过一个星期的周密部署，并根据卓青远提供的讯息，两省联动，包括市、县公安局，三位一体的抓捕行动迅速展开。 卓青远请求，抓捕行动时他也要参与。当他再次踏进黑砖窑的那一刻，自己都不敢想象，他曾在这里劳作了四十天。 “你是卧底？” 那位跟他同吃同睡的老大哥，在看到卓青远时，心情异常地激动。 “我不是卧底，我只是不想死在这里。” 那人看着卓青远，激动地跪下来给他磕着头，随后又哭了起来。 他哭，并不单单是因为卓青远解救他们。能逃离这个鬼地方，是他们这些人梦寐以求的事。可是，但凡逃走的人，非死即残，只有卓青远成功了。 他不仅成功地逃出去，而且又带着警察回来了。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干净人。如果卓青远手上真沾上人命，就算他逃出去，也不会折回来救他们。 卓青远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们的名字，也不想知道他们叫什么，他们就像噩梦一般，一直困扰着卓青远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出了这件事，你是不是一直打算瞒着我？” “我不跟你说，是怕你看不起我。虽然不是真的去偷，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都困到了这种地步，还不愿跟我开口，你的自尊心比高利贷还要贵？” 卓青远被秦雪批评，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鬼迷心窍。 不过经此一事，卓青远再次地认清现实。以前他信命，觉得自己天生就带着灾气。现在他不信了，老天命既然不收回他的命，他就得顽强地活着。 “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跟着荣姐十多年，她从来没有像你这般不信任我。” 秦雪说着眼泪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卓青远见状，扑通一声地跪在地上。 从记事起，自己除了跪过爷爷奶奶和父母，再者就是大爷爷。而现在，秦雪在他心里，已经不是亲人已胜过亲人。 三番两次，每次都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秦雪及时出现，化解他的危机。 他对秦雪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激，在老家有大爷爷，现在有秦雪，这或许是上天对他的另一种补偿。 卓青远扑通地一声跪，震碎了秦雪的心。她没想到卓青远会以这种方式，跟自己认错。自己所说，不过是堵在心里的气话。 想想自己，跟白园荣十多年亲如姐妹的感情，白园荣临终前把他托付给自己，可他却三番两次地背着自己，做一些始料未及的事。 最可怕的是，这些事情，每一件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到底有多能作？ “秦姨，这件事能不能帮我保密？先不要对他们说。” “你自尊心那么强，我可不想让你恨我。再说我跟他们又不熟，犯得着跟他们说嘛？” “如若不是当时心急，也不至于这么容易上当。” “事后总结教训就行了，说多就是借口，再好的辩解也无补于事。” 秦雪一边说，一边进了里屋。过一会她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几个文件样的东西出来。 “首先，这是这段时间卖猪的钱，连同之前养猪厂账上余额，足够你还高利贷的。若要除去养猪厂的其它开支，估计也就所剩无几了。你还挺聪明，借高利贷还知道找民警搭线，要不然能吃死你。” 卓青远被秦雪说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一份合同，我联系的一家屠宰厂的订购合同，每月按量向他们厂送五 百头猪。” “每月五百头？我们哪有那么大量，就算收猪组天天加班，也凑不够数。” 秦雪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卓青远。 卓青远从秦雪的眼睛里读到些什么，秦雪不是那种蒙昧无知的少女。相反，她的心思缜密成熟，她既然这么做，必定有自己的主张和原因。 “这一份是银行的贷款合同，我自作主张地给你申请了五十万的贷款。” “五十万？那么多？你怎么申请到的？” “我虽谈不上事业有成，但人脉关系总还是有点的。” “早知道我何必去求别人，直接找你就行了。” 秦雪不予理会，继续说“还有这一份，是关于养猪厂设备的买卖合同。你看中的那套，对目前的养猪厂来说，不切合实际，我从市场上重新物色了一套。” 卓青远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合同我一个都没签，你先拿回去看看条款，有异议再跟我说。” “其他的我现在就签，设备的话，暂时先放着。经过这次事，我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想明白就好，贷款的事也不急于一时。现在签，银行也不会给你放款。年前资金都比较紧，年后办更容易些。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要不然消失的这一个多月，跟他们也不好交待。” 看着眼前的一切，卓青远一时无语凝噎，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说小的时候，他曾对母亲有多恨。那他现在，就对他母亲有多爱。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他何德何能能够认识秦雪。 第108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卓青远对母亲从来没恨过。 如果心中真有恨的话，当初就不会来到这里。 白园荣能把秦雪送到他身边， 即使她亏欠他前二十年，一个秦雪足够还债的了。 “发生这么多事，还是给青玉打个电话，就算是报个平安也行。” 秦雪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在卓青远的面前。 卓青远心里五味杂陈，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拿起手机，拨通青玉店里的电话。 还好不是太晚，青玉还在店里。 在听到卓青玉声音的那一刻，卓青远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失声地痛哭起来。 在卓青玉的印象中，她从未见过弟弟哭过。听着卓飞不停地抽搐，卓青玉也忍不住了，默默地站在电话另一头，强忍着情绪，不停地擦着眼泪。 “姐……今年真的太难了，我都快扛不住了。” 卓青远强忍着抽搐，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累了就回家。” 卓青玉这次没再像上次那样强势，何倩倩失踪都没能让弟弟掉一滴眼泪。被洪水冲走，他也没在自己面前叫一声苦，现在突然打来电话，哭得像个孩子。 可想而知，这当中该是有多大的委屈。 “我真的想你了，我也想家了。” 卓青远没给青玉说话的机会，他立刻挂掉电话，然后起身到卫生间去洗把脸。 卓青玉只是发了一个呆，努力地平复着情绪。接着她立马找出号码，立刻给回拨过去。 手机重新响起来，秦雪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卓青远。 卓青远摆手示意不接，秦雪心领神会，然后她直接按下接听键。 “喂，小飞。你在哪？” “对不起，我不是那……我只是一个过路的，刚才那个小伙子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可能是想家了！” “麻烦你能让他再接一下电话吗？” 秦雪看了卓青远一眼，他摆了摆手示意不接，秦雪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他不愿意接。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他现在也已经走了。”然后秦雪就挂掉电话。 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卓青远？以前不敢说，现在非秦雪莫属，能够认识秦雪，对于卓青远来说，是人生莫大的荣幸。 秦雪让卓青远打电话回去，他还有些犹豫，没想到自己情绪得到了宣泄，秦雪还三言两语把卓青玉给打发了。 “秦姨，我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请了。” “你还没听我说的是什么，就拒绝了？” “是你先讲见外的话，你要是能摆正关系，会说不情之请吗？” “那好，我现在正式地邀请你，加入我们养猪厂，我想请你去帮我掌舵。” 秦雪看都没看卓青远一眼，更没有立马回答卓青远的话。 早在她得知卓青远接手养猪厂时，她就曾想过这个问题。那个时候她把目标，设定在年之后。 现在目标提前了。 她曾在夏七面前明确表示过，卓青远的未来可期。现在看来倒也不假，只是路子走得有点偏，也确实需要有人扶他一把。 “都有什么条件？” “你做总经理，所有事情你拍板，我跟着你学。” “说这话违心吗？” “不违心。” “待遇呢？” “一人一半，你放心，你是我身边最亲的人。只要你需要，全都拿走也可以。你救过我两次，我的命都是你的。” “别说的那么肉麻，不过听着还不错，可以接受。只是条件要改一改，我不做什么总经理，我还是只负责销售这块。” “我这人没定性，只有你来掌舵，养猪厂才能更稳当一点。” “这些年一直在销售这方面周旋，手上也有些资源，目前对我来说，做业务最合适。待遇我也不要这么高，我一个人生活，对金钱也没那么高的追求，能满足我的基本生活要求就行，为了避免以后出现不必要的纷争，拿一成就好。” “那不行，一成太低了，连你的基本生活保障都不够，你自己愿意，我还不好意思拿出手呢。” “凡事往远了看，现在觉得一成是不多，难道你就不能以此为鉴，多努努力吗？再者说，如果我的基本生活得不到保障，你难道就不打算养我吗？” “那必须的，就是你啥事不干，我也能养你一辈子。” “我可不想背那么大包袱，我还能自食其力。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如果我一人就霸占那么多的资源和利润，你让其他人的怎么想？他们难道就没有升值空间？那三个大学生凭什么就愿意跟你奋斗？” “那我听你的，反正这辈子，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你说这话也不知道害羞，这话能对我说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 “意思我理解，但对象不合适，如果你要是对夏七说这样的话，我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你又拿我开玩笑，人家有对象。” “有对象又怎么了？足球场上有守门员，那好的球员，还不是该进球照样进球。” “我一个养猪的，配不上。” “你就输在文化不自信上，这事看缘分。” “这事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这人好动，没有定性。我们俩缘分浅，差距太大。她马上保研了，吴教授给她指得路才是最合适的。” 秦雪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感情的事她自己都没迷惑过来，更不可能去指导别人。 “既然说到小七身上，还有一事要跟你说一下。过年她回村，你去找她帮个忙，把养猪厂的事情好好梳理一下。” “是不是早了点？” “无规矩不成方圆，年后二期投入使用后，一切都要正规化运作起来。小七学的是金融专业，企业管理是基础，她应该懂得。立一套规章制度出来，你也能有个老板的样子。还有关于我，你是打算怎么安排的？” “我不能让你跟着在养猪厂受那罪，在这边搞个办事处。养猪厂就不用你抛头露面了，这样也好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就像这次，如果不是你突然站出来坐镇指挥，下面人估计早就散伙了。” 第109章 慷慨解囊扶弟魔 卓青远的构想得到秦雪的认可。 高家湾毕竟在乡下，总不至于每次谈生意，都要从乡下再跑出来。 在省城搞个办事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要说卓青远没文化，可他在做事这方面，确实有一套自己的章法。 卓青玉坐在店里愣了很久，这是今年以来她第二次接到弟弟的电话。相比于前一次，这次的通话内容更短，却更让她揪心。 何倩倩失踪和奶奶去世都没有打垮他，今天却听到他哭得歇斯底里。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痛苦不堪？ 卓青玉惶惶不安地回到家，关于弟弟的事，她想了一个晚上，现在她必须作出一个艰难的选择。 “明天把账户里面的钱汇总一下，给小飞转个账。” 回到家后，卓青玉看着已经躺下的丈夫，以命令的口吻对他说。 卓青玉敢这样说，是有绝对底气的。从电器店，到商贸公司，她所说的账户里的钱，都是她靠自己的努力挣来的。 廖泽伟虽有体面的工作，但他拿得都是死工资，他的那点工资，对卓青玉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也不能否认廖泽传的价值，现在卓青玉一心想着弟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小飞有消息了？” “没有，刚才打电话到店里。别的什么都没说，狠狠地哭一通，说自己想家了，然后就给挂了。” “给他转多少钱？” “五十万。” “他啥也没说，你啥也不知道，就凭他哭两声，就给他转五十万。你没疯？” “我清醒得很，我了解他。他就是太过倔强，上一次他要三十万，是我赌气没给他。何倩倩失踪、奶奶去世，还有去年他被洪水冲走差点没淹死，这些事不够大吗？他在我面前都没哭过，这次能被击溃，肯定是遇到难事了，可他还是嘴硬楞是没说。” 卓青玉也是情绪紧绷到了极点，没来由地对着丈夫发了一通莫名火。 “会不会是苦肉计？” “不管什么计，我都认了，因为他是我弟弟。” “他之前那个账户我查过几次，好像成僵尸户了，里面的钱已经两年没有动过。” “没关系，你注意观察一下这笔钱的动向就行，只要他动这笔钱，我们就能知道他人在哪儿。” “要不然我还是找一下常松波，他在公安局，办法总是有的。要想摸清小飞的情况，他的办法能比我们的管用。” “不用了，他要是能想明白，不用别人劝，自己就会回来。” 廖泽伟到银行后，亲自着手汇总卓青玉名下的存款，然后给卓飞之前的账号，转过去五十万。 廖泽伟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有多信任卓飞，而是他信任他老婆。 以卓青玉的能力，挣回这些钱根本不能担心。他也不想因为这点事，惹得青玉不开心。 卓青玉原本打算用这笔钱，在县城重新开一家综合电器城。弟弟的崩溃，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不怕卓飞不回来，她怕弟弟受委屈。 一个多月的时间，卓青远被折磨地面黄肌瘦。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调养，他现在的精神又恢复如常。 回到养猪厂，大家纷纷围上来询问着各种猜测。 卓青远只说自己出去找门路，对于那段噩梦般的日子，他却只字不提。 秦雪给他铺下的台阶，他刚好借坡下驴。卓青远拿出合同摆在大家面前炫耀，他心里清楚，这是秦雪给他赚来的荣耀。他却不得不借这份荣耀，笼络大家的心。 陆弘新最清楚卓青远最初的想法，但他也不知道卓青远的动向，所以这份尊严得以继续保持。非但没人识破，反而更增神秘感。 根据秦雪的提议，卓青远在养猪厂召开总结会。 大体的意思是说，今年养猪厂历经风风雨雨。现在已经入冬，每人把手头的工作按部就班地完成，这一年就算稳稳当当过去。 明年养猪厂二期全面投入使用，到时不仅是规模上要翻倍，工人也要趋于专业化。只要大家愿意学，愿意干，他会带着大家一起迈向新台阶。 同时为了将养猪厂建设成专业化、正规化的企业，他会请老师来养猪厂实地参观，最后完成一套规章制度。以后在上班的时候，一定要遵守规章制度。 该奖励奖励，该罚款罚款。 没过几天，卓青远口中所谓的老师，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养猪厂。而这个神秘又意外的老师，居然是夏七。 在养猪厂里，除了方平中他们几个学生外，基本都是村里的老乡，无一不认识她。 养猪厂的前身是白园荣投建的养殖场，白园荣与夏七家的关系不言而喻。卓青远现在又与夏七深度捆绑，难免会招来一些非议。 “小飞，我问你个事，你可不能保密。” “在高家湾，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世，而我只告诉了你。你现在居然不信任我，还怕我不愿意说。” “你跟夏七是不是那个关系？” “你想多了，人家在学校可是有男朋友的。” “那怪嫂子多嘴，不过那怪蛮可惜的。” “那你觉不觉得我们俩也挺配的？其实我是蛮喜欢你的，你看我们养猪厂，以前从来没有招过女工，我单单就把你招来了。” 卓青远两句话便把金巧的脸逗得通红，幸好毛利不在。要是让毛利看到，肯定会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那种关系。 “我没跟你开玩笑，夏七虽然可怜，但这孩子心硬。” 金巧的一本正经，倒让卓青远不好意思起来。 “什么意思？” “其实说起来，我跟夏七还有点亲戚关系。我跟她母亲是表姐妹的关系，虽然不是亲的，可我们都是嫁到这个村的，彼此间肯定会多关注些。” “然后呢？”卓青远突然来了兴致。 夏七的身世，他自然又多出一份关心。 “夏七自幼跟她爷爷一起生活，上到初中时，他爷爷去世了。那时她三叔三婶就想着要分她的家产，夏七一个人咬死不同意。说自己宁愿饿死，也不会接受他们家的施舍。” “还有这事？” 卓青远感到意外，是因为高老师都不曾跟他说过。 第110章 日理万机假老板 自古一个道理。 好人有好报。 夏七在大伯大娘家里感受到了温暖，她把这份温情都记在心里。 后来村里分地，夏七索性把自己得的那份地，直接交给她大伯。自己在外面上学，回来也都住在大伯家。 现在家里只剩下那几间宅地，如果将来她嫁人，同样会把宅地转给她大伯。但是为得到那块宅地，她三叔三婶也没少动心思。 以夏七的聪明，当然能识破三叔三婶的诡计。她之所以愿意把租房子给卓青远，大概也有护宅的意思。 “怪不得她每次回家后，神情就不一样？” “是的！” 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更敏感，女人也更容易比男人八卦。 金巧在卓青远面前，巴巴拉拉说个不停，反正他也爱听。 卓青远能听下去，是因为他能从这些鸡零狗碎中，探究到高家湾不少秘密事。自己以后还要长期在高家湾扎根下去，有些事情必须得门清。 与高老师中规中矩不同，金巧的家长理短，更容易把握，也更容易理清各家之间的矛盾关系。 “嫂子，这一张是我以前用过的卡，我估计里面还有一些钱，你回头去取出来给我，我去把高利贷还掉。” 卓青远说着便递给金巧一张卡，那张卡是他以前开店用的。在遇见母亲之前，他的花销都是从那张卡上支出。 从他躲到高家湾之前，一直用的那张卡。之所以停用，也有一种断舍离的意思。 他心里清楚，小莲一直把眼镜店的盈利打到那张卡上，至于店转给她之后，还有没有持续转钱？他也不知道。 现在养猪厂缺钱，这是他最后能想到的办法。 唾沫不解渴，但能润润嗓子。 金巧有些迟疑，自次丢钱后，卓青远每次跟她谈钱，她都闻之色变。 ““我不去，我可不敢一下子再沾那么多钱了。你到县城取出去，我通知他们来领。” “惊弓之鸟，就你这点胆量，以后还怎么在养猪厂混。” “那你再找一个人呗，财务，出纳，一进，一出，总得两个人才行。” 卓青远没有再接金巧的话茬，今年已经进入尾声，他还有许多事情都需要安排。 饲料公司和供粮大户，这两家大头都需要关照一下。养猪厂工人的福利也不能少，去年发肉，今年肯定不能免。 方平中他们三个也需要沟通一下，平日里虽然说说笑笑，过完年能不能再回得来，谁也不清楚。 再然后，夏七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眉目？卓青远越想越觉得自己忙不开，以前只是幻想着当老板何等威风，天天数着钱过日子。 可是现在，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当老板的幸福感。 卓青远最担心的是陆弘新，上次在会展中心自己埋怨他几句，也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疙瘩。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可他的这个身份，不得不把这些问题都要考虑周到。有些事情必须把结果考虑到前头，万一跑偏，苦得都是大家伙。 在找陆弘新谈话之前，他先去找方平中。 卓青远从方平中那里他得知，陆弘新心里还憋着一股劲。 这下卓青远也就放心了。 他告诉方平中，二期设备调试好之后，容许陆弘新对所有设备做研究测试。只要他能摸透，同意他对一期进行设备改造。 这个激励法，足足让陆弘新兴奋了一个春节。 养猪厂里的事情稳住后，卓青远又去找夏七。大学的假期比较早，夏七回来得也早。 这两天她也时常在养猪厂出入，但卓青远还没见到她的具体方案。他想找夏七谈谈细节，也不知道夏七能给出什么样的具体建议？ 夏七大伯家的条件在村里只算一般，一处老宅，分成前后两个院子。前院新建的房子，留给小儿子结婚用。后院老房子，留给自己住，顺带烧火做饭。 卓青远除非有事，很少到她大伯家来。第一次来还是因为租夏七家的房子，后面因为劝他搞卤菜，又来过两次。 卓青远在后院找一圈没见到人，然后又寻到前院去找。 夏七正在院子里坐着，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地上还放着笔记本。卓青远走近才看清楚，夏七正摆弄着书本，在给养猪厂的经营管理策略做笔记。 她见卓青远走进来，又起身回到屋里搬出一个椅子。 “你们养猪厂的问题还不少呢！” 夏七见到卓青远进来，就已经猜到他来找自己的用意。既是为了解决问题，那就开门见山。 “详细说说？是好是坏，你就全都讲出来，我也听个明白，找找毛病，对症下药。” “先简单地说一句，你不觉得你这一年到头，白忙活吗？” “没白忙活呀，二期工程扩建了新圈舍，圈里的猪存量也翻一番，总规模翻倍了呀！” “还觉得挣钱了是？那你把高利贷的钱还完，再除去建材费、饲料费、工人工资，有结余吗？哦，对了。养猪厂二期的用地费用，还是村里给你托着的？” 夏七这么一说，卓青远的底算是全被她给掀出来了。夏七说的结余是给他留的情面，倒贴一屁股债才是实情。 夏七短短的几天，就把他的底摸得一清二楚。最难理解的是，他借高利贷的事情，夏七居然也知道。 到底是秦姨告诉她的？还是金巧说的？ 夏七的一系列问题，让卓青远倒吸一口凉气。 自从金巧到养猪厂，关于钱的事他就没细问过。看着夏七递给他的经营明细表，他才觉察到问题还不小。 “底摸得很清嘛！我用黑钱的事你都知道。”卓青远故作镇定地说着。 “何止是你用黑钱，你在黑砖窑打工的事，我也知道。” 夏七说完，撇着嘴白了他一眼。 卓青远哼笑一下，深深地叹着一口气，神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他想维护自己的形象，却又顾虑夏七到底知道多少内容。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既然提到黑砖窑，事情必定是秦姨说的无疑。秦雪了解他的性格，应该会帮他兜着。 夏七更是点到即止，不追问，不好奇，算是给他留了面子。 第111章 规规矩矩还欠款 夏七没说他是被人骗去的，而是说成在那打工，或许是她不知道详细，或者是秦姨替他兜着，没明说。 “我都跟秦姨说过，要保密的，她还告诉你。” “这不能怪秦姨，在你失踪后，秦姨到处找你。是你回来后，我自己问她的。她没告密，是我自己打听到的。” “还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你干的肯定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对，借高利贷之前，我去镇里找关系办银行贷款。镇里有个不负责任的副镇长，喝多后被我给揍一顿。我们几个把他扔到水沟里泡了一夜，然后他就被撤了。” “你可真行，这种事你都敢做？” “一个不作为的副镇长而已，惩奸除恶，人人都有责任。” “别把自己拔那么高，登高易跌重。” “方案都做好了？” “没有，只是初步观察一下。我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只能尽我自己之力。回头我把东西整理好，然后你自己看着办。” 夏七没敢在保证什么，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建设和应用，是她学过的基础课，但那毕竟只是基础，她擅长在领域在金融。 不过就事论事，她还是发现出一些问题。卓青远已经委托于她，那自己必须非常用心地去做好。 “今年春节还在高书记家过吗？” “你今年回来了，那我就回去陪着秦姨。” “不等你的对象回来就走吗？” “我对象？我什么对象？” “非要我点出来吗？” “不用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我相亲的事，你没跟秦姨说？” “我都没见到她，能说什么。我第一次听说你租我们家房子时，我还觉得你是闹着玩，玩过劲了就会回去的。没想到你还真得留下来了，越折腾劲越大。这下好了，找个本地媳妇，就更不用走了。” “你可别乱猜，我们俩总共才见过几次。从过年到现在，快有一年都没见过面，她长什么样，我都记不清了。” “不着急，要不了多少天肯定会回来，一定能见着。是不是也挺想她的？” “你今天怎么跟你那个同学一个德行？是不是你自己好几天没和男朋友联系，着急了？” “正说你的事呢，别乱扯。我是在帮你分析，这件事真成的话，也挺好。高书记是一村之主，至少在村里很多事，他都能帮你挡过去，起码这个头，能开得完美。” “是不是金巧跟你说的？” 卓青远搜遍大脑，只有金巧知道的最全。这几天夏七常在养猪场出没，除了金巧，没人会把金玉梅的事情讲给她听。 “村里人知道得多了，非得她告诉我呀！” “除了她嘴长，还有谁会说？” 夏七不擅长撒谎，她倒想打个马虎眼，不料却被卓青远一下猜中。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跟金玉梅是好多年的同学，高中毕业后她就下学打工了，我觉得你俩还挺般配的。” “这么快就给我下结论了？” “我说得是事实，她是属于那种耐看型的，只要打扮一下，绝对是个出色的美女，最关键是她性格好，特别适合你。” 卓青远不想和夏七纠结在这种话题中， 他需要跳脱这个环境中，要逃出夏七的思维陷阱中，要不然能没有的事，也能被她困成真的。 紧接着卓青远去了趟镇里，他去派出所找胡兴文。 卓青远准备去县城把高利贷掐掉。 胡兴文有事走不开，他给县城的程立凯打电话。卓青远和程立凯没那么熟，却也见过两次。既然事情是他牵的头，找他去还钱，也算有始有终。 在县里银行取钱的时，卓青远再一次碰到罗辰。 罗辰已经两个月没见过卓青远，这期间他曾联系过他好几次，却一直联系不上。罗辰一度以为，卓青远是在故意躲他。今天偶然碰上，非要拉着卓青远去他们公司玩会。 卓青远推脱不掉，只好应付着说晚上过去找他。 程立凯官升半级，从县公局调到城关镇任副所长。不过，他可比胡兴文要滑头地多。胡兴文在电话里招呼他之后，他立刻把事情转告给他们所长。 有这种好事，所长自然不能见外。在见到卓青远之后，他主动请缨要陪卓青远去还钱。 有司所长和程立凯两人陪着，倒让刘老板有些意外。他还记得，当初卓青远来借钱时的模样。 虽然只有半年时间，刘老板还是那个刘老板，但卓青远却不是那个卓青远了。当初来借钱时，他还有点怯懦的样子，今天看上去，已经有点姿态了。 所长亲自出马，该给的面子必须要给。刘老板这次又多加了一道手续，特意准备了茶水。 “刘老板，恭喜发财。我们还按规矩来，按约定，这些钱我如数还上。” 卓青远从背上取下背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三十三万，并一堆一堆在摆在桌面上。他数得细致，在场的人也看得清楚。 卓青远讲规矩，但刘老板可不喜欢规矩。如果讲了规矩，卓青远如奉还欠款，哪还有什么剩余价值。 他巴不得卓青远不讲规矩，同时他又不得不卖司所长一个人情。 “唉…大刘，这事不能这么办。这小兄弟也是自己人，规矩是规矩，但是我们自己人，肯定得讲点情份的对？” 刘老板看着司所长，一时没说话。司所长居然帮一个无名小子说话，无非就那点事。 刘老板愣住一会，然后才坐直身子去点钱。数到最后，故意在桌子上留下一沓没动。接着他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在里面翻着一沓欠条，找出当初卓青远写下的欠条摆到桌子上。 “司所长的面子，两清了！”刘老板说完，又躺回椅子里。 卓青远站起来走到桌子跟前，他从桌子上拿起钱和借条，直接塞回包内。 他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也不想在此地久留，简单地说句客套话，转身就要走。 司所长用眼神示意，让程立凯送一送。 他们刚走到门口，卓青远突然听到刘老板的一句警告。 “那个罗辰你认识？以后你离他远一点。” 第112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卓青远和罗辰岂止是认识。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合作打架。 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卓青远和罗辰有两个多月没联系，只是刚才在银行碰巧见到，这么快就被刘老板知道了。 刘老板在跟踪罗辰。 除了这个解释，再也没有合理的解释。 想到此处，卓青远心里感到一阵不安。他们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现在看来，不仅饭是吃不成，还得想办法提醒罗辰注意点才行。 卓青远猜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不过回想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天夜里，他大概猜出他们之间矛盾的因由。 “这小子什么来头？看你们一个个的怂样。” 卓青远走后，刘老板居然调侃起了司所长。如果这话被卓青远听到，他对刘老板的敬意，或许会再多加一层。 “我有什么好忌惮的，只不过人家上头有关系。” “就他？还上面有关系。他要是真有关系，还犯得着跑来找我借钱。你是不是犯迷糊了？凭他一张嘴，你就信了？” “有人亲眼见过！” “是又怎么样？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里面的门道你不懂，我不需要他帮我。我并不需要用他的关系，我只要借个名就够用了。” “你们那一套真是复杂，我就喜欢直来直去的，哪里用得着那么多弯弯绕。跟你打个招呼，我要弄个人，局里面我已经跟老钱打过招呼。” “谁呀？罗辰？” “嗯，市里来的。突然冒出来二路货，断我的财路。第一次让老钱安排个突击，结果没抓住。我的人最近一直在盯着，我要让他过不好这个年。” “跟刚才的卓青远什么关系？” “不知道，我的人发现他们俩在银行碰过面，还有说有笑的。” “这事我可提醒你啊，动别人可以，如果扯到这人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我跟老钱不顶用，你就是能找到孔书记，那也扛不住。” “瞧你那小心眼的样，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到我这儿来，不少比你快活。” “你不在这里面混，你不懂。” “行了，我知道了。我可事先声明啊，虽然我的人长着眼睛，但他们手里的东西可不长眼睛。” 程立凯拉着卓青远，非要一起去吃饭。人家盛情相邀，卓青远也不太好驳人面子。两人随便找间馆子，喝两杯。 在程立凯上厕所的间隙，卓青远匆忙地给罗辰打电话。他告诉罗辰，一定要在办公室等着他，他有话要跟他说。 因为心里有事，卓青远并不敢贪杯。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程立凯再而三的邀请。 吃完饭卓青远就和程立凯分开，他在县城里面转过几圈，在确定没人跟踪之后，他才骑着摩托车去罗辰的办公室。 “什么事那么火急火燎的？” “最近得罪人了没有？” “没有啊，项目也在按部就班地推进呀！” “有一个叫刘怀军的，你认识不？” “刘怀军？知道这个人，但没见过。” “听说他在县城这一带很有势力，是不是跟你们的工程有关？”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们俩第一次认识就是拜他所赐。当时他跟我们争项目，所以才对我动的手。本来这事也就过去了，前段时间，我们招施工方，他的人又来了。结果闹出点小插曲，我就把他的人给踢出去了。怎么？你也认识刘怀军？” “是，我刚从他那出来，吃过饭就到你这来了。”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跟他借高利贷。” “你养猪还用得着高利贷？多少钱？”罗辰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着卓青远。 “三十万，半年，连本带利，吃了我五万。” “那还行，能顺顺当当地还掉，说明你不简单。不过我还没搞清楚，你养什么猪，要三十万？” 卓青远呵呵一笑，他想说：三十万算什么？他看中的一套设备都要三百万。 不过卓青远还是简单地解释了自己的养猪厂，罗辰听得直愣神，怪不得自己一直邀请他，他却一直推辞不愿意。 当时他以为，一个养猪的破事有什么好留恋的？直到卓青远说出几千头规模，他才恍然，是自己格局小了。 罗辰已经来不及探究卓青远的身份，卓青远正当着他的面，分析着临走时听到刘志军的那句怪话。 经过他的分析，结论是有人在跟踪罗辰，否则怎么会自己前脚遇见，后脚就被刘怀军知道了。 罗辰也感觉最近这几天不踏实，他笃定卓青远的猜测没有错。 卓青远让罗辰在办公室等着，他去外面探探风。 罗辰大卓青远几岁，不管是生活阅历，还是社会地步都高于卓青远。卓青远主动请缨，他倒落得大哥式的做派，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 早上，罗辰到银行取钱，准备给工人发工资，碰巧在银行撞见卓青远。他们的项目工地已经放假停工，他留下来做最后的年终收尾。 卓青远特意打电话给他，让他不要出去。刚才又经他一番分析，他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刘怀军没想让他安稳地过年。 卓青远在外面巡视一圈，他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然后两个人才从办公室出来。 此时已近傍晚，天色渐黑，他们俩就随便找一个巷子里的饭馆吃饭。 与中午时的心情不同，卓青远与罗辰两个人推杯换盏，一杯接一杯。从黑砖窑出来后，卓青远一直绷着根压抑的神经，现在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了。 与方平中几人一起喝酒的氛围不同，他们几个有些书生气，不够洒脱和豪爽。 喝酒就喝酒，端起酒杯闷就完了，何必找一些偏颇的祝酒词，非得把喝酒这件事拔高一个层次。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从天黑一直聊到晚上十点多，大街上已经没人。一人一斤白酒下肚，走起路来已经有点样子。 罗辰住的地方和公司只隔一条路，罗辰说回公司，卓青远也理解成回家。 在快到公司时，他们俩就隐约地看到人影，正守在他们公司边上的巷子前面。 第113章 干净利索会打架 “我没骗你，我今天那个姓刘的一说话，我就猜出个八九分。” “稍等一下，我给老板打个电话问一下。” 罗辰刚掏出手机，卓青远一把给夺了过来。 “打什么打，直接上去干就完了。啰里啰嗦的请示来请示去，只能说明你没用。真干出了事，老板不帮你说话，那要这样的老板也没用。” “就我们俩？” “你怕啊？” 罗辰没说话，开始俯着身子在地上找东西。卓青远见状，直接伸手把他拉起来，附在他的耳朵旁低声地说着话。 两分钟过后，罗辰站在另一个巷子口，伸头朝着那边的人吹了一声口哨，并说了句“干什么的？下班了不知道吗？” 那边的人一看是罗辰，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挑衅，他们就迅速地冲过来。 领头的刚跑到路中间，后面又冒出来六七个人。罗辰心里还有点紧张，他不知道卓青远到底有多少把握？ 后面六七个人，每人手里都握着东西。如果今天晚上不走运，下半生就只能靠轮椅生活了。 所有的细节都来不及去想，领头的人刚跑过路边，罗辰就下意识地往后撤。 那人看到罗辰被吓跑了，更拼命地往前追。 领头的人刚跑进巷子里，卓青远迅速地伸出一只脚，将那人绊趴下，直接栽倒在地。卓青远伸手从地上捡起钢管，使劲地那人腿上，猛力地抽一下，痛得那人哇哇大叫。 后面的人冲过来时，卓青远已经溜进巷子。之前领头人躺在地上嗷嗷直叫，一条腿显然已经废了，即使不断，亦是骨折。 后面的七个人中，有一人留下来搀扶照顾，其余的人又奋力去追罗辰和卓青远。 好在天黑，看不清人影。人群中只见罗辰在前面跑，后面的人在追。谁也没在意卓青远，他偷袭成功后又找个旮旯角避起来。 见人群跑远，他又折回去，然后对着搀扶的人猛得一钢棍下去。 又打倒一个，顺便又拿走他手里的东西。 转眼间，卓青远已经打倒两个，剩下的六个人，他已经不那么担心了。 他一手拿着一个钢棍，从那群人后面猛然间追上去，挥着钢棍子便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群人有点惊慌。 一转眼的功夫，卓青远又放倒两个。罗辰见状也不再奔逃，反折回来帮忙。他从地上也捡起两根钢管，瞬间二对四的阵型，摆开了。 罗辰打架也不是生手，此时手里又添了家伙，再加上酒壮耸人胆。有卓青远在，他更为气氛所带动，冲上去就打。 卓青远这两年虽没惹过事，却没少动过手。打架技巧上的事，更是经常琢磨和操练。 刚才一击而中，偷袭了两个人。又斜刺里冲杀出来，再次干倒两个。一群人被他冲的，倒的倒，散的散。剩下的两个小年轻，根本不在话下。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结束战斗。 反观罗辰那边，他还与另外两人持对峙之势。他走过去和罗辰站在一起，怒目地看着对方，然后摇动两下手里的钢管，那两个人吓得丢下东西，直接跑远了。 “你小子干架那么利索，要说你没练过，我可不信。” “你可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那么有信心？我在刘志军那里遇到过这一群人，不过是一群刚出校门的学生混混。这些家伙，也就能在学校里面能蹦跶一下。出来斗，只有被当枪使的份。社会上的人，哪还用这些招？想治你于死地，哪能让你有伸出手的机会？” “你年轻不大还挺腹黑？” “不是我腹黑，是我经历的多。以前上学时，也没少打过架。后来下学经历的就更多了，没被人玩死，就算幸运的。” “现在去哪？他们这会估计正摇人呢！现在怕是不好找地方躲了。” “不用躲，就回宿舍就好了。你给老板打电话，告诉她，我们刚才被人偷袭了。” 罗辰一琢磨：灯下黑，好像是这个道理。 而且打电话给老板，她肯定会联系县里的关系，还能证明自己出力了。 “兄弟，你这一招真厉害，值得好好学习。” “你不用跟我客套，我年龄比你小点，但我的经验不一定比你少。我不跟你折腾了，县城我待不下去，我得连夜赶回去，心里才踏实。” 卓青远陪着罗辰一起回到办公室，卓青远取回自己的包，然后连夜回到高家湾。 他现在可不想和罗辰再磨在一起，罗辰背后有公司，有项目。可这些业务的背后，也是一池浑水，不干净。三番五次的，尽折腾些伤筋动骨的事。 回到养猪厂后，卓青远把钱交给金巧。 卓青远让金巧把工资给大家结算一下，接着就可以安排春节放假的事。但是工资还没发，夏七就追到养猪厂，并说有急事。 夏七火急火燎地找卓青远，就是是因为她知道，卓青远昨天去县城取钱。今天他回来，势必会处理有关钱的事。 关于钱的事情，她有很多问题，需要跟卓青远当面沟通一下。 “工资先别发，我这边整理出来的问题，很多都与钱有关。” “马上到年关了，工资再不发，大家会牢骚一片，工资不能拖欠。” “不是不发，是缓两天。我这边大概结果快出来了，反正都是村里人，又跑不了哪去。” “你可别忘了，还有三个骨干成员呢？” “既然是骨干，就更不应该计较这几天。” “你不会逼着他们造反？” “如果你这个当老板的，这点压力都扛不住，那你还是把养猪厂卖掉算了。” “你用不着使激将法讽刺我，我提醒你啊，这乡里乡亲的，可都是你们高家湾的人，小心他们背后戳你脊梁骨。” 夏七哼笑一下，卓青远猜不出来意味着如何。 夏七主意已定，卓青远也不反对，反正等几天也没关系。 可是到了年节，该有的表示还得做。养猪厂去年借韩镇长之手，杀了一批平价猪，给每位工人都发了礼品，今年更不能少。 只两天后，夏七将一份整形成型的报告递给卓青远，报告举的经营条款和修改建议，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第114章 坏人坏事一人揽 由夏七起草的养猪厂经营规章制度，既大众化，也合情合理。 卓青远下学时也在眼镜厂上过班，也曾接触过这些东西，对比起来，似是而非，大体相差不大。 可到了具体经营业务上，有很多地方让卓青远很不理解。自己之前努力盘结起来的业务，夏七像杀猪卖肉一样，割的割，砍的砍。 “为什么不让卖肉了？” “你不觉得卖那点肉，除了瞎操心，啥也得不到吗？我看过你们养猪厂的账，卖肉的买卖，别说赚钱，亏钱都亏得不明不白。” “什么意思？” “你是看不懂账？还是不看账？简单来说，每天杀几头猪，出多少肉，每斤肉单价是多少？这其中有多少是损耗？有多少是被自己人吃掉？都是稀里糊涂的。这里的账，不清不楚的，我敢肯定的是，这个活一直在亏钱，必须得砍掉。” “这是我妈的心血，当年他就是从卖菜卖肉做起的。” “那是她一直专注的事情，你现在专注的事情应该是在养猪，不是卖肉。” 卓青远有些无语，一时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那供应商竞争制又是什么规则？” “养猪厂最主要的投入并不是人工和设备，最大的投入是饲料费用。你们账上的钱，我总结了一下，每个月林林总总，不知有多少笔这种项目支出。” “这不很正常吗？有进有出，都有账可查。” “我说的不是账目明细，目前的规模费用支出还好操作，往后要是存量规模再翻番，二期全面启用的话，再这样下去只会增加财务压力。” “那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垫资？先货后款？” “对，应该筛选有实力的供应商，让他们月结或季结。这样养猪厂的资金周期也会跟着延长，可流动资金就更灵活。” 夏七向卓青远解释这些条款时，尽可能地使用口语化的词汇，方便他更快更好地理解，经过一个上午的细致讨论，卓青远真心觉得找对了人。 夏七口口声声地说，这些非自己的专业所长，但就她所说的非专业知识，也足够卓青远消化一段时间的。 “金巧说得没错，她说你这人心硬。你拟的这些章程和条款，既有供应商的，还有针对工人的。虽然算不上压迫，但好歹他们也是你的父老乡亲。” “无规矩不成方圆，企业不是慈善机构。如果企业做的成功，你可以随便发善心，捐款、捐物、捐福利都行。但是做企业的前提是盈利，没有盈利企业就没办法发展。没有发展的企业，谈慈善和福利，你不觉得可笑吗？” 夏七的一番话，说的卓青远哑口无言，更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 “这些章程条款要是实施起来，小心他们拆了你家房子。” “拆我家房子，先砸到的也是你。” “你不怕乡亲们给你抛冷眼？” “这些年，他们横眉竖眼地看我还少吗？他们谁曾对我发过善心，如果不是干妈一直资助我，我也走不到今天。他们说我心冷，可他们的心比我还凉。” 卓青远还没来得及安慰夏七，他们家的门口却突然停下一辆车。 卓青远猜不出来是谁？只得从屋里走出去看看。他刚走到车跟前，罗辰刚好打开车门下来。 “老板说上次见面太匆忙，都没好好谢谢你。那天在县城的事，她听说之后夸你身手不错，要我专程来接你，要请你吃饭。” “凑巧而已，有点胜之不武。” “你那天在县城又去打架了？” 夏七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立马起了疑心，心生不安又急切地问道。 “这位是？”罗辰这般问，本意是想套近乎。关于卓青远的身份，他也所知不多。 “我妹妹。” “你怎么答应秦姨的？秦姨还让我看着你点。你这人怎么这样？”夏七训斥着，脸上满是嗔怒。 “你妹妹倒挺关心你的！不过今天来不是为了打架的事，是来致谢的。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让你跟我跑一趟。” “今天？怕是不方便，我家里这边还有好多事情，有点忙。” “没事，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要是真着急的话，我明天就把你送回来。晚上公司的人聚一聚，玲姐也想当面表示一下感谢。” 罗辰一边说，一边示意卓青远跟他走。 他见卓青远有点为难，又小声地说道“玲姐跟银行也常打交道，总比你用黑钱省心多？” 卓青远听罗辰这么说，立马动心了。 这一年来为了钱的事，他到处求人，最终还是不得已用黑钱。 既有现成的敲门砖，哪有还用得着拳头去砸的道理？即使现在不着急用钱，总得考虑将来，有备无患。 再说罗辰亲自找上门来请，不去的话也有点说不过去。 “哥你真去呀，家里还有那么多事呢？” 夏七看卓青远准备动身，她倒有点着急了。 她心里猜测，卓青远这一去，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点他，家里的事情刻不容缓。 “我明天就回来，没事的。” 见卓青远不听劝，夏七扭头就走掉了。 “你妹子还挺个性的。不对？这不是你家吗？你妹子怎么走了呢？” “你话可真多，走！” 到县城以后，卓青远再次见到了彭玉玲。 在了解那天晚上的事情后，彭玉玲对卓青远的态度更加和气些。 县城不是他们的目的地，紧接着，他们又一起开车驶向市区。 在去市区的路上，彭玉玲告诉卓青远，今天晚上是他们公司的年终总结会。之所以叫他一起去，第一是因为罗辰的要求，第二她是真心地想感谢他一下。 罗辰为什么要请他去？彭玉玲也给出了解释。 县城的项目是罗辰第一次挑大梁，公司的几位大佬对这件事一直持怀疑态度，叫卓青远过去，是为了给他撑排面。 罗辰在县城没有根基，机缘巧合的前提下，卓青远三番五次帮助过他，反而给他在县城扎稳脚跟，奠定了基础。 卓青远坐在车里一言不发，他在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晚上的聚会将会是何种场面？ 罗辰这种独掌一方的项目经理都噤若寒蝉，自己一个局外人，如何能帮得上？ 第115章 没完没了的跟踪 彭玉玲的一番解释，卓青远还是构思不出来，他从未参加过所谓的高端局，也没和正经的领导一起吃过饭。 如果只是单纯地为罗辰打气，有彭玉玲的支持，已经万事大吉。 当然，这只是卓青远心里的一点疑问。 当着彭玉玲的面，卓青远也不好意思问。否则，就是怀疑彭玉玲的能力。有她支持就够了，何必拉他去撑门面。 难道彭玉玲也只是个摆设和傀儡？ “等会先把我送到公司，你先找个地方把他安顿一下，晚上我会把具体酒店通知你。” 车子刚进市区，彭玉玲就给罗辰布置任务。 显然，她还没有要把卓青远带到公司的意思。卓青远也不管这些，他心里明白，自己就是来吃饭喝酒的。 罗辰先把彭玉玲送到公司楼下，接着又把卓青远送到酒店。然后两人神秘地消失了，留下卓青远一个人。 卓青远一人闲得无聊，只能泡在房间里看电视。 卓青远在电视看到一条来自陵西的新闻，听到陵西这个地名，又让他即刻想起来了刘芸。 自从在高老汉那里窥探到曹玉军的秘密，芸姐的事，在他心里一直是个谜团。 “小姐姐，问下陵西离这里远不远？” 卓青远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跑到酒店前台去问服务员。 “不远，百十里路。” 卓青远刚转身准备回房间，他听到背后有人问“罗辰开的房间号是多少？” 卓青远扭头看一眼，心里止不住地想着，罗辰开的房间？不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快走到电梯跟前时，卓青远又退回来。他地走到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侧目看看，是什么人在找自己？ 卓青远看着两个人一起离开前台，他觉得这两个人有点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待那两个进入电梯后，卓青远快速地从楼梯爬到三楼。 他猫着身子在楼道里观察着，只见那两人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一边各一个。瞧那架势，准是在屋里人开门的瞬间，便一脚将其踹倒的样子。 躲在在楼道口的卓青远，本想出其不意地蹿上去把两人干倒。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卓青远急忙从楼梯跑下去，一边接电话，一边回头瞅着，随时判断刚才两人有没有跟上来？ 电话是秦雪打来的，在她打电话之前，犹豫过一阵。 在卓青远离开高家湾之后，夏七就打电话通知秦雪。夏七之所以告诉秦雪，也有自己的考较，她是真怕卓青远再闹出什么事。 上次黑砖窑的事情，想想都后怕。 秦雪接过夏七电话后，却并不着急给卓青远打电话。她觉得夏七都没拦住，自己更不可能拦得住。 卓青远执意要去，肯定有别的考虑。可是如果不打这个电话，她又怕夏七过后问起来，不好回答。 秦雪只是嘱咐卓青远，凡事自己小心，别的什么也没多说。 没过一会，卓青远就从门缝里看到两个人影。他伸头仔细瞅了瞅，刚才那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看来今天晚上的饭，可没那么好吃。 卓青远有些被搞糊涂了，他们既然认识罗辰，可那姿态分明又不是善茬。 回到房间后，卓青远拼尽全力地去想，刚才两个人似是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天黑以后，罗辰给卓青远打电话，他让卓青远到酒店门口等着。 在去饭店的路上，罗辰却表现出少有的安静。卓青远还拿他开玩笑，让他别紧张。 卓青远对刚才的事只字未提，他相信罗辰，却不能相信所有人。 直到饭店包厢，卓青远才发现，罗辰的紧张不是没有原因的。 卓青远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包厢，一张能坐二十多人的桌子，只在里首坐着五个人。 首位坐的是彭玉玲，其他几位，卓青远一概不认识。 “玲子，这是怎么回事？公司没人了吗？毛都没干的孩子都用上了，而且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外路货，需要用人跟我说一声啊？” 罗辰和卓青远刚进屋，一个身材略胖的汉子，一边斜靠在椅子上抽着烟，嘴里还说着嘲讽的话。 卓青远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胖子，他径直地走到桌子跟前，扯出一个椅子顺势坐下，脸上写满了不屑。 卓青远也自顾自地点着一根烟，他的不屑表情里藏着试探。他是彭玉玲请来的客人，如果他在这个地方受损，彭玉玲这个朋友不交也罢。 “孙哥你可别胡说，这个是我客人，在郡安那边帮过我不少忙。” 彭玉玲一边说，一边邀请卓青远坐到自己跟前。而罗辰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一旁站着。 “玲子你也真是的，不早点说，我还以为又是个混吃混喝的野孩子。” 此时的卓青远，心里已经燃起了斗志，自己来到这里一分钟不到，屁股还没捂热，就被人连续讥讽两次。 这要是换作在卓庄村，就算是卓云武那样的，自己也该抡起板凳砸过去。 可这里不是老家，姓孙的也不是卓云武，眼前的形势一片迷茫，自己不敢轻易动手。 而且刚才秦姨在电话里已经有过交待，出门在外千万别惹事。 姓孙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卓青远想起来一个人，刘怀军。 在想到刘怀军的一刹那，卓青远才豁然开朗，刚才在酒店敲门的那两个人，正是刘怀军的人。 他去还高利贷的那天，他在刘怀军的公司见过。即使只是一面之缘，但那种混社会的面相，卓青远记得特别清楚。 一顿饭的功夫，卓青远除去说两句客套话，别的什么也没说。 他一直在不停地琢磨着一件事，他们是下午才到的市区，为什么刘怀军的人，能和他们前后脚到达酒店？ 到底是他被人盯上了？还是彭玉玲或罗辰被人盯上了？ 如果是他被人盯上，在高家湾就该有人找茬，何必费那么大的劲跟到市里来。 市里是彭玉玲的地盘，跟她到大本营找茬，似乎也不太可能。 推理的结果只有一个，还是罗辰被人盯上了。 第116章 裤裆里塞着棍子 卓青远以前觉得罗辰了不起，现在都被他看在眼里。 罗辰连个座位都没有，更没有说话的份。 与罗辰的谨小慎微不同，卓青远毫不客气地抽着烟，喝着酒，对他们议论的事情更是充耳不闻。 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而此时的酒桌上除了他们几人在谈论公司的事情以外然后就是拿卓青远开涮。 孙胖子先问卓青远是干什么的？卓青远没有隐瞒，如实说自己是养猪的。 他的答案把大家都逗乐了，只有彭玉玲哼笑一下。她早已知道卓青远是养猪的，她的轻蔑是对孙胖子笑的。 孙胖子揪住养猪这个话题不放，时不时拿出来讲两句玩笑话，弄得彭玉玲也是极度难堪。 不过现在，彭玉玲顾不上卓青远的心里感受，她自己心里也是一万个不痛快。 她的不痛快并不是因为姓孙的嘲笑，而是罗辰的错误引导，让她先入为主地以为卓青远一定会是个悍将。 卓青远今天的表现，却像一把烂泥。 被姓孙的抓在手里，使劲地揉巴，想往哪抹往哪抹，完全不是罗辰所说的勇猛无比。 彭玉玲不时地看着罗辰，罗辰更是无地自容，不知如何是好。 而反观卓青远，她却表现地不痛不痒，完全不在乎。不管孙胖子怎么取笑，他就是不接招。 卓青远这顿饭吃得十分憋屈，尬坐一晚上，啥也没吃好，尽听人奚落了。 “兄弟，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挨到酒席结束，罗辰十分不解地问着卓青远。 “怎么？让你失望了？”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罗辰说话的口气，明显带着失望。 “问你个事，有没有防身的家伙？” “干什么？” “有的话，帮我拿一个。不过今天晚上你得陪着我，不能走。” 罗辰盯着卓青远，立马意识到有事情要发生。 罗辰即刻下车，打开车的后备箱，他从后备箱里面摸出一根橡皮棍，然后交给卓青远。 卓青远伸头看了看车，发现不是他们来时坐的那辆，后备箱里却放着不少可手的玩意。 “都是平时防身用的。”罗辰尴尬地笑笑说。 “你们公司的业务可真够硬的，干点活都要备着有用的东西。” “情况有点复杂，我以后慢慢给你讲。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就是带着防身。” “嗨，我以为你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放心，在市区，玲姐罩得住。只要是玲姐的人，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玲姐到底什么人？这么大的来头。” “上车说！” 罗晨口中的玲姐即是彭玉玲，彭玉玲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老公给她留下的。她以前并不是这帮人的头，她的老公才是。 罗辰初到公司时，彭玉玲的老公已经被人捅死了，那个时候彭文玲刚接手公司的所有业务。 那个姓孙的胖子叫孙宏坤，是彭文玲老公的结拜兄弟。他们一伙年轻时，从街头砍到巷尾，从一起穿草鞋，一直拼杀到穿布鞋，皮鞋。 这几年，随着彭玉玲老公的去世，彭玉玲在公司的地位逐渐势弱。孙宏坤逐渐不把她放在眼里，背地里一直抠抠馊馊地，想从她手里夺走公司的经营权。 他们这些人全是一条黑道上爬出来的，公司的产业也是非黑即灰。直到彭玉玲老公被捅死，她才想着洗白上岸。 现在公司一直在拓展新业务，郡安县城的市民广场，就是彭玉玲上案试水的第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承载着彭玉玲的转型梦想，她从最初的势在必得，到现在更是孤注一掷地倾尽全力。 彭玉玲之所以能以一个活寡妇的身份，控制着这一帮子恶棍，一方面除了她出手阔绰比较仁义外，主要靠的还是她的哥哥。 彭玉玲的哥哥，曾是市局经贸委的重要领导，在市里的关系非同一般。只不过后来下海的浪潮中辞职经商，去了省城。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哥虽去了省城，但社会关系都还在。彭玉玲在市区经营的文化场所，非常贴合政务需求。 即使她哥不在，彭玉玲依然混得风生水起。 女人的权力源于男人的拥簇，当有一天这种权力受到质疑时，男人会通过不断的试探，来验证女人的权力下限。 今天晚上就是个例子，彭玉玲逐渐感觉有点独木难支。孙宏坤的试探越来越明显，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跟她面对面的叫板。 “躺下来避一避，人来了？” 罗辰正跟卓青远说着话，卓青远突然指着车外两个人，罗辰伸头看了看，并不认识。 “不认识，不是孙宏坤的人。” “是刘怀军的人，我在县城见过。”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肯定是下午跟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跟我们前后脚到的这里，傍晚时他们就到过酒店。” “刚才你要东西时就已经知道了？” “谁没事会往裤裆里塞个棍子，又不是女的。有个问题我还没想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肯定是下午时一路跟过来的。”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怕就怕你们的人有外心。” “什么意思？” “那个姓孙的不是什么好鸟，我看他和你们玲姐也不那么和谐。” “孙总那人就那样，你只是面生，习惯了就好。不过这个作死的刘怀军，居然找茬找到家门口了，分明是找死。” 卓青远看着罗辰，心里了然，随即说了句“那还等什么，走！” 两人说着就开始下车往酒店走，和下午时一样，他们俩没有坐电梯而是走的楼梯。 两人爬到三楼，刚好从走廊的尽头看到那两个人。 两人正在一起嘀咕着什么，然后就开始敲卓青远房间的门。 “人在这儿呢，敲什么门？” 卓青远和罗辰轻声地溜到他们的身后，只待两人一转脸，卓青远忽地抬起脚，猛地将其中一人踹倒。 罗辰抡起橡胶棍砸向另外一个人。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倒也机灵，顺势往前爬了几下，再起来时手里已经握着一把小刀。 “他妈的，又来这一套。”卓青远啐了一口叫道。 第117章 不怀好意的饭局 眼见对方手里有凶器，卓青远立马脱掉外衣，依照当初对付马建南的招式，与对方搏斗。 不过这人比马建南要机灵得多，更难对付一些。 卓青远还没把对方刀子缠下来，反倒是衣服被戳了几个洞。 双方相互试探几次，都没有必赢的把握，心里有些焦急。而另一边，罗辰倒是把对方按倒在地上，给拧了起来。 眼瞅着自己一方已有一人被放倒，拿刀那人心里更急。人在心理失衡之下，出招往往有失水准。卓青远看准时机，双手对准对方的胳膊一拧，顺势转身，背起那人从自己的身上翻摔出去。 两人都被控制后，卓青远和罗辰把他们捆到房间里，然后将门反锁上。 “给你老板打电话，现在就打，不能拖。”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督促罗辰给彭玉玲打电话。 彭玉玲听说后，立马从家里赶到酒店。 彭玉玲来到酒店，卓青远立刻变了一副嘴脸。他不懂江湖道义，也不了解所谓的江湖规矩。见到彭玉玲之后，他立刻用拖鞋，在那两人脸上各抽了几下。 “是谁指使他们来的？” 卓青远一边抽，一边问。 彭玉玲坐到沙发里安静地看着，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刚开始两人还能支撑一下，没过一会，两人的脸均被卓青远抽得血红，其中一人鼻孔和嘴角已经开始渗血。 没有得到答案，卓青远依旧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彭玉玲忽地站起来，走到那两人跟前，厉声地说道“你们要是再不说，信不信我让你们俩从这个酒店消失？这酒店是我的，即使你们不见了，也没人会知道。” 两人迟疑了一下，其中一人更是哆嗦地哭起来。 “说！”彭玉玲猛然间咋呼一声。 “刘怀军，是刘怀军让我们来的。” 卓青远丢下手里的鞋，他走到窗户跟着，安静地摸出香烟，默默地点上。 他本不想淌这浑水，可是现在却越陷越深。 没过几分钟，房门外有人敲门。卓青远搞出这么大动静，酒店的保安肯定要过来查看一下。 不过有彭玉玲在，她跟保安交待几句，保安就离开了。 “彭总，这顿饭吃的实在没意思，我还是回去。” 卓青远心里很不满，罗辰极力相邀，却闹到这地步，彭玉玲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那让罗辰送你回去，今晚是我安排不周，过完年有时间，我再重新请你过来玩。” 彭玉玲之前不信任卓青远，她不确定罗辰的描述有没有夸大的成分。不过从今晚的现场来看，卓青远应该有点本事。 罗辰正准备送卓青远回村，刚好在门口撞见孙宏坤。 “哟，今儿挺热闹啊！我今天第一次来市区，承蒙各位照顾得挺周到。” 卓青远见到孙宏坤也来了，便阴阳怪气地说着。卓青远心中起疑，这事会不会跟他脱不了干系？ 孙宏坤的脸上再也没有吃饭时耀武扬威的劲头，他心里也十分紧张，害怕这两个人会不会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但转念一想，他是和刘怀军直接联系的。即使这两人乱咬，他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孙宏坤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二货，又扭头看看卓青远。 “怎么回事啊？这是什么人？”孙宏坤一推二五，装起了憨憨。 “两个毛贼，猫在我房间的门口，被我给收拾了，一时没忍住就弄成这样了。我听说这酒店是孙总负责的，你这安全管理不到位啊。” 孙宏坤没有理会卓青远，径直地走到彭玉玲跟前。 “玲姐，这位兄弟是你请来的朋友，他在酒店弄这种事，不合适？” “你刚才没听他说吗？是这两个人趴在他房间鬼鬼祟祟地，他们俩才动的手，你可以问问罗辰，他们是一起来的。” 孙宏坤又扭头问着罗辰“是这样吗？” “他们都承认了，是刘怀军派他们来的。”罗辰回道。 “刘怀军？哪个刘怀军？” “行了孙总，这里的事情你处理一下。我的朋友要回去，我让罗辰送他回去。” “别介玲姐，你的朋友在我这里闹得不开心，我孙宏坤心里过意不去。这样，你朋友先留下来，明天我单独请客。” 孙宏坤说着就叫几个人过来，让他们把屋里两个人“请走”。然后他又吩咐酒店给卓青远换房间，升级最好的套房给他住。 孙宏坤一面感激刘怀军做事粗中有细，没把自己和他联手的事透给底下人。另一面他也意识到，卓青远绝非罗辰这样的庸俗之辈，他也想把卓青远拢到自己身边。 孙宏坤早就知道罗辰结识一个年轻人，彭玉玲去县城请客，他就开始筹划着这件事，他想当面给彭玉玲一个下马威。 卓青远在市区所有的行踪，刘怀军都一清二楚，那两个人能掐点的准时出现，就不足为奇了。 不知是刘怀军的人太无能，还是卓青远的实力太强。刘怀军的人三番五次地栽在卓青远手里。 罗辰有几斤几两，孙宏坤心里清楚。刘怀军的人每次交手都吃瘪，只能证明卓青远确实有两把刷子。 这把刷子能落到谁的手里现在还不好说，卓青远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谁想往哪放就往哪放，让他往哪走就往哪走。 彭玉玲心里别提多舒坦，自从他哥去省城以后，孙宏坤就越来越嚣张，像今天这般称她玲姐，还是以前她老公在的时候。 “玲姐，孙总肯定心里有鬼。” 孙宏坤走后，罗辰对着彭玉玲嘀咕着。 彭玉玲站起来，淡淡地说道“行了，好好休息，照顾好这位小兄弟。” “这里怕是不能住了，我们换个地方住？” 彭玉玲看了一眼罗辰没说话，并不理会，她又转脸看一下卓青远，那是询问卓青远是否换酒店？ “谢谢玲姐照顾，不好意思大晚上的还打扰你。我住这间就挺好，不用你换了。” “万一再有人过来骚扰？”罗辰说了句看似关心，实则无脑的问话。 “刚才那一出已经闹出动静，如果还有人来闹，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吗？” 卓青远的解释让彭玉玲信服，她更加笃定，卓青远不仅有身手，更有脑子，自己一定要将他留在身边才行。 第118章 冷嘲热讽的刺激 彭玉玲走后，罗辰非要拉着卓青远出去泡澡。 卓青远给拒绝了。 在这个是非之地，他可不想再闹出什么收拾不了的残局出来。 夜里睡觉，卓青远不敢大意，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初识罗辰，几百万的生意，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小孩过家家似的。现在他算看清楚了，这个家伙只是别人跟前的一个马仔。 要说老板气度，还得是彭玉玲。波澜不惊，四平八稳的气度比秦雪还要成熟一些，那倒是值得学习一下。 想得越多，越是睡不着觉。下半夜时，卓青远的肚子已经被饿得咕咕叫。 卓青远冒着冷风下楼去找吃的，到酒店楼下后，卓青远发现下雪了。他心里有些憋屈，这一趟市区跑得真他妈的遭罪。 早上卓青远还没起床，又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卓青远的第一反应便是从床上跳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跟前，轻声在问了句“谁？”。 “你一大早不在家陪着老婆孩子，起来那么早干什么？” “都九点了，哪里还早。早上玲姐又来电话了，问你有啥安排？要不要逛逛街买买年货？有没有时间去公司参观一下？还问你是不是着急回去？一大串问题？” “先去你们公司看看！都入狼营了，还能不进狼窝看看？晚点去趟商场转转，买点东西。下午回去，我都跟我妹说好了。” “你那位不是你亲妹妹？你俩关系不一般？不过没关系，带点小礼物哄一哄就好了。” “在我面前来开玩笑就算了，在她跟前话可别乱说。你买的这包子不错啊，挺好吃的。” “是？他家生意可好了，每天都排队。” “乖乖，城里就是不一样，吃喝都现成的。” “那就搬过来呗，玲姐绝不会亏待你。” 卓青远一边吃一边在感叹，农村啥时候能像城里人那样，早上起来也不用刷锅抹碗，烧火做饭。 两人先去彭玉玲的公司，在办公楼大厅里的企业文化墙上，卓青远大抵看清他们公司所涵盖的业务方向，除去工程建设投资外，像其它的足浴城，歌舞厅和酒店之类的灰色产业，都被文化娱乐给笼统地概括了。 彭玉玲的办公室在三楼，办公室装修得挺气派，在卓青远有限的认知里，还从来见过如此如此漂亮的办公室。 “玲姐公司好气派！” 卓青远说这话是发自真心的赞赏。 “听说你自己弄个养猪厂？还借过高利贷？” 卓青远想不透彻，彭玉玲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不是本地人，我老家也不是这里的，在这里没根没底的，弄点事情比较难。” “你不是本地人？怎么想起来跑那个地方办养猪厂？年纪轻轻，能有这番作为相当不错。” 彭玉玲说这话也绝对真心的。 “说来话长，有些特殊原因，一时也解释不完整。” “今后要是再有困难可以跟我说，虽然我们公司不是知名大企业，但我多少还认识几个人。用钱方面的事情，那种钱能不用最好不用，那方面的东西没人比我更清楚。” 彭玉玲说得含蓄，卓青远还是能猜得出来。她说的，应该是他们自己就有放贷业务。 这或许才是彭玉玲请客的真正目地，他们之间即使没有业务合作，但许以可利用的关系，可以让他们之间保持联系。 对彭玉玲来说，卓青远并没有多大作用。可对罗辰来说，他却是一支重要的支撑力量。 在公司，她为了能和孙宏坤之间周旋，她不得不培养自己的力量。罗辰在县城有点独木难支，卓青远又三番五次地帮到他。 为了罗辰，她不得不放下姿态。 从公司出来后，卓青远又去商场转一圈。他到商城只有一个目地，他要买一部手机送给夏七，这还是早上罗辰无意中提醒的。 他在准备付款时却被罗辰抢了单，当然这一切都是彭玉玲事先安排好的。 下午罗辰开车送卓青远回村，在回高家湾的路上，卓青远又过一把车瘾。如果当初他没出车祸，现在也用不着天天骑摩托车喝风吃土。 “你还挺自觉的。” 夏七见卓青远回来，又拿着材料来找他。 “那是，说今天回来，就必须今天回来。再说了，秦姨都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在外面不要惹是生非。” “没想到你还有怕头？” “那必须的，在老家我就怕我姐。现在我就怕秦姨，当然我也怕你。” “怕我？开玩笑。我昨天怎么叫你都拦不住你，你还说怕我？” “不是你说的那方面的怕，我是怕你的知识学问，你这一张口又是停业务又是停钱的，杀人不见血。” “你要是不同意，权当我没做这份报告。” “你说的那些我都想过了，具体实施还是等过完年再进行。杀猪卖肉的事现在停不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正是需求量大的时候，起码得让乡里乡亲的先享受完这一波实惠。” “我跟你说，该我做的，我都已经做好了。要不要听我的？那你自己拿主意。我负责计划，你负责实施。” “你别气馁，你列的那些条条款款，我把他们几个人叫过来，我们再一起研究一下，能实施的过完年全部实施。” “去一趟市里受刺激了？态度变得这么还挺快？” 夏七说得没错，卓青远是受了点刺激。 先是孙宏坤冷嘲热讽，说他就一个养猪的。再者就是看到彭玉珍的办公楼，还有办公室，那才是一个企业该有的样子。 养猪厂两年了，还泡在一潭烂泥里，自己还妄言养猪厂有专业的大学生。 夏七给他整理的经营管理章程，也很正规化，这也是他所追求的东西。他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得跑步前进才行。 “送你一样东西。”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拿出在商场新买的手机。 “这什么呀？” 夏七不明所以。接过来才发现是手机，忙推开说不敢要。 “没事，这个算你自己挣来的。” “什么意思？听不懂。” “我去市里不是白去的，帮了他们一点忙。他们要给我封红包，我没要，我就寻思着买样东西送给你。” 第119章 难以抉择的开始 夏七竖称自己无功不受禄。 卓青远也坚持认为，这是她应得的劳动报酬。 “你为养猪厂搞这些东西，我还没给你劳务费呢。送你一部手机，这难道不算是你自己挣的吗？” “这太贵重了，我可不敢要。” “有什么不敢要的？以后我还有好多事要请教你呢，我得随时能找到你。放心，不是贿赂你，我不怕你监督我。” 卓青远说着便把手机塞给了夏七。 “好，不过马上就有人要监督你了？” “什么意思？谁要监督我？” “金玉梅回来了，早上就来过，不过你没在家，这会走没走就不知道了？” 怎么办？又过去一年，难道还要再拖一年吗？ 夏七离开后，卓青远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秦姨曾鼓励他去追夏七，他自己觉察对夏七挺有好感，可就是觉得和她还差些距离。 别的事情他都信心满满，唯独在感情方面觉得使不上劲。对于夏七，他真心觉得自己配不上。 下午下班，卓青远把方平中等人叫回家喝酒。 卓青远把养猪厂的管理章程拍在桌上，他没说是夏七的主意，只说是参考别人公司搞的。还有些业务规划，卓青远没有拿出来。 青远畜牧养殖厂的第一次关于公司的议案，就这么粗陋的地进行着。这也是他们几个，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管理者，在商讨着公司的未来。 “终于有点样子了，有了这份章程，我们就可以像个正规的公司，再也不是土枪土炮，现在感觉越来越步入正轨了。” 方平中说这话完全有资格的，大学时他就是班长，又在学生会担任过学生干部。在他的生活里，一直都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当他拿到所谓的公司章程，别提多激动了，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进步。 他跟彭筱雯闹分手，还不是因为彭筱雯看不起他们，看不到他们谋求事业的希望。 “就怕很多人不服气，有异议。” 高书丁的担心又在另外层面，他说的自然是指那些工人们。 “随他们去，再往后走，已经由不得他们。这是正规化之路，谁要接受不了，可以走人。” 卓青远说的斩钉截铁，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他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卸磨杀驴是驴不懂事。 “年后二期设备调试完，养猪厂要重新加人手，老员工也要接受培训。我们是做企业，不是做慈善机构。如果我们已经做大做强了，捐钱捐物都可以。在自身生存都是问题的情况下去表善心，那是虚伪，截取同情心。” 卓青远如此高级感的话，是从夏七那里复制粘贴的，他不过鹦鹉学舌照搬照用而已。 杀猪的事，卓青远没有直接叫停。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至少得把这个年节过完。 夏七说得再有道理，人情总还是要维护的。只是不知道，夏七在斟酌这件事情时，有没有考虑过她大哥？ 当初，还是卓青远出的主意，让他搞的卤菜摊。他要是停掉杀猪卖肉的活，夏开富到底是怪他？还是该怪夏七？ 高东宁这一年替养猪厂购粮买料，忙得不亦乐乎。自从搭上养猪厂这趟便车，他一跃成为一名粮食贩子。 除去平日里各个乡村跑一跑，收着散户家的粮食，养猪厂有时候需要一些辅助配料，他也会想办法从别处给弄过来。 这天他到镇里买菜，在路过卓青远的破院时，特意绕到前门来请他。 “你们家今天，该不是又大聚会？” “没有大聚会，就我们俩喝。我听说你今年要去省城，所以咱们提前喝一杯。” 高东宁的邀请，卓青远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他让高东宁先回家，自己等会就到。 中午时分，卓青远悠哉地往着高书记家走去。刚一进门就被吓得一哆嗦，金玉梅正在屋里扫着地。 “呵呵…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扫你的。” “不是说今天不聚会的吗？你姨夫是个骗子。” “他没骗你，我是刚到这。” “你是个馋猫吗？闻着好吃的味就跑来了。” “就是就是，喵喵喵…” 卓青远笑呵呵地盯着金玉梅，一年没见，她倒比以前更成熟了一些。 卓青远不由得感叹，还是城市的水土更养人，出去打工的年轻人，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小伙子，都是一年一个样。 反倒是自己，空挂着老板的名，天天泡在养猪厂里，倒像个土鳖。 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的金玉梅，也成了金巧口中的仙女，不过她可比彭筱雯耐看地多。 酒桌上，卓青远又一次成为重点培养对象。高东宁两口子先轮番轰炸，然后他又和高书记端几杯。最后，高东宁又跟他捉对厮杀。 几圈下来，卓青远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平日里他的酒量不弱于人，奈何高书记又是个久经风霜的老手。而且，他好像一点都没有要放过卓青远的意思。 “小飞啊，你来我们高家湾也有两年时间了。这两年，我们都是看着你一步步挺过来的，真心不容易。” “承蒙高书记的照顾和支持，否则，我早就卷铺盖卷滚蛋了。” “现在，养猪厂已经稳定下来了。唯一的不足，就是一个人过日子还是欠缺点。” “高书记我懂你的意思，我不是有意跟你装糊涂，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我自己的身世和经历，还有现在所处的环境，都特别复杂。” 高玉英是个女流之辈，思维模式里没有男性的那种面子，顾虑。她直接打断卓青远的话，质问道“有什么复杂的，有什么话，你也别不好意思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玉梅配不上你？” 金玉梅羞得脸色通红，她外公上赶着让她和卓青远多接触，没想到她小姨更直接。 “婶子你说错了，不是她配不上我，是我的条件不好。我自身的那些事，我都不想说，更是没脸说。” 卓青远说着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你和之前那个女人的事，我们也听说了。你们又没办过结婚证，谁能证明你结过婚？合不合适的，相处以后才能知道。” 卓青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再接高玉英的话。 何倩倩留给他的伤痛，早就翻篇了。 未来该如何选择，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第120章 重新开始的爱情 酒局结束后，卓青远背靠着椅子发呆。 他特别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 待高玉英收拾完碗筷，他就跟高书记告辞，然后迈着懒散的步子，一点点晃悠着前走。 “看着他点，我看他喝得不少。” 卓青远刚走出门，高玉英就指挥着高东宁送一送。 高东宁一努嘴，高玉英立刻明白了。她扭头回到屋里，一把将金玉梅拉出来，让她去跟着，别让卓青远摔着了。 从高书记家出来后，卓青远并没有直接回家。他顺着小路转到养猪厂，然后又顺着养猪厂，再转到后山。 后山西侧有一片水库，此时刚过午后，水库明澈如新，太阳正温暖明亮。 卓青远知道金玉梅一直在跟着他，他也没有回头看她，来到水库边，他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晒太阳。 金玉梅先是在路边站了一会，不知道在犹豫什么？但没过一会，她又直接走到卓青远跟前，也坐了下来。 “你可真够听话的，他们让你来，你就跟着来。” “那你要是摔了怎么办？” 卓青远呵呵一笑，直接躺了下来。 “这样就摔不倒了。” 金玉梅没跟着学，只是安静地坐着。卓青远向她讲述着过往，重点说到自己结婚的那件事，他没打算隐瞒，或许还可以让她知难而退。 “然后你就跑出来了？” “也没有，当时挺难过的，颓废了一段时间。这件事对我奶奶的打击很大，一个月之后我奶奶就去世了。” 这些旧事，卓青远以前特别忌讳别人问询，自己也极少提及。历经生死之后，他现在能特别淡然地把那些事拿出来晒晒。 金玉梅有些惊讶，不能说完全理解，但在听完之后，也能理解他的一部分苦衷。 “能不能说点开心的事？” “我身上就没有开心的事，以前在老家，他们都说我是灾星。” “你信命？” “以前不信，后来信，现在不知道该不该信？” 卓青远躺在草地上，闭着上眼睛享受着日光浴。金玉梅坐在他旁边，双手抱着膝盖，盯着远方发呆。 去年她觉得卓青远很怪，说话怪，做事怪，行为更怪。 历经一年的沉淀，养猪厂有了大学生，有了进步，更有目标和前景。卓青远以前表现出来的怪异，是别人看不懂的坚韧和信仰。 卓青远的身世，她听外公和外婆说过一些，但那只限于他来到高家湾以后的事情。 金玉梅觉得，卓青远身上的故事远不止这些。救灾、打架、借高利贷，这些事都足以让她惊奇，她被这些惊奇的故事所吸引着。 她想探究这个神秘的大男孩，她折服于他身上的独特魅力。 以前只是听说，现在由卓青远自己讲述着。金玉梅期待他能说的更多一点，她想探究他身上的那些神奇的经历。 卓青远躺在地上没动静，金玉梅亦是安静地坐着。 没过两分钟，金玉梅听到地上传来呼噜声。她扭头看了一眼，卓青远竟躺在地上睡着了。 本该是富有深情意境的场景，被卓青远的一阵阵呼噜声给震碎了。 金玉梅已经做好倾听的准备，故事没听到，呼噜声倒是罐了一脑袋。 “真是头猪！” 虽然有些扫兴，可她并没有离开。 卓青远躺的地方离河边比较近，她担心卓青远在睡着的时候会翻身滚到河里去。 一个小时之后，卓青远忽地一下从地上突然坐起来，然后向四处看了看。 “我怎么睡着了？你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金玉梅看着卓青远的动作，噗嗤一声地笑了，然后接笑着说“你活该就是个养猪的，睡得像个猪一样。” “我睡着了，你怎么没回去呀？” “我怕你滚到河里，别再给淹死了。” 卓青远看着金玉梅，金玉梅倒是被她盯得有点不好意思。 在外流浪三年，思乡情切，卓青远最扛不住别人善意的关心，更别说在这个年节时候。 卓青远望着水面沉默不语，他想家了。 卓青远突然站起来，他开始脱衣服。金玉梅看着卓青远的奇怪的动作，大声地喊着“卓青远，你干嘛？你怎么耍流氓？” 卓青远并不理会，继续脱着衣服。金玉梅吓得慌忙站起来，赶紧往回跑。 她没跑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扑腾一声，待她转过身来，卓青远已经没了人影，河里却回荡着被激起的水花。 金玉梅吓坏了！ 她先是被卓青远脱衣服的动作吓跑，后又被他跳河的行为吓哭。 她又慌忙地跑回原地，对着水面大声地喊着卓青远的名字。 一声，两声，直接到她喊到第三声，卓青远才从水底下钻出来。 “卓青远，你干什么呀？你是不是有病呀？” 金玉梅哭着对着水面大声地吼叫着。 卓青远并不理会，而是转身又继续往前游。 卓青远非但不理人，反而向远处游去，这让金玉梅气得更急，转身便走。 这次倒是比刚走得更远些，可是不一会她又回来了。 卓青远的怪异行为，再一次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冷的天，穿着棉衣都被风吹得直哆嗦，这家伙居然脱了衣服跳到河里游泳，真是不可理喻。 金玉梅嘴里嘟囔着，眼睛却紧紧盯着水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只会以为卓青远去参加救灾就是个传说。 “你疯了吗？那么冷的天？你不怕被冻死吗？”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是怕你被淹死，没人替你收尸。” “你刚才哭了？” “才没有！” “眼睛还是红的。” 卓青远低着头，瞅着金玉梅的眼睛。金玉梅嗔怪，一脚将他重新踹回河里。 “你这是谋杀，不过我要是死了，你得给我送回老家去。” “你要是死了，干脆就把骨灰撒到长江里，这样你就生生世世随波逐流，游个够！” 卓青远重新爬上岸，光溜溜地站在河边，等风吹干身体。 金玉梅目视前方蹲了下来，卓青远身上仅有的内裤也是湿的，少女的娇羞和矜持，只能让她目不斜视地盯着湖面。 直到卓青远穿好衣服坐下来，金玉梅才缓了缓身子。 “你真不怕被冻死吗？” 第121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怕死？ 他当然怕死。 如果不是因为怕死，他去年就不会在洪水里垂死挣扎。 如果不是因为怕死，他也不会从黑砖窑孤掷一注地奋力一跳。 只有怕死，才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会唱歌吗？” 卓青远脑回路突然转个圈，问得金玉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其实在卓青远跳进水里，从水里扎个猛子露头呼吸时，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选择的是金玉梅，不是夏七。 他看到金玉梅哭了！ 辛乐瑶，何倩倩，李林红，甚至是卓小莲。他都没见过她们为他哭过，那种温情，在此时此刻的当下，被无限放大。 他和何倩倩的感情，就是从卖唱开始的。如果要重拾一段感情，他也想为她唱首歌。 “是你想唱？我听他们说，你唱歌很好听。”金玉梅嬉笑地看着卓青远。 “他们又是谁？” “金巧姑！还有……记不清了。” 卓青远差点忘了她们的姑侄关系，听到金巧的名字，卓青远顿时没了兴致。这个女人，除了碎嘴，就爱八卦。 回家后，卓青远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城。不为别的，只为陪秦雪过年。 回到省城，卓青远和秦雪一起先去拜访楚平山。 以前秦雪有些回避楚平山，自从卓青远一次次无事生非地折腾之后，他们和楚平山的联系越来越密切。 十多年来，秦雪第一次去楚平山家做客。这一非同寻常的举动，被楚平山视为接纳和原谅。 秦雪之所以带卓青远拜访楚平山，她有自己的考较。楚平山身为省会城市的公安局副局长，他的社会关系和地位，有时候可以在特殊情况提供特别方便。 楚平山的老婆，在市委宣传部工作。这样的社会关系，一般人想求都求不到。既然他们承韩晓光的那份情，秦雪也不能一直端着。 以秦雪的身份，去拜访楚平山再合适不过。没人会把他们之间的交往，与利益交换方面牵扯。 晚上的酒局不值得一提，秦雪不喝酒，卓青远第一次登门做客，又有秦雪在跟前，他有些放不开。楚平山的夫人郑芳倒是客气，她越是客气，秦雪倒显得有些不自在。 卓青远看出了秦雪的窘态，吃完饭就说晚上还有事，被动地带着秦雪离开。 两人刚走出小区，卓青远就回头问着秦雪“你要是不习惯，下次我可以自己来。” 秦雪没说话，她拉了衣领，盖住半边脸。年节时分，大街上比较冷清，出租车都比平日里少很多。 秦雪等着卓青远的后话，她扭头看时，卓青远已经掏出香烟，正准备点火。 “没了？说完了？” “没了？还想让我说什么？” “呵，不是我蔑视你，你和楚平山之间的距离，还差着一个秦雪。你以为你认识他，他帮过你几次忙，你们之间就可以平等对话了？幼稚的想法。” “不是还有你吗？” “正是因为有我，所以我才不希望你透过这一层关系，老是去打扰人家。他与我们之间的社会地位差距太大，所以要适当地保持距离，距离越近，越会被认为是在投机取巧。” “那就是说，以后我不能找他帮忙了？” “也不尽然，我们现在正处于初创阶段，需要有一定的社会关系为我们背书，以后你的那些小破烂的事，能不打招呼，就自己私下处理。” “我做的都是正经事。” “嗯，我相信你的迫不得已，以后最好把屁股擦干净点。” 卓青远刚想反驳，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跟前，他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秦雪可不好糊弄，好在她对卓青远所做的那些事，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第二天，卓青远又约秦雪去拜访吴教授。 他自己和吴教授住在同一小区，让他自己去见吴教授，他有些心虚。这种文化上的不自信，刚好说明他还有羞耻之心。 大年三十，卓青远早早地来到秦雪家里，秦雪一直在忙，忙着收拾家务，忙着准备饭菜。 即使只有两个人，她也要把家收拾的干净，该有的规矩一点都没丢。那些年和白园荣在一起，她们俩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吃饭时，秦雪破例开了瓶酒。 卓青远从未见秦雪喝过酒，只道是她不会，或者酒量浅。有了先入为主的判断，卓青远即刻掉入秦雪的阳光陷阱之中。 卓青远一直喝到口吐粘液，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输的。第一瓶喝完时，他就发现秦雪似有几分醉意。 他想乘胜追击，一举将秦雪喝趴下，结果第二瓶酒倒完，秦雪的状态仍旧似有还无。 秦雪接到一个电话，她回房间接电话，待她接完电话出来时，卓青远已经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傍晚时分，卓青远从沙发里惊醒。他揉着眼睛看了一下四处，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而秦雪正坐在餐桌跟着包着饺子。 “秦姨你演的可以呀？”卓青远坐在沙发上，一副被斗败的公鸡模样。 “大过年的，我可不想给你上课，你自己汲取教训就行。” “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天天喝？” “对，我还不仅天天在家喝酒，我还天天在家唱歌，跳舞。是不是还要再比一下唱歌？” “算了，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今天过年，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 卓青远被秦雪说的一怔，他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阳台去抽烟。 这一年他过得真憋屈，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抛洒内心的憋屈。 而此时，同样憋屈的还有卓青玉。她刚刚和婆婆一起包完饺子歇下来。她一个人躲到房间，忍不住地哭了一阵。 她不知道弟弟现在人在哪里？自己给他汇的五十万，他一直都没动。廖泽伟还告诉她，卓飞那张卡，连查询的记录都没有。 自己明知道他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种无力感，一次次使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歉疚之中。她是他姐，虽然从血缘上隔着点距离。但从情感上，他们的感情又胜过一般姐弟。 第122章 烙在心里的印记 自从认识白园荣之后，秦雪的每个春节都是完整的。 即使白园荣不在，也会有卓青远或夏七。 想到夏七，秦雪又不得不把他们俩放在一起讨论。 有时候秦雪也会有自私的想法，她觉得卓青远能再进步一点，他与夏七的距离就不会那么大。 可他就喜欢窝在农村？而且还频频惹事。 吃完晚饭，卓青远和秦雪在一起看电视。卓青远提起养猪厂的经营管理规范，并把夏七草拟的方案详解一遍。 卓青远特别感叹，夏七做事雷厉风行之手段，上来就砍掉很多尾大不掉的繁琐程序。 这段时间经过他自己的梳理，已经把流程做了部分精简，只待新年一开工，所有程序都要部署起来。 最让他佩服的是，夏七居然没有任何顾虑，把乡情抛得一干二净。 “有一件事我舍不得扔。” “你舍不得的东西何止是一件，按照你那思路，养猪是一条线，饲料是一条线，屠宰深加工是一条线……” “聊天的时候，能不能给别人留点说话的机会？” “你就说，刚才我猜得准不准？” “算了，不谈这件事了。” “如果我是你，站在现在看未来，我也会这么想。” “你神机妙算，猜得都准。” “我觉得不仅不能丢，而且还可以再弄大点。” “你也这么想？” “我在肉联厂工作也有十年好，荣姐走过的路，我也走过。我对屠宰厂也有感情的。” “那我们从哪起步？” “这个事情先缓一缓，你让你的人先继续干着，过完年开工的重点是二期的补栏，办事处的筹备。事情多着呢，一件一件来。” “秦姨，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下。” 卓青远不看电视看秦雪，他在等秦雪猜答案。 “看着我干什么？我猜不出来！” “高书记给我介绍一个对象，他的外孙女。去年就见过，拖了一年，今年又找过来。” “什么感觉？” “接触过两次，就觉得挺实在，挺温情的。夏七也认识，她们曾是高中同学。” “行，有机会介绍我认识一下。” “啊？我还没确定，要不要跟她谈恋爱？” “你刚才的评价，已经说明你的内心有这种倾向。” 卓青远假装看电视，一时陷入沉默之中，或许秦雪说得对，他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从金玉梅哭的那一刻起，他就认证了这个女孩。 “不准备再追夏七了？” “她马上就保养研究生了，我还在猪圈里泡着，我不能瞎耽误她的前程，她的未来，我想象不出来。” 秦雪也跟着沉默了一会，或许他说的对。然后她又接着问“抛开李林红不说，卓小莲要怎么办？” “小莲？呵……我跟他哥是兄弟，她只是我妹妹。” “男生拒绝女生最无耻的理由就是：我只把你当妹妹看。” “那要不能怎样？我说的都是事实，那要不你给我出个主意？” “开什么玩笑，你的感情问题，让我给你出主意。我又不是封建父母，搞什么包办婚姻。我让你把李林红和卓小莲都娶了，能行吗？” “那我总不能一直吊着？我要是恋爱、结婚，她们也就断了念头。” 秦姨又叹了一口气。 “这样也挺好，成与不成，至少先恋爱试下。人的成长是多方面的，谈恋爱也是一种修行。” 有些人看着成熟，却犯着不成熟的错误。秦雪教导卓青远，总是能一针见血地点出事情的本质，可唯独到她自己身上，一切又不灵验。 白园荣曾不止一次地劝过她，她一直把自己禁锢在某个圈子里面出不来。 在回高家湾之前，卓青远有些犹豫，他想再打个电话回村里，去年他就偷偷地给田素娟打过一次。 田素娟似乎也有这种预感，年后这几天，她没事都泡在村部守着，唯恐错过卓飞的电话。 卓青远最终还是没打，只是在回高家湾之前，又给大爷爷寄了一封信。 卓青远已经养成一种习惯，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给大爷爷写一封信，好得坏得都讲一些，像之前在老家那样。 不过这次写得信却不同，开头第一句便写道“大爷爷，我想我该恋爱了！” 当信被塞进邮筒时，卓青玉的店里又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在外晃荡一年，李林红又回来了。按照惯例，她又到卓青玉的店里打听卓飞的消息。 这些年，卓飞这两个字就像是烙在她心里一样。她明知道卓飞不可能属于她，但还是时不时地擦拭着，那烙在心上的那个印迹。 为了能找到卓飞，她经常性地换地方工作。由于频繁地换工作，根本没攒下正经的手艺和技术。 李林红找的工作，无非是酒，迪厅和酒店。经常出入这种地方，她以为总会能碰见卓飞。 她知道卓飞爱唱歌，只是不知道，自从离家后，卓飞再也没有唱过歌。 “李林红，我知道你对小飞是真心实意的，但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姐，有些感情你不懂。我并不是想嫁给他，我也知道他不会娶我，同样我也不是找不到男人，我就是想单纯地见一见他，我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哪怕见一面就好！” “其实他这两年过得并不好，状态很差。” “你有他的消息啦？” “没有，去年有一次喝多，打电话跟我借钱。我说只要你回来，借多少我都给，然后他就把电话给挂了。年前又打回来一次，只说一句想家，没头没脑地哭一通。我给他汇过去一笔钱，但是到现在为止，这笔钱一下都未动。” “电话是从哪打来的？” “第一次是在林阳市，第二次是从华阳的打来的。我们村主任去年也接过一次他的电话，号码也是华阳的。他应该是在华阳，具体干什么，我不知道。” “他一直不回来，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 李林红口气中带着不该有的埋怨，不过卓青玉理解这种埋怨。 “他要是能想明白，自己就会回来。他既然想诚心躲着，找到他又有什么用？” “你们不去找，我去。我去把他找回来，这里才是他的家！即使全世界都在流浪，我也要把他找回家。” 第123章 寻寻觅觅终不悔 李林红又一次无助地从青玉的店里离开。 她自己也理解不了自己到底意欲何为，卓飞从来没给过她承诺，她自己也不期望卓飞娶她。 她只有一个固执地想法，找到他。 为什么？李林红无数次地问自己为什么？ 她的答案是没有答案，喜欢一个人，或者说爱一个人没有理由。 喜欢或爱，本身就是理由。 她的家人一直不理解，她为什么就不能安稳在一个地方老实待着？整天换地方，换工作，没一份正儿八经的事情。 李林红已经习惯他们那种怀疑的眼光，鄙夷的口气。 她从来不管别人是如何看待自己，即使他们猜得都对，猜得都准，那又如何。她就是在外面卖，做着皮肉生意，那又怎样？ 她深爱卓飞的心，却从来没变过。 离家以后，李林红并没有直接去华阳。她先到省城，到学校找卓品超。 卓飞离家三年，卓品超是唯一见过他的熟人。 卓品超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女人会出现在他的宿舍。而且是个娇俏妖娆，野性靓丽的女人，连黄晓娟都没进过他的宿舍。 卓品超回到宿舍时，李林红正悠然地抽着烟。 她们虽是同学，但卓品超与李林红的距离，中间还差着一个卓飞。他们并不熟，三年初中，她们连十句话都没说过。 “我想知道卓飞现在在哪？”李林红开门见山。 卓品超有些怯懦地走进屋内，这本是他的宿舍，他的领地。李林红喧宾夺主，但把卓品超逼到了墙角。 “我不知道。” “可你见过他。” “是他自己来的，他没说自己在哪。” “你的话没有说服力，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他自己跑过来的，在这待了几天。我问过他，他没说。他自己到图书馆看了两天书，都是关于养猪的。”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大家都说他在养猪，还有人说他当兵去了。” “当兵是假的，前年他去参加抗洪救灾，混在队伍里。” “我都说，事情你都知道，但你就是不说。” “不是，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他是挑挑拣拣说些能说的，他想隐瞒的，我也不知道。” “那我请你吃饭，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李林红说的毋庸置疑，她站起身来大跨步地离开宿舍，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加一句“晚上六点，我在大门口等你。” 卓品超扭头看了看桌子上的时钟，下午实验室还有工作要忙，至于晚上六点的约会，他现在还不确定。 卓品超虽然很忙，但还是赶在六点之前，结束实验室的工作。不过卓品超不愧是理工直男的典型恋爱思维，为了避免误会，他赴老同学的饭约之时，竟然带上了黄晓娟。 他和李林红在生活上没有任何交集，却错误的以为黄晓娟会吃醋。 与李林红相比，黄晓娟的打扮，保守中透着土鳖。 刚入座，李林红给卓品超递支烟，卓品超连忙摆手。李林红只好将递出去的香烟抽回，然后塞到自己嘴里。 黄晓娟全程没有和李林红交流，两人生活在巨大差别里。 卓品超也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找卓飞，李林红根本不会来找他。只是今年，卓飞还没有出现。 整个饭局都是卓品超说，李林红听，黄晓娟做一个被动听众。卓品超事无巨细地把卓飞的情况说给李林红听，当然仅限于他知道的，还有他能说的。 “别对别人说我来找过你，特别是卓飞。他要是再来找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照着做就行。我们俩同学一场，我以前从未请你帮过忙，我找你就这点事，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本来一件小事，被李林红拔到不该有的高度。 卓品超不关心李林红晚上住哪，又要干什么。吃完饭，就拉着黄晓娟回学校。 “你这同学真可笑，人家明明不喜欢她，她还死贴找人家。” “这只是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是不是卓飞跟她有过那种关系？” “没有，卓飞虽然爱打架，但在男女男女关系上绝对划得清。李林红上学时就特别风骚，说话生冷不忌。她曾三次勾引过卓飞，衣服都脱了，卓飞都控制住了。” “没看出来，他是柳下惠？还是那个不行？” “不会的，他跟他第一个老婆，就是在河边把人家给骑了。感情的事他分的特别清，朋友就是朋友，老婆就是老婆。” “那你说李林红这样找他图什么？人家又不喜欢她，她还上赶着。还有你妹妹，非要等着卓飞。他就一个养猪的，有什么好的？” 卓品超解释不了为什么？在科学领域，他可以专营世界难题，但在爱情里面，他自己也没弄明白，黄小娟和黄小娟差别在哪里？ 经过多方验证，李林红确认卓飞就在华阳，不管是在当兵，或是在养猪。 相较于李林红的执着和勇敢，同样喜欢卓飞，并默默等待他回来的卓小莲，就含蓄许多。 别说卓品超一家人不理解，就连卓青玉也想不明白。即使是小莲自己，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喜欢上卓飞的？ 或许是他为了她，愤怒地将欺负她的那些霸凌者打翻在地。 又或许是，她在隔壁听他哼哧哼哧的男性雄风。 再或许是，他醉意朦胧地扒着她的衣服，她只是一声哭诉，他又重拾理性，带着惭愧和歉疚，远遁他乡。 卓飞从未跟她告白过，她也未曾向卓飞表白。卓青玉也越来越迷糊，到底该不该支持小莲等下去。 卓青玉甚至有种错觉，卓小莲会不会是把崇拜当爱情？错了别人，伤了自己。可她又不敢跟小莲说，她怕一张口就是猝不及防的崩塌。 卓青远信心满满地回到高家湾，没想到回到村的第一件事就让他为难。 他刚回到村里，夏七就找到他。她要在回学校之前，把所有问题全部交待清楚。 所有细节部分卓青远都已记下，唯独最后一条，卓青远一时该如何表态。 第124章 准备迎娶新感情 夏七跟卓青远说，养猪厂的账做得不规范，需要换个有专业能力的会计。 “这件事有待商议。” “这个不要商议，一个人既管出账又管入账，这是违规的。你是老板，她不是。” “你不信任金巧？” “这跟信任不信任没有关系。” “那就再加一个人不就行了。” “我的意思不是加不加人的事，企业想做好，就需要用专业的人才，你养着几个大学生应该有体会。” “都是些纸上谈兵的货色，真正操练起来，还是村里这些老人。你要知道，你若真正这么闹腾，村里人全被你给得罪了。我承认你有学识，站得高望得远，我们不能一味的追求专业而忽略人情。” “在商业上，就没有人情可讲。” “没有人情的商业，肯定也做不长久。” 卓青远的固执，打的夏七措手不及。卓青远太感性，夏七太理智。 夏七甚至不理解，卓青远在村里非亲非故，居然有那么多的顾虑。 她说不动卓青远，气得直接回家，留下卓青远一个人回味着她的话。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解决的办法，再招人。 扯虎皮，拉大旗。 这种把戏卓青远在老家的时候就会。 夏七的生气是真的生气，她所认识的卓青远，是个非常理性的人。 自己忙碌一个春节，最后才发现，基于自己的判断做出来的方案，失去了现实基础。 卓青远有点苦闷，夏七的商业思路是没错，但是缺少些人情味。 晚上时，卓青远去高老师家，他要找高老师聊一聊。可高老师却觉得，他这个新学生成长的太快，已经超出他所能教授的范围。 卓青远待了一个晚上，只顾着跟高老师一起执笔写字，啥也没聊透。洋洋洒洒写了几副对联，待回家睡觉时，却已经把下午的事全忘的一干二净。 单拎出来看，夏七给他列出的经营策略里有些不近人情的地方，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学习和应用。 年节过完，各项工作安排都需要有序地铺开推进。 “你怎么又来了？” 卓青远去找高东宁商量工作，一进门差点又和金玉梅撞上。金玉梅略一惊慌，脸色被卓青远吓得通红。 “那你怎么又来了？” 金玉梅故意跟卓青远较着劲，她的出现并不是意外，在卓青远从省城回来之后，高书记就偷偷地往她家里打过电话。 高书记觉得，上次他们俩出去约会一个下午，这就是明显的进步信号。 他也曾问过金玉梅都聊过啥？金玉梅觉得卓青远能说那些事，都是比较私密的个人经历，并没有直接告诉她外公。 高书记会错了意，以为两人待在一起聊的都是悄悄话，所以他才更加笃定，两人的关系必须要趁热打铁。 “我怎么不能来？我是来找你外公和姨夫谈工作的。” “那我又怎么不能来？我也是来找我外公和我姨夫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故意学我是？” “我哪里故意学你了，我说得都是实话。” 高书记闻声从屋里走出来，卓青远见着直接说有事找他。 高书记立马打断卓青远的话，直言中午在家里吃饭，有事吃饭时再说，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卓青远和金玉梅两个人在屋里。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卓青远迫不及待地想找个话题破解一下尴尬。 “什么时候走啊？” “我才刚到这，起码得让我吃过午饭才走。” “理解能力不行，我是说，准备什么时候出去工作的？去年不走得挺早的吗？” “哦，不知道呢！” 说到工作，卓青远突然想起来一事。夏七说他们养猪厂的财务不规范，卓青远本来准备再物色一个人，和金巧一起管账，现在眼前倒多出来一个现成的人选。 “愿不愿意留下来？” “留下来能干嘛？我又不会养猪。” “养猪厂现在还缺一个出纳，你若愿意倒是可以留下来。” “你这是准备要聘请我吗？” “不是，是给你一个机会。” “你要是愿意请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养猪厂臭死了，别把自己搞得像香饽饽似的。” 话题打开后，两人聊个不停。到中午时分，高书记一家人才陆续地回来。 午饭时，卓青远才正式提出自己急需解决的问题。 养猪厂二期修建完工，所有设备正在陆续在安装调试。他找高书记要咨询一件事，养猪厂需要重新批一个地方，马上筹备三期的事情。 卓青远刚提出问题，高书记的脸上就布满了问号。去年卓青远被骗到黑砖，高书记他不知道，可是他借高利贷的事，却不是秘密。 即便他在年前能把所有窟窿全都堵上，二期目前还只是个空架子，现在就开始筹备三期，未免太过冒进了。 这小子莫不是好大喜功，又或者是过年喝多了，到现在还没醒酒，说的全是醉话。 “你现在又有钱了？又能大口喘气了？” “不瞒你说，现在兜里多一分钱都没有。去年折腾一年，一分钱没挣到，还闹得不安生。” “你还没喝醉，脑子还清醒。既然没喝醉，说什么胡话？” “我们现在圈里余下两千多头猪，二期马上复工，一旦完工立马就可以投入使用。养猪厂的计划是用一期养着二期，还有一笔五十万贷款，只要钱到账，马上就可以建三期，而且规模还要更大。” 高书记一家人，全被卓青远的话惊掉下巴，没一个人敢说话。 “整个养猪厂的规划是，一二三期合在一起，要达到年出栏生猪两万头。” 两万头？包括高书记在内，他们所有人都在心里默念这个数字。 如果放在两年前，他们会嘲笑卓青远，笑他吹牛前不量一下自己有多少斤两？ 当初卓青远硬着头皮要接手养猪场，高书记像甩掉烫手山芋似的，把养猪厂丢给卓青远。 这两年，卓青远用实际行动堵住所有人的冷嘲热讽。 “就算你猪苗可以自育，光是设备就需要不少钱，还有饲料和人工都要钱，这么大的规模，你贷的那点钱，能够你用几天的？”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谈的事。” 卓青远说着又看了高东宁一眼。 第125章 春雨扶风情意长 “我们现在规模已经上来了，饲料问题需要改一改，之前都是镇里的收粮大户给我们供应饲料。接下来规模更大，生猪存栏量更多，往后这单生意他们能不能接得住？就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了？” “这件事我听到点风声，你是想让他们先赊账？” “是的，不是完全赊，但不会像以前那样，只要催款就给结。以后要换结算方式，改成季结或是半年结，再或者……” 卓青远的话没说完，就被高东宁拦腰截断。卓青远点的哪里那些供粮大户，分明是点他高东宁。 他才刚起步，哪扛得住这个？ “你这么搞，他们肯定都不愿意。万一他们抱团合伙，不卖粮给你，你到哪里一下弄这么多粮食过来？” “所以我才来找你呀，我需要你打配合。你给我露个底，就按养猪厂目前这个用量，全部交给你的话，在我不付款的情况下，你能撑多久？” “啊？”高东宁先是一愣，随即又说“我就是想办法帮你调，最多也就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不够，至少也得两个月。”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高东宁面露难色，他说的是实情。养猪厂所有配料都交给他做，那真是给他饭吃，他也没肚子装。 “那是你的事，机会只此一次，你这次要是吞不下，往后可就没有你吃饭的份了。” 高东宁看看高书记，又看看媳妇高凤英。他不由自主地摸着烟盒，默默的点上一支烟。然后才缓缓地说“两个月，最两个月。” “我还有一个要求，这件事一旦实施，你要全力配合我们养猪厂的需要，我们需要的配料，你要想尽办法给我弄过来。我也可以保证，事情只要能顺利推进，一年之后，你的粮食走量将超过他们所有人。” 当领导的可以没文化，但绝对不能没水平。卓青远涉世未深，却不能否认他的水平。 “还有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只要我这边有钱，肯定会优先给你结算。因为还有一件事我要说，我打算把金玉梅留下来，到养猪厂做出纳。” “什么叫出纳？”高凤英插嘴问道。 “就是管付钱的，没钱就跟她要就成了。养猪厂的账上有没有钱，她最清楚，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 卓青远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今天一顿饭，卓青远和金玉梅就算确定了恋爱关系。 卓青远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快接受一段新恋情。金玉梅给他的感觉就是太温情，温情到自己都不忍拒绝。 自己从卓庄村出来，感情上已是遍体鳞伤。这两年，感情上的伤害还没抚慰，身体上的伤害又是层出不穷。 金玉梅的出现真是恰到好处，去年他们已经认识，卓青远还有些抗拒，可是她却很自然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不管是辛乐瑶，还是李林红，或是卓小莲，她们都是主动型的。 卓青远天生带有大男子主义的情结，对于主动型的感情他都有所回避。 特别是李林红，太过热烈，越是热烈卓青远越排斥。反倒是金玉梅的出现，像是春雨扶风，润而不绝。 有了卓青远的表态，高家人就不再纠结。 吃完饭，高家人草草收场，想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两个年轻人。 卓青远是过来人，他何其不懂。但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谈恋爱，他还有些适应不开。他借着给金玉梅介绍养猪厂的工作为由，带她避开众人目光。 村里没有可供休闲娱乐的地方，他们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个水库。 “你今天该不会又跳一次河？” “那你今天会哭吗？你要是准备再哭一次的话，那我就再跳一次。” “你这人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哭？你要是想跳的话，我会为你加油。” “你这人真搞笑，我要跳河，你却幸灾乐祸，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卓青远故意冤枉着金玉梅，试探着她的反应。 其实他最想看到的，还是金玉梅不知所措的嗔怒。 她没有辛乐瑶的那种我行我素，也没有李林红的那种炸炸咧咧，更没有何倩倩的那种自命不凡。 “我结过婚，有过一个老婆，你要是跟我谈恋爱，你会吃亏的。” “那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我也先找个人谈恋爱，再结婚，然后再回来重新跟你谈恋爱？” “你这人脑回路可真够大的！我的意思是说，你要适当地与我保持距离，你要是跟得太紧，小心吃亏。” “那你是准备要欺负我吗？” “我为什么要欺负你？” “你既然不准备欺负我，为什么要提醒我？怕我吃亏。” 额……卓青远有点被绕进去了。 “那我要是欺负你呢？” “那要看你准备怎么欺负我？” 卓青远有些瞠目结舌，但凡金玉梅顽皮一点，泼辣一点，他都有将对方直接摁倒的冲动。 但她没有，她就扑朔着溜圆的眼睛看着他。 “我想吻你！”卓青远妥协般地进攻着。 “啊？”金玉梅不可置信，接着说“你们过来人，谈恋爱都那么直接，那么神速的吗？” “我们都认识一年多了？有这时间，孩子都生了。” “那还叫谈恋爱吗？光顾着耍流氓了。” “那我们现在约会，也已经第二次了？在我的节奏里，接吻只能算正常步骤。” “我不知道……”金玉梅说着就没声了，她一点经验都没有，她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卓青远侧过身去，慢慢地靠近金玉梅，金玉梅紧张，瑟瑟发抖。当卓青远越来越近时，她默然地闭上眼睛。 只一刹那，卓青远将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一下。他和她一样，都在尝试体会爱情。 他说自己是个过来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个过来人，其实对爱情懵懂无知。 卓青远一把将金玉梅拉过来，把她搂在怀里。 金玉梅的心里小鹿乱撞，她觉得卓青远这个过来人真是不可思议。第二次约会就要亲吻，就把她拥抱在怀里。 他经验那么丰富，像个老牛一样，不用扶犁就知道该往哪走。 如果他再有其它动作，她该怎么办？ 第126章 人情重，顾念多 卓青远需要吗？ 当然需要，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已经三年没有碰过女人。 可是面对金玉梅这样的女人，卓青远一点复杂的情欲都没有。 他需要的是爱情，能切肤之爱的感情。金玉梅带给他的，正是他现在切身体会到的。 “我过几天要去趟华阳，你晚上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开始上班。” “啊？那么快？” “要不你就回家歇着，等我从华阳回来你再来上班。” “那我还是明天上班！”金玉梅趴在卓青远的腿上，心里有很多想的话，她觉得太肉麻，说不出口，至少现在还不成熟。 “你得有心理准备，虽然二期已经建好办公区，但气味还是有的。” “又不是没在村里待过，谁家房前屋后没有粪堆，我可没那么矫情。” “是我能力有限，如果将来养猪厂扩大规模，我一定建一栋办公大楼，到时候我们都搬进去。” “我就喜欢听你吹牛，虽然很遥远，但听着舒服。” 傍晚时分，金玉梅离开高家湾回自己家，她要回家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到养猪厂上班。 卓青远亲自把她领到养猪厂，他没向任何人介绍，金玉梅被安排和金巧一个办公室。他心里清楚，要不了几天，所有人都会通过金巧的嘴，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方平中等人回来后，卓青远就催促他赶紧把二期工程复工，养猪厂三期工程已经开始筹建。 卓青远白天忙着处理各种杂务，晚上还要偷着和金玉梅去约会。说是约会，无非就是绕着村子转两圈，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到镇里。 布置完养猪厂的事情，卓青远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省城找秦雪，所有的大事已定，剩下的就是等贷款到位。 卓青远先是给秦雪打电话，然后又临时约了夏七，他把她们二人约到家里。 夏七回学校之前，跟卓青远有过执拗的冲突。卓青远觉得这里有理解层面的误差，这次回来，他想请秦雪出面解释一下。 夏七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那天离开之后，过完一夜也就想通了。而且她非常确信，卓青远在这一点上像极白园荣，人情重，顾念多。 “听说你跟小飞闹别扭了？” 秦雪在烧饭，夏七在厨房帮忙。 “没有，在经营策略上，有些不同意见和分歧。” “他到这就跟我说了，不过总体上还是采纳了你的意见。” “可能是我太偏颇，没考虑到人文因素。”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们约到这里吗？冷锅冷灶的，什么都要重新准备。” “让我们帮他打扫卫生？” “不是，他不是叫了保姆来打扫了嘛，因为你干妈！” “啊？为什么？” “这房子是你干妈留下的，他想留下点烟火气。你哥在情感上不善于表达，但心里都装着呢！” 夏七默然，她从未往这方面考虑过。 “他跟你不一样，他的文化层次低，没接受过系统的教育。所以在某些事情上，你要多些耐心，让他一下转变过来也不可能。他这人讲情义，这也是他能在你们高家湾立足的根本原因。” 秦雪明里说卓青远，实际上批评的是夏七。 以夏七的聪明劲，很容易就理解了秦雪的意思。并不是她对村里人冷漠，是因为她从小被村里人冷眼相待，心里不平衡罢。 “我哥在村里相亲了，高书记的外孙女。” “他已经说了，他自己把人家安排到养猪厂做出纳，人家都上班了。” “她尽捡好事说，丢人的事都藏着掖着。不过金玉梅那人挺好的，性格比较平稳，这点倒是跟他挺配。” 秦雪嫣然一笑，不再说啥。她原以为卓青远在情感表达上能再勇敢一点，再莽撞一点，可是他没有。 或许是因为何倩倩的教训太过惨烈，才让他如此小心翼翼。 吃饭时的主要议题是办事处的筹建，和养猪厂的管理章程布置。卓青远提到筹建三期时，秦雪不置可否。她甚至感叹，他要是把这股子冲劲分点给感情上该有多好。 秦雪太喜欢夏七了，带着一点偏爱。 夏七回学校后，秦雪和卓青远又聊了一阵。除了工作上的安排，卓青远又向秦雪坦白自己恋爱的事情。 “你不觉得很唐突吗？你这转变得也太快了？”秦雪疑惑地问着卓青远。 “有吗？恋爱中的人不都这样吗？” “你没理解我的问题，我是说，你，夏七。怎么突然就金玉梅了？现在夏七不在，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你这人有点玩世不恭，但你不是那种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夏七已经恋爱了。再说，她那么优秀我配不上。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找个最匹配的，不刚好吗？” “就算不是夏七，那为什么不是卓小莲？她对你那么痴情？” “没有结果的爱情，痴情就是傻。我现在不需要狂热、激情的爱情，我只想稳定。” 卓青远话刚说出口，立刻察觉自己失言了，忙给秦雪道歉“对不起秦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说，我跟小莲没有感情基础，我们俩最多就是兄妹情。” 卓青远无意中揭开秦雪心里的疤，但秦雪并没有怪他。 白园荣就曾劝她放弃对过去的执念，可是她始终都放不下。 秦雪沉默良久，她在平复心情。也许卓青远说的对，她不能把自己的执念，强加到别人身上。 秦雪自己也清楚，人若陷入到情感旋涡中，很难走出来。她不能期望卓青远像她一样，如果他能及时走出来，未免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感情的事你自己拿主意，但工作上的事，我必须得嘱咐你两句。” “你说的我都会听，你和我妈相处最久，你最了解她，所以我感觉你比我妈还要亲。” “少贫嘴！” “嘿！我说的都是真的。” 秦雪没有理会，接着说“我这样跟你说，夏七给你的东西，你能悟透的就执行，参悟不透的就放着。太书面的东西，也不一定完全正确，生活不是照本宣科，每个人走的路都不一样。” “我还以为她说的都是真理，你都会支持呢？照你这么说，你也在质疑她的专业能力？” 第127章 坑蒙拐骗拉大旗 卓青远给秦雪挖了个坑。 秦雪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久经商场。 卓青远心里那点小九九，她一眼就能看穿。 夏七毕竟还是个学生，这些年一直闷在学校里，对于人情世故了解得不多。她回家的日子更少，对村里的人情世故把握的不够。 “你不能让她给村里人留下冷漠刻薄的印象。” “她的形象还要我帮她维护？” “要不然呢？你是不愿意？还是不想做？” “好，我认输。” 卓青远又一次败阵。 “还有，你走之前抽时间再到学校转一转，现在是毕业生实习找工作的高峰时间，看看能不能再绑个大学生回来？” “开玩笑？哪有那么容易绑的？我在学校蹲了三天才骗到一个方平中，现在大学生那么抢手，我得准备把刀才行。” “你想得美，你以为我是让你绑人到养猪厂的，我是让你给我这边里物色人选。虽然只是个办事处，也不能只有我自己在这吊着。” 秦雪说的是现实，按照秦雪的计划和构思，养猪厂以后所有出栏的生猪，都由新筹建的公司对外销售。 这样一来，放秦雪一个人在这边，肯定是不行的。 接下来的日子，秦雪带着卓青远，先是签肉联厂的合同，然后又去银行办贷款，紧接着又布置办公室。 前前后后忙上半个月，华阳华远生猪贸易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公司规模不大，一个大股东卓青远，一个总经理秦雪。 公司资产更简单，一间办公室，两台电脑，典型的代皮包公司模式。 有了秦雪的加入，卓青远信心倍增。这样一来，养猪厂生产和销售两端分开，高家湾全面负责养殖，贸易公司负责对外销售。 既保证神秘感，又能保证钱权分离。 办完公司事情后，卓青远又去学校找夏七，招人的事不是非他不可，只是秦雪事情太多。 夏七一直提醒他们，说养猪厂的账目做的不专业，这次一定要找个对口的大学生回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夏七在这方面有绝对的资源。 还有一点，他还想去听听课。 经过几次事情之后，他非常渴望有这样学习的机会，哪怕只是去听一听，都觉得受益匪浅。 再进校园，卓青远已经用轻松自然地状态昂首阔步。由于事先有手机联系，卓青远到宿舍楼下的时，夏七已经在此等候。 卓青远直奔主题，说明来意。夏七凝思片刻，立即给他推荐一个人选。 “你推荐她，她行不行？” “你指哪方面？专业能力还是跟你拌嘴争论？” “我的意思是说，她愿不愿来？我这庙小，可装不了大佛。” “她是会计专业，专业能力肯定能满足你现在的需求，能不能把人带走？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诚意肯定一百分，那你帮我约一下，明天中午我再来请你们吃饭。” “就为这点事你还专门跑一趟，直接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我是想来蹭点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课听一听？” “这会倒是比以前进步了，你想听什么课？” “我觉得吴教授的课就挺好，上次听完，受益匪浅。” “你和吴教授住一个小区，你想听她的课，专门找她一趟，让她给你一份上课时间表，这样你就不用跑空了。” “我这人不挑，只要跟企业管理有关的，都可以听一听。” “那这个有点难，我都有段时间没上过课了，现在都是在忙毕业论文。” “那行，我自己找一找，看一看。” “你先别急，我去把温颖颖叫来，你们俩先聊一聊。如果行的话，也用不着明天再跑一趟。” 温颖颖并不在宿舍，夏七也没有找到她。卓青远并不失落，也不怕第二天再跑一趟。他在省城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做，更把这种折腾当成一种消遣。 第二天中午，卓青远准时出现在学校。 夏七推荐温颖颖并不是心血来潮，她和温颖颖不是同一个专业，但两人宿舍却离得近。她们从大一时一起上公共课开始认识，四年时间里，从认识处成闺蜜。 从卓青远说要物色一个财务会计开始，夏七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温颖颖回到宿舍后，夏七又第一时间跟她说明相关情况。 温颖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她堂堂一个大学生要到养猪厂去工作，这事要是传出去，好说也不好听。 在夏七介绍完养猪厂的情况后，温颖颖有点犹豫。卓青远来请她们吃饭时，她还正在矛盾中。 温颖颖的矛盾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她不想待在农村。她的老家是个小县城，她好不容易才从县城爬出来，如果再这样回去，心里不甘心。 二是她舍不得这样的成长机会，去了便是挑大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种活最锻炼人。而且她还听夏七说，养猪厂发展的速度奇快，未来可期。 “大美女，我来请你了。”卓青远一副流着哈喇子的败坏样。 “咦……真恶心，我得先闻一下身上有没有味？” “放心，我这衣服都是新买的。” “还挺下血本的，得掏多少猪粪才能换来这身衣服。” “这个我要好好算算，我们一期满圈是四千头不到，二期规模是翻一番，三期马上动工，预计再翻一番。加起来有三万头左右，一头猪几百块钱，加起来也就几百万。” 这笔账卓青远早就烂熟于心。 这些天为了跑贷款和签各种合同，这些数字从他嘴里面已经过滤过几数遍，张口就来。 温颖不可思议地看着夏七。 卓青远还没说完，夏七就开始笑了。她的心里最清楚，卓青远说的不过都是构想。二期倒是建完了，可是猪却没有一个。至于三期，还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不过她并没有拆穿卓青远，即使只是构想，她相信以卓青远的能力，这种事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应该很快就会实现。 最重要的是，秦姨现在也已经正式加入。 “照你这么说，我要是不去，那就是我的损失了？” “君子不强人所难，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只好另请高明了。” “夏七，你看他像君子吗？” “以前不像，现在特别正经。” 第128章 招兵买马组公司 卓青远请客。 温颖颖势必要猛宰一顿。 时隔多年，当他们一起回首往事时。 温颖颖何其庆幸自己吃了这顿饭。 他们在学校门口随便找间饭店，坐下来慢慢聊，一切遵循实事求是的原则。 在等菜的过程中，卓青远把今年的目标和计划，总结性地跟她们概述了一下。温颖颖倒还淡定从容，反而是夏七惊讶不已。 她才是高家湾养猪厂的见证者，更是看着卓青远成长起来的亲历者。 卓青远的总结倒还中规中矩，目标和计划，倒是超出夏七的预期。 “你说秦姨也参与进来了？” “对啊，秦姨年前就从原公司离职，然后一直在筹备成立贸易公司。现在公司已经注册好了，办公室正在收拾，这次招人不是回村里上班，是在这里就地办公。” “啊？不是去村里？”夏七和温颖颖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同样的疑问。 “我没说要回村里，这两天一直在采购办公设备。秦姨现在是我们的总经理，她以后就常驻在省城。” “吓死我了，我以为要天天和你们一起闻那猪屎味。” “你要是有这方面爱好，也可以满足你。” “去你的，我才不要到村里去。” “以后养猪厂大批量的猪，全部由秦姨这边统一销售。我们不仅要养，而且还要加大力度去收。秦姨在这里坐阵，联系全国的相关企业进行调度销售。” “看来我的预判还是低估你了。”夏七补充着。 “我刚才说的一二三期，只是我们自忆的养殖规模。如果加上我们收购走量的话，就远不止这些。所以我们得请一个专业的财务会计，这里面进进出出的账目，可想而知有多重要，那就不是几百万的流水了。” 夏七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惊讶。如果单纯是卓青远过过嘴瘾，她可能只当他是吹牛。既然秦雪参与进来，这让她觉得养猪厂的路，应该会走得更稳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也没听你们说，没想到你居然跟秦姨联手，盘出这么大一招。” “以前养猪厂规模小，还有经验可参考。随着规模不断扩大，我自己心里越来越也没底，索性把秦姨叫过来帮我坐镇。我们养猪厂今年目标是，要建成全县最大的规模化养猪厂。再往后的目标，三年建成全市，及至全省最大的生猪中转中心。” “还挺狂哈！”温颖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夏七没表态，但她心里清楚，卓青远这么说并不是没有可能。 放在一年前，她可能会说他是在痴人说梦，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卓青远？ 说他有追求目标，可他做的那些事总是非同寻常，又有些不着调。 说他异想天开，可这两年，养猪厂确实进步飞速。 现在有秦姨亲自入场，未来究竟会如何？她也看不到边。 “这才哪跟哪，我现在收敛多了。放在以前，在老家的时候……” 卓青远正说在兴头上，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狂言乱语。他掏出手机一接，居然是金玉梅打来的。 金玉梅告诉卓青远，自己已经到了省城，现在就在车站，她让卓青远过去接她。 “现在是收敛了，因为有人管着。”夏七笑着调侃着。 金玉梅找到华阳一点都不奇怪，卓青远带着她一头扎进爱情的海洋，结果这家伙一人跑到省城，半个月都没有消息。 一个人待在养猪厂，金玉梅有些无所适从，几经考虑后，她决定亲自到省城来找卓青远。 卓青远此时正在吃饭，这边需要稳住温颖颖，那头挂着自己的新女友。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让金玉梅打车到华阳大学，他在学校门口等她。 二十分钟后，卓青远在学校门口接到金雨梅。 在见到金雨梅的一刹那，他突然有个想法。把金玉梅留在省城，让她跟着秦雪和温颖颖后面学做事。 卓青远带着金雨梅回饭店，本来满心欢喜的金玉梅，在见到夏七和温颖颖的时，心一下凉了半截。 卓青远与夏七的关系她还没琢磨明白，突然间又冒出个温颖颖，这更让她心里意难平。 本来温馨和谐的饭局，由于金玉梅的加入就突然变了味道。 夏七和金玉梅虽是同学，可中间却差着四年的距离。原本温馨和谐的饭局，突然冷场。 夏七和温颖颖不想当电灯泡，金玉梅自觉差着阶层，接不上话，也觉得别扭。四个人匆匆吃完，各自回去。 “那个温颖颖不是夏七的同学吗？你怎么会认识？” “她们马上要毕业了，我招她到公司做会计。” “啊？让她去养猪厂上班呀？她去做会计，那金巧姑怎么办？” “我没说让她去养猪厂上班，她就留在这边。秦姨已经在这边已经筹建新公司，她就留在这边工作。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把你也留下来！” “为什么要把我也留下来？那你呢？” “你回村里作用不大，主要是在这边可以跟着她们学习一下。金巧自己都半瓶水，跟她学不到东西。” “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你觉得呢？” 金玉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说卓青远有嫌弃之嫌，那他为什么会选择她呢？ “大家都在进步，养猪厂也在发展。我和你一样，都需要跑步前进才能追得上。她们都是专业的，这样你学得会更快，更容易上手。” “那我听你的。” “养猪厂现在已经不再单单是养猪厂，将来要走公司化，规模化运营。不仅你要学，我也要学。我要不是因为走不开，我宁愿天天泡在学校里。” 金玉梅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靠在卓青远的肩膀上。公交车虽然在摇晃，可她心里却非常踏实。 自从和金玉梅接触以来，卓青远一直刻意地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有了何倩倩的教训，他不想把感情的事，再处理得急功近利。 一份弥足珍贵的爱情，真得需要时间的滋养。 如果前期飞快地把所有养分都榨干，那么这份爱，也很快便会枯萎。 第129章 欲言又止的开房 卓青远带着金玉梅去新公司，办公室已经打扫完毕，秦雪根据需求，新购买进一些办公用品。 金玉梅和秦雪之前虽没见过面，都已从卓青远口中对对方有过了解。虽已做足心理准备，但秦雪的成熟和气场，还是令金玉梅有些紧张。 也正是由于这种紧张，让秦雪看得明白，也理解和释怀。 她觉得卓青远选择金玉梅是对的，这么一个含蓄温情的人，比卓小莲更适合现在的小飞。 “你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瞧她看你那眼神，浓浓的爱意，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害怕。” “把你心里那个念头砍掉，算命先生的那套，没有推理依据。” “我还是感觉进度快了点，前一次的教训太惨痛了。” “一见钟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爱的勇气和维护爱情的能力。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我跟他也是一见钟情。不管未来会怎样？可他会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人呀，总是劝别人容易，开解自己很难。” “或许是？谁让我们都是感情包袱特别重的人。” “我准备把她先放在这边，让她跟你们学一段时间。” “可以，那我就先帮你检查一下。” 办公室收拾完，三人准备下班。卓青远打算带着女朋友出去转一圈，秦雪坚持要请他们俩回家吃饭。 卓青远能领悟秦雪此时的想法，也理解她想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在这个城市里，他无亲无故，秦雪就是他的亲人。 金玉梅第一次来，她必须要尽职尽责，做好一个家长的角色。 秦雪忙前忙后，整理出一桌子菜。开饭前，秦雪询问卓青远要不要喝一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到大年三十那天，秦雪不动声色间便把他给灌得晕头转脑，卓青远直摆手，表示今晚不喝。 “秦姨，晚上要不让小梅住你这儿？” “这事我能做主吗？你让她自己拿主意呀！” 金玉梅轻声地回一句：你家不是有房子吗？脸色已羞的通红，低下头只顾着吃饭。 秦雪和卓青远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秦雪眼里似有火光，想一把烧了卓青远。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金玉梅的问题，卓青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家是有房子，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房子的情况。 金玉梅的一句话倒把他给问住了。 卓青远心里害怕，连秦雪都能一眼看出金玉梅对他的情真意切，在这样真诚的爱情面前，他为什么没有理由害怕？ 如果算命先生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又该如何为这份爱情负责。 “你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怕请我到家里去？” 卓青远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推脱的理由，只好带着金玉梅回家，进到屋里的时，她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我当你屋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为什么害怕让我过来？” “这房子是我妈的，家里只有这一张床，不方便住。” 卓青远只好硬着头皮解释着。 “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嗯，不分开。但是睡觉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什么事？”金玉梅怯懦地问道。 在听到睡觉之前办件事，她的脸色一下就从头红到脖子根。 睡觉之前办的事，还难是什么事？ 我懂你的图谋不轨，你懂我的欲言又止。 把握好叫品味，把握不好叫流氓。 “跟我去拜见一下我妈。只要我回来，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给她烧炷香。” 啊？ 金玉梅懊悔不已，是自己想偏了。 如果说，卓青远在进屋的那一瞬间，没把她给扑倒是装正经。那此刻，他领着金玉梅去给母亲进香，那才是真君子。 白园荣生前所住的房间，说是原封未动有点夸张，卓青远只是在床对面的墙边添加了一张案台，上面供奉着白园荣的遗照和香炉。 家里的钥匙秦雪也有，只要卓青远长时间不回来，秦雪会抽时间过来打扫一下，所以房间里即使没人住，却很干净。 大晚上的搞这个东西有点膈应人，金玉梅心里虽不情愿，却还是跟着照着做了。 照片里的女人，跟卓青远长得很像。确切地说，是卓青远遗传了白园荣的好基因，五官长得立体帅气。 可是在家里摆着香炉，烧着香，也让金玉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怪感觉。 洗漱完毕，卓青远先钻进被窝，翻看着白园荣以前留下的工作日志。 金玉梅本来心里还挺坦荡的，在她看到卓青远上香的动作后，心里总是膈应的厉害。 卓青远先她一步洗漱好，已经躺到床上，她一个人在卫生间里洗漱，总是忍不住回忆刚才的情形。 “青远，我们还是出去住！”金玉梅终究是没忍住，对着屋里的卓青远撒娇道。 卓青远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一眼金玉梅阴郁的脸，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呀，坏死了，早不说。” “我早跟你说了，让你住旅馆，是你非要回家，你说这事闹得。你说这好好的家里不住，非要出去开房，要是传出去，好说也不好听嘛！” “你还说，还不是都怪你。”金玉梅努着嘴，一副娇嗔生气的样子，可爱中又带着几分故作姿态。 卓青远看着金玉梅扭捏的样子，边笑边起来穿衣服。 两人重新穿好衣服，随后一起下楼打着出租车。卓青远告诉司机，去市里最好的酒店。 他心里已经坦然，许多事情，既来之则安之。 卓青远虽然没有住过这么好的酒店，但对住酒店的流程却是轻车熟路。金玉梅则跟在他后面，有点无所适从。 今天晚上，金玉梅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她原本以为住在家里，住在家里她心里能坦然一些，住酒店目地性太强。 可是现在，不得不去开房。 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去开房，这种事在她心里还是挺别扭的。 酒店的前台见怪不怪，看破不说破，也不多问，只要了身份证登记，便给他们安排了入住。 第130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卓青远轻车熟路，嘴里叼着房卡，一把搂住金玉梅的腰。 开房，就应该有个开房的样子。 他住酒店，像住在家里一样。 来到房门跟前，卓青远一脚踢开房门，先开空间，再放暖气，接着又换浴袍去洗澡，嘴里还哼着小曲。 “住酒店是不是比住家里舒服？” 卓青远洗完澡出来，金玉梅正坐在床边捣鼓着电视。 “你是不是经常出来开房？” “算是，这几年在外流浪，酒店可没少住。” “就你自己吗？”金玉梅小声地问着。 “也不全是，上一次带女人开房，还是三年前，和我那个前任老婆。”卓青远说着就直接跳到床上，然后伏在金玉梅跟前，接着问“吃醋吗？” “吃你个大头鬼！” 金玉梅说着就忽地站起来，她把遥控器丢在床上，转身拿起浴巾去洗澡。 十多分钟过后，金玉梅打开浴室的门，探着头对着卓青远叫道“青远，你把灯关一下。” “关什么灯呀？电费钱都算在房费里面的，你替他省，他又不给你便宜。” “让你关你就关嘛！” 卓青远伸手刚把灯关掉，然后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卓青远一听有动静，赶忙又把灯打开。 他顺手从床上拿起浴巾裹起来，然后轻手捏脚地走到房门跟前，他伸头趴在猫眼上往外看。 “开门，查房。”门口的人又叫着。 紧接着，卓青远又听到隔壁也有叫门的声音，这时他才觉得没有诈，轻声地把门打开。 在卓青远开门的一瞬间，两位民警直接冲到房间里面去。 “身份证，还有她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其中一位民警盘问着。 “这个是我女朋友，恋人关系。” “怎么能证明你们是恋人关系？” 这个问题有两种标准答案，一种是经济实力，一种是人脉关系。 卓青远的经济实力也能得到满分，可他现在不想浪费这个钱。至于人脉关系，那非楚平山莫属。 “对不起，我能打个电话吗？” 民警听说卓青远要打电话，随即应允。他巴不得卓青远打电话，最好还是能让他们接上电话说上两句。 卓青远这通电话是直接打给楚平山的，民警满心期待的接过电话，正准备说话时，电话那头的关系户就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楚平山，吓得那位民警话也没敢多说一句，嘴巴都快青了。 挂了电话后，民警给卓青远解释着，说他们是例行公事。 得饶人处且饶人。 卓青远主动给他们敬上香烟，两位民警以执行公务为由，拒绝他的好意。 卓青远把他们送到门口，递出的香烟没人接，他只好塞到自己嘴里点上。他扭头看了一眼屋内，金玉梅已经躲在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两只眼睛。 卓青远站在门口，悠然地抽着烟。 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女的正在打着电话。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让我住你店里，现在半夜三更的，居然还有人来查我的房。你说这都什么事？我明天要是再见不到你，那我们就不用谈了。” 声音越听越熟悉，卓青远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一支烟快抽完，他还站在门口盯着。没一分钟，终于见那女的打完电话。待那女人回转过身时，卓青远呵呵一笑，迎上去打招呼。 “玲姐，这么巧？” 彭玉玲先是一怔，她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卓青远。 只是两人都只裹着浴巾，彭玉玲有些尴尬。特别是卓青远，他只裹着下半身，裸露的上半身尽是健硕的肌肉，棱角分明，简直就是男人的象征。 彭玉玲有些不太自然，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应付似的回了一句“你怎么也在这里？” “青远，人都走了吗？” 正当两人有点不知所措时，金玉梅突然伸出头问着卓青远，金玉梅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像是替两人解了围。 “哦，走了！” 卓青远先回了一句金玉梅，转头又对彭玉玲说“玲姐，我…先休息了。” 彭玉玲愣在原地，她看着卓青远离开的背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看来酒店服务员和保安也不省油的灯，估计是看卓青远带着个女人来开房，故意邀人来敲竹杠。如果没查到违规的事情，就说是例行公事。查到了话，那就有钱一起赚。 在回房间时，卓青远觉得有点搞笑，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熟人，只是场面有点尴尬。 当卓青远回到房间，金玉梅又已经躲到被窝里面去了。卓青远在伸手关门时，金玉梅的声音又从他的背后传来。 “关灯。” “为什么要关灯？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还从村里追到城里来。来都来了，还怕羞？”卓青远脸上埋着坏笑。 “人家不习惯开着灯睡觉？” “不习惯？关灯就习惯了？” 金玉梅被卓青远这么一问，顿时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而且自己还跳下去了。忙嗔道“你这人真坏。” “我哪里坏了？本来在家里睡不挺好的吗？你非要住外面，我可是带着你住的最好的酒店。警察可不是我招来的，我们是正经的恋人关系，你紧张什么？” “你都结过婚的人，当然不一样了，人家害羞嘛！”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卓青远说着就解下浴巾跳进了被窝。 卓青远知道自己现在的角色，如果不是金玉梅自己上赶着追到市里，他现在不会把这种恋爱关系推动得这么快。 金玉梅欲语还羞，又有些不知所措。卓青远掀开被子的时候，发现她身上还穿着内衣。 卓青远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索性直接躺在床上，然后从后面抱着她，再没其它动作。 即使是豪放不羁的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赤城相见，大概也会害羞？ 相较与何倩倩的第一次，抛却在河边的野外环境不说，慌里慌张中，除了手忙脚乱，啥回忆也记不清楚。 现在倒好，天时地利人和。 一切水到渠成，反倒显得异常地恬静。卓青远稍有动静，金玉梅都扑朔着眼睛，紧张地有些发抖。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讲故事？讲什么故事？” “给你讲一讲，我之前那个老婆。” 第131章 旧题新做常复习 何倩倩，卓青远的第一任老婆。 她是卓小莲的同学，又是卓小莲外公家的邻居。 何倩倩与卓青远的相识也有一定的戏剧性。 卓青远在镇里摆摊卖眼镜，何倩倩想买钱却不够，磨蹭了几次，却被卓青远给盯上了。 那一年，何倩倩还只是初三的学生。 在卓青远邀她去村里看电影时，在卓庄村与桥头村的界河边上，他们俩手忙脚乱地完成了彼此的成人礼。 而且当时还有诗为证。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地耍流氓。 天为被，地为床， 野草堆里做新娘。 嫌他野，骂他狂， 手忙脚乱入洞房。 卓青远说的细致，金玉梅听得真切，既已坦诚相见，那就无需隐瞒。他身上的其它故事，金玉梅可以从别处打听到。唯独他与何倩倩的故事，只有自己向她诚心坦白。 卓青远一开口，话便多了起来。 从那他们认识开始讲起，讲到他开店，再到结婚，后来又讲到青玉开店，就这样讲着讲着，他自己倒迷糊起来。 金玉梅不知道别人的第一夜是如何过的？但她与卓青远的第一夜，就这样相拥而眠，一直到天色朦胧月转西。 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论你如何拼死挣扎，也不过是无谓之争。上天既然安排他们在一起，那安心受命便是。 清晨时节，卓青远一柱擎天，他起身去上厕所。自卫生间出来，他坐在床头重新点燃一支烟。 彷徨，犹豫…… 当他再次掀开被子时，金玉梅身上仅有的内衣也不见了。他知道她一直警醒着，历经风雨，再也没有来时的冲动。 金玉梅不是何倩倩，这一下扎下去，他必须得她的一生负责。 卓青远有过一次婚姻经验，他懂得如何照顾金玉梅的感受。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凝聚三年的能量，终于在一瞬间爆发了。 忙完后，两人又抱在一起重入梦乡，他们睡到很晚才重新醒来。 “感觉怎么样？” “真不要脸。” “我要是不要脸，还等到现在？要不要再继续来一次？” “一点都不正经，我可受不了，痛的难受。” 这对小冤家，终于掀开彼此之间最后一块遮羞布，说起话来即刻间便变的生冷不忌。 卓青远依靠在床头，拿起电话开始拨着烂熟于心的号码。金玉梅爬过来趴在他的怀里，别提多惬意了。 卓庄村村委会电话响起时，田素娟刚到大门口。接电话的是卓云东的侄媳妇，卓庄村的妇女主任胡艳春。 卓青远并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当然，她也猜不出来是卓飞打来的电话。 田素娟接过电话，犹如意外之喜一般。即使现在她已不再期待卓飞回村，但能够获得他的一些信息，对她来说却显得尤为重要。这样一来，她在卓青玉面前，说话又增加几分底气。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姐一下子给你汇过去五十万块钱。” 卓青远听完心里一震，五十万？姐姐该是翻了家底？刹那间心里一酸。 “没什么，最难的一年已经熬过来了。” “瞧你说的，再难，还能比你走的时候更难？” 田素娟意有所指，卓飞后来经历的事情她不知道而已，她所理解的难，无非就是何倩倩跑了，奶奶去世了。可往后的每一年都举步维艰，都超出她的想象。 “小莲还好？有没有再跟家里人闹下去？” “小连还是老样子，家里说不通，你又没人影。你说你高低给人个信，回来把她给娶了呗？” 这或许是卓青远打电话回去的真正目地，他要跟过去告别，与过去的感情切割，和不爱的人划清界限。 “麻烦你告诉小莲一声，我不值得。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已经有新媳妇了。” “啊？你结婚了？”田素娟不可思议地问着。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将话筒递到金玉梅的嘴边“来，叫声婶子。” “婶子好！” 金玉梅倒是很听话，张口便叫出来。 田素娟被卓飞这么闹，有点猝不及防，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瞬间也闪出多个问题。卓飞又结婚了？他在哪里结的婚？这个新媳妇又是谁？ “你现在在哪？”田素娟先问了一个自以为最重要的问题。 “我们现在在床上被窝里躺着呢。” “你这个没正经的东西，你姐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为了你都哭过不知多少次，你一个人在外面倒活得潇洒。” 田素娟心里是有点生气，她不知道卓飞身边的女人是谁，跟卓飞是什么关系？但卓飞一个人在外面，不声不响地贪图享乐，她实在有点气不过。 且不说卓青玉每天为他提心吊胆，还有卓小莲，不惜跟家里人闹翻脸，痴心地等待着他回来。 他一个人躲在外面，说结婚就结婚。 或许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田素娟是出于嫉妒。本来这种事情，她应该替卓飞感到高兴才对，可突然间听到一个女人躺在卓飞身边，心中居然有一丝没来由的醋意。 听到田素娟说话的口气变得凝重，卓青远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 这几年，他一直回避着家里的一切，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能向所有人证明，他卓飞并不是窝囊废。只是在这过程中，不得不伤害一些人。 在聊天陷入尴尬气氛时，刚好有人敲门。 卓青远慌忙地挂掉电话，穿起衣服去开门。门被拉开的一刹那，彭玉玲正扬着胳膊，还摆着一副敲门的姿态。 彭玉玲伸头看了一眼，然后才说“说话方便吗？”。 “方便呀！要不进来坐？” “事情紧急，我就不耽误时间了，罗辰出事了，我们的项目工地挖出了尸体。” 彭玉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出人命的大事非同小可。卓清远把彭玉玲请进屋，然后询问着具体情况。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昨天下午工地出事，罗辰已经被县公安局刑拘了。昨天晚上我看你……”彭玉玲说着又扭头看向金玉梅，然后才接着说“就没打扰你，早上看你迟迟没开门，所以才过来敲门。” 第132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工地的具体情况彭玉玲也不清楚。 她是前天来省城办事，昨天下午工地出事。 她也是接到电话通知才知道。 罗辰项目是负责人，事情发生后，他第一时间被县公安局的人带走问话。 昨晚彭玉玲无意中撞见卓青远，回到房间后才想起来，她听说卓青远在公安局有些关系。 彭玉玲现在急需赶回县城，她想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要先把罗辰弄出来？ 卓青远和金玉梅相继到卫生间换衣服，这中间金玉梅一句话也没说。 退房的时候，前台说卓青远的房间有物品损坏，坚持要扣他的押金。 昨天晚上闹的那一出，卓青远里特别不爽，他对酒店的服务很不满意，然后便和前台争执起来。 彭玉玲见状多句嘴，向服务员问了几句。彭玉玲表示房费她替卓青远出，服务员很快便把押金退还给卓青远。 由于事发突然，卓青远来不及和秦雪道别，更来不及安排金玉梅，他们只好跟着彭玉玲的车一起回去。 “你说这城里人，是不是狗眼看人低？” 坐在彭玉玲车里，卓青远还不忘抱怨地说道。 “不能怪人家，是你们自己弄脏了人家的东西。” “哪有那么多的怪癖？我们就睡个觉而已。” “不是你，是你的姑娘。她在人家床单上落了红，你小子走鸿运了。” 卓青远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回头看金玉梅时，她已经涨红了脸。 “我看你跟服务员好像很熟？” “这个酒店是我哥的。” “怪不得你一直替他们说话，原来这是你们家的产业。” “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可不是一家。” 彭玉玲的评价，直接让卓青远对这个话题敬而远之。 她与她哥的关系，卓青远闭口不提，害怕一不小心触到雷区。 卓青远掏出手机给秦雪打电话。 他告诉秦雪，自己急事先回去，省城方面的事，她自己费心布置一下。金玉梅先随她一起回去，待到正式营业，他再将送她回来。 这些细枝末节，秦雪不予理会，她刚挂掉电话，手机又响了。她以为又是卓青远，拿起手机看时，拿起手机看时，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 秦雪犹豫一下，还是按下接通键，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话说得也很奇怪，支吾几句秦雪才听明白，她在打听卓飞的事。 电话是李林红打的，秦雪在接听后，她先是问着秦雪，对年前有个小伙子借她手机打电话的事，还有没有印象？ 秦雪一时没听明白，以为是打错了。李林红再三追问，说有一天晚上，一个小伙子借她的电话用过一次，打电话的时候还哭了。 秦雪惊觉，是卓飞老家的人在找他，而且离卓青玉不远。 秦雪第一个想到的是卓小莲，可是听着声音又不像，她曾经见过卓小莲两次。 当电话那端的女人提出要见面时，秦雪心里立刻有了两种答案，一是卓青玉，二是李林红。 卓青玉出来找弟弟理所当然，李林红找卓飞顺理成章。在对方的再三央求下，秦雪答应见她一面。 会面的地点是秦雪选的，秦雪根据约定时间，提前到了约定的地点。 当李林红出现在秦雪的视野，秦雪立刻认出了她，县医院的病床上，她曾读懂过李林红的深情。 “你好，是你找我吗？”秦雪见李林红进来，假装不认识，又要显得自己很着急。 “实在抱歉，我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年前有位小伙子向你借电话，我想了解一下那个人的一点情况。” “哦！不过有两个月了，有些东西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那你还记得当时是在什么地方吗？听说他打电话的时候还哭了？” “电话不是打给你的？我记得当时他称对方是姐。” “我是他女朋友，电话是他打给他姐的，这些都是她姐告诉我的。” 确定是李林红之后，秦雪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只要不是卓青玉，她都有理由拒绝，也更好对付。 秦雪简单地问着几句就要离开，她的姿态就是一个陌生人，编着谎话安慰李林红几句，她有些心疼李林红，但却无能为力。 回到县城后，卓青远从彭玉玲手里接过车，他要先把金玉梅送回村。彭玉玲作为一个成熟的过来人，都有些吃醋和嫉妒。 关系飞升后，金玉梅在卓青远面前，变得更加顺从。 女人就是这样，她可以飞扬跋扈，也可以小鸟依人。 送完金玉梅，卓青远又返回县城找彭玉玲。项目公司的人已经向彭玉玲汇报了基本情况，大家群龙无首，都等着彭玉玲发话。 罗辰是项目经理，也是彭玉玲一手扶持的新人，他被公安局扣押，最紧的还是彭玉玲。 市民广场项目是彭玉玲试水的新项目，关乎着她与孙宏坤明争暗抢的成败。如果这个项目不能顺利进行，那她也将在孙宏坤面前失去话语权。 彭玉玲知道卓青远在公安局有点关系，而且罗辰和他之间又有些私交，所以这事让卓青远出面帮忙，最合适不过。 不过彭玉玲没有秦雪真诚，可以是混社会混久了，道上的人都喜欢装。彭玉玲虽然没有装，但却端着。 “恋爱多久了？”彭玉玲和卓青远拉起了家常。 “认识一年多了，过年的时候才确定的关系。” “那你这速度还挺快，这么一个新姑娘就被你得手了。” “姑娘就姑娘呗，还分什么新旧？” “你知道酒店为什么要扣你钱吗？” 彭玉玲一边说，一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拿出一包香烟，直接扔给卓青远。卓青远抬手接过，确实比自己的抽的烟要好很多。 他撕开包装，悠然地点着一支。然后才假装不懂地说着“变着法子宰我们老百姓呗。” “就凭她是个新姑娘，所以才扣你的钱。” 卓青远蹭了蹭鼻子，然后又说“明知道是你哥的酒店，还不让他们给免单。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现在就有个便宜给你，陪我到公安局走一趟，算我欠你个人情。” 第133章 诡诈的领导艺术 烟也抽了。 车也用了。 彭玉玲的话总算端出来了。 卓青远如果不想淌这趟水，他就不会和彭玉玲一起回来。 他们来到公安局，打听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工地的尸体是昨天下午被发现的，而且不是一具，而是两具。事情发生后，罗辰就第一时间联系了彭玉玲，但却一直没有联系上。 而且尸体经过确认，两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年前彭玉玲邀请卓青远去市区庆功那晚，被卓青远反捆的那两个人。 这一打听，卓青远自己都懵了，自己瞬间成嫌疑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拉下水。 从公安局出来以后，卓青远的情绪有些失落，他不想和彭玉玲再待在一起。他总感觉认识这帮人之后，所发生的事就没有一件是好事。 坐在回镇里的车上，他不停地思索着那天晚上事情发生的经过。到达镇里的时候，他直接去派出所找胡兴文。 “市民广场工地挖出两具尸体，你知道了？” 卓青远开门见山，胡兴文倒吓了一跳。这可是人命案，如果卓青远为这事来找他，他就是有胆子护，也没本事扛。 “听说了，这么大的事，一大早就在所里传开了。” “那两个人我知道，年前我在市里喝酒，还跟他们打过一架。” “不会那么巧？你是不是屁股没擦干净？我可跟你说啊，这是人命案，你就是找到省局，也没人敢替你包着。” “你放心，真要跟我有关，我还真不敢找你帮我抹屁股。” “到底怎么回事？“ 年前，我一朋友邀我到市里玩，然后这两人就从县城跟到市区。晚上在酒店房间门口，他们俩带着家伙想偷袭我，结果被我和朋友给放倒了，在房间里然后又折腾了一会。” “你们有旧仇？” “我跟他们不认识，对了，他们是刘怀军的人。” “这我知道，尸体是从工地里挖出来的，那个项目负责人已经被带走调查。你们认识吗？” “我朋友，在广场项目上他和刘怀军有过几次摩擦，我帮他动过两次手。年前放假，他邀我到市里庆功，他们俩就一直跟着。” “现在死亡原因还没有定性，需要等尸检结果出来才能下结论。尸体既然是在项目工地被挖出的，这当中肯定有一定的联系。我劝你还是警醒一点，即使跟你没有关系，也得防着别人给你添点关系，小心被人咬一口。” 卓青远被胡兴文说得背后一阵背脊发凉，早上还兴致盎然，充满激情，下午便被浇了一盆冷水。 开年不利，早上还被田素娟数落一番，接着又被胡兴文给打击的心颤。 人常说乐极生悲，一件好事后面必跟着一件坏事，想想真的应验了。 回村以后，卓青远立刻对养猪厂重新做了人事安排，要确保所有工作都要按规章制度慢慢改进。 这一趟省城跑完，贷款的事已经敲定，收猪计划也重新做了调整部署。新组建的收猪组进一步扩大规模，现在不仅是全县收猪，甚至要全市去收。 按照计划，一旦实施到位，目前的圈舍还是不够用，三期工程必须尽快安排到位。 一场简单的会议，卓青远把所有人说的血脉沸腾，大家心潮澎湃，个个摩拳擦掌。方平中几人庆幸自己的坚持，养猪厂正以跑步的姿态前进着。 开完会，卓青远又去通知金巧，公司的财务问题将交由温颖颖处理，以后金巧只负责养猪厂的收入支出的统计，结算等支出问题，由财务部统一管理。 金巧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丢了一次钱，吓得再也不敢碰钱的事，卓青远借坡下驴，刚好把她的工作内容调整一下，免得让她闹情绪。 对新工作内容，金巧并无怨言，反倒一身轻松的姿态。 “听说玉梅到省城找你去了？” “我问你，我前一个老婆的事，是不是也是你说的？” 卓青远没有回答金巧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她一句。金巧自知理亏，却强辩着。 “我，我没说。” “你没说高书记是怎么知道的？” “我没说肯定是别人说的呗！” “做好你份内的事，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我……”金巧被卓青远批评地竟无言以对，她深以为是自己在工作上出了纰漏。 “二期很快就要验收使用，届时一期也要跟着全面升级，金玉梅已经被安排到省城去学习，过几天就走。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好工作的事，别到时跟不上我们的节奏。” 卓青远简单地几句话，既卸了金巧的权，又让她无话可说，这是领导的艺术。 卓青远这么做，等于给金巧戴上一顶紧箍咒，金巧瞬间乖巧很多。 不一会，高凤英就来养猪厂找卓青远，让他晚上到家里去吃饭。 这次请客的不是高书记，而是他的女婿高东宁。 自从卓青远跟金玉梅稳定关系后，卓青远倒成了高书记家的常客。卓青远也不见外，刚好他也有事找高东宁。 上一次卓青远跟已经商量好联手整一下饲料供应的事，这个时候他也需要一些确定的信息。 高东宁告诉卓青远，最近他已经联系多家粮食供应商，价格也都合适，只要卓青远这边确认，他就可以直接批量备货。 这是一步大棋，为了逼迫镇里的粮商配合，卓青远暗通高东宁联手作局。 这个主意是夏七出的，以前卓青远做生意讲情份，抹不开面子。镇里的粮商三天两头跟在后面催款，价格还由着他们拿捏。 夏七发现这个弊端，给他提这个意见，一是节约时间，二是可以节约现金流，减少风险。 粮商按季度或年付，养猪厂的周转资金瞬间就有了盈余，剩余资金的便利性不言而喻。 要想打通这一环，这些粮商抱团抵抗才是最大的阻碍。如果他们集体断供原料，养猪厂人饿不死，猪却没得吃。 现在只能稳住高东宁，成败在此一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134章 高级性感内在美 高东宁没有高书记在根基，在高家都没有话语权，在镇里没有存在感。 除了高东宁，这事还需要得到高书记的支持。 高书记是根老油条，咬不烂，嚼不动，泡不透。 吃饭的时候，卓青远故意给高书记多点了几杯。 如果不是因为金玉梅，卓青远可能不会太在意高书记的态度。而现在，即使高书记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卓青远也不得不忍着。 “高书记，二期用地的费用，年前就给村里结算了。我们三期用地的事，不知道村里筹备得怎么样了？” “村委会上提过两次，还有些不统一的意见。” “这个麻烦你再推进一下速度，三期我们这边已经筹划好了，只要村里把地的事处理好，我们准备在二期开业和三期奠基，合在一起搞个现场活动。” “有人说，你们二期还没见个猪毛，火急火燎地凑三期是不是不太稳妥？” “是村里说的？还是村民说的？” 卓青远的话意有所指，他觉得这话应该是高书记借别人的口，替自己问的。对此有疑问的人不在少数，高书记的身份又比别人特殊。 “都有！” “他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养猪厂在村里闹腾三年，肉都没吃上一块。现在看着养猪厂突飞猛进，他们眼红。” 不仅仅是眼红，高书记被卓青远说的脸色臊红，但也可能是喝酒上脸的作用。 卓青远说的是事实，高书记无可反驳。 “照我说，还是稳妥点好。”高书记不痛不痒地总结一句。 “我们又在省城成立了一家公司，专门负责采购和销售，以后养猪厂的猪统一由省城的公司对外销售，不再是零买零卖的方式。养猪厂正式步入规模化，正规化的企业管理模式来生产和销售。” 高书记和高东宁皆是面面相觑，要说卓青远狂，可是他狂得让人心服口服，每一步都在踩在别人意想不到的位置上。 “我已经安排了金雨梅去省城学习，养猪厂现在急需要专业的人才，任何不专业的人和事，都有可能成为公司发展的绊脚石，任务阻碍公司发展的人和事，一律都要切割掉。” 高书记被卓青远几句话说得无言以对，他要是提出不同意见，那意思就非常明显，是在拖卓青远的后腿。 不过卓青远的这一系列安排，倒是出乎他的意外。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居然有这般过人的思想和智慧，以前倒是小瞧他了。 可是转念一想，高书记心里又乐开了花，这个优秀的后辈，现在要成他高书正的外孙婿了。 听着卓青远的构想，高书记一面佩服他的胆识，另一面担心担心一件事，镇里已经找他谈过话。鉴于他的年龄问题，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任村委书记的问题。 卓青远这个时候要拿地，他自己倒是想一步到位帮他搞成功。 新书记的人选，高书松最合适。不过他去年才从会计转到村主任，镇里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暂时还不清楚。 卓青远现在倒没有担心地的事，二期突然翻番，没有猪苗才是大麻烦。总不至于一点点收，再一点点养？ 那样的话就太龟速了。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找老林。他的合作社一直给社员提供猪苗，非但如此，他的养殖厂还有种猪，进口的种猪。 卓青远越想越憋屈，养个猪还要他妈的国外的种猪，等三期筹备时，非要自己繁育种猪不可。 只是突然要这么大的量，也不知道老林有没有？ 去找老林之前，卓青远先把金玉梅送回省城。温颖颖也从学校办好手续，已经到公司报到，三个人的办公室已经开始正式营业。 金玉梅刚到，秦雪就送给她一份礼物，一个崭新的诺基亚手机。 金玉梅不敢收，卓青远和她再亲，她还拎的清自己的位置。卓青远见状，直接替金玉梅收下。 秦雪送金玉梅手机，这代表着她对金玉梅的认可 。既然已成既定事实，秦雪并不阻碍他们俩的恋爱关系。 为了让金玉梅适应，卓青远没有带金玉梅再去酒店，而是直接住在家里。如果卓青远走了，她不可能一直住在酒店。 金玉梅在卓青远跟前一点主见都没有，卓青远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一副小女子温情主义的姿态。 也正是这种温情姿态，让卓青远特别受用，爱之不及，都有些不忍让她留下。 “明天我带你去买衣服，把你带来的衣服都扔了！” “为什么？嫌弃我土？” “不是，我要让我的女人变得漂亮，自信，我就是要给她最好的。从外到内都要换，内衣也换。换高级的，性感的。” “流氓！” “流什么氓，你的内在美，只有我能欣赏。” “你说我们会不会生孩子？” “会肯定会，不过就那一次，哪有那么高的命中率？” “今天晚上……”金玉梅说着就转身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卓青远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他琢磨着金玉梅的话。她的意思是，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包括孩子。 在母亲的眼皮底下，卓青远的想法很干净。他刚才调侃金玉梅，不过是拿何倩倩的前车之鉴作为参考。 何倩倩骂他不懂浪漫，可是金玉梅不需要他的浪漫。 一支烟抽完，卫生间的门被打开。金玉梅从蒸腾的热气中探出个头，像个仙桃似的脸，粉里透红。 “帮我拿个浴巾呗？” 卓青远刚才改疼定思疼，金玉梅只一个动作，他就缴械投降了。 卓青远站立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他一把扯开卫生间的门，弯腰抱起金玉梅。回到房间时，他用脚直接将门踹上。 金玉梅像条被洗净的白莲藕，直接被卓青远塞到被窝里。 “我不要！”金玉梅柔弱地说着。 “我妈在天有灵，不会怪我的。” “我怕疼。” “开玩笑，又不是第一次。” “就是因为印象深刻，所以怕疼。” 卓青远见金玉梅说的认真，顿时泄了气，他最见不得金玉梅楚楚可怜的样子。接着他一个翻身，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第135章 扑朔迷离的案情 妥协，对过去的妥协，对现在的妥协。 卓青远在卫生间折腾了十来分钟，然后风轻云淡地从里面出来。 金玉梅仍旧像个小猫咪一样，趴在被窝里。 “我再给你讲个女人！” “谁啊？” “我的女同学，叫李林红。” 李林红是卓飞的同学，从初二时起就暗暗地喜欢卓飞，到初三之后，这种暗戳戳的喜欢由暗转明。 卓飞对李林红没有男女间的情感，但李林红却对卓飞有着至死不渝的眷恋。 为什么？ 因为爱情。 或许是因为卓青远的故事很迷人，动听。金玉梅不知不觉间，又被卓青远给哄睡着了。 卓青远也从未想过，自己面对一个女人，会如此矜持。 当然，没有感觉的女人除外。 第二天早晨，卓青远从睡梦中醒来时天已大亮，而他身边却没有金玉梅的身影。当他起床后才发现，金玉梅正在厨房处理早饭。 只一刹那的感觉，卓青远突然觉得昨天晚上，自己的矜持是对的。 吃完早饭，卓青远将金玉梅送到公司。原来两个工位，因为金玉梅的参与，秦雪又临时添加了一个办公桌。 秦雪因为有事晚到一会，她刚回来就把看到卓青远泡在电脑跟前。秦雪略一迟疑，又把他单独叫出去谈话。 “上次你刚走，就有一个女人来找过你。” “找我？谁啊？” “你同学，喜欢你好多年了。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猜到是谁？” “她怎么会找到你的？你没跟她说什么？” 卓青远第一想到的就是李林红，而且这种事，只有李林红能干得出来。 “看不出来你还挺紧张？” “她那人太……怎么说呢，就会死缠烂打，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看你现在，屁股是擦不干净了。卓小莲的事情你能撇得干净，可是李林红怎么办？她现在就在华阳，早晚有一天她能找到你。” “找到我又能怎么样？五年前我都没娶她，难道现在还非她不娶吗？” “小心她赖在你身上。” 卓青远一点都不害怕，如果换作是卓小莲，他可能还有些忌惮。要说是李林红，他一点都不在意。 李林红想要的是什么？卓青远比谁都清楚。 他能给吗？绝对不能。 否则自己成什么了？美国种猪吗？ 安排好金玉梅，卓青远没耽搁，直接从省城离开，去找老林。 老林没想到卓青远能发展的如此迅速，短短两年时间，卓青远的养殖厂就追上他的规模。 老林的合作社有繁育母猪，可是卓青远要的量比较大，他的养猪厂一时也难以满足这么大的需求，好在老林在这一行业摸爬滚打几十年，认识的人比较多，也愿意帮他联系一下。 即使没有达到理想的采购量，但也没有白跑一趟。 受老林的启发，卓青远突然认清一条发展思路。把一期的圈舍设备升级，全部用来繁育母猪，以后全部走自繁自养的路子。 老林非常认可卓青远的想法，偌大一个国家，吃点猪肉还要受制于人。即使隔着几十代的代差，他们也要拼尽全力追赶上来。 卓青远在老林的合作社待了两天，一边参观一边学习。 在回村之前，卓青远准备再返城看看金玉梅。他心里还记挂着她，不知她能否适应。 胡兴文给卓青远打来电话，让他不得不迅速地返回高家湾。 县城工地的尸检结果出来了，两位死者的直接死亡原因，是车祸。死亡时间，就是卓青远去市区的那晚。 死者生前身上有多处瘀伤，应该是打斗造成的。 死者车祸被撞死后，然后才被埋尸在市民广场的工地里。由于当天晚上下雪，工地被雪覆盖，谁也没有在意。 如果不是被挖掘机挖出来，广场一旦建好，大概永远没人会知道这事。 卓青远马不停蹄地赶回县城，又从县城返回到镇里。他在派出所见到胡兴文时，胡兴文正准备下班。 卓青远忙着坐车，饿了一天肚子，他拉着胡兴文随便找个馆子坐下来，边吃边喝边聊。 “车祸？车祸撞死就车祸呗，干嘛还埋起来？” “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过你要注意了，别忘了死者生前有过打斗。如果是因为斗殴起的杀心，开车撞死再埋尸，埋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这种逻辑是可以解释通的。” “你可别胡乱猜测，你们警察办案可是得讲证据的。” “警察有理由怀疑你，你也得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回去要好好想一想。这两天你就先不要乱跑了，我估计这两天公安局应该会找你问话。” 卓青远心里暗骂，这算他妈的怎么回事？喝到嘴里的酒也跟着吐出来。 胡兴文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还真担心有人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经过，当初就应该听夏七的话不去的，饭没吃好且不说还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现在更离谱，自己竟然成嫌疑人了。 胡兴文倒是好意提醒卓青远，这个时候要趁早找人打招呼。 他也相信卓青远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是你自己想干净，并不代表有人恶意往你身上抹灰。 回村后，卓青远更显得失落了，前几天还觉得只是有些牵扯。今天经过胡兴文的一番分析，自己竟有可能会成为嫌疑人。 不过胡兴文说过，法医的鉴定结果，死者的死亡原因是车祸。那自己倒是有办法洗脱嫌疑，他虽然会开车，可但却没有车。 他希望警察在办案的时候，能考虑到这些因素，否则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在要不要联系楚平山这件事情上，卓青远迟疑未定。现在事情还没有定性，公安局还没找他问话，他要沉得住气。 卓青远听从胡兴文的建议，除了养猪厂，哪也没有去。 不过事情仅过去一天，村里就来了一辆警车。而这一次不是冲着别人，而是卓青远直接被警车带走。 一时之间，卓青远犯罪又成为高家湾最大的新闻。 第136章 世事难料认倒霉 村里众说纷纭。 各种猜测满天飞。 还有人说，卓青远本来就来路不明。 现在摊上事，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急火攻心的莫过于高书记，他火急火燎地给金雨梅打电话。 金雨梅却不惊慌，上一次卓青远被彭玉玲火急火燎地带回县城，正是因为命案。她相信卓青远，更相信公安局。 高书记却感觉一下子像天塌似的，卓青远一向惹事生非，之前小打小闹倒也无关紧要，可这次却是人命案啊。 秦雪从养猪厂收到消息后，也开始给卓青远打电话，可是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越是没有消息，秦雪就越要忍住，这个时候只能等。 在漫无边际地等待中，她本来想去找楚平山，可是想想又觉得太过冒失，毕竟卓青远那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出来。 县城公安局之所以传唤卓青远，主要是因为他和死者之间，在事发当晚有过矛盾。当时卓青远曾在酒店的房间内，对他们二人有过殴打逼问。 如果当时不是孙宏坤突然出现，把他们领走，卓青远或许还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在县城公安局，青远又遇见彭玉玲。彭玉玲也是当晚的亲历人之一，她到公安局既为罗辰奔走，又是为了说明情况。 卓青远的事情并不复杂，他也不是警方的怀疑对象。将他带到公安局，主要是想弄清楚当天晚上事情的经过。 卓青远撞见彭玉玲，还带着几分怨气。不过彭玉玲是个场面人，卓青远也知道该如何跟她保持距离。 “公安局的意思是说，他们二人是在市里被撞死后，再被运到县城工地埋下的？” “根据目前的调查，应该是这样的。” “那罗辰的问题是怎么回事？” “你能解释清楚还好，罗辰的问题比较大。现在他不仅仅是项目负责人的问题，现在警方怀疑，那两人是被他撞死的。” “啊？他撞的？”卓青远听后不由地吓了一跳。 “他那天晚上从酒店离开后，跟另外一个人去喝酒，喝断片了。后来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说他是在车里睡着的。” “这跟他撞人有什么关系？这也证明不了人是他撞的。” “警方现在还不能证明事情是他做的，但他也无法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彭玉玲的话很有震慑力，卓青远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他对罗辰的了解，他肯定干不了这种事，这分明是有人要把罗辰往死里整。 “那现在怎么办？这不是要罗辰的命吗？” 卓青远这么说，显然是把罗辰放到被陷害的角度所说。 “现在他是最主要的嫌疑人，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是他杀的人，只能等警察的调查结果。” “这个憨货，现在就是想捞他，也无从下手啊！他跟什么人喝酒，能喝断片？” “也是我们的一个兄弟，平日里他们关系还可以，不过他那天晚上喝完酒就回家了。” “你看，就活该他倒霉。” 卓青远没想和彭玉玲掰扯太多，卓青远觉得，以后还是少跟这种灰色地界上的人接触。 如果不是罗辰为人仗义，跟自己投脾气，要不然早就相忘于江湖了。 卓青远刚从公安局出来，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是程立凯打来的，程立凯让卓青远先找个地方，他随后就到。 程立凯是这次工地抛尸案的专案组成员，根据程立凯他们调查得到的信息，事情的发展方向对罗辰很不利。 罗辰已经被当做重要嫌疑人，被警方控制。卓青远虽然能自证清白，但还需要警方的验证。 两人谈话很敏感，程立凯因为职责所在，没有交待太多。 “老哥，我就问一句，有没有可能是陷害？” “陷害？谁陷害？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罗辰，我们现在的调查方向，也只有这一条，只要找到证据，就可以定下他的罪。” “我觉得罗辰他不会干这种傻事。” “这是你的个人主观臆断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在只能证明当天晚上他喝酒，没人能证明他喝完酒干了什么。” “酒喝多了还能干什么？睡觉呗！” 卓青远说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但作为罗辰的朋友，他只能强行解释着。他也知道警方肯定不会信，至少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 “现在局里已经申请查封那辆车，但愿不要被查到更糟糕的事情出来。我个人的一点意见，你最好是能撇干净一点，这种事惹上，甩都甩不掉。” 卓青远不以为然，自己手上有没有灰，他自己心里清楚。 不说有楚平山这样的关系给他托底，就是没有这种关系，警方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冤枉人。 卓青远此时回想起来也觉得奇怪，怪不得那天一大早就被罗辰吵醒了，敢情是他在车里耗了一夜没回家。 案情的疑点和走向很难说，现在最难解释的部分，就是罗辰喝完酒之后到底做了什么事？ 程立凯的话已经有所指，他们要查罗辰的车，毛病如果真的出在车上，那不等于判了罗辰死刑。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真有人做手脚？” “现在判断不了是不是有人做手脚？案子进展得太顺利了，一切的源头都是直接指向罗辰。” “案情这么简单？” “简单？你不觉得这中间有拉你下水的企图？不过你的问题很简单，你能自证。罗辰不同，他自己都是头雾水，一旦找到关键证据，证据链闭环，他就等着受刑。” 与程立凯分开后，卓青远先是给秦雪打电话报平安。 秦雪追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卓青远不再隐瞒，说是自己的朋友闹出点事，被公安局给拘留了。 最后秦雪不得不警告卓青远，他要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 挂完电话，卓青远心里闪过一丝胆颤。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活在当下，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卓青远没敢在县城作过多逗留，天黑之时仍旧打车回到万溪镇，更是摸黑回到高家湾。 第137章 爆炒螺丝连壳嚼 卓青远被警车接走，牵动着整个高家湾人的心。 高老师坐在家门口，从天亮等到天黑，就连吃饭时，都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当卓青远屋里的灯光亮起，高老师立刻从家里过来询问情况。 卓青远把事情简略讲出，高老师听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发生在卓青远身上的事真是太多，他自己平平淡淡地过大辈子，从未碰到过如此梦幻的奇遇。 高老师总结，卓青远所经历的事都是必然。如果不是他自己这般折腾，而是选择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会有这般遭遇。 卓青远不是那种安于现状，更不是那种碌碌无为的人。 第二天早上，卓青远还没起床，就被高书记喊醒。 高书记要比任何人都要担心着卓青远，不过好在一切不过虚惊一场。 高书记告诉卓青远，三期用地的事，村里已经在着手准备。 他还告诉卓青远自己准备退休，把位置腾出来，让给高书松，在他退休之前，一定会把他用地的事处理好。 在这一点上卓飞还是比较放心的，高书松是高老师的侄子，他是个实在人。他要是能接高书记的位置，对于村里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外面的事情一团糟，养猪厂的事情也没少操心，卓青远像个救火队员到处跑。高东宁找到他时，卓青远才如梦初醒，解决粮商的事情已经到火候了。 卓青远办得直截了当，他把养猪厂的大小供应商叫到一起吃饭。 开饭之前，卓青远先把升级规则给说了，大家本来高高兴兴跑过来喝酒，卓青远一番话，气得七人去了五个。 “什么玩意？卸磨杀驴还是过河拆桥，以前求着我们，现在翅膀硬了，砸我们饭碗……” 有人骂骂咧咧，说就没见过卓青远这样做生意的。 卓青远坐在主陪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不意别人的反应，今天，他就是来挑事的。 现场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不同意卓青远方案的直接气走了，没走的也如坐针毡一般，继续蹲在卓青远这口油锅里慢慢煎熬。 十分钟过后，被卓青远请来的只剩三人，其中还包括帮他一起做局的高东宁。这已经超出卓青远的预期，他原以为没人能接受他们的新方案。 卓青远点了一桌菜，客人却走光了。他即刻打电话回养猪厂，让办公室的人全部到镇里聚餐。 “你这样搞，小心玩过头，我们圈里几千头猪等着吃饭呢。” “你耸了？” 方平中就坐在卓青远跟前，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过卓青远却不以为然，即使还有两位粮商在场，他也毫不避讳。 “这跟耸不耸没关系，我说的是现实环境下，这样操作危险系数太高。” “危险与机遇并存，你看下，现在只剩下他们三家。以后养猪厂的料都走他们三家，一荣俱荣。养猪厂起来了，他们都能跟着起来。” “那要是……”方平中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卓青远立刻截断并骂道。 “滚蛋，老子死人沟里爬出来的，怕什么。我再重复一遍，谁要是怕的，现在就可以走。” 卓青远说的豪气，在场的人再也没有质疑声，或者说没人敢再提出不同意见。 酒刚喝一半，饭店门口挤进来一群闹闹哄哄的年轻人。他们咋咋呼呼地叫着老板点餐，催着老板给他们拿酒。 卓青远抬眼看一眼，暗哼一声，一群做作的乡野小子，连个装腔作势的样子都没学会，就出来摆谱。 服务员又端来一盘菜，爆炒螺蛳。菜还没放下，卓青远就一把接过。他一手端着菜，一手提着酒瓶走向小青年的那桌。 “嘭”的一声，卓青远将酒瓶砸在桌子上，又顺手将盘子一丢。 “喝一杯，交个朋友。” “你谁呀？”那个咋呼声最高的年轻人瞪着眼睛看着卓青远。 “有没有种喝？” 卓青远突然站起来，顶在那个小年轻跟前前，一下子把对方给整不会了。 那小青年似乎不甘示弱，往前蹭一步，叫道“喝！” 卓青远从桌子上拉过来两个碗，他拿着酒瓶往里倒酒，白的。 一瓶白酒分两碗不够，他又回到自己的桌子跟前再拿一瓶继续倒，两碗满满的白酒。 “别说我占你便宜，老子刚才已经喝过一茬。这两碗酒，你一碗，我一碗。你要是利索的喝掉，今晚你这桌我请客。你要是没种喝，现在走还来得及。” 那个小子仍旧傲气地看着卓青远，随即说道“谁不喝谁孙子！” 他刚准备去端碗，卓青远伸手拦住。 卓青远先端起一只碗，一口作气，直接将一碗白酒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卓青远放下酒碗，伸手捏着一个螺丝丢到嘴里。 他的嘴巴里传出吱吱喳喳的声音，他是连壳一起嚼的。 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小子，该你了。” 那个家伙一下子被卓青远挤到了墙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此时饭店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连烧菜的厨师都拎个勺子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算你狠，我们走！” 小年轻们被那人一声招呼，乌泱泱地一哄而散。 高东宁走过去想扶一把卓青远，卓青远示意他不要动。他自己缓缓地坐下来，轻声地说道“喝猛了，让我缓一会。” “刚才什么人？”高东宁还不明所以，低着头轻声地问着卓青远。 “街瘤子，还有几个学生混混。” “你什么时候招惹他们了？” “呵……你没看出来吗？今天有人不开心，想玩我一把。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结仇，要不然这会就该在派出所蹲着了。” “你是说刚才那几人是老俞几个点的将？” “看破不说破，日子才好过。帮我照顾他们，购粮的事你要小心一点，今天这一出只是试探，大戏还在后头呢。” 高东宁若有所思，养猪厂的粮食问题他能扛着，但打架的事，他可不想招惹。卓青远无根无毛，他可是拖家带院的。 第138章 屏住呼吸的警醒 缓了五分钟，卓青远非但没有清醒，反而越来越上头。 一桌人吃饭，卓青远喝多蹲在一旁当摆设，其他人也跟着失去主心骨。 方平中几个毕竟年轻，加之刚才遇到那一波人，他们仍旧心有余悸。一群人草草结束，然后架着卓青远回村。 高东宁骑着卓青远的摩托车，将他先驮回家。 金玉梅不在，卓青远一个人生活，家里冷锅冷灶的，连瓶热水都没有。 高东宁是个粗人，他将卓青远扶到床上躺着，就算是把任务完成，接着就一溜烟地回家睡觉。 金巧从镇里回来，刚好从卓青远的房前路过。卓青远屋里正亮着灯，还传出噼里啪啦地声响。 好奇的金巧走过去，趴在门缝看一眼，卓青远正在翻着水桶找水喝。 高东宁走时房门却没锁，只是虚掩着。金巧轻推一下，房门立时打开。 金巧犹豫一下，还是迈着步子进了屋。她摸着水瓶摇了摇，别说开水，连口凉水都没有。 卓青远整个身上斜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要：渴…… 金巧立在原来瞅了一眼，她提着水瓶又去了灶火屋烧火。 半个小时过后，金巧烧了一瓶开水，又打来一盆洗脚水。她先是倒了一碗开水放着，接着又伺候着卓青远泡脚。 “小梅，你回来了？”卓青远朦胧间感觉到有人在帮他洗脚，潜意识中浮现的都是金玉梅的面容。 金巧一愣神，才回过味来，知道卓青远叫的是金玉梅。 金巧也不说话，坐在板凳上安静地看着，她觉得卓青远也不容易，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一个人独自出来打拼。三天两头喝个铭鼎醉，还要靠拳头来维护生计。 给卓青远洗完脚，金巧又端着热水去喂卓青远。卓青远晕晕乎乎地搂着金巧的腰，嘴里还不停呢喃着：小梅，小梅…… 金巧被卓青远两只手锁住了腰，身体突然之间一个激灵，卓青远的手居然伸到她的衬衣里面。 “小梅，你知道吗？我不是不想碰你，我是舍不得……” 金巧先是被吓懵了，竟有些不知措。她想拒绝，却坐着无动于衷。 “我……不是……”金巧有些哆嗦地想解释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话都说不出。这种情景，她连第一次时的感觉都没有过。 “你别担心，只要你害怕，我就一直不动你。” 卓青远嘴上说着，手却在游移。 金巧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拒绝还是该接受，此刻的她无比的慌张，连生过两个孩子的经验，都抵挡不住地抖动着。 卓青远的手终于停止了游动，停在一个固定的点上，虽然隔着胸围，仍能感受到那种柔软。 金巧屏住呼吸，时刻警醒着。 一分钟，两分钟…… 结果却传来卓青远的呼噜声。 金巧放弃了抵抗，卓青远放弃了进攻。她想着这个俊俏的威猛后生，卓青远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个女人。 金巧终于从慌觉中惊醒过来，警觉地看了一眼门口。她快速地抽出卓青远的手，然后双替他盖好被子。 从卓青远的屋里出来，金巧深吸一口气。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面一直挥之不去刚才的一幕。 想到细节处，金巧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毛利。可是一想到毛利和罗翠娟在小卖部干的那些事，她又觉得自己太过宽容。 卓青远那边优秀，哪个女人不喜欢。金巧并不是犯花痴，只是理性地分析着卓青远的优秀属性，只不过越分析越上头。 洗漱完毕之后，金巧开始摆弄着熟睡中的毛利。卓青远的轻风抚岗，早已撩拨她的心。 她是个女人，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女人。 如果不是卓青远自持，她该早已沦陷。一个女人只要动了凡心，就会有止不住的动荡。 当清晨的阳光洒满院落，新的一天重新开始。高老师的夫人推门而入，叫卓青远起来吃饭，卓青远扭着脖子伸着懒腰。 昨晚的事，卓青远只知道高东宁将他带回来，其它事情一概不知。屋里的一切如旧，没有任何作疑的地方。 卓青远也不故作姿态，他早已习惯将高老师的家当成自己家，高老师两口子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吃完饭，卓青远若无其事地回到养猪厂。他要给方平中分配一个新任务，让他回学校招一批学弟学妹回来。 昨天晚上没喝醉之前，他就突然有个主意，这些粮商和饲料商家仗着手里有资源反向拿捏，养猪厂何不自己研究调配饲料？ “这次你回学校，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带几个人回来，你们学校招不到就到别的学校去招，农业大学有对口专业的学生，只要开好头，每年都定向要人，人才梯队一定要培养起来。” “我们这条件不诱人，非异想天开的人不愿意来。” “那你们是怎么来的？” “我可没那本事，你那身手一般人哪比得了。” “管吃，管住，管工资。我们的成长速度这么快，发展空间这么大，他们不求着来就怪了。” “别提吃住和工资了，你自己想想，我们吃的是啥，住的又是什么？不提还好，说出来还不直接把人吓跑了。” “那就讲发展空间，我实话告诉你，三期用地都已经准备好了，二期投入使用的那天，就是三期破土动工的时候。” 卓青远说的是事实，他想给方平中加把劲。 去年方平中因为要留在养猪厂，不惜跟彭筱雯分手，现在他得给方平中打气，让他看到希望。 “我就是被你给忽悠来的，我看还是你自己去比较靠谱？” “自信点，一次生二次熟，这种事以后会常有，你要习惯。” “我已经习惯忍气吞声。” “给你吃个定心丸，三期规划中，加入食堂和宿舍。这样你去招人的时候，更有底气。”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三期搞起来，员工肯定要翻番，光靠村里或周边的几个人肯定不行。外面招来的人肯定需要安排住宿，食堂和宿舍肯定要安排上。” 方平中知道在养猪厂的细节规划上，卓青远从来有一说一，他既然这样保证，就一定会实施。 这样一来，方平中更加有信心了。 给方平中嘱咐完，卓青远又去财务室找金巧。 金巧见着卓青远第一眼，眼神中居然透着少女的娇羞。 第139章 云淡风轻逗嫂子 卓青远可不懂金巧的风情。 对他来说，中年女人只有两种，一种叫秦雪，一种叫其它。 昨晚的事，卓青远的印象中压根没有金巧的事。 他倒是云淡风轻了，金巧心里却波涛汹涌着。 卓青远找金巧是为别的事，他让金巧在村里重新找套院子，方平中回去招人， 得有住的地方。 金巧见卓青远进来，立马正襟危坐，一副泰然无我地状态，忙着整理手里的票据。 “嫂子，你怎么还脸红了，像个小媳妇似的。怎么着？毛利哥昨晚发功了？” “胡说，以后可别乱叫了。金玉梅叫我姑，论辈份，你不叫我一声姑，也该叫我一声婶子，不能再叫嫂子了。” “又撑杆子往上爬是？” “我问你，你昨晚喝多了知不知道？” “废话，喝多了还知道个屁。” 金巧本还想说点什么，她见卓青远这个态度，只好什么话也不再说。即使说出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别说卓青远隔着衣服抓了她两把，即使糊里糊涂地将她按倒，她还不是一样是自愿的。 “给你安排个活，在村里再找两套房子。” “你要搬家？”金巧急切地问道，随即又自言自语道“是该搬家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再住在夏家也不合适。她家房子没有院子，小心有人听墙根。” “谁听墙根？你家毛利喜欢溜墙根，你给我看好了。” “真是的，就非得要提他吗？” “行，抓紧时间干活。记住，两套房子，都要带院子。” “两套？还要带院子？用得着那么多吗？” “嗯，男生一套，女生一套，不带院子确实不方便。” “一下找两套可不好找，急吗？” “当然急了，房子找好再整理一下，要不了几天就得住人。” “小梅快回来了？”金巧不怀好意地看着卓青远。 卓青远瞬间读懂了金巧的意思，她还真以为卓青远找房子是给自己住的。 “有你这样当姑的吗？一天到晚打听侄女的私生活。” 卓青远说完就离开了财务室，他若是不走，金巧能和他掰扯一上午。 他要是知道自己昨晚掏了金巧两把，估计肠子都能呕出来。金巧并不丑，在高家湾一众妇女也有几分风姿，他只是觉得这样有悖人伦。 方平中被卓青远强迫地回学校招人，二期设备调试问题交陆弘新负责。 卓青远刚把方平中送走，秦雪就打来电话催单，她那边又联系到一笔订单，急需一批生猪。 卓青远最近忙得有点像无头苍蝇，被秦雪的电话催得有点措手不及。他感觉形势一片大好，现下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养猪厂的收猪组火力全开，三人一组一辆车，总共三组三辆车，三个小组每天挨个乡镇跑。 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一件好事后面总会跟着一件坏事。 随着秦雪那端业务的全面铺开，每天都有专车到养猪厂来运猪。有时养猪厂的猪根本不够，收猪组不得不加班、加人、加量、去收。 卓青远每天都要忙着与秦雪对接，以前觉得有秦雪的加入，他会变得轻松起来。没想到秦雪的加入，他变得更忙了。 “青远不好了，我们的运粮车被扣了。” 高凤英火急火燎地跑到养猪厂，卓青远正在给秦雪打电话。听闻高凤英的话后，卓青远立刻挂了秦雪的电话。 “谁扣的？在哪？” “不认识，在王庙村，有几个小伙子拦了运粮车，非说把他们家的水泥地面给压坏了，追上我们的运粮车要赔偿。” “赔偿？多少钱？” “一千块钱。” “真够可以的，人在哪，带我去看看。” 卓青远说着便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载着高凤英一起往运粮车那边赶。 在路上，高凤英向卓青远介绍着情况。卓青远想都不用想，肯定和那晚喝酒的几个人有关。 到现场时，高东宁和司机正被几个小青年给围住，具体在嘀咕什么卓青远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让走。 卓青远站在边上先观察一会，人倒不是那几个人，似乎又加码了，学生模样的毛孩子没有了。 看着高东宁还在和那帮人逼逼叨叨，卓青远索性摸出一支烟塞到嘴里，然后坐在摩托上安静地看着。 高凤英可没他这份闲情，她想催卓青远说句话，可是看到卓青远那样子，自己却开不了口。她又跑过去和那边，和高东宁嘀咕着什么。 五分钟过后，卓青远烟已抽完，人还在车上坐着。 高凤英又折返回来，明明该急的是卓青远，高凤英却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着？还没商量好？” “他们非说要一千块钱。” “路压坏了吗？” “没有，都是老缝，一点新痕都没有，他们就是明摆着要讹钱。” “那给他们呀，要不然他们不放行，你这粮食也送不到厂里去。” 高凤英错愕地看着卓青远，她找卓青远来帮忙讲情的，这家伙现在倒反着来。 “你中午是不是喝酒了？还没醒酒呢？一千块钱，我们得拉多少粮食才能挣这点钱？” “那你们在这耗着，这几车粮食可不止一千块钱。” “你到底是帮谁说话的？”高凤英倒有些急了。 高凤英拿出手机正要给金玉梅打电话，她倒想问问金玉梅和卓青远处得怎么样了？卓青远这态度她可不接受。 大姨干嘛呢这是，多大点事，还至于找小梅说的？” 卓青远一把扯过手机，按掉接听键。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装大尾巴狼。” 卓青远呵呵一笑，做个鬼脸，然后才跳下摩托车走向人群。 高东宁既是他生拉硬拽上踏上的路，这前路走不稳，自己还得扶他一程。谁让他们是亲戚呢？ 卓青远先是走到他们指的那块水泥路面，他蹲在地上扒拉着裂缝看了看，接着又站起来走向高东宁。 几个年轻人先是闪过一道缝，然后又把卓青远围住。 卓青远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两支递给高东宁。 高东宁现在可没心思抽烟，他见高东宁没接，就自顾自地点上。 第140章 伤的伤，残的残 在来之前，卓青远就想过一个处理方式。 直接点的方式就是打电话给胡兴文，让他带个派出所的同事跑一趟。 简单直接。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处理这种事情，借用外力的方式治标不治本。镇里的粮商们在镇里盘踞多年，错综复杂的关系。 他能找到派出所，对方也能。 妥协也不行，有第一次就会有下一次。 最终的办法只有一个，动手呗。 “你家路啊？”卓青远蹭蹭鼻子，故意向那群年轻人吹出一口烟。 “是，压坏了就得赔。”领头的小青年傲气地说道。 “是这条缝值一千块钱？还是这片水泥地值一千块钱。” “这你别管，反正这路你们给压坏的，就值一千块钱。” “谁能证明是我们的运粮车压坏的？” “就是那辆车压的，我可以做证。”另外一个人抢着说道。 “这是你们家铺的路面？” “你甭管是谁家铺的路，掏一千块钱就可以走人，否则就别想离开。” “你说值一千那就值一千！刚好我这身上还真有一千块钱。” 卓青远一边抽着烟，一边咂摸着嘴。接着他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钞票，在手里甩了甩，然后一张张点着。 “青远你干什么？这钱不能出。”高东宁紧张直提醒着，卓青远今天要是掏这钱，那以后还不是没完没了的填窟窿。 “一千块钱是？”卓青远捏着数好的钞票，摇了摇。 “是的！” “我看修这一块地方也不值一千块钱，你说值一千就值一千。不过你要是接了这钱，这块地方可就是我说了算。” “什么意思？”小年轻接着问道。 “把车开过来，把这条路，还有这块水泥地全给我压一遍，什么时候压坏什么时候为止。压不坏就找几把大锤过来，全都给砸了。” 卓青远这么一吆喝，旁边一老汉坐不住了，赶忙跑过来阻止。 那几个年轻小伙子他也不认识，几个年轻人故意去找茬，拦住运粮车他也不吭声，这个时候听到有人要砸自己路面，顿时慌了。 “我劝你还是干脆利索点给钱，别找不痛快。乖乖地把这钱给赔了，顺顺当当地走人，要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领头那个人说着，又往卓青远跟前凑了凑。 卓青远收拾好手里的钱，重新装回口袋里，他拍着胸脯说“钱就在这里，你要是有本事就直接来拿。不过我可警告你，我要是主动给你的，算我赔的。你要是想硬抢，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人受不了卓青远的挑唆，伸手就向卓青远的口袋抓去。 卓青远见状也不闪躲，迅速抬手，一把捏住对方的手掌，反手一拧，绕过去便把那人反扣摁住。同时他又快速提腿，在对方腿弯处点上一脚，那人立时跪在地上。 “手脚还挺利索，让你拿你就拿。我的钱就那么好拿的？” 旁边的不由分说，蹿上去就要打卓青远。 卓青远也不是个善茬，在打架方面从来就没怵过。 他见其他人冲上来，于是先将手里的人踹上一脚。 在即将松手的瞬间，他用左手掐住对方肩膀，右手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嚎叫一声，胳膊被卸掉了。 这是卓青远最近碟片上新学的招式，断臂卸肩。 这一招可以使对方瞬间失去战斗力，又不至对方有生命危险，随便找个正骨中医都能接上。 周围的人还都不明所以，也没见卓青远干什么，只见那人伏在地上哀嚎不止。 另外几个小年轻团团围过来，他们听说过卓青远会点功夫，只是不知深浅。 卓青远还没刚站稳脚跟，就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他来不及细想，分别用左右两肘向后击打，结果都撞个空。 锁腰的破解方式有很多种，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过肩摔，而且这招卓青远用过，实用性非常强。 卓青远反手一扣，抓住对方的两个肩膀，顺势弯腰，直接那人直接来个仰面摔。 这边卓青远刚站起来，就见另一人已经抬腿猛踢过来，卓青远来不及避让，只好侧腰受这一脚。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收脚之时，卓青远一把抱住对方的腿。 卓青远身子一转，再一次贴到对方跟前，他抬起胳膊，直接用肘砸向对方的大腿上，只听对方嗷嗷直叫，也跟着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宁挨三拳，不受一肘。 打架的时候能用肘不用手，这些都是在部队时，刘锐教他的诀窍。经过多次实战应用，没想到越用越得心应手。 转眼间，三人既被卓青远暴击，伤的伤，残的残。还有几人围在一起，想继续上，又非常胆怯。 卓青远干净利落的手法，让高东宁和高凤英看得目瞪口呆。 高凤英刚走到卓青远跟前，她想问问卓青远有没有受伤之类的话，可是卓青远却突然跑了起来。 接着他们才看到，不远处又有十来个人正往这边冲过来，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棍子。 说时迟那时快。 卓青远飞快地跑到一户人家门口，摸着一把铁锹又跑回来。 卓青远手里提着铁锹站在路口，对方十来个人围在一起，有人把之前三人扶起来，可他们的伤情却震慑住了自己人。 一群人没一个敢主动向前冲的，卓青远一对十，与他们形成对峙之势。 “老子今天手里这铁锹不长眼，如果是砸倒一个，那就老老实实在家里躺着。如果是砍倒一个，我帮他叫救护车，就到医院里躺着。” “那就一起上，我们十人还能堵不住他一个吗？”人群中有人叫喊着。 “一起上也没关系，虽然不能一下砍十个，可是我可以对准了一个砍。反正铁锹不长眼，砍倒谁，谁倒霉。” 对面的人面面相觑。 卓青远虽然是在吓唬他们，可是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没一个人敢第一个出头。 对面的人看卓青远手握铁锹，迟疑片刻，然后为首一人把手一挥，随即这十来个人便将卓青远给围起来。 旁边的高东宁一看形势不对，立即从路边捡起一根木棍，蹿上去就打。 卓青远还没瞅准从哪个方向突击，高东宁就在外围跟人打起来了。 第141章 打得对手嗷嗷叫 卓青远打架有一套自己的思路。 打群架一定不能被人给围住，即便被围，也要想办法突破。 一旦被捂住，困在里面前后顾不上，容易吃亏。 还有一点，打群架的时候，他最喜欢攻对方的下半身。只要用上劲，就必须让对方倒在地上起不来，干倒一个少一个。 最重要的是，攻击下半身，最多使对方身体受伤，不会危及性命。 高东宁的突然袭击，让卓青远看到了机会。 他摆动着身子虚晃一下，然后突然转身，奋起一脚踹向背后的一个人的肚子上。那人身上受了卓青远一脚，身上前倾，卓青远摆起铁锹，又砸向那人的脸上，只见那人顿时嘴角冒血，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那人趴在地上，再抬头时，嘴里吐血，居然吐出来两个牙齿。 只此一下，卓青远便把困兽的阵型变个样。 卓青远拖着铁锹往前走，身后数米远跟着几个人，他们只是跟着，没一个敢上前欺近的。 高东宁正和另外两人在缠斗，几番拉扯之下，各自吃了几记拳头。 卓青远从背后扯回一人，反手一个擒拿，手上略一用力，随即又卸掉那人的胳膊。 第一次卸人胳膊时还有些忧虑，怕用力过猛。第二次再卸时，已经有些得心用力，轻车熟路。 随着那人嚎叫一声倒地，卓青远随即又去抓另外一个人。 卓青远一把扯过那人，反手一抓，当即就把对方摁倒在地。他一只胳膊将对方反锁，趴在地上，另一只手去拿丢在地上的铁锹。 卓青远抓过铁锹，扬起手中的铁锹，猛地向那人的头上砸去。 高凤英站在旁边吓得“啊”地大叫一声，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铁锹重重地砸在那人面前的地上。 那人吓得浑身哆嗦，裤子底下立时湿了一大片。 “来呀？谁要有种，就再接着上。” 卓青远向着对面的阵型大声地吆喝一声，可是此时谁敢再轻易地向前一步。 见对方一群人不再有其它动作，卓青远转身走向刚才的那位老汉跟前，他从身上掏出两百块钱递给老汉。 “这是车子压坏你家路面的修补费。” “不用不用，那裂缝原本就有，不是你们压坏的。” 老汉吓得浑身直哆嗦，哪里还敢拿卓青远的钱。 “老人家，钱你拿着，我告诉你，我们的运粮车以后天天从这里走。即使今天没压坏，说不定哪天碰巧压到了呢？” 卓青远说着，又把两百块钱塞给老汉。 卓青远提着铁锹，把它送回原来的地方，他刚把铁锹放下，就见派出所的警车到了。 两辆警车，前前后后下来七八个人。 胡兴文当然也在列，他见是卓青远也在场，就主动过来打着招呼，并询问着怎么回事？ 胡兴文只知道卓青远的关系够硬，没想到拳头更硬。他们第一次认识，就是因为卓青远和马建南打架。 今天卓青远不仅毫发无损，而且还卸了两人的胳膊，打掉一个人的牙齿，吓尿一个人的裤子，不由地对卓青远刮目相看。 一群民警，把双方的人全请到了派出所。 经过询问调查，卓青远并不理亏。虽说他是防卫一方，未免下手过重。 “你小子下手有点狠，卸了两人胳膊，还打脱一人下巴。你是不是少林寺练过的？” 卓青远打个哈欠，揉了揉嘴，然后才说“人不狠，站不稳。你就说这事怎么处理？他们十来个人围攻我一个，还对我明抢，现场好多人都看见了，有人可以作证。我要告他们！告，他，们，抢，劫……” 卓青远最后一字一句地说着。 如果是纯粹地打架，以民事纠纷协商私了，倒可以大事化小。真要闹到抢劫的范畴，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行了，你就别装委屈了。已经有人来说话了，这事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以后谁还敢有意跟你过不去，得饶人处且饶人。” “什么人来说话的？跟谁说的？” “这个你就不要问这么细了，这件事就过去，改天我请你喝酒。” “酒哪天喝都可以，但这事没完。让那人等着，我就告他们抢劫。” 卓青远说到后来眼神都变得异常凶狠，一点情面都不讲的神情。 胡兴文劝不动，只好出去汇报。 高东宁和高凤英都劝卓青远适可而止，今天闹到这种地步，相信他们以后也不敢再出馊主意。 可卓青远不同意，这事一而再，再而三地闹腾，必须得让背后指使的人彻底的害怕才行。 治人，必须得治服人，而且还得是扶墙的那种服。 卓青远的态度强硬，胡兴文最后只得请所长出面说情。 卓青远再硬，也不能不给所长面子。在别人地盘上必须就得服人管，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过卓青远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他必须要知道幕后主使人是谁？和谈可以，但他要知道跟谁谈。 从派出出来，卓青远警惕性地向四周看了看。 他看到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车，他感觉那辆车有点眼熟，恍惚中好像在哪里见过那辆车。 几人一路同行，一起返回村里。高凤英仍旧好意地提醒卓青远，小心被人报复，他这么一闹，他们家的收粮工作，怕是无力再继续下去。 这是典型的妇人之见。社会人的尊严和权力，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在推演新型结算方式时，卓青远就预想过有这方面的阻力，就连高东宁本人也觉得，卓青远有些店大欺客的意思。 随着养猪厂不断地扩充规模，高东宁的收粮规模也跟着水涨船高，这就难免有人看着眼馋。 本来他们只是想吓唬一下运粮车的司机，让他们知难而退，断了这条路，结果是撞上卓青远这号硬茬，一击不中，就此败火。 回村的路上，卓青远发现有辆车一直在跟着他们，就是他在派出所出来时发现的那辆车。 车子跟得有点远，如果不是卓青远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完全看不出来被跟踪。 跟踪他们的车子并未进村，在村头就消失了。 卓青远满腹狐疑，直到小院时才幡然醒悟，那辆车是罗辰之前开过的。就停在小院前，来接他去市区。 第142章 单刀赴会鸿门宴 胡兴文给卓青远打电话，对方要告他故意伤害。 卓青远不以为然，他让胡兴文转告对方，既然不讲情面，他也没必要再兜着，他会联系律师，告对方寻衅滋事和抢劫。 想玩的话，卓青远奉陪到底。 傍晚时分，胡兴文再次打来电话，他通知卓青远晚上到镇里喝酒。 胡兴文没明说，卓青远也理解是什么意思。 喝酒喝得是什么？和解。 天黑以后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去了镇里，镇里的饭店就那几家，胡兴文报个店名，他将摩托车停在离饭店百十米远的地方，安静地坐着。 卓青远又给胡兴文打电话，胡兴文却说他在家里，今晚有事过不来。 “我跟你说，你要是不来，我现在就回去。” “不是，你听我说，今晚的局是我们胡所长安排的，我排不上号。” “你是说你们胡所在里面？” “他在不在我不知道，反正是他通知我，让我请你去赴宴。” “呵……那我要是不去，还把你给搁着了。” “那可不，放心，有胡所在，还能吃了你不成。” 挂掉电话，卓青远还是有些犹豫，这要是被闷在里面，连个帮手都没有。这时他突然想到罗辰，要是这家伙在，自己倒能宽点心。 接着卓青远又给马建南打电话，马建南在镇里杀猪卖肉混过很多年，对镇里的情况比较熟悉。 不到五分钟，马建南出现在饭店跟前。 卓青远把他叫到跟前，仔细询问一遍饭店周围的情况。 “要不要我叫几个人过来？” “不用，打架靠得不是人多，人多反而施展不开，顾着不顾后。人少更灵活，跑也跑的利索。” “万一他们要是把你堵在里面，养猪厂岂不是大限就到了。” “放屁，什么大限不大限的，你在门口帮我守着。如果听到里面有动静，立刻把门给我冲开。” 在进饭店之前，卓青远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是从小到大，唯一一次为打架精心准备着。 卓青远推开包厢门，胡所长正坐在里首的主宾位置上，而他旁边坐着的却是刘怀军。 这倒让卓青远惊呼意外。 想不到，绝对想不到。卓青远从未想过刘怀军会坐这里，他又扭头看一眼，刘怀军的对面正坐着贺文杰，正是卖饲料给他们养猪厂的批发商之一。 卓青远虽然没有判断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在这种场合下，不说解释也能猜出个大概。 看着卓青远站在门口，胡所长主动打着招呼，示意卓青远坐到他旁边。 卓青远并不着急入座，反而是双手捂着脸，来回搓弄着，像是刚睡醒一般。 “哎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刘老板。” 卓青远并没有坐到胡所长的跟前，而是直接拉出一把椅子，坐在靠门的位置上。 “我还以为卓老板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呢。” 卓青远张着嘴巴打着哈欠，然后说“怎么能不记得？去的我向刘老板借钱，刘老板那么爽快，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呢。” “你们俩之前就认识？”胡所长扭头看着刘志军。 卓青远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姓胡的居然在这里演戏。他装没听见，更没看到。只是悠然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自顾自地点上。 胡所长的问话，谁爱解释谁解释，他卓青远，不在乎。 果然，刘志军也没说话。或许是觉得说的多余，或许是早就讲过的事情，再重复一遍还是多余。 “下午的事，卓老板动静闹得不少。三个人被送到医院，卓老板可知道，在我们郡安县，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 “嗨…说的也是。我年轻，第一次做生意，不懂什么狗屁规矩，也不喜欢讲什么规矩，就这点尿性。” 打从见到刘志军的那一刻起，卓青远就给今晚的饭局定了调子。那就是没必要装犊子，越装，越怂。 回想起自己借高利贷被刘怀军吃头寸，还有他的人三番两次跟踪罗辰，还在酒店堵自己。他们之间，根本没情义可讲。 “卓老板可能不知道，贺文杰是我小舅子。做生意就得按规矩来，否则你的养猪厂的猪，会饿肚子的。” “是吗？我的养猪厂，猪能不能吃饱，我说了算。这个就不劳刘老板操心了。” 卓青远说着便要站起来，养猪厂里的猪能不能吃饱不知道，反正今天晚上这顿饭，他是吃不上了。 “卓老板急什么？菜还没上，人就要走？” 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门外站着五六个人在排着队，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盘菜。卓青远回望一眼，却看不到马建南的影子，想必这家伙早溜了。 卓青远吸完最后一口烟，他掐掉烟头丢在地上，然后重新坐回椅子里，然后大喊一声“上菜。” 一群人陆续将菜端上，摆放整齐。 卓青远伸手从后腰上抽出一把剔骨刀，猛力地将其插到桌子上，淡淡地笑道“下午忙着杀猪，来的仓促，刀都忘收起来了。” 坐在一旁的贺文杰吓得一哆嗦。 卓青远徒手都能将三人卸胳膊，现在又带着利器，真要是动手，他离得最近，势必要第一个拿他祭刀。 胡所长和刘怀军面面相觑，卓青远留这一手倒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卓青远从村里出来时并未带刀，刀是马建南给他送过来的。胡兴文推脱不愿来，他就猜到有猫腻。 这一次他不敢拖大，带件兵器防身，非常有必要。 “菜上齐了，喝酒呀！”卓青远非常地嚣张。 其实他心里也非常紧张，只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这个时候越是能沉得住气，就越安全。 卓青远扯过桌上的酒瓶，他拧开盖子，直接倒满一碗白酒，一口气喝下半碗，再夹着菜肆无忌惮地吃起来。 不到三分钟，卓青远一碗白酒下肚，菜也吃得七八分。他咂摸着嘴，又点上一根烟，接着说道“酒喝了，菜也吃了，这端饭就算我给了胡所长面子。胡所长是公家人，跟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我是泥腿子出身，可别把你给抹脏了。” 卓青远再次站起来，一把抽掉插在桌面上的刀，刘怀军也跟着站起来。 第143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就是卓青远最大的优势。 刘怀军虽然愤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卓青远离去。 卓青远不是不怕，他心里也哆嗦，只不过是强装镇定而已。如果刘怀军的人真的涌上来，他即使拿着刀，也不敢轻易捅下去。 “胡所长，你都看到了，太嚣张了。我今天请你来是想讲和的，你看他，全程摆谱。”刘怀军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这可是你的地盘。” 胡所长是什么人，能不清楚刘怀军的用意。虽然卓青远的态度嚣张，但他说的是事实，他是泥腿子。 胡所长慢条斯理的摸出一支烟，在桌子上点了点，然后才淡淡地回一句“人家说的没错，你们都是生意人，讲的是买卖。” 剩下的话胡所长没说，那意思很明显，他们走的不是一条道。 饭局闹到这一步，再待下去已然没意思。 胡所长起身告辞，今天他也是受人之托才来的，否则根本不会和刘怀军坐到一个饭桌上。 事情闹到这一步，刘怀军也没心思再待下去，最终一桌酒菜倒像是专为卓青远准备的，只有他吃了，喝了。 当初卓青远找刘怀军借高利贷发展养猪厂，他就盯上这块蛋糕，暗戳戳在指使小舅子贺文杰搞饲料生意。 养猪厂的结算方式升级，倒逼供应商掏更多钱，担更多风险。这么一闹，贺文杰吃不消，只能找刘怀军来交涉。 刘怀军正忙着罗辰的事，县城市民广场埋尸案，埋的是他的人。而一切的矛头又都指向罗辰，他要趁此机会，把罗辰给摁死。 “哥，那我现在咋办？” 刘怀军刚走到饭店门口，贺文杰追着他问道。 “想做这单生意就先扛着，以后再慢慢收拾他。”刘怀军头也不回在走了。 贺文杰叹了口气，又重新回到座位上。这顿饭是他请客，一桌饭菜不吃太浪费。 卓青远回到家，欣然地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一觉，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虽然闹出点动静出来，新的结算政策总能平稳落地。 第二天，金玉梅从省城回来。 卓青远有些诧异，他仔细想想就猜到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高凤英将她召回来的。昨天打架那个凶险，够她缓一段时间的。 就在金玉梅回到养猪厂的同时，方平中也刚好回到高家湾。 方平中招回来两个男生，畜牧专业的女生本就少之又少，更何况是来他们这种地方。 既然能招来新人，足以说明养猪厂的进步。 为了庆祝这一胜利，卓青远招呼所有工人到镇里聚餐，三十多人的队伍，排成一条长成龙，卓青远这时才感觉有些当老板的味道。 卓青远如此并不吝啬一顿饭钱，他就是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招摇过市。让万溪镇的人都知道，高家湾的养猪厂不是他一个人。 吃饭时，陆弘新几人想到一年前，他们第一次到养猪厂时，也是聚餐。那天晚上他们几人抬着一个副镇长，将他扔进臭水沟里。 陆弘新接着起哄，嘴里呼叫着“副镇长，副镇长。” 随即几个跟着附和，很多人不懂什么意思，但都跟着吼叫着。 不过今天可没有副镇长，倒是昨天晚上，卓青远差点插了所长。 一群人吃喝闹过各自回家，卓青远和金玉梅一起肩并肩回到村里。在要不要送金玉梅回家的问题上，卓青远却有一番踌躇。 “今天回去有些晚了，他们应该都睡了。” “你可别想多，这是镇里可不是省城，这里可没有酒店给你住。” “也不是非得住酒店。” “那你想住哪？住我那？那你还是省省，我那屋可没院子，弄出动静来，丢的可不是我的脸，是你外公的脸。” “真不要脸，我就是想多陪你一会。” “我怕你坐一会就赖着不走了，你那么粘人，沾上了就甩不掉。” “要粘也只粘你一个人。” 有过前两次的关系过渡，金玉梅在卓青远在一起时不仅没了羞怯，反倒多出一份肆无忌惮出来。 金玉梅非要到卓青远家里坐会，卓青远却坚持不同意，他是真怕金玉梅赖着不走。 即使村里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地让金玉梅住到自己屋里，他怕闹出幺蛾子事来，高书记跟他摆脸子。 经过卓青远的好言相劝，好生才把金玉梅送回高书记的家门口。卓青远正准备抬手敲门，金玉梅一把抱住他。 “小梅，不行的，我会忍不住的。”卓青远轻声地说道。 “我不需要你忍，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反正我都已经给过你一次，我不怕疼。” “在哪都行，就是村里不行，要不改天我带你去县城玩两天。” “为什么？” “这里的环境不一样，有些事我解释不清楚，反正现在就是不行。” “那我们结婚，我嫁给你，总可以了？” “我现在还不能结婚。” “为什么不能结婚？” “命数，你不懂的。” 金玉梅对卓青远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她不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虽然心有不舍和不理解，金玉梅还是听从卓青远的劝告。 她总是愿意听他的。 卓青远不愿意结婚的话一直困扰着金玉梅，难道是自己还不够热情？可她已经倾尽所有的主动。 又难道是他不喜欢自己？好像也不是，两人在相处的日子里，一切都温沐如春。 再难道是他有那方面的障碍？ 可是想想他们在市里的那一次，他像个猛虎一般。 这些问题，金玉梅一直思考到深夜也没想明白。 被同样问题困扰的还有卓青远，他守活寡守了三年。 如果是从未点过荤腥的倒无所谓咸淡，可是他从十八岁起，就过着蛟龙入海的生活。个中滋味，又岂是浅尝辄止所能概括的。 第一夜是最难熬的，卓青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着金玉梅，不仅是心里想，身体上更想。 亲人和爱人的最大差别就是，你见到他第一眼时，是拥抱还是上床。 对卓青远来说，金玉梅这两种条件都满足。 正当卓青远陷入困顿之时，门外却传来轻微的响声。 第144章 怅然若失的书记 听墙根？还是下套？ 卓青远不好判断，但他丝毫没有犹豫。 卓青远一个翻身，挺直站立在床下。他光着脚走，轻手轻脚地挪动着，走到门跟前。 由于判断不出门外的情形，卓青远只有俯着身子，将耳朵贴在门缝上。 可是听了十秒钟，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听错了？ 不可能，刚才他明明听到有动静。 卓青远边想边轻声地抽动门插，不管外面有没有人，他都要证实一下。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他心里不踏实。 在确定要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卓青远屏住呼吸，不管外面的那人是谁，只要他拉开这道门，都将面临着尴尬的对视。 三、二、一 卓青远心里默念着三个数，他猛力地拉开门。 可是面前却空无一人，即使月夜朦胧，院内情景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卓青远迅速地伸头左右望望，也是空无一物。 难道是犯了癔症？ 本来该是件庆幸的事，卓青远却感觉到一阵失落。如果真上他撞上一个人，心里倒能安定，留下一些既得的轻松。 反倒是现在，他更加惆怅了。 重新回到床上的卓青远，躺在床上不停地抽着烟。他试图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面，一直煎熬到很久也没有睡着。 天刚亮时，金玉梅就给他打电话，通知他到家里吃饭。 一般情况下，卓青远的早饭要么在高老师家吃，要么去和方平中等人一起吃。现在金玉梅回来，他又多了一个去处。 “你实话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是谁叫你回来的？” “没人叫我回来，是我自己想回来的。” “这话你哄哄别人还行，是不是你小姨让你回来当说客的？” “不是，不是，就不是。” “你可能不知道，家里最近不太安生，昨天晚上幸好没让你留下来。” “为什么？”金玉梅瞪着眼睛盯着卓青远。 卓青远想据实以告，可是他看到金玉梅清澈的眼睛里泛着光，想想还是算了，这种脏事不提也罢。 “我怕我会吃了你！” “那你……” 金玉梅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立刻摆出一副周正的样子。卓青远一转头，看到高书记正站在门口。 “吃饭了！”高书记轻咳一声，然后从门口消失。 昨晚的诡异让卓青远一直警觉，可他实在想不起来会是谁？ 也许就是他多想了，这些天发生的这些事，让他产生了幻觉。 金玉梅回家了，这倒让卓青远松口气。如果顺着她那粘人的态度，他坚持不了两天就得松开裤腰带。 两天后，金玉梅又带着任务回省城去了，卓青远给她安排了新的学习任务。卓青远帮金玉梅联系一家电脑培训学校，让金玉梅去学习电脑操作。 新招的三个大学生，他们都对电脑有着浓厚的兴趣，学电脑是趋势。 温颖颖也曾说，想学会计，电脑是必学的基础。 卓青远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听劝，只要是文化人的劝告，他都记在心里。 忙活两天，养猪厂又来位不速客，对于卓青远来说，现在对她真是避之不及。 养猪厂的气味对彭玉玲来说有点怪异，可她却强忍着。 看到彭玉玲的车，卓青远才惊觉，原来那天在派出所，他看见的那辆车正是彭玉玲的。 那天是她在跟踪卓青远，她来找卓青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见到彭玉玲的那一刻起，卓青远的心里已经做好防御姿态。罗辰的事他无能为力，聊过几分钟后，卓青远搞清楚，彭玉玲是为了工地的事来的。 罗辰的事已基本成定局，公安机关在罗辰的辆车子底下查到血迹，经过分析对比，确认是死者身上的。 这样一来，罗辰酒后开车撞死人，然后埋尸自己负责的工地，最后再驾车回到市区，一切看似神不知鬼不觉，却又合情合理。 罗辰已经由公安局移交到拘留所，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人常说，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些时候你甚至连悔恨的机会都没有。 “玲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我这边离不开人，实在是不方便。” “但凡我能找到合适的人，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不瞒你说，最近孙宏坤的动静不断。我现在两头顾，实在是没辙了。你们这离县城近，县城那边只是少个人盯着，其它事情用不着你多操心。” “玲姐，真是对不起啊！前几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自己都顾不上。你知道吗？那天打架的人，也是刘怀军的人。我要是再掺和工地的事，这不是故意让我和他结梁子吗？” 在以前，卓青远觉得认识彭玉玲是个机会。可是现在，他觉得接触彭玉玲是个麻烦。 得罪一个贺文杰已经把刘怀军扯进来，要是再插手工地的事，那还不得和刘怀军拼个你死我活。 卓青远拒绝了彭玉玲的好意，工程的前景再好，挣得再多，可他现在只好养好猪。 论感情，他和秦雪更亲，和金玉梅爱的正浓。这些人现在都和他同乘一条船，养猪厂才是他的正途。 随着收猪组全面铺开，隔几天就会有大车来批发生猪，还有平日里买粮运料，再加上收猪来往的车辆不绝，高家湾突然热闹起来。 随着养猪厂的生猪存栏量猛然间剧增，高东宁的粮食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卓青远又帮他剔除多家竞争对手，高东宁的粮食收储更是见天的增长。 看着女婿和外孙女婿的联手，高书记心里别提多舒坦。 高书正最大的心病不是把书记职位让出来，而是担心金玉梅与卓青远的关系。他希望卓青远能成为他的外孙婿，又不想让他们进展的太快。 掌权习惯的人，一旦失去了权力，难免会有种失落感。 成长过快的卓青远，早已脱离高书记的掌控范围。 金玉梅的身份不同，但是高书记最近又发现，自己的外孙女也失控了。 卓青远虽是养猪厂的主人，却没有一个安身之所，而且他还是租住地夏七家里。 如果他们俩真闹出点不好听的动静来，他这张脸哪往里摆？ 第145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金玉梅并不是高书记的偏爱。 相反，作为长孙女，金玉梅不仅没有得到更多有关怀，反倒有种不是长孙的遗憾。 高书正介怀的是卓青远对他的不在乎，养猪厂全员聚餐，卓青远都没有跟他打招呼。 所以他排斥金玉梅和卓青远走得太近，甚至不惜半夜去听墙根，还试图通过金玉梅，再拿捏一把卓青远。 可是金玉梅如此不争气，不听他的话，倒是在卓青远跟着像个小鸟依人的甜宠。 卓青远也懂高书正的心思，他并未察觉高书正的听墙根，反倒是从生活的细节处察觉到高书正的不满。 即使发现其中浅显变化，卓青远也装作熟视无睹，他可没时间去照顾一个前任书记的情绪。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卓青远不是忘本，他需要把精力聚焦在更高层次的人和事上面。高书记成为过去式，是历史的必然。 高家湾换届弥新，高书松一年的时间完成三级跳，从会计到主任，再从主任到支书。从高家湾的边角料，一跃成为主心骨。 “你这坐火箭似的往上升，小心烧屁股。” 在高家湾村委会，敢拿书记开玩笑的，估计也只有卓青远了。 “我这算什么，人家高书记才是高瞻远瞩，闺女没有了，就用外孙女。我是恨不得再生一个闺女，可是来不及啊。” “你想在这上面捞口吃的，还是省点心。你要是愿意，养猪厂以后每年都会进一批大学生，我可以帮你筛选筛选。” “我家闺女才上高中，等我闺女能找对象，养猪厂的大神们早该归位了。” 两人正侃的高兴，村委会大院里突然停一辆车。 卓青远侧头看了一眼，心感不妙，又是彭玉玲。 卓青远脸上瞬间失去表情，这个女人，看样子是盯上他了。 彭玉玲先到养猪厂没寻着人，听说卓青远在村委会，转而又追到村委会。 还是上次的事情，罗辰的事情已经过去月余，她在县城和市区两头跑，人被折腾地瘦了一圈，事情却办的越来越糟。 今天她不惜放下身段，再次来向卓青远求救，主要还是看中他的能力。她曾亲眼目睹过卓青远的霸气手段，能屈能伸，雷厉风行。 对于彭玉玲的二次，或者说是三次登门，卓青远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严词拒绝。 彭玉玲的境遇他也能够理解，自己刚到高家湾时，情况比彭玉玲也好不到哪去，将心比心地回味一番，多少便能理解一些其中的酸楚。 上次见面，卓青远就细心地察觉，彭玉玲在养猪厂不适应。这次卓青远没有把她带回养猪，厂而是直接把她请回家。 罗辰的问题不是光彩的事，养猪厂人多嘴杂，不方便讨论。 当车子停在夏七家院子跟前时，彭玉玲很难相信，眼前的房子就是卓青远的住处。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算是满级评价。 “这是你家？”彭玉玲一副难以相信的神情，全写在脸上。 “不是，我没有家，只是租住在这里。” “那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你的养猪厂我看过，挺上规模的，你大小也算个老板，这环境与你的身份不太匹配。” “我不是本地人，来高家湾也不过两年的时间，谈不上身份的高低。” “啊？你不是本地人，就你一个人？” “是的。” “那你的那个小姑娘呢？她也跟你住在这？” “她外公家在这个村里，她住在外公家里。去华阳学习了，前两天刚走。” 彭玉玲进到屋里，不停地转悠着四处看。她嘴上没说，心里却暗暗称奇。 一个二十出头小伙子，单说两年就能支棱起一个养猪厂，况且还是个外地来的。 现在看来，这人不单单是身手不错，做人做事也是能力过人。 之前罗辰一直夸他是个活宝，自己倒没认清，险些错失大才。 “我听罗辰说，你还有个妹妹，是不是和我见到的那位姑娘是同一个人？” “不是，她是这个房子的家主。我这条件简陋，你将就坐会。” 卓青远扯出一条板凳，用手擦了擦，然后摆放在一个靠门的位置。 彭玉玲现在可谓是三顾茅庐，哪还有那么多讲究。再说这里可比养猪厂要强的多，至少没有臭哄哄的怪味。 “罗辰怎么样了？” 卓青远岔开话题接着问道，他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拆解自己的过去，并用可怜的身世博得同情。 “死缓！故意杀人，证据确凿，今天刚通过的判决。” “他自己怎么说？人真是他杀的？他就没喊一声冤枉？” “他说自己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警方的证据都已闭环，我也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该说罪有应得。” 卓青远也挠着头，想起自己认识罗辰的整个过程，虽有些惋惜，却又无可奈何。 沉默片刻的卓青远摸着烟，他想安静一会。 “也给我一支！” 卓青远的烟有些冲，彭玉玲刚吸第一口便被呛了一下。眼前这个伙子，她一点都看不透。按理说，像他这个招摇过市的年纪，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深沉。 “我想请到县城走一趟，请你吃顿饭。” 卓青远定睛的看着彭玉玲，他猜不出来她的目地，如果只是单纯的吃饭或喝酒，他没那么多忌讳。 可是现在罗辰不在，缓冲的中间地带没有了，他能去吗？ 彭玉玲似乎看出了卓青远犹豫，随即补充道“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喝顿酒。” “你要是不介意，中午就在我这随便吃点，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但要是想喝酒，我可以奉陪到底。” 彭玉玲瞪着卓青远，然后呵呵一笑。 卓青远没犹豫，随即在门后面的柜子里找出几个存货，又去向高老师家要来些时鲜蔬菜。他叮叮当当，在灶火屋里忙活大半个钟头，终于烧出四个菜。 当菜摆在桌上时，彭玉玲转身去车里的后备箱中抱出一箱酒。 泸州老窖，这本是她准备送给卓青远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没想到你还挺会烧饭的？” “一人在外，总得学会照顾好自己，我也不是行家，只是为了能填饱肚子。” “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彭玉玲问。 “必须得喝点。” 第146章 各有各的心肝疼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真正喝酒的人，不在乎吃什么，而是在乎聊什么。 人往往是酒喝得越多，话也跟着越多。 或许是情绪到了，彭玉玲越说越感觉心里苦楚，心情也跟着低落，伴随着酒精的刺激，更想一吐为快。 一顿饭的功夫，卓青远大体了解到了彭玉玲的身世。 彭玉玲原本兄弟姐妹四个，她在家里排行老小。 彭玉玲的父亲是个固执的老封建，一脑子重男轻女的思想，她一出生就注定被父亲嫌弃的命运。 在彭玉玲五岁的那年夏天，她跟着哥哥姐姐在河边玩水，她已记不清是何缘故，自己不小心掉到河里。她二哥和姐姐为了救她，双双被淹死。 自那以后，她在父亲眼中就成了万恶之源，动不动就对她打骂无度。 如果不是有母亲袒护，她觉得自己早晚会被父亲给折磨死。 在彭玉玲十三岁那年，她终于忍不住父亲的暴力，离家出走。自那以后，她就开始混迹于社会。 父亲给予她的，除了厌恶就是痛恨。甚至在她离家出走以后，连父亲的姓氏都抛弃，改成母亲的姓。 在混社会时她认识了洪文波，对于她来说，洪文波就是上天给予她的恩赐。 洪文波很喜欢她，也非常的爱他。他们同样来自于边缘社会，没有家庭认可，没有社会地位，放荡形骸，游走在法律与道德的边缘地带。 在那个满是情绪的社会里，人们用各种极端的方式宣泄着对现状的憎恶。洪文波和彭玉玲这样的人，急需用一种直观的表现方式来获得社会认可。 打架，才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之一。 经过几年的拼杀，洪文波和彭玉玲攒下一些实用的家底。 后来趋于稳定，开始打算要孩子，但年轻时闹得太过，身体上落下病根，极难怀孕。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家庭和孩子的渴望愈发浓烈。 洪文波和彭玉玲愈演愈烈的生孩子大戏，让孙宏坤为首的兄弟们逐渐不满。公司内部，派系林立。分家一说，由来已久。 前些年，彭玉玲的哥哥平步上升，成为林阳市有头脸的领导。 为了摆脱影响，她哥派人指点他们洗白上岸，督促他们做些正经生意。 可是他们过惯放荡自由的生活，即使做些正经生意，也免不了用些不正当的手段。 在一次喝完酒的夜里，洪文波被一个流浪汉用刀捅死了。 这些年过去，彭玉玲也没弄明白，自己的老公是被人陷害还是只是意外。 洪文波逝世后，彭玉玲开始接管公司的大小事务。 她已经厌倦过去那种拼杀的生活，可她手下的那些兄弟却不这样想。每天吃喝玩乐，逍遥快活地生活着，别提多自在。 时间愈久，矛盾愈深。 紧接着她哥辞职下海，她的生活就变得更加无依无靠。 这两年，公司更是每况愈下，实权越来越被孙宏坤控制。 县城的市民广场项目她寄予厚望，本来她希望通过这个项目把罗辰扶起来，也从侧面巩固一下自己的实力。 罗辰这一出事，把她最后的一点希望给扑灭了。 刚开始，卓青远觉得彭玉玲只是陷入独木难支的困局，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段悲伤的过去。 在华阳时，他听彭玉玲说酒店是她哥的。当时他还以为，彭玉玲是在故意炫耀资本，没想到这中间还有着一段曲折的故事。 “你哥那么有实力，他随便伸把手，你也不用如此为难。”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跟他老往不相往来。” “亲哥哥，不至于！” “我们那个原生家庭，不提也罢。” 彭玉玲借着酒意一吐为快，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向别人袒露自己的心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向卓青远说这些？难道是为了博取同情？ 卓青远理解不了这种家庭关系，但他一个人的独立打拼，却与彭玉玲有着共情之处。 或许是因为情绪的烘托，彭玉玲逐渐有些醉态。如果不是因为倔强的性格，她险些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随着酒的后劲上来，彭玉玲的形态逐渐迷离，在嘟囔着十多分钟后，终于趴在桌子上不再动弹。 卓青远深呼吸一口气，费劲地把她扶到床上休息，然后简单地收拾一下，再关门去养猪厂。 二期设备已经在调试验收，整个安装过程，他全程让陆弘新跟着。设备物料可以在去市场去淘到，系统的安装和调试就需要自己摸索。 他也不知道陆弘新能学到多少？ 卓青远一直忙到天傍晚才回家，快走到家的时候，他就发现彭玉玲的车不见了。 彭玉玲啥也没留下，电话都不曾给他说一声。 人活着都不容易，各有各的心肝疼。 天亮之后，卓青远就骑着摩托车去县城。 卓青远的突然出现让彭玉玲深感意外，更意外的是，卓青远答应了她的请求，愿意暂时帮她度过眼前的难关。 彭玉玲很激动，也非常感激。 深陷泥潭的人，对于突然出现的救星总是心怀感激的。卓青远能有多大能量她不知道，可他的出现给彭玉玲增加不少信心。 “大恩不言谢，县城的项目只要有人帮我盯着，市里的事，我就可以壮胆去处理。没有后顾之忧，能省去不少麻烦。” “你们公司难道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了吗？” “也不是没有，只是特殊时期，谁也不敢出头。姓孙的横行这些年，公司的人都挺忌惮的。” “你找我，就是因为我胆大？” “有这方面的考虑，光有能力，没胆识也不行。” “我对这个行业一无所知，怕耽误你的正事。” “没关系，活很简单，你只要帮我盯着人干活就行。工地问题很简单，没人敢碰，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不就是忌惮刘怀军吗？我跟他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虱子多了不怕痒。” “公司在县城有宿舍，你可以住在这。我还有辆车也留给你用，这样的话你来去也方便些。” “用不着，这样不浪费钱吗？” “其实这是好事，姓孙的这些年也一直从公司里掏钱，我这样做也是正当需求，你就放心用。” “还有一事，罗辰现关在哪？我想去见一见他。” 第147章 延绵不尽的扭曲 卓青远并不想贪图这样的富贵，有车并不能让他兴奋。 相反，摩托车的突突声倒让他更有安全感。 白园荣曾给卓青远留下一辆车，他只开两个月，就被他开翻到沟里去了。 财富这东西，你要是驾驭不了它，早晚有一天将会被它给吞噬。 卓青远坐到车里，拧着车钥匙打着火，又使劲地踩了踩油门。许久没开过车，已经有些生疏。 “会开吗？” 彭玉玲伸手拉开副驾驶的门，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去。 “敢坐吗？” “总不至于把我带到沟里去？” “那可不一定。我妈以前有辆桑塔纳，我只开了两个月，然后就翻到山沟里面去了。肋骨断了两根，胳膊和腿都不同程度骨折，车也报废了。” “照你这么说，我还非坐一回不可了。”彭玉玲说着便拉着安全带给绑上。 “这车叫什么？” 彭玉玲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卓青远，然后才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奥迪a6，进口车。” 卓青远挂上档位，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子迅速地拐着弯跑出去。他在心里暗骂一句“他妈的，进口车就是好开。” 县城看守所在城郊北关，郡安县城面积不大，一脚油门，十来分钟就到了。 在见不见罗辰这件事情上，卓青远有过踌躇。 如果真是罗辰酒后过失杀人，那也是由于那两人的跟踪。至于他们到底跟踪的是谁？现在谁又能说的清楚。 卓青远心里有一点愧疚感，如若说有仇恨，他和死者之间更有仇恨才对。 两个多月没见，罗辰的状态非常不好，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在见到彭玉玲和卓青远时，他情绪激动，半天也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哭，满脸的懊悔和无助。 从看守所出来，卓青远心情很复杂，他与罗辰认识时间不长却很投脾气。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心生诧异，心中充满疑问。 卓青远答应帮助彭玉玲，就等同于他现在要接手市民广场的项目。他心里清楚，这个项目的背后角力和斗争有多复杂，罗辰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他一个初出茅庐的生瓜蛋子，想要站住脚，第一件事就是要拜山头。 卓青远先是打电话给程立凯，邀请他晚上出来坐一坐。 见到程立凯，卓青远直言不讳，说自己已经接手市民广场的项目。卓青远本以为程立凯会替他高兴一把，没想到程立凯倒替他捏了一把汗。 “兄弟我知道你需要钱，借高利贷也就算了，你怎么能插手这个项目呢？” “这有什么？我跟罗辰本来就是朋友，他的老板彭玉玲人也不错，权当帮忙而已。” “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难道不知道吗？罗辰的事背后大有文章。你自己比照一下，罗辰一个马前卒就闹成这样。你要再玩下去，说不定就不是进去那么简单的了？” 卓青远感觉程立凯话里有话，但程立凯说的又都是事实。可是自己既然答应了彭玉玲，就不能临时撂挑子。 “你以为我不接手，刘怀军就能让我安生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程立凯回答的很干脆。 如果程立凯沉默不说，卓青远还没有疑心，他越是回答得如此干脆，他就越觉得这当中有故事。 “这案子什么时候审结？” “已经审结了，等着上面批复下来就定性型了。” “你说有没有翻案的可能？” “那要看怎么翻？现在是有人在后面推着案情往前走，我们也左右不了。”程立凯有点埋怨地说道。 “那如果是上面的上面有人过问，这件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程立凯吃惊地看着卓青远，他早就听说卓青远上面有关系，没想到他这次又认真了。 对，卓青远是认真了。 罗辰出事他就有过这种预感，特别是在酒店那天发生的蹊跷事，想想都不寒而栗。 当时那两个人分明是冲着他去的，只不过阴差阳错，被罗辰给撞上了。 当时他就猜测，刘怀军和孙宏坤之间有猫腻。现在他更加证实自己的怀疑，他们俩一定是想联手搞垮彭玉玲，然后各取所需。 两人各有心事，饭局就变得简单。 晚上卓青远直接开车回到村里，他不想待在县城，县城对他来说是个不法之地。 躺在床上的卓青远给彭玉玲打电话，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猜测，透露给彭玉玲。经过一番分析，彭玉玲也觉得卓青远说的有道理。 种种迹象表明，孙刘二人确实已经联手在对付她。 卓青远睡不着，他看了看时间，然后翻着手机通讯录，接着又给金玉梅打电话。 金玉梅休息的比较晚，她白天要忙着去上电脑课，晚上回家还要恶补会计知识。卓青远打电话的时候，她刚洗漱完毕。 “天气暖和了，多给自己买几件衣服换着，钱不够用的话找秦姨要。” “够用，衣服也买了两件。我又到处跑，用不着买那么多东西。” “别舍不得，我的女人，一定要美美的。” “那你什么时候来看看你的女人呢？”金玉梅的声音细如蚊丝。 “大装夜的，你可别引诱我啊。我要是守不住，在这村里转一圈……” “好好好，我不说。”金玉梅被吓得急忙截断卓青远的话。 她知道卓青远对她是认真的，她也知道卓青远说的可能是真的，他的身边，应该从来都不会缺女人？ 除了中规中矩的聊天，卓青远最大限度的控制着聊天的内容。电话那头金玉梅连绵不绝的倾诉思念之情，卓青远只好应付了事。 他的极端思想犹如洪水猛兽，只要扎开个一个洞口，那全身的毛孔都将溃崩。 而这一夜，又将是延绵不尽的掰扯，扭曲。 在无处消解的旋涡中，他打开电视，然后放了一张碟片。 欧美的风格不太适合卓青远，一点细腻的感觉都没有。除了横冲直撞，和养猪厂的公猪配种没啥区别。 卓青远了无兴致地盯着电视，他突然有些想田素娟了。如果非要在生活中找出一位可供胡思乱想的对象，田素娟是最合适的角色。 第148章 茅塞顿开的醒悟 卓青远觉得实在无趣，随即关掉电视。 可是他睡不着。 起床，抽烟。 繁杂的生活琐事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烦躁情绪越来越浓，最后他重新套上衣服，锁上门。 接着再次发动车子，一个人深夜开车去县城。 县城也没有他消解的地方，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吃点，喝点，哪怕只有他一个人。 村里提供不了这样的地方，镇里也没有，县城或许能找到深夜营业的路边摊，或是排档。 与回家时的想法不同，此时的卓青远，正殷切地盼望着能与刘怀军撞上，然后酣畅淋漓地打一架。 卓青远开着一辆几十万的车，停在街边的窝棚旁，一个人抽着烟，点着啤酒，几碟小菜，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老板，过来一起坐会。”卓青远看到排档的老板无事，喊着他和自己一起喝一杯。 “就一个人？”老板一边给卓青远上菜，一边问着。 “不是还有你吗？坐下来歇一会。”卓青远一边说一边掏出香烟递上去。 在聊天中卓青远得知，排档老板是专门做夜市的生意，一直营业到下半夜。而他的客户群体又都比较稳定，正是对面洗浴中心和车站的旅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老板也是个碎嘴子，时不时地去炒个菜，弄个面，只要停下来就跑到卓青远跟前继续坐着。 两人形似老朋友，实则第一次认识。卓青远也刚好需要个酒搭子，也不介意。 “像我这样奇怪的客人多不多？” “到我这吃饭的都是赶脚客，囫囵吞枣地吃几口就走，你这样的真不多见。” “生意怎么样？晚上的生意是不是比白天更好些，没有竞争，客人也没得选。” “时好时坏，一言难尽。有时一趟车下来几十口人挤在一块，有时等一夜也不见得卖出两碗饭。年前下大雪那天，整整熬了一晚上，就两个人吃饭。” 年前下大雪，让卓青远心头为之一震，不就是罗辰出事的那晚吗？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我从酒店下来找吃的，外面下着大雪。 想到此节，卓青远忍不住地左右望望。摊点前面的主路对着火车站，是条主干道。路的另一端，刚好经过市民广场的工地。 卓青远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道“下大雪没人很正常，估计是坐车饿的不行，要不然谁会冒着大雪，冷呵呵地蹲在这吃饭？” “不是车站的旅客，开车来的，跟你一样怪兮兮的。” “我哪里怪了？”卓青远故意问着。 “大半夜的开车出来嘚瑟。” “他们也开车？”卓青远继续问。 “嗯！两个人冒着雪也不知道干得啥？开着车还踩着一脚泥，在我这吃了两碗面，然后又一溜烟地跑了。” 卓青远没再追问，他心里已经有底。这两人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到工地埋尸的，既然是两个人，就一定不会是罗辰。 问到这里卓青远就不再说什么，原先的疑虑已经得到确认。他不是办案民警，更不懂什么侦查手段，判断不出细枝末节变化的区别。 但他相信，罗辰的案子有猫腻，他是被人陷害的。 卓青远一个人喝到夜里两点钟，然后再回到宿舍睡觉。 彭玉玲到县城时，卓青远还在睡梦中。她以为卓青远还在村里，再打电话才知道他在宿舍。 彭玉玲出现在宿舍时，卓青远还没睡醒。昨晚太折磨人了，以至于彭玉玲出现在宿舍时，他还昂首挺立的。 卓青远压根没有在意，他正头痛地拍着脑袋。直到发现彭玉玲的异样时，才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失态。 年轻就是本钱。 “你不是回村了吗？” 彭玉玲毕竟是过来人，又长期浸淫于灰色地带，对卓青远的情态见怪不怪。不过面对卓青远这个小伙子，不免心中也为之一颤。 “各种情绪闹得睡不着，又跑回来了，一个人在路边摊喝到两点钟。” “你一个人？不怕被刘怀军的人盯上？” “我真巴不得他的人跟着，浑身痒痒的难受，想找人泄火。” “年轻人压不住火，晚上跟我去市里，场子里什么样的都有。” 彭玉玲说得轻描淡写，卓青远刚开始还没听懂，仔细一琢磨，恍然间才品出味来。 卓青远依靠在床头，拉着被子盖了一下，然后从床头柜上摸着烟自顾自地点上。 卓青远深呼吸一口气，淡然地说道“还好没喝断片，否则有可能跟罗辰一样，在号里蹲着。” “我觉得这是个教训，以后喝酒得找个信任的人陪着。” “照你这么说，我更要小心才是，我走哪都是一个人。” “你可千万别大意，进去一个罗辰已经够让人头疼的，” “罗辰的事我有一个想法，我在省城公安局认识一人，看看能不能从上面越级提权干预一下。而且我有线索，我敢肯定这事不是罗辰干的。” 彭玉玲本就是为昨晚的电话而来，卓青远昨天一通电话，让她茅塞顿开。现在听卓青远这般说，心中更加笃定，罗辰信任卓青远是对的。 如果真像卓青远说的那样，罗辰的事情必须得弄明白，否则她无法跟自己的兄弟交待，以后还怎么带人？ 卓青远抽完烟又给程立凯打电话，他约见程立凯中午再一起吃顿饭，他有重要线索。更似有似无地向他透露，自己将要去一趟省城。 程立凯在县中心派出所混迹多年，几次有机会翻身到县局去，都被他们所长给绊住了。 他对所长有情绪，如果这次真有机会挖出事情真相。拔出萝卜带出泥，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接到卓青远的电话后，他就开始整理相关的资料。他已经想好了，他要带着这些资料和卓青远一起去省城。 中午几人简单地吃顿便饭，然后就准备一起出发去省城。 车子路过车站时，彭玉玲突然叫声停下。卓青远不明所以，还是稳定地将车停在路边。 “怎么了？什么事？” “你家的小姑娘回来了！” 彭玉玲说着便指着不远处刚下车的金玉梅。 第149章 两面倒的墙头草 一位纤姿少女安静地站在路边等车，一辆车快速地从她面前驶过，流动的轻风带起她的发束。 少女促目张望，焦急地等待着。 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在女孩跟前停下，司机按下车窗，伸头问道“美女，去哪？我送你一程。” 那女孩低头看一眼，不由地笑着说“当然是回家了。” “那不回家行不行？” “不回家？那能去哪？” “不回家当然是去酒店开房了。” “臭不要脸。”女孩轻声地骂道。 金玉梅慌里慌张地从省城坐车回来，刚下车正准备搭车回镇里。她想给卓青远一个意外之喜，结果却意外地撞见了卓青远。 金玉梅刚上车，脸上瞬间从额头红到脖子。因为车里还坐着两个陌生人，她们刚才的打情骂俏，现在倒成了笑话。 “你怎么跑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和你想的一样呗！你现在不也急着赶着去省城吗？你憋不住想人家，人家也控制不住地想你呗。” 彭玉玲并未火力全开，毕竟后排还有程立凯，而且她还得维护点自己的形象。点到即止便可，就那都把金玉梅臊得不知所措。 “他们说你这两天都不在，秦姨不方便问，让我回来看看？” “打个电话不就清楚了，费这么大劲，还让你跑一趟。我这正准备去华阳，幸好在这遇见你。” “啊？我还没到家……” “走小姑娘，卓青远房间都订好了。你要是不跟回去，他今天晚上就得爬墙了？” 彭玉玲说着又主动地推开车门，从副驾驶位上下来，然后和程立凯换座位，坐到后排去。她嘴上尽是调侃，行为上却尽是关爱。 程立凯是的经验老道的老刑警，从他们的几句简单对话中，很快判断出金玉梅与卓青远的关系。他插不上话，更不想多嘴。 “爬墙干什么？”金玉梅一脸无辜地问着。 “墙头有棵草，风吹两面倒。在家当姑娘，不如跟人跑。他要带这个姑娘去私奔！” 金玉梅哪经得住彭玉玲的这般调侃，毫无招架之力。卓青远正想帮衬两句，程立凯的手机却响了。 是所长给程立凯打电话，说有重要事情，让他即刻回所里一趟。 程立凯挂掉电话后看看卓青远，卓青远让他等留下，他先到省城探明情况，然后再通知他。 卓青远调转车头，将程立凯送到离派出所不远的地方。程立凯下车后，车里的气氛立刻轻松起来。 “换我来开，你们俩在后面坐一起也方便点。” “玲姐今天好兴致？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走路也有劲了。”卓青远立时加入战团，当起了护花使者的角色。 “我不能跟你们比，年轻人火力旺。晚上住酒店，我要住得离你们远点，我睡眠浅，经不起打扰。” “那我们住家里，离你远远的。” “那多不方便，我还得来回找你。酒店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还是那间房，还睡那张床，故地重游。” 卓青远见拦不住，只好把话题扯到她哥身上，结果果然奏效。 当卓青远问她为什么跟她哥关系不好，还要住在他的酒店时，彭玉玲含糊其辞地解释着，然后就不再说话。 卓青远又怕冷场，索性向彭玉玲请教做工程的事。 彭玉玲能做工程这块生意，是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的。让她就这样直接公示给卓青远，怎么可能呢？ 能在工程领域争餐夺肉的， 哪个不是白道加黑道，中间加打炮。这其中的商业秘密和各种交易手段，说出来都是把柄，彭玉玲即使有心讲，也没那么容易开口。 从县城到省城四个小时的车程，天刚渐入黑夜，他们便赶到了。 彭玉玲对省城轻车熟路，她直接把车开到酒店。 住宿安排好之后，彭玉玲带着卓青远和金玉梅去吃饭。卓青远虽然常来这边，但以他的消费能力和水平，不太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彭玉玲倒是很熟悉，轻易地找到一间雅致的馆子。店里的装修古风浓郁、大气典雅。 金玉梅拉着卓青远的手，一步一步地跟着，卓青远则是无知无畏的姿态，既来之则安之。 吃饭的间隙，彭玉玲把市民广场的操作流程和管理措施，一一向卓青远交待和嘱咐。讲人话就是，让卓青远盯紧工程进度。 “实不相瞒，你知道我为什么看重这个项目吗？” “挣钱呗！还能为啥？一个项目好几百万，可比我养猪来的容易多了。” “我以为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看透，至少也能猜个大概。” “那是你抬举我了，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一没接触过大钱，二没碰过大事，你所谓的工程，我一点都不懂。我这人打架挥拳头可以，装不尾巴狼可一点都不会。” 彭玉玲端着酒杯等着卓青远。 在公司，从来都是别人主动向她敬酒，甚至很多小弟，连跟她坐在一张桌子的资格都没有。 而此时她却端着酒杯等着卓青远，敬的就是他的真诚。 “这个项目只是跳板，公司根本不挣钱。能做好这个项目，我们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工程服务这个行业。对公司来说，是公司转型的，所以成功与否非常重要。” 彭玉珍说得一本正经，卓青远却听的似是而非。他才不相信彭玉玲这些鬼话，也许她说的有几分实情，但水份也确实大。 “我看你们公司做得挺成功的，业务范围还挺广的。” 彭玉玲呵呵一笑，然后接着说“两家夜总会、三个洗浴中心、一个出租车公司、酒、宾馆、舞厅都有。是不是听着挺阔气？” “反正比我强的多。” “洗浴中心和酒基本被都孙宏坤吃空了，地下馆子和黑钱也都控制在他手里。客运线上的人多数也都听他的，出租车业务也快被他的兄弟给包完了，现在唯一干净的地方，就只剩工程这一块了。” “还真是四面楚歌！” 彭玉玲说了这么多，却故意漏了一个重点。公司还有一项重要的业务，那就是与政府的关系。 林阳市大大小小的官员，在洗浴中心和夜总会能直接签单，甚至免单的人际关系，都把控在她手里。 否则，孙宏坤如此豪横，凭什么还尊称她一声“玲姐”。 第150章 你不怕我也不怕 官商勾结虽然不是一个文雅的词汇，却是生意人绕不过去的一道沟。 彭玉玲掌握这种资源，却合理地利用这种资源。 这种资源轻易不能共享，共享就意味着不安全，就会失去价值。 所以她不能轻易告诉卓青远其中的秘密。 彭玉玲驾驭故事的能力要远胜于罗辰，她早就看中了卓青远的能力，可卓青远却极难被忽悠。 现在卓青远好不容易上了船，她不仅要让卓青远亲自驾船掌舵，还要跟着他登岛寻宝。 套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高端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彭玉玲的凄楚遭遇博得了卓青远的共情，彭玉玲的三顾茅庐，更让他以为是对方往下身段的委曲求全。 卓青远对彭玉玲由衷地佩服，一个女人撑起一家公司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面对着周围的一群饿狼。 身在狼群，如果不想立于不败之地，那必须要成为头儿狼。彭玉玲现在就是那只头狼，不过已经有人向这个狼王的位置发起挑战。 “我可是无利不起早。”卓青远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又看了一眼金玉梅，金玉梅也刚好看着他。不过她的媚眼如丝，刚才卓青远说什么，她估计完全听不懂，或者压根就没听清。 卓青远的回答让彭玉玲很满意，在她眼里，凡事都可以用金钱来定义和衡量。之前卓青远不答应，肯定是没找到参考标准。 自己送他一辆车，这家伙嘴上说受之有愧，开起来的时候却比谁都享受。 彭玉玲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群，所有的道貌岸然，在夜总会纸醉金迷的冲击之下，都是不堪一击。 卓青远的软肋是钱，至于色吗？她还没摸到根。 “你可以开个价。”彭玉玲说得很随意。 “那我要先知道你的底线。” “目前的情况不太乐观，如果这个项目能顺利完成，再给你三十万。” 卓青远心里一震，笑道“做工程这么暴利？” “我刚才说了，这个项目只是试水，没有多少利润空间。但是它却非常重要，不管有多大阻力，只能成功。” 卓青远瞬间懂了，这是要拉他出去当排头兵，当冲锋的靶子。他现在有点后悔答应对方，但是上船容易下船难。 思索片刻，卓青远接着说“玲姐，钱我可以不要。但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推辞。” “我是一个外乡人，无根无基的，别说在林阳市，就是在郡安县都磨不开脚。所以以后……” “这个没问题，只要工程的事顺利，趟开了道。以后不管是用钱，还是用人，随便你招呼。” 彭玉玲对卓青远的确有点刮目相看，如果刚才对他还点偏见，现在倒多出几分佩服。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能力，有手段，还讲义气。不争眼前的一分利益，还有高瞻远瞩的眼光。 彭玉玲瞥了一眼旁边金玉梅，一脸幸福的满足感，着实让人羡慕不已。如果自己要是再年轻二十几岁，怕是也会爱上卓青远。 回酒店时，在酒店大堂彭玉玲遇到了她哥哥，两人没说几句便争执起来。 卓青远对彭玉玲的哥哥听闻已久，见着面才惊觉对方的气场不凡，言语间颇具领导的威仪。 他曾听罗辰说过，彭玉玲的哥哥曾在林阳市当过领导，彭玉玲的很多政界关系，都与她哥有关。 彭玉玲不知因何事，与她哥一见面便争执起来。卓青远不方便细听，拉着金玉梅的手先上楼回房间。 至于他们争吵的细节没听清，隐约中他好像听到，是在争论关于他们父亲的事。 刚回到房间内，卓青远就一把抱住金玉梅，金玉梅顺从地搂住他，两人深情地热吻着。 卓青远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确定等会彭玉玲会不会过来。但是心理和身体是两条链路，身体完全不受心理的控制。 还是那间房，还是那张床。距离上一次已有两月有余，此时故地重游，难免春心荡漾。 果然，五分钟过后，一阵敲门声打断两人的磨蹭。 “是结束了吗？”彭玉玲站在房门口调侃着。 “小看人！” 卓青远故意弯腰摆出一个请的姿势，而他的手刚好从档前划过。彭玉玲顺着他的手势，看到一条凸起的山峦，横亘在阴阳谷的分界处。 “怎么样？我安排得满意吗？” 彭玉玲微笑着朝里面走，似是在故意赖着不走。 “你跟你哥的关系那么紧张？” 卓青远也知道彭玉玲的软肋，那就是她的原生家庭关系。 “何止是紧张，他们都欠我的。小时候把我当皮球一样往外踢，现在倒好，老了没人管，想起我来了。” “我明白了，现在是老头子成了没人要的皮球。” “他自己家大业大都不管，凭什么往我身上推，门都没有。这酒店就是他的，你们使劲住，账都算我的。” “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晚上动静小点就行，我就住你们隔壁，有事叫我！” 这招果然奏效，彭玉玲极不愿意谈及自己的家庭关系，说着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彭玉玲的人生经历卓青远已经听过一次，如果不是愤恨至极，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姓氏改掉。 此刻再也没人打扰，卓青远再也按耐不住，急不可耐地扯下自己的衣服。 天时，地利，人和，一个想通了，一个想开了。再无顾虑，也没人打扰。 “今天还怕吗？”卓青远俯身问着金玉梅。 “你不怕，我也不怕！” “唉，你说这话让我想起来一人。” “谁呀？” “我们村的一个女的。\" 卓海燕的爱情故事是个悲剧，当初她为了爱情，和田家成一起私奔。后来怀孕后才回来，跟家里人摊牌。 不过她并不了解自己当支书的父亲，这等于变相地羞辱他，结果认亲变反目成仇，田家成失手把丈母娘给砍死。田家成坐牢，卓海燕孩子弄丢，人也跟着疯了。 你不怕，我也不怕，正是他们的爱情誓言。 第151章 勤俭节约的真诚 蛟龙入海，飞鸟归林。 一个急不可耐，一个咬唇隐忍。 可是一千挂的鞭炮，只响了两百下，还没只炸响三分之一，就哑然熄火。 一个不知长短，一个终知深浅。 男人总会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以失败者的形象展示一次，如此一来才能完整。 第一次与何倩倩是这样，第二次与金玉梅亦是如此。 云淡风轻之后，卓青远默默地抽着烟。 “我想把恋爱谈的久一点，不想那么早就结婚。”卓青远本来想说自己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十年不宜婚娶。 “我都听你的，你想谈多久，我就陪你谈多久，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金玉梅趴在卓青远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你这么热情，我怕事与愿违，要是你怀孕了怎么办？” “你真坏，我热情，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金玉梅在卓青远的腰里扭了一把，卓青远顺势又把她压倒在床里。 他看着金玉梅，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幸福的味道，他从未在爱情世界里，有过如此的满足感。 他无法用语言直观地表述对金玉梅的爱，就是感觉无比的舒服。 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与何倩倩的倔强不同，金玉梅也有傲娇的时候，但在卓青远面前，却一直乖巧，直观一点的感受就是听话。 他也曾对何倩倩狠狠地爱过，但何倩倩从未有过如此温馨的回馈。 他也喜欢过夏七，但感受最多的是距离感。那种在文化属性上的不自信，让夏七似是女神般的存在，敬畏之心更甚一些。 只有跟金玉梅在一起，他才感觉是最舒服的。特别是这种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温柔，让他倍感温馨。 晨曦，卓青远在朦胧有晨光中被唤醒，唤醒他的并不是金玉梅，而是作为男性免征的晨勃。 梅花一弄 匆又忙 梅花二弄 春梨殇 梅花三弄 上天堂 金玉梅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人之初，性本善。前几次卓青远都是善意的优待，只有这一次才是本真的自己。 天亮时卓青远叫了早餐送到房间，劳作一夜，必须得适时地补充能量。 两人吃完早餐，卓青远随即给楚平山打电话，问他是否有时间，自己有事需找他商量一下。 不过很不凑巧，楚平山并不在华阳，他现在人在京城，有公务。最迟也需要两天时间。 两天，卓青远迟疑片刻，随即应允。 金玉梅起身去洗漱，卓青远则到隔壁去叫彭玉玲。因为行程有变，他需要通知彭玉玲。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在这边等两天。” 卓青远倚在门框上，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他并不担心彭玉玲的歹意，只是不想让金玉梅有猜疑的根源。 “既然还要等，那我就先回去了。公司的事多，我不能耽搁太久。车子先留给你，我让他们送我回去。” 彭玉玲的意思很明显，她没时间陪他们在这闹腾。车子既是工具，也是筹码，事情办不好，她随时可以收回。 卓青远理解的很浅薄，他觉得彭玉玲急于赶回去，无非是怕公司窝里斗。 他比彭玉玲要真诚的多，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一种交易。既然自己答应下来，就一定会尽职尽责。 彭玉玲走时，卓青远也一同办理了退房。有彭玉玲在，他白吃白拿倒也心安理得。彭玉玲不在，他亦有自知之明，还是回家住比较稳妥。 离开酒店，卓青远带着金玉梅去陵园给母亲扫墓。 清明节就要到了，刚好借此机会，带着金玉梅一起去祭拜母亲。 从陵园出来以后，他们又去商场，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一个玩。 金玉梅高中毕业后就在外面打工，农村人节俭的风格浸淫在她的血液里。逛一逛商业街专卖店倒还轻松自如，可是一进商场专柜，她就立刻露了怯。 卓青远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成长经历从未脱离过农村。在他有限的认知里，能开豪车，住最好的酒店就是有钱的象征。 在商场里转一圈之后，两人无情地被现实教育一回。仅逛过两家专柜，金玉梅就把卓青远从商场里面推出来。 “来都来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卓青远不愿意走，他还没正儿八经的送过金玉梅礼物，起码得买件衣服。 “没有适应我穿的，我驾驭不了这种风格。” 金玉梅说的倒是实话，这些衣服真若套在她身上，反倒让她不舒坦。 “那不行，再逛逛，说不定就有合适的。” 卓青远头也不回地又折回去，他没走几步，突然看到一家店，然后诡异地笑着对金玉梅说“我知道该买什么了？” “你要买什么呀？” 卓青远并未理会，而是直接拉着金玉梅往前走，在正准备进一家内衣店时金玉梅停止了脚步，死活不愿意和卓青远一起进去。 “你真不害臊啊？” “怕什么？又不是没干过。别的买不起，胸罩总买得起？” “好了，走了，我不要，赶紧走。”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不愿意，我自己去给你买，今天这礼物我送定了。” “买什么呀？你知道我穿多大码的嘛？” 卓青远伸出两只手，捏巴捏巴比划着。金玉梅被卓青远逗得脸色羞红，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商场里找地缝可找不到，金玉梅只好躲在一旁默默在看着。 卓青远一个人闯进了内衣店，琳琅满目的各种式内衣让他目不暇接。他的突然闯入，像是一只老鼠掉进了米仓。 店里原本有几个客人，纷纷向卓青远投来丑样的眼光。 店员也是很诧异地看着卓青远，估计是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顾客。并不一定是没碰到过男顾客，而是没碰到过这么流里流气，又兼具寒酸的男顾客。 “我们这里是女士内衣店，没有男士的。”店员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我知道，我给我对象买的。” “我们这里的内衣都很贵的！” 这话卓青远非常不爱听，像极了当年李林红嘲笑他土包子。 “很贵又怎么了？你也一天换一件地穿吗？” 卓青远一句话噎着店员不吭声。 第152章 轻而易举地打发 人生是常修行，卓青远的道行还浅。 能被普通人的一句话点怒，骨子里还藏着卑怯。 金玉梅一直在观察卓青远，当她看到卓青远和店员有争执之态时，她立刻冲到店里将卓青远拉走。 “什么破玩意，一个胸罩要卖五百多，都够我发一个工人的工资了。” “都说了让你不要去，不要去，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 卓青远止不住地埋怨，金玉梅一个劲地拉他逃走。 若不是金玉梅将其拉走，接下来的场面他还真有些应付不了，因为他口袋里面还真没那么多现金。 商场的门口摆着一个自动取款机，卓青远从口袋里摸出钱包。要给金玉梅的心情是真的，但口袋没现金也是真的。 商场的消费大大地超出他的支付水平，男人的面子急需一张账单来抚慰，所以他必然要取钱兑现。 卓青远拿着钱包，随便抽出一张银行卡塞进自动取款机，他的卡密码都是一样的，但是余额却各不相同。 五十五万，当卓青远发现卡上余额时，不由地为之震颤。 卓青远立即退卡，他把银行卡抽出来看了看，那是一张从老家出来时带过来的卡。 卡上的余额竟有五十多万，除去小莲把眼镜店的盈利汇给他的以外，那就是田素娟告诉他的事情，姐姐一口气给他汇了五十万。 卓青远心里清楚，姐姐汇给他这么多钱意味着什么？ 一时之间，卓青远心里五味杂陈。 “对不起，我们走！”卓青远的声音不大，金玉梅却听得清楚。 卓青远有些像斗败的公鸡，完全失去了刚进商场时的骄傲。是卓青玉的慷慨无私，打败了他的自尊心。 五十万，这对养猪厂来说，绝对是个能起死回生的救命钱。 回到车上时，卓青远变得沉默，一言不发。金玉梅察觉到他的心情变化，也跟着安静地坐在副驾驶。 “我的卡里多出了五十万。”卓青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啊？为什么？彭总给你的？不是说三十万吗？” “不是，是我姐给我的。之前我向她借钱，她把我臭批了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偷偷地给我转了钱。” “那你想家了吗？我可以的。” 恋爱谈到这一步，金玉梅已经认定了卓青远。不论是跟他回家，或是结婚，只要卓青远开口，她随时都做好准备。 卓青远又是一个深呼吸，然后把车子启动，说“回公司。” 两天后，楚平山从京城返回华阳。 楚平山回到办公室，他给卓青远回电话，通知卓青远自己已经回单位。卓青远刚提到案情，卓青远便立刻打断他。 由于案件的特殊性质，楚平山早已听说过这件事。他知道一些相关案情，只是不知道和卓青远有什么关系。 楚平山说自己明天要去祭拜韩晓光，随即便挂了电话。 卓青远没懂楚平山的忌讳，却也懂得他的暗示。他立刻给程立凯打电话，通知他明天务必要赶到华阳一趟。 烈士陵园，这个地方卓青远并不陌生。 他昨天刚陪秦雪来过，秦雪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只是随便交待几句，再没有多问。 卓青远和程立凯要早到一些，程立凯一直没弄明白，卓青远背后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试探性在问着卓青远，卓青远则指着韩晓光的墓碑说“我姨夫，楚局长的战友，在战场上为了救楚局长牺牲的。” 这种解释极具震慑力，程立凯果然不再说什么。 卓青远有些百无聊赖，他想抽支烟，却被程立凯打断。程立凯提醒他，这种庄严的地方，应该保持一颗敬畏之心。 楚平山到时候，他们俩已经在陵园墓地蹲了半个小时。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卓青远直奔主题，把事情的原委都讲待给楚平山听。 程立凯又按流程，把相关的调查过程及资料跟着陈述一遍，并把案件的疑点，全部点提出来。 作为一个资深老警员，楚平山凭直觉就能察觉到其中的猫腻，可他什么也没说。 再离谱的是，犹豫片刻之后，直接理了理衣服，对着韩晓光的墓碑立正敬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平山的傲气让程立凯理解为洁身自好，爱惜羽毛。官场上的人向来如此，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害怕来自底层的侵扰。 程立凯直接懵逼愣在原地，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卓青远一把拉住。 “你说楚局长这是什么意思？也没说行或不行，说几句官话，就没下文了。”程立凯不解地问道。 “我哪懂你们这行的规则。” “你看，我是应你的要求，弄出的案情细节分析和材料，还跑到省城来越级反映问题，这要是让我们所里人知道，还不天天给我小鞋穿。” “那你出来所里人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可没那么傻。” “那你就先回去，我这边暂时留下多待几天盯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保持联系。” 卓青远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按理说楚平山即使不帮忙，也会给个说法，但他却稀里糊涂地把他们俩都打发了。 其实案情楚平山早已清楚，案件已经交到省里批复。他之所以见卓青远，就是想搞清楚这家伙到底在这里起到什么作用。 好在结果不坏，他是申辩，不是落井下石。 程立凯请假出来，算是白跑一趟。卓青远托人办事，落得这个结果也只能跟着赔不是。 卓青远把程立凯送到车站，又替他买车票送上车。 送走程立凯，卓青远也跟着回公司。他说等两天，其实他自己也没把握，如果实在不行，只能请秦姨再出面。 于此同时，金玉梅再趴在办公室问着各种不理解。 “那个彭总凭什么要送小飞汽车，还说要给他三十万酬金？” 温颖颖听闻，立刻伸着头接着问“那辆车就不止三十万？再加三十万酬金，他这一单，可不少挣啊！” “很难理解吗？”秦雪反问着。 金玉梅和温颖颖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回是问号，根本回答不了。以她们的眼界和阅历自然看不懂，当然理解不了。 第153章 不卖艺更不卖身 看破不说破和保持神秘感，是领导的修行艺术。 这里面的艺术成分有多高？ 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秦雪知道金玉梅单纯，肯定理解不了这种的玄妙。 她想单独给她解释一下，不过想想又算了。她的单纯，对卓青远来说本就是一种福缘，自己何必多此一举，破坏这种美好。 秦雪没有跟金玉梅具体解释，并不代表她的纵容。相反，她特意找卓青远就工程项目的事单独聊了一次。 秦雪并不反对他接触工程，只是提醒卓青远要注意主业的轻重缓急。 同时秦雪对养猪厂的收猪进度很不满意，她能调动的资源还没全面铺开，养猪厂的周转能力还比较薄弱，有些跟不上节奏。 卓青远被秦雪批评的无可奈何，因为他现确实分身乏术。 好在秦雪的办公室是独立的一间，要不然老板被总经理批评，这话传出去，好说但不好听。 两人谈完，一起从办公室出来。秦雪朗声说道“通知一下夏七，我们晚上聚餐。” 卓青远扭头看看秦雪，刚才她可没提聚餐的事，这会突然要聚餐，还说要叫夏七。这是什么意思？又拿美色考验干部？ 在卓青远的计划里，今天晚上他准备带金玉梅去看电影。聚餐是秦雪提的，他只好遵从。 “你召集聚餐，那你通知她呗！” “你是老板，你请客吃饭，当然是你通知。”秦雪带着戏谑的口气回道。 “温颖颖你通知，你们俩是闺蜜。”卓青远又把枪头指向温颖颖。 “你装什么呀？他是你妹妹，凭什么让我通知。” 卓青远又把目光投向金玉梅，金玉梅咯咯一笑说“你不是有车吗？干脆直接开车就去就好喽！” 下班时卓青远去开车，秦雪提前打电话通知夏七。几人到的时候，夏七早已在校门口等候多时。 当卓青远把车停到好跟前时，夏七忍不住地低头细细察看两眼。 “鸟枪换炮了，你这进步速度贼快呀！”夏七拉开车门，不无惊奇地说道。 “你哥现在身价长得比我都快，有人花三十万加外一辆车聘请你哥。” “我可声明一下啊，车呢是暂时借我使用，至于那三十万块钱，我可没要啊。” “够高风亮节的！你是卖艺了，还是卖身了？”夏七不留情面的调侃，让车里的四个女人顿时乐成一片。 “早知道我今天就不来了，非要让我请客，到头来还吃一肚子奚落，我这是赔了夫众又折兵。” “你夫人在这好好的呢，晚上你该接走接走，我们可不要。” 温颖颖也加入战队，卓青远直呼吃不消。 秦雪难得兴致这么高，晚上说要喝酒。卓青远见识过她的酒量，小心陪着不敢应战。秦雪也不强人所难，一切随意。 “今天喝酒有什么讲究？” 酒喝至一半，卓青远才端着酒杯问着秦雪。 看着卓青远端起酒杯敬过来的酒，秦雪本已端杯回应，听卓青远这么问，她又放下酒杯。 “哪有什么讲究？喝酒就喝酒，哪里那么多目地性？” 秦雪一句话把卓青远掘到两丈远，卓青远却不介意，反倒继续吆喝着另外三位女生一起喝。对付秦雪她没把握，但对付三女生，他还是信心满满的。 秦雪的成熟，可以把喜怒哀乐控制地不流于表面。 在下午，楚平山离开陵园的时候就给秦雪打电话，他把卓青远的请求如此告诉了秦雪。 楚平山直截了当的告诉秦雪，这件案子在林阳当地，各方势力都在角力。背后牵扯的关系，就像一个巨大的旋涡。如果卓青远被扯进去，后果他也无法预测。 秦雪说这件事她清楚，可她现在左右不了卓青远，他是个成熟且极具想法的人。她能做的，就是在她的价值范围内，提供最好的帮助。 酒局喝完闹完之后，卓青远又将她们几人分别送回家。直到自己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 刚进屋，卓青远就泛起浓浓的爱意，搂着金玉梅就进了房间，并一把将其推倒在床上。结果却被金玉梅冷不丁的一个问题，激得头脑立马清醒。 “我和夏七谁更好看？” 这是个伪命题，也是绝杀题。 卓青远长这么大，任何事情都能杀伐果断，唯独在感情问题上，像极了粘鼠板上的老鼠，手脚都动弹不得。 卓青远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思，他的脑海里没有答案。 他犹豫了，犹豫了就代表答案的不确定性。 “她比我好看。”金玉梅自问自答起来，声音很轻，分辨不出喜怒哀乐。 而且她刚说完，又转身搂住了卓青远，又把头往他的胳膊里拱了拱，这倒减轻了不少他的心理负担。 “你们俩不相上下，都属于耐看型的。” “她学识比我高，但我身材比她好。” 卓青远压低头看着金玉梅，脸上尽是疑问。 “我比她的大。” 金玉梅把手放在卓青远的肚子上揉了揉，卓青远哼笑一声，心里想着：这个小姑娘，还挺爱吃醋。 “除了你，我对其他女人都没有过非分之想。” “真的嘛？”金玉梅忽地趴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卓青远。 “当然真的，你不信呀？” “那对你前妻呢？你们俩在一起生活那么久？你就没想过她？” “你指哪方面？” 卓青远一句便把金玉梅反杀，即使金玉梅在他面前可以毫无保留，但在心理建设上，他仍可以轻松拿捏。 “你坏死了！”金玉梅嗔怒地捶着卓青远的肩膀，她那只小粉拳，对卓青远来说就像挠痒痒。 女人的终极武器有两种，一种是撒泼，一种是撒娇。前者对付敌人，后者应付爱人。 金玉梅双管齐下，迅速拉升卓青远昂扬的斗志。 “今天不行！” 卓青远下意识地迟疑了一下，但手仍旧没有停止爱的灌输，嘴上却不甘心地问着“为什么？” 金玉梅没说话，反倒是牵着他的手继续探索着，只一刹那，卓青远便明白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有没有想过前妻吗？我现在给你答案，像这种时候，她就有比较好的解决方案。” “什么方案？” …… 卓青远低声说着，或许他自己都觉得羞怯？ “哎哟，脏死了！” 第154章 以身作则的老师 卓青远像个老师一样，以身作则地指导着游戏。 金玉梅像是摸到了新世界的大门，有点胆怯，却又十分好奇。 在卓青远的精心指导下，金玉梅在生命与健康的课题探讨上，又迈进了一步。 晨风微微吹来，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子挤进卧室。 一个娇柔的女孩，肆无忌惮地拥缠在心爱的男人怀里。 无比温馨的甜梦，被床上柜上的一阵阵手机铃声给截断。卓青远伸手摸索着，眼睛都没睁一下，就摸索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是秦雪打的，她通知卓青远，楚平山有东西要交给她。 听到楚平山三个字，卓青远立马来了精神。 卓青远快速地起床洗漱，然后和金玉梅一起去吃早饭，再去公司。 他们到公司的时候，秦雪并不在。卓青远一直在公司等到十点，秦雪才从外面回来。 秦雪什么也没说，只是交给卓青远一个文件袋。 相关案件，楚平山已经到省厅查过，问题是有，不过不明显，手段很老道。不乏有高人指点，或是内部人做了手脚。 楚平山根据自己的分析，连同程立凯带来的材料，然后统一做成匿名检举资料，一同递交到省厅。 楚平山居高临下，知道从何处着手省力，而且效果出其不意。 有了这些检举资料，这个案子肯定要搁浅一段时间。 转交给卓青远的文件袋里面，还有一份资料。需要让罗辰的家人，按照资料上点出来的问题，向上级主管部门申诉。最好是直接到省厅反映，双管齐下。 “我明白了，他昨天那么做，实际上是对程立凯的一种保护。” “你想多了，他是不想让你扯进来。” “我看是他的自我保护。” “自我保护怎么了？人家不应该吗？你说你一次次的。他是讲情义，但也不能没有底线。” “这本就是冤案，辨别冤假错案是他们的职责。” 秦雪不屑于理会这种强词夺理，只是淡淡地提醒道“要抓紧时间，你今天就回去，留在这里也没事，养猪厂的事还多着呢。” 这事还轮不到卓青远强出头，秦雪提醒他要点到即止，分清现实。 卓青远没耽搁，中午饭都没吃，直接开车赶回县城。 彭玉玲几乎是与卓青远同一时间到达县城，她果然为自己新了一台新车，比奥迪更高一级的虎头奔。 有种羡慕，叫羡慕不来。 从九八年开始，卓青远就费劲扒拉地养猪。为了养猪，他借过高利贷，还试图去偷学设备，差点把自己玩死，到头来连辆车都没混上。 有种豁达，叫爱咋咋地。 养猪厂仅用两年的时间，规模和设备都完成了质的跨越。现在的养猪厂，要设备有设备，要规模有规模，要人才有人才。 在县城项目地办公室，卓青远把未拆封的材料交给彭玉玲，然后把上面交待的原话，重新转述她。 楚平山的身份不是秘密，卓青远既不刻意隐瞒，却也不主动提及。彭玉玲原意是见个面，她请客吃饭表示谢意。 她的盛情只推到卓青远这里便被婉拒了。 “只有一个特别交待，就是抓紧时间。”卓青远特别嘱咐着。 “那我下午就安排人去办，晚上一起吃个饭，一起喝一杯。在省城，你要忙着伺候小姑娘，现在没有顾虑了，好好放松一下。” “今天不行，我还得赶回村里，家里事情还多着呢。” “再急也不急这一会，要不简单点，就我们俩，吃完再回去。” “我这人命贱，高端的东西吃多了不消化，路边的大排档对我胃口。”卓青远哼笑了一声。 “我也没问题，年轻时都是从街头混过来的。” “县城我可不熟。” “我也不熟，要随便，就随便到底呗。我车里有酒，先拿上两瓶，其余的搬到你车上。” 暮色降临，天色渐晚。卓青远和彭玉玲一起从办公室出来，从车上取完酒之后，又沿街找着饭馆。 “为什么跑出来养猪？”酒喝到一半，彭玉玲试图探究卓青远的身世。 “我一个农民，养猪不是很正常嘛！我干过的活可多了，干过工地，在眼镜厂上过班，还摆地摊，开过眼镜店。” “年纪不大，经历的倒不少。” “我还结过婚呢！” 彭玉玲一愣，吃惊地看着卓青远。 “不信吗？” “和谁？金玉梅？” “不是，以前在老家结过一次，不过没领证。” “你应该挺有女人缘的？” “我觉得还行，正儿八经的恋爱谈过三个，眼镜厂打工时谈过一个，老家时也谈过一个结婚的，现在是第三个。” 彭玉玲不怀好意地看着卓青远，冷不丁地冒一句“你这样的，就碰过三个女人，我可不信。” 卓青远抬着眼皮瞥了彭玉玲一眼，反讽道“三个都不到，我其实喜欢你这样的，成熟型的。” 如果彭玉玲是个小姑娘，卓青远绝对不敢如此逗趣。他把彭玉玲类比成了田素娟，权作一种调味剂。 彭玉玲可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别说是调侃，论经验，卓青远在她跟前就是个菜鸟。 “被人崇拜，也是一种认可。”彭玉玲端着酒杯主动伸到卓青远跟前，与他的杯子碰了一下。 眉眼如斯，极尽温柔。 “我从来不崇拜女人，我要是喜欢，就一定会横冲直撞。” “横冲直撞需要本钱，你的身手毋庸置疑，就是本钱吗？我看也不怎么样。” 卓青远以为自己占据了主动权，不料一句话便被彭玉玲给带到了沟里。这种语言上的游戏，不管是荤的，还是素的，他都调剂不出彭玉玲的味道。 “何以见得！” “别忘了，我可在你隔壁住过两晚，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那是为了照顾小梅，她还是个新人……”卓青远即刻掉进彭玉玲的自证陷阱。 “这我知道，可是两个月的磨合期已经过了呀，也没见发动机的咆哮声。到底是技术不行，还是车有问题？” “我……” 第155章 爱要怎么说出口 彭玉玲的步步为营，慢慢逼近，很快便把卓青远挤到墙角旮旯。 不过他很快就找到解题思路。 “玲姐，你有片子吗？”卓青远侧着头，低声地问着。 “什么片子？” “还能是什么片子，就那种片子。你看我，本钱不行，技术再不行，不得找个片子学习学习。” 彭玉玲一口酒没闷下去，全喷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 “你开什么玩笑，你这身子板，你说你不行，你不行谁行？” “刚才是你说的我不行，实力不够，技术来凑，所以你借我点片子。” “你少来，你要搞片子还用得着跟我借。” “我那都是欧美风格的，不合我胃口。我喜欢轻打轻闹，有情调的。” “依我说，你也干脆别看片子了，跟我到市里玩两天，保证什么技术都能教会你。” “那不行，别说去市里，我等会就得赶回去。” 卓青远说着便来个180度急转弯，直接掐断与彭玉玲进一步拉扯的可能。 三年光棍生活他都挺过来了，可不能交了女朋友再失身。 见卓青远的态度坚决，彭玉玲也收起了调侃。然后就他们的工程项目，又对卓青远做一番特殊交待。 两个人，三个小时，两瓶酒，然后各自回家。 村里突然多出一辆车，即使不再稀奇，但也引起村民们的侧目。 车子在一处略显破旧的院子前面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时髦的女人。 清明时节，卓青玉带着父亲回家上坟。 老家的房子已经荒废三年多，院子里面已经长满了杂草。看着荒废的院落，卓青玉一时不忍，竟难过起来，一个人蹲在地上凝噎着。 当初，一家人合力盖的这座院子，就是想改善生活。现在生活条件提高了，卓飞却不知去处。 卓青玉触景生情，短短三年的时间，原本热闹喧嚣的院落，荒草丛生。 每次回家，都有人试图探听有关卓飞的消息。可是她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也有人曾问过她，为什么不去找一找？ 卓飞一个大活人，他不想回来，出去找到又有什么用？ 得知卓青玉回村，田素娟很快找过来。 最近，她两次到县城办事，都没见着卓青玉。当她听说卓青玉正把店面开到市区，并且在市区成立新公司，心里竟有一丝短暂的酸楚和嫉妒。 卓青玉这几年一直没闲着，她的电器店在县城已经开出三家分店，巴掌大的县城已经没有空余市场。再开下去，无异于自己跟自己竞争。 田素娟急切地想找卓青远，就是想向她汇报卓飞的消息。 原本，她只需打个电话就能说明，可是她觉得这个消息意义非凡，非当面不能表示其慎重。 田素娟到卓飞家院门口时，卓青玉和卓玉海在坟地里还没回来。 在此之前，每次需要上坟，都是卓云海一个人回来，这次恰好碰上他们的奶奶逝世三周年。 田素娟心里也有一个疙瘩，三年前，她和卓飞的关系就差临门一脚。这个家伙，就是扎在她心里的刺。 不痛，但挠人心。 为了等卓青玉，田素娟在他们家门口站了足足半个小时。不过这半个小时，她愿意等。 看到青玉回来，田素娟离得老远便迎上去，比接待上级领导还要殷勤。因为村里的接待都是由村支书卓云东负责，轮不上她。 “小飞有消息了！”田素娟跟在卓青玉跟前，轻声地说道。 “小飞？他又往村里打电话了？” “嗯！”田素娟瞥一眼卓云海，卓云海愣住了，没再继续往前走。 “你就直说呗，我爸听听没关系，他也想儿子。” 田素娟定了定，继续说“一大早上还没起床，就往村部打电话。说自己找到了新对象，还让那女的叫我婶子。” 卓青玉看了看卓云海，心里又惊又喜。 “电话是哪里打来的？” “华阳市，一个酒店的电话。” “看来他在华阳是没错的，我给他汇的那五十万，他一直没动过。前两天在华阳的一个取款机，有过一次查询记录，只有查询，没有取款。他还说其他什么没有？” “小莲！ ”田素娟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他说让我转告小莲，让她想开点，早点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这孩子，不是有意给小莲添堵吗？” 卓青玉嘴上埋怨着，心里却乐开了花。弟弟能重新恋爱，说明他已经从上段感情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是啊，我在县城见到小莲，我都没敢跟她说。你说现在怎么办？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要不你开导开导她，毕竟小飞现在也重新恋爱了。” 紧接着，卓青玉又有些失落。 卓飞能打电话给田素娟，却不愿意给自己打电话。自己给他汇的钱，他也只是看一眼。如果不是田素娟提醒，卓飞估计都不知道姐姐给他汇过钱。 重新回到家门口，卓青玉要回去，卓云海却坚持在家待两天。 青玉不懂父亲的心思，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恋土难移，想在家里多过两天。她不强求，给卓云海留一笔钱，就自己开车先回县城。 其实卓云海的心思更为复杂一点，他听说儿子又新找了对象，觉得儿子应该快要回来了。自己的家破落成这个样子，必须要提前收拾一下。 在回城的路上，卓青玉一直被小莲的问题缠绕着，到底该要如何跟她谈才是？想到此处，她又对卓飞满是失望。 他一个人躲在外面逍遥快活，把家里的所有问题都抛之脑后。 回到县城，青玉第一时间去了眼镜店。她已经想好了，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已成事实，就没有必要再瞒着。 店里只有小莲一个人在，李庆最近一直叨叨着，要在县城找点其它路子。他不是女生，眼镜店不适当他。 店里有好几位客人，卓青玉也不急，既然来了，她就已经做好摊牌的准备，等一时也无妨。 终于等小莲忙完，卓青玉才叹了一口气对她说”我今天回村了，刚从村里回来。“ 小莲下意识地惊悚一下，随即问道“你又和我爸吵架了？” “没有，是小飞又往村里打电话了。”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谁接的？他都说什么了？” 看着小莲的神情，卓青玉陷入了沉思，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面对如此的小莲，她的话要怎么说出口？ 第156章 歇斯底里地报复 青玉越是犹豫，小莲越是焦急。 小莲越是催促，青玉越是心口难开。 “我哥是不是出事了？” “你哥要是出事，我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那他怎么了？” 卓青玉接着沉默，沉默好一会才接着说“小莲，你不再等他了，你重新找个喜欢的人。” “他有新女朋友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打电话的时候，有个女人在他身边。” 说完这句，卓青玉就再不继续说什么，这句话已经代表了所有。 卓青玉离开眼镜店时，完全没有看到小莲的表情。她不想看，更没勇气看。她怕小莲绷不住，更怕自己也绷不住。 适可而止的绝情，也是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 青玉离开后，小莲即刻给李庆打电话。她把李庆叫回来在店里守着，她要回家，她要回家问清楚。 李庆这三年一直在店里待着，卓飞不在，事实上他才是店里的主事人。 去年卓飞一纸协议把店转给卓小莲，他曾失落过一段时间。后来他想明白一件事，正是这一纸协议，代表着卓飞对卓小莲的决绝。 自己苦追卓小莲这么多年，有卓飞在，他就没机会。卓飞主动划清界限，自己不能就此放弃，现在眼镜店已经是卓小莲的，自己更不能轻易放手。 追到卓小莲，一举两得。 卓小莲进村后没回家，而是从村部找到砖厂，又从砖厂找到田素娟家里。 折腾一圈，她只为得到一个答案，卓飞重新恋爱了，她有了新女朋友。 田素娟心里清楚，卓小莲能找回来，卓青玉肯定和她谈过，所以她也就把卓飞电话的内容，如实地告诉了她。 一时之间，卓小莲万念俱灰。自己苦等三年，居然像个白痴一样。 回家后，卓小莲歇斯底里地哭了一场。何淑芬前后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听说小莲回村，转着圈地寻找田素娟。 何淑芬照猫画虎，也转着圈找一遍田素娟。田素娟像个复读机一样，把事情又重复一遍。 回家以后，何淑芬看到躺在床上发呆的女儿，她迟疑了好一会，然后才上去安慰她。 “妈，你说为什么会是这样？”卓小莲依旧抽搐着，心有不甘地问着何淑芬。她想要个答案，可是何淑芬能帮她解答吗？ “哭，哭出来会感受些。上天注定你们俩没有缘分！” “可是，他连一个表白机机会都没有给我。是倩倩把他害成这样的，又不是我。妈，你知道吗？倩倩又失踪了？” “又失踪了？她不是嫁到城里了吗？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是已经生过孩子了吗？” “日子过得不好，前段时间，她把孩子丢在家里，自己偷摸又跑了。”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这不是祸害人的吗？” “你说小飞哥为这样的人躲得远远的，她不值得。” “你跟妈说实话，你说小飞扒你裤子，他到底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这样为他痴情，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我……我还好好的。” 何淑芬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女儿如此这般，她也无可奈何。 天黑的时候卓云东回家，看到女儿在家倒先惊奇了一下。不过看女儿那神情，心里即刻明白几分，肯定跟那个混蛋卓飞有关。 白天，先是卓青玉回村，接着他女儿和老婆相继转着圈去找田素娟。他们这些人围着转，只有一个核心，那就是卓飞。 “怎么回事？”卓云东转头向正在烧饭的何淑芬问着。 “哎！过完年，小飞给田素娟打过一个电话，说他自己找了新女朋友，让小莲不要等他了。” “放屁！我卓云东的女儿，用的着他来施舍吗？他算个什么东西？” 卓云东何其生气，士可忍，孰不可忍。堂堂一个村支书的女儿，还用得着别人施舍感情。 只要他卓云东松个口子，到他们家给小莲说对象的，能把他家门槛给踩碎了。 卓云东越想越气，这真他妈的太欺负人了。迟疑片刻，他扭头就往外走。 “你又要去哪？” “不关你的事。” 卓云东边走边打电话，没一会他就来到侄子卓启钢家里。 卓启钢不在，只有侄媳妇在撩着衣服奶孩子。她让卓云东坐下等会，卓启钢刚去蹲厕所，一会就回来。 卓云东也不坐，居高临下地站着与胡艳春对话。从他的角度看，胡艳春肉嘟嘟的胸脯刚好尽收眼底。 卓云东心里暗骂，田素娟当妇女主任，计生办发的避孕套，都被她自己用了，结婚十几年就造一个孩子。胡艳春当妇女主任，她把避孕套都送人了。这才几年，已经弄出三个孩子了。 都说当干部的要以身作则，她倒好，以身作则地生了一胎又一胎。 没一会，卓启钢蹲完厕所回来。见到卓云东在自己家，顿时觉得应该有事。否则两人刚从村部分开，这会就找到家里来。 “跟我去趟镇里。”卓云东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现在？什么事？天都快要黑了。” 卓云东瞥了一眼胡艳春，又看了下卓启钢。卓启钢心领神会，不再说话。转身去院内推出摩托车，然后发动起来。 出村以后，卓云东才把小莲回家的事情重复一遍。 “操他妈的，小飞这个杂种，他到底给小莲灌了什么迷魂汤？” “现在说这些丧气话没用，他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看不见，摸不着，弄不着他。” “那就由他这样欺负？” “弄不着他，但能弄着他老子，卓云海今天回家了，没走。” “怎么弄？” “他家那房子是不是破了点？那房子要是倒了，砸死个人是不是意外？” 卓启钢一脚踩住刹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叹：还是他叔老辣，牛逼。 “他家那房子是砖房，又不是危房，哪里会那么容易倒？”卓启钢疑惑地问着。 “赶紧走，别停。”卓云东催促着。 卓启钢重新发动摩托车，继续往前走，然后卓云东才说“到镇里借辆车，到砖厂去拖货。因为手生，操作失误，车子撞倒房子 。” 第157章 没有儿子没有根 卓青玉接到电话时，刚从公司下班。 电话是田素娟打的，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跟小莲有关。 对，小莲出事了，更重要的是，她父亲也出事了。 卓启钢和卓云东在镇里喝顿酒，然后两人一人一车先后回村。卓云骑着摩托车，卓启钢开着一辆货运车。 在喝酒时，卓云东又对事情做了周密安排，事情的的确如剧本一样发生着。 根据卓云东的计划，卓启钢的朋友盖房子需要用砖，他好心地将车开回来，到村里砖厂去装货，由于操作失当，车子撞上了卓飞家的屋子。 由于卓飞的屋子长期没人住，房子破了，村里会帮其重新修整。卓启钢并不知晓卓云海回村，如果屋子倒塌倒着人，纯属意外。 是生是死，都是命数。 节外生枝的是，卓小莲听闻后事故发生后，直接喝农药，选择自杀。 卓小莲和卓云海被送至县医院时，卓青玉也已经从市区赶回县城。整个事情过程，她虽没在现场，却已经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 好在卓云海并没有生命危险，屋顶掉下的砖瓦片，只是砸伤了他的脚，经医生检查，左腿骨折，其它无大碍。 “我要报警！”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卓青玉愤怒地说道。 “我先找常松波问下，看这事报警有没有用？”廖泽伟和卓青玉的想法不同，身为女婿，他要比卓青玉理智的多。 “我看也是，人家要是咬死是意外，谁能证明他是故意的。”田素娟补充着。 田素娟之所以跟来，一是碍于他们的情分，另外她是村长，村里的事她得负责。 “这不明摆着吗？” 卓青玉显然是被气昏了头，尽说些不理智的话。 要是卓启钢咬定不知道屋里有人，除了卓云东，谁也没办法证明他知道。他家离卓飞家隔着两排房子，卓飞家里常年没人住，这是村里的共识。 卓云海回家上坟，突然要留下来，除了左右邻居，没人知道他在家。 清醒过来的卓青玉又去看了看小莲。 经过一番抢救，小莲也脱离了生命危险。她是当着何淑芬的面喝下的农药，在那一刻，她应该也知道是他们策划的事故。 她应该对卓云东，或是对生活，绝望极了。 小莲还处于昏迷状态，卓青玉只是默默地看着。何淑芬在边上守着，卓青玉连声招呼都没打。 次日，廖泽伟告诉卓青玉，他已经咨询过公安局的同学，说这种事没有实质性证据，报警根本没用。 这事怎么办？老家房子被撞坏一面墙，顶塌了三分之一，父亲被砸受伤住院，卓青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情的现实侧面证明一个道理，在农村，如果没有儿子，闺女再有本事，一样任人欺负。 这不是说教，这是现实。 一个星期后，卓云海和卓小莲同时出院，两人分别被接回家。卓云海一心想着回家修屋顶，卓青玉坚决不同意。 她要把那片坍塌的屋顶当成一面镜子，时刻提醒着卓庄村的村民们，卓云东的恶，众目昭彰。 出院之前，卓云东托田素娟出面商议赔偿事宜。住院这么久，卓青玉对赔偿一事悬而不提，卓云东心里没底。 卓云东的诉求被卓青玉一口回绝了。 卓青玉没要任何赔偿，连医药费都是她自己付的。她瞧不起卓云东家赔的那点钱，她觉得脏。 清明节，夏七回家时又到养猪厂参观一圈。这次的变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主要是二期的建造完成，使得养猪厂真正有些规模化的影子。 不仅如此，养猪厂还规划办公区。并且三期的用地已经得到批复，各方面准备工作也在有序进行着。 “怎么样？有进步吗？”卓青远逮着夏七追问着，有点小显摆。 “有什么可骄傲的？你可别沾沾自喜。我可听温颖颖说，你这收猪的业务能力不怎么样？远远没达到预期，她都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 “她真这样说？” “当然真的，我用不着骗你呀！” “完了完了，小梅还跟我说，她是个人才。做的东西比金巧的方法简单，而且效率还高，我这要是留不住，岂不是亏大了。” “谁让你当初在人面前豪言壮语，拍胸脯瞎保证的，人被你忽悠来了，自己却不干事。” “我得想个办法留住她才行。” “企业想留人很简单，一是工资给到位，二是有发展空间。像颖颖这样的刚毕业的，看重的不是工资，主要是考虑未来有多大的成长空间。” “我们的发展速度还可以？我准备在五一的时候搞个二期的开业庆典，到时把你们几个都请过来。” “五一？五一不行，五一我二哥要结婚。” “啊？夏志新要结婚？撞日子了？” “你要是真定在五一，那肯定撞日子。你要是日期还没定，现在改还来得及。” “那我再合计一下，换一天。还有那个温颖颖，你给我劝好，不要让她跑掉了。实在不行，我就使出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 “美人计，给她弄个男朋友拴着。” “这个主意行，不过就你这样的，想脚踩两只船，小心劈着腿。”夏七还没说完就已笑完。 “你也太抬举我了，就我这点本事，我哪敢踩她那条船。我们这边现在有五个大学生呢，还不够她选的。” “那我还跟你明着说，这事除了你，任谁都不行。” “那么看得起我？”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她的岗位特殊，除了跟你，其他谁都不行。” 经过夏七的提点，卓青远好像明白点其中的道理。 夏七的话对卓青远的确有些警示作用，他真怕温颖颖跑了。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分心，在工地和养猪厂之间来回跑，有点顾此失彼。 念及于此，卓青远不得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秦雪已经当面批评过他，让他分开里外关系，掂量出轻重缓急。 念及于此，卓青远觉得有必要找彭玉玲聊一聊。 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又有些胆颤，好不容易从窟窿里爬出来，要是再掉进去怎么办？ 第158章 连哄带骗加吓唬 思来想去，卓青远决定还是先给彭玉玲打电话。 他现在有些怕见彭玉玲，她那该死的成熟，全身都弥漫着女流氓的味道。 卓青远把电话打过去，彭玉玲让他去一趟市区。 他哪里敢去，在县城他都躬着屁股逃回来，这是要去市里，还不得翘着二郎腿压着火候。 市区他可以不去，但他阻止不了彭玉玲到县城来，而且到县城，他也没有理由再拒绝见面。 老大都不再端着，自己就更没必要硬挺着了。 在县城，卓青远的办公室。对了，自从答应接管项目工地，彭玉玲让人给卓青远单独整理出一间办公室。 彭玉玲刚走进办公室，就顺手甩给卓青远一个袋子。卓青远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条华子和一沓碟片。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卓青远原先想好的一堆措辞，瞬间失去效力。 “收买我？”卓青远恬不知耻地笑笑。 “给你补补身子，你的小姑娘不在，解解闷，别憋坏了。” “烟我收着，东西我就不要了。”卓青远说着便从袋子里面拿出两条烟，然后将袋子丢到办公桌的柜子里。 “真不要？我可都替你检查过了，都是高质量的作品。” “你就别笑话我了，跟你说件正事。我这边最近有点忙，县城这边可能要脱手几天。” “没关系，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罗辰的事，现在没动静了。” 彭玉玲的心情很好，她从包里取出香烟。她想递一支给卓青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自顾自地点上。她抽的是女性专供香烟，细的，卓青远抽着没味。 “什么意思？”卓青远没想明白，追问着。 “没动静了就是沉下去了，就是说你上次办的事起作用了。应该是捅到某些人痛处了，需要暂时冷静一段时间。” “那就是说， 我可以歇息了。” “暂时的，现在项目比较稳定，你要有事可以先办自己的事。 孙宏坤最近也没那么闹腾了，都可以缓口气。” 这个消息对卓青远来倒是个意外之喜，这说明楚平山的帮忙起作用了，也就意味着罗辰的事情有了转机。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跟我还客气，有事你就直说呗！” “我们养猪厂准备搞一个庆典活动，到时你能不能带几个人过去？帮我撑撑门面。” “多大规模？” “谈不上规模，我们养猪厂的员工加起来不过五十多人。还没你一个工地人多，搞庆典主要是搞搞氛围，娱乐一下，提高点士气。” “需要我做什么？” “找几个朋友过来捧捧场。”卓青远说完顿了顿，随即又补充道“我说的可不是你那些道上的朋友，政府的关系层面的。” 彭玉玲还没回话，卓青远又补充一句“最好是县里的，市的我们够不上，也招待不起来。” 彭玉珍苦笑一下，随即调侃着说“那你要多大的？市里的各局能拉两车，县里的最多凑一桌麻将。” “市里的不要，县里的就成。不要多，有两个就行，我再让镇里过来几人陪着，足够了。” “那这样，我再给你弄点节目。” “什么节目？你那场子里的节目，只适合在包厢里。我这可是搞庆典，大庭广众之下的，需要的是老少皆宜的节目。” 彭玉玲咯咯地笑个不停，没想到卓青远对她的偏见还挺深。 彭玉玲告诉卓青远，他们公司有一项业务叫文化传媒，专门负责各种商演和门票经纪。当然还包括他刚提到的室内演出，如果他要是喜欢，可以专门帮他定制一场。 卓青远嘘声的表示不用，那玩意看过容易擦枪走火。 卓青远约彭玉珍来县城，原本是想撂挑子摊牌的，结果又倒刨一杷子，反搂一把。 彭玉玲才不怕卓青远提要求，正像他们刚接触那会，卓青远无欲无求，她反而不知该怎么办。现在好了，他提的要求越多，关系就绑得越死。 最后，彭玉玲和卓青远议定，领导她去请，演出设备她提供，而且还可以提供相关配套节目和演艺人员。活动的总体节目策划，由卓青远自己把握。 有了方向，卓青远便开始高举高打。 回村后，他先是和方平中几人商定流程。接着，他又通知高书松，养猪厂要搞庆典活动，到时候县领导和镇领导都要来。 高书松激动的手抖嘴颤，这可是他上任书记以来，第一次接待领导来访。高家湾从公社独立以来，从来没接待过县级单位的领导。 “养猪厂的事，属于我们份内的工作，村里的事就该由你们村委会负责了？” “放心，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村里会全力配合。” “时间紧，任务重，你得提前安排。村里的环境，卫生都要提前准备起来。” “这个不用你操心，全部包在我身上。别说是村里，就是你们养猪厂有需要，村委会也无条件配合。” “你可别瞎保证，我要看的是实际效果。别领导来了看到一团糟，我们养猪厂脏点无可厚非，村里的形象搞不好，受批评的可是你。” 卓青远连哄带骗，外加一通吓唬，忽悠地高书松一会紧张一会兴奋。 真要能够接待县领导，那绝对是高家湾历史性的一刻。高书正刚退休，这种好事就落到他头上，这算不算卓青远对他的偏爱？ 接着，卓青远依葫芦画瓢，又到镇政府找到办公室主任刘伟。 以前养猪厂规模小，不成气候，说话没底气。现在，养猪厂已经成为万溪镇的明星企业，妥妥地纳税大户。单凭卓青远开的奥迪车，往镇政府大院一停，办公室主任就得从二楼巴巴地跑下来迎接。 卓青远这回可是把大尾巴儿狼，一次装个够。 刘伟把卓青远请到二楼办公室，又主动给卓青远递了杯茶。 卓青远也知道自己该从哪里端，该从哪里放。刘主任亲自给他倒水，他连忙站起来接着。 他不是紧张，而是表示出该有的尊重。当官的都有一个意识形态，不管是职务高低，你得把他当成领导。 第159章 一番骚包的吹嘘 原汁原味的老配方。 卓青远对刘主任说，养猪厂的庆典活动时，县里领导要过来，而且市里有可能也要来人。 刘主任显然没有高书松好忽悠，毕竟人家是镇政府的综合办主任，学历层次，文化水平和专业能力都要甩高书松一大截。 卓青远说的比较模棱两可，这是领导的必备技能之一，那就是说话留三分，让人去猜。猜的对皆大欢喜，猜不对等着挨批。 市领导来不来，又有哪些领导要来，卓青远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代表不准备，那就给个模糊的答案，让人去猜好了。刘主任就是这样的人，最喜欢，也最会分析领导的意图。 听说市里有可能来人，刘主任又把林镇长找来，市里来人，接待需要升级。刘主任不是水平不够，是级别不够。 卓青远听到林镇长脚步声，他即刻起身站起来。 站起来是礼数，不站好像也无可厚非，卓青远现在的身份，不需要再对一个镇长卑躬屈膝。 林镇长主动伸手，卓青远同样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握住了林镇长的手。 刘主任作为中间人，主动向林镇长交待庆典活动的规格和诉求。 “林镇长，我还有一个请求。” 林彬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卓青远。那眼神似乎在告诉他，有事你尽管说，只要镇里能办到。 “你看，养猪厂的规模翻番地在增长，但是村里的基础条件太差了。进出村，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林彬苦笑道“你这算敲竹杠吗？” “当然算。”卓青远有点像个泼皮无赖，接着他的一句话又把他们逗笑了。卓青远说“上一位被我敲竹杠的镇长，现在可是在县城在当局长呢。” “那照你这么说，这条路我是非铺不可了？”林镇笑吟吟地问着卓青远，办公室里气氛一时达到了高潮。 “这可不是一条普通的路，那可是一条晋升之道。” 哈哈…… “我们养猪厂的三期规划已经做好了，村里的土地也给批复了，现在正在平整，三期预期投资三百万。” “三百万？你们哪来的三百万？据我所说，你们刚贷的五十万，还是从省城的银行借调过来的。” 林彬看了一眼刘伟，刘伟的疑问正代表着他的想法。他心里暗骂着，这个卓青远，吹牛皮也不挑个地方。养猪厂什么实力，镇里还能不知道？ “放在去年，别说三百万，就是三十万我都要借高利贷。现在一期二期全面投入使用，我们不仅有养猪场，有四千头猪的存栏，我们还在省城有商贸公司，专门做生猪的转运批发。” 卓青远停顿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顺便偷偷地看了林镇长和刘主任一眼，两人表情各异，都在陷入沉思。 紧接着卓青远又说“三期，养猪厂规模还要翻番，直接搞成万头规模。不仅要建厂房，还要盖办公楼和宿舍。三百万的投资，还不一定够。到时别说是郡安县，整个林阳市，估计都找不出我们这样规模的养殖厂。” 林彬和刘伟面面相觑，心里各自盘算着。林彬是外调过来的镇长，刘伟却是土生土长的乡镇干部，养猪厂是如何发展起来的，他心里清楚。 养猪厂这两年突飞猛进，卓青远这个外路人，他到底有多大能量？谁也不知道。但他的事迹却在那摆着呢，不服都不行。 “三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就凭养猪厂现在的情况，到哪弄来这么大的投资？” 林彬的话只说了一半，后半句是推脱，卓青远能理会，至于是什么已经不重要。 “所以这次的庆典要搞得隆重些，我把县里和市里的人都吆喝过来了。我搭台唱戏，镇里得帮我助威呐喊。” 林彬又笑着说“你这是扯虎皮，唱大戏，虚张声势。” “我到底是不是吹牛皮，你们镇领导比我看得清楚。县城的市民广场项目，知道吗？操作这个工程的老板，是我朋友。” “就是上次出事的那个项目？”刘伟又补充在问道，他可真是个嘴替，镇长的好奇心，都被他的嘴马过滤了。 “嗯，我开的那辆奥迪车，就是她给我的。” 刘伟忍不住地扭头看一眼窗外，一辆奥迪a6停在镇政府大院，格外显眼。 卓青远本想再说点什么，当他看到刘主任伸头时，顿时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烧就该糊了。 果然，短暂的沉默后，林镇长说“你们庆典什么时候搞？现在修路能不能来得及？” “五月初，具体哪天还要看天气。起码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来得及。不下雨还好，真要是下了雨，那就只能让领导蹲在泥窝里看戏了。” 林镇长又沉思片刻，然后才说“办法不是没有，只能特批，专款专用。” 卓青远心里暗叹，原来领导也那么好忽悠。就这么几句话，就把领导给转晕了？ 其实他想错了，中国公务员队伍，哪个不是人尖子。且不说政治素养的高低，单凭他们的语言艺术水平，能轻易地被卓青远牵着鼻子走？ 领导看中的是政绩，养猪厂的发展速度，满足领导对政绩的渴望。 郡安县是农业大县，全县二十个乡镇，每个乡镇几乎都是在泥土里刨食，根本没什么规模以上的工业企业。 如果真如卓青远说的那样，那万溪镇就是举全镇之力，也要把养猪厂托举起来。 林彬是县城下放到万溪镇来的，当初来的时候多少还带着点情绪。现在看来，他是捡到宝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经过一番骚包的吹嘘，养猪厂的庆典活动，卓青远自己还没掏一分，村镇两级领导都拍胸脯保证这个，保证那个。 如果再加上彭玉玲的鼎力支持，养猪厂简直坐享其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广告是吆喝出去了，开幕的日子还没定下来。 回到养猪厂，卓青远又给秦雪打电话。秦雪表示，既然五月一用不了，那就用五月四号。 卓青远不懂五月四号有什么意义，但还是听从了秦雪的建议。 挂完电话，卓青远正式向方平中等人通知，养猪厂的节日庆典定在五月四号。几人一琢磨，觉得五月四号好，青年爱国运动纪念日。 当理解了这个日子的特殊意义后，卓青远即刻定下一个看似不要脸，又极具象征意义的口号：争作，吾辈之楷模，时代之先锋。 第160章 趟趟水试试深浅 口号喊得叮铛响，最多只是象征意义。 仅仅只过去了一天，镇政府就把这种象征性的口号给具象化了。 卓青远早上刚在高老师家吃完早饭，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他囫囵吞枣般地喝了碗稀粥，就循着声音往外跑。 镇政府的挖掘机，正轰隆隆地开进村，正沿着主路，不停地清理障碍物。为了这次庆曲活动，镇政府的效率可见一斑。 村里清理路障，难免有人鸡三狗四的。不过这些都与卓青远无关，他回到养猪厂，坐在办公室里给彭玉玲打电话。 卓青远正式通知彭玉玲，庆典日期定在五月四号。让她那边即刻准备，千万别弄巧成拙，他这边舞台已经搭起来了，她那边主角却撂挑子。 挂完电话，彭玉玲躺在椅子里转了转，摇了摇，她有些踌躇。 接着她又开始打电话，电话那头，哼哼唧唧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都几点了，还没起。” “昨晚闹到三点才躺下，累死了。”电话那端的女人，仍旧一副没睡醒的语态，止不住地嘟囔着。 “帮我约个人，姜梅，我中午要见她。” “姜梅，哪个姜梅？”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疑惑的声音。 “林阳市还能有几个姜梅？我告诉你啊，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中午我就要约到她。” “哦，我知道了，那约在哪？” “公司对面的私房菜。” “那要我去吗？你约她干嘛呀？” “你不用来，该睡，睡你的，我找她有事。”彭玉玲说着就挂断电话。 中午十一半，彭玉玲从办公室出来，步行到马路对面的私房菜。她是熟客，在饭店有长期固定包厢。 彭玉玲一进门，就跟服务员打招呼，等会有人找她，直接领到包厢。 姜梅出现在饭店时，服务员激动地情不能自制。局促地站在姜梅跟前，想和她合影，奈何饭店里没有相机。 服务员甚至差点忘记，她是彭玉玲的客人。 包厢门打开时，彭玉玲正坐在椅子里，悠然地抽着烟。 姜梅不认识彭玉玲，脸上写满了不屑，特别是她那抽烟的样子，完全是两个阶层的象征。 服务员迟疑了一下，然后才主动退出门外，关上门。 “请坐，姜大主持人。” 姜梅，林阳市电视台第一大主持人。年龄比彭玉玲小，但气质和长相上，却比彭玉玲多出一份知性、成熟。 多年的主持生涯，让姜梅给市民的印象全是成熟干练。这些年，她以其成熟稳重的主持风格，长期霸榜重大活动的主持工作。 不论是在台里，还是在林阳市民的印象中，姜梅就是妥妥的主持一姐。 “我不认识你，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姜梅坐都没坐。 显然，她是觉得，自己没必要耽误时间，她是趁着午休才出来的。 “我没人那么有名气，林阳市的市民，可以不认识市委书记，也可以不认识市，但绝对不会不认识姜梅。” “你用不着跟我客套，也用不着抬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彭玉玲叹了一口气，又抖了抖烟灰，心里想着：这拐弯的关系，托人办事就是利索。 “有个活，需要姜大主持人帮忙。” “业务的事，请你直接跟台里对接，我不负责具体业务。” “我说的是私活。” 彭玉玲看着姜梅，姜梅挪了一下脚，可能是踩着高跟鞋，有点脚酸。她有点后悔，刚才一进门，应该先坐下的。 “我不接私活。”姜梅一口回绝。 “你接的，而且也接过。”彭玉玲说这话时，直勾勾地看着姜梅。 那意思是说，你撒谎，我知道你的底。 “那是以前。”姜梅强行解释着。 “现在也可以。” 姜梅是翘尾巴吗？不是。她是被台里通知前来赴会的，在来的路上，她猜测可能是市里某个领导。刚进包厢才发现，是一个社会大姐。 而且从气势上，直接碾压姜梅，这让她尤为不适，立时萌生对立情绪。 姜梅陷入沉默，她对面前这个女人一无所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所以只能沉默代替选择。 彭玉玲依然掌握着主动权，直截了当地说“五四青年节，有个活动需要你帮个忙，串个场子。” 姜梅听说五四青年节，立马领悟肯定跟文艺活动有关，防卫心理立时撤下一半，淡淡地问道“什么活动？” “我一个朋友，他的养猪厂搞奠基庆典。” “什么？”姜梅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一遍“养猪厂？奠基仪式？” 彭玉玲轻描淡写地嗯一声。 “市长儿子结婚我都没主持，让我去给养猪厂主持奠基仪式？”姜梅说完扭身便走。 她一把拉开包厢的门，重重地摔了一把，结果包厢的门上装有缓冲器，一点屁声都没有。 姜梅怒气冲冲地离开饭店，服务员不明所以，慌忙上楼。对饭店来说，彭玉玲才是金主。姜梅再有名，就像男人的袖扣，女人的胸针。 彭玉玲沉着，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准备上菜。服务员只好拿着菜单，悄无声息地退下。 彭玉玲再次拿起电话，翻到早上拨过的号码，对着电话那头一通数落。问询对方是否起床，赶紧过来吃饭之类的话。 十分钟过后，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出现在饭店门口。她还没开口，服务员便先提示着：二楼包厢。 那女人拽着屁股，快速地上了二楼。 “姜大主持人呢？”女人嗓门很大，震斥整个房间。 “走了！” 彭玉玲摸着桌上的香烟，默然地点上一支。那女人也客气，歪着屁股也坐到彭玉玲跟前，毫不客气地拿起香烟，也自顾自地点上一支。 “不是说吃饭吗？这就走了？”那女人吹了一口烟气，淡然地说道。 “气饱了，然后就走了。” “什么活？非得要姜大美女主持？哪个老头子又要升天了，临走之前了结一下心愿。” “朋友的一个养猪厂，要搞庆典和奠基仪式，找别人去不合适，干脆给他弄一个主持人。” “谁啊？养猪厂？那么大排面，你还亲自出马，还请姜梅去当主持。她不气饱了才怪。” “卓青远” 那女人沉思了一会，然后才恍然大悟，惊叫道“就郡安县那小子？你不会看上他了？行不行？要不要我帮你趟趟水，试试深浅？” 第161章 初始的升级变化 女人叫郝书莉，彭玉玲公司的第一商务代表。主攻高端市场，主打一个高端商务。 不说林阳市所有部委局所，所有处级以上干部她都认识。但可以肯定，所有部委局所，处级以上干部，她都有认识。 郝书莉就像彭玉玲手里的官员词典，只要彭玉玲需要，郝书莉随便翻翻，就定能找到，对应的节点关系。 彭玉玲给郝书莉下了死命令，卓青远的庆典，姜梅必须去。 “叫你来，是要说个事，你到工程公司来，夜场的活不要干了。” “咦？不好？孙老二能放我走吗？” 郝书莉说的孙老二是孙宏坤，如果孙宏坤在场，她断然不敢如此造次，连叫孙宏坤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叫声坤哥或二哥。 “老二那边我去说。” “也行，天天他妈的闹腾，太累了，我也该歇歇了。” “这事我先跟老二沟通下，到时候你先去郡安县，到那边过渡一下。” “过渡？真让我去趟水啊？我可提前声明，真要是擦枪走火，你可不能赖我。” “你尽管试，就怕你把扳机掰直了，也弹不出一颗子弹。” “真的假的？对你的小男人那么有信心？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 郝书莉倒酒，彭玉玲说不喝，下午要开会，还有其它事情要布置。 养猪厂的活动，彭玉玲大包大揽。不仅请人，还要提供一应设备。舞台，灯光，道具，演员，现场导演，齐活。 “那姜梅被你气走了，要不要换人？” “换什么人？在林阳市，谁的脸，有她的脸那么光鲜？谁不认识。” “那……”郝书莉迟疑地问道。 “给他们台长打电话，约他晚上到会所坐坐，必要的时候把照片给他看看。” “这个力度是不是大了点？” “力度大不大，主动权又不是掌握在我们手里，要看台长的反应。” “嗨……那个卓青远真有那么神奇吗？被你们吹的神神叨叨的。” “哪有什么神奇，就一个养猪仔而已。” “那你是发疯了？还是发情了？送人一辆车，还要给人家分红，现在又倒贴，给人家送节目。” 郝书莉难得放弃一回，在别的问题上，她可没这么胆大妄为，私下揶揄彭玉玲两句，小作怡情。 彭玉玲也没琢磨透，认识卓青远以来，他也没帮过什么忙，更没创造过有价值的业绩，可这家伙，就有那种特殊的魅力。 两天后，高家湾第一条水泥路面，由养猪厂直通县道。路不长，但标志性和历史意义不一般。 距离国家全面实施村通工程，还有五年时间。 高家湾以养猪厂为，一年一变化，一年一升级。因养猪厂的存在，带动全村，以及全镇的经济腾飞。更以养猪厂的庆典为，正式拉开帷幕。 五一前夜，夏家张灯结彩，灯火通明。酒席预备的桌椅板凳，早已铺满庭院。夏守良这个老把式，绕着灶台左右检查着。 夏守良的大厨操盘手艺，早已亲传给大儿子，明天小儿结婚，这顿餐席，他必须亲力亲为。 夏七从早上到家，一直帮衬着各种琐事。直到下午，她都没见到卓青远的影子。她有心打电话，却不曾了解大伯的想法。 “大伯，你有没有通知?卓青远！” “通知他？合适吗？以前又没有来往。我们这，身份悬殊，他那么忙!” 夏守良解释一堆，没一句解释到点上。 卓青远在村里一直是高举高打，走的全是上层路线。夏守良就是觉得非亲非故，万一人不来，自己面子上过不去。 “当然合适，他是我干妈的儿子。你要是不通知他，那以后他在村里，脸往哪搁？” 夏七开窍了？之前替卓青远制定经营章程时，那可是六亲不认地架势。 不是，是高老师提醒她的。 她二哥结婚，她到自己家的屋子贴喜联。卓青远不在家，房门紧锁，她向高老师借板凳，高老师点到这一层。 夏守良有些迟钝，夏七随即给卓青远打电话，通知他晚上来吃席。 卓青远说他在县城，吃饭来不及，明天晚上一定赶回来。 夏家老大听闻他们对话，也开始埋怨父亲，以夏家和白园荣的关系，别说通知卓青远，就应该去请。 夏守良心里也有小九九，在高家湾，夏姓和高姓一直扭着劲。卓青远现在是高书正的外孙婿，他在有意回避。 夏开富把夏七扯到一边，嘱咐她再联系卓青远，今晚他要是不来，明天娶亲的事就得出岔子。他本打算借晚上吃饭机会，请卓青远帮忙明天接亲。 夏七恍然，卓青远有车，而且是豪车。 开席在即，空等已经不可能。夏七决定到县城走一趟，即使再晚，她要把卓青远请回来，或者说是叫回来。 离庆典还有三天时间，卓青远正忙着各种准备工作。夏家的婚礼，不用请他也会去。只是琐事太多，他没来得及招呼一声。 夏七到县城时，天色已黑，而且还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卓青远兼职的项目办公室。 办公室堆得满满当当，全是各种杂物，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夏七到的时候，卓青远还不停地搬来搬去。 “这是我们的节目单和流程，你帮我看下，有没有要补充的？” “我又不懂这些，怎么帮你参考。”夏七口是心非，随手接过文件，翻开快速地浏览着。 “你这做的非常专业，我可挑不出来毛病。” “本来我打算，让你做主持人。那个彭总说，她请了市电视台的姜梅。” “那你饶了我，我可不想当背景板。” “那你就上个节目。” “非得赖我一个项目是不是？你看我是能唱歌？还是会跳舞，再不济给你表演一段二人转？” “这个任你发挥，要不，一样来一段？” “你应该给秦姨安排个节目才对。” “秦姨？对，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她可是文工团的一枝花。我就说，让你给我挑毛病，你还谦虚，得补上。” 卓青远翻找着笔，把秦雪的名字补上。这段时间他都忙糊涂了，把最重要的一个人给弄丢了。 “你哥结婚，你男朋友来不来？”卓青远边写边问。 夏七诧异地看看卓青远，酝酿着该怎么解释？ 第162章 越闹越大的庆典 夏七在学校恋爱是个秘密，至少在家里来说没有公开。 卓青远的问题有点多余，他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夏七亦是含糊其辞，说他在准备博士论文。 论文，卓青远听不懂。博士，卓青远自惭形秽。 卓青远一个打电话，催办各种东西，一会收拾各种物料。 夏七看得出来他很忙，想帮忙却无从下手，只是安静地待着。 一直忙到九点，卓青远才说去吃饭。 “有一事，我还没跟你说。” 夏七走到车跟前，迟疑了一下，卓青远扶着车门，跟着问“你要是犹豫呢，就不用说了。” 卓青远猜到了夏七的心思，又不敢确定。 “明天能不能去接亲？用你的车。” 卓青远轻笑一下，走到车后面，拉开后备箱。后备箱里早已备好的摆花，气球。 夏七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夏姓在村里势弱，我大伯那人心理包袱重。你现在是高家人的外孙女婿，他穷讲究。” 卓青远没说什么，径直上了车。关于夏姓和高姓的矛盾，卓青远比夏七知道的更多，高老师早把高家湾的那点事，事无巨细地告诉过他。 两个在街边吃完饭，回到村里时，已是十点多。 “村里的路，专门为你修的？”快到家里，夏七又问。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镇里看中养猪厂这块招牌。” “那还不是冲着你的，村里有了养猪厂，变化真的挺大的。” “怎么？你也心动了？要不我先给你预留一个位置，等你研究生毕业，也加入我们养猪厂。” “你能给我预留什么位置？帮你打扫猪圈，还是提桶喂猪？” “别着急，等你毕业了，养猪厂又是一番景象。”卓青远站在车跟前，伸出一个臂膀，指着远方说“也许三年，也许五年，高家湾要变得像县城一样，灯火通明。不再黑灯瞎火，光明，不再遥不可及。” 夏七没有笑，或许以前会，但现在不会。即使卓青远说的文理不通，她也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第二天一大早，卓青远便把车布置好，开到夏守良家门口。 这是他第一次融入高家湾的村族事务中，即使他是高姓人家的外孙女婿，却不偏不倚地参与着夏姓人家的婚礼。 正是从这件事起，高家湾所有的红白喜事，只要摆酒列席，卓青远必定随一份礼。 农村的结婚礼仪，远比城市酒店复杂的多。这不是穷讲究，那是淳朴的民风，一辈辈传下来，正典的民俗文化。 夏家里里外外忙碌三天，结婚礼俗总算办妥当。 卓青远忙完应尽事宜之后，还要赶回县城处理杂务。夏开富见状，拿着两条香烟递过去。卓青远也不下车，只是侧着头说“大哥，你笑话我呢？” “你想多了，我们这儿的规矩，入乡随俗呗！”夏开富解释着，顺手将两条烟丢进车里。 卓青远不再客气，夏家人爱讲究，如果他不收，够不了还要一番拉扯。 “我听说老二在工地干活，跟你们家的祖传家业，差距有点大。” “嗨……都是混饭吃。” “他这刚结婚，我有点不好意思提。我在县城有一个工程项目，要人，不知道你们家老二有没有兴趣？” 夏七冷不丁地从车后面冒出来，即刻应道“可以，其实我哥懂得挺多的。他是高考发挥失常，落榜后，才赌气去打工的，能力肯定是有的。” 夏七之所以袒护夏志新，是因为她觉得，只要是卓青远提出的事，绝对不是坏事。高家的高东宁，就是最好的例子。 卓青远扭头看着夏七，忍不住地调侃着“怎么哪哪都有你？” “我鼻子灵，知道哪里有肉吃。” “你们家的肉还少，你大哥手艺那么好，何不开个饭店，天天有肉吃。” “开饭店？你觉得他能开饭店？”夏七迅速捕捉到卓青远的话中话。 “当然能，你们祖传的手艺，不开饭店，窝在村里卖卤菜，有点可惜。” “我们家手艺不用说，但是……他没干过呀。” “怕什么，我以前养过猪吗？有一点你放心，只要他能把饭店支棱起来，以后养猪厂的招待，全部找老大。” 夏七和夏开富对视一眼，心里暗笑，虽然谈得是吃喝，可想的全是事业。 夏七非常确信，卓青远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他能发现的长处，都能折腾点事出来。 卓青远不再耽搁，他是真有事。即使夏七和夏开富还有好多问题，他也没时间解释。他简单几句话，搅动夏家人的心，自己却一溜烟地跑走了。 还有两天，养猪厂的庆典就要开始。 现在已经确认，郡安县县长周星文，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孔正安，还有万溪镇前镇长，现在农林局局长韩建永，以及万溪镇镇党政办书记、镇长一应出席。而且庆典活动，由市电视台第一美女主持人，姜梅主持。 如此这般阵容，高书松惊得直哆嗦。他不是担心高家湾有没有接待能力，而是质疑卓青远在吹牛。 一个养猪厂的小小庆典，怎么可能请来那么多领导？他从来没听说，卓青远认识过镇政府以外的领导。 真是，眼界决定认知，卓青远不和他争高低，品长短。 为了达到预期效果，卓青远安排高书丁和金巧，甚至包括村委会，让他们四处传播，庆典当天，有的礼品赠送。 听说有礼品，好事之人纷纷向养猪厂打听。卓青远让养猪厂的人坚决保密，谁要是走漏消息，如果被挖掘出来，一律开除，永不录用。 从2号开始，辆卡车陆续开进高家湾，停在养猪厂的三期空地上。随之，养猪厂的人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 直到下午，又来一辆商务车，从车上下来一波人，他们从卡车上开始卸货，然后组装。 直到傍晚，一个长二十米，宽十米的大舞台正式落成。所幸养猪厂的三期刚平整完毕，要不然根本装不下这么大的舞台。 第二天，又陆续有车送来音响设备，观众席位的椅子红毯。至此，高家湾的所有人才确信，养猪厂的庆典活动，真的闹大了。 第163章 劲歌热舞爆全场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那场面，那是相当壮观。 从早上七点开始，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村民，迅速地占领着各个有利位置。 因为听说有礼品赠送，老头老太太们，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走路也有劲了。他们自带板凳，井然有序地依次坐好。 中国的老百姓，就是听话，不争，不闹。 八点钟开始，演艺公司的演员们相继登台，劲歌热舞，瞬间引爆全场。 随着音乐热浪的不断翻滚，养猪厂请来的客人，跟着陆续到到场。 秦雪带着温颖颖，金玉梅和老宋；彭玉玲带着姜梅，郝书莉，还有项目部的几个人；镇长和书记，以及镇政府办公室的随行人员。 随着会场人越来越多，高书松不得不把村委们所有人召集起来，联合养猪厂的员工，共同维护秩序。 “哥，节目是不是该调整一下？”夏七在人群中找到卓青远，督促着他换节目。 “为什么？”卓青远没想明白，也没时间去猜，直接反问。 “你看下这场子里坐的，十个人围起来，凑不出一口牙。全是老头，老太太。你这节目排的，不是唱，就是跳，闹腾死了。我们这个地方的人，都喜欢听老戏。” 卓青远疑惑地看着夏七，这倒是他没考虑到的。 “都到这一步了，我到哪弄老戏班子？” “我有！” 卓青远吃惊地望着夏七，不无惊讶地追问着“你有？” “嗯！” “快说呀？谁？” “高老师！” “高老师？”卓青远有些不敢相信，他认识高老师三年，从来没听他哼唧过一声，夏七却说高老师爱唱戏，真是奇了怪。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不是高老师会唱，是他会拉琴，还有镇中学的几个老师，他们曾一起搭班子到县城表演过。” “我去请。”卓青远转身就要走，嘴里还嘀咕着“高老师，藏得够深的。” 卓青远还没走远，夏七又喊住他。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人都在高老师家等着呢。你先安排换节目，我去把人叫过来。” 夏七刚走，彭玉玲又急匆匆地找过来。 彭玉玲通知卓青远，县长周星文只停留半个小时，只给安排半个小时的时间。 卓青远惊诧，半个小时，放个屁，味都没散完。他低头看了看脚，吹了一口气，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县长的行程有变，他们这边的活动也要跟着调整。半个小时，原先安排的环节不仅要缩减，而且还要保证，不能影响群众的情绪。 卓青远叫来方平中等人，即刻商量对策。 最终形成新的应急方案，原先安排的节目拆分，舞台的演出继续，县长到后，直接参观和剪彩，讲话环境取消。 “姜大主持呢？刚才来的时候没碰着，现在计划有关，她得帮我兜住才行，我去跟她打声招呼。” “算了，还是别去了。本来她就是被迫营业，被这么一闹腾，你还是别去招惹她了。” 卓青远哼笑一声，随即懂了是什么意思。 “他妈的！”卓青远摸了摸头，然后又说“等会活动结束，舞台给我们留下，我们自己玩。” 卓青远大步流星地走向舞台，他走到控制台，询问着歌曲伴奏。他从中挑选一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高亢嘹亮的呐喊、嘶吼，让卓青远在人潮人海中，彻底的宣泄着。也让认识他的人，又重新认识一回。 “你哥真是一活宝，你说你哥这么优秀，你当初怎么没想过跟他谈恋爱呢？现在好了，最好的一块肉，让给别人了，多可惜。” “你现在在他公司上班，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拼上去抢啊？” 夏七和温颖颖坐在台下，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坐在她们后排的金玉梅，正痴痴地看着台上，卓青远正在深情的唱着《月亮惹的祸》，一曲歌毕，更是讨得满堂彩。 没人知道卓青远还有唱歌功底，养猪厂的人倒是听过，那也不过是喝多之后，打着拍子唱一曲十八摸。 卓青远的歌喉，是从摆地摊时开始练的。那个时候何倩倩是他的听众，。何倩倩背叛了他。现在他又有了新听众，他又可以深情地唱着歌了。 两首歌唱完，卓青远正式邀请秦雪献唱。 多年已不再登台的秦雪，面对这般情景，她的内心无比的澎湃。 她和白园荣相处多年，不是亲人，却胜过亲人。奈何，两人身世都曲折晦涩。反观卓青远，他虽历经坎坷，可他却阳光有激情，硬是把苦涩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受这种情绪的带动，秦雪也慢慢地改变，掐掉一些对以往生活的认知。 面对卓青远的邀请，秦雪虽有犹豫，但还是欣然受邀，从容大方的登上舞台。 秦雪不愧有专业功底，举手投足间，高下立判。别说与卓青远这种业余选手，就是参与演出的演员们，也没有一个能与之匹敌的。 卓青远第一次听秦雪唱歌，在秦雪没开动嗓音之前，卓青远的表现就如神一般的存在，秦雪一开口，卓青远自己都自惭形秽。 一首《为了谁》，唱出秦雪多年的心声。更是唱出，她在卓青远心中殿堂级的存在。 “你们公司真是卧虎藏龙，这位是？” 彭玉玲同样被秦雪的歌声震慑，不禁地猜测起她与卓青远的关系。 “我姨，我妈的妹妹。” “哦！”彭玉玲深表理解。卓青远的解释，止住她的胡思乱想。 “不是亲的。” 彭玉玲扭头看一眼卓青远，暗骂，这小子故意逗我呢！ “那你妈呢？”这不是问候，是疑问。 “我妈去世了！” 彭玉玲错愕地看着卓青远，眼神里藏着些许无辜，她可不是故意问这个问题，她并不了解卓青远的身世。 “高家湾是我妈年轻时插队的地方，她对这里有着特殊的感情。养猪厂就是她投建的，我不过是捡个现成的便宜。” 彭玉玲沉默着，她在思考着卓青远的话，又在构思着他母亲的故事。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彭玉玲拿出来看一眼，县长秘书打来的。不用猜，他们是快到了。 第164章 走马观花惹人烦 事情突然多出点趣味性。 县长下乡考察工作，不通知乡镇政府，也没通知考察单位，而是打通知彭玉玲。 不过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县长能来，正是因为彭玉玲打了招呼。 紧接着，镇两委大小领导，还有彭玉玲以及卓青远和秦雪等人，一齐出动，到村口迎接。 卓青远嘱咐夏七，即刻安排高老师等人上台，他们兵分两路，分头安排。 卓青远带队，先是参观养猪厂，然后又去三期的临时工地，搞一个奠基仪式。 被彭玉玲请来的客人，都卖她一些面子。半个小时，像走马观花一样。 姜梅倒也没失约，但也只是按步就班地做回客串，毕竟在县长面前，她代表着市台的形象。 流程结束后，周县长和彭玉玲寒暄几句，然后道别。 姜梅是自己开车来的，县长走了，她也要回去。彭玉玲给郝书莉递个眼色，郝书莉心领神会，陪着姜梅一起离开。 忙活了几天，突然冷了场。 卓青远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不过当他回转过来，广场舞台处，传来阵阵悠扬地老戏唱段。 “你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回去？”卓青远的口气中，明显带着埋怨。 “我忙活了这么多天，饭都没吃上一口，你也太小气了吗？” 彭玉玲的本意是，路还很长，别这么小气。 “那你要不要也上去唱一段？” “还别说，年轻时混日子，还真在夜场里跳过。” “跳什么？脱衣舞？” “那你敢让我跳吗？” “那还是算了，这台下坐的全是老头老太太，十个人围起来，凑不齐一口牙，心脏都不好。你要是上去扭一段，横七竖八地倒下一大片，我这三期没动工，就成了杀人现场。” 会场的上依旧人山人海，在策划活动之初，卓青远怕冷场，所以特意让人散布消息，说有礼品送。 卓青远没想到群众热情这么高，一大早，会场就排队挤满了人。原先准备的礼品显然不够，他不得不通知高书松，让人到镇里采购鸡蛋，发鸡蛋。 舞台上，高老师抑扬顿挫地拉着二胡。卓青远看得入戏，听得入迷。 原来，高老师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他好像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养猪厂的大戏一直唱了三天，的鸡蛋也送了三天。正如卓青远说的那样，别人不玩，他们自己玩。 为此，他们还专门请来戏班，大唱特唱，闹得万溪镇人尽皆知。 中午，养猪厂大宴宾客，除了员工，还有演职人员，再加上村委会的人，饭店加桌再加桌，卓青远自己都差点被挤掉主宾席。其热闹的场景，一度越过夏家的婚礼。 女宾席上，以彭玉玲年龄最长，认识卓青远的时间最晚，和其他人更不相识，碍于身份，所以话也不多。 其次是秦雪，她最了解卓青远，也正因为了解，所以她也不说话。 然后是金玉梅，她和卓青远关系特殊，她的性格使然，她也不说话。 接下去的是夏七，她正装着心事。今天的宴会场景，让她复盘着卓青远前几天说过的话。要是她大哥开饭店，这就是他们夏家的生意。 剩下的就温颖颖和金巧，这两个大舌头，说个不停。 温颖颖更是对卓青远从质疑，到崇拜。有金玉梅这个正牌女友在，一桌人的话题，也仅限于养猪场，和庆典活动。 卓青远更是满腹心事，最重要的客人一个没留，他心里堵得慌。 他在乎，而且非常在乎。正是这种强烈的自尊心，才让他三年没回家。他就是忍着一口气，要活出个人样来。 坐在餐桌跟前的卓青远，尤为激动，他特意将老宋拉在自己跟前，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老宋和秦雪同为屠宰厂的老人，他的出现，似是在提醒着卓青远，屠宰厂的火种，没有熄灭。 卓青远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秦雪将他的车开回去，把他送回家，留下金玉梅照顾着。 只有秦雪懂他的心事。 别人只看到县长的捧场，秦雪却看见，这是来去去匆匆的敷衍。 卓青远一直昏睡到晚上，他醒来时，屋里空无一人，灯光却照得透亮。他走到门前时，却瞥见金玉梅正在灶屋里烧着火。 “他们都走了？”卓青远停靠在门框上，浑身无力，像散了架。 “温颖颖和老宋回去了，秦姨送他们到县城，秦姨还在厂里。” “晚上不走了？” 金玉梅呵呵一笑“说我的吗？你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了？” “我是说你不回家了？没说你晚上住我这。” “坏死了！”金玉梅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觉得我坏的话，晚上就住到你外公家去。要不然，晚上他肯定会提刀来敲门。” “不要，他爱敲不敲，反正我不走。” “你可真够色胆包天的，外公都不要了。” 哼……金玉梅很快煮好饭，又打电话通知秦雪。 第二天，会场的舞台上闹疯了，但凡会唱的，愿意一展歌喉的，都跃跃欲试。整个会场，成了百姓大舞台。直到第三天下午，随着舞台被拆，这波热潮才慢慢平息。 卓青远开车，将秦雪和夏七一同送到车站。他还要跑一趟市区，彭玉玲帮他这么多，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玲姐，我有个请求。”卓青远犹豫了一下。 “很难开口吗？” “也不是，我想放一个人到工地去。干过工地，比我懂得多，比我专业。” 彭玉玲呵笑一下，然后才说“可以，我就说嘛，你这人要么不插手，一插手就有思路。” “能力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可以先当到工地检测一下，如果真有本事，我再跟你说怎么安排。”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该怎么做，按流程走就行。今天就是你不来，回头我还要再去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 “我打算跟你合伙开个公司。” “你逗我呢？你跟我合伙开公司。你现成的公司，跟我一起开公司？我要啥没啥，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你图我什么呀？” 彭玉玲又是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第165章 醉意正兴没关门 彭玉玲看到了什么? 实力？潜力？还是凝聚力？ 这些他身上都有，卓青远有舞刀弄枪的实力，有前程万里的潜力，还有风雨同舟的凝聚力，外加登高一呼的号召力。 这样的人，想不成功都难。 “有没有兴趣？”彭玉玲继续问着。 卓青远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他还搞不清楚彭玉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实话，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个公司，背后的关系非常复杂。我想纯粹一点，就我们俩，重新合伙搞一个建筑公司，把现有工程公司的活，转到建筑公司去做，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卓青远没懵，可他只能装作没听懂。 “我是个门外汉，这里面的东西，我又不懂。” “我也不懂，搞这个工程公司，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这也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要准备什么？又不是让你卖身。” 彭玉玲表面光鲜，实际也有自己的难处。公司明面上是彭玉玲在管理，实际上，都被孙宏坤那帮人给喝干了。 否则，彭玉玲也不会借送车的名义，往外掏钱。 彭玉玲并不缺钱，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孙宏坤给逼的。如果不是孙宏坤太无耻，她会相安无事地与他和平共处，直到有一天，逍遥地养老。 孙宏坤心胸狭隘，不喜欢女人当家，不断地排挤，直至架空彭玉玲，然后取而代之，将她撵走。 见卓青远没回应，彭玉玲继续说“我个人非常看好你，不出三年，你肯定超过我。我跟你合伙，就是想找个依靠，如果局面我控制不住，利益部分我再获取不到，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权和钱，我至少有抓住一个。” 话说到这份上，卓青远总算明白彭玉玲的用意。 他们俩合伙成立建筑公司，用建筑公司去套工程公司的活。工程公司是亏是赚不用管，建筑公司能挣钱，他们就是双赢。 即使想明白这一点，此卓青远还是没有立马答应，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自己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 卓青远正在犹豫时，高书松给他打来电话，高书松邀他晚上去喝酒。卓青远接着电话，时不时地看着彭玉玲，随即答应。 不管他答应与否，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彭玉玲今天晚上势必要留他喝酒。 单独地留在市区，难免会有一番拉扯，所以不如干脆回村。至于彭玉玲的提议，他再慢慢计较。 高书松晚上在家里摆酒，宴请村两委成员。这几天，他心里数不尽的高兴事，养猪厂的庆典，让高家湾村委会，出尽风头。 高家湾虽不是万溪镇的驻地，却是离万溪镇最近的一个村，这么多年籍籍无名，自从有了养猪场，在镇里一跃成为头名。 养猪厂的庆典活动，让高家湾直接在县里挂名。即使养猪厂跟他没有直接关系，可是这两年他跳着往上升，他们之间又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高家湾的人，以前觉得卓青远不过是继承点遗产，还是个败家小子。后来他盘活养猪厂，连带村里发家致富。抛开养猪厂不说，这家伙打架更是无敌，而且还多才多艺，妥妥地废柴变活宝。 要说高人，还是前任书记高书正，慧眼识珠。 村民们还没睁眼的时候，他就把外孙女塞到卓青远的面前。在别人后知后觉中醒悟过来时，这老头又功成身退，开始享后福了。 深夜时分，卓青远醉意朦胧回到家。现在，只要是有他的饭局，他必定成为主角，被浇灌的对象。 卓青远躺在床上冥想着，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以后的路，每走一步都要万万小心。 睡意侵扰，卓青远眯着眼睛很快便要睡着。可是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卓青远警醒地问一句是谁呀？ 金玉梅刚进门，卓青远就一下把她抱在怀里，吓得金玉梅又惊又喜。 “门没关！”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卓青远醉意正兴，他已经顾上不金玉梅说什么。他快速地关上门，猴急地解衣脱裤，像匹恶狼一般，直接把金玉梅扑倒在床上。 “有一个词，形容现在的你最好不过。” “我知道不是好词，你就不用说了，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骂人。” “她们都夸你秀外慧中，只有我懂你的无耻。” “我再无耻，只有你能独享。” “知道就好！” “他们赶我来的。”金玉梅怯怯地说道，卓青远的动作本就让她娇嗔，她要说的话，更让她羞怯。 “谁们？” “我妈让我明天就回去，好好学习，把我从家里赶出来。我外公说你喝多了，让我来看看。” 他们的关系不是秘密，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住在一起，还是头一回。 本来卓青远还有些忌讳，毕竟高家湾，他怕惹到村民说闲话。现在情况却不同了，高书正一家人，巴不得他们立马结婚呢。 幕转晨曦，金玉梅破例没有起床烧饭，昨天太累，实在爬不起来。高老师的夫人叫门时，金玉梅才惊慌惊觉地套衣服。 吃完早餐，卓青远先送金玉梅去车站。回来后，又第一时间去找夏正新。 养猪厂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他要将重心更多地放在养猪厂，工地那边就急需夏正新过去盯着。 卓青远把相关的项目资料转交给夏志新，夏志新的学历虽只有高中，但这些年一直混工地，所以对工地上事情活，完全不在话下。 经过半天的研讨摸索，夏志新对项目有了大概了解。项目本身并不复杂，主要就是修建一个市政广场，再加点配套设施。 卓青远的工作重心还是养猪厂，这里才是他的主战场。 二期投入使用后，所有工作都是倍量翻番，收猪和屠宰两项工作仍需要继续，他根本没精力分心。 养猪厂收猪是为了秦雪那边走量，屠宰是卓青远的一根心弦，前几天突然见到老宋，这个想法更让他意难平。 屠宰厂，是该纳入规划之期了。 第166章 多种巧合凑一起 夏志新白天去县城，晚上回村里。 卓青远特意给他安排了宿舍，他却每天骑摩托车往返于两地之间。 新婚嘛，都可以理解。 一个星期。 夏志新到工地仅仅一个星期，他就发现了问题。然后他就趁着晚上回村，找到卓青远汇报问题。 “卓经理，工地的事，这几天我一直在那盯着，明显有问题。” 卓青远先让夏志新坐下，接着给他递烟，最后才轻描淡写地问“说说都是什么问题？” “按照目前的进度，肯定不能按期交工。” “你的意思是说，工期不够？” “不是工期不够，是进度太慢，工头的指挥有问题。” 卓青远沉思片刻，突然问道“确定工头有问题吗？” 夏志新没有正面回答，他先把自己发现的问题，逐条罗列出来。至于对与错，让卓青远自己去品评。 卓青远虽然不懂工程，也不懂施工，但夏志新点出的问题，他还是能听的明白。 这些问题可大可小，卓青远一时难以评判。为了不打击夏志新的积极性，他说自己先去实地看下。 第二天，卓青远一个人溜到工地现场。他先在工地转着圈，工头没在现场，而是和工人在附近的树荫下打着牌。 卓青远走到跟前，一脚把他们的牌桌踢飞。跟在后面的夏志新当场愣住，他没想到卓青远会这么直接。 工头当即蹿起来，握着拳头，抬头一看是卓青远，不声不响地丢下手里的牌，轻描淡写地说道“卓经理，火气挺大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打牌？” “打打牌怎么了？现在又没什么要紧事。” “说得轻巧，真的没有事吗？” “按计划，今天铺石砖，可是你们公司效率不行啊，到现在为止，石砖还没有送过来一块。没有砖，我们干不了活。” “欺负我不懂是？石砖没送来，那地台可以切？防腐木到了？连廊是不是可以做了？” “几天不见，卓经理长见识了，我道是只会养猪。别以为找个愣子，碎碎叨叨两句，就可以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告诉你，工地上的事，我说了才算。先干什么，后干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 “是吗？那我也直接告诉你，如果到期交不了工，可别怪我没给你打招呼。” “我也奉劝你一句，这个工地上，可出现过人命案，办案所耽误的时间，可不能算到我头上。” 听得工头如此说，卓青远总算领悟过来。工头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仗着埋尸案，故意拖延时间。 但埋尸案已经过去，他们为何会故意在工程上拖着，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卓青远没有和工头继续吵下去，他和夏立新回到办公室，接着他就给彭玉玲打电话，让她催促石材厂，抓紧时间把石砖送过来。 接着卓青远又打电话给程立凯，约他一起出来坐一会。 程立凯最近心情也不甚好，在所里，他有种被孤立的感觉。这种感觉又不是特别明显，就是所里每次有事情，所长都会找个理由，给他分配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将他留下来或支开。 “怎么看起来没心情？”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 “上次那个埋尸案有没有什么消息？”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又不是你们系统里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没什么消息，不过也奇怪。要说没消息，按理说上面也该批下来了，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动静就是快了，说不定事情很快就会出现转机呢。你上次说的尸体，被发现的蹊跷是什么意思？” “尸体被埋后，不是下雪了吗？工地被雪覆盖那么多天，雪融化以后，埋尸的痕迹早就不见了。本来那片地都是平整过的，可是好巧不巧，挖掘机非要刨那块地方挖一斗，结果就把尸体给挖出来了。” “照你的意思是说，尸体是故意被挖出来的？那挖掘机师傅怎么说的？” “没什么特别的，说是要取土埋根桩，随便挖的。” “那个挖掘机师傅叫什么？回头我找他问问去。” “那个人早就不在你们工地干了，说是胆小。自从上次事情之后，就被吓的不敢在你们工地干了。” “不干了？你们就没觉得蹊跷？” “蹊跷？蹊跷的事情多了。很多事情你左右不了，只能顺其自然，这就是现实。” 被程立凯这么一说，卓青远心里就更纳闷了，到底是挖掘机师傅真的胆小？还是另有原因。 如果事情真是罗辰做的，挖掘机师傅为什么会准确无误地跑到那里挖一斗？难道只是巧合？ 这一切都只是卓青远的猜测，他也不好继续追问，程立凯也没有讲出针对性的意见。 第二天，卓青远还没到县城，卓青远就接到办公室电话，说他们接到通知，近期将有县领导，要到项目工地，检查工程进况。 这对卓青远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且不说他对工程项目狗屁不通，现在包工头正在跟自己较劲，万一哪一点对不上，再把差事搞砸了，该怎么面对彭玉玲？ 卓青远考虑要不要给彭玉玲知会一声？思来想去，还是没下定决心。 通知只是说，近期会有领导来，但具体哪天暂时没定。 再者，如果凡事都请示汇报，岂不也活成罗辰那个样子。如果一个工头都搞不定，那这个活，他也就用不着再干了。 经过一番考较，卓青远觉得工头应该是刘怀军的人，否则解释不通。刘怀军上吃瘪，肯定要猫着后招。如果工头是刘怀军的人，一切才合情合理。 卓青远知会夏志新，让夏志新不必着急，仔细盯着就行，千万不要跟工头顶牛。 办公室员工觉得卓青远做事有些邪性，摸不透，换句话说，应该是不着调。理解不了他的作派，抓不住他的尾巴。 他们把情况汇报给彭玉玲，彭玉玲得知情况后，自然也猜不透，她也不知卓青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167章 深度绑定聚力量 金田村，金玉梅的家，卓青远是第一次来。 卓青远与准岳父、准岳母并不是第一次见。之前在高书正家里，他们早已熟识。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卓青远正用各种方式，编织一张大网。通过一个个支点，将自己与他们联结在一起。 目前已有高家和夏家的深度绑定，再联系上金姓人家，别说在万溪镇站住脚，就是在郡安县跺跺脚，刘怀军也得退三步。 “我只会种地，没干过工头。”金建祥笑呵呵地说着。 “这个活还真不是让你干的，得找霸道一点的。” “什么意思？” “就是干活的时候，可能会碰上一些不讲规矩的，需要硬气一点，得有硬碰硬的实力和胆量。” “就是动手打架呗？” “可以这么说。我听小梅说过，你们家是大户，人口多，我想肯定有合适的人选。” 金建祥思考了一会，又看了看高凤晴，然后才说“老二最合适，拳头硬，脾气粗，人也活络。就是他没干过工地，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这个简单，上面有监理，下面有工匠。现在的活是铺路面，不是建房子，结构简单，上手简单，后面再慢慢学。” “那我打电话给他，问问他的意思。” “要尽快，我这边等着安排事。还有，我要的可不是光杆司令，工人也要。” “那我现在就通知他！” “不用，你今天先合计一下。我还有事，我先回村里，下午我还要去县城。” “你在这吃了中午饭再走？”高凤晴拦住了卓青远的去路，盛情之意，可见一斑。 “我真没时间，现在哪哪都是事。我下午去县城，晚上说不定还要去市里。” “我们小梅嘴笨，不张扬。很多事她心里有，但不会说。我怕她拖你后腿，上天回来就被我撵回去了。我让她好好学，学好了，也能帮你一把。” 高凤晴是典型的患得患失，两年前，或许他们还会认为，卓青远这个年轻人身世复杂，背景模糊。让金玉梅许给他，还有些舍不得。 时至今日，卓青远蒸蒸日上，鱼跃龙门。她又担心，卓青远登高望远，嫌弃金玉梅。 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卓青远身边的夏七，温颖颖，都是金玉梅口中的高学历的专业人才。她们能听卓青远使唤，就代表着他们对卓青远的认可。 试问，哪个丈母娘，面对这样的金龟婿，手心不捏一把汗。 卓青远没懂她的患得患失，他自己确实忙，没时间。再说，金玉梅不在，他一个留下来属实无聊。 外地女婿进丈母娘家门，除了遛路边子抽着烟，还能干啥？ 卓青远说晚上去市区，那是托词。被前两次难得，他可不想晚上到处跑。且不说彭玉玲能不能罩得住，单凭彭玉玲自己，卓青远都觉乎着，有股子邪劲。 换工头的事很简单，打个电话就能解释清楚。 “玲姐，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下，工地之前的那个承包商，我打算换掉。” “有问题？” “不止有问题，问题还不小。故意拖延工期不说，罗辰的案子，或许也有关联。新的工程队我已经在着手安排了，那边清退，这边就可以立马进场。” “看来你还真有自己的打算。” 彭玉玲之所以这么说，有两方面含义。一是办公室向她汇报时，她有点没摸清卓青远的意图。二是她曾提议，要和卓青远一起组建建筑公司，当时卓青远没答应，现在他却搞好了建筑队。 什么意思？他要自己单干？彭玉玲猜不出来。 “我只是就事论事，这单活做不好，大家都就地解散。” 彭玉玲也有自己的顾虑，工头的事她能不清楚？如果工头没人指使，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使坏。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孙宏坤一条线上的人。 卓青远的态度有点暧昧，彭玉玲为他做那么多，还要拉他一起开公司。这家伙的态度，不痛不痒，让人琢磨不透。搞得彭玉玲，居然有种，爱而不得的感觉。 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被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搞得鬼迷心窍。 卓青远没答应同组建筑公司，他觉得彭玉玲不是秦雪。她有难处，自己可以出力相帮。可是合伙做生意，却是另外一回事。 确切地说，目前他还看到闪光点，时机还不成熟。 这些天，卓青远上午待在养猪厂，傍晚的时候回县城。因为开车太招眼，他每天只骑摩托车，往返穿梭在两地之间。 经过程立凯的调查，很快查到挖掘机师傅的一些事。 挖掘机师傅叫许春运，有三个儿子。这人胆小，但却好色。 综合他的相关情况，程立凯和卓青远都觉得，这人缺点明显，容易被人钻空子。同时，两人都认为，可以从许春运的身上下手，获取突破口。 自从广场项目出事以后，许春运三番两次地被调查或配合调查，这让他不堪其扰，罗辰刚被判决，他就躲到外面去了。 经过一番打听，程立凯查到，这家伙猫在省城某个工地。程立凯转告卓青远时，他当即决定，要亲自走一趟。 在别的地方他可能没那么壮胆，在华阳，那不等于栽在自己手里。 在去省城之前，卓青远决定把程立凯也带着，案情的具体情况，他比卓清远更清楚。 程立凯此时在的工作上受排挤，所长正在给他穿小鞋，他待在所里没什么事，不招人眼。 而且，程立凯急一个翻身的机会。 救人就是救己，郡安县的事，更不太平，卓青远需要这种能托底的关系。人在社会混，哪有人，都不如警局有人管用。 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事，关系到罗辰的身家性命。他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即使摸到情况，也没有公信力。 “怕是不好约？这个家伙对警察挺排斥，而且又胆小。” “不是说他好色吗？好色的人身体没有抵抗力，不哆嗦一下子，身上像有爬虫似的。” “你还挺了解的？身有体会？” 卓青远呵呵一笑，并不解释。 第168章 狂风暴雨连环计 车是掩藏身份的好工具，可以撑门面，也可以装逼。 到省城以后，卓青远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他和程立凯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来。 村里在外干活的人都有一个领头，工地基本都是熟人介绍，一拖一个。想找许春运，找到领头即可。 第二天，他们一起来到工地。经过一番探问，他们找到不是工头的领头人。 见面后，卓青远主动递上名片，并说自己特意从县城找过来，自己正准备成立一个建筑公司，正在招揽技术工匠。 卓青远说的天花乱坠，人家也不可能当即信他，没有大活，人家也不可能随便挪地方。 经过一番拉扯，领班还是迟疑未定。卓青远要请客吃饭，这个领班倒是没含糊。当领班看到卓青远的车时，心里的信任分又增加不少。 车是实力的象征，有车就有实力，特别是豪车。 领班确信他们是来招工的，面对卓青远和程立凯的邀请也没多想，先吃顿再说。 中午时，卓青远详细询问了有关工地施工的具体事宜。因为有管理经验，卓青远问的相当专业。倒是程立凯怕露馅，全程不曾言语。 下午时，领班去上工，卓青远就和程立凯回酒店眯一会。晚上卓青远还要请客，他们没事做，只能先耗时间等天黑。 “兄弟，你下那么大本钱，能不能摸到底还不好说？” “没关系，这群人也不容易。再说，我说招工是真的，他们有人要是真愿意跟我干，随时欢迎。” “你要搞建筑公司？” “正在考虑，你觉得怎么样？” “搞建筑公司得有资质，你是真想和刘怀军抢食？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介绍你们认识。” “你以为，我不跟他争食，他就能绕过我？我们俩的事还早着呢，既然防不住，不如干脆正面刚。” “你可别大意，刘怀军虽然没大能耐，但县城这一亩三分地，他还是翻得透透的，是人都要给他三分面。” “该给的面子已经给过了，剩下的就靠本事了。” 两人不再搭话，在酒店一直睡到傍晚。天黑时，两人又开车来到工地，请着一帮农民工喝酒。 农民工最朴实，对饭菜没讲究，只要酒水管够，足够让他们兴奋不已。 许春运很警觉，自从卓青远和程立凯二人的突然出现，他就特别留意他们二人。 人，只有心里装着事，才会对外物处处提防。 县城工地的埋尸，是被许春运挖出来的。从那以后，他就整日里小心翼翼的。被警察走访几次后，这种行为更是变本加厉。 卓青远的突然出现，让他感觉有些诡异，特别是程立凯，他似是见过似的。 一帮人，除了许春运有心事，其他人个个如狼似虎。 卓青远非但不阻拦，而且还添油加醋。散场的时候，除了许春运，每个人都喝得东倒西歪。 卓青远原本打算借着酒劲，敲打敲打许春运，奈何这个家伙不上套。 两人坐在车上抽着烟，一计不成，难道还要再施一计。 许春运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好色。 卓青远喝酒行，招嫖有点难度。再说，程立凯还是个警察，知法犯法。 两人在车里坐着，卓青远既不开车，也没想好要怎么办。大约持续半个小时，突然一个巨雷声响，将二人震得瞬间清醒。 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淹没城市的喧嚣。 卓青远突然有了主意，他冒雨下车，到后备箱取出出东西，然后再回到车上。他从包里掏出衣服，让程立凯换上。 接着又在包底下掏出锤子，劈柴刀和手工锯等物品。 其实工具包是夏志新的，夏志新托他把工具包和衣服带回家，没成想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卓青远，你可不能乱来。”程立凯不明所以，大声地吼叫着。 “呵呵，你怕了？”卓青远站在大雨中，诡异地笑了，那面容夹杂着雨水甚是恐怖。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熟悉，程立凯估计能吓得尿裤子。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即使没想到合适的办法，也不能干违法的勾当。” 卓青远看着一本正经的程立凯，先是笑了一下。 接着，他才把自己的计划轻声地告诉他。 程立凯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不由地感叹着，眼前这个小伙子，论身份他是老板，论行事作风，实在不敢恭维。 现在自己只有两个词，评价他，既可以光明磊落，也干得了偷鸡摸狗。 两人趁着雨夜，摸黑来到工地宿舍。由于天气闷热，这帮人睡觉都不用关门。此时的宿舍里，正飘荡着此起彼伏，如雷的鼾声。 两人借着门外的微光，摸索地找到正在熟睡的许春运。 卓青远从包里掏出绳索和工具，他们分工行动，一人将他捆住，一人封住他的嘴。许春运在睡梦中还没来得及挣扎一下，便被他们给绑住了。 卓青远把捆好的许春运扛出宿舍，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工地。他将许春运丢地一旁，任其挣扎着。 程立凯拿着铁锹开始打坑，对许春运的吼叫不闻不问，反正他的嘴已被堵上，任由如何叫唤，随即被大雨掩盖。 “你说这事办得也太容易了？” “不管那么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能在工地挖坑埋人，我们就照方抓药，把他也给埋了。” “这个主意好，神不知鬼不觉，反正埋在这里，也没人会知道。” 卓青远和程立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躺在地上的许春运吓得裤裆里都湿了一片。天空中正下着雨，分辨不出地上淌的是水，还是尿。 “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立凯蹲下来，一把扯下许春运嘴里的东西。 “不是我干的，你们找错人了，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求求你们放过我！”许春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不是你干的，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会有尸体？一挖一个准。”程立凯继续问。 “我就是随便挖的，我不知道那个地方有尸体，就，就，就是巧合。” “行了，既然你看得那么准，就给你自己看看这坑位怎么样？”卓青远蹿上去，一把将其提起来，往坑跟前推了推。 “我说，我说，是，是，是工头，是他让我在那里挖的。” 第169章 一本正经的Q弹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装老好人并不奏效，反而是越恶，越显结果。 卓青远本不恶，反而处处透着忍让。 但是从现在起，他露了獠牙。 许春运终于交待了，交待的非常彻底，屎和尿都交待一裤裆。 虽然恶心，但是事实。 卓青远一把许春运丢进坑，任凭他苦苦哀求，也不为所动。 程立凯蹲在坑跟前，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许春运根本知道具体详情，只能声泪俱下的哀求着。 该问的全问了，有答案的，没答案的，全都问清了结果。 整个对话，都被程立凯录了下来。 “好了，问得差不多了，放他回去。”程立凯说着便要去解开许春运。 “干什么？”卓青远一把拉住程立凯。 “问完了，放他回去。” “放什么放？直接埋了。反正在下雨，雨水一冲，没人知道他被埋在这。如果他命好，说不定有人开挖掘机把他挖出来。” “你们不能杀人灭口啊！”此时的许春运何止是恐惧，简直是绝望。 “妈的，老子要是放了你，回头你再把事情抖落出去，老子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不会的，不会的，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我看借他十胆，他也不会说出去的。”程立凯跟着打圆场。 “对，对，对……” “对个屁，老子还听说你很好色。留你一命也可以，但要留下点东西，给你个教训。” 卓青远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刀，然后跳到坑里，一把扯过许春运的皮带。 “你……你……你干什么？”许春运语无伦次地哆嗦着。 “干什么？老子先割了你，让你找点记性。” 卓青远扬着刀在许春运面前晃了晃，别说许春运，就连程立凯都有些糊涂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一个使劲地扒着裤子，另一个拼尽全力地挣扎着，程立凯见状只好去拉扯卓青远。 卓青远一时难以得手，只得扬起刀，猛力地向许春运的裆部插去。 在刀子落下的那一刻，许春运惊恐之余，大脑供血不足，吓晕了过去。 卓青远朝着泥坑里吐了一口雨水，然后抽出刀，割掉许春运身上的绳子。 “你刚才是不是认真的？”程立凯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当然是认真的，但也得给你个面子。” 回到车上，程立凯一连抽了两支烟，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得亏他是个从警多年的老警员，也被卓青远吓得手抖。 “你小子来这出，搞的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都是小儿科，对付许春运还行，对付刘怀军这种老油条，这才哪跟哪？” “你的底线是什么？”程立凯不无忧虑地问着卓青远。 “不需要偿命！” 不需要偿命？什么意思？难道是杀人也可以吗？杀人不偿命有两种可能，一是有钱，二是有权。正当防卫除外。 卓青远正在有钱的道路上狂奔，等他真若有了钱，能保证他不会杀人吗？ 程立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一夜没睡好，刘怀军和卓青远，谁是狼？谁是虎？ 天亮以后，卓青远给楚平山打电话。他让程立凯直接去省厅越级反映，请求楚平山给予便利。 卓青远直接将程立凯送到省厅，他则直接去电脑培训学校找金玉梅。两个多星期没见面，一想到就能见到彼此，身体也跟着越发炽热。 卓青远的突然出现，让金玉梅受宠若惊。这种突然的意外之喜，金玉梅或许抵抗力，抱着卓青远，差点哭出来。 “我下午或晚上还要赶回去，先回家！” “那么急？” “我来省城的事，先不要告诉秦姨。” 金玉梅定睛地看着卓青远，心里好些疑问，嘴上却说“我听你的。” 卓青远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缓了缓又说“你不问为什么？” “你不说，自然有你的道理。” 这样的金玉梅，让卓青远实在找不到不喜欢的理由。 卓青远直接将车开回家，拉着金玉梅就上楼，进到屋内就开始拥吻，然后顺理成章地脱衣服。 “白天！”金玉梅推了一把。 “我对你的爱，不分昼夜。” “窗帘！”金玉梅又说。 “对面没人，空的。” “你还没给你妈上香。”金玉梅又推搡一把。 “我妈白天要上班，不在家。” 金玉梅再也没有挣扎的理由，卓青远砥砺前进，稳扎稳打。少有的亢奋，难得的巅峰。 新车过了磨合期，越开越平顺。油门一加，嗯嗯啊啊。刹车一点，车灯耀眼。 风轻云淡之后，卓青远才慢条斯理地点着烟，躺在床上休息。金玉梅像个温顺的小绵羊，安静地趴在他怀里。 “想去哪玩？我今天有时间，好好陪陪你。晚上要是赶回去，一时不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过来。” “不玩了，我还要去趟网，我还有点东西没完成。我打字慢，得多练习。” “我听他们说，网都是上网的，还有什么聊天？网恋是？” “哪有呢！聊天就是qq，网里有电脑，可以打游戏，聊天，听歌，看电影。” “q是什么？我是不是也得学一学？我看陆弘新经常趴在电脑跟前捣鼓着，他们几个下班后还争电脑。” “q就是英文字母q，就那个圆圈，加一点。”金玉梅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卓青远看得认真，模拟地仔细，她在金玉梅的胸前比划着，画了一个圈，然后再点个点。最后意味深长地说“哦……这就是去q。” “你坏死了！这是胸，不是q。” “q弹，q弹的。”卓青远边说边点点。 “你肯定得学，老师说了，以后电脑是人人都要会的必备技能。” “那我给你买台电脑，免得以后老是跑网。” 两人说着便开始起床，一番洗漱后再去网。 卓青远第一次进网，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全是电脑。他觉得这不应该叫网，应该叫电脑。 网里满满当当放着几十台电脑，几乎座无虚席，两块钱一个小时，简直像开印钞机一样。 卓青远醒悟，自己追随社会的脚步还是太慢。之前就只是听说过网，却不知是何物作，何用。今天亲自体验一回，才觉得自己进步太慢，太多东西需要学习。 “我今天教你一个东西，不用打电话就可以聊天。” “q是？那我就找人q一下试试。” 第170章 故技重施救情人 一指禅，所有电脑初学者的必经之路。 卓青远也不例外，而且拼音他都不会，还得翻找字母的位置。 卓青远的第一个好友是金玉梅，当他打完第一句话，金玉梅已经趴在他耳边指导了五分钟。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卓青远有些意犹未尽，又续了两个小时。两人正玩着起劲，程立凯突然打来电话，说今天回不去，要等明天。 两人在网从下午玩到天黑，从网出来后又去吃饭逛街。两人吃喝玩乐，继续回酒店开房，重温旧梦。 还是彭玉玲哥哥的酒店，还是那间房。自从他们第一次开房之后，卓青远就认准了那个房间，既有仪式感，又感觉像家一样。 当卓青远关上房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伸头看了看。就这一看不要紧，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在走廊的入口处，李林红正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正向这边走来。 这是李林红到处找卓飞以来，离他最近的一次。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俩各有各的目地，每个人都重新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 当李林红经过房门口，卓青远靠着门缝认真地盯着他们俩。他有种喊住她的冲动，他没有，更不能。 那个男人的面容也如此熟悉，卓青远只在脑子里面迟疑两秒，立刻想起来，那人是尤敬辉。赵济申的狗腿子，他们联合做空屠宰厂，最后把屠宰厂撬走。 李林红一直在华阳，卓青远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会跟尤敬辉一起。看那架势，他们应该也是专门来开房的。 想起尤敬辉这个人，这种事也就不难理解，可是李林红堕落到这种地步，完全是卓青远没想到的。 一切的罪魁祸源，都是因为他结婚那晚李庆的强奸。再深一层次讲，是自己拒绝了李林红。 相请不如偶遇，突如其来的邂逅，怎么能放弃补偿一下尤敬辉？ 想到第一次在酒店捉到尤敬辉时那个场面，卓青远顿时来了兴致。不过没人打配合，有点棘手。 “青远你在干嘛呢？” 金玉梅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卓青远正鬼鬼祟祟地趴在门边瞅着。她一蹦三尺高，直接跳到卓青远的背上，卓青远险些磕到门框上。 金玉梅突然而来的俏皮，让卓青远都不忍发火。他双手托住她的屁股，使劲地捏了一把。 “有人嫖娼。”卓青远轻声回道。 “啊？”金玉梅先是惊讶，紧接着又说“嫖娼有警察管，你瞎操什么心？再说，你怎么知道人家嫖娼，你是不是也经常干这事？” 金玉梅一连串发问，卓青远并不着恼和解释，反倒提醒了他。要整治尤敬辉，必须得名正言顺，而且还要治到他没脾气。 卓青远让金玉梅在房间等着，他就到楼下找保安。前台和保安都已经认识他，知道他是老板妹妹的朋友。 而且，卓青远第一次来开房，保安和民警想拿捏他一把，结果碰了楚平山这个大头钉。 保安知道他在公安局有硬关系，所以卓青远一说有人嫖娼，他就立马打电话通知派出所。 还是那两位民警，看来他们与保安对接的挺好，对卓青远印象也非常深刻。楚平山这个大头钉挂得高，也不是谁想碰，就能碰得着。 卓青远本想让他们直接冲进去，把尤敬辉提走，可想一想尤敬辉涉嫌故意报复，害他开车翻进山沟，险些送命，他又觉得不能轻易饶过他。 “那个女的是我老乡，等会回到局子问清楚就把她给放了，然后那个男的，等下我要弄一把。” “你想怎么弄？” “你们进去之后，把那男的铐起来。先断电，我偷偷进去收拾一下，别让他发现我就行。” “可不要搞得太明显了。” “放心，绝对不明显，你们最好都回避一下，不要在场，要不然我可不太好发挥。” 民警和保安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按照他的指挥进行着。 两位民警上楼，直接走向尤敬辉所在的房间，卓青远则躲在一旁听动静。 没一会，民警将李林红带出，接着尤敬辉所在的房间瞬间变黑。 卓青远拿着一条毛巾，偷偷地溜到房间里。他摸索着来到床跟前，然后用毛巾塞住尤敬辉的嘴。 接下来，又和上次一样，卓青远故技重施，再把尤敬辉弹一遍。 那种撕心裂肺的绞痛，尤敬辉记忆犹新，怎么都没想到，人生中还会再来一次。额头豆大的汗珠，像密集的雨点。 而且这一次，也彻底击垮了他，犹如当年的卓云山，被卓飞从背后砸一砖头一样。以后每次当他在兴致盎然的时候，总会想起被人弹肿的样子。久而久之，就再也不敢抬头见人，彻底的继承了卓云山的外号，尿湿鞋。 几分钟过后，卓青远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房间。保安和民警还有点纳闷，他们没听到尤敬辉异常的尖叫声，他身上更没有任何外伤。 当他们让尤敬辉穿衣服时，才惊醒卓青远这家伙不走寻常路，保安掀开尤敬辉的裤子看一眼，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回到所里，李林红倒是爽快地交待实情。可是民警并没有为难她，直接把她给放了，反倒是尤敬辉，被人弹肿之后还被扣下来。 事情与第一次出奇地一致，尤敬辉不得已，只好打电话给赵济申。 尤敬辉心里笃定，这件事肯是卓飞干的，可是此时他一点证据都没有。正如当初，他害卓飞滚进山沟一样，查无实据。 卓青远回到房间时，金玉梅早已洗漱好，躺在被窝里看着电视。 “你刚干嘛去了？” “报个仇，顺便解救一个失足少女。” “听不懂。” “我不说有人嫖娼吗？那男的我认识，之前有点过节。女的是我同学，李林红。” “啊？她怎么干这个？”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吃醋吗？” “呸，谁吃醋？” “或许因为钱，或许是因为情！她的性格放荡，干这个我一点也不意外。相处那么长时间，她是个情感包袱特别重的人，或许是因为李庆的强奸击垮了她。” “你是不是心疼她？又觉得遗憾。” 第171章 拥抱命运和机遇 卓青远有没有遗憾？ 答案是，有。 他遗憾没早点碰见李林红，那样他或许可以早点劝他回头。 他遗憾，如果在他第一次结婚那晚，是他自己送她回家，李庆就不会强奸她。换作是他，他还能控制得住。 他遗憾，自己没有给她一份感情，让她免除遗憾。 卓青远有些惆怅，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李林红有一丝愧疚之心。 “那你刚才跟她见面了吗？” “我躲她都来不及，还敢见面？我跟她的事你不都知道嘛，怎么你不介意她赖上我啊？她就是想让我满足她一下，馋我的身子。” “真不要脸。” “要不说，还是你了解我呢。你懂……我懂……”（注：此处被和谐过一次，所以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现在要开工了！”卓青远说着就开始脱衣服，然后扑倒在床上。 此时，卓青远的快乐，正建立在尤敬辉的痛苦之上。 当他像脱缰的野马，驰骋在幸福的草原上，尤敬辉正跨着马步，龇牙咧嘴地，被赵济申接回去的路上。 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种诛心般的仇恨，彻底深埋在他的心底。 午夜时分，金玉梅正在熟睡，卓青远偷偷地下楼。 他到楼下找到保安，两人一起闲坐一会。卓青远对他说，以后但凡遇见那个女的来开房，都要给她搅黄。 保安不明其意，卓青远却不过多解释，只说一句是自己老乡，能帮一把是一把。保安却笑着说，你这是扰乱人家做生意。 卓青远心里暗骂：你他妈的懂什么？老子没钱，老子要是有钱，直接把她包养下来。 卓青远不理解李林红到底为什么？正如李林红不理解他一样，他又到底为什么？ 男人本色，可卓青远却偏偏对她没感觉，连一点玩弄的意思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卓青远还没起，秦雪一个电话轰过来。 秦雪直接问他在哪？当然，她肯定不是问他是否村里。 卓青远扭头看了一眼金玉梅，他一度怀疑，秦雪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他到哪，秦雪都随时知道。 撒谎不可能，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但是卓青远又撒了个小谎，说自己一会就到公司。 挂完电话，卓青远立刻催促金玉梅起床。两人火速吃完早饭，然后一起回公司。 回到公司，秦雪的表情凝重。卓青远猜测她有话要谈，自觉地进到秦雪的办公室，并轻声地关上门。 “你为什么又招惹尤敬辉？” 秦雪的脸色很难看，卓青远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也没发现有什么毛病。 “他嫖娼，违法乱纪。” “轮得到你管吗？上次车祸的教训还不够吗？” “那女的是李林红！” 秦雪突然怔住了，这个倒是在她的预料之外。 怎么会是李林红？她不是喜欢卓青远的吗？怎么堕落成这个样子？ 秦雪沉默片刻，然后才悠悠地说道“她见到你了？” “没有，我让人先把她带走，然后才……” “你可真行，上传尤敬辉怎么报复你的，难道你忘啦？或者说，你开车翻进沟里就是你自己的失误？” 秦雪脸色铁青，言辞中尽是责怪，却处处透着关怀。 卓青远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惹不起，躲得起。自己回村，少在省城待着。 回去的路上，卓青远以疲劳为由，将车子交给程立凯。他也不管程立凯的调侃，嘲笑他身子虚，一夜被掏空，自顾自地躺在后排睡觉。 快到县城时，卓青远从后排醒来，然后问了一些楚平山交待的问题。 如果不出意外，事情很快将有结果。卓青远确信，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刘怀军和孙宏坤胳膊再长，也不可能伸到省城去。 在回来之前，卓青远又特意跑到电脑城多买两台电脑。事实证明，他的这个临时决策无比正确。 当他把电脑拉回养猪厂，那几位学生员工特别兴奋。就连方平中几个人，都觉得最不可思议。 卓青远每次嘴上拒绝他们的提议，转脸就按着他们的思路操作着，这样的老板，让他们心里踏实，有冲劲。 养猪最大的障碍猪长得慢，养的少，养的越多，规模效应越大。 三期的规模直接超过一二期的总和，极目望去，整个三期工地，竟有几十亩之多。 自从庆典活动后，几乎所有人对待卓青远的态度都变了，言谈间默默地加了敬语，走在村里时，多了些客套。 养猪厂的规模与日俱增，变化节奏太快，村民们不得不用与时俱进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个家伙。 同样，在厂里，以前员工有叫他小飞，有叫他老大，还有直呼其名，现在倒好，开口闭口卓经理。 卓青远初听还觉得别扭，当年他在眼镜厂打工，遇到的第一个经理不仅是个同性恋，还卷款跑路了。所以，别人喊他经理，他浑身不自在。 方平中指挥完二期工程，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三期建设中。对于这个二五八，卓青远庆幸当初没揍错人。 人啊，都是命，命运和机遇是相辅相成的。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机遇成就了他们？还是他们创造了机遇？谁又能说的清楚。 “依你看，我们什么时候上屠宰厂比较合适？” 方平中一愣神，随即笑着问“你现在又不缺钱了？” “钱，肯定缺。但要是想弄钱，用不着像以前那么费劲了。随便张口，百八十万肯定随手就能弄来。” “现在二期刚上，三期才动工，不能那么急。我们办公楼，宿舍都没有。招人都没底气，招来也不好安排，现在肯定不行。” “今年不行就明年。”卓青远回答地很干脆，屠宰厂是他的心病，他是势在必得。 “明年也不一定行，明年能把办公楼和宿舍搞起来就不错啦！” 卓青远白了一眼，说“眼光要放远一点，步子再大一点。” “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操那么心，扯我的蛋，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我保留意见，你要不怕劈着腿，那你就把步子再跨得大一点。” “那行，老子今天晚上就去。” “去哪？” “你管不着。” 第172章 有被包养的感觉 卓青远打电话给彭玉玲，约她见一面。 彭玉玲刚好在县城办公室，她已经从渠道得到消息，罗辰的事情又有了新变化。 事情已经触底，任何新变化都是利好。这件事，卓青远起到多大作用，彭玉玲心知肚明。 见到彭玉玲之后，他把从许春运嘴里撬出来的消息转告她，然后又告诉彭玉玲，自己准备换掉广场项目的承包方。 彭玉玲真心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一点都不枉费自己三顾茅庐的盛情。卓青远的能力，远在罗辰之上。 两人聊完一阵，卓青远又抛出一个话题，他已经想通一件事，同意彭玉玲之前的提议，与彭玉玲一起重新组建建筑公司。 “其实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和水平，即使现在不做这一行，再晚两年，你要想搞，一样可以搞起来。” 卓青远淡淡一笑，享受着彭玉玲的这种恭维。 如果是别人的谬赞，他可能觉得是阿谀奉承。从彭玉玲嘴里说出来，那就是自己成长的认证。 “我想跟你合伙，就是看中你这个人。” “别给我戴高帽，我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我自己心里有数。搞建筑公司，我是外行。” “事情我还没说，你倒先把自己摘得干净。”彭玉玲哼笑一声，摸着烟点上，淡淡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才说“新公司以你为主，我为辅。不过你放心，虽然我是次要，但是该出力的地方我会尽全力。不管是业务还是资质，我能搞来的，都由我来操作。” “那你图什么？”卓青远有点不理解。 “图个安心，我年龄比你们都长。娱乐城那边我也抓不住几天，我得找个退路，起码要老有所依？” 彭玉玲所说卓青远也都能理解，对彭玉玲的决心也没有半点怀疑。 “你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 “别跟我提他，他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我跟他水火不容，指望不上。” “你对你哥都没信心，凭什么对我有信心，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小方法解决大问题的人，一般都有大智慧。你的能力毋庸置疑，和罗辰认识时间也不长，对他却如此仗义，这说明你人品没问题。还有你这人不花心，对女人体贴，有责任感。” 卓青远都没意识到自己还有那么多优点，被彭玉玲一通夸，他倒有点不好意思。 “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彭玉玲说着便站起来，她走到另外一个房间，指着地上摆放好的一套功放设备，对着卓青远说要送给他。 “你这？无功不受禄啊！”卓青远尴尬的笑笑。 认识彭玉玲以来，如果不是自己付出着点什么，真有种被包养的感觉。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都是娱乐城那边现成的。上次看你唱歌唱得那么好，就觉得这个东西适合你玩。反正又不要我掏钱，顺水人情罢了。” “你这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收了。” “你可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也不是贿赂你，只是物所尽其用。” “看来我是非收不可了，我带回去也没地放，就我住那屋子，也太不协调了。” “要我说，你早该换个地住了，跟你这老板身份也太不匹配了。即使你现在不想在市区弄套房子，起码县城也弄个落脚的地方。” 卓青远不敢接彭玉玲的话题继续往下聊，按照彭玉玲的风格，送他一套院子也不是没可能，于是赶忙打住说“我觉得挺好，冬暖夏凉。” “你这人可真奇怪。” 接下来，他们俩就建筑公司的具体细节做了一番讨论。 最终两人决定，将公司注册在市里，股权比例三七分，卓青远领大头，负责主要运营事务。彭玉玲负责前期筹建，不参与实际经营。 公司所有决策权由卓青远执行，最大程度的发挥卓青远的才能，让他带着公司发展壮大。如果公司成长起来，彭玉玲将与孙宏坤完成切割，完全脱离现有的产业项目，从泥潭中拔出来。 卓青远的想法不是一蹴而就，彭玉玲现有的渠道、人才和项目，触手可得的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他和彭玉玲相识这么久，观察这么久，他也同样认可。 回村时，卓青远把音响设备塞到车里，车子被他塞得满满当当。 晚上，他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如果不是怕吵到隔壁的高老师，他真想即刻试音，吼两嗓子。 第二天，卓青远打电话催问金建祥。现在活已经齐备，人还没动静，在进驻工地之前，他还要考察一下。 金建群是金建祥的叔伯兄弟，论辈份，卓青远该叫对方一声二叔。 卓青远再次来到金田村时，金建已经联络过十几个工人，这倒让卓青远略松一口气，他倒是个干实事的人。 金建群话不多，人却长得粗壮，卓青远拉着他和准岳父在镇里喝了一顿酒，基本确认这人可行，能干事。 时间不等人，工人的事情稳定后，卓青远又打电话给夏志新，让他尽快整理出一份新的工程排班，要求所有项目，都要在工程期内，把落后的进度全部找补回来。 事情一多，卓青远就忙得像条狗，东西乱蹿。 相较于在养猪厂里干的体力活，卓青远觉得现在的工作更累。即便如此，卓青远每天依然过得相当兴奋。 三天后，金建群带着自己挑好十来个人来到县城工地，卓青远看着金建群带来的一帮工人，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都不用干了，可以换人了。” “什么意思？” “我说你们可以休息了，这个工地的活，以后你们就不用干了。” “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说不干就不用干？” “我说，从现在开始，这个活你们可以不用干了。”卓青远一字一句地说着。 对面的工头说“放屁，这里我说的算。” 卓青远继续扬声道“今天的活到此为止，半天的活可以给你们结一天的工资。再往后，这里的活你们就不用再做了。从明天开始，谁要是想接着干，可以到我们这位新工头这里报名。” “你他妈的找死，敲竹杠敲到我头上来了。”对面工头苏胜奎，一把抓住卓青远的衣领。 第173章 心与有余力不足 工地都是什么活？ 敲敲打打呗，而且都是硬碰硬，钉子也特别多，更容易碰着。 苏胜奎一吆喝，跟在他身后的工人立刻聚在一起，顶在卓青远面前。 卓青远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支烟，又从口袋里翻着打火机，他的打火机还没拿出来，金建群已经把手递到他的面前，打火机啪一声，点着了火。 卓青远扭头看了一眼，心感宽慰，觉得自己没找错人。至少说明，金建群眼里有活，不死板。 “我劝你放松一点，否则休要怪我不给你面子。”卓青远哈出一口烟气，直面扑向苏胜奎的脸。 苏胜奎的手还捏在卓青远的衣领上，这是一个极其挑衅的动作。卓青远不为所动不说，还淡定地抽着烟，这也算是先礼后兵了。 “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只听金建群吆喝一声“上家伙！”，他带来的一群人，已有个亮起了铁锹和木棍之类的。 卓青远抬起一只手，示意大家不要冲动。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 卓青远抬起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在落下的瞬间，迅速地从苏胜奎手臂下面穿过去。他反手一绕，再顺势拧把，直接把对方从后面给擒住了。 苏胜奎试图挣脱，可是根本没有效果，反而还搞得自己很狼狈，卓青远往前轻轻一推，便把苏胜奎给放脱了手。 他捏着嘴里的香烟，换了一口气，反倒觉得很轻松。 苏胜奎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可他不服，假装摇了摇胳膊，在晃动胳膊时，突然握住拳头，迅猛地砸向卓青远。 卓青远看似休闲，其实一直在提防。 他见苏胜奎突然挥拳，立马把身体向后倾一下，双手快速抬起，一起抓住苏胜奎的胳膊，再向前提拉。同时抬起一只脚，在苏胜奎的腿上猛踢一下，苏胜奎站立不稳，直接跪在地上。 卓青远取下嘴里烟点，狠狠地点在苏胜奎的掌心，痛的他啊啊大叫。那叫声，立时震得现场的工人胆颤。 金建群第一次见卓青远打架，心里也不免震惊。他之前就有所耳闻，听说高家湾养猪厂的小主人是个人物，没想到手法利索，心更狠。 卓青远本不想和苏胜奎硬碰硬，处处小心让着。 苏胜奎挥拳相向时，他也没有下狠力，只是讨巧地把自己练习地的擒拿手法，演练一遍而已。 只是最后一下的点烟动作，算是画龙点睛之笔。 卓青远再次把苏胜奎摁在地上，周围的人也都看的明白，苏胜奎根本不是对手。 瞧那样子，卓青远并未出全力。如果认真动起手来，在场所有人，挑不出一个是他的对手。 “我都说了，要给你留面子，可你偏偏不要。” “有本事你弄死我。”苏胜奎嘴比身体还硬，心与有余，力不足。 “这个本事我可没有，不过我相信你有。” 卓青远俯身贴在苏胜奎的耳朵旁，小声地说道“是你指挥挖机师傅在那里挖土的，你知道那个地方有尸体。杀人的本事我没有，你肯定有。” “我没有，人不是我…”苏胜奎大声地吼叫着，只是说到后半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硬生生地收住了嘴。 “你有没有杀人，犯不着跟我说。跟警察说，比跟我说有用。” 卓青远一句话就把苏胜奎给震慑住了。 罗辰的案子开始时进展的非常顺利，眼见就要宣判执行，却迟迟不见动静。这段时间，苏胜奎也收到风声，让大家伙都安分些。 卓青远一句话直指核心，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卓青远说话的口气，分明是知道些什么。更多细节容不得细想，多想一分，苏胜奎就吓得腿软，哪里还敢和卓青远再继续对抗。 苏胜奎手下的工人，谁也不敢轻易上前。见苏胜奎变了脸色，卓青远才收手作罢。 “我还是那句话，愿意在这工地干的，下午回去歇着，明天到新工头这里报到，我们随时欢迎。” 杀人诛心。 无数地历史证明，成王败寇，失败者，没资格发声。 金建群即刻指挥众人收拾场地，把苏胜奎的工人们遗留下来的工具，全部收集起来，堆放在一边。 卓青远打电话通知夏志新，并一起叫来工程监理。 夏志新在公司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身份，大家只知道，他是卓青远的人。卓青远在公司，也没有正式身份，大家也知道，他是彭总的人。 不管有没有正式职位，大家都把卓青远当成项目经理，广场项目他说了算。夏志新算是他的助理，卓青远不在，他说了算。 夏志新和监理还没到，卓青远坐在凉亭底下空等着。他一招手，金建群这个二叔即刻跑到他跟前。 “把大家伙都叫过来，我说几句话。” 卓青远完全可以自己叫，但是，现在身份不同，该端起的架子必须要端起来。老板的威仪，是从细节中慢慢培养起来的。 一众人聚集在凉亭底下，等待着卓青远的训示。经过刚才的三招两式，卓青远在这群工人心中立时树立威望。 “以前，你们干的活，都是别人吃剩下的剩菜残羹。现在不一样了，以后只要你们跟着我，保证你们干的都是一手活。”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干苦力。”有人嘀咕着。 卓青远也不恼，反而嘿嘿一笑，接着说“以前你们干的活，得是大包转小包，小包转分包，分包再找你们。转了一圈，剥一层，临了发工资，也是一层托一层。” “现在有啥不一样了吗？”那人继续说。 “当然不一样！”卓青远顿了顿，看着大家的反应。 果然，大家都皮笑肉不笑，不以为意。 或者说，他们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老板的配方都是通用的，换汤不换药。 “我现在正在筹建建筑公司，你们的加入，等于都是公司的创业元老。只要干的好，你们也可以是项目经理，也能做分包，也可以是工头。” “不会是，答应的好，兑现的少？我们干活就讲究一点，干完给钱，不要拖欠工资就行。” 第174章 能动手绝不逼逼 建筑工，干着最累的活，领着最晚的工资。 偶尔还会因为项目的烂尾，导致工程款的拖欠，让农民工讨薪无门。 卓青远能否凭一己之力，改变这种社会现象？答案是否定的。 卓青远呵呵一笑，他懂这些人的顾虑是什么。工程领域，是拖欠农民工工资的重灾区。好些人，好些工程，完工四五年，甚至更久都不结工资。 他不能改变社会规则，那就尽自己的能力，改变周围的人和事。 回到办公室卓青远告诉财务，把该结算的工程款，如数结给苏胜奎。矛盾可以有，但绝不会拖欠工人们的工资。 在这一点上，卓青远一直认识深刻，自己从农村里爬上来的，知道大家都不容易。 卓青远又给程立凯打电话，他告诉程立凯，苏胜奎一定隐瞒事情没说，卓青远只是试探了一下，结果苏胜奎就蔫了，他心虚。 程立凯同样告诉卓青远，这个案子已经发回市局，重新调查。市区正在成立专案组，对这个案子重新审查。 卓青远点到即止，他对这件事没有好奇心，更不想过分关注。一是他相信罗辰，二是他不想搅和到这件事上去。 打完电话，卓青远又去找夏志新。上午一战，工头是摆平了，但事还没结束。 夏志新领着新工作，不敢有一丝怠慢，他第一次接触如此重要的职位，所以每件事情都做的慎之又慎。 他也是个聪明人，夏七帮他推荐工作时，曾明确告诉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夏七还从省城给他寄来学习材料，并叮嘱他，一定要跟上卓青远的节奏。 其实卓青远哪有什么节奏，他只是比别人更狂一些。而且他的狂并不是漫无目的，是有针对性地狂。 夏志新下学以后就混工地，第一次坐办公室，所以他的工位上比较乱，堆满了杂物。但是卓青远还是从他的办公桌上，一眼发现几本专业书籍。 “你在学习？” “没事的时候看两眼，多学点才能跟得上。” “那我问你一下，这个建筑学和土木工程，两个是不是差不多，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做这个工地，或者盖大楼需要找哪方面的人？” “通俗点讲，建筑学管设计，土木工程管建造。” 卓青远不懂，问的含糊。夏志新也是半斤对八两，解释地含糊其辞。 不过，被夏志新这么一说，卓青远倒有些明白了。 在商讨成立建筑公司的时候，卓青远想到过一个人，卓品超的女朋友，黄晓娟就是学建筑的。不过依目前来看，找她也没用，专业方向不对。他们现在还只是包工头阶段，根本用不上设计。 两人正说着话，夏志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卓青远，然后才按下接听键。卓青远以为他有私事，扭头要回自己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又被夏志新叫住。 “工地出事了！” 卓青远一愣，忙问“什么事？” “打起来了。” 卓青远一听说是打架，原来的小惊慌瞬间没了踪影，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谁跟谁打起来了？” “新来的工头，和苏胜奎的人。” 夏志新边说边收拾东西，他要过去看一眼。可是卓青远却毫无动静，只丢下一句“知道了！”，然后就回自己的办公室。 卓青远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突然又折回来，他对夏志新说“告诉金建群，晚上我请他们喝酒。” 工地有人闹事，卓青远却一点都不紧张，他是托大，还是胸有成竹？ 夏志新忙着赶去工地，卓青远却躲在办公室里玩电脑。 卓青远趴在电脑旁，扒拉着键盘，一个一个地敲着字母。这是他第一次在没人指导的条件下玩电脑，开机，点开qq，输入账号和密码，然后添加好友，一个个找人聊天。 邮票，卓青远第一个网名，是金玉梅帮他取的。金玉梅说他就像一枚邮票，到处飘。还有一首诗，说乡愁一是枚小小的邮票。 卓青远无时无刻不想回家，可是，骨子里的倔强，让他的回家之路成为一种奢侈。 经过几个小时地摸索，卓青远对电脑逐渐熟络起来，不再像第一次上网那样，低着头到底找字母。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卓青远已经趴在屏幕跟前扒拉了四个小时，夏志新回来时，他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 夏志新向卓青远汇报，苏胜奎去而反复返，趁着他不在，伺机带人闹事。结果碰上了金建群，没想到他也是个硬茬。 双方没啰嗦，见面后直接动手干起来了。金建群心不狠，手不辣，但是打起架来一点都不含糊。 夏志新赶到的时候，工地的点战斗已经结束，有几个工人继续干着活，金建群却不见踪影。细问之下才搞明白，他是带人去医院包扎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主场的优势，十分钟的战斗，苏胜奎的人就落荒而逃。 金建群带来的工人有三个受伤，所幸伤势并不严重。因为都是朴实的农民工，皮糙肉厚，到附近的卫生所简单地处理后，就算完事。 夏志新已经提前定好饭店，他回到办公室时，金建群已经带着下班的工人聚集到饭店。 卓青远并没有和工人们一起去吃饭，他反而是趁黑去了市区。这几天一连发生这些事，他要当面向彭玉玲汇报一下，同时关于建筑公司的事情，他们需要当面商量一下。 关于建筑公司，卓青远目前还没有过多的想法，他完全是被动的。但是现在工人已经到位，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也要把狗肉摆放好。 见到彭玉玲之后，卓青远简单地把项目的事情汇报一下，彭玉玲惊叹卓青远的速度如此快，佩服这家伙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你把承建方给换掉了，他没跟你闹？” “我这人动手能力强，能动手解决的事情绝不浪费口舌。” “我要是早点认识你，也不至于陷入今天这种僵局。” “县里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明天我还要赶到省城去。” “又想女朋友了？” “呵……真是的，你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真急了，晚上我可以先帮你安排。什么类型的都可以，全当开胃菜。” 第175章 念旧的人破事多 彭玉玲说错了，也想错了。 卓青远从来不会因为一点私欲，奋夜直追，跑个几百里去放炮。 现在正值毕业季，正是省城各大高校毕业生找工作的正当时，他要到省城去篓一把。 事实证明，用对了人，做事情事半功倍，专业的事情一定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正是因为如此，养猪厂才会发展的这么快，这么稳。 “你以为，光凭着我自己东一拳西一脚，真能打出一片天来？” “这正是你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了解自己的长处，也懂自己的不足，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你可别光顾着欣赏我，罗辰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安排他。” 彭玉玲沉默，办公室里一度陷入尴尬气氛。两人各自抽着烟，各自想着心事。卓青远面无表情，彭玉玲冷若冰霜。 “罗辰……”卓青远刚一张口，彭玉玲即刻打断“我知道，我没有对不起他。” “我知道，他进去后，一直是你在奔走。如果不是你，事情早已盖棺定论，别说出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也用不着恭维我，他是我的人，我出钱，你出力，你的功劳比我大。他要是出来，愿意继续跟我就继续跟，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 “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要不介意，他出来后可以跟着我，我跟他比较投脾气，建筑公司这边刚好也缺人手。” 卓青远故意挑唆着。 彭玉玲要放弃罗辰？怎么可能，从罗辰出事起，彭玉玲一直没闲着。卓青远想挖人，那真是找错地方了。 “挖我墙角？门都没有。我为什么要从孙宏坤手里扒拉出这么一个？还不是因为他忠诚。” “你要这么说，那我也不和你争了。反正我们俩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用不是用？” “说实话，不是我推卸责任找借口。搞建筑公司我是门外汉，我在这边也无根无基，出人出力都行，这个投标竞标的事，我可一窍不通。” “这个你大可放心，说到这，我想起来一个人。上次庆典活动时，你们还见过，郝书莉，我们公司的头号公关。可以说在林阳地面上，没有她搞不定的人，也没有她疏不通的关系。” “真要是那么牛，她还会听你的？” 卓青远故意质疑着，以彭玉玲的身份，肯定不屑于吹这种牛逼。 “确切地说她不是听我的，她现在还在会所那边，算是孙宏坤的人，我准备将她派到县城去，从县城项目着手，过渡一下，切入到工程公司这边来。” “那孙宏坤能乐意吗？” “她自己想走，孙宏坤也拦不住她。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提前再认识一下。” “都见过一次，还什么提前认识。” “可以再深入交流一下，大名鼎鼎的郝书莉，可不是谁想约，就能够约的上。” “那不行，照你这么说，我必须得躲着点，可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你就那么怕女人？是心里不行？还是身体不行？” “你就那么想拉我下水吗？” 卓青远从来不自诩是个专情的好男人，他对感情的审慎态度，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他母亲在他两岁时离家出走，从小他就被教育，婚姻和爱情不能随便。 卓青远的特立独行深深地吸引着彭玉玲，彭玉玲喜欢他的个性，至于是不是爱情，谁说的清楚。 二十岁的年龄差，即便有爱情，也容易被理解成交情。更何况，他们俩之间根本没有爱情的基础。 晚上彭玉玲请卓青远吃饭，不过这次没什么排场，连郝书莉都免了。又是一家比较雅致的私房菜馆，这比较符合彭玉玲的作风和身份。 卓青远虽然干着养猪卖肉的活，但对吃却不怎么讲究，高档酒店不会吃撑，街边摊也能吃饱。两人一瓶酒，轻松自如。 饭后彭玉玲提议去放松一下，卓青远比较警惕，他明知道不会有特殊任务，还是拒绝了彭玉玲的好意， 在生活上，卓青远是一个念旧的人，晚上住宿的时候亦是如此，还是那家酒店，还是那个房间。 刚回酒店，卓青远躺在床上有些百无聊赖，实在睡不着，却突然冒出一阵网瘾。对新奇事物没有抵抗力，大概是每个青少年的通病。 卓青远刚走下楼，就见四五个人穿过酒店的大堂，这群人行色匆匆的模样，让卓青远下意识地小心提防着。 蹊跷？还是早有预谋？ 他躲在楼梯后面偷看着，盯着这群人进了电梯。接着他快速地爬到三楼，然后在酒店的走廊尽头里躲着。 和他判断的一样，这群人停在他的房间门口，还是冲着他来的。这次，自己是因为贪念上网，再走一次猪屎运。 卓青远若无其事地下楼，他怕楼下有人在蹲守，就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玲姐，我被人盯梢了。” “什么意思？” “刚才有四五个人又到我的房间去敲门，不过我不在，他们扑了个空。” “看来公司办公室也有不干净的人，你现在是在哪？” “我没事，在网泡着呢。” “你在那老实待着，我过来接你。” “不用，他们没发现我，我偷溜出来的。你的酒店你的人，看来你这位大姐大，招牌不好使啦！” 彭玉玲没去接卓青远，而是直接去了娱乐城找孙宏坤。一次又一次，如果自己的客人都护不住，那她这位大姐还混什么？ 卓青远来到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登陆qq，然后疯狂地加好友，接着开始表演他的一指禅功夫。 卓青远以前不信上网会上瘾，现在，他觉得聊天也是一种消遣。两个不见面的陌生人，能通过打字，聊得着迷。 三个小时后，卓青远离开网回酒店。快到酒店时，他又想起那个卖水饺的老头，他顺着酒店门口的路寻过去，只是时间太晚，老头早已收摊。 回到酒店，卓青远先是在门口瞅了几眼，确定没有人盯梢，他才顺着楼梯爬到三楼。 接着他又在三楼的楼梯口又伸头看了看，再一次确定没人，他才重新走到房门跟前去开门。 就在卓青远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有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第176章 碰巧受点伤而已 卓青远非常警觉，但还是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是酒店的保安，他礼貌性地向对方笑了笑。 笑容仅保持两秒，他又觉得不对劲，他立刻意识到，玲姐的没有价值。 卓青远为什么要执意回酒店？他不是不知道有危险，而且时刻警惕着。 他这样做的目地只有一个，那就是测试下彭玉玲的价值还剩多少，现在他明白了，他在孙宏坤的眼里，比彭玉玲还要重要。 无数的历史证明，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很多人都会过犹不及地后悔最初的选择。卓青远也一样，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足以让他后悔自己的托大行为。 就在卓青远对着保安微笑的同时，危险也在悄悄来临。保安从身后抽出橡胶棍，猛然间砸向卓青远的头部。 卓青远来不及防备，但被人偷袭，他还是很迅速地反击了一下，抬起腿猛踹对方一脚，然后就快速地跑开。 这是多年来，无数次打架得出来的经验。好汉不吃眼前亏，在不确定的环境下，打不过就跑是第一原则。 卓青远刚跑到走廊尽头，就听到后面有一群人的脚步声追上来。 更有四五个人躲在对面房间，他们听到动静，就迅速地窜出来，紧接着就拼命地追着卓青远。 卓青远顺着楼梯往下跑，刚跑到二楼转角，就听到楼底下也有脚步声。他已经来不及细想，随手推开楼道口的窗户，伸头看了看。 外面漆黑一片，无法判断有多高，卓青远犹豫一下还是爬上去，在众人追至跟前时，纵身一跃跳下去。 跳下去之后，卓青远立时后悔了，因为脚踝处的疼痛感，直窜脑门。 卓清远心里想，这下坏了，该不会是脚断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耽误一分一秒。他从地上爬起来，忍受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往巷子里跑去。 卓青远躲在巷子里面的隐蔽处，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头顶和脚踝处的疼痛感交替而来，他只能用大口的深呼吸来缓解，血水顺着头发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卓青远伸手去口袋里摸手机，不得不通知给彭玉玲来接他，结果发现手机跑掉了，事到如今，只能自己硬扛。 约莫过去十分钟，卓青远觉得眼前的危险暂时躲过去了，他侧着头，从巷子口走出来看了看。 这一次他看的更久，更仔细。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他四处转着，看看有没有医院或诊所。 他也不敢打车，市区的出租车有一部分是孙宏坤掌控的，如果再栽到他们人手里，刚才那一跤就白摔了。 卓青远拖着一条伤腿，挪了两个街道才发现一家诊所。他趴在诊所门缝仔细瞅，并不停地敲打着门窗。 几分钟之后，有人把门从里面打开。医生伸头看了看，没有人。突然，地上的突然伸出一只手，吓得医生一哆嗦。医生顺着那只手里的两百块纸币往下看，地发现地上正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经过医生的一番检查，卓青远的头部被缝了六针。他心里暗骂，一骂橡皮棍敲人真他妈的痛；二骂保安真他妈的用力，像被强奸了媳妇似的。 所幸脚部倒没大事，只是被崴了一下。 包扎好之后，卓青远没有地方可去。车钥匙还丢在酒店，他的脚也开不了车。现在是离也离不开，走也走不掉，躲也没处躲。 卓青远央求医生收留他一晚，最后才在输液床上躺了一宿。 天亮以后，诊所里陆续有人来看病。卓青远从早上躺到中午，又从中午躺到下午。午饭也是交了一百块钱，医生帮他买的。 医生见卓青远出手大方也就没计较，一直等到天黑，卓青远才让医生帮他找来一顶帽子，遮住包头纱，然后才出门。 彭玉玲昨天晚上冲到洗浴中心找到孙宏坤，可孙宏坤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有这事。彭玉玲无计可施，一直在洗浴中心守到十二点才离开。 第二天大早彭玉玲就到酒店去找卓青远，到了酒店之后却没有找到卓青远，电话打不通，人不见踪影。到前台去问，也说没看见人。 卓青远走在大街上，处处留心。他从电话亭打电话给县城办公室，再让夏志新打电话给彭玉玲，让她去把酒店房间退掉，然后把车开走。 彭玉玲联系不上卓青远，也只好照着做。 通知完一遍之后，卓青远又重新找个网躲起来。 在网上网时，金玉梅也上线了。 卓青远随即告诉她，自己手机丢了，要晚两天再去省城。 从小就不认真学习卓青远，此时为了应付聊天，不停地在脑海里抠搜着拼音字母。经过几天的摸索，进步倒挺大，起码一句话打出来，用不着再耗时几分钟了。 以前看似无聊的一件事，现在却忙得一身劲。聊了几个小时，一件正事没说。 除了金玉梅，卓青远还和一位叫长路漫漫的网友聊的火热。这还是在华阳时，金玉梅帮他加的当地人。 随着金玉梅和长路漫漫的相继下线，卓青远也没事干。网里正玩得热火朝天，他却开着电脑睡大觉。 又泡了一晚，早上他从网出来，又找个电话亭打一下自己的手机，在电话响过三声之后，居然有人接了，对方告诉他到利民路的一个包子店去取手机。 卓青远对市区的路线不熟，问了两个人才找到包子店。 原来，包子店就在的酒店旁边，包子店正忙，门口排了很长的队。 卓青远来取手机，为表谢意，就跟着人群一起排队买点包子。轮到他时，卓青远才说明来意。一个女服务员听说卓青远来取手机，就问了他一些问题，确认无误后便还给了他。 拿到手机，卓青远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彭玉玲，然后让她把车送过来。 “我和你一起去，我刚好到省城也有点事。” “你不去不行啊，我这脚开不了车。”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密一疏，栽在保安手里了，三楼跳下来的，头上缝了六针。”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身上还有哪个地方没有受伤过？” “开玩笑，碰巧受伤而已。” 第177章 小女子温情主义 是刘怀军，还是孙宏坤？ 这个问题，卓青远和彭玉玲互有争议。 卓青远倾向于孙宏坤，彭玉玲倾向于刘怀军。 卓青远和刘怀军有直接冲突，这也是彭玉玲的判断依据。事情却是在孙宏坤管辖的地方，刘怀军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孙宏坤的地盘去。 “真他妈的窝囊，现在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 “干什么？伤还没好利索，就想着报仇？” “报仇？哪有仇可报。不过我和刘怀军算是没完了，他不可能放过我，我也不可能躲过他，我们之间的账，早晚要清算。” “这个不能急，不管是刘怀军还是孙宏坤，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社会关系复杂，想掐他们的七寸，也不是那么容易。” 彭玉玲并不是看不起卓青远，更不是故意打击他。事实恰恰相反，她觉得只有卓青远能对付得了他们，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卓青远还没成长起来，她的否定反倒是一种保护。 车子驶上高速，卓青远紧盯着窗外，想起这些年的风风雨雨。 卓青远摸出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淡然地说“我结过一次婚。” “结婚？你才多大，就结过婚。” “办过婚礼，但没领证。农村的那种大席菜，当时在村里办的，相当地热闹。” “那你老婆呢？离了？” “没有，跟人跑了。” 彭玉玲惊愕地看了一眼卓青远，又慌忙地回头继续看路。她发觉卓青远越来越有意思了，也对这个大男孩越来越有兴趣。 “我以前在老家县城有个眼镜店，因为得罪人，被人设计报复，老婆被人拐走了。” “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眼光太差了。” “从老家出来后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怕等，也不怕晚。但是这件事，没完。” 彭玉玲沉默了一会，一直在盘算着卓青远的话，好一会她才回转过来，说“我手里还有几个可用的人，只要你需要，我可以调给你用。” “都是庸才，要是能成气候，你还能被孙宏坤逼到另立门户。” 根据提示，彭玉玲把卓青远送到省城公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卓青远的养猪厂表面上是窝在村里养着猪，实际却是，他们的所有对外业务，都是通过省城的公司在运行。 这种钱权分离的结构，可以保证卓青远不在的时候，保证公司的控制权。 彭玉玲还有私事，没有耽搁太久。她是打车走的，车子还是留给卓青远。 夏七暑假没事可做，也泡在公司学习业务，卓青远头裹轻纱，让她一下判断出定是与人打架的结果。 卓青远爱打架早已声名远播，但是夏七却很难理解。她作为一个学霸型的乖乖女，自然不能理解卓青远的行为。 她所理解的社会，是以法治为基础的，即便有矛盾，也可以在法律的框架下，和平地解决，何必舞刀弄枪的。 “秦姨，有时间你劝劝小飞哥，他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再整天打打杀杀的。他这样的话，手底下的人会怎么看他？” 秦雪轻笑一声，看着夏七。她理解夏七的想法，懂得她的顾虑。 “在这一点上，你就不如人家金玉梅做的好。不管小飞做什么事，人家从来都不过问。关心归关心，可她不阻拦小飞做任何事。” “她那是没主见，小女子温情主义。” “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对小飞来说，也是最合适的。” “打架又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没有见过，小飞是因为想欺负人，才打架的？你有没有想过，他之所以打架，都是因为要解决事情。” “可是解决事情，也不仅仅靠打架这一种方式。” “那是你，不是他，有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打架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你不觉得靠打架来解决问题，是非常不成熟的表现吗？” 秦雪哼笑一下，转而问道“你喜欢他？” 秦雪的180度大转弯，问得夏七措手不及，她扭头看了看办公室的门，还好关着的，否则，她真怕外面的卓青远听见。 “这怎么跟喜欢扯上关系了？我这是出于道义的关心。” “如果不是以爱的名义，那就不要用你的道德标准去要求他要做到什么，你没有权利，他没有义务。” 夏七无话可说，她相信，以秦雪的人品，定然不会置卓青远不管不顾。秦雪是大爱，博爱，成熟的认知，感性的教导。如果自己再坚持下去，倒显得自己更小家子气。 在谈话之前，夏七明知道秦雪会护着卓青远，但还是想让她说一说。毕竟卓青远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他要是出点事，会引起连锁反应。 结果显而易见，她又失败了。 好像在生活上的事，卓青远总是胜她一畴。 接着秦雪又让夏七去叫卓青远，她也要同他聊一聊，谈一谈。 夏七从办公室出来，卓青远正坐在金玉梅的工位上扒拉着电脑，金玉梅去了电脑学校，人不在。要不然，这会他们俩还不知道躲到哪里厮混。 夏七见到卓青远那敲敲点点的样子，心里有些许不爽，凭什么他猜错？受批评的居然是自己？ 夏七嘟囔着脸，走到卓青远跟前敲敲桌子，示意秦姨叫他。 卓青远抬头看看夏七，夏七满脸地不悦。他又扭头看看秦雪的办公室，又迟疑了几秒，然后才站起来。 进到秦雪办公室，卓青远同样关了门。 “夏七让我劝你少惹点事。” “她自己怎么不说？” “她没阻止过你吗？有没有用？” “这次情况特殊，我是被人偷袭了。” “哪次不是不得已？前段时间在酒店折腾尤敬辉也是不得已？他现在到处打听你，除了你，还会有谁对他使那种招子。” “我那天是在酒店撞见他招嫖，才决定教训他一顿的。” “他招嫖又不是一次两次，犯得着你去教训他，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李林红。你的感情可真够丰富的？” “你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什么时候滥情过？” “你给了人希望，也让人绝望。认真想一想你的生活，该怎么应对眼前这困局？” 第178章 不太雅观的公瘸 困局？哪来的困局？ 卓青远从来不认为自己会陷入于感情的旋涡中，他此前是喜欢过夏七，也曾纠结于金玉梅。 可是经过对比，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在没有对金玉梅有过深入了解之前，他未曾想过，自己还会那么快进入一段新的感情。 在对金玉梅有过深入了解之后，他觉得，金玉梅就是老天爷为他量身定制打造的。 极尽温柔，听话，与卓青远的匹配值，100 有一件事情秦雪并没有告诉卓青远，她自己私底下关注过李林红。 李林红以一腔热情从老家一路追到华阳，虽然她爱的悲怯，可是这份情，却让秦雪深受感动。 越是卑微的爱情，都会有一个深情的主角。 只是李林红的生活态度太极端，是秦雪完全没想到的。被李庆玷污后，她一面自甘堕落报复性地践踏自己的身体，一面又为卓飞无止境地积攒着无尽的渴望。 傍晚时分，卓青远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去电脑学校接金玉梅放学。 经过几个月的学习，金玉梅已经基本掌握办公软件操作技巧，接下来就是，再跟温颖颖学一些会计方面的操作流程。 现在不管是养猪厂或是建筑公司都急需人手，卓青远恨不得现在就带金玉梅回去。 金玉梅早已得知卓青远受伤，没见到本人之前，根本意想不到伤情的如何。真正看到卓青远时，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酸楚。如果不是卓青远一句调侃，险些掉下泪来。 “我这走路姿势可不太雅观，不影响你？” “你真瘸了才好，免得一天到晚招惹事端。” “我要是真瘸了，也得是个公瘸。” “啊？瘸就瘸呗，这还分公母？” “当然分，这样的是公瘸。” 卓青远说着便比划起来，一只手按住大腿，走路的时候腰部一挺一挺，逗得金玉梅哈哈大笑，急忙拉扯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表演。 “我想跟你回去？” “回去？回哪？” “回村里，你这个样子，没有人照顾你，多不方便。” “那我在这边多待两天，等我能活动自如了，再回去。” “那你现在能活动自由吗？”金玉梅说着又低眉竖眼地看了卓青远一眼，并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下。 只是一刹那的眼神，却被卓青远捕捉在眼里。看破不说破，卓青远一把搂过金玉梅，一攻一拐在往前走。 “你该去学个车，如果我哪天再不方便，你还能开车拉我跑一跑。” “呸呸呸，不准你这么说。” “你说我这一瘸一拐的，晚上开不了房怎么办？”卓青远迅速转移话题。 “谁说要陪你开房了，晚上我们回家。” “我有一个办法。”卓青远贴在金玉梅的耳朵跟前继续嘀咕着……此处省略一百字。 “你真是，流氓。” 两人打车回公司，晚上秦雪请吃饭。吃完饭，秦雪又开车将卓青远和金玉梅送回家，她倒成了专职司机。 卓青远原本是到华阳招工的，被这么一耽误，啥事也没做成。正中彭玉玲的下怀，像是专门来看媳妇的。 仅过三天，卓青远便去医院拆线，脚也勉强能开车，走路还有点颠，接着就准备回高家湾。 金玉梅从电脑学校毕业，她想和卓青远一起回村，但被他拒绝。理由是，她还需要继续跟着温颖颖学习。 卓青远自己不学习，却督促着身边的每个人都要进步。这是他作为一个领导的魅力所在，他把进步的机会都让给了别人，自己却赖在泥坑里拔不出来。 临走之前，秦雪又特意嘱咐，一定要把养猪厂的批发量搞起来，公司不能有名无实。 现在养猪厂的硬件设施软件条件，都趋于完善，唯一不足就是量不达标，只有达到足够的量，才能在区域内形成影响力，才有话语权。 秦雪给卓青远定下一个新目标，要在五年内，让高家湾养猪厂产值过千万，成为名副其实的明星企业。 五年产值过千万，这对卓青远来说有点期望过高。他从未幻想过，自己能在五年内能成为一个产值过千万的企业领导。 后来的后来，现实不仅证明了这一结果，而且还证明，他们现在的期望太低，目标还不够宏大。 经过两人的反复商量，卓青远把招收实习生的事托给秦雪。养猪厂的人才梯队建设不能断，不仅不能断，而且还要持续扩大规模。 卓青远文化不深，却在用人方面不惜财力。一个领导，可以没有学历，绝对不能没有眼光。 回村时，卓青远特意带着夏七给他压车。 金玉梅颇有些嫉妒，她特别想陪着卓青远一起回去，面对卓青远的说教，她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受。 再过些日子，夏七就要被保送去人大读研究生。卓青远想赶在她去京城之前，再帮他梳理一下公司管理现状。 “你还知道自己做的太乱？” “我这都是被逼的，抹不开面。不过主体业务没变，这一点我清楚，最后一项屠宰厂弄起来，暂时就没其它事了。” “多而不精，杂而不强。” “道理我都懂，一是我现在缺钱，二是现在人手也不够。既缺钱又缺人，所以需要你来帮我支支招。” “我又不懂这些，只能勉为其难了。” “养猪厂还好，技术人员补充的还挺完备。就是屠宰厂怎么弄？需要你出点意见，老宋那人是我妈的老部下，人也可靠，我不能把他扔下。” “你这人，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外面看上去活脱一个混世魔王，往深里看看，又多情有义。” “得你一句夸，可真不容易。” “我有在夸你吗？我是在批评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夸也好，批评也罢，反正我都认了。养猪厂的事情已经定性，再往下拓展，屠宰厂必不可少。这是我对我妈的承诺，至于其它，那都是我闹着玩。” “建筑公司也是闹着玩？还有那个彭总，我看你们俩关系非同一般。” “你可别往歪里想，我们是纯粹的商业伙伴。她的人脉和社会关系，不能直接用金钱来置换。这是一条捷径，至少能让我少走五年的弯路。” “以你们俩的关系五年算少的，就她？只要你愿意，十年都行。” “什么意思？” “你自己品。” 第179章 言不由衷的现实 他品？ 他要怎么品？ 但是没过几分钟，卓青远还真品出一丝味道出来。 一股子女人独有的醋意，像浓浓的的爱意，又像愤愤的嫉妒。 夏七的确有些嫉妒，她嫉妒彭玉玲的身份，地位，社会关系，甚至是人情世故。这些都是她所没有的，也是她未曾达到的。 一阵沉默后，夏七又重新和卓青远商讨经营管理的事。她总是那么口是心非，一面恨铁不成钢地批评着卓青远，一面又趋之若鹜地替他出谋划策。 “你可以招两个话务员，专门负责打电话。” “什么意思？”卓青远扭头看着夏七，夏七却一脸不屑地对他吼道“你好好开车，你想把我也带沟里呀？” 卓青远慌觉，立刻回过神，扶正方向盘，目视前方。 “你们天天安排收猪组四处乱窜，效率多低。你安排个人，把附近所有乡镇，所有得养猪户摸排一遍。把统计上来的数据分类汇总，然后让电话专员挨个打电话，只要有愿意卖猪的，再让收猪组去收。这样不仅效率提高了，还能节约成本。” 卓青远听的入迷，忍不住地又给夏七投去赞许的目光。 “好好开车！”夏七又吼道。“真是的，我欠干妈的情，全被你给扯回去了。” “放心，你欠我妈的，倒贴给我。我欠你的，倒贴给你们夏家。” “算你有点良心。” “嗨，你说你到京城读书，是不是以后就不回来了？”卓青远突然转变话题，夏七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你说的回来指的是什么？不回来工作？还是不回来生活？” “你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你要是留在京城工作，不也就留在那里生活了吗？” “不知道，我无父无母，家不家的无所谓，在哪都一样。” “你这人！聪明是极聪明的，就是少了点人情味。” 卓青远说的小心，他还真有些怕夏七，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还是因为骨子里的自卑感，夏七是高知，他是泥腿子。 “你是没见过他们那种鄙夷的嘴脸。”夏七愤恨地说道。 “谁说我没见过，我小时候不比你强。他们骂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种，那又怎么样？事到如今，我依然想着家，想我的卓庄村。”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回不去，回去了就得背着一身烂债。” “你不停有钱，挺能嘚瑟的吗？还能背债？” “是情债，喜欢我的姑娘从这里排到法国。” 咯咯……夏七差点笑岔气……她笑卓青远何止脸皮厚，简直是不要脸。 回到村里，卓青远即刻去找高书松，让他在村部大喇叭里吆喝几声。高书松一听说他们养猪厂要招工，直接将话筒递给他，让他自己喊。 下面是卓青远广播通知的原话： 高家湾的父老乡亲们，我是养猪厂的卓青远。 现在给大家播送一条通知，我们养猪厂要招工了。这次招工有几条特殊要求，希望大家认真听清楚。 养猪厂这次要招两个女的，年轻的小姑娘，最好是没结婚，没对象的小姑娘，要是长得漂亮，优先考虑。 还有最重要一条，声音要甜美。 名额有限，现在只招两个。希望家里有符合条件的，可以报名。 我再重复一遍，要小姑娘，漂亮的小姑娘，声音甜美的漂亮小姑娘。 卓青远说完，高书松立刻接过话筒，并关掉。 “你是招人，还是找媳妇？” “都要！”卓青远给高书松递上一支烟。 “什么意思？你和高老头的外孙女搞掰了？刚把人睡了才几天，这么快就要换人了？” “亏你还是个村支书，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理直气壮。我是招人，不是招小妾。我们养猪厂有一帮生龙活虎的大学生，一天到底死气沉沉的，丢两个小姑娘进去，调动一下他们的积极性。” “你小子，一天到晚，歪门邪道的鬼主意多。话说，你和高老头的外孙女没事？” “你这话问的，我们俩能有什么事。” “你们俩的事，村里哪个不知道。你这突然又要招两个小姑娘，我有一个想法。” 卓青远瞥了一眼高书松，他觉得高书松话里有话。 “你家闺女才上高中？你想干什么？” “小姑娘家的，上个高中就够了。” “你可不要有歪门邪道的想法，我正式地声明一下，没超过十八岁，我们养猪厂不收。” “童工标准是十六！” “我们的标准就是十八，养猪厂条件差，臭气熏天，所以用人必须得是成年。你家孩子年龄都不够，你就别想这一茬了。” 高书松被卓青远说得不好意思。 人都道养猪厂的环境差，只有真正明白人，才能看到养猪厂的香。养猪厂里养着一帮大学生，个个都是生龙活虎的单身汉，只要能把自家的闺女塞进去，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三期项目进展的速度有些放缓，年初从银行拿回来的钱，已被二期工程吃的差不多了，新猪仔还在成长期，回笼的资金，根本填不上工程进度。 卓青远最近又忙于工地，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次回来，卓青远要先把养猪厂的事情稳好，这才是目前唯一有资金来源的正事。 就在卓青远准备招人的第二天，高老汉上门来找他。高老汉找他也没别的事，他是向卓青远辞职来了。 高老汉的辞职让人有些意外，当初卓青远费劲把他请来做技术员。可以说，在养猪厂最困难的时候，有他在化解了不少风险。 二期投入使用后，一期也跟着进行设备升级，高老汉感觉到自己落伍了，他以前的那点道行，已经跟不上养猪厂的发展速度。 以前靠日积月累摸索出来的技术经验，在规模化的现代养殖技术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不能走，养猪厂最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情况刚有好转，你要是走了，人家不戳我脊梁骨吗？” “他们年轻人搞得那些我全不懂，跟不上他们脚步了。”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光有技术也不行，经验也很重要。” “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也不是赖人。” 高老汉有些言不由衷，可这就是现实。 第180章 情理之中的反常 现实是什么？ 现实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延续几千年的农耕文明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挑战。 事实是，在现代科学技术面前，许多传统的手工技艺，早已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最终卓青远也没能留下高老汉，高老汉的离开，预示着养猪厂旧观念的终结，再也没有任何阻力，妨碍养猪厂现代化技术的推进。 高老汉一心要离开养猪厂，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极大的心理落差。 在养猪厂技术升级之前，他高老汉是养猪厂的技术堡垒。养猪厂的规模和技术不断升级改造，他的技术壁垒被击穿。 原本，高老汉是养猪厂的技术明灯，现在以方平中为代表的青年学生，正用现代化的思维浪潮，逐步淹没工人们的旧观念。高老汉的思想与经验，在无情的现实面前，已经毫无价值可言。 卓青远虽然念旧，但一码归一码，在原则问题上，他从不让步。 夏七的观念是对的，对迂腐的迁就，就是对优秀的惩罚。 紧接着，前来报名的小姑娘络绎不绝。有自己来的，有父母陪着来的。还有几个是本人没来，父母代替来的，问过才知道，她们本人还在外地打工。 “经理，怎么办？报名人数超出了预期。有没有一个筛选标准？” 卓青远被方平中堵在了办公室，他颇有深意地看着方平中，这么小的一件事，居然能难住一个大学生。 “筛选标准不都已经在广播里面喊过了吗？年轻，漂亮，长得美，声音洪亮赛韦唯。” “不是，你这条件像皇上选妃似的，现在报名的有二十六个，如果按照你的标准，一个达标的都没有。” “放屁，我有那么苛刻吗？” “我看也差不多，你不就是想招几个漂亮的放在办公室里，养养眼。” “我看你是想找抽呢！”卓青远白了方平中一眼，迟疑片刻，然后又说“这样，你筛选一下，留三个下来。” “不好留！”方平中面露难色。 “为什么？”卓青远无解，直接问道。 “至少有五个，家里打过招呼。” 卓青远惊愕，这才刚起步，就小型社会名利场了。 “都有谁呀？”卓青远继续问。 “有金巧的侄女，有高书丁的外甥女，还有镇里高书华的侄女，还有……” “行了，别说了。你看，你要是再定不下来，后面拐弯的亲戚多都会冒出来。” “你说要怎么办？” “这事是我欠考虑，先放着再说。” “那，那三期的工程款什么时候能到位，拖拖拉拉的，太影响工期了。” “你可以走了！” “工程进度已经超预期了……” “出去……滚……” 方平中皮笑肉不笑地从办公室离开，两人吵吵闹闹已成常态。 在村里待了几天，三期的工程很难让卓青远满意。可是又没有办法，养猪厂的账上现金，只能维持收支平衡。偶尔冒出一笔资金流，只能勉强维持三期工程的基础费用。 钱，还是卡在钱的问题上。 养猪厂的现有规模，已经算是郡安县的知名企业。按理说，养猪厂该是信用社和县银行力争的大户。 奈何卓青远的胃口大，他要贷款三百万。别说信用社，就是县银行，也不敢轻易给他放这笔款。 从县城银行出来，卓青远开着车从广场工地转了一圈。 他从金建群那里得知，苏胜奎不仅没来闹事，还悄无声息地，把他们遗留在工地上所有工具都搬走了。 卓青远先是觉得有点反常，后来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罗辰的案子已经被省厅驳回，市局专门成立专案组重新调查。收到风声的相关人员，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至于苏胜奎，他与这件事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卓青远猜不到，也不想去猜。他在市区被人暗算，彭玉玲说是刘怀军干的。 不管是谁，他现在能忍得住。 卓青远来到县城办公室，一个女人突然站起来，冲他笑笑。卓青远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打扮的风骚妖娆，一双媚眼，正直勾勾在盯着卓青远。 “你好啊，郝小姐，早就听说你要来，幸会幸会。” “你好呀，卓经理，别来无恙。” 这问候，差点把卓青远震出血。别来无恙？分明是指他被人堵到窗口跳楼，她居然知道。 “郝小姐，你是来进修的？还是来进货的？” 卓青远也不逞多让，两人的对话针尖对麦芒。不动声色间，均已刺得对方喷出二两血。 卓青远用眼神回击着郝书莉，直勾勾地看着她。久经杀场的郝书莉与卓青远的交战第一回合，居然败阵，被卓青远盯得竟有一丝羞怯之意。 不过在卓青远眼里，郝书莉风骚有余，魅惑不足。 卓青远轻呵一声，随即朗声说道“中午我请吃饭，下午办公室休息。” 整个办公室，加新来的郝书莉才五个人。卓青远一句休息，虽没有欢呼雀跃一片，却也掌声阵阵。 “卓经理这是有喜事吗？”郝书莉继续问着。 “对，家里的老母猪下崽子，可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卓青远像是给了郝书莉一个下马威，竟让她一时难以自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到办公室，卓青远拿着手机便给彭玉玲打电话，约她下午过来一趟。 卓青远没有主动去市区，他有自己的顾虑。县城的环境，都让他难以自处，更何况是市区。万一再被盖帽，可就不是头顶乌纱那么简单的了。 “你约彭总？” 郝书莉走到卓青远的办公室里，一屁股坐在卓青远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她悠闲地扭动一下腿，自如地翘起二郎腿。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郝书莉抬腿的瞬间，她那短稍的裙摆，盖不住的诱惑直扑卓青远的眼底。 一片血红之色，惊得卓青远差点吐出一口老痰。 卓青远慌忙地掏出香烟，他要抽支烟压压精，否则出不了办公室，就得现场直播。 郝书莉见卓青远拿出香烟，又是一个高抬腿，然后径直走到他跟前，俯身去拿被他丢在桌子上的香烟。 郝书莉本就穿着身低胸装，那一俯身的动作，一览众山小。 “这女人的烟就是不行，太细，没味。我就喜欢抽男人的，不仅粗，还有劲。” 卓青远心里暗骂：妈的，这娘们，比李林红还有劲，今天不会折她手里？ 第181章 学习路上不停歇 卓青远对女人没有抵抗力，要么严词拒绝，要么坦然接受，所有的中间状态的极限拉扯，他都不会。 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他的玩世不恭，只针对生活，不触及感情。 “卓经理，想什么呢？走神了。” 卓青远抽着烟，脑子里像个麻团，一会是李林红，一会是辛乐瑶，一会是何倩倩。后面还有正在排队的金玉梅，夏七，卓小莲。 如果卓青远说他不懂爱情，不理解感情，那可真是天打雷劈都不为过。 “我在想，郝小姐血肉模糊一片红，是打架受伤了吗？” 郝书莉凝视着卓青远，完全没听懂。 “打架？打什么架？”郝书莉还是不解地问着卓青远。 “不懂就算了，听说郝小姐是业务高手，在林阳没有摆不平的领导。” “说没有摆不平的领导那是笑话，到林阳市的各大单位，我基本都认识几个朋友。” “既然这样，我有件事想请郝小姐帮个忙。我们养猪厂需要贷笔款，县银行有点难度。” “多少钱？” “三百万还有难度？故意卡你的？” 郝书莉惊愕地看着卓青远，养猪厂的庆典活动时她去过现场，以养猪厂的实力和规模，贷个三百万根本不算多。 “这么说，郝小姐有办法？” “那就要看卓经理的诚意了。” “郝小姐需要什么样的诚意？” “那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血肉模糊一片红？” 额……卓青远傻住了，刚才郝书莉抬腿的瞬间，他只是瞥见她的红色透明内裤，所以调侃是血肉模糊一片红，现在郝书莉让他解释，他如何解释的清楚。 见卓青远沉默，郝书莉也不强人所难。它面含微笑地掐灭香烟，径直地走出办公室。 什么意思？卓青远琢磨不透，是在钓我吗？她看错人了！ 听说卓青远中午要请客，彭玉玲原本下午到县城，结果掐准饭点赶到。 卓青远有些踌躇，不知道要不要把贷款的事情拿出来说。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彭玉玲面前有求必应，正因这份承诺，让他不敢开口。 原本卓青远以为郝书莉搔首弄姿，已是巅峰。然而到了酒桌，其彪悍的酒风，让卓青远瞠目结舌，甘拜下风。 社会是由不同形态的各色人种组成的，郝书莉就是典型的虎将，冲锋陷阵的那种。和平时期的和谐社会，酒场就是战场。 郝书莉频频向卓青远举杯，卓青远躲不过，只有应战。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他又捉不到郝书莉的底线，只能被动地防守。 几个回合下来，卓青远逐渐进入状态，彭玉玲惜才，主动替卓青远挡枪。 “行了，你要是还嫌不过瘾，晚上跟我回去，我陪你喝。下午我和卓经理还有事要谈，让他少喝点。” 郝书莉不依不饶，转而开始进攻彭玉玲，直言道“喝多了就躺到床上谈，深入交流，体会更深。” 彭玉玲似是见怪不怪，并不理会。 一顿饭，闹闹哄哄吃了两个小时。重新回到办公室，卓青远借着酒劲，重提银行贷款的事。 卓青远抓抓头，搓搓脸，这对他来说有点犹豫。 “最近跑银行遇到点麻烦。” “是什么原因？资质？营收水平还是授信？你准备贷多少钱？” “三百万” “三百万也不算多，你们的授信应该没问题。银行方面怎么说？就没给解释具体原因？” “没有具体原因，就是办不下来，问了就是再等等，上面需要审批。” 彭玉玲凝思片刻，缓了一会才说“估计问题不在银行，要不我找县长帮你打个招呼。” “算了，我不能像个没断奶的孩子，饿了就闹一阵。” “何必跟我见外，再说，建筑公司正在筹备，以后我们俩就是正儿八经的合作伙伴，你的事，我也有责任。” “一码归一码，总不能每次遇到事，都找你帮忙。如果这种事都解决不了，那我还有什么成长价值。” 彭玉玲看着卓青远，心里满是欣慰。如果卓青远没有这份决心，她倒有些失望。 “这样，我先帮你号号脉，看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这个总不至于不给我一个机会？” 卓青远反而呵呵一笑，说“求之不得，要不然又要够我摸索一阵子，耽误时间不说，还影响我们俩的交情。” “这事不用我出面，有一个现成的好人选，不出三天，她就能给你找到病根。” 卓青远脑子里打个狐疑，随即便想到彭玉玲说的是郝书莉。彭玉玲这么认可她，自然有她的道理。 发现人才和使用人才，非常地考验领导智慧和手段。在这方面，卓青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现在，他还在学习的路上，对彭玉玲的安排，他默然接受。 建筑公司那边的办公室正在装修，彭玉玲问卓青远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公司正在筹备阶段，需要放个人过去。 卓青远的第一人选是金玉梅，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适。 如果把金玉梅安排到市区，他还真有些不放心。以彭玉玲这么多年的社会经验，都混的举步维艰，更何况金玉梅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思来想去，卓青远觉得只有一个人最合适，夏志新。 夏志新是个有想法的人，为了能跟上卓青远的脚步，夏七一直叮嘱他要不断地学习。 而且他对工地活有经验，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只不过他进公司的时间不长。卓青远跟他接触不多，突然要委以重任，一怕他接不住，二怕不能服众。 “玲姐，有个不情之请。” “跟我还客气！” “这个总经理还是你来做，我现在还是以养猪厂为主，你长期在市里，比我方便。我安排个人过来给你打下手，你先帮我带一带。” “谁呀？你的女朋友吗？” “她肯定不合适，她不适合这里的环境。” 彭玉玲看着卓青远笑了笑，她觉得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除了他还能是谁？” 卓青远还没来得及回答，夏志新敲门进来。他是来通知卓青远，他哥的饭店明天开业，今天晚上想请他过去提前喝顿酒。 夏志新说完后，退出办公室，卓青远望着门口淡然地说道“就是他！” “他和夏七是什么关系？” “夏七喊他二哥，夏七大伯家的。” “那你和夏七是什么关系？” 第182章 装神弄鬼捉弄人 卓青远和夏七的关系该怎么回答？ 兄妹？还是曾经的暗恋对象？ 兄妹算吗？ 说算也算，说不算也不算。 暗恋对象吗？ 说算也算，说不算也不算。 卓青远对彭玉玲倒是有几分尊重的，除了年龄上的差异，工作和生活上彭玉玲也给与他很多帮助。 对于彭玉玲的好奇心，卓青远还是认真地解释了一会。 “这么说来，你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你为什么会喜欢金玉梅？没喜欢夏七？长相，气质和文化水平，她都略胜一畴，为什么？” “实力不允许呀！夏七马上就要去京城读研究生了，保送的，我跟她差关十万八千里，我有自知之明。” “你还挺自卑的。” “我这不是自卑，是现实。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感情不能太理智，太理智就乏味了。” 彭玉玲的深一层意思是想说，你这家伙太死板，你越是死板，生活就越没有趣味性。 再直白一点的解释就是，你他妈的太死板，老娘连个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可卓青远就是这样，生活中什么事他都可以玩，玩命都可以，就是玩感情不行。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娘胎里带的。 傍晚时，卓青远收拾东西准备回村。夏开富开饭店，他必须得去捧场。这个主意是他向夏七提的，人家听了，自己也得端出点姿态来，支持一把。 彭玉玲没事，她也要跟去凑热闹。卓青远在感情上乏味，但在生活上却多姿多彩，且不说能歌善舞，就是喝酒闹事，他也是一把好手。 夏开富的饭店开在万溪镇的次街里面，通体三间两层的门面房，在万溪镇来说，配置可谓是豪华。 由于第二天准备开业，饭店的酒菜都是足量。卓青远的车停下时，夏七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彭玉玲坐在车里，先是看看夏七，又扭头看看卓青远，竟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卓青远下车，从后备箱里面抱出一箱茅台。 酒是彭玉玲送的，彭玉玲每次从市区过来，总是要给卓青远带点东西。用她的话说，反正是公司的，不拿白不拿。 “你给你哥出的主意？”卓青远放下东西后，轻声地问着夏七。 夏七莞尔一笑，说道“怎么样？还可以？能达到你的请客标准，楼上还有包厢。” “你这分明是盯着我来的，挖我墙角，准备吸我的血呢！” “这个主意是你提的，你可不许反悔。你说过的，以后养猪厂的宴请，都要放到我哥饭店来的。” “我本来是好意，结果被你玩成了圈套。我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我就问你，你愿意还是愿意？” “你把老大喊过来，我问问他备了多少菜，明天订了多少桌。我明天包席，请养猪厂的工人吃饭。” 夏七笑呵呵地跑走了。 “还说不会谈恋爱，哄小姑娘不挺拿手的吗？”彭玉玲冷不丁地一句话，吓得卓青远一哆嗦。 这话只有秦雪和彭玉玲有资格说，换作别人，事情肯定要闹大发。 “我说了，是我配不上人家，偶尔献媚，总可以的？” 卓青远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到院内四处转悠着看看。 院内挺宽敞，除去三个包厢，厅里摆放着六张桌子，宽松有余。如果再挤一点，十来张桌子的席位没问题。 晚上开席，三个包厢全坐满了，都是夏开富邀请来的乡亲近邻。与卓青远同坐的，都是村里的几位老主顾，还算熟悉。 饭局结束后，彭玉玲的去留成了问题。村里没地住，镇里不达标。即使她想留，卓青远也不敢收。 彭玉玲还有些犹豫，卓青远却直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待彭玉玲上车，他一脚油门，扭头就驶向县城。 人呀！得懂得取舍。 别说卓青远没那意思，就是在午夜梦回时，有冲出牢笼的非分之想，他也不可能把彭玉玲留在村里。 两人一路上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万溪镇离县城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并未趁出车上尴尬的气氛。 快到县城时，彭玉玲打电话通知郝书莉，让她先帮自己订个酒店。郡安县的住宿条件有限，好在郝书莉门清，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送完彭玉玲后，卓青远就往住地走。快到住地时，他发现楼下的路口站着一个人。 由于天黑，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根据以往的经验，卓青远立刻警觉起来。毕竟有过前几次的教训，对他来说，除了高家湾，哪个地方都有危险。 借着黑夜暗淡的光，卓青远顺着墙边慢慢往前走。离那人还有百十米的时候，卓青远发现那人竟是个女人。 郝书莉，除了她没别人，这一点卓青远非常自信。 郝书莉的突然出现，卓青远心领神会。彭玉玲为什么会派这么一个人来县城？是美人计？她也算不上美人，最多算有几分姿色，味道倒很重。 卓青远躲在墙角发了一会呆，他突然有一种恶作剧的想法。 沉思片刻，卓青远顺着街边溜达了一圈。他从一户人家门口找到一个装破烂的袋子，经过一番捣拾，卓青远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流浪汉的模样，然后向着郝书莉走去。 卓青远背着一个破口袋，用衣领挡住脸。在路过郝书莉身边时，他伸手在郝书莉的屁股上面抓了一把，吓得郝书莉啊啊大叫。 “好软呀，好久没碰过女人了！” “你神经病啊！” “不要走啊！我兜里有钱，我给你钱，你让我摸一摸……” 郝书莉一边跑一边叫着，吓得花容失色。 卓青远一边跑一边追，兴奋地活蹦乱跳。 流浪汉把郝书莉当成了站街女，郝书莉把卓青远当成了流浪汉，不对，应该是老色鬼。 跑了几十米，卓青远才扔掉手里的东西，然后再往回走，郝书莉早已跑的不知踪影。 回到宿舍，卓青远伸头看了看郝书莉的宿舍，没有灯亮。估计今晚她是不会再回来了，再或者，县城她都待不下去。 没一会，彭玉玲突然打来电话，让他马上到宾一趟。 又去宾馆？ 看来今天晚上势必要是跑马放驹才行，否则逃都逃不掉。 第183章 精神抖擞守底线 又要回酒店？ 有种刚脱离狼群，又入虎口的感觉。 卓青远没犹豫，穿衣服下楼又去宾馆。 县城不大，撒泡尿就能转一圈。回来的时候，他就把车停在酒店，现在再徒步回去。 卓青远一口气爬到三楼，彭玉玲似乎早有预料，卓青远刚走近，她就打开了门。 待卓青远进屋，郝书莉忽地站起来，吓得卓青远一哆嗦。 他妈的，这是什么戏码？二对一？这玩的也太大了？违不违法先不说，单说她们俩，如狼似虎的样子，自己的身体肯定吃不消。 “你怎么在这？”卓青远有些诧异，忍不住地问道。 其实他知道答案，郝书莉是被他吓跑过来的，他现在却装憨憨，做好人，关心起了人家。 “宿舍那里不干净，我怀疑有刘怀军的人在盯梢。” 彭玉玲关上门，并悄无声息地上了锁。 “怎么可能，我刚才都回去了，衣服都脱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 “她刚从宿舍那边过来，被一个流浪汉骚扰了，应该是刘怀军的人故意装扮的。”彭玉玲继续说。 “流浪汉？哪来的流浪汉？” “你问她就知道了。” 彭玉玲边说边拿出香烟，分别递给卓青远和郝书莉。 “别给她，她喜欢粗的，细的没劲。”卓青远提醒着彭玉玲，彭玉玲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 彭玉玲看了看卓青远，又看了看郝书莉，然后若无其事地问“你们俩谁有火？” “我的火不外借！”卓青远即刻否认着。 彭玉玲从郝书莉手里接过打火机，郝书莉一直没说话，似乎还未从惊魂未定的情绪中走出来。 “今天晚上你就留在这里，负责保护我们俩的周全。” “住这儿？那我再去开个房间。” “就这一个房间了。”郝书莉终于开口说话。 “一个房间？”卓青远惊恐地问道，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一个房间，两张床，我们三个人怎么睡？” 卓青远刚说完，突然哑口。 这是干什么？一拖二？能拉得动吗？ 他脑子里飞速运转，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景。 “我们俩睡一床，你睡另外一张床。”彭玉玲解释着。 “这床本来就不大，你们俩睡着不挤吗？”卓青远勉为其难地继续问。 “要不你们俩挤，我自己睡。” “玲姐，什么意思啊？美人计啊？” “什么美人计？今晚你得护住我们俩的周全，将就一晚上。” “我属龙，不属狗。”后半句有点像骂人的脏话，卓青远没说出来。 “行了，赶紧洗洗睡！这比我们闹社会那会强多了，四五个人窝在一个小房间里，当个屁都要分着闻。”彭玉玲催促着。 “我可什么都没带，我要是洗完澡，出来可就光溜溜了。” 郝书莉终于缓过神来了，一开口就把卓青远挤到墙角旮旯。 “那你就用浴巾裹着，你放心，你就是掉根毛，我都给你沾回去。”彭玉玲将浴巾一把扔给郝书莉。 “你们洗，反正我在宿舍洗完了。” 卓青远说着就躺到了床上，翻个身背对着她们。 睡着肯定不可能，连他妈的睡意都没有。两个女人近在咫尺，随时都能攻上山头，他得随时做好防御。 没过几秒钟，卓青远听到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 可他没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 第一个去洗澡的应该是郝书莉，如果是郝书莉，那么房间里剩下就该是彭玉玲。 卓青远心里暗骂着：娘滴，这疯婆子，洗澡该不会没关门？ 卓青远闭着眼睛，调整呼吸。有些东西经不起推敲，卓青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该不会是她们俩演的双簧戏？ 想至这一层卓青远决定向彭玉玲坦白，根本没什么流浪汉，那是他假扮的。他刚一转身，恰好看到彭玉玲在换衣服。 彭玉玲也是背对着，没有看到卓青远的慌张表情。他像个老鼠一样，刚从洞头探出头，又急忙缩回去。 只那一瞬间，彭玉玲的玉背，便深深地印在了卓青远的脑海里。 卓青远心里暗暗叫苦：参天呐，大地呀，哪位神仙才及时出现，解救一下他的二弟呀！我滴祖宗呀，爱神呀，快来救救我呀！ 爱神，是他妈的西方神，老祖宗不认识。 卓青远摸着手机给金玉梅发信息，询问她是否睡着。 金玉梅迷迷瞪瞪之间，听到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看到卓青远发来的信息，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清醒几分。 然后两人不断地来回发信息。 有了金玉梅的加入，卓青远的思绪开始收敛，责任感是他的底线，也是一条高压线。没人敢触碰，他自己都不行。 郝书莉裹着浴巾出来时，卓青远完全没在意，她故意从卓青远的背后伸头偷看一眼。卓青远很警觉，立时收起来。 “神神秘秘的，值得吗？”郝书莉轻蔑地嘟囔了一句。 卓青远迟疑了一下，瞬间来了主意。他翻着金玉梅的号码，直接打过去。 “想我吗？” 卓青远声音不算大，但足以让彭玉玲和郝书莉听个清楚。 彭玉玲哼笑一声，关上卫生间的门去洗漱，在关门的瞬间，郝书莉向她吐了吐舌头，皱了皱眉。 “爱我吗？” …… 电话那头说什么？ 不知道！ “想我吗？” …… 电话那头说什么？ 不知道！ “想不想要我？” …… 电话那头说什么？ 还是不知道！ …… 五分钟…… 十分钟…… 彭玉玲洗漱完，卓青远还在打，越打越腻歪。 “还在打？”彭玉玲轻声地问着。 “我滴妈呀！齁死人了，我快受不了了。” “那你捂着耳朵！” 卓青远的手机一直打，一直打，打到彭玉玲和郝书莉悄无声息地睡着，打到金玉梅在手机里听到他的鼾声如雷。 午夜时分，彭玉玲从睡梦中惊醒。房间里黑如焦漆，卓青远的鼾声依旧像个哐哐的发动机。 到底该如何评价卓青远呢？是恨铁不成钢，还是绝世好男人？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却又偏偏遇见这样的人。 第184章 心理障碍好解释 彭玉玲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自己蹉跎的前半生。 如果认识卓青远，是上天给予自己的馈赠，那这样恩情，是否来得太晚了些。如果她不是比他大二十岁，如果…… 生活没有如果，没有假设。 彭玉珍失眠了，她打开桌头的灯，默默在抽着烟。 晨曦，卓青远突然间警醒，他摸索着手机看了一眼，早上五点钟。 他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来，然后穿过房间，再拧开门锁，悄无声息地溜出酒店。坐进车里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卓青远抽完一支烟解困去乏，随即开车回村。 在车子开进村里时，郝书莉一个翻身，将手搭在了彭玉玲的胸前。突然被一只手袭胸，彭玉玲也立刻警醒。 彭玉玲慌张地睁开眼，侧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坐直身子。另一侧的床上，卓青远已不见踪影。 彭玉玲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睡下去。 一直九点，彭玉玲才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电话是打给郝书莉的，她们窝在一张床上，她还没醒，倒把彭玉玲吵醒了。 郝书莉接完电话，看着空无一人的床铺愣了一会神。 “你说他是真无能？还是真君子？” 郝书莉一边说一边理了理头发，她在夜总会混迹多年，形形色色的人物见过不计其数，像卓青远这样的，她还是头一次碰见。 “这下死心了！以后不准再打他的主意。” “我估计是因为你，因为有你在，他有心理障碍。还是太年轻，没见过世面，没玩过双簧。” “别一天到晚没正形。”彭玉玲训斥着郝书莉，随即接着说“跟你说件正事，他的养猪厂贷款遇到点问题，卡在哪个节点还不知道，你去帮他摸摸底。” “我不干，这太他妈的窝囊了，装好盘子端到人面前，人家看都不看一眼，我还主动往人嘴里跳。”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搞不定，你就从哪来回哪去。” “这家伙有什么好的，值得你那么上心。” 彭玉玲没理会，她也该起床回市区。昨天闹这一出，让她心里怪怪的。 回到养猪厂，卓青远即刻召开小组会，让各部门通知下去，中午到镇里吃席。 他没说是夏开富的饭店开业，自己去捧场。有些事情说出来是一回事，做出来又是一回事。他现在的身份是高家的人，与夏家的关系，要适当地保持些距离。 开完会，方平中追着卓青远问，要招的那三个女生怎么办？卓青远看着方平中，又扭头看看金巧，他瞬间明白了。 不是方平中急，而是金巧急，这些人中有一个是她侄女。 自从广播播出之后，来养猪厂报名的人数与日俱增，只有近两日才慢慢消停下去。 卓青远本想把这件事冷处理掉，可是筛选来，筛选去，三个人确实不太好定。养猪厂现在是个肥肉，谁都想上前咬一口。 迟疑了几秒钟，卓青远告诉他们，这件事他也做不了主，销售的事情归秦总管，最终的人选，将由秦总来定。 卓青远这一脚球踢的，简直是超级远射。 方平中和金巧听得目瞪口呆，他这个解释强词夺理，却又无懈可击。堪称挖泥甩泥巴，扔到了天花板。 “你不是说，招人留在养猪厂用的吗？”金巧嘴都快气歪了。 “是啊，但是主意是夏七出的，人是秦总要的，我就帮着吆喝两嗓子，所以这事我做不了主。” 那头是夏七，这头是秦雪，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那报名都报了，总得给个准信？” “给，当然得给。秦总给的意见是，让我们先筛选，然后送到省城公司去培训，先实习。” “啊？还要培训，还实习？” “流程是这样的，至于怎么操作，那是他们销售公司的事。” 金巧一脸茫然的看着卓青远，心里有气却无处着力。 卓青远说完就溜了，他可不想再听金巧絮叨。其实这些话都是他瞎编的，他知道金巧的嘴巴就像个高音喇叭，用不着两天，所有参选的家属们，都会知道这一“政策”。 中午时分，卓青远带着养猪厂的所有员工，齐聚夏开富的饭店，饭店前厅和内院一时之间座无虚席。 席间，卓青远成了高夏两家追捧的对象。也正是从这一天起，卓青远心里萌发一个想法，他要把高家湾造就起来。 现在养猪厂已见雏形，如果不能肉身成佛，那就立地成魔。 如果卓庄村不行，那高家湾就是块实验田。未来，养猪厂不仅要成为行业巨擘，还要带领高家湾一起跨步造富。 卓庄村是卓青远的一块心病，那是他自幼生长的地方，一个念旧的人，却背井离乡，真情不被善待。 每念及于此，卓青远都心生波澜。树争一块皮，人争一口气，早晚有一天，他要堂堂正正地回到卓庄村。 人有心事时，喝酒容易醉。不过卓青远今天的状态奇好，一轮接一轮硬是没状态。 夏七一直在帮职服务员，在来来回回的送菜时，她一直观察着卓青远，眼见卓青远成了围殴对象，她找个油头把卓青远喊出去透透气。 “你是不是傻啊你？都冲着你敬酒，说是敬意，分明是想看你出丑。” 卓青远轻哼一声“哪有那么严重？” 夏七装作没听见。 ”你什么时候开学？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话说，我还没去过北京呢！” “算了，有点为难你了。” “呵呵……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你要是一个人送我去呢，免不了有人要吃素。你要是两个人一起去，顺便旅旅游，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哎……”卓青远岔开话题，接着说“学费和生活费不用担心，这个钱我出。” “你先顾好你自己，你有没有钱？我还能看不出来。” “困难是临时的，我已经跟银行申请了三百万贷款，很快就能批下来。” 卓青远的心理素质可真好，吹牛逼从来不着痕迹，三百万贷款？三十万都玄乎。 第185章 毋庸置疑不喜欢 卓青远缺钱吗？ 从养猪厂的角度说，缺，而且奇缺。 从他个人的角度说，他富的逍遥快活，吃喝不愁，卡里还躺着几十万。 养猪厂缺钱，等同于卓青远缺钱。猪要是没饭吃，最难受的还是卓青远。 卓青远在夏七跟前吹牛，夏七一个学金融的，能不懂这些，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一个村办企业，能办到五十万贷款已是极限。卓青远说要三百万，银行就是开车将钱给他送来，他都没地方摆，不知道该怎么花。 夏家的饭店开业后，几乎每天都高朋满座，尤其是以养猪厂为首，每天都把各种接待，全部安排在夏开富的饭店。 卓青远和夏开富还约定，以后养猪厂的招待，可以直接在饭店签单。这样一来，养猪厂的和饭店之间就完成了深度绑定。 这两年，卓青远左手拉着高家，右手扯着夏家。两家都通过他的帮扯，一跃成为高家湾的大户，日子红火地像坐火箭似的往上蹿。 但嫉妒是人的天性，嫌你穷，怕你富，恨你有，笑你无。 四年前，夏七去上大学，出村的时候，几十个人站在村口目送她上车。 如今，夏家今非昔比，夏七仍旧是高家湾被保送的第一人，但送行的人却只有夏家的老少妇孺。 夏七上车时，忍不住地回头望了一眼，时过境迁，眼里满是失望。 夏七去上学，卓青远也没赶上，此时他正开车赶往市区。他们的建筑公司今天要举办一个开业仪式，他身为老板和第一执行人，自然不可或缺。 “夏七今天去上学。”行至半路，坐在副驾驶的夏志新突然说道。 “今天？”卓青远突然踩了一脚刹车，还好去市区不用上高速，否则这一脚刹车，还不得直接被追尾。 “你怎么不早说？”卓青远的口气中带着一些埋怨。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她昨天晚上在家收拾东西，突然才说今天要去上学。” 卓青远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两人沉默十里路，然后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进入市区，卓青远先把车开到彭玉玲的公司。他没上楼，直接坐在车里打电话，然后再一起前往新公司。 “你的排头兵呢？”卓青远好奇地问着彭玉玲。 “什么排头兵？” “郝书莉，有两天没见着她人了，被流浪汉吓退缩了吗？” “别说的那么难听，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否认她的价值。你知道她这两天在做什么吗？” “我哪有时间关心她做什么事？” “你不要那么重的怨气，她去给你查银行贷款的事了。你这态度，在她面前说话收敛点，不合适。” 卓青远有些理亏，不再继续说什么。 市区中心地段，一座商务大厦，还有电梯。 成立这个所谓的建筑公司，卓青远完全是个甩手掌柜。钱和事全是彭玉玲一手操持的，他不仅捡个现成的公司，还当着主人。 三人一起来到新办公室，全新的办公室一切收拾妥当。卓青远坐进自己办公室时，才真正找到一点当老板的感觉，这里的环境与养猪厂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环境是挺好，不过不适合我？” “怎么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可以重新装修一下。” “那倒不是，就是有点太豪华，感觉有点不对味，我就一个穷养猪的，从来没在这么好的地方待过，感觉不自在。” “你还真是老山猪吃不来细糠，享受都不会吗？” “我还是习惯待在我那土窝里，这边先让他盯着。”卓青远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夏志新。 夏志新揣摩不出来他们俩的心思，他是被卓青远强推上来的，有里有，但嘴上却不能直说。 但是机会就在眼前，过失不候。这个时候，就非常考验人的说话水平，如果说错，大好的机会就有可能错失。 “那县城的项目还没完工。”夏志新回答的已是他应有的水准，既理清了责任关系，又算应承了事。 “县城的项目是人家彭总工程公司的活，要还给人家。我们现是建筑公司，工人是我们的，但活不是。” 夏志新上止不住地点点头，算是给卓青远的回应。 “你女朋友学习该结束了？可以让她也过来这边，也就用不着窝在养猪厂，跟着你受苦了。” 彭玉玲突然提到金玉梅，他才想起来，是该让她回来了。 金玉梅去省城学习已有大半年的时间，电脑培训班那边早已结束，她正跟着温颖颖学做账。 她对卓青远可谓是言听计从，虽然她早就想回来，可是卓青远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一点怨言都没有。 可是让她回来，如果安排在市区，他能安心吗？ 金玉梅留在省城有秦雪照顾着，如果到市里来，他相信彭玉玲也会对她疼爱有加，但是市区的环境远比省城要复杂的多。 彭玉玲的提议他现在没有答案，彭玉玲看出来他的犹豫，随即转移话题。 “罗辰快要出来了，案子已经有了新突破，他是被人诬陷的。这件事多亏了你的帮忙，要不然，他这辈子可能就真的毁掉了。” “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就喜欢打抱不平，争口气。我觉得这事不是他干的，也不可能是他做的。这下好了，罗辰出来后，县城的项目再还给他，你也可以缓口气。” 卓青远说的没错，在他没加入之前，彭玉玲已经被逼得上气不接下气。 自从卓青远加入后，不仅成立了建筑公司，业务上又加入了夏志新，工地也金建群和一帮工人。 现在好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罗辰归队，县城的项目有他看管，全是自己人，干活也有了底气。 “现在就差钱了，只要钱到位，第一个活我已经准备好了。” “还说不专业，这偷偷摸摸地把活都找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养猪厂要盖栋办公楼，还要再建一座屠宰厂，都是自家活。” “屠宰厂？你真准备在养猪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186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养猪一条路走到黑？怎么可能，只能是越走越宽。 这或许是彭玉玲的偏见，也是所有人的偏见。 但是，这是一条不同寻常之路。 彭玉玲让夏志新先去熟悉环境，她要和卓青远聊一些关上门的话。夏志新心领神会，退出办公室，并主动关上门。 彭玉玲坐在沙发里，悠然地向后靠了靠，无比的轻松。 “怎么样？还满意？”彭玉玲向办公室里扫视一圈，这一切都是她为卓青远准备的，当然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配。” “干嘛这么小看自己，你看，这才多长时间，施工队已经拉起来了，核心团队也有了，活也是现成的，接下来大撒把的干就行了。” “我们现在还没有正式资质，是先挂靠，还是先申请资质？你是怎么打算的？” 卓青远说完，定睛的看着彭玉玲。 这事还真不是他能左右的，市里的关系，他更是没有一分半点，即使有想法，也要靠彭玉玲去实施。 “先挂靠 ，等事情稳定了再申请资质。而且我们现在的人员配置都不够，各方面人手都比较紧缺。” 卓青远表示理解，这事不是一蹴而就，得慢慢来。 开业的仪式搞得比较简单。 彭玉玲安排的两个办公室人员执勤，他们搞了一个摆台，拉着两条横幅。几个人站在一起拍张留影，就算公司开业了。 这比较符合他们当下的创业环境，也正合卓青远的本意。 卓青远没在市区耽搁，剪完彩，吃完饭他就开车去了省城。 去华阳有两个目的，一是金玉梅，二是老宋。 金玉梅去学习已有大半年，异地恋让卓青远有些不适应，好在自己事情多，可以分散些心思，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该接她回来了。 找老宋是要准备筹建屠宰厂，如果要建造屠宰厂，没有比老宋更合适的人选了。此前在庆典活动再见面，这种感觉更甚。 车子进入华阳时，天色已经渐黑。卓青远的突然出现，促使金玉梅的心，激动地小鹿乱撞。如若不是秦雪和温颖颖在场，估计，她能直接瘫倒在卓青远的怀里。 卓青远亲自给老宋打电话，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顿饭，或者说喝顿酒。 接到卓青远的邀请，老宋激动地说话嘴都有些飘。 这几天老宋过得非常不容易，白园荣的去世，秦雪的离职，让他们这帮屠宰厂的老人失去了家的氛围，像是一群被舍弃的孩子。 赵济申和尤敬辉能鬼祟地勾结，对于他们这边屠宰厂的老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老宋在屠宰厂只坚持了一年，就被迫离职了。 秦雪是在一个菜市场的冻库撞见的老宋，老宋从屠宰厂离职后，相继找过几份工作。在遇见秦雪时，他的职业是冻库的搬运工。 秦雪了解老宋的能力和水平，也知道卓青远想法，所以在庆典活动时，捎上老宋一起去参见了养猪厂。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当初，当老宋得知，尤敬辉是被卓青远弹肿的时候起，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 现实证明，正是如此。当他见到高家湾养猪厂时，他的心就已经再次腾飞了，他一直在等待，等待着卓青远的召唤。 给老宋打完电话，卓青远嬉皮笑脸地走到温颖颖跟前，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她。温颖颖感觉有点冷，侧着身子向后躲闪着。 “干啥？有话好好说，你媳妇可在这儿呢？我们俩的关系可是清白的，你这样容易引起误会。” “误会个屁，你以为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呢？”卓青远上下打量着温颖颖，用眼神侵占着温颖颖。 “你以为你没有，欲望是原罪，想法是动机。请你珍惜眼前人，不要做丧失理智的行为，错误地耽误一生。” 卓青远双手合十，摆出一副作揖的姿势求饶。 “师父，你饶了我，弟子错了。” 金玉梅噗嗤一声，被两人搞怪的对话逗得前仰后合。 “说点正经的，交待你一个任务。” “刚才还叫师父，现在又变回老板了。资本家丑陋的嘴脸终于现回原形，说，又想压榨我们这些劳动者做什么？” “我可不配做资本家，哪有资本家像我这样穷困潦倒的？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回你们学校，多招几人过来。” “谢谢抬举，招人本姑娘可不会。” “你就回学校找你们老师问问，让他们给推荐几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来我们这边实习一下。” “还品学兼优？还实习？你可真会挑词语，哪个不开眼的，脑袋被门挤了才会到你这来？我就是个妥妥的睁眼瞎，被你给忽悠来的。” “别看不起我们，有句话怎么说的，今天你爱搭不理，明天你高攀不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正在申请一笔贷款，三百万。” “真的假的？”温颖颖满是狐疑地看着卓青远。她根本猜不出来，卓青远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不信？建筑公司我都联系好了。钱一到位，我们立马动工，开建办公楼和宿舍。三期建完，即使产能利用率是90，那我们的年出栏量也将达到一万头左右。再加上我们长期收储，转运……” “放屁，上次你忽悠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呢，你们收储业务完全是低能，如果不是有秦总兜着，你们收储就是个摆设。” “但我们二期三期地升级，这个没说错。马上我们还要建屠宰厂，再往后延展到精肉深加工，单单我们几个人，能干到哪一步？招人是必须的。” 温颖颖又被卓青远的话击中，脑海里正胡思乱想，一时竟答不上来，这些事根本不是她能想象的。 秦雪突然从里面走出来，虽然她的办公室在里面，但他们讨论的问题，她却听得清楚。 “你就不要为难她了，招人的事我去安排，吴教授我也认识。” “不一定非要去他们学校，省城那么多学校都可以招，能招女生尽量招女生。” “招女生？” 金玉梅忽地来了精神。 第187章 搞人搞钱搞事情 金玉梅听到卓青远要招女生时，眼神中划过一丝紧张。 她的紧张和不安，源于自己的不自信。他们之间的距离，如同卓青远之于夏七。 招女生，完全是利大于弊的事情。其优点和好处，秦雪和卓青远作为管理者，心知肚明，却没有办法解释。 晚上吃饭，卓青远先是咨询老宋关于屠宰厂的一些问题。这一问不要紧，话题一点开，直接引爆老宋，说到动情处，老宋声泪俱下。 卓青远和秦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老宋在屠宰厂辛苦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辛劳，如今被人一棍子给撅开，完全玷污了自己对屠宰厂的一片真情。 “老宋，我们准备在村里新建一个屠宰厂，你有没有兴趣？” 老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被卓青远给点燃了。 “真的？真的？真的？” “现在还处于筹备阶段，但是村里不比市区，没有……” 老宋直接打断卓青远的话，坚定地回复道“没有但是，我去。” 卓青远和秦雪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表态。 屠宰厂是卓青远的心病不错，可养猪厂目前的状况，并不具备新增屠宰厂的条件，但这并不妨碍卓青远吹牛，所以秦雪也没有阻止他。 现在新建屠宰厂，并不是完全没有条件他们有自己的养猪厂，有收购转运人员和设施，老宋有十多年的生产管理经验，秦雪这个营销经理，掌握着一手销售渠道。 新建屠宰厂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差钱没到位了。 但是，说曹操，曹操到。 卓青远的手机突然响了，彭玉玲打来的。她告诉卓青远，郝书莉已经摸到了银行贷款的病根，郡安县财政局局长段明珠打的招呼。 具体细节卓青远没细问，也不当方便细问。他告诉彭玉玲，自己明天就回去，具体细节见面再谈。 挂掉电话，卓青远深呼吸一口气，他刚想向众人宣布，他们马上就有钱了。抬头的瞬间突然看到，秦雪在盯着他。卓青远迟疑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下。 吃完饭，几人各自回家。卓青远刚到家就接到秦雪电话，秦雪是为彭玉玲的电话而来，她不反对卓青远和彭玉玲合伙开公司，但她需要知道基本情况。 因为第二天要赶回去，金玉梅也要正式回村，两人一直收拾到很晚，金玉梅更是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收拾完之后，两人一起给白园荣进香。当着白园荣的遗像，卓青远自言自语式的问着“喜欢城里还是农村？”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卓青远回望着金玉梅，深情地说“那我们就回村，建个大房子，等我有了钱，再到城里买套房子，到那时，我们就爱住哪就住哪。城里住腻了就回乡下，乡下住腻了就到城里。” “我想去你家！”金玉梅死死地盯着卓青远，卓青远愣住了，金玉梅搂住他的腰，趴进他的怀里。 “回家？我会带你回家的，明天就回。” “我说的是你老家！”? “老家？会回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带你回去。” 卓青远并没有等老宋，而是带着金玉梅先回去。钱的事一拖再拖，如今终于有了眉目，他要争分夺秒地抢时间。 既然要建屠宰厂，各种审批和用地的事又都要即刻准备，他要赶在秋收后，把屠宰厂的项目用地给筹上来。 路过县城，卓青远先找夏志新，他让夏志新去找一趟卓品超。 卓青远给卓品超带去一封信，卓品超的女朋友黄晓娟是学建筑的，跟他们建筑公司刚好对口。 他让夏志新跑一趟，让黄晓娟给他们建筑介绍两个专业对口的实习生，即使招不到人，搞几个一建二建，或者其它建筑工程师的证书挂靠，总还是有的。 卓青远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一文不值，而且他还能正确的认识自己，知道自己一无是处。这也是他最大的优点，他知道自己的短板，所以把专业的事全部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这是领导该有的气度和特质，卓青远在整个创业过程中，更是把这种能力，发挥到极致。 “关于我的事，啥都不要说，该说的，我信里都写清楚了。你只负责招人，把人带回来就行了。” “如果他要是问呢？” “他不会那么多嘴，你见到他就明白了，闷棍子一个。我在高家湾创业是个谜，你千万别给我捅出去。” “明白了！” “去之前，你先到市里找下彭总，看看她那边还有没有要交待的？县城的项目你做好交接准备，以后你就留在市里。” “我只干过工地，办公室的东西还在摸索，重要的事情还得你把握。” 夏志新这是在表态度，论专业，卓青远比他差得远。论处事能力，他比卓青远要差一截。 “怕什么，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懂的地方多跟彭总学学。” “办公室的活可以慢慢搞，突然让我去招人，不知道从何下手。” “别把大学生想的多深奥，我们养猪厂第一个大学生就是被我生拉硬扯，揍来的。他们有学问，但没有经过实践检验。你干了这么多年工地，啥不懂，对着侃就行。” “那万一要是卓品超坚持打听，我该怎么回答？”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顾虑越多，问题就越多。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你是招人的，把人招回来就行。事情只有发生了才叫事，提前构思的只能叫胡思乱想。” 夏志新有些不自信，他没有卓青远那个魄力，更不敢对着陌生人动手动脚，捆一个人过来更是不可能。 卓青远说的没错，他想要成长，就必须得经历这些过程。 原本这件事，卓青远打算亲自跟一趟，带着金玉梅一起去，让他们相互认识一下。计划突然被打乱，他要搞钱，搞钱，搞钱，搞钱要紧。 事情的根摸到了，财政局缝了他们的口袋，这等于掐住了他们的命根子，这个口子要是不撕开，那他们以后还不成了要饭婆，想弄口吃的都要看人脸色。 第188章 浇灭燃烧的激情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是古代战前动员的指导思想，对卓青远来说，他的创业指导思想是，计划没有，先把牛吹出去。 回村后，他第一时间去找高书松，通知他抓紧组织动员，整理出一块地方出来。 眼下正值秋收季节，如果事情拖到村民收完庄稼种完小麦，到时候再征地，阻力就更大了。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想从他们手里拿到地，就如同从老虎的爪子下面摸回一块肉。 卓青远刚把提议讲出来，高书松就表示支持。 事实上，卓青远在没回村之前，高书松就从金巧那里得到消息。卓青远在华阳时吹的牛，养猪厂内部早已传开。金巧又是个大嘴巴子，传播速度堪比村里的广播大喇叭。 高书松这几天一直在主动忙这事，只要卓青远开口，村里会尽最大努力帮他实现。 与当年卓云东筹建烧砖厂不同，那个时候一切从头开始，村民们看不到未来，积极性不高，还处处阻碍。 高家湾的村民看得很清楚，但凡跟养猪厂沾上关系，都跟在屁股后面找到门路。这次卓青远又要建屠宰厂，大家都上赶着支持，都想搭上这辆快车，谋求新生计。 “高家湾是块福地，土地我也不白用。只要占了谁家的地，要钱给钱，不要钱就算成股份分红。” “土地都已经统计好了，用多少算多少。村里人别的异议没有，具体要钱还是要分红，还要看你们能出多少。” “这个没问题，我们有专业会计，我让他们细算一下，到时给出具体分红方案，要钱还是要分股，随他们选。” “这事有没有个准头？”高书松小心翼翼地问着。 “信不过我？”卓青远坐在椅子里，翘起二郎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高书松苦笑一下，然后也跟着坐下来。他掏出香烟，主动扔给卓青远一支。 风水轮流转，这才三年时间，攻守易形了。在此之前，卓青远何曾在村里有过如此高姿态。 “听说，我也是听说，你们的资金不太充足。”高书松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卓青远的表情。 “可以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我们养猪厂的事，你挺关心的。”卓青远深深地吐了一口烟气，看不出来喜怒。 “养猪厂在镇里是个明星企业，有个风吹草动，我们听着就像打雷一样。” 高书松的话，让卓青远一哆嗦，镇里知道了？他放下二郎腿，忽地站起来，轻声地说“我现在就去镇里，让他们给你批土地手续。” 高书松也跟着站起来，将卓青远一直送到他的车跟前。 卓青远拉开车门上车，高书松还是原地站着。 “还有事？”卓青远伸着头继续问。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要是屁话，你就从屁眼里放出来，让风吹走。” “你们厂里的收猪组，不干净。” 卓青远抬头看着高书松，高书松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停顿了好一会，才说“你可真是八面玲珑。” 卓青远油门一踩，轰出一阵轰隆声，然后调转车头，一溜烟地开走了。 养猪厂有部分工人不认同大学生们，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收猪组私下里做手脚，他还没听到过风声，如果不是高书松提醒他，他还全被蒙在鼓里。 到镇里后，卓青远如法炮制地把自己的想法兜售一遍，不过镇里的态度远比村里要严谨的多。毕竟镇里的消息源，要比村里更宽泛。卓青远跑贷款是真的，但贷款没有批下来也不是秘密。 镇里给出的最终指导意见，土地由村里筹备，但需要养猪厂交百分之三十的保证金，只要交了保证金，审核手续即刻办理。 这等于将了卓青远一军，他要是有钱，还用得着费这周折。 卖巧的事没卖成，那只能挖病根了。 卓青远打电话给郝书莉，问她在市区还是在县城，他要即刻见她一面。 从镇政府出来后，卓青远从县城外绕个弯，直接奔向市区。折腾一天，说是带金玉梅回家，结果他家门都没进。 行至半路时，卓青远才想起来给金玉梅打电话，通知金玉梅自己今晚有事不在家，让她自行安排。 金玉梅有些失落，卓青远送她回来后，她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还特意换了床单和被套。结果卓青远一句不回来，浇灭了她所有的激情。 后来她才明白，这种生活将是一种常态。 金玉梅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外公家，高书正的心情和他的脸色一样难看。 高书正的心里有疙瘩，而且越结越大。 高书正虽然当过高家湾的村支书，却并未给他的生活书写浓墨重彩的篇章。一辈子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是他一生的遗憾。 金玉梅作为高书正的长女儿生下的长外孙女，非但没有得到他的偏爱，反而徒增几份失落和绝望。他曾一度以为，他的血脉中，只适合生女娃。 把金玉梅推给卓青远，是他不得已的选择。因为在所有孙辈中，只有金玉梅年龄最合适，金玉梅是不得已的合适人选。 “他人呢？”高书正面无表情的问着金玉梅。 金玉梅没发觉外公的不对劲，她也不关心这些，在她的印象中，外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也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去市里办事去了，今天不回来。” “他不在，你才舍得回来，我道是你被他撵回来的。中午到家，到现在，天都黑了，你才回来。如果不是他不在家，你都懒得过来。” “我哪有，我们打算晚上一起来看你的，还专门给你带了酒和烟。” 高书正瞥着金玉梅，并未发现她所谓的烟和酒。金玉梅看着高书正的表情，又慌忙解释着“东西都在他车里，忘记拿下来了。” “说跟没说一样，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专门给你买了衣服。”金玉梅说着便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手提袋。 高书正闭着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便丢下一句“你们俩的事，什么时候有个说法？” 第189章 省不省油不知道 说法？什么说法？ 是该订婚？还是该结婚？ 他们俩认识才两年，在一起才一年不到。用卓青远的说法就是，他想把恋爱谈得久一点，结婚肯定不可能。 那订婚呢？她自己都没想过。外公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订婚？” 还是高书正先亮底牌，好在不是王炸，还有解。 金玉梅的思路就是拖，先拖一拖再说，能拖多久拖多久。反正卓青远也不着急，他不急，自己更不应该急。 “我们俩谈恋爱还不到一年，没有那么急的。” “都火烧眉毛了，还不急？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哎呀，外公，你不知道情况。他之前那个老婆就是因为火急火燎地结婚，然后没留住就跑了，所以他没有那么着急结婚，心里有阴影。” “什么阴影阳影的？你没看到你现在多危险吗？他对那个夏七，对夏家，都好到什么程度了。还有，他又在养猪厂新招三个女的，还要漂亮，还要声音好听，还要……还要……”高书正没找到形容词，卡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他身边的女的越来越多，你拿什么跟人家争？” “真心！”金玉梅小声嘀咕着。 “什么？你说什么？”高书正伸着头追问着。 “喜欢他的女人多着呢，都排队，他老家还有两个女人等着他呢，可他就喜欢我。” “喜欢有什么用？没有名分一文不值。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带你回老家？” “没有！” “你看看你，一点心眼都不长。”高书正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回老家干什么？他老家还有两个女人死守着他呢，回去不是更危险。他老家的人要是知道他现在成老板了，那给他说对象的还不排队，他前妻要是知道，会不会再回头找他？” 高书正被金玉梅说的头晕，心里不由地愤恨，这个卓青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卓青远省不省油不知道，但是他遇到的事，确实费油。他的车轱辘没有一天闲着的，人困马乏地到处跑。 卓青远到市区时已近天黑，彭玉玲告诉他，直接到她公司对面的私房菜停车，她和郝书莉都在包厢里等着。 服务员将卓青远带带到包厢，推开门的一刹那，卓青远愣住了。 罗辰正背对着门坐着，听到包厢门被打开，他回头望着，见是卓青远，木然地站起来。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这太他妈的惊喜了？”卓青远哼哧地笑着。 刚走到屋内，罗辰却扑通一声地跪在卓青远跟前，卓青远吓得慌忙躲开。 “干什么？还是不是兄弟？” 准青远看看彭玉玲，彭玉玲也表示很无辜，这事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正因为是兄弟，我才要谢你。” “得了，嗯自己有没有做过？是不是被冤枉，你自己没数吗？难道你不相信你自己？要相信正义。” 卓青远一把将罗辰托起来，他差点被自己的话恶心到。 正义？哪来的正义？谁的拳头硬谁就可以定义正义，谁的权力大，谁就可以定义正义。 “好了，大恩不言谢。人到齐了，开始吃饭。”彭玉玲打断他们期期艾艾地拉扯。 “吃饭，这一天天的，跑死我了，昨天冲到华阳，今天赶回来，现在又撵到这边，我都快饿死了。” 卓青远松开罗辰，一把拉出椅子坐下，轻松自如地倒着茶水喝一杯，完全不把罗辰的事放在心上。 快一年的时间，让罗辰改变许多，人也老了许多。最重要的一点，整个人变得成熟内敛起来，少了往日的神采。 这样的经历，对谁来说都是不光彩的。即使现在重获自由，也难以弥补心灵上的创伤。就如同一面镜子，碎过之后，再怎么粘贴，那道缝永远存在。 虽然案件还在调查中，但罗辰的嫌疑已被清查。具体的案情他们也不得而知，他们讨论的焦点自然不在这件事情上。 罗辰之所以能顺利洗脱冤屈，卓青远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可想而知，这份情对于罗辰来说，有多重要。 “现在说说你的事，你那贷款的事，郝书莉已经帮你摸清了。” 彭玉玲示意郝书莉接着讲下去，事情是她做的，理应由她去解释。 “郡安县财政局段明珠和刘怀军是……” 郝书莉的话才说一半，就被卓青远打断。在听到刘怀军名字时就够了，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这个财政局的段明珠，是不是手伸的太长了？银行的事，他也插一把。” “财政局和银行虽不是隶属关系，但是关系不一般，段明珠的一句话，照样能把你手拿把掐。” 卓青远笑着点点头，然后端着酒杯，郝书莉表示谢意。 彭玉玲说的没错，郝书莉属于外放型的人，劲是大了点，但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自己拖了一个月没解决的事情，她几天就摸到了根。 “我欠你个人情，先记账上。” “这简单，晚上又不走，让我爽一次就好了。” 卓青远差点没喷出来，这是什么？挑衅吗？ 罗辰更是错愕地看着他们，郝书莉，以前在公司可是除了彭玉玲以外的二号女主。这才多长时间，她跟卓青远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中用呀！” “你这个骗子，不要让我再逮到你。” “好了，别一个个臭显摆了，自己都多大能耐自己不清楚吗？”彭玉玲打断他们的胡说八道，有罗辰在，她还要保持点大姐大的威严和风范。 几人心情好，喝酒也没量，郝书莉更是女中豪杰，卓青远不敢与她硬拼。一瓶白酒下肚，便驻足不前。 “晚上住哪？”彭玉玲知道卓青远不回去，但又要保证他的安全。 卓青远每次到市区都要闹出点动静，现在罗辰出来，说不定某些人更疯狂地嫉妒，意欲报复。 “当然住你们的酒店，不要钱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彭玉玲有点挠头，虽然酒店她还能说了算，但是人却不受她控制。这个卓青远，不仅胆大，还是个刺头。 第190章 不正经的耍流氓 彭玉玲想多了，没人骚扰卓青远。 刘怀军与卓青远的较量由明转暗，现在正处于敏感时期。罗辰的事原本已经板上钉钉，现在却被撬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辰送卓青远去酒店，刚到前台，卓青远就对着前台嚷嚷着“知道我是谁吗？知道他是谁吗？” 两个前台目瞪口呆，完全不认识，估计也把他们俩当成醉汉了。 “我，卓青远，你们彭总的朋友。以后你们见着我，得叫我一声爷！” 两个前台面面相觑，他们不认识彭玉玲，却也听过老板的大名，只是不知道卓青远说的是真是假。 “你们的保安呢？把保安叫来。上次他闷我一棍子，这里缝了六针。老子今天又来了，他人呢？有没有本事再闷我一次？” 卓青远先是摸摸头，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会员卡丢在前台，前台看了一眼，两人毕恭毕敬地向卓青远鞠了躬。 卓青远的会员卡是彭玉玲给他的金卡，在他们酒店的系统中，属价格最高的层级，发行量都不多。而且前台极少见到，大部分持金卡的客人一般都是电话预定，而且走通道。 “这位是你们公司的罗总，估计你们也不认识，你们只认识孙宏坤那个王八蛋。以后见到你们的罗总，也要叫声爷。” “行了，你上去！” “你不去？” “我还没回家，直接被玲姐接过来了，我得先回家。” “行，跟嫂子问声好，改天我去你们家坐坐。” “一个人行不行？”罗辰轻声地问道。 “那，那，监控都拍着呢！我要是在这里失踪，那孙宏坤就得接着你的位子，进去好好反省一下。” “监控就是摆设，他说有用就有用，他说坏了就没用。” “你不是在这吗？还有这两姑娘。要知道，你现在可是金疙瘩，你要是这个时候出点事，某些人就是不打自招，自己往坑里跳。他们没那么傻，故意落话柄。” 卓青远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怦怦乱跳，如果半夜孙宏坤的人真的来闷他。别说从二楼往下跳，就是十楼，他也得飞。 好在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虚惊一场。 第二天罗辰依旧早早来到酒店，不过这次没有帮卓青远带包子，他现在是超级，酒店管早。 “昨天晚上没有留尾巴？”卓青远开玩笑地问着罗辰。 “没有，直接回家了。一晚上没出门，我老婆就是人证。” “你们是夫妻，她帮你作证，没有说服力，除非你在她身体里留了物证，证明你们俩昨晚确实没分开过。” 罗辰苦笑一下，算作回应。 卓青远看得出来罗辰的变相化，人比以前沉默许多，这种事谁经历，可能都能记一辈子，也需要消化一阵子。 吃完早饭，卓青远带着罗辰去了一趟建筑公司。夏志新还在县城，公司只有两个办公室人员留着看门，啥事情都没有。 不知是真有感触，还是没适应过来，罗辰还是没怎么说话。卓青远只好将他送回工程公司，罗辰的工作，自有彭玉珍会安排。 卓青远要把车交还给彭玉玲，以前他是代替罗辰主持工作，现在罗辰回来了，他没有理由再继续霸占着那辆车。 彭玉玲说车是工程公司的资产，不用白不用。县城的广场项目快要结束，暂时不再配车。 话已说明，卓青远也不再推辞，而且现在他也需要一辆车代步。骑摩托车在村镇耍耍还行，在市区和华阳来回跑，必须得有辆车。 交待完事情后，卓青远即刻又回县城。他到工地找到金建群，并交待他几件事。 金建群人狠话不多，能扛事。在他与工头苏胜奎的较量中，早已有所体现。卓青远交给他一个地址和照片，让他在县城找到并盯着一个人。 县城财政局局长段明珠是个大忙人，整天迎来送往的应酬不少。 没出两天，金建群就给卓青远打电话，说段明珠晚上又有应酬，在县城金源饭店。 “是要绑架吗？”金建群话虽不多，但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出其不意。 “绑架？绑什么架？一个县城财政局局长，能值几个钱？” “那你让准备这些东西？不就要捆他的吗？” 在见金建群之前，卓青远已经在电话里通知他，让他准备个麻袋。 “你跟婶子讲了没有？你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讲了，说是去外工采购材料。” “有没有别的想法？放心，等会我自己动手。这事跟你不扯边，有事我兜着。怕吗？”卓青远有些狐疑地看着金建群。 金建群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金建群四十出头，永远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虽然他外表冷漠，做事却极认真、稳重。与他一起共过事的人，对其非常认可。 金建群拳头硬，这个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金玉梅父亲知道他的手段，也是因为几年前，他家儿子在镇中学读书，被同校的孩子欺负。金建群知道后，一个拦在半路，将一群学生硬生生地制服。 但是，金建群的心狠手辣，只是针对生活中的不公平，合理的反抗。真正让他去绑人，他心里满是狐疑。 他搞不清楚，卓青远到底是哪座山上修的仙？表面的冷漠也压不住内心的慌张。这可不是杀鸡撵狗，是绑架人。 卓青远喜欢金建群的冷漠，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他从来不多嘴，只管干好自己的活。 “这个财政局的局长叫段明珠，他和刘怀军是一路人，两人沆瀣一气，不仅点着茅坑不拉屎，还无中生有地处处给我使绊子。” 卓青远递给金建群一支烟，金建群反倒提醒他不要抽，小心被外面的人发现。卓青远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还真是那么回事，又把掏出的烟装回去。 “你知道段明珠，刘怀军和银行三人之间是怎么玩的吗？” “这我哪里懂。”金建群回答的很干脆。 “我讲给你听过之后，你就能知道他们是怎么玩的？也能明白他们到底有多坏了。” 第191章 故地重游的惊喜 故事是郝书莉讲给卓青远听的。 在彭玉玲和郝书莉的圈子里，这种故事屡见不鲜，但卓青远却是第一次听说。 他很震惊，联想到自己姐夫也是银行的人，甚至掠过一丝担心。 段明珠作为县财政局局长，掌管着全县的钱袋子，所有企事业单位的钱款调拨，都要从他们财政局门下过。说段明珠是郡安县的财神爷，一点都不为过。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便利，段明珠在这个位置上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在所有钱款调拨的过程中，无论是清水衙门还是权重要部，段明珠的策略只有一个，能拖则拖，能缓则缓。 有时候并不是因为没钱，因为钱放在银行还有别的用途，给私营企业或者刘怀军做过桥贷款，刘怀军拿着这些钱再去放高利贷，妥妥的三赢。 甚至有时，银行会故意拖着贷款不放，逼着企业去借高利贷。 卓青远并不是因为资质不够，而是刘怀军找的段明珠，他自己胳膊不够长，搂不住所有银行。但是段明珠可以，段明珠这个时候又发现了自己的优点和长处。 “照你这么说，他们还真的是坏的流脓。那你不能到别的银行贷款吗？” “说实话，我们最多算乡镇企业。小额贷款还有操作空间，这次申请三百万。除了县城银行能知根知底，别的地方，门都没有。只要贷款到位，不仅要扩建养猪厂，还要盖办公楼，建宿舍，还要新建一个屠宰厂。”卓青远停了一下突然又说“你的施工队还得继续招人，到时这个活，直接交给你们干。” “等下我来。” “你来？”卓青远吃惊地看着金建群。 “段明珠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八，他这体格，怕你不搞不动。” 两人从九点，一直等到十二点。卓青远都尿了三泡尿，不是肾不好，是因为等的实在无聊。 快到十二点半的时候，卓青远已经萌生困意。金建群突然提醒道“有车！” 卓青远立刻打起精神，看到不远处的确有辆车停在路口。一个人影从车上下来，然后晃晃悠悠地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那辆车还没走，卓青远和金建群只能窝在车上继续等着，车上的气氛已经凝固。当段明珠从他们车边路过时，卓青远伏在座位上，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那辆车。 真他妈的该死，那辆车一直停着，像是要目送段明珠回到家。 果然，在段明珠推开自己家院门时，那辆车子从重新点燃。在看到段明珠身影消失之后，那车子才开走。 卓青远正想和金建群商量一下，金建群却突然拉开车门下车，手里提着麻袋向段明珠家走去。 段明珠家在他们三十米外的地方，路口的灯光比较昏暗，仅能照出唏嘘的人影。卓青远只看到金建群靠在段明珠的家门口，却看不见他在干什么。 一分钟，两分钟，卓青远坐在车里，死死地盯着金建群的背影。 突然，院门像是被打开，里面冒出一个人影。再接着，卓青远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金建群勒住一个人，然后放倒。再然后，他又用麻袋将那人套住扛回来。 卓青远快速地下车，打开后备箱。两人配合默契，像是在一起工作多年的老搭档。 车子从县城绕个圈，即刻上了高速。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这种僵持一直持续了五个小时。 在天快亮的时候，卓青远将车驶下高速，停在一个村庄的路边，他指挥着金建群给段明珠喂点水，松松裤袋，可别屙尿在他车上。 短暂的休整后，卓青远继续上高速，一直到中午时分，卓青远才从高速上转下来，在公路边的一个空旷地方停车，到饭店吃饭。 再接下来，车子就一直绕着公路走，不再上高速。走走转转，歇歇停停。经过几次休整，他们终于来到一处荒芜的野地里。 卓青远停下车，从车上下来，靠在车头抽着烟。 还是那样的荒芜，还是那样的落寞。卓青远永远记得那暗无天日的四十天，那滋味一辈子都洗刷不掉。 故地重游，说不出的感慨。 旧砖窑早已荒废，但它的轮廓还在，卓青远不停地察看着每个角落，还轻松地给金建成讲述着每个房间的布置，功能。 卓青远没向金建群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金建群也没多嘴问一句，他只做着他应该做的事。 “一天来给他送一顿饭，不用管饱，但也别饿死。” “他要是跑了呢？” “跑不掉的，那间屋子只有一个门，除非他能徒手把门卸了。” “会不会有人来？” “如果真有人来，那也算他运气好。一年前这个地方倒是挺热闹的，好几十口人在这里干活。现在嘛，估计几个月也不会有人来一次。” 金建群忍不住地再次爬上窑洞口，站在旧砖窑的顶端四处望了望，极目所望，尽是荒凉，心底禁不住地冒出一股寒气。 “这地方离镇里有多远？” “离人最近的地方估计也得有三十里，顺着这路一直走，就到摸到镇里。回头你弄个自行车，走路来送饭不现实。你要是觉得无聊，那边还有个水库，可以钓鱼。” “真关一个星期？他会不会疯掉？” “那就把他手机还给他，反正这地方也没信号，有个电子产品消遣一下，时间会过得很快。” 金建群确信卓青远说的是鬼话，这个破地方，没电没信号，手机就是个塑料玩具，打发个屁时间。 他不知道卓青远从哪里找到这个地方，而且他对这里还那么熟。对他来说，卓青远身上的神秘感又多了一层。 这一回他也算见识了卓青远的手段，不着痕迹地就把段明珠捆到这，扔在这里不死也得去层肉，也该给姓段的剐剐油了。 交待完之后，卓青远就回到车里美美的睡一觉。他也不管金建成怎么折腾，好像整件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卓青远醒来时天已大黑，金建群也躺在副驾驶睡着了。他顺着野路，将车开回到镇里，回到镇里吃完饭，他又连夜赶回县城。 第192章 千里之外的囚笼 段明珠失踪了，左右找不到，也联系不上。 这件事在郡安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连财政局都不声不响的。段家人一连三天都没有报案，因为不敢报案，生怕段明珠的屁股不干净，被擦出屎来。 直到第四天，县委会议，段明珠无故缺席，在县长的追问下，副局长才把段明珠三天未到岗的事情说出来。 事情很快在郡安县政界传开，但段家人却矢口否认，推脱说段明珠去京城看病，并不是失踪。 段家人不报案，公安局也没办法插手，反倒是与段明珠一条线上的人乱成了一锅粥。 刘怀军得知段明珠失踪后，左右怀疑也没找到头绪，最后怀疑到卓青远，他派人探查卓青远的行踪，可卓青远却若无其事地在养猪厂干着活。 “那个郡安县的财政局局长段明珠失踪了。”郝书莉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向彭玉玲作了汇报。 “失踪？怎么回事？ ”彭玉玲有些惊慌，她第一时间把这件事与卓青远联系到一起。去年他们酒店有两个人骚扰卓青远，后来也是失踪，最后被人从工地里挖出来。 有些事情细思极恐，如果段明珠也是同样的失踪，那卓青远会不会也被人陷害。 “已经失踪了四天，据说他们家人也不报案，还对外说是去京城看病了。” “卓青远呢，他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你不比我更清楚。他昨天还到办公室来过，没打电话给你吗？” 彭玉玲还没来的及回答，她的手机却响了，是卓青远打来的。他说夏志新回来了，他马上到市里跑一趟。 彭玉玲和郝书莉相互对视一眼，关于这个话题没有必要再讨论下去，卓青远马上就要过来，所有疑问当面问，答案更直接。 夏志新从卓品超的学校回来，结果和卓青远预想的一样，一个人都没带回来。 卓青远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早已预料的结果，没什么值得苛责的。卓青远把他叫回村，先让夏志新留在村里招集一批建筑工人，金建群的工程队人手不够，屠宰厂再开工根本没工人可用。 卓青远赶在天黑摸到市区，还是老地方，私房菜的三楼包厢。还是老朋友，彭玉玲、郝书莉和罗辰。 没有客套，没有敷衍，四人开局三杯酒，然后才慢慢进入正题。 “你们郡安县的财政局局长，段明珠失踪了？” 郝书莉最先憋不住，人段明珠是她摸得底，她有一手的消息源，她要是不问，卓青远都觉得奇怪。 “呵呵，我不关心政治，我不认识什么段明珠。” 郝书莉看看卓青远，又看看彭玉玲，哼笑一声说道“你不关心政治，并不代表你不喜欢弄人。他神秘的失踪，你能说跟你没关系？” “这个我不否认，我不认识段明珠，但不影响我捆他，所以刚才我没说谎，这两者之间也不矛盾。” 彭玉玲和郝书莉、罗辰三个相互看了看，而且罗辰更是听的一头雾水。 “你捆了他？你把他捆哪去了？”彭玉玲忍不住地问道。 “千里之外！” 卓青远的话一句比一句劲爆，三人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家人对外说是去京城看病，是你说谎还是他们说谎？” 郝书莉又试探性的问着，卓青远的话太过夸张，她完全不能相信。 “他们家人说的没错，段局长是病了。今天是第四天，一个星期，段局长就会回来，到时你可以去确认一下，看看段局长是不是真病了？有没有病泱泱的样子就知道了。” “你把他关哪了？”彭玉玲跟着追问。 “一个窑洞里。”卓青远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对了，等到段局长回来，你给段局长透个话，这头一次是个体验版，他要是再敢在贷款的事情上碍着我的事，下一次就是四十天。” 郝书莉瞪着眼睛看着卓青远，挤出一句“四十天？为什么是四十天？” “我也在那里待过，第一次进去刚好是四十天。那地上还有我刻的计数器，他要是不信，可以再进去数数。” 四人集体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彭玉玲觉得卓青远身上的迷越来越多，他几时在那种地方待过，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有过这种经历。 郝书莉对卓青远的手段早有耳闻，传言只是集中在他身手不错，现在看来，这人不仅身手不错，心思也缜密，心也够狠。 罗辰只有佩服的份，他认识卓青远最早，像剥洋葱似的，一层层地发现卓青远的深厚的魅力。 “别闹出人命，那样就不好收场了。”彭玉玲提醒着卓青远，却看向了罗辰，那意思很明显。 “有人在那看着呢，饿不死 。他的待遇可比我那会好多了，他现在有吃有喝，还有手机玩。我那会才叫难受，腊月的天，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还要干十几个小时的活。” “你真在那待过？他有手机，你不怕他报信？”郝书莉脑子有点乱，问的问题也是毫无逻辑。 “荒山野岭的，又没有信号，方圆几十里摸不着一个村庄。我是跳悬崖水库，从河里面游出来的，腊月的天，就是有点凉。” 卓青远说的轻松，他们三人却听得紧张，而且身上都往外冒着一股子寒气。 彭玉玲对卓青远真是越发喜爱了，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也没投资错。 卓青远不仅身份是个迷，经历是个迷，未来的路也是个迷，太过迷人。 “说点正事。” 卓青远突然转移话题，好像刚才谈论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却深深地吸引着他们三个人。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段经历？他们迫切地想知道，可是卓青远却不说。 “夏志新回来了，人没招到，但是弄到了三张挂靠证书。活我也准备好了，养猪厂的办公楼和宿舍，还有屠宰厂，算是我们建筑公司的第一单生意。接下来的事，就有劳玲姐了。” 卓青远看着彭玉玲，彭玉玲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中，完全没回过神。 “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跑到那个地方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保密！下次我要是看谁不顺眼，我就直接把他弄过去泡一泡。” 第193章 世间最正经的事 前有副镇长，后有段局长。 难道是正义感？答案是否定的。 卓青远还年轻，没有人间正道的修为和觉悟，他只是单纯地想踢开自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他不知好歹，更无畏征途。只要有人阻碍他的去路，管他是镇长还是局长。 “这种事经不起调查，更不会成为秘密，你不怕他报复你吗？”彭玉玲好意地提醒着卓青远。 “我不怕他知道，但我能捆他一次，就能捆他第二次。” “那你能保证，他查不到那个窑洞？” “这有什么关系？藏族无人区那么多，随便把他扔在哪里，都能保证他十天半个月出不来。” 彭玉玲无话可说，又心满意足，卓青远有勇有谋，真是得之甚幸。 晚上回到酒店，卓青远给金建群发短信。他不能保证金建群能接到电话，短信虽有延迟，但总能收到。 他远程通告金建群，先到市区帮段明珠买张长途车票。等过满一周，把段明珠捆到镇里放行。 一周的时间，段明珠暴瘦二十斤，眼眶凹陷，双目无光，头如柴草，衣如烂皮。 当段明珠回到单位时，所有人都确信他病了，而且病的不是一般的严重。传言不攻自破，他的确是去看病的。段明珠不解释，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答案。 卓青远突然接到银行郑主任的电话，郑主任说银行的审批手续已经通过，随时可以跟他签约，让他有时间到县城跑一趟，他们行长亲自给他办理签约手续。 接到电话后，卓青远一刻也不愿意耽搁。他不知道银行行长和段明珠之间有没有利益输送，但是贷款能放行，说明捆段明珠捆的没错。 下次再遇到黑官，不用摆道理，直接捆就完了。 在建设银行的接待室，郑主任先给卓青远介绍着贷款事项。 卓青远对一堆乱七八糟的条款没兴趣，反正他也没有质疑的权利，银行怎么规定就怎么签，反正都是银行说了算。 “卓总，有件事必须得跟你通个气。贷款的额度有变动，不是之前你要求的三百万。” 听到这句话，卓青远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费劲扒拉地弄点贷款，再克扣额度，老百姓想借点钱，简直比登天还难。 “又是怎么了？不会又是便秘了？你们银行可真行，不会又是专屙硬屎？拉一半留一半。” “不是，是额度给你调到五百万。” “五百万？你们可真够大方的。” “不是我们大方，是你们养猪厂有这个实力，未来可期。听说你们还要建屠宰厂，希望以后在业务方面，有更多深入合作的机会。等会行长那边开完会，他过来亲自跟你签约。”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卓青远这一杆子下去，直插到底。刘怀军无计可施，段明珠如坐针毡，银行这边也拨开云雾见天日。 这让卓青远更加确定一个信念，能动手，绝不逼逼叨叨，拳头的大小才是衡量正义的标准。 突然拿到这么多钱，卓青远有些惊慌。三百万的现金，还有两百万的额外授信。他要是揣着这些钱，随便找个地方猫着，那一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但是他还有更高的追求，养猪厂，屠宰厂都还不够，养猪厂应该更大，屠宰厂也应该更先进。 下一阶段的目标是进步，未来的目标应该是创造历史。 离开银行，卓青远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他打电话给秦雪，向她通报这一好消息，从此后，他们再也不用为钱的事发愁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卓青远忙的脚不沾地，养猪厂的日常事务，三期也要重新规划，还有屠宰厂，还有建筑公司。 他终于像个领导，却又分身乏术。 所有事情都需要他统筹布置，各个环节又需要他出面联络。每天除了回家睡觉认的一张床，一日三餐，有两顿半是趴在酒桌上对付。 卓青远兑现了他的诺言，他成了夏开富饭店最大的。有时一天能连着四五场，每日里疲困交集，回家就像条死狗。 “妈的，明天再也不喝了，都快一个月没正经吃过饭了。” 晚上十点多，卓青远摸着黑从镇里回到家，金玉梅正在看着电视等她回来。 卓青远的应酬特别多，天冷以后，金玉梅就时常守着屋里等他回来，她怕卓青远喝多没人照顾。 卓青远极少留金玉梅在屋里过夜，该维护的名声还是要维护的。 “我们都知道你很忙，再忙也要注意身体的。”金玉梅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只好随便叮嘱几句。 “今天晚上不要回去了。” “怎么？又不怕人家说闲话了？” “累了，真的累了。好想休息一下，我现在甚是怀念在寺庙当和尚的日子，每天吃斋念佛。我现在，每天做梦都想喝点稀饭，吃点咸菜。要是哪一天等我干不动了，还去出家当和尚，过几天清净日子。” “你要是出家当和尚，那我去当尼姑好了。” “然后和尚勾搭着尼姑，在深山老林里生一堆孩子……” 金玉梅笑着说“一对老不正经。” “那个抽屉里面有一包碟片，看那个，那个有看头。” “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金玉梅说着就去打开抽屉翻找着，她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黑色小包，打开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你坏死了，在哪弄的这些东西？”金玉梅嘴上埋怨着，手却没有停止翻找的动作。 卓青远并未接金玉梅的话再往下说，她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 他先是起身去锁门，然后反手一把抱住金玉梅。金玉梅先是一惊，随即便被卓青远抱起来丢到床上。 “你平日就靠这个安慰自己的？”金玉梅坏笑道。 “要不然呢？否则我早失身了。” “你以为你还是纯洁的小白鼠？” “我当然纯洁了，不过你纯不纯洁我就不知道了，你好像每次都要进步一点点。今天是不是要学点大招？” “呸，还不都是你给带坏的。” 接下来，便是一对不正经的人，做着人世间最正经的事。 第194章 墙头草，两面倒 第二天早上，金玉梅早早地起床给卓青远熬一些粥。 仅仅是一碗粥，却是卓青远一个多月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今天任何人叫喝酒都不去，去你家。” “去我家？怎么想起来去我家了？” “你不乐意啊？你要是不乐意，那我今天就不去了。” “当然乐意了，只是你突然这么说，一点准备都没有。” “还要准备什么？也不准通知你家里人。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今天不喝酒，就想好生吃顿饭。” 卓青远不是心血来潮，这件事他已经思虑很久。恋爱这么久，是时候该上门拜见一下岳父大人。 他不是没去过金玉梅家，那又怎么样？那只代表他自己，现在他们要一起去。 高家人一直想让他们俩在年内订婚，这件事卓青远有自己的考虑，为了让他们家人安心，卓青远决定亲自去一趟。 卓青远对婚姻并不恐惧，即使被第一次婚姻伤得体无完肤，他也无所畏惧，最让他心生不安的，还是算命先生的那些话，不管预测的是否属实，他都一样的惶恐。 金玉梅越是乖巧和善良，他就越是害怕。 两人收拾妥当，正要准备出门，门口却停下一辆车。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罗辰，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瞧那样子，应该是他老婆。 金玉梅有些失望，但并未流于表面。自从认识卓青远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的生活并不属于他自己。 生活总是迫不得已，本来卓青远计划和金玉梅回家，现在又不得不和罗辰再次坐到酒桌上。 “今天来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请你喝顿酒。你一直念叨着要见见嫂子，今天得空，专门带来让你瞅瞅。”罗辰说着便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卓青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罗辰媳妇中规中矩，和金玉梅的性格有点像，不张扬，也不怯场。 罗辰一饮而尽，卓青远却有些为难，早上起来还信誓旦旦地说今天戒酒，中午就要食言了？ 卓青远望着金玉梅，如果金玉梅提醒他不要喝，他可能会找个借口推辞一下。可是金玉梅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端起杯子，替他喝下去。 金玉梅从未喝过白酒，昨天晚上卓青远和她聊了许久。卓青远对于现在的生活，感觉非常疲惫，她既同情又心疼。 当罗辰向卓青远敬酒，他向金玉梅看了一眼，金玉梅把它理解成求救信号。金玉梅对酒桌文化并不了解，所以就直接端着酒杯替卓青远挡了道。 金玉梅的举动让卓青远很感动，罗辰和他媳妇也是面面相觑。 几人正坐着聊天，突然听到有人敲着包厢的门，随之门被打开。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家湾的前任村主任高书华。靠着攀龙附凤的本事，从高家湾跳到镇里的杰出代表。 高书华和几个同事也在店里吃饭，听说卓青远也在，所以过来喝杯酒。 高书华在村里时就有些傲娇，升到镇里后，更是走路看天不看路。今天算是破例，居然放低姿态来找卓青远喝酒。 卓青远有些扫兴，本来饭局只是朋友聚会，聊的都是私事。高书华端着酒杯非要喝两个，还说不喝不给面子，卓青远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两杯。 可是高书华喝完没两分钟，他又带着一个人进来，说是他的领导，镇政府社会事务办公室主任。 卓青远也搞不懂到底是多大的官，也要跟卓青远喝两杯。 他现在是镇里的名人，跟书记和镇长的关系非同一般。人家找他喝酒，理所当然。 就这样高书华喝完主任喝，主任喝完科长喝，不一会半斤多酒又下肚了。 一圈人喝完，卓青远头都大了。 几个人吃完饭从饭店出来，还没走几步远，卓青远就发现高书华又在他后面跟过来。 高书华找卓青远不是别的事，他想让卓青远跟镇里说一声，把自己再弄回到村里去。 只听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高书华的这个请求，完全超出卓青远的脑回路负荷，他想不明白。 一年之前，高书华想方设法才爬到镇里，现在又提议回村里。 卓青远即使一时没想通，但也不是无迹可循，在镇里哪里在村里待着舒服。再说，现在的高家湾，早已今非昔比。 关于高书华的事，卓青远可不傻，他可不想掺和这事。 往上保人，这种忙他倒也喜闻乐见。 往下保人，他在老家的时候就玩过。当初整卓云东，一招隔山打牛就治的他服帖，更何况现在根本用不着借力打力。 从实际操作来讲，这种忙轻而易举，但从道义上来说，他不能帮。不仅不能帮，反而还得敲打敲打他。 晚上得空，卓青远去找高老师，他想请高老师给把把脉。高家湾的事，他一个外姓人不好强出头。 晚上高老师在家挥毫泼墨，刚好被卓青远给撞上。卓青远有段时间没练字了，接过高老师的笔，也跟着写了几个。 “高书华在镇里待着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回村了呢？” “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卓青远端着笔，似有还无在说着。 “回村？你听谁说的？” “他自己亲口说的，想让我到镇里帮他说句话，估计是镇里不放人。” “那你去说了？” “我才没那么糊涂，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能干预这种人员任命的事。” 高老师有些错愕地看着卓青远，没成想他还有这样的觉悟。 卓青远这两年把养猪厂搞得风生水起，现在不仅要建办公楼和宿舍，还在筹建屠宰厂。养猪厂已经发展成万溪镇第一大企业，书记和镇长都把他奉为座上宾，他要是替高书华说句话，轻而易举。 “高书华这人有些趋炎附势，太会算计未必是好事。” 卓青远很少听高老师如此直接评价一个人，对于村里的人和事，只要有疑虑他都会找高老师请教。高书华的请托，让他有些摸不到底。 “墙头草，两面倒，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 第195章 罢工闹事挖墙角 卓青远一句话就把高书华的一生总结完了。 高老师随手写了四个字“见异思迁”，算是给高书华的馈赠。 “办实事不容易，如果不是有你，高家湾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觉得应该是相互成就，如果不是这里的人善意，我也留不下来。时间过的可真快，一转眼就三年过去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啊？订婚？” 卓青远一下被高老师问懵了，高老师突然问这个，难道又是金玉梅她外公的托辞？他和金玉梅认识两年，恋爱一年，但说到订婚，他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觉得小梅配不上你？” “绝对不是，对我来说，她的出现就是老天爷的恩赐，是我现在还没想那么远。” “是该考虑成家的事了，不成家，根基不稳。古语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 卓青远沉默不语，像是服从，又像是思考。 他并没有把心里的秘密告诉高老师，那件事情，也只有秦雪一个人知道。 自己偶尔想起，该怎么给金玉梅一个交待时，他都特别害怕，害怕算命先生的话是否成真。 如果十年无姻缘，他还可以等，只是一生三婚娶，到底是何意？他实在无解。难道自己跟金玉梅的婚姻也不会长久？ 这个问题，卓青远没时间去考虑细枝末节。现在的生活，已经容不得他去思考生活中的琐碎。 清晨，卓青远起来撒泡尿，打开门的一瞬间，空旷的小院白茫茫一片，不知不觉间，夜里居然下雪了。 一大早起来，卓青远就去了屠宰厂的工地。夜里突然下起雪，也不知道老宋他们怎么样了？ 项目开工以后，老宋就带着肉联厂的四位老员工过来了，他们直接在工地边上搭个临时窝棚，住在里面。 工地的事，也就直接交给老宋看管着，施工方则是夏志新牵头。一条扁担挑两头，卓青远左手老宋，右手夏志新，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当起了甩手掌柜。 老宋几个人吃住在工地，一边干着工地活。一边当着监工和指挥。建屠宰厂，他们才是专业的。 几个人正聊着天，卓青远的手机响了。他拿在手里看了下，是办公室打来的。金巧通知他，养猪厂出事了，高书丁带着工人闹罢工。 高书丁带人闹罢工，这一点都不意外，卓青远早就发现高书丁有情绪。 虽然他并不每天泡在养猪厂，金玉梅却天天能看到他们，收猪组的工作效率和业绩有数据在那摆着呢。 要说天冷不好收也能理解，现在是年关，卖猪的农户该成倍增量的，然后还有三个话务员的加持，收猪车又不放空。 提到三个话务，卓青远想起来，高书丁的侄女落选了。 从工地出来，卓青远踏着雪朝着养猪厂那边走。快到养猪厂，他远远地看到方平中带着工人在清雪，棚舍上面和周围到处都是。 刚到办公室，金巧就立马向他汇报。这个办公室的耳朵，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昨天夜里下雪，早上方平中组织工人们打扫积雪，但是高书丁不听指挥，说他们收猪组不负责养猪的事。 方平中和他理论，两人很快吵起来，然后高书丁就带着工人回家了。 卓青远并未急于表态，他让金巧清点人数，查一查走的哪些人？接着他就拿着铁锹，和其他工人们一起去清理积雪。 中午，金玉梅叫上卓青远去小姨家吃饭，今天下雪没事干，他们家人在家包饺子。 吃饭时，高书正不知在哪里听说高书丁罢工一事，颇为关心似地提了一嘴。卓青远边吃饭，边偷瞄了他一眼，没看出来是何种心态。 “听说今天高书丁又闹事了？” “有情绪很正常，我听说前年发大水，他也为难过你一次，还要挟你。” “那时养猪场被水泡，死的死，烂的烂，他怕养猪场发不了工资，带头罢工。现在好端端的，他又发什么牢骚？” “估计是在家里受气了，气不顺！” 卓青远并没有说实话，高书丁闹情绪肯定与万平中代理厂长有关。高书丁是村里本地人，又是养猪厂元老。方平中初来时，吃住在他们家里，现在方平中升级，代理厂长，他气不顺。 而且关于收猪组谋私的事，卓青远从高书松那里听说过，他自己也有过验证，可他从未在别人面前提起过。 “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个时候闹罢工，是瞅准时机的。” 高书正一副老成的姿态，想借点拨一下卓青远。可是卓青远却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直接讲出症结所在。 “我知道他的意图，我已经让金巧做过统计。走的七人全是村里的，三个收猪组的，四个圈里的。他这么搞无非是想敲我竹杠，警示我，没有他们这些人，年关养猪厂就没人管。” “有没有什么办法？” “暂时没有，由他们闹去。” 一桌人吃饭，大家都替他捏把汗，卓青远轻描淡写的一句：由他们闹去，实在有些不着调。 “真让他这样闹，那么多猪没人管，那还得了。”高玉英突然插话道。 “这不是我的事，方平中现在是代理厂长，这点小事他要是解决不了，也就只能去喂猪了。” 卓青远的话看似随意，实则深思熟虑。 他能任命方平中代理厂长，就知道会有人不服气。这种矛盾，夏七之前就跟他提过，企业在成长到一定规模后，这种问题就不可避免。 方平中的才能毋庸置疑，有文化有水平，大上学时又是班长，还在学生会工作过，有一定的组织和领导能力。 可那些经验都是在高水平，高素质的大学生身上获取的，面对这么一群暴劣的农民，能不能应付过去还不得而知？ 不过这一步路他必须踏过去。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人多的队伍不好带。 这个浅显的道理卓青远懂，方平中更应该懂。 第196章 蓄谋已久的打赌 工人罢工，卓青远早已想好对策，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 敲山震虎，这是方平中想到的第一个策略。 卓青远觉得有点意思，他的感觉，这家伙没白养。 方平中召集人员开会，讨论有关职工的事。人员到齐后，卓青远先起头，接着便把任务交给方平中。 方平中开口即说“从今天起，制定新规，三天不来算请假，五天不来算旷工，十天不来直接开除。” 方平中说话时中气十足，霸气侧露，不过就他提到的新规，但还是中规中矩，既照顾里子，又照顾面子。 在方平中提出新规之前，他和卓青远通过气，卓青远没反对，他才敢直接叫板。卓青远也需要有人帮他推一把，不能凡事都是他冲在前头。 从开会的情况来看，方平中这个排头兵，勇气可嘉。 “别人来不来我不敢说，高书丁不会来的。”卓青远斩钉截铁地回道。 “我有办法让他来。” “那我俩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他不会来。” “赌钱我可赌不过你，你的财力那么雄厚，硬压也能压死我，我还指望留点钱过年呢。” “你可曾见我赌过钱？” “那你说赌啥？” 两人一唱一和，带动着办公室的人都来了兴致。 方平中自信满满，他以为高书丁是养猪厂的老人，闹点情绪就是想捞点实惠，他自信自己的办法能让他回来，毕竟这份工作的工资和福利，在整个县城来说都是少有的。 其实在卓青远说高书丁不会回来时，方平中就已经输了。如果卓青远不说，高书丁还有可能回来。卓青远这么说，就等于判定高书丁被开除。 “如果我输了，我脱光跳到后山水库里游一圈。如果你输了，你也脱光跳到水库里面游一圈。” 办公室的人哄笑一片，这么冷的天，跳到河里去游泳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有金玉梅笑的最真诚，也只有她知道，去年冬天卓青远已经钻到里面游过一圈，他这人对自己狠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也玩的太狠了？你是游泳健将，夏天我们都游不过你，更别说是现在。” “就赌你有没有种？你要是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那就别玩了。你要是敢应战，我再加点码，如果你输了，我陪你下去游。这样总可以了？你也不吃亏。” “跟他赌，反正你也不吃亏。” 金巧在一旁拱火，其他几人听着，也跟着起哄。没两下，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跟着吆喝着。 “别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们整个养猪厂的人加起来，也疯不过他一个。” “别婆婆妈妈的，利索一点，你就说敢不敢？” “就是，赌一把，也算上我一个，咱不能让我们大学生队丢人。”陆弘新加入战团。 方平中眼见赌局已定，只好跟着应战。 “十天后我们见分晓，如果十天之内，高书丁继续回来上班，我就一个人跳到后山水库里面游一圈，洗个澡。如果十天之后，高书丁还不来上班，我就带着你们几个一起跳进去游一圈。” “你可不准作弊？” “作弊？老子只喜欢玩现的。” “你动手能力那么强，随便摆两招，他不得在家躺着十天半个月的。” “亏你想得出，胜负决定之前，谁都不准往外说。这是命令，如果谁要是说出去，直接扣半个月的工资。” 玩笑归玩笑，事情归事情。散会后，卓青远又重新去找老宋，高书丁的小算盘无非是借着年关放假，养猪厂无人可用，跟卓青远别一把。 卓青远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是高书丁带头闹事，他还真没办法拿村里人开刀。 杀鸡儆猴，得先找准鸡。 稳好老宋等人之后，卓青远又开始放诱饵。他打电话给高书松，说中午要去他们家吃饭。 卓青远主动要去家里吃饭，高书松求之不得。平日里想请他一顿，还得看他时间安排，这不请自来，可不得好好招呼着。 “听说高书华想回来？”几杯酒过后，高书松先点题。 “如果想回来就能回来，那早就回来了，世上事，哪能那么随心所欲。” “我听到一点风声，不知道真假。上都能上去，想下来还不更容易吗？” “风声毕竟是风声，我还时常听到雷声呢，可是光有雷也不一定下雨呀！” 高书松看看卓青远，卓青远也看了看他，然后诡异地笑了。高书松从他的笑容中找到答案，然后就释然了。 “论年龄，你可以管我叔，可我跟书正同辈。你再叫我叔，差着辈分，我也不和你较真，在村里你还是叫我主任，我也听着习惯。其实我是想给家里…找点事情做。” 高书松吞吞吐吐，有些难为情。 中国人的含蓄有时候会藏着丰富的内容，像这种时候，能及时的捕捉到对方的战略意图，是种修为，也是一种能力。 “养猪厂的活没有太合适的位置，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们可以开个加油站。” “加油站？” 高书松夫妇听到卓青远的建议，像捡到宝一样。 高家和夏家先后依附卓青远都已经发家，高书松主任支书一肩挑，在高家湾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而且是卓青远的关系又非同一般，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们夫妻俩构思很长一段时间，所有思路都是从养猪厂出发，卓青远一开口就让他们茅塞顿开，直夸卓青远天生会做生意的料，思路就是不一样。 这原本为金玉梅父母预备的主意，被卓青远随口说了出来，如果被金玉梅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我今天来也有一事相求，高书丁带人闹罢工。养猪厂工人紧缺，现在正值年关，不好招人。” “你放心，如果过年放假工人走光，我就组织村委成员去给你喂猪，人饿着也不会让猪饿着。” “方平中有一点说的没错，养猪厂的工人不能全靠村里，如果村里有点事大家都不来，养猪厂的事就得耽搁，是时刻该控制一下用工比例的问题。” “怎么？你这是要砸他们的饭碗？” “那就要看他们听不听话？” 第197章 弄巧成拙的表演 穷山恶水出刁民，人一旦被驯养习惯，就会变得理所当然。 卓青远还没有这么高的觉悟，是高老师的指点，他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所以他必须要跳出这个坑，没有盲目地自信，更没有单纯地以为自己可以战胜人性。 卓青远找高书松帮忙，高书松更直接。 高书松直接在村里广播，用大喇叭喊话，说养猪厂现在位置空缺，急需人手，有意者自愿前往报名，职位有限，先到先得。 广播效果很奏效，第二天就有两个罢工的工人回到岗位继续上班。 卓青远也没闲着，他又到镇里沟通这事，试图通过镇政府的渠道，把事情通知到各个行政村，持续扩大影响，效果也会更好些。 三天之后，养猪厂招工的事便传遍万溪镇。 这几天不断有人到养猪厂询问招工，高书丁自以为是的高招，被卓青远轻轻松松地给破解了，这让他更加气愤和不服。 当方平中出现在他家，他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当初方平中刚来，被他们家看管，高书丁一日三餐地伺候，没成想养出个白眼狼抢了自己的肉。 高书丁根本没给方平中解释的机会，只丢下一句“卓青远不亲自来，我是不会回去的。” 高书丁太高看自己了，以为自己也是个大学生的料。彼时，在卓青远眼里，他就是块废料。 卓青远现在可没心情摆弄这块废料，或许说，他现在没时间把玩，他正陪着金玉梅去拜见自己的岳父大人。 金田村的条件没有高家湾便利，看情景，有点像自己的老家卓庄村，三不靠的地理位置，偏僻的乡野农村。 由于前几天下过一场雪，车子开到村口就只能停下。卓青远和金玉梅只能双手提着东西，一步一步地往家走。 此时的金家已经聚满人群，不过对于这种场景，卓青远已经见怪不怪。 金建成的大家庭是金田村的第一族，金田村的前书记是他的二叔，现任村支书是他的族弟。要知道高书正这个老帮头，做人做事有待商榷，但是挑女婿或孙婿却是一把好手。 看看进进出出的人群，卓青远有点发悚，这要是中午端起酒杯，还有放下的余地吗？ 不过即来之，刚安之。还没开始就认怂，不符合他的风格。 正当卓青远还在慌乱之际，突然看到金建群从不远处走过来。卓青远打个手势，然后两人找个僻静处聊几句。 “从窑洞回来后，刘怀军有没有碰过瓷？” “他倒没有，不过苏胜奎倒是明里暗里闹过几次，不成气候。”金建群一边说一边给卓青远递着烟。 “快过年了，活盯细点，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出的事，可别再大意。” “一直都盯着，广场的项目马上结束了，罗经理问我们是转其它工地，还是撤到村里这边？” “回头我让夏志新去和罗辰协调，我看你们这个大家族的人不少，可以再招揽一些。彭总那边的活有的是，你多弄点人，自己人用着放心。重点是挑几个能扛事的，好好锻炼一下。” “又准备弄谁吗？” “一山不容二虎，我们和刘怀军早晚有一天要面对面地碰一次。县城就这么大，我们现在刚起步，此消彼长，有摩擦再所难免，所以要提前准备。” “要用人现在就能挑出十来个，我招呼一声，立马到齐。” “现在不着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又不急着跟他打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基本原则。但是，我说要用人时，你要随时能叫出来。” “这个没问题，随叫随到。” “但还有一点，要嘴能严实的。别整个大喇叭在里面，前脚事还没办好，后脚嚷嚷的天下人都知道了。像你这样最好不过，上次破窑洞的事，估计到现在段明珠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金建群没有急于表态，卓青远提了要求，他要仔细斟酌一下。 “还有一事，今天中午这架势，硬扛怕是扛不过去。” 卓青远丢下烟头，用脚踩着。他没见金建群，故意让他自己去领会。一个好的下属，要能及时领悟领导的意图。 “我去跟他们交待几句。” 金建群说着就走开了。 卓青远刚回到院子，便被金玉梅一把拉过去。金玉梅小声地告诉他，她已经跟妈爸交待过，说他今天不舒服，不能喝太多酒。 这下完了，卓青远摸着头有些懊悔。金建成和金建群肯定都打招呼去了，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成故意了吗？ 新女婿第一次正式上门，暗戳戳地下两道防守令，这得是有多么虚伪？饭还没吃，脸先丢了一半。 这是典型的弄巧成拙。 怎么办？ 卓青远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那边屋里已经开始摆放桌椅席凳，马上就要开饭。 片刻之后，卓青远终于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喝！即便是喝倒，也不能扛着一个虚伪的名声。 随着饭菜一盘接一盘地上桌，酒局也跟着正式拉开帷幕。 卓青远的表现稳如老狗，这种场合对他来说已经轻车熟路、应付自如。最近几个月酒场的历练，让他早已懂得避重就轻。 饶是如此，金家人彪悍的酒风还是把他给整倒了，没有波澜，没有意外。金家人更是习以为常，他们家的新亲戚，就没有一个站着走出去的。 卓青远一觉醒来已是傍晚，他摸着头四处张望着。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场景，只有床头坐着一张熟悉的面容。 卓青远抬手看看表，已是傍晚五点，外面应是夜色朦胧初夜。他侧起身子，一把将金玉梅拉在怀里。 “你怎么不叫我？外面天都黑了，我还怎么走？” “那就不走了呗！”金玉梅依偎在卓青远的怀里，一副特别享受的样子。 “不走？开玩笑，不走我睡哪？” “你现在不正睡着呢，还怕没地方招待你吗？” “这是你的床？”卓青远一边说一边拉着被子闻了闻，像是在检查，又像是故意在调侃。 “想得美，我弟弟的床。” “怪不得一股子馊味，那我还是走！” 第198章 有恃无恐漫天游 留下来不可能的，卓青远骨子里还是偏传统的。他可以无耻，但不放荡，而且这两者并不矛盾。 在高家湾他都要收敛再收敛，更何况是在金家。有些人的传统是装，卓青远是真心地遵礼法。 金家人都不在家，他们本家的族亲明天有人结婚，他们一家人都去帮忙，家里只金玉梅，她是特意留下照顾卓青远的。 “你的房间呢？”下床时，卓青远边穿鞋边问着金玉梅。 “我没有房间，我和我妹一个房间，一张床。”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金玉梅不懂卓青远在说什么，在卓青远的思维里，她总是慢半拍，也正是这种慢半拍，让卓青远有种自豪感。 “怪不得我只能躺在这，而不是躺在你的床上。” 金玉梅梅即刻用小粉拳捶了卓青远两下，像蚊子挠痒痒似的。 “你可真够可怜的，都这么大了，连个自己房间都没有，那以后我们俩要是结婚了，我住哪？” “你也不比我强，都这么大了，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那以后我们俩要是结婚了，我住哪？” 嗯哼…… 卓青远的话，被金玉梅原路退回来了。 这倒是个问题，卓青远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 初到高家湾时，他只是把养猪当成一种消遣。后来阴差阳错地自己成了老板，自己在高家湾的临时住所，却住了一年又一年。 或许，该考虑新建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我能到你房间参观一下吗？” “女生的闺房，男生不能参观。”金玉梅断然拒绝。 “这么神秘？” “我怕你赖着不走！” “好，那么现在就该走了。” 一边是欲望，一边是理智他知道，再磨蹭下去，势必会擦枪走火。 两人摸黑来到村口，金玉梅有些舍不得，娇柔的性格让她只能故作矜持。卓青远一把抱住她，霸道地用嘴巴堵住了她的嘴。 离开金家的监控范围，他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寂寥的夜空，传来琴瑟和鸣乐曲，是村里办喜事传来的演唱声响。 “不行！”金玉梅阻止着卓青远得寸进尺的手。 “又没人，打个野，速战速决。” “不行的！”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我又不是你老婆，只有你老婆才会跟你打野。” 卓青远一怔，突然想起何倩倩。 他跟何倩倩第一次时也是痴情此景，那晚他邀她去看电影，结果被河隔着没有船，顺便就在河边完成了成人礼。那年，他刚好十八。 何倩倩骂他不懂浪漫。 卓青远又是一个激灵，何倩倩的话犹言在耳。他只霸道，从不浪漫。 “我想带你出去玩！”卓青远突然转移话题，但手上却没有停止亲昵的动作。 “玩？去哪玩？” “去哪都行，只要有你陪着，我愿意带你去天涯海角。” 前车之鉴的教训太过惨痛，所以他强迫自己，不仅要工作，还要有生活。 卓青远正在思绪游飞之时，金玉梅的手肆无忌惮地闯进圣地。 她总是口是心非地答应着卓青远的要求，有理的，无理的，只要她能做到，即使做不到。也试图说服自己应该做到。 卓青远用手格挡，截住金玉梅的手，然后说“留着，你不是她，更不能成为她。” “我是你的，任何时候，只要你愿意。” 金玉梅的声音轻得像蚊子，这是她和卓青远认识以来，最高级的表白。 “留着，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不行，这可是你们金田村的地盘。” “你还记得你们村那个女人的爱情誓言吗？你不怕，我也不怕。” “你不怕，我怕。我可以无耻，但不能流氓。无耻是道德问题，流氓是犯罪。万一刹不住车，闹出事来，那我即流氓又无耻了。” 金玉梅只好悻悻然地松开手，看着他上车，目送他离开。 刚回村，方平中即来报告。他说自己已经去找过高书丁，高书丁的请求是让他亲自登门。 卓青远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天，被高书丁带走的七个人已经回来三个。剩下的几个来与不来，卓青远已经无所谓。 无数的历史证明，任何逼宫行为，只有死路一条。 高书丁并未等来卓青远的三顾茅庐，相反，卓青远却带着金玉梅远走高飞了。两人一起从华阳，一路飞到东北去滑雪，又从东北飞到京城，玩得不亦乐乎。 在此期间金巧打过两次电话，两次电话只说一件事，高书丁在找他。 高书丁没有直接到养猪厂找人，而是向金巧打听着卓青远的去向。 金巧先是把情况汇报给方平中，方平中也学会了敷衍，没当回事，然后这个爱八卦的女人又打电话给卓青远。 方平中和卓青远心里都清楚，高书丁是不死心，在给你自己找台阶下。方平中劝不动他，他又见卓青远不在村里。他自己拉不下来脸，只好向金巧探听卓青远的行踪。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金巧的电话是金玉梅接的，也是卓青远故意为之。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接金巧的电话，只能让金玉梅站出来当挡箭牌。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回村。我要是不把他这道弯给掰直了，他是不会老老实实回去上班的。” “现在正是事多的时候，你这样在外潇洒，多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老板，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忙了那么久，就不能好好享受享受吗？” “我看你是玩疯了。” “对，出来玩，就得好好疯。不疯，能叫玩吗？” “该看的看了，该玩的玩了，差不多得了，该回去了。” “我说了不着急，下一站，我们去北京。” “啊？”金玉梅一脸惊恐的样子，内心里却是欢愉无比。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坐飞机远比坐火车要快得多，卓青远突然有个宏大的心愿，以后要是有钱了，要包一架飞机，带着一帮创业的元老们四处溜达。见证一下祖国的壮丽山河。 “等下我们去哪？” 第199章 深刻意义的表白 玩是过程，不是目地。 卓青远的出游，算是对养猪厂的一次小小的考核，对方平中等人的考核，看看他不在的时候，这帮牛犊能不能处理好这次风波。 他们第一站去的东北，卓青远带着金玉梅去滑雪，看冰雪大世界，还去看了抗日战争纪念馆。 人，只有看见历史，才能从历史中看见未来。 接着他们又飞往北京，这是每个中国人心目中的圣地，他们也不能免俗。 这个愿望最早是何倩倩提的，在他第一次带她去市区游玩时，她就问卓飞，什么时候带她到北京玩？ 现在他来了，身边的女人却换成了继任者。 这是卓青远心里的疙瘩，他一直标榜自己不会恋爱爱情，不懂浪漫，不解风情，不知爱情，陪她出去走走，是他能想到最深刻的表白方式。 两人刚下飞机，金玉梅就迫不及待地问着卓青远接下来做什么？出门在外，卓青远就是她的主心骨，所有的一切，都听从卓青远的安排。 “先找个酒店，把东西都放下来。给夏七打个电话，请她做向导。”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来这里？奔着夏七来的？” “干嘛，吃醋啊？犯得着吗？” “怎么犯不着啊？人家现在是高材生，人又长得漂亮，你又是大老板，刚好门当户对。” “说话跟你外公一个德行，瞎猜个什么劲，夏七有对象。” “村里谁不知道你和夏家的关系，你对夏家，可比对高家好的多得多。” “村里谁不知道我和你俩的关系，我对金家，可比对夏家好的多得多。” 金玉梅冷不丁地被卓青远气笑了，推了他一把，嗔道“去你的，反正都是你有理，说不过你。” “要不跟你生个孩子，生个孩子就能拴得牢靠点。” “我不，我还没结婚呢，谁跟你生孩子。” 两人推推攘攘出了航站楼，刚从机场出来，卓青远的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彭玉玲打来的。 “你跑哪去了？家里没人，养猪厂也没有？工地也放假了，电话也打不通。”彭玉玲炮竹般地发问，炸得卓青远的脑瓜子嗡嗡响。 “我在外面生孩子呢，不对，我在外面旅游呢！” “那你啥时候回来呀？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呢！” 听彭玉玲说话火急火燎的口气，卓青远就猜到她有事情。不过，在卓青远的认知里，彭玉玲说的事情，应该都是生意上的。马上就要过年了，即便是生意上的事，也已经无关紧要了。自己来都来了，起码要玩两天再说，所以他告诉彭玉玲，等过几天回去后自己会联系她。 “你跟那个玲姐合作到底行不行？她的底细你能摸得清吗？她可不比秦姨。” “有什么需要摸的，一个老女人，除了馋我的身子，还能图个啥？”卓青远一脸坏笑，逗得金玉梅笑的前仰后合。 卓青远以戏谑性的形式解释着她与彭玉玲的关系，虽然不够准确，却也没偏离轨道。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坦诚不公，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清白的，也能被金玉梅接受。 “你说她独身一人，跟家人的关系又不好，还这么折腾图个啥？” “我刚才说了，肯定图我的身体壮，她这个年纪，如狼似虎。女人年龄越大，身体越成熟，就像你一样，妥妥地少妇属性。再过几年，我就得吃补品才能配合你了。” “去你的，还不都是被你给带坏的？” 两人打车到酒店，刚放下行李，卓青远就直接躺进床里。这两天玩的太嗨，累的像条狗。 卓青远跟金玉梅开玩笑，即使她现在脱光站在他跟前，他也没精神和力气。 金玉梅倒还行，她正忙着收拾东西。还要把两人的换洗衣服拿出来洗一下，虽然酒店有洗衣服务，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手洗放心些，也更省钱。 “你怎么不给夏七打电话？”金玉梅从卫生间伸出头问着卓青远，手里仍旧没有停止洗衣的动作。她没听到卓青远的动静，又追问了一句“嗨……” “给她打电话干什么？”卓青远翻个身，一只手撑着头，看着金玉梅，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着。 “不是你说打电话给她，让她做向导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俩来玩，带她一个电灯泡，多不合适。” “来之前你说的，就你说的。” “那肯定是你记错了，我可没说。” “明明就是你说的，现在又抵赖。” “明明就是你记错了，我肯定没说。” 卓青远说没说？ 当然说了。 能不能承认？ 不能，撒谎也不能。 这是典型男人的思维逻辑，宁愿撒谎也不能承认，而且还要灌以善意的谎言这一美好的别称。更有甚者，还可能倒打一耙。 金玉梅没有据理力争，反而是有些恍惚，她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卓青远看到金玉梅无辜的眼神，确认自己得逞了。他并不是诚心要欺负她，他知道金玉梅忌惮夏七，所以也就避而不谈。 金玉梅的单纯又让她心生一丝怜悯，他从床上爬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到金玉梅身后，伸手搂住她的腰。 沉寂片刻，卓青远游动的手像条游龙。他顺着衣服探到金玉梅的后背，准备去解她的内衣扣，金玉梅挥手便给打掉了。 “生气了？”卓青远贴在金玉梅的耳朵跟前，柔声地问道。 “你不是累了吗？要有节制。” “生命在于运动。” “那你能不丢到外面吗？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别着急！” 不着急？不着急，他现在自己摸索着占领了高地。 金玉梅说明天要早起，想早点休息。这几天不停地跑，她都累得快要散架了。 卓青远并没有给金玉梅驳斥的机会，金玉梅形容他像个藏獒似的，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高家湾他可以忍着，好不容易出来旅游，还不是恨不得上天入地，都丢下一把爱的种子。 “你真的不打算通知夏七吗？她一个人在这边读书，也不容易。” “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问题？专心点行不行？” 第200章 魂牵梦萦的故乡 金玉梅的爱情是被动的。 被动地学习理念，被动地学习知识，被动的学习姿势。 自从认识卓青远以后，她的整个生活重心，都围绕着卓青远一个人转。 金玉梅又是感性的，又总是念已及人 ，但是她所念及的人，又都以卓青远为中心。 卓青远不想谈论夏七，夏七就像是个梦魇，他想冲开这个梦魇，回归属于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凌晨，卓青远和金玉梅早早地就起床准备。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但是为了这份庄重，太多的百姓冒着严寒，披星戴月地赶到现场。 越是靠近天安门广场，人群越是密集。 卓青远拉着金玉梅，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终于找到一个合适位置停下来。大概等两个小时，人群中有人开始骚动，不时地有人惊呼“来了，来了。” 即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在真正见到国旗护卫队擎着国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刻，卓青远还是没忍住，激动地不停颤抖着身体。 这一刻，他想起了大爷爷，韩晓光和刘锐，还有那些在抗洪救灾时认识的一副副面容，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战士们。 这种情感上的共鸣，只有真正当过兵的人才会懂。 为了留个纪念，卓青远和金玉梅一直等到人群散去，专门请人在广场前面，以天安门为背景为他们拍合影。 “你今天好紧张？” 金玉梅轻挎着卓青远的胳膊，这个男人给她太多惊喜和意外，在她的眼中，卓青远是个无所不能的神。但是，就在刚才。她的心目中的神，他激动的颤抖着身体，更加具象化了。 “如果今天换作是秦姨在这，你就不会惊讶我的紧张。这份荣誉，非亲历过的人不足以承受。” “秦姨活得真是太委屈，你没有想过帮秦姨再找一个人？” “开玩笑，就你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你觉得谁能配得上她？” 金玉梅被卓青远一句话问得沉默良久。 两人乘车辗转于各个景点之间，走马观花般地浏览着各处风景名胜。 彼时，以他们的认知水平，不足以领略各个景物背后所隐含的历史文化意义。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游览的心情，对于他们来说，出来玩，讲的就是一个乐字。玩的开心，玩的快乐最重要。至于历史的厚重感，他们的认知水平，已经决定了上限。 晚上回到酒店，卓青远坐在沙发里发了会呆。他从背包里取出照片，盯着看了好一会。 金玉梅在洗漱的时候，卓青远从包里找出纸和笔开始写信。 这也是他提前计划好的，他已经有段时间没给大爷爷写信了。这一次出来，他有很多话想对大爷爷说。从抗日战争纪念馆，再到天安门升国旗。他想告诉大爷爷，他想看的景，他想走的路，自己都替他完成了。 “给谁写信呢？”金玉梅洗漱出来，裹着浴巾走到卓青远跟前。卓青远抬头望了一眼，玉脂凝肤，垂露长发，他不由地吞咽了口气。 “还没够吗？我认输还不行吗？”金玉梅看到卓青远饿狼般的眼神，以求饶的姿态，善意地提醒着卓青远。 卓青远叹了一口气，轻声地回道“给一个老头写信，告诉他，山河无恙，吾辈当自强。” “大爷爷？你什么时候也带我见见他呗？” “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 卓青远故意这么说，打断金玉梅的念想。现在回老家？不可能。 他把照片分别装进两个信封，厚厚的那封写上卓庄村的地址，仅有一张照片的那封，写着电器店的地址。 这一夜，卓青远睡得无比踏实。他的梦随着寄出的两封信一起回到县城和老家，他回到眼镜店，看到卓小莲，李庆和姐姐。他还回到卓庄村，看见大爷爷，老书记，卓云东和田素娟，还有很多父老乡亲们。 卓玉楚和卓青玉是同一天收到信，早在过年初时，卓青玉就曾听田素娟提过，说是卓飞恋爱了。 那个时候卓青玉还颇有些生气，她不知道卓飞到底是真恋爱？还是在外面乱来故意说给田素娟听的。 当她打开信封，看到卓飞和一个女孩站在天安门广场前的合影，她心里的疙瘩瞬间解开了，随之而来的又是无比的高兴，竟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仔细翻看着信封，在仔细确认再也没有其它任何东西后，心里又有点小失落。弟弟只是通知他恋爱了，却没有任何话对他们说。 “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 一向少言寡语的卓云海，见到儿子照片也难掩心中的激动。他颤抖的手接过青玉手里的照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是啊，小飞到底还是有福气的。”卓青玉不无感慨地说道。 照片中，金玉梅笑的眉眼如花，娇甜可爱。比小莲多了份灵气和从容，比何倩倩少了份迷离和魅惑。 与卓青玉收到的信件不同，卓玉楚的信件除有照片，还有卓飞写给他的信。这种待遇，就连卓青玉都不曾有过。 信件是老书记转交给大爷爷的，老书记颇有疑惑，卓玉楚几十年都没有社会关系，最近几年却频频收到来信。 “你就不要打听了，这不是什么复杂的关系。”大爷爷说着便把信递给老书记。 老书记接过信看了看，读到一半也没搞清到底是谁写的？信的内容全是从东北到首都的见闻和感受，直至看到落款，他才弄明白信是卓飞寄来的。 老书记看完信，大爷爷又递过来两张照片。一张是卓飞在抗日纪念馆前的照片，还有一张便是和卓青玉拿到一样的照片。 “他现在在哪？” “这个他没说，信是从北京寄来的。” 老书记看着大爷爷，他知道，如果问他都不说，以后便不会再说。 卓飞虽然一直给大爷爷寄信，却从未透露过详细的地址。最开始，他也只是说自己找到母亲当年下乡的地方，叫高家湾，后来就没再提过。 “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走了有几年了？” “四年了！” “如果他没走的话，田素娟现在应该不会这么被动，这孩子心野，路子宽。卓云东现在把村委会搞得乌烟瘴气的，实在不像话。” 第201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以老书记的气度和修为，他能破口骂卓云东把村委会搞得乌烟瘴气，显然是气急。 比起当年的卓云山，卓云东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卓云东上任之前，老书记是极力推崇的。那个时候的卓云东，有想法，有干劲。修学校，建砖厂，都是他一力托举起来的。 事到如今，卓云东一人当道，在村里说一不二，渐渐地便把村委会当成自己的家。 老书记退休多年，思想和精力早已不复当年，在村里徒有名望，影响力正在日渐势微。村里的事情，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纵观整个卓庄村，同辈之中，大都成家立业，为了生活疲于奔波，无人与其争长道短论是非。晚辈之中，年轻人多是外出务工，根本瞧不上村里的那点一亩三分地。 在卓飞没离开老家之前，他是唯一敢与卓云东论高低的存在。 如今，时过境迁，卓青远这锭金子开始发光发热，不过他却把所有热量，都洒在了高家湾。 今日村里发放股息分红，卓云东管理的机械厂和田素娟管理的石材厂同日依股派息。这本来是件与民同乐的好事，但在这两年，反倒成了卓庄村的糟心事。 砖厂成立时，村民是凭地入股。机械厂成立时，村民靠的是出资入股。即使股息不多，每年多少还能领点份例。 今年又有些不同，田素娟在县城发现石材商机后，迅速扩充石材生产设备。只是石材的销路没有准头，飞马工程的那点订量，根本撑不起他们石材厂的门面。 石材厂的业务亏损，直接拖累整个砖厂的效益。 几天前，卓云东就准备召开村委会，嚷嚷着要给村民发分红。田素娟理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巴上都长起了火泡。 卓云东对石材厂的经营状况心知肚明，饶是如此，他越是催得紧。最关键的是，他还故意把机械厂的分红工作，放在石材厂之后。 卓云东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目地。 一是，他明知道石材厂分红利薄，甚至没有分红，将机械厂的分红放到石材厂之后，对比效果明显。 二是，他让机械厂的财务准备了几套分红方案，根据石材厂的分红额度，随机选择。石材厂分的多，他们也分得多，石材厂没钱分，他们就选择分最低档。既能压住石材厂的风头，又能保证最大剩余。 前几年，机械厂的生产名录有限，只能生产小型农具，生意起步艰难，被砖厂压得喘不过来气。这两年随着方便型农具的扩充与改造，使得机械加工厂生意日益红火。卓云东腰杆更挺，人更霸道。 对老书记来说，卓云东这些把戏，就像猴屁股，他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村委会发钱，他实在看不下去一帮人的吆喝，主动离开了村部，来到卓玉楚家躲清静。 老书记虽然离任多年，但是卓庄村的事，他却从未真正丢下过。读完卓飞的信，他不免又开始惆怅起来。一边咂着烟袋锅，一边感叹着“这个田素娟毕竟是个女人，也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 “你让田素娟去问问小超，这几年只有他见过小飞，或许他们有办法？”大爷爷轻描淡写地回道。 老书记扭头看着卓玉楚，神情忧虑的问“他人不回来，能有什么指望。” “是金子在哪都发光，卓云东和他针尖对麦芒，回来又能怎么样？” “卓云东和他的侄子卓启钢，太不像话了。小飞要是能回来，他们该是能忌惮些。” “村里这种环境，他回来又能做什么？而且他现在在外面有事情做。” “他是不是一直给你写信，他现在在做什么？” “养猪。” 卓玉楚依旧是一副从容的姿态，即使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口时会惊着对方。他只知道卓飞在养猪，也不知道他养多少猪，但他心里确信，即便卓飞在养猪，也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养猪？养猪能干什么？”老书记很不解地问道“他糊涂了？店也不要了，跑去养猪，养猪能有什么出息？”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们都老了，眼睛都花了。年轻人看到的地方，我们看不到。你听没听说，去年，他向青玉借钱，借三十万。” 老书记又是一惊，慌忙地问道“三十万？干什么？养猪吗？养什么猪需要三十万？” 只几秒钟，他才恍然，卓飞要三十万养猪，那得养多少猪？这小子肯定干着非同寻常的大事。他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大事。 联想到石材厂，半死不活地像个拖油瓶，把田素娟也耗成卓庄村的笑柄。 甚至有村民在背后开玩笑，说她只能干些妇检生孩子的破事。 “他是不是经常给你写信？你知道他在哪？他要是不想回来，我去找找他，让他给田素娟出出主意。” “呐，信，你也看了。没有具体地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每次寄信，都是不一样的地址。” 老书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卓飞？认定他就是唯一能克制卓云东的对手。 “只有一个办法，他几乎每年都会去见一次小超，这几年只有小超见过他。你让田素娟去问问小超，让小超给他带句话。” “能行吗？” 老书记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卓云东是卓品超的父亲，让他背叛自己的父亲，这能行？ 大爷爷没说话，只是定睛地看着远方。 老书记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深知自己这位老哥轻易不说事，说出的话，十之八九都会是真的。 此时正值年节，他已经听说卓品超回村，而且还带回一个女朋友，卓云东这几日在村里别提多得意。 下午时，田素娟到老书记家送钱。与其说是送钱，不如说是请罪。 当初是她脑袋一热，坚持上马石材项目。投资购买设备，招兵买马聘请师傅。结果石材厂不如预期，不仅要供着贷款，还要养着工人。闹到最后，不得不遣散师傅，靠砖厂输血续命。 在老书记的屋里，田素娟唉声叹气，老书记沉默不语。 第202章 杀鸡儆猴是必须 老书记从解放初期，一直耕耘于公社，大队和村两委，形形色色的人物遇见不计其数。 田素娟心里想着的那点事，老书记只是看破不说破。 田素娟一直想依托卓飞和柳成玉，通过他们的托举，试图与卓云东平分秋色，达到卓庄村的政治生态的平衡。 只不过，她的能力托不住她的野心。 “小超回来了？” 老书记点了一句题外话，不过田素娟倒也机警，老书记这个时候提到卓品超，肯定不是随便问问，肯定藏着深意。 “嗯，他还带个对象回来。听说也是他们学校的，都是名牌大学生。把卓云东给嘚瑟的，鼻孔都快翘上天了。” “我听说小飞几乎每年都会去找他，他们俩之间肯定有联系。” 听到小飞的名字，田素娟脸上抽搐了一下。这个臭小子，不对，应该是这个臭男人，当然弄得田素娟魂牵梦萦，心神不安。现在人间蒸发一般，老书记这个时候提起他，是何用意？ 田素娟止不住地猜想，老书记难道是知道些什么？不过她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有一个事实村里人都知道，这两年卓飞往村部打过两次电话，都是她接的，她倒成了卓青玉和卓飞之间的传声筒。 有没有一种可能？老书记是让她代青玉向卓品超打探卓飞的消息。 这样一来，只要卓品超有卓飞消息，田素娟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而通过她向卓青玉转达，从而可以进一步地拉近她与卓青玉的关系。 卓青玉能拉她一把，石材厂或许就可以重燃希望。 “小飞之前倒是见过两次小超，不过都是过完年。” 田素娟说到过完年，突然醒悟。现在正是年节，过完春节不就是过完年。如果按照惯例，卓飞如果去见卓品超，那她就又可以得到卓飞的一手消息。 茅塞顿开的田素娟脑子里立刻活跃起来，至于和老书记后面聊的什么，已经不再重要。她现在脑海里全在构思，如何把自己的困境传达给卓青玉。 从老书记家里出来，田素娟就一直构思着这个问题。不过，她现在并不着急去找卓品超，毕竟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 田素娟在路过卓飞家的房子时，不由地驻足观望。前院被卓启钢撞塌的屋顶尽显破败，就像一块陈旧的疤痕，永远刻在卓庄村的身上。 正当田素娟准备离去时，恰好碰见卓品超和黄晓娟在村里自绕圈子。田素娟初见黄晓娟，立时止住步子，留在原地静等他们。 被田素娟截留在卓飞的家门口，卓品超有点不自在。卓飞家的破屋像是一面照妖镜，反射着卓云东龌龊的人品。 田素娟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黄晓娟的面，直接问“小飞今年有没有去找过你？” “没有！” “可是我听说，这几年小飞只去找过你，而且他那个眼镜店的转让，还是小飞让你办的。” “头两年他确实找过我两次，最近一年他都没再出现过。” “那你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吗？” “之前他说在一个村里养猪。” “你们说的是他的那个你发小！前段时间他不是让人去学校找过你吗？”黄晓娟突然插话，搞得卓品超有点局促不安，刹那间脸色涨红。 “他又去找你了？” “没有，是他介绍人到我们学校去招人。说是想招人到一家建筑公司，不过没招到合适的。” “建筑？他现在又干建筑了？” “不知道，他自己没有去，只是带了一封信过去，想让她给介绍一下，找几个建筑公司的毕业生，她是学建筑设计的。” 卓品超先是截住黄晓娟的话，又给田素娟介绍着黄晓娟。卓飞此前一直跟他嘱咐，不要跟村里人提及他的事。黄晓娟不明其意，差点把盘托出。 卓品超并不善于伪装，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田素娟一看出他为了掩饰谎言而显露的窘态，这让她更加确信，他和卓飞之间有着约定秘密。 “这里就是小飞的家。”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田素娟故意向黄晓娟介绍着卓飞的家。 真是怕哪个来哪个，卓品超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家很久没人住了吗？怎么破成这样了？” 黄晓娟一脸不解地问着卓品超，卓品超没有答案，她又看看田素娟，田素娟苦笑一下，感叹道“哎，他们家是非多，家里好几年都不住人了。” 卓品超终于松下一口气，大有感谢不杀之恩的快感。他欣慰地对着田素娟报以微笑，他父亲做的那些事，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更清楚。 “如果有小飞的消息，记得告诉我一声。” 田素娟不失时机地提点着卓品超，这种提示恰到好处，既能体现关心，又带着一丝威胁。 石材厂的情况急需破局，她不指望卓品超能帮上忙，但只要有卓飞的消息，她就有恩赐与卓青玉的机会。如果卓青玉欠着她的人情，势必会把石材厂的脱困之事铭记于心。 卓青远辗转一圈的旅行结束，从北京直接飞到华阳，接着又开车从省城回高家湾。就在田素娟和卓品超正在谈话时，卓青远正带着一群人前往后山的水库，他们要兑现赌约，跳河里冬泳。 冬泳这个词听着都让人哆嗦，更何况他们还是一群毫无经验的人。 高书丁没有回来，他被卓青远用计击退了，所以方平中打赌失败，他们要举行冬泳。而且不仅要冬泳，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冬泳，卓青还美其名，叫接受群众的监督。 后来的后来，卓青远才弄明白，这他妈的叫企业文化。 “脱啊！”卓青远站在岸边催促着。 自古文人装斯文，面对着身后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幼妇孺，方平中别提多扭捏。但是愿赌服输，即使不情愿，也无计可施。 “这不脱衣服都直哆嗦，脱了衣服，还不得冻成老冰棍。” “啰嗦个屁！”卓青远一边说一边脱裤子，他被裤脚别的跳了两步，虽然动作不太雅观，但好歹勇气可嘉。 正当方平中陷入左右为难之际，人群中挤出一个人，他大声地呼喝着“他没输，你自己跳！” 第203章 气定神闲地发抖 卓青远闻声回头，顺着众人的目光回望，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居然是高书丁。 高书丁像个救世主一样，一声喝止，似是拯救方平中于危难之中。 卓青远轻蔑地哼了一声，回转过身，扯掉仅剩的一只裤脚。他走到河边，用脚试探性的划划水，感受一下温度。 河岸上站着几十个工人，还有闻声而来的凑热闹的村民。 彭玉玲和罗辰也赫然在列，卓青远回来后，彭玉玲就带着罗辰过来谈工作。既然撞上，卓青远就故意在他们面前显摆一下。 卓青远就是想故意显摆一下，向所有人明示，他就是个狠人，除非他不想，一旦他认定的事情就没有退路，而且还一定要做好。 一阵寒风吹过，众人瑟瑟发抖，卓青远双手一抖，摆出一个相当炸裂的姿势，对着湖面怒吼一声。 跳啊！跳啊！有种的就直接跳下去。 人群中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卓青远气定神闲地活动着身体，用来掩饰已被冻得瑟瑟发抖神态。 喜欢冬泳的人都知道，泡在水里远比站在岸上挨冻要舒服的多。卓青远在一群人的疑惑之中，走到河边纵身一跃，扑通一声钻到水中。 和去年冬天一样，卓青远一个潜泳沉到水底，迟迟不露头，甚至有人开始担心他是不是脚抽筋了？ 没一会，终于在一群人翘首以盼的唏嘘声中，卓青远从几十米远外的河中间冒出头。 “你们这群胆小鬼，有种的就全都给我跳下来。”卓青远浮游在水面，岸上的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他却轻松自如地浮在河中间。 “人家又不输，是你自己输了，你自己游好了。”高书丁抢答道。 卓青远根本不予理会，不仅高书丁不能要，其他人也要给个下马威，他朗声大喊“男子汉要言而有信，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豪言壮语谁都会喊两声，但是真要下河，是真需要勇气。 卓青远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的潜能激发出来？他也不在乎他们会不会下水？只要他们肯服气，自己的目地也就达到了。 卓青远不管不顾，向着更远的地方游去。 终于，方平中开始带头脱下外套，紧接着是陆弘新、张历云，还有几个新进的大学生们，他们开始争相脱衣服。 夏天时，卓青远就带着他们在这片水域玩过。现在，他们终于在卓青远的鞭策下，一个个又跳进了河。 高书丁终于明白，自己成了多此一举的存在。 从此以后，不管春夏秋冬，还是阴晴雨雪。这个水库里面，都有这群人的身影。在养猪厂，再也没人再敢挑衅他们的权威，质疑他们的能力。 最自豪的还是金玉梅，这就是他深爱的女人。他越是疯狂，越是迷人。 上岸后，卓青远把彭玉玲和罗辰请回家。本来他想将他们带到办公室，但他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回到家，家里也是一言难尽，甚至连两张椅子都没有，更别说是沙发。 看着家徒四壁的场景，彭玉玲有种油然心生的钦佩。 “你可真行，怪不得他们都对你服帖。” “人多了，队伍不好带，这几个头头脑脑我要是不掐住，免不了以后有人跑偏道。” “这下我更确信了我们的合作，我找你有正事要说。” 金玉梅端来两碗开水，她有些难为情，因为家里实在找不出茶具，茶叶更是没有一根。 彭玉玲不是没有给过卓青远茶叶，但他都一股脑地送给了高老师。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水碗，彭玉玲忍不住地摇头笑笑。 卓青远没钱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可以对所有人都大方，唯独对自己刻薄。 彭玉玲没有嫌弃，她也是从社会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只不过时间太久，她差点忘了来路。 彭玉玲端起碗，平静地说“有个工程的活需要拼一把。” “工程？” 卓青远知道，若非大事，彭玉玲不会着急找他。现在她说有工程要做，这倒让卓青远有些吃不准。 “年前没几天时间了，既然你都开口了，我也不能驳你面子。工人我来招呼，应该还能叫来一些人。” “没那么争，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定下来的事。是我在市政府看到一份规划文件，市里打算修一条快速路，连通市区郡安和陵西两个县城，是林阳市的重点工程……” 彭玉玲还没说完，卓青远抬手示意打断她的话。 卓青远缓了缓，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建筑公司我还没整明白，现在又要弄工程，这个跟我们建筑公司搭不上线？这应该你们工程公司的活，应该是你们去争取一下。” “难度有点大，我们那点实力最多也就捡点碎活。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这个事情现在只是出个规划意见稿，后期还要论证，验证和审批。我想在这个时间内公司的资质，人才结构都升级一下。” “那你着急找我有什么想法？我可不认识什么人，又不能去给你抢点过来。” “你知道为什么要建这条路吗？” “我又没有内部消息我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郡安县正在规划筹建一个经济开发区，这条路是郡安主导申请的，为的就是打通经济开发区的交通要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跟你我的公司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聪明时比谁都聪明，糊涂时脑子里全是浆糊。建经济开发区是不是要建各类厂房？开发区里面是不是要修路？现在迷惑过来没有？” 经过彭玉玲的提点，卓青远总算回转过来。 彭玉玲想要争取的不是那条城际快速路，她也知道自己公司的施工能力和水平，她要争取的是这条快速路的源头，郡安经济开发区内配套工程。 同时，建筑公司也能捞出一笔大活，因为建厂房比建楼房简单。这对于他们建筑工程公司来说，是个绝佳的练手机会。 “那我能做什么呢？” “摇人！” 第204章 热闹沸腾的开始 摇人？到哪摇人？ 卓青远除了会养猪，对工程和建筑本就一窍不通，摇个色子。 卓青远沉默了一会，陷入思考状。他还拿出香烟，分别递给彭玉玲和罗辰。彭玉玲没接，她的心事比卓青远还要重。 过了好一会，卓青远才慢悠悠地说“活是好活，一举两得。你修路，我建房。” “脑子挺灵光的吗？点一点就通了。至于人嘛？还得靠你。” 同样的问题，彭玉玲再次重复一遍，卓青远想了一下即刻明白，还得去找一趟卓品超，而且这一次，他要亲自去。 “人的问题我想办法，不过这业务的事可得你来抢，这么好的蛋糕谁不想抢一口？竞争肯定大。” “只要你应允，那我们就一起强强联手，市里的事情我想办法，县里的事情你来处理。” “我一个外乡人，一没根基，二没人脉，两眼抓瞎，我能搞什么？” “话说你的养猪厂项目已经足够规模，不单单是高家湾或是万溪镇的一点事了。再往后走，你也该抬一抬步子了。” 这个问题卓青远还没有想过，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想。被彭玉玲这么一提醒，好像是那么回事。 去年，他们养猪厂还是窝在村里的一个家族作坊。今年，随着二期三期的相继投入使用，更随着一场庆典活动，让养猪厂在整个郡安县名震四方。 以前只顾着低头走路，是时候抬头看天了。 “不过这件事应该还处于内部论证阶段，我找你商量就是想提前做足准备，我现在正在和孙宏坤谈业务分拆，公司现有业务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一个工程公司，其它的换算成股份或现金，我退出。” “你要是退出，那他还得举双手赞成，你还真舍得呀？” “没什么舍得舍不得，这些年他们一边吃一边掏，娱乐城表面风光，实际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他们也把我架空了，与其费那心，不如干脆点。而且……算了，不说了。” 后面的事情话题比较敏感，彭玉玲不想当着罗辰和金玉梅的面说。她觉得卓青远猜得到，就娱乐城的那种边缘生意，她着实厌倦了。 彭玉玲的话让卓青远有些上头，现在已是年关，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等到年后再做打算。 不过彭玉玲提醒的没错，活虽然没出来，但事情需要提前做准备，要不然机会来到时，能不能接得住就是另外一回事。 年关放假，方平中提前做了统筹安排，为防止闹出罢工事件，厂里的六名大学生全部留下来，连同老宋等几人，整个养猪厂瞬时变得热闹沸腾起来。 作为养猪厂的幕后大佬，欢腾的养猪厂集体节日自然少不了秦雪。 不料秦雪刚进村就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高书正居然猴蹿到她跟前，想请她做见证人，替卓青远做主，为他和金玉梅办个订婚礼。 秦雪对金玉梅也是非常了解，或许在初始时还带着一点偏见，经历一年的观察和了解，对金玉梅也愈发认可。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在这件事情的认知上，秦雪比别人都懂，她自己是过来人，也感同身受。 她对金玉梅和卓青远之间的恋情认可，并不代表她能代他们做决定，更不要说代卓青远的父母行使权力。 相反，正是因为她非常了解卓青远，了解他的过去，所以此时她更不敢，也不能替卓青远做任何决定。而且他又是个成熟且理智的人，打乱他的节奏，未必是好事。 当秦雪把高书正的意见反馈给卓青远，这让他很困惑。 卓青远希望在婚姻上能够得到更多的理解，可是现在，他自身的情况日益复杂。随着身份不断地更迭，给高家人造成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 此时高家人的心理特别复杂，一方面他们寄希望于卓青远做大做强，另一方面他们又患得患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督促卓青远和金玉梅订婚，结婚，把他们的关系砸得更结实一点。 “秦姨你是最了解我的，不是我不想稳定，我是害怕走的太快。” “这个你用不着感到困扰，你若坚持，我去帮你回复。” “这样，年后组织一个饭局，把这件事彻底说清楚，免得她们家人以后再拿这事说事。” “我还有事要跟你说下，放假之前，温颖颖把所有账目做了汇总，情况不太乐观。” “你是想说负债？这事小梅也跟我提过。” “学的还挺快，也发现问题了。” “背债有什么关系，有那么多东西在，还怕这点债务。我从家里出来时，媳妇都跟人跑了。看看现在这情形，还被人追着要订婚，你说我怕什么？” “说归说，但还是需要谨慎一些，毕竟你的根不在这里。” “这我知道，我和小梅的事我会妥善安排。接下来你的重头戏要上场了，屠宰厂一旦投产，该有你忙的。” “兜兜转转又回到老本行。”秦雪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接着说“你比荣姐激进，胆子比她大。能发展到今天，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你进步太快，我都有点跟不上。以前我是老师，再往后，我也是个学生。” “学生？开玩笑，得多大能耐的老师能带得动你这样的学生。” “你用不着抬举我，我也得抓紧时间学习。还有一事要跟你说下，那个尤敬辉离开了屠宰厂。” “他跟赵济申狼狈为奸，怎么舍得离开的？” “我的意思是老宋走了，尤敬辉也离开了，剩下赵济申自己也有点独木难支，屠宰厂的事我们稳扎稳打。” 后面的话秦雪没说，只是看了卓青远一眼，卓青远自然心领神会。 事情的细节秦雪只字未提，她有些担忧，卓青远的业务面让她有些迷糊。 这几天，卓青远一直在和夏志新在商讨组织建工的事，要为县城开发区的项目做准备。 卓青远的业务重点她有些把握不准。 她一直认为卓青远是个有想法的人，自己不想对他做过多的干扰。卓青远的步子不仅迈的大，而且速度快，她真的有点跟不上的节奏。 秦雪说她跟不上绝对是谦辞，在这一点上卓青远有绝对的自信。 “秦姨，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不好意思讲，那就别讲。” 卓青远被秦雪一杆子撅得老远，只能唧嘴，看着她。 第205章 举家之力鸿门宴 卓青远想说的是什么？除了秦雪的个人问题会让他忌惮，慎用一个当讲不当讲，还真没有其它问题会让他如此忌讳。 秦雪何等聪明，一下便识破卓青远的小心思，果断拒绝。 年三十的当天，夏七家破落院子格外热闹。十几个人挤在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吃！各自忙活着。 这些天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四处溜达，尽搞些稀奇的年货，老鹅，笨鸡，山羊应有尽有。一群人上下其手，忙得不可开交。 卓青远虽然住的简陋，但吃的却无比丰盛。除去他自己四处搜刮的，还有很多各种关系送来的。 千禧年正式结束，几乎每个人都为了这一年辛勤的付出，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安慰。每人都端出一道拿手菜，告慰自己。 一群人从中午闹到晚上，一群孤独的外乡人，却在高家湾过着最热闹的年。 刚过完初一，卓青远就把秦雪送回省城。他怕高书正会揪着秦雪不放，缠着她讨要说法。秦雪心领神会，更不坚持。 卓青远刚送完秦雪回来，高书正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卓青远，说是请他回家吃饭。听说秦雪不在，高书正还颇有些遗憾。 天知道，他有没有在心里默默地咒骂卓青远。 席间，卓青远对定亲一事只字未提。金建成夫妇同在，他们对亲事置若罔闻，缄口不言，倒是高书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会看看女儿，一会望望女婿，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高书正见众人迟迟不接话，话题绕来绕去，总是规避卓青远和金玉梅之间的婚事。好像在场的人，只有他一个明白人，其他人都傻乎乎的，他才是那个拥有最高智慧的人。 饭局快结束时，高书正终于坐不住了，他决定亲自试探一下卓青远的态度，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你俩是不是该把婚事定一下？” 众人默然，金建成看看女儿，高凤晴更是低头吃饭。 金玉梅突然站起来，朗声回道“外公，爸妈都在，我郑重声明一下，是我还不想那么早订婚结婚，这事跟他没关系？” 众人愕然，金建成又看看女儿，高凤晴则看向高书正。 “为什么？”高书正很不解，这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原以为卓青远会跳出来辩解，没想到是自己的外孙女站出来公开反对。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现在还不够成熟。公司在成长，我们也在成长，用不着那么着急结婚。” “又没说让你们现在结婚，只是走个订婚的过程。” “订婚和结婚只是一步之遥，现在能催我们订婚，订完婚就能催着我们结婚。” “你……”高书正气得直哆嗦。 卓青远不以为然，若无其事地抽出烟，默默在点上。金玉梅的表现让他意外，可以说是火力全开，怼得她外公毫无脾气。 一时间，整个房间无比地尴尬，气氛降到冰点。 高凤英突然站起来，呼唤着姐姐和金玉梅一起去盛饭。几个女人呼啦啦地站起来，凝固的氛围才被打破。 卓青远丢下烟头，扭头对高东宁说“有件事要先给你提个醒，要不了两个月，我们的三期就要设备调试和使用。养猪厂这边量上来以后，你这边的量也要跟上，要不然我们就得想其它办法。” “现在一季一结还能勉强扛得住，真要再翻番，怕是有点吃不消了。” “这个你自己想办法，我们的账也很紧张。别人不清楚，小梅是知道的，你可以问问她我们扛了多少债，几百多万。” 高东宁要想借机诉苦，一开口便被卓青远给驳回来了，并且他们一家人也都跟着吓了一跳。几百万？那不是要命的。 高书正终于缓口气，他突然觉得金玉梅的想法是对的。养猪厂背了那么多债，万一要是破产，那还不得塌天。 反观高东宁，他则是挠挠头，苦笑道“压力大！” “我的压力不比你大的多，你现在还能挣着钱。我现在一个劲地往里填钱。” “去年确实挣了点钱，可是照你这样安排，挣的还不够往里填的。” “你就不能大胆一点，人家都为没有销路犯愁，你居然跟人家反着来。你就狠一点，搞一个粮食购销公司，建个仓储基地。” 卓青远说这话时，金玉梅刚好端着碗进来，她白了卓青远一眼，训斥着说“就数你胆大是？” “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机会多好。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跟我们合作，我白白让出的一条道。” “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来那么多钱。” “可以跟银行借贷款呀，谁的钱也不是打水漂来的。” 卓青远的话一举两得，既给高东宁指路，又防止他借钱。一屋子人，除了高书正能上卓青远的节奏，其他人都差点火候。 不过高书正也无可奈何，他们现在没资格，从实力和地位出发，同他谈话。 高东宁陷入沉思，坐在一旁金建成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自己虽顶着准岳父的名头，但在卓青远面前，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金建成看看金玉梅，像是有话要说，金玉梅轻挑眼皮，示意他不要说。 但是金建成着急呀，几乎与卓青远有关联的人都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可他这个准岳父却被例外地排在最外层。 围魏救赵，还是曲线救国？ 既然不能直接说，那就拐着弯说“就是，这多好的机会，由着你加油使劲干，换作别人，哪找这样的机会。” 金建成的话酸溜溜的，听得卓青远头皮发麻。 这还没完，金建成刚说，金玉梅的二姨夫也跟着附和着。 此刻卓青远明白了，今天这顿饭妥妥的鸿门宴，高家这是举全家之力来围剿他，一个接一个的。 既已如此，卓青远也不再兜着，他端起饭，扒拉着饭，边吃边说“我现在的活可多了，养猪厂，屠宰厂，还有建筑公司，还有工程公司。活多有什么用？得合适才行，我也不能乱安排，得能接得住才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金建成和二姨夫哑口无言，卓青远这话太明显不过，不是他没活安排，而是他们干不了他的活。 卓青远这边火力全开，金玉梅那边却城门失守，被高凤英几个人逗到墙角旮旯，脸色涨红，不知所措。 第206章 狗头军师不灵了 卓青远在后屋攻城掠地，火力全开。 金玉梅在前院亦步亦趋，一退再退。 “你们俩在一起有一年了？你这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要说高凤英前的问题，金玉梅还能忍受，这个问题就有点涉嫌人身攻击了。 “小姨，我上半年一直在省城学习，才见过几次。” “那你这回来也有几个月了，抓紧点时间。照我说，这过完年你就搬到他屋里去住，不要再住家里了。” “你这是撵我吗？”金玉梅很不喜欢家里人对卓青远的态度，充满了算计。 “你这孩子，我这样还不是为你好。你要是怀上他的孩子，即使不结婚，也有个孩子是个牵扯。” “我不喜欢。” 金玉梅没再给高凤英再进攻的机会，说完就放下碗出去了。高凤英看看大姐，显得很无辜，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现实再次证明卓青远说的对，卓青远曾告诉她，恋爱是两个的人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婚姻远比恋爱要复杂的多。 从家里出来后，金玉梅偷偷地给卓青远打电话，她猜卓青远这个时候应该也不过，打电话叫他溜出来，好解脱一下。 接到电话后，卓青远果断地说有事，匆匆忙忙结束饭局。 卓青远摇摇晃晃地回到家，金玉梅正在屋里收拾着，卓青远一把将其搂住，热情地亲吻着。 “我外公是不是又逼你了？”金玉梅有些怯懦地问道。 “没关系，我扛得住。就老头那点伎俩，拿不住我。” “哼……”金玉梅愤怒地用拳头捶了一下卓青远，但是脸上尽是娇羞。 “你看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一不是我家，二也破的不成样子，我要和你结婚，肯定得准备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那你不准备回老家了？” “养猪厂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当然得在高家湾迎娶你。我最近在物色地方，在村里买块宅地，建一栋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那个时候我再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我就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不会打断你。我小姨还让我先跟你生孩子，我不要听她的。” “没看出来，你还挺叛逆。要不，先生一个！” 金玉梅扑朔着眼睛盯着卓青远，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确定要生吗？” “当然，就现在。”卓青远回答地比金玉梅更正经。 “现在？大白天的！” “白天播种，晚上长苗。” 在卓青远离开后，高书正一家又开始讨论着他的身世。卓青远这几年一直不回家，他的家人情况没人知道。他们所能了解的只有一点，他是因为失恋而离家出走。 如果说卓青远无情无义，可他在高家湾帮助那么多人。如果说他有情有义，可他所做的事情，又跟家里的亲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卓青远可不管他们如何议论自己，此时他正搂着金玉梅躺在床上睡觉。 傍晚时分，卓青远醒来后摸着手机给夏七打电话。他邀夏七晚上到镇里去吃饭，并让夏七把夏志新也叫上。 听到卓青远打电话，金玉梅伏在卓青远的怀里搂着他。她听到卓青远是给夏七打电话，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晚上又去喝酒吗？” “今天不喝酒，找狗头军师给我参谋参谋工程的事。” “狗头军师？”金玉梅哼笑一声，接着说“夏七要是狗头军师，整个养猪厂连条狗都找不出来一条，都是猪。” 卓青远叹了口气，顿了顿才道“玲姐让我提前准备一下，可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夏七现在是研究生，又在京城读书，站的高，望的远，我找她探讨一下，看看有没有其它思路？” “站的高，望的远？我看是，站的高，望着远？” “什么意思？” “望着你呀，你名字里不是有远吗？” “怎么还学会吃醋了？那给她打电话，就说临时有事，吃饭取消。” 卓青远拿着手机翻着通话记录，金玉梅一把将其夺下，用情地将头在卓青远的怀里拱了拱。 夜色垂幕，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去镇里，他没开车，开车太招摇。只要他的车出现在饭店门口，别人就会知道他在饭店吃饭，然后就会有推不掉的酒要喝，辞不掉的客要请。 今天不一祥，他约夏七和夏志新是谈正事，只能这么悄悄地。 二楼的贵宾厅是卓青远的御用包厢，不过今天他没用，他怕哪个不长眼的瞎推。在贵宾厅的隔壁，夏开富为他们准备好一个小包间。卓青远到时，一应物事都已准备齐全。 卓青远推门进来时，夏志新警觉性地站起来，请他先落座，反倒是夏七不以为然，坐着岿然不动。 “去上研究生，身份也跟着变了。回来也见不着你，找也找不到。秦姨可真是大度，一个字都没说你。” 夏七反唇相讥“还好意思说，我去家里两趟，你都不在家。他们说你不是逮狗就是撵鸡，秦姨我见着了，是你自己东窜西遛的，还怪我？” “我那都是在准备年货，今年人多，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帮爷伺候好。” “别说脏话，分点场合。”夏七看看卓青远，又看看夏志新。尊卑有序，她是在维护夏志新的位份。 卓青远不以为然，斜躺在椅子里，淡然地说“事情你哥应该跟你聊过，项目现在还只处于内部论证阶段，所以我们要现在就是提前准备。” “你带的东西我看看。” 卓青远翻开手提包，从里面抽出一沓材料递给夏七。夏七仔细地翻看着，一直没说话。 夏七当然希望卓青远能顺利拿下这个项目，毕竟她二哥现在是建筑公司的见习项目经理。 可是卓青远的建筑公司的实力有限，资质平庸，别说拿得出手的样品工程，就连正儿八经的工程都没做过一个。 唯一的工程项目，就是现在养猪厂的办公楼和屠宰厂的标准化厂房，而且还是未完工的项目。 “就你们这资质，别说吃肉，估计连汤也喝不上一口。要啥没啥，指望什么跟人家竞争？脸皮还是拳头？” “你打击我没关系，你二哥还在呢，他现在可是我们建筑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你这一杆子打死一大片，会伤及无辜。” “你这实力不允许，我能有什么办法？” 卓青远暗叹：狗头军师不灵了。 第207章 安家立业的基础 这种专业性的问题，夏七无解，她根本就不懂工程招标的流程和操作方式。 “这事是不是真的？别弄错了，一个县城，建经济开发区有什么作用？能有多少企业入驻？” “彭经理的信息应该不会有错，她也在为了这事在奔走，也是下大力气的。” “你不是在县城认识领导吗？” “我认识的那领导，起不了那么大的作用。” “不是有县长吗？” “我跟他不熟，即使去找人家，起码得有筹码才好谈，要不然人家凭什么让我做呀？” 卓青远与夏七争论着，越是争论越没有头绪。 夏志新插不上嘴，他能提的意见都没有针对性，招兵买马扩充公司实力，这个谁都能想的到，但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 “我有一个思路，你可以参考一下。” 卓青远忽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果然，军师就是军师。 “快说快说。”卓青远催促着。 “我是从我的专业角度来分析的，建开发区最主要的目地是什么？就是为了推动县域经济发展，建开发区需要有企业入驻，没有企业，建了也等于白建。你的养猪厂肯定入不了，屠宰厂倒是可以。以招商为筹码，等价交换。” “屠宰厂已经开工了，投了那么多，还能扔了。” “听我说完行不行？” “你接着说。” “按照你的规划，屠宰厂后续还有食品分割和深加工，养猪厂是不是还要继续搞实验室，还要生产饲料，和有机肥。这些一旦形成规模，都可以独立出来。再加上与这些企业形成关联的上下游企业，比如包装印刷，仓储物流，这就是你的筹码。从开发到招商，一体化了呀！” 卓青远错愕地看着夏七，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 “我懂了！就相当于这个项目如果交给我们做，我们可以从头到尾替他们给包办了。县政府搭台，我们唱戏。他们规划开发区，我们建造产业园。” “是这个方向，具体怎么操作，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卓青远诡异地笑了笑，看夏七的眼神都多了一层艳慕，忍不住地坏笑着说“还得是文化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站的高望的远。” “怪就怪你自己不学习呗，之前还煞有介事的看看书听听课，现在除了喝酒，就是带着你那帮兄弟去游泳，也不怕伤着身子。” 夏七总算一句点醒梦中人，回过味来的卓青远即刻盘算着。 如果如夏七说的那样，围绕着养猪厂所有能想到的产业，而这些产业未来都能行形成企业的话，把这些企业打包引进开发区，绝对是个最好的谈判筹码。 “什么时候把你男朋友带回来？给我们认识一下。” “你听谁说的？”夏七小心地看了一眼夏志新，她的恋爱一直神神秘秘的。 “这又不是什么私密。医学博士，省第一医院的医生。” “你调查我？” “不是调查，只是关心一下。我就是想知道你那屋子还能住几天？你们要回来，我得给你们让地方。” “你就放心住，远着呢。” 卓青远诧异地看着夏七，夏七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东西，并未说话。 夏七在家里从未提过自己谈恋爱的事，卓青远突然提及，夏七并不过多解释，或者是压根就不想说。 对于卓青远来说，夏七一直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刚认识时他就有这种感觉，认识这么长时间，夏七也确实如他所想那样，在关键的节点，总是能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给他提出事情的解决办法。 晚上回到家，金玉梅忙前忙后地伺候着，这样的生活才让他无比的踏实。 什么叫现实？老婆孩子热炕头才叫现实。 什么叫高瞻？看一眼夏七，就知道什么是高瞻。 什么叫远瞩？望一眼金玉梅，就了解什么是远瞩。 早上起来，卓青远套上衣服就去找高书松。他已经盘算好几天，最终决定在村里购置一处宅地，修建一座房子。 夏七家的房子她不会收回去，但也要给金家人一个交待。 买宅地建房子就是最好的行动方式，他要用事实和行动来证明，他要在高家湾扎根，不会跑，也给金家人吃颗定心丸。 “你先说，你有没有相中的地方？” “我相中后山那半坡上，想在那建一套别墅。可是那半坡上全是土坟堆，总不能和一堆死人争地方？你要是有本事，你组织全村人迁坟。” 高书松苦笑一下，回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能包在你身上。” 卓青远早就有了主意，他就是在故意逗趣高书松。 “村里也有几处闲宅，像毛利二叔那老宅，被你杀猪占着。夏七家的宅地位置就挺好，你现在刚好住着，不如干脆买下来算了。” “你这说半天等于没说。” “其它地方只能先问问，我提了好几处你都不想要。” 卓青远摆出一副思考的架势，故作深沉地说“东南角的河塘边上，那块空置的地方谁家的？” “你怎么看中那块地方，拉屎的时候抬下屁股，都能甩半截到河里去。屁大点地要它有什么用？” “越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越便宜，那地方是谁家的，能不能搞过来？” “当真要？” 卓青远瞪着眼睛，点着头“当然是真的。” 高书松见卓青远认真，自然也跟着认真地思考起来。 “那块地方怕是不好弄，那块地是高书华家的。我若做这个中间人，只怕好事变坏事，这事你找书正老哥去说好办些。” 卓青远听说那个地方是高书华的便愣住了，不是装愣，而是真愣。 早在一年前，他和高老师闲聊，他打趣说想在村里落叶生根，想买块宅地建房，当时高老师就跟他推荐过那个地方。 当时只把这事当成一个玩笑，只是说说而已，并未细究。现在当真有想法，却发现那地方是高书华的。 年前高书华请他帮忙，请求调回村里，卓青远置若罔闻，没当一回事。现在又反过来有求于他，现世报吗？ 第208章 两面三刀瞎胡闹 高书华之前特意找卓青远去镇里递话，还想再重新回到村里任职，他的那点想法，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当时卓青远并未理会，还把事情转告高老师，现在自己相中唯一的宅地，却又不偏不倚又是他们家的。 从高书松家出来后，卓青远又去找高书正。高书松说得对，这件事只有找高书正去说才有可能。 再说，别人再上心，也上不过他，他早就巴不得卓青远能在村里安家落户。 高家正在吃早饭，见卓青远进来，高凤英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着卓青远赶紧坐下来吃早饭。 没办法，金玉梅在她面前再炸刺，她也没脾气，谁让人家现在是金主。反倒是高书正，坐在正中间，一本正经地吃着饭，完全没把卓青远当回事。 卓青远也不在乎，他可不想跟一个老头计较，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 不过卓青远接下来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把高书正的血压冲到脑门。 高凤英主动地给卓青远盛了碗饭，并递给他。卓青远没有接，反倒说一句“不用了，小梅在家里已经煮了，我等下回去吃。” 什么意思？他们成两口子过日子了？还是瞧不起他们家的饭菜。 高书正果然放下碗，定睛地看着卓青远。卓青远也不想故意跟他执拗，直接说明来意，然后坐等高书正的回应。 “你怎么想起来买那点地方，扔给人都没人要。” “你也这么觉得是？” “树老根多，人老识多。你和高老师的关系走的近，你要想买宅地，多请教一下高老师。” “巧了，正是高老师推荐我买的那块地方。” “他推荐的？”高书正一脸地不可思议，完全不能相信。 “嗯，我也中意，我觉得挺好。” “一块土疙瘩，三面都是臭水沟，难能盖起三间房。” “我现在房三间，地无一垅，不奢求太多，你就想办法给我买过来就行。” “不行，我不同意。那块土疙瘩，买它能有什么用？”高书正义正严辞地说道。 气氛一下子跌到冰点，卓青远眼见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站起来告辞，说要回家吃饭，今天他还要去市区。 高书正一本正经地坐着，脸上的怒气仍未消散，卓青远也不予理会。倒是高凤英一直送到屋外，叮嘱他再好好考虑一下。 看来高家人不会同意他的想法，卓青远也不想解释，因为解释的越清晰，带来的麻烦可能会越大。 他不相信高书正，他相信高老师。 回到家时，金玉梅刚好收拾完饭菜。现在只要卓青远晚上有应酬，金玉梅都要留在这边照顾他。 对于自己买宅地一事，卓青远只有未提，他不想让金玉梅徒增烦恼。 吃饭时，金玉梅突然说今天他们要回家一趟。卓青远凝思片刻，觉得是该去一趟，随即应允。 去市区的计划泡汤，那就只能另作打算。 去金家的路上，卓青远一边开车一边盘算着该如何应付？如果金家人再搞这么大的场面，那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到家之后，卓青远才松下一口气，普通的家宴，正是他最期待的场景。 饭局结束时，卓青远掏出两万块钱递给金建成，并声称是他和金玉梅的定亲礼金。 虽然订亲的仪式未办，有定亲礼金在，也算是把他们之间的关系锁定下来。这样既能让他们的关系有个名分，也能保证两家人安心。 卓青远还告诉金建成，自己正在村里物色宅地，等他把房子建好，再郑重地办一次订婚仪式。 “你看这…太客气了，你们俩的事，你们俩自己商量着办呗！”高凤晴有些不好意思，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金建成也是完全没准备，他的表情从惊讶到惊奇，随后又笑容满面，也不知所措该说什么好。 卓青远作为金家的女婿，份量属于有些重。 实验室、有机肥和各种生产线，这些在他们的生活中不曾接触过的名词，从卓青远嘴里蹦出来，听着就特别高大上。 “什么叫有机农业？” “我也不知道，都是那几个大学生提的概念。” “怎么个搞法？” “具体搞法我也不知道，反正意思是说要先有地，大块的实验田。三百亩五百亩都行。你们这边人少地多，我看问题不大。” “种那么多，怎么收的完？”高凤晴突然插话说道。 卓青远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却响了，他掏出来看一眼，是方平中打来的。 村里出事了，几个小青年中午喝完酒，照猫画虎，学着他们跳到水库去游泳。结果有一个刚下去，被冰水激的腿抽筋。刚开始呼救时同伴时，大家以为他在恶作剧，后来发现不对，再扑救时已经无能为力了。 高凤晴听闻，吓得脸都失去血色，想想年前，卓青远如此疯狂。她对自己这个准女婿，真是又爱又恨。 “想想都后怕，你以后也要少搞些这种吓人的事情。”金玉梅不失时机地教训着卓青远。 “酒壮怂人胆，饭涨穷人气。你几时见过我喝完酒撒酒疯？我再胆大，所做的事也都在情理之中。说到这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我让小姨夫扩建粮库，他好像对这事不感兴趣。” 金建成的嘴角扬起一丝鬼魅的笑，颇有几分讥讽的味道。 这个微表情被卓青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里又多出一分肯定，金家这一关大体已经应付过去。 刚回到村，高书正就追到养猪厂找到卓青远。他好心地告诉卓青远，村里出了人命，有人把矛头指向他。 完全驴唇不对马嘴的乱弹琴，卓青远对高书正的印象越发不可理喻。 他感觉高书正越老越糊涂，首先他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前书记，在遇到流言蜚语时应该先及时的喝止。 再次，他身为金玉梅的外公，居然真把责任揽到卓青远的身上，真是有些可笑至极。 “我最近事情多较多，根本顾不上这些东西，这是你们村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卓青远说话的口气极硬，如果不是碍于高书正的身份，卓青远真想直接啐到他的脸上。 第209章 炉火纯青厚黑学 卓青远的不耐烦全写在脸上，高书正知道他的身份非同往日，自然收起趾高气昂的姿态。说话的语气立时缓和了些。 “高书华的那块地我帮你问过，他开口要五千。”高书正见卓青远神色不对，立马转换话题。 “五千，做梦？那个破地方，给两千我都嫌贵。” “他开口就要五千，我也说了不少话，人家就是不松口。他是不是跟你怄气？” “我跟他怄什么气？他也配。” “那他这狮子大开口，明显是跟你置气说出来的话。” “我的钱又不是大水漂来的，实在不行你就告诉他。上面准备拨一笔水利专款，他家那个地方，说碍事就碍事。如果清理河道，把他那点土堆给扒没了，他一分钱也休想得到。” 卓青远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关于疏浚河道的事，镇里已经有开过通风会，村里也早有传言，至于到底怎么扒？镇里说的错，卓青远说的也算。 高书正怔怔地看着卓青远没说话，心里感到一阵寒意，这才几天卓青远的翅膀已经硬到不可撼动。 高家湾，已经不再是高家人的高家湾。它不再姓高，也不姓夏，可以改姓卓了。 高家湾为什么突然要清理河道？ 因为村里有了养猪厂，又新建一个屠宰厂，水文环境当然要优化管理。 清理河道是卓青远主动向镇里申请的，去年养猪厂庆典活动时，镇里帮高家湾修建一条路。今年，卓青远又向镇里申请修河道，他的理由充足，准备充分，镇里没有拒绝的理由。镇里没钱，又向县水利局申请，经过层层申报，县财政果断给他们拨下一笔专款。 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县财政局局长段明珠吃过卓青远的亏，听到卓青远的名字都哆嗦，他的事自然不敢卡脖子。 意见是卓青远提的，钱是卓青远要的，至于河道如何修，当然他说了算。 回过味来的高书正现在才真正明白，那个初到高家湾的愣头青，不见了。 现在的卓青远，在高家湾已经不止是扎稳脚跟，而且还焊了钢筋混凝土，浇了柱子。 高书正在卓青远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却大气都不敢出。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卓青远已然成了万溪镇最大的地头蛇。 “我这里有五千块钱，你先拿去。”卓青远从抽屉里面拿出五千块钱，这是他早已准备好的预算。 高书正愣了一下，刚才卓青远信誓旦旦地说最多值两千，这又拿五千是什么意思？高书正有些看不懂，更不敢接。 “五千以内，你随便还价，多余的留给你买酒喝，算是小梅孝敬你的。” 高书正嘿嘿地看了一下，这才伸手去接。 在走出养猪厂的时候，高书正忍不住地回头望了望，不由地感叹自己不仅思想上落伍，行为上掉队，连谋略上都不及卓青远。这家伙年纪轻轻，就把人性厚黑学玩得炉火纯青。 卓青远可没时间陪他长吁短叹，他把这件事全权交给高书正代办，没人比高书正更期望卓青远能在高家湾扎根，也没人比他更合适操办这件事。 卓青远交给他五千块钱自由发挥，高书正何乐而不为？ 高书正拿着三千块钱去找高书华交底，卓青远则带着夏志新去市区。 彭玉玲为了和孙宏坤分家，主动放弃原有股份，只带走一个工程公司，其余全部折算成现金。 到底是忌惮？还是破釜沉舟？卓青远也不得而知。总之，彭玉玲自现在开始，坚定地与他站到一起。 由于事先没通报，彭玉玲并不在市区，她又去省城找她哥谈家务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彭玉玲现在被她可恶的爹，和无耻的哥折腾地想死的心都有。 来到公司，两人开始着手准备新的一年工作计划。彭玉玲不在，总经理办公室就成卓青远的。 建筑公司现在仅有的项目，只是养猪厂的办公楼和宿舍楼，还有屠宰厂的项目在做，规模都不算大。如果想参与到县城的开发区项目建设，还有太多工作要准备。 卓青远召集人员开会，来到会议室，连他自己总共才五个人。 经过年关的发酵，卓青远的建筑公司已经名声在外，实际却只有区区几个人，妥妥地皮包公司。 即使如此，卓青远依旧热情高涨，唾沫横飞地向员工们规划着未来，构建着宏伟蓝图。 卓青远在办公室温习资料时，罗辰来了，他是接到彭玉玲的通知，特意过来安排一下。 “不是说去处理她父亲的事吗？怎么变成借钱？她跟她哥关系不好，怎么会去跟她哥借钱？” “玲姐跟孙宏坤分家，只要了工程公司，所有的一切都要重头来，办公室场地都是新租的，就在这楼下。” “楼下？还有这事，下去看看。” 卓青远说着便和罗辰还有夏志新一起来到楼下，参观看看彭玉玲新公司到底啥样子。以玲姐的作风，必定是豪华无比。 从电梯出来后，卓青远有些惊愕，眼前的场景着实让他吓一跳，空荡荡的办公场地，啥也没有。 “怎么回事？”卓青远以为走错地方，东张西望地到处看。 “新租的，还没来得及装修，不过这一层都被我们包下来了。” “那么阔气，还说没钱？” “县城的广场项目完工以后，人员都要撤回来。还有前公司的一部分员工，有愿意跟着玲姐的也都要转过来。最主要的是公司业务有所调整，还要加市政园林绿化这一块，人手多了，场地可不能小。” “被你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我们小气了些，你们市政的项目还不少？” “玲姐在市政府各单位都有认识的人，想找点事做不难。” “只是认识吗？是什么样的关系？” “不知道，没人知道玲姐的事。” “你说她去借钱，是怎么回事？” “这不一切重新开始吗，规模，业务都在扩大。” “她哥是干什么的？好像很有钱。” “不知道，只是听说他从市里弃政从商，在省城也挺有排面。” 卓青远哼笑一声，罗辰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不是他笨，就是玲姐在故意瞒着真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要孙宏坤分家再没钱，也不至于连装修办公室的钱都没有。 第210章 言不由衷不得已 其它的问题卓青远不再多问。 他知道，即使再问，罗辰也没有答案。 卓青远曾亲耳听彭玉玲诉说过一次身世，她与家人的关系势水火。如果她真是妥协去向哥哥借钱，要么是她麻烦不小，要么就是另有目地。 不管彭玉玲的目地是什么？但她与孙宏坤分家后，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对于分家的事，孙宏坤也是乐见其成。彭玉玲选择这么做，既保留了孙宏坤的颜面，又得到他的尊重。所以在彭玉玲提出分家条件时，孙宏坤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彭玉玲看似亏了不少，可是工程公司现在属于她个人的。 在她心里，早就厌倦了那些灯红酒绿的快意生活。这次成功上岸，还落得一个工程公司，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年前时，彭玉玲从建设局的朋友那里得知，市政府要对市内多条道路管网进行升级改造，这正是彭玉玲之所以快速分家的导火索。 道路管网改造是市政工程的标准化项目，彭玉玲想借此机会把公司业务同步升级。把市政配套工程，和园林绿化工程全部囊括进来。 如果能顺利拿下这个项目，这将是新公司分拆后第一个重点项目。就是亏钱，也要漂亮的完成。 为了项目能十拿九稳，她不得不放下之前那股子傲气，去找她哥帮忙。 三天后，彭玉玲从省城回来，至于事情办的如何？彭玉玲只字未提。卓青远察言观色，猜不出，也不明问。 晚上彭玉玲做东，请两边公司的主管领导一起吃饭。 天海工程那边人员配备卓青远不了解，可他们安远建筑这边，只有卓青远和夏志新两个人参加。 还是那家私房菜，还是那个包厢。彭玉玲像卓青远一样，有些念旧似的，把私房菜定成聚会的老地方。 卓青远和夏志新到时，工程公司的主要人员已经到齐，只有彭玉玲还有事耽搁几分钟。 卓青远进到包厢后先是环视一圈，然后才被罗辰安排落座，然后他惊奇地发现，郝书莉也赫然在列。 “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卓青远不解地问着罗辰。 “市场部经理，玲姐费了好大劲才弄过来的。” “呵，有点意思，这到底是群英荟萃？还是群魔乱舞？” “待会你就知道了。” 卓青远哼笑一下没说话，他对郝书莉的了解一点都不比罗辰少，也见识过郝书莉的能力和手段。彭玉玲费劲把她挖过来，一点不奇怪。 两人正说着话，彭玉玲到了，接下来酒局正式开始。 卓青远是主宾，又是安远建筑的老板，两个公司同处一幢写字楼，还是上下级的关系。彭玉玲又兼着安远建筑的总经理，这明里暗里的关系不言而喻，所以卓青远就成主要进攻对象。 好在卓青远这两年历经酒场深造，来者不拒，只是轮到郝书莉敬酒时，他才正式打起精神来。 这个女人，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郝书莉的妖娆风骚，全公司上下有目共睹，在酒场上那种居高临下的彪悍酒风，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 “领导，看您一直不说话，喝酒肯定不害怕，我再敬你一个。” 郝书莉站起来，端起酒杯对着卓青远，她的刚说完，然后就滋溜地喝个干净。 卓青远心道，这个骚女人可真能装？他们俩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如果不是他收敛一点，她那漏水的洞眼都已经主动帮她堵上。现在倒好，居然装纯情，表演不认识。 “两腿一站，喝了不算。”卓青远有些较劲。 “多吃菜，多喝酒，幸福才能跟着走，你说不算，那我再干！” 郝书莉不由分说，竟主动又给自己倒满一杯，重新端起来等着卓青远。 被架起来卓青远推况不掉，只好跟着站起来，端起酒杯和郝书莉对饮起来。 几番轮回，郝书莉嘴里的祝酒词还在连绵不断，卓青远已经感觉有些嘴咬舌头。最后还是彭玉玲站出来劝阻，郝书莉才停止对卓青远的进攻。 “怎么样，带劲不？”罗辰试探性地问着卓青远。 “太猛了，吃不消。” “还有更猛的想不想试试？”罗辰鬼头鬼脑地问着卓青远。 卓青远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心想，这家伙才出来几天，又开始嘚瑟。 殊不知，罗辰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巴结卓青远。他之所以能出来，得意于卓青远的出手相助。 罗辰并不知道卓青远的专情，也不知道他与郝书莉的关系。他只知道，郝书莉是林阳社交办的名流，很多重要人物都以与她共度春宵为荣。他当然想人促使卓青远，享受这一殊荣。 卓青远不懂罗辰的用意，自然对他的话不感兴趣。 多年都未曾有过的求胜欲望，在郝书莉的步步紧逼之下，瞬间被点燃。 不过，成长的道路上，总要付出点代价。在与郝书莉的第一轮较量中，卓青远败阵。 白酒的后劲很大，卓青远开头起猛了。饭局结束时，卓青远依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需要静一静，平复一下。 彭玉玲会错意，她以为卓青远是故意留下来，有话要说。她指挥着众人回家，自己留下来和卓青远谈点事。 “是不是很不理解我为什么会留下郝书莉？” “刚进来的时候还不能明白，现在喝透了就明白了。”卓青远笑着说，笑的有点诡异，回答地有点力不从心。 “真的吗？”彭玉玲重复一遍，接着又说“你有点言不由衷，你知道她的能力，应该能理解。” “假的，她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换作是我，我也会争取过来。我的疑问是，你真的没钱了吗？” 彭玉玲沉思片刻，迟疑了好一会才说“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说，现在挣点活不容易，有些时候都是不得已。” 卓青远不理解彭玉玲说的不得已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她是在为郝书莉辩解，还是在为自己辩解。 卓青远虽然混迹社会多年，底层的社会经验积累不少，对上层社会的逻辑知之甚少。彭玉玲的一句不得已，到底又隐藏着什么？ 第211章 龇牙咧嘴埋怨着 有时候，卓青远也挺佩服彭玉玲。 论能力，她可能不及秦雪。 论聪慧，她可能不及夏七。 论体贴，她可能不及金玉梅。 可是，在某些时候，她却能点悟一下卓青远，像用郝书莉这样的人，就是个例子。 如果以卓青远这样刚烈的性子，肯定会把郝书莉有多远扔多远。可是彭玉玲却把她当个宝一样，从孙宏坤手里抢过来。 两人一时没有话题，彭玉玲摸着香烟点上后递给卓青远。卓青远平静地看着，等待了几秒才接下。 “怎么着？我的烟都不敢接？” “上面留有你的味道，我怕中毒，会上瘾。” “行了，少拿我开涮，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如果我要是年轻二十岁，我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 爱情是个沉重的话题，卓青远避之不及，急忙岔开话题，追问着“为什么要找你哥借钱？你刚和孙宏坤分家，不应该缺钱。” 彭玉玲叹了口气，缓缓地道“你呀，远比他们聪明的多。其实我不是去借钱的，借钱只是个口号。” “又是家务事？” “是也不是！”彭玉玲仰躺在椅子里，一副特别放松的姿态。抽完一口烟，然后才接着说“市区的道路管网升级知道吗？” “你回来之前，罗辰说了。” “这个活，我们志在必得。” “不是有郝书莉吗？她不是号称林阳市的头号交际花，再硬的的骨头，她也能磨软。” 彭玉玲忍不住地笑了笑，随即回道“啃骨头和吃肉是两码事！我哥。” 彭玉玲停顿一下，然后才接着说“我家老大，他是从林阳出去的，在林阳底子厚。都在一个坑里蹲过，所以知道谁脚底有泥。老头子是我的筹码，两个条件任他选。” “我觉得”卓青远也停顿了一下“家人不应该被当做筹码！” “那是因为你没经历过。我十三岁就离家出走，全都拜老头所赐。他摧残着我的整个童年，你根本想象不到他的恶毒。” “他可是你的父亲，怎么可能？”有些极限词，卓青远能想象的到，却说不出口。 彭玉玲面如死灰，淡然地说道“他时常酗酒，喝多的时候不是骂就是打。有时候还扒光我的衣服，用棍子抽打，恨我不是男孩，说我害死他的一对儿女，那可是一对龙凤胎。以前我可以忍，可是到了十三岁，我的身体开始发育，逐渐有了变化。正是因为感到绝望，我才从家里逃出来。” “禽……算了。那你哥呢？他答应了？” “他当然答应。对于他来说，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既能甩掉包袱，又能捞个顺水人情。不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比老头也好不了哪去。” 那是一段晦涩的历史，讲出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两人对谈半个小时才离开。 走出饭店大门，一阵冷风吹过，卓青远立时清醒许多。 彭玉玲本欲送卓青远去酒店，但被他坚持拒绝，反正酒店也不远，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坚持要自己走回去。 卓青远抽着烟，一边走一边观望着周围的场景，心中不免有些感叹，自己何时才能在这个城市能有一块立足之地。 正当他在冥想之际，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拍一下他的肩膀。 一个人走夜路，卓青远一般都特别警觉，尤其是在这个市里，似乎每次来这里都要发生点什么。可是刚才他走神了，完全没听到跟踪的脚步声。 即便如此，卓青远还是反应迅速，头都没有回一下，直接使出一个擒拿反抓，扣住对方的手腕，直接反折按住，把那人硬按在自己面前。 卓青远还未看清对方是谁，却听到一声清脆的惨叫，那人蹲在地上不敢动弹。 “卓总饶命，是我是我！”一个女人的声音急切地呼喊着。 卓青远应声松手，附身看一眼，发现那人居然是郝书莉。 郝书莉抱着一只胳膊蹲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埋怨着。如果换做别人，她早已破口大骂，可在卓青远面前，她还是极尽收敛。 此时的不远处，正开车尾随卓青远的彭玉玲也停下来察看情况。 她知道卓青远今晚喝的比较多，即使他坚持自己回去，彭玉玲还是有些不放心，在卓青远走回酒店的路上，她就一直开车跟着。 一个人影突然从街边窜出来，把彭玉玲也吓了一跳，她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发现卓青远就将那人摁在地上。 “怎么是你？哪里受伤了？”彭玉玲好不容易才把郝书莉搀扶起来，说话的口气没有关心，反倒是埋怨。 “手被他给扭伤了，卓总出手就是杀招，对女人也不温柔点？” “我对女人温柔也分时候，分场合，这又不是在床上。” “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你也是，大晚上的，鬼鬼祟祟地跟着他干什么？”彭玉玲截住卓青远的话。 “我……”郝书莉欲言又止。 卓青远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这也不能全怪他。他本想和彭玉玲一起去医院，却被彭玉玲拒绝。 “我劝你，对卓青远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得不到，也没有机会得到。” “我就是想试试他！” “又不是没试过，结果还不是一样。不要逮谁就想试下，被你试过的男人还少吗？以后跟着我，这方面的本事少使点，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 “我就是想探探他，看他有没有本事扛得住？” “你都已经输过一次，还不甘心是吗？” “我什么时候输给他了？那次还不是因为你，即使他想玩双响炮，估计他也不敢。” “别自以为是，你以为那天晚上，你站在巷口猫着他，他不知道？你以为那个流浪汉就真是个流浪汉？” “那个流浪汉是他装的？” “哼……卓青远是个有情义的人，以后少在他面前丢人。” 郝书莉被彭玉玲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更没想到自己竟在卓青远面前连栽两个跟头。 “有个任务交给你，那市政管网项目主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你去把相关部门科室的科长、股长都给我稳定住。” “刚才还提点我少使点劲，现在又要让我去维护关系。” “矛盾吗？” “这些个人，哪个眼里不长绿毛？” 第212章 久别重逢老朋友 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卓青远一直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当中有蹊跷，郝书莉这种风格，他也不是没遇过，李林红就是最好的明证。 彭玉玲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难道这件事是她安排的？ 卓青远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可能，如果不是彭玉玲的安排，郝书莉到底为什么要主动献身？难道她真的天生好这一口？ 一个彭玉玲，一个郝书莉，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难懂。 一想到女人，卓青远就觉得烦死了。自己明明不会谈恋爱，却偏偏招惹这么多的女人，如果单纯的贪图自己的身体倒也不为难，直接拒绝就行，可偏偏有人动情。 这一夜真是煎熬，卓青远一整夜都在做梦。不是被人追个二里地，就是被女人逼得要自杀，至于是哪个女人？他也看不清脸。 一夜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早，卓青远回到公司拿完材料就回高家湾，车子还未出城，彭玉玲的电话就追过来，问他为什么突然走了？ 为什么？哪有答案。难道说他忌惮郝书莉，想躲她远点。 彭玉玲解释说，昨晚是个误会，她已经批评过郝书莉，让卓青远不要多想。 卓青远没有多想，他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些，他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随着节日余庆的慢慢消散，养猪厂已经全面复工复产。卓青远通知金玉梅，让她协同温颖颖，一起准备好相关材料，他要到银行申请一笔流动性经营贷款。 金玉梅不懂，也不理解卓青远为什么这么做？ 公司账上还趴着几百万的贷款没用完，现在又着急贷那么多钱干什么？难道他没有风险意识吗？ “这个不是你该顾虑的事，我们业务合法合规，又都是良性循环，况且我们的债务水平并不高，再贷些款，完全没有问题。” “我不是说能不能贷到钱，是你着急贷这么多钱干嘛？” “现在看着钱是不少，开春后就要全面复工，如果全面动起来，那点钱根本不够看。现在是提前准备，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依我看，你不是胆大，你就是个疯子。” “疯子怎么了？我爸不疯，一辈子谨小慎微，温饱都解决不了。你小姨夫不疯，一辈子被你外公手拿把掐，连喘口气都要看你外公脸色。” “别说的那么难听。” 相比高东宁的谨小慎微，卓青远何止是疯狂。 他并不在意金玉梅的评价，金玉梅嘴上一直说他疯狂，却从来不阻止他，这种贤内助式的性格，何倩倩怕是一辈子也学不来。 “小富靠勤，大富靠命。你看你小姨夫，我让他搞块地建一个粮库，扭扭捏捏的，前怕狼后怕虎。先说钱不够，然后又说怕搞不了这么大规模。也不怪你外公看不起他，有点像扶不起的阿斗。” “就你厉害是？” “还不如你爸呢，一点即通，一说便明白。我听说你爸最近到处在看农机，看来是准备做承包大户了。” “我可告诉你啊，别到处说我小姨夫坏话。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他们喜欢过安稳日子，也不能说有错。” “这个用不着你交待，该帮还得帮，至于他能走到哪一步，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我要的东西你抓紧时间准备一下，至于什么时候用，先备着再说。还有，过几天我带你出去一趟，见一见老朋友。” “老朋友？什么老朋友？” “我发小，卓品超。你不是一直嚷嚷要我带你回老家吗？先带你认识一下老家的人。” 卓青远的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时兴起，金玉梅此前念叨过几次，甚至还埋怨过他，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让家里人知道。 时机还不成熟，这是卓青远一直搪塞的理由，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他也没解释过。 这次去见卓品超另有目地，除了满足一下金玉梅的愿望，还有一些其它紧要的事情要做。确切地说他不是去见卓品超，而是去见他的女朋友，黄晓娟。 一想到黄晓娟这个名字，卓青远不由地就会想起他的老同学，黄小娟。 黄晓娟！黄小娟！ 卓青远心里止不住地暗骂，卓品超真他妈的神经病。 在前往吕东市的路上，卓青远给金玉梅补习着卓品超的故事。包括他们之间的友谊，还有他与黄小娟，还有黄晓娟之间的故事。 当然，对卓品超的妹妹卓小莲，卓青远只字未提。 从高家湾到吕东市的直线距离不过五百公里，到他的老家则更近一些，这个距离不算长，金玉梅一直以为，卓青远的老家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没想到却是近在咫尺。 卓青远开车的速度快一点，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早上出发，下午早早地就到了目的地。 到吕东市以后，卓青远还是老规矩，先安排好酒店，然后才往学校去。 “紧张不？”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是去你见发小，又不是去见家长。你不是说你们家除了你姐最厉害，别的谁都不用怕吗？” “记得还挺清楚，我这发小可不简单，现在也在读研究生，听说很快就博士了。不过也不用怕，他这人比较腼腆，闷棍子一个。” “天底下像你这样厚脸皮的估计少有，反正跟你比起来，任何人差不多都应该是腼腆的，不过人家这学问，你肯定是赶不上了。” “还有一件事我跟你提个醒，从小到大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以前在老家开过一个眼镜店，他妹妹一直在我店里帮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妹妹看上我了，这中间还和他爸闹出些矛盾，如果在见面之后聊到这些事情，你别乱说话就行。” “刚才在路上你怎么都没说？你们之间是不是还藏着秘密？” “哪有什么秘密？你要是想听，给你讲个没完。” 为了不张扬，卓青远和金玉梅是打车到学校的。 站在学校门口，卓青远迟疑好一会。他第一年出来，曾和卓品超一起在这个门口合过影。今天再次见面，又该是何种景象？ 第213章 肆无忌惮的友谊 四年弹指一挥间，过去被生活结下的结，正一个个的被解开。剩下白园荣这个死扣，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磨开缝隙。 金玉梅更是第一次进大学校园，而且还是全国重点知名高校。她没有卓青远那么狂妄的自信，带着些许怯懦和不自信。 “就这样直接进去？不会被赶出来？”金玉梅犹豫地扯着卓青远的胳膊。 “怕什么？大学而已。以后我们不仅要招收更多的大学生，还要跟大学合作。接触多了，就慢慢习惯了。” “要不你还是打电话给他，让他出来！要是人家不让进，多丢人。” “哪有不让进，我年年来。正经点，别流里流气地，昂首挺胸的往前走，没人会拦着你。” 卓青远在金玉梅的屁股上拍了一把，提醒她要注意姿态。金玉梅忍俊不禁，却只能怒目地白了他一眼。 金玉梅跟在卓青远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特别小心。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校门口根本没人拦着他们，门卫室虽然有保安，可人家根本不检查。 “怎么样？大学的校园，是不是很不一样？” 卓青远像逛自己家的园子一样，金玉梅则小心翼翼，看什么都特别新奇。她只念过县城高中，上一次近距离接触大学，还是第一次去找卓青远，在华阳大学的校门口吃饭。 “真羡慕那些上了大学的，更佩服那些能考上大学的。” “没什么可羡慕的。人的成才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上大学。像方平中他们，还不是一样被我所用。” “他那是被你给揍来的。” “那你这次来，是不是又准备薅几个人回去。” “开玩笑，我可是斯文人。” 金玉梅差点没笑岔气，卓青远还真好意思说，斯文败类还差不多。 两人兜兜转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卓品超的宿舍。卓青远之前虽然来过，但是学校的研究生宿舍与本科生不在一起。卓品超换了宿舍，卓青远也成了睁眼瞎，到处打听，到处问。 研究生的宿舍要比本科生宿舍僻静的多，也略显破败一些。宿舍内景也是脏乱不堪，想来越是有学问的人，生活技能越差。 卓品超并不在宿舍，卓青远和金玉梅到达学校时已近天黑，两人一直等到九点多，仍旧不见卓品超的身影。卓青远只好留下一张字条，然后带着金玉梅回酒店。 晚上十点多，卓品超从实验室回到宿舍。他惊奇地发现卓飞给他留下的字条，瞬时既惊喜又意外。 前两年，卓飞每到过完年都会到学校走一趟，可是去年却不见人影。 这两年他又经历什么？村里的传言越来越迷惑。现在他又来了，事情也该有一个答案。 过完年回来，卓品超有些期待卓飞的再次出现。临来之前，田素娟特意找过他一次，嘱咐他要是再见到卓飞，一定多探听一些有关他的消息。 卓品超不懂村里的蝇营狗苟，不懂田素娟打听卓飞的消息目地是什么？或许田素娟更是受卓青玉之托，代为打听而已。 不过卓品超在实验室的任务特别重，自开学以来，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实验室里待着，甚至有时黄晓娟都要两三天才能见到他一次。 卓品超有些担心卓飞会找不到他，可是这个臭小子，从来没让人失望过。他同样在宿舍给卓飞留下一张字条，卓青远就顺藤摸瓜，找到实验室。 两年没见，卓品超看到卓飞时，觉得他还是那副德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卓青远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也觉得卓品超还是那样的呆瓜，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我从昨天找到现在。” “你不也是，一去就是几年不露面，村里人都吵翻天了，说什么的都有。” “他们说的你信吗？老子这几年除了来见你，一个老乡都没见过。”卓青远张嘴就是脏话。 或许只有在真正的兄弟面前，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李林红到华阳去找你，没找到你吗？”卓品超刚说完，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有些错愕地看一眼金玉梅，脸上写满了尴尬。 “没有，我不知道她找我。”卓青远故意在撒谎，看都没看金玉梅，脱口而出。接着他又假装很无辜地问“她找我干什么？” “干什么？”卓品超又瞥一眼金玉梅，然后才说“我哪知道她找你干什么？” “德行！”卓青远又怼一句。 两人一见面就开始相互挤兑着。 “中午我请你吃饭，把你老婆也叫上。” “她毕业了，不在学校。” “毕业？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不应该是四年才毕业的吗？” 卓青远这次找卓品超可是冲着黄晓娟来的，这刚接上头，却发现黄晓娟不在学校，这倒让他心凉半截。 “下半年毕业，现在已经去实习了。” “实习？去哪实习？” “市政厅，规划设计院。” “我靠，那我不是白跑一趟。”卓青远有些懊恼地说道。 “白跑？什么意思？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她的？” 卓品超的问题一下让三人都陷入尴尬的境地。 卓青远看看卓品超，又看看金玉梅，应付道“懒得跟你解释，中午把她约出来，我有点事想咨询一下。” “中午不行，中午我们俩都没时间。晚上的话可以，我今晚能挤出点时间。” “你要不行你就忙你的，我约她就行。” “那不行，我对你不放心，我得看着。” “瞧你那抠搜的样，我这现成的，不稀罕你的。”卓青远说着更是一把搂住金玉梅，他自己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反倒把卓品超臊得没眼看。 由于中午没约上，聚会被推到晚上。两人一时无事可做，只好离开学校，到市里跑一圈，玩一玩。 金玉梅似乎对玩并没有太多兴趣，反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卓青远并未察觉出有何异样，他觉得金玉梅或许是因为奔波的有些疲累，休息一晚就好了。 第214章 骑驴找马遇骡子 金玉梅的心事因卓青远而起，又为什么呢？因为她从未见过卓青远有过如此放松的状态。 以前他也开心，他也笑。但那些的开心和快乐与现在比，都多了一层伪装。只有见到他最亲近的人，他才变得如此放松。 卓青远一直没有认真解释过为什么不回家？金玉梅也不理解，为什么他的家人没来找过他？ 金玉梅不止一次地听卓青远说，他在老家的人缘不好，做不出事情来，可是他见卓品超时的样子，仿佛拆穿了他的谎言。 但是，即便有心事，金玉梅亦是隐忍。他觉得卓青远既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傍晚时，卓青远提前订好饭店，黄晓娟下班先直接打车回到学校，然后才和卓品超一起去赴约。 “他真带女朋友来的？”黄晓娟诧异地问着卓品超，不知是为李林红鸣不平，还是替卓小莲感到不值。 “嗯，他没明说。但既然是一起来的，除了女朋友，还能是什么关系？再或许他们已经结婚了，这事他干得出来。” “他这人有什么好？还挺招女生喜欢。” “烂人总招烂桃花。” “那你妹妹还对人家死心塌地的等什么？人家现在已经有新女朋友，你妹妹也该死心了。” “待会吃饭，不要提小莲的事。”卓品超郑重地嘱咐着黄晓娟。 “没想到你们家都是情种，你扒住一个黄小娟，你妹妹扒住一个卓飞。” 卓品超没有辩驳，口才不是他的长项，他更觉得没必要做口舌之争。 两人来到酒店，不免诧异地看一眼。卓品超心悦诚服，他觉得卓飞就是卓飞，选在这样的酒店才符合他的风格，做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他到底是真有钱还是装有钱？” 黄晓娟以为卓品超更了解卓青远，她哪知道，卓品超了解的卓青远仅限于过去的卓青远，至于现在的卓青远？谁知道呢？ “你管他有钱没钱，反正都是他请客，你尽管吃就行。” 过年时，在老家有几个人向卓品超打听卓飞。他们关心卓飞，其实是关心一个话题，那就是卓飞到底在做什么？ 卓飞养猪，这个话题在卓庄村早就成为笑谈。遥想当年，卓飞在村里有多霸道，如今就有多可笑。 如今卓品超也是越来越糊涂，说他养猪，他确实有一套基础理论，说起来头头寸寸，无一不在展示他的专业。 如果他真的在养猪，那他托人来物色建筑专业的学生干什么？而且这次来，又是冲着黄晓娟来的，其目地不言而喻。 穿过酒店大堂，卓品超和黄晓娟两人像个农民工进城，被富丽堂皇的酒店给惊诧住了，知识分子的寒酸，不仅映衬在形态上，更直接写在了脸上。 两人怯懦地在酒店转着圈，好不容易才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餐厅，来到卓青远跟前。 除了金玉梅，都是熟人。卓青远并未起身，只是欠身示意他们俩坐下，随即吩咐服务员上菜。 黄晓娟本来对卓青远挺无感的，只是恰好听说他女朋友来了。女生八卦的天性促使她想见一见，更想看看她与卓小莲比起来，到底胜在何处。 在黄晓娟和卓品超走近的那一刻，金玉梅起身示意。也正是她的这一站，让黄晓娟意识到，卓小莲已经输得彻底。 金玉梅的知性，温柔，全写在脸上。一年之前，她还带着少女的青涩。现在，她已经被卓青远由内而外地彻底革新。 “你好，我叫金玉梅。”金玉梅礼貌性地伸出手，试与黄晓娟打招呼。 黄晓娟初入职场，完全不能适应，有些慌张地伸出手迎上去，相互握了握。 “卓飞的女朋友？”黄晓娟试探性地问了问。 “未婚妻！”卓青远斩钉截铁地回道。 金玉梅欣慰地看一眼卓青远，一股子幸福之感油然而生，然后缓缓坐下。 黄晓娟忍不住地偷偷观察着金玉梅，温柔，恬静，淡定，从容和自信。五官形象立体，标准的美人型。这也符合她对卓青远找对象的标准认同，气质上，远胜于农村的土妞。 “黄同学，我这趟可是专程为你而来的，我有事需要你帮忙。”卓青远开门见山。 来之前，卓品超已经给黄晓娟打过预防针，但是饭局从开始到结束，她还是感到一股子压迫性。 卓青远说的没错，他还真是专程为她来的，席间的话题，全都是围绕着开发区项目建设展开的。 这正是黄晓娟的专业方向和工作内容，卓青远骑驴找马碰到骡子，黄晓娟是既能干，又专业。 “我这一趟真是没白跑，你给我留个邮箱，回头我让朋友把相关的资料发你，你帮忙分析一下，该从哪方面着手。这个项目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你放心，只要能顺利签下这个项目，该出多少咨询费，按行规给到位。” 卓青远的话让黄晓娟听着不顺耳，好像她只会为了钱才肯帮忙做事情。 不过，随即她就想明白了。卓青远说的没错，活是他朋友的，帮他们做项目咨询，要收费也无可厚非，更是天经地义。 更何况，他们这些干工程的，哪个不是土肥圆？ “你不是养猪的吗？怎么猪也学会用邮箱了？” “对，猪不但会用邮箱，还会上网聊天。要不要加个好友？” “可以呀！qq有吗？” “当然有！” 卓青远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跟黄晓娟要电话号码，紧接着就给黄晓娟发去一条短信，就是他的qq号码。 卓品超从来没细问过卓飞究竟做什么？他愿意说就说，卓青远不主动说，他也不打听。但从卓青远现在所处的综合环境来分析，这家伙的进步速度非同一般。 卓品超突然想到老书记，在春节期间，老书记曾似有似无地提点过他，说他们这些有头脑，有文化，有能力的人，不能忘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想着点村里的父老乡亲。 老书记还具体到村里石材厂的困境，还试图让卓品超帮忙出主意化解危机。卓品超哪有这种思路。 刚才卓青远和黄晓娟对谈工程建设，让他发掘到些许星光。顺着这个思路，他突然发现一条道，或许能帮助石材厂脱困。 第215章 煎饼果子下毒药 卓品超不懂政治，也不了解他爸和田素娟之间的恩恩怨怨，他的之所以有帮石材厂的想法，完全是受老书记之托。 老书记的品德，在卓庄村有口皆碑。卓品超受他之托，自然不敢怠慢。 “你刚才说，你想把路政，绿化，照明和厂房一体化全包下来？”卓品超再次确认一遍。 “不是我，是我朋友。我就是一个养猪仔，是受人之托。” 卓青远果断撇清，他不让卓品超扒拉的那么细。他隐约有种感觉，卓品超话里有话。 “即使是你朋友，关系肯定也不一般？” “有话直说，打小就这样，放个屁都要先把屁股夹紧再放，生怕别人听到。” 卓青远一点不留情面，说的卓品超只能低头扶眼镜，掩饰尴尬。 卓品超缓了缓，然后才慢慢地说“你走之后，村里的砖厂又扩建个石材厂。这两年经营的不是很好，想多找找路子，多揽些活。” “石材厂？谁搞的？你爸？” 卓青远以前和田素娟打过电话，她没听说过石材厂的事。 “不是，是田婶组织的，算是砖厂的拓展。” “她不是你爸的死对头吗？你这算什么？背叛你爸？” “背什么叛，是石材厂的销路不行，老书记托我出出主意。” 卓青远叹了口气，然后才说“人与人就是不一样，老书记一辈子活的真累。这事我要跟朋友商量一下，看看她那边有没有业务需求。”卓青远并没有正面回答卓品超的问题，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眼镜店现在怎么样了？”卓青远即刻转移话题，他怕卓品超问的多，然后再一个电话打回村，田素娟要是知道了，不好收场。 卓品超嘴上没提卓小莲，问的却是卓小莲，卓品超自然也懂他的意思。他先是看看卓青远，又瞥了一眼金玉梅，然后才说“店里也挺忙的，县城又扩建一所高中，陆主任升级当了校长。学生多了，店里也就跟着忙些。” “李庆还在店里吗？” “虽说一直在，可是他也搞些其它事情，今年听说他想在县城搞一个网，还准备跟小莲借钱的，不过小莲没同意。” “这家伙脑子终于转圈了，开网挺好，这几年网多火爆。还有我姐怎么样了？” 卓青远此话一出，金玉梅心里随之咯噔一下。 一直插不上嘴的金玉梅，只是安静地坐在边上听着。听半天，他们都是谈天论地不知所云。唯有此时，卓青远突然问到姐姐，金玉梅才打起精神，为之一振。 毕竟卓青玉这个角色非同一般，她在卓青远的生活里，一直像个盾牌一样，坚不可摧。 “青玉姐现在更忙了，她现已经把店开到市里。听说她已经成立经贸公司，还拿下多个品牌总代理，还要搞连锁超市。” 关于姐姐的创业动作，卓青远一点也不意外。卓青玉做生意绝对是把好手，在这一点上，卓青远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而且姐夫又在银行，她根本不用为资金的问题发愁。 “还想知道什么？想问的干脆一次性问清楚，这样的话，再躲起来也能够安心点。” “放屁，我什么时候躲了？”卓青远出口成章，飙出一句国粹。 “你没躲，但有人却一直找你找不到。” 卓青远欲言又止，他想说他撞见过李林红，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我知道她在找我，而且已经找到我跟前了。那又怎么样？” 卓青远说话时，卓品超却在偷偷地观察着金玉梅的表情。 不过金玉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金玉梅知道他们聊的是李林红，李林红倒追卓青远，这事在金玉梅这里不是秘密。 上次在酒店，卓青远意外撞见尤敬辉，顺带又梅开二度，重新弹他一次。完事之后，卓青远就把一切都告诉了金玉梅。 当时，卓青远甚至他的初恋辛乐瑶，李林红，何倩倩全都和盘托出。 他在眼镜厂打工结识辛乐瑶，被她倒追，是被认证过的初恋。后来跟何倩倩结婚，也是被认证过的妻子。 不过所谓的认证，都没有官方声明。与李林红的关系，则是她的一厢情愿的表演。 其他则如卓小莲，卓青远连知道都不知道，无是无从谈起。 卓青远借着吃饭的劲，沉默半天不予回应。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其他三人笑喷饭。 “我是一个特别怀旧的人。”卓青远郑重其事地说道。 “煎饼果子下毒药，别来这一套。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最有情义的是田家成，就我们初中班主任，田家辉的弟弟。” 卓青远停下咀嚼的动作，轻声地问了一句“卓海燕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疯疯颠颠的，你知道吗？田家成已经出来了，而且他还把卓海燕接走了。据说当时他来接卓海燕，全村的人都跟着去看，没有人不为之感动。” “擤完鼻涕看纸，拉完大便看屎，人的好奇心才是求知的源动力。” “你这人打小就这样，好话到你嘴里都一股渣滓味。也不知道人家看上你什么？得了这么大一便宜。” 卓品超后面的话是直接对着金玉梅说的，像是提点，又像是测试。 金玉梅果然偏袒在回道“在我们那，他可斯文了。” 金玉梅的话有点双关语的味道，既是维护卓青远的名声，又贬低了卓庄村的人文环境。 关于田家成和卓海燕，卓飞也是亲历人之一。田家成带着卓海燕私奔，然后以怀孕为要挟，试图逼迫村支书卓云山接受他们的婚事。结果弄巧成拙，田家成失手错杀卓海燕的母亲。 当时卓飞还受村支书卓云山的鼓动，提着棍子要和他们一起去田家湾打架。要不是被老书记拦下，那天他将成为田老师的仇人。 田家成出狱接走卓海燕之时，卓青远已经离开村子，未曾听说。 往事历历在目，一晃快十年过去，田家成能再把卓海燕接走倒是一大奇闻。 再平凡的人，也配有伟大的爱情。 “还有一件事，需要再请黄同学帮帮忙。” 第216章 知难而退不气馁 卓青远再次转移话题，来回在几个事情中跳脱询问，准确地把握着谈话节奏，不仅获知想要的信息，又不至于被卓品超探听到虚实。 卓品超在学识上远胜卓青远，但是在生活技能上，他弱一大截。 卓青远老调重谈，说的还是夏志新没有办成的事。他还是试图通过黄晓娟，再招几个人回去。 卓青远为什么热衷于让黄晓娟帮这事？主要还是因其专业性，可以让他少走不少弯路。 从方平中身上得到的经验，无数次验证一个事实。 专业的事情一定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他虽然是老板，但他却无一技之长。他是老板，学会用人才是他最大的学问。 “还是你朋友的公司？” 黄晓娟要比卓品超精明的多，她明知道事是卓青远的事，却推到他朋友身上。 “嗯……”卓青远没抬头，依旧继续吃着饭。 “我们学校虽然不能比肩北大清华，但好歹也是985高校。如果你那朋友的公司只是皮包货，我也不能把同学往火坑里推。” “这你放心，我老家跟他一个村，包赔到底。如果我敢骗他们，你可以让他们把我老家屋给扒喽！” 卓品超被吓得目瞪口呆，不由于看了看黄晓娟。 卓青远的老家被他堂哥一脚油门撞塌一个屋角，还险些砸死他的父亲，难道他知道了？这是在故意揶揄他？ 黄晓娟却哼笑一声，问道“说说你那朋友公司的具体情况？” “道路工程三级资质，绿化工程二级资质。目前正在扩编提档，对建筑、土木类的人才，求贤若渴。” 黄晓娟沉默片刻，然后才谨慎地回道“这样，我可以把你引荐给我们学院的老师。让老师帮你们推荐一下，毕竟我认识人也有限。” 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果黄晓娟愿意将他引荐给老师，他当然求之不得。 黄晓娟也有自己的考虑，就卓青远刚才提到的那些资质，对于他们学校的毕业生来说，压根就没有吸引力。 她只是碍于卓青远的身份，不好意思拒绝而已。只是投机取巧地用这种方式，让卓青远自己知难而退。 酒足饭饱，四人从餐厅出来。 卓青远凑到卓品超跟前，伸手递给他一张房卡。卓品超不知其意，更不识是何物，反问卓青远“什么东西？” “你个傻逼，房卡没看出来吗？你不会是没开过房？” 卓品超捏着房卡仔细看了看，还别说，他还真没在酒店开过房，压根就不认识房卡是何物。 他不是没开过房，都是在学校门口的小旅馆。 卓青远从口袋里又摸出一盒东西，随手又递给卓品超。 “又是什么东西？”卓品超这次多了一个心眼，问的时候顺便仔细瞧一眼。包装盒上的超薄字样，吓得他一个激灵，慌忙把东西塞进口袋。 “你怎么尽搞些这玩意！”卓品超不无埋怨地说道。 “其实酒店都有，我怕你不好意思用，所以单独给你准备的。仅此一盒，要适可而止，懂得节制。” “谁说我们要住酒店，我还得赶回学校去，明天还要早点去实验室。” “反正房间已经给你开好了，东西也给你准备齐了，住不住是你的事。” 卓青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拉着金玉梅快速地进了电梯。 卓品超和黄晓娟在酒店大堂磨蹭了好一会，最终两人决定留下来。一是不能辜负卓青远的一片好心，二是他们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酒店，我想体验一把。 当然，一把肯定不够，三把即是卓品超的极限。他可没有卓青远的身体素质，连经验也差一大截。 第二天一清早，卓青远去敲卓品超的房门。卓品超并不知道卓青远住隔壁，否则定要小心翼翼地放缓节奏。 在见到卓青远站在门前时，卓品超有些怯懦地不知所措，还是卓青远提醒他，让他快点收拾，他要送他们回学校。 “他说他送你回学校？” 黄晓娟边穿衣服边问，卓品超的话中透露两个信息，一是卓青远有车，二是卓青远知道他们住在这。 “他是这么说！要不你跟单位请个假，先把他的事办一下。” “你看你，就是典型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就给你一张房卡，一盒避孕套，就把你给收买了？” “不是你说要给人家介绍老师的吗？” “我那是托词，就他说的那公司，谁愿意去呀？” 卓品超愣住了，黄晓娟居然骗卓飞。 这多么疯狂的一件事，卓飞那么信任他，还帮他开房间，给他送福利。黄晓娟居然利用他的真诚，骗了卓青远。 没一会，卓青远重新敲门，四人收拾完，直奔地下车库。卓青远走到一辆a6旁边，解锁，拉开车门，点火，轰油门。他的动作丝滑，顺畅，一点也不像个生手。 “你的车？” 黄晓娟坐在后排，忍不住地这瞅瞅那望望。在他们单位，只有一辆a6，领导天天像疼宝贝疙瘩似的护着。 “不是，我那朋友的。” “看来你和你那朋友，关系不一般，这么贵的车都能让你开着到处跑。” 黄晓娟原本准备去上班，却又突然转变态度，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学校，先把卓青远的事情安排好。 卓青远在学校耗费三天时间，连一个意向的学生也没招到。 最后还是黄晓娟的善意提醒，卓青远才意识到问题的症结，像他们这种初创公司，在这种老牌名校面前，根本没有竞争优势。 刚好夏志新也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收获，至少黄晓娟答应帮忙，愿意替他们规划和审议开发区项目投标。 回去的路上，卓青远向金玉梅讲起黄小娟的故事。 黄小娟是他们的初中同学，两人情投意合相互鼓励好几年，卓品超耐心看守好几年，结果却被人摘了果子。 “他也太奇怪了？没有得到黄小娟，就找个黄晓娟代替？” “这个黄晓娟比那个黄小娟强太多，要不是因为她，我根本不会离家出走。” “你离家出走，不是因为你的前妻背叛吗？怎么跟她扯上关系了？” 第217章 知识不代表能力 卓青远的离家出走，和黄小娟到底有没有关系？ 如果追根溯源，还真有点关系。 卓飞、卓品超、黄小娟、李庆和李林红都是高中同学，他们几个同是一个班。 卓品超和黄小娟是学校的骄傲。 卓飞、李庆和李林红是学校的傲骄。 卓品超和黄小娟是青梅竹马的校园恋情，卓飞、李庆和李林红则是亲密无间的铁三角。 卓飞和黄小娟初中起就不对付，黄小娟曾凭一己之力，差点让卓飞初中没毕业。 高中时，卓品超和黄小娟的关系出现裂痕。黄小娟移情别恋，和县城一个同学好上了。两人擦枪走火，意外怀孕。 黄小娟向卓飞借钱打胎，卓飞无情拒绝。黄小娟怀恨在心，带人砸碎卓飞眼镜店的玻璃门。从此卓飞便和一个叫陈亮的家伙结下梁子。 后来在你来我往的交手中， 陈亮吃了暗亏，纵容手下刘洋勾搭卓飞老婆，拐走何倩倩。 从此卓飞改名卓青远，窝在高家湾养猪。 卓品超对黄小娟爱而不得，借黄晓娟寄托情思 。 故事很长，卓青远给金玉梅讲了一路。（故事很长，上部《扶世道》有详解。）金玉梅听的津津有味，总算对卓青远又有更深一层的了解。 “压力好大，越来越没自信了。” 金玉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盯着车窗外，陷入沉思。卓青远成长地太快，一个曾经不学无术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青年企业家。 “为什么？” “以前这种感觉还不怎么强烈，现在再仔细瞅瞅，发现你身边的全是优秀的人才。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和他们比起来差距太大了。” 金玉梅的口气中尽是惆怅和失落。 “这有什么，你比我还强点。你起码还读过高中，我初中都差点没毕业。要不是当时有班主任保着，我初中没毕业就被学校给撵出来了。” 卓青远的话似是没起作用，金玉梅依旧盯着车窗外，自言自语地说“在养猪厂还好，可是一出门，就感觉自己太弱小了。” “所以我才让你不断地学习，在知识文化上我们可以输给他们，但要在能力上我们要胜过他们。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有知识并不代表有能力，卓品超就是个例。同样，有能力也不代表文化高，我就是个例。” “你是天才！”金玉梅终于回过头，望着卓青远，眼里尽是爱意。 “我是狗屁天才，只是经历的比别人多一些。回头我再去找一下吴教授，让她给我弄个学生证，该学习的时候还要学习，学习才是进步的根本。” “那我接下来要学什么？”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学会计，学开车，学做媳妇，学生孩子…” “说着说着又没正经，怪不得人家说你，一张嘴就是渣滓味，敢情打小就这样。” “别看他一本正经的样，生活一点趣味都没有。初中时我就提醒他，恋爱时不要畏首畏尾，该下手的要下手。他倒好，不开窍。” “人家那是想把最好的留在最后，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 金玉梅还没说完，就发现卓青远正盯着她看，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直接笑着结束。 “你看，你就这点好，学习能力强，进步非常快。” “都是被你给带偏的。” “我跟你说的这些事，都是我生活中现实例子，这些事无形中对我就形成了鞭策。所以你不要有压力和不自信，你不嫌弃我，已经让我深受感动，我又何德何能敢轻言舍弃你，不要一天到晚有的没的胡思乱想。” “所以我要更进步一点，更开放一点。对你有求必应……”金玉梅再一次没说完就笑完了。 “我在开车……” 卓青远开车回程的路上，卓品超从实验室里出来透口气。纠结了一个上午，他觉得有必要给小莲打个电话。 他想告诉小莲，不必再为卓飞耗费心思，人家已经重新恋爱。人家的新女友，远比何倩倩要温柔贤惠的多。 挂完电话，小莲发了一会呆，接着她又给卓青玉打电话。青玉告诉她，自己正在仓库盘货，让她直接到仓库去。 “姐，是不是真的？” 小莲刚见到卓青玉，一句话便问住了卓青玉。 卓青玉叹着一口气，转而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哥，他刚给我打电话，他们早上从我哥那刚走。” “这次又去什么？”卓青玉淡然地问道。 “说是受朋友之托，到学校去招聘工程专业的毕业生。我哥问他是不是在包工程，他说他还在养猪。” 因为卓飞的事，卓青玉跟卓云东也已经闹得井水不犯河水。可她与小莲的关系又不一样，心里总多一份牵绊。 卓青玉出嫁多年，对于卓庄村的情感正逐渐淡化，她没有卓青远那样的姓氏认同感。卓飞离家未归，卓云海也被她接到城里，过年时也只是匆匆回家看一眼。 卓品超过年带黄晓娟回村，卓青玉并不知晓，也不懂黄晓娟的专业。卓小莲的转述，让她一度猜测，这事会不会跟田素娟有关？ 年前卓飞寄回一张照片，除了父亲，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在卓飞没重新恋爱之前，卓青玉也很期待小莲的一份真心能与弟弟缔结一段善缘，在她收到照片之后，实在不忍将消息告诉卓小莲。 看着小莲那充满期待又幽怨的眼神，卓青玉有些不忍心。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他们都要面对这个现实。 卓青玉从包里寻出皮夹，从皮夹的夹层里面掏出一张照片，然后递给小莲。 这张照片是卓飞寄来的原件翻洗的，青玉一直带在身上。 看着照片上的金玉梅，卓小莲知道自己输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输？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难道自己还不够用心？还不够诚意？感情为什么会这样折磨人？ 小莲一把抱住青玉，依偎在她的肩头，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彻底。 “忘了他，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姐，他没有对不起我，他已经补偿过我了，如果他回来，我会把眼镜店还给他的。”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不想回来，找他也没用。” 第218章 小寡妇看花轿 在爱情没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会那样地爱一个人； 在爱情没结束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那样的爱也会消失； 在爱情被忘却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也会只留下淡淡痕迹； 在爱情重新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还能再一次找到那样的爱情。 小莲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卓飞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卓飞帮她打架的时候。 或许是卓飞撕扯她的衣服，被她一巴掌制止，他恼怒地抽打着自己的时候。 她也不理解，自己这样的固执，到底值不值。 卓青玉也曾怀疑，卓飞是不是自觉愧对小莲，才把店转给小莲。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是卓云海这个木头疙瘩，根本不了解儿子。 反倒是卓青玉非常清楚弟弟的心思，起初卓青玉同样的想法，以为是因为何倩倩，他的心结打不开，可是他现在重新恋爱了。 剩下的就一种可能，因为事业。他不想被村里人看不起，他在努力自证。 卓青玉的猜测不无道理，但也只猜对一半，更多可能性，或许只有秦雪能理解。卓青远除了何倩倩这个心结，还有事业心的驱使，更有白园荣未了的心愿。 回到高家湾，卓青远通知夏志新从市里回来。 建筑公司暂时没有项目，坐守在那边也没什么用。办公室只需留下两个文职人员盯着就行，眼下最要紧的是屠宰厂、养猪厂的工地。 夏志新带来一个利好消息，县城第二中学要扩建教学楼和宿舍楼。这是他在县城采办材料时听说的，听闻消息后，他又到相关部门打听确认，事情已然属实。 相较于夏志新兴奋劲，卓青远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活有，钱有，人才没有，这才他妈的小寡妇看花轿——干着急。 一趟大学跑的，让卓青远再次认清现状。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 夏志新跟在卓青远后面唠叨了三天，依旧没听到他的回音。时间一天天过去，夏志新很着急。 如果放弃这个活，等于又往后退缩一步。 卓青远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想接，可是没人他怕接不住。 卓青远的犹豫，让夏志新也跟着着急上火。干或者不干，也没个准信。 夏志新早晚都要去找卓青远一次，卓青远被他执着的劲给挠得，非常想揍他一顿。 他也能理解夏志新的好意，可是他却没有给卓青远一点冷静的时间。 卓青远路过三期工地时，看到地上堆满的建材，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立刻打电话给夏志新，让他回来时到家里走一趟。 夏志新中午从县城赶回来，路过夏七老宅时，金玉梅正在家里烧饭。他伸头看一眼，整个灶火屋，狼烟地洞的。 “卓总呢？”夏志新没见着卓青远，只好问询着金玉梅。 金玉梅正操着锅铲扒拉着菜，见是夏志新，嘿嘿地笑了下，回道“他在圈里，你打电话给他。” “他可真是的，明明有条件可以享受，非要趴在这个地方不挪窝。他自己无所谓，还拉着你受苦。” “习惯了，都一样。”金玉梅不再说什么，继续炒着菜。 没一会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回来，金玉梅迅速地打了盆水，又拿出两个杯子和一瓶酒放在桌子上。 卓青远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洗完手和脸，便让着夏志新坐下来吃饭。 “先给你安排个任务，办得好，我再斟酌一下。办不好，这事再从长计议。” 夏志新知道，这又是卓青远在故意设置的障碍。其实他猜错了，这并不是障碍，而是一次施德的机会。 “不会是上刀山，下油锅？”夏志新开着玩笑问道。 “我倒是想让你上刀山，下油锅。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第一个拿你做实验。” 夏志新苦笑一声，他知道最近卓青远有点烦他，可是他也想做事。卓青远给他一个虚职名头，他需要一个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能力。 “交给你一件事私事，我给你一个地址和联系人。她那边有个石材厂，你去实地看看，但凡我们现在能用到，或需要用到的建材，都可以从她那边采购过来。” 卓青远的确有点扛不住夏志新的软磨硬泡，只好把他给支走。 学校的活他不是不想做，只是夏志新每天像个苍蝇一样叮着，他特别烦。 就算卓青远是坨屎，过去两天也该没了新鲜劲。 金玉梅闻言，也立刻拉着一个板凳坐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卓青远，说“我也要去。” 卓青远没回答，淡淡地说了一句“拿支笔和纸来。” 金玉梅迅速地站起来，从床头的书桌上找来纸笔。她把东西放在卓青远的跟前，她仍旧站着未动，安静地看着卓青远写出一串地址。 济中市东济县双平镇卓庄村，田素娟。 “是你老家？”夏志新拿着纸条，上面写着卓庄村，他猜测应该是卓青远的老家。 “我也要去！”金玉梅又重复一遍。 卓青远抬头看一眼金玉梅，金玉梅又郑重其事地说“我要去，我就要去。” 卓青远仍旧不置可否，继续交待着夏志新“不要暴露我的身份，不管你怎么编，总之不要透露我的任何信息，这件事没有我，跟我没关系。” “我懂，和上次一样。那县城学校的事怎么说？” “等你再说，我交给你的事帮我办妥就行，办不妥，其它事都免谈。” 从学校回来，卓青远就一直想着这件事。 现在刚好借此机会把夏志新支开几天，让他冷静地想一想，接下来的事该如何处理？ 其实这件事，卓青远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金玉梅没有得到卓青远的回应，只是安静地回到桌边吃着饭。事情一直拖到晚上，卓青远重新回到家。 “你收拾一下，明天和夏志新一起回趟卓庄村。” “你不是不想让我去的吗？” “既然你那么想去，那你就去看看。”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等到有一天，我要和你一起名正言顺地回去。” “机会只此一次，错过就再也没有了，以后不准再提回老家的事。” 第219章 点对点扶贫工程 夏志新对新任务非常上心，仅仅为了掩盖一个谎言，他编排了一个下午，仔细地构思着到卓庄村后的各种场面。 夏志新对卓青远的过去一无所知，但凡他要是知道一点，在到达东济县城时，他都肯定会去眼镜店看一看，或者到电器店转一转。 卓庄村的条件并不好，比他们高家湾还难。曲曲拐拐，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夏志新从县城坐车只能坐到双平镇，又在双平镇搭乘三轮摩托车，好不容易才把他送到卓庄村。 卓庄村虽然偏僻，但村里却比较规整，整齐划一地一排排房子，坐落有致，比他们高家湾要整洁许多。 同时，在这个僻静的村里子里，居然还有机械厂，石材厂和烧砖厂三个小企业，像极了卓青远身上的那种不屈的精神。 夏志新是直接奔着石材厂去的，到村里一打听，居然找到石材厂的位置。 村里有三个村办小厂，人来人往的并不奇怪。夏志新这个陌生人的出现，并未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石材厂正处于半停工的状态，因为活不多，工人也改由砖厂的人兼职。 田素娟并不在村里，她又到县城物色机会，寻找建筑公司或工地，看看有没有新的合作机会。 “大哥，你们这谁主事？” 夏志新在石材厂转一圈，没发现一个工人。厂子里到处丢的都是废旧的石料，尽显破败。 夏志新在院子里转一圈又出来，刚到门口就撞上一个人。他主动掏出香烟递上，热情地打听着有关石材厂的事。 卓云礼闲来无事，他们家新修的前院厨房，他到石材厂想找块石板铺橱柜台面，刚巧撞上夏志新。 卓云礼心眼活，他叫夏志新面生，说话口音也不像本地人，又是在探听石材厂主事，随即便猜出八九分。 “找主事？有什么事？”卓云山上下打量着夏志新。 “谈一单业务，看看能不能做？”夏志新看卓云礼问的一本正经，错把他当成石材厂的人。 “什么业务？” “路边石。” 卓云礼一听有生意，不慌不忙地继续打量着夏志新。他在村委会做过多年会计，应付过多种场面，田素娟不在，他越俎代庖，冒充一下石材厂主事，那也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一桩。 “厂里这几天有事临时放假，有什么事你先跟我说！” 夏志新也跟着上下打量着卓云礼，追问一句“大哥怎么称呼？” “卓云礼，我们卓庄村的会计。石材厂的事，我说了算。” 卓云礼继续吹，他是做过卓庄村的会计不假，不过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卓飞还离家时，他就被卓飞给搅和地撵下去了。 夏志新快速地在脑海里翻找着，卓青远给他交待的人物里面，没有这号人。不过对方既然是村里的会计，大体也能当家议事。 “我们公司是做工程和建业的，我专门负责公司的建材采购，打听到你们这里有个石材厂，所以过来咨询一下。” 卓云礼听完夏志新的话，心中暗喜，顿觉有门。他这是屙屎掉狗嘴，巧了。 田素娟不在，这活要是被他给接了，那不就能成为他在田素娟跟前邀功请赏的筹码。 想到此节，卓云礼心生一计。他把夏志新请回家，并让他老婆郭凤摆弄几个小菜，两人中午一起小酌一杯。 一顿饭的功夫，卓云礼把夏志新的老底套个一干二净。 夏志新也松下一口气，他原本准备的全套剧本对白，全都没用上。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卓云礼这么个中间人。 “厂长是我们的村主任，她这几天有事没在村里，我是会计，业务上的事你和我说一样。只要你们需要的，我们能生产的，我们都能接，而且保质保量。” 夏志新本来就带着圣喻来的，点对点的扶贫工程。他们需要的，那是石材厂百分百能生产的。 “这样，既然你们主任不在，要不我下次再来！” “别呀，就刘也喝了，饭也吃了。虽然是粗茶淡饭，但也能说明我们的诚意。这样，你把你们要的材料报个规格参数，明天我就能给你弄出样品出来。” “大哥，你是欺负我不懂吗？石材这玩意不是其它模具配件，随时能开出样品出来。你就是有现成的材料，从开模到生产加工，至少也得两天时间。” “我们工人都是老师傅，合作的都是大公司，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们之前都做过，厂里还有很多余件，你要想看，我们随便翻翻都能找出一堆出来。” 卓云礼吹牛逼张口就来，也是幸运碰上夏志新这么个顶上门的主。 “这样，我给你们两天时间，我把我们准备采购定制的列个清单，你们试产一下，两天后我再来。能满足要求，我们再谈下一步合作。” “这个当然行，你说下，我都能记住。” “那就准备几件路沿石，青石板和树坑石，我们路政工程这方面的材料用的多。后期可能会再用些火烧板、盲人板，那等到以后再说。” “行行行，我下午就可以安排人开始准备。” 夏志新和卓云礼，一个拐，一个骗，相互较量着。 “冒昧地问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这边的？” 卓云礼多了一个心眼，他可不是质疑夏志新的专业户，他是怕夏志新是田素娟联络的客户，否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 夏志新冷笑一声，回道“我们公司在你们市里有个工程刚完工，早就听说你们这有石材加工厂。” 剩下的夏志新没必要再细说下去，卓云礼也跟着松一口气，只要不是冲着田素娟来的，不是田素娟的关系户，他就能把它当成筹码。 卓云礼用摩托车将夏志新送到镇里，夏志新说他要赶回市里，其实他到县城后就没有再挪窝。 下车后，夏志新第一时间给卓青远打电话，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转告卓青远。 一听是卓云礼接待的夏志新，卓青远随即哼笑一声，吩咐夏志新将计就计，陪卓云礼演下去，事情会变的更顺畅。 事情果然如卓青远预料的那样，卓云礼刚送走夏志新，就火速地给田素娟打电话，说要晚上有事找她。 第220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田素娟接到电话时，心里吓得一哆嗦。 这个卓云礼，没事都要躲着走，现在倒追着，还说晚上有事到家里谈。 田素娟接电话时刚好跟夏志新打个照面，他们一上一下同乘一辆车。夏志新是到站里下车，田素娟是到站里上车。 电话里卓云礼什么也没说，神神叨叨的甚是神秘。 田素娟正憋着一肚子火，她县城找生意，飞马工程活路不济，马丛军准备到外地摸摸市场。如果飞马工程这棵大树要是倒下，别说石材厂朝不保夕，就是砖也只能喝汤了。 跑了一天，田素娟回到家时，已经快要累成一条死狗。她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么多年的努力，非但没有进步，反倒筋疲力尽。 她不由地感叹，人啊，努力和机遇，缺一不可。 正当田素娟陷入冥想之际，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进了屋。她刚睁开眼，就看到卓云礼一副奸笑的面孔露在房间门口。 田素娟忽地翻个身，站起来。 “干什么？”田素娟脸上写满不悦，怒目地盯着卓云礼。 “干嘛那么凶？有好事。”卓云礼一脸坏笑。 “你能有什么好事？” “才回来是？跑了一天，挺累的？躺在床上眯一会。”卓云礼顾左右而言它，又抬脚往里屋挪两步。 “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卓云礼吓得咯噔一下，又退回两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今天村里来了个人，来找石材厂谈生意的。” 田素娟一听有人到石材厂谈生意，瞬间来了精神。忙问“人呢？” “走了！” “走了？为什么走了？你没留一下？” “当然留了，中午我还管了一顿饭，我还亲自把他送到镇里去坐车。” 田素娟看着卓云礼，卓云礼皮笑肉不笑地也看着她。她突然间明白了，卓云礼这是明火执仗地要挟她。 “你是想要挟我？卓云礼，我可警告你 ，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卓云礼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吟吟地说“田主任别误会，我卓云礼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我这回不贪图美色。” 这下好了，摊牌了，卓云礼不装了，彻底不要脸了。 前些年，田素娟做妇女主任，卓云礼是村会计。两人在卓庄村村委会同进同出，他眯着眼睛盯着田素娟。现在倒好，明目张胆地说出了心里话。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当石材厂的厂长。” 田素娟心里诧异，满是疑惑。她随即想明白一件事，今天来谈生意的主，肯定是个大客户。否则，卓云礼怎么可能提这种要求？ “接到大活了？”田素娟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地问道。 “大不大的不知道，你就说答应不答应？” “那我也要看值不值？既然是谈条件，肯定要等价交换。” 卓云礼沉寂片刻，然后说“行，不过你要按我的要求，给我提供点样品，我要拿着样品去谈客户。” 田素娟冷笑一声，着实有些懊恼。她在外面跑一天，结果被卓云礼捡了一个大便宜。 她现在有些为难，不答应他，他手里攥着一个客户，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卓云礼是如何跟人家谈的条件。她现在抓不着，看不见。 如果答赢卓云礼，那以后，势必又要和他扒在同一个战壕里。这个家伙鬼心眼多，人又好色。当年，卓飞好不容易才把他从村委会里踢出去，这下好了，又被他钻了空子。 田素娟有点踌躇难定，拿不准。怎么办才好？ 越是如此，田素娟越是谨慎。她没有即刻答应卓云礼，而是告诉她自己需要考虑一下，还要跟石材厂的师傅们商量一下。 其实这没什么好商量的，她自己就能拿主意，只是这个主意不好拿。 晚上吃完饭，田素娟摸着黑去找老书记。田素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一遍，让老书记帮她出点意见。 老书记听完后直接发出一句灵魂拷问：“你现在还有退路吗？” 田素娟被老书记问的哑口无言，她的确没有选择。卓云东已经把她逼的退无可退，如果石材厂倒闭，砖厂估计也撑不住。 田素娟踌躇，她现在一个帮手都没有。 回到家，田素娟又和丈夫重新讨论起这件事。 卓云军对村里的事情不感兴趣，用他的话说，田素娟一个外姓人，整天抓些村里的事不放手，既得罪人，又费力不讨好。他是镇里的电工，家里又不愁吃喝，这个村主任不干也罢。 “你就一点出息都没有，这么多年，你一点帮衬都没有。村里的事指望不上，家里的事也指望不上。酒桌上不行，床上也不行，要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说事归说事，不要夹枪带棒的搞人身攻击。你说我哪次不是有求必应？” “光有数量，质量不行，有个屁用？” “又没事找事，这几年你总为这事唠叨个没完，你到底什么意思？” 田素娟哼地一声扯过被子，背对着丈夫陷入无尽的幽怨之中。 第二天一早，田素娟就给卓云礼发短信，让他吃完饭到石材厂议事。 收到短信后，卓云礼快速地扒拉着几口饭，抹抹嘴就往石材厂的方向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卓云礼迈着嘚瑟的步子，轻颠地一路小跑赶到石材厂。 他探头探脑地来到石材厂院内，听到厂里有动静，四处查看一圈，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万师傅。 万师傅是田素娟的娘家亲戚，会些石材打磨手艺，他也是一早接到通知，赶来试制样品的。 距卓云礼到石材厂又过半个小时，田素娟才慢条斯理地从村里过来。卓云礼听闻动静，慌忙从办公室跑出来。只见马师傅提着几个样品丢在地上，嘴里嘟囔着，都是现成的配件，非要让他跑一趟。 马师傅说完就气哄哄地走了，田素娟笑脸相陪，一直送到大门外。卓云礼却不予理会，蹲在地上摆弄着。 其实卓云礼不明白，马师傅已经被田素娟来来回回叫来好几次，每次都说要试制样品，每次又都石沉大海。久而久之，难免有些怨气。 “东西都齐了，四件已经够用的。你把人约过来，不行的话，我们现场开磨也行。” “约过来？约哪？”卓云礼抬头看着田素娟。 “当然约来厂里实地参观，有要求可以当面提，当面解答。难不成，你要抱着这百十斤的东西去到他那里谈？” 第221章 后院失火烧进屋 田素娟猜的对，卓云礼还真是这么想的。 卓云礼准备抱着几块石头到市里跑一趟，夏志新昨天告诉他，他们公司在市区有做过项目，那他肯定也是去市里。 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即使不去市区，起码也要到县城走一趟。 “田主任，你也别见怪。这事不是我非要背着你，你可以想一下，眼下石材厂这种情况，谁最得意？” 田素娟被卓云礼问住了，她凝思片刻，然后才说“卓云东”。 “对呀！”卓云礼有些小兴奋，他站起来拍了拍手继续说“你想，如果我把人叫到村里来。卓云东的狗鼻子那么长，他能闻不到。所以这事，得避着他点。” 田素娟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她还真没考虑那么远，如果真如卓云礼说的那样，卓云东要是知道石材厂来了大客户，他从中作梗，把生意给搅和黄…… 剩下的她已不敢再想。 “那我陪你去！”田素娟正色道。 “呵呵……”卓云礼苦笑一声，然后又说“你是不信任我。” 卓云礼说的不错，田素娟的确不信任他，而且他也不值得信任。 “我就这一个条件，你要是不答应，这东西你也就不用拿了。” 田素娟说的义正言辞，卓云礼气的狗急跳墙。可他没办法，现在石材厂，还是田素娟说了算。人家还是正经的村主任，给不给这个厂长的活，也是他一句话的事。 卓云礼看着坚定的田素娟，陷入一种僵持不下的局面。 田素娟越是坚持，卓云礼越是犹豫，最终卓云礼选择退让。权衡利弊后，卓云礼发现自己没有谈判的砝码。 卓云礼妥协，他拿出手机给夏志新打电话，通报夏志新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样品，准备送到市区给他检查。 夏志新说他在县城，如果卓云礼方便，他们下午可以在县城碰面。 约定好时间和地点，卓云礼就骑着摩托车赶去县城。坐车的话，带着大几十斤的石头不方便。主要是因为，他难得能和田素娟同乘一辆车。 卓庄村通往双平镇的路比较颠簸，不过卓云礼此时却享受着这种颠簸，越是颠簸，他越是能捕捉到来自田素娟的摩擦。 这条路，还是当年老书记用村支书的职位跟镇里做的交易。经过几年的淘换，路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两人一路颠簸到县城，找到夏志新告诉他们的宾馆。 卓云礼还没介绍田素娟，夏志新就已经猜出其身份。因为有卓青远的提前指示，他既不追问，也不与其细谈，完全认定卓云礼。 这可把卓云礼嘚瑟的，尾巴都翘上天了。 正当卓云礼得意洋洋地向夏志新介绍业务时，卓云东也探头探脑地来到他们家。 “人呢？郭凤，在不在？”卓云东趾高气昂地站在门口吆喝着。 郭凤听到有人吆喝，急忙从屋里探出个头，一看是卓云东，赶忙赔着笑脸问道“书记，有啥事啊？” “你家卓云礼呢？去哪了？” “没去哪？早上还在家呢，估计去地里看庄稼了？” “少跟我打马虎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他的事，我哪知道？”郭凤略显委屈地说道。 “你照实说，他和田素娟一起骑摩托车干啥去了？” “谁？田主任？”郭凤略显吃惊地问着，好像是真不知道，但又装得不太像。 卓云东毫不客气地拉过一条板凳，直接坐在郭凤对面，大有一种解释不清楚跟她没完的架势。 “他，他，他们一起去县城了，说是谈生意。”郭凤哆嗦地说道。 “谈生意？谈什么生意？”卓云东摸着烟，一边点火，一边侧着头继续问。 “就昨天，村里来了一个人，说要订购东西。卓云礼还搭了一顿饭，他们约定今天看样品。” “放屁。”卓云东厉声喝道，郭凤吓得一哆嗦。然后卓云东又接着说“你们家卓云礼既 不是村干部，又不是石材厂的人，他凭什么请人家吃饭？还带样品去跟人家谈生意？” “那，那，那是田主任答应我们家云礼的，她说只要生意能谈成，就让我们家云礼当石材厂的厂长。” 卓云东又瞪着郭凤，郭凤被卓云东瞪得有些不知所措，竟有些低眉娇羞的扭捏之态。卓云东不仅没收回犀利的眼光，反倒越看越觉得有点意思。 “你看什么呀？” 这哪是苛责？这他妈的是冲锋的号角。 郭凤的话让卓云东心里一颤，让他即刻想起当年的何文萃。不过跟何文萃比起来，这个郭凤风骚有余，魅惑不足。不过仔细瞅瞅，又像是别有一番韵味。 气氛虽然有点尴尬，但卓云东还是拿捏不准。 村里有关卓云礼两口子的疯话，卓云东也早有耳闻。 卓云礼好色且喜欢胡吹海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郭凤长期跟他同榻而眠，估计早已被调教地有声有色。 “石材厂是她田素娟一个人的吗？她说让卓云礼当厂长，就能让卓云礼当厂长。那村委会成什么了？” 卓云东脸色骤变，郭凤更加惶恐。 “这不能？田主任可都答应好好的，现在他们俩已经去县城谈生意了，不能说变卦就变卦。那我们家云礼不是白忙活了？” “谁说你们家云礼白忙活的，这事又没定下来，田素娟是怎么跟他说的？” “他们说，只要生意能谈成，就让我们云礼当石材厂的厂长。” “那要是生意谈不成呢？” “谈不成？……”郭凤嘟囔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知道田素娟答应谈成的条件，至于没谈成，肯定就没条件可谈。 “谈不成你家云礼啥也不是，对不对？”卓云东又直勾勾地盯着郭凤看。 事情谈到这个份上，气氛已经烘托地有了八九分。 郭凤突然站起来，她扭身去打开衣柜，把胳膊伸到里翻找着。没几下，她从里面掏出一个布袋，一层层翻开，从里面抽出三百块钱。 “书记，这是我的私房钱，你拿去买酒喝。这钱卓云礼不知道，你权当帮你兄弟一把。” 第222章 不知柴米油盐贵 卓云东差点没吐二两血。 这个郭凤是真傻，还是装憨。 三百块钱，买酒喝？他卓云东是缺钱还是少酒，亦或是拿钱买不到酒？ 不过转念再想，郭凤有种行为表现，卓云东一点都不奇怪。当年她能指使卓二成去偷看女厕所，现在就为什么不能意淫卓云东缺酒喝？ 卓云东看看郭凤手里的三百块钱，又看看郭凤，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他当村支书的第三年，三年来他兢兢业业，一直想方设法地想把卓庄村再推向一个新高度。奈何卓庄村自身底子太薄，实在没精力折腾。 自从接管村支书以来，他还没在男女关系上犯过错误。从村主任到村支书，这么多年以后，唯一糊涂的一次，就是在玉米地里推翻了何文萃。 在目前的卓庄村中，他最相中的当属田素娟，曾几何时，他们俩的关系近在咫尺。 一想到田素娟，卓云东心里就五味杂陈。 “书记，想什么呢？我可只有这么多。”郭凤一句话打断了卓云东的胡思乱想。 “你这是什么意思？开玩笑的？”卓云东斥责着郭凤。 “那除了这个，我真没什么可给的。就算我求你帮个忙，帮我们云礼一把。那要不然……” 郭凤看看卓云东，卓云东也看看郭凤。 卓云东刹那间像是读懂了什么？他忽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逃也似的离开卓云礼的家。 “书记？你怎么个意思啊？你倒是给个准信呀？”郭凤追到门口继续问。 卓云东吓得一身冷汗，他幡然醒悟，郭凤这个女人不是在装傻，她是真二百五，幸亏自己躲得快，要不然刹不住车，就直接冲沟里去了。 夏志新高中毕业一直在工地干活，对工地的流程，建筑材料十分了解。在与卓云礼和田素娟的对谈中，无需特别专业，但足以应付。 夏志新的突然出现，让田素娟看到了救星，自然是把能答应的条件，自然以最优惠的折扣一起打包送出去。 相反，夏志新是带着卓青远的扶贫政令来的，既不能让田素娟看出端倪，还要把活谈得完整。 石材厂的条件给个谦让，夏志新也就没有故作姿态。 三人相谈甚欢，田素娟午自掏腰包请了一顿饭。夏志新狐假虎威，邀请田素娟有时间到他们公司参观一下。 酒足饭饱，回到宾馆后，夏志新给卓青远打电话汇报情况。 此行瞎猫碰上死耗子，得了卓云礼一计神助攻，事情办的相当顺利。只是卓青远带回的一封信没送出去，只好原封未动再带回去。 夏志新这边一帆风顺，转头又去催促卓青远。 卓青远躲不过，只能到市里找彭玉玲商量。 到达市区，卓青远把彭玉玲叫到建筑公司的办公室。楼上楼下虽只一层之隔，但楼下毕竟是彭玉玲的地盘，而且楼上建筑公司的办公室，一直还给她留着。 “玲姐，我这个忙，必须得你来帮我呀。” “你拿我开玩笑的？我可听说，你带着你的女朋友去大学蹲守好几天，而且找的还是好哥们。这还不够用？还需要我帮忙？” “屁用都没有，一群生瓜蛋子。光会纸上谈兵，一点现实经验都没有。” 卓青远没实话实说，他是去招人了，但一个都没招到。 这件事他不能说，起码现在不能说。既是丢份，也同样会让彭玉玲没面子。 “学校的项目，前些日子夏志新已经说过。本来这也是一件好事，是你迟迟不见动静。这到嘴的肉谁不想咬一口，我都替你着急。建筑公司的情况你我都清楚，急不来，资质手续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能的。” 彭玉玲的拒绝卓青远并没在意，也不介意，这个结果他来之前就有想到过。 “你在市里认识的人多，人脉广，这事就是赖也赖在你身上了。” “那我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这事我能帮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 彭玉玲说着就走了，她还有事，是真忙。市政工程那边，还有一堆事等她处理。 自从与孙宏坤分家后，很多关系都需要她再重新打点维护，有些时候更是费力不讨好。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没一会，彭玉玲去而复返。而此时卓青远正与夏志新通电话，彭玉玲听出电话那端是夏志新，就先坐下来等着。 “去哪了？又是公务。” “我老家，村里办个石材厂，销路没打开，半死不活的。” “你呀，自己没吃饱，还惦记着别人饿肚子。该怎么评价你呢？一半是佛，一半是魔。” “呵呵，这个总结我喜欢。”卓青远笑着扔给彭玉玲一支烟，接着又道“以后你们工地，只要有用到石材的地方，都要到那边去采购，这个忙总能帮得上？” “你老家？你都已经几年没回家了，怎么还惦记着那边的事？” “同宗同源，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情义的个性。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乡情就是乡情，躲得再远，心还是扯不断。” “我认识的大部人，都是有情有义有情怀的个性，也包括你。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薄情寡义的，这也包括你。” 彭玉玲不怒反喜，笑着说“就因为刚才那点事？那么记仇？” 她知道卓青远在开玩笑，自然也不会当真。 “我和你的经历不一样，我是土生土长的乡里人。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小时候想着逃离，长大后又渴望回去。我有乡土情结，我觉得待在农村挺好。” “我听说你之前结过婚？”彭玉玲问的相当谨慎。 “何止结过婚，媳妇还跟人跑了。我这么要面子的人，哪受得了这个，所以就逃出来了，至今也不敢回去。” “刚开始想必很痛苦？” “何止是痛苦，想死的心都有。” “为什么？是非常爱你那个老婆？” “以前是爱，现在是后悔。明明三百块钱能搞定的事，我却花了一万块，觉得非常不值。” “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过期的婚姻，就像用过的卫生巾。即使功不可没，但就是觉得恶心。” 第223章 杯水车薪干着急 卓青远的歪理邪论，倒让彭玉玲觉得别出心裁。 不过他们俩半斤八两，文化水平都是半吊子，对粗俗烂语没有辨别能力。只要觉得听着耳顺，自然会当做至理名言。 卓青远的身份在高家湾是个迷，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讨论他的经历。即使亲如金玉梅，也不曾知道他的屈辱经历。 只有懦夫才喜欢把伤口示人，博取同情。勇者只舔舐伤口，然后孤独前行。 彭玉玲去而复返，卓青远就已猜明她的心意。所以他没必要卖惨，拿自己的伤口获取别人的同情。 “玲姐，你不要为难，这个事情我自己可以想办法解决。即使接不下这个活也没关系，就这几个人，我还能养得起。” “你想多了，我帮你主要还是看中你的重情重义。我这辈子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爱。不是爱情的爱，是关爱的爱！” “我知道！”卓青远急忙补充道。 “你就不一样，你这人眼里有光。” 彭玉玲的话，让卓青远陷入一阵沉默。片刻之后，卓青远从身上掏出一张银行卡，他把卡端端正正在摆放到桌子，推到彭玉玲的面前。 “我向刘怀军借过高利贷知道？” “知道！” “那是最难的一年，实在没钱了。我向我姐求助，她给我转过来五十万。这些钱我一直没动，都在这张卡里。” “你姐？你还有姐姐？” “嗯，没有兄弟，就一个姐姐。” “一把给你五十万，你姐姐做什么的？家底挺厚。” “我出来之前，她也就在县城开店，卖电器。五十万，当时对她来说，应该是所有家底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彭玉玲也有一个哥哥，财大气粗地连自己的亲爹都不管，还要扔给她。卓青远真幸运，他何其有幸，有这么一个姐姐。 “如果这个活做砸，这个钱算我的托底。如果工程能做好，你再把它还给我。” “这个钱你还是自己收着，就冲你姐对你的这份情，我也不能收你这个钱。我既然能回来，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彭玉玲说着就站起来，快速地离开办公室。她有些情难自制，卓青远的话直戳她的心窝。再谈下去，她怕自己坚持不住，要当场泪崩。 回到办公室，彭玉玲即刻给她哥打电话，结果电话一接通，她哥告诉她，自己人在国外度假，还没回来，有事等他回来再说。 度假？都他妈的猴年马月了还度假。 彭玉玲没好气地摔着电话骂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彭玉玲有时甚至悔恨，当年被淹死的为什么不是自己？她这辈子活在世上，难道就是为了忏悔的吗？ 彭玉玲正在气头上，卓青远从楼上下来，又重新找过来。 卓青远看着彭玉玲的状态不对，原本想说的事情又咽了回去。 人的生活有时候真的是这样，越简单越幸福。 彭玉玲在外光鲜靓丽，现实生活却如此悲切。 相比之下，远在在老家的大爷爷，无欲无求，隐藏功与名，安安稳稳地踏实过着悠闲的日子。 夏志新刚一回来，卓青远便命令他即刻整理相关材料，准备竞标郡安县中学项目。 卓庄村的事他没有细问，事情既然被卓云礼截胡，他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夏志新将信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他哼笑一声，收进办公桌的抽屉里面。 卓青远刚回到村里，就被高书正顶到家门口。 卓青远也不请他进屋，直接拦在破院中与他谈话。 高书正找他，除了宅地的事，没有别的可能。卓青远不用猜，也知道他要做知道。不请他进屋，是不想被他唠叨。 宅地买下了，总共花费二千五，还剩下一半，他要还给卓青远。 他明知道卓青远不可能收，仍旧故作姿态地递到卓青远跟前。而且还不忘记揶揄一句“花五千块钱买个土疙瘩，太不值得。” 卓青远无可奈何，又不能跟他计较，只能装孙子，只作没听见。 “宅子已经买好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填充起来建房子？”高书正仍旧一股子寒酸劲。 “不着急，那个土疙瘩碍事，清理河道，得挖掉。” “挖掉？什么意思？”高书正急眼了。 “我说过，村里要清理河道，那个土疙瘩碍事，得清理掉。” “我没听错？既然你要清理掉，那你买它做什么？” “不是你催我早点成家吗？我就想着先弄处宅子，建好房子再结婚，一步步来呀！” “你成心的是不是？这边说买宅子，这边买完那边挖？” “宅子是你替我买的，买之前我就跟你说过，那个地方碍事，修河道肯定要被挖掉。我现在五千块钱花出去了，吃了个哑巴亏。你说我能怎么办？” 高书正看着手里捏着的二千五，瞬间感觉烫手。他唰的一下，将钱甩给卓青远，头也不回地离开小院。 卓青远哼笑一声，蹲下来默默地捡起钱。 高书正吃了一记闷瘪，气得嘴唇发紫，手也哆嗦。 卓青远让他帮忙买宅地，明明是他指定要那块土疙瘩，现在反手摆他一道。 现在高家湾任何人提起这事，都会说他高书正老马失蹄，花大钱办错事，都替卓青远感到不值。而且明明到手的两千五，让他拿，他都拿不住。 高书正气的回到家，一天都没吃饭，而且还摆不出一个理字来。 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竟拿捏不住卓青远了。 高书正有火没地撒，只能拿金玉梅出气。他现在看金玉梅是横竖不对眼，不但不听使唤，还处处袒护卓青远。 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想起来把他们拧巴到一起的？ 养猪厂的办公楼和宿舍主体已经修完，屠宰厂那边的进度也差不多。尤在此时，工人们的心情都开始浮动起来。 去年的一场盛会，把工人们的心都搅动起来了。今年新楼落成，更需要一场盛典来庆祝一番。 这件事让卓青远有些为难，三期和屠宰厂同步搭建完成，接下来又要上设备，正是用钱的时候。 银行那边虽有贷款额度，但真是两边同步上线，也是杯水车薪。 如果再搭上建筑公司那边需要垫资，他的头上顶得债务，换成现金也能把他砸死。 第224章 饱汉不知饿汉饥 夏志新那边刚停歇，方平中这边又像苍蝇一样叮着他。 卓青远是真烦，想躲也躲不掉。 他真是懊恼，上辈子做的什么孽，这辈子非要创业，还搭上这么两个人。 “经理，我们这三期投入使用是不是也要搞次活动？” “这些都是工人的想法和意见，他们提出来，你说是你去做思想工作？还是我去做思想工作？” 卓青远没想到，方平中居然把他给别到犄角旮旯里。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我实话跟你说，老子还是那句话，没钱，没钱，没钱……” “养猪厂不是有五百万的贷款吗？” 卓青远怒目地盯着方平中，吼道“用完啦，你们他妈的边帮龟孙，这也要弄，那也要弄。老子钱都被你们给霍霍光了，没钱还表演个屁，让我光屁股扭两段给你们看。” “搭舞台不是不要钱吗？你找那个彭总商量一下，让她再帮咱们再搭一次，节目我们自己编排。我们自己自娱自乐。”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去年彭玉玲帮他们搭建舞台，可是今年彭玉玲和孙宏坤已经分家，哪还有舞台给他们搭。 方平中的坚持，一下子让卓青远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让方平中先忙其它事情，这件事暂时先不着急，还有时间，容他再考虑一下。 方平中刚离开，金巧伸长脖子又凑上来。刚才方平中和卓青远的争论时，她的耳朵早就伸过来了。 “我多句嘴，他们这波人肯定是想发泄情绪的。” “什么意思？”卓青远不解地看着金巧。 “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的肾好，不管站着还是坐着，腰都不疼。” “他们都是一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整天泡在猪圈里，时间久了，看着老母猪都长得像翠花，憋坏了。” 卓青远一下被金巧给整乐了，金巧的话糙理不糙，说的像是那么回事。 “不是招了三个话务员吗？” 金巧欲言又止，但耐不住自己一张碎嘴，迟疑好一会才说“真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事，狼多内少，容易起内讧。”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卓青远感觉金巧话里有话。 “我，我，我说不好。” “说不好也说，否则我就去找毛利，我就对他讲。现在养猪厂的小伙子看母猪都觉得像翠花，看你金巧，还不得像金钱豹。” “你可不能这么干，你这不是逮个草垛就扯的吗？” “刚才是你自己说的，厂里的小伙子看母猪都像翠花。” “哎呀，我真是多嘴。” 金巧一副懊恼的情态，不过话已说到这份上，卓青远显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说！”卓青远一声吼叫，金巧吓得一个哆嗦。 “听说，我只是听说，关系有点乱……”金巧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卓青远的表情。 该说不错，卓青远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金巧是养猪厂的八卦女王，她的话从来不是空穴来风。别看方平中身为厂长，工作上的事情没人能瞒住他的眼睛，生活中的事，他不一定有金巧知道的多。 卓青远没再理会金巧，有些事情细思极恐。 当初招话务专员是夏七给出的主意，如果真要闹出不可收场的问题，他一时也没有应对之策。 回家以后，卓青远又给夏七打电话。他点到即止地向夏七咨询，如何解决员工情感之类的问题。 这个事情也在夏七的预料之中，养猪厂成立之初，就已经留下这个病根。 只不过那时的工人多为村民，随着养猪厂的大学生队伍不断扩充，这个问题正不断在放大。 夏七同意方平中的提议，搞庆典不仅可以丰富员工们的业余生活，还可以把其他几个公司的人串联起来，加强各个公司之间的人员交流，至于他们私下如何发展，那就要看个人能力。 卓青远并不反对职工之间谈恋爱，虽然办公室恋情各有利弊。但他却认为，那些不过是死板客套的商业理论，人与人之间应该有起码的尊重和信任。 最后两人商定，庆典日还定在五月四号青年节这天，并且还要把这一天指定为公司的庆典日，以后每年都要举行一次。 “你这人就爱出风头。” “我出啥风头，我提前跟你提个醒，到时还要请你回来当主持人。” “那你还是饶了我，我可真不敢接你这个活。” “不管怎么说，这事就赖在你身上了，你自己先准备。” 电话挂完，卓青远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经过夏七的一番分析和引导，他越发觉得，这次更应该把庆典给办好。 丰富员工生活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想把县领导长再请来，让他们见证一下公司的成长，为后面工程铺路。 人在兴奋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穷人想老婆，富人想情人。 卓青远此时想的却不是金玉梅，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了李林红。 想到李林红就想到李庆，以前有李庆在，两人胡天海地的疯。那时真是穷并快乐着，现在虽然不富足，可身边连个能交心的人都没有。 睡不着，卓青远摸着手机给金玉梅发短信，他也不确定金玉梅睡下没有？ 不成想，在他把信息发出去没多会，居然收到金玉梅回过来的信息。 卓青远怂恿金玉梅出来，金玉梅不愿意。 且不说外面乌漆麻黑，就是皓月当空一片白，她也不敢出来。万一惊着她外公，她该怎么解释？她最近发现外公，像防贼一样盯着自己。 卓青远一计不成，只能换个策略。 他不停的发一些撩拨情话，聊到深情处，卓青远直接拨通号码。卓青远不断的言语攻势下，金玉梅暗潮如涌，一泄千里。 “出来一下，我需要你。”卓青远继续给金玉梅发着信息。 “我不行，外公会发现的，他最近像狼一样盯着我。而且外面太黑，我怕。” 金玉梅原本编辑的信息是狼狗，在发出去之前，又及时地删除掉那个狗字。 “那我去找你，等我到了，我给你信号！” “什么信号？” “敲墙！” 第225章 狂风暴雨的震怒 敲墙可是当年卓云山的秘技，他敲过何文萃的墙，还敲过何淑芬的墙。这些都是卓飞亲眼所见。 那个时候卓云东还不是村主任，更不是村支书。否则，他要是知道卓云山半夜敲他们家的墙，骚扰他老婆，他非得提刀骟了卓云山不可。 不过后来卓飞算是侧面替卓云东报了仇，一块石头将卓云山砸成尿湿鞋。 卓青远摸黑起床，趁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家里出来，迈着步子朝着高东宁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一个巷口转弯处，卓青远听到有细索的脚步声。他即刻停下来，在路边找个树蒲躲在后面。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至少是两个人。 脚步声由远有近，在路过卓青远身边时，他听到是两个人的声音，还是一男一女。 两人在因为一些问题在争执，不过具体是什么事，卓青远没听明白。像是不欢而散，男的正追，女的在逃。 听声音，卓青远感觉有些熟悉。而且现下，村里现在并没有什么男女青年在家，莫非是养猪厂的人？ 卓青远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还得摸黑去找金玉梅。 在夜幕的掩盖之下，卓青远偷偷摸摸地来到高东宁家的院墙外。 这原本是件理所当然的小事，卓青远和金玉梅的关系只差一纸协议，不论是村里还是所有认识他们的人之间，所有人都已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这种关系居然又多了一层挑衅，高书正这个最早撮合他们的人，现在却成了最大障碍。 卓青远没敲墙，那样的动静太大，他悄无声息地给金玉梅发信息。 紧接着，卓青远就贴在门边听到一段紧张而刺激的对话。 “大晚上的出去做什么？”屋里传来高书正的声音。 “我肚子不舒服，我上厕所。”金玉梅的回答差点让卓青远笑出声来。 “院子里面不是有便桶吗？” “我大号！” “那让你姥姥陪你去。”高书正一边说一边叫唤着“你起来一下，陪小梅去上厕所。” “我都多大的人了？上个厕所还要人陪着？我又不是小，需要把屎把尿的。外公你真是，我就上个厕所怎么了？” “我怕你人拉飞喽……这是高家湾，要注意影响。” 卓青远则在门边，一字一句地听得清清楚楚。 忽然，门被打开，金玉梅侧着身子出来。 由于事先约定，金玉梅刚探出身子。卓青远就一把将由拉出来，摸着黑一路小跑地往家里跑。 高书正没听到关门声，心想金玉梅或许去去就来，不会说谎。但是两分钟过去，他还不放心。 他一个糟老头子，又不能亲自去查看，只能催促着身边的老伙起床去查找。 老夫人拗不过老头，只好披着衣服去厕所找。结果这一招不要紧，差点把高书正气的脑出血。 高书正听说厕所没人，忽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着手电筒就朝着夏七家的老宅去找。夏七家的宅子没有院门，他直接摸到门边。 大门紧锁，卓青远不在家。 高书正气的直跺脚，卓青远三天两头不在家，他也猜不出今天晚上他有没有回来？且不管他今晚有没有回来？但是金玉梅失踪了。 高书正气急败坏地回到家，一通吼叫把高东宁和高凤英两口子叫起来，誓要找到金玉梅。 “爸，你这是做什么？这半夜三更的，她能去哪？”高凤英说的相当含蓄。 “你给她打电话，打她手机。” “我不打，要打你打。我不想问，你想找你自己打。” “我老头子没有手机。” “那你总电话打！”高凤英说着便让出一条道，电话座机在他们房间，他们两口子已然被高书正吵醒，心里都赌着气。 “号码给我！”高书正吼叫着。 高凤英把号码一字一句地报给父亲，电话拨出去，却传来一阵忙音。 关机了！ 高书正气不过，又一个电话打到金田村，对着高凤晴又是一通数落。 “找，继续找，就是把高家湾翻个遍，也要把她找出来。”挂掉电话，高书正继续说。 “大晚上的去哪找？要找你自己去找，我们都干了一天活，累死了。”高凤英没好气地回道。 “卓青远家的门锁着，他不在村里，小梅不知道跑哪去了！” “爸，你还有完没完？他们家门锁着，肯定就不在村里，他们俩肯定是出去了。” “不可能，不半夜的能去哪？” “镇里，县里，哪不行？你要想找你自己找去，烦死了，一天天。”高凤英啪的一声将门摔的巨响，然后上床关灯睡觉。 高书正被自己女儿一通数落，心里更是火冒三丈。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高书正吼叫着。 第二天早上，金玉梅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养猪厂，正常上班。她并不知道昨晚家里发生的事，而且已经做好随时迎接外公，狂风暴雨般的雷霆震怒。 果不其然，在上班不到半小时之后，高书正怒气冲冲地来到办公室。 高书正是个要脸面的人，他还知道单独把金玉梅叫出去问话。 “卓青远在哪？”高书正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严厉。 “在市区。” “市区？你说你们昨天去了市区。”高书正惊恐地问道。 “没有呀！” “那你说，你昨晚去哪了？” “我昨晚哪也没去，就是去了趟厕所。” “你当我老糊涂了？去一趟厕所一夜未归。你在哪上的厕所？” “外公，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这里是养猪厂，不是家里。你这样嚷嚷的，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高书正气得嘴唇发紫，头也不回地离开养猪厂。 金巧闻言探头探脑地伸着脖子往外看，她见高书正离开，急忙跑到金玉梅跟前，问她是怎么回事？在她的印象中，金玉梅一直是乖乖女，怎么会跟高书正起争执？ “你昨晚不是住在你小姨家的吗？” 金巧问这话并不奇怪，因为昨天下班，她刚好和金玉梅一起回村，路过高凤英家时，目睹金玉梅回的家。 “嗯！” “半夜里溜出去了？” “没有，巧姑你说什么呢？”金玉梅嗔道。 第226章 艺术来源于生活 没有？ 那刚才爷孙两个在争执什么？到底谁在撒谎。 金巧正想开口继续套话，卓青远突然进来了。金巧愣愣地看着卓青远，下意识在往后退两步，然后快速地逃回办公室。 金巧还是比较怵他的，即使私下里卓青远很随和，可是接触的越久，就越发觉得卓青远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劲。 刚才金玉梅明明说卓青远在市区，怎么就鬼一般地突然出现。他们三个到底在搞什么鬼？昨天晚上，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今天把东西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趟市里。公司准备在五月四号再搞次开业庆典，几个公司联动，所有人都参加。” “啊？有活动？”金巧率先搭话。 “嗯，有才艺的都可以到方平中那去报名，有奖励。” 卓青远走到金玉梅跟前，轻声地对她吩咐着“你回去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啊？又去？”金玉梅扭头看一眼金巧，刚好撞上金巧正瞥着她。 卓青远带金玉梅去市里，既有私也为公，私事且不说，公事除去协调庆典之事，主要还是为了招工。 开业之前所有人员都要齐备，特别是屠宰厂缺口更大。 经过昨天这么一闹，卓青远十分确信，高书正对他的意见更大。 高书正先是催办他们订婚，后又介怀他买的宅地，还因为钱的事，两人争执地面红耳赤。昨晚又偷偷把金玉梅接走，现在又大张旗鼓地搞庆典活动。 没有一件不是让高书正百爪挠心的，高书正与他扯皮，完全找错了对象。 论实力，地位，财力，身体，亦或是无赖，哪一样他都甩高书正几条街。 卓青远交待完，转身又离开办公室。 他要去找方平中，昨晚他偷听到的对话他还搞清楚。金巧肯定知道，而且她昨天就话里有话。不过金巧不是个讨问对象，她那张嘴，就是个扩音器。 方平中也是个二愣子，一心拼在猪圈上，对于身边的人和事，知知甚少。卓青远刚开始还旁敲侧击，后来干脆掀了锅盖砸了锅，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以前卓青远不相信方平中头铁，老古董，现在他信了。 反观金玉梅那边，高书正前脚回到家，后脚金玉梅就跟着回来。 高书正以为金玉梅至少会解释两句，结果她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她姥姥以为是高书正苛责太重，金玉梅要搬离他们家，慌忙地上前阻拦。 结果得知她是准备和卓青远去市区办事，气得高书正当场尥蹶子，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你走！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高书正怒吼着。 艺术来源于生活，电视剧的剧情果真在现实中上演。 金玉梅依旧默不作声，收拾完东西，连招呼都没打就出了门。 去市区之前，卓青远带着金玉梅先去银行找郑主任。 养猪厂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卓青远现在到银行办事，都要被请进贵宾室，而且还有专人端茶倒水伺候着。 金玉梅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待遇，一时还难以适应。 自从揽上养猪厂这单业务，郑主任才发现，原本不起眼的养猪厂，资金流动性非常大。放眼整个郡安县，规模以上的老牌企业，都没有养猪厂现在这般行情。 卓青远之所以带金玉梅过来，就是想让她两者之间的业务，以后养猪厂这边的财务工作，还要靠她给支撑起来。 听说卓青远又要办理流动性经营贷款，郑主任也很爽快，直接带他去见行长。最终通过行长授权，银行又给养猪厂办理两百万的授信额度。 手续还要审批，但事情已算解决。 郑主任执意要留卓青远晚上吃顿饭，卓青远觉得他们之间还差点意思，还没到吃饭喝酒的地步，婉言拒绝了。 离开银行，卓青远又去找程立凯。 程立凯已经从城关镇派出所提到县城公安局，这主要得益于在罗辰的案件中，程立凯的优异表现。 程立凯被提到县城公安局，卓青远还曾替他接过风。只是最近几个月，卓青远的事情比较多，两人有段时间不曾见过面。 金玉梅和程立凯也曾认识，完全没有在银行时的那般拘束。程立凯邀二人下馆子吃饭，卓青远二话不说立刻应允。 前后两厢对比，卓青远判若两人。 与郑主任相比，卓青远更喜欢，也更习惯与程立凯这样的粗人相处。精英阶层的察言观色，他实在融入不进去。 卓青远找程立凯当然有目地，他想借程立凯身份的便利性，替他打听一下县城中学项目的事。 “我们县城就这么大，狼多肉少。这突然冒出个活，大家肯定都跟疯抢。” “所以我来找你呀。” “你就别拿我打马虎眼，你认识的头面关系，比我好好使” “说你聪明，你反而还糊涂起来。强龙不压地头蛇，县官不如现管。要找到点对点的人再使劲才有用，要不然随便在哪个环节上挑你点毛病，还让你没话说。” “做生意的，是不是都像这你样沾上猴毛比猴精的？” “我们的项目经理已经来摸情况好几天了，我打个电话把他叫过来。咱们一起分析一下，看看具体都有哪几家公司竞标的，然后你帮我摸一下这几家公司的背景。” 卓青远随手掏出手机给夏志新打电话，酒菜还未上，刚好一起等。 大概十来分钟，夏志新风风火火地赶到饭店。 事情果然如程立凯分析的那样，县城几家有关企业，全部参与竞标。而且最重要的是，刘怀军搅合在其中。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好了，又凑在一起了。” “你可别小看这个刘怀军，他在郡安县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程立凯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什么来头？”卓青远轻描淡写地问道。 “据说早年靠卖石料起家，在县城有两处矿厂，还搞砂石土石方。其它灰色产业也有牵扯，还放黑钱。说起来，他还救过你的急呢。” “那白的呢？” “白的你不是见过吗？司所长，一条线上的还有一个副局长，再往上的话，好像还有市人大的一个主任，其他的我就有点摸不清楚了。” “那这个问题有点棘手啊！” 第227章 天机不可泄露 聊到刘怀军，自然会引向埋尸案。 程立凯话头刚点，便被卓青远立时截住。 这件事牵扯太多，他们俩前一次吃饭已经聊过一次，现在当着金玉梅的面，卓青远不想把这种事情聊得太深。 “我听说你认识周县长？有这种关系，还用得着找我。” “犯不着，这种事去叨扰人家，不显得我们太没能力，投机取巧，拖人下水。”卓青远说着，又扭头问夏志新“有没有听说什么时候发标？” “我从教育局那打听，说是要等到下个月五号左右。” “教育局？不是学校的事嘛？跟教育局扯什么关系？”卓青远文化不高，不懂这中间的隶属关系，问题没毛病，就是太无知。 “这个工程是财政拨款，属上级主管部门管理，所以这件事的决定权，在教育局手里。” “呵呵……”卓青远突然魔怔般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程立凯不理解卓青远为什么会突然发笑？而且笑得很诡异。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什么意思？找到门路了？” “天机不可泄露。” 卓青远没解释他为何发笑，更没解释，他为什么说这句话。 总之，接下来他没有再提项目的任何事，只顾着继续喝酒。 夏志新也不懂，没弄明白卓青远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徒增一脸疑惑。 金玉梅更不屑多问，在她眼里，卓青远一直都是老谋深算的角，自己能爱上他，就是他一步步算计的结果。 两人在县城逗留一夜，卓青远决定先不去省城，之前计划好的一切全都推倒重来。 他让金玉梅自己坐车过去，他则留下来处理其他事情。 有了银行的支持，卓青远更加有底气。他告诉金玉梅，到华阳之后，每个高校全部跑一遍。争取把养猪厂和屠宰厂的职能岗位，一次性全部招到位。 卓青远看似疯狂的举动，实际都是有理有据的安排。在去见卓品超的时候，他们已经有过高校招人的经历，这一次算是一个应用测试。 从县城重新回到家已近中午，卓青远坐在车里犹豫片刻，然后调转车头，直接开到高东宁家门口才停下。 卓青远从后备厢里提出一箱五粮液，两条中华，然后笑呵呵地朝着屋里走。 伸手不打笑脸人，高书正昨天气得要吐血，这会子看见卓青远抱着好烟名酒，又有点馋得流口水。 先敲一棒子，再给两棒棒糖，卓青远这厚黑学，玩得不亦乐乎。 高东宁和高书正两人并列站着，但表情却有着天壤一别。不过卓青远并不在意，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掏着香烟，主动给他们先行敬上。 高书正暗骂，这家伙还真能做得出来。事实是，卓青远还真是这么做的。 吃饭时高书正话也不多，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或许是卓青远早已气极，对他的话尽是漠不关心，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姨夫，从过年到现在，可都两个月了。粮食仓储公司搞得怎么样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听见动静呢？” “不是不想弄，主要是钱不富裕。就我这零敲碎打，建那么大的仓储，用不完浪费。” 话都说到这份上，卓青远已没什么可说的。这也不能责怪于他，人的思想和觉悟各不相同，每个人对世界和未来的认知也不一样。 “我们三期已经建完，马上要投入使用了。我们的规模翻番，你这边得做好对接。跟不上的话，我们也不能让猪饿着，否则我们只能想其它办法了。” “你们发展的快，也让我们喘口气。” “我九八年开始到高家湾养猪，到今年已经四年了。四年的时间，还窝在村里，这也叫发展的太快。我们养猪厂，连个配车都没有，就我那辆车，说出去都丢人。” “短短四年时间，你养了近万头猪，一个养猪厂，一个屠宰厂，还有一个建筑公司。你还嫌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高书正突然插话。 “你只看到鱼喝水，没见着鳃漏。我现在欠银行一屁股债，那又怎么样？还有，养猪厂西边那一片地，我想都给拿过来，建一个完整的园区。” “那一整片，好几百亩地，你真敢想啊？” “小梅给我取个外号，叫卓疯子，说我这人太疯狂。我就是这么想的，整个片区拿下来建成园区，大概可以搞个五万头的规模。再加上其它的一些配套设施，差不多够用的。高家湾的养猪厂最多也就这样，再搞下去只能换地了。” “五万头？做梦你？那得多少工人顶进去？”高书正很是不屑。 “做梦好啊，我就喜欢做梦。” “我不是不想建，主要是你这边规模一直加，我这边也一个劲的跟着加。看着是挣到些钱，规模一扩大，又都给投进去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出二十万，我出二十万。我们俩共同出资建仓库，你拿管理工资和分红负责经营，我啥事也不管，只拿利润分成。” “二十万？二十万也不少，你这也说得太轻松了，我们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 “我们是搞公司，不是小型收购站，要上规模的，再少就不值得搞了。不够就凑点或者想办法银行贷点也行。” “银行贷款是不是有点不牢靠，总感觉要欠着别人的钱。” “我说的已经是最低标准，如果你做不了，那我自己搞，到时你要么给我打开，要么就另谋出路。” 高家人一个个全都哑口无言，二十万对他们来说都是天文数字，五百万更是想都不敢想。 同时他们又有些不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就负债几百万，居然还大言不惭地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 卓青远吃完饭直接回养猪厂，留下高书正一家人还没从刚才的氛围中走出来。 一顿吃的是不欢而散，卓青远没说服高东宁，高书正也没敢提建房子的事。 “我觉得青远说得挺有道理，我们背靠着养猪厂，生意不愁做。”说这话的是高凤英，卓青远走后，她大胆地多了句嘴。 “他疯我们还能跟他一起疯，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们跟他不一样，我们求稳不求快。爸，你的意见呢？” 第228章 烂泥扶不上墙 高东宁话刚说完便被高凤英白了一眼，高东宁迅速地看向高书正，以图得到他的认可。 “东宁说的对，小飞这孩子是有些太冒失。做人做事还是稳点好，特别是做生意。” “这两年他跟高书松走的近，高书松不也只是搞个加油站而已，人家也谨慎的很。” 高东宁的拒绝，卓青远并不以为意。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害怕会因为照顾不到，会引起高家人的不满意。现在看来，高家人太容易自我满足。 说的难听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回到养猪厂，卓青远立刻通知方平中，召集人员开会。 养猪厂没有像样的会议室，每次开会，不是在配料室，就是在育种站，再或是兽医室。因为这几个地方，一般人不会轻易过来。 参与这次会议的都骨干成员，外加大学生们。会议的主题除了布置庆典活动，还有就是再打一剂强心针。 卓青远高调宣布，三期投产后，养猪厂将进行全面的系统培训，明年开始争取拿下西片区的全部土地，一次性建成五万头规模化成品猪养殖基地。将整个高家湾养猪厂形成园区化，有标准化养殖区，标准化生活区，标准化生产区和标准化办公区等等。 一个小时以前，卓青远刚提到这个想法，高家人都认为那不过是一句疯话。而现在，眼前这一群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们，却对卓青远的话心悦诚服。 卓青远自身的文化水平不高，在开会时只说重点，并不加修饰词。把事情说完整就行，只求达意，不求华丽。 相反，在私下生活时，他们几乎怎样开玩笑都可以。唯独在开会时，卓青远比任何人都要严肃。 他知道自己的水平有限，来不得半点马虎。可是今天这个会，他简短的几句话，就说得一群人心潮澎湃。 “养猪厂的目标非常明确，不管我在外面干什么，搞什么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这都跟你们没关系。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养猪厂事做好，做完整。后面这一期，应该是我们养猪厂在高家湾基地的最后一期，再往后发展，我们就得换地方。我的理想，是要把养猪基地开到全国各地去。我希望在坐的各位，将来有一天都能成为各个大区经理。” 卓青远说完就让方平中做工作总结。 原本来这件事，卓青远没想这么早提出来，他是中午吃饭突然想到的。 现在养猪厂的生活枯燥，先给大家舔口蜜汁，尝点甜头，提一提精神。 刚回到办公室，金巧就冷不丁地来一句“你们俩吵架了？” “吵什么架？” “你们俩不是一起去省城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而且，她外公……”金巧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卓青远的表情。 “你哪哪都好，就是管不住这张嘴。哪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我中午还在他们家喝酒，做好你自己的工作，最近我可收到不少你的投诉。” “投诉我什么？再说，我都不想干了。那个温颖颖三天两头捏我的错，不是这里不对，就是那里不对。我又不是什么高材生，哪懂那么多，还经常受她数落。” “你再忍几天，庆典过后公司重新调整人事结构，到时候给你转岗。你想想你在厂里还能干点啥？我好不容易把你请来，不能一刀两断就把你给撵走。” “不会是卸磨杀驴？” “你是驴吗？” “你才驴呢，长个驴货，怪不得小梅子天天春光满面。” “打住，后面的不要说了。还有我问你，那两间办公室里，到底还有什么事？” 卓青远意有所指，指的正是前天晚上他听到的争执，这事瞒得了别人，逃不过金巧的耳朵。 卓青远原本最怕和金巧聊天，不出五句，必定得八卦一下，也不知道她哪里得来的那么多资源。 卓青远本来还在为难，该怎么跟她说转岗的事，没想到温颖颖给他补了个神助攻。财务岗位上最重要的就是嘴紧，金巧这张八卦嘴，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不过现在卓青远有事相求，他所听到的争执，或许只有金巧有答案。 “他们能有什么事？”金巧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说呢，前两天你刚说过的。” “我不知道，你是老板，你自己去问问不就清楚了。” “你要是不说，我让方平中拿针来缝上你的嘴，以后在厂里一句话都不要说。” “三角恋。”金巧轻声地回道。 “谁？”卓青远狐疑地追问着。 “我不知道，你自己猜。” 卓青远没猜，他猜不着，也没心情猜。感情的事他最头疼，自己的事情都理不顺，哪顾得上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的事。 傍晚时分，卓青远又去找高老师。现在他已经养成习惯，只要在村里，不出三天必定去高老师家蹭顿饭。 与其说是蹭饭，不如说是卓青远请客吃饭。他去高老师家吃饭，都是自己提菜带酒。 “我现在有一件急事需要毅哥帮忙？” “县城的事？”高老师猜测，卓青远找他儿子办事，除了县城的事情外，不可能有别的事。 “对，郡安二中准备新建宿舍楼和教学楼。屠宰厂和养猪厂已经接近尾声，建筑公司那边时间刚好能卡的上。” “明天，我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别，还是我去一趟！” 卓青远即刻阻止着高老师，坚决否定让他打电话请高毅回来，这种事，还是自己亲自登门比较有诚意。 去县城时，卓青远还故意把高老师老两口给带上，似乎他去找高毅不是为了办事，倒像是家庭聚会。 在高毅家里，卓青远直接表明来意，高毅作为县教育局教育科学研究室主任，不徇私也不驳斥。县城中学的招标程序虽不归他管，但在几处关键的细节处，他还是给卓青远提供一些重要提示。 紧接着，卓青远又开车去市区，他把从高毅那里得来的信息，和公司里的人一起开会讨论。 最后根据讨论结果，形成统一意见，并以最快的速度做成初版标书。 接着卓青远又带着这份标书，驱车去找黄晓娟，这一次的招标，他势在必得。 第229章 最佳损友闯大关 要找黄晓娟，必须先找卓品超。前段时间来过一次，早已是轻车熟路。卓青远没打招呼，直接冲到研究生宿舍。 宿舍门没锁，推一下没反应。 卓青远先是敲敲门，似乎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但却没人回应。他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有那么一瞬间，卓青远像是听到女人的声音。 “开门开门，宿管查寝室，查有无违规用电。”卓青远变着腔音说道。 卓青远也不确定宿舍里面的人是谁？研究生宿舍住着两个人，万一是他室友，那就麻烦了。鲁莽间，卓青远竟拔腿跑到走廊的另一头躲起来。 宿屋里人也在慌乱中失去理智，他们学校的宿管，从来就没有男的，都是阿姨辈的中年妇女。 且不说，她们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查宿舍。就是查宿舍，也从不检查研究生院的宿舍。 卓青远躲在走廊的另一头，偷偷地回头瞄着。不一会，他发现门口闪出一道光，又过一会，一个女人从屋里溜出来，直接冲向楼梯间。 只一个侧影，卓青远就看清那个女人正是黄晓娟。 果然是她，这对狗男女，大白天的不说，还在宿舍，连旅馆都舍不得。 卓青远又重新折回来，走到宿舍门口，一脚把门踢开。 “干什么呢？大白天关门在屋里做实验的吗？是研究摩擦运动？还是研究生命科学？” 见冲进来的人是卓飞，卓品超真是气得红着脸，笑歪了嘴。 今天实验室难得清闲，任务不紧，刚好黄晓娟也休息。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恩赐的机。两人刚裹好被子，就被卓青远给搅黄了。 君不见，卓飞砸废卓云山，弹坏尤敬辉，此时又差点敲毁卓品超。他哪里是师奶杀手，简直是废汉克星。 “要不要我等半小时再过来？半小时多了，十分钟能不能用完？” “滚！” “好，奴才这就滚。我现在就给黄晓娟打电话，让她回来。” “臭德行，前世做过狗，今生交损友。” 卓青远并未着急打电话，现在把黄晓娟叫回来，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只会更尴尬。 两人在宿舍里坐着聊一会，卓青远搞得那些东西卓品超也不懂，剩下只能等晚上重新约黄晓娟。 天色灰暗，华灯初上之时，卓品超给黄晓娟打电话，邀她晚上一起吃饭。 “就一栋教学楼和一栋宿舍楼，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黄晓娟刚见到卓青远，就猜到下午的恶作剧源于他，只是羞于难以启齿，所以装作不知，干脆避之不提。 “你可能觉得是小题大做，对我来说，可是惊险刺激有危机感。”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这还能有什么讲究？” “你这叫践踏。” 黄晓娟虽然嘴上说他是碾压式欺负人，可还是细心地替他修改着标书。 他们研究院的项目，对接的都是城际发展规划，或是国家重点项目研究。这种建教学楼和宿舍，对于她来说本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可凡事都有不确定性，社会结构的复杂性远比校园多的多，既然卓青远亲自跑来，她也不想砸自己招牌。 “你女朋友呢？” “我哪有女朋友？” “你上次不是带着女的一起来的吗？那么快就换了？” “那是我老婆，不是女朋友。” “结婚啦？那么快，上次还没听说要结婚。” “那卓品超管你叫女朋友？还是管你叫老婆？” 卓青远和黄晓娟一起把目光对准，卓品超低头不语。卓青远珍猜不出来，他私下谈恋爱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不说算了，不过有样东西要给你。”卓青远伸手递给卓品超一张房卡。 现在换成黄晓娟低头不语。 “接着呀，怎么着？还想要我给你另外一个东西？没有，那玩意我只在用的时候才有，又不会随身携带。” 卓品超彻底无语，觉得又气又好笑，停顿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房卡。 卓青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天一早先把卓品超送回学校，就着调头又回高家湾。 几乎在他进村的同时，黄晓娟把修改过的标书文件，直接发送到他的邮箱。 回到办公室，卓青远仔细对比修改前后的标书文件。素材还是那些素材，只是条理更加清晰，专业性的地方，数据参数更加具体，也更有对比性。 整个标书看完，他感觉黄晓娟只一个人，足以吊打他们公司一帮人，之前的盲目自信，真的是一厢情愿地幻想。 看完之后，卓青远把材料又转交给夏志新，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夏志新去处理。 去省城之前，卓青远又和方平中对一遍庆典的事，他还把彭玉玲送的那套音响拉到厂里面供大家练习。 卓青远告诉方平中，一定要协调好跟村里的关系，上次有人效仿他们冬泳淹死人，一直有村民议论。 现在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具体什么事，他还讲不清楚。 秦雪给卓青远打来电话，通知他明天大学城安排有校招会，让他抽时间安排一下，务必参加这次校招会。 校招会秦雪早就做好充分准备，并且提前报过名，也拿到属于他们的展位。 卓青远之前一直嚷嚷着要招人，要储备人才。如今终于撞到大好机会，却又一筹莫展，两眼抓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招？又有哪些要求？ 看着毫无头绪的卓青远，秦雪也逐渐有些情绪。 眼下，卓青远的铺子越铺越大。板块越大，风险越大，随之而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底层的基础结构设计的不稳定性，也越来越明显。 卓青远一直嘴上说要招人，真到行动的时候，上连一点准备和概念都没有。 “秦姨对不起，这方面我真没准备好。” “我找你来，不是想听一句道歉的。三天的活动时间，三天后我们根据成果再作总结。” 当着金玉梅和温颖颖的面，秦雪给卓青远留足面子。 倒是金玉梅，握着笔记本坐在边上，脸色羞得通红。 她感觉自己一直拖着卓青远的后腿，论关系自己与他最亲密，可是在公司的事务上，自己一直没帮上忙。 第230章 措手不及的结果 虽然被批评一顿，反倒让卓青远心里舒服多了。 船越大，越是需要一个优秀的舵手。 面对秦雪的批评，卓青远虚心接受。但在高书正的问题上，卓青远还是辩驳了几句。 “别以为他只是金玉梅的外公，他还曾是高家湾的书记。” “那又怎么样？” 秦雪没回答，仅用一个眼神，卓青远就汗毛竖起。 “行，我知道了。我会调整跟他之间的关系，一个老头子，退了毛的老公鸡……”卓青远再次瞥见秦雪那消杀的眼神，说话声音渐渐消弭。 这次到省城，卓青远安稳多了。 挨得秦雪一顿批评，心里舒坦多了。在这个世上，敢骂他的人有很多。但敢当面批评他的人，卓青玉算一个，秦雪也算一个。 校招会是秦雪亲自带队，卓青远和金梅跟着当副手。 华阳人才中心坐落在市中心，人才交流大厅里设置有几百个展位，这次招聘专题是校招会，主要针对华阳所有高校应届毕业生。 不经历不知道，卓青远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大学生找工作，几乎每家展位跟前都人头攒动。 可是他们公司展位，却鲜有人问询。即使有人看上两眼，随即又离开。 卓青远突然有种被冷落的感觉，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养猪厂在高家湾乃至万溪镇都牛逼哄哄，出了门才知道，根本没人正眼看他们。 临近中午，卓青远他们才收到一份简历，卓青远有些着急，秦雪却不以为然。 好饭不怕晚，好牛不用赶。这才刚开始，急什么？ “你们公司写的地址是市区，工作地点却在什么高家湾，农村？不会是骗子？”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们这边是销售公司，高家湾是养殖基地和生产基地。”卓青远慌忙地解释着，很卖力，很动情，效果却不好。 “那到底是公司招人？还是基地招人？” “都招，都招。” “那生产基地为什么会在那么远的农村？太偏了？估计也没什么实力。” “我们的养殖基地已有一万头规模，马上还会扩建到五万头。宿舍楼，办公楼应有尽有，生产基地建在一起主要是方便，就地取材嘛！” 卓青远的一通解释，看得秦雪心里特着急，可是她脸上却不露声色。 “找工作要慎重，我们招员工只招有能力、有意向的，这是一个双向选择。市区公司是我们的销售终端，高家湾是我们的后端基地，既有养殖，又有屠宰生产和食品深加工。虽然我们的基地在农村，但我们的业务面向的却是全国。公司正处在一个发展阶段，机遇与机会并存。诸位要是对现代化养殖、对高标准的自动化食品生产有兴趣，可以考虑一下。” 秦雪出面打圆场，几句话即讲出里子，又挽回些面子。对方一起四个人，听秦雪这么说颇有兴趣，其中一人更是坐下来继续问着。 “我们怎么理解你说的机遇与机会？” “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下你们都是什么专业？” “我们几个都是农业大学，动物科学专业。” “那我再反问一下，你们在学校，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们，养一万头猪需要多少地方？需要多少人？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你们见过的养殖户或是养殖场大概多大规模，多少人工？” 几人相互看了看，又都笑了笑。 在他们的认知里，还没有见过一万头养猪厂的规模有多大，当然也猜不出来到底需要多少人？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我们现有的规模就是一万头。之所以招人，是因为已经建成两万头的养殖大规模，未来还将扩大到五万头。我们急需人才，各类人才。” “那有我们对口的专业吗？” “我们养殖基地那边正在筹备实验室，我们要自研饲料和兽药，以及选种配种中心，还有自动化养猪设备，食品生产线等等。生产线和管理岗都大量缺人，未来的发展空间是不可想象。” 秦雪一席话，说的卓青远都动心了，那四个人听得更是心潮澎湃。 紧接着他们又追问一些细节问题，秦雪也都一一给予了解答。 秦雪不愧是久经商战的老手，跟着白园荣的多年，一直负责销售工作。如果不是尤敬辉跟赵济申有小人之约，他肯定舍不得放秦雪走的，即使明知留不住，也要想办法试一试。 几分钟过后，四人俱都留下简历。 卓青远捧着简历，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这更让他见识到自己的不足和能力的欠缺。 正所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他和金玉梅一起坐半天，也没留下有效的意向求职。 “别高兴的太早，这四份简历，最多留下两个。” “为什么？” “如果不是养猪厂急需用人，我只会留下一个。他们四个是扎堆一起的，要么是在学校里关系特别铁，要么就是一个宿舍。” “这有什么问题？我最开始招的三个人不也是一起的？” “那是因为他们三人的兴趣不同，业务方向也不同。如果把这四人一起招进来，试问你该怎么安排？高低不同，要么相互猜疑，相互嫉妒，甚至是相互拆台。”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卓青远感觉这次来的太值了，秦雪的安排也太及时了。他突然有种感觉，母亲欠下的遗憾，正通过秦雪一点点在弥补。 三天的校招会，他们共收到二十多份简历。 根据秦雪的提议，筛选出十五份出来，然后通知他们到公司来详谈，最终再确定十位人选，分配到各个岗位上去。 人员核定以后，秦雪就开始安排岗前培训。 其实岗前培训也没啥可说的，毕竟公司到现在还没有一套完整的企业文化体系。 秦雪这样做，无非是想给卓青远多留一些时间，让他安排好养猪厂的宿舍问题。 卓青远提前回村，宿舍楼和办公楼刚建完，里面东西还没有整理到位，现在他不得不提前回去布置。 路过县城，卓青远直接从县城订购一批床铺。东西刚选完，夏志新就打来电话说，学校的项目黄了。 第231章 始料未及的错误 始料未及，绝对的始料未及。 刚听到这个消息，卓青远愣得走神，卖家具的老板跟他说话，他都走神没听清楚。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项目，却被告知没有中标落选，着实被打个措手不及。 细节？原因？ 卓青远昏昏郁郁地回到村里，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回村以后，他都没有想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夏志新被卓青远叫回村，他详细询问着整个投标过程。过程没有问题，只是这个结果，确实让他们难以想象，也无法接受。 “现在没有活了怎么办？” “还能干多久？” “养猪厂这边只剩下一些零敲碎打的活，屠宰厂也在收尾，那边是厂房，更没什么要收拾的。” “一时半会找不到新活，先跟工头说明情况，这两处活干完先停一停。工资该结清结清，办公室留两个人，其它事情等到庆典结束再说。” “有个事情我还要跟你透个底，学校的项目是……” “刘怀军，除了他，没有别人。” 夏志新错愕地看着卓青远，厉声地说道“这中间肯定有暗箱操作，他们只有工程资质，没有建筑资质。” “你去找一下高毅打问一下，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老子费了那么大劲，居然还能输给那个土鳖。” 卓青远听说项目被刘怀军抢走，顿时来了精神。输给任何人，都不能输给刘怀军，他还清楚地记得，他借高利贷时刘怀军那不屑的眼神。 在这件事情上，卓青远先是找过高毅，然后又找过黄晓娟两次，最后居然输给一个放高利贷的，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服气。 庆典活动的舞台就搭在新办公楼前的广场上，新填平的广场，还未来得及收拾。舞台搭好后，方平中才叫工程队清除杂草和垃圾，又对地面做一遍平整。 屠宰厂和养猪厂的大门朝向不同，所以感觉在两个不同的位置。事实上两个厂是屁股对屁股，中间只隔着一条河沟。 接下来还要建一座桥，直通两个厂，这样养猪厂的猪，不用坐车就可能被赶进屠宰厂，被送至饭桌。 卓青远从镇里接回夏七，带着她重新参观全新的两个厂。现在他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敢挺直腰杆子在夏七面前说话了。 “你今年准备了啥节目，准备唱什么歌？” “我今年没准备，都是县城请来的歌舞团，我就不凑热闹了。” “你要是没有节目，未免有点遗憾。” “有秦姨镇场子，哪还用得着我。” “那不行，你千里迢迢地把我叫回来给你当主持，你这个当家的却往后退，不合适。你要是不上，那我也撤了。” “怎么到了大城市，反而变得越来越小气了？” “那可不，谁让你现在是大财主。身份越来越涨，现在不逼你一把，怕是以后越来越没机会了。” “我可不是大财主，大债主还差不多。到处欠着钱，背着一身债。” “你们的财务情况我知道，离触及红线还有段距离。资金流动性也非常不错，这点债不算什么。” “温颖颖说的？那我可得找她聊聊，这有违职业道德。” “秦姨说的，她说你跑的太快，怕拉不住你，让我给参谋参谋。” “要是秦姨说的，我就放心了！” “你还挺双标。”夏七笑着回怼着卓青远，随即又问“听说你在村里买了宅地，是准备落地生根了吗？” “估计他们在说这事的时候，都是冷嘲热讽？”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那横向一个大水沟，倚着一块坡，前面一片土疙瘩，你买它干啥？你若真想在村里建房子，你求我呀，我可以把宅地卖给你。” 卓青远盯着夏七，夏七也回望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村里快要修理河道了，县里的财政拨款，这个工程将由彭总的公司来做。到时挖掘机一来，我的那块土堆将被全部推掉。挖出来的泥土会沿着那个坡往下填，那个水沟将会被填平，前面还会完整的修出一个完整的鱼塘。” 夏七越听越心惊，补充道“老沟被填平，前面重新挖出一个通渠的鱼塘。到时房子就可以建在被填平的河沟上，门前还多出一个鱼塘。你不用出一分钱，搞得一处宽大的宅子。” 卓青远没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算作回应。 “不对，你非但没掏钱，而且还能挣钱。政府出钱，彭总做事，你得了宅子还挣了钱。”夏七越说越激动，指着卓青远的鼻子道“你是最大受益者，你这个老狐狸。” “我可不老，还年轻。” “年轻？哼，年轻的狐狸精。” 夏七这样评价卓青远并不全对，卓青远选的那地方并非他本意，他是经过高老师的指点才发现的妙处。 至于修河道，这是他自己想出的主意，参考的是当年柳成玉在卓庄村的修渠思路。 卓青远嘱咐夏七，这事暂时先不要往外说。现在村里对这件事异议非常大，说他睁眼瞎，那就由他们议论去。 两人正对着活动流程，夏志新回来了，卓青远见他火急火燎的跑过来，铁定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夏志新见妹妹也在，竟有点小慌张，他瞥着夏七，想说又不敢说。 “她是你妹妹，你在她跟前说话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有什么就直说呗！” 卓青远这么说，根本不是打消夏志新的顾虑，反而是为夏七卸下心理负担。否则她会以为，卓青远是让她二哥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们的招标书上，有一处只有签字，没有盖章。但招标文件上明确要求，要签字并盖章。” 卓青远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么低级的错误，居然出现在这么重要的文件上。 “这么低级错误，你们怎么检查的？”卓青远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我们也是第一次弄项目，前前后后对比了很多遍，确定是没有问题的。” “这件事彭总知不知道，她没确认？” “彭总是法人，她先签的字，然后我们在公司盖的章。” “你说你们盖了章？为什么递交上去的招标书会没有章？白白的一个项目，被你们给弄丢了。” 第232章 被迫收敛不甘心 卓青远怒火中烧，夏七也不好表态，更无法表态。 这是最低级的错误，跟能力无关。 夏志新也很懊恼，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全部检查过，没有遗漏盖章的部分，可结果确是如此。现在当着夏七的面，被卓青远批评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卓青远相当气愤，头也不回地走掉。 自己费那么大的精力，居然在这种小事上犯错。 原本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运气不好。可是现在知道是人为的疏忽，如何能不生所？ 夏七询问详细经过？夏志新只得如实相告。 “你说那个项目，是被一个放高利贷的抢走的？” “对，就是之前放高利贷给他的那个。而且他们之间一直有过节，那个罗经理杀人案，还有他从酒店的三楼跳下来，好像都有关系。” “我觉得这件事里面肯定有蹊跷，你没有他那个手段，想查出来的话也不容易。” “他太疯了，有点让人害怕。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后，夏七接着说“他在派出所有关系，你去找他们帮忙查一查，就说这事是卓青远的事。” “我去找？能行吗？” “可以，他想弄清楚情节，又不能丢下这面子，因为这个错误确实很不应该。如果最后证实，确实是你的错，也不妨碍他的脸面。如果不是，那你就直接告诉他，他也不能怪你。” “县城公安局的那个我也认识，我去找他帮忙查一下。” 夏七能感受到卓青远对他们一家的迁就和照顾，不单单是对她个人，对她整个大家庭都是。 今天这事，如果不是因为夏志新是她二哥，估计他早该骂娘了。 因为临近庆典活动，卓青远忙着分心操持，一时腾不出时间处理这些事情。夏志新主动去查，他也无不阻拦。 第二天下午，秦雪带着华阳分部所有员工，风风火火的全来了。 大部分员工是第一次到养殖基地来，即使有过心理准备，但相比省城的环境，高家湾的基础设施还是太寒酸。 主要是农村的条件有限，生活环境与城市里有着天壤之别。 晚饭是在宿舍楼下摆的场地，卓青远提前通知夏开富，让他布置的流水席。 养猪厂，屠宰厂，还有建筑公司的工人们，再加上村委会的几个干部，整整开了三十桌。 吃完喝完收拾完，省城和市区过来的员工，全部被安排住进宿舍。宿舍楼两排四层，设计容纳五百人。现在人员稀少，绰绰有余。 “我也想搬到宿舍去住。” “你不是在你小姨家住的挺好吗？你要是搬过来，不怕他们背后嘀咕？” “在家里住不方便。” “不方便？还有嫌家里不方便的？” “是接电话不方便。” 卓青远突然明白，他想起那天晚上。金玉梅拒绝他的身体，却没拒绝他的心。最后还是拗不过，两个半夜开车奔到市区疯一晚上。 人常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金玉梅这几年跟卓青远在一起，已经从娇萌含羞变成欲拒还迎。 鬼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无知腼腆的少女，在疯狂少年的搅捣之下，变成了欲女。 卓青远送金玉梅回家，刚走到高东宁家门口，他又一把抱住她。 两人多日不见，本该是小别胜新婚的团聚，奈何晚饭时，高书正左右叮嘱金玉梅，让其晚上回家去。 金玉梅冷不丁地被卓青远抱住，并不挣脱，反倒挺享受这种温存。 卓青远还没来得及腾出手，准备下一步的动作，身后莫名地蹿出来一个人，假意咳嗽一声，打断两人的幽会。 又是高书正，这个老头，有点为老不尊。 今天晚上，他应邀出席厂里的饭局。吃完饭以后，他本想和金玉梅一起回来，奈何金玉梅一直拖着各种理由，迟迟不归。 高书正不是养猪厂的正式工人，饭局结束后，养猪厂的人都各有事情，他只得早早回来，一直猫在某处等着金玉梅。 突然冒出的高书正，让卓青远被迫收敛起心思，仅仅打个招呼，就匆匆告别。 高书正一家人并未歇息，一家人又一起重新谈起卓青远。话题的重点依然是他们的婚事等问题，卓青远到底有何打算，金玉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说不急于一时，先建好房子再说，没有房子怎么结婚？” “村里好多处闲宅他不买，便便看中那个不毛之地。买过也就算了，我问过他几次何时动工，他一说没钱，二说要修河道可能碍事，我看他就是故意拖着。” 高书正率先发难，给这次谈话先定了调。 接着高凤英也加入战团，明嘲暗讽地细数着卓青远的不是。究其原因，竟是今天晚上的宴会没有邀请他们，起码没有邀请高东宁。 “明天我就想搬家，搬到宿舍去。” 卓青远躺在床上已经游离之际，手机上又收到金玉梅的短信。 “那么快就想我了？” “实在不想在这边住了，太烦人。” 金玉梅的本意并非如此，她只是想住到宿舍那边能清静些，但此时在卓青远看来，却是她对自己爱的渴望。 从校招会新招回来的员工，都是经过筛选的高材生。他们文化水平高，专业知识扎实。在进行岗前培训时，很多问题一点即通，这让金玉梅压力倍增。 这种危机感，她不止一次地跟卓青远提过，可他却不以为然。 金玉梅想搬到宿舍还有一个目地，她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再继续学习。如果专业能力跟不上，那就只能永远地扎根在基层。 早上起来洗漱时，卓青远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种转瞬即逝的感觉，虽没引起卓青远的警觉，但还是让他打起了精神。 卓青远给胡兴文打电话，他通知告诉胡兴文，说养猪厂今天有庆典，再加上屠宰厂开业。县长亲自带队来视察，请求派出所抽调几位民警，协助防止突发事件。 早饭即毕之时，会场周边已经热闹非凡，县城歌舞团的演出人员早已候场。 按照流程，早上八点即演出开始，九点钟镇里领导将会同县长一同亲临现场，为养猪厂的三期和屠宰厂的开业进行剪彩。 第233章 树大招风风撼树 县长的车队还没进村，卓青远就接到镇政府的通知，这次不仅县长来了，镇党委两套班子都来了，还有随行记者。 接到通知，卓青远吓一跳。妈的，活动又要升级。年年接待，年年升级。 卓青远即刻打电话通知高书松，高书松好不快活，这种规模的接待，他是第一次操办，他比卓青远更要紧张。 高书松即刻指挥村委会全体村干部，命令他们到各个路口站岗放哨，随时策应。 考察车队直接开到厂部门口，接着乌泱泱的一群人从车上下来。 一群人簇拥着县长来到会场前，接着县长给员工和群众致辞讲话。 一起随访的，还有县电视台新闻采编部的记者，面对记者的镜头，卓青远有点猝不及防。这要是万一曝光，被老家人发现，那还得一窝蜂地涌过来。 卓青远这个担心有些多余，一个相隔几百里的县域电视台，卓庄村想看也找不到。别说是县台，就是市台也曝光不了他。 卓青远一直警觉地盯着，越是这种时候，越怕突发事件的发生。 周县长讲完话，夏七临时给卓青远增加一个环节，请他也发表一下感言。卓青远先是有点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下，不过应付这种场面，他也算信手拈来。 当卓青远走到舞台中央，就远远地看见高书丁带人正往会场这边走过来。卓青远立感不妙，只简单地说一句“谢谢所有人的支持！”就匆匆地下台。 卓青远即刻给胡兴文打电话，通知他会场有意外情况。 接到电话后，胡兴文带着民警火速地从村委会出来，快速地往会场跑。 卓青远叫出高书松，说他看见高书丁带着人正往这边来，高书丁被辞退后一直有怨言，现在冲到厂里来，即使没生事也要防着。 高书松听完很紧张，立马就走出人群，带着人去截住他们。 卓青远一边指挥着夏七主持演出继续，一边通知秦雪提前带着领导参观。 几年来，养猪厂发展迅猛，这种发展速度，在整个郡安县绝对独一份。周县长不无感慨万千，赞不绝口。 他们共同感叹，如果郡安县能再多一些像卓青远这样有闯劲、有眼光的企业家，根本用不着犯愁经济工作打不开局面。 “我们现在的构想是把那一整片地全拿过来，继续加大投资，建成五万头规模化的生产园区。希望镇里和县里能给予支持，毕竟这么大一块地方，村里做不了主。” 周县长和镇党委书记面面相觑，听卓青远这么说，他们都非常吃惊。 他们不清楚卓青远到底有多大的实力？敢一口气扩建那么大规模，万一搞不好，损失的既是高家湾的村民，又是整个县域的营商环境。 “你们三期这不刚弄完吗？现在就急着弄这么大一块地方，会不会有些太冒进了？”周县长善意地提醒着。 相比去年的一笑而过，今年周县长明显认真地多。 “我们虽然干得是养猪，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上下游环节。刚才你们参观的二期三期的所有设备，都是我们自己研制。我们正在还筹备了实验室，将来我们还要自己研制生产饲料、有机肥，这些都是上游环节。下游环节是屠宰和食品深加工，我们屠宰厂已经建成，在省城，我们有专门的销售公司，只要屠宰厂一动工，屠宰厂生产的猪肉就会通过我们的销售体系铺到省市区县。” 卓青远口若悬河，周县长听的目瞪口呆。 之前周县长没太深入了解过养猪厂，和卓青远也仅是一面之缘，此时听他这么说，难免跟着心情激动，没想到小小的高家湾，居然盘着一条巨龙。 原计划，周县长仅是被卓青远邀请来参加开业典礼，只是例行考察，被卓青远这么一吆喝，对养猪厂的未来充满期待。 郡安县经济发展疲软，一直是困扰县政府的首要问题。 招商引资需要有基础条件，郡安县的低，招商引资困难重重。 突然冒出来的养猪厂，更像一剂强心针，直接扎到周县长的心口窝，让他看到了新希望。 “今天来的匆忙，也没做功课。这样，我们到镇里坐一会，就养猪厂的问题，大家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卓青远自然求之不得，立马叫上秦雪，方平中，陆弘新，张历云和老宋。 养猪厂的高管们全数出动，一股脑地聚集到镇委办驻地的会议室。只是他们这边刚走，那边会场就乱套了。 高书丁带头冲向舞台，抢过话筒就开始嚎叫，一个劲地呼喊卓青远，誓要他出来对峙。 养猪厂的负责人全走了，会场一下子变得群龙无首。现场气氛乱作一团，谁也不知道事出何因，更没人站出来维持秩序。 夏七当机立断，冲到高书丁跟前一把抢过话筒闭麦。她一边招呼着胡兴文将人带走，一边指挥着现场群众有序坐稳。 偌大的会场一时间混乱不堪，场面一度失控。 回过神来的夏七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排，只得让演员继续不断上节目。 金玉梅见状，只好央求高书正出面暂时主持工作。 高书正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好惺惺作态，当即拿点出几个村委会的干部，立刻维护起来。 姜还是老的辣，经过几分钟的维和，现场嘈杂的气氛逐渐缓和。 在到达镇政府之前，卓青远对随行的人员特别交待。如果开会时周县长要求他们发言，每人最多只讲五分钟，只谈现状和理想，尽量往好了说。 秦雪自然不用担忧，其他几个人都默默地打着腹稿。 会议开的很简单，也未让其他人发言，卓青远也只简要地概述一下养猪厂的发展规划。没有谈具体的发展目标，没提详细的规划步骤。 这对卓青远来说，实属意料之外，满心欢喜地想着表现一番，突遭一盆冷水。 从卓青远的角度来说是一种冷遇，但从周县长的角度来说，则是一种保护。 周县长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父母官，更懂得像养猪厂这种企业与地方上的关系，锋芒毕露未必是一件好事。 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伤人。 第234章 按下葫芦浮起瓢 周县长慧眼识珠？ 去年到养猪厂参展那也是被迫营业。 今年就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璞玉，那倒也未必。 简单的会议之后，周县长在镇政府办公室单独会见卓青远。 至于他们俩聊了什么，别人根本不知道，甚至连周县长的秘书都不清楚。 会面结束，周县长即刻带着人回县城，镇里知道留不住人，也不强求。 最后，镇政府办公室主任找卓青远商议，领导跟着折腾一上午，卓青远不能拍拍屁股走人。 这个理由非常在理，卓青远只得打电话给夏守良。他儿子夏开富还在养猪厂忙着操办宴会，饭店只能靠他来掌勺。 养猪厂还有一堆事，卓青远走不开，只能安排秦雪带队先回去。 方平中是厂长，他一回来，大家自然以他马首是瞻，凡事都以他为重，高书正自然就卸掉了指挥权。 这让他心里非常不爽，他想找卓青远抱怨几句，可是卓青远正陪着镇领导一起喝酒，听闻卓青远在镇里宴请领导，这更让他火上浇油。 高书正心中有气，自然把火撒在金玉梅身上，养猪厂的宴会他也没有参加，气嘟嘟地回家去了。 金玉梅即使知道他外公在置气，可是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回村后，秦雪先去村委会，这是在她回村前，卓青远特意交待她的。 卓青远心里明白，如果自己不在场，这件事只有秦雪有资格、有能力处理好。 “高书记，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小飞帮你拦着，今天高书丁真要是闹到周县长的面前，你们高家湾村委会，就该整体换人了。” 秦雪见到高书松，立刻给他一个下马威。 同样的话，她也让卓青远在镇党委书记面前也说一遍。 这一翻一正，一话两说，既把高书松抬得高高的，又把他吓得心服口服。 “我们理解，村里如果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干脆我们都不要干了。” “事情背后的主因是什么？就因为看到小飞去冬泳，然后跟着学，被淹死了？” “事情经过你也都知道，那个理由根本说不通，他们就是想瞎胡闹。” “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来闹腾，这背后会不会有人指使？” 秦雪一句话就把高书松给问愣住了，他还真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 秦雪之所以这么问，就想让村里帮卓青远提防着点。 君子易处，小人难防。 高书松沉默片刻，然后又说“他们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这事说起来不该我们管，是你们养猪厂内部的事，我们不好掺和。” “是不方便说，还是不能说？” 秦雪看出高书松的犹豫，试探性地问着。 “这个你们还是回厂里自己商议解决，我们作为外人，不好评价，也不方便干涉。” “他们人呢？”秦雪追问。 “被我劝走了，这两天你们忙，我让他们过两天再来。你们自己也可以先商量一下，看看是你们主动解决？还是让他们来找你们。” “到底哪方面的事？你给我交个底，卓青远不在，我得斟酌一下该怎么安排。” 高书松有些迟疑，面露难色地回道“有人怀孕。” 怀孕？ 谁怀孕？ 又是谁的孩子？ 卓青远的？ 一时之间，秦雪思绪乱飞，脑子里一团乱。难不成卓青远真的乱来，把哪个…… 不敢想，也不该想。 回到厂里，秦雪先是围着各处转一圈，像是检查，又像是找人。 对，她是在找人。她在找高书正。 秦雪绕着厂区转一圈也没发现，但她又不能说是自己是在找人。转完一圈后，她找到金玉梅，若有若无地问了一句“你外公呢？回去了吗？” 金玉梅看了秦雪一眼，然后笑着说“回家了，我也没见着。” “我问你，听说最近他对小飞有意见，你们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啊？我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秦雪又往金玉梅跟前靠了靠，低声地说“那我问你，你们俩在一起一年多了，你们家没催过你结婚？” 金玉梅嘿嘿一笑说“催过，但是他说不着急，他自有安排。” “那你怎么打算的？就这么一直拖着？你们俩这么长时间，你这肚子也没见点动静，你不能逼他一把？” “秦姨！”金玉梅嗔怒道“你怎么也想这种歪主意？小飞说了，他现在还不着急结婚，更别说要孩子了。” 秦雪回过身子，挺了挺腰看着金玉梅，似是明白了什么。 突然间，秦雪松下一口气，叹道“他这孩子，一天到晚忙这忙那，自己的事一点都不上心。回头我批评批评他。” 金玉梅这回是真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就刚刚，秦雪从她们简单的对话中，完成一次冒险性的试探。高书松给的答案有限，她以为有人怀孕是卓青远的错，现在她明白了。 卓青远吃喝完从镇里回来，心里畅快极了，事情已经妥当且顺利地办完，而且他与周县长也相谈甚欢，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回到养猪厂，秦雪正在组织员工原路返回。秦雪提醒着卓青远，让他去找高书松问明情况，并暗示他，后面还有更大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怀孕？谁怀孕？小梅怀孕了？”卓青远紧盯着秦雪追问着。 “小梅要是怀孕你能不知道？厂里的事情，具体情况你去问村支书，他不愿意跟我说。” 卓庄远脑子里飞速乱转，厂里除了三个话务员是女的，还有就是金巧，再就是几个干杂务的村妇。 怀孕，莫不是三个话务员中的一个。要是怀孕，又是怀得谁的孩子？又跟高书丁有什么关系？ 按下葫芦浮起瓢，这边事情还没有解决，金玉梅又来报告，她外公又在家里置气。卓青远听完也很无语，这个老头现在越来越多事。 还没等卓青远反应过来，金玉梅就直接从家里搬出来，住进了宿舍。 卓青远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去理会这些小事情。他给彭玉玲打电话，约个时间见一面。接着又去找夏七，商量着公司结构的变动设计。 公司组织结构变动，卓青远早有打算。屠宰厂也开始初步运营，人事结构也需要梳理调整。 刚好夏七这个大参谋在，必得让她出份力。 卓青远刚挂掉电话，结果高书松就急匆匆地找上门来，高书丁、高书银又一起闹到村部，央求村委们主持公道。 否则他们还要找到镇里，或县里，甚至是…… 第235章 谁搞大肚子找谁 要挟？胁迫？有点意思。 卓青远怕这个？从死人坑里爬出来的主，怕这个。 高书松对秦雪有所保留，但在卓青远面前却实话实说。他们养猪厂的张小静怀孕了，怀得谁的孩子，她没说，也不愿意说。 “不愿意说？什么意思？孩子爹还是个谜？”卓青远瞪着眼睛看着高书松。 “嗯……”高书松盯着卓青远，看得他发毛，看得他胆颤。 “看我干什么？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卓青远这才警觉起来。 “不是我以为，他们都这样以为。” “谁？谁们？” “高书丁他们。” “跟高书丁有什么关系？” “张小静是高书丁的外甥女，他老婆姐姐家的孩子。” “真他妈的操蛋，防不胜防。上次招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不要夹带私货，搞裙带关系，到底还是搞这一出。” “那……那张小静和你？” “别猜了，老子连她手都没碰过。让她看找谁找谁，谁搞大的肚子找谁去。跟我玩猫捉老鼠游戏，她还嫩了点。” “真跟你没关系？”高书松又小心地问道。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就转告他们，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弄清楚之后再出来吆喝，别跑我这里来丢人现眼。” “真这么说？”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卓青远没好气地回道。 “那高书银的事？”高书松又问。 “他家儿子淹死跟我有何屁关系，真把我当成奶牛了？捏一把就有奶吃。” “好好好，我知道了。” 高书松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他真怕这事跟卓青远有关，否则他真没办法应付。别人且不说，首先高书正就得先跳出来挠他。 高书松前脚刚好，夏七跟着也找过来。看到夏七，卓青远才想起来。这两天忙着没见着夏志新，这家伙该不会是躲起来哭鼻子了？ 卓青远刚好有事相求，不成想夏七一开口，又谈起她二哥的事。怪不得她这般积极，想必这件事对她二哥打击挺大。 “学校那事，二哥跟我说了。” “那件事暂时不提，算是一个教训。提到你哥我倒想起来了，他这几天跑哪去了？公司那边没有，养猪厂这边他也没来。公司联谊搞庆典也不见他人影？” “我问过二嫂，她说我二哥最近一直在县城待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你二嫂都不知道？” “她没说，我也没办法细问。” 俗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到。 卓青远和夏七正聊着，夏志新真就出现了。他骑着摩托车，嘟嘟嘟地冲到小院里。这次与上次不同，夏志新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兴奋的表情全写在了脸上。 “我最近一直在县城，和程警官一起调查学校项目的事，事情原因查明白了。” 夏志新进屋后，咕咚咕咚地喝着水，显然是为了赶路，一路没停歇。 卓青远和夏七都没有接话，都等着夏志新喝完水，再继续说下去。 “刘怀军和学校教务主任做的手脚。” “他们俩怎么做的？”夏七忙问道，她比卓青远更关心这件事。 “本来我们的标书做的最规整，按正常程序可以说是十拿九稳。教务主任是书法高手，模仿彭总的字迹改的签名，拆标书的时候，临时把那一页替换掉，只有签名没有盖章。” “他妈的，果然是刘怀军搞的鬼，三番五次跟我过不去。” “哎！哥！你怎么脏话都出来了？” 夏七提醒着卓青远，她是想制止卓青远愤怒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 “哼……脏话算什么？如果让我遇见他，我非得弹崩他。” 卓青远说的真切，夏志新却不懂他的意思。 弹崩，这种体验只有尤敬辉最有体会。 夏志新对卓青远的过去不了解，夏七却知道卓青远说出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当年他弹中尤敬辉，秦雪曾告诉过她。 事情答案已经揭晓，他不能再继续错怪夏志新，只得让他先休息两天，然后到彭总那边对接一下与卓庄村的业务合作。 夏七回校前，和卓青远等人一起，就养猪厂的组织机构进行一番探讨和梳理，最后形成一致性意见报备秦雪。 在得到秦雪的许可后，青远畜牧养殖厂正式更名为青远牧业有限公司。 从此，高家湾养殖厂正式退出历史舞台，改头换面的牧业公司正式迈向大众视野。 公司更名完成后，卓青远又去找高书松。 所有的事情他都不想回避，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只能一件件处理。 卓青远觉得自己沉寂了两年，两年里，他暗中蛰伏，能忍则忍。但是，自己的隐忍并未带来好的结果。 卓青远的人生格言，拳头才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卓青远去找高书松，他没有回避任何人，去的村部。 村部有几个村委委员也在，当着大家的面，卓青远毫不回避，直接询问关于张小静怀孕的事。 高书松明白，卓青远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 庆典那天，高书丁和高书银两家人一起闹到养猪厂，幸好被卓青远及时发现，才被高书松截留到村部，所有矛盾都是在村部解决的。 不论从哪方面讲，高书银儿子被淹死，跟卓青远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高书银肯定受人指使，才鬼迷心窍去招惹卓青远。 他想敲竹杠，不过选错了对象。 在当时的环境下，如果高书松没有及时处置，那就是态度和能力的问题。 即便镇里面没有责备，要是闹的卓青远心里起疙瘩。早晚有一天，他都要回家洗洗睡了。 “事情已经解决，你就安心操持你们公司的事情。” “如果没人活稀泥，高书银不要这个时候闹幺蛾子，我就想知道这事是谁挑起的？” “这个你就不要再纠结了，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这个事已经过去几个月，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什么意思？谁他妈的想跟我过不去？” 卓青远说着就吼了起来，村部的人都听到卓青远在查问闹事原因，只是高书松兜着没说，谁也不敢轻易说。 高书松好说歹说才把卓青远给劝走，卓青远也不想太较真，态度有了就行了。 第236章 张弛有度理不清 从屋里出来，刚走到院中，卓青远又折返回去。 怀孕的事情还没搞明白呢？刚才一激动，把这事给郑忘了。 “高书记！我问你，张小静到底怀得谁的孩子？”卓青远去而复返，站在问口大声地呼喝着。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一起看向高书松。 高书松慌忙解释着“你可不能这么问，她怀谁的孩子跟我可没关系。” “那她自己怎么说的？” 高书松缓口气，然后才说“没动静，瘪了。” “瘪了？瘪了是什么意思？流掉了？” “不是，是那天之后就没动静了。” “你去问问，到底是谁干的？没搞清楚之前，别乱扣屎盆子，脏的是自己的手。” “她是你们公司的人，你们厂里不知道？” “开除了！” 卓青远扭头又走了，再不走嚎的嗓子痛。 经过卓青远这么一闹腾，高家湾不姓高，也不姓夏，改姓卓了。从此以后，他在高家湾说话，远比在卓庄村好使。 离开村部，卓青远又到屠宰厂转一圈。厂里正在吊装设备，老宋像个老工一样，在指挥着安装。 见到卓青远过来，老宋只是打个招呼，然后就继续干着活。 厂里的设备安装全靠老宋，他是屠宰厂的生产老手，如果没有老宋，屠宰厂很难进展的这么快，这或许又是白园荣给儿子留下的一份活遗产。 “卓总，我觉得是时候该把秦经理调回来了。” 老宋走到卓青远跟前唠叨着，手里还拿着卷尺，这里吆喝一声，那里叫一句。 “销售端在省城，比这边方便。村里施展不开，哪有市场？” “这生产管理，当个厂长我没问题。可是要负责整个屠宰厂的经营，这事我可弄不来。” 老宋是个粗人，以前在肉联厂，凭着一把好手艺，被白园荣扣在屠宰厂。随着屠宰厂的设备升级，老宋倒也与时俱进，学到不少东西。但在厂务经营上，他却从来不钻营，能做到厂长，已经算到头了。 “先等等再说，如果确有需要，秦经理可以随时过来。” “你不是招到一批大学生吗？论才能，我远不及他们。你挑一个人过来挑大梁，我这边也轻松些。” “树老半空心，人老百事通。论学历和知识，你是比不过他们，可是你经验足，全厂上下什么你不懂。” “都是老黄历的东西，跟不上时代的节奏。” “他们学的都是些理论，都没经过实践检验。我挑几个，让他们给你打下手，你好好培养一下。在秦经理过来之前，你先代理厂务。” 卓青远没给老宋更多申辩的机会，又骑着摩托车转到养猪厂那边。 刚到大门口，又遇到马建南。当初马建南在镇里卖肉，两人在街上拔刀相向。 这几年养猪厂既收猪也杀猪，马建南成了养猪厂御用杀猪第一刀，屠宰厂的生产线就要落成，马建南要如何安排？卓青远却把他忽略了。 马建南也想找卓青远聊一聊，他并不想从养猪厂离开。 相比自己买猪、杀猪、再卖肉的营生，在养猪厂杀猪快活多了，每天只干一样活，收入还不错。 可是，眼看着屠宰厂拔地而起，自己的岗位还没有动静，他的心里也有些着急。 两人刚好在大门口撞上，马建南随即被叫到办公室。 办公楼投入使用，卓青远也正式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摸出一盒香烟，直接扔给马建南，马建南双手接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自从那次被卓青远徒手夺刀，马建南打从心底里有些怵他，此时被单独叫到办公室，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卓青远见此情景，想起当年为开眼镜店，自己到信用社申请贷款的样子。时过境迁，斗转星移，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你最近和高书丁还有走动吗？” “没有，之前他收，我杀。都是在厂里才话上话下的，他走了，就没碰到到过。” “你觉得他那人怎么样？” 马建南迟疑一下，然后才说“他那人目光短浅，养猪厂发展那么好，他却看不到。” 马建南说的既是实话，又捧得卓青远心里舒坦。 “屠宰厂那边已经在组装生产线，那边一旦投产使用，这边杀猪的活就要停掉，你是想去那边，还是继续留在这边？” “去哪边都成，我听你的安排。不过我一直干着杀猪的活，去那边自然比这边熟手一些。” 马建南这么多年一直杀猪卖猪，人情事故摸得门清，话说得滴水不漏。 卓青远更是猴精，即刻明白马建南的意思。在屠宰厂成立之初，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没和马建南深入交流过。 经过一番对话，卓青远觉得马建南思路敏捷，逻辑性强。如果单纯地让他去养猪，或是屠宰厂生产线，未免有些可惜。只是这家伙性格有些急躁，还需要再敲打一下。 “屠宰厂之所以能弄起来，全是因为我妈的老部下在支撑，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你这脾气要是过去，怕是不服管。” “他们是正规军，我是土八路，我要是被收编，肯定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当真入行，我也是个好枪手。” “有个岗位本来打算安排给高书丁的，谁能想到他居然闹罢工，说我没看起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肉？” “恕我直言，他这人有些不识抬举。” 卓青远抬手打断马建南，他可不想见到一副拉高踩低的场面。 “屠宰厂的初步设计是班宰一千头猪，一年下来至少要屠宰五十万头猪。但是养猪厂规模远远供应不上，所以还要继续加强与其它养猪厂和散户的合作，收猪工作不仅不能停，而且还要扩大规模。怎么样？有兴趣吗？” 马建南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高书丁原是收猪组的队长，我原本是想让他到屠宰厂做供应部主任，他倒好，早早地跟我撂挑子。” “哎，时也命也。我们俩认识时，刀兵相接。现在好了，不打不相识。” “有没有信心？” 第237章 怎一个愁字了得 卓青远的话是故意问的，这话不用问，他也早有答案。 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先丢颗枣，让马建南先尝点甜头。 “有件事我还摸不准，我需要确切的答案。但是……” 马建南立马前倾身子，轻声地问“是不是关于高书丁的？” “庆典那天，高书丁和高书银两家人一起闹事，两件事，为什么会那巧凑到一起？” 马建南呵呵一笑，说道“据我所知，那个张小静是高书丁的外甥女。” 卓青远假装震惊地问“你从哪里听说的？我们招聘时，不是屏蔽了关系户吗？” “那只是表面工作。”马建南停顿一下，然后才继续说“中国是人情社会，就像你招我过来道理是一样的。以高书丁的在养猪厂的关系，想要塞一个人进来还不简单。” 卓青远苦笑一下随即明白，高书丁是养猪厂的老人，比他在的时间都早。而且方平中初来时，还曾在他们家吃住过。 这个问题没办法深究，水至清则无鱼。 “那知不知道？他们那天来闹事，究竟为何事？” “这事你应该清楚，张小静怀孕了。” “然后呢？”卓青远追问。 “然后就是……你应该知道的。” “我又不是神仙，她怀孕的事我怎么能知道？再说，怀孕就怀孕呗，怀谁的种，结婚不就完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她不知道怀的是谁的孩子？” 卓青远大跌眼镜，惊恐地问着“什么意思？”接着又问“是不是有人集体犯罪？轮……” 卓青远越说越担心，真若像他预判的那样，那公司成什么了？真正的猪窝。 “倒也不是。” 卓青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但马建南还是话说一半，卓青远催促道“说完整，别说一半留一半。” “那个张小静也是个人才，她在厂里谈了三个男朋友，和三个人都发生过关系。结果不小心怀孕了，找不到头。” 这种奇闻，真是挑战人伦道德的底线，而且就发生在卓青远的眼皮底下，还是他管理的养猪厂。这要是传出去，养猪厂还不得沦为笑柄。 卓青远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摸出一支烟点，让自己冷静一下。 怪不得这事能被高书松压下去，即使高书丁脸皮再厚，也要顾忌颜面。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小静和我老婆的姐姐婆家跟她一个村，她们……” 马建南还没说完，就被卓青远打断“行了，绕弯的关系就别提了。知不知道是哪三个人跟她发生关系的？” “不知道！她犟，一直没说。她家人一直逼问，她就是不说。不过有传言，说是有两个是大学生。” 卓青远突然站起来，拍着桌子问道“什么？两个大学生？他妈的，我两年一共才招六个大学生，她一下就给我祸了俩。” “而且还有传闻，说她到养猪厂来上班，本就带着任务。就是想在养猪厂捞条大鱼，所以才广撒网。” “呵……真他妈的操蛋，跑我这儿来钓金龟婿来了。” 卓青远嘴上埋怨，心却像掉进冰窟窿。 两个大学生，到底是谁没捂住裤门？方平中、陆弘新，张历云，要是他们仨任何一个掉进陷阱，对养猪厂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该怎么办？女方的家人暂时还没动静，不知道后续还会不会继续顾及颜面，将这事继续闷住不声张。万一再闹起来，势必要将养猪厂推到风口浪尖。 卓青远抬头看着马建南，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事隐秘到金巧都不知道，马建南为什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想到金巧，卓青远又想到件事，金巧之前曾给他暗示过，或许她应该知道些内容。 “这件事暂时先保密，不要对外人提。既然人家要脸，咱也不能不顾及人家面子。” “这我知道，所以我连你都没敢讲。” “管好自己的嘴很重要，不过以后你要碰到高书丁，你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到屠宰厂去？” 马建南脸色骤变，忙问“啊？让他再回来？我听说你亲自去请过他，他不愿意来。” “都是老人，用着顺手。不像新人，摸不清底。不过猪不用他收了，但可以去卖肉。” “呵呵，这下好了，跟我倒过来了。” “这个高书丁的事能解释的通，那个高书银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他那天也跟着瞎掺和啥？” 卓青远这么说是故意套话，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八卦，只是他们不喜欢张扬。金巧不知道的事情，并不代表马建南不知道。 高书银的事，卓青远只是猜测背后有人指挥，但他根本不知道是谁在搞事情。他在村部折腾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刚才马建南的一番评论，他像是摸到了源头。 “其实出主意的是高书华。” “他？他又搞什么幺蛾子？” “按理说，你花两千块钱买他的那点地，应该是占了大便宜。可他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你们中间有矛盾？” 卓青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高书华在背后搞的鬼。 “他是不是也撺掇过你？”卓青远一句话，吓得马建南立刻站起来。 “我可没答应他。” 卓青远呵呵一笑，既是让马建南放松，也算是搞明白一件事。马建南不是爱八卦，而是高书华是整件事的策划人，他撺掇马建南，自然会把所有有事串联起来。 高书华，高家湾的跳梁小丑。他是小马拉大车，还自不量力地去爬坡，走到半山腰爬不动了，现在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本来指望卓青远帮忙扶一把，安稳的退回来，结果卓青远不仅不帮忙，还反推了高书松一把。 高书华的小算盘算错了人，卓青远可不是他想捏一把就捏一把的人。 马建南走后，卓青远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呆。 眼下的局面有点难搞，六个大学生，被一个女人一次玩坏了俩。这帮小年轻，怎么经不起诱惑。 究其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养猪厂底子薄，条件差。一群如饥似渴的汉子，每天只能对着一群老母猪，不出事才怪。 这事有点棘手，总不能带着他们集体出去泄火？ 怎一个愁字了得？ 第238章 不欢而散的聚会 正道中人，怎么能以歪路泄愤？ 如果只是触及道德底线，也无不可，但若是集体嫖宿，那就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了。 这个题目暂时没有正解，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群光棍汉子全都分配出去。 这件事急不来，只慢慢另图办法。 马建南的话给了卓青远一个警醒，高家湾也不是一块安祥之地，一旦牵扯到切身利益，人心又都是一样的。 他给金玉梅发信息，通知她，晚上一起去外公家里吃饭。 金玉梅还有点不太情愿，庆典过后，她就搬到宿舍，这期间她从未回去过。一方面是由于太忙没时间，还有一方面，她没那么想回去。 卓青远脑子里的人情世故，比金玉梅的要多得多。 他与高书正也有脸红的时候，可他懂得张弛有度。金玉梅有扯不断的亲情关系，他可不能把与高书正的关系绷得太紧。 毕竟高书正才是根红苗正的当地人，又是多年的老支书，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高书正也不可小觑。 卓青远去吃饭，照例自己带着酒。既是习惯，也不想丢人话柄。 他们到时，高东宁和高秀英已经等候多时，反观高书正却不以为然。一副故作姿态高高在上的样子，卓青远进屋时，他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 两年以前，卓青远还把他高高在上地捧着。可是现在，卓青远在高家湾已经成了人龙，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让他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那个建粮储的事，我们已经想好了，我们愿意干。”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现在弄也不算晚，要是拖到下半年，那我们可就真没时间等你。” “上次你不是说准备一起合伙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这边等不及了，现在没办法合伙了。” “啊？为什么？”高东宁非常吃惊，就连高书正都不得不坐直身子，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 “我们这边已经组建了饲料研发实验室，为了配合实验室，又组建了原料采购部。现在采购部的人正在各地联系粮商，将来随着规模的增大，还要组建饲料生产线，到时直接从全国各地调拨粮食原料。” 此前，卓青远曾极力劝导高东宁建粮储中心，可他总是犹豫不定。现在青远畜牧养殖厂摇身一变，变成了青远牧业有限公司，规模更是几何倍数的扩大。 现在高东宁才醒悟过来，自己一天接一天地跟不上节奏。 卓青远的思想太前卫，他掉队了。 “只怪当时没品出味来，现在相当后悔呀，你看这事，现在还有没有别的补救办法？” 高书正惊奇地看着卓青远，又盯着高东宁。 这算什么？自己的亲女婿，求着一个未过门的外孙女婿。 本来他还挺高傲，想借此机会批评一下卓青远，没想到此时攻守易形，他们高家居然居然闹到要低头求人的地步。 卓青远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沉默一会。 他在等高书正的反应，但高书正却迟迟不表态。 饶是如此，卓青远最后一点怜悯之心，也被这个老头的无情给磨灭了。 “有一个办法，你可以考虑一下。你找村部商量一下，让村委会集资入股。村委会的事，外公在这方面比我更清楚，他干了那么多年村支书，如何运作？要比我更懂。” 卓青远一句话便把事情转嫁到高书正身上，既免除风险，又把责任抛给高老头。 可他这样一说，高书正立马又不高兴了。他的感觉愈发浓烈，卓青远对他们高家的人和事越来越不上心。 “村里哪里钱？”高书正没好气的回道。 “对，你当村支书那会村里是没钱，可现在村里有钱了。财政拨款且不说，光是这两年，我们养猪厂征地的钱就足够投资的。” 卓青远的话像是一个巴掌，直接打在高书正的脸上。 他当村支书那会村里没钱？那不等于说他无能。 高书正气得脸色涨红，可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不方便发作，更不能发作。 卓青远继续说“我们已经跟村里重新签下协议，养猪厂背面那几百多亩的土地，留作我们备用。而且跟村部合资还有个好处，村部的创收是集体的，全体村民都有所有权。收益有保证，投资也有保证，他们求之不得。” 卓青远说的笃定，高东宁也只好作罢，不再敢提合资之事。 短暂的沉默之后，高书正再次发话“你和小梅的亲事，准备什么时候定的？” 又是老生常谈，高书正只能在这件事情上才能找回点存在感。 “这宅地不是买好了吗？等建好房子，有了落脚处再办。我现在租住在别人家的破房子里，不管是订婚，还是结婚，都不像样子。” “你买的那点地方怎么建房子？村里好几处地方你不要，专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高书正说着说着就变了口气，后面难听话，想说却没敢说。 卓青远也不回话，只是微笑了一下，算是对高书正的回应。 卓青远买的那块土疙瘩，别说高书正看不懂，就是整个高家湾，也没几个人能懂。 看不懂没关系，卓青远压根就没希望有人看懂。如果是明摆的事，他能那么轻易买到手吗？ 如果高书华要是能懂，别说两千，就是两万他也不一定会卖。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聚会，卓青远已经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不过他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妥，高书正再强势，也不可能左右到自己的规划。 廉颇老矣！ 从屋里出来，卓青远搂着金玉梅就往回走，金玉梅顺从地跟着卓青远，也不吭声。 在高书正的眼里，金玉梅的表现越来越让人失望。他给金玉梅递过几次眼神，示意她说些什么，金玉梅似乎没能理解他的意图，一直没有回应。 高书正此时特别矛盾，是他自己一手把外孙女推向卓青远的，现在他已经看不清对与错。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流氓。”卓青远心里畅快，禁不住地吟诵起来。 “这个世上除了你流氓，哪还有流氓？” “你看这月黑风高的夜，此情此景，我想淫诗一首？” “吟诗？还作赋呢？你会吟什么诗？” “我说的是淫诗，是淫……，不是吟……” 第239章 左手屠刀右手佛 卓青远学习不好，这并不影响他淫词滥调。 但金玉梅毕竟不是何倩倩，或者李林红，不管卓青远如何软磨硬泡，愣是不从。 在其它事情上，金玉梅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唯独在这种事情上，金玉梅极力的抗拒。 至少在村里，她还是非常忌惮的。起码，她外公还是一个疙瘩。 两人推推搡搡，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才回到家。 两人刚进屋，卓青远就一脚踢上门，开始忙活起来。此时的金玉梅，再也没有了扭捏之态，逐渐放肆起来。 “嘘……你声音小点，这房子没有院子！”卓青远不得不停下来，轻声地交待着。 金玉梅挥着小粉拳，可劲地捶了两下卓青远，然后才说“你就不能慢点！” “那我加速！” “不行，我自己来。” …… “他们都说，你买的那宅地是块不毛之地，我看那地方也不大，建房子也不可能？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家？” 筋疲力尽之余，两个人躺在床上休息，金玉梅问着卓青远。 这个疑问她的心里一直有，但从未问过，今天借着此情此景，刚问一遍。 “你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我怕什么呀？那是你花钱买的地方，又不是我买的。” “怕我故意拖着，没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金玉梅闻声爬起来，附在卓青远面前，扑朔着两只大眼睛盯着他，郑重其事地问“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一直对我好？” “所有人都觉得我买那块地方是眼拙，只是他们不懂得这其中的妙处，再等等，等过一段时间你就明白了。” “可我看不明白，我……我害怕。” 紧接着，卓青远把讲给夏七听的话，又对金玉梅讲一遍。 河道治理是专项资金的政府工程，镇里需要向县水利局报备，所以需要等。卓青远想借河道治理的名义，以权谋私。 “真要那样，村里人又该骂你了。” “骂我？他们凭什么骂我？” “骂你假公济私，早有预谋。” “他们骂我也是因为我的功德，如果我不假公济私，那村里的沟沟坎坎谁来修？如果不是我向镇里提要求，高家湾算哪根葱？” “县里出的钱，工程又是被你们包的。钱被你挣了，地也被你占了，你这属于两头吃，还想挣个好名声。” “你还别酸，你外公坦荡，当了十多年村支书，那又怎么样？高家湾还不是破破烂烂。我阴谋诡计，可我去年帮村里修了路，今年又帮村里修河建渠。这叫什么，这叫左手屠刀，右手念珠。一边是魔，一边是佛。” “你可真行。是不是我跟你谈恋爱，也在你的算计之内？” 卓青远瞥了金玉梅，然后轻蔑地说“你啊太傻，根本用不着算计，我只要略施小计，你就沦陷了。” “哼，我就知道你坏死了。早知道那天你跳河，我就把你衣服给扔了，让你泡在河里淹死才好。” “你要是真有那股子狠劲，我倒放心了。” “你啊，手太软，心太善，容易吃亏的。” “谁说的，鸡我都敢杀。”金玉梅倔强地回道。 “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公司以后人只会越来越多，难免会有鱼龙混杂的现象。我和秦姨商量过，准备以后让你负责人事这一块，上次带你去招聘也是这个目地。” “我懂，不就是人力资源吗？专门负责人才管理培训的吗？” “你没懂！”卓青远继续否认着。 “那是什么？” “你这两天抽个时间，去把于潇贺开了。” “开了？为什么？”金玉梅不无惊讶地追问着。 “他和张小静谈恋爱。” “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再说，张小静不是已经离职了吗？” “张小静怀孕了。” “啊？”金玉梅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她再一次附在卓青远的面前，继续问“她怀孕了？于潇贺的孩子？” “不知道，张小静在厂里谈了三个对象，跟三个人有过关系。有两个是大学生，其中一个就是于潇贺。前些天高书丁来闹事，就是因为这事。” “那，那为什么只开除于潇贺？那其他两个人呢？” “其他两个人不用管了，开除于潇贺就行。” “那张小静离职了，再把于潇贺开除，那孩子怎么办？” “哪还有孩子，这种事哪里还会留下孩子，早该流掉了。如果不是有人撺倒，这事都不会出来闹，多丢人。” “也是，多丢人。那个张小静怎么是这样的人啊？平日里看着挺文静的。” “人不可貌相。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收起你那仁慈的圣母心，” “这个时候开除不合适？人家刚失恋，又要丢工作。就开除他自己，那另外两个呢？” “开一个就够了，不至于把所有人都撵走。杀鸡儆猴，当然要挑一个蹦跶最欢的那个。” “方平中是厂长，这事不应该交给他去办吗？” “刚才还说自己胆大，这会怎么又打退堂鼓了。方平中只是厂长，只负责生产管理，没有人事管理权，要不然我不成了傀儡。” 金玉梅嘟囔着，刚才还嘴硬，卓青远只一招，就让她自惭形秽，露了怯。 金玉梅拖拖拉拉犹豫了两天，依然没有拿定主意，依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又怕向卓青远问询，怕被他笑话。 最后，她不得不向秦雪求救。 秦雪问明前因后果，非但没有责怪她，反倒批评卓青远瞎指挥。她让金玉梅再等两天，这件事她要亲自处理。 两天后，秦雪从省城来到高家湾，正式接手屠宰厂。 卓青远之所以把秦雪调过来，主要是因为屠宰厂无人可用。小打小闹倒也无妨，可是他们的目标，又岂是家庭作坊的小把式。 锦荣食品有限公司，屠宰厂的正式名称。秦雪站在招牌跟前凝视良久，卓青远的良苦用心，或许只有她最懂。 一个荣字，就代表着传承。 第240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让秦雪离开省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些年，她的心事一直未化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离韩晓兵太近。 现在让她走得远一点，或许能让她重新拾起对生活的信心，也未可知。只是秦雪并不清楚，这个主意，是夏七出的。 秦雪推开办公室的门，一切早已布置妥当，办公室的布置，远比她在华阳公司的办公室气派的多。 站在办公桌前，秦雪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时隔多年，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点。 “让我到这里，不怕我盯着你？” “别把自己讲得多可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你影子歪不歪，那是光的事。在见不着光的地方，身子倒了，也见不到影子。” “秦姨你放心，不管在哪里，咱都是堂堂正正的。” “话倒是说的敞亮，我就问你，你那个学校的项目，是怎么丢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在我身边安插奸细了？” “那你可得小心点，如果想背着我做见不得光的事，一定要想好该怎么藏匿。” 卓青远呵呵一笑，这件事除了夏七，没人会告诉她。 既然秦雪提到，卓青远也不隐瞒，把项目的竞标过程，和失败原因都说个详细。他并不是想证明自己有多努力，只是想给未来打个预防针。他和刘怀军的事不可能就此结束，万一将来再有矛盾，那也是有历史可查的。 “还有，于潇贺的事我去处理好了，你让金玉梅去办，有点操之过急了。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先带带她。” 卓青远呵呵笑。 “笑什么？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安排的？明知道她会来找我？” “我笑是因为意外之喜，我知道她肯定会找你，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自出马，还说要带一带她。” “你呀，耍心眼耍到我面前了。小心我撂挑子，直接回华阳去，一个人活得逍遥快活。” 卓青远慌忙地认着错，认真地道着歉，说“别别别，秦姨我错了。这不是缺人手吗？我心想着，逼她一把，让她跑得快点。” “看到荣姐在面子上，饶你一回，下不为例。”秦雪扭头看了一眼文化墙上的招牌。 锦荣食品，会不会有锦绣前程？ 迟疑片刻，秦雪回转过头，继续问“你那宅地什么时候动工？准备怎么建？” “还没想好，等把地基平整出来再说。到时，整一套乡村别墅出来。你放心，保证把最好的一间正房留给你。” “行了，行了。少拿我寻开心，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真打算这里落地生根了？卓庄村不要了？” “我所有的东西都从这里开始的，安个家也不算啥。” “其实你挺念旧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夏志新回村里采购石材。学校的项目黄了，建筑公司现在有什么打算？没项目，也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 “还行，那边人不多。能养活一段时间，现在正在申请各类资质，大活在后头，现在不着急。” “不要以为我是个外行，就可以跟我胡扯，申请资质不需要配备工程技术人员的吗？” “嘿嘿……工程师好办，彭总公司有现成的，找挂靠也简单。” “以前我离得远，管不着你。现在好了，我来了，你就可以尽情地疯了。” “咦……这话说的，我竟然还反驳不了。” 卓青远所谓的大活，就是彭玉玲此前说的开发区建设之事。 庆典当日，他曾当面问过周县长，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郡安县是农业大县，工业基础薄弱。在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农业发展的滞后性，一直是经济增长的阻力。在这样的前提下，要想发展经济，必须得想方设法催促工业产业发展。 卓青远去年到县政府找周县长，刚好碰得领导班子在讨论此事。 由于即将面临换届，老书记不想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想平稳过渡，所以讨论的比较激烈。 后来又由于各种原因，开发区建设的事只能暂且搁下。 新书记上任后，便又重新审视和讨论经济开发区建设的问题。 周县长的思路和现任书记一致，两人的施政思路不谋而合。 在新书记的积极推动下，郡安县经济开发区的问题，很快在内部论证完成，并报备市政府。 机缘巧合下，审批文件被彭玉玲瞥见一眼，所以她才让卓青远积极准备着。 在庆典当日，周县长单独召见卓青远，同他探讨经济发展思路的问题。卓青远借机打听过这个消息，周县长坦诚相告，当面确认这一消息。 卓青远也抓住这次机会，直言不讳向韩县长透露自己的一些想法。 根据夏七提供的思路，卓青远捆绑式地推销了自己的招商概念。这些想法早已在他的脑海酝酿已久，讲解起来自然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自那日过后，卓青远想找彭玉玲商讨一下。奈何养猪厂事情太多，一直抽不开身。 现在秦雪过来扛起公司的大旗，正如她所言，自己又可以疯起来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秦雪的第一把火就是裁人。她带着金玉梅，对十几个大学生挨个谈话。结果不出意外，第二天于潇贺就辞职了。 不出两天，整个厂区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卓青远仿若养猪厂的皇上，秦雪则是太后。 秦雪的到来，有如神助，卓青远立时感觉轻松许多。眼见养猪厂逐渐势大，曾经被他逼走的供应商们，不得不低着头再次找上门来，非要请他去吃饭。 风水轮流转，前一次卓青远请这帮人吃饭，他们一个个气呼呼地砸场子。如今为了生活，不得不舔着脸，转过头来求着卓青远。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镇里几个大粮商共同攒局，还嫌镇里的标准太低，直接把卓青远请到县城。 菜是招牌和特色菜，酒是年份特供酒。从简单的小事上，卓青远感觉到了大家的用心。 酒局进行到一半时，包厢门突然被人打开，那人只伸头看一眼，然后歉意地点点头，说找错地方了。 第241章 杀鸡焉用牛刀 突然的意外，让卓青远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他放下酒杯，安静地回忆刚才的情形。那个人眼神诡异，三言两语之间，似乎一直在盯着他。 卓青远借故上厕所，他从包厢里出来，很警戒地在外面看了看。大厅和门厅前后并无异样，可他的心却越发忐忑不安。 回到包厢，众人一个劲地招呼他继续喝酒。在此情景下，他哪还有心思去喝酒。 酒局即将结束时，包厢门再次被推开，四五个年轻人鱼贯而入，紧随其后便是卓青远心心念的刘怀军。 说曹操，曹操到，这算不算心想事成呀？ “卓老板好兴致，好几次想请你出来都不给面子，今天要不是一个兄弟碰巧撞见，怕是一时半会还请不到卓老板。” “刘老板不厚道呀，敲人敲不到，就敲我的项目。” “你坏我的事也不少，今天既然撞见，那就一起算！” “算账可以，不过有一点我要先说清楚。这几个人都是普通的生意人，跟道上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俩的事跟他们没关系，你先让他们离开。” 刘怀军觉得卓青远挺讲究，够义气。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卓青远有点自大。 几个大户看气氛不对，卓青远又督促他们抓紧离开，这种情况下，谁不走谁傻，能溜赶紧溜。 “走，找个开阔点的地儿。姓刘的，你要是有种，我们就单练一次。” 卓青远的叫板，让刘怀军有点难堪，当着众多小弟的面，他答不答应都是两难。 刘怀军的犹豫，恰好证明他掉进了卓青远的语言陷阱。 刘怀军带着一波人，真若动起手来，卓青远估计能在医院躺半年，落个终身残疾也未可知。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对一单挑。 “怎么了？刘老板怕丢不起这人？也是，刘老板在县城是脸朝外的大人物，跟我这个农夫乡马佬不一样。你若真想撒气，那哪也不用去，我蹲下来，你们想怎么招呼，一起上就行。” 卓青远继续夯实着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群人从酒店里出来，开始找练摊的地。卓青远说去市民广场，那地方宽阔还亮堂。刘怀军否定，他说那个地方人多不方便。 两人一顿商量，像是切磋武艺，最后选择在学校的操场上。 此时正值暑期，学校放假，校内正在施工，他们进出自由，刚好离饭店也不远。 “刘总，咱明人不做暗事。你三番五次的找我晦气，过往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今天一锤定音。我要是输了，郡安县的工程我全部退出，不与你争。你要是输了，也同样道理，怎么样？” “可以。” “那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你小子口气还不小，杀鸡焉用牛刀，我随便点一个就能把你收拾喽！” 一个小弟凑到刘怀军跟前，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卓青远可管不那么多，他必须得凝聚精神。刘怀军手下人多，自己从未与他们有过正面交手。自己失手被打事小，刚才托大，把话的太满，万一败了，丢得可是整个郡安县的项目。 刘怀军的人提醒着他，说卓青远这人特别狡猾，他们三番五次的找机会弄他，都被他偷溜了，这次事大，要小心谨慎点为好。 为了慎重起见，刘怀军从弟兄里面挑出一个人，让其先与卓青远对战。 只见那人生得魁梧，身强力壮，气态稳定地走到卓青远对面，与他形成对峙之势。 卓青远既仔细，又耐心地观察着。 对面这个形如卓云武的壮汉，他的表情、他的动作，无不警示着卓青远，今天非要让你站着过来，躺着出去。 怎么办？就此认栽？ 不可能，水深水浅，都要先淌一脚试试才知道。卓青远脑海里不断搜索着，一遍遍地回忆刘锐教过他的应对之策。 刘锐教过他，实战中，只要与对方试过三招，就能知道对方手上有没有东西？ 如果对方是练过的，就先提防着对方的下招，以防为主，先试探出对方的实力。 如果对方没练过，那就转守为攻，迫使对方接招。对方接不住的话，分分钟就能解决战斗。 卓青远起手一个请字姿势，对方根本不反应，完全不理睬卓青远的应战规矩，傻乎乎的愣着没动，不知道是看不起卓青远，还是真的不懂。 眼见对方没有反应，卓青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伸手一个巴掌挥过去，结果对方没有来得及闪躲，卓青远结结实实地一个巴掌，直接打在对方的脸上。 这个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卓青远自己也没有想到。 他原以为对方至少会有一个躲避的动作，这样也不会被打的太难堪，现在这直勾勾的一巴掌，直接扇到对方脸上，直接让那人恼羞成怒，挥手一个左勾拳抡过来。 卓青远凝聚精神，观察着对方的肢体动作，仔细地研判着对方的出拳方向。 那人手指一握，卓青远便猜到这是一个拳头的动作。只待对方手臂抡起，卓青远迅速身体后仰，躲过一拳。 经验，这就是经常打架的实战经验。 卓青远的动作奇快，待那人还没收拳回来，他又补上一脚，然后两人又各自后退几步。 只刹那间，那人便吃下一拳一脚。行肢动作，高下立判。 对方身体强壮，虽无招式，却力大如牛。卓青远心里清楚，除非能讨巧占得几下便宜，一时半会却没有好的办法。 不过，那人先是受卓青远一巴掌，然后又被卓青远踹一脚。即使没有受伤，心里却早已恼羞成怒。他见卓青远倒退几步，但并未再有上前的动作，显然心里有所忌惮。 卓青远刚岔开双腿立定站稳，摆好应对姿势，只待对方出拳，自己即刻分而化解。 只见那人直冲过来，两手齐下，卓青远出手格挡，奈何对方力大，自己招架不住，被对方双手掐住双肩。 情急之下，卓青远试着挣脱却没有反应。那人力大，紧扣卓青远双肩，卓青远的挣脱丝毫不起作用。 第242章 狗急跳墙地挣扎 打架光靠壮是没用的，巧妙地利用招式组合，出其不意才是关键。 那人想着把卓青远拉扯倒，试图把他摁在地上暴揍。 卓青远看着年轻，但身体不弱。平日里并不缺乏锻炼，而且还时常干些粗活，最重要的是，他拳脚上的功夫没落下过。所以那人想把他一把摔倒，也没那么容易。 卓青远挣脱不掉，也只好抓住对方的胳膊不放，两人僵持一会，彼此都挣脱不掉对方，直至那人先急了。 那人力大，卓青远虽有抓握，但总是被对方拉扯，好几次险些摔倒。卓青远来回跳跃，逐渐落于下风。 多次拉扯都没有效果，对方先急了。 他紧扣卓青远的肩膀，猛然用力翻摔。卓青远借势用力，分开两条腿，翻飞跳跃。他的两只脚先后落地，同时把对方也拧着一圈，那人被卓青远死死扣住胳膊，借助翻摔的惯性力，卓青远一下便将对方给拧倒了。 见对方翻倒在地，卓青远迅速地扑上去，想一招制敌，将对方反扣摁在地上。奈何对方力量奇大，卓青远还没摁住，那人又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卓青远见状不妙，立马松手跳开。刚才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反被对方一把摁住，今天晚上半条命就要丢掉了。 那壮汉爬起来，抬腿踢向卓青远。 卓青远后退一步避开，那人接着又是一记左勾拳，直接砸向卓青远。 卓青远条件反射般地架起左手格挡，又迅速地用双手擒住对方的胳膊，他跨下一个标准马步，再加一个华丽转身，使尽全身力气，将那个人从身上翻摔过去。 一个标准的过肩摔，顿时把那人摔得躺倒在地。 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卓青远又挥着拳头砸向那人脸，只这一下，那人便被打的鼻口出血。 得亏那人身壮体重，动作没有那么灵活，被卓青远抓住个便宜时机。 也得亏那人身壮体重，被卓青远讨巧地一个翻摔，重重地砸在地上，竟一时难以起身。 站在一旁的刘怀军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现在他终于确信，卓青远是真的练过，一对一单挑，他们都不是对手，肯定玩不过他。 刘怀军大声呼喝一句“一起上！” 围观的几个 人立马把卓青远给围住了。 “姓刘的，你他妈的不讲信用，说好的单挑，现在又以多欺少。” “我信你个鬼话，你他妈的练过，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眼看局势不对，卓青远难免紧张起来。 现在一对多，自己没有优势，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是他观察四周，自己已经被围住，想跑也得撕开一个豁口。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卓青远瞅准刘怀军，他双手握拳，护在面前，摆出一副散打的姿势。 刘怀军矗立在一旁，卓青远正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起毛。他完全摸不着卓青远的底细，卓青远的招式动作，确实唬住了他。 “刚才是擒拿，一对一特别好使。现在是散打，适合乱战。拳脚无眼，你们要是想一起上，老子也就跟着豁出去了。” “老大，别听他的，他就是吓唬人，我就不相信，我们一群人还弄不了他一个？”人群中有人替刘怀军出主意，吆喝着给大家壮胆。 “你们一群人是有优势，但是擒贼先擒王，我要动手，肯定先捡主要的揍。反正你们已经把我围住了，既然跑不掉，那我就专挑一个揍，打一群不行，专揍一个肯定够本。” 卓青远说话的时候，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刘怀军。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打一群打不过，专揍你刘怀军肯定绰绰有余。 这绝对不是威胁，而是狗急跳墙地挣扎和咆哮。 “你先上！”刘怀军对着刚才那个叫嚣的人说道。 那人此时要多后悔有多后悔，心里暗骂一百遍，自己刚才真他妈的多嘴。可是老大已经发令，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往卓青远跟前凑。 卓青远抱着拳，在他跟前晃荡着。那人紧盯着卓青远的两个拳头，卓青远试着挥了一拳，速度没有发的太快，那人侧头躲了过去。 紧接着卓青远挥着另外一只拳头，那人又迅速躲了一下，心里甚是得意。 当卓青远第三次挥动拳头，那人刚想躲避时，只见卓青远身子一矮，拳头不见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卓青远一个扫狼腿，踢的那人摔倒在地，疼得嗷嗷直叫。 这下刘怀军一众人等，更加确信卓青远功夫了得。 今天晚上，卓青远原本是有帮手的，可他却早早地将那波人给支走了。 回想着今天晚上，卓青远有恃无恐地将人支走，现在又是淡定自若的神情，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着当下的情形。 卓青远见刘怀军有些犹豫，然后接着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继续上？老子今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浑身上下都是劲，刚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算你小子有种！” 刘怀军一挥手，围在卓青远周边的几个人，快速地回到他身边。刘怀军心里也像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直叫唤。 “怎么？不打了？说好的切磋，机会只此一次。老子向来讲究先礼后兵，今天这次便是礼，下次再撞上，就没那么多客套了。” 刘怀军一伙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敢先走，怕卓青远在后面下黑手。 所有人都立在原地傻愣着。 卓青远见状也不多说话，双手抱拳，对着刘怀军作了一个拱手礼，颇具江湖气。卓青远的动作，都是依照练武之人的习俗所做。 越是如此，刘怀军心里越是画满问号。 卓青远哪懂的什么狗屁礼节，这些都是他从电影里学来的，假模假式地作个样子罢了，刘怀军自然不懂这方面的规矩，更不懂卓青远做的对与错。 卓青远强作镇定地走出学校大门，他边走边小心地扭头回望一眼，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他撒开腿就跑。 本来不跑还不要紧，他这一跑，就彻底地露了馅。 刘怀军等人见到卓青远撒腿跑了，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醒悟，他们被骗了。一帮人从学校工地上摸起钢筋棍，又拼命就去追。 第243章 短暂的喘息之后 卓青远一跑，就等于告诉对方自己输了。 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以卓青远多年来打架的经验来评判，犯这种低级错误是非常不明智的。 只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他已经完全来不及想的那么周到。 看到卓青远撒腿逃跑，刘怀军等人就意识到他们上当受骗了。如果刚才他们一拥而上，肯定早把卓青远给暴揍一顿。 现在已经容不得自责和后悔，刘怀军随手摸出手机，打电话叫人。 在县城里，刘怀军若叫人那是分分钟的事。 卓青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郡安县城他虽然经常来，但他所熟悉的地方，也仅限那几条主要的街道。 刘怀军在电话通知卓青远的逃跑方向，接着就带人一起去追。 卓青远跑在前头暗暗叫苦，这明敞的大街，不知该往哪里躲。再这样跑下去，拼的就是体力，即便是自己经常锻炼，也架不住对方人多。 跑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卓青远拐进一条巷道。打群架的时候，巷道才是王者。 卓青远在巷道里面拐过几次弯，他突然停下来，竖着耳朵倾听有没有脚步声跟上来？ 这一次，卓青远庆幸自己的选择是聪明的。巷道里面虽然有脚步声，但明显不在自己这一边。 短暂的喘息之后，卓青远摸索着往街道边上走。 他的车还停在酒店门口，酒店肯定是回不去的。旅馆和洗浴中心肯定也去不得，一时之间，他想找个落脚的地方却也找不到。 走几步之后，卓青远想起来一个人。他掏出手机给程立凯打电话，除了程立凯，他现在在想不到其他人。 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什么时候都适用。 卓青远边走边打电话，他从巷道刚出来，突然从街边蹿出来一人，猝不及防地踹了他一脚。 卓青远被踹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只觉得头顶“呯”的一声，一个酒瓶砸到他的头上，碎了一地。 意外只在一瞬间，卓青远的手机也被震掉，他也来不及捡，手机里还在不断地传出程立凯的叫唤声。 卓青远双手抱头，他只觉得头疼欲裂，手里粘糊糊的一片，全是血。 对方也没给卓青远喘息的机会，挥着拳头就冲着卓青远打过来。 卓青远强忍着痛疼，他瞅准方位地，伸出左手抓住对方的胳膊，用力往前一带，紧接着反手一拧，对方胳膊吃疼，身体自然跟着扭曲倒下。 那人并未觉得卓青远用多大力气，可是自己的胳膊已经不听使唤。 卓青远又握紧左拳，用力在那人脸上打了一拳。只一拳，便把那人打得面容淤青，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刚才偷踹卓青远的那人，这时再次冲过来，他猛然抬起腿，再次向卓青远猛踢过去。卓青远怀中抱月，双手上下相扣，抱住对方踹过来的一只脚，不放手。 卓青远后撤一步，猛将对方向前一拉，再忽地反向左侧一拽，对方顿时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卓青远更不留情，抬脚在那人脚踝处，猛踩一脚。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便抱着脚，嗷嗷直叫。 卓青远杀人不会，但卸人手脚并不是第一次。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将其致残，亦是轻而易举。 前一次打架卸人手臂，卓青远还只是试探。现在倒好，轻车熟路般地脱下两人手脚。 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卓青远不由自主地摸摸头。他弯腰捡起手机，接着对程立凯说“被人偷袭，脑袋瓜开瓢了。” 刚才大意，着实不应该，好不容易逃掉的，白白受这一遭罪。 卓青远大摇大摆地朝着主街走去，走过几十米远的地方，他转身拐到另一个巷口，接着又顺着巷道，折返到刚才的街道附近蹲着。 他猜得没错，脚踝脱臼的那家伙已经给刘怀军打电话，讲述着刚才的遭遇。没过一会，刘怀军就带着一伙人，火急火燎地从别的地方跑过来。 刘怀军指挥着其他人继续追，他自己则留下来查看刚才的两个伤员。 这又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今天晚上，刘怀军和卓青远似乎都愤怒冲昏了头脑，总是在慌乱中做决定。 刘怀军以为自己不用冲锋陷阵，可以避开卓青远的花招。殊不知，当他坐守指挥的时候，卓青远已经悄然摸到他的身后。 卓青远飞起一脚，直接将刘怀军踹翻在地。刘怀军毫无防备，一头栽倒，直接磕在地上，脸上擦出一片血。 即便如此，卓青远依然没有罢手。他又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另外一个酒瓶，报复性地在刘怀军的头上砸碎。 “跟老子玩阴的，老子是你祖宗。” 卓青远蹲在刘怀军跟前，啐了一口。 他的脸上淋满鲜血，甚是恐怖。 突然，又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卓青远不再耽搁，他也拔腿就跑。 这一次他变机灵了，顺着护城河边的小路，一直跑到偏僻处的地方隐蔽起来。他再次给程立凯打电话，向对方通报自己所在的位置。 卓青远把车钥匙交给程立凯，让他去取车。取完车，程立凯又带着卓青远找诊所包扎。所幸伤口不大，缝都没缝。 “现在去哪？送你回村？”从诊所出来程立凯询问着。 “去市区！” “现在去市区？” “嗯，县城到处都是刘怀军的人。我这样子，回村也不方便。” “你们俩这次怎么回事？都不藏着掖着了是？就这么明刀明枪地直接干了？县城就那么大点地，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道要一直闹腾下去？” “那就要看谁的拳头硬了。” “刘怀军好歹是条地头蛇，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点为好。” “他是地头蛇，我可不是田鼠，总不能一直躲在洞里窝着。” “那不然呢？你们俩再继续对着干？” “不知道，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 到达市区，程立凯问卓青远去哪？ 去哪？ 他能去哪？去酒店？那可是孙宏坤的地盘，鬼知道刘怀军有没有和他通电话？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可是这深更半夜的，他去彭玉玲家，合适吗？ 第244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去彭玉玲家？ 还是深更半夜，当然不合适。 卓青远起码的人伦道德还是懂的。 男人和女人相处的第一原则是什么？ 避嫌！ 卓青远告诉程立凯酒店地址，他把程立凯安排在酒店，他自己则到酒店对面随便找个小旅馆住下。 第二天一早，程立凯就给卓青远打电话，他真佩服卓青远的先见之明。昨天晚上，果然有人去敲他打，房间的门。 程立凯挂完电话一个人回县城，卓青远则去建筑公司上班。 卓青远刚到公司，他的手机就响了，是秦雪打来的。 “又躲在什么地方养伤了？” 接通电话后，秦雪第一句话就直接问他在哪里养伤？卓青远已经习惯秦雪这种直来八往的聪明劲。 在这个世界上，秦雪成为继卓青玉之后，最了解卓青远的人。 秦雪知道昨天晚上卓青远被叫去县城吃饭，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听说昨天晚上饭局快结束时，卓青远被人叫走了。 “在市区。” “几天能回来？” “天。” “行，我知道了，其它事等你回来再说。” 整个通话过程简单明了，秦雪也不多问，卓青远也不多说。秦雪不多问，是因为她知道卓青远受伤不重。卓青远不多说，是因为他知道后面的事无需他操心，秦雪自会安排好。 卓青远刚挂秦雪电话，夏志新就敲门进来。他盯着卓青远头上的包扎布，不明所以，站在一旁问着卓青远为什么会受伤？ 卓青远并未多讲，只是点到即止的应付一句，和别人打了一架。 “你若不来，我正准备回村找你，我在市里查到一条招标信息。” “哪里？” “陵西县人民医院要建一栋外科楼。” “陵西？” 好熟悉的名字。 陵西这个地名，对于卓青远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一直记得，却从未去过，脑海里面更是有个疑团未解开。 当年的卓青远还是卓飞，他在眼镜厂打工时，认识一位大姐叫刘芸，她的老家就在陵西。 当年的刘芸在眼镜厂时，待卓飞就像待自己孩子一般。让卓飞一度有种母性之爱的错觉，时过境迁，他一直知道陵西近在咫尺，却从来没去找过。 当年刘芸向他倾诉自己的经历，他老公当年被人顶名额，后来重新调配到轧钢厂，在轧钢厂出事截去双腿。 高老汉在聊到白园荣时，提到过曹玉军顶替别人的名额回城，然后抛弃他母亲。这中间有没有联系？ 卓青远心里一直有个谜团，如果有，那曹玉军现在又身居何处，又在干什么？ 这些事情卓青远来不及去细想，他忙着问夏志新那边的招标进度。 夏志新告诉卓青远，他们已经参照第一次的标书，重新做好了新标书。他正准备找卓青远，就是为了找他确认。确认完成后，再找彭玉玲签字盖章就可以投递过去。 “这件事你做得不错，是整个过程都做的非常好，知道自己找项目了。”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翻看着夏志新递过来的标书样本。 “上次的项目丢得有点可惜，几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这下你们可以宽心了，我已经替你报仇了。昨天晚上面对面地较量过，那帮家伙伤得比我重。” 卓青远说得没错，昨天晚上刘怀军被打以后，包括刘怀军在内，他们四个人被送到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确认，那个偷袭他的人伤得最重。卓青远报复性地回击一个酒瓶，敲得他的头被缝了六针，而且还轻度脑震荡，还有胳膊也被卓青远拧脱臼了。 看完标书，卓青远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种专业性的东西，他也不敢乱点评。只是提醒夏志新，在操作的时候注意把细节做好，别再像上次那样，稀里糊涂地输在哪里也不知道。 “我们公司的相关资质搞得怎么样了？” “具体的事情都是彭总在运作，标书里面我们已经做了两手准备。能在投标之前办下来的，可以直接把资质加进去。如果办不来也没关系，有其它手续补进去。” “我看了下，时间刚好卡得住，做完这个项目，后面还有一个大项目在等着。” “大项目？” “现在还在论证阶段，再等等。我在这里的事不要告诉村里人，包括夏七都不要讲。” 夏志新心领神会，他说的定是受伤的事。 中午时分，夏志新去吃饭。他原本打算帮卓青远带份吃的，卓青远并没有让他带。他自己戴着帽子，在公司附近街道上，随便吃了一顿。 吃完饭，卓青远又在街边找到一个诊所换一次药，换药的时候，卓青远特意嘱咐医生不要五花大绑，仅仅打个贴疤就可以了。 下午的时候卓青远并没有直接回酒店，他还有些忌惮酒店里有孙宏坤的眼线。公司他也没去，换完药以后他转身去了网。 重新回公司，卓青远一时无事，只得打开电脑上网。 卓青远的网友不多，除了一个长路漫漫能聊得来，其他并没有可以搭话的人。所幸他的网瘾也不大，好不容易从下午耗到天黑，他才打电话约彭玉玲。 打完电话后，彭玉玲才知道卓青远正在自己楼上。 不到两分钟，彭玉玲便从楼下上来，看到卓青远头上顶着疤，才知道这家伙肯定又是躲在这里养伤。 “事情严重不严重，要不要我出面找人帮你调解一下？” “调解？怎么调？昨天晚上又追到市里来了。” “刘怀军怎么样？你都伤成这样，估计他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七八个人围殴我一个，幸好我跑得快。” “不可能，以我对你的了解，不放倒两个，你不会轻易罢手。” “呵呵……”卓青远苦笑一下，然后才说“卸了一条胳膊，一只脚。刘怀军也被我一脚踹的炝到地上，半个脸都擦破了。” “我就说嘛，你就不能有吃亏的时候。” 彭玉玲见过卓青远的身手，卓青远自己都受伤，想必对方肯定也伤的也不轻。 “本来约的是单挑，点到即止。他们耍赖皮，输了不认账，偷偷地埋伏我。” “那你昨晚住哪的？” “旅馆。” “旅馆？你可真够胆大的。你不知道旅馆里，孙宏坤的眼线更多。” “酒店不行，旅馆也不行，那我能住哪？” “今天晚上，你住我那去！” 第245章 笼子里的急猴子 去她家？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那么极端的情况下他都没去，今天？更不可能。 彭玉玲开车载着卓青远来到一个僻静的酒楼，他们的老地方暂时不适合去，这种适合他们吃饭的地方，彭玉玲在市区一抓一大把。 卓青远进到包厢后，彭玉玲则出去打电话。几分钟过后，彭玉玲才回来，然后轻描淡写地向卓青远说着刘怀军几人的伤情。 “彭总的交友范围不简单呀，这么快就摸清了消息？” “你也别揶揄我，在这个里头混这么多年，上上下下谁还没有点关系。” “这点事先放一边，说点正事，公司那边准备竞标陵西县医院的事情你听说没有？” “知道，郝书莉给的线索。” 卓青远心里停顿一下，心里苦笑，这人呐，就没有不自私的。 两人边吃边聊，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从医院的项目，一直聊到开发区。 按照卓青远最初的构想，只要能把相关企业打包入驻，以招商引资为条件，这个开发区的主体项目，他们的条件得天独厚，势在必得。 随着白酒的后劲愈发浓烈，彭玉玲有些微醺。 卓青远本想就此结束，可是彭玉玲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对于彭玉玲来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一醉方休。这么多年，心里淤积太多压抑的情绪。 在公司，她要维护形象不能说。 在家里，她一个人又无人可说。 只有在卓青远跟前，她才难得放松一次，不折不扣地彻底放松一回。卓青远见拦酒拦不住，索性继续陪着一起继续喝。 彭玉玲喝着喝着又开始数落着她哥，一开始还只是数落，后来干脆骂起来。 彭玉玲这一骂，倒让卓青远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中，兄弟姐妹间都应该是互助互利的。如此不堪的兄妹关系，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彭总，你不要再喝了。心情不好，喝的越多，心情只会更糟。” “你若不想陪我喝，你就先走，让我自己待会。” 卓青远无计可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原本的托词全都白费。他只好干坐在椅子上等着，等她发泄完内心的情绪。 数杯过后，彭玉玲居然趴在桌子上抽搐起来，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几分钟过后，彭玉玲的哭声才渐渐消失。彭玉玲依旧趴在桌子上没起来，没一会，卓青远好像又听到打鼾声。 这下更把他给急坏了，彭玉玲真要是睡着了，他可怎么办？ 卓青远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急得团团转。万一她真的睡着，也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包厢里。这里是酒楼，不是酒店，没有住宿的地方。 犹豫一会，卓青远还是决定先把她送回家。 可是，彭玉玲家在哪？他却不知道。 思来想去，他只好给罗辰打电话，向他问询彭玉玲家的地址。 卓青远搀扶着彭玉玲走出酒楼，然后打出租车回到小区。彭玉玲醉的不省人事，根本走不动路，卓青远没办法，只好背着把她送到屋里。 经过一路颠簸，彭玉玲刚躺进沙发就吐了一地，卓青远想走也走不了，只好找拖把打扫卫生。 彭玉玲家的房子很大，布置的也很周正简洁，毕竟只有她一个人住，屋里的东西也很少。 彭玉玲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厨房里空空如也，连个烧水的器具都找不到。 四居室的大房子，却只有一个人住，卓青远感觉有点奢侈。他不知道彭玉玲住哪间房，也没有乱走动。 收拾完之后，卓青远想一走了之，又觉得有些不妥。 夜里，彭玉玲要是再吐一次，没人在跟前，弄的到处都是倒没大碍。万一要是卡住喉咙，堵住了口鼻，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卓青远坐在沙发里琢磨着，他又找出彭玉玲的手机，在彭玉玲手机通讯录里面翻半天，才找出一个唯一认识的女性，郝书莉。 看着郝书莉的名字，卓青远只好硬着头皮给她打一通电话。 电话打完半个小时，郝书莉风风火火地来到彭玉玲家。 郝书莉一进门，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彭玉玲，就开始笑着说道“哟，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把我们彭总给灌倒，怎么还叫我来掺和事？” “你的这张嘴，除了胡扯还能不能说点别的？” “我这嘴巴除了吃饭、喝酒、说话外，还有其它用途，你要不要试一试？” 郝书莉一见面就对卓青远发起一波攻势，搞得卓青远毫无招架之力。 “少贫嘴，赶紧把你们彭总弄到床上去。” “是你弄？还是我弄？我是女的，我不弄，你是男的，只能你弄。” 卓青远真不知该说什么好，郝书莉的嘴里，就没有一句正经话。 不过郝书莉说的也是事实，这事还真的需要他来弄。 他让郝书莉打开房间门，然后他把彭玉玲拉起来，双手托起，轻松地抱回房间里。 “你把她的衣服换一下，刚才都吐脏了。你晚上在这守一下，防止她夜里再吐，别再给呛住噎着，我就先走了。” “你先别走，你这小算盘打的怪精明，你把我给哄来自己却溜了。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现在走了，我也不伺候了。” 卓青远看了一眼郝书莉，只好又退回来坐到沙发上。 郝书莉则进了卧室，她先给彭玉玲脱下衣服和擦洗身体。可是她却不把卧室的门给关上，卓青远见状，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动都不敢动一下。 几分钟过后，郝书莉抱着一沓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她倚在卧室的门框上，止不住地笑起来。 “我说卓总，你是真正经还是装正经？你对我没兴趣倒也罢了。我们彭总虽然比你我大点，倒也风情，难道你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少跟我扯这些，我自己有女朋友。” “你那个小女友懂什么？能比我们这样的女人更有味道？彭总这罩杯，不比你的女朋友小。” 郝书莉说着，便从衣服里提留出来一个紫色的胸罩，悬在半空摇晃着。 第246章 狗嘴吐不出象牙 卓青远不置可否，更不办法直视郝书莉。 因为从沙发到卧室的距离，目光的角度，很难解释他是在看人，还是在看物。 “你平时就这样拿你们彭总开涮的吗？” “好多人想涮我们彭总来着，可惜我们彭总根本看不上，也就你能入她的法眼。” “我们是正经的合作伙伴，没人想的那么龌龊。” “你可能不知道，市里的单位领导跟我们彭总喝酒，她最多也不过三杯。你倒好，直接把我们彭总喝到了床上。”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白给你的机会都不用，你说你何苦叫我来碍事。难不成，你是故意找我来的？想玩个一加二的游戏？” 卓青远看着郝书莉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女人真是骚的不轻，浪得不行。该给她取个外号，应该叫浪姐。 在他认识的人当中，他以为李林红已经是无敌的存在，没想到郝书莉更加勇猛。 卓青远没有理会，他掏出手机假装打电话。 在拨弄手机时，还真拨通了金玉梅的号码，他对着郝书莉打个手势，示意自己出去打个电话。结果出了门，就一溜烟的逃出小区。 挂完电话，卓青远就没有再回去，他又在街边找一家网猫一夜。 网友长路漫漫也在线，她是卓青远在华阳时加的当地网友，后来聊天过程中，卓青远才得知对方是个学生。 此时学校正在放暑假，长路漫漫就经常泡在网上。卓青远把刚才自己的经历说与她听，逗得对方哈哈直乐。 两人一直聊至深夜，卓青远躺在椅子上凑合一夜。 第二天早上，彭玉玲从睡梦中醒来，此时她早已酒醒。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床上，她努力地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只记得昨天晚上和卓青远在一起喝酒，自己喝多趴在桌子上，后面的事情她就想不起来了。 想到跟卓青远喝酒，彭玉玲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突然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东西，旧衣物全然不见，身上却换上了睡衣裤。想到此节，彭玉玲脸上一阵红晕，难不成是卓青远帮她换的不成？ 彭玉玲慌忙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打开卧室的门，在客厅里巡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她的脑海里有些狐疑，这不是卓青远的风格。 她走到另外一间卧室，一把推开门。果然，床上正躺着郝书莉。她又检查其它房间，却不见卓青远的身影，这时候彭玉玲才稍稍缓下一口气。 “昨天晚上你送我回来的？”彭玉玲叫醒郝书莉问着昨晚的情况。 “不是，是卓经理。你昨晚喝多了，他从饭店给你背回来。你躺在沙发上吐过一次，他收拾干净后，才把我给叫来。” “那我这？”彭玉玲说着便瞅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放心，我换的。” “那他人呢？” “不知道，我帮你换好衣服跟他说了几句，然后他就出去打电话，结果溜走了。” “你是不是又生扑人家了？” “他还用得着我扑，没扑就吓跑了。” “他有女朋友，你也注意点分寸。” “嗯，看出来了。他要是没女朋友的话，昨晚你就羊入虎口了。你这身材保养的不错，比他女朋友还有料，看得我都流口水。” “别胡说八道！”彭玉玲有些羞怯，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品评她的身材。 彭玉玲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变化，年轻的时候一直跟着老公混社会，出入的场所，接触的人群，都是混乱不堪的经历。 风里来雨里去，浸淫那么多年，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居然会被几句话逗得脸红。 “你在哪？”彭玉玲找出手机给卓青远打电话。 “不知道。”卓青远迷瞪着双眼，接到电话随便应付着。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出事了吗？” “没有，在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回来，我们都起来了，用得着躲那么远吗？”彭玉玲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埋怨。 卓青远回来时帮她们带回来些早餐，熬一夜，卓青远一脸油腻，眼睛也黯淡无光。 他出来时比较仓促，啥也没带。两天没换衣服，昨晚又在网泡一夜，身上一股子酸臭味。 郝书莉走近卓青远身边时，直呼受不了，让他赶紧去洗个澡。 卓青远何尝不想洗澡，可是头上有疤，又没有换洗衣服，如何洗澡？ “出门走的急，啥都没带。头上有伤，更不方便。”卓青远说完摘下帽子，露出一块包扎的疤。 “臭男人！” “现在怎么嫌我有味了？你不是喜欢男人味的吗？” “你去楼下看看，帮他买身衣服回来。”彭玉玲吩咐着郝书莉。 “你衣服穿多大码？内裤要不要换？” “你好了，赶紧去。”彭玉玲直接把郝书莉轰走。 郝书莉笑吟吟地出了门，屋里只剩下彭玉玲和卓青远。 回想到昨天晚上可能发生的那些事，彭玉玲又有点不好意思。 卓青远被郝书莉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他拉过一个椅子坐到餐桌的另一头，自顾自地吃起早饭。 “既然你把郝书莉叫来，我也就当面跟你说一下，陵西县医院的那个项目，最好安排郝书莉跑一跑。” “为什么？”卓青远疑惑地看着彭玉玲。 “你是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我？” “没有那么严重。” “夏志新在这方面的经验太欠缺，需要适当的锻炼，除非你亲自出面跑一跑。” “我更是个门外汉，我跑一趟，更得跑黄。” “那就是了，这个信息最早就是郝书莉提供的。让她跑一趟，夯实一下。别再像上次那样，自以为是。” 卓青远思虑着彭玉玲的话，他说的不无道理，夏志新入行不久，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有些生疏。 彭玉玲是公司法人，但在具体运行上她一般不参与。 卓青远作为幕后老板，又不想把自己置于人前。思来想去，让郝书莉出面处理一下人际关系，非常合适。 第247章 进退两难不食言 郝书莉 在业务上的能力，卓青远有所耳闻。 在酒桌上风采，卓青远也亲眼目睹。 让她带一带夏志新，非常合适。 这个项目也不大，权当让夏志新再练手。不能所有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要不然还不得累死。 “行，我同意。不过有一点我不放心，她这个人逮谁扑谁，夏志新是结过婚的人，要闹出点什么事，我可不好交待。” “那我就管不了，我只能管她的工作，不能管她的生活。再说，夏志新要是明白自己是结过婚的人，就得为自己的婚姻负责。他要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只能说明他还是个野生动物。” “郝书莉像个饿狼一样，有几个男人能扛得住？” “那你是怎么扛住的？”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不是我的菜，我对这样的女人没兴趣。”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凭感觉。” 彭玉玲笑笑，没说话，她坐在卓青远的对面，两个人默默地吃着早餐。 卓青远吃的快，吃完又向彭玉玲咨询一些关于项目的事。讨论的焦点自然还是郝书莉，他对郝书莉的过去和能力一无所知。 半个小时过后，郝书莉提着两包衣服回来。夏天的衣服比较单薄和简单，卓青远也不挑剔，接过衣服就去卫生间洗漱。 卓青远刚把衣服脱下放水，就听到郝书莉在外面喊叫。 “卫生间里的东西，可是我们彭总的私人物品，你可不要乱用。” 彭玉玲伸手便在郝书莉的胳膊上拍一巴掌。 本来卓青远倒没在意，被郝书莉一提醒，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他胡乱地全身上下搓了搓，以极快的速度冲完澡。他可不想，更不能在卫生间磨蹭太久。要不然再给郝书莉留下话柄，说他在卫生间不知道在干什么？ 卓青远洗完澡，他拿着袋子去装换下的衣服，原本没在意，可是刚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底下居然放着彭玉玲换下的衣物。 那件被郝书莉提溜出来的紫色胸罩，还有内裤，都被放在最上面，格外显眼。 卓青远凝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拉开卫生间的门，走出来。 自青春期以来，卓青远遇到过不同类型的女性。 有像黄小娟和辛梦瑶那样的萌牙。 也有像何淑芬和刘芸那样的朦胧错觉。 还有像何文萃、李林红、郝书莉这样的诱惑。 更有像何倩倩和金玉梅这样的悔恨和成长。 对彭玉玲这样的女人，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应该会是像田素娟那样的。 知己够不上，应该是甜蜜的合作伙伴。 对于卓青远来说，现在的经历不过是以前的重复，他也就看淡这些。 算命先生曾说，一生三婚娶，十年不桃花。在对金玉梅的感情上，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对身边出现的女人，更是漠然置之。 “怎么样？我选的这套衣服不错。” “那里人家身架子好。”彭玉玲的眼里尽是艳慕，不由自主地夸起来。 “多少钱？我付给你。” “这钱得彭总出，人家卓总伺候你一晚上，你出身衣服钱，理所应当。” “行了，别贫嘴了，我出。” 彭玉玲嘴上这么说，却并不拿钱给郝书莉。大家都在开玩笑，没人会当真。 彭玉玲打断之后，正色道“说点正事，陵西县医院的项目，需要你出面打个助攻。汲取郡安县中学项目的失败原因，把内部人员稳定好。” “什么时候开始？” “十天，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派你出马。”彭玉玲直接给郝书莉下命令，根本不由她推脱。 “那项目要是中标了，算我的还是算夏志新的？我能有什么奖励？” 卓青远有点进退两难，他的态度，将直接决定郝书莉愿不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只要不违背原则，且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的，你尽管提。” “行，希望卓总到时候可不要食言哦！” 郝书莉直勾勾地盯着卓青远，卓青远被她的眼神盯得有点不自在。 他有点后悔，刚才大意答应的那么爽快。郝书莉能提什么样，不用说也能猜出个大概。 转眼间，卓青远又释然。这些年，他经历的风浪可不少，郝书莉最多也不过是另一个何文萃罢了。 三人吃完，然后一起去公司。卓青远在办公室坐了一上午，一点精神都没有。好不容易才熬到下午，干脆躺在办公室睡觉。 天黑时，卓青远打电话给彭玉玲，让她约几个人晚上再碰一下头。 接着卓青远又去诊所换一药，接着他又去理发店，请人给他做个精洗，又重新理了发。做完这一切，卓青远又恢复如初，精神饱满。 晚上的碰头会，郝书莉大吃一惊。相反，卓青远也感觉郝书莉像变个人似的，谈吐间完全没有鸡飞狗跳。 他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在淫词浪语和冷若冰霜之间来回切换的？ 卓青远不了解郝书莉，郝书莉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人，一旦接下工作任务，就会立马认真起来，这也是彭玉玲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饭局进行到一半，卓青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侧着头对一旁的夏志新连交待着。 “你到陵西以后，有时间帮我去打听一个人，她叫刘芸。她老公，以前是陵西轧钢厂的工人，轧钢厂出过一次事故，她老公被截去双腿。” “就只有一个人名？” “嗯！” 卓青远也不知道，自己提供的这些信息能不能找到刘芸？ 算一算时间，他和刘芸从认识到分别，已经过去八年。或许刘芸早已忘记了他的存在，他对刘芸的印象也早已不复存在。 刘芸，和曹玉军，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曹玉军又在做什么？历史的谜团正一步步地在靠近。 回到县城，卓青远又给程立凯打电话，他要去见一见刘怀军。 程立凯初时挺意外，卓青远的想法确实大胆。刘怀军刚被他敲过，现在去见人家，不是自讨苦吃吗？ 卓青远第一次去找刘怀军，正是和程立凯一起去的，那个时候是为了借高利贷。 这次却不同，刘怀军被他打伤了，他去看望伤员。确切地说，他是去找刘怀军摊牌。 第248章 专项资金干私活 卓青远的突然造访，让刘怀军的人颇为紧张。 前两天晚上，他们都在卓青远手底下吃过亏。 手下人突然报告，说卓青远来了，刘怀军慌忙地从老板椅里面爬起来。他还以为卓青远欺负到家门口了。 “刘老板，伤的怎么样了？” 卓青远笑嘻嘻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刘怀军很纳闷，那天晚上自己的人明明在他头上敲碎一个酒瓶。这小子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像自己这般，头上还被裹着一头纱布。 “你来什么事？” “讲规矩的，希望咱们以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又来？刘怀军心里暗骂，卓青远这家伙到底是真无耻还是装无耻？ 殊不知，卓青远这般说，算是给足刘怀军的面子，也为他铺够了台阶。 “老子头上的伤怎么算？” 卓青远心里不由地在想，这刘怀军真是粗汉子，脑袋缺根弦。自己给足他面子，他不仅不要，反而故意揭自己的疤给别人看。 就好比自己的媳妇跟人跑了，还到处嚷嚷自己成了光棍汉。 “刘总，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从此以后，我们要么就生意场上见，要么就广场上操练。” 卓青远说完就直接出门，程立凯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也就跟着一起出来。 穿过厅堂时，刘怀军的人一个个愤怒地看着他，不过刘怀军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妄动。 程立凯本想夸一句有种。考虑到卓青远现在身份特殊，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转而说了一句“你真勇猛”。 回村后，没有人发现卓青远的异样，只有秦雪和金玉梅知道他又在外面打过一架。 看着卓青远平安归来，秦雪啥话都没说，也不问，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秦姨，你为什么不劝阻我打架？”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点长，也很复杂，一时半会回答不完整。” “那你就说重点，我想听听你的态度。” “中国的近代史就是一部心酸史，国不国，家不家，一直被人欺负。后来下定决心反抗的，还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解放战争以后，我们又经历了抗美援朝，西沙海战，对越自卫反击战。所有战争，没有一次不是受外敌挑衅，为自保而被动迎战。但没有一次，我们不是胜利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付出了惨烈代价，韩晓光就是在对越战争中牺牲的。不过我从不后悔让他去参加战争，这是军人的荣誉和职责，他是用生命扞卫中国人的尊严和领土完整。最近这些年，我们变得越来越强，我们的地位也变得越来越高。同样的道理，我相信你打架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或许是为了维护尊严，或许是为了争取利益，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身不够强大。真正等到有一天，我们自己强大了，根本就没有人敢轻易地招惹我们，而这需要一个过程。” “确实有点长，不过我所认识的人里面，除了大爷爷，也就你活的通透。”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这位前辈。”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想他了。” “有一事跟你说一下，你的老丈人来找过你一次。” “这事我怎么没听小梅说过？” “你老丈人是个聪明人，具体什么事他没跟金玉梅说。金玉梅估计也不知道，他要是让金玉梅找你，性质就变了。” 卓青远理解秦雪的意思，从这一点上看，金建成要比高东宁强多了。 回到办公室，卓青远也没追问金玉梅，而是直接告诉她，这两天有时间陪她一起回一趟家。 卓青远猜测，金建成找他应该是承包土地一类的事情。 紧接着，村里就传出消息。鉴于高家湾的养猪厂生产环境复杂，镇政府要对高家湾的环境进行整治，具体的整治内容，就是河道清理。 整个工程是卓青远主动申请的，然后由镇政府主导，县水利局提供专项资金，工程由彭玉玲的公司来做，顺便把卓青远的宅地翻平出来，本来这项工程就是他在镇里争取来的。 卓青远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政府落得一个美名，高家湾落得实惠，卓青远是最大既得利益者。最闹心的还是高书华，对他来说，这才是杀人诛心。 工作人员到高家湾实地勘察时，卓青远正开着车带着金玉梅回家。 高书正看到勘察人员进村，到处去寻找卓青远。家里没有，养猪厂也没有，最后他又去找金玉梅，发现她也不在。 高书正着急找卓青远，是因为他看到勘察人员一直在那宅地附近比划着，他着实担心，万一把那块地方真挖掉，卓青远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处找不着卓青远，高书正只好去找高书松。 他想从高书松那里了解一点情况，高书松看着火急火燎的高书正，反而轻松地笑了笑。 高书松直接告诉高书正，他说他们所有人都被卓青远给骗了。 那块地方是前面挖，后面填，还要前面的水塘彻底地清理整治。转眼间，卓青远的不毛之地，反倒成了风水宝地。 高书正这才反应过来，兴高采烈地回家就给金建成打电话。 “我们这个女婿雷霆好手段，你知道吗？镇政府要对高家湾进行河道清理，他买的那块不毛之地，不但要挖，还要填，借清河道之名，倒给他修宅地的。” “那高书华知道了，不会跟他闹？” “那他跟谁讲理去，买卖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他早为什么不找？而且这次是政府搞的，又不是村里搞的。镇里这个时候弄这事，我估计也是他争来的。” “镇里还能听他的？” “这个不好说，上次县长单独会见他，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他在村里搞那么大的产业，镇里这点忙还能不帮？” “我怎么觉得这孩子心机那么重？我们小梅跟他会不会吃亏？” “哪里就吃亏了，你看他不一直帮着咱们这一大家子吗？难不成现在要拆散他们不成？” 第249章 荤素搭配二流子 金建成两口子在厨房偷偷地议论着卓青远。 高凤晴没从金建成的话里面听出来，他对卓青远是褒还是贬？但是她知道，卓青远年纪不大，城府却很深。 高凤晴担心女儿，是人之常情。可是卓青远的优秀，也是有目共睹。 放眼望去，在整个郡安县，怕是也找不出这样的一个优秀的未婚青年。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哪轮得上他们家金玉梅。 卓青远越是优秀，高凤晴反而越担心金玉梅福薄，承担不起这份厚爱。 吃饭时，金建成说自己曾去找过卓青远，但他不在。 金玉梅爸爸这么说，先是愣一下。 接着他又说出自己找卓青远的原因，他想咨询一下自己应该包多少地？夏收时他们承包下一部分农田，接下来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他心里没底。 “秋收之后，你在村里尽可能地收地，能收多少收多少。然后你没事多跑跑我们公司的实验室，跟实验室的人多沟通一下。实验室那帮家伙正在研究饲料，你问问他们需要哪些原材料，然后你就种哪种原材料。” “你不会把我爸妈给带沟里去？他们可是地道的农民，什么都不懂。” “放心，即使带沟里，也要在沟底砸出一个大坑出来。” “这话听着受用，那我就抓紧时间在村里打听，把那些不想种地的，把他们手里的地争取都承包过来。” “我就喜欢叔这个态度。过年时，我让那个小姨夫建个粮储中心，他不听，现在后悔了。后悔也没用，我们的规模已经上来，正在寻找大粮商进行合作。” “他那人，娘们叽叽的，当初要不是因为…” 金建成话还没说完，高凤晴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就被打断了。 卓青远也不追问，他知道金建成后面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叔，再问你一个事。你们村里有没有漂亮的小姑娘？” 卓青远一句话让金家人都咽住了。 他并未多想，只是单纯地觉得跟金建成聊天投脾气，而且金建成聪明，做事也果断。 他之所以这么问，主要还是想给公司扩充一些后备人员。最主要的目地更是不言而喻，不管是养猪厂还是屠宰厂想要留住人必须得让那帮年轻人彻底地在这个地方扎根。 “找小姑娘？还要漂亮的？” “你别想多了，我是想招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到公司。公司从外面招来的人越来越多，好多都没有对象。中和一下，这样他们才能安稳地在公司工作。” “我明白，这是好事，说白了就是帮他们介绍对象呗！” “你可别小看这群人，以后公司发展越来越好，这些人都将是各个岗位上的支柱，所以也要挑些好的帮他们介绍。” 卓青远唠唠叨叨，金建成倒也乐意跟他胡天海地的乱侃，卓青远一直拖到傍晚才离开。 本来他不打算直接回村，他有种感觉，高书华会找他闹，他就想着，干脆带着金玉梅出去玩几天。 回村时卓青远没进村，直接把车开进养猪厂。 养猪厂的员工们上班时间有工作可以忙，下班就会变得特别无聊。高家湾没有娱乐设施，就算到了镇里，除买点水果吃个饭，也没啥可逛的。 厂里唯一的消遣娱乐，就是彭玉玲送的那套音响设备。卓青远把它弄到办公楼，专门搞了一间影音室，没事可以在里面吼几声。 “我今天晚上不走了，就住你宿舍。” “不行的！你堂堂一个老板，待在我们女工区的宿舍算怎么回事？再说了，秦姨住我隔壁呢！” “要不你跟我回去。” “我不去，我这几天不方便，你自己赶紧回去！” “你不去，我这心里感觉空点什么？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回去，我保证不动你。” “鬼才信你！要不你到育种房牵头母猪回去。” “我要是有那本事，养猪厂明年就能再翻一番。” 金玉梅噗嗤一声笑，直接把卓青远推出宿舍的大门外。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一个正儿八经的老板，却没有一点正经的样子。 卓青远拗不过，只好自己回家睡觉去。彼时天气炎热，卓青远睡觉时干脆连门都不关。 由于晚上厂里的太晚，天亮以后，卓青远睡得正香却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了。 迷迷糊糊的卓青远，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困意正浓的他不想起床，可是外面的吵闹声，吵得他根本睡不着。 有人拿着铁盆像敲锣一样在来回敲着，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她们家被人坑骗了。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卓青远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听出事情的原委，卓青远很快就辨认出来是高书华的老婆。没别的事，自然是因为那块宅地。 夏天的白昼较长，天亮的较早，农家人都有早起的习惯。江佩芳敲着面盆在路口叫唤，自然就有人跟着看热闹。 卓青远原以为高书华是个有分寸的人，这项买卖本就是双方同意，并有中间见证人。现在江佩芳撒泼式的胡闹，完全是无赖之举。 对付这样的无赖，卓青远有的是经验。别的不说，罗翠娟就是很好的例子。 不过江佩芳不同，不能像对罗翠娟那样，上去一巴掌就给制服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高书华大小是个干部。 外面一直在叫唤，卓青远也能做缩头乌龟。 和上次一样，卓青远起床后，拿着牙刷和杯子到门口去洗漱。不过他可没穿衣服，故意光着身子，只穿一条内裤在门口晃悠。 “哟，一大早这么热闹，都吃了吗？”卓青远故意向着看热闹的人群打招呼。 一些年轻姑娘和小妇女，哪经得起这场面，连同孩子直接吓跑一半，倒是年长点的妇女，忍不住多看两眼。 卓青远身材健硕，曲线凹凸，确实迷人。 “卓老板睡觉也不关门，也不怕睡着后，内裤被风刮跑了。” 人群中有人跟开起玩笑，结果大家一阵哄笑。 “没事，我这里面有根铁棍给别着呢！” 看热闹的人笑地更大声，声音完全盖住了江佩芳的叫骂声。 江佩芳又气又恼，虽然她没点名道姓地骂，可是话里话外又都是在骂他。 卓青远也不着恼，反而故意和那些看热闹的人调侃起来，尽说些荤素搭配的二流子话，气得江佩芳脸色铁青。 第250章 借力打力不费力 卓青远洗漱好就回屋里穿衣服，接着就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他的事情多，没时间跟一个女人较劲，浪费时间。 “卓老板怎么穿衣服了？” “怎么着？还没看够啊？没看够的，要到屋里看。”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家里的门他也不锁。 他的意思很明确，是她江佩芳在他家门口闹的，他故意不锁门。万一家里丢东西，不是她江佩芳偷的，也是她偷的。 车子刚出村口，卓青远就看到秦雪站在屠宰厂大门口。她见卓青远的车子过来，立马挥手示意他停下。 秦雪很严肃地叫卓青远下车，卓青远不明所以，只好跟着她回到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秦雪直接问他早上的事是怎么回事？ 卓青远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好说，自己名正言顺地买宅地，他们现在看宅地被填起来，又说我是骗子坑他们。 “你是怎么处理的？一大早不穿衣服像展览一样，没分寸地胡侃乱贫，想想你现在的身份。” “没办法，对付烂人，只能用烂招。你好话好说跟他们讲，没用的。要么钱上吃亏，要么理上吃亏。” “我们招点人过来有多不容易，你心里没数吗？屠宰厂正在到处招商，如果这些事被传出去，我们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卓青远真没想过那么多，他就是图一时畅快，想气一气江佩芳。此时被秦雪一通批评，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看她那样子，肯定不会心甘，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知道，我还能退她不成。”卓青远故意说得很委屈似的。 “肯定是不能退，你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反悔就退，那生意还怎么做？买地的时候你们立字据没有？” “都是小梅他外公给办的，我不知道。” “你怎么其它事情都猴精的，这件事处理的这么马虎，你抓紧时间找他问清楚。” 卓青远并没有立马去找高书正，这件事情闹出以后，高书正比卓青远还着急。一方面他庆幸卓青远捡个大便宜，另一方面他愤恨江佩芳瞎胡闹。 在卓青远和秦雪一起去省城时，高书正也骑着车去了镇里。卓青远和秦雪去省城是购买车辆和招驾驶员。 屠宰厂的生产线已经组装完毕，如果往外批发和配送，需要冷藏车搞运输配送。 高书正到镇里没去找高书华，而是直接去找他的弟弟高书勇。高书勇在镇财政所任所长，高书华能被提到镇里，与高书勇不无关系。 “你哥卖废宅的事你听说了？”高书正开门见山，只是他把宅地说成废宅。 “这事我知道，你还是中间人，听说卓青远现在是你的外孙女婿了？” “都是传言，他们俩婚都没订，离结婚还差着一大截呢。” “订与不订又有什么关系？现在谁不知道，卓青远是你们家的人。” 高书正呵呵一笑，接着说“卓青远买下那块地有半年多了，本来相安无事，只是最近镇里突然要修河道，事情就有了变化。今天一大早，你大嫂就敲着盆在村子里吆喝，说卓青远是孬种骗子，骗了他们家那块地。” “有这事？”高书勇表情严肃起来。 “你哥没出面，不知道他昨晚回家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他肯定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得拦着。”高书勇替高书华打着掩护。 “我想也是，你们哥俩都在镇里工作，都是体面人。卓青远现在也算镇里的红人，跟镇里和县里的关系都不错。这要是撕破脸，互相唠叨几句，镇里的工作也不好。” 高书正的话既是提醒又是警告，从高书勇的反应来看，他的目地达到了。 高书勇本来是真不知道，被高书正这么一说，心里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高书正没逗留，随便客套两句就走了。高书勇一直把他送得很远，高书正得意满满，中午在家一个人还多喝了几杯。 这个闹剧卓青远根本没出面，高书正就帮他处理地板正，这就是实力和地位的魅力。 自从屠宰厂动工以后，秦雪就找出当年和白园荣一起制定的发展规划。 屠宰厂是白园荣和秦雪多年的心血，暗含着她们的理想和抱负。屠宰厂虽是初立，但秦雪早就在心里规划好了一切。 回到公司，秦雪即刻检查着销售工作的各项进展。卓青远却一时无事，蹲在办公室里调侃着温颖颖。 “哎，我们的养殖基地，你来来回回也去过几趟，有没有什么想法？” “对猪还是对你？” “我，你就不用考虑了。你要是对猪有兴趣，我也不拦着。” “对你没兴趣，对猪更没有兴趣。” “那对其他人有没有兴趣？” “谁？” “比如说我们公司的其他一些人。” “干嘛？给我介绍对象呀？” “不可以吗？我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一个公司谈恋爱没问题。” “你可别害我，我可不想跟一身猪骚味的人谈恋爱。再说了，离得那么远，我不喜欢异地恋。” “这些都不是问题，将来我们建一个总部。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这样既没有猪骚味，也用不着异地恋。”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卓青远还想继续说，却被秦雪叫过去，她要同他一起去见楚平山。 这一次秦雪一反常态，以往有事，她很怕麻烦楚平山。这次屠宰厂买运输车，开销太大，能省一点是一点。 楚平山是个实在人，加之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楚平山的帮助，肯定吃不了亏。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她想把钱都用在刀刃上。 在路上，秦雪提醒卓青远，不要给温颖颖介绍对象。 温颖颖事业心强，用夏七的话说，她是从小县城好不容易爬上来的，现在正是努力做事的时候。 如果给她在公司找一个对象的话，保不齐将来有一天，要离开一个。 卓青远不是很理解，直至秦雪给他解释清楚，他才懂得其中的道理。 公司账务岗位上，如果站着一位高管的妻子，其中的风险如何规避？本身就是一种隐患。 第251章 冲出赛道跑偏题 楚平山听说秦雪去了高家湾，甚是震惊。 十几年来，秦雪从未离开过华阳。 这次离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希望秦雪能跟过去和解，重新生活，这样的话他心里的愧疚感也能减少一分。 正事还没说，楚平山就极力邀请他们晚上去家里吃饭，这是难得的一次家宴。别说是邀请秦雪回家吃饭，就是楚平山自己回家吃饭的机会都不多。 楚平山的媳妇在市委宣传部的工作，一个儿子还在上学，所以家宴也比较简单，就四个人。 郑芳和秦雪只是认识，算不太熟，和卓青远也是第一次见面。或许是由于楚平山的关系，人却是极其热情。 做生意楚平山是外行，但他却有一双观人察物的眼睛。从卓青远这几年的生意轨迹上去评判，不难看出他的天赋和胆量。 “你们要买车？买的什么车？”饭吃到一半时，楚平山开门见山地问。 楚平山做生意虽是外行，但他也懂人情世故。秦雪能和卓青远一起找上门，肯定需要帮个大忙。 “冷链运输车，属于特殊用途的专用汽车。一是不知道手续如何？二是费用的问题。现在公司还在起步阶段，能省一点是一点。” 秦姨直言不讳，在楚平山夫妇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 “这事交给我，明天你等我电话。”郑芳突然接过话。 楚平山看向郑芳，眼神中透露着疑问，郑芒心领神会，忙又解释着“市里有一家公司叫庆友集团，专门搞汽车销售的，我同他们老板认识。” “那就有劳嫂子了！”秦雪客气道。 经过郑芳的居中联络，他们从庆友集团买下五辆冷藏专用运输车。 只不过他们暂时没有这么多司机，没办法接走车。好在有郑芳的招牌在，庆友集团答应他们，可以将这批车直接送到高家湾。 这趟华阳的购车之行相当顺利，卓青远原本打算连带给秦雪配辆车，结果秦雪反对。她说两人同在村里，有卓青远的车暂时用下，还不带配车的时候。 快回到县城时，卓青远接到夏志新的电话，他们成功地拿下陵西县医院的项目。 利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可是卓青远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能顺利接下这个项目，对建筑公司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对卓青远来说，却是个烦心事。接下这个项目，就等于他要接受郝书莉的条件。 郝书莉玩得花，她能折腾出来什么事，自己无从想象。 “秦姨，我那个同学你还有印象吗？” “谁？小莲的哥哥还是找你的那个？” “李林红。” “去年还知道她在华阳，今年的情况不清楚，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以为你会有她的消息，随便问问。” “你这人，看着挺本份的，但是命里犯桃花。” “算命先生也这么说，一生三婚娶，十年不桃花。 ” “和小梅闹矛盾了？” “没有，我跟她有什么可闹的？她的性格那么好，根本闹不起来。” “那是为什么？是网恋了？还是身边出现什么人让你矛盾了？你该不会还暗恋夏七？觉得自己现在有能力，也有实力与她平等对话了？” “你想的可真多，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自己什么样身份，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那就是身边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受到了诱惑？” “你为什么会这样猜？” “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正处在快速发展的道路上，未来在这条路上，还将有更多新奇复杂的变化。在这些变化中，会出现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如果你不能保持初心，保不准在某一天就变了道。而这种转变所带来的后果，对当事人来说是致命的。如果当初荣姐能想透，也不至于把你们遗弃二十年。” 卓青远本来只是被郝书莉的事闹得有些挠头，他起个李林红的话头，想把她和郝书莉做个类比，没想到话题刚起步，就冲出赛道跑偏了。 刚回到养猪厂，卓青远就撞上金建成。 与其说是偶遇，不如说是必然。 自卓青远告诉他，让他多去养猪厂的实验走动一下，金建成这些日子就经常出现在养猪厂。 实验室刚成立，目前还没有成果，主要的研究方向还是育种和饲料调配。 至于有机肥的研究，目前还没立项。 可金建成和实验室的张历云聊过之后挺上头，因为张历云比卓青远说得更专业。经过他的一番解释，金建成更加确定，卓青远为所他指的方向相当有价值。 “你们实验室的小伙子张历云真不错。” “怎么着，想从我这挖人啊？我跟你说，我还真不怕你挖，其他人我不敢说，就他们这几个第一批过来的，我敢说没人能挖得动他们。” “我挖什么人，我挖他们有什么用。再说，我挖这样的人，我也养不起他们呀！我是觉得这个小伙子挺实在的，你可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或是有没有谈恋爱？” “我让你帮忙物色小姑娘来这里上班，你帮我们寻着没有？这群单身汉可都等着呢。” 卓青远看着金建成鬼魅地笑了一下。 “在找，在找。”金建成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的动作，全被卓青远看在眼里。 只不过卓青远看破不说破，也是呵呵一声，一笑而过。 中午卓青远请客，请金建成还有高书正一家到镇上吃饭。 饭局上，高书正甚是得意，夸夸其谈说自己帮卓青远摆平了宅地的风波，不过卓青远却不以为然。 卓青远哼笑一声，直接问高东宁建粮储的事情办得如何？高书正闻声，脸色立马暗沉下来。哈哈，轻松拿捏。 “我再提醒你一下，后有追狼啊。前些日子，镇上那些个粮商又找我了，你这边要是再跟不上，他们的脚可就要插进来了。” “问题是我们没那么多钱。” 卓青远看了一眼金建成，金建成只是微微笑一下并不说话。 “你们一下子跨那么大的步子，就不怕输？”高书正再次插话。 第252章 越来越老道成熟 卓青远对高书正真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越看越讨厌。 现在他有点理解，为什么当初母亲没有提高家湾的事？ 他的话不仅是代表他自己，更像是说出全家人的心声。 没离开村子以前，卓青远不成熟，所做的事情全靠胆大的拼劲，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洗礼，人也越发成熟和理智。 之所以这样的决定，并不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的冲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并且在公司讨论通过的决定。 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平庸的时候也曾幻想某一天能石破天惊，创造一番事业。可是真有机会让其振翅高飞，他却顾虑着登高易跌重。 经过几次事情规劝之后，卓青远算是摸到高家人的脾性。他也不做过多的评论，倒是他的准岳父，有点大智若愚的意思。 下午在办公室，卓青远坐在办公室对整体业务进行复盘，目前各方面都在按部就班。 养猪厂的人员配置虽没有到达顶峰，却也是合理的存在。 屠宰厂虽然刚起步，但有秦雪和老宋在，根本用不着他多操心。 现在唯一需要扶持的，还是建筑公司那边。可是一想到建筑公司，就想到郝书莉。 郝书莉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只是如何安稳地过去，让卓青远很抓狂。即使有何文萃和李林红这样的前车之鉴，但面对郝书莉，卓青远还是没有把握。 郝书莉的身份不同，她是彭玉玲的得力干将，也用事实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想要应付过去，必须得有一个万全之策。 正当卓青远一筹莫展之时，他的qq响了，长路漫漫发来消息。长路漫漫向邮票倾诉，自己刚进入高三，完全不能适应，每天都熬得疲惫不堪。 “好好坚持一下，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像我现在就是个特例，书读不好，只能养猪。” “你养猪？” “是啊，没想到。就是因为上学时光顾着打架，现在倒好，整天和猪打架。” “是不敢想，我原以为你是古惑仔那样的人，看谁不顺眼，就直接砍人家。没想到你是个养猪仔，真是不信呢。” “陈浩南是铜锣湾的扛把子，我是猪圈里的扛把子。” 与长路漫漫聊了一会，卓青远又接到一个电话。又是夏志新打过来的，他告诉卓青远，彭总那边急需一批路边石，量很大但货也要的急。 夏志新拿不准这笔单子要不要通知卓云礼？所以打电话给卓青远确认一下。 卓青远没有犹豫，既然量大，肯定要交给他们村里做。虽然他离家多年，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卓庄村情感的削弱。 “你亲自到卓庄村再跑一趟，把这个活跟村里交待清楚。” “啊？现在去？”夏志新的犹豫，卓青远在电话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什么问题吗？” “陵西县医院的项目拿定下来，所有准备工作都要跟进。” “这个活你是项目经理，该由你负责，前提是你要把卓庄村的事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先盯着，你跑一趟要不了两天。” 夏志新的小心思根本逃不过卓青远的眼睛，在差人弄事方面，卓青远是越来越老道成熟。 电话刚打完，卓青远才想起来，自己真要到市里去盯着，免不了又要跟郝书莉打照面。如果这个时候她要是让卓青远还愿，自己这算不算羊入虎口？ 签下陵西县医院已经过去两天，卓青远一直没给郝书莉打电话，或者说他也一直等着郝书莉来邀功。 这件事，卓青远能拖一天是一天。还愿之事，他也忧心忡忡，唯恐郝书莉提出一个让他难以拒绝，又无法满足的请求。 卓青远去财务室找金玉梅，悄悄地告诉她，晚上要带她去开房。 金玉梅的脸一下就红到脖子根，机警地看看有没有人？还好财务室升级换人，要不然被金巧看到，少不了又要胡言乱语。 金玉梅心里也清楚，卓青远在去华阳之前就忍过好几天，那个时候自己确实不方便。今天刚回来，晚上定是要缠着她。 只是这家伙这么直白，确实让她有些受不了。 卓青远不由分说，即刻让金玉梅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半个小时之后，卓青远的车从养猪厂驶出，直奔县城。 “你也不怕别人听到？” “听到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找她们开房。” “家里不是能住吗？为什么非要到县城里去？” “我怕你的声音捂不住，会被别人听到。” 金玉梅抬手在卓青远的肩膀上打了一下，卓青远笑吟吟地开着车，更不理会。 卓青远告诉金玉梅，她爸爸看中了张历云，搞不好将来张历云要成为他们的妹夫，他和张历云倒成了连襟。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你爸多聪明，谁都没说。我也只是让他多到实验室看看，谁知他进了实验室没看到实验结果，先看中了人，和张历云聊得热火。” “这样就要成你妹夫了？” “你要不信我们俩打个赌，你妹妹卫校快毕业了？年龄刚好也合适，张历云那人你也知道，你爸不把他往自己家扒拉，难道还能推给别人？” “他比我妹妹大好几岁？” “最多三四岁？如果你爸真是这样的主意，难道你反对啊？” “我也不知道，可是人家是大学生？能看上玉梦吗？” “大学生又怎么样？我还初中毕业呢，不照样管着他们。别妄自菲薄，要相信自己。再说你妹长得也不差，配得上他。” “没想到你现在进步挺大的，都出口成章了，用词都一套套的。” “上过八年学都也没像现在这样认真过，每天刻苦用功还能是白学的？人在哪里努力，就会在哪里进步。” 金玉梅撇着嘴看着卓青远，夸他两句，他还真能顺杆子往上爬。 两人说说讲讲到了县城，县城不大，找酒店并不费力。 登记好房间天色还早，卓青远先领着金玉梅去逛街吃饭。 县城里除了饭店就是排档，并没有特色小吃街，想吃点讨巧的东西，只能去学校附近找一找。 走至一半，卓青远想起来，学校有刘怀军的工地。该不会那么巧？ 第253章 尴尬的不知所措 到学校附近找吃的，实在不明智。 高中生的生活压力大，为了学习全力以赴，哪有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吃食上面？ 他们俩都没这样的意识，只是觉得学校门口卖吃的多，可供消遣而已。 刚到学校门口，卓青远就看到学校的工地。这个被他们弄丢的项目，工程已经过半，没想到刘怀军的速度还挺快。 “等会我们去学校里面玩一会。” “晚上人家要上课的，有什么好玩的？” “我跟你说，别看我学习不好，我跟学校特别有缘，而且跟老师的关系贼好。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到大学，老师我都认识。” 卓青远正兴致勃勃地跟金玉梅细数着自己的履历，没成想一个转身，迎面撞见一个人，顿时让他紧张起来。 生活中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你越是害怕发生的事情，往往都会发生。 在心理学上称之为墨菲定律。 两人正在学校门口找吃的，两人正吃得开心，正巧撞见从工地出来的刘怀军。 刘怀军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过他看到卓青远和一个女孩在一起时，随即就明白怎么回事？他原以为卓青远是故意来学校工地摸底的，或是盯上他了，心里有鬼，才被恍惚一下。 卓青远见着刘怀军也是被惊一下。 如果只他自己在倒也无妨，打不过大不了逃跑便是。可是现在带着金玉梅，着实不方便。 他看刘怀军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心才稍稍落下。 刘怀军心里也是思绪万千，论单挑，他可不是卓青远的对手。今天是因为有事才到学校来一趟，自己一个兄弟都没带，却被卓青远撞个正着。 “卓总今天好兴致，这位是？” 刘怀军故意把话题扯到金玉梅身上，即使他不清楚金玉梅的身份，却也能猜出几分。他赌卓青远不会在一个女生面前动粗。 “哪有什么兴致？随便逛逛而已。你这楼建的挺快，我倒想进去看看，就怕进不去。” “你要是想看就自己想办法进去瞅瞅，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刘怀军在卓青远面前到底还是示弱了。 抛开自身的能力不说，就他所打听到的消息，卓青远的关系也让他望尘莫及。 他想起卓青远曾说过的话：他们俩井水不犯河水。两条道上的人，犯不着拼在一起争个你死我活。 刘怀军前脚离开，卓青远就起了疑心。 这个家伙今天有些反常，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客气，这可不像他以往的风格。 “那人谁呀？”金玉梅问着卓青远。 “以前放高利贷给我的那个，以后见着他躲着点。”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看着远去的刘怀军。 他一直看着刘怀军上了一辆黑色轿车，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那辆车，外地牌照。 看着刘怀军离去，卓青远才安心地带着金玉梅继续逛街。快要上课的时，卓青远一把拉着金玉梅随着学生大军，一起溜到校园里面。 进到校园以后，卓青远才正经地留意着学校工地。 两栋楼的工程，紧挨在一起，一栋宿舍楼和一栋教学楼。看到实况后，卓青远才觉得丢掉这个项目实在可惜。 为这件事，他还大张旗鼓地去找黄晓娟和高毅，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这个项目本该是我们做的，被刚才那人给剽走了。”卓青远心有不甘地说道。 “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不要整天只想着自己吃肉。” “这里面的内情你不知道，不知道也好。你要和秦姨一样，把家里管好就行，所有脏的累的我来做。” 两人在校园里面溜达，卓青远对这里不熟，只好跟在金玉梅后面走着。 县中学是金玉梅和夏七的母校，金玉梅也曾在这里上过三年学，校园内景虽有些许变化，可主体方位还是没变。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以极快的速度返回教室，偌大的校园，顿时空空如也。 卓青远和金玉梅无处可去，只好溜到操场去转悠。 卓青远从未体验过学生时代的爱情，即使结过一次婚，在爱情面前，他也犹如一个刚入门的小学生。 与辛乐瑶的感情，短暂而不知其味。与何倩倩恋爱风风火火，来的快，走的也快。 整个操场悄无声息，偶有远处篮球场上传来拍球的声音。 或许是天性使然，卓青远根本享受不了这种恬静，见四下无人，卓青远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他一把搂住金玉梅，想在此情景下，即刻享受一下校园爱情的魔力。 当卓青远低下头，正欲去亲吻金玉梅的时候，一道手电筒的强光，像一把利剑一样刺向他们。 “哪个班的？不去上课在这干什么？” 卓青远下意识地转身护住金玉梅，他自己也不回头看，更不回答。 暂停地停留五秒钟，卓青远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正在慢慢地向他们靠近。 金玉梅紧张地动一动不动，紧紧地挨着卓青远。 那人一边向前走，一边继续问着他们是哪个班级的学生？ 金玉梅尴尬的不知所措，反倒是卓青远，他既不回头，更不回话，反倒自顾自地脱着外套。 待那人脚步声走到跟前时，卓青远猛然转身，用自己的外套盖住那人的头。他扯着两只袖子，在那人脖子上快速地绕过一圈，再打个结。接着又顺手夺下手电筒，关掉之后再奋力地扔向远方。 卓青远拉着金玉梅撒腿就跑，金玉梅非但不再紧张，反倒咯咯直笑。他们跑得老远的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只见远处一个黑影还在挣扎着。 这一切对于金玉梅来说太过刺激，从小到大她，她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在家时没有，在学校更没有。 如果不是卓青远，她一辈子也不会有这种体验。 当卓青远和金玉梅走出校门时，才发现远处手电筒的光又重新晃动起来，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人相视一笑，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你上学时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 第254章 没事找事来找茬 这种事对卓青远来说太小儿科。 小学时，抓鸡摸狗偷看女人解手。 初中时，他们摸黑去上早自习，趁着天黑，几个人绕着一大圈，把别村的十来个柴草垛全点着了。 那些村民到学校去找，问来问去，只是围着那几个村的孩子问，根本想不到是他们干的。 “你是不是打小就爱干缺德事？” “还是过去好玩，长大后也就闹不动了。成年人的生活真累，凡事都得端着。有时候端得很累，还得装着非常轻松的样子。我不一样，我不喜欢装。” “也是从小就喜欢打架？”金玉梅继续问。 “我小时候打架都是因为我姐？” “啊？你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 “小时候我调皮，经常与人有争执，反正我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挠人家。我不能让我姐被欺负，就跟着打，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姐姐可真疼你！” 两人顺着街道重新往回走，金玉梅领着卓青远重新去买外套。 刚才卓青远突发奇想，损失一件衣服，此时微风拂过，倒起一丝寒意。 回到酒店，卓青远先去车里取点夜生活的必备品。在关车门时，他发现边上停着的另外一辆车有点眼熟。 经过仔细辨认，他想起来了，是刘怀军上的那辆车。车可以认错，但车牌不会错。 车子就停在酒店门口，这让卓青远突然之间有些犹豫。 要不要进去？ 万一他们在酒店里面埋伏可不好办，自己只身一人倒容易脱身，他身边还有一个金玉梅。 此刻的金玉梅，反倒成了不是累赘的累赘。 而且这个车牌是外地的，他也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是刘怀军的生意伙伴？还是专门从外面找来对付他的。 卓青远有点进退两难，他怕进到酒店就会被人打伏击。如果不进去，又会让金玉梅起疑心。 思虑几秒钟，卓青远决定先让金玉梅上去，自己先留下来察看一下情况。刘怀军既是道上混的，就应该懂得道上的规矩。 他就是再没品德，也不应该为难一个女人。 “你先上去，我烟抽完了，我要去买包香烟。套套也没有了，顺便再买一点。” 卓青远摸着口袋里面的香烟和避孕套，对金玉梅说了一句谎。 金玉梅没看出来卓青远的谎言，直接走进酒店上楼去了。见金玉梅进入酒店，卓青远等了片刻，这才往外走。 卓青远走到那辆车子跟前，他四处张望一下，见没人看见，就捏着一把钥匙在车子门板上狠狠地划出一道沟痕。 划完之后，卓青远把钥匙收到口袋里面，接着又若无其事地走到向酒店前台。 “门口停的那辆黑色轿车是谁的？外地牌照的那辆？我刚才看到有一个人骑自行车刮上去了。” “啊？是吗？一个外地客人的。” 前台服务员不无惊讶地说道，然后就拿起前台的座机，往客房里打电话。 不一会，从楼上下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走向前台。 卓青远早已躲到楼道里面，他只看见一个陌生人出来，并未见到刘怀军的身影。 这下他终于放心了，至少刘怀军没派人盯他的稍。而且这个戴眼镜的男人，一点也不像混社会的样子。 手里有没有东西？行家里手一眼就能看出来八九分。 那人在酒店外骂骂咧咧地叫骂几句，然后才很气愤地回到酒店里。 卓青远躲在楼梯后面，一直跟着他上了三楼，然后他听到那人在电话。 卓青远假装路过，却一直跟着他。那人电话接通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刘老板。卓青远立刻明白，他就是打给刘怀军的。 中年男人推门回到房间，卓青远迅速折回来，趴在那人房间门上听着动静。隔着门，他听不清楚里面具体说什么。 卓青远听的很仔细，隐约能听到那人说什么保证、没问题、查不出来之类的字眼。 卓青远早已在心中打起狐疑，他已经基本确定，这人肯定与刘怀军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是何猫腻？卓青远猜不透。 但他可以确定，工地中的事，无非是钢筋和水泥之类的东西。 没多会，屋里就没了动静。卓青远又悄悄下到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楼下遇到个熟人，耽误点时间。” 卓青远还是没有和金玉梅说实情，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不能说，也不想说。 “你先去洗澡。” “等下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卓青远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避孕套，不停地摇啊摇。 “什么你先我先的，不要命啦？”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这人……” 金玉梅彻底无语，接着她也跟着癫狂。 这一夜，卓青远是真的拼命。 金玉梅最后以求饶的姿态，向卓青远认输。她和卓青远在一起两年，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 第二天一早，卓青远没耽误时间，吃完早饭就把金玉梅送回高家湾。对她交待几句，然后就驱车前往市区。 这是卓青远所能想出不是办法的办法，先把自己填饱，力争无欲无求。 夏志新去了卓庄村联络业务，办公室只有三位行政，卓青远把他们一同叫到一起，聊起建筑工程中，有哪些地方可能用假、造假的地方？ 在聊天中，卓青远更加确认，刘怀军在学校工地中使用了假材料，或者偷工减料。 回到办公室，卓青远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是一般企业厂房倒也罢了，学校的教学楼和宿舍楼。如果这样工程也敢用假的话，那危害就太大了。 想到此节，卓青远都替刘怀军捏一把汗，感觉后背发凉。 经过一番思虑，卓青远又给楚平山打电话。不过他并不是直接央求楚平山帮忙，而是向他索要郑芳的电话。 郑芳是市委宣传部的在职干部，按照卓青远的思路，市委宣传部的人肯定认识电视台或是报社的记者。 这件事他没有力量搅和，找个记者深度报道一下，既能解决事，又能把刘怀军摁住，好好修理一顿。 第255章 不否认更不苟同 事情升级了。 卓青远既然知道工程质量有问题，那就不再是他与刘怀军的个人恩怨，而是升级到危害生命安全的民生大事。 郑芳听闻，一点也不敢怠慢，她明确表示，这件事非同寻常，一定要调查清楚。 挂完电话，郑芳即刻通知报社。至于她是如何安排，这些卓青远不得而知。 与郑芳通完电话，卓青远深吸一口气。自己从小虽然调皮，又经常与人打架，可总得来说，自己对社会无害。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文质彬彬，私下里却是衣冠禽兽。更有如刘怀军之流，简直丧尽天良。 平复好心情之后，卓青远又下楼去找彭玉玲。 彭玉玲不在，郝书莉也不在。 问过彭总的助理才知道，她们俩人一起出去了，具体出去干什么？她也不知道。 卓青远想了想，她们出去肯定有事情要办，也就没有打电话给她们。 中午下班，卓青远叫上办公室的三个人一起去楼下餐馆吃饭。他们都知道彭总是公司法人，夏志新是项目经理。公司里虽然没有卓青远的位置，但他却是幕后的老板，不过这个老板却没有架子。 卓青远和几人就陵西县医院的准备工作探讨一番。 由于夏志新不在，所以有些事情只能暂停，暂停就意味着后期要紧张准备。目前最主要的准备工作就是人工，没有工人，就啥都做不了。 招人的事卓青远并不担心，有金建祥在，只要他吆喝一声，有大把的人群起响应。 不过这些散工管理起来也是个麻烦事，可他仍旧想找一个能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毕竟这种散工不太好管理。 签劳务是最稳妥的方式，但是市里的关系他不熟，眼下只能等见到彭玉玲，向她咨询以后再定。 事情还没想出头绪，夏志新又打来电话，他已经到东济县城。 他向卓青远请示，自己是直接去村里，还是该把卓云礼约出来？ 卓青远沉思片刻，然后才回“就说在县城办事，把卓云礼约到县城去。” “那要不要通知田主任？” “叫上，卓云礼那人心眼多，上次已经让他讨得一个便宜，不能让他一直当蛀虫吸厂里的血。还有，有时间在县城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 “那陵西项目的事？”夏志新又问。 “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卓青远说完即刻便挂断电话，他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收，彭玉玲就推门进来了。他见只有彭玉玲一人，还不忘侧头看了看。 在确定只有彭玉玲自己，卓青远似乎还有点失望。本来这次他是下定决心要来还愿的，自己人都来了，却不见郝书莉的身影。 “她人呢？” “你说郝书莉，她有事，晚上跟交通局的人还有应酬。你不是怕见着她吗？怎么现在又急着找她了？” “该来是总是要来的，我是来还愿的。” “别看她平日里挺疯的，做事来还是有分寸的，能力这一块你大可以放心。” “我没怀怀疑过她的能力，我就是纳闷，她既然能力这么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非要整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你就说错了，郝书莉也是看人下菜碟。她要是对一个人不感兴趣，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不过她的这个毛病也是有根源的，之前的娱乐城那边玩的疯，时间久了就成为一种习惯，还有可能是上了瘾，想猎奇。” 猎奇？这个解释倒颇为合适。 郝书莉这人卓青远不好评价，既不能否认她的价值，又敢苟同她的世界观。 接着，卓青远又咨询一些工程管理的问题，重点在于如何跟劳务公司合作，这样就可以省去管理工人的麻烦。 彭玉玲并不否认卓青远的想法，可劳务公司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工头领导，搞得底下农民工也是怨声载道，干起活来也是出工不出力。 在这一点上卓青远深有体会，他自己刚下学那会，跟自己二哥也在工地干过。他就是看不惯包工头的行为作风，才把他给摔成脑震荡的。 “我倒有个建议，你在村里认识的人多。在村里招工人比较容易，要是在村里搞一批固定的班底，交给某个人统一管理，这样我们也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其实人选我已经想好了，就是我听说劳务公司也需要申请资质。” “说你精得像猴，都有点贬低你了。下次跟我谈事能不能直接点？我们俩之间还需要弄得拐弯抹角的吗？” “那好，还请玲姐帮个忙。我这边出人，你帮忙招呼一下，弄个劳务资质。” “这不就行了，本来简单一件事，非要搞得那么复杂。” “明天我准备去一趟陵西。” “项目都已经签下了，你还去陵西干什么？” “陵西有个旧相识，我想去看看。” 彭玉玲没细问，只是抬眼看着卓青远，似乎是等着他自己解释。 卓青远被彭玉玲盯的紧，慌忙地解释着“刚下学那会在眼镜厂打工，在厂里认识的一个朋友，算起来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她家就在陵西。” “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要是男的，我能惦记这么久。” “关系不一般？女朋友吗？” “比女朋友还要亲一些。” 卓青远所言非虚，当初在眼镜厂打工时，他和刘芸的关系，确实要比和辛乐瑶更亲些。只不过他的这种解释，倒让彭玉玲更加想入非非。 “我只知道你结过一次婚，没想到你的女人关系还挺复杂。” “是？还有你更想不到的。” 卓青远呵呵一笑，瞬间挑起彭玉玲的趣味。 “她的年龄应该比你还大一点。” 彭玉玲确实被卓青远惊着了，不过她随即明白，卓青远应该是在否认她的想法。 以她对卓青远的了解，他越是戏谑，越在意，越正式。 天气渐黑，彭玉玲要带卓青远出去吃饭，卓青远一口否认。 彭玉玲出去吃饭，总是选些富而显贵的地方。卓青远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现在还发展在农村，更习惯小民生活。 说到美食，最能代表一个地方特色的非小吃街和大排档莫属。 第256章 大路朝天走一边 卓青远想找个市井的地方，闹市最好。 人多的地方才最市井，也只有市井的地方才最有烟火气。 彭玉玲理解卓青远的意思，直接带着卓青远就去了市区的老街。 十几年前，彭玉玲与跟着老公在社会底层混日子，没少在街头巷尾风餐露宿。 只不过后来大家都跨过门槛，不自觉地都高贵起来，然后忘了本。其实骨子里渗出的气质，还是土掉渣的俗气。 卓青远的表现更是溢于言表，相比之前几次请在酒店吃饭，他真是快活多了。喝着啤酒，毫无章法地吃着路边摊，甚是惬意。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顺着街道溜达。 路过酒时，卓青远抬头看了一眼。彭玉玲机敏地捕捉到了卓青远的神情，她知道卓青远喜欢唱歌，直接推着卓青远进去玩一会。 两人找个角落坐下来，卓青远点了杯调制的金酒，彭玉玲则要了份饮料。 彭玉玲叫来服务员，示意卓青远要点首歌。或许被氛围所感染，卓青远没有拒绝。 《故乡》的前奏响起，酒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凝神看着舞台中央。 那宛如爱情诗一般的歌词，一字一句地通过卓青远的喉咙蹦跶出来，触动着在场每一个人。 抚动他们心底的那一片温柔，止不住地想起自己的亲人。 “你真是天生的歌者。” 一曲歌毕，彭玉玲给卓青远投下最高的赞誉。 “我这人几乎没有优点和长处，就这点爱好，从小在农村长大，几乎都被埋没了。” 卓青远回到座位上，时不时地有人向他们投来赞许的目光。 这也是从小到大，卓青远身上唯一值得骄傲的特长。 “你追星吗？” “我不追星，我只是把唱歌当成一种抒发心情的方式。” “你已经喝得很专业了。” “论起专业性，秦姨才是专业的，她以前是个文艺兵。” 提到秦雪，卓青远突然想问彭玉玲有没有认识当兵的人？不过这种想法转瞬即逝，秦雪这种层次，他自己都摸不准。 “你们公司还真是卧虎藏龙。” 彭玉玲正想继续说，卓青远的手机却响了，又是夏志新打来的。 夏志新说，田素娟想到他们公司来参观，让卓青远拿主意。 “玲姐，这事还得请你帮忙。” 挂完电话，卓青远谨慎地又忘记彭玉玲交待过的话，变得又客套起来。 “来就来呗！又不是空壳公司，还能怕她检查不成。” “不要把我露出来。”卓青远再次嘱咐着。 从酒出来，彭玉玲直接把卓青远送回酒店。卓青远下车，头也不回地直接上楼去了。 彭玉玲突然感觉从未有过的空寂，一下子变得甚是失落。 她在车子里面静坐着，安静地抽着烟。隔了好一会，彭玉玲深呼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给郝书莉打电话。 卓青远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摸着床头的手机，屏幕显示已是凌晨两点。 卓青远甚是谨慎地来到门边，轻声问着是谁在敲门？在听到郝书莉声音后，卓青远便知道，该来的总要是来的。 打开门的一瞬间，郝书莉便一把扑到卓青远的身上。她像老树缠藤一样，死死地扣住卓青远。 郝书莉一身酒气，心里想着，今天肯定是碰上对手了，她就是赖，也要赖他一次。 卓青远搀扶着郝书莉，把她放到床上休息，自己则坐到床尾。 “卓总你说话算不算话？”郝书莉呢喃着，一口酒气上来，差点没说出话来。 “当然算话。” “一口吐沫一个钉，你要是说话算话，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 “行，你要是不走，你就睡在这。但是机会只此一次，你也要说话算话。我可以说到做到，你也要保证说到做到。如果你要是食言，那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朋友都没得处了。” “好，求之不得。”郝书莉说完便嘿嘿嘿地傻笑着。 卓青远先关灯，接着摸索着躺到床上。郝书莉强忍着酒劲和困意，一把抓住卓青远的三叉戟的中柱，以为自己将要如愿，只是摸索半天也没反应。 来市区之前，卓青远已经把该办的事情，超负荷地给金玉梅交待了。此时的他，平心静气的躺在一旁，根本没有反应。 三分钟…… 五分钟…… 郝书莉的动作开始变得绵软无力，不一会便没了动作。 卓青远伸手晃一下郝书莉，没反应。 现在他基本确认，郝书莉已经睡着了。 卓青远重新起来，摸黑扒了郝书莉的衣服。在帮她盖被子之前，还好戏谑地摸了两把。 在整理郝书莉的外套时，从她的口袋里掉出一张房卡，卓青远捡起来看一眼，竟然是隔壁房间的。 真是心有余悸，卓青远像有一种劫后重生无比轻松的感觉。 他打开房间门，躺到床上给金玉梅发信息。 他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想法和结果，全部编辑成一条条短信发给金玉梅。 不过有些忌讳的东西，和最后那两把，他并没有如实说。 第二天一大早，彭玉玲就来到酒店。 昨天晚上离开后，是她交给郝书莉的那张房卡。她告诉郝书莉，如果卓青远食言，就直接住到隔壁去，不要搞得以后见面不好说话。 彭玉玲相信卓青远是个守信之人，如果换作别人，她一点都不在乎。可是对于卓青远来说，她却是极不情愿的。 她觉得卓青远是一位极其干净的男人，这种感觉在听他唱歌之后更加浓烈，她甚至觉得金玉梅都配不上他，更别说郝书莉了。 走到房门口时，彭玉玲犹豫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有些踌躇。 犹豫一会，彭玉玲还是掏出房卡推开门进去。 进到房间后，彭玉玲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彭玉玲深深地放松一口气，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选择让卓青远食言，也不愿意让郝书莉得逞。 当彭玉玲拉开被子，发现床上躺着的人竟是卓青远。 这是怎么回事？彭玉玲既惊讶又迷惑。 第257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卓青远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掀开被子，他吓得一个激灵。 卓青远防御式地往后缩了一下，然后才看清是彭玉玲站在跟前 “你怎么进来的？”他很纳闷彭玉玲是如何进屋的。 “你怎么会在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你开的？” “对啊！我开给郝书莉的，你怎么会在这个屋？” “郝书莉昨天晚上喝多了，在我屋睡着了。我没地方去，碰巧发现这屋的房卡。” 彭玉玲听卓青远说完，随即就笑了。 真是虚惊一场，这也许就是天意。 在彭玉玲看来是天意，可在卓青远这里，他可是做出很大的牺牲的。 来市区之前，先是故意放空自己，如果不是昨晚没有状态，郝书莉就是再喝多一点，自己也压不住火。 卓青远穿衣服的间隙，彭玉玲又去隔壁叫郝书莉。隔着一堵墙，卓青远亦能清楚地听到郝书莉哀怨地叫声。 “别怪我啊，我没有食言。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抓住啊！” 卓青远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伸头向里面看着。他知道郝书莉光着身子，他还不确认对方是否已经穿上衣服。 “谁说我没抓住，是你故意不起来，害的我睡着了，这次不能算。” “昨天晚上我们是怎么约定的？我说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亲口答应的，你要是反悔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卓总你耍赖。” “不是我耍赖，愿赌服输。当初下赌注的时候我可一点没犹豫，一口唾沫一个钉，昨天晚上是不是这么说的？” “那我的衣服是谁脱的？” “饶你的，我还抓了两把，挺软的。”卓青远坏笑着回道。 “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你不会匡我？”郝书莉说着便扯开被子，自己用手捏了捏。 彭玉玲尴尬地站在一边，脸红得像个萝卜。她一回头，房门口的卓青远却不见了。 彭玉玲只好阻止郝书莉，让她说话算话，不能食言，郝书莉只好作罢。 事情已然如此，郝书莉心里不服，嘴上还是止不住地怪罪卓青远耍赖。 卓青远见郝书莉掀了被子，扭头就离开，下楼去找吃的。 吃完早饭，卓青远要去陵西，彭玉玲和郝书莉还有事要办，就没有跟去。 去陵西的路上，卓青远重新打电话给夏志新。他先问了些石材厂的情况，然后又问夏志新有没有去找过刘芸？ 夏志新并没有去打听过，他去过几次陵西，都是忙着项目的事，根本没时间。他还告诉卓青远，卓庄村的石材厂已经正常运转，并且新增了工人。在接上彭总的项目后，石材厂的业务已经趋于稳定。 陵西是林阳的下辖县，从地图上看，陵西与郡安两个县城，分别分布在林阳市的左右两侧。 到陵西县城后，卓青远才发觉，除去沿海地区，全国的县城都差不多，交通不发达就更显得贫困和落后。 卓青远先找个地方停车，然后他顺着街道转转。走过大半个街道，他才在路边向找个年长的老人问路，打听陵西轧钢厂的位置。 经过几番打听，卓青远大致摸清楚轧钢厂的位置。他又重新去开车，兜转一圈来到所谓的陵西轧钢厂。 轧钢厂早已经破败，唯一能证明此处是轧钢厂的标志，就是那几根还没有倒塌的大烟囱。 看着眼前的一切，卓青远又陷入迷茫，他像一个无头苍蝇似的，在附近瞎转悠。 卓青远从附近居民的口中得知，轧钢厂早就倒闭，工人早已下岗失业自己谋生。 当他向居民问起刘芸老公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卓青远只能退而求其次，继续打听轧钢厂出事故，截肢的那位工人，人家根本不知道。 卓青远再这样找下去，有点像大海捞针一样。一直磨蹭到下午，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问到，只好又空手而归回到市里。 快到市区时，卓青远又调转车头，摸黑回到高家湾。 昨天晚上的前车之鉴，仍让他心有余悸，他怕郝书莉再杀个回马枪。 惹不起，总躲得起！ 第二天一早，卓青远又马不停蹄地前往金田村。肥水不流外人田，劳务公司的事，还得交给金建祥来操作。 “怎么你自己来的，小梅呢？” “我自己来说明事大。” 金建成一听，心里一惊，他以为卓青远和小梅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了？你们俩闹别扭了？” “我们俩要是闹别扭，是她回来，不是我来？” “那大事是什么大事？” “要人。”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打电话，没多会，金建祥就急匆匆地跑过来。 卓青远像开会一样，把建筑公司接到项目和需要工人的事情说了。按照他和彭玉玲商议的结果，需要组建一个劳务公司，要保证他们两个公司的用工人员和质量。 金建祥话不多，却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卓青远交待的事情，他从来不在言语上趋炎附势。几个来回下来，卓青远已经能掌握他的这种性格。 金建祥只是一个点头应允，卓青远心里已经有底。 中午，金建祥留请吃饭，卓青远也不拒绝。他没走，是因为他还有些私房话要说。 至于是什么样的私房话？那是他和金建祥之间的秘密约定。卓青远能丢给他这样一个大礼包，自然得有物有所值的特价交换。 至于他们在密谋什么？那些都是后话。 相关劳务公司的事情，卓青远和金建祥一直商量到天黑。 卓青远再次摸黑回到高家湾，刚到家，他又接到楚平山的电话。 楚平山告诉他，调查记者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这件事虽然不是刑事案件，无需他们公安局插手，可他听说之后，还是感到非常愤慨的。 最后楚平山还交待，让卓青远给程立凯打声招呼，让他在暗中给调查记者提供些便利和保护。 既然楚平山亲自出面打招呼，卓青远一点都不敢怠慢。 他刚打开的屋门又锁上，扭头又上车去县城。 刘怀军的势力在县城盘根错节，这次是个机会，如果能拔出萝卜带出泥，顺带挖出条大蛇也不一定。 第258章 歪打正着巧成书 这一天天的到处跑，车轱辘都快跑着火了，不过卓青远却乐此不疲。 忙，才说明活着的意义。 混吃，就是等死。 为了彰显问题的严重性，卓青远直接点明这件事是楚平山亲自安排的。 程立凯满心狐疑，楚平山会为了一个县中学的事，指挥一个记者来调查？鬼才相信，反正他不信。 卓青远才不管他信不信，有楚平山这块招牌在，程立凯就是好使唤。 卓青远并未说出消息源，他只是提醒程立凯，说有记者调查到这件事，顺藤摸瓜摸到刘怀军这里。 所有事情点到即止，他还没傻到直接把自己给供出去，留尾巴给人抓。 “刘怀军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程立凯善意地提醒着。 “我知道，不就是地头蛇吗！” “小心蛇咬人。” 卓青远沉默一会，他想起了陈亮。 陈亮也是东济县的地头蛇，他曾经打过一次，但没掐死。后来确实被他反咬一口，把老婆都弄丢了。 同样的戏码会不会再来一次？他也不知道。 卓青远心里虽有芥蒂，但他会就此放手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的成长经历，心中的正义感时刻提醒着他，刘怀军这种社会蛀虫，必须得受到严惩。如果法律的长鞭抽不到他，那就由他代民踏马践花。 程立凯最开始认识卓青远时，觉得这家伙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盘着一个养猪厂竟然敢借高利贷。 时至今日，他终于看到卓青远身上伟岸的光。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卓青远正和高书松一起划地标线，突然就接到程立凯打来的电话，程立凯火急火燎地向卓青远警告，出大事了。 卓青远表面上若无其事，内心却波涛汹涌，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继续和高书松一起继续量着地。 收工以后，卓青远迫不及待地开着车又去县城。到达县城之后，卓青远并没有立时见到程立凯，对方一直在开会。 今日省报在头版里报道，省属某企业非法生产地条钢，其销售途径直接渗入到郡安县中学的项目工地。 情事被曝光之后，郡安县委宣传部就显得特别尤为被动。别说是县委宣传部，就是整个郡安县，全都吵得沸沸扬扬。 县公安局接到县委指令，即刻成立专案组，配合县质监局执法大队的调查。 刘怀军听到风声后，直接逃出县城，跑到外地躲起来了。 “能不能借此机会直接把刘怀军给摁进去？” “难，说到底他们只是用假。如果他们强辩，说自己不知情也没办法。” “就没有办法再做点文章？” “现在最为难的是县委宣传部的工作，省报直接捅出来，县里一点都不知道。上上下下，一点动静都没漏。领导为这事，都被搞的很头痛。” “所以呀，有些事情就不要再等别人点出来了，要自己主动点，才能摆明态度。” “我劝你还是悠着点，领导的脸上挂不住，大家就都不得安生。” “那行，料我可以不往外放。内部点提敲打一下，这个没问题？” “到底什么事？” “上次夏志新找你帮忙探听的事，还记得？” “你是说，你们标书被调包的事？” “嗯哼，你说这个能不能摁倒刘怀军？即使不能也要让他栽个跟头。” “这个问题不大，不过现在工程已经进展到这一步，再掰扯这些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件事你只管操作，一定要让县领导人尽皆知，至于有没有用处？我自己清楚。” 卓青远并非要置刘怀军于死地，他只是想借此机会，让刘怀军及其公司的那些见不得光之事，全给抖落出来。 他要让这道疤永远地刻在刘怀军的脸上，让世人都看得清楚。 经此一事，卓青远更加意识到工程质量的严重性。不仅仅是材料问题，人工问题同样如此。 他们工地的工人全部是金田村招过去的，好些都是金玉梅家的族里人。如果在质量监督上有顾虑，闹出质量问题同样是大事情。 这个事情卓青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还要亲自去一趟。 到了公司，卓青远告诉夏志新，工地需要重新招一个工程监理，监理一直是夏志新兼任，但是他并不是每天都在工地。现在项目工地又在陵西，必须单独配一个工程监理。 没多会郝书莉也来了，郝书莉没想到卓青远会在。 郝书莉见到卓青远也在，眼睛瞬间冒光。只不过他们之间已经立下君子协定，卓青远并不怕她，更不回避她。 陵西县域内有个公路标段，是陵西直通邻市的县道工程，全线四十多公里。这个项目是她在挖医院项目时摸到的底，也算是无巧不成书。 前期的准备工作郝书莉已经做好铺垫，前一次，要不是与市交通局的人一起喝酒，卓青远没那么容易就躲过她的魔掌。 怪不得彭玉玲那么器重郝书莉，有时候你鄙视她的行为，却又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 第二天卓青远带着夏志新，彭玉玲带着郝书莉，四个人两辆车一同前往陵西县，他们先是去了陵西县医院的项目工地。到达工地之后，夏志新叫来工地的负责人到临时办公室开会。 为首是的金建祥的一个族里兄弟，他见到卓青远亲自来工地，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 列会的都不是外人，卓青远是幕后老板，彭玉玲是总经理兼法人，夏志新是项目总监，只有郝书莉一人是编外人员，却也是功臣。 卓青远直言不讳，说公司将会委派一个工程监理，全程监察施工标准和工程质量，他这一开口，算是没给金家人留情面，不过倒也合情合理。 “下午我们一起去交通局谈个项目，你要不要一起去参加一下？” “你们公司的项目我就不去了，这里面的事情我又不懂，别再给你添麻烦。” “哟，这个时候谦虚个啥。没听说过吗？男女搭配好，才能得到宝。” “好了，说正事呢别没个正经。”彭玉玲打断郝书莉的话。 卓青远没参加她们与陵西县交通局的碰头会，下午的时间，他还想再去轧钢厂看看。 他想再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轧钢厂的离退休工人？ 这次他沿着轧钢厂周围挨个问，终于在问到第七户人家，才打听到一个原轧钢厂的离退休工人的住址。 这让卓青远颇为兴奋，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紧接着，卓青远按照地址又走了二里路，找到那位工人家的住址。 说来幸运，卓青远终于从工人那里打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第259章 火烧过头自受害 起初，卓青远像个无头苍蝇，并不知道要打听谁。 他根本不知道刘芸的老公叫什么？ 也只好向人问询，有关轧钢厂出事时，被截肢的那位工人。 现在，他终于知道刘芸的老公叫古国平。当卓青远再向他打听古国平家庭的住址时，对方却表示不知道。 卓青远就像抓到一把线团，好不容易找到个线头，理着理着却发现线头断掉了。 不过那人却向卓青远提供了另外一个消息，他说轧钢厂的张主任应该知道，古国平出事以后，张主任还组织过员工捐款去慰问。 正当卓青远准备再去找张主任，秦雪却打电话过来催着让他回去。屠宰厂被查，县里的质量技术监督局下令他们停产。 停产？为什么要停产？ 秦雪没多说，只说是全县统一安排突击检查，特别是工程建设和食品加工企业的安全生产。 卓青远一听说屠宰厂被通知停产，哪里还有心思去打听古国平。他匆匆地给彭玉玲发条信息，就开车直接回高家湾。 在回程的路上，卓青远一直在想，这算不算扔出去的回旋镖，又打到自己身上。好不容易敲到刘怀军一棒子，立刻反弹砸到自己脑门上。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屠宰厂的工人们全部被赶到厂门外等消息。生产线上未完成分割的肉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直接拉闸断电，被迫停产。 卓青远回到屠宰厂，老宋和几个工人正坐在门口守着。秦雪去了镇里，卓青远也不在，他们成了一群最使不上劲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贴上封条了？” “下午过来一辆车，车上下来几个自称是质量技术监督局的人，让我们立即停止工作。他们把所有工人都给赶出来，然后就直接并在大门上贴了封条。” “没说什么原因？” “没有，一直是秦总在沟通。他们临走的时候还剪断厂里的电，还说谁要敢私自动工，就是破坏执法，要抓人。” “有没有说让我们停产的理由？” 老宋接着告诉卓青远，那些人只是说全县统一突击检查，重点则是工程质量安全，和食品生产安全检疫。 卓青远没想到自己点的一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 屠宰厂刚起步的生产线，就被勒令停产等待检查，不达到生产标准不准开工。 勒令停产倒也算了，直接剪断他们的电线，属实让卓青远很是恼火。 屠宰厂冻库里储备着那么多的肉，这要是没电，撑个一天倒没关系，要是等到检查后才给通电，那损失可就大了。 “打电话把电工叫来，把电先通上。”卓青远厉声说道。 “不会有事？”老宋谨慎地问道。 “有什么事我扛着。” 不一会就有人把电工叫来，电工知道事情原委，并不敢直接去接电。卓青远厉声告诉他，只管接，有事他扛着，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他们走多久了？” “下午三点多停的，到现在大概有四个多小时。” “线上还有多少肉没收拾的？” “今天的定量已经全部上线，前端环节的剩余不多，后端程序里面，每个环节都有剩余，还有一些处理完没来得及送进冻库的。” 卓青远听着老宋的汇报，凝思一会，然后他拿出手机给高书松打电话。 没一会，村里就传出大喇叭的呼喊声。村部广播通知，每家每户都可以到屠宰厂领块肉。 村民们闻声而动，人龙一直从村里排到村外。没一会，屠宰厂门口就聚集了人群。 卓青远走到老宋跟前叮嘱几句，然后就走到院墙边，他伸开双手向上一跃，一把扒住院墙，两只胳膊持劲，身子一挺，人就上去了。 翻过院墙，卓青远走到生产车间，他把产线上所有的肉都收集到箱子里，然后用推车把箱子都推到大门口。接着他顺着伸缩门的缝隙，把肉一块块地递出去，分给所有的村民们。 剩下没分完的肉，他让工人全部拉到食堂，供给养猪厂的员工们吃。 分完肉没多会，秦雪从镇里回来。她在镇里盯了一下午，也没有一点作用。 第二天，卓青远准备和秦雪一起去县城跑一趟。正在他们准备出发时，执法队的车再一次出现在屠宰厂的大门口。 因为他们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人揭了屠宰厂的封条。 执法队的人查看一下封条，并未有松动痕迹。接着又有一个人转到后面去查看一下电源，果然就发现猫腻。 这一个发现让执法队的人很恼火，这是公然抗法。 “这是谁干的？把厂长找来。”一个身材肥胖的执法者叫道。 执法队的人一叫唤，老宋带着几屠宰厂的员工就过来了。高书松听到动静，也带着村委会的人赶过来。 “电是我接的，怎么了？” 卓青远闻声也赶到跟前，几路人马齐聚屠宰厂，瞬间就把执法队的几个人给围住了。 “昨天说的都没听到吗？停止一切生产行为，妨碍执行就直接铐走。”那胖子又厉声喝道。 “昨天我没在，没听到。” “我再强调一遍，停止一切生产行为，妨碍执法就立即抓走。” 那胖子说着便走向车子跟前，又从车里拿出工具。看样子，今天又非要剪掉屠宰厂的电源不可。 “我也强调一遍，谁要是敢剪我的电，我跟他也没完。” 卓青远说着就挡在屠宰厂的电源箱前面。 那人见卓青远年轻，口气倒不小。 昨天，屠宰厂的厂长老宋和经理秦雪都在厂里面，他们都没敢发话，今天突然冒出来个臭小子，那胖子根本没把卓青远当回事。 那胖子当即伸手推了卓青远一把，结果没推动。 “我劝你小子识相点，别妨碍我执行公务。” 那胖子说的理直气壮，然后顺手一把抓住卓青远胸口的衣服。 “我也劝你，立马给我松开，你今天要是敢剪，我让你爬着离开。” 双方的气氛剑拔弩张，秦雪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第260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高书松作为村支书，他可不能不作为。 见此情状，他只好叫了两声卓青。 但卓青远根本没理会。 “给我起…” 那胖子最后一个开字还没说出口，卓青远抬起右边胳膊，快速地从他手臂底下穿插过去，反手一个擒拿，一把就把那胖子给摁住了。 “快给我放手，你这样是违法犯罪。” 卓青远手法迅速，现场的人好多都没在意。只是恍惚一下，就见卓青远摁住了那胖子。 另外两个执法队的人也跟着打圆场，让卓青远赶紧把人给放开，原本不大的事情，别伤了和气。 “小飞，放手。” 秦雪轻轻地说了一句，接着卓青远便将那胖子往前一推，顺势脱了手。 秦雪第一次见卓青远打架，之前只是听说，现在亲眼见到，倒也为之一惊，没想到这臭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你们这是暴力抗法，严重妨碍执法，我要报警。”那胖子很不服气，仍旧叫唤着，还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卓青远装作没看到，在他眼里，这群人就是狐假虎威，披着羊皮的狼。 卓青远更不管他，他则继续跟老宋交待着，还要做好排班，随时准备恢复生产。 十几分钟后，万溪镇派出所的民警胡兴文和他的几个同事都来了。 卓青远是派出所的熟客，大家听说屠宰厂有人报警，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胡兴文例行公事，先向执法队的人询问是怎么回事？那胖子声色俱厉地痛斥卓青远妨碍执法，还打人。 打人？那是胖子没挨过卓青远的揍。如果他要是挨过卓青远的揍，就不会把摁拉提扭当成殴打。 问过执法队，胡兴文又煞有介事地去问工人和卓青远。卓青远实话实说，却又合情合理。 让他们停止生产，接受检查，不是不可以。但是，断电之后冻库的肉将全部废掉。损失是小，到时再扣他个检疫不合格的帽子，刚好又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他们扣帽子。那厂子不是要关门了吗？ 胡兴文只好又跟执法队的人说，封条已经贴了，他们也已经停止继续生产，断电的话太不合适。 不用多说，执法队看到这些民警都和卓青远相识，肯定帮着他们说话。一招不灵只能使下一招，接着报警。 双方继续僵持半个小时，县城公安局的人也来了。程立凯一下车，卓青远忍不住地差点笑出声来。 结果还是一样，那胖子一看便知，卓青远的来路不浅。他们这一回，全是踢到铁板上了。 他们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必须得把卓青远带走。否则，就到县里去投诉公安局的民警不作为。 卓青远看事情已经拗不过去，只好给程立凯一个面子。他主动跟程立凯说，自己跟他去一趟，然后就自己上了警车。 那胖子看着卓青远蹬上警车，他还有点不识抬举，拿着工具还要去断电。 另外两个人立即阻止，并把他拉上车，然后就一溜烟地离开了。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很快传遍高家湾和养猪厂。养猪厂的员工们很惊讶，老板被警车接走了。 大家都一起议论纷纷，有人说他身手了得，有人说他不知天高地厚。 卓青远被带走，高书松依旧有点没缓过神来。他见秦雪若无其事地走了，也只好带着人离开。 秦雪和老宋等人回到养猪厂，按照卓青远的吩咐，该干什么还继续干什么。 “秦姨，小飞不会有事？”金玉梅很紧张。 “以前不知道，现在我敢肯定，他会没事的，你应该庆幸自己能找到这样的男人。” 金玉梅一时不知该如何理解，似是听懂，又像是没听懂。 去往县城的路上，卓青远本想打电话给县长的秘书。他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面翻到马秘书的名字，然后又把手机给装进口袋。 卓青远告诉程立凯，让他到县城之后去找一下马秘书，最好直接见一下周县长，把具体情况给他们说清楚。 卓青远心里清楚，既然人已经被带来，那么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完。要不然质检局那边，也不好交待。 有程立凯在，民警们对卓青远也比较客气些，并且从他们的对话中，也能猜到卓青远的身份。 到县城后，卓青远被临时带到县公安局。 质检局的三位执法干事，他们回到局里声情并茂地讲述着今天的执法经历。 稽查大队的队长听他们说，事情还闹到县公安局那边，还听说公安局的民警和责任人态度暧昧，他立刻觉得事情不简单。 队长很快便将这件事汇报给局长，局长听说后也没耽搁，带着队长和三个执法干事就去了县公安局。 一行人来到公安局，他们到门口刚下车，局长的电话就响了。局长接完一通电话，更是走了，说是县委要召开紧急会议。 队长带着三名队员进到公安局，嚷嚷着就要见卓青远，但是卓青远并不愿意见他们。 稽查队的人执意要让民警给卓青远做笔录，让他交待问题。 都是系统内的同事，民警们没办法，只好照做。可卓青远啥话也不说，在没见到程立凯之前，他没有任何问题需要交待。 双方僵持半个多小时，稽查队长收到一条短信，短信是他们局长给他们发的。 内容短短四个字，赶紧放人。 字越少，事越大。 看着局长的短信，队人觉得事情闹大了。 他把三名队员拉到一边，详细地询问着他们的执法过程。看到队长脸色有变，之前那胖子只好如实地交待，完整地复述着整个过程。 队长听过后脸色铁青，他们这次不仅是工作没做好，而且还捅了大娄子。 没办法，自己人该护还得护，要不然以后谁还听自己的。 队长转身又去找刚才的民警，好言相告，说是他们这次闹了误会，工作中出现纰漏。让民警把卓青远给放了，后续的工作，他们会自己处理。 请佛容易送佛难，他们强逼着民警把卓青远带来。 现在还没搞清楚谁是谁非，就说要放人，卓青远当然不乐意。 卓青远心里暗骂，给老子上眼药，你们自己先看看清楚自己是谁？ 第261章 捅到老虎屁股上 见卓青远不愿意走，队长也是犯难。 这头摸不清卓青远的底，那头不知局长的反应 队长夹在中间，两头都交不了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过一会，程立凯回来了。 程立凯和稽查队的队长认识，之前在工作中有过接触，但不熟，程立凯只知道他姓梁。对方既然来到自家门口，程立凯自然先上去打招呼。 而且不用猜，他也能知道对方所为何事。 “梁队长，怎么这个时候到我们公安局来了？”程立凯明知故问道。 “程队你来的真及时，有件事需要请你帮忙。” 梁队长也知道程立凯现在的身份，郡安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的副队长，该给的尊敬同样也要给到位，更何况现在还有求于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还能推辞不成。” “早上我们稽查队的人下去执行公务，没把握好分寸，跟一个企业主闹点矛盾，被带到你们公安局。这当中可能有些误会，现在误会搞清楚了，所以想把人给请出来。” “哦，你说的是卓青远，我知道，早上我去带来的。” “是吗？那太好了，麻烦你去跟他说句话。” “梁队你可能不知道，我刚才在县政府，那边好像在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说是凌书记亲自主持的，具体什么事我不太清楚，我们局长也被叫去了。” 程立凯此话一出，梁队长脸色更难看了，他马上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这次全县的安全生产突击检查，正是由于县中学工地违规使用地条钢，被省报给报道出来引起的。 省报的记者都调查到县中学这边，而他们质检局却毫不知情。 报道出来以后，县里最近天天大小会一直开，他们质检局更是重点检查对象。 局长在县里被批评，下属成员们所以才不明觉厉，即刻组织全县安全生产突击检查这回事。 县里放烟花，镇里点炮仗。 有人听到风声，就偷偷地举报屠宰厂。 质检局下到乡镇检查工作，还从未碰到过钉子。这回倒好，一脚踢到了铁板上，碰上卓青远个硬茬，还闹到了公安局。 倒不是屠宰厂不配合，只是他们隐瞒了执法过程。搞得现在整个工作都非常被动，县里召开紧急会议，肯定与这事有关。 “县中学的项目搞得我们很被动，队员们的心里有火气，执法过程中有赌气的成份，才闹出今天这样的事。” 程立凯轻呵一声，然后才说“你可能不知道里面这个主，跟周县长关系匪浅，周县长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明白。” 梁队听完心里一惊，这真是捅马蜂窝捅到老虎的屁股上。 “兄弟一定多帮帮忙，把人给请出来，有事先出来面对面的说明白。不要把矛盾越积越深。误会都是因为工作引起的，不要因为这点误会，影响后面的工作，你说是不是？” 梁队长前面说的倒挺客气，后面倒像是威胁。 程立凯自然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他笑笑，说自己也没把握，但可以帮他试一试。 说完，程立凯就进到警局单独会见卓青远。 程立凯到达县城后没回公安局，而是根据卓青远的提示直接去找马秘书。见到马秘书之后，程立凯直截了当地说了卓青远和屠宰厂的情况。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每个执法队都像他们今天这样执法，那整个县城的生产加工企业难免会受到涉及。 马秘书把相关情况又迅速地向周县长汇报，周县长当场便和程立凯作了确认，紧接着周县长又向凌书记说明情况，这才有了今天的紧急会议。 这次的紧急会议，开得质检局的局长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前几天因为县中学工地被曝光，他就已经被点名批评过一次。 如果说上次是因为工作不到位，而导致的疏忽。而今天这事，却是因为工作太到位，而导致的一刀切的过度执法。 程立凯走到卓青远跟前，拉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开启了他的维和之路。 “兄弟我多一句嘴，这件事适可而止。该争的面子已经争回来了，再坚持下去可能就会翻船的。” “我也知道一个词，叫矫枉过正！” 程立凯笑呵呵地说“他们是什么部门你也清楚，真要闹僵，三天两头地往你那里走一趟，还不够你喝一壶的？” 卓青远没说话，撇着嘴轻笑了一下。 程立凯说的是事实，卓青远也不想故意为难他们。只是程立凯没回来，他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现在事情已然清楚，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端着，刚好还可以卖程立凯一个人情。 说起来，程立凯也还不错，几次有事请他帮忙，他都痛快地答应。 “学校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快了，你就静候佳音！” 卓青远从椅子里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自己都有些坐累了。他和程立凯一起出来，程立凯为他介绍梁队长，两人相互握了握手，算是和解。 梁队长是个聪明人，他没有等局长，直接通知手下的人将车开过来，还要亲自送卓青远回高家湾。 程立凯是中间人，自然也被请过去一起做个见证，毕竟后面要是追究起来，也好有人帮着说话。 快到中午时，村民们又看到一辆执法车停在屠宰厂的大门口，秦雪和老宋早接到卓青远的信息，然后早早地站在大门口等候着。 接着从车上下来几个穿制服的人，其中还包括卓青远。 梁队长亲自为屠宰厂揭去封条，然后告诉大家，是误会一场。老宋领着工人鱼贯而入，即刻布置恢复生产。 果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昨天，他们亲眼所见，屠宰厂被查封，又被断电。 仅仅过去一个晚上，事情就结束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卓青远的关系越扎越深。 县委的会议上，凌书记措辞严厉地批评了相关单位和责任人。 别的生产和施工单位还好说，像屠宰厂这样的食品企业，直接拉闸停产是什么后果？ 原材料全部遗弃在生产线上，两天一过难免腐烂变质，到时候再去检查，再给人家扣个检疫不合格的帽子，一抓一个准。 第262章 调查结果证清白 会议结束后，质监局长打电话给梁队长，问他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梁队长告诉他，自己把人给放了，屠宰厂的事情已经解决。 这时候局长才稍稍安了点心。 他的心里也清楚，这事既然能同步传到凌书记那里，屠宰厂的背后肯定有直线关系。 梁队长处理及时，倒让他少点为难。只是他不知道，梁队长挂完电话，又回到包厢内接着跟卓青远一起喝着酒。 卓青远从包厢里出来接电话，电话是彭玉玲打过来。特别询问事情解决没有？要不要她出面找找关系？ 两人聊了一会，卓青远挂完电话刚进屋，正好撞上夏开富。 “呐，这不都解决了。”卓青远说着又向包厢里努了努嘴。 “有件事我正想去找你一趟，夏七谈恋爱的事你知道不知道？”夏开富拦住卓青远，把他直接堵在包厢门口。 “我只是听说，具体的我不清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她跟她妹妹说，今年过年好像不准备回来了。” “不回来过年？那她去哪？留在学校？” “不是，家里人都催着她放假就赶紧回来，她也没直说，只是和她小妹说，她可能要去她男朋友家。这突然冒出来个男朋友，家里人都不知道。” “我实话实说，她谈恋爱的事情我知道，但我没见过。还有，其实这事老二也知道。” “我们现在摸不清状况，老头子心里不安定，所以想找你问问。她跟你，还有那个秦经理熟，我以为你们会知道点情况。” “这些事她从来没在我跟前说过，我也只是听说她谈恋爱，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回头我找秦姨问问，看她知道不知道？” “她这孩子一向独立，只是突然闹这一出，家里有点接受不了。” “你们就放心，她又不是小孩子。还有一事需要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年尾的时候厂里还要搞一次年会，你这地方太小不合适，到时还在宿舍楼下那一块搞，到时你提前准备一下。” “这好说，定下来时间你提前告诉我。” “讲真的，这条街上的饭店，数你家生意好，可是你这也门头也该整整了。” “生意好也有你一半的功劳，你要不是把所有招待都定点安排在我这，哪能招来那么多客人。” “那也得你手艺行才行，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该整的尽快整。再这么低调，我以后就不好再往这带人了。” 夏开富自然懂得卓青远的言下之意，虽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刚起步的时候，也是卓青远带着一波波客人，一点点把人气给聚拢起来的。 自己当初根本没想过会弄饭店生意，刚起步的时候，更没想过发展这么快。 酒足饭饱，梁队长已经和卓青远称兄道弟。 从包厢出来，梁队长更是搂着卓青远的脖子，一通吆喝着，说是县城有事尽管找他。 卓青远不置可否，只是笑盈盈地看着程立凯。 几天后，县电视台报道一则新闻，根据县质监局联合县公安局，对县中学的项目工地违规使用地条钢一事的调查结果。 县胜军工程建设有限公司违规采购地条钢，应用于县中学宿舍楼和教学楼项目。 依据调查结果，并根据法律法规作出如下处理，责令其公司立即停止一切施工活动，并组织有关部门对已建成的项目进行安全评估。然后再依据已经存在的违法违规行为，最后进行行政处罚。 在调查过程中，同时还发现胜军工程建设有限公司在县中学项目招投标的过程中，存在违规违纪行为。 县中学教务主任王在峰，在县中学项目招投标过程中有舞弊行为。对县中学教务主任王在峰做停职检查处理，检查结果将适时公布社会。 这则新闻既振奋了卓青远的心，也算还夏志新的一个清白。 即便项目已经争不回来，却也算出了口气。 这非常符合卓青远一贯的做事风格，从来就没有被人白欺负的道理。 今年的寒冬，卓青远照例带着一群人去冬泳。 去年是打赌，今年是常例。 敢闯敢拼，正是他们公司正在逐步深化的一种企业文化。卓青远以前不懂，伴随着公司的快速成长，所谓的管理理念，也在潜移默化地被动改变着他。 临近春节，卓青远问秦雪是留在村里还是回华阳？ 秦雪说要回去一趟，毕竟现在常住在村里，回去的日子已经少很多。 卓青远也很理解秦雪的心情，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想好，今年要不要留下来？ “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夏七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前一次她大哥见着我，问我知不知道她恋爱的事，还说过年不回来。” “这件事，你让夏家人大可以放心。对方的学历，身世和社会地位，都担得起。而且……”秦雪迟疑了一下，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我知道，是个医学博士，家里有钱又有权是？” “嫉妒吗？”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人家那才叫门当户对，我一个养猪的破落户，差得十万八千里，有我自知之明。” “行了，在我面前用不着说酸话。” “实话实说而已。” “夏七不是小孩子，相反她很理智，至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根本不需要我们这些人操心。” “那就好，夏家人要是再问起来，我也好交待。”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趁着过年的空档，好好想想明年的发展规划。” 秦雪提醒的没错，卓青远觉得越长大事越多。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甚至特别怀念小时候，那个时候真是穷并快乐着。 年关越近，应酬越多，每天的日子周而复始。 好像每个方面都推脱不掉，如果拒绝，就像是损失对方的信任。 突然有一天夜里，卓青远像突然明白什么道理似的，收拾完东西就出发，又从高家湾消失了。 夏七家的老屋紧锁，打电话给他也没人接，发信息没人回。 每天更有络绎不绝的各色人物前来找他，但每个人都不知道卓青远在哪。 有人问高老师，高老师不知道。 有人去找高书正，高书正也不清楚。 还有人打电话给金玉梅，金玉梅更是一脸懵。 第263章 既来之则安之 卓青远的突然消失，秦雪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年关的高强度应酬，她也想躲起来歇几天。 卓青远躲起来，一点都不奇怪。 秦雪先是愣住一会，脑海里面闪烁着几种可能性。 回老家肯定不会，这个时候他若是想回老家，应该不会藏着掖着。 高家湾没有的话，剩下就两个地，要么市区，要么就在华阳，别的地方他也肯定不会去。 金玉梅从家里找到市区，从市区找到华阳，她似乎能感觉到卓青远的气息，却总感觉离他仅半步之遥。 “家里面我去找过，没有人。” “没人？没回来过？” “床没动。” “没有！” “我再陪你一起去看看。” 秦雪和金玉梅一起重新回到白园荣的房子，进屋之后，屋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临走之前秦雪多了一个心眼，她打开白园荣生前住的房间。果然，床铺是被重新整理过的，供台上的香炉里，还有新烧过的香灰。 最重要的是，卓青远的手机就摆放在桌子上，并且关机了。 “看到没？他回来过。” “我没想到他会住在这个房间。” 秦雪本想说，你还不够了解他，话到嘴边她又收了回去。 两人一起下楼，秦雪又带着金玉梅前往陵园。白园荣的墓碑前有新放置的鲜花，越是如此，金玉梅的心里越是不安。 这足以证明，在这即将万家团圆的日子里，他想家了。 秦雪思索一会，她突然想起一个地方。如果卓青远也不在，那她就真不知道去哪里了。 牛头山，是秦雪与白园荣第一次认识地方，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卓飞后带他来的地方。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夏天，现在是冬天。 自从白园荣去世，秦雪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卓青远在不在这里？她也不知道，可她心中却有种天注定的想法。 秦雪猜得没错，当她们登到半山腰，就看到卓青远的车停在这里。秦雪第一次带卓飞来的时候，车子也是停在这个地方。 “他在上面，要不要上去？”秦雪问着金玉梅。 金玉梅根本不懂秦雪是什么意思？ “人都到这里了，为什么不上去？” “上面的故事比较多，上去的人心事都特别重。如果他不想被打搅，上去了也是一种负担。” “我不想成为累赘，可是我想见到他，我要确定他没事。” 不用再多说，秦雪已然明白金玉梅的意思。 两人继续往前走，刚登到山顶，就见卓青远一个人坐在那块大石上，望着远方。 秦雪和金玉梅的突然出现，倒让卓青远吓一跳，可转念一想，就不觉得意外。 他自己躲起来，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会，本以为没人能猜透他会来这里，看到眼前的秦雪，就丝毫不觉得意外了。 “活着真累！”卓青远站起来，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秦雪问道。 “前段时间天天应酬，躲都躲不掉。前天晚上睡到半夜，醒了睡不着，想了很多事，后来想到我妈。袁院长曾说，我妈的病因就是因为早年间的积劳成疾，饮食不规律落下的病根。那一刻，我突然害怕了，害怕自己会走我妈的老路。” 理由很充分，效果很明显。 秦雪和金玉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默默地走到跟前，一样安静地坐着，一样地眺望着远方。 现实也确实如此，在他如此年纪，却不断承受着异于常人的压力。 “我们结婚，结完婚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负责照顾你。” “秦姨你看，老天到底是开眼了啊！” “行了，日子是靠自己争取的，不能只信命。” 秦雪知道卓青远想说什么，她及时地打断他的话。 她不可能让金玉梅知道，一个算命先生的胡言乱语。而这些胡言乱语，却像一块大石一直压压卓青远的心里。 下山时，卓青远告诉她们，自己从高家湾出来后，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个天昏地暗。 到家以后，他在家里睡了一天一夜，然后就实在睡不下去了。后来去了陵园，接着又来到这里。直到坐在这个地方，心才开始宁静下来。 既然来了就不会再回去，卓青远和金玉梅都决定留下来等到年后再回去。金玉梅打电话回去告诉家里卓青远人在华阳他们暂时不回去了，其它也没多说。 在春节这段时间里，秦雪和卓青远就新的一年工作计划交换了意见。卓青远还和秦雪一起去拜访了吴教授和袁院长，一年多没见吴教授不敢相信卓飞居然在养猪还重新弄起了屠宰厂，卓飞则开玩笑说有机会一定请吴教授去给他们公司做企业管理咨询。 年后复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高家湾养猪厂的终极版，最后一期破土动工。卓青远给最后一期定下的进度标准就是三个月搭建圈舍，三个月安装设备调试，力争年内供应一批生猪上市。 “按照惯例，你不应该去见你的发下的吗？” “今年不去了，一是没时间，二是没什么事，去了无非就是闲扯一会。” “我外公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建房子的？他说那块地原来是不够都不到，现在都被填成二亩了。” “你外公可真够积极的。地是填好了，还得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沉降。现在事情多，分不出心来搞这个。” “他说你要是没时间他可以帮忙。” “在这等着我呢，他还真够积极的。你转告他，这事不劳他费心。房子我要自己建，我要建别墅，我要为你建一个全郡安最漂亮的房子。” “你就吹！” 金玉梅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她笑嘻嘻地看着卓青远，她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说到做到，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这个事情如果真的交给他外公去做，指不定要弄成什么样。 “还有新的贷款下来以后养猪厂的负债可以到百分之五十了。”金玉梅不忘提醒着卓青远。 “你一个会计难道不比我懂企业负债率的合理区间，再者说我们圈里的还有那么多猪，现金流走的那么稳，你担心什么？” “我怕你头脑发热，说不定又要干什么异想天开的事。”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做生意的不能前怕狼后怕虎中间还怕二百五，不过你这个性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刚好，你只要替我管好钱的事就行了。” 第264章 经一事长一智 出国，是个时髦且高端的字眼。 出国，更是有钱人的必修课。 夏七男朋友出国，是留学还是其它原因？这个秦雪也不得而知。 夏七过年之所以不回家，就是赶过来处理这件事情的。至于她是如何处理，结果又如何，秦雪也不清楚。 这件事让卓青远甚是焦虑，有好几次，他话到嘴边想问夏七，却又硬生生地将话咽回去。 他凭什么问？即使问了，也是问的多余。 年后复工，卓青远召集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开会，正式任命秦雪为青远牧业公司的总经理，全权代理养殖公司的一切事务。 同时，卓青远还在会上正式宣布，高家湾养猪厂的终极版，高家湾青远牧业产业园项目正式启动。 卓青远给最后一期定下的进度标准，五个月搭建圈舍，五个月安装设备调试，力争年内，让产业园结构完形，三年内形成规模。 为进一步规范管理要求，公司新增设置五个部门。 整个会议，所有人都群情激奋，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 “按照惯例，你不应该去见你的发小的吗？”散会后，金玉梅提醒着卓青远。 “今年不去了，一是没时间，二是没什么事，去了无非就是闲扯一会。” “我外公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建房子的？他说那块地原来是不够，现在都被填成好几亩了。” “你外公可真够积极的。地是填好了，还得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沉降。现在事情多，分不出心来搞这个。” “他说你要是没时间，他可以帮忙。” “在这等着我呢，他还真够积极的。你转告他，这事不劳他费心。房子我要自己建，我要建别墅，我要为你建一个全郡安最漂亮的房子。” “你就吹！” 金玉梅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她笑嘻嘻地看着卓青远，她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说到做到。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这个事情交给他外公去做，指不定要弄成什么样。 “还有，新贷款下来后，养猪厂的负债的比率又提高了。”金玉梅不忘提醒着卓青远。 “你学过会计，难道不比我更懂企业负债率的合理区间？我们圈里的还有那么多猪，现金流走的那么稳，你担心什么？” “我怕你头脑发热，说不定又要干什么异想天开的事。”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做生意，不能前怕狼，后怕虎，中间还怕二百五。不过你这个性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刚好，你只要替我管好钱的事就行了。” 说到建房子，卓青远想起来一事。 屠宰厂被查时，梁队长说是有人举报。是谁在背后举报他？现在想想，应该还是高书华，或是高书丁，看来他们还是不服气。 不过他们不服气倒没什么，现在对于卓青远来说，他们已经折腾不起大风大浪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县城开发区的工程项目。 这件事对于建筑公司来说非常重要。 整个开发区从无到有，这次不仅他们要争下这个项目。彭总那边也会一起跟进，两家联动，完成整个开发区的一体化建设。 年前，卓青远已经听到一些风声。具体事情还要找一趟周县长才能确认，在去见周县长之前，他觉得应该先找彭玉玲探探底。 彭玉玲没在公司，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卓青远到楼下的工程公司找郝书莉，郝书莉告诉他，彭总又去省城接她父亲去了。 这个事情年年如此，又好像每年都处理不好。 “她们的关系不是不好吗？现在怎么愿意将老头子接回来照顾了？” “她父亲在省城，是住在养老院。她的小嫂子不喜欢老头子，这次彭总接老头子回来，还是安排在养老院，换个地方而已。” “这老头怎么活到这份上？小嫂子是什么意思？” “他哥的第二任老婆，比我们彭总还要小好几岁。” “彭总不是跟她哥不是不对付吗？现在怎么愿意替她哥照顾老头子了？” “好像听说跟孙宏坤有关系，她哥虽然人在省城，但根系却全都在这里。” “她哥什么来头，关系挺硬。” “以前在林阳市里做过领导，后来才下海的。产业做的挺大，旅游，酒店，投资，地产好像都有。” “酒店我倒是经常住，你说玲姐有这么粗的大腿抱着，怕他孙宏坤干嘛？” “你的大腿也粗，我也想抱一抱，可是你不给机会呀。” “扯远了，晚上请你们去吃饭。” “请我们？还有谁？” “你，罗辰，还有夏志新。” 郝书莉对于彭玉玲哥哥的了解并不比罗辰多，他对彭玉玲的私事，也没有太多兴趣。 晚上吃饭，郝书莉也坚持要去老街吃大排档。或许是因为春节时期应付的场合太多，吃腻了，想改改品味。 这件事情卓青远不知情，是因为彭玉玲与卓青远在小吃街逛过，而且还在酒里面听卓青远唱过歌。 郝书莉也想享受一下这种情调，她知道自己跟卓青远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可她还是挺享受卓青远在他面前，甩不掉又巴不得的样子。 反观卓青远，他的心里对郝书莉说不上反感，也谈不上喜欢。 用彭总的话来说，这人能力非凡，在某些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至于郝书莉到底有何过人之法，不在他的探究范围内。 大爷爷曾说过，物尽其才，人尽其用，像郝书莉这样的人，用得好也可以发挥她的价值。 天黑时，几个人在公司的楼下集合。 郝书莉嘲笑卓青远白当一个大老板，却开着一辆破车。她的圈子可真豪横，奥迪a6都不入眼。 其实她不知道，卓青远这辆破车还是彭玉玲送给他的。 卓青远不在乎这些，从卓庄村出来以后，他就学会了低调和收敛。经一事长一智，此时他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炸街少年。 说到买车，卓青远倒觉得该给公司配几台车，至少要给秦雪配个车。毕竟公司的业务比较分散，秦雪每次出门都特别不方便。 买车是后事，不过今年吃饭，他不确定郝书莉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265章 不放松打架历练 郝书莉的套路，卓青远早已摸清。只要小心提防着，总不至于失身。 小吃街郝书莉和罗辰比较熟，他们俩以前没少在这个地方混过。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他们俩之前都是娱乐城的人。小吃街和夜市，是他们生活中必要的一部分。 来到这种场合，自然是郝书莉打头阵。郝书莉像逛自己家一样，左右穿梭，时而和熟人打着招呼。 郝书莉身上的市井气，要比彭玉玲浓厚的多，找的馆子也更地道些。 卓青远看了一眼饭馆的厅堂，高朋满座，生意也是极好的。 四个人没要白酒，只点了啤酒。白酒太烈，不适合这种场合，喝起来没趣味。啤酒悠闲，不需要太焦虑。 悠闲的日子，总要发生点意外才是生活的规律性。 四人正坐着聊天，门外突然停下一辆车，从车上下来四个人。这些人卓青远和夏志新不认识，可郝书莉和罗辰却看得心里忐忑。 “哟，这不小莉吗？好久不见呀！不是跟彭姐吃香喝辣的去了吗？怎么还到这种小地方来？” 卓青远见对方直接冲他们这边走过来，看样子跟郝书莉很熟，不过说话的口气却让人难以咽服。 “荣哥开玩笑呢，我们小门小户的，可不就得在小地方待着。” “这个谁呀？噢，罗辰…彭姐的手下猛将。可以啊，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那人说着，推了一下罗辰的头。他没吭声，眼神是装满了忌惮的神情。 这一切都被卓青远看在眼里。 看着郝书莉说话的神情，还有罗辰的反应，想来这人不简单。不过在他的印象中，也没见过这个人。 那个被郝书莉称之为荣哥的人，他扭头看了卓青远和夏志新一眼。两个小年轻，在他眼里根本不当一回事。 卓青远神情自若地坐着，同样没把对方当回事，自顾自地倒满一杯啤酒，然后端着杯子闷下去。 “走，跟哥喝一杯去。有日子没见，哥哥还挺想你的。”那人说着便把手搭在郝书莉的肩膀上。 “荣哥你真是，我的朋友都在呢。” “朋友？哪个朋友。害什么臊呀？你跟男人滚被窝的时候，估计你这些朋友还没断奶呢。” “放手，今天她是我的客人。” 卓青远抬起头盯着对方，空气中突然间弥漫着火药味。 “你刚说什么？”那人又瞥着眼，瞪着卓青远。 “我说你放开她，今天她是我的客人。” “呵……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再说一遍。” “算了荣哥，她是彭姐的朋友，对市里不熟。彭姐不在，我这才带他出来转转，你先找个地方坐，我等会过去敬你一杯。” 在郝书莉看来，卓青远有些不识抬举，或者卓青远没看清形势，她跟在后面一个劲地打圆场。 她听说过卓青远的战绩，可是她更了解这个叫荣哥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必须得劝住卓青远。 “彭总的朋友？好大的来头？” “那我要是不说呢？” 卓青远说完，直接抽起桌子上的啤酒瓶，砸到对方的头上，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别说对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连郝书莉他们三个人也没反应过来。 这种情况对卓青远来说，太有经验了。 从这个人走过来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今晚肯定有事要发生。既然避免不了，那就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几年，卓青远在生活中很多事情，都已经想得通透成熟。唯独在打架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放松过警惕和自我成长，反而在不断地磨炼和预习。 郝书莉被吓得惊叫一声，根本没想到卓青远会来这一招。 那人被袭之后，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卓青远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又快速出手，直接在对方的面门上补上一拳，只见那人立时倒在地上，没再起来。 眼见着自己人被击倒，其余几人立时冲过来。 卓青远眼疾手快，反应迅速。待那几人快到跟前时，卓青远迅速地站起来，抄起屁股下的板凳，就向其中一人抡过去。 卓青远手法敏捷，动作迅速，一击而中之后接着又补上一脚。 顷刻之间，他就收拾了两人。第三人照猫画虎，也抽起一张板凳砸向卓青远，卓青远见势往后跳一脚躲过去。 待那人再次抡起板凳再砸，卓青远同样拿起板凳格挡住对方的攻击。好在他的经验丰富，知道在格挡对方板凳时，顺便抬腿猛踹对方一脚。 对方显然不清楚卓青远的套路，明明是自己偷袭，却白受卓青远一脚。卓青远用力极大，一脚将对方踢跪在地上。 普通人打架，拼的不是武术套路和招式。 能有胆量和反应快速，顷刻间能占得先机，多胜对方一招，你就赢了。 这种东西，理论总结没有一点作用，唯有实战才是常胜之道。 而卓青远就是因为经常操练，才能在这种场合下，胜得对方一招半式。看似讨巧，实则必然。 那人爬将起来，慌忙后退几步。他和另外一人对视一眼，两人确定不是卓青远的对手，再打下去势必吃亏。他们俩直接丢下手里的东西，俯下身子去搀扶另外两人往回走。 “他们是什么人？”卓青远问着郝书莉。 “孙宏坤的手下钱恩荣。排行老三，内部人称三哥，外人称荣哥或老钱。也有叫他老三的，不过……” “不过一般人没资格叫是？” “赶紧走，他刚才吃亏，等会肯定还要带人来。” “真他妈的糟蹋一个荣字。“ 卓青远啐了一口，接着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不是能躲的事。他是老三，孙宏坤是老几？老大？” “不是，孙宏坤是老二，彭姐的老公是老大。大家已经叫习惯了，所以就没改过来。前些年他们还叫一声玲姐，现在都改称彭总了。” 郝书莉正和卓青远说话，饭馆的老板过来了。 老板问他们是否已经吃好？愿意给他们打八折。 老板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不想让卓青远他们继续待下去。他认识钱恩荣这帮人，也没少在他们手底下吃过亏。 卓青远动手打倒他们，也算是替老板出了口气。可他更知道这帮人的脾性，势必还要再回来寻仇。 所以他只能提前驱客。 第266章 越磨越深的恩怨 “老板你别为难，我们也不走。如果他们真得要叫人来我也不在你店里折腾，我先给你五百块钱押着，真要损坏你店里的东西我照价赔偿，你让我们继续在这吃好喝好就行。” 饭馆老板见卓青远做事规矩身手也不错，索性就放任一回，可能也是平日里受够了梁恩荣一伙人，难得有人能教训他们一回。 饭馆老板离开后卓青远掏出手机给楚平山打了个电话，卓青远在电话里面告诉楚平山自己在市区遇到点麻烦，可能要被人欺负。他问楚平山在林阳捞得动他，楚平山在电话里头呵呵一笑卓青远心里便有了底。他告诉楚平山自己尽量不惹事，要不然秦姨又要数落他一通。如果真有事再电话联系，没事就算了。 卓青远知道这事对楚平山来说不为难，几句话的事。可他还是故意把秦雪搬出来了，如若论交情他与楚平山一文不值，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至于楚平山怎么想他心里不清楚。现在秦雪已经常驻在高家湾，他也想知道以楚平山的能力还能不能护得住。 十多分钟之后门口又急冲冲地开过来三辆车，从每辆车上下来四五个人。为首的自然是孙宏坤，孙宏坤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向饭店里面冲进来。卓青远见状喝完最后一杯酒然后站起来，他喊来老板结账。 “走，有事外面说去，这里人多不方便，不要打扰人家做生意。” 孙宏坤倒是没想到卓青远还挺讲规矩，在众多小弟面前他也不能不讲究，孙宏坤没说话倒是主动带着一帮小弟从饭馆出来。卓青远心里深知今天晚上这一架肯定是躲不过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激怒孙宏坤跟他单挑，一对一如果输的话应该也不至于被殴得太惨。 “孙总，咱也别磨叽，有本事就一对一单挑，谁要是输了以后见着对方就躲着走。” “单挑？想得美，你以为我会像刘怀军那憨货一样着了你的道，老子今天带这么多人来可不是为了跟你单挑的。” “你要是个怂货你就一起群殴，不过这事跟他们三个没关系，你放他们三个人走，有本事就冲我自己来。”卓青远神态自若，声音高亢，故意说得很大声。 孙宏坤被卓青远一句给挤到犄角旮旯里了，当着众多小弟的面他要是真的让人群殴的话即理亏又有些仗势欺人，即使打过卓青远一顿也落得别人话柄，出来混的即要讲义气还得要面子。 卓青远看孙宏坤有些犹豫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又对他说道“你们要是想一起上就冲着我来，老子要是后退一步就姓不卓。” 这句话彻底将孙宏坤降服了，这个时候他要是再让小弟一起群殴的话就太胜之不武了，以后还怎么在市区混。 “你个小瘪三，跟你打架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我随便点一个人就能收拾了你。” 孙宏坤这般说其实是以退为进，他知道卓青远有两下子，自己当真要跟他动手未必就能胜得了他，如果自己输掉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说完孙宏坤就指派一个自己人上去和卓青远单挑。 卓青远看孙宏坤着了自己道心里也就有底了，不管对方实力如何自己一力承担便是，不至于连累郝书莉他们三个，还有就是既然是单挑就存在点到即止的可能，输了应该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面对生人的挑衅卓青远不敢大意，既然孙宏坤敢让眼前这个人出来单挑说明这人有些实力。卓青远决定先以防守为主看看对方的实力，他抱着双拳守住面门，双方面对面不停地踱着步子转动着身体寻找机会。 转动几步之后卓青远抬腿一脚猛向对方踹了一脚，只见那人受了卓青远一脚只是后退两步就立即站定，只此一下卓青远便知道对方实力不弱，起码力气比较大。 那人站稳之后也不停顿直接向卓青远扑过来，显然是卓青远刚才那一脚激怒了他。在快到卓青远跟前时那人双手向前一扑想一把抱住卓青远，卓青远见有拳来袭知道自己格挡不住，只得缩着身上躲了过去。 那人接着又试了几次想抓住卓青远，但都被卓青远跳脱了。此人一身蛮力，像极了老家的卓云武。要是把对方拉扯住一把便能让他摔倒，自己的那点功底根本不值得一摔，万一着了道肯定是要吃亏的。 孙宏坤见卓青远一直跳着躲心里暗自得意，这明显是处于下风的动作。卓青远虽然比不过对方的气力，好在他动作比较灵活，对方几次想抓住他都没有得手。可是一味的躲避也不是办法，卓青远一边躲着一边寻找着机会，脑子里面还不停地在思考着该用哪些招工能一把治住对方。 被卓青远虚晃过几下之后那人有些气急，他瞅准时机挥着左手向着卓青远猛抓一把，卓青远见势便向右侧闪躲，不料自己刚避过左手对方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挡在前面，一把被对方抓住。情急之下卓青远抬起右臂环绕对方手用肘砸向对方胳膊，奈何对方虽然吃痛却没有没有松手。 一击不起作用卓青远更是不敢大意，他抬手一个左勾拳，那人见状也是晃动一下身体便躲过一拳。他拉着卓青远想一把将其拧倒，可是卓青远这些年也不是白练的，单凭他那一米八的身高就不容易被制服。 那人用尽力气两次都没有把卓青远摔倒，每摔一下都被卓青远岔开双腿跳跃起来支撑住了。那人知道摔不倒卓青远只好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跟前，他想既然摔不倒干脆直接抱住给扳倒摁住再打。 只是这一拉近他自己还没来得及用手捆住卓青远却让卓青远逮到了机会，当卓青远被对方一把拉近的时候他见机双掌并起，左右开弓以一招双风贯耳的招式拍向了对方的耳蜗。卓青远一击而中，对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短暂地中断了意识，手里一松卓青远就脱了困。 卓青远一招得困立马向后退了一步，他盯着对方的反应。只见那个不停地摇了摇头才逐渐恢复意识，卓青远见此情况瞅准时机前跨一步，猛力一跳，瞬间踢出个三百六十度回旋腿正好踢中那人的脖子。 第267章 意想不到的结果 一击不起作用，卓青远更是不敢大意。 他抬手一个左勾拳，那人见状也是晃动一下身体，也是躲过一拳。 那人拉着卓青远想一把将其拧倒，可是卓青远这些年也不是白练的，单凭他那一米八的身高，就不容易被制服。 那人用尽力气，两次都没有把卓青远摔倒。每摔一下，都被卓青远岔开双腿，跳跃翻起之后支撑住了。 那人知道摔不倒，只好一把将卓青远拉到自己跟前。 既然摔不倒，干脆直接抱住给扳倒摁住再打。 只是这一拉近，他自己还没来得及用手捆住卓青远，却让卓青远逮到了机会。 当卓青远被对方一把拉近时，他见机双掌并起，左右开弓，以一招双风贯耳的招式，直接拍向对方的耳蜗。 卓青远一击而中，对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短暂地中断了意识，手里一松，卓青远立时脱困。 卓青远一招解困，立马后退一步，他紧盯着对方的反应。 只见那人不停地摇了摇头，然后才逐渐恢复意识。 卓青远见此情况，又瞅准时机前跨一步，猛力一跳，瞬间踢出个三百六十度回旋腿，正好踢中那人的脖子。 那人头脑刚恢复意识，脖子间又受卓青远猛力一踢，顿时便趴下了，一直过好几十秒钟，才从地上重新爬起来。 当那人再抬起头时，口鼻之中已经流出血来。 此时胜负已分，那人只是站立起来，再也不敢抬手与卓青远对峙。 卓青远讨巧地赢了对方。 如果今天晚上不是巧合之下得手，这会躺在地上的，那就是他自己了。 他真庆幸自己平时没少练习拳脚之术，即便不成章节，却也能保身护命。 孙宏坤见状，更是惊呆，自己人明明占据上风。眨眼间，便被卓青远制服，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卓青远用的是什么招。 “孙总，不好意思，侥幸胜了一场。还是那句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要为难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哼……你是胜了他，可是你还没胜过我。” 孙宏坤先前见卓青远一味躲闪，根本不是对手，没想到这家伙跳跳闪闪颇具章法。最后他才看明白，卓青远一直闪躲其实是在找机会。 今天自己手下接连被打，如果不能为他们一雪前耻，以后这些手下还怎么带？ “你这是说话不算话，说好的一对一单挑，一局定胜负，你他妈的出尔反尔。” 卓青远知道，接下来已经没有道理可讲，他也就撕破脸，一点不给孙宏坤面子。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我可以让你走，但是我这些弟兄要不要让你走？那就要你自己问问他们了。” 孙宏坤话刚说完，他的人立马就把卓青远给围住了，有些人手里还拿着作战工具。 “都给我退下。” 人群中突然听到有人吼叫一声，大家回过头来看，只见罗辰从孙宏坤的身后抱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卓青远在打架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谁也没在意罗辰什么时候到饭店里摸出的菜刀？ 罗辰喊的声嘶力竭，甚是愤怒。 卓青远终于松下一口气，今天晚上又躲过一劫。 只是没想到，孙宏坤居然耍赖不认账。 “罗辰，你是进去过的人，你应该知道里面的日子是什么滋味？那次你是被人冤枉的，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下，可就真要进去了。” “我就是因为进去过，所以才豁得出去，今天你要是再敢为难卓青远，我就一刀剌下去。” “威胁我是？” “不是威胁，我只是觉得坤哥应该说话算话。如果你说话算话，我也说话算话。你放了卓青远，我放你。” 人常说，憨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孙宏坤知道罗辰记着他的仇，当初罗辰受人陷害，被关进去一年，这件事最终也没查出究竟是谁做的，成为一桩悬案。可罗辰知道，这件事一定跟孙宏坤有关系。 正当双方僵持之时，警车来了，两辆警车直接开到他们跟前。 之所以有警车过来，是饭馆老板报的警。在他看到罗辰回屋内拿出菜刀时，他就觉得不对劲，索性立刻打电话报警。 警车一来，罗辰就松手了。 卓青远和罗辰，还有孙宏坤等人一并被带回警局。 郝书莉没有跟去，但也没走。她立马打电话给彭玉玲，把晚上的事情作详细汇报，问彭玉玲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到警局，几人被分开询问口供。 卓青远很无辜，直言不讳地把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事无巨细地全讲一遍。 在卓青远讲到一半时，进来一位民警，他向录口供的民警嘀咕几句，然后录口供的民警又查看一遍卓青远的身份证。 在了解完整个事情过程后，那位民警则告诉他，可以走了，有什么事会再联系他。 “我的朋友呢？” “你朋友？” “嗯，罗辰。” “你朋友涉嫌威胁他人生命安全，需要暂时收押。” 当卓青远走出公安局，彭玉玲和郝书莉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彭玉玲下午刚回来，一直弄到傍晚才把她父亲安顿好。 郝书莉给她打电话，她刚收拾完自己准备上床休息。听说卓青远和孙宏坤动手，又被带到警局，她就立马从家里出来，找到郝书莉了解情况。 接上郝书莉，她们又一起赶往警局打听。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彭玉玲试探性地给几个熟识的关系打电话，可是结果并不理想。 人家只是回复她，可以帮忙问一下。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为难之时，卓青远却出来了。 见到卓青远之后，彭玉玲问他里面具体情况，只是卓青远也不知道。 彭玉玲接到电话，电话里的人告诉彭玉玲，上头已经有人替卓青远打过招呼，人已经被放出来。 彭玉玲还一头雾水，她知道并不是自己的关系保的卓青远，看来这小子道行不浅。 几个人在门外等着罗辰出来，可是等了半个多小时，依旧不见罗辰的身影。 彭玉玲不得不又打电话追问，得到的结果却不理想。 几人不由地想，难道罗辰又进去了？ 第268章 得饶人处别饶人 卓青远从公安局出来，孙宏坤的几个小弟都看到了。 或许是碍于彭玉玲的面子，他们没敢再上前示威。 等了半天，他们也不见罗辰出来。 罗辰没出来不说，孙宏坤也等人也没出来。 彭玉玲走过之后，孙宏坤的几个小弟就开始在议论。然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论关系，还是玲姐的关系硬，一个电话就能让公安局放人。 让他们不得解的是，既然玲姐的关系硬，为什么只保了卓青远出来？没把罗辰保出来。 按说，卓青远打伤三个人，情况更严重，而罗辰只是威胁一下而已。 彭玉玲先把卓青远送到酒店，接着又驾车送郝书莉回去。在送郝书莉回去的路上，她问郝书莉，有没有看到卓青远打过电话？ 郝书莉回忆了一下，把卓青远吃饭前后打电话的情况都说了，但是卓青远打电话给谁，她却不清楚。 第二天，彭玉玲接到通知，让她到警局领人，罗辰留的是公司信息。彭玉玲刚到警局，正好遇到刚出来的孙宏坤。 “玲姐好手段，深藏不露啊。” “你也别逼我，当初我们分家已经分的很清楚，说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立桥，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玲姐是个讲究人，我也是个讲究人，但其他人会不会像我们俩这样讲究？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你见到老三时告诉他一声，几十年的玲姐不是白叫的，他要是不听话，我照样教训他。” 彭玉玲也是外强中干，只能在言语上警告孙宏坤两句。 彭玉玲把罗辰带到公司，然后叫上郝书莉，三人一起到楼上去找卓青远。 卓青远本来是为了县城开发区的项目来的，没想到事情还没办，又先跟孙宏坤打了一架，还被带到警局坐一会，有点出师不利的兆头。 卓青远之所以来找彭玉玲，主要目地还是为了钱的事，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今天早上他就直接回县城了。 陵西县医院的项目开工以后，建筑公司的投入比较大，工程还未过半，工程款还在押着，如果县城开发区再要动工，他们只怕是有心无力。 彭玉玲的摊子没他铺的大，养猪厂和屠宰厂都等着要饭吃，建筑公司这边有事，只能找彭玉玲救急。 钱老三要带人来公司找卓青远，但被孙宏坤给制止了。这说明帮卓青远打招呼的人，位高权重，具有威慑作用，起码让他们感到了忌惮。 彭玉玲追问到底是谁帮他打招呼，卓青远只是笑笑，并未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所以没办法回答。 昨天的事情卓青远不再详谈，他先是给夏志新布置新任务，准备项目开发区的竞标材料。 见卓青远回避话题，彭玉玲也就不再追问。几人就开发区的事情，又一起讨论一番，直到每人各自领着任务相继离开。 “听说你把你父亲接回来了，不是一直都在你哥那边养着吗？” “我是不得已。”彭玉玲深舒一口气，她默默在掏出烟，悠然地点上。 其间，卓青远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我和孙宏坤分家以后，他还在暗中盯着我。这两年公司发展的还算顺利，项目一连签下好几个。孙宏坤知道后，又开始眼红。” “预料之中的事，没必要跟他客气，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容易放手的。” “他说当初分家分的不公平，说我瞒报工程公司的具体规模和项目收入。我现在势单力薄，怕他会一直缠着这事不放，只能去找我哥，希望通过他的关系，帮我从中调和一下。” “然后你哥就拿老头子当筹码？” “呵呵……你说我上辈子做的什么孽，会出生在他们家。我没办法，只好把老头子接回来，送到养老院去了。” “听说你哥挺厉害的。” “小人。” 彭玉玲两个字既已盖棺定论，一下子让卓青远陷入沉默不知该说什么。看样子这两兄妹的关系，真是跌到了冰点。 “不过你昨天这一出手，倒帮我一个大忙，不仅动手把人给制服了，而且事也帮我摆平，孙宏坤想一把拿住我，还需要动动脑筋，你还真的挺能打。” “有惊无险，昨天差点栽了。就我那点道行，是没遇到真正厉害的高手，顶多也就骗骗他们而已。” “在我这里你就别谦虚了，我可是见过你打架的，一看就像练过的。” “花拳绣腿，胜在气势而已。在老家，我有一个大爷爷，他是名抗战老兵，小的时候他教过我一些基本功。九八年发洪水，我混在救灾队伍里，认识一位当兵的，他教过我一些格斗术。都是些皮毛功夫。” “会这些就可以了，对付一些乌合之众，绰绰有余。” “我这次来可不是帮你打架的，我找你有正事要说。” 接着，卓青远又把县城的情况分析一遍。有关建筑公司的事，他很坦诚地告诉了彭玉玲。 养猪厂是他创业的根，屠宰厂是他母亲未了的心愿。这两项他不会丢，也必须要保证稳步前行。 彭玉玲理解卓青远的意思，建筑公司是她自己拉着卓青远搞起来的，对于卓青远的请，她自然不会推脱。 “我还听说你在陵西找一个人？” “是的。” “女的？” “嗯。” 彭玉玲听后笑了一下，卓青远慌忙地解释着自己与刘芸的关系。 或许是有着同病相怜的痛感，彭玉玲倒是很理解卓青远的这种感受。同时她又很惊奇，卓青远年龄不大，却有着绚烂的人生奇遇。 其实，这一切都是一种必然。 如果卓青远像他父亲那般本份老实，一生过得安分守己，碌碌无为，也就只能一辈子待在那个小村庄里，哪里还能认识这些人。 性格决定命运。 接着，卓青远和夏志新又去陵西的工地转一圈，不过这次他没接着去找古国平。他和刘芸已经失去联系那么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而且他觉得，将来还会经常过来陵西。 一是建筑公司在这边有项目，玲姐的工程公司也有项目。同时他还有个大胆的想法，未来可能会在陵西重新选址？ 复建一个养猪厂。 第269章 雷声大雨点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卓青远跑了一圈，又看了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去县城找马秘书之前，卓青远先回趟村。有些事情他需要先回村确认一下，以便有更好的谈判筹码。 刚回到村里，卓青远就被秦雪给批评一通。不为别的，又为打架的事。 以前秦雪在华阳，鞭长莫及，现在就盯在跟前，卓青远像是被限制了自由。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否则卓青远真能像个脱缰的野马。 “你在村里小打小闹，我从来不拦你，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到市区招惹是非，他们要是下黑手，后果都是不可承受的。” “楚平山离得那么远，他怎么摸得那清楚？” “这次算你走运，市局的政委跟楚平山认识，他们是老战友。” 卓青远一激灵，随即问道“老战友？你是不是也认识？” “我没印象，但他和韩晓光是战友。” “秦姨你藏得够可以的，有这么大的靠山，你居然一点都没透露。” “什么靠山不靠山的？在你没有能力之前，再大的山也只是山，没人给你靠。只有自己强大了，关系也有用。” “你这样评价人楚局长不合适。” “说你呢，别扯那么远。” “是是是，看来我这一架没白打，还是秦姨你的面子宽。”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的面子不是用来粉饰你打架战绩的。” “好好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事了，只要他们招惹我，我绝对不去招惹他们。” “也不是说绝对不让你还手，如果是社会蛀虫，该掐还得掐。” 卓青远嘿嘿一笑，这事就算过去。 虽然被秦雪批评一通，但卓青远该和她商量正事，还是继续商量正事。 卓青远要给秦雪配车，这次秦雪没再否定，而是直接同意了他的想法，只不过秦雪提议可以晚点再买。 屠宰厂投入运营还不到一年时间，她让卓青远再等等，等到屠宰厂运营一周年的时候，他们总结一下运营情况，再重新评估要不要买车。 从屠宰厂出来后，卓青远又去镇里找高东宁。 现在他有事都不想去家里说，只要一到家里，碰上高书正，铁定要听他唠叨一番。 卓青远越来越厌烦这个老头，一开始的美好印象，现在早已荡然无存。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又不能跟他撕破脸，只能躲着他点。 卓青远找高东宁，是想查问他与村里合办收储仓库的进展。 现在他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那边还没谈拢，可以暂缓一下。等到开发区建成后，直接入驻到开发区里面。现成的厂房仓库可以租用，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成本。 事情果真如卓青远预料的那样，一谈到投资，都是没钱。他没钱，村里也说没钱。 禁锢的思想，挖不动落后的现状。 各种理由，卓青远早已耳熟能详，农村的情况都大同小异。自己没有造血能力，只能坐吃山空。 两人中午没回家，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私下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高东宁借着酒劲，讲述着自己入赘到高家后的各种情况。 关于卓青远的那些提议，他不是故意拖延，而是他在家里的地位，根本不允许他自己擅自主张。 卓青远却说眼下正是机会，现在他可以借此机会蓄势待发。县城开发区建成之后，他可以租用一个厂房做仓储基地。 后续屠宰厂有关联的食品公司，也会一起跟着入驻过来，到时他们还可以延展一下面粉加工方面的业务，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 这些未来的发展构思，卓青远只是和高东宁在聊天时突然想到的，具体的实施方案，他自己也没想清楚。 眼下他一心想拿下开发区这个整体项目，所以不得不鼓动着高东宁，以便接下来跟县长谈事时更有把握。 “你和小梅的事有什么打算？” “你怎么和他们唱一样的调调？这事她爸妈都不着急，你们急什么？” “我也不急有人急，他们怕你飞了。” “飞不了，我的根都扎在这儿。等过完夏天的雨季之后，我的那块地也该沉降的差不多了，然后就可以在上面建房子。等房子建好后，我也就有属于自己的窝了，到时订婚、结婚一步步来。” 与高东宁达成共识之后，卓青远觉得可以找县城跑一趟了。 县城开发区的事，年前就已经传的风言风语，相关的准备工作早已开始，具体情况卓青远一直没追问。 盯得太紧，反倒会形成不好的影响。 做事情，要做到有的放矢。 卓青远到县城找周县长，可是他人不在，他到省城交流学习去了。 这让卓青远想到之前的韩镇长，他第一次办贷款求助无门时，也曾找过他。那个时候他也是去学习，结果学习回来后就升职。 这次县长又去省城交流学习，回来后该不会又要调走？他要是调走，开发区项目会不会出意外？ 事情在没有定下来之前，卓青远越想越紧张，但是县长不在，他也没有办法。 兜兜转转溜了一圈，卓青远又回到村里，他可没时间在县城闲耗着。村里的征地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他们养猪厂最后一期，也将要准备动工了。 卓青远通知夏志新，养猪厂的扩建手续已经审批，让他组织工人接手工程项目。 新年伊始，所有工作，全部都要马不停蹄地调动起来。 一个星期之后，卓青远接到马秘书的电话通知，马秘书告诉他，周县长学习回来了，马秘书已经替他安排好约见时间。 这个消息让卓青远兴奋地有些手舞足蹈，既然马秘书替他安排好了会见，说明周县长走与不走这件事，他都有安排。 卓青远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半个小时，在县长办公室里面，卓青远已经不再像第一次来时那样拘谨。 现在，他与周县长已经成为旧识，可是今天的这次会面，却让卓青远倍感心酸。 周县长先是告诉卓青远，开发区建设已经得到批复，但是规模不大。目前只规划新建一个厂区，五栋标准化厂房。 “开玩笑？闹了那么久，就建五栋厂房？” 第270章 酒越喝越是悲愤 理由很简单，县城没有规模以上企业。 先期的五栋厂房，算是提着石头过河。 卓青远的满心欢喜，瞬间掉进了冰窟窿。 “县里没什么规模化企业，原有的化肥厂，磷肥厂还有造纸厂，现在都成了老旧企业，根本不值得动迁，唯有一个酒厂，可以迁过去。” “说实话，就这五栋厂房，我们这边就能给你吃掉。还拿什么谈招商引资？” “个别领导的意见还比较保守，就现在这规模，都已经是多方博弈的结果。地是划出来了，先修路。如果后期招商顺利，还可以继续扩建。” “我们养猪厂最后一期已经准备动工了，我们后面还准备搞一条饲料生产线。给我们供原料的准备搞一个粮食收储仓库，还有食品生产线，这些之前在镇里都商量过。我一个人都快给你吃完了。” “你说得我清楚，这里面的具体情况你不了解。还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跟你说一声，开发区配套的路政项目，你们可以早做准备。但是厂房建设的事，你们就不要参与了。” “啊？内定了？” “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一声，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再劳心劳力，要不然白浪费时间。” “什么来头？不至于，就五栋厂房。” “乡下的工程队，创招牌的。厂房结构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活不难，但开发区的名头响，活招牌。” 这算什么？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卓青远没想到，自己心心念那么久的开发区项目，居然会是这种结果。不但规模少到他难以想象，就连建个厂房的活也没摸到。 这个意外让卓青远心里非常不爽，即使周县长让他早些为路政项目做准备。 可是周县长根本不知道，路政是彭玉玲公司的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忙活半天，替别人做嫁衣。 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卓青远心情极其郁闷，急需找个地方宣泄一下。 县城他不熟，也没地方去，只好又回到村里。 心情不好的卓青远哪里也没去，他从家里拿上两瓶酒，去找高老师喝两口。 先是学校项目被刘怀军撬走，现在开发区项目又落了空，除了能干点自己的活，建筑公司到现在就盖过医院的一栋楼。 酒越喝，卓青远就越觉得悲愤。 从小到大，从来就没输得如此心不甘、气不服、还没处说理去。 在高老师家喝完酒，回到家之后，卓青远倒头便呼呼大睡。可是天亮以后，卓青远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养猪厂的宿舍里。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卓青远完全不记得。 断片了？ 卓青远觉得不可能，他与高老师喝得都不多，根本没到断片的量。 至于怎么会睡在宿舍里面？他是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 卓青远起来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方平中。他拉着方平中，询问对方，昨天晚上自己怎么来的养猪场？ 方平中笑着说不知道，让他去找金玉梅问问。 见方平中如此说，他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故事，卓青远又迫不及待地去找金玉梅。 找遍整个办公楼，他也没发现金玉梅的身影，打电话也没人接。但是他在办公楼里遇到每个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问过几个人才知道，金玉梅被叫去外公家了。 卓青远听说金玉梅被高书正叫去，那就肯定跟他有关。昨天晚上到底闹出什么事？他迫切地需要了解清楚。 卓青远穿过养猪厂后院，去找屠宰厂那边找秦雪。秦雪宿舍跟金玉梅紧挨着，肯定清楚昨天晚上的事情。 “你是真明白还是装糊涂？” “我只记得昨天晚上在高老师家喝酒，然后就回家睡觉了呀！” “昨天晚上你一身酒气，跑到女生宿舍大喊大叫，非要住在金玉梅的宿舍不愿意走，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我都说了什么？” “有些话我没办法帮你重述，你自己回头问问小梅，她愿意告诉你就告诉你。” “你都不愿意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要不跟我到华阳去一趟，缓几天，春季校招的事开始启动了。” “真那么严重？需要避风头。” “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说你骂他外公死心眼，想方设法逼你结婚，其它的你自己体会。” “这么狠？” “狠人狠事不是你一向的风格吗？” “那我还是跟你去华阳看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还有心虚的时候？” 卓青远真是后怕，单是他骂高书正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 他一直拖着不和金玉梅谈婚论嫁，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其中的缘由，只有秦雪知道，他连金玉梅都没说实情。 从屠宰厂出来，卓青远灰溜溜地回家收拾东西，跟秦雪一起回省城。 秦雪回华阳并不单单是为了校招会的事，她还有几项业务需要处理。 她之所以要带上卓青远，也不单单是为了躲避金玉梅的家人。 秦雪心里很清楚，卓青远之所以借酒发疯，心里肯定是积怨已久。她是想让卓青远换个环境，换个思路，去考虑那些问题。 在去华阳的路上，秦雪告诉卓青远，不能因为开发区的那点事就对周县长有看法。每个人身处的位置不一样，都会有自己的难处。 再完美的人，也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正因为此，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人。 车子刚驶出县城，卓青远就接到金玉梅的电话。 她问卓青远在哪？并让他去外公家一趟。 卓青远直接就当地告诉金玉梅，自己在去往省城的路上，他们要去参加校招会，没时间，也没心思去听她外公絮叨。 对于卓青远的这些行为，金玉梅并不着恼。 昨天晚上卓青远闹腾完之后，秦雪和她谈了一会。以秦雪的生活阅历和聪明，很容易猜出卓青远是因为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他是借酒消愁，发泄压抑的情绪而已。 只是没有知道，卓青远的人前风光，背后沧桑的无奈和委屈。 第271章 不可撼动的原则 今年的校招会，他们准备的很充分。 确切地说是卓青远准备的比较充足。 有过去年的那次经历，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些大学生们。 他们之所以这般下功夫，非要招一些高学历的专业技术型人才，就是因为他们都懂得专业的重要性。 养猪厂那边，正是因为有方平中和陆弘新等人，才使得公司发展的如此平稳。 “只招学生也不行，我们再到劳务市场支个摊，招一些专项技术人才。具体要求我已经和方平中沟通过，他已经把养猪那边的需求都列出来给我。” “我有一个建议。” “去，肯定得去。我这次来不为别的，专程来学习的。招聘结束后，我暂时就不回去了，我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 “还怕她外公给你小鞋？” “怎么会，就他？他现在量不了我的脚。” 秦雪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根据公司的发展规划，他们又在校招会上招进一批高校实习生。 养猪厂的人才梯队已经初步形成，各个岗位都已经注入新鲜血液，也为养猪厂的扩建奠定了基础。 校招会结束以后，他们俩又去了劳务市场，招一些专职工种。别的不说，单是屠宰厂的司机一直都不够。 劳务市场的招工流程和校招会有些差别，来这里找工作的人鱼龙混杂，社会各个阶层的人都有，不像在校的学生单纯些。 秦雪和卓青远坐在工位上等了一上午，只收到几个咨询，却没有一个人留下联系方式。 中午两人一起到外面吃顿简餐，下午的时候，他们回到工位上继续等。 等过一段时间，秦雪起身去洗手间。她从洗手间出来，在路过其它公司工位时，听到一句让她十分气愤的话。 “不好意思，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很不礼貌，请你收回刚才的话。” 秦雪听罢立刻站住，对着工位上的一个招工负责人说道。 “我刚才说什么了？”那人看着秦雪问道。 “你刚才对他说，当过兵没什么了不起是不是？你说的这句话非常不礼貌，是对军人的不尊重。” “我说过这话吗？” “我听到你说了，我相信这位兄弟也听到了，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并向这位兄弟道歉。”秦雪态度坚决，表情十分愤怒。 “你是谁啊？关你什么事？”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当着这位兄弟的面，说出那样的话，就是对他的不尊重。更是对所有人民子弟兵的不尊重，我现在请求你，立刻向这位兄弟道歉。” 卓青远离得老远就看到秦雪像是和人在吵架，他第一次看秦雪脸上带着怒气，卓青远见状，飞快地跑向秦雪。 他蹿到秦雪跟前，问她怎么回事？ 秦雪向卓青远说明事情原由，那人见自己理亏，直接不承认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坚持说秦雪听错了。 如果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或许还另当别论。但是秦雪这么说，卓青远怎么可能相信是她听错。 卓青远又转头看向那位找工作的人，询问是不是他们听错了？ 那人说，他们没听错，他看到对方写的招聘职位有酒店安保队长，就向对方询问具体岗位要求。他告诉对方自己当过兵，结果对方就说出那样的话来。 在得到确定答复之后，卓青远又扭头看向那位招工负责人。 卓青远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有三件事请你按顺序做一下，一、请你收回刚才说的那句话。二、请你给这位小哥道歉。三、请你向这位女士道歉。” 那人看了卓青远一眼，并未当回事。 他看卓青远比较年轻，以为也是个找工作的小伙子，压根不予理睬。 卓青远见对方无动于衷，于是又向那人跟前前走几步。 “我说让你给他们道歉。” 卓青远怒目以视，紧盯地对方。 他所说的他们，当然也包括秦雪，以及秦雪心中难以忘怀的韩晓光，还包括楚平山，甚至还有大爷爷，以及所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军人尊严。 “你算老几呀，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就让我道歉，我凭什么道歉？” 卓青远一把扯住对方的衣领，怒目地看着对方。 那人被卓青远的举动吓得一哆嗦，随即他便若无其事地警告卓青远不要乱来，这里是劳务市场，不是阿猫阿狗打架的菜市街。 那人不说话还好，这一句话彻底地惹怒了卓青远。 对方不仅不道歉，反而还讽刺卓青远是猫狗鼠辈。 卓青远听完对方的话后，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将对方从桌子上一把扯出来，摁倒在地上，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对方的脸上。 “道不道歉？”卓青远一边抽着对方，一边问着。 市场里面的人很多，有招工的，也有找工作的。 大家看着有人打架，又都迅速地围观起来。 市场的管理人员也迅速地赶过来，很快地将卓青远拉开。此时那人脸色已经青肿，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卓青远。 几人全部被带到办公室关起来，那人很不服气，迅速地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卓青远看着那人报警，又向他啐了一口唾沫。 不一会，派出所的人来了，那人先是跟派出所的人嘀咕几句。市场管理人员还没来得及讲明情况，卓青远和那个被打的人就一起被警车接走了。 那位退伍兵见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劲地向秦雪表示歉意。 这事因他而起，卓青远突然被带走，也让他始料未及。 秦雪倒不慌不慢地跟那人说，不着急。 秦雪让他跟着自己，他们一起去趟派出所说明情况，相信派出所也不会听他们一家之言。 对于卓青远打架，秦雪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但这次不同，原则问题，不可撼动。 到达派出所之后，秦雪和老兵找到刚才出警的那位民警，并向他说明情况。 办案民警听他们说完，却告诉他们对方死咬着不放，坚定认为卓青远是故意寻衅滋事，还打人。 对方现在不愿意讲和，执意要去做伤情鉴定，还要去告卓青远。 第272章 忆往昔峥嵘岁月 退伍兵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无奈地问着秦雪该怎么办？ 秦雪本来心想，得饶人处且饶人。 对方不肯道歉，也被卓青远暴揍了一顿，算是被教训过，事情就算扯平。 只是没想到，现在对方还不依不饶。 秦雪摸出手机，随即打电话给楚平山。 在电话里，秦雪没叫楚大哥，也没称对方楚局长，只是轻声地喊了一句“老班长！”，楚平山就听到毛孔直立。 这么多年，秦雪从未因为自己的事找过楚平山。 每次找楚平山办事，几乎都是因为卓青远。秦雪一开口，就让楚平山感觉到了她的莫大委屈。 二十分钟之后，楚平山亲自开车来到派出所，整个派出所瞬间轰动起来。 所长小心翼翼地把秦雪请到办公室，然后又偷偷让人通知区公安局的领导。接着，区公安局的一众领导也来了。 已经闹到这一步，已经不单单是卓青远的问题。 所长叫来执勤民警，让其通知招工负责人所在单位，并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地向秦雪和老兵道歉。 汉君酒店，当那人报出自己公司名字，卓青远立马从沙发里坐起来。 汉君酒店他太熟悉不过，他几乎每次和金玉梅出去住，都是在汉君酒店，那可是彭玉玲哥哥开的。 本来他就对彭总的哥哥印象不好，这下更是加深了这种认识。 大概又过半个小时，汉君酒店的经理急匆匆地赶过来。 那经理虽不认识楚平山，却认识派出所的所长，以及区分局的领导人识。 所以向他介绍着楚平山，又讲述着今天事情发生的经过。 直到这时，那个被卓青远打得嘴歪眼斜的家伙，才龇牙咧嘴地忍着痛，不停地给秦雪和老兵道歉。 得饶人处且饶人，秦雪就事论事，对方依然道歉，她也不再争执下去。她给卓青远递个眼色，卓青远心领神会。 卓青远走到老兵跟前，从包里摸出纸笔，写下一串号码，递给老兵。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明天要是有时间，可以到我们公司去坐坐，我们这边也有招人，你要是有想法可以，到我那聊一聊。” 所长一直跟秦雪陪笑脸，说下面的人糊涂，事情没问清楚，就把人带回来。 卓青远很想认识一下彭总的哥哥，可是人家没来，只是支一个经理过来处理。或许说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压根就没闹到他的层面。 真够牛气的。 “我问一下，这个汉君酒店的老板叫什么？”离开派出所之前，卓青远偷偷地问着所长。 “姓古，叫古文忠。” 卓青远点头沉思，原来彭玉玲本姓古，和刘芸老公古国平一个姓，该不会一个村，或是亲戚？ 事情已然解决，楚平山也不再耽搁，他说还有一个重要会见，辞退了区局的邀请。 楚平山带着秦雪他们离开，他并没有回公安局，而是直接去了烈士陵园。秦雪也猜不出其中的奥秘，只得在后面跟着。 “本来没打算通知你的，不知道你回来。既然碰上，就一起见一下，以后难免还是要接触的。” 说着几人就来到陵园的大门口，楚平山从车上下来，不远处有一个人也快步在走过来，迎到跟前。 “给你介绍一下，孟治中。” 秦雪盯着孟治中，有些眼熟，又有点不敢认识。可是看着看着，眼睛里就泛起了泪花。 “秦雪同志，你好！”孟治中一个标准的军礼，敬向秦雪。 “不好意思，时间太久了，我还是没想起来。” “我们当年都是一个连队的战友，也同在一个战场上打过敌人，他现在是林阳市公安局政委。” “秦雪同志当年可是我们军艺的一枝花，时隔多年，风采依旧。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谢谢你，孟警官，小飞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孟治中扭头看见楚平山，脸上写满了不理解。 楚平山笑着说“她不仅长得漂亮，人还极聪明。我都没说，她就猜出来是你办的，就我上次打电话给你说的那事。” “哦……我想起来了，在市里跟孙宏坤打架那事。是谁打的？” “嗯……那位。”楚平山努嘴向卓青远示意。 孟治中看向卓青远，卓青远急忙递过去双手，紧紧地握了握孟治中的手。 “年轻人，有魄力，孙宏坤这个毒刺你都敢碰，后生可畏！” 秦雪不再说什么，只是白了卓青远一眼。 招呼完，几个人一起上山。 每至于此，秦雪心情都特别凝重。 自从去了高家湾，她的生活已经改变许多。可毕竟是郁结在心里的疙瘩，哪有那么容易就化开的。 从山上下来后，楚平山坚持要请他们一起吃顿饭，秦雪开始是拒绝的，突然多出一位韩晓光的战友，让她心情极度低落。 可是她见卓青远一直没吭声，然后也就答应了。毕竟这样的机会，对于他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吃饭时，孟治中终于理清秦雪和卓青远的关系。也听懂了他们口中的小飞是谁，顺便也搞明白了卓青远和孙宏坤之间的矛盾。 卓青远借机又向孟治中打听孙宏坤，秦雪见状打断卓青远的问话，她并不想让卓青远跟孙宏坤牵涉太深。 养猪厂和屠宰厂能有今天，卓青远受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罪。她真怕有一天，卓青远在外面惹出事来，后果让人难以接受。 卓青远和孟治中走的越近，这种担心就更为浓烈。天知道会不会因为有孟治的撑腰，卓青远会不会更加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招完工，秦雪先回高家湾。 卓青远并没有和他一起回去，他想在省城待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回去？暂时未定。 秦雪也理解他目前的困境，县城的项目弄丢，他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在养猪厂闹腾一晚上，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让他留在外面散散心。 秦雪走后，卓青远白天到办公室去上上网，晚上就带着温颖颖到华阳大学去看看。 他想去蹭课，不过温颖颖对听课的兴趣不大。对她来说，那些课都是基础知识，以她的兴趣和能力完全不需要。 所以没过两天，卓青远也被温颖颖闹得没心情，坚持不下去了。 他要换个地方歇息，去哪？不知道！ 第273章 梦中对象黄小娟 去哪？卓青远没有备选之地。 一天夜里，他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眼镜厂，见到了刘芸，还有辛匀瑶，不过他却看不清她们的样子。 半夜醒来后，卓青远想通一件事，接着他又重新再出发，去找卓品超。 有些事情嘴上倔强地不承认，但心里却诚实地很。 即使这几年他与卓品超接触的非常少，可是心里不舒坦的时候，还是会想到他，想跟他见面聊一聊。 这一次他可没有像上次那样，把卓品超和黄晓娟堵到宿舍。 在去找卓品超之前，卓青远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直到见面时，卓品超还是有些意外，这一次他是自己来的，却没有带金玉梅。 而且这一次，卓青远好像不为任何事。越是漫无目地，越是让人难以琢磨。 “村里的石材厂起死回生，有一家外地企业找到石材厂，他们签订一笔长期订购合同，这是你搞的？” “活是我介绍的，但事不是我做的。” “那你搞建筑招标是怎么一回事？” “能不能不要聊这些？为这些破事，真的是被烦死了。上次的项目丢了，被人暗中动了手脚。这次输得更惨，连门槛都没摸到。” “有暗箱？” “按个毛，如果是放个屁，好歹也能闻个味，内定的。” 卓青远还告诉他，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因为喝酒失态过，这次因为这事，喝多酒后闹得人尽皆知。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晚上我可以请假，陪你出去再喝点。” 卓青远抬头看着卓品超，这家伙开窍了？今天这么主动。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卓青远冷笑一声，然后问道“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每次和黄晓娟放炮，不是在宿舍就是在小旅馆？非得等我来了，才想着去酒店开房。” 卓品超摸了摸眼镜，低下头，沉默不语。 穷寇莫追，卓青远更不细问， 直接让他给黄晓娟打电话。 “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村里石材厂起死回生的？你爸说的？还是你自己去看过？” “卓云礼说的。” “卓云礼？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他向我炫耀，说他给石材厂拉来一笔大订单。让石材厂起死回生，石材厂风风火火地干了一年，比机械厂挣得还多。” “那他有没有说，他这笔订单是怎么来的？” “没有，他还说人家公司还邀请他去参观，他老婆死活不让他去。” “这倒是真的，他要是单独出门，裤裆里必须得焊个铁笼子，钥匙还得捏在他老婆手里面。对了，我姐现在怎么样？” “青玉姐，我知道的不多。只听说她去市区开公司，好像还开连锁超市。都是小莲说的，我已经两年没见过青玉姐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卓青远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小莲呢？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 “李庆还在店里吗？” “他在县城到处混，并不天天守在店里。” “这么多年了，他对小莲挺上心的。” 话题陷入死局，该怎么说呢？卓青远没有资格评判李庆对小莲的感情，虽然李庆做人有瑕疵，但他对小莲却是真心的。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陪她守在店里。 夜幕降临之时，卓青远开车去接黄晓娟。 一提到黄晓娟，卓青远心里总感觉怪怪的。每每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脑海里总是第一个蹦出来那个黄小娟。 别的且不说，卓青远做的第一个春梦，梦中的对象就是黄小娟。 黄小娟几乎成了他和卓品超共同的梦魇。 再见面，黄晓娟已远比卓品超识逗的多，是以卓青远每次见到她，都要调侃一番。 社会是个大熔炉，黄晓娟毕业不到两年，就已褪去学生的青涩。清雅秀丽的自然流露，比之在学校更胜一分靓丽。 “一年不见又漂亮了，看得我都心动了。” “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你要真这么说，我还真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不过这世上可没那么多的巧合，让卓品超再遇到下一个黄晓娟。” “你就那么自信？” “要不咱俩一起试试。” 黄晓娟还没来得及回应，卓品超赶忙制止，逗得卓青远和黄晓娟狂笑不止。 三人再次来到酒店，黄晓娟并不清楚，卓青远是因为不敢见金玉梅，所以才躲出来清静几天。她还以为卓青远又为项目而来，所以一直等着他说大事。 “有一件事还要请你帮忙。” 几人坐下来后，卓青远终于开口。听到卓青远有事相求，黄晓娟也做好了预判。 不知道这一次，他又要折腾出什么大动静？ “又是什么大项目？”黄晓娟一边倒着水，一边问着。 “帮我设计套房子的图纸。” “房子？不应该是写字楼或是办公大楼吗？” “没那么夸张，搞个乡村别墅就行。” “你准备建房子吗？乡村别墅？以你的实力，不应该是在城里买房吗？” “我哪有钱买房子，先盖套房子住着。买房子的事，以后再说。” “宅地有多大面积？盖多宽多长？” “宅地五亩，前面还有两亩的水塘。” “啊？”黄晓娟吃惊地看着卓青远，然后接着问“五亩，三千多平。” “我对平方没有概念，我只知道亩。反正大概二十米的开间，进深十米，建个三层，样式一定要耐看，还要把院落，水塘全部利用起来，全靠你自由发挥。” “二十米开间，十米进深，一层就两百多平，还要建三层。起码得十来个房间，你住得完吗？还有院子，鱼塘，你真够阔的。你的预算多少？” “没有预算！需要多少用多少。” 黄晓娟看看卓品超，不由得感叹一句“你可真够豪气的。” “我准备要结婚了！” 此话一出，黄晓娟和卓品超相互对视一眼。 结婚，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怪不得他愿意付这么大的代价。 “你不是说算命先生预言，让你十年内不宜结婚的吗？一生三婚娶，十年不桃花。” 第274章 塞翁失马焉知福 卓青远看着卓品超。 这是他曾向卓品超坦露过的心事。 这两年，他一直找借口拖延婚事问题，正是因为这个心理疙瘩。 “我已经找到破解之法，房子建好后，我会在那里完婚。等到十年之期一到，我就回卓庄村，再办一次婚礼，刚好完成三婚之约。” “那意思就是说，你还要在外流浪几年？”黄晓娟追问道。 “那也不一定，我只是说十年之期之后在卓庄村再结婚，没说不回去。” “啧啧啧……”黄晓娟咂摸着嘴感叹着“牛，你真牛！你对象能嫁给你，真幸福。”她又扭头看向卓品超“看看人家，让你买个房子，天天叽叽歪歪。” “你们不着急，他还在读博士。够牛的，我们卓庄村第一名，第一个博士。” “对头，他爸恨不得天天把他的博士之名挂在嘴上，到处说。” 卓青远轻笑一声，没想到黄晓娟还如此了解卓云东。 卓青远问着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黄晓娟则说，起码要等到卓品超读完博士。 卓青远根本不懂博士是什么概念，只是猜测大概还要好几年。 自己为了躲避结婚的难题，一直苦于应付，想不到一个没毕业的理由，就可以成为理所当然。 卓青远这次在学校一待又是一星期，他每天混在学生当中去上课。 经济学院的课他听的非常入迷，即使有很多概念含混不清，对于他这个求贤若渴的糙汉子来说，真如打开一扇天窗。 秦雪先回到高家湾，她告诉过金玉梅，卓青远将留在省城待一段时间。 只是秦雪不知道的是，卓青远只待两天就离开了。 金玉梅给他打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关机。卓青远只是告诉她，自己在学校学习不方便，却未曾跟她说，自己是在卓品超的学校。 卓青远迟迟不露面，高书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起初他还一肚子怒火，愤怒地数落着金玉梅，强烈谴责卓青远，还表示一定要好好批评一顿。 可是卓青远迟迟不回来，高书正也由愤怒转为渴望。现在，他几乎每天都要到养猪厂找金玉梅一次，询问卓青远何时回来。 又过几天，卓青远正在上课，手机又震动着。 他拿着手机看一眼，发现是高老师家里的电话打来的。 卓青远听课听的正带劲，可是高老师打电话找他，肯定是有要紧事。犹豫一阵，卓青远还是从教室的后门溜了出去。 “有时间你快回来一趟，高毅有事找你。” 高毅？ 卓青远听高老师说，他儿子有事找自己，高老师在电话里说得真切，卓青远立马觉得，高毅的事情必定不是小事。 卓青远急忙回宿舍收拾东西，又给卓品超留下字条，接着就开车赶回郡安县城。 到达县城后，卓青远也没回村，直接去了高毅家里。 卓青远从高毅那里得知，郡安县教育局已经批复，同意在县城新建一所双语学校，覆盖小学到初中整个九年义务教育阶段。 建筑单元包括教学楼，宿舍楼和食堂，总共十余栋单体建筑。 这个消息对于卓青远来说，真是太他妈的意外加惊喜。 高毅之所以通知卓青远，主要还是因为上次县中学的事，他有些歉疚。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都已经调查清楚。 他也替卓青远感到惋惜，高毅为此事还懊恼过一段时间。 年前，县中学工地违规使用地条钢被曝光。 拔出萝卜带出泥，调查中，把学校主任偷换标书文件的事情也给抖了出来。那时高毅才明白，原来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这次，教育局批复新建学校，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卓青远。一直等到所有事情都已经论证完毕，在确认无误后，他才让高老师联系卓青远。 “这一次一定要抓住机会，不要因为上次的事情，有负面情绪。” “这个一定，只是有些担心又被别人半路截道。” “上次那个公司没机会了，在郡安县城别的项目上我不敢保证，但在学校项目上他们就别想了。” “我听说老板跑路避风头刚回来，起码还得安静一段时间。这个我倒不怕，就怕又是内定的事。” “据我所知，目前在郡安县还没有建筑公司有能力拿下这种项目，除非来自外面的大企业。这种项目必定要走招标程序，内定不可能。” “该准备的我们一定会做好充分准备，至于枪往哪个方向打，就要看你们领导决定了。” 卓青远表面上平静如水，内心早已经波澜不已。 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他自己都没完全有信心。 虽然他们建筑公司注册在市区，可是这两年来干的正儿八经的活，也就养猪厂的宿舍楼和办公楼，以及正在建的陵西县医院的外科楼。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新建学校，一切话语权都归教育局掌控。一切按流程走，只要你们的资质达标，教育局肯定会优先考虑本地企业。”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项目竞标了，该准备的，我们会全方位的准备到位。” 卓青远点到即止，他不知道高毅能听明白多少。但以高老师的为人来看，他倒希望高毅别理解太透。 “我还要给你提个醒，这件事一旦公示，就不再是秘密。你们要想参与进来，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小心背后再有人下黑手。” 高毅既是善意的提醒，也是给卓青远一个警告。 他知道卓青远能力是有的，可背后的关系也复杂。 他到高家湾不过五年时间，但招惹的人和事非，可一点都不少。 卓青远理解高毅的意思，他目前的对手只有刘怀军。 虽然刘怀军在县中学项目上栽跟头，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卓青远的项目上给他抹黑。 谈完事情，卓青远想借此机会叫高毅出去喝顿酒，高毅拒绝了卓青远的邀请。 这几年卓青远与高老师做邻居，和高老师都快相处成一家人，这份情，卓青远只好付在高老师身上。 高老师喜欢喝茶，种花和舞文弄墨。 卓青远每次到省城或市区办事，总是想方设法给他捎带些小情趣回来。 事情走到这一步，真是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275章 仅剩的廉耻之心 从高毅家出来，卓青远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市区找彭玉玲。 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联系，也不知道他们公司对县城开发区准备的怎么样了？ 到达公司之后，彭玉玲却不在，打过电话才知道，她在凌西，晚上可以赶回来。 天黑之时，彭玉玲再次通知卓青远，晚上直接去她家。 卓青远到的时候，彭玉玲带着郝书莉也刚好回来。 现在的郝书莉是彭玉玲的得力干将。罗辰负责项目工程，她则负责业务拓展，俨然一副左膀右臂。 “真是后悔当初放掉你，早知道把你留在身边多好。” 上楼的时候，卓青远走在郝书莉的后头，伸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卓青远现在对郝书莉已经找到一种舒适的相处方式，那就是把她当兄弟看。 “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呀，要不我白天伺候彭总，晚上伺候你，来个一仆二主怎么样？” “我就嘴贱，非得招惹你。” “嘴贱用嘴也行，我不介意。” 卓青远顿时无语，他自问也是久经风雨的老江湖，没成想却屡屡在郝书莉面前败下阵来。 后来他只能自我安慰，是自己还有一丝廉耻之心。如果连最后这一点布片都留不住，自己也能活非常得洒脱。 人之所以活得累，就是因为顾虑太多。 刚进屋还没坐下，彭玉玲先问他有没有吃饭？ 结果大家都没吃。 彭玉玲就差郝书莉下楼，让她到小区门口的饭店叫些饭菜送回来，接着她又从家里拿出一些私人的酒。 “你最近去哪了？好多人都联系不上你。”彭玉玲一边问，一边去厨房找碗筷。 她平日里极少在家里吃饭，所用器具都是摆设，用的时候又要重新清洗一遍。 “这二十多天过得真他妈的舒心，没有饭局，没有纷扰，踏实。在大学教室里待了半个月，听课学习去了。半个月都没喝过酒，无欲无求。”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又跑回来了？是不是想女人，又起色心了？”郝书莉站在门口，冷不丁地插话道。 “你怎么三句话就离不了女人？你自己不是女人吗？是搓得不舒服，还是揉得不过瘾？” “谈女人怎么了？这是人的共性。男人在一起时就想着聊女人，女人在一起时就要聊男人，男女在一起时，自然要聊一些男女之事。” “谬论！” “哟……看来还是大学里面教书育人啊，卓总才去待半个月，说话都跟着升级了。” 卓青远没再理会她，伸手接过彭玉玲洗好的碗筷，摆放在餐桌上。彭玉玲早已经习惯郝书莉的各种脾性，自然是见怪不怪。 “彭总，你又不在家里烧饭，你买黄瓜在家里干什么？吃的还是用的？”郝书莉从厨房里出来，伸着头问着彭玉玲。 彭玉玲被郝书莉一句话问得脸色涨红，人也跟着石化了。 她怒目地盯着郝书莉，郝书莉看着彭玉玲的神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陪笑着，说自己开玩笑。 她们俩一同将目光转向卓青远，卓青远装作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倒着酒。 “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着急跑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彭玉玲快速地岔开话题，转移尴尬。 “主要是想搞清楚你们对开发区项目准备的如何？我想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全盘操办。” 彭玉玲没想明白，卓青远怎么突然间对这件事多了兴趣？ 而且，据她从夏志新那里了解到，卓青远还因为开发区项目的事，自己喝醉酒在养猪厂耍过一次疯，然后才出去二十多天没回来。 现在他又跑回来，说要自己操作这个项目，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卓青远的主动请缨，彭玉玲当然求之不得。她并不是不相信郝书莉的能力，反而是有卓青远出面，这事确实更容易些，等于上了双保险。 本来这个项目周县长已经给卓青远托过底，园区的市政项目交由他们来做，建筑主体交由另外一家公司来做。 卓青远这回想起来挂帅出征，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彭玉玲也没看出来。 三人吃完喝完就散会，郝书莉自行回家，卓青远自回酒店。 出门时，郝书莉央求卓青远送她回去，可卓青远不同意。 他说郝书莉的家是盘丝洞，他这个念经的小和尚，去了非得会被整得吐白沫。 这话郝书莉一听果然上头，非要拉着卓青远送她一趟，看看他是如何吐白沫的？ 卓青远开着车在市区兜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彭玉玲家楼下。 本来今天他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和彭玉玲商谈，没想到郝书莉也在。 不是他不相信郝书莉，只是因为这件事，所要求的保密程度，只限于他和彭玉玲还有夏志新三人知道。 听到敲门声，彭玉玲警惕性地探问一句是谁？卓青远答复后，彭玉玲犹豫了一下，随后才开门，她有些摸不准卓青远为何去而复返？ “刚才郝书莉在，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办法说。” “是私事吗？郝书莉在都不能讲？” “不是私事，我现在哪还有什么私事，私事也都成了公事。” “养猪厂的事？” “不是，是建筑公司的事。我今天上午刚从外地赶回来，就是因为接到一个项目准备通知。县里面准备新建一所双语学校，整个项目单元包括教学楼、宿舍楼和食堂，大概有十余栋单体建筑。” “这是一个大单，为什么要避开郝书莉呢？” “我并不是针对她。教育局的人我已经接触过，他怕会再出现上次像县中学那样的事，所以让我在准备这个项目时，低调一些。” 彭玉玲沉思片刻，然后才说“这是好事，而且工程体量对我们来说规模适中，却也是个考验。经得住考验的话，往后不管是县城，还是市区都有话语权。” “所以现在必须慎重，刘怀军还记得？” “知道，在县城广场项目上就有过交手，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和孙宏坤分家，他还是比较忌惮孙宏坤的。” 卓青远呵呵一笑，忌惮从何说起，他们本就是蛇鼠一窝。 第276章 香喷喷的肉蛋子 论实力，刘怀军和孙宏坤之间还差着一个卓青远。 卓青远怕不怕孙宏坤？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相互构不成威胁。 卓青远怕不怕刘怀军？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他怕刘怀军会狗急跳墙。 “县中学正是刘怀军做的手脚，害我们丢了项目。不过地条钢的事，是我找人曝出来的，也算是新仇加旧恨。” “这事我心里一直有疑问，本来想找机会问你的。你在哪找的关系？能直接在省报上曝出来，这关系非同一般。” “我哪有那本事，是秦姨的关系。” 卓青远并未说谎，郑芳可不就是秦雪的关系。如果没有秦雪，郑芳会认他卓青远算老几？刚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抬高一下秦雪的身份。 “你这一招够狠的，等于斩断了刘怀军在建筑业的根。” “别的项目不敢讲，不过他们在县中学项目上栽了跟头，教育局那边留有底，他们公司已经被除名。我不怕别的，只怕会在这个项目上跟我们捣乱。” “所以你就想让开发区的项目让你来操作，转移他的视线？” “对，声东击西。开发区的项目已经是铁板一块，刘怀军想踢一脚试试，就让他去踢。新学校的项目在公开之前，我们要一直处于保密级别，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仅限我们三人知道。” “这个没问题，需要调动的资源你尽管说，我这边能办的，我都会亲自处理。” “现在具体要准备哪些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今天刚接到通知，明天我找专业的人问一下，接这种级别的项目具体要哪些资质。” 卓青远所说的专业人员，除了黄晓娟没别人，她是建筑专业出身，又在规划研究院上班，绝对是专业中的专业。 卓青远绝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也和黄晓（小）娟有这种情缘。 “还有一件事，还需要麻烦彭姐帮个小忙。” “跟我客套，你不是多此一举吗？” “以后要是忙起来，少不了要在市区待着，我想租套房子，作为在市区落脚的地方。” “租什么房子，干脆买一套得了，还没有一辆贵。等陵西那边的项目结束，我帮你买一套。买房子是避免不了的，以后肯定要在市区多走动，我觉得那个高家湾，是困不住你的。” “高家湾是我的根据地，我已经请人帮我绘制图纸，我正准备在村里建房子，房子建完后我就可以结婚了。” “你的根据地是没错，但是高家湾的发展前景有限，早晚有一天你还是要出来的。以我的估算，县城都留不住你。市区也是你的跳板，将来你或许还会回到省城去。” 刚才彭玉玲提到车的事，卓青远才想起来，是该给公司配车了。 他之前跟秦雪提过，但被她给否定了。要是能拿下新学校的项目，一定要统一给各个公司都配上车。 第二天上班，卓青远从办公室给郝书莉打电话，正式通知她，他们俩要联手准备县城开发区的建设项目。 郝书莉昨天晚上被卓青远一句逗的浑身不自在，再见卓青远时，又有些意乱情迷。 现在天天和卓青远泡在一起，更是有些魂不守舍。这香喷喷的肉蛋子就放在嘴边，哪有不流口水的道理。 卓青远也害怕，天天跟馋猫待一起，不怕被咬一口，也害怕被挠一爪子。他现在无可奈何，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金玉梅带在身边。 三天后，卓青远和郝书莉一起带着材料回县城找马秘书。 他又通过马秘书的介绍，把相关材料转交到郡安县开发区筹备委员会审议。 卓青远明知道找周县长更直接有效，但是他还是兜转一圈。 一方面、是为了符合流程规则；另一方面，他就是故意向刘怀军传递一种消息，他卓青远现在正冲着开发区项目用力。 递交完材料，卓青远才正式回到高家湾。 回到公司之后，卓青远召集方平中等人开会。开会的目地，自然还是为了准备每年公司庆典的事。 卓青远直接告诉他们，今天他自己有事，不参与任何准备工作。 以后每年的公司庆典，都专门成立一个筹备小组，选出一句组长，其它每个分部或公司出一名组员，由他们自行商议处理。 按照高家湾养猪厂的发展规划，最后一期工程将史无前例地翻倍扩建，届时高家湾养猪厂将成为林阳市重点生猪育肥养殖企业。 如果再加上屠宰厂的食品深加工，饲料加工企业的进一步扩展，整个青远牧业公司也将进入林阳市农业重点龙头企业名录。 “现在有没有看到点希望？当初要是不被我揍一顿，你小子能有今天？” “那个时候要啥没啥，整天念叨着钱、钱、钱。现在规模扩大这么多，还是没钱。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天天被下面的人催着要钱，头疼。” “你可要给我兜着点花，不管账上的钱是多还是少，都要给我捂严实了。该到哪一步，能放多少钱，我自己心里有数。 “这我知道。现比最初的没钱投资，现在抓着大把的钱更让人头痛。一大大笔钱花出去，看着都肉痛。” “等到年底分红的时候，你就知道笑着哭。” “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了。” “还有就是，这两年要抓紧时间培养新人。今年最后一期建完之后，能运营稳定，我们就开始寻找下一个基地，复制我们的养猪厂。” 方平中听卓青远说完心里乐开了花，这正是他当年不惜和彭筱雯分手，选择留下来的原因。他选择相信卓青远，卓青远也确实做到了值得他的信任。 “还有一事要跟汇报一下，你的老丈人想从我们养猪厂挖墙角。” 卓青远听着方平中这个汇报，心里一惊。 当初是自己告诉金建成，让他多到实验室走动，听听建议和学学方法的。 没想到金建成心眼还挺贼，不仅想听建议和方法，还想把张历云给招走。 他可比高东宁心眼活得多。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第277章 士别三日刮目看 金玉梅早前就在卓青远面前提过，关于她父亲的一些想法。 金建成有意想把张历云，介绍给金玉梅的妹妹。 现在看来，他不仅想把张历云招为女婿，还想把张历云挖走，去帮他种地。 看来他又得上门走一趟，当面聊一聊。这哪里是挖墙角，明明是挖地基嘛。 散会后，卓青远又去屠宰厂找秦雪。他告诉秦雪，自己这段时间要待在市区，金玉梅也会被带过去。 他给金玉梅报个会计进修班，让她继续去学习。 有时间他还会去找一趟老林，争取把老林的猪源输出，全部接过来。从根部斩断赵济申的生猪源头，将来势必有一天，再把屠宰厂重新拿回来。 这段时间，他要做足为新学校项目的准备。为了打好这个翻身仗，他要把戏做足。市区是个最适中的选择，既能保证对项目的把控，又能处在刘怀军的视线之中。 迷惑性最大化。 去市区之前，还有最后一项事情需要交办，他们要去金田村一趟。 金田村自从成立劳务中心以后，彭玉玲的工程公司和卓青远的建筑公司都与之完成对接，两家公司所要用到的筑路工和建筑工，都被村里的劳务中心给全包了。 金田村但凡有些劳动能力的人，基本都被劳务中心输送出去了。他们根据工种差别，被安排到各个岗位。 劳动力输出以后，村里闲置的土地也就更多了。 金建成也由此捡到便宜，承包的土地一下子增长到近千亩，现在家里不仅置办各类农耕机械，因此也一下子成为金田村第一种植大户。 “叔，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现在在村里数得着的？你看你这房前屋后，全是大机械。” “别拿我开玩笑，我这才多大点事。” “你别光顾着种地，想办法种点其它的，大棚蔬菜挺不错的，可以往这个方向试试。” “种大棚没技术没经验可不行，那东西成本投入也不小，种不好搞砸了赔得也厉害。” “你可以请个技术指导啊，张历云就不错。” “嘿嘿……” “你别光顾着笑啊，你要想把他弄过来，也可以。虽然他不是农业种植方面的高手，但是他在研究饲料和肥料方面挺有一手的。” “我这边庙小，装不了人家大佛，不能耽误人家前程。” “我听小梅说，你想把他介绍给小梦是？” “你真这样认为？其实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把他叫到家里来过，当然是以指导种田为名请来的。他们俩也都见过，只是小梦还有一年才能从卫校毕业，到时能分到哪里还不一定。” “这事只要张历云没意见，我也不反对，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明一下，张历云现在是实验室主任，他们实验室的任务就是研究饲料和有机肥。” “这我知道！” “那我就说点你不知道的，实验研究需要过程，周期有点长。但是，一旦有成果，我们就要组建饲料生产线，成立专门的公司，到时候张历云肯定是挑大梁的主要人选。” 卓青远只把事情说到此节，就没再往下说。 他觉得，以金建成的聪明劲，肯定能衡量出其中的利弊。 他要真想把张历云扒拉到自己身边来种地，就需要掂量着能不能许他一个未来，舍不舍得丢下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 当卓青远在金建成家喝酒时，高书正正气呼呼地从养猪厂往家里走。 下午时，他听人说，看到卓青远回来了。 天黑以后，他借着夜色的掩护，去往夏七家的老宅去查看。结果到了院外，就发现屋里一片黑。 接着，他又摸着黑去养猪厂找金玉梅。结果得知，卓青远下午把金玉梅接走了。 上次卓青远喝多那事，他还没得到一个说法。 二十多天不现身的卓青远，回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又走了，而且还把金玉梅给接走了，更让他气得不行。 高书正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以为卓青远是为了躲他，才刻意不回来的。 卓青远不愿意见他，是不想听他啰嗦，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高家湾虽是他的根据地，但是他现在要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审视全局。 第二天一早，卓青远就带着金玉梅去了市区。 彭玉玲帮卓青远临时租下一套房子，卓青远则为金玉梅找到一所培训中心，替她报了一个会计进修班。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卓青远特意在家里摆了一餐家宴。正式邀请彭玉玲、郝书莉和夏志新还有罗辰在家里吃一顿。 他这么做是向郝书莉发出的一种警告，是想向她宣示，他是有正室的人。 安排好金玉梅，卓青远又亲自去找老林。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当初卓青远弄养猪厂，还曾带着人到老林的合作社请教学习。转眼几年过去，青远牧业的规模已经超过老林的合作社。 如果最后一期再建成，更是让老林的合作社望尘莫及。 “断了赵济申的供应不是不可以，自从你们的屠宰厂投产后，我也考虑过这事。但是毕竟合作这么多年的老关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当初赵济申釜底抽薪，几乎是从我妈手里硬抢的屠宰厂，我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还是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我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体量，基本上都是以育种为主。如果赵济申真的罪有应得，那早晚有一天他会败在你手里。” “说到育种，我倒有个想法，要不咱俩合作一把。” “合作？你又有什么想法？”老林有些警惕地看着卓青远。 “你这边专门给我做育种中心，我们那边的规模一直在翻番，我们的育种场根本供应不上，最后一期建完，会更加跟不上，还得到处买猪苗，你就干脆帮我们专职搞育种。” “你这还等于让我断赵济申的供应吗，这事我考虑一下，赵济申那边也不是非我不行。说实在的，赵济申把秦雪挤走才是最大的错误。” “那你还真是高看他了，秦姨不是被他挤走的，是他根本留不住。” “尤敬辉那人根本就不行，三年不到两人就闹掰了。” “尤敬辉那家伙，除了好色，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听说他后来有在打听你的消息，你们之间有什么过结吗？还是他想投奔你？” “我跟他有仇。” 第278章 死马充作活马医 卓青远说的没错，他与尤敬辉之间还真有仇。 他第一次探听到尤敬辉和赵济申暗中勾结，就弹过他一次。 后来自己不明所以地冲进山沟，差点摔死。 再后来他撞见尤敬辉和李林红去开房，又把他弹过一次。 这一次，他把尤敬辉彻底地弹成了尿湿鞋。 从老林的合作社回来后，卓青远又去一趟县城找周县长。事情在没有定下来之前，都存在变数的可能。 卓青远刚见到马秘书，就被告知，他刚准备打电话找自己。 他不懂马秘书哪来那么多刚巧，还以为事情有了眉目，但马秘书却告诉他，事情还没确定下来。 这个消息让卓青远有些失落，难道这中间的手续那么复杂？县里办事的效率也太差了点，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过程却很长。 卓青远更不敢抱怨，只能在办公室里等着，要等着周县长开完会，才能搞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不来，我正要让马秘书找你过来呢？” “现在到哪一步了？你们这进度也太慢了。”卓青远小心地点了一句，并警觉地观察着周县长的表情。 县长再菜，他也是县长。该恭维的时候，头也要低下来。 “突然多出一块肉，谁不想争着咬上一口。各方面都在均衡，谁又都想插上一脚。” “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正是我要找你来的原因。” 卓青远一听周县长这么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想问你，你上次说，如果这个市政项目交给你们做，开发区建成后，你们有相关的企业要进驻是不是？” “是的，我们准备投建一个饲料厂，还有粮食收购公司，还有一些食品生产单位，包括包装企业，仓储企业和物流单位。” 已经到了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地步，卓青远干脆放开了吹。 “参与竞标的这些工程单位，背后的势力都在角力，所以我这边需要跟你确认一下。如果确定的话，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其实周县长也没有跟卓青远说实情，他自己就是县城开发区筹备委员会主任，这件事情他自己就能拍板定性。 自从他跟卓青远说过，厂房建设交于其它公司来做，卓青远就一直没露面。 他猜测卓青远可能有情绪。 一个县长，怎么可能容许辖区内的企业负责人跳大神。 前段时间卓青远带人来投标，原本可以直接走流程定下来，他又怕卓青远因为个人情绪，把进驻的事情摆到一边。 从招商引资的角度来考虑，他必须要对卓青远施加些压力，这是他的工作使命。 这个活，卓青远在彭玉玲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过。当然，他拍的是自己的胸脯。 现在周县长突然提到有异议，卓青远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卓青远对周县长说，别的投资他不一定能拉来，但是饲料生产公司，和粮食收购公司肯定是有的。 周县长还告诉卓青远，过几天县城开发区筹备委会员会将召开一个工程竞标见面会，到时会有一个正式通知。 卓青远也不清楚自己悬着的这颗心，是该继续悬着？还是该放下？ 回到高家湾，卓青远心里很不自在，他不知该如何向彭玉玲解释这件事。 正当卓青远为这事挠头，高书正又来找他了。 高书正听说卓青远又回来了，一刻也不想错过机会，刚从厕所里面提着裤子出来，撮着裤子就朝着夏七家的方向去。 他想当面质问卓青远到底是何意，什么叫他逼着卓青远结婚？ 果然，一个月过去了，高书正还没放下这件事。 卓青远见着高书正，根本没给他机会说别的，立马从车里拿出黄晓娟设计的房屋草图，一套完整的农村别墅设计施工方案。 整个房屋设计，恢弘大气。不论是外观设计，还是内部结构，都与传统的农村庭院有着巨大差别。 高书正生活了大半辈子子，从未见过这种房子，惊得竟一时无语，所有的怒气消失地无影无踪。 卓青远同时还请求高书正，让他在镇里找一下有能力接手的建筑队，要完全按照图纸上的施工方案，建一套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房子。 高书正本来一肚子怨气，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卓青远用一套图纸给征服了。 他以生平之见，还从未在哪个地方见过如此漂亮的房子。这套房子要是建在他们高家湾，那真是像是天上掉下来一个艺术品。 “怎么样？我这个房子还满意不？” “满意，满意。”高书正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耳根。 “我都说了，建房子不着急，要建就建最好的。我出去这段时间，就是为了这套房子找方案，我要在高家湾给小梅准备一个最漂亮的家。” “是是是，真漂亮。” 高书正眼睛一直盯着图纸没有离开，完全忘了自己是为何事来找卓青远。他甚至幻想着，自己将来置身于这套庭院中的场景。 “这件事你要先保密，防止有人捣蛋，等你帮我物色好建筑队，我再把图纸交给他们。” “好、好、好。” 卓青远接过图纸迅速收起来，然后锁好门又去养猪厂，他可不想再听高书正啰嗦下去。 在没开竞标见面会之前，卓青远临时决定先不去市里。他又去看了看屠宰厂的生产线，想在屠宰厂上继续做点文章。 养猪厂的规模可以一直翻番，屠宰厂该如何发展，他一时半会却没有头绪。 卓青远有想过秦雪提到的计划书，只是想要完成那样的计划，必须要打造自己的冷鲜肉品牌，还要重新建立全新的食品生产线，还有相关的销售渠道。 以他们现在的规模和资金，根本支撑不起来。 秦雪自然知道屠宰厂的处境，屠宰厂运行还不满一年，在这件事情上，她比卓青远要更谨慎。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拓展合作的食品加工企业，加大屠宰厂的业务量。 “秦姨，我们能不能建立一套全新的销售渠道，自己构建一个冷鲜肉品牌？” “不还是计划书的一部分吗？” 第279章 敲门砖加垫脚石 从养猪，杀猪，唯独缺少卖肉一个环节。 这个不难，卓青远接下来的想法，就让下一个环节，再建立起来。 新建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猪肉品牌，然后开连锁店。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秦雪凝视着卓青远。 卓青远的构思超出秦雪的预期，她没有否认卓青远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绝对没想到会这么快。 “听了半个月的课，又自我感动了一番。其中有一节课讲的是品牌规划的问题，说是大企业必须要有自己的品牌。” “想法成熟吗？” “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我还没想好品牌出路在哪里？” “这个事情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还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我姐现在已经在市里开了商贸公司，每个县都有她的连锁店。所以干脆我们也成立连锁品牌，这样我们就可以打通养殖，屠宰和销售的各个终端，创造我们自己的肉类品牌。” “我暂时保留我的想法。” “我们也可以参考我姐的思路，以县为单位，先在市县小区域覆盖。” “面撑得太大，小心破洞。养猪厂在扩容，屠宰厂刚起步，你还在搞建筑公司。现在又突发奇想地搞品牌连锁，铺子太大，撑不开。” “养猪厂有方平中他们，屠宰厂有老宋，建筑公司那边有彭总，还有你这个老指挥。我还嫌步子太慢，我们应该再快些。” 秦雪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淡淡地说道“想法倒也清奇，但要务实一点。品牌名称想好了吗？” “就用屠宰厂的名字就行，锦荣食品。” “这一趟出去进步不少，看来学习还是挺有用处的。要不这件事你主抓一下，搞个计划书，我们商讨一下。 “我搞计划书？你饶了我！我这段时间忙得很，县城开发区那边马上要招标了，还有…”卓青远话到嘴边又犹豫一下。 秦雪看着卓青远欲言又止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她知道卓青远忙这些事都跟彭玉玲脱不了干系。 可她总感觉，卓青远跟彭玉玲牵扯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哪里不好，她也说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女人的天性。 卓青远的新想法，让秦雪有种耳一新的感觉。之前她从未从这种角度去思考过，屠宰厂的业务线一直是稳扎稳打的点对点合作。 秦雪本来打算在屠宰厂运营一周年之后，再按计划扩展其它禽类屠宰和深加工。 现在卓青远突然提出要建自己的肉类品牌，从养猪、杀猪，再卖肉一体化运营，倒具有可行性。 如果按照卓青远的想法，以县城为单位，在每个独立的菜市场，都建立一家肉类专营店的品牌连锁，以屠宰厂为源头作肉类输出。 然后以林阳作为基地，向周边城市覆盖，这种全新的构思，比之她和白园荣所做的计划书，更具可行性。 秦雪这么多年，一直做着跟市场有关的工作，手里头的相关资料比较丰富。 卓青远提出来的构想，她只琢磨一晚上，就知道该从何处着手了。 但是这种事情毕竟不是儿戏，该准备的材料，还是要仔细研究一番。 秦雪通知卓青远，自己要回一趟省城，让他这几天在村里盯着点。 秦雪是回家找材料去了，顺便去见一见吴教授。 吴教授是工商管理学导师，在这方面是专家级的学者，听一听她的意见对企业的发展规划有绝对的好处。 卓青远知道秦雪有正事要忙，屠宰厂的事他也就没敢掉以轻心。 不过卓青远只在屠宰厂守了两天，就接到正式通知，县经济开发区筹备委员会要召开项目公开见面会。 卓青远收到通知后就联系彭玉玲，让她到时提前在县城碰面一起去。 两人约在县城碰面，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彭玉玲这次来，并没有带上郝书莉。 “新学校的项目书我看过了，整体还是按照去年县中学的那份项目书做的，没新意。” “啊！不行吗？” “我的个人意见，如果是其它类型的项目，照搬倒也罢了。去年做的是学校项目，现在做的还是学校项目，而且都是统筹到教育局去。去年县中学的项目出现这么大纰漏，今年这个项目肯定是慎之又慎。如果这份材料递上去，难免会被拿出来做比较，要是被发现抄袭，那么所有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彭玉玲的话让卓青远惊出一身冷汗。 玲姐这个意见太重要了，之前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彭玉玲这么一说，他立马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 夏志新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太缺少历练，做个项目经理管管项目倒还行。每到这种重要的节点上，不仅使不上力，反而还有些拖后腿。 “先办完今天的事情再说，结束后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市里。”卓青远现在不好说什么，只能推辞一下。 刚进入会场，卓青远就看到了刘怀军，这倒卓青远有些意外。 刘怀军同样看到了卓青远，并朝他这边点头隐笑了一下。 真他妈的冤家路窄，卓青远只能在心里暗骂着。 按理说，刘怀军在县中学项目上栽了跟头，这个时候即使想参与进来，也是徒劳。 可他转念一想，倒又明白了一些。 卓青远觉得刘怀军可能不是冲着厂房工程去的，而是奔着市政项目来的。 “不是冤家不聚头。”卓青远低声对着彭玉玲说道。 “狼多肉少，别说吃口肉，能捡到根骨头啃，都已经不错了。” “真是没想到，就这么点活还会有那么多人惦记。” “这种事，你要是多参与几次你就懂了。上上下下都在角力，各方面的面子都要照顾到。最重要的，这是块敲门砖，垫脚石。争到一块，就能往前大踏一步。不是我打击你，即使这件事你不参与，我们也有机会，有县城广场那个项目给我们背书，我们的成功机率很大。” “那他还跟我卖关子。”卓青远说边用眼神示意坐在主席台上的周县长。 “每个人身处的位置不一样，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他如果不那样说，你会主动拍胸脯跟他保证会把两个工厂搬进去。” 第280章 成功转移注意力 卓青远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当初他找银行贷款，不也是一样用的县长招牌。 会上讲的什么，卓青远并不关心，他完全没兴趣。 散会后，卓青远主动凑到刘怀军跟前打招呼。刘怀军原以为卓青远会躲着他走，现在居然主动蹭到他跟前，反倒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 刘怀军在会场见到彭玉玲和卓青远，顿时就感觉事情不妙。 他根本没想过卓青远会掺和进来，卓青远最多在建筑方向跟他头碰头，现在他跟彭玉玲一起出现，想必又要争市政模块。 而市政模块，却是刘怀军的最后一块处女地。 整个开会的过程中，刘怀军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彭玉玲已经跟孙宏坤分家，他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忌惮那么多，说不定孙宏坤背后还能帮他一把。 至于卓青远那个臭小子，无非就是会点拳脚，自己人多，想收拾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刘老板好兴致，听说去年学校项目做的很费劲，我劝你以后这种活，还是不要干的好，怕你累着，又费力不讨好。” “不劳你费心，要是我干都费劲的活，别人更别想干得好。” 卓青远听得出刘怀军是在威胁他，随也应付地说道“自古华山一条路，那就要看谁跑得快。” 话不多，但目地却达到了。 卓青远口气坚定，就是要让刘怀军知道，在这个项目上他是势在必得。好让刘怀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开发区的项目上。 卓青远关注的重点，可不在开发区这个项目上，新学校项目才是他的心头肉。 他有意跟刘怀军较劲，就是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刘怀军越在市政项目上用心，他那边学校的项目就越安全。 又是一招声东击西，一个养猪的不好好待在猪圈里扒猪粪，居然研究上兵法了。 回到市区，卓青远把夏志新准备的项目书拿过来检查。看过之后，卓青远也发现问题很明显。 之前县中学的项目书是他亲自找黄晓娟做的，印象很深刻。他又从邮箱里面找出来之前的项目书做对比，结果真如彭玉玲说的那般。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卓青远觉得还要去找黄晓娟一趟。 夏志新的问题也比较棘手，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他也不好动夏志新。白园荣与夏家之间的情谊，也让他有所顾忌。 或许项目经理的职位，已经是他目前最大的能力范围。 卓青远告诉夏志新，做好陵西县医院的收尾工作，新学校的项目他自己来处理。 夏志新似乎也意识到出了问题，可他却不知道问题的根在哪里。他想了两天，也没想明白，最后打电话给夏七。 夏七让他把所有东西发过去给她看看，最后还是夏七帮他指出问题的症结。 卓青远重新带着材料又去找黄晓娟，除了黄晓娟，卓青远现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本来这件事，卓青远可以通过邮件把所有东西传给她处理。但那样，卓青远觉得不够重视。而且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跟黄晓娟当面聊。 “要不你跟我去，到我那里去，工资的事你尽管提。” “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都不清楚我能跟你去？” “我也不同意，她到你那里去我不放心。”卓品超迫切地说道。 “你是不放心她，还是不放心我？” “我当然是不放心你了。” “我看你是舍不得，你活该守着黄晓娟过一辈子。你要是不去，你给我介绍个人过去也行，我保证人到那边，就能给个高工的位置。” 黄晓娟并没有给卓青远介绍人过去，正如她自己拒绝卓青远的理由一样。 这个坑她自己都不跳，更不会让别人跳。别说她不清楚卓青远在干什么，就连卓品超都不知道。 有时说他在养猪，时不时得又在搞什么建筑，偶尔又搞路政。 他们猜不出来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小莲现在恋爱了！” 晚上在宿舍，卓品超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特别在意卓青远的反应。 “李庆？” “除了他，也没得选，李庆追她这么多年。” 听说卓小莲答应了李庆的追求，卓青远心里还有些意难平。 李庆是跟着自己多年的兄弟，从上学时起他们就一起混日子。 按理说，他追卓小莲自己应该助其一臂之力。自从他得知，在他结婚的那天晚上，李庆玷污了李林红之后，他就觉得李庆配不上卓小莲。 “你好像不太满意？”卓青远反问着。 “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感情的事说不好。有时候我倒希望他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必定不会幸福。” “我没给过她任何希望和暗示，她应该是把崇拜当喜欢，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只是觉得李庆有些不务正业。前几年还能在店里守着，这两年听说在县城胡混，今年听说要搞网？”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网现在也挺火爆。他愿意混，说明他还有想法，不愿意折腾就没希望。” “是的，你的小弟都跟你是一个路子。” 卓青远本来还想问些村里事，可是卓品超回家时间不多，即使在家，他也不在意村里的那些鸡零狗碎。 卓庄村的石材厂因为新业务，一下子又火起来。有了业务的基本面，田素娟像是找到了窍门。 田素娟听说卓青玉二胎生了个儿子，她又寻着机会去看望卓青玉。通过卓青玉的介绍，她又联系了几家工程建筑公司。 卓青玉的商贸公司代理了多个电器品牌，从刚开始的家用电器，到现在的大型商用电器，完成了全系列覆盖。 她跟建筑工程公司打交道是常有的事，她帮田素娟牵线搭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卓庄村石材厂的业务量稳定攀升，并逐渐取代烧窑厂，烧窑厂的砖坯场地也逐渐改成石材堆放地。 眼见石材厂日益红火，最不开心的就是卓云东。 卓云东也很努力，一心想着把村里的农业机械厂做大。奈何他们生产的农具，具有季节性，除了农忙的季节，大部分时间都是空闲。 即便他们后来开发多品类农器具，奈何销售半径太短，根本成不了规模。 过年时，卓云东缠着儿子帮忙他出出主意。 卓品超哪里懂得做生意的门道？ 此次聊到村里事，卓品超也借此机会点出村里机械厂的困境。 第281章 独特唯一的卖点 从道义上讲，卓青远对卓云东的事没有应尽的义务。 从情感上讲，机械厂属于村办企业，也是卓庄村的一部分。 离开村里那么久，卓青远觉得自己已经割舍了对卓庄村的情感。 事实证明他错了。 卓品超刚起个头，他就陷进去了。 事实上，这么多年，他唯一割舍不下的还是老家，卓庄村。 “除了生产基本农具外，可有其它器具的生产加工能力？比如说，需要一些特殊器具件的定制生产？” “这个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帮个屁，我倒是以为你了解，搞了半天，你啥逼玩意也不懂。” “你好歹也在高等学府受过几天熏陶，还一天到晚屎尿屁的。”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跟别人说话都很文明，唯独跟你聊天才脏话连篇。” “那只能说明你在别人面前会装，只有在我这里才会露出本性。” “你抽时间赶紧问问你爸，能做的话，倒是有点眉目。” 卓青远并不是想给卓品超吃甜心丸，他还真有活可以交给村里机械厂来做，只是不知道卓云东有没有本事接得住？ 高家湾养猪厂最大一期猪舍正在快速建设中，后续自动化产线等设备，全是他们自主研发的。 从养猪厂的二期开始，养猪厂的所有设备，都是陆弘新带人摸索仿制，然后再升级定制，在实践中改进自动化设备。 这些设备又都是他们自己联系生产厂家，定制生产各种零部件，然后自己安装测试。定型之后，再批量生产。 以前在村里，卓飞和卓云东闹得像仇人似的。 转眼间五年过去，卓飞已经变成卓青远。看问题的高度也在逐步升高，以前只关注生活里的鸡毛蒜皮，现在想的却是目标和未来。 卓青远既然给了兜底，卓品超自然知道机会便在眼前。机会不等人，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往家里打电话。 卓品超把卓青远交待的事情复述一遍，卓云东听的甚是激动。 他在电话那端拍着胸脯，声嘶力竭地向儿子保证，说是基本没问题，机械厂的技师能看懂图纸，有样品就更好了。 “我可跟你交待一句，这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你爸是我安排的。他要是知道，要是在货品上给我做手脚，那我可就栽了。”卓飞故意说的很严重。 “瞧你说的，把我爸说的那么没品性。” “对别人不好说，对我，你可是知道底的。” “他虽然没有多么好，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这几年，村里的环境还是比较和谐的，怪只怪那几年争的太厉害。” “谁跟他争？” “你呀！你在村里的势头那么猛，他心里忌惮。”卓品超倒是旁观者清，道出实情。 “我才没兴趣跟他争，是他自己心理作用。” “都是过去的事，这件事你想怎么安排？” “我打电话把人叫来，把样品和参数图纸全部带过来。你把人带回家，或者把你爸请到这边，当面聊。能接的话就做些样品，确定无误就签合同下订单。” “那我把我爸叫来这儿，我要回去免不了要耽误几天，我没时间。” 卓青远在等着拿黄晓娟的项目书之前，他把陆弘新叫过来。 卓青远向陆弘新详细地交待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陆弘新已经跟着卓青远几年，知道他的一些身份和历史，在这些事情上，一点即通。 卓品超倒是很想知道卓青远的真实身份，他听陆弘新叫他是经理，聊的都是养猪的事。 卓青远找黄晓娟办的却是竞标建筑工程的事，两者相隔十万八千里，说他是卓庄村最能折腾的一个人，真的是名副其实。 卓云东接到通知后，火速地赶到学校。 卓青远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 几年来，卓青远终于见到除卓品超以外，第二个村里人。虽然他们曾是仇人，可是此时他却感觉无比的亲切。 卓青远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不得不闭上眼睛，平复着心情。 晚上时，卓青远以卓品超的名义，在市里的酒店给卓云东开了间房。 他把自己对故乡的思念，寄托在卓云东身上。经过五年的沉淀，他对过去的人和事全都抹去仇恨，剩下的，全是思念。 卓青远一直等拿到新项目书，才和陆弘新一起回去。 黄晓娟把项目书重新梳理一遍，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向自己的同事请教几个关键部分。 回到郡安后，卓青远就把项目书做了封存，在投标之前，全由自己保管。 在项目书还没有投递之前，开发区的项目已经内定了结果。即使早已知道的结果，但是正式公布出来，卓青远还是心中窃喜。 可是即使拿到项目，卓青远还是不由得担心。对他来说，拿到项目，就等于直接宣告与刘怀军正面为敌了。 事情既然如此，那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经过十多天的准备和整理，秦雪拟定出一份完整的发展规划，她把整理好的东西交给卓青远审阅。 成立品牌，就要有品牌的定位和突出的卖点。 屠宰厂生产的猪肉都是养猪厂出栏的生猪，还有各地养殖户收上来的各类普通二、三元普通生猪。纯粹地卖肉，没有卖点。 要想成立猪肉品牌，必须从源头上严选生猪品种，精细化养殖。 要做到独特，唯有才能突出卖点。 秦雪的意见让卓青远重新想起高老汉，养猪厂刚接手时，卓青远就请过养猪能手高老汉。 后来随着养猪厂的规模化养殖不断翻扩，高老汉的那一套东西，根本跟不上节奏，再后来高老汉就辞职回家了。 高老汉的养猪技术跟现代化的养殖方式格格不入，可是高老汉的养猪水平却是毋容置疑的，在精细化养养殖方面确实有一套。 琢磨了两天，卓青远便把方平中和秦雪叫到一起来商讨。 最后，经多方商讨论证，重新在养猪厂设立独立养殖区。由高老汉组织人手，做生猪精细化养殖，所有的物料和病检，由高老汉自行调配。 以精细化养殖为招牌，以高品质为卖点，正式成立锦荣食品的肉类品牌。 第282章 一切从简的开始 经过梳理，卓青远让秦雪筹备锦荣品牌的开发和渠道建设。 力争在三到五年，做到省内各市区县全部有专营店。 当然，卓青远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重新聘请高老汉。 面对卓青远的再次邀请，高老汉心存感激。这两年养猪厂的不断翻扩，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他没想到，猪还可以那样养。 意识到自己的观念和水平落后，高老汉自觉退出了养猪厂。 此番卓青远再次上门邀请，让他出面替养猪厂做精细化养殖，他的内心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 邀请完高老汉，卓青远就收到高毅的通知。 高毅通知卓青远，这两天可以把项目书送到教育局了。 卓青远想着，必须要找个生人去送才行。不管是他去，还是夏志新去，万一在那边碰见刘怀军，又是白闹腾一场。 思来想去，卓青远决定让高老师替他跑一趟。 高老师是高毅的父亲，去教育局找自己儿子理所当然，更不会引起别人注意。顺便帮他把项目书递过去，也不会引起刘怀军的警觉。 其实卓青远大可不必为此担心，刘怀军现在根本没时间去关注卓青远的动向，他已经从内部到消息，开发区的项目已经基本定下来，他正为此事还在不停地努力着。 请高老师跑一趟倒是不麻烦，高老师也乐意帮这个忙，刚好他也借此机会到县城看看孙子，卓青远亲自将高老师送到县城，然后又急匆匆地赶回村里。 “经理，我们今年的庆典还要不要邀请领导了？” “领导？哪有什么领导，你现在就是领导。” “不是每次都要请…”后面的话方平中没说完。 “不必了，一切从简，庆典的事今年办完就不办了，以后直接改年会就行。年年搞庆典，劳心劳力还费钱，这次弄完就不再弄了。” “不弄了？”方平中有些失望在看着卓青远。 “省下的钱给公司配车，最后一期建完，就要寻找开发新的养殖基地。到时候你也免不了各个地方跑，没有车可不行。你抓紧时间把车学一下，别有车也不会开。” 卓青远的说法比较务实，方平中也不好说什么。 提到买车，卓青远一直没敢忘记这件事。现在看来，已经到了不得不买的地步。 秦雪那边筹备专营店的运营，免不了要到处跑。养猪厂也要配车，真要发展新基地，也需要用到车。 再去市里时，卓青远把秦雪也一起带上。 秦雪第一次到访卓青远的建筑公司，还挺有模有样，只不过人是少了点。参观完建筑公司以后，他们又一起去看车。 对于买什么车，秦雪没有要求。公司在现状，促使她只能更加务实。 她对买车只有一个要求，其它品牌都可以看，唯独排除日系车。她不要求别人怎么样？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她曾经是一名军人，还是一名烈士遗属。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愤恨，永远抹不掉。 卓青远一咬牙，同样给秦雪配了一辆新a6。 对他来说，秦雪当得起这份厚爱。 买完新车秦雪非要跟卓青远换着开，卓青远不同意。现在需要撑门面的是秦雪，新车在他手里开着浪费。 而且他也已经习惯他的那辆旧车，要是换了新车，还有些不习惯。秦雪也不执拗这点事，开着新车就回了高家湾。 “你不来，我正要打电话找你呢。陵西县医院的项目结束了，工程款也已经做了结算，扣除质保金和各项支出，你得四十万。” “这么多，半年的时间就挣这么多钱，会不会太暴利？” “这是合理的利润区间，根本不算暴利。设备和人力都是租的，如果要是我们自备的话，成本投入更大，再去掉折旧和管理费就所剩无几了。” “你要早告诉我，我可就多买两辆车了。我刚给秦姨配辆车，她现在在筹备我们自己的猪肉品牌，没车真不方便。” “你也该自己换辆车了，说起来你也是个大老板，名下已经有四五家企业，那车已经显示不了你的身份。论财力，哪个公司挣的钱不够你换辆车的，住的地方也是，你是怀旧还是邋遢？” “这跟邋遢有什么关系，换车再等等，房子已经在建了，专门找人设计的别墅。上次你说在市区买房子的事我也想过了，这事还得你帮忙。” “终于想通了？” “以后免不了要在市区多走动，不能每次都住酒店。租房子也不方便，我们准备在市区搞品牌运营中心，秦姨也会在这边常来常往，买个房子她住起来也方便些。” “市区新开发一个别墅盘，要不我就直接给你搞一套。” “那我可不要，我可不想那么高调。” “又不是没那么实力。” “以前我在老家，凡事都要争人一头，即便一副穷酸样也要把头抬得高高的。这些年经历一些事，也明白一些事，人的尊严光靠装扮是挣不来的。” 彭玉玲被卓青远句戳中了心窝子，她的经历跟卓青远比起来，并不逊色多少。 多少年的辛酸和委屈，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那先不谈这些事，现在说点正事，开发区的项目已经有眉目了。这些天郝书莉一直在那边盯着，正式批文这两天就能下来。这一脚算是踹到了刘怀军的心口窝，即使活拿到手，工作也不容易做。” 卓青远觉得彭玉玲说的有道理，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干活倒是方便些，现在人在刘怀军的眼皮底，如果刘怀军天天跟着捣乱，那可不是办法。 “我还听说一事，刘怀军最近来过市区。之前我们没分家，在市民广场的项目上他还能看着孙宏坤几分面子。现在两头都闹掰了，他俩要是联手，罗辰在县城那边肯定罩不住。” “这个你放心，只要项目批下来，县城那边我会亲自监督。你可别忘了，新中学还有一个项目在等着呢。刘怀军的事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要不然天天这么闹腾，以后还怎么干活？” 卓青远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事，刘怀军这个瘤子要怎么彻底给他挖掉才好？ 第283章 姐夫撞上小姨子 晚上回到住地，卓青远一开门就被吓一跳。 突然从门边跳出来一个女人，卓青远赶紧地往后跳一下。 卓青远深呼吸一口气，发现对方竟是金玉梅的妹妹金玉梦。 金玉梦在市里的卫校学护理，周末没事被金玉梅叫回来玩。她听到卓青远回家的脚步声，故意躲到门后面跳出来吓唬他。 听到门后突然跳出来一人，卓青远下意识地抬起一条腿，正准备踢出去，发现是金玉梦又赶忙收住脚。 “姐夫你这是干嘛？” “我还以为家里进了贼，你姐呢？” “我姐下楼去买东西去了，你回来没提前通知她吗？准备给她一个惊喜是？” 要说这金玉梦和金玉梅的性格相差有点大，一个像她们父亲，一个像她们的母亲。 金玉梦跟在卓青远的后面，一步一句姐夫地叫着，搞得卓青远都不敢在家里走动，只得坐在沙发里面看电视。 “你什么时候毕业？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还有一年，毕业后可以分配，可以自己找。但是分配去的医院都不太理想，自己找要有门路。” “你爸从我们公司抢人，想把张历云招为女婿，你们见过面了，有没有进展？” “其他都挺好，就是有点闷。基本上都是我打电话给他，从来也不主动找我一下。” “你要求还挺高，他可是你爸的金疙瘩，你可要多上点心，弄丢了小心你爸找你算账。” “咦，你才是我爸的金元宝，他把你当成神一样的供着。”金玉梦努着鼻子说道。 两人没聊一会金玉梅就回来了，金玉梦本身性格就爽朗，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再加上她学的又是护理专业，谈论起婚育嫁娶之事也是生冷不忌。 晚上睡觉，金玉梅偷偷地嘱咐姐姐，应该主动些，争取早点怀孕生个孩子，这样的话卓青远就是想赖账也赖不掉。 金玉梅哪里受得了妹妹说这些，赶紧把她撵回卧室睡觉。 金玉梦的话也被金玉梅听进心里去了，跟卓青远在一起两年多以来，他每次都小心谨慎。虽然无可厚非，但是也有一种不安的心情。 特别是这一年以来，家里总是想方设法地催促着卓青远跟她订婚，可总是被他以各种理由给搪塞过去。 关于卓青远的难言之隐，在高家湾只有秦雪知道。为了对抗这份天注定，卓青远只能想办法将订婚的事情一拖再拖。 怪也只能怪，当初没忍住金玉梅的深情让他瞬间破防。感情的急剧升温，让两人的关系瞬间拉满格。再往下，就只能往谈婚论嫁的方向拖着步子向前走了。 卓青远告诉金玉梅，等到她进修班学完以后，就不要再回养猪厂了，那边的环境太嘈杂。 他打算等金玉梅学习完，就直接留在市区。秦雪正在筹备品牌运营中心，到时候金玉梅就跟着她帮忙。 对于卓青远的安排和决定，金玉梅从来没有异议。好像自从认识卓青远，她就从来没自己拿过主见。 “村里的房子已经动工，今年能把它给建完，明年装修完之后，我就在自己的房子里娶你过门。” “你把家都安这里了，那你老家就不要了吗？” “老家肯定是要回的，但并不是现在。关于什么时候回老家，我都已经想好了，那就是将来有一天，等我妻儿成群再回去。” “妻儿成群是什么意思？你要娶几个媳妇？” “娶的话当然只能娶一个，孩子可以多要几个。十个八个也没问题，反正现在养猪经验也有了，养起来也没问题。” “那你去找母猪给你生，一次就能生出十个八个的。” 卓青远一直在市区待到教育局那边传来消息才回村，告诉卓青远消息的还是高老师。 卓青远没想到，高老师这一次居然成了他们的大贵人，帮了他们一次大忙。 教育局那边出研究结果，高毅便第一时间通知高老师，高老师又打电话给卓青远。 这段时间秦雪为了筹备品牌运营的事，一直两边跑，卓青远直接在市区租下办公场地和安排装修的事。他突然接到高老师的电话，说学校的项目定下来他才赶回村里。 回村时，卓青远给高老师带去一盆雀舌罗汉松。高老师一看就知道，这个盆景价值不菲，奈何自己一见如故，太过喜欢。 以往卓青远给高老师带茶礼之资，高老师都没有推脱，反倒是这次面露难色。 卓青远告诉他可以先替自己养着，等到他的房子建好以后，再取回自己养。 接着，卓青远又跑一趟金田村。这一次县城的两处工程，用工的事情非同小可。开发区这边的动迁工作已经准备，征收工作结束以后，施工单位就要进场。 “这个项目非常重要，我会亲自出面主抓。工程公司这边已经入场配合拆迁工作，动迁完之后，路政方面就要全面推进。” “这个工程不一定有陵西那个项目大，怎么还让你出面主抓了？” “这里面的原因有点复杂，我讲一点你就明白了，这个项目给我们的配工要挑一些能扛事的。” “能扛事怎么讲？”金建祥一张嘴，随即就明白了。 “遇事不怯场，有需要动手的时候，也要能镇得住场面，关键的时候人不能怂。” “懂了！” “其它的我就不用多说了，这个工程后面还会紧跟着一个学校的项目，学校那边是建工活，工期比较紧，你也抓紧时间提前准备。” “突然间用这么多人，一时之间还不太好找，我们周边几个村的大小工，能找的都问过了。” “你们可以放宽点思路，十里八乡的都可以问问，只要组织起来，一年的劳务费也能挣不少钱。” “怕人多活又跟不上。” “你不能只盯着我这一块肉啊，多联系一下其它工程或者建筑公司，你们有人怕什么？” 金建祥又笑笑，卓青远早已习惯他沉默。对卓青远来说，话不多没关系，能办事就行。 “又遇到麻烦事了？”金建祥走后，金建成偷偷地问着卓青远。 “麻烦天天有，这次非同寻常，所以要做足准备。” “啊……” 第284章 略显寒酸的庆典 金建成有些惊恐的看着卓青远。 以他的经验判断，卓青远能说遇到麻烦，都是非同寻常的小事。 他三番五次地打架，几乎每次都斗得头破血流。 在他眼里，卓青远的危险系数，就好比在悬崖边上跳舞。 “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吗？”金建成不无担心地问道。 “怎么说呢？做工程的，碰上两个竞争对手很正常的事。这个行业门槛低，谁想做都能伸一脚进来。” “还是小心点好。” “都是做生意的，争口饭吃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事。过两天养猪厂那边要搞个庆典，到时你也过去热闹热闹。” 卓青远邀请金建成没别的意图，只是寒暄性的客套，至于他去不去，那就随他自己。 回到养猪厂，卓青远到新建的圈舍看了看。工程方面基础活即将结束，现在正在搞内部调整。 陆弘新见卓青远进来，跑过来跟他讲，他们在卓庄村订制的配件已经有一部分到货，他还把到货的配件拿过来，递给卓青远看。 卓青远看着配件心有感叹，没想到这个活，还真被卓云东给做成了。 只是不知道，如果卓云东要是知道这些货是他订制的，心里会怎么想？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卓云东还是不是那个卓云东不知道，但那个卓飞已经不那个卓飞了。 晚上，卓青远和几个人在食堂凑在一起吃饭。他们问着卓青远，在庆典的时候要不要再高歌一曲？ 卓青远说他今年没兴致唱歌，今年的庆典就随便热闹一下就行，以后改在年假的时候搞年会。 年年搞庆典，属实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当初搞庆典主要是为了拉拢人气，调剂一下员工们的生活。 现在的养猪厂早已不同往日，单一个养猪厂就有百十号员工，每天热热闹闹的。而且现在各方面的条件和发展前景，卓青远不再担心留不住人。 庆典的前一天，卓青远便把夏志新提前叫了回来。他让夏志新到县城租一个项目办公室，再找两个会计，一个负责工程公司项目，一个负责新学校那边的项目。 新学校项目在彭玉玲来参加庆典时，顺便过去把字签了，两边的项目都要陆续准备，接下来的时间会很忙。 庆典日当天，养猪厂宿舍楼前广场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在卓青远告诉方平中一切从简，节省财力时，方平中却想了另外一个招。 方平中联系与养猪厂有关联的企业和单位，告诉他们养猪厂搞周年庆典，让他们一起来庆贺一下。 来庆贺哪有白吃的道理，有的送条幅，有的拉来烟花爆竹。反正赞助费是递过来不少，也全都被方平中安排规整，花到各个具体环节。 卓青远知道后，摇着头笑了笑。 他没想到方平中还有这种孬点子。 卓青远没有阻止，随他们闹去，反正是最后一次。 吃喝闹完，卓青远又被罐的东倒西歪，方平中几个人把他抬到宿舍去睡一觉。 卓青远醒来时，天色已黑。中午光顾着喝酒，饭都没有吃饱。此时醒来，只觉得饥肠辘辘，肚子干瘪想吃东西。 “你醒了？” 金玉梅在宿舍的走廊里见着卓青远，立刻迎上来。金玉梅回来之后没有走，她见卓青远喝多，随即留下来照顾他一晚。 “饿了，想找点吃的。” “食堂饭菜早没了，要不我带你回家，给你烧点。” 金玉梅陪着卓青远回到家，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夏七家老宅了，她在屋里四处找一遍，最后才在橱柜里面找到一点米，勉强给卓青远熬了一些粥。 “虽然今天大家玩得比较疯，但是我还是感觉不理想。”卓青远不无感慨地说道。 “为什么？” “前两次庆典夏七也在，秦姨也会唱首歌，该来的领导也会过来捧个场。” “你都没唱，秦姨更不会唱。夏七过年都没回来，这个时候不回来不奇怪，领导更不用说了，你不去，请方平中能请得动吗？” “不是我没请，是我不想请。” “还为那件事伤脑筋呢？” “人都是利己主义者。” 卓青远说着又扒拉完一碗粥，然后把碗递给金玉梅“给我再来一碗。” 两人说说笑笑，一直聊到很晚。 这样的夜晚，对于金玉梅来说很难得，这是她和卓青远在一起时，他极少有的安分守己，第二天起来以后，卓青远又开着车亲自将金玉梅送回市区。 “你抽空去学个车。” “啊？我这进修班还没学完，你又要让我去学车，你是不是嫌弃我？整天让我学这学那的？”金玉梅故意吐槽着卓青远。 “你学会开车，我就专门给你配辆车，这样你来回就方便了。” 到达市区之后，卓青远直接把金玉梅送到培训中心，接着自己就回公司找彭玉玲。 夏志新已经在县城找房子，做项目办公室，他要找彭玉玲协商一下办公室的人员配置。 卓青远并没有在公司里面见到彭玉玲，楼上楼下都没有。打电话给她，彭玉玲告诉卓青远，自己在外面办点事，让他在办公室等一会。 卓青远就到彭玉玲的办公室坐一会，卓青远在彭玉玲的办公桌上发现一个文件袋，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古文忠。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卓青远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是她哥。他们在华阳劳务市场招聘时，这个名字霸气地出现过一次。 彭玉玲的东西卓青远没敢乱动，他闲来无事，就拿着一只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经过几年的书写锻炼，卓青远写起字来已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找不到往日的一点痕迹，早已不复当年不学无术之风。 一直等到中午，彭玉玲才风风火火地回来。 两人一见面，彭玉玲就告诉卓青远，她已经帮他看过几套房子，她比较中意的是一套大三居，价格有点高，但是出门就有一个公园，自己住的话比较合适。 “之前挣的四十万够不够？” “那肯定是够的，用不了那么多。离公园近，你喜欢锻炼，早起的时候去跑跑步挺方便。” “那就行，如果有剩余我想买辆车。” “换车？不是刚买了新车？” “我是想给小梅配辆车，这样她来去更方便些。” “好，当我没说。” 第285章 神秘大佬古文忠 彭玉玲问卓青远，是否确定要在林阳落叶生根。 这还有什么可否认的？ 他在高家湾已经建了两个厂，还在村里建了房子，再买一套房子，又有何碍？ 卓青远曾听大爷爷说过，自己家祖上是地主老财，从他太爷爷辈起就逐渐没落。正所谓胜世置地，乱世藏金。 这可是千古铁律。 现在自己有能力，也有需求，多置一套房子简直小事一桩。 “你哥叫古文忠？”卓青远起身让座，很无心地问了一句。 “彭玉玲只是嗯了一声，并不答话，一点多谈的想法都没有。 卓青远突然多了份好奇心。 按理说，彭玉玲不是那种不讲道义的人。而且相反，在与卓青远相处的过程中，她还非常仗义。 确切地说，如果没有她，建筑公司不会如此顺利。 “玲姐，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再找个人？” 彭玉玲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敏感，反而倒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她悠然地躺在椅子里，舒服地点上一支烟，默默地抽着。 “我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又不能生养。我看上的人看不我，愿意娶我的人，都有功利心。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其实……” 卓青远还没说完，立刻被彭玉玲打断“没什么其事，我觉得这样挺好，秦雪不也是一个人。” “我秦姨她当过兵，她丈夫是战场上牺牲的烈士，她有军人情节。” 聊天陷入死局，两人都不再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卓青远还是想着古文忠这个名字。他上搜了一下汉君酒店的官方网站，又翻找一些酒店的其它信息，结果却一无所获。 看来这个古文忠也是一个不愿意抛头露面的人，连他们自己的官方网站上，都检索不到董事长的信息。 卓青远还是有些不死心，又检索些其它信息，但是结果都是一些同名的信息，跟他所要查的古文忠完全对不上。 卓青国突然间对古文忠感兴趣，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彭玉玲对他的评价一直都不好，可就是这个评价不好的人，名下却有很多产业，这就说明他这人还有点些本事和能力。 但凡有本事的人，总有一些强于他人的才能。 大爷爷曾教导过他，能让你嫉妒的人，就一定在某些方面胜过你。 彭玉玲对古文忠讳莫如深，他也不方便问。他突然觉得彭玉玲很可怜，一个失去丈夫的人，一个失去家庭的人，连至亲都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处理完市区的事情，卓青远就先行回县城。 开发区项目办公室和新中学项目办公室合体办公，同置一处，既节约成本，管理起来也方便。 项目部为卓青远单独设置一间办公室，只不过卓青远没有任何头衔，可所有人又都知道，没有头衔的卓青远，却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现在项目进展到哪一步了？”卓青远坐在新办公室里问着夏志新。 “开发区那边还没有具体负责人过来，项目进度我不完全清楚，听说他们工程部早已进场配合征收，征收也快完了。新学校这边也在准备征收，征收完我们就可以进场。” “设备租赁的事提前联系好，别舍近求远，县城有的就在县城找，县城没有的再到市区联系看看。常用的简单设备我们也可以适当地添加一些，算到成本支出里面去，以后要经常用。” “那我先去咨询一下具体价格，然后汇总一下。到时你看下需要购买哪些，我再安排添置进来。租赁的事情我也先去问一下，先确定一下意向。” 卓青远看了夏志新一眼，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只好让他先去办。 在处理项目书时，他好像总是摸不到门，简单的逻辑错误都能犯。 现在又像是突然开了窍，繁琐的小事都能做到有条有理，搞得卓青远只能摇头苦笑。 卓青远迟疑一会，拿着手机给夏七打电话。电话一直忙音中，一直没人接。 由于万溪镇是紧邻县城的乡镇，项目启动后，卓青远两头跑。县城有事他就待在县城，下班之后再开车回高家湾。 卓青远几乎每日往返于县城和村里之间，每次进出村庄，都要路过自己的新房工地。他的新宅正一点点地构建起来，幸福感也与日俱增。 一天早上，卓青远刚到养猪厂办公室，夏志新就给他打电话。 夏志新说，他们项目办公室的门被砸了，还被泼了油漆。卓青远迟疑了一会，这件事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做的。 他让夏志新新报警，公事公办。 卓青远赶到县城，现场已经有几位民警在做笔录。 “要不要找程立凯帮忙？” “不用，我知道是谁干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事，墙面先找人清理干净，门的话能修就修，不能修就换新的。” “那要是他们再来破坏怎么办？” “放心，不会了。我让你报警就是这个道理，第一次这么做，是跟我们过不去。现在我们已经报了警，如果他们敢再这么做，那就是跟警察过不去。” 夏志新错愕地看着卓青远，卓青远的回答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这是什么？ 这是在不断的斗争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卓青远看了看现场，反倒觉得有一丝无比轻松的快感。 原先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刘怀军会用什么损招？现在看来，倒有点像是黔驴技穷，这么下三滥的招术，实在不值得一提。 “还有一件事，你安排一下，把卓庄村的田素娟叫过来一趟。”卓青远若无其事地给夏志新布置着任务。 “田主任？叫她来？你不是一直都回避她的吗？” “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吗？” “不懂，什么意思？” “田素娟心眼多，在村里时我们关系走得近，我这么多年不在家，她肯定会各种猜。把她叫过来亲眼看看，这样她心里就踏实了。” “那以什么名义请她过来？” “两个项目里的物料随她挑，只要她能接的，都交给她做。” 夏志新愣了一会，他不理解卓青远这么做为什么？ 一边帮着死心地帮着老家企业，一边却藏着不让说。 第286章 甘蔗没有两头甜 夏志新偷偷地给夏七打电话。 这是继上次他犯错误后，再次向夏七求助。 夏七告诉他，卓青远是个念旧的人，表面上看着放荡不羁，实则是个抚今怀昔之人。 从他到高家湾，并一直守着那间老屋，还有这两年，他一直暗中向老家的厂子偷续香火，就可以看出端倪。 “这件事很简单，你就照着他的要求做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要泄密，一点要记住，这才是重点。” “他既然要保密，干嘛要费这事。不让来，不就没事了。” “认知以外的事不用管，做好他给你的任务就行。还有一点，人接过来时，让金玉梅跟着。” “她？为什么要让她去？” “金玉梅一直念叨着要让卓青远带她回老家，现在老家来人了，让她先见见。安排金玉梅跟着，大有益处。” “那她要是兜不住怎么办？” “金玉梅没那么爱出风头，她会听话的。” 挂完电话，夏志新还是有些懵圈。不过夏七既然如此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卓青远在办公室里面坐一会，觉得实在无趣，眼下没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处理。然后他就去问夏志新，郡安县城主要的菜市街在哪里？ 夏志新这下更糊涂了，不明白卓青远的用意，只是告诉他大致方位。接着卓青远就自行溜达，去各个菜市乱逛。 转过三个菜市街之后，卓青远有了大概的了解。 整个郡安县的几个主要菜市街，卖猪肉的铺子不少，卖肉的专营店却一个没有。 他在菜市也问过几家猪肉的价格，高低不均，卓青远心想，肯定是因为肉贩子见自己年轻，有糊弄之嫌。 傍晚回到村里，卓青远向秦雪讲述今天在县城探街的情况。 现在他有一个疑惑，他们做猪肉专营店，走品牌化之路到底是该卖精品肉？还是平价肉？毕竟县城的消费能力，比普通老百姓更容易接受平价肉。 “这是一个伪命题，甘蔗没有两头甜，你要是想走品牌化的道路，就必须要舍弃点东西。” “其实我是觉得，我们从农村出发，就应该做点服务老百姓的东西。” “品牌化并不意味着就是损坏老百姓的利益，屠宰厂每天出售的平价猪肉，不也是服务于市场吗？我们现在做的只不过是独立化运营其中一部分。” “行，可能是我脑子一时浆糊。” “现在还在筹备期，猪的生长周期也刚起步，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后悔什么呀，不后悔。你为这事费了那么大劲，我不能拆你的台。” “这个思路是你提的，也是经过论证的。希望你以后不要随便发表不负责任的言论和想法，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做董事长的，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决策儿戏？” “我知道了，但是一下在县城开三家店会不会有点多？” “不多，如果在三年内，我们做不到省内县域全覆盖，品牌化之路就走不出去。” “我现在有点觉得业务面做的太广，业务有点乱。但是基本面已经铺开，现在往回收也不好收。” “你要是闲得头疼就回家睡觉去，现在又跟我唠叨这一些，早干嘛去了？” 之前她就提醒过卓青远要专注一点，那个时候卓青远向她保证，不会丢掉养猪这一块，事实卓青远也是这么做的。 现在养猪厂也在一天天在壮大，屠宰厂也在有条不紊地步入正轨。现在他突然有这种意识，真不知道是该劝他前进还是倒退？ 养猪，屠宰，食品深加，再到建筑工地，想想也是，摊子已经撑得更大，大而不强，等于白费力气。 秦雪自认为，屠宰厂这一块绝对不会让卓青远分心。养猪厂那边基础打得比较牢固，也无需担心。 现在唯一让秦雪放心不下，就是他与彭玉玲在一起捆绑的太深。 秦雪觉得卓青远身上还是戾气太重，人不能总是幸运的，如果再发生点什么事，她真是愧对白园荣。 接下来的时间又是比较轻松的阶段，项目部那边暂时无大事，卓青远用不着一直盯着，其余的事情全部交由夏志新去处理。 工程公司的事情已由郝书莉过来盯着，卓青远躲都来不及，更不可能天天跑去跟她搅在一起。 有了对未来规划的判断，卓青远决心好好研究一下养猪厂的未来发展方向。 高家湾养猪厂已经发展到瓶颈期，已经没有再扩大的可能。下一步具体要往哪里发展？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卓青远每天泡在办公室里面，既忧郁又烦躁，日子好像突然像静止一般，毫无生气。 养猪厂的工人们每天都机械性的上班下班，屠宰厂那边也是每天定量生产，一切稳定有序。 可是越安静越烦躁，冥冥之中感觉像是有事情要发生，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秦姨，我想出去转一转。” “去哪？” “不知道，就是心里突然感觉静不下来，想出去散散心。” “走的时候说一声，别又没头没脑的。” 跟秦雪打完招呼之后，卓青远就出发了，他先是去市区接上金玉梅。自从上次冬季出去一趟之后，就再也没带她出去认真的玩过。 他们先是去首都找夏七，自从过年的时候匆匆见过之后，她就没回来过。 前些年，夏七上学的费用，都是白园荣资助的。后来卓青远到高家湾之后，又以各种理由给夏七资助费用，每年暑假夏七都不回家，自己找暑期工挣些钱。 养猪厂初创时，几个重要发展节点，都有夏七的影子。卓青远遇到问题，还是习惯性地先咨询夏七。 卓青远想找她聊一聊，关于企业延展性的问题，毕竟夏七有这方面的专业基础。而他本人又不可能去请教吴教授，因为他觉得自己资格不够。 见完夏七之后，他们又去北戴河。 卓青远早就听说北戴河是避暑圣地，他非常想去那边的海滨浴场玩一下。卓青远觉得自己天生与水有缘，两次犯险都因水得名。 “这太露了，我穿不出去。” “你这已经很保守了，你看看那边的那些人，穿得比你还露呢。” “反正我是穿不出来，你要疯，你自己去疯，我坐在这边等你。” 第287章 秦雪代卓飞回村 卓青远可没有金玉梅那么扭捏，光着膀子穿着泳裤就冲到水里去了。 难得卓青远水性好，愣是在水里折腾很久也不回来。 金玉梅坐在沙滩里，看着卓青远畅快的身影心里很是惬意。 突然，卓青远的手机响起，金玉梅看一眼，却是卓品超打来的。 金玉梅拿着手机向着远方使劲地摇了摇，示意卓青远接电话。 卓青远游回岸边，先是问金玉梅谁打的电话。听说是卓品超，卓青远就觉得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则卓品超不会主动联系他。 卓青远回拨过去之后才得知，是他姐姐卓青玉那边出事了，卓青玉在县城的仓库着火了。 “怎么办？”金玉梅急切地问着卓青远。 “先回去。” 卓品超是从卓小莲那里得知仓库着火的事情，卓小莲知道他哥跟卓飞一直有联系。她不知道卓飞现在人在哪？她只是想这么重要的事，应该让卓飞知道。 卓小莲还告诉她哥，仓库着火的事情，还是因为陈亮一伙人的报复行为，但却没有直接证据。 陈亮现在是顺通公司的总经理，在与马丛军竞争县汽车站项目时，败给了马丛军。 项目公开后，顺通公司在研究失败原因时，在对比中发现，项目中所用到的空气系统设备，他们公司比对方报价高出五个百分点。 仅仅五个百分点，就让他们的总体报价失去优势。 再研究他们又发现，在马丛军的项目工程中，他们合作的电器设备供应商，全是卓青玉代理的。 听到卓青玉这个名字后，陈亮自然就想起跟他有瓜葛的卓飞。 这姐弟俩，一个比一个阴魂不散。 陈亮也清楚，马丛军有公安局的关系，他拿马丛军没办法，就只能把气撒在卓青玉的身上。 他跟卓青玉根本没有合作的可能，所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毁了它。 玉飞电器在县城的仓库着火，自然不是小事。廖泽伟告诉常松波，一定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失火并不是盗窃杀人案，任何一个不安全因素，都有可能引起火灾，即使有指向，没有充分的证据也没办法。 所有结论都是猜测，但所有猜测又都有明确地指向性。 卓青远回到高家湾，把事情转告给秦雪。秦雪非常清楚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要控制住卓青远。 “你现在不能回去，你先在这边守着，我先过去看看。” “老子非要弄死他不可。” “现在要的不是愤怒，而是要想一想，该怎么帮青玉渡过这个难关？” “你不知道，带着何倩倩的也是他的人，我怀疑那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卓青远说着，又用拳头在桌子上狠狠地砸下来 金玉梅站在一旁看着，卓青远愤怒的神情让她也不敢说话，她只得伸出一只手去握着他的手，慢慢地揉搓，化解他的仇恨。 秦雪听卓青远说到何倩倩，立刻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怨到底有多深。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让他回去。 新仇加旧恨，垒在一起。如果让他回去，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秦雪想到卓青远出去之前，曾跟自己说过心里不安。现在想来不是他有事，而是青玉那边出事了。 秦雪非常担心卓青远会固执地要回去，她让金玉梅暂时不要回市区，留下来看着他。 “夏志新说，他们村里的田主任这几天要过来。” “田主任？女的？”秦雪疑惑地看着金玉梅。 “你认识吗？小飞在老家时，与她的关系较好，他们的村办石材厂，跟建筑公司和工程公司有业务关系，是小飞让夏志新偷摸联系的。” “见过一次。”秦雪迟疑一下，然后才接着说“你收拾一下，你跟我过去一趟。” “我？”金玉梅有点不敢相信。 “你不是一直想去他老家看看吗？他不带你去，我带你去。” “那，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夏志新回来，我们三个一起去。至于身份吗？夏志新是项目经理，我是公司经理，你是我助理。以谈业务的名义，到卓庄村走一趟。” 金玉梅的激动之心，溢于言表。她即刻通知夏志新，让他回村准备，然后三人驾车一起回卓庄村。 有秦雪打头阵，卓青远自然就安定下来。秦雪一走，他就得留下来守着。 在前往东济县的路上，秦雪一直在嘱咐金玉梅和夏志新，让他们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没人比秦雪更了解卓青远的心理，有秦雪带路，他大可以放心。 秦雪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置眼前的情况，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根本容不得她作过多的思考。 一九九七年，秦雪曾到卓庄村找过卓青远。那个时候卓青远还叫卓飞。她在卓庄村溜达一圈，也没打听到一个叫卓青远的。 如果她又带着卓青远的媳妇，和他的期望再次加来。只不过，卓庄村再也没有卓飞的人了。 田素娟曾经见过秦雪一次，时隔多年，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秦雪。 这也是秦雪唯一担心的事情，为此，她还不得不多编造一个理由。 因为事先有过通报，所以他们的车子还未进村时，田素娟和卓云礼等人已经早早在站在村口迎接。 卓云东当然不在队伍之列，他虽然身为村支书，却严格地与石材厂划清界限，保持着距离。 而且现在机械厂也接到了大单，正紧锣密鼓地帮着养猪厂生产着各种配件。他既没心思，也没意愿去掺和石材厂的事。 夏志新来过几次，对卓庄村也算轻车熟路。当他把车子开进村时，卓云礼激动地迎在最前头，车子还没停稳当，他就凑到车门跟前，摇尾乞怜地等着主人的爱抚。 有秦雪在，夏志新自然成了陪衬。 秦雪的新身份是安远建筑公司总经理，林阳市的天海工程开发有限公司是总经理彭玉玲是她的朋友，两家亦是合作伙伴关系。 有了这样的身份，田素娟自然不会怀疑，更不敢怀疑。 第288章 金玉梅得偿所愿 秦雪一直担心，她不确定田素娟是否认出自己。 多年前的一面之缘，或许早已被她遗忘，因为自己在见到田素娟时，也没从记忆中挖出她的样子。 秦雪以先入为主的印象都没有记起田素娟，她相信田素娟大概也早已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在前往石材厂的路上，田素娟只字未提她曾秦雪的印象。 一行人来到石材厂，田素娟恭敬地将秦雪等人请进办公室。秦雪并不着急，她在石材厂里转一圈，到处看了看。 “你们厂区就这么大吗？”秦雪停下来，扭头问着田素娟。 田素娟被秦雪的问题吓了一跳，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回答说是，明显是在说自己的规模有限。如果回答说不是，又怕秦雪揭短，说他们不诚信。 “目前的生产区都在这边，那外边，还有几亩的物料堆放区，都属于我们的。” 卓云礼随即站出来补充着，他说的物料堆放区，指的是砖厂以前堆放砖坯的地方。 “以前你们是跟彭总合作，接得是彭总的项目。现在我们两家项目都要做，你们这个工厂的加工能力，能不能接得住我们的活？” 这是一个考验，秦雪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卓青远好不容易帮石材厂续上的命，她可不是故意来拆台的。 好在田素娟也有准备，在秦雪等人到来之前，夏志新就已经邀请她去实地参观，其目地就是想让她见识一下两个新工程的规模。 为了这两单新活，田素娟已经在石材厂做好布置。现在恰好被秦雪问起，她可不是现炒现卖，而是实实在在地拿出石材厂的排班表，和生产计划，一条条地解释着各项生产工序。 “这个具体生产用料，材质和规格，你同夏经理对接就行了。” 听完田素娟的汇报，秦雪终于放缓点节奏，田素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来的时候，发现你们村庄有着浓浓的乡土味。实不相瞒，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我想到村里转转。” 秦雪说完，金玉梅心领神会，主动先站了起来。 “好呀！那我陪你走一走。”田素娟附和着。 “不用，你们和夏经理接着谈，把细节部份再对一下。我们自己转一转，随便走走，感觉一下乡土风情。” “那……要不然我叫个人给你带路。”田素娟继续说。 “不用客气，有我陪着就行。我们就随便看看，我们秦总想感受一下家乡的味道，清静点好。”金玉梅再次回绝田素娟的好意。 秦雪带着金玉梅在众人目光相送下离开石材厂。 说是观光，感受乡野气息，那高家湾哪条乡野小路满足不了她们的需求。 两人心照不宣地有着同一个目地，到卓飞家里去看看。 卓飞家的方位，秦雪记得非常清楚。 当年她到卓庄村来寻卓青远，白园荣曾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讲述着方位。当她们越走越近时，秦雪也不忘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金玉梅，别露生相。 卓飞家的前院塌了一角，房前屋后，荒草丛生，尽显一副破败之相。 这曾是卓云海倾尽一家之力，为卓飞结婚而建的一座院子。她们猜不了因何缘故，房子会如此破败。秦雪低头不语，只是默生地朝前走。 “秦姨？这……”金玉梅疑声地问着。 “回去后，不准和小飞提这事。” 秦雪心有疑窦，却也能猜得出来该是村里人所为。至于是谁？她也大概能猜出几分。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多会，她们正式路过卓庄村的第一名门大户，一座五开间的宽大院落，往后看，还有二层楼。 金玉梅忍不住侧目观望，秦雪却气定神闲。 “这是卓品超家！”秦雪小心地提醒着。 “啊？你怎么知道？”金玉梅惊愕地看了秦雪一眼。 “除了他们家，没别的可能。” 秦雪就像个向导一样，边走边给金玉梅介绍着两家人的恩怨。当然，这些也仅限于她知道的部分。即便如此，这些事卓青远也从未在金玉梅面前提起过。 “你要理解他不回来的苦衷，不是他不想回来，是他没办法回来。对他来说，村里的环境太过复杂。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那就永远不回来了吗？” “也不是，只是时机还不成熟。就像这次，如果他横冲直撞在跑回来，再闹个天翻地覆，那公司还要不要了？有些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够，以后慢慢地你就能明白了。” 金玉梅似懂非懂，又若有所思。 两人绕过村子，沿着田间小路兜兜转转，一直走到村后的河堤上。秦雪回首四望，终于在审视一周后，才确定方位，直接朝着卓玉楚家的小屋走去。 卓玉楚的老屋还是老样子。 两人走近之前，墙根正坐着两位老人，大爷爷和老书记。 “老人家，能讨口水喝吗？”秦雪和金玉梅走近之前，提前跟两位老人打招呼。 两位老人一起抬头，定睛地看着眼前两位陌生的女人。 “爷爷，您好！”金玉梅笑吟吟地冲着卓玉楚笑着叫着。她从卓青远以往的描述中，很轻松就判断出大爷爷。 卓玉楚愣愣地看着金玉梅，眼睛显现出惶恐的神色。他慌张地站起来，轻快在回到屋子里，没一会他又从屋里出来。 大爷爷出来时，并没有如他们所想，没有端水出来，而是捏着一张照片。 大爷爷走到老书记跟前，将照片递给老书记。 老书记接过照片，是那张卓飞和一个女孩在天安门前的合影。他看看照片，又看看眼前的陌生女孩。随即也愣住了，一言不发。 “您是大爷爷？您是老书记？”秦雪分别地向卓玉楚和卓玉林询问着。 “怎么？你认识我们？是小飞告诉你的？”老书记将照片还给卓玉楚，自己则站起来，拿着两个板凳递过来。 金玉梅见状，主动去接过板凳放下来，并让秦雪坐下。 “不是，是她跟我说的。” 秦雪一边说，一边从包的夹层里也掏出一张照片，伸手递给大爷爷。 第289章 不速之客的冒犯 卓玉楚接过照片，凝视好久。 他越看越是错愕，越看越心惊。他用颤抖的手，将照片递给卓玉林。 卓玉林接过照片，他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你是？”老书记看着秦雪，小心地询问着。 “我是安远建筑公司的总经理，今天到村里来是跟石材厂谈一桩生意的。” 老书记一边将照片还给秦雪，一边又问“你们认识？” “我们认识十多年，她……” 秦雪还没说完，大爷爷就拍了拍老书记的手，秦雪见状，就没再说。 关于白园荣的事，卓青远在给大爷爷写信的时候都有提到。秦雪已经亮明身份，关于她的事迹，卓青远在信中也有提及。 “他自己怎么没有回来？”大爷爷望着金玉梅，轻声问道。 金玉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扭头看向秦雪。 “青玉在县城的仓库被人纵火，小飞戾气重，他要是回来，非得闹得不可开交。我们过来有业务要谈，顺便摸摸底。” “被人纵火？仓库烧了？”老书记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在村里都没听说，眼前的两个外乡人，居然因为这事都摸到了村里。 “具体情况我们还不得而知，今天我们来到村里与石材厂谈业务。明天，我们准备到市区找一趟青玉。” “小飞一直瞒着青玉，你们去找她，不就……”大爷爷不无担心地问着。 “她没见过我，我们还是去谈生意。” “照片她也有。” “没关系，这个我们已经想好对策。”秦雪突然站起来，继续说“老人家，我们该走了，否则田主任该怀疑了。” 秦雪的双重提醒，既是告诉他们自己该走了，也是提醒他们这事向田素娟也要保密。 两位老人同时站起来，老书记忍不住地问“小飞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 “等到一切平衡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回来。” 平衡？什么平衡？ 是卓庄村的政治生态平衡？还是卓青远他自己的生活状态的平衡？ 或许秦雪都没有一个完整答案，卓青远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她不知道。 秦雪和金玉梅又沿着村子转一圈，然后才回到石材厂。 田素娟以女人特有的敏感，看着秦雪。秦雪年龄略小，但经历远比田素娟要丰富的多，应付这种场面，小菜一碟。 “村里这路可不太行。”秦雪一句话便让田素娟乱了方寸。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秦雪刚才出去，不是看风景，而是考验村庄去了。 “村里这两天一直在坚持改善乡村环境，只是修路的资金缺口大，石材厂的盈利有限，所以暂时只有将就着用。” “那镇里就不能帮忙解决吗？” “我们村距离镇里有点偏远，属于那种三不管的地方。镇里有镇里的难处，通常都是别人吃肉，我们喝汤。有时连汤都喝不上一口，全靠我们自力更生。所以石材厂生死，肩负着整个村的繁荣使命。” 田素娟总算回答到点上去了，虽不能算满级答案，至少过了秦雪这一关。 没过两分钟，卓云礼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进来。 卓云礼瞅了田素娟一眼，田素娟心领神会。直接站起来，说是在镇里准备好了饭菜，务必请他们留下来吃顿饭。 故作姿态谁都会，秦雪并不回答，夏志新主动站出来，直言他们下午还要赶到市区，洽谈业务。 经过小轮的拉扯，田素娟和卓云礼感恩戴德地盛谢她们肯赏光，愿意留下来吃顿便饭。 一行人来到双平镇最好的饭店，最大的包厢，最丰盛的本地菜。 秦雪说下午还要到市区谈业务，不方便饮酒。大家只得茶代酒，左右三巡相互敬着。 “我们秦总下午要赶到市区，你们市里有一家电器公司，是国内知名电器的重要代理商，我们跟他们合作。” 田素娟听闻夏志新这般说，顿时一惊。她扭头看了卓云礼一眼，卓云礼根本没在意，正自顾自地吃喝着。 “是不是那个叫玉飞电器的？” “好像是叫玉飞商贸集团。”夏志新回复着。 “对对对，就是她。” “你认识？”夏志新故意问道。 “岂止是认识，还很熟。他们老板是个女的，就是我们村的。” “你们村？那么巧？”秦雪追问着。 此时的卓云礼也停止吃喝，话题讲到卓青玉，他顿时也来了兴趣。 田素娟继续说“他们的老板叫卓青玉，从我们村嫁出去的。以前在县城开店卖电器，代理过很多电器品牌。后来就发展到市区开公司，在我们省市，好几个品牌代理权都在她手里。” “这么巧？真是老话说得好，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秦雪笑着说，又和金玉梅相互对视一眼。她们这个局，总算布置完结。 “我听说他们仓库前几天失火了，整个货仓都烧光了，损失好几十万。”卓云礼突然插话。 几个人齐齐地看向卓云礼。 这事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只不过秦雪她们并不清楚细节，她们跑这一趟的目地正是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 秦雪没多嘴，只是直勾勾地看向田素娟，那用意已然十分明显。 “是的，他们在县城的仓库失火了，烧了好几十万的货。他们家老头子为了救火，都受伤了，现在还在医院里。” 金玉梅差点惊叫出来，秦雪眼疾手快，在桌子底下点她一点，金玉梅才没失态。 “这么严重？”秦雪关切地问道。 “老头子怜惜财物，背被烧伤，又呛了烟气。” “原来如此，那我们这个时候过去，应该不太方便。” “没关系，你们是去谈业务，又不是别的事。那个卓青玉是个拼命三娘，只要是有生意，家都顾不上。你们这算是雪中送炭，她绝对欢迎。” “那起火原因查到了吗？仓库着火可不是小事。是消防措施不到位？还是其它原因。” “众说纷纭，没有具体原因。” 这个答案秦雪有些失望，但她又不方便刨根问底。 正当几人陷入沉寂之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田素娟和卓云礼看见，瞬间脸色骤变。 第290章 酒桌惩戒卓云东 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田素娟和卓云礼都不敢冒犯。 秦雪三人更是定睛的看着，猜不出来，更不认识。 谁？ 卓云东。 卓云东听闻村里来了贵客，开着一辆豪车，直冲石材厂而去。中午时分，他们一行人加上田素娟和卓云礼一起离开。 不用猜，他们肯定是去吃饭了。镇里最好的饭店，也是卓云东经常出没的地方。他到饭店一问，随即推门而入。 卓云东作为村支书，当然有权力介入。田素娟别说赶他走，连个不字都不敢说，反而还得请他坐上席。 卓云东更不客气，落座后便自我介绍着，然后更是当着众人的面，点名卓云礼，让他帮忙介绍着众人的身份。 “这么重要的客人来访，以茶代酒可不是我们东济县的待客之道，换酒。”卓云东继续指挥着卓云礼。 卓云礼不得不起身离席，到外面去拿酒。 “秦总一行人下午还有事，他们下午还要赶到市区去谈事。” “那不行，既然到了我们村，又是石材厂的贵客。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夏志新不知卓云东的身份，更不懂卓云东与卓青远之间的渊源，更不明白他与田素娟之间的摩擦。所以他理解不了，为什么村支书会这般无礼？ 一个村支书居然当面拆村主任的台。 夏志新满面愁容地看向秦雪，秦雪还是一副老面孔，波澜不惊，看不出一点情绪变化。 卓云礼提着两瓶酒回来，卓云东伸手接过，很自然地将两瓶白酒全部拆开。田素娟有些阻拦，可卓云东哪给她机会。 “既然卓书记如此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咱有言在先，一是我这助理是个小姑娘不胜酒力，就不要为难她了。二是夏经理要开车，把他也免了。” 夏志新和金玉梅齐齐看向秦雪，他们从没见过秦雪饮酒，并不知道她的实力。可是她一开口，便把他们二位给挡开，自己冲在前头，属实让人感动。 两人均不知所措，只见卓云东拿摆出四个大酒杯。排除夏志新和金玉梅，他们四人刚好一人一杯，四杯酒倒完，一瓶酒刚好见底。 夏志新和金玉梅分别拿出手机，一个给夏七分信息，一个给卓青远分信息，把眼前的困境又分别向他们求助。 结果他们收到几乎同样的回复，能把秦雪喝倒的人，他们都还没见过。 果然，在喝到第三杯时，卓云东才逐渐意识到，是自己大意了。也许这种意识，或许是受酒液刺激的才激发出来的。 场子是他拉起来的，他不能认输。即便是卓云礼和田素娟认输，他自己也得顶上。 结果在喝到第四杯时，田素娟和卓云礼均已退场，只剩下卓云东独立支撑着。 秦雪的酒量就像的幽暗的深渊一样，深不见底，脸上一如既往地一副温俭的神情。 喝到第六杯时，卓云东已是强弩之末，可秦雪并不打算就此结束。田素娟和卓云礼也早已看出端倪，他们一边佩服秦雪的酒量，一边拱火，把卓云东架在火上烤。 第七杯没喝完，卓云东趴在桌上再也起不来了。 “田主任，你们的村支书能力可不太行呀！” 田素娟和卓云礼相互对视一眼，都吓出一身冷汗。还好卓云东被喝趴下了，这要是让他听到，还不得立马掀桌子，那生意也得跟着黄。 卓云礼推了推卓云东，试探着他的反应。卓云东像个死猪一样，哼唧着扯着呼噜。 “岂止能力不行，做人更不行。”卓云礼更是一肚子怨气，满腹牢骚地埋怨着。 秦雪瞥一眼田素娟，见她没反应，自己也假装没听见。 “还好他不知道你们要跟卓青玉合作，否则他百分百地会跟着捣乱。”卓云礼继续说道。 “嗯？为什么？”金玉梅突然插话。 “他们两家有世仇。” 田素娟立刻打断卓云礼的话，接着说“这些事说来话长，都是过去的事。卓青玉已经嫁出去了，不在村里，跟他扯不上关系。” “他把人家屋都给撞塌了，还把老头子的腿砸伤了。这要是小飞回来，你看怎么弄死他？”卓云礼愤恨地说道，感觉是他自己受尽委屈一样。 秦雪和金玉梅对视一眼，终于明白，原来家里的房子塌了半边是这么回事。 “小飞是谁？”秦雪故意问道。 她怕金玉梅会有疑问，如果金玉梅多嘴问出个差错，露出破绽，只能自己带头引导着。 “卓青玉的弟弟，不在家。”田素娟一边回答一边白了卓云礼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嘴。 “那行，今天就到些为止。我们还要赶到市区，今天要是不方便，我们就明天去她们公司看看。如果田主任方便，可以给我们当个引荐人。” “可以，当然可以。”田素娟回答地非常干脆，并激动地说道“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问问她是在县里还是在市区，如果她要是在县城，你们就不用往市区跑了。” 田素娟拿出手机，即刻给卓青玉打电话。 卓云礼完全插不上话，他虽然有心替卓青玉说话，可他和卓青玉没有交集。 没一会，田素娟挂完电话，兴奋地告诉他们，卓青玉今天就在县城。因为老爷子今天办出院，卓青玉刚好在县城。 既然如此，几人已经没有必要逗留。 卓云礼询问田素娟，卓云东该怎么办？ 秦雪闻声，哼地一声，直接离开。 田素娟心眼灵，知道秦雪对卓云东的印象并不友好，丢下一句“你回村通知何淑芬，让她来接回家去。” 众人离开包厢，卓云礼向饭店老板追要方便袋打包剩菜。在收拾到卓云东跟前时，他也啐了一口，说道“我真他妈的多此一问，你喝死才好。” 田素娟跟车来到县城，在田素娟的引导下，夏志新将车开到一家宾馆前面停下来。东济县城没有像样的酒店，快捷宾馆已是最高配。 几人在宾馆登记入住，田素娟先行前往电器店寻找卓青玉。 在田素娟的安排下，东济县的丰源饭店包厢内，秦雪和卓青玉第一次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第291章 金玉梅独自探店 和卓青玉会见，有金玉梅会不会穿帮？ 毕竟卓青玉也有一张同样的照片，她也该是一眼便能认出金玉梅。 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很简单，秦雪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 金玉梅没参加，理由是，她们出来出差，有些生活必需用品需要购买，金玉梅去置办东西去了。 金玉梅的身份是秦雪的助理，这很符合她的身份定位。田素娟看不出破绽，卓青玉不知道她的存在。 金玉梅沿着县城主街，一个个迈着轻盈的步子，仔细地观察着县城的每一间铺子，每一块广告牌。 如果是放在其它地方，她会毫无兴致。可是这里，是卓青远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他最眷念的地方。 视康眼镜的招牌依旧在，五年了，眼镜店的门头换了，招牌还在。 金玉梅没见过卓飞时的眼镜店，对比不出来变化。只是驻足几秒，就径直走了进去。 小莲在忙，没来得及主动金玉梅打招呼。 金玉梅绕着柜台四处看，店员看到后，随即上前询问看中哪款？是否有试戴需要？ 没一会进来一个男的，一身酒气，径直在朝着里面走。店员不以为意，但没多会，内室里就传出一阵争吵声。 金玉梅猜测那个男的应该就是李庆，争吵声也是围绕回家不回家，她爸又喝多等事情。 想必是中午，卓云东不知好歹，和秦雪叫板被灌醉的事情。 争吵声结束，李庆从内室走出来，对着店员和金玉梅说下班打烊了，然后便把几个人全轰走了。 秦雪离开卓庄村以后没有直接回高家湾，她先去了县城看看。电器店照常营业，卓青玉不在店里，秦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金玉梅回到酒店，给卓青远打电话，汇报一天下来的所见所闻。唯独卓云东撞倒他家房子的事，金玉梅没提。因为秦雪有过特别交待，不准讲。 秦雪与卓青玉就合作的事情展开细致的讨论，两人都是混迹商场的老手，几番来回，说话都是滴水不漏。 一场饭局下来，双方的合作意向得以确认。主要是秦雪为代表的建筑公司诚意满满，她是带着温暖来的。 卓青玉也是个真诚的人，秦雪在她身上发现了白园荣的影子，这让她倍感欣慰。 田素娟作为中间人，两头讨个便宜。从饭局开始，一直两头伺候，直到最后将卓青玉送走，又把秦雪安顿好才得以消停。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离开东济县，赶回高家湾。秦雪理清了事情的原委，探听到了细节。 卓青玉原本邀请他们到公司参观，却被秦雪婉拒，毕竟有金玉梅在，随时都有可能被拆穿。 此时卓青远已经等了两天，这两天对他来说，简直像待在地狱一般焦急如焚。秦雪回来后，卓青远总算心安一些。 秦雪还告诉卓青远，火灾的事情发生后老书记专程去县城看过他姐。卓青远感叹一句，老书记一辈子都在为他人而活。 对于秦雪的决定，卓青远不胜感激。没有比合作的方式，更能提升信心。卓青玉再坚强，也有脆弱的时候。 卓青远在家里思考一晚上，他想起自己之前曾向姐姐哭诉，然后卓青玉给他转过五十万块钱。 那个时候，这笔钱是卓青玉想尽各种办法凑来的，卓青远一直留着没敢动。现在他姐姐遇到困难，他该替青玉一起扛过去。 第二天早上，卓青远就召集方平中到财务室开会。他要从养猪厂的账上再调五十万，配够一百万转给卓青玉。 方平中对这件事有异议，一下子转去出去那么多钱，后续的计划投入都要重新调整。 卓青远可不管，姐姐的事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即使方平中说的再有道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对于卓青远来说，拿出五十万来并不是难事，也不算多，只是现在用钱的地方太多。 自己刚在市区购置一套房子，还给秦雪配了车，村里的房子也正在建。马上还要建专营店，养猪厂也在扩展投资。 但在他心里，所有事情加起来，都没姐姐的事情重要。 “不是我固执己见，任何事情都有让步的可能，唯独家人的事情不可能。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我没有你文化深，但我比你更懂得人情。” 从财务室出来，卓青远对着方平中一通吼，他也不希望方平中因为这件事有其它想法。 “这不符合规矩，所有公司现在各项支出都要都流程。那么多环节和项目都排着队等着，你这样做，无异于釜底抽薪。”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所有的计划一切照旧。当初我从不到三十头猪养起，走到今年几万头的规模，还能因为这点就事吓退缩。” “不是一个道理，以前是以前，我们现在是正规公司，不是以前的游击队。” 卓青远不予理会，径直回到自己办公室，直接将方平中关在门外。 这些年，卓青远许下的豪言壮语基本都已经实现。 当初方平中、张历云和陆弘新坚持留下来，也被好多人不理解和嘲笑。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也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卓青远也理解方平中的犹豫，方平中急于求成，一心想着发展养猪厂的规模，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方平中的据理力争让卓青远开始反思，但卓青玉的难处，他不能置若罔闻。 方平中离开办公楼，跨过连廊通道，去到屠宰厂找秦雪。他知道，卓青远固执起来，只有秦雪能劝得动，金玉梅都不行。 在秦雪办公室，方平中总结几大要点，抽丝剥茧地说明卓青远不能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 “这事我会去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可是……现在厂里的开销非常大，不像两年前，每笔账都要精打细算。” “放心，我会阻止他的，你该帮忙你的。” “董事长的脾气轴，他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能别过来。” 秦雪停下手中写字的笔，拿起桌上的手机就给卓青远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秦雪严厉地批评了卓青远一通，并命令他停止一切凑钱行为。 第292章 秦雪怒批卓青远 秦雪语气坚定，措辞严厉。 方平中站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心中暗自窃喜。 董事长的缰绳有人牵着，未必不是件好事。 方平中刚走没几分钟，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嘟嘟地来到屠宰厂，并且火气冲冲地是撞开秦雪办公室的门。 秦雪没说话，只是抬头瞥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不让我筹钱？” “为什么要筹钱？你以为你凑够一百万，就能帮青玉解决问题？” “那我就给她凑三百万，三百万不够就五百万。” “糊涂！”秦雪训斥道。 卓青远愣了一下，秦雪接着说“挺聪明的劲，遇到这点事就犯糊涂了。你这么着急凑钱给她转过去，那我们不是白跑了？” 卓青远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沙发里。 “那我姐怎么办？” “青玉的生意做的比你成功，别说烧她一个仓库，就是烧她五个仓库也伤不到她的根。” “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什么算？我们的合作已经谈好了，以后建筑公司的业务需要再全面拓展，把工程装饰这一块也想办法做进去，要与青玉那边完成深度绑定合作。” “那我姐有没有说？到底是不是人为放火？” “没有。”秦雪没好气地回道。 卓青远挺郁闷，自己忙活半天，白忙活了。 “我听说方平中大学时当过班长，还在学生会待过？”秦雪看着满脸不悦的卓青远，岔开话题问着。 “嗯，他和陆弘新是一个班，和张历云是一个系的。” “怪不得是个人才，能力是有的，就是进度的太快了。” 听闻秦雪这般说，卓青远立马来了精神。忙问“什么意思？进度太快？” “你得找机会敲打敲他！” 卓青远仰躺着，回味着秦雪的话。联想着今天的事情，他慢慢地想通一些事。 方平中现在的身份是养猪厂的厂长，要比陆弘新和张历云高一等。但这并没有什么，以他的能力当得起。 是什么让秦雪说出这样的话？ 联想在财务室开会时的场景，卓青远猜到方平中来找秦雪时，肯定也是态度强硬，没把握好分寸。 不过秦雪提醒的不是没有道理，从养猪厂到牧业公司，正规化的道路还不到一年，这帮人如果这么快就控制不住，那接下来的路，还怎么走？ 但要说敲打方平中，卓青远暂时还没有好办法。 养猪厂正是用人之际，方平中只是态度问题，原则上并没过错。这个敲打的尺度，不太好把握。 卓青远心乱如麻，一时无解，只得回办公室呆坐着。 此时正值暑期，长路漫漫高考完之后，几乎每天都泡在网上。卓青远刚上线，就见到对方发来打招呼的消息。 “手痒痒了，想打架。” “又想打架，你是不是打架上瘾？” “我姐在老家被人欺负，我想回去替她报仇，可是我现在回不去。” “你这个浪子还没漂够呢，就这样一直不打算回去？” “等到世界和平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还世界和平，有你在外面惹是非，世界何时能和平？你前一次说在工地跟人打架，现在又说想回家打架。一年到头啥也没干，只顾着打架了是？” “我动手都是不得已，其实我是个斯文人。” “网名取的倒挺斯文，在网上装斯文是？” “你今天吃枪药了？说话火气那么大。” “其实我今天心情也不好，我今天拿到录取通知书，华阳大学的商学院，难过！” “这还难过，华阳大学还不好？你还想去哪？” “都是我爸妈逼的，否则我才不要留在这里上学，我在华阳待够了，想到外地去上学，他们不让，非要逼我报这个破学校，破专业。” “破学校？破专业？你知足！华阳大学商学院，我在那里上过学。” “真的假的？你吹牛你。” “你还别不信，等你开学你就知道了。你可以在商学院打听打听，有一个老师叫吴怡桦，是商学院的一个教授。” 卓青远说的都是实话，他还真在华阳大学上过学，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跟着夏七在那里蹭课。 他自己也一直希望有机会多到学校去学习，吴教授的课对他来说，非常有吸引力。可是事与愿违，自己天天忙，结果忙得一坨臭狗屎。 “你到底是干嘛的？一会说自己养猪，一会说自己在工地干活，现在又说自己在华阳大学读过书，我都不知道哪句该听你的？” “真不真的，等开学你自己验证一下就知道了。现在倒是真巧，没想到我们俩还能成为校友，为校友干一个。”卓青远顺便发了一个酒杯的表情。 “其实我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就在于此，我原本不想报这个学校，一切都是家里人的安排，非要让我在华阳上学。我也想像你一样，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安静地待上几年。在家里真的是太闹腾了，各种事情烦死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有家不回。” 卓青远盯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陷入沉思，这也是这几年来他内心深处的一个总结。 “聊了半天，也只有这句话，倒像是大学课堂里的水平。” “等有时间我到华阳请你吃饭，我家也在华阳。” “真的假的，你家不是在农村吗？你是华阳人？” “四海为家，所以叫邮票，贴到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卓青远并无他意，只是觉得跟她聊的挺投机，认识一下也并无不可。 此时此景，卓青远特别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再点上两瓶啤酒。聊着天，喝着酒。那样才是最逍遥、最快意的生活。 但是长路漫漫拒绝了他的邀请，她觉得两人的关系止步于网络就行，没必要搞的见光死。 卓青远哼笑一声，也是。 卓青远所说的手痒，还是对姐姐的事心有介怀。陈亮的事，在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让这件事自生自灭？谁又能保证，在卓青玉的忍气吞声下，陈亮会不会再来一次？ 第293章 千里奔袭来报仇 陈亮的事情一定要解决的，否则卓青玉吃一次亏，也可能吃第二次。 至于怎么解决？ 卓青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酒也是一定要喝的，要不然解不了闷，郁结地心口一堵气，实在憋得难受。 至于找谁喝？ 卓青远也想到一个人。 想明白这一点，他又趁着傍晚，骑着摩托车嘟嘟嘟地离开了高家湾。 县城学校的工地上，工人们就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按照施工要求，七幢教学楼，还有食堂和宿舍，甚至包括配套的操场，跑道，要在下一学年开始之前全部完工。 工期短，任务重。全员都在加班加点，为了能顺利完成这个创招牌的活，卓青远的建筑公司安排了三个施工队同时施工。夏志新更是长期盯在项目工作，有时半个月才回家一次。 卓青远偷偷地打电话给金建祥，然后骑着车悄无声息地将他接到县城，两人在路边随便找个小酒馆，坐下来喝两杯。 “我知道现在工期比较忙，但还有一个事更重要。” 卓青远端着酒杯，先敬金建祥一个。金建祥还是老样子，话不多，但却听得认真。 “去东济县，弄个人。” “什么人？” “叫陈亮，光头，丰源饭店是他以前经常出现的一个地方。” “就这些？” “有这些就够了，别的不需要你打听。知道的越多越麻烦，直接过去弄一顿，干净利索一点。” “要不要像那个财政局局长一样，弄到破砖窑里关几天？” “不用，那是吓唬。这次不一样，直接干就完了。” “那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 金建祥并未如卓青远说的那样快，即刻动身。起码他还陪着卓青远一起喝完酒，第二天早上才出发。 金建祥从工地挑选六位老实巴交的农民们，他们一起坐车到东济县物色新工地，准备找些工地活。 根据卓青远的友情提示，金建祥先是到丰源饭店打听陈亮，其余六人就待在旅馆里休息。 一直等了两天，金建祥才招呼大家到丰源饭店去吃饭。 陈亮的包厢与金建祥的包厢面对对，吃到一半时，金建祥敲开陈亮包厢的门。他自称是包工头，来到东济县的地界找点活干，根据规矩，先拜个山头。 陈亮从饭店老板那里已有听闻，自然把金建祥奉为座上客。 几杯酒下肚，金建祥又说他的人都在对面，要不大家干脆一起认识一下。 接下来的剧本是，陈亮让金建祥把人叫到一起，两拨人汇在一起吃吃喝喝。然后金建祥的人在喝酒的时候与陈亮的同伙起了争执，然后两帮人开始混战。 所有的一切都是金建祥事先安排好的，所以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早已有了准备。动手的时候更迅速，手法更快。 总之，一切按部就班。按照提前布置好的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陈亮一伙人被闷在包厢里，一对一，点对点，像辅导作业似的，摁住了爆揍。 这其中还包括黄小娟的老公刘新宇，何倩倩的前夫刘洋。 金建祥拿着卓青远出的考题，按照自己的阅读和理解，对着陈亮一伙人一对一地拆解。试卷做完后，一伙人火急地逃出考场，连夜打出租奔到市区，再搭火车返回林阳。 卓青玉忙完一天的忙，一直弄到晚上十点才回家。正当她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廖泽伟的电话突然响起。 是常松波打来的，常松波告诉他们，陈亮一伙人在丰源饭店吃饭，在包厢里被人袭击了。包括他本人在内，五个人全部被打进了医院。其中三人骨折，两人轻伤。并且受伤最重的，还是陈亮。 电话打完后，廖泽伟看着卓青玉。 “看我干什么？你以为是我干的？我哪有那闲心。” “常松波的意思是，会不会是小飞干的？” “小飞？放屁，怎么会赖到小飞身上。他陈亮作恶，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跟我们家小飞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刚巧碰上仓库着火的事吗？” “仓库着火的事小飞又不知道，再说，仓库着火跟他陈亮有什么关系？常松波找到证据了？他确定仓库着火是陈亮干的？” 卓青玉一连几个反问，问得廖泽伟哑口无言。 卓青玉看似简单的几句话，既为卓飞摆脱了干系，又堵住了常松波的嘴。 她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与小飞有关？按常理看，这事倒像是弟弟干的。如果真是他干的，说明他离自己不远。 金建祥带着一帮人重新返回工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给卓青远打个电话，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金建祥什么都没说，卓青远却不能装作不知道。 他再次骑着摩托嘟到县城，扔给金建祥一万块钱。两人心照不宣，对这件事谁都不提一个字。 接着卓青远又去项目办公室看一眼，刚好彭玉玲和郝书莉也都在。 最近卓青远家里出事，她们也都听说一些。彭玉玲觉得，如果卓青远遇到难处，她一定会出手帮忙。 不过卓青远一直没向她开口，自己倒显得有些自作多情的意思。 殊不知，卓青远一招千里奔袭，已经把问题解决，不仅出了气，还替姐姐设置出一道防护墙。 解决陈亮的问题，卓青远却并不觉得轻松。项目办公室上门被泼油漆之后，他还等着刘怀军的后招，结果这家伙一片死寂。 “最近有没有动静？”卓青远问着夏志新。 “没有，自从上次他们泼过油漆，我们报警之后就一直没事。” “没事就是快乐。” “啊？这是什么逻辑？”郝书莉忍不住地笑着问道。 “在憋着大招呢。”彭玉玲也插了一句。 “我倒看他能憋多久，能放什么大招。” 卓青远现在说这话是有绝对的底气，他刚把金建祥这把刀磨的锃亮，特别希望拿刘怀军来祭刀。 “下午我陪你去现场看一看。”彭玉玲嘱咐着。 “我也去。” “你去，你这个样子去看现场？你让那群老爷们还怎么干活？”卓青远见郝书莉穿的过于清凉，打趣道。 第294章 培养御用的打手 郝书莉的清凉，那是家常便饭。 如果哪天她不清凉了，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 下午卓青远和彭玉玲要一起去工地看看，路的两侧已经被挖掘机开槽平路基。郝书莉想要跟着一起过去，被卓青远阻止了。 “你留在这里站一会，别跟着了。”卓青远再次提醒着。 “为什么？” “还为什么？你看你那两坨肉长的，走路都乱抖。那些工人要是看到，哪还有心思干活。” “老娘该捂的都捂着，又没光着，他们看个屁？” “行了，你就在这边等会。”彭玉玲听不下去了，只得出面阻止着。 人言可畏这种事，卓青远是深有体会。工地上多是金田村出来的，他可不想带着郝书莉到处晃荡。这要是传到金建成耳朵里，难免会被人说的不成体统。 捕风捉影的事都能被传的花枝乱颤，更何况他和郝书莉之间还有一抓之缘。 卓青远之所以来看现场，就是想跟路工们亲自交待一下。按照他的逻辑推理，刘怀军不会善罢甘休的。 现在还只是起始阶段，如果自己是刘怀军，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如果项目进展到一半，或是进入到尾部阶段，那个时候动手破坏伤害值才高。 但不管什么时候动手，防范意识一定要做到位。如果工程完工，任何破坏都将与他们没有责任，但在施工期内，任何小事，他们都要担责。 来到现场，卓青远叫来金建祥。他让金建祥安排两个人在夜里蹲点守着，白天可以不用干活，只晚上守工地，工资正常发。 金建祥自然心领神会，他刚替卓青远打完一架，再接手这样的任务，不用卓青远多说，他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给他们配一部手机，如果发现问题，先打电话联系。” 金建祥听完后，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径直返回，继续指挥着人干活。 “这什么人？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不表态就算成了？”彭玉玲看着金建祥，十分不解地问道。 卓青远苦笑一下，然后说“他这人就这样，话不多，但做事那没得说，绝对放心。” “什么人？你这么信任他？好几个工地好像都是他带的人干活。” “金玉梅的二叔，不太爱说话。” “老实巴交的，能顶得住事吗？” “我姐的事听说了吗？她的仓库着火了。” “前几天听夏志新说过，怎么样了？听说是被人故意纵火烧的？” “我的第一任老婆不是跟人跑了吗？就是同一伙人干的。前天，我让他带着一帮人摸回去，狠狠地将那帮人教训了一顿。” 彭玉玲也扭头看了一眼金建祥，然后说“我在工地见过他几次，今天算是头一次见他这样。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傲气。” “还记得之前有个财政局局长的事吗？阻碍我们银行贷款的事。” “知道，你把他弄到一个荒山野岭的废砖窑里，关了人家一个星期。” “嗯，也是他干的。” “呵呵，还真是人狠话不多。”彭玉玲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然后追问道“你是不是故意在培养人？” “他是我们公司御用的施工队，我培养什么人？” “打手！” 卓青远笑笑，不置可否。 卓青远的做法，彭玉玲深表赞同。且不说他们的行业性质，决定着他们需要这样的人。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也不得不让他们要有这样的人。 两人继续围着工地兜兜转转，一边检查着各项工作，一边聆听着各项工作的进展。待两人再回到车前时，郝书莉早已不见人影。 当卓青远和彭玉玲一起回到项目部办公室，只见郝书莉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抽着烟，夏志新却不见人影。 郝书莉见他们回来，立刻坐起来并神色慌张地对他们说，夏志新老婆在镇卫生院生孩子，由于难产，被急救车给送到了县医院。 卓青远问郝书莉多久的事，她说夏志新刚走没多久，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突然发生这种事，让谁都始料未及。 卓青远和彭玉玲刚去工地看过，该交待的事情都已经交待清楚。现在夏志新不在，怕是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县城这一摊子事，瞬时间群龙无首，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这下还麻烦了，我这边根本没有人管理，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把他老婆怀孕生孩子考虑进去。” “那怎么办？要不你自己亲自过来盯着？” “我过来也不是不可以，我只能盯一时，养猪厂那边也不安宁。” “又是钱的事？” “不完全是，但跟钱有关。” “需要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那还有现成的资金可以用。” “没事，翻不了天。就是县城这边不好处理，刘怀军说出手就出手，不能让他钻空子。” 夏志新的媳妇生孩子，搞得卓青远有些措手不及。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一直以来，卓青远光想着怎么应付刘怀军，却把这件事给忽略了。最让人想不得到的是，他媳妇还难产，听起来都挺吓人。 此时卓青远必须得找个人来顶班，要是夏志新一时半会回不来，他自己也不能长期趴在这上面盯着。 但是这种人选可不好找，能扛事的不专业，专业的又不扛事。两方面都要兼顾的，一时又物色不到。 由于事发突然，彭玉玲晚上也没有回市区。 下午回来时她就发觉郝书莉有些怪怪的，凭着女人的直觉，彭玉玲觉得郝书莉应该有事瞒着，只是卓青远并没有发现端倪就回村了。 “你心慌什么？”晚上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彭玉玲追问着郝书莉。 “我有吗？” “在我这里就别装了，你看你下午那样子。卓青远没看出来，我还能没看出来吗？” “玲姐我错了，就一次。在一起喝酒闹着玩，玩大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以前你在孙宏坤手底下玩啊闹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好不容易爬上来，怎么还能玩这些？你就不能收敛一点？” 第295章 暴跳如雷摔手机 任何都可以收敛，但郝书莉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她要是收敛的话，那之前疯的那些年都等于白玩了，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我这不是向卓经理一次次伸手，每次都够不着，心痒痒，一不小心就玩大了。我承认，就一次。” “你还能怪到卓青远的头上？夏志新是什么态度？你们俩到底是玩？还是有沾有其它东西在里面？”彭玉玲炮竹般地追问着。 “我保证，我就是玩。” “那他呢？”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大鱼大肉还不够你撑的，小鱼小虾也不放过，你就等着挨批评。” 听着郝书莉的解释，彭玉玲越想越觉得头大。 她现在还不清楚夏志新是什么态度？郝书莉嘴上说着玩，心里是怎么想的。彭玉玲也抓瞎看不到。 这两人天天工作在一起，万事开头难的第一步他们都已经迈出去了，尾能不能收？谁能保证。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郝书莉本来就颇有风情，又在歌舞厅里面混迹好几年，身上摇曳着一股子风骚劲，一般的男人，根本架不住她的挑逗。 现在不仅仅是因为夏志新老婆生孩子，他回不回来的问题？即便是他能再回来，但他处在这位置上，也难免不会再出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彭玉玲被这个问题一直折磨到半夜都没睡着觉。 后来她实在忍不住，半夜给卓青远打电话。这件事她要通知卓青远，夏志新是他的人，具体要怎么安排？她要听听卓青远的意见。 卓青远听过后，挂完电话直接把手机给摔了，然后吼出一句“他妈的，没一个省心的。” 冷静下来的卓青远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这件事情牵扯的关系层太多。 首先郝书莉是彭玉玲的干将，就连卓青远自己有时都敬他三分。 然后是夏志新，他的身份更不用说，他是夏七的二哥，自己的母亲跟夏家有剪不断的情缘。论起来，自己也得管他叫一声哥。 再然后，夏志新是卓青远好不容易扶起来的，闹出这种事，他也负有责任。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件事闹到夏家人都知道，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夏家人交待。虽然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直接责任，但是论起来，这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还有最后一点，现在夏志新的老婆刚生过孩子，九死一生的难产，这要是让他老婆知道，会不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秦姨，夏志新出事了。” “他出什么事，不是他老婆难产吗？” “他跟那个郝书莉，发生点意外之事，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我都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我也是刚听说，气的我连手机都摔了。” 这件事也让秦雪惊着了，秦雪的脑袋飞转。 夏志新后面牵着夏七，夏七后面又牵着白园荣，白园荣后面又牵着夏家，整个转一圈。如果处理不好，这个圈怕是要断掉。 那样的话，自己真是愧对白园荣，真是不知该怎么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这件事目前都有谁知道？” “彭总，你，我，就我们三个人。” “多久的事了？” “说是就一次，闹着玩闹大的。” “夏志新再放在那个位置不合适了，免不了以后还要常见面，谁能保证那个郝书莉以后不会再疯一次。” “这个我已有了考虑，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给夏七打电话，这事由夏七去说比较合适。至于把夏志新放到哪？我们后面再商量，刚好借他老婆生孩子这个机会，让他在家歇一歇，晾一晾。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 卓青远本来打算到养猪厂开会，给方平中几人布置新任务。现在手机没得用了，他不得不去县城重新买手机。 生活都是由一件件小事构成的，也正是这些一件件不起眼的小事，搞得人精疲力尽。 买完手机，卓青远又第一时间去找彭玉玲。 夏志新的事情他已经做了调整，但县城项目却一刻也不能停。 夏志新留不下来，郝书莉也必须走，而且这件事情，必须要在夏志新回来交接之前就得办妥，免得两人再见面。 卓青远的提议是让罗辰和郝书莉做工作对调，陵西那边的项目已经进入尾期，让郝书莉去那边盯一眼。罗辰在县城有过做项目的经验，人际关系也不陌生，把他调过来最正合适。 彭玉玲思考片刻，然后同意卓青远的提议。眼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把罗辰调过来一人兼责两个项目。 紧接着彭玉玲又去找郝书莉谈话，郝书莉无话说，只得同意。 然后彭玉玲又打电话给罗辰，罗辰听说让他来郡安负责项目，他倒是开心的不得了。让他到卓青远边来，他求之不得。 “你说你都干的什么事？”卓青远逮着郝书莉也是一通批评。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清高。” “你怎么专门祸害我的人？罗辰不也跟你一起搭档过，你怎么不把他给糟蹋了呢？” “你没听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吗？” “难道我们这关系，还不算在一个窝里的吗？” “我哪里资格跟你一窝，玲姐才跟你一窝的。” 卓青远认识不少脸皮厚的，但是郝书莉在这些厚脸皮的人当中，绝对能排的上号，前三名铁定有她一个。 明明自己的错，还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最后还把彭玉玲给揶揄一下，羞得彭玉玲脸色涨红，愤怒在看着她。 聊完之后，彭玉玲催促郝书莉回去收拾东西回公司，等到罗辰从陵西回来，他们俩在公司完成工作交接。 至于新学校的项目，暂时就由卓青远处理，等罗辰到位后再让他接手。 彭玉玲前脚刚走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罗辰因为在县城广场项目上被人陷害，曾经关进去过一年。这件事即使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刘怀军干的，但至少可以跟他要扯上关系。 如果罗辰再回到县城，万一两人碰上面，会不会再闹出收不了场的局面？ 第296章 打个巴掌给个枣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既然来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卓青远既然敢这样提议，那就等于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卓青远又给秦雪打电话，他告诉秦雪，县城这边已经做完人事调整。他让秦雪通知夏七，然后让夏七通知夏志新。 这样做既让夏七知道事情的原委，也不至于伤害与夏家的感情，更要让夏志新自己知难而退，至于怎么安排？夏志新他们再商议。 打完电话，卓青远又想去医院看看。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这个时候过去不太合适，而且太不合适，起码要等到夏七跟夏志新沟通过之后再去。 现在急需要办的事情，是给罗辰找个助手，他怕真要操作起来，罗辰也有些独木难支。 傍晚下班，卓青远回到高家湾又去找秦雪。秦雪告诉他，夏七已经和夏志新沟通过。夏志新承认错误，并表示很后悔，但他还是希望能留在建筑公司。 “不行，他必须要为这事付出代价。再说，郝书莉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见过，如果再把他放在那边，两人难免还会有接触。再有什么事，那就是我们对夏家的不负责任了。” “这事我来跟夏七解释，真是没有不贪嘴的猫。” “秦姨你可不要一杆子全打死喽，我可没有做出格的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怕时间久了，你也躲不出她的手心。” “你就放一百个心，我可不是贪吃的人。李林红你是知道的，那么死贴的一个人，我都挡住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权当教训。接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安排夏志新？我看有必要在公司搞一次感化教育，帮他们学会自爱，正确地看人看己，找到正确的人生价值观，激发上进心和工作热情。” “我看有必要，不过要等等再安排。现在就搞，好像有所指，给夏家留点情面。” 从屠宰厂出来，卓青远又去找高书丁。 自高书丁带头罢工后，一直在外干些杂务活，工厂也进过，工地也干过。转了一圈也没一个工作能干长久的。 像高书丁这种人，尝过了山珍海味，又怎么会习惯粗茶淡饭？ 他让马建南拉拢他到屠宰厂上班，他都给拒绝了，面子上还是抹不开。高低要卓青远给他个台阶下，这次卓青远算是遂了他的愿。 高书丁并不在家，卓青远将就着把事情跟他媳妇讲一遍。 他只说夏志新的老婆在县城生孩子，县城的项目工地没人监工，如果高书丁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找他。 虽然话不多，但面子已经给得够足。 这是目前卓青远唯一能找到合适的选，招生人铁定没有熟人好用。 他也期望经过罢工一事之后，高书丁能明白一些事理。不是地球离他就不转了，卓青远是在给他机会。 事情果然如卓青远预想的那样，第二天高书丁就屁颠地从外地跑回来了。 他到家时卓青远还在县城没回来，等到晚上卓青远回来，他已经去找过卓青远三次。 “哟……跑得还挺快。”卓青远故意挤兑着。 “我要是不跑快点，活就没了。” “你倒识趣。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就直接跟你交待清楚，县城那边有专门的项目经理，你过去就直接负责工地的基本管理工作。说好听点你去监理，说难听点就是让你去跑腿打杂，一切活动听项目经理安排。” “我懂，我了解。” “你要是愿意去就好好跟着项目经理学一下，只要学得会，干得行，以后派你个项目总监的活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再像以前那样牢骚，那以后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立桥。” “你是阳关道，我是独立桥。嘿嘿，我去。这次保证认认真真的，说实话，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才发现还是家里好呀。” “放心，我们不会一直在家里待着的，这个项目做完后，我们也要学着走出去。以后真要往外发展的话，项目多了，用人的地方就更多，你要及时跟上。” 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卓青远现在已经把这一招学得游刃有余。 关于夏志新的不再担任项目经理一事，卓青远只字不提。提了反倒引起议论，权当他老婆生孩子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卓青远把高书丁带到县城交给罗辰，高书丁倒很乖觉，任凭罗辰的安排做些杂事。 卓青远私底下倒是嘱咐高书丁，要分清主次。他们的项目是新中学工地，开发区那边是彭玉玲公司的，别憨憨地献殷勤，没人会给他多开工资。 离开项目办公室，卓青远决定去一趟县医院看看。论人情和领导职责，他都躲不过去。 来到医院，夏志新正抱着孩子逗趣，脸上写满了幸福。夏志新见到卓青远，顿时愣住了，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工作的事夏七都跟你说过了？” “都说了。我…” “你暂时就好好陪陪嫂子和孩子，工作的事暂时先放一放。” “就那一次，真的就一次。” “行了，你说你图个啥？作恶也不分个时候。虽然说大家都不是圣人，但这件事情你自己更是要好好反省一下，事情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真是一时昏了头，现在想想，真是没有脸面看他们母子俩。” “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小范围知道，罗辰都不清楚。到此为止，以后就看你自己表现！” 夏志新挨着卓青远的一通批评，大气也不敢出。 小人记仇，君子感恩。 这两年，夏志新在建筑公司学到不少东西，进步也非常快。在夏七打电话给他时，他立时就慌了。夏七痛斥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犯这种低趣味的错。 夏七还告诉他，卓青远让他先停职。为这事，夏七想替他分辩个机会都没有。 秦雪跟夏七说得很明白，不停职就意味着他还要跟郝书莉继续接触。 醒悟过来的夏志新越想越后悔，他又特别害怕丢饭碗，离开卓青远，谁还愿意给他这样的机会？ 第297章 千方百计圆个谎 好人谁都会装。 给钱就是善意。 卓青远走的时候在孩子的衣服里塞了五百块钱，他替夏志新保住了尊严，却又感觉对不起他老婆。 这件事情，卓青远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他早应该警告夏志新的。 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是徒劳。 同时他还很庆幸，这件事及时地被彭玉玲发现。如果不是彭玉玲发现的早，拖到最后人尽皆知，他在夏家人面前也是无言以对。 秦雪提出来要给员工们搞一次感化教育，卓青远觉得很有必要。 现在员工越来越多，他们的文化水平参差不齐，人员素质也是高低不等，每天聚在一起难免有所摩擦。在这一点上，他自己也是深有体会。 当年卓青远第一次出门打工，就和眼镜厂里人打过架，现在想起来理由也很搞笑。 眼下养猪厂的事情还没解决，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人，如果都整理不好，后面的队伍越来越大，难免会出事情。 卓青远刚回到村里，就被建房的工头给拦住。 工头告诉他，房子一层已经建好，今天刚浇完水泥顶。在农村建房有规矩，建房的时候上梁或是浇完顶之后，要请匠人们吃一顿谢匠酒。 这个规矩卓青远也懂，不过由于最近突发事情多，他给忘记了。 工头当面提出来，他也不含糊。直接告诉工头，把所有人全带到镇里饭店去集合，他自己先打电话给夏开富订餐。 卓青远安排好之后，自己就回家收拾一下，然后换上摩托车骑到镇里。卓青远刚到饭店，夏开富就把他给拦住了。 “老二的事是怎么回事？”夏开富劈头盖脸地问着卓青远。 “什么怎么回事？”卓青远只好装糊涂反问着他。 “这没有外人，你就直接告诉我，他是不是在外面乱来了？” “你听谁说的？” 卓青远被夏开富问的头皮发麻，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做了极速处理，根本没有消息外泄。卓青远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要是夏开富诈自己，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来，这几天就白忙活了。 “你看，你都没否认，看来真的是有事了。” “你都把我说糊涂了，什么有事没事的？” “他是不是跟你们公司一个女的有事情？” “你是他亲哥，这种事可别乱猜。别的事情都可以说，这可是往头上扣屎盆子的事。” “就是因为事情严重，我才亲自问你的。今天就是你不来，我也会亲自去找你一趟。” 现在卓青远已经基本确定，夏开富是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他是如何得知的？ 夏七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可能告诉他，难道是夏志新自己说漏嘴了？ 卓青远现在必须要先确定消息源，要不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你是听人说的？还是自己猜的？” “她媳妇说的。” 夏开富这话一说出来，卓青远顿时觉得事大了。 自己这几天为这件事情左右摆布，自以为做的深藏不露，没想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跳梁小丑。还不停地帮着夏志新隐瞒着这件事，还特意善意地给孩子塞钱。 “二嫂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天天蹲一起，都没发现端倪，二嫂在家里倒是千里眼了？” 卓青远这句话说的倒是实情，夏志新与郝书莉的事，要不是彭玉玲发现端倪，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媳妇正是因为发现他的破事，才心情郁结，在家里走神跌了一跤，然后才被送往医院的。” 卓青远稍稍松口气，只要消息源不是从他们这边露出去的，就还有补救的希望。 现在他才解开心里的疑团。 按理说，郝书莉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却因为夏志新的老婆难产，吓得慌里慌张地露出马脚。原来是他们的事被夏志新的老婆发现，然后才引起的这档子事。 此时此刻，卓青远特别希望有人能来救个场。他急需打电话跟夏志新确认一下，他老婆到底知道多少？ 说曹操，曹操到。 正在卓青远犹豫时，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夏七打来的，这个电话打得真是太及时了。 夏七刚上完课，她中午就听说家里人已经知晓这件事。她本来想着打电话问问卓青远，该怎样统一口径？刚好卓青远被夏开富逼到墙角，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卓青远向夏开富示意，自己需要接一个电话，他让夏开富先备菜，等接完电话再跟他说夏志新的事。 卓青远逃出饭店去接电话，卓青远把事情复述一遍，然后又让她等自己电话。 接着，卓青远又打电话给夏志新。 夏志新告诉卓青远，他媳妇只是发现点端倪，他没说实情，他求卓青远一定把这事情帮他瞒住。 卓青远终于松下口气，看来所有的努力都还没有白费。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又算他妈的什么事？ 回到饭店，卓青远告诉夏开富，关于他弟弟与郝书莉的事是真的。不过公司的彭总发现的早，女人的直觉总是很灵验。 是他们提前发现点苗头，然后他们就把那个女人安排到其它地方去了。县城的项目暂时交由公司的其它人来管理，让夏志新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在家陪陪老婆孩子。 到此为止，卓青远终于把这个谎给扯圆满了。也算是给夏家一个交待，还保住了夏志新的名声和家庭。 心情愉悦的卓青远，跟一帮泥瓦匠们捉对厮杀，一对一地敬着酒。 以卓青远现在的身份，他向这群底层的社会劳动者敬酒，不能说是示弱，而是纯粹的尊敬。 匠人们也没想到，卓青远这么大的一个老板，年轻有为不说，还没有一点架子。 卓青远在这群人的身上，看到他父亲卓云海的影子。 卓云海干活从来都不偷懒，却碌碌无为一辈子。如果不是因为爷爷奶奶借钱帮他寻个媳妇，他连个老婆都没有。 也许这就是人的命。 敬完所有人卓青远已有八分醉，接着他接推脱不再喝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要是不想喝，也没人敢再劝。 饭局结束以后，卓青远就骑着摩托车回到厂里，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上次喝多的事还历历在目。 今天该不会又要耍酒疯？ 第298章 巧计敲打方平中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卓青远这次没喝多，脑子还清醒地很。 来到宿舍，他故意在走廊里吼了几嗓子，然后大声地敲着张历云的宿舍门，接着又把张历云叫到办公室去。 “我听说，你跟在玉梦谈恋爱？”卓青远直截了当地问着张历云。 “你听谁说的？” “玉梦她自己亲口说的，怎么？你不承认？” “没有不承认，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 “搞地下恋情啊？不宜公开还是不想让人知道？” “都不是，只是觉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没必要到处宣扬。” “那我问你，这事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既然选择了，就肯定会坚持，除非有一天她先放手。”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矫情，我告诉你，既然恋爱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该怎样就怎样。玉梦的条件你也清楚，长相自不必说，现在学的是护卫，毕业后铁定要到医院里面去，不管能力有多大，好歹名声也不差。” “这我知道！” “他们家的情况你我都清楚，她父亲是个极有想法的人，我们跟在后面帮衬着一把，说上去就上去了，我希望你要把握住机会。” 张历云对卓青远的行为，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以为卓青远又是喝多，说的都是酒话。但是仔细斟酌他的话，却又不无道理，不像是喝多酒的胡言乱语。 卓青远找谈张历云谈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旨意。就是跟他闲聊乱扯，说的都是通俗的道理，讲的也是循规蹈矩的事。 就这样，两人东拉西扯一直说到下半夜，他才放张历云回去睡觉。 卓青远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心血来潮，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看似什么事都没说，但却什么事都做了。 养猪厂和屠宰厂是共用的宿舍楼，随着员工的不断加入，原来的普工两人间已经改为四人间。 现在只有中层管理人员才有机会分配两人间，或是单人间。 陆弘新和张历云共住一间，所以早上一起来，陆弘新就追着张历云问昨天晚上的事，卓青远跟他聊的啥那么晚？ 聊啥？其实啥也没啥，纯粹就是为了闲扯蛋。 张历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除了闲聊，也没说其它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和金玉梦确定恋爱关系，并得到了卓青远的认可。 然后张历云实话实说，说他正在和金玉梦谈恋爱，卓青远没反对，还鼓励他不用藏着掖着。 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养猪厂的人都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张历云要跟卓青远要成为连襟，实验室主任摇身一变，成了老板的妹夫。 卓青远的这一招杀人不用刀，搞得有些人措手不及，他自己倒乐见其成。 他又去找秦雪，昨天夏志新的事情已经被暂时扛过去，他要跟秦雪交换一下意见。 卓青远已经在夏开富面前表过态，会把夏志新调到其它位置上去，将他与郝书莉分开，免得以后再出事。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位置合适，那就是让他去管理连锁店的事。 “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我没意见，这一块也正缺人手。但是这事你得跟他本人商量一下，还有夏七那边也要沟通一下。毕竟这一块的经验我都没有，更别说他从未接触过这一块。” “没办法，暂时只能这样了。当然这后面需要你掌舵，一起摸索前行呗。” “那你看这事是你直接跟他说？还是让夏七给他透个风？” “夏七知道不知道这个业务的事？” “知道，在做策划书的时候我跟她交流过。她学的是金融，做数据分析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 “那行，就让夏七先跟她二哥透个风，然后我再找他聊一聊。” “精细化养殖的第一批猪应该快可以出栏了，虽然只是调养，但是我们也可以做一下比对。挑个出来杀掉，取点样品拿到实验室对比一下，看看各方面的数据变化。然后再找人加工一下，尝尝口感的区别。可以的话我们就开始找门店，准备专营店开业。” “用不着这么专业？” 秦雪瞥了卓青远一眼，秦雪明白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所以也不理会。 “秦雪，我说一件事不怕你笑话。” ”如果是我的笑话，那就不用说了。“ “你怎么就确定我是说你的笑话？” “你在我跟前都是有事说事，从来都不拐弯抹角，既然那么忌讳，肯定就是想说我的事。” “你不能给我留点悬念？” 卓青远本来想对秦雪说，他和金玉梅私下商量，要帮秦雪找对象的事。现在话头还未提，就被秦雪给截胡了，他感觉秦雪对自己的事，特别敏感。 半个多月以来，卓青远在市区，县城和高家湾三个地方转圈跑。 他甚至感觉，自己谈恋爱都比别人费一半的劲。 有时闲下来休息，他就想着该给金玉梅配辆车，她方便自己也不用这般折腾。 夏志新在给孩子办完满月酒，就正式到屠宰厂这边来上班。为了掰断夏志新与郝书莉之间的牵扯，夏志新暂时被安排在屠宰厂跟着秦雪。 经过几轮的数据检测对比和试吃，他们研究出一套专营店猪肉的定价方案。 同时为了专营店的运营，屠宰厂又专门配一辆运输车，每天定点定时地向县城运送新鲜猪肉。 经过夏志新的实地摸索考察，卓青远决定，先在县城的三个主要菜市场连开三家专营店。 这期间的三家专营店的员工培训，运输车的司机招募又消耗几天时间。 屠宰厂这边倒是一帆风顺，养猪厂那边又开始出幺蛾子。 流言蜚语越来越严重，自从张历云和金玉梦恋爱的消息传出后，慢慢地就有人开始传言，说张历云将来必定成为养猪厂经理的内定人选。 更有甚者，有个别原料供应商单独请张历云出去吃饭。 原本卓青远只是想利用张历云敲打一下方平中。 现在看来，再不阻止一下，方平中的头就要被敲漏了。 第299章 没结婚啥也不是 卓青远从办公室出来，好碰到陆弘新。 陆弘新告诉卓青远，公司从卓庄村机械厂订购的最后一批配件已经到货。 他问卓青远，什么时候给他们结货款？ 卓青远说，可以把货款给他们结到七成，留下三成等到全部调试完再结算。 看着陆弘新离开，卓青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打电话通知方平中，让方平中通知厂里所有人到食堂集合，他要开员工大会。 卓青远突然要开职工大会，没人能猜得到是什么事。 而且养猪厂从来也没开过什么职工大会，养猪厂甚至连个像样的礼堂都没有，食堂就成了唯一能坐得下员工的地方。 “今天召大家来两件事，一是人事任命，二是关于员工考核的问题。” 当卓青远说完人事任命，下面就开始有人议论着。讨论的方向各有不同，还有些是轻笑着，大意是在想，肯定跟自己猜得一样。 卓青远站在最前首，看着食堂里黑压压的人群，他朗声道“第一项，任命陆弘新为青远牧业的设备总工，享有厂长一样的待遇。第二项，高家湾规模化养殖区已经全部建成，下一步，公司将探索发展在其它地区新建养殖基地。” 食堂里鸦雀无声，大家各种心事。 卓青远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养猪厂从现在开始，就负担起培养和输出专项人才计划。后面将由方平中全面负责考核、筛选新养殖基地管理岗位的提名人选。提名人选经公司考核后，根据公司的发展情况，适时地向新基地定向输出。” 卓青远的这些话一说完，下面的议论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有些人听懂了，有些人没有听懂。 但不管有没有听懂，但是他们都肯定地发现，卓青远没提一句张历云。 这个会说是员工大会，其实就是个小会。 卓青远几句话就把事情说完了，话虽少，效果却不小。既明确了责任，又把全员的工作热情给调动起来了。 早在多年前，田素娟就说过，卓飞适合当领导，能积极地调动人民群众的情绪。 这个会让方平中尤为感动，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的内心无比的煎熬，像火烤一般。 自打认定留下来以后，他认真处置养猪厂的每一项工作，百般付出，只为等到这一天。 张历云突然和金玉梅谈恋爱，却让他无可奈何。养猪厂人云亦云，感觉像突然变了天，现在卓青远明确了责任，让他吃下定心丸。 方平中又对卓青远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家伙看似没有文化，却把所有事情安排地明明白白。 卓青远并不怕张历云和金建成背后如何评评他？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道理。 他和金玉梅没结婚，他们就啥也不是。 他和金玉梦没结婚，他们也啥也不是。 这次员工大会开完以后，连秦雪都对卓青远佩服三分。 或许卓青远天生就是一个当领导的料，他有着惊人的判断力，还有作为一个领导者的决策能力。遇到事情，能马上给出相关的解决方案。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身边的人很崇拜他，有信服力。 天生喜欢挑战，有着常人不具备的野心和能力。 这件事情闹出来以后，金建成对卓青远也有看法，即使张历云现在没成他们家的女婿，但也正在跟金玉梦谈着恋爱。 卓青远这么做，无异于把张历云举得高高的，又松手把他给摔了一把。 金建成又不敢对卓青远当面提出质疑，只能打电话给金玉梅。金玉梅被他爸逼的只能打电话问卓青远，为什么这样安排？ “我跟你爸说过，张历云的任务就在实验室。他在实验室要是有了成果，养猪厂会根据实际的发展需求给他安排合适的位置。” “不然呢，就这么一直凉着？” “一切要以业绩说话，他在实验室出不了成果，你让我把他放在哪个位置合适？” “玉梦也跟我抱怨，说你故意把人架得高高地，然后又让他摔下来难堪。” “这不能怪我，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告诉别人自己恋爱的事，厂里面的人都知道你我的关系。是别人把这件事吵得高高的，我可不是背后推手，这个锅我可不背。” “那你不怕他现在有情绪？” “有情绪是本能，没情绪才是窝囊。如果他自己消化不了这一关，那他也只能是废废材。” 金玉梅知道自己说不过卓青远，她听着父亲的唠叨，还有金玉梦的埋怨，只好硬着头皮给卓青远打电话。 结果卓青远在电话里面解释一通，她也听懂了大概。可她这个中间人，却两头受夹板气。 天气转凉，屠宰厂的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 每年冬季都是各类食品厂加速备货的阶段，养猪厂的三期也正式投入运营，现在唯一没有处理完的就是专营店的事。 专营店的店址都已经选好，只是按计划，要做到统一装修标准。在制作标准的过程中，又耽误些时间。 秦雪的要求很高，在她心里，这是一家要按照全套高标准、品牌化操作运营、放心、安全的食品企业。 “有件事我必须得跟你提醒一句，我们这边前端要是操作起来，你们后端也要跟上才行。” “后端肯定没问题，高老汉现在想开了，带着好几个徒弟呢，我给他们开的可不是普通工人的工资。” “别把话说得太满，成本核算我们推算过很多遍，市场数据都有做过比对。今年在县城我们会首开三个门店，明年我们将会以市为单位，做到市域全覆盖。你要考虑一下我们的进度，然后想一下后不后拖后腿？”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用事实数据说话。” “放心，数据推演的过程我也看过，保证能跟上。” “只要专营店一开业，三个月以后数据统计就会出来，养猪厂那边你要提前做好调整和布局。” “这我知道，保证不耽误事。” “还有一点就是，专营店只要开业，销售体系确立以后，营销费用占比会很高，钱的事也要提前准备到位。” “停，秦姨你别说了。我知道事很大，钱很重要。放心，我想办法弄。” “我可不要黑钱！” “我也不要，用一次就够了。” 第300章 全新的接待任务 两人相对口号，你一言，我一语。 秦雪不是不放心，而是因为事太大。 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她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如果这是别人的提案，卓青远还要考虑一下。但秦雪说的事，卓青远根本不会有半点犹豫。 秦雪每次跟卓青远谈到规划，都有理有据，而且她也深知卓青远的底细，不会跟他乱谈价。 卓青远在去县城的路上一直在总结，自己这一年年的，也不知道忙个啥。 要说有钱，那边贷款刚结清，这边又要跟着去贷款，而且贷款的金额更是越来越大。 要说没钱，似乎也说不过去。他自己从每个公司拿到的薪资和分红，都也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遥望。 怪不得很多人都热切的盼望着当老板，只是当老板的辛酸和苦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到县城后，卓青远就去找马秘书。 自从上次跟因为开发区的项目跟周县长置气，卓青远一直没有来过。这么长时间，他几乎三天两头的往县城跑，说是不是刻意的回避，但也绝对是故意不见。 “你不来，我正要打电话找你呢？” “为什么我每次来，你都这样说？真不会一直都那么巧？” “那只能说明你的鼻子尖，每次都是提前闻着味就跑过来的。” “该不会开发区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这次不是开发区的事，是你们养猪厂的事。” “有任务？” “就喜欢你这种聪明劲。市里的企业联合会牵头组织一次活动，会上有人提到你们高家湾的养猪厂和屠宰厂。然后陵西县的有关领导就注意到这件事，近日他们发过来咨询函，想到你们养猪厂去参观考察。” “陵西？有点意思。” “怎么？有渊源？” “去年在他们县医院干一个项目，去过几次。” “照你这么说，还关系匪浅，县医院的项目都能拿得到，不简单呀。” 卓青远只是笑笑，没把事情说得太明白。有些事情含蓄一点，反倒增加一些神秘感。 陵西医院的项目是郝书莉下大功夫搞到的，至于是搞到的人，还是搞到的事，总之业务是被他们搞到手了。要不然凭他卓青远，哪里能摸得着门路。 “你今天过来肯定也有事？” “钱不够花的，借钱来了。” “不是说最后一期都已经投入运营了吗？还能有多大的出入，你直接找郑主任给你办一下不就行了。” “高家湾的基地是建完了，但是养猪厂的事可没完，准备换个地方。” “金麟岂是池中物，我和周县长早就猜到高家湾放不下你。我倒是有个主意，既然陵西的领导要来视察，你何不借此机会，让他们帮你解决这个事。” 卓青远看了看马秘书，不自觉地笑了。 今天本来是想来商量贷款的，误打误撞却碰上陵西县领导要来考察。 之前卓青远一直在考虑，要把养猪厂的第二个养殖基地建在何处？ 这下好了，有人直接给选好了。 而且根据马秘书的提示，项目投资的钱也找到了解决办法。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这样，卓青远非要拉着马秘书出去坐一坐。 不叫别人，就他们俩。 马秘书没推辞，或许是他看到卓青远背后的巨大能量，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和马秘书吃完饭，卓青远接着又去项目办公室。罗辰和高书丁都不在，他就在办公室里面坐着等一会。 等到下午罗辰才回来，罗辰见卓青远在办公室，就顺手关上门，然后轻声地对他说“这两天有情况。” “刘怀军动手了？” “还没有，据我们晚上留守的工人说，这几天晚上有人到工地溜达。” “是去踩点！” “我想应该是。” “刘怀军肯定是在想，天热的时候我们肯定会派人守着，现在天气冷了，工地肯定没人。而且过去那么久，肯定觉得我们会放松警惕，他还挺能沉住气。” 卓青远告诉罗辰，把蹲守的人撤回来。现在已经知道刘怀军准备动手，那就可以放心了。 卓青远的想法是，现在的重点是盯着刘怀军，而且允许给他们一次得手的机会。 “那要是被他们全给毁了，不都白干了？”罗辰还是有点不放心。 “开发区里面那么多路，有些早已完工，基本可以通车了。他们也不傻，那样的路他们能破坏的了。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吗？” “你是说公安局能找查到？” “查不查的，都是故意毁坏公物，他该没那么傻。再说这种事都是偷摸着干，不可能使用重型机械。人工破坏，造不成多大损失，都在可控范围之内。正在施工的地方最容易得手，破坏力也更大。” 在卓青远走后，罗辰又把卓青远的话转告彭玉玲。 彭玉玲听闻沉默了片刻，然后从回复罗辰，听从卓青远的安排。 回到村里，卓青远又立马召集方平中等人开会，明确即将到来的视察任务。 卓青远在会上重点强调，陵西县领导这次视察任务，将直接影响到养猪场下一个养殖基地的建设规划。 要求大家，务必要全心全力做好准备工作。 养猪厂的厂区还好，就是猪粪的预处理堆放场，还有发酵场的周边气味比较大。 关于猪粪预处理方案，养猪厂一直在优化，但是结果一直不是特别明显。 猪粪的发酵周期比较长，探索的时间也需要跟着拉长。 卓青远告诉方平中，一定要把堆放场和发酵场给做好预处理。到时候非必要的话，尽可能把这个区域封闭起来。 方平中心领神会。 所有细节都基本交待清楚之后，卓青远又去实验室找张历云。 “我们这次之所有做这些，就是为下一个养殖基地做准备。如果下一个养殖基地确定并建成，公司势必要成立专门的饲料生产公司，而这个饲料公司必须要由你来操作。” “我明白，这事小梅姐专门给我说过。” “她给你说过？” “是的，她说这是你的意思，饲料这一块要独立出去，不能附在养猪厂身上。” “她说的没错，所以你要知道你的侧重点。” 张历云侧目凝望，而且又点头微笑。 第301章 世事洞察皆学问 卓青远没想到，金玉梅私下里竟然联系过张历云，还给他吃过定心丸。 怪不得员工大会之后，张历云没发作。 卓青远还以为他会有情绪，没想到是金玉梅提前帮他化解了。 一直以来，卓青远都以为金玉梅是个乖乖女，没想到已经长成了贤内助。 布置好养猪厂这边事情，卓青远又去找秦雪。 不过秦雪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她让卓青远把事情交给老宋去处理，这几天她要准备专营店开业的事情。 卓青远原以为，秦雪才是最应该支持他的人，没想到却在这里吃了闭门羹。他思来想去也没搞明白，即便如此，他还是相信秦雪这么做有自己的用意。 两天后，卓青远接到马秘书的通知，陵西县的杨书记将于后天到养猪厂考察。 郡安县已经安排林建新常务副县长陪同考察工作，并责令万溪镇，会同养猪厂做好相关的预备工作。 镇政府都接到通知，养猪厂倒省去不少力。镇政府的党委办主任提前来到养猪厂，同方平中一起商量着相关细节。 反观卓青镇定，他倒做起了甩手掌柜，跟着秦雪到县城准备专营店开业的事情，对于考察团准备一事，不闻不问。 “知道我为什么不参与吗？” “猜不出来。” “一是，我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二是，给你争得谈判的筹码。” “专营店开业，跟他们考察有什么关系？” “专营店本来没打算那么快开业，现在必须要改到后天开业。只有把开业时间和他们考察的时间定在一起，才能证明你对他们考察的重视。你是牺牲专营店开业的重要活动，而选择陪同他们考察养猪厂。这样既突出你对他们来访的重视，又可以把我们的新品牌钉到他们心里。” “高，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社会才是最好的大学，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 卓青远有时真觉得，白园荣欠他的，都用一个秦雪来加倍奉还给他。 秦雪身上的特质，是卓青远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最独特的那一个。 一天的时间，卓青远一直陪着秦雪在县城视察三家门店的准备工作。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到位，只等后天鞭炮一响，黄金万两地开门营业。 夏志新一直跟在他们后头东奔西跑，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类工作的他，跟着秦雪后面学得倒也挺快。 没有人天生就是管理者，都是后天环境给逼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卓青远还没起床就接到罗辰的电话。卓青远看到罗辰的来电，就已经猜中是何事。 正如他预想的那样，昨天晚上，刘怀军带着人把刚铺好的路面全给破坏了。 卓青远叮嘱罗辰，先不要声张，一定要派人盯好刘怀军。 如果他们不声张，不出一个星期，刘怀军肯定还会有下次的动作。在这个期间，他们要做的一是装作不知道，二是组织人手，准备来一场硬仗。 卓青远本来想亲自跑一趟县城，但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 方平中早已经准备好整个参观流程，卓青远要根据流程，亲自准备材料和腹稿，以便到时候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卓青远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应付这种场面，胸有成竹的他，根本不需要别人交待什么。 但这一次，他根本没打算做主讲人，而是把方平中推到了人前。一个好领导的基本要素，就是要懂得给属下发挥的机会。 “紧张吗？” “当然紧张了，本来都是安排你上的，你突然要我去讲。能不紧张吗？” “你是厂长，养猪厂的每一个环节，你都了然于心，就直接了当地说就是喽。” “我怕到时紧张，讲不好。” “我告诉你，跟领导讲话要注意的几个细节，你自己把握就行。一是不能打断、打扰领导讲话，不要插话，适当点头表示认可。二是表述的时间不要长，三言两语、点到即止。” 方平中认真地听着，现学现用起来。卓青远在说，他就在听。 “领导不是来学习养猪经验的，你说的再多都是废话，反而让他觉得你不尊重他的时间。三是，要有我们自己的风格，不要唯唯诺诺。我第一次接待领导来视察，就直接让他给我们喂猪。” “这我可不敢。” “这个不强求，因人而异。反正到时候我会跟在一起，放松一点就好。” 晚上时候，卓青远召集两个厂的管理人员做最后总结。他要求明天每个人各司其职，干好自己岗位上的工作。 卓青远话还没说完，罗辰再次打来电话。他通知卓青远，天黑时刘怀军又纠集十来个人，今天晚上势必还会有行动。 这个电话让卓青远一下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为了应付明天的领导视察，专营店开业他都没办法过去。刘怀军却在这个时候纠集手下，看来他是知道自己这两天抽不开身，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报警，难免会拖泥带水，还不一定能达到效果。 光靠罗辰估计也撑不了局面，卓青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秦雪见卓青远接到电话后神情不对，便想拦住他。但在这个时候，卓青远明知是陷阱也要跳。 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这次不能收住刘怀军，以后难免还会不断地小摩擦，那时候将更加地不堪其扰。 “秦姨，我一点都不糊涂，我分得清主次。但这一次我不去不行，老天给的机会只有一次。”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只是做好应该做的，你听与不听是你的事。” “我保证，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会回来，不会耽误你明天早上去县城。” 说完卓青远就回到家，骑着摩托车赶往县城。 他怕开车会被刘怀军的人认出以来，还不如骑摩托车方便。 快到县城时，卓青远停下来先给金建祥打电话。待他来到工人宿舍，金建祥已经在此组织好了人手。 由于昨天晚上刘怀军已经带人破坏过一次，工人们心里多少有些怨气。此时听说今晚还有会有破坏，个个都跃跃欲试。 第302章 认输投降叫不出 卓青远在院里转一圈，四处看看。 金建祥已经给每个人的胳膊上，都绑上识别物。 这一点倒有些超出卓青远的预料，没想到金建祥还粗中有细，想得还挺周到。 卓青远啥也没说，看过之后又骑车走了，他还要去找罗辰。 卓青远刚走，金建祥就带领工人提前出发，隐蔽在工地边上的小河沟边里。卓青远则去项目办公室等罗辰，此时罗辰正去接盯梢的人回来。 事情已经确定无疑，继续盯梢已无意义。 夜深人静，北风乍起，寒气逼人。 刘怀军也真会挑时候，只是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与卓青远面对面较量讨不到便宜，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损招。 而且他也听说，卓青远这几日忙着上面领导要视察工作，卓青远铁定不会离开养猪厂。 夜里十点多，刘怀军带着十来个人，乘着两辆车来到工地现场。 这又是一段白天刚铺装好的水泥路面，昨天铺装完，就被他们毁坏过一次。 今天晚上他们再次来破坏时，仿佛特别有经验，还事先穿好了胶底鞋。 下车后，有几个人特别兴奋，冲着铺装好，还未凝固的路面狂奔。跑的特别踏实，真正做到了一步一个脚印。 待所有人都陷入到破坏工作的兴奋之中时，卓青远大叫一声“上！”，然后一群工人迅速地从小河沟边便直冲上去。 刘怀军这帮手下，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基本都是县城圈子里，一些不学无术，还未成家的毛孩子。 论功夫，连基本的马步都不会扎。 论力气，一口袋粮食都不曾扛过。 这样一群人，哪里会是这帮工人的对手？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把一些人直接吓傻了。 “很好玩是？服不服？” 卓青远没动，他只是远远在看着。 众人冲向工地时，刘怀军守在车跟前没动。 在金建祥带人冲出来时，卓青远却顺着河沟边溜到车跟前。刘怀军还没反应过来，卓青远就冲上去把他给擒住了。 “卓青远你混蛋，你跟老子玩阴的。” “谁他妈的跟你玩阴的，是你先跟老子玩阴的。”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用膝盖在刘怀军的屁股上捣了一下。手里还扯着一根绳子，正用力地把刘怀军捆起来。 “老子就是不服。” “不服也行，昨天你们破坏过一次，今天又来搞破坏，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人都捆起来，挖坑。” “卓青远你要干什么？” “还记得广场项目上的两具尸体吗？是不是你的兄弟？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这些工人们今晚加个班，把这些路面底下全部挖好坑，再把你们埋进去，然后上面再重新铺一遍。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还要让车子每天都在你的尸体上压来压去，永世不得翻身。” “卓青远，你这是犯法，犯罪。你要是敢杀我，你得偿命。” “挖坑！” 卓青远不予理会，又对对工人们吼道。 卓青远这一下，算是把所有人都吓呆了。 没人有敢动。 卓青远见其它人都愣住了，接着就亲自动手。他摸过一把铁锨，顺着刚才破坏过的痕迹开始扒。 其他人都吓傻了，高书丁知道卓青远是个厉害角色，但要真把刘怀军给埋了，那可是犯法的事。 他跟着卓青远干过几年活，别人不敢劝，只有他去劝。 可是卓青远根本不听他的，卓青远一边挖，一边说着刘怀军剽窃他的项目，还暗中偷袭他。这一次，他一定要把他给埋了，以绝后患。 卓青远挖过一会，又说自己累了换罗辰去挖。 卓青远把铁锨递给罗辰，顺便给他使个眼色。罗辰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接过铁锨继续挖，不一会便挖出个人形的坑。 卓青远把刘怀军生拉硬扯给拽到坑跟前，然后对着罗辰说道“是你埋还是我埋，当初他在你的工地上埋过两个人，你现在把他给埋了，刚好够本，也不枉你在里面蹲一年。” “你放屁，他们不是我埋的。” “你说不是你埋的就不是你埋的？我管他是谁埋的。罗辰动手，权当给自己报仇了。” “妈的，报仇找我报什么呀？要报找孙宏坤报去。” 卓青远听刘怀军这么叫嚷，他又看了罗辰一眼，两人都愣了一下，像是发现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你说不是就不是？那个工头不是你的人吗？为什么是他指使挖机师傅挖出来的？” “是他收了孙宏坤的钱，不是我干的。” “你说的都是实话？”卓青远蹲下来问着刘怀军。 “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的都是实话。” “给他们解了，让他们滚蛋。” 卓青远一挥手，金建祥就带人把其他人全给解绑，然后把人给哄走。 看着手下的人一个个离开，刘怀军有些慌了。卓青远没发话，没人敢给刘怀军松绑。 “姓卓的，你什么意思？”刘怀军的声音明显有些示弱。 “老子第一次见你时就对你礼敬有加，是你自己一次次跟老子过不去。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做个了断，免得以后纠缠不清。” “你，你，你想干什么？”刘怀军的语气已经变得慌张起来。 “我不想干什么？但是我这帮工人，他们干了一天的活，一次次被你破坏，他们被气疯了，做出点傻事来，我可控制不住。” 卓青远说完就转身离开，金建祥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布条，蒙住刘怀军的眼睛。 刘怀军莫名地恐慌起来，不停地大喊大叫着。 金建祥又拾捣出一个布团，一把将刘怀军的嘴塞住。 卓青远招呼着工人，赶紧把破坏的路面修复好，要不然等到天亮凝固了又要拆除重新铺。 而在工地的另一边，金建祥带着几个交心的工友，他们在干涸的河沟里正挖着坑。 当刘怀军感觉自己被推下深坑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哆嗦着乱吼乱叫。 一锨锨地泥土朝着身上甩来，那种绝望充斥着刘怀军身上每一个细胞。 他想向卓青远认输，投降。 可是他叫不出来。 第303章 陵西领导再考察 卓青远很听话，而且说到做到。 他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二点半，明天早上他还要准备迎接考察团的事。 临走的时候，他掏了一千块钱给金建祥，让他带着一帮人到县城吃一顿。 卓青远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他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回顾一遍。真是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些表演天赋。 不过是好人扮不来，坏人不用扮。 想到后来，卓青远只得强迫自己睡去，天亮以后又是一场考验。 早上天还未亮，秦雪就给卓青远打电话，问他回来没有？ 果然不出所料，还好昨晚没耽搁。秦雪告诉，自己去县城准备专营店开业，让他留在家里守着。 本来三店齐开，秦雪、卓青远、夏志新将分别为三个店面站台。 现在少了一个卓青远，老宋也要留守屠宰厂，秦雪已经通知金玉梅早上赶回来，现在勉强凑个整，总算没耽误事。 卓青远还未起床，电话再次响起，他拿过来一看，是彭玉玲打来的。 “我听说你昨晚埋了刘怀军？”彭玉玲劈头盖脸地问道。 “嗯！你听谁说的？谁向你打小报告。”卓青远故意问道。 “你疯了？人命关天的事你也敢乱来。刘怀军的人到底在找他，你把他埋在哪儿了？” “不知道，在一条河沟里。”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闹出人命怎么办？” “死不了，人有看着。” “别真的给闷死了。”彭玉玲不无担心地说道。 “没事，头露在外面呢。有铁桶盖着，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太阳更晒不到，挺舒服的，不用替他担心。既然动手了，那就要一次治服，免得还有下一次。” 挂掉电话，卓青远又接着眯一会。 电话那头，彭玉玲倒是惊出一身冷汗。她不由地感叹，卓青远这家伙，果然是个双面人，一面是佛，一面是魔。 不知道睡了多久，卓青远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一大早的，尽被电话骚扰。 电话是方平中打来的，方平中通知他，说是镇的人已经提前到了厂里，考察团已经从县里出发，不会即到。 卓青远扑通一声爬起来，事关陵西新养殖基地的建设，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早上九点多，镇里面打前站的同志已经早早来到养猪场，村里也在两天前提前做好准备，到处打扫的干干净净。 卓青远火速地洗漱完，穿戴好衣服就奔向厂里。 十点钟，养猪厂的大门前来了四辆车。除去陵西的领导，还有副县长的陪同，再加上媒体人员，将近二十人的队伍。 正如卓青远安排的那样，卓青远全程只做看客，关于养猪厂方方面面的整体运营，全由方平中介绍。 有些陪同人员在没参观养猪厂之前，窃以为养猪厂有什么值得考察的，实地参观之后，还是被震撼到。 现代化的养殖技术，规模化的管理模式，与传统养猪有着天差地别之感。 “真是想不到，一个小乡村，竟然弄出一个这么大的企业，你们郡安县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其实养猪厂也是最近两年发展起来的，他们的管理人员全都是年轻小伙子，敢闯敢拼。”副县长替卓青远解释着。 参观完之后，一群人挤到会议室，本来就不大的房间，被围的水泄不通。 “实地参观后着实震撼，感悟良多。要不是之前在市里企业联合会听说高家湾养猪厂的事，我们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其实他们卓经理跟你们陵西还挺有缘的，陵西县医院外科楼，就是卓经理他们建筑公司承建的。” 副县长故意开个药引子，剩下的事情，就看杨书记怎么开方配药了。 “真是缘分啊，卓经理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到我们陵西去看看。我们陵西的人民也很欢迎像卓经理这样的人才，这样的技术，这样的企业去投资。毕竟我们的环境位置，还有气候信息都是一样的。” “说来也巧，我们现在也正在筹划开发下一个养殖基地，现在还在论证阶段。选址工作还没开始，等我们要是确定下来，肯定第一个就去陵西看看。” 这是高家湾立村以来，最高光的时刻。 一连多年，每年都有各级领导来高家湾视察。 目地是养猪厂，但是高家湾也跟着占光。 不止是高家湾，连万溪镇也跟着扬名。 高家湾跟着成为远近闻名的明星村，每天陆续到养猪厂、屠宰厂上班的人群，进进出出的货物运输车辆，足以把高家湾折腾像个热闹的集市。 经此一事，高家湾的青远牧业公司就此进入郡安县优秀企业名录。紧接着，各种利惠政策也相继而来。 高家湾个小乡村，更是一跃成为郡安县的知名乡村，各类农村的专项建设资金，陆续也开始陆续地向高家湾批过来。 送走考察队伍，卓青远又急速地赶去县城。 镇里面个别领导还在养猪厂，卓青远根本没时间伺候他们，他把事情交待方平中处理，夹着摩托车又嘟嘟嘟地飞走了。 “今天的销售额怎么样？” “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 “这话怎么说？”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们这种所谓的精品肉，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尝不出来区别。在他们眼里，无非就是菜市场多开一家猪肉店。县域消费水平还是有限的，我们推的是精品肉，卖的却是寻常肉的价格。新店开业大家都图个新鲜，火爆一下无可厚非。要想生意持续做好，更多的后招也要跟上。” “那就是说，忙了半天等于白忙活？” “老思想，在公司不是跟你说过嘛，在成本核算方面，我们做过详细的比对。即使我们把精品肉卖成平价肉，甚至更低的价格，都能有微利。养猪厂我们自己的，屠宰厂是我们自己的，这是优势。现在要做的就是以量换市场，培养消费者对品牌的认知。” “打住，剩下的不用告诉我那么细。你那些文件我都看过，都按你的计划执行，我没意见。但是说多了，我脑子浑。” “反正没你打架玩得过瘾是？你要想听我的，就要把这事理解透。”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水平有限，你的那些东西我得回去慢慢学。我还有事，我得先出去一趟。” 卓青远说着就往外走，秦雪喊都喊不住。 第304章 与刘怀军的和解 卓青远现在真没心思听秦雪讲的太透彻。 反正这件事秦雪自己能掌握好尺度。 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先在县城转一圈，他是故意的，他想测试一下有没有人盯梢。 兜兜转转遛一圈，然后他才拧紧油门，一溜烟地冲到工地。 金建祥见卓青远过来，丢下手里的活，便冲他走过去。 金建祥向卓青远汇报，昨天埋过刘怀军之后，他一直喊叫，他们不得已，找个铁皮桶将其盖住了。 后来，据看守的人说，半夜里刘怀军哭过几次。 这种绝对的恐惧和绝望，卓青远曾经经历过，而且不止一次。被洪水冲走时有过，从黑砖窑逃出来时也有过，甚至在他开车翻进山沟里时也有过。 卓青远在金建祥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铁皮桶跟前。卓青远飞一脚，直接将铁桶踢飞。 刘怀军闷在幽闭的黑暗中，突然重获光明，阳光明晃刺眼，他只得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卓青远用双手搓搓脸，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香烟默然地点上。卓青远蹲下来，他把香烟从口中取下，然后塞到刘怀军的嘴里。 整个过程卓青远一句话都没说，接着又安静地离开。 卓青远打电话通知罗辰，让他中午十二点约刘怀军到饭店吃饭。 罗辰还不知道刘怀军放出来，他甚至不理解，卓青远为什么约刘怀军吃饭？他甚至担心，昨天他把刘怀军给埋了，这个时候约他吃饭，不是自投罗网吗？ 卓青远并没有跟罗辰解释，有时候他很难理解罗辰，人倒是诚心死忠，就是有点死脑筋。 这一次卓青远并没有约程立凯，现在他相当笃定，刘怀军根本不敢动他。 事实也正如卓青远预料的那样，再见到刘怀军时，他早已没了往日里高傲的神气。 见到卓青远时，他竟然主动起身，虽没说话，但姿态已说明一切。 刘怀军毕竟是一方之主，在郡安县城也摆过几年谱，威严不再，但气势仍存。只不过见到卓青远时，身体竟有些不由自主地哆嗦。 “昨天的事不是一笔勾销了吗？你还找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谈生意。” “有什么生意可谈的？” “都在一个地方讨饭吃，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合则两立，分则两伤，刘总是过来人，应该比我懂。” “我跟你有什么好合作的？” “别的且不说，光我知道的，你们公司根本没有施工资质，手里面玩的那套把戏，我都一清二楚。” 刘怀军想反驳什么？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卓青远继续说“还有，你们公司现在的经营方向我就不再多说了，哪一项单拿出来，我都能想办法把你给弄进去。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跟孙宏坤打听打听，上次在他的家门口，我敲了他三个人，最后又怎样？你可以问问。” 刘怀军被卓青远说得沉默良久。 他和孙宏坤原先就是一条线上的人，卓青远在市区跟孙宏坤之间的事，他也听说过。 卓青远说得没错，只是卓青远突然间这个态度，让他有些琢磨不定。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要相信，我跟孙宏坤势不两立。你跟他关系好，可是昨晚你说广场埋尸是他干的。呵呵……你不选择跟我合作也可以，但是你要敢再跟我捣乱，我保证……” 后面的话卓青远就没再说，因为能埋他一夜，已经够说明一切。 卓青远一席话，说得刘怀军大气不敢出。 卓青远埋他事小，昨天晚上他还失声，将之前埋尸的事情捅出来，回来后他就后悔了，没想到真被卓青远抓住小辫子。 那件事情，他当时也不算知情者。 当时孙宏坤只是亲自打电话告诉他，他派去市区盯梢的人出了车祸，撞死了。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的尸体直接埋在县城广场的工地里。 至于后来孙宏坤为什么要让人把尸体挖出来？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我后面也跟着一帮子弟兄，他们也要吃饭的，没有财路，我怎么养他们？” “你不想合作也可以，以后在郡安县的项目，我们有一个争一个。你要是赢了，我服气。你要是输了，你就站得远远的。” “你也不一定运气会一直好。” “这个当然，我运气不好争不到项目饿不死。那你呢？你可以继续放黑钱，收些场子费。但要是再想跟我们面对面的碰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也别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没有必要逼你，我说过，你可以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立桥。你要是愿意，咱们一条路上走，我也不反对，我还可以让你走在我的前面。”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我之前看过你们有几辆工程车，还采着矿是？” “用不着讥讽我，不是什么矿，就是一个采石山，打点石料烧点白灰。” “不管我说的准不准，反正这些东西你们有。如果我们合作，我把项目中的土石方工程交给你来做。这样的话，我也不用找别人，你也不用担心没饭吃，两全其美。” “你有那么好心？” “我刚才说过，合则两立，分则两伤。” 刘怀军被卓青远说的更加沉默了，卓青远见状便已经知晓，现在已经有八九分的把握。剩下的只是需要时间，让他想明白。 “你要是想明白了，在我们下午下班之前，打我们的办公室电话，我们六点钟办公室下班。只要你说行，新中学项目工地后面要用到的石料和相关的运输活，都可以优先考虑安排给你。” 卓青远从酒店的前台借来纸笔，写下一串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回到包厢内，卓青远伸手将纸条推到刘怀军的面前。 罗辰刚像是商量好似的，他主动拿着起酒瓶倒满两杯酒。一杯递卓青远，把另外一杯推向刘怀军。 卓青远也不在乎刘怀军是否情愿，端着酒杯主动碰向另外一只酒杯。 “合作愉快！” 第305章 探望彭玉玲父亲 算不算欺人太甚？ 当然不算。 卓青远给了刘怀军一个机会，哪里是欺负，分明是恩赐。 在回去的路上，罗辰问卓青远为什么这么有信心？他不相信刘怀军会打电话给卓青远。 卓青远却说，这个时候刘怀军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只能选择合作。他捅出孙宏坤的事，就是个炸弹，而这个炸弹的引信，在他卓青远手里。 快下班时，金玉梅打电话过来问，卓青远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回去？ 卓青远说自己晚上还有事情，要晚点才能回去。 金玉梅语气有些失落，但还是遵从卓青远的意思。金玉梅无可奈何，只能先和秦雪他们一起回村。 刘怀军掐准了时间，六点整，拿起手机给项目办公室打电话。想必为这件事，他是深思良久，最终才下定决心。 卓青远并没有表现出小人得志的窃喜，也没有自以为是的高傲。他反倒觉得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在这个年节的最后阶段，终于搞定一件心事。 接完刘怀军的电话，卓青远就直接回村了。 罗辰原本还想和他庆祝一番，卓青远说自己有事就给推脱了。 不是他不给罗辰面子，也不是没有想要庆幸的心情，只是今天养猪厂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还有金玉梅也在家等着，这才是重点。 回到高家湾之后，卓青远居然发现秦雪她们还没到，然后他就给金玉梅打电话，告诉他们直接开车去镇里。 卓青远又把方平中和老宋等人叫上，大家一起去镇里的吃饭，对今天的事情做一个总结。 “我宣布两件事，一是认真筹办公司的年会，二是我们新的养殖基地正式立项。” “我们要听经理唱歌。”方平中今天心情贼好，表现出少有的俏皮劲。 “我们也要听经理唱歌。” 老宋心情也不错，他跟着附和一句，却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方平中说得是卓青远，他讲的则是秦雪。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卓青远觉得心里特别舒服。 方平中嚷嚷着要他唱歌，他只是莞尔一笑，并未反对。 吃完饭回村，路过村口新房的工地，卓青远和金玉梅两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看一会。 新房已经建完二层，还有半层就该结束了。 这是高家湾为数不多的几户建楼房的家庭，而且卓青远的的这栋别墅，不仅是规模，而且风格的样式都独具一格。 可以说，在整个万溪镇，甚至郡安县都是独树一帜。 “这两天你先不要回去，抽时间去你们家一趟。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再往后就不一定有机会去了。” “今年是怎么打算的？” “我应该还是会和秦姨一起回省城去，等这座房子全部弄完，我们就订婚，免得让你家人再唠叨。” “唠叨是不是含蓄的说法？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家人啰嗦？” “你家人倒不怎么啰嗦，啰嗦的是你外公。本来我对他的印象挺好的，就因为这件事搞得我烦死了。你回头跟你家人说一声，不要听你外公的。所有的事情我都有安排，就他一个人跟在后面絮絮叨叨。” “我也想跟你去省城。” “你不留下来陪你爸妈过年？” “我更想陪着你。” 卓青远没说话，一把抱住了金玉梅。 “我带你出去旅游？去年说带你出去的还没去。” “不去了，夏天的时候已经出去过一趟，这段时间还有很事情要做，明年的计划更多，我们还是好好地准备一下。” “我总感觉欠你一些什么，我老是把你支来去，一会到这一会到那，都没让你在一个地方安定的待过。” “我理解你的用意，其实这样挺好的，至少不用天天腻在一起，还能保持一定的新鲜感。我还真怕天天跟你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会讨厌我的。” “像你这样的媳妇，我真巴不得多娶几个。” “这个我相信，你肯定想过还不止一次。” 两天之后，进入腊月之期。卓青远陪着金玉梅去了一趟金田村，然后就带着她返回市区。 金玉梅现在常驻建筑公司这边，算是个临时负责人。正如卓青远所言，金玉梅就像个救火将军，哪里需要就被支到哪里。 好在建筑公司现在除了县城项目，还没有别的事，要不然她这个负责人，脑袋里全是浆糊，根本撑不起来。 卓青远去找彭玉玲，他想跟彭玉玲知会一声，自己已经跟刘怀军达成和解。 确切地说，他已经把刘怀军收到自己的队伍当中来。只不过刘怀军是不是诚心？还需要用实时的项目来测试一下。 关于卓青远摆平刘怀军的事，罗辰早已一五一十地转告过彭玉玲。 彭玉玲暗自庆幸，当初真是没有看错人。 卓青远势头日盛，只是没离开高家湾而已。 如果卓青远原地腾飞，跳出高家湾，他要是来到市区，跟孙宏坤掰一掰手腕也不是不可能，彭玉玲相信他有这个能量。 卓青远去楼下找彭玉玲，结果她人不在。他跟办公室主任一打听，才听说她去了养老院。卓青远踌躇一下，觉得既然快要过年，应该去看一看她们家老头子。 卓青远没有跟彭玉玲打招呼，而是直接去了养老院。 不打招呼才能显得有诚意，打电话问了，就显得故意为之。 到了养老院的登记处，人家问他看望谁？ 卓青远不知道彭玉玲父亲叫什么，只知道她哥哥叫古文忠，然后卓青远就说，他要找一个姓古的老头。 登记处的人告诉他，他们养老院没有一个姓古的老头，还问他是不是搞错了？是谷还是古？ 卓青远再三强调是古，不是谷。 门卫也是再三强调，没有姓古的，姓谷的倒是有一个。 既然没有姓古的，卓青远只好对那人说，他有个女儿叫彭玉玲。 登记人员告诉他，彭玉玲来交完钱就走了，看都没去看一眼，而且她父亲也不姓古，而是姓曹。 卓青远一头雾水，这彭玉玲的一家人，姓怎么都乱七八糟的？ 她姓彭，他哥姓古，她爸姓曹。 这么复杂，难不成是重组的家庭？怪不得她跟她哥关系不好。 第306章 往事如过眼云烟 彭玉玲已经走了，卓青远也就没必要再留下来。 人情既然温暖不了人心，再无辜地献殷勤，就显的多此一举。 卓青远把买来的东西递给门房，让那人交给彭玉玲的父亲，然后他也走了。 那人很纳闷，心想这老头年轻时造的多大孽，是人来看他，只给钱财不见人。 “你速度够快的，刚到养老院去找你，没想到你又返回来了。” “你去那干啥，我都懒得见，你还跑一趟。” “你们家关系可真够乱的，你哥跟你父亲居然也不是一个姓，你们这一家子，跟老头子都有仇是怎么着？” “是我哥改的名，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改名？反正我们从南方回来的时候，人家已经改头换面有本事了。我听说你降服了刘怀军？” “不能叫降服，只能说是合作共赢。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以后工程方面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尽管用，反正活给谁干不是干，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这些事罗辰也都说了，我没意见。得亏是你，要是指望罗辰，估计这会还得在泥坑里蹲着出不来呢。” “还有一事我要给你提个醒，这件事情瞒不了多长时间，我估计孙宏坤很快就会知道。虽然咱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主，可是现在我还真没多余的时间和心思陪他折腾，你自己在市里要多注意点。” “也不是我凭空显摆，即使他孙宏坤对我有意见，但要是想扳倒我，也没那么容易。真要动手，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那就行，我那房子已经重新弄了一遍，有时间请你去家里坐坐。以后市区这边可能还要跑得更勤一点，以后就要常来常往了。”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能沉得住气的年轻人，又不是没钱，还窝在村里，而且住着老破小。” “享受谁都会，吃苦就未必人人能行。年后夏志新还要重新过来，他现在负责推广我们的新业务。你要把你的郝书莉给看好了，别再惹出什么难堪的事来。” “讲真话，在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你是真的自律？还是天生对女人有敬畏之心？” “我的情感经历比较特殊，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从小没有母亲，缺少母爱。身边年轻的女性就我姐一个人，所以我对女人一直都有种保护欲望，而不是去伤害她们。” “我听说你结过一次婚？” “听说？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又不是你当面讲的，还不是听别人说的。” “是的，在老家。结婚两年，我那时在县城有个店。我姐结婚那天，我在老家处理家务，等我回到县城，她已经跟人走了。” “那只能说明她有眼无珠。” “不是，我应该感谢她。没有她，也就没有我的今天。自从发生那件事，我就出来了。我在外流浪几个月，后来被秦姨找到。那个时候我妈已经是胃癌晚期，我陪着她过完最后一个月。” “这个我也听说过一点。” “我妈生前卖掉了她的屠宰厂，给我留下一笔钱，我就是用这笔钱，在高家湾盘下的养猪场。 ” “怪不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死守着养猪场不放手。当时以你的能力，到县城项目干一圈，现在肯定能坐到我这个位置上。” “那是你抬举，我能有今天，全是误打误撞。” “不对，你的养猪厂到今天，已经远比我厉害的多。论实力，我们现在不是你的对手。” “明天，陵西县政府的人会带着一份合作备忘录，到我们养猪厂签字。年后我们就要开始在陵西重新选址，再复制一个养殖基地。” “羡慕的话我就不用多说了，我活到这个年纪，能活成这样也就没什么追求。反正以后就是你帮我掌舵，我帮你挣钱。” “那我是不是还得客套一句：合作愉快！”卓青远笑着说道。 “等我以后老了干不动的时候，直接把公司卖给你。留下一笔钱，给那些还能牵扯到血缘关系的人留点念想，以便他们给我养老送终。” “做人千万不要悲观绝望。像我，从老家出来的时候，以为世界都是灰暗的。现在再回头看时，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卓青远和彭玉玲长篇大论乱谈一通，中午他们又约几人小聚一次。 天黑的时候卓青远又赶回村里，第二天陵西县政府的工作人员要到养猪厂签合作备忘录，这事他可不能缺席。 备忘录签完以后，青远牧业正式迈出高家湾的第一步。 以前所有的构想，都是打嘴炮过嘴瘾。而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向前跨出的一步。所有当初愿意留下，并且为此奋斗的人，都激动地流下了泪。 方平中在筹备和策划公司年会时，还特意给自己编排一个节目。为这么多年的付出，他也特别想高歌一曲。 反正公司年会就是个游乐会，卓青远也不管他们随便他们闹去。 热热闹闹的一场年会过后，养猪厂和屠宰厂就陆续安排放假，再组织值班留守人员。 “秦姨，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不用年年陪着我。” “我不是刻意陪着你，是我自己没地去。” “你不用刻意安慰我，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等到哪一天你重新成家，那样我就真的不用再牵挂你了，要不然，你永远都是我的牵挂。” “真酸！那就二十九走，回去过一天足矣。” 秦雪及时制止卓青远的深情，他们都有自己的心事，如果秦雪及时不制止，难免会因这事再惆怅一回。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情绪会传染给另外一个人。 任何一种触及灵魂的深刻感情，都是从理解对方的痛苦开始的。 秦雪把时间安排的这么满，确实是因为有很多工作等着她去安排。 这一年多以来，她跳开了那个修罗场。 原以为离开即是远行，会难舍、会绝望。 可是真正试验过之后，却得到一种难言愉悦的解脱。 第307章 野路子登堂入室 这一年，秦雪真是太忙了。 她以一己之力，把屠宰厂的事情全部挡下。 正是因为这种忙碌，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回味过去的事。 而现在所有事情，都只是刚刚开始。秦雪有种感觉，未来的路，只会越来越惊险。 秦雪和卓青远一起回到省城，她们并没有带上金玉梅。他们俩回去的目地性很强，周期也很短，用不着带着金玉梅一起来回折腾。 秦雪本想和卓青远一起去拜见吴教授，然后就企业的经营现状，跟吴教授探讨一下。只是时间紧迫，他们不可能在年三十，或者年初一去打扰人家。 “这边的生猪贸易公司我看注销了，员工们随他们意，愿意跟去屠宰厂就去，不愿去的就解散。” “我的想法不是注销，而是迁到林阳，规划出食品事业部。这样的话，食品事业部直接管理屠宰厂、猪肉专营店，还有各类肉制品深加工业务。” “秦姨你实话说，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有这种安排和打算？” “也没有很早就打算，也是这几天刚想起来的。因为总感觉目前的组织结构太乱，是该好好梳理一下。” “本来我今年的安排是把张历云推上去，把饲料公司给筹备出来。陵西项目一旦投建，饲料这一块必须要由我们自己生产配送，这样省去不少麻烦。” “所以，组织架构的事必须在正式开工以前构思完成，开工以后逐步调整到位。” “年年搞组织机构改革，越搞越累，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雪知道卓青远是在故意埋怨，发一点无端的牢骚而已。 她并不为意，继续说道“从目前来看，我们已经初步形成养殖事业部、食品事业部，还有饲料公司待建，再加上你那个建筑公司。从结构上来讲，应该尽快成立集团公司，统一管理。” “现在主要问题还是人才奇缺，人才的供应速度，跟不上公司的发展需求。” “矛盾就出现在这，所以接下来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组建人力资源部，统一负责公司的人才规划。” “难呀！”卓青远感叹道。 “难也得啃，要不然就停止一切前进的脚步。人事部先在每个公司内部小范围搞一下，然后再统一统筹成立人力资源部。复工以后你先干好一件事，招人。” “别的不行，招人我再行，当初方平中就是被我给捆来的。” “招人的事我不担心，但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秦雪看着卓青远停顿了一下。 “退伍军人优先！” 卓青远难得猜透秦雪心思一回，从来都是秦雪一语击中他的内心，今天突然灵光乍现，窥探到秦雪心中的秘密。 回村后，卓青远就第一时间去找夏七。 他找夏七，并不是为了讨论公司组织架构的事。 以夏七的专业认知，现在已经不能够再指导他们什么。曾经夏七眼中的那个野路子，现在已经超越她了。 来到夏家时，夏七正在院子里帮着嫂子带孩子。转眼几个月，小宝宝也长大了一些，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脸庞温润如玉。 卓青远站在院门口痴痴地看了一会，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想家念头。 母亲去世的当晚，卓青玉生了个女儿。去年，他又听说姐姐生了个儿子。 他这个舅舅，还不曾见过自己的外甥女和外甥。此时此景，让他泪眼婆娑，一股想家的念头涌上心头。 “哥，你傻站那干嘛？”夏七发现走神的卓青远，叫了他一声。 “我来找你的，去年过完年匆匆忙忙地走了，中间也不回来。大忙人，连回家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 “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几年没回家了？躲什么呀？” “少来讥讽我，我的事你不比谁都清楚。” 卓青远说的没错，他的经历和困扰，秦雪曾跟夏七解释过。 “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今非昔比。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了。” “回家的事还需再等等。” “还等什么？等结婚的？结婚也快呀，房子建好就可以结了。” “今年估计还赶不上，主体建完，还要装修。” “真够下本的，窝在我家那破房子里好几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我无所谓，小梅跟着我吃苦，总得给她个交待。” “行，打住。我可不想听你们之间的暧昧酸话，说，找我什么事？” “瞧你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卓青远拉着一个板凳坐下来，然后接着说“我们省城的生猪购销的公司要迁到林阳来，你觉得温颖颖会不会跟过来？如果要请她来，有几成把握？” “你是真想留她？还是想给我一个交待？” “你怎么说话的口气越来像秦姨？” “那是因为秦姨聪明，一眼就看透事情的本质。” “女孩子太聪明不好，应该装点傻才讨男生喜欢。” “是啊！我们这样的人，都讨不了别人的欢喜。” “扯远了，你在哥眼里，还是万能的。” 夏七略一沉寂，然后才说“她呢！我现在也说不准。之前听她说过，想留在大城市，机会多。她能留在你那，也是因为上来就挑大梁，你给了她学习和实践的机会。” “我们公司发展这么快，后面还有更大的梁可以挑，我还怕她挑不起来呢！” “她理想的工作是去会计事务所，但是你们这发展速度太快了，如果给她一个财务总监的位置，那她不美死了。” “那个位置她现在还达不到，这个经验很重要。我和秦姨梳理过，公司迁到市区以后，最多给她一个主管会计的位置。她很专业，但经验不足，越往后，我们越要做系统化的东西。” “这个要根据你们自己的需求来定，她愿不愿意来，是她自己的事，我不提供参考意见。在学习上我们还能相互探讨一下，这种人生职业规划，我不好提意见。” “过几天我就去省城坐镇招人，你要是有认识的，有工作需求的人，都可以介绍过来。现在不比以前，我们以前可提供的岗位单一，现在各个环节对人才都奇缺。” “我就说，你现在越来越专业，我已经没办法再给你提专业意见。我现在连我二哥都快指导不了，人家现在开口闭口的都是开连锁店，品牌化。” “你要毕业也可以来，到时候岗位随你挑。” “说的我都不敢接。” 第308章 山猪吃不来细糠 卓青远现在对人才有多渴望？ 那真如单身几十年的老光棍，夜夜想着美娇娘。 他认为夏七有这个能力，但夏七说的也是实话。 她是养猪厂的亲历者，卓青远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她更是看着其如何迈着左右脚前进的。要说她自己参与进来，给她安排个重要席位，她还真没有信心接。 夏七虽然嘴上推辞，但还是给卓青远提了一点意见。她让卓青远尽量留住温颖颖，自己培养起来的人，总要比外面现招用的更容易些。 卓青远又给夏七留下一笔钱，名义上说是一年的租房费用，实际上却是给夏七的生活费。 夏七也知道自己推脱不掉，拿着钱傻傻地发一会呆。 他们彼此都清楚，这种用金钱维系的关系，或许将是最后一次。卓青远的房子一旦建好，他将彻底搬离夏七家的老宅。 刚来高家湾时，卓青远是带有几分朦胧的爱意。后来吴教授给夏七介绍一个顶配男友，接着卓青远也和金玉梅走到一起。 现在各自安好，实属上天眷顾。 高家湾所有人都在期待，等待着卓青远和金玉梅结婚这一盛事。 年后复工，方平中找卓青远，他对卓青远说，刘新亚想要回来。 卓青远听着刘新亚的名字，感觉特别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一脸问号地看着方平中。 “谁是刘新亚？” “就是当初我们一起来的，后来又走的那个。” 方平中这么一说，卓青远立刻想起来了。当初方平中回学校，带回来三个同学，张历云、陆弘新，还有就是刘新亚。 后来方平中的女朋友到养猪厂闹过一回，结果方平中没走，刘新亚却被拱走了。 “谁是刘新亚？”这一次，卓青远是明知故问。 方平中读懂了卓青远的意思，解释着说“他说他后悔了，现在想重新回来我们养猪厂。” “没关系，你就告诉他，回来可以。先到圈舍里面从养猪做起，然后再根据能力，再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其实他的学业水平不低，只是没有得到机会发挥。” “没有机会发挥？他换了多少地方，多少工作？我们要的人，要先学会做人，后会做事。这个时候想回来到我们这儿，我腾个什么位置他乐意干？” “他听说我们准备搞个新基地，想到新基地去。” “他做梦，他欺负你傻？还是欺负我傻？想回来就先到圈里去养猪，从基层做起。我们一批批地培养了那么多人都没来得及用，他倒想捡个现成的。爱干就干，不干滚蛋。” 卓青远特别讨厌这种不劳而获，等着坐享其成的主。 当初他们一起来的，人家张历云和陆弘新都能坚持下来，就他自己走的。 现在养猪厂小有成就，他却想转身回来和人家一起平起平坐。方平中或许是碍于面子不好回绝，卓青远却跟他没有任何感情。 卓青远还告诉方平中，养猪厂马上要专门成立一个人事部门，统一负责人力资源的相关工作，包括人事考核和员绩效考核。 公司的人才梯队的建立，必须要有一套完整的制度。 之前方平中提名的新基地人选名单，将先纳入人事部门的考核再确定。 新通知在养猪厂和屠宰厂同步贴出，以前由厂长口头代管的事情，现在将进一步细化规范，厂长以后就专心负责生产管理。 养猪厂和屠宰厂两个厂长都没有意见，卓青远简单地一个规范化措辞，实际上等于剥夺了方平中和老宋的权力。 而且在实际应用中，两人还没有任何意见。 方平中看到的是规范化，企业发展的进步。 老宋图的是轻松，他只想管理生产车间的那点事，别的事情都堆他头上，他烦得很。 事实上，老宋是一个没有权利野心的人。 秦雪特别欣赏卓青远的这种能力，如果换作是她，她可能要先列出条条框框的章程和计划，然后再根据计划实践。 卓青远就完全不一样，想到哪，做到哪。雷厉风行，执行力超强，根本不拖泥带水。 “通知贴得倒是不错，可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基础，部门组建起来难度太大。”秦雪看着通知，善意地提醒着卓青远。 “在没来高家湾之前，我也没养过猪。先摸索，然后我去招人。这个事情不是你年前给我安排好的吗？” “其实招人不一定非要去华阳，邻边几个市也有几所高校，每年也有大量的毕业生。我们可以跟高校建立合作关系，让他们的老师把毕业生直接推荐到我们这，我们再择优录取。” “这个可以，这样我们每年就能定期招到一手人才。” “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达到那个水平，不过这是个方向，你可以往这方面考虑一下。” “那这次去招人，我先探探风。不过就我自己去，怕是安排不过来，但是我现在也没有人手可带。” “那你把小梅带上。” “我是去招人的，带着女朋友算怎么回事？又不是去谈恋爱，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开夫妻店的。” “小梅心细，可以帮衬着点。带她多见识一下，对将来的成长也有好处。她只有在更多的部门历练过，才能站到更高的角度去看问题。” 卓青远斟酌了一下，觉得也是。 让金玉梅管理人事，但是比做会计更合适些。 卓青远花了两天时间，把几个公司的人才奇缺的岗位都罗列出来，尽可能地做到了然于心。 在出发去华阳之前，他又和金玉梅一起，把在招聘中所需要注意的细节又对一遍。 两人回到华阳，先去商场买来两套正装。卓青远以前从来没有穿过正装，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天气热，也没穿过西服。 “真他妈的别扭，像个小丑似的。”卓青远套完西装后，直接原地炸毛。 金玉梅噗嗤一笑，回道“山猪吃不来细糠。” 第309章 到农业大学招人 卓青远算不算山猪？ 当然算。 君不见，在初中之前，非逢年过节，他从未有过像样的新衣服，几乎全是拣叔伯兄弟的旧衣服。 他与何倩倩结婚时，也是因为初夏，根本没穿过西装。即便是公司庆典或接待领导考察，他也最多穿着工装，略显正式一点。 换过衣服之后，卓青远整个人的气质随即变了样。 卓青远和卓青玉都遗传了白园荣的优良基因，只不过卓青远一天到晚，不是养猪厂就是屠宰厂，或者工地上。 每日里的风吹日晒，硬是把他一个董事长摧残成了农夫。不过这样倒也挺好，多了一份成熟，少了点青涩。 卓青远一直没有放弃过锻炼，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即使没有新奇的招数，基本功却从未放弃过。早上起来跑跑步、压压腿，既简单又实用，所以他的体型十分壮硕。 “我去给你再买两套衣服！”卓青远又拉着金玉梅在商场里面继续逛。 金玉梅有些不情愿，他们第一次来逛商场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而那一次，非常不愉快。 “太贵了，算了！” “我是山猪，你又不是。再贵，我现在也买得起，你也配得上。” “够了，一套西装就够板正的，节奏别那么快，得慢慢适应才行。” “等以后咱要是有了钱，我天天带你逛商场，让你随便买，买个够。” “那你干脆买个商场得了。” “那也不是不可以，搞个商场，专门卖猪肉。” “真是越说越离谱，你要是疯起来，就没个正经。” 卓青远并不生气，他拧头盯着商场四处看，心里想着，商城真他妈的无人性，一件衣服几千上万块，都够他请好几个大学生的。 经过一番收拾打扮，卓青远和金玉梅一起开车去农业大学。这次，他们是点对点招人，农业大学的畜牧专业，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大宝库。 进入校园后，卓青远先从公告栏中查找牧医专业的相关资讯。先搞清楚学院称谓，然后才开始向学们打听学院所在的办公区域。 经过几番打听，他们终于找到学院学生管理处的相关领导。 卓青远直言自己来访的目地，就是为了寻求帮助，希望跟学院建立合作关系，在学校与企业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完成点对点的毕业生输送。 “据我所知，省内规模以上的养殖企业，我们学校都有名录，但未曾听说过你们这个公司。” “是的，但这个不能说明我们的实力差，而是我们成长的快。” “这个，你应该到学校的就业办去咨询一下。” “实话说，就业办负责的面太宽泛，我们更希望能与学院建立点对点的合作。” “那这么说，你们岂不是要掐尖地招收？” “这个绝对不是，我可以保证，只要是学校推荐过去的，我们照单全收。” 为表诚意，卓青远还表示，可以直接在他们公司直接建立生实习基地，欢迎广大毕业生直接到养猪厂参观实习。 对于卓青远来说，他已经做了最大让步。 这是一种双赢的合作关系，学校能有这样的实习基地，就地输送毕业生，提高就业率。养猪厂更有学校替公司背书，进一步提高公司的知名度和实力。 但具体需要议定的细节，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商量好的。 卓青远当然清楚，这中间牵扯着利益输送问题。这个问题他可不能信口开河，即使他是老板，在没有经过核算之前，他也不能乱开口保证。 他们在学校进进出出磨蹭三天，卓青远先急了。 他们这趟出来，最主要目地是给公司招聘人手，现在单在学校一件事情上耗时间，他的心里那个急呀！ 卓青远是公司的老板，能给的条件当场便可应允。奈何学校机构冗杂，手续繁乱，又或许是托词，所有东西都要报备审批。 他们催不着，只能干等着。 “明天不来了，浪费时间，等他们什么时候处理好，让他们自己打电话找我们。” “那这一趟出来不是白跑了？” “也不能算白跑，至少落实一些事。这个通道要是打通，以后我们就不用费那么大劲到处招人。只要等到每年毕业季，学校自然会把毕业生送过来。” “可是我觉得，但凡有能力的人都自己出去实习，只有那些找不到工作的，才会被学校统一安排。” “这个没关系，能来就不能让他们闲着。是不是人才也要经过我们检验，要不要也由我们说了算。再说，但凡能考上大学，肯定比我强。有教无类，公司那么多岗位，总有地方能安置他们。” “那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回去吗？” “现在哪里能回去，既然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明天开始蹲人才市场，那地方人多，可不单单只有学生。” 接着，两人又去劳务市场摆席位。再有人咨询，卓青远不会直接告诉他们自己是养猪厂，而是说他们是牧业公司，或是食品公司。 在招聘的时候，卓青远还特意挂着一个牌子，退伍军人优先。 在劳务市场泡了两天，他们收到几十份简历。接着他们把收到的简历带到公司，同温颖颖一起甄别筛选。 经过一轮的筛选过后，再通知他们二轮面试。合格的话，就直接送回养猪厂或屠宰厂，培训录用。 “秦经理有没有跟你打过招呼？我们这边的点我撤了。”卓青远问着温颖颖。 “公司已经发过通知，年后一复工就已经通知到各位。” “生猪贸易一直都是秦经理在运营，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公司业务已经确认要搬到林阳。” “那你是怎么安排我的？” “我安排你？开玩笑，这是公司行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当初是你把我给拐来的，现在怎么就不认账？” “我可没耍赖啊，这是正儿八经的公司行为，不针对某个人。战略转移，你要愿意过去就原职原位，不愿意过去的话，公司也不强留，咱们好聚好散。” 第310章 初始大佬古文忠 温颖颖并没有直接答复，她自己还没有权衡好。 正如夏七所言。 她从小县城考到省城，身上背负着父母期望和使命。 省城是她的第一追求，当初要是让她去高家湾，她会断然拒绝。 现在回林阳，却让她犹豫不决。 温颖颖犹豫不决的原因，实属两难的选择。以养猪厂的发展速度，只要跟过去，要不了几年，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她实在不想离开省城，如果卓青远能给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她或许就不会这般踌躇，现在卓青远的答案却是模棱两可。 “温颖颖的业务能力非常强，你就许她一个账务总监的位置，没什么不可以的。” 金玉梅跟着温颖颖学习过一段时间，对温颖颖的能力非常认可。看着卓青远迟迟不松口，她特别担心温颖颖撂挑子。 “不行，这个你不懂，这跟能力没关系。” “公司看人无非两点，一是能力，二是人品。能力她有，人品她也不差。没有偷奸耍滑，更没有监守自盗，这个大家都看得出来。” “首先这个位置非常重要，是个诱饵！” “什么意思？”金玉梅不解地问道。 “第一、这个位置空缺，才能吸引到人。第二，温颖颖毕业还不满三年。有的时候，经验比能力更重要。她要想坐到这个位置上去，必须得沉住气。” “那如果她不跟过去，岂不是还要费心找人补这个缺。” “这个你放心好了，书山有路勤为径，船到桥头自然直。” “什么乱七八糟的，驴唇不对马嘴。” 卓青远也不解释，认真地盯着后视镜在倒车。一大早，他们从家里出发到公司，准备面试第二波人。 他们刚下车，卓青远的手机响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卓青远没犹豫，当即接通。他以为是学校打来的， 接通才知道，是劳务市场的管理办公室打来的。 劳务市场管理办公室通知他们，说有个退伍军人听说他们公司在招人，特意到在市场打听他们，询问他们公司还要不要人？ 本来招聘程序已经走完，现在正安排人到公司面试。突然接到这样的一通电话，卓青远爽快地答应，回复说第二天他会到市场去看看。 除去秦雪对军人情结的特殊执念，卓青远对军人也有种特别感情。 同时，他们还知道，能应征入伍的人，都是经过国家层层筛选过的，而且又经过部队的洗礼。这种人，用着放心。 第二天，卓青远又返回市场转一圈。这次他没摆摊，只是四处看看。他这一转，倒发现一件新奇的事情。 去年蔑视退伍军人的汉君酒店，居然也挂出一块招牌，同样写着退伍军人优先。不过他们招聘的职位没变，还是酒店的安全员。 什么安全员？分明就是保安。汉君酒店的保安是什么得行，卓青远早就见识过，让他们招退伍老兵，分明是种侮辱。 “嘿！认识我吗？”卓青远走到汉君酒店招聘摊位前，问着他们。 “不认识，你是哪位？” 汉君酒店的招聘专员是另外两个人，他们根本不认识卓青远。同样，卓青远也是瞎招呼，他也不认识他们。 卓青远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一是觉得有趣，没想到自己跟古文忠挺有缘分。二是他想看看，对方既然也挂着退伍军人优先的牌子，想知道他们都招了些什么人？ “我是你们古老板的朋友。”卓青远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简历翻看着。 其中一人刚伸手意欲夺回简历表，卓青远却看到一个特别熟悉的照片。他立马抽出那份简历表，姓名栏中清晰地写着“刘锐”两个字。 “你干什么？”那人对卓青远喝止道。 “这人我要了！” “你谁呀？你干什么的？” “我说了，我是你们古总的朋友，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就说彭玉玲的名字就行了。” 那两人摸不清卓青远的来历，对卓青远的话更是半信半疑，为防止弄错，他们还是打电话确认了一下。 电话打完后，他们的老板没明确说要怎么处理，只是说自己要亲自过来一趟。 卓青远拿着刘锐的简历表喜不胜收，根本管不着古文忠来不来，既然他说要过来，自己等等见识一下也无妨。 卓青远对这个耳闻能详的名字也挺感兴趣，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听过古文忠不少事。此时机会来了，自己当真想认识一下。 传说中的古文忠，彭玉玲的亲哥，玲姐嘴中无可救药的亲人。 汉君酒店距离劳务市场并不远，约莫十多分钟，有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来到汉君酒店招聘席位跟前。 那两人毕恭毕敬地向那中年男人问候着，齐声叫道“古总好”，一看便知平日里训练有素，老板的做派十足。 其中一人对着卓青远指指点点，向古文忠汇报着刚才的事情。 卓青远初见古文忠，似乎还有点亲切，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不成因为彭玉玲的关系？ 可是彭玉玲跟她哥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在彭玉玲嘴里，古文忠是个口碑极差的一个人。只是突然见到本人，从表面上看，与彭玉玲形容的扯不上半点关系。 古语有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既已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卓青远还是对古文忠保持着戒心。 “你是玉玲的朋友？” 古文忠身上那种气势，让卓青远陡然间有种敬意，是那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强者之气。 “对，很好的朋友。”卓青远回答的很肯定。 “恕我直言，玉玲的朋友，我一个不认识，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卓青远能理解古文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文忠的意识里，彭玉玲结交的那些人，都是些三教九流之徒。他不认识也不奇怪，更不想认识。 卓青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随即拨通彭玉玲的电话。 他告诉彭玉玲，自己在劳务市场遇到一个非要不可的人。但那人已经把简历投到她哥的名下，现在她哥就在身边，需要证明他的身份。 说完这一切，卓青远又把手机递给古文忠。古文忠接到电话后，只是轻声地问一句是“小玲吗？” “是我，卓青远是我的朋友。” 第311章 从古总手里夺人 古文忠有忌讳。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与妹妹之间的关系水火不容。 既然已经确认身份，他倒干脆，既能卖个人情，又能掩护他和彭玉玲之间的和谐关系。 殊不知，对于他们关妹之间的感情，卓青远早已洞若观火。 “你跟小玲什么关系？”挂完电话，古文忠继续问，像是极不信任似的。 “朋友，很好的朋友。” “你是那个郡安县，那个养殖的？” “对，养猪的。” 卓青远有些恍惚，古文忠居然知道自己？ 其实早在彭玉玲找古文忠，让他帮忙解决自己和孙宏坤之间的纠纷时，他就听说，彭玉玲和郡安县的一个养猪的小伙子，关系匪浅。 而且他十分确信，他所知道的关系匪浅，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 他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他胸有成竹。 当着外人的面，他没有把卓青远养猪的身份戳穿，试图在给卓青远留点面子，没想到他倒不在乎，自己直接说出来了。 “早就听说小玲结交一个朋友，替她解决不少事情。都是自家人，这个人你要是看中，尽管拿去好了。” “我也早听玲姐说过，他有一个好哥哥，凡事都喜欢让着她，这一次也不例外。” 卓青远明显是在揶揄古文忠，只是别人听不出来而已。 “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古文忠分明是不屑于跟卓青远扯更多，他之所以来，就是想证实一下，到底是什么人？打着彭玉玲的名头，跟自己人过不去。 没想到一见面，却碰到了卓青远。关于彭玉玲这个朋友，他只是听说，根本没放在心上。 拿到刘锐的简历，卓青远别提多激动。他坐在车里，几次想掏出手机直接打过去，但都忍住了。直到回到公司，他非常正式地用办公室的电话，给刘锐打过去。 “你好，请问是刘锐先生吗？我这边是华远食品开发有限公司，我们这边有个工作，想请你过来面谈一下。” “你干嘛这么兴奋？” 金玉梅根本不懂卓青远为何这么激动？她见卓青远打电话叫人过来面试，声音都有些颤抖。 “还有更兴奋的事情，还在后头呢，等他过来你就知道了。” 金玉梅以为卓青远招到一个大宝贝，她接过卓青远手中的简历表，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什么特别的地方。 履历栏中，也只有退伍军人几个字样。难怪卓青远和秦雪一样，对当过兵的人情有独钟。 搞不清状况的金玉梅，只能在脑子里面胡乱猜测。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是卓青远想把他介绍给秦雪？ 她又看了一眼出生年月，居然和自己一般大小。比卓青远还要小两岁，年龄方面，根本对不上。 “你为什么这么兴奋？”金玉梅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知道，我这几年打架为什么百战百胜吗？他是我师父。” “啊！你师父，怎么可能？他比你还要小。” “九八年我去参加救灾，当时我混在部队里面，跟着他们到处抢险救灾。当时我跟着他们部队混了一个月，他小的时候练过武，又在部队练过格斗。我的那些打架技巧，都是他教我的。” “这事我以前听你说过，不会那么巧。” “也许这就是缘分，我也是凑巧在招聘市场看到的这份简历，而且还是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 “我觉得你信命不是没有道理，你看这就是上天注定的事。如果你那年不去救灾，就不会认识他。昨天要不是接到一个电话，根本不会再去市场转悠。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卓青远扭头看着金玉梅，浅声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信命的？哪学来的因果说？” “跟你学的呀！你不是一直都信命的吗？不过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如果你把他招来，你们俩会不会三天两头打架？打的更凶，更猛。” 卓青远只是苦笑一下，然后才说“你不应该担心，应该庆幸。以前我没有帮手，容易被人欺负，现在有他在，能有人保护我。” 金玉梅的担心不无道理，没有刘锐的卓青远，打得刘怀军腿抖，敲的孙宏坤哆嗦。要是再把刘锐招在身边，那岂不是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大概过去一个小时，刘锐在农贸市场的二楼找到了华远生猪贸易有限公司。 进门之前，他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公司专门打电话给自己，声称必须要来，到底是何意？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卓青远第一眼看到刘锐时，即刻认出他的模样，还是当年在部队时的那副面容，一点没变。 刘锐还有些错愕，卓青远倒先忍不住内心的喜悦，率先笑了出来。 “卓…远哥！” 刘锐不是想不起来卓青远的全名，当年在救灾现场，他就一直称卓青远为远哥。 自从那次卓青远救他之后，这种情份更胜一筹，足以使他铭记卓青远一辈子。 “真没想到会是你，怪不得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让我过来。原来你知道是我，故意叫我来的。你怎么不早点说？” 刘锐见到卓青远，激动的情绪愈发浓烈。 “活该我们兄弟俩有缘，昨天人才市场打电话给我，说有退伍军人在打听我们公司。今天早上我又过去一趟，结果在汉君大酒店那里发现你的简历，结果我就给抢过来了。” “复员一年多了，干过两份工作，一直都觉得不合适。昨天想着去劳务市场转转，听说那边有公司专门招退伍军人，结果没打听到。今天又去碰碰运气，遇上汉君酒店在招人，索性就投了一份简历看看。” “有没有兴趣跟我走？” “有，必须跟着你走。” “你都没问是干什么？就着急答应，不怕我骗你。” “你就是回村养猪，我也跟着你，别人骗我还有可能，你不会。” “还别说，你还真的猜对了。看到公司招牌没有，生猪贸易。我们不仅养猪，还买猪卖猪，还杀猪卖肉。你要不怕、不嫌臭，我可以即刻给你办入职。” 第312章 不走你要养我呀 刘锐没什么可忌讳的。 对别人或许会有疑虑，对卓青远绝对不会。 当年卓青远在洪水中的那一托，等于救了他一条命。 刘锐之前听卓青远说过，说他在村里的养猪厂干活。 今天来到农贸市场，进门之前他还专门看过一眼，一看公司名，就知道跟猪有关的业务，所以此时他很肯定地告诉卓青远，不管是什么活，他也无所谓。 “先不说这些，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慢慢聊，刚好也快到饭点了。”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向刘锐介绍着金玉梅。然后他就带着刘锐出了公司，两人找个合适的饭店，要了包厢慢慢叙旧。 刘锐告诉卓青远，当年救灾的一些后续情况。 当时他们被困在屋顶，一直等到救生艇前来救援。但卓青远被洪水冲走的事，很快便被团部知道。 为这事，团部还给他一个记过处分。后来团部立即组织人手，全面搜救。 由于水流太急，水域面积太大，根本搜寻不到。 后来部队又向下游发协助，让下游救援队协助搜救。 好在苍天不负好心人，有救援队在一片河域巡查的时候，遇到插旗的卓青远。 部队接到通知后，刘锐和政委还去医院看过卓青远。在确认无危险后，他们就离开了。因为当情况紧急，他们需要转移到其它地方去。 一年前，刘锐从部队复员回家，找过两份工作，但都没有干的长久。 前些日子，他只身一人来得省城，心想来到省城机遇会多点。这几天，他一直住在人才市场和劳务市场来回转，住的也是街边的小旅馆。 昨天，他从旅馆客人那里听说，劳务市场有一家公司优先招录退伍军人。他跑过去打听，今天一大早又去一趟，结果误打误撞，投到了汉君酒店那里。 “你说了那么多，我还没说我们这边的情况。你要跟我混，你就不想打听打听？” “我说一句不算恭维的话，当年你只身一人，就敢闯入营地参与救灾，最后还救过我一次。就冲这份勇气和担当，我相信你必然不会骗我，也绝非等闲之辈。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你在做什么，但将来一定成大事。” “行，我也不跟你啰嗦。我照实说，你刚才看到的生猪贸易公司，马上要注销了。公司所有的重要设备，全部搬走。其它的，能卖则卖，不能卖就扔。我们要转移地方，要到林阳去。” “不是说注销了吗？到底是搬家还是注销？注销怎么还到处招人呢？” 听刘锐这么问，卓青远看了一眼金玉梅。像是在向她炫耀，别以为他是个粗人，他不仅思维敏捷，而且观察力极强。 卓青远又笑着说“公司的业务重点都在林阳那边，这边暂时取消。现在招的人，也都是往林阳那边送，不知道这跟你预想的是否有出入？” “什么出入不出入的？到哪都无所谓。我到省城来，也不过是觉得省城机会多点。其实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不怕你笑话，我身上的钱都快花完了，旅馆还欠着房费呢。再找不到活的话，就差喝西北风了。” “那行，你要是不嫌弃，你就先跟着我。关于公司的业务，我回头慢慢跟你详谈。我在这边还有任务，就是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回林阳，可能还要等几天。” 卓青远暂时没明确地给刘锐安排活，但是至少他心里是已经有底。 两人曾在救灾时待过一个月，对于刘锐的品性和能力，卓青远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他不会顶着古文忠要人。 只是现在刚见面，后续的事情还要慢慢理一理。 下午的回到公司，卓青远又开始安排新一轮的面试。 他递给刘锐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两千块钱，算是给刘锐预支的工资。 刘锐看着手里的信封，一时竟无语凝噎。说是巧合也罢，说是缘分也罢，总之人生的两次重要转折，都跟卓青远扯上关系。 傍晚下班，卓青远拦住温颖颖，询问她有没有考虑好？ 再过几天，招聘活动结束，公司就要开始清场退租。 温颖颖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告诉卓青远，她自己并不打算跟过去。而且她已经联系好了一家会计事务所，准备换份新工作。 夏七曾让卓青远用心挽留温颖颖，可是卓青远一点挽留地意愿都没有。 对于温颖颖的离开，卓青远并不觉得意外。 不管怎么说，好聚好散。 毕竟，温颖颖也算是见证了养猪厂的成长过程。 晚上卓青远请全公司的聚餐，一个饭局，两种意义，既是入职仪式，又是散伙告别。 卓青远借着酒劲问着温颖颖，询问她对他们公司的某个人是否有意？ 卓青远一直都想做一回和事佬，他觉得温颖颖要是能和方平中在一起，不得不说既般配，又完美。 不过缘分这种东西，讲不清，道不明。他们俩算起来认识已经三年有余，至今也没擦出点火花。 到底是驴不走？还是磨不转。究其原因，可能还是相距太远，谈恋爱不方便。 夏七曾提醒过卓青远，要注意他们所处的位置。现在好了，温颖颖既然要换公司，就不必再有顾虑。 “我不喜欢异地恋，别的不说，你看看夏七就知道了。她在京城，她男朋友出国了，一年才见过几次面。”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再说省城到林阳也不远，以后说不定我们还会再回来呢。现在的撤退，是战略性的撤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回来。” “就你会说，等到那时候，我都成黄花老姑娘了。” “老点好，老点才有嚼劲。工作的事我不阻拦你，但方平中的事，我劝你还是优先考虑一下。方平中是个人才，我不会亏待他的。” “我知道你器重他，否则也不会上赶着给人家找对象。你这老板当的，不仅包工作，还包找对象，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不走也行，跟我回林阳，岂不更好。” “不走干什么？你养我呀！” “我不是一直养着你吗？” “此养非彼养，懂吗？” 卓青远定睛地看着温颖颖，他的心里直打鼓，她不会来真的？ 第313章 原地解散奔东西 温颖颖说的是玩笑，卓青远却当真了。 对于感情方面的事，他向来不敢马虎。温颖颖两句玩笑话，就把卓青远吓退宿了。 遇到任何情况，卓青远都有勇气见招拆招，唯独感情不行。 一群人吃完喝完闹完，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回家。回到屋里，卓青远拿出手机一看，彭玉玲一连给他打来五个未接来电。 第二天一早，卓青远还未起床，彭玉玲再次打来电话。 电话接听后，正如卓青远预料的那样，她并未有大事，只是好奇卓青远到底招到什么人？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 卓青远告诉她，只是个复员的退伍兵。 彭玉玲当然不信，仅仅是一个退伍兵的身份，何至于让他打电话向古文忠求通容。在她的细问之下，卓青远才简要地说出点实情。 听卓青远说完，彭玉玲顿时来了兴趣，当即表示也想认识一下刘锐。 彭玉玲的电话，让卓青远突然有个新主意。 他原本是想，把刘锐放到县城的项目上，那边刚好也急需人手。后来又仔细想了一下，如果直接让刘锐到那边去，怕他接不上手。 彭玉玲的电话，让他有了新主意。 学校的项目是他们用来创品牌、立口碑的，容不得半点马虎。不如干脆让他放到市里面，让他跟着彭玉玲学一学。 金玉梅一个人在市区，把她单独放在那，他还有些担心。把刘锐交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办公室搬离的时候，卓青远和金玉梅还特意拍了照片留念。 没有不舍，也没有遗憾，他们搬离这里，仅仅是因为公司正大踏步地前进，迈向新的征程。 唯一遗憾的是，温颖颖没有选择跟他们一起往前走。 温颖颖是贸易公司的第一位员工，整个公司体系中，她也是元老之一。现在她要离队，卓青远也无可奈何。 招工程序走完之后，卓青远就开始组织人手做清场处理。 “明天我带人先回去，你先在这边守两天，把公司清退的事处理完，重要的东西我先带走，然后你把需要处理的东西，全部处理掉。” “剩下的东西都不要了？” 刘锐在办公室里四处转悠着，他看着很多崭新的办公桌椅，卓青远没有安排人装车，显然是没有要带走的意思。 他又不敢擅自主张，只能一遍遍地确认着。 “不要了，林阳那边有现成的办公场地。你看着办，能卖就卖，不能卖就丢。清完场之后，你直接坐车到林阳，到那之后，我再给你安排具体工作。” 刘锐不知卓青远的身份如何，但从他的行事作风，却能感觉到非比寻常。 卓青远接着又道“到林阳后，你就先留那边。” “那你呢？”刘锐疑惑地问。 “我要回村。村里还有养猪厂，厂子都在村里。” “那我跟着你呗，打杂也行，或者给你做私人助理、做保镖，我都没意见。” “做保镖多屈才，我们有大事要做。在那边好好学，以后会给你发挥的机会。” “我是觉得跟着你，心里踏实。” “你嫂子也在市区，她一个人在那边，我有点不太放心。情况有点复杂，以后慢慢你就会知道了。” “我懂了！” 这一趟出来收获真不小，虽然学校那边的手续还没处理完。但遇到刘锐，真是让卓青远太意外了。 有了刘锐在市区里面，他就不用担心孙宏坤那伙人，在这件事上，卓青远完全有信心。 卓青远走后，刘锐在旧货市场找人来看货，但买家出价都不理想。 看着崭新的家具，卖掉实在可惜，最后刘锐一咬牙，自己全拆掉，打包全都运回了老家。 刘锐家里穷，紧衣缩食过惯了，他没有卓青远的那份洒脱，但凡他觉得有用的东西，都舍不得扔。 回到高家湾，卓青远把刘锐的事情汇报给秦雪。 秦雪听完，也很感叹卓青远竟然有这样的奇遇。她嘱咐卓青远，要善待身边的人，人家奔着自己过来，切不可辜负别人。 方平中听说卓青远回来，第一时间跑到屠宰厂这边找他。 当着秦雪的面，方平中向他们汇报，南方出现一种名叫sars的病毒。 虽然目前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可他推测。如果按照病毒的传播影响来看，他担心养猪厂每天进出货物，还有生猪的转运，会受影响。 这件事情，卓青远已在电视上看到相关的报道。甚至有市民担心货物奇缺，居然疯抢白醋和板蓝根，及相关的药材。 市场上的白醋价格迅速飞涨，更有甚者，还有人到超市里哄抢食品。 “秦姨，你看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做些应对工作？” “当然要，这将考验我们的应急反应能力。根据报道的情况来看，情况也越来越严重，我估计很快就会有管控措施下来，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这种事我们都没有经验，秦姨你来指挥，我来组织，方平中负责实施。” 卓青远果断地回道。 “老百姓的认知会有误解，有时候风向说变就变。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做足准备。首先多准备一些消毒液，每天进出的所有车辆，消毒杀菌。必要的时候，还要做到厂区每天消杀，物料要做到充足的准备，防止风向有变，防止原料价格突涨。” “购买消毒器具的事你去处理，安排物料的事我亲自去通知。”卓青远对着方平中说道。 “这件事不要掉以轻心，厂区内也要让员工们不要乱讨论，要相信科学，相信国家和政府，做好我们自己的事。” 三人讨论完，卓青远和方平中各自去准备物事。 卓青远不敢耽误，骑着摩托车就就把镇里面所有原料商全部通知一遍。通知完以后，他又回到养猪厂，继续和方平中一起探讨应对方案。 仅过去一天，卓青远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接上级通知，为了防止疫情无端的蔓延。市区县三级联动，对全市所有生鲜食品，提高检验规格，须经过全面的检疫，取得检疫合格证，才能在市场上流通。 第314章 大相径庭的错觉 食品检疫卓青远倒是不怕。 他担心原料的价格，会随着交通运输的限制，水涨船高。 养猪厂虽然自己采购粮食配料，但是在喂养的过程中，更需要大量的成品饲料。现在随着管控的升级，成本上涨会让企业压力山大。 他们一直筹划成立自己的饲料加工企业，但现实在路太漫长，需要一步步往前走。但现在，终于还是走慢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原来所有的计划。陵西的项目不得不推迟并延后，企业也正面临着生死考验。 卓青远压力山大，真要面临管控升级，养猪厂的饲料进不来，屠宰厂的肉出不去，两头都要扛着风险。 卓青远打电话给刘锐，让他赶紧把省城的事情处理完，抓紧时间回郡安县。 按计划，卓青远打算让刘锐跟着彭玉玲，让他锻炼一段时间。现在他这边人手紧缺，不得不把刘锐直接叫到身边来。 事情紧急，卓青远每天都关注着疫情的最新动向，还要不断打听最新的防控信息。 养猪厂那么多猪，每天急需备用各种原材料，调度难度越来越大，成本压力也与日俱增。 养猪厂这边还没安排好，屠宰厂那边先出事了。 秦雪说，屠宰厂现在没了生猪来源，不是检疫不过关，成品肉出不去，而是没有供应。原本通过他们贸易公司采购的生猪，现在都来不了货。 这个问题，并不是由于省城公司迁移导致的，而是由于各地的防疫检查升级，交通运输受阻，外地生猪根本进不来。 秦雪给卓青远打电话时，他刚到县城接到刘锐。 刘锐还不懂卓青远说的养猪厂和屠宰厂。他原以为卓青远只是搞生猪批发，现在受疫情影响，业务开展不起来而烦恼。 卓青远问刘锐是否会开车，刘锐笑笑说他是军b转a2。卓青远随即便将车丢给他，自己则坐在车里一直打电话。 回到村里，卓青远先是跟秦雪介绍刘锐。但此时，大家的心情都很凝重，根本没心思续一些陈年旧事。 “我原以为，会是养猪厂会先撑不住，没想到屠宰厂先倒下了。” “现在是面临着无猪可杀，无肉可卖的情境。即便有一些本地的货源，也面临着卫生检疫和运输管控。如果被迫停产，屠宰厂面临的损失，远比养猪厂更严重。养猪厂那边还有猪在，卖了还能填补一下亏空。专营店无肉可卖，整条线都跟着受遭殃。” “容我想想有什么办法？” 可是不管想什么办法，眼下只能用钱顶进去，无非就是多与少的问题。 在这种大环境下，要么倒下，要么坚强地挺住。挺过去就是英雄，挺不过去就是狗熊。 卓青远心乱如麻，一时也无应对之策。 刘锐初到高家湾，人都不认识一个，更不好插话，只能守在一边盯着卓青远发呆。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傍晚时分，卓青远带着刘锐回家。刘锐初来乍到，他该尽自主之宜。 “来的不巧，碰上这档子事。事情虽然有点乱，但还在可控范围内。”卓青远边走边说。 走在路上，时不时地有人冲着卓青远打招呼。卓青远像个领导，不停地招手示意。一路上，刘锐不停地猜测着卓青远的身份。 这该是何等的荣耀，竟如此受村民尊敬。 来到夏七家的老宅跟前，刘锐驻足凝望。他有些不敢相信，如此破落的小院，与卓青远的身份大相径庭。 他在外面开奥迪，回到家里住茅屋。 “你住这？”刘锐不可思议地问道。 “有问题吗？”卓青远若无其事地反问着。 “有些不敢相信。” “我租的房子，从我认识你的那年起，就一直住在这。” “他们叫你卓总，你开奥迪，养猪厂和屠宰厂都是你的？” “车子是别人借我开的，我没你想的那么阔。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在村里养猪。就是那年大水，把养猪场冲垮了，然后被我承包了。” 刘锐进到屋内，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有些过犹不及。 他有些歉疚，他觉得自己家穷，把卓青远不要的家具都拖回了家。见此情景，他觉得把分两把椅子给卓青远。 卓青远打电话给夏开富，让他弄几个菜，派人送到家里来。接着他又拿出自己的私货，好烟好酒地摆上，搞得刘锐都不好意思接。 在吃、喝、穿、住，用等方面，卓青远很少讲究，唯独在对待朋友上，绝对地真诚。 “卓总，我初来乍到，就遇到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什么大智慧，但凡能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差遣。” “别叫我卓总，他们爱怎么叫怎么叫，你例外。继续叫我远哥，或者叫我哥也行。” 刘锐沉寂一下，然后才说“叫你老大，不生份，也不别扭。” “公司除我之外，秦总管控一切。她是我姨，她曾经也是个军人，招退伍军人就是她的主意。除了我们俩，其他人，你都不用管。” “那还有嫂子呢？” “你嫂子性情温和，以后慢慢接触，你就知道了。” “我听你们在商量事，对公司的影响很大？我能做些什么？” “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给你派活。屠宰厂这边的猪源受到影响，屠宰厂下面还关联着专营店。如果供应不上，工人要养，专营店的品牌受影响，还有贷款要还，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卓青远说得轻松，心情却无比沉重。 “就有所知，特殊时期一般都有绿色通道。” 卓青远眼前一亮，忙问“绿色通道？” “嗯，比如说有社会灾难的特殊时期，都会设置一些特批的绿色通道，或者说是特权。如果能搞到特别通行证，就能保证屠宰厂的正常供应。” 卓青远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刘锐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市里有孟治中，省里有楚平山。 说官商勾结未免难听，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利益输送问题。 从社会角度来讲，他们这是确保社会秩序的有效运转，维护社会稳定的有效措施。 解题思路已经有了，如何解答，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接下来该干什么？只有先把酒干了再说。 第315章 严密的复仇计划 吃饱喝足，卓青远把刘锐送到宿舍。 刘锐洗漱睡觉，卓青远则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上网。他要查资料，看新闻，查阅疫情的最新消息。 查到下半夜，卓青远总算理清一些头绪。 周边几个省的问题都不大，但总体防控，还是非常严格的。 卓青远有个更大胆的想法，把周边市县的猪源全部稳住。首先保证屠宰厂的供应，然后利用特许经营权，火速抢占市场。 同等条件下，有人看到的是机遇，有人看到的是灾难。 卓青远茅塞顿开，越想越兴奋。终于一扫多日来的阴霾心情，失眠到下半夜才勉强睡去。 一大早，卓青远又兴奋地跑到屠宰厂，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秦雪。秦雪刚进来，反倒有些惊讶。 “秦姨，我想问你一下，我妈以前的屠宰厂都是定点供应，都是供应到哪些单位的？” “做什么？你想打赵济申的主意？我们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拿什么挤垮赵济申？” “我没说要挤他，我们现在不是力求自保的嘛。我带人找货源，你负责搞定销售渠道。这种困难时期，谁手头有货，谁就多活一天。两败俱伤，谁多一口气，谁就是赢家。” “现在管控那么严，有货源也无可奈何，跨区运输，调度难度多大你不知道吗？” “我们难，姓赵的也难。如果我们能搞定运输问题，就能保证物资的稳定供应。我们手里有货，还愁客户不合作？” “需要我做什么？”秦雪直截了当地问，卓青远这么一大早地跑到她办公室来，肯定不是为了卖弄他的思路。 “给楚平山联系，让省里给特批一张特许运输证，保证省内畅通无阻。再请孟治中帮忙，保证屠宰厂进出手续不受阻碍。” 秦雪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才回道“荣姐的屠宰厂，重点供应两家食品公司。他们主要生产速冻水饺，都在华阳。业务我熟，这个我去联系。” “让华阳调过来的那几个人，赶紧尽快活动起来。有针对性地，直打跟赵济申有关联的养殖场，价格可以适当放宽一点。但凡有货源，我们就放车过去，随车带着消毒设备。在养猪厂里再建一个焚化炉，拉回来的猪逐个检查，有病医病，治不好就直接焚化。” “想法倒挺新奇，这样一来事情多，成本也要增加不少。” “这是天意，既然上天给机会，让我重新拿回屠宰厂，又岂能错失良机，否则我都不好去给我妈上坟。” 卓青远这一招釜底抽薪，虽然不道德，但是商场如战场，非彼即此。 如果不是当年赵济申更卑劣，暗合尤敬辉用病死猪掏空屠宰厂，屠宰厂也不会被他抢去。卓青远提出的这个建议，秦雪没反对就是默认，默认就是许可。 当此大环境之下，他们自己的生存难度都在不断加大，现在如果不想办法自救，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卓青远把刘锐叫到屠宰厂，正式给他分配第一项任务，让他带领车队，扛起运输线的重要任务。全面保障屠宰厂，不管是猪源购进，或是成品肉配送，不准一辆车掉队。 养猪厂和屠宰厂分工明确，方平中带人，全力守住养猪厂的防线，保证屠宰厂每天的基础供应，不至于停工。 迁至市区的生猪贸易公司，积极拓展猪源渠道，稳定屠宰厂的增量生产。 卓青远亲自带队，负责原料的运输和采购，秦雪负责前端销售。 大家各司其职，全力维稳两个厂的安全运营。 卓青远到县里找质检局找梁队长，从那里搞到一份检疫证明材料。 秦雪带着相关材料，去联系楚平山和孟治中，托他们帮批搞一个特许通行证，保障他们的运输车通行无阻。 按照卓青远的计划，生猪的拓展渠道，更要有针对性，截断赵济申屠宰厂的猪源。 秦雪再去联系曾经的老主顾，从销售端挤占赵济申屠宰厂的市场空间，这样一来，他们与赵济申就形成了全方位地竞争与较量。 成败在此一举，他们誓要通过这次机会，重新讨回屠宰场。 卓青远的复仇计划，只有他和秦雪通晓，其他人只知道卓青远安排任务，并不清楚他的目地。 隔天，刘锐也提着一包酒菜，把卓青远堵在办公室门口，非要到他家里去喝一顿。 卓青远不好推辞，更不想让人撞见，不作声响地就带着刘锐回家。 “老大，我以前真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多产业。” “一个养猪厂，一个屠宰厂，就这么点事，还能叫产业？天天屁事堆，挣得还没有欠得多，你以为当老板很开心？” “我看你这两天心思凝重，想必事情很严重。你救过我一次，又在帮扶我。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能做到，决不推辞。” “别说的那么见外，现在事发突然，情况紧急。不得不临时征用你。” “什么征用不征用，有事你尽管吩咐，对我你不用客气。我知道你想给我机会，但我也想证明一下自己。” “你来得晚，有些事情可能不太了解。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这次是因为疫情原因，我们要受到牵连，生存压力非常大。” “以前我们只算认识，对你不太了解。这两天我在这边走着、看着、学着。之前对你的认识不够，有点莽撞了，以后我还是叫你卓总。” 卓青远并不否认，反而回问一句“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刘锐被卓青远的一句话问住了，凝思片刻才正式地回答着。 “当初你不为名，不为利，跟在救灾队伍里待那么久，单单这一点就非常令人钦佩。你有几家公司在，却住在这样的环境下，说明你非常朴素。我相信，你的人品肯定没问题。我现在就是你的员工，只要你分配任务，我保证完成。” 卓青远见刘锐说的中肯，但还是终有犹豫。不过他又比刘锐洒脱些，认定的人，认定的事就不会藏着掖着。 正所谓：君子坦蛋蛋，小人藏鸡鸡。 第316章 施小计试探刘锐 卓青远向刘锐解析着养猪厂的前世今生。 刘锐知道，还有他不知道的。包括养猪厂、屠宰厂、还有建筑公司。 经过层层铺垫，卓青远终于讲清楚，他与赵济申之间的恩怨。 包括但不限于屠宰厂，车祸等等。 “原有的发展计划全被打乱了，现在碰上这个特殊情况。正是因为情况特殊，所以我们要抓住机会。我这人就喜欢险中求胜，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我们这边联系上的货，你必须想尽把猪给我接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捣乱？” “我说这么多，你应该懂我的意思。我们这么做，等于断人后路，难免有人会狗急跳墙，所以你要能扛，必要的时候，动手也可以。” “我懂了，这些年别的没学会，扛揍肯定没问题。” “开玩笑，这世上能揍你的人寥寥。你放心，不会让你违心。我们既然能抢到货源，出的价肯定要比别人高，属于正常的市场行为，所以该用强的时候要用强，而且还要理直气壮。” 刘锐的动手能力，卓青远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身上的那点本事，也都是刘锐教给他的。 卓青远担心的是，刘锐长期在部队熏陶，思想正派，遇到事情的时候，放不下顾虑。 两人又喝到很晚才结束，卓青远喝多了，累瘫了，倒头便睡。 第二天，卓青远又去银行找郑主任，他让郑主任再给屠宰厂批一笔信用贷款。这笔钱，将用来专门和赵济申争购猪源。 “兄弟不瞒你说，这事你们先不要着急。你们账上有钱，用钱先从自己的账上走，现在特殊时期，上面有特殊政策。我听说，贴息政策很快就会发到下面来，到时候能给你省不少利息。” “这事我还没听说，不过我们时间等不及。你先把我们的事给办了，贴息的事，回头我找马秘书申请。” “干什么这么着急用钱？” “建冻库，抢购一批生猪。” “抢购？你们该不会哄抬物价？扰乱市场？” “你想多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能量。我们现在是为了自救，少则五个月，最多到年底。要么老实守着现在的厂子过日子，要么冲出林阳，走向全国。” “雄心壮志，你这个小老弟。一直都不走寻常路。” “你要是担心有风险，我再找其他行看看，不会让你为难。” “不为难，你们公司在郡安县可是明星企业，还有，我怎么听说，县里的开发区和双语中学，这两个项目也跟你有关系？” “你摸得倒是挺清楚，开发区的路政和基础项目，是我一个合作人做的。双语中学的建工部分，是我们建筑公司做的。” “我都说了，小老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你放心，贷款的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你信得过我，以后企业资金上的事，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卓青远不由地感叹，这社会，哪有什么公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弱者会主动认怂。 卓青远回想自己第一次创业，为了贷五万块钱，到处求人担保。最后才在老书记的帮助下，才拿到钱。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别说贷五万，就是贷五百万，也是轻松拿下。或许五千万，倒是可以让他费点劲。 一个人，只有足够强大时，生活才会对你笑脸相迎，世界才会对你温柔以待。 卓青远和卓青玉，都是从小农户一步步爬上来的。这种个人经历特别深刻，熬到今天这一步，卓青远早已不再害怕患得患失。 从银行出来，卓青远又到到项目办公室看看。 卓青远把罗辰和金建祥叫到一起，布置着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现在县里对返乡农民工管控很严格，他们的两个项目工地工人，都是外包给金田村的。 卓青远嘱咐金建祥，对于这些工人的过往行迹，一定要做好尽职调查。而且，每天都要对工地做好消杀工作。 忙到下午的时候，卓青远正准备从办公室离开。他还没出门，刚好刘怀军来到办公室门前。卓青远愣了两秒，随即笑着将老刘请了进去。 刘怀军是听说卓青远在县城，特意来找他的。 “兄弟，我们俩合作的事，被孙宏坤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呗！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但是他最近老来找我麻烦，让我不要跟你合作。” “你怕他？” “也不是怕他，只是他孙宏坤手更黑。有些时候为达目地，不择手段，我跟他比，还有点距离。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你可能还不知道，最近孙宏坤也准备搞工程？” “他也搞工程？” “最近不是因为疫情严控吗？他的娱乐城被迫停业，还有一些私营的场子，都被关门了。出租车公司，还有旅馆，都是重点严控对象，所以他现在也需想点找门路。” “这倒是真的，之前他就对彭总的工程公司眼红，现在估计更难受了。你先不用管他，你该干好你的活，干你的活。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手伸到我们县城来。” 刘怀军的话，让卓青远起了戒心。 在目前这种大环境下，大家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但是孙宏坤哪哪不好钻，却偏偏要钻到工程这一块上来。 先不说是有心还是无意，既然想进来，就必须得和玲姐一个碗里抢饭吃。更甚至说，他将来有可能，还会把筷子伸到自己碗里来。 对于孙宏坤的情况，卓青远目前一无所知。思来想去，他觉得该亲自去一趟市区，找玲姐谈一谈。 现在养猪厂和屠宰厂都离不开人，秦雪在省城处理业务，两边厂子都需要卓青远坐镇，他也在犹豫。 真是：知事多时，烦恼多；识人多处，是非多。 刘怀军走后，卓青远没回村，而是偷偷地溜去了市区。 天黑之后，刘锐不见卓青远回来，就去找老宋打听。老宋告诉他，卓青远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没人摸他的行踪。 第317章 低级趣味的手段 刘锐越发佩服卓青远，他仅仅比自己大两岁，却一手创建那么多的产业，管理着那么多的公司。 这一切对于卓青远来说并不难，只要理顺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养猪厂有方平中、张历云和陆弘新。 屠宰厂有秦雪和老宋。 市区有夏志新和彭玉玲。 有这些核心人物在，只要能控制他们，公司就不会乱，这也是做领导，必备的基本素质之一。 来到市区，卓青远直奔彭玉玲的家。他要先把彭玉玲稳住，不能让孙宏坤的事情，影响到彭玉玲。好不容易才掰断刘怀军这根枝蔓，更不能让她打退堂鼓。 前一次，孙宏坤只是找她谈分家不均的事情，她就被逼的找古文忠帮忙。这一次孙宏坤亲自下场，明着要和她争饭碗，还不知道她会做何准备。 “不是说新招一个高手吗？怎么也不舍得带过来认识一下？” “正因为是高手，所以才要挫挫锐气，放在底层历练一下。” “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孙宏坤的事？我都听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我们实力弱，我都视他如粪土。如今的我们，今非昔比，老子更不会鸟他。我们干我们的，他爱怎么折腾，随他怎么折腾。” “怕倒是不怕，但毕竟多一个竞争对手。我刚接触工程那会，他还看不上眼。现在防控这么严密，他那边几乎全部被锁死。转行做工程倒是容易些，随便拉起一支队伍，揽点活就能干。” “不用管他，你在这行混那么久。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比谁都清楚。学校的项目搞完以后，我们争取多搞些资质，孙宏坤想追咱们，也没那么容易。” “他不插手倒也罢了，就怕他插一脚进来，和你捣乱。” “你不用担心，不管是上层关系还是人手，都不用怕。等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把人送过来，到时候你好好帮我带一带。” 彭玉玲被卓青远说的更感兴趣了，从卓青远打电话跟给她时，她就想见识一下刘锐有多强？ “你就不怕放在我这边，会被郝书莉给腐蚀掉？” “呵呵……你可以让郝书莉尽管试，如果郝书莉能把他拿下，我卓青远佩服三叩九拜给她磕头，拜她为师。” “那么有信心？” 对于刘锐的爱情观，卓青远并不了解。所之所以敢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对军人素质的信任。 中国人民解放军，从来就没让人失望过。 就是不知道，他在业务上的学习能力会是怎么样？ 卓青远同时又告诉彭玉玲，尽快给公司升级，该招聘工程师就招工程师，该加总工加总工。 县中学的项目做完，公司不能一直窝在县城找活干，他们要从县城挪出窝。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安心扎在县城不出来。” “县城的项目有限，完全耍不开拳脚。” “你要这么说，我心里就有数了。市区的项目，我会多关注一下。不过建筑公司这边没有领头人，人员的配置的事，你自己要上点心。” “放心，现在每个公司都成立了单独的人事部，内部调整完，人才很快就将到位。刘锐要在屠宰厂那边帮我打完头阵才能过来，等疫情过去，我把他安排到市区来，交给你带。” “到底是什么大才？让你这么器重他？” “哪有什么大才？天下哪有那么多天赋异禀的之人，哪个不是生活逼出来的。” “行，我知道了。” 安抚好彭玉玲，卓青远才回家睡觉。由于事先没有通知，金玉梅早早地将门反锁，卓青远本想搞个突然袭击，结果愣是拧不开门。 卓青远不得已，只好打电话给金玉梅。在开门的一瞬间，卓青远扛起金玉梅就往屋里钻。 金玉梅惊声尖叫，险些惊扰四邻。 卓青远可不管那些，他的女人，他想怎么卖力就怎么卖力。 可是事与愿违，金玉梅不方便。卓青远只得折戟沉沙，硬生生地按下暂停键。 反观金玉梅，却沉浸在温馨地暖意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卓青远吃完早饭又去找夏志新。贸易公司迁来后，借用品牌管理中心的场地，两个公司合体办公，夏志新顺理成章地成为负责人。 找夏志新首要任务，就是促使他安排贸易部，摸索和统筹赵济申的生猪供应源。即使价格出高一点，也要把他的猪源供应给截过来。 人在完成原始的资本积累阶段，都会使用一些低级趣味的手段。 对于卓青远来说，这并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当年，赵济申也是用卑劣的手段，从白园荣手里抢走的屠宰厂。 卓青远这么做，不过是以牙还牙，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陵西养猪厂的项目暂时停止了，但是连锁店的业务不但不停止，而且还要加强宣传力度，加快开店的速度。” “这种时候还要加快速度？秦经理那边能同意不？” “你尽快解决店面选址的事，市区每个菜场，至少投入一家店。下面还有三个县，每个县城至少再投入三家店。今年内，必须要做到市区全域覆盖。同时加大宣传力度，市县的电视台，广播，平面媒体，广告投入不设上限。” “这个事情要不要再和秦经理商量一下？这个时候这样做，会不会不合适？现在防控那么紧，我哥那饭店都没生意。你这样做，让人有些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要是都能看懂，反倒没我什么事了。我问你，你是听我的？还是听秦经理的？” “我都听。你的我听，秦经理的我也听。但是你们俩要是意见不一致的话，那你让我听谁的？” “秦经理那边我去沟通，这些事情你尽快准备。” 夏志新还是不明白，卓青远这个时候的这番操作是何用意。 现在各地防控严备，市场不景气，行业萧条。这个时候还要加大投入，扩张门店，增强广告投入力度，着实让人不理解。 卓青远前脚离开，夏志新接着就给秦雪打电话，向她报告这件事。 夏志新并不是打小报告，他只是想让秦雪知道这件事。万一将来有一天，他们俩之间如果有不同意见，自己不至于夹在中间张不开嘴。 第318章 公司的取名意义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历练，夏志新也活得通透了一些。 然而，当他向秦雪告知这件事时，秦雪不仅不反对，反而盛赞卓青远的做法。 两人的意见，像是事先商量好似的。 傍晚下班，彭玉玲突然来到楼上找卓青远，说要晚上去他们家吃饭。 市区的防控要求，远比乡下严的多。 街边的很多饭馆都临时关门。彭玉玲最近也没什么应酬，晚上一个人回家，又实在无趣。 年后，卓青远一直没往市区来，这次过来，又因疫情到处都关门闭市，她们实在无处消遣。 回家的路上，金玉梅轻言暗示卓青远，说她想买一辆女士踏板摩托车。 现在市区部分公交停运，出租车也不好打，她每天上下班都找不到车。彭玉玲倒是去接过她几次，可是总是觉得不方便。 卓青远一直想让金玉梅去学个驾照，然后给她配辆车。事到如今，只能先买辆摩托车救急。 “要不我安排个人，天天接送你上下班。”彭玉玲坐在后排，突然插话道。 金玉梅连忙否认“不用，不用。我还是买辆代步车，以后在市区行走也方便。” “那我送你一辆，我有认识的车行老板，你去随便挑，记我账上。”彭玉玲继续说。 金玉梅继续否认“不用，不用，我自己有工资，我的工资都花不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主动买的，我的工资都没怎么花。” “青远你看看，你媳妇多会替你省。” “别叫我大名，私下里叫我小飞，听着顺耳。” “小飞的名字谁给你取的？为什么叫个飞字？” 卓青远迟疑一下，然后才说“我妈是外乡人，我奶一直觉得留不住她。在我两时，我妈就走了。青远是我妈取的名字，她走之后，我奶奶就把我名字改成一个飞字。所以我从小到大，一直叫卓飞，村里人都叫我小飞。” “青远，有什么意义吗？” “不知道，我姐叫青玉，我叫青远。顺着起的。” “你们养猪的公司叫青远牧业，这个容易理解。建筑公司叫安远建筑，这个也不难猜。屠宰厂和食品生产公司叫锦荣食品，这个有什么意义？” “我妈叫白园荣。” 彭玉玲若有所思，终于明白卓青远给公司取名的用意。同样，金玉梅也是第一次完全弄懂公司名的寓意。 回家以后，金玉梅就张罗着烧菜做饭。卓青远则和彭玉玲坐到沙发里，继续讨论着接下来业务重点。 卓青远的明确表示，公司不能只盯着县城里的那点活，业务也不能只围着县城打转。 卓青远的意图很明显，如果不是眼下的特殊原因，养猪厂和食品公司已经开始布局扩展。 只有建筑公司，一直在县城捡漏，再这样耗费时间和精力，他都没有心思再玩下去。 吃饭时，他们聊天的话题开始转向家长里短。 金玉梅若有所思，她妹妹金玉梦卫校即将毕业，目前工作还没着落。即使她和卓青远关系再亲，但仍然顾虑卓青远的情绪。 “小梦在二院实习，马上快要毕业了，还不知道往哪去？是留在市区？还是回县城？我都替她着急。” “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自己倒没说，但是我爸想让她留在市区。可是市区的医院不一定要她，所以我爸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你爸那个机灵鬼，脑袋转得比你姨夫快的多。他让你来问我，不明摆着是想让我帮她找工作的嘛！” “这事问题不大，如果想留在市医院，我可以帮你问问。”彭玉玲突然插话说道。 卓青远看了一眼金玉梅，没说话。他觉得金玉梅和她爸相差太远，她爸那个人心眼多，说话都说一半留一半。她为什么就没遗传点金建成的机灵劲？ “听到没，还不快点谢谢玲姐。” 金玉梅莞尔一笑，才说“谢谢玲姐。” “你家这丫头，那么单纯，跟着你，只有吃亏的劲，能被你哄的团团转。” “我可没骗过她，全是真心实意的。”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娶她？” “快了，村里房子搞完，我就安排订婚，下聘礼，然后结婚。一步都不少，绝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敢负她，我第一个带人扒了你的窝。” 三个人一起说说讲讲，又聊了一些其它无关痛痒的事。 晚饭后，彭玉玲坐了一会便要回家，卓青远跟着送她回去。 刚上车，彭玉玲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问卓青远，之前是不是得罪过一个叫尤敬辉的人？ 尤敬辉？得罪？ 彭玉玲的话直接问懵了卓青远，同样的话，他去年从老林那里听说过一次。 他和尤敬辉何止是认识？简直就是生死仇家。 当卓青远第一次发现尤敬辉和赵济申暗中勾结，就弹肿了他，让他拖着腿走路好几天。 紧接着，卓青远莫名其妙地开车就冲到山沟里，险些丢了命。 后来卓青远又撞见尤敬辉色心不改，居然招嫖李林红。 卓青远梅开二度，再将尤敬辉彻底的弹成卓云山，让他也变成了尿湿鞋。 “你怎么知道尤敬辉这个人的？”卓青远很疑惑地看着彭玉玲。 “这件事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后来我听说孙宏坤那边新来一个人，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我也就跟着打听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年底到的孙宏坤那边，具体干什么我不太清楚。只是听说，他一直在打听你的事情，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我估计他不止是想打听我，而且他是想跟孙宏坤俩联手，想弄死我。” “到底什么来头？那么深仇大恨的。” “来头倒没什么，就一个好色之徒。曾经有过些过节，宵小之徒。” “跟你比起来，这个世上的男人都要逊色不少。” “你就不要勉强夸我了，我的那些拙劣事迹，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彭玉玲对卓青远的兴趣，何止是想知道他的过往经历。 车子停到彭玉玲家的楼下，彭玉玲推门下车，随即调侃一句“小别胜新婚，赶紧回去！” 卓青远苦笑一下，却随手摸出一支烟，悠然地点上。 第319章 深情巧拒彭玉玲 彭玉玲走到楼梯口，见卓青远还未动身。 她去而反返，站在车窗跟前，安静地盯着卓青远抽着烟。 彭玉玲哪里会知道，卓青远以前是个什么样。 她所认识的卓青远，只不过是经历世事之后，早已成熟的另外一个卓飞而已。 “有什么心事？” “玲姐，问你一个题外话。你觉得小梅怎么样？”卓青远意味深长地问道。 “怎么了？你们俩闹别扭了？看着不像，晚上还好好的。”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物极必反。” “知道，那又怎么了？” “我有过一段婚姻，我的第一个老婆，长得也非常漂亮。但她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好吃懒做。整天啥事不干，后来被人骗跑了。” “然后呢？金玉梅可一点都不懒，既温柔又贤惠，你哪里找这样的媳妇。” “正因为此，所以我才有点心慌。如果作为妻子，她太完美。可是我们现在成长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环境变化太快，她又太单纯。” 彭玉玲若有所思，迟疑片刻然后才说“早点回去睡，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你要是对不起她，也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 多少人用这种样的理由，掩饰着自己的荒诞。 彭玉玲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第二天，卓青远先是带着金玉梅去买摩托车。看完款式结账时，金玉梅坚持要自己付钱。 打工那么多年，金玉梅第一次买一个大件物品。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现在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自力更生。 卓青远也不坚持，难得依着她一回。 卓青远在市区待了三天，主要围绕建筑公司的升级，还有给人事部门布置任务。就像他对彭玉玲说的那样，建筑公司不能一直窝在县城捡漏。 如果想挪窝，就必须升级，不断扩展资质。办公室的六七个游击队员，是时候该扩编了。 卓青远和彭玉玲商量着，把现有的项目管理部，改为工程技术部和安全生产部。 行政部和账务部，在现有的基础上再增加人手。 质检部和材料供应部，也由原来的统筹统管，单独划出来组成独立的部门，单独管理。 一时之间，卓青远顿感无力，公司结构是规划出来了，可是却没有可用之人。 这样一算，每个部门人员都奇缺，人才不到位，从何谈起走出县城迈向新阶段。忙活半天，只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对于建筑公司的活，卓青远萌生过几次退意。他不是不想干，主要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人手奇缺，也让建筑公司几年来寸步不前。但是当逃兵，又不是他卓青远的风格。 秦雪突然打电话通卓青远，她那边已经处理完特别通行证的事。这对卓青远来说，终于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扫多日来阴霾的心情。 拿到特别通行证，就说明他们可以全力收猪，畅行无阻地进行市场配送。 秦雪一个电话，卓青远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彭玉玲见状，难免有些失落。 “我们是不是拖你后腿了？” “玲姐，要这么说就没劲了。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现在还在村里窝着呢，哪里会跑到市里面来掺和一脚。” “你也别尽说好听的，现实什么情况，我心里也很清楚。” “千万不要那么悲观，我这人在生活中，很少带负面情绪。现在轮廓已经设置好了，让人事部赶紧把人才整齐备。市里有项目直接上，不能只盯着县城那点活。” “行了，市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这边有我和你的金玉梅守着，出不了乱子。项目的事，我让市场部多跑跑看看，我虽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也不能让大家伙跟着饿肚子。” “你有时间帮我联络一下驾校，我想安排金玉梅去学个驾照。买摩托车是权宜之计，等她考完驾照，我再给她配辆车。” “金玉梅要是嫁给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说错了，能找到像她这样的老婆，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也难怪，跟你占上边的女人，都对你念念不忘。” “玲姐你这就理解错了，我身上吸引女人的地方，并不是因为长的好看，而是因为我这个人个性太强。其次，并不是所有接触过我的女人，都对我念念不忘。别忘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高家湾，就是因为我被人给抛弃了。” “那只能说明她有眼无珠。” 卓青远现在并不想评价何倩倩，更不在乎，在她眼中到底是有珠？还是无珠？ 当初的选择，他也不后悔。用现在的眼光去评价过去的事情，有些不合时宜，也不公平。 人在成熟之后再回首往事，难免会将过去的事情看成笑话。 回到村里，卓青远即刻给刘锐布置任务。 他让刘锐和收猪组的一位同事，跨省去运一批生猪。订单是贸易部联络好的，之前这种订单都是直接转给其它食品公司，现在为了保障屠宰厂的正常运转，必须要拉回来自己屠杀。 收猪组从来没有长距离运猪的经验，他们以往的生猪采购，要么是别人投运过来，要么就是附近区县收过来的。 刘锐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活，更是一窍不通，所以卓青远给他搭档个经验丰富的老人，两人一同前去。 刘锐出发时，卓青远一把交给他十万块钱现金。他从未一把拿过那么多现金，这是对他的一种考验，更是卓青远对他的信任。 “哥，说实话，最近一年多干过两份工作，也是一言难尽。我们是裁军队伍里面最后一波复员的，回来后总是不被理解。我谢谢你！” 刘锐欲言又止，所有的委屈和不甘，挤到嘴边又吞回去。 卓青远看着刘锐的神情，啥话也没说，只是用手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 卓青远继续组织屠宰厂的收猪组，全面收储与赵济申有关的养猪厂猪源。与赵济申的明争暗抢，正式拉开帷幕。 第320章 秦雪的离奇失踪 这个决定，对于卓青远来说，绝对是一种考验。 从商业角度来说，这种做法无可厚非，做生意本来就是你争我抢。但从人性的角度来说，这种做法又有些不道德。 现在正处在特殊时期，猪肉的价格比往年有所增长，养猪卖肉挣的钱也不见少。 但是这个时候运输受阻，采购生猪是个麻烦事，卓青远截住赵济申的源头，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与赵济申的拼杀已经全面展开，这是卓青远在商业竞争上，第一次与人正面刚。 之前与刘怀军也争过项目，与直接舞动拳脚相比，商业竞争更凶险。拳脚输了就是点皮肉伤，公司输掉，就真的失去所有。 一个星期之后，秦雪还没有回来。 卓青远感觉不像是秦雪的风格，接着他就打电话追问，询问她遇到了什么困难，结果电话也打不通。 联系不上秦雪，卓青远着实急了。 如果换作其他人，他或许以为有事情耽搁不方便联系。可是秦雪的做事风格，卓青远是最清楚的。这个时候联系不上，让卓青远非常担心。 卓青远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他连夜开着车赶到省城。 卓青远找遍家里，包括秦雪的家，还有陵园和牛头山，都没有见到秦雪的身影，这下卓青远更慌了。 “楚局，秦姨不见了。” “秦雪不见了？她没回去吗？” “没有，自从上次来省城，就一直没有回去，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还是没找着。” 楚平山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秦雪打电话，提示音报出对方已关机。 一时查询不到，楚平山暂时也没有办法。现在还不能确定，秦雪到底是自己失踪？还是有其它状况？ 他让卓青远先回去等消息，剩下的事情他会去处理。 卓青远哪里能安定下来，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回到家里，卓青远跪在母亲的遗像面前，倍感惭愧。联想到自己每次出事，都是秦雪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而现在秦雪失踪，他却一点线索都摸索不到。 面对秦雪的失踪，卓青远内心既惭愧又内疚。卓青远备感压抑，又无处用力。他很想给金玉梅打电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但是这种悲愤的情绪，又急需一个突破口。 烦闷一夜，卓青远一夜无眠，两只眼睛都熬的通红。 “夏七，秦姨不见了。”卓青远思来想去，只能给夏七打电话。 “不见了？什么意思？” “十天前，她到省城办事，处理一些公司的事。事情倒是处理好了，可她人却一直没回去。我到华阳来找她，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人影。” “那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最后一次联系上是什么时候？” “好几天了，原本我只是以为她在这边有事情给耽搁了，可是现在到处找不到人，也联系不上。” 卓青远还告诉夏七，自己已经找过楚局长帮忙。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 秦雪是主动失踪还是被动失踪？到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手机也是关机，未提示不在服务区，现在能做的只能等。 “我先不跟你说了，我马上要上课了。等我下课，我再打给你。” 夏七说着便挂断电话。 从九七年以来，卓青远离开老家后，从未因为亲情倍感无助。直到此时，他才再次感受到亲情的束缚。只是这种煎熬，让他惶恐不安。 在焦灼的等待中，夏七终于打来电话。卓青远像个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地接着。 “秦姨可能去了香港。” “去香港，去香港干什么？”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你明天去找楚局长，让他去出入镜管理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秦姨的出入境记录就知道了。” 卓青远猜不出夏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有线索，总比无端的干等着要强。 有了这个消息，卓青远哪里还等到明天，他立刻就通知了楚平山。 第二天早上，楚平山给卓青远回电。出入境管理处那边已经回了消息，查到了秦雪的出入境记录。 虽然知道秦雪去了香港，可是他们却想不明白秦雪为什么会去香港？ 卓青远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没想出来自己公司跟那边有什么瓜葛？ 明白了秦雪的去向，总算心安一些。只是秦雪所为何事，他们都弄不清楚。 夏七既然能猜得出来，那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卓青远只好又给夏七打电话，追问究竟是何原因。 “或许是告别，跟过去告别。” “告别？告什么别？跟谁告别？”夏七的回答，让卓青远摸不着头脑。 “你就不要刨根问底了，知道就好，不知道也别问。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生活，至少生活还有底色。” 夏七像打哑谜一样，并没有告诉卓青远具体答案，但她也没有替秦雪担心，至少说明秦雪是安全的。 夏七没说有她自己的考量，既然秦雪不想让人知道，自然有她的原因。 她猜出秦雪的去向，已经算是破戒。如果再在卓青远面前胡乱猜测的话，无异于将秦雪的秘密全给撕开了。 事已至此，卓青远总算回过魂来。 回村之前，卓青远打算再去学校一趟，问问校企联合的事进展。但是想想，现在还是特殊时期，还是打电话问问为好。 学生管理处的老师告诉他，现在学校封闭管理，暂时停止合作事项，待防控结束再继续。 这个结果让卓青远彻底无语，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在成为强者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规矩。 卓青远没有回村，而是蹲守在秦雪家附近的网。 秦雪是乘飞机走的，她的车还停在自家的楼下，在秦雪没回来之前，卓青远想一直在这里守着。 经此一事，卓青远觉得自己对秦雪的关心和关注太少。自己但凡有事，秦雪总能一猜即中。时至今日，他们身份互换，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对秦雪一点都不了解。 夏七批评他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第321章 秦雪的高举高打 一直以来，卓青远对于女人的事，都非常大条。 从辛乐瑶，到何倩倩，再到现在的金玉梅。 不过好在金玉梅的性格太温和，根本不计较。 何倩倩才是最好的例子，要不然也不至于她已经变心，卓青远却没发现一点端倪，直至失踪那么多天，他依旧蒙在鼓里。 除了夏七和楚平山，卓青远没把秦雪的事向任何人说，包括金玉梅。 他只是告诉金玉梅，自己在省城有事需要耽搁几天。养猪厂和屠宰厂的人更不会关心他在干嘛，他这个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 卓青远待在网里，吃过睡，睡过起来接着看电视。尿急的时候起来上厕所，顺便出门看看秦雪的车有没有动过？活脱脱一副老油子。 谁能想到，一个堂堂企业的老板，正像个网瘾少年，耗在网吃喝拉撒。 两天来，卓青远时不时地出门看看，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卓青远突然有种感觉，秦雪这么多年关心和爱护他，全都白白浪费了。 秦雪就消失这么一回，他却一点也猜不出来到底是何原因？夏七说他根本没认真关注过秦姨，他自己也是百口莫辩。 守株待兔死盯两天，卓青远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拖着疲累的身子，一步步地朝着家里走。 到了小区楼下，卓青远买两瓶酒带回家，然后一个人窝在屋里，一边喝，一边忏悔。 秦雪和金玉梅打开房门，屋子扑面而来的全是烟酒气味，屋里一片狼藉，卓青远却躺在床上睡着了。 金玉梅顾不得去叫起卓青远，连忙找着笤帚先打扫。秦雪则不慌不忙，反而是欣慰地一笑，她先去另外一个房间，给白园荣上香。 “该起床了，堂堂一个老板，喝成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啊，秦姨。你……你……”卓青远不知该不该问，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张口，转头看见金玉梅，立时话题扯到她身上。 “你怎么也来了？” 卓青远被秦雪叫醒，很是诧异，秦雪和金玉梅又同时出现在家里，他更觉怪异。 卓青远摸摸脑袋，以为是自己喝多出现的幻觉，又使劲地拍拍头，努力地使自己清醒一点。 “你怎么能一个人喝那么酒？家里都被你搞得乱死了。”金玉梅埋怨着。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厂里和秦姨联系不上，你也不知道去向，所以就找到我这儿。我看你在网上泡了两天，就来找你，刚到这就碰上秦姨。也不怪秦姨说你，后面还有这么多事，喝起酒来也没个分寸。” 卓青远看了秦雪一眼，秦雪也只是笑一下，并未说话。 自始至终，秦雪也没和任何说她去了哪？去干什么？卓青远也只是查到她去了香港，但没有开口问她去那干什么？ 这件事倒是给卓青远敲个警钟，以往他对秦雪不了解。也反映出，他没真正关心过秦雪的生活。卓青远这个马大哈，对身边的亲人关心太少，以前是，现在还是。 “既然来了，就先把这边的正事给办完，你好好收拾一下，跟我去见个客户。省城的两家生产水饺的公司已经谈下一家，还有一家需要再追一下，我们俩再去一趟。” “要我去的吗？我可没这方面的经验，我去了不会给你添乱？” “那你就跟着当个花瓶。” “他这个样子怎么做花瓶？我看做个喂猪槽还差不多。”金玉梅讥笑地说着。 “那你带他出去好好收拾收拾，简直就跟我当年第一次见他时差不多。他那时刚从黄土高原回来，说是帮农户收庄稼，整个人都糙的不成样子。不过他这人经不起打扮，稍微一打扮人就变样。” “现在外面好多地方都已关门，买东西也不好买。” “没事，不用太正式，现在这个样子太邋里邋遢。以后如果再发现他泡网，就直接给他刮光头，省得打理。” 秦雪说得严肃，颇有指责问罪的味道。 “我以后干脆把上网也戒了。” “那倒不至于，上网还是可以的，起码要与时俱进。” 金玉梅拉着卓青远先去理发，然后再满大街地找服装店买衣服。 卓青远还真如秦雪所说的那样，完全经不起打扮。稍等收拾一下，人就变了样，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卓青远底子好，白园荣给的，没办法。 卓青远从金玉梅那探听一些公司的近况，她重点只说，彭玉玲一直念叨着想认识刘锐。卓青远笑而不答，想见刘锐，哪里那么容易。 刘锐在拿到特别通行证以后，没敢耽搁一天，不是去收猪，就是在去收猪的路上。 贸易部招揽的业务，都快被他一个人给包圆了。不过为了提高收猪效率，卓青远还是通知马建南增派车辆配合收猪。 “彭总为什么对刘锐这么感兴趣？” “她没有安全感。” “这跟安全感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想找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再说，她也没见过刘锐长什么样啊？” “你以为她想找男人？她是看中了刘锐的身手，能替她扛事，放在身边安全。” “她都没见过刘锐，怎么知道他身手好？再说，你不是已经跟她合伙，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猜也猜得出来，我跟她说过，刘锐是我师傅。我和她的合作不是重点，我的重心还在养猪厂，她是想未雨绸缪。” “你们这些人真是，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干嘛非要争个你死我活。难道做生意，就非得动手不可吗？” “你啊还是太单纯，生意场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和气生财的道理。” 两人沿着大街晃荡，随便买了两身换洗衣物。 在收拾完以后，秦雪就带着卓青远去另外一家食品企业。进入厂区之后，卓青远颇为感叹，臆想着养猪厂何时才能达到这样的标准。 本来这件事，应该先和对方的采购部经理碰个面，沟通一下。 但是秦雪不走寻常路，直接绕过弯子，找到他们的总经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秦雪的高举高打，又是在教卓青远做事。 第322章 远水解不了近渴 进了经理办公室，秦雪先和对方打招呼，并寒暄几句。 卓青远像个跟班，无所事事地候在一边，一直安静地听着。 十来分钟过后，谈话依然没有进入正题，卓青远有些着急，但又完全插不上嘴。 “刚才你不是说想上洗手间的吗？要不你先去方便一下。” 卓青远看着秦雪，他刚想反驳，又突然觉悟。这可能是秦雪故意在支走他，然后他就顺其自然地对秦雪说，自己出去一下。 卓青远离开后，秦雪接着又说“姚经理，上次我们聊过合作的事情，贵公司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们当然希望有更多、更好、更优质的供应商加入进来。只是你们屠宰厂远在乡下，这个运输效率怕是有影响。” “姚总可能不知道，我们屠宰厂虽然在郡安县，但我们屠宰厂已经拿到省里的特别通行证，运输不是问题，正常的供应保障不受限制。” “你们拿到了特别通行证？”姚里的疑问，暴露了他们的瓶颈。 “刚才出去的那位，其实是我们的卓总。” 姚里虽然没问，但他那略为惊讶的表情，已经说明问题。 “你们卓总挺年轻的嘛！” “我们卓总年纪不大，却有一些特殊关系，特别通行证，是省里直接批的。现在这种环境下，我们依然可以保证，贵厂的原料供应，我们绝对可以保障。” 秦雪的这句话颇有份量，现在正处于防控的紧要关头，上上下下都在严防死守。 同样是企业，姚里深知特别通行证的稀缺性和重要性。他们自己为了拿到这个特别通行证，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看来那个叫卓青远的小伙子，来头不小。 心思敏捷的秦雪，很快发现对方的表情变化。她从对方的神情中，迅速地捕捉到有价值的反馈。 紧接着，秦雪又向对方说明，现在养猪厂每天都对全区消毒杀菌，收购的生猪也要逐个病检，但凡有病害一律焚烧。从品质到运输，都有绝对的保障。 卓青远出了办公室，直接下楼去厂区溜一圈。他溜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默默地抽完一支烟。 卓青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重新上楼去找秦雪。他刚进屋，就体会到姚经理的态度变化。不仅请他入座，还问他是否抽烟。 姚经理表现的并不明显，但卓青远还是体会到这种微妙的变化，然后他就猜到，事情应该是成了。 就这么出去一下，然后事情就谈成了，卓青远有点不解。 “秦姨你用了啥招，我就这么出去一下，业务就谈成了？” 秦雪和卓青远离开的时候，姚经理已经明确表示愿意跟他们合作，而且还当场签下采购意向书，具体合作供应方式，由对方的采购部和秦雪拟定。 “因为你呗！” “因为我？我自己啥都不知道。” “人家看到你身上的发光点，接下来有的忙了。这两个食品厂拿下后，屠宰厂的产线就有点紧张了。后面的连锁反应，就是猪源不够，再后面的，你想象一下。” “我懂了，陵西的项目不能再拖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先要解决的就是屠宰厂产能的问题，还有就是猪源的问题。” “我知道该找谁了。” 晚上的时候，秦雪把卓青远和金玉梅叫到家里吃饭。秦雪的饭局比较简单，没有繁琐的工序和拼摆，几道简单的家常菜，和一锅浓郁的鱼头汤。 “要喝酒吗？” “不喝了，从今天起戒酒。” “你就嘴上说说，每次喊着戒酒，从来没有超过三天的。” 金玉梅更是嘴上功夫，要是遇到卓青远喝酒的场合，她也不阻拦。 男生不舍得让女生生气，甘愿低头；而女生愿意善解人意，懂得适可而止，不会无理取闹。 经过几年的相处，卓青远不再会拿金玉梅和何倩倩进行比较。她们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卓青远早已忘记何倩倩的刁蛮和固执。 “秦姨，我和小梅的意愿，就是希望你有一天能重新找到一个好人嫁了。” 卓青远旧事重提，想以此为切入点，深入关心一下秦雪。 秦雪并未有何不悦之声，反而对着卓青远反问“那你们对好人定义是什么？” 卓青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人的定义是什么？他也回答不上来。 他遍观自己周围的人，能称得上好人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能配得上秦雪的，却找不到一个。 难道配不上秦雪，就不能称之为好人吗？ “你知道荣姐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家吗？并不是因为她心里装着曹玉军，而是无法面对你父亲。” “这是为什么？” “你父亲人品坏吗？一辈子唯唯诺诺，本本分分，他又做错过什么？你的父亲你自己应该最了解。” “我知道，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别这么评价自己的亲人。”秦雪即刻批评着。 顿了顿，然后才说”荣姐跟他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她这么多年在外拼搏，虽称不上有多成功，却也算得上见过世面的人。你让她再回到卓庄村，和你父亲一起生活，你觉得能过得下去吗？” 卓青远被秦雪说得无言以对。 “我们只是不想让你过得那么辛苦。”金玉梅补充着。 “这只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的好意，我自己不说，你们又怎么知道我过得辛苦？难道我就不能享受一个人的清静生活吗？” 卓青远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辩驳不过秦雪，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匹配上秦雪，所以只能暂且作罢。 金玉梅见卓青远岔开话题，她也就不再继续说什么。 秦雪告诉卓青远，她要在这边把合作的事情夯实。她让卓青远先回去，把厂里的事操持起来，所有的准备工作都要安排跟进。 晚上，卓青远开车带着金玉梅去兜风。卓青远临时起意，把车开到一个空旷的地方，他要教金玉梅学开车。 彭玉玲已经帮金玉梅联系过驾校，并且报过名。现在只是刚开学，接触的都安全交规的理论知识，并未实际接触过。 练车先练档，卓青远把车座一放，让自己仰躺着。 “来！” “干嘛？” “挂档呀！” 第323章 难以企及的勇气 本来相安无事，但卓青远的动作太滑稽，只一下，就把金玉梅给整破防了。 卓青远平躺以后，把座椅放倒，直接仰躺着，表情滑稽，金玉梅的脸一下红到脖子跟。 时过境迁，金玉梅早已不是羞涩难当的小姑娘，她早就被卓青远带坏了。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故意拉着档杆。金玉梅羞得脸色涨红，顺手拍卓青远一巴掌。 有外人在的时候，卓青远从未在金玉梅面前有过不正经的调侃。即使有如郝书莉那样的角色，他也极力掩护着金玉梅的腼腆和羞涩难当。 像这种小情趣，只是在私下里，他给两人之间添加的一点调味品。 “学开车其实很简单，以前我开拖拉车，那叫一个蹦跶，像喝醉酒似的。还有那方向盘，你得扒拉着转好几圈，才有反应。” “我真怕学不会，在市区，摩托车我都不太敢骑。” “学车要先学挂档，这个容易，你可以来试下。” 卓青远去接金玉梅的手，金玉梅像触电似的，立马缩回去。 “我现在不练，你呀，肯定会贪心不足。” “得寸进尺是？你知道一尺有多长吗？”卓青远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金玉梅噗嗤一声地笑道“那你就……这么点。” 金玉梅伸出两只手，比划着。 “小看人！”卓青远瞪着眼睛，错愕地问着。随即又补充道“和平时态差不多，战时状态可不是。” “那你现在是和平时态，还是战时状态。” “备战状态。”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金玉梅一本正经地练着档位。 “不能，我可以对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正经， 但只能对你一个人不正经。” 金玉梅沉默了，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理解卓青远的用心，却又无法放纵自己。 听话，顺从，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两人一直练到很晚才回家，又是平凡安静的一夜。 每次回到家，卓青远都像是受到一次洗礼。每次回来，都要在母亲的遗像面前静思己过，然后给自己定个目标，再加油打气。 回到高家湾，卓青远先是安排老宋排班，将原来的长白班调成白夜班，人手不够尽管招人。 接着他又去找高书松，继续跟村里要地，屠宰厂也要扩展生产小线。 这是高书松梦寐以求的事情，去年养猪厂完成最后一期的建设，又和陵西县签订合作意向书，他以为卓青远要战略转移，害怕高家湾再也没有升级的空间。 现在卓青远又开始要地，说明高家湾又有发挥的余地。 “高书记，你说，我们在高家湾给你弄来多少福利？全县上下，哪个村子全铺水泥路的？河道也清理的干干净净。你就不能给我们弄点优惠政策？” “这事我做不了主啊，要实惠你得到县里去问问。再说，现在你到县里去说话，比我管用。” “这样，我也不强求。你帮我找一批劳工，要求能上夜班。” “招人问题不大，家门口能有份工作，他们还不抢着干。可是我最近听说，你们要搬迁，有没有这回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搬迁？搬什么迁？” “我听你们的工人说，你们要把屠宰厂的生产基地迁走，搬到省城去。” “你又听谁说的什么？如果我们要是搬迁的话，今天我还会来找你要地吗？” 卓青远觉得，高书松的话问得有些诡异。他从来都没在公司说过，屠宰厂要搬迁的事情。 高书松是在套他的话？ 这个忧虑有可能来自高书松，也有可能来自上面。 可是现在，不管是养猪厂或是屠宰厂，都没有搬迁的打算。即便有搬迁的意愿，也不可能一下子搬到省城去。 卓青远没跟高书正掰扯那么多，他回到厂里通知方平中，立即准备陵西养殖基地的事。 现在防控已经趋于稳定，屠宰厂的业务量倍增，养猪厂也要同步跟上。 “选址的第一原则是我们自己选，不能让他们指定，随便划一块，就把我们给安置了可不行。要有态度，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你不去吗？” “你先去考察，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过去瞅瞅。先给养猪厂配两辆车，耽误那么久，后面的事情要加快进程。你抓紧时间把驾照考了，以后免不得两地跑。” “那我明天就过去一趟，跟那边沟通一下。” “选址后面就是征地，主体工程我会让建筑公司提前做好准备。还有陆弘新那边，建筑公司进场，他就要通知设备厂商备货，争取在一年内建完并投入使用。” “时间会不会有点紧？” “一年还紧？醒醒你。从九八年到现在，养猪厂马上要六年了，六年的时间我们还在原地踏步，你还说时间紧。”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一批就建成，体量太大，一下子也投不了那么多猪进去，人员配置也跟不上。” “不用一期建完，分两期就够了，但要有预备用地。” “那第一期具体投多少钱？” “五百万！项目总投资一千万。分两期建，后续扩大投资，需等投入运营后，用自营资金进行扩充，你尽快把项目规划书做出来交给我。” 方平中心里一惊，反问道“那么多钱，养猪厂什么时候才能挣出来？怎么投资？” “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关于钱的事，卓青远现在一点都不愁。 先不说公司的盈利，养猪厂和屠宰厂都有企业流动性经营贷款，而且秦雪那边又拿到两家食品公司的供应合同。 如果再拿到陵西项目的批复，别说搞个五百万贷款，直接贷一千万也完全不在话下。 方平中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但他很佩服卓青远的魄力。 他们刚毕业就一头扎到这里，大家几乎都是同等起步的。这几年，他们三个相比其他同学，已经算是进步飞速。可与卓青远比起来，却又是天壤之别。 私底下，方平中也总结过他们与卓青远的区别和差距。 单是卓青远的人脉资源，都是他们难以企及的。而这些人的背后能量，都为卓青远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再加上卓青远异于常人的勇气，成功就成为一种必然。 第324章 先礼后兵的仁慈 方平中退去，卓青远又分别找来陆弘新和张历云谈话。 他们是三股绳，要拧的话，必须一起拧。光拧一个，会脱节，没有张力。 陆弘新的任务是准备新项目的设备研发，对目前的设备进行改进再升级。 同时也要提前跟卓云东打好招呼，只要陵西项目一有进展，需要让卓庄村生产的配件，都要提前预定好。 张历云的新任务是筹备饲料生产部门，为即将独立的饲料生产公司做准备。 三人各司其职，各自统筹一个方向。整个公司上下，没有一个职业化的领导，全是土生土长的内部栽培。 交待完事情之后，卓青远再次准备去找老林。这个赵济申最重要的商业伙伴，这一次他要从根部直接斩断。 屠宰厂刚开业那会，卓青远就去找过老林，希望老林能把生猪给供应到他们这边。 那时还准备与老林合作，建立猪苗培育中心，让老林给他们提供猪苗，做他们的生猪繁殖基地。不过那时没较真，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老林这人固执，念旧。明知道赵济申阴诈，但还是遮遮掩掩。 在卓青远的总结中，老林这个人，有雄心，但没有壮志。要想阻断让老林与赵济申的合作，非得逼他一把不可。 去找老林之前，卓青远想到一个人，刘锐。 刘锐自从接到任务后，带着收猪组白加黑地连轴转，像个拼命三郎，用实际行动，回报卓青远的恩情。 “最近收猪，没受到什么阻碍？” “没有，畅通的很。就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每天都能多跑几趟。” “用不着那么拼，后面的事情安排给其它人去做，你跟我出去一趟。” “我这正忙着去……” 刘锐还没说完，卓青远立刻打断他的话，然后说“有个特殊的活，你调两辆车，我们直接把车给开过去，不管有多费劲，都要把猪给弄回来。” “强买……没谈成吗？” “不是没谈成，压根就没谈。不管谈没谈，反正就一句话，只要是他们的猪，只能卖给我们，别人谁收都收不走。能理解我的意思不？” “理解，那我是拦着养猪厂？还是拦住收猪贩子？” “拦住收猪贩子。收购价也可以适当的高点，养猪厂老板是老朋友，得让他过得去。” “那我就不理解了，既然给高价，又是老朋友，为什么他们不选择跟我们交易？” “这当中有些私人的交情，我先和你一起去一趟，先跟老板谈谈。能谈成就什么都好说，谈不成你就给我守着，动点粗也没事，你自己把握分寸，只要不是太严重，都能罩得住。” “既然你丢底，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就成。” “这不行，咱们先礼后兵。我跟他们是旧识，不能伤了和气。简单来说，我们针对的不是养猪厂，而是屠宰厂。” “懂了。”刘锐略一沉吟，然后又说“除了这个养猪厂，他们是不是还有其它供应单位？是不是一起断掉？” “不着急，这个养猪厂是他们最主要的供应单位。断掉这一支，足够他们喝一壶的。市场部那边再把其它的客源抢过来，两头夹击，耗他个半年，也就差不多了。” “感觉有点像打仗似的，做生意也那么凶险的。” “做生意就是打仗，没听人说过商场如战场吗，这就是战场。” “会不会有点不道德？” “你要老是一副仁慈之心的话，我就带不动你了。” 刘锐沉默，卓青远这句话算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鞭策。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知道一些。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做的也不是坏事。这么长时间，你应该听说一些，我刚来高家湾的时候，村里是什么样，现在高家湾又是什么样。”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不太习惯，总感觉怪怪的。” “你要是改变不了这种心态，那往后有你受的。我一向信奉，拳头才是解决争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卓青远不喜欢跟别人讨论自己的身世和发家史，他觉得自己的成绩并不值得骄傲，而且他的成功经验，并不适应在别人的身上复制。 卓青远也知道，对老林不一样，不到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用对付刘怀军的那一套。 老林跟刘怀军和孙宏坤不是一类人，再者就是老林是白园荣的旧友，不能伤了和气。 在去找老林之前，秦雪回来了。 卓青远告诉她，自己将要带着刘锐，去老林的合作社收猪。 秦雪有些犹豫，她原本打算自己去找老林谈一谈，因为去一趟香港，把整件事给耽误了。 不过后来秦雪想了想，让卓青远自己去也好。 人在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一争的。 只有自己亲自量一量，别人才能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实力。 晚上卓青远回到家，刚走到门口，突然一个人影从门框跟前蹿出来。吓得卓青远一哆嗦，好在他夜路走得多，经验丰富，倒不至于惊慌失措。 是高书正，他晚饭后没事，又到家里来找卓青远。他见卓青远的房子主体已经建好，想问问他，是不是要准备装修？又该怎么装修？ 高书正的心思，卓青远再清楚不过。但是他身为金玉梅的外公，又是高家湾的老书记，卓青远不好当面顶撞他。 卓青远给高书正递上一支烟，高书正没接，他觉得纸烟不过瘾，自顾自地点上自己的烟袋锅。 “我看你那房子都已经建完，外面再修整修整，再过两个月估计就可以住了，你看你住在这里，啥都没有也不方便。” “不急，要弄就要弄得最好。回头我让市里的人给设计一下，争取年前给装修完，还要把院子和水塘都修一修。” “马上都一年了，现在已经定好的，还要麻烦市里的人来设计？” “我跟小梅说过，一定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家。” “依我看，已经非常完美了。电视上的花园酒店也不过如此，差不多就可以了。我觉得该……” 卓青远闻声，立刻打断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这是我的家，我为小梅准备的家。” 第325章 再次劝退高书正 高书正被卓青远怼的脸色铁青，好在是黑夜，卓青远看不到他的脸色变化。 高书正自讨没趣，刚想遁步逃走，却被卓青远一声喝住 “家里准备的怎么样了？开发区那边的厂房已经开始动工。等到那边建好后，直接在那边开个粮食购销公司，大家都方便。” 卓青远一句话，又把高书正给问住了。 每次他都害怕卓青远说这个问题，可他每次又特别想找卓青远，点一下他和金玉梅的事。 两个人一直在较劲，又都认准对方的死穴。不过卓青远似乎更高明一点，一直拿房子的事拖着。反倒是高书正，每次较量到最后，总是处于下风。 确切地说，卓青远根本没心思跟他较劲，是高书正一直想用他们的婚事，压一下卓青远。 “收购点粮食，没必要开公司，还搞那么大的仓库。” “在养猪厂成立公司以前，你是不是觉得村里的养猪场就已经到顶了？如果我们自己组建饲料公司，一年就要消耗几十万吨的粮食，甚至更多。如果你们没有这么大的仓库，如何储备这些原料。” 如果碍于高书正的身份，卓青远哪会耐着性子解释这么多。这样的消息，随便放出去，求他的人，都得排着队在他门口候着。 “这些事都交给东宁他们去弄，我管不了。” “你活到这把年纪，该享福就享福，不要再操那么多心。该你过问的事情，我们自然会去请教你，不需要你过问的事情，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多好。” 卓青远说的含蓄，如果换作别人，他该是直接提醒对方，早该让位滚蛋了。 高书正只顾着闷头抽着旱烟袋，一句话也不吭声。 他也知道自己老了，思想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可是当家做主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掉。 家里但凡有事，他还总想插一句嘴。可是现在，他越来越感觉自己的话没分量，这也正是他最不顺气的地方。 一袋烟抽完，高书正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时候，招呼都没走，卓青远也只装作没看见。 洗漱完，卓青远躺在床上给金玉梅打电话，把刚才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 “我刚才把你外公给顶走了。” “你跟一个老头子较什么劲？” “我没跟他较劲，是他来找我的。” “你要让着点老人家。” “放心，我还能跟一个老头子过不去嘛！还有，你转告夏志新，让他尽快处理连锁店的事，要加快点速度。”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 “我要是直接跟他说，就不一样了。你转告他，则是提醒；我要直接跟他说，那是批评。” 卓青远不想把夏志新盯得太紧，能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不容易。 他手下那么多的业务，在制度完善之前，每个业务点上都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人才梯队的培养，需要时间和流程。 “彭总这边又在接触一个新项目，那个女的又被彭总派出去活动了。 “谁？郝书莉是？” “对，彭总这两天让办公室的人准备材料，好像是什么汽车站的项目。” “那公司招人的事，进展的怎么样？” “这段时间一直在招人，办公室又增加十多个工位。要不你有时间过来看看，你要是再不来，大家都不知道谁是老板了。” “呵呵，你要慢慢习惯，这才二十多人就慌什么？我还打算以后让你管理几百上千人呢。” “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管理得起来？” “以后人事部的事，都归你管，你就负责管人。” “啊？又换岗位吗？”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换了。” 金玉梅自从结识卓青远之后，一直在学习，一直在进步。只是她的进步，与公司的成长速度相比，有些太相形见拙。 卓青远为了能让她与公司的成长匹配，不断地尝试让她调整岗位。 不过金玉梅对此，毫无怨言，卓青远如何指挥，她就如何做。 学历不是障碍，认知才是。 第二天，卓青远和刘锐一起去见老林。 在路上，卓青远提醒着刘锐，让他做好长期坚持的准备。少则十来天，多则一个月。 老林的合作社虽没有那么大的量，但他的合作社有二十多家社员单位，每家养猪户，都要从他手里出猪。 聚少成多，通过他的合作社，每天往赵济申的屠宰厂输送的生猪，起码得有百十头，是赵济申最为稳定的生猪供应基地。 两人先到县城，他们先把运猪车停起来，另行打车前往老林的合作社。刚到养猪厂，他们就看到一个运猪车正在装车。 “这是谁的车？老林人呢？”卓青远拍着那辆运猪车叫着，正在装载的工人停下手里的活，愣愣地看着卓青远，不知所为何事。 “老林不在，你是谁呀？” 他们都不认识卓青远，老林也不在。运猪车的司机见两个年轻小伙子在这里叫唤，走过来质问着卓青远是什么人？ “我问老林人呢？你又是谁？这车是谁的？”卓青远也没好气地追问着。 “你什么人？叫什么呀？不是告诉你了吗，老林不在，车是我的，怎么了？” “把你的运输证和通行证拿出来？” 那人见卓青远如此问，顿时傻住了，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小伙子该不会是哪个单位的？ 查运输证？运输证他车上倒是有。那通行证是什么意思？通行证他还听说过，他们从省城到老林这边来收猪，从来没听说过要什么通行证？ “你是哪个单位的？你说要就要？” “没有是？没有就把猪给卸了，走不了，没有通行证就不能运猪。现在是严控时期，一切从严检查。”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你们说查就查。” “你不用管我是哪个单位的？没有的话，今天一头猪都别想拉走。” 卓青远的强词夺理，让对方立时明白，他们这是在故意找茬。 跑运输的猪贩子哪会把两个愣头青放在眼里，那人伸手去抓卓青远的衣服，想把他给推开。 还没等卓青远有反应，刘锐伸脚在那人腿上绊了一下，那人一个踉跄，差点栽个跟头。 第326章 逼得老林无处躲 只此一下，直接证实他们二人就是在故意找茬。 猪贩子立定之后，转过身来又要去抓卓青远。 刘锐一把扯过他的胳膊，反手一扯，再在他的屁股上蹬一脚，那人一下便被刘锐踹出去两米远的距离。 几个正在装车的人，都围在跟前看得清楚。他们不认识卓青远，但都和猪贩子很熟，若论起来，猪贩子也算他们的人。 自己人欺负，大家自然都围上来。两个毛头小伙子，自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干什么？想打架是不？我劝你们老实点，我跟你们好话好说，谁要是不听劝，那我就请你们去医院。” 猪贩子先受刘锐一脚，心里自然清楚对方的武力值爆表，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但他见卓青远一直说话却不曾动手，以为他的实力不行，直接冲到卓青远跟前，一把攥住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挥拳就要打过来。 卓青远是吃素的？ 这种小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他只略微抬起胳膊格挡一下，再反手一个擒拿，顺势抬腿在那人后腿弯踢一下，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人给摁在地上。 “跟你说话，当耳旁风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管。我只想告诉你，没有通行证，今天休想拉走一头猪。还有，以后来老林这边的猪，你就不用再来拉了。” 卓青远一抬手，便将那人给放了。 那人站起来以后，左右看看二人，心里深知此二人并非寻常之人。现在既不知对方的身份，又不是对方的对手。 他对着其他几个人说，给老林打电话。 他自己则掏出手机，给赵济申打电话。 卓青远看见有人给老林打电话，他走到对方面前，直接把电话要过来。 他跟老林说，自己现在就在他的合作社。并且质问老林在哪？让他赶紧回来，他自己有事情要跟他谈。他的口气强硬，完全不顾及主客之道。 “卓青远你不能这么硬来。” “我没有硬来，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们之前就谈过，是你在犹豫。现在我三顾茅庐，又来了，这次我是下定决心的。什么时候谈成，什么时候为止。” 老林听出卓青远的意思，这件事如果没有个结果，他肯定不会罢休的。 他告诉卓青远，自己这两天有事不在，要他晚两天再来。卓青远同样告诉他，他晚两天来可以，但是从今天起，他的猪一头也出不去。 那人挂完电话以后，他告诉猪贩子今天只能装这么多。并且现在起，先停止装车，后面的事情等老林的电话通知。 事情闹到这一步，卓青远也不再强求，他多少都要给老林留些面子。 “告诉你，以后不用再来了。这边的货，我们包了。如果你不听劝，那就真的请你去医院。”卓青远非常小心地劝着那个猪贩子。 猪贩子无可奈何，只是和其他几个人在嘀咕着什么。卓青远却反客为主，直接坐在边上守着，甚至还洋洋得意地抽起了烟。 养猪厂的人看似想帮猪贩子，其实他们心里也在嘀咕。一是犯不着，二是老板没发话，是敌是友还没有分清楚。 猪贩子就是来收猪的，跟他们养猪厂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给老林打完电话，老林命令他们停止装车，事情本末倒置，只能等老林回来再说。 卓青远和刘锐死盯在合作社，耗时两天才见到老林。老林或许真有事，或许是为了躲避卓青远。可卓青远迟迟不走，他们的猪也不能一直存在不卖。 “你们不能这样强买强卖，做生意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们也是按市场规律执行的呀！我们的出价比他们高，你不能卖低不卖高，做生意的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呀！” “你这样做，不是逼着赵济申倒闭吗？” “当初赵济申和尤敬辉用的那些卑鄙手段，你不也是嗤之以鼻的嘛？他们是怎么从我妈手里抢走屠宰厂的？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名正言顺地竞争，他要是有本事，也可以跟着来。” “做人不能太强势。” “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保证，我们出价绝对比赵济申的出价高一点。不会让你陷入两难的地步，这是正常的市场行为。你老林不能因为顾及他人的得失，不顾自己的利益。如果这件事让你的合作社们知道了，他们还会继续相信你吗？” “生意没你这样做的。” “生意也没你这样做的。”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地威胁。 老林看着卓青远，他没想到这家伙年纪不大，心还挺毒，手段也不少。 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从一个破落的小养殖户，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化养殖公司，而且还建立起完整的产业链。 “不是我逼你，主要是因为我们在华阳已经签下两家食品公司，我们自己的猪供应跟不上，必须得找其它养猪厂合作，你是优选中的优选。” “说得有些冠冕堂皇。”老林没好气地说道。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新签的那两家公司，正是赵济申的客户。我们的质量检疫和交通运输都没问题，既能能保证稳定供应，又能保证价格实惠。你说赵济申要是业务没了，他还会愿意在你这高价收猪吗？” 卓青远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老林和赵济申合作，有念旧的情分。如果卓青远这边出价合理，他当然会选择跟卓青远合作，毕竟做生意，盈利才是第一目地。 老林并没有直接卓青远答复，但他答应第二天让卓青远先拉走一批猪。他同样给自己找了台阶，赵济申那边的车过不来，他的猪也不能堆在圈里。 第一批猪装完，卓青远就打电话回厂里，让财务把货款打过来。他让刘锐先回去，他自己则留下来守着。 “你这样不是让我为难吗？” “你有什么好为难的？我给你的价格比他高，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那也不能让我逼死人家，大家都不容易。” “赵济申又不是只从你们家采购，他在你这里买不到，还可以到别处采购。” “封控以后赵济申就来找过我，省外的采购要严控检查。你们这边一闹，不等于掐住他们的脖子吗？” “哪有那么严重。如果赵济申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那他就干脆别干了。” 第327章 钱多脑子转得快 老林瞪眼看着卓青远，现在他总算洞察到卓青远真正意图。 这件事情，老林思考了两天，然后才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就像当初赵济申耍诈，抢走屠宰厂时一样。 他是合作社的负责人，他要对自己的社员负责，当然会根据市场规则走，谁出价高，就卖给谁。 刘锐以最快的速度跑完一趟，当他再次返回的时候，卓青远叮嘱他，只要看到别的收购车，一律撵走。动点粗也没关系，只要掐掉赵济申这条线，难保他还能坚持多久。 有刘锐挡在前面，卓青远就可以安心地回去。卓青远向秦雪复命，仅仅是哀叹一声。 “秦姨，老林那边的业务，我给争过来了，至于姓赵的能撑多久？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你那是争吗？分明是抢。” “不管是争还是抢，总然之这件事情，我办成了。” “年轻人不讲武德。” “你就别夸我了，现在货源基本稳定了。但是专营店如果持续增加的话，高老汉养的土猪肯定跟不上供应，养猪场的批量喂养，又达不到那种肉质要求。” “这个你自己和方平中他们商量一下，用什么方式你们自己协调。” “他这两天在弄陵西的项目，等他弄好再说。不过该给他们那边配辆车，以后出去跑项目，不能没有车。” “你准备买几辆车？” “先配两辆，放在公司用。” “如果只买两辆车，你就自己到市场上去看。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去叨扰楚平山。关系是相互的，不能一味地索取。” “那我们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秦雪震惊地看着卓青远，批评着他说“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去看看房子里看看，好好想想该怎么装修？” 秦雪没有愤怒，但足以使卓青远胆颤。只此一下，他就摸到了底线。 随着老林合作社的猪源不断被截留，屠宰厂的排班也跟着调整起来。屠宰厂现在是人停机不停，白班加夜班，不停地在运转。 离开屠宰厂，卓青远又去找方平中，他告诉方平中，根据公司业务的发展需要，他决定给养猪厂配辆车。 原本卓青远打算配两辆，现在用钱的地方多，他们不得不开源节流。 “我已经跟陵西那边沟通过，他们准备了三个地方供我们选。要不你直接去一趟？” “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让我去干什么？”卓青远哼笑一声，表情耐人寻味。 “但是他们指定要让你过去。” 卓青远假装挠挠头，心里暗道：这就对了。 养猪厂的选址和规划，甚至是建造方面，方平中都比他专业。既然陵西那边已经提供可选之地，只需公司议定回函，选定一块地方就要可以了。 只是不知道坚持让他过去，到底有何意图？ 卓青远让方平中选一个时间，通知陵西那边，他要去市里把新车买回来。 新车被卓青远开回养猪厂之后，他直接把新车钥匙扔给方平中。方平中甚是不好意思。 一辆新车，老板不开却让自己开，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卓青远看着方平中的扭捏之态，直接骂他没出息。 “你整天项目前、项目后的。你女朋友的事，有没有着落了？”在去陵西的路上，卓青远问着方平中。 “天可怜见，我把我的青春都奉献给了猪。” “你们三人，是我最为关心的。张历云和金玉梦在谈恋爱，现在就差你和陆弘新了。你和温颖颖之间，还有没有联系？” “联系的少，说句心里话，就我们这种条件，怎么敢随便跟人家谈恋爱？” “我看你在工作时夸夸其谈，为什么一讲到谈恋爱的事情上，就变成一个怂货？你是不是还想着你那个前女友？” “没有，早已经不可能了。” “我们这条件怎么了？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之前是一穷二白，别的不说，咱现在不也配专车了吗？” “这我知道，当年我们那一届的毕业中，我们三个最低，甚至沦为整个学校的笑柄。但是现在看，我们的成长速度最快。” “不会让他们白看不起你的，就像当初我被别人看不起一样。如果陵西的项目顺利，接下来就该考虑搞一个公司总部，即使不去省城华阳，至少也会迁到市区。” “真要建一个总部？”方平中吃惊地看着卓青远。 “你以为呢？我们总不能一辈子窝在村里？” 方平中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我们看你把村里的房子建的那么漂亮，都以为……” “在村里建房子是因为我有结婚的需求，并不代表公司要一直趴在村里。我们的目标是走出林阳，迈向全国。” 卓青远的声音高亢，像打了鸡血似的。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后悔留下来，他们俩也是一样。” “不管你们是怎么想，公司肯定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将来公司不仅会配车，还会进行薪酬制度改革。给你们分股权，让你们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方平中很多时候不太喜欢卓青远，他实在难以接受卓青远的行事作风，但他又不得不佩服卓青远的勇气和智慧。 两人一边开车，一边畅想着养猪厂的未来。 卓青远让方平中构思一下公司未来的发展模式。 现在仅有高老汉带着几个人在搞土法养殖，一旦专营店扩张之后，猪源根本跟不上。 方平中之前一直看不上土法养殖，但土法养殖确实有它的优势功能。成大事者，必定要有全局眼光。 快到陵西时，方平中反向提议，在养殖厂成规模之前，用过一个更土的办法。养猪场为了迅速扩大猪源数量，把孕育的母猪分养到农户家里。 现在他们还可以重新启用这种办法，由公司提供种猪的品种和猪苗，以及饲料配方和技术指导，由农户自行喂养。待生猪长成后，由养猪厂包回收。 公司可以和农户签订合同，用以租代养的模式，扩大土猪养殖的规模。确保专营店的品牌质量，为专营店的市场规模提供后继支持。 卓青远用力地猛拍方向盘，心里暗骂“操他妈的，用钱砸出来的脑子就是好使。” 第328章 激动不已新征程 卓青远的嘴里，终于蹦出来一个高端词汇，商业模式。 不过在卓青远看来，所谓的商业模式，无非就是吹牛的方式不同而已。 两人还没来得及商定细节，车子已经开进陵西县城。 由于事先有预约，当他们的车子开进县政府大院，负责接待的办公室主任，已经在大院里面等着他们。 两人被领到三楼的书记办公室，卓青远再次见到杨书记，已显得不那么陌生。他很自然地和杨书记握了握手。 这是卓青远与生俱来的魅力，他从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身卑微，而感到羞愧，眉宇间散发着从容与自信。 “听说你们屠宰厂又在扩建规模？现在这阶段，很多企业都困于泥潭，想着各种办法自救。你们非但没有经营困境，而且还在扩大规模，实属难得。” 卓青远心道，这个杨书记还真是八面玲珑，莫不是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眼线。 “杨书记过奖了，主要是因为我们刚签下两个重要客户，屠宰厂不得不扩大生产规模，满足对方的供应需求。屠宰厂的产线要升级，猪源又成了问题，这不我们就奔着陵西来了。” “自从年前签过合作备忘录，我们县里就着手准备了厂址用地，今天你们来了，我们就一起去看一下，争取把这个项目尽快落实，我们陵西的人民也等着吃肉呢。” 卓青远没敢耽误，随即便和办公室主任等人一起去实地考察。 关于养猪厂的选址，方平中要比卓青远专业的多。在公司时，方平中也就地块的事情作过汇报。 汇报归汇报，只有亲临现场才能一目了然。 在路上，方平中详细记录着每个地块的地貌特征、优缺点。经过一个下午的考察，他们基本上确定养猪厂的选址问题。 “地是选好了，接下来就要和他们谈投资政策，虽然我们时间很紧，但是也不要表现的太过着急。” “我只是负责养猪，哪懂这些。”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这个项目只是开始，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养殖基地，我能让你扛起这个大旗，你就要担得起这份责任。” 卓青远在不知不觉的聊天中，又给方平中上了一顶紧箍咒。 方平中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份量，更加领悟了奋斗的目标。 车子刚返回到县城，卓青远就接到杨书记办公室打来的电话。他们通知卓青远，杨书记想和他单独见个面。 回到县政府，卓青远在办公室主任的安排下，两人在办公室里面单独会谈。 杨书记告诉卓青远，它是通过市企业联合会了解到的养猪厂，他本人既是陵西县的书记，还是分管市经管系统的副市长。要不然，也不会那么随便跑到他们郡安县去考察。 这个事情让卓青远有些意外，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过这件事。在听说杨书记的另一种身份之后，卓青远不由地严谨起来。 “我看过你们养猪厂的成长历程，这几年你们发展的速度相当不错。先是从一个小规模的养猪户，发展到现在一个现代化养猪企业，再到屠宰加工和终端销售，基本实现产业一体化。” 卓青远谦卑地说“步子迈得有点快，但也走过不少弯路。” “我分管林阳市的经贸领域，一直想在本市挖掘一批具有实力，且能成长为知名品牌的企业。我们是内陆城市，经济发展缓慢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们希望能培养出几个知名品牌，以品牌效应，带动产业发展，从而实现经济的增长。” “我们离你说的标准，还差得远呢。” “不要妄自菲薄，要有信心。我上次亲自去看过以后，我觉得你们很符合我说的特征。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是在郡安、还是陵西、或是在市区，只要你们有发展需求，我们都全力支持。” 卓青远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若无其事地说，他们现在遇到最大的问题，还是人才储备的问题。至于资金的问题，卓青远只字未提。 上来就跟领导哭穷，要钱，实在是下行之举。 会谈结束，卓青远命令方平中，即刻准备陵西养殖基地的所有手续，后续的相关工作也要全部调动起来。 从项目设计，配套设施以及猪苗的育种繁衍，再加上人员的配备，所有准备工作都要全面进行。人员不够，那就招，不用考虑钱的事。 离开陵西，卓青远先去市区。他是去通知彭玉玲，他们的陵西项目自己启动，工程建设的活，需要工程和建筑公司这边配合。 建筑公司有一个学校项目正在做，彭玉玲又在策划竞标市汽车站的项目，现在又增加一个养殖基地的厂区建设，建筑公司一下子忙起来了。 忙才该是常态，只有忙起来，公司的资质和人才储备才能跟着升级，公司招人才更有底气。 卓青远来到办公室，一个甩手便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金玉梅闻声立马紧张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你想干什么？”金玉梅紧张地要死。 “刚谈了一单大活，投资起步就得一千万。一千万呐，老子十年前，拿一千块都费劲。一千万，想都不敢想。” 卓青远说话的时候，嘴都有些飘。一路上，他强忍着激动，愣是撑到办公室。 “哦……我以为……”金玉梅这才醒悟过来。 “你以为什么？”卓青远看着略显羞涩的金玉梅，又扭头看看门，瞬间明白了。 “我又不是属狗的，这里是办公室，动静闹大了，你受得了吗？” “呸……还不怪你，什么地方都要来。你那兴冲冲的样子，我能不防着点吗？” 卓青远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躺在椅子里，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慢慢地点上。 他长舒一口气，然后才说“留着，留着晚上再庆祝。” 卓青远的猝不及防，差点逗喷金玉梅。 金玉梅只是白了他一眼，随即岔开话题，说道“彭总最近一直想让你把刘锐叫过来。” “现在还不着急，我那边还要用，真要是拿下汽车站的项目，再让他过来也不迟。” “我觉得她可能是遇到困难了，她跟你提，你不当回事儿，她就在我面前嘀咕。” 第329章 小姨子死缠烂打 抽完一支烟，卓青远居然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累，创业的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卓青远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金玉梅怕人打扰，索性一直将办公室的门关着。 天色暮黑之时，金玉梅才把卓青远叫起来。她怕卓青远半路被人劫走，竟偷偷地将他手机调成静音。 下班时，卓青远将车丢在公司，自己和金玉梅骑着小摩托到夜市转一圈。 “我和秦姨已经商量过了，以后你就专门负责公司人事，现在每一个环节都要人，你要抓紧时间，把人事部门的体系全部建立起来，这个担子可不小。” “我怕我做不好。” “不要那么没有信心，可以反过来想一想，整个公司上上下下谁最大？” 卓青远一把抱住金玉梅，伏在她的耳朵跟前问着。金玉梅一边骑车，一边认真地思考着卓青远的问题。 “名义上你最大，实际上是秦姨，你会听她的。” “如果这样算的话，你说的也对。那我算不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然！你是老板，秦姨也该听你的。” “那就对了，我这个老板你都能拿得下，还有什么事情你办不好的？” “谁拿下你了？明明是你追的我好不好？” “对对对，是我追的你。”卓青远咂摸一下嘴，又说“你也太不矜持了，一追就答应了。” “怎么着？觉得我太便宜了吗？要不要分手再来一次？” “开什么玩笑？感情还能当游戏玩吗？” 金玉梅深知自己表述错误，小心翼翼地不再言语。 两人在夜市兜兜转转，吃喝玩乐一直溜达到深夜才回家。 两人刚到家，金玉梦也跟着下班回来。金玉梦好多天没回来，这些天她一直在医院值班。 刚进门的时候还蔫不拉叽的没精神，见到卓青远在，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一屁股坐到他们跟前，姐夫长、姐夫短地叫着。 “姐夫，我现在上的班太累了，要不我跟着你干？” “你跟着我能干什么？” “给你做秘书啊，助理也行。” “你看我一个养猪的，哪里配得上需要一个秘书或是助理？现在正是抗疫的重要关头，你居然有当逃兵的想法，我可不会要你这样的人。” “我没想到当护士那么辛苦，我现在每天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不信你问我姐？” “你要是真不想干，也不能在这个当口辞职。你要真这么做，不单单是职业的问题，还牵扯到人品和道德问题，不信你问你姐。” “你们俩怎么都把问题往我身上推？你辛苦是辛苦，可是你姐夫说的没错，你现在离职，不就是等于当逃兵吗？” “那我要怎么办？我现在每天都累得要死，骨头都快散架了。” “你再坚持一段时间，等疫情有好转，或者结束的时候，你要是想辞职再辞职。”金玉梅继续说着。 “姐夫，如果我辞职，就跟着你干。你准备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 “那好办呀，先到养猪场喂几个月的猪，拌拌饲料，打扫打扫猪屎，表现好的话，升你为圈长。” “我才不要去喂猪，哪有你这样当姐夫的。” “那你想干什么？我和你姐还不是一样，都是从养猪厂熬过来的。” “我就是不要，我要么跟着你，要么跟着我姐，你们俩总要有一个人带着我。” 卓青远看着金玉梅苦笑了一下，金玉梦要是跟他耍赖，那真是小毛贼遇上了强盗祖宗。 “带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我是护士，会照顾人。” “那护士还会扎人放血呢！” “好了，别胡思乱想的，赶紧洗澡睡觉去。”金玉梅急忙地将妹妹撵走，免得她想一出是一出。 他们虽然暂时劝住了金玉梦的离职，但是这件事，一直在卓青远的心里膈应着。 金玉梦嚷嚷着要做他的助理或者是秘书，他自己尚且不知道需不需要助理或秘书，真把金玉梦带在身边，那算叫什么事？ 姐夫拐带小姨子？好说也不好听呀！ 他们洗漱完回到房间，卓青远忍不住地问着金玉梅，关于金玉梦恋爱的进展。 金玉梅自己都把恋爱谈的含蓄，哪里会过问金玉梦的私事？她做姐姐的，羞于启齿问妹妹的私人问题。 张历云的性格有些像卓品超，虽没他那么闷，但总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卓青远甚至都怀疑，他们俩有没有在认真谈恋爱？ 男女关系如果不能豁达一点，进步就显得举步维艰。 卓青远自己也是越想越乱，他现在有些忧虑，担心会把和金玉梦的关系处成和小莲那样。也许是自己多想，现在也只能祈求是他自己多想。 卓青远做了一个梦，梦见小莲结婚了，但是新郎是谁？他却没看清是谁。 去年见卓品超时，卓品超曾说过小莲和李庆恋爱的事。可是梦里的新郎官，卓青远却看不清他的脸，到底是不是李庆？他也不知道。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我妹妹结婚了，但是新郎官是谁？我却看不清楚。” “你哪里来的妹妹？” “卓小莲。” “就是那个喜欢你的妹妹？”金玉梅明知故意道。 “对，我的妹妹都喜欢我。” “不要脸。” “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还欠她一份大礼。” “那你问问卓品超呗！” 金玉梅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卫生间里放着金玉梦换洗下来的衣服，她快速地将它们收拾起来，丢进洗衣机。 她又到金玉梦的房间看了看，小梦已经上班去了。 金玉梅边刷牙边发呆，心里居然有一丝不安的骚动。 金玉梅洗漱完回到卧室，她从衣柜里面翻出几件衣服比划着，然后问着卓青远喜欢哪一套？ 卓青远仔细观察着，选了其中一套，然后金玉梅便慢条斯理地脱下睡衣，换上卓青远选下的那套衣服。 所有的一切，卓青远都是平静地看在眼里，心里却翻涌不止。 金玉梅从未在他面前如此肆无忌惮过，卓青远不由地舔了舔嘴唇。 第330章 业务进度拖后腿 金玉梅在不动声色之间，已对卓青远打个伏击。 从未有过的亢奋，让卓青远连一点反抗的意愿都没有。 他也不去分辨是不是陷阱，一头就扎了进去。 “你今天好奇怪呀。” “我哪里奇怪了？我就换个衣服而已，你就摇旗呐喊。” “得亏是你，换做别人，就是她主动帮我撑着旗杆，它该倒还是倒。” 金玉梅立即停止打情骂俏，临时加场的游戏，耽误她不少时间。卓青远每次来的时候，她不能总是迟到。 金玉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敏感？ 她甚至从自己的妹妹身上，都闻到一股醋味儿。 这种不安的感觉，最近一段时间非常浓烈。 金玉梅对待工作非常积极，且认真负责。在工作中还不忘学习，替公司招聘各个岗位的急需人才。 可是招的人才越多，她越是觉得自己的不足，特别是其中不乏一些才貌双全的女生。 她一边不断地招进人才，一边审视着自己。同时又感觉到危机四伏，心里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矛盾。担心和害怕，怕自己与卓青远之间的距离感越拉越大。 本来金玉梅觉得生活过得挺恬静闲适，可是每次听她外公叨叨后，她也慢慢有种感觉，有时会突然有种错觉，觉得生活总会伴有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 为了促成金玉梅和卓青远的婚事，高书正劝不动卓青远，就不断给金玉梅施加压力。 他甚至对金玉梅说，卓青远的母亲，就是因为被一个男的抛弃，才偷偷离开高家湾的。 这件事还好卓青远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非得把高书正的烟袋杆给掰断，捣烂他的嘴。 回到公司，卓青远刚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会，郝书莉和彭玉玲便一同上来。她们在楼下见到卓青远的车，开完早会，她们就一起到楼上来找他。 见到郝书莉，卓青远问她汽车站的项目进展如何？郝书莉没有直接回答，反倒问起卓青远昨天晚上发挥几成功力？ “我就没见你有正经的时候。” “我在床上的时候，既正经又投入，卓总要是不信，可以试一试？” “你这个样子是天生？还是一点点修炼来的？” “我有与生俱来的气质，更有勤学不辍的努力。” “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我倒是能感动一下。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感觉全是渣滓味。” “你就不能肯定我一下。” “嗯，你是我们公司的一员猛将。” “还是没把我当女人看。” “谁把你当女人，谁就等着沦陷。” 卓青远没再追问项目的事，郝书莉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如果有问题，她会直接说出来。 这个时候她还能和卓青远斗嘴，想来项目的事没有什么阻力。 卓青远原本觉得，如果项目有困难，他会一起想办法，共同商讨对策。该他出面动用的关系，他会不遗余力地出面活动。 在这方面，卓青远越来越有信心。但郝书莉没提，想必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彭玉玲想召集员工开会，向大家正式介绍卓青远，但卓青远立马阻止她的动作。 他觉得得在幕后挺好，钱又没少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项目没问题，其它都不是问题。 即便如此，彭玉玲还是把几个主要负责人叫到办公室，大家围在一起讨论一些具体问题。 彭玉玲的态度很明确，建筑公司是卓青远的，她虽然是总经理，但大方向还是需要卓青远来找主意。 她非但不能喧宾夺主，而且还要和卓青远深度绑定在一起。 卓青远先是作了简要的总结，然后对一些具体问题又作些部署和调整。 关于汽车站的项目，郝书莉自己不诉苦，卓青远更不必要苦大仇深地替她歌功颂德。 但接下来的工程会不断增加，各方面需要处理的工作，都将是以几何倍数的增长。对于公司来说是考验，对于员工来说是机会，谁要是能在实践中扛得住考验，谁也就摸到升迁的钥匙。 任务布置完成后，人员逐渐散场。彭玉玲没走，她还有私事要和卓青远单独商量。 “你们在陵西投资的新养殖基地筹划好了吗？” “选址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是设计，启动施工。” “我听说你们屠宰厂也在扩建，规模还不小。” “以前只是杀猪，现在正拓展禽类屠宰深加工，包括鸡鸭鹅，还有高低温肉制品的深加工。” “我知道你们发展很快，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规模化经营管理的策略。我只能干些粗活，工程的事……” 卓青远闻言，立刻打断彭玉玲的话“玲姐你别想多了，建筑公司我并非没有放在心上，我把小梅放在这边，就是想让你吃个定心丸。” “我理解你的用心，小梅是个好姑娘，她也很用心。她怕拖你后腿，一直忙着学习，为了公司招人的事，她特别用功，可是也太累。但我们这帮人都是粗人，比不了你们那帮大学生。所以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把建筑公司卖掉，我也没意见。” “卖掉？为什么要卖掉？我让小梅辛苦的招人，可不是为了卖个好价钱的。” 卓青远不理解彭玉玲的用意，他直接摆明自己的态度，彭玉珍也不再坚持。 离开建筑公司，卓青远又去夏志新。按照秦雪的规划，作为锦荣食品的大本营，市区至少要开五家专营店。 现在这进度，已经是在拖后腿，为了能赶上年度计划，秦雪一直在为这事来回奔波。 卓青远刚下楼，先是接到刘锐电话。 刘锐向卓青远报告，老林的媳妇生病，需要做手术，在他们的县医院做不了，老林正准备带他媳妇去省城看病。 刘锐向卓青远报告，主要是觉得应该让卓青远知道。至于到底要不要做点什么？那就由卓青远自己去判断。 接到刘锐的电话，卓青远通知刘锐，让他先在那里守着，自己现在就赶过去。 去省城看病，那不是天造的好机会嘛！ 第331章 惊闻夏七分手 卓青远觉得，这是拢住老林的机会。 去省城看病，没有比找袁院长更合适的人选。 不管老林媳妇得了什么病，需要转到省城去治病，都不是小问题。 见到刘锐后，卓青远先问明一些基本情况。刘锐说，其实他们第一次来收猪时，那次老林不在，就是带他老婆看病去了。 现在病情查明，需要到省城去做手术。 老林带媳妇去省城治病，跟他们的业务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刘锐却说，正是因为老林最近忙于为他老婆治病，合作社的部分成员起内讧。 有养殖户想从合作社脱离，他们想跳过合作社，想把生猪直接卖给他们屠宰厂。 “浇花浇根，交人交心，老林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现在还不稳定，我们不能这么做。老林知不知道？” “他应该听到了风声。” “如果再有养殖户私底下找你，你就直接告诉他们。在这边，我们只收老林合作社的猪，别的一概不收。老林现在在哪，他去省城了？” “还没有，昨天刚从县医院回来，这两天正准备多出几批猪，筹钱呢。” “赵济申那边他断掉没有？” “没完全断，他们都是躲着我们过来的，我们车子来的时候，他们都不在。” “行，老林是个讲究人。一下子让他全给赵济申断掉，他也做不到，天意让赵济申再多活几天。 ” 两人说说讲讲来到老林家里，老林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省城。 老林的几个孩子要么在县城上学，要么在外地上学，家里根本指望不上。 养猪厂的工人都是雇佣过来的，能安心地替他维护好养猪厂，就已经不错了。 老林的养猪厂是他凭着一己之力建成的，多年来，老林一直是养猪厂的主心骨和总技术指导。 当年卓青远像个井底之蛙，爬到井沿往上看了一眼，以为老林的养殖厂就是江河湖海，现在回过头来再看时，也不过是条湾溪河塘。 “我知道你最近为一些事挺闹心，我不应该来。但是我知道了，我就必须要来，你要去省城给婶子看病，我跟你一起去，我认识省一附医的副院长。” “你认识副院长？”老林不可思议地看着卓青远。 “这很奇怪吗？你要相信我呢，我就陪你们走一趟，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算了。” 现在的老林，哪还有顾得有那么多。在家千日易，出门一时难，这个道理老林自然懂得。 对他来说，省城离家虽不是太远，也有百十里路。出门在外，毕竟不比家里，而且还是去医院。 老林只身一人带着媳妇去看病，他自知不容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卓青远既然肯出面帮忙，老林自然再乐意不过，换作别人，或许求都求不来。 卓青远带着老林夫妇来到医院，他让老林先先去挂号问诊，卓青远则去找袁副院长，让他给安排住院的事情。 一附院作为省内排名第一的医院，日接诊量就有近万人之多，如果没有一点特殊关系，还真不一定那么快就能住上院。 袁院长见到卓青远，先是愣一下，随即便让出他。这主要得益于，每次过年的时候，秦雪都带着他，去拜访吴教授。 他自己回华阳，还偶尔去看过吴教授。只是袁院长特别忙，很多时候不在家。 听完卓青远的来意，袁院长没有推辞，即使白园荣不在，秦雪的面子都要给的。袁院长打电话给相关科室，让他们预留床位。 “见过吴老师没有？” “还没有，直接奔到医院来了。” “吴老师本来还想找你和秦雪，聊一聊夏七的事情。只是你们都不在华阳，她找你们也不方便。” “夏七怎么了？夏七的什么事情？”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吴老师之前帮夏七介绍一个男朋友，他们之间好像出了点问题。介于夏七和你们的关系，她就是想跟你们透透风之类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夏七除了过年回过家，别的时间我们见到她的机会也不多，知道的事情就更少了。” 夏七的事情，袁院长知道的也不多，但他还是跟卓青远提一点。 “夏七是吴老师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吴老师非常喜欢她的这个学生。在夏七读研究生之前，吴老师帮她介绍一个对象，具体相处的如何，我也不知道。 “别说你不知道，我们都不清楚。” “前段时间，吴老师突然说，想找你们聊一聊，毕竟你们跟夏家的关系比较亲近。吴老师给她介绍的那个人，也是我们医院一个主任的儿子。吴老师说，他们家不太愿意这门亲事。” “可我听说，那个男的出国留学了。” “对，吴老师的意思是说，他们觉得夏七的身份，门槛低了。”袁院长说得谨慎。 卓青远心里五味杂陈，夏七不知道是出于何种考虑，从未在别人面前提过她谈恋爱的事。 现在对方家庭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也不知道该从何处着问。 感情的事情，不等同于其它问题。 卓青远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他跟袁院长告个别，就去找老林。 由于袁院长打过招呼，后面的事情办得非常顺利。事情虽然顺利，但手续相当繁琐。等他们办好所有手续，住进院以后已近傍晚。 安排好床位，老林非要拉着卓青远去吃饭。卓青远也不客气，这个时候跟老林客气，那就真见外了。 老林和卓青远从病房出来，在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他们听到一阵争执的声音。卓青远感觉那声音非常熟悉，他忍不住地转头看一眼。 他这一转头不要紧，他远远地看到大嗓门的那个人，居然是卓云武。 在看见卓云武的那一刻，立马侧过脸避开了他，然后不动声色地和老林继续往前走。 不用多想，能在这个地方出现，必定是因为家里人生病，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病症，要不然不会折腾这么远。 一顿饭的时间，卓青远吃得心不在焉，不停地猜测卓云武家里会是谁在生病。 第332章 他乡遇故知 吃完饭，卓青远借口上去跟婶子打个招呼，又回到医院。 他跟老林的媳妇短暂地寒暄几句，然后就离开病房。 卓青远去护士站打听，护士很快帮卓青远查到，是杜小娥在生病住院。因为卓云武的脾气暴躁，护士们对他的印象都非常深刻。 “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他什么人？”护士有些警觉地看着卓青远。 “一个村里的老乡，在这碰上，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个忙，想帮的话也够呛。他媳妇急需做手术，没钱了，跟我们护士长闹。要是跟我们护士闹管用的话，，还要主任院长干什么。” “他就那个臭脾气，在村里就那样。现在是怎么个处理法？” “医院同意给他们缓几天，让他回家筹钱。这已经是最大宽容了，医院不是收容所，要是都这样的话，医院还怎么治病救人。” “他们差多少钱？” “光手术就得准备四万，他们还欠着一些医药费没付完，起码还得准备六万多。” 离开护士站，卓青远愣了一会。往事历历在目，他与卓云武的恩怨，早已成为过去式。 而且在他离乡的前两年，他们的关系，一度超过卓云东。 别说万块钱，就是十万八万，对现在的卓青远来说都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户来说，却是一笔非常大的开支。 卓云武最近这几年在做什么，卓青远猜不出来。自从他哥卓云山下台之后，他们那个家庭，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卓青远来到病房跟前，他透着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了看。 他在一张病床上，发现了杜小娥。只在一刹那，卓青远瞬间泪目。离乡多年，这是他所见到为数不多的老乡。 环视一周，卓青远并没有发现卓云武的身影。看着病容满面的杜小娥，卓青远想起了她母亲。当年他和母亲重聚，那场景何其相似。 迟疑片刻，卓青远快速地下楼，走出医院。十多分钟之后，他又重新回来，这次他没再犹豫，直接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医院里人来人往，没人在意卓青远。当他走到杜小娥的病床跟前，杜小娥才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卓飞。 杜小娥的一声“小飞”，足以让卓青远回味无穷。 太久没有听到，有人用家乡话叫着他的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杜小娥一脸疑惑不解和吃惊。 这些年关于卓飞的传言太多，却没有人知道哪件是真，哪件是假。 “我一个朋友病了，我过来看看。在护士站的时候，碰到了云武叔，不过当时有事没来得及打招呼，现在他人呢？” “他去车站买车票，不知道这会还能不能买的到？” “买车票？买车票干什么？” “回家！” 听到杜小娥的回答，卓青远着实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卓云武做这种打算，到底是什么目地？到底是回家不治？还是回家筹钱？杜小娥也没说清楚，看着她心情低落的样子，卓青远也没敢追问。 卓青远理解卓云武的脾性，那个憨憨二货要是执拗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杜小娥和卓云武结婚二十年，一直受卓云武的摆布，现在自己生病，更感觉自己的命就攥在卓云武的手里。 “你们怎么想起来跑到这边来看病了？” “在县里市里都看过，后来听人说这个医院看得好，就过来这边瞧一瞧。” “你别多想，他既然肯带你到这边来看病，就是想帮你治好病。” “可是今天护士催着要钱，交钱才能给安排手术，那么多钱，我们一下子怎么交得起。” “那他有没有说，他去买车票是他自己回家筹钱？还是带你一起回去？” “我不知道，回家筹钱又怎么筹？大哥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他自己现在不能自理，还有一个海燕。你叔在村里什么为人，你也清楚，谁又肯借给我们？” 杜小娥说着便失声地哭起来，杜小娥的话都是事实。 卓云武年轻时不讲情义，仗势欺人为祸乡民。没想到现在，来一出现世报。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你不要难过，我这里有点钱，你先拿着，先治病要紧。” 卓青远从包里掏出八万块钱，这是他刚在医院门口，跑了三个银行的取款机取出来的。 杜小娥痴傻地看着卓飞，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连日来，绝望和压抑的心情，此时再也绷不住了。 杜小娥颤颤巍巍地要下病床，卓青远见状忙过去扶一把，结果她扑腾一声跪在卓飞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婶子谢谢你，是你叔以前对不起你啊…他这个天杀的，当年把你打成那样，你都不记他的仇。” “婶子你快起来，你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卓青远一把抱起杜小娥，重新放到病床上去。杜小娥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撞见卓飞，他还递给自己八万块钱留作治病。 “这钱你就拿着，好好治病。你转告我叔，如果他敢拿这钱干别的，看我回家不好好收拾他，医院我有认识的人，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尽快帮你们安排手术。” 正所谓大恩不言谢，杜小娥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卓青远这么做，就是怕卓云武脑袋一热，手术不做，拿着钱直接跑回家。 卓青远又问一些病情，接着又打听一些村里的情况。 杜小娥问卓飞现在做什么？卓青远含糊地告诉她，自己在养猪，这更加证实村里人的传言。 紧接着，卓青远又向杜小娥打听村里两个厂的情况。 杜小娥先说卓云东的机械厂，机械厂前两年势弱。田素娟也不知在哪联系到的业务，让村里的石材厂一夜之间起死回生，卓云东不服气也没辙。 后来听说，卓品超帮他父亲联系到一个业务，然后机械厂也跟着忙起来，卓云东说话又硬气了。 卓青远听完只是轻呵一声，不予置评。两人又聊了一会，卓青远起身告辞。 隔壁的病友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大家纷纷称赞杜小娥上辈子积德，遇上这么一个好老乡。 杜小娥又跟病友们讲述着自家老公与卓飞的恩怨，以及卓飞的非同一般的经历。 没多会卓云武回来了，卓云武失落地说他没买到票。 杜小娥兴奋地告诉他，自己刚才见到了卓飞，卓飞还给她八万块钱治病。 第333章 接踵而至的问题 卓云武惊闻卓飞来过，急得团团转。 “他人呢？你怎么不留住他呀？” “他说太晚了，他要回家。我怎么留他？” “那你起码要留他等我回来，你真是没用。给你留了那么多钱，面也没见着。” “他说他朋友在这边住院，他在护士站看到过你和护士在争论，然后才找到我这边。他朋友也在这住院，他说不定还会再来。” “他有没有说，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他说在养猪。” “不可能，养猪哪来的那么多钱？随手就掏八万给你，那他身上肯定不值这些钱，养猪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是他自己亲口说的，这屋里人都听见了。” “肯定不会是养猪，但是发财肯定是发财了。那他为什么还不回家？” “这个他又没说，我哪知道他不回家。” 卓云武一晚上没睡好，高兴的是卓飞救了他的急，难过的是没能见一面。 从第二天开始，卓云武没事时，就坐在病房外面盯着护士站，试图能再次碰到卓飞。 可是这个计划落空了。 卓青远第二天确实又去过一趟医院，他又重新去找袁院长，并对他说了卓云武的事。他还告诉袁院长，如果卓云武再有费用方面的困难，他会帮忙解决。 离开医院之后，卓青远又去了一趟华阳大学。他想找吴教授探问夏七的事情，但是因为封控的原因，学校不给外人进出。 一直拖到晚上，他准备再去一趟吴教授家里。可是吴教授家里也没人，屋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灯亮。 回到家，卓青远思绪乱纷，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夏七的情形。 那浅浅的笑容，微露的虎牙，还有那轻轻地一句“哥”，萦绕在卓青远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卓青远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家庭？还能对夏七有不满意的地方。 初识夏七，卓青远是自卑的。他觉得自己与夏七之间的差距太大，连喜欢的勇气都没有。 后来秦雪告诉他，夏七交了一个读博士的男朋友，他觉得那才是夏七最该拥有的。然后他也遇到了温情满格的金玉梅，事情总算尘埃落定。 现在他已经进步到让夏七都望其项背，可是夏七的感情却出了问题。卓青远的心里非常意难平，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想？ 回到高家湾之后，卓青远去找秦雪，他事情讲给秦雪听，他想听听秦雪的意见。 “你见到吴老师了？” “没有，只是袁院长说个大概。” “感情的事情，让她自己去处理。” “我想，应该给夏七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你打？还是我打？” “我没想好。” “我警告你啊，不要自作多情。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虽然夏七喊你一声哥，这件事情轮不到你来管。不要弄到最后，得罪了姓金的，在姓高的面前也抬不起头，也惹得姓夏的不开心。” “秦姨你想多了。” “到底是我想的多？还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这件事到此为止，该你问的你问，不该你管的，要适可而止。”秦雪严词呵斥着。 卓青远没想到秦雪火气那么大，他好像也没说啥，就被秦雪训斥一通。 秦雪并不是对夏七漠不关心。相反，她非常理智地、快速地、切断卓青远不该有的念头。 卓青远讨了个没趣，只得潸潸地离开。 秦雪坐在办公室里冥思一会，随即拿出手机给夏七打电话。可是这一通电话打的，秦雪心里更是愤怒和矛盾。 夏七这个苦孩子，真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她。 由于信息来源的不确定性，秦雪并没有直接问夏七。 秦雪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些关于生活，还有即将毕业对未来的打算。在与夏七的对话中，秦雪觉察到她，夏七可能对整件事情还不清楚。 如果卓青远带回来的话都是真的，秦雪断定，目前夏七还被蒙在鼓里。 由己及人，秦雪想到自己，更觉得心疼夏七。 夏七是白园荣收的干女儿，一直以来，秦雪也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这件事，她要亲自弄清楚不可。 中间只隔一天，秦雪拿着一沓文件找卓青远签字。 她对卓青远说，她要去一趟华阳，屠宰厂需要购进一组新的产线设备。 这件事本该老宋去做，但老宋实在不是谈生意的料，秦雪亲自出马，卓青远倒也没疑心。 秦雪走后，卓青远又到厂里找方平中，让他准备陵西养猪厂的项目材料。结果方平中不在，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有见着。 找不到方平中，卓青远只好打电话给他。 “你人跑哪去了？人不在，车也不在？” “我在外面办点事。” “你办什么事？他们说你昨天就不在，晚上也没回来，办公事也得有个去向。” “我，我，我在华阳。”方平中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跑到省城干什么？而且你走也不打一声招呼，整个养猪厂都没人知道你在哪。” “我在医院。” “在医院，你怎么搞的？” 卓青远听说方平中在医院，跟着也吓了一跳。 这他妈的都怎么了？老林的媳妇进了医院，杜小娥也进了医院，现在方平中也在医院。怎么都跟医院杠上了？ 再问下去，方平中也是支支吾吾没说明白，卓青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挂完电话，他去找陆弘新，他问陆弘新，有没有发现方平中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陆弘新告诉卓青远，前几天他听到方平中跟一个女的打电话，电话在里面两人偶有争执，具体什么事他就不得而知。 又是在省城，又是因为女人，又是在医院里。 一件件事，搞得卓青远心里烦乱不已。 现在正是陵西养猪厂准备工作的关键期，方平中居然放着这么重要的活不做，跑到省城医院去。 看来这个女人非同小可，而且这件事也非同一般。 回到办公室，卓青远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公司重要节点上的人选，居然没有一点抗风险性。就比如说陵西这个项目，方平中一撒手，整个项目就停止不动了，这就太被动了。 第33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即使意识到危机，但一时又无解。 人才梯队跟不上，只能干着急。 叹过一阵气，卓青远又跑去找秦雪。 “秦姨，方平中人去了省城，他说人在医院。具体什么事，他也没说清楚，人也走的挺急的。你到省城后抽时间去看下，有需要提供帮助的，以公司的名义出钱、出力都可以。” “医院？他家人病了？” “不知道，电话过去，支支吾吾也没说清楚，好像在忙。” “那我先去医院看看再说，设备的事离约定的时间还没到。” “烦死了，他一走，陵西的项目就停止了。” “你啊你，你是条猛虎，独来独往地惯了。他是条狼，即便他是狼王，也要配几个随从。” “项目还没开始，现在配班子太早了。” “没说让你配班子，可以先给他配个助理，即使他有事，该准备的东西也不会耽误。他这一走，全都拉下了。” 卓青远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重新回到厂里，卓青远翻出方平中汇报给他的名单，是关于新养猪厂储备干部人员名单，接着他拿着这份名单，分别把对应的人员挨个叫到办公室，单独面谈。 卓青远想从这些人员里面，给方平中选一个助理出来。不能因为他有点私事，整个项目都停止不动。 名单上的人员还没见完，老宋居然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找卓青远。 “卓总，老赵亲自找上门来了，秦经理不在，你看你是不是出面接见一下？” “什么老赵？” “就是以前屠宰厂的老赵，赵济申的父亲。” “他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来求情的。最近我们屠宰厂收的猪，好多都是赵济申的老主顾。” “赵济申的老主顾？赵济申的老主顾又是哪里来的？” 老宋被卓青远说得一声不吭，老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任由卓青远斥责也不生气。 “我不认识什么老赵，我不见他。屠宰厂不归我管，你是厂长，秦雪是总经理，哪里轮得上我说话，让他有事找秦经理说去。” 卓青远对赵济申以及他的父亲老赵，根本就没有什么情感可言，甚至还有些厌恶之情。 让他去找秦雪，既是推卸又为秦雪卖个人情。 如果秦雪肯替他们来说情，自己自然会为秦雪卖个面子，秦雪不为他们说情，也无可厚非，因为秦雪也是被他们给挤出来的。 老宋走后，卓青远就离开厂里去看房子。房子的内外装饰都在进行着，装修标准，是卓青远在市里找专业装修公司特意设计的。 算起来，卓青远到高家湾已有五年的时间。五年来，他在高家湾生根发芽成长。接下来，他还要在高家湾结婚成家。 在他心里，自己早已经与高家湾融为一体。 虽然卓青远做着这一切，但他依旧没有忘本。卓庄村的风吹草动，依旧是他的牵挂。他看到卓庄村的人，仍旧百感交集。 现在还不是回家的契机，他还要等。 卓青远刚到院子里面转一圈，就接到秦雪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秦雪直接告诉卓青远。方平中的事她处理不了，需要他亲自去一趟，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卓青远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秦雪的态度也很反常，听她口气似乎事情不小，而且还很生气。 烦死了，都啥玩意破事。 卓青远看着手机，甚是无语。 从新房出来他又回到老宅，收拾点东西就去了市区。 他去市区主要是不想在村里碰上老赵，他也不知道老赵走没走？更不想知道老赵找过来到底求情，还是想卖厂？ 在市区过了一夜，卓青远接着又去华阳。每天这样到处跑，时间全耽误在路上了。 现在卓青远总算明白，为什么老板都想着配司机。 金玉梦嚷嚷着要给他做助理，或者秘书，他都没舍得答应，要是再配个司机，他就觉得太穷烧了，自己还年轻，根本犯不上。 来到华阳之后，卓青远没有直接联系方平中。他先去见秦雪。他是被秦雪一个电话给呼过来的，具体什么情况，他要先跟秦雪沟通一下。 “啊？方平中女朋友怀孕了？” “是不是很吃惊，很意外？” “简直太吃吃惊了，都没听说过这家伙什么时候谈过恋爱？” 对于卓青远来说，这何止是个吃惊的消息，这简直是炸裂到不敢想象的事情。在他印象里，方平中从来也没有过谈恋爱的迹象，这家伙藏得也太深了。 “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头，你猜他的女朋友是谁？” “这我哪猜得着？” “我能让你猜，肯定是你认识的人。” “该不会是他的前女友彭筱雯？” 卓青远突然想到，方平中的前女友彭筱雯。除此之外，他没有其它想象空间。 该不会是像当年，卓品超和黄小娟那个狗血的事情，再次上演了？ 秦雪的表情很严肃，她可不像卓青远那样，八卦着方平中的陈年往事。卓青远见秦雪没说话，他知道是自己猜错了。 “温颖颖。” 秦雪这句话一出来，卓青远的脑子更要炸裂了。要多吃惊，有多吃惊，这可比当年卓品超和黄小娟的事更离谱。 “怎么会是她？” “别说你没想到，我觉得这事，没人能想的到。” “那他们是怎么打算的？直接结婚还是怎么着？” “要是结婚还能闹到医院来？温颖颖现在不打算要孩子，方平中不同意，两人正在为这个事情在争执。”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我也不方便插嘴相劝，这还涉及到两个家庭之间的事。” “你以为我找你来是为了这事？我要说的是，方平中的这件事，你想一下该怎么处理？” “公司没有明确规定，员工之间不可以谈恋爱。理论上他们之间谈不谈恋爱，跟公司没有一点关系。” “但是这件事，足以让所有人吃惊和意外。就事论事地讲，这是方平中的私事。如果放在公司的角度来讲，闹出这样的结果，你能不能接受？” 卓青远疑惑地看着秦雪，他没听懂，也没想明白。 第335章 后知后觉的醒悟 秦雪比卓青远想的更深，考虑的比卓青远更远。 公司的问题，秦雪拎的比较清。 “在公司，员工之间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养猪厂不还鼓励员工谈恋爱的吗？”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说句难听的，如果方平中在公司的事情上，做出一件让你吃惊到炸裂的事情，你能不能接受？” 卓青远愣住了，有点回过味了。 “说的再难听一点，从恋爱到怀孕，再到现在的争执，都是他和温颖颖两个人合谋做出来的事。温颖颖如果没有离职，她们俩要是合谋做点事情出来，你觉得会怎么样？” 卓青远被秦雪说的沉默良久，他非常清楚秦雪的为人，根本不会去恶意揣测方平中。 可是她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件事情的确让他细思极恐。 卓青突然明白，为什么秦雪会火急火燎地把他叫过来？这件事的影响，非同小可。 “我去找他谈，借此机会让他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先交给别人去做。再让他写一份检讨，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检讨就算了，给个口头警告，毕竟这是他的私事。温颖颖那边你也要去说一说，毕竟是个新生命。怎么就忍心放弃？” 卓青远没有耽误时间，他立刻给方平中打电话，约地点见面聊。 方平中没敢大意，昨天是秦雪，今天卓青远，两人相继来到省城，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被他闹大了。 见面之后，卓青远也不管他心情如何，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 卓青远直斥方平中，这件事不仅让他吃惊，而且还让他警醒。由此而引发的信任危机，是方平中所始料未及的。 “对不起卓总，我们原本打算等到年终时再公布恋情，那个时刚好是我们正式确认关系一周年，怀孕本身就是个意外。” “你算得还挺细致，温颖颖是什么人？是我亲自从华阳大学拉过来的，我有没有撮合过你们？你们暗度陈仓是？” “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我们一直有接触过。直到上次操办年会，我们俩才正式确认关系。她离职也是因为有这方面的考量，我们俩的岗位处在同一公司不合适，所以她才坚持离职。” “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工作上的事情你先放一放，我会安排其他人进行跟进。我和你，还有温颖颖。我们三人什么样的关系，你不清楚吗？本来这是你们的私事，如果是公司的事，你也这么做，我拿什么相信你？” “我没有！”方平中急了。 “但是你有这个胆。”卓青远一句话镇住了方平中，他脸色蜡黄，顿时没了脾气。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认真地反省一下。这件事情，我不会对外说。至于孩子的事，你们自己协商，是留下？还是流掉？” “她的态度有些坚决，坚持不要，说是意外。我不同意，我得负起责任。” 卓青远终于听到一句正经话。 “留下的话，你就准备一下，该结婚就结婚。流掉的话，你就在这边照顾她一段时间。车子暂时留给你用，项目的事情，你暂时先放一放。” 卓青远这么做，等于没收了方平中的职权，但保留了他的待遇。 打一巴掌，再塞颗糖，然后再提醒他，以后要乖乖地听话。 “其实早上的时候我们就去过了医院，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们也是刚回到家。” “你们这是造孽知道吗？没准备好结婚怀什么孕。” “不是没经验吗！” 卓青远没去见温颖颖，事情已然如此，他也就没有再劝的必要。他从身上摸出几百块钱交给方平中，算是自己一点心意。 方平中回到住地，并未对温颖颖讲实情，没提卓青远找他何事。 他还借卓青远之口，说卓青远打算来劝她留下孩子，在得知他们去过医院后，就没再过来。 安抚好温颖颖，方平中下楼去给她买些补身体的东西。 极度压抑的方平中，急需一个宣泄的崛口。他走到公园的湖边，一个人哭了一阵。他何尝不想留下那个小生命，可是他劝阻不了温颖颖。 方平中痛悟，自己在感情上一直是个失败者。 与彭筱雯是这样。 和温颖颖还是这样。 一次次让步，一次次妥协。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温颖颖也有自己的主张，在她确定要和方平中谈恋爱起，就已经做足了准备。 怀孕，不过是意外中的意外。 在她听说养猪厂要拓展陵西县项目时，她就知道自己在公司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件事情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为了方平中着想，她必须要从公司离开。要不然，他永远也躲不掉要被卓青远怀疑。 因为封控的原因，陵西的项目拖延几个月。现在项目终于要动工，她却发现自己怀孕。 最开始她未想告诉方平中，她只是私底下跟夏七说起这件事。但是，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必须要让方平中知道。这中间的委屈，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这一段未曾示于人前的感情，因为一场意外，却引起了秦雪的警觉。 这也难怪，是他们自己犯了职场的大忌。 卓青远道行尚浅不懂，秦雪却是历经商场多年的老江湖。即使方平中是无心的，可她却不得不为卓青远着想，赵济申夺走屠宰厂就是前车之鉴。 秦雪打电话通知卓青远，她已经跟吴教授约好时间，晚上到她们家去一趟。 关于夏七的事情，秦雪本想自己去找吴教授问清楚，既然卓青远人在省城，也就顺便带上他一起去。 见面之后，卓青远把对方平中的处理决定复述一遍。 秦雪听过后只是默然。 从情感上讲，他们是一起摸爬滚打，从一个猪圈里混过的兄弟。 卓青远身上既有他父亲身上的温厚仁慈，又有白园荣身上的不屈韧劲。 “秦姨，那个赵济申的父亲老赵，他到高家湾去了，不过我没见。” “我知道，我也不想见，所以才躲到省城来了。” “你都跑到人家眼皮底下，这还能叫躲？” “哪能那么容易让他们给琢磨透，不折腾他几回怎么好谈价？” “谈价？谈什么价？” “不谈价？你死盯着老林的合作社干什么？” 第336章 夏七分手的真相 老赵追到村里，这个不是秘密。 可秦雪却说，老赵绝对不会卖掉他们的屠宰厂。 而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老赵会帮着他的儿子赵济申，继续跟他们死磕。 卓青远现在要做的就是路线选择问题，一是针对性地正面刚，二是坚持自己的发展路线不动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高手过招，你比对方多口气，你就赢了。 卓青远的优势在于有自己的养猪厂，敢和赵济申正面刚。 他们又有运输条件优势，进出省城也畅通无阻。同时，秦雪也一反常态，在这件事情上，坚决支持卓青远的做法。 晚上，秦雪带着卓青远去见吴教授。吴教授因为学校有事，耽搁一点时间回家的时间，回来的有点晚，卓青远就跟袁院长先聊着。 在国民文化的熏陶中，老年人都喜爱舞文弄墨，袁院长也不例外。 巧了，卓青远在这方面也有一技之长。毫不客气地说，他可是高老师的关门弟子。 袁院长看着卓青远的字，张弛有度，刚柔相济，挺有章法，颇为赞叹。 他对卓青远的过去一无所知，但从的笔墨处，却看得出是个有气魄的人。 只可惜，卓青远以前是个不学无术之人，直到跟高老师做了邻居，才收心开始学习，摸到一点门径。 卓青远向袁院长打听老林媳妇和杜小娥的病情。 袁院长说，老林媳妇的手术方案还要进一步研讨。杜小娥的手术已经做完，现在正在恢复期。 从卓青远对两人的关切中，袁院长又从卓青远的身上，多读出一点厚德的潜质。 晚上九点多，吴教授从学校回家，此时的秦雪和卓青远已经在此等候一个小时。 吴教授见秦雪和卓青远都在，遂就开门见山地说起夏七的事。 “这件事本该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可是我与夏七确实有些缘分。白园荣活着的时候，我们是常来常往的邻居，夏七又成了我的学生。” 吴教授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说。 “夏七的身世我也了解，抛开身世不讲，她确实够努力，也够优秀。对我个人来讲，我是真心喜欢她。所以在她毕业之前，我就想着帮她介绍个男朋友。” “当时她有些拿不定主意，问过我的意见。最开始的事情，我也了解一点。” 卓青远不解地看向秦雪，这些秦雪从来没跟他提过。难道是秦雪让夏七接受吴老师的好意？ “后来她保研去人大，私事我就不便知道了。可是就在前段时间，男方家长突然找到我，说他们之间不合适。因为他们已经谈过几年，突然这么说，我就觉得不理解。然后我就追问原因，结果他们啥也没说。” 吴老师看向袁院长，袁院长迟疑一下，然后才说“他们看中市卫健委的一个领导家女儿了。” “那就是说，他们嫌弃夏七的身份？” 也许是因为刚才和袁院长聊得投机，卓青远问的非常直接，秦雪白了他一眼。 袁院长端起茶杯呡一口茶，略微轻笑一声。 “他们之间现在是什么状态？我还不知道。在给夏七介绍对象之前，我就跟你打过招呼，现在闹出这种事，我也必须得让你们知情。” “什么身份不身份？不就是嫌弃我们是农村出来的吗？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农村人？”卓青远说话的声调，明显高了两个八度。 “小飞，你先别插嘴。”秦雪立刻打断卓青远的话。 “男方的父母都是老袁医院的同事，他儿子正在出国留学，毕业的话，肯定首选还是他们医院。卫健委领导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对以后的发展，肯定受益无穷。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猜测。” 卓青远还想说什么，又被秦雪一个眼神给逼停。 他气鼓鼓地很想为夏七鸣不平。 一直到离开，卓青远再也没有放松紧绷的神经。如果不是秦雪的拦阻，卓青远还要在吴教授家里咆哮几句。 回到家路上，卓青远一直叨叨个不停。吴教授的话，戳痛了他的神经。 卓青远没有想要摆脱农村人身份的意愿，只是听到别人在贬低农村人，心里就极度地不舒服。 “你今天火气这么大？是为了夏七鸣不平？还是介意农村人这个身份？” “夏七是我妹妹，于情于理，我不都应该过问一下吗？” “你不觉得你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吗？” “我有吗？” “你没有吗？” 秦雪很清楚，卓青远之前喜欢过夏七。那个时候，他还有自卑心理，可现在不一样。 且不说夏七到底有没有分手？即便夏七真的分手，卓青远还有金玉梅。 这几年，金玉梅一直陪伴在卓青远的左右，见证了卓青远从无到有的一切。而且她那温情的性格，连秦雪都不忍多说她一句。 可以说，在她与卓青远的感情中，只有卓青远伤害她的可能，永远都不会有金玉梅伤害卓青远的事。 又是一个不眠夜，卓青远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置这件事？ 他与夏七之间的情感基础，仅限于所谓的兄妹之情。可是，卓青远还是时刻能感受到隐约的刺痛。 原本他是来处理方平中的，没想到却在这里把自己陷进泥潭。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庸人自扰，卓青远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为夏七担心再多，夏七看不见，秦雪更不会转告她。 回去时，秦雪没有再叮嘱他什么。 如果他不成熟，说的再多都无济于事。 如果他成熟，更无需多说。 回到高家湾，卓青远即刻整理陵西项目的所有材料。他一是想借工作之名，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二是该项目确实棘手。 方平中被停职反省，虽然没有公示，但多日不见其踪影，还是惹起个别人的议论。 现在卓青远又亲自主抓，大家的质疑声更是此起彼伏。 好在这两年人才梯队已经形成，方平中不在，各个环节依旧井然有序，否则新项目根本开展不起来。 傍晚时分，卓青远打电话给刘锐。 刘锐不知道卓青远找他何事，下班后没敢耽搁，火速地跑到养猪厂这边来复命。 第337章 旁敲侧引的提点 卓青远和刘锐在水库可劲地扑腾。 上岸后，两人又徒步到镇里喝酒，一直喝到铭鼎醉。 刘锐读不出卓青远的心事，但愿意默默地陪他一醉方休。 刘锐的身体素质更胜一筹，但酒量却不及卓青远。在还未达到卓青远的标准时，他就扬言要休战。 “你就觉得你嫂子怎么样？” 卓青远的问题像个深水炸弹，吓得刘锐坐直身子，瞬间酒醒。 刘锐来高家湾的时间不长，对卓青远的身世了解也不深，他没见过夏七，更不清楚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即使所有历史环境他都不了解，但卓青远突然问这个问题，肯定有其用意。 刘锐坐直身上，特别认真地回复道“我和嫂子总共就见过两次，第一次是招聘时，第二次是在厂里。没有判断依据，不好评价。” “你在厂里干活，有没有听别人说过她？” “没有！”刘锐斩钉截铁地回道，不过他又随即补充道“嫂子绝对是个好人，她能陪你吃这份苦，肯定不容易。” 卓青远笑笑，切过话题“屠宰厂的前世今生你是知道的，养猪厂你知道多少？” “没听人说过，不太清楚。” “高家湾是我妈当知时青插队的地方，她对这个地方有着特殊感情。他在村里投建的养猪厂，后来屠宰厂被卖，我就来到高家湾养猪。” “我听说九八年洪水时，养猪场全被冲垮了，然后你才接手的？” “嗯，那个时候我刚好混在你们连队里，等我回来的时候，养猪场就全毁了。所以说，我不是什么白手起家，是我妈给我提供的基础。这几年运气还行，没被玩死。” “老林合作社那边已经有了转机，他们已经停止给姓赵的提供猪源。” “老林也不能不识抬举，在省城医院，我可是替他出了大力的。老林那边稳定的话，你就不用在那边盯着，收猪的事情就交给马建南。” “你刚才吓我一跳，突然问起嫂子，我还以为你们闹别扭了呢？” 卓青远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咽回去。 “你先跟着我去陵西，陵西的项目要抢时间和进度。” “那不是方厂长主抓的吗？我听说他们说，方厂长有些日子没来了？” “你还挺八卦？” “没有，没有。宿舍里打牌时，听他们随便讲的。” “方厂长家里有点事，要耽误一段时间。项目不能拖，现在我来主抓，你跟着熟悉下工程项目的事。以后你的工作重点，就集中在工程上。食品这一块的事，没你的位置，你到工程那边去。” “啊？哦……不是说你还有一家建筑公司吗？” “该打听的不打听，不该打听的倒是听了不少。” 刘锐不好意思地笑笑。 “知道为什么要把你放到工程那边去吗？” “你高瞻远瞩，我哪猜得出来你的战略意图？” “别拍马屁，原因非常简单，干工程挣钱。” 刘锐低头苦笑，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卓青远了解他的穷，又是在变相地提携他。刘锐心下凄然，主动又倒上一杯酒，站起来敬向卓青远，然后一饮而尽。 其实他并不知道，卓青远心里也堵着一口气，夏七的事，他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他们凭什么看不起农村人？ “建筑公司那边有些问题，还有点棘手，有个对头一直盯着我们不放。” 卓青远细水长流地点化着刘锐。 “也是需要抢活的吗？” “工程类的活了解过吗？就是需要些手段的那种。” “我知道，道上的是？” “市区有个汽车站项目，应该很快有眉目。到时候需要有人镇场子，你就过去边学边守着。” “卓总，你放心，以前就是因为没学习所以吃亏。要不然也不会被部队裁下来，我一定会认真学。”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那杯酒的原因，刘锐说话的态度也变了，称呼又变回了卓总。 但卓青远并不享受这种身份变化所带来的优越感。 他甚至反感员工为了献媚，对他做总长卓总短的。 但是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又不得不形成制度化，他不得不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审视着下面的一切，故意保持着与他们的距离感。 领导不好当，端着被人骂。太放松，又没有边界感。这中间的尺寸，非常不好拿捏。 “我听他们说，你喜欢唱歌，唱的还非常好。” “那你还应该听说，我喜欢打架。你知不知道？马建南和方平中都是被我揍来的。” 刘锐当然听说，只得呵呵一笑。 说到方平中，卓青远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现在似乎很关心身边人的个人问题。 “你谈恋爱没有？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多挣几年钱再说。” 刘锐说着又停顿一下，然后才接着说。 “我们家比较穷，我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父母身体不好，两个小的都还在念书。本来我去当兵就是想多个出路，奈何文化水平不行，最终还是被淘汰掉了。” “放屁，老子就不信这个。我上学的时候，除了打架啥都不会，初三时还差点被学校开除。每个人的发光点不一样，明天你就跟我去市里，只要你认真学，一定能追上别人。” 两人在镇里面喝得晕晕乎乎，又徒步往村里走。 行至半路，卓青远又接到彭玉玲的通知。 彭玉玲说，市区汽车站的项目已被她们拿下，让他抽时间过去一趟，并尽快通知金田村的劳务中心准备劳工。 两个项目同时开工，需要的劳工不少。卓青远决定推迟一天去市区，他要去一趟金田村，找金建祥当面把这件事情交待清楚。 来到金田村，金建成不在家，他在地里面搞他的大棚种植。 金建成是个有想法和创造力的人，确定好目标之后，说干就干。家里面包下几百亩地，现在又一口气搞上几十亩大棚。 卓青远把摩托车直接嘚啵到地头，在大棚里找到金建成，扭下一根黄瓜，可劲地咂。 “小梦的事，她跟你们说了没有？” “小梦怎么了？” “她说她不想干了，要辞职，还说要给我当秘书或助理。不过我没同意，就我现在这个身份，哪配得上秘书？” 第338章 成立秘密保险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更何况卓青远哪里是无心之说，他分明是思谋很久才说的。 要不然也不会颠着蛋，骑着摩托车撵到田间地头。 果然，金建成听完卓青远的话，立竿见影，脸色骤变。然后直接张口便骂，这么瞎胡闹的事情，亏她想得出。 卓青远深知，这件事情必须得让金家人知道，而且必须得由金家人来处置。他这一拱火，事情瞬间变得简单了。 金玉梦提出要给他当秘书，不仅金玉梅为难，他也为难。现在好了，让金建成头疼去。 “这事你可不能听她的，不能让她随便给辞职了。人家彭总在市里托的关系，才把她留在的市医院。她这么做，不是打人家脸嘛，回头我说说他。” “那你亲自跟她说，明天我就要去市里安排两个新项目。劳工的问题是个大问题，村里要是调不出那么多人，我可就要从别的地方招人了。” “这个我就不管了，你直接跟老二协商。现在的大棚就够我折腾的，他要是没人，你就干脆从外面招，免得耽误事。” 卓青远有些意外，以前金建成巴不得他到村里招工人，可是现在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其实这不难理解，村里能务工的人，基本都被派出去了。一时之间，村里没了可用的劳动力人手。 金建祥在卓青远的提点下，成立一个劳务中介公司。除了建筑工地，还有彭玉玲路政、园艺工。村里但凡能出工的，差不多都有合适的去处。 金建成也坐享其利，村子里人一下出去那么多，剩余的田地又被他给承包过来。 金建成在村里，一跃成为第一种植大户。不仅种地，又搞起大棚种植。 地少的时候还能忙得过来，可现在地多，需要雇佣人手。当他要雇佣工人，村里又找不着，又得反向跟金建祥要人。 金建祥现在管着劳务公司，用人的时候需要提取中介费，一来二去的，金建成心里就开始不自在。 卓青远不懂他们之间的赖皮账，没听金建成的，还是接着去找金建祥。这第一手的任务，当然还是想交给他们去做。 金建祥一如既往地闷，话不多。他借用村部的两间房，名正言顺地挂起金田家劳务中心的招牌。卓青远到时，他正组织成立宣传队，准备挨个村子，挨家挨户地去摇人。 两间办公室，除去一张老式三抽屉桌子，没有一件像样的办公设备。卓青远突然造访，连把椅子都没有。 “你这边太寒酸了，根本不行，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卓青远一点情面都没给，点名批评着。 “这都刚弄，能招人就行，其它都是虚的。” “你这想法不对，太寒酸彰显不出实力。我就一直这么认为的，吃穷点，穿穷点没关系，那是对自己。对外，一定得漂亮。” “那我这再装修一下。” “稍微再弄一下就行，当个临时联络点，放个人在这守着就行。公司都已经开了，起码到县城弄个门脸。” 金建祥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至于？” “有什么不至于，要做就做大，做强。要敢想，敢做。我最初相中你，就是冲你有胆。听我的，没错，换地方。如果钱不够，我给你。” “那行，换！” 卓青远摇摇头，扔给他一支烟，拉过来一条板凳，然后说“有两个新活，一个是市汽车站，一个是陵西新养猪基地。” “明白！” “还有一事，市汽车站的项目可能会有人捣乱。分配工人时，要挑些能扛事，还能扛揍的。” “懂了！” “上次我跟你交待的事，完成的怎么样了？” “挑了一批，还有些验证。” “嗯，不行的话就在实践时及时换人。宗旨就是要能闹，能打，能赖。我再加一点，带黄赌毒属性的不要。” “赌避免不了。” “我说的那种烂赌。” “明白。” “平时将他们分在不同处，要保证随叫随到。如果有人问，就说是你们公司的保险队。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好！” 还好卓青远早已习惯，否则他真想撑开金建祥的嘴巴，看看他到底是舌根短，还是舌头不能卷弯。 卓青远说的口干舌燥，金建祥三言两语，两人密谋成立一个保险队。 保险队？名字既不响亮，也不霸气。非但如此，还要尽可能地保持低调。闲时藏于市，用时闹翻天，主打就是以暴制暴。 金建祥欲留卓青远吃饭，卓青远觉得没情趣，骑着摩托车又颠簸地回到高家湾。 回到厂里，天气还早，夏天的白昼长，天黑的比较晚。 卓青远打电话给彭玉玲，通知她晚上组个局，晚点他要带刘锐一起去市里，大家一起好好庆祝一下。 彭玉玲喜不胜收，她开心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卓青远要来。自从疫情防控以来，大家都被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解封，事情终于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彭玉玲虽没有家国情怀的伟岸胸襟，但生活环境重新变回轨道，心情自然跟着豁然开朗。 卓青远从县城带上刘怀军和罗辰，刘怀军初有犹豫，但还是欣然同往，四个人赶到市区刚好天黑。 “玲姐，这是我兄弟，刘锐。” 卓青远先向彭玉玲介绍着。 前一句玲姐，突出了彭玉玲的地位，后一句兄弟，表明了刘锐的属性。 刘锐很懂规矩，卓青远可以喊彭玉玲为玲姐，他却很客气地称呼彭玉玲为彭总。 彭玉玲打量了一下刘锐，从体型和身材方面看，并不比卓青远强哪些。但是从卓青远介绍中，看得出卓青远对他的器重，这倒是很少见。 诚如像方平中等人，养猪厂的重要管理者，也没见卓青远跟他们称兄道弟。 殊不知，这是卓青远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管理方式。食品板块，走的是文治路线。工程产业，走的是武功路线。 两手都要抓，一个文，一个武。 一阵寒暄后，一行人即刻出发去酒店。 来到酒店，卓青远有些惊异。彭玉玲居然两个公司全员到位，零零总总，开了八桌。 他没想到公司发展如此之快，可见金玉梅确实在用力招人。 卓青远毫不掩饰，极目迥望，到处寻找金玉梅的身影。 第339章 孙宏坤上门挑衅 管理层的特权，两桌并在一个超大的包间里。 金玉梅的特权，首席，首位。 她虽然年轻，但规矩还是懂的。彭玉玲的饭局，她自然要谦让出来。 卓青远进屋时，金玉梅正在隔壁桌和同事聊天。 在安排座次时，卓青远径直走到金玉梅身后，一把抓起她的手，把她领到玲姐身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的下首。 彭玉玲见状，莞尔一笑，揶揄一句“你让她坐中间，我跟你喝酒，还得搭个桥。” 金玉梅有些不知所措，正欲起身与卓青远互换位置。卓青远却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按住她起身的动作。 “哟，小别胜新婚，如果等不及，楼上有房间，我们可以等半个小时再开席。” 金玉梅本就害羞，被卓青远当众搂住脖子已是羞涩。郝书莉的话更像火红油漆，直接泼到她的脸上。 “你把嘴巴张大我看看，什么时候镶的金牙？”卓青远有心替金玉梅解围，给郝书莉下着套。 “金玉良言是？” “开口就是黄！” 在座的人都认识郝书莉，大家早已见怪不怪。只有刘锐初次相识，没成想到她居然敢拿卓青远开涮，而且卓青远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跟她斗嘴。他立刻意识到，这女的不简单。 刘锐没猜错，酒局一开始，郝书莉就表现出强大的活跃气氛能力。不光他们这一桌，就是放眼整个酒店，也难找出来第二个。 “看到没有，彭总手下第一猛将，公司所有重点项目，几乎都是她拿下的。”卓青远低声地告诉着刘锐。 “这口才，就是舌战群儒的诸葛亮见了，也得甘拜下风。” “何止是口才了得，生冷不忌，就没有她说不出的话，也没有她做不出来的事。人若没有了礼义廉耻之心，那才是真正的无敌。但是我奉劝你一句，以后你跟着彭总做事，要注意避开郝书莉，跟她保持距离。”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不是你喜不喜欢她？而是我不希望你成为她的猎物，这事有前车之鉴。” 卓青远话未说完，背后的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看了一眼，正是郝书莉端着酒杯，已然站在他的身后。 “你们俩聊什么呢？那么投机。这位小兄弟好面生呀？卓总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我再友情提示你一遍，以后不要随便从我背后打招呼，上次的教训你忘了？” 郝书莉没接话，反而转过头向一边的金玉梅问“他是不是睡觉也这么警惕吗？你晚上睡觉要是突然抱他一下，他是不是直接就把你给摁趴下了？” “你还真是欠收拾。”卓青远赶忙又替金玉梅解围，金玉梅真是疲于应付。 “那你动手呀，你要真把我收拾服了，我以后在你面前，绝对老老实实的。” 彭玉珍欠身打了郝书莉一巴掌，让她回到座位上去，还顺手把手机抻到卓青远跟前，让他看一眼。 卓青远侧头看一眼桌子底下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短信界面，短信的内容是：孙带着一个武校教练在楼下。 卓青远瞬间明白，孙就是孙宏坤。 而他此时正带着一个武校教练在楼底下，这分明又是冲着自己来的。 卓青远不想搞得太张扬，他不可能当着公司全体员工的面，跟一个团伙头目打架。那样的话，他们公司岂不也成了黑社会？ 思虑片刻，卓青远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他和刘锐他们天黑才到的市区，现在孙宏坤已经带着人守在楼下，这说明他们身边有孙宏坤的内线。 最起码，彭玉玲身边有孙宏坤的眼线。 可是彭玉玲却在这个时候收到短信报信，这也说明孙宏坤的身边也有彭玉玲的人。 这是玩无间道呢？ 酒局正酣，卓青远不方便和彭主玲交头接耳。他索性也拿出手机，给彭玉玲发短信。 卓青远提议，让酒局快点结束，让员工们先撤。为避免大家伙不尽兴，让办公室主任安排换地方，带他们去唱歌。 卓青远不动声色地继续喝着酒，并又对金玉梅说，让她吃完先走，出去玩或回家都可以，他要留下来和彭总谈事。 交待完金玉梅，卓青远又扭头轻声提点刘锐。 “楼下有人找茬，能不能接得住？” 刘锐也轻声地应一句“中国军人，从来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卓青远听闻，心中依然有数，他朝着彭玉玲笑笑，算是给对方一个回应。接下来便是酒局结束，其他人陆续地下楼，转换战场。 他们几个理所当然地留下来，继续商讨大事。 “这么快就结束了？”郝书莉有点不解地问着彭玉玲。 “就你心眼实，沾酒就没够。孙宏坤早在在楼下等着了，你要是觉得不过瘾，等下你跟他去连个场。” “孙宏坤，他来干什么？”郝书莉脸色惊变。 “你从他手里把项目给抢了，还能不陪人家一杯酒，道个歉？” “玲姐，你可别拿我开玩笑，我这可都是为了公司付出的，他不可能是冲我来的。” “那你去找他帮忙呗，公司是他的。”彭玉玲看向卓青远。 郝书莉有幸和卓青远一起单独吃过饭，不幸的是在吃饭时撞上钱老三。又有幸的是，钱老三不是卓青远的对手，她亲眼看见过卓青远的动手能力。 彭玉玲提醒她找卓青远帮忙，她这才恍然大悟，端着酒杯一屁股坐到卓青远的腿上，并把一只胳膊，搭住卓青远的脖子。 “卓总，今天晚上，我要么跟你走，要么就是跟孙宏坤走。” 卓青远还没来得及回话，包厢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几人同时转过头去，他们同时发现，以孙宏坤为首的十多个人，鱼贯而入，瞬间便把几个人堵在了房间里。 郝书莉立刻起立，把屁股从卓青远的腿上移开。 卓青远不动声色，稳如老狗。 彭玉玲有些许紧张，她没见过底牌，不知有几分胜算。 其他一干人等，均相互探望，等着卓青远的反应。 第340章 一脚踢爆武教头 孙宏坤今天是有备而来，而且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了几个月。 听说卓青远今天来市区庆贺，随即便带着自己在武校找来的武术教练，还有一帮打手冲到酒店楼下等着。 上一次交手，钱老三被摁在警局，孙宏坤才知道卓青远背后有点关系，所以他并不打算跟他硬拼。 既然卓青远喜欢单挑，那就一次把他治服气，同时也能震慑一下彭玉玲。 孙宏坤一进屋，就看到刘怀军坐在罗辰的下首。 刘怀军的倒戈，孙宏坤一直耿耿于怀。 如果他们之间断了关系，倒也无所谓，可刘怀军偏偏和卓青远搅和到一起。 “刘总也在这，好兴致呀！郡安县的酒不香了吗？跑到林阳市来蹚浑水？” 刘怀军欲言又止，又低下头看着酒杯，到底还是没回话。看得出来，他打从心底还是忌惮孙宏坤的。 “孙总也好兴致，只不过你来晚了。我们这酒局已经结束了，你要是不嫌弃，这桌上的饭菜，倒也够你吃的。” 卓青远一句话暴虐孙宏坤，直接把孙宏坤当成要饭的。 立在他身后的钱老三，瞬间炸锅，蹿出来直叫唤，扬言要再和卓青远单挑。 孙宏坤对着钱老三怒吼一声，他心里清楚，老三根本不是卓青远的对手。真要动起手来，无非就是再丢一次人。 “真是笑话，杀鸡焉用牛刀，单挑的话也轮不到你，让阿海上。” 孙宏坤故意给钱老三找台阶。 那个被孙宏坤称作为阿海的武术教练，闻声便抱着膀子走到前面，以盛气凌人之姿，矗立在人群面前。 殊不知，他的话正中下怀。刚才彭玉玲给他看短信，他还庆幸今天带刘锐过来，毕竟要对阵武校教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对付一个小喽啰，还用得着我动手。” “怕了？”孙宏坤得意地问道。 “怕？是他不配。”卓青远又直接呛到阿海的脸上。 刘锐也不失时机地站起来，挪动两步，顶到阿海跟前。 这倒有点超出孙宏坤的预料，他没想到卓青远没有直接应战，同样叫一个小弟出来对阵。 他看了一眼刘锐，并没有发现这个小伙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他一直调查卓青远，没听说身边有这号人物。 孙宏坤暗想，卓青远这次真他妈的托大，等会且看他如何收场？阿海可是他花重金请来的，曾拿过多项武术比赛的冠军。 “需要换地方吗？” 卓青远点燃一支烟，安静地看着。偌大的包厢，几十口人，大家都屏住呼吸，只有卓青远悠然自得地说着话。 “换地方？换地方溜得快是？”孙宏坤嘲讽着，从以往他们数次争斗的经验看，卓青远每次都拔腿就跑，数次被他溜之大吉。 “那就把门关上。” 卓青远依旧不慌不忙地坐着，彭玉玲则非常紧张地盯着刘锐。按理说，她这个时候该出面阻止一下，毕竟孙宏坤之前曾是她的手下。 刘锐在脱下外套之时，孙宏坤的人已经清出一片场地。那个叫阿海的教练，也已摆好对战之姿。 刘锐不紧不慢，把衣服放到椅子上的同时，又询问着卓青远“哥，该怎么打？” 他的声音不大，坐在一旁的彭玉玲却听得清楚，她心里更是一颤，止不住地想：还问卓青远该怎么打？到底行不行？ 反观卓青远，却说“初次见面，点到即止，但不能丢中国军人的脸。” 刘锐应声回转，紧盯着对方的步法，他一眼便看出，对方正准备用跆拳道对战。他自己刚站立好位置，就见对方一个劈腿踢过来。 对方的腿劲很大，只一脚就能看出来是练家子的招术。刘锐被对方踢得后退几步，然后重新站回来。 阿海教练接着又连踢几脚，但都被刘锐或格挡、或硬扛。刘锐只守不攻，一直在跳跃闪躲。 “没问题？”彭玉玲低声地问着卓青远。 “他要是接不住，你就准备送我们去医院。” 彭玉玲心里更不是滋味，本来她就担心会出问题，现在看刘锐的表现，更让她的心情跌落谷底，瞬间没了心情。 刘锐兜兜转转，一直躲避着阿海的进攻，虽然没被对方攻击到重点，但是看得自己人心里胆战心惊，孙宏坤等人更是颇为得意。 阿海教练攻击地非常不错，招式凌厉，拳法利索。见刘锐一味地闪躲，便认为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 殊不知，这只是刘锐的一种麻痹对方的手段，同时又能探到对方的虚实。这个道理，在场的人也只有卓青远能看的明白。 经过一番观察，卓青远猜测，不出十秒，刘锐必定使出绝杀之招。 果然，在刘锐跳跃闪躲的时候，他瞅准时机，一招经典地转体回旋踢，直接踢中阿海教练的面门，阿海教练应声倒下。 这绝非简单地一脚，非专业人士却又看不懂其中门道。 卓青远长舒一口气，这一经典招数，刘锐曾教过他两次，只不过那时由于时间紧急，不得要领，也一直没学会。 钱老三见阿海教练被踢趴下，数十秒钟都爬不起来，很是着恼。他以为不过是被碰巧踢一脚而已，到底能伤多重？ 钱老三愤怒地冲向刘锐，刚走到刘锐跟前，还未待众人看清，已被刘锐两拳放倒在地。 孙宏坤见状，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两手一挥，所有的打手一拥而上。只见人群迅速地围住刘锐，卓青远见势不妙，站起来就要冲过去帮忙。 卓青远这边刚站起来，那边刘锐又放倒两个。 刘锐平日练拳以散打和自由搏击为主，全是实用型攻击招数，没有那么多的套路，出手极快又是稳准狠，不出半分钟就打趴一半人。 剩下的人见刘锐太强，一个个吓得都愣住了，他们都清楚，上去只有挨揍的份。 卓青远在被揍的人里面，发现一个熟悉的老面孔。 他既惊奇又想笑，然后走到那人跟前，笑着问“尤经理今天好有兴致啊，走路又利索了是？” 第341章 被郝书莉堵厕所 大名鼎鼎的尤经理，正是被卓青远弹肿两次的尤敬辉。 卓青远早就听老林说过，尤敬辉在打听他。看来他为了跟自己作对，主动跟孙宏坤搅和到一起。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看他这身份，好像没混得怎么样？跟着赵济申，起码还是个销售经理，到了孙宏坤这里，直接干成虾兵蟹将。 由此可见，孙宏坤倒是比赵济申有些头脑，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一把抓。 十分钟的时间，包厢内的形势急转直下。卓青远还未正式动手，孙宏坤的人已经退缩到无人敢应的地步。 “孙总，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小弟不比你的牛刀。他以后就待在市区，你若想再试，那就随时随地奉陪。” 孙宏坤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打得东倒西歪、披红挂彩，哪里还敢硬气。现在他算彻底明白，自己跟卓青远硬碰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没了脾气的孙宏坤，一声不响地招呼着自己的兄弟们又鱼贯而出。 卓青远脸上洋溢着微笑，目送他们离开。穷寇莫追，他既不阻拦，也不嘲讽，算是给孙宏坤留下一点尊严。 刘锐一战成名，惊呆了彭玉玲、刘怀军、罗辰和郝书莉。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身手竟如此厉害。 彭玉玲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事实证明，卓青远说的没错，她该坚定地相信他。 “兄弟，你刚才真是太神了，哪练的这身手？卓总真是小气，身边有这样的朋友也不早点介绍过来认识。” 郝书莉急忙凑过来，对着刘锐夸个不停。 “我可警告你，以后跟我兄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我今天带他来，就是要交给玲姐，让玲姐帮我带带，你要是敢祸祸他，我饶不了你。” “瞧你说的，好像我有毒似的？” “你没毒，就是味大。你要是想把他往别处撵，你先问问玲姐同不同意？” 郝书莉看着彭玉玲，作叹气状。她想，论资排辈，也该玲姐先来。只要他留在市区，她总有机会。 不出五分钟，酒店经理带着几个人来到包厢，满脸陪笑地给他们道歉。 彭玉玲经营多年娱乐场所，这种事司空见惯，并不为难酒店经理，直接签单走人。 离开酒店，彭玉玲神清气爽，心情特别舒服爽朗。她让郝书莉打电话给会所，让会所安排个房间，今天晚上要玩的尽兴。 前往会所时，卓青远和彭玉玲两人同车而行，其他人则分做另外两辆车。 “这下可以安心了？”卓青远颇为得意地问着彭玉玲。 “我怕镇不住他。” “退伍军人，国家筛选过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提醒你一句，你自己别上头哦！” “你个臭小子，居然拿我耍开心。你哪找的这个宝贝疙瘩？” “九八年大洪水，我从高家湾出发去参加抗洪救灾，在救灾队伍里认识的。后来一场洪峰过来时，我救过他一命。” “你们还有这缘分，怎么没听你说过？” “秦姨当过兵，对军人有特殊的情感，所以我们在招聘时，退伍军人优先。结果在华阳招聘时，又撞了。所以那天打电话给你，让你哥放人。要不然，他可就成你哥的人了。” “你准备让我怎么带？” “没什么，正常带着做事就行，合适的话就多给点机会。也是农村出来的，家里挺难的。高家湾那边都是死工资，拼的又是文凭资历。干工程来钱快。” “你为什么对农村那么执拗？” “哎！怎么说呢。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为别人撑把伞。” “他没你大？这么快就退伍了？” “比我小两岁，学历低了点，裁军时没挺过去。但人绝对活络，没罗辰那么死板。” 彭玉玲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罗辰做事负责，听话。” 来到会所，郝书莉像是大管家一样，从一进门，就源源不断地有人跟她打招呼。而且每人都亲切地称她：莉莉姐。 刘锐第一次进会所，目之所及，全是眼花缭乱之景，但他却时刻保持着一颗警醒的心。 郝书莉招呼着服务员上酒，没一会，茶几桌上便摆满了各色酒器。彭玉玲心情大好，也跟着放肆一回，跟大家一起捉对拼酒。 刘锐第一次喝洋酒，很不习惯。再加上初来乍到，有点放不开，所以喝得很谨慎。卓青远倒不行，被彭玉玲和郝书莉追着厮杀，推不掉，也躲不过。 一行人在会所又闹腾两个小时，每个人离巅峰状态仅有一步之遥。卓青远发话，结束回家，不能得意忘形。 卓青远看了看表，已是深夜十二点，他起身去厕所，顺便给金玉梅打个电话，好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卓青远尿着正急，突然扑通一通，厕所的门被撞开，郝书莉摇摇晃晃地堵住厕所门口。卓青远惊得一哆嗦，差点憋个肾亏。 “能不能有点公德心？老子才尿到一半，差点吓得缩回去。” “是吗？那让我看看缩头乌龟到底长什么样？” “滚！”卓青远岔开腿，堵住厕所门，他真怕郝书莉挤进来。 卓青远收缩屁股，加快速度，然后快速地提上裤子，把东西收起来。 郝书莉从身后，直接趴在卓青远的背上，柔声地说“卓总，你为什么看不起我？” 卓青远一边收拾裤子，一边说“放屁，老子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 “那你为什么一次次拒绝我？是我身材不够好，还是怕我的技术不到位。” 卓青远抖动一下身上，转过来正面对着郝书莉，他把手直接在郝书莉的胸上擦了擦，淡定地说“老子把你当朋友，你拿老子当炮友。” “是你没有给予我足够的尊重，不管是工程公司，还是建筑公司，哪个大活不是我出力拿下的。你呢？从来没拿正眼瞧过我。” 卓青远苦笑一下，有些理亏，却又无从反驳。他对郝书莉的态度，还真像她说的那么回事。 但即便如此，卓青远还是假装淡定地回道“谁说老子没瞧过，老子还摸过。” 卓青远一把扯开郝书莉的低胸领口，顺便把一只手伸进去。 “别装腔作势了，你要是真有种，我只要五分钟就够了。” 第342章 相看不厌眼有情 郝书莉弯下腰，伸手从裙子底扯出一个鲜红的蕾丝内裤。 郝书莉并没有将其脱下来，就那么悬在半山腰挂着，却不妨碍卓青远一眼看到它。 “你他妈的无耻，把我当成什么泄欲的工具，是你侮辱我。” 卓青远一把扯开郝书莉，刚走到卫生间门口，迎面撞上彭玉玲。卓青远没看到对方的表情，也没理会她要做什么。 回到包厢，卓青远直接招呼刘锐离开。刘锐还有些不犹豫，卓青远直言他们都住在市区，都是熟人，不用管。 孙宏坤一行人离开后，很不服气。 他明明看到刘锐被阿海踢得一直在躲，怎么就突然间把阿海打倒了？自己一帮兄弟去围攻，他都没看清楚对方使什么招，全都被打到了。 阿海也很无语，一直闷声不说话。 他本来是武术学校的一名教练，是孙宏坤请他过来当马仔。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先与孙宏坤的手下试练过，今天第一次帮孙宏坤撑场子，直接玩砸锅。 “我想起来了，那个家伙好像是个退伍兵。”尤敬辉对着孙宏坤说道。 “你怎么知道？能确定吗？” “他之前一直在我们那边收猪，因为他是卓青远的人，我就打听过一次。” “你他妈的知道他当过兵，为什么不早说？害得弟兄们都丢了面子。” “他使的全是散打格斗的招数，特别稳准狠。”阿海又插话道。 “你们一个个，全他妈的马后炮，早都干什么去了？”孙宏坤很气愤地说道。 接下来便是无休止的沉默。 孙宏坤三番五次地找卓青远较劲，他和刘怀军联手都没讨到便宜。几欲得手，都被逃脱。自己人则是败了一次又一次，现在连刘怀军都跑到他阵营中去了。 自上次钱老三被卓青远敲头之后，孙宏坤一直不服气。 自己在市里横行多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的窝囊气。如果不是顾及彭玉玲面子，他根本不会这样文绉绉的跟他一对一过招。肯定是招呼一群人，一拥而上直接过去给敲一顿。 现在看来之前，所有的预备和构想都没了实践基础。不论是单挑或是群战，都讨不到半分便宜。 以前卓青远偏安一隅，倒不用太放在心上，但随着他们建筑公司的业务越做越大，业务重心也从县城转向了市区，孙宏坤越来越感到了压力。 最痛苦的莫过于尤敬辉，他先是投靠赵济申，结果赵济申心胸窄，老是拿他们当年的事膈应他。 现在他又投靠孙宏坤，孙宏坤似乎也没讨到便宜。 即使他对卓青远恨之入骨，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彭玉玲进到厕所，发现郝书莉的表情有些诡异。她深知郝书莉的秉性，猜她肯定又弄卓青远难堪，不过没抓现行，也只能假装不知。 当她们从卫生间出来，已不见卓青远和刘锐身影。 缺少两位主角，再玩下去已没意义，她吆喝一声解散，大家各自回家睡觉。 回家的时候，彭玉玲还是忍不住给卓青远打去电话。 “明天我要去陵西，刘锐我就交给你带着，做事你放心，绝对靠得住。人狠话不多，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机会我给，至于他能发挥多大能力，就靠他自己了。” “说实话，汽车站的项目是我很在意，宁愿亏钱，也要把它做好。只要品牌打得响，以后就可以此为跳板，逐步向重点工程延伸。” “这个我也有信心，你每次都能创造惊喜。” “惊喜不是我创造的，是我拿命博来的，今天又侥幸历劫一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卓青远走到哪就斗到哪，有成功亦有失败，对仇恨耿耿于怀，又对深情豪放不羁。 卓青远摸黑回到家，金玉梅闻声起身开门。这几天金玉梦大夜班，她在睡觉时，都习惯性地将门从里面反锁上。 卓青远被郝书莉撩拨地斗志昂扬，这会又复见美娇妻，刚进屋就准备投入战争，奈何一身酒气，金玉梅好不容易才将他推进卫生间洗漱。 金玉梅探头探脑地问卓青远，方平中最近是不是出事了？她听说方平中最近都没有去上班，厂里已有传言。 这件事别人均不知，卓青远未对金玉梅隐瞒，直接把他与温颖颖的事情叙述一遍。 得知详情，这简直要惊掉金玉梅的下巴。恋情和流产，两件事情都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金玉梅在温颖颖手下学过一段时间，她实难相信，温颖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觉得这件事情，点到为止就可以了，算是小惩大诫。”金玉梅小心翼翼地说道。 “为什么？”卓青远从卫生间探出半个头，询问着。 “现在他们俩都处于心情低谷期，你再火上浇油，停了方平中的职，万一他要是对你存有什么想法，会得不偿失的。” 卓青远没想到，金玉梅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自从让她接手人事工作以来，金玉梅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 “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虽然有点妇人之仁，但说的也确实有点道理。那你明天通知方平中，让他组织一下新基地的项目组人选，两天之内，所有人员要全部到陵西集合。” “时间会不会有点太赶？” “都等着米下锅，夏志新那边新店址也已经准备好了，过两天秦姨就会过来组织开业。” 金玉梅没再接话，而是轻声地迈着步子回到卧室。金玉梦今晚不在家，她要提前做好战前准备。 他们的情感状态，一直保持着一个非常舒适的距离。 相看不厌眼有情，久处不累心坦然。 卓青远洗漱完，打开卫生间的门，却不见金玉梅。他又挪动两步，向卧室里望一眼，金玉梅已经探鸟归林，躲进了被窝里。 “夏七有可能要分手了？” “为什么？”金玉梅啪啦一声，一把扯开被子。 “走光了！” “什么走光了？你不说夏七分手了吗？她学校的人都走光了？” “我说你走光了。” 金玉梅这才恍然，她慌忙地又盖上被子，又抻着头接着问“她怎么分手了？” 第343章 敏感是女人天性 金玉梅听说夏七分手，惊慌地从被窝里坐起来。 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心思全败露了。 她本是光着身子躲进被窝的，这一下，上半身全露在外面，被卓青远看着干净。 被卓青远一句提醒，金玉梅又慌觉过来，像个老鼠似的重新躲起来。 卓青远顿觉好笑，不过在拿捏金玉梅这件事情上，他还有更多后招，也知道从何处下手更有劲。 “我也只是听说，男方家嫌弃她的出身，重新找了一个领导家的女儿。现在没有见到夏七本人，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 “那这也太欺负人了？她的出身不好是她自己能左右的吗？难道她想失去自己的双亲吗？”金玉梅说话的口气，带着些许愤怒。 但凡思维正常一点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大都会为夏七鸣不平。 “秦姨让我不要问，让她自己慢慢消化。” “这种侮辱人格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消化？” “那不然呢？” 金玉梅瞬间哑口，对！不然呢？难道让卓青远娶了她？念及于此，金玉梅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夏七该不会成为她最大的威胁？还是秦姨说得对，这事他问不了，也不该他过问。 怎么办？ 金玉梅越想越乱，直到卓青远爬上床，她才不得不调转情绪，全力应付卓青远。 卓青远又是一计得逞，三言两语就给金玉梅弄出危机感。为了化解危机，她不得不百分百地投入，让卓青远享受其无穷无尽的乐趣。 敏感是女人的天性，嫉妒是女人的通病。 弄通这些道理之后，卓青远拿捏金玉梅真是游刃有余。不过，很多时候卓青远并不乐见于此，他舍不得欺负她。 这丫头，比起夏七，差着十万八千里。 第二天回到公司，刘锐询问他的岗位是安排在建筑公司？还是安排在工程公司。他还搞不清楚卓青远和彭玉玲之间的关系，更没明白两家公司之间的业务关系。 “你想跟谁？” “我当然跟着你了。” “你要是跟着我，就只能回去养猪了。” “养猪也没关系，反正跟着你就行。” 卓青远苦笑一声，随即又说“还记得我之前交待你的吗？让你在市区保护你嫂子。” “我懂了，那我就留在楼上。” 卓青远满意地笑笑，随即解释道“建筑公司我七成，彭总三成，但她是公司法人。楼下的工程公司是彭总自己的，但两家公司在业务上有交叉，基本上一个项目两家公司都要参与，用的劳工又都是一家的。” “那我懂了，等下我就去找嫂子给我办入职手续。我还有个请求，我想预支点钱。” “你说你何必呢，那两千块钱让你不用还，你非要还，你还跟我还倔强。” “是我考虑不周，家里弟弟妹妹要交学费，我这边还要租房子，酒店我可住不起。你给我批个条，算我预支工资。” “开什么条，预支还得找彭总批。你是我的人，我还能让你找她要钱去？” 卓青远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面翻出钱包掏钱。他把钱清点一遍，觉得不够，然后又去找金玉梅。 待卓青远回来，一把递给刘锐五千块钱，让他拿去应急。刘锐有点不敢接，自己要不了那么多，拿得多，就要还得久。 刘锐接过钱就要去找房子，本来这事只要卓青远说一声，彭玉玲立马就能给安排妥当，但刘锐坚决拒绝。 彭玉玲能力再大，面子是给卓青远的。他不能随便什么事，都把卓青远的面子拿出来晒一下，晒久了，就变黑了。 卓青远打断了刘锐的计划，他们今天的任务是一起去陵西，把工程公司的人带过去确认场地，并组织设备进场。 金玉梅已经通知方平中，让他组织新基地项目的人选，要求他务必要在两天之内准备好，最迟后天统一到陵西集合。 方平中接到通知，心里终于松下一口气。自卓青远给他放假以来，他的日子过得甚是煎熬。 温颖颖休息两天就去上班，他一个人待在家里，除了发呆，就是帮温颖颖烧点饭菜。 刚确定关系那会，他们只能偷偷地打电话或发短信。因为特别能聊得来，温颖颖感觉方平中是唯一能隔空将她逗开心的人。 可是现在，两人因为一场意外和不得已，变的相当陌生。方平中觉得温颖颖冷血和无情，可温颖颖对方平中的看法，又何尝不是一样？ 文化人的爱情，也未必就比别人高级。 爱情经营失败的事情，也比比皆是。 卓品超曾经是，方平中和温颖颖是，夏七也不例外。 正当方平中还徘徊在踌躇之际，金玉梅却突然通知他抓紧时间回去。方平中又像是被从鬼门关拉回来，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我准备明天要回去了。” “卓青远恢复你工作了？” “他倒没说，是金玉梅打电话通知我，让我把新基地的人选组织好，后天送到陵西去。” “那你去！” “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正常上班，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 方平中的举动，直接击垮了温颖颖的心。晚上睡觉时，她只能一个人偷偷地躲在被窝里哭。 果然，直男的心理世界，是所有女人都无法触及的处女地。 第二天一早，方平中起个大早，很用心地帮温颖颖熬了粥，还温馨地留下字条，提醒着温颖颖要趁热吃。 在方平中开着车奔回高家湾的时候，温颖颖又是一个人，拖着疲倦的心情到医院复查身体。 医院里依旧人满为患，院门口车水马龙。 温颖颖刚想伸手推开车门，车门却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一个中年男人，正吃惊地盯着他。 那粗狂的中年男人见车里人有人，立刻后退一步，然后扭身小跑，回到医院走大厅，从里面拖出一大包行李，并搀扶着一个生病的妇人。 温颖颖下车时，极其羡慕地望着两夫妇。 当杜小娥经过温颖颖身边时，特别温馨地向她投以微笑。 第344章 难以消解的恩情 杜小娥出院了，白捡回来一条命。 这一趟治病旅程，回想起来，简直像做梦一样。 经过一上午的颠簸，卓云武和杜小娥回到县城时，已过中午。 卓云武早已饥肠辘辘，但杜小娥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此时她的心里只装着一件事，那就是早点回家。 重新回到东济县城，卓云武又找回熟悉的感觉，他简单地路边摊买点东西塞满肚子，又重新找来一辆三蹦子，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三蹦子刚到村口，杜小娥就不愿意再坐了，她非要下来走走。卓云武拗不过，只好付钱，然后步行进村。 “我想在村里转转。” “你个傻老娘们，这都到家了，有什么好转的？” “不知怎地？就觉得自己差点回不来，这一回来，就想好好看看。” “病都治完了，还说那些丧气话。” 卓云武嘴上这般说，却又主动背起背包，领着杜小娥往前走。 村里相熟的人知道杜小娥在外看病，得见他们回来，都许以关切和问候。不过杜小娥病容未消，也仅限客套。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杜小娥却走向最后一排。在行至卓飞家门口时，杜小娥身上一歪，径直跪在院门跟前，竟嚎啕大哭起来。 邻人不解，询问卓云武是怎么回事？ 卓云武心情复杂，根本无法解释清楚。他知道钱是小飞给的，可他压根没见到小飞。如果卓云海问起，他又该如何向卓云海交待？ 还未等众人问清是怎么回事？卓云武就一把托起瘦弱地杜小娥，将她直接背回了家。 “我去找人把小飞家的屋顶给修了。”卓云武边走边说。 “是该修了，再不修就要塌完了。” “你见到他时，有没有提到他家屋倒的事？” “没有，我哪敢提。” “那行，那就抓紧时间修，保证他回来时，还是原模原样的家。” 在杜小娥的印象中，除了结婚的那一天，卓云武还从未背过她。自己生一次病，倒把卓云武的脾气治好了。 杜小娥哭跪的事情很快在村里传开了，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各种猜测满天飞。 更诡异的是，卓云武回到家后，就开始招呼人，要去给卓飞家修房子。邻人再问，他还是不说。 经过三天的整修，卓飞家被撞塌的屋顶又返回旧貌。村里有人觉得，卓云武就像抽了一阵风，他老婆身体病了，他是脑子病了。 方平中回到养猪厂，卓青远不在，秦雪也在没在。所有的一切都平静如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正因为如此，方平中倍感压力。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方平中都小心翼翼地工作着，生怕万一哪个地方再出错，卓青远真一把将其撸干净。 秦雪没在高家湾，而是去市区布置专营店开业的事情，同秦雪一同前去的，还有夏七。 夏七研究生毕业，要以正式身份准备工作了。 按理说，她早该毕业的，由于在毕业前夕，她和她的导师一起接手一项重要的研究课题。在毕业之后又拖了两个月，直到把课题忙完才回来。 夏七回村后，就听闻秦雪要到市区操盘专营店开业。专营店业务又由夏志新在主导，她当然愿意给她二哥站台，顺便看看，再提点专业性意见。 卓青远并不知晓夏七回来，他一直和刘锐在对接陵西的项目。夏七突然冒出来，秦雪不得不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 “等会见到夏七，吴老师说的那些事，一字都不要提。” “心里有障碍？” “是压根就不知道。” “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就目前来看，她还不知道。” “这他妈的，太……欺人太甚了。” “注意你的言辞。” “什么狗屁知识分子，多喝几天墨水就装大尾巴狼，这样的人我凭什么要为他们说好听的。” “现在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还在后头。她现在毕业了，她要回华阳去找工作。” “去那干什么？去那不等于是往火坑里跳吗？”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是吴老师保荐的投资机构，可能她心里也有歉意！”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她这样眼睁睁的被人欺负？” “生活对夏七的伤害，比你我都深。但是她对生活的态度，却又是最积极乐观的。她的承受能力，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强得多。这件事情必须她自己去处理，也只能是她自己去面对，你帮不了她。” 秦雪吃不透卓青远的心思，卓青远刚到高家湾那会，她还能看出他青涩的爱慕。 这几年他和金玉梅的感情一直很稳定，她倒希望卓青远和金玉梅之间能有一个稳定的结果。 夏七突然被分手，她的心理天秤，竟不知该偏向哪一方。 初识金玉梅时，她是偏爱夏七的，偏爱到卓青远与夏七的距离还差一个秦雪。 可是现在，她又觉得，金玉梅的温柔无可替代。换做谁？卓青远的后院都将鸡飞狗跳。 品牌管理中心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场地，同时又和华阳迁过来的生猪贸易公司在同一栋楼。 所以一时之间，卓青远在林阳已然有了三个公司。他从建筑公司这边撵到食品公司，刚被秦雪耳提面命特别交待，金玉梅又一个电话追过来。 金玉梅听闻夏七也在，还要为新店开业站台，她一个电话打过来，扬言自己也要参加开业典礼。 一个肉店开业，秦雪、夏七、金玉梅三人都要亮相，这到底是卖肉？还是选秀？ 卓青远会感到为难吗？ 不，他很喜闻乐见。金玉梅要参加，他高兴坏了。他还生怕金玉梅没反应，金玉梅越有反应，才越能说明她有被激发潜质。 卓青远把事情汇报给秦雪，秦雪有些挠头，反问卓青远“你是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有，我觉得挺好。” “你还自鸣得意，哪里挺好？” “至少说明小梅有心了，不像以前，踢一下动一下。” “那我倒要看看，等下你怎么收场？”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难不成你认为夏七和金玉梅，她们俩谁会让我难堪？” 第345章 实难相见的刘芸 卓青远非常自信，金玉梅才不会让他难堪。 不过事实是，卓青远失算了。 夏七并没有参加新店开业典礼，她有事，直接去华阳去了。 至于是什么事？秦雪也没解释，她只说，夏七接到吴老师的电话，然后就匆匆走了。 卓青远深知，这一定是秦雪安排的。即便如此，他又能怎么样呢？ 陵西的项目动工，卓青远又开始泡在新项目基地里。在他眼里，陵西的项目更重要，这是养殖公司第一个扩展基地，他必须亲自参与。 陵西县城离市区比郡安县要远得多，卓青远有时一天一个来回，有时要耽误几天。 卓青远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与陵西县政府对接各种手续。 这种工作，需要不停地穿梭于各种酒局。 忙活半个多月，卓青远喊来方平中来交接，因为后面涉及到具体建设问题，方平中比他专业的多。他自己的事情更多，不可能乱盯着这一块不放。 跟方平中交接完，卓青远又忙着去办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继续去找刘芸。 他在陵西来来回回穿梭，已有半月有余，但唯独找刘靶这件事，被他忘得干净。 此前，卓青远先是打听到刘芸老公的名字，叫古国平。那次要不是因为当时屠宰厂突然出事，估计就一鼓作气找到了刘芸。 在轧钢厂破旧生活区，卓青远重新找到罗老头。罗老头当年和古国平有些师徒关系，古国平出事时，他还代表过厂里去看望过他。 “他们家住在城东的皇庙街那一片，具体什么村，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他们家后面有个煤球厂，很好找。” “古国平在你们厂干了多久？” “干了大概四五年，我记得，刚来的时候小伙子脾气不太好，总是跟我说，他本来不会被分到轧钢厂来的，他的工作被人顶了。” “那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人顶了他的工作？他的为人怎么样？” “人挺好的，只是刚来的时候有情绪，后面慢慢就好了，只是出了事断了腿，挺可惜的！” 卓青远只是想打听一下，了解一下古国平的性格秉性如何。他怕自己找到刘芸，别再让他闹出什么误会的事情来。 至于卓青远为什么要坚持找刘芸？这或许是他自己心里的执念。 当年在眼镜厂，他受恩于刘芸。也曾答应过她，自己将来结婚，一定请她做个见证。事到如今，刘芸近在咫尺，他想印证自己的诺言。 从轧钢厂离开后，卓青远又开车来到城东的煤球厂。这个地方容易打听，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一问便知。 下车之后，卓青远理了理情绪。毕竟已有十年没见过面，刘芸是个什么样，他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卓青远从街边上买来一些吃食，边走边打着腹稿，准备见面时要说些什么。 来到煤球厂的前面，卓青远继续探问着古国平家的位置，结果人家告诉卓青远，不用去找了，他们家根本没人，好几年都不在家了。 这个消息让卓青远有些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找到家门口，却听说他们家没有人。卓青远有点不死心，楞是跑到刘芸的家门前去查看。 刘芸家的院门前杂草丛生，一副铁门也锈迹斑斑，已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的颓废之景。 卓青远继续向邻居打听，询问刘芸一家人的去向。邻居告诉他，他们一家人几年前就去了市里，据听说在市里面卖早点。 市区，他们去了林阳。 兜兜转转，原来他们都在市里，而且还是卖早点。 卓青远回忆着刘芸的手艺，卖早点倒是适合她的营生，他想再进一步打听一下细节，结果邻居们也不得而知。 回到车上，卓青远立刻打电话给刘锐，并把新任务交派给他，让他在市区以早点为据，替他找出刘芸一家。 越是如此，卓青远越是怀念在眼镜厂的那段日子。他欠刘芸的那份情，正在慢慢发酵，现在他有能力、也有机会、他想尽自己能力，报答这份情。 刚回到市区，卓青远就接到秦雪的电话。秦雪不由分说，直接让他回村一趟。 “什么事？那么急？我刚从陵西过来，还没喘口气。” “跟我去趟省城。” “小事情你不会找我，找我肯定都是大事情。那边又出事了？是不是夏七的事？” “夏七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老赵请求会面，谈收购的事情。” “真的假的，这才半年的时间，他们就扛不住了？看来他们自身的问题也不少，他们开价多少钱？” “具体没定，需要面谈，你跟我去一趟，这件事情最终需要你拍板。” “行行行，我来，等着我。一个小时，我还就到。” 这件事情让卓青远太兴奋了，自己奋斗那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卓青远恨不得立马冲到华阳去，何必再绕弯子再回村。 沉寂下来的卓青远，觉得有必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能表现得太过激动，过早亮出自己的底牌，可是谈判中的大忌。 回村接上秦雪，两人又转道去华阳，在路上秦雪向卓青远特别交待相关细节。卓青远让秦雪先去跟老赵接触，他面生，也需要端住架子。 当初卖屠宰厂，也是秦雪一手经办，最后白园荣签字。现在把屠宰厂再买回来，还是秦雪去谈，最后只需要卓青远签字。 秦雪去见老赵时，卓青远去见了温颖颖。 想要回购屠宰厂，就需要先查账摸底。这事交给温颖颖做最合适，刚好夏七也在省城，谈完正事，几人就约着晚上一起聚餐。 再见夏七时，卓青远没有从她的表情里读出失落的情绪，难不成她还不知道内情？ “晚上我们去唱歌，我失恋了。”夏七说道。 “可以，我也失恋了。”温颖颖接着说道。 “行，我也失恋了。”秦雪补充道。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什么情况？” 卓青远既是故意问，又有些不理解。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我也是！” “你们去，我不去了，我搞不懂你们。” “不行！” “不行！” “不行！” 接着夏七、温颖颖和秦雪都笑了。 第346章 曲折收购难成事 卓青远的脑袋都要炸了，他来省城时，金玉梅要跟着来，当时他没同意。 如果当时要是带着金玉梅一起来，碰到今天这场合，他还不得被逼疯。 但是金玉梅没来，他现在更疯，这三个女人一唱一和的，直接把卓青远给整懵圈了。 四人吃完饭，又顺理成章地找一家ktv去唱歌。因为秦雪和夏七在，卓青远暂时收敛起来，不敢和温颖颖太放肆。 “这件事谈完后，我还要再去一趟香港。”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卓青远疑惑地看着秦雪。 “我当然是认真的。” 秦雪说完，一口气又唱了三首歌。 “秦姨什么情况？”卓青远轻声地问着夏七。 “你看她唱歌就知道了。” “唱歌？我要是能猜出来，就不会到现在还疑惑，她上次不声不响地去香港，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是为何事？” “你追星吗？” “这跟追星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你只顾着让秦姨帮你工作，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关心过她的生活。下个月是梅艳芳的告别演唱会，她上次去香港，是因为张国荣去世。” “秦姨也追星？”卓青远不解地问道。 “你呀，根本就不了解她，也不懂她。” 卓青远被夏七说的一阵沉默，他望着正在唱歌的秦雪，心里满是愧疚。秦姨一直把他当成至亲，自己对秦雪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 “你真的失恋了？”卓青远假装不知道地问着夏七。 “当然真的，我可以逗你玩，我还能在秦姨面前说谎吗？” “我都没听说你恋爱，怎么就突然失恋了？这跨度也太大了？” “装什么装？我的事情你什么不知道。这没什么，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从恋爱的那天起，我就自己做好了失恋的准备。” “你这也太理智了，谈恋爱还是感性点好。” “秦姨就是太感性了，陷进去就出不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回来？” “回来工作，挣钱。对我来说，没有比挣钱更能证明自己的了。放心，我这人生活里充满了阳光，如果我是那种阴郁的人，二十年前我就活不下去了。” “那她又是怎么回事？”卓青远又看向温颖颖。 “这就要问你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肚子又不是我搞大的。” “那你紧张什么呀？我又没说你。你们那个方平中，你就不能好好批评教育一下？” “人家的私事，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再说谈恋爱闹矛盾很正常，这方面他们都应该学学我，我才吾辈之楷模。” “就你还楷模，那是因为你幸运，遇上金玉梅这样的一个人，知足你！” 夏七还告诉卓青远，秦雪自从去过香港之后，整个人的心态就变了。她能明显地感觉到，秦姨对以前的事情，不再那么执着了。 人的远近亲疏，完全靠生活中相处维护的。彭玉玲和古文忠是亲兄妹，生活中却像个仇人。卓青远跟秦雪没有血缘关系，却胜过亲人。 秦雪给温颖颖促成一单生意，她带着温颖颖去查屠宰厂的账。原本秦雪想让夏七也参与进来，由于夏七新找到一份工作不方便。 经过一个星期的摸索和调查，秦雪大致了解屠宰厂的经营现状，然后汇成一份报告材料交给卓青远。 从数据上看，屠宰厂已经没有收购的价值。秦雪有些犹豫，但她也知道，屠宰厂搞成目前这种现状，跟半年来他们的针锋相对有很大关系。 “都快成烂包了，还有必要收回来吗？” “收，哪怕就剩一堆烂铁，也要收回来。我每次回家给我妈烧香，都有一种负罪感，这是我一直想，却一直未完成的心愿。” “我就是怕你下不了这个决心，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剩下的就是谈价钱的事了。” “他们开价多少钱？” “老赵的意思是一百万。” “八十万，我的底线，多一分我都不出。当初他们才出三十万，现在还他那么多。当年是他们把屠宰厂弄得千疮百孔的卖，如果同样是千疮百孔地收。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真是时也、命也，屠宰厂拿回来后，我们就可以以华阳为跳板，全面扩展全省的专营店版图，目前的开店速度，还是有些缓慢了。” “原本我原本是想让夏七留下来，让她和夏志新一起做专营店的业务，但是她没同意。” “情理之中，她能跟她哥一起争吗？吴老师给她介绍的投资机构，圈内很有名。她现在能自力更生，不在你的眼皮底下，我倒省点心。” “不劳你费心，年前差不多能把房子收拾完，年后我就订婚。” “终于想通了？” “夏七比我想象的要坚强，金玉梅也比我想象的要豁达。我来之前她要跟着一起来，被我给劝住了。我知道她的心里有困惑，她没说，我也能感觉到。我不想辜负她，也不能辜负她。” “千万不要有负罪感。” “真心实意的。” “行，我会提前准备好。回购屠宰厂，算是给荣姐一份交待，也算是给你的订婚礼。” 当秦雪把卓青远的报价转告给赵济申时，老赵父子俩气得直跺脚，坚持要见一见卓青远。 秦雪没办法，只好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给卓青远。卓青远还是那句不痛不痒的回复，不见。 老赵一度以为，肯定是秦雪在居中斡旋。其实他们不知道，是卓青远根本不想见他们。 卓青远不露面，赵济申就不愿意再谈，会谈一时陷入僵局，秦雪只好先回家。 秦雪走后，赵济申直接开骂。但如果骂人有用的话，那世界就变得只剩下嗷嗷直叫的吵闹声。 “我们先回去，姓赵的没诚意，在这耗着，纯粹浪费时间。” “我想再争取一下，不行的话，我再找几个老关系说说情，大家各让一步，争取在年前把这事给盘下来。” “秦姨，你就别再坚持了，他们父子俩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我来想办法，保证水到渠成。” “我可提醒你，注意分寸。” 第347章 重新收回屠宰厂 卓青远没招可用？ 不可能，对付赵济申这种无赖，他有一千种方式。 文的，武的，硬的，软的，要哪样给哪样。 不过碍于情面，他不可能让金建祥安排保险队的人过来清收。既然老赵想端着，那就让他继续端着。 卓青远和秦雪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华阳，仅过去两天，老赵就开始坐不住了，开始打电话给秦雪。 秦雪给的回复非常官方，只说自己有事，在外面出差。 卓青远更绝，他非但不接电话，反而命令贸易公司，加大收储力度。 不管老赵用什么招，卓青远和秦雪一律躲着不见，老赵更是恨得牙痒痒。不管如何气，奈何赵济申还是他儿子，德行不修，行之不远。 屠宰厂多开一天，就要多付一天的工钱，他们也拖不起，赵济申只得答应卓青远的报价。来来回回吊了一年，卓青远终于把赵济申给熬死了。 为了端得住架子，卓青远通知秦雪，合同必须得在村里签。反正是卖方着急，他们用不着上赶着。 签合同当天，老赵和儿子赵济申一起驾车来到高家湾。 高家湾对他们来说一直是个传说，老赵倒是来过一次，但并未真正见识过养猪厂。今天有幸亲眼见证养猪厂的辉煌，他们输得也是心服口服。 “小伙子好手段，你比你妈多了一些戾气，少了一份宽容。” 老赵是第二次见到卓青远，第一次还是在白园荣的葬礼上。不过老赵对那个时候的卓青远，完全没有印象。这一回倒好，他永远地记住了卓青远。 “你过誉了。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龟。我还年轻，修行还浅，就是个土鳖。” 卓青远的一句话，差点没把老赵给气得半死。 “年轻人，你也太狂了点。” “你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别在我面前装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卓青远完全不按常理说牌，一点客气的影子都没有。 卓青远一点都没给老赵留面子，一下子把老头子挤到了墙角，赵济申站在旁边，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沉默一会，老赵没的办法，只得答应。接着赵济申代表屠宰厂，和卓青远签订一份转让协议。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地。 对赵济申来说或许是解脱，对卓青远来说是一桩心愿。 现在心愿已了，可卓青远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按计划，养猪厂应该是先建好陵西的基地，先根据基地的完成情况，再扩大屠宰厂。没想到新基地还没建好，现在又重新收回屠宰厂。 卓青远找秦雪商量，该如何规划两个屠宰厂，凭空多出来一个工厂，就得再增加一倍的人手。管理压力，瞬间翻倍。 好在秦雪提前做好准备，签完合同后，她通知老宋即刻起程，第一时间回到华阳，让他控制好厂区。 卓青远反应过来后，也第一时间通知金建祥，从保险队中抽调十余人即刻赶往华阳，辅助老宋接收屠宰厂。 “秦姨，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感觉屠宰厂要出事。” “你是说赵济申会报复？” “他要是没有小动作，就不符合他的风格。当年我只是调查一下，他们就敢把我掀沟里去，这一回，他们还不得放火烧了屠宰厂。” 秦雪听闻后，也是一阵沉默。赵济申会不会放心他不敢说，但卓青远说的他会报复，这倒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得亲自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秦雪只得如此提醒着。 卓青远也摸不准，他只是担心。保险队的人已经打了前站，从老宋那边反馈来看，目前一切还属正常。 到的华阳后，老宋向他们报告，他们已经对厂区的设备做过清点检测，目前没发现问题。至于人员去留的问题，还需要秦雪和卓青远拿主意。 卓青远并不着急，工人的去留问题他还需要磨一磨。 晚上时，卓青远重新约来夏七和温颖颖。对卓青远来说，她们俩就是两个的智囊，不用白不用。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那就群策群力找答案。 “你这速度还挺快，我以为最少要拖到年后，现在是猪肉消费旺季，他们怎么也得挺一挺。你也真够冷酷的，就不能让人家好好过个冬。” 温颖颖言语中钦佩多于嘲讽，对卓青远的认识越深，越容易被他的魅力所折服。 “冷酷的还在后头，手续办好后，要在厂区贴一份告示。基屋员工按照自愿原则选择去留，管理层一个不留。” “为什么？这样做未免也太绝情了？不应该是能力越高，贡献越大吗？你怎么还反着来？” 秦雪和夏七都忍住没说话，温颖颖觉得不可思议。 “从现在起，他们要端我的碗，吃我的饭，留下已是恩赐。做生意的底线是法律，不是道德。如果留下他们，那我们的人就失去发挥的机会，人才的血液就无法流动。再说这些都是赵济申的人，谁知道他们是龙？还是虫？” “你变了，跟当初认识你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我没变，只是社会进步了。” “现在我才发现，我哥身上有领导光芒，天生有决策者的魅力。”夏七补充着。 “就算你们俩关系好，也用不着这么一顿夸，听得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秦雪见谈话的主题跑偏，赶紧打断她们的对话。 “他要订婚了，你们俩给出出主意，男方需要准备哪些东西？特别是夏七，你们那地的风俗都有哪些？” 卓青远刚收住心要和金玉梅订婚，秦雪可不能让温颖颖乱带节奏，让夏七有想法，更让卓青远为难。 “你终于要订婚了，你个老男人。” 没有了上下级关系，温颖颖和卓青远之间又变得口无遮拦。 “比起你来，我还差得远呢，你们开车都不用安全措施，跑得比我还快。” 此时的秦雪更是无语，感觉就像是开车失控一样。一下偏左，一下又偏，索性她也不管了，随他们去。 第348章 半夜纵火偷烧厂 温颖颖也已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反观夏七，不知是工作原因，还是往日不堪回首，亦或是被秦雪点透，心思一直很重，话也不多。 经过几人的商讨，最终确定用人方案。 老宋从高家湾调回华阳，重新分管华阳分厂。华阳分厂的管理班子，由老宋重新筛选筹建。力争在三个月内，让华阳化厂，恢复正常生产。 忙碌的一个星期，卓青远终于办完所有手续。屠宰厂兜兜转转，重又回到卓青远的手里。 办完手续的那一刻，卓青远心情无比地轻松。回到家，他第一时间冲到小卧室，跪在母亲的遗像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饶是如此，卓青远心里越是不得安宁。 手续没有办完之前，屠宰厂还不是他的。现在手续齐全，他成了屠宰厂真正的主人，屠宰厂若有损失，伤的都是他自己。 晚上，卓青远洗漱完终于躺到床上。他扒拉着手机给金玉梅发信息，一条短信没编辑完，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内容非常简单，就四个字：小心着火。 卓青远像触电一般，哗啦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毫不犹豫地打回去，直接提示已关机。 是谁？他猜不着。 但小心着火，他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 卓青远迅速地套上衣服，然后下楼开车返回厂里。他把车停在离厂子百十米的地方，然后徒步走到厂里附近。 老宋在卓青远的嘱咐下，已经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值班。但他收到信息后，还是不放心，一个人摸黑到厂子转一圈。 如果是有人纯粹恶作剧，可卓青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没有直接去值班室，而是在附近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 卓青远一边蹲守，一边给发信息和金玉梅聊天，否则一个人实在无聊。 不知过去多久，卓青远突然听到一阵突突突的摩托车声音。他激灵地收起手机，躬着身子探头望。 没两分钟，一辆摩托车停在离屠宰厂附近的地方。车上下来两个人，也东张西望地四处看，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个桶状的东西。 刹那间，卓青远觉得报信人说的是真的。有人想纵火，烧掉屠宰厂。 放火不是小事，容不得半点观望，一旦着起来，烧一分就少一分。 说时迟，那时快。卓青远忽地从黑暗处蹿出来，暴喝一声“干什么的？”。 那两人闻声慌觉，直接丢下手里的汽油桶，慌忙爬上摩托车，奋力地往前冲。卓青远没看清是谁，但也追逐一段。 卓青远的追逐更像是一种装饰，他并不是真心要去追，即使没看清脸，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当卓青远准备抽身返回的时候，忽听咣当一声。 出车祸了！ 卓青远又继续往前跑几步，冲到路口时，他看见一辆摩托车，被撞翻在地上，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纹丝不动，另外一个徒自挣扎着。 肇事车辆上面下来一个人，正慌里慌张的拨打着电话。 卓青远摇摇晃晃地回到车上，他抱着方向盘深深地调整呼吸。时间过去两分钟，他在重新打着火。 卓青远调转车头，故意从刚才发生事故的地方开过去。当车子行驶至跟前时，他终于看清其中一人的脸，居然是尤敬辉。 果然天道好轮回，当年尤敬辉害得卓青远差点车祸摔死，现在直接报应到他自己身上。 回到家，卓青远死死地睡了一觉。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这事，当他醒来后，又第一时间把手机里的短信删除。 起床后，卓青远又若无其事地去上班。见到老宋后，卓青远旁敲侧击地问着老宋一些问题。结果老宋一概不知，厂区内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从厂里离开后，卓青远又去看车。他一直劝金玉梅学驾照，现在金玉梅学完了，他要送她一辆车，作为订亲礼。 买车不费事，卓青远也不是第一次买车。只要钱到位，车子随时提。 卓青远一边看车，一边给金玉梅打电话汇报情况。 金玉梅听闻卓青远在买车下聘礼，惊喜之余又觉得太贵重。嘴上说不要，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觉得贵出天际的东西，对卓青远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办完手续后，卓青远通知刘锐来接车。直到卓青远把车开到金玉梅跟前，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并不是觉得用车子当聘礼不可思议，而是不敢相信卓青远终于要和她结婚了。 “我爸说，按俗礼办就成，用不着太张扬。新车我可不敢开，再说我这身份，也不方便开车。” “你是老板娘，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就知道你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才按方平中的标准买的，要不然一定给你买个宝马开。” “可是新车我不敢开，要不你先开着，有时间你带我慢慢练。等我什么时候能自己开，我再收下来。” 卓青远也不强求，金玉梅一向谨小慎微，他也已经习惯。 “小梦最近没闹情绪？” “我给你提个醒，这两天你别招惹她，生理期，脾气一点就爆。” “我才不会去招惹她，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最忙的，各种活动应酬都忙不过来。我这边已经接到杨书记的邀请，过两天企业联合会那边有活动，其它各种小活动就更不用说了，从现在开始，就没有一天清净日子。”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订婚的？” “年后选个日子，房子建一年装一年，里面还没来得及收拾。” “等你搬进去，再慢慢收拾呗。” “搬进去？不可能，那可是我的婚房。我要等到结婚时再住进去，里面的东西还要再慢慢装。影音室、健身房、书房，还有院子、池塘，一样都不能少。” “你三天两头往外跑，一年下来能住几天，搞那么东西纯属浪费。” “那是家，是念想，是根本，是摒弃纷纷扰扰的世间情。” 金玉梅沉默不语，她从未想过，一座房子，居然能承载卓青远这么多的眷念。 第349章 受表彰的企业家 市企业联合会年终大会，卓青远作为企业代表，是重要参与人之一。 这种活动他本不想参加，可是杨书记是市里分管政工联的领导，对于他的邀请，卓青远不方便推辞。 卓青远去找彭玉玲，他想和彭玉玲一起去，免得没有认识的人，会显得尴尬。 彭玉玲是林阳政商两界的老人了，一进会场就不停地与人打招呼。反观卓青远，倒有些像老姥姥进大观园，有些不知所措。 由于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他也不懂流程，更不知道该干啥。进入会场之后，他就随便找一个地方坐着。 看得出来，能来参加活动的，基本都是林阳地面上小有名气的企业老板。卓青远并不自知，他们企业能排到什么地位。 但从规模和效益上看，他名下的企业在林阳已经走在前列。而且现在新的养殖基地正在扩建，他又成功收回屠宰厂，未来他们的发展空间更大。 卓青远正低头拨弄着手机，一个年轻突然坐到他跟前，并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 “我叫杨天成，我是我名片。” 卓青远低头看对方一眼，迟疑一下但还是接过对方的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手机号码，别的一概没有。 “我没有名片。”卓青远解释着。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郡安县来的，养猪大户是？” 卓青远疑惑地看着对方，忍不住地问“你是？” “我现在还没做企业，就是来学习的。我爸是杨……”那人说着便向正在会场招呼人的杨书记努努嘴。 卓青远立刻明白，原来是杨公子。 大约又过半个小时，大家都被请到一个宴会厅。宴会厅早已被布置成一个会场的形式，卓青远和彭玉玲找到一个位置坐下。 没一会，他们接着发现杨书记和一众不认识的领导，相继走上主席台。 开会的内容卓青远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是，他在会场看到了孙宏坤。 在见到卓青远孙宏坤时，他的原话表达是“这孙子居然也在。” 彭玉玲说，孙宏坤喜欢凑热闹，现在他也弄出一个工程公司。彭玉玲又说，孙宏坤无利不起早，这种混脸熟的活动，他是不会错过的。 会议的重点，是表彰一年以来，林阳市先进的企业单位和优秀的个人。卓青远不由地紧张起来，他也想看看，林阳市到底有哪些值得称赞的企业？ 奖项进行到最后一项时，会场的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 当主持人宣读最后一项，特别贡献奖，青远牧业的卓青远，一位从农村走出来的青年企业家时，雷鸣般的掌声，扑面而来。 这个消息让卓青远有点措手不及，他甚至忘记了上台领奖，还是被彭玉玲戳了戳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本来卓青远就没有入会，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流程。他的特别贡献奖，完全是杨书记一手促成的。 从郡安县直接跨到陵西去建新基地，也算特别贡献了。 在杨书记主导在给卓青远提名时，还有些犯迷糊，不知道该给他报哪个公司。卓青远名下好多个公司，最后一天才报他的养牧业公司。 表彰会结束，接下来便是酒会，目地是给大家提供一个交流认识的机会。 卓青远对酒会没兴趣，人他不认识，酒也品不出来啥味。他的目光全聚焦在孙宏坤身上，他想看看孙宏坤都认识哪些人？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孙宏坤身上。在卓青远上台领奖时，他的视线就没从卓青远身上离开过。 卓青远居然成了青年企业家，他的心里那叫一个酸爽，特别不服气。 孙宏坤跟一个西装板结的男人长时间在交流，举手投足间满是恭维和尊敬，这倒是很少见。 卓青远问彭玉玲认不认识，彭玉玲也只是肯定地摇头。 正当卓青远在踌躇之际，杨书记恰好向他走过来。 “卓经理，欢迎今天来参加这次聚会。” “杨书记你也真是，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还给我颁个奖。” “理所应当的嘛，我听说你又在华阳新收购一家屠宰厂？” “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我就说嘛，你们养猪厂前途不可限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企业联合会，可以给你们一个副会长的名额。” “谢谢杨书记你抬爱，我们还只是个小企业，扛不起那么大的招牌。等过两年我们真正成长起来，再进来也不迟。” “你还挺谦虚谨慎的，这个随你的便，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欢迎。你们陵西的那个项目我去看过，进展的很快。” “项目是我们自己的，工程公司也是我们自己的，自己人干自己的活，那还不拼命干。” “我听说市里的快运车站，也是你们承建的项目？” “杨书记还真是把我们了解的透透的，我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是你们跑得太快，速度惊人，难免会成为焦点。” “对了杨书记，向你打听一个人，那位是哪家企业的？” 卓青远说着，便用手指向刚才和孙宏坤交流的那位西装男。 “哦，他是市里新招商引进来的开发商，世龙置业的总经理杜书仪，在市区搞房地产开发，有些外资背景，想认识一下？” 卓青远笑了笑，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卓青远的表情，杨书记已然明白。他领着卓青远和彭玉玲走到杜书仪的跟前，然后为他们相互介绍着。 “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彭总带名片了吗？帮忙给一下。” 有杨书记这个介绍人，杜书仪心里十分清楚，卓青远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他主动地给卓青远递上名片，但是卓青远从来都不用名片，只好让彭玉玲代替自己递给对方一张名片。 “彭总是搞工程建设的，我们是搞房地产开发的，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多合作。” “我看可以，市区的快运车站就是他们的承建项目。” 杨书记又替卓青远补充一句，然后几个人共同举杯，又随便聊了几句。 这一场景全被不远处的孙宏坤看在眼里，他很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奈何有杨书记在场，他耳朵不够长。 第350章 孙宏坤家大业大 几人谈笑风生，聊得非常开心。 孙宏坤又嫉妒又失落。 好像自从认识卓青远，生活中处处有他的影子。这让孙宏坤的心里很不爽，同时也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卓青远可没时间去顾及他的感受，此时正是他春风得意之时。 散会以后，卓青远又和彭玉玲两人单独找个清净的茶室，坐下来继续聊。 彭玉玲觉得卓青远的未来会有更多可能性，不一定非得是养猪厂。但卓青远还是觉得，养猪厂才是他的正业，其它方面都不是他的强项。 快下班时，卓青远打电话给刘锐，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并让他顺便把金玉梅也一起带过来。 两人一见面，卓青远就开始追问刘芸的情况。 “我让你打听人，你打听到没有？” “市区那么多家早餐店，我就是每天吃一家，也要吃个两年。还有那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怎么找？你得给我点时间。” “什么人？让你那么上心？”彭玉玲追问着。 “以前在眼镜厂打工，认识的一位大姐。” “萍水相逢还是……？”彭玉玲后面的话没想好该怎么说，有金玉梅在，她得注意言辞。 “我这人朋友不多，但要是认可一个人，绝对认可一辈子。” “需要我帮忙吗？” “再等等，我感觉她离我已经不远了。当时我们约定，我要是结婚一定要通知她。没想到一语成谶，让我们又都挤到一个市里。我现在快要结婚了，得抓紧时间找到她。” “肯定也很漂亮？这么多年，还惦记着人家，是不是当年也有不少故事？” “开玩笑，她都像你这个年纪了。你说我俩除了能有事故，还能有什么故事？再说，我都要订婚了，能惦记什么，身边那么多小姑娘都惦记不过来，还惦记着一个中年妇女。” “哎，你这一下，该让全公司的女生都多伤心失望。订到什么时候，到时我也要去。” “年后初六，礼单我让高老师给拟的，剩下的全交给村主任去采办。” 卓青远并不觉得自己在是故意拉仇恨，如果不是守着算命先生的一句话，或许他早就和金玉梅结婚了。 这两年，他的生活已经趋于平稳，但是心结还没完全打开，订婚也是被高书正催促的结果。 除去订婚事宜，卓青远又向刘锐提问一些关于孙宏坤的动向。 卓青远同时还提醒刘锐，一定要注意孙宏坤那些见不得光的操作。罗辰之前的教训，代价可不少，建筑公司在市区的第一个项目，可别给弄瘪了。 刘锐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惊呆卓青远和彭玉玲。 刘锐告诉他们，孙宏坤在市区掌控着一家娱乐会所、出租车公司、四家宾馆和一条城际交通运输线。同时掌控着多个棋牌室和暗室赌博，还有一些催收贷业务，前段时间又新成立一个工程公司。 娱乐会所的项目，大家心知肚明。除去正常的娱乐消费业务，还有一些外包服务。 娱乐会所的外包小姐，又都是定点服务。客人从宾馆点餐，再由出租车司机送到指定的宾馆。 如果客人是本地人或是熟客，一般会正常出单。如果遇上个别的外地客户，有时会由催收贷的兄弟进行人身威胁。 这种事本就违法，被威胁的客人也不敢报警。 他们的出租车公司有两百多辆车，大多包给相互认识的熟人，宰客绕道更是常有的事。 城际交通线更离谱，钱老三安排十多个兄弟，在沿线的重要路口设岗。如果有其它客车从这边路过载客，轻得威胁、重则殴打。 棋牌室和赌场更不用多说，一边开场放赌，一边经营高利贷。没钱可以找他们借，借钱不还有暴力催收，实在没钱就是人身威胁，被迫做违法之事。 有些人被逼急之后，更是被直接拉下水。甚至让自己的妻女去会所上班，整个业务就形成闭环。 “彭总，你以前的公司业务面挺广的呀？” 卓青远一句话，羞得彭玉玲脸色通红。 “我就是因为发现那是个大坑，所以才跳出来的呀！” “这个罪也够你赎一段时间的，以后多烧点香拜拜佛，净化净化你身上的罪孽。” “有理不怕势来压，人正不怕影子歪。我告诉你，我还真没参与这其中的事。我那口子在的时候，他们尊称我一声大姐，我那口子不在以后，我就是个傀儡。” 卓青远也不是故意刁难彭玉玲，他见彭玉玲说的真切，也不再说。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们没想到刘锐摸得那么快，那么深。基本把孙宏坤的经营脉络，全部理清了。 孙宏坤在经营城际交通线时，认识一位车站管理处的处长。市快运车站筹划新建，孙宏坤相中城建这块蛋糕。 彭玉玲都能成立工程公司，他理所当然地也能做，更何况还有处长从中斡旋。 孙宏坤初来乍到，并不了解工程竞标中的猫腻，结果棋差一招，被彭玉玲截胡了。他气急败坏地找个武校教练去找卓青远晦气，结果又被刘锐给收拾了。 最近孙宏坤又接到一单活，帮一个地产公司搞征收拆迁。或许是因为有事情做，还没顾得上给汽车站的项目搞破坏。 刘锐的这一波反向调查，直接征服彭玉玲和卓青远。卓青远原以为他对找刘芸的事没上心，现在才发现，他心思全拼在调查孙宏坤身上了。 “目前能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我当你天天没事往外跑，还以为干什么私事，没想到你查到那么多。” “你们都交待要多注意孙宏坤，所以我就想着先把他的底给摸清楚。” “你这何止是摸个底，简直是把人家给扒个精光看个遍，就差提个手术刀，开肠破肚看看他心里想什么了。” 卓青远心里颇为得意，刘锐不仅是给他长脸，还确实让他了解到一些孙宏坤的底细。 即使他与彭玉玲相识多年，彭玉玲也没将这些事情说给他听。 第351章 卓青远正式订婚 通过刘锐的调查信息，卓青远想明白一件事。 怪不得下午时，孙宏坤对杜书仪那么客气，敢情是碰上金主了。 同时他也清楚地认识到，跟孙宏坤比起来，刘怀军的恶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有没有压力？” 卓青远突然问着刘锐，刘锐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说的什么压力？我有些没听懂。” “扳倒孙宏坤。”卓青远一边说，一边看向彭玉玲。 彭玉玲果然解释到“孙宏坤的社会关系错综复杂，和则两利，斗则两伤。” 刘锐只好又看向卓青远。 卓青远苦笑道“我没意见，反正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有人管着。” 卓青远说的是实话，他现在没心思去整治孙宏坤。而且以他目前的能力，也扳不倒孙宏坤，真要是与他正面硬刚起来，难免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眼下卓青远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准备订婚事宜。为了这件喜事，暂且让他孙宏坤过个安生的年。 年尾的最后一个星期，卓青远和秦雪就早早地回到省城，屠宰分厂是他们新收购回来的，需要倾注更多的心力。 屠宰分厂不比其它几个公司，他的管理层和员工需要磨合期，最容易出变故。老宋带着人从高家湾转回华阳，只能算是救急。 过完年回到高家湾，卓青远就第一时间去找高书松。他是卡着时间回来的，卓青远实在疲于应付各种酒局，也不想得罪谁，只好躲在华阳，享几天清净日子。 订婚的日子选在初六，卓青远初五才回到高家湾，急得高书松团团转。高书松按照乡俗需求，帮卓青远备下所有聘金礼品，并把东西全都拉回自己家，搞的好像是自家儿子要订婚。 所有聘金都准备完毕，唯一未确定的只有送亲的人未定。卓青远的亲人一个都不在，高书松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初六早上，夏七家老宅内外就挤满人群。村里人都知道卓青远今天去送聘礼，出发之前大家都来讨喜。 “要不要把书正老哥也叫上？”高书松有点无措地看着卓青远。 “他是亲戚，要去也是金家人邀请他们去。我们是去送聘礼，不跟他一路。” “都安排几个人去的？” “你，我、秦姨，还有一个彭总，四个人够了。等会你坐我的车，彭总和秦姨各开一辆车。” “两辆车也差不多了？还有一辆货车，坐得下。” “这辆车是聘礼，有去无回的。” 卓青远说的轻松，高书松却被惊得目瞪口呆。他生平第一次见，下聘礼直接送辆汽车的。 “你真不打算通知一下家里人吗？”高书松继续问着卓青远。 “高书记，我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金玉梅他外公三番五次地催促我订婚、结婚。之所以拖到今天，是因为所有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刚才的问题，请你以后就不要再问了。” 高书松想不明白，卓青远到底有什么苦衷不为人知？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只有穷困潦倒的人才无颜回家。依卓青远现在的情况来看，足以称得上衣锦还乡，妥妥地万溪镇首富，可他现在连订婚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愿与家人说一声。 高书松的话，到底还是触动了卓青远。 他思索一会，然后悄无声息地拿出手机给卓品超发短信：哥们今天订婚，转告大爷爷。 卓品超手机响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帮何淑芬择菜。今天家里有亲戚要来，他不得不出手帮忙。 卓品超没有存卓飞的号码，他怕小莲会翻他手机，卓飞的号码，他一直都是记在心里的。 短信的号码，卓品超一眼便认了出来。看着卓飞的短信，卓品超一时愣住了。 从小到大，他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就连卓飞离家出走，也只和他有联系。他虽然想不明白卓飞为什么不回来？但依然替他坚守秘密。 “谁订婚了？” 小莲从卓品超的后面看到短信，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吓得卓品超一哆嗦。 卓品超发现小莲看到信息，慌忙地将信息删除。饶是如此，小莲越是狐疑。 “没有谁，一个朋友。” “你朋友订婚通知你，你连一句恭喜的话都不说，直接就删除人家的信息？” “就一普通朋友，没什么可说的。” “你撒谎，那短信后面还有让你去告诉大什么的？能是普通朋友，你慌什么？” “我什么时候慌了？你该准备菜就去准备菜。” “那你告诉我，是谁给你发的信息？” “没有谁，赶紧去做饭。” 卓品超越是掩饰，小莲心里越是狐疑。她哥到底在故意隐瞒什么？ 她没有看到短信的全部内容，但他哥的状态，足以让她心生疑惑。 小莲知道，她哥最不擅长撒谎。心里装不下事，有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她时不时地观察着卓品超的动作，她发现卓品超好像在故意避着她。小莲在切菜时，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人。接下来所有一切，小莲全都茅塞顿开。 小莲一直观察着卓品超的动静，择完菜没多会，卓品超就一溜烟地逃出院子。她跟到门口瞅了瞅，卓品超径直往村子的东北方向去了。 不用多想，卓品超肯定是去找大爷爷的。 这下小莲更加确信，那条短信就是卓飞发的。这些年，也只有她哥能与卓飞直接联系上，但他却把卓飞的消息一直掩埋着。 卓小莲失神地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直回转着那几个字：哥们今天订婚。 卓飞订婚了。 卓品超的突然造访，大爷爷有些诧异。待卓品超说明来意，大爷爷悠悠地从一个盒子里找出照片，然后递给卓品超。 卓品超接过照片愣在原地，原来大爷爷什么都知道。 当卓品超接过照片，给卓青远送聘礼的两辆车就开始出发。 一大早吃完饭，高书正就在家里找衣服打扮着。他好不容易收拾完，就在家里正襟危坐，等着卓青远来请他。 直到听到鞭炮响起，也没见到卓青远的身影，连个差使的人都没有。 第352章 高书正中风失语 高书正听到鞭炮响起，慌忙地从家中出来。 他探头，使劲地往夏七家的方向瞅着。 在仔细确认没有来人，又一路小跑地朝着夏七家的方向跑去。 待他跑到夏七家院门前路口时，两辆车子刚好驶出村口，直接拐上主路飞驰而去。 “穿那么板正有什么用？人家又看不见，你有劲跑，刚才怎么不跑快点？你要是再有劲点，逮着车子使劲追，看看能不能追上四个轮子的？” 罗翠娟的声音特别脆亮，直接戳中高书正的痛窝。 高书正脸色涨红，怒目地盯着罗翠娟，用他那当年做书记时，开群众大会才有的嗓音大声地呵斥道“你废什么话？谁说我要跟去了？” “你想去，人家倒是请你？你又不姓卓，也不姓金，跟人家凑什么热闹？” 罗翠娟似乎想故意让她大哥难堪，一点情面都不给。 罗翠娟突然对高书正发难，不是没有原因的。高书正在位时，还能拉扯一把她们家。 自从认识卓青远，直接把他们家抛到脑后。 她儿子偷养猪厂五万块钱被抓以后，高书正就特别想和他们家划清界限。唯恐卓青远会计较其中的关系，耽误他和金玉梅的亲事。 对于高书正的变化，罗翠娟又无处发作。与卓青远斗，她斗不过。文的不行，武的更不行。此时逮住高书正，只能把怨气往他身上撒泼。 “你…你给我滚。” “我就不滚，我凭什么滚？这又不是你家门口。姓卓的就算是你外孙女婿，这会也还没到地呢。你站这里又有什么用？人家还给我一把糖果呢，你连个屁都没有。” “你…” 高书正气血上头，顿时感觉呼吸困难，一个你字没说完，后面就没声了。 围在周边看热闹的人本来就多，有人见状不对，立马伸出手去搀扶。 高书正一个没站稳，倒在人群里。 古有诸葛亮大骂司徒王朗，使其摔于马下，气绝身亡。 今时罗翠娟朗声奚落高书正，将其负气倒地。 众人见状，慌忙扶住，让高书正平躺在地上。顷刻之间，高书正面色铁青，身体抖动。 年长有经验之人，眼见情况不对劲，赶紧命人把高书正放倒，躺在地上。大家伙一会掐人中，一会捏虎口，还有人打电话给村卫生室，大呼小叫找村医的。 村医赶到之后，徒自又折腾一番。然后高书正才睁开眼睛看一眼，随即又闭上。 围观的人大呼小叫，终于找来三轮车，将高书正送到镇医院去抢救。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经此一事，罗翠娟在高家湾就像无敌一般的存在。 人见人躲，花见花败。 在高家湾，罗翠娟除了忌惮卓青远，任谁都不放在眼里。卓青远的这份优待，也是他一巴掌挣来的。 金建成手机响起时，卓青远的车刚到家门口。早已在此等候的金家人，全部忙活起来，有的搬东西，有的放鞭炮。 鞭炮的响声，完全淹没了手机铃声，金建成全然没听见。 金玉梅订婚，在金田村是绝顶盛事一般，几乎全村人都出动去看热闹。 卓青远准备的聘礼，更是首屈一指。单单那辆披红挂彩的汽车，就足以让所有家庭望尘莫及，更别说那一车彩礼物品。 “你爸怎么没跟来？他不是最喜欢凑这种热闹的吗？” 金建成在人群中没发现高书正，只得找高凤晴问清楚。他这个老泰山，自己可不敢轻易得罪。 “你没给他打电话吗？你不叫他来，他怎么来？” “我以为他会跟车来。” 金建成正和高凤晴正说着话，他的手机又响了，电话是高秀英打过来的。 本来金建成还在想，今天金玉梅订亲，他们高家一个人都没来。 明明是他们牵的婚事，早该到场的人，一点礼数都没有，现在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电话一接通，高凤英慌里慌张地说，她爸昏倒了，在医院抢救。 高凤英慌里慌张地讲个大概，金建成在嘈杂的声音中还是听明白了。 挂完电话，金建成在门口愣了一会才进屋。进到屋里后，金建成若无其事地继续招待客人。 在他心里，今天是女儿的大喜之日，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障碍。 一直到吃完午饭，金玉梅才神色慌张地告诉卓青远，她外公晕倒正在医院抢救。 这个消息就像深水炸弹一样，瞬间引爆金建成家的内院。 “你来的时候没见着他吗？我还以为他今天会跟着你一起来？我都没敢问。” 金建成无辜地看向卓青远。 秦雪以前从未跟金建成打过交道，她听金建成这般问，心里很不舒服。 这锅甩得让秦雪有些生气，她侧头看见卓青远，还没等卓青远开口，她就先说话了。 “我们是来送聘礼的，高书记是你们家的亲戚，理应你们邀请才对。我们来的时候也没见着他老人家，我们还以为他早该到的。” 秦雪不愧是商战里的老手，两句话就把金建成给驳得无话可说。 秦雪深知卓青远的脾气，这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难免会有些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卓青远又反向看了秦雪一眼，眼神里表示赞许。 金建成呵呵一笑，忙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解释道“我的疏忽，我以为他会顺道跟过来。” “现在不是讨论对错的时候，小梅你开车，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卓青远出面打圆场，直接判定结果。 接着金建成开始招呼着一家人，他们有序坐上新车，金玉梅亲自开车载着他们前往医院。 他们来到医院，高书正已经醒转过来。 医生说，高书正是属于受刺激突发性脑中风，现在人已经抢救过来，后续恢复的如何，还要看个人的具体情况。 为了促成金玉梅与卓青远的婚事，高书正可谓是煞费苦心。 今日卓青远与金玉梅订婚，他却被气倒住院。 而且这一倒，高书正从此再也没有办法对卓青远批评指点。因为中风留下的后遗症，让高书正口齿不清，彻底失语。 第353章 欢天喜地订婚宴 看到卓青远和金玉梅站在病床跟前，高书正拼命地想张口说话，奈何舌头不转弯 高书正嘴巴张得奇大，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卓青远见状，伸手示意他这个时候不要说话。 他拉着金玉梅的手，推给高书正看。 金玉梅的手指上，正戴着一颗明晃晃的戒指。高书正微微地点点头，看得金玉梅颇为心酸，眼眶里已然凝结出泪珠。 高凤英和老二高凤兰商量着，非要去找二娘罗翠娟算账。她们俩人觉得，凭她们二人合力，肯定能吵得过罗翠娟。 老夫人挡在前面拦着，坚决不让她们去。早上那一出，已经闹得世人皆知。再闹一回，他们连家还没脸回。 一群人围在病房里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卓青远起身告辞，今天是他订婚的喜庆之日。好多听闻消息的人都表示要庆祝一下，非要在晚上聚一聚，他晚上还要赶到县城去。 秦雪没有和卓青远一起去县城，她并不想接近卓青远的朋友圈。 事实上，秦雪在公司操的心远远比卓青远要多的多。 食品公司下辖两个屠宰厂，一个贸易公司，还有一个品牌管理公司，再加上两个养殖基地，基本上都是秦雪在操持。 卓青远可以疯，秦雪要稳住基本盘。 秦雪很少干预卓青远的活动，卓青远托付给她的事情，她都超预期地完成。白园荣曾将她看做妹妹，秦雪也把卓青远当作自己的孩子。 郡安县最好的酒店，刘怀军已经提前订好位置。彭玉玲，郝书莉，刘锐，罗辰，程立凯和，还有方平中开车带着一些熟人，大家悉数到场。林林总总算下来，挤了满满五大桌。 即便如此，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或是不方便的领导，也纷纷给卓青远打来电话，或是发信息表示祝贺。 酒席快开始时，酒店突然来了位陌生的客人，那人和卓青远一见面，就抱着他说“远哥，恭喜恭喜。” “你怎么有时间跑过来？代我向杨书记问候一声，过年好。” “我最喜欢热闹了，只要有热闹的场合，我都喜欢参加。你说你订婚，怎么不在市里搞个仪式？只要你开口，包在我身上，绝对给你办的轰轰烈烈的。” “就这你嫂子都嫌闹腾，我不是本地人，入乡随俗，结婚的时候肯定要隆重一点。” “结婚时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就喜欢热闹。” 卓青远看着杨天成，呵呵一笑，把他请入席位。他还摸不清楚这位杨公子的来路，仅凭杨书记的关系，他也不敢怠慢。 杨天成点评卓青远订婚不够隆重，他也不想解释那么多。 卓青远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即使现在有点产业，也不过是井底之蛙趴到井沿往外看一眼外面的世界，骨子里的认知还是村里的旧俗乡规。 而且他也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虚伪的高级，不过是一场作秀。 “什么关系？以前怎么没见过？” 卓青远刚坐下来，彭玉玲就点了他一下，询问着杨天成的身份。 “陵西杨书记的公子。” “做什么的？” “不知道，没听说具体干什么，爱玩。不过这可是条大腿，我听说杨书记很快就要到市里了。” “那他爱玩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公子哥的喜好无非那几样东西，车子，女人，钱。” “你有吗？”彭玉玲意味深长地看着卓青远。 “我有猪，他可愿意玩？” 彭玉玲噗嗤一声地笑了。 卓青远刚端起酒杯，他的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晚上，他的电话就没断过。 不过这个电话他必须接，因为是卓品超打来的。 “大爷爷家我已经去过，老人家听说你订婚，很开心。” “那谢了！话说回来，你准备什么时候订婚的？老子都梅开二度了，你还打算耗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打算再换一个黄小娟？再说，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黄小娟供着你？” “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今年该毕业了？可以结婚了。” “毕业要等到下半年，结婚的事等毕业再说。还有，今天你发信息被小莲看到了。” “你个傻帽，不是告诉你，不要存我的号码吗？” “我没存，她只是看到前面部分，我没告诉她是你发的。她问了好几遍，我只说是我同学要订婚。” “我可告诉你啊，这事可不赖我，她要是有情绪，你自己负责。” “没看出来她有什么情绪，她下午就回县城去了。不在家也好，在家里老是跟我爸顶，今天给她安排的相亲，又是白费工夫。” “还安排相亲？你爸是成心的？她不是和李庆正谈着呢吗？” “不知道，她自己这么说，谁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 “你有时间劝劝她，李庆别的不敢说，这么多年能一直守着她，也不容易。” 卓品超还想说：小莲等你的时间更长。可这话他没有勇气说，更不能说。 他匆忙地跟卓青远道贺一声，随即挂断电话。 早上时，小莲只道是家里有亲戚，忙活一上午做准备。直到中午时分，她才知道是卓云东故意给她安排的相亲。 小莲虽没当场发作，但是吃完饭就收拾东西回县城去了。 回到县城，小莲越想越觉得心酸。 早上她偷瞄到哥哥的短信，即便他极力否认，但她认定是卓飞订婚的消息。 前后看不到希望的小莲，心情极度失落。即使回到县城，店门也不开，就一个人躲在配境间里面偷偷地哭。 小莲很想给卓青玉打电话，她拿着手机翻出号，踌躇好一会，然后又关掉手机。 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苦楚。所有人都将认为，她这样无畏的等待，只是在浪费青春，和自己过不去。 哭过一阵，带着心酸和失落，小莲趴在操作台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背后有动静，她抬头看一眼，发现是李庆在帮她盖衣服。 “你怎么来了？”小莲呢喃地问着。 “你哥打电话给我，说你下午就回来了。” “李庆，我想喝点酒。” “那我陪你喝，只要你愿意，想喝多少我都陪你喝。” 第354章 李庆又奸卓小莲 小莲接手眼镜店之后，一直一个人守着眼镜店，苦心经营着。 好在市场环境一直趋于成熟，眼镜店的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 卓飞没有收小莲一分钱转让费，但是最开始的两年，小莲还是主动把盈利，转交给卓飞的父亲卓云海。 经过几年的努力，小莲在县城安家，有了自己的房子，还借钱给李庆，让他去开网。 李庆这些年一直绕在小莲的周边转悠，小莲也明白他的心思。两年前，当她得知卓青远已有新爱，她才勉强答应李庆，愿意和他相处。 今日得知卓飞再次订婚，再加上被卓云东逼着相亲，卓小莲既痛苦又失落。 “去哪喝？你那还是我那？” “就在店里喝。” “那你想喝什么酒？红的？白的？还是啤的？” “你真啰嗦！” “我知道了，那你等着我！” 李庆跑到街上饭店打包几个菜，然后分别买了白酒，啤酒和红酒。 小莲先喝一杯啤酒，第一次接触麦芽味的她，感觉很难闻。 接着，李庆又给她倒满一杯红酒。她只试了一口，那味道，真酸爽，难以下咽。 最后李庆又给她倒一杯白酒，辣的她直吐舌头。 “你还是不要喝了，没有酒适合你。” “我今天就要喝，从明天起，我要重新生活。” “那我陪你喝，喝白的黄的还是红的？” “白的，宁愿喝辣的，也不要喝臭的。” 小莲倔强地选择喝白酒， 那味道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就这样，两人边喝边痴傻地呆若木鸡，一言不发。 已不知喝到多少杯，小莲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迷迷糊糊地对着李庆说。 “庆子，谢谢你这么多年陪着我，我们结婚。” “你没喝多？” “我没喝多，我说的都是真的，除非你说，你在外面已经找其他女人了。” “没有，结婚我当然愿意。就是觉得这有点太突然，那么多年，手都没牵过几回，现在你说要结婚，我有点不太适应。” “今天家里又给我安排相亲，我厌倦了这种日子。” “那我要先准备准备，先订婚，再结婚。别人有的，我也一样都不会省。” “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结婚。你要是愿意娶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李庆沉默了，他的心里特别矛盾。 理论上，他是卓飞的好哥们。可是现在，他并不想让卓飞回来。如果现在卓飞回来，他就更没机会了。他宁愿卓飞继续留在外面，也不希望这刚点燃的火种被浇灭。 小莲继续喝着酒，从难以下咽、到微醺、再到酩酊大醉。当酒的后劲上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卓小莲脸色红润，像个熟透的苹果。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李庆，我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宽容。” “行了，别说了，谁让我一直喜欢你。” 李庆一把抱起纤瘦的小莲，将她放自己背上，一步步地往家的方向走。 这些年以来，李庆第一个感受到卓小莲的热情。三年以来，卓小莲虽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李庆一边走一边想，卓飞已经离家七年，小莲心里还装着他。如果今天不是卓飞订婚，小莲是否能放下，仍是个未知数。 小莲自己都没搞明白，她与卓飞之间并没有爱情可言，自己却为他独自等待着七年。 七年来，她受尽流言蜚语，固执地以为自己坚守的就是爱情。只是她没明白，那并不是爱情，只是对爱的执着。 李庆背着小莲一步步在爬上楼，然后把小莲放回卧室。看着已经熟睡的小莲，愤恨，悲伤的心情夹杂在一起。 李庆倚靠在卧室的门框上，安静地点燃一支烟。当烟抽到一半时，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愤恨地踩灭。 从被踩得极尽扭曲的烟头上，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的李庆心里极度地挣扎着。接着他开始脱下衣服，躺到小莲身边。 余下的过程，李庆尽可能的温柔体贴，可还是免不了非法进入的事实。 当年，在卓飞结婚当夜，他趁机玷污了李林红。而此时，他又用同样的方式霸占了卓小莲。 两者不同的是，他对李林红是捡便宜的猎取，对卓小莲是那种爱而不得的强行占有。 后半夜，卓小莲逐渐醒酒，慢慢从睡梦中醒转过来，她感觉下体有阵阵的撕裂疼痛。她伸手去开床头的灯，结果一侧身，就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她伸手一摸，原来身边躺着个人。 小莲慌忙地打开灯，惊觉中发现自己身边居然躺着李庆。她慌忙地掀开被子，然后所有的一切都瞬间明白。 卓小莲愤怒地将李庆踹下床，抱着被子哭起来。 “李庆你混蛋，无耻，小人。” “不是你说要嫁给我的嘛？”李庆从地上爬起来，还一脸无辜地问着小莲。 “我说要嫁你，没说要你现在……”余下的话，小莲想说却不忍说出口，现在受伤害的是她。 “是你自己喝多了，我才留下来照顾你的。” “你就是这样照顾我吗？你这分明是强奸，你就是个强奸犯，你无耻。” 小莲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她试图跟生活妥协，但绝对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开始。 卓小莲的话，显然戳到了李庆的痛点。说他卑鄙、无耻、小人，他都能接受，说他是强奸犯，等于揭他心底的老疤。 “我卑鄙？我无耻小人？我要是卑鄙无耻小人？能追你八年吗？像我这么大，哪个还没结婚。你以为我家里人就没给我介绍对象吗？都被我给拒绝了。卓飞他算个屁，他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在外面躲了七年不回来，他才是懦夫。” “你滚，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我走，不用你赶我。” 李庆一边穿衣服，一边继续说“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守在你跟前的。如果不是我替你挡着，你以为眼镜店还能撑到今天。很多事情都是我在暗中帮你周旋，你别整天把卓青玉挂在嘴边上，人家现在在市区，根本顾不上你，醒醒你。” 第355章 又挨秦雪一顿批 李庆穿好衣服，摔门而出，房间里面顿时一片空寂无声。 小莲失落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痴痴呆呆地愣住几分钟，然后重新关掉灯，把自己埋在被窝里面，愤恨地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办？ 这是她的命数啊！ 天亮以后，小莲给卓品超发信息。她告诉卓品超，让她父亲卓云东着手准备订婚的事。 她要和李庆订婚。 卓品超收到信息，甚 是吃惊。随后他就给小莲打电话，想正式确认一下。电话那端，小莲说自己不仅要和李庆订婚，而且订完婚就准备结婚。 这个结果，完全超出卓品超的预料。不过在他心里，这或许正是最好的结果。 李庆喜欢小莲那么多年，嫁给他最合适不过。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最好的结果，也是最坏的结果。 小莲并没有给李庆打电话，也没给他发信息。还是卓品超打电话给李庆，他才得知小莲要和他订婚、结婚。 李庆得知消息后，又慌忙地跑回小莲的住处。可是不论他如何敲门，小莲都没有给他开门。 正在欢天喜地的氛围中无比兴奋的李庆，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半天叫不应，他甚至怀疑，小莲会不会有轻生的念头？ 回想起昨晚的经历，他又有些后悔，自己的一念之差，又改写了小莲的一生。 心急如焚的李庆又打电话给卓品超，卓品超不明所以，只得重新打给小莲，好在一切都是幸运的。 卓青远收到短信时，正躺在酒店里睡觉。昨天晚上喝的太多，完全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酒，又是如何回到房间的。 这也正是他选择在县城庆祝的原因，如果在市区，绝对做不到如此放得开。 卓青远躺在被窝里盯着短信，心里止不住地在想，他和金玉梅订婚，是不是对这件事情有促进作用？ 不管到底是不是因为他们订婚，促使小莲下定决心要和李庆结婚，这个结果却是他喜闻乐见的。 李庆追小莲那么多年，现在总算开花结果。 如果卓青远要是知道事情的原委，相信他不但不支持他们结婚，反而还要将李庆暴揍一顿，甚至是弹废他。 卓青远没回信息，更没打电话。他不想破坏这份美好，他以为的美好。 回到村里，卓青远第一时间就去找秦雪，向她分享他的喜悦。 “秦姨，小莲要结婚了，你说我该给她准备点什么礼物？” “你少给我惹麻烦事，你要是把自己屁股擦干净，我倒省点心。” “我又没沾花惹草，我连亲事都订完了，不仅斩草，而且还除了根。” “我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你现在身份不同，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那我以后就天天待在家里吃斋礼佛，哪也不去了。” “信不信我拿棍子抽你？” 秦雪这么做，只是想给卓青远一些警告。他的身份本就特殊，社会地位也水涨船高，所要面对生活环境也更加错综复杂。现在他已经是订过婚的人，算是一脚踏进婚姻之门。 小莲好不容易熬到结婚的地步，多年已不回家的卓青远，如果借着这个理由搅动小莲的心绪。那他将金玉梅置于何地？又将小莲如何自处？ 卓青远一夜未归，早上跑回来，就告诉秦雪这么个事。即使不是炫耀，但其心可诛。 被泼一盆冷水之后，卓青远才后知后觉地醒转过来。小莲好不容易脱离他的魔障，他要是这个时候撮把劲，说不定还适得其反。 卓青远刚离开屠宰厂，马秘书又给他打来电话。卓青远心知肚明，昨天晚上酒桌上，马秘书提过一嘴，卓青远当时正喝酒，根本没留意。 马秘书套问卓青远，问他以前答应的那些开发区入驻企业，有没有具体准备？ 开发区的配套设施，今年内基本可以完工，后续要不要扩展？还得看能招到多少企业入驻。 卓青远呵呵一笑，只说正在联络，立时搪塞过去。 当初项目刚启动，立马把卓青远撇到一边，现在开发区建备完毕，又回头想让他牵头招商。 老话说的好，用人可前，不用人可后。 对比一下，卓青远还是觉得杨书记倒是个实在人。陵西的项目要钱给钱，要地给地，那才叫鼎力支持。 就是那个杨公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卓青远现在还看不清。 卓青远走至半路，突然想到饲料厂的事。既然马秘书已经问到这节，倒是可以先把饲料厂推出去。 想到饲料厂，他又想到张历云。想到张历云，必然又牵扯到金玉梦。 结合秦雪刚才的表现，她该不会发现什么端倪了？ 这个想法让卓青远背脊透着一股凉气，如果秦姨能发现什么问题，那绝对不是一般问题。 卓青远去而复返，重新又回到屠宰厂找秦雪。 “秦姨，昨天在小梅家，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秦雪看了卓青远一眼，先是没理会，只是自顾自地收拾着文件。 然后过一会，她见卓青远还没走，才对他说“你老丈人昨天问我，能不能把金玉梦安排到公司去，随便给安排个职位就行，说她在医院太辛苦。还说她要给你当秘书，或是给你当助的。” 卓青远茅塞顿开，怪不得秦雪对他发了一通无名火，原来症结在这里。 “来就来呗，你随便给她安排个位置，让她慢慢练。” “你想的可真美，她是什么人？董事长夫人的亲妹妹，董事长的小姨子，能随便就能打发了？” “董事长？什么董事长？就我们这破公司，叫我一声董事长，还不够寒碜我的。” “别装糊涂，说说今年的发展规划，食品公司现在已经有两家屠宰厂，牧业公司也有两家基地，生猪贸易和专营店是不是也在列？还有饲料公司是不是也在计划之中，再加上那个建筑公司，再不调整组织架构，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啊？”卓青远吃惊地看着秦雪，随即又问“这要怎么改？” 第356章 重新规则新架构 公司的结构改革，又要如何改？秦雪心里也没底。 她虽然不知道要如何改？但她心里清楚，公司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怎么改我也不知道，我的经验也只能走到这里，以后的路，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现在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你要是真心闲心，就找个学校去学习一下，补充一下自己。” 秦雪的话对卓青远的触动很大，总算一语点醒梦中人。 卓青远细数着自己名下的产业，零零总总已经近十家企业。由于发展迅速，之前的组织结构，已经不能适应当前的发展需求。 被秦雪批评之后，卓青远终于沉寂下来认真思考目前的公司境况。 “要不找夏七问问？” “我已经问过了，爱莫能助。”秦雪即刻否认着。 “那怎么办？她都没主意，那我们岂不是更抓瞎。” “我们俩商量过了，先去找吴老师，让吴老师给参考参考，出出主意。” “秦姨，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了？我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你一次性说清楚行不行？” “烦了？”秦雪抬眼看着卓青远。 “不敢！”卓青远怯懦地回道。 秦雪白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隔天，秦雪和夏七一起回华阳。 秦雪现在是省城，市区和高家湾三地跑。也难怪她责令卓青远要重新调整组织机构，她这样跑来跑去不仅浪费时间，工作效率还特别低。 一段时间以来，卓青远安份守已地待在办公室。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了半个多月，卓青远终于等来吴老师的调整方案。 收到方案时，卓青远兴奋的手舞足蹈。但看到内容时，他又目瞪口呆。 吴老师的方案第一条，就是砍掉建筑公司，集中精力发展以养猪，屠宰和食品生产销售的全产业链，在市区成立公司总部，集约化管理。 同时，方案中还布置了结构框架和人员配置，更是详细地列出每个环节上，管理人员的基本要求。 这一方案让卓青远陷入两难的境地，他不知道这份方案中秦雪提供多少意见。 秦雪对卓青远的建筑公司一直都是保持沉默的态度，既不赞成，也不否认。因为他和彭玉玲的相识，本就有戏剧性。 卓青远心里也清楚，吴老师的方案经秦雪之手，她肯定是看过的。秦雪在卓青远面前没有任何表态，这足以说明，秦雪是同意吴老师意见的。 即使秦雪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起码她在主观意识上，是支持吴老师的。 方案做的很精细，给公司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基础结构支撑。可方案中，独独没有建筑公司的部分，卓青远现在左右为难。 砍掉这个业务，他有些不甘心。单单一个县中学项目，都比他们屠宰厂挣得多。而且现在还有几个项目在做，难道真要丢掉这个香饽饽？ 卓青远还在犹豫不决，彭玉玲又给他打来电话。 彭玉玲说，世龙置业的杜书仪给他们发来邀请函。世龙置业在林阳新开发一个楼盘，要举行招标见面会，邀请他们公司参与工程竞标。 真是越急越乱，踌躇满志的卓青远一时陷入两难之地。 秦雪不表态，卓青远却能感受到来自她的压力。另一方面，一个崭新的项目在向自己招手。 在去市区之前，卓青远决定先找秦雪谈谈。 秦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彭玉玲根本不能与之匹敌。而且就公司的运营情况来看，他必须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秦雪。 “你是不是以为砍掉建筑公司是我的主意？我假借吴老师的手，把建筑公司给你摘掉？” “我可没说。” “你没说，并不代表你没这样想。我实话告诉你，这事真不是我给吴老师出的主意。吴老师看到我们的侧重点，主要集中在养猪的相关环节上，所以她才让我们要集中优势力量，着重发展养殖的相关产业。” “我没有要埋怨你，建筑公司也是我一把一把拉起来的。真要给割掉，我有些舍不得。彭总又通知我过去一趟，公司又收到一个新项目的邀约，这次做房地产项目，正宗的建筑活。” “既然我左右不了你，不如干脆成全你。你去，只要你想干，并且愿意干，我都支持你。”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我答应你，并不代表我要参与进去。” “我让你去，是想一起去选一个总部的办公地点。吴老师的方案里不是让我们组建公司总部，这事需要你拿主意。” “我就是你的妈儿婆，什么事都得替你管着，也不知哪辈子欠你的？” “你就说你乐不乐意？” “我乐意，我非常乐意，我开心坏了。” 选总部地址不难，在市区挑个高档写字楼就行。之前他们搞品牌运营中心，就在市区找过办公室，现在不过是重新找个更大，更宽敞的写字楼。 公司要组建总部却又比较复杂，所有办公室人员全部都要迁到市中心，又涉及到各个岗位的人事变动，设备的搬迁，还有薪资和福利的调整。 又是一桩劳心劳力的事情，但又同时是一件值得骄傲和开心的事。现实证明，他们终于要拔开泥腿子，从农村，迈向城市。 到达市区，卓青远并不着急去见彭玉玲。相反，他每天都陪着秦雪一起到处看办公室，找写字楼，然后一起研究调整组织架构。 按照规划公司，卓青远升为公司董事长，秦雪任总经理，下设各项职能部门，再加上每个独立运营的分公司。 各养殖基地和生产基地，除正常的生产人员，各科室必要的管理人员外，其余办公室人员全部集中到项目总部集体办公。 他们按照统筹的岗位，未来的发展目标规划，然后计算所需要的办公室面积。 忙活多天，卓青远再次接到彭玉玲的电话，他才前往建筑公司那边走一趟。 “最近挺忙的呀你？来市区那么多天也不现身。” 刚见面，彭玉玲也跟着抱怨。 “正忙着筹备公司总部，事情太多都忙不过来。” “我早就跟你说过，高家湾留不住你，迟早有一天，你会从那个地方跳出来。” 第357章 与世龙置业合作 彭玉玲预测的没错，她是看着卓青远一路成长起来的。 她眼中的卓青远，不仅身边有人，他自己也更有才。胆大，心细。 “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六年了，我们这发展速度，想想都觉得惭愧。” “瞧你这话说的，你这发展速度还惭愧，那我们还要怎么活？” “你看那些大企业，每年营收多少亿，创造多少就业岗位，贡献多少税收。我这才哪跟哪？” “馒头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我可听说，杨市长在有意扶持你。” “杨市长？哪个杨市长？” “还能哪个杨市长？就那个公子哥倒追你的那个杨市长。” “他不是陵西县的县委书记嘛？怎么成市长了？” “内部消息，杨议很快就要进市委常委，晋升副市长兼县委书记。叫声杨市长，不为过？” “你消息挺灵的，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管他是县委书记还是市长，又不能多给我发点钱。” “杨议分管着市工商联，他在企业联合会的年度总结会上，大张旗鼓地表扬你，是在给你机会。” “我可没看出来什么机会，不过陵西的项目他确实出了力，给了不少政策。” “那就对了，他愿意出手帮你，就说明你的好运来临。” “哼，那也不见得。他念的哪本经，我可不感兴趣，别再到时候给我扣个官商勾结的帽子。” “做生意，就离不开跟当官的打交道，这个道理你比我懂。” 卓青远嘿嘿一笑，不予置评。这些道理他当然懂，不会利用关系的商人，要想做好企业，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火急火燎地找我，到底什么事？姓杜的和他的世龙置业到底什么来头？刘锐有没有做过调查？” “据我所知，杜书仪是本地人，之前一直在沿海城市混，从事过贸易，炒过楼花。前年开始回到这里，成立世龙置业搞房地产，资金背景有些复杂。” “你让刘锐去查过没有？” “没有！”彭玉玲看了一眼卓青远。她心里暗想：刘锐是你的人，我用他得向你报备，他接任务肯定向你报告，你此时这般问我，岂不是明知故问。 “让刘锐去摸摸底，我看他和孙宏坤也挺熟。” “据说杜书仪的幕后老板，有外资背景，加拿大的旅居华侨。” “果然牛逼轰轰的，项目有多大？有没有把握？” “先说一点你感兴趣的，这个项目的征收和拆迁是谁做的，你能猜得到吗？” “这还用得着猜，除了孙宏坤，也没别人干。” “所以工程部分，孙宏坤也早已垂涎三尺，他一直在主动和世龙置业活动，而且前期的征收都是他做的，小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那感情好，既然孙宏坤那么拼，我们要是不用点心，那岂不是对不起他？本来我对这件事兴趣不大，既然要跟孙宏坤斗，我倒觉得有点意思。” “那我让办公室安排约一下，能约出来的话，我们俩先和杜书仪见一面，后面的事情我再安排去郝书莉去盯。” 约杜书仪出奇的顺利，彭玉玲让办公室的人打过电话，那边很快便传回消息，同意与他们的会面，而且时间地点，还点名由彭玉玲安排。 得知消息，卓青远还反问彭玉玲，他们俩之前是不是就认识？ 彭玉玲否认自己认识杜书仪，她翻遍回忆，也未曾想起有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彭玉玲把会面时间推迟了两天，主要是因为卓青远的时间需要调剂。卓青远还让彭玉玲放出风，让孙宏坤知道，他们已经约上杜书仪。 卓青远先约刘锐一起吃饭，他让刘锐一定要注意防范孙宏坤。如果世龙置业真的选择跟他们合作，孙宏坤肯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我们公司年轻化率比较高，除去一线操作工，管理人员大多数都是未婚。如果你要是想找对象，别藏着掖着，同时还要防范那个郝书莉。” “我现在还没打算找女朋友，我们家条件不好，暂时也没人给我介绍对象。我也想晚几年再找，先供弟弟妹妹上完学再说。” “别怪哥说话难听，彭总对你可是特别刮目相看，你自己要把握住分寸。我跟她的关系相信你也了解过，她的身世你应该已经清楚，你可别闹笑话让人看。” “你想多了，我可是正经人。” “这些人沾上毛比猴还精，我就是怕你太正经，着了道。” “彭总说，她准备给项目部配辆车，钱她那边出。这事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说？” “你怎么想？” “我听你的安排。” “这样，我不是买辆新车吗，本来是给你嫂子开的，她嫌太招摇不愿意开。现在新车在我手里，我原来的那辆车也是彭总专门给项目部配的车，你就把那车拿过去开，既不驳她心意，车也用得上。” “这样最好，如果重新配辆新车，难免有人说三道四。” 有些事不得不提前防范，卓青远最害怕刘锐会身陷舆论漩涡之中。夏志新的那件事，由于发现的及时，险些酿成大祸。 刘锐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身边趴着郝书莉这个肉食动物，他不得不时刻叮嘱着。 两人在路边的小酒馆边喝边聊，卓青远还告诉刘锐。公司目前正集中精力重点发展以食品为主的产业服务，逐步向规模化、品牌化迈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暂时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对建筑公司做精细化打理。他需要有人挑起这副担子，要不然建筑公司，随时都有解散的可能。 刘锐即刻便明白卓青远的意图，这是卓青远在给他机会，但他觉得自己现在还需要学习，并不敢在卓青远面前直接表态。 两人酒还没有喝完，饭店的老板就过来催促他们结账，并表示有事要早点关门。 卓青远有点扫兴，酒还没喝好，就被人催账，不仅被驳面子，而且还真扫兴。 卓青远结完账，想带着刘锐找个地方继续再聊一会，他还有事情还没来得及问。 当他们俩走出饭店，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第358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饭店门口正站着十来个人。 每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不远处，还有一群同样拿着家伙的人在守着。 卓青远向人群扫了一眼，全是生面孔，没有一个认识的。即使如此，卓青远也能判定，这些人全部是孙宏坤安排的。 看来孙宏坤先礼后兵的招数也用完了，现在根本不跟你讲什么武德。卓青远大概估算了一下，起码有三十余人。 “你能对付几个？” “这些人我能全部收拾妥当，但是他们手里的家伙事，我收拾不了。” “什么意思？” “三十六计走为上，能跑就跑，能躲就躲。” “高手。” 卓青远和刘锐站在门口嘀咕着，两人商量完，就贴在一起慢慢地往前挪着步。他们刚走到路中间，那些人就立刻围上来。 “麻雀战！” 卓青远大叫一声，率先冲向人群，拼着一股劲，想全力地撕开一道口子冲出去。 对方人多，围得严实，即使卓青远身手敏捷，也奈何不了四面受敌。混乱之后挨着打，肯定是在所难免。 卓青远强忍着疼痛，对着一个定点全力进攻，没几下就闯出一条血路。得到机会的卓青远快速地冲出人群，迅速地躲进附近的巷道里。 卓青远逃脱之后，原本合力的人群不得不分出一半去追他。反观刘锐这边，他倒是不紧不慢，且战且退。 刘锐也知道硬拼的代价，他看到卓青远跑进巷道，心里便有了计策。 怪不得卓青远说他没练过拳脚，全靠实践得来的经验。 进入巷子以后，刘锐就更得心应手了。他先是打倒两人，从他们手中夺得一个橡皮棍，接着就放开拳脚，正面迎敌。 巷子里本来就不宽敞，瞬间就破了对方的围攻之策。 卓青远仗着速度快，追他的人跟不上，一边跑一边还击，只不过姿势有些狼狈。 巷道卓青远不熟，玩巷道战有点吃亏，好运气不是总会陪伴着你。 卓青远一不小心跑进了死胡同，走投无路的他，再也没有退路。可眼前的七八个人迎面顶着，可不太好应付。 经过一番死缠烂打之后，卓青远再次冲出围殴，跑了出去。而此时，对方还有能力再追上来的，已仅剩三四人。 反观卓青远，他的身上也挂着彩。说面目全非，实属夸张，鼻青眼肿倒是事实。并且身上也多处受伤，拿胳膊腿跟钢棍硬抗，也是无奈之举。 卓青远再次冲出来，慌不择路地又跑过两个街道，后面的几个人仍旧紧追不舍。 或许他们也知道，这样的机会太难得，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将卓青远干倒的机会，不能就这么轻易错过。 甩不掉的穷追猛打，卓青远只能想办法找隐蔽处脱困。 再转过一个街道，卓青远感觉街道已有些熟悉。 他一边跑一边瞅着，慌乱之中，卓青远看到一家店铺正在关门，卷帘门已经拉下一半。 情急之下，卓青远附身一滚，沿着底缝钻了进去。后面追踪的几个人转到这边街道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卓青远的身影。 当卓青远翻滚到店内时，店主人吓得惊叫一声。卓青远立马作出一个“嘘”声的手势，接着他又趴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什么事？” 屋里面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很显然，刚才女人的惊叫声，已被屋里的男人听到。此时的卓青远还趴在门边，没来得及回头看。 “实在不好意思，我躲一下，一会就走。” 就这样，卓青远趴在地上足足听了两分钟才起身。 在确认没人后，才站起来对着女店主不停地拱手相谢。 此时卓青远的手机刚好响起，他拿出来看一眼，是刘锐打过来的，是在询问他的位置。 卓青远躲在店内，分辨不出来具体方位。他只好向女店主打听，然后再转告刘锐。 挂完电话，卓青远才回过头去向男店主道歉。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正站在里屋的门口，正怒目地看着他。 卓青远看了看屋里的陈设，又看了看男主人，接着又苦笑一下。 这分明是个卖早点的包子铺，而且店铺就在孙宏坤的酒店后面。怪不得他刚才跑在街道上时，感觉有些熟悉，他以前还经常来买过包子。 最特别的是，那年孙宏坤的人在酒店堵他的时候，他从三楼跳下来弄丢手机，就是被这个店主捡到的。 那一次卓青远受了伤，躲在网，今天碰巧又躲进这家包子铺，真是缘分。 卓青远坐在板凳上等着刘锐，不一会就听到刘锐在外面的叫喊声。 听到动静后，卓青远让女生帮他开门。女生打开店门的一瞬间，刘锐从外面闪了进来。 他见卓青远浑身是伤，便已猜到这帮人下手不轻。虽然他们没有带尖锐的刀具，但是在使用棍棒时的力量上，却是往死里招呼的。 卓青远从身上摸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柜台上。刘锐示意卓青远回头看一眼，卓青远又转身给男主人道别，接着两人才一起离开包子铺。 “哥没发现吗？”刘锐很不解地问着卓青远。 “发现什么？” “包子铺，卖早点的。” “我知道是卖包子的，有什么问题吗？” “男的是个残疾人，你让我找的早餐店。” 刘锐一句话点醒了卓青远，卓青远停在路边思考着刚才的情景。 那个女生年纪不大，他也没在意。男人拄着拐，分明是个腿部有问题的残疾人，然后他又想到自己与这家店的渊源。 最早是罗辰给他带的早餐，后来他住酒店自己也来买包吃。他感觉味道特别，却从未细想过。每次都是男主人坐在台收钱，从未见过女主人。 “这个店你没来查过。” “来过，男的一直坐在店里收钱，没发现异常就过去了。” “明天再重新查一遍，查清楚。” “现在怎么办？我送你去医院清理一下。” “现在先不急，还有四五个人没收拾掉，要弄就弄得彻底一点。” 有刘锐在身边，卓青远瞬间有了底气。 两个在附近的街道上转悠，到处找刚才的几个人，转了几圈没发现影。 他们俩不知道的事，被刘锐打过的那些人，轻则受些皮肉之苦，重则骨折关节错位。那打斗场面，真是不要太舒适。 第359章 大闹孙宏坤会所 在卓青远和刘锐满大街地找人时，他们却一个扶一个，去找医院急诊室。 找不到人的卓青远，很不服气。 今天白白被人破相，心中压抑着一团火没处宣泄。 “去会所！”卓青远愤怒地说道。 “你现在不要紧？”刘锐看着卓青远的样子，小心地问着，他怕卓青远心血来潮，被气昏头才急着复仇。 “我没事，不用管我。今天他们出动那么多人，会所现在肯定空心。我们现在就直接挑了他的老巢，一不做二不休。” 刘锐非常佩服卓青远的智慧和勇气，这个是战略问题。 刘锐又问卓青远要不要带东西？卓青远却说不用准备，接着他们俩就开着车，直接冲去孙宏坤的娱乐会所。 卓青远的样子可不太光彩，他们一进门，就引起会所人员的注意。孙宏坤余下的小弟中，有人认识卓青远，他们看到卓青远冲进来，就立刻报告给孙宏坤。 孙宏坤那边早已收到消息，晚上的任务失败。自己三十多个小弟，被卓青远两人给干倒了大半，此时正在医院包扎。 这次行动，孙宏坤可以说是亮出底牌，放手一搏，结果却搞个全军覆没。 卓青远和刘锐进入会所之后，大声呼喝着要找孙宏坤。卓青远的呼叫声很大，有在会所玩乐的人，大家听见动静之后，纷纷探头出来查看情况。 卓青远和刘锐从一楼一直吆喝到三楼，也没寻见孙宏坤。 眼看着场子就要被搅和，安保人员再不出现制止，恐怕就工作不保了。 到达三楼之后，有人出来想制止卓青远。待那人走到跟前，卓青远才看清楚原来又是尤敬辉，前段时间在华阳他被车撞飞，看来撞轻了。 尤敬辉错误地以为，他和卓青远也算旧识，怎么着也要辩驳几句。 只是尤敬辉刚走到卓青远跟前，便被一脚给踹开了。 其余人等，一涌而上，想共同治服卓青远。而站在一旁的刘锐哪容得下他们动手，几套组全拳下来，余下的几个保安全被干倒。 孙宏坤在林阳市横行多年，从未像今天这样窝囊，被人打的面都不敢露一下。 卓青远在会所大呼小叫，到处也找不到人。此时也算出口气，接着就带着刘锐离开了。 他们走过之后，刚才围观的消费人群也都散场，继续各玩各的，这其中就包括世龙置业的杜书仪。 在卓青远大闹会所时，杜书仪正陪着一个重要的客人在会所消费。他听到动静，也出门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卓青远。 卓青远和刘锐三拳两脚就干翻会所的几个保安，看得杜书仪是目瞪口呆，这让杜书仪瞬间对卓青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卓青远是杨书记亲自推荐认识的，这样的人有背景，有实力，很难不引起人注意。 刘锐一直把送卓青远回家之后才离开，他没去医院。 回到家之后，卓青远叫来让金玉梦帮他处理伤口和包扎。 金玉梦对于卓青远的事迹，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今天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简直要被惊掉下巴。她惊讶的不是卓青远被打的浑身是伤，而是他们两个人，打倒了对方三十余人。 “哥，你吹牛？” “我要是吹牛的话，就只能说明我吹牛的功夫不怎么样。我要吹牛，就不说三十多人，肯定直接说他们一两百口人。” “身上其它地方没伤着？有些功能性的东西要是伤着，那可是要影响一辈子的。” “就你多嘴。”金玉梅立刻训斥着。 “我说的是实情，你还是回房间，让我姐帮你检查检查，然后再试试好不好使。” “你们这些做医生护士的，就这么肆无忌惮吗？” “正因为我是做护士的，才好意提醒你的，是，姐？” 金玉梦的一句玩笑话，倒让金玉梅当了真。 在给卓青远处理好伤口之后，金玉梅就帮卓青远擦洗身体，全身上下又帮他重新检查一遍。 晚上睡觉时，金玉梅再次表现出少有的主动。卓青远也是第一次如此规矩，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由金玉梅自行颤抖。 由于面相不好看，卓青远没去上班，只能待在家里养伤。 从早上到下午，刘锐和彭玉玲还有秦雪先后来看过他。 与杜书仪约好的会面，卓青远没办法参加，只得让彭玉玲自己去。秦雪那边已经签下写字楼的办公场地，正在联系装潢公司策划装修。 刘锐那边也已经去过包子铺确认过，仅凭老板的一句老家是陵西的，就确认了身份。只是卓青远正在养伤，挂着彩去和刘芸相认，可不太光彩。 晚上时，一波人又不约而同地聚到卓青远的家里。 彭玉玲特别担心，她怕秦雪会当着大家伙的面，批评卓青远。 毕竟这些事情归根结底，都是因她而起，但她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秦雪对卓青远打架一事，从来不阻挠。她反而觉得卓青远的行为，有种秀实力的表现。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后，我想以后孙宏坤肯定不敢再轻易招惹我们，他要是再想跟我们过不去，起码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拳头够不够硬？” 卓青远先是看秦雪一眼，然后才说“我们不是黑社会，不能宣扬武力。你明天去见杜书仪，千万别提这件事，要着重介绍我们公司的业务水平。要让他们知道，我们靠得是实力，不是拳头。我们不仅不能搞孙宏坤的那一套，而且还要想办法挖掉这个社会毒瘤。” 卓青远这么说，不是想一定要与孙宏坤死磕到底。他所担忧的事情，只是想得到秦雪的认可。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秦雪坚持让他撤掉建筑公司，他也不得不听从。 彭玉玲跟杜书仪的会面很顺利，杜书仪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彭玉玲含蓄地说，卓青远忙于公司搬迁的事情，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只能她自己来。 杜书仪当晚亲眼见证他们大闹会所，听彭玉玲这么说，他也是一带而过，并不细问。 经过一番细聊之后，双方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但具体的项目实践，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论证。 第360章 计划搬离高家湾 一个星期之后，卓青远脸上的淤青红肿逐渐消退。 卓青远似乎每次受伤，都需要一个星期进行疗养。 而每次疗养，他都要像闭关修炼一般，一个人静静地总结着自己的生活。 对过去，对未来，以及对人生的思考。 伤好之后，卓青远并未着急去找刘芸，他反而先是去了一趟陵西。 “进度能不能再加快点，今年必须要投产，年底就要有生猪出栏。” “一期圈舍和基本养殖区，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其它配套设备的安装与调试，还要看陆弘新他们的操作进度。” “你不要等他们，二期的基础模块你们要提前布置好。工程建设完工之后，你就开始策划下一个养猪场项目。” “那么快？”方平中吃惊地问道。 “还快？经验和模式都是现成的，直接复制就行。按计划，明年最少要再投建一个同等规模的养猪厂，力争三年内，做到年出栏二十万头的规模。” 方平中有些吃惊，不由地感叹：他是痴人说梦，还是疯了？ 交待完正事，卓青远又和方平中聊一阵私事。他问方平中，同温颖颖关系处理的怎么样了？ 方平中回复说，过年的时候双方见过家长，至于结婚的事情，要等到公司搬迁完以后再作打算。 公司总部成立以后，他也就有了归处，到时就直接在林阳安家。 “有同学跟我说，彭筱雯回国了，还向他们打听过我的消息。” “彭筱雯？你的前女友？她在打听你？” “是的。” “你们俩什么情况？藕断丝连还是余情未了？温颖颖知道这事吗？”卓青远三连炮，问得方平中沉默一阵。 “不知道。” 经过上次事情之后，方平中在卓青远面前不敢再有任何隐瞒，即使是私事，也不再藏着掖着。 卓青远最怕自己手底下的人思想不稳定，当初刘新亚的离开，就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刘新亚想再次回来，卓青远直接一口回绝。 现在，方平中又陷于这种两头冒尖的事情当中，卓青远真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但是感情中的事，从来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自己的部下在这种事情上受困，卓青远也很头疼，如果换做别人，他可能一脚便给踹了。对于方平中来说，他又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在里面。 卓青远一直在陵西项目基地监工，逗留四五天才回到市区。之所以这么做，他就是想看看方平中有没有个人情绪？ “秦姨，方平中的问题是个大问题。” “又跟温颖颖闹情绪了？” “他的初恋女友回来了，我感觉他心里还有事。优柔寡断，我怕他将来拖后腿。” “公司的事情跟个人生活是两码事，有些人天生就有领导才能，可是生活上却是一团糟。我们要从公司的角度，去考核他的管理水平。而不是抓着他们的私生活，来判断这人的能力。而且，最直观的例子就是我。 ” “你非一般人能比的，在我心里，你就是完美的存在。方平中不行，性格有些阴柔，不够果断。” “别在我跟前拍马屁。” “换别人，让我拍我也不会。我再观察观察，如果还没有改观，那他就不适合当领导，至少目前还能应付，但是我们不能等着他。” “筛选一个可靠的人才不容易，不要太武断。你自己不也是枝枝蔓蔓野蛮生长，也需要在实践生活中修修剪剪。” “我已经让他准备下一个基地的选址，我要是不催他，他根本没思考过这事，进取心不够。”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狂野，那么好战。方平中不擅长开疆拓土，守业倒是一把好手。总部组建完以后，让金玉梅把人事部的工作重新梳理一下，制度该制定，该完善的完善。把人才梯队架设好，不愁没人可用。” “现在可以筹划需要搬迁的部门了，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我先回去一趟，顺便看看小梅她外公，这老头，现在终于不管闲事了。” “你就嘚瑟，我听说你要找的老朋友找到了，为什么不去见一见？” “我们俩已经十年没见过面了，就像我跟我妈二十年没见的感觉非常像。那时在眼镜厂，芸姐对我很照顾，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母亲待孩子似的。” “你害怕？” “我不知道。” “往好处想，生活不尽是坎坷，看看现在的你自己。” “先不管了，等忙完这一段再说，反正现在已经知道在什么地方，想见随时见。” 都说近乡情怯，这种感觉对应的故人身上依旧适应。 卓青远说得轻松，只是他自己还没做好去见刘芸的准备。十年没见的老朋友，如果不做好准备，那见面时又该说些什么呢？ 回到高家湾，卓青远先去看望高书正。高书正得了中风后，留下偏瘫的后遗症，嘴歪的说不了话。 卓青远即使不再喜欢高书正，可他却是卓青远的引路人。卓青远第一次到高家湾，就是先到的高书正家，也是在他家吃的第一顿饭。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没成想高书正竟然被自己的弟媳妇给气歪了嘴。 卓青远一直坚持到中午，并留在家里吃饭，他要等高东宁回来，有正事要商量。 县城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基本建设完备，马秘书已经跟他打过招呼，让他们尽快筹备把该迁的厂子迁进去。 彭玉玲说得对，做生意就离不了官方的支持，即使周县长摆了他一道，但该维护的关系，面子必须得给到位。 “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这要是迁过去，肯定要不少投资。” “那还是别迁了，你就留在镇上挺好。”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这要是迁过去，要不少投资。” “你叔跟你开玩笑，你别当真。”高凤英赶忙打断。 她见卓青远和高东宁话赶话，言语间尽是别扭，不得不立刻打阻止他们的对话。 “我也是开玩笑，你们不搬我们搬，我们马上就要搬到市区了。” 高凤英吃惊地看着卓青远，又看看高东宁。 第361章 得知小莲要结婚 公司总部成立，整个公司业务主体都要迁到市区。 卓青远说的搬迁，与高凤英理解的搬迁完全两回事。 高凤英和高东宁同样担心，卓青远要是走了，那他们的粮食收购公司，又将何去何从？ 坐在餐桌边的高书正，阿巴以巴地张着嘴，非常激动地说着什么？卓青远有些好奇，非常认真地想弄明白他到底说的啥？ 以前卓青远可讨厌高书正说话，现在，他却听得非常认真，并试图理解他的话。 卓青远就这么地坐着，看着。高凤英附在高书正的跟前，一字一句地问着，试图理解高书正的话。 “我那房子花了五十多万，里面还在装呢！等什么时候装好了，我们就结婚，搬进去。” 卓青远虽没听懂高书正说什么，但他的回答却让高书正陷入沉默。 没过一分钟，高书正又开始阿巴以巴地叫起来。高凤英不再追问，反倒是直接看向卓青远。 “我的厂子在这里，我的家在这里，我的户口也在这里，我不会走的。你忘了，我的户口还是你帮我落的户？” 高书正不停地点着下巴，嗯嗯啊啊地回应着。接着，他又望向高东宁。 高东宁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干，没钱贷款也干。” 卓青远却笑着说“别看我们办公室搬走了，但我们饲料厂正在立项，马上就要进入筹备阶段。而且饲料厂也不走，还在村里。” “啊？不说去县城吗？”高东宁疑惑地问。 “你去县城，又没说我去县城，我又没说我要离开高家湾，这里是我的根据地，我还要留下来继续建设高家湾。” “那我还要去县城吗？” “去，当然得去。一旦饲料厂开始投产，所有养殖基地所需要的配料，将会通过饲料厂来完成。你只有去县城，粮食统购统销才能做起来量。如果你们不迁，没有量，那我还拿什么跟你合作？” 卓青远的话既是通知也是警告，他也明白高东宁有心，奈何实力不允许。 高东宁一向谨小慎微，从来没做过大贷款，总感觉背着一身债务，有种无穷尽的压力。 大部分人的一生，都是碌碌无为。有时候他们会埋怨，生活没有贵人相助。高东宁的好运气，真的是高书正拼的一生换来的。 吃完饭卓青远就回到了养猪场，卓青远走后，高东宁便对高秀英说，他变了。 他说卓青远的身上早已没了当初的谦卑，现在的卓青远，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走在村里时，卓青远仔细观察着村里的一切，感受着村里的变化。相比他初到村里时，高家湾早已今非昔比。但他觉得还不够，高家湾应该再往前走。 来到养猪厂，卓青远直接去找陆弘新，他要通知陆弘新早点备货，并且还要给他的部门增加人手。 技术设备部门不仅要担任设备的安装调试，还要负责设备的设计和升级改造。陵西项目很快就要进入设备调试阶段，接下来有他忙的。 “我天天跟那个村支书在沟通物料细节，可他这几天忙着家里事，老是出错。” “有什么重要的事，活都接不上，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好像是他女儿要出嫁。” “啊？卓小莲要结婚了？那么快？”卓青远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也是随便听他这么一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那这样，你打电话问清楚，如果消息属实，你以公司的名义去一趟，给他们包个红包，费用我个人出。然后具体用料细节，当面跟他沟通清楚。” “去一趟？我怕我兜不住。” “你是兜不住嘴？还是兜不住裤裆？让你去出差，不是让你去胡吃海塞。” “我一个搞设备的让我去谈业务，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让你去你就去。总部成立后，还将有更多的基地等着筹备扩建。我们的设备跟国外还有代差，如果要引进国外设备，还得你带头，先从小处慢慢习惯。” “我这哪里是出差，分明是去吃酒。让我去帮你随份子，还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就问你，你去不去？” “去，当然得去。你都下命令了，我敢不去吗？” “少废话，还有，我可警告你啊，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 陆弘新微微叹口气，老板的心理，他琢磨不透。 卓青远有点纳闷，按理说小莲和李庆订婚也不过月余，这速度明显是速战速决。难不成小莲怀孕了，还是另有隐情？ 近些年，卓庄村一直流传着两个让人津津乐道的爱情故事。 一个是卓海燕为爱疯癫，一个是卓小莲为爱痴狂。 一个是前书记家的闺女，一个是现书记家的闺女。 卓云东这些年也拿小莲没辙，年年帮她张罗相亲，年年碰一鼻子灰。 如果不是碍于他书记身份，根本没人愿意再帮他们家提这事。 小莲在听说卓飞订婚后，心如死灰。在醉酒之际又被李庆占尽便宜，失去身子，于是死心，断定他们之间再无可能，索性就答应李庆。 如果不是李庆那天晚上，就着酒劲一杆到底。小莲虽然为爱痴狂，可是她的思想却是保守的，断然不会轻易嫁给李庆。 事情发生后，她抬头无望，只得委屈求全，又带着一种庄重圣洁的使命感。 这也是她的命数。 要说卓小莲到底爱着卓飞的什么？或许她自己没想明白，可能仅仅是对爱情的执着，而那个人。又刚好是卓飞罢了。 “秦姨，我想回家了。” 在得知小莲要结婚的确切消息后，卓青远一直思考这个问题。 离家这么多年，他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回家。而现在，没有比这个理由更能打动他。 而且金玉梅一直盼望着能跟他一起回老家，他现在也已订完婚，也是时候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家里出了什么事？”秦雪还是那个秦雪，一眼便能看清事情的本质。 “小莲结婚了。” “谁通知你的？” “没人通知我，是陆弘新和卓云东联系业务时得知的，我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机会了。” “如果是他哥通知你，我会认为是机会，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回去，我认为是灾难。” 第362章 卓小莲心酸大婚 也许只有女人才懂女人。 秦雪是见过小莲，对于她和卓青远之间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上次卓青远听说小莲订婚，她就善意地提醒过他一次。 现在又听说卓青远要回家，她当然要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 不仅要对卓青远负责，她还要对金玉梅负责，也要对卓小莲负责。 卓青远大条的以为，这样足以显示自己对小莲的重视，根本想不到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 一个女人，能心甘情愿地为一段没有结果的情感付出五年，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做到的？ 这种感觉或许别人不会懂，但秦雪却感同身受。 秦雪怕卓青远脑门发热，非要回家。她不得不亲自从市区赶回高家湾，当面劝阻他，并且其中的缘由，还不能让金玉梅知道。 卓飞与卓云东的矛盾由来已久，这两年通过养猪厂为纽带，已经有所缓和。当然这种示好，只是卓青远的一厢情愿。 如果这个时候卓青远突然回村，在卓小莲的婚礼上闹出不可预见的结果，两家人的疙瘩就将永远无解。 即便将来卓青远混的再好，在乡亲们心里，也只得落下骂名。 “其实我也没想好，我已经吩咐陆弘新过去一趟。代表公司，随份礼。” “你的用心是好的，但你不能给她希望的种子。” “希望将来她不要怪我。” “你已经得罪了所有人，还怕再得罪她一个。” “可她却是我最在乎的一个。” “那就更得断了这种念想，你的这种想法，让金玉梅情何以堪。” “小莲是我妹妹，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那李林红呢？夏七呢？你能保证将来不会再出现一个？” “秦姨你扯远了，我跟李林红就是同学，夏七也是妹妹。”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那李林红是不是还在华阳找你？” “我不知道，我又没见过她。” 卓青远说这话时有点心虚，卓品超告诉过他，李林红一直在华阳找他，但他不能说。 至于夏七，他嘴上说把她当妹妹一般看待，可是情感上又比普通妹妹多一层感觉。如果不是有金玉梅的感情压着，他也不能保证不会对夏七有非分之想。 结婚当天的早上，卓青玉早早地就回到村里，她是特意赶回村，参加小莲的婚礼的。 当卓青玉的车子进村时，卓云东还以为是哪些领导，一直迎到跟前才发现是卓青玉。 卓云东见着卓青玉，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才主动和卓青玉打了声招呼。毕竟卓青玉是来参加婚礼的，进门就是客，他不得不表现地大度一点。 卓青玉现在很忙，极少有事情能让她回家一趟。 她现在的身份是济中市玉飞商贸集团的董事长，手握多个知名电器品牌三省的代理权。不仅有电器品牌一级经销权，还有以县域为中心，成立多家电器大卖场和连锁型超市。 卓青玉的经商头脑，比之卓飞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姐！” 小莲见到卓青玉的那一刻，只说了一个字，就忍不住地哭起来。 卓青玉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小莲。 曾几何时，卓青玉也十分认同卓小莲这个弟媳妇。可惜卓飞一直不回来，也没把这份感情当回事。 “我哥他订婚了。”小莲一边哭，一边对卓青玉诉说着。 “什么时候的事？” “过年初六那天。” 这个日子太过特殊，是她永远的痛，小莲记得十分清楚。 卓青玉没再进一步追问，既然小莲说的真切，肯定有事实依据。卓青玉猜测，这或许才是小莲决心要嫁给李庆的原因。 “没关系，他那个混蛋不值得你等。李庆也不容易，守你这么多年，他才是真心喜欢你的。” “姐……我……”小莲心酸地不知该如何表达。 当接亲的队伍把新娘子接走的那一刻，卓青玉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她忍不住地跑到车门跟前，对着李庆说道“好好待小莲，要不然你哥回来打断你的腿。” 卓庄村的女儿们出嫁的盛况，到目前为止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多年前卓青玉出嫁，还有就是今天卓小莲出嫁。 卓青玉的结婚盛况，源于婆家的大方阔气，引来全村人的羡慕。 卓小莲的出嫁盛况，则源于卓云东的身份，十里八乡都要卖他卓云东一份面子。 时至今日，卓青玉已经通过自身的努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每当村里人路过卓云海家门前，不免发出一阵感叹。自己家的一件无价宝，居然落入别人家的口袋，一个儿子离家数年，至今杳无音讯。 看着远去的车队，卓青玉立时回过神来，她即刻找到卓品超，质问卓品超既然知道小飞订婚，为什么不通知她一声。 “姐，我手机上真没有小飞的联系方式，不信你自己看。” “那你是怎么知道小飞订婚的消息的？” 卓青玉是在诈卓品超，她在猜，小莲知道卓飞订婚的事，肯定是卓品超说的。 “他是给我发过一条信息，当时被小莲看到了，我就赶紧给删除了，没敢留存他的号码。” “这几年他没少找过你，你能不知道他在哪？” “我也有两年没见着他了，他上次去找我，还是前年。而且他每次找我都是因为有事，一会在这里弄这个项目，一会在那里弄那个项目。” “做什么项目？” “搞建筑，竞标学校工程，反正都是建筑工程一类的。” 卓品超既帮着卓飞打掩护，又暗戳戳地向卓青玉透露卓飞的一些消息。 “之前传言说他在养猪，是不是真的？” “也是真的，不过这两年他找我，一直聊的都是建筑类的事。不过我听说，去年云武叔在华阳见过他，他还给云武八万块钱治病帮婶子治病。” 这个事情卓青玉倒是第一次听说。 卓青玉并没有想认真地去找卓飞，她也确信卓飞现在在外面肯定有一些事业基础，只是他还没找到回家的时机。 宴席还没开始卓青玉就开车走了，她的时间特别紧。 如果不是因为小莲结婚，她绝对安排不出来时间回村，她连回家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第363章 正式搬离高家湾 小莲结婚，卓青玉的一桩心事完结。 村里没有眷念，她一脚油门，车子迅速地蹿出去。 刚到村口，田素娟就在出村的路口拦下卓青玉的去路。 “不吃饭就走？”田素娟假意地客气道。 “我哪有心情在他们家吃饭。” “你们家前院房子被修好了，卓云武带人修的。” “我知道！” “卓云武去年带他媳妇在华阳治病，遇见了小飞，小飞借给他们八万块钱做手术。” “我也知道。” “哦，你和小飞联系上了？”田素娟不解地问着。 “小飞还订婚了。” “啊？那么快？”田素娟惊讶地看着卓青玉，看来卓青玉的确有了卓飞的消息。 “都谈了好几年，订婚很正常。” “那他现在做什么？” 田素娟从卓云武那听说，卓飞在养猪，可她坚决不信。以卓飞的能力，怎么可能干养猪的行当？ “做工程，搞建筑。” “哦！这就对了。”田素娟恍然。 “怎么了？你想起来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干工程才是他的风格。当年他没走之时，不就想着干工程。” 卓青玉哼笑一声，然后驱车驶离卓庄村。 田素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个天海工程公司会不会跟卓飞有关？依卓飞的性格，小莲结婚，即使他不出现，也少不了关心这件事。 田素娟又折身回到卓云东家里，她四处探查，试图找到熟悉的身影。 查访一圈，田素娟并未找到夏志新，更没有彭玉玲或秦雪。接着她又去账台，也未查到天海工程的贺礼。 卓云东的交际圈，和田素娟并没有太多交集，所以也有许多陌生的客人，田素娟照样不认识。就好比陆弘新，他正在和卓品超对话，田素娟却辨别不出来。 陆弘新想要到卓青远家去看看，但被卓品超给否定了。 卓青远家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卓云海这些年一直都在县城，家里的院落早已经杂草丛生。 前两年，卓云海更把钥匙交给他大嫂，他们家的院子，就成了卓云贵家的菜园子。 洞房花烛夜，李庆喝多了。一年又一年，一生只为这一天。新婚夜，他甚至都没有行使丈夫的权力。 李庆心里愧疚，如果不是用那样的手段，他也知道小莲不会这般容易答应嫁给他。 他甚至感觉，这个用不光彩手段得来的婚姻，像是一种施舍。是卓小莲破罐子破摔的施舍，也是卓飞弃之不用的施舍。 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成功者的傲娇，反倒有种挫败感。 夹杂着恼怒和悔恨，李庆喝得酩酊大醉。 新婚之夜，他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同样心碎的还有小莲，她并不喜欢李庆，之所以嫁给他，更像是对生活的一种妥协。 看着像死尸一般的李庆，卓小莲拿出手机编辑一条短信：我想我的选择错了。犹豫好一会，小莲还是没有勇气发出去，最后不得不删除。 晚上时，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刚从镇里回到家，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一条短信。 内容是：小莲出嫁了，青玉姐也回来了。 小莲的婚礼，他可以缺席，姐姐一定不会缺席。 短短数语，竟让卓青远无语凝噎。 这么多年，他把小莲一直当成自己的妹妹，正是这样感情，竟让小莲产生了错觉。如果不是秦雪阻拦，他还幻想着，这会应该还沉浸在回家的喜悦当中。 卓青远左右睡不着，心里一直扛着事。熬到后半夜，卓青远再次往眼镜店打个电话。这是自从他到高家湾以来，第一次往眼镜店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他心里倒安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卓青远就跑到食堂，故意候在食堂等着秦雪。 “秦姨，小莲昨天结婚，我让陆弘新以公司的名义去随了份子。” “多少钱？”秦雪端着一份早餐，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千。” “少了！你那么要面子，起码应该送一辆车才对。你还应该带着金玉梅一起回去，亲自参加她的婚礼，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永远记着你。” “我错了行，你就饶了我，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刻薄。” “你说对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感情的事，我从来不施舍别人。我要不是尖酸刻薄一点，还能活到现在。” “真的是，我憋了一夜，心里堵得要死。小梅我都没说，就想找你聊聊，碰了一鼻子灰。”卓青远不无埋怨道。 “你不是信命吗？缘分这东西都是固定好的。是你的，就注定属于你的。不属于你的，就不要四处伸手乱摸，害了别人，苦了自己。” 秦雪的言辞犀利，简直要惊呆了卓青远，他没想到秦雪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也让卓青远清醒地认识到，秦雪是活过来了，不再是以前那样冷冰冰的。 “秦姨，你认不认识曹玉军？” “不认识。” “我之所以不回家，跟他也有关。” “他是谁？”秦雪边吃东西，边偷偷地观察着卓青远的表情。 “我来高家湾这么多年，这当中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搞清楚。而且我还有种直觉，他跟我要找的芸姐有关系。” “我告诉你，这件事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样，你都不能告诉你姐。” “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姐……”秦雪一时情急，话说一半，又紧急刹车。 秦雪的忧患意识，总比卓青远来得要强一些。 卓青远提到曹玉军时，她就意识到这中间的事情错综复杂，处理不好极容易伤害到卓青玉，毕竟她和曹玉军是血肉之亲。 “你是不是都知道？”卓青远急切地问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喜欢搞调查的吗？你自己去查呗！” 秦雪头也不回地端着餐盘走了。 这些天，秦雪和卓青远一直留在高家湾组织员工有序地搬迁，总部办公室的工装速度比较快，没有那么多细枝末节。 看着养猪厂和屠宰厂的人陆续离开，高家湾村民们才意识到，卓青远即使在村里建了房子也是留不住的。 人家是龙，只是借你的窝下蛋。蛋给你留下，龙还是要飞走的。 第364章 和刘芸终于相见 搬离的最后一天，高老师叫卓青远和秦雪回家里吃饭。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像是给卓青远送别一般。 没多会，书房高书松也来了。村里没人比他更怅然若失，卓青远要是走了，他像是被抽走脊梁骨似的。 “都搬走了？”高老师明知故问地看着卓青远。 “搬的都是办公室和文职一类的，生产区不能搬，该留下的还都留着呢。” “地方小，知道留不住你。” “高老师你这话太磕碜我了，我再能耐，也是你的学生。再说，我的新家不还在这儿的嘛，我还要回来结婚的。”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座小小的院子，还能困得住你？” “那不是，我这人比较念旧，家就是家。” 卓青远随手掏出一把钥匙，交给高老太太。他告诉老太太，他那新房的院子里刚种下许多花草，很多都是高老师喜欢的品种，并让高老师没事的时候，多替他照料一下。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也可以搬进去住，替他守着房子增加点人气。 “我们替你打理院子可以，住进去就算了，你那新房还是留给你结婚用。” “那你得尽快帮我把院子收拾好，等里面收拾完，我就搬进去结婚。” “你这孩子，把我们当园丁了。” “高老师本来就是园丁。” 高书老师知道，卓青远这是把他们当成自家人。他没有把钥匙交给金玉梅的外公外婆，反倒是交给他们，这份情，是多年来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 高书松也不知道该说啥，一直陪着卓青远在喝酒。临别之际，高老师从屋里取出一幅字，送给卓青远。 从卓青远住进夏七家老宅那天起，高老师的家就成了他的家，一家人在一起聊天吃饭，不需要客套，自在随心。 吃完饭，秦雪和卓青远重新回到夏七家，他们一起收拾完最后一点东西，然后锁上门。 这个院子，卓青远住了七年，和夏七的名字一样长。 现在，他终于要和它告别了。 七年来，院子依旧保持着它原有的模样。旧家具，旧陈设，除了卓青远随手用的东西，一切都是旧的。 他们把需要带的东西，随手整理出两个提包，然后把他们放进卓青远的新房子里。 卓青远一直有个心愿，新房子是他和金玉梅用来结婚用的。在未结婚之前，它一定是最完美的。 “一别遽如计，归期可奈何。无心恋明月，有泪寄流波。” 卓青远展开高老师送给他的一幅字，沉默良久。 高家湾是他生根发芽的地方，不管是不是浪费，他都要在这个地方有个家。 现在好了，家有了，人却搬走了。 回到市区第一天，卓青远就去包子铺吃早餐。之前来过许多次，只是觉得口味独特，并没在意店铺。 这次他特意在门口看了看，招牌简单实际：古计包子铺。 一大早，刚好是正忙的时候，包子铺的店门口排起长长的队。看情势，都是附近上班的打工族。卓青远则悠闲地走到内堂，坐下来慢慢等。 这不等还好，卓青远一坐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店里人来人往，他愣是没见着刘芸的人影。难不成是又找错了？ 卓青远是来吃早饭的，吃完干坐也不是事。由于等得太久，卓青远刚站起来想走，却被男老板认出来了。 “你是那天晚上打架，从门缝里躲进来的那个小伙子？” 卓青远苦笑地一声，回道“老板你记性可真好，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那天你走的急，你留下的一百块钱没来得及还你。我天天在这守着，今天有点忙，差点又错过了。” 那男人说着便从收钱箱里取出一百块钱，伸手递给卓青远。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那天得亏你们救了我，要不然这会就跟你差不多，得拄拐走路了。” 卓青远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又解释“对不起啊，我嘴欠，你别介意。” “嗨……都习惯了。我媳妇一直说要把钱退给你，一直没见着你人，今天可算遇上了，这钱我们不能拿。” “大恩不言谢，就当做是我的早饭钱。” “我们卖的又不是金疙瘩，哪能要那么多钱。我这包子铺又不是皇宫内院，你进来参观一下还要收门票。” 两人正说着话，刘芸从后厨出来，像是刚洗完手，正用围裙来回擦着。 卓青远几乎一眼就认出刘芸。这么多年，她一点都没变，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或许卓青远早就忘记了刘芸的模样，只是在他重新见到刘芸的一刹那，所有的记忆又重新被唤醒。 可是刘芸却没有认出卓青远，十年之前，他还是个孩子。而现在，卓青远早已不是当年的卓飞。 “老张家的肉真是不能再用了，我订好的前腿和里脊，全都给我割的不成样子。” “你之前不一直夸他们家的肉好吗？这才换不到一年时间，又要换？” “我们做鲜肉包子对肉有讲究，老张做生意也不诚实，他跟我这个老主顾都耍奸。西门菜市场新开了一家鲜肉店，听说还是连锁，我去看过好几次，就是比菜市场的贵一点。” 刘芸从后厨出来，完全没在意卓青远，只顾着和古国平说着家长里短的话。 卓青远就站在古国平的跟前，他定眼地看着刘芸，脑海中的印象一点点被拼接起来，刘芸的形象再次变得完整。 “对了，这位就是那天晚上来避难的小兄弟，我把钱还给他，他还不要。” 刘芸扭头看着卓青远，她有些迟疑。她觉得眼前的小伙子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姐，好久不见。” 卓青远笑着，他的话让刘芸更加疑惑，就连古国平也跟着皱起眉头。 “你是？” “一九九三年，眼镜厂仓管，辛乐瑶…” 刘芸的回忆也快速地被拉起，卓飞的形象也慢慢在拉近，她依旧错愕地望着卓青远没说话。使劲想，却讲不出名字。 “眼镜厂倒闭，我，搬了十六箱眼镜。” “啊！呀！”刘芸激动地情难自制，捂着嘴巴差点惊叫起来。 “姐！” “啊……真是你！变了大样，完全没认出来。都多少年了？哎呀呀……” 第365章 越是在意越解释 刘芸无比地激动。 十年了。 她完全想象不到，竟然能在自家店里遇到十年前的老朋友。 “你怎么会在这呀？你，那钱？啊，这么多年，你唯一没变的还是那么喜欢打架。” 刘芸先是疑问，后是惊觉，最后才醒悟。一边捂着嘴，一边笑着说。 “当年搬眼镜时我们说好的，等眼镜卖了钱，分你一半。现在眼镜卖完了，所以我来找你还钱来了。” “真是这样吗？我早就忘记那一茬了。” “你忘我可没忘，我去过你们陵西老家，你们邻居说你们在市里卖包子，所以我就找到这边来了。” “胡说八道的毛病还是没变，你不是打架碰巧躲进来的吗？” “你不信？你们家不就在陵西县城东边，煤球厂的前排，是不是？” “是的是的，那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才不信你是专程送钱来的，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卖猪肉！”卓青远笑着说。 “又胡说八道，跟当年一个样。我记得当年你说，你要是结婚一定通知我。现在孩子估计都生一窝了？” “我来找你的目地，一是为了还钱，二正是想通知你，我要结婚的事情。” “果然还是那个你，就爱胡说八道。我记得你还说，你没见过你妈，怎么样？这么多年，见到了吗？” 刘芸炮竹般地追问，这对她来说，真是太惊奇了。 “好多年前就见过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来林阳已经七年了。” “七年？骗人的？” “还说我变了，我看是你变了才对。左一个我骗人，右一个我胡说八道。难不成你老弟就专门为了骗你，费尽周折来找你？” “不是不是。主要是太神奇了。你说……这也太巧了？” “哪里巧了？我找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 “真是不敢相信。”刘芸苦笑着，直摇头。心里忍不住地兴奋，又感觉像做梦一样。 “两年前，你们是不是捡到一个手机？就在那酒店后面。那就是我，当时也是跟人打架，从那三楼窗户跳下来，手机弄丢的。” 刘芸惊奇地看着古国平，又错愕地看看卓青远，一切都对上了。两年前他们就相遇过，刘芸出门买菜，在酒店得后巷捡到的手机。 “你真的老早就来林阳了？那你现在做什么？专门打架？”刘芸又问，多年不见，他的问题和疑惑特别多。 “我刚才说了，我卖猪肉的。” “又胡……”刘芸笑了。 卓青远拿出手机给夏志新打电话，让夏志新安排附近的鲜肉店，送些最好的肉到包子铺。 刘芸将信将疑，但电话挂断没多久，就有人真的骑车过来，带着一份上等的新鲜肉送到包子铺。 更让她惊奇的是，装肉的包装袋，居然是她刚对老公说的那家专营店的。 “你真是卖肉的？我怎么越看越不像。” “我何时骗过你，这现成的肉不是摆在你面前的嘛。” “那个锦荣冷鲜肉是你开的？那我去过好多次，怎么没见过你呢？” “我还经常来你这吃包子呢，也没见着你。味道一点没变，人也没变，就是嘴巴变了，问题真多。” “我是感觉太意外，所以才要问清楚。你说你，真是太神奇了。” 刘芸让卓青远坐下来，好生聊着这些年的过往。刘芸始终不敢相信，卓青远居然在林阳地界上待了七年。 卓青远说，他把眼镜运回家后，先是在镇里摆地摊，后来又去县城开眼镜店。 他还说，自己镇里摆地摊时遇上他的前妻何倩倩。然后他们恋爱、结婚，再后来何倩倩失踪，他奶奶去世，接着他就出来。 这么多年，卓青远从未在哪个人面前，如此坦荡地讲述着自己的恋爱经历。即使亲如秦雪，他也未必如此坦然。 卓青远在眼镜厂打工时认识的辛乐瑶，辛乐瑶是卓青远官方认证的初恋，而刘芸恰好是那段感情的见证者。 那个时候，卓青远对刘芸何其信任，不仅分享他们的感情经历，并与刘芸相互倾诉各自凄惨的身世。 时过境迁，再次与刘芸相见，那种熟悉的感觉立马恢复如初。 “七年来你就一直没回过家？” “没有！” “还是那么执拗！那个何倩倩你找到了吗？” “我没找她，我找她干啥，她又不值得。本来我打算在外面溜达一圈就回去，后来我妈托人找到我。” “那这是好事呀！你为什么不带你妈一起回去？七年，你一直跟你妈在一起？” “会的，早晚有一天我会带她回去的。” 卓青远说完沉默了一会，刘芸也没有打扰他。她猜测，这背后应该会有一段悲伤的故事。 “我第一次见我妈是在医院，我们俩只相认一个月，她就去世了。” “国平，你去倒杯水。” 刘芸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没控制住。她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敢想象是这样的结尾。 古国平也听的愣神，冷不丁地被刘芸吆喝一声，很熟练地盘着拐棍去倒水。 古国平分别给他们倒满水，很自然地站在刘芸的身后，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坐在对面的卓青远，表情淡定，只是努了努身，然后接着说。 “我把我妈送走后，发现当年她在郡安县插队做知青。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的事，流落到我们那里。为了弄清当年事情的原委，我也就一头扎在了郡安县。这些年我养过猪，干过建筑，现在还卖肉。” “工作变来变去，就是爱打架的毛病没变。可我听说那肉店是连锁的，你在那做什么？” “我是老板，我就是开连锁店的。” “又……那你说说，你们的肉都是从哪里来的？” 刘芸还是有点疑惑卓青远的身份，所以就想从她熟悉的猪肉方面下点功夫，考考他。 “肉当然是从猪身上割下来的，难不成还从我身上割的呀！” 卓青远一张口，差点让刘芸笑岔气，原本严肃的场合，被卓青远一句话逗的前仰后合。 “尽是爱胡说，人是长大了，毛病一点都没改。” 第366章 久别重逢的酣畅 郡安县的高家湾有个养猪厂，刘芸没听过。 陵西县新投建一个养猪厂，刘芸也没在意过。 刘芸开着包子铺，她只在意每天的猪肉卖多少钱一斤，肉是否新鲜。 除此之外，她一点都不关心养猪的事。 卓青远说的冷鲜肉连锁店，倒是刘芸熟知的。她相中了连锁店的新鲜猪肉，三番两次地到店里去看过，奈何价格有点高，她还在踌躇着。 “专营店是我的。” “看着不像，把你跟卖肉的联系不到一块，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卓飞突然变成卓青远，还说了那么多离奇的事，刘芸当然不敢相信，她觉得一切太过惊奇。 出于谨慎，她不得不怀疑卓青远的身份，他们包子铺曾经被人骗过。 “我教你一个方法，你可以甄别一下，我以前叫卓飞，现在叫卓青远。等会电视上广告出来，上面有一个电话，你打上面的电话，就说找他们的经理夏志新。” 然后就说我在你们店里，让他们经理亲自过来一趟，今天的肉你要是觉得合适，我让他们以后每天给你送到店里来，而且还能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价格。” “什么广告？” “当然是冷鲜肉的广告，电视上天天播。” 没过一会，电视上果然播放锦荣冷鲜肉广告，刘芸在卓青远的注视下，拨出电视上的号码，她按照卓青远的提示，找到他们经理夏志新。 电话接通后，卓青远命令夏志新到包子铺来一趟。十几分钟后，夏志新真的出现在包子铺。 “这是我姐，以后她们家店里要用到的鲜肉，我们全包了。而且每天要准时派人送过来，肉要最好的，价格也按最优惠的给。” 刘芸有些错愕地看着卓青远，又看看自己的丈夫。 只有古国平懂得她的犹豫，因为她不止一次在丈夫跟着念叨过，自己极度渴望找一家既实惠，又放心的供应商。 “不知道大姐店里要用哪些肉？每天用量是多少？”夏志新恳切地看着刘芸。 “你先回去，我跟我姐还有事要说。具体用法，回头我通知你。” 夏志新被卓青远呼来喝去，看得刘芸目瞪口呆。 “你真的是那个小飞？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刘芸再次疑惑地问着。 “辛乐瑶，我和她谈过恋爱。这你是知道的，她和你一个宿舍。” “我知道，就是不敢相信这锦荣冷鲜肉是你搞的。” 卓青远的一番操作，终于让刘芸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直聊到中午，卓青远也没舍得走。卓青远坚持要请他们出去吃饭，刘芸却说要在家里吃，她亲自下厨烧点。 当年在眼镜厂，卓青远没少吃过刘芸做的菜，现在有这个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 刘芸去烧菜，卓青远便和古国平聊起店里的生意。 古国平是个残疾人，卓青远知道要照顾他的情绪，在言语表达上，处处把古国平以男主人的身份称呼着。 刘芸很快烧好一桌饭菜，摆桌的时候，她非要让卓青远把金玉梅也叫过来。卓青远盛情难却，也愿意把这份喜悦分享给金玉梅。 金玉梅的出现，又让刘芸感叹，卓青远就该找这样的媳妇。 蛾眉曼睩，人淡如菊。 “今天这惊喜，是一波接一波，一点都不比当年的辛乐瑶差。”刘芸望着金玉梅，偷偷地告诉卓青远。 “那可不，我还告诉你，我的媳妇不仅漂亮，而且都是她们倒追的我。” 金玉梅撇着嘴，白了卓青远一眼。 “怎么不见小妹？我记得那天晚上，她也在。还是她帮忙关得门，否则就栽在那帮人手里了。” 卓青远没见到刘芸的女儿，就多嘴问一句。 “她去学校了，马上要毕业了，正忙着找工作的事呢！” “什么学校？学的什么专业？” “师范学院，除了当老师还能干什么？” “当老师不也挺好的，我认识的老师，全都是博学多才之士，我就特别尊重他们。” “好老师也没教好你这个坏学生。”金玉梅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逗得刘芸笑的合不拢嘴。 “我这叫独树一帜。” “现在工作还没着落，能回县城就非常不错了。她要是能在县城当老师，我们也就跟回陵西去。” “那么悲观干嘛？说不定能留在市区呢。”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没背景、没关系，哪有那么容易留在市区？” “你不是乐善好施的吗，芸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不积极表现一下？” 卓青远瞪了金玉梅一眼，却被刘芸看在眼里。 刘芸瞅着金玉梅说话的神情，她笃定卓青远有办法。只是今天刚和他重逢，卓青远到底行不行？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金玉梅接住了卓青远的表情，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几人正吃着饭，卓青远突然接到刘锐的电话。刘锐说彭玉玲下午要去世龙置业谈项目，想让卓青远一起去一趟。 卓青远听闻后苦笑一声，这个彭总，好像自从刘锐来到市区之后，事情都说不稳当了。 吃完饭回公司，金玉梅不解地询问卓青远，为什么不替刘芸解决她女儿工作的问题？以卓青远的能力，在市区安排个师范毕业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卓青远却说，他和刘芸刚见面，不能以这种输送利益的方式，来获得对方的认可，目地性太强。 “芸姐现在只知道我开的专营店，其它事情还不清楚。” “你从来只对你在意的人温柔，只要不顺你的心，你就恨不得将人家千刀万剐。” “你也把我形容的太恐怖了，被我千刀万剐的人，都是罪有应得，我是为民除害。” “把自己标榜的还挺高，是不是还得给你立个功德碑，颂扬你的丰功伟绩？” “还别说，过年时高书松还真找过我。鉴于这几年我给高家湾做出的贡献，他们要在初一祭祖时，准备把我写到功德碑上，不过我没同意。” “你还有点廉耻之心。” “我让高书松等等再写，现在写只有我的名，我们俩要是结完婚，还能把你也带上，起码得写卓青远夫妇。” “不要脸，这还带买一送一的。” 第367章 糟糕的第一印象 与世龙置业会谈，卓青远当然要去。 孙宏坤那么贴巴杜书仪，卓青远肯定要横插一杠子。他早已挑战过孙宏坤的权威，接下来，他还要随时敲打一下。 彭玉玲和卓青远如约而至，会谈的地点依旧是世龙置业办公室。 一进公司，卓青远倒先吓一跳。 他原以为房地产公司应该是极尽奢华的阔气，没想到世龙置业却反其道而行，处处都彰显低调。 如果不是门口挂着一块烫金的牌子，没人会知道他们是一家地产公司。 “这？”卓青远疑惑地问着彭玉玲，彭玉玲无奈地笑了笑。 “我也是第一次来。” “还没你的工程公司气派，该不会是个皮包货？” “嘘……”彭玉玲作个手势，示意卓青远小点声。 进到办公室，卓青远和彭玉玲又是一惊。没想到，办公域内却别有洞天。卓青远不由地感叹，这个杜书仪，还挺会玩。 杜书仪非常客气地将他们请进办公室，秘书和助理分别送来茶水和雪茄。 卓青远对茶道略知一二，又是得益于高老师的教诲。他先是浅尝一口，品出是当地小品种茶，是什么品类，暂时却不得知。 至于雪莲，卓青远毫无兴趣，他不喜欢那种粗棒槌，彭玉玲更不接受。 三人会面，聊了一个多小时。可是聊到最后，他们并没有就世龙置业的开发项目达成一致性意见。 杜书仪只是客气地告诉他们，自己需要报备总公司，卓青远则怀疑世龙置业到底有没有能力开发这个项目？ “那个杜书仪什么来路？” “刘锐没告诉你吗？他是本地人，在沿海城市混了二十多年，刚回来就搞个地产公司，有点外资背景，就这些。” “还要向上面报备，我感觉有点像皮包公司，可别上当受骗了。” “这个项目征迁已经接近尾声，如果他们没有资金实力，能赔起那么多拆迁户吗？而且征迁都是孙宏坤的那波人搞的，在这个项目上，孙宏坤也盯得挺紧。” “我先去找杨书记摸摸底，别有诈。你这边该接触正常接触，这个杜书仪心眼还挺多。” “要不让郝书莉的再烧一把火？” “算了，裤裆里的武器，越用越贬值。我们不能总是用这种方式来获得认可，将来业务面越做越大，郝书莉还不得累死。那样的话，和孙宏坤娱乐会所又有什么区别？” “哪个搞项目的不是两手泥？地产公司倒是光鲜靓丽，内里一样脏得很。水至清，则无鱼。”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在我们这儿，外面可以脏，但内里一定不能脏。手上有泥无所谓，心里不黑就行。” 卓青远并不是刻意贬低郝书莉，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水涨船高，看不起郝书莉；更不是因为自己与金玉梅订婚，就故意与郝书莉拉开距离。 他只是觉得，公司不能单靠一个女人出卖尊严去猎取业务，要不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卓青远对世龙置业，以及杜书仪的第一印象并不友好。与他们的合作，让卓青远在心里打着一个问号。 从世龙置业出来，卓青远就驾车去陵西。他要不能安心，要找杨书记打听一下，顺便看看养殖基地的进展。 彭玉玲刚回到公司，金玉梅便从楼上找过来。 金玉梅不知卓青远去了陵西，卓青远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早已习惯他的飘忽不定。她来找彭玉玲，是为了刘芸女儿工作的事情。 “你们俩还真是一对，都是热心肠，那个刘芸你认识吗？” “见过一次。” “就见过一次，你这合适吗？” “我觉得小飞对她这么认可，想必当年他们相处的不错。小飞身上虽然毛病一堆，但识人之术还是非常准的。” “你呀！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没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 彭玉玲噗嗤一声地笑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金玉梅竟有如此逗趣的一面。 接着，彭玉玲就开始打电话。金玉梅第一次请彭玉玲办事，她必须打起百分百地精神。如果是卓青远出面说话，或许她还要打个折扣。 但金玉梅亲自来，这比卓青远亲自出面，更有杀伤力。 卓青远一连几天没出现，让刘芸略显失落，这和她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几天她还特意为卓青远单独调了料馅，可惜每天等到十点钟多，都未曾发现卓青远的身影，甚至金玉梅都没来过。 “你的那个弟弟是不是在故意隐瞒什么？那天提到雨岚找工作的事，看得出来他是有办法的，可他却装不知道一样。” “这么多年没见，我也弄不清真假。” “这几天他一直没来，会不会因为这点事吓跑了？” “小飞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为了这点事故意躲着不见。” “不挑担子不知重，不走长路不知远。你们俩都十年没见过，这中间发生那么多事，你怎么知道他变没变？我总觉得他这人不靠谱，老婆跟人跑了，一个人在外流浪七年不回家。” “小飞这孩子正义感非常强，我还是相信他的。” 两人正在讨论卓青远，恰好专营店的员工把肉送过来。每天都一样，都是按刘芸的吩咐，定量配送精选的前腿肉。 刘芸接过上等的精选肉，忍不住白了古国平一眼，似是在批评他，不该怀疑卓青远的人品。 古国平很不服气，扭头问着送肉的店员“哎，我问你，你们老板今天有没有在店里？” “你说的是大老板？还是二老板？还是三老板？” 古国平瞬间愣住，刘芸也停下手里的活，凑过来接着问“你们还有几个老板吗？” “对的，我们店长负责店里的运营，负责连锁运营的叫夏经理，夏经理上面还有一个大老板秦总。不过大老板只在开业的时出现过一次，平时根本见不着。” “不是还有一个姓卓的吗？那个夏经理好像就是听他的。”古国平接着问。 “没有，我们大老板姓秦，是个女的叫秦雪，没有什么姓卓的。” 古国平和刘芸错愕地相互对视一眼，难不成又遇到骗子？ 刘芸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卓飞会是骗子，在她的印象中，卓飞是个非常朴实有正义感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骗她呢？ 第368章 金玉梅安利身世 狐狸总要露尾巴。 毒蛇总要吐舌头。 古国平一直唠叨，他说卓青远看着就不像个安分守己的人，整天混来混去的。一次又一次打架闹事，哪像个成熟的老板。 听着丈夫一直诋毁着卓青远，刘芸再也忍不住，朗声地呵斥着古国平不要再说，她实在不愿意破坏卓飞留下的美好印象。 心绪不安的刘芸想给卓青远打个电话，邀请他到店里来吃包子。想着刚才古国平那些刻薄尖酸的话，她还是忍住没打。 卓青远一直在陵西忙于项目，期间又回过一次高家湾，又追到市区找杨书记。 杨书记心宽肚大，向卓青远推荐杜书仪，并说杜书仪在林阳有些特殊关系，可以放心合作。 杜书仪有外资背景，所以才低调，都是奔着钱来的，挣钱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我还有一事，得请杨书记说句话。”卓青远斜靠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和杨书记熟识之后，卓青远早已懂的如何权衡两人的关系，适时的放松，才能让对方放下戒心。 “真是说句话的事？” 卓青远呵呵一笑，随即抛出问题，至于是不是一句话的事，那就要看杨书记的能力了。 “我有一个表妹，市里的师范学院毕业，想留在市区学校。” “呵呵，这事我说话不管用。你给天成打电话，市里他比熟。” 卓青远一愣，随即明白，他这是故意给儿子邀功的机会。杨公子对市里再熟，还不都得看老子的面子。 从办公室出来，卓青远即刻给杨天成打电话。杨天成倒是热心，接到电话后即刻约卓青远见面。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杨天成愿意效劳，卓青远更不推辞，索性一次性办好。 两人见面后，卓青远简略说了事情经过。杨天成拍着胸脯保证，这事简单，包在他身上。 他说的轻松，卓青远却不敢大意，这毕竟关系到芸姐女儿前途的事情。卓青远一点不含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杨天成拉到教育局。 正如杨书记所言，杨天成对市区果然熟得很，到教育局像回自己家一样。直接冲进一间主任办公室，泡着茶，叼着烟。 卓青远没那么狂妄，求人办事的规矩还是懂的。但也没那么怯懦，有的放矢地展示实力，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这位同学什么身份？这么大排面。市一中，局长亲自安排的。”主任回道。 “啊？已经安排了？”杨天成错愕地看看卓青远。 “有人打招呼？”卓青远又问。 “别的不知道，反正有一个姓金的姑娘过来操办的。” “姓金的姑娘？长得什么样？”杨天成追问着。 “你嫂子！”卓青远回道。 “嗨……你们两口子可真行。” 卓青远心里有答案，这事除了彭玉玲没人翘的动局长的关系。既然杨天成和主任都惊讶地张大嘴巴，他也没必要说破。 适当地保持神秘感，才能保持住身份。 两天后，当卓青远再次出现在包子铺，古国平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热情。不过刘芸倒是和以前一样，并没引起卓青远的注意。 “几天没见，我还以为我们家包子不合你胃口？” 卓青远听着古国平阴阳怪气的话，啥话也没说，掏出钱直接扔到桌子上，扭身就离开了。 如果不是碍于刘芸的面子，卓青远才不会管他是不是残疾人，准会臭屁一顿怼回去。 刚出门，卓青远就接到秦雪的电话，秦雪让他抓紧时间回公司。 卓青远刚走，刘芸就从后厨出来，她刚才明明看到卓青远来店里吃早饭，转眼间却不见了。 刚回到公司，秦雪让卓青远即刻收拾东西，她们要一起去一趟华阳。老宋那边接到一个非常重要客户询单，一家方便面公司想从他们屠宰厂订购原材料。 “这事老宋自己就可以拿主意。” “老宋是个粗人，合同如果不仔细研究透，容易被人钻空子。公司的人才梯队还是有点跟不上，有点青黄不接。这个你得安排一下小梅，要尽快把人事工作做好。” “小梅呀，性格还是弱了点，不够强势。挑人才嘛，就该杀伐果断，性格太暖在这个岗位上不太合适。要是能把夏七请回来就好了，她就冷静的多。” “你现在谁都不要招惹，这一趟跑完，公司要组织一次内训。” “我是就事论事，怎么就成招惹谁了？那我以后和夏七还不能见面了？” “不能！”秦雪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我还怎么待？高家湾也回不去了。” “早点结婚，结完婚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那不一定，结婚了还能离，有守门员照样能进球。” “你要是敢对不起小梅，等会我开车直接开沟里，让你这辈都老实。” “秦姨你也狠了点？” “原则问题，你可以挑战试试。” 到了省城之后，秦雪先让老宋把对方约到公司细谈。 来到省城，难免要耽误几天时间。除了正常的业务会谈，卓青远还去见吴教授，上次吴教授给他们出的调整方案，卓青远还没当面答谢过她。 遇见到夏七，卓青远挑起话头问她工作如何，秦雪闻声即刻打断。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想让卓青远有任何幻想。 如若论关系，秦雪对夏七的认可要比对金玉梅更深些。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让夏七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 即使算命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她也不想让夏七成为那个破坏卓青远第二段婚姻的人。 自从与卓青远订婚以后，金玉梅更是倍感压力。 作为董事长的未婚妻，她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能配得上这个身份。要不然别人只会说她是花瓶，她之所以能成为卓青远的未婚妻，完全是因为好运，和她外公的关系。 现在高书正已经失去公信力，连话都说不出来。金玉梅只能不断努力提高自身的能力来为自己加分，她迫切地需要证明自己。 最近这些天金玉梅又发现一个意外，她发现自己的例事已经推迟两个月。以前无比精准的时间，现在却耽误那么久，这个意外让她心里有点小确幸。 第369章 登门道谢显诚意 一直以来，卓青远在避孕方面都特别在意。 由于自身的经历，以及对婚姻的恐惧感，一直都让他刻意回避怀孕的事情。 也只有上次受伤休养的那周，是由金玉梅自主支配的时候，他才放松警惕。亦或许是因为订完婚，卓青远认可这种关系。 金玉梅有些害怕，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这个消息，既欣喜又担心。 方平中与温颖颖的事，让卓青远反应特别强烈，金玉梅需要一个合理的时机。 卓青远一直张罗着工搬家结婚，现在家已经开始搬了，离结婚的日子应该也已经不再久远。既然如此，那就准备一个双喜临门的惊喜。 这天下午，刘芸正在店里收拾和打扫卫生。她的女儿突然跑回来，惊喜尖叫地告诉他们，自己被分到市第一中学去了。 古雨岚激动地不能自已，手舞足蹈地拉着刘芸坐下来，语重心长地向她解释，分去市一中到底有多难。 这个事情不仅让她自己惊讶，她的同学也无不非常羡慕。 “你别听错了，会不会是县里的第一中学，或是哪个镇上的镇中学？”刘芸惊愕地看着女儿，不可思议地再次追问着具体情况。 “没错的，我还特意去过一趟教育局确认。教育局的王主任告诉我，说是一个姓金的姑娘，直接找的局长办理。妈，我们家有什么姓金的亲戚吗？” “姓金？好像没有姓金的亲戚？” “王主任对我还非常客气，他还说，非但有姓金的找过局长，还有一些姓卓的，亲自找他，还问我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刘芸皱着眉头，仔细地回忆着家里姓金的亲戚，然后又接着问道“你有没有问那个姓金的多大？叫什么？” “王主任说年纪不大，还是一个小姑娘，他也不知道名字。” “国平你过来，你说现在怎么办？你前几天还把人家小飞给气走了，人家转头把你女儿的事给办了。” “那姓金的那么多，也不一定非得是他对象？” “那你说说，我们家有没有姓金的亲戚，我们家的哪个亲戚能认识教育局长？姓金的如果不是金玉梅，那姓卓的又怎么说？” 古雨岚不解地问着刘芸是怎么回事？刘芸只得从头到尾地向女儿解释一遍。 古雨岚经过分析，这事极有可能是卓青远操作的，否则没办法解释两种巧合。最后她们俩商定，一定要当面赔礼并道谢。 傍晚忙完，刘芸早早地关门收摊，他们一家三口打车到卓青远所在的小区。金玉梅开门看到他们时，意外中又带着点惊喜。 刘芸是从夏志新那里打听到的住址，卓青远和秦雪在省城办事不在，金玉梦夜班没回来，家里只有金玉梅一个人在。 对于那天的事刘芸一直耿耿于怀，她非常愿意相信卓青远的人品，坚持认为他不会是古国平口中的那种人。 在听到古雨岚说完自己被分配的事情后，她更觉得对不住卓青远。 古国平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事实证明，他的确错怪了卓青远。 “小飞呢？他人不在？” “他整天来无影去无踪的，如果不是公司迁到市里来，根本摸不准他人在哪。这会人在省城，那边有点事。” “小飞也没说，下午我们才知道，雨岚工作的事情，劳你们费心了。” “说是举手之劳，有点自大，但的确有这么点关系，多认识几个人。” 刘芸白了古国平一眼，暗想，叫你不相信人，尽干些龌龊事。 “前天你哥说话态度不好，让小飞别往心里去。我们挺过意不去的，所以就想过来当面跟他说声谢谢。” “之前他一直没说，怕你们会误会他有目地性，现在你们都知道了，也就没有什么妨碍。” 接着，金玉梅把卓青远的感情经历，创业经历，生活经历全都叙述一遍。刘芸一家听的目瞪口呆，同时她又庆幸，这才该是她应该的卓青远。 “我们俩在眼镜厂工作时认识，总共不到一年时间，他当时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打过几次架，连经理都打。眼镜厂倒闭时，他顺手牵羊，从仓库里搬了几十箱货。” “这事他说过，正是因为这些眼镜，他才去摆地摊，然后又开眼镜店。他还说，在眼镜厂时谈过一个女朋友，是他的初恋。” 刘芸低头笑了笑，当时辛乐瑶确实和卓飞谈过一段有头无尾的恋爱。至于谈到什么样，她也早已记不清楚。 “别看他折腾，就是招女生喜欢。还有正义心，爱打抱不平。” “要说正义感，那他身上的故事还多着呢。” 接下来，金玉梅又把卓青远参加抗洪救灾，捣毁黑砖窑，活埋刘怀军的故事同样讲一遍，这些故事单说哪一件，都足够传奇。 这些年，卓青远扎根高家湾，凭一己之力带动整个高家湾，及至万溪镇的产业发展。促使高家湾一跃成为全县最富裕乡村，彻底改变高家湾落后的面貌。 “妈，你这弟弟也太夸张了？听着都感觉不像真的。”古雨岚不无感慨地说道。 “是啊，任何人听说的话，都感觉不像真的。那我说一下我的亲身经历，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俩在县城玩。当时他竞标郡安中学项目失败，我们俩在中学门口碰见那个人。结果他凭人家一张外地车牌，猜测其中有猫腻，结果偷听到对方非法使用地条钢。他在省城找个报社记者，直接把这事给报出来了。” “这事我知道，我们老师还专门针对这事，让我们写过新闻稿。” “这下你相信了，他特别喜欢跟人打架，那天晚上他冲进屋躲起来，还是你开的门。” “那天晚上和他一起的叫刘锐，就是他当年参加抗洪救灾时认识的退伍兵。他们俩那天晚上，两个人打倒对方三十多人。从你们店离开后，他们俩又跑到人家会所大闹一通。” “你就不管管他，任由他这么疯。” “讲真的，他一点都不疯。他从来不主动和别人打架，他做的事情都有他的道理。别说我管不了他，就是秦姨也管不了他。” “你说的秦姨，就是冷鲜肉连锁店的秦老板是？” 第370章 虎口夺食签新单 秦雪的身份特殊，又需要金玉梅另作一番解释。 卓青远身上的故事很长。 金玉梅讲的仔细，刘芸一家听的认真。 所有故事讲完，他们对卓青远才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一些事情，如果是卓青远自己说出来，全是矫情的话。现在被金玉梅给讲清楚，才能着重显示他的人格魅力。 分别十年，刘芸没有参与卓青远的生活，从此也对他的生活重新有了认识。 “在这些事情上，秦姨也很少管他。或许他根本就没错，你挑不出他的错误来。他们俩去省城签一个重要合同，那边的屠宰厂有一个很重要有订单。” “十年的时间，他居然把生意做那么大。” “没有十年，他到高家湾才七年。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不是什么白手起家，只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世界。食品产业这边有秦姨领路，建筑公司那边有彭总帮忙。” “她妈妈把好运气都留给了他。” “是啊，他们才相认一个月。” 凝重的话题瞬间把气氛拉到冰点，几人干坐一会，刘芸起身告辞。 金玉梅满心欢喜地将他们送下楼，并嘱咐刘芸不必计较，卓青远如果没有胸怀，根本操持不起这么一摊子事。 经过一晚的历史回顾，刘芸不由地感叹，与卓青远对比起来，古国平的胸怀高下立判。 “妈，那个卓…小飞哥多大了？”回到家之后，古雨岚继续追问着刘芸。 “比你姐大两岁。” “那他为什么叫你姐？我们以后要是见面该怎么称呼？他管你叫姐，我管他叫哥，我再管你叫妈。我成你妹子了，你年轻好十几岁。” “刚认识的时候哪想过这些？他那时候在厂里，可讨女孩子喜欢了。”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把他撺倒成你女婿呀？” “介绍给谁？给你呀？你看人家现在的未婚妻，多俊俏。” “哼……” 卓青远从华阳回来，照例去包子铺吃早饭。 古国平再也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在得知卓青远的身世后，他就自惭形秽地没了脾气。 卓青远本意是想，在找到刘芸之后，向她问询关于古国平被人冒名顶替的事情，碰到古国平那次对他的蔑视，卓青远顿时没了兴趣。 回来后的几天，卓青远一直忙于公司结构的调整。直到彭玉玲打电话通知他，杜书仪要与他们再会面，这个时候卓青远才把想起来世龙置业的项目。 卓青远对世龙置业的印象并不好，杜书仪出奇地低调，这反而让卓青远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建筑公司从成立的那天起，就一直接的是正规事业单位的活，向来保质保量地完成，从来没有因为工程款的事情闹过不愉快。 与世龙置业的接触，让卓青远不得不提高警惕，这也是建筑公司除养猪厂的项目外，第一次接民营公司的活。 这一次的会面与前一次不同，双方就合作细节进行详细的探讨。交换过的意见，也作为合同附件写进备忘录。 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将会谈内容转化成项目合同书，待正式签约之后，建筑公司就可以顺利进场。 离开世龙置业时，卓青远仍忍不住地回头看了看。 卓青远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按理说，像世龙置业在市区开发这么大的板块，却把办公地点搞得像个鸡窝。 “你就别疑神疑鬼的，说不定人家就是想在鸡窝里下一个鸵鸟蛋。” “要是真是鸵鸟蛋，倒也够大家伙饱餐一顿。别他妈的在鸡窝里下个王八蛋，还不够一个人塞牙缝的。” “你要是真有疑虑，那合同就不签。” “肉都送到嘴巴跟前了，不开口咬一下，那是不识抬举。再说这肉本来是给孙宏坤准备的，抢都抢不来。不过我可没时间跟他磨合同的事，明天我还要去一趟华阳，那边的合作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这边能签的话，你就直接跟他签。”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不能等两天？” “去年跟农业大学合作建立人才交流中心，不是因为疫情的原因一直没什么进展。这马上又要到毕业季，学校那边传来消息，让我们过去一趟，他们想输送一批毕业生过来。这项工作是小梅负责的，我得全力支持她。” “对，你老婆的工作就得全力支持。我这边有事，就得自己处理。” “你是大姐，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 “少来，尽哄我开心。晚上一起碰个头，县城开发区的项目已经结束，一起庆祝一下。” 和上次一样，还是那个酒店，还是那个包厢，还是那些人。 聚会的地点是卓青远选的，他似乎是故意地向所宏坤宣示，他不仅拿走他的项目，还在同样的老地方庆祝，而孙宏坤却拿他没有办法。 秦雪没有参与他们的聚会，如果秦雪在场的话，她断然不会让卓青远如此张扬。 德行不修，难以致远。 一群人沸沸扬扬闹到很晚，罗辰请示卓青远，卓庄村的田素娟一直想到公司来参观，要不要答应她的请求。 卓青远酒喝得多，人却没醉。他觉得应该是小莲婚礼时，她应该是受了刺激。她一直想证实卓青远和工程公司有关，但卓青远现在还不想满足他的愿望。 酒局结束，刘锐送卓青远回家，金玉梅不在，这是他的责任。 “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哥你是喝多了？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现在给我介绍对象，你不是祸害人家吗？” “难道你不想？你这体格子练得再壮，那旗杆竖的再直，也要插进洞里才能立的稳。” “哥你是真喝多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表个态，只要你愿意，哥绝对给你保个媒。” “我看还是算了，我们家还需要我多挣点钱，起码要供弟弟妹妹念完书。” “等个屁呀等，等你去开荒，那地早就被人翻过多少遍。谈恋爱跟结婚是两码事，又没非要你现在就结婚。” “只是我家的条件不好。” “你自卑个球，我小的时候家里更穷。破锅自有破锅盖，穷人自有穷人爱。” “那你准备介绍谁？” “古雨岚怎么样？长得挺好，身材不错，还有文化。” “那你饶了我。” 第371章 冤冤相报酿大祸 卓青远的提议，刘锐不敢接。 刘锐并不是因为自己出身而自卑，而是他非常清楚，自己当下正处于改变命运的大机遇当中。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弄出纰漏，更不愿分出精力去想其它事情。 同时，他还清楚地认识到，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感情却不一样，任何一段情感，只要好好经营都会开花结果。不管是亲情、爱情、友情都一样。 卓青远想给刘锐介绍个女朋友，并非心血来潮。自从刘锐到公司那天起，他就开始帮刘锐物色女生，直到前些日子再次遇到刘芸，他才把目光锁定到古雨岚身上。 古雨岚年龄合适，硬件行，软件也行，再加上刘芸这层关系，撮合到一起，再合适不过。 卓青远歪歪倒倒回到家，倒在床上像一滩烂泥。金玉梅不得不起床，慢条斯理地替他收拾。 “刚才我给刘锐介绍对象，他居然没想法，这家伙也太拗了，老封建。” 金玉梅在帮卓青远擦洗的时候，他止不住地呢喃着。 “你是不是想把古雨岚介绍给他？” “今天进步了，一下就猜中重点。” “这不难猜，人家刘锐来了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给人家介绍对象。这才刚找到芸姐，就张罗着给刘锐介绍对象，除了古雨岚，还能是谁？” “确实进步不少，就是其它方面也要同步前进才行，就比如果说…” 卓青远说着便用眼睛向床上努了努，然后接着说道“思想是进步了，技术也要跟上。” “说着说着就没正形，既然你都承认我进步，明天去学校的事，就让我自己去？” “不行，我要陪你一起去。这件事关乎着公司的人才供给，县城开发区已经建完，我们的饲料厂也该着手准备，是时候把你妹夫提上来。” “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对我那么没有信心？” “不是对你没信心，有始有终，我们俩去起的头，我再陪你跑一趟，以后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卓青远说着又开始磨磨蹭蹭，金玉梅直接将其甩开，她说自己不方便。卓青远了无兴趣，只得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卓青远和金玉梅先去刘芸的包子铺吃早餐，看着在店里帮忙的古雨岚，金玉梅突然想起来一人。 金玉梅偷偷地告诉卓青远，为何不把古雨岚介绍给陆弘新？ 陆弘新？这个家伙典型的技术理工男，不过比方平中强一点，没有那么执拗倒是真的。 卓青远听后，也感觉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很不错，就是不知道，陆弘新这家伙会不会像方平中那样，也偷偷地恋爱了？ 吃完饭，两人开车向华阳进发。 刚上车，卓青远就抽出一支烟准备点上。金玉梅厉声制止，卓青远还不知哪头逢集，扭头看金玉梅一眼。 “我……我闻不了烟味。”金玉梅话到嘴边，又调转方向。 卓青远哼笑一声，但还是顺从的取下香烟，丢在中控台上。 行到郊区，卓青远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周县长秘书打过来的，马秘书告诉卓青远，明天郡安县城开发区将举行揭牌仪式，邀请他务必参加。 “你去，学校的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处理。” “现在看，也只能这样了，你自己开车要小心点。” “想让我成长，必须得给我独立的机会。” “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这边忙完就到省城找你。” “知道了。”金玉梅坐进驾驶位，吐了吐舌头。 卓青远伸手捡回他的香烟，准备打车回公司。 下车后，卓青远就在路边等出租车，他把刚才捡回的香烟塞进嘴巴。在准备点火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他抬头看一眼，接着就扔掉手里还未点着的香烟，撒腿往前跑。 车头已经被撞的严重变形，卓青远使用全身的力气，愣是拉不动车门。看着浑身血迹的金玉梅，卓青远连嚎叫的声音都喊不出来。 如果不是路人打电话叫救护车，卓青远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一个劲地爆踹车门，试图将金玉梅从车中拖出来。 消防车和救护车几是同一时间来到现场，消防官兵在破除车门之时，卓青远才松开紧握的手。他一遍遍呼喊着金玉梅的名字，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当金玉梅被抬上救护车，那只被卓青远握住的手，依旧紧紧地拉着他。 秦雪比救护车更早到医院一步，公司总部离医院本就不远。卓青远直到登上救护车，才想起来通知秦雪。 “秦姨，我错了。不是车祸，是谋杀。” 金玉梅被送进抢救室之后，卓青远扑通一声跪在秦雪面前。直到此时，他才给自己留下哭泣的时间。 “谁谋杀？” “肇事司机是尤敬辉。” 尤敬辉，这个被卓青远弹废的男人，终于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了卓青远一回。 秦雪脑袋里瞬时间天旋地转，她与尤敬辉的认识还要从屠宰厂开始。在赵济申夺走屠宰厂的时候，她和尤敬辉交接过工作。 当年卓飞还没改名卓青远，他就曾怀疑过是尤敬辉害自己开车冲进山沟。时至今日，他又用最直接的方式，想和卓青远做个了断。 秦雪沉寂两分钟，又立刻掏出手机给楚平山打电话。她让楚平山联系孟治中，要迅速地布置警力，保全证据。不要再发生像上次那种事情，谋杀和普通车祸性质完全不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再到四个小时。 医院里先后来了一波又一波人，抢救室外面挤满闻讯赶来的人。 卓青远一句话都不想说，他没向任何人解释，他们俩一起去的华阳，为什么金玉梅躺在里面？他却安然无恙地站在外面？ 只有刘芸一遍遍地重复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们刚从店里吃完早饭，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就出事。 她要是知道他们俩今天去华阳办事，自己就应该特意给他们准备点好吃的，这样的话，他们就会留下来多待一会。 第372章 悔恨终生错失爱 秦雪来了，金玉梦来了，刘锐来了，彭玉玲来了，罗辰来了，刘芸也来了。 能来的人，全到了。 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卓青远第一个冲上去，接着一波人迅速地围上来。 “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然后对着穿医院护士服的金玉梦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她是我姐，我是她亲妹妹。”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大人救不了，孩子也没办法保住。” “医生你说什么？你再说清楚一点。”卓青远怒不可遏地问道。 “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现在出这种事，真是可惜。” 这对于卓青远来说，是毁灭性的。 他傻了，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卓青远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刘锐一把将其扶住，他会就这么直接瘫倒在地上。 没有争执，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甚至连空气都没有，卓青远就这样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中途接到马秘书的电话，现在躺在里面，有可能将会是卓青远和金玉梅两个人，是马秘书的电话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中途接到马秘书的电话，卓青远不可能下车，他开车远比金玉梅要娴熟，即使尤敬辉开车冲过来，他也会采取必要措施，规避风险。 但历史不能被假设，一切都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抢救室外，哀嚎一片。金玉梦哭得撕心裂肺，刘芸也跟着抽搐。秦雪则面如死灰，时不时地打着电话，布置着一切。 约莫过十分钟之后，卓青远突然站起来就往外走。 “刘锐，拦住他。” 秦雪呵斥一声，立即命令刘锐擒住卓青远。这种时候，除了刘锐，没人能阻止住他。 卓青远和刘锐上一次对打，还是在抗洪救灾的时候。那个时候卓青远还只是个陪练，跟着刘锐学些格斗技巧。 他们对打，只限于切磋，而此时卓青远是发自内心的愤怒。 秦雪从未见过卓青远打架时的样子，此时他发起狠来，刘锐也险些不是对手。 刚开始刘锐还有意避让一点，没想到卓青远刚一上手，就拼尽全力，刘锐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但卓青远毕竟不是刘锐的对手，几番下来，刘锐还是强硬地把卓青远摁倒在地上，死死的扣住他，不让其动弹。 “刘锐你放手，今天你要是不松手，以后你就滚蛋，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刘锐虽然不知道内情，可他看着卓青远凶狠的样子，也能猜得出来，他是想去找肇事者报仇。所以不管卓青远是命令也好，威胁也罢，他都不能松手。 正当卓青远被摁在地上，金建成和高凤英赶到了医院。高凤英直接扑倒在抢救室的门口，嚎啕大哭，金建成侧坐在墙根边一句话也不说。 卓青远被摁在地上不停地反抗，脸上布满暴突的青筋。 他无脸见金玉梅的父母。 恼怒与悔恨不停地缠绕在心里，卓青远挣脱不掉，就不停地用头在地上死磕。不出两下，脑袋上就磕出了血。 秦雪让人找来医生，给卓青远打一针镇静剂，然后卓青远才放松下来，慢慢睡去。 秦雪让刘锐把卓青远送回家，然后二十四小时看着他。 卓青远刚被送走，孟治中带着警队的人来到医院。 孟治中告诉秦雪，调查程序已经启动，肇事司机尤敬辉已被警方控制，尤敬辉被抓时浑身酒气，交警初步判断，是因为醉酒驾驶导致的车祸。 “肇事司机跟他认识，他们之间有过节。这件事情楚局长也知道，我觉得这件事情中间肯定有其它原因。他应该是冲着卓青远去的，只是卓青远在中途下了车，躲过一劫。” “局里已经安排刑侦进行线索收集，最重要的是卓青远要把这其中的关系说明白，这样的话我们才能顺利理清他们之间的恩怨。” “他现在情绪暴躁，我让人把他送回家，二十四小时看着，调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卓青远醒来已是下半夜，他只觉得口渴难耐，浑身无力。 刘锐一直在客厅守着，他听到卓青远起床的动静，立刻警觉地起身去看看。他到卧室看一眼，发现卓青远居然躺在地上。 刘锐去扶卓青远，想把他重新放回床上。他一伸手，立时觉得卓青远浑身烫热。 卓青远发了高烧，而且已经烧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刘锐慌忙地背着卓青远下楼，再次将他送往医院。 医院的事情由秦雪在盯着，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生活在旧伤口上重新再刺一刀。 她对这种事已经麻木，生活再苦，打击再大，日子该过还得过，即使她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强撑住。 卓青远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一个强壮如牛的小伙子，在极度悲伤的刺激下，整整烧了三天。 卓青远在医院昏迷三天才得以醒转。 何倩倩失踪，卓青远借酒消愁，他把自己磨个没人形。金玉梅香消玉殒，一场病直接折腾地丢了半条命。 再次醒来时，卓青远发现自己也躺在医院里。他无比冷静地躺在病床上，两眼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一直盯了一个小时之后，他让刘锐把秦雪叫来。 秦雪和孟治中一起来的，卓青远一五一十地把他与尤敬辉的相识，两次弹尤敬辉，两次车祸的经过都如实地讲出来。 卓青远与尤敬辉之间的恩怨，秦雪只知道是因为屠宰厂而起。 卓青远第二次弹尤敬辉，还有尤敬辉打听他的下落，再到尤敬辉转投孙宏坤的门下，再加上他骑摩托车纵火时车祸。 这些事情秦雪一概不知，卓青远所说的情况，又都是全新的证据链条。 “秦姨，你信命吗？” 孟治中离开后，卓青远淡然地问着秦雪。 此时病房里只有他们俩，刘锐也已经三天没有休息，秦雪见卓青远冷静之后，就替换他回去补一觉。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第373章 恍如隔世的悲痛 短暂数日，恍如隔世。 远离他乡，卓青远像个无根的浮萍，悲鸣，愤怒，哀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只有一个人隐忍着。 能与其分享心情的，只有秦雪。 他的感情，他的经历，他的一切，只有秦雪最懂。 “算命先生说的没错，之前我一直坚持着，后来大家都觉得我应该给小梅一个交待，我犹豫过，我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 “在这件事情上我也错了，我应该相信你的。小梅跟我提过，她说她能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压力，所以她很努力。为了让你安定，我才不止一次地给你提醒，她为你一直在努力。” “秦姨，我想家了。小梅一直想让我带她回老家，这件事情一直拖着。房子建好后，她也一天没住过，是我对不起她，我想以亡妻之礼厚葬她。” “这件事情需要金家人松口，毕竟你们只是订婚，金家人要是不同意，你也不能强求。” “条件随便他们提，只要能办到，我全都答应。” “行，这件事我去谈。” 秦雪特别担心卓青远不说话，他不说话，说明心里还凝结着仇恨。现在他既然开口提要求，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卓青远要求出院，秦雪暂时不能同意。后面的事情大多，都需要他自己拿主意，这个时候必须要先养好精神。 秦雪打电话给夏志新，让他来换班，她要回去处理事情。 不管是警局的，还是公司的，或者是金家的，所有一切都是由她一个人撑着，她也不想让任何人插手。 这种失去爱人的悲痛，她曾亲自品尝过。 这种失去至亲的滋味，在白园荣离开时，她也领略其中的滋味。 秦雪只能故作镇静地去处理一切，她心里十分清楚，要是她倒下，卓青远也就倒下，公司也会跟着倒下。 秦雪先回高家湾，她要把各个环节任务都交待清楚。接着，她又亲自去一趟建筑公司，虽然建筑公司跟她没有关联，卓青远不在，她依旧可以强势代理。 有一点秦雪清楚，罪恶的根源并不单单是尤敬辉，孙宏坤在这件事情上有没有促进作用？现在还不得而知，毕竟尤敬辉现在是孙宏坤的人。 明白这个道理的还有彭玉玲，她也自觉理亏，在秦雪面前有些示弱。 前一天晚上他们一起聚会，卓青远说第二天要去华阳，如果不是她身边有孙宏坤的眼线，尤敬辉不可能掌握卓青远的行踪路线。 自己身边到底是谁透露的消息？谁又是孙宏坤的人？这些彭玉玲一直没深究，就像孙宏坤的身边也有她的人一样。 平日里大家小打小闹，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如今闹出人命，彭玉玲才下定决心挖出毒瘤。 彭玉玲正在和秦雪谈事，她的助理来报告，杜书仪来电话，通知他们可以签合同。 彭玉玲愤怒地回绝了，卓青远对杜书仪和世龙置业一直有狐疑。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点炮，触及卓青远敏感的神经。 事情发生后，她就有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们抢了孙宏坤的生意，才使得他们疯狂地报复。 “签什么签，这单生意我们不做了！” 彭玉玲的话既是说给秦雪听的，也是彭玉玲此时内心真实的写照。 她不想，也不能再对卓青远进行二次伤害，不管这件是不是跟孙宏坤有关？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孙宏坤再有纠缠。 秦雪没和彭玉玲说太多，只是象征性地告诉她，卓青远这段时间肯定没心思管公司，这边需要她用心盯着。 秦雪对建筑公司一直心有芥蒂，如此一来，更把它视为眼中钉，奈何卓青远是既得利益者，他不松口，自己也无可奈何。 秦雪连夜赶回高家湾，她还要去金田村找金建成，和他们谈具体的后事准备。 金玉梅的遗体一直停在太平间，他们必须尽快将她接回家。 卓青远的提议让金家人倍感欣慰，十分赞同他的提议，他们更希望卓青远能这么做，这相当于给了金玉梅一个名份。 金玉梅是金家与卓青远之间的一根纽带，现在纽带断了，唯一能使得他们之间还有联系的，就是卓青远给金玉梅一个悲戚的名分。 即使金玉梅不在，那也是他的亡妻。 卓青远让秦雪把新房子布置好，他要带金玉梅回家，回到他们的新婚之家。 卓青远曾对金玉梅许诺，在他搬进新房的那一天，就是他们的新婚之时，他要在新房里和她结婚生子。 现在新房子所要承办的第一件事，却是她的葬礼。 在接遗体回家之前，卓青远让彭玉玲联系化妆师，慎重而又仔细地为金玉梅整理遗容。 看着睡着似的金玉梅，卓青远实在难以控制住自己。他想再去亲吻一下她的额头，那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干的一件事。 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 卓青远从未想过，自己与金玉梅会以这种方式结束他们之间的爱情。 不，永远没有结束，它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地活在卓青远的心里。 卓青远不止一次惶恐着算命先生的话，如果上天真要注定他一生三婚娶的话，他宁愿选择金玉梅分手或离婚，也不愿这样结束她的生命。 历史没有如果，事后的假如不过是不愿面对现实的逃避。 办完医院的手续，他们又找专车接金玉梅回家。 一个小时的车程，卓青远觉得尤为漫长。这条路他们俩一起走过无数次，转眼间就过了一生。 卓青远的新房庭院占地数亩，房前屋后宽大无比，饶是如此，庭院内外挤满了无数人。 高家湾的全体村民，能走动路的几乎全来了。养猪厂和屠宰厂的工人们也都主动罢工，全都带着悲切的心情，缅怀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卓青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人撬的动他的门，葬礼事宜一直悬而未定。 一直守到第三天，由秦雪出面，迫使卓青远接受现实，否则他们将依据俗礼，一切从简，即刻下葬。 第374章 车祸的现场分析 秦雪一句话戳中卓青远的痛点。 别的事情可以将就，金玉梅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不行，金玉梅再年轻，那也是我老婆，我妻子。我不管它什么狗屁礼节，她生时，我没能风风光光娶她入门，现在人没了，我更要体体面面将她安葬。” “那墓地的选址，你有什么想法？是陵园？还是回卓庄村？” “都不是，就在后山的水库山上。” 秦雪不懂，那是卓青远和金玉梅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当年正值寒冬腊月，卓青远脱了衣服就钻进水里，吓得金玉梅都哭了。现在卓青远要把她放在那里，这样她就可以安静地看着他在河里洗澡。 “那通知到哪些人？” “谁都不要通知，知道的就来，不知道的谁都不要打扰。” 秦雪的本意是想说，要不要通知到卓青玉，卓青远的回答，让她无法再追问下去。 秦雪叫来高书松，让高书松组织筹备金玉梅治丧小组。卓青远在高家湾无族无谱，一应物事，全都交由高书松及治丧小组全权负责。 议定日程，卓青远才强行自己硬撑起来。这最后一程，他要陪金玉梅走到底。 葬礼的当天，高家湾全村人都齐聚在一起，养猪厂和屠宰厂的员工们，镇里的、县里的领导也是来一波走一波。 市区的杨书记和他的公子杨天成，华阳的楚平山和他的夫人郑芳，还有从省城回来的夏七和温颖颖。 这份本该属于他们婚礼的繁荣，却变成一场葬礼。由于人数太多，很多人到场后献上花圈，瞻仰一下遗容，然后主动离开。 卓青远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冰棺半步，他就这么一直跪着，一言不发。 金玉梅的碑文，是卓青远亲笔手书的爱妻之称，然后请人篆刻于石碑之上。 丧棺里放着他们的订婚戒指，以及卓青远为金玉梅准备的其它物事，这些东西都源于他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出殡时，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从村头排到村尾。 人群之外，站着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他拼尽力气，张着大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极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金玉梅介绍给卓青远？一切罪恶的源头，都起于他贪图卓青远的前程似锦。 出殡的队伍出发后，秦雪留下来相送远来的宾客。在与楚平山和孟治中告别时，孟治中提前向秦雪透露案情进展。 “初步调查结果已经出来，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蓄意谋杀。” “能不能具体一点？”楚平山问道。 碍于秦雪的身份，孟治中有些犹豫。但问题是楚平山提出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懂原则，既然他能开口问，自然就有讨论权限。 “肇事司机跟卓青远之间的事，你们都清楚，这个是主观的动机。我们在接到报警后，就迅速对肇事司机做了育人地证据保全。通过血液分析比对，司机出前之前半个小时喝的酒，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醉驾。通过对轮胎上的泥土分析，我们在三公里外的一处荒地上找到轮胎痕迹。还在附近找到一个废弃的酒瓶，酒瓶上有肇事司机的指纹，这说明司机是提前候在那里，提前准备的。” “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任务，路线的计算，时间的卡点，肯定有人跟踪，否则他如何做到准确地判断？”楚平山补充着。 “在车祸现场的一公里的地方，我们还找到一些手机碎片，手机是尤敬辉的。在手机碎片的附近，经过我们的搜索，又找到一张电话卡。也是一张未登记的新卡，只有一个通话记录。通过对他们的行驶路线分析之后，在他们经过的前一个路口附近，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找到三个烟头，我们怀疑有人在盯稍跟踪。现在还在做指纹分析，目前还没有进展，尤敬辉涉嫌蓄意谋杀，已经是既定事实。” 楚平山没再说话，剩下的事情秦雪也没有再追问。 送他们上车后，秦雪就折射回去，家里的一堆事情还需要她张罗。 “这就是她的命，生活对她来说，负载过重了。交给你一个任务，在你身边帮心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帮她物色个合适的人。当过兵，或是还在部队的都可以，她对军人有着特殊的情感。” “这倒是个难题，一般人还真配不上她。” “你们都没问过人家的意见，就擅自做主？”郑芳插话道。 “你没发现这两年她身上的生活味道越来越浓了吗，这说明她的心事已经化开，韩晓光的事已经翻篇。” 秦雪太累了，自从金玉梅出事后，她就没有一刻闲下来的时间，每天最多休息四个小时。 有事情做的时候，她还可以分心，来不及悲伤。 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连空气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卓青远？更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曾经质疑过金玉梅，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她又慢慢接受喜欢她的事实。一失两命，任谁都情难自治。 熬过两天，秦雪早上收拾好饭菜摆在桌上，两个人安静地坐在餐桌跟前一动不动。突然间秦雪站起来，迅速地向后厨走去，随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卓青远一个人继续坐着，木然地坐着，心如死灰。 秦雪想把卓青远带回市区，卓青远不愿去，他只想一个人待在家。 回公司之前，秦雪陪卓青远一起去一趟金田村，他与金玉梅订婚的车子已经报废，只剩下市区的一处房子。 那处房子原本也是为了金玉梅工作方便，特意为她准备的爱情小窝，现在金玉梅不在了，他也就不要了。 “市区的房子就留给小梦，她若要，就继续住。她若不要，就卖掉。” “人都不在了，还要房子有什么用？” 金建成见高凤英这般说，用脚尖踢了她一下。 “开发区那边已经投入运营，饲料厂也已经开始在筹备。这个事情由张历云在主持操作，他比我守成老实，让小梦好好和他处。” 从金田村回去后，卓青远交待人在一楼单独装修出一个房间，专门用来摆放牌位。 他要把母亲和金玉梅的牌位一起请回家，每天都为她们上香安神。 第375章 三点一线的生活 卓青远每天也不出门。 活动范围仅限于院子。 院子的前面傍河，河里有他放的鱼苗，在屋里待累的时候，他就坐在河边钓鱼。 厂部食堂每天定点给他送来饭菜，想起来的时候吃一口，多数时候都送来再端走。 这样的生活一点都不惬意，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无处安放的悲伤情绪，在不停地折磨他，让他无处躲藏，只得屋内屋外不停地来回换地方。 高老师的夫人每天都会来打扫卫生，庭院内外，无不擦拭干净。可是外在的灰尘好扫，内心的蒙尘却擦不干净。 秦雪每周至少回来一次，再加上彭玉玲和刘锐等人轮流过来，家里也一直未断过人。只是晚上休息时，他一直做噩梦，成夜地睡不着觉。 半个月之后，秦雪带来饲料厂的投资方案，卓青远仅仅看一眼就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他想知道的事情，秦雪却一直不说。 “我想知道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调查早就结束了，所有证据都已证明尤敬辉就是谋杀，现在正在调查这件事到底是他一个人做的？还是有其它同伙合谋。” “他是冲着我来的，是小梅替我挡了灾。如果真有同伙的话，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个事情我跟孟警长提过，他说暂时不用担心。尤敬辉这件事情已经查到他们的脚根，即使现在没有证据有其他人有参与，至少能给他们一些警醒的作用。蓄意谋杀的性质很严重，死罪是逃不掉了。” “这就是因果报应，怪只能怪我自己。”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还要尽快振作起来，后面的日子还长，我亲身经历过，我用十年的时间才得出这样的结论，你不能再重复我的老路。” “这段感情上天早已有了预料，当年我从家里出来，算命先生就给我下过判书，只不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也许你是对的，但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你的本意。” “是我对不起小梅，我要为她守百日灵。这段时间就只能辛苦你们了，在此期间，我哪也不会去。” “没关系，明天我就通知人过来给你装电脑、拉网线。需要你处理的东西，我让人全给你送过来。其它的事情，就交给下面人自己去处理。这也是小梅最大的工作愿望，让公司的人才各尽其用。” “我有一封信你帮我寄出去，是给大爷爷的。” “他老人家能经得起这样的打击吗？” “大爷爷是个看透世事的人，这是小梅生前最大的遗憾，她一直想跟我一起回趟老家，只是一直未能如愿。既然生不能报喜，只能死后报丧。” 大爷爷收到卓青远的来信，就猜到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卓青远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写过信。 老人家拿着信，踌躇两天才舍得把信打开，信的内容非常简单，短短一行字，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大爷爷颤抖着拿着信，然后平静地看着远方。 金玉梅轻唤的一声“爷爷”，灌满他整个脑海。她的音容笑貌，全部投影在他的面前。 他的前半生跳腾在战场，见过无数残废尸体，沸腾的心从未颤抖一下。而如今，手捏着一张纸信，他却困顿地无法呼吸。 大爷爷厉声呼喝卓二成，让他去叫老书记。憨货二成从来无视别人指挥，唯独对大爷爷言听计从。大爷爷一声吆喝，二成吓得一哆嗦，立时跑去找老书记。 老书记心里明镜，大爷爷一般无事从来不主动找他，能让二成来请，必定是有要事。 见到老书记，年过古稀的大爷爷再也忍不住，泪眼婆娑地将信递给老书记。老书记不明所以，犹豫一下，还是撑手将信捧过来。 “照片还在吗？让我再看看这个孩子。”老书记哀叹一声，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大爷爷找出照片，两位老人端详照片久久不能说话。 “小飞那孩子能挺得住吗？安排个人过去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该去人的。” “这事只有你我知道，让谁去？你我这一把年纪，哪个能跑得动？” “让田素娟去，她不是和那个工程公司有联系吗？让她去。” 大爷爷犹豫着，沉默好久才说“等等，信刚来，那边应该卷作一团，让他缓缓。” 卓青远说到做到，足足三个月，他未曾离开过高家湾半步。 每天的生活就三点一线，除去偶尔到公司转转，要么就是去后山，到小梅的坟前坐一坐，或是在水库里面游一圈给她看一看。 除了新家，他还偶尔住在夏七家的老院房子里。那里是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他能感受到金玉梅的生活气息。 别的时间，他从未离开过村里，饲料厂的立项投建，陵西的项目完工仪式，卓青远都没有参与。 卓青远是个绝对重情义的人，对何倩倩是，现在更是。 何倩倩是极度地伤害他，而这一次，是他直接害死了金玉梅。这种情感上的伤害，对于他来说，要经历数年的时间才能淡化。 秦雪再次回来时，刘芸、刘锐和彭玉玲也跟着来看卓青远。在卓青远答应要为金玉梅守百日灵的时候起，他们就一起帮着掐算日子。 三个多月的时间，卓青远瘦削一圈。 刘芸刚到家忙着烧饭，可是在家里翻遍每个角落，也没找到一根菜叶。 “芸姐你不用找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不用忙活，我们到镇里去吃。” “到镇里吃什么呀？就在家里吃，没有的话我去买，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不用买了，到去食堂拿，那里什么菜都有。” 本来是件小事，差任何人去都可以。刘芸要去拿菜，卓青远却要坚持陪着。 养猪厂的食堂，供应着两个工厂员工的伙食。 按照公司用餐标准，食堂的餐食都是高配，屠宰厂供肉，其它供应的蔬菜，都是从金建成大棚里采购的新鲜蔬菜，绝对的有机食品。 刘芸来过多次高家湾，卓青远房子就矗立在公路边，只要进村就能远远地看见。 第376章 收拾行囊再出发 在路上，卓青远向刘芸提起金玉梅提亲的事。 金玉梅前脚刚帮古雨岚解决工作问题，紧接着又想着帮她牵线搭桥。 这份殊荣与厚爱，让刘芸情何以堪。 “有你们俩作媒，想必一定是非常出色的人。” “我们养猪厂的设备总工，是个大学生，养猪厂的第一批大学生。学历，人品，工作能力都没得说，目前还单着。现在人在陵西，负责那边的设备组装，他是设备总装的负责人。” “人家那么优秀，只怕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家庭。” “没事，只要你点头，这事我会跟他说。只要你们不嫌他身上有味，这事大体能成。再说我们养猪厂都现代化的操作，到处都这么干净，根本就没味道。” 卓青远开起了玩笑，刘芸听着心里极度舒服。这起码说明，卓青远对生活的态度还是比较积极乐观的。 中午吃完饭，他们一起去后山去祭拜金玉梅。卓青远信守诚诺，一直在村里陪着金玉，梅守完这百日灵。 只是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卓青远现在一点打算都没有。 从后山回来，卓青远一同送走彭玉玲、刘锐和刘芸。 秦雪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养猪厂和屠宰厂还需要她挑大梁。最重要的是，她隐约地感觉到卓青远还有事情没完成，还有事情要跟她交待。 和秦雪一起生活多年，他们俩已经形成默契，许多话不用明说，只需一个眼神，秦雪便能明白卓青远在想什么。 晚上时，卓青远又把高老师两口请回家吃饭。 感谢这么多天，老两口对他在生活上的照顾。吃饭时，高老师试探性着问着，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是就些搬去市区？还是坚守高家湾。 “我想出去走走。” “我希望时间不要太长，养猪厂等不起一个七年，最迟到年底，你必须回来。”秦雪既不否定，又以命令的口吻给他设定一个期限。 “要不了那么久，也不可能再有一个高家湾等着我。” “不要执着过去，也不要再找什么大师算命，知道的越多，困扰越多。” “你这么年轻算什么命？算命先生能帮你算出来一生的行运吗？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算命是从你行为和过往，帮你推测而已。” 高老师的话直白有力，当面提出质疑，正面提醒着卓青远。 “小飞在从家里出来之后，他请一个高人算过，高人说他一生三娶赴风波，十年桃花不结果。”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高人，算命先生不过是从他自身的性格，分析出来的一点命理罢了。他身上的戾气重，不经世事的沉炼，很难褪去，这个需要时间。” “我相信命，他给我算得挺准。” “算命先生说的十年只是一个概数，因为你信，所以才会主动把这个事情铭刻在心上，是你自己给自己禁锢的时间限制。在这个期限内，你都会以他的话作为行事基准，你是深受其害，还反过来信以为真。” “你要是早点把这个事说给高老师听，或许能改改自己的脾气。再出去散心可以，不要再胡乱烧香拜佛了。” “吃斋念佛本没错，礼佛是为了净化身与心，你就应该多参参禅、悟悟道，清除一下身上的戾气。” 高老师说的话，句句刺痛卓青远的心，事情从头理起来，确实是这样。 如果不是他自己争强好胜，也不至于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尤敬辉也不会疯狂地报复他，金玉梅更不会死。 第二天开始，卓青远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这一次他没有乘坐其它交通工具，他是自己骑着摩托车走的。自从金玉梅出事之后，他一直不敢开车，他的那辆摩托车，就成了他的首选工具。 一个人，一辆车，一个简单的背包，就此踏上行程，至于要走多远？能走多远？路在何方，他全都不知道。 卓青远每天骑行两到三百公里，也不赶，也不急。累了就找地方休息，想走随时可以出发。 在出发后的第二天，卓青远接到刘锐的电话，刘锐问他到了什么地方？他要开车过来一起陪他去。 卓青远拒绝了刘锐的好意，他知道这事绝对是秦雪安排的。 卓青远没说自己在哪，又要准备往去哪。挂完电话，他突然就有了第一个目的地，那就是去刘锐老家看看。 在到达刘锐家之前，卓青远从未想像过他们家有多穷。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虽然有些富余，但是穷，是真的穷了点。 刘锐有一个长年患病的母亲，基本没有劳动能力。父亲为了照顾母亲，只能守在家里。除去种点田以外，基本没有其它收入来源。 刘锐的弟弟妹妹都在上学，家庭收入连基本学费都负担不起。 对于刘锐的为人，卓青远心里十分清楚。如果他给刘锐父母留下的钱太多，势必会给他造成压力。在他离开的时候，仅仅是给两位老人留下五百元钱。 十天以后，卓青远溜达到一个山区。天近傍晚时，他正骑车在山区里赶往下一个乡镇。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半道上，有两个人向他招手。 “大哥，能不能带我们一段？实在等不到车子。” 卓青远看着眼前一对青年男女，每人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说话的口音也不像当地人。 卓青远谨慎地问着他们“你们要去哪？” “我们要到前面的马家坡去，我们坐的车子半道上抛锚了，我们俩从那边走了十里路才走到这里，有点走不动了。” “马家坡有多远？我不认得路。” “你带我们一程就可以了，那边有一条路，顺着走就可以到前面的乡里。你把我们带到前边的路口，把我们放下来就行。” 卓青远看着他们各自背着的包，逐渐放下戒心。 但要带他们一程，就不得不停下来扎好车，先把他们的行李想办法捆在车上。 捆好行李后，卓青远先跨坐在车上，接着他让那个男生坐在中间，女生坐在后面。 山路不好走，摩托车上捆着两大包行李，又坐上三个人，卓青远骑得很小心，也走得很慢。 大概骑行快一个小时，才到达他们说的那个路口。 第377章 曲折初到马家坡 山路崎岖，道路险阻且长。 那对年轻人只要求卓青远把他们放在路口，可是来到路口，卓青远举目四望，路口周边并未见到村庄。 卓青远有些犹豫，他把车子停下，但没下车。 “天快要黑了，你们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回去？” “从这边过去还有几里山路，走路的话，差不多还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你给我指路，我把你们送回去！” “谢谢，谢谢。”后面的男生一直说着感谢的话。 天黑的时候，卓青远终于在男生的指引下，来到一个空旷的场地跟前。卓青远瞅了瞅眼前的景象，一排房子整齐的排列着，旁边还有几间不规整的房屋，空旷的场地中间竖着一根旗杆，难道这里是个学校？ “谢谢大哥，天已经黑的，留下来休息一晚明天再走，这里的山路不好走，路生没人带，也不好出去。” 男生一边说，一边松解摩托车上的行李。正在说话的间隙，从院子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位中年男人，那个男生称其余校长。 男生告诉余校长，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车子抛锚，他和乔玲步行几里地，幸好碰上卓青远，好心将他们俩送回来。 “这里是学校？”卓青远问着。 “嗯，是个山村小学，叫马家坡小学。” 卓青远左右看看，看环境确实是个学校，这倒让卓青远安心不少。现在天色已黑，人生地不熟，他也不敢轻易乱走。 那个大男生将卓青远请到办公室，他则将两个背包拖进来，然后一件件整理其中的东西。 背包里装的有文具，还有书本等其它杂物。 卓青远闲来无事，就顺着教室到处走走看看。 余校长只耽搁一会，然后就顺着小路回家去了。但天色已黑，卓青远看不出来哪里有村庄。 直到吃饭时，卓青远才知道那个大男生叫姜庭波，女的叫乔玲。 他们都是来山里支教的老师，今天是周末，他们俩一起去县城教育局，从那里领些教具和采办东西。回来的路上出点意外，要不是因为遇到卓青远，今天晚上估计是很难回到学校。 余校长走后，卓青远重新回到办公室，和姜庭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学校就住着你们俩？” “学校还有三位老师，包括刚才的余校长。他们都是附近村的，晚上他们都各自回家。” “你们俩是不是男女朋友？”卓青远低声地问着姜庭波。 姜庭波先是一愣，卓青远的问题有些猝不及防，他只是笑笑勉强应对。 乔玲从回来就一直在厨房忙碌着，直到烧好饭菜，才叫着姜庭波和卓青远一起吃饭。 看着餐桌上摆放的饭菜，卓青远真是一言难尽。 卓青远环顾一下内景摆设，厨房里除去一个地灶锅，另外一个大件物什就是案板，条件何其简陋，比他初到夏七家时，还要寒酸一些。 看得出来，案板上摆设的，已经是他们能拿的出来最好的饭菜。一个辣椒炒鸡蛋，一个腊肉白菜，还有一个土豆丝。 离开平原地带，卓青远已经在山区颠簸十来天。所到之处，虽不是风景名胜之地，至少有餐食从来有保障。 可是眼前的场景，让他的心里为之一震。 在吃饭聊天中，卓青远才得知，姜庭波来这里支教才一年的时间，乔玲比他一年。山区条件不好，他们吃的用的，都是乡里提供的补助，有些时候就是想改善一下，也因为离集市太远，没那么方便。 “你们俩谁追的谁？” “你看我们俩像谁追谁？” 乔玲一张嘴，倒让卓青远小瞧了她。由于山路崎岖不平，来时的路上卓青远一直专心骑车，并未与他们有过多交流。乔玲一个反问，倒让卓青远感觉有点失礼。 由于一路的骑行，卓青远身上沾满灰尘，吃饭之前才得以洗漱一把。 除去尘土之后，姜庭波和乔玲同时发现，卓青远并没有他们看上去的那么苍老，只是仅仅比他们大一些而已。 “肯定是他追你，要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跑到大山里头来？” “我们俩是同学，她是一毕业就来了这边，我毕业之后干过一年工作，然后才随她来的，我追的她。” “你们来支教有工资吗？” “有些补助，只能勉强维持基本生活。” “那你们打算做多久？” “不知道，等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再说，山区太穷，想通过支教挣工资，想都不用想。” “我可没那本事，我自己都德行不修，怎敢妄想为人师表。只是你们这条件，未免有点太苛刻些。” 姜庭波和乔玲都没有多说，两人默契地同时笑笑。 卓青远认识过一些高尚和纯粹的人，比如老家里的老书记，高家湾的高老师，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情操的人。 山区的夜晚蚊子多，好在不是那么燥热，山风徐徐，甚是凉爽。 卓青远迟迟睡不着，他还不习惯山雾和阴湿，更或者是因为心事。 听着姜庭波和乔玲的故事，让他又不停地想起金玉梅。今天是金玉梅离开后的第一百三十五天，金玉梅离开后，他每天都计算着日子。 卓青远坐在一间教室的门边上，他抽出一支烟独自点上，只抽一口，然后就放在地上，任其自行燃烧。 金玉梅生前最后对他说的话，他永远记得。她以前从来不讨厌他抽烟，那天却苛责于他。 从那起，他就把烟戒。自己象征性地抽一口，像是仪式，又像是诫勉。 卓青远正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已经出来一个月，每次秦雪给他打电话，从不过问他到了哪，做些什么？ 秦雪打电话，只把公司该做的项目和进展，在电话里向卓青远汇报一声，以及问问接下来的工作部署和发展意见。 今天来到这里，卓青远感触良多。 这样的生活环境，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 小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别人家的幸福，可是跟这边比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第378章 种善缘结善果 第二天早上学校开始上课，早操的第一件事，升国旗。 学校的校舍虽然简陋，但是爱国之心，却凝结在每个人的心里。 学校没有广播，也没有音响，更没有伴奏，全体师生只是在余校长的一声\"起来\"的呼喊下，大家开始集体唱国歌。 由于一路的骑行颠簸，再加上前半夜的失眠，所以卓青远一直在酣睡。 当操场上响起巨大的一片声响“起来”的时候，卓青远嗖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姜庭波用废旧课桌临时帮他搭建的床，差点随着他的腾跳，被踢得散架。 卓青远在慌乱中穿好衣服，他探头走到门口，看着冉冉升起的国旗，立马肃穆凝视着。如此庄严的时刻，让他再次想起自己与金玉梅在天安门广场看升旗仪式的场景。 时过境迁，如果小梅也在的话，她一定会喜欢此时此刻的这里。 但是，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他又如何会游荡到这里？ “大哥，等会村里会有人去乡里市集，你跟着他们就行。我今天还有课，就不能去送你了，昨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行，你不用送我，你该忙忙你的。”卓青远一边说，一边看着操场上正在嬉闹的孩子。 他们正好奇地围着摩托车，一个劲地抚摸着。对于山区的孩子们来说，摩托车就是个新奇的宝贝。能伸手摸一摸，也能沾沾洋气。 一位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呼喝一声，几个还没进教室的小朋友，迅速地逃回教室。 卓青远重新洗把脸，再套上鞋，然后就走到操场边上准备骑车离开。此时他看到一个小女孩，正从教室的屋角走过来。 “小雨，你今天又迟到了？” “我…”小女孩低下了头。 “今天是周一，要升国旗，下次不准在升国旗的时间迟到。” 余校长本来是看见卓青远要离开，准备向他道别。他刚走到卓青远跟前，就撞上刚才迟到的小女孩。 小姑娘低着头轻轻地说句“我知道了！，”然后就迅速地跑进教室。 余校长告诉卓青远，顺着学校前面的那条路，就可以拐到通往乡里的主路。 今天是乡里逢集的日子，路上会有行人去赶集。只要顺着他们走的路，就可以直接到乡驻地。到达乡里之后，路况会好些，那里有直通下一个县城的主路。 临走之前，卓青远从背包里拿出相机，他蹲在操场边上给学校拍下一张全景照片。学生们已经开始上课，空旷的操场上停着他的摩托车，证明他曾来过这里。 卓青远根据余校长手指的方向，顺着赶集的人流，骑行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余校长所说的乡镇街道。 庄龙乡名字很霸气，街道却很小，和万溪镇比起来，差着几条街，也少了一些人。不过今天刚好逢集，卓青远就停下车在街里四处转悠。 由于早上起来没吃饭，再加上一路的颠簸，卓青远已经有些饿了。他在街里找餐馆吃饭，转完一圈，除去一些卖零碎的小摊贩，连个像样一点的餐馆都没有。 卓青远随便找一个卖米粉的小店，他要了两份米粉，胡乱地吃一通。 吸着酸溜溜地米粉，卓青远突然想起来姜庭波说过的一些话。 马家坡小学的学生们，都是附近十里八乡村里的学生。如果是村里的学生，中午还能回家吃个午饭。路程远点的，他们会在早上带上一份饭，中午交给余校长，用学校的大锅帮忙热一下。 而他们带的所谓饭，不过是一些土豆或是红薯之类的干粮。 一时之间，卓青远突然觉得该做点什么。如果就这么走了，他觉得自己会一辈子心不安宁。 他此次出来并不是为游山玩水，只是想践行一种修心的使命。 高老师让他修身静心，养德博闻。把仁放在心上，把礼放在心上，减欲修善。而此时此处，正该是他修善缘，种善果的地方。 卓青远吸溜完两碗米粉，他就开始在街里面四处采买食材。 他买来几十斤各类腊肉，又买来两袋大米。学校里没有冰箱，鲜肉买的不多，再加上其它各类蔬菜干货，把他的摩托车绑得满满当当。 经过一番折腾，卓青远又骑上摩托车返回马家坡小学。 来时只身一人，骑行半个小时就到。现在拖着一车东西行走，待到学校时，已经接近中午。 “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余校长听到摩托车的响声，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看看。他发现卓青远去而复返，不由地询问着。 虽然嘴上如此问，但看着车上绑着全是吃食，余校长心里顿时明白个大概：这又是个心里善念之人。 卓青远笑吟吟地说“昨天晚上吃了姜老师和乔老师的食物，他们俩也不容易，风里在集上买了点，给他们送回来。” “这，这，这……” “中午也给学生们加顿餐，你看我买的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集上再买点。” “够，够，够，太多了，太多了。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余校长，我可不是匪。” 卓青远有些不懂余校长在说什么，但听他说匪报也，就以为余校长在是说他有所图。 “呵呵……没有，没有，我说你是大善人，你们都是有善心的人。” 卓青远和余校长一起把东西全都搬进办公室，他有些疑惑地问着余校长，为什么不是放在灶火房？ 余校长笑笑说，东西太多人太乱，放办公室里面安全一些。 搬完东西卓青远又问余校长，平日里带饭的学生有多少？ 余校长告诉他，一二三年级每个班差不多有三十多个学生。四五年级每班只能剩下二十多个，有些学生上到四五年级，就开始辍学不上了。 平日里带饭的学生有三分之二，剩下的少部分路途近些，放学以后会跑回家吃饭。 “要不今天中午就通知他们全部留下来吃，你看这饭该怎么烧？是不是请一个村里人来帮忙烧饭？” “不用请，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学校有两位女老师，大家伙一起帮把手就可以了。” 第379章 干净又纯洁的笑 余校长小气吗？ 绝非如此。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不适应余校长。这非但没让卓青远觉得是抠门，他还看得出来，这个地方是因为太穷，余校长这么做，无非是想多节约一点。 今天学校加餐，校长就通知各班提前放学十分钟。学校的餐具不够，提前放学是想让那些不带饭的同学，让他们回家取餐具来学校吃饭。 卓青远的去而复返，让姜庭波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昨天是卓青远送了他们一程，他们也只是礼节性的招待他一晚。卓青远在市集买回这么多东西，让他们有点受宠若惊。 马家坡小学总共五位老师，连同余校长，每人带一个班。除去乔玲以外，还有一位女老师。放学以后，她们会一起帮着余校长烧饭。 打饭时，余校长先盛出一碗饭菜，并用东西盖起来。然后才组织学生们排好队，一个个地帮他们盛饭打菜。 卓青远看着学生们打完菜，又都主动地回教室吃饭，心情无比舒坦，像是自己胃口大开，饱餐一顿一般。 分完饭菜，余校长才招呼老师吃饭。卓青远刚从摩托车上跳下来，一个小女生端着饭菜从他面前穿过。 “哎……你去哪？” 小女孩头也不回的走了。 卓青远好奇地又看看，正是早上迟到的那个小姑娘。 “别喊了，她是把饭端回家去的。” 姜庭波正过来请卓青远，闻声便立时阻止他。 “在这吃不挺好的吗？端回家干什么？回到家饭菜都凉了。” “走，去吃饭！” 姜庭波没有回答卓青远的问话，而是直接叫他到屋里去吃饭。 五个老师，再加上卓青远，总共六个人。六个人围在一张小桌子跟前，有坐的，有站的，连板凳都凑不齐。 “余校长，我可以在学校多待两天吗？” “没关系，随便你待多久，只要姜老师没意见就行，你们俩挤一张床，有点小了。” “我也没意见，将就一下没关系，谁叫咱这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姜庭波一句话把大家逗乐了，唯独卓青远没笑，他没心情。 “吃就吃呗，有什么关系。明天可以继续给学生们加餐，吃完我再去买。” “不行，不行。”余校长果断地打住。 卓青远不明白余校长的用意，按理说有人愿意出钱给孩子们加餐，这是好事才对，余校长为什么要反对？ 卓青远正准备问余校长缘由，门口突然站着一个学生。卓青远抬头看一眼，正是刚才端碗回家叫小雨的小女生。 余校长看着站在门口的叶小雨，他站起来带着她去了厨房。余校长把自己留下的那碗饭菜，端出来交给小雨，接着又回到办公室继续吃饭。 叶小雨看到卓青远端着饭碗出现在厨房，瞬间愣住了。她眼巴巴地望着卓青远，嘴巴里也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卓青远猜测，可能是自己的出现打扰到了她，所以他快速地盛完饭就迅速离开。 下午上课以后，卓青远就带着相机在学校附近转悠，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卓青远顺着小路下坡，再绕到村里。 与平原地区的乡村不同，马家坡依山而建，村道曲折，房屋错落无序。卓青远在村子里转悠，发现有学生背着书包走在路上，他看了下手表，才三点多。 回到学校，卓青远在办公室见到余校长，有些不解地问着他。 “余校长，这放学的时间也有点太早了？” “不早了，路途远的跑回家，就要一个多小时。他们放学回家还要喂羊，打猪草。” 这个信息对于卓青远来说，太新奇了。想想他小的时候虽然穷，家里却从未让他干过这些事。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山里的孩子要比他们要吃更多的苦。 晚上休息时，卓青远问姜庭波，为什么余校长反对给孩子们加餐？ 姜庭波告诉他，并不是余校长反对，而是家长们不同意。 “家长们怎么会反对？这是好事呀？” “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心想孩子们太苦了，就自费买点好吃的补贴一下。可是小孩子不懂事，为了能吃到学校的饭菜，就偷偷地把家里带的扔掉，有些家长就到学校找校长反映情况，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同时也由于经费有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看来这就不是余校长反对的问题。 卓青远也意识到，余校长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更多的是想维护好学校的秩序，尽可能地做好自己的事情。 晚上时，卓青远又坐在学校的院门口烧烟发呆，一直到很晚才回屋睡觉。 睡一夜床板，第二天起来，卓青远累的腰酸背痛。早饭也没吃，洗漱完时，学生们已经开始在教室里面早读。 卓青远出门整理着摩托车，他准备再去一次乡里的买点东西。 卓青远刚跨上车，又看到昨天那个小女生从院门外溜进来。他回想着余校长的话，这个小女孩似乎每天都迟到。卓青远好奇地看一眼，发现她径自走进二年级的教室，那是乔玲的班级。 对于卓青远的神出鬼没，余校长一点都不奇怪。自从多年以前，学校出现第一位支教以来，已不知有多少热血青年来过这里，能像乔玲和姜庭波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几乎没有。 中午时分，卓青远依旧没有回来，姜庭波到睡觉房间看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卓青远本就一辆摩托车和一个背包，他也猜不出来卓青远到底是走了？还是去哪玩去了？ “那个卓青远走了吗？”乔玲端着碗，顺带问一句姜庭波。 “我也不知道，走的话应该打声招呼，他应该是出来散心的，心事非常重。” “何以见得？” “前天晚上他失眠，昨天晚上他做梦，一直喊一个女人的名字。” “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能来到这里的人除了热爱，剩下的都是故事。” “那我们俩是什么？” “你是故事，我是热爱。” 乔玲说完就笑了，那笑容像极了天空的云， 既干净又纯洁。 第380章 再次超级大采购 下午快放学时，卓青远又回来了。 这次不仅卓青远回来了，他的后面还跟着一辆三轮车。三轮车的车厢里，装满着一车货，从远处看，像是家具之类的东西。 三轮车一直开到学校院里的操场上，为了不打扰学生们上课，卓青远让三轮车司机把车停好，先学校外面休息一会，直到放学后，他们俩才重新回到院子卸货。 这一次，卓青远买回来三张床和床垫，还有一张大一点的餐桌和椅子，再加上一些其它的生活用品，零零散散地装满一车。 “哎呀呀，你买这些东西干啥？”余校长的语气词特别多，而且还不带重复的。 “昨天晚上睡的腰酸背痛，我这人不能吃苦，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卓青远嘴上这么说，但姜庭波和乔玲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山里的条件差，学校的校舍也不行，当地的老师每天放学都各自回家，只有姜庭波和乔玲只能留在学校。 学校可提供的地方只有那么点，烧火的灶房还是用木头临时搭建的，卓青远故意买来一张餐桌，真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 “买这床还可以理解，这餐桌有何用？根本没地方放。” “可以放操场上，给孩子们吃饭用。” “那要是下雨天呢？” “下雨天就收起来吗，要不然就重新盖间食堂，摆食堂里。” “得得得，盖食堂？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年轻人，父母挣点钱不容易，不能这样随便折腾。” “我从来都不用父母挣的钱。” “自己挣钱就更要懂得珍惜。” 面对余校长的一番说教，卓青远不予理会，他只顾着卸车，还不停地招呼着姜庭波过去帮忙。 正如余校长所说的，学校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放床。卓青远和姜庭波先是在他们睡觉的里屋帮乔玲装好一张床，剩下的两张床，外屋根本装不下。 “要不你和乔老师挤一挤，这里铺一张我自己睡。” “我们俩还没到那一步。”姜庭波不好意思地笑笑。 “从学校追到大山里，还没追上？怎么搞的比西天取经还难？” “我们俩是为了理想…” “打住，谈恋爱就是谈恋爱，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去找乔老师问问。” 卓青远说着就走到外面去找乔玲，乔玲去学校后面的菜园子摘菜去了。卓青远只是在溜达一圈又返回来，他没有去恶作剧。 晚上时，卓青远坚持要睡床板，乔玲退下来的小竹床，让给了姜庭波。与卓青远吃过的苦比起来，睡个床板，小巫见大巫。 第三天，卓青远又骑车跑了，直到天黑卓青远也没有出现。马家坡的老师们都以为他不过是玩心重，想一出是一出，所作所为不过是想彰显自己的个性。 可是一个星期之后，他又回来了，并且这次回来带的东西更多。 卓青远离开马家坡就去了县城，山里的信号不好，很多时候电话打不出去。乡里倒是有信号，但却没办法上网。 这次他溜得更远，在县城找到一家能上网的酒店，在酒店住了一个星期。 到县城后，卓青远就第一时间给秦雪打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秦雪，他要建一所学校。 他把自己在马家坡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告诉秦雪。这种事秦雪当然不会反对，这是在他能力范围内的善举，亦是修行。 “秦姨，再跟你说个事，我找到了第二个高家湾。公司的业务要战略转移，我们要把养猪场和屠宰厂建到这边来，实现对西南地区的覆盖。” “那不叫战略转移，那叫战略迈进，总部又不能迁过去。这个事情我早有预期，我以为下一个战略方向是东进回卓庄村，没想到你一脚踏进了大西南。” “老家暂时回不去了，小梅的事，我跟我姐没办法交待。” “人只能自己想通才会顺通，学校的事是好事，说明你心存善念。公司的事暂时不用你操心，用人的事我来安排。” “人选我已经物色到一个，其它的按部就班，方平中就让他守着总部那一块，这个地方不适合他。” 给秦雪打完电话，紧接着他又给刘锐打电话。他让刘锐去通知公司的工程设计部，让他们尽快出一份教学楼设计图和造价预算。 他只给刘锐留三天时间，让他把东西做好之后发到邮箱。接着又上网查阅当地的相关资料，自己又骑车在县周围跑了几天。 一个星期之后，卓青远在县城买下一辆三轮车，然后用三轮车拉着一车东西，又重新回到马家坡小学。 “哎呦哎呦…你这个孩子受什么刺激了？整天不工作，还乱买东西，能有多少钱够你花的？” “我乱买东西了吗？你要是觉得我是乱买东西的话，那这一车的东西，我可就不给你了，我拉到其它学校去。” “不…不…这次没乱买，都是实用的，实用的。”余校长摸着新书包，衣服、鞋子心里乐开了花。 “东西不能白收，我是有条件的。” “咦……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的午餐，什么条件你说？” “你别紧张，条件我还没想好。明天，明天我告诉你。” “那你这东西我今天可不敢收，等你提好条件，我看看划不划算？” 放学时，卓青远拦在院门口，他一个个告诉小朋友们，明天给他们发新书包和新衣服，这帮孩子可高兴坏了。 小朋友们听到后，全都围着卓青远非要让他现在发。卓青远却告诉他们，是校长说今天不能发，要明天才发。 卓青远一句话便把问题推到余校长身上，小朋友们还是有些忌惮余校长的，余校长说明天发，就只好等到明天再发。 学生们离开后，余校长想找卓青远谈一谈。 他在办公室里踌躇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当他下定决心去找卓青远时，发现他已经出去了，不在学校里。 姜庭波和乔玲都在批改作业，卓青远无事可做，只能再到村子里转一转。 如果真在本地修建养猪厂，还需要对这个地方的民风习俗作一个深入了解。 第381章 仓皇失措地逃离 姜庭波和乔玲都搞不清卓青远的来路。 但卓青远的行为，难免会引起两人的讨论。 买米买菜倒也罢了，买床买垫子，倒也能说得过去。这次疯狂地直接买辆三轮车，还拉着一车货，这就有点太颠了。 “你俩睡一屋，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哪有什么特别？别的不敢说，故事肯定有一堆。” “能不能看出来，特别有钱？你看这些天，他烧包买了这么多东西，得花不少钱。” “这个看不出来，一辆普通的摩托车，形象邋遢，衣着也没看出来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贵重的东西，应该就是他的手机，新款的，价值好几千。” “你说你会不会是个公子哥？”乔玲停下手中的笔，作思考状。 “不会，他要是公子哥。即使受委屈，也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受屈。” “我在想，他要真是个大款，能不能给学校搞点赞助。” “这才几天，人家做的已经够多的。他要是乐意，随便他出多少力。他要是不舍，也不能强求。” 乔玲哀叹一声，自己来马家坡两年，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有时她也幻想自己有超能力，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善马家坡小学的现状。 卓青远顺着村子里野路晃悠，远远在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河边割草。 这让卓青远想起来自己的小时候，他也曾割过草，喂过牛。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才和大爷爷建立起师徒一般的感情。 卓青远走近时，才发现小女孩很面熟，正是每天迟到的小女生 ，他走到跟前，轻声地叫一声。 “小雨！” 小女孩听到叫声，只是转头看一眼，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割着草。卓青远跳下堤坡，走到她跟前继续说着话，不过小雨一直不理他。 “你打扰到我了，我割不到草，就没办法喂猪了。” “你这些草都是用来喂猪的？” “嗯，你再打扰我的话，猪今天就要饿肚子了。” “那我帮你，我也会割草的。” “你会吗？” “我当然会了，我可是喂猪的专家，我家里喂着几万头猪呢。” “几万头猪？你吹牛的！” 卓青远哼笑一声，顺手接过叶小雨的镰刀。他一边问小雨，她家猪爱吃哪些草？一边快速地挥舞着镰刀。 有些草在河里，卓青远就脱鞋下河去收割。 卓青远很多年没有干过农活，一时兴起，玩的颇为得意。小雨带来的背篓，很快就被他割的草装满了。 他问小雨家有多远？如果不远的话，他们还可以再来一次，多割一点。 小雨没说话，她自顾自地装着一篓草，直接背回家去了。卓青远回头看小雨已经走远，他只好自己继续割着草。 过一会时间，小雨又回来了。这一次，她背着一个更大的竹篓回来。 卓青远看着小雨背着一个拖着地的篓，不由得笑了笑。这孩子真是太聪明了，她知道卓青远肯为她帮忙，就特意拿一个更大的筐过来。 没过一会，卓青远又帮小雨割完一筐青草，又帮他背回家。好些草都是卓青远从河里割上来的，还带着水，装在竹筐里很快便把他背后的衣服弄湿大片。 “你今年几岁了？” “九岁。” “你是每天都帮家里干活吗？” 其实卓青远是想问，她为什么每天都迟到？是不是每天都要帮家里干活才会迟到？ “不一定，不上学的时候，我还要去采草药。” “采草药？你还认得草药。” “我不太认得，我爸爸认的，我爸爸是医生。” “你爸爸还是医生？这很了不起。” 就这样，卓青远和小雨一边走一边说，两人很快回到家。 小雨的家座落在村子的边口位置，不过他们家没有近邻，一个处于半坡的房子。 房子是已经破旧的砖瓦房，没有院子。紧挨着房子就是小雨说的猪圈，里面喂着两头黑鬃猪。 卓青远堆放好猪草，小雨不停地向他表示感谢。两人说话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男人，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叫声，小雨就急忙地跑进了屋。 听声音，卓青远判定这应该是小雨的爸爸，接着他也就跟着进屋。 在进到屋里的一刹那，卓青远看呆了。屋里面堆满各式各样的杂草，简直就是间茅草铺子。 如果不是小雨立定在一个墙角，他或许根本不会发现，地面的铺子上还躺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盯着卓青远这个陌生人，卓青远则四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小雨，这是谁？” “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叫…”小雨也不知道卓青远叫什么，话说一半就停住了。 “你好，我姓卓，叫卓青远。” “卓老师你好。” 卓青远第一次被人称作老师，心里感慨万千。 在卓庄村，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混不吝。 到高家湾，他成了心狠手辣狂炽的老板。 此时身在马家坡，他却被人称之为卓老师。这种身份认同，让卓青远觉得愧疚，他何德何能敢为人师。 在卓青远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像此时这样的局促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站着，有些阻碍小雨的忙碌。坐着，更是连个摆放屁股的地方都没有。 跟小雨的爸爸打过招呼后，卓青远再也无话可说，尴尬的空气，多呼吸一分钟都会让人觉得要窒息。 卓青远不得不直接客气一声，告辞逃走。 躲到路边的卓青远，不停地深呼吸换气。以前在卓庄村和高家湾，也曾见过家庭困难的父老乡亲，甚至他小时候，也曾过着类似的生活。可是今天，却让他头一次如此惊恐。 卓青远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快速地往学校走，他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他刚走到校前面的坡道，就听到余校长站在院门口喊着他的名字。跟他在一起的，还有马家坡的书记马代礼。 卓青远走至跟前才弄明白，原来是他们是来请客吃饭的。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余校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猜不出来。 既然是村书记亲自来请，卓青远不敢推脱，回到屋里换身衣服，就准备和他们一起去马代礼家。 第382章 强迫姜庭波辞职 第一次上门，不能空手。 村里的小卖部卓青远去看过，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买。 于是他在出门时，顺手从办公室里面提上几块咸鱼、腊肉。 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的，他有处置权。 村里的庄户条件差不多，书记家不过比其它村民的屋子多出两间，再围上一个小院。 圈里的猪，也比寻常农户多喂几头，别的地方，卓青远也没看出来多大的差别。 马代礼之所以要请客，主要还是因为他听余校长说，学校新来一位热心人，不仅买来许多吃的用的，还替学生们买下许多学生用品和衣服。 就是新买的三轮车，不知道有何用途。 马代礼听完后，当即表示要请老师们吃饭，他们都是来马家坡支援教育事业的热心人。 马代礼想得比余校长更多，既然卓青远肯为学生们买东西，干脆就让他多花点钱，把学校的屋顶给修一修。 顺带再修间灶火房和宿舍，起码能保证两位支教老师的吃住问题。 马家坡小学的难处，马代礼知道的并不比余校长少。 马家坡小学是附近方圆十里，唯一的五年制小学，其它村子只有小学三年级，只有马家坡，勉强维持着五个年级。 正因为此，经乡教育站报批，县教育局才肯为他们派驻支教老师。 以马家坡小学的办学条件，根本留不住老师。如果乔玲的固执和坚持，马家坡小学早已维持不住。 “卓老师，实在不太好意思跟你开口，你看你已经为我们马家坡小学付出那么多，我要是再向你开口的话，就未免显得太过贪心了。” “马书记，你别叫我老师，我可配不上老师这个称呼，你就叫我本名卓青远就行。我不是什么大善人，就是出来玩，路过这里觉得还挺有意思。” “不管是不是你本意，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确实为马家坡的学生们做出了贡献。” “我这人吃不了苦，所以就想吃得好点，睡得踏实点。” 卓青远不用解释，相信他们也都知道这是他的托词。 “我也不跟你卖关子，按理说，他们到这里来支教，我们应该给他们提供便利条件，可村里实在是过得恓惶。但凡有点办法，我们都会尽心尽力。” 卓青远并不急于回答，只是笑笑，他还想听听马书记后面的话。 “自从上面向村里派支教老师以来，我们就想为他们修间好点的住所。可是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一直拖着。其它的物什，只能将就点才行。” “我虽然不是富家公子哥，也不是什么明星大腕，但目前做的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事情。但若要让我再为学校做点什么，我得提一个条件。” 马代礼提出要给学校老师修住所，卓青远却说是小事情。 如果换作几天前，余校长和姜庭波他们可能觉得他是在说笑。今天卓青远突然拉回一车东西，而且还有一辆三轮车，这下就让他们确信，卓青远不是在吹牛。 “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的到，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我要姜老师辞职。” 几个人颇为意外，他们相互看一眼，又都愣愣地看着卓青远，最后再把目光转向姜庭波。 姜庭波自己也纳闷，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卓青远，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今天他却因为要修学校的事，强迫自己辞职。 辞职的事情好办，姜庭波来做支教老师，也是追随乔玲来的。 乔玲签的是三年期，现已满两年，还有一年也就要离开。只是卓青远要姜庭波辞职，却不知是为何意？ 马代礼和余校长都望着姜庭波，这事成与不成，现在倒要看他的态度。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就需要他辞职，难不成卓青远也看上了乔玲？非要逼着自己离开。 看着大家都沉默了，卓青远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卓青远一点点打开，然后交给马代礼和余校长。 “全新的马家坡小学。” 这是卓青远让建筑公司设计出来的草图，教学楼的设计并不复杂，对于他们公司来说，小菜一碟。 “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余校长你讲话就讲话，每次讲话都要哆嗦一下干什么？马家坡小学若要修校舍，肯定要一步到位。若要建这个全新的教学楼，就需要有人来统筹管理，姜老师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姜老师必须辞职。” “快表个态呀！”乔玲踢了姜庭波一脚。 “我愿意！” “你愿意个屁，搞得像被求婚似的，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卓青远埋汰地开句玩笑，逗得大家都乐了。 “唉呀，这个…这…这个要花不少钱？你说你不花父母的钱，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吹牛？” “我可没说！” “哟……余校长这句话说的特别利索。” 大家又都乐了。 卓青远当场表态，建一栋教学楼是真的，教学楼的边上还要建宿舍和食堂。 宿舍除了要解决支教的老师的住宿问题外，如果遇上雨雪天气，还可以给路远的同学准备一些床铺，让他们留宿。 卓青远保证，所有这一切的费用，将由他一个人出。事情由姜庭波负责，所以姜庭波必须辞职，为这件事所用，他还会单独给姜庭波付工资。 卓青远的话，把马代礼和余校长都勾得流口水。只是他们猜不出，卓青远说的话有多少水份？ 他们看不出来卓青远到底是不是地主老财？ 从装备来看，一辆普通摩托车，两部全新的手机，还有出手阔绰的豪气。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豪？他们都不知道。 余校长虽然高兴，但还是很快地归于理，轻声地问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建这样一栋教学楼，需要花多少钱？” 卓青远没说话，而是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另外一张纸。他把纸递给余校长，余校长看完后也跟着沉默了。 姜庭波好奇地接过来看一眼，上面列的是教学楼造价单，包括基础材料的市场价，以及用料明细，一看便知是经过专业测算的数据。 第383章 相似的悲伤故事 回学校的路上，卓青远说，他买三轮车主要是因为运东西比较方便。 三轮车在山里跑起来比拖拉机快得多。 他买的三轮车，以后就归姜庭波管，他不会开。 其实卓青远哪里是不会开？自金玉梅车祸以后，他就从未开过车。 “卓老师从哪里来的？”乔玲边走边问。 “你怎么也叫我老师？我可没教过学生。我从林阳一路骑过来，走走停停一个多月了。” “卓老师是有心事？遇上事了？” “不然呢？谁想做一个无端的浪子。” “颠簸一个多月，还是在山区，事情挺大，压力不小。” 卓青远思绪烦乱，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又摸出一支烟，抽上一口，然后把烟捏在手里，任其在风中吹散。 “四个月前，我的妻子车祸去世。她出事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我第一次听到孩子的消息，竟然是他的死讯。我现在做的，都是修行。” 卓青远说得轻松，内心里却无比痛苦。 乔玲不敢再追问，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她的内心震颤，一不小心居然窥探到他内心的极寒之地。 回到学校，卓青远还是习惯性地坐在院门口烧烟、静坐。 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更不想做样子给任何人看。从他出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的必经之路。 第二天清早，晨雾迷蒙之际，卓青远就叫醒姜庭波，拉着他一起去县城。 今天是周五，下午放学之前要发书包和文具。他想赶在下午之前，再到县城买些东西。 姜庭波第一次开三轮车，外加山路崎岖，距县城两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被他开成三个半小时。幸好两人起的晚，否则下午铁定赶不上。 卓青远在县城住过一个星期，对县城主街已经熟络。他到酒店取回摩托车，兜兜转转又买回大批物件。 “你怎么还买个彩电？山里没有信号，收不到台。” “呐，有这个就行。”卓青远一边说，一边又递过去一个dvd。 “啊？你买这些干什么用？” “没事的时候也让山里孩子看看世界，也可以放些影像教学资料，提高下学习兴趣。” “我估计翻遍整个县城，也难能找出一张卖教学片的。” “那有什么关系？实在没有，以后我给你们寄。” 姜庭波苦笑一下，不再说什么。卓青远的怪异行为，他已慢慢接受。 “送你一个礼物！”卓青远把一个手机递到姜庭波跟前。 “不不不，这我可不敢收。” “你怎么跟余校长一样了？说话哆嗦什么？送你，你就拿着。学校真若动工，我们之间少不了要联系，有手机才方便。” 卓青远的好意，姜庭波推辞不掉，只得接受。姜庭波逐渐意识到，卓青远确实是个土财主，而且还是个有善心的土财主。 两人饭都没来得及吃，只买了点零食垫一口，生怕下午赶不回学校。 卓青远算不出来都买了些什么，但车厢里已经塞得满满当当。 周五下午特别放松，孩子们玩心重，所以余校长就把音乐课安排在周五下午。今天刚好又发新书包、新衣服、新文具，学生们别提有多开心了。 今天的音乐课又出多一个新教具，卓青远在县城买来的彩电和dvd，还有一堆碟片。 所有学生全部集中在操场上，由乔玲老师给大家上音乐课。姜庭波把彩电和dvd接通好，学校的操场顿时成了音乐会的现场。 课上到一半，不知道谁起的头，非要让卓青远给大家唱一首歌。 乔玲知道卓青远有心事，并不敢强邀。可卓青远架不住学生们的热情，他不会唱儿歌，只能从碟片中找到一首出来唱。 一首《安妮》唱的声情并茂，婉转流长。 学生们听不懂，只有姜庭波和乔玲却听得出来，他的悲伤和无奈。 自从有这这套设备，每周五给学生们上音乐课，就成了马家坡小学的例行课。而马家坡小学也一跃成为庄龙乡，第一个拥有影音设备的小学。 “哎呀呀，实在没想到，你的音乐天赋还挺高，唱的非常棒。”乔玲模仿着余校长的腔调，调侃着卓青远。 “其实我比较擅长的是体育课，学校什么时候上体育课？” “就这音乐课，还是我跟余校长强争来的，体育课更别想了。山里孩子每天上学都是翻山越岭的，哪还需要上体育课，这可是余校长的原话。” “余校长除了说话需要掐掉半截，我看他哪哪都挑不出毛病。” “余校长是个负责任的校长，如果不是余校长，我们也坚持不到现在。” “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也走不掉。明天我和姜庭波还要去县里办事，你要不要一起去？让姜庭波开车带你去兜风。” “我不去！那种三轮车我坐过两回，肠子都快癫出来了，兜什么风，都快兜成神经病了，明天我要陪着叶小雨一起去采药。” “采药？草药吗？” “是的！” “叶小雨还懂草药？”卓青远故意问着乔玲。 “她不懂，她爸爸懂，她爸爸是个医生。这附近村民如果有个病灾，都会来找她爸爸给看看，医术可高了。” “她爸爸不是？” “你是说他爸爸是残疾人？这有什么关系？这又不耽误给人号脉诊断，就凭这点手艺，他才能养活着叶小雨。” “冒昧地问一下，她爸怎么会成这样？” “据说他们家是祖传中医，叶小雨的爸爸以前是个赤脚医生，经常为十里八乡的村民看病。在一次上山采药时，不小心掉下去摔成高位截瘫。” “那她妈妈呢？” “后失踪了！”乔玲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叶小雨每天要负责照顾她爸爸，这也正是她上学迟到的原因。” 卓青远早已预料这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此时听乔玲出说出来，倒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果然，这个世界上所有悲伤故事都是相似的，结局却因人而异。 第384章 筹备新建教学楼 见过苦难的人，就会坦然地面对苦难。 扛过苦难的人，就会无视苦难。 卓青远年龄不大，但已经受太多。小雨的身世，并未让卓青远心生多大波澜。 “我要是把姜庭波带走，你会不会失望？” “失望？为什么要失望？” “难道你不喜欢他？” “这是两码事，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如果你要是从这地方把他带走，那肯定是为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是坏人。我也没你们那么高尚，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周末时候，卓青远又和姜庭波一起去县城，他们要到县城去采购材料和寻找建筑队。 卓青远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他确定要做的事，一点都不会耽搁。他让姜庭波去采购建材，他自己则去了县政府。 公司如果要开辟新市场，肯定要得到有关部门的支持。 不过卓青远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个老板。 重要的领导没见着，遇到一堆小领导，还不得不跟人家一通解释。这要是在林阳，他哪受得了这种冷遇。 第一天没效果，第二天他又去。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又经过一番绕舌，才通过主任的引荐，进入书记的办公室。 书记对卓青远提的事挺感兴趣，做领导的就是要比下面的人看得更远一些，也更谨慎的多。 卓青远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以公司职员的身份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有疑虑，可以先到公司去考察。 锦荣食品经过秦雪几年的操盘，在中原地区已经算得上家喻户晓的知名品牌，但在山区还叫不上名号。 但从卓青远的介绍来看，书记对卓青远的话颇感兴趣。 可这种招商引资的事情，不是小事情，不能仅凭卓青远几句话，就把事情给定下来。 事情总算有些进展，卓青远也算在县城没耽误时间。 卓青远和姜庭波再次摸黑回到学校，姜庭波不知道卓青远去了哪？办得什么事？但也能管住好奇心，不闻不叫。 回到学校时，乔玲早已烧好饭菜，可等到他们回来时，饭菜早已凉透。 “我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我得搬到村里去。现在天冷了，再睡床板，有些扛住了。” “你不号称自己是铁打的汉子吗？”乔玲反饥道。 “再是铁打的，也扛不住这冷飕飕的山风。床我要带走一个，你们俩干脆并床，两个人睡，总比一个人睡要暖和一些。” “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我们还用得着你撮合？”姜庭波急忙解释着。 乔玲倒不以为然，反问卓青远“你今天到县城干什么去了？偷偷摸摸的？不会是缺德事？” 卓青远停下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会，然后才说“我没有想过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遇上你们俩确实是缘分。” “停，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来点干的。”乔玲打断卓青远的话。这几年，就因为她来做支教老师，早已听腻奉承的话。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主要是想出来散心，碰上你们，实属偶然。事实上我是一个养猪的，专业的那种。” “养猪还分专业和不专业的吗？” “两个养殖基地，每个基地一年出栏五万头的规模，每个养猪厂有两百多个员工。” “哇塞…哇塞…哇塞…原本我们只是觉得你有点钱，或是个富二代，没想到你居然是养猪大王，天蓬元帅。” “你怎么说话跟余校长一个德行？被他传染了？其实养猪还不算，后面还有两个屠宰厂，食品生产公司，建筑公司，饲料厂。” “呵呵……”乔玲笑得有些怪异，她不是不信，而是无法相信。 “我要带姜庭波走，不是没有原因的。” 卓青远到办公室取下地图，向姜庭波和乔玲介绍着公司的发展规划。 姜庭波和乔玲一毕业就到山里来教书，卓青远说的公司规划和蓝图，他们听不懂，也没有概念，完全像听天书一样。 这两天，他已经接触过县里的领导，他要在本地再复制一个养殖产业园，以产业园为依托，将公司业务覆盖整个西南地区。 “这个地方穷，跟地理位置有关系，更有其自身的原因。” “不要一杆子打死，你才没几天，说话要有事实依据。” “我考察过，本地村民几乎家家养猪。我们要探索一种新模式，以养猪公司为依托，提供技术支持，以家庭为单位，搞合作化养殖。既可以实现农民增收，也可以实现公司增产。” 听到这里，姜庭波和乔玲总算听出点门道来。 “我们俩来这里的初衷，也是想通过深入实地的方式，试图通过我们的努力，建立起一条通道，把东西部联系起来，让山里的孩子走出去，让外面的人重新认识这里。” “不是我否定你们的功劳，你们的想法太过理想化。想法是好的，你们有能力实现吗？” 姜庭波和乔玲同时被卓青远说得脸红，卓青远直白，但说的都是事实。 “我们不否认，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你今天送来一批书包，他明天就想让你盖座教学楼，欲望是无穷尽的，贪婪才是惰性的原罪。” 乔玲没再说下来，姜庭波又继续着解释“我们俩的实力有限，确实有点太理想化。” “所以要改变策略，换个思路。只有让马家坡脱贫，马家坡小学才会有希望。” “那就看你的了！”乔玲有些不屑，她是见识过卓青远花钱的能力，却没见过他的实力。 卓青远在征得马代礼的同意，直接搬到他家里。 他还让马代礼在乡里找建筑队，前提是要能按照图纸施工。完不成施工和质量要求，不给结工钱。 两层教学楼，数十间屋子，这对农村的建筑队来说是个大活。有听闻动静的工头，纷纷向马代礼打听情况。 卓青远也不着急，备料买建材也需要时间。 第385章 颠簸百里买包菜 卓青远每天早上去学校，都要从叶小雨家门口路过。 路过小雨家门口时，他都会探头看一眼。如果叶小雨在干活，他就主动帮忙收拾，这样她上学时间就不会迟到。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叶小雨和卓青远逐渐熟识起来。叶小雨喊卓青远为卓老师，卓青远也坦然接受这份称呼。 卓青远几乎每天都要往乡里跑一趟，不是买建材，就是买生活用品，从来没有空手回来的。 而且但凡买吃的用的，又总会多买一份送给小雨。对此，乔玲还有不同意见。她提醒卓青远，他不属于这里，不能让小雨萌生无谓的希望。 卓青远不以为然，虽然他不属于马家坡，但小雨的未来，他肯定会负责到底。 一天上午，学校门口的路边停下两辆车，车子上下来一行人。那阵仗，一看就是领导来视察工作。 余校长一个都不认识，乡里教育站的领导他都熟，县教育局的领导他也能认识两个，可这群陌生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余校长看看那群人的打扮，再瞅瞅两辆车，慌忙差一个学生去找马代礼。 “卓青远呢？卓青远还在学校吗？” “这…这…这…我不知道呀，他天天神出鬼没的，不知道这会去哪了？他住在书记家里，这事得问书记才能知道。你们是？” “这位是我们县委书记，曲书记，快点把卓青远给找来。” 曲鸿良用手示意，打断那个人话，然后说道“既然在书记家，我们就到书记家里去看看。” 余校长一听是县委书记，顿时吓坏了。马家坡立村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官。 正当余校长手足无措之时，马代礼慌里慌张地跑来了。他听说是县委书记亲自来找卓青远，心里吓得一哆嗦。 卓青远这些天一直住地他家里，他不停的思索着，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怠慢他？ “卓青远一大早就骑车走了，今天说是去南元县，具体去哪我也不知道。” 马代礼站在边上，大气不敢出一口，不停地猜测着，县委书记打听卓青远要干啥？ “去南元？多久了？赶快打电话给叫回来。” 曲鸿良听到卓青远去了南元县，脸色立马就变了。他立刻吩咐着身边人，即刻给卓青远打电话。可是山里没有信号，手机拨不出去，联系不上。 曲书记没停留，立马离开学校返回车上，并命令司机直接去乡里，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心头。 卓青远的确去了南元县，自从他跟曲鸿良见过面之后，一直没收到县里的回复。他不想等，也不能等。 要说没一点消息倒也不是，秦雪发信息告诉他，苗县的考察组到公司去过，至于是什么样的结果不得而知。可是时间不等人，他可没时间在这里干耗下去。 当曲书记的车开进乡政府驻地时，卓青远又颠簸在大山里，他们的电话能打出去，卓青远却又接收不到。 一直到天黑，卓青远摩托车嘟嘟嘟的声音才回到学校。卓青远刚蹬开车腿，马代礼和余校长分别从办公室里迎出来。 卓青远装作没看见，他见灶房有灯亮，提着一包东西径直走进灶房。 天气变冷之后，卓青远买回来的食物也变的多起来。他明知道这些菜一时半会吃不完，但仍旧成堆地往回买。 学校的，马代礼的，还有小雨的。 “今天县里的曲书记来找你了。”马代礼迫不及待地告诉卓青远。 卓青远轻描淡写地回道“我知道！”，然后继续从袋子里面往外掏着菜。 “你知道？你们见着了？” “没有，他的秘书给我发了短信。” “你认识曲书记？” “当然认识呀，他是县委书记，认识他不奇怪，难道你不认识？” 卓青远一个反问，便把马代礼给将住了。 彼时除了姜庭波和乔玲，还没有人知道卓青远的具体身份，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他为什么来找你呀？” “我哪里会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估计是为了建学校的事情。这么大的事，什么手续都没有，就直接干起来了，免不了要被人多问几句。” “那你去南元县做什么？” “买菜呀！你这一口袋菜，都是从南元县买回来的。” “开什么玩笑？你跑到南元县就为了买菜？” “马书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人，就爱一口鲜，你们庄龙乡的菜我已经买的七七八了，所以我才到南元县去看看。” 马代礼又被卓青远一句话给唬住了，他心中打着狐疑，但从卓青远嘴里却没套出一句有用的话。 没一会，乔玲烧完饭菜，几个挤在办公室里面吃饭。 当地盛行自酿白酒，马代礼和余校长平日在家，也常会喝两杯解乏。不过今天遇上卓青远这个硬茬，两个人都被卓青远硬生生地给灌多了。 余校长酒劲上来以后，说话就更不利索了。 他摇头晃脑地对乔玲说，一定要让叶小雨去参加乡试。如果叶小雨不去的话，他们学校的学业水平考试的平均分，就无法得到保证。 届时，还会直接影响支教老师的分配。 乔玲也知道叶小雨的难处，去乡里参加学业水平测试，需要两天时间。 她如果不在家，她爸爸就没人照顾。两天时间对的孩子来说很轻松，对叶小雨来说，那就他们家的全部。 其实余校长也知道，乔玲已经做过叶小雨的思想工作，但是没效果。这个时候，他只得向卓青远求助。 卓青远来到马家坡已有两个多月，除去上学时间，叶小雨接触过最多的人，就是卓青远。 叶小雨每天上学迟到，放学第一个回家。卓青远每天早晚路过他们家，都要去看一看。相识相知以来，两人倒像朋友一般。 叶小雨即使每天迟到早退，但学习成绩却一直保持着第一名。 她比任何人都懂得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也更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乡里的学业水平测试，对于马家坡小学的命运来讲至关重要。如果叶小雨不参加，将直接拉低他们学校的平均分。 第386章 书记的无可奈何 余校长将皮球踢到卓青远脚下，接下来，就要看他如何开大脚了？ 卓青远完全不以为意，这个让余校长和乔玲挠头地问题，卓青远仅仅是呵呵一笑。 几人正喝着酒，一个村民火急火燎地冲进学校，边跑边吆喝着马代礼。 那人卓青远不认识，在村里也极少见过。冲向办公室时，对着马代礼吆喝一声“胡寨又来抢人了。” 马代礼闻言，丢下筷子就走了。 卓青远、姜庭波和乔玲都不懂。三人一起看向余校长，余校长借着酒劲装糊涂。说是村里事，他也弄不清楚。 几人吃完饭，卓青远摸黑回到村里。马代礼还未回家，这倒勾起卓青远的好奇心。卓青远借着烧水的由头，陪着马代礼的夫人聊了会。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村里的一村民叫二民，是个游手好闲的邋遢货。不过这个家伙的嘴像个鼓风机，特别能吹。 前两年在外打工，认识一老乡。三十大几的人，哄得一个女姑娘团团转。 要说这姑娘人长得还算标致，就是脑袋缺根弦。刘二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家里一贫如洗，她还非刘二民不嫁。 姑娘家里得知后，宁死不同意两人的婚事，即便两人早已偷偷地在一起，孩子都已生两岁，娘家里还会时常来将人抢回去。 “那抢回去又能怎么样？”卓青远问着马代礼的老婆。 “逼着刘二民给钱，刚开始要五万，后来降到两万，现在又听说只要一万。” “那不给钱，人不也能偷跑回来，否则何来一次又一次地抢？” “要说这刘二民对这个女的也是上心，他凑不出来钱，就偷偷地跑到女方家里，想方设法地将女孩给救出来。” “救？婶子你这种说法未免也太偏颇了？” “站在二民角度讲，可不就是救吗？” “一次两次能得逞，那这次怎么样？人家这回抢回去，难不成还能再让他救走？” 马代礼的夫人不着急加答，先是抬头向外看一眼，然后感叹道“这会还没回来，八成是没抢回来，这次估计够扒二民一层皮的。” 卓青远洗漱完径自去睡觉，他躺下的时候马代礼仍旧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卓青远照例早起去学校。在路过小雨家门前时，他站在路边叫着小雨的名字，然后两人一起步行去学校。 卓青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日记本，上面还带着小型密码锁，这是他在县城文具店看到的新鲜玩意，特意买来送给小雨的。 “你为什么不去参加乡试？”卓青远边走边问着小雨。 “我爸爸在家，他需要照看。” “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要是上了初中怎么办？” “我就把我爸爸带着呀！” 卓青远像是受了一记闷拳，捶得他的胸口隐隐作痛。小雨的话如此坚定，又让他始料未及。 “你去跟乔老师说，你可以去参加乡试。晚上你不用住在那，早上我送你过去，下午我再接你回来，这样的话就不用耽误了。中午让乔老师送点饭给你爸吃，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叶小雨眨巴眨巴眼，说“我不知道！” 从客观的角度来讲，卓青远也希望小雨能去参加乡试。这种机会对于一个山区的孩子来说，非常难得。 即使他小时候特别讨厌考试，可对于成绩优异的学生来说，参加这种考试是机会。是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是提前获得教育关注的机会。 为了能让叶小雨去参加乡试，卓青远让余校长亲自去做叶医生的思想工作。 余校长不遗余力地劝说着叶医生，叶医生知道自己的生活离不开小雨，但为了能让她参加乡试，只得含泪答应着。 有了叶医生点头，余校长终于松下一口气。他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学校，刚走进院子，就迎头撞上马代礼。 “卓青远又跑哪儿去了？”马代礼劈头盖脸地问。 马代礼话音刚落，卓青远提着裤子从院子拐角出来。 “卓，卓老师！跟你商量个事。”马代礼一时竟不知如何称呼卓青远，跟着学生们一起喊他卓老师。 卓青远看看有些拘谨的马代礼，直接回了句“不方便”。 卓青远一句话把马代礼掘得老远。 “对你来说，就是一件小事。” “小事还用得着麻烦我，我今天要去乡里，曲书记的秘书给我发短信，约在乡政府见面。” “额……那我陪你一起去。” 马代礼不敢再说什么，他的事再大，也大不过县委书记的召见。 “行啊，我可以带着你。” 卓青远骑车赶到乡政府，乡党委书记亲自将卓青远迎进去。这倒让马代礼吓一跳，心里更加笃定卓青远是个大人物。 在乡政府办公室，卓青远和苗县县委书记曲鸿良闭门会谈，两人聊了两个多小时。中午还在乡政府招待所，吃了一顿便餐。 回程的路上，马代礼忍不住地问他们聊得什么？ 卓青远开玩笑地说，他问曲书记：能不能记马代礼调到县里去？ 马代礼挠挠脑袋，明知卓青远是在开玩笑，又忍不住地遐想起来。 一路上，马代礼没敢再提早上的事。马代礼心里也已经默许，那件事情，已经是战略洼地，没有任何价值，再值得他再唠叨卓青远。 乡试的当天，天还没亮卓青远就早早起床，他到叶医生家里接上小雨，把她送到乡里去参加考试。 送完小雨，卓青远他又从乡里返回到家，先是替叶医生倒便盆，再帮他们家喂猪，接着再到学校帮他打饭。 看着卓青远忙碌的身影，叶医生热泪盈眶。卓青远捐建学校的事情他早已听说，他既有钱，又年轻，能有这份纯真的心，实属难得。 “我听乔老师说，小雨的成绩非常好，你要给她信心，让她坚持念下去。” “卓老师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们都关心小雨，可是我这样的情况，如何能给她信心？”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小雨自己有意愿，我就不会丢下她不管。我可以向你保证，将来小雨有任何困难，我都一包到底。” 卓青远说的很肯定，叶医生听的很认真。 叶医生知道，卓青远绝对是可以改变小雨一生命运的人。 他这个小雨唯一的亲人，却成了她最大的牵绊。 第387章 尤敬辉执行死型 卓青远从与叶医生的对话中，对小雨的身世有了深入的了解。 叶家本是世家医学，不知从哪一辈算起，他们一直在山寨里采药看病。 得益于乡医的身份，叶医生这些年虽然瘫痪在床，依旧有乡民来找其看病。而所得的药资，能勉强维持他们的基本生活。 叶医生不能下床，家里内外全靠小雨一个人操持着。 小雨白天要去上学，放学后回家还要烧饭，洗衣服，打猪草，喂猪，所以迟到是必修课。周末休息时，她还要上山去挖草药。 小雨虽认得草药，却辨不明药性，所以采摘回来的草药全都堆在屋里。他们家的屋子里面，除了吃饭睡觉，还兼顾着“药房”的作用。 “叶医生，我找两个人，帮你把这屋里清理一下。你这屋里堆满杂草，出来进去也不方便。学校里还空余一张床，搬来给小雨用也刚好。” “不用不用，我这屋子到处都透风，有这些杂物还可以挡点寒气。” “那我找人把屋子给你修整一下。” “不用不用，屋里这些草草棒棒，都是小雨挖来的药草，不能堆在外面。我看在跟前还能指挥着她配药，放别处我也不方便，她也不全认得。” 卓青远实在想帮他们家做点什么，可是叶医生这也否定，那也不同意。卓青远悻悻地站在屋里，左右不是，心里看着又寒酸。 正当卓青远在踌躇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音，山里时常没信号，打电话不行，短信倒是时有时断。 信息是秦雪发来的，内容很简洁，尤敬辉明日执行死刑！ 看到短信，卓青远心里五味杂陈，他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了。 出来这么长时间，他没有一天不思念金玉梅，脑海里时常浮现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温柔善良。 突然接到这样的信息，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个人躲在深山里，狠狠地哭一场。 乡试出结果的那一天，卓青远正在县城跟苗县县政府签订合作备忘录。 卓青远像个浪子一样，一头扎进大山，更把公司的战略一步跨进大西南。 山区的自然条件优渥，非常适合搞特色养殖，这也是卓青远深入实地考察后，果断制定的战略决策。 当然，这种时候，他的决策和意见在公司当然不会有人反对。 根据卓青远的要求，养猪厂建设项目的条件和配套的服务，都经过公司周密策划和统筹，所有资料都被秦雪亲带过来。 去签约时，卓青远把姜庭波又给带上。一直以来，他对姜庭波说的那些事，不过是口舌之快，只有真正让他参与进来，才能让他信服。 从见第一面起，卓青远就认可了姜庭波。有文化，有理想，有道德，有纪律，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卓青远更加认定了这种认知。 马家坡小学的教学楼起建后，姜庭波事无巨细地负责每一个环节，事必躬，亲必果。 卓青远觉得这该是上天给予的馈赠，让其有幸认识姜庭波和乔玲。作为公司第一个省外产业基地的负责人，人品比专业更重要。 秦雪直接从华阳坐飞机到石州，然后再坐转到苗县。 秦雪和卓青远常有联系，对姜庭波和乔玲之事早有听闻，所以和姜庭波虽未见过面，却也不算陌生。 卓青远有意培养姜庭波，秦雪自然不会排外，所以大家一见面，就直接在酒店面对面地讨论着相关细节。 姜庭波第一次参与讨论这种项目，完全插不上话。起初卓青远对他说，要他负责在苗县建一个规模化养猪厂，他还以为在是开玩笑。 直到秦雪出现，再到县政府办公室，看着他们讨论具体投资规模和相关产业政策时，才后知后觉的领悟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姜庭波有些恍惚，他和乔玲埋头教学，试图以一己之力改变马家坡的现状。 现在想想，他们所谓的理想，只能是理想。 卓青远的理想，才是真正的理想。 秦雪的时间紧，卓青远不在家，公司的大小事务，全都扛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处理相关的手续，签完字以后，她又赶着时间去机场。 在去机场的路上，秦雪告诉卓青远不要再逗留太久，大家都等着他回去继续奋斗，他才是公司的主心骨。 “除了尤敬辉，有没有其他人参与？这件事跟孙宏坤到底有没有关系？” “尤敬辉一个人把事情扛下了，到底有没有关系？只能推测，但没有实质的证据。” “谁说的？玲姐说的？” “孟治中说的，孙宏坤道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有些手段跟智慧的。你们之前一直跟世龙置业的合作项目，也被孙宏坤给接了。” “这个我一点都不意外，小梅的事，应该就是这个项目引起的。现在就是直接扔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彭经理有没有跟你说？就是那个郝书莉失踪了。” “失踪？她怎么会失踪？” “她为什么失踪？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这个我不做判断。彭总说，小梅出事后，她就不见了。先是给彭总发过一条信息，说要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就没消息了，也联系不上。” “难道她是孙宏坤安插……”卓青远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这些事，是他与彭玉玲之间的秘密，秦雪不知道，他更不想让秦雪参与进来。 失去一个金玉梅已经让卓青远断掉半条命，他不能让秦雪沾到半点血腥味。 郝书莉为什么失踪？ 这个问题连彭玉玲都不知道具体原因，接连发生那么多事情，与卓青远熟识的朋友，他们的生活都被阴郁笼罩着。 “还有一件事，你的老家来人了。” 卓青远有些惊奇地看着秦雪，淡然地说“田素娟，田主任。” “这下她该死心了，该看的都看了，心里猜的全都有了答案。” “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她透露一件事，小莲的哥哥要结婚了。” 卓青远装作没听见，他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 郝书莉会不会是孙宏坤的内线？ 没有实质的证据，谁都不能随便下结论。 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对不起卓青远？ 第388章 不可思议的提议 快到机场时，卓青远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金玉梅出事之前，她想把古雨岚介绍给陆弘新。 而且他在出来之前，已经和刘芸提过这事。 算起来，这也是金玉梅生前未完成的遗愿。 秦雪一听，就猜出金玉梅当时的心思。她觉得别人都是障碍，她匆匆过完一生，都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才是别人最大的障碍。 剩下的事情不用卓青远过多嘱咐，秦雪自然会放的心上。 金玉梅在时，她不得不时时警示卓青远要收心。 现在金玉梅不在了，一生三婚娶的劫咒，也迈过最后一个关口。在她心里，没有比夏七更合适的人选，她又要替夏七剔除障碍。 可是回想起来，即使对夏七固有偏爱，她也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来结束和开始。 卓青远从机场回来时，马家坡小学也迎来一件大事。 叶小雨乡试第一的成绩，震惊庄龙乡教育界。庄龙乡教育站站长唐品章，亲自到马家坡小学为叶小雨颁奖。 唐品章亲自跑到马家坡小学颁奖，还有一个目地，是何目地自然不言而喻。 他早就听说马家坡来了一位慈善家，捐钱给马家坡小学建一栋教学楼。更何况曲书记两次到庄龙乡会见卓青远，卓青远的威名早已名震城乡。 唐品章之前也来过两次，奈何两次都没遇上大善人卓青远。 后来，他听闻卓青远跟叶小雨的关系比较不一般。此次叶小雨又乡试第一，他以庄龙乡教育站站长之名，来慰问叶小雨，可谓是名正言顺。 不巧的是，唐品章来到马家坡小学，又未见到卓青远。 而且他又听说，卓青远又去县政府办事，还要和县政府签订合约。这让唐品章更加笃定，一定要见见这座尊神。 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嘚啵在山路上。为了安全，他骑得很慢。 他边骑车边给姜庭波讲解着养猪厂的运作模式，同时还给他安排另外一个任务，草拟一份与养猪厂与农户的合作方案。 为此，他还专门为姜庭波买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在拿到笔记本电脑的那一刻，姜庭波才感知任务深重。 在此之前，他所了解的养猪，还只是部分学生放学之后要去打猪草。规模化养猪，他猜都不敢猜，想都不敢想。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吗？” “是不是我这人一根筋？憨厚！” “我们公司的储备人才比比皆是，并不是非你不可。不客气地讲，如果从公司里选 ，有几十号专业人才排队争着做这份工作。选中你的主要是你就在这里，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比较了解，接触起来更容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有善心，有对这里落后现状作出改变的决心。” “其实我没有那么宏伟的目标，只不过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 “这一点就很好，能认清自己，正确地摆放自己的位置，这就非常重要。” “人贵有自知之明，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合适，你可以随时告诉我。同理，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合适，我也会通知你。” “我们公司有一些专业大学生，有才华不可否认，可是张口闭口就是我们今年要做到这这这，明年要完成那那那。一点都不务实，听着都虚。” “虽然我没接触过，但我会尽力的去做。就当初我一头扎到马家坡一样，带着一份信念，一干就是一年。” “你不是为了乔老师来的吗？” “嗨……都是性情中人，你何必又拆穿我呢？” “教学楼的事你先盯完，然后再到总部去学习一下。真正运作起来，相关的技术人员，总公司会全部配齐。” “我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怕是不能服众。” “你要先把公司和农户的关系理顺，这个是全新的模式，没有经验可谈，没人敢轻言语。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完成自己的使命。” “还是感觉压力好大。” “你和乔老师能在这里支教一辈子吗？一年教十个学生你就满足了吗？这样能改变马家坡的面貌吗？” 卓青远的三连问，问得姜庭波哑口无言。 两人一路上就没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唐品章在学校没见着卓青远，又去叶医生家。他在叶医生家里又耽误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等来卓青远。 卓青远和姜庭波并没有回来，他们在乡里逗留一晚。卓青远要利用这个机会，教他公司的业务结构，还有该如何查阅资料。 唐站长走后，余校长也跟着回了学校。刚才还热热闹闹地场景，突然只剩下马代礼和叶医生两个人。 卓青远对叶家的所做所为，马代礼都看在眼里。 抛开卓青远对叶小雨的怜爱之情不讲，他们却不能忽略一个事实，还有一个月就要到年关，卓青远肯定会走的。 至于还会不会回来？他们不得而知。 “叶医生，为了小雨的前途着想，你还是让小雨认下卓老师。卓老师说走就走，他要是真的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俩已经相处有段时间了，我想他要是想认小雨为干女儿的话，早就该认了。” “这事不能再拖了，你没见他最近去县城的次数越来越多。听说他还是个大老板，非常有钱。他要是能把小雨认下，小雨以后上学的事情就有了指望。” “再等等，看看人家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思？” “不能再等了，叶医生！”马代礼情绪激动地催促着。 “我们家这情况，你让我如何向人家开口？” “学校要是放寒假，他待在这里就更没事了。他要是转身走了，还上哪找这个机会去？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去跟他说。” 关于让卓青远认叶小雨为干女儿的想法，马代礼一个月以前就跟叶医生提过。 叶医生实在开不了口，他们家的情况他清楚，这事情由他自己提出来，有些像道德绑架。 此时马代礼再次督促他拿定主意，他只好默认了马书记的意见。 卓青远第二天刚回到马家坡，马代礼急匆匆地找到学校。 马代礼直白地告诉卓青远，叶家想让他收叶小雨为干女儿。 第389章 庄重的认亲仪式 前有白园荣收夏七为干女儿。 现有叶小雨愿做卓青远的干女儿。 这是何等奇妙的缘分。 马代礼的提议，让卓青远有点吃惊，却又惊喜。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也未曾敢有这样的想法。 从小到大，贴在他身上的标签，不是品行不端，就是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与恶为伍亦是常态。 扪心自问，卓青远一直觉得自己的品行，根本不配为人师、为人父。甚至连为人夫都做不好，更是害死金玉梅。又哪里还敢有这种奢望？ 马代礼的提议太突然，卓青远一时醒转不过来。他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到校门口蹲一会。他掏出一烟，默默地烧着。 “小梅，如果我要是把小雨收作干女儿你会同意吗？” 卓青远望着远方，自言自语道。 “你不知道，我太喜欢这孩子了。如果你要是见到她，我相信你会和我一样喜欢她。” 卓青远手里的烟烧到一半，一阵风吹过，半截烟灰掉到卓青远的手里。 这个情景，让他突然想到《大话西游》里蜘蛛托梦送手链的场景。看着手里的烟灰，他觉得这该是金玉梅点头同意的暗示。 卓青远掐灭烟头，站起来拍拍屁股。他扭头回到办公室，办公室没有别人，老师们都在上课，只有余校长和马代礼两个人在。 “这事叶医生同不同意？” “这事由不得他同意不同意，再说他哪找这机会。”马代礼武断地回复着。 “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同意。”卓青远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来，把头抬得老高，定睛地看着马代礼。 “哦吼吼……这事不能办得这么硬。我们是看你跟小雨的感情好，才帮你促成这事的。”余校长解释着。 马代礼见状，又嘿嘿一笑。 “叶医生出事以后他媳妇就失踪了，后来听说改嫁了。后来老太太没了，叶家也就失去了主心骨。如果不是我们这些乡亲们的帮衬，他们家早就没了，叶家的事，都是村里拿主意。” 卓青远终于缓过一口气，马代礼虽没有想象中的高尚，比之卓云东又高出一个层次。 经过余校长和马代礼的保证，卓青远当即表态，愿意收小雨为干女儿。同时，马代礼和余校长还要做个见证人。 马代礼离开后，卓青远急不可耐地想找乔玲说说这事，奈何乔玲一直在上课，卓青远急得像无头苍蝇似的，校里校外转悠着。 听闻下课铃响，卓青远立刻从工地跑到前院，他冲到教室门口，一把拉着乔玲就往院外走。 “干什么呀？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 “有个私事要跟你商量。” “那也用不着拉拉扯扯的，要注意影响，我还是个大姑娘呢。” “追我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放心，我对你可没有非分之想。” “怎么着？还看不上我？嫌我长得丑吗？” “那倒不是，君子不夺之人美。” “说，找我什么事？”快走到路边时，乔玲一把挣脱卓青远的手，并立在原地不再往前走。 “马书记作媒，余校长担保，他们想让我认小雨为干女儿。”卓青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乔玲的反应。 乔玲的脸色骤变，果然拒绝道“你要是咨询我的意见，我反对，我不同意。” “为什么？”卓青远急切地问道。 “你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来散心的。你不能给了她希望，然后又拍拍屁股走人了。小雨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们都清楚。别说你想认，我们也想认，可是我们不能害了她。” “我认她作干女儿怎么就成害了她？即使我走了，但公司还在，你们也都在。爱只会多一分，不会少一厘。” “这事是不是马书记找你谈的？” “对！”卓青远回答地干脆肯定。 “这是他的一贯主张，一年前，他也曾找过姜庭波谈过，可是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对，你是有这个能力，但你能留下来吗？” 卓青远这才醒觉过来，原来马代礼这是广撒网，多敛鱼。 “马书记这么做无可厚，他无非是想帮小雨找个依靠。” “是，你说的对。但是对小雨来说，这不一样，除非你能带走她。” “开玩笑，我带走他，那叶医生怎么办？那不要了他的命。” 两人僵持着几分钟，没一会上课铃再次响起，乔玲转身回去上课。 可她没走几步，又扭头对卓青远吼道“你要认她不是不可以，但你至少要保证，供她到大学毕业。” 看着乔玲的背影，卓青远突然觉得，她有时偏执地可爱。这个姑娘，固执起来像头牛，拉都拉不回来。 卓青远反思着乔玲的话，他能想明白，乔玲不是偏见，她只是想帮小雨讨得一份保障。 天黑之时，余校长再次来到学校。他并没有进到办公室，还是站在校门口，呼喊着卓青远的名字。 卓青远闻声，快速地跑过去，然后两人作伴，一起往村里走。然后两人没走远，姜庭波和乔玲也一同跟了过来。 叶医生家里草堆如山，仅有的落脚地方依次坐着马代礼、余校长、卓青远、姜庭波和乔玲。卓青远正襟危坐，神情紧张，不知所措。 此时的卓青远，内心无比的庄严与神圣，即使当年第一次结婚，也没有过如此紧张。 马代礼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供桌，桌上摆着供果、香炉和拜名帖。 卓青远不懂，只得入乡随俗，听从马代礼的指挥。马代礼请卓青远上座，卓青远则像个乖孩子一般，顺从地坐在上首。 待卓青远坐定，马代礼又指挥着叶小雨行叩拜之礼。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小雨怯懦地走到卓青远的跟前，缓缓地跪下，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卓青远。 随着马代礼地一声呼喝，叶小雨认真地向卓青远磕下三个响头，随后叫上一声“阿爸”。 这一声“阿爸”叫得卓青远心里五味杂陈，热泪盈眶。按时间推算，这本该是他孩子出生的日子。他失去了至亲骨肉，却多出一份慈爱之心。 从此以后，叶小雨的命运就与卓青远捆绑在一起。 第390章 临行前的告别式 卓青远没来及为小雨准备礼物。 但他又为小雨准备过太多礼物。 叶小雨的这份荣幸别人羡慕不来，正如别的学校羡慕不来马家坡小学一样，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寒假来临的时候，卓青远开始准备着要离开。教学楼已经建至一半，天气寒冷，又不得不处于停工状态。 卓青远吩咐姜庭波，让他收拾好东西直接去总公司报到，在公司年假开始之前，他要到总公司去学习一段时间。 临行前，卓青远又多次往返乡站，把能买的，能用的又买一遍。临走之前，他要把自己的牵挂，一一落地才能安心。 临行前的下午，卓青远开始收拾东西。乔玲若有所思地坐在办公室里面发呆。 “要不你也一起跟我去，你不去的话，我这心里不踏实。” “哟，真的看上我了？这可不得了，这才不到三个月，就跟我处出感情来了？” “一见钟情没听说过吗？巧了呀！跟你来电了。” “难得见你还有如此臭贫的时候，看来是要回家了，临走前想狠狠挤况我一回是？” “我是一片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明天是寒假大会，送走学生，我也就可以起程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你把姜庭波弄走了，你不想办法给我们再弄一个老师回来？” “调个老师过来还不简单？只要教学楼建好，有吃有住，山里的老师还排队等着。” 卓青远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递到乔玲跟前。乔玲瞪着眼睛看着，随即笑着说道“干什么？想包养我吗？” “我愿意，你愿意吗？你愿意，姜庭波愿意吗？这是教学的工程款，先前付过一部分，剩下的你收着。” 乔玲拍了拍桌上的现金，意味深长地问道“多少钱？” “十万！” “十万，要得了那么多吗？据我所知，材料费已经基本结清，剩下的只有工程款，用得了这么多吗？你还真是钱多人傻。” “不仅是工程款，剩下的就留给你们帮助学生们改善伙食。以前只知道山里苦，没想到会这么苦。” “那你也应该把这钱交给余校长，我管着不合适。” “余校长是本地人，牵挂多。如果有人知道这笔钱，难免有人会跟着吸血。” 乔玲看看钱，又望望卓青远，随即笑着道“哎……你这人，城府太深，算得太远。有时候就不能想的简单一点吗？干嘛那么累？” “习惯就好，习惯之后，反而会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对了，你不回家吗？” 乔玲没有直接回答，她定睛地看着窗外，回家对她说是一种奢侈。 晚上回村时，卓青远哭过小雨家，他又去和叶医生道别。明天寒假大会之后，他就要起程回去。 出来几个月，情绪已经得到安慰，悲伤已经得到缓解，生活不能因为金玉梅的离开而停止，生活该继续的依然要继续。 马家坡没人了解卓青远的身世，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马家坡？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待在这里这么久？也猜不出来他还会不会回来？ 在卓青远告诉叶医生自己明天就要走的时候，他和马代礼是一样的反应，沉默不语。 卓青远在该来的时候来了，他的出现，改变了整个马家坡的命运轨迹。现在他又要走了，他又不属于马家坡。 临走之时，卓青远又塞给叶医生两万块钱。叶医生行动不便，只得一遍遍呼喊着小雨的名字。小雨不在，他只得勉强收下。 回到马代礼家，马代礼已经睡下。卓青远叫来他的夫人，又塞给老夫人两千块钱，算做这两个月的食宿费。 卓青远虽然吃住在马代礼家，自从他住到马代礼家之后，所有吃食都是他从街上买来。老夫人讲人情，坚持不收，卓青远只得偷偷塞在他的床板底下。 安排完所有事情，卓青远的心终于可以稍稍安定。 第二天寒风凛凛，马家坡小学的操场上集齐各班学生。 在余校长的指挥下，同学们唱国歌，降国旗，然后表彰各个班优秀学员，给他们发奖品。 发完奖品，卓青远又提议，在他走之前，把彩电和dvd摆出来，他再陪孩子们高高兴兴地玩一场。 卓青远到办公室去搬电视机，刚走到门口，他发现小雨正翻弄着他的包。卓青远的突然出现，倒让小雨吓得一哆嗦。 “怎么了小雨？”卓青远轻声地问着。 “没，没什么……” “是不是阿爸要走了？有点舍不得？”卓青远边说边往里走。 “嗯……我会想你的。”小雨有些怯懦地往后退了两步。 看着小雨的神态，卓青远有些杂念萦绕地心头。小雨一向乖巧，平日里送她东西，她都总是推脱，莫不是见他要走，还有什么贪念的东西。 卓青远走到跟前，他的背包拉链还未被锁实，靠近边口的缝隙中，清晰可见的两沓鲜红人民币，像一道强光，刺入他的眼帘。 卓青远的心为之一颤，强忍着一股子猝不及防的感动，若无其事地去搬电视。 每个人都有自尊，越是弱小，自尊心越强。这种体会，卓青远自小到大深有体会。他不能当面戳穿小雨，只有寻求另一种方式疼爱她。 叶家需不需要这笔钱？ 答案是肯定的，他们比任何人都需要。 可他们为什么又退回这笔钱？ 是因为骨气？自爱？自尊，还是其它？卓青远不得而知。 操场上的大合唱，将活动气氛带向了高潮。 卓青远唱了一首《一起走过的日子》，算是跟孩子们告别，或许也是在跟过去告别。 正当大家正玩的高兴之时，突然有人冲到学校大叫“失火了，失火了！” 大家伙顺着小学院门口向村里看，远远就看到村中正冒着浓烟。余校长问着报信人，是谁家着火？ 那人气喘吁吁地回答了三个字：叶医生。 卓青远以飞快的速度冲向村里，等他跑到村口时，叶医生的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大火已经湮没整个房顶，众人提着水桶泼着水，奈何火势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第391章 叶医生放火自焚 叶小雨一路哭喊着“爸爸”跑回家。 她急欲冲向屋子，卓青远一把抱住她，任凭她如何撕咬，他都没有放手。 卓青远心如死灰，一年之中，他竟遭遇两次这种撕心裂肺的疼。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叶医生要让小雨退给他两万块钱？合着他们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值这个钱。 大火持续烧了两个多小时，火才逐渐被泼灭，马代礼沮丧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派出所的民警在火势渐微的时候，先进屋察看。经过一番拍照取证，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叶医生自己点火烧了房屋。 据叶小雨回忆说，她去上学的时候，叶医生还在铺子上躺着。此时火势熄灭，叶医生的身体却出现在烧饭的灶火旁，地上还有轻微的爬行痕迹。 马代礼召集村民商议，要集资给叶医生安葬。卓青远把马代礼叫到一旁，说出那两万块钱的事，并表示愿意用那两万块钱，给叶医生办个葬礼。 叶医生家没了，买来的棺材没地方摆放，村民们只得临时搭建起灵棚，摆放棺材。 村民们流言蜚语，有人赞叹叶医生一生清廉，即使截瘫，依旧坚持为人看病。也有人窃窃私语，说他为了送走女儿，故意放火自焚。 这种流言卓青远早已习以为常，叶医生安在时，他便有意收下小雨。如今叶医生容沉，便再也没有任何牵绊。 “马书记，你让人把叶医生家的两头猪给杀了。” “那两头猪可是他们家最后的财产，如果卖了，小雨还怎么生活？” 卓青远掏出香烟，分给马代礼，然后自己点燃一支，今天他破例地吸了两口。 “你觉得仅凭两头猪就能让小雨可以恢复生活？” “村里肯定会负责到底。” 卓青远看着马代礼，他的表情坚定，不容有假。卓青远叹着一口气，淡然地说“我会把小雨带走。” “带走？你要把她带去哪？”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你不同意，你可以在村里帮小雨安排个人家，担负她的生活。如果有人愿意收，我可以让她留下来，前提是小雨自己愿意留下来。” 马代礼沉默了。 且不说小雨愿不愿意留下来，单说要给她找个人家安置过去，这就是个难题。 在他们这种穷困的山村里，多一个人就是多出一张嘴，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孩子。 叶医生下葬的当天，天空飘起了小雨，一如小雨出生的时候一样。 小雨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如果叶医生在天有灵，一定会倍感欣慰，他对女儿的爱，总算有始有终。 对于别的孩子来说，在这样的年纪，或许还不懂爸爸的去世不只是简单地离开，又茫然不知该如何悲伤。 可对叶小雨来说，叶医生的去世，带走的是她生活的全部。 忙着殡葬的几天，叶小雨一直跟着卓青远，一步都不愿意离开。 卓青远连在晚上睡觉时也时刻警醒着，生怕她会做噩梦，或是偷偷地失踪。直到把叶医生安葬好，卓青远才重新收拾东西准备再出发。 临行前的马小家坡小学，站满了马家坡的乡民。他们是来和卓青远告别，同时也是来和小雨告别。 这种情形卓青远见过一次又一次，虽有些麻木，但仍旧不失些许感动。 卓青远的摩托车绑着简单地行李，和他来的时候一样。轻便地开，轻便地走，留下的却是一堆沉甸甸的牵挂。 卓青远巡视四周，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大家围成一团，挨个地抱着小雨。 告别仪式结束时，卓青远再次跟小雨确认，问道“小雨，要不你跟着乔老师走？我让乔老师送你过去。” 小雨没有回应，算是否认。 “我要一路骑回去，天气太冷。你跟我的话太受罪，乔老师送你过去，姜老师也在那边，我过几天就到。” “不要，我只跟着阿爸。”小雨又往卓青远身旁凑了凑，眼神中充满不舍和恐惧。 卓青远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抚慰的伤口，再次崩裂。 乔玲也心有趔趄，前几天卓青远临行前，她还能谈笑风生地跟他开着玩笑。可是今天，卓青远要把小雨一起带走，她心里亦是舍不得。 “你这样一路骑回去，小雨跟着你能受得了吗？要不然你把摩托车放在这里，以后有时间再回来骑就是。再说，你那么有钱，还在乎一辆摩托车？” “这辆摩托车的故事，远比你想象的要丰富的多。至于马家坡以后来不来，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安排你们坐飞机过去。” 小雨见阿爸和乔老师在争论，又主动地往摩托车跟前凑了凑，那用意已经十分明显。 乔玲见状也只好作罢。 “要我说，放假了你也过去玩两天，年底事情多，有你在，小雨也安心点。” 乔玲迟疑着，一向活灵活现的乔老师，在连续的情绪冲击下，再也控制不住，泣不成声地躲回办公室。 卓青远走近摩托车，小雨紧随其后。卓青远刚欲上车，他突然想到什么。 “小雨，给乡亲们道个别。他们都是你的长辈，给他们磕个头，说声再见。” 卓青远吩咐着小雨，他自己则面向乡亲们，深深地鞠上一躬。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他就与这里建立了浓厚的感情。而这种感情，像极当年白园荣与高家湾之间的情感。 谁又能说，这何尝不是一种传承。 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渐行渐远，马家坡小学院子里，数不清的人无声泣泪。 “哎哟哟……他是一个好人，可是越是好人越容易受伤害。”余校长望着卓青远远去的背影，不由地发出一阵感叹。 “你也是个好人，在做着力所能及的好事。”马代礼不知从何时起，又回到校园，站到了余校长跟前。 “我跟他比起来，境界还差得远。叶医生用自己残存的生命，换来小雨一生的锦绣前程，值得。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阳谋吗？” “阴谋可破，阳谋无解。你是说叶医生是故意选在放假那天放火烧了自己？” “要不然呢？难道你觉得只是巧合？” 第392章 千里骑行终回家 卓青远骑行到县城时，已是中午。 他们在县城停车歇脚吃饭，卓青远还要为小雨买几件厚实的衣服和帽子。 卓青远没想到山风如此寒冷，自己骑起来都觉得寒风刺骨，何况还带着个孩子。 与来时兜兜转转的心情不同，现在卓青远要按地图的标注，沿着国道一路通行到林阳。 卓青远一路骑行，一路打尖。骑一段，休息一段。累了就休息，天黑前就提前找酒店住宿，他不忍让小雨受半点委屈。 一路上，小雨对各种事物都充满好奇心。在此之前，她从未离开过大山，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庄龙乡。 卓青远教她过马路，看红绿灯走斑马线。教她用花洒，用浴室洗澡。教她用马桶，分辨公共厕所的男女标志。 回程的安排比较紧，完全没有来时的心情。卓青远走得又比较慢，即使行程赶，他也要带小雨去看看这个新奇的世界。 经过十多天的骑行，跨越一千三百多公里，卓青远终于回到了林阳。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味道，一切如旧，只是心情是新的。 卓青远将车停在刘芸的包子铺跟前，两人一前一后下车。两人裹得严实，直到他们走进屋时，刘芸和古国平依旧没有认出他们。 “老板，有吃的吗？来点吃的。”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有早餐，没有午餐和晚餐。” “那就给我们煮碗面呗，能吃饱就行。”小雨朗声地回道。经过十多天的磨合，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叫餐。 卓青远摸摸小雨的头，小雨不明所以，抬头看着他。 卓青远摘下头盔，笑着说“姐，我们饿了，给我们做点东西吃呗！” 刘芸傻傻地看着卓青远，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卓青远长期在山区里面跑，再加上一路的尘土，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苍老，完全没有当初离开时的样子，刘芸差点都没有认出来。 “回来了？回来好！”刘芸急忙擦拭着眼泪，忙又说“姐马上给你做，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面。” 刘芸扭头去了厨房，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叶小雨的存在。 她很快从厨房端出两碗面，然后坐下来看着他们吃完。 久违的味道，瞬间勾起卓青远味蕾的回忆，狼吞虎咽地吃下一碗，又让刘芸再去弄一碗。待卓青远缓口气的时候，刘芸终于问起小雨。 “这位小姑娘是？” “我闺女！” 卓青远再次用手摸摸叶小雨的头，叶小雨没有抬头，继续吃着她的面。 刘芸只听说卓青远在山区捐建一所学校，并未听说他收养一个女儿。他能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其中的故事有多惊奇，又可想而知。 卓青远没向任何人解释小雨的身世，现实世界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残忍，多一分的不尊重，就是多一分的伤害。 公司总部虽然已经迁到林阳，但林阳已经没有了卓青远的家。 之前的房子他留给了金玉梦，尽管房子还在，他也从未踏进去半步。 吃完饭，卓青远就坐在店里休息，讲述着一路奔波的酸楚。他现在这个样子又去不了公司，小雨更没地方安置，唯一的选择就是直接回高家湾。 吃饱喝足之后，卓青远收拾东西就要走。刘芸意欲让卓青远休息一天再回去，卓青远却坚决否定着。 市区有秦雪在，有彭玉玲在，有刘锐在，有公司在，却唯独金玉梅不在。 离开了三个月，离家越近，他的思念之情也愈加强烈。 卓青远扭头问着小雨的意见，小雨说她想跟阿爸回家。卓青远没得选 ，就只能重新上车，再接着骑回高家湾。 回到家门口，卓青远将摩托车停在门口愣了一会。一切都是他出发时的样子，高老师隔天就会过来帮他打扫一下。 “小雨，我们到家了。” “这就是阿爸的家？” “嗯，等会我带你看一看你阿妈！” “阿爸家房子真漂亮，阿妈肯定也非常漂亮。” 卓青远找出钥匙，打开院门，然后一步一步地向着屋里走着。这所房子承载着他对金玉梅最美好的许诺，却找不到她半点影子。 进屋后，卓青远简单地整理一下行装，然后喊着小雨一起去小房间给金玉梅上香。 叶小雨有些胆怯，直到她看到灵位才明白，她的阿妈也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她不懂成人之间的那种情感，可她明白失去亲人的滋味。 卓青远回村的消息很快传遍高家湾，很多人想来探望，却又不敢涉足。第一个前来的，竟又是高老师。 几个月不见，卓青远人更瘦一些。 卓青远在介绍叶小雨时，高老师流露出和刘芸一样吃惊的神情。 晚上时，卓青远带着叶小雨去高老师家吃饭。两人一进屋，小雨便被高老师家琳琅满目的书画吸引住了。 小雨这也看看，那也看看，不停地翻看着各种书画，不由自主地被各种名目的书箱吸引着。 “她啊，让我看到一点夏七的影子，像极了夏七的小时候。” “从现在到年关，我可能比较忙，你先帮我带一带。过完年，我再给她安排学校。” 卓青远向高老师完整地讲述着此行的经历，特别是马家坡小学的事情。 “我教了一辈子书，与乔老师对比起来，真是愧对师德二字。” “你们没有可比性，都不在一个赛道，如何比较。” “我这辈子，也算兢兢业业。活到现在，要说值得骄傲的学生，夏七算一个，你也算一个。马家坡小学的事，功在当代，历在千秋。” “醒悟晚了，如果要是早有善念，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命数！” 晚上在高老师家，老少三代，三人共同围着一方书桌挥毫泼墨。卓青远终于拧开心结，坦然地接受金玉梅香消玉殒的现实。 第二天一早秦雪就回来了，她是听刘芸所说，然后即刻赶回来的。 她去苗县的时候，未曾听卓青远说过叶小雨，更没提他收干女儿的事，就连姜庭波到公司都没有提及。 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儿，让秦雪有些猝不及防。 第393章 秦雪初识叶小雨 院子的房门大开，屋里屋外空荡荡。 秦雪在屋里转一圈。 房间里床铺整理的整齐干净。厨房里冷锅冷灶，只有小房间的香炉里，还烧着未燃烬的焚香。 秦雪渡出房间，又到院子里转一圈，她想给卓青远打电话，犹豫一番又打消这个念头。 她猜，卓青远大概又去跑步去了，他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你是谁呀？你找谁？” 叶小雨站在院子大门跟前，手里正提着一袋早餐，那是她从食堂打来的。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陌生女人，她谨慎地探问一句。 秦雪被稚嫩的声音惊得回头，一个身穿红色羽绒服的小姑娘，正紧紧地盯着她。 “你又是谁呀？你又找谁？” “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小雨一点都不惊慌，平静地回答着秦雪。 “这里是我家，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我阿爸叫卓青远，是他带我来的，我早上起来没见着他，我不知道他去了哪。” “那你在哪里买的晚饭？” “我在那边厂里的食堂买的。” “你怎么知道那边厂里有食堂？你有钱吗？” “我问的，阿爸给了我零花钱，不过他们没有收我的钱。”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小雨。” “我叫秦雪，我是雪，你是雨，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秦雪领着小雨进屋，然后教她用着厨房各种餐具。 没一会卓青远回来，蓬头垢面的，像是刚从野地里爬回来一样。 秦雪避着小雨问他是怎么回事？卓青远回复说，他在金玉梅的坟头躺了一夜。 既已如此，秦雪又有什么理由再批评他呢？ 秦雪第一次见叶小雨，感觉特别亲近。这孩子太过乖巧，什么都不叫过人。就是不太爱说话，可能是因为环境太生疏的原因。 吃完早饭，小雨主动去收拾餐具，秦雪想拉一把，结果却把卓青远打断。卓青远叫上秦雪 “每年年关都是最忙的时候，你带着小雨很不方便。” “我已经把她托给高老师，过完年，在市里给她找一所最好的学校，然后就再交给你照看。” “我看她挺乖巧懂事，让她交给我，高老师过年还要去县城，照看起来也不方便。” “这事我也想过，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只是这孩子刚经历波折，需要点修复的时间。” “到底什么事？” 卓青远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说。他相信，即使他不说，秦雪也会有办法很快了解清楚。他也相信，即使他不说，秦雪也不会怪他。 叶小雨非常聪明，她从称呼上就判定出秦雪与卓青远之间的关系。秦雪在家里待了两天，两天时间，足够使她和小雨熟络起来。 有了这样的基础，卓青远就可以去忙其它事情。 几个月没有回来，他相继跑一遍两个养猪厂、两个屠宰厂、县中学项目工地、市汽车站工地，还有新筹建的饲料厂。他用这种正式宣告，卓青远又回来了。 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在县城开发区转悠着，自从金玉梅车祸，他就再也没有开过车。不是没车开，即使有车他也不敢开，心里膈应着。 工业区已经入驻好几家企业，除去饲料厂和粮食购销公司，还有其它几家企业。 卓青远骑着车兜兜转转，他第一次来到饲料公司，刚到的厂区门口就被门卫给拦下。门卫不仅不认识卓青远，更没听说过这一号人，死活就是不让他进。 卓青远不得已，只好给张历云打电话。张历云接到电话，带着几个管理层小领导一路小跑出来迎接。 一众领导亲自出来迎接，门卫吓得直哆嗦，低着头等待着卓青远的批评。 卓青远没有责怪他，反而给其敬上一支香烟，还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保安大哥有些受宠若惊。一众人走后，保安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果然大老板都喜欢玩微服私访。 饲料厂的规模，远没有达到卓青远的预期。 除去他们自己的养猪厂，屠宰厂还对接着周边各市县的养猪厂，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资源，饲料厂投产以后，都可以向这些养猪厂反向输出。 饲料公司的筹建和搬迁，他都不在。看得出来，秦雪虽代理着一段时间，大家行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参观完厂区，卓青远被引领到办公室。以张历云为首，林林总总十来个人挤到一个临时会议室里面。 能挤到这间屋子的，多少算个管理层，大小也算个领导。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人，未曾见过卓青远。只知其名，未见过其人。 “厂区小了，规模不够。我看这个厂区的产能，能自给自足就不错了。” “在采购设备时，陆弘新那边提供的统筹和预算，最后报到秦总那边报批，所以……”张历云说的含蓄，但也明确地暗示出问题的症结。 “不能光盯着我们自己的养猪厂，饲料厂是独立运营的，业务面要全面铺开。畜牧饲料、家禽饲料、水产饲料都可以做，也都要做。未来还要跟着养殖产业基地，扩建分公司，分厂。” 卓青远一开口，张历云就猜到了他的野心，确切地说不是野心，而是发展目标。 他们几个人，可以说是养猪厂的联合创始人，见证着养猪厂的发展与壮大。向来只有卓青远才有这样的野心，而且每件事，他都说到做到。 “我姐走后，人事工作出现一段时间的断层。后来一直是秦总兼顾处理这一块，周县长那边催的比较紧，饲料厂有些赶鸭子上架，是被强推上去的。现在这情况，还是修整后的状态，刚来的时候更不像样。” “以后要注意，任何时候都不要示弱，不用管他什么身份，你先松一口气，对方就占了上风。这个事情你先准备着，按照我给你提的方向，重新拟定一个方案提上来。” “现在才在试产阶段，现在就要加码升级？”张历云试探性地问着。 “你先整理出方案，报到总部研讨，资金问题我来解决。” 第394章 年终总结画大饼 张历云以为他掌管着饲料厂，从身份认同上，能与卓青远更近些。 卓青远三言两语一席话，就让张历云领悟到自己与卓青远之间的距离感。 非但未近，而且更远了。 卓青远回来，一直忙于视察各个项目和产业基地，所到之地，或褒奖，或赞同。唯独在饲料厂，批评不足，揭其短板。 在金玉梅出事之前，张历云是人人羡慕的董事长妹婿。而现在，张历云感觉到一股子寒意刺骨，颇有些人走茶凉的味道。 重新回到办公室，卓青远已是元气满满。经过一个星期的走访探查，在他撒手的六七个月中，公司非但没有乱，而且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与山区的生活不同，在马家坡，他是不务正业的卓老师。在林阳，他是事业有成的卓总。 命运多舛的一年，总算要结束，青远牧业的年终发展结会，在总公司的会议室如期举行。 能够列席会议的，都是各个分公司的主要负责人。 两个屠宰厂，三个养殖基地，外加一个饲料厂，一个食品终端品牌管理公司，还有一个生猪贸易公司。 姜庭波和乔玲所代表的养殖基地，暂时只是个代表。 当卓青远出现在公司，每个人见面都主动称他一声卓总。 姜庭波和乔玲第一次见到如此周正的卓青远。 那个曾经与他们一起睡床板，一起挖山菜，一起割猪草，一个不修边幅，吊儿郎当的卓老师，此时摇身一变成了人人敬畏的卓总。 这种身份差异，让姜庭波和乔玲一时难以适应。 在此之前，卓青远和员工们并没有明显的身份差，自从金玉梅出事以后，所有人都自觉地对他产生了敬畏之心。 会议由公司总经理秦雪主持，每个分公司负责人分别阐述工作总结，会议一直持续两个多小时。 半年多以来，卓青远一直未插手过工作，即使临时抱佛脚考察一圈，也难能对各公司的运营情况做到充分了解地。是以乔玲到林阳多天，他也忙着补功课，未曾与她见过面。 卓青远的目标很明确，三年之内以，公司将以中原地区为依托，将养猪产业推向全国。再在全国选址，建立各大养殖产业园。并以产业园为基础，构建以肉食品屠宰和深加工、品牌终端销售、以及饲料生产，最终实现业务国内全域覆盖。 卓青远慷慨激昂的陈词，激励着在坐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像被打了鸡血似的，群情激动。 散会时，卓青远点名让姜庭波和乔玲留一下。他们作为一个新人，又是重点项目的主管领导，卓青远需要特别关照一下。 会议室里突然冷清下来，乔玲和姜庭波一时还未适应状态，原本不笑不说话的乔玲，说起话来也变得谨慎起来。 “你突然变这样，我们有点不太习惯。” “哪有不一样了？说实话，我一直都很随意，只不过今天是年终总结会，仅仅是穿得正式一点而已。” “有距离感。” “有距离感就对了，我不能让所有人都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可不是什么圣人，经不起诱惑。我的未婚妻刚走半年，我不能对不起她。” 乔玲终于放松些状态，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卓青远。这也是卓青远的高明之处，严厉时，人人望而俱之。放松时，言语无忌，胡说八道。 “我还是习惯你这种不正经的样子，你若正经起来，太过圣主。” “我也就跟你们在一起时才这样，你可别替我扬名，要不然我这么多年树立起来的形象，毁于你手。” 玩笑归玩笑，乔玲还是挺佩服卓青远的。 像他这种身份，能只身骑着摩托车深入山区，无声无息地待上半年，不管是出于何种目地，这种行为和毅力足以让她敬佩。 金玉梅该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值得卓青远如此一往情深。 “我问一句，那个秦总是你什么人？她向我们打听小雨的身世？你没告诉她？” “她是我们公司总经理。在我们公司，全公司都听我的，但我得听她的。” “那你为什么没把小雨的身世告诉她？” “我没告诉任何人！” 乔玲和姜庭波对望一眼，这又是卓青远给他们始料未及的成熟印象。 “那我们能不能说？”姜庭波继续问。 “能，也只有你们能说。除她以外，别跟任何人说。马家坡的事，适可而止。” 乔玲心里又是为之一惊，卓青远粗犷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细腻的心。小雨能够认识他，该是老天爷对她的弥补。 “插句题外话，我们能去祭拜下你妻子吗？” “不行！”卓青远断然拒绝。 “为什么？” “逝者如斯夫，生者长已矣。她生前是个文静恬淡的人，还是不要打扰的为好。” “果然环境影响人，你一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说话的味道，也变得细腻了，文绉绉的。” “要不你也到我们公司来，刚好和姜庭波搭档，把西南产业园盘起来。然后以产业园为依托，扶持一下当地的配套产业，带动就业，以实际行动改善一下当地的贫困现状。这远比你支教，效果要更直接。” “呵呵，你是老板，那是你的理想。我的能力有限，我还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是我，特立独行的独一份。” 乔玲再次婉拒，卓青远也不再强求。 会议结束之后，卓青远又去建筑公司那边转一圈。他刚到公司，彭玉玲就前后脚地从楼下追到楼上。 彭玉玲早就听说卓青远回来，只是碍于情面，她不太好意思直接去高家湾看他。 郝书莉的无故失踪和离职让她心生愧疚，郝书莉有没有向孙宏坤告密？是否是她通报卓青远当天的动向，现在已经不得而知，更无法考证。 彭玉玲一见面，就开始探听小雨的情况，并表示自己想见一见。拿孩子切入话题，或许更容易些。 但卓青远说孩子已经交给秦姨看管。 简单的一句话，直接拉开自己与彭玉玲的距离。 在金玉梅的这件事情上，或许彭玉玲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395章 人生成熟的转折点 彭玉玲与孙宏坤的恩恩怨怨，本与卓青远毫无瓜葛。 他与尤敬辉之间的矛盾，也是由来已久，所有的恩怨也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凡事有因必有果，现在再纠结过去，这个世界上每件事情都经不起推敲。如若仔细琢磨起来，任何一件事情都藏着阴谋和委屈。 办公室里突然冷了场，再次卓青远，彭玉玲的心事反比卓青远还要重。 “我重新给你配辆车，开发区的项目，如果不是你从中周旋，不可能进展这么顺利。” “我不想开车。”卓青远果断拒绝。 “那给你配个司机。” “不用，我可不想被人监视，行动不自由，还是骑摩托车比较稳妥。” “之前那个房子给了她妹妹，总得有个住处？” “房子用不着，我住酒店就行。” “你住酒店没什么，那孩子呢？总不至于天天跟你住酒店？” “过年之后先安排送到学校，她就跟着秦姨。我自己也联系了学校，我要到华阳去学习一段时间，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要房子也没用。” 卓青远冷冷地态度，彻底击垮了彭玉玲紧绷的神经。 “真对不起，如果我要是知道这件事跟郝书莉有关，当初就不会留下她。” 彭玉玲忍不住地抽搐起来，她宁愿卓青远对她发一通火，也不想看着他如此冷漠。 “玲姐这事不怪你，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郝书莉报信。这是我和尤敬辉之间的个人恩怨。小梅也是替我挡的灾，我活着就是庆幸，不会怪任何人。” 或许是睹物思人的原因，没回来以前，卓青远已经走出泥潭。 可是回来之后，再见到熟悉的人，熟知的事，难免会勾起无限的深思之中。在这样的环境下，多待一分钟都会让人窒息。 卓青远已经联系了吴教授，他让吴教授帮他办一张学生证，年后他要到华阳大学学习深造。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以暂时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同样又不会脱离对公司的管理控制，也是对自身不足的一个改进。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的尴尬氛围中，突然卓青远的手机短信提示响了。 短信是卓品超发的，内容是：本人定于腊月二十四结婚。 卓品超之所于这样发，是避免短信被人看到，也不会引起猜疑。卓青远看着信息，闭目深思一会，接着他仅仅回复三个字“知道了。” 仅仅三个字，足让卓品超浮想联翩。 两年来，卓青远再未去过学校。今年联系更少，除了他订婚消息以外，从未跟自己联系过，这种情况特别少见。 深层次的原因卓品超猜不到，也无从猜起。 “卓庄村石材厂的业务，现在是谁在联系？”卓青远突然问起。 “没有具体负责人，一直是办公室直接联系的，直接把采购的物料清单直接发给他们，他们就把货给配过来。” “让刘锐再跑一趟。” “家里有事？” 卓青远没说话，而是直接把短信给彭玉玲看了一下。彭玉玲没细问，但她能猜到，这个人跟卓青远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 卓青远的冷漠，让彭玉玲无地自容，只好悻悻地离开。即使卓青远怪罪，她也只能忍受着。 彭玉玲走后没多会，刘锐跟着回来。 卓青远回来后，两人聚过几次。卓青远并不客套，直接跟他交待回卓庄村的任务。 没有比刘锐更合适的人选，刘锐的侦查能力毋庸置疑，若想回避卓庄村的猜疑，更是小菜一碟，而且他对卓青远也更了解。 “孙宏坤最近有什么动向？” “尤敬辉进去后，他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扛下了。孙宏坤没受影响，反而又接下世龙置业的项目。这段时间你一直不在，这家伙过得甚是得意。是不是要提前准备点什么？” “准备什么？”卓青远反问着。 “你不打算动他？” “我要去华阳学习一段时间，养猪厂那边又马上要筹建新产业基地，公司战略版图要扩张，到时工程公司，建筑公司，所有业务都是同步跟过去。” 刘锐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杜书仪最近一直在娱乐城消费，你看今天晚上是不是要过去瞅瞅？” 卓青远并没有同意刘锐的提议，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事，以后也不再想参与任何打架的事情。 他比任何人都想收拾孙宏坤，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动手打几拳，他嘴服那么简单。 论动手能力，只要卓青远和刘锐一起，即使孙宏坤手下的人一齐出动，也未必能赢得了他们。 经过金玉梅这件事情的洗礼，卓青远再也不愿意随便动手与人争执，他再也负担不起，失去任何一位亲人的代价。 “你嫂子出事之前，曾想张罗着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可是事与愿违，我只跟你提一句，就被你回绝了。再往后，这事情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 “其实……” “唉…你别说，说多了就显得矫情，都是托辞。” “这方面，我没那实力，确实不行。” 卓青远本想说，谈恋爱不需要人教，只要认准了人，死盯着就行。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放在以前，他或许会讲，但是现在，他收敛了。 人的成熟，只需要一个转折点。 公司年会时，刘锐自己开车前往卓庄村。 今年的公司年会特别简约，卓青远自己都全部推掉了所有商务活动。金玉梅的事，让所有人都很谨慎，没人去点这个火药桶。 刘锐去参加卓品超的婚礼，用意很明确。小莲结婚，卓青远差人出席。卓品超结婚，他也不能例外。 刘锐的新身份是陆弘新的助理，陆弘新是荣远牧业的设备总工。陆弘新没来，是因为年底忙，他们公司年后还有大项目。 自从搭上荣远牧业这班车，卓云东的机械加工厂，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 荣远牧业的企业规模成倍地翻番，每个厂区所需物料，只要是机械厂能加工处理的配套件，基本都由村里的机械厂生产加工。 这个生意，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直接套在了卓云东的脖子上，手都不用动一下，张嘴就能吃得饱饱的。 第396章 卓品超大婚礼成 卓云东为什么没有猜疑荣远牧业的身份？ 首先因为他瞧不起卓飞，荣远牧业那么大的公司，不可能跟卓飞有关。 其次，当初卓品超给卓云东介绍陆弘新时，陆弘新的身份是一家特种设备的管理处主任。 陆弘新在机械厂下的订单五花八门，不仅有养猪厂的，还有连锁店的物料，工程公司的物料，还有建筑公司的物料。 有了这些订单，村里的机械厂业务水平水涨船高，厂里经常加班加点，忙的不亦乐乎。 卓云东在村里走路都鼻孔朝天，根本不把群众放在眼里。 反观田素娟那边的石材厂，也是平分秋色。工程和建筑公司所需的路边石、树坑石，各类石板、石材全是村里石材出的。 石材厂同样全年加班加点，几乎没停歇过。而且田素娟又有了卓云礼当帮手，她终于有和卓云东平等对话的底气。 不过在村两委，卓云东是书记，田素娟是主任。卓云东还是要压田素娟一头，卓云东的侄子卓启钢飞扬跋扈，所以在村里，田素娟无论如何拧巴，总还是要弱一等。 卓云东有两大心愿，一是压倒卓飞，二是压倒田素娟。 卓飞被他挤出村子七八年。 摆弄田素娟，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刘锐代表陆弘新出现在卓庄村，自然收到卓云东的热情接待。机械厂的生意是卓品超牵线促成的，他们俩交头接耳一起聊天，自然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刘锐并没有说出卓青远未归的具体原因，只是表示，卓青远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走不开。 卓品超并不拘泥于这个问题。卓飞没有回来，他反倒有种难得的轻松感。 卓飞多年未归，如果在这个时候来参加婚礼，难免有喧宾夺主之嫌。还有小莲对他的感情，也难免会闹出不可收拾的场面。 刘锐要远比陆弘新机警的多，小莲结婚时，陆弘新就是纯粹地吃顿饭，送份礼。刘锐则不同，他一边神情自若地坐着，眼里却扫视着一切。 卓青玉刚一出面，刘锐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气场，那长相，跟卓青远非常相似。 而且他没向任何人打听，仅从别人对她的称呼上，就判断出她与卓青远的姐弟关系。 刘锐想上去跟她打声招呼，后来想想，最终还是忍住了。 卓青玉回来，跟卓云东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完全是看在卓小莲的面子，还有卓飞和卓品超多年感情的份上才回来。 不过这次卓青玉并未着急走，年关该是她最忙的时候，然后她却留下来吃顿席。 卓青玉没走，是因为她看到了柳成玉也在。 当年柳成玉在卓庄村做驻村书记时，卓飞与他的关系就甚好。今年柳成玉升任县商务局副局长，卓青玉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商务局掌握着大量企事业单位的贸易、招商、投资、和对外经济数据，是企业走出去，跨区合作的重要端口。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开席时，刘锐被安排和卓青玉坐在一桌。同桌的还有柳成玉和卓小莲，卓云东大抵在想，你们再牛气，我也有我的人。 殊不知，这一桌人，都是跟卓飞的生活有紧密联系的人。 柳成玉仍旧关心着一个问题，他问卓青玉最近有没有卓飞的消息？刘锐坐在一旁，差点就替卓青玉回答了他的问话。 “听说你们是搞养殖的，规模还不小。” 柳成玉突然一个问题，让刘锐心里咯噔一下。他心想，自己没地方露马脚，柳成玉是如何得知他们是搞养殖的，并且卓云东都未必知道的事。 “嗯，是的。也不算大，目前仅两个基地，第二个刚刚投产，第三个还在筹备。” “你看我们县的环境如何，距离你们林阳市也不算太远，什么时候也能来我们县来投资一个项目。” “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参加个婚礼也不忘拉个投资，你们商务局的任务就那么重吗？”刘锐还没说话，卓青玉就插上一嘴。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不一心想做出点成绩，得到大家的认可嘛！” “这个我做不了主，这个需要我跟我们总经理汇报一下。” “你们总经理叫什么？” “嗯，我们总经理姓秦，叫秦雪。” 刘锐的反应很快，如果他直接报卓青远的名号，一切都真相大白。他报秦雪的名讳，即是事实，也没有让卓青玉引起怀疑。 “你们不是做机械设备的吗？怎么变成搞养殖的了？”李庆坐在边上没听懂，他还以为是柳成玉认错了人。 刘锐接着解释道“设备是我们的其中一项，主业是养殖。柳局长的提议，我会转告给我们秦总。” “那最好不过，十分期望你们秦总有时间能过来实地考察。我们十分欢迎有实力的企业，到我们东济县投资。”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来的，我们跟村里的机械厂合作的就挺好，这本身就是基础。有卓厂长这条纽带，我相信合作是早晚的事。” 刘锐一语双关，在卓青玉听来他说的是卓云东。有卓云东在的地方，她自然会主动回避，更加不会疑心。 而他说的又是实话，只要有卓青远在，回归是早晚的事。 婚礼现场，高朋满座，比之小莲结婚时，场面更盛。卓云东的腰杆当年被卓飞砸伤过一次，现在又挺直了，而且挺的非常硬。 卓品超博士毕业，留校任职。这份荣誉不说在卓庄村，就是整个东济县也难出几个。 卓云东极尽嘚瑟之能事，把婚礼现场搞得恢弘壮观，甚至从县里请来乐剧团庆贺。亦有镇县领导，亲自到场，更让卓云东倍感荣幸之至。 婚礼落成之时，刘锐从卓庄村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偷偷地告诉卓品超，让他去找大爷爷，老人家什么都清楚。 卓品超不解，但却记得清楚。 隔日，卓品超去见大爷爷，大爷爷什么细节都没说，递给卓品超一封信。 信的内容是：二零零四年六月十三日，金玉梅车祸去世。 第397章 老屋里再遇夏七 卓品超像丢了魂的野鸡，晃晃荡荡，不知是如何回到家的。 当年何倩倩失踪，他觉得卓飞该是经历了人世间最无奈的惨案，从此遁形于故乡。 如今金玉梅惨祸，他又该匿于何处？ 卓品超控制不住，把金玉梅车祸的消息告诉了黄晓娟。黄晓娟更为震惊，金玉梅的音容笑貌，立刻浮于眼前。 “这事他姐知道吗？要不要告诉他姐？” “不能说，大爷爷知道那么久，都没敢告诉青玉姐，这其中必定有缘由的。他都没说，我们更不能说。” “终究是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你说他这是何必呢？那么执拗的一个人。” “他从小就是这样，如果不能让他气顺，他是不会回来的。这事也不能让小莲知道，她现在怀孕了，她要是知道，还不知道要闹什么样的情绪？” “人俩现在过得挺好的，你是多心。” “我一点都不多心，李庆那人心眼小。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光彩。” “哎呀，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车祸了呢？你说他会不会再受打击？永远远不回来了。” “我觉得不会，否则他不会派人过来。既然能让人来，说明他心里还记挂着卓庄村。只是不知道，失去这个窗口期，下次将不知道何时能走出来。” “他的身边不缺女人，且不说一般女人，就是好女人应该也不会断。” “他不一样，表面看着玩世不恭，骨子里非常专一。” “哼，没看出来。”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卓品超好几天，他很想给卓青远打个电话，或是发条信息，可思来想去却不知如何开口。 安慰的话不会说，劝解的话又没有力量。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能感知他的痛苦，却无力承担他的哀愁。 回到公司，刘锐如实地汇报自己的所见所闻。当说到柳成玉邀请他们回东济县投资时，卓青远沉默了。 没有比回老家投资建厂更好的选择了，只要回老家投资修建产业园，完全可以依托这个区域，覆盖整个华东地区。 纵观国内的经济形势，整个华东地区可谓是最火热的经济带，条件远比大西南的山区更具优势。 现在公司已经明确战略方向，从明年开始，向西南地区扩展业务，回老家就只能再等一等。 年底公司放假，卓青远陪同秦雪和小雨一同回到高家湾。 金建成听说卓青远回来，夫妇二人直接找到家里来。 此行他有两件事，一是年底，他们想来给金玉梅上上坟；二是他们想找卓青远出面，商定一下让张历云和金玉梦的亲事。 这件事情本不该卓青远周旋，金玉梅没了，金家就有些示弱。 张历云现在又是饲料公司的一把手，金建成在他面前说话，就得更加小心着。 失去一个女儿，等于丢了卓青远这个王炸。张历云理所当然，就成了金家手里最后一颗恐龙蛋，宝贝的不要不要的。 “我教你一招，保证能让张历云服帖。” 金建成局促地不敢多嘴，身份的差异，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着。 “你让小梦转告张历云，就说小梅的出事前，曾跟她说过，是我想要让小梦做我的助理，是小梅没有同意。” 这话金建成听着别扭，当初小梦闹着要辞职的事，是他拦着的。现在卓青远旧事重提，本末倒置，方向完全不对。 卓青远是正话反说，金建成初始纳闷，想不明白。后来仔细琢磨后，一下子恍然大悟。 他心里不由地叹服，卓青远看着年轻，但他脑子里面运转为人处事的小技巧，就连他自己都佩服。 只是不知道，卓青远说的这句话，是到底真的还是假？现在又有几分诚意？如果确有其意，让金玉梦安排进公司，也未尝不可。 一个温暖的午后，阳光和煦，微风醉人，卓青远带着小雨在村子里转悠。 重新来到夏七家老宅前，卓青远指着老屋告诉叶小雨，这里就是他以前住过的房子。 他和金玉梅一起在这里生活过五年，那是他人生中最苦的五年，也是最幸福的五年。 两人站在门口都愣住了，两人同时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卓青远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许久不曾住人，房间里扑面而来阴森的霉气味道。 走进屋里，卓青远向叶小雨介绍着此前的房间布局。他走到床边坐下、发呆。一切仿佛又回到过去的时光，房间每个角落，都布满金玉梅的影子。 “哥！” 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问声。 夏七的声音将卓青远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叶小雨紧盯着夏七，又慢慢地走向卓青远。 和第一次见夏七时的情景一样，她就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微微尖的虎牙，映衬着浅浅地酒窝，甚是甜美。 “小雨，叫姐姐。”卓青远指挥着小雨打招呼。 “姐姐好！” “你就是小雨？你别听你阿爸乱说，他最喜欢胡说八道了。我叫他哥，你叫我姐姐，都乱套了。” 夏七走到小雨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又轻轻地抱了抱她。 小雨的身世夏七都已知晓，秦雪和夏七之间，几乎没有秘密。 “什么时候回来的？”卓青远叹口气，找着话题打破僵局。 “中午时候到家的。我刚才去你那，秦姨说你带着小雨出来转转，我猜你们肯定会来这儿。” “钥匙要吗？”卓青远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在空中晃了晃。 “还是你先收着，你比我更需要它。如果想她了，还能随时来看一看。” 夏七拉过一条板凳，猛然坐下。她把头埋在胳膊里，无声地抽搐着。 小雨愣在原地，先是看看夏七，又扭头看看卓青远。 夏七和金玉梅虽是高中同学，但她们之间并没有情感基础，甚至说连好朋友都算不上。 但在感情认定上，她一直把金玉梅当成卓青远的未婚妻，她将来的嫂子。 金玉梅在世，他们一起住在这间老屋。 金玉梅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不仅照顾着卓青远，还照顾着这个家。 第398章 临行前任务分配 再坚强的人，也需要宣泄情感。 卓青远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转移话题，让夏七适可而止。 “我马上就不是你哥了，过完年，我要到华阳大学去上学。论资历，我要成为你的师弟了。” 夏七闻声间歇地停止抽泣，静默了几秒之后，然后才重新抬起头。 “这事我听吴老师说了，你要是从头学？还做插班生？” “当然插班生，我的底子那么好，从头学有点浪费，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小雨你看到没有？你阿爸就是这样的人，稍微夸他两句就臭来劲。” “你不来我正要去找你呢，有件事你跟大哥提一下。我要是直接跟他说，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你先跟他打声招呼，他要是愿意就做，不愿意也无伤大雅。” “说得还挺严重，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公司食堂做菜的水平不行，我不在的几个月，员工们的意见越来越大。你问问大哥，愿不愿意把我们食堂给承包了。” “包食堂？那他的饭店怎么办？” “包食堂跟开饭店又不冲突，我养猪，还兼着盖房子呢。” “你多大能耐，谁能跟你比？” “如果他要能接的话，不单单是高家湾的养猪厂，以后我们每个基地的食堂，都打包给他，这样的话我们也省心，免得还要派人专门管理做饭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肯定没问题。如果说要让大哥干别的，他可能还要犹豫一下，做菜做饭，他可是专业的。” “这个也简单，他负责培训厨师、制定标准，然后分配人员按标准操作就行，不耽误他继续干饭店。” “这个我看行，但起步时有点难，你不能上来就高标准，高要求，你得给点适应时间。” “上来就跟我讨价还价，一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 “那你就说行不行？” “行，当然行。谁让我还有事相求呢，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这么含蓄？你什么时候找我帮忙用过请字？” “在华阳帮我物色一套房子，我妈那房子我住不下去。我妈一个人就够我受的，现在又加一个小梅，那房子我实在没办法再住。要是过去上学，肯定要长期在那边待下去，得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大的小的？什么标准？有多急？” “就我盖的那房子，你照着买就行，一应俱全。以后小雨和秦姨过去，也能住得开。还有一点，我不喜欢那种土不土，洋不洋的房子。什么中西合璧，我觉得完全是狗屁不通。” “你现在越来越像个爆发户了。” “我要是有爆发户的心态，早就不在村里待了，还用不着骑个摩托车到处得啵。” “嗯，在这一点上，你还是挺有趣味的。那时间呢？太急可不行。” “不急，但也别拖太久。我先在酒店订个长包房，剩下的随你安排。” “权限给的有点大，不讲究和非常讲究最难搞，那我也只能自由发挥了。” 卓青远站起来，拍拍屁股。他向四周凝视一圈，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三人离开屋子，卓青远重新将门上锁，并把钥匙放回口袋。 在回家的路上，卓青远再次向夏七抛出橄榄枝，希望她能到公司工作。 但是夏七又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 夏七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独立一点，她想靠自己的努力，挣回属于自己的尊严。那种被人蔑视的痛，卓青远一样懂得。 他是已经跑在前头，夏七才刚出发。 痛苦的2004结束，2005年春节从不完美中开始。 不喧嚣，不热闹。偌大的新房，冷冷清清。 卓青远在出发上学之前，他还要把小雨的学校安排好。在小雨上学的问题上，秦雪跟卓青远有些意见分歧。 卓青远想在市区安排一个最贵的私立学校，而秦雪更倾向于让她去第一中学。 第一中学不仅有小学部，而且实力超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古雨岚在第一中学。 秦雪的理由很充分，他们俩都有工作，在照顾小雨的问题上，难免会有时间上的差别。如果他们俩都因来有事，不能及时地顾及到小雨，古雨岚就是最好的托付人。 即使他们能请个保姆，也不能保证保姆会尽心地照顾好小雨，而刘芸就不会。 卓青远找不到否定的理由，只好同意秦雪的意见。 第一中学虽不是市区条件最好的学校，但实力却是排名第一的学校。在征得小雨的同意后，卓青远又去教育局找主任。 在处理古雨岚就业问题时，卓青远就和钱主任见过面。 再次见面，钱主任还认得卓青远。 上一次是杨副市长的公子杨天成，亲自带卓青远来处理事情，而且事情还被卓青远的女朋友截胡，还是局长的关系。 如果钱主任连这点事都拎不清，那他也用不着在办公室里坐着了。 钱主任很给面子，随手一个电话便把事情安排地妥当。 卓青远也懂得其中的道理，对他来说也是一个电话的事，他亲自跑一趟，都是人情。 事情办完，卓青远起身握手道别。他刚探身，刚好看到钱主任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林阳市云翔国际学校的测绘报告。 商人的嗅觉，像狼一样灵敏。 仅凭一份测绘报告的封皮，卓青远就猜测到，市教育局估计又在审批新学校项目。 这又重新燃起卓青远的兴趣。 内容还没落时，卓青远并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卓青远不动声色地离开教育局，刚出教育局大门，他便即刻通知刘锐去落实这一项目消息。 隔天，卓青远便已得到肯定消息。 但这是一块硬骨头，以前有郝书莉冲锋陷阵，大枪也能磨成洋枪。 今时不同往日，是骡子是马，都是自己套脖子上磨。 卓青远攒个局，有杨书记的秘书，有袁局长，有钱主任，有彭玉玲，还有彭玉玲的其他几位朋友。 卓青远醉翁之意不在酒，彭玉玲更想弥补，所以两人在酒桌上表现的都非常积极。 安远建筑在公共工程项目管理上有一定的经验，医院、学校、车站的工程都做过，这也为他们拿下云翔国际学校奠定了基础。 第399章 众人期待新开始 酒桌上卓青远把重火力对准了局长。 他以为审批学校的事，是局长主抓。 酒局结束，卓青远在与彭玉玲商量对策之时，才发现矛头指错了人。 是袁主任主抓这件事。这倒让卓青远没看出来，这个袁主任藏得比局长还深。 “他妈的，下错药了。”卓青远点上一支烟，吸一口，再摆在烟灰缸上面烧。 他悔恨似的骂上一句，发泄着情绪。 彭玉玲坐在对面的沙发里也是一言不发，两位老大愁容满面，刘锐更不敢插话。 迟疑片刻，卓青远想起来一人，然后拿出手机翻弄着，他找出杨天成的电话打过去。杨天成说他这几天在外面，要等两天才能回来。 卓青远等不及，先把事情在电话里简要说个大概。 “哥，这事我可以给你担保，袁主任的事我知道口子在哪里。” 卓青远看着已烧至半截的烟灰，等着杨天成继续说下去，结果电话那头没音了。卓青远还以为电话断了，他把手机拿到面前看看，还在继续。 卓青远心里暗骂一句：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 “你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回来？”卓青远突然问一句。 “我这几天陪一哥们弄点事做，正在弄一汽车俱乐部。” “你有车玩吗？你弄什么俱乐部？” “就是因为没错玩，所以才弄一俱乐部玩。你是大老板，有实力，你给我弄几辆车来呗。” “开玩笑，我自己没有车，天天骑着摩托车到处嘚啵，我到哪给你弄车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认识人多，帮我介绍几个玩车的，加入到我们俱乐部来。” “你们家老头子不是比我认识的人更多，这事还用得着我出面。” “呵呵，哥，你跟我开玩笑呢！” 卓青远抬头看看彭玉玲，彭玉玲也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电话，在接到卓青远的眼神信号后，伸出手，摆出一个ok的姿势。 “行，我帮你联系一下。” “那先谢谢了。袁主任的命门，是姜梅！” “姜梅？”卓青远重复地问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这个名字好熟悉，卓青远又一时想不起来。他把目光投向彭玉玲，彭玉玲用两只手比划着，先是画出一个框，然后又用一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嘴里不停在说着话。 卓青远突然醒悟，姜梅是林阳电视台第一美女主持人。当年养猪厂庆典活动，还请她作为嘉宾主持人。 不过当年的活动，他对姜梅的印象并不友好。 袁主任的命门居然是姜梅，眼光真够挑的。 再往下，卓青远便没再问。问多了疑心，显得不够信任。 挂完电话，卓青远看着烧完的一支烟，接着又点上一支。他刚把烟点好，彭玉玲却站起来就要走。 彭玉玲掌管娱乐城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官圈的人认识不少。杨天成即便点到即止的说出一个名字，彭玉玲也能理解其中暗含男盗女娼的故事。 卓青远虽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但金玉梅的周年还未过。 让他布置这种事。手不脏，心脏。 “玲姐，这事不用你管。”卓青远吆喝一声。 彭玉玲心里一颤，卓青远非但没有原谅她，而且对他的成见，还变本加厉了。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彭玉玲无比尴尬地立地原地。 “你坐着，我跟有事跟你交待。” 卓青远似乎看出了彭玉玲的不安和局促，又轻声地唤一声“玲姐”，并让她坐回去。 “这种脏事，不需要你插手。我们是正规公司，做的是干净的事。郝书莉辞职了，把不干净的东西都扔掉。” 一股暖流从彭玉玲的心底穿过，但她太了解政商关系中的症结所在，不脏的话，怎么能拿到项目？ “食品公司新的年度计划中，营销推广的费用占比，比年提前了五个百分点。给姜梅扔个甜头过去，让她做我们食品的代言人。剩下的交给杨天成去弄，他想拉皮条，就让他拉好了。” “如果真是拉皮条的事，让姜梅担任代表人，不是有损形象吗？” “那就先签一年，一年的时间，还不够签下项目的？” 彭玉玲眨巴眨巴眼睛，不由自主地掏出一支烟点上。 卓青远的想法确实比她的成熟，而且这样做，又可以将风险最小化。 一万步讲，即使将来姜梅或是袁主任塌房，这事还有可操作的余地。杨天成是中间人，天塌的时候，他先顶着。 刘锐一直坐在边上听着，他第一次听这种高端的谋局，这远比他当兵时拳拳到肉的对抗刺激多了。 “这个项目签下的话，我想让刘锐继续负责。车站的项目已经结束，他现在没有具体业务要做，暂时负责一下。” 刘锐立马坐直身子，先是看看卓青远，又扭头看看彭玉玲。 “这个没问题，汽车站的项目完成的很好。罗辰还有两个工程在做盯，他顾不过来。” “我要到华阳去上学，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不过跟年前进山不同，这次在学校里念书。公司有事，我还可以随时回来。” “这事我听说了，是该好好进修一下了。这两年公司发展的很快，野路子走不通了。” “还有一件事，苗县的食品产业园已经立项，这个项目跳的太远，工程公司和建筑两边都要做好对接。这个玲姐，你要费点心。” 彭玉玲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卓青远正看着她。那意思好像是说，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卓青远又扭头看向刘锐，最后嘱咐着“盯好新项目，盯好孙宏坤，照顾好秦姨和小雨。” 这种告别式的嘱托，让刘锐倍感压力。卓青远不仅在工作上委以重任，在生活上也是非常地信任他。 卓青远要去华阳求学，临走之前，必须要把公司的相关的事情全部安排好。 卓青远以前不学无术，玩世不恭。 经过一番洗礼，现在回转过心，这份真诚实属难得。 到华阳，或许又是新的开始。 第400章 新人没有旧故事 在临行之前，卓青远又去见刘芸。 卓青远对刘芸的关心并不比别人多，可刘芸却又是最弱势的那一个。 论年龄，她比彭玉玲还大。 论学历，她又比其他人都浅。 论能力，卓青远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没办法搀扶她一程。 论感情，他们之间像姐弟，又像母子。 卓青远一直想为刘芸做点什么，刘芸对他的份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隐藏在古国平背后的故事，他现在也没时间和精力去探访，古国平和曹玉军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个谜团暂时还不得而知。 刘芸说，他们家对于陆弘新和古雨岚的事没意见。秦雪作为介绍人，已经促成了他们俩的认识，余下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发展下去。 秦雪的用意很明显，她就是要帮卓青远剔除其他选项，只留一个夏七作为必选答案。 当然，这个事情只有她自己和卓青远心照不宣。只不过，卓青远现在还没有那个心思。 想忘记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是切肤之痛。 在小雨开学之后，秦雪专门送卓青远到华阳。 刘锐几次提及将a6还给他，但都被卓青远否决。他还没从金玉梅的车祸阴影中走出来，车对他来说是累赘。 回到华阳的家，卓青远重新布置了香炉和牌位。金玉梅第一次进家时，被白园荣的遗像惊得心颤。如今，她们并列在一起，成了最亲近的人。 卓青远和秦雪先又去拜见吴教授，吴教授根据卓青远的情况，给他制订了一份学习计划，以及所需要学习的课程。 在学习这种事情上，卓青远从未这么谦卑过。他和那些到学校镀金的企业家不同，他是发自内心地感叹知识的匮乏。 根据吴老师制定的排班表，卓青远基础课不用上，只上专业课部分。这样既可以保证他能及时处理公司的业务，还能不耽误学习。 兜兜转转，果然还是母亲最眷顾儿子。 卓青远在汉君酒店订下一个长包房，1207房间，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因为这个房间是他与金玉梅一直住的那间。 秦雪没有深问，但也在试图理解着。也只有她，能理解这种痛的深度。正是因为自己受过伤，所以她才极力想尽快救治好卓青远。 “夏七最近一直在帮你看房子，现在你们俩都在华阳，你可要照顾好她。” “她这个女汉子，还需要我来照顾？” “她再独立，可还是个女生。你不要再那么大男子主义，在你以往的感情上，向来都是你神经大条。小梅已经成为过去式，可以留在心里，但是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 “我现在只想读圣贤书，别的暂时不考虑。” “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这事我不催你。车子的事情你怎么考虑的？上学归上学，公司的事情也不能丢。你这来回跑的，出门也不方便。” “我不开车，我骑车，开学之前，我再重新买辆摩托车。” 秦雪没在省城多逗留，林阳那边还有公司，还有小雨，一切繁琐事务，都容不得她耽误太久。卓青远不是小孩子，她也不是奶妈。 开学之前，卓青远在市区转悠两天选定一辆摩托车。只要钱花到位，新车肯定比那辆老破旧骑起来要舒。 但再也没有一台新车，能再承载旧车的故事。 屠宰厂的老宋，专门给卓青远布置出一间办公室，专门用来处理公司的事务。这样他就可以在学校，酒店和公司来回跑。 卓青远去找夏七，夏七回来的比较早，每天除了上班，还要抽时间帮他到处看房子。夏七则简单的多，直接住在秦雪的房子里。 “你这车倒是挺漂亮，就是跟你的老板身份不太符，哪里暴发户骑摩托车的？” “那你猜这摩托车多少钱？” “猜不出来。” “十二万。” 夏七张着嘴巴望着卓青远，然后说道“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错怪你了，你还真是个暴发户。” “你就不能夸我点好。” “本来，我已经选好几个备选的房子。现在看来，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你这个爆发户的需求。” “走，让你感受一下，十二万的摩托车是什么感觉？顺便去看看你的眼光如何，都选的什么样的房子？” “这哪是坐车？分明坐的是在人民币。” 卓青远骑着新买的摩托车，在市区兜兜转转，一起去看夏七挑好的几处备选房子。 房子不错，夏七不愧是京城镀金回来的。眼光和视野都有其独到之处，挑选的房子也符合卓青远的要求和定位。 “房子是不错，就是感觉缺点什么？” “什么感觉？又缺什么？” “缺点味道！” “缺点味道？什么味道？猪骚味吗？” “嗯，应该是。太光亮，没有韵味。” 或许是因为在山区里面待过一段时间，卓青远突然对古典韵味的建筑，有种浓厚的兴趣。 “老北京四合院有味道，可惜这里没有。” “尽说些有的没的，四合院我能买得起吗？即使我能买，我又不能飞过去住。” “四合院又不贵！我有一个判断，奥运之时，四合院肯定会迎来一波大涨价。你有这个实力，不如趁早收入一套。” “你们搞金融的人眼里，是不是除了钱，还是钱？” “你可真够看得起我的。我不过是挣些碎银两，跟你比，简直天壤之别。一个摩托车十二万，真够嘚啵的。” “过不去了是？” “当然过不去了，羡慕嫉妒恨，我一个人大金融硕士，一个月的工资，买你一个养猪的车轱辘，还是摩托车轱辘，心里不平衡。” “让你到我们公司来，你还不乐意。现在来，我还收。” “不干。” 现场看过后，卓青远对房子逐渐有了新的心理定位。他又跟夏七提了些要求，夏七嗔怒地拒绝了，既然他在华阳，就让他自己去找。 晚上，两人又一起约见温颖颖。 这位曾经金玉梅的师父，每每提及，金玉梅都交口称赞。如今脱离公司，甚是公司的一大损失。 第401章 旧事重提新疑点 温颖颖是不是人才？ 答案肯定是。 至少卓青远这样认为。 专业的人才怎么来的？当然是机会和经验，二者相辅相成。 温颖颖满腹心事，简单地聊过之后，他们发现问题又出现在方平中身上。 彭筱雯回来了，方平中的前女友。 彭筱雯回国的事情，卓青远早有耳闻。只是她与方平中之间的那点破事，卓青远莫不关心，更不了解。 温颖颖说，方平中过年期间曾和彭筱雯私下见过面。这种事，本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但彭筱雯的一些做法，却让卓青远和夏七都质疑，方平中和温颖颖之间的情感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作为一个前任，或者说是第三者，彭筱雯居然当面诋毁温颖颖，称她不该做掉方平中的孩子，而且整个过程，方平中居然没反驳。 爱情中出现第三者，本就是让人无法接受和容忍的。方平中优柔寡断的性格，让卓青远一次次失望。 现在公司正处于高速冲刺阶段，方平中这样狼性不足、怯懦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待在领导岗位上待着。 “你们分手！”卓青远直接不当。 夏七和温颖颖都颇为惊讶地望着他，人常言宁拆一座山，不拆一桩婚。只听说过劝和的，很少听劝分的。 “你没喝多？当初暗戳戳要撮合我们俩的是你，现在劝我们分手的也是你。” “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不痛。小洞不补，大洞叫苦。你要在这件事情上扭捏，以后有你受的。” 夏七立马打断，批评道“少为人师，看看你自己。” 这句话相当有份量，差点没把卓青远怼出自闭症出来。 事后夏七向卓青远解释，生活中关系再好的两个人，你可以批评他的生活，指正他的为人，评价他的工作，但一定不要插手别人的感情。 聊天的氛围有些尴尬，聚餐也就跟着早早结束。 卓青远送夏七回去，同样的是机车，却没有新故事。 回到家，卓青远在屋里坐一会。夏七忙着处理几封邮件，卓青远百无聊赖，只得拿出一支烟出来烧。 卓青远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夏七讨教一些上课的事情。 他的课程是吴教授安排的，吴教授并不了解他的学习能力和经历，安排的课程也都以实际应用为主，以便能快速掌握，并在企业管理上提供参考价值。 夏七处理完邮箱，她进到房间里，好一会才出来。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东西，并递给到青远的面前。 “这两张照片你看一下，看看能不能猜得出来谁是谁？” “这还用猜，穿军装的是秦姨。另一个是…”卓青远仔细端详着，看着似是哪里见过，一时竟猜不出来。 “这是我妈！” 卓青远抬头看看夏七，然后再看看照片，发现并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你乱说的，你们俩长得也不像。” “你不觉得她和你长得有点像吗？” “啊？” 卓青远随即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明白，这是他母亲白园荣年轻时候的照片。他对母亲的印象模糊，竟然没有认出是自己母亲年轻的时候。 “你怎么会有我妈照片？而且我还从来都没见过，这照片有些历史了？你哪里搞的？” 卓青远继续仔细端详着，镜头捕捉到了她的侧脸，完美地呈现了她的轮廓。她的眼神充满着渴望，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美丽的故事。 卓青远蹭了一下鼻子，有些不敢相信。如果当年她的母亲没有离开，那他的童年该将是何等的骄傲。 “秦姨的照片是我自己要的，干妈的照片，是我从她的日记本里偷来的。” “偷？你还会偷？” “干妈有个日记本，里面写得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很看重那个日记本。有一次我发现她在偷看日记本时流过泪，内容我没看过，但这张照片，却是我从那个日记本里面偷拿出来的。” “什么日记本？我怎么没见过，最后一个月我一直守着她，她也没跟我提过。” “烧了！” “烧了？什么时候烧的？” “我也不知道，我曾经问过她，里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事？她说都是些陈年往事，留着也没用，要烧掉。然后我就偷偷地把照片拿出来，日记本后来就没再见过。” “你有没有看过写的什么？” “没有，日记的东西我怎么会看？” “秦姨知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她没提过。秦姨的照片是我向她要的。她还有一本相册，全是年轻时候的照片，有军装的，还有演出的。在军艺的美人堆里，她也依然美得出挑。” “那当然，秦姨现在也是我们公司第一美女。不过你们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都藏着事。” 卓青远脑子里一直萦绕着几个词：日记本，陈年往事，曹玉军。 既然日记本记得都是些陈年往事，肯定有关于曹玉军的内容，或许还有姐姐的身世问题。夏七既然说见过，那她到底有没有看过？ 夏七说她没看过内容，那她有没有说谎？ 白园荣对过去的生活如此执着，还用日记本记录着自己的青春岁月。那她在去世前的日子里，是不是陷于无限的绝望和悔恨中的？ 夏七的话，只能证明日记本的存在，却无法证明日记本到底有没有被烧掉？ 回到酒店，卓青远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曹玉军既然是林阳地面的人，自己早晚有一定要把它给翻出来。 卓青远的第一课，是吴教授讲的现代企业制度概论。他作为一个旁听生，没有财务学会计学的基础，所以在许多概念上，并不能特别理解。 卓青远的书，也是吴教授借给他的。 但是吴老师上课的内容，并不全在书本上。有 很多新奇的概念，卓青远听着如获至宝，他觉得在企业管理的实践中，这些概念，都能实打实地勾勒出企业制度的重要性。 课堂中，没有人在意卓青远的身份。他也很低调，找一个靠后的位置老实趴着。 课堂结束，他才走过去和吴老师打招呼，并且直接说出自己目前的困扰。 第402章 招聘会巧遇老乡 吴老师又给卓青远列出一张书单，让他自己到图书馆找一下，抓紧时间补充学习。 一天下来，卓青远再一次感受到学习的压力和疲惫。 不过现在的心态完全不一样，老师讲的内容全部是他感兴趣的，也是他急需用到的。 至于学习，说是废寝忘食有些夸张，在非必要回办公室处理事情时，他一般都会泡在校园图书馆里。 生活慢下来的时候，卓青远也逐渐开始享受这种慢节奏的生活。用夏七的话说，他的品味也在潜移默化中，进步了。 夏七打电话卓青远，让他晚上回家吃饭。有个学姐给他加小餐，他当然愿意乐此不疲。不过夏七加班是常态，这样的小餐也并非天天有。 “你饭菜烧的还挺像样的。” “你可别忘了，我们家祖传是干什么的？今天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感觉比我当老师还累。” “你还当过老师？” “我在山区给孩子们上过几天课。” “不会误人子弟？” “小学水平，不足挂齿，即使误人子弟，也可矫枉过正。” “进学堂还真是不一样，说话的口气都变了，进步挺明显。秦姨通知我，让我私下给你开点小灶，多给你补习补习。” “那我可得给你提个醒，我这水平你可得悠着点，你要是飙高了，我可跟不上。” “我也不是天天给你补，事多的时候，我自己都顾不了自己。” “你天天还挤公交，需要我送你吗？” 夏七犹豫一下，然后点了点手中的筷子，然后轻声道“算了，我们俩不顺路。要么早起，要么晚归。你啊，还是好好学习！” 除了学习，卓青远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他一个人躲到华阳，并不意味着生活就能过得轻松。 去年，他们和农业大学共同创立人才培育基地，经过一年的孵化，已经正式投入运营。当时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和金玉梅才开车到省城来的。 农业大学与华阳大学距离不算远，卓青远在没课的时候，屁股跨上坐垫，一把油门就从华阳大学拧到省农业大学这边。 少农大的春季校招就快要开始了，卓青远要在这边打个前站，为公司的人事部接收人才提前做好准备。 农大的校园专场招聘会开始当天，公司派出两个人事专员辅助卓青远组织招聘。 公司和农大虽有专项合作，但这并不代表学校会把所有优秀毕业生推荐到他们公司来，更多的优秀人才，还需要他们自己来挖掘。 招聘会布置在教学楼与图书馆中间的空地上，根据排序规则，荣远牧业摆放在最前首的位置。两个人事专员抱着两沓物料，像摆摊卖菜一样，支起了摊位。 卓青远上午只有两节课，他到会场转一圈。下午有课，他更是没去。 晚上回到酒店，他把两位人事专员叫到房间，问询着面试结果。 简历表中有一个与自己同姓的同学，立时引起卓青远的注意。卓姓并非大姓，遇到同姓之人，必然要多留意一些。 在看完所有细资料后，卓青远陷入了深思。他在回想着，这个来自卓庄村的学生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人你们俩还有没有印象？” 卓青远从简历表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两位人事专员看。 “卓立松，有点印象，当时他和三个同学一起来的，他的综合表现最好。” “对我们公司的业务有没有兴趣？” “只是交流一些基本面的东西，可以进入二轮面试。” “二轮面试在屠宰厂的办公室，我已经和宋经理交待过，让他给你们提供场地。这个人我有点眼缘，你帮我留意一下。” 卓青远看着简历上的照片，努力地回想着。思考半天，愣想不起来是谁。 按理说，他们俩只有六七岁的年龄差，卓青远应该认识这个人。 或许是证件照上的变化大，让他无法判断。但是籍贯上写着卓庄村的地址，那个肯定是不会错的。 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或许只有真正思乡情切的人才能懂。 可以预见的是，卓立松不仅是卓青远的老乡，而且是个大学生，卓青远有一万个理由留下他。 现在对卓青远来说，公司的业务越做越大，还从未用过一个老家的人。 他在明里暗里也帮助过一些卓庄村的乡亲们，在这一层的认知上，卓青远一直觉得愧对父老乡亲。 两天后的二轮复试被安排在屠宰厂办公室，卓青远特意安排一个没有课程的时间，他要亲眼认识一下，这位来自卓庄村的人才到底是谁？ 学校下课，卓青远快速地收拾完，然后就骑车跑到屠宰厂等候面试。 他并没有直接参加面试，确切地说，他是不敢参加面试。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他怕自己被认出来。 二十分钟之后，被通知参加复试的学们陆续来到厂区，卓青远躲在门卫室里面，像个窃贼似的，瞪着两只眼睛，紧盯着大门进出的每一个人。 卓青远时不时地抬手看着表，掐着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二十分钟，卓青远依然没有发现卓立松的身影。 略感失落的卓青远以为卓立松没来。 只是有一点他未曾想到，他离家的日子太久，年轻人长相上变化大，他可能已经完全没有印象，又或者他在村里时，就不认识。 卓青远不甘心，他找老宋要来一身操作服和鞋帽，打扮成工人模样。 在他穿戴完成后，连老宋都差点没认出他来。 面试开始时，卓青远作为旁听，一句话都不插嘴，人事部的那套流程不需要他的干扰。 当面试到卓立松时，卓青远经过仔细辨认，终于确认了他的身份。 卓立松这个名字他可以完全不知道，但是卓小彪却是他熟知的。太多年没见过面，变化实在太大，跟他小时候的样子完全对不上。 卓小彪的学名卓立松，卓青远根本没把这两个人划等号。 当年，他们俩为了争一块钓鱼的地方，卓青远差点被卓云武打得半死。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那么大的屈辱和伤害。 同样也因此，卓飞在村里一战成名，在卓庄村被挂上半条命的称号。 第403章 曾经流氓变纯真 是冤家路窄？还是不打不相识？ 认出卓小彪之后，卓青远又悄悄地离开办公室。 往事不堪回首。 如果此前他们没有交集，这或许就只是一场普通的面试。 可是他们曾经有过矛盾，还牵扯着卓云武。仅此一项，就把卓青远拉入无限的回忆中。 面试结束，人事专员请示卓青远，要不要对录用的毕业生作入职前训话？ 卓青远否定了他们的提议，并打电话给秦雪。他通知秦雪，新招收的毕业生中，有一个同学叫卓立松，让他在总部受训之后，直接派到苗县的项目去。 这到底是爱还是恨？ 卓青远竟一脚把卓立松踹得那么远。 苗县的养殖项目已经进行到验证阶段，让卓立松一个新人跟过去别有用意。 这种用意秦雪最清楚，秦雪在看到卓立松的资料后，立时就明白了一切。他这是着手准备回家，为了回家提前在做准备。 卓青远接到姜庭波的电话，姜庭波说，马家坡小学的教学楼已经建成。他们正在策划搞个庆典仪式，他们诚邀卓青远参加这个庆典。 这件事卓青远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 马家坡之于卓青远，如同高家湾之于白园荣。 这段特别的经历，将永远不可磨灭。 由于要上学，他只好通知姜庭波协调一个合适的时间。姜庭波干脆告诉他，时间就定在周五。他可以在周四晚上飞过去，周五活动，周末还可以待两天。 上了两个星期的课，同班同学很快发现卓青远这个编外学生。 不过卓青远很孤僻，从不和其他人交流，上完课就走。有同学经常在图书馆遇见，还有人看见他骑着一特别飒的摩托车，放学即走。 星期三的上午，两节课上完后，卓青远又去图书馆找书。入学以来，这是他养成的第一个习惯。 一边是专业知识跟不上，另一边是企业管理中，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现在公司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他这个掌舵人的能力正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卓青远抬头望一眼脸前的两位女生，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卓青远没有说话，用微笑代替回答。并把书挪动一点，给她们让出点位置。 “你又在抄什么？我看你在课堂上就一直写写写，走到哪写到哪。” “没什么。”卓青远下意识地把笔记本拉了拉，有些担心对方会看到他抄的一些基础理论。 “你跟吴怡桦什么关系？我看你跟她好像很熟？是不是她安排你来旁听的？你都写的啥？” 那个女生自行其是，一把夺过卓青远的笔记本，随手翻着看了看。她一边看，还一边念念有词，说他记的都是基础知识。 “你是小白？这些都是基础概念，记这些有什么用，不过你的字写得挺好看的。你是干啥的？” 她说着又合上笔记本，笔记本的边角赫然烙印着青远牧业，然后她又接着问“牧业是干啥的？养猪还是养牛的？” 另一个女生用胳膊点了她一下，又白了她一眼，示意她没有礼貌。 卓青远没说话，他接过笔记本，快速地收拾起来，接着站起来微笑地说一句“再见！”就离开了图书馆。 面对嘲讽，卓青远从未如此坦然。他是第一次尝试以平常心的姿态，蔑视着对方的无礼行为。而结果，却是感觉无比的轻松。 他没有离开学校，下午还有课。 他只是离开图书馆，另外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安静地躺在草坪上，享受着阳光。 那天的阳光，无比的安静，谦和。 卓青远回想着刚才的行为，这要是放在以前，绝对是不可想象的，可是今天这样做了，非但没有感觉难受，反倒觉得身心愉悦。 原来，最高级的回怼，是对无理的蔑视。 中午时分，卓青远步行至校门口的小餐馆吃饭。 这也是他上学以来的惯例，只要全天都有课，他就在校门口的苍蝇馆子应付。 吃完饭，卓青远捏着烟回学校。路过校门口时，他还特意探头看了一眼。保安并未阻止他，果然，大学的包容性真的很强。 回到教室，卓青远依旧选个靠后的位置。当他坐下来时，心居然开始定不下来。极目四望，试图寻找着早上的那两位女生。 就在前几天，卓青远曾看到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流氓，记得我曾纯真过。 对卓青远来说，这句话跟他的遭遇刚好相反。 他拿着笔，将那句话颠倒过来，写到笔记本的扉页上，用来警醒自己。 卓青远刚停笔写完，身边的空座上突然坐下来两个人。他侧脸看一眼，又是早上那两位女生。 “真巧！”其中一人轻声地打着招呼。 “小玉你也太假了，一个教室里上课，低头不见抬头见。还巧，哪里巧了？”另外一个女生挤兑着。 “就你多嘴。” 那个被称作为小玉的女生，脸色绯红，有些不自在。 卓青远没有理会，拿着书继续翻着。 班里的旁听生，从来不与人交流，独来独往，这是同学们对卓青远第一印象。 刚开始，大家只是以为是某个班级的学生来翘课。可是半个多月过去，卓青远几乎每天都出现在他们班的教室，就引起同学们的各种猜测和议论。 议论的焦点分为两派，男生议论他的机车，女生议论他的长相。 从外表上看，卓青远比他们都要成熟，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就能直接分辨出来。 他的机车又特别酷帅，所以卓青远在班里，犹如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成为焦点，自然而然的事。被女生主动搭讪，更不足为奇。 两位女同学颇为自信地坐在卓青远一边，结果卓青远依旧心无旁骛。 上课时漠不关心，下课后我行我素，正眼都没瞧他们。 这件事很快在学生中间传开了，班花蔡灵玉主动献媚，却被旁听生视若无睹。 主动献媚变成了献祭。 经管系的宿舍，为这件事情讨论了大半夜。于是他们决定放大招，让一班的系花陆曼卿亲自出马。 第404章 长路漫漫的试探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学生们最大的乐趣，各种稀奇古怪的恶作剧。 第二天卓青远照常骑车去上课，如果上午是前半段有课，他一般会早到十分钟。如果是后半段的课，他一段会早到半个小时。 周四上午两节课，下午两节课。上午他提前半个小时到学校，今天他还多带了一个包，晚上他还要赶飞机去苗县。 卓青远一进教室，就发现些异样。 伴随他多年的敏锐洞察力，很轻易地就发现这些异常。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有女生在盯着他，一直到他坐到座位上，还不时有女生从前排侧脸回望，观察着他的举动。 当卓青远进教室的时候，陆曼卿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即使她从未主动打听过卓青远的任何信息，可她就是确信，卓青远就是她的网友邮票。 长路漫漫与邮票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年前。当时卓青远因为找不到秦雪而烦躁，跟长路漫漫聊得不欢而散。 自那以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有在网上遇见过。起初是卓青远没心思上网，后来是因为金玉梅无常，他就把那个qq号给封存了。 长路漫漫与邮票在网上见过面，他们开过视频，即使那时的视频技术不行，影像模糊，可她还是能记得清邮票的样子。 但是卓青远历经金玉梅的车祸，早已把那些事情冲洗的一干二净。 “你好，养猪佬。” 陆曼卿打招呼的方式很独特，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这是长路漫漫在网上对邮票的戏称，陆曼卿故意用这个暗语，像是在提醒着卓青远，她就是长路漫漫。 “你好！”卓青远抬头看一眼，一位眉眼含笑的女同学，正扑朔着两只大眼睛盯着他。眉梢微微上扬，透露出一股俏皮的味道。 她那个悠然甜美的脸颊，如同玉盘皎月，让人无法忽视。 即使陆曼卿被同学们尊为校花，可在卓青远眼里，仅仅觉得是一个寻常女同学在跟他打招呼，依旧没有端正态度，多一个字回复都没有。 “你一直都是这么高冷吗？” 陆曼卿觉察，她的话并没有引起卓青远的兴趣，随即改变策略。 “你们学校的学生还真有点像老孔雀一样。” “老孔雀？是因为漂亮是吗？” 卓青远没说话，淡然地拿出笔，在纸上写上一句话递到陆曼卿的面前。 陆曼卿接过来看一眼，瞬间笑喷。 饶是如此，她也更加确认卓青远的身份，就是她的网友邮票。那种幽默风趣的味道，果然原汁原味。 “你特别像我的一个老朋友，一个网友。”陆曼卿见卓青远仍旧没有认出自己，还在引导着话题。 “那你可能认错了，我不上网的。” “你没有qq号吗？” 陆曼卿直接坐到卓青远侧边，卓青远下意识地挪了挪位置。 上课开始了，卓青远示意她老师来了，他也就不再说话。 卓青远不时地在记录着各种问题，美人在侧，他也心无旁骛。 或许对别的同学来说，陆曼卿确实是惊鸿一瞥。而卓青远是久处温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课间休息时，陆曼卿又问卓青远，为什么连一些简单的问题都记？ 卓青远回说他基础差，老师说的很多概念他都不理解，他要记下来回去上网查。 “你不说你不上网的吗？”陆曼卿抓住了卓青远的小尾巴，反问着。 “刚学没几天，还不太熟。” “你有qq吗？我这里有现成的资料，我加你好友，我可以用qq发给你。” 这是陆曼卿想到，唯一能确认卓青远身份的办法。 “那先谢谢你了。”卓青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写下一串号码，交给陆曼卿。 放学后，卓青远又骑车离开学校，他先去一趟公司，然后从公司打车直接去机场。晚上他就要赶到苗县，明天一早还要到马家坡。 卓青远的高冷反应，让班里的男女同学一片哗然。 连陆曼卿都折戟沉沙，这个旁听生，到底什么来头？ 陆曼卿却不以为然，她觉得卓青远应该认出了她，只是碍于同学的面，不愿意与她相识相认罢了。是与非，加个好友，一切就水落石出。 蔡灵玉和其他几位女生，八卦地围在陆曼卿跟前，问着他们都聊些什么？ 陆曼卿则把卓青远留下的纸条递给她们，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一帮女生面面相觑，大家都不理解卓青远是何用意？是嫌她们自作多情？还是嫌校花自作多情？ 她们又看着陆曼卿的反应，陆曼卿也自顾自地收拾东西，随即离开教室。 整件事像一阵风一样，化而无形。 陆曼卿回到宿舍，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快速地登陆着qq。可当她查询到卓青远写下的号码时，整个紧绷的神经，霎时间像个泄气的气球。 新查找的号码网名叫行者，头像，资料，与她的臆想的“邮票”完全对不上。 难道自己猜错了？ 可是她的印象中，邮票就是这个样子的。 陆曼卿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她仔细地查阅和对比“邮票”与“行者”的资料。 两个号码的资料完全不一样，邮票尽职尽责，所有能填的资料都有，而行者却仅仅只有一个网名。 陆曼卿新添加了“行者”的号码，守了一晚上没有得到回应。第二天上课，她又重新来到二班，却发现卓青远没来上课。 难道自己认错人了？她给邮票继续留言发消息，却始终都没有回应。 卓青远午夜时分才下飞机，然后又打车从市区赶到县城。到县城时，仅仅在酒店睡下三个小时，又起早打飞继续赶往马家坡。 三个小时的飞机，又两个小时的市县交通，再加上一个多小时的乡道，最后再补上一段半个小时的山路。 这一路的颠簸，只为一件事，马家坡小学新学校正式落成。 校园内外挂满了彩旗，全校师生全都在操场排列整齐。卓青远走近校园门口，一股熟悉的山野清风的味道，扑面而来。 第405章 是神不是神经病 学生们非常开心，那个豪气又多金的卓老师又回来了。 余校长也非常开心，马家坡小学终于扬眉吐气一回，庄龙乡中心小学都没有的教学楼，马家坡先有了。 马代礼也很开心，卓青远来过一回，马家坡即刻变成了苗县的焦点。现在又来一回，马家坡又该升名抬望了。 参加教学楼落成典礼的人数较多，有县委办公室的领导，有县教局的领导，还有乡政府的一众领导，还有乡教育站的唐站长。 再加上一波，叫不上名，又分管着大小事务的随行人员。小小的学校操场，挤满了人。 卓青远刚一出现，就被余校长请至最中间。接着就被围个水泄不通，大家纷纷与其握手，试图混个脸熟。 奈何很多人卓青远根本不认识，或者说根本不想认识。 马代礼和余校长甚为激动，只是碍于身份的悬殊，让他们心生敬畏，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的亲近的情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微妙，你不了解他时，你反而跟他亲近。你了解他时，反而更容易跟他疏远。 他们的生活交集甚少，相互寒暄时，小雨是最好的话题。 “小雨还好？”马代礼问着卓青远。 “小雨已经在林阳市区上学，一切都很好。只是这次来的匆忙，有时间我会带她回来看看。” “那就好，这孩子出娘胎就吃苦。十岁之前，把一辈子的苦都吃完了，得亏遇上你。” “小雨聪明，懂事，能收下她，也是我的福分。” “那就好，你们有缘。我们准备给这栋教学楼命名叫青远楼，学校也改名为青远小学，这个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不要叫青远楼，也不要叫青远小学。” “你别误会，这个没有要求，纯粹就是感恩的谢意。命名必须要改，要让学生们有根可寻，知道历史，懂的感恩。这个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这是大家的意思。” 马代礼说的真诚，卓青远知道这事推不掉。如果坚持下去，又恐众人疑心。卓青远凝思片刻，然后才郑重地说。 “真要命名，就叫青梅希望小学。” “青梅希望小学？” “嗯！”卓青远肯定地答复着。 马代礼即刻去找余校长，学校一直没有命名。余校长深知卓青远写的一手好字，特意准备现场命名环节，准备让卓青远亲自手书。 “青梅是什么意思？只听说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像跟谈恋爱有关。” 乔玲立刻否认着，她说“青梅酸涩，得春气最多。杨万里曾诗云：要知春事深和浅，试看青梅大几分。我想，他说的青梅就是代表春天。而春天，希望也！” 乔玲深知卓青远的本意，青梅即是卓青远和金玉梅的融合。而她却机智地替卓青远解释成春天，希望，这更符合当下的意境。 乔玲文采好，又口齿伶俐，刚好兼顾着庆典活动的主持人。 待到命名环节，她又强行替卓青远解释着青梅小学的含义，引得卓青远都暗暗佩服，偷偷地给她竖起大拇指。 果然，高端的马屁，总是在不动声色间拍的领导既舒服，又佩服。 卓青远在众星捧月的状态下，亲笔手书“青梅希望小学”和“青梅楼”。其笔法苍劲有力，雄浑厚重，深得高老师的亲传，更是赢得满堂彩。 落成仪式在一片欢歌笑语中进行，余校长特意组织学生们举行唱跳表演。得意处，余校长还邀请卓青远唱一首，但被卓青远给拒绝了。 仪式结束，唐站长极力地邀请卓青远到乡里转一转。 卓青远拒绝了唐站长的盛邀，他一个人千里迢迢地飞奔过来，在一众领导面前，哪容得下他嘚瑟。 这点自知知明，他还是能把握住的。 马家坡的招待规格肯定是不够。 曲书记秘书，还有县教育局的领导是什么态度？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卓青远的主意已定，他要在村里过一晚。难得回来一次，这里的确让他回忆满满。 庆典结束以后，一众人等作鸟兽散。该拍的照片也已拍完，访采访的新闻通稿也采访完毕。 抢功的时候，大家一拥而上。 真正关心工程的，却寥寥无几。 卓青远并不在意，他反倒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掺和的人越多，被卡扣的水份就越大。还不如这样干脆，点对点服务，一步到位。 学校还未收拾停当，卓青远一个人先到村子里转一转。叶医生家的老宅处，还是一片被烧毁的灰迹，看着如此破堪的一幕，卓青远心里有些哀叹。 重新回到学校，卓青远叫上姜庭波和乔玲，三人一起踱步到校园外，坐在斜坡上聊天。 苗县养猪厂的选址已经确定，县里正在做土地审批手续，相关手续办完后，建筑公司就可以进场施工。 卓青远说，养猪厂开工奠基时他不会再过来。 公司正在为这个项目在做人员调配，他们的目标不仅是要在这里建个养猪厂，或是食品加工中心。 他们的宏伟目标，要以养猪厂为依托，跟当地的农户建立一种互助的新型养殖模式，带动当地的农户脱困。 养猪厂只是开始，伴随着养猪厂的成长，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投资被引进来。 这些畅想，卓青远不能说，却没有停止过构思。他的使命感，他的责任感，激励着他要坚持这么做。 一如当年白园荣支持高家湾一样。 这又是一种传承，也是爱的继承。 “以前对你认知错误，我决定从今天起，收回以前对你的错误认知。从今天起，我决定你就是我的神。” “还好是神，不是神经病。你还不如把我当成神经病呢，把我当成神，是不是还得烧炷香供着？那我成什么了？” “烧香不可能，我可不信那一套。不过你做的这些事，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以前我只以为你是为了疗伤，才躲到这里来的。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里化道成仙了。” 第406章 再次捐学生宿舍 余校长贪心不足，既想要面包，也想要牛奶。 卓青远喜欢，甚至钦佩余校长的贪心。 他才是真正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心想为孩子们办实事，办正事，办好事的校长。 早在放寒假之时，余校长就有了想法。当时教学楼仅建一半，能不能建成？他心里一直打着问号。 他不确定卓青远到底有没有实力？又或者是不是真心？现在教学楼已经落成，他从重新跟乔玲提起这件事，希望通过乔玲去当这个说客。 余校长是出于实际考虑，即使他自己都觉得想法过份，可是为了孩子，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试一试。 附近十里八乡的学校，没有一个是全建制的。有的村庄只有一二年级，有的只有三四年级，仅有马家坡小学，有五年级的全建制。 现在教学楼一楼已经够用，二楼多是空余。余校长想让卓青远再给建一栋宿舍楼，就可以把附近学校的四五年级学生全部吸收过来，让他们住在学校，统一食宿。 “住在学校没问题，那吃的问题怎么解决？” “余校长的意思是让学生家长交些伙食费，或让他们自备食粮，学生住在学校，这样就可以省去他们每天来回跑。四五年级的学生大一些，放学后老师们可以带他们搞些劳动，比如种些蔬菜，到山里采些野味果子，顺带解决伙食问题。” 卓青远思考着乔玲的话，他沉默了一会。 这个想法来得有些突然，他需要点时间来思考。 如果单从余校长的角度去考虑，这完全是为了孩子们着想。余校长这么做，也是出于职业本能，无可厚非。 但从卓青远和乔玲的角度去看，又仿佛看到了人性的贪婪。 “我同意，我有一个要求。宿舍楼不能建在学校一起，学校的场地就这么大，已经建一栋教学楼，要建宿舍的话，就建在叶医生家的老宅那里。” 乔玲和姜庭波对望一眼，她没想到卓青远答应的如此干脆。 为这件事，她做过一周的思想斗争，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她都无法开口。 一股子酸意从心底泛起，乔玲险些现场直播，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最深的感动，藏在心底。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乔玲不止一次地想，金玉梅该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值得卓青远如此深情。 “叶医生家的祖宅是失火烧掉的，在那里重建，会不会犯忌讳？” 姜庭波半天没说话，一开口却犯了卓青远的忌讳。 卓青远白了他一眼，然后才说“烧掉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重新建一处宅院，专门给孩子们住。还要给我和小雨留一间，以后我们常回来看看，也有落脚的地方。这座房子是大家的，也是小雨的。” “要不我说你是神呢，你总能想到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面面俱到。你一直都这么优秀吗？我越发有些喜欢你了。” 卓青远顿感全身上下犹如万伏电击，惊得浑身哆嗦。 乔玲当着姜庭波的面说这种话，这可是嘴上要钱，心里要命的勾当。 “你可别看上我，我可不想背上第三者的骂名。”卓青远即刻否认着。 乔玲噗嗤一笑，又言道“你别哆嗦，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敬佩之情，不是想表达爱意，是你自作多情。” “算我没说。”卓青远讨了个没趣，心却安定下来了。 “你的工作怎么安排的？三年期马上就要到了，就这么走了舍得吗？” “县教育局已经在和我接洽，他们想聘我过去，专门负责对接支教老师的相关工作。” 这或许乔玲最好的归宿。 乔玲能到马家坡支教，肯定带着浓浓的热爱。上面这样安排，既是对她的认可，也是对她最大的照顾。 卓青远欣慰的同时，却不知道他在这件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荣远牧业在苗县投资那么大的项目，姜庭波是直接负责人，乔玲自然会被妥善安排。 卓青远在村里逗留了两天，周一他还要赶回华阳。 临走之时，马代礼和余校长盛赞卓青远之余，还为他准备了一些当地的特产。 卓青远盛情难却，只好随便捡两样装在背包里。如若是回高家湾，他肯定照单全收，带回去给小雨吃，以解她的思乡之情。 回到华阳，卓青远把带回的土特产，一股脑的全交给了夏七，并让她自由发挥。 来自马家坡的美食，夏七不敢怠慢。在大哥和大伯的多方指导下，终于完成了两道地道的马家坡美食。 “家里只有红酒，你喝不喝？你若想喝白的话，就自己下楼去买。” 夏七将菜摆上桌，卓青远目瞪口呆地盯着菜，心中不停地打着狐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秦姨酒量那么大，家里肯定藏着白酒。”卓青远边说边拉着储物柜到处找，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半两白酒。 夏七见卓青远无意下楼买酒，索性直接取出杯子和红酒先倒上，随后摆好碗筷，请卓青远入座。 “我在西郊帮你看了一套房子，一套带古风庭院的中式别墅。” 卓青远夹着一筷子菜，放在嘴里嚼，随即赞叹道“这个好，这个好。我喜欢，地道。” “是菜好？还是房子好？” “都好，你做事，我放心。” “看不出来，你这个暴发户还有些文雅的属性。” “那是，你别看我外表鲁莽，其实内心里可斯文了。”卓青远端起酒杯，像模像样地嘬了一口，随即口吐芬芳地评价道“真他妈的难喝，呃……” “你就不能含蓄一点，则夸你一句，这么快就接上了。什么时候去看房子？” “不着急，我现在在酒店住的挺好。秦姨和小雨过来，你这边也有地方，能住得下。” “你去马家坡，小雨知道吗？” 卓青远突然愣住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回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我还是下楼买酒！没有酒的菜，吃不出来味，尤其是这马家坡的菜。” 第407章 情绪失控的夏七 提及小雨，卓青远突然敏感起来。 他不确定这个话题，会不会触及到夏七的雷区。 他逃了出去，借着买酒的由头，暂时避开。 卓青远冲到楼下，兜兜转转，在附近的烟酒店买下两瓶茅台。他回到屋里时，夏七依然在安静地坐着。 “接着刚才的话题聊！” 卓青远进到屋里刚关上门，就听到背后传来夏七的声音。 卓青远还不够了解夏七，她撞见问题从来不回避，躲也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面对。卓青远坐回餐桌，将酒放在桌上，他取出一瓶拆开，自顾自在倒上一杯，滋溜一声，吞下一杯，然后长舒一口气。 “我的意思是说，她一下经历那么多的事，那么大的变故，你要照顾一下她的情绪。你偷偷摸摸地跑回去，她会怎么想？” “你当初是不是也这么难过？” “我不一样，我有爷爷在，还有大伯一家人，他们都对我很好。” “那你从来没痛苦过吗？” “时间久了，已经记不清了。”夏七也跟着长舒一口气，停顿了一下，伴着浓重的口气又问“那你呢？你现在还好吗？” 夏七的话问住了卓青远，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时间过的真快，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他已经熬过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过的到底好不好？ “要不要喝一杯？”卓青远回避着夏七的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无言以对。 “茅台我可不敢。” “有什么不敢喝的？我请你，管够！” “还是你自己喝，我情绪好，不需要酒来打扰。你也悠着点，一瓶就够了，剩下的一瓶先收着。” 夏七深知卓青远的酒量，又怕他酒喝多情绪大，当即便把另外一瓶给收起来，放到厨房去了。 倒完最后一滴时，卓青远放下酒瓶，他从口袋里摸出香烟。 卓青远刚想点火，便下意识地问道“能抽吗？” “用得着照顾我的情绪吗？前两次在这吃饭，你不都抽过。” 白酒的底蕴没有沉淀，而是在逐渐挥发。卓青远眨巴眨巴眼睛，并用手搓了一把鼻子。 他慢慢地酝酿着情绪，思考着措辞。 “出事的前两分钟，我想抽支烟，小梅第一次呵斥我。当时我只觉得是车里空气不好，完全没想过她已经怀孕。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抽过一支完整的烟。” 说完最后一句，卓青远依旧极力地控制着，但还是仍旧冒出抽泣之声。他掩面而泣，足足两分钟，才逐渐平息。 “没关系，你抽你的，我又没怀孕。” 卓青远转悲为笑，深呼吸一口打断情绪，然后才默默的点上一支，只吸一口，再默默地放着，任其燃烧。 “抽一口是诫勉，烧一支是告慰。”卓青远徒自感叹着。 “喝完了吗？”夏七拿起酒瓶，用力地摇了摇。 “没了！” “喝完了走，别再在借酒消愁的。” 卓青远一脸茫然地看着夏七，非常不解地说“你哥我不是失恋，是悼念。” “是，是，是，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深。别这么苦大愁深的，能扛得过来吗？”夏七说话的声音不觉间又抬高了八度。 卓青远瞪着眼睛，吼道“能！” “能就行了，赶紧回去睡觉。” 夏七站起来，一把扯起来卓青远，并把他向门外推着。 “嗨……有你这样待客地嘛？我的酒还没喝完呢。” “喝完了，都没有了。” “杯里还有呢，等我把酒喝完，起码有头有尾。” 夏七依旧不松手，继续将卓青远往门外推。边推边说“没喝完也走，剩下的我喝。” 卓青远不理解，可他却不能对夏七使硬。就夏七那点气力，他稍微带点劲，两个夏七也未必推得动他。 夏七依靠在门上，听着卓青远下楼的声音。 声音渐行渐远，她才缓缓地背着门滑坐在地上。 今天晚上，他们先是聊到小雨，又聊到她自己，最后又说到金玉梅。卓青远自己都没控制住，夏七更是在崩溃边缘徘徊着。 她不得不赶走卓青远，这件事已经是过去式，她要迫使他振作起来。 周五卓青远没有去学校，班里的一些同学又开始议论。校花也未见得好使，卓青远似乎自带屏蔽系统。 随即有人揣测，说他肯定已经结婚。 还有人替陆曼卿打抱不平，说卓青远不知好歹。 更有人传，他是吴教授的亲戚，甚至有可能是她的女婿。 不管宿舍里如何议论，她们讨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卓青远的长相上。 当她们听说卓青远是养猪的，又都不免发出唏嘘之声。卓青远到底是不是养猪的？她们也没搞清楚。 周一上午，卓青远照旧出现在班里面。一帮小姐妹又炸锅了。 他那犹豫的眼神，稀疏的胡茬子。在人群中，那么鲜明，那么耀眼。 她们对卓青远的身份越来越有兴趣，越来越迷惑。 中午放学，卓青远依旧到校门口吃饭。他坐在座位上歪着头打电话，两个女生跟着坐到他的对面。 因为吃饭的学生比较多，拼桌是很正常的事情，卓青远并没有在意。 当卓青远挂掉电话，发现对面的女生中，居然有一个跟他要qq号的陆曼卿。 “我加你了，你没上网。” “我周末有事不在。” “你以前是不是有个网名叫邮票？” “你调查我？不至于，我只是想听听课而已。” “没有呀，我们之前就聊过呀！长路漫漫，你的网友，你不记得啦？”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没有网名叫邮票。” 卓青远说着就站起来，换到另外一张桌子坐下去。 卓青远之所以会上网，都是金玉梅教会他的。他之前的那个号，也是金玉梅帮他申请的。 邮票是属于金玉梅的。 曾经在深夜被噩梦惊醒之余，他也曾用过邮票，对着金玉梅的号码疯狂输出对她的思念。 不过他发的每一条信息，都石沉大海。 邮票对他来说，已经成为历史。他不想提，也不愿意提。 第408章 已是绝版的邮票 那天在教室，卓青远一眼就认出了陆曼卿。 正如陆曼卿一眼就认出他一样。 他曾经还跟她开过玩笑，说要来学校找她。 没想到玩笑变成了现实，现实却重重地给他一记重拳。金玉梅给他带来的伤痛，永远无法弥补。 吃饭期间，卓青远的电话不断。因为平时要上课，公司在重要事情都集中在中午或晚上向他汇报。 卓青远匆匆地吃完饭，走的时候又主动地替陆曼卿她们结了账。如果邮票没给长路漫漫留下好印象，那就让卓青远向陆曼卿弥补。 “对不起啊，实在有点忙，不方便……坐一桌。”卓青远一手捂着电话，一手示意自己正在打电话。 正是因为这个道歉动作，陆曼卿更加笃定卓青远就是邮票无疑。 邮票曾经向长路漫漫炫耀过一只手表的故事，他说那只表是她姐送给他的，曾经被人偷过。他以一敌五，又重新抢回来的。 刚才在卓青远伸手示意的时候，手上戴的正是那只值得他炫耀的表。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这中间又有什么故事，她就不得而知。 下午上课，陆曼卿并没有如期出现在教室。这倒让卓青远有些躁动，这一点也不符合长路漫漫穷追猛打的行事作风。 放学后，卓青远一如既往地收拾好背包，骑着摩托车即刻离开学校。 回到酒店，他迅速地打开电脑，重新登录到邮票那个账号。 上面果然抖动着长路漫漫的头像，点开之后，窗口里跳动着她发来的信息。 卓青远沉思片刻，然后才郑重地在聊天的窗口中回复一行字。 邮票已绝版，余生全是行者。 陆曼卿收到邮票信息时，对方早已下线。她同时还收到的另一条信息，那是行者发来的通过好友验证的提示。 长路漫漫点开行者的聊天框，她盯着屏幕敲着字。敲着删着，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发哪句合适。 又迟疑片刻，最后笃定，发过去一句：为什么连一个告别的机会都不给？难道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 看到长路漫漫的头像抖动，卓青远迅速在点开。 卓青远盯着屏幕发呆，没有回复，连招呼都没打，他快速地关掉电脑，然后骑车回家。 即使回省城已经月余，可他一直都不敢回过家。 当他打开房门，拖着沉重的步子进到屋内，扑通一声跪在白园荣的遗像跟前，嚎啕大哭。 他跟金玉梅也没有告别，也没有说再见，一别两宽，天人永隔。 情绪抒发后，卓青远才重又回到酒店。他从抽屉里面找出笔纸笔，写下一封不需要邮票的长信。 邮票与长路漫漫结识多年，卓青远像个四处飘荡的游子，很多难以诉说的委屈和经历，都曾向长路漫漫炫耀过。 打架，跳楼，跳河，养猪，埋人……他的故事，对长路漫漫来说，像是看了一本吹牛大王历险记。 金玉梅，是吹牛大王历险记里面的女主角。 她的角色功能只有一个，救死扶伤。 那个时候，长路漫漫是他在虚拟世界里挖出的一个树洞。 而现在，这个树洞，真正地矗立在他面前，他要把自己最真切的秘密，藏到这个树洞里面。 信的内容，详细记录着金玉梅车祸的始末。 吹牛大王历险记里面，再也没有人无条件地照顾着那个无所不能的吹牛大王了。 写完信，卓青远再次打开电脑，他给长路漫漫发送一条留言，约她明天放学时，图书馆楼下见。 第二天上午放学，卓青远怀着忐忑地心，坐在摩托车上等着陆曼卿。一直过了午饭时候，陆曼卿一直没有出现。 她大概是生气了！ 卓青远至不住地这样猜。 在网上，他们曾经是无话不聊的朋友。在现实中，他却一次次拒绝她的好意。 她该有生气的理由。 卓青远又止不住的这样想。 一连几天，卓青远都没有见到陆曼卿。不知是她没看到留言，还是故意躲着她。曾经约好的缘分，就此消失了。 卓青远的信，已经在身上揉巴了好几天。周四晚上，他终于再次点开长路漫漫的聊天窗口，重又发出一条留言。 “图书馆三楼六排左起第五格，《穆斯林的葬礼》中有一书信。” 卓青远读过这本书吗？ 没有。 他只是觉得葬礼二字，比较符合书信的内容。 他没能替金玉梅办一场婚礼，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卓青远第一次留言时，陆曼卿早就已经看过。但她看到留言时，已是下午，错过了卓青远约定的时间。 再次看到卓青远的留言，陆曼卿没敢耽误，她快速在跑到图书馆。根据留言的提示，在图书馆的三楼六排左起第五格，真的找到一本《穆斯林的葬礼》。 书中也是真如他所言，确实有一封书信。 陆曼卿心里有些小确幸，又有几分小惊喜。 从小到大，她的情书收过不少，但从未有哪一封信，能让她如此激动。 没想到这个养猪佬、吹牛大王，还挺有情趣的。 陆曼卿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当她展开信纸的时候，上面的笔迹果然和卓青远写的字一样。苍劲有型，力透纸背。 可是信的内容，陆曼卿看到一半时，就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了。 她有些吃惊，又有些惶恐。 陆曼卿背靠着书架，一点点平复着心情。她不相信这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吹牛大王写的，更不相信那个吹牛大王从此就一个人。 怎么办？ 这会不会是吹牛大王又一次在吹牛？ 陆曼卿拿着信，失神地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她瘫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约莫过去半个小时，陆曼卿拿出电话拨弄着号码。电话接通后，她只说了一句：妈，我晚上要回家。 天黑之时，陆曼卿收拾背包，在夜色笼罩之下，她偷偷地上了一辆奔驰车。 回到家之后，陆曼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打开电脑，找出自己与邮票的聊天记录，一点点地翻看着。 金玉梅曾是吹牛大王无比的骄傲。 她曾经羡慕嫉妒，认为那不过是吹牛大王最得意的吹牛神作。 此时此刻，她的心却跟着颤抖，她们都没来得及认识。 第409章 山猪吃不了细糠 周末，卓青远一个人去看房子。 不得不说，经过多年的相处，夏七对卓青远还是非常了解的。 同理，夏七在京城浸染几年，品味和视野都直线上升。这次帮卓青远选的房子，定位和价格都掐得特别精准。 卓青远一人来到售楼部，卓青远的低调并未引起置业顾问得注意。他随手拿起一份宣传卡，粗略地看了一眼。 由于没人理会，卓青远有些百无聊赖。他独自一人转到小区里面，实地察看了一圈小区环境，房屋造型和结构。 实地考察之后，卓青远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没有和售楼部的人开大，更没有扮猪吃老虎的名场面。打从马家坡回来以后，他整个人的心态就变了。 回到厂里，卓青远又给夏七打电话。他通知夏七，自己已经去看过房子。他很满意，如果她有时间，他们一起去办手续。 夏七正在外地搞调研，暂时不在华阳。 夏七不在，卓青远暂时也对看房子失去兴趣。他对置业这种事，一向不敏感。 对于大件东西的买卖，卓青远从来不劳神费力。 老家的房子，他出钱，他爹盖的。高家湾的房子，他出钱，高书松帮助盖的。林阳的房子，他出钱，彭玉玲帮其买的。 现在这套房子，他出钱，夏七帮他买的。 接下来的一周，卓青远再去上课，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再主动往他跟前凑一凑。 卓青远在教室里，再一次被孤立。 这种形态，卓青远早已习以为常，他也没想过在这里能交到朋友。 陆曼卿也没有再出现，卓青远大体以为，她没有收到那封信。或者是她没有看到留言。 正当他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的时候，周五下午，陆曼卿再次出现在教室里，并且又主动地坐到他的旁边。 这个事情再次引爆女生圈，甚至在男生圈，同样引起不小的骚动。 别说在经管系，放在整个学院，甚至是整个华阳大学，陆曼卿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存在。男同学更是私底下，称她为年级校花。 而且陆曼卿的身份，在学校里一直是个传说。 有人传，她家是本市富豪千金，还有一个超级富二代的男朋友。很多同学都曾见到过，一个开着超跑的男生来学校找过陆曼卿，而且还不止一次。 不过陆曼卿本人却很低调，上学住宿舍，吃食堂，或是校门口的苍蝇馆子。 曾有同学问过她的身世，她只说家里确实做些生意，但并不是大家传言中的豪门千金。 陆曼卿这一周一直在故意避开卓青远，那封信对她的震颤，让她消化了好几天。她避着卓青远不敢见，是因为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做不到像卓青远那样坦然。 只是她不知道，卓青远也是历经生死，沉淀好几个月，才有现在这个状态。 “会跳舞吗？” 陆曼卿递给卓青远一张纸条，既然不好开口，那就写下来。 “不会，会喝酒。” “会蹦迪吗？” “不会，能唱歌。” “晚上有时间吗？去酒，我请你喝酒、唱歌。” 陆曼卿给卓青远留下一个酒地址，接着就起身离开。伴随着同学们的目光，陆曼卿离开教室。 同学们又把目光，聚焦在卓青远身上，他却拿着笔，认真地勾勒着笔记。 星期五的夜晚，特别躁动。 忙碌一个星期，大家终于可以迎来放松的机会。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 卓青远骑着摩托车来到酒门口，他停下车，抬手看了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从九二年初中毕业到现在，卓青远已经混迹社会十多年。玩归玩，闹归闹，但要说到酒里玩，他还是头一次。 卓青远一直把自己标榜成农村出身的泥腿子，一个人进酒，反倒有点露怯，唯恐暴露自己的本性。 超强的自尊心，是他自带的属性。 卓青远一个人坐在摩托车上，悠然地点着一支香烟，慢慢在看着他烧完。 不一会，卓青远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一下。 他警觉地跳下车，顺势做出一个随时反击的动作。 他的这一行为，直接吓住了陆曼卿。 对于卓青远来说，这不过是多年保持的一个应变动作而已。 “我有那么恐怖吗？只是变个装而已。” “不要轻易从我后面拍我的肩膀，要不然你会吃亏的。”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陆曼卿。 还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变了装的陆曼卿，还真让他有些认不出来。 五彩缤纷的头发，睫毛贴片衬得眼睛乌黑透亮，浓重地口红，即使在幽弱的灯光下，依旧如此亮眼。 此刻的陆曼卿，完全没有校园里的那种闲适和娴静。 “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好看吗？”陆曼卿笑吟吟地问着。 “风格变化有点大，我还有些不能适应。” “为什么不先进去？”陆曼卿探着头，继续问。 “露怯！”卓青远笑着回道。 “哈哈，不至于？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山猪吃不了细糠，狗肉上不了席面。我一个养猪佬，没进过酒。” “不要妄自菲薄，我看好你哦！” 陆曼卿说着，便一把拉起卓青远的胳膊，毫不避讳地搀扶着他，将卓青远送进酒。 喧闹的音乐，狂躁的人群，妖娆的女人和疯狂的男人。 到处充斥着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还有那些毫不掩饰疯狂而失控的嚎笑。 来到台，陆曼卿直接要来自己的存酒。看得出来，她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 卓青远先是纳闷，如此文弱的女生，居然会在酒里存酒。当他接过陆曼卿递过来的酒时，先是尝浅一口，然后才明白，随即加一句“味道不够。” 陆曼卿的存酒，对卓青远来说，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果汁。 陆曼卿又吩咐服务生，重新帮他调杯烈酒。卓青远心有惦念，女性的小酒对他来说完全没感觉。 重新接回接回酒杯，卓青远再尝一口，浓烈的气味直逼喉咙。不过对他来说，恰到好处。 第410章 酒吧里的催泪弹 陆曼卿说酒的老板姓曾，是她朋友。 陆曼卿又说，她的生活两极分化。 在家和学校，她必须是乖乖女。 可那样的生活太死板，于是她经常偷跑出来，放松和发泄自己的情绪。 曾老板是她哥哥的一个好兄弟，她出来闹腾，也仅限这间酒。 陆曼卿家境十分优渥，她的成长环境与卓青远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们家的家教甚严，正因为为此，所以才造成她双重叛逆的生活。 两人既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聊天的话题，除了久别重逢，再加上些许叙旧。 卓青远喝完一杯，服务生取走杯子，又帮他调一杯。 “你的烟都烧了一半，你为什么不抽？”陆曼卿凝视卓青远手里的香烟，甚是疑惑。 “没什么，因为她讨厌烟味。” 这个解释，让陆曼卿差点泪奔，怪只怪天不遂人愿。 陆曼卿伸手接过燃烧过半的烟头，她定睛地看着火红的烟丝燃烧的轨迹，她把烟头放在嘴里抽上一口，不出意外地被呛得直咳嗽。 “你不说会唱歌吗？我帮你点首歌。” “这里这么专业，我哪敢献丑，再说我的曲风，也不适合这里这气氛。” “没事，我帮你点，你尽管唱就好，别的不用管 。” 陆曼卿掐掉烟头，她端起卓青远的酒杯，刚递到嘴边，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酒精气味。 仅仅是轻点一口，陆曼卿又被呛得直咳嗽。接着她就离开台，向后面走去。 十分钟左右，酒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陆曼卿随即出现在舞台中央。 她右手捏着话筒，郑重地向大家宣告，她说自己的朋友想唱首歌，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卓青远也不露怯，他直接走上舞台。在陆曼卿到后台找曾老板时，他就已经准备好了。 又是一首老歌《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唱出他此刻心中所有的愁绪。 当卓青远走到舞台中央的那一刻，卡座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女人正吃惊地望着他。卓青远一开嗓，她的眼睛立刻浸润了，一颗泪珠从脸颊滑落。 卓飞离家八年，李林红也找了他八年。 这八年来，她不管卓飞在何地，她都在华阳一直守着。她幻想过所有会面的可能，却不曾想此时的他出现在舞台上。 时隔多年，他依旧那么耀眼，仍然万人瞩目。 这正是李林红一直深爱的男人，也是她唯一愿意付出的男人。 她深爱的男人，正站在舞台上深情地唱着歌。 而她自己却被一个陌生男人搂着、抱着、摸着。 卓青远的唱功让陆曼卿惊叹，邮票曾说自己喜欢唱歌，那时她以为那不过是吹牛大王的一个吹牛属性。 今天得以验证，才知道他所言非虚。 一首歌唱完，台下掌声雷动。有人就趁机让他再来一首，不管台下的人如何盛情，但都被卓青远拒绝了。 “你一直都这么优秀吗？” “你要这么说，只能说明你对我有偏见，对我的认识不足。” 卓青远说着又吞下一杯酒，他最害怕别人夸他。金玉梅的遭遇，是他一生犯下最大的错，夸他优秀，就等同于捅他一刀。 “给我来支烟！” 陆曼卿伸手拿过卓青远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拿起打火机点着火，又是仅抽一口，又被呛的直咳嗽。 没一会，走过来一个男的，端着个酒杯要跟卓青远喝一杯。卓青远不认识，只顾着看着眼前的男人，身体却安然地坐着，没有一丁点的动作。 “这儿的老板，我朋友！”陆曼卿解释着。 卓青远伸手端起酒杯，跟曾老板碰一下。 “今晚的酒水五折。”那个曾老板只说了一句就准备离开，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却不忘回头提醒一句“小心曹公子哦！” 陆曼卿努了下嘴，吐了吐舌头，那意思显然是埋怨对方多管闲事。 卓青远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而且还都是高浓度的烈酒。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喝醉是什么时候。之前他每次醉，都有金玉梅伺候，今天喝多了，就只剩下陆曼卿。 陆曼卿从卓青远呢喃的声音中，得知他住在酒店。 从酒店出来，卓青远连路都走不稳，陆曼卿只得硬扛着。卓青远手舞足蹈，一个趔趄，直接把陆曼卿的假发给扯掉了。 陆曼卿好不容易才把卓青远扶上出租车，还未到酒店，卓青远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直接在车上扯起呼噜。 出租车司机怕卓青远吐在车上，一路上开得特别小心。刚到酒店停下来，他便主动地扯开车门，将卓青远扯下来，并送到酒店大堂沙发上。 卓青远是长包房的熟客，酒店前台和保安一眼就认出了他。 “陆小姐，怎么是您？”酒店保安打个立正的姿态，笑吟吟地向陆曼卿打着招呼。 “知道他住哪个房间吗？” “知道，他在我们这儿订的长包房，1207。” “他喝多了，你帮忙把他送上去，夜里最好能安排个人照顾一下。” “好的，陆小姐，您放心。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陆曼卿左右看看，没发现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向保安告辞，然后直接回家。 李林红从酒一直跟到酒店，由于职业的特殊性，她和酒店保安也是熟人。更有时候，她们还会为保安大哥服务。 在陆曼卿走后，她假装和保安打招呼，借机向保安探听陆曼卿的身份。 保安像是自言自语，却道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秘密。 他说那女的是庆友集团的千金，他们酒店老板曹公子的女朋友，不知为何会送一个别的男人回来。 李林红是酒店熟客，非常熟悉酒店里的那一套规则。 保安答应陆曼卿会照顾卓青远，无非是将其送到房间，再布置好床铺，服侍好客人就寝。第二天再在消费账单上，添加一笔贴心管家服务费。 李林红偷偷地上楼，在贴心管家未服务之前，先行从卓青远的房间取出房卡，待贴心管家服务完之后，她又溜进房间。 第411章 李林红结束漂泊 李林红伺候过很多男人，但都是生理上的伺候。 唯独这次不同，她是认真的，但又是悲戚的。 李林红立在床上，喜极而泣。 她一件件脱下卓青远的衣服，然后又用毛巾一点点擦拭他的身体。卓青远醉得不省人事，李林红却把他擦得干干净净。 帮卓青远擦完身体，李林红又回到卫生间，把自己也洗得干净。七年多以来，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对待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是李林红一生中，最梦寐以求的时刻。 她终于完成一生最为变态的心愿，成为卓青远的女人。哪怕只有一次，心甘情愿的一次。 没有人能否定她对卓青远爱的执着，也没有人能否定，这种爱就是一种病态。但那又怎样？ 下半夜，李林红又悄悄地从酒店离开。回到家之后，她躺在床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十多年的梦幻终于破灭，别说卓飞现在会不会躲着她？就是站在她的面前，她自己都会觉得无地自容。 李林红还不知道卓飞现在的身份，但也能从他的生活环境窥探些端倪。 没有比现在，更能使她认清自己。她终于想明白，是时候可以回家了。 天亮以后，李林红就开始收拾东西，接着就去退掉房子，正式结束十多年的漂泊，回老家去了。 卓青远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他和夏七约好，周末一起看订房子，结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卓青远起床后总感觉不对劲，自己是如何回来的？衣服又是谁换下的？这一切他都完全不记得。 难道是陆曼卿？根本不可能。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东西，起床后就火急火燎地洗漱，然后返回酒去骑车，再回家接夏七。 卓青远对新房很满意，健身房，书房，影音室，这些都是标配。如果按照卓青远的低标准，低要求，新房的已达到拎包入住的标准。 可他楼上楼下转一圈，有一点未能达到他的满意。 “你要禅修室干嘛？出家当和尚？” “高老师说我身上戾气重，需要静心修身。” “这倒也是，粗糠不配细白面，马掌最合骡子脚。你要是再不收收心，光靠野心是不行的。我听秦姨说，公司又要准备改制了？” “对，不是现在，要再等两个月。这件事我已经跟吴老师沟通过了，吴老师的意思是等到暑假，到时她会组建一个课题组进驻到公司，全程参与公司的改制。” “上一次公司改制，才刚过去一年，现在又要改？不怕太着急了些。” “上次是迁总部，顺便调整部门结构。这次不同，这次要组建集团公司，各个分公司都要重新梳理一下，每个独立的个体，都要找准业务方向。” “你这小步快跑，进步地很快嘛，这么快就要成立集团公司了？” “我们的业务不能一直窝在林阳，调整好之后，就要面向全国。而且我们在石州的养猪厂已经开始筹建，面向全国的业务布局，已经开始了。 ” “你知道我见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猜不着。” “玩世不恭。” “为什么？” “在见你之前秦雪去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然后我就觉得这么一个人大体应该就是玩世不恭的样子。后来事实也证明了你的确是这样的，老是喜欢打架，尽干些没谱的事。你知道你给我留下印象最好的事情是什么吗？” “还是猜不着。” “就是你特别喜欢打架。” “这又是什么逻辑？” “几乎你每次打架的事情我都知道，当然仅限于秦姨知道的我都知道。” “你们俩背后研究我？” “研究算不上，只是好奇。” “我也有一件事情挺好奇，我三番五次的邀请你到公司来工作，你总是拒绝到底为什么呀？要不等到公司改制完你就过来呗，位置随便你挑。” “这是个秘密，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的。如果你坚持，那你就继续坚持。” “神神叨叨的。走，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一个修心的好地方吗？现在去看看。” “不去了，我改主意了。”夏七甩着头，踏着楼梯从二楼下来。 “那不行，要说话算话。”卓青远箭步追上，从后面一把抓住夏七的胳膊，硬生生地将她从院子里拖出去，直接送上摩托车。 “你不讲理呀！”夏七嗔怒地捶打着卓青远的肩膀。 “你都知道的，我这人就喜欢来硬的。” 夏七根本没对卓青远说要去哪，卓青远却直接穿过市区，一直骑到城北的牛头山。 卓青远第一次来，还是在见母亲之前秦雪带他来的。这个地方，俨然成了他们共同的修罗场。 车子骑到半山腰，已经无路可走。两人下车步行，卓青远逗趣问夏七，要不要背她一程？夏七即刻否认。 “谁带你来过这地方的？”卓青远明知故问。 “除了干妈还能有谁？秦姨也来过？” “这个地方是她们俩认识的地方，她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块大石上。你看看那个方向，就是烈士陵园。” 夏七停下脚步，抬头远眺，在卓青远手指的方向，正静卧着一排排陵墓。 “秦姨现在已经不需要……她现在……” 夏七话说到一半，停顿一会。 卓青远侧过头来，凝望着她，等着夏七继续说下去。 “说呀，调人味口。” “林阳市公安局的孟警长认识？他给秦姨介绍了个对象，一个上校团长。”夏七说完，意味深长的吐了口气，像是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我怎么没听说？什么情况？” “去年，那个时候你还在山区。” “那我回来，也没听秦姨提起过？” “你让她怎么跟你说？”夏七又是深深地吐了口气。 “都什么条件？能配得上秦姨吗？如果条件不行，我可第一个不答应。” “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对方是一个上校团长。刚提的那会，由于金玉梅的事，她也没心情见。后来一直拖到年底，两人才见面。” 第412章 解密秦雪新恋情 上校团长是什么军衔，卓青远不懂。 但他知道，自己在混在抗洪队伍中时，他见过的那些团长，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头。 如果孟警官给秦雪介绍的对象，也是一个老头的话，那卓青远也是不答应的。 秦雪才刚四十多一点，正是人生最成熟的年龄段。如果不是如果，他有一百万个理由不答应。 卓青远还想继续打听，夏七说她只知道这些，别的讲不完整。 “秦姨是什么态度？” “年前你带回来了小雨，秦姨非常喜欢小雨，所以她现在还在犹豫。” “这跟小雨有什么关系？” “她想替你照顾小雨。” 卓青远张大嘴巴，想辩解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来，突然冒一句“你们俩的关系一直都这么好吗？” “以前没有，干妈走了之后，我们之间的联系才多起来的。” “我妈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应该和你知道的差不多，干妈不喜欢讲她过去的事情，连秦姨知道的都不多。”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干妈曾说，她这辈子就爱过一次，却成了永远的痛。她每年都有想过回你们老家，但总觉得少一份勇气，应该跟你现在的心情差不多。” 过去的事情，卓青远并没有拘泥于其中，秦雪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金玉梅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给秦姨找个与之般配的人。夏七突然提到这事，卓青远心中不免暗潮涌动。 秦雪喜欢小雨是毋庸置疑的，难道就可以因为小雨，错失这样的机会。 小雨不应该成为秦姨的负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宁愿把小雨带在自己身边。 卓青远沉默良久，脑海里一直浸润着这个问题。一个上校团长的人选，卓青远了望着一辈子，也不太可能会认识这样的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晚上我要回去一趟。” “不行的话，你就把小雨接过来。房子已经有了，我们都可以照顾她。大不了再重新给她找个新学校，这事简单。” “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越来越像秦姨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回去就是处理小雨的事情？” “因为我们都了解你。” “刚才你提到秦姨心有犹豫，既然有犹豫，那就说明动了心。这个机会不可错过，要抓紧时间。” 卓青远没等到晚上，从山上下，他就把房子的钥匙交给夏七，让她去置办东西。他则直接骑着摩托车上高速，急回林阳。 林阳距省城两百多公里，天快黑的时候，卓青远就回到公司总部。 卓青远一身骑行装扮，像个野蛮人似的行走在公司办公区，大家纷纷侧目凝望。 曾经，卓青远不理解的有钱人生活该是多么枯燥，除了烧钱，就是烧包。现在他终于过上有钱人的生活，方才觉得生活如此地朴实无华。 走到秦雪办公室跟前，卓青远推门而入。秘书正向秦雪汇报着工作，卓青远突然闯进来，倒吓得她一哆嗦。 秦雪一看卓青远的行装，便知他是为了重要的事情而来。 卓青远把手一挥，秦雪的秘书识趣地退出办公室。他则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这一路的骑行冲刺，着实让他累得够呛。 “我在华阳买了一套房子，我准备把小雨接走。” 秦雪迟疑了一下，随即反问“是不是夏七和你说了什么？” 秦雪又一次一语中地，再次猜中卓青远的心思。 “小雨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 “小雨从来都不是负担，我要把她收为养女。” “养女？” “对，这事我已经想好了。” “我带不带小雨走，都不影响你收不收小雨为养女。” “我收不收小雨为养女，也不影响我相亲的结果。”秦雪直接扔下手中的笔，背靠在椅子上。她把头扭过去，不敢看卓青远。 “那这么说你同意了？” 秦雪感觉自己被卓青远给绕进去了，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沉默。 卓青远也不打扰她，他默然地点上一支烟，随即发现秦雪的办公室没有烟灰缸。 他又站起来走出去，到外面去转悠。 卓青远第一次如此大胆地与秦姨争执，以前他只有被训斥的份。现在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以爱之名，反向呵护。 是因为小雨吗？不对，确切地说，是为了秦雪她自己。 卓青远心里并不矛盾。 不了解他的人，都认为他给人的印象都是面冷言横。 真正了解他的人，却又都知道他的内心里藏着无限温柔。 天黑时，卓青远去接小雨放学。 再见阿爸，小雨喜形于色，欢喜雀跃的围着卓青远蹦啊跳啊的。两个月未见，小雨被秦雪呵护地非常好，性格也比之前开朗许多。 在从学校去包子铺的路上，卓青远走一路问一路，各种问题问个不停，小雨却一点都不感觉到烦恼。 自从开学以后，她去上学，阿爸也去上学。两人偶尔通个电话，根本无法深入交流。 秦雪工作比较忙，经常各地到处跑，她如果不在家，都由刘芸照顾着小雨，包子铺几乎成了小雨的第二个家。 晚上他们在包子铺吃晚饭，回家之时，秦雪在收拾东西。 明天一早，她又要赶往苗县参加养猪厂的奠基仪式，还要把新员工送过去。 如果没有秦雪，卓青远不可能过得那么轻松。 想走便走，说丢就丢。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推动公司完成集团化改制，这样秦雪身上的担子就会轻一点。 她自己的事也不能拖着，良人可遇不可求。 “你什么时候回来？” 卓青远问得随意，秦雪心里却是一惊。她扭头看向小雨的房间，小雨正在房间里写作业。 “你若时间赶，就抓紧时间回去。我的事，我自己会安排。” “那不行，这件事在没有解决之前，我暂时不会回去。” “威胁我吗？” “不敢！” 秦雪丢下手里的活，不由自主地叹一口气，然后才说“我不让你为难，你也不要为难我。如果现在让你和夏七开始一段新感情，你会吗？” “我们不一样，你已经消化了十几年。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413章 夏七才是大杀器 卓青远与秦雪的争吵，小雨听得清楚。大人的事情，她无权过问。 而且她深知自己的身份，所以在这个家里，她过得非常小心。 秦雪并非固执己见，十几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天。 第二天一早，秦雪带队出发。卓青远留下来守家。 再有，秦雪不在家，小雨舍不得让他走。 回到公司，卓青远先叫来夏志新，向他询问专营店的布局情况。经过两年多的经营，他们的鲜肉专营店已经扩张到近百家。 “开店的速度慢了。” “秦总把控的太严，如果是放开加盟的话，速度还会更快。” “这事听她的，不过秦总比较忙，要制定出一套标准出来，以后按标准执行，加快些开店速度。” “秦总一直要求注重品质，从选址到审批、再到铺货，每一项都要求可控，目前的速度已经最大化了。” “这个事情我和秦总去协调，高端和品质要有，但也要让老百姓消费的起。我们的目标不光是卖精肉，更重要的是要让我们的猪肉，走进千家万户的餐桌，不是专营店里面的摆设。” 夏志新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事情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卓青远也不能责怪秦雪，她的事情那么多，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做的面面俱到。 高要求，高标准，倒是可以少犯些错误。 民以食为天，食品安全问题大于一切。 “我这几天不走，你先整理出一套审批标准和流程，等秦总回来，我去跟她沟通，把执行标准和细则完善一下，以后大家都能轻松些。” “这个我有，早就整理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报批？”卓青远微微抬高些语气，心中又暗叹，夏家兄弟都比较难搞。 “这事还得你拿主意。” 夏志新这马屁拍的，并不能让卓青远满意。不过卓青远已然没心情再谈这个，他停顿了，沉默了，可夏志新依旧没有告辞。 “我听说你老婆二胎快要生了，你没再给我搞事情？” “没有，没有，一次教训就够了，哪还敢再来一次。” “我告诉你啊，我现在和夏七可常有走动，你要是不老实，再弄出有损夏家声誉的事，那我就真的没办法留你了。” 夏志新大气不敢出，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郝书莉虽然已经离职，可随着公司业务规模不断扩张，他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继而第二个、第三个郝书莉也不断涌现。能不能定心守身，就只能看他自己的定力了。 夏志新的定力好与不好，谁也无法确定。 人在历经诱惑之前，都曾以为自己会像泰山一样歪。 在经受诱惑时，又像秋后的枫叶一般，摇摇欲坠。稍微用点力，就随风飘零。 夏志新听卓青远提到夏七，立时显得有些局促，变换一副表情。虽然变化不大，但都被卓青远看在眼里。 果然，夏七才是大杀器。 彭玉玲听闻卓青远回来，打电话约他到公司见一面。 一见面，彭玉玲就嗔怪卓青远，说他回来也不招呼一声。 卓青远没往建筑公司去，并不代表建筑公司的事他没处理。 刘锐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汇报着建筑公司的各种事务。他人虽不在，对公司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彭玉玲昨天就听闻卓青远回来，只是这些天她们家老爷子生病。养老院那边催着他们家属将其接走，做转院治疗。 为这事，彭玉玲又跟他哥古文忠费一番周折，来回扯皮好几天。 养老院条件有限，彭玉玲不想养，古文忠没时间收。 前两天彭玉玲干脆跳出去躲清静，古文忠不得已，才抽时间回来一趟，将老头子接到省城医院。 这些事情卓青远都从刘锐那里听说，所以他回来，并未向彭玉玲报备，是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她。 来到彭玉玲办公室，卓青远刚坐下，彭玉玲便甩给他一个白眼。 “听说老年子病了？要不我去看看！” “不用，接到省城医院去了，我自己都懒得理。” “那可是你父亲。” “我有他这个父亲，他没有我这个女儿，我生下来就多余，更何况我还害死他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你哥你姐是为了救你才被淹死的，他们不救你，你就会被淹死。不能说是害，只能说是命换命，你的命比他们金贵。” “所以老大也觉得我欠他们的，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但这两年，我把欠的情都还了，所以我不问了，他不是有钱吗，那就让他养着。” 卓青远无言以对，这种矛盾树大根深、不可调和，他也劝不了。 再者，他对古文忠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他在争刘锐的时候，和古文忠有过一面之缘，印象不好。 “晚上一起聚一聚，你现在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你不在，生活都少了些趣味。” “不是我不在少了趣味，是郝书莉不在，没那么闹腾了？” 彭玉玲欲言又止，郝书莉这道槛，估计要永远梗在卓青远的心里。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很诡异，两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我想到石州那边走走。”彭玉玲突然转变话题。 “去那？去那干什么？都是山区，除了穷，没什么好玩的。” 彭玉玲叹口气，然后才说“养猪厂和建筑公司的业务都开过去了，我们工程公司当然也要跟上。” “你是说把业务带过去？” “那不然呢，总不能你那边一直在进步，我们就原地踏步地待着。” 卓青远挠挠头，这个事情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没机会和彭玉玲沟通。 “敢去吗？”卓青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养猪厂都敢开过去，我们有什么不敢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或者是有没有亲眼见过？那里全是山，而且都是大山，可没有小活。” “我们也不能总在林阳窝着，再大的活，不也都是人干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在前面引路吗？” 第414章 秦雪正式收小雨 彭玉玲雄心勃勃，卓青远当然要支持。 不过一下跳得那么远，可不是小问题。 工程业务，如果没有技术，资金和人脉的支持，哪里那么容易。 彭玉玲要安排晚上聚餐，但被卓青远给拒绝了。 下午他还要接小雨放学，不可能带着小雨去外面闹哄哄地又吃又喝。 彭玉玲闻言，又坚持要卓青远答应她，晚上带着小雨一起去她家吃饭。 家宴才是最高级别的接待。这份情，卓青远无法拒绝，只得答应。 晚上吃饭时，彭玉玲送给小雨一件礼物。卓青远深知彭玉玲的脾性，他先是接过来打开看一眼，发现竟然是新款手机，然后又迅速合上。 彭玉玲没生过孩子，也没养过孩子，年轻时接触的人、做的事，都带着哥们义气。她对爱的理解，和表达方式就是豪爽大方，出手阔气。 这种爱的表达，在成人之间无可厚非，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社会风气太重。 “玲姐，这不合适，孩子还太小。” “我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孩子了。” 这个问题让卓青远有挠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拒绝。 卓青远沉寂片刻，然后才说“秦姨准备收下小雨做养女。” “哦…是吗？” 彭玉玲的情绪很复杂，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和秦雪有着类似的命运，可是秦雪有卓青远，现在又要收下小雨做养女。可她呢，她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她有家人，有父亲，有哥哥，有侄子、侄女。可是说到底，她除了她自己，却又什么都没有。 彭玉玲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活着就是悲剧。 曾经她以为，遇见卓青远之后，她的生活又照进了阳光。 自从郝书莉失踪以后，一切又都陷入黑暗之中。 “你能不能跟秦雪说说，把小雨让给我？”犹豫了一个晚上，卓青远临走之后，彭玉玲终于还是开口了。 “玲组你可真会开玩笑，小雨不是商品。” “我会一样疼她，爱她，一点都不会比秦雪少。而且我可以保证，等我不在了，我的所有都可以给她。” 卓青远苦笑一声，他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甚至早就在心中出现过这种幻象。 “你可别这么说，郝书莉的事我不追究，但小雨的事，到此为止。” 彭玉玲极度失落，她知道，只要卓青远认真起来，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二天，卓青远送完小雨后，又去市局找孟治中。 孟督察很忙，上午一直在开会，卓青远没约时间，就只能一直干等。 等到快中午时，孟警官还是在忙。浪费一上午的时间，卓青远决定不再等了。他跟孟治中本就不熟，这件还是先回省城见过楚平山再说。 卓青远刚走出公安局大楼，孟治中就给他打来电话。 孟治中刚回到办公室，秘书就向他报告，说一个叫卓青远等了他一上午。 孟治中电话里让卓青远再回去，他中午有点时间，可以坐着聊一会。但卓青远俨然没了兴趣，说自己没大事。 市局最近在忙一起重要的案子，无关人命，但影响却极其坏。市医院居然和地下机构共同牟利，组织人工授精代孕。 卓青远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惊讶之余，竟感叹现代医学真是无所不能。 以前只听说蔬菜有嫁接的，种子有杂交的，猪有培育的，没想到人也有代产的。 回到办公室，卓青远一直没醒转过来。他打开电脑，随即在网上查了一下。 果不其然，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地缤纷多彩。 卓青远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托着下巴想了半天。 想法虽好，但就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个星期后，秦雪从苗县回来。一个星期没有上课的卓青远，也要回省城继续去上学。但在回去之前，他要正式让秦雪收小雨为养女。 卓青远不懂什么仪式，只得依葫芦画瓢，根据当初马代礼和余校长的布置，在高家湾的家里，摆下祭台。 在行礼之前，卓青远又请来高老师作见证。高老师是个老学究，琴棋书画，八卦五行，乡礼俗情，他都懂，都会。 在刘芸和高老师的见证下，卓青远指挥着叶小雨给秦雪行跪拜之礼，随着叶小雨一声“妈！”秦雪泪如雨下。 秦雪没应声，而是直接站起来，一把拉起小雨，将其抱在怀中。 刘芸泪浅，最见不得这种场面，她悄无声息地离开院子，然后去厂部食堂拿菜回来烧饭。只要有她在，秦雪连下厨房的机会都没有。 刘芸回来时，恰好遇见送高老师回去的卓青远。两人一起并排往回走，刘芸叹完一口气，才问。 “小飞，这是不是有点乱套了？” 刘芸虽然对秦雪收养小雨没意见，但总感觉哪里怪怪。 “你是想说我们这些人的关系？” “嗯，小雨管你叫阿爸，管秦雪叫妈，管我叫奶奶。你管秦雪叫姨，管我叫姐，秦雪也管我叫姐。这…关系怎么理？” “那就不要理，各叫各的。剪不断、理还乱，亲上加亲。不刚好吗？” “你有时间更应该多关心一下秦经理，她一个人帮你操持着这么大一摊子事，真不容易。你妈能结识这么好的一个姐妹，真是幸运，这都是你妈替你挣来的福份。” “我会的，就是因为秦姨太优秀，所以我要帮她找一个能绝对配得上的男人。” “这事只能靠你了，像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根本没有能力认识优秀的人。” “对了，雨岚和陆弘新两个人谈的怎么样了？” “这事我哪知道？由他们自己谈呗。听说过几天他要到你们新基地去勘察，都说山区条件苦，也不知道到那边能不能适应？” “你想的可真多，小雨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他还能比不过小雨啊？” 刘芸不好意思地笑笑，都说女婿等于半个儿，古雨岚和陆弘新还没结婚，刘芸就开始关心上了。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芸姐，我给你说件事，我想拿你的包子铺做点文章。” “包子铺？包子铺能做什么文章？” “你看你做的包子有特色，口味好，每天买包子的人都排队。这么好的技术和手艺，不该只做脸面前的生意。” 第415章 屠宰厂的不速客 刘芸有些惶恐，卓青远终于要拿她的包子铺做文章了。 古国平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提过，希望她通过卓青远的帮助，把包子铺升级一下。 市区那么多大店，他们能做，他们也能做。 刘芸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女人，二十年前，她想死的心都有。 那时候，丈夫在轧钢厂出事，截去双腿，两个孩子年幼，生活完全看不到希望。 对比现在，大女儿已经出嫁，小女儿在市中心校当老师，准女婿前途无量。他们自己还有一个小店，生意兴隆。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卓青远的话，刘芸不知道如何接？ 自从他们重聚之后，仅凭他帮古雨岚解决工作问题，就让她对生活有了底气。更何况，他又把自己的核心员工，介绍给自己当女婿。 卓青远又要筹划做包子店，这又何止是拉一把？简直是送他们坐飞机。 刘芸不知该如何应允，她没有底气，更没有思想准备。 卓青远早已不是当年眼镜厂的那个卓飞，他们早已不在一个阶层。他的目标宏大而壮丽，刘芸根本臆想不出来。 办完仪式之后，卓青远又火速地赶回华阳。一个星期没有上课，即使恶补，也够他追几天的。 卓青远再次出现在校园时，又在女生宿舍引起不小的讨论，养猪佬的身份已被陆曼卿坐实，然后他就有了一个养猪佬的诨号。 只不过这个诨号，仅限在女生中的小范围内传着，卓青远并不知情。 这次回来又与前次不同，公司的经营压力很大，特别是秦雪的情况更甚。卓青远不得不调整角度，把生活的重点放在工作上，学习倒成为一种附属品。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也摸清哪些课程必修课，对于那些可有可无的课程，也就跟着调整学习频次。 放学的时候，卓青远骑车准备离开学校，下午的两节课，他觉得意义不大，索性干脆回公司。 卓青远刚把车子骑到学校门口，就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陆曼卿离得老远就开始招手，卓青远虽戴着头盔，依然看得清楚。 卓青远刚把车子停下，陆曼卿抬腿就跨坐地车上，并拍着卓青远的肩膀，催促着他赶紧走。 即使不明所以，卓青远还是照着做了。 来自的轰鸣，可不是闹着玩的，油门一拧，卓青远胯下的机械猛兽，瞬间就蹿出去了。 陆曼卿似乎早有预感，两只手在上车时就搭在卓青远的腰上，仅一个动作就能保证她不会被惯性甩出。 “去哪？”卓青远随意地问着。 “随便！”陆曼卿回答地也很随意。 仅过一个红绿灯，对面刚好驶来一辆超跑。卓青远对车型不敏感，看标只认得是匹马。 大学城的车辆极少，两辆车刚好对向等红绿灯。一个是汽车里的另类，一个是摩托车里另类，两人都不自觉地被对方吸引。 “别看了，躲过去。”陆曼卿把头贴在卓青远的背上，小心地提醒着。 卓青远也没多问，绿灯一亮，油门一拧，车子再次蹿出去。 没过两分钟，卓青远从后视镜里，再次发现那辆车再尾随而来。 “什么人？”卓青远忍不住地问着。 “苍蝇！甩掉他。” 大学城的道路再宽，摩托车总比汽车来得灵活。 卓青远几天每天都骑车上学，对路况特别熟悉。要想甩掉对方，简直不要太容易。遇到路口便拐，七拧八拐的，仅过四个路口便轻松地甩掉对方。 车子继续行驶一段，卓青远重新拐回市区，刚进市区，卓青远便停下来车放陆曼卿下来。 “可以了，市中心那么大，他没那么容易找到你。” “你不会喝醉一次，要睡一个星期？你都一个星期都没来上课了。” “是啊，让你见笑了，下次再也不跟你一起喝酒了。” “没想到你还挺能自谦的，后来我听他们说，就你喝的那种酒，一般人撑不过三杯，你那天喝了八杯。” “那让你破费了，今天送你一程，算是还了人情。” “网上不挺能侃的吗？怎么现实中变个人？该不会是个闷……”后面那个骚字，陆曼卿实在没勇气说出口。 “以前年轻不懂事，这不假模假式的进了大学门，上了几天课，可不就装起斯文来了。” 陆曼卿噗嗤一笑，这句话倒符合她对邮票的印象。 “你这是准备去哪？回家吗？下午没课了？” “有点事，下午的课没兴趣。” “是赶着去喂猪吗？” “不是，是杀猪！” “啊？”陆曼卿先是惊讶，然后又淡定地问“能带我去参观参观吗？” “那种地方，又脏又臭，你受不了。” “小瞧人是？我告诉你，我小的时候，我们家车行修车，到处都是油污，什么脏的，臭的我都见过，有时还玩得一身。” “杀猪血腥。” “你越说我越有兴趣了，我今天就非要参观参观。看看你这个养猪佬，是怎么杀猪的？” 卓青远骑车离开，他本来想先去房子里转转，看看家里收拾的如何。 不成想半路撞上陆曼卿，本想借着屠宰厂的名，吓唬吓唬她，不成想却激起她的兴趣。 穿过市区，拐过几段街道，最后来到一片厂区。卓青远停下摩托车，再次询问陆曼卿，是否真要进去？ 陆曼卿拍拍卓青远的肩膀，示意他往前走。她则好奇地盯四处察看，厂房大门标牌赫然写着：锦荣食品有限公司华阳总厂。 进入厂区，陆曼卿并未闻到卓青远所说的腥臭味，她甚至觉得卓青远是不是在欺骗她？这里或许根本不是杀猪的地方。 摩托车的轰鸣声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卓青远的进出也未受到任何阻拦。这一点倒让陆曼卿宽心，这恰好证明卓青远是这里的熟人。 她们家也有厂，这种细节，她很清楚。 两人下车，刚进入办公区，老宋远远望见，就快速地迎过来。 老宋以为卓青远又带来个大客户，想探问卓青远是否需要准备些什么？ 卓青远手放腰间一摆手，老宋就假装路过，熟视无睹地走了过去。 第416章 陆曼卿初次遇冷 直到进入办公区，陆曼卿才有些确信，卓青远该是这儿的员工。 可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办公室的展板即使贴着规章制度、员工条例、企业文化，可陆曼卿还是没见到一头猪。 “可以了？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没什么稀奇的。” “不是说杀猪吗？猪呢？”陆曼卿好奇地问着。 “这里是办公室，猪都在车间里。” “你糊弄我，我还没见着猪呢。” “你还真要看？” “不然呢？”陆曼卿的神情非常笃定。 卓青远不予争执，他打开一个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然后领着陆曼卿穿过两个巷道，再进入另一个房间。 接着卓青远用钥匙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两套崭新的工作服，并递给陆曼卿。 “啊？还要穿这个？”陆曼卿有些不可思议，仅仅是想看个杀猪，居然还要穿工作服，而且是全封装的那种。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会进去，还要消杀两遍。” “消杀？什么消杀？”陆曼卿不解地继续问着。 “杀毒。” “这么严格？” “食品安全，容不得马虎。而且我还要提醒你，如果你要是看到接受不了的场面，吐得话只能吐自己兜里。” 陆曼卿终有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那种场面？但试错成本是她无法接受的。 卓青远看出了她的迟疑，索性一把接回工作服，放回储物柜。 “监控室也可以看到，那里干净些。” 卓青远给陆曼卿找了个台阶，同时也降服了她的嘴硬。 在卓青远的引领下，两人又来到监控室。卓青远的到来，依旧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所有员工坚守岗位，对他们的闯入，视而不见。 陆曼卿并未察觉其中的异样，不过所有一切，都是老宋提前交待过的。 通过监视屏幕，工厂的生产车间每个角度，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陆曼卿挨个观察，从运猪车进入厂里，再到清洗，消杀，再到屠宰，所有厂线都是自动化完成。只有最后的分割，归类才有人工。 “这里面挺干净的，也没那么血腥，而且进出都是杀毒，比外面干净多了。”陆曼卿似有不满地埋怨着。 “要不我再带你进去看看？” “那还是算了，看都看完了，好奇心都没了，还看什么？” “行，大小姐，该看的都看过了，这就是我干的活。这么多年，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过你。” “你不说你还养猪吗？在哪养的？” “养猪厂是屠宰厂的上线，我先在上线养的猪，然后才到这里来杀猪。” “那你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什么都干，到处乱转。” “领导？”陆曼卿紧盯着卓青远，看得卓青远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算什么领导，打工仔。”卓青远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忙又催促着陆曼卿离开“走，走，我请你出去吃饭。” “你准备请我吃什么？”陆曼卿被卓青远推出办公室，不情愿地往前走。 “杀猪菜吃不吃？” “杀猪菜是什么菜？” “来屠宰厂，肯定得吃杀猪菜。杀猪菜就是猪的所有内脏，堆在一个锅里煮了。什么猪血啊、猪肝、猪肺、猪大肠……” “啊！别说了，我不吃。”陆曼卿急忙打断卓青远的话，坚决肯定地否认着。 “不吃吗？不吃你就亏大了，这附近的杀猪菜做的可地道了，非常好吃。” “不吃不吃不吃！” “你若不吃的话，那我就恕不远送了，我还要干活，你打车回去！” 陆曼卿哼地一声，扭头就要走。 她以为自己起码会听到一句挽留的声音，结果自己玩脱了，她根本不了解卓青远。她自以为知道了他很多秘密，但那些秘密都是邮票的。 卓青远的神经大条，让陆曼卿吃了个哑巴亏。 不出十秒钟，陆 曼卿一转身，卓青远比她走得还远，跑得还快。她眼睁睁地看着卓青远进了一家小饭店，可她实在没勇气接受杀猪菜。 事已至此，陆曼卿只好打车回家。陆曼卿从小就是个被宠溺的公主，一向傲气自负，结果在卓青远这里却碰了钉子。 傍晚时分，卓青远给楚平打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 楚平山得知卓青远在华阳，便邀他晚上到家里去。他们今天晚上有时间，可以在家里一起吃顿饭。在所有的社交中，家宴才是最高规格的礼遇。 卓青远从公司带上一份精肉礼盒，这是他们公司开发的酒店专供精品肉，顺便还带上两瓶茅台酒。 到楚平山家时，郑芳已经在烧饭，楚平山还未回到家。 “就你一个人来的？” “除了我还有谁？秦姨在林阳她可没来。” “那夏七呢？” “夏七？我不知道呀，我没约她，我也不知道你们认识。” “快给她打电话，把她叫来。” 卓青远有些疑惑，他们什么时候和夏七也认识的？但仔细想一想，又不难理解这其中的缘由。被郑芳一顿催促后，卓青远只好给夏七打电话。 夏七与楚平山几乎是前后脚到的，楚平山刚到家，夏七也就跟着到了。 人到齐时郑芳也差不多烧好饭菜，接着就是吃饭。卓青远也和楚平山早已熟悉，没有繁文缛节，倒上酒两人就开始畅饮。 “秦姨收了个养女。” “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楚平山一点也不惊愕，对于卓青远的事情，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确切地说，他对秦雪的关心，这么多年就一直未停止过。自从韩晓光牺牲之后，秦雪就没有了家人，他就是秦雪的兄长。 “她叫叶小雨，十岁，上三年级。我们在山区认识，她父亲是当地的一名村医，在山里采药时摔成高位截瘫。是我先认的干女儿，把她带出大山。孩子非常优秀，秦姨很喜欢，现在一直由秦姨照顾着。” “如果金玉梅在的话，估计也会支持你这么做。” “如果小梅还在的话，我就不会进山，更不会遇到小雨，都是命！” 第417章 独自在风中摇曳 小雨的身世，卓青远没有解释太多。 即使小雨的身世是干净的，如果过多解释，难免有卖惨的嫌疑。 接着，楚平山主动讲起秦雪的事情。 卓青远在山区时，孟治中打电话给楚平山，提到一个上校团长，比秦雪大一岁。媳妇逝世四年多，有一个孩子。 楚平山一听情况合适，当即便把这事给稳下来。 后来郑芳给秦雪打电话，奈何那个时候卓青远不在。秦雪也因金玉梅的事情，情绪很低落。 秦雪的答复是等卓青远回来再说，结果卓青远直接带回来一个孩子。 “我跟她说了，小雨不应该是她的负担。如果是因为小雨导致这件事情不成，那我宁愿自己带着小雨。她从苗县回来后想明白了，她同意去见面。她说为了小雨，她可以选择把家变得更完整一点。” “郭团长常驻部队，不太会影响秦雪现有的工作，这一点你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如果真的二选一。那我宁愿让秦姨从公司离开。” 卓青远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忙又补充着“当然我不是那意思，我是希望她过的幸福。” 郑芳则笑笑，替卓青远解围着说“知道，她和你妈亲如姐妹，她和你情同姐弟。” 郑芳正说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随即接着问“你们这关系是不是乱了点？小雨叫秦雪妈，叫你干爸？你……”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不能计较，越计较越乱。” “听说你最近在华阳大学念书？”楚平山端起酒杯，主动敬卓青远。 卓青远眼疾手快，抄起酒杯就站了起来，忙回道“学点商业管理，敬知识。” 饭局进行两个多小时，晚上十点多，夏七和卓青远从楚平山家里离开。 卓青远喝了酒，没办法骑车。他让夏七回去，夏七本就没有驾照，而且卓青远的摩托车排量大，她更没胆量尝试。 “那打车回去呗！车子你明天再过来骑回去。” “我明天要去上学，没车子怎么去？” “那你就自己骑回去，如果有交警查你，你就说是在楚平山家里喝的酒，看他们敢不敢查你？” “胡闹，抹灰的事咱能干嘛？” “你以为你干的还少吗？” “你又听谁说的？” “不告诉你。” 一辆出租车刚好停到他们脚下，夏七不慌不忙地拉开车门坐进去，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卓青远自己，独自在风中摇曳。 卓青远蹲在路边休息，有个问题让他后知后觉，他有些后悔那天鲁莽地去找孟治中，还好当时没见着。 他跟孟治中不熟，不可能直接有效地和他沟通秦雪的事情。现在得知一直是郑芳在从中周旋，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这也算了却楚平山的一块心病，而且他们之间更容易得到身份认同。 卓青远有些无聊和空虚，一个人漫无目地的在大街上行走着。车子骑不了，他只能就近找个酒店休息。 行走在路上时，卓青远捏着燃烧的香烟，他凝望着，思考着。 是不是该抽第二口？ 秦雪用十余年才走出困境，他是否会需要那么久？ 他会把金玉梅忘了吗？ 不会，就像他忘不掉何倩倩一样。没有何倩倩，他不会来到高家湾，也不会创建养猪厂。 没有金玉梅，他也就遇不上小雨。 所以，历史不会容许，反而在时刻提醒着他。 烟，还剩一半。 卓青远捏着它，放到嘴里，把剩下的一半抽掉。从此，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永远。 前半段告慰金玉梅，后半段抽的是生活。 第二天一早，卓青远又去上课，他习惯性的往教室的最后面走。走到一半时，他就提前发现陆曼卿已经提前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上。 卓青远继续往前走，但全班的女生却都屏住呼吸，她们的目光随着卓青远前进的脚步移动着。 故事只有一个版本，卓青远若无其事地坐在陆曼卿的旁边，没给其他人留下发挥想象的空间。他没想躲，更不想做作地演一场拉锯游戏。 卓青远刚坐下，陆曼卿就递过来一个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你一直都这么高冷吗？ 卓青远拿笔写道：高是高点，冷倒不冷。 陆曼卿回：这倒也是，心都不暖的人，也不会给马家坡捐一所学校。 卓青远写：你抬举我了，我一个屠夫，何德何能去捐一所学校。 陆曼卿回：锦荣公司在马家坡捐建一所青梅小学，你上次写信，说自己去了山区。卓青远，金玉梅，不难猜。 卓青远写：你调查我？ 陆曼卿回：何至于，上网一搜就清楚了。 卓青远不再写，他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笔记。 陆曼卿仍旧不罢休，继续在纸片上写：山区好玩吗？ 卓青远看了一纸片，又看了一眼陆曼卿，回：不好玩。 陆曼卿写：为什么？ 卓青远回：我不喜欢和聪明的人玩游戏，伤脑筋。 陆曼卿终于以胜利者的姿态，盈盈地笑着。 今天是吴教授的课，卓青远听得很认真。 放学之前，吴教授向大家通知一件事，在本学期结束，她要参与一个公司改制的课题项目，参与辅助一家公司完成集团化升级。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项目，学期结束之前，她会在两个班里选出四位同学一起参与。 这个消息让大家异常兴奋，包括陆曼卿在内，因为这种机会对学生来说，是一种无形的财富，可遇不可求。 反观卓青远，他却异常冷静，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倒让陆曼卿想起刚才对他的调侃，屠夫一个。 放学时吴教授突然叫住卓青远，大家都知道卓青远是吴教授的关系户，纷纷猜测他会不会被内定？ 让吴教授带队参与公司的股改升级，卓青远一直都没有太多信心。 从养猪场到养殖厂，从养殖厂到牧业公司，从牧业公司到食品公司，现在又要从食品公司改为集团公司。 这些年，养猪厂的每一次改制都是一次跨越。以前他们都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现在终于可以站在行业之巅，傲视曾经。 第418章 爱情来了挡不住 吴教授交给卓青远一份材料，全是关于股改前的准备材料。 卓青远手里捏着材料，心却止不住地颤抖。 生活对他来说，一半是苦的，一半是甜的。 苦的太苦，甜的太甜。 卓青远从教学楼上下来，就看到陆曼卿在楼下等着。他没有没理会，就直接前往自己的摩托车跟着，跨上车就准备出发。 “你去哪？走的那么急？” “我就一屠夫，当然得去上班，杀猪、卖肉。” “吴老师找你做什么？你是不是已经内定了？” “对，我不参与，谁也别想干。” 那天晚上在酒喝酒，卓青远就对陆曼卿的身份有过猜疑。 刚才吴老师又当面提醒着他，陆曼卿是庆友集团的千金小姐。 庆友集团是省内最大的汽车集团，全国知名的汽车经销公司，旗下管理着一百多家4s店。陆曼卿的父亲陆庆友，是华阳名副其实的汽车大王。 陆曼卿的身份卓青远并不感冒，一个集团千金上大学本不奇怪，只是她在课堂上说的那些话，让卓青远心里不舒适。 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不可能会理解他口中所说的那种美丽，他们之间的认知距离，相差着整个童年。 陆曼卿失落地站在楼下发呆，直到被另一个同学看到，才将她一起拉回宿舍。 “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们经管系的校花、学霸标兵，今天居然在养猪佬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人家没搭理她，直接走了。”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女生宿舍瞬间炸开了花。 有诚心安慰的，有看热闹聊八卦的，还有酸溜溜言语中极尽嘲讽的。 “校花的世界，是我们普通人不能理解的。放着一个现成开跑车的贵公子不要，反倒去贴一个养猪佬，玩什么呀？玩的心跳呀？” “肤浅，他可不是单单养猪佬那么简单。”陆曼卿有心袒护着。 “再不简单还能好到哪去？一个骑摩托车的，还能比得上一个开跑车的？” “开跑车可以有钱，但开摩托车的就不一定没钱。你们知道他那辆摩托车多少钱嘛？十二万！” “真的假的？” “不信你们可以自己查一查。还有他今天戴的表，七万多，而且还不止一块，该被嘲笑的应该是你们。” “不会？”女生宿舍里传来一阵阵尖叫声。 “傻了，人家这才叫低调有实力。” 学校里有过关于陆曼卿身份的传言，说她是富豪家的千金。她从既不公示，但也不否认。 陆曼卿说话还是一有定公信力的，即使她在学校从不会张扬自己，但也从来没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以她的见识和认知，判断卓青远的车和表，肯定不会出错。 女生宿舍立时变成另外一副场景，那些肆意的嘲笑声，突然间没有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顺理成章的大言不惭。 她们转而又批评着吴老师，说她肯定收了人家的好处，否则如何会对卓青远格外开恩。 很快，在后面继续上课的时候，卓青远的耳边彻底安静了。以前碰壁的女生，只是觉得他高冷，现在疏远他，只是觉得实力悬殊太大。 也有个别不怀好意主动献媚的角色，都被卓青远的熟视无睹，给无情的拒绝了。 甚至连陆曼卿，也在与卓青远保持着距离，他们已经接连两周没有再偶遇过。 卓青远依然很忙，他要分出更多的精力去维护公司的事，这样才能给秦雪留出更多于属于自己的时间。 根据公司的发展需求，华阳屠宰厂要更新生产设备，一边要淘汰一批老旧的生产线，同时还要扩大肉制品生产线和预制食品的品类。 原先生猪屠宰项目，更要扩大到鸡，鸭等家禽类屠宰加工。以及相关产品的预包装，销售项目。 这是集团改制前，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产线升级。原来的生产设备，已经跟不上生产需求，甚至连高家湾的生产线都赶不上。 这次，卓青远准备直接引进一套国外最先进的生产设备。这对公司来说，既是非常重要的一笔投资，又是对技术的一次严峻考验。 卓青远有些拿捏不准，必须叫秦雪过来一起商议。 接到通知后，秦雪并没有直接过来，她先是肯定了卓青远的提议。然后再告诉卓青远，先让公司技术部先做一套实施方案。 方案确定后，还要勘测厂区条件，是否需要扩大厂房设备。等确定完这些前期工作后，才能确定从哪里引进，再找贸易代理公司，购进设备。 卓青远叫来老宋，同他商议具体的实施方案。老宋有些怯懦，他在屠宰厂工作几十年，从来没见过卓青远这般疯狂的扩张速度。 “产线设备我们已经有了目标，国内几家龙头企业早就已经在用上，不但要追上，还要想办法超越。” “我们这条产线也没用多久，又要升级？会不会太快了点？” “这条产线是赵济申搞的二手设备，只能说能用，放在别的小厂不失为专业设备。但对我们来说，老了。” “就这么淘汰，怪可惜的。” “没什么可惜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准备一下，和陆弘新一起去国外跑一跑。用不着给公司省钱，该花钱的地方就应该花。” “技术部的几个家伙都去看过展会，他们的思想觉悟比我高，我年纪大了，有些跟不上形势。这次生产线升级后，我就辞了厂长的职务。” “老宋你不要这么说，如果不是你，屠宰厂怎么可能会有今天？” “卓总你说错了，如果不是你，我们这帮老家伙早就失业了。现在公司业务越来越好，你比白总更有魄力，白总太仁义。” 老宋说白园荣太仁义，卓青远何尝又不是。 他早就意识到，老宋再担任厂长已经有些不合适，只因老宋是母亲的老部将，卓青远念旧情，于心不忍。 这次老宋主动提出要让位，倒省去一些事。产线升级之后，即使老宋自己不退，公司改制的时候，也会将其淘汰掉。 第419章 家庭小聚论大事 在公司搞设备，没有比陆弘新更懂。 只是陆弘新现在在苗县山区，有点远。 卓青远也想给老宋留机会，但现实是残酷的。 不下蛋的老母鸡，最大的价值就是丢进汤锅里。 老宋离开之后，卓青远又第一时间给陆弘新打电话，让他第二天坐飞机到华阳跑一趟。 卓青远原本是想自己飞过去，可是想想那边还有熟人，不方便露面。让陆弘新飞过来，才符合老板的价值观。 陆弘新因为忙，中间耽搁一天。待他到公司时，卓青远又在学校上课。两下一耽误，一直拖到第二下午，两人才在屠宰厂办公室见面。 “这个提案谁做的？”陆弘新手里捏着提案，不由地叹服。 “有没有感觉到压力？我们的人才系统是不是更新的很快？” “达到了专业水准，实际应用的部分还不够充分。” “技术部提上来的，没有具体署名，所以找你研究一下，看看有什么问题？” “这么大课题，我得先拿回去研究一下。” “拿什么拿，你就在这里弄完再回去，我这边比较急。如果确定可行，我这边还要搞厂房改造，如果涉及到土地审批，到时更麻烦。” “我知道，但我不研究一下，也不能一下子吃透，我是人又不是神。” “那行，最多三天时间。没问题的话，我还要联系进出口公司，办理进出关手续，我们又不能自己开辆车，直接跑过去拉回来。” “三天时间也不一定够，我还要量厂房，计算厂地……” “够了，我叫你来不是听你啰里嗦的，要不就两天。” 陆弘新嘿嘿一笑，自从他们俩第一次在一起算计去偷学设备时起，两人就经常在一起扯皮。 “我插一句题外话，方平中和温颖颖分手了，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没时间关心他们俩之间的那点烂事。” “方平中前女友回来跟他见过面，这件事后来被温颖颖知道了。再后来他们俩不知道怎么谈的，结果就崩了。” “你们仨一起来养猪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现在你们每个人，我都安排到了合适的位置。如果说以前靠的是勤奋，再往后就只能看能力了。” “公司每年都招成批的大学生，能人越来越多，压力越来越大呀！” “我比你们谁的压力都大，干好你份内的事。还有，你和古雨岚谈的怎么样了？人家张历云和金玉梦都订婚了，你也得抓点紧呀！” “我们俩才认识多久。” “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我只要求一点，认真和负责，对工作的要求也一样。” 陆弘新笑咪咪地看着卓青远，即使没有说话，但他那表情早已说明一切。 这种猜疑并非空穴来风，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一路摸爬滚打共同闯过来的。 以往养猪厂大小事务的节点，都能找到夏七的影子。现在夏七同在华阳，卓青远又成了她的校友师弟，答案已经太过明显。 陆弘新在华阳待三天，三天时间已是极限，苗县的项目也催得正紧。 好在经过讨论过，原有的厂区只即稍做调整，即可满足升级条件。 厂区的翻建问题不大，卓青远有现成的建筑公司，随便画画图纸，派一个临时项目部过来就能搞定。 不过这个议案并不能满足卓青远的想法，他想进一步扩大整个厂区，先把周边几个小厂赶走，把厂房兼并过来，拆掉重建。 卓青远的想法没和任何人提，只有等到周末，待秦雪过来时，和她沟通。 周末时，秦雪带着小雨一起来到华阳。 卓青远有意邀请秦雪到他的新家转转，秦雪却一脚油门把车开到自家楼下。卓青远点到即止地提了一嘴，秦雪却置若罔闻。 以夏七和秦雪的关系，关于卓青远的新家，秦雪有可能比卓青远知道的更多。卓青远还没搬进去住，还远未到庆贺的时候。 秦雪这么做，一是无奈，二是想告诉卓青远，她只有两天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小雨处在一个功利的环境下。 小孩子从山区出来，一头扎进蜜罐，容易心理失衡。 随着秦雪生活重心的转移，卓青远不得不扛起更多的责任。 这也是他着急推动公司集团化改制的重要原因，一方面是公司发展的迫切需求。另一方面，就是要尽快建立更为完善企业制度和结构，把权力下放。 秦雪在华阳的关系，要远比卓青远有优势。 她在华阳深耕多年，而卓青远的关系基本都在林阳，而且食品公司的前身屠宰厂，正是她工作十年的老东家，没人比她更熟。 夏七听说秦雪和小雨回来，晚上也没有加班。她还叫来温颖颖一起，算是一次家庭小聚。 卓青远嚷嚷着叫喝酒，喝茅台。上次他买的得两瓶，还剩一瓶的厨房放着。 温颖颖嘲讽他大老板小气鬼，只有瓶茅台不够分。卓青远索性重新去买，一次搬一箱回来，算是管够，只怕她没本事喝。 除了小雨这个最新的陌生人，大家都彼此相熟，言谈之间本无顾忌。 “要想兼容周围这些小厂，事情不大，执行起来却不简单。” “我计算了一下，扩大厂区的话，不多，也就兼并五家小厂，还有十来家商铺。” “核准审批的事你先到市里打听一下，国土和城建等部门先问问，问题不大，真有问题，找楚平山递句话。问题是得把这些小厂和商户安顿好，而且还要顺理成章。” “我们又不是土匪强盗，该赔多少钱赔多少钱。” “说是这么说，他们又不是善男信女，凭什么礼让给你？” “你说的是哪一家？” 秦雪用眼睛的余光巡视一圈，他们三个人听得都很认真，可她却并不想说答案。 接着，秦雪把话题转到引进设备的事情。从海外引进设备，必须得找专业的代理公司，这方面的事情卓青远不熟，就不得不让秦雪出面。 在听到宏宇经贸这个名字时，卓青远总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卓青远没细问，毕竟秦雪的办事能力，绝对毋庸置疑。 她准备好的事情，卓青远断然不会推三阻四。 可是宏宇经贸，明明就在脑海里打转，愣是想不起来。 第420章 解锁陆曼卿身份 前期的准备工作有很多，秦雪只能捡要紧的办。 关于土地审批的事，卓青远已经熟手。 从养猪厂公司，每次扩大区域，都是他在跑各个部门关系。 现在唯一陌生的区域，就是和进出口打交道。 养猪厂经营这么多年，也算第一次跟外国公司有了业务往来。 第二天，秦雪和卓青远一起驱车前往宏宇经贸公司。 在宏宇公司的文化墙上，宏宇公司的标志再次勾引卓青远的无限回忆。他百分百地肯定，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公司。 卓青远在脑海里极力搜索着，极力翻找着这些年自己在华阳接触过的公司。 在缩小回忆范围之后，卓青远突然想起来了。 九九年，他和陆弘新合谋来这家公司偷客户，想从别人那里偷学养猪厂的设备构造，最后被骗到黑砖窑，还差点丢了命。 当时宏宇经贸还只是一家代理公司，现在还是一家代理公司，不过代理范围扩大到进出口业务了。 不过既然是秦雪联系的公司，卓青远也不好反驳什么。 双方初次见面，秦雪递过去一份诉求文件，宏宇经贸很快给出一份报价单。 经过一轮谈判，秦雪和卓青远都觉得价格偏高。 一百块钱的费用，打个九折不过让利十块钱。上千万的设备投资，多让一成都非同小可。 买卖没有一次谈成的，秦雪已经为卓青远铺好路，华阳的事情需要卓青远自己去磨。 “秦姨，不是我不信用你，跟他们家合作，我心里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具体原因？” “你还记得那年黑砖窑的事情吗？就是这里。” 秦雪愣了一下，然后她开始重头回忆。 被卓青远这么一提点，她也开始想起来了。在处理黑砖窑整件的过程中，她的确是接触过宏宇经贸。 “一码归一码，这个公司也是我托关系打听过来的，在华阳是非常有实力的。本地的进出口业务，除了市属总公司，就他们家做的专业。” “那直接找市属进出口总公司岂不是更省事？再说，找人周旋一下，说不定还能便宜不少。” “私营企业跟市政部门打交道，其中的门道你不比我更了解。厂房落了一层灰，设备未必能上船。” 卓青远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今天先不讨论这个，等明天见到他们经理谈过之后说。” “你下午带小雨回去，明天我自己来。” “不行，第一块敲门砖已经敲碎了，经理都没见着。即使不坐下来聊一聊，起码得开个门让我看一眼。” “那小雨呢？她明得上课。” “买好车票送上车，让她自己回去，让芸姐去车站接一下。” 卓青远有些犹豫，小雨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可是论疼爱，秦雪应该比他更深一些。 第二天，秦雪和卓青远如约来到宏宇公司。按照秦雪的习惯，他们还是提前十分钟到的。 两人在会议室坐着，各自在心里盘算着谈判策略，以及可能发生的各种突然转折。 当陆曼卿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时，卓青远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两个人的表情同时凝固了。 即使那种错愕的神情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聪慧的秦雪捕捉到了。 他们俩认识，而且很熟。 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充斥着秦雪的脑海。 秦雪即刻审视着眼前的这位经理。 年轻，浑身透露着青春的气息。典雅，眉宇间尽显淡定与从容。莞尔一笑，落落大方中又夹杂些小女人的妩媚。 当她阔步走进会议室时，既有小女人的风情，又有几分成熟和自信。 宏宇公司的外贸办主任陪坐在陆曼卿的侧首，快速地向她汇报着合作细节、以及目前的问题和分歧。 陆曼卿一边听着主任的汇报，还不时地偷偷地观察着卓青远的表情。 不过这一切都被秦雪看在眼里，那眼神，透露着无限未知的渴望。 秦雪心里犹如万马奔腾。 “我们能和你们经理单独聊聊吗？” 主任汇报完，秦雪立刻发出指令。眼前这个小姑娘，在秦雪眼里就是一潭清水。看着很深，很阔，实则干净的一眼到底。 主任望着陆曼卿，等候着她的指命。 陆曼卿示意主任离开，接着会议室里面就一片宁寂。 秦雪在等，她是希望卓青远先开口。 他们之间相互认识铁定无疑，可卓青远并没有像秦雪期望的那样。至于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她居然对这段故事一片空白。 “你们提出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而且我还可以单方面做出让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陆曼卿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卓青远。像是所有的话，都是对他一个人说的，要求也是对他个人提的。 “提要求可以，前提是提要求，也是需要条件的。” 秦雪的回话滴水不漏，她不是先问对方的具体要求，而先看对方提供的条件值不值？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一句话。” 这种条件不由得让秦雪为之一震，越是简单，故事越复杂。 “是我说，还是他说？”秦雪先看陆曼卿，再看卓青远，故意问着。 “我要让他给我道歉，只要他跟我道歉，我不仅可以答应代理费给你们降三成，还可以给你们提供便利，让你们的采购费用也降一降。” “如果真是这样，别说让他给你道歉，就是让他给你下跪都可以。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们家是做国际贸易的 ，有海外的合作关系。我们去谈，比你们去谈要更方便的多。不信的话你可以查一查庆友集团，我姓陆，叫陆曼卿。” 提到庆友集团，秦雪有所耳闻。当年他们第一次到华阳采购冷链运输车，正是从庆友集团下属公司购得。 庆友集团是华阳最大的汽车经销公司，还拥有众多知名国际汽车品牌的代理权。陆曼卿说的海外关系，所言非虚。 陆曼卿所言非虚，秦雪却坐不住了。 她突然站起来，借着上洗手间的名言，离开了会议室。以最舒服的方式，给他们留下独立共处的空间。 第421章 卓青远金口道歉 卓青远一直不说话，秦雪就知道他又是自尊心在作祟。 秦雪走出会议室，立刻给卓青远发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别犯浑！” 卓青远内心无比挣扎，一边是强烈的自尊心备受煎熬，一边是巨大的费用优惠诱惑。 摆在卓青远面前的难题只有一条，就是他的自尊心值不值这么多的钱？ 秦雪的短信点醒了卓青远，秦雪极少批评他，即使犯再大的错，也不过是点到即止。 而此时，陆曼卿正满脸堆笑地托着下巴望着卓青远，等待着他开金口、吐玉言。 “对不起！”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卓青远终于说话了。 “错哪了？” “不礼貌。” 这个回答很巧妙。 对陆曼卿来说，是卓青远在向她道歉，是他的不礼貌。 对卓青远来说，不是自己不礼貌，而是陆曼卿那天的话，非常不礼貌。 山区人民每天睁开眼想的第一件事情是该怎么活？而她想的却是好不好玩。 “态度还算可以，我呢基本满意。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只要不尴尬，我可以尽量回答。” “还挺不服气的嘛！刚才那女的谁呀？她好像对你挺厉害，她要是真让你跪，你跪不跪？” “我们公司总经理，在我们公司一言九鼎，她说要跪，那我还真得跪。” “那么厉害，你是不是有把柄在她手里？” “她是我秦姨！” “哦！怪不得。你不说你是个浪子吗？怎么冒出来一个亲姨出来？” “我申请避免回答你的无聊问题。” 陆曼卿坐直身子，长舒一口气，淡然地说“合同你们重新修改一下，刚才我说的条件都作数，明天带到学校我给你签。” 卓青远的三个字何止是一字千金，那可是万金都数不过来。 秦雪发完短信，又给秘书打电话，让她迅速查一下庆友集团。 庆友集团的业务她不关心，也没有兴趣，她只想确认一条，庆友集团的董事长叫陆庆友。 陆曼卿，是庆友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陆曼卿的身份本没什么，问题是她如何认识的卓青远？她看他的眼神里藏着故事。 秦雪估摸着时间，已经足够卓青远开口道歉的。她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撞见陆曼卿从会议室出来。 陆曼卿对着秦雪笑一下，然后就走了。 陆曼卿这一下，也算是把秦雪给整懵了。秦雪大步跨进会议室，看见卓青远在收拾东西。 不用问，谈判已经结束了。 结果如何？ 她不知道，但能猜得出来。 回去的路上秦雪只是安静地开着车，也不说话，更不问。 她极少过问卓青远的私事，当初是他是如何认识彭玉玲的？郝书莉又是什么样的人？又是如何跟孙宏坤结仇？她从未多过一句嘴。 今天这事还是一样，卓青远说便说，不说便不说。 “我们俩是网友，最开始小梅教我学上网那会，我们就在网上认识。现在又是同学，她也是华阳大学的学生，同样是吴老师的学生之一。” “故事只有这一个版本吗？那么多的巧合？” “也不算巧合，刚开始学上网那会，小梅让我多练习打字，多和人聊天，这样学的快。我加好友的时候，就多加了一些华阳本地的。” “我说是的道歉里面的故事。” “我一周没上课，她问我去哪儿了？我说在家看闺女。聊到小雨的时候，她问我山区好不好玩？然后就哑火了，我没理她。” “我们忙活了这么多天，还不够你说三个字值钱。” “我跟她不熟，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到现在为止，我依然不清楚，而且也没打算了解。” “庆友集团，华阳最大的汽车经销集团，董事长叫陆庆友，你的面子可真够值钱的。” 回到公司，两人又抓紧时间准备合同。从国外引进生产线，手续复杂，再加上报关和运输，没有几个月下不来。刚好这段时间，也给厂房的兼并和扩建提供了周期。 晚上下班，秦雪先回到家，她提前准备了晚饭，等着夏七回来。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一直萦绕在秦雪的脑子里。 自从卓青远从山里回来，秦雪一直试图找机会跟他重提夏七的事情。 以前有金玉梅在，她要替金玉梅挡住卓青远节外生枝。现在金玉梅不在了，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陆曼卿。 卓青远一直标榜自己神经大条，不懂如何经营感情。可是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却是前赴后继的。 秦雪直接证据能证明卓青远和陆曼卿是否在恋爱，她只是从陆曼卿对卓青远的态度来判断的。 卓青远与陆曼卿的关系，他自己描述的轻描淡写。 向来大条的卓青远，说的或许都是事实。但对于女人来说，有时候直觉比推断更准确。 夏七回到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秦雪提前准备好了一桌菜，而且还摆上了红酒。最重要的是，家里没有其他人，仅有她们俩。 夏七有些不可思议地再三确认，而秦雪也再三强调，就她们俩，连卓青远都没叫。夏七心中狐疑，到底是何事，能把卓青远也给撇开。 两人安静地坐着，悠闲地品着红酒。红酒的酸涩，却也掩盖不了各自的心事。 “你哥曾经喜欢过你。” 夏七没说话，有些慌张地看着酒杯。 她是有点不知所措，完全猜不出来为什么秦姨突然跟她说这个？ 秦雪却一点没给夏七反应的机会，继续穷追猛打。 “你哥到高家湾的时候就喜欢你，那个时候他一无所有，而你也刚好在恋爱，是我阻止了他。后来他听说你分手，还挺替你鸣不平，甚至有些想替你出气的冲动，但又被我阻止了。现在小梅不在了，我也不想再拦着了。” “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突然吗？你那么聪明，能想不明白吗？马上就要到小梅的周年祭了，你可以理解和尊重他与小梅之间的感情，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理解。” “秦姨，我真没想过这事。” “你看不上你哥？” “我这样的身份，哪里敢看不上他呀！” 第422章 高端的低配生活 夏七的话，也让秦雪摸到了病根。 以前是卓青远自卑，觉得自己高不可攀。 现在颠倒过来了，夏七被分手以后，心里留下了病根。人家嘲讽她的门不当，户不对。她把这种压力，施加在自己身上了。 越是要强的人，越想证明自己。 不管夏七如何妄自菲薄，但在秦雪眼里，没有比夏七没有更合适人选。 可是今天，突然冒出一个陆曼卿，打她个措手不及。 陆曼卿的长相、学历，完全不弱于夏七。而且还有庆友集团的实力背景，突然之间，压力给到了夏七这边。 这种身份的悬殊，夏七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你说说你心里的想法，你对你哥是什么态度？” 夏七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才慢吞吞地说“我能什么态度？我还是先做好工作再说，先做一个独立的女人。像金玉梅那样的乖乖女，我可做不来。” 秦雪欲言又止，只得提醒着说“你要知道你哥身处的环境有多复杂，用群狼环伺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呢？我才不更不应该成为他的牵绊。” “你错了，你不应该是牵绊，还要利用自己的优势，助他一臂之力。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这样他才会重视你，爱护你。” “我才刚毕业一年，成长期都没过，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上一段的感情，让我已经看透了，缘分这东西，只能看缘分。” 秦雪无言以对，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第二天一早，秦雪就开车回到林阳。刚回到家，他就给楚平山打电话，她同意跟郭团长见面。 这个决定，对秦雪来说是划时代的。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心血来潮。一是她受夏七的启发，既然是缘分，那就看缘分。 再者，她不能总带着小雨四处乱跑，她想给小雨一个稳定的家。 送走秦雪，卓青远就接到一通电话，刘锐打来的。 刘锐说，市教育局已经核准同意跟他们合作。招投标的流程按正常程序走，但教育局那边需要他本人走一趟。 卓青远本来不想回去，既然教育局那边开话，他又不能不回去。 他估算一下时间，刚好金玉梅的周年祭日也即将到了。上次县中学项目竣工，他也没回，这次是该回去看看。 他和刘锐关系再铁，该支持的时候，必定还要搭条梯子。 第二天卓青远刚到学校，就被陆曼卿给堵在教室门口。陆曼卿小手一伸，摆出一副要东西的姿态。 卓青远从背包里面拿出合同，陆曼卿一把抓住，扭头进了教室，哗哗几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再还给卓青远。 签完字陆曼卿就走了，临走的时候丢一下句“中午一起吃饭！” 卓青远心里不能安宁，这么大事情，办得如此草率？ 中午放学，学校门口的小餐馆，卓青远先到的。陆曼卿还没来，他照例点着一根烟，要了两个小菜和一瓶酒。 那作派不像个学生，更不像个公司老总。 陆曼卿和另外一个室友一起来的，不过人家挺识趣，不想当电灯泡，刚到门口就走了。 “先谢谢你，今天我请客，随便点。” “我跟你签了这么大一份合同，你就请我吃这个？” “这是我生活的标配，要不然咱们去吃杀猪菜。” “没趣味，你就那么喜欢吃杀猪菜，那你这生活也太低配了。” “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生来就是牛马。有人喜欢面包牛奶，有人习惯馒头稀饭。” “我也不是天天面包牛奶，但是你说的杀猪菜，确实有点接受不了。” “那苍蝇馆子呢？” “苍蝇馆子？什么意思？还有卖苍蝇的？” 卓青远有些无奈，欲言又止，但还是耐着心地解释着“就是路边摊，小饭店，大排档。” “这个我能接受。”陆曼卿回答的很干脆，随即又补充道“这里的饭馆，我也经常来吃。” “那还说什么呢？点菜！” 桌上刚好放着一张菜单，卓青远把它推到陆曼卿面前。说是菜单，其实全是家常小炒，实际上也都是为了满足学生们的需求，量贩版的私人定制。 “下午我要回一趟林阳，合同盖章的事，我会安排人到你们公司去处理。” “回林阳？不会就骑你的摩托车回去？” “嗯，三个多小时。” “你还挺特立独行的嘛，这跟你的身份可不相符。你们公司能订这么大一批设备，居然不给你配车，小气！这份合同省下的钱，足够你换车辆开的。” “不是能不能，是我自己不想。” “为什么？没驾照？我记得你会开车。” “金玉梅车祸时，我刚从车上下来。肇事车当时是冲着我去的，是她替我挡的灾。从那以后，我就再没碰过车。” “总不能一辈子不碰车？依你的身份，可以配个专职司机。” “我不喜欢有人跟着，像是被监视一样。” “独狼” “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祭日了，我可能又要耽误几天课程。” “你是我认识所有的人当中，最专情的一个。为了一个女人，背井离乡。为了另一个女人，深入山区。” “山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山区什么样？” 陆曼卿定睛地望着卓青远，卓青远想解释，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夏虫不可以语冰，说了她也不会懂。 可是他不说，她又凭什么会懂？ 菜上的时候，卓青远扭开一瓶酒，250l的二锅头，对他来说刚刚好。 平日上课，卓青远从不饮酒。今天的气氛、心情、环境都刚好满足喝酒的条件。 陆曼卿的话，卓青远没把它当成对自己的表扬，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专情的人。 在他心里，他与金玉梅的感情，无人能替代。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对妻子深切的悼念而已。 “你是宏宇经贸的总经理？”卓青远试探性地问着。 “不是，宏宇经贸是我哥的公司，现在委托我来练手。巧了，你是我的第一个客户，而且还是个大客户，让你们三成，理所应当，也在情理之中。” “那庆友集团？” “庆友集团是我爸创立的，集团公司主要做汽车贸易，和配套工厂。还有一些进出口业务，包括其它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也还在学习阶段。” 第423章 没有特权的实力 陆曼卿的，不可谓不高。 一个家庭化企业，随便丢个公司给她练手。 普通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而已。 正因为他们的家族业务多，所以她才能在上学期间就能得到许可，给她一个出口代理公司当做练手。 陆曼卿说的轻松，卓青远却不这样理解，他也理解不了。 卓青远突然觉得，自己离真正的有钱人还差得远，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公司都尽心尽力，到陆曼卿口中，却变成了随便玩玩。 在意识到这种差距之后，卓青远就更不愿意提养猪厂的事了，食品公司已是他最大的体面。 这触及到他内心深处的自尊心，他的自信，必须建立在真正强大于人的层面。陆曼卿让他相形见拙，自己那点捉襟见肘的资本，说出来自然有些班门弄斧。 回到林阳，卓青远先去见副市长杨政，杨政现在已不再兼任陵西县委书记。而是进入林阳市委常委序列，任常务副市长。 卓青远赶到时，刚好临近中午。他与杨市长也不是生客，见面时自然少了些客套。 杨市长请卓青远到食堂就餐，客随主便，卓青远当然不会推辞。 卓青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机关食堂吃饭。以他目前的能力，要想享受奢华，已然不在话下。但若想尝试特权，现在还不具备那个实力。 杨市长有这个特权，他不仅能在市政府机关小食堂招待卓青远，而且还能享受特色招待。 “你们这单位食堂承包的？” “打我们食堂主意？” “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这食材供应是招标还是直购？” “还不是打我们食堂的主意。” “如果有市政府替我们背书，我们这猪肉品牌，不就更有信服力了吗？” “这个不归我管，但这中间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得出来，难度有点大。” 卓青远才不相信他的套词，如果真的公平竞争，他不相信他们没有机会。 “说说你们公司的事，还是那句话，从陵西县到林阳市，我对你们公司一直都寄予厚望。” “我现在在华阳学习，暑假以后我们邀请专家进驻公司，对公司进行集团化改制。在我这次回来之前，我们又从国外引进一套食品生产线，光设备费就要两千多万。” “有难处吗？” “说没有是瞎话，慢慢应付呗！” “上次你打听的杜书仪和他的项目，后来没有合作成功，我还想找机会跟你聊一聊的。过去这么长时间，一直拖到现在。这次博雅国际学校的项目，可是市属重点工程之一，你们可要认真做好了。” “我们有这方面的经验，保证稳妥的。建筑公司下一步的业务重心，就是对准在市政配套项目上，这个还得请杨市长多多提携。” 在政商关系上，卓青远一直处理的比较好。从以往的经验上看，他所结交的都是比较正直的人。 杨市长在政途上的口碑如何，这个卓青远从未计较过。但他在丰碑上，确实有些靓丽的手笔。 要说一碗清水看到底，完全不可能。 只要是肯做事，干实事的领导，卓青远都聊的投脾气。而且到目前为止，他所接触过的领导，都符合他的预期。 博雅国际学校项目签约仪式在教育局进行，卓青远作为建筑公司的董事长，亲自签下合同并盖章。 原本这件事他想让彭玉玲代理，宁局长非要请他亲自过来一趟。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宁局长趴在教育局局长的位置上好几年没挪窝，但林阳政界的风吹草动，他却看得门清。 杨政是抓经济的一把好手，从他手上拉拢不少成功的招商引资项目。经济发展又是市政管理中，最重要的命门，所以杨副市长的能途不可估量。 卓青远是杨副市长脸面前的红人，而且和杨公子私交甚好。既然安远建筑既有资质，条件又都满足，招标也全合格，他们倒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人脉关系就是这样积累下来的，这些人，卓青远通过收拾边边角角，在整个林阳，可谓是大小通吃。 上到市政府，下到村委会，真可谓是上通下达。 项目签约后，彭玉玲安排了一场宴会。这方面的事情，彭玉玲是专业的。席间，卓青远成了重点服务对象。 酒过三巡，宁局长居然带头向卓青远发起进攻。密集的酒水炸弹轮番落在卓青远身上，卓青远不得不拉刘锐出来垫背。 酒局结束，彭玉玲安排车送卓青远回酒店。刚下车，卓青远就拉着彭玉玲，非要让她一起上去说句话。 卓青远喝得五迷三道的，走路都走不稳，还能说什么事？ 彭玉玲扶着卓青远上楼，刚送进房间，卓青远就冲进厕所吐了。 有时彭玉玲觉得卓青远比自己更可怜，一个人漂在外地，无家可归。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酒店窝着。 数不完的应酬，喝不完的酒，要是某天死在酒店，也没人知道。 过了好一阵，卓青远才从卫生间出来，他也不管彭玉玲在与不在，脱了衣服就往床上一跳。 彭玉玲视若无睹，她倒想看看卓青远能放肆到什么地步？ “玲姐，这个项目让刘锐负责，你觉得可以吗？” “这事你定，你是董事长。” “即便我是董事长，也要听听你这个总经理的意见。”卓青远说完忽地坐起来，接着又问“怎么着？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彭玉玲坐在沙发里，不由地倾了倾身子。 “那我直说了，我听说你们养猪厂那边马上要组建集团公司了，不打算把建筑公司收进去？” 卓青远紧盯着彭玉玲，嘴角不由自主地露着笑，笑得很诡异。 没想到她居然为这事跟他急眼，他们俩自认识以来，还从未红过脸，今天倒是头一遭。 卓青远又突然站起来，以居高临下之姿，审视着彭玉玲。 看着仅着一条内裤的卓青远，彭玉玲不由地往后挪了挪屁股。 第424章 真正清高不用装 彭玉玲并不是因为卓青远贪功而生气。 而是因为，她觉得卓青远自始至终都没真心实意地认可过自己。 从容貌上说，彭玉玲已是年过五十的女人，与年轻靓丽的小姑娘没法比。 但从工作能力上说，工程和建筑公司也都管理的井井有条。林阳的市政项目，她们也拿下不少。两家公司的营业额，一点都不比他的食品公司少。 在生活上，卓青远与彭玉玲交心的机会并不多。 两人也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结识，彭玉玲的生活经历比较特殊，在为人处事的风格上，没有像秦雪那样细腻。 上一次卓青远直接拒绝她送小雨的礼物，就足以让彭玉玲感到难过。 抛开情感不讲，连起码的认可都没有。 建筑公司一直独立于食品公司之外，卓青远的所做所为无异让人认为，只有食品公司是他的亲儿子，建筑公司只能是他的养子。 “玲姐，你想多了。”卓青远像个将军一样，站在床上挥着手在训话似的。 “秦姨很早以前就提醒我，要把业务重心调整，把建筑公司还给你，是我坚持把建筑公司留下来。我为此付出的代价你也知道，小梅的车祸跟孙宏坤脱不了干系。” “我没有那么长远的目标，我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说实话，我所想的只是稳定地挣点钱，留作下半生养老。” “你又错了，你老吗？” 卓青远从床上直接跳下来，伏身在彭玉玲跟前。彭玉玲吓得一哆嗦，不由在往后靠了靠。 在彭玉玲一脸惊讶的表情中，卓青远伸出手抚摸着彭玉玲的脸，轻声地说“你不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彭玉玲抬手打断卓青远的手臂，被他气得笑着说“能不能正经点？” 卓青远嘿嘿一笑，伸头在彭玉玲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快速地跳回床上。 “认识你我觉得挺幸运的，不管是建筑公司还是工程公司，将来肯定都是要托管给你的。” “玲姐，我可没想要争你的公司。” “我知道你没想，是我想把它托管给你，在我的手里没有前途。” 彭玉玲曾说，自己趁年轻，多挣点养老的资本。以后还能靠这份资本，能博得晚辈们的一份同情。 可是现在不同了，今年他哥古文忠已经把老头子接走，两人的关系再次落入谷底，她的希望也就幻灭了。 卓青远带着小雨回来时，彭玉玲也曾动过心。只是跟秦雪比起来她没有任何优势。 摒除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说，单是秦雪那温情的性格，也更招人喜欢，也更比她更适合小雨。 即使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她听说秦雪要收小雨当养女，心里还是极其失落的。 若问她与卓青远的关系好不好？答案是肯定的。只是金玉梅车祸以后，彭玉玲总感觉她与卓青远之间出现了裂痕。 从酒店出来，彭玉玲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她感觉那个肆无忌惮的卓青远又回来了，一切又将重新开始，生活又重新回到轨道。 悲的是，她的生活又将一如既往地陷入一潭死水。 六月十三日是金玉梅一周年忌日，卓青远提前一天回到高家湾。 来参加忌日的，除去金建成夫妇，还有高东宁一家，而彭玉玲、秦雪和刘芸、刘锐等人也悉数到场。 卓青远和金家人许久未见过面，大家突然聚到一起，卓青远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欠金家一个交待，也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在金玉梅的坟头跟前，卓青远依旧沉默不语。他不说，并不能说明他没有哀思。相反，很少有人知道他心里的苦。 金玉梅陪他走过最苦的几年，却替他扛下了所有的罪责。 从后山回来，高凤晴偷偷地问着秦雪，探听卓青远这一年来是否有新恋情？即使有，他们金家也不会有意见。 高凤晴的心智跟秦雪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不论她是想探听，还是想另有他意，秦雪只是淡定地说，卓青远现在在上学，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事。 秦雪替卓青远挡掉了猜疑和干扰，卓青远却反过来催促她的个人私事。 回到家，秦雪收拾东西准备回市区。卓青远有些犹豫，他想在村里待两天，回城嘛，他需要找个理由。 “秦姨，跟你那个团长见一面！” “为什么？” “你们俩总得有一个人要朝前进步？” “见过！” “我知道你们见过，我是说约出来，让我和小雨也见见。” “你听谁说的？”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总之我知道你们见过。你要是没意见，我这个娘家人有权见见？” “没那么着急。先说你呢，陆曼卿怎么回事？” “认识的经过我都跟你说过了，难不成还有别的事？” “你当真不知道她的身份？” “我对她又不感兴趣，关心她的身份干什么？你是不是调查过她？她是什么身份？”卓青明知故问，还装得一脸无辜。 “既然你不关心，我就没必要说了。” 卓青远想在语言上跟秦雪较劲，从来就没赢过。 秦雪偏袒夏七有着个人情感因素，至于卓青远自己怎么选，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秦雪的确让楚平山调查一下过宏宇商贸，甚至连庆友集团也一起查过。 或许不用托人调查就能有所了解，陆庆友在华阳也是知名企业家，在华阳商界也是能叫上号的人物。 当了解到陆曼卿的身份后，秦雪又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夏七就因为出身被嫌弃，导致分手。再跟陆曼卿比起来，她们之间的距离何止十万八千里。 秦雪很想搞清楚，卓青远与陆曼卿之间到底处到什么程度？ 也想摸清楚卓青远的心态。 金玉梅的余波还在，卓青远一时半会该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可有些事情经不起试探。 采购设备一事就是最好的明证。 她们俩掰扯两天也没谈出来的条件，被陆曼卿一句话给摆平了。 这样的机遇对公司来说是幸事，但从个人情感上来说，她心里却有种难以名状的酸楚。 第425章 秦雪的巧妙布局 中午时分，卓青远在夏开富的饭店包房请客。 当年卓青远怂恿夏开富开饭店，他还有些畏首畏尾。 现在倒好，夏开富直接在镇角新置办了一块地，建起了三层楼的酒楼。装修规格直接拉到县级一流水准。 村里的两大工厂的招待服务，又定点安排在夏家饭店。夏开富真是人如其名，从此开启了致富之路。 一行人刚到饭店停车，秦雪突然想起来一事。 养猪厂和屠宰厂的食堂均被包给了夏开富，还有华阳和陵西、苗县三厂没有定下来，这件事取决于卓青远的态度。 “他们家的菜很有特色。”上菜时，秦雪故意对着彭玉玲解释着。 彭玉玲倒回答的认很真。 “是呀！每次来这里吃饭，感觉都不一样。有点像私房菜的味道，一点也不比市里的酒店差。好像你们每次都在这边吃饭，是不是有渊源？” 彭玉玲的话正中秦雪的圈套，连刘芸都正襟危坐，不由地竖着耳朵认真地听着。 “他们家是祖传的手艺，祖上是官厨，专门给官老爷家做饭的私厨，手里有的是活。”秦雪瞅着卓青远，然后又说“这饭店最早还是他撺掇开起来的。” “怪不得！”彭玉玲惊奇地说道，又问“也有他的股份？他可真行，什么事都能搅和进去。” “股份没有，故事倒是有一段，还有一段历史。” 彭玉玲顿时被秦雪调起了味口，连同刘芸和刘锐都侧过头，等着她的话。 “荣姐做知青时，就住在他们夏家。夏家对荣姐颇为照顾，像自家人一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认养夏七，投资养猪场。再后来，他又来到高家湾，住进夏七家的老宅。” 彭玉玲和刘芸共同扭头看向卓青远，现在才弄懂这其中的历史原因。 只有刘锐低着头，假装在喝水。 好在金建成夫妇没在，从后台回来后，他们就去了高东宁家看望中风的高书正。 秦雪继续说着“他呀！别的可以将就，就是对吃上有讲究。别的可以委屈，就是不能委屈自己的嘴。我们工厂食堂，全被他包给夏家了。” “这可不是假公济私的事，这绝对是为了解决员工的生活问题。”卓青远不得不解释着，他突然意识到秦雪好像跑偏了题。 “那还有三个厂的问题没解决，这件事什么时候能处理好？要做好，就得一视同仁。” “这个没问题，我跟夏七沟通过了，她会想办法替她大哥出解决方案。” “这个事你不跟她大哥说，你跟她说起什么作用？” “她懂得多，想法活，方法多，认识的人也多。替她大哥出主意，肯定比夏开富自己瞎琢磨要专业的多。” 卓青远一口气说那么多个多，全方位地给夏七进行肯定。 秦雪也见好就收，总结性地说“那这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跟她协调！这个事不要拖太久，华阳那边马上要扩工增产，吃饭问题可不是小事。” 这个看似是工作的安排，实际上却是为卓青远和夏七提供单处的机会。 以往秦雪从未这般焦虑过，从卓青远第一次见到夏七的时候起，她就知道他喜欢她。 以前是卓青远爱的自卑，现在是夏七心有郁结。 彭玉玲也是看得直愣神，秦雪兜兜转转一大圈，既让在座各位看清局面，又让他们的独处创造空间。 一箭双雕，不可谓不高明。 接上来包厢开始上菜，这顿饭，大家伙吃得别有滋味。 如果这点局势都看不清，那下次也就没机会再坐在这里吃饭了。 回华阳前，卓青远在总部召开一次动员会。公司接下来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对公司进行集团化改制，同时进行股改审计评估，定制员工股权分配方案。 这对员工来说，绝对是空前绝后振奋人心的消息。公司将再上一个台阶，员工权益也能得到保障。 未来，员工将伴随公司的成长而成长。大家无不兴奋，癫狂。 又是一周上课，在走之前卓青远已经提前告知过陆曼卿。可她还是每天留意他的头像，看他是否在线，有时实在憋不住，就会发短信问一下他在干嘛？ 陆曼卿替卓青远保留着老师的课件，有时还会替他做笔记，然后通过qq发给他。 不过卓青远对上网聊天已没那么大的兴趣，看到短信也是简短回复。他的事情比较多，两人上网的时间不同频。 大多数时，陆曼卿的消息，都是石沉大海。 越是如此，陆曼卿就越是好奇他的生活。卓青远自己都没明白，自己的悲伤冷漠，却在另一端玩成了欲擒故纵。 回到学校后，卓青远要抓紧时间补习功课。在公司不能安心，在酒店没有气氛，唯独在校园里他才能静下心来。 陆曼卿好几次见到卓青远的摩托车，就停在教学楼下，可偏偏就是见不着他的人影。 图书馆太大，教学楼太多，她没办法一点一滴地查找。唯一方便查找的地方，只能是校门口的小餐馆。 即便缩小范围，陆曼卿还是直到第三天才寻觅到卓青远的身影。当她跨进餐馆时，卓青远正仰着脖子喝着酒。 陆曼卿不动声色地坐在卓青远的对面，与他凑桌的同学，很识趣地让到另外一桌去了。 “根据我国最新颁布的交通安全法，饮酒后禁止驾驶机动车。” “我下午要上课，不骑车。等我上完晚自习，估计要十点钟，晚上我又不喝。 ”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家住在市区，好像就是和吴老师一个小区是？那你为什么住在酒店？”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麻烦以后不要再问这类的问题了。” “那聊点其它的，前几天你不在，上次吴教授说的要在暑假接项目，名额有限，我还替你报了名。” “那我还要谢谢你？那你报了吗？” “谢我不用，我是怕你错过机会。吴教授说只带四个人，竞争相当激烈，宿舍里都较着劲呢！” “那你报了吗？” “我没报，我们家本来就是集团公司，不需要。” 第426章 八顾茅庐的失败 有些东西，天生就有。 人家看不上眼，却被另一波人争的头破血流。 卓青远以前特别排斥趾高气昂的有钱人，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是现在他却改变了想法。 他自己变成别人眼中的有钱人，他认为有钱人的那种藐视，完全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假清高。 他非常清楚，富人鄙夷穷人贪图自己的财富，不过是富人的自我假设。真正的穷人，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去胡思乱想。 真正的清高是装不出来的，卓青远是真正从底部爬上来的人。他非常熟悉，也很了解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逻辑。 卓青远一辈子真正佩服的人就两个，一个是大爷爷、一个是老书记，连高老师和秦雪都算不上。 陆曼卿的不屑，自然有她的底气。卓青远既知她的身份，自然不会与她争论。可在陆曼卿看来，卓青远的行为就是高冷。 周末，夏七通知卓青远去看房。新房子还在装修布置，卓青远倒像个甩手掌柜。 夏七愿意帮忙，一是回馈这些年卓青远对她的照顾。二是，她还想为大哥的饭店再挣些资本。 村里的两个工厂食堂已经被夏开富拿下，但出了村，夏开富的招牌还不灵。或许是卓青远的考验，也或许是夏开富才刚起步。剩下三个工厂的食堂承包权，卓青远一直没放话。 卓青远就这么吊着，夏七就不得不跟着使劲。 在视察房子时，夏七告诉卓青远一个让他颇为感兴趣的消息，国家出台政策鼓励个人购买四合院。 “早知道这房子就不买了，现在各方面用钱的缺口大。”卓青远不无感慨地说道，那表情，明显有些失落和遗憾。 夏七学的是金融专业，又在投资机构工作，对这种政策性信息特别敏感。 “这政策不过刚发布没多久，你若真喜欢，可以等过了这个阶段再说。” “公司马上就要进行股改，这件事情秦姨想让你一起参与。” “那你呢？”夏七瞪着眼睛盯着卓青远。 “我不是一直邀请你到公司来嘛，是你自己一直拖着不愿意。刘备请诸葛亮也只是三顾茅庐，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比诸葛亮还难请。” “我怕。” “你怕什么？” “我怕别人说我抱大腿。我知道，我大哥和二哥如果没有你的拉扯，这会估计还是一个抡大勺，一个还在工地搬砖。” “去他妈的，是不是又听谁在背后嚼舌头？” “你马上就是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了，怎么还那么粗鲁？”夏七白了卓青远一眼，满是嗔怒。 “怎么着？嫌弃我了？”卓青远不慌不忙地摸出香烟，悠然地点上，猛吸一口。 “没有，只是觉得你现在身份不同，该以身作则。” “我是什么身份？你不比谁更了解，我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你更清楚。你看我手里这烟，有时候出去掏出来还被人笑话，说我有钱还抽这个。这跟钱没关系，习惯养成了，就很难被改变，你甭管别人说那些。我让你来，是请你来的。他们想来，我还不要呢。别说抱大腿，就是全给你抱着，哥也乐意。” “没正经！” 夏七被卓青远一句话逗的脸色透红，这是卓青远第一次跟夏七开这种类型的玩笑。 或许是试探，亦或是真情流露，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进步。 这一次，夏七还是没有答应卓青远的请求。她告诉卓青远，自己刚换一个工作，现在一家投行做金融分析，这对她来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这个结果是卓青远早有预料。 她来热烈欢迎。 她不来无可厚非。 卓青远甚至在夏七的身上找到一点卓青玉的影子，坚强且独立。 星期五经管两个班并课，今天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公布暑期参与社会实践的学员名单。 吴教授也不拖延，上课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公布名单。 总共四个人，前三个无可厚非，都是两个班里面选出来学科类拔尖的学生。唯独最后一位卓青远，让大家不能服众。 在听到卓青远的名字后，陆曼卿不由得地向他炫耀。 “怎么样，我替你报的名，你应该怎么感谢我？” 陆曼卿巴巴地望着卓青远，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卓青远炫耀着。 “你确定要我感谢你？” “难不成你不愿意参加这个项目？” “我当然愿意，如果我不参加，他们一个都别想去成。” “你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还别高兴的太早，就你这身份，等着看，会有人跟老师闹的。” 陆曼卿一语中地，下课就有几个同学准备去找吴怡桦理论。 在他们去找吴老师之前，而是率先向陆曼卿发难，因为卓青远自己没报名，是陆曼卿替他报的。 陆曼卿自己看不上，却把名额丢给一个旁听生。 她自己从大二时起，就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到了大三，更是直接参与宏宇经贸的业务管理，她的是一般人羡慕不来的。 面对同学们的质问，陆曼卿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便把他们给挡回去了。 陆曼卿解释说，自己不过随口跟老师提到一句。定不定是吴老师的事，她自己都没参与，哪有心思管那么多。 同学们气不过，几个人一起商量，闹着要去找吴老师理论。 他们能不能被选上另当别论，就是一个旁听生被选上，让他们心里极度不认可。 这就是人的嫉妒心，我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一群五六个人闹到吴老师的办公室，他们像抓到吴老师什么把柄似的，据理力争。 吴老师起初还只是解释说，她原本准备带三个人，卓青远本来就是编外人员。 “吴老师，这就更不公平了，一个编外人员都能让给一个旁听生，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 “你们想知道原因吗？很不解是不是？那我告诉你们，卓青远就是这个公司的董事长，这个活就是卓青远安排的。我能不能参与，还得听他的。” 原本几个据理力争的同学，此时全部哑火，面面相觑。 第427章 小兴奋的同学会 个别同学别说不信，是根本无法相信。 单凭骑个重机车，戴个名牌表就能是公司老板？ 直到吴教授拿出一份资料摆在他们面前，这件事情才就此罢休。 在得知学生去找吴教授理论后，卓青远就不再去学校。反正课程也已经结束，剩下的时间都是复习和应付考试。 他没有考试的需求，再天天跑学校，已然没必要。 陆曼卿给卓青远打电话，问他何时再去学校。他们同学要聚餐，想邀请他一起参加。 卓青远初中勉强上完，在同学中的印象中，就是个帮派的大哥。所谓的同学聚会，从来没有人主动邀请过他。 今非昔比，居然受大学同学邀请，心里自然是舒服的。 聚会的地点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餐馆里，陆曼卿虽然有钱，但也要照顾其他同学的口袋。 卓青远一到场，立刻就成为全场的焦点，他自己倒是很随意。 不过放眼望去，包厢里，满满当当坐着二十多人，大家紧挨着。卓青远环视一圈，除去陆曼卿以外，还真没有其它认识的人。 一个被称呼为班长的人，首先站起来致祝酒词。 “卓同学在我们班卧底一个学期，都没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是不是该罚酒？” 卓青远没说话，只是笑笑。 班长起头，其他人也就跟着起哄。卓青远不想摆谱，主动地自斟自饮，连喝三杯。 三杯酒喝完，卓青远依旧站着，手里拿着个酒瓶继续倒满一杯。 他先是张着嘴巴叹口气，然后才接着说“本来就是想来学点东西，没想给大家添麻烦，刚才自罚三杯，现在我再每人回敬一杯，献丑了。” 说完卓青远就左边开始，挨个敬下去。愿意喝酒的就喝酒，不能喝酒的就用饮料代替。 卓青远一个不落，一视同仁。 一圈下来，至少半斤酒已经下肚。而此时，他连菜都没沾一口。 敬完后，卓青远开始有点恍惚，只得坐下来休息一会。 从小到大，卓青远只有三个同学，李庆、李林红和黄小娟。今天承蒙一帮大学生看得起，诚邀他来参加同学会，他有些小兴奋，又有点飘。 卓青远不自觉地摸出一支香烟点上，刚吸上一口，就看到旁边的女同学在咳嗽，他又慌忙掐掉。 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在以往，卓青远从未有过如此修养。或许是他自己在故作清高，总之此时此刻，卓青远确实如此绅士。 “你们这里喝酒有讲究吗？或者说有没有什么规矩？” 卓青远侧着头问着班长。 正所谓入乡随俗，他不想托大，也不想陷入被动，提前问清楚以掌握主动权。 陆曼卿坐在一旁不明所以，但着实被卓青远的举动惊到了。社交礼仪是她从小的必修课，酒桌的规矩她也了然于心。 在陆曼卿的认知里，卓青远大可不必如此低姿态。今天他之所以被邀请，本来就有一种仰视的成分。他能现身参与，已经是给足面子，屈尊敬酒更是虚怀若谷。 “哪有什么规矩？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随便聚聚而已，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 卓青远也说完，立刻端着酒杯伸向陆曼卿，向她再敬一杯酒。 而这杯祝酒词却是“谢谢你邀请我参加这个同学会，本人文化水平低，初中毕业。这是第一次参加大学的同学会，受宠若惊，谢谢，谢谢！” 敬完酒，卓青远又停顿了一会，又转向班长，对他问道“听说你们去找吴教授了？” “这个是我们没搞清楚状况。”班长急忙解释着。 “你们班就你自己获得参加资格是？” “对，所以有一些同学有点意见。” “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本来名额只有一个，这三个名额，还是吴教授替你们力争过来的。” 大家面面相觑，彼此都停止了动作，听卓青远继续讲下去。 “这个项目本来对接的是专业的咨询公司，业务是打包给咨询公司的。吴教授是中间介绍人，也是参与者。咨询公司给她配的是一个见习名额，留给她打下手。剩下两个名额，是吴教授自己争取的，而不是我抢了你们的名额。” 卓青远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吴老师被同学们误会。 这也是他今天来参加聚会的原因之一，他之所以放低姿态，就是想借此机会帮吴老师解除误会。 卓青远瞟了一圈，然后又接着说“我之所以能到你们学校旁听，当然也是有条件的，并不是靠吴老师的裙带关系。” 班长刚想解释，卓青远伸手打断他，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的讲话。 “我们公司与学校的就业服务中心有对口合作，我们要连续五年，每年辅助学校解决至少二百名毕业生的工作问题。二百名看着不多，一个公司得增长多快？要在一个学校消化那么多的毕业生。” “你们公司招暑假工吗？”有一个同学问道。 “有，但管理岗没有，生产线可以破例让你去。” “生产线都是干啥的？” “搬运工，食品车间操作工都可以。” “不是说，你们公司是养猪的吗？” 卓青远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陆曼卿。他们公司养猪的事情，只有陆曼卿知道，这种小道消息，估计都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 “我们不仅养猪，还有饲料生产，生猪宰杀，肉制品加工生产和销售，以及猪肉连锁店一条龙。像你们在超市里买的火腿肠，午餐肉等十几个品类，我们都做。除去养猪和食品产业，我们还有建筑，市政配套工程服务公司，有想到工地干活的，也可以。” 有的同学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电视上的锦荣食品广告有些人并不陌生。 如若卓青远的身份没有水分，那对他们来说，能与他成为同窗之谊，也是一件幸事，非常值得津津乐道。 “你骗我！”陆曼卿瞪着眼、努着嘴，怒视地盯着卓青远。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是你自己没问。” “那你也没说明白！”陆曼卿不依不饶。 “我不喜欢张牙舞爪地到处显摆。”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说了？” “我不想让同学们误会吴老师！” “你就是故意的？” 第428章 花样美男曹公子 陆曼卿被卓青远说的无话可说。 她输了，可是心里还是不服气。 陆曼卿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在她的印象中，卓青远除了养猪，然后就是打架。 她和卓青远是多年的网友，如果今天他自己不解释，她对他的事情仍旧一无所知。 如果说这也算欺骗的话，卓青远不知道陆曼卿的身份也应该算欺骗才对。 女人的嫉妒心，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陆曼卿没再说话，她掏出手机一个劲地发短信。 酒局结束，卓青远全包买单。花钱不花钱无所谓，主要是他得到了同学们的认可。以往他不学无术，现在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大学生。 一行人刚从饭店出来，一辆超跑快速在顶到饭店门口。卓青远觉得有些眼熟，正是那天陆曼卿让他躲着的那辆车。不过有眼尖的女同学却惊叫着“陆曼卿，你家的曹公子来接你了。” 车子停下后，车门被推开。从车里下来一位花样美男，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手里还捧一束鲜花，笑吟吟地走向陆曼卿。 花样美男一身花争装束，头发是红色的，耳朵上镶着银色的耳钉。身上穿得是件碎花衬衫，脚上踩得是尖头皮鞋。 “好羡慕呀！” 有女生实在憋不住内心的激动，仿佛那个捧花的男人是来接她们一般。 那个被女生唤作曹公子的花美男，走到陆曼卿跟前轻言地笑道“怎么挑这种地方聚会？走，我请你蹦迪去。” 班长不服气，刚迈出步子，却被卓青远一把拉住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曼卿接过鲜花，然后跟着曹公子上了车。只听得一阵汽车轰鸣声喧嚣着，车子一溜烟地跑走了。 数十秒之后，空气中仍旧回荡着排气管咆哮的声音。 “失望了？”有三个女生结成群走到卓青远跟前，其中一人丢下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吗？”卓青远反问一句，然后坐在自己的摩托车上掏着烟。 “是啊！两个轮子怎么能追得上四个轮子？” “为什么要追？花样美男配校花，不是绝配吗？” 卓青远冷冷的一句话，让同学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余下的同学结伴回学校，她们感觉有些奇怪。以前陆曼卿不是这样的作风，好像自从认识卓青远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为了拿到审批，卓青远每天都跑四五个部门。好在食品公司的厂区还有未开发完的建设用地，可以提前做些准备工作。 秦雪之前提醒，有麻烦可以找楚平山帮忙，但这次卓青远没有去。 经过吴老师的事情之后，卓青远觉得不能随便找人帮忙。捷径是有了，却给人带来不少麻烦。 自己能办的就尽量自己办，关系要是贬值了，以后需要的时候，效力就低了。 在跑完最后一道手续后，卓青远打电话给刘锐，让他到省城跑一趟。见面之后，卓青远即刻给他下达任务。 该拆的拆，该建的建。 养猪厂是建筑公司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建筑公司的第一单就是高家湾养猪厂。此后食品公司的所有土建项目都是建筑公司完成，活不大，却总少不了建筑公司的影子。 “这次有点麻烦，不单单是建厂房，还涉及到拆迁。” “是不是有钉子户？” “街道办已经去摸过底，问题不大，拆迁工作，你来主持。这次就当练手，以后难免还会有更多这种活。建筑公司也要走出来，华阳这几年发展速度很快，大家都要跟上节奏。” “彭总最近都不在公司，他们说她也去了石州市。对外说是考察项目，但我感觉她还是气不顺？” “有些事情没说透，等集团公司梳理好之后，我们再好好研究一下建筑公司的事情。你现在勉强算个项目总监，还要跨两个门槛才能与她直接对话。公司的事情你要听她的，千万不要为了顾虑我跟她置气。” “这我知道，别说是彭总，就是在罗辰面前我也得让三分。” “论资排辈，罗辰比你来的早，经验也比你丰富，在学校的项目管理上有一定的经验。国际学校的项目交给罗辰去做是我定的，跟彭总没关系，在这点上你要想开点。” 这件事刘锐也有所耳闻，大意是卓青远最初想让刘锐负责。彭玉玲和卓青远在酒店密谈之后，结果负责人就换成了罗辰。 刘锐对于卓青远来说，既是下属又是朋友。卓青远认识的人很多，能算得上朋友的却很少。 刘锐是退伍军人，思想特别端正。 卓青远救过他的命，又有知遇之恩，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他都以卓青远为中心。 正因为此，卓青远才更加信任他。在卓青远与彭玉玲产生分歧时，他怕彭玉玲会跟着产生芥蒂。 两人在大排档喝着小酒，悠闲地聊着天。 卓青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心里极度地舒坦。来省城之后酒是没少喝，但是都不够味。只是应酬，没有小资味。 卓青远心里想的小资味，就要像现在这样。约个朋友，街边摊一坐，没有约束，喝酒没规矩，全是看心情。 “我们能不能自己搞一些工程设备，现在公司管理的工程项目越来越多，每个工地都要租赁工程设备，去项可不小。” “有想法？”卓青远拿起桌上的烟盒拍了拍，拿出一支香烟递给刘锐，然后自己再点上一支。 “只是这么觉得。”刘锐说的很小心。 “跟彭总提过没有？” “没有！” “这事你研究一下，搞份报告出来交给我，可以话，这事就你来负责。” “我不会写报告。” “不会写就学着写，以后需要用到的地方多了去。我以前什么都不会，还不是一点点学来的。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我家以前的生活条件并不比你的好，还不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主要是基础差，信心不够。” “论吃苦，有谁能比得过你们当兵的，基础差就下功夫学。” “那我给彭总打个报告，工程设备我们自己有，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还可以对外出租。” “有机会你跟彭总透个信，我不会扔下建筑那边不管的。等这边事情处理好，我再着手处理那边的事情。” 第430章 酒吧里嗨到疯狂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一直喝到午夜，聊得更是天南地北，海阔天空。 最后卓青远觉得气氛还不够，还想再找个地继续嗨一会。 两个大男人能去哪？去唱歌太无聊，去洗澡也不合适，别说是刘锐是个正统的人，就是卓青远也拉不下脸去搞那种事。 卓青远突然想起来一个地方，陆曼卿曾经带他去过的酒。 那个酒名字中带有字母，他记不太清楚，但具体位置他是知道的。 在林阳时，刘锐有没有跟着彭玉玲去泡过？这个卓青猜不出来，但在遇见他之前，刘锐应该还没有过这种消遣。 两人打车到酒，卓青远和刘锐半斤八两。一个只进过一次，一个一次从未涉足过。 不过卓青远的气氛，让人无所怀疑，他完全像个老手一样。 “这里面喝的都是洋酒？”刘锐巡视一圈，轻声地问着卓青远。 “他奶奶的，上次老子就是在这里搞醉过一次。喝的时候没感觉，后劲贼大。” “你不是酒场老炮吗？这也难喝醉。” “果汁酒也有，你要不要搞一支？” “洋酒不行，啤的总能应付，喝点啤酒的，权当漱口了。” 两人还没商定好，一位服务生小姐迅速地围上来，探问他们需要喝些什么？ “能点歌吗？”卓青远抬头问道。 刘锐早就听闻卓青远能来事，庆典和年会都喜欢整两嗓子。今天晚上先是白的兑啤的，还觉得意犹未尽，赶情在这堵着呢。 服务生扭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回道“今天晚上没有乐队，只有打碟。点歌点不了，喊麦倒是可以。” “打碟不就是混音吗？调个伴奏总是可以的？” “这个我可以帮你去问一下，那二位需要点什么酒呢？” 卓青远不懂酒酒的定位和品类，他眼皮翻动，目光划过刘锐。 刘锐歉了歉身子，淡定地说“我们刚嚼过白的，那就来点啤酒，最好的先上两打。” 服务生提醒他们稍等，然后转身离去。没过一分钟，他们的啤酒倒是上被端上来，结果能不能点歌却迟迟没回应。 五分钟过后，服务生没来，酒的老板却出现在他们跟前。卓青远看着眼熟，却想不想起来对方叫什么。 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老板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年轻人。 卓青远本不认识，但看着他那一头红毛，卓青远又想起来了，是那位传说中的曹公子。 “二位不好意思，我们酒今天没乐队，点不了唱。”老板躬着身子向卓青远和刘锐解释着。 “没关系，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坐会。”卓青远说得很随意。 “现在不方便，酒今天被包场了，你们另外找地坐！”曹公子的声音从后面突然冒出来。 卓青远知道是曹公子在说话，但还是故意地仰躺着身子，侧头看着他。 “我这酒可是刚点的，瓶盖都给我掀开了，算谁的？” “算我的！”曹公子再次说道。 酒老板也是站直身子并不说话，也不再解释，像是故意在看戏。 “那请问公子贵姓？” “怎么那么多事？不是告诉你了吗？本少爷今天包场了，麻烦你利索点。” 刘锐一直没搭腔，卓青远说了这么多，他听懂了卓青远的态度。 他听红毛如此叫嚣，果断地接过话，说“老子是个土老冒，今天第一次进酒，酒的酒是什么味还没尝明白，就让我们走，不合适。” 酒老板再次笑吟吟地说“如果二位坚持要留下来的话，那就请到包厢里去喝，那里档次高，可以更好的享受！” 刘锐和卓青远对视一眼，卓青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刘锐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再加两打啤酒。” 酒的老板一侧头，像是叹气。他一侧身，让出半边道，亲自在前面领路，带着他们去包厢。 卓青远和刘锐气定神闲地跟在后面，两人刚跨进包厢，老板客气地嘱咐着“二人稍等，好酒马上送到。” 老板出去后，随即便把包厢的门关紧，并嘱咐两个服务生盯着。 “动静要小点，第一次来，给点面子。”卓青远说着便直接走到沙发跟前，一屁股躺进去。 刘锐即刻打开音响，并将声音调到极大。 卓青远心领神会，他从沙发里爬起来，重新坐到点歌器跟前。他刚翻到一首《冲动的惩罚》，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 随着音乐的响起，七八个人鱼贯而入。 卓青远唱得很过瘾，一首唱完接一首，一连唱了十来首，又将话筒递给刘锐。刘锐也是心情极佳，虽然五音不全，但还是吼叫了一首《涛声依旧》。 曾老板和曹公子几人一直守在门口，包厢里的歌声一直没停过。等到五分钟之后，曾老板试图推开门。谁曾想，门却被从里面反锁了。 曾老板越推越急，里面却是涛声依旧。 半个小时过去，曾老板开始挨个打电话。包厢里的茶几上，排着一排手机，一会这个响，一会那个响。 一个小时以后，卓青远唱得声嘶力竭，又被酒精刺激的险些体力不支，他终于过足了瘾。 包厢门再次被打开时，曾老板和曹公子等人再瘫坐在地上。 卓青远歉意在笑笑说“谢谢老板，上次来喝酒你请客，今天又请客。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你还替我看门，有点受宠若惊。” 什么意思？卓青远骂曾老板他们是看门狗。 曾老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卓青远的话。 卓青远和刘锐再次气定神闲地走出包厢，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酒。 曾老板和曹公子等一起冲进包厢，包厢里光线太暗，看得不太清楚。直到打开大灯，他们才发现沙发的角落里，横竖躺着八个人。 卓青远和刘锐回到酒店的时候，救护车和私家车才从酒拉走八个人。他们八个人没一点外伤，不是脱臼，就是骨折。 更有意思的是，卓青远和刘锐住的酒店，正是曹公子家的。 第430章 盲目自信的追随 第二天一早，卓青远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电话是陆曼卿打来的，她竟然用质问的语气问卓青远昨晚是否打架？ 卓青远否认着，因为昨天晚上他确实没动手。 陆曼卿气急败坏地挂了他电话。 然后呢，然后卓青远接着睡觉。 曾老板一直忙到后半夜，才从医院回到酒。天刚亮，他就打电话给陆曼卿，询问她有关卓青远的情况。 陆曼卿脑袋转的快，曾老板打听卓青远，肯定另有目地。他不过和卓青远只有一面之缘，为何要打听卓青远。 一番拉锯下，曾老板才把昨晚的事情详述一遍。但他失算了，曾老板把事情说清楚了，陆曼卿却把电话挂了。 古语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以往卓青远的故事都是网络传说。而现在，传说在现实中应验了。至于他们打架的原因，陆曼卿根本不用猜，只要有曹方宇在场，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陆曼卿和卓青远第一次在酒喝酒，曾老板就向曹方宇打过小报告。 曹方宇还有一次去学校找陆曼卿，亲眼看她坐在一辆摩托车上，而且还把他给甩掉了。 太岁头上动土，那真是自找苦吃。当卓青远再次出现在酒时，曹公子兴奋极了。 曾老板终究是个生意人，并没想难为卓青远。如果他能听劝离开，酒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奈何卓青远不听劝，这倒让曹公子兴奋地不得了。他们自愿到包厢里喝酒，那还不像是关门打狗一样简单。 猎人已把陷阱布好，卓青远则是乐享其成。收拾几条野狗，哪里还需要他动手。他悠闲地唱着歌，刘锐一个人就把猎物收拾得干净利索。 陆曼卿许多天没有见过卓青远，自从进入复习阶段，卓青远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自从聚会结束，陆曼卿也就没再见过卓青远。 卓青远打电话给刘锐，刘锐已经在公司厂区测量地块。卓青远回到公司时，测量工作也已经结束。他把相关人员叫到办公室开会，事无巨细地向他们解释和布置。 集团公司改制马上就要开始，他要先回林阳做好准备工作。 世星大厦，林阳市比较知名的办公写字楼。秦雪在选定办公地点时，就已做了充足的准备，直接租下三层作为办公场地。 大厦每层约有2500个平方，三层共计7500多个平方。 公司刚迁过来时，仅使用其中一层。一年多过去，随着人员不断扩充，二层工位已经快用完，三层还在抓紧时间装修。 看着偌大的办公场地，卓青远深呼深地呼吸一口气。 他这个野山鸡，终于变成了凤凰。 卓青远的办公室装修好以后，他还没怎么用过，几乎是个摆设。 总部刚迁过来没多久，金玉梅就出事了，接着他就去了山区。从山区回来，他又去了华阳大学学习。 重新回到办公室，卓青远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卓青远先是召集员工开会，算作是战前动员，把该准备的事情先行准备充分。 咨询公司那边要有六个人团队，若加上吴教授，共是七人的工作小组。此外还有吴教授带的三个学生，共是十个人的工作组。 工作组到的时候已是下午，欢迎仪式在公司举行。 卓青远坐在办公室严阵以待，秦雪的秘书通知人到的时候，卓青远才从椅子里爬起来，抖了抖精神。 以往接待县市领导，他也没这么严肃过。 卓青远刚从办公室出来，他还未走到人群时，就远远地看到了陆曼卿的身影。 她为什么会来？学员报名时，根本没有她。 卓青远一脸疑惑，边走边思考着，难不成咨询公司也是她们家的？华阳被他们家给霸屏了？ 卓青远非常正式且热情地与每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握手，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当然也包括他的同学和陆曼卿。 当他走到陆曼卿面前，陆曼卿故意挑了挑眉毛。 不过卓青远却假装没看见一般，只是微笑示意。 这一切都被秦雪捕捉在眼里，在看见陆曼卿的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跌入谷底一般，凉了半截。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她该拿什么拯救夏七？ 晚上时，卓青远代表公司宴请吴教授一行人。 接下来的十天里，这些人将完成整个公司的材料收集、整理、公司结构的框架分析、设计，再加上一些必要的财务审计。 所以这些准备工作完成后，公司将根据他们提供的方案，并在他们的辅助下，完成集团公司的组建和股份制改革。 秦雪是公司的总经理，主要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 卓青远是公司的董事长，主要负责战略方向的决策。所以这次改制的工作内容，将会以卓青远为中心，由卓青远全面负责，秦雪继续管理公司的日常运营。 集团公司的改制，一方面是由于公司发展的需要。另一方面想让权力下放，给秦雪减轻点负担。之前秦雪一肩挑太过辛苦，也让卓青远心里觉得愧疚。 晚上的宴会是在工作组下榻的酒店举行，所以大家吃完喝完解散时，直接乘电梯上楼休息。 人群散去后，陆曼卿迟迟没有走。卓青远看出来她有话说，也就故意给他留出空隙，走到她跟前，和她打招呼。 “庆友集团的招牌果然好使，定好的事情，你都能插一脚进来。” “这跟庆友集团没关系，我是自费来的。” “那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还以为咨询公司也是你家开的，还逃不出你的魔掌了。” “干嘛说逃？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一点都不可怕，是我自己胆小。” “就你还胆小，两个人，还是在人家地盘上，敲了人家八个人。” “这事跟我没关系，我那天一直在唱歌，我可没动手。” “那你的意思是说，那八个人都是一个人干的？” 两人正说着话，秦雪过来了。秦雪报以微笑，算是跟陆曼卿打着招呼。 她们俩之前见过，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这一面之缘，让一向稳定如山的秦雪莫名的心慌。 第431章 随风裹挟往前走 陆曼卿不知道秦雪的真实身份，以为她只是卓青远公司的总经理，秦雪却对陆曼卿的身份了如指掌。 不过今日不同前一次，前一次他们有求于陆曼卿，今天她却是来为他们公司服务的。 “回家！”秦雪以命令的口吻对着卓青远说道。 “再见”！ 卓青远灰溜溜地跟着秦雪一起走了，留下陆曼卿一脸愕然地傻站着。 两人刚走出酒店，秦雪就停下来，她转过身问着卓青远“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她自费来的。“ 秦雪有点无语，只得叹口气，接着说道“也是，多一个的帮手，吴老师何乐而不为。”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你得问吴老师去。” “能攀上庆友集团这棵大树，谁不是求之不得。你说她是对你感兴趣？还是对这个业务感兴趣？” “这个你可别乱猜，我们俩起初只是网友，然后又变成同学。人家有对象，我也没有那嗜好。” 秦雪没再说话，拉开车门上车。 卓青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曼卿的突然出现，也搞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还没做好准备，去接受一段新恋情，可陆曼卿就这样横冲直撞地闯进他的生活。 在金玉梅出事以前，卓青远对待感情的态度一直比较大条。 金玉梅车祸之后，他曾不断地反思自己，在处理感情之事时的斑斑劣迹。不够关心，不够关注……所有的后悔都已失去弥补的基础。 当陆曼卿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生活中，他也敏感地发现其中微妙的变化。 “后面还会再接着变的，天知道她会不会是下一个李林红？” “秦姨！”卓青远不无埋怨地大叫一声。 “好了，我不说。” 到小区楼下停好车，秦雪径直地上楼回家。卓青远一个人在楼下抽着烟，此时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卓青远在楼下蹲了近一个小时才上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要想什么，总之脑子里面一锅粥。 卓青远在市区没有家，每次回来偶尔住在秦雪那里，要么直接住在酒店。 自从总部迁到市区以后，秦雪也在市区置办了新家。今天这种情况，她又不得不强行将卓青远拽回家。 卓青远回到屋里，秦雪已经洗漱完毕，但还没有去睡觉。看那情形，明显是在等卓青远。 看着卓青远进屋，秦雪没再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聊下去，只是协商一下明天的具体工作分配。 “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想带小雨回趟马家坡，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卓青远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秦雪的表情，他怕秦雪为难。 “我没意见，我跟小雨商量过，以后每年暑假都带她回去一趟。如果你不去，那就我带她去。等她以后长大，自己想回去还可以随时回。” “我去，刚好到那边看看项目，姜庭波没操作过公司业务，也不知道那边搞成了什么样子。” “这事我盯着呢，现阶段还行。主要是前期建设的问题，承建单位也是你的人，没什么大问题。问题都在后面，主要看投入运营后会不会出差错？” “不能让方平中闲着，还得继续选址，养猪厂还得继续建。有杨书记那边支持着，钱不是问题。” 秦雪心里掠过一丝轻松的气息，她忍不住地想，小飞还是比较念旧情的。 方平中与温颖颖闹掰之后，他对方平中处理感情的事一直有看法。方平中的犹豫不决和优柔寡断，一度让卓青远对他失去耐心。 方平中跟卓青远相比，少了些痞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能力和水平，绝对是守业的好手。 公司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他的行为被卓青远定判定为缺少进取心。但若要丢下方平中，他又有些舍不得。 他可以在前面攻城略地，必然得有人守住大后方，而方平中正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卓青远不需要他有野心，忠心远比野心更重要。 第二天，工作组的工作正式开始。 公司抽调一部分员工协调吴老师，其余人等，依旧正常办公。 卓青远一直待在公司，审阅各个公司的生产计划和进度。突然忙起来时，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忘记了。等到察觉得肚子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卓青远走出办公室准备，想到楼下去吃点东西。 世星大厦楼下全是商业街，没什么吃食。确切地说，没什么适合卓青远吃的，于是他又骑车来到包子铺。 刘芸正在操作间准备第二天的食材，古国平也在帮她拌料。包子铺雇佣的工人早上十点就已下班，剩下的事情都由夫妻两个人来处理。 刘芸听说卓青远没吃饭，立马就要生火给他烧饭。卓青远的要求很简单，煮碗面就行。 “姐，你这配料是有什么秘方吗？每天的料子都自己调。” “哪有什么秘方？只不过是些操作手法的问题。比如说先放什么、后放什么。什么时候放盐？什么时候放味精之类的？” “那这些等明天早晨工人来了再搞也行，你们俩就这样忙完上午忙下午，不累吗？” “时间上来不及，早上要包，还要蒸、还要卖，再煮粥熬汤的忙不过来。” “你这店几年了？” “岚岚到市里来上学，我们就跟来了，有六年了。” “可以考虑换个地方了。”卓青远一边吃着面一边说，说的很随意。 卓青远旧事重提，刘芸和古国平可不这样想。他那么忙，大老远的跑过来，应该不单单只是为了吃碗面。 “我们在这个地方做的挺好，好多老客都知道。要是换了新换地方，可能还不适应。再者说，干别的我们也不会。而且就你哥这样，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重新换个门店，换个大点的，也做成连锁店。有你这套秘方，将来还可以再开加盟店，像专营店一样，开到全国各地去。” 刘芸和古国平相互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我们没那么大的野心。岚岚也毕业了，你还给她介绍个对象，我们已经知足了。” 第432章 屈尊赴约受委屈 刘芸在打退堂鼓。 卓青远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看准的机会，没钱借钱都要上。 从他的角度看，刘芸有手艺，他有资金，公司有策略，市场上有口碑。 天时、地利、人和。 先天条件无一不足，放弃这样的机会，简直天地不容。 “我说的都是真的。打从找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在想该怎么包子店重新搞一下。上次我和你提过一次，没细说。直到刚才我下楼找吃的，才重新想起来。” “我们就简简单单卖点包子，开什么连锁店？” “他们在会议室开会，聊到各种商业模式，其中就包括包子连锁店，搞品牌加盟。要不然我何必跑这么大一圈，到你这来找口吃的。” “我们啊就这个命，能活到今天这个样子，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你不能这么想，当年我们家穷得叮当响，我姐连学费都交不起。可是我们就是不甘心，再看看我们现在，我姐的生意做的一点都不比我差。” “你们都有经商头脑，我们做点小买卖还行，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可管理不了。” “这事现在不着急，等我解决好手头的事情，再慢慢给你弄。” 说这话的时候，卓青远已经把面吃完。不管是包子还是面条，刘芸都做的令人称赞。 卓青远继续在店里坐一会，接着他们又聊了一会陆弘新和古雨岚。 陆弘新一直在外派，他和古雨岚本来好好的，活生生地给拆成异地恋。 卓青远建议，赶紧让他们俩订婚。结不结婚暂且不管，先把婚给订下来再说。 古雨岚工作稳定，陆弘新也在上升期。双方又彼此认可，订婚倒是可以排除非必要的干扰。 在这一方面，卓青远深有体会。 三人正说着话，彭玉玲打来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彭玉玲的邀约，卓青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回来几天，两人还没见过面，卓青远没有推辞的理由。否则即使他再穿着裤衩在彭玉玲跳大神，也难能糊弄过去。 卓青远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他离开包子铺，索性直接去建筑公司那边。 这次碰面彭玉玲的态度明显要好的多，看来穿裤衩子跳大神的效果不错，亦或是刘锐私下跟她透露过。 与彭玉玲的酒局则完全不同，不需要酒店，没有宴会厅，更不需要包厢。个人一起，随便在街边找个大排挡，直接拿着瓶子吹。 不得不说，卓青远和他们一起时是最放松，最快活的。 吃喝玩乐，不用拘束。 他们这些人，纯粹是泥土渣子里跳出来 的，大酒店能吃的开，街边小摊也不计较。茅台葡萄酒不扎嘴，啤酒二锅头也顺口。 “听说养猪厂那边在股改，成立集团公司，猪要起飞了喽。我提议，为卓总干一个！” 罗辰端着酒杯率先先站起来。 他的确有资料说这话，在座的人当中，除了刘锐先认识卓青远。但是他最先知道卓青远是养猪户，也是因为他，卓青远才跨到建筑行业中来的。 “牧业公司先跑一步，后面的建筑和工程也要跟上。” “你啊，自己带头跑了，丢下我们这帮人喝些汤汤水水。” “玲姐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在华阳也没闲着。” “是没闲着，听说唱歌，嗓子都快吼哑了。” 几人一直看向刘锐，唯独卓青远没转头。他深知，他只需一个眼神，刘锐就得陷入无限的自责中。 彭玉玲亦非故意，只是借着酒场故意开着玩笑。 其实刘锐还知道，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一个女生，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他是从老宋那里获取的信息，又私自调查过酒的老板，然后才得出的结论。 刘锐在与彭玉玲讨论业务转移的时候，聊到过这个话题，但关于女生的部分，他只字未提。 几个人喝得正高兴，卓青远却手机响了。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又是陆曼卿打来的。 卓青远没接，直接按下挂断键，然后把手机丢到桌子上。 没过一会，手机再次响起。彭玉玲瞅了一眼，并示意大家不要出声，然后卓青远才拿起手机接听。 陆曼卿开口便问卓青远在哪？卓青远回说跟朋友们一起喝酒。 陆曼卿又问他在什么地方？卓青远故意报出一个街道巷口的名字。 那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地名。 起初大家谁都没在意，毕竟金玉梅这根刺还扎在卓青远的心中，谁都不敢碰一下。 可当陆曼卿真正出现的时候，还是引起一阵小骚动，不过这种骚动很快便被彭玉玲给制止了。 当初郝书莉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占到便宜，她自己也更是身有体会，也只有她最了解金玉梅在卓青远心目中的地位。 “小姑娘从哪里来的？以前没见过呀！会喝酒吗？一起来点？” 彭玉玲主动邀请陆曼卿坐下来，可是陆曼卿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一直站着未动。 卓青远站起来到邻桌搬来一把椅子，并让彭玉玲挪动点位置，让陆曼卿坐在彭玉玲与自己中间。 陆曼卿既被尊称为校花，其气质自然清新脱俗。加之她的生活环境奢华优渥，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 从她下车找到卓青远，无不再次被他的生活所震惊。 一个即将是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却和一群粗鄙的汉子，围坐在一个矮脚桌子跟前，吃着路边摊，撸着烤串。 这让她突然想起了杀猪菜。 此时此刻，她终于顿悟了。卓青远不是网络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神，是真真正正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我都需要让位，这关系不简单。”彭玉玲继续调侃着，她是真心地关注着卓青远的生活，而且在座的人里面，也只有她有资格这样说。 “我同学，这次跟老师一起来参加公司的股改。” 自从认识卓青远以后，他在陆曼卿的印象一直都是含蓄内敛的。 她曾一度怀疑卓青远在网上的形象都是假的，是他自己编的故事。直到那天听闻他在酒打架，还有现在看到现在的情景。 第433章 重新参观养猪厂 他们是同学吗？ 是！ 他们只是同学吗？ 在座的没人愿意相信。 众人开始嘘声，甚至开始询问他们是如何认识的？是不是每天都在一起上课？ 众多问题，不一而足。 “你们不要起哄了，这个酒人家不喝的，人家可是千金小姐，这个酒对人家来说太刺喉，咽不下去。” “谁说的，我喝！” 陆曼卿顺手拿起卓青远的啤酒倒满一杯，然后一口气喝完。当她放下杯子的时候，却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行了，别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彭玉玲站出来替陆曼卿解围，同时又白了卓青远一眼，卓青远见状也只好作罢。 他心里还有些忌惮的，毕竟自己订的设备还在宏宇公司手里攥着，搞不好栽个跟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跟你说过，我们这圈子可都是危险人物，你以后离他们远点。” “他们还能比你更危险？” 额……卓青远被噎住了，众人不自觉地笑了。 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没想到卓青远也有吃瘪的时候。 “你们今天开会都商量啥？” “吴老师说先让我们下工厂，实地看看养猪厂的业务流程和生产环节，调取生产数据，管理流程和细节。” “那你还是算了，养猪厂里臭烘烘的，你肯定受不了。” “小看人，我又不是没下过工厂。” 陆曼卿倒也放得开，开始时还不太习惯啤酒的味道，慢慢地也开始逐渐适应，并跟他们几个人一起捉对喝。 喝完一圈之后，陆曼卿大体弄清楚他们与卓青远的关系。最让她不解的是，这些人居然跟卓青远的牧业公司完全没有关系。 牧业公司正在集团化改制，老板却与一群不相干的人在一起胡吃海喝，这样的老板，未免有些不太着调。 酒局结束已是下半夜，卓青远送陆曼卿回酒店。 “你家不是省城的吗？为什么公司却在这边？” “我跟你说过，我是一名流浪者。华阳那个食品公司是我妈搞的，养猪厂是我自己创建的。” “那秦经理跟你什么关系？” “我姨！” “所以你等下还是要回自己家？” “这里没有我的家，我也住酒店。我家在村里，你们要是去下工厂，到村里就能看到。” “那你明天去不去？” “你们下工厂是调研，养猪厂我闭着睛眼都横着走，我又不需要。” “那你也该尽地主之宜。” “别，这里是林阳，不是省城，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卓青远说完就和陆曼卿道别，时间太晚，他没打算回家，也没打算和她再继续唠下去。 自从知道陆曼卿的身份后，卓青远总感觉与她之间有着一段距离，完全没有倾诉的欲望。即使陆曼卿追着问，他也是挑挑拣拣地回答着。 第二天公司包下一辆中巴车，将工作组一行人送到高家湾，任由他们在养猪厂实地参观。 高家湾的养猪厂和屠宰厂，共同作为公司的基础范本和母体，窥一斑而知全豹。调研过高家湾，就可以得知其它几个养猪厂的业务形态。 卓青远没有和工作组一起回高家湾，吴老师一行人由秦雪陪同。卓青远则骑摩托车回县城，他先去饲料公司布置工作任务。 饲料公司投产不到一年，很多东西还在摸索之中。 这次调研工作，饲料公司并不在其中，当然其中要准备的材料却是必不可少的。 卓青远回养猪厂已是下午，一群人都在会议室里忙碌着，他们要抓紧时间收集并整理材料。 “能不能带我去村里看一看？”见到卓青远回来，吴老师央求着。 吴老师和白园荣是老相识，当年白园荣在高家湾插队，卓青远又从这里起家，吴老师当然有兴趣去转一转，看一看。 “我陪你去！”秦雪率应承着。 秦雪走在前首，吴教授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起走出养猪厂，径直朝村里走去。 卓青远迟疑了一会，随即也追了出去。吴老师刚才的话被陆曼卿听得清楚，她见卓青远也跟着出去，自己也悄悄地溜在他们身后。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干活的吗？”陆曼卿刚出养猪厂大门，就被卓青远拦住。好像他已经提前预判一样，故意躲在门前堵着她。 “我为什么不能来？别忘了，我可是自费来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要到村里参观一下。” “小心我让吴老师让你撵出去？” “放心，你舍不得。”陆曼卿肆无忌惮地说着。 卓青远一挠头，还真是拿她没办法。自己钱已经付过，设备还在人家手里。想翻脸，根本不可能。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从养猪厂出来，秦雪带着吴老师在村子里兜兜转转。当她们走到夏七家老宅门口时，秦雪停了下来。 这座老宅，蕴藏着太多故事。 秦雪不由自主地向吴老师解释着，养猪厂的前世今生，都与这座老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带钥匙了吗？”秦雪问着身后的卓青远。 “带了！” 卓青远掏出钥匙就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一阵阴凉之气扑面而来。 卓青远每次回村，都会把老宅的钥匙带在身上。在卓青远的心里，这里永远都是他的家。 几人先后进屋，唯独秦雪迟迟不敢进去。自从金玉梅出事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踏步这个地方。 此时此刻，她感觉金玉梅就同他们站在一起，每个角度都有她的影子。 “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陆曼卿扯了扯卓青远的衣服，轻声地问道。 卓青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你一直都住这？”吴教授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惊奇地追问一句。 “从九八年来到高家湾，一直住到去年，前后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年之久。” “可我听说你在村里建了一栋超大的别墅？” “本来打算搬进去结婚的，结果婚没还结，小梅就出了事。” “多好的一个孩子，文文静静的，你妈肯定喜欢。” 听到此处，秦雪再也站不住了，她背过身去，径直离开了院子。 有时候成年人的情绪，比孩子更脆弱。 第434章 故地重游伤心事 听说卓青远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陆曼卿更是心生诧异。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是何种感觉。 头上是突脊的屋顶，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水泥地。墙壁上四处可见脱落的墙皮，屋里连个白炽灯都没有。唯一的光源，竟是房梁上挂着已被熏黑的钨丝灯。 一座朴素的房子，个朴素的人。 吴教授回头看时，秦雪已不见人影。她从屋里出来，远远看见站在院门外的秦雪，她朝着秦雪走去。 陆曼卿一直愣在屋里，漫天飞舞的思绪，让她一时难以想象的现实。 卓青远的生活对她来说就像个万花筒一般，五彩缤纷，眼花缭乱。 “这里真是你家？”陆曼卿仍旧不敢相信。 “我没说是我家，只不过是我租的房子，暂住而已。” “你都住了七年，还叫暂住。” “那又怎么了？还有人一住就是一辈子。” 陆曼卿没再敢多嘴，她猜得出来卓青远说的是谁，她怕自己说错话。 卓青远锁上门，吴老师和秦雪已经走的很远。卓青远不想再跟着，可陆曼卿却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卓青远无奈，只得继续跟着，否则他怕陆曼卿乱插话。 “我觉得，还是夏七比较合适。”吴老师说着，又扭头回看一眼早已落在身后的卓青远和陆曼卿。 秦雪听后莞尔一笑，总算在心里找到一丝慰藉。 “感情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缘分既已如此，那就听天由命！” 吴老师和秦雪兜转一圈，重新回到厂里。陆曼卿却玩得正欢，她绕着村子继续转。 走到村口，陆曼卿远远地发现一片庄园似的大庭院。其建筑外型，造型美观，恢宏大气。一点不输他们家的别墅，甚至更大。 “那里就是你家？”陆曼卿指着房子问着。 “是我为她准备的婚房，可她连一天都没住过。” “我能参观一下吗？” “我没带钥匙！” “你可真奇怪，租得老房钥匙随身装，自家钥匙却没有。” 陆曼卿凝视着卓青远，脸上写满了疑惑。 “你不信？”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人说话，从来都是半真半假。” “刚才那座老宅的隔壁，住着一位老教师，钥匙都交在他那。” “那你去拿，我想参观参观你的家。” 卓青远抬手看看表，说“时间来不及了，等下还要送你们回市区，村里可招待不了你们这帮贵客。” 陆曼卿虽有些意犹未尽的遗憾，却又无可奈何。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被甜蜜生活宠溺的公主。卓青远的出现，就像带她闯入一个新奇的世界，让她充满好奇。 重新回到养猪厂，工作组正在收拾东西。吴教授见卓青远回来，立刻叫停大家的忙碌，坚持让卓青远讲讲他的创业史。试图通过养猪厂的前世今生，探究和研判公司的企业文化。 卓青远推脱不掉，只得从屠宰厂讲起，因为屠宰厂是养猪厂的根。 他从卖掉屠宰厂开始讲起，只身一人来到高家湾，从养猪场被洪水冲毁，再加到收购养猪厂。历经高利贷，招大学生等风波，养猪厂一步步走到今天。 故事很长，卓青远讲得却很短。 抛去歌功颂德，他觉得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傍晚时分，工作组回市区，陆曼卿巴望着卓青远能跟他们一起回去，她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 陆曼卿感觉卓远的故事越来越迷人，围绕在他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大，她迫切地想解开，可是她又找不到理由留下来。 养猪厂和屠宰厂的生产任务都比较繁重，张历云已经跟去市区配合工作组，他要留下来盯着饲料公司。 一个星期以后，秦雪给卓青远打电话，让他回市区送一送工作组和吴老师。 前期的调研工作已经完成，初步的研讨方案也已经做好，剩下的事情就是咨询公司给做详细的改制方案。工作组留下两个人负责协调，其余的人都要回去。 从酒店出来时，陆曼卿偷偷地跟在卓青远的后面，卓青远一个急转身，陆曼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卓青远伸手扶住，立刻后退一步，质问着“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回什么去？我家和公司都在这里，回哪去？” “你故意的是？” “还不知道，等集团公司的组建工作处理好再说，快的话也要等到开学。” 刚才的那一幕刚好被大厅里的秦雪看见，卓青远一侧头，立刻发现秦雪的死亡凝视。 在遇见陆曼卿之前，卓青远与夏七的旧事重提，那个时候秦雪非常有信心。可是现在，她也在逐渐迷茫中。 一个星期以来，陆曼卿虽是个自费生。参与项目时，一点都不偷懒，而且专业能力也非常强，眼界和视野绝非其他几位同学能比。 秦雪突然觉得自己夹着私心，她一直拖着，试图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期望让卓青远和夏七挑明关系。 现在突然冒出个陆曼卿，让秦雪有点慌神。从长相和能力做对比，陆曼卿与夏七不分伯仲。奈何她的身份，一百个夏七也不及。 那天吴教授的话让秦雪找到一丝安慰，仔细想一想，吴教授说的更有道理。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卓青远自己是怎么想的？ 其实到目前为止，卓青远还没把陆曼卿放在心上。 那天晚上被秦雪质问后，他在楼下晃悠一个小时也想通了，他们之间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送走工作组，卓青远问秦雪实施方案要多久才能出来？ 吴教授走之前有过交待，方案的研究与制定需要十来天。至于具体的实施时间，还要看他们公司自己的进度。 回到办公室，卓青远突然跟秦雪提出一件事，他想给刘芸重新搞一个店面。 “这个事情我同意，芸姐人好，手艺也好。这半年来得亏他们的帮忙，要不然我一个人也照顾不了小雨。” “我和芸姐是老相识，对她的为人还是挺信任的，否则过去这么多年，我还要坚持找到她。” “这事我赞成，别人都能拉一把，自己身边的人更应该拉一把。” 第435章 远道而来的重聚 卓青远即刻打电话给夏志新，让他到办公室过来一趟。 夏志新还没来，秦雪已经明白卓青远的用意。 “又要做连锁？” “没那么快，先商量一下看看做成什么样的店比较合适，连锁店的事以后再说。”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就是关于你……” 秦雪还没说完，卓青远即刻打断，解释道“我跟陆曼卿没什么事，仅仅是同学关系，你想多了。” “谁说我要问陆曼卿了，你忙解释什么？我是想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带小雨回家的？” 秦雪并不是故意刁难卓青远，她是真想问清楚这个问题，是卓青远自己心里急于否认，答错了题。 如果时间允许，秦雪想自己带小雨回去。她不止一次地想过，亲自带小雨回去一趟。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去过马家坡。 现在她与小雨已经有了感情基础，可对她来说，马家坡还是陌生的。 小雨在学习上没上秦雪操过心，山区的教育水平无法跟市区比。 在马家坡的时候，小雨可以考到乡试第一次。但在市里读书，名次却只能排在二十名的位置。 为此，秦雪不得不给她安排补习班。小雨现在不需要做家务，一心补在学习上，进步也是飞快。 几分钟之后，夏志新敲响办公室的门。接着他便给夏志新安排一个新任务，让他在市区选一间合适的店面，做包子的示范店。 要求很简单，不需要太高档，大众化即可，但要能够体现标准化。 一切按连锁店的标准进行操作，现在只是简单地给刘芸准备一个示范，但也要为将来预备更多的可能性。 夏志新对连锁店的业务颇有心得，卓青远的要求他一点即通。 如果不是因为带着小雨，卓青远还想再来一次骑行。 只是骑行太浪费时间，路上又过于辛苦，他也舍不得让小雨跟着他一起受苦，毕竟孩子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 小雨是第一次坐飞机，上飞机前有点害怕，一直接拉着卓青远不肯放手。 小雨的举动让卓青远想起曾经的金玉梅，他带金玉梅第一次坐飞机时，她也是同样的情形。 时过境迁，一切都物是人非。 下了飞机之后，卓青远带着小雨又转车到县城。他们刚出站，就发现姜庭波和乔玲来车站接他们。 “小雨，你看姜老师和乔老师。”卓青远用手指着他们。 小雨看见他们之后，飞快地跑过去。三年级的孩子，早已到了记事的年龄，故乡是很多人心里抹不掉的影子。 “已经安排好了酒店，我们先去酒店，然后去吃饭。员工们听说你要来，大家都很激动，好多人都还没见过你。” 他们一边往外面走，姜庭波一边向卓青远汇报着情况。 “卓立松表现的怎么样？” “这个我还不敢评价，这种工作我也是头一次弄。我自己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说不上来好与坏。” “不说工作，就说做人做事，做事的态度。” 姜庭波还不清楚卓青远和卓立松的关系，既然卓青远直接提到，肯定有原因。 姜庭波只道是他与卓青远同姓，所以在评价上比较中肯。 卓立松是卓青远在农业大学招过来的，专业学历肯定没问题。至于人品和做事能力，他也不清楚。 卓青远离家多年，根本不了解。可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同村老乡，关注度自然要比别人更高一些。 这其中，还带着无限希望和期待。 “卓立松是我老乡，我们俩是一个村的同辈。在村里，他应该管我叫一声哥。不过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已经八年没回过家，他现在能不能认得我还另说。” 听卓青远这么说，姜庭波暗暗地松下一口气。 总部送来的这一批人里面，卓立松是唯一的一个新人。 论资历和职位，他都比不过其他人。所以在工作上，姜庭波关注的也比较少。直到卓青远说他们俩是同村兄弟时，姜庭波才理解他刚才问话的用意。 “那等下要不要直接见一面？” “他现在人在哪？” “在工地！” 卓青远沉思了一会，然后说“让他和陆总工一起来见我，我们先见个面，其它事情等见过之后再跟大家伙聚一下。” 姜庭波得了指示，又从酒店直接去工地找陆弘新和卓立松，乔玲则带着小雨去街里玩。 乔玲和小雨前脚刚走，紧接着卓青远又接到陆曼卿的电话。 陆曼卿问他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 卓青远回说自己在飞机上，手机关机接不到。等会他还要去马家坡，山里没信号，这几天不要再给他打电话。 陆曼卿并不是想无故骚扰他，这个电话更是非打不可。 她告诉卓青远，之所以找他，是因为进口设备还需要一些相关文件。 卓青远让她直接联系办公室，那边会有专人处理，然后就挂掉电话。 卓青远匆匆挂掉电话，是因为他正在整理情绪等待接见卓立松。且不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八年没回家，对他而言情感的包袱太重。 卓青远一个人在酒店里安静地等待着，坐立不安的情绪一直在闹腾。直到姜庭波给他发信息，说他们到了，卓青远才坐下来深呼吸一口气。 陆弘新早已猜到卓立松的身份，当他从卓立松口中得知他来自卓庄村，立时就明白了。 养猪厂的很多设备配件都来自卓庄村，小莲结婚时，他还曾去参加过婚礼。不过陆弘新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卓立松。 他很聪明，从不干预老板的私事。 “小彪，还认得我吗？” 卓青远的一句话，瞬间把卓立松的回忆拉到满格。 来时的路上他也一直忐忑，一个是集团公司的总工程师，一个是养猪厂的总经理，两人带着他去见集团公司的老总，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卓立松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乳名。他一脸惊愕地看着卓青远，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认得出来吗？”卓青远又鼓励性地继续问道。 “面熟，就是有点不确定。” “那你再认真想一想。” “小…”卓立松说着，又向陆弘新和姜庭波看了看，他不确定这样称呼是否合规矩。 第436章 老板都会画大饼 卓青远多么殷切地希望卓立松认出他来。 那代表着他与卓庄村的联系未曾断。 “想起来了吗？” 卓青远自己都感觉，好像从没有对哪个男生如此温柔过。 “你是云海大爷家的小飞哥？” 卓青远笑了，如愿以偿。 他很满足，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和当年的仇人相认。 “都坐下来聊，陆弘新，你跟他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说？”陆弘新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就捡你知道的说。” 卓青远猜到，既然小彪没一眼认出他，就说明陆弘新没把他的事说出来。他让陆弘新来说，道理很明显。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 早在陆弘新会见卓云东时，卓青远就跟他有过交待。这次卓青远自己不说让他说，他自然心领神会。 “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的董事长，卓青远同志，就是你们老家卓庄村的。小名叫卓飞，你们该是认识的。” 陆弘新的口气有些滑稽，大家都一本正经地聚精会神，他却一反常态。 好在卓青远深知其习性，也不阻止，亦不打断，由他说下去。 “当年卓总从卓庄村出来，只身一人来到高家湾。接手濒临破败的养猪场，经过多年的经营，一步一个脚步，走到今天这个规模。” “这些公司的发展史里面都有，说些他能听懂，也有关联的。”卓青远怕陆弘新长篇大论，终于开口给定个基调。 “没有什么天降横福，都是一步步个脚印走出来的。养猪厂的配件，大部分都来自你们卓庄村，订单是我和你们村书记卓云东签的。给我们修建养猪厂的建筑公司，也是卓总的。你们村的石材厂和建筑公司的合作，都是卓总安排的。” 陆弘新这么说，只是想证明卓青远的身份。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是极难让人容易接受的。他把卓云东和石材厂抬出来，就足够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卓立松有些惊愕，如果不是刚才陆弘新讲的那么细，他实难相信这里真的。 “那年你离开村子之后，村里关于你的传言很多。有人提到过你在养猪，可是谁也没想过我们公司就是你创建的。” “老子当年在村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即使离乡多年，村里依旧流传着哥的传说。” 卓青远笑着从口袋摸出一包香烟扔给陆弘新，陆弘新接过瞅一眼，不太满意地撇撇嘴。 熟悉卓青远的人都知道，他习惯的东西，很难被改掉。 就像香烟这东西，五年前他抽五块钱一包的有档次。现在他还抽五块钱一包的香烟，却成了抠门。 陆弘新拿着香烟分出去，接着又随手扔回给他，而且脸上尽是嫌弃的表情。 “你是我招进来的，在食品分厂面试那天我也在。你来这边工作也是我安排的，你们那一批，只有你被分到这边，有没有什么意见？” “刚来的时候有点不适应，现在比之前习惯了一些。” “为什么让你到这边来？主要还是想锻炼你。这边的一切都是从零开始，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懂我的意思吗？” 卓青远也不藏着掖着，他用人从来都是不拘一格。他能把养猪厂直接交给姜庭波，就足以说明一切。 但事实也证明，他看人的眼光非常精准。姜庭波虽然是个小白，但学习能力强，做事认真负责，成长速度极快。 卓立松被问得不知所措，当初面试，他是冲着公司去的。 那个时候他以为即使不能留在总公司，至少也可以分配到食品公司。没想到刚培训完，自己就被分配到这个地方来了。 刚到这边时，卓立松非常不适应，甚至有过要离开的想法。 姜庭波对他们这些抽调过来人说，这个养猪厂是全新的，所有的体系都待完善，机会远比总公司那边要多。 道理大家都懂，但其中的艰苦，也必须要克服。 卓立松还没来得及回答，陆弘新又接上话。 “现在这条件，跟我们刚到养猪场的时候比，真是强在多了。九九年我们刚进养猪厂，要啥啥没有，猪也不过两千多头。吃在猪棚，睡在猪棚，配一台电脑，几个人开心了两个月。看看现在，每年都是五到十万头的目标在增加，去年更是直接冲进行业前二十名。我想不出三年，我们准能冲进行业前十。” “谁的创业不吃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集团公司已经成立，苗县项目是我们走出林阳的第一站，接下来公司还要在全国布局。不管你是否有意愿留下来，我都希望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对家里人说，更不要对村里人说。” 卓青远对陆弘新使个眼色，陆弘新心领神会，站起来就拉着姜庭波出去，说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两人刚退出房间，卓青远就伸头问“这几年村里有人传过我的事吗？” “我二婶说，她在华阳医院见过你。你给了她八万块钱治病，说你救了她的命。” “那次只是碰巧遇上，送你来这边可不是碰巧，我是特意安排的。其它事情还有没有？” “别的没太听说。”卓立松小心地回答着，他与卓青远身份上的差距，让他不由自主地谨慎起来。 卓青远坐着身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爷爷果然替他保守了秘密。 “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但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苗县的项目只是，成长的空间非常大。不要因为我的身份给你带来压力，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就是有点太过突然，我还没缓过来。” “放心，我这边最记仇，也最不记仇。当年我们俩因为钓鱼一件小事，我被你二叔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但后来又怎样？他老婆生病，我还不是照样帮他一把。” 卓立松终于松下一口气，事实也确实如此。 晚上员工聚会，卓青远在酒席上给大家宣布一条重要的消息。 公司即将完成集团化改制，只要大家肯努力，任何人都有机会成为集团公司的管理人员。 苗县的项目只是开始，未来这里不仅有养猪厂，还将会有食品公司，饲料公司，物流配送，一条龙的食品深加工生态产业园。 第437章 陆曼卿穷追大山 这种激励人员的话，卓青远还没出村时就会说。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现在更是信手拈来。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卓青远的一席话，在整个苗县乃至石州市都掀起轩然大波。 第二天乔玲和卓青远一起回马家坡，此时学校正在放假，马家坡小学空空如也。 乔玲已经完成最后一个学期的执教任务，现在正在苗县县教育局办理入职手续，专门负责对接支教老师的工作任务。 三年的执教生涯，让她对马家坡产生了浓厚的感情。现在马家坡小学教学楼有了，宿舍也正在修建，她却离开了。 卓青远从县城包下一辆车，一路颠簸，好不容易才蹦跶到马家坡。 看着眼前的教学楼，上面凌然挂着青梅希望小学六个大字，卓青远心里无比的舒展，满满地成就感。曾经他这个从卓庄村逃出来的混不吝，终于对社会有了属于自己的贡献。 重新回到学校，乔玲和卓青远一样，内心波涛起伏。好在正值暑，没有学生在，否则他们都没有勇气面对离别。 卓青远从一楼转到二楼，挨个教室转一转，看一看。没一会，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掏出来看一眼，发现又是陆曼卿打的。 卓青远本能地想给挂掉，犹豫一下还是接了。然后又以信号不好为由，直接挂掉。 这个理由不勉强，山里面信号确实不好，能不能接到电话完全靠运气。 没过两秒钟，手机又响了。卓青远又看一眼，还是陆曼卿。 卓青理心里惊奇。真是活见鬼了，别人都打不通，她却一直能打通。 卓青远没心情接，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索性再接听一下问问什么事？ 电话接通后，当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立时傻眼了。陆曼卿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到了苗县县城。问他人在哪？ 他在哪？这是陆曼卿在电话里对卓青远说的得最后一句话，紧接着电话再次没了信号。卓青远抱着手机喂了半天，一点回应都没有。 “女孩子？”乔玲轻声地问着卓青远。 卓青远拨弄着手机，编辑着短信询问陆曼卿现在在哪？但是没信号，短信也发不出去。 “人家肯定是喜欢你的，否则也不会追到山里来。”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总不能每个都娶回家。” “喜欢你的姑娘再多，能追到山里来的，却只有她一个。” 只一个吗？李林红的付出比陆曼卿要多得多，但那又能怎么样？阶层的悬殊差距太大，还不是主动放手。 “难不成你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爱上姜庭波的？” “这样的人不值得爱吗？” “他们俩之间没得比，你们俩是你情我愿，我跟她只是合作关系。” 陆曼卿从未当面对卓青远表露过爱意，她的行为却足以说明一切。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乔玲仅凭一个断断续续的电话，仿佛就看透了一切。 其实连陆曼卿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卓青远的？ 卓青远身上的魅力，是她以往生活中从未遇见过的。不管是卓青远的身世，还是他的创业史，都充满了神奇。越是深入的了解，越是容易爱上他。 “别犹豫了，赶紧去。”乔玲催促着。 “去哪？” “回县城呀，人家来都来了，又是奔着你来的。爱与不爱先放着不谈，起码得把人身安全负责到底。现在去还来得及，晚上之前还能接回来。” 卓青远直挠头，特别无语。 这都什么事，电话打不出去，短信也发不动。陆曼卿千里遥远的追过来，真要出点什么事，他还真没办法解释。 卓青远唉声叹气地下楼，刚走到校门口，迎头撞上马代礼和余校长。 马代礼和余校长听说卓青远带着小雨回来了，他们一路小跑地来到学校，跑到学校的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当他们看到卓青远时，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冲着他止不住地笑。 “马书记，你来的正好，抓紧时间帮我找辆车，送我去乡里。” “刚才不是有车送你们回来吗？怎么刚到又要去乡里？” “我是去县城接个人，你找人送我去乡里，我从乡里坐车去县城，现在就得走，时间紧，你得快点。” “哟、哟、哟，接什么人呀？那么急？”余校长跟在后面，激动地直哆嗦。 “财神爷！” 两人听闻后只是嘿嘿嘿地笑。 马代礼挠挠头，笑着说“村里现在摩托车没有，只有三蹦子。” 说到三蹦子，卓青远突然想起来，他给学校买过一辆三轮车。他问余校长，余校长则用手指了指学校楼旁边的一个窝棚。 卓青远心生一计，既然陆家大小姐不识山里穷，索性先让她尝尝三蹦子的滋味。 临近中午时，苗县汽车站依旧涌动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山里人没出路，出门打工是山里人走出去唯一的办法。长途汽车站，曾经装载着无数的梦想。 卓青远开着三蹦子从马家坡一路颠簸到县城，因为心里着急，也顾不得颠簸。赶到县城时，已经是中午时间，疲累交乏，屁股都快被颠变形了。 陆曼卿一个人坐在汽车站大门口，眼神充满了无助和惶恐。 在此之前，她从未一个人独自出远门。这次偷跑出来，还是向家里人说自己到京城找同学玩。待她真正踏入苗县，才感觉自己掉进无限的恐惧之中。 来都来了，又不能临阵退缩。但是打电话给卓青远，不是没信号，就是无人接听。 卓青远从马家坡颠簸到乡里，才勉强接收到信号。他给陆曼卿打电话，让他守在车站，他正驾车来接她。 听到卓青远的声音，陆曼卿欣喜若狂，心中甚至浮现，卓青远像个白马王子一样，神采非凡地出现在汽车站。然后将她抱起，深情地说一句“我的公主，我来了！” 现实却是，卓青远将三蹦子停地路边，大步流星地冲到汽车站，走到陆曼卿跟着大声地叫道“你哪根筋搭错了，跑到山里来做什么？” 第438章 欢迎来到马家坡 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这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粗汉不理解娇娘的现实情态。 陆曼卿还未来得及委屈，卓青远却一把提起他的行李箱，又快速地回到三蹦子跟着。 “这就是你的车？”陆曼卿不无惊恐的看着嘭嘭响的三轮车，脸上尽是夸张的神情。 “你以为呢？” “我以为不是四个轮子的，起码得是两个轮子的，你居然搞个三个轮子的瘸腿将军。” “有的坐就别挑了，上来，我先送你回酒店。”卓青远侧着身，示意陆曼卿上车。 “那你呢？” “我还要赶回马家坡，我早上刚到村里，屁股还没沾到板凳，又被你给召来了。你可真行，你跑山里来做什么？” “其实我昨天就到了，在市里住了一晚。我不去酒店，我也要去村里。” “开玩笑你？你去村里干什么？县城离村里大几十里路，颠死你。” “我就要去，我要去看看青梅小学，欣赏一下美丽的大山，呼吸一下山里的空气，享受一下山野的静谧。” “你可真闹腾，山里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你还是到此为止。” “我不要，你可别忘了，你们公司的文件还不齐备。我一个电话，让他们休息几天，耽误的可不是我的时间。” “你可真行！” 时间已到吃饭的节点，卓青远拖着陆曼卿先去吃饭。对于习惯山珍海味的陆曼卿来说，山里的美食别具一格，刚好满足她的好奇腹欲。 不知是真饿，还是猎奇的心的作祟。陆曼卿每吃一样新奇的美食，都赞不绝口。卓青远只是默默看着，完全无力评价。 吃完饭，陆曼卿想在县城转转，参观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但卓青远却不答应，一个劲地催促着，说要赶路。 当车子离开县城，陆曼卿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山路崎岖？ 颠簸的山路岂止是让她的屁股受不了，翻江倒海的胃，才是人间炼狱。从县城出来不到十公里，陆曼卿已经吐了三次。 最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卓青远告诉她，这才刚走四分之一。 车速在卓青远的极致压制下，好不容易才回到马家坡。当三轮车停下来时，陆曼卿趴在车上，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卓青远靠在车上安静着远眺。 “嗨，你想看的美景正当时，快起来看看。” “我起不来，你把我抱下来行不行？我胃里已经吐干净了，嘴巴里全是酸的。” “来之前就提醒过你，让你老实在县城待着，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乔玲闻声从楼上下来，她刚走出教学楼，发现车上正趴着一个女生。她打着手势问着卓青远什么情况？卓青远同样用肢体动作回复着。 陆曼卿听到卓青远夸张地呕吐声音，勉强地抬头看一眼。她突然发现面前正装着一个女生 ，警醒似的抬起头，无措在看着乔玲。 “您好，欢迎来到马家坡。”乔玲笑着，眼神里尽显亲切。 “乔玲乔老师，来马家坡小学支教了三年。”卓青远介绍着。 “只对一半，我现在已经不是这里的支教老师，这里也不再是马家坡小学。看看上面，青梅希望小学。卓青远，金玉梅，多好。” “当初取名，你可以不是这么解释的。你说青梅酸涩，得春气最多。还说有诗为证：要知春事深和浅，试看青梅大几分。春天，希望也！” “那时不是有领导在吗？那是官方的解释。难道我理解的青梅，就是卓青远和金玉梅有错吗？” 乔玲得意地看着卓青远，又看看陆曼卿。 卓青远似有领会，抬手给乔玲竖起大拇指。 陆曼卿也是聪明人，当然也能听到些许用意。但世人皆知，金玉梅已成过去式，即使无可替代，也永不存在。 “您好，乔老师。”陆曼卿终于缓着气，筋疲力尽地打着招呼。 “山路太颠，第一次进山，都这样，休息一晚就会好起来。”乔玲替陆曼卿解围，并伸手将她从三轮车上扶下来。 卓青远去车厢里拿行李箱，他刚一使劲，行李箱直接爆开，里面的衣物和行李散落一地。 “这不关我的事，我就随手提一下。” “我的行李箱四千五，你赔我。” 卓青远抬起箱子看了看，轮子断了一个，锁处也有断裂的痕迹。整个箱面，体无完肤。 乔玲心里一惊，心中暗叹，果然是个“财神爷”。接着又笑着说“这一路的颠簸考验，可真够贵的。” “我可真够冤的……” 乔玲将陆曼卿扶到宿舍休息，陆曼卿直到躺下来，身体才慢慢好转。 天色渐晚，乔玲一边帮他们整理床铺，一边说马书记已经嘱咐过，晚上到他们家里吃饭。待她整理完，大家才一起下楼。 山里的夏夜空气爽朗微凉，清晰明辨，三人沿着小路往村里走。陆曼卿路生，身体又不适，只得由乔玲搀扶着。 “我说卓总，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背一段人家陆小姐吗？山路她又没走过，多不方便。” 乔玲只是试探性地问着卓青远，试图探究他们俩的关系。 “可饶了我！一大早我们一起从县城颠簸到这里，脚还没落地，我又开着三蹦子折腾个来回。到现在为止，我的两个屁股还楚河汉界分着家。” 陆曼卿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虽有心喜欢卓青远，但他们俩还没发展到明目张胆的关系。 “乔老师你就别难为他了，我们俩只是同学。不是你想的那样。男女授受不亲，大晚上的，别闹出误会。” 乔玲落得一个多管闲事，只好作罢，扶着陆曼卿继续往前走。 卓青远一早人刚到又折回去，他的到来，村里人当新闻一样传播着。很多人听闻后，都自发地候在马代礼家门口。 诚然，他们有冲小雨去的，也有前来探望卓青远的。卓青远刚到，就被大家伙围上来。 陆曼卿从未遇到过如此阵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完全不能相信，卓青远在马家坡有这边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第439章 上眼药的现场会 马代礼家的房门前，挤满了村民。 且不说是不是马代礼奔走相告，单是小雨突然出现在村子里，大家亦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晚上时，大家自发地来到马代礼家口闲坐，目地就是再见见这位马家坡的福音。 卓青远热情地跟村民们打招呼，他本能地去摸口袋，顿时感觉不妙。 身上仅有两盒烟，他四处张望，黑压压一片，坐着的全是人，根本不够分。 卓青远一时也没了主意，掏也不是，不掏也不是。 恰好此时马代礼从屋里出来，他大声地吆喝着，说卓青远忙活一天，还未吃饭。让大家伙先回家休息，明天再到叶医生家里叙旧。 这时人群才一哄而散。 马代礼和余校长见着陆曼卿，心里都犯嘀咕，心想卓青远这次又带个女娃子进村，分明是谈恋爱，却说什么财神爷。 山里人多是喝些自酿的白酒，卓青远领略过它的威力，并不敢贪杯。饶是如此，但还是架不住村民们的热情。 晚间，小雨被马代礼的夫人留在家里。卓青远和乔玲、陆曼卿三人回学校住。 卓青远早有醉意，强忍着回到学校，倒头便睡。 两个女生独处一室，乔玲又是自来熟，大大咧咧的性格自然免不了要和陆曼卿聊一通。 两人洗漱完，各自躺在床上，正式开启了聊天模式。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来马家坡吗？” “我知道，他的未婚妻去世了，他一个人远行，算是一种修行。” “你们认识多久了？”乔玲又问。 “之前是网友，现在是同学。做网友聊了好几年，今年他到华阳大学去旁听，然后就认识了。” “那你知道他结过婚吗？” “不是没结婚吗？订完婚他未婚妻就出事了。” 乔玲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去高家湾吗？” “他母亲在高家湾当过知青，在那里投资一个养猪厂。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去了高家湾。” “这算是一种比较官方的说法。其实是因为他在老家结过婚，他的第一任妻子弃他而去，与人私奔，然后他才流浪到高家湾。” “啊？”陆曼卿忽地坐起来。 乔玲又轻声地问“你了解他吗？” 陆曼卿迟疑了。以前她敢肯定地回答说，她了解他的过去，现在她却犹豫着。 “你知道他这次为什么要来马家坡吗？” “送小雨回来探亲。”陆曼卿回答地越来越没底气。 “格局再大点。” “给学校捐建宿舍。” “还要再大点。” “这个我猜不出来。” “他们公司在这边投建了养猪厂，经营模式就是以租代养。简单点说就是他们养猪厂培育母猪，然后交给农户去散养。他们公司负责病检，疫苗和技术指导，等小猪崽长大后，他们再包回收。这是一套完整的以养殖为基础的扶贫模式，未来可能还不止是养猪，也可能会拓展到养鸡，养鸭，养鹅，甚至包括种植等其它产业。” “这不还是生意吗？” “但是马家坡或是庄龙乡，甚至是苗县，穷了那么多年，又有哪个公司来跟他们做过生意？他只来了一趟，孩子们就有了希望，村民们也有了希望。” 陆曼卿更沉默了，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理解，她一点都不了解卓青远。 “你们认识多久了？”陆曼卿反问着。 “还不到一年，去年十月份他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他在山里面住了三个月，那个时候的他，满腹心事。山里的空气就是好，可以净化人心。” 两人都陷入无限的沉默之中，就在乔玲快要进入梦乡之际，陆曼卿突然又坐起来。 “他以前真结过婚？” “真的！”乔玲回答地有气无力。 “他媳妇真的与人私奔了？” “这是个秘密，不准往外说。” 陆曼卿还想再问什么，乔玲已经没了回应。她轻声地叫了几声乔老师，乔玲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卓青远早早地起床，然后再次开着三蹦子离开了马家坡。 待陆曼卿和乔玲听到动静时，卓青远已经驾车离开了院子。没人知道他去哪？干什么去？陆曼卿想打个电话，手机却没信号。 一直快到九点时，卓青远才重新回来。 “你去哪了？”卓青远刚停下车，陆曼卿就从办公室里追出来问。 “去乡里吃早饭。” “你不是习惯吃住在山里的吗？” “那就是顺带买点烟。” “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一看你就没在农村待过，知道在农村开会是什么样的吗？” 陆曼卿嘟囔着嘴，十分不爽地回道“不知道。” “你看那……”卓青远用手指着小雨家的方向，虽然离得有点远，但依然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 “什么情况？” 卓青远哼笑一声，并不回答。他从车厢里提出两个口袋，一手提着一只，另外一包装满了东西，他将其扛在肩上，径直朝着村里走去。 陆曼卿忙去叫乔玲，两人一起追上卓青远，一并往村里走。 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他们大家认识乔玲，一个劲地跟他们打招呼。 乔玲似乎看出点端倪，这些人基本都是学生的家长，而且还不止是马家坡，好多还是附近村子的村民。 叶医生家的老宅处，已经建起五间并排宽敞的大房子。卓青远到时，房前屋后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当中，有些认识卓青远的，经他们一叫唤，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卓青远经过之处，大家又自觉地给让出一条道。 这种场面陆曼卿何曾见过，惊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卓青远走到房门前的台阶上，此时马代礼和余校长等人已经等候多时。卓青远放下两个口袋，一个交给马代礼，一个交给余校长。 他们打开一看，半口袋的是香烟，满口袋的是葵花籽，果然是乡村大爷大妈拉家常的必备品。 “怎么来这么多人？” “好多是附近村子的村民，他们听说你来了，都赶过来凑热闹。” 卓青远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这都是来给我上眼药的，这一下子搞得我压力好大。” 第440章 现场会的不速客 马代礼命人将香烟和瓜子拆开，分散出去。 会场瞬间变得一片祥和。 因为正值暑期，天气炎热。大家领完东西后，四散蔽在树荫处。 “天气炎热，我废话少说。我身后这几间房子，本是叶医生家的老宅，叶医生大家都认识。叶医生不在了，我把它重新修建成学生宿舍。可惜时间紧，院子还没修好。” 人群中有人打断卓青远的发言，他说“卓老师，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讨问宿舍之事的。” “那你们这是？” “一是为了感谢您，感谢你为孩子们做的那么多。二是我们听说你们在县城修建了大型养猪厂，我们想打听一下，像我们这些山里人，你们厂里要不要？能不能优先考虑我们？” 卓青远愣了一会，他在酝酿情绪。 “先说宿舍的事，宿舍主体已经修建完成，这里还要修建一圈院子。还有厨房，厕所，都要弄。保证孩子人有吃，有住，有拉屎撒尿的地方。” 本来挺严肃的会场，瞬间笑声如海，欢乐一片。 隔了几秒钟，马代礼打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 “说到养猪厂招工的事，首先得声明，养猪厂招工有自己的标准。只要符合条件，保证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同样，我们养猪厂还制定有多种的合作方式，可以保证你们即使不出门，也能打份工，挣份钱。” “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以租代养的合作模式？” “对，具体的合作方式，马书记最清楚。大家如果有疑问，可以村委会找马书记详细咨询。” “那马书记又不是你们公司的人，他能说得清楚吗？” “大家如果质疑马书记的专业性，也可以咨询乔老师。乔老师的爱人姜老师大家都熟悉，他现在就是我们养猪厂的负责人。” “那……”那人还没说完，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 站在台阶上的卓青远也看得清楚，不远处约有五六辆车，拖着长长一阵尘土正向村里开过来。 卓青远心说，他此时来马家坡，没跟苗县打招呼。即使是曲书记知道他来，也应该不会搞这么大的阵仗。 大家全都愣在原地，人群中议论声四起。 “估计又是冲你来的？你看你，非要搞这么大动静，就不能低调一点？”乔玲调侃着卓青远。 “还能怎样？手机都没信号，是谁发的信号弹？陆大小姐，是不是你干的？”卓青远侧头问着陆曼卿。 “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凭什么往我身上赖？” “是不是你私自偷走下山？你们庆友集团出动大队伍来接你回家的。” “哪有那么严重？我有报备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报备的？从昨天你进山之后，就一直没信号。要知道，超过二十四小时联系不上，是可以报失踪的。” 陆曼卿被卓青远说得心里凄然，竟有些不知所措。卓青远说得不无道理，而且这种事她老妈干得出来。 乔玲看看陆曼卿，昨天卓青远说去接财神爷，刚才听到庆友集团四个字，果然应验。 陆曼卿一早起床，打开行李箱，然后对着自己的脸各种收拾，好多化妆品乔玲闻所未闻。当时她便觉得，陆曼卿的身份，非富即贵。 大家都在紧张而又焦急的神情中等待着，几分钟过后，车队进村，径直开到会场跟前不多远的地方停下。 车门打开，乌泱泱一群人从车上下来。卓青远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楚都有谁。 一群人全都穿着衬衫，便让卓青远立刻断定，他们不是冲着陆曼卿来的。 人群涌动的间隙，他看到两辆奥迪的标。 这样的标配，起码得是市政府级的。 人群越走越近，卓青远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时也印证了他的猜测，走在中间引路的居然是县委书记曲鸿良。 卓青远眼疾手快，立刻转告马代礼，让他准备桌椅板凳和茶水。而他自己却若无其事地让陆曼卿和乔玲猜，他们中间谁的官最大？ 卓青远有恃无恐地站着，一点也不在意曲书记要引荐的领导是谁？既然他能屈尊找到马家坡，同样代表着他们能面对着群众。 待曲鸿良行至跟前，卓青远才恍惚一般，似是在人群中刚瞥见一眼刚认出他来，伸手握和打着招呼。 “这位是我们市委文书记。” “你好，文洛水。久闻卓董事长盛名，没想到是位年轻的小伙子。”文书记伸出一只手，卓青远主动接着。 “年轻人不懂事，还请文书记见谅。这位是陆小姐，马支书，乔老师，余校长……”卓青远依次给文书记介绍着。 “你们这是？”文书记看了看四周的群众，不知道卓青远在搞什么名堂。 卓青远没回话，有些事直接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点像老王卖瓜。他扭头看向马代礼，马代礼激动不已，有些哆嗦，更不知如何措辞解释。 正当氛围陷入尴尬之时，乔玲突然站出来充当卓青远的代言人。 “大家听说卓总回访马家坡，视察督建学生宿舍，这些附近乡邻都是自发地集结一睹其风采。没想到今日好运连连，文书记也来到此一访。卓总刚才正在给大伙开现场会，讲解他们公司的合作政策。” 文书记侧目看着乔玲，暗自佩服。只是刚才听闻卓青远介绍，似是听说她是位老师，别的倒没记清楚。 “那我这位不速之客，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那好办，既然书记来了，那就请文书记代表石州市，给我们广大群众讲两句。我这个养猪佬讲话他们不太放心，文书记讲话才有公信力。” 文洛水不由地笑了笑，他打量了一下卓青远。 这个年轻人，年纪不大，胆量倒不小，心计也是一等老成。几句话便把自己给推到前首，还要借自己的嘴，替他卖力宣传。 卓青远拿准了文书记的心态，且不说从市区到县城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从县城到马家坡，还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 文书记愿意付出这四个小时，那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喜欢卓青远，或者说喜欢他的荣远集团。 第441章 非分之想的累赘 无事不登三宝殿。 文书记从市区撵到高家湾，那可不是想见一见卓青远这么简单。 卓青远前天在养猪厂项目召开员工会，他在员工会上，打了鸡血似地鼓吹，公司未来将会当地建立配套体系的食品产业园。 光一个养猪厂已经投资了五千万，按照卓青远的投资构思，配套的产业园至少要五个亿起步的投资。 对于一个贫困山区的地级市来说，这样的投资诱惑力太大。 卓青远邀请文书记给村民们讲话，文书记自然不可推辞。文洛水作为主政一方的市委书记，讲几句官话，可谓是信手拈来。 文书记简单的几句话，大加赞赏卓青远的所作所为，同时又给荣远集团作背书。用政府的公信力，替荣远集团做了担保。算是替他们的养殖模式做了一回宣传员。 有了政府的肯定，再加卓青远的善行，广大村民算是认可了他们所谓的创新模式。 搂草打兔子，卓青远算是白捡了一个便宜。 现场会结束后，卓青远被文书记的专车接回县城。乔玲和陆曼卿但没有这般待遇，只得留在马家坡。 卓青远一去就是一天，直到天黑之后才被人用车送回来。 校园里空无一人，一片死寂。教学楼里也没有一丝光亮，乔玲和陆曼卿也该是早已睡着。 浑身酒气的卓青远，摇摇晃晃地摸黑爬到二楼。在路过宿舍时，他听到乔玲的房间里还有说话声。经过仔细辨认，他确定是乔玲和陆曼卿仍在聊天。 “九八年他参加过抗洪救灾，被洪水冲走后在水里泡了三天两夜，吃了一脖肚子草，差点没淹死。” “真的假的？”这声音明显是陆曼卿的，自从认识卓青远后，她的质疑声就没停止过。 “还有九九年，他们为了节省钱，想去偷拍人家的工艺设备。结果被骗黑砖窑，他在里面装了四十天的哑巴。寒冬腊月的天，跳进湖里游出来的。” “啊？”陆曼卿又发出一声吃惊地叫声，随即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公司的总工程师叫陆弘新，跟你同姓，这事是他们俩一起密谋的。陆总工这几个月一直在养猪厂，像个长舌妇，话多。” “原来是他……真够巧的。” “什么巧合？”乔玲突然来了兴致，反问着。 “当年我和陆弘新密谋去偷学设备，正是他们家卖的。他们家东西贵得要死，老子买不起，只能去偷学，自己研究。” 卓青远朗声解释着，吓得两位女生全都慌张地坐起来。 “你神经病啊？居然偷听墙根。惯偷啊你？” “没错，老子打小就偷鸡摸狗。” “你可真行，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说的都是事实。” 隔了好一会，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陆曼卿有些不放心，轻声地叫了几声卓青远的名字，依然没有回应。 “我估计又是喝多了，没准正躺在地上睡觉呢。”乔玲小声嘀咕着。 “那怎么办？”陆曼卿甚是关心。 “不用管他，随他去。反正是夏天，冻不死人。” “那不行，外面那么多蚊子，还不得咬死他。”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你穿的这么单薄，他要是趁机摸你，占你便宜，我可不救你。” 陆曼卿站在床边犹豫着，乔玲说的没错，她是只穿着睡衣。虽不是薄如蝉翼、轻如纱，但至少能衬着她的玲珑曲线。 如果卓青远醉意大发，或者是兽意大发，她能应付得了吗？ “要是下定不了决心，就让他在走廊里躺着。他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只要他做出得出，就一定会负责。”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一点点过去。 半分钟过后，陆曼卿径直走向门口，再没有半分犹豫就直接打开房门。 陆曼卿探头看了看，走廊里空空如也。 她又走到另外一间宿舍门口，房间却是锁着的。 陆曼卿不明所以，只得又回房间。 “不用找了，刚才的话他肯定听到了，你找不到他的。” “为什么？” “这会让他有负罪感。他的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人。” 乔玲没有笑话她，反倒十分认可她的勇气。即使乔玲并不了解陆曼卿的身份，但她也没想陆曼卿想得轻浮。 陆曼卿彻夜难眠，心里装着事。卓青远到底去了哪？乔玲为什么如此了解他？ 第二天早上，乔玲正在烧饭，卓青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陆曼卿闻声从楼上下来，她嘟囔着嘴找卓青远撒娇，说自己昨天晚上被蚊子咬死了。 卓青远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直接提醒她，让她早点回家去。山里头条件不允许，待在这里不好玩，还活受罪。 陆曼卿才不会听他的劝，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玩尽兴。 卓青远去马代礼家接小雨，陪她一起去给叶医生上坟。陆曼卿无所事事，非要跟着，卓青远劝阻不了，就任由她去。 三人上完坟之后，卓青远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歇脚。小雨玩心重，一个人四处寻找早药。 “过了明天，你就和乔玲一起先回去。别看乔老师大大咧咧，她可是个纯粹的人。她是把热爱当成事业来做的，我们都不一样，我是积善修行，你是猎奇玩闹，但是这里并不好玩。” “我没有说要闹着玩，我也要捐一所学校。以前你说你是养猪的，那个时候我是好奇。现在我不好奇了，是敬佩。” 卓青远忍不住看了陆曼卿一眼，她若是捐学校，并非不可能。 “你要真心捐学校，那就跟乔老师沟通一下。她现在被调到县教育局工作，专门负责这一块。你呀！真应该在上学的时候再来看一看，看看这里的孩子是如何上学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明白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收她为干女儿吗？” 卓青远说着便望向不远处一直在山坡上挖草药的小雨。 “因为你的爱心。” “说是爱心简直可笑，是因为我们都有着相似的命运。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所看到的都是表象，跟我占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结果。我们之间做朋友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有非分之想，要不然我会连累你的。” “我不怕！” “是我怕！” 第442章 喂不熟的中山狼 这并不是卓青远的悲观情绪。 他曾在金玉梅的坟前起过誓，一定要替她报仇。 尤敬辉已经被绳之以法，藏在他背后的幕后主使，一直没有被揪出来。 这是他的心病，也是藏在心底的秘密。 为了陆曼卿捐赠学校的事，乔玲非要让卓青远一起回县城。临走之前，卓青远塞给马代礼五百块钱，让他照顾几天小雨。 小雨一年只回来这一次，索性让她在村里多玩几天。 三天后，乔玲代表苗县教育局和陆曼卿签订一份捐赠协议，由陆曼卿出资，在当地援建一所小学。 卓青远也不甘示弱，他答应乔玲，待到新养猪厂项目落成投产时，他会再援建一所学校。 待到石州市的食品产业园建成，他们公司还将会每年捐建十所学校为基础目标，大力扶持和改善当地的贫困教育困局。 “认识有钱的朋友真好！” 乔玲十分感慨，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卓青远，陆曼卿根本不会到山里来，更谈不上捐学校的事。 “我可不是有钱人，我不过是个养猪佬。她才是，她们家可是大集团公司，专门搞汽车批发贸易的。你要想傍大腿，多跟她搞好关系。建一个学校，还没他们家卖辆车值钱。” “别听他胡说八道，进口汽车也要成本的好？” “可是你们习惯性地加价提车，一加就是好几十万。真黑……” “去你的，哪有那么黑。” “你敢说没有？” “那也没你说的那么黑，通常只有豪车才有可能加价几十万，普通车哪加得了那么多。” “还有她认识的有钱户多，她还有一个男朋友，开着跑车。像我这种骑摩托车的，都不敢跟人家打招呼。” 卓青远故意调侃着，试图保持着与陆曼卿的距离。 “没有，那不是我男朋友，只不过是我们家的一个世交，算不上男朋友。” 陆曼卿知道卓青远说的是谁，那天晚上，她一时赌气叫曹方宇去接自己。 后来他们俩又在酒闹过一回。现在，卓青远八成认定那个姓曹的就是陆曼卿的男朋友。 曹方宇是华阳玉宇集团古文忠的公子，彭玉玲的亲侄子。 陆曼卿说他们两家是世交，这倒没错。曹方宇的父亲古文忠，与陆曼卿的父亲陆庆友是多年的生意伙伴，两家在生意上一直有往来。 至于曹方宇的父亲，彭玉玲的哥哥为什么要改名叫古文忠？这个问题连彭玉玲都不清楚。 卓青远也只是听彭玉玲提过一次，这中间的故事，彭玉玲都不清楚，卓青远就更不可能知道。他听别人称曹方宇为曹公子，也就跟着称他为曹公子。 卓青远刚提到曹公子，陆曼卿的反应就很强烈。 她先是否认自己与曹方宇的关系，又解释说，他们两家确实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卓青远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也不想挖扯陆曼卿的社会关系。 卓青远和陆曼卿不一样，他可不是来度假的。 最初的打算只是送小雨回来省亲，没成想自己多嘴，被市领导叫去喝茶。结果是这一顿茶喝的，荣远集团又要多花几个亿的投资。 卓青远因为有工作要忙，白天在项目工地，晚上陪着一帮工人胡吃海喝的。每天晚上回到酒店倒头就睡，白天一溜烟的跑个没影。 陆曼卿一个人实在无聊，又过不惯山区的生活，支持不到一个星期就自己先回去了。 乔玲一直将陆曼卿送到机场，当她看着陆曼卿登陆离开后，迅速地给卓青远打电话。 “你不觉得这样对一个女生很无情吗？” 面对乔玲的质问，卓青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确切地说，他并没有想到乔玲会问这样的问题。 如果他不解释，就等于默认，可他又不承认自己是个无情的人。 “首页我不认为我和她之间有男女感情，谈不上伤害和无情。其次，我也不认为我现在处在一个可以恋爱的阶段，我要为我和金玉梅的感情负责。最后，我对她根本不了解，也没想过去了解，所以我跟她之间不可能。” “那你到底在怕什么？怕别人说你纵情？还是怕别人说你贪图富贵？你们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完全匹配，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乔玲的说辞，让卓青远不能信服。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相处，她们俩倒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乔玲并没有劝动卓青远，她低估了金玉梅的车祸对卓青远造成的伤害有多深。 确切的说，她是低估了卓青远对金玉梅的感情。 又或者说，她也不那么完全地了解卓青远。 刚挂完电话，姜庭波敲门来找卓青远。 他特意来向卓青远汇报工作的，苗县的环保局副局长许京又到养猪厂了解情况，养猪厂的项目进度一直拖拖拉拉，全跟他有关。 “县里所有手续都已经批准，唯独他三天两头来挑毛病。今天这个问题，明天那个问题，每次问题都不一样，每次还只提一点点。” “该花钱花钱，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狼，每次来没让他空手回去过，都来五六次了，还不知足。” “什么情况？副局？真的不管？” “这人比较强势，听说有点背景，正局都要让他几分，而且正局是个老好人，还有一年就要退居二线，所以就更没人管得了。” “这倒有点意思，还知道些什么？” “其它的暂时不知道了。” “就这些？” “就这些！” 卓青远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不过他也明白，姜庭波没有这方面的斗争经验，看来得让刘锐过来一趟。 刘锐听说有个紧急任务，连夜把工作做好交待和部署，第二天直接坐飞机赶到苗县。 见到卓青远之后，两人随即在酒店房间里密谋商量，卓青远把事情交待一遍，刘锐就开始行动了。 中山狼卓青远见得多了，既然喂不熟，那就干脆煮熟。 第443章 做局整治许局长 刘锐的出现，让一帮人疑惑。 别说姜庭波，就连陆弘新对刘锐都没有身份认同。 姜庭波在总部受训时曾见过，当时他只知道刘锐是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他们并不在一条线上。 陆弘新倒是常在总公司走动，但他也仅仅是知道刘锐当过兵，和卓青远一起参加过救灾。 他们对刘锐认识不够没关系，这并不影响刘锐的发挥。三天后，刘锐以一份超乎寻常的调查报告，征服了其他几个不以为然的人。 根据三天的调查结果，卓青远又和刘姜庭波等人又召开一次碰头会。卓青远让刘锐不用藏着掖着，查到啥就说啥。 刘锐告诉他们，许京三年前还只是一名乡镇单位的小科员，这几年突飞猛进，后来直接被提到县保局。 传言他和苗县一位新上任的副县长有关，不过由于时间紧并没摸清细节。 许京是下一任局长最有力的人选，所以在环保局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这样的人，在局里不可避免的在单位里都有姘头。 这样的人，在乡镇里憋了十余年，一朝得势，难免作妖。 几乎每个礼拜四，他们都要去县城快捷酒店开房。 因为许京的老婆信教，每周四他老婆都要参加教学的祷告会。而且许京还非常怕老婆，据听说他的关系，还是他老婆娘家门里的。 还有许多其它琐碎的细节，刘锐都不屑去说，单就目前这些消息，对于卓青远来说已经足够有用。 “陆弘新，你还记得万溪镇的吴镇长的吗？” “记得，一辈子也忘不掉。” “你给他们介绍一下吴镇长。” 陆弘新还未开口，倒先笑个不停，不好容易才停下来。众人疑惑，是想该是个怎样的笑话？能让陆总工如此开心。 “我们养猪厂刚成立那会缺钱，当时吴镇长还是吴主任。养猪厂几次托他办事，他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后来吴主任摇身变成了吴镇长，副的。晚上在饭店喝酒，被我们给撞上了。卓总摸黑把吴镇长给暴揍一顿，然后又把他扔到公路旁的小水沟里。” 办公室里的一群人被陆弘新讲的目瞪口呆。 如果这件事从卓青远嘴里讲出来，可信度还大打折扣。陆弘新作为一个亲历者，这些事情从他嘴里讲出来，效果完全不一样。 养猪厂早有传闻，养猪厂不仅是老板一手打拼出来的，更是他用双手打出来的。 “给你一个任务，周四中午把许京约出来吃顿饭。” 卓青远给姜庭下达一个神奇的任务。 “人家周四不是雷打不动要约会吗？” “那也要约，而且必须要约出来。到时候你们几个都去捧捧场，算是给足他的面子。” 姜庭波实在不知卓青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可以肯定卓，青远一定是有事要做。布置好任务之后，卓青远就回了马家坡。 卓青远是回马家坡找马代礼，他要跟马代礼借点东西。 去年他住在马代礼家，看到他在家里泡过雄鞭酒。马代礼曾说，那是叶医生家的祖传秘方，效果十分勇猛。 去年卓青远一个人游历在马家坡，当时马代礼坚决不让卓青远喝他的秘方酒。 并不是因为马代礼小气，他怕卓青远血气方刚的年纪，喝过之后犯错误。 这一次卓青远去讨酒，马代礼豪不吝啬地给卓青远灌满一瓶，并且还特意嘱咐他千万不要多喝。 像他这个年纪，一小杯足已。 晚上时，卓青远一个人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回味着马代礼神神叨叨的样子。 他也搞不清楚这秘方到底有没有效果？但他又不敢尝试，且不说他还不需要，即便是他身体需要辅助，此刻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万一真如马代礼所说的那样神奇，他总不能半夜三更在床上敲木鱼，好说也不好听呀。 星期三的傍晚，卓青远回到县城酒店。他叫来刘锐，递给他一小瓶神酒。 “明天的酒局，想办法把这个酒给许局长搞两杯。” “这是什么酒？”刘锐疑惑地看着卓青远。 “祖传秘方，神酒。” 刘锐迟疑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秘微笑。 “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吗？”刘锐有些不解地看着卓青远。 “这是任务，不是跟你商量，你可别耽误事，而且一定要保证许局长吃好、喝好、关照好。” “有没有用？” “有没有用不知道，你只管让他喝下去。” 卓青远没过多解释，有没有效他也不知道。他不完全要相信马代礼，但他相信叶医生。既然是叶家世传秘方，肯定有其特定功效。 星期四的上午时，卓青远去县委找曲书记。现在卓青远是贵客，自然被曲书记待为座上宾。 见面之后，卓青远毫不避讳地大吐苦水，阐述着眼下遇到的困难，并请求曲书记派人出面帮他们调解。 这原来是曲书记份内的事，卓青远因为这点事亲自找上门，已经让曲书记有些难为情，这分明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职。 曲书记答应卓青远，下午让他的秘书和分管副县长一起到环保局，当面解决他们养猪厂的问题。 兜兜转转布了几天的局，现在终于可以收网了。 中午酒局，姜庭波还是不理解地问着陆弘新，明明他们都很讨厌许京，却还得请他喝酒。 老板安排的事，他们只有照做的份。他们明知道卓青远在做局，却看不懂到底是怎样的局？ 酒局的氛围很好，养猪厂的大小领导全员出动，把许京捧得高高的。许局长喝得很开心，很豪气， 酒局结束，刘锐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卓青远。 卓青远刚挂完电话，紧接着又接到曲书记秘书的通知，说分管的副县长下午有一个重要的会，原定下午三点到环保局磋商的事情，被提前到了两点。 卓青远看了看表，原本的计划已经实施不了，现在只能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 卓青远从酒店出来，他在街道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厅。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许京家里的电话号码。 第444章 坚挺的围裙将军 打完电话，卓青远就一直守在环保局的大门口。 大约过去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出现在环保局的门口。 从车上下来一位身形彪悍的妇女，卓青远十分愿意相信，这个女人就是许京的老婆。 自打那个女人进到环保局，卓青远就一直计算着时间。如果她十分钟就出来，说明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没出来，那就是有大事发生。 卓青远看看表，数着钞。 十分钟已过，那个女人没有出来，而曲书记的秘书和副县长却来了。 几人简单地招呼之后，大家就一同往环保局走。几人刚步入环保局大院，他们就听到二楼传出一阵阵妇女的哭闹声。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许京中午喝完酒，姜庭波特意安排车将他送回到环保局。 按照惯例，他下午会和单位的一位女科长出去交流工作。只是今天临时被通知，曲书记秘书和副县长要来检查工作。 许京中午喝的点高，神情有些亢奋。在神秘药酒的加持下，许局长刚到单位就已经摇旗呐喊，这对他来说，是少有的高光时刻。 许京看看表，再计算下时间，急不可耐地在办公室召见了科长，加强工作交流。谁知螺栓和螺帽刚认上，一个妇女就直接撞开了办公室的门。 许局长那那雄赳赳气昂昂的状态，更是加剧他媳妇恼羞成怒的情态。那妇人火冒三丈，冲上去就挠那位女科长。 卓青远和副县长几人爬上二楼，两个女人就像是刚参加完斗鸡比赛。 “这不是许局长办公室吗？不是会许局长……” 卓青远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紧盯着许京的裤裆，亲眼证明马代礼的神酒果然有效。 两个妇人把都办公室挠成花鸟市场了，许局长愣是没服软，特别硬气。 许京的老婆不认识副县长和秘书，要不是被他们的局长拦住，她根本不会停下来。 办公室短暂地安静之后，随即传出滔天地哭闹声。许京老婆似是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哭声震天。 许京已经很多年都没这么硬气过，这对他媳妇来说，不单单是家花野花那点事。这说明关京对自己的媳妇，连本能欲望都没有了。 卓青远是个外来者，又是曲书记的贵客。这种情况下，伍秘书自然不会让他多待。 伍秘书无奈的摇摇头，即刻请卓青远下楼，并用书记的专车，一直将他送回酒店。 “卓总，今天这事希望你别介意，这是我们县委的工作疏忽，环保局的事，保证三天之内给你答复。” “伍秘书你客气，我听他们说，是我们公司的人中午请的客。这事我们也有责任，怎么能让许局长喝那么多酒？” “这个许局长也不太像话，即使喝酒，也不能大中午就在办公室里乱搞。” 卓青远苦笑一下，摆出一个请字的姿势“伍秘书你先坐。” 伍秘书哪里坐得住，他还要赶回到县委汇报。县里闹出这么大丑闻，他哪里时间泡在这里闲聊天。 伍秘书前脚刚走，卓青远就咧开大嘴狂笑不止。他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反倒有种胜利后的快感。 在卓青远这里，对付这种烂人，根本不用心慈手软。他没有好生之德，必须一杆子打死。 下午卓青远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回到马家坡。 这次出来十多天，他该接小雨回家了。 环保局的事很快便在苗县炸锅，县委高度重视，这是一起严重违规违纪的道德败坏典型事故。 曲书记当天下午就召开了紧急会议，为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张，即刻通知各部门严正风纪，防止舆论进一步扩大。 可是事与愿违，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一大早，苗县的早点铺子和菜市场就议论开了。 许京被传的神乎其神，据听说他整整挺了三个小时才疲软。纪检部门将其带走的时候，还临时给他盖了条围裙。 群众甚至给他起了个外号，戏称是围裙将军。 事情仅过去两天，养猪厂就拿到环保局的批文。姜庭波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拿着批文去找陆弘新，陆弘新却笑而不答。 “你说卓总怎么掐的那么准？他准点准时地就和副县长一起去到环保局？” “这种事没有证据就不要乱猜，卓总虽然文化不高，但是他的能力绝对让你服帖！” “这倒是真的，菩萨心肠，霹雳手段。” 姜庭波明明知道这件事一定跟卓青远有关，可就是找不到他使坏的痕迹，这一切都不过是许京自己咎由自取。 “你知道我们公司为什么会发展这么快吗？除了公司的体系和政策，以及人才的培训以外，还有一只无形的力量在托住我们往前走。” “什么力量？”姜庭波被陆弘新说得有些晕乎。 “一股子杀气。” “公司又不是黑社会，你是古惑仔看多了？哪有什么杀气？” “你不懂，这股子杀气只有卓总身上有。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捐建学校吗？” “他心有善意。” “狗屁，做生意的有几个心存善念的，还不都是为了利益。他是为了修行，抵消身上的戾气。你以为他的未婚妻仅仅是单纯的车祸，是被人报复撞死的。” 姜庭波心里一颤，甚是惊恐地看着陆弘新。 “当时本来是冲他去的，是他未婚妻替他挡的灾。他跑到山里来修行，那是因为他有罪。” 姜庭波不敢接话，祸从口出，他怕自己多嘴，会给自己惹事。 他和陆弘新没法比，他有技术，又是创始元老。卓青远倚重他，所以他嘴狂，有他狂的资本。 这件事在姜庭波心里从此结下一个疙瘩，卓青远留给他的完美印象，就像是个被吹破的泡泡。没破之前，五彩斑斓。破掉之后，空无一物。 姜庭波心里矛盾，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坚持下去？他去找乔玲商量。 乔玲倒是很豁达，对于卓青远的过往和行为，她从陆曼卿那里有过了解。她给姜庭波的答复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个世界上，生意人很多，但愿意到马家坡做生意的又有几个？ 第445章 策划包子连锁店 从山里回来，卓青远被晒的黑不溜秋。 如果不仔细端详，甚至差点没被人认出来，更没人相信他变成那个样子。 诚然，这也是卓青远比较朴素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公司将进行一系列的改制。 荣远集团正式成立，下设养猪、屠宰、食品，饲料，品牌管理部和物流运输六大产业群，每个产业群，又独立管理下属子公司。 卓青远任集团公司董事长，秦雪任集团公司总经理，其余的五大产业群继续甄选管理层。 卓青远十分清楚，整个集团构架已经明确，但是业务能力并不强。他的本意是通过这次的调整，能分解一下秦雪的压力。 业务调整完才发现，秦雪的压力并没有减少，只是公司的基本面不再那么混乱。整个集团业务结构十分完整，业务方向也变得十分明确。 卓青远一直想在生活里面给秦雪多一点关心，却无从下手。 秦雪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大家长的心态。很少让人触及到她生活的核心部分，在这一点上，夏七就远比他要强的多。 “秦姨，我想邀请夏七到公司来工作，可她一直不同意。” “那就是你的诚意不够。” “我几乎见一次说一次，还要什么样才够诚意。” “那你娶了她。” 卓青远忽地从沙发里坐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到秦雪的办公桌跟前，探着头问她“你跟她提这事了？” “干什么？你不乐意？” 卓青远一拍桌子，大声在吼道“我当然不乐意。” “因为陆曼卿？你喜欢上了她？” “跟她有什么关系？陆曼卿有男朋友，而且还是彭总的亲侄子。” “什么？还有这事？”秦雪也坐着身子，探头问着卓青远。 “古文忠和陆庆友是老相识，他们两家是世交。门当户对，亲上加亲。” 秦雪终于松下一口气，像是为夏七庆幸，又为她感到不幸。 卓青远为什么拒绝夏七？秦雪现在没想明白，除了陆曼卿，她还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秦雪叹着气，想问清楚却又害怕卓青远猜疑。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随即又跳转话题。 “张历云和金玉梦准备在国庆结婚，他没敢直接告诉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参加？” “他说不说无所谓，问题是金建成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人走茶凉，我这心里还热乎着呢！” “还有一个月你不用急，该去上学就继续上学，不上学的话就回来上班。” “学，肯定学，不能半途而废。而且下半年，我准备参加成人自考。” “这是好事，既然学了，就先把文凭考出来。有把握吗？” “先一门门考过再说，其它的再继续接着学。” “要上学就准备早点去，订购的那套设备也快要到了，把那边的公司带好，也让我省点心。” “我想见见你的那位军官。” “该让你见的时候，会让你见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可真行，臭媳妇也要见公婆的好？见一回娘家人怎么了？” “你要是没事就去找彭总耍一把，别在我面前晃荡。” 卓青远刚从办公室出来，就撞见夏志新正向他走过来。 夏志新准备向卓青远汇报新店面的情况，包子铺的新址已经置办完毕，同时宣传文案和装修效果图也已经做好备选方案。 经过两年多的历练，夏志新管理的品牌运营中心执行力非常强，整理一件新店面，简直小菜一碟。 议定方案之后，卓青远又让夏志新抓紧时间跟进装修。 卓青远原本打算直接给刘芸一个惊喜，仔细考虑之后，还是觉得不妥，他们这是做生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 卓青远当初请秦雪入职，还煞有介事地跟她签过协议。相比而言，他和秦雪的关系要远比刘芸更亲些。 同样，他跟彭玉玲的合作也是。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不能糊里糊涂地就把这件事情交给刘芸，他的目标可不是一个包子店这么简单。 经过几天的准备，卓青远整理出一份协议范本，然后他带着运营方案和协议去找刘芸。 看着卓青远手里的协议，刘芸有些不知所措。 “小飞，姐其实没有多大追求，我们守着现在这个店过日子就挺知足。” “你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拒绝，是不相信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我们小日子过习惯了，不想折腾大风大浪。再说，我们也没有什么文化水平，做不到你想象的那样。” “这个你不用担心，公司有专门的运营中心。从食材到员工，都不需要你负责，你只负责把你的配方和操作方法教给他们，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技术股。当然，你要想参与经营管理，也可以单独给你开管理工资。” “百分之二十？”古国平瞪着眼睛看着卓青远，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疑问。 “百分之二十看着不多，新店的定位和营业模式，与你现在的店绝对不对等。百分之二十的技术股，足以与你现在的收入差不多。未来启动连锁经营，五家店，十家店，百分之二十有多少，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 一个包子铺刘芸都没整明白，更别说连锁经营店的事。 刘芸真是被卓青远给吓着了，她从未奢望过能从卓青远那里得到什么。 她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不管是以前在眼镜厂，还是重新遇见卓青远之后，每次都是卓青远主动推着她往前走。 卓青远见刘芸心有疑虑，扭头就去问古国平。 古国平的想法跟刘芸完全不一样，他身为一个残疾人，却是身残志不残。 当年如果不是被人顶替名额，他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生活里受尽别人的冷嘲热讽，他十分期望能有这样的机会，得到社会的认可。 签了字，他们立刻便是连锁店的股东。这种时来运转的机会，一次错过，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 古国平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并且还督促刘芸也同样签字。 第446章 聪明女人的嗅觉 卓青远是个纯粹的人吗？好像不是。 那他是个坏人吗？当然也不是。 他只是利用自己的贪心，把身边有能力的人聚拢在一起，大家抱成团地往前滚。 乔玲的评价就比较中肯，如果说卓青远是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至少他还愿意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做生意。 为了处理好包子铺的事情，卓青远一直拖到开学一个星期才重回到学校。 开学三天松，反正第一个星期也没有正事。 期间陆曼卿发过几次信息问询，他都回复说还不知道。 当卓青远再次回到教室，教室里居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卓青远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这份掌声，更像是对他身份的认同。 接着同学们的议论声就更盛了，除了议论他的身份以外，还经常会讨论他与陆曼卿之间的趣事。 陆曼卿作为一个超级白富美，在经管系绝对是女神般的存在。 刚入学那会，陆曼卿比较低调，有一些颇为自信的男生追求过她。后来随着她的身份逐渐被人熟知，那些曾经追过她的男生也就自动打了退堂鼓。 卓青远在学校读书，最先发现他身份的也是陆曼卿。这就充分说明，生活阶层的不同差异太过明显。 穷人的思维认识的局限性，严重阻碍人的视野。 起先同学们对卓青远产生兴趣，也仅限于他的长相。是陆曼卿慧眼识物，一眼辨别出他的身份。 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在得知卓青远的身份后，许多自惭形秽的同学，再次更自觉地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再加上卓青远本来就与他们有距离感，所以在学校里面，除了陆曼卿，也没什么人跟他有过交流。 从山里回来后，卓青远已经不再排斥陆曼卿。即使他现在没有恋爱的心思，也不再觉得她是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 卓青远每次去上课，陆曼卿都要跟着。除去上课，陆曼卿也慢慢习惯跟卓青远一起吃路边的小餐馆，因此也发现不少生活的趣味性。 “你一直都这么重口味吗？喝着酒，就着大蒜。” “也不都是这样，只是他们家的菜味道不行，怎么说来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味道不够，大蒜来凑。” “那你周末有时间吗？我带你去吃西餐！” “西餐有什么好吃的，一块牛肉煮不烂，还要用刀叉戳戳捣捣。” “你现在是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以后难免要接触一些非常重要的商务场合，这些东西你可以不喜欢，但是要懂。” 陆曼卿一本正经地对着卓青远解释着，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非常排斥卓青远的一些非常不好的习惯。 比如说卓青远刚才喝着酒，吃着大蒜。 这在她看来何止是不良习惯，分明是恶习。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用二十年的时间来填饱肚子，我不能因为当了几天董事长就忘了本，那才叫不懂事。” “你说话不要总是那么偏执，我又没说非要让你怎么样？只是觉得这对你将来有好处。” 陆曼卿语气柔和，埋怨中带着点撒娇的口气。 陆曼卿下意识地作出让步，这种态度在她的生活中极其是少见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见到卓青远就主动认怂。他是生性狂野好斗，但他从未对自己发过火，动过粗。 “我给你交个底，你可千万别对我有非分之想。首先我保证，我不会。做朋友可以，别太交心。我这人仇人可多，我可不想连累人。” 卓青远听出来陆曼卿语气的变化，即使他再神经大条，也能听出来这种情感上的微妙变化。 卓青远并不是想给陆曼卿一个警告，他说的都是事实。 从卓庄村到东济县，从高家湾到林阳市，卓青远的仇人确实有几个，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尤敬辉？谁又是下一个金玉梅。 周末卓青远搬家，他的新房已经装修布置完。他给夏七打电话，约她同温颖颖一起搞个乔迁之事的庆祝，结果夏七出差加班。 卓青远一个人从酒店收拾几件衣服，拎着个手提包回到家。偌大的房子，家具物什一应俱全，却唯独只有他一个人，所有一切陡然变得索然无味。 陆曼卿打来电话，她询问卓青远的新家住在哪里？等会她开车过来接他出去玩。 卓青远报完地址，陆曼卿才恍然，他们两家住的地方仅隔一道街。 夏七的眼光独到，为卓青远选的地方同处华阳的富人区。当初选房的时候，夏七就是冲着这个目地来的。 电话挂断十多分钟，陆曼卿开着一辆宝马车停在卓青远的别墅门口。 “你这车不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别说开豪车，我连坐都没坐过这么有风格的车。” “你这房子也不错，眼光可以哈。” “闹中取静，虽然不大，但独立。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那我可得好好参观参观，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正所谓金屋藏娇，你这房子私密性这么好，肯定藏着不少秘密。” 君子坦蛋蛋，小人藏鸡鸡。 卓青远随即摆出一个“请”字的姿势来，让陆曼卿自由参观。 进到屋内，卓青远更是豁达在直接坐在一楼，任由陆曼卿四处察看。陆曼卿饶有兴致，足足参观半个小时才结束。 “奢华中透着典雅，中庸不失俗气，含蓄藏着蕴藉。这不像你的风格，这房子不是你选的，也不是你装的。” “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没有这样的品味？” “你要相信一个聪明女人的第六感，我敢说这房子从选房，到装修，还有家具的布置，都跟你没关系。而且我还敢断定，这些都是出自女人的手笔。”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个女人，这里面有共通的地方。” “哪里看出来的？” “不好说，从细节中激发的直觉。所以呢？我说得对不对？” “我这人不能保证没撒过谎，但绝对不屑于撒谎。” “是秦……经理吗？” 陆曼卿差点叫成秦姨，话到嘴边换成了秦经理。此时此刻，称秦经理更为妥当一点。 “不是。”卓青远否认着。 “那是谁？” “一位师姐！” 第447章 吃西餐是装孙子 师姐这个词的威慑力非常大。 陆曼卿心里为之一颤，她和卓青远接触那么久，还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师姐。 卓青远初中毕业，没上过高中和大学，只是今年到学校做个旁听生。他的师姐，莫不是华阳大学的学生？ 卓青远没有给陆曼卿留下太多思考的时间，他催促着陆曼卿抓紧时间离开。他原本对这次约会并不期待，现在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两人出门，走到车子跟前，陆曼卿伸手递给卓青远车钥匙。 “要不你来开试试？” “那还是算了，我宁愿骑我的摩托车。” “我就是不愿意坐你的摩托车，所以才开车来接你。每次坐你的摩托车，屁股都颠的疼死了。” “摩托车有什么不好，我还打算再骑一次远行呢。” 卓青远没接车钥匙，反而是径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你这样的身份，即使自己不愿意开车，配个司机总是可以的，有些时候车是脸面。” “我一个养猪佬要什么脸面，把猪养好就是头等大事。业务的事情有秦总，要换车，也该给秦总换车。你觉得该给秦总换什么车合适？” “以秦总的身份，起码得是顶级行政级别的车，这个回头我帮你问下。” “十年之前我就买过一辆摩托车，不过被我的第一任老丈人给抢走了。在高家湾还有一辆，已经成为收藏品给供着。” “那我给你换辆摩托车，换辆旅行车，起码坐着舒服一点。” 陆曼卿开着车在市区兜转一大圈，卓青远对市区也不是很熟，很多地方他也没去过，对路线也不清楚，更不知道陆曼卿要去哪。 停完车，陆曼卿带着卓青远来到一幢巨型建筑物跟前。卓青远抬头看一眼，上面挂着几个铁牌大字，华阳大剧院。 “这是干啥？”卓青远走到门前又停下来，他疑惑地看着陆曼卿。 “听音乐会呀，你不是喜欢音乐的吗？” 卓青远想反驳什么却没有开口。 卓青远跟在陆曼卿后面走进内厅，门口和走廊都贴满宣传海报，从海报上他得知，这是一位钢琴家的钢琴音乐会。 卓青远心里有些埋怨，他根本不懂什么钢琴，更听不懂什么音乐会。 好不容易熬到音乐会结束，卓青远浑浑雾雾的听了一脑袋浆糊。出来的时，陆曼卿问他有什么感受？ 卓青远哪里有什么感受？他的感受就是想早点回家睡一觉。 陆曼卿跟卓青远不一样，她从小练钢琴，考级那种事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从上小学起，她的生活圈就是整天被各种兴趣班，艺术课所环绕。 当卓青远还在水塘泥巴，跟卓云武打架的时候，陆曼卿已经在各个领域获奖无数。 “你不是喜欢音乐，爱唱歌的吗？”陆曼卿边指边问。 “唱歌和听音乐会是两码事，还有我那是没事吼两嗓子，并不是唱歌，我还没有达到会唱歌的水准。最主要的是我是喜欢听歌，不是听音乐。” “当然我也经常听音乐！”卓青远随即又补充一句。 “这是艺术，可以陶冶情操的。” 路过大厅时，卓青远又看到展厅里还有戏曲的宣传海报。 “那也叫艺术，你喜欢吗？” 陆曼卿无言以对。 两人开着车又兜转一圈，又是一家高档餐厅，环境特别雅致。卓青远以前从未来过这种地方，顿时觉得应该消费不低。 餐厅很别致，不那么这拥挤。正如陆曼卿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家西餐厅，菜单上的菜品，全是他没听过的西式餐点。 客随主便，卓青远没点，也不知道该吃什么。陆曼卿先是帮他点了份牛排，算是教他入门的基础课。 卓青远不反对，或者说不反感，完全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觉得公司这几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陆曼卿说的没错，他要适应新的生活环境，人总是要进步的。 按照卓青远的习惯，一般等菜时他会先点上一支烟。只是现在他刚摸出烟盒，就被陆曼卿用眼神给阻止了。 菜品上完，陆曼卿开始教卓青远刀叉的用法和用餐顺序。卓青远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个婴儿似的，连饭都不会吃了。 “好吃吗？”陆曼卿很自信地问着卓青远。 “还好！”卓青远回答地很敷衍，陆曼卿看得出来。 “不喜欢这儿的环境？” “中国人讲究吃饭扎堆，人越多越热闹。你看看这里，安静的放个屁都带扩音效果。对比起来，我更喜欢大排档，或者是杀猪菜。” “你文明点，能不能忘了你的杀猪菜。”陆曼卿一边斥责卓青远，一边忍不住地笑出了声，并成功引得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这叫装，都是装孙子。” “别说的那么难听，这只是人家的一种生活方式，是人家的餐饮文化。这就像你平常见客户吃饭敬酒，要先敬谁，敬几杯是一个道理。你可以不喜欢，但又不得不接受它的存在，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你还要用到它。你能保证你将来不会跟外国人做生意？” 陆曼卿的话让卓青远醍醐灌顶，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他可以不喜欢这种餐饮方式，并不代表它没有存在的意义。 如果将来有一天，真要和外国人打交道，这些破规矩他还必须要会。 卓青远没再说话，他尽可能地不那么大的动作，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优雅一点。 正当卓青远在认真地切着牛排时，陆曼卿突然站了起来。 “古叔叔好！” 卓青远听到陆曼卿跟人打招呼，他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卓青远就认出那个男人，彭玉玲的哥哥古文忠。 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为了争刘锐，他们在派出所见过。 古文忠并没有认出卓青远，或许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把卓青远当回事，更没把他放在眼里。 “朋友？”古文忠问着陆曼卿。 “不是，是同学。” 陆曼卿显得特别拘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古文忠。 第448章 夏七借钱搞投资 古文忠的傲气，一点都不露痕迹。 那种大佬的气场，令卓青远都感觉到寒颤。 “你们慢慢吃，我就是看到你，跟你打个招呼。有需要直接跟经理说，我让他们给你免单。” “不用了古叔叔！”陆曼卿说完又补充一句“谢谢古叔叔。” 古文忠走过之后，陆曼卿才缓缓地坐下来。卓青远看到陆曼卿的脸上，仍旧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卓青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从称呼上可以断定他们之间应该是熟识，只是他猜不出陆曼卿为什么那么忌惮古文忠？ 陆曼卿没有解释，卓青远更不多问，即使他心中满是问号，还是忍住了。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他们，古总已经嘱咐过给他们免单，这让卓青远顿时又来了兴趣。 “你们家跟古文忠的关系不一般？” 坐进车里后，卓青远终于开口问着陆曼卿。 “你也认识古…叔叔？”陆曼卿本想说古文忠，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规矩，随即改口叫声叔叔。 “岂止是认识，而且颇有渊源。” “你们有生意上的来往？” “不是，我跟他妹妹是合作伙伴。我们有一个建筑公司你知道的？他妹妹是二股东。前几年我们在人才市场招聘，为了争一个人，我还跟他的手下动过手。” “你们的关系不好？” “我跟他又不认识，谈不上好与不好。” 此时时间尚早，陆曼青问卓青远要不要再去酒？卓青远果断拒绝。 卓青远说他的脑袋被闹哄哄地吵了一下午，他要回家打坐休息。 “你还会打坐念经？那我也要去，看看你是如何禅修的？” “不行，我修炼的时候不能被女色打扰，要不然会走火入魔。” “看来你的修行尚浅，尘缘未断。” 陆曼卿继续央求，卓青远坚持不从。在离小区还有百十米的地方，卓青远就勒令陆曼卿停车，他要自行走回家。 下车以后，卓青远并没有直接回家。他是在路边找一个餐馆，又要来几瓶啤酒和一碗面。 晚上的西餐，卓青远吃得除了心累就是委屈肚子。他一边倒着酒一边给夏七打电话，他让夏七抽时间到家里来一趟，他有事情要咨询。 夏七说她此时就在家里，她下午就到家里来过，结果他不在家。 卓青远匆忙地吃完饭，回到家才发现夏七已经把家里全部重新收拾一遍。 卓青远一个人住，生活物什一样没有，全是夏七在帮他置办。暑假他不在，夏七每周过来替他收拾一下屋子，开开窗户、换换气，再给屋里的植物浇浇水。 待卓青远回到家时，夏七已经在茶室煮好了水，并点了熏香。 “搞这么正式，你有事要说！” 卓青远看到夏七站在茶室门口，又看了看茶室的布置。他随即回到房间内，换上一套特别宽松的衣服，然后才回到茶室坐下。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夏七坐到卓青远的对面，一本正经地问着他。 “女士优先！” “我说了你可不要有心里负担，你愿意办就办，不愿意就算。” “别拐弯抹角的，有话就直说！” “工作上遇到点事，我需要一笔钱！” “多少？” “多多益善，你能周转多少？” “现金的话，我能给你周转……”卓青远伸出一只手。 “五十？”夏七试探性地问着。 “五百。” “其实要不了这么多，三个就够我操作的，多了我怕有心里负担。”夏七同样伸出三个手指。 “什么时候要？” “你都不问问我干什么用的？” “我不问你的话，你会不会跟我说？” “会！” “那不就得了，我相信你，正如你一样相信我。我是你哥，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公司有个私募项目，我觉得是个机会，想试一下。我自己的工资就那么点，喝汤的份都没有。 这不是跟你借，算是跟你签业务。资本金和收益都算你的，我就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能力。” “完了？” “完了！” “在公司受排挤了？” 夏七被卓青远问得脸都红了。 以前卓青远不懂办公室文化，自从总部迁居以后，他才慢慢领悟到其中的奥秘。 卓青远身为董事长，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可以俯视公司的一切。 公司各个部门之间的那点事，他都心知肚明。只要他在公司，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以各种方式向他传递消息。 卓青远很了解夏七，她性格要强且独立。如果不是被逼到墙角，她不会轻易跟自己开口，即使是以投资业务的名义。 夏七的工作卓青远并不懂，他还看不懂他们搞金融投资的那一套，是如何啥都没干，就把钱给赚来的。 相对而言，他还是觉得干实业心里踏实。 起码他们实实在在地为老百姓的餐桌上摆上了一道菜。 不懂归不懂，可是他相信夏七，他相信夏七的能力，也相信她的人品，更相信这个人。 “我也有一事相求。” 沉默一阵，卓青远一番操作，两盏茶都喝下去了，他还是没有开口。夏七等的着急，干脆直接反问。 “你要说的什么事？” “国庆节小梅的妹妹结婚，我还没想好该准备些什么？” “既要表心，又要表情，有些两难全。” 要说以前卓青玉是最了解弟弟的人，秦雪是后来者居上，现在看来夏七也不遑多让。 夏七是卓青远和金玉梅爱情的亲历者，她也知道卓青远是个重感情的人。卓青远一开口，她就猜到他心中的疑虑。 最后夏七给卓青远出主意，以卓青远现在的身份，大可不必耗费心思。 金家人没通知他，就说明心里已经有了嫌隙。 金玉梅已经不在，他与金家的关系和纽带也就被斩断。没有人能否定他对金玉梅的感情，但也不必非向金建成表忠心。 星期一放学，陆曼卿又要搭卓青远的摩托车回家。他们两家所住小区，仅隔一条马路，刚好顺路。 “我不带你，你不是有专车接送的吗？” “司机来接浪费时间，我就要坐你的车。” “那不行，我的车颠屁股，我可赔不起。” 第449章 来自华阳新同学 卓青远并没有因为陆曼卿一句话而跟她计较。 陆曼卿一路从华阳追到林阳，又追到马家坡，卓青远就是再傻，也能明白她的心思。 他现在根本无心去考虑这些事情，亦或许，他心里早就装着另外一个人。 面对陆曼卿的软磨硬泡，卓青远还是妥协了。不过他们刚骑车驶出校门，卓青远就不得不停下来。 校门口不远处正停着一辆跑车，那辆车卓青远见过，花样美男，曹大少的车。 “看到没有，你的专车来了，他的车不颠屁股。” “我不去，我宁愿坐你的摩托车，摩托车拉风。” “何止是拉风，还会拉肚子，你就别闹了。” 卓青远把摩托车停在校门口，一个劲地催促陆曼卿下车。 曹公子有些忌惮卓青远，但这里是学校，陆曼卿和卓青远僵持不下，他还是主动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朝他们走过去。 “小影，我来接你。”花样美男曹公子果然和陆家是世交，张口就叫着陆曼卿的乳名。 “我不需要你接，我有车坐。”陆曼卿白了曹公子一眼。 “你还是坐我车，晚上我爸妈和叔叔阿姨约在一起吃饭，他们让我来接你过去。” 曹公子就站在卓青远的摩托车前面，有种陆曼卿不下车，他便不放行的架势，说话也硬气了些。 “我都说了，和你不顺路，干非要跟我车。下来，我还有事，不是回家。” 卓青远给陆曼卿找个台阶下，陆曼卿只得从摩托车上下来，无可奈何地朝着跑车走过去。 曹公子看陆曼卿下车也跟着离开，没走两步又转头看了卓青远一眼，眼神中充满愤怒和挑衅。 卓青远哼气一声，打着摩托车，一拧油门跑走了。 如果换做以前，以卓青远的脾气，就刚刚曹公子的那个眼神，足以激怒他。 可是刚才他却无动于衷，并不是因为他变怂了，而是生活使他变得更加成熟。 曹方宇来接陆曼卿，是收到他爸古文忠的指令。 今天晚上他们两家真有聚会，当然聚会也是古文忠安排的。 古文忠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目地。自从他在自家餐厅撞见陆曼卿和一个陌生男人约会，他的里就一直不安定。 古文忠和陆庆友同为华阳商界知名人物，两家又有十几年的交情，两人所控制的企业，更是有错综复杂的业务关系。 古文忠一直想和陆庆友缔结姻亲。在他心里，陆曼卿绝对是他们家儿媳的不二人选。 奈何他那个儿子太不争气，如果不是他跟在后面帮衬着，他连人家陆曼卿的裙角都摸不到。 晚上聚餐，他就是想试探下陆曼卿的态度，再看看陆庆友的反应。 陆曼卿的态度太过明显，对于陆庆友的反应，还是一副老样子，几十年如一日的沉默寡言。 第二天卓青远没有去上课，由于工作原因，他现在只上紧要的课。 陆曼卿心里有些忐忑，她发信息给卓青远，又问他人在哪，怎么没上课？不过卓青远一直没回。 中午放学陆曼卿又溜回一趟家，在回家之前，她又到卓青远家里去瞄一眼，卓青远的家里也没人。 卓青远没回信息，是因为他正骑着车行驶在路上。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骑行往返于省城与林阳之间。说不上喜欢，却已经成为习惯。 以卓青远现在的财力，买车你是买菜一样简单，他还没从金玉梅的车祸阴影中走出来，摩托车依然是他的最佳选择。 国庆节张历云和金玉梦要结婚，卓青远提前两天回林阳，他是准备去参加婚礼的。 小梦结婚，这对他来说是大事，也是心事。 在婚礼举办之前，卓青远先去了一趟金田村。他的出现，倒让金家人都有些意外。 金玉梦结婚，金建成没有通知卓青远。他的突然出现，让金家人觉得有些理亏。 走路怕暴雨，说话怕输理。 一家人见面，相对无言。卓青远想计较两句，但只要一张口，必定惹得情状悲观，还不如不说。 卓青远心里难过，他留下一个大红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离的越近，越是容易睹物思人。 “在哪儿呢？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也不回？” “坟头坐着呢！” “坟头？谁的坟头？半夜三更的你不会是盗墓了？” “我媳妇的坟，如果她能复活，我现在就挖。” 陆曼卿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卓青远如此深情？ 卓青远在金玉梅的墓碑旁坐了一夜，他的心里着实有些失落。 才一年多的时间，他还没走远，金家人就与他保持了距离。 金家人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情感，也看扁了卓青远的为人。 婚礼在市区的酒店举行。明明是婚礼，差点搞成公司聚会。 卓青远刚落座，手机却响了。他掏出来看一眼，发现又是陆曼卿打来的，他立马感觉这姑娘肯定又有事。 果不其然，陆曼卿到他们公司了。 “谁结婚？” 陆曼卿根据卓青远给的地址又赶到酒店，一见面她就疑惑地问着卓青远。 “我妹妹！” “你妹妹？那你不早说。” 陆曼卿落座的时候顺便巡视一圈，除了秦雪，其他人都看着面熟。 暑期实训期间，她见过其中不少人，但现在却叫不上来名字和称呼。仅仅只是对秦雪报以亲切的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卓青远也不介绍，也不想介绍，更没办法介绍。 他不排斥陆曼卿，也谈不上喜欢。或许时间和机遇都没到，还没能让他产生恋爱的感觉。 卓青远今天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证婚人。为此卓青远还拟好一份发言稿，不过写完之后又被他给撕了。 卓青远上台发言的时候，陆曼卿就坐在台下一直注视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渴望，全是无止境的爱意。 而这一切，都被坐在一旁的彭玉玲和秦雪看在眼里。 “哪来的呀？”彭玉玲轻声地问着秦雪。 “同学，华阳的。” 第450章 一百八十度转变 秦雪心里有些烦乱，她和陆曼卿初识时，的确有几分敌意。 她把陆曼卿看成了卓青远感情的侵入者。 她觉得陆曼卿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强行插队挤进卓青远的生活。 随着陆曼卿追到公司，又跟到马家坡，现在又跑到这边。抛去她的身份不说，单说这样爱的勇气和执着，都是值得肯定的。 “卓总，给介绍一下呗！” 卓青远刚回到座位，陆弘新就想逗一逗他，活跃一下气氛。 “跟你是本家，不过得请叫人家叫陆总。你在苗县应该听乔玲说过，人家也捐了一所学校，大慈善家。还有，华阳公司的进口设备，就是她们代理的。” “你叫陆总实至名归，我不过是东施效颦，哪敢自称陆总，见笑了！”陆曼卿点了一下头，微笑地说道。 陆曼卿说的雍容典雅，大户人家的教养，高下立判。 陆曼卿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能跟卓青远坐一起应该都是有身份的人。不管她私底下如何撒泼任性，这种时候绝对要端庄得体。 “你刚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那个许副局长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怎么处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怎么预想的？就怎么处理的呗！不过姜庭波有些担心姓许的会报复。” “我能把他敲掉，就不怕他折腾，用不着担心。” “我和姜庭波保证过，我们是县里挂名的重点企业。你这么一闹，县里自然就更明白怎么回事，也算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一点警告。” “你们又在哪扫奸除恶了？” 彭玉玲对这种话题自然感兴趣。 其实同座的，除了刘锐以外，大家都感兴趣。只不过他们都不敢问，当然秦雪是不想问。 “苗县的项目被当地的环保局刁难，我们老大略施小计，直接把他们的副局长给干掉了。” “估计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陆弘新看着刘锐忍不住地笑了，刘锐自然心领神会，因为是他给许京喝的雄鞭酒。 只是他们俩这一笑，就更加坐实卓青远耍手段的事实。 彭玉玲再问下去的时候，就被卓青远阻止打断。 陆曼卿对这件事也感兴趣，卓青远的生活对她来说就像个万花筒，神奇到不可思议。 陆曼卿同在苗县待过一个星期，不过她也啥也没听说。她前脚刚走，卓青远后脚就施法降服一个副局长，这对她来说太神奇了。 饭桌上没有人愿意说，陆曼卿只好发信息问乔玲。乔玲在苗县和姜庭波在一起，她肯定清楚其中内情。 当乔玲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完的时候，陆曼卿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笑得来回翻滚。 两杯神鞭酒，副局长的腰是挺直了，前途却弯了。 这和她认识的邮票形象特别贴合，完全不像一个集团公司老总干的事。 为尽地主之谊，秦雪在家里宴请陆曼卿。 秦雪的大度和宽容，让卓青远有些始料未及。秦雪并不是想收买人心，她只是尽一个家长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陆曼卿在接到通知后，别提多开心了。 她对秦雪的身世并不了解，却知道她对卓青远来说至关重要。能得到秦雪的认可，非同小可。 而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结果，秦雪邀请她回家吃饭，并不代表就认可她与卓青远的关系。 卓青远在秦雪的叮嘱下，尽到地主之谊。他带着陆曼卿在市区闲玩两天，然后将她送走。 短短的两天时间，却给陆曼卿带来了莫大的快乐。 二十二岁的年岁里，她的生活经历中只有被追求，从未像现在这样主动追求别人，而且还爱的那么辛苦。 送走陆曼卿，卓青远又和方平中一起去考察两个新基地。 随着华阳生产基地的设备升级，食品生产和销售端的业务也不断扩张，养猪厂的业务也急需跟着扩大。 目前他们仅有的三个养殖基地，完全供应不上屠宰厂的生产需求。 身份不同，待遇也就不同，这种感觉让方平中深有体会。 在此之前，他到各地选址的时候，走到哪都受优待。 自从和温颖颖分手后，他逐渐感受到了被冷落。为了改变卓青远对他的看法，他马不停地跑过很多地方，最后挑选两个备选之地。 方平中给卓青远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干脆两个基地同时开建。 这个想法让卓青远很感兴趣，他们俩从考察到准备，连续折腾一个多月，最终才把事情理顺。 一个多月来，陆曼卿隔三差五地给卓青远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不是问他何时回学校，就是催他回华阳。 卓青远为了应付考试，中间仅回学校过两次，每次又只待三天。这对陆曼卿来说，是一种极其残酷的考验。 曹方宇的跑车隔三差五地出现在校门口，起初陆曼卿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偶尔跟他回去一两回。后来干脆躲在宿舍不出来，不回家。 同宿舍的人调侃她这是高贵的烦恼。 一边是名门望族的富二代，一边是冉冉升起的商界新秀，这样昂贵的烦恼，他们普通人都不配拥有。 折腾完养猪厂的事，卓青远才重新回到教室。四门课的考试，他只过了两门，他也不得不抓紧时间回归课堂。 重又见到卓青远，陆曼卿却告诉他，她母亲想要见一见他。 “我们俩又没恋爱，为什么要见家长？” “见个面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你根本不了解我，你不能赶鸭子上架，我可不喜欢被人逼着做事，要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面子？”卓青远盯着陆曼卿仔细地观察着，补充一句“富家大小姐的脸，确实值钱。”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不过要等过几天，我公司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卓青远说过几天，还真不是随便应付。因为这几天，刘锐和彭玉玲都要到省城来。 建筑公司准备在华阳投标一个项目，起因便是食品公司扩建的时候，建筑在省城接触到不少关系，摸到点门路。 建筑公司伴随着养猪厂项目遍地开花，建工项目也不再局限于林阳本地。 彭总到华阳来，卓青远可不得好生招呼着。 第451章 一杆子猛插到底 在荣远集团刚成立的时候，彭玉玲抱怨卓青远偏心。 他似乎根本没把建工业务放在心上。 卓青远也是无奈，他精力有限，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一手把两边公司全给托起来。 现在食品公司的产业体系已经梳理完整，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处理建工业务了。 现在建工体系已经囊括了路政、水利、城市交通工程、园林等市政配套服务。还有卓青远边的建筑，工程装饰和工程设备管理公司。 如果按照规模和产业体系来规划，建工业务一点不比食品产业弱。 如果从营收和效益来比对，建工业务要比荣远集团挣得还多。 如果食品产业是卓青远一手拉扯大的长子，那建工业务必定是能力最强的次子。 三人窝在酒店开会，卓青远真正站在顶端审视的时候，建工体系的体量，已经今非昔比，是时候该好好整理一下了。 “现在整个公司体系比较乱，最大的问题还是人才问题。各个公司之间业务粘度不强，跟养殖企业那边完全不一样，这个有点麻烦。” “我是没那个精力，这个事情只能靠你去盘活了。”彭玉玲不知是在试探，还是在故意推辞。 “现在机会刚好，我现在长期泡在学校，下半学期就到毕业季，到时收储一批毕业生过去。你和刘锐在公司统筹一下，需要替换和补充的人选都提前规划好。” “这事还是你和彭总搞，我可弄不来。”刘锐急忙推辞道。 “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现在进步的很快，比我那时强多了。前面的路都已经铺好了，加油干！” “主要是公司给的机遇好。” “机会好也得有能力才行。上次拆迁的事，我没过问，你不也搞定了。” “那事可大可小，过程我就不说了，结果没出差错。” “别说我对建工的事不上心，石州那边等着我们投一个产业园。不过我也提了条件，大山里面基建项目体量大，但建筑的活可以接。” “讨到项目了？”彭玉玲突然插话问道。 “现在还没有，不过他们的文书记已经答应，五年内，至少可以让我们做三个重点工程。”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给猪找吃的时候，还没忘建工这边兄弟。”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以为我不疼。我要是能舍得，早把建筑公司给扔了。” “你小子，舍不得。搞成一个项目，够你养几万头猪的。” “所以我才舍不得，我还指望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少跟我贫嘴。”彭玉玲白了卓青远一眼，然后又说“我都到这儿了，晚上是不是把你的小女友叫出来一起吃顿饭，我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什么小女友？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听说人家实力可不一般，她们家做什么生意的？了解一下到底是竞争对手还是业务伙伴？” “真不是什么女友。你都说了，人家还小，不可能的事。 ” “其实我不该旧事重提的，金玉梅的事，我很愧疚，我知道这事一定跟孙宏坤有关系。” “玲姐别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是我对不起小梅。” “你用不着全往自己身上揽，事情虽然过去一年多，可我心里一样过不去。” “即使要算，也算不到你头上。我跟孙宏坤的账，早晚都要算。” “可是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你才认识的孙宏坤。” “如果非要这样算因果关系，没有人能干净地活着。” 彭玉玲叹着气，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卓青远又扭头对刘锐说“这事你有时间还要再去盯一下，摸摸孙宏坤最近的情况，找找突破口，要收拾就一杆子插到底。” 刘锐没敢应声，彭玉玲也安静地看着卓青远。 他们心里都清楚，一年多了，卓青远心里依旧没有放下。 晚上几人在一起聚餐，卓青远和彭玉玲提到陆曼卿认识古文忠，而且关系还不错。 彭玉玲深知古文忠的实力，能和古文忠是世交，而且实力不相上下的家庭，出身绝对非同一般。 卓青远没有详细交待，彭玉玲只能根据现在有线索推断。 如果陆家的产业，和他们公司业务没有冲突，将来卓青远的前途不可限量。即使有重复地方，也可以兼并扩大版图，不论从哪方面讲都是有益无害。 卓青远让老宋整理出来两间办公室，留给彭玉玲和刘锐当临时办公场地。 他每天除了去学校，就是回公司处理相关事情。 集团公司刚成立，各个分公司每天报备上来的事情特别多。自从秦雪有了自己生活，卓青远便主动把事情揽过来自己处理。 周末时卓青远把夏七叫到家里，他想给自己配个助理，是从公司内部任命？还是直接从外面招聘？他有些犹豫。 卓青远现在有事情更倾向于跟夏七聊，夏七虽从来没在公司任过职，但是公司每个发展的关键节点，都有她的身影。 “你就是懒散得要命，以公司目前的业务和规模，你早该配助理和秘书了，而且还可以不止一位。好的助理可以提高董事长的工作效率，辅助监督各成员单位的业务。你倒好，自己偷懒，成了甩手掌柜啥都不管，全是秦姨跟着收拾烂摊子。” “要不然你来坐这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可不做，有宦官当道之嫌。” “我这是第几次请你了，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非得把你拉到公司来不可，每次都被拒绝还乐此不疲。” “你呀！这是心病，你不用幻想我的生活过得有多凄苦和委屈，我不需要这样的同情和怜悯。” “我没这样想，我是真觉得你非常优秀，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当然，我跟你之间沟通问题比别人更有默契。” 这是卓青远第一次向夏七表白，直勾勾又暗戳戳，奈何夏七不接招。 以夏七的聪明，不会听不出卓青远言语之中的潜台词，只是她现在没有办法给他回应。 卓青远的事情，秦雪都如实透露给了夏七。 秦雪的心思，夏七也懂。秦雪从来没催促过她，一直都是让她自己拿主意。 但她确实在犹豫。 第452章 会见新款丈母娘 经历上一次的分手，夏七对感情，或者说对婚姻又有了深一层的认知。 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目前的现状。 她要证明自己能配得上。 现在这社会，有才和有财，二者须有其一。 晚上回到住处，夏七打电话给秦雪，把她与卓青远交流的意见讲与秦雪听。 秦雪听后直接训斥她傻，卓青远现在被陆曼卿穷追不舍，难得他对夏七还有这份心，如果他真的松懈了，那她夏七就可能要错失一辈子。 这种甜蜜的烦恼，同样困扰着卓青远。 没有人能否定他对金玉梅的感情，可是金玉梅已经不在。这种生离死别，不是像何倩倩那样的失踪，而是永久性的离开。 他也知道，自己终将如算命先生说的那样，开启自己的第三段婚姻。 一生三婚娶。 这最后一段，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再次让他伤透脑筋。 如果没有陆曼卿，他会义无反顾地追求夏七。他的心里，还留存着那份最初的念念不忘。 可是陆曼卿的出现，再次让他左右为难。和夏七比，她实在是太优秀了。对他来说，这简直是上天给予他的恩赐。 回到学校，卓青远去就业中心联络老师。 夏七给他的意见是直接从学校招，应届毕业生都是白纸，没有复杂的社会阅历，根据卓青远自身的需求，用起来更容易。 听闻卓青远要招应届生当助理，陆曼卿直接反对。 “谁告诉你要招应届生的？这种岗位肯定要招有经验的人更合适。有经验的人更懂得如何权衡各方面的关系，新手搞不好还会把各个部门的关系搞僵。” “师姐说的。” “又是师姐？什么师姐给你出这样的主意？” “我看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不毕业就有事情做，而且出了校门就是总经理。你知道每年有多少毕业生为了工作挤破头吗？” “一码归一码，我说的是具体岗位，岗位不同，要求也不同。” “我不这么认为。我们公司管理层，除了秦姨全是年轻人，而且都是从学校直接招进的白纸，都没有社会经验。而且他们都愿意抓住机会，一点不比那些社会老油条差。” 这是个伪命题，没有标准答案，陆曼卿也不强辩。 放学时，陆曼卿又要跟卓青远的摩托车回家。卓青远不同意，这个时令已是寒冬，骑车确实不方便带人。 陆曼卿可不管那些，她执拗起来，卓青远可劝阻不了。可是这一次，他们刚一出校门又被曹方宇给堵住了。 卓青远还是停车，可是陆曼卿却坚持不下来。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曹方宇直接开车顶到卓青远摩托车的跟前。 “下来，走不了！” “你不用管他！” “不是我不用管，是我没路可走了！” “卓青远，你怎么那么快就认怂了？” 陆曼卿气得下车，扭头回了学校。 卓青远则淡定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上，就站在寒风中默默地抽完半支烟。 对待感情的问题，卓青远有点洁癖。 在生活中他争强好斗，唯独在感情上特别讲究。就像当初他对夏七萌生爱的冲动，可一听说她恋爱了，就自动退避三舍。 现在对陆曼卿亦是如此，他希望在感情的问题上，一定要是干净的，纯洁的。爱情只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有第三个人的出现，他便没了兴趣。 自从被高老师点化之后，卓青远就不再轻易愤怒。他克制、隐忍、消化，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学校一次性给推荐了四五个实习生，卓青远通知他们统一到食品公司面试。 挑选半天，卓青远一个都不满意。 下午陆曼卿打电话给他，约他晚上一起去吃饭。卓青远本想拒绝，陆曼卿却告诉他，这次吃饭是她妈妈请客。 根据陆曼卿给的地址，卓青远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来到饭店。 确切的说这里不是饭店，而是一家高级会所。如果不是陆曼卿给的地址写的特别详细，卓青远压根就找不到这种地方。 会所的环境特别幽闭，从外面看一点，察觉不到餐厅的影子。卓青远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又是一个有钱人自我价值认可的地方。 餐厅里没有堂食，全是独立的包间，私密性非常高。 卓青远在服务员的引领下，终于来到他要找的房间号。服务员敲门示意，房门打开后，他果然发现陆曼卿和一位中年女士坐在里面。 在卓青远的印象中，他所认识的女性中，论气质秦雪无人能及。 此时见到陆曼卿的母亲，也没觉得豪门阔太就必定胜人一筹。雍容华贵只能装扮外表，并不能富裕人心。 “听说你比我们家小影大好几岁？”阔太问的很直接，口气也是居高临下之姿。 “我不清楚，我大地震那年生，今年二十九岁。” “比我们小影大了七岁，不过你这长相还挺俊俏，看不出来像三十岁的人。不过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老家哪里的？” “妈，人家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名下也有好多企业呢！” 陆曼卿急忙替卓青远解释道。 “企业？什么企业？杀猪的？还是卖肉的？” “阿姨你说的不全，我不仅是杀猪卖肉的，我还是个养猪的，还兼容干些工地的活，俗称养猪佬，泥腿子。” 卓青远逐渐感觉到陆曼卿母亲的不友好，她想给卓青远立个下马威，可是她不知道卓青远从来不吃这一套。 阔太被卓青远驳得脸都红了。 “能抽烟吗？”卓青远说着便抽出香烟，直接递到嘴上并点着了火，完全没有给阔太留说话的机会。 阔太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继续问道“家里都有哪些人？” “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父亲。” “他们都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你家人做什么的你会不知道？” “九七年我就出来了，一直没有回过家，他们现在做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你是离家出走？家庭关系不好？” “不是，老婆跟人跑了，没有脸回去。” “你还结过婚？” “对，有过两个老婆。” 听到这里，陆曼卿的母亲脸都绿了。 她在来之前，也做过一点功课，大概了解一下卓青远的身份。可从刚才卓青远的话中，她才得知这个人的身份过于复杂。 第453章 气得嘴歪的陆母 卓青远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而且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孙子兵法有云，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卓青远的的策略就是，你若强，我就赖。再不然，就直接黑对黑。 卓青远虽算不上豪门，但以今日他的地位，也算得是踏进了半只脚。前半程受尽了苦，完全是以苟活之姿，一点点爬过来的。 陆母气势再盛，对卓青远来说，也不过是绵软无力的假把式。 “你们俩不合适！”陆母亲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我也觉得不合适。”卓青远吐出一口烟雾，神态很是轻蔑。 “卓青远，你混蛋呀你！”陆曼卿气得噌地一下站起来。 “呵呵，对我的评价还挺高。” 陆母气得不行，但仍要保持优雅。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跟着也站起来，拉着陆曼卿就往外走。 “阿姨，麻烦你把账结一下，我农村来的，没有钱。” 这句话的杀伤力，堪比降龙十八掌，况且陆母也算不上人中这凤。 第一次见面，卓青远就和陆曼卿的母亲闹得不欢而散。 陆曼卿对卓青远的感情，在她母亲这里就直接被宣判死刑。 卓青远心里也极为不舒坦，农村人凭什么就该成为被攻击的理由？ 夏七就是因为身份问题被分手，那一次卓青远忍住了。没想到这次，他的身份同样被质疑。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忍住，直接怼了回去。 经过几天的筛选，卓青远最终留下两个实习生，带着他们做见习助理。 人选都是吴教授推荐的，经过两轮面试，结果还算满意。 此前卓青远并没有配过助理，也不知道具体该安排些什么工作？既然没有明确职责，那就先从打杂干起。 两位助理入职的当天，恰好秦雪从林阳赶过来。 她可不是来参加助理的入职仪式，而是食品公司的工作冒出问题。之前他们努力争下的两家水饺公司，突然要终止跟他们的合作。 “生产环节没有问题，一直是按公司制定的标准严格执行的。” 面对秦雪的质疑，老宋也很委屈。 “如果不是生产端的问题，肯定是其它环节出现了纰漏。现在天气寒冷，正是水饺的消费旺季，这两家公司如果终止合作，新上线的生产设备就亏大了。” “他们凭什么单方面终止合作？我们不是有签过合作协议的？”卓青远也是一头雾水。 “这种供应合同约束力不大，来之前我已经跟宝全那边沟通过，暂时稳住了。现在只差白玉那边态度还不稳定，具体什么原因，只能见过面问问再说。” 这两家合作客户，对于华阳的食品公司来说非同小可。 整个食品公司刚刚完成产线升级，投资巨大，这个时候如果丢掉这两个合作伙伴，损失将会是呈倍数增加。 否则秦雪也不会亲自冲到华阳来。 公司业务出现重大纰漏，卓青远必定得站出来，他和秦雪去白玉食品公司探访。 由于之前的合作关系，秦雪很快便被安排到了经理办公室。不过由于他们的经理一直在开会，秦雪和卓青远在办公室里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见过经理之后，对方也不掩饰，而是直接告诉秦雪，这件事并不是他所能左右的，是上头直接下的命令。 “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没有呀，我今天早上才从林阳赶过来。这段时间都没来过，怎么可能得罪人？” “说实话，这事刚闹出来的时候，我还替你们说过情。从你们家采购方便又放心，如果真的换别的供应商，质量这一块又要重新审查一遍，我们也怕麻烦。” “我能约见一下你们董事长吗？” “这个有点难，董事长现在人在北京。” “那这事现在就没商量了？” “你们自己想一下，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这个事情是从上面传下来的，不是我们下面所能左右的，你找我也没用。” 经理的话倒是让卓青远想起来一件事，前几天他与陆曼卿见面，他把陆母气得嘴歪。 现在回想起来，极有可能是陆曼卿的母亲从中作梗。陆家在华阳商界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是不可能。 在回公司的路上，卓青远把那天会见的经过如实地告诉秦雪。秦雪只是默默地开着车，并没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评价。 如果是别的事情，她可能会批评卓青远一顿，骂他糊涂。唯独这次不行，他维护农民的身份没有错。 回到公司，秦雪先是按部就班地见过两位新助理，并给他们介绍公司的业务规划和岗位职责。 布置完工作之后，秦雪就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面发呆。 一直到傍晚，秦雪一直一个人待在会议室，除了偶尔接打几个电话，没有处理任何事情。 卓青远也不去打扰她，直到下班之前，秦雪从才会议出来，她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办点事。 一直到晚上，卓青远也没见到秦雪再回来。他一个电话打过去，秦雪却说自己已经回家，正和夏七在一起。 卓青远直接骑车赶到秦雪家里，两人正悠闲地喝着咖啡。 “你哥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这次倒好，一脚踢到钢板上去了。” “秦姨你就别逗乐了，都火烧眉毛你还开玩笑。” “行了，就你急，早干嘛去了！一直警告你遇事要沉住气，要大度。让夏七帮你冲杯热咖啡，身上寒气重。” 夏七起身去帮卓青远冲咖啡，秦雪嘘声地告诉卓青远，在家里不要谈论这件事。 几分钟后，夏七端着咖啡递给卓青远。卓青远接过后，他瞪着眼睛看着杯子，然后哗啦一口，刚吞到嘴里又全都喷出来。 “啊…这么烫？” “真是不长记性，刚说过要沉住气，就是不听。” 夏七一边收拾打扫，一边笑个不停。 “夏七你是故意的？” “没听说过煮咖啡吗？刚煮的能不烫吗？秦姨说的对，你呀就是太浮躁。” “你凭什么认定我浮躁？喝点咖啡也被人身攻击，这下你们满意了？” 第454章 秦雪测试陆曼卿 一杯咖啡的教训，谁能满意？ 秦雪不满意，夏七也不满意。 没有得到有用的答案，卓青远只能不停地变换话题，胡乱聊了一个多小时。 临走的时候，秦雪还不忘嘱咐他，工作上的事直接到公司说。 第二天卓青远早早地就来到公司，他在厂里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到秦雪的影子。打电话给她，秦雪却说在外面有事情，办完就会回去。 卓青远从早上等到下午，直到傍晚时，才看到秦雪的车开回到厂里。 秦雪告诉卓青远，她已经去见过陆曼卿的母亲苏春迎。而且苏春迎已经承认，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苏春迎通过关系，直接跟两家公司的老总打过招呼。说是锦荣食品的卓青远欺负她的女儿，让他们两家公司终止跟锦荣食品的合作。 “他一个卖车的，跟两家卖饺子的，交情那么深？人家就乖乖地听他的？” “这里面的事情多着呢，还牵扯到华阳商会。从昨天到现在，我约见了她三次，看来讲和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怎么还跟商会扯上关系了？” “庆友集团是商会的副理事长单位成员，苏雪迎说话，大家都得卖她些面子。” “那我去找陆曼卿，大不了再道一次歉。” “现在知道头疼了？死马当活马医，我已经跟楚平山见过面，希望他能通过其它渠道给调节一下。” “对不起秦姨，是我太鲁莽了。” “用不着跟我道歉，这件事情你原本就没错，现在你也看到了，在我们自身还不够强大时，看人脸色也是一种能力。低头不是认输，而是为了看清自己的路。” “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学校。” “用不着那么急，我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约见他们，估计这会正在气头上，再缓两天，到周末。” “那这两家公司的单子还要不要排？” “梁经理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他还能帮我们再顶一下，他们也不想换，生活处处是人情。” 秦雪一直在华阳等到周末，拖到周末，是因为秦雪想要亲自面见一次陆曼卿。 有些事情，秦雪出面要远比卓青远更合适。卓青远性子刚，秦雪远比他柔韧的多，同时她还要顾及到卓青远的面子和自尊心。 星期六的早上，秦雪给陆曼卿打电话，约她到卓青远的家时坐一坐。 秦雪的邀约，陆曼卿慌觉中又带着点小兴奋。 在陆曼卿到来之前，秦雪又把卓青远给支走。她接下来要对陆曼卿说的话，卓青远不适合听。 自从上次闹得不愉快之后，陆曼卿和卓青远的关系一直崩得特别紧。卓青远去学校，也是故意避之不见。 事实上，卓青远一直忙于化解合约一事，而陆曼卿对此却毫不知情。 陆曼卿并不是第一次到访，与上次参观相比，卓青远的家又增添些许变化。 具体都变了什么位置，陆曼卿也说不清楚。但整体感觉，家里又多了一层烟火气。没有上次那么冷清，难道这又是师姐的魅力？ 与陆曼卿的家相比，卓青远的房子确实不算大。卓青远一个人住，那是相当宽敞。 一座完整的中式庭院，传统诗意的栖居，灵魂的栖息地，到处彰显着人与自然的和谐。陆曼卿即使生活的富丽堂皇，也不止一次次赞叹这座庭院的典雅别致。 秦雪将陆曼卿引进茶室，茶室的布置更是含蓄智慧，肃静中带着温婉的气质。 卓青远在外时刻调侃自己是个养猪佬，泥腿子，私下里的生活，却是风格迥异的精致，无不透露着渊博、涵养。 “喝茶吗？” 秦雪坐到茶台跟前，有条不紊地遵循着茶道一步步操作着。 这是一种暗示，她是想告诉陆曼卿，卓青远并不是乡下的土包子。吃牛排的刀叉，不一定比筷子要高级。 “你对卓青远了解有多少？” “2000年，我们那会刚学会上网，从网友开始认识，他在网上特别能侃，他的好多事我都知道。” “他老家是哪里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结过婚知道吗？” “以前的不知道，高家湾去世的那个我知道。做网友时，他可没少讲他与女朋友之间的事。” 经过几句话的盘问，秦雪大体知道陆曼卿所了解到的经历。 正如她猜测的那样，卓青远向外宣泄的，都是他乐于示人的一面。那些背着阳光躲在隐蔽处的故事，一个都没说。 “那我给你说点你不知道的故事。” 秦雪一边说一边给陆曼卿递上一杯茶。 陆曼卿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对于茶道一事也是十分讲究。她优雅地接过茶，先鉴汤、再品啜。 “小飞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他母亲当年是下乡知青，就在高家湾。荣姐长的漂亮，自然不乏有追求者。只不过错把爱情想象的太美好，所以受了人欺骗。她被负心的男人抛弃后，就流落到了卓庄村，在那时生活了六年，生下卓青玉和卓青远。” “哦……怪不得高家湾不是他老家，他却在高家湾创业。这事我问过他几次，每次他都稀里糊涂地把我打发了。” “他在两岁的时荣姐就出来了，那个时候家里太穷，生活看不到头，所以才出来寻出路，从那以后就没再回去过。” “他只说过伯母已经去世多年，别的没提。” “一九九七年，是小飞最难的一年。他的第一任老婆失踪，他奶奶受不了打击随之去世。然后他就出来流浪，在荣姐去世前一个月，他们才相认。荣姐在去世前卖掉了屠宰厂，就是食品公司的前身。小飞就拿着这个钱，去了高家湾养猪，直到前年他才重新回购了屠宰厂。” “这些他都没有说过。” “小飞在创业过程更难，好几次险些丧命。公司发展到今天不容易，你母亲一出手，等于直接要了食品厂的半条命。” “我妈？” 秦雪从陆曼卿的表情上判断出，她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 既然陆曼卿是无辜的，那她秦雪也就可以测试一下庆友集团的抗压能力。 第455章 揣着明白不糊涂 陆曼卿再聪明，但和秦雪相比，还是不够精明。 在探得陆曼卿不知实情后，秦雪戛然而止，对卓青远身世只字不提。 卓青远的身世就像是迷魂汤，谁闻得多，谁迷糊。 如果陆曼卿真与卓青远有缘，那这碗汤就让卓青远自己端给她喝。但是现在，她还要替夏七坚守着。 秦雪之所以给陆曼卿讲卓青远的身世，并不是想博得她的同情。 食品厂的事情她已经有解决的办法，如果卓青远想和陆曼卿交往，那就必须对他的过去有所了解。 两人生活之间的差距太大，这一直是秦雪最为担心的。如果陆家人不能正确对待卓青远的出身，陆曼卿与卓青远之间就会永远存在矛盾。 卓青远会不会选择和陆曼卿交往？秦雪也不知道，这是一种考验。但她尊重卓青远的选择，就像当初他选择金玉梅一样。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秦雪打开茶室隔壁的一个暗门，里面摆放着白园荣和金玉梅的灵位。 秦雪走进去分别给她们上香，而这一切，直接吓得陆曼卿心惊内跳。 “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就应该先了解他、接受他，然后才能去爱他。” 秦雪真真切切地给陆曼卿上了一课，她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愧疚。 陆曼卿回到家便和母亲大吵一架，最后，她甚至连欺人太甚这种带有攻击性的词语都说了出来。 晚上陆庆友回到家，看到一脸怨气的苏春迎，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天时，陆庆友在公司就已接到市长电话，市长非常关切地询问他与锦荣食品之间的矛盾，还搞得他一头雾水。 后来陆庆友又给白玉食品集团的老李打电话，然后才弄明白情况。 既然市长亲自打电话关切此事，而且这事陆庆友还完全不知情，李总那边就只得放手卖个人情。 陆庆友到楼上把陆曼卿喊下来，一家三口当面把这件事情又重新理一遍。 “你小瞧人了，现在莫市长亲自关切这件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莫市长都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让我们团结合作，相互扶持，别的还用说吗？” “我妈根本就不了解人家，就随便给人下定义扣帽子，上来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陆曼卿的话里依旧是对母亲的抱怨。 “那任由她这样下去，那老古那边怎么交待？” “年轻人的生活，由他们自己做主，顺其自然就行了。” 陆庆友的态度要远比苏春迎开明的多。 陆曼卿听到爸爸这么说，立马多云转晴，开心地不得了，抱着陆庆友一个劲地夸，搞得苏春迎只有翻白眼的份。 有了领导的关照，事情自然就变得水到渠成。市长的一通电话，便把锦荣食品的社会关系有了清晰的定位。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楚平山打个招呼而已，借力打力这种招式，在政治生态中是常用的手段之一。 梁经理在接到董事长的命令后，直接开车前往食品公司面见秦雪，并坚持要请秦雪和卓青远吃饭。 这种自上而下的压力，让他直呼伤不起，哪一方他都不敢得罪。 秦雪回林阳以后，卓青远就没有再去学校，也没有见过陆曼卿。陆曼卿给他发过几次信息约他出去，都被卓青远简短的回拒了。 年尾的时候需要应付的事情多，学校也面临寒假考试，卓青远暂时停止去学校复习，全面应付公司年终应酬。 卓青远现在已经配了两个助理，可两个助理还不太能跟得上卓青远的工作节奏。真是应了陆曼卿的那句话，没有经验可言，用起来就像驴拉磨，只顾着转圈圈。 即便如此，卓青远还是愿意给他们机会，一路带着他们。他自己也是一路跌跌撞撞地爬过来的，自己淋过雨，就会想着为他人撑把伞。 接连数周没有见着卓青远，陆曼卿有些着急。她去过食品公司，也去过家里，都没有见着卓青远的人影。 时令已经逼近年关，眼瞅着再见不到卓青远就要过年，年前的误会总不能拖到年后再和解。 一日晚上，陆曼卿从家里偷溜出来，她跨过一个街道，再次来到卓青远的家门口。她远远地望见屋内有灯光，便迫不及待地按着门铃。 “请问你找谁？” 给她开门却是一位成熟靓丽的女生，这一下搞得陆曼卿有些猝不及防。 “我找卓青远！” “他还没回来，要不你进来坐坐等会？” “不用了，谢谢！” 陆曼卿的心情特别失落，她几乎是一路哭着走回家的。 她与卓青远接触那么久，还从未听说他身边还藏着这样的一位美女。 她是谁？怎么会住在他的房子里？难不成她就卓青远说的师姐？ 除了师姐，她还想不到其他人。 温颖颖回到屋内，向夏七报告刚才事情。 门铃响起的时候，夏七正在准备饭菜。她手里放不下，只得让温颖颖去帮忙开门。 没想到温颖颖这张偏方中的偏方，直接把陆曼卿给治哭了。 相反，陆曼卿的到访，夏七一点都不意外，而且即刻便猜出陆曼卿的身份。她早就听说过陆曼卿这个人，只是从未谋面过。 卓青远下午邀请夏七和温颖颖到家里小聚，并让她们帮忙审查一下公司的账务报表。 这两位大神，平日花钱都请不来，卓青远借着吃饭的由头，直接把她们俩骗成的劳动力。 卓青远的家里茅台和五粮液应有尽有，唯独没有红酒。因为有夏七在，他只好出去重新买红酒。 因为平日里对红酒知之甚少，买红酒完全没有经验，只得骑车大街上四处寻找，所以跑得远些。 卓青远刚回到家，温颖颖便夸张似的吼着嗓子叫嚷着。 “刚才有位美女来找你，应该是你的小女友？” “什么小女友？我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你该不会是老牛啃嫩草？小心啃到石头磕到牙！” “甭扯那些没用的，什么时候跟方平中复合？差不多都该结婚了！” “那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我跟谁结婚？” “你们俩呀！” 在场的总共就三个人，温颖颖说的他们俩，除了他跟夏七还能有谁？ 第456章 酒吧落单不落势 卓青远停止手里开酒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看了夏七一眼。 但是很不巧，夏七被温颖颖说中心事，也偷偷地观望着卓青远。 温颖颖坐在沙发里，也在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一时间，空气凝聚，时间停止。 三个明白人，全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别胡说！”夏七立刻制止，扭头回到厨房继续烧菜。 可以肯定地说，此时夏七心里是喜欢卓青远的。她也知道卓青远曾经喜欢过她，现在他是怎么想的？她却不知道。 面对陆曼卿这样的强敌，她心里一点信心都没有，而且她不想被同样的理由再伤害一次。 在回高家湾之前，卓青远主动约请陆曼卿去酒喝酒。 那是一个下午，卓青远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高家湾。当他坐在客厅盯着院子发呆时，突然想到还欠陆曼卿一个趔趄没有回还，毕竟晾她已经够久的。 不仅如此，卓青远突然察觉一个问题。他对身边的陌生人都能温柔以待，却对关爱自己的人冷若冰霜。 这也是他在处理感情事务时，最大的失误。 两人约好在酒门口见面，和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情况类似，不过这一次陆曼卿并没有奇装异服的打扮。 “还有存酒吗？” “早喝完了！” “看样子没少来呀？” “你好像也没闲着。” 两人来到酒订个台，相比第一次来这里，陆曼卿含蓄内敛了许多。 卓青远谨慎地观察着四处，不过并没有发现老板的身影。有了上一次的误会，酒老板对卓青远甚是忌惮。 “我去你们家找过你，当时你不在家，开门的是一位美女。” 陆曼卿说到这里就停止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看着卓青远，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解释或答案。 “我师父，我媳妇生前是她的徒弟，跟她学过会计。按伦理上讲，她也算得上是我的师父。” “一会是师姐，一会是师父，后面是不是还有小师妹？” “对呀！你就是我的小师妹。她们都是你的学姐，也是吴老师的学生。” “那么巧？” “哪里就那么巧了？我到学校去读书，就是大师姐推荐的。你以为我那么巧就到了你们院系，跟你们成了同门师兄妹。” 两人正聊着天，台后面突然涌出五六个人，迅速地把他们围在中间。卓青远抬头看了一眼，唯一眼熟的就是那位曹公子。 陆曼卿顿时觉得情形不对，她站起来质问曹方宇想干什么？ 卓青远则不慌不忙的继续喝着酒，又若无其事的摸出一支香烟，自顾自地点上猛吸一口。 “要一起喝一杯吗？” “他妈的，别不知好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镜子看看什么德行？” “曹公子挺有文化，出口成章，不简单。” “少他妈在这里装孙子，识相的赶紧滚蛋。” “那我要是不滚呢？” “那就让你爬着出去！” 战火一触即发，卓青远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过陆曼卿还是担心，她现在只能力劝曹方宇。可她不管如何劝，却怎么也劝不动，接下来只能看卓青远如何应付了？ 到华阳的一年以来，卓青远处处陪着小心，处处作着让步，换来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现在他不想再让了。 酒的老板出现，连忙赶过来劝阻，半途装作和事佬。 曹方宇直言，砸坏了东西他赔，今天他必须要教训一次卓青远。酒老板见劝阻不了，索性就站到一旁不再过问。 上次卓青远和刘锐在包厢敲倒他们八个人，后来得知全是刘锐一个做的。今天卓青远落单，正是他们复仇的好机会。 卓青远依旧坐在沙发里悠然的抽着烟，他端起酒杯闷下最后一口酒。当他把口中的酒咽下去的同时，奋力的甩出酒杯，砸向人群。 围观的人见酒杯砸过来，纷纷侧身闪躲。 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得意自己身手敏捷的同时，卓青远已经从沙发上跳出来，并故意踩到一人的脚上。那人脚上吃痛，惨叫着弯腰想去摸脚，卓青远顺手一拳直击面门。 简单的一招声东击西，直接放倒一人。 曹方宇带着的几个小年轻，都是未经世事的小混混。他们平日里最多在酒看看场子，壮壮声势。不过是贪图曹方宇的出手阔绰，尊他为曹公子，真的动起手来一点经验都没有，还不如孙宏坤的手下粗暴有力。 卓青远三下五除二，就把五六个人给收拾了。曹公子的脸上也被卓青远打了两拳，即使没有重伤，却也挂了彩。 陆曼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惊叫连连。酒老板见状立刻叫来保安，直到保安把卓青远拉开他才收手。 “要报警吗？想报警的话我替你打电话！” 卓青远走到曹方宇跟前对着他说道。 酒老板一看就明白，卓青远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主。这一回他倒乖巧很多，好言相劝才把卓青远送走。 卓青远一直把陆曼卿送回家门口，她还有些惊魂未定。只有亲眼目睹之后，她才确信卓青远以前说的都是真的。 这一夜对于陆曼卿来说，是无比的漫长。 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忆着酒里的情景，她都没看清卓青远如何动手的，曹方宇的五六个人就全被他给收拾了。 凭此一战，就足够她在同学面前吹牛的。而对卓青远来说，这不过是他小儿科的表演之战罢了。 第二天陆曼卿再次去找卓青远，可是叫了半天也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卓青远的神出鬼没，更是增加几分神秘感。 卓青远并不是神出鬼没，此时他正在回林阳的路上。 年关将至，除去要应付各种活动，他们要赶回高家湾过年。 陆曼卿刚回到家，她母亲苏春迎就把她给堵在门口。 苏春迎单刀直入地问她，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曼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讲述一遍，讲完之后她还不忘补一句“曹方宇自己带人去找事，六个欺负人一个还没打赢，真不够丢人的。” “那个卓青远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不是经常打架？我们家可是正经生意人，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第457章 势利眼的陆家母 陆曼卿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下被母亲抓住把柄。 陆母竖信卓青远就是个招惹事非的主，否则不会有那么多的打架经验。 “妈，你怎么能倒打一耙？” “我们家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我不希望找一个不守规矩的女婿，非法手段获取而来的财富，再成功也是令人不耻的。” “妈你不要有偏见，如果卓青远真用的是非法手段，又何必去搞养猪这个又脏又臭的行业？说到底你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心里不服气。你是不承认，也不想承认，人家从农村来的会跟市长扯上关系。” “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那个曹方宇有什么好？整日里一点正经事都没有，除了玩跑车，泡女人还能干啥？还有，他爸爸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小老婆，结发妻子和孩子都不要了。践踏别人，抬高自己，恶心！” 陆曼卿的话，算是揭开了古文忠的病根。 古文忠当年在林阳市官场深耕多年，突然辞职下海，为此还不惜跟原配离婚，其根本原因就是他在外面养小。 而且小老婆不仅为他生下儿子，还间接地为他的生意打下了基础，否则他也不会贸然地辞职下海。 苏春迎对古文忠一家也是高低看不上，特别是他那个儿子曹方宇。公子哥的所有毛病，在他身上一样都没落下。 陆庆友和苏春迎心里都清楚，他们知道自己女儿看不上这种人，所以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当然也不拉下脸来去阻止，免得伤了两家和气。 苏春迎对卓青远的态度同样如此。 卓青远虽然优秀，但她的女儿驾驭不了他。以他们的家庭条件，随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都能保证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何必跟着卓青远这样的人受委屈。 两人争吵之后，谁也不服谁。 陆庆友深夜回家后，听闻妻女又闹矛盾，又习惯性地来到女儿房间敲门。 陆曼卿可以拒绝母亲，但从来不会拒绝父亲。 陆庆友日常负责处理公司事务，和女儿相处的时间少，但只要听闻女儿有不开心的事，即使再晚，他都会找她聊一聊。 “爸，你说我妈是不是忘本了？” “你妈不是嫌贫爱富，当年我们以修车行起家，后来经营汽车配件，再到卖车，好不容易熬今天这个地步，一路走来，你妈从来没嫌弃过脏乱差。” “那她现在为什么这么势利眼？” “你说你你妈是势利眼，这有点冤枉她了。如果你妈是势力眼，能让你哥娶你嫂子？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嫂子连我们家的门槛都够不着。” “那她为什么对我就这样？” “我们家是本本份份的生意人，靠得是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有些事情你不太清楚，不管是外部环境还是内部因素，爸爸和妈妈的压力都非常大。你哥的身份已经定性，爸爸和妈妈不是让你一定要嫁一个非富即贵的公子，起码得能保持住稳定。” “你们怎么能断定卓青远就不稳定？” “那你敢保证他是个本份的老实人？” “我……但他是个好人，他还给山区捐学校。” “好人的标准是什么？爸爸认识的企业家多得是，有些人每年几百万，几千万的捐款。那又怎么样？捐款只是敲门砖。” 陆曼卿陷入沉默，一时竟无言以对。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和父亲耍赖。 “既然咱俩谁也说服不了谁，那还是别说了。你累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 陆曼卿一边说一边将陆庆友推出房间，她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给爸爸介绍一单大生意，话不投机，她也没了心情。 从酒回来时，卓青远向陆曼卿透露，他们准备在年后给公司统一配车。 本来她准备把这件事当作谈判的资本，结果先后在父母面前张不开嘴。 公司放假以后，秦雪和卓青远就带着小雨回到高家湾，三个没有家的人都把高家湾当成了家。 腊月二十九的午后，卓青远准备了一些祭祀用的东西去后山给金玉梅上坟。当他走到山角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人影，追上去才发现是夏七。 夏七也是来给父母上坟的，两人先去夏七父母的坟头祭拜，然后又一起到金玉梅的坟前烧纸。此时阳光甚好，他们俩就坐在水库旁边聊天。 与夏七的相处，卓青远觉得更轻松一些，从他们认识起，就容易共频。 他们有着相似的个人经历，相同的奋斗历程。夏七在养猪厂的发展过程中，又是不可或缺的，他们之间的话题轻松而愉快。 “我跟小梅俩的爱情，就是从这水里开始的。” “干嘛？英雄救美的故事？” “不是，我那年在黑砖窑差点丧命，寒冬腊月的天，从十米高的地方跳进河里逃出来。那是我第一次冬泳，而且是被动的。后来我跟小梅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个地方，这个季节，我扑通一声钻进河里。她站在河边大喊大叫，都被吓哭了。” “那你再跳一个呗！” 卓青远扭头看着夏七，发现她脸上洋溢着笑。 卓青远站起来开始脱掉衣服，当脱到最里层的秋衣秋裤时，还有些害羞地停顿了一下。 “你别看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有害羞的时候？” “那不一样。” 夏七只好背过身去。不多会，她便听到扑通一声，卓青远真就跳进了水中。 夏七的心里暖暖的，有个道理她非常懂，像卓青远这样的男人，只有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有害羞的表现。 两分钟过去了，卓青远钻到水里依旧没有出来，夏七依旧不慌不忙地坐在边上等着。 “你就不担心吗？”两分半钟的时候，卓青远从水里钻出来，甩了甩头发。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自杀，但是你不会。没有人比你更热爱生命，你不会死的。”夏七笑着说道。 “真没劲！” “你有劲？你有劲的话，就使劲地在水里折腾。什么时候把精力折腾干净了，再爬上来。” 夏七说完转身便走，她刚走两步又停下来，然后回过身去抱起卓青远的衣服便跑。 第458章 重欲找回郝书莉 突然来这么一出，卓青远却一点都不慌张。 他了解夏七，正如夏七了解他一样。 卓青远上岸后，绕过山角，回到下山的小路，果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丢在路边。 回到家，卓青远对他和夏七的玩闹只字未提。他自己也在纠结，还不想把这种烦恼叠加给秦雪。 卓青远打电话给彭玉玲，正式邀请她到高家湾来过年。 今年的高家湾比较热闹，村里请来剧团，连唱了几天老戏。高老师的草台班子四人组，也被拉上台表演一段。 卓青远坐在台下听得饶有兴致，咿咿呀呀地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听得懂吗？瞧你着迷的。” 卓青远一扭头，见是夏七站在他的身后。 “知道是什么曲目吗？” “不知道。” 卓青远颇为自信地回道“这一出演得是《桃花庵》，讲得是一个风流才子的故事。” “你也命犯桃花，刚好合你的意。” “我哪里懂，是高老师给我讲的戏。” “那是高老师告诉你，说这出戏讲的是风浪才子的故事？” “那是我杜撰的。” “我才不相信高老师像你一样，爱胡说八道。” “你说高老师会二胡？我怎么就没见过？我在他家里从来没见过乐器，他藏得可真够深的。” “他怕扰民，从来不把乐器带回家。他们以前在学校有个小剧团，都是在学校排练。高老师可不像你，那么招摇。” “有时间我也要学一样乐器。” “你想学什么？钢琴还是小提琴？听说小师妹带你听了一个下午的音乐会，听得钢琴？” 卓青远惊恐地看着夏七，一脸无辜且惊讶地神情，反问着“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我？还是调查过我？” “又不是偷鸡摸狗的事，用不得着调查吗？”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猜呀！” 夏七说完便走，让他猜，却又不给他对答案，这是女人的惯用伎俩。 年假几天，卓青远和秦雪又充分地讨论着公司的发展战略。 秦雪的想法是让卓青远回老家，在东济县再筹建一个新的产业基地，然后以产业园为中心，向华东地区辐射。 卓青远则倾向于以苗县为基地，先拓展西南地区的业务。回老家的事，他想再缓一缓。 苗的项目推进的还算顺利，养猪厂项目已经投入运营。以养猪厂为基础，再建立一个食品产业园区，这样就可以覆盖整个西南地区。 公司的西南战略秦雪没有异议，她没跟卓青远起争执。 秦雪的本意，只是提醒卓青远可以回家了。 卓青远则更以现实为基础，争取方案最优化。 两人商量之后开始计算投资，又叫来夏七一起讨论，该如何分配产业投资和金融风险。 夏七一直从事金融投资的相关工作，在这个方面能提供一些看法，还能提供包括融资担保，资金管控等专业性意见。 讨论工作之余，卓青远还巴望着能见一下神秘大校长，每当这个时候，秦雪总是即刻打断卓青远的问话。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卓青远又问夏七。结果夏七更是神神叨叨地跟他说，该让他见的时候，会安排他见面的。 年后复工，卓青远去找彭玉玲，结果她并不在公司。 过年的时候，他邀请过彭玉玲一起到高家湾过年。结果彭玉玲却告诉他自己在华阳，这是他认识彭玉玲以来，第一次听说她在省城那边过年。 彭玉玲之所去省城，是因为老头子病重。 老头子去年发病，被古文忠接到省城去治病。说是去治病，其实是被安排进了疗养院。 熬过一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入冬以来，更是几次被通知病危。 女人的心，到底还是软的。不管小时候受到过何种不公平的对待，对她来说，那个老头终究是她的父亲。 在接到古文忠的通知后，彭玉玲犹豫再三后还是去了华阳。 在病房里，彭玉玲回顾着自己的前半生，感觉全是无限的悲哀。 四岁时，哥哥姐姐为了救她落水而亡。从那时起，她就成了家里的扫把星。好不容易熬到十三岁，她就离家出走，从此与曹家切断联系。 风风火火地过了几十年，先是失去老公，又没有孩子，现在唯一有点血缘关系的哥哥和父亲，处得却像仇人一般。 彭玉玲没回来，卓青远就待在公司管控着一切。 不管是在养猪厂，还是在建筑公司，卓青远的威信都很高。 相较而言，卓青远在建工这边的威信更高。因为大家都知道，公司能有今天这般成就，都是靠卓青远的拳头打出来的。 否则公司早就被孙宏坤一帮人给掐死了，工程公司的半条命，全是卓青远给续上的。 卓青远把罗辰和刘锐叫到一起开会，彭玉玲不在，一时半会回不来，公司不能乱。 建筑公司和工程公司，两边大大小小的项目加起来也有十几个，工作性质的特殊要求，就是千万不能出事。一旦出问题，都是大事。 “你们俩都是我和彭总一手带过来的，彭总现在家里有事，你们俩得把这个门面给我撑起来。” “有人闹事？”罗辰小心地问着。 “是提防有人做手脚，你可别忘了，当年你是怎么栽进去的？等彭总忙完家事以后，我会跟她提议，给你们升职。” 卓青远的意思很明显，他对孙宏坤一帮人从来没有放弃过提防。 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业务纠纷那么简单的事情。卓青远已经跟他们结下仇怨，必须将这个社会毒瘤给清除掉，才能罢手。 罗辰是彭玉玲的人，业务能力卓青远不予置评。刘锐是他一手带过来，有拼劲，爱学习，这跟他的出身有关。 “公司目前的项目中，没有重点工程，项目体量都不大。汽车站的项目完成后，只剩下国际中学还能拿得出手，现在都有点怀念郝书莉了。” “我听说她去了广东那边，你要是想她，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我想她个球。” “很多人都想过她的球，人家当年可是主动把球递到你面前，是你自己都不接招。” “少扯那些没用，你帮我联系一下。抛开人品不讲，她的业务能力你们谁都比不了。” 第459章 庄重的黑色葬礼 抛开郝书莉的生活作风问题不谈，在业务方面，郝书莉绝对首屈一指。 整个食品体系的销售，由秦雪一手给带起来的。而建工体系这边，除了一个能打的郝书莉之外，目前还没有出现第二个特别突出的专才。 罗辰调侃郝书莉与卓青远之间的往事，他并不生气。他反倒挺怀念郝书莉在的时候，她那张肆无忌惮的嘴，确实为公司立下过不少功劳。 正月十五刚过去，卓青远就接到彭玉玲的电话，她父亲去世了。 电话中，彭玉玲的语气很平和，听不出来一点悲伤的情绪。这个结果在卓青远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卓青远叫来罗辰和刘锐协商，该如何给彭玉玲有力而又不失体面的支撑。 “彭总的父亲去世了，三天后将在华阳市殡仪馆举行告别仪式，我们要提前准备一下。” “华阳？据我所知，他们家老太太是葬在林阳。老头子不应该跟老太太合葬在一起的吗？”罗辰不解地问道。 “那是他们家的事情，彭总都没有话语权，我们不用操这份心。” “那我们要准备什么？” “彭总的哥哥一直看不上她这个妹妹，一直都觉得玲姐是黑社会。我们就如他所愿，安排二十个弟兄，统一着装去给玲姐撑门面。” “这主意可以，不过二十个太少了，全公司人都拉去。” “又不是去打架，二十不够就三十个。这事刘锐安排一下，挑些有精神气质的，然后简单地训练一下。” “要不再给杨公子打个招呼，让他弄些车。年前他来过公司几次，一直巴望着找你聚一聚。”刘锐补充着说道。 卓青远略一沉浸，然后说“你去通知他，让他准备十辆a6，一辆大奔。既然玩，干脆搞大点。花圈，礼炮，乐队，丧事一条龙全搞上。老头子生前不待见玲姐，那就体面的送他最后一程。” 罗辰和刘锐对视一眼，听着卓青远的安排，他非但没有悲伤，反倒还有一丝快感。 刘锐也是一脸懵，这哪里参加葬礼，这分明是去砸场子的。 不过彭总和她的家人关系，他早有耳闻，联想到具体情况，他也就觉得不那么奇怪了。 第二天上午，刘锐打电话给卓青远汇报，人员已经定好，车子也已经备齐，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发。 秦雪听说这件事情，并没有反对，而是默许了卓青远的行为。她一面认可卓青远的疯，同时也比较同情彭玉玲的身世。 第三天的大清早，所有人员都在公司集合。三十个人，五人一组，总共六组。加上卓青远、罗辰和刘锐，以及杨天成，共是三十四个人。 他们全员黑色西装，黑墨镜，黑皮鞋，十辆黑色a6，一辆黑色奔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社会。 华阳市殡仪馆最大的万芳厅，人头攒动，政商两界到场的人员不少，足见古文忠的实力。 快到殡仪馆的时候，卓青远给彭玉玲打电话。 彭玉玲原以为只有卓青远自己过来，她起身到大门口去迎接，在门口张望着卓青远的摩托车。 等了几分钟，依旧不见人影，正当她拿手机准备给卓青远打电话，突然看到一群车队驶进殡仪馆的大院。 进入华阳后，车队后面又增加三台车，一车拉着乐队，一车拉着礼炮，还有一车是花圈。 车队停下后，从十辆a6上面下来三十人，他们每人从花圈车上取下一个花圈，然后分作两排并行站立。队形排列整齐后，卓青远才缓慢地从车上下来。 如果是拍电影，这个镜头一定是缓慢的特写，妥妥地黑社会大佬。 多日来，彭玉玲目睹着她父亲被抢救，然后离世，她一滴眼泪都不曾掉过。 可是现在，她看着卓青远带领着一帮人，以这样的阵型出现在她面前，她实在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卓青远一把搂住彭玉玲的肩膀，轻声地对她说“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谢谢你，我们进去！” “自己人，跟我还客气。先不着急，我摆这么大的阵仗，古文忠地亲自出来迎接才行。你可以不讲究，古文忠不能不讲礼数。” 卓青远这帮人的阵型太招摇，太显眼了。从他们一下车摆阵型，殡仪馆的人都在观望着。 古文忠原不知是哪一路的亲朋，搞得如此大的阵仗，也一直在观察着。 直到他看见卓青远从车上下来，又抱着自己的妹妹，这才明白是卓青远在搞鬼。 如果卓青远就那么站着，古文忠完全可以熟视无睹。他与卓青远一不认识，二无往来。可他偏偏搂着彭玉玲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 古文忠一下被架住了，今天来吊唁的客人非富即贵，虽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彭玉玲，但是还有很多人知道她的身份。 卓青远这般架式，分明是在向他叫板。 厅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古文忠不得已，只得带着家眷出门迎接。 花样美男曹公子跟在古文忠的后面缓慢地往前走，彭玉玲见古文忠迎出来正想往前走，却被卓青远用力地搂住，直到他们走到跟前。 按俗理，曹公子该向彭玉玲磕头行礼。可是彭玉玲被卓青远搂住不放手，曹公子若行跪拜之礼，必须也得向卓青远磕头。 卓青远依旧僵持着，他目无旁视，直勾勾地盯着曹方宇，曹方宇被他看得心理炸毛。 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沉得住气。否则乱了礼数，会被旁人看作笑柄。越是大门大户之家，越是讲究。 这个道理曹方宇可以不懂，古文忠必须懂。 “给你姑姑行礼。”古文忠呵斥一声。 曹方宇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却无处发作。在母亲面前，他可能会是个娇生惯养的宝贝，但在父亲面前，他还要学着乖巧懂事，夹着尾巴学做人。 曹方宇极不情愿地下跪，磕头。卓青远却得了便宜卖着乖，伸手去拍了拍曹方宇的肩膀。 只这一下，曹方宇心理彻底崩溃。 他抖动着肩膀，撞开卓青远的臭手，猛然地站起来，扭头便往厅内走。 他边走边脱衣服，直接将衣服丢到门口的垃圾筒里。 第460章 悲观离合喜剧人 古文忠更是气得牙痒痒。 今天他是主，卓青远是客。即便卓青远是彭玉玲养的甜宠，他也得好好供着。 卓青远始终搂着彭玉玲不放手，一直走到内厅，他才肃穆地向曹老头的遗像鞠躬致意。 卓青远的身份待定，既然他和彭玉玲在一起，大家一致认定他是彭玉玲的人，甚至把他当成彭玉玲的儿子。 卓青远刚走进大厅，陆曼卿就发现了他。 确切地说，他还没走到大厅，陆曼卿就已经看到他了。 更确切地说，他还在门口站着时，陆父、陆母以及厅内的许多人都在注视着他，只因为他的阵势太招摇。 刚开始很多人议论是古文忠黑道的人认识？后来才传开，他妹妹是帮派人物，而且在林阳地面，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 传言越传越偏，卓青远的身份也从彭玉玲的儿子变成小弟，然后再变成她的男宠。 “你看你，都结交的什么人？一会养猪，一会变成了黑社会，以后不准你再和他来往。” “妈，这又是哪阵风吹得你头疼？” “还不那个……那个养猪佬。”陆母叫不出来卓青远的名字，只能用养猪佬来代替，不过她被呛得滑稽，陆曼卿居然忍不住地笑了。 “人家是来吊唁，可不就得庄重一点。怎么就成黑社会了？” “你看他们那阵仗，又不是结婚娶亲。” “妈你可真会说笑，谁到殡仪馆来娶亲。不就一个车队吗？说不定是人家自己公司的车，证明人家有实力。” “你别护着他，我的态度摆在这儿，你们俩，不可能。” 陆曼卿嘟囔着嘴，不再理会母亲的偏见。 陆曼卿是陪着父母一起来的，也是古文忠特意嘱咐邀请的。刚才偶然撞见卓青远，没想到他居然会跟古文忠也有关系。 可是那一次在餐厅遇见的时候，他们明明不认识。既然他与古文忠的妹妹关系如此好，那天在酒他还打了曹方宇？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卓青远一出现，苏春迎就激动地指着他，言辞激烈地警告陆庆友，一个劲地说卓青远就是黑社会。 同样愤恨难平的还有曹方宇，之前卓青远只是他的情敌，现在倒成了他的准姑父。 原本他对姑姑的印象并不好，也没什么感情。是古文忠一直提醒他，即使不来往，也要维持住血缘关系。 古文忠与彭玉玲的关系 始终维持在可近可远的状态，他既保持着与她的距离，又惦记着她的财产。彭玉玲孑然一身，她的财富始终要归曹家所有。 这才是古文忠对妹妹不冷不热的原因所在。 礼成之后，卓青远带着一帮人到内厅休息。他屁股刚落座，陆曼卿就迅速地挤到他跟前。 刘锐见状，立刻拉着罗辰和杨天成躲到一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曼卿觉得刚才的卓青远特别有范，她已经顾不上母亲的阻挠，直接跑到卓青远跟前问长问短。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我是说你们之前碰过面，不是不认识的吗？你还动手…”陆曼卿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声来。 “这是我玲姐，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她是古总的妹妹。” “啊？又来一位总经理？不是秦总……？” “秦总负责的是荣远集团，搞养猪和食品。她是负责建筑和市政项目的，我不说过，我还做包工头的嘛！” 卓青远一边说，一边伸手搂过彭玉玲的肩膀。这个动作对于彭玉玲来说，充满了力量，让她心里特别地温暖。 陆曼卿看了一眼彭玉玲，突然想起来她们之前见过。在张历云和金玉梦的婚礼上，他们曾在一起吃过饭。 只是刚才人多，她根本没注意到彭玉玲。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古文忠的妹妹，曹方宇的亲姑姑。 “姐，你知道不？她可是你们家小曹公子的女朋友。” 卓青远也是刚发现，曹方宇居然是古文忠的儿子。世间事果然如此，所有的巧合都撞到一起了。 “胡说，谁是他女朋友？”陆曼卿急忙否认道。 “怎么就不是了？人家车接车送，还为你打过架。” “那你也为我打过架？我还陪你参加过婚礼，那我算不算你的女朋友？” “我为很多女人打过架，那又算得了什么？参加婚礼怎么了？老婆都娶过两个，现在还不一样光着。” “呸，臭不要脸。”陆曼卿翻着白眼瞪着卓青远。 她还不敢和卓青远置气，年前她嘚瑟一回，卓青远差点没跟她断绝来往。她那大小姐的性子，在卓青远面前根本不好使。 “你没把我侄子怎么样？” 彭玉玲猜测，曹方宇肯定是为了陆曼卿跟卓青远动的手。而且她还猜到，曹方宇根本不是卓青远的对手。 “那不好好在那跪着呢，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呀？我还是你弟弟呢，不比你侄子还亲。” 三人正围在一起拌嘴，苏春迎走了过来，她是来叫陆曼卿回家的。 卓青远见着苏春迎走过来，当即站起来，庄重又不失体面的叫一声“陆夫人”。 可是苏春迎当作没看到一样，伸手把陆曼卿给拉走了。卓青远撇着嘴唇、瞪着眼，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直接把彭玉玲给逗笑了。 苏春迎拉着女儿回到陆庆友身边，嘴里一直叨叨着要回家。陆庆友不同意，今天来的一些领导都没走，他先走了不合时宜。 宴席还没有结束，卓青远也赖着不走。他对杨天成说，今天费了那么大劲，可不得好好喝一顿。 宴席在古文忠自家的酒店举行，卓青远像故意闹人似的。他们车队的电子炮和乐队，一直从殡仪馆炸到酒店才结束。 最滑稽的是，卓青远居然随了两万块钱的礼金，刚好够他们四桌人的菜金钱。自己花钱折腾一圈，就图个吃喝。 古文忠脸都气得紫青，却又无可奈何。 政商两界的大佬们，都被安排在私密性更好的包厢里。宴会厅里，要数卓青远带来的人气氛最活跃。 “你们闹够了没有？”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卓青远的身后传出来。 第461章 扑朔迷离的试探 卓青远一回头，原来是古文忠的老婆，曹方宇的亲妈，正在呵斥他们。 卓青远以前不认识，只是刚才在殡仪馆打过照面。 宋原敏看着非常年轻，而且一脸的贵妇相。 后来卓青远才得知，宋原敏不到二十岁就替古文忠生下儿子曹方宇。今年不过四十出头，比彭玉玲还要小好几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哟，小嫂子。”卓青远一个激灵，忽地站起来。 “谁是你嫂子？抖什么机灵？”宋原敏没好气地回道，脸上尽是不屑。 “怎么就不是嫂子？彭总是我姐，那你可不就是嫂子。” “攀附什么呀？你们俩什么关系？” “你甭管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但关系肯定比你们俩好。” “既然关系好，为什么还要这么闹腾？这是关系好吗？在人家父亲葬礼上又吵又闹的。” 卓青远瞪着眼睛看着宋原敏，心中诧异，居然被对方抓住话柄。 这个宋原敏倒也不简单，有一股子野蛮劲。 卓青远即使不卖宋原敏的面子，也要照顾彭玉玲的情绪。正所谓逝者为大，老头子刚仙逝，不看活人也要看尊重一下死者。 卓青远悻悻地笑笑，他扭头看看刘锐，刘锐心领神会，起身去制止其它两桌的兄弟。 宴会结束，卓青远让杨天成将车队带回林阳。他们今天来的目地，本就是为了给彭玉玲壮声势，让她不会感觉孤单和无助。 吃过喝过闹过，一众人作鸟兽散。 卓青远陪彭玉玲回酒店，事已至此，彭玉玲已倍感欣慰。 连日来，彭玉玲一直处在不尴不尬的位置。且不说古文忠的宾朋对她不认识，甚至连本家亲族似乎都已忘记她这个人的存在。 彭玉玲连日失眠，一直强撑着。今天卓青远的突然出现，终于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卸下来。 回到酒店，彭玉玲倒头便睡。一觉醒来时，已是半夜十二点。 彭玉玲和衣而眠，醒来时下意识在摸摸身子，一切完好如初。她坐直身子，四处张望。沙发里躺着个人，正是卓青远在呼呼大睡。 舒展一口气之后，彭玉玲摸出一支香烟点上。 一支烟抽完，她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从卫生间出来时，彭玉玲仅包裹着一条浴巾。她走到卓青远跟前，轻唤着几声。 卓青远睡得很沉，一点动静都没有。彭玉玲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接着起身去穿衣服。 彭玉玲从行李箱中找出衣服，背对着卓青远，一件件地将自己重新包裹起来。收拾完毕，她又重新去叫卓青远。 如梦初醒般的彭玉玲，此刻非常想出去走走。 两人从酒店出来，一阵寒风吹过，卓青远不禁地打着寒颤。 “这大冷的天，到哪里逛？你是睡饱了觉，我还打着瞌睡呢。”卓青远埋怨着。 “那到你家去看看，听说夏七替你置办了新家，我还参观过呢。” “大晚上的往我家钻，这要是传出去，好说也不听呢。” “少挤兑我，你要是对我有歪心思，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刚才在楼上都不见你有动静。” “君子不趁人之危，你睡得那么死，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别狡辩，刚才我洗澡换衣服，你不都看见了，那也没见你动心。” “刚才我睡着了。”卓青远继续狡辩着。 “少来，我叫过你，你早醒了。即使我没叫醒你，摸你那下，你也醒了，你下意识的提防可骗不了人。” 卓青远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解释说“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我睁眼的时候，你都套好了。” 彭玉玲轻蔑地白了卓青远一眼，然后又说“现在可以去你家参观了？我听说你那房子从选 房到装修，全是夏七包办的，我倒想看看夏七的眼光如何？” “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彭玉玲和卓青远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又从酒店去探访卓青远的新家。 从酒店到家里，无不证明两人纯洁又干净的友谊。 “你们三人之间，我更支持你和陆曼卿在一起。” “不可能的。” “为什么？这姑娘那么优秀，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没办法喜欢，白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那还都是小事，只要她喜欢你就够了。” “我在情感上经历过背叛，更经历过生死，我再也没有能力承受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如果感情中夹杂一点不纯粹，我都不会接受。” “凡事都有例外，你又怎么知道陆姑娘对你感情不够纯粹？” “她的家庭不确定性因素太大，我这人经营不好感情。” “不不不，你对待感情问题很纯洁。陆家反对，是因为他们还不够了解你。如果陆家了解你的为人，我相信他们会心悦诚服地接受。” “这个需要时间，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辨别和自证。” “为什么？”彭玉玲不解地问着卓青远。 卓青远还没来得及回答，出租车一脚刹车，车子停了下来。他们到了，该下车了。 从步入小区，彭玉玲就连连赞叹，省城确实要比林阳市更高级一些。当初她在林阳替卓青远选房，哪有这种别致的雅墅可选。 别说前些年，即使放到现在，林阳可供选择的别墅区也屈指可数。 从庭院到内厅，参观完整个房子之后，彭玉玲似乎明白了卓青远的犹豫。 “不愧是从京都回来的高材生，受过文化熏陶的人就是不一样。” “喜欢吗？喜欢的话，以后来林阳都可以住这里。”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看得出来，夏七是把这里当成家来经营的。” “你想多了，她可从来不主动来。叫了好几回，才勉强来过来一趟。” “那陆小姐知道这里吗？” “她家就住在对街对面，比我这儿可大多了。” 彭玉玲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笑得卓青远心里发毛。本来他就处于感情的游离状态，现在更处于两难选择的旋涡中了。 卓青远问彭玉玲参观完了要干点啥？喝茶还是喝酒？ “先别急，我要先上厕所。”彭玉玲说着就绕过厅堂去洗手间。 进到洗手间，彭玉玲快速地翻动着手机，找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发去一条信息。 第462章 建工集团的扩招 陆曼卿接到电话时，陆家刚开完家庭会议。 陆母言辞激烈地批评着卓青远白天的荒唐行为，简直到了士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 而他们的女儿，居然还袒护，大义凛然地替卓青远辩护。 彭玉玲怕深更半夜打电话给陆曼卿，对方会不接。她先是发去一条信息，然后再补打一个电话。 如果陆曼卿拒收电话，至少会看到信息。如果她是先看到信息，至少不会拒接电话。 彭玉玲从卫生间出来时，陆曼卿也刚好偷溜到卓青远的房子外。 卓青远去开门，错愕地看着陆曼卿。他回头看一眼彭玉玲，彭玉玲却笑着说“住的近果然方便，深更半夜的，说见随时见。” 卓青远无奈地摇摇头，侧身让着陆曼卿，将她请进屋内。 茶室内开着暖气，屋里温润如春，三人边喝茶边聊天。时间本就在凌晨，卓青远越喝越困，彭玉玲则是越喝越精神。 后来卓青远实在扛不住，就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喜欢他的女人很多，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个过程很苦，你得有心理准备。” “为什么？”陆曼卿不解地问道。 “这可能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他从小缺少母爱，所以对家庭和感情特别谨慎。他曾经算过命，算命的说他这辈子要结三次婚。” “啊？他还信这个？那去世的这个算还是不算？” “不知道，所以这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如果算，最后一次的选择必定慎之又慎。如果不算，谁又是第二个牺牲品。” “我可不信这个，命是自己掌握的，凭什么听一个不认识的人摆布？” “但愿你有好运。” 晨光熹微，陆曼卿也开始扛不住了。彭玉玲看出她的疲惫之态，她让陆曼卿到房间里休息。陆曼卿略有迟疑，然后又偷偷地溜回了家。 早上彭玉玲回酒店收拾东西回林阳。 老头去世之前，她与古文忠之间还有牵连。现在老头子千古，她们之间的情谊就彻底断个干净，更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卓青远安排好车，同彭玉玲一同回去。回到公司之后，彭玉玲同卓青远商议，要把公司全部交给他打理，不过卓青远没同意。 还有半个学期，他们这一届学生就要毕业。这中间他也认识了一部分同学，与他们一同毕业也算有始有终，刚好还可以借机招收一批毕业生。 “前几天罗辰说帮忙联系一下郝书莉，看看能不能让她再回来？” “没用的，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也就这么一说，回不回来无所谓，再往后，我会把工作重点往这边偏移一点。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再过一两年建工这边也要集团化运作，上下都理顺之后，管理起来也就轻松了。” “到时候我就退居二线，全部交给你。” “你可不要一把都甩给我，我还要谈恋爱，还要结婚。这一摊子事，你还得看着管着。” “我和秦雪上辈子怎么都欠你的。” “开学以后会有大批的毕业生开始实习，我们抓紧时间把公司组织机构调整一下，然后把各岗位人才全部招进来。” 彭玉玲特别喜欢卓青远身上这种冲劲，只要是他想干的事，就没有他干不成的。 她很庆幸自己能够认识卓青远，单从人的属性来讲，他并不是完美的，可他身上却也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经过半个月的梳理和调整，整个建工体系又被重新梳理一遍。组织结构已经明确，下一步就是慢慢地实施和调整。 再次回华阳时，卓青远带上了陆弘新。他给陆弘新安排了一个新任务，就是让他攻克那套进口的生产设备。 陆弘新是荣远集团的设备总工，一直喜欢钻研配套设备。之前研究的方向都是养猪系统，食品生产线的东西，他还没怎么接触过。高家湾屠宰厂的那套生产线有些老旧，跟他们国外引进过来的设备差距有点大。 陆弘新听闻任务后，直呼有些伤不起。不过卓青远答应给他配置一个团队，开发的时间也不受限制。 公司规划在石州市投资建立食品产业园，他让陆弘新以高家湾屠宰厂为蓝本，给新产业园研制出一套全新的自动化食品生产线。 交付标准自然是以进口设备为参考，即便达不到，也要超过高家湾屠宰厂的生产设备。 卓青远说要给陆弘新配置一个团队不是玩笑话，他从来不会在一种东西上花重复的钱。第一次引进可以，第二次必须自研开发。 毕业季学校的课程更少，卓青远去学校的目地已经不是单纯为了上课，他要在校园里通过各种渠道物色储备人才。 “陈班长实习单位找好了吗？” “卓总可别这么称呼我，我这心里有点受不住。实习单位我没找，我准备考研究生。” “那不错，本来我寻思给你介绍一下的，看来用不着了。” 卓青远是在图书馆里碰到班长陈立宪，去年陈立宪跟着吴老师一起到他们公司去实训，卓青远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你们集团的？” “不是荣远集团的，但公司是我的。主营业务是市政工程和建筑，有没有兴趣？” “你们都招什么岗位？” “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这里不方便。” 两人说着就走出图书馆，按照卓青远的老规矩，还是校门口的小饭馆，这也是他和其他集团老总不一样的地方。 刚出校门，卓青远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跑车停在路边。陈立宪也看到了，他同时还看到卓青远正看着那辆车。 “这段时间你不在，可能你不知道，他经常来。” “那不挺好的嘛，说明有进步。” “有没有进步不知道？反正就死缠烂打呗，不过有人却趋之若鹜。” 卓青远和陈立宪在小饭馆里聊了一个多小时，陈立宪对卓青远说的新业务挺感兴趣。 陈立宪原以为卓青远就是个旁听生，后来听说他是个养猪佬，最后才知道人家是养殖集团的老总。 现在他又冒出来这些新业务，真像剥洋葱一样，藏的一层又一层。 第463章 师夷长技以制夷 建工集团的基层业务，比养猪厂还要脏和累。 养猪厂现在已经实现自动化，根本不需要人工去打扫。而建工的基层业务，除了跑工地，还是跑工地。 卓青远并没有因为陈立宪是他的同学，就网开一面。公司招人的流程，就是要先确保得从基层做起。 “我们招人也有要求，想留在公司坐办公室要么做文职，要么就是对口专业。其它想做事的，都要在基层项目泡着，直白点说就是跑工地。” “我想试试！” “这个你自己考虑好，如果真想加入进来，也要做好下基层的准备。” “这个没问题！” “那我还有一个要求！” “帮你盯着陆曼卿？”陈立宪自以为是地问着。 “扯远了！你不是在学生会工作吗？先帮我在学校再招点毕业生，我们现在人才缺口大，需要多招一些人。” 陈立宪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以为自己摸到了卓青远的心思，没想到摸错了门。 老板的心思哪有那么容易让他猜到？况且陆曼卿也不需要他来帮忙盯梢。 卓青远第二天给陈立宪带来一些资料，以及公司人事部给的一份招聘大纲。他让陈立宪代理公司，在学校完成公司的招聘任务。 陈立宪在学校待的时间长，认识的人也更多，这倒省去他不少事。 陆弘新的团队组建完成后，他们急需进口设备的相关材料。如果没有，他们就需要自己摸索测量。 这个事情只能去找代理公司，卓青远本来想直接给陆曼卿打电话。思来想去，还是亲自去一趟为好。 来到宏宇经贸之后，陆曼卿也在。现在正值毕业季，陆曼卿无缝衔接，直接到公司做业务经理，负责公司经营。 “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陆曼卿不无埋怨地说道。 “我天天去学校，也没见着你人影，倒是经常看见一辆熟悉黄色的车，它倒是经常出现在校门口。” “我就是不想见着他，所以才到公司来上班的。跟屁虫，甩都甩不掉。” “我找你有正事，我们公司之前进口的那批设备，你再帮我们联系一下弄些资料过来，越详细越好。” “你们想干什么？” “复制一套。” “你开玩笑的？复制一套，说的那么容易。”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听完后再琢磨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开玩笑？而且这个故事还跟你们公司有关。” 一九九九年，卓青远在展销会看中一套自动化养猪设备，当时由于资金受限贷款无门，他和陆弘新商量着偷师自制一套。 结果就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卓青远被骗至黑砖窑，还险些丧命。 卓青远逃出来后，还是在宏宇经贸订购一套自动化养猪生产线。这也是他们整个养猪体系，订购的唯一一套外购设备。从那往后，所有养猪设备产线，全靠他们在此基础上自研改进。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九九年的事，你那时才多大。你找你们公司的老人问问就知道了，当时还上过新闻。” “黑砖窑的事我听说过，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订购过我们的设备。瞧那你意思，是不是说这次你还要断我们财路？” “这叫奋发图强，我们要是有自研能力，何必花那么多钱从国外引进。我们公司一体化方案都有申请专利技术，我也可以授权给你，你也可以代理我们的设备，同样可以互利共赢。” “你们有那个能力吗？” “我们有没有那个能力，你心里应该清楚。就目前这套设备，攻克它是早晚的事，你们要是愿意帮忙，我们就走点捷径。你们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会放弃。” “这些可都是商业机密，核心数据我们也拿不到。” “不需要多核心的东西，能弄到多少算多少。有的话我们就轻松一点，没有的话，我们就只能慢慢摸索。” “你们这算不算是偷？” “如果能偷成功，也算一种本事。国内引进这套设备的，不止我们一家。你去打听打听，他们能不能偷得出来？” “你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我还从来未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偷东西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嗯……还挺有骨气。” “那必须的，中华儿女，从来不屈于人后。是不是对我又刮目相看？” “何止是刮目，我还想要刮刮脸，看看你的脸皮得有多厚。” “我现在也是比以前收敛多了，怎么说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知进退，明得失。懂礼义廉耻，行深明大义……” 陆曼卿闻言已经快笑得不行，真是给他一个碗，他能比肩朱元璋。 陆曼卿笑了好一阵，才缓缓地停下来，然后接着问“快要毕业了，大家要么忙着毕业论文，要么忙着考研，你怎么还老往学校跑？” “你们毕业了，我可没毕业。我还有几门课没考完。要想顺利拿到毕业证，估计要等到明年。” “你找吴教授给你走走关系，直接让院里给颁个成人本科不就行了，省得还要考来考去的。” “托人不需要花钱吗？知识还能用钱买吗？” 陆曼卿嘟着嘴，给卓青远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有一种事要你帮忙，这几天为这事搞得头疼。你帮我分析一下，看看帮我出个招。” “我可是个粗人，我的招术，上不了台面。” “我还没说呢， 你怎么就知道你解决不了？” “那你先说！” “有一家国外品牌的音响，原国内总代理被取消了代理资格，现在有几家公司都有争，我也想拿下这个代理权。我这刚到公司来上班，得给自己挣点资本。” 卓青远从卖眼镜到养猪，也算经商十年有余，但是商业竞争那一套，他还没怎么接触过。 陆曼卿提到的这个事情，明显的就是商业竞争案，她之所以请求卓青远帮忙，就是想看看他的什么不一样的思路？ 第464章 厕所里面大新闻 陆曼卿又交给卓青远一份材料，里面有该音响的品牌分析，还有几家参与竞争公司的背景资料。 卓青远没推辞，是因为他也正有求于陆曼卿。 合作嘛？利益总是相互的。 回到公司，卓青远认真地把陆曼卿给的资料看一遍。 他是第一次搞这种商业竞争案例，公司业务层面的事，向来由秦雪主导。建工那边有郝书莉在，他们可都是一顶一的商务谈判的高手。 只是两人的做事风格迥然不同。 陆曼卿的事，卓青远想回避着秦雪。而郝书莉又不在，卓青远倒有心想亲手试一试。 在翻阅背景资料的时候，其中有一家公司引起他的注意。 玉飞科技公司，名字和他以前开的电器店同音同字，但注册地是上海，经营业务却是进出口贸易和品牌代理，而且公司法人是叶晓晴。 当巧合碰上巧合，那就是命中注定。 叶晓晴，正是卓青玉电器店的店长。 卓青远叫来助理吕熙鹏，然后把手中的资料交给他，让他去查一下玉飞科技公司。他要验证一下，这个玉飞科技和叶晓晴，到底是不是姐姐的公司。 安排完事情后，卓青远突然接到陈立宪的电话。陈立宪在学校联系到几个意向毕业生，需要卓青远到学校去面试一下。 卓青远应允后，又即刻给陆曼卿打电话，约她一起到学校碰面，帮其一起面试。 面试是临时定的，卓青远没有准备面试场地，他让陈立宪安排个不常用的教室，保证不会被打扰即可。 去学校之前，卓青远先去接陆曼卿。他们刚到学校，卓青远再次发现曹方宇的车也在。 卓青远心有诧异，这家伙属狗的？鼻子这么灵。莫不是他在陆曼卿的身边安插了眼线，陆曼卿刚到学校，他就已经提前到了。 进入校园之后，卓青远就开始四处观察，他可不想在校园里面撞见曹方宇。 卓青远一边走一边找，陆曼卿跟在他后面，却毫无察觉卓青远的异样。 在快走到教学楼的时候，卓青远终于发现曹方宇的踪迹。而且机警的卓青远还发现，曹方宇的后面还跟着一位女生。 他们之间的距离，若即若离，可大可小，可圈可点。 这个发现卓青远觉得有点意思。 “你跟曹公子闹掰了？” “你故意的？我们俩都没开始过，何谈闹掰一说。” “可是全校的人都知道，曹公子是你的男朋友。” “全校的人还都知道我喜欢你呢！” “好了，打住。” 卓青远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曹公子，他发现曹方宇和那个女生先上了教学楼。卓青远则带着陆曼卿，顺着教学楼的另一端跟着上去。 两栋教学楼中间有个连廊，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曹方宇的身影。 他们一直上到六楼，卓青远才发现曹方宇在对面的楼道里消失了。但看其方位，应该是教学楼厕所的方向。 顷刻间，卓青远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卓青远给陈立宪打电话，他说自己临时找好了教室，让他们到自己这边来集合。接着他又对陆曼卿说，自己需要先去趟厕所。 从教室里出来后，卓青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他绕过连廊走到对面的教学楼。路过楼道口的时候，他还顺手摸了一根拖把。 卓青远悄悄地走到厕所附近，他先去男厕里面挨个门推个遍。 男厕所空空如也。 接着他又溜到女厕所门口，探头仔细辨听。 卓青远并没有直接冲进女厕所，而是直接把女厕所的门给关起来，并用拖把棍将门把手给卡住。做完这一切，他又悄无声息地回到教室。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卓青远太有经验了，顺手整治曹方宇，简直轻而易举。 几分钟过后，曹方宇从兴奋中惊醒过来。门从外面被锁住，他从里面是如何用力也使不上劲。 曹方宇心里着急，拉扯动静越闹越大。 一群刚上楼准备参加面试的学生，在经过楼梯口时，听到厕所的异响。几个人听到动静后，有些好奇地走到女厕所门跟前探查。 门从外面被拖把卡住，里面还有男人的说话声音，大家随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同学想去拔掉棍子，却被另外一个同学给拦住，然后他们又嘻嘻哈哈地离开。 卓青远正在面试，就看到对面楼的走廊里奔跑着几个人。 两名保安带着几个学生，急匆匆地朝着厕所的方向跑去，没一会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 卓青远若无其事的站起身，他走到教室外面看了看。后面的事情他没关注，但他听说当时的新闻就像一颗炸弹一般，轰动着整个校园。 “你的男朋友真不讲究，像个野生动物一样，也不挑地方。” “恶心！”陆曼卿非常生气地说道。 “这叫什么？动物本能是不是？” 卓青远说着便起身走出教室，视若无睹地直接下楼。陆曼卿和陈立宪也随即起身，一直在后面跟着。 卓青远故意调侃着曹方宇是野生动物，殊不知当年他与何倩倩的第一次，还是在村口的渡河边的草地里。 他的动物的本能，远比曹方宇还要凶得多。 陈立宪带来六个人参加面试，这六个人都是陈立宪事先遴选一遍。面试的结果，基本符合卓青远的用人需求，不出意外的话，将全部被录用。 他们三人到了楼下，卓青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插话问道“刚才面试的那几个人，是不是有人先走了？” “对，侯召明，他最先面试的。” “通知其他几位同学做好入职准备，侯召明就不用来了。” “为什么？”陆曼卿不解地追问着。 “不为什么？不合格就不用。” “我觉得他的表现挺好，哪里就逊色了？” “枪打出头鸟，谁让他第一个面试的。” “你这是什么用人理念？上次招助理，我让你招老手，你非要自己带。玩特立独行是？” “当老板的，肯定要任性。” 陈立宪吓得大气不敢出，带着一脸疑问离开，他搞不懂卓青远决策的依据是什么？ 难道就因为人家有事先离开，就不予录用？这理由也未免太滑稽了？ 第465章 校园暧昧的赌约 卓青远和陆曼卿在校园里面继续转悠。 他们在校园的静谧处找到一个椅子坐下来，继续聊刚才的话题。 两人刚坐下来，陆曼卿就抱着卓青远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陆曼卿最亲昵的动作。卓青远没制止，也没有顺势而为。他很冷静，平静地像个雕塑一般。 陆曼卿心中窃喜，十分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时光。 片刻之后，卓青远抽到胳膊，从口袋里摸出香烟递到嘴上。他刚拿出打火机，陆曼卿就一把夺过去。 他以为是他破坏了这种恬静中的美好，会被陆曼卿无情地制止。没想到，陆曼卿啪地一声点着了火，替他将烟点着。 “那个侯召明不录用的理由是什么？”陆曼卿仍旧纠结着刚才的问题不放。 “你知道曹公子为什么会被关在厕所里面吗？我关的！” “你关的？”陆曼卿忽地站起来，惊恐似的看着卓青远。 “嗯。刚到学校时，我就看到你们家曹公子的车，进到校园我就一直寻找着他的身影，不巧的是被我发现了。” “不要把他跟我放在一起说，脏！”陆曼卿气嘟嘟地又坐下来。 “他们六个人是一起来的，他们都发现了厕所里的动静，只有侯召明一个人先走的，然后曹公子就被抓了现行。” “那不刚好正中你的局，替你当了一回棋子，那你为什么还不要他？” “那你觉得呢？”卓青远重新看向陆曼卿。 “你是说侯召明是告密者？” 卓青远没说话，那神情分明就说“你说的没错。” “你可真行，还装得那么无辜，把我们大家都给骗了。” 卓青远捏掉剩下的半支烟，放在手里任其燃烧着。 陆曼卿盯着燃烧的香烟走着神，她突然从卓青远手里接过去，放到自己嘴里抽了一口，然后咳嗽不止。 “怎么还抽这么劣质的烟？”陆曼卿不无埋怨地说道。 “以前在老家，穷的时候烟圈吸过，烟袋锅子也抽过，他才叫上头。抽烟嘛，习惯一个牌子，很难会换掉。” “那你为什么抽半支留半支？” “金玉梅出事前，警告过我几次，说闻着难受，实际上是她怀孕了。所以这烟前半支是为自己抽的，后面支是为她戒的。” “说句心里话，我真的很羡慕她。” 卓青远双手捂住脸，来回搓巴几下。他长叹一声，然后才缓缓地说“我们俩的关系，到此为止！” 陆曼卿再次吃惊地站起来，手里的烟头已有些烫手，她慌忙地扔掉，惊诧般地质问卓青远为什么？到此为止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种状态刚刚好，大家和睦相处。”卓青远强行解释着，更深层次的原因他说不出口，更没办法解释。 “我才不要，我就喜欢你。”陆曼卿又忽地坐下来，再次抱着卓青远的胳膊，像个傲娇的小公子在撒娇。 “我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女生。但凡主动追我的女生，我都没感觉。我喜欢追爱，不喜欢被爱。对我来说，但凡容易得到的东西，都没有价值。” “那你觉得我不够漂亮？还是不够优秀？不值得你追？” “那倒不是，你太过优秀，我怕连累你。” 陆曼卿坐直身子，扑朔着眼睛问着卓青远“连累？为什么说连累？” 卓青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再次转移话题。 “我初中有个女同学，一直死盯着我，前两年她还在华阳一直找我。正因为关系太好，直接处成了哥们，完全没感觉。” 陆曼卿立马坐着身子，松开卓青远的胳膊，端正地坐直了身子。 “我还有一个初恋，在眼镜厂认识的。也是她追得我，有一次过年，她往我们村部打电话，搞得村里用大喇叭喊话，搞得全村人都知道了。她还强吻我，最后也是无疾而终。” “那你和金玉梅谁追得谁？” “我们俩谁也没追谁，两情相悦，认识一年多，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那你觉得我哪里不好？” “你不是哪里不好，你是太优秀，太完美，是我配不上。” “你的逻辑有问题，我既然是优秀的，完美的，你就拼命追才是。” “我现在一没心思，二没精力去追一个女孩子。你妈又看不上我，我不想自讨没趣。” “她是她，我是我。你要是不追我，那我追你。” “我刚才说了，追我的女生都无疾而终，搞不好还得遍体鳞伤。” “那都是你的托词，我才不信。” 恰在此时，卓青远接到助理吕熙鹏的电话，吕熙鹏向他汇报关于玉飞科技公司的调查结果。 调查的结果证实了卓青远的猜想，玉飞科技公司正是卓青玉的掌控下的一个子公司。 无巧不成书，这一次陆曼卿撞上卓青玉。卓青远只听到姐姐的名字，就已经判定出结果。 挂完电话，卓青远思索一会。陆曼卿的这个忙，他是帮不了了。他不可能帮着陆曼卿跟姐姐作对，而且即使他倾尽全力，也未必是姐姐的对手。 “你那个代理的事情我让人调查了一下，我劝你还是放手！” 卓青远重新坐回到椅子里，接着很自然地又点上一支香烟。他的心里矛盾着，不知该如何跟陆曼卿解释。 “为什么？你怎么觉得我们就会输？” “直觉。” “开什么玩笑，你这样擅于血拼的人，居然跟我说直觉。” “要不然我们俩可以打一个赌。” “赌什么？” “我赌玉飞会赢，如果你输了，等到暑假的时候再给乔玲捐所学校。” “如果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 “你怎么那么自信？我也不强人所难，如果你输了，你就亲我一下。” “那你这个赌资下得有点大。” 其实卓青远心里也没底，他之所以要跟陆曼卿打赌，只是想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上摘出来，打赌只是一种戏谑的玩笑。 卓青远赌卓青玉会胜，完全是出于对姐姐的信心。即使这些年他没回过家，姐姐的事情他也尽有掌握。 早在电器店成立之初，他就见识过卓青玉的商业天赋，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有把握的。 第466章 人见人爱扫把星 历经厕所一事，曹方宇在陆曼卿及至陆家人心里的形象，一下子全给败得一干二净光。 苏春迎以前还碍于两家人的颜面，只是推脱说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主。这事闹出来以后，古文忠在陆庆友面前提都不敢提一下。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古文忠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己所有的努力，还不都是给他攒下的。 卓青远把刘锐叫到华阳，一是让他来接收新招收的实习生，二是让他来华阳挖点项目。 夏七给卓青远发送一份华阳市属重点项目投资白皮书，卓青远看过之后兴奋不已。项目比较多，随便争到一两个，都能管饱三年。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夏七会经常接触一些具有前瞻性的材料。 工作和学习上的事情，卓青远现在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但感情的事，他却被困在夏七与陆曼卿之间。 对卓青远来说，最大的困扰并非选择的问题。在孙宏坤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选择谁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谁也无法保证，谁将会是下一个金玉梅。而且这种惨痛的代价，永远无法弥补。 刘锐返回华阳，给卓青远带来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世龙置业的项目烂尾，杜书仪卷款潜逃。 房地产公司项目烂尾再正常不过，但对卓青远来说，却有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感觉。 早在卓青远第一次到世龙置业去谈合作，他就有种直觉，杜书仪背景复杂不可靠。如若不是金玉梅出事，他们早已签下合作协议。 现在看来，金玉梅的去世倒让他们避开一个大坑。 “孙宏坤那边也已经乱套了，他们为这个项目垫资不少，包括建工费用和材料费用，还有劳务，都欠着款。” “盯住他，弄死他！”卓青远愤恨地说道。 对于卓青远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孙宏坤栽这么大的跟头，肯定要露出马脚。 “现在消息还没完全爆出来，很多购房的业主还不知道情况。杜书仪已经失踪，世龙置业的售楼部已经处于停工状态。孙宏坤的人已经把售楼部给接管了，他还让手下的人四处去找杜书仪。” “要跑肯定出国了，这个时候风头正紧，他还不得躲得远远的。” “坑得全是老百姓，这要是购房的业主们都知道，还不得闹成群众性事件。” “这个事情你一定要盯紧，必要的时候可以插一手。这两个家伙逮到一个算一个，一定要为民除害。” 卓青远沉寂片刻，然后又补充说“你敲打一下刘怀军，让刘怀军跟进去，刘怀军在县城盘桓多年，比你熟悉。” “真掐？”刘锐试探性地问道。 “那还饶了他？” 卓青远叮嘱刘锐，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秦雪，连知道的权限都不行。 布置完秘密任务，卓青远一副事不关己，一心向学的好学生模样，留在华阳安份守己耐心学习。 刘锐带着陈立宪去市政府搜集项目招投标信息，第一次带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他还有些不自信。 通过夏七给他们提供的资料，他们着重研究两个项目，一个是第二人民医院的门诊大楼，还有一个是铁路学院的配套项目。 这两项工程他们都有建设经验，随便拿下一个，就能成为进军华阳的第一步。这一步至关重要，不仅要迈出去，而且还要走得稳。 建筑公司今非昔比，各个职称的高级工程师应有尽有，这种名牌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更是标配。 而且这两年在林阳，在杨市长的指导下，他们参与并完成过一些重要工程项目的生点项目。 安排好任务之后，卓青远带着两个助理又飞去石州市。苗县的养猪厂建成后，集团公司还要在石州投资新建一座食品产业园。 早在去年，卓青远就已经和石州市政府达成协议。经过几个月的协商磨合，项目结构已经得到基本确认。 刚下飞机，依旧是姜庭波和乔玲在机场迎接。 “老朋友见面，不应该抱一个吗？”卓青远当着姜庭波的面，调侃着乔玲。 “你可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诚意满满，你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好意。”乔玲借出两只臂膀，作迎接状。 “算了，当着姜庭波的面，我这有以权谋私之嫌。” “哼……你看你，你一来，就有人要倒霉。” 如果不是列于公司之外，估计乔玲也不敢这么跟卓青远开玩笑。 “我又不是扫把星，我来了怎么就有人倒霉？” “是谁在马代礼家要的酒？又是谁喝了酒立竿见影，牛气冲天？” 旧事重提，卓青远只得苦笑。 “人家既然有这方面的兴致，我只是投其所好，助助兴而已。他自己犯错误，怎么能怪在我头上？” “那这么说，你承认喽？” “我也没否认，不过我这次来要见见你的领导和曲书记。” “怎么着，想给我穿小鞋？” “对，不止给你穿小鞋，还要给你裹小脚，好让你知道什么叫温柔贤惠的小女人。” 回到县城，卓青远让姜庭波召集管理层聚会。 乔玲并不常在养猪厂走动，很多人并不认识她，更不了解她与卓青远的关系。甚至有些人觉得奇怪，姜庭波女朋友竟然敢跟老板开玩笑。 乔玲是卓青远这些年来交到为数不多的朋友。 其它关系好的人，基本都成了他的下属。也只有温颖颖和乔玲两个人，敢直面跟他逗嘴开玩笑。 如果这两个人都成为他下属的老婆，难免又要顾忌丈夫的身份，以后连开玩笑都要有所顾忌。真有应了那句话，有钱人都不配有朋友。 饭局结束，卓青远在酒店单独召见卓立松。除去询问工作的事情之外，他最关心的还是老家卓庄村的一些事。 “二成死了！” 卓青远心里一惊，惊恐的神情全都写在脸上。 “二成怎么死的？怎么回事？”卓青远紧张地问着。 “他和狗剩几个人去桥头村玩，从船上掉下去了，寒冬腊月的天没人敢下去捞，他又不会游泳，淹死的。” “他妈的狗剩就不能干点人事。” 第467章 不太友好的乡音 卓青远和二成算不上无亲无故，更谈不上感情。 但是二成是大爷爷收养的，他和大爷爷的感情却是安于泰山，不可撼动。 卓二成的死，让他意难平，大爷爷从此就只剩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前些年，卓青远没间断给大爷爷写过信，只是这两年写的不那么频繁。 有一点他没想明白，为什么卓二成淹死？卓品超没有告诉他。后来他猜，大概是因为卓品超告诉他，是怕他难过。毕竟金玉梅的死，已经让他两年没再联系卓品超。 “村里有传言，说二成死得有些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有人说二成撞见过卓云东的私事，是卓云东怂恿狗剩，让他带二成去划船。” 卓青远思索一会，然后问“是不是田主任告诉你的？” 卓立松不好意思地笑笑，反问着“你怎么知道？是她说的。” “她怎么会找你说这个？” 卓青远有些忧虑，卓立松在公司上班的事，该不会被田素娟套清楚了？ “他知道我毕业了，问我要不要回村里石材厂上班。还答应我，如果我要是回去，他让我管理石材厂。” “这就对了，这事除了田素娟，没人敢乱说。” “你的意思是，田主任说的都是真的？” “捕风捉影的事，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卓青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藏着事。田素娟号称卓庄村的信息交流中心，卓庄村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她说二成撞见卓云东的私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卓云东确有其事，那又该是什么事？能让他对卓二成起杀心？ “村里通往镇里的主路重修了没有？” “还是老样子，还是当年老书记带人修的路基，这些年一直在缝缝补补。” “还不修？村里两个厂子，难道连条路都修不起来？卓云东不作为，田素娟干什么吃的？这几年，我往石材厂填了多少订单，还不够修条路的？” “这事我听说过，老书记找过他们俩，想让两家厂子合修那条路，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卓青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人不在家，心里却一直牵挂着卓庄村。可是现在他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妄想。 “还有一件事不太好讲！” “谁的事？” “小莲姐的！” 卓立松知道，卓青远跟卓云东一家人的关系特殊。过年回家时，他除了打听卓青远自家的事情外，还打听过卓云东家里的事。 “她怎么了？” “小产，孩子没了。” 卓青远揉着脑门，他已经没有勇气再问下去。每个问题都搞得他猝不及防，越听越烦躁。 卓二成的死和卓小莲的流产，对卓青远来说都是十分惋惜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这两件事既是偶然又是必然。 卓二成喜欢玩水，大爷爷一直叮嘱他少在河边走。狗剩带着几个初中生，拉着卓二成去船上玩，这其中本就带有戏虐的成份。 上船之后，二成一直趴在船边玩水。几个人撑船的时候没注意，卓二成一不小心被晃落水。他们先是慌作一团，直至二成在水里冻僵，也没人敢下去施救。 卓二成的死，大爷爷没有一丝幽怨，或许这样的结果，他早已有所预料。 大爷爷差人买来一口棺材，悄无声息地将卓二成送下田。 二成去世后，大爷爷原本寂寥的小屋变得更加沉寂。 卓青玉命人给大爷爷送来一台电视机，以前大爷爷并不看电视，爷俩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生活变得有些孤单和无措。 看电视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看看广告。曾经有人告诉过他，当他能在电视上看到锦荣食品的广告时，小飞就会回来了。 所以看电视，成了大爷爷每天的必修课。 以前他从未有过如此期待，可是现在，他确实思念着小飞。 李庆与小莲结婚以后，周围的人都觉得小莲该享福了。李庆追她那么多年，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爱。 可是真正结婚以后，小莲才慢慢发现，他们的爱情早已过了保质期。 刚结婚那段时间，李庆表现的还比较中规中矩。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整个人心理也跟着越发扭曲。多年来积压的情绪，通过一次又一次的酗酒，不断地向外输出。 从最开始试探性地争吵，再到口无遮拦的谩骂，直至肆无忌惮地动手，最终导致小莲的流产。那个时候，小莲已经怀孕四个月。 卓立松前脚刚走，卓青远接到陆曼卿的电话。 陆曼卿不说话，卓青远却在电话里听到抽泣的声音。即使卓青远不明所以，也只能往那件事情上硬猜，或许是陆曼卿又在和母亲在顶牛。 而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我输了！”陆曼卿半天才憋出三个字。 “输了？什么输了？你跟你妈妥协了？” “不是，是我竞标代理的事，我失败了。” “这有什么值得哭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我一跳。”卓青远跟着长舒一口气。 “我输了，我和你的赌约就没了。”陆曼卿继续埋怨着。 卓青远这才缓过神来，陆曼卿和他打赌，如果他输，他欠陆曼卿一个吻。现在他赢了，她的赌注没了。 “既然你这么伤心，那我赔你点损失。上次跟你说订车的事，你可以着手准备了，二十台。” 陆曼卿立时小雨转晴天，慌忙地问道“二十台，不是要十台吗？” “十台我能拿得出手吗？两辆a8，八辆a6，十辆帕萨特，总共二十台。” “嘿嘿……你怎么一下要那么多？” “你不是哭了吗？逗你开心不行吗？” “去你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一下要这么多，我得跟爸爸报备一下，给你争取最大优惠。” “二十台车要分到两边的公司，每个项目部至少要配一台，二十台都不一定够。这叫一视同仁，雨露均沾。” 陆曼卿喜极而泣，卓青远下这么大的订单，足以说明他们公司蒸蒸日上的实力。更能为得到母亲的刮目相看，挣够资本。 第468章 能否守得住春心 挂完陆曼卿的电话，卓青远去县委找曲书记。 既然来了，总是要见一面的。 卓青远找曲书记谈事，并向他打听当地的产业结构和相关政策。 卓青远在县委泡了一上午，顺带在县委食堂蹭了一顿饭。 从县委大院出来，卓青远准备回酒店休息一会，下午再去一趟教育局。 他打电话给乔玲，结果电话一接通，传来的却是陆曼卿的声音。卓青远盯着手机愣在原地，他的脑袋有些眩晕。 陆曼卿又追来了！ 卓青远有些恍惚，这丫头如此不听劝，竟然走李林红的老路。 回到酒店，卓青远让吕熙鹏提前安排好酒店，然后坐等陆曼卿的到来。 既来之，则安之。 乔玲将陆曼卿直接送到酒店，卓青远估算着时间，自行到酒店大厅里提前等着他们的到来。 他们的车子刚停下，卓青远就从大堂迎出去。陆曼卿挎着背包，拖着行李箱笑吟吟站在车子跟前。 “你可真行，又是偷跑出来的？” “没有，这次是光明正大的出来。二十台车的订单，一千多万的生意，可不得我亲自出马。” 卓青远走上去接过行李，边走边递给陆曼卿一张房卡。 “房间已经给你订好了，这是你的房卡。” “那么勤快？还怕我赖着不成？” “你都说了，一千多万的订单，可不得好好巴结一下。用这点小恩小惠，换一笔折扣，能省下不少。” “我看你是故意防着我，用得着那么小心吗？你那次喝醉，我都没生歹意，现在还怕我生扑你不成。” “那是你守身如玉。我是怕我色心诈起，毁了你的清白。” “那你倒是色一个试试呀？”陆曼卿轻蔑地挑逗着。 “你们俩聊什么呢？”两人正说着话，乔玲突然走到跟前，还把陆曼卿给惊得一哆嗦。 “他说他要对我起色心！” “那你们继续，我先回避一下。你可小心点，他身上可带着神鞭酒。”乔玲轻声提醒着，自己还没说完，倒先笑完了。 “你们俩就慢慢掰扯，我先上去休息会。” 卓青远说完就自顾自地上楼，剩下陆曼卿和乔玲，两人叽叽喳喳地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着。 去年卓青远整治关副局长，当时在苗县闹得沸沸扬扬，震惊整个苗县官场。 不明所以的人觉得关京天赋异禀，而养猪厂的人却十分清楚，那可是卓青远的手笔，是他让刘锐给关京下的药。 关于卓青远的神鞭酒，一直是个传说。 当初马代礼传酒给卓青远，这事一直很私密，卓青远没向任何人说过。没人知道神鞭酒的来历，但却人人都知道它的威力。 乔玲将整件事情的过程讲个遍，逗得陆曼卿哈哈大笑。 作为回礼，陆曼卿又将卓青远把曹方宇锁在厕所的事情也讲一遍，又把乔玲乐的不行。 这样的卓青远，有何理由让人不爱呢？ 下午到了约定时间，他们一行人又来到了县教育局。在乔玲的引荐下，卓青远和陆曼卿一起共同会见了局长。 为了继续支持当地的教育事业，卓青远代表荣远集团，应允每年向苗县地区捐建十所希望小学。直至县域内所有小学，全部完成升级改造。 慈善和教育一样，不能一蹴而就。乔玲为了这份事业，坚守了五年，直到卓青远出现，才让她真正地看到了希望。 晚上时，卓青远邀请一帮人去吃大排档。这样看似低调的聚会方式，却成为整个荣远集团的最高标准。 这是卓青远十分欢喜的一种生活方式，因为他只会带关系最近的人去吃路边摊。跟他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能感受到他的随和。 “大恩不言谢，我代表苗县两万名中小学生谢谢你，真的。” 乔玲端着酒杯有感而发，说完更是一饮而尽。 “好，女中豪杰！”卓青远吼叫一声。 “你真无赖，我这刚酝酿好的情绪，又被你打断了。” “我教你一个方法，你唱首歌。” “唱什么歌？” “爱的奉献，要是投入不了情绪准唱不好，不信你试试。” 乔玲一点也不露怯，她吊了吊嗓子，真的就唱起来。唱到高潮处，大家一起齐声合唱，连正在烧菜的厨师，也一边颠锅一边跟着唱起来。 酒局的气氛特别好，陆曼卿第一次感受到社会底层生活的人情味。今天之前，她从未喝过低质的工业啤酒。 此时此刻，她却端着酒杯，挨个找一遍。 陆曼卿人生第一次喝醉酒，用不着装优雅，也不用扮淑女，她第一次感觉人生还能如此畅快。 “陆曼卿醉了，等下你跟过去照顾一下。”卓青远吩咐着乔玲。 “我不去！” “你不去她怎么办？” “不是有你在嘛，你把她扛回去不就行了，这点事还用得我教？” “你是想害她？还是想害我？” “那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卓青远无言以对，他向来争论不过乔玲。 卓青远将陆曼卿扶上车的时候，她已经进入了迷糊状态。 一路上，卓青远不得不用胳膊搂住她。下车时，卓青远又是一个公主抱，一口气将陆曼卿送到房间。 房间门刚打开，卓青远就听到一阵酝酿已久的声音。他还没来的及将陆曼卿放下，陆曼卿就直接吐了出来。 “乔玲，你赶紧过来一趟，陆曼卿吐我一身。她自己衣服也都弄脏了，必须得换掉。” “我不管，你自己弄。”乔玲说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卓青远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陆曼卿浑身脏兮兮的，不处理根本没办法让她放进被窝。如果要处理，就必须要脱下她的衣服。 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选择。 陆曼卿的贵重物品多，如果叫客房服务员过来处理，卓青远又不能在边上守着。如果他自己处理，难道真的要脱她衣服？ 金玉梅已经去世两年了，两年来他一直单着。如果他是个无欲无求的肃清之人，或许能守得住一寸春心。 可他却偏偏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而恰在今晚，他们又狂歌痛饮。 第469章 被提溜进派出所 房间内星光闪烁，卓青远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这是自金玉梅去世以来，他第一次完整地抽完一支烟。 扪心自问，他是个正人君子吗？ 答案是否定的。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犯罪的理由。 他喜欢陆曼卿吗？不知道。他动过心，但若真要做出点龌龊的事，他还做不到。他的原则向来是，越深爱，越敬爱。 一支烟抽完，卓青远的心还是乱的。 思来想去，卓青远觉得怎么着都不合适。既然如此，他干脆关掉所有的灯，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卓青远摸索着床的方位，一点点脱下陆曼卿肮脏的衣物，然后将她塞进被窝。 收拾妥当以后，卓青远回到房间开始洗漱冲澡。冲到一半时，他听到有敲门的声音。 卓青远裹着浴巾打开房门，两位民警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我们接到举报，有人迷奸，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迷奸？迷什么奸？你们搞错了？” “没有搞错，刚才我们让服务员都进去检查过。隔壁房间那个女的，衣服都被脱光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跟我们走！” “我们是朋友，她喝多了，是我帮忙给送回来的。” “这种事都是认识的才好下手，用不着说那么多，跟我们走。” “你们能不能讲点道理？”卓青远声音逐渐变大。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你要是真没做，我们也不会冤枉你。等她醒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现在你必须要跟我们回所里。” 事到如今，卓青远也不想辩驳。他知道这是一门生意，以前他和程立凯一起喝酒时，没少听他唠叨这里面的门道。 可是现在他不想花这个冤枉钱，如若花钱，就更坐实他的罪名。 卓青远穿好衣服，然后跟着两位民警回派出所。卓青远看看表，此时已是下半夜，他本想打电话给曲鸿良，又怕半夜打扰人家，索性等到天亮再说。 被关进派出所之后，卓青远才回过味来，他越想越生气，已经好心照顾一下自己的朋友，居然还被冤枉成强奸犯。 天亮的时候，陆曼卿被一阵敲门声给叫醒，开门后她发现是酒店的服务员。 服务员神情紧张地对她说“昨天晚上你隔壁房间的那个男的，他试图侮辱你。” “侮辱我？” “是的，他把你的衣服都脱光了。” “其他人呢？”陆曼卿一边问着，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情形。 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衣服是如何换掉的？ “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 “他被抓了？” “是的，你昨天晚上喝的太多，他把你给抱回来的。是我们服务员发现的不对劲，直接报的警。待我们来检查时，你的衣服已经被他给脱了，其它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陆曼卿脑袋里一团浆糊，她觉得卓青远不是那样的卑鄙小人，可她又说不出来可以否定的理由。 陆曼卿给乔玲打电话，乔玲没敢耽误，不一会就打车来到酒店。 乔玲见到陆曼卿，附在她耳边嘀咕几句，陆曼卿才恍然大悟。 此时派出所也打来电话，问陆曼卿酒醒没有？如果已经醒酒，需要她到派出所录口供。 “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要是有证据，随便你们怎么控告，我都认了。如果你们没有证据，我跟你们没完。” 被关了一夜，卓青远心里极度不爽。再次见到昨晚的办案民警，卓青远直接发火了。 “口气还不小！”其中一位民警说道。 陆曼卿到被安排在另外一间接待室，她和乔玲说明来意后，民警表示不可思议。 “这种事都是熟人犯案，你要维护自己的权益。别觉得不好意思，这是纵容和包庇犯罪。” “昨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照顾，是我让他自己看着办，我们相信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乔玲看不下去了，主动替卓青远辩护。 “衣服都脱了，你能保证他不会犯罪？” “他犯没犯罪，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你喝到不省人事，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有没有侵犯你？” “我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异样？我能不知道吗？非要我去医院开证明，你们才相信吗？” 民警被陆曼卿怼的无话可说，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得无可奈何地把卓青远给放走。 现在轮到卓青远不乐意了，无缘无故被人扣个屎盆子，他可没那么好欺负。 卓青远打电话给曲鸿良，说自己被困在派出所。曲鸿良没耽误，十来分钟之后，就带人来到派出所。 他们原计划今天上午一同到市政府见文书记，共同协商食品产业园的事情。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没弄清卓青远的身份，直接把他薅进派出所，现在轮到卓青远不乐意了。 曲书记亲自过来，两位民警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此刻他们知道自己惹错了主。曲书记一到，别说是他们所长，就是他们局长，都屁颠屁颠地赶过来。 卓青远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坐着。只有乔玲作为代表，讲述着整件事情的经过。 曲书记也算给足卓青远的面子，当着局长的面，狠狠地把所长和两位民警批评一通。 该给的面子都已经找回，卓青远见好就收。但他还是有地放矢，仅和曲书记还有局长握了手，然后扭头离开派出所。 曲鸿良脸色铁青，一脸怒色地看着局长，局长再顺势看着所长，所长又望向两位民警。两位民警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卓青远离开派出所，叫上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到养猪厂办公室。他即刻打电话给助理，让他们把酒店房间给退掉。 乔玲和陆曼卿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她们俩也只得跟着，一直追到养猪厂。 “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大的火气。” 姜庭波不明所以，只得问着尾随而来的乔玲。 “什么玩意，敲竹杠敲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才不吃那一套。” 卓青远正在气头上，姜庭波他们几个人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吭声。 第470章 乌鸦嘴对扫把星 正当几人踌躇不定的时候，曲书记的秘书追到了养猪厂。 汤秘书让卓青远先不要生气，曲书记已经在紧急处理这件事。 而且曲书记保证，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希望在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前，恳请卓青远千万不要离开苗县。 曲鸿良会同公安局局长现场办公，两位民警如实交待问题。经过一番盘问，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根据民警的交待，当酒店服务员看到卓青远抱着一个女孩上楼，前台就即刻通知他们。 民警到达酒店之后，服务员先进入房间查看情况。 酒店服务员看到陆曼卿躺在被窝里，依旧醉得不省人事，身上也并无异样，身上衣物也仅仅是被脱去外套和裙子。 后来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先是酒店服务员将陆曼卿的衣服脱光，两位民警去拘押卓青远。 后面的事情，就是卓青远直接被拉到派出所。 在此之前，他们认定卓青远这样的商人，肯定会花钱了事。他们没想到乔玲会出来作证，而且还招来了曲书记。 事情查明原因之后，公安局局长现场就做出批示。 两位民警玩忽职守，勾结不法之徒、敲诈勒索，立即开除公职。同时启动调查其它不法犯罪之事，而后根据调查结果另行处置。 派出所所长作书面检讨，全所上下即刻自我审查，自我反省，全面剔除各类违规、违纪、违法行为，同时涉事酒店也要停业整顿，深挖幕后暗黑交易问题。 乔玲说卓青远是扫把星，他一来准定有人要倒霉。 不知是乔玲乌鸦嘴，还是卓青远身有邪性，这次果然又闹出这么大的事。 现场会开完，曲书记又带着安局长一起到养猪厂找卓青远。安局长当面向卓青远解释事情整个过程，同时又把相关的处理结果通报一遍。 “他们这样做一是违法，二是侮辱我的人格。更可气的是，这不明摆着玷污人家姑娘的清白。你们知道她是谁嘛？” 曲书记扭头看看安局长，两人都是一脸茫然相。 “她可是华阳第一大汽车经销集团，庆友集团的千金，上市企业。你说他们家里要是知道这事，闹到你们省府或市里，你们谁担得起责任？” 在此之前，乔玲都不完全知道陆曼卿的身份。卓青远这么一说，一群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卓青远要是与陆曼卿闹出得什么事，那他可以自己担着。如果陆曼卿在苗县出事，那他们可谁都负不了责任。 “真是没想到他们这么胆大妄为，在这里我代表苗县向你们致歉。” 曲鸿良说着便站起来。 卓青远眼疾手快，也立马站起来。他托住曲书记的手说“我一个小小的养猪佬不值得，不过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 中午局长做东请客赔罪，卓青远带着陆曼卿，姜庭波和乔玲一同赴宴。 饭局结束，卓青远坚持要送陆曼卿回家。混在一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又如何能保证陆曼卿的周全。 陆曼卿惊魂未定，却又依依不舍。 “你先回去，我早跟你说过，跟着我只会连累你。” “我没说你连累我！”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后悔都来不及的。” “我不怕！” “可是我怕！” 卓青远说完便给乔玲递一个眼神，乔玲心领神会，她窃窃私语地对陆曼卿说着什么。 陆曼卿走的时候卓青远并没有去送她，他们只是在办公室简单地道个别。 乔玲一直将陆曼卿送到市区机场，目送她登完机才回来。她想劝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样的爱情，她也不忍心掐断。 “你到底喜不喜欢陆曼卿？” 乔玲从市区回来，直接冲到办公室质问卓青远。她那情态，大有替陆曼卿打抱不平的样子。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耍无赖？” “你是在教我做人？还是想教我做事？” 乔玲见卓青远认真了，便不再说下去。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卓青远绝对是同辈之楷模。她既做不了师父，也做不了引路人。 那天晚上，只要卓青远有一点邪念，他就不会那么容易从派出所出来。 在爱情里，卓青远的表现也让人津津乐道。只是在陆曼卿身上，似乎一切都不灵了。 经过三天多的考察与协商，荣远集团与石州市政府正式签署合作框架协议，双方就共同修建食品产业园，达成一致性意见。 在协议框架下，荣远集团将在石州市投资建设食品深加工生产基地，并以食品生产为基础架构，持续投资修建饲料配套项目，仓储物流等全产业链形态。 届时，整个食品产业园，将为石州市提供两万个就业岗位。实打实地带动当地就业环境，甚至影响着整个石州市的产业形态。 回到华阳，卓青远又去学校找陆曼卿。上次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跟陆曼卿道歉。 乔玲说卓青远是耍无赖，卓青远当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情理会这些事，现在回想起来又有些后悔。 卓青远与陆曼卿的关系，总是介于成与否的中间状态。每次看似进步一点点，却总会因为一些事情，又让其倒退一大截。 “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哼，脱了我的衣服，光赔罪就行了？你要是请我吃饭，我可以优先考虑一下，等我吃完饭，再考虑是否原谅你。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西餐。” “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请我吃杀猪菜？” “不吃杀猪菜，吃大排档也可以，还能替我省点。” “小气鬼！有个问题我想知道，你那天晚上，你到底有没有过非分之想？” “你对自己就那么没有信心吗？我又不是太监，无欲无求。” “那你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淡定？” “我要是不淡定，就没那么容易从派出所出来，现在也就不会在这里陪你说话了。” 第471章 左右逢源各讨巧 卓青远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他的性格中夹带着痞性，生活却很自律。 他也深知每一个不自律的行为，都会给生活带来更大的痛苦。 “你是不是早就断定，晚上有人要整你？” “没那么邪性，我又不是诸葛亮，会神机妙算。常在河边走，多陪点小心罢了。” “那你脱我衣服……” “我那里迫不得已，你身上被吐得脏兮兮的，我打电话叫乔玲，她让我自己处理。但我向你保证，在脱你衣服的时候，我是关着灯的，啥都没看见。” “哼……伪君子！” “我这还叫伪君子，我要是伪君子，就直接给扒光，然后再偷偷地给你盖上。” “反正你就是伪君子，一点都不真男人。” 卓青远终于听出陆曼儿卿话里的味道，但那又能怎样？如果换作是金玉梅，他又何需遮遮掩掩。陆曼卿的圣洁，他不忍亵渎。 行至大门口时，卓青远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不过自从厕所那件事情之后，曹方宇的车就再也没有在学校门口出现过。 卓青远的动作都被陆曼卿尽收眼底，陆曼卿心里惊疑，卓青远何故处处谨慎？ 虽说是卓青远请客，可他对市区的餐厅一点都不熟悉。最后还是在陆曼卿的指引下，卓青远才找到一家西餐厅。 “你怎么断定我们打赌我就会输？”两人刚坐下，陆曼卿还是放不下心里的疑问，追问着卓青远。 “那个公司是我姐的。” “你姐？真的假的？” “你若相信，那就是真的。你若不信，那就是假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就因为这事，我爸还把我给批评了一顿。我可是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一定要拿下这个代理权，算作是我的毕业证明。否则他不让我继续管理公司。” “女人千万不要拍胸脯乱发誓。” “这又是为什么？” “中间有沟，漏气！” 陆曼卿再也顾不上西餐厅的优雅与端庄，哈哈大笑。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那又是为什么呢？”卓青远故意奶声奶气地反问着。 “人家把会把你当成神经病，精神分裂者。” 陆曼卿邀请卓青远去看电影，卓青远有些犹豫，他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经过陆曼卿一遍又一遍的乞求和折磨，卓青远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 卓青远从未在电影院看过电影，他看电影的经历，还是小时候在村里看过的露天电影。与金玉梅在一起时，他们看过最多的都是碟片，包括那些成人教学方面的内容。 两人一直闹腾到很晚才回家，陆家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催，至于是何种原因，卓青远也猜不出来。 第二天，陆曼卿给卓青远发去一份材料，这是他们所能最大限度地获取到的资料。卓 青远虽然看不懂，但是陆弘新却告诉他，这些东西非常有参考价值。 商业竞争的核心，就是技术的竞争。 在这一点上，卓青远认识的很清楚。方平中，陆弘新和张历云并称为荣远集团的三剑客，都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领域，推动着公司的技术升级。 紧接着卓青远又打电话给刘锐，通知他抓紧时间到华阳跑一趟。 华阳两个项目的准备材料已经整理完毕，铁路学校的配套工程，他们已经接触过几次，进展的还算顺利。 他们有学校建设的经验，又有市长作背书，沟通过程也比较顺畅。 唯一的难点是第二人民医院的门诊大楼，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积极有效的回馈。 两人在公司一起研究和探讨，想在某些方面寻找突破口。 “我听说秦总…”刘锐话还没说完，便被卓青远打断。 “不要打秦总的主意，这完全是两码事。秦总的所有事，只限于荣远集团那边。我们建工这边的事情，不要跟秦总扯上任何关系。” 卓青远在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一个人，夏七。 可是他连秦雪都不愿意牵扯，更何况是她。 想法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偷偷地给夏七打电话，约她到家里吃饭。 刘锐从外面打包好饭菜，直接带回家，夏七晚上下班之后，也是直接前往卓青远的住处。 三个人边吃边聊，卓青远向夏七讲述着公司最新的发展路径，以及实施进展。最后才提到目前的困境，算是在试探夏七的态度。 “你现在给刘锐的是什么职位？这也安排，那也安排，有道是名不正刚言不顺。”夏七有些替刘锐鸣不平。 “他现在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全公司谁不知道，他是我的得力助手。” “那头衔是什么？给的又是什么职位，付的又是什么薪资？” “姐，你就别说了。我能有今天，全靠我哥照顾。别说是这点活，就是让我舍下这条命，我都可以。” “你别替你哥打掩护，职场上的东西一定要明确职责范围，不要稀里糊涂地什么都做，结果功劳却都是别人的。” “刘锐的功劳毋庸置疑，没人能否定他的价值。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存在某环节没有过硬的成绩。公司点对点的项目比较多，他自己独立开发的项目，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如果这一次能顺利拿下这个医院项目，我可以直接提他做公司副总。” “别绕弯子了，一晚上的话题都没离开过医院项目，有事就直说。” “我想…” 卓青远还没开口就被夏七给打断。 “你不用想了，把准备好的东西给我，我帮你去找他。” 刘锐看了看卓青远，又看了看夏七，他们像打哑谜一样。 刘锐完全听不懂他们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夏七越来越像秦雪，卓青远心里想的什么，她一下子就能猜透。 “不会让你为难？” “你既然这样问，就已经说明你在心里已经认定，这件事会让我为难。而在这样的前提下，你依然跟我提，就更加说明这件事情非我不可。我要是再推脱，只会让你为难。与丢掉项目相比，我又有什么可为难的？” 第472章 不讲道理的女人 刘锐完全被绕晕了。 但他听懂了结果，夏七答应了帮忙。 卓青远并没有向刘锐解释清楚，本来让夏七去找她前男友，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夏七心里也清楚，卓青远本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他却偏偏选择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兵，他在故意还她人情。 夏七的前男友之所以跟她分手，就是因为家里帮他找到一位门当户对的新人，市卫生局领导的女儿。 这样的关系能起到多大作用，夏七也心知肚明，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你不找秦姨，我可以理解。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小女友帮忙？他们家大业大势力大，说话肯定比我管用。” “他们家人认为我是黑社会。” “那行，我既然答应你，就肯定会尽力帮你，那你回去！” 夏七说完就进屋关上门，卓青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失误。 他努力地回想着，从晚上吃饭，再到送夏七回家的整个过程。他理解不了夏七为什么会突然间生气？ 女人的心思，你永远都猜不懂。 一天下午，卓青远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对方是个男声，而且是直接约卓青远见个面。 出于谨慎，卓青远询问过见面的地点，然后才简便地答应。 会面的地点在一家咖啡厅，卓青远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 一个人进咖啡厅，卓青远还有些露怯。他提前到的，却只愿意等在门口不想进去。 卓青远给陆曼卿打电话，问她在咖啡厅如何点咖啡才不会露怯？ 陆曼卿笑着说，直接点炭烧。卓青远感觉名字好古怪，又感觉很奇特，想必很高端，很好喝。 约卓青远的是位眼镜男，文质彬彬的样子。当他刚走近咖啡厅，卓青远就直接确定，他就是夏七的前男友。 男生先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巩胜渠，是夏七的朋友。 两人关排走进咖啡馆，卓青远表面冷静，内心汹涌地点了一份炭烧，却换来服务员和巩胜渠异样的目光。 上次夏七给卓青远煮咖啡，卓青远被烫的舌头发麻。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先是小心翼翼地嘬一口。 一股浓郁的焦苦味，瞬间刮擦着他整个味蕾。卓青远强忍着苦涩之味，脑海里早已万马奔腾。 巩胜渠对于卓青远的事迹早有耳闻，两人侃侃而谈约莫半个小时。巩胜渠说他会帮忙把材料递上去，成与不成，就要看天意了。 与其说卓青远相信巩胜渠，其实他更相信夏七。 夏七在感情上受挫折，并不代表巩胜渠人品和能力有问题。否则吴老师也不会将其介绍给夏七，他也成不了领导的女婿。 事情谈完，卓青远的咖啡还剩半杯。卓青远喝完最后一口，不由自主地咂咂嘴，觉得还行，已经不那么苦了。 第二天卓青远打电话给夏七，再次约她一起吃饭，结果却被直接拒绝。卓青远不明所以，只好让夏志新继续打。 夏志新到省城来推广连锁店的事情，夏七听说她二哥在华阳，态度立马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呀你，我叫你出来不是累了，就是没时间。你哥叫你出来，屁颠地就跑过来。” “那不一样，他是我哥。” “我也是你哥。” “哼，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我已经见过巩胜渠了，约我在咖啡馆见面，喝了一杯炭烧，奶奶地，苦死我了。” 夏七不自觉地笑了。 其实卓青远并不知道，夏七喝咖啡的习惯，也是巩胜渠给带出来的。 “秦总让我到这边物色一家广告公司，准备策划一套推广计划。省内的市场我们已经基本完成全域覆盖，下一步就是面向全国推广。” “不用说我也知道，秦总的意思下一站就是东进，去济中。” “济中？你的老家。” “这么多年，秦姨一直在提醒我，绕来绕去，还是躲不过让我回家。” “你不想回家吗？”夏七多一句嘴。 “实话实说，如何不想？无时无刻不想。”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信命！” “这跟你信命有啥关系？” 夏七还是不理解，她也听秦雪说，卓青远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一生三婚娶。 现在他一婚二婚的坎都迈过去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你们有没有听过三年不迁坟的说法？我要回家，就一定要把小梅带回去。这是她生前的愿望，也是我的承诺。” “已经两年了，明年刚好三年。现在只剩下一个契机，市场做到位，剩下的也就水到渠成的事。” 卓青远何尝不是这样想，还有一年就是金玉梅逝世三周年，也是他离别卓庄村的第十年。 回老家，他还需要一个契机。 做市场调研和数据分析，那可是夏七拿手的本事，有些事情用不着她亲自跑，但这里面的门道她却是轻车熟路。 夏志新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不得不依赖夏七去做。 夏志新的事情，夏七自然是责无旁贷。卓青远也不多问，他也乐见其成，有了夏七的帮忙，他还更加放心。 荣远集团的办公室发来邀请函，食品产业园准备搞一个奠基仪式，邀请卓青远务必参加。 别的事情可以推，这件事不能推。不仅不能推，而且还要全力配合。 卓青远先返回公司，会同秦雪一起。然后从林阳出发，直接飞往石州市。 “我听说，你为了项目的事情找过夏七？” 秦雪问得很随意，卓青远却打起了精神，认真地回答着。 “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很为难。” “我见了她男朋友。” “她现在没有男朋友。” “好，我错了！” “你错大了，她吃醋，你知道不知道？” “吃醋？吃什么醋？” “算了，我不说你了，这些年，你的恋爱全白谈了。” 秦雪看着周围的乘客，及时收住争吵的动作，她可不想当着生人面，批评卓青远。 卓青远也被秦雪批评的毫无头绪，像极那天晚上夏七的神情。 他甚至觉得，天下的女人都是那么不讲道理。 第473章 忍俊不禁的失望 秦雪是不是到了更年期？ 卓青远忍不住在心里打个狐疑，否则她为什么那么大脾气？而且还特别针对自己。 卓青远躺在座位上，闭目冥想。 秦雪说，夏七吃醋，她会吃什么醋？找她前男友帮忙，她为什么要吃醋？又是吃谁的醋。 卓青远这个榆木脑袋，一旦遇到感情问题，脑子就不灵光。 小女人的心思他不懂，大女人的幽怨他也想不明白。 下飞机以后，石州市政府派专车前来迎接。石州市安排的接待规格，要比他在林阳市的待遇更高。 他们先被住进市委招待所，虽然招待所没有酒店奢华，但它是一种象征。 剪彩仪式在一片撂荒的草地里举行，极目远眺，方圆数里尽是荒芜。快到现场之前，秦雪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 后来越走越偏，即便秦雪见过风浪，也不免心里打颤。 “这就是你选的地方？”秦雪不方便在车里质问卓青远，只得发信息给他。 “是不是心慌？” “比你的地还荒，你是被刀架在脖子上签字的吗？” 卓青远扭头看着秦雪，然后笑了笑。 秦雪瞬间破防，再也忍不住，直接发声地问道“你笑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 卓青远看向车窗外，淡然地说“从那边的市区到这边，会修一条双向八车道的城市干道，从这边开始到那边，还会建五十桩标准化厂房。这地方彭总来看过，刘锐也来看过，只有你没来过。” 秦雪也随着卓青远指的方向，向远处望去。她突然明白了，彭玉玲来看过，说明工程公司有活了。刘锐来看过，建筑公司也有活了。 荣远集团投进去的钱，转个身又被卓青远给捞回来了。 怪不得这个项目拖延一年多，卓青远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原来是扛着荣远集团的大旗，在帮建工那边呐喊。 现场布置略显寒酸，除去临时搭建的简易舞台上鲜红的幕布外，零零星星地围观的几十个工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为了彰显这次奠基仪式隆重规格，文书记亲自带队，会同两位副市长，以及相关局司的大小领导，再加上媒体记者，共有二十余人参加。 不过卓青远并没有参加剪彩仪式，他怕在媒体上露面，仅仅以一个普通员工的身份，坐在台下观看着。 秦雪代表着荣远集团，全程参与整个活动。她又是军政歌舞团出身，形体和气质扛得起整个集团公司的形象。 如果不是石州市政府的强烈要求，卓青远这次不会过来。 活动结束后，卓青远和秦雪又一同赶往养猪厂视察。 现在集团公司业务调整非常快，卓青远叮嘱姜庭波，一定要提前做好与当地省市高校的对接工作，及便吸收当地高校优秀毕业生。 在招人用人方面，姜庭波并没有太多经验。公司在员工体系，基本都是靠总公司输送，如果他们不能自给自足，集团公司的人才压力非常大。 卓青远提点姜庭波，把卓立松带到项目部去。秦雪一听，便知其用意。 看来卓青远离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按照惯例，晚上公司聚餐。 卓青远特意打电话叫来乔玲，上次分别还闹些小插曲。他不希望他们之间产生隔阂，只是他不知道这件事，陆曼卿早已与乔玲讲开了。 整个聚会期间，乔玲的话题就没离开过陆曼卿。 由于上次的特殊经历，大家对陆曼卿都不陌生，对她的身份也都默认、默认。大家插科打诨开起玩笑，卓青远也不制止，只是秦雪坐在一旁，听得心里五味杂陈。 在离开苗县之前，秦雪单独约见了乔玲。 卓青远与陆曼卿的事，秦雪只是通过其它渠道听说一些。 秦雪与陆曼卿的关系，也仅限于认识，要想掌握卓青远与陆曼卿之间的感情状态，就必须找一个知情人详细了解一下。 乔玲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乔玲看似精如猴，跟秦雪相比，她还是一张白纸。秦雪以大家长的身份，在不动声色间就问清了陆曼卿与卓青远之间的交往经历。 “夏七你认识吗？或者说你听说过吗？” “不知道，没听说过。” “我希望我接下来讲的话，能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能告诉陆曼卿，更不要跟小飞提。至于他将来如何选择？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接着，秦雪把夏七的身世，还有她与卓青远认识的过程，以及两人的交往经历，全部讲述一遍。 乔玲听完后变得沉默不语。 她只是没想到卓青远的生活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别说她不知道，就连陆曼卿都没有提过。 乔玲有些后悔自己掺和卓青远感情的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卓青远的了解，还仅仅是冰山一角。 而亲如像秦雪这样的关系，都对他的感情不做判断。自己在一知半解地情况下，居然为他的感情出谋划策，简直自不量力。 在上飞机的时候，卓青远收到乔玲的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卓青远侧脸看看身旁的秦雪，秦雪正闭着眼睛休息。 他的心里两头三绪，心神不定，他怪自己的不成熟，给秦雪惹来无尽的麻烦。如果不是碍于人伦，他想他极有可能会爱上秦雪。 刚回到公司，卓青远就接到刘锐的通知， 医院那边已经接受他们的竞标方案。 有了这样的基础，卓青远终于有底气去找彭玉玲，和她谈谈给刘锐升职加薪。 彭玉玲不否认，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同意了。她早就想把刘锐的职位提一提，这几年刘锐忙前忙后，项目上的事情都是一肩挑。 “玲姐，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下，我和你的侄子已经结了梁子。” “你们俩？为什么？” “因为陆曼卿。他可是你哥盖章认定的儿媳妇，不过你那侄子不是人家的菜。” “你们俩交过手？” “之前在酒被我教训过一次。在学校也偶有撞见，不过他在学校不太检点，前段时间被我直接锁在厕所里。当时陆曼卿也在，陆家人知道后，他们俩的事也就算黄了。” 第474章 神秘莫测的师姐 曹方宇是彭玉玲的亲侄子。 彭玉玲无父无母，无家无后，曹方宇将来便是她的法定继承人。 论血缘关系，卓青远与他差着十万八千里。 可是听闻卓青远把曹方宇堵在厕所，彭玉玲居然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上梁不正下梁歪，狗改下了吃屎。” “你就这样评价你哥不好？” “他这个儿子就是个私生子，他为了这个小老婆，不惜辞职下海，跟原配离婚。他的原配只给他生个女儿，所以他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这就是他们老曹家重男轻女的传统。” “啊？真的？”卓青远吃惊地望着彭玉玲，古文忠的身世，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大老婆是他起家的根本，忘恩负义的东西。” 卓青远简直目瞪口呆，彭玉玲居然骂得如此狠毒。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在林阳好好的官不做，非要跑到华阳去做生意。不过人家现在有钱。那你前嫂子呢？” “出国了，离婚后就带着女儿就出国了。” “我有种预感，我总感觉我跟你哥之间，可能要成为敌人，或者说是竞争对手。” “你放心，你俩要是真起矛盾，我站你这边。” “说到矛盾，我想起来一件事。那个世龙置业的项目，幸亏当时我们没签，我听说孙宏坤在这上面栽了个不小的跟头。” “那我问你，刘锐一直在追这件事，是你安排的？” 卓青远嘿嘿一笑，不肯定也不否认，默许了彭玉玲的猜测。 其实他还瞒着彭玉玲一件事。除了刘锐在盯，他还让刘锐拱火刘怀军搅和进去。刘怀军和孙宏坤沆瀣一气，广场埋尸他们俩就是罪魁祸首。 “我要把孙宏坤彻底地扳倒，而且还要连根挖。”卓青远愤恨地说道。 彭玉玲观察着卓青远，她深怕卓青远会在这件事里陷进去，只得转移话题。 “我听说那个杜书仪在沿海有活动迹象。” “之前不是说出国了吗？” “没有，没出去。” “没出去？那太好了。” “怎么？你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钓孙宏坤呗！” “我可警告你啊，你不要再搅扰到这件事里面去，一个金玉梅还不够吗？” 卓青远嘘着一口气，的确如此。 陆曼卿突然打来电话，陆曼卿询问卓青远，他们集团是不是准备做品牌推广？ 卓青远不明所以，陆曼卿这又是唱哪一出？ 自从上次在竞争品牌代理权输给卓青玉，陆曼卿就被他父亲给撤去总经理一职。 陆庆友撤掉陆曼卿的职位，并不单是因为她输掉代理权一事。 公司有人告状，陆曼卿不仅在采购进口设备时违规给折扣，而且还帮对方猎取设备的相关参数文件。 这些事情可大可小，说来说去都跟卓青远有关系。陆庆友怕女儿涉世未深，撤去陆曼卿的职位，算是一种警告。 奈何庆友集团家大业大，自己的孩子不能让其闲着。 陆曼卿又被安排去自家的一个咨询管理公司，负责商业咨询和广告等业务，结果又误打误撞，碰上了夏志新。 夏志新找他们公司做方案咨询，资料刚递上去，就被陆曼卿给发现了。 这是她入职新公司的第一单业务，这要是接不下来，她可就真没脸在自家公司再混下去了。 “这个事情不归我管，负责具体业务是夏志新，你得和他谈。” “他好像做不了主，你是老板，肯定得你拿主意。” “你们家怎么什么活都干？是专业的吗？” “那是当然，我们庆友集团下辖一百多家4s店，需要定期给他们做商务咨询，还有市场推广。你以为上次给你们集团做咨询，我自费就能进去？那都是同行给的面子。” “你可真行，不过这事我说了不算。具体决策人叫夏七，她的意见非常重要。” “夏七是谁？” “夏志新的妹妹。” “她也是你们公司的？” “不是！” “她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怎么能决定你们公司的事？你才是老板，成与不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不是，别的事情我可以一句话给概括是与否。这件事，一定要听夏七的。” “那么牛？跟你是什么关系？” “师姐！” 陆曼卿听到师姐两个字，心里不由得一震。卓青远的师姐，举足轻重。 “那……那我怎么联系她？”陆曼卿的声音里，夹杂着颤音。 “她也是你的师姐，你找吴老师问问就知道了。” 卓青远并没有说出夏七的联系方式，他让陆曼卿去找吴老师。他相信，陆曼卿从吴老师口中打听到的夏七，要远比他自己说出来的更有说服力。 挂完电话，卓青远捏着手机凝思片刻。 “你就这样让她们俩碰撞在一起？不怕他们俩火花四溅？”彭玉玲嘲讽似地追问着。 “要不要合作，最终由总公司决定。夏七的意见只具有参考性，如果陆曼卿知难而退，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你刚才口口声声地说，让她去找夏七。” “做生意嘛，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万一她的方案不行，也好有个推脱的理由。” “你这不是故意耍她们俩吗？” “那不能，只有她们相互磨合好了，才能给我提供最好的方案。” “你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捉弄人家两个小姑娘。不过对比起来，我觉得陆曼卿更合适你。” “为什么？” “长相和身材她和夏七不分伯仲，知识和能力应该也是旗鼓相当。但是她家是庆友集团，你们俩在一起，那才是珠联璧合，门当户对。” “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一点也牵强，如果能与庆友集团结成亲家，不论是对建工还是荣远集团，都是强强联合。就单单庆友集团千金的身份，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 “功利心太重，我不喜欢这样的感情，也不想拥有这样的婚姻。” “那你是准备娶夏七？” “现在还谈不上。” “你在犹豫？” “我也不知道。以往我对炙热的感情总是躲避，完全不能适应。但这次没有，有点迷茫。” “那你有没有检测一下？” “这个怎么检测？” “上次床就知道了。” 第475章 小人心度君子腹 彭玉玲的提议，略显夸张。 她的理论，和郝书莉都是同一路线。 爱情的衡量标准，是以性作为参考单位。 这样的标准，不适应于卓青远。他从不用情感去试探，认准了，就是一辈子。 陆曼卿去学校找到吴老师，她说自己接到一个广告推广的案子，案子是荣远集团的，负责人叫夏志新。 陆曼卿提到夏志新，吴老师就已经猜到问题的方向。接着陆曼卿又说，夏七扮演着决策者的角色，她想打听一下夏七的身份。 夏七，陆曼卿，卓青远。这三人的关系，吴老师不用猜也能明白。 吴老师此前确实帮夏七介绍过男朋友，那个时候她还没把卓青远放在眼里。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卓青远，不管是论财还是论才，夏七都无可匹敌。可事与愿违，偏偏又冒出个陆曼卿。 陆曼卿和夏七都是吴老师的学生，吴老师也判断出不她们孰优孰劣，况且感情的事，本身就极其考验人。 从吴老师那里，陆曼卿第一次打听到完整的夏七。能被吴老师评级为特优的学生，可见师姐的魅力。 陆曼卿还从吴老师口中得知，夏七不仅是他们的学姐，更是卓青远母亲的干女儿。而且在养猪厂创建的过程中，夏七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陆曼卿突然感到一种无情的压力，之前她从未听卓青远提过，最多也只知道师姐这个称号。今日听吴老师不尽地夸赞，心下凄然。 非但如此，她曾向乔玲探听过，连乔玲都不了解。这足以说明，她对卓青远的了解，非常之浅薄。 陆曼卿约夏七在咖啡馆见面，虽然此前两人从未谋面，但夏七夏七初到，陆曼卿几乎一眼就认出对方。 “您好，陆小姐，我是夏七。”夏七特别自信地说道。 “卓青远让我联系的。”陆曼卿回答地也很直接。 “我知道，坊间都在传，你是他的小女友。” 陆曼卿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卓青远对她的态度一直没冷不热。可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卓青远的女朋友。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是一场苦恋。 陆曼卿并不理解夏七话里深层次的含义，她与卓青远的关系，也仅限于私底下传一传而已。 “我听说荣远集团的推广方案是你在负责，这个案子我们公司也极有兴趣，我想跟你具体沟通一下。” “你理解错了，这个事情并不是我在负责。我只是提供一些数据分析作为参考，而且这个事情也不全是我哥能决定的，最终决策还是公司做决定。” “但是卓青远却说，是你说了算，这事需要你拍板。” 夏七笑了一下，接着说“我重复一下我的观点，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说了算，他的意思应该是说，我的意见对他的决定很重要，他会听我的。” 一场简单的会面，陆曼卿一直被夏七带着节奏到处跑。原本信心十足的会面，陆曼卿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 会面结束时，夏七说，他们要想拿下这个案子，必须要在一周之内提供一套完整的推广方案。 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 只要他们的方案是最优的，她没有理由会拒绝。 一向盛气凌人的陆曼卿，被夏七的强大气场给折服。 陆曼卿在公司履新时曾说，在华阳就没有她拿不下的案子。此时她才细细地品出点味道，卓青远说的那句话实属真理。 女人千万别拍胸脯发誓，因为中间有沟，会漏气。 夏七并没有为难陆曼卿，正如她所言，如果陆曼卿能给出个最优解，她没有必要故意刁难对方。 最重要的是，这项工作是由夏志新主导的，她不可能拿她二哥的前途做赌注。 经过一个星期的日夜赶工，陆曼卿递交给夏志新一份完整的策划案。夏志新拿不定主意，又把方案转交夏七。夏七看完，直接写了推荐二字。 “现在，我们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合作了！”陆曼卿拿着方案，开心地打电话向卓青远邀功。 “我们本来也没干过偷偷摸摸的事好？” “哼，谁知道你有没有做过？不过我还真的挺紧张，当真以为师姐会把我的案子给毙了！” “不要恶意地揣摩别人，她跟你想的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庆祝的事情还是算了，跟你一块喝酒，不是我有事，就是你有事。” “那不行，这件事情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这是我到这边签下的第一个案子，又是跟你合作的，我不找你庆祝跟谁庆祝？” “你应该感谢你的大师姐，如果没有她的推荐，你们的案子真不一定能过。” “她推荐？”陆曼卿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人家直接在你们的提案上写了推荐两个字，你自己慢慢琢磨琢磨！” 卓青远的话，倒是对陆曼卿起到一些警醒作用，她旳确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曼卿原以为夏七会别有用心，将她的案子给否定掉，她越发感觉到自己遇到了强大的对手。 回到家之后，陆曼卿向陆庆友和苏春迎炫耀自己的战绩。他们听说自己的女儿首战告捷，颇为开心，非常值得骄傲一回。 “爸，妈，你们知道我们这次接的这个案子，是哪家公司吗？” “我们哪里猜得着，你就别卖关子直接说！” “荣远集团，卓青远的，人家现在业务已经开始从省内推向全国。而且我听说，他们还在华阳接下两个项目，石州市还有一个超级大项目，几千亩的食品产业园。” 陆曼卿尽管往好处说，以图讨个头彩。 “你怎么还跟他纠缠不清？他再有本事，还不是个屠夫、黑社会。”苏春迎很不满意地说道。 苏母对卓青远的第一印象就是养猪佬、屠夫，第二印象就是黑社会。 “那也比在厕所里乱搞的曹方宇强！” 陆曼卿的话，可把苏春迎给吓坏了。 首先，陆曼卿作为一个有知识、有涵养的千金小姐，直接从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有失得体。 其次，陆曼卿这是铁了心要跟卓青远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476章 欢声笑语毕业季 陆庆友却不以为然，他反倒对卓青远，越来越感兴趣。 二十出头，就能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创造这么大一番事业。 他年轻时都没做到的事情，却在卓青远的身上实实在在地发生着。 “什么时候把他约出来，让爸爸也见一见？” “有什么好见的，那曹家的老头子去世时，他带着人耀武扬威地在那闹腾，你不是见到过，那么嚣张。” 苏春迎大声地斥责着，她觉得陆庆友在跟自己在唱反调。 “人家很忙的，现在不在华阳。荣远集团总部在林阳，他在林阳还有建筑工程公司，还有工程公司。这个刚在华阳接了两个项目，一个医院，一个学校，都是正规项目。” “干包工头的都是黑社会，都不是什么好人。” “妈，你能不能别对人家那么大的意见？照你这么说，我哥还不是天天跟包工头打交道，他也是黑社会呀？” “别听你妈的，这么优秀的小伙子，爸爸一定要认识一下。” “我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邀请到他？现在学校放假，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看到没有，你女儿现在倒贴人家都贴不上。” “别说的那么难听，你女儿那么优秀，她要是倒贴人家，只能说明人家更优秀。” “我可警告你啊，老陆，你别跟着和稀泥。你要是敢见那个卓青远，我跟你没完。” 陆曼卿想不通，她母亲为什么对卓青远有那么大的偏见？难道是因为母亲到了更年期？ 看着女儿嘟嘴生气上楼，陆庆友偷偷地给陆曼卿发信息。短信内容非常简短，就几个字：华中国际商务合作交流会！ 受到启发的陆曼卿，又得意地笑了。 华中国际商务合作交流会，是省里今年非常重要的商务推介会。届时中原各省市的商务代表团会齐聚华阳，共同探讨经济合作，推动中原多地经济发展。 这次活动的总策划，已经被庆友集团通过关系，介绍给陆曼卿的团队去做。所以陆庆友给陆曼卿发信息，点到即止，她便懂了。 这次的商务合作交流会是邀请制，参会企业首先要被邀请才能参加。 给不给荣远集团发邀请函，陆曼卿没有决定权，既然陆庆友给陆曼卿友情提示，就说明他有办法。 卓青远接到邀请函，他的第一反应是去找秦雪。秦雪拿着邀请函仔细阅读着细则，很快她就从细责中发现了卓青远的疑虑。 这次的交流会，有老家的代表团来华阳开会。至于卓青玉来不来，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时间尚早，还够你犹豫半个月的，我认为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契机了。” “先答应下来再说，邀请函都发来了，不能不给面子。至于我去与不去，我现在还没想好。” “想明白就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老是端着了，我还不是一样从那个阶段过来的。”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见一见郭大校？” “都说了，能让你见，自然会让你见。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一个夏七都没弄明白，现在冒出一个陆曼卿，够你喝一壶的。” “我能不能不选？” “你不选？难不成两个都要？我可警告你，如果我要是发现你不规矩，小心我剁了你。” “秦姨你想什么呢？我何至于那么坏。”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怕你走错了路。我的态度还和当初对金玉梅一样，不管你选谁，我都无条件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要敢做违心的事，我饶不了你。” 卓青远吓得一哆嗦，赶紧从秦雪的办公室里躲出来。 别的不说，他是真心害怕秦雪。 在交流会开始之前，卓青远就被陆曼卿提前给招回华阳，学校要举行毕业典礼。 卓青远在华阳大学旁听两年，也算认识不少同学，因为没有学籍，不能算正式毕业生。但最后一次的毕业庆典，他还是要参加的，总算有始有终的。 看着校园里欢声笑语的同学，卓青远心里泛起一丝久违的自卑感。 论成就，今天的他已经走到同龄人的前列。 可是他还是觉得没有得到身份认同，特别是此刻身处校园，别人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旁听生。 即便下半年他能通过成人考试，那也仅仅是成人本科文凭，与这群土生土长的学生还是有身份上的差异。 “卓总，我们晚上有个聚会，一起去参加一下？”陈立宪的话，打断了卓青远乱飞的思绪。 “你是班长，在学校里肯定听你安排。” “我听说卓总唱歌能达到专业水平，那我们晚上先聚餐，然后找个地方欣赏一下卓总的歌喉。” “都是以讹传讹，别听别人胡诌诌。说说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现在被分在市二院的项目上，就在市区，来学校也比较方便。” “好好跟你们刘总学做事，争取早点上手。” “听说刘总武力值超强，洞察力超准。公司好多人都怕他，好像什么事都瞒不了他。” “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没做错事，怕他干什么。他当过兵，学过侦查，只要工作中没有小动作，他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人的。” 卓青远正说着，陆曼卿跑过来非要跟他合影。 陆曼卿为了能拍下完美的毕业季，她从公司带来专职摄影师，专门来给她拍照。 卓青远答应与她的合影，但只同意拍一个镜头。 在卓青远的生活里，她只跟一个女生合过影，那就是他与金玉梅在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的时候。 在合影的时候，陆曼卿一把抱住卓青远的胳膊，卓青远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我是刺猬嘛，怕我扎你呀？” “曾经有一位大师告诉我，让我不要贪恋女色，所以请这位女施主自重。” “你快要把我给笑死了，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的样子。” “那让你失望了，本尊从来都不是一个正经人。”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正经人，我就爱你做的那些不正经的事。” “请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没说错呀，我喜欢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喜欢你做不正经的事。” “你把我给卡住了是不是？” “no！no！no！you are free！” 第477章 你爸是糟老头子 陆曼卿用英文献祭，直接拉爆了卓青远。 在整个英文体系里，卓青远除了认识ceo，那是秦雪的代称，其它的一个不认识。 口语，那更是梵音。 “别跟我拽英文，我最讨厌在中国地盘上拽英文的中国人。哪怕问一句‘吃了吗？’，我都能笑呵呵的回一句谢谢，小心我蹬你一脚。” “你这挑刺挑的有点歪。” 陆曼卿话还没说完，卓青远手机响了。 电话是刘锐打来的，刘锐说他摸到一点线索，弄到一些杜书仪在沿海一带的活动轨迹。 卓青远叮嘱刘锐，让他先把杜书仪看紧，然后到华阳一趟。他们要当面商量一下，该如何抓住杜书仪这条老泥鳅。 卓青远有种预感，只要能抓住杜书仪，离扳倒孙宏坤就不远了。 “我们晚上去看电影？” 陆曼卿见卓青远打完电话，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特别亲昵地接着他。 “刚才班长说了，晚上聚餐，还要去唱歌。” “又聚餐，又没什么好吃的，没劲。” “我和你不一样，从小学到初中，我认识的同学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可以不在乎，我得把它当回事。” “那我们去看下午场，下午你总没事了？下午你陪我去看电影，然后我再陪你去喝咖啡，最后我们俩一起去参加同学会。” “嗨……你还挺会安排。” “嗯……你就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陆曼卿一手拉着卓青远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拧住胳膊弯里的肉，妥妥地威胁。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算你识相。”陆曼卿得意洋洋地笑了。 下午场的电影，观众比较少。偌大的影厅，却只坐着廖廖几位观众。 影片类型比较小众，卓青远看得百无聊赖，陆曼卿却半道睡着了。她依偎在卓青远的身上，安静地睡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对卓青远来说，无比的漫长。 友情和爱情的主题，在卓青远的脑海里来回搏斗，到底该选择什么？卓青远还是没有答案。 电影散场，陆曼卿依旧没有睡醒，直到保洁进来打扫卫生，卓青远才把陆曼卿从睡梦中叫醒。陆曼卿揉搓着眼睛，睡意朦胧地说“啊？人都走光了？那我们去喝咖啡！” 人生台戏，全靠演技。 卓青远看破不破，只是默默地跟着陆曼卿离开电影院 。 两人重新来到咖啡馆，陆曼卿叫来服务员准备点单，不料卓青远直接来了句“炭烧，谢谢。” “炭烧，什么都不加？” 服务员刚走，陆曼卿抻着头，轻声地问着卓青远。 “咖啡不都喝原味的吗？加糖或加奶，那不就装了吗？” “你可真行，前一段还打电话问我，这会就直接原味。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天天偷偷练？” “喝咖啡还要练？你以为是茶道？” “看来你又进步了，下次我们去看演唱会！” “又想骗我出来？我很忙的。” “我知道你很忙，我又没粘着你，只是偶尔叫你出来享受一下生活，看看世界。又没让你花钱，是我请客。” “是不是看完演唱会还要去看歌剧？看完歌剧再去看话剧？看完话剧再去看舞蹈？” 陆曼卿呵呵一笑，开心地说“可以呀！只要你有时间，我都可以陪你去。” “然后你在那里睡觉是？” “刚才是累了，不小心睡的。” “那还是去看戏曲，保证你睡不着。” 两人在咖啡馆一直泡到夜幕降临，卓青远一会一个电话，一会一条信息，他真的很忙。 陆曼卿当然不会介意，只要卓青远能坐在她的跟前，她已经非常满足。 晚上的聚餐卓青远没有骑车，既然是聚餐，肯定避免不了要喝酒，打车才是最优选择。 聚餐的地点并不在学校附近，陈立宪破例在市区订了一家中档酒店。 这群刚毕业的学生，有些已经实习半年，领着一份微薄的工资，却通过超前消费，过着与其收入不对称的奢靡生活。 羊羹虽美，众口难调。 大学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每个同学背后的家庭条件不一样。组织同学聚会，是非常考验人的活，这样的选择，已经是陈立宪深思熟虑的结果。 二班的聚会，一班的同学未能参与。但陆曼卿是个特殊个例，她是华阳大学的校花。自古美人难再逢，今朝把酒醉春风。如果不是有卓青远在，他们未必请得动。 酒局开始之前，陈立宪请卓青远给大家讲两句。 卓青远这个局外人，此前卓青远是个局外人，此刻却成了学生代表，无非还是看中他的董事长的身份。 在学校，陈立宪是班长。但在公司，陈立宪离他的距离，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卓青远毫无准备，却盛情难却。 卓青远站起来环顾四周，一时之间，他的内心里波涛汹涌，巨浪滔天。 “班长请我讲两句，估计是因为我年纪最大，为了照顾。我呢不敢托大，先自罚三杯酒，下面有说的不可取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原谅。” 说完，卓青远自顾自地倒上三杯酒，先干为敬。 “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创业在农村，家还在农村，我是地地道道从农村出来的泥腿子。初中差点没毕业，没什么文化，更谈不上什么同学之情。这一年多以来，有幸进入我们班做旁听生，认识大家是我的荣幸，今天这顿饭我请客。同时预祝大家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好！”有人随即鼓掌起哄！ “你用不着说得那么清楚，他们背后背后没少研究你。”卓青远坐下来时，陆曼卿小心地提醒着他。 “我说的都是事实。” “那也用不着妄自菲薄，我觉得农村也挺好的。” 卓青远扭头看着陆曼卿，看得她的心都有些颤抖。她的一句农村也挺好的，足以代表着他的态度。 “下个星期的商务合作交流会，你要去参加吗？”陆曼卿调转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要参加这个交流会？” “我们公司是这次活动的承办方，场地，布景都是我们公司提供的。最主要的是，我爸想认识你一下，他挺欣赏你的。” “你爸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 “你爸才糟老头子呢！” “我爸就是糟老头子啊！” “额…” 第478章 夏七的垂死呼救 陆曼卿被卓青远的话给噎住了。 她没想到卓青远不按套路出牌。 他不在乎他爹。 让陆曼卿更想不到的是，卓青远说的都是事实。 他爹卓云海就是个糟老头子，而且还是个八棍子砸不出一个闷屁的糟老头子。 卓云海这个糟老头子，自然不能和陆庆友相提并论。 陆曼卿一招不奏效，只得转换策略，又开始奶声奶气地撒起娇来。 “见面认识一下总会有好处的嘛，我爸在华阳也算有些身份，对你们公司业务肯定有帮助的。” 这一招果然奏效，卓青远立马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陆曼卿。 “我去不去还不一定呢！” “为什么？” “因为你们哪里不好选，非要选古文忠的酒店。曹方宇家的酒店，我觉得不卫生，有味！” “怪癖，这个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人家酒店有味，你还在那订着长包房。” “你懂那间长包房的意义吗？” “什么意义？”陆曼卿想一探究竟，奈何卓青远却藏着不说。 “我最开始住那酒店时，那酒店还不是他们家的。谁知道古文忠胳膊那么长，把那酒店给并购了。” “那你说说，你订的那间长包房，到底有什么意义？” “先喝酒，说不定今天玩的开心，明天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 酒局结束，并不代表活动结束。 喝完酒，一群人又打车去一家高档娱乐会所去唱歌。 本着孙卖爷田不心疼的原则，有人认定今晚有卓青远和陆曼卿这两个冤大头请客，那就可劲地作。 万紫千红是华阳有名的夜总会，地方是陆曼卿选的。 吃饭之时，卓青远曾表示今晚他请客。陆曼卿闻声，便主动把后面唱歌的项目给包下了。 刚好，落人于口腹之欲。 三十多人，一个超豪华大包间，啤酒饮料又上满一桌。 卓青远心情不错，喝起酒来更是不在话下，更没有对手。 陆曼卿知道卓青远喜欢唱歌，更知道他的唱歌功力几近专业水准，自然就不会放过他。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曾让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卓青远真是太喜欢许巍的歌了，唱出他无尽的心声。 一曲歌毕，包厢里掌声雷动，并附着叫好之声。 这绝对不是奉承，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卓青远坐下来的时候闷下一杯酒，然后用锤头捶打着胸口。 “怎么了？喝呛了？”陆曼卿关心地询问着。 他没有回答她，只有他自己知道，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金玉梅。 “不舒服的话，我先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卓青远的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回家呀，不然送你去哪？去酒店？”陆曼卿话刚说完，脸就随之红了起来。不过包厢之内，灯光昏暗，没人发现她的窘态。 卓青远心事重重，没有一点心思开玩笑，他一口接一口地闷着酒。 同学们不知是谁起的头，嚷嚷着要让卓青远和陆曼卿来一首合唱。不仅如此，他们已经挑选出一首适合对唱的情歌。 回缓过来的卓青远并不想扫大家的兴，唱首歌又不能掉块肉。 卓青远刚接过话筒，突然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一眼。是夏七给他发来的短信，其内容的威力像颗原子弹。 “哥，救我，万紫千红。” 卓青远嚯地一下站起来，他知道夏七出事了，而且特别紧迫。 万紫千红，刚好他也在。 同学们发现卓青远的神情和动作很诡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卓青远丢下话筒，踩着茶几直接跳出去。 卓青远迅捷地冲到包厢门口，拉开门就冲了出去。他在走廊里来回看看，空气中充斥着焦躁的声音。 没有具体的房间号，卓青远只得一个个房间找下去，并且动静越大越好。 卓青远发疯似的，几乎每个包厢门都是被他踹开的。每踹开一个房间门，他又都要呼喊着夏七的名字。 陆曼卿和陈立宪一帮人全都跟了出来，他们询问着卓青远发生了什么事？卓青远根本不予理会，继续挨个包厢找下去。 卓青远的行为很快惊动夜总会的保安，楼层保安闻声快速地跑过来查问情况，并试图阻止卓青远。 紧急时刻，卓青远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他这边耽误一秒时间，夏七那边就多一秒钟危险。 保安见阻止不了，只能强势要将其摁住。 只是他们这边动手要摁他，卓青远就立马反手一个擒拿，并将两人推了出去。可两个保安不服气，反过来就挥拳相向。 卓青远心中就闷着一股子怒气，下手根本不留余地。他抓住一个保安的胳膊，稍一用力，对方的手臂便被他拧脱臼。 随着一声哀嚎声，围在周边的女同学也吓得惊叫连连。 第二个保安还没来及反应，卓青远又一肘击，直接将其砸倒在地。 “愣着干什么？帮忙找人呀！”卓青远对着陆曼卿大声嘶吼着，这些同学当中，只有她见过夏七。 找了七八个房间，卓青远终于在一个超大包厢内找到夏七。 在他开门的那一刻，夏七突然站了起来。只是她还没站稳，随后便又被一个中年男人搂住肩膀按下了。 夏七根本不知道开门的是卓青远，她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她只是突然看到有人开门，拼着最后一点意识想躲出去，而这一切刚好被卓青远看到。 卓青远直接飞奔过去，跳到桌子上，并凌空一脚，将那个中年男人一脚踹进沙发里。 紧接着，卓青远发疯似地骑到那个男人身上。先是左右各抽两个耳光，接着抡起拳头，在那个脸上狂揍。 正当卓青远发狂地暴揍那人时，他只觉得头顶砰的一声，一个酒瓶碎裂的声音，接着一股血水，从顶头顺着眉毛流下来。 卓青远回过头来，凶狠狠地望着对方。 那人被卓青远凶狠的样子给吓住了。 第479章 干净利落顷刻间 杀红眼的卓青远，根本感觉不到痛疼。 他任凭头顶的鲜血直流，反手又是两拳。 那个被打得有些踉跄，卓青远最后一个高抬腿，冲着那人胸口就是一脚，直接将其踹出两米外的地方。 收拾妥当，卓青远准备去扶夏七离开，但包厢的门再次被撞开。 一群保安冲进来，后面跟着的却是陈立宪和一帮同学。 保安已经堵住去路。 卓青远心里很清楚，今天晚上是没那么容易走出去了。 万紫千红既然能称得上是华阳顶级娱乐会所，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现在只有亲自下场试一试了。 卓青远号称游泳能手，不管什么江河湖海多深的水，他都敢试探一下。他立定在包厢中间，镇定地看着周围的人群。 众位同学中有一个女同学认识夏七，她走到夏七跟前，将她从沙发里扶起来，并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夏七正慢慢地失去知觉，昏昏欲睡。 陆曼卿一直在走廊打着电话，试图通过关系，帮卓青远解决问题。 不过庆友集团一直走的是中规中矩的路子，根本摸不到这里面的深浅。 陆曼卿通电话打出去，连门都没摸着。 “怎么着，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单挑？” 卓青远快速地环视一圈，一是防止有人偷袭，二是判断一下当前的形势。 夏七已经得救，他脑袋的热度也在逐步下降。现在他有点后悔，早上他就应该让刘锐过来，如果是他们俩一起，再多一些人也不在话下。 “这位兄弟行的哪行山，淌得哪路水，到我们万紫千红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点了我们的客人不合规矩？” “我是庆友集团的陆曼卿，我爸是陆庆友。” 陆曼卿从背后挤进来，寻着她的呼喊声，众人回过头去齐齐地望向她。 “陆大小姐？哪个陆大小姐？”队长又问。 “如果你不知道，尽可以往华阳商会打听打听。” 陆曼卿不得已，只得抬出商会来施压。万紫千红再牛气，也不过是个做生意的消闲场所，如果真在商会里得罪了大佬，那他们快活的日子也就算过到头了。 “陆小姐是？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队长的又问。 陆曼卿看看卓青远，她发现卓青远也正看着她。卓青远的眼神里满是杀气，看得陆曼卿心里冰凉。 “我们是同学！”陆曼卿一本正经地回道。 “哦……同学！”队长又看看周围学生模板的一帮人，接着说“既然是同学，那就请你把你的同学带出去，这包厢里面地方小，碍着事。” “他也要走！”陆曼卿抬手指着卓青远。 “他暂时还不行，他打了我的人，砸了我的场子，就这么走了，不合规矩。” “老子没那么多规矩，想干就一起上。”卓青远啐了一口，头上的鲜血已经流到了嘴巴。 “如果不讲究，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队长说完，挥手示意，接着一群人迅速地将卓青远围住。 卓青远心里十分清楚，今天晚上躲是躲不掉的。唯一的办法就直接干起来，干倒一个算一个。谁最后能站着，那就是胜利。 彼时卓青远已经被围困，搬救兵已经不可能，只能玩命拼一把。有那些同学还在，总不至于被打死。 卓青远快速地扫视一圈，他看准时机，立即出手，手法干净利落。只在顷刻间，卓青远又干倒三个保安。 队长看个明白，卓青远是练过的行家里手，单挑的话，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他再次挥手，大家一拥而上，团团将卓青远给围的更死。 陈立宪见自己的老板被人围殴，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招呼着自己的同学也冲上去厮打。 厮打的哀嚎声，女同学的尖叫声，还有音响里正在吟唱着欢快的歌声，所有的声音混成一片，场面一度失控。 正当大家扭打在一起时，包厢外面突然被冲进来的民警给围住了。 队长的警官歇斯底里地吼叫一声，大家才慢慢停下来。 是陆曼卿报的警，她先是打电话摇人，在看到卓青远被人砸破脑袋，又直接报警。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队长的警官爆炸似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胡队，嗯……在这闹事。伤了我的客人，还动了我的兄弟，砸了我的场子…” “挺能打，统统带走。” “凭什么？问都不问清楚。” 胡队长扭头看看陆曼卿，十分不屑地问着“你又是谁？” “她不是谁，她是我的女儿。” 一个声音从外厢外传进来，陆庆友在助理和秘书的陪同下，从人群中挤出来。 保安队长一看情形不对，立马差人呼叫经理。没两分钟，经理从楼上下来。 经理见多识广，华阳的商界、政界，十之八九他都面熟，自然认得陆庆友。 万紫千红的幕后姓丁，名叫丁朝宗。陆庆友和丁朝宗同为华阳商会的副会长，经理再没有眼色，也不能得罪陆庆友。 陆家向来以勤勉正道自居，陆庆友从不屑与披红挂彩的人为伍，更别说是旁门左道之人。 陆庆友看看卓青远，又看看陆曼卿，只淡淡地说一句“跟我回家！” “爸……”陆曼卿哀求一声。 “回家！”陆庆友用一种毋庸置疑地声音，命令着陆曼卿。 陆曼卿恋恋不舍，一边是伤情未定的卓青远，一边是声色俱厉的父亲。她一步三回头，强行地被陆庆友拽回家。 “把所的参与打架的人，统统带回去。” 陆曼卿刚走出包厢，背后就传来那个胡队的声音。 “慢着，我打个电话。” 胡队长看着卓青远，他巴不得卓青远打电话摇人。这个时候打电话，那揽下的都是人情。 “帮我看好她，我一会回来，我要是不回来，你们就直帮我守着，送酒店或医院都行。” 卓青远嘱咐着那个认识夏七的女同学，以及她身边的几个人。 一行十几个人陆续排队，统统被送去警局。 参与打架的人被分成两波，受伤的送去医院检查，能动的先送到局里录口供。 第480章 高下立判的差距 楚平山半夜接到电话，不用猜就知道卓青远又闹事了。 他原以为是卓青远的事，结果卓青远只说一句“夏七被人下药了。” 楚平山正在回家的路上，他一听是夏七出事，立马调转车头，直奔市局。 卓青远的面子好不好使不知道，但夏七与秦雪的关系，足以让楚平山暴怒。 楚平山的车子刚拐进市局大院，紧接着几辆警车也跟着开进来，然后从车上一个接一个下来帮人。 胡队长见是楚平山，先是一愣，然后又看到他直接冲着卓青远去了，心里顿时凉下半截。 人不走运时，喝凉水都塞牙。真是捅马蜂窝，砸到了自己头上。 胡队长心里凄然，回想着一路的情形，又复盘着与卓青远的对话，试图找出需要修补的漏洞。 “人呢？” 楚平山在人群中找到卓青远，直接走过去问他。 “还在包厢里，我让人在那看着。今天晚上毕业班聚会，刚好撞在一起。”卓青远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把短信内容递给楚平山看。 “如果我找到一分钟，夏七就已经倒下了。” “谁干的？” “已经躺在医院了。” 楚平山愤怒地瞪着胡队，胡队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方面他还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另一方面，他还没搞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 胡队给身边的下属使一个眼神，那人迅速地帮卓青远解下手铐。 “先不说这些，送你去医院看看，包一下。” “我没事，夏七还在那边躺着呢，我想把她送回家。” “先送医院去抽个血，你也去，把头包一下。” 楚平山快速地走向办公楼，胡队小心翼翼地跟着。 卓青远被人请回到车上，然后他们又折返回万紫千红。车子刚一停下，卓青远就立刻下车，一口气冲到三楼。 回到包厢时，夏七已经被扶到沙发里躺着。 几个女同学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害怕极了，她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景。 卓青远走到跟前，双手捧着将她抱起。 离开万紫千红时，卓青远的脸已经青红肿胀，脸上还挂着血渍。他在走路时，两条腿麻软无力，即使痛苦不堪，也要故作镇定。 没有人敢多一句，几个同学默然地跟在他的身后，目送他抱着夏七坐上警车，然后飘然而去。 几位女同学纷纷猜测夏七的身份，即使没有结果，可当卓青远抱起夏七的那一刻，她们就知道陆曼卿输了。 陆曼卿回到家一直心神不安，卓青远的情况如何，她不得而知。自从回到家，陆父和陆母一直看着她，电话也没得打。 好不容易挨着父母一顿批评，陆曼卿终于回到自己房间。她迅速地关上门，翻开手机就开始拨打卓青远的电话。 电话一直没人接，陆曼卿心急如焚。 犹豫再三，她想起来了林百灵。 林百灵如何会认识夏七，在包厢里时，是她第一时间冲上去稳住夏七的。 林百灵接到陆曼卿电话时，她从万紫千红回到住处。 “你认识夏七？” 陆曼卿的惊讶又让林百灵感到惊讶。 “嗯，我在她手底下的实习，她是我们项目部主任。你们也认识？”林百灵反问着。 “嗯，她是卓青远的妹妹。也是……” 陆曼卿本想说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师姐，可想想林百灵既然在夏七手底下实习，肯定知道她们是校友，话到嘴边又收回去。 “卓青远从公安局后把夏主任接走了……抱走的。” “去哪了？”陆曼卿急切地问着。 当她听说卓青远抱走了夏七，她的心是慌乱的。他们是回家？还是去酒店？ “我也不知道，是一辆警车将他们接走的。” 陆曼卿能打听到的消息只有这么多。 不打听心里乱糟糟的，打听过之后，心里更像一团乱麻。 陆曼卿心急如焚，她打开房间在门，探头探脑地走到楼梯口，陆父和陆母仍旧在一楼的客厅里坐着。 再次偷溜出去已然不可能，还想再打电话探听一下，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陆曼卿突然意识到，她与卓青远的距离，还差着一个秦雪。 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楚平山安静地坐着。万紫千红的经理，保安队长，还有胡队，市局的一个副局长，排着队向楚平册汇报。 会所的情况付经理最清楚，给夏七下药的洪老板是会所的常客，药也是他们会所的渠道提供的。 夏七晚上陪同副总出门应酬，不料被撞到洪老板的怀里。 洪老板在会所浸淫多年，油腻的手段不计其数，千百年偶遇一回夏七这样的角色，第一次见就耐不住兴奋。借着点酒的机会，塞给酒保五百块钱小费，从酒保手里接过一杯药酒。 夏七受教于秦雪，每每应酬时都是小心谨慎加万般提防。今日得幸有公司副总在，人多眼杂之际，防不胜防失了算。 在她意识模糊时，果断地给卓青远发去一条求救信号。 付经理的解释有些含糊其辞，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碍于面子，大家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事关夏七的人格和尊严，万幸是卓青远出现的及时。否则楚平山该如何向秦雪交待？ 砰……地一声，楚 平山愤怒地摔了一只杯子。 所有人都慌了神，胡队和保安队长更是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那是我侄女！你们还想烂成什么样了？” 付经理也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人呢？怎么样了？”副局长扭头问着胡队长。 “都送医院了。” “我说的那个小伙子，伤得如何？” “也在医院包扎，他人没事。有四个在抢救，下药那个姓洪的伤情最重，还有两个骨折，一个胳膊脱臼。” “确定是下了药吗？”副局长重复地问一遍。 “确定，血液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楚平山忽地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 没一会，楼下传来车子点火的声音，楚平山的车驶出市局大院。 胡队长这才稍稍缓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副局长“这案情的性质怎么定？” 副局长白了胡队长一眼，也扭头离开了会议室。 第481章 不计后果的代价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楚平山拨通着秦雪的电话，向秦雪通报情况。 秦雪沉默半天，只说了句谢谢。 对楚平山来说，有一句谢谢，就够了。 楚平山赶到医院，恰好遇见卓青远抱着夏七从医院出来。 医生已经检查过，下药剂量控制的很好，睡一觉便能醒来。 卓青远不想让夏七在医院过夜，否则明早醒来会有心理负担。医生倒是让他住院观察一下，他可是枪林弹雨里冲杀出来的。这点伤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楚平山开车将他们送回，路上又向卓青远讲述着事情的过程，搞得卓青远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些年，他可没少叨扰楚平山。 “实在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您！” “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必客气。我挺你欣赏你的，我在家里也拿你举例，教育小雨。”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拿我当个反面教材还行。” “不要妄自菲薄，这个世界需要有责任感的人，否则这将会是一个非常自私的社会。” “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只是自己淋过雨，就想着能为别人撑把伞。”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得道高仕，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往往越脏。人只要心里干净，世界就会变得和谐。” “我可不是个干净的人，从内到外，邪得很。” 楚平山苦笑着，不再说话。 安顿好夏七，卓青远一个人在书房里面静坐。 金玉梅走后的两年以来，他时刻警醒自己，遇到事情要大气、要冷静克制。可当他收到夏七短信的时候，全然把所有一切都抛出脑后。 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是一种爱的本能，已经容不得他去细思后果。 卓青远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夜，他怕夜里夏七有动静，需要人照顾，时刻警醒着。 天亮以后，卓青远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浑身酸疼肿胀，动一下都需要龇牙咧嘴地强忍着。 卓青远的手机一直在响，每隔几分钟就要响一次。他把手机丢到了书房，人却在客厅里睡着，听不到，也起不来。 夏七也是被手机给吵醒的，她强忍着头昏脑胀，接听了秦雪的电话。 她确认自己是躺在家里，才告诉秦雪自己没事。至于卓青远是什么情况？她还不清楚。 挂完电话，夏七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事情的经过。 上个星期，夏七刚升任业务主管。昨天晚上，公司的一个业务副总带她去见几个重要的客户。饭局结束以后，他们又到万紫千红去消费。 那个洪老板一直色咪咪地盯着自己，夏七立时便起了戒心。她提前编辑好短信，以备不时之需。 本着字越少事越大的原则，她准备的报信内容十分简短。 夏七原以为有副总在场，对方有所收敛，不会乱来。直到她发觉自己头昏眼花，才果断地给卓青远发信息。 卓青远冲到包厢时，她已经到了极限，随后便控制不住地昏倒了。她的记忆只留存着卓青远踹开包厢的门一瞬间，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经过十多分钟的调整，夏七的脑袋逐渐清醒。她缓缓地下床，慢慢地走出房间。 楼下的沙发里正躺着一个，夏七走近后才看清。卓青远头裹着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如此情态的卓青远，夏七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哭什么呀？我又没死，留着那点眼泪，等以后给我上坟的时候再哭。” 夏七下楼时卓青远就醒了，不过他仍在假装睡觉，就是想看看夏七的反应。结果夏七直接哭了，他也就没办法再装了。 “就你嘴硬。” “哦……哦……” 夏七随手拍了卓青远一巴掌，只是轻轻地一巴掌，卓青远却疼得嗷嗷直叫，搞得夏七哭笑不得。 “我跟你说，只要我每次受点灾，后面铁定跟着一件好事。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别耍贫嘴了，说话都说不利索。” “我说真的，车祸那次没死，然后就去了高家湾。救灾那次没死，就接手了养猪厂。黑砖窑那次没死，弄到了钱。被姓孙的围堵，有了孩子。金玉梅没了，又遇见了小雨。” “你可真够阿q的，昨天晚上的那几个人都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对你动手的那个老家伙，在医院躺着呢！还有一个梳着油头，穿着蓝色西装的家伙，也在医院住着。” “那是我经理。” “什么狗屁经理，这样的人也能当经理。这要是放在我们公司，看我怎么弄死他？” “你能保证你们公司就干净的？水至清则无鱼。” “你的工作还是不要干了，到公司来，我保证没人敢招惹你。” “你能不能不要逮个机会就拉扯我？我自己有工作。” 卓青远让夏七到书房帮他拿手机，他自己实在起不来。之前他是无心接，现在是想接人却动不了。 卓青远的手机上有十多个未接来电，他翻了翻手机，先给楚平山打电话。 楚平山说，警方已经完成调查取证。 夏七的血液检测，还有用过的酒杯残液都有药物成份，警方还在包厢的垃圾筒里找到药包，药包上面还有那个男人的指纹。 证据链已经闭环，警方给卓青远的判定是见义勇为。至于夏七，那还要看她自己的态度。 接着夏七又打电话到公司请假，昨晚的事，大领导昨天晚上就已经听说。 领导给夏七批了两天假，让她在家里休息两天。原本司空见惯的事情，既然闹到明面上，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夏七的电话刚挂掉，门铃响了。夏七去开门，陆曼卿正神情紧张地站在门口。 “在里面躺着呢！” 夏七说着让出一条道，陆曼卿快速地钻进去，像个小偷似的。 “你真是笨死了，明知他们那么多人，还和他们硬打。”陆曼卿既心疼又埋怨。 “那我还能跑吗？” “不是可以报警的吗？我都报警了。” “你觉得报警有用吗？” “那不然呢？最后还不都是被警察带走了。” 第482章 检验真爱的标准 卓青远无话可说，他只得苦笑着。 真不知该说陆曼卿是傻，还是天真。 她居然真的相信那个胡队长能办事，能办正事，能公平公正地办事。 陆曼卿还没哀叹完，门铃再次响起。夏七再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刘锐。 “你来晚了！”夏七提醒着刘锐。 “来晚了？错过了什么好事？” “你到屋里看看就知道了。” 刘锐探头向屋里望一眼，只见陆曼卿站在客厅里。刘锐下意识地笑笑，以为是她和卓青远之间的私会被夏七给撞见。 刘锐探头探脑地往里走，直到抵近沙发跟着，才发现卓青远受伤躺在里面。 “怎么回事？撞电线杆上了？” 陆曼卿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场了。 其实是她没理解，这是他与卓青远之间的暗语，意思是问对方，是不是撞上了硬货？需不需要调人？ 夏七看看表，她说自己需要去一趟公安局，然后就走了。 卓青远没表态，刘锐也就没再继续问。 “陈立宪昨天晚上替我挡了一会，回头你到项目部见着他，问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要不我给你挑两个人，都是刚下来的。” “昨天只是巧合，用不着。我这边的事你用不着担心，先把杜书仪找回来，不能再让他在外漂着。” 刘锐看看陆曼卿，然后谨慎地说道“家里最近事情也闹腾。” 卓青远突然理解刘锐的担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经此一事，卓青远也衡量出夏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有陆曼卿在，两个的对话亦是小心谨慎，许多事情不能明说。 时间没过五分钟，陆曼卿的手机响了，是她母亲苏雪迎打来的。陆曼卿犹如惊弓之鸟，拿着手机就离开了卓青远的房子。 “孙宏坤那边什么情况？”陆曼卿刚走，卓青远就迫不及待地歪着嘴问着刘锐。 “有点狗急跳墙，刘怀军不知用的啥损招，逼得孙宏坤的车队过半在罢工，家里天天被堵门讨债，夜总会他也不敢去。” “你让刘怀军别逼那么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得让人喘口气。” “都是黑吃黑，先让他们斗着。” 卓青远没再说什么，或许刘锐说的有道理，既然是黑吃黑，没理由让他们闲着。等他们先斗累了，自己再找机会。 夏七休息两天，一直住在卓青远家里照顾他。事情因她而起，夏七心里充满愧疚，又觉得无限感激。 卓青远一直希望夏七能到自己身边来。这次事情之后，卓青远更加确信不能让夏七一个人在外面继续挣扎。 “你要是回去上班，你们老板不会给你穿小鞋？” 被夏七拒绝过几次，卓青远不敢再直接问，只得旁敲侧击地询问着。 “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给我穿小鞋？” “职场的规则，你不比我懂得多。”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只能重新换地方了。” “就这样的破工作，你还不想挪窝？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你先不要下结论，我给你说件事，你细评一下。” 夏七递给卓青远一个削好的苹果，然后继续说“你借给我的那笔钱，两个月就最高翻了一番。” 卓青远像触电似地，忽地坐起来，非常吃惊地说“你们是杀人越货？还是抢银行了？” “不过当时有点处理不当，迟了一个月才拿出来，又倒回去两成。你说你不用钱，我又重新投进另外一个项目，不过这个项目收益不算高，到目前为止，只有两成盈利。” 夏七的话让卓青远感觉比他打架还刺激，当年他找刘怀军借黑钱，觉得高利贷真他妈的黑。可是刚才听夏七这么一说，原来搞金融比高利贷更黑。 “你们这比抢银行还挣钱。” “这些都是有钱人玩的资本游戏，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如同天方夜谭。其实这跟赌博的性质差不多，运气很重要，要么一夜暴富，要么倾家荡产。” “那你运气还不错。” “我不算运气好，只能说是比较谨慎。要说运气好，你的运气比较好。当时你的那笔钱投的比较巧，如果是别的项目，可能就没这么好的收益。”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考较一下。下周市里面有一场商务交流会，有几十家企业共同参会，到时你可以跟秦姨一起过去。” “你不去？” “我这个样子怎么去？你懂的比我多，看得比我远，你去比我去更有用。” 夏七有些歉疚地说“是我连累你了。” “是我乐意！” 卓青远抬眼看着夏七，他发现夏七也正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空气中像突然凝固一般。 “我去给你放水，你去洗个澡，你再不洗澡身上就要臭死了。”夏七逃脱一般地离开了客厅。 “你嫌弃我？” “我没有！”夏七撒娇似地叫道。 这个答案让卓青远很满意，也很受用。就像一剂神奇地药方，瞬间化解卓青远身上所有的疼痛。 夏七回到公司上班，非但没有受到公司领导的冷眼相对，反倒被领导一顿夸。领导赞赏她的聪明与勇敢，不但化解自己的危机，还替公司挖出一个蛀虫。 领导的反应让夏七琢磨不透，却又找不出破绽。 陆曼卿被母亲盯得紧，几天都不得出门。偶尔去公司，还得被司机和助理看着，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陆曼卿打电话给卓青远，正式通知他商务交流会的流程和细节。她以为公事公办，两人总算有交流的机会。 可是电话里的卓青远只听不说，最后只象征性地说一句“知道了！” 卓青远之所以对陆曼卿生气，是他觉得对方不作为。 那天晚上，陆曼卿虽然出于理智及时报警，但对昏迷的夏七却置若罔闻。 如果说她们不认识倒也罢了，因为食品广告推广的事情，夏七不仅公事公办，还给陆曼卿的方案评了推荐级。 陆曼卿是不是以怨报德卓青远不予评判。 但经此一事，在介于陆曼卿与夏七之间的情感天秤，卓青远的态度已经偏于夏七。 第483章 孙宏坤买凶杀人 卓青远的想法，着实冤枉了陆曼卿。 当时事发突然，陆曼卿所有关注的焦点，全都集中在卓青远的身上。 他受伤，接着被带走，陆曼卿焦急中又有些慌乱。除了卓青远，她的脑海里没有装下任何人。 两天后，秦雪到华阳参加商务交流会。 原计划秦雪和卓青远一同参加，为此她还专门做了一些准备。秦雪原想借此机会，推动卓青远与老家的企业交流认识，促使他回乡发展。 可是事与愿违，他又跟人打架。 不过这次打架，情有可原。 “你真不想去看看？你们省可来了四五十家企业，基本都是头部企业，实力非同小可。” “我这个样子是去卖惨？还是卖拐？我已经跟她说好让她和你一起去。”卓青远看着坐在对面的夏七，夏七理了理衣服，抿了一口茶水。 “这几天小七一直住在这？” “秦姨…”夏七的脸瞬间通红。 “忙完这一段，该请楚平山吃顿饭，这些年没少请人家帮忙。” “是不是叫上郭大校一起？” 夏七噗嗤一声地笑了。 “你们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我都快要被你们给逼成妈儿婆了。” 秦雪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孩子，现在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可是他俩倒好，谁都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让秦雪急得团团转。 秦雪叫上夏七去烧饭，她还有事要和夏七私下里说。 夏七的一把菜还没择完，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夏七丢下菜去开门，刘锐打个招呼便快速地冲进屋里，然后和卓青远一起去了书房。 “什么事那么沉不住气？” 卓青远让刘锐先坐下喘口气，又递给他一支烟。刘锐接过放在手里，又回头看看门口，在确保秦雪和夏七都不在，他才缓缓开口。 “刘怀军出事了，昨天晚上在他公司门口，当街被人喂了两颗花生米。” 卓青远吃惊地站起来，脸色蜡黄，沉默了几秒又缓缓坐下。 这么多年，卓青远从未因事慌张。但这次，他确是被惊着一身冷汗。 这几年他和孙宏坤明争暗斗，最多不过是拳脚上的切磋。 上一次金玉梅的车祸，已经是他所能理解的极限，没想到孙宏坤已经狂到买凶杀人，当街开枪的地步。 刘怀军虽也为地方一霸，买黑卖黑，放高利贷，但这几年通过与建工业务的合作，与卓青远的关系倒也亲近许多。 如果不是卓青远授意刘锐，让刘怀军给孙宏坤下绊子，孙宏坤不至于丧心病狂地杀人灭口来消恨。 卓青远久久未能缓过神来。 这事自己没有直接插手，否则的话，受伤害的是他自己，还是彭玉玲或是秦雪？如果他现在选择夏七或是陆曼卿？她们俩会不会又是一个金玉梅？ 晚上吃饭，卓青远一直心神不宁。秦雪一眼就看出卓青远的情态，但是碍于夏七在，她也不方便追问。 吃完饭，夏七去收拾，秦雪才接着卓青远回书房，探问刘锐到底汇报的什么事？ 卓青远瞒不过，只得如实招供。 秦雪听完也是沉默良久，这个问题她也无解。 两年来，卓青远一直躲在校园里学习，早已远离那片是非之地。论说这打架，也是因为夏七，与他自身并无关系。 孙宏坤要是持续发疯，这个困局现在无解。 这个问题困顿了两人一夜，第二天夏七去上班，秦雪一个人再次来到卓青远里。 经过几天休养，卓青远的伤势已大有好转，但是脸上的淤青还未完全清除，只能继续猫在家里将养着。 “孙宏坤的事，你要抓紧时间着手准备一下。” 秦雪开门见山，倒是让卓青远吓一跳，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结果秦雪全都知道。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卓青远还想继续演下去。 “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让刘锐安排一下，抓紧时间把杜书仪给弄回来。” 卓青远瞬间一愣，秦雪居然知道了他们在盯杜书仪。 既然秦雪已经知道，卓青远也就再瞒下去的理由。 “那个家伙有点狡猾，行踪不定，要想抓住他，不太容易。” 秦雪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有时间你回去一趟，我安排你和老郭见一面，认识一下。” 卓青远瞪着眼睛看着秦雪，有些不敢相信。他三番两次让秦雪安排他们认识，秦雪总是推三阻四，现在倒好，主动安排他们认识。 “郭大校怎么现在有空了？” “他再不现身，谁来保证我和小雨的周全。” 卓青远幡然醒悟，郭大校是副师级别的军官，孙宏坤就是吃了天王豹子胆，也不敢动秦雪一根手指头。 “秦姨，还有一个件事我要向你表态态，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觉得更喜欢夏七多一些。” “为什么？” “陆曼卿的家世，足以护她周全。夏七不一样，她孤弱无力，需要保护。” “这是爱情，不是同情。感情不需要施舍，不能因为你同情她，所以才选择她。” “我对夏七是什么感觉，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从认识到现在，每个阶段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为什么之前你不表白？现在见她被人欺负，你就要当个护花使者，大男子主义啊你！” “不是因为这个。是我和陆曼卿之间差距太多，完全不是一个阶层。” “何以见得？你们俩就这个问题谈过。” “还没有，但我感觉到。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创业在农村，发展在农村。我对农村有着特殊的感情，可陆曼卿却不这样认为，她说农村其实也挺好的。” “这也没错，她的生活环境不一样，让她对农村认识不足，这也并不影响你们的生活。” “不，这完全是不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我留在华阳，甚至林阳都只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我还会回老家去的。回到卓庄村，回到乡下去。” “但这不能说明陆曼卿就一定排斥农村。” “不一样，她不排斥，并不代表着她愿意在这方面持续投入，这是价值观的问题。” “如果你非要这么解释，我也无话可说。” 第484章 秦雪故意和稀泥 陆曼卿最近一直在忙商务交流会的事。 作为活动的承办方之一，她们公司主要负责这次活动的推广和接待工作。 除去华阳本地受邀的企业家之外，所有为此次活动而来的受邀企业代表，都全部被安排住到汉君酒店。 汉君酒店作为华阳为数不多的五星级酒店，又在古文忠名下，负责接待这样的商务活动，自然是理所应当。而且他本人，也免不了要参与其中。 陆曼卿负责这次活动的商务推广，他自然要把儿子拉过来凑热闹。 交流会的第一场，是在市里的政务中心议会厅进行。华阳市领导先作开幕式讲话， 对华阳的综合营商环境，以及重点产业发展情况作了介绍。 紧接着，来自东安省的省委办公厅的领导，对东安省的经济发展状况也作了详细介绍。 两省多家机构和企业，在聚焦经贸合作，以及相关领域的创新合作进行积极研讨，分享发展经验。 秦雪拿着活动手册仔细翻阅着，上面介绍着参会单位的企业介绍，还有相关业务。当她翻到玉飞集团时，立时停了下来。 秦雪把手册递给身边的夏七，夏七不明所以看了看秦雪，秦雪却在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夏七在一张空白纸张上面画出一个问号。 “玉飞集团，卓青玉。”秦雪在问号下面添加一行字，再还给夏七。 夏七吃惊地望着纸上的文字，她又重新看了看玉飞集团的资料。他在企业介绍的资料中找到卓青玉三个字，一时之间，夏七既惊喜又惶恐。 “是哪一位？”夏七继续在纸上写着。 “不知道，我在找。” 秦雪跟卓青玉有过一面之缘。但距今也已快十年之久。在她的脑海里，早已忘记卓青玉的模样。此时她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去搜寻，但在会场之上，她又不便太过张扬。 “要不要告诉我哥？” 秦雪看着夏七写在纸片上的字，慢慢陷入沉思。卓青玉近在咫尺，要不要通知卓青远？她也一时无措。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秦雪决定暂时不告诉卓青远。他的自尊心那么强，在这样的状态下，即使告诉他，他也不会过来跟姐姐见面。 晚上的酒会在汉君酒店举行，陆曼卿发现秦雪带着夏七出席，心里极其地失落。 原本她想借此机会，正式介绍父亲和卓青远相互认识。卓青远为了救夏七，受伤不能出席，结果夏七却顶替了他的位置。 卓青远受伤后，陆曼卿登门看望过他，但那感觉却像是被拒之门外。 她给卓青远打电话、发信息，都没得到积极回应。直到此时，她看到夏七跟秦雪站在一起，她才恍惚自己可能要输了。 陆曼卿拉着陆庆友，把他介绍给秦雪认识。 陆庆友不明所以，只道是卓青远真有事耽搁未能出席。言辞间倒是对卓青远甚是赞许，夸他年轻有为，希望两家公司能多一些互动交流，增进更多合作机会。 陆曼卿有着属于自己的优势，他们是家族企业，庆友集团的影响力和人脉关系是夏七所没有的，也是她提供不了的。 企业之间的相互合作是多元的，这样的机遇对荣远集团来说，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酒会上，夏七忙着寻找卓青玉。陆庆友也忙着应酬，陆曼卿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与秦雪亲近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她。 “我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你呀！根本就没弄懂他的正义感和责任感，对他了解的不够透彻。” “我已经很认真地了解他的过去，他的成长经历，我基本上都知道了呀！” “你所知道的，都是流于表面的东西。确切地说，你喜欢他只是喜欢，形式大于内容，没有了解透他内心真正在乎的东西。” 秦雪啧啧不倦地跟陆曼卿解释着。 按理说秦雪偏袒于夏七，根本不应该，也不会给陆曼卿解释这些。可她却在这件事情上，在给卓青远和稀泥。 “那他喜欢什么？车，他不太感冒。美女，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我就是想投其所好，也找不到方向。” “这个需要你慢慢去试探，多交流，肯定会发现的。” 两人正聊着天，一位男士突然走到秦雪跟前，主动地向她介绍着自己。 秦雪听闻对方是东济县招商局的柳成玉，立马站了起来。 东济县是卓青远的老家，既然对方是东济县来的，必定认识卓青玉。 “东济是个好地方，我也去过几次。” 秦雪说一半，掩饰一半。她何止是去过，整个荣远集团都跟东济县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看来秦总对我们东济县的印象不错，我们这次来，就是希望能找到像贵公司这样的企业，到我们东济县去考察投资。” “这正是本次交流会的主旨，能代表省府来参加这次会议的，肯定都希望通过此次交流会，结识更多的优秀合作伙伴，寻找到更多的合作机会。” 秦雪回复地很官方，既没肯定，也没否认，预留的空间很大。 “我研究过你们荣远集团，以养殖为基础，在屠宰、食品、饲料等相关领域成果丰硕。我们东济县也是农业大县，在原材料方面有相对优势。如果贵公司有新的发展规划，可以优先考虑我们。” “这个一定！” 陆曼卿见秦雪回复的既官方，话又不多。以为她是故意回避，随即便主动岔开话题，想替秦雪解围。 “对了柳局长，你们考察团当中有一个叫玉飞集团，能否帮忙介绍认识一下？” 秦雪诧异地看向陆曼卿，她找玉飞集团做什么？难道她也知道卓青玉？ 陆曼卿不认识卓青玉，但她却知道玉飞集团是卓青远姐姐的。 此前他们竞标同一家品牌代理，陆曼卿输了，害她错失卓青远一个吻，甚至害她被调离工作岗位。后来她听说玉飞集团是卓青玉姐姐的，然后才慢慢释怀。 如今玉飞集团近在咫尺，她怎么能不认识一下？ 第485章 老家召唤的气息 柳成玉不认识陆曼卿。 但他有个做事原则，能在这个会场出入的，都是两省的杰出企业代表，自然是能多认识一个就多认识一个。 陆曼卿并不代表着庆友集团，庆友集团有陆庆友在。但她是这次活动的主办方，这样的双重身份更是加分项。 既然陆曼卿有这样的请求，柳成玉当然乐意为之。 “真是好事凑到一块了，玉飞集团就是出自我们东济县。他们公司的董事长正是我们东济人。你们稍等一下，我把他们公司的经理请过来让你们认识一下。” 柳成玉的激动溢于言表。 在东济县城，他可以贵为招商局的副局长。但在这样的场合，他却是人微言轻。如果能有玉飞集团牵线搭桥，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你知道玉飞集团？” 柳成玉刚转身离开，秦雪就试探地问着陆曼卿。 “交过一次手，败了。” “卓青玉可不好惹，巾帼不让须眉。”秦雪看着陆曼卿，陆曼卿有些失落地瘪着嘴。 秦雪继续说“九年前，在第一次到东济县去找小飞。青玉当时刚好怀孕，小飞的前妻带着人去店里闹事，她就一个人站在店门口，把一帮混混堵在门外。” “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确有其势，你输给她，不丢人。” “怪不得他知道是姐姐的公司，就笃定说我一定会输。” “这才是真正地了解。如果你们之间也能有这种默契，那他自然不会疏远你。不要着急，感情的事急不来。” 秦雪一边说，一边向夏七招手。夏七瞬间明白，她这个丑媳妇马上就要见公婆了。 人常言，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卓青远自若没有母爱，父亲又是个闷蛋。自小到大，唯与姐姐的感情最是亲密。 夏七在会场四处寻觅，未发现与卓青远有相像之人。此刻秦雪招手，定是有正式会面，她心里难免有些许紧张。 没一会，柳成玉去而复返。与他同来的，也是一位女子。年龄倒与夏七不相上下，不过却不是卓青玉。 “您好，我是玉飞集团的总经理，叶晓晴。” “您好，我是荣远集团秦雪。” 秦雪和夏七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惊觉，卓青远跟卓青玉还真是心有灵犀，要不参加，都不参加。 卓青玉以电器店起家，后以区域代理快速扩张，并逐步形成大型连锁经营，跨越至大型商贸集团。 玉飞集团的商业版图，远比荣远集团大的多，实力也更胜一筹。卓青玉的商务天赋，远比卓青远要强得多。 早在卓青远还未离家之前，姐姐卓青玉就展现出惊人的商业思维。 加之她老公廖泽伟，一路从银行信贷部科员，一路做到分行副行长。在卓青玉的商业扩张中，从来没为钱的事犯过愁。 彼时，玉飞集团已是济中市最大的商贸连锁企业。旗下不仅管理着几十家大型商超市场，还是多家知名电器品牌的超省级代理。 有这样的商业背景，别说荣远集团，就是庆友集团都巴望着能与其合作。 如果能通过打通玉飞集团的商业渠道，对拓展东安省的市场，简直是如虎添翼。 商业互动从来就没有一蹴而就，秦雪和叶晓晴虽然都是两家公司的顶级代理人，但最终决策权，还掌控在各自的领导手里。 所以双方的第一个磋商，仅仅是相互认识。 活动的第二天是分组考察，企业相互间自由分组。 柳成玉本打算上午先去锦荣食品参观，奈何叶晓晴已经约好其它企业，他们只好把活动安排到下午。 柳成玉作为东济县招商局副局长，他原本没有机会参加这样的商务活动。是卓青玉在接到参会邀请，特别要求带上他的。 卓青玉没有亲自参加，主要是因为公司临时有事。 让柳成玉参加，就是想通过这次交流合作，给东济县招商局提供一个机会，给柳成玉一个机会。 柳成玉曾是卓庄村的空降书记，他与卓飞的关系本就非同一般。柳成玉的爱民之心，与卓飞的互惠互利、共同进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叶晓晴是卓青玉店里最早的店员，卓飞曾一度想其介绍给李庆，奈何李庆一直苦追卓小莲，后来就也不了了之。 这两位与过去生活密切相关的人，现在正准备考察参观食品公司。 卓青远觉得老家召唤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可是现在，他们近在咫尺，卓青远却不敢相见。他觉得没到时候，至少眼下这种情况，他还不适合相见。 第二天，柳成玉和叶晓晴一起参观考察锦荣食品。 柳成玉对荣远集团的整体业务非常感兴趣，像是有备而来。荣远集团的养殖和食品产业体系，绝对是他们招商引资的目标典范。 锦荣食品在华阳的生产线，是全新的全套进口设备。 柳成玉参观之后，更是赞不绝口，心中更加笃定，一定要通过招商引资的方式，把荣远集团拖到东济县去。 “秦总，你们看什么时候安排个时间，我们再到你们总部参观一下？” “可以呀，随时欢迎。那叶总这边是不是也要一起去？” 秦雪答应的很爽快，却把问题的矛头转向了叶晓晴。 “我们这次出来时间有点紧，我这边结束还要赶到上海去。” “我想见一见你们董事长？” “这些事情总经理的权限就可以处理，只要方案合适，我就可以代理公司处理这些事，用不着事事向我们董事长请示。” “主要是我们前期的推广投入比较大，媒体广告已经在制作中。我们今年至少要完成五个省电视媒体的全面展播，所以终端渠道的工作非常谨慎。” “这个你放心，只要我们确立合作关系，我可以保证，年内就可以完成我们省内的渠道通铺，最低能到乡镇级市场。” 秦雪有些迟疑，叶晓晴信誓旦旦的样子，她也不清楚该信几分。但是想到她能做到卓青玉的副手，想必不会信口开河。 秦雪诚邀柳成玉和叶晓晴参加晚宴，柳成玉没表态，叶晓晴直接拒绝了。 第486章 与郝书莉再相遇 叶晓晴的态度有点意思，不卑不亢。 强将手下无弱兵，秦雪商海浮沉这么多年，算是遇上了对手。 其实叶晓晴并非有意端着，在卓青玉手下干活，向来以效率着称。 叶晓娟白天忙着考察企业，晚上还要赶着做交流会的总结，及时把交流会的情况汇报给卓青玉。 晚上回到卓青远的房子，秦雪把白天的情况同卓青远商讨。 柳成玉诚心诚意地想通过招商引资的方式，把荣远集团带回东济县。秦雪也认为这是最好的时机，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 “这算不算荣归故里？” “你要是在乎这个，早就回家去了。” 卓青远叹了一口气，接着感叹“我最初的构想，跟小梅结完婚再回家。也算是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来。可是我现在，我该如何向我姐交待，说小梅被我害了？” “这事瞒不住，你再往拖，还能拖多久？” “我要回去，就一定要把小梅带回去。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明年就三周年了。” 这种情感上的执拗秦雪最懂，她自己也是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慢慢消解。 “那柳成玉那边怎么办？回了他？” “我带小雨回趟家，剩下的你安排。” “你去约陆曼卿吃顿饭，让她把推广的事给盯紧点。” “那不应该是她份内的工作吗？” “不要这么死心眼。” 卓青远嘴上虽然反驳着，但还是听从秦雪的忠告。他并不是怕得罪陆曼卿，深究其原因，主要还是不想与庆友集团站到对立面。 在孙宏坤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他还不能表露自己的情感。 伤痛的代价太大，他承受不起。 在陆曼卿面前，卓青远还是比较自大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陆曼卿，总感觉自己与她之间隔着一个时代似的。 陆曼卿在卓青远面前，就像一个小学生。 卓青远每次都要像指导学生一样，说教大于共鸣。 两人的成长经历和生活环境截然不同，卓青远喜欢的，陆曼卿并不一定能接受。卓青远几乎对所有人都可以温柔以待，可唯独对她，一点不将就。 陆曼卿兴高采烈的去赴约，结果卓青远就在路边随便找个苍蝇管子应付。 陆曼卿永远也理解不了，为什么卓青远对苍蝇馆子情有独钟？甚至成了他生活的标配。殊不知，这完全与他的生活经历有关。 卓青远没有穷人乍富的傲慢，这才是他人格品质的可贵之处。 陆曼卿看卓青远一股脑的钻进饭馆，立刻将他一把拉住。她忍受不了馆子里的油烟味，随即便把卓青远拖上车，然后一脚油门就蹿了出去。 陆曼卿开着车在市区兜兜转转，最后在伏龙湖附近一个僻静角落，找到一家非常低调的日式餐厅。 “这是啥地方？招牌上写的是日本字。” “你还认识日文呢？” “我不仅认得。而且还会说呢！”卓青远一边说，一边操着立定的姿势，并且用手指着招牌上的日文大声地说“八格牙路！” 陆曼卿闻言，警觉地四下看了看，慌里慌张地拉着卓青远，快速地进入餐厅里。 陆曼卿笑吟吟地往里走，边走边向台里的服务员点头示意。看得出来，陆曼卿经常光顾这里，服务员对她挺熟。 菜单的菜式卓青远看不懂，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只好让陆曼卿替他点一份管饱的饭菜就行。 “先给我搞份金枪鱼刺身。” “你还懂得日料金枪鱼刺身，真是小瞧你了？” “老子当年从家里出来，跟着渔民出海一个月，吃的纯正的海鲜。金枪鱼，那都是现捉现吃。” 卓青远边说边四处打量着，话刚说完，却在台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快速地站起来，迅速地走向台。 陆曼卿诧异地看着卓青远，她发现卓青远站在台跟前，死死地盯着一位穿着和服的女人。 那个女人一直背对着他们，她还未看清那个女人的脸。 “郝书莉！” 卓青远对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吼叫一声。 那个女人听到叫声，立马转过身来，然后吃惊地看着卓青远。 “卓……卓总……！” 郝书莉不知所措地看着卓青远，好不容易才叫出一声卓总。 “你怎么这身打扮？把衣服给脱了。” 郝书莉不仅穿着和服，还梳着日式发髻，俨然一副日本女人的姿态。这样的打扮让卓青远看着极不舒服，他都没问候一声，却直接让她脱衣服。 郝书莉缓了缓，她发现卓青远正怒目地盯着她，但却没有其它言语上的苛责。接着她又慢慢在恢复情态，又是一副闷骚样。 “以前我主动的时候，你看都不看一眼。现在我穿成这样，你却来了兴趣。你是对我感兴趣？还是喜欢日本女人的味道？” “别废话，赶紧给我脱了，看着碍眼。” “难不成你让我在这里脱呀？” “那我等你。” 卓青远说着便又重新回到座位上。 陆曼卿在店里见过几次郝书莉，但她不知道郝书莉确切的身份。卓青远敢如此苛责，郝书莉的态度又如此风骚，想来他们是老相识，而且关系匪浅。 陆曼卿向卓青远打听郝书莉的身份，卓青远含糊其辞。很多事情他没办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几分钟之后，郝书莉再次以妖娆性感的姿态站在卓青远面前。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那个味道。 人未到，声先闻。 光辉耀眼的胸，傲翘挺拔的屁股。 “卓总选人的标准可不低，原来喜欢这些款式的。这么多年，白让你占去那么多的便宜。” 郝书莉望着陆曼卿，她一边说，一边用手理了理胸口，把露出的白肉遮一遮。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卓青远知道郝书莉说话的风格，对于她的疯言疯语并不理会。 “我为什么要走？你猜不到吗？那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还能待得下去吗？” “真的是你透得风？” “我没有，我只是说漏了嘴，我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等我醒悟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是自己犯的错。我实在没脸再待下去，只能离开。” 第487章 郝书莉嫁日本人 对于郝书莉，没有埋怨，已是卓青远最大的宽容。 “这些事我都知道，我没有怪你。”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的心里总是过不去。” “我让罗辰联系你，我和玲姐都在找你回来，你怎么不回来？” “我结婚了！” 卓青远错愕地看着郝书莉，他不敢相信郝书莉已经结婚。 如果他们仅仅是认识，卓青远肯定在想，是哪个大冤种接了这个盘子。 如果从他们的交情来讲，郝书莉结婚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除了获得家庭来说，也不用担心身边的同事再被她祸害。 “你结婚？真是天大的新闻，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游戏人间的主，没想到你还有结婚的念头，你老公是谁？” 郝书莉苦笑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转头朝着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八格牙路？你嫁给了八格牙路？” 卓青远低着头，小声地问着郝书莉。 郝书莉不以为意，扭着屁股又回到里面。没一会，郝书莉从内间叫出来一位男子。 “这位是林阳来的卓总，这位是陆小姐。” 郝书莉依次为那个男人介绍着，那个中年男人走到卓青远跟前，一个深鞠躬吓了他一跳。卓青远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受过人如此大礼。 他妈的，卓青远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 “这位是松田君，我老公。” “松田就松田，叫松田先生也行，别叫松田君，带君字的都是八嘎。” 郝书莉在介绍的时候，松田一郎身体立正，时不时地向着卓青远，并频频点头，搞得卓青远很不自在。 “你叫他别紧张，我就是来吃顿饭。用不着那么小气，上菜就上这么一点点。” “去你的，人家那是社交礼仪。” “松田君，你听到没有？你媳妇说，去你的，你忙你的去。” 卓青远一本正经地对着松田一郎说着，松田一郎得到指令后，又是点头又要鞠躬。卓青远见状，直接给拦住让其离开。 真他妈的比烧香上坟还瘆人。 松田一郎离开后，陆曼卿再也憋不住了，差点笑出鸡叫声。 “你怎么认识她？”卓青远看着陆曼卿，问着郝书莉。 “你猜呢？” 卓青远转念一想，立时明白，这是郝书莉的看家本事。 “你这儿的菜品上得太小气了，不过瘾。晚上有时间吗？刘锐在华阳，晚上去炸一圈。” “去，必须得去，老娘都快给憋疯了。” 卓青远问郝书莉能不能出去？郝书莉说松田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有时烧烤和大排档作后盾，卓青远看着眼前的日料，瞬间不香了。 陆曼卿怎么也想不明白，凭什么精雕细刻的日式料理，会输给乌烟瘴气地路边摊？ 卓青远打电话给刘锐，让他物色个地方，再叫几个工程部的人，让他们拜拜祖师爷。 晚上在老城区夜市，待到啤酒烧烤上桌，郝书莉拉起两瓶啤酒，盖对盖地用力一扣，轻松拧开一瓶。她一口气哗哗地喝下肚，气都不用换，看得陆曼卿目瞪口呆。 离开公司两年，郝书莉心里极度憋屈。 当初她怀着歉意偷偷离开，在外晃荡一年也没找着合适的工作。在一次坐飞的时候，她遇上了松田一郎，下飞机以后，他们就直接去了酒店。 结婚以后，郝书莉几乎就成了全职太太，生活节奏一下子由快转慢，让她特别不能适应。好在松田有个日料店，她偶尔到店里帮忙，算是调剂一下生活。 卓青远约她出来喝酒，绝对是对她天性的解放。憋屈那么久，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 众人正忙着喝酒，刘锐轻声地向卓青远汇报。 “田鸡已经摸清了杜书仪的活动轨迹。” “田鸡是谁？”郝书莉突然插话地问着，她只离开两年，就像离开了卓青远的核心圈。 “田鸡就是田里的鸡，只能听得到声音，却看不见其踪影。” “杜书仪？世龙置业的总经理？” “你认识？”卓青远明知故问。 “我当然认识，那个老色批，想吃老娘的豆腐。” “吃就吃呗，你那块豆腐，早掉灰里了。” “放屁，老娘虽爱玩，也不是谁想玩就和谁玩。” “现在好了，被狗舔了。你想玩，也没人愿意陪你玩了。” “你错了，日本人是出名的讲究。人家把里里外外都保养的干干净净，可不像你们那么糙。” “扯远了，刘锐你跟她说说具体情况。” 卓青远向后靠了靠，并招呼着陆曼卿和其他几人继续吃喝。 “世龙置业项目烂尾，钱款全被杜书仪给卷跑了。孙宏坤也被卡在里面，拖欠不少工程款和工资。刘怀军在当中横插一脚，想别倒孙宏坤，结果被孙宏坤找人当街喂了两粒花生米。” “他疯了？丧心病狂啊？” “自从那件事之后， 老大一直在华阳上学。家里只有玲姐和罗辰，哎……”刘锐叹着气。 “一年前我在广州见过杜书仪，当时我还跟他主动打招呼，他没理我。我记得当时他跟一个女的在一起，挺年轻的。” “孙宏坤现在就是条疯狗，谁靠近，他就想咬谁。” “……” 郝书莉欲言又止。 郝书莉长长地叹着一口气，结束与刘锐的谈话，扭头去找卓青远喝酒。 离开队伍的日子里，别说是心里憋屈，身体也极度憋屈。两年来，她从未像今晚这样开心过，豪醉过。 几人喝酒喝得迅猛，陆曼卿完全成了陪衬。 郝书莉邀她喝酒她也不喝，请她吃烤串她不吃，卓青远劝其先回家她也不乐意，只是自顾自地坐着。 陆曼卿从未见过如此飒爽豪迈的女人，别说陆曼卿没见过，整个夜市都找不出来像他们这一桌这样的。三个人喝啤酒就像个抽水机，不限量地往里灌。 几人喝着下正兴，路边突然停下来三辆车，从车上陆续下来十多个人男人。 他们刚下车时卓青远倒没在意，陆陆续续十几个人站到一起，刘锐才提醒卓青远看看他们。 第488章 曹方宇暗中跟踪 卓青远嘱咐郝书莉和陆曼卿坐好，他从桌子上摸着两个酒瓶站了起来。 车上下来十几个人迅速地向他们围过来，卓青远和刘锐首先站起来，又往边上的空地挪了挪。 他们俩没准备躲，只是不想连累郝书莉和陆曼卿。又或者说，他们嫌她们俩会碍手碍脚。 一群小伙子冲着卓青远和刘锐快速称动着，他们每人手里又都拿着东西，对方很快将两人团团围住。 郝书莉仍旧淡定地喝着啤酒，像是在观看一场比赛。 陆曼卿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饭店的老板也是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观望着。 因为离座位大概有十几米远，陆曼卿看到有人倒下，她站起来瞅了瞅，担心那人是卓青远。当看到那人手里面还拿着棍子，才稍稍放下心。 接着三分钟，五分钟过去，地上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原本两人被围得严实，此前看不清的身影也逐渐明朗。直到十几分钟过去，刘锐和卓青远才再次回到座位上。 卓青远甩了甩手，他的手上全是血渍。他用血手倒满一杯酒，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着，像是在外面刚干完活，暂且坐下来休息。 陆曼卿看看倒在地上的人群，又看看旁边停放的车，她像是发现什么似的，突然站起来径直朝着其中一辆车走过去。 “曹方宇，你跟踪我，还带人来威胁我？”陆曼卿愤怒地吼道。 陆曼卿说完又伸头看看，车里不仅坐着曹方宇，还有酒的老板。 “你们滚啊！”陆曼卿愤怒地在车上踢了一脚。 “卓总这是什么意思？三角恋？”郝书莉端着酒杯等着跟卓青远和刘锐，像是在庆祝。 “什么三角恋？明明是三脚猫的玩意。” “我现在真的有些后悔离开你们了。” “现在回来也不迟，你看你，既然走了还不走远，兜一圈又跑到华阳来，这说明我们大家还有未尽的缘分。” “可是我现在已经嫁人了！” “我就问一句，我这个兄弟，你还认不认？” 郝书莉心里五味杂陈，以前她一直觉得卓青远看不起她，她总是那么疯，那么儿浪。可是现在，他把她看成自己人。 郝书莉吞了一酒，豪气地说“认呀！这辈子我都跟定你了。” “公司的业务已经拓展到华阳了，我们正准备在这边筹建办事处或是子公司，你在那个八格牙路里面也没什么事，刚好回来帮我们做点事。” 卓青远的邀请，郝书莉爽快地答应了。 郝书莉和松田一郎名义上是夫妻，其实就是搭伙过日子。 松田在日本有家室，有孩子，所以在生养问题上，他没有需求。 郝书莉原本就是个不婚主义者，有了松田夫人这个身份作掩护，倒可以肆无忌惮地玩得更畅快。 曹方宇的人被打得七零八落，伤的伤，瘸的瘸。陆曼卿在路边，目视他们自己叫救护车，自己去医院。 所有人都送走后，曹方宇才下车，他朝着陆曼卿跟前凑，试图想解释什么。陆曼卿气不打一处来，坐回自己的车，调头就开走了。 卓青远继续喝着酒，再聊一些项目上的事。郝书莉就像放了一个长假，现在长假结束，她又可以重新回来上班了。 陆曼卿气冲冲地回到家，又把自己锁在屋里大哭一场。 陆母甚是担心，一个劲地拍门呼叫，陆曼卿就是不开。后来屋里的哭泣逐渐消沉，陆母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陆曼卿哭累了，就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被陆庆友叫醒，她才把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 “曹方宇不仅跟踪我，还威胁我的人身安全。” “他怎么你了？你没事？你跟我实话实说，我找他古文忠算账去。” “没有，昨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一起吃饭。他带着十几个人拿着棍棒还有刀去寻衅滋事，把我们给围起来了。” 陆母闻言，甚是吃惊，她激动地说“他想干什么？难道还想绑架不成？” 陆庆友倒是极其冷静，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描淡写地问着“你是和卓青远一起吃饭的？” 苏雪迎这时才回过味来，敢情曹方宇是冲着卓青远去的。她扭头怒目地看着女儿，希望得到她的正确答案。 “嗯，在外面大排档吃烧烤。” “你……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那种地方也是你女孩子去的吗？” “为什么不能去？照你这么说，那些小餐饮，大排档就活该倒闭是？” 陆母被怼得哑口无言，最后只得气急败坏地说“我不准你这么下作，尽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卓青远哪里就不三不四了？人家做着正儿八经地生意。你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他们在石州市投资一个产业园项目，好几个亿。” “照你这么说，还挺厉害。你不会是故意想夸他两句？”陆庆友故意调侃着。 “爸，我说的都是真的。”陆曼卿撒娇似的嗔道。 “如果都是真的，说明他还挺有能力。他们荣远集团我了解过，从农村来，做到今天这规模，确实不容易。” “就是，人家的努力，我妈是一点都看不见。” “我不管他什么身份不身份，反正你和他来往，我就是不同意。在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哼，反正我早晚是要嫁出去的，我才不在这个家待呢！” “你……” 陆母被气得气血上头，不得不坐下来休息换气。 陆曼卿回到房间再次打电话给卓青远，重新约他出来，卓青远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毕竟他答应一起吃饭，先是遇到郝书莉，然后又碰上曹方宇。曹方宇虽然是跟踪陆曼卿，归根结底还是冲着他卓青远来的。 挂完电话，卓青远骑车去工程项目部找刘锐。刘锐说他在市区发现一个好玩的项目，今天带他去试下。 “以前你总说没摸过枪，遗憾，现在我带去过过枪瘾。” “真枪？” “当然是真枪，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掰两根树枝当枪耍。” “哪弄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489章 造访夏七办公室 枪可是个好东西。 卓青远小的时候和同伴们玩骑马打仗，没少玩过枪。 大爷爷给他讲过的故事里，也都是夹枪带棒的。 他在救灾部队里混了一个月，从未摸过枪，也没见过。 前段时间孙宏坤雇凶杀人，当街射杀刘怀军，这让卓青远对枪的威慑力再度惊颤。 不是荒郊野岭，也不是废旧烂尾楼，刘锐带卓青远去的是一家射击体验馆。 从外表看不出来特殊之处，也没什么宣传广告语。 这种体验馆，如果不是人带人，根本找不到。能进去玩的，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刘锐之所以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也是因为一个战友介绍过来的。 整个上午，可把卓青远玩过了瘾。 从见到枪时的痴迷，到拿到枪时的兴奋，再到刘锐手把手教他操作时的急不可耐，他像捡到一个大宝贝玩具似的。 “这里面设施很全，除了射击，还有健身中心，训练馆和拳击馆，等会我给你介绍一位教练。” “教练？健身还是武术？” “散打。” “开什么玩笑？上次孙宏坤找的那个散打教练，难道你忘了？” “教练也分层次的，我帮你介绍能一样嘛？我现在不能天天跟着你，给你配保镖你也不乐意，万紫千红那次其实挺危险的。” 刘锐的建议还是比较中肯的，卓青远没有拒绝。 刘锐帮卓青远介绍的也是一位散打教练，也是部队出身。往后每周，卓青远尽可能抽时间到俱乐部来练习，除非他人不在华阳。 晚上卓青远骑着摩托车去赴约，陆庆友和卓青远互相并不陌生，两人打过几次照面，像今天这样正式会过面，还是第一次。 卓青远名声，陆庆友早已如雷贯耳，只要女儿在家，自然少不了卓青远的话题。 陆曼卿这次选的是一家中餐厅，她知道卓青远那一套野路子，跟西餐没有契合度，中餐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陆庆友第一次正式会见卓青远，要远比苏春迎淡定的多。 苏春迎第一次见卓青远时，听说他是农村来的，就以为对方是有目地性的接触陆曼卿。 陆庆友不一样，经过前面那么多的铺垫，他对卓青远的印象，要比苏春迎要好的多。 “小伙子从哪里来？听你口音不是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林阳人。” “我老家是济中市东济县的。” “那怎么会到林阳去办养猪厂？” “我妈当年在那里做过知青、下过乡，那里算是她的老家。养猪厂是我妈跟村里合办的，后来我妈在了，我就接手了。” “你母亲该怎么称呼？” “我妈在九七年就去世了。” 陆庆友又想开口问着什么？话到嘴边又止住了，陆曼卿也觉得她爸爸今天有点反常。 后面的话题很宽泛，一直都围绕着荣远集团和庆友集团在聊。两人第一次会面，话题没有太深入。 两人的会面总体感觉中规中矩，不惊不喜，像是完成一项任务似的。 晚上回家，陆曼卿追问着陆庆友为什么会问那些奇怪的问题？陆庆友没有直接回答，说自己只是想多深入了解一下、。 陆庆友也曾在郡安县插过队，当卓青远提起郡安县和下乡等字眼的时候，勾起一些他的回忆。不过他与卓青远只是第一次见面，很多问题并不方便当面问。 相继两次的邀约卓青远都爽快地答应，这让陆曼卿有点小骄傲。 她以为这是他们之间关系进步的明证。 晚上的时候，陆曼卿躺在床上继续给卓青远发消息，约他明天继续出来玩。结果等了半天，卓青远只冷冷地回一句，明天他要回林阳接小雨。 因为要离开一段时间，卓青远对夏七有些不放心。他的心里一直记挂着上次那件事情，把夏七一个人留下来，他必须得交待几句。 在离开之前，卓青远同刘锐一起先去一趟夏七的公司。 这是卓青远第一次到访夏七工作的地方，以前他从未接触过金融类的投资公司，心中对这类工作的印象，还停留在电视剧的层面。 两人刚进到公司就开始打听夏七，前台先是问明身份，然后带着他们一直找来夏七办公室跟着。 卓青远抬头看一下门牌，上面赫然写着经理室。 “你要不来，我正准备去找你呢。你看下这份报告，我们公司调研组刚出的数据。” “互联网？” “对，这些是我们公司市场调查得出的最新数据报表，里面有这几些网民数据的调查报告和数据分析。” “什么意思？我看不懂，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说。” “数据表明，我们国家正处于互联网的高速发展阶段，这代表着我国下阶段的发展的方向和投资趋势。公司要着手准备相关业务的投资建设，有助于提前做好布局。” “这跟我们养猪卖肉有什么关系？” “趋势呀！网上购物将会成为社会的主流形态，在不久的将来，网络购物将会渗透到每个家庭当中。公司的发展战略要有前瞻性，要先人一步提前做好布局。” “销售端的事情，你跟秦姨说就行。” “你怎么还没转过弯来？死脑筋呀你！这不仅仅是布局网店那么简单的事，网络购物的根基是什么？是物流运输，是仓储。” 卓青远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才冒出一句“你不会让我搞快递？” “快什么递？我说的是物流运输，仓储基地。荣远集团未来要想节能降耗，必须得建更多的产业基地，完善配套的物流体系和仓储。” “我们一直在弄！” “慢了！我说的这些都有事实依据，我们公司这段时间正在研究这方面的投资，我这儿数据比较全，可以提供一些参考。” “这我能看吗？你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你出咨询费。” “嗨……绕来绕去，原来是想跟我做生意，算盘打到我头上来了。” “那你出不出？” “我得看值不值。” 刘锐突然插嘴说“嫂子这么好的意见，再多钱也值。” “你说什么？”夏七瞪着眼盯着刘锐。 正在此时，林百灵领着公司的总经理来到夏七办公室。 第490章 万紫千红王八蛋 前台把卓青远的到访通知了公司经理。 这是经理特意叮嘱前台，只要卓青远来，必定要通知他一声。 经理估摸着时间，然后亲自前往夏七办公室。他刚到门口，刚好撞上前来送文件的林百灵。林百灵替经理开门，跟着他进到办公室。 夏七替卓青远和经理相互介绍。 “卓总也是吴老师的学生？”雷经理请卓青远坐下，这个问题直接拉近他与卓青远的距离。 “我是庶出，不算亲传。”卓青远半开玩笑在回道。 “那我们算是同门师兄弟了，我比夏七他们早几届。” “雷经理是我们公司的大区经理，只比我们大中华区总经理低一级。”夏七补充道。 “果然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卓青远继续开着玩笑。 “其实我和贵公司的秦经理早就认识，当年我还在银行营业厅那会，给秦雪办过一笔五十万的贷款。” “那是九九年的事，正是那笔钱，使得我们养猪厂走上正轨。” “可真够巧的，果然都是缘分。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中午我请客，我们一起吃顿饭。” 卓青远继续笑着说“真不巧，我是来跟我妹妹告别的。” “告别？你这是？” “我们马上要出发去一趟石州市，走之前过来给她交待两句。上次万紫千红的事，我有些不太放心。” “哦，那件事责任在我，是我们公司的管理疏忽。那既然这样，那我们下次再约。” “等我回来，我约你们。” 雷经理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大区经理，智商和情商都绝对一流。他听得出卓青远的言外之意，接着他便站起来，说自己还要开会，先行离开一步。 林百灵替雷经理开门，待雷经理离开，她忍不住地吐了吐舌头。 “卓总好！” “你怎么在这？你也是她们公司的？”卓青远惊奇地问着。 林百灵笑笑说“我在这边实习。” “转正了！”夏七直接回道。 “怪不得刚才雷经理那么惊讶我也是吴老师的学生，敢情吴老师的学生都凑到一块了。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要不是有她，我还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所以给她办转正了，而且以后就跟着我。” “你要是不想跟她，跟我也行。我们公司最缺勇敢且有善心的人，到我那边去给我做秘书。” “想挖我墙角啊，门都没有。除非…” “除非什么？” “没想好，想好再说，跟你提条件要慎重考虑。” “除非你娶了她。”刘锐再一次神助攻。 卓青远和夏七同时看见刘锐，刘锐被看得心虚。 “你们雷经理看着不像个好人呐……” 卓青远意味深长地说着，他也不管林百灵在不在，会不会打小报告。但他确信，夏七能把她留在身边，肯定对她足够的信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还不是看你的面子？” “我的面子？” “那天晚上你大闹万紫千红，最后非但没事，还落得一个见义勇为的美名。谁给你的权力？又是谁给你撑的腰。” “呵……有点意思，果然是条老泥鳅，原来你这经理的位置是这么得来的。” 林百灵像在听天书，刘锐也是云里雾里看不懂。 “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就你心眼多，你要是有事赶紧走。我跟你说的事，你上点心。” 两人离开夏七办公室，然后直接回林阳。 刘锐开着车，卓青远则闭目养神，回想着夏七说的那些事。 行至半路，卓青远突然问刘锐准备啥时候找对象？还扬言刚才的那个女生就很不错。 对于恋爱结婚这个话题，刘锐一直避而不谈。他跟卓青远完全不一样，卓青远是不知该如何抉择？他是家庭出身的原因，胆怯不敢去爱。 接到小雨，卓青远又让刘锐先拐道去他们家看看。 两年前卓青远曾去过一次，那个时候他亲眼见证过那个家徒四壁的家庭。如今再次来到刘锐老家，家里则完全变了样。 原先的老房子已经拆掉重建，而且盖的还是两层楼房。高大宽敞的楼房，直接让刘锐家的地位从村尾拉到村头。 村民们看到刘锐开着奥迪回村，纷纷赞不绝口，昔日的早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给你出个主意，能让你们家在村里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如果不是跟着你，我一时半会也挣不了那么多钱，现在家里变成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企业家一定要有社会责任感，否则这个社会就会变得特别自私。我给你一个造福乡民的机会，你去到镇里或县里说，就说我们集团想在这里投建一个养猪厂。” “你不是让我捡大便宜吗？集团公司那边其他高管会没有意见？” “养猪厂只会越开越多，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以后养猪厂投到哪，建筑公司的业务就跟到哪，要跟当地政府搞好关系。现在投建的速度太慢，全国有三百多个地级市，得加油。” 卓青远叹着一口气，想要获得猪王这个目标，任重道远。 “那你为什么不衣锦还乡？” “你以为我这次出来是为什么？东济县的考察团马上就要到集团总部参观。如果谈的顺利，石州市的产业园就是范本，要全部复制过去。” “我说呢，石州的项目原来是投石问路，还是嫂子有远见。” 刘锐认识陆曼卿时间也不短，中间也接触过很多次，但在他心里，也认定夏七比陆曼卿更适应卓青远。 在刘锐的认知里，夏七表面上看着认真严肃，生活中却相当随和。 陆曼卿更像个贵族公主，跟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活还相差一段距离。 夏七虽然出身卑微，可她却用自己的努力，为自己构建一道无法逾越的护城河。在养猪厂成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替公司出谋划策。 这种认知不仅秦雪有，卓青远也有，整个集团公司很多人都有。 即便如此，卓青远仍不得不克制和隐忍，在孙宏坤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他不能认爱。 但是生活中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卓青远的车还未进城，陆曼卿的飞机就已落地。 这个姑娘千里追爱，再次打得卓青远措手不及。 第491章 正儿八经傻姑娘 陆曼卿的执着，卓青远有些无可奈何。 这种两难的行为，再次让他陷入无限的困惑。 陆曼卿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去融入卓青远的生活，她拼尽全力地去尝试，但这样的方式，对卓青远来说却是一种变相的绑架。 刘锐开车还未进城，倒先要去机场接陆曼卿。这种美丽又苦恼的任务，只要被卓青远从嘴里说出来，必要被人骂，得了便宜还卖乖。 接上陆曼卿，他们先去产业园转一转。 工程建设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视察完工地，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苗县的养猪厂。 “你这个扫把星一来，准又有人要倒霉。” 能调侃卓青远的待遇，也只有乔玲可以有，其他人都望尘莫及。 “那也不能说明我是扫把星，只能证明这个地方蛀虫多。我乃正义的化身，惩恶扬善之辈。” “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小心磕到脚。上次来，被弄进了派出所，这次说不定直接给你扔山沟里去。” “真金不怕火炼，脚正不怕鞋歪。老子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怕过谁，更没输过谁。” “你还嫌栽的跟头不够大？” “轰轰烈烈是一生，碌碌无为也是一辈子，你觉得我会选择哪种生活？” 乔玲无言以对，她现在根本没道理去评判卓青远的选择，更没资格去评价卓青远的生活。 卓青远仅比他们大几岁，可在同龄人之中，卓青远是那么的鹤立鸡群，更是时代的标杆和榜样。 牧业公司给卓青远派了一辆车，卓青远自己不开，转手交给陆曼卿，陆曼卿倒成了专职司机，然后他们一起回马家坡。 乔玲一直在县里工作，一年里也难得一次回马家坡。现在暑期没什么事，她也跟着随行。 陆曼卿从未在如此差的路况上开车，一路的颠簸，差点连人带车都摇散了架。 “我滴大小姐，我这是花了大钱买的a6，你不要孙卖爷田心不痛。” “谁让你抽心疯，来山里还开这个车，就不能换个车开，陆巡、霸道、兰德酷路泽都能跑山路非要弄个轿车。” “别跟我提日本货，老子现在提到八格牙路就脑壳痛。” “哟，不就郝大小姐嫁给日本人吗？人家嫁给日本人，你怎么那么大反应？” 乔玲坐在副驾驶当指挥，突然闻言，止不住地扭头看着卓青远，讥讽道“哟，心有不甘？” 心有不甘吗？或许是！ 郝书莉虽然有些疯癫，这几年他们一起并肩前行，卓青远早已把她归类为自己人。然而她偷偷摸摸地嫁给日本人，确实让卓青远有些意难平。 车子进村，一行人先到马家坡小学转一圈参。马家坡小学的办学条件水涨船高，又可以提供食宿，招收的学员越来越多。 原本提供给老师的宿舍，不得不拆除布置成教室。乡里派遣的驻村教师，统一安排住在村里的宿舍里，和学生们住一起。 卓青远随车带着一箱货，全是送给马代礼的伙食费，接下来的几天，小雨还要留在马家坡。 下午时，卓青远带着小雨去给叶医生上坟，陆曼卿和乔玲留在村里闲逛。 “你确定要这么做？” “他责任感这么强，又那么要面子，一次定终身，我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那你干嘛不自己去要？” “你跟他们熟，我一个小姑娘，哪好意思开口。” “嘿！你这话说的，我难道就不是小姑娘呀？” “你是快要结婚的老姑娘，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正儿八经的小姑娘。” “你还正儿八经的小姑娘？第一次就敢用这种东西，真豁得出去。” “要不然还能怎样？从欣赏到爱慕，从爱慕到追求，从追求到付出，按部就班。这一路走来，一步一个脚印。我既然喜欢他，深爱他，为他付出点代价，理所应当，也无怨无悔。” “真没想到，你看着挺斯文的，做起事来还挺狠辣。” “我是迫不得已，实在没有办法。”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计后果的爱情，往往都没有好结果。” 乔玲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去找了马代礼的老婆，向她讨要了半瓶神鞭酒。 马代礼的秘方神鞭酒以前只是个传闻，经过关副局长的事情之后，神鞭酒的威名就成了养猪厂的传说。 卓青远和小雨从山里回来时，乔林和陆曼青已经收拾完准备回县城。为了保证小雨的生活质量，卓青远又给马代礼的老婆塞了五百块钱。 “车子我不开了，要开你自己开。” 陆曼卿埋怨中夹着嗔怒，直接坐到了副驾驶。早上她开过来，人都快被摇散架。 卓青远已经两年多没有摸过车，他有些犹豫，看着副驾驶的陆曼卿，他仿佛看到了金玉梅。 这条山路卓青远来来回回走过无数趟，摩托车、三蹦子他都开过。现在换成了a6，他却有些慌张。 之所以条件反射，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忘记。有些遗憾，一辈子无法弥补。 卓青远淡定地抽完一支烟，然后才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点火，切换档位，加油门，一气呵成，还是那么顺畅。 有些事情，一旦学会，就永远不会忘。譬如开车，游泳，还有上床。一旦熟悉，自然而然地就知道，该做什么，先做什么。 卓青远不愧是位老司机，a6在他手里终于开出了豪华车的质感。这两年他虽没有摸车，但一直奉行驾驶乐趣，玩机车时也知道该如何享受驾驶体验。 回到县城，陆曼卿豪气地说晚上她请客喝酒。 “你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在这里喝完酒，闹的那一出事这么快就忘记了？那天真是幸运，幸亏栽赃栽我身上。如果换作其他人，你早就失身了。” 陆曼卿和乔玲对视一眼，不由地笑了。 “今天我请客，给你补过生日。” “我生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再说我生日已经过了。” “我知道已经过了，所以给你补过，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第492章 最信任的人下药 在陆曼卿的央求下，卓青远让姜庭波通知公司老朋友，晚上一起聚餐。 而且还要选县城最好的饭店，好好宰陆曼卿一顿。 姜庭波不敢怠慢，他们都知道，陆曼卿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董事长夫人。 他们也更清楚，陆曼卿不过是卓青远口袋里的糖果，他若想吃，随时都可以扒皮吃掉。他们甚至猜测，卓青远早已偷偷舔过。 参加聚会的还是老熟人，卓青远、陆曼卿和刘锐除外，还有姜庭波、乔玲、卓立松，以及其他几位公司领导。 今天聚会目地只有一个，就是给卓青远补过生日。 陆曼卿打头阵，上来就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盒递到卓青远跟前。 “送你的生日礼物！” “什么玩意？” 卓青远瞥一眼，看不出所以然。包装盒上只有几个英文字母，stdupont。 “打开看看呗！” 陆曼卿得意地看着卓青远，为了给他补过生日，她不远千里地追过来。 卓青远打开包装盒，他以为是个手表或是皮带之类的，不料想，居然是个打火机。 “嘭……”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卓青远搓开火，盯着火光。 “多少钱？”乔玲多嘴问道。 “一万一，万里挑一……” 众人目瞪口呆，相互看看。 果然，土豪的世界，穷人探头望一眼都是原罪。 卓青远象征性地拿出香烟，点上，然后淡然地说“烧嘴！” 大家伙纷纷跃跃欲试，都想沾沾光，每人都点上一支烟，尽情地抽着。 陆曼卿虽被熏得双眼迷离，但心里却特别舒坦。是她把金玉梅戒掉的半截香烟，又给卓青远续上的。 有了过生日的铺垫，卓青远自然成了众星捧月。与陆曼卿相比，他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礼物。能做的，唯有拼命的敬酒和无穷尽的赞美。 经过众人的轮番轰炸，卓青远被迫叫停，稍作短暂休息。 他拿起烟盒和打火机，离开包厢出去透透气，走的时候还叫上卓立松。 乔玲偷偷地陆曼卿竖起大拇指，那是在表扬她礼物送的成功。 “柳成玉还记得吗？” “不知道。” “以前在我们村当过书记，当年是他主持修水闸，卓云升被摔死的那次。” “我想起来了，我们小学毕业时，他还跟我们一起拍过毕业照。” “他现在是东济县招商局副局长，前段时间在华阳的商务交流会上碰上了秦总。他看上了我们公司，这两天正准备到总部考察，想通过招商引资的方式把我们拉到东济县去。” “你们俩没碰上面？” “柳成玉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到这边来暂避一下，试探一下县里的决心。如果谈的顺利，直接把产业园复制过去，一次性布局到位。” “布置在县城？” “除了我们老家，还有什么地方能享受这种待遇，郡安县都没有。” “那……我要做什么准备？” “公司现在人才奇缺，你的任务就是复盘养猪厂，顺便把产业园的事盯一盯，这也是当初送你来这边的目地。” “你说的我都记着呢。姜总教过书，他有个习惯，喜欢把工作流程当教案写，方便学习。” “当初我选姜庭波的时候，公司很多人持反对意见。现在看来，选姜庭波是对的。如果真的回东济，就要看你的了，希望你不是给我们卓庄村丢脸。” 两人聊完重新回到包厢，接着又是轮番喝。陆曼卿倒是很自觉，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出丑，她就一杯啤酒守到底。 酒局结束之时，陆曼卿把自己面前的一杯啤酒递给卓青远，让他代为喝掉，否则浪费。卓青远不以为意，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卓青远喝完便感觉不对劲，完全不是啤酒的味道。 卓青远质问陆曼卿给自己喝的是啥玩意？ 陆曼卿解释说，自己刚开始倒错了白酒，后面又补的啤酒，所以一直没喝。 喝完最后一口，卓青远和陆曼卿同回酒店。 刚回到酒店，卓青远就把自己摔到床上休息，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但是没过几分钟，卓青远就感觉自己脸色赤红，身体燥热，随之而来就是炮台高柱，耀武扬威。 卓青远脑子里面盘旋着一个疑问，到底是因为今天的酒劲大？还是两年多的憋屈需要找个宣泄口？ 伴随着越来越强烈的生理反应，卓青远开始疑心酒有问题。 陆曼卿递给他的最后一杯酒，口感非常不对。当时他没在意，只以为是啤酒，喝完才知道根本不是啤酒的味道。 卓青远扒拉着裤裆，他想到马代礼的神鞭酒。 “喂，方便不？八格牙路在不在？” 卓青远打电话给郝书莉，向她求助解决的良策。男女之间那些袒露心声的话，也只能跟郝书莉说一说。 “怎么着？憋多久了？扛不住了吗？” “被人下药了，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药？” “神鞭酒。” “哈哈……”郝书莉狂笑不止。 “别笑了，帮我想想办法。” “想听文的还是武的？” “什么文的武的？快点支个招。” “文的就是我叫两声，让你过过瘾。武的就是你去叫保安，给他塞个几百块钱，他能帮你安排妥当。”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那……” 郝书莉还没解答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卓青远把手机扔到床上，裹着浴巾去开门。他听到敲门声，便下意识地警醒起来，又怕是别人看到自己的窘态，只得裹着一条浴巾。 “谁啊？”卓青远贴在门边问着。 “我的房间好像进过人，有东西丢了。”陆曼卿轻言地回道。 这个理由卓青远没办法拒绝，当他打开房门，陆曼卿仅穿着一件丝质吊带睡裙站在他的面前。 那神情和姿态，让卓青远都无法掩饰自己的渴望。他扭头回去喝口水，然后才重新回来。 “怎么回事？”卓青远深呼吸一口气。 “我洗完澡收拾行李，发现自己的几样东西不见。我房间肯定进过人，你帮我检查一下，我害怕。” 卓青远无处安放的眼神，不敢多看陆曼卿一眼，唯恐避之不及，在视觉上加重自己的负担。 第493章 卓青远深夜跳桥 又是旧剧本，还能演出花开？ 陆曼卿演技拙劣，一开口卓青远就猜到的剧情。 既然如此，那就照着剧本往下演呗！ “不可能每个酒店都有这样的烂事？我们住的又不是之前那家店。” “你就帮我看看嘛！”陆曼卿撒娇似地央求着。 卓青远躲不掉，只好答应着。 他刚走出房间门，就假装打个哈欠。然后说“我烟没有了，我先下去买包烟。” 陆曼卿还没反应过来，卓青远已经向楼梯走去。她也没多想，毕竟卓青远房间的门也没关，他的东西也没拿。 卓青远只想下楼喘口气，换个思路想一想接下来要该怎么办？ 这种经历卓青远不是没有过，可是这一次与前两次的经历都不一样。 对李林红，他可以不留情面的直接拒绝。 对郝书莉，他也可以连哄带骗拖到她自己睡着。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不单单是陆曼卿搔首弄姿在等着他，他自己也要控制住心魔。 下楼后，卓青远在附近找到一个小卖部，他到小卖部去买香烟。付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下来的急，啥也没带。 卓青远摸完裤兜摸屁股兜，结果都是空的。他不好意思地看看老板娘，老板娘也疑惑地看着他。 卓青远不好意思开口，忘记带钱包的借口太low。老板娘疑惑地是小伙子，心里暗叹这家伙勇气可嘉，扛着长枪就敢大街上晃荡。。 有那么一瞬间，卓青远终于发现自己的窘态。他连忙扭动着屁股，刚才在酒的后劲刺激下，竟然有些忘乎所以。 或许是卓青远的实力征服了老板娘，或许是因为老板娘善心大发，再或者她怕卓青远是个禽兽，她居然没收卓青远香的烟钱，还多送他一个打火机。 卓青远点着一支烟，蹲在路边慢慢地抽着，毕竟站着的时候不太雅观，姿势没办法保持优美。 烟抽到一半，卓青远发现了异常。从酒店的方向走过来十来个壮汉，每个人手里还拿着家伙。 说时迟，那时快。卓青远迅速丢掉香烟，撒腿就跑。 这一跑不要紧，等于直接暴露了自己。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卓青远不敢恋战，更不敢将人往酒店引。 自己身体上的异样，让他更不敢直接上去对打。万一伤及无辜，极有可能断子绝孙。 卓青远被人狂追二里地，他不敢躲，也甩不掉。下面还突出半尺长的东西，跑跑起来还磨人。 还好不是长跑比赛，否则突出的半截先触线，胜之不武。 在跑过一座桥时，卓青远伸头看一眼。 桥体有十米高，桥下水流正急。情急之下，卓青远毫不犹豫地跨过围栏，扑通一声地跳下去。 伏击的人趴在桥边伸头看了又看，桥下面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几个人犹豫再三，没有一个人敢从如此高的地方跳下去。 河水在流动，流速并不快。卓青远一头扎进水里，瞬间清醒许多，燥热的身份也被减去几分负担，整个人的感觉舒服多了 卓青远一边游一边顺着河水往下游漂。 他担心刚才那波人会顺着岸边继续追，他就游在河中心，顺着水流一直往前漂着。 大概漂了十几分钟，卓青远觉得安全了，才从河中央往岸边游动。快游到河边时，他已经累得游不动了。 他慢慢地从河里爬上滩涂，待他好不容易爬上岸，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不得不躺在河边休息着。 伴随着肢体上的疲惫，身体的机能也得到有效挥发。精力得以宣泄之后，卓青远居然躺在河床上睡着了。 清晨时分，卓青远再次从睡梦中惊醒。 梦里那个轻狂的少年，意气风发，他打破了郝书莉不可磨灭的神话，用自己的身体实力把她给征服了。 还把松田给气得嗷嗷叫！ 在卓青远下楼去买烟的时候，陆曼卿就先回自己的房间。她原以为最多十分钟的事，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也不见卓青远回来。 接着她就给卓青远打电话，打了几分钟也没人接。后来她到卓青远的房间看了看，发现他的东西全在房间里面。 陆曼卿只能恼怒又失落地回房间继续睡觉，她想，卓青远肯定知道了其中的猫腻。 但如果卓青远真的识别，他又这样悄无声息地躲着不见，真是太伤人自尊心了。 自己的一片赤城之心，为了卓青远可以献出所有，包括她自己。可是即便如此，卓青远却无动于衷，而且还不领情。 睡至下半夜，从睡梦中醒来的陆曼卿又拿着房卡，准备偷偷地溜到卓青远的房间。 既然已经豁出去，不如干脆一点。 如果真男女之实，他这辈子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以卓青远的责任感，必定要娶她。 陆曼卿蹑手蹑脚地来到卓青远的房门跟前，像做贼一样四处探望着。 可就是做贼吗？ 她轻轻地打开房门，屋里漆黑一片，啥也看不清楚。她回忆着房间的方位，摸黑来到床跟前。 陆曼卿屏住呼吸，慢吞吞地爬上床，结果床上空无一物。 卓青远没有回来，难道他又出事了？ 陆曼卿脑海里一片混乱，她慌忙地打开灯，房间内果然没人，卓青远丢下的东西也都全在。 陆曼卿不知所措地给乔玲打电话，她在想，即使乔玲不知道，姜庭波总该会知道的。 乔玲被电话吵醒，也弄不明白到底什么情况？ 接下来姜庭波知道了，然后刘锐也跟着知道了。如果不是刘锐及时制止消息扩散，估计整个养猪厂的人都要知道卓青远失踪了。 “你们这样做，等于陷卓总于不义。” 姜庭波很少在乔玲跟前发火，可是为这件事，他的确生气了。 他当着陆曼卿面批评着乔玲，但是每句话都是刀子一样，扎进陆曼卿的心里。 陆曼卿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 “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人了？说好听点的是考验，往坏了说，这就是陷害，这不等于侮辱人家的人格嘛。” “好了，先不说这个。现在主要问题是弄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出事？”刘锐又阻止姜庭波继续说下去。 或许他也有同样的想法，可他却没有资格发火。 等，只能等。 第494章 柳成玉造访总部 乔玲和陆曼卿留在酒店等电话。 刘锐和姜庭波则带着卓青远的手机出去四处寻找。 天快亮的时候，卓青远才从河边爬起来。 他在河滩上睡了一夜，远灰头土脸一身泥水像个流浪汉。他也不洗，这样刚好可以遮住自己的脸，否则被人认出来倒成了大新闻。 卓青远沿着路边一直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电话亭，由于天还没完全亮，人家还没开门，他只能蹲在一旁等着。 刘锐接到卓青远的时候，卓青远就像个石猴子蹲在路边。如果不是卓青远自己主动招手，刘锐来回十趟也未必能发现他。 刘锐先将卓青远接回养猪厂冲洗，然后才把他送回酒店。 见着卓青远安然无恙，大家才松下一口气。 卓青远淡定地讲起昨天晚上的经过，却雄鞭酒的事只字未提。 他说自己下楼去买烟，随即被人追踪，实在甩不掉，就跳了桥。后来怕被人堵在酒店，索性在河边睡了一觉。 “用不着难过，如果不是我下楼去买烟，这帮人肯定是把我堵在房间里。那样就不是在河边美美地睡一觉，而是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吊着。” “我都说了，你这人是扫把星，你一来，准有人倒霉，被人盯上了？” 乔玲把话题挡过去，主要是怕陆曼卿难堪。还好卓青远没有提及，算是给陆曼卿留足了面子。 “我去调查一下，看看是什么人做的手脚？” “不用查了，无非就是关局长和那两位民警的事。强龙不压地头蛇，随他们去。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不招惹养猪厂就没关系。” “以前都是你来一次别人倒霉一次，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你倒霉了。”乔玲补充道。 “那我以后就不来了呗，养猪厂已经步入正轨，再来的话，也是直接到产业园那边待着。等下就收拾东西去市区，你把你们公司的推广方案跟这边的经销商对接一下，我们的西南市场要全面推动起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陆曼卿说的，岔开话题也可以使她避免陷入尴尬。 收拾完东西，几人又接着又出发去市区。 在卓青远和刘锐出发之前，秦雪已经在公司组建好西南地区的业务团队，在卓青远出发以后，他们也就跟着出发了。 在去市区的路上，陆曼卿一直不敢就昨天晚上的话题与卓青远聊得太多。谈起其它事情的时候，她也变得小心翼翼。 如果不是姜庭波批评乔玲，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进入市区，卓青远给他助理打电话，吕熙鹏已经跟业务团队一起早一天到达市区。 在没确定好办公室之前，他们要一直留在酒店工作。 “怎么样？昨天晚上吃饱了嘛？” 刚进入酒店房间，卓青远就接到郝书莉的电话。 昨天晚上卓青远向她打电话求助，话说到一半就被挂掉，后来她再打卓青远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听。 “何止是吃饱，而且还喝的很足。不过还得谢谢你，昨晚要不是你，估计这会我就该出家当和尚了。” “我？我怎么就成了你的救星？” “我昨晚梦到你了，是你帮我通的关，松田气的撵我二里地。” “我靠，没想到老娘还有这个作用，你啥时候回来？或者说你们现在在哪？” “你问这些干嘛？” “我想看看你是怎么通关的？” “一次就够了，你还是好好陪着你的八格牙路！说句正经的，你那个八格牙格的店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精英，留意一下有没有好的项目？” 卓青远交待完立刻挂了电话，他还真有点后怕郝书莉会追过来。 如果郝书莉要是真的追踪过来，还真得喝一杯马代礼的神鞭酒、压压精。 在卓青远刚到市区的时候，柳成玉陪同东济县的考察组，也正式走进了荣远集团的总部。 即使还没有自己的办公大楼，但荣远集团在繁华地段的商务中心办公区，也足见气魄。 荣远集团业务结构已形成规模，在整个林阳市，也算得上是知名企业，其产业规模 每年更是以几何倍数的增长。 柳成玉刚了解荣远集团时，就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做过一番深入调查与了解之后，他更加觉得，自己置身其中时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商务交流会结束后，柳成玉就把荣远集团列为东济县招商引资局的重点目标。 这次到荣远集团参观考察，柳成玉更是把分管的副县长请来做团长，犹可见其重视程度。 “秦总，我能参观一下你们董事长的办公室吗？” 柳成玉试探性地问着，因为他刚了解清楚，荣远集团的董事长叫卓青远，年龄三十岁，一切都太过巧合。 上次的交流会卓青远没有参加，他没有见到本人，甚是遗憾。 这次他们到荣远集团总部来考察，卓青远董事长又不在，这难免引起柳成玉心中的猜疑。 柳成玉想参观卓青远的办公室，或许能从他的办公室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秦雪答应的很爽快，这倒有些出乎柳成玉的预料之外。他不知道的是，卓青远的办公室平平无奇，根本就是一个摆设。 卓青远的办公桌上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他母亲留下来的那张一家三口照片，照片中的卓青远被白园荣抱在怀里，边上站着卓青玉，另外一张照片则是金玉梅。 卓青远的身份越是神秘，柳成玉就愈发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我能给你们董事长打个电话吗？”柳成玉继续问道。 “我们董事长最近几天在山里，山区的信号不好联系不上。只要他进山，都是他联系我们，我们是联系不上他的。” “山区？” “对，在石州市。” “哦，你们公司在那边有个产业园在建是？” “是的，所以只要他进山，我们都联系不上。不过你放心，公司运营的事我可以全权负责，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谈。” “说来好巧，我以前有一位朋友也姓卓，年纪跟你们董事长差不多大。” “是吗？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巧妙的缘分。” “你说这会不会是一种巧合？” 第495章 柳成玉猜中身份 柳成玉的无限试探，秦雪只得顾左右而言他，不接招。 在谈判没有正式进行之前，人情都是软肋。卓青远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 既已问到这种地步依然没有肯定的答案，柳成玉也只好作罢。 考察团在秦雪的安排下，先后参观了饲料厂、养猪厂，屠宰厂和食品车间，看得柳成玉和副县长都直流口水。 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企业，扎根农村，拥抱农村，造富农村，对农村不离不弃，这样的企业对一个农业大县来说，简直是理想与完美的化身。 “秦总什么时候安排个时间，可以到我们东济县实地参观考察一下。我们东济同样是农业大县，满足贵公司发展的一切先决条件。” “这个要等我们董事长回来，我和他商讨一下。” “我们更希望卓董事长和秦总能一起过去，具体的招商细节，我们可以当面聊清楚，聊透彻，更好地展示我们的诚意。” “这个一定。” “请你转告小飞，我们东济县的人民诚心诚意地欢迎他回来。” 秦雪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出现纰漏，导致柳成玉猜到卓青远的身份。 秦雪笑笑回道“是谁那么没规矩？居然私下里议论董事长的乳名。” 柳成玉一下陷入了被动，即使他笃定卓青远就是卓飞，又没办法当面证实。他不禁暗叹，这个秦雪真不愧是个高手，难怪卓飞敢这么放心把公司交到她手上。 送走考察团，秦雪第一时间给卓青远打电话，她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陈述一番，卓青远也没分析出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要怪就怪他和柳成玉曾经共过事，柳成玉太了解他的心性。 事已至此，卓青远也不较真，毕竟他的身份也不完全是秘密，如果有人诚心想知道，随便打听一下就能问的清楚。 卓青远的事情也不少，业务团队提供几处写字楼作为办公地点，他需要亲自跑一遍看一看。 陆曼卿的推广方案需要跟电视台对接，许多事情也需要得到他的首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陆弘新将在下个月结婚。 陆弘新结婚不是小事，这对他来说是一等一的大事。 陆弘新和古雨岚是卓青远跟金玉梅撮合的，他和金玉梅是他们俩的媒人。陆弘新是荣远集团的总工，古雨岚又是芸姐的女儿，两头一样重，份量又不轻。 在确认好办公地点后，卓青远就准备回公司，小雨也快要开学，他要把小雨送回去。 陆曼卿听说卓青远要走，顺手便把推广方案交接出去。如果不是自己家的公司，何处能容下她这样刁蛮又任性的性格。 “你就这样走了，后面的活你不给我处理好？” “我们公司执行力非常强，即使我不在，他们一样会超规格地完成任务。我的目地是陪你开疆拓土，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我看你是越来越放纵，有点不知天高地厚，那酒能随便给人喝的嘛？” “有没有效？”陆曼卿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巴望着卓青远。 “你还好意思问，你把剩下的酒交给我，别再到处祸害人。” “真有效啊？那天晚上你是怎么熬过去的？” “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别问这种没羞没臊的问题？” “就问就问就问……谁让我喜欢你，我在别人跟前可从不这样，没羞没臊也只对你好？” 陆曼卿话刚说完，车轮刚好垫上一块石头，猛然间地一颠，陆曼卿刚好撞到头。 “卓青远你怎么开的车？”陆曼卿带着哭腔说道。 “谁让你乱说话，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 “还不是怪你，破人，破车，破路，破……” 陆曼卿本想说破地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知道那是卓青远的禁忌。 他们一路颠簸回到马家坡，马代礼并不在家。他媳妇听说卓青远要接小雨回去，就忙着跑出去找马代礼。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马代礼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余校长。 “啧啧啧…我们马家坡小学的大恩人，你来了怎么也不招呼一声？今天不能走，一定要留下来多过两天。” “得得得…我后面真有事要忙，下次来一定留下来陪你老余喝一杯。” 卓青远学着余校长的腔调调侃着，说完几人都跟着笑了。 “他不好意思跟你说，他儿子后天结婚，他想留你在这喝喜酒。” 马代礼看着余校长扭捏的样子，直接替他说了出来。 卓青远看了看余校长，又看了看马代礼，一时陷入僵局。 这明明是件值得开心和庆贺的事，卓青远却有一种莫名的心慌。 卓余校长的盛情难却，卓青远也不好意思拒绝。如果日子隔得远些还好说，前后两天的时间，让他实在走不得。 卓青远看看陆曼卿，妄图乞求她的意见。陆曼卿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样的话，她就多出两天与卓青远单独相处的机会。 既然逃不脱，也躲不掉，那就只能坦然接受。 农村的夜生活比较单调，吃完晚饭就等于睡觉时间到。 陆曼卿很不适应乡下的生活，没有自来水，没有热水器，洗澡很不方便。 马代礼的老婆帮她烧了一锅热水，装满整个大浴盆，供她洗澡。卓青远趁着陆曼卿洗澡的时候，一个人溜出去转一圈。 已经习惯城市生活节奏的卓青远，吃完晚饭没事干，就到外面去走走，他一个人晃晃荡荡就来到了学校。 卓青远在教学楼上转了转，教室的门都已上锁，他就一个人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抽着烟。 不一会，他的手机响了，是刘锐打过来的。 按照约定的时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市区会合，然后一起回总公司。 刘锐打电话并不是担心他有意外，而是向他报告一条消息，田鸡已经掌握了杜书仪的行踪和新身份。 “你通知郝书莉，让她把消息漏给孙宏坤。” 刘锐挂完电话，接着又打给郝书莉。 郝书莉也知道，这是刘锐故意卖给她的人情。 但这人世间，人情债最难还。 第496章 燥热难耐的夏夜 郝书莉特别想向卓青远证明，当初不过是一时疏忽，这两年她的心里一直愧疚。 既然杜书仪已经找到，那拜倒孙宏坤，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郝书莉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着，最后在一个行李箱里找出一个笔记本，接着她又打电话订机票。 卓青远听到楼梯上有动静，他扔掉烟头准备下楼。这个时候来学校，除了陆曼卿来，他还想不出第二个人。 由于天黑看不清楚，两人一上一下，恰巧在楼道口撞个满怀。陆曼卿脚下没站稳，扭了一下，立时疼得哇哇直叫。 “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嘛？还好不是住在马代礼家，这要是让马代礼知道，还一定说我们干些什么事呢？” “那么大一院子，就我自己，怪害怕的。” “你说谎也编个合理的理由，你家还住大别墅呢，那上下好几层你也没怕过。” “那不一样，你不是说小雨的爸爸是自己把自己烧死的吗？那房子我住的害怕。” “那你一个人跑到学校来怎么就不怕了？你说现在怎么办？你住学校，我住小雨家。” “你背我回去。” “这山路乌漆嘛黑的，我背着你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那我不管，不然你就把我扔在这里算了。” 卓青远拗不过，只得背着陆曼卿回去。 卓青远刚蹲下来，陆曼卿突然像只跳脱的小鸟，一下子就趴到卓青远的背上。 “你是假装受伤的？现在腿脚眨怎么变灵活了？” “我是真的受伤了，你必须把我背回去，我要是腿废了，你就得伺候我一辈子。” “你别贴得那么紧，你勒到我的脖子了。” “我就要勒。” 陆曼卿趴在卓青远的背上，越抱越紧。她甚至能感觉到卓青远的心跳，他的心跳在加速，澎湃而有力。 时令正值暑期，天气炎热。陆曼卿穿得单薄，又紧贴着卓青远。卓青远越走越别扭，大脑中枢越来越不受控制。 他好不容易把陆曼卿背回宿舍，再把她放到床上。当他放下陆曼卿的那一刻，才觉如释重负，又跑到院子里，用水缸里的水冲个冷水澡。 卓青远冲完澡回到房间，直接关上门躺下来睡觉。 “卓青远，卓青远。” 陆曼卿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干什么？”卓青远大声地吼道。 “我要方便！” 卓青远暴跳如雷，一个人在房间里抽了一阵疯。 卓青远在院子里转一圈，好不容易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只桶。他用手机屏幕的光亮照在上面看看，是给学生准备夜里上小解用的便桶。 卓青远提着便桶回到屋内，直接将其丢到陆曼卿的床边上，径直地离开房间。 两分钟之后，隔壁又传来陆曼卿地喊叫声，他愤怒地叫道“你又要干嘛？” “我受不了这个味道。” 卓青远从屋里提出便桶，然后关上房门。他站在门口，咬牙切齿地吼道“我他妈的就是小人一个，无耻下流的东西，干嘛非要装君子。” 卓青远扬起手中的便桶，猛得一脚将其踢出数十米开外。 便桶在院子里轰隆隆地转着几圈才停下来，但是桶里的金汤却洒了他一身。 卓青远再次跳进水缸里面，他把整个人闷在水里，一股劲地憋着气。三分钟之后，卓青远才从水里出来，然后直接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卓青远被马代礼老婆的叫声吵醒，她是来喊卓青远和陆曼卿回家吃饭的。 老婆子探头探脑地问他们昨天晚上睡的好吗？ 卓青远只得尴尬地说，自己睡得像头猪。他扭头看看陆曼卿，经过一夜的休养，她的脚奇迹般地好了，能走路了。 吃完早饭，卓青远寻思着去余校长家看看。山村条件有限，结婚需要用到的桌椅条凳都要跟挨家挨户去借，一路上全是三三两两抬着桌子的行人。 余校长正在写喜联，余校长算是村里的老学究，自己儿子结婚，写喜联当然要亲自上手。他见卓青远走过来，非要让他写一幅。 卓青远也不推脱，照着谱子挥手写下一对喜联，其势大气磅礴，气势恢宏，众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卓青远刚写完，陆曼卿也来了。 农村的婚俗她不懂，她问卓青远自己能干点啥？卓青远想了一下，就贴在她耳朵上交待几句，陆曼卿拿着车钥匙，开车离开了马家坡。 直到晚上陆曼卿也没有回来，余校长不明所以，去问卓青远。 卓青远让余校长不用担心，陆曼卿是去县城布置婚车，明天一早肯定会赶回来。 余校长实在不知，陆曼卿是卓青远故意支走的。他让陆曼卿去县城布置婚车，却嘱咐她一定要第二天一早再回来，讨个好彩头。 果然，第二天大清早，陆曼卿开着布置好的婚车从县城回到马家坡，跟在后面的还有一辆小货车，拉着满满一车烟花爆竹。 余校长守在马家坡小学几十年如一日，贡献在基础教育的岗位上实属不容易。此番他儿子结婚，卓青远没什么可送，索性让陆曼卿到县城买来一车烟花热闹一下。 马家坡属于贫困山区的贫困村，通往村里的山路勉强过个农用车，小轿车只能开到村口的宿舍那里。 村里人结婚还没人用小轿车接过新娘子，放烟花更是头一回。卓青远这么一闹腾，把婚礼的气氛瞬间抬高一个档次。 陆曼卿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婚礼，一辆婚车，几筒烟花就能让婚礼沸腾起来，这又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不过她能感受到那种兴奋和骄傲，卓青远看似一个不起眼的行为，就给整个马家坡带来荣光和快乐，这是他的荣耀。 婚礼当晚，余校长组织村里德高望重之辈作陪，宴请卓青远和陆曼卿。 他们要用最热情、最体面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敬意。 面对着村民们的盛情，卓青远最终还是败阵，是马代礼让人把卓青远背回宿舍。 待人离开后，整个院落再次陷入死寂。 陆曼卿有些慌张，自己从未照顾过醉酒之人，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一股酒劲上来，陆曼卿靠着门缓缓地坐下来，身后突然传来卓青远的声音，陆曼卿仔细辨听，是他呢喃着要喝水。 屋里没有可以喝的水，水都在车里。陆曼卿踉跄地走到车跟前，她拉开车门去包里找水。 半晌，她从包里拿出半瓶神鞭酒，凝视许久。 第497章 人性的再次考验 人性的考验，再次摆在陆曼卿的面前。 迟疑片刻，陆曼卿慢慢拧开甁子，然后将里面的酒往卓青远嘴里倒了一口。 卓青远咕咚一口喝下去，陆曼卿再倒时，卓青远噗嗤一声全吐了出来。 “我要的是水，不是酒。” 陆曼卿下意识地慌张起来，她连忙把瓶子扔了。 神鞭酒的威力她亲眼见过，一口就一口，剩下的全凭天意。 陆曼卿站在黑暗的房间里凝视着卓青远，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又害怕看见他的眼。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可退，也不需要再做思想斗争，只待酒劲发作。 果然没多会，酒劲发作了。 陆曼卿晃荡地走出房间门，伏在台阶上开始呕吐。一直吐到她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卓青远在昏睡中感觉浑身燥热，全身上下像火烧一般。突然间，他感觉有只手在游走，他又像做梦一般，他似乎又梦到了郝书莉。 “渴，我要喝水！” 下半夜，游走在卓青远体内的酒精逐渐散去。他口干舌燥，特别想喝水。 恍惚中，卓青远看到一个身影从自己身边起来又消失。没一会，那个人影递给他一杯水。 “小梅，小梅，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以往卓青远喝醉，总是有金玉梅在照顾他。自从金玉梅去世，他每次都极力地控制自己，从不喝多。唯独那次和陆曼卿在酒，算是有感而发喝醉一次。 “我不是小梅，我是郝书莉。”那个人贴在卓青远的耳朵上轻声地说着。 “你是郝书莉？我不会是又在做梦？” 卓青远恍惚中想到，自己躺在河滩上睡觉时梦到郝书莉的情形。 “你还是在做梦，千万别多想，别让梦醒了。” 卓青远感觉腰部传来上下起伏的压力，嘴里不停地叫唤着“八格牙路！” 天亮以后，马代礼的媳妇照例来叫他们吃饭。卓青远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只感觉头昏脑胀，他强忍着头晕，坐在床边休息一会。 “嗨……你终于醒了？” 卓青远抬头看一眼，顿时瞪大眼睛，他惊恐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郝书莉。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是你叫我来的呀！怎么着？吃干抹净不认账？” “去你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叫你来的？” “跟我耍赖是不是？你自己看看你手机，是不是你打我的电话？老娘半夜从县城赶过来，花了五百块钱的路费。” 卓青远翻着手机，果然在通话记录里有一条记录是打给郝书莉的，时间是午夜十一点半。 郝书莉原本只飞到市区，是刘锐通知她到县城待命的。 卓青远要留在马家坡参加婚礼，刘锐就起了疑心。 刘锐并不是疑心卓青远会发生什么事？他是疑心陆曼卿和他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酒店那件事，已经证明陆曼卿有些不择手段。 郝书莉带着笔记本飞到石州，让刘锐找到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没人比郝书莉更合适，或者说，没人比郝书莉更能对付陆曼卿。 郝书莉晚上才赶到县城，还没歇息地过来，就被卓青远的骚扰电话吵醒。 有了前一次的铺垫，郝书莉知道卓青远再次中毒，必须现在就要解药，而她就是最好的那一剂。 “我昨晚喝多了，又做梦了！” “不会是又梦到我了？以前老娘贴给你，你都不稀罕，现在嫁人了，倒成了香饽饽？” “谁让你嫁给一个八格牙路，我这叫心有不甘。我要喝水……” “还没喝够？老娘的水都快被给你吸干了。” 卓青远看着郝书莉，像是明白了，却又不明白。他让郝书莉去叫陆曼卿，自己则去外面找水喝。 卓青远在院子里转一圈，他发现院子里地上扔着一个瓶子。 他把瓶子捡起来闻了闻。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马代礼的神鞭酒他闻过无数次，却从未敢品尝一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心里顿时明白了。 昨天晚上的事陆曼卿已经记不清楚，她冥冥之中感觉是自己照顾的卓青远。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包里的半瓶酒没了，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且她还有个疑问，为什么郝书莉会出现在宿舍里？ 回去的路上郝书莉开车，卓青远坐在副驾驶。他不时地侧头看看郝书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追问“我是不是做梦了？”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做梦？” “八格牙路！老子昨晚真的喝多了，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嗯，不止是你喝多。连陆小姐也喝多了，我到的时候，她居然倒在门边睡着了。” 卓青远终于如释重负。 “我的包里有一个东西，你打开看下。”郝书莉提醒着卓青远。 卓青远低头看一眼，扶手箱上正放着郝书莉的包。卓青远拉开拉链，看到里面有一个笔记本。他迟疑一下，郝书莉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卓青远抽出笔记本，随手翻开看着。这一看不要紧，里面的内容看得他触目惊心。 “你的？”卓青远神情凝重地问着郝书莉。 “嗯，以前在夜总会上班时记的。” “还有谁知道？” “没人知道。” 卓青远扭头看着窗外，陷入无限的沉思。 车子在路边一处山沟时，卓青远突然打开车窗，他打开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将其撕下来装进口袋，然后将剩余的部分全部撕碎，扔进山沟里。 “你干什么？” “你是在找死知道吗？留着它就是个炸弹，要是被人知道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哪有那么严重？又没人知道。” “现在我知道了。” “你会出卖我吗？” “是你先出卖的我！” 郝书莉心虚的不敢言语，这是她的心病，也是落于卓青远手中的把柄。 回到县城，卓青远把郝书莉先转一圈再回去。郝书莉不理解，卓青远拍拍口袋，她才有所领悟。 刘锐有事已经提前飞回林阳，车子留给他们自己开回去。 卓青远在心理上还不能完全接受跑高速，一路上基本是和陆曼卿轮换着开。 第498章 有心才上五台山 一趟马家坡之前，让卓青远对陆曼卿心有芥蒂。 这不该是她做的事，也不是他想要的爱情。 如果爱情不能干净一点，纯粹一点，不如不要。 至于马家坡之夜，陆曼卿完全化了无形。她喝的断片，完全记不得。至于那半瓶神鞭酒离奇失踪，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回程的路上，陆曼卿几次想挑起郝书莉的话题，但卓青远都对其避而不谈。 陆曼卿不知郝书莉的过程，在她现有的印象中，郝书莉还是干净的。至于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马家坡？大概就是为了送那个笔记本。 送小雨回家后，卓青远一直待在公司，在陆弘新结婚之前，他哪也没去。 在刘锐的安排下，郝书莉通过层层的旧关系，陆续将杜书仪的行踪透露给孙宏坤。 拖沓半年之久的世龙置业项目，一直是孙宏坤跨不过去的坎。为此他还不惜买凶杀人，暗杀了刘怀军。 为了和杜书仪合作，孙宏坤左右腾挪，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这是他第一次搞工程，又是和彭玉玲争项目，所以对整个项目投入非常大。 可是工程干到一半，杜书仪卷款跑路了。不仅大量资金打了水漂，材料商和拖欠的工资也更让他很恼火。 彭玉玲是本地人，社会面关系复杂。卓青远一边让其组织群众去举报，，一面让刘锐不停地给刘怀军拱火。 刘怀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郡安县放高利贷，搞黑吃黑。后来被卓青远招安，索性就不把孙宏坤放在眼里。几次去孙宏坤那里点炮，结果失火烧了自己。 从马家坡回来后，卓青远一直蛰伏着看东西。静心调整两天，他才专程去市公安局找孟治中。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心才上五台山。 卓青远突然造访，孟治中就知道他有事。卓青远也不废话，直接掏出那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那张纸，伸手递过去。 孟治中看过，不由地坐直了身子，然后问“你从哪弄来的？” “从一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你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帮个忙，把这张纸的内容，在你们政界圈子里传一下。” “传一下？这不找死吗？” “找死的又不是我。谁记录的，谁找死呗。” “那你说这是谁记的？” “我哪里会知道是谁记的，但你看看这是记得哪里的事。” 孟治中略一沉思，他想通了，这张纸上，记的全是林阳市委某部委官员在娱乐城的消息记录，虽没有消费账单。但出入日期与时间，以及消息项目，服务人员记得清清楚楚。 纸只有一张，但明显是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 窥一斑而知全豹，可想而知，肯定一本完整的笔记本。 虽然不知道是谁记的这份账单，但内容全是娱乐城的事，矛头直指孙宏坤。 卓青远这一招借刀杀人，不可谓不毒。他让孟治中去散漏消息，既保护了他自己，又保护了记这份笔记的人。 “你小子可真行，上来就是杀招。” “唉，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这上面的人我谁都不认识。我跟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只是一个热心市民，捡到一张废纸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贪功了。” “这个随你的意，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对政途没兴趣，你要觉得对你有帮助，任由你发挥。” 孟治中捏着那张纸，不由地苦笑一下。 “杨副市长我见过两次，每次他都提到你，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世龙置业的烂尾项目给接过来。” “这个事情我也听到一些风声，我的意见是，在这件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碰，但也不能让别人碰。” “你这个想法也符合我的预期，那现在是不是要去见一见杨副市长？” “暂时还是别见了，有会照样开，有活动照样参与，做到随叫随到。如果提到世龙置业，先装耳聋听不到，等解决完孙宏坤和杜书仪的事情再说。这两个王八蛋，全坑的普通老百姓。” 从市局回来，卓青远总算吃了颗定心丸。 孟治中的意见比较中肯，算是帮卓青远指点了迷津。 孟治中身处高位，年龄和阅历都长于卓青远。他们往日并无交情，这次他能好言相劝，完全是出秦雪和郭大校的面子。 如果那么张能够帮其立功，倒是能帮卓青远挣回些资本。 卓青远刚回到公司，彭玉玲打电话过来约他见面。卓青远回华阳两天一直藏于市，是以连彭玉玲都不知道他回来。 “我听说书莉回来了，你们俩还和好了？” 卓青远刚推开彭玉玲办公室的门，彭玉玲就激动地问着。 “瞧你说的，我们俩本来就没毛病好。她已经嫁人了，嫁给一个八格牙路，日子过得挺好的。这下我们又向前进步了，也算有了一层国际关系。” “也是，以前总觉得她继续放纵没人会娶她，嫁给一个日本人，也算给国家在国际关系建设上增砖添瓦。” “八格牙路在华阳算是小有名气，出入其中的都是社会精英。这很符合郝书莉的定位，刚好可以发挥她的长处，笼络好其中的人际关系，对公司在华阳的业务有好处。” “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恩怨分明，知人善任。” “公司的业务结构我想调整一下，在华阳成立公司总部，把建工业务集团化，以华阳为中心，以建筑，建工为业务核心，构建集团化公司。” “你啊，终于把心转到这方面来了。” “有你、刘锐、郝书莉还有罗辰。有你们这一群优秀的人才在辅佐我，要不把这个事给盘活起来，那我才是真的眼瞎。” “这个我没意见，集团化方案你经手过，这个你来操持。如果公司股改成功，你就手握两大集团公司。左青龙，右白虎，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哪有那么大的杀气，还是安分点好。” “别那么老气横秋的，年轻人要有活力。” “不过在华阳，我跟你侄子有些矛盾。公司真要迁过去，你哥可能要成为对手，到时你站哪边？” 第499章 秦雪再次和稀泥 彭玉玲觉得卓青远的问题就是多余，她与古文忠最大的关系，就是没有任何关系。 别说卓青远跟曹方宇有矛盾，就是跟古文忠有直接矛盾，她也会站在卓青远这边，而不会向着古文忠。 卓青远与曹方宇并没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说有矛盾，无非就是因为陆曼卿。他没想过要追陆曼卿，也不会再追陆曼卿。是曹方宇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 每天早上，卓青远都以路人的身份去包子店吃早餐，他默默地在店里观察着人流量，以及品尝各种口味的包子。 还是那个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卓青远一连多天出现在包子店，终究还是被刘芸发现。 刘芸把员工全都招集过来，向他们郑重地介绍着卓青远，说他才是这家店真正的老板。 刘芸的用意卓青远非常清楚，她把自己的身份定义的很低，而且自从接手新店之后，刘芸就让古国平在家歇着，不再让他抛头露面。 “我听小雨说你都回来好几天了，也不来看看姐，真是小气。” “我最近几天天天来，是你每天躲在后面不出来。” “真的是猪八戒爬墙头，倒打一耙。这次回来过几天呀？” “瞧你问的，公司开在这，这儿还是我家，我想过几天就过几天，等忙完他们俩的婚事再说。月底还有个考试，考试通过，我也是正式的大学本科文凭。” “那得提前恭喜你了，我还听小雨说，你交的那个富家女朋友一直跟你在一起。你们也要好事将近了？” “小雨真这么说？” “小孩子还能说假话。” 说心里话，卓青远刚开始对陆曼卿的印象真不错。有财、有颜、又有才。将其与夏七列在一起作比较，结果让他难以抉择。 可是这一次的马家坡之行，她居然偷偷地给自己下药，虽说因祸得福躲过一劫，可是这种行为让他心生不安。 卓青远并非蛮横不讲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自己所用的卑劣手段，全用于惩治那些行为不端的人。陆曼卿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背道而驰。 而且她在马家坡还故技重施，如果不是半道冲出来的郝书莉，那一夜他绝对要犯不可原谅的错误。 经过几天的细致观察，卓青远分析出一些问题，也总结出一套经验，是时候启动包子连锁店的准备工作了。 刘芸把包子店的管理细则做得很细致，她也很看重这份工作。 可是管理上讲，她要负责的事情更多。她现在既是股东，又是管理者，需要操心的事情更多。 包子的馅料操作过程，完全是在刘芸指导下完成的，再配上她自己调制的秘料，用旧青远的话来说，就是原始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包子店的口碑和客源很稳定，开分店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陆弘新和古雨岚的结婚典礼在国庆后的第二天，婚礼酒店自然在林阳最好的酒店。 陆弘新、这位荣远集团最年轻的总工，也是卓青远最器重的人之一。 在陆弘新的带领下，不仅养猪厂的自动化生产线保持在国内一流水平，食品公司的自动化生产线，也在接二连三地攻克技术难点。 参与婚礼的不仅有荣远集团的一众领导，还有建工集团的一帮兄弟。 陆弘新结婚，陆曼卿也到场凑热闹。她和陆弘新是同姓本家，加之两人因工作原因接触过多次，陆曼卿不请自来。 最要命的是不陆曼卿爱凑热闹，而是夏七和温颖颖也来，并且她们三人还是一起来的，是陆曼卿开车带她们来的。 卓青远守着账桌，她们一到，他就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 “嫂子好！” 刘锐倒是不含糊，待她们三人走近，随即叫了一声嫂子。 这一语双关搞得，陆曼卿脸红，夏七苦笑。 “叫谁呢？”温颖颖探头看看陆曼卿，又看看夏七。 “喊你呀！除了叫你，还能叫谁。”卓青远跟着和稀泥。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你可没兴趣。” “我也没想娶你，你呀明明谈得最早，结婚结的最晚。这么恨嫁的女人，我可不喜欢，也招惹不起。” 卓青远说的自然是方平中与温颖颖的事，刚好方平中就坐在他跟前，听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 “我们俩半斤八两，谁也说不着谁。” 温颖颖的话卓青远也心知肚明，她刚说完便把夏七一把拉走离开。 卓青远和方平中两人管着账桌收受礼金，他负责登记造册，方平中负责看账数钱。如果是公司的员工，他还会多问一句，许多新面孔他一下倒认识不少。 陆曼卿递着红包，卓青远不禁抬头看着她，然后说“你怎么那么喜欢凑热闹？” “明明是你不够意思，陆总工结婚，你也不说一声。” “那你怎么和她们俩一起来的？” “哼，秘密，有本事你自己问呀！” 陆曼卿说完也扭头走了，留下卓青远一脸懵。 卓青远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眼睁睁地看着陆曼卿和夏七坐到一起，而他却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意思？她们站在统一战线上了？ 卓青远自始至终也没敢和夏七多说一句话，也没能和陆曼卿多处一分钟。原本热闹祥和的欢乐场，只有卓青远一个人闷闷不乐。 婚礼高潮部分是秦雪和卓青远的献唱，秦雪的歌唱功底别说在整个集团公司，就是放眼整个林阳市都是首屈一指。 卓青远只是个陪衬，金玉梅离世两年，他都没有在年会上表演过节目。 今天由于气氛的烘托，他也跟着放开放心情，跟在秦雪后面唱了一首歌表达祝福。 卓青远喝完歌走下舞台，秦雪突然叫住他。此前卓青远一直在账桌坐着，她还没找到机会跟他交待。 “陆曼卿是我通知的，夏七也是我让她去接的。” “你……”卓青远皱着脑袋，吃惊地问着“你怎么会通知她？” “头疼吗？” “你这不是和稀泥吗？” 第499章 秦雪再次和稀泥 彭玉玲觉得卓青远的问题就是多余，她与古文忠最大的关系，就是没有任何关系。 别说卓青远跟曹方宇有矛盾，就是跟古文忠有直接矛盾，她也会站在卓青远这边，而不会向着古文忠。 卓青远与曹方宇并没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说有矛盾，无非就是因为陆曼卿。他没想过要追陆曼卿，也不会再追陆曼卿。是曹方宇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 每天早上，卓青远都以路人的身份去包子店吃早餐，他默默地在店里观察着人流量，以及品尝各种口味的包子。 还是那个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卓青远一连多天出现在包子店，终究还是被刘芸发现。 刘芸把员工全都招集过来，向他们郑重地介绍着卓青远，说他才是这家店真正的老板。 刘芸的用意卓青远非常清楚，她把自己的身份定义的很低，而且自从接手新店之后，刘芸就让古国平在家歇着，不再让他抛头露面。 “我听小雨说你都回来好几天了，也不来看看姐，真是小气。” “我最近几天天天来，是你每天躲在后面不出来。” “真的是猪八戒爬墙头，倒打一耙。这次回来过几天呀？” “瞧你问的，公司开在这，这儿还是我家，我想过几天就过几天，等忙完他们俩的婚事再说。月底还有个考试，考试通过，我也是正式的大学本科文凭。” “那得提前恭喜你了，我还听小雨说，你交的那个富家女朋友一直跟你在一起。你们也要好事将近了？” “小雨真这么说？” “小孩子还能说假话。” 说心里话，卓青远刚开始对陆曼卿的印象真不错。有财、有颜、又有才。将其与夏七列在一起作比较，结果让他难以抉择。 可是这一次的马家坡之行，她居然偷偷地给自己下药，虽说因祸得福躲过一劫，可是这种行为让他心生不安。 卓青远并非蛮横不讲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自己所用的卑劣手段，全用于惩治那些行为不端的人。陆曼卿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背道而驰。 而且她在马家坡还故技重施，如果不是半道冲出来的郝书莉，那一夜他绝对要犯不可原谅的错误。 经过几天的细致观察，卓青远分析出一些问题，也总结出一套经验，是时候启动包子连锁店的准备工作了。 刘芸把包子店的管理细则做得很细致，她也很看重这份工作。 可是管理上讲，她要负责的事情更多。她现在既是股东，又是管理者，需要操心的事情更多。 包子的馅料操作过程，完全是在刘芸指导下完成的，再配上她自己调制的秘料，用旧青远的话来说，就是原始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包子店的口碑和客源很稳定，开分店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陆弘新和古雨岚的结婚典礼在国庆后的第二天，婚礼酒店自然在林阳最好的酒店。 陆弘新、这位荣远集团最年轻的总工，也是卓青远最器重的人之一。 在陆弘新的带领下，不仅养猪厂的自动化生产线保持在国内一流水平，食品公司的自动化生产线，也在接二连三地攻克技术难点。 参与婚礼的不仅有荣远集团的一众领导，还有建工集团的一帮兄弟。 陆弘新结婚，陆曼卿也到场凑热闹。她和陆弘新是同姓本家，加之两人因工作原因接触过多次，陆曼卿不请自来。 最要命的是不陆曼卿爱凑热闹，而是夏七和温颖颖也来，并且她们三人还是一起来的，是陆曼卿开车带她们来的。 卓青远守着账桌，她们一到，他就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 “嫂子好！” 刘锐倒是不含糊，待她们三人走近，随即叫了一声嫂子。 这一语双关搞得，陆曼卿脸红，夏七苦笑。 “叫谁呢？”温颖颖探头看看陆曼卿，又看看夏七。 “喊你呀！除了叫你，还能叫谁。”卓青远跟着和稀泥。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你可没兴趣。” “我也没想娶你，你呀明明谈得最早，结婚结的最晚。这么恨嫁的女人，我可不喜欢，也招惹不起。” 卓青远说的自然是方平中与温颖颖的事，刚好方平中就坐在他跟前，听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 “我们俩半斤八两，谁也说不着谁。” 温颖颖的话卓青远也心知肚明，她刚说完便把夏七一把拉走离开。 卓青远和方平中两人管着账桌收受礼金，他负责登记造册，方平中负责看账数钱。如果是公司的员工，他还会多问一句，许多新面孔他一下倒认识不少。 陆曼卿递着红包，卓青远不禁抬头看着她，然后说“你怎么那么喜欢凑热闹？” “明明是你不够意思，陆总工结婚，你也不说一声。” “那你怎么和她们俩一起来的？” “哼，秘密，有本事你自己问呀！” 陆曼卿说完也扭头走了，留下卓青远一脸懵。 卓青远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眼睁睁地看着陆曼卿和夏七坐到一起，而他却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意思？她们站在统一战线上了？ 卓青远自始至终也没敢和夏七多说一句话，也没能和陆曼卿多处一分钟。原本热闹祥和的欢乐场，只有卓青远一个人闷闷不乐。 婚礼高潮部分是秦雪和卓青远的献唱，秦雪的歌唱功底别说在整个集团公司，就是放眼整个林阳市都是首屈一指。 卓青远只是个陪衬，金玉梅离世两年，他都没有在年会上表演过节目。 今天由于气氛的烘托，他也跟着放开放心情，跟在秦雪后面唱了一首歌表达祝福。 卓青远喝完歌走下舞台，秦雪突然叫住他。此前卓青远一直在账桌坐着，她还没找到机会跟他交待。 “陆曼卿是我通知的，夏七也是我让她去接的。” “你……”卓青远皱着脑袋，吃惊地问着“你怎么会通知她？” “头疼吗？” “你这不是和稀泥吗？” 第500章 借刀杀人黑吃黑 秦雪为什么要这么做？ 卓青远即便看不懂，却不敢有任何脾气。 既然她这么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 整个婚礼，卓青远前半程激动加兴奋，后半程郁闷加心塞。为了平衡关系，他既不和夏七多说一句话，也不和陆曼卿多讲一句嘴。 秦雪并不过多解释，卓青远没问，她也佯装不知。直到婚礼结束，两人一起回到公司，秦雪再次把卓青远叫到办公室畅谈工作。 “柳成玉那边发出邀请，请我们到东济县去考察投资环境。” “时间定了吗？” “暂时还没定，他说要等我们这边确认，范围定在下个月。” “下个月，下个月…”卓青远嘴里一遍遍地念叨着。 “柳成玉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估计他也没向外透露，如果你这个时候回去，区别就是公开与不公开的问题。” “让卓立松跟你一起去，下个月我要忙着考试。谈归谈，条件不能松。 我们是公司，不能施舍别人，委屈自己。” “你倒教育起我来了？” “我哪敢，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为难的是你？瞧你今天那样，愁眉苦脸的酸涩都写在了脸上。” “你怎么能让她们俩绑一块？” “我不让她们俩绑一块能怎么办？如果我不通知陆曼卿，你是不是就直接贴夏七身上去了？如果不让陆曼卿和夏七绑一块？陆曼卿是不是也要贴你身上？眼下这种情况，你是想和谁公开关系？” “我没想和谁公开。” “你去找孟治中不是秘密，我知道，孙宏坤一样能知道。我不这样安排，祸事肯定落她们俩身上。” “我……” 卓青远无言以对，他确实没有秦雪想得周到，他也低估了秦雪的后顾之忧。 秦雪的担心是对的，孙宏坤一日不除，他们的日子就不得安宁。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孙宏坤现在像一条丧家犬一样，卓青远无法做到像他那样丧心病狂。 隔天晚上，林阳电视台播放一则新闻，林阳市公安局将开展一个月的飓风行动，全面开展扫黑除恶，整治社会治安问题。 看完新闻，卓青远给刘锐发去一条短信，让他从华阳回来。 卓青远心里清楚，他递给孟治中的纸条起了作用。 他给孟治中的仅仅是一张纸，但没人相信这份账单只有一张。传言在政务中心传开以后，人人都相信孙宏坤手里肯定藏着完整的记账本。 一时之间，孙宏坤成了众矢之的。一场针对孙宏坤的整治行动迅速开展起来，上行下效，一点阻力都没有。 孟治中说得没错，卓青远这一招借刀杀人，威力可见一斑。而且借的还是警方的刀，名正言顺地为民除害。 针对这项活动，彭玉玲，卓青远，刘锐和罗辰更是在办公室讨论了整个下午。 扫黑除恶是公安局的职责，但作为遵纪守法的公民，却也有提供线索，举报黑恶势力的权力。他们讨论的重点，便是如何组织好受迫害的群众，积极地向公安机关举报，并提供相应的线索。 关于孙宏坤的黑材料，彭玉玲是重要知情人。如果不是她及时从娱乐城抽身，这次飓风行动，抓的就是她。 “通知田鸡，一定要杜书仪给带回来。” “孙宏坤的人已经盯上了，带回来就等于直接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没事，先把杜书仪带回来，让他看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带回来之后好好养着，你亲自去见见他，就是要让孙宏坤知道杜书仪现在是我的人。” “我懂了，激怒孙宏坤。” 卓青远闭上眼睛作沉思状。 “会不会出事？小心狗急跳墙。”彭玉玲不无担忧地问道。 “这个节骨眼上，谁先出手谁先死。我这堵墙，就看他有没有本事跳过去。” 随着飓风行动的全面铺开，全市的会所、宾馆、酒店、棋牌室、麻将馆和网等等，所有涉及到娱乐项目的地方，全部接受登记检查。 全市所有娱乐场所人心惶惶，这次行动强度之大，力度之深，很多人闻所未闻。 随着民众不断地举报，有关孙宏坤等团伙的检举材料也越来越厚。 卓青远又去公安局找过两次孟治中，但都被他给拒绝了。不过卓青远并不生气，他反倒觉得孟治中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关于净化林阳市社会治安的问题，孟治中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 六年前，卓青远为了给罗辰申冤找过楚平山。当时楚平山给卓青远出主意，让罗辰家人去申诉。当时楚平山就曾给孟治中打过招呼，他也了解这件事的水有多深。 但这次不同，卓青远的一份消费清单，直接在华阳政界掀起一起飓风骇浪。孙宏坤立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只有除掉孙宏坤，那些名单上的恐慌者才能安心。 面对源源不断地举报材料，孙宏坤犯罪团伙的事情再也捂不住了。 此次飓风行动的整治重点，也由维护社会治安，转变成对孙宏坤犯罪团伙的铲奸除恶专项整治。 公安机关办案讲究证据，举报材料虽多，但也需要一件件审理。 这个过程是细致而又漫长，否则孙宏坤也不会逍遥快活那么久。 卓青远每天在公司复习功课，尽量做到没事不出门，出门即回酒店，尽量保持低调和隐蔽。 夏七突然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去一趟北京。 去北京？难道又是秦姨的安排？卓青远心里打着狐疑。 卓青远猜测，秦雪与孟治中的关系要远胜于他，该不会是孟治中给秦雪漏消息，要开始准备行动了？ 卓青远越来越迷糊了，秦姨现在越来越神秘兮兮的。 “你要去北京？” “是的，有问题吗？” 卓青远去通知秦雪时，秦雪甚是懵懂，那无知的神情不像是演的。 “柳成玉那边来信了，说要安排我们这两天就过去。” “这不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就你跟夏七去？” “不是你安排夏七，把我叫过去的吗？” “我什么时候安排夏七把你叫到北京去的？你是不是听错了？有人给你做局。” 第500章 借刀杀人黑吃黑 秦雪为什么要这么做？ 卓青远即便看不懂，却不敢有任何脾气。 既然她这么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 整个婚礼，卓青远前半程激动加兴奋，后半程郁闷加心塞。为了平衡关系，他既不和夏七多说一句话，也不和陆曼卿多讲一句嘴。 秦雪并不过多解释，卓青远没问，她也佯装不知。直到婚礼结束，两人一起回到公司，秦雪再次把卓青远叫到办公室畅谈工作。 “柳成玉那边发出邀请，请我们到东济县去考察投资环境。” “时间定了吗？” “暂时还没定，他说要等我们这边确认，范围定在下个月。” “下个月，下个月…”卓青远嘴里一遍遍地念叨着。 “柳成玉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估计他也没向外透露，如果你这个时候回去，区别就是公开与不公开的问题。” “让卓立松跟你一起去，下个月我要忙着考试。谈归谈，条件不能松。 我们是公司，不能施舍别人，委屈自己。” “你倒教育起我来了？” “我哪敢，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为难的是你？瞧你今天那样，愁眉苦脸的酸涩都写在了脸上。” “你怎么能让她们俩绑一块？” “我不让她们俩绑一块能怎么办？如果我不通知陆曼卿，你是不是就直接贴夏七身上去了？如果不让陆曼卿和夏七绑一块？陆曼卿是不是也要贴你身上？眼下这种情况，你是想和谁公开关系？” “我没想和谁公开。” “你去找孟治中不是秘密，我知道，孙宏坤一样能知道。我不这样安排，祸事肯定落她们俩身上。” “我……” 卓青远无言以对，他确实没有秦雪想得周到，他也低估了秦雪的后顾之忧。 秦雪的担心是对的，孙宏坤一日不除，他们的日子就不得安宁。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孙宏坤现在像一条丧家犬一样，卓青远无法做到像他那样丧心病狂。 隔天晚上，林阳电视台播放一则新闻，林阳市公安局将开展一个月的飓风行动，全面开展扫黑除恶，整治社会治安问题。 看完新闻，卓青远给刘锐发去一条短信，让他从华阳回来。 卓青远心里清楚，他递给孟治中的纸条起了作用。 他给孟治中的仅仅是一张纸，但没人相信这份账单只有一张。传言在政务中心传开以后，人人都相信孙宏坤手里肯定藏着完整的记账本。 一时之间，孙宏坤成了众矢之的。一场针对孙宏坤的整治行动迅速开展起来，上行下效，一点阻力都没有。 孟治中说得没错，卓青远这一招借刀杀人，威力可见一斑。而且借的还是警方的刀，名正言顺地为民除害。 针对这项活动，彭玉玲，卓青远，刘锐和罗辰更是在办公室讨论了整个下午。 扫黑除恶是公安局的职责，但作为遵纪守法的公民，却也有提供线索，举报黑恶势力的权力。他们讨论的重点，便是如何组织好受迫害的群众，积极地向公安机关举报，并提供相应的线索。 关于孙宏坤的黑材料，彭玉玲是重要知情人。如果不是她及时从娱乐城抽身，这次飓风行动，抓的就是她。 “通知田鸡，一定要杜书仪给带回来。” “孙宏坤的人已经盯上了，带回来就等于直接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没事，先把杜书仪带回来，让他看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带回来之后好好养着，你亲自去见见他，就是要让孙宏坤知道杜书仪现在是我的人。” “我懂了，激怒孙宏坤。” 卓青远闭上眼睛作沉思状。 “会不会出事？小心狗急跳墙。”彭玉玲不无担忧地问道。 “这个节骨眼上，谁先出手谁先死。我这堵墙，就看他有没有本事跳过去。” 随着飓风行动的全面铺开，全市的会所、宾馆、酒店、棋牌室、麻将馆和网等等，所有涉及到娱乐项目的地方，全部接受登记检查。 全市所有娱乐场所人心惶惶，这次行动强度之大，力度之深，很多人闻所未闻。 随着民众不断地举报，有关孙宏坤等团伙的检举材料也越来越厚。 卓青远又去公安局找过两次孟治中，但都被他给拒绝了。不过卓青远并不生气，他反倒觉得孟治中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关于净化林阳市社会治安的问题，孟治中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 六年前，卓青远为了给罗辰申冤找过楚平山。当时楚平山给卓青远出主意，让罗辰家人去申诉。当时楚平山就曾给孟治中打过招呼，他也了解这件事的水有多深。 但这次不同，卓青远的一份消费清单，直接在华阳政界掀起一起飓风骇浪。孙宏坤立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只有除掉孙宏坤，那些名单上的恐慌者才能安心。 面对源源不断地举报材料，孙宏坤犯罪团伙的事情再也捂不住了。 此次飓风行动的整治重点，也由维护社会治安，转变成对孙宏坤犯罪团伙的铲奸除恶专项整治。 公安机关办案讲究证据，举报材料虽多，但也需要一件件审理。 这个过程是细致而又漫长，否则孙宏坤也不会逍遥快活那么久。 卓青远每天在公司复习功课，尽量做到没事不出门，出门即回酒店，尽量保持低调和隐蔽。 夏七突然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去一趟北京。 去北京？难道又是秦姨的安排？卓青远心里打着狐疑。 卓青远猜测，秦雪与孟治中的关系要远胜于他，该不会是孟治中给秦雪漏消息，要开始准备行动了？ 卓青远越来越迷糊了，秦姨现在越来越神秘兮兮的。 “你要去北京？” “是的，有问题吗？” 卓青远去通知秦雪时，秦雪甚是懵懂，那无知的神情不像是演的。 “柳成玉那边来信了，说要安排我们这两天就过去。” “这不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就你跟夏七去？” “不是你安排夏七，把我叫过去的吗？” “我什么时候安排夏七把你叫到北京去的？你是不是听错了？有人给你做局。” 第501章 夏七购买四合院 秦雪有些像惊弓之鸟，或许是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亲人的打击。 既然是夏七招卓青远去京城，那她大可以放心。 “夏七这个时候招你去京城做什么？” “她说是买房子。” “买房子？买什么房子？你买房子还是她买房？到北京去买房？” “我不知道，反正她是跟我说，让我过去一趟，她在那边相中一套四合院，让我过去签字。” “四合院？你要的？” “不是，之前夏七从我这拿过一笔钱，她操作了大半年，翻了一番，最近她把这笔钱拿出来，说是去买四合院。” “钱的事我知道，她和我说过，当初是她先问我，然后才去找的你。” “买四合院的事，你怎么看？” “这个你自己看，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定。但我可以保证，夏七绝对不会坑你。” “不过她那个钱挣得太黑了，比黑钱还黑。” “金融游戏一向如此，说好听点，他们是借鸡下蛋的操盘手。说难听点，他们就是代替老板下注的赌徒。夏七还是比较谨慎的，你呀！算你走运。” 卓青远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飞到京城，他和夏七约定在酒店见面。 夏七在京城待过三年，在京城，她比卓青远熟得多。至于夏七为什么要买四合院，卓青远也不知道，但他信任夏七。 夏七相中的四合院坐落于南锣鼓巷，毗邻什刹海，离酒一条街仅一步之遥，属于闹中取静，文艺气息甚浓。 房子是座二进院，夏七托人寻觅了很久才相中。虽然有些老旧，好在价格也合适。 卓青远去年的一笔投资款，经过夏七的运作，足够支付房款。他只需要再付一些税费和手续费，即可直接办理过户。 参观完院子，卓青远说不出喜欢与否。他是老农民进城，他是既不懂历史，也品不出文艺。 “你是不是非常喜欢这里？”卓青远站在院门口左右看了看，他没看出什么新奇的地方。 “当然了，我在这边生活过三年，一直梦想着能这样的一套院子。你不喜欢吗？” “我是可喜欢可不喜欢，我以为你又是拿来当成投资的。” “我才不会把它当成投资，这个要拿来自己住的。” 夏七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羞涩的低下头，只顾着往前走。 “行，随便你，你喜欢就好。” “我约了人明天过来办手续，时间还早，准备怎么安排剩下的时间？” “玩呗，这地方你熟，我听你的安排。” “那次你和金玉梅来旅游都去过什么地方？现在她不在了，我能替代她再陪你走一遍。” 如果这话是从其他女人嘴里说出来，卓青远一定会反驳回去。可是他看着夏七，他也沉默了。 卓青远刚迈动步子，他的手机响了，又是陆曼卿打来的。 陆曼卿没别的事，她打打电话只是想问卓青远人在哪？什么时候回华阳？她要向卓青远汇报他们的工作成果。 卓青远推说自己在外面有事，等他回去再说，然后就给挂掉了。 从马家坡回来后，卓青远就没回过华阳，距今算来已经近两个月。陆曼卿一直没见到卓青远，就以汇报工作的理由天天找他。 “陆曼卿？她找你急事？” “不知道，有事也要等我回去再说。” “小心她又追过来哦，我可听说你到哪，人家就跟到哪？” “她要有那闲心，就随她跑呗！” “那明天办完手续，你就可以随便跑了。” “你不说金玉梅去过的地方，你都要陪我走一遍的吗？” “跟你开玩笑的，我可没那么多的闲心，我还要上班，还有工作，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那我就一个要求，明天早上一起去看升国旗。” 夏七的突然变卦，卓青远一点也不意外，也不生气。相反，他倒觉得很受用，他感觉夏七吃醋了。 吃醋就代表她爱了，她嫉妒。 什么是爱？嫉妒就是爱，本能的爱。 卓青远一个人在街上兜兜转转，他回忆着，寻访着，顺着当年他和金玉梅一起走过的路，慢慢地回味着。 时至今日，他再回忆起金玉梅时，已不再痛苦。 下午没事做，他一个人到寺庙里去烧香、拜佛。然后去小餐馆吃顿饭，去酒喝顿酒。 回酒店的时候，他在路边摊帮夏七带上一份馄饨。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饭？他觉得那就是一份温暖。 他把馄饨交给夏七，夏七对他说了句谢谢。 夏七关上房门，他站在门口抽了一支烟。 这是卓青远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酸楚，以前他嘲笑卓品超磨磨唧唧，现在他终于感同身受。 与以往所有的感情经历都不同，辛乐瑶直接，何倩倩放纵，金玉梅温柔，夏七？他想不出来，也琢磨不透，这正是他忧愁的根源。 至于陆曼卿，他没办法将其归类。他们之的的情谊，始于礼，止于情。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卓青远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夏七已经穿戴整齐，随时准备出发。 卓青远说他定了闹钟，夏七则笑着说，等他闹钟响的时候，就只能坐在酒店楼顶看升国旗了。 想到上次赶潮的情形，卓青远火速地穿衣套鞋，脸都没来得及洗，就火速地冲下楼。 好在他们住的酒店离天安门广场近，就那较好好的位置已经人满为患。 “拍个照呗？” “你刚才不是拍了吗？” “我们俩，合影！” “你确定要跟我合影？” “当然，这个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 “那还是算了，我攀不上。” 夏七说完转身就要走，卓青远见状一把拉住夏七的手。 “算我求你一回，给我个面子。” 卓青远慌忙地松开夏七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 夏七见状也不再故作矜持，两人重新选好位置，请人重新帮他们拍下了照片。 因为离约定的签约时间还早，两人继续回酒店休息。 好在离得近，走路很快就到。可是就那几分钟的路，卓青远却感觉无比的漫长，一向能言善辩的卓青远，此时跟在夏七的身后一言不发。 第501章 夏七购买四合院 秦雪有些像惊弓之鸟，或许是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亲人的打击。 既然是夏七招卓青远去京城，那她大可以放心。 “夏七这个时候招你去京城做什么？” “她说是买房子。” “买房子？买什么房子？你买房子还是她买房？到北京去买房？” “我不知道，反正她是跟我说，让我过去一趟，她在那边相中一套四合院，让我过去签字。” “四合院？你要的？” “不是，之前夏七从我这拿过一笔钱，她操作了大半年，翻了一番，最近她把这笔钱拿出来，说是去买四合院。” “钱的事我知道，她和我说过，当初是她先问我，然后才去找的你。” “买四合院的事，你怎么看？” “这个你自己看，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定。但我可以保证，夏七绝对不会坑你。” “不过她那个钱挣得太黑了，比黑钱还黑。” “金融游戏一向如此，说好听点，他们是借鸡下蛋的操盘手。说难听点，他们就是代替老板下注的赌徒。夏七还是比较谨慎的，你呀！算你走运。” 卓青远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飞到京城，他和夏七约定在酒店见面。 夏七在京城待过三年，在京城，她比卓青远熟得多。至于夏七为什么要买四合院，卓青远也不知道，但他信任夏七。 夏七相中的四合院坐落于南锣鼓巷，毗邻什刹海，离酒一条街仅一步之遥，属于闹中取静，文艺气息甚浓。 房子是座二进院，夏七托人寻觅了很久才相中。虽然有些老旧，好在价格也合适。 卓青远去年的一笔投资款，经过夏七的运作，足够支付房款。他只需要再付一些税费和手续费，即可直接办理过户。 参观完院子，卓青远说不出喜欢与否。他是老农民进城，他是既不懂历史，也品不出文艺。 “你是不是非常喜欢这里？”卓青远站在院门口左右看了看，他没看出什么新奇的地方。 “当然了，我在这边生活过三年，一直梦想着能这样的一套院子。你不喜欢吗？” “我是可喜欢可不喜欢，我以为你又是拿来当成投资的。” “我才不会把它当成投资，这个要拿来自己住的。” 夏七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羞涩的低下头，只顾着往前走。 “行，随便你，你喜欢就好。” “我约了人明天过来办手续，时间还早，准备怎么安排剩下的时间？” “玩呗，这地方你熟，我听你的安排。” “那次你和金玉梅来旅游都去过什么地方？现在她不在了，我能替代她再陪你走一遍。” 如果这话是从其他女人嘴里说出来，卓青远一定会反驳回去。可是他看着夏七，他也沉默了。 卓青远刚迈动步子，他的手机响了，又是陆曼卿打来的。 陆曼卿没别的事，她打打电话只是想问卓青远人在哪？什么时候回华阳？她要向卓青远汇报他们的工作成果。 卓青远推说自己在外面有事，等他回去再说，然后就给挂掉了。 从马家坡回来后，卓青远就没回过华阳，距今算来已经近两个月。陆曼卿一直没见到卓青远，就以汇报工作的理由天天找他。 “陆曼卿？她找你急事？” “不知道，有事也要等我回去再说。” “小心她又追过来哦，我可听说你到哪，人家就跟到哪？” “她要有那闲心，就随她跑呗！” “那明天办完手续，你就可以随便跑了。” “你不说金玉梅去过的地方，你都要陪我走一遍的吗？” “跟你开玩笑的，我可没那么多的闲心，我还要上班，还有工作，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那我就一个要求，明天早上一起去看升国旗。” 夏七的突然变卦，卓青远一点也不意外，也不生气。相反，他倒觉得很受用，他感觉夏七吃醋了。 吃醋就代表她爱了，她嫉妒。 什么是爱？嫉妒就是爱，本能的爱。 卓青远一个人在街上兜兜转转，他回忆着，寻访着，顺着当年他和金玉梅一起走过的路，慢慢地回味着。 时至今日，他再回忆起金玉梅时，已不再痛苦。 下午没事做，他一个人到寺庙里去烧香、拜佛。然后去小餐馆吃顿饭，去酒喝顿酒。 回酒店的时候，他在路边摊帮夏七带上一份馄饨。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饭？他觉得那就是一份温暖。 他把馄饨交给夏七，夏七对他说了句谢谢。 夏七关上房门，他站在门口抽了一支烟。 这是卓青远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酸楚，以前他嘲笑卓品超磨磨唧唧，现在他终于感同身受。 与以往所有的感情经历都不同，辛乐瑶直接，何倩倩放纵，金玉梅温柔，夏七？他想不出来，也琢磨不透，这正是他忧愁的根源。 至于陆曼卿，他没办法将其归类。他们之的的情谊，始于礼，止于情。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卓青远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夏七已经穿戴整齐，随时准备出发。 卓青远说他定了闹钟，夏七则笑着说，等他闹钟响的时候，就只能坐在酒店楼顶看升国旗了。 想到上次赶潮的情形，卓青远火速地穿衣套鞋，脸都没来得及洗，就火速地冲下楼。 好在他们住的酒店离天安门广场近，就那较好好的位置已经人满为患。 “拍个照呗？” “你刚才不是拍了吗？” “我们俩，合影！” “你确定要跟我合影？” “当然，这个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 “那还是算了，我攀不上。” 夏七说完转身就要走，卓青远见状一把拉住夏七的手。 “算我求你一回，给我个面子。” 卓青远慌忙地松开夏七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 夏七见状也不再故作矜持，两人重新选好位置，请人重新帮他们拍下了照片。 因为离约定的签约时间还早，两人继续回酒店休息。 好在离得近，走路很快就到。可是就那几分钟的路，卓青远却感觉无比的漫长，一向能言善辩的卓青远，此时跟在夏七的身后一言不发。 第502章 绞尽脑汁的礼物 回到酒店，卓青远摆好信纸。 写了揉，揉了写。 写上两句总感觉不合适，撕了再写，直到最后，他直接张照片装进信封，然后寄出去。 卓青远寄完信回来，刚好撞上夏七从房间出来，她看到卓青远手里提着的早餐，笑着问。 “你去哪儿了？” “买早餐！” “骗子。”夏七白了他一眼。 “寄了一封信。” “写的什么？” “啥也没写？” “为什么不写？” “写不好，只寄了一张照片，我和小梅来的那次也是寄过一张照片。那次我跟他们说，我恋爱了。今天重新寄一次，啥也没说。” “他们会懂的。” 回到房间时，夏七看到桌子上被卓青远揉成的纸团。她走过去准备拿过来看看，卓青远快速地将纸团全部收拾起来。 夏七撇着嘴笑了，在心里暗自窃喜。但仅过一秒，她就发现桌子上放着他们合影照片，由此她猜到，卓青远寄走的是他自己单张照。 夏七至不住地心里想着为什么？难道他不敢认爱？ 去签合同的时候，卓青远又接到了陆曼卿的电话。卓青远接通之后，只说了一句“我在北京，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卓青远不知道的是，陆曼卿此时正在他公司里。 昨天她说要向卓青远汇报工作，问他啥时候回去？卓青远说自己正忙，结果今天一大早，陆曼卿就开车从华阳跑到林阳。 陆曼卿追到公司才发现自己扑了个空，不仅卓青远没在，连秦雪也没在。 秦雪带队去东济县考察，卓青远不知所踪。陆曼卿在办公室追问一圈，也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原以为是惊喜，没想到是意外。 挂完电话，陆曼卿失了会神，紧接着她又打电话助理，让其订机票，她要飞北京。 此时的陆曼卿，脑海又开始徜徉着更加美好的场景，北京不仅有卓青远，而且更好玩。 夏七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执行力强悍，办完手续之后就直接订机票要飞回华阳。 事情办完后，卓青远没心思逗留。既然陆曼卿着急找他，索性他就和夏七一起直接飞华阳。 陆曼卿就像是磨盘上的驴，卓青远就像是磨盘前面吊着的胡萝卜，陆曼卿可劲地在后面追，追上一圈才发现卓青远已经回到了华阳。她追到北京扑了个空，逮了个寂寞，火气大的，嘴角都长了痘。 陆曼卿让卓青远赔罪，卓青远便请客吃饭。陆曼卿本想自己选地方，不料卓青远却说去八格牙路。 “谁让你乱跑的？不是你火急火燎地说要找我谈工作，我处理完事情，就直接飞过来找你。” 面对陆曼卿的指责，卓青远故意说的很委屈。 “那你也没说清楚啊，害得我不明不白的转那么大一圈。”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事，办完事就回来。你看你，下次问清楚了再乱跑。说，找我什么事？”卓青远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直接岔开话题。 “那你得让我把车给我送过来，我的车还丢在你公司呢？” “我看车你也甭要了，宝马车放你手里也开不明白。” “那车不适合你，你要想用车，回头我帮你挑一个男人一点的。” “要钱吗？” “哼……” 恰在此时，郝书莉端着餐盘开始上菜，她轻蔑地朝着卓青远笑了笑，陆曼卿却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我给你送这几个月的推广报表，然后再汇报下春节期间的推广计划，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修改意见？” “秦总带队去济中市投资考察，我们计划在那边投资扩建新的产业园。你这边也要抓紧时间跟进，把广告铺过去。” “现在吗？” “越快越好，宣传片都是现在的，直接报送过去就行。我再嘱咐你一遍，秦总现在就在东济县，投资的事情还在商讨。你们要尽快把推广的事情给铺过去，要让他们认真我们的实力和决心，可别耽误事。” “我也有一件正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再过一个星期我过生日，我正式邀请你去我家参加我的生日会，不许找借口不去。” 卓青远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他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该怎么办？ 夏七的态度不温不火，不清不楚。 陆曼卿则是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好美丽的烦恼呀！ 没过几分钟，郝书莉再次过来送餐。卓青远不识为何物，陆曼卿却说他们没点。 “送的！”这是郝书莉的解释。 “你可真能当家，松田不在吗？你这么祸祸他，那我以后得常来。”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欢迎。” “有外卖吗？”卓青远又问。 “外卖？谁要订外卖？”郝书莉疑惑地问着。 “我……” “往哪送？” “汉君酒店，1208房间。” 卓青远和郝书莉在马家坡时就神神叨叨的，陆曼卿也不插嘴。既然他们俩打着哑谜，那肯定说的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 陆曼卿并不完全了解卓青远，但对他的过往却知之甚多。所以她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虽然她也有好奇心，但是她懂卓青远的禁忌。 汉君酒店1208房间住着两位神秘的客人，田鸡和杜书仪。 根据卓青远的指示，田鸡控制杜书仪之后，直接把他带到华阳。之所以没有直接回林阳，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没达到默契，田鸡还要对杜书仪训练改造一下。 吃完饭，陆曼卿要回公司加班，卓青远交待的任务，她可不敢怠慢。 陆曼卿走后，卓青远一个人留在店里闲坐。 陆曼卿要过生日，他该不能空着手去。但是给女生买礼物，他却一点经验都没有。 以前陪金玉梅过生日，她都无欲无求，只有要蛋糕，其它都可以免除。 今时不同往日，他过生日，陆曼卿随手送一个打火机，立时惊艳四座，他得准备个旗鼓相当的礼物才行。 “想什么呢？真是奇了怪，这世上还能有让你挠头的事？” 郝书莉一边说，一边拿着卓青远的烟盒和打火机点着。 “哟……都彭，高档货，就是烟次了点。” “就为它头疼！” 郝书莉审视着打火机，想不出个所以然。 “陆曼卿送的生日礼物，下周她过生日，我要回点什么？” “初……夜……无价之宝。” 第502章 绞尽脑汁的礼物 回到酒店，卓青远摆好信纸。 写了揉，揉了写。 写上两句总感觉不合适，撕了再写，直到最后，他直接张照片装进信封，然后寄出去。 卓青远寄完信回来，刚好撞上夏七从房间出来，她看到卓青远手里提着的早餐，笑着问。 “你去哪儿了？” “买早餐！” “骗子。”夏七白了他一眼。 “寄了一封信。” “写的什么？” “啥也没写？” “为什么不写？” “写不好，只寄了一张照片，我和小梅来的那次也是寄过一张照片。那次我跟他们说，我恋爱了。今天重新寄一次，啥也没说。” “他们会懂的。” 回到房间时，夏七看到桌子上被卓青远揉成的纸团。她走过去准备拿过来看看，卓青远快速地将纸团全部收拾起来。 夏七撇着嘴笑了，在心里暗自窃喜。但仅过一秒，她就发现桌子上放着他们合影照片，由此她猜到，卓青远寄走的是他自己单张照。 夏七至不住地心里想着为什么？难道他不敢认爱？ 去签合同的时候，卓青远又接到了陆曼卿的电话。卓青远接通之后，只说了一句“我在北京，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卓青远不知道的是，陆曼卿此时正在他公司里。 昨天她说要向卓青远汇报工作，问他啥时候回去？卓青远说自己正忙，结果今天一大早，陆曼卿就开车从华阳跑到林阳。 陆曼卿追到公司才发现自己扑了个空，不仅卓青远没在，连秦雪也没在。 秦雪带队去东济县考察，卓青远不知所踪。陆曼卿在办公室追问一圈，也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原以为是惊喜，没想到是意外。 挂完电话，陆曼卿失了会神，紧接着她又打电话助理，让其订机票，她要飞北京。 此时的陆曼卿，脑海又开始徜徉着更加美好的场景，北京不仅有卓青远，而且更好玩。 夏七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执行力强悍，办完手续之后就直接订机票要飞回华阳。 事情办完后，卓青远没心思逗留。既然陆曼卿着急找他，索性他就和夏七一起直接飞华阳。 陆曼卿就像是磨盘上的驴，卓青远就像是磨盘前面吊着的胡萝卜，陆曼卿可劲地在后面追，追上一圈才发现卓青远已经回到了华阳。她追到北京扑了个空，逮了个寂寞，火气大的，嘴角都长了痘。 陆曼卿让卓青远赔罪，卓青远便请客吃饭。陆曼卿本想自己选地方，不料卓青远却说去八格牙路。 “谁让你乱跑的？不是你火急火燎地说要找我谈工作，我处理完事情，就直接飞过来找你。” 面对陆曼卿的指责，卓青远故意说的很委屈。 “那你也没说清楚啊，害得我不明不白的转那么大一圈。”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事，办完事就回来。你看你，下次问清楚了再乱跑。说，找我什么事？”卓青远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直接岔开话题。 “那你得让我把车给我送过来，我的车还丢在你公司呢？” “我看车你也甭要了，宝马车放你手里也开不明白。” “那车不适合你，你要想用车，回头我帮你挑一个男人一点的。” “要钱吗？” “哼……” 恰在此时，郝书莉端着餐盘开始上菜，她轻蔑地朝着卓青远笑了笑，陆曼卿却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我给你送这几个月的推广报表，然后再汇报下春节期间的推广计划，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修改意见？” “秦总带队去济中市投资考察，我们计划在那边投资扩建新的产业园。你这边也要抓紧时间跟进，把广告铺过去。” “现在吗？” “越快越好，宣传片都是现在的，直接报送过去就行。我再嘱咐你一遍，秦总现在就在东济县，投资的事情还在商讨。你们要尽快把推广的事情给铺过去，要让他们认真我们的实力和决心，可别耽误事。” “我也有一件正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再过一个星期我过生日，我正式邀请你去我家参加我的生日会，不许找借口不去。” 卓青远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他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该怎么办？ 夏七的态度不温不火，不清不楚。 陆曼卿则是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好美丽的烦恼呀！ 没过几分钟，郝书莉再次过来送餐。卓青远不识为何物，陆曼卿却说他们没点。 “送的！”这是郝书莉的解释。 “你可真能当家，松田不在吗？你这么祸祸他，那我以后得常来。”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欢迎。” “有外卖吗？”卓青远又问。 “外卖？谁要订外卖？”郝书莉疑惑地问着。 “我……” “往哪送？” “汉君酒店，1208房间。” 卓青远和郝书莉在马家坡时就神神叨叨的，陆曼卿也不插嘴。既然他们俩打着哑谜，那肯定说的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 陆曼卿并不完全了解卓青远，但对他的过往却知之甚多。所以她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虽然她也有好奇心，但是她懂卓青远的禁忌。 汉君酒店1208房间住着两位神秘的客人，田鸡和杜书仪。 根据卓青远的指示，田鸡控制杜书仪之后，直接把他带到华阳。之所以没有直接回林阳，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没达到默契，田鸡还要对杜书仪训练改造一下。 吃完饭，陆曼卿要回公司加班，卓青远交待的任务，她可不敢怠慢。 陆曼卿走后，卓青远一个人留在店里闲坐。 陆曼卿要过生日，他该不能空着手去。但是给女生买礼物，他却一点经验都没有。 以前陪金玉梅过生日，她都无欲无求，只有要蛋糕，其它都可以免除。 今时不同往日，他过生日，陆曼卿随手送一个打火机，立时惊艳四座，他得准备个旗鼓相当的礼物才行。 “想什么呢？真是奇了怪，这世上还能有让你挠头的事？” 郝书莉一边说，一边拿着卓青远的烟盒和打火机点着。 “哟……都彭，高档货，就是烟次了点。” “就为它头疼！” 郝书莉审视着打火机，想不出个所以然。 “陆曼卿送的生日礼物，下周她过生日，我要回点什么？” “初……夜……无价之宝。” 第503章 伤透脑筋的礼物 生日礼物的问题，确实让卓青远头疼。 问秦雪，不可能。 问彭玉玲也不行，两人年龄差太大，彭玉玲不懂年轻人的爱好。 问夏七，似乎也不妥。 最后卓青远还是先问问郝书莉，这女人见多识广，社交圈子又多是富人阶层，她该知道送点什么合适。 卓青远给郝书莉打电话，等了好几分钟她才接。 套问半天，郝书莉东拉西扯，最后给出一个答案，他让卓青远去买套维密。 维密？维密是啥玩意？ 卓青远不懂，只得上网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果然是郝书莉的风格，也亏得是她才会出这种主意。 看得他是血脉偾张，激情亢奋。 “你找死呀你，那东西我能送吗？” 卓青远再次打电话给郝书莉。 “不就是内衣嘛！顶多就性感点，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如果能被心爱的男人送套维密，此生足矣。” “去你妈的，你给老子吃的什么？搞得老子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 “火力怪盛，这么快就扛不住了。你现在在哪？” “老子在家，别往我这里跑。” “我知道你有洁癖，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地白跑一趟。你家斜对面有一经贸酒店，老娘半个小时后到。” 郝书莉说着全挂掉电话，没给卓青远留下一点反驳的机会。 卓青远挂断电话，一个人闷坐在书记里抽着烟，一支烟抽完，他拿着摩托车钥匙出了门。 荣远集团以秦雪为首，组成五个人的考察组，他们一行到达东济县，进行为期三天的考察任务。 柳成玉负责这次接待工作，这也是他们招商引资局的主要任务。 柳成玉和卓立松互不认识，但秦雪在介绍的时候，故意提到了卓庄村。柳成玉瞬间就猜到了大概，不过他没有细问，同样装作不知道。 “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具体要在这边投资哪些项目，还要我们卓总拿主意。” “土地、税费，还有其它的优惠政策，你们这边已经确认过。像这样的条件，在我们招商引资局以往的招商项目中，都是绝无仅有的，这足以彰显我们的诚意。”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投资框架都以产业园为主。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在全国建立八大产业园，形成对全国业务辐射。所以只要能确定下来，必定是全产业链的产业体系。” “这个我们跟县里有过交接，北部开发区那一块有几千亩土可供你们做配套开发，刚好那边靠近高速入口，既能保证交通运输，和卓庄村也在同一方向。” “柳局长，还有一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就是我们卓总的产业，不单单是荣远集团的这些项目。他还搞些市政工程，建筑承包，所以在这些项目的建设中，是需要我们自己开发和维护。” “你是说你们还做工程？” “不是我们，是他在做。建工业务那边，也正在筹建集团公司。” “啊？”柳成玉颇为惊讶地感叹着，然后又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他这一走就是十年。他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因为一点执念。” “据我所知，他交了个女朋友，我还见过照片，在卓青玉那里。” “那是他的未婚妻， 不过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为什么？”柳成玉非常吃惊。 “车祸！” 沉默，内心强大的人也需要适时的沉默，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多久的事情了？” “过完新年就要三年了，老话说三年不动坟，他若回来，必定将她一起带回来。这是他的承诺，所以这些事情需要由我先来处理。” “卓青玉不知道这些事情？” “老家里只有大爷爷知道他的情况，他经常给大爷爷写信。” “小飞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你以为卓庄村两个厂的订单是哪里来的？濒临倒闭又都起死回生，况且都混得风生水起。” “呵呵……这是他的风格。”柳成玉不停地点着头。 秦雪的话让柳成玉更加确信，这次的合作已是板上钉钉的的事，区别就是时间的早与晚。 了解到的越多，他也就越觉得释然。 卓飞从未忘记过他的家乡，没回来只是不得已。 他很想即刻便给卓飞打电话，秦雪却告诉他不着急，要沉得住气。十年都等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时。 卓青远在酒店睡了一觉，身体是放松了，但心还继续纠结着。 郝书莉给的主意还是不顶用，他必须得自己想个招，而且还得是特立独行的独一份。 陆曼卿今年的生日宴比较低调，她告诉卓青远，今年她的生日会仅是他们陆家人的一次小型聚会，让卓青远不要有戒备心。 事实是，等卓青远来到陆家才发现，他们所理解的小型聚会差距有多大。 陆家的花园别墅，像极了卓青远在高家湾的家。只不过一个在乡下，一个在省城。 硕大的庭院，从院门一直到内厅都有相应的专属布置，用十步一景来形容都不算夸张。 卓青远把摩托车停在别墅的大门口，他坐在车上也不下来。 陆家门口停着的一排豪车，有些车卓青远连车标都不认识。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鲁莽地答应陆曼卿的邀请。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决定先打电话给陆曼卿。 “你这叫小规模聚会？” “对啊，就是自家的亲戚朋友，公司的人都没叫。” “那我这…算什么身份？” “你不用什么身份，就朋友喽。” “算了，我还是改天单独请你吃饭。” “你今天要是走了可别后悔，我爸手里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 “项目？什么项目？” “我听说他们要搞一个国际汽车城。” 没两分钟，陆曼卿从屋里一路小跑出来，欢欣雀跃地飞到卓青远跟前。 “呐，送你的生日礼物。”卓青远扬着手，把一个手提袋递给陆曼卿。 “是什么东西？”陆曼卿伸手拿出来看看，包装的还挺严实。 “先别打开，等睡觉时再看。” “嘻嘻……” 陆曼卿开心地挎着卓青远进屋。 看在项目的面子上，卓青远勉为其难地跟着陆曼卿一起进到他们家。 第503章 伤透脑筋的礼物 生日礼物的问题，确实让卓青远头疼。 问秦雪，不可能。 问彭玉玲也不行，两人年龄差太大，彭玉玲不懂年轻人的爱好。 问夏七，似乎也不妥。 最后卓青远还是先问问郝书莉，这女人见多识广，社交圈子又多是富人阶层，她该知道送点什么合适。 卓青远给郝书莉打电话，等了好几分钟她才接。 套问半天，郝书莉东拉西扯，最后给出一个答案，他让卓青远去买套维密。 维密？维密是啥玩意？ 卓青远不懂，只得上网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果然是郝书莉的风格，也亏得是她才会出这种主意。 看得他是血脉偾张，激情亢奋。 “你找死呀你，那东西我能送吗？” 卓青远再次打电话给郝书莉。 “不就是内衣嘛！顶多就性感点，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如果能被心爱的男人送套维密，此生足矣。” “去你妈的，你给老子吃的什么？搞得老子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 “火力怪盛，这么快就扛不住了。你现在在哪？” “老子在家，别往我这里跑。” “我知道你有洁癖，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地白跑一趟。你家斜对面有一经贸酒店，老娘半个小时后到。” 郝书莉说着全挂掉电话，没给卓青远留下一点反驳的机会。 卓青远挂断电话，一个人闷坐在书记里抽着烟，一支烟抽完，他拿着摩托车钥匙出了门。 荣远集团以秦雪为首，组成五个人的考察组，他们一行到达东济县，进行为期三天的考察任务。 柳成玉负责这次接待工作，这也是他们招商引资局的主要任务。 柳成玉和卓立松互不认识，但秦雪在介绍的时候，故意提到了卓庄村。柳成玉瞬间就猜到了大概，不过他没有细问，同样装作不知道。 “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具体要在这边投资哪些项目，还要我们卓总拿主意。” “土地、税费，还有其它的优惠政策，你们这边已经确认过。像这样的条件，在我们招商引资局以往的招商项目中，都是绝无仅有的，这足以彰显我们的诚意。”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投资框架都以产业园为主。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在全国建立八大产业园，形成对全国业务辐射。所以只要能确定下来，必定是全产业链的产业体系。” “这个我们跟县里有过交接，北部开发区那一块有几千亩土可供你们做配套开发，刚好那边靠近高速入口，既能保证交通运输，和卓庄村也在同一方向。” “柳局长，还有一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就是我们卓总的产业，不单单是荣远集团的这些项目。他还搞些市政工程，建筑承包，所以在这些项目的建设中，是需要我们自己开发和维护。” “你是说你们还做工程？” “不是我们，是他在做。建工业务那边，也正在筹建集团公司。” “啊？”柳成玉颇为惊讶地感叹着，然后又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他这一走就是十年。他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因为一点执念。” “据我所知，他交了个女朋友，我还见过照片，在卓青玉那里。” “那是他的未婚妻， 不过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为什么？”柳成玉非常吃惊。 “车祸！” 沉默，内心强大的人也需要适时的沉默，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多久的事情了？” “过完新年就要三年了，老话说三年不动坟，他若回来，必定将她一起带回来。这是他的承诺，所以这些事情需要由我先来处理。” “卓青玉不知道这些事情？” “老家里只有大爷爷知道他的情况，他经常给大爷爷写信。” “小飞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你以为卓庄村两个厂的订单是哪里来的？濒临倒闭又都起死回生，况且都混得风生水起。” “呵呵……这是他的风格。”柳成玉不停地点着头。 秦雪的话让柳成玉更加确信，这次的合作已是板上钉钉的的事，区别就是时间的早与晚。 了解到的越多，他也就越觉得释然。 卓飞从未忘记过他的家乡，没回来只是不得已。 他很想即刻便给卓飞打电话，秦雪却告诉他不着急，要沉得住气。十年都等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时。 卓青远在酒店睡了一觉，身体是放松了，但心还继续纠结着。 郝书莉给的主意还是不顶用，他必须得自己想个招，而且还得是特立独行的独一份。 陆曼卿今年的生日宴比较低调，她告诉卓青远，今年她的生日会仅是他们陆家人的一次小型聚会，让卓青远不要有戒备心。 事实是，等卓青远来到陆家才发现，他们所理解的小型聚会差距有多大。 陆家的花园别墅，像极了卓青远在高家湾的家。只不过一个在乡下，一个在省城。 硕大的庭院，从院门一直到内厅都有相应的专属布置，用十步一景来形容都不算夸张。 卓青远把摩托车停在别墅的大门口，他坐在车上也不下来。 陆家门口停着的一排豪车，有些车卓青远连车标都不认识。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鲁莽地答应陆曼卿的邀请。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决定先打电话给陆曼卿。 “你这叫小规模聚会？” “对啊，就是自家的亲戚朋友，公司的人都没叫。” “那我这…算什么身份？” “你不用什么身份，就朋友喽。” “算了，我还是改天单独请你吃饭。” “你今天要是走了可别后悔，我爸手里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 “项目？什么项目？” “我听说他们要搞一个国际汽车城。” 没两分钟，陆曼卿从屋里一路小跑出来，欢欣雀跃地飞到卓青远跟前。 “呐，送你的生日礼物。”卓青远扬着手，把一个手提袋递给陆曼卿。 “是什么东西？”陆曼卿伸手拿出来看看，包装的还挺严实。 “先别打开，等睡觉时再看。” “嘻嘻……” 陆曼卿开心地挎着卓青远进屋。 看在项目的面子上，卓青远勉为其难地跟着陆曼卿一起进到他们家。 第504章 杜书仪跳楼摔死 如果不是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卓青远一定会认为自己错了片场。 陆曼卿的家，像极某个影视剧组的拍摄现场。 后来卓青远细想一下，也就觉得见怪不怪。 庆友集团豪门阔户，布置一个生日宴，该当如此。 苏春迎表现出了她的大度，即使是装的，也装的无懈可击。 她热情地招呼着卓青远，在别人向她打听卓青远身份的时候，她笑吟吟地说，是小影的一个同学，做食品的。 陆曼卿抱着卓青远的礼物上楼，她把东西锁到房间里，然后才重新下来。 卓青远待了两个小时也没见着陆庆友，更没听到陆曼卿提到的国际汽车城任何信息。直到宾客散席时，陆庆友才从书房出来送一位重要客人，接着又回书房去了。 见此情状，卓青远再也没有耐心坐下去。他起身向苏母告辞，然后便和陆曼卿一起离开别墅大院。 也就在是那一刻，卓青远人生第一次对豪宅无感。 “今天我过生日，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 陆曼卿把卓青远送至摩托车跟前，拦在车头不让他走。一个看似简单却又为难的事情，再次让卓青远挠头。 “我可以拒绝吗？” “你要是拒绝的话，损失可就大了。” 陆曼卿又瞅了卓青远一眼，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陆曼卿奋力一扑，直接趴在卓青远的肩膀上，紧紧地抱住他。 “好了，可以了，我卖艺不卖身。” “你本来就是卖肉的。” “我卖的是猪肉，不是人肉。” 陆曼卿松手时，顺势在卓青远的脸上亲一口，卓青远无处可躲，只得应承似的接下这一吻。 卓青远跨上铁骑，一拧油门，逃也似的飞速离开陆家。 陆曼卿满怀期待在爬上楼，迫不及待地打开卓青远的礼物袋。她撕掉层层包装，直到最后惊恐似地盯着卓青远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卓青远刚到家门口，他的手机便响了，陆曼卿打来的。 她肯定是打开了礼物包装，看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卓青远扔掉电话，接着就去洗澡睡觉。 陆曼卿气得想哭又想笑，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骂着：卓青远，你太无耻了，哪有生日礼物送人腊肉的？ 第二天上午，卓青远又去八格牙路找郝书莉。 上午的客人比较少，店里比较消闲。郝书莉见卓青远进来，顿时两眼翻花。 “吃麻嘴了吗？那么快就惦记上了？” 又是一记双关语。 “滚一边去，老子才不着你的道。” “没关系，店里暂时没人，我没你那么讲究。” 卓青远抬腿就要往外走，郝书莉只得呵止，把他叫下来。 郝书莉循规蹈矩地给卓青远泡壶茶，卓青远才向郝书莉打听到国际汽车城的事。他的消息比较新，郝书莉也是第一次听说。 “消息可靠吗？” “庆友集团的事，汽车贸易是他们家的根基产业，应该不会错。” “那行，这个我帮你留意着。” 不管消息新与旧，卓青远对这个项目比较感兴趣。 如果消息属实，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拿到这个项目。能做好这个项目，将会在建筑公司的业绩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卓青远明说他的消息源，不过这个不难猜。 他和陆曼卿关系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飓风行动快要收网了，给你安排个任务。” 卓青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签纸，然后在上面写着东西，写完后再递给郝书莉。 郝书莉拿着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地址后面还有一个名字写着杜书仪。 “放心，这份外卖我来送。” “等解决了孙宏坤的问题，就把公司迁到华阳来，到时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 “我觉得还是分开点好。” “为什么？” “又要聚在一起了，办事就不方便了。” 卓青远突然醒转过来，立马训斥着说“点到即止，够了。等解决了孙宏坤的问题，我就该重新恋爱了。” “奶奶滴，把我当工具人了。” 卓青远立刻回道“放屁，你是把我当工具人用的。” 从八格牙路离开后，卓青远又给刘锐打电话，告诉他行动开始。 郝书莉通过自己的方式，把杜书仪的藏匿地址传到孙宏坤的手里。孙宏坤安排钱老三去查验，在钱老三去查验的时候，又恰刚好碰上了刘锐。 在林阳的一个宾馆里面，刘锐向杜书仪讨教关于世龙地产项目的事。 刘锐告诉杜书仪，市里组织地飓风行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孙宏坤是这次扫黑行动的重点查处对象。 只要他能检举揭发孙宏坤，争取一次性把孙宏坤办到底，他们愿意重新给世龙置业的项目注入资金，让这个项目重生。 刘锐对杜书仪说的话，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而且他们的对话过程，又“碰巧”全部被钱老三听到耳朵里。 钱老三是个粗人，根本没意识到这里面的陷阱。 刘锐同杜书仪密谋之后，若无其事地从宾馆离开。 刘锐还未回到公司，他就接到电话通知，杜书仪死了。 又是一条人命，杜书仪虽然贪污枉法，坑害老百姓，可即便如此，也罪不至死，又何至于被钱老三打死？ 确切地说，杜书仪并不是被钱老三直接打死的。他是狗急跳墙，跳高了摔死的。 杜书仪是个讲文明的骗子，从未跟人动过粗。 刘锐前脚离开，钱老三就带人冲进房间，细皮嫩肉的他被人饱饱地喂一顿，根本受不了。情急之下杜书仪爬了窗户，结果从宾馆的三楼跳下来，一头摔死了。 卓青远收到消息时也是深吸一口气，事情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他原本只是想激化孙宏坤与杜书仪之间的矛盾，让孙宏坤自己往枪口上撞，没想到杜书仪直接跳楼了。 既然如此，大局已定。剩下的，尽是些水到渠成之事。 卓青远心里憋闷了好几天，杜书仪是在他的安排下送回去的。与孙宏坤斗法，他弄丢了三条人命。 如果算上一个未见世面的孩子，足足四个人。 他需要一个宣泄口，然后他打电话给夏七。 第504章 杜书仪跳楼摔死 如果不是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卓青远一定会认为自己错了片场。 陆曼卿的家，像极某个影视剧组的拍摄现场。 后来卓青远细想一下，也就觉得见怪不怪。 庆友集团豪门阔户，布置一个生日宴，该当如此。 苏春迎表现出了她的大度，即使是装的，也装的无懈可击。 她热情地招呼着卓青远，在别人向她打听卓青远身份的时候，她笑吟吟地说，是小影的一个同学，做食品的。 陆曼卿抱着卓青远的礼物上楼，她把东西锁到房间里，然后才重新下来。 卓青远待了两个小时也没见着陆庆友，更没听到陆曼卿提到的国际汽车城任何信息。直到宾客散席时，陆庆友才从书房出来送一位重要客人，接着又回书房去了。 见此情状，卓青远再也没有耐心坐下去。他起身向苏母告辞，然后便和陆曼卿一起离开别墅大院。 也就在是那一刻，卓青远人生第一次对豪宅无感。 “今天我过生日，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 陆曼卿把卓青远送至摩托车跟前，拦在车头不让他走。一个看似简单却又为难的事情，再次让卓青远挠头。 “我可以拒绝吗？” “你要是拒绝的话，损失可就大了。” 陆曼卿又瞅了卓青远一眼，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陆曼卿奋力一扑，直接趴在卓青远的肩膀上，紧紧地抱住他。 “好了，可以了，我卖艺不卖身。” “你本来就是卖肉的。” “我卖的是猪肉，不是人肉。” 陆曼卿松手时，顺势在卓青远的脸上亲一口，卓青远无处可躲，只得应承似的接下这一吻。 卓青远跨上铁骑，一拧油门，逃也似的飞速离开陆家。 陆曼卿满怀期待在爬上楼，迫不及待地打开卓青远的礼物袋。她撕掉层层包装，直到最后惊恐似地盯着卓青远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卓青远刚到家门口，他的手机便响了，陆曼卿打来的。 她肯定是打开了礼物包装，看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卓青远扔掉电话，接着就去洗澡睡觉。 陆曼卿气得想哭又想笑，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骂着：卓青远，你太无耻了，哪有生日礼物送人腊肉的？ 第二天上午，卓青远又去八格牙路找郝书莉。 上午的客人比较少，店里比较消闲。郝书莉见卓青远进来，顿时两眼翻花。 “吃麻嘴了吗？那么快就惦记上了？” 又是一记双关语。 “滚一边去，老子才不着你的道。” “没关系，店里暂时没人，我没你那么讲究。” 卓青远抬腿就要往外走，郝书莉只得呵止，把他叫下来。 郝书莉循规蹈矩地给卓青远泡壶茶，卓青远才向郝书莉打听到国际汽车城的事。他的消息比较新，郝书莉也是第一次听说。 “消息可靠吗？” “庆友集团的事，汽车贸易是他们家的根基产业，应该不会错。” “那行，这个我帮你留意着。” 不管消息新与旧，卓青远对这个项目比较感兴趣。 如果消息属实，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拿到这个项目。能做好这个项目，将会在建筑公司的业绩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卓青远明说他的消息源，不过这个不难猜。 他和陆曼卿关系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飓风行动快要收网了，给你安排个任务。” 卓青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签纸，然后在上面写着东西，写完后再递给郝书莉。 郝书莉拿着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地址后面还有一个名字写着杜书仪。 “放心，这份外卖我来送。” “等解决了孙宏坤的问题，就把公司迁到华阳来，到时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 “我觉得还是分开点好。” “为什么？” “又要聚在一起了，办事就不方便了。” 卓青远突然醒转过来，立马训斥着说“点到即止，够了。等解决了孙宏坤的问题，我就该重新恋爱了。” “奶奶滴，把我当工具人了。” 卓青远立刻回道“放屁，你是把我当工具人用的。” 从八格牙路离开后，卓青远又给刘锐打电话，告诉他行动开始。 郝书莉通过自己的方式，把杜书仪的藏匿地址传到孙宏坤的手里。孙宏坤安排钱老三去查验，在钱老三去查验的时候，又恰刚好碰上了刘锐。 在林阳的一个宾馆里面，刘锐向杜书仪讨教关于世龙地产项目的事。 刘锐告诉杜书仪，市里组织地飓风行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孙宏坤是这次扫黑行动的重点查处对象。 只要他能检举揭发孙宏坤，争取一次性把孙宏坤办到底，他们愿意重新给世龙置业的项目注入资金，让这个项目重生。 刘锐对杜书仪说的话，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而且他们的对话过程，又“碰巧”全部被钱老三听到耳朵里。 钱老三是个粗人，根本没意识到这里面的陷阱。 刘锐同杜书仪密谋之后，若无其事地从宾馆离开。 刘锐还未回到公司，他就接到电话通知，杜书仪死了。 又是一条人命，杜书仪虽然贪污枉法，坑害老百姓，可即便如此，也罪不至死，又何至于被钱老三打死？ 确切地说，杜书仪并不是被钱老三直接打死的。他是狗急跳墙，跳高了摔死的。 杜书仪是个讲文明的骗子，从未跟人动过粗。 刘锐前脚离开，钱老三就带人冲进房间，细皮嫩肉的他被人饱饱地喂一顿，根本受不了。情急之下杜书仪爬了窗户，结果从宾馆的三楼跳下来，一头摔死了。 卓青远收到消息时也是深吸一口气，事情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他原本只是想激化孙宏坤与杜书仪之间的矛盾，让孙宏坤自己往枪口上撞，没想到杜书仪直接跳楼了。 既然如此，大局已定。剩下的，尽是些水到渠成之事。 卓青远心里憋闷了好几天，杜书仪是在他的安排下送回去的。与孙宏坤斗法，他弄丢了三条人命。 如果算上一个未见世面的孩子，足足四个人。 他需要一个宣泄口，然后他打电话给夏七。 第505章 鸟惜羽毛虎惜皮 夏七下班后在家里准备了饭菜，还有酒。 但是看着菜和酒，卓青远再次陷入迷茫。当年金玉梅在的时候，就是这般伺候他的。 “怎么？你还有迷茫的时候？” “杜书仪死了……” “杜书仪是谁？” “林阳世龙置业的总经理。” “就是那个卷款逃跑，项目烂尾的世龙置业？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我让刘锐把他找回去的，被孙宏坤的人给逼得跳楼了。” “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不值得可惜。” 卓青远叹着一口气“要不是我让刘锐把他找回去，他不会那么快出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该有心理负担。他们做的那些事，本就该遭报应，现世报而已。” “还有小梅呢，她死得无辜，还有孩子。” “如果你忌惮这个，干脆把公司卖了回家养老。金玉梅的死是你的福报，她用自己和孩子的命，让你成为更好的自己。送你一句话：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卓青远沉思片刻，他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去到厨房找到当初自己买的那瓶茅台。 夏七破例地陪着卓青远喝了两杯。两年多的职场历练，夏七对白酒也足够驾轻就熟。 “世龙置业那个烂尾项目，市里的想让我们接手。” “你们没做过地产业务，为什么要找你们接手？”夏七疑惑地看着卓青远。 “世龙置业起初是由杨副市长介绍给我们做的，后来因为小梅出事，就被孙宏坤给接了。做到一半的时候，杜书仪卷钱跑了。 这个项目就一直搁置着，杨市长跟我提过，意思想让我们把这个项目继续做下去。” “你是想说孙宏坤的事，还是想说业务的事？” 卓青远的语气凝重，心事一目了然。 “孙宏坤罪有应得，国家饶不了他。杜书仪是个意外，我现在心里很矛盾。” “这事不着急，先等等再说。” “等？等到什么时候？年前市工商联合会开会，杨市长肯定还得向我讨话，我该怎么回他？” “有什么不好回的？你们建工业务不是要组建集团公司吗？还要把总部迁到华阳来。你公司拔腿跑了都不怕解释，一个项目的事还能难倒你？” 卓青远闷了一口酒，复盘着夏七的话。 他突然开窍了，夏七说得没错，项目的事再大，还能大过总部搬迁，最难解释的该是总部搬迁。 “我知道了，那就先搬总部，再定项目，这样不至于伤和气。” “我赞成你的想法，经济学中有一条着名的理论，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做任何事情都一样，千万不能一条腿走路。在林阳，你和杨市长走的太近，绑得太深。” 卓青远琢磨着夏七的话，是这个道理。 建工的业务面越来越广，重新组建集团公司已经迫在眉睫。 正如他向彭玉玲担保的那样，公司守着一群可用的人才，如果不做出点样子来，都没办法跟他们交待。 卓青远的想法得到夏七的支持，她完全同意卓青远的想法。 夏七的知识水平远比卓青远要高，她看得比卓青远更远。在她可以预见的未来里，国家一定会大力发展基础设施建设，未来基建的业务，不一定比他的食品产业差。 “你什么时候放假？” “我每年放假的时间都差不多，回去的比较晚。今年的事情还要多一点，估计等到放假都要过年了。” “上次你们那个经理是怎么处理的？一直都没问过你。” “其实你问了也是白问，我自己都没关心过。我只知道他被公司开除了，后来公司给我升职，顶替他的位置，这样就行了，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你看得还挺开，那可是你的仇人。” “仇人怎么了？我有那份闲心关心他，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再说，我背后不还有你呢，你不是一直在保护我嘛。如果那天不是你闹那一出，老板怎么可能知道我背后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真不让人省心。” “你不乐意啊？” “我乐意，我上辈子欠你的。” “我看也未必。” “我可以承认自己无赖、无耻、混蛋、流氓，但我不承认自己说谎，我说的都真心实意的。” 夏七听着卓青远说出一串自我评价的形容词，忍不住地笑了。接着她反问卓青远“那你为什么寄照片，只寄一张自己的独照？” 额，卓青远愣住了。 “我，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一张合影，能随便寄出去嘛？” 这个回答可以得满分，夏七满意，卓青远也比较得意。 晚上卓青远耍赖，想赖着不走。 夏七严词拒绝，他们俩还没名没份的，她不想把自己与卓青远的关系发展的太快，她要给这段关系留有发展的空间。 退一步讲，即使他们之间没有明确恋爱关系，但彼此已然十分清楚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卓青远打车回家，刚收拾完准备上床睡觉，接着又收到郝书莉发来的短信。 郝书莉通知卓青远，说店里新到一批金枪鱼，让他明天到店里尝一尝。 由于时间的关系，卓青远并没有立即给郝书莉打电话。他们的关系容不得半点缝隙，否则郝书莉定要见缝插针。 卓青远并不懂海鲜，也不明白金枪鱼有什么名贵之处，郝书莉让他到店里去一趟，必定有其用意。 按照约定的时间，卓青远准时来到店里，他刚坐下没多会，郝书莉又是一副日本妇人的装扮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又是这副打扮？八格牙路逼你穿的？” “不是，今天是他们天皇的生日，算是他们一个节日，需要正式一点。” “你这个媳妇当的还挺称职，这要不是在店里，真想给你扒掉。” “没关系，店里也可以，不过你的战斗力有点强，五分钟解决不了。” “鸟惜羽毛虎惜皮，为人处世惜脸皮，我还没到那么不要脸的地步。今天不会叫我来，不会就专门为了吃鱼？” “待会有一个客人，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什么客人？” 第505章 鸟惜羽毛虎惜皮 夏七下班后在家里准备了饭菜，还有酒。 但是看着菜和酒，卓青远再次陷入迷茫。当年金玉梅在的时候，就是这般伺候他的。 “怎么？你还有迷茫的时候？” “杜书仪死了……” “杜书仪是谁？” “林阳世龙置业的总经理。” “就是那个卷款逃跑，项目烂尾的世龙置业？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我让刘锐把他找回去的，被孙宏坤的人给逼得跳楼了。” “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不值得可惜。” 卓青远叹着一口气“要不是我让刘锐把他找回去，他不会那么快出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该有心理负担。他们做的那些事，本就该遭报应，现世报而已。” “还有小梅呢，她死得无辜，还有孩子。” “如果你忌惮这个，干脆把公司卖了回家养老。金玉梅的死是你的福报，她用自己和孩子的命，让你成为更好的自己。送你一句话：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卓青远沉思片刻，他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去到厨房找到当初自己买的那瓶茅台。 夏七破例地陪着卓青远喝了两杯。两年多的职场历练，夏七对白酒也足够驾轻就熟。 “世龙置业那个烂尾项目，市里的想让我们接手。” “你们没做过地产业务，为什么要找你们接手？”夏七疑惑地看着卓青远。 “世龙置业起初是由杨副市长介绍给我们做的，后来因为小梅出事，就被孙宏坤给接了。做到一半的时候，杜书仪卷钱跑了。 这个项目就一直搁置着，杨市长跟我提过，意思想让我们把这个项目继续做下去。” “你是想说孙宏坤的事，还是想说业务的事？” 卓青远的语气凝重，心事一目了然。 “孙宏坤罪有应得，国家饶不了他。杜书仪是个意外，我现在心里很矛盾。” “这事不着急，先等等再说。” “等？等到什么时候？年前市工商联合会开会，杨市长肯定还得向我讨话，我该怎么回他？” “有什么不好回的？你们建工业务不是要组建集团公司吗？还要把总部迁到华阳来。你公司拔腿跑了都不怕解释，一个项目的事还能难倒你？” 卓青远闷了一口酒，复盘着夏七的话。 他突然开窍了，夏七说得没错，项目的事再大，还能大过总部搬迁，最难解释的该是总部搬迁。 “我知道了，那就先搬总部，再定项目，这样不至于伤和气。” “我赞成你的想法，经济学中有一条着名的理论，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做任何事情都一样，千万不能一条腿走路。在林阳，你和杨市长走的太近，绑得太深。” 卓青远琢磨着夏七的话，是这个道理。 建工的业务面越来越广，重新组建集团公司已经迫在眉睫。 正如他向彭玉玲担保的那样，公司守着一群可用的人才，如果不做出点样子来，都没办法跟他们交待。 卓青远的想法得到夏七的支持，她完全同意卓青远的想法。 夏七的知识水平远比卓青远要高，她看得比卓青远更远。在她可以预见的未来里，国家一定会大力发展基础设施建设，未来基建的业务，不一定比他的食品产业差。 “你什么时候放假？” “我每年放假的时间都差不多，回去的比较晚。今年的事情还要多一点，估计等到放假都要过年了。” “上次你们那个经理是怎么处理的？一直都没问过你。” “其实你问了也是白问，我自己都没关心过。我只知道他被公司开除了，后来公司给我升职，顶替他的位置，这样就行了，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你看得还挺开，那可是你的仇人。” “仇人怎么了？我有那份闲心关心他，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再说，我背后不还有你呢，你不是一直在保护我嘛。如果那天不是你闹那一出，老板怎么可能知道我背后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真不让人省心。” “你不乐意啊？” “我乐意，我上辈子欠你的。” “我看也未必。” “我可以承认自己无赖、无耻、混蛋、流氓，但我不承认自己说谎，我说的都真心实意的。” 夏七听着卓青远说出一串自我评价的形容词，忍不住地笑了。接着她反问卓青远“那你为什么寄照片，只寄一张自己的独照？” 额，卓青远愣住了。 “我，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一张合影，能随便寄出去嘛？” 这个回答可以得满分，夏七满意，卓青远也比较得意。 晚上卓青远耍赖，想赖着不走。 夏七严词拒绝，他们俩还没名没份的，她不想把自己与卓青远的关系发展的太快，她要给这段关系留有发展的空间。 退一步讲，即使他们之间没有明确恋爱关系，但彼此已然十分清楚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卓青远打车回家，刚收拾完准备上床睡觉，接着又收到郝书莉发来的短信。 郝书莉通知卓青远，说店里新到一批金枪鱼，让他明天到店里尝一尝。 由于时间的关系，卓青远并没有立即给郝书莉打电话。他们的关系容不得半点缝隙，否则郝书莉定要见缝插针。 卓青远并不懂海鲜，也不明白金枪鱼有什么名贵之处，郝书莉让他到店里去一趟，必定有其用意。 按照约定的时间，卓青远准时来到店里，他刚坐下没多会，郝书莉又是一副日本妇人的装扮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又是这副打扮？八格牙路逼你穿的？” “不是，今天是他们天皇的生日，算是他们一个节日，需要正式一点。” “你这个媳妇当的还挺称职，这要不是在店里，真想给你扒掉。” “没关系，店里也可以，不过你的战斗力有点强，五分钟解决不了。” “鸟惜羽毛虎惜皮，为人处世惜脸皮，我还没到那么不要脸的地步。今天不会叫我来，不会就专门为了吃鱼？” “待会有一个客人，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什么客人？” 第506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 郝书莉主动介绍的客人，定是非富即贵之徒。 不看僧面看佛面，卓青远也得留下来见一面。 “新城开发区城建局的一个处长，资深的生鱼片爱好者。” “一个陌生人，又没什么话题可聊，我就不用见了。”卓青远故作姿态，试探着郝书莉。 “你别小看人家是个处长，手里捏的，可是实打实的项目审批生杀大权，作用大着呢。” “我并不是小看他，这种人际关系的处理，你比我更擅长。你是我的福将，难不成你又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郝书莉沉默了一会，然后接着说道“说实话，我现在的身份不能保证长久的留在这里，万一哪天松田要是回国。” “你还真准备和他一起回去装孙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你不说松田在日本还有老婆孩子吗？那你跟他回去做什么？” “我也没想好，还不知道呢。过去的事情不用多说，能有今天，我很满意。从情义上讲，我也舍不得，可是这些事情我不得不考虑。” 郝书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卓青远的想法也不是完全错误，他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于他而言，郝书莉只能算个有着专属意义的工具人。 如果建工业务持续开展起来，再加上养猪和食品，卓青远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他还要恋爱，还要生活。 “我给你介绍个徒弟，你把人给我带出来。不管将来如何你走与留，先把人给我带出来。” “这么相信我？” “强将手下无弱兵。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收敛点，别又给我吃掉了，我收一个人不容易。” “放心，有你这个参照物，其他人都不入眼。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嗨…嗨…嗨，我还是那句话，点到即止。” 卓青远要给郝书莉介绍的徒弟就是陈立宪。 陈立宪在学校时是班长，又是学生会干部，交际和组织能力都特别强，只是社会经验少了些，让他跟着郝书莉学一学，不成精也能成妖。 郝书莉告诉卓青远，她要介绍的这个开发区主任，就跟他提到的国际汽车城有关系。 她曾听到对方在接电话时，提到过相关字眼。后经她的确认，这个项目就是由他审批。目前项目还在做投资规划，离审批还有一段距离。 郝书莉给卓青远先上一份最好的金枪鱼生鱼片，并教他一些吃法和品尝诀窍，卓青远一时还不能适应，感觉自己像个野人。 不过那味道和口感，绝对配得上它的价值。 卓青远没见那个处长，这种事还轮不到他来做功课。 从八格牙路离开后，卓青远先回家一趟取点东西，他刚到门口停车，一辆不认识的车从后面顶上来。 卓青远回头怒目地盯着对方，结果陆曼卿从车上下来。 上次生日宴，陆曼卿如愿地亲过卓青远之后，一时半会她再也没见过卓青远。每次再约，卓青远总是推脱有事。 陆曼卿后知后觉地以为，是自己给卓青远传递一个假消息惹得他不开心。其实那天晚上，陆庆友一直在书房和亲戚在商量着这个事情。 庆友集团是家族企业，只要公司的重大项目，必定要先在家庭内部开会讨论。 他们还会拉拢自己身边的亲戚或朋友，家族与家族之间又注重联姻关系，并美其名曰门当户对。 卓青远一个外来者，自然连书房的门槛都进不去。 “给，天气那么冷，还骑个摩托车，冻着怎么办？” 陆曼卿伸手递给卓青远一把车钥匙，言语里既带着埋怨，又夹着关心。 “干嘛？包养我呀？” “你还用的着我包养吗？这是我的车，我让你找人给我开回来，你倒好，装作没听见。你回去就交给你开着，回头再给我开过来。” “公司有车用不着，我若真需要就自己买一辆。” “还为汽车城那个项目生气？那次是我说早了，我听他们说准备投资建一个汽车城，我想着你们有建工业务，就想提前给你透个底。” “下次给人介绍活，等有了准信再说。” 回到屋里，卓青远直接进了书房去煮茶。他在八格牙路吃了一肚子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时之间还不太能适应，需要喝点茶冲一冲。 陆曼卿跟到书房，直接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里。就那么一瞬间，她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一张照片，那是卓青远与夏七在天安门前的合影。 一股强烈的醋意，直接冲到陆曼卿的脑门上。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陆曼卿努着嘴问着卓青远。 “我被你穷追猛打盯得那么紧，谁敢跟我谈恋爱？”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还应该盯得更紧些，不给任何人都留有机会。从今天起，我晚上就不走了！” “想住我家？也不是不可以，再说，在这屋子里住过的女人又不止你一个。不过想住在这得有一个条件，你得陪我出去喝顿酒。” “酒壮怂人胆，喝就喝，那去酒！” 陆曼卿主动约去酒，是因为她怕卓青远再去街边大排档。路边摊的酒肉，她实在扛不住。 这次她可不想喝多，上次在马家坡，她觉得自己明明得到了，却什么都没得到。 因为和曹方宇闹得不愉快，陆曼卿和卓青远去了另外一家酒。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犹豫不决，卓青远终于下定决心向陆曼卿坦白。 现在他的感觉已经十分明确，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两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认知不同，对生活的态度也不同。 总之，他们之间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三观不同。 卓青远觉得，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是对陆曼卿的不负责，对夏七也是一种不负责任，他决定先解决与陆曼卿之间的问题。 原本计划是兴奋的，值得庆祝的，没想到结果却是悲痛的，不可预料的。 卓青远突然的划清界限，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这让陆曼卿不可接受。 自己两年来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没有任何价值。 第506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 郝书莉主动介绍的客人，定是非富即贵之徒。 不看僧面看佛面，卓青远也得留下来见一面。 “新城开发区城建局的一个处长，资深的生鱼片爱好者。” “一个陌生人，又没什么话题可聊，我就不用见了。”卓青远故作姿态，试探着郝书莉。 “你别小看人家是个处长，手里捏的，可是实打实的项目审批生杀大权，作用大着呢。” “我并不是小看他，这种人际关系的处理，你比我更擅长。你是我的福将，难不成你又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郝书莉沉默了一会，然后接着说道“说实话，我现在的身份不能保证长久的留在这里，万一哪天松田要是回国。” “你还真准备和他一起回去装孙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你不说松田在日本还有老婆孩子吗？那你跟他回去做什么？” “我也没想好，还不知道呢。过去的事情不用多说，能有今天，我很满意。从情义上讲，我也舍不得，可是这些事情我不得不考虑。” 郝书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卓青远的想法也不是完全错误，他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于他而言，郝书莉只能算个有着专属意义的工具人。 如果建工业务持续开展起来，再加上养猪和食品，卓青远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他还要恋爱，还要生活。 “我给你介绍个徒弟，你把人给我带出来。不管将来如何你走与留，先把人给我带出来。” “这么相信我？” “强将手下无弱兵。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收敛点，别又给我吃掉了，我收一个人不容易。” “放心，有你这个参照物，其他人都不入眼。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嗨…嗨…嗨，我还是那句话，点到即止。” 卓青远要给郝书莉介绍的徒弟就是陈立宪。 陈立宪在学校时是班长，又是学生会干部，交际和组织能力都特别强，只是社会经验少了些，让他跟着郝书莉学一学，不成精也能成妖。 郝书莉告诉卓青远，她要介绍的这个开发区主任，就跟他提到的国际汽车城有关系。 她曾听到对方在接电话时，提到过相关字眼。后经她的确认，这个项目就是由他审批。目前项目还在做投资规划，离审批还有一段距离。 郝书莉给卓青远先上一份最好的金枪鱼生鱼片，并教他一些吃法和品尝诀窍，卓青远一时还不能适应，感觉自己像个野人。 不过那味道和口感，绝对配得上它的价值。 卓青远没见那个处长，这种事还轮不到他来做功课。 从八格牙路离开后，卓青远先回家一趟取点东西，他刚到门口停车，一辆不认识的车从后面顶上来。 卓青远回头怒目地盯着对方，结果陆曼卿从车上下来。 上次生日宴，陆曼卿如愿地亲过卓青远之后，一时半会她再也没见过卓青远。每次再约，卓青远总是推脱有事。 陆曼卿后知后觉地以为，是自己给卓青远传递一个假消息惹得他不开心。其实那天晚上，陆庆友一直在书房和亲戚在商量着这个事情。 庆友集团是家族企业，只要公司的重大项目，必定要先在家庭内部开会讨论。 他们还会拉拢自己身边的亲戚或朋友，家族与家族之间又注重联姻关系，并美其名曰门当户对。 卓青远一个外来者，自然连书房的门槛都进不去。 “给，天气那么冷，还骑个摩托车，冻着怎么办？” 陆曼卿伸手递给卓青远一把车钥匙，言语里既带着埋怨，又夹着关心。 “干嘛？包养我呀？” “你还用的着我包养吗？这是我的车，我让你找人给我开回来，你倒好，装作没听见。你回去就交给你开着，回头再给我开过来。” “公司有车用不着，我若真需要就自己买一辆。” “还为汽车城那个项目生气？那次是我说早了，我听他们说准备投资建一个汽车城，我想着你们有建工业务，就想提前给你透个底。” “下次给人介绍活，等有了准信再说。” 回到屋里，卓青远直接进了书房去煮茶。他在八格牙路吃了一肚子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时之间还不太能适应，需要喝点茶冲一冲。 陆曼卿跟到书房，直接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里。就那么一瞬间，她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一张照片，那是卓青远与夏七在天安门前的合影。 一股强烈的醋意，直接冲到陆曼卿的脑门上。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陆曼卿努着嘴问着卓青远。 “我被你穷追猛打盯得那么紧，谁敢跟我谈恋爱？”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还应该盯得更紧些，不给任何人都留有机会。从今天起，我晚上就不走了！” “想住我家？也不是不可以，再说，在这屋子里住过的女人又不止你一个。不过想住在这得有一个条件，你得陪我出去喝顿酒。” “酒壮怂人胆，喝就喝，那去酒！” 陆曼卿主动约去酒，是因为她怕卓青远再去街边大排档。路边摊的酒肉，她实在扛不住。 这次她可不想喝多，上次在马家坡，她觉得自己明明得到了，却什么都没得到。 因为和曹方宇闹得不愉快，陆曼卿和卓青远去了另外一家酒。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犹豫不决，卓青远终于下定决心向陆曼卿坦白。 现在他的感觉已经十分明确，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两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认知不同，对生活的态度也不同。 总之，他们之间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三观不同。 卓青远觉得，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是对陆曼卿的不负责，对夏七也是一种不负责任，他决定先解决与陆曼卿之间的问题。 原本计划是兴奋的，值得庆祝的，没想到结果却是悲痛的，不可预料的。 卓青远突然的划清界限，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这让陆曼卿不可接受。 自己两年来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没有任何价值。 第507章 陆曼卿烂醉涉险 陆曼卿一杯接一杯的闷着酒。 她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被宣告结束，而且还是被人拒绝的方式。 陆曼卿不例外地喝多了，趴在台上哭诉着。 卓青远坐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这个时候再好的安慰都无济于事，除非他否认刚才说过的话。 时间一刻刻地过去，陆曼卿的情绪也逐渐在平复，而她的视线也开始逐渐在模糊。 卓青远起身结账准备送陆曼卿回家，当她扶起陆曼卿时时，又一次发现自己身后已经站着一群人。 “不劳你大驾，我送他回去。” 人群背后，说话的是曹方宇。 这家伙倒是很鸡贼，知道卓青远手脚功会厉害，故意躲在人后。 好汉不吃眼前亏，卓青远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他知道这个时候动手，自己讨不到便宜。既然曹方宇主动要求送陆曼卿回家，他倒愿意做个顺水人情。 卓青远站在酒门口亲眼目送曹方宇扶着陆曼卿上了车然后呼啸而去，他看着围在身后的几个人苦笑了一下，接着就离开了酒。 回到家以后，卓青远总感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拿出手机给陆庆友打电话，又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陆庆友，并问曹方宇有没有把陆曼卿送回家？ 在得到否定答案后，卓青远火速地骑着摩托车直奔汉君酒店。 卓青远和陆庆友、苏春迎几乎同时到达汉君酒店？卓青远刚停下摩托车，就用手指了指曹方宇的车，陆庆友心领神会。 他们冲到前台，质问曹方宇在哪个房间？前台支支吾吾说不知道。 心急如焚的苏春迎已经和前台争吵起来，陆庆友急忙打电话给古文忠。 五分钟之后，酒店经理才从楼上下来。其实他在接到古文忠电话之后，就一面安排保安通知曹方宇，一面快速地下楼去迎接陆庆友。 卓青远看到酒店经理后，就悄悄地离开酒店，独自一人回家睡觉去了。 苏雪迎冲上楼，怒气冲冲地推开酒店的房门。陆曼卿醉的不省人事，正躺在酒店的床上睡着，房间里却不见曹方宇的人影。 陆庆友与苏春迎目睹女儿的模样，心中的怒火难以遏制。在司机的协助下，二人一同将陆曼卿扶下楼，送上车。 直到此时，曹方宇才从酒店里冲出来，跟在他们后面解释着。 曹方宇说自己碰巧在酒撞见，他看到陆曼卿跟一个陌生人在喝酒，然后才把她接到酒店休息。没把她直接送回家，是因为怕她喝醉成这样，让他们二老担心。 回到家以后，苏春迎在陆曼卿的房间把她全身上检查一遍。 从外表的着装上看，她没发现任何问题。直到脱完外衣，她发现陆曼卿的内衣扣，错着一个位置。 愤怒已极的苏春迎想发火， 却又只能忍着。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看得比任何人都重。他们这种生活阶层的人，早已把脸面的重要性刻入到骨髓里面去了。 直到第二天，陆曼卿才慢慢醒转，接着又被母亲拉去医院检查身体。 陆曼卿倒追卓青远两年来，苏春迎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强烈反对、反感、到不接受，再到不理会的层层转变。 陆曼卿跟着卓青远兜兜转转，苏春迎起初并不知晓。后来听闻之后，也只能无可奈何。 在得知卓青远的经历后，她也慢慢试着接受卓青远。毕竟跟卓青远比起来，曹方宇这位富家公子真是一文不值。 医院的检查结果让苏春迎大吃一惊。 她惊的不是及时制止曹方宇的禽兽行为，而是她不敢相信，她印象中的卓青远，居然不曾对自己的女儿有半分不敬。 从医院回来，苏雪迎开着车还不忘数落着闺女。陆曼卿原本心情就差，面对母亲的唠叨，更是一言不发。 “有时间把那个谁再叫到家里吃顿饭，昨天晚上要不是他及时通知你爸，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请什么请，我现在跟他没关系，他已经回林阳了。” “怎么了？闹别扭了？” “人家根本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你，那他喜欢谁？那你这么长时间忙的啥？” “别问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连竞争对手都不知道是谁？那你还谈什么恋爱？” “妈，谈恋爱不是做生意。”陆曼卿吼道。 “在我们家，谈恋爱就是做生意。” “生意生意，一天到晚就知道生意。” “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给他打。妈以前是看不起他，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妈，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 “不能，我闺女受委屈，我还不能唠叨两句，你给他打电话，我来说。” 陆曼卿极不情愿地翻出卓青远的电话，然后拨通后递给苏雪迎。 在此次通话中，苏雪迎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之姿。委婉地对昨晚的事情表示感谢，还盛邀卓青远有时间到家里吃饭。 苏雪迎的一通电话，终于让陆曼卿阴郁的脸色一扫而光，她没想到母亲变通得如此之快。 陆曼卿说得没错，卓青远已经回林阳去了。陆家的饭局他一时无法应允，等他年后回来，一定登门拜访。 卓青远则回到林阳，有关孙宏坤的消息就扑面而来。 其实卓青远对案情的进展了如指掌，奈何事件的轰动效应太大，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想向他炫耀几句。 飓风行动早已收网，孙宏坤一伙被一锅端，名下所有产业均被查封，等待他们的，将是罚没或是被拍卖偿还欠款。 而孙宏坤本人也已被拘押，除已查明的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外，还涉嫌多起命案，待事情查明后，将一并开庭审理并宣判。 临近年节，卓青远开着陆曼卿的车往返于高家湾和市区之间。 与城市的灯红酒绿的生活相比，他更喜欢一个人生活在高家湾。这样倒能清静不少，至少可以减少不必要的应酬。 春节前夕，卓青远去看望高书正，自从金玉梅去世后，他还从未主动去过高家。 高书正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前两年还能走动，今年入冬以来，就只能卧床不起了。 第507章 陆曼卿烂醉涉险 陆曼卿一杯接一杯的闷着酒。 她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被宣告结束，而且还是被人拒绝的方式。 陆曼卿不例外地喝多了，趴在台上哭诉着。 卓青远坐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这个时候再好的安慰都无济于事，除非他否认刚才说过的话。 时间一刻刻地过去，陆曼卿的情绪也逐渐在平复，而她的视线也开始逐渐在模糊。 卓青远起身结账准备送陆曼卿回家，当她扶起陆曼卿时时，又一次发现自己身后已经站着一群人。 “不劳你大驾，我送他回去。” 人群背后，说话的是曹方宇。 这家伙倒是很鸡贼，知道卓青远手脚功会厉害，故意躲在人后。 好汉不吃眼前亏，卓青远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他知道这个时候动手，自己讨不到便宜。既然曹方宇主动要求送陆曼卿回家，他倒愿意做个顺水人情。 卓青远站在酒门口亲眼目送曹方宇扶着陆曼卿上了车然后呼啸而去，他看着围在身后的几个人苦笑了一下，接着就离开了酒。 回到家以后，卓青远总感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拿出手机给陆庆友打电话，又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陆庆友，并问曹方宇有没有把陆曼卿送回家？ 在得到否定答案后，卓青远火速地骑着摩托车直奔汉君酒店。 卓青远和陆庆友、苏春迎几乎同时到达汉君酒店？卓青远刚停下摩托车，就用手指了指曹方宇的车，陆庆友心领神会。 他们冲到前台，质问曹方宇在哪个房间？前台支支吾吾说不知道。 心急如焚的苏春迎已经和前台争吵起来，陆庆友急忙打电话给古文忠。 五分钟之后，酒店经理才从楼上下来。其实他在接到古文忠电话之后，就一面安排保安通知曹方宇，一面快速地下楼去迎接陆庆友。 卓青远看到酒店经理后，就悄悄地离开酒店，独自一人回家睡觉去了。 苏雪迎冲上楼，怒气冲冲地推开酒店的房门。陆曼卿醉的不省人事，正躺在酒店的床上睡着，房间里却不见曹方宇的人影。 陆庆友与苏春迎目睹女儿的模样，心中的怒火难以遏制。在司机的协助下，二人一同将陆曼卿扶下楼，送上车。 直到此时，曹方宇才从酒店里冲出来，跟在他们后面解释着。 曹方宇说自己碰巧在酒撞见，他看到陆曼卿跟一个陌生人在喝酒，然后才把她接到酒店休息。没把她直接送回家，是因为怕她喝醉成这样，让他们二老担心。 回到家以后，苏春迎在陆曼卿的房间把她全身上检查一遍。 从外表的着装上看，她没发现任何问题。直到脱完外衣，她发现陆曼卿的内衣扣，错着一个位置。 愤怒已极的苏春迎想发火， 却又只能忍着。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看得比任何人都重。他们这种生活阶层的人，早已把脸面的重要性刻入到骨髓里面去了。 直到第二天，陆曼卿才慢慢醒转，接着又被母亲拉去医院检查身体。 陆曼卿倒追卓青远两年来，苏春迎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强烈反对、反感、到不接受，再到不理会的层层转变。 陆曼卿跟着卓青远兜兜转转，苏春迎起初并不知晓。后来听闻之后，也只能无可奈何。 在得知卓青远的经历后，她也慢慢试着接受卓青远。毕竟跟卓青远比起来，曹方宇这位富家公子真是一文不值。 医院的检查结果让苏春迎大吃一惊。 她惊的不是及时制止曹方宇的禽兽行为，而是她不敢相信，她印象中的卓青远，居然不曾对自己的女儿有半分不敬。 从医院回来，苏雪迎开着车还不忘数落着闺女。陆曼卿原本心情就差，面对母亲的唠叨，更是一言不发。 “有时间把那个谁再叫到家里吃顿饭，昨天晚上要不是他及时通知你爸，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请什么请，我现在跟他没关系，他已经回林阳了。” “怎么了？闹别扭了？” “人家根本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你，那他喜欢谁？那你这么长时间忙的啥？” “别问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连竞争对手都不知道是谁？那你还谈什么恋爱？” “妈，谈恋爱不是做生意。”陆曼卿吼道。 “在我们家，谈恋爱就是做生意。” “生意生意，一天到晚就知道生意。” “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给他打。妈以前是看不起他，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妈，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 “不能，我闺女受委屈，我还不能唠叨两句，你给他打电话，我来说。” 陆曼卿极不情愿地翻出卓青远的电话，然后拨通后递给苏雪迎。 在此次通话中，苏雪迎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之姿。委婉地对昨晚的事情表示感谢，还盛邀卓青远有时间到家里吃饭。 苏雪迎的一通电话，终于让陆曼卿阴郁的脸色一扫而光，她没想到母亲变通得如此之快。 陆曼卿说得没错，卓青远已经回林阳去了。陆家的饭局他一时无法应允，等他年后回来，一定登门拜访。 卓青远则回到林阳，有关孙宏坤的消息就扑面而来。 其实卓青远对案情的进展了如指掌，奈何事件的轰动效应太大，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想向他炫耀几句。 飓风行动早已收网，孙宏坤一伙被一锅端，名下所有产业均被查封，等待他们的，将是罚没或是被拍卖偿还欠款。 而孙宏坤本人也已被拘押，除已查明的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外，还涉嫌多起命案，待事情查明后，将一并开庭审理并宣判。 临近年节，卓青远开着陆曼卿的车往返于高家湾和市区之间。 与城市的灯红酒绿的生活相比，他更喜欢一个人生活在高家湾。这样倒能清静不少，至少可以减少不必要的应酬。 春节前夕，卓青远去看望高书正，自从金玉梅去世后，他还从未主动去过高家。 高书正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前两年还能走动，今年入冬以来，就只能卧床不起了。 第508章 混沌多元大家庭 卓青远对高书正没有个人情感可言。 从伦理关系上说，他仅是金玉梅的外公而已。 如今金玉梅早已不在，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更少了。并且高东宁通过养猪厂的关系，搞起粮食购销公司。 对于高家，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从高书正家里出来，卓青远又撞上了金巧。这两年他少在村里行走，村里的养猪厂他也待的不多，算起来他已经许久没再见过她。 “卓…经理，卓…总！” “别啄啄啄的，我的名字都要被你啄成渣了。” 金巧激动不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卓青远。 以前在养猪厂，她还能直呼其名，甚至喊他小飞。可是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人。 “我一直都觉得你跟夏家姑娘有缘，夏七那么好的姑娘，除了你没人能般配。” “你这张嘴惹过多少祸？你没统计过？” “那说明我说的准！” “那你怎么不去给人算命？” “我要是给人算命，肯定倒贴钱。不过夏七这事，我说的都是真的。从你一来我们高家湾，我就知道你俩有缘分。” “那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也知道我跟金玉梅谈恋爱就没有好结果？” 金巧被卓青远问的哑口无言，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卓青远看着金巧离去的背影，心里竟止不住地感叹，村里人会不会都是这样的想法？是不是高家湾的人都是这样认定的？ 夏七的年假只有一个星期，她回村后的第一顿饭，就是在卓青远家里吃的。 同夏七一起回来的，还有秦雪、彭玉玲和小雨。几个落单的人，凑在一起组成一个多元化的大家庭。 吃饭时，秦雪追问卓青远，是否该考虑在市区再重新买一套住房？秦雪并不是嫌弃他，只是出于现实考虑，秦雪的房子再住下去就不那么方便了。 秦雪的话立时引起卓青远的警觉，他以为秦雪要跟郭大校准备进一步发展关系，秦雪则想着他和夏七的事。 “我刚买了套四合院。” “我也买了！”秦雪附和地说道。 “我也是！”夏七跟着。 “我买的不是四合院，没你夸张！”秦雪接着说道。 “我也是！”夏七跟着。 “我也是夏七代办的。”秦雪继续说道。 “我也是！”夏七继续跟着。 “哈哈…”两人同时笑了。 “你们俩有完没完了？” “让你重新安家，并不是嫌弃你，以后你们要是一起回来，总不能都挤到我那里去？” 秦雪的话，等于直接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鼓励，也是认可。 卓青远没说话，他看着夏七。彭玉玲一直不说话，她还在想着陆曼卿是不是比夏七更要合适？ “你看我干嘛？”夏七不好意思地回怼着卓青远。 “你刚才不是一直学秦姨说话的吗？” “我才不学。” “哎呀！这下更糟了。我要是喊夏姐姐为干妈，这个家里的关系是不是更乱了？” 卓青远看看秦雪和彭玉玲，彭玉玲看看夏七和秦雪，夏七看看小雨和卓青远，然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年初一上午，高家湾祠堂祭祖。 这次祭祖不同往时，这是时隔二十多年，夏姓人家再次参加祠堂祭祖。全村男丁一同涌入祠堂，那场景，盛况空前。 年前时，高书松就通过村两委向村民倡议，重新翻修祠堂。 随着村民生活水平地不断提高，居住环境的不断改变，老祠堂已显得破败和陈旧。经过村里的族长议事，最终决定通过向村民集资，重新翻修祠堂。 这件事情卓青远最是欣然，他不仅同意，还特意去找夏开富和夏志新两兄弟。 夏姓虽贵为高家湾第二大种姓群，可夏姓已经二十多年不参加祠堂祭祖。如今祠堂重建，正是重新入祠的大好机会。 在村里夏姓族群中，夏开富和夏志新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只要夏家两兄弟都点头首肯，其他夏氏村民更无话可说。 甚至有夏氏村民私下议论，他们誓要通过此次祠堂重修，一举抬升夏姓与高姓在祠堂的同等地位。 为这事，卓青远特意去过几次夏家。不过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多争一些与夏七私处的机会。 但这些还没完，卓青远见着夏七，总找个借口约她单独出去转一圈。像是在向村民们宣示，任凭他们如何议论，他与夏七的事必定板上钉钉。 “我听我哥说，村里修宗祠你要认捐？” “嗯，我认捐了十万。” “你既不姓高，也不姓夏，干嘛出这个风头？” “你不姓夏嘛，他们在续写族谱的时候，我的名字可以写在你的名字后面，这样也算有迹可查。” “干嘛？又想占我的便宜？” “我认捐这么多，那功德碑上自然排名第一位。他们还准备把我卓姓宗祖请入祠堂，我也算是为老卓家开枝散叶了。” “谁要把名字和你写在一起？”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想把我的名字安排在哪，你说了算。” “狗皮膏药是？” 卓青远停下来，他一把拉住夏七的手，然后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今天是我和小梅认识的第八年，确定恋爱的第七年。以前我也曾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的贴着她，只是那个时候太不成熟，没有保护好她。今天我重新对你说，以前犯得错不会再犯，我会保护好你的。” 夏七一把甩掉卓青远的手，反讥道“真肉嘛，鬼才信你，等你把自己洗干净再说。” 卓青远得令后，立刻脱下衣服跳进水库里面。 卓青远的举动着实惊到夏七，毕竟现在是冬季，比不了夏天。不过她随即释然，如果他不疯狂，还能是卓青远吗？ “我说话算话，你也要说到做到。” 卓青远一个猛子扎到水中央，然后探头对着夏七吼道。 “你快上来，一天到晚疯不够，一点董事长的样子都没有。” “那你说，你答不答应？” “我答应什么呀？” “你明知故问，快说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是，你什么时候把屁股洗干净了，再来找我。” 第508章 混沌多元大家庭 卓青远对高书正没有个人情感可言。 从伦理关系上说，他仅是金玉梅的外公而已。 如今金玉梅早已不在，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更少了。并且高东宁通过养猪厂的关系，搞起粮食购销公司。 对于高家，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从高书正家里出来，卓青远又撞上了金巧。这两年他少在村里行走，村里的养猪厂他也待的不多，算起来他已经许久没再见过她。 “卓…经理，卓…总！” “别啄啄啄的，我的名字都要被你啄成渣了。” 金巧激动不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卓青远。 以前在养猪厂，她还能直呼其名，甚至喊他小飞。可是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人。 “我一直都觉得你跟夏家姑娘有缘，夏七那么好的姑娘，除了你没人能般配。” “你这张嘴惹过多少祸？你没统计过？” “那说明我说的准！” “那你怎么不去给人算命？” “我要是给人算命，肯定倒贴钱。不过夏七这事，我说的都是真的。从你一来我们高家湾，我就知道你俩有缘分。” “那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也知道我跟金玉梅谈恋爱就没有好结果？” 金巧被卓青远问的哑口无言，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卓青远看着金巧离去的背影，心里竟止不住地感叹，村里人会不会都是这样的想法？是不是高家湾的人都是这样认定的？ 夏七的年假只有一个星期，她回村后的第一顿饭，就是在卓青远家里吃的。 同夏七一起回来的，还有秦雪、彭玉玲和小雨。几个落单的人，凑在一起组成一个多元化的大家庭。 吃饭时，秦雪追问卓青远，是否该考虑在市区再重新买一套住房？秦雪并不是嫌弃他，只是出于现实考虑，秦雪的房子再住下去就不那么方便了。 秦雪的话立时引起卓青远的警觉，他以为秦雪要跟郭大校准备进一步发展关系，秦雪则想着他和夏七的事。 “我刚买了套四合院。” “我也买了！”秦雪附和地说道。 “我也是！”夏七跟着。 “我买的不是四合院，没你夸张！”秦雪接着说道。 “我也是！”夏七跟着。 “我也是夏七代办的。”秦雪继续说道。 “我也是！”夏七继续跟着。 “哈哈…”两人同时笑了。 “你们俩有完没完了？” “让你重新安家，并不是嫌弃你，以后你们要是一起回来，总不能都挤到我那里去？” 秦雪的话，等于直接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鼓励，也是认可。 卓青远没说话，他看着夏七。彭玉玲一直不说话，她还在想着陆曼卿是不是比夏七更要合适？ “你看我干嘛？”夏七不好意思地回怼着卓青远。 “你刚才不是一直学秦姨说话的吗？” “我才不学。” “哎呀！这下更糟了。我要是喊夏姐姐为干妈，这个家里的关系是不是更乱了？” 卓青远看看秦雪和彭玉玲，彭玉玲看看夏七和秦雪，夏七看看小雨和卓青远，然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年初一上午，高家湾祠堂祭祖。 这次祭祖不同往时，这是时隔二十多年，夏姓人家再次参加祠堂祭祖。全村男丁一同涌入祠堂，那场景，盛况空前。 年前时，高书松就通过村两委向村民倡议，重新翻修祠堂。 随着村民生活水平地不断提高，居住环境的不断改变，老祠堂已显得破败和陈旧。经过村里的族长议事，最终决定通过向村民集资，重新翻修祠堂。 这件事情卓青远最是欣然，他不仅同意，还特意去找夏开富和夏志新两兄弟。 夏姓虽贵为高家湾第二大种姓群，可夏姓已经二十多年不参加祠堂祭祖。如今祠堂重建，正是重新入祠的大好机会。 在村里夏姓族群中，夏开富和夏志新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只要夏家两兄弟都点头首肯，其他夏氏村民更无话可说。 甚至有夏氏村民私下议论，他们誓要通过此次祠堂重修，一举抬升夏姓与高姓在祠堂的同等地位。 为这事，卓青远特意去过几次夏家。不过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多争一些与夏七私处的机会。 但这些还没完，卓青远见着夏七，总找个借口约她单独出去转一圈。像是在向村民们宣示，任凭他们如何议论，他与夏七的事必定板上钉钉。 “我听我哥说，村里修宗祠你要认捐？” “嗯，我认捐了十万。” “你既不姓高，也不姓夏，干嘛出这个风头？” “你不姓夏嘛，他们在续写族谱的时候，我的名字可以写在你的名字后面，这样也算有迹可查。” “干嘛？又想占我的便宜？” “我认捐这么多，那功德碑上自然排名第一位。他们还准备把我卓姓宗祖请入祠堂，我也算是为老卓家开枝散叶了。” “谁要把名字和你写在一起？”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想把我的名字安排在哪，你说了算。” “狗皮膏药是？” 卓青远停下来，他一把拉住夏七的手，然后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今天是我和小梅认识的第八年，确定恋爱的第七年。以前我也曾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的贴着她，只是那个时候太不成熟，没有保护好她。今天我重新对你说，以前犯得错不会再犯，我会保护好你的。” 夏七一把甩掉卓青远的手，反讥道“真肉嘛，鬼才信你，等你把自己洗干净再说。” 卓青远得令后，立刻脱下衣服跳进水库里面。 卓青远的举动着实惊到夏七，毕竟现在是冬季，比不了夏天。不过她随即释然，如果他不疯狂，还能是卓青远吗？ “我说话算话，你也要说到做到。” 卓青远一个猛子扎到水中央，然后探头对着夏七吼道。 “你快上来，一天到晚疯不够，一点董事长的样子都没有。” “那你说，你答不答应？” “我答应什么呀？” “你明知故问，快说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是，你什么时候把屁股洗干净了，再来找我。” 第509章 得意时候贵人多 夏七凭什么断定卓青远的屁股不干净？ 别的且不说，陆曼卿的车就是最好的物证。 卓青远却一心向日，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爱情里的愚钝，总是让他摸不到头脑。 正当卓青远在水里嬉戏时，他的父亲卓云海正跟着大爷爷往家里走。 族亲结婚，卓云海这两天回家帮忙。与其说是帮忙，更不如说是乡亲们想卖卓青玉一个人情。 卓云海大字不识一个，人又木讷老实，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主，回家帮忙，也就是个添筷子，凑人数的主。 奈何卓青玉实力太强，完全超脱卓庄村的存在，所以亲族有事，都会主动把卓云海带上。人性本如此，趋炎附势。 卓云海被大爷爷叫回家，爷俩一前一后往回走。行至半路，刚巧又遇上老书记卓玉林。 到家后，大爷爷拿出卓飞信，并递给卓云海。信封里面除去一张照片，别无它物。 “这是什么？就照片？”卓云海问着大爷爷。 “小飞最近有没有给青玉写过信？”大爷爷反问着。 “没有，这照片怎么就他自己？以前倒是寄过一次照片，还有一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没有了？” 大爷爷看看老书记，又看看卓云海，想说什么，却又停下来没说。 他让卓云海把照片带给青玉，许久未见儿子的卓云海，颤抖着捏着照片啥话也说不出来，竟默默地走了。 大爷爷和老书记并不觉得奇怪，他们早已习惯。 卓云海走后，老书记又塞了一锅子烟草并点上，刚吸上一口，就止不住地咳嗽。咳完一阵才停下来，他语重心长地问“小飞是不是出了事？” “那个女孩三年前车祸去世了。” 老书记木然地抽着烟，竟也无言以对。 三年，三年里的辛酸和委屈，全都浓缩在一张笑意盎然的照片里。 “之前他和小超还常走动，可是最近这几年，他和小超也不联系。” “前段时间柳成玉到村里来过，还向我打听小飞的情况。村里除了你和小超，哪有人知道他的情况。我推脱说不知道，他要来找你，被我给拦住了。” 大爷爷没说话，他猜得出来，柳成玉找小飞所为何事。他静静地看着远方，沉默好一会，然后才接着说“小飞快回来了！” “他写信了？你刚才怎么不对云海说？”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 曾经有人提醒过他，只要能在电视上看到锦荣食品的广告，那就说明小飞要回来了。 现在他看到了，省、市、县，三级电视台都有。 老书记又是一阵咳，大爷爷叫他少抽点烟袋锅，咳的那么厉害，该去医院看一看。 老书记只说自己受了风寒，咳一阵就好。 “村里如今这局面，也该有人出头管一管。卓云东一手遮天，村里也搞得乌烟瘴气。小飞离开的太久，家里也没了人气，回来也不一定能掰得动他。”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早晚有一天，卓云东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那个机械厂，生意一年比一年红火，分红却是一年比一年少。全村人都饿着，就他们一家吃得肚大腰圆。” 大爷爷突然想到了二成，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二成虽然智力有问题，但从不说谎。二成曾跟他说过的那件事，他一直藏于心底。即使二成还活着，谁又会把一个傻子的话当成真的。 稀里糊涂的卓云海，他把照片带回县城，又忘记交给卓青玉。而卓青玉一直忙于工作，一在全国各地跑。 大爷爷本想借照片的事，向卓青玉透露卓飞的遭遇又被搁置。 夏七没等到祠堂议事就回公司上班去了，她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帮联系一家评估公司，让他们对世龙置业的项目做资产评估。 而杨副市长再次约见卓青远，卓青远以为又是为了世龙置业项目的事情，见面之后才知道，杨副市长为了荣远集团的事情在找他。 三年前，那个时候杨副市长还是陵西县委书记，当时他曾就跟卓青远有过约定，要让荣远集团打造成全国知名企业，成为他们林阳市的一张名牌。 随着荣远集团的业务不断扩充，各地的产业布局越来越大。反观林阳本部，除去一个公司空壳子，一个配套的产业都没有。 杨副市长对卓青远的身份背景也有一些了解，这样的一个高速成长的企业，如果有一天真的从林阳转走，那他们忙活这么多年，只是替别人做嫁衣。 为了防止这一现象发生，杨副市长必定要找卓青远谈一谈。 人在失意的时候，看谁都是罪人。而得意的时候，哪里都能遇到贵人。 杨市长告诉卓青远，政府在经济开发区规划了一片工业用地，可以批一块地给他们建集团总部和产业基地。 “建总部？这个我们还没想过。” “你们现在就可以认真考虑起来了。” “呵呵……”卓青远干笑着。 “有困难？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如果资金上有困难，政府会帮你出面解决。” “钱的问题不是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就没有大问题。你要是对地方不满意，还有其它地方可以选。” “这个问题我们要商讨一下。不过还有个问题我要提前跟你招呼一下，我们的建工业务有挪个地方。” “就你手里的那个建筑公司？” “嗯，我准备把它迁到省里去。” 杨市长立时陷入无限的沉默，隔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地说“荣远集团建总的事，这事必须得抓紧时间实施。” 卓青远是个敲竹杠的好手，既然市里没有催促，集团公司成立总部也是计划之列。现在由杨副市长主动提出来，可不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既然市愿意给政策，给条件，他们何乐而不为，同时又解决了建筑公司搬迁的问题。 即便如此，卓青远仍旧故作姿态，没有当面表态。 建造总部大楼，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整个集团业务都在高速发展，公司内部也要协调和规划业务布局。 这件事，他们还要详细研究一下。 第509章 得意时候贵人多 夏七凭什么断定卓青远的屁股不干净？ 别的且不说，陆曼卿的车就是最好的物证。 卓青远却一心向日，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爱情里的愚钝，总是让他摸不到头脑。 正当卓青远在水里嬉戏时，他的父亲卓云海正跟着大爷爷往家里走。 族亲结婚，卓云海这两天回家帮忙。与其说是帮忙，更不如说是乡亲们想卖卓青玉一个人情。 卓云海大字不识一个，人又木讷老实，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主，回家帮忙，也就是个添筷子，凑人数的主。 奈何卓青玉实力太强，完全超脱卓庄村的存在，所以亲族有事，都会主动把卓云海带上。人性本如此，趋炎附势。 卓云海被大爷爷叫回家，爷俩一前一后往回走。行至半路，刚巧又遇上老书记卓玉林。 到家后，大爷爷拿出卓飞信，并递给卓云海。信封里面除去一张照片，别无它物。 “这是什么？就照片？”卓云海问着大爷爷。 “小飞最近有没有给青玉写过信？”大爷爷反问着。 “没有，这照片怎么就他自己？以前倒是寄过一次照片，还有一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没有了？” 大爷爷看看老书记，又看看卓云海，想说什么，却又停下来没说。 他让卓云海把照片带给青玉，许久未见儿子的卓云海，颤抖着捏着照片啥话也说不出来，竟默默地走了。 大爷爷和老书记并不觉得奇怪，他们早已习惯。 卓云海走后，老书记又塞了一锅子烟草并点上，刚吸上一口，就止不住地咳嗽。咳完一阵才停下来，他语重心长地问“小飞是不是出了事？” “那个女孩三年前车祸去世了。” 老书记木然地抽着烟，竟也无言以对。 三年，三年里的辛酸和委屈，全都浓缩在一张笑意盎然的照片里。 “之前他和小超还常走动，可是最近这几年，他和小超也不联系。” “前段时间柳成玉到村里来过，还向我打听小飞的情况。村里除了你和小超，哪有人知道他的情况。我推脱说不知道，他要来找你，被我给拦住了。” 大爷爷没说话，他猜得出来，柳成玉找小飞所为何事。他静静地看着远方，沉默好一会，然后才接着说“小飞快回来了！” “他写信了？你刚才怎么不对云海说？”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 曾经有人提醒过他，只要能在电视上看到锦荣食品的广告，那就说明小飞要回来了。 现在他看到了，省、市、县，三级电视台都有。 老书记又是一阵咳，大爷爷叫他少抽点烟袋锅，咳的那么厉害，该去医院看一看。 老书记只说自己受了风寒，咳一阵就好。 “村里如今这局面，也该有人出头管一管。卓云东一手遮天，村里也搞得乌烟瘴气。小飞离开的太久，家里也没了人气，回来也不一定能掰得动他。”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早晚有一天，卓云东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那个机械厂，生意一年比一年红火，分红却是一年比一年少。全村人都饿着，就他们一家吃得肚大腰圆。” 大爷爷突然想到了二成，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二成虽然智力有问题，但从不说谎。二成曾跟他说过的那件事，他一直藏于心底。即使二成还活着，谁又会把一个傻子的话当成真的。 稀里糊涂的卓云海，他把照片带回县城，又忘记交给卓青玉。而卓青玉一直忙于工作，一在全国各地跑。 大爷爷本想借照片的事，向卓青玉透露卓飞的遭遇又被搁置。 夏七没等到祠堂议事就回公司上班去了，她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帮联系一家评估公司，让他们对世龙置业的项目做资产评估。 而杨副市长再次约见卓青远，卓青远以为又是为了世龙置业项目的事情，见面之后才知道，杨副市长为了荣远集团的事情在找他。 三年前，那个时候杨副市长还是陵西县委书记，当时他曾就跟卓青远有过约定，要让荣远集团打造成全国知名企业，成为他们林阳市的一张名牌。 随着荣远集团的业务不断扩充，各地的产业布局越来越大。反观林阳本部，除去一个公司空壳子，一个配套的产业都没有。 杨副市长对卓青远的身份背景也有一些了解，这样的一个高速成长的企业，如果有一天真的从林阳转走，那他们忙活这么多年，只是替别人做嫁衣。 为了防止这一现象发生，杨副市长必定要找卓青远谈一谈。 人在失意的时候，看谁都是罪人。而得意的时候，哪里都能遇到贵人。 杨市长告诉卓青远，政府在经济开发区规划了一片工业用地，可以批一块地给他们建集团总部和产业基地。 “建总部？这个我们还没想过。” “你们现在就可以认真考虑起来了。” “呵呵……”卓青远干笑着。 “有困难？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如果资金上有困难，政府会帮你出面解决。” “钱的问题不是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就没有大问题。你要是对地方不满意，还有其它地方可以选。” “这个问题我们要商讨一下。不过还有个问题我要提前跟你招呼一下，我们的建工业务有挪个地方。” “就你手里的那个建筑公司？” “嗯，我准备把它迁到省里去。” 杨市长立时陷入无限的沉默，隔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地说“荣远集团建总的事，这事必须得抓紧时间实施。” 卓青远是个敲竹杠的好手，既然市里没有催促，集团公司成立总部也是计划之列。现在由杨副市长主动提出来，可不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既然市愿意给政策，给条件，他们何乐而不为，同时又解决了建筑公司搬迁的问题。 即便如此，卓青远仍旧故作姿态，没有当面表态。 建造总部大楼，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整个集团业务都在高速发展，公司内部也要协调和规划业务布局。 这件事，他们还要详细研究一下。 第510章 大奔比大粪还多 建不建总部大楼，秦雪现在并不在意。 卓青远是掌舵者，建与不建，是他的事。 与建总部大楼相比，秦雪更在意他与夏七的感情之事。 在卓青远回华阳之前，秦雪不得不重新叮嘱着他，让他打起精神，对待感情认真一点。 “男人的大脑喜欢女人的内心，眼睛却喜欢女人的外表。小七不管是内心，还是外表，都能满足男人的幻想。当然她也有她的弱势，我希望你回去以后，对她能够温柔以待。” “你可曾见我对女人粗鲁过？” “在这一点上，你确实有过人之处，但这并不能成为你骄傲的资本，滥情伤的是别人，累的是自己。” “我没滥情。” “我只是忠告。” “那集团总部的事情怎么说？” “现在没必要，这个暂时不是我们操心的重点。问题的根源并不在于建不建总部大楼，是你有没有离开的决心？” “杨市长那边盯得紧，关系不能搞破，得给他们吃个定心丸。” “这个你去找夏七商量。” “这个事情我跟她怎么商量？”卓青远疑惑地看着秦雪，他没懂秦雪的意图。 “你在这边买个房子安个家，你自己都不走，公司能搬到哪去。买房子安家的事情，你不找夏七商量，我能替她拿主意吗？” 卓青远些时才恍然明白，怪不得夏七和秦雪形似姐妹，亲如母女。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有，世龙置业那个烂尾项目夏七插手了，等她的报告一出来，你带着报告去找杨副市长，主动把这一摊子接下来，其它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那个破项目，夏七怎么想起来接管？” “他们公司有资产托管的业务，经她之手接下这个盘子，比你自己到市政府去讨价还价容易的多。” “谁说我要沾地产项目了？” “你会的。” “为什么？” “这是你媳妇的意图。” “你这想法也太速度了，我们这才刚起个头而已。” “你们都认识十年了，好不容易要开花结果，我可不想看到你们俩有谁再被人摘了桃子。” 秦雪话是这么说，但她最担心的还是卓青远，附着在他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卓青远是和彭玉玲、罗辰一起去的华阳，建筑公司要搬家，前期还有很多工作要准备。 罗辰自己开着一辆车，彭玉玲则坐着卓青远的车。确切地说，他们坐着是陆曼卿的事。这也是秦雪和夏七一直忧虑的原因之一，卓青远和陆曼卿的关系，谁也无法判定。 回到华阳后，大家第一件事就是找郝书莉小聚。恰好刘锐也在，他们建工五巨头又聚到一起。 对比起来，荣远集团有养猪三剑客，外加一个秦雪。建工公司有三巨头，加外一个彭玉玲。两边公司实力相当，孰轻孰重，难分伯仲。 建工业务和荣远集团走的完全是两条路线，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养猪这个词，在大部人的认知中都是农村人干的脏活。荣远集团的养殖业，却偏偏走的是技术路线，完全靠一批批大学生推着往前走。 反观他们的建工业务，不管是筑路、建医院、建车站、建学校，听着都是高端的技术活，却偏偏是他们这几个没文化，没学历的靠野路子闯出来的。 他们此次齐聚华阳主要有两个目地，一个是商量着进军房地产，从世龙置业烂尾的项目切入。第二个就是在华阳筹备成立集团公司，把所有建工业务集团化。 这是继孙宏坤被捕后，几个人第一次聚会。 在孙宏坤被捕前，连卓青远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更别说他们几个。如今孙宏坤牢饭管饱，他们这些人终于可以缓口气。 吃饱聊天时，几个人对孙宏坤的评价褒贬不一。 郝书莉算是孙宏坤一手培养的，对孙宏坤伴有知遇之恩，但郝书莉并没发表愤世嫉俗的看法。而反应最强烈的要数罗辰，曾经被陷害，那仇恨可想而知。 因为和卓青远有过两次管鲍之交，郝书莉在彭玉玲面前明显有着显摆之意。她竟趁着几个男人出去小解的间隙，偷偷地问着彭玉玲晚上的安排。 “他们俩住酒店，我住家里。” “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机会自己把握。” “把握什么？” “那不随你嘛，到时候你想把握什么，就把握什么。”郝书莉边说边比划着。 “死丫头，结了婚还是这副德行。日本人是不是都是看着短，拿着软？” 彭玉玲话音未落，他们三个人就进来了。 卓青远听到彭玉玲在说郝书莉，就猜到她们没说好话，索性就接着彭玉玲的话继续批评着郝书莉。 “那是，你也不看看她嫁的什么人？他们那边的人有正经人吗？都是娘胎里带的，祖传的不正经。” 卓青远的调侃，郝书莉也不生气，仿佛这件事本身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各自回家。彭玉玲替卓青远开车，两人一边开着车一边商量着业务分拆和办公场地的事。 路过一个红绿灯时，卓青远悠然地点燃一支烟。 而就在此时，从他们的后面急速冲上来一辆奔驰车，差点撞上他们，在最后一刻，拐到另外一条道并急踩住刹车。 卓青远放下车窗看了一眼，在确认无误后，并未理会。 绿灯亮起，那辆奔驰车一直绕着他们的车在开，一会冲到他们前面，一会跟着他们后面。 彭玉玲有些耐不住，晚上从酒局开始，她就一直被郝书莉撩拨，此刻她也不想在卓青远面前示弱。 陆曼卿的宝马性能强劲，一脚油门下去，车速立马提上来，快速地冲了出去。 “哟，玲姐宝刀不老，闻到了一股子年轻的味道。” “那是，姐当年也是一枝花，谁还没有过年轻的时候。” “现如今，街上的大奔倒是比地里的大粪还要多，都他妈的有钱人。” 两个说话的间隙，后面那辆奔驰车又冲了上来，并与他们并排地行驶，彭玉玲又是一脚油门，再次超过对方。 奔驰车很不服气，一个劲的在后面跟着追。 第510章 大奔比大粪还多 建不建总部大楼，秦雪现在并不在意。 卓青远是掌舵者，建与不建，是他的事。 与建总部大楼相比，秦雪更在意他与夏七的感情之事。 在卓青远回华阳之前，秦雪不得不重新叮嘱着他，让他打起精神，对待感情认真一点。 “男人的大脑喜欢女人的内心，眼睛却喜欢女人的外表。小七不管是内心，还是外表，都能满足男人的幻想。当然她也有她的弱势，我希望你回去以后，对她能够温柔以待。” “你可曾见我对女人粗鲁过？” “在这一点上，你确实有过人之处，但这并不能成为你骄傲的资本，滥情伤的是别人，累的是自己。” “我没滥情。” “我只是忠告。” “那集团总部的事情怎么说？” “现在没必要，这个暂时不是我们操心的重点。问题的根源并不在于建不建总部大楼，是你有没有离开的决心？” “杨市长那边盯得紧，关系不能搞破，得给他们吃个定心丸。” “这个你去找夏七商量。” “这个事情我跟她怎么商量？”卓青远疑惑地看着秦雪，他没懂秦雪的意图。 “你在这边买个房子安个家，你自己都不走，公司能搬到哪去。买房子安家的事情，你不找夏七商量，我能替她拿主意吗？” 卓青远些时才恍然明白，怪不得夏七和秦雪形似姐妹，亲如母女。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有，世龙置业那个烂尾项目夏七插手了，等她的报告一出来，你带着报告去找杨副市长，主动把这一摊子接下来，其它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那个破项目，夏七怎么想起来接管？” “他们公司有资产托管的业务，经她之手接下这个盘子，比你自己到市政府去讨价还价容易的多。” “谁说我要沾地产项目了？” “你会的。” “为什么？” “这是你媳妇的意图。” “你这想法也太速度了，我们这才刚起个头而已。” “你们都认识十年了，好不容易要开花结果，我可不想看到你们俩有谁再被人摘了桃子。” 秦雪话是这么说，但她最担心的还是卓青远，附着在他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卓青远是和彭玉玲、罗辰一起去的华阳，建筑公司要搬家，前期还有很多工作要准备。 罗辰自己开着一辆车，彭玉玲则坐着卓青远的车。确切地说，他们坐着是陆曼卿的事。这也是秦雪和夏七一直忧虑的原因之一，卓青远和陆曼卿的关系，谁也无法判定。 回到华阳后，大家第一件事就是找郝书莉小聚。恰好刘锐也在，他们建工五巨头又聚到一起。 对比起来，荣远集团有养猪三剑客，外加一个秦雪。建工公司有三巨头，加外一个彭玉玲。两边公司实力相当，孰轻孰重，难分伯仲。 建工业务和荣远集团走的完全是两条路线，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养猪这个词，在大部人的认知中都是农村人干的脏活。荣远集团的养殖业，却偏偏走的是技术路线，完全靠一批批大学生推着往前走。 反观他们的建工业务，不管是筑路、建医院、建车站、建学校，听着都是高端的技术活，却偏偏是他们这几个没文化，没学历的靠野路子闯出来的。 他们此次齐聚华阳主要有两个目地，一个是商量着进军房地产，从世龙置业烂尾的项目切入。第二个就是在华阳筹备成立集团公司，把所有建工业务集团化。 这是继孙宏坤被捕后，几个人第一次聚会。 在孙宏坤被捕前，连卓青远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更别说他们几个。如今孙宏坤牢饭管饱，他们这些人终于可以缓口气。 吃饱聊天时，几个人对孙宏坤的评价褒贬不一。 郝书莉算是孙宏坤一手培养的，对孙宏坤伴有知遇之恩，但郝书莉并没发表愤世嫉俗的看法。而反应最强烈的要数罗辰，曾经被陷害，那仇恨可想而知。 因为和卓青远有过两次管鲍之交，郝书莉在彭玉玲面前明显有着显摆之意。她竟趁着几个男人出去小解的间隙，偷偷地问着彭玉玲晚上的安排。 “他们俩住酒店，我住家里。” “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机会自己把握。” “把握什么？” “那不随你嘛，到时候你想把握什么，就把握什么。”郝书莉边说边比划着。 “死丫头，结了婚还是这副德行。日本人是不是都是看着短，拿着软？” 彭玉玲话音未落，他们三个人就进来了。 卓青远听到彭玉玲在说郝书莉，就猜到她们没说好话，索性就接着彭玉玲的话继续批评着郝书莉。 “那是，你也不看看她嫁的什么人？他们那边的人有正经人吗？都是娘胎里带的，祖传的不正经。” 卓青远的调侃，郝书莉也不生气，仿佛这件事本身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各自回家。彭玉玲替卓青远开车，两人一边开着车一边商量着业务分拆和办公场地的事。 路过一个红绿灯时，卓青远悠然地点燃一支烟。 而就在此时，从他们的后面急速冲上来一辆奔驰车，差点撞上他们，在最后一刻，拐到另外一条道并急踩住刹车。 卓青远放下车窗看了一眼，在确认无误后，并未理会。 绿灯亮起，那辆奔驰车一直绕着他们的车在开，一会冲到他们前面，一会跟着他们后面。 彭玉玲有些耐不住，晚上从酒局开始，她就一直被郝书莉撩拨，此刻她也不想在卓青远面前示弱。 陆曼卿的宝马性能强劲，一脚油门下去，车速立马提上来，快速地冲了出去。 “哟，玲姐宝刀不老，闻到了一股子年轻的味道。” “那是，姐当年也是一枝花，谁还没有过年轻的时候。” “现如今，街上的大奔倒是比地里的大粪还要多，都他妈的有钱人。” 两个说话的间隙，后面那辆奔驰车又冲了上来，并与他们并排地行驶，彭玉玲又是一脚油门，再次超过对方。 奔驰车很不服气，一个劲的在后面跟着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