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我穿成了萝卜精》 第1章 成精 “卧槽!谁特么尿老子头上了!”不怪伶舟玥爆粗口,谁能在被尿浇醒的时候保持冷静啊,反正他不能。 “没完了是,小心老子揍你!”然而伶舟玥的呵斥毫无作用,李莲花正用粪勺浇的卖力。 伶舟玥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卧槽!老子怎么在土里,谁把老子活埋了!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哗!”又一勺尿水淋在了他的头上。 伶舟玥:“······”他叶子都被烧黄了,这人看不见吗,还浇! 等等···叶子?我哪里来的叶子。伶舟玥试图用手去摸自己的头,结果发现他没手,也没头,两个头都不见了!救命,他一定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有这么草蛋的事发生。 正在伶舟玥努力接受自己变成萝卜的事实时,李莲花又一粪勺尿水扣在了他的头上。 “这人是棒槌吗!我叶子上都结了尿碱儿了!信不信老子死给他看啊!”可惜伶舟玥的无能狂怒,李莲花注定听不见。 李莲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轻声道:“好好长啊,以后的日子要指望你们养活了。” 伶舟玥一愣,这声音还怪好听的,和李莲花的声音有点像,卧槽!快让我睁开我那不知道在哪的眼睛看一看。 破案了他眼睛长在头顶上,正好看见这人的下巴,就不能转换一下视角吗。或许是他的怨念太深,竟然真的转换了视角,李莲花那张清俊的脸直直的出现在伶舟玥眼前,一双温和无波的眸子让伶舟玥的心跟着发紧。云彼丘!你特么真该死啊! 所以他现在变成了李莲花种的萝卜?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他不会癫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啊! 谁能掐他一把!——好了不用了,李莲花一脚踩在了他结了尿碱儿的叶子上,疼的他想落泪。 李莲花离开了菜地,只剩伶舟玥独自一萝插在满是尿骚气的土里发呆。直到第二天,李莲花再次用尿水把他浇醒时,不得不认清自己穿越进电视剧莲花楼,并变成了李莲花种的萝卜的事实。 可惜李莲花听不见,不然他一定······骂醒他!谁家好人天天用粪水浇菜啊!看看这一片死毛残生的菜地,杂草都不长在这! 没几天伶舟玥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菜地里的萝卜除了伶舟玥命大,其他的都骚死了。 李莲花期期艾艾的蹲在菜地里复盘:“既没长草,也没生虫,病灶在何处呢,怎么就剩一棵黄毛萝卜了。” 黄毛萝卜伶舟玥:“······”要不把他也拔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他叶子黄怪谁啊,就他这么浇,水熊虫都得称呼他一声活阎王。 李莲花很快又在村里的庄户人家那买了一些人家疏下来的萝卜苗,这次他应该是仔细问过了注意事项,伶舟玥终于摆脱了每天被屎尿淋头的噩梦。 天气很好,李莲花给菜地浇完水后,找了块木桩搬到伶舟玥身边坐下:“你以后就是这片菜地的老大了,告诉你的小弟们好好长啊!” 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李相夷啊李相夷,你真是活成了个笑话,竟然沦落到和一棵萝卜说话,还好我李莲花比你强,不但会种萝卜,还能在这里安静的晒太阳,吹风。” 从那天起,李莲花经常坐在那个木头庄子上,和伶舟玥聊天,当然说聊天不太严谨,因为伶舟玥只能听他讲。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听李莲花嘲讽李相夷,有时候会说在云隐山和单孤刀一起跟漆木山和芩婆生活的日子,会念叨和单孤刀一起做乞丐时单孤刀会保护他,自己饿肚子也要把找到的吃的都给他吃。 说他后悔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害死了那么多人,说痛恨云彼丘,说对不起乔婉娩,开始的时候还会念叨着要报仇。但仅仅二十几天,他就不再提及了。 伶舟玥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李相夷慢慢变成李莲花,看着他一天天隐去了锐气,苦数着日子,盼着萝卜肚子顶出土。 可是他只能插在土里,动弹不得。夜深人静时听着李莲花断断续续的轻咳声。 伶舟玥怒了。“贼老天,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我特么就只能变成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萝卜!这种穿越有什么意义!让我看着李莲花身体逐渐衰败却无能为力,你不如直接杀死我算了!” 他癫狂的大吼大叫,骂的特脏,可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他还是棵插在土里晒着月光的傻逼萝卜,等等······晒月光?都说建国后不能成精,但这大熙朝可没有这个说法,老子就不信了,活人···活萝卜,能被尿憋死。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还真让伶舟玥琢磨出东西了,他竟然能感知到周围一些植物的心声,只是还有些语言不通,需要慢慢熟悉。 更让伶舟玥欣喜的是,他似乎能控制土元素,脑海中还浮现了一卷极其玄奥的卷轴,上面写着麒麟诀,明明是没见过的文字,他却能心领神会,皇天后土啊,他的金手指终于到账了! 伶舟玥自这天晚上以后,一刻不停歇的开始修炼,随着李莲花栽下去的萝卜长成,伶舟玥越发的感觉时间紧迫。 因为他怕李莲花把他从地里拔出来,要是他将自己吃了也就算了,自己修练了麒麟诀后早已和普通萝卜天壤之别,虽解不了毒但好歹能给他补补身子。 就怕李莲花把他给卖了,那可亏大了。 不过他也算是有点用了,因为他的原因。李莲花的这片菜地不用担心长杂草,更不用怕生虫,这麒麟诀让伶舟玥有了些麒麟的血脉之力,加之他可以控土,除草驱虫简直易如反掌! 李莲花看着菜地里长成的萝卜,竟然坐在木头桩子上哭了起来,眼泪落在了伶舟玥的叶子上,很是苦涩。这些日子李莲花一直让自己遗忘李相夷的曾经,每天和菜地里的萝卜打交道。 今日萝卜终于长成了,这是李莲花可以好好活着的证明,亦是埋葬李相夷往日威仪的葬礼。 伶舟玥为他抹去眼泪,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李莲花说:“难道碧茶之毒这么快就扩散到我脑子了?萝卜的叶子怎会化成手掌为我擦眼泪。” 伶舟玥缩在土里,大气都不敢喘,虽然他现在本身也没气。 李莲花观察了他许久,途中还伸手去拨了拨叶子。除了感觉伶舟玥是棵已经长得十分好看的萝卜外,没有发现丝毫不妥,最终归咎于他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开始拔菜地里的萝卜,直到装满了两箩筐才罢手。 看着李莲花用扁担挑着两筐萝卜出了门,伶舟玥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很幸运,没有被李莲花拔了卖掉。 刚刚的情形他也吓了一跳,如今趁着这个空档,他正好仔细研究下自己的状况,或许他马上就能化形了,这么想着,伶舟玥凝神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几个时辰后,依然不得其法,做了二十多年的人,如今变成了萝卜精,怎么化形还真是将他难住了。 总不能是在心里大喊一声‘老子要化形!’。 ······这也太扯了······特么的真就这么成了???瞠目结舌之际,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还好,还好,身上没少零件,可伶舟玥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眨巴眨巴眼睛,破防道:“老子的毛呢!” 化了形的伶舟玥身上一根汗毛都看不见,这让一个东北爷们,深深落泪。 想当初他的腿毛厚的蚊子落上都扎不到皮肤,如今他不但白的像死了三天一样,还失去了他最宝贝的铠甲! 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好还好,头发还在,等等,这颜色···怎么翠绿翠绿的!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想起了,着名家庭情景喜剧里一句传颂极广的台词“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 各位看官老爷好,没想到小破文,看的人突然多了不少,在这里回答一下,常见的一些问题。 1、为什么萝卜精很多设定和人参有些像,因为萝卜还有一个名字叫“赛人参”,所以我借鉴了人参常见的设定。 2、为什么麒麟诀是控土的,因为我国神话故事当中,常见的麒麟有金、木、水、火、土麒麟,五种,我借鉴的就是土麒麟的一些设定。 3、本文是互攻文,因为我不想把李莲花(李相夷)塑造的过于弱势,他是天之骄子,天下第一,对自己喜欢的人,自然该有强势的时候。 4、关于萝卜精为什么有獠牙,因为我看了很多神话故事,里面大多数的妖都有獠牙,我属于随大流,加上喜欢这个设定,就加上了。 5、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有人说,为什么李莲花不觉得,萝卜精才化形就知道他中了碧茶之毒奇怪······我想说,这位看官老爷一定是跳章了,因为,他还是萝卜的时候,就是李莲花的听众,李莲花什么都和他说!他不知道才奇怪。 6、还有一些设定,跟原剧情也有一些轻微的改动,也是为了,大体逻辑的漏洞小些。 最后,这只是一篇同人文,请不要用文学作品的品质要求,来要求我一个废物写手。 最后的最后,感谢各位能点开这篇文阅读,不胜感谢!鞠躬! 第2章 化形 他双手捂着下体,飞快的向李莲花的小院跑去。趴在李莲花洗脸的木盆上看自己在水里的倒影。 还好这里是人烟稀少的渔村,李莲花住的院子又偏僻,不然伶舟玥这一行为起码吓晕三个老太太。诶呦!造孽哟!谁家的纸扎人没糊完就插院里了。 “——草一种植物!”虽然倒影里的那脸依旧帅的天怒人怨,但!为什么老子的眉毛,睫毛,乃至眼睛都是绿色的!一双尖耳都透出青色的经络,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凭什么别人穿越不是凤凰就是九尾狐,不是仙二代就是魔二代,不是有空间就是有系统。 他却是一醒来就被屎尿淋头的萝卜!好不容易点亮了金手指,还全靠自己摸索。 就连化形都低人一等,裤衩子都没有一条不说,还给他整了个杀马特的潮流造型!! 就算他上辈子装逼过多,要遭报应,这辈子落得这副模样,所有孽障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哐当!”李莲花挑着空筐的扁担从肩头滑落。 伶舟玥闻声向院子门口看去。 李莲花温润俊美的脸上还算平静,只是轻颤的眼瞳昭示着他内心掀起的巨浪。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是不宜对视的,比如此刻······ 伶舟玥想死,没错就现在,不知道云彼丘那的碧茶之毒还有没有剩,快给他周一口,他没开玩笑! 或许是他的心在这一刹那社死了,或许是他刚化形妖力不稳,总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漏气,福灵心至,他知道自己可能要变回原形了。 于是鬼使神差的伶舟玥,对还在努力维持冷静的李莲花说了句。“朋友你听说过‘跳水萝卜’么?” 李莲花诚实的摇摇头。 “今天你就看见了!记住!萝卜这玩意儿必须蘸酱吃!” 话音刚落,李莲花就眼睁睁看着院子里绿发绿眸,浑身赤裸的男子,变成了一棵白白胖胖,缨子翠绿的萝卜。 “——噗通!”一声,跳进了自己的洗脸盆里。 “原来这就是跳水萝卜么。”李莲花在院外站了良久,直到双腿有些麻木了,才慢慢挪步,进了院子。 他犹豫片刻伸手将萝卜从脸盆里拎了出来,期间还伸手给自己诊了个脉。确认下碧茶之毒究竟有没有侵蚀他的神志,结论是,还没有。 伶舟玥【别薅我头发!o(╥﹏╥)o】 看了看地上,被萝卜跳进脸盆里时,溅出的水渍,李莲花将伶舟玥抱在了怀里,走向菜地。 伶舟玥【也不必抱着我,你衣服都被浸湿了!】可惜他已经变回了萝卜,说出的话,李莲花根本听不见。 见木桩子旁只剩一个萝卜坑,李莲花推测,自己种的萝卜成精了。想不到萝卜竟然也是分性别的,他一边抱着伶舟玥回屋,一边想。 进屋后,伶舟玥就在心中感叹,自己猜的果真没错,李莲花的房间虽然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但是很干净,逸致素雅。 李莲花想把伶舟玥立在桌子上,但无奈,萝卜大家应该都了解,圆锥体。所以他很形象的展示了,什么叫做“没有立锥之地!” 最终李莲花发动他的聪明才智,去米缸里挖了一大碗米,将伶舟玥插了进去······ 坐下后,给自己倒茶时,还不忘也给伶舟玥也倒了一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清癯如鹤,眉目温和的李莲花,端着一杯茶,对着桌子上装满米的青瓷碗里插着的大白萝卜,有礼至极的道了声:“在下李莲花,不知萝卜兄高姓大名。” 好在古代没有精神病院,不然李莲花这样,立刻就会被拉走,办理强制住院。 【我叫伶舟玥,是你的粉丝,就算你用屎尿浇灌我,我依然不会脱粉回踩的!】虽然知道他听不见自己讲话,伶舟玥依然回答的认真至极。 李莲花见萝卜还是安安静静的插在那里,毫无动静,有些失落,难不成真是自己魔怔了,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臆想。 浅笑着摇了摇头,失落的敛下眼眸,静静地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然后起身将伶舟玥又栽回了原本的萝卜坑里。 “或许是我不清醒时将你拔了出来,也或许是你不能离开土地太久,总之,谢谢你刚刚给我表演‘跳水萝卜’。” 李莲花又在木桩子上坐下,待了很久,眼睛无意识的看着伶舟玥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伶舟玥想着怎样才能打破沉寂时,就看见李莲花的手在颤抖,好看的眉骤然蹙起,总是苍白病弱的脸上浮出不正常的血色,闷吭一声倒在了菜地里,抱着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 不好!碧茶毒发了! 伶舟玥记得,无了大师用金针梵术救了李莲花,但只保住了扬州慢一成内力,将发作的碧茶之毒压制回丹田后,再没有多余的内力,驱散身上因碧茶之毒侵蚀所造成的彻骨寒意。 伶舟玥,已经顾不上刚刚的社死了,迫切的想要化成人形,可尝试了几次,总是差一点,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喷嚏就要打出来了,却又莫名其妙被憋了回去一样难受。 正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就看见李莲花,艰难地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应该是想要回房去,可下一秒,他就攥起拳头压住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咳了起来。 “噗!” 一口鲜血喷在了伶舟玥的叶子上。 “李莲花!” 浑身赤裸,头毛翠绿的伶舟玥,在李莲花倒下去的前一秒,把人接住了。 李莲花的意识也在震惊中陷入了黑暗。 伶舟玥伸手抵在李莲花后背,想把麒麟诀的妖力输送给李莲花,可是根本行不通,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规则压制着伶舟玥,麒麟诀一接触到李莲花的筋脉,即刻就会消散。 焦头烂额下,伶舟玥薅掉了自己一大把头发。结果这些被他薅下来的头发,瞬间变成了一把极细的萝卜须子,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他用这些须子煮了一碗水,喂给了李莲花。这才让李莲花安稳下来。 第3章 交代 给他掖好被子后,伶舟玥退出了房间,在外头晒了一晚上的月光,这期间他想了很多,也逐渐熟悉了形态的转换方式。 其实先前他一直没能真的接受自己穿越进电视剧里的事,还穿越成了棵萝卜,这可太草了。 直到李莲花的一口血,喷在了他的叶子上,腥红的热血,烫的他再也无法把自己置身事外,他一定要让这个人长命百岁,李相夷也好,李莲花也罢,只要有他在,这个人就不能死。 下定决心后,他就在心里盘算,如何跟李莲花交代自己的身份。 按照李莲花往日对着他自说自话的内容估算,现在距离他和笛飞声东海一战结束不过半年的时间,距离剧情正式开始,还有近九年。 伶舟玥不想贸然改变剧情,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擅自泄露剧情,否则他可能会死,那他难道要看着李莲花整日活在自责中吗!还没等他理清思路,天已经亮了。 还好如今他已经变成了萝卜精,一夜未睡,没有任何不适,若是原来,黑眼圈恐怕会掉到脚面子上。 估摸着一会李莲花也该醒了,他打算进厨房露一手,做顿像样的早饭,可走进不大的厨房后,才知道何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了灶台旁的米缸里还有些米,就只剩下,箩筐里的两个萝卜了,连个鸡蛋都找不到。 想着昨天李莲花,喝了用他萝卜须煮的水后,起了作用,就又抓着自己的头发,用菜刀,切掉了一点,没有痛觉,就和正常剪头发没区别。 再次醒来后,李莲花看着熟悉的素布床帐,脑子有些混沌,直到听见推门声,才稍微找回些许神思。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抬头看向来人。 伶舟玥端着碗粥,踌躇片刻,走到了床边。 他找了一套已经被刮坏了好几个口子的蓝色长衫,胡乱套在了身上,因为不会穿这里的衣裳,加之肩宽有些不够,所以李莲花看见的就是,一头翠发的伶舟玥,用缚膊当腰带束在腰间,裂着怀,露出大片异常白皙的肌肤。 “那个······对不起啊,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穿了你的衣裳。我熬了点萝卜粥,要不要先喝点?” “有劳了。”李莲花接过去,捏着汤匙,慢悠悠的搅动着碗里的粥。 “别搁楞了,一会凉透了,趁热吃,你昨天身上冷的像个冰疙瘩似的,可给我吓坏了。” 伶舟玥知道李莲花难免对他有防备心理,不说李莲花的经历,单说自己现在的身份——萝卜精。 李莲花没有立刻跑出去,拉上村子里的人把他架在火上烧死,已经是他接受能力足够强大了。 温热的萝卜粥入口后,让李莲花忍不住喟叹一声。原来用萝卜熬粥味道这么好,鲜甜爽口,一碗粥下肚后,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谢谢,味道很好。” “客气啥,我可是你种出来的萝卜,照顾你是应该的,你要是爱喝,明天再煮就是了。” “啪嗒!”没等李莲花说什么,一滴鼻血落在他端着的空碗里,随即一发不可收拾。两条红线迅速蔓延到李莲花的下颌。 “李莲花!你流鼻血了!”伶舟玥,急忙端来一盆冷水,浸湿帕子轻轻拍着他的额头。 “无事,我自己来就好。” 李莲花放下碗,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止住了鼻血,随后十分淡然的,擦拭干净自己脸上的血污。 伶舟玥冷静下来后,找到了原因。 “对不起啊,你刚刚流鼻血,应该是吃了我须子的原因。” “你是说刚刚那碗萝卜粥,是用你的根须做的?” “是,昨天你碧茶之毒发作,喝了那须子煮的水后,就安稳了下来,我想着今天再巩固一下,或许会更好,没想到害你流了鼻血。” 伶舟玥低着头,像棵被风雨摧残过的婆婆丁······ “你失了根须,可有对身体造成损害?” “不会,你看。”伶舟玥伸手,扯掉自己一根头发,递过去。 李莲花接过,原本翠色的头发,在他掌中瞬间变成了一条白色的根须。“你就不怕自己秃了。” 伶舟玥大喇喇摆手。“以后我准备剪刀,需要的时候就剪一点下来,这样就不怕秃头了。” 李莲花闻言浅笑。 起身把根须放在了桌子上,端起脸盆,走出屋子。 留下伶舟玥一人,呆愣在原地,这人都没有什么问题,想问问他吗?有没有好奇心啊,他养的萝卜成精了,都不激动吗! 伶舟玥认命的端起床头的空碗,去厨房刷碗,顺便把锅里剩的粥喝了。我喝我自己,刺激。 院子里的李莲花,也已经把清洗好的脸盆,放回了原位。 其实他不是没有疑问,相反是疑问太多了,不知从何说起。这才借由清洗脸盆的时间,整理下思绪。 李莲花走进菜园子,习惯性的坐在了木头桩子上,看着萝卜坑发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需要我变成萝卜,栽回去,听你讲话吗?”伶舟玥走到萝卜坑旁边蹲下。 “你···不像是一个懵懂小妖。” 气氛一时沉静。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只知道自己有意识时,你正在给我泼尿,和我一批的其他萝卜都死了,就只有我天赋异禀,挺了过来,后来你就总坐在这,和我说话,渐渐地我就对你越发亲近,有一天你咳的很厉害,我很担心,却无法挪动地方。” “心里一着急,脑子里就浮现了很多东西,感觉很玄妙,像是一下子就清醒了,我还得到了修行的功法,叫做麒麟诀,就是因为修炼了麒麟诀我才能顺利化形的。” “昨天我不是故意跳水的,是因为第一次化形,还不太熟练。” “我担心自己变成萝卜后,你把我卖了,所以才会说让你蘸酱吃了我,我和那些普通的萝卜可不一样,没准你吃了我以后,碧茶之毒就解了呢。” “我不会吃了你,也不会卖了你。”李莲花柔和开口道。 很普通的一句话,伶舟玥却感觉自己的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 “李莲花。” “嗯?” “我复姓——伶舟,单名——玥。” “你自己取的?” “不是,醒来时,这个名字就在脑子里了。” 伶舟玥的名字是奶奶取的,从他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奶奶说他们死于意外,却从未带他去祭拜。不过他并不在乎。奶奶过世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牵挂。 老天爷却让他穿越,遇上了李莲花······既如此自己穿越的事,就永远烂在肚子里好了。他现在只是一棵萝卜精。 第4章 做饭 “伶舟玥,君若皎皎神珠意。好名字。”李莲花只是三言两语,就让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我是你种出来的,你再给我取一个名字。”伶舟玥恳求。 “那就叫阿青。”李莲花看着眼前这人打眼的发色,沉吟片刻道。 “好,从今天起,我即是伶舟玥也是阿青,和你一样,都有两个名字!” 李莲花一愣,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说,李相夷已经死了,自己是李莲花,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从今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你把我种出来,就得对我负责!” 李莲花已经逐渐接受自己种的萝卜成精了的事,语气略显无奈道:“你把话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你也看到了,我日子清贫,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考虑清楚。” 李莲花站起来,甩了下袖子,往回走。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叫你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是吗,那就先提前谢过阿青。” 李莲花回到院子里后,没进屋,而是向外走去。 “你去哪?”应该不会是要丢下自己跑路,毕竟现在莲花楼还没开始建造呢。 “不想被人抓起来,就躲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李莲花背对着他摆摆手。 “哦!那你要快点回家啊!”伶舟玥叮嘱道。 把房间和院子都打扫了一遍,李莲花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无奈自己如今的样貌实在太不寻常了,要是头发,眼睛什么的都能变成黑色就好了。 “你······” 是李莲花的声音。 “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伶舟玥抬步迎上,接过他拎着的包袱。 发现李莲花一直看着自己。 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吗?” 李莲花摇摇头:“你没发现自己的变化吗?” “变化?什么变化?”伶舟玥低头看了自己一圈,没什么变化啊,还是像死了三天一样白。 “或许家里该买一面镜子了,你先去找个水盆照照看。” 说完这句话,李莲花就进屋给自己倒茶去了,去镇上一来一回,他属实有些口渴。 伶舟玥拎着包袱不明就里的走到水盆前探头一看,没什么不对啊,虽然很模糊,但依旧能看出他是个大帅逼。 不对!他丢下包袱抓过自己的头发看了看,黑色的!他的毛发已经全都变成黑色的了,眼睛也变成了墨绿色,不仔细看,和黑色差不多,耳朵也变得和常人无异,太好了,终于告别那造孽的原谅绿了,以后他可以正常出门了。 捡起包袱,伶舟玥朝房间跑去,兴奋地像头过年时按不住的猪。 “李莲花,我黑了!我黑了!” 李莲花嘴角抽了抽,还好他已经把茶水咽下,否则多半会喷出去,虽然他现在喝的只是陈茶,但也要二钱银子一斤,浪费不得。 “冷静,雅正!” 伶舟玥嘿嘿一笑,拉开凳子坐在了他身边。把包袱放在桌上。 “你这是买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李莲花给他递过去一杯茶:“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衣服,鞋子,给我的?” “既然你是我种出来的萝卜精,总该给你买两套合身的行头,难不成让你一直像现在这样,光着脚,衣不蔽体吗?换上看看。” 伶舟玥闻言,高兴地点点头,也不避讳,当着李莲花就开始宽衣解带,毕竟在他心里,大家都是大男人,没什么好避讳的,有的话也是因为他没有体毛,略感自卑。 李莲花自然也没什么反应,毕竟他当年可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常年在江湖上跑,当然不会拘于这些小节。不过还是微垂着目光,把玩手里的茶杯。 “这个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啊,这个腰带为么什扣不上,这两块布条是干嘛的······” 李莲花叹了口气,放下了茶杯。 “过来。” 伶舟玥眼睛一亮,乐颠颠的拖拉着被他穿得乱七八糟的衣裳,走了过去。 李莲花娴熟的帮着他把衣裳穿好。 “原来这两块布条是绑在手腕上的啊,别说这样利索多了,谢谢你哦李莲花。” “鞋袜,你自己应该会穿。” “会!” 伶舟玥拿起袜子,坐在他身边就要往自己脚上套。 “啪!” “你打我干什么?”伶舟玥捂着自己的后脑勺。 “去洗脚!” 伶舟玥哦了一声,去洗脚了。 李莲花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去厨房,临近中午,该做饭了。 伶舟玥很快就追着他跟了进去。 “怎么样,还行吗?”他站在李莲花面前转了一圈。 浅灰色的粗棉布束袖长袍,衬得他肤色更白了,头发应该是不会束的缘故,用布条系在脑后。李莲花忍不住腹诽,明明是萝卜成精,怎么偏长了一副狐狸精的容貌。 “一般,让开,我要做饭,别在这碍事。” “我帮你烧火!”伶舟玥毛遂自荐。 李莲花没有拒绝,舀水淘米。他洗的认真,很普通的动作,这人做来偏格外赏心悦目。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柴要烧出来了。”李莲花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 “啊?哦,我是在想,为何昨日你碧茶毒发会那么严重,按理说不该如此。”他一边低着头添柴,一边问。 “没什么,昨日卖完萝卜回来时,遇见了个溺水的孩子,救上来后伤了心肺,他爹娘帮过我······”剩下的话不必多说,伶舟玥也猜得到。 “所以你就用扬州慢救了那孩子对······” 李莲花沉默着,把淘好的米倒进锅里。然后又把筐里的萝卜拿出来洗了洗,打算拿去案板上切。 伶舟玥见火烧的差不多了,起身夺过他手里的萝卜,闷闷不乐道。“我来切。” 李莲花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觉得挺好玩。 “你生哪门子气?” 第5章 心疼 “我没生气。”伶舟玥菜刀舞的飞快,萝卜丝被切的极细。 “都提刀杀人了,还说不生气?”李莲花笑着伸手,指了指案板。 伶舟玥没明白这人的意思,眼神透着茫然。 “你难道忘了,自己是萝卜成精的事情了吗?所以,你切萝卜不就是同类相残?”李莲花调侃。 伶舟玥手下动作一顿,随即切得更快了。“我和它们不一样。” “是不一样,起码它们不会无缘无故生闷气。” 放下菜刀,伶舟玥又去看火,望着灶坑里跳动的火苗,轻声道:“我没有生闷气。” 我是心疼你,但他作为一个大老爷们,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所以他又加了一句。 “只是刚杀了人,心情有点沉重······” “噗呲!哈哈哈!”这个萝卜精,太逗趣儿了。 这是伶舟玥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李莲花笑的如此开怀。“你该多笑笑,不然对不起你这样好的样貌。” 李莲花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是么,这样说来,阿青更该多笑才是。” “好,今后,我们都要笑口常开。”李莲花,有我在,定叫你求死不得,求苦不能,除了长命百岁,平安喜乐,没有别的选择。他在心里中二发言,却字字真心。 午饭清汤寡水,惟一的好处,就是抑制了李莲花创作的空间。 现在这间屋子,是渔村已经搬走的人家废弃的,只有一张床。所以下午两人一起去山上砍了些木头,回来又搭了一张。 这期间伶舟玥发现了麒麟诀的妙用,他可以让木头土遁,然后随着他和李莲花自行回家。只不过回来后,头晕脑胀的,应当是他修为浅薄有些透支了,修炼的事不能放松,不然哪里来的资本给李莲花解碧茶之毒。 夜里,李莲花早早就躺下休息了,伶舟玥坐在院子里,映着月光修炼。 直到村头一户人家的公鸡开始打鸣,他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站起身后,抻了个懒腰开启神清气爽的一天。 他已经可以和一些生出灵智的植物进行简单的沟通了,现在的范围大概能覆盖两公里左右。 不过开启灵智的植物太少了,而且普遍和孩童一样懵懂。 趁着天色尚早,他打算上山一趟,昨天和李莲花砍木头的时候,他就想着靠山吃山,以他现在的本事,寻点野物山货什么的应该不难。 李莲花太瘦了,其实他还不满二十周岁,搁现代,这个年纪还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素怎么行。 背上箩筐,伶舟玥畅通无阻的进了深山,根据植物的指引,很快用土刺,收割一头獐子,大概三十斤左右。 伶舟玥把它装进箩筐后,就发现,一些被獐子啃食的裸露在外的植物根茎,仔细一看发现是山药。 这可是好东西,有健脾益胃,润肺止咳等功效,李莲花吃最好不过了。 伶舟玥背着獐子,带着一大堆山药到家时,再一次感叹,有麒麟诀就是方便,不但不用他动手挖,还能随着他的心思回家,真是太妙了,副作用不过是头有些胀痛罢了,值! 李莲花听见动静,推门出来。就看见院子堆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棕黄色植物根茎。和一头像是被利器刺穿脖子致死的獐子。 “吵醒你啦?” “没有,我原也是要起的,倒是你,一晚上不睡,大早上还有精神上山捕猎。”李莲花揉揉眼睛,跨过地上那堆山药,拿着盆去打水洗脸。 伶舟玥咧嘴一笑。“我也不好总残杀同类不是,何况你看你瘦的,树杈子都比你板正,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半个爹,今后你归我养,不信养不胖你这朵小荷花。” 突然就“超级加辈”的李莲花,挽袖子的动作一僵,翻了个白眼道:“呵呵,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看我给你露一手!” 可看着死不瞑目的獐子,伶舟玥发现自己话说早了,他不会剥皮,这就尴尬了。 洗完脸的李莲花,看着挤过来的伶舟玥,没好气道:“不是说要给我露一手吗?杵这干嘛。” “内个······我不会给獐子剥皮。” 李莲花乐了。 “所以呢?小荷花应该也不会给獐子剥皮才是。”李莲花其实是不满伶舟玥叫他小荷花。 但是现代思想的伶舟玥不这么想,毕竟他和他以前的兄弟,都想当对方爹,所以他一脸了然,且分外真挚的说道。 “爹!你是我亲爹,求您屈尊降贵帮帮忙呗。” 李莲花无语。 “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说完进厨房取出菜刀,行云流水的开始剥獐子皮。 伶舟玥星星眼,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拿把菜刀剥个獐子皮都这么帅,快赶上洗完澡的自己了。 趁着这个功夫,他在一旁清洗带回来的山药。 李莲花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嘿嘿,这个叫做山药,可是好东西,药食同源,健脾润肺,滋精补肾,一会和獐子肉一起炖了,应该不错。” 李莲花眼神微敛。 “是么,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伶舟玥从善如流:“是山里的植物告诉我的。打到獐子也是它们给我引的路。” “植物?你能听懂他们讲话?”李莲花惊讶。 伶舟玥点头。 “但并不是所有的植物都有灵智,比如这个山药就是没有的,而且就算开了灵智的植物多半也和懵懂孩童差不多,只有少数能和普通人智力相近。” 说话间李莲花已经处理好了獐子,不但剥好了皮,肉也拆分的很整齐。 洗去手上的血污后,走到伶舟玥身边蹲下,打算帮忙。却被伶舟玥拦下了。 “你别上手了,这东西生的时候,沾到皮肤,特别容易引起痒痛,先洗两根做饭用,剩下的吃完饭我再弄,你要是没事就进屋躺着,睡个回笼觉。” 李莲花也听话,既然用不到他,他也乐得清闲。 伶舟玥麻利的做好了饭菜,一道獐子肉炖山药,一个萝卜汤,又焖了些米饭。 “开饭!” 李莲花看着自己冒尖的一大碗饭肉,有些失语。“我吃不下这么多!你不用再给夹菜了。” “这粗陶碗浅的很,只是看着多,其实没多少,吃,实在吃不了也没关系,我捡你的剩,不会浪费的,快尝尝看,我的手艺如何。可惜厨房里没什么佐料,等我明天再上山看看。” 李莲花闻言,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吃饭,他吃的很慢,也没说好不好吃,伶舟玥也没问,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个妖精了,可还是会饿,昨天只喝了碗稀粥,今天一早又上了趟山,五脏庙早就抗议了。 所以,一心干饭的伶舟玥,没发现李莲花泛红的眼角。 自从他中毒以来,有多久没这样好好吃顿饭了,上一个愿意捡他剩饭的人,还是师父······ 第6章 丁藉 伶舟玥就这样入住了李莲花的生活。 就连伶舟玥自己也时常感到讶异,他竟然这般适应没有现代科技的日子,甚至内心深处经常会泛起,本该如此的念头,好像只要在李莲花身边,他的心就格外安定。 随着李莲花卖完了最后一批萝卜,天也逐渐冷了下来,这期间伶舟玥没能陪他一起进过镇子,因为他是个黑户,其实可以用土遁术偷偷进去,但是李莲花不让。 这里偏远,说是镇子,其实根本没多大,有个眼生的人,立马就会被人注意到。 如今的厨房已经被伶舟玥归置的满满当当,房子也被他敲敲打打的修补了一番。他还在山上得了些年份不错的药草,都被李莲花卖给了药铺,具体卖了多少钱,李莲花没说,他也没问。 眼下他正忙着研究搭火炕,这些天,李莲花夜里又开始咳嗽,给他喝了些自己的根须水,也只是起到了微乎其微的缓解作用。 他用刀割过自己的手指,想放点血给李莲花喝了试试,可还没等血落下来,伤口就迅速愈合了,他不死心,又试了很多次,甚至冒险割过动脉,结果依旧如此。 一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伶舟玥,难道想解碧茶之毒真的只有忘川花不可吗。 “你这是要做什么?”李莲花进门后,看着在院子里,正在用铁锨和泥巴的伶舟玥问。 “回来啦,我想搭个火炕,这样你晚上睡觉,会暖和些。” “火炕?那是什么?”李莲花放下箩筐,从里头取出个小包袱,递给伶舟玥。 “火炕就是可以烧柴的床,我也还在琢磨怎么搭,你那么聪明,要不一会帮我一起想想。这是什么啊?”他回答着停下手中的活,接过包袱。 “卖药草的银子。”李莲花笑笑,伸手拿过伶舟玥手里的铁锨,继续和泥。 “嗨,我以为什么呢,你收着就行,不用给我,要不你用这些钱,买些厚点的棉衣被褥什么的,眼看着就要下霜了,你受不得冻。” 伶舟玥连打开都没打开,就想塞回李莲花怀里。 “打开看看。”李莲花躲过他的动作道。 伶舟玥只好依言打开包袱,里头是一套里衣和一张薄薄的纸。 里衣他是知道的,因为他每次洗完澡,都习惯性的光着上身,李莲花让他把衣服穿上,他就说穿着衣裳睡觉不舒服,何况自己没有里衣,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这张纸也不像是银票啊。”原谅他不识字,确切的说是不认识这里的字,只能连蒙带猜的看个大概 李莲花也反应过来。“这是丁藉。” “丁藉?有了他我是不是就可以进城了?不对!咱家现在还有多少银子?”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说这是卖药草的钱。他不会用所有的银子给他换了这么一张纸。 李莲花把手伸到他的面前,张开五个手指。 “五十两啊,还好!还好!”伶舟玥拍拍胸脯。 “五两。” “什么!” 李莲花瞪了他一眼。“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你以为给你安个丁藉很容易吗?上下打点都是需要银子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能顺利给你个身份证明,已经很好了。” 原来这些天他经常出去,就是为了忙这件事。“谢谢你小荷花。”伶舟玥一把抱住李莲花,瓮声瓮气的说。“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李莲花轻轻挣了一下道:“差不多行了啊,松手!说什么?万一事情没成,你不是空欢喜一场。” “不松,我抱我亲爹,天经地义。”伶舟玥把脑袋,窝在李莲花的颈窝。“李莲花,你怎么这么好啊。” “你都叫我爹了,我能怎么办。”李莲花拍拍他的背。“行了,再不松手我揍你啦。” 伶舟玥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李莲花身上的气息,松开了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身上的味道这么好闻。” 李莲花把铁锨塞回他手里。“干你的活,我先去休息下,晚上想吃栗子烧鸡。” “得令!” 夜里伶舟玥照例在院子里晒月光,周围摆了很多土坯,他尝试用麒麟诀压出其中的水分,加快他们定型的速度,但每压干七八块,就要停下来,修炼一会,这倒是让他对麒麟诀的控制力,更上一层楼。 “咳咳!——砰!”听见房中的动静,伶舟玥立即推门进去。就见李莲花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在桌边,抱着手臂,缩成一团,茶杯掉在地上,衣襟被打湿,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额头的发丝,被渗出的冷汗濡湿。 “你怎么样。”伶舟玥把人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冷。”李莲花牙齿打颤,语不成声。 伶舟玥见状立刻跑去了厨房,李莲花现在喝用他发须熬的水,已经没什么效果了!或许——他可以试试自己本体的根须。伴随着伶舟玥的一声闷吭,一小截萝卜根须被他丢进了烧水壶里。 “李莲花,张嘴。” 伶舟玥把人扶起来靠在床头。好在,李莲花的神志尚存,很配合的把水喝完了。蹙着的眉头得到舒缓,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伶舟玥松了口气,扶李莲花躺好,盖严实被子,就打算回自己床上休息。 “嘶!”左腿一阵剧痛,让他没站稳,坐了回去。看了看李莲花的床,不算小,睡下他们两个绰绰有余。索性把人往里推了推,自己躺在床边,闭上眼睛,他现在格外的疲惫。 “热!好热!”迷糊间,伶舟玥听见李莲花喊热,心道应该是又补过头了。想睁开眼睛看看,无奈有心无力。 昏睡中的李莲花觉得自己被放在了蒸笼里,热的他喘不上气,被子早就被他踢开了,里衣也被他扯得乱七八糟,就在他觉得自己要熟了的时候,手上突然触碰到一片清凉,好舒服,他不断钻向这片清凉之地,终于在感觉自己周身都被包裹其中后,才满意的叹息一声,安静下来。 伶舟玥的感觉就不那么美妙了,他虽然无力睁眼,但意识是清醒的。 怀中之人,热的像个小火炉,两人的衣裳都被李莲花扒的差不多了,肌肤相贴,伶舟玥胸口被李莲花呼出的灼热气息烫的不自觉绷紧。 更要命的是这人的手总在他身上乱摸,好像一个地方的皮肤被他的手掌焐热了,就要换下一个让他感到清凉的地方。 伶舟玥只感觉自己的心跳,气息,和······身体,都被这个活爹摸的一团乱。罪魁祸首却毫无所觉。 第7章 开花 李莲花梦见自己被一棵大萝卜砸死了,惊醒后,发现自己正衣不蔽体的被同样衣衫凌乱的,伶舟玥死死抱在怀里,自己的腿还搭在他腰上,清早的尴尬处,正互相指着对方······ “哐当!嘶······”伶舟玥疼的表情扭曲的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李莲花。 “你干嘛啊!” 李莲花一边强自镇定的系着衣带,一边没好气道。“你昨晚为什么要爬到我的床上。” “你要不要好好回忆一下,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伶舟玥无语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睡回笼觉。 李莲花揉揉自己额头,他记得昨晚自己毒发,想起身去倒杯热茶暖身子,结果摔倒了,后来······随着记忆的不断涌现,李莲花不好了,他在昨晚打出去的子弹,此刻正中自己眉心。 伶舟玥再次醒来后,感觉自己好多了,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他的被子不知何时,又盖回了自己身上。 转头一看,对面的人正背对着他,躲在被窝装睡,看来是想起来了,伶舟玥心里觉着好笑,知道李莲花脸皮薄,就假装没发现他是醒着的,做出一副轻手轻脚的样子,出了房间。 一直到伶舟玥把饭做好,端进屋里的餐桌上,李莲花才伸了个懒腰,假装刚睡醒。 “呦,今天的早餐这么丰盛啊,辛苦阿青了。” 难得见李莲花这般心虚,伶舟玥心情愉悦,“嗯,你得多吃点,才能长肉,一身骨头架子硌的我胳膊疼。” 李莲花不自在的挠挠脸,看自己的碗筷,看自己的饭,就是不看伶舟玥。 “快吃,不然一会你刷碗啊。” 两个人无声地吃完饭,李莲花皱起眉,看着伶舟玥一瘸一拐的端着碗碟去厨房,跟了上去。 “你腿怎么了?昨天晚上你给我喝的水,不是用你的发须煮的。”他语气肯定,伶舟玥自知是瞒不过他的,只好说 “我取了一小块,本体上的根须,不过你放心,除了还有点疼之外,没任何影响。” 李莲花拉着他回到房间。“裤子挽上去,让我看看。” “真没事。”李莲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吓的伶舟玥立刻收了声。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伶舟玥左边的小腿肚上,像是被人剜掉了一大块肉,却看不见血迹。 “嗨,没事,好在你吃了有用,不然我就白遭罪了。而且你看,这伤口,恢复的很快,我不会医术,也不知道这根须对你的效用如何,但是看你今天的气色不错,想来应该是挺好的,你······嗷!!!” 李莲花周身散发着冷气,一把按在了伶舟玥的伤口上。 “疼!疼!疼!好荷花,快放手!伶舟玥讨饶。 李莲花没放开,而是运转扬州慢,他想试试扬州慢对伶舟玥有没有用。答案是肯定的。 伶舟玥突然觉得自己头皮好痒,难道是要长脑子了。但是感受到自己体内涌现的暖流,他立刻回神,出声制止。 “李莲花住手,我好不容易稳住你的碧茶之毒,你又妄动内力,是想让我白遭罪吗!” 他挣脱开后,忍不住伸手到自己头上抓痒,诶?怎么摸着怪怪的。“李莲花我的头上怎么了?” 李莲花也傻了,扬州慢没能治好伶舟玥的伤口,却让他——开花了,满脑袋淡紫色和纯白色的十字花,散发着幽香,配合着此时这人澄澈的眼神,让李莲花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伶舟玥是个妖精。 “你······开花了。”李莲花滚动喉结轻声道。 “啥?” 照过镜子后的伶舟玥,想把满头的花拔下来,可是才一用力,就疼的自己冒冷汗,李莲花阻止道。 “别乱动,伤到自己,让它们开着,很好看的,等到了时间,应该会自然脱落。”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李莲花你说它会结籽吗,如果结了,算不散咱们俩的孩子啊,你可是我半个爹啊,那样岂不是乱······” 眼看着伶舟玥越说越离谱,李莲花 赏给他一个爆栗。“胡言乱语。以后不可以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知道了吗,否则你就别跟着我了。” “那可不行,我以后不会这么莽撞了,别抛下我,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我就变成萝卜,让别人吃了我,让你永远失去你的崽!”伶舟玥根本无法对这人说出什么狠话。 李莲花听后,眼神一凝,呵斥道。“不许有这样的想法。”这还是李莲花第一次这样对他讲话。恍惚间伶舟玥似乎窥见了,李相夷睥睨天下的霸气和不容置喙的威严,挺唬人的。 “小荷花你凶我,我受了伤,还有了你的孩子,你不但不心疼我,还呵斥我,昨晚是谁扒了我的衣裳,对我又搂又抱,做尽了轻薄之事,如今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吗!” 伶舟玥此时化身,古希腊掌管歪曲事实的神,挤出两滴眼泪,楚楚可怜的拽着李莲花的袖子摇来晃去。 李莲花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好想打死这个萝卜精。“再不松手,休怪为父动家法!” 听着李莲花从牙缝里挤出的话,伶舟玥瞬间松手,一秒恢复正常,见好就收这一块,没人比他更懂。 原本伶舟玥今天打算进深山一趟,看能不能找些珍贵的药材,和猎物,拿去城里换钱的。 看来进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那他今天就先把炕搭了。由于房间大小有限,伶舟玥只好先把自己的床拆了,在那里砌炕。 果然李莲花上分儿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伶舟玥只是大概和他说了一下火炕的原理,他就很快想好了搭建的方法,还顺带着砌了一面火墙。不愧是能造出莲花楼的人。 “小荷花,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看着已经顺利通了火,一点没有倒灌柴烟的炕炉,伶舟玥开心的夸赞道。 火炕还没干,晚上李莲花别扭的说。“你今天修炼完,就先在我床上凑合一下。” “好,你先休息。” 今天是十五,月亮格外亮,修炼的效果也就出奇的好,要是以往,他定会通宵达旦,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今天还能和李莲花睡一张床,他根本静不下心修炼,好不容易挨了两个时辰左右。他就进屋了。 第8章 心动 屋里蜡烛已经熄灭,李莲花呼吸绵长,应该是睡着了。怕把寒气过给李莲花,他脱下外衣后,运转麒麟诀,让自己身上暖和起来。 蹑手蹑脚的拿起李莲花为他铺在床边的被子,盖在了李莲花的被子上,然后憋着气息,溜进了李莲花的被窝,试探着朝他身边一点点靠过去。 李莲花在伶舟玥进屋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但不知为何,选择了装睡,萝卜花的幽香钻进鼻腔,李莲花的心里变得有些说不出的躁动,第一次遗憾自己的五感如今尚未衰退。 直到把人带到自己怀里后,伶舟玥终于满意了,心里也踏实了,埋头吸了一口李莲花的颈窝处,紧了紧怀中体温偏低的人,安然的睡了过去。 李莲花长舒一口气,刚刚他生怕自己暴露了装睡的事实,原以为自己被人这样搂着会彻夜难眠,没想到很快就睡了过去,许是怀抱太过温暖的缘故。 天刚亮,伶舟玥就醒了,怀中的人不知何时调转了方向,和自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凌乱的发丝和他的纠缠着,柔软白皙的脸颊枕在自己肩头,以往苍白的唇瓣,此时看着格外红润,睫毛很乖顺,只有眼尾处的几根,有些许微微上翘。 伶舟玥发现自己,不想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在现代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弯的,但如果说,自己有了看见李莲花微张的嘴巴,想亲上去的念头,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就有点扯淡了,可是李莲花,他是直的啊······太艹了。 伶舟玥的心跳声吵醒了李莲花,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如今他二人这样亲近,怎么会听不见。 李莲花原本是想继续装睡,等伶舟玥下床后,自己再起的,但是他发现这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用睁开眼睛,就能感觉到他目光的灼热。还有某处的健康。 “你···下去。”他闭着眼睛,嗓音有些沙哑。 “小荷花,你看看我。”伶舟玥抱着他的手臂更紧了,像是要把怀里的人,嵌进自己的胸膛,声音喑哑的不像话。 李莲花眼皮颤了颤缓缓张开,伶舟玥的墨绿色是双眸中满是无法隐藏的情愫,李莲花被烫的一时无言,两人鼓噪的心跳声彼此交织,分不清谁的更夸张,气息勾缠,越靠越近。 “看见了,你眼角有眼屎,还不滚起来!” 就在伶舟玥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李莲花的话,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两人起身后,都有些尴尬,李莲花戴好他放在床头的佛珠,出去洗漱。 伶舟玥自嘲一笑,是啊李莲花自始至终,倾心的都是乔婉娩,他想什么呢,以为自己弯了,全世界就都弯了不成,更遑论那人是曾经是意气风发,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他······怎么会喜欢男人。 吃过饭,两人依旧相顾无言,伶舟玥决定上山转转,冷静一下,反正他的腿已经不疼了。 找了个斗笠戴上,遮住满头的萝卜花,伶舟玥背上箩筐,站在院子里,朝屋里高声打了个招呼。“李莲花,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饭了。” 等了很久,也没听见里面的人说话,伶舟玥失落的回过头,晃晃悠悠的走远了。 等伶舟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想着李莲花历来早睡,就把东西放在了院子里,在门口坐了下来。 月亮周围套了个很大的风圈,想必明天会刮风,好在,火炕已经搭好。柴也备足了,这两天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清霜,过不了多久,应当就会下雪。 “既然回来了,杵在外头做什么。”清冷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我以为你睡了,不想打扰你。”伶舟玥听见他的声音后,犹豫了良久,推开门,拎着大包小裹的走了进来。 李莲花点亮烛火,见伶舟玥头上的斗笠戴的好好的,才放心的看向了乱七八糟,堆了一地的东西。 伶舟玥今日在外游荡了一天,本以为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但李莲花这样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还是让他有些绷不住。可惜时光无法逆转,否则,他定会隐藏好自己的心思。 伶舟玥不想继续陷入这样令他喘不上气的沉默里,开口解释道。 “我今天运气不错,在山上打到了一头野猪,还有几只雉鸡跟野兔,下山的时候,挖到了一株老山参。家里现在也不缺这些,索性打听着去了府城一趟,把它们卖了。 野物和人参都卖给了同一户富贵人家,总共得了一百三十二两,想着天冷了,就给你订了件紫鼠大氅,不过要等些日子才能取货。” 李莲花静静的听着,也不讲话。 伶舟玥弯腰把竹席拿起来,铺到火炕上。又抖开一条加厚的被子,盖在李莲花身上。 “天气凉了,我买了两条厚棉被,火炕已经干透了,明天你就搬到上头住。” “你倒是厉害,第一次出门就敢去府城。”李莲花抓着身上簇新厚实的棉被,淡淡道。 “这不是想卖个好价钱吗。”说着他又拿起一摞书,放在了李莲花的床头。 “我淘了些医书,想让你教教我,左右我也识不全字,就当启蒙读物。” 伶舟玥杂七杂八的买了很多东西,一边归置,一边说着买它们的原因。李莲花听着他絮絮叨叨,烦乱了一天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归置的差不多了,伶舟玥轻声道。 “很晚了,快睡。”说着他躺在了还没通火的炕上,盖上了被子。 “炕上冷,你······”李莲花把下意识关心的话,咽了回去,毕竟他们两个确实不适合再同床。 “无事,我不怕的,睡,好梦。”伶舟玥似乎知道他的顾忌,没有让他为难。 李莲花躺在床上,很久都没睡着,伶舟玥也只是闭着眼睛,运转着麒麟诀。 从这以后,两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相处模式,默契的不再提那天的事。 只是李莲花把玩佛珠的次数变得愈发频繁,像是在提醒着伶舟玥,乔婉娩在他心中的分量。让他收起不该有的想法。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莲花看着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不断忙活的人。 “等做好你就知道了”伶舟玥神秘道。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第9章 猫冬 “你忙活了一天就是为了做这个?”李莲花拿着卖相并不好的糖块。 现代特殊时期那三年,伶舟玥被封在家里,跟着网上学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技能。其中就包括熬糖。 “你尝尝看,试试有没有什么不同。” 李莲花把糖含在嘴里,很香甜,像是放了芝麻,但好似又有些差别,正疑惑间,一股热意自他丹田而出,涌入奇经八脉,旋即身体暖了起来。 “你往里面加了什么!”李莲花紧张的问。 伶舟玥看他这副表情,眼睛一亮,兴奋的问,“有用?感觉怎么样?” 李莲花眉头皱的更紧了,眸光锐利的看着他。“回答我,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伶舟玥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怕自己背着他偷偷切自己的本体。“别担心,是萝卜籽,你没发现,我头上的萝卜花不见了吗?结了一小把,我把它们磨成了粉,加在了糖里。想着就算不能解了碧茶之毒,应该也能缓解寒毒带给你身体上的损伤。” 听到这个答案后,李莲花才放松下来。 “快告诉我,感觉如何?”伶舟玥见他面色柔和下来,追问道。 “味道很不错,也确实能起到缓解寒毒的功效。不过一天大概也就能吃三颗左右。”李莲花语气中透着遗憾,又拿过一颗放进嘴里。吃多了恐怕又要流鼻血。 伶舟玥知道他爱吃甜,安慰道,“没事,我脑子里还浮现出很多糖的做法,过几天再发些麦芽,给你做龙须酥。” 李莲花笑了笑。“哄小孩呢!” “没有,哄小花呢。”说完伶舟玥有些后悔,暗道给自己三分颜色,他就开上了染坊,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 又过了几日,外头飘起了雪花。伶舟玥跑了好几趟深山,得了不少珍贵药草,趁着大雪封山之前,去府城把紫鼠大氅取了回来,还顺带去城里赎回了那块,赐生则生,赐死则死的四顾门,门主令牌。 顶着风雪走进院子,屋顶的烟囱冒着缕缕青烟,明明灭灭的烛光,将李莲花的剪影映在窗户上,他在等自己回家······ “又站在那发什么呆,还不进来。”李莲花声音唤回了伶舟玥的心神。 “——吱嘎。”怕凉风呛到李莲花,伶舟玥进屋后立刻把房门关上了。脱下自己的外套,运转麒麟诀驱散周身的冷气,才朝李莲花走了过去。 “这是卖药草得的银子,我花了一些,还有八十两。”他把荷包放在了李莲花身边。 李莲花放下手中的医书,看了眼荷包。“给我做什么。你自己收着就是。” 伶舟玥估计包袱上的冷气也该散了,就去拎了过来,除了紫鼠大氅,他又给李莲花添置了十几套衣裳,逛成衣铺子的时候,看见适合李莲花的衣裳他就想买,也给自己买了几身,既然不愁银子了,形象也要顾及下的。 抖开大氅,给李莲花披上,紫灰色的鼠毛,越发衬得他姿容俊秀,清贵疏离,终于长了点肉的小脸显得格外白皙。“不错!很合适,跟我想象中一样俊美!” “其实你不必如此费心,我没那么脆弱。”李莲花无意识的抚摸着光滑的紫鼠毛,青蓝色的血管,从他莹白的手背上透出,看上去格外冰凉。 “没费什么心,也不是觉着你脆弱,就是想这么做。有饭吗,我饿了。”伶舟玥的回答让李莲花手上动作微顿。 “在锅里温着呢,想吃自己去厨房端。” “我直接在厨房吃就行,天黑了,别看书了,对眼睛不好,早点睡。”伶舟玥说着就去了厨房。 李莲花把两人的衣裳整理好,给伶舟玥留了灯,脱了衣裳躺进了暖烘烘的被窝。 厨房里的伶舟玥一掀锅盖,就看见惨不忍睹的一碟······姑且叫它菜,黢黑一片,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食材,好在还有他原来蒸的馒头。 他咬了一大口馒头,然后抱着侥幸心理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得出结论,这道菜纯纯是李莲花的意识流之作,打的他的味蕾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该向大脑报出何种味道,一言以蔽之——报吃。废了三个馒头,才把这道菜噎完。 回屋后看见桌子上点着的蜡烛,伶舟玥心情愉悦,轻轻吹灭后,看了眼尚在燃烧的炉火,爬上了李莲花原来的床,睡了过去。 第二天,伶舟玥敲敲打打的钉了张炕桌。李莲花见了打趣说他把自己当残废养。伶舟玥不高兴他这么说,没收了给他炸的蜂蜜小麻花。 两个人正式开启了猫冬模式,伶舟玥也在李莲花的教导下,认全了字,还学会了基础的脉诊。 “差不多行了,你一天恨不得给我摸八次脉,诊出什么了!”李莲花抽出自己的手腕,白了他一眼。 “你不懂,摸着你的脉搏跳的有力气,我就开心。”伶舟玥高兴,自从他给李莲花做了萝卜籽糖后,碧茶之毒就格外的老实了下来。李莲花的气色好了不少。 “快过年了,李莲花。” “怎么?要我给你包压岁钱不成?” “要!”伶舟玥笑眯眯道。 “你倒是不客气,反正都是你的钱,高兴个什么劲。”李莲花勾勾唇角。 “我们去办年货。” 李莲花听了扔下医书,活动了下筋骨缓声道。“好。” 伶舟玥麻利的下床。“我去换衣服。”这也算是他和李莲花的第一次约会,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第10章 约会 有道是,要想俏,一身孝!伶舟玥穿上了他去府城时给自己买的一身茶白色广袖长袍,天青色的腾纹从衣襟处向一侧袖口蔓延,外头罩了件同色斗篷,他不会束发,用发带一扎了事,额角垂下几缕发丝,平添几分随性,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伶舟玥动作快,站到李莲花面前时,他还在低头系腰带。豆青色的长袍上绣着竹枝,衣襟堆叠,露出一截银灰色的里衣。伶舟玥此刻明白了,何为“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他这身衣裳的腰带有些繁琐,伶舟玥道。“我来帮你。” 李莲花抬头打算拒绝,却没说出口,他一直知道萝卜精好看,但没想到只是换了身衣裳,就让他失了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已经绕到他身后,帮他把腰带系好了。 “好看!” 李莲花嘴比脑子快。“你是说我好看,还是衣服好看?” 伶舟玥一愣,如实回答。“当然是你,因为你,衣服才好看!” 说完去取紫鼠大氅,没有注意到李莲花紧捏着佛珠,已然泛白的指尖。 其实,伶舟玥躲得这么快,是怕看见李莲花对他毫无爱意的双眸,现在这样很好,他不能要求更多了。 取来大氅,给李莲花穿上,毛茸茸的帽子扣在他头上后,显出几分稚气,让伶舟玥见了心软的不行,怕自己的眼神太过炙热,强忍着不舍,转移了目光,因而忽略了,李莲花爬上粉色的脖颈。 “走。”伶舟玥推开房门。 外面下着小雪,倒是没什么风,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两人身上。才走了不远,李莲花就轻咳一声,伶舟玥有些后悔了。“不然咱们回去,等天暖了再出来。” “不过是嗓子有些痒而已,不必大惊小怪,而且我想去逛。” 伶舟玥告了声抱歉,张开自己的斗篷,把李莲花跟大氅一同裹进了怀里,微凉的双唇不小心擦在了李莲花的额头上,李莲花身体一僵······ “你······” 伶舟玥解释,“我用麒麟诀,御土而行,快一些,别多心。” 温热的气息让李莲花不敢抬头,伶舟玥同样不敢低头,他们此刻的距离太近,他怕自己情难自禁,冒犯了怀中的人。 路上的树木飞快后退,李莲花索性把头懒懒的窝进了伶舟玥的肩窝里,闭上了眼睛。 从前的李相夷内力深厚,不惧雨雪,未想有朝一日,会被人如此小心的护在怀里,唯恐自己受寒气侵扰,还真是世事难料······ “李莲花,已经到镇子外面了。”伶舟玥出声提醒。李莲花睁开眼睛,睫毛扫过伶舟玥的脖颈。“谢谢阿青体恤,辛苦。” 伶舟玥喉结滚动,松开了手,不去看他,强忍心中悸动,给李莲花重新系紧大氅有些松了的结绳。“进去。” 进到镇子后,才发现街上的年轻男女特别多,一打听才知道今天是当地的祈缘节,类似于现代的情人节,若是遇见了心仪的人,可以大胆示爱。若是不想参与其中,可以戴上面具,便不会有人打扰。 伶舟玥和李莲花两个人,容貌一个比一个出色,很快就引起了很多女子的驻足示好,含羞带怯的朝他们扔荷包。 眼见一个姑娘,眉目含情的朝自己走来,伶舟玥想躲,李莲花却抱着双臂,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姑娘逼近。直至她站在了伶舟玥的面前,羞红着脸说。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小女子毛岁岁,对公子一见倾心,若公子愿意,可持此秀帕去云香阁寻我,小女子所求不多,只求同公子做一夜夫妻。”说完就娉娉袅袅的走了。 伶舟玥反应过来后,立马扔了绣帕,无措的看着李莲花。“我不会去的。” 李莲花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这种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伶舟玥自嘲的笑了笑。 许是毛岁岁大胆的举动,起了带头作用,随后凑上来的女子越来越多,有示爱伶舟玥的,有表白李莲花的。 和伶舟玥的局促不同,李莲花倒是游刃有余,不愧是在袖月楼和花魁下棋,以胭脂为笔墨,写下劫世累姻缘歌三十六句,折异种红梅,赠四顾门中十七位女子的人。 不知当年为乔婉娩红绸舞剑,引得万人空巷,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伶舟玥心中苦涩,周身的气息也跟着冷了下来,装bkg什么的他一向在行。“让开!” 围在他身边的女子感觉到脚下地面震颤,害怕的后退几步,随即就见她们原来所站的地方,炸开一片,烟尘散尽后,哪里还有伶舟玥和李莲花的身影。 换了一条街,两人戴上了面具,是伶舟玥随手买的。 “看不出,伶舟公子还挺有排场,只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李莲花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淡淡道。 “如果觉得可惜,你摘了面具自己回去便是,她们应该还没走。”伶舟玥心中难过的厉害,语气少有的冷漠。 “我可不想和谁做一夜夫妻,要回去也该你回去才对。”李莲花调侃似的回击。 伶舟玥闻言看向他,面具下幽深的目光,锁住李莲花清浅的眸子。“你想让我回去?”音量不大,但足够李莲花听清楚。 李莲花心中发紧,回避开这人的视线,微微侧头道。“我自是不会阻拦。” “我只想知道,你想让我去吗?”伶舟玥的声音里带上了乞求。 “或许······你应该试着多和女子相处。”李莲花心里很乱,他发现自己想起阿娩的时候,越来越少,即使握着佛珠,脑子里也不再是她的脸。 阿青自化形以来,一直围在他身边,许是雏鸟情节罢了,待他见了更好的······ “好。”伶舟玥答应了。 李莲花只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砸了一记重拳,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那······很好啊。”说着想把怀里的银子掏给他。 被伶舟玥制止,他摘下面具,丢在了地上,湛然若神的面容勾起一抹放肆的笑,是李莲花从未见过的轻佻。 “凭我这张脸,便足够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彻底看不见人影后,李莲花才蹲下身子,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面具。擦干净上头的土,拿在手中喃喃道。“是啊,凭他那张脸,就足够了。” 李莲花把面具挂在腰间,一个人在街上乱逛,鬼使神差的买了支莲花青玉簪,却不是想自己戴的。 街上人来人往,李莲花忍不住数次回头,却都不是他。身上好冷,从荷包里取出一颗萝卜籽糖,放进嘴里。 可还是很冷,于是他又吃了一颗,为什么这糖没用了,荷包里已经没了,阿青担心他因为嗜甜多吃,每天只给他在荷包里放三块萝卜籽糖,他今早已经吃了一块。 李莲花一个人在这条街上从头走到尾,然后再从尾走到头,他知道自己有些可笑,却还是想等等看。 “你傻么,天都快黑了为什么不回家!”伶舟玥眼眶泛红的把人裹进怀里。 他压根没去找那些女子,而是用身上的碎银子,买了些李莲花爱吃的零嘴就回家了。 赌气离开的时候,他一直等李莲花叫他,李莲花却毫不挽留,想回头找他,又拉不下来脸,所以就回家做好了饭,等这人回家。 干等也不见影。放心不下找过来,却发现他还在这条街上晃。“你回来啦,糖吃完了。”他声音里透着委屈。 伶舟玥伸手摘掉他的面具,李莲花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冰凉的鼻尖,引得伶舟玥,缩了缩脖子。“家里还有很多,我们回家。” 第11章 越界 将麒麟诀运转到了极限,不过一刻钟,两人便回到了偏僻的小渔村,进屋后,炕桌上的菜已经被热的变了颜色,此时尚有余温。 火炉里噼啪作响的柴火,暖融融的屋子,被放开后的李莲花看见这些,便知道伶舟玥没去找那些女子。 伶舟玥给他解下大氅。“快去炕上坐着暖暖,我去把饭再热一下。” 趁着热菜的空档,端来一小碟龙须酥和一壶热茶,放在了李莲花面前。 “先垫垫肚子。”说完就又去了厨房。 李莲花捻起一块龙须酥,咬了一口,糖丝入口即化,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担心李莲花,因为在外面待的太久受寒,吃完饭后,伶舟玥把浴桶扛进房中的火墙旁,在炉子里加了足够的干柴,倒好洗澡水,对李莲花说。 “你去泡个热水澡驱驱寒,我先去厨房收拾下,你一会直接进被窝就好,洗澡水等我回来收拾。” 伶舟玥在厨房里待了半个时辰,听见房间里安静下来,才进去。虽然这段时间,他一直换着花样的给李莲花做好吃的,可他还是瘦的厉害,躺在被子里薄薄的一片,让人揪心。 “你枕头很渴吗,要用头发去喂。”伶舟玥走过去,运转妖力为他烘干湿发和枕头。李莲花闭着眼睛,不言语。 浴桶里的水还没凉透,伶舟玥便宽衣解带,进去洗了个战斗澡,大冬天的,他懒得再烧水,反正自己也不嫌弃。 李莲花听见后,有些不自在,他知道伶舟玥是为了省事,但一想到,那是自己用过的,还是觉得别扭。 伶舟玥把浴桶里的水倒掉,收拾好后,吹灯上床,准备休息。 “今天······对不起······”黑暗中,李莲花的声音有些涩然。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不该和你置气,把你一个人丢在街上,以后······不会了。”今天是他越界了。 “你····”李莲花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夜深了,睡,明天给你做酒酿小圆子。”前几天他做过一回,李莲花很喜欢,喝了两碗,担心糯米不好克化,所以伶舟玥拦下了他的第三碗。 “好。”声音里藏着难被察觉的失落。 夜半伶舟玥被李莲花压抑的闷吭声惊醒。 “李莲花!” 伶舟玥点燃烛火,照亮了李莲花苍白的脸。他死咬着牙关,缩在被子里,浑身打颤。显然忍了有一会了。 明明火炕很热,李莲花的额头还是一片冰凉,脉息混乱,碧茶之毒,阴寒至此。 “阿青·······我好冷······”李莲花声音抖的不像话。 伶舟玥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把人抱进怀里,再次尝试,把麒麟诀的妖力输入李莲花体内,可还是在接触到李莲花筋脉时消弭无踪。他只好升高自己的体温,把全身变得滚烫,期望这样李莲花能好受些。 李莲花下意识寻着温暖的地方贴了上去,手钻进了伶舟玥的衣摆里,抱在他的腰上。脸也埋进了伶舟玥的胸膛,蹭着他因体温过高而变得潮红的皮肤。 但伶舟玥此时完全没有别的心思。李莲花身体抖的厉害,如果可以,他甘愿把这人纳入自己血肉里为他取暖。 血肉,忽的他想到什么。 “李莲花,能听见我说话吗?”伶舟玥轻声问。怀里的人艰难的点点头。 “咬我,吸我的血!”伶舟玥把人用力向上托了一下,李莲花的唇贴在了伶舟玥的颈侧。他自己取不出血,那就让李莲花吸试试! 可李莲花又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他的事。 “你要是不咬,我就把自己的腿剁了给你熬汤!”伶舟玥威胁道。 李莲花是谁?莲花楼第一犟种,说不原谅李相夷,十年都不曾原谅。 如今又怎么可能放任伶舟玥为了救他自伤,他艰难开口道。“去···我···我会···自决心脉···用命···抵给你!” “不过是让你吸口血而已,我又不会死,你在倔什么!”伶舟玥抱紧李莲花,心疼的无以复加。 “不过是毒发而已,我也死不了···你又在倔什么。”李莲花已经缓过来一些了,但他还是往伶舟玥身上靠了靠。 伶舟玥被堵得哑口无言,但他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念头一旦产生,不试试他是不会死心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血能不能解碧茶之毒,但老天越是遏制李莲花服用自己的血,就说明解毒的机会越大! “小荷花,冒犯了。”伶舟玥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赶在伤口愈合前吮出血液,嘴里被铁锈味填满,他却笑了,古早偶像剧没骗他,舌尖果然愈合的慢。 李莲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这人用手抬起,无力的张开眼睛。“你······”余下的干嘛,两个字被伶舟玥吞入腹中。 “嗯······”血腥气灌进自己的口腔,李莲花瞪大了眼睛。伶舟玥本想把血渡给李莲花后,就结束这个吻。可唇舌相接之时,他所有的自制力瞬间土崩瓦解。甚至带上了一丝自暴自弃,或许等李莲花缓过来后,自己就会被他厌恶。 伶舟玥的手扶在了李莲花的脑后,让其无法后退,搂在他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李莲花只感觉自己的腰,怕是要被勒断了,忍不住痛吭出声,牙关在此刻被伶舟玥完全撬开,探进更深。 李莲花抵在伶舟玥胸膛上的手,渐渐失了力气,放任自己沉沦在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缠绵的亲吻中,甚至回应起来。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全凭本能,李莲花的回应,让伶舟玥心跳如鼓。 “嗯······阿青······停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莲花清醒过来,里衣被彼此磋磨的凌乱不堪。 伶舟玥拼尽最后的理智,放开了李莲花红肿不堪的薄唇,与他双额相抵,银丝牵扯呼吸急促,两人默契的闭上了眼睛,不看对方,纠缠的呼吸,太过炙热和危险,李莲花支起手臂想要起身,却被伶舟玥一把揽进怀里,扣住腰身。 “再让我抱抱······”伶舟玥声音嘶哑,下巴搭在李莲花的头顶,贪恋着李莲花的气息。 “你······觉得怎么样,碧茶之毒可有解?” “解了一瞬,让你费心了。”感觉抱着自己的人又加重了力道。李莲花又道,“你要把我骨头勒断么?” 伶舟玥闻言松了松手臂,难过道。“李莲花,你的毒我一定要解······” “万事不可强求,现在的日子不好么,我最近在研习医术,没准哪天自己便可研究出解药了。” “李莲花。” “嗯?” “你会好好活下去的对不对?”伶舟玥问的小心翼翼。 李莲花顿了顿:“当然,我当然会好好活着。” “那······李相夷呢。”伶舟玥用下巴轻轻磨蹭着李莲花的发丝。 “这我可不知道,李相夷早死了。” 第12章 妄念 果然,这人压根就没放过自己,或许他没想死,但对生也并无眷恋。 “小荷花,如果我偏要李相夷活呢?”满是执拗的追问,让李莲花有些生气。 “那么喜欢李相夷,你去找他好了,放手!我要睡觉。” “我以为,你该知道的······”伶舟玥没放手,偏头对着李莲花低声言语。 “我知道什么,你好好说话。”李莲花向后仰头,想躲开这人作乱的喘息。却不经意撞上了他满是缱绻的眼睛。 “知道,我钟情的从来都是你,不是李莲花,也不是李相夷,是你!你刚刚有回应我,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并非全然无意。” 冗长的沉默后,李莲花问。“你知道什么是钟情么,就敢胡言乱语······” 伶舟玥笑了,笑的甜腻极了,李莲花没否认他对自己有情。“知道,就是这样!” “啵!”他快速在李莲花额头上亲了一下。“是这样······啵!”又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是这样!”他叼住李莲花的耳垂,轻轻啃噬,随即放开。 “是从现在开始,我只会宠你一个人,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件事都要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会欺辱你,要相信你,别人欺辱你,我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你,你开心,我就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我就哄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英俊迷人,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生同衾,死同穴!所以小荷花,别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也别怀疑你自己的优秀。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他在现代从没追求过什么人,这些词,还是和经典影片里学的。说完后,他觉得自己逊死了,可也实在想不出更能表达他心意的话了。 李莲花惊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孟浪的人,简直是礼崩乐坏! “伶舟公子原是谦虚了,有你这张嘴,哪里还需要什么好容貌,死人都叫你忽悠活了。” 伶舟玥得寸进尺,翻了个身把李莲花圈在身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所以,你答应吗?” 李莲花撇过头。“答应什么。” “答应······做我的爱人。”伶舟玥低头在李莲花脸颊上亲了一下。一触即离。 李莲花缓缓伸手遮住了伶舟玥的眼睛。“爱人这个头衔太过沉重了,我当不起。” 伶舟玥拨开他的手,李莲花看他的眼神,让他的心跌入了谷底,清明沉静,似乎刚刚的两人的情动,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或许李莲花回应自己,只是身为男子的正常生理反应,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坐了起来,拉过被子,给李莲花盖好。“我明白了,休息,天都快亮了。” 李莲花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扯,伶舟玥倒在了他身旁。“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冰凉的吻落在了伶舟玥因震惊而微张的嘴唇上,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贴着,良久,李莲花退开,看着僵硬的人。 “你想的话······可以·····但更多的,我给不了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同衾,死同穴。 不可否认,这两句话,让他的心跳的厉害,但这对阿青来说太不公平,碧茶之毒无药可解,要是阿青真的随他而去,他死也不能安心。 伶舟玥没回话,只是默默地把李莲花的手放回了被子里,给他掖好被角。“睡,不然明早不给你做酒酿小圆子了。” 李莲花还想说什么,却被伶舟玥制止了,他像哄孩子一样,在李莲花胸口轻轻拍了拍。 眼窝泛起热意,李莲花闭上了眼睛,听着这人回了自己的床上。 这一夜折腾了太久,被窝里早就没了温度,伶舟玥心中苦笑,他其实知道,李莲花顾忌太多。 一瞬间,他甚至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他不能,除了心里那个让他不能泄露剧情的声音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知如何抚平李莲花伤痕累累,满是疲惫的心。 就算李莲花知道了一切都是单孤刀的阴谋与算计,可在他看来,他师父依然是因他而去,四顾门的五十八位兄精英兄弟,和无数门众依然是为他而死,所有的一切,还是一样,没有回转的余地。 或许正是因为只余十年寿命,他才会愿意继续活着。若真是自己告诉了他一切,他该怎样面对,十有八九,是去找单孤刀同归于尽。 一想到李莲花苦寻单孤刀十年,最终却发现一切都是单孤刀的算计,心如死灰的模样,伶舟玥就恨不得把单孤刀碎尸万段。 或许帮李莲花建好莲花楼后,他需要离开一阵子,这段时间他问遍了附近山上所有开了灵智的植物,都没能得到有关忘川花的踪迹,老槐树告诉他,苗疆一带没准会有消息。 他需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不只是为了对抗万圣道和角丽谯他们。更重要的是皇帝那颗定时炸弹,皇城司和监察司,哪个都不好对付。 万一李莲花的真实身份暴露,皇帝岂会放过他,莫说他本就不是什么有容人之量的帝王,单说皇权之争的各方势力,怎么可能不拿李莲花的身份做文章。 所以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若一切顺利,那最好不过。若李莲花的身份暴露,陷入危险之中,那他杀了皇帝又如何,他对狗屁的皇权可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再世为妖,总要有点为妖的样子。 这边的李莲花也没有睡,脑子里乱哄哄的滚动着他自小到大的经历,被师父师娘找到之前,他和师兄,不过是不知道下一餐在何处的小乞丐,那时的记忆,他已经没有多少了,只记得师兄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把吃的留给他,吃上一颗糖,他就能开心的和过年一样。 在云隐山的日子,师娘宠他,师兄惯他,因为他练武的天赋好,师父也不曾对他说过重话,从没真正受过什么苦。 十五岁,他下山就去挑败了万人册的榜首,血域天魔,坐在了天下第一位子上。 十七岁和师兄建立了四顾门,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手持一块赐生则生,赐死则死的门主令牌,随后成为武林盟主,威震整个武林。便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变得目下无尘。 所以他忽略了很多事情,或者说因为自大,能引起他关注的事情很少。 因为他的自负,不但害死了师兄,更是连他的尸骨都下落不明。自己和笛飞声约战东海,却被算计身中碧茶之毒。 回四顾门的路上,到处都是哭喊声,这一战不但害百姓受到牵连,流离失所,还让五十八名四顾门兄弟丢了性命,门众死伤无数。 他站在门外,听着昔日的兄弟们要解散四顾门,满是怨怼的话,让他明白,李相夷犯的错是多么的不可原谅。 他对不起阿娩,总是因为江湖事,忽略她的感受,好在她也决心同李相夷了断。李相夷回了东海,因为他的确该死在笛飞声刀下。 无了和尚却救了他,救了只余十年寿命的李莲花,既如此他总得帮李相夷找回师兄的尸骨,所以自己就在这小渔村住了下来。 起初他是恨的,可是后来他就没心情替李相夷去恨了,只数着日子,等萝卜长起来。 自己也忘记,他是如何习惯坐在木头桩子上,和阿青说话的了,或许那时他太孤独,也或许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浑身赤裸,翠发碧眼的阿青时,他就是欣喜的,甚至觉得如果碧茶之毒,让他产生的疯症是这样的情状,也不错的想法。 可是阿青不是幻觉,他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强行闯入了自己的生活,对自己关怀,爱护,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的给自己做好吃的,他在山上得到的真正奇药,从来都是偷偷留下来,做成吃不出药味的膳食给自己温补身子。 会为了研究药理背着他乱吃药,那天他在厨房外,无意看见他用刀划自己的动脉时,差点吓死,好在许是妖族身体强悍,没发生什么事。 得知阿青割本体,给自己压制碧茶之毒时,他第一次生出杀了云彼丘的想法,他吓了一跳,以前是想过报仇,却未想过要云彼丘的命。或许那时,他心里就已经起了妄念······ 第13章 情痴 不知过了多久,李莲花终于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很沉,因为他生病了。昨天到底是受了凉。 伶舟玥心疼坏了,都是他的错,那么冷的天,把李莲花一个人留在街上。 “好了,只是有些发热和咳嗽罢了,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李莲花拉着伶舟玥的手,企图萌混过关,不想喝苦药汁子。 要是平时李莲花主动拉他的手,他什么都会依他,可现在,没什么比这人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这里面我加了些蜂蜜,没那么苦,喝了我就把酒酿小圆子给你端来。”伶舟玥固执的举着药碗。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人这样哄着喝药,着实显得有些矫情。 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脸皱成了苦瓜。伶舟玥迅速往他嘴里塞了颗萝卜籽糖,才让李莲花舒展了眉。 “为什么今天的酒酿小圆子只有一碗。”李莲花有些不满。 “糯米不好克化,晚上给你做小馄饨吃好不好。”伶舟玥用手梳理着他有些凌乱的发丝。 李莲花点头。“多加些香菜。” 伶舟玥自然不会拒绝。“好,要躺下休息吗,还是看会书?” “你要出去吗?”李莲花看着伶舟玥搭在床头的外衫问。 “今天风小些,想看看能不能进山一趟,之前有棵人参和我说,西山深处有异种洒金腊梅,折些回来插在屋子里,你应当会喜欢。那异种洒金腊梅性状温和,对脾胃有益。泡些药酒也能给你解解馋。” 说话间李莲花的发丝已经被他捋顺。 “我还病着,你就要出门?”李莲花往后一靠,撞进了伶舟玥怀里。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让他少了一贯的克制,多了些撒娇的意味。 伶舟玥往前坐了坐,让他倚靠的更舒服些。“那就不去了,在家陪你。” “阿青。” “嗯?”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李莲花背对着伶舟玥浅笑。伶舟玥将人圈在怀里,把他的两只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暖着,没说话,只觉得心里满满的。 李莲花的咳嗽声,打破了宁静。伶舟玥松开手,想去给他倒些水。 “不用麻烦了,陪我躺一会。” “先喝点水,再躺也是一样的,不差这会功夫。”喝了些水,果然咳的没那么急了。 伶舟玥把李莲花揽在怀里,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脊背,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他的咳疾。 不过好像确实有些作用,没过多久,李莲花就又睡着了,脸上病态的潮红还没退,睡颜像个毫不设防的婴孩。 李莲花是被一阵梅香唤醒的,睁开眼睛就看见炕桌上插着一大捧开的极其娇艳的洒金梅花,每一朵都如金绢堆纱,美轮美奂。 “不是说在家里陪我?”李莲花围着被子,坐在那里,看着梅花道。 “我没出门。”伶舟玥端来温在炉灶上的汤药。 这次李莲花接的痛快,喝完后飞快的把早就摆在一旁的糖塞进嘴里。鼓着腮帮,指着梅花,“那它怎么来的?” “我用发须和人参换的,它已经有了些道行,我的发须能助他修行,他自然乐得跑一趟。” 伶舟玥收拾好药碗。回来后,见天色已晚,就把几根蜡烛都点上了。 “你用多少须发换的。”李莲花幽幽道。 伶舟玥笑的促狭。“十七根。” 李莲花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梅花而已,干嘛浪费你十七根发须。”说着就想起身下地。 伶舟玥把提早挂在火墙附近的衣裳鞋袜给他拿过来,放在他身边。 “是啊,不过梅花而已,府城的说书先生说,某人当年折了东方青冢十七朵异种红梅,送四顾门女子十七人,当真是体贴风流。” 李莲花动作一滞,随即假装没听见,继续穿鞋。 可伶舟玥觉得他这副恨不得打当年的自己一顿的样子,格外可爱,自是不可能这样放过他。 “不知是这异种洒金腊梅好看,还是东方青冢的异种红梅好看。”伶舟玥折下一朵簪在自己的耳畔。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李相夷,怎么会知道。”别问,问就是不认识。 “哦?我何时提折异种红梅的人是李相夷了?”伶舟玥趁李莲花无地自容之际,给他也簪上了一朵。 “别摘,好看,小花戴小花,相得益彰。”伶舟玥握着李莲花的手阻止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莲花无奈。 伶舟玥捏了捏李莲花的手。“这是十七支梅花。” 李莲花下意识数了数,确实没错。“然后呢?” “都给你一人。”伶舟玥笑的骚包极了,耳畔的梅花都没他艳。 “知道了,放手,人有三急不知道么。”李莲花挣脱他的手,拢了拢袖子就要出门。 “等等。”伶舟玥取来大氅给他穿上,扣好兜帽。要不是李莲花一再拒绝,伶舟玥恨不得跟过去给他当如厕护法了。 怕寒风冻伤了耳畔的花,李莲花不惜耗费内力,用扬州慢护着,片刻后才想起,腊梅原本就是开在冬日里的,不禁笑出声来,自己真是痴了。 几天后李莲花的身子好了,新年也到了,伶舟玥到底还是去把那棵异种洒金腊梅的花瓣揪秃了,搭配着收集许久的奇珍异草给李莲花泡了两大坛药酒。 “红色很衬你。”两人都换上了喜气的红衣,当然是伶舟玥强烈要求的,毕竟过年嘛。 李莲花暗自挑眉,他本就是爱打扮的,听见伶舟玥夸自己,自然开心。 “阿青更好看,要是让那位毛姑娘见了,恐怕又要自荐枕席。”李莲花手写着对联,漫不经心的回道。 “什么毛姑娘,我怎么不记得,不过······我倒是想对李公子自荐枕席,不知道李公子答不答应。” “好啊,晚上的饺子,就吃萝卜肉的。”李莲花淡淡道。 病着的这几日,伶舟玥又陪着他睡在了一处,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再提及分床的事。 “好嘞,我这就去杀个萝卜,给李公子助助兴!”伶舟玥步子轻快的去了厨房。 第14章 归主 伶舟玥拿着火折子,去引院子里早就挂好的爆竹。 李莲花站在门口,被伶舟玥包的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揣手的虎头暖手筒,是伶舟玥特地找绣娘订做的,里面有一个精致的小暖炉。 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伶舟玥跑回来捂住了李莲花的耳朵,四目相对,皆是欢心。 直到爆竹燃尽,伶舟玥才大声喊道:“新年快乐!小荷花。” “我又没聋,这么大声干什么。”李莲花说话时,围在脸上的兔毛围巾一动一动的,伶舟玥看的心软成了水,揽着他进了屋。 “只是出去看个爆竹而已,非给我裹这么严实,我是纸糊的不成。”李莲花摘下围巾,解着不知何时错了扣的大氅绳结。 伶舟玥上前帮忙,很快就灵巧的把打成死扣的绳结,解开了。 “是我没系好,为了表示歉意,请李公子速速入席,品尝在下的手艺。” 李莲花轻哼一声,依言坐了过去,见伶舟玥拿来了一小壶酒,高兴道:“药酒好了?” “哪有那么快,起码要半年左右,这是我在府城买的,怕你偷喝,便藏了起来。今日过年,便喝一些。”伶舟玥给他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哪会偷喝。”李莲花心虚的夹起一块小酥肉,放进嘴里,好吃!原本今天他也想帮忙做年夜饭的,被伶舟玥言辞恳切的拒绝了。 伶舟玥也不戳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压岁钱。” 李莲花也没客气,接过后打开,发现是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哪来这么多银子?” “那异种洒金腊梅下头有一片寒玉髓,我挖了一块,卖给了珠宝铺子。” 李莲花笑道:“那梅花真是可怜,花瓣被你揪秃了就算了,还被你偷了家。” “我的麒麟诀对它们可以使用,我引导它开了灵智,不算白拿它东西。”伶舟玥给他夹菜。 李莲花听后,低下头喝了一口酒。“那它们也能化形吗?” 伶舟玥没多想,回道,“按理说是可以的,但它们没传承,所以几率很小,若我的麒麟诀练至七成以上,倒是可以强行为其化形,但也等于毁了它们的根基,寿数恐怕还不如凡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李莲花希望伶舟玥能交到和他长久相伴的朋友,可听见伶舟玥说它们化形困难时,心里却可耻的松了口气。 “不说他们了,我有两样礼物要送给你,说送不太准确,应该说是物归原主。” 伶舟玥说完,双指对着地面一掷,李莲花脚边的地面,如同海浪般翻滚着升起,把少师剑和四顾门的门主令牌托到了李莲花面前。 “你再不接过去,我可就坚持不住了,掉在地上,很丢脸的。”伶舟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 李莲花把它们握在手里,一时无言,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令牌很早前就赎回来了,我一直托海里的植物帮忙找寻少师剑,半个月前终于有了消息,找到少师剑时,它已经离海边很近了,或许少师一直在寻你,等天气暖和后,我们一起去府城,重新给它配把剑鞘。” 李莲花轻抚剑身道,“是我有负少师,阿青,谢谢你,只是我已经不是李相夷了。”他把门主令牌,和少师剑放在一旁。 “门主令牌就罢了,我赎回来,只是不想让你的东西落入不相干的人手里,你要是不要,就交给我处置。但少师是你的佩剑,无论你用它斩宵小,还是用他劈柴和,对它来说又有什么分别呢,它只在乎有没有待在自己主人身边,并不关心主人是何身份。” “伶舟公子不去当说客可惜了。”李莲花捏着排骨低头啃了起来,不让对面这人看见自己眼中的水雾。 伶舟玥知道,李莲花原本就是惦记着少师的,他还是萝卜那会,就常听他念叨,“李相夷每天都要擦拭他的少师剑,现在我李莲花每天都要和你聊天,李相夷是打打杀杀,而我是好好生活。” 那时他就想,谁说少师剑就一定要打打杀杀了,后来看李莲花用菜刀剥獐子皮时,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回少师剑,要是李莲花用少师剑剥獐子皮,还不得迷死他。 “看来李公子很喜欢这排骨,都不抬头看奴家一眼,是奴家生的不美么?”伶舟玥的声音勾勾缠缠,矫揉造作,让李莲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那点涨涩退了个干净。 “呵,当然美了,人家毛姑娘不是说了吗,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伶舟玥笑了,笑的好像只狐狸精。“吃醋了?” 李莲花捻起一块排骨塞进伶舟玥的嘴里。“吃排骨。” 伶舟玥认真啃排骨,眼睛却一直盯着李莲花,看的李莲花面皮发烫。“好好吃饭!” “哦~”继续盯。眼见真要把人惹恼了,紧忙找补道,“我的压岁钱呢?” 李莲花白了他一眼。“没有。” 伶舟玥闻言,眼里的失落都要溢出来了,喝了口酒,才拖着长调,“哦。”了一声。就差把‘我好伤心’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李莲花终是不忍让这人难过,从怀里掏出了那支莲花青玉簪。“给你。” 伶舟玥高兴之余戏瘾还没过,接过去,放在眼前看了许久。“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得妹妹都有~” 李莲花气笑了。“还我!你和别的妹妹都没有,这样就公平了。” 伶舟玥当然不可能还他,起身坐到他身边。“李公子奴家不会束发。” “那不是正好还给我,反正你也不会戴。”李莲花不接招。 “李公子~李莲花~小荷花~~”伶舟玥低声唤着,活像只嘤嘤撒娇的狐狸,讨好又狡猾。 “都这么晚了,束什么发,明天再说!”伶舟玥见好就收,开心的端起酒杯和身边之人对饮。 到了子时,伶舟玥端来了饺子。 “叮!”一枚铜钱被李莲花吐在碟子里。 “我只包了一枚钱币,被你吃到了,看来明年李公子定会平平安安,发大财!在下就仰仗李公子养活了!” “那就借伶舟公子吉言了!”李莲花笑的眼睛弯弯。 “李莲花。”伶舟玥认真的看着他。 “嗯?” “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李莲花拿起酒杯好伶舟玥碰了下。“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第15章 灯会 收拾完桌子,已近丑时,两人都困了,伶舟玥如愿自荐了枕席,抱着怀里的人道。“晚安!”李莲花翘着嘴角和这人一同遁入睡梦。 之后两人因着除夕那顿丰盛的年夜饭,吃了三天剩菜,才算完。 “上元节的时候,府城可有灯会?”伶舟玥问。 李莲花点头。“有的,你想去?” “想和你一起去。”这的上元节其实才是真正的情人节,是有情人出门约会的日子。 怕李莲花拒绝,又说道:“我只是好奇,灯会是什么样子。” “那便去。”李莲花翻着书,好似不在意的回道。 这次,伶舟玥一早就和李莲花到了府城,在一家口碑不错的客栈开了间上房。 “你不必这么小心的。”李莲花在客栈里,吃着茶点。 伶舟玥拿过大氅给他披在身上。“这房中虽然放了炭盆,但温度还是有些低,披上些,就当是安我的心,”李莲花无奈,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午饭是被送到房里吃的,李莲花没吃多少,他觉得自己的嘴被阿青养刁了。 随着夜幕降临,街上变得热闹起来,李莲花和伶舟玥从房间出来,去了二楼雅座。“再吃点。”伶舟玥给李莲花夹菜,今天外面无风,比往日暖和些,若李莲花愿意,倒是可以在灯会上多逛会。 “婉娩,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见你整日闷闷不乐,才假借找到相夷的线索为由头,想让你出来散散心。” 一个像是紫薯成精,的男子,站在楼下拦着一个容貌清绝,气质柔婉的女子。 李莲花循声看了过去。 “紫衿,相夷至今没有消息,我没心思逛灯会。”眼见乔婉娩要走,肖紫衿口不择言。“婉娩,相夷已经死了,你到底要多久才能放过自己。” “你胡说!相夷怎么会死!”乔婉娩美眸含泪。 肖紫衿见状赶忙拉着她的手腕道歉。“对不起婉娩,我只是不想看你整日为他伤心。” 乔婉娩冷着脸挣脱。“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离开。 肖紫衿抬步追上去时,不知为何,被绊倒,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后,哪里还有乔婉娩的影子,恼羞成怒的斥责客栈的掌柜,掌柜见惹不起,只好连声道歉。 伶舟玥看不惯他这副小人嘴脸,刚站起身,就被李莲花拉住了。“阿青。” “是我出手绊倒的肖紫衿,掌柜的不过受我牵连。”伶舟玥压下心中的酸涩,低声解释,却没有挣脱李莲花的手。 这一耽搁,肖紫衿已经发作完走了。李莲花又拉了拉,伶舟玥顺着他的力道,坐回原来的位置。 “乔女侠果真对得起武林第一美人的称号,她很担心你,也是个好姑娘,如果你现在去找她一切都来的及,放心,我定会为你解开碧茶之毒,你······定可以和乔女侠白头偕老。” 伶舟玥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番话的,这和舔狗给心上人的女朋友买煎饼果子有什么区别,初闻只知曲中意,如今已是曲中人啊。他苦中作乐的想。 “你的招式,太过引人注意,而且紫衿发作一番,就不会再找掌柜的麻烦了,你要是插手了,他失了更大的面子,那这家客栈,恐怕就会易主。”李莲花解释。 “我和阿娩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当初她就已经给李相夷写了分手信,如今李相夷也已经死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自然不会再和她有什么。” 伶舟玥看着他抓着桌角的手,知道,这人心中并不如他表现出的这么平静。“或许乔女侠并非真的想和你分手,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是或不是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李莲花低头喝茶。见到阿娩后他的确有些心绪难平,原以为她既已写了那封分手信,便不会因李相夷的死所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她还在找自己。 是自己对不起她,总是让她伤心,往事不可追,李相夷于他而言,已经如同上辈子一般·····如今除了歉疚,他···对阿娩已然没了爱慕之心。 两人之间许久都没人主动开口说话。 “阿青,你不想和我一起逛灯会了吗?”李莲花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慌乱。他知道自己让这人难过了。 “怎么会。”伶舟玥起身给他整理衣裳,围好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一起出了客栈。 街上人潮涌动,伶舟玥把李莲花揽在怀里,防止两人被冲散。各种各样的花灯看了伶舟玥眼花缭乱,感叹制灯的师傅们手艺精湛。 一个被做成大白鹅形状的花灯引起了伶舟玥的注意,他想买来送给李莲花。 “老板你这花灯怎么卖?”老板是个憨态可掬,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客官,这个是小女做着玩的,手艺粗陋,哪能售卖,不过是小女闹着非要挂上罢了,您再看看其他得。”旁边一个胖乎乎扎着小啾啾的女孩噘着嘴,拉着老板的衣摆。显然是不高兴听自己爹爹说她手艺粗陋。 “没事,我倒是觉得童趣可爱,这角银子可够?”伶舟玥掏出一块碎银子,不是他不想多给些,实在是银子都在李莲花那,自己身上如今也就剩十几两银子左右了,他还想再给李莲花添置些东西呢。 “哪里用的上这么多,三文钱就够了!”老板很实在。收了银子就要找钱。 却被李莲花叫住。“老板这萝卜灯也是您女儿做的?”老板笑着点头。 “那这个也一并买了。”老板虽然不太明白这两位贵客的审美,但还是麻利的找钱,把两个花灯递到他们手上。 就这样,李莲花手里挑着一个白鹅花灯,伶舟玥手里挑着一个萝卜花灯,在街上招摇过市。心情也都为此轻松了不少。 逛了一会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但伶舟玥担心李莲花受凉,还是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便找小二叫了热水。依然是李莲花先沐浴完,伶舟玥给他蒸干头发,围好棉被后,再进去迅速洗个澡,钻进李莲花的被窝,抱着他心满意足的闻着他身上的冷香。 虽然李莲花已经闭上了眼睛,但伶舟玥知道他没睡。“李莲花。” “嗯?” “你真的不去找乔女侠吗?她还对你有情,我看的出来。” 第16章 建楼 乔婉娩看似柔弱,实则外柔内刚,也很骄傲,她与李相夷青梅竹马,觉得在两人的感情里,一直是自己在向李相夷低头,所以才会写下那封分手信,其实不过是想试一试自己在李相夷心中的分量。 虽然在他看来,乔婉娩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深爱李相夷,不然也不会喜欢上曾经作为李相夷手下的肖紫衿,可她把李相夷葬身东海的事,归咎于自己的分手信,三分的爱加上十分的愧,就让李相夷成了她的心魔。 现在的乔婉娩还没有对肖紫衿产生感情,所以,如果李莲花愿意······ “你真想我去找阿···乔姑娘吗?”李莲花睁开清灵灵的眼睛看着他。 “说想,那是自欺欺人,我巴不得你们老死不相往来,可感情的事不能强求,硬把你捆在身边就没意思了,就算不甘心,我也会试着放下,你不必有心里负担,没理由我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喜欢我。 ” 伶舟玥强忍鼻头的酸楚,斟酌着措辞,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你觉得,自己能捆住我?”李莲花声音淡淡的。 “自是捆不住,我也不会那么做,只是打个比方。”伶舟玥还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没发现李莲花话中的玄机。 李莲花看着快要哭出来的人,突然笑了。“阿青,明日归家,我为你束发。” “啊?”伶舟玥脑子里轰的炸开了花,但还是怕自己多想。 “啊什么啊,熄灯睡觉。”李莲花又闭上了眼睛。 “哦。”伶舟玥淡淡的挥袖熄灭了蜡烛,房间陷入黑暗。 “李莲花。”伶舟玥手臂紧了紧。 “嗯?”李莲花声音里透着笑意。 “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可要误会了啊!” “误会什么?” “误会,你···你喜欢我。”伶舟玥唇舌打结。 “那你是误会了,因为我确实心悦你。”伶舟玥觉得自己的嘴唇被软软的啄了一下。 然后伶舟玥人就傻了,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摸了摸李莲花的额头,没发热,号了号李莲花的脉搏,碧茶之毒也没有作乱。李莲花也不阻止,任这人发痴。 “小荷花,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伶舟玥难以自抑的欣喜。 “伶舟公子若是不相信,便算作我太困了说的胡话。”李莲花说着就要从他的怀里退出去。 “不行,我当真了,你不能反悔。”黑暗之中伶舟玥精准的吻上了李莲花的唇,莽撞又急迫,李莲花也没比他好多少,两个人如同在较劲,一个比一个用力,甚至泛起了血腥味。 不知不觉,彼此唇舌间变得缠绵。伶舟玥的手滑到了李莲花的腰上摩挲······ 并未真的做什么,碧茶之毒像是悬在伶舟玥心头上的一把利剑,他怕李莲花受不住。 两人停下来的时候,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稳了稳气息,伶舟玥忍不住又啄吻几下李莲花的额头。“小荷花,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得对我负责。” “我的余生,你尽管拿去。”李莲花以为自己能忍住不招惹这人的,是他高估自己了,这人恐怕不知道,他让自己去找乔婉娩时的表情,究竟是何种模样,让他整颗心酸胀的不像话。 “小荷花,你说的不对,是我的余生都归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很没出息的,毕生追求只有你。” “阿青,莫说我中了碧茶之毒,就算我的毒解了,凡人之躯又能陪你多久,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要你好好活着。”李莲花吻上了伶舟玥的嘴角。情到浓时,两人差点走火。 “好,我听你的就是。桌子上的图纸我看见了,你想建座能行走的房子,边游历江湖,边寻找你师兄的尸骨对么?等天暖了,我就帮你一起建。” 伶舟玥岔开话题,多说无益,所有让李莲花介怀的事,他会陪他逐个解决。 李莲花的心已是千疮百孔,若他非说要和他生死相依,便是以爱的名义在他心上又刺上一剑。他舍不得。 “那就谢谢阿青了。”李莲花亲了亲他的下巴。 “真谢我,就快些睡,莫要再招我了。”伶舟玥动了动自己的腰身,让李莲花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躁动。李莲花笑的胸膛震颤,伶舟玥只能无奈叹息。 第二日两人回家后,屋子因为一夜未通烟火,冷得很。李莲花两手揣进虎头暖手筒里坐在椅子上,看着伶舟玥引炉子烧炕,忙前忙后安置东西。 “狗肚子里,存不下二两荤油,身上的银子都花净了。”伶舟玥今日拉着他去成衣铺子,买了六七套衣服鞋子,拦也拦不住,要不是银子不够,恐怕还不肯罢休。 “嘿嘿,没办法这些衣裳一看就是为你做的,不买回来,我心里不踏实,这两双羊皮靴子虽然样子一般,但胜在厚实保暖,你脚上那双还是薄了点。” 说着他忍不住跑过来亲了一口李莲花的脸。才又去忙手中的事。 “咦?这怎么多了两身衣裳?”伶舟玥眼睛亮亮的看着李莲花。 “没办法,这两身衣裳看着就是为你做的,不买回来,我心里也不踏实。”李莲花耳尖泛红。 伶舟玥欢喜的抱着人不撒手。李莲花嘴上说他腻歪,却依然纵容。直到房间中的温度升上来后,伶舟玥才依依不舍的被李莲花赶去做饭了。 等彻底度过倒春寒后,建造莲花楼的事,被两人提上了日程。李莲花早就把海里的木料捞了上来,一直堆在院门口。 现在他们不缺银子,所以又买了些更轻的料子,加固楼身,伶舟玥还找到胡商,高价买到了橡胶,包在车轮上给莲花楼减震。想到剧情的发展,伶舟玥在二楼打造了两张床,四周和中间都装了折叠门,关上就是两个小空间。露台也设计的更大了些,边边角角都钉了木盆,可以种菜,厨房和原来区别不大,只是多了个小药灶。为了防风,墙上的木板是错层的,严丝合缝,床也围了床幔。 李莲花问他为什么要在二楼放两张床,伶舟玥说既然自己能开花,保不准以后真能怀上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所以要提前准备婴儿床。 李莲花嘴上笑骂他胡言乱语,但到底还是做了,而且还贴心的加装了护栏。想到方多病和笛飞声躺在婴儿床里的样子,伶舟玥就忍不住想笑。 等莲花楼盖好的时候,已经进入夏末了。期间李莲花的医术突飞猛进,不过试药的事,伶舟玥没让他做,还是自己来,毕竟自己是妖,就算出了问题,最多也就拉拉肚子,精神不济几天而已,还能让李莲花因为心疼他,任他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他愿意死了,怎么会给机会让李莲花冒那些不必要的风险。 第17章 祭奠 伶舟玥上前抱住,正在给药斗挨个抽屉写药草名称的李莲花。“小荷花,给我们的家取个名字。” 李莲花想了想道,“那就叫青玥楼可好?” 伶舟玥听后没回答,而是把人转过来按在药斗墙上疯狂亲吻着,湖笔坠地,李莲花抱住伶舟玥动情回应。 拥吻渐渐变了味道,两人跌跌撞撞倒在了楼中还散发着木质香的床上······ “我要尽早找到碧茶之毒的解药,伶舟玥委委屈屈的亲吻着李莲花的脖颈。”其实李莲花并没有阻拦伶舟玥做到最后一步,但伶舟玥最多就是让他用手帮忙疏解。 “我何时叫你忍着了。”李莲花脸上的情潮还没退,一个眼神就把伶舟玥迷成了智障。 “我不想你因为这种事受伤,虽然最近碧茶之毒没发作,但你的身子还是在渐渐衰弱,今天我在你身后站了许久,你都没发现······ 何况,我没什么经验,伤到你怎么办,等我们驾着莲花楼离开这里后,给你解了毒,我买些避火图,学习一番,再实践。” 伶舟玥低头咬李莲花的锁骨,让怀里的人忍不住瑟缩。 “莲花楼?再说为什么一定是你学习,就不能是我来么?”李莲花抓住了重点。 “嗯!莲花楼,今后这就是咱们的家,有你在才是家,所以就叫莲花楼。” 说完伶舟玥翻身躺倒,和李莲花调换了位置,让他压在自己身上,抓过他的手,放在胸口,仰头去吻他的喉结。“如果你想,现在就可以,我不在意,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李莲花现在,也还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很快就又和伶舟玥痴缠到了一起,不过显然他也不会,最终在伶舟玥的大笑声中,羞愤的把人踹到了地上。 伶舟玥也不害臊,光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如今他早已把家当都归置到了莲花楼里,打开衣柜穿上李莲花给他买的绛色薄袍,然后给李莲花拿去一身衣裳,温柔的把人拉起来,帮着他穿好。 李莲花倚在床头,白衬檀袖,未束腰带。看着伶舟玥被他激动时扯散的头发,正如泼墨般披在肩头。“过来,我给你束发。” 现在伶舟玥戴的发饰都是李莲花雕的,那支莲花青玉簪,他金贵的不得了,就怕自己修炼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 学会了这里的文字后,伶舟玥就把麒麟诀译给了李莲花,想让他修炼试试看能不能消除碧茶之毒,但李莲花试过后告诉他,凡人之躯无法修炼,这让他郁闷了好几天。 李莲花也尝试把自己的武功教给他,结果差强人意,因为他修炼的是妖力,所以扬州慢在他手里,依然无法帮助李莲花解毒,婆娑步倒是学的还行。 好在他已经找到了方法,钻天道的空子,李莲花毒发时,他就把舌尖血喂给他,虽然只能解一瞬的毒,但起码能让李莲花不用受寒毒之苦。 “好了!”伶舟玥胡思乱想之际,李莲花已经为他梳好了头发,簪上一支开着花的萝卜造型的桃木簪。 伶舟玥亲了亲李莲花的脸。“不愧是我的李公子,手艺真好,明天奴家也为李公子梳头可好?”说完造作的对着李莲花挤眉弄眼。 “准了!”李莲花傲娇的扬扬头。 六匹马拉着一座精美的莲花楼驶出渔村,进入武林中人的视线时,已入初秋,比原本的剧情早一年多。 第一站,李莲花带着伶舟玥去祭奠了漆木山。 摆好供品,李莲花拿出那个被他当年击穿的酒葫芦,这酒葫芦原本是漆木山的,如今被他重新修好了。 李莲花拔开壶塞,对着坟前撒了些酒,屈膝跪在一边。“师父不孝徒来看您了,其实我根本没脸来见您,要不是我当年一意孤行,犯下大错,您也不会因为担心我,走火入魔反噬而亡······” 伶舟玥没有打扰他,只是清扫了坟冢周围的杂草,又用麒麟诀将坟冢加固,把周围的鼠洞尽数填死。 “阿青,跪到我身边来。”李莲花叫他。 伶舟玥依言走过去,撩开袍子,虔诚的跪了下去。 “师父,这是······我的爱人,叫做伶舟玥,上苍终究是眷顾我的,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阿青是个萝卜精,和他一起的那批萝卜,只有这只成精的活了下来,其余的都因为我那时,对种菜一窍不通,死掉了,我如今不但学会了种菜,还学会了医术,和做饭,虽然阿青总是不让我进厨房······” 李莲花林林总总的唠着些家常,伶舟玥则在心中对漆木山说道:“漆前辈,您放心,我会陪着他的,也会让真正的凶手亲自来给您磕头道歉。” “真的不去见见你师娘么?”两人给漆木山磕头,下山回到莲花楼后,李莲花就要带着伶舟玥离开。 “李相夷的死,已经让师娘伤心一回了,不如便这样罢了,免得师娘见到我这副模样担心难过,徒增感伤。” “我无颜面对师娘,若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定会和师兄好好说,他就不会负气退出四顾门,被金鸳盟三王害死,这样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师父他老人家也就不会因为担心我,而走火入魔,就算依然要约战东海,我也不会带着四顾门的兄弟们,阿青,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而我却活着!” 第18章 离别 伶舟玥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珠。“李莲花,你不能这样责怪李相夷,或许在你看来,他有错,可是他建立四顾门,平定江湖纷争,救了多少无辜之人,你可有算过? 单说一百八十八牢里关着的无数要犯,若不是李相夷,他们依然逍遥法外,草菅人命!” “至于四顾门那些死去的兄弟,确实令人惋惜,可那时李相夷在东海和笛飞声大战,分身乏术,四顾门中难道就没有别人可用吗,云彼丘号称‘美诸葛’智计无双,可他做了什么?” “不是为大战出谋划策,而是给你下碧茶之毒!他会想不到这样做的后果吗?他背叛的不只是李相夷,而是整个四顾门!” “李相夷有狂的资本,有傲的底气,是十五岁就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力压群雄,建立四顾门,才使追随他的人,拥有了别人拼杀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江湖地位。”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没道理享受着李相夷带给他们的荣耀,出了事,却要李相夷背负所有罪责,这样对他可公平?” “李相夷的心思太过纯净,不知人心易变,可心思纯净何错之有?所以李莲花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李相夷身上好不好!我替他委屈。” 李莲花惨然一笑。“是么,那我师兄和师父的命呢,他们是我的至亲,李相夷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害的师兄被杀,尸骨被盗,师父走火入魔,气绝身亡,你说我如何原谅他?” 伶舟玥见李莲花这样,心像被人豁开了道口子,冰凉一片,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消解这人心中的伤痕,他拼命向李莲花伸出手,可李莲花却视而不见,任由自责撕扯着他,坠入无尽深渊。 “李莲花,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他不想再看李莲花这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李莲花捏紧手指。“你什么意思。” “四顾门和金鸳盟原本签订了和平之约,是你师兄的死,重新挑起了战争,你和笛飞声约战东海的主要原因,是你师兄的尸身被盗,可角丽谯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勾引的云彼丘,你可有想过?你师兄既然已经退出了四顾门,金鸳盟三王,又有什么理由约战你师兄,而你师兄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为什么会贸然同意约战?” 伶舟玥的脸上冒出冷汗,瞳孔的颜色也有些不稳定,浑身疼的差点跌倒,像是了灵魂要被抽离一般,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则天道不会放过他。 李莲花没有发现伶舟玥的不对,质问。“你怀疑我师兄?” 见伶舟玥低着头不做声,李莲花冷声道。“伶舟玥,你不该怀疑他,或许如你所说,四顾门和金鸳盟之战另有蹊跷,但绝不会是我师兄,师兄从小就对我关爱有加,如兄如父,要是没有他,我早就饿死了,根本活不到今天。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你不该把过错推在师兄身上,他死都未得安宁,我不许你如此毁他清誉。” 伶舟玥勉强稳住妖力,抬头看向李莲花,见他正双眉紧锁的目光,明锐的看着自己,很好,终于有了些生气。只是比起单孤刀,他果然是不信自己的,也对,自己才与他相识多久呢,如何比的上他与单孤刀从少时便相伴的情谊,何况李莲花又没有上帝视角,自然不该轻易相信他的猜测。 理解归理解,心却依然痛的厉害。“小荷花,如果我还是怀疑你师兄呢,你要如何对我?” 李莲花避开他的视线。“我···不会如何,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若你不能放下心中的成见,就请离开。” 伶舟玥想过李莲花会生气,但没想过,他竟然会如此狠绝,果然有些话一旦问出口,就没了回转的余地。 “你因为区区一个单孤刀,就要与我分手,我可是你种的萝卜,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伶舟玥想上前拉住李莲花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那是我师兄,你怎可直呼他的名讳!我从不知你对他的偏见如此之深,阿青我没有不想要你,只是······” “只是,我和单孤刀之间,你选他。”伶舟玥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他等着李莲花的反驳,许久,许久,久到他已经快被憋死了。可还是一片死寂。 “呵,行,我知道了。”伶舟玥笑的比哭还难看。他恨不得立刻消失在李莲花眼前,但又舍不得,所以就连夜架着莲花楼,来到了城郊。 三天之中,伶舟玥不眠不休,他去附近的山上,移栽了一棵有了道行的锁魂藤在莲花楼门口,保护李莲花的安全,切了自己一截本体做成糖块,掺在所剩不多的萝卜籽糖里,帮他把药斗填满,厨房备好粮食,把他爱吃的那些菜的菜谱写好,还买了杂七杂八的书,甚至腌了些小菜。 第四天一早。“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伶舟玥站在李莲花的床前,声音干涩的开口。 “祝伶舟公子,此去平安顺遂,喜乐无忧。”李莲花背对着伶舟玥。 “我要走了,你都不看看我吗,真是狠心。”伶舟玥蹲下身子,想伸手触碰李莲花的背,却收回了手。 李莲花的眼泪渗进了枕头里,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可阿青和他分开也好,成日里围着自己转委屈他了,他该去更广阔的天地闯闯······ “李莲花,我这次出去,并不是同意和你分手,只是有些事要去做,可我这几天伤心也是真的,有时我忍不住会想,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像为单孤刀难过那样为我难过。” 背对着他的李莲花,只觉寒意漫上背脊,他当然会,只是想想心中就坠痛难当,可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整整三天,你连句软话都不愿意和我说,现在我要走了,你也不愿意看我一眼,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不过没关系,我会自己哄好我自己,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现在咱家不缺银子,吃喝上不要委屈了自己,本身就没什么肉,再瘦下去,就要被风吹跑了。” 伶舟玥语无伦次的交代了一通,终究没忍住,倾身吻了下李莲花的头发。抬手抹了下眼角,走出了莲花楼。 除了一身衣裳,和怀里的莲花青玉簪,他没带走任何东西,一段距离后,再也忍受不住切除本体的疼痛,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在莲花楼时,他怕李莲花发现,一直强撑着疼痛,正常行走,可能是这回切的有点多,也可能是因为惩罚他泄露剧情,总之这次伤口好的出奇的慢。 “哽哽哽~”草丛里爬出一个小狗仔,腿上受了点伤,伶舟玥笑了笑,看来这就是‘狐狸精’了,正好,自己不在,可以让他和李莲花作伴。 将狐狸精捞在怀里,用妖力,治好了它腿上的伤,小家伙感受到是伶舟玥救了它,开心的摇着尾巴,像是要起飞一般。 “小傻狗,看来要帮你变得更聪明些才行。”说着,就用妖力,疏导着狐狸精的灵脉,开启它的灵智,这下,它的智商就和十几岁的孩子差不多了。 李莲花,神色木然的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莲花楼,心也跟着空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食指上,一个深深地牙印,正向外渗血,殷红了衣袖。 “哐当!”莲花楼的门被打开了。 李莲花光着脚跑了过去,随即眼神黯淡下来,不是阿青,他···真的走了。 第19章 行医 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柔软在拱自己的脚踝。李莲花低下头,才发现是一只小黄狗。 “是他送你来的对么。”李莲花抱着它肯定的说。狐狸精点点头。 李莲花把脸埋进狐狸精的背上,久久未动,他从不知和一个人分别会如此难受。 狐狸精感觉到自己后背的毛发被打湿,动了动身子,摇着尾巴,眯起眼睛,希望能让抱着自己的人开心些。 李莲花抬起头,看了看它。“不愧是他送来的,都是一副狐狸精的模样,以后你就叫狐狸精了,知道吗?” “汪汪!”狐狸精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日子,李莲花也没驾着莲花楼离开,就在这里停了下来,给狐狸精打造了个十分舒服的狗房子,还圈出了一块菜地,明知已经过了种萝卜的季节却还是种了些,其余的都是小青菜。 他有心去找金鸳盟的三王,可随着笛飞声的死,金鸳盟的旧部也迅速分崩离析,不知所踪。 他如今无一人可用,想查到师兄的消息谈何容易,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接触些江湖之人才行。师兄的尸骨,他一定要找回来,但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 李莲花还是当起了大夫,心情好了,便去城里支张小桌,立起块写着‘包治百病,妙手回春。’的布幡。 开始,城里的百姓,看李莲花眼生,并不信任,逐渐熟悉了后,发现这人温和有礼,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才开始找他看病,对于贫苦百姓,他一般就开些见效慢,但便宜的药,诊金有时是些吃食,有时,是几个鸡蛋,反正很少能收到银钱。 但对于江湖中人,李莲花的诊金就是五两,爱看不看,从不议价。有些人骂他穷疯了,有些人出于猎奇,反倒上门看诊,总之李莲花行医的摊子就这么开了张。 这天,李莲花正在一个茶摊边上摆摊,就听见里头的人议论。 “听说了吗?美诸葛云彼丘的右手,被人砍掉了!现在每天站在四顾门屋顶上,大喊自己是罪人,有时会穿着喜服,说要迎娶角丽谯,有时又哭着说,自己对不起李相夷和四顾门死去的兄弟,该死!变得疯疯癫癫的!” “而且四顾门旧址的牌匾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化成了尘土,后来肖大侠命人重新挂上了新的,结果当即又变成了尘土,扬了肖大侠一脸,一朵白色的十字花飞镖,扎着张字条,钉在了大门上,上书,“卑贱之人莫如云彼丘,无耻之徒必属肖紫衿,天下第一唯有李相夷,牛骥同皁敢称百川院。” “我也听说了,肖大侠和百川院其他三位院主脸都绿了,到处调查是谁动的手,却毫无头绪。” “一定是有人为李门主鸣不平呢!想不到云彼丘竟然想着娶角丽谯那个女魔头,还说对不起李门主和死去的兄弟们,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啊!” “哼!我看啊,搞不好李门主就是他害死的!” “谁知道呢,咱们这些小人物,听个乐子就罢了!” “是呀,是呀······” 李莲花听这这些人的议论,手中的毛笔已经在纸上洇出一大团墨迹。 “李大夫?李大夫!”一个妇人大声喊道。 “——啊?”李莲花回神。“抱歉啊,刚刚在想一些事情,一时走神,方子我给您重新写,您放心,不是什么大毛病,按时吃药,不出十日,就可痊愈。” 那妇人听后千恩万谢。“李大夫谢谢您了,这两条鱼是我们家那口子刚打的,不值什么钱,您一定得收下,我看您这几天瘦的厉害,脸色也不好,吃点鱼补补气血。” 李莲花起身接过。“那就谢谢姜大娘了。” 姜大娘收起药方,摆手道。“该是我们一家子谢谢您才是,行了我就不打扰您看诊了,回见啊。” 姜大娘走后,李莲花不再有继续看诊的心思,于是就收拾东西拎着鱼回了莲花楼。 莲花楼停在城郊,自然是遇见过几个不长眼的毛贼想要行窃的,但都被锁魂藤迷晕,捆成了粽子。 见自家主人回来了,锁魂藤伸出嫩叶晃了晃,和李莲花打招呼。狐狸精也不甘示弱的围着他打转。 李莲花把鱼放在了灶台上。俯身拍了拍狐狸精的狗头。“行了知道你和小锁都出力了,晚上给你炖鱼吃。” 狐狸精听后狗头一僵,其实李莲花好好做饭,并不难吃,但他爱创新,味道好了就和狐狸精分着吃,味道不好,就让狐狸精一狗独享。 一听到李莲花要炖鱼,它便开始在心里祈愿,希望这次李莲花不要把苦胆刮破,更不要往里放石榴······ 第20章 回家 李莲花的日子过的还算安逸,天气好的时候,就出出摊,天气不好就窝在莲花楼里,钻研新菜式,逗逗狐狸精和小锁,心血来潮时,还会逼着狐狸精和他一起学习医术。 有时候,也会去附近的河边钓钓鱼,虽然大多时候,都是空军,但那是因为狐狸精太闹腾,把鱼都吓跑了。 这期间,李莲花没能找到任何有关金鸳盟三王的线索。他也似乎重新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轻松自在的很。 入冬后,李莲花就没再出门摆摊了,只偶尔出去买个菜,如今的莲花楼里虽然没有在渔村时的火炕,但伶舟玥提前设计好了铜炉和一条长长的铜管,打开二楼预留的烟道,将铜管出烟口伸向外面,在炉中点上炭火,楼里很快就会暖和起来。 期间碧茶之毒只发作过一次,因着伶舟玥留下的糖,症状轻了不少,只是糖罐子里的糖已经见底了。 这天几位受过他照看的百姓,结伴来给他送年礼,他才恍然,已经要过年了······ 在距离过年只剩三天的夜里,伶舟玥赶了回来,僻静的城郊,新雪在脚下咯吱作响,几个硕大的木箱,先主人一步,从莲花楼门前清过的地面里挤出来,整齐的摞在一起。 锁魂藤察觉来人是伶舟玥,高兴浑的身摆动,枝叶上的积雪被抖落不少。楼内的狐狸精倏然支起耳朵,旋即冲到门口急切的用两只前爪扒着门。 李莲花眼睫微颤,手里的书被丢在了枕头边,披在身上的被子从肩头滑落。 “——吱嘎!”伶舟玥把木箱带进来,回身关上了门。“小荷花,我回来了,有吃的么。” 狐狸精兴奋的围在他身边,汪汪乱叫,被伶舟玥拍了拍头后,又跑去围着几个箱子闻来闻去。 “······厨房有食材,想吃什么自己做。”李莲花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伶舟玥解下身上的披风,散掉身上的凉气,直直的向李莲花走去,连人带被卷进了怀里。“怎么又瘦成树杈子了,平时一定没好好吃饭。”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最近没什么胃口而已,怎么突然回来了。”李莲花说话带着些鼻音。 “其实我早就把自己哄好了,可事情总也做不完,但不论如何,还是要回家和你一起过年的。”伶舟月把被子重新拉回李莲花的肩膀,将他只穿着里衣的瘦削身体裹严实。 李莲花以往从未见伶舟玥穿过黑色的衣裳,想不到竟然这般适合,没了从前的玩世不恭,多了些许肃杀之感。 床头烛架上的灯火,映在李莲花的眼中,跳跃的火光之下,是伶舟玥的影子。 伶舟玥有很多话想和李莲花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正当他纠结该从哪里开始时,李莲花从被子里伸出微凉的手揽过伶舟玥的脖子,吻了上去。 伶舟玥先是瞪大眼睛,紧接着便随着心中的悸动,将人压在了床上,李莲花一个翻身便和伶舟玥调换了位置,担心他着凉,伶舟玥拉过床上的另一条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属狗。”伶舟玥习惯性的抚摸着怀中之人的后脊。与其说,刚刚这人是在吻他,不如说是在咬他,他都以为李莲花要生吃萝卜了。 “为什么又回来······” 李莲花得知有人砍了云彼丘一臂,使其陷入疯癫,还把四顾门旧址的牌匾毁了,在大门飞镖留书时,就知道一定是这人做得。 那几日,他未去出摊,也未去钓鱼······可这人并没有回来。 惶惶然牵起莲花楼马匹的缰绳,才发现,他根本不知,该去何处寻人。师兄的遗骨如是,阿青亦如是。 就在他以为这人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他却踏雪而归,言语间仿佛从未离开般熟稔。 “回家哪有为什么,我刚刚不是说了,总要抽出时间和你一起过年,难道你以为我不会回来了?所以就打算把我吃了,以绝后患?”伶舟玥笑的贱兮兮的。 “你······这段日子在干什么?”李莲花问。 “我做的事情还挺多的,不过大部分还没落实,等事情都落地了,你自然会知道。唯一满意的事就是砍了云彼丘的右臂,让他陷入魔障,日日受冤魂索命之苦。”这还只是个开始。 他穿越了,这一次,他要夺回属于李相夷的荣耀!伶舟玥有些发癫的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报复了彼丘就让你这么高兴?”李莲花见他笑的像个二傻子,也勾了勾唇。 “那倒没有,他害你身受碧茶之苦,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再说了,这怎么能叫报复,这叫正义审判!还有,以后不要叫云彼丘和肖紫衿叫的那么亲近,连名带姓的称呼他们,是我最后的底线。”伶舟玥在李莲花薄唇上啄了一下。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肖紫衿?”云彼丘就罢了,肖紫衿又是如何惹到这人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更何况讨厌一个人同样不需要理由。你不怪我越俎代庖,擅自去找他们的麻烦?不过就算你怪我,我也要这么做,你宽和大度你的,我睚眦必报我的,不冲突!” 李莲花见他这样,突然想起这人最初知道自己动用内力救人,导致碧茶毒发时,气呼呼的模样,和现在如出一辙。 “阿青,我想喝萝卜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伶舟玥却没觉得任何不对,只以为李莲花饿了。“那你先躺着,我这就去煮粥。对了你等等。” 狐狸精听见伶舟玥从床上下来,又摇着尾巴,从桌下爬出来。围在他身边。 “狐狸精倒是和你亲。” 果然,李莲花还是给它取了这个名字。“我用妖力帮它开启了灵智,它自然和我亲近些,只可惜他不是植物,我不能帮它踏入修行。” 伶舟玥打开其中一个木箱子,从里头拿出枚拇指大小的玉瓶。塞到了李莲花的手中。“你快喝了它。” “这是什么?”看着伶舟玥的表情李莲花就知道这里面大概是什么稀世灵药。“你喝了我再告诉你。”伶舟玥出声催促。 “阿青,碧茶之毒无药可解,何必白费心血,不如将它留着,给有需要的人。”李莲花把玉瓶放在了一边。 “这本就是我为你寻得,旁人生死与我何干,可怜我遭了那么多罪,李公子却要将我的心意转赠他人。 罢了罢了,只怪奴家自作多情,奴家只想和李公子白头到老不分离,李公子却想让奴家豆蔻年华就守寡~~”伶舟玥说着说着,眼泪真就流了下来。 李莲花迅速拔开瓶塞,仰头喝了下去。“你算哪门子的豆蔻年华,真当自己是女子不成?!现在满意了,伶舟公子快莫哭了,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好叫在下心疼。”他也开起了玩笑。 “我怎么就不算了,按照人类的年龄来说,我现在还只是个不到两岁的宝宝。” “噗!”正玩笑间,李莲花体内升腾起一股强横的真力,逼的他喷出一口黑血。“李莲花!”伶舟玥立即拉过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毒没解,但李莲花的内力已经恢复到了两层,虽然还是不能在碧茶之毒发作时,完全压制,但总归是又多了一层的自保之力。伶舟玥端来茶水让李莲花漱口。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了,“豆蔻宝宝。””李莲花阴阳怪气。 “那个你先调息一下,正好我去煮粥,等回来再同你说。”伶舟玥溜了,因为他要想想一会什么能交代,什么不能交代,若他一个不注意,主动漏了重要剧情,天道绝对会搞死他。 第21章 傻子 喝着甜丝丝的萝卜粥,李莲花知道这人又拔发须了。“你也知道,你的发须如今于我无用,何必又去祸害它。” “怎么无用了,起码味道好,我自己也爱喝,反正有妖力在,头发就不会秃,怕什么,如果我想,我现在的头发可以铺满整座莲花楼,安心。”伶舟玥看准时机,又给李莲花盛了一勺。 “哦呦,那“豆蔻宝宝”还真是厉害!说,给我喝的是什么?怎么得来的,可遇上什么危险?”李莲花粥也不喝了,等着伶舟玥回答。 伶舟玥见他只穿了身里衣,起身给铜炉里又添了些炭火,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把自己搭在一旁的披风,罩在了李莲花身上。“是观音垂泪。” “传说中的武林至宝,观音垂泪?你在哪里找到的,有没有受伤!”李莲花拉过他给他诊脉。伶舟玥的脉息和常人不同,但李莲花对他最为熟悉,自是能分清他有没有受伤。“你的妖力有损,伤到了本体,到底怎么回事!” “别担心,过些日子,自然就恢复了。观音垂泪在朴锄山的芳玑王墓中,是萱王妃的陪葬。我用遁术进入了墓室之中,但若拿走了观音垂泪,萱王妃的尸身就会腐朽,到时候触动机关整个墓室就毁了,这观音垂泪本就是人家的,我不想盗走了人家的灵药,还要毁人家墓室。” “所以就先退出去,找了处清静地方,切了自己的一小块本体加之舌尖血,凝练成和观音垂泪差不多的药液,将观音垂泪替换了出来,这样就足够再支撑萱妃尸身百年不腐。” 伶舟玥并未说谎,芳玑王和萱妃可是李莲花的太爷爷和太奶奶,作为李莲花的恋人,自然是不想破坏他至亲之人的墓室,不过不得不感慨,芳玑王还真是惨,观音垂泪没混上就算了,修罗草都没沾着。 南胤人还真是看不上这个大熙女婿啊,不过也可以理解,要不是芳玑王谋反失败,搞不好身为南胤公主的萱妃,已经带领众人,杀穿大熙,光复南胤了······ 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如果观音垂泪被他拿走了,墓室被毁,那笛飞声的伤势可能就无法恢复了。 笛飞声虽然是个武痴,想打赢李相夷是真的,想李莲花活下去也是真的,他为李莲花做了很多事,虽然现在还没发生,可若自己不在,方多病和笛飞声是为数不多真心为李莲花好的人,这样的情谊,伶舟玥不能磨灭。 “把裤子脱了,我看看。”李莲花站起身,拽着伶舟玥就往床边走。 “李公子,这太过孟浪了些,何况我如今已经没事了。”伶舟玥推诿着,切除本体的疤痕无法消除,要是让李莲花看见了,怕又要发火。 李莲花冷着脸,将伶舟玥按在床上坐下,撩起他的衣摆,一掌震碎了他的裤子。 伶舟玥把腿往后缩。“李公子内力又恢复了一成,就是不一样啊···哈哈···好好的裤子变成了破布,粗鲁,挺贵的,你······” “你还真是不知变通,三伤疤都在左腿上,告诉我,中间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李莲花把手放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伶舟玥心想,估计过段时间又有材料给李莲花做糖了。 果然头皮开始发痒,片刻后,丝丝缕缕的香味钻进了两人的鼻子里,伶舟玥又开花了。 这次开的比上次开的更多,发尾都是。 伶舟玥讨好的顶着满头白紫相交的十字花,收回了腿。“好了,虽然你的内力是恢复了一些,但还是不要随便动用的好,这些够给你做不少糖了。”他晃晃脑袋,故作可爱。 李莲花见状,周身的低气压收敛了些。“不要岔开话题,中间的疤痕怎么来的。” “我离开前给你做糖了,萝卜籽糖无法压制碧茶之毒,我担心自己不在时,你毒发无人照看,就把糖掺在了糖罐里。想着应该能让你少遭些罪。我交代完了,争取得到李公子的宽大处理。”伶舟玥死猪不怕开水烫。 原来自己的碧茶之毒,这么久以来,只发作一次的原因是这样,怪不得,这个傻子。 “李莲花,李公子,小荷花,李相夷!你别不说话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不说话我心里慌,你不会是想一直不理我。我最受不了你这样,你这是冷暴力知不知道,我的心灵收到了极大的伤害。” 李莲花像是打定主意不理他,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洗漱完就上床了,还贴心的在一旁给伶舟玥留了位置,可就是不理他,伶舟玥无奈之下去洗了个澡,毕竟一路奔波,不洗个澡,心里不得劲。 顶着一脑袋的花,换了身里衣,伶舟玥钻进了被窝。李莲花闭眼假寐。 “夫君,你说句话呀~~” 伶舟玥开始发癫。 “你还真是脸皮厚,什么话都好意思说。”李莲花终于被伶舟玥的一声夫君整破防了。 想到他为了自己屡次自伤,李莲花就觉心里像是被人灌了烈酒,辛辣无比,却又暖的发烫。 “那夫君不要不理我,你这副把一切都置之度外的样子,让我心里没底,我如今可又有了你的“孩子”,是孕夫,脆弱的很,受不得惊吓,不然流产了,你就没糖吃了。” 伶舟玥觉得在自己稀罕的人面前,是不必要脸的,所以他就这样顶着满头的萝卜花,扑进了李莲花怀里,夫君,夫君,的叫个不停。 李莲花伸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去扯了下伶舟玥头上的花,他没真用力,所以伶舟玥并没有感觉到疼,反倒是感觉有些酥麻。 “小荷花,你不生气了。”伶舟玥带着满脑袋的花低头,往他脖颈处钻,又香又痒,让李莲花忍不住用下巴抵住伶舟玥的额头,让他不能作乱。 “哼,伶舟大侠可是连一品坟都敢闯,盗亦有道,舍己为人的大人物,在下不过是个体弱多病的江湖游医,哪有资格生您的气!” 第22章 心魔 不得不说李莲花这张嘴是真的厉害,不只谎话张口就来,这阴阳怪气的本事,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哪有舍己为人,我这完全是舍己为孩子爹,为自己夫君,这世界上只有你够资格生我的气。”伶舟玥亲了亲李莲花的嘴唇,对他抛了个媚眼,做足了勾栏样式。 李莲花最终败下阵来。“阿青,我是气你傻,人要为自己而活,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当日你将舌尖血喂给我,令我体内的碧茶之毒解了一霎,复又恢复如初时,就该明白,一切都是命数。” “我中的可是天下无双的碧茶之毒,寻常人最多一个月必死无疑,我却白得十年寿命,做人不能什么都要,不然岂不是太过贪心,何况我还遇见了你,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养狗种菜,摆摊看诊,有了莲花楼,这天下哪里我都去得,这样的生活,有何不好?” “答应我,阿青,不要执着于为我解毒的事情了,时间久了,生了心魔,有碍你修行。”李莲花,目光炯然,耳垂上代表他身中碧茶之毒的三颗小洞,让伶舟玥看了遍体生寒。 无法改变李莲花命运的恐惧,让他本就有些不稳的妖力,骤然暴走。 “哪都不好,人是为了自己而活,可我是妖,我要为谁活,那是我的事,至于心魔,从我化形那天开始,就已经有了,除非碧茶之毒解了,你耳朵上那三颗讨厌的洞消了,否则这心魔便无法摆脱!李莲花,你活着,我只做阿青,你若不在,我便为妖,祸乱天下。” 失去理智的伶舟玥身形变换,绿眸竖瞳,闪着幽光。墨发消失不见,翠色的发丝迅速向楼中各处蔓延,头上的花朵开始抽枝,攀上李莲花的四肢,将其和自己捆在一起。 以往从未露过的獠牙龇出,泛着几不可察的幽蓝,一双尖耳透出青色的经络。原本在桌子下面睡觉的狐狸精,被伶舟玥吓得浑身僵硬。 “不至于,不至于,阿青你冷静些。”李莲花不敢挣扎,怕伤到伶舟玥,只好仰头亲了亲伶舟玥的唇角。 伶舟玥竖瞳颤了颤,歪歪头,妖异的面容,美的惊心。 李莲花见有用,继续安抚道。“阿青,醒醒,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 “则阔细你嗦的。”伶舟玥身上的妖变还没消退,獠牙让他口齿不清。 李莲花却怪稀罕的,宠溺道。“我嗦的,小的哪敢骗动辄就要祸乱天下的妖王大人呢。” 伶舟玥悻悻的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花枝却没有完全收回,而是从李莲花的四肢上撤下来转为捆在李莲花的腰上。“刚刚···可有吓到你?” “我是没被你吓到,狐狸精倒是快被你吓死了。”李莲花打趣。狐狸精听见后,立即围在床下吭叽,表示自己的委屈。 “回去睡觉,明天给你做好吃的!”伶舟玥的声音从床上传来。狐狸精只得夹着尾巴回到桌子下面趴着叹气。 “李莲花,为了我,对着个世界生出些眷恋,我可以陪你一起找你师兄的遗骨,陪你看诊种菜享受美食,陪你领略世间风景,二楼的婴儿床还空着,等你的毒解了,咱们生两个小萝卜精,一个叫李芙蕖,一个叫李水芝,还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去拜见你师娘,哄她老人家开心。” 李莲花往他怀里靠了靠,想象这人说的场景。“我也只是个俗人,如何能说出不好二字,只是你我都是男子,怎么生的出孩子,偏你说的和真的一样,连名字都取好了。傻子,你一人,就足够我舍不下了。” 他的话算是给伶舟玥吃了颗定心丸,二人相拥着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自从伶舟玥离开后,就没怎么睡过觉了,不是奔波在找药的路上,就是修炼,要么就是为了如何建立自己势力的事忙的脚不沾地。 第二日李莲花是在饭香中醒过来的,这感觉真是久违了。 起身挂好床幔,就看见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身朱红色长袍,和一件夹棉的白色锦缎披风,还有一双毛茸茸像是猫爪子一样的胖鞋。 等李莲花穿好后,就发现这鞋虽然怪了点了,真的很舒服,羊羔毛做得里子,白狐皮做得鞋面,一踩就能穿进去,很方便。 伶舟玥往桌子上端饭的时候,就见未束头发的李莲花已经穿好了衣裳,披着披风,像个感到新奇的孩子一样,研究着毛绒拖鞋,迈步子的时候又慢又缓,有时候还翘翘脚趾,看着拖鞋上的猫指甲跟着动。 这一幕,让伶舟玥的心都跟着化了。 “这鞋子是我特意找人做了给你在家里穿的,箱子里还有几双,这样冬日里你下床更方便些。” 伶舟玥找来梳子给李莲花梳头,他现在梳头的手艺强的可怕,都是拿自己的头发练出来的。 “你总能想到一些稀奇但实用的办法。”李莲花坐在椅子上,坦然地享受着伶舟托尼的梳头服务。 “区区不才,有些巧思,不过是讨好李公子的诡计罢了。”给李莲花戴好玉簪,在他嘴上香了一口。 饭香满楼,狐狸精懒得看恩妖和自家主人腻乎,疯狂的扒着地板,发出怪叫,看样子骂的挺脏。 “好了吃饭,你昨天不是答应狐狸精,要给它做好吃的,再不兑现,地板要被它刨穿了。”李莲花起身去洗脸。 伶舟玥拍了下狗头,狐狸精委屈,龇牙疯狂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 吃过饭,伶舟玥开始整理他带回来的木箱。一大箱子的药材,逐类放在药斗中,好在当初建造莲花楼的时候,伶舟玥将药斗墙打的格外大。 李莲花则是拿着毛笔,在抽屉上补齐药材的名字。 这次淘来的书很多,足足装了两箱,伶舟玥用楼仓里剩余的木料,在床对面的窗边打了个书榻,两侧的书架如同隔断般,直接通顶,矮榻中间升上去后可以放炭盆,放下便和一张单人床差不多。这下李莲花的书就不用挤在多宝架上了。 剩下的两大箱子,就都是给李莲花准备的衣裳和一些小配饰了。 李莲花整理书的时候,发现一本很新的红封书册,没有任何书名,疑惑的翻开后,耳尖迅速爬上红色,却继续羞赧的看了下去。 李莲花以伶舟玥这次头上开的花太多为由,不让他出门,独自去城中买年货。 尽管伶舟玥一再表示用幕篱遮一下就好了,但李莲花不为所动。 他只好把李莲花全副武装,站在门口像个望夫石一样,不放心的看着人走远了。 李莲花进城后,并没有立即去买过年用的东西,而是定了一对金雁。掌柜的听说他要定金雁一愣。“想不到许久不见李大夫出来坐诊,您竟然已经好事将近了,真是恭喜了!” 第23章 救赎 “那就谢过掌柜了,不知这金雁多久能铸好?” “这怕是要年后了,店里的师傅初六才能回,初十我差人给您送去可好?”掌柜解释道。 李莲花点点头,和掌柜的沟通好样式后,转身离开了。 掌柜的看着李莲花要求在金雁上所铸的字,心道,这李大夫当真是有心之人。 “你终于回来了!”大老远,伶舟玥就顶着一头萝卜花迎了上来,反正城郊无人,他也没做遮掩。 李莲花手中的东西被伶舟玥接过。进门后,桌上饭菜升腾着热气,正中间是李莲花怎么也做不好的糖醋鱼,旁边是蘑菇小炒肉,因着天冷除了楼里用木槽种了些香菜和小油菜,便也没什么绿叶菜了,所以伶舟玥掐了些油菜和蒜末清炒了下,又把香菜切碎,和着蛋液摊了蛋饼。 狐狸精也和往常一样摇着尾巴过来迎接两人。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伶舟玥帮着他把厚厚的大氅和围巾都脱下,给他罩上披风,捧着他冰凉的手暖着。“没事,好的很,就是肚子饿了。”李莲花笑笑。 “那咱们开饭。”伶舟玥去厨房把饭盛出来,药灶温着的药膳也放在李莲花跟前。 吃过饭李莲花去洗碗,伶舟玥无心修炼,像个尾巴一样跟着李莲花,李莲花洗碗的动作很麻利,却不会让人觉得毛躁,少师剑已经被他找回,一直被李莲花立在床侧,他没见李莲花用过,也不知道剑神李相夷会是何种风采。 初到这里时,他就是个萝卜,那时他看李莲花,是粉丝见到偶像的喜悦,是对剧中人物的心疼。自己的心境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是看李莲花做发簪时,不小心刻毁了原有的样子,就偷偷削成一个素簪子,一本正经的忽悠,说是给他做得。 还是发现他喜欢把东西从小到大,按顺序排列整齐,有时候自己犯贱,故意把东西弄乱,李莲花嘴上不饶人,但还是会忍不住重新归置,否则就会心情很不好。 想到这些,他看向李莲花的眼神愈发缱绻,那日妖力暴走时他才发现,他压根没有融入这个世界,而是李莲花拽住了他没有落点的心,如果他不在了,自己恐怕真的会变成那个毁灭天地的恶毒反派。 他这段时间,并非没有杀过人,或许是他变成了妖的缘故,一个活人在他面前血溅三尺,他却生不出任何感觉,完全对人类的死亡失去了敬畏之心。 这让他觉得恐惧。只有在李莲花身边,他才能和原来一样,活的像个人。 李莲花觉得是自己为了救他才生了心魔,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被救赎的是自己······ “愣什么神呢。”李莲花把手上的水弹到了伶舟玥脸上,随后用一旁搭着棉帕擦干。 “没什么,这不是被美色所迷吗。”伶舟玥抓住他的手,往自己怀里揣。 “呦,怎么着,现在又不想当祸乱天下的妖王,改做耽于美色的昏君啦。”李莲花心安理得的用这人的体温暖着手。 “嘿嘿。”伶舟玥尴尬一笑,却并不反驳。脚步后退,就这么带着李莲花姿势别扭的回到了床上休息。 李莲花今日进城一趟,终究是有些疲累,很快就睡着了。伶舟玥亲了亲他浅淡的嘴唇。“晚安。” 这个年过的不如第一次隆重,却更加温馨,李莲花看着手里所谓的压岁钱,甚至怀疑伶舟玥抢了钱庄。 “放心这银子来路正着呢,我的本事你知道的,这些都是我这段日子在各地发现的金银玉翡换的。”伶舟玥的眉眼舒展,给李莲花倒酒。他用异种洒金腊梅给李莲花泡的药酒,李莲花今日才开封。 “和你的压岁钱比起来,我的就显得寒酸了。”李莲花掏出五十两银子,这是他除开伶舟玥给的钱以外,全部的家当,伶舟玥怎会不知。高兴的接过。“不少,足够压住我这颗心了。” 这酒对李莲花有好处,所以伶舟玥就陪着他多喝了几杯。不过没发生什么醉酒后常见的俗套剧情。 想也知道,李莲花没那么容易醉,毕竟是内力只剩一层,依旧让武林中人望其项背的存在,伶舟玥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妖,想醉谈何容易。 第24章 金雁 “阿青,我教你剑法。”这是李莲花第一次说要教他剑法,伶舟玥还没反应过来,李莲花就拿着少师剑飞身冲出了楼门。 伶舟玥立刻跟出去,就见李莲花手中的少师剑出鞘,“铮!”气贯长虹。看着剑影重重下的李莲花,伶舟玥对惊鸿之美,游龙之资,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他不知道,李莲花使的是相夷太剑,还是醉如狂三十六剑,亦或是别得什么,但这样的风姿,引万人空巷,毫不夸张。 原来让自己醉,也并不是很难,比如现在,他就觉得自己醉的厉害。 一套剑招舞下来,李莲花气息不稳。“哎呦,阿青,快过来扶我一把,不行了,要站不住了。” 李莲花好像知道他很迷人,故意拉着慢悠悠的调子,在除夕夜的星空下,肆意牵动伶舟玥的心。 伶舟玥闪身来到李莲花身边,像抱小孩一样,单手托着他的腿,将人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帮他拿着少师剑,往回走。 “喂,扶我一把就行,我又没瘫。”李莲花一手扶着伶舟玥的肩膀,一手屈指敲了下伶舟玥的头。 可伶舟玥已经抱着他走到了门前,锁魂藤十分有眼色的用枝条,帮两人打开门。伶舟玥矮了身子,防止进门时,门框碰到李莲花的头。 随即用脚勾上了门,狐狸精被关在了门外,气愤的用后腿蹬着雪,它要把这个惯会奉承的破藤条埋了! 楼外的官司,李莲花和伶舟玥此时无心理会。少师剑立在床头,衣衫散落一地。床幔之中花瓣纷扬,两人情动不已。 李莲花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瓷瓶,交到了伶舟玥的手上。 伶舟玥喘着粗气,亲吻李莲花的耳朵。“那书你没学会吗···夫君···”伶舟玥怎会不想,但他舍不得。 碧茶之毒犹如蔓草难除,李莲花现在的身体,就像棵被蚍蜉蚕食的大树,风雨之中屹立不倒,但内里崩坏,容不得半点差池。 李莲花红着眼睛,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伶舟玥,他学没学会······ 不能算没学会,但活挺烂,可见有时候天才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好的,李莲花初偿情事,使不完的牛劲,好在伶舟玥如今是妖,否则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是怎样的惨状。 第二天,李莲花就病了,伶舟玥又心疼,又想笑,但是为了李莲花的面子,他只能尽力忍耐。 李莲花用被子蒙着头,闷声闷气的道,“想笑就笑。” 伶舟玥把药端过来,坐在床边,用手扯扯被子,“李郎喝药了!”李莲花不为所动。 “好了,还蒙着被子做什么,不会是想逃避喝药。”李莲花继续假装被子里没人。 最后伶舟玥只好趴在李莲花被子上,轻声说了些什么,李莲花抓着被子的手才有了些松动。 伶舟玥趁机拉开了被子,露出面上烧的通红的人。 李莲花,发丝凌乱,眼神飘忽,不去看伶舟玥。 伸手夺过药碗,几口喝了下去,破罐子破摔的张开嘴巴等着糖,伶舟玥被他的样子可爱的不行,借机又亲了一下,换来一个眼刀。 清甜的糖在嘴里化开,驱散了些李莲花因为一夜荒唐而卧病在床的尴尬。 之后的几天,因为李莲花胃口不好,伶舟玥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李莲花也颇有恃宠生娇的意味,一时说想吃这个,一时说想吃那个,做了他多半只吃两口,剩下的就要伶舟玥吃,可为了让他多吃这两口,伶舟玥甘之如饴。 初十这天,楼门突然被人扣响,李莲花示意一脑袋花的伶舟玥上了二楼,自己披好大氅去开门,接过东西后,外头的人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伶舟玥听见人走了,立刻跑下楼,看着李莲花怀里的锦盒,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莲花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取下大氅,慢悠悠回到床上,倚靠着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伶舟玥狐疑的走过去坐下,顺手给他把被子盖上。“打开看看。”李莲花说。 伶舟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在李莲花认真的目光中,打开了锦盒。一对金雁并排立在其中。 李莲花拿出一只郑重的交到了伶舟玥手中,金雁的腹下写着“何以致契阔”另一只李莲花握在了自己手里,不过还是给他看了其下腹上写着的“金雁诺余生”五字。 “你这是?”伶舟玥握着分量不轻的金雁有些不确定。 “是!你可愿意?”李莲花握着金雁的手,因为紧张不断收紧,指肚泛白。一贯温润平静的面容上也多了些忐忑。 “愿意!”伶舟玥没想过,李莲花闷声不响的就憋了个大,打得他始料不及。收了金雁,他们就是未婚夫夫了。 伶舟玥高兴疯了,隔着被子扑到李莲花身上,在他脸上乱亲,像只傻狗。“冷静!雅正!”李莲花伸出食指抵着伶舟玥的脑门。 伶舟玥就这样抱着李莲花傻笑了一下午,直到被李莲花吼着去做饭,才算完。 期间狐狸精被强制拉着,欣赏了好几次伶舟玥腰间挂着的金雁。最后不得不跑到外头的狗房子里躲清静。 等李莲花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上元节已经过了,莲花楼的屋檐外面,还挂着伶舟玥特意跑到城里买的好几盏花灯。 伶舟玥头上的萝卜花,枯萎的一瞬间,就会迅速结籽,这次李莲花正好看见了,觉得新奇。 两把萝卜籽,伶舟玥给李莲花做了很多糖,还加了些其他口味的,比如梨膏糖,李莲花也很喜欢。 伶舟玥也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之前打听到在赤霞山,有过稀世灵药九瓣金莲的踪迹。 伶舟玥离开那天,外面下起了春雨,李莲花正在制作膏药,白皙的手拿着药杵捣着药。 好像和以往的日子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他没忘记往药钵里放药材的话。 “我不在的日子,一定照顾好自己,这次我离开,可能会有点久,但我会尽快把事情都安排好,然后回家来找你。”伶舟玥转身走了,没敢回头。 他离开莲花楼后,就第一时间赶向赤霞山,为了加快速度,他选择了用了遁术,日夜兼程。 等到了赤霞山后,便一头扎进了深山之中,按照线索寻找九瓣金莲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片沼泽之中找到小小的九瓣金莲时,它的花苞还没长出来,距离开花估计起码还要五六个月。 既然九瓣金莲一时半会还无法采摘,伶舟玥打算再去苗疆看看,其实他第一次从莲花楼离开时,就已经去过一次了,毫无所获,这才盯上了观音垂泪。 就在伶舟玥准备离开时,他被暗算了,是一棵化形不完全的千年龙血树,这还是伶舟玥穿越以来,第一次遇见除自己以外的妖精。 忍痛将自己胸口的木刺拔出来,反手朝树妖掷去。 龙血木还无法口吐人言,声音时男时女,发出阵阵嘶吼,伶舟玥在它眼里完全就是助它化形的神药。 所以毫不犹豫的再一次向他发起了进攻,初时伶舟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上被龙血树的异变枝干刺穿好几个窟窿,感觉离gg只在方寸之间。 第25章 遇险 李莲花还在等着他回去,黑白无常想勾他的魂,也要问问他答不答应! 伶舟玥大喝一声,勉力将龙血木埋在地下的根茎,挤出地面。没了土壤的支撑,龙血木道行大损。 见他想重新把根扎进土里,伶舟玥咽下口中的血腥。冷笑一声,暗道,今天你爹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科学的力量! 要知道土的主要成分,便是岩石风化而来。 所以当龙血木用力扎向地面时,如同掼在了坚硬无比的岩石之上,霎时根茎刌断,痛的它哀嚎不止,抽动着倒在了地上,暴露出树干中央赤红色的妖骨。 伶舟玥此时为妖的凶性毕露,早就现了妖形,这龙血树妖刺伤他的伤口,竟然无法愈合。 血流不止之下,伶舟玥的妖力已经开始溃散。 不行!必须速战速决,他不能死。 趁他病要他命,伴随着龙血树的哀嚎声,伶舟玥用头发将龙血树的妖骨扯了下来。 看到他化为飞灰,散了个干净,伶舟玥才如泄了气的皮球,伤痕累累的倒在了地上。 眼见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甚至开始像泡沫一般开始溢散,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伶舟玥忍着恶心,把那龙血树的妖骨吞了。 他可不要像小美人鱼似的变成泡沫,何况李莲花可不是那傻逼王子。 不得不说伶舟玥内心强大,在神志坠入黑暗之前,还能这般胡思乱想,不过他也没太离谱,知道撑着最后的气力,将自己遁入地下。 这一埋就是三天,爬出来后,高亢的长啸一声,“我伶舟汉三又回来了!”惊起山间一群飞鸟。 怪不得,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呢。 他吞了那妖骨后,身上的几个窟窿迅速结痂,除了留下些疤外,已经没事了,麒麟诀还一跃进入第七层。 如今他和植物沟通的覆盖范围,扩大到十里左右。 而且他在地下发现了炎火晶,怪不得这里气温这么高,怪不得龙血木能有半妖之境。 重要的是,他炼化了妖骨,成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龙血剑,赤红色的剑身,招摇极了。 还获得了一个十分鸡肋的能力,就是可以用妖力把东西染成红色······ 伶舟玥留下了自己一抹气息,震慑有可能靠近九瓣金莲的野物们,转而又去了苗疆。 忘川花依然没消息,不过倒是发现一些无法化形,即将死去的妖植。 他的麒麟诀已经练至七层,有了帮这些妖植化形的能力,但它们化形后的寿命全看先前的道行,其中最厉害的也只能活九十年左右。 不过他们本就是强弩之末,能有化形的机会,已算意外之喜。 由麒麟诀强行帮他们化形,就相当于变相的把他们变成了傀儡,只是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却无法违背伶舟玥的命令,不过伶舟玥认为这是必须的,若无法约束这些妖,他们极有可能伤及无辜。 至此,伶舟玥算是拥有了第一批骨干,有道是智多近妖,他们各个本领高强,又绝对忠诚,忙起来根本无需休息,他手中的几处矿山,足够他们招兵买马,培植势力。 所以江湖上迅速崛起了一个叫做夷花宫的新门派。 这天,李莲花带着狐狸精一起进城摆摊,刚坐下就听见一个爽朗夫人的声音。“呦,李大夫,又来出摊啊。” “哦,是姜夫人啊,近来身体如何?”李莲花笑着打招呼。 “挺好,现在我这膝盖可算是敢打弯了,干活爽利多了!那您忙,我还得给东家去送鱼货,先过去了!” 姜夫人,挑着鱼货离开后,陆陆续续有人找李莲花看诊。忙活了一上午,天上突然下起了雨,李莲花躲进了间叫做山行居的酒楼,点了壶热茶。小二很快就将东西都端了上来。 李莲花倒了一杯,拿起来,先暖了暖手,然后才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茶点李莲花尝了尝就放下了,从身上掏出一颗糖,放在嘴里。 自从伶舟玥离开后,李莲花一天最多吃两颗,可罐子里的糖还是要见底了,他的味觉已经开始衰退了,不过还不算严重。 感受到身体暖了些,抬头打量起酒楼里的人,这一打量才发现,宾客之中七成都是江湖之人。 心中暗忖,恐怕江湖上又出现了什么新鲜事,不过这些已经和他李莲花没有什么干系了。 邻桌几个腰持长刀的江湖客的谈话,道明了缘由。 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做夷花宫的势力,宫主神秘莫测,来无影去无踪,其信物,就是先前搅乱百川院和四顾门旧址的白色十字花飞镖。 势力崛起迅猛,在嘉州,苗疆,京城等要地,都建立了夷花宫分部,总坛却建在扬州。 自称“死人消息生死簿,活人消息夷花宫。” 普通的消息只要肯出钱就行了,但一些重要的消息,就要看那位神秘的夷花宫宫主,愿不愿意告知了。 期间不是没有去挑衅闹事的,但全部铩羽而归,夷花宫中所有的人,都很邪门,除了常见的武功路数,还有善阵法,善幻术,善使毒,善音攻的,须臾之间即可取人性命。 好在他们非遇十恶不赦之辈,轻易不伤人性命,只是会剥光那些人的上衣,在其身上用一种特殊的荧光颜料,写上各种各样的点评,丢出去。 比如。“没有镜子总有尿,认清自己再来闹。” 又比如。“验过了,一寸。”等等······ 那颜料极难洗掉,夜里还会发光,听说那个被写了“验过了,一寸。”的男子,第二天就被退婚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夷花宫的手段简直就是诛心啊! 李莲花听着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但很快的的笑容就被担心取代了,因为这些人都是要去扬州路过此地的。 百川院的三位院主和肖紫衿等人,向夷花宫宫主下了战帖,要求夷花宫主,因折辱百川院和肖紫衿,断臂逼疯云彼丘的事,入一百八十八牢受刑。 而夷花宫宫主,用十字花飞镖在百川院的大门上留书。“你爹,在夷花宫等着。” 并在江湖放出消息,下月十五,接受所有武林中人的上门挑战,若挑战之人赢了,不但不罚,还会赏黄金百两,若败了,今后便要俯首称臣。 第26章 思念 伶舟玥一直各地奔波,寻找忘川花的线索,却依旧没有消息,难道真的只有剧情开始后,才能找到吗。 他最近已经摸清了天道对他的压制规则,除了不能对李莲花主动透露重要剧情外,其余的事,祂基本不管,但是不能主动杀剧情人物,这件事,是在他想动手杀云彼丘的时候发现的。 所以他才砍掉了云彼丘的胳膊,用妖力让他变得疯癫。 可不知为何,无论他怎么发疯,都没吐露出,自己给李相夷下碧茶之毒的事。 所以夷花宫在扬州建好后,伶舟玥故意暴露十字花飞镖在众人眼前,为的就是要百川院和肖紫衿他们主动上门,好把事情闹大。 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云彼丘做下的累累恶行。要让天下人知道,四顾门没了李相夷,就是不行! “——咚!”听见声响,李莲花打开门,就见自己的楼门口趴着个人,伸脚勾住把人翻了过来。 这人身受重伤,且并非一种兵器所伤,很明显是被人群攻,死里逃生的。 李莲花检查了一下,心知这人怕是凶多吉少。出于道义,还是把人扶进了莲花楼的书榻上。 尽力救治了一番,这人终于清醒了,可情况并不乐观,这人十有八九是个盗墓走穴的,身上有股土腥味,和正常的土腥味不一样,有一种水里长出青苔,沤臭了的感觉,很刺鼻,伤口也已经感染了尸毒。 李莲花只能尽量减轻些这人的痛苦,却救不了他的性命。这人倒也算洒脱,得知自己时日无多,道出了自己的名号。 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素手书生,他给李莲花讲了很多下墓后九死一生的故事和经历,教了李莲花一些盗墓贼之间的黑话。 挨了七八日后,朝李莲花要了一碗酒,喝过就闭了眼。 李莲花把人拉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地方埋了。 隔天准备出摊,秋风凛冽,狐狸精咬着他的袍角,往衣柜方向拖。“好了我知道了,松口!” 衣柜里伶舟玥的衣裳只占了一角,其余的都是李莲花的衣裳,有很多套,李莲花到现在都没上身过。那人总喜欢给自己买衣裳······ 最终李莲花加了件茶白色的斗篷,狐狸精也分不清他加的衣服厚不厚,不过既然加了,应该就可以了。 可惜李莲花的出摊计划搁浅了。门口站着两个十几岁的小童,一个白胖,一个干瘦。“拜见宫主!” 狐狸精围着两个小童转悠,它闻到了恩妖的味道。 “狐狸精,回来!”狐狸精听到后,摇着尾巴回到了李莲花身边。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为何叫我宫主。”其实他心中已有猜测,但该问还是要问。 那白胖的小童回答道。“回宫主,我叫菜瓜,他叫苦瓜,是主人点化的妖仆,主人建立夷花宫之初,便通知各部,您和他同样是宫主,这是您的宫主令牌,请您收好。”苦瓜在一旁木讷的点头。 见李莲花不接,菜瓜眼里蓄泪,眼看就要哭,期间还不忘踢一脚苦瓜,苦瓜会意后,眼中立刻也泛起泪花。 李莲花只好伸手拿过宫主令。 菜瓜的眼泪立刻就收了回去,苦瓜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哭出了声。被菜瓜踹了一脚,才打着嗝憋了回去。 李莲花忍不住笑,阿青上哪找的这两个活宝。 令牌的底托应当是原来的四顾门门主令牌熔炼的,镶嵌着紫翡十字花,半个手掌大小,精巧贵重,价值千金。 “你们主人是谁?”他摩挲着令牌,想听这两个小童提到那个自己许久未宣之于口的名字。 “主人说,您叫他阿青。”菜瓜脆生生的答。苦瓜先是跟着点头,随后又摇头,有点口齿不清道。“祖银害说啦,宁森气地时候,喊他伶舟玥。”说完又被菜瓜踢了一脚。 李莲花眼睫微颤。“那你们主人,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菜瓜和苦瓜向两边让去,李莲花才注意到两人身后的木箱子。 “主人说这些都是给您准备的,叫我们送到。宫主,我们身上的妖力不够了,一会您把我们安置在两个花盆里就行,等主人来时,自会唤醒我们。”苦瓜最后补充了一句。“要有阳光的地方。” 不等李莲花再说什么,两棵翠绿的小瓜苗掉在了地上。狐狸精懵逼的歪了歪头,想用嘴去叼,好在李莲花眼疾手快,狗口夺食。 把大木箱搬回楼里后,就立刻将菜瓜和苦瓜,移栽到了二楼的露台上。还给他们浇了点水,两棵瓜苗高兴的晃了晃。 下楼后,李莲花对着木箱子枯坐许久,才慢慢将其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赤红色的狐裘,用手拿出来时,衬得他手白的像是精美易碎的瓷器。 一个信封从中掉落,李莲花立刻放下狐裘,捡起信封。 “小荷花,展信佳,最近过的好吗,可有想我,我很想你。狐裘你喜欢吗,这颜色是我亲自染出来的,天冷时你可一定要记得穿,你穿红色最是英俊迷人。” “玉盒里的九瓣金莲,你要尽快用温水送服,至少能逼出你体内的两成碧茶之毒,我运气很好,不但顺利找到了灵药,还遇上机缘,修为大进。另外的那些灵药虽然没有九瓣金莲那样的效力,但也能蕴养你的身体。” “蓝色包袱里的是一些珍贵的医术药典,灰色包袱里是我最近赚的银子,其他的是衣服鞋袜,我原本是想给你亲手雕几支发簪的,但在这方面我手比脚还笨,只能买些现成的了。” “我起的名字怎么样,夷花宫,你一下就猜到是我了对。记得读完信立刻服用九瓣金莲!我会赶在你把糖吃完之前回家,阿青手书。” 李莲花捏着这信纸许久,才仔细折好放回了信封里,发现信封的背面,还画着一棵胖萝卜和一支荷花,毫无美感,像是稚童的涂鸦,李莲花却看了很久,最后用手指在上头点了点,才将信封压在了枕头下。 虽然阿青说他遇上的是机缘,但福兮祸所伏,只怕没他说的那么轻松。 把一摞摞的衣裳拿出来,李莲花终于在箱子正中间找到了一只触手升温的玉盒。 打开后金灿灿的九瓣金莲,静静躺在其中,很美,也很美味,想不到这九瓣金莲是甜的。 李莲花连梗都吃了,吃完以后,除了胃撑的有些不舒服以外,并没有其他感觉。 箱子里的东西,除了那个灰色的包袱李莲花没动,剩下的都被他收拾了一遍,里面的东西远比信中提到的多得多。 竟然还给他买了个分量十足的黄金长命锁,明晃晃的锁身上,用正楷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大字,李莲花摇摇头,他这么大的人了,如何还能戴的出去。 李莲花和狐狸精分着吃了他研制的新菜,收拾完碗筷,看了很久的书,却一页都没翻动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伶舟玥。 他起身去数糖罐子里的糖还有多少,计算着一天吃三颗,还要多久才能吃完。 “狐狸精,你说这糖怎么还剩下这么多,我起码还要吃六十天。你想不想去扬州玩,想的话就叫一声。” 第27章 故地 狐狸精哪知道什么扬州不扬州的,它听见出去玩就高兴,立刻配合。“汪!”的一声叫的响亮。 李莲花拍了拍它的狗头。“行叭,就宠你这一次。” 就在一人一狗开心着的时候,李莲花突然感觉浑身一阵灼痛,两股药力在体内对冲,九瓣金莲果然可以解碧茶之毒,可惜一支的药量远远不够,勉强化解了两成碧茶之毒,便后继乏力。 李莲花强忍着起身,打开门,将一口毒血吐在了锁魂藤的根茎上,既没弄脏地板,又让锁魂藤有了罕见的毒素,可以吸收,真是一举两得。 回到屋里,李莲花漱了漱口,扬州慢又恢复了两成,还真是意外之喜,四成扬州慢的内力,让李莲花身体久违的轻松,想来阿青知道了会很高兴。 李莲花连夜收拾了圈起来的那块小菜地,架着莲花楼,向扬州赶去。 拉车的六匹马,同样被伶舟玥用麒麟诀疏导过,并不用李莲花太过操心,只要适时告知方向便好。 等李莲花进入扬州城的时候,天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故地重游,熟人众多,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穿得并不惹眼,常见的碧青色外衫,披了件素色斗篷。 想着碧茶之毒,对他容貌的改变,如今并不明显,便又在脸上戴了张面具。 随着人流进入夷花宫时,才发现这里眼熟的很,不禁摸了摸鼻子。 这时一个浑身散发着清苦气味,身穿秋香色弟子服的冷面男子迎了上来。 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宫主,属下商陆,请您跟属下来。”李莲花不想引人关注,便没问什么,抬脚跟了上去。 商陆把他带到了广场二楼的位置,楼下之人看不见他,他却能一览全场,视野极佳。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热锅子,和自己爱吃的菜品,李莲花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他早就知道我要来?” “回宫主,主人是在您进入扬州后才知道的。” “他在何处?”李莲花吃了一口涮肉问道。 “主人说现在与您见了面,怕是什么事都不想理会了,等他给李门主出口恶气,就飞奔来见您。”商陆说话一板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广场周围已经人满为患,站在前排的,多数都是李相夷的旧相识。乔婉娩也跟着过来了。 肖紫衿叫嚣。“夷花宫好大的排场,将我们这么多人,晾在这里,是存心折辱诸位吗?” 乔婉娩皱眉。“紫衿,说话注意分寸,你怎可随意揣测他人用意。” “乔女侠说的不错,本宫主可从没想折辱其他人,只想折辱你而已,怎么样,是不是很荣幸。” 就在众人寻找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时候,广场上空纷纷扬扬洒落无数花瓣。 伶舟玥渺然而至,面如冠玉,气质孤绝,银色华服下摆和领口处用金线绣着几片姿态各异的荷叶。 腰间的宫主令牌和李莲花的一样,只中间的十字花玉翡是白色的。身后跟着出现的,还有八名戴着银色面具的执剑近侍。 没错伶舟玥就是在装bkg,他要抓住机会,让夷花宫自今日之后,正式扬名。 “哼!轻狂。”李莲花放下筷子,喝了口茶。 场下的武林众人,被伶舟玥的相貌和出场方式装到了。 肖紫衿见身边的乔婉娩看向伶舟玥时眼神中透露的赞赏,心头怒意上涌。 当即飞身上台,喝道。“装腔作势,故弄玄虚,今日就让你知道,出身四顾门的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说着挥剑刺向伶舟玥面门,出手即杀招,若是普通人,恐怕不死也得残。 伶舟玥脚下未动,只用龙血剑轻飘飘一下,就挑飞了肖紫衿手中的剑。 轻蔑至极的看了他一眼,收剑冲拳,将人打飞在地。 肖紫衿口吐鲜血,飞出去的剑正好落下,插在他两腿之间的地面上,吓的他冷汗直流。 “啧啧啧,肖紫衿凭你也配标榜四顾门。李相夷在,四顾门的人确实不好惹。李相夷不在,惹了四顾门的人就等于什么都没惹!”伶舟玥的话无疑踩到了一些人的痛脚。 肖紫衿目眦欲裂。“你这邪魔歪道,休要口出狂言,谁知道你用了什么邪术!” 乔婉娩上台,想把肖紫衿扶下去,不经意露出了手上的玉镯。“紫衿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少说两句,先和我下去。” “呵,邪魔歪道?技不如人,就泼脏水,你当各位武林豪杰的眼睛瞎吗?别忘了,今日上前挑战本宫主的人,输了就要俯首称臣,不过像你这样的瘪三,本宫主根本看不上,不如你跪在地上,连磕十八个响头大喊三声,无耻之徒肖紫衿,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说完动了动耳朵,侧头向二楼李莲花的方向看去,他刚刚好像听见李莲花笑了。 肖紫衿刚想呛声,就被乔婉娩拉住了。“在下乔婉娩,不知宫主高姓大名?” “不敢当,你称呼我为伶舟宫主便可。”伶舟玥抱着肩膀懒洋洋道。 李莲花扬唇一笑,直接让人家称呼自己宫主,阿青还真是好不敢当啊。 乔婉娩也只是出于礼貌才问了问,自不会纠结这些。“伶舟宫主,为何屡次针对百川院,和紫衿,不仅几次三番毁坏四顾门牌匾,还断了彼丘的右臂,毁其神志。紫衿虽然性子急躁了些,可也并不是无端挑衅之人,还请伶舟公子给婉娩个解释。” 不愧是乔婉娩,几句话,就把肖紫衿摘了出去。 “啪啪啪!”伶舟玥忍不住鼓起了掌。“乔女侠不愧是武林第一美人,果真聪慧!不过,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可否先问个问题。” 乔婉娩落落大方道。“伶舟宫主问便是。” “不知乔女侠对我这夷花宫选址可眼熟?当年李相夷为博美人一笑,红绸舞剑,引得万人空巷,只为一睹其风采。可惜,我没看到,便只能将这里买下来,以表我对他的仰慕之心。” 看见乔婉娩表情伤感,肖紫衿像条疯狗。“你这魔头究竟想说什么!” 他还想说话,却被伶舟玥一飞镖擦着嘴角,在左脸划出血痕,吓得闭上了嘴。 “本宫主不杀你,是看在乔女侠的面子上,你最好管住你的臭嘴。” 纪汉佛,白江鹑,石水几人见状跃上台来,站在了肖紫衿身边。 伶舟玥没给几人开口的机会,继续说。“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乔女侠,我很好奇,你既然和天下第一的剑神李相夷在一起过,又为何会看上,肖紫衿这个贪生怕死,气量狭小的瘪三。” 乔婉娩脸色一白,眼看喘症即将发作,但伶舟玥早有准备,在谁也没反应过来之际,飞身上前擒过乔婉娩的手臂,拉着她回到原处,弹进她口中一粒药丸。 “婉娩!大胆魔头,你给婉娩吃了什么!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定要你夷花宫给婉娩陪葬。”肖紫衿张牙舞爪。 石水挥着鞭子就要上前,却被乔婉娩出声拦住。“紫衿,石水!我没事,谢伶舟宫主赐药!” 伶舟玥没接话,用掌风把她推进了石水的怀里。 二楼的李莲花,用手捏着茶杯,指节泛白。 商陆见状道。“主人交代过,让您放心,他不会伤害乔女侠。” 李莲花面具后的脸色紧绷。“我知道他不会,他给乔姑娘吃的药是从何处得来。” 商陆沉默。 李莲花声音冷凝。“说!” 第28章 滑稽 “回宫主,那药是主人用他本体的一截根须为引,炼制的。今后乔姑娘应该不会再被喘症所扰。”商陆心中腹诽,主人只说不让他多嘴,却没说宫主问起来,自己不能回答,这可不怪他。 “婉娩,你怎么样!”肖紫衿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要将乔婉娩揽进怀里,一旁的石水对肖紫衿此举,面带不喜,却也不能阻拦。 反倒是被乔婉娩自己摆手制止了。 “我没事,伶舟宫主给我吃的是良药,我感觉身体的先天不足已然补全,喘症似乎也已经大好。”乔婉娩的话,让几人面面相觑,摸不到头脑。 “假仁假义,不要以为你略施小惠,就能免除你犯下的罪责,蓄意挑衅百川院,出手重伤云彼丘,你必须去一百八十八牢领罚!”肖紫衿色厉内荏,面容扭曲。 伶舟玥的飞镖正要出手,却有人快他一步,不知从何处飞出的碎瓷片,将肖紫衿的右脸,同样擦着嘴角划出一道比左脸更深的血痕。 肖紫衿吃痛,捂着伤口,满是怒火的看向四周。 伶舟玥心中一甜,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小丑!若你再敢乱吠,我就削掉你的鼻子!”他说的风轻云淡,却彻底让肖紫衿熄了气焰。 伶舟玥看着乔婉娩说。“我之所以治好你的病,全然是因为李相夷,虽然在下未曾与李相夷见过面,但神交已久,李相夷十五岁天下第一,十七岁创立四顾门,不满二十岁,便问鼎武林盟主,和你在一起时,定还是少年心性,桀骜不驯。” “可他的确有狂傲的资本不是吗?若本宫主十五岁就天下第一,路边蹲条狗,我都要走过去,拎起来扇一巴掌,然后趴在它的耳边告诉它,老子是天下第一。” 场上许多人被伶舟玥的话逗乐了,包括二楼的李莲花。 乔婉娩想象着十五岁的李相夷,这样做的场景,也不禁莞尔。 “你和他在一起时,他可能会经常因为江湖事忽略你的感受,但他对你满腔的情意不是作伪的,所以我想,若他还活着,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伶舟玥顿了顿继续说。“乔女侠,我查到,你曾经给李相夷写了分手信,所以一直自责,觉得李相夷是因为你的分手信,心绪不宁,才会在与笛飞声大战时,坠海身亡的,可对?”乔婉娩闻言点着头,默默垂泪。 “其实乔女侠不必自责,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你。”伶舟玥话音落下,场中之人议论纷纷,纪汉佛和白江鹑眼神慌乱,石水和乔婉娩满目疑惑。 “乔女侠不是问在下,为何会对云彼丘出手,扰乱百川院么,本宫主这就一桩桩一件件,给各位说清楚。” “钩吻,乌头,把人带上来!” 昏迷中的云彼丘被两个人丢上了台,纪汉佛和白江鹑,满眼不可置信。忍不住出声道。“怎么会?” 伶舟玥扫了二人一眼道。“你们是不是很好奇,明明已经将人锁在了一百八十八牢的密室里,为什么还能让本宫主的人找到,并且顺利带到这来?” 见两人不说话,伶舟玥继续道。“呵,李相夷不在,无论是百川院,还是所谓的四顾门旧人,在本宫主眼中屁都不是!你们不会真以为一百八十八牢,守卫严明,阵法诡秘,要不是李相夷,区区一个百川院,如何当得起江湖刑堂的名头?滑天下之大稽!” “不说话?原来你们也会心虚啊。”伶舟玥讽刺。 倒是石水脸色难看道。“伶舟宫主,您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我百川院,向来公正,掌管江湖刑堂以来,除了伶舟宫主,从未听说有哪个江湖门派不满。” “哈哈!看在李相夷的面子上,我称石水姑娘你一声石院主,你自己说说看,现在有哪个门派,可以和原来的四顾门、金鸳盟实力相近?万人册如今的第一。可接得下李相夷或笛飞声十招吗?” 石水一时无言,平心而论没有。“伶舟宫主此言何意?” 伶舟玥嗤笑。“石院主还没听懂吗,那本宫主就再直白些,矬子里头选大个,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阎王不在,小鬼作怪。你觉得哪个更好理解?” “纪汉佛,白江鹑你们两个一定很开心,李相夷和笛飞声坠海身亡,四顾门和金鸳盟两败俱伤,你们两个终于能凭着百川院的余威,坐上武林正道的头把交椅了!” 纪汉佛跟白江鹑两人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愤是愧,亦或是心思被戳破的恼羞成怒。 “你血口喷人!”石水顿时纵目横眉,只有乔婉娩还算冷静。 伶舟玥心道,不愧是李相夷曾经的恋人,当真心有九窍。转而对石水道。“或许石院主的初心未改,但是其他人可不是这样。你不妨和乔女侠在一旁好好看看再做定论。” “来人,给乔女侠和石院主看座。”乔婉娩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拉住石水坐在了椅子上。 钩吻和乌头,接到示意,上前将云彼丘泼醒。 云彼丘见到伶舟玥就大喊大叫,不住磕头请罪,口中念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有解药,我没想过会害你们,你们别找我,你们别过来,门主,门主!我只是一时糊涂,你杀了我,啊!阿谯,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你爱我,你爱我。” 伶舟玥挥手往他嘴里弹了个药丸,实则只是为了给他的妖力作掩护,他上前抓住云彼丘,将妖力从他体内抽出,让云彼丘恢复了清醒。 看见伶舟玥,犹如耗子见了猫,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伶舟玥丢开云彼丘,手一扬,身边的执剑近侍,就将一块方帕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不存在的污垢,无喜无怒的道。“事到如今,还不交代,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犯下的错,天理难容。” “——噗通!” 云彼丘面如死灰,跪在了地上。纪汉佛和白江鹑对视一眼,暗道云彼丘保不住了。 台下的人,见状也纷纷安静下来。 “是我受了阿谯的蛊惑,她说只是想帮笛飞声赢一次,还给了我一颗假的解药。我一时糊涂,所以才犯下大错,可我真的以为那药可以解的!”云彼丘话落,台下一片哗然。 第29章 正名 乔婉娩不可置信道。“云彼丘!你竟然给相夷下毒!你下的是何毒,纪汉佛跟白江鹑也知道?你们都知道,所以,从头到尾你们瞒了我多少事!说啊!” 伶舟玥将方帕扔到云彼丘的身边。“呵呵,不敢说?那我本宫主替你说。” “李相夷中的是无药可解的碧茶之毒,此毒不但散人功力,而且药力伤脑,如虫噬骨,阴寒至极,一个月内就会令人五感尽失,癫狂而死。” “乔女侠,你是否好奇,为什么肖紫衿那么笃定李相夷死了,纪汉佛和白江鹑也不去寻找,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李相夷中了碧茶之毒!” 乔婉娩不可置信的看着肖紫衿,未语泪先流,肖紫衿想解释,可乔婉娩又转向云彼丘。“伶舟宫主所说的都是真的,对么。” 伶舟玥没给云彼丘辩解的机会。“云彼丘,你号称美诸葛,在大战期间,可有为四顾门出谋划策?你没有,满心只想着角丽谯。在你下毒的一瞬,便已是背叛。” “不止背叛了李相夷,还置整个四顾门于危险之中。你晚上睡觉可能安枕?那死去的五十八位精英兄弟,和无数门众,入你梦时可曾闭眼?你总说以为有解药,可殊死一战,容不得半点差池,你不知?美诸葛!!!” 伶舟玥这声讽刺至极的“美诸葛!”再也不容云彼丘反驳辩解。“我·······” 石水听完红着眼,一鞭子抽在了云彼丘的脸上,鞭痕深可见骨,这下美诸葛的名号,要易主了。 伶舟玥继续道。“要不是李相夷,凭你们,想在江湖上占据今日的地位,除非下辈子!既然当年已经解散了四顾门,为何还恬不知耻的扯着四顾门的大旗,我毁了牌匾有错吗?” “肖紫衿,不说他明知道乔女侠和李相夷的关系,还时时刻刻惦记挖墙角,单说李相夷失踪,他不带人去寻找,而是游说众人,解散四顾门这一点,我说他无耻,都算是夸奖!” “白江鹑,纪汉佛,包庇杀人凶手云彼丘,让李相夷独自一人扛下战败的黑锅,我说百川院自诩江湖刑堂,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有不公?” “云彼丘勾结角丽谯,用碧茶之毒暗害李相夷,背信弃义,置四顾门所有兄弟生死于不顾,我只断他一臂,下药让他疯癫,这对他来说,难道不是莫大的宽仁吗!?” “乔女侠,本宫主的解释可还清楚,你可满意?” 乔婉娩泣不成声。“多谢伶舟宫主为相夷做的一切,也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前是婉娩误会您了,还望见谅······” 台下对云彼丘的讨伐声不绝于耳,云彼丘夺过肖紫衿的剑想要自我了断。 被伶舟玥一掌震飞了出去。“莫要脏了我夷花宫的地盘,要死,滚回你的百川院。” ”石院主,人就交给你了,我倒是好奇,江湖刑堂要如何处置这个败类。若你们还想包庇此人,那我就命人把百川院拆了盖猪圈,本宫主说到做到。”至于纪汉佛和白江鹑,伶舟玥一个眼神都欠奉。 石水押着面如死灰的云彼丘,后面跟着白江鹑和纪汉佛,带着百川院的人灰溜溜的走了。 “乔女侠,今后你不会再被喘症掣肘,武功上定会有新进境,莫再背负不必要的愧疚。至于肖紫衿,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不与之计较了。”伶舟玥说着,瞄了一下二楼,不知这样能否减轻李莲花对乔婉娩的愧疚。 肖紫衿如今对伶舟玥敢怒不敢言,而且此刻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解释,才能取得乔婉娩的原谅,也顾不上乱叫了。 “谢伶舟宫主大恩,我相信若是相夷能认识你的话,一定能和你成为至交。今日之事,足见“死人消息生死簿,活人消息夷花宫。”绝非虚言。婉娩厚颜向您求个消息,相夷······还活着吗?” 伶舟玥看着场上之人,除了乔婉娩和石水是真心记挂李相夷,其余的人表情就耐人寻味了,倒是场下的江湖众人,十分热切的期盼着李相夷能活着。 “乔女侠,如果李相夷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回四顾门呢?”看似答案的一句话,让肖紫衿松了口气,伶舟玥暗自又给他记了一笔。 乔婉娩的身形晃了晃,被肖紫衿扶住。 “谢伶舟宫主给了婉娩一个答案,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婉娩定全力相帮!今日打扰多时,先告辞了。”说完拱了拱手,带着肖紫衿等人离开了。 这两伙人走后,台下其他的江湖人,才陆续上前挑战。 伶舟玥有心表现,并没有一招制敌,而是什么招式俊逸潇洒,出什么招。 更是放出话,可以让这些人一起动手。 脑门上挂着两个字——开屏。 这些人当中有一半都是江湖散客,自是愿意加入夷花宫的,但那些不愿意的,伶舟玥也不强求,这下让夷花宫在江湖上的风评更上一层楼。 总是今日之后,如伶舟玥所愿,夷花宫,名声大噪。 夷花宫宫主,貌若谪仙,武功高强不在当年李相夷之下的消息迅速传扬开来。 当然传播的最快的是云彼丘的所作所为,百川院和肖紫衿的形象,自此一落千丈。 等所有人都散了以后,伶舟玥一刻都等不了,挥退近侍,风似的刮上二楼。 也不管商陆在不在,拉起李莲花就抱进了怀里。 好在商陆懂事,自觉退的远远的,守在入口。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背。“招摇了这么久饿了,让人给这锅子添点炭,先垫垫肚子。” 伶舟玥闻言,抱的更用力,只恨不能将两人化作一处,瞥见桌子上,缺了一角的茶杯,才将人放开,拉过李莲花白皙修长的双手检查。 李莲花的手总是有些冷,确认上面没有伤口,伶舟玥才放下心,把他的两只手都揣进自己的怀里。 缓缓摘下李莲花的面具,伶舟玥眼睛一下就红了,这人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这不暖和,咱们先回屋。”伶舟玥揽着李莲花直接从楼上跃下,向后院掠去。 商陆端着李莲花吃剩的锅子,在后面追。 等锅子被重新加了炭,菜也又上了一份,商陆贴心的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好了放手,让我把斗篷脱了。”屋子早就被伶舟玥命人烘了炭火。 伶舟玥放开他,自然的伸手帮他解开斗篷的绳结。然后将其搭在了椅背上。 随后坐下,把李莲花扯过来按在自己腿上。“李莲花,我好想你啊。”说着,他用下巴抵住怀中之人的肩头。 李莲花感觉有些痒,偏了偏头。拿起筷子,给伶舟玥夹了块肉,放进碗里。“你再不吃,汤都要烧干了。” 伶舟玥还不想放手。“怎么伶舟大宫主,还想我喂不成。” “可以吗?”伶舟玥亲了亲李莲花的后颈,黏糊的不得了。 “——啪!”李莲花拍了下环在他腰间的手。“不可以,真当自己是孩子啊,放开!” 第30章 血肉 伶舟玥让人把莲花楼拖回了夷花宫,狐狸精一见到他尾巴摇的飞快,谄媚的样子,看的李莲花有些吃味,明明是自己养大的狗子,总是和阿青更亲近。 见李莲花坐在桌边,用手指戳着花盆里的瓜苗。伶舟玥忍不住上前,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掌中。 “你很喜欢这两个小傻子?”伶舟玥说着,给两棵瓜苗输送妖力,片刻后,桌子上出现两个并排坐着的小童。 “主人,恭喜你和宫主终于见面啦!”菜瓜挪动着胖嘟嘟的身子从桌子上跳下来。 苦瓜紧随其后,跳下桌子,来到伶舟玥身边。“祖银,菜瓜聪明,苦瓜撒。” 菜瓜给了苦瓜一脚。“傻子,主人说咱们傻,咱们就傻,不许顶嘴。”苦瓜不敢吱声。 “哈哈哈,阿青,你上哪里找的这两个活宝。”李莲花皮肤白皙,一笑之下,浅淡的眉梢,微微泛红,有些上扬的眼尾,衬得他此时像只小狐狸。 苦瓜一听,觉得是时候表现了。“宫主说的没错,我们是活宝!”说完以后,骄傲的看着菜瓜,等着被夸奖。 “哈哈哈!哎呦,阿青,我笑的肚子疼。”以前怎么没发现,李莲花笑点这么低,伶舟玥抱住他,轻轻给他揉着肚子。 菜瓜肉嘟嘟的脸上,盛满忧愁,步伐稳健,带着为人父般的严肃,一把揪起苦瓜的耳朵。“你这个瓜皮!憨包,显到你咯,以后主人和宫主谈话,你莫得发言,听到没得!” “吉岛了,菜瓜,别薅我耳都······”苦瓜本就瘦,此时显得格外凄惨。 “哈哈哈!阿青!他们····哈哈他们···怎么会这么逗啊。”李莲花笑倒在伶舟玥怀里,伶舟玥爱死了他现在的模样,肆意明媚,灿如烈阳。 伶舟玥让菜瓜和苦瓜带着狐狸精去玩了,不然他真怕自己怀里的人笑岔气。 房间安静下来,李莲花没有离开伶舟玥的怀抱······ 两人天雷地火地吻到了一起,浓烈缠绵,不见时还能克制,见面后,思念便如决堤的山洪,湍险难避,将他们卷进彼此的情潮之中溺毙。 床帐内,伶舟玥攀上李莲花的腰,眼睛里的纵容和宠溺,让李莲花丢了分寸。 这次有了些进步,但······想不到武功全是自创的剑神李相夷,在这种事上死板的很,只会书上教过的。 李莲花轻柔的亲吻着伶舟玥身上的每一处伤疤,动作越发用力。 他喜欢看伶舟玥情动时,控制不住妖力的样子,伶舟玥发现后,便不再克制······用獠牙按压研磨李莲花的脖颈,危险亲密,愈加令人沉沦。 虽然服用了九瓣金莲,李莲花扬州慢的内力恢复到了四成,但体内盘踞的毒素对他身体的伤害,依旧存在,有了上次的教训,伶舟玥把食髓知味的李莲花拥在怀里。 两人缓了许久。“阿青,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伶舟玥吻了吻李莲花汗湿的鬓发。“不值得谢,这本就是我想做的,小荷花,你不知道,今天你用瓷片划伤肖紫衿脸的时候,我的心跳的有多快,太帅了!” “哪儿那么夸张,不过我好像理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肖紫衿了。”以前他一直以为肖紫衿只是浮躁了些,今日之事,可见李相夷看人的眼光真是不好。 “理解我了,李莲花,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了,夷花宫就是你的底气,你不是想找你师兄的尸骨么,我陪你!” 顿了顿他又道。“或者你可以问问我,你想知道的,只要我能说出来。必会告诉你。” 伶舟玥想尝试一下,如果李莲花主动问自己,自己能不能说。 他的眼睛里有太多情绪糅杂在一起,心疼,担忧,愤怒,不甘,李莲花看的心头一滞。 “是不是,有很多事情你不能说?否则会对你造成损伤?”李莲花无疑是聪明的。 其实,早在伶舟玥第一次离开莲花楼后,怀疑的种子,便在他心里生了根。 后来的日子,他尽量以旁观者的角度去思考,当年发生的事情,越想心越凉,以至于他刻意忽视心中的猜测,放缓了追查金鸳盟三王线索的心思。 伶舟玥没能回答,疼,锥心刺骨的疼,他的妖力正在溃散。 李莲花看着四肢开始变得透明的伶舟玥,慌乱不堪的想去触碰,却抓了个空。 “不问了,我不问,那些不重要了,阿青!阿青······你别吓我。”李莲花的眼泪顺着鼻尖,滴落在伶舟玥的脸上。 “别哭,我···我没事,不哭了。”伶舟玥抬起重新凝实的手,擦去李莲花眼角的泪。 李莲花扶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流的更凶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为我哭呢,怎么办,怪好看的,要迷死我了,不过我还是喜欢见你笑。眼睛亮亮的,像个狡猾的小狐狸。”伶舟玥的声音透着虚弱。 这次是他受天道惩罚最重的一次,贼老天,还真是狠,再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 伶舟玥用手一带,将人拢进了怀里。“我只是有些累,别担心没事了。” 李莲花声音沙哑。“阿青,花开花落终有时,过往的那些事,永远比不得你重要。此生固短,无你何欢,其他的我不会强求,今后别再吓我了。” “知道了。”伶舟玥握着李莲花的手,凑到自己唇边轻轻吻着。“李莲花,我好高兴,你终于又对这个世界有了眷恋。” “以前我最怕的,就是你那副对什么都淡漠敷衍的模样。看着好像在认真生活,实则渐渐地将自己和这个世界割裂开,仿佛随时可以离去,丝毫没有对生的渴望,与其说是在好好活着,不如说在用十年性命惩罚自己。” “我不知自己该如何缝补,你那颗满目疮痍的心。” “小荷花,你知道吗,你总觉得是我在救你,可我生而为妖,人性淡薄,是你遏制了我的杀戮之心,救赎我险些堕入地狱的灵魂。我无法想象如果没了你,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你说过往那些事,永远比不得我重要的时候,我只觉所做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的心重新长出了血肉,有了牵挂,而这牵挂是我。” “傻子。”李莲花评价的很中肯,因为伶舟玥自己也知道,他现在笑的一定像个智障。 第31章 庄子 伶舟玥在赤霞山受的伤,本就没养好,如今又被贼老天摆了一道,不得不闭关修炼半月。 等他出关的时候,商陆见他就像见到了救星。“主人,您快去膳房看看,钩吻已经被药倒好几次了,乌头的丁藉仿佛也迁进了茅厕。” 等他过去的时候,就见厨房里的李莲花,手里拿着菜谱,灶台上放着药典,身后站着双目无神,脸色蜡黄的钩吻。 伶舟玥凑上去看了看药典上的内容,上面写的正是钩吻的克制之法。好家伙,这哪是研究菜啊,这不是活阎王吗。 “主人!您终于出关了!”钩吻痛哭流涕。 李莲花放下菜谱,拽过伶舟玥的手,给他诊脉,确认他妖力稳固,才松开手。 伶舟玥见他又要去摸铲子,立即牵着他的手不放,给钩吻一个眼神,钩吻会意,逃也似的溜了。“你折磨他们干嘛?” “我何时折磨他们了,我只是想试试帮他们解毒而已,他们一直戴着玉蚕手套多不方便。”李莲花振振有词。 他不会说是因为见伶舟玥闭关迟迟不出,心中不安,所以才故意找些事情做,分散注意力的。“为何同是至毒之物,商陆就能自主控制体内的毒素,而钩吻和乌头不能呢?” “因为商陆的道行,远高于钩吻和乌头,没办法,他们强行化形后,根基已毁,毕生修为再无进境可能,钩吻和乌头大概只能活三十年,商陆勉强能支撑九十年。” “那菜瓜和苦瓜和他们有何不同?”李莲花问。 “他们是我点化的妖仆,相当于我对他们施展的幻形术,不会影响他们的根基,但是全靠我的妖力支撑,虽然最终他们同样难以化形,但总比现在就坏了他们的根基强。”伶舟玥解释。李莲花听后,点点头。 “小荷花,商陆可有带你好好逛过夷花宫?”因为骤然闭关的原因,他还没来得及给李莲花看他的一些小心思。 “并没有。”李莲花摇头。 事实上,商陆向他提出过这个建议,但是这段时间李莲花根本没法关心其他。 “那李公子,在下可否有幸邀您共赏夷花宫呢?”伶舟玥伸出一只手,放在李莲花的眼前。 “既然,伶舟公子真心相请,在下哪有拒绝的道理。”李莲花,说完用力的拍落了伶舟玥悬在空中的手。 “哎呦,好疼啊。”伶舟玥夸张地揉搓着自己的手。眼神瞄着李莲花,脚下却一动不动。 李莲花明知他是装的,但还是扯过他的手看了看。伶舟玥得逞一笑,反手握住李莲花微凉的手。 整座夷花宫,唯一保留原样的地方,就是,李相夷当年红绸舞剑的那个屋顶。 其余的全都是推倒重建的,相邻的地皮也被伶舟玥重金买了下来,可以说整个扬州城如今占地面积最大的就是夷花宫了。 “等明年夏天,这里就会开遍各种各样的荷花。”伶舟玥带他去了观荷台。 过了一会,他又揽着李莲花掠过湖面,去了对岸的梅林。“这些都是腊梅,再过一段时间就开了。” 李莲花看了看梅林道。“有阵法?” “是无极阵,钥匙就是咱俩的宫主令牌,要不要进去看看。”伶舟玥一脸期待。 李莲花扬眉笑了。“都到这了,当然是要进去看看的。” 令牌嵌进阵眼,梅林中的无极阵被关闭。原本不见任何入口的梅林中出现一条羊肠小道。 伶舟玥做了个请的手势,李莲花兴味的抬步走了进去。里头雾气朦胧,竟是一处类似温泉山庄的地方。庄子不大,也就两进左右。 “这里怎么会有温泉?”李莲花震惊。 “我去赤霞山寻找九瓣金莲时,遇见了一个化形不完全的龙血树妖,想把我当灵药吞了,我这么厉害,它的算盘当然落空了。” “不仅如此,我还炼化了它的妖骨,拥有了自己的本命龙血剑。”说着把龙血剑召唤出来,递给了李莲花、 李莲花当然认得这把剑,阿青便是用此剑一招挑败肖紫衿,力压江湖众人的。 当日他宽袍大袖,估计所有人都以为,这赤红的利剑是阿青一早就放进袖子里的。 李莲花接过龙血剑,“若真如你说的这般轻松,你身上就不会有七处洞穿伤,寻常兵器无法伤你,是那树妖所为对。” 伶舟玥知道瞒不过,嘿嘿笑道。“小荷花就是聪明,不过真的没事了,等我的麒麟诀炼制大圆满的时候,身上那些伤疤自会愈合,何况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呵,是么,那托伶舟宫主的福,喝了你的舌尖血后,我身上的勋章都不见了。”李莲花拿着手里的龙血剑,挽了个凌厉的剑花。 生就傲骨的他,讨厌这种无法保护自己爱人的感觉。 伶舟玥见了道。“好了,那龙血树之所以有机会走上修行一途,全赖这炎火晶,我不但把它杀死了,还把炎火晶带回来造了温泉庄子,不亏。” “你果真不是做生意的料。”李莲花气哼哼道。 庄子里四季如春,伶舟玥千辛万苦,把炎火晶从赤霞山运回来,就是为了天冷以后,能让李莲花不再被寒气所扰。 “你文采好,给这里取个名字。”伶舟玥捏捏李莲花的手。 庄子建造的并不华丽,颇有几分乡野意趣,开辟了菜园子,搭了鸡舍,还给狐狸精盖了个翠竹的狗房子。 除了假山温泉池,院子里还种了些花花草草,名贵的有之,常见于乡野的有之,几棵不知什么品种的果树,大概是因为搞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季节,所以试探的零星开了几朵花,几只精明的鸟雀飞来檐下筑巣······ “就叫青莲小筑怎么样。”李莲花弯腰拔了一朵小粉花,别在伶舟玥的头发上。 “好!”伶舟玥答应一声,嘴角上扬,开始憋坏。 等李莲花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伶舟玥带着跳进温泉池中了······ 第32章 线索 等李莲花和伶舟玥再次驾着莲花楼离开夷花宫时,已经是又一年的初春,莲花楼的牌子也改成了莲花楼医馆。 伶舟玥让夷花宫的人,将其装修了一番,外面变化不大但里头却全部用好料子,重建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做了新的设计,楼里的空间看着都宽敞不少,还给厨房加了移门,更好的隔绝了油烟。 二楼没动,因为伶舟玥舍不得,那两张“婴儿床”李莲花当初做的很认真。 原本的铜炉被拆除,改装了地暖设施,天气冷的时候,将预留的一小块炎火晶,从寒玉髓盒中取出装上,莲花楼就会变得温暖如春。 受寒玉髓的启发,伶舟玥又在莲花楼里做了一个内嵌式的三开门冰箱,门上包着金丝楠木,雕刻了祥云和莲花,边边角角藏着零星几朵十字萝卜花。 李莲花很喜欢,直言实用得很,取名寒玉冰鉴。 一路上并没有规划什么路线,对哪里感兴趣,或者探听到哪里有关于金鸳盟的线索,就驾着楼过去。 天气好时,伶舟玥和李莲花会坐在二楼的露台上,一同看看沿途的风景,两人也会带着狐狸精到山里转一转,每次进山,伶舟月都要将整个山探查完才甘心。 新奇的动植物遇见不少,有只很灵性的红狐狸,还和狐狸精玩到了一起,笑的李莲花说,怪不得说狐朋狗友呢。 伶舟玥会将林中漂亮的花,摘下来做成花环,戴在李莲花的头上,次次看的眼睛发直,抱在怀里亲个没完没了。 还遇上了两个长在一处,却大限将至,无法化形的妖植,一棵红枫,一株相思子。红枫化形成了个子不高,长有酒窝的俊秀少年。 相思子化成了个貌美的红衣女子,但性子像个炮仗,沾火就炸,仅仅三天,就揍了红枫九顿,狐狸精见了她都夹着尾巴,因此被李莲花笑称小九姑娘。 红枫又不能还手,又骂不过,气的天天哭,鸡飞狗跳的过了半个月,商陆终于赶到,将人带了回去。 沿途听到江湖之人议论最多的,便是横空出世的夷花宫,及其宫主赤剑仙。 如今百川院名声一落千丈,为了挽回形象,佛白石三人,公开处决了云彼丘,群情激愤之下,他的死相并不体面,听说百川院的人给他敛尸时,甚至未能拼凑完全。 后来百川院又相继破获了几桩棘手的案件,算是重新捡起了江湖刑堂的名头。 至于肖紫衿风头一过,他便故态复萌,伶舟玥如今没空搭理他就是了,不过该记的账,他可一笔没落,今后定要他连本带利的还来。 听说他正在到处帮乔婉娩找少师剑,便让商陆照着真的少师剑造了一把一比一还原的,就连磨损处都做得和真的一样,然后丢进了东海,再令人大张旗鼓的打捞上来,带回夷花宫的拍卖行,坑了肖紫衿两万五千两白银。 随后又让人隐藏身份,在肖紫衿回程的路上,将假的少师剑夺走,装作不识货的模样,用一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其他江湖客······ 一只看上去十分肥美的信鸽落在了莲花楼的窗棂上。李莲花,挥动手里医书驱赶。 伶舟玥见了走过去,抱起信鸽,取下他脚下的信件,然后喂了些粟米和茶水,信鸽吃饱后,对着伶舟玥咕咕两声,振翅飞走了。 李莲花睨了他一眼,撇嘴。“你倒是好性子,那信鸽胖的都要飞不起来了,有信没信的,总往楼里飞。” “是有些胖,那等它下次来,喂谷糠好不好?无了大师,信上询问你是否听说过我呢,你要不要回一封信?。”伶舟玥坐过去,把信件展平,放在他手边。 “也不是不行,若和尚知道你是我心悦之人,会是什么表情。”李莲花眉梢飞扬,眼神噙笑。 “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估计会把所有经文都念一遍。”伶舟玥见李莲花的指甲有些长了,捧着他一只手,低头小心修剪。 回信自是不可能回信的,无了大师还嗑李相夷和乔婉娩的cp呢,伶舟玥真想趴在他耳边说一声,“你嗑的cp,be了~” 这段日子,两人过的格外安稳甜蜜。李莲花变得比以往跳脱不少,嘴巴也越发挑剔,会撒除了伶舟玥谁也看不出来的娇,吃些自认为很隐秘的醋。 知道伶舟玥喜欢看他什么样子,就故意不经意展露出来,每次伶舟玥都会大声夸夸,爱惨了李莲花在他面前骄矜桀骜的模样。 两只手都修剪好,伶舟玥吻了吻李莲花的手指。“最近万圣道张狂不少,有意打压夷花宫,还想把手伸到扬州,小九脾气不好,已经带人去砸了万圣道好几处产业了。” “万圣道?这门派不是一向低调,怎么突然打压起了夷花宫?”李莲花皱眉。 “谁知道呢,可能是看不惯我当初给李相夷平反,又捞到个“赤剑仙”的名号,嫉妒我出风头。”伶舟玥拨弄了下自己额角垂落的头发,半真半假的说。 李莲花听后,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说道。“商陆来时说,宫中的弟子,在屏山镇帮一个妇人找回了自己的女儿。掳走女童的是一个容貌尽毁,言语疯癫的女子,那女子有一头泛红的卷发,非抱着女童,说是自己的孩子。” “一个疯癫的女子,抱着个女童还能步履生风,甩开一众寻常人,可见身上是有武功的。” “这让我想到一个人,便是当年金鸳盟十二凤,排名之首的任群芳,我曾见过她,她便是一头泛红的卷发,且轻功卓绝。所以我想去屏山镇看看,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你心中有乘算就好,我支持你。”伶舟玥把头搭在了李莲花肩上。 “怎么了?”见他情绪有些低落,李莲花回身抱住他。 “钩吻那边刚传来消息,南疆曾经有个掉下山涧的猎人,见过种奇特的花,听他跟别人的描述,和忘川花很像,钩吻带人找了很久,却没什么发现,所以我打算自己去走一趟。” 李莲花知道,伶舟玥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一定不会放弃的。这人从来都是遇山必入,无论大小,为的就是给他找那传说中的忘川花。 “想去就去,我没你想的那么弱,自己能应付的了,倒是你,南疆山川连绵,毒障众多,不知有没有其他妖物,一定要小心,快去快回,记得给我传信,让我知道你的安危······” 李莲花当然是舍不得这人又要为了自己去冒险的,但也知道阻拦无用,只能收紧了环在伶舟玥腰间的手臂。 “我从不认为你弱,我只是舍不得你,碧茶之毒发作的时间缩短了,我怕你毒发时我不在身边,真想把你揣在兜里走哪带哪 。”伶舟玥捻动着李莲花的耳垂。 “行了,我如今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四成,就算发作了,我也能很快压制住,不过是身上有些冷,家里有糖,有药酒,还有你收集的百花蜜,哪一样都能让我暖和起来,你担心个什么劲。” 第33章 神医 这人,总是这样,下意识把他护的密不透风,自己哪里有这样娇贵。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伶舟玥当日就动身了,走之前把正在修炼的菜瓜和苦瓜幻出人形。让他们照顾好李莲花,倾身和李莲花吻了许久。 菜瓜捂着苦瓜的眼睛,自己却看的津津有味。 伶舟玥走后,李莲花驾着莲花楼去往屏山镇。伶舟玥不在,他终于又有了钻研厨艺的机会,只不过创新的菜式,大多色香味弃权。 因着苦瓜和菜瓜这两个活宝在,日子也不算无聊。 伶舟玥最新传来的信中说他已经平安到达南疆了,李莲花估计他现在应该已经进山了,有些担心,怕他遇见什么危险。 菜瓜见状道。“宫主,明日一早就能到屏山镇了,不如今天就在这条河边停下。 ” 苦瓜早就记得菜瓜的交代,从楼仓里取出鱼竿和饵料。“宫祖,咱萌去钓鱼。”狐狸精已经从车上跳下去,冲进了河水里。 “好。”李莲花停好莲花楼后,抻了抻腰,活动下肩膀,朝河边走去,苦瓜拿着渔具,菜瓜搬着躺椅,跟在后头。 结果李莲花刚把鱼钩抛进河里,在躺椅上坐下,就听见有奇怪的敲击声从不远处的地底传来。 李莲花带他们过去一看,是座新坟,菜瓜和苦瓜胆大又好奇,回楼里取了铁锨,将坟给挖开了。 菜瓜激动的撬开棺材盖,表情失望,没有怪物,是个身形扎实,皮肤黝黑的汉子。 “呼!”这汉子从棺材里爬出来,大口喘着气。“在下贺兰铁,多谢公子搭救!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今后定当报答。” 贺兰铁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天青色华贵衣袍,长身玉立,眼眸微敛,看上去不过及冠,眉目如画,形容俊美,身边跟着两个仆童,和一条大黄狗。这通身的气派,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不敢当,想不到是闻名江湖的铁萧大侠,在下姓李,名莲花,一介江湖游医罢了。不知铁萧大侠为何会被埋于此地。”李莲花客客气气,笑容有礼。 原来,这贺兰铁是被仇人追杀,不得已跳崖,被路过的好心人遇见,以为他死了,就给他敛了尸身,找了块风水宝地给埋了······ 等贺兰铁醒过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无法脱身,眼看就要被憋死,只能不断敲击着棺椁,希望路过的人能发现。 许是他命不该绝,遇上了路过的李莲花。 贺兰铁身上受伤不浅,李莲花的钓鱼计划只能搁置,将人带回了莲花楼。 贺兰铁看着眼前这栋精细华丽的二层木楼,楼身上雕刻着灵动的祥云和莲花,挂着“莲花楼医馆”的木牌下,还坠着个木雕胖萝卜,看上去有些奇怪又分外和谐。 进去后,贺兰铁心中越发肯定,李莲花身份不一般,这楼里最不起眼的摆件,都够普通人家半辈子花销。 李莲花暗中用扬州慢,护住贺兰铁受损的筋脉。让苦瓜煎了副药,给他服下。 “李兄弟果真妙手回春,在下觉得好多了,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贺兰铁这个人外憨内精,只字不提付诊金的话,无非是想借机与李莲花交好。 可李莲花如今并不想再和江湖上的人深交。便笑眯眯道。“报答就不用了,在下本就是大夫,铁萧大侠只要付诊金就好,诚惠,五两银子。” 李莲花白皙的手掌摊在贺兰铁面前。 贺兰铁尴尬一笑道。“哈哈,李兄弟说的是。”他在自己腰间摸索。可什么也没找到。 “那个,李兄弟,埋我的人应当是把我的钱袋取走了,在下如今身无分文。”贺兰铁本来肤色就黑的发亮,此刻面上充血变的青紫。看得出他确实觉得不好意思。 李莲花收回手掌,依旧温和。“无事,是人总有遇见困难的时候,铁萧大侠已经无碍,此次诊金就算了,我这楼中并不适合病人居住,前头就是屏山镇,如今天色尚早,铁萧大侠不如去找家客栈落脚。” 听着李莲花明晃晃的逐客令,贺兰铁拱手告辞,离开前说会帮他好好宣传医术。李莲花并没在意。 因为救贺兰铁耗费的真力不少,菜瓜和苦瓜,缠着李莲花原地休养了几天。才驾着莲花楼,进入屏山镇。 六匹马拉着的双层奇巧木楼,实在稀奇,每次入城必会引人注目,李莲花对此已经习惯。 在空地支好莲花楼后,李莲花见天气不错,就搬出张桌子,插上布幡摆起了摊, 不过三刻钟左右,一个满头细汗,身后追着丫鬟的女子,跑来。“您就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李莲花,小女黄柳雪,想请您救救家父、家母,这是诊金。”说着取出十两银子,让丫鬟送上前去。 “宫···祖子,她靴地好像四你。”苦瓜不大确定。被菜瓜踢了一脚。“莫开腔!” 狐狸精在一旁歪歪头。 “姑娘是如何知道在下的?”李莲花问。 这姑娘明显是从家里特意跑出来找自己的,而且上来就精准的递了十两诊金给他,显然是提前知道他的规矩。 “李神医,您日前救了铁萧大侠的事情,已经传开了,铁萧大侠说您救活他的时候,他已经死去多时了,是您医活了他。而且埋铁萧大侠的人也证实他所言非虚。”黄柳雪倒豆子般,交代清楚。 呵呵,还真是给他做了大宣传啊,这贺兰铁怕也是不好意思,把自己跳崖摔闭气的事情说出来,顺势找了个借口。 李莲花背起药箱,带着菜瓜去了黄柳雪家里看诊,黄家布庄也算有名,经常能接触江湖上的一些人。 黄姥爷和发妻婚后恩爱,却只生了黄柳雪一个女儿,就再未有过孕信,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二人的感情,黄老爷为人开明,既然家中只有一女,便想着招婿也是一样。 就在夫妻二人,着手给黄柳雪招婿的时候,黄老爷和黄夫人却双双陷入了昏迷。 黄柳雪四处寻医问药,黄氏夫妇却丝毫不见醒来的迹象,长时间的昏迷,让他们的生机逐渐流逝,眼看着就要准备后事了,贺兰铁口中的李莲花就成了她最后的希望。 第34章 黄府 一进黄府,就有个看着文文弱弱,右手中指缺失的青年男人迎了上来。“小姐,你去哪了,你贸然跑出去,老夫人很担心,既然回来了,还是快些去请安。”这人显然没有和李莲花打招呼的意思。 李莲花暗中打量起男子,菜瓜见状不爽的抱着自己的小肩膀,往李莲花身前迈了半步。李莲花伸手轻轻拍了拍菜瓜的头,示意他无事。 “曲管家,祖母那里稍后再去也不迟,我请了大夫,先请他给我爹娘看病要紧!”黄柳雪显然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想也知道,黄氏夫妇就这么一个女儿,家里又是经商的,自然不会把她教成个软性子。 “那好,只是小姐,你到底是个女子,擅自出去寻个外男回来,别人知道了有碍你的名声,况且这人怎么出现的这么巧,老爷夫人求医多日,不见效果,突然就冒出个人自称神医,十有八九是个骗子,小姐你可要想清楚啊。”曲管家状似担忧的说。 李莲花听曲中意这么说,挑挑眉毛,挂上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名声和我爹娘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提,曲管家,不要仗着祖母对你的看重,就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何时我的决定,容你区区一个管家置喙。莫说贺兰大哥不是口出妄言的人,就算李神医有可能是骗子,我也要试上一试,十两银子而已,我黄柳雪出的起!” 黄柳雪丝毫不理会曲管家难看的脸色,带着李莲花和菜瓜向主院走去。 “黄姑娘,这位曲管家身上的料子看着很稀罕,可是黄氏布庄的新品?”李莲花似是不经意的问。 “哼,还不是祖母,曲老管家过世后,硬要提拔他儿子曲中意为新管家,爹娘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他仗着祖母年纪大了,越发心慈,从她那里得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 “他身上的,可不是什么新品,而是早就因为“锦云蛾”灭绝而停产的“琉光锦”,一匹价值千金,却被祖母赏给了他,哪知曲中意不识货,拿去做了这么身针脚粗鄙的短打,要不是我爹长得和我祖母特别像,我都要怀疑他是祖母的亲儿子了!” 显然黄姑娘,对曲管家,不满多时。“这样啊,可按黄姑娘所说,曲管家,既然这么受老夫人器重,又在黄家做了几年的管家了,怎么会不知道这 “琉光锦”呢?” 黄柳雪听后秀眉稍凝,也觉得有些怪异。“这···我倒是没想过。 说话间,已经到了主院,黄柳雪带着李莲花进了房间,屋子里的装修很大气,却不失生活气息,墙上还挂着夫妻二人一同的画像,看落款是黄老爷本人画的。 “李神医,还请您为家父家母看一看。”李莲花如今的医术,自然够不上神医,但几年来,伶舟玥给他寻了许多医、毒、蛊的书籍药典,加上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对人体穴位了如指掌,又有扬州慢加持,医术自是高于普通大夫,甚至知道很多正统大夫不知道的许多偏门方子和毒药。 脉诊过后,李莲花扒开他夫妻二人的眼睛看了看,随即用银针在他们耳垂上扎了下,渗出的血珠颜色格外浅淡。 “黄姑娘,令尊和令慈昏睡了多少时日了,昏睡前夕是否变得格外能饮水?”李莲花收了银针,盖上药箱的盖子,起身问道。 “爹娘六月初三当晚休息后,就再没醒过来,今日是十八,算起来,正好昏迷半月了,李神医说的不错,我记得爹娘在昏睡前几天格外爱饮茶,当时只觉得是天气炎热的缘故,所以并没做他想,有什么不对吗?”黄柳雪回忆道。 “令尊和令慈血夜呈淡红色,且眼瞳震颤,体温远低于常人,脉如雀啄,且昏睡前渴水之症严重,这并非疾病,而是中了蛊毒。” 李莲花也很诧异,屏山镇离苗疆距离甚远,苗疆豢养蛊虫的女子,一向很难离开自己的部族。 其一是不能外嫁的习俗,另一个原因则是蛊虫豢养条件苛刻,其他地域根本不适宜蛊虫存活。这黄家夫妻是如何中的蛊毒呢。 “中蛊?什么蛊?如何能解?!”黄柳雪捏着自己的袖子,强自冷静 。 “苗疆蛊虫,种类繁多,在下无法断定具体是何种蛊虫,不过不管是什么蛊,想要解开,都要找到下蛊之人,令其杀死母蛊才行。” 李莲花的话让黄柳雪茫然无措,良久道。“李大夫,如果这蛊虫不解开的话,是不是我爹娘就没救了。” “最多还能坚持半月左右。”李莲花如实相告。 黄柳雪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苦瓜眼疾手快,扶了一下。“谢谢你。”她意识六神无主。最终朝着李莲花跪了下去。 “黄姑娘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李莲花向旁边躲了躲,示意菜瓜将人拉起来。 “柳雪愿以黄家布庄相抵,求李神医救我爹娘性命,这么久以来,这么多大夫,只有您看出了我爹娘是中了蛊毒,您一定有办法。”就在她要磕头之际,菜瓜一把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黄柳雪没想到,一个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莲花已经背着药箱,往外走了。黄柳雪追上去,张开双手挡在李莲花前面。 “求李神医救我爹娘性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黄柳雪哭着道。 “黄姑娘啊,并非在下不帮你,想解蛊毒只有杀死母蛊这一个办法,可我只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大夫而已,如何能帮你呢?我看黄姑娘和铁萧大侠应是熟识,不如找铁萧大侠帮帮忙,总比我这个不会武功的游医靠谱不是?” “哦,对了!曲管家不是说让黄小姐去给老夫人请安么?老人年纪大了,需要依靠,黄姑娘还是不要让她担心为好,黄管家也不容易,手指都断了一根,还要为黄家上下奔波。还有就是令尊和令慈如今的症状离不开人,黄小姐定要时时留人照看才是。” 李莲花说完不再理会黄雪柳,示意菜瓜跟上,眼睛瞟见假山后头晃动的影子,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黄宅。 “主子······”菜瓜叫到。 “怎么?”李莲花弹了下他的脑袋瓜。 “您最后是故意提到曲管家的对,就是不知道黄姑娘,能不能反应过来,我觉得她有点可怜。不过您为什么怀疑那个曲管家呢?”菜瓜跑上前拽下李莲花背在肩膀上的药箱,挂在自己的脖颈上,圆滚滚的肚子,挺着药箱,格外喜感。 第35章 寻药 “小傻子,可怜人太多了,你可怜的过来吗?,这个曲中意,明显不想让我去给黄氏夫妇看诊,咱们进门后,黄小姐还没向他介绍咱们的来历,他就说我是假神医,可他明明才说了不知黄姑娘去哪了,是怎么确定我就是贺兰铁说的神医呢?” 那曲中意看黄柳雪的眼神,轻慢至极,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兴奋之感,这又是为何呢?李莲花在心中拆解着可疑之处。 “除非他早就知道黄姑娘是去找您的,他一直监视着黄姑娘!”菜瓜的两只小胖手搭在肚子顶着的药箱上,交替拍打着,像敲鼓一样,脚下一蹦一跳。 “菜瓜果真聪慧。那你有没有看到曲中意右手少了一根手指?他缺的是中指,贴掌而断,其他手指却安然无恙,显然并非意外。 人为断指,在赌徒身上最为常见,可他身上的“琉光锦”价值千金,若他真是赌徒,恐怕早就当了换银子了。” 菜瓜听后大声道。“主子,菜瓜记得,而且他那手指一看就已经断了好些年了!黄姑娘说,那个曲中意身上的衣裳针脚粗鄙,可我看除了缝的有些不平整,衣服上的刺绣好看的紧,阳光下那绣纹像会动似的。” 李莲花捏了一下菜瓜头上的小圆髻,看他眼睛盯着街边卖糖葫芦的摊子走不动道,就掏钱买了三串,递给菜瓜两串,自己拿着一串咬了一口,酸的直皱眉。 还是阿青用葡萄给他蘸的糖葫芦好吃。 菜瓜欢欢喜喜的接了过去,他要等回去和苦瓜一起吃。 “因为做衣裳的人,并不擅长做汉人服饰,这也就说的通,为什么做短打,大概是出于裁剪缝制,相对简单的缘故。” 李莲花拿着只被他吃掉一颗的糖葫芦犯难,实在太酸,他不想吃了,可扔了又浪费,要是阿青在就好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话分两头,伶舟玥进入南疆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那猎户口中山涧的方向,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山涧,裂谷还差不多,那猎户没死,真是命大。 裂谷纵向绵延上千里,伶舟玥地毯式搜索,他心中有预感,忘川花就在这里,这里有让他感到十分舒服的气息,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灵气,在这里修炼的速度,一日千里。 但也引起了这里原住民的不满,因为,伶舟玥在这里修炼,无异于争夺它们的资源。可想而知,伶舟玥被攻击是必然的。 看着会飞的猞猁,长角的怪蛇,会喷火的大熊猫,三条尾巴的黑狐狸,大如牛犊的灰狼,就连兔子都会吐出毒针,伶舟玥甚至觉得自己掉入了另一个玄幻世界。 好在因为麒麟诀的缘故,那些妖植无法攻击自己,不然他恐怕真的会被这群妖兽、妖植联手阴亖。 伶舟玥化出妖身,翠色的头发,卷起想从他身后偷袭的巨大老鼠,绞断了它的脖子。 大熊猫不愧被称之为食铁兽,伶舟玥射出去的飞镖,它竟然直接给吃了。旋即向伶舟玥喷出淡蓝色的火焰,伶舟玥迅速遁入地下,冲过去,拉住它的前脚掌,将它大头冲下栽进了土里。 被这些时时刻刻想着攻击暗算他的妖兽们,搞得不胜其烦,伶舟玥最后直接将他们陷进地下,乖觉的就留他们一命,还龇牙的就直接宰了。 知道自己不是伶舟玥的对手后,妖兽们夹着尾巴老实下来。当初被栽进土里的大熊猫,十分馋伶舟玥的一头翠发,跟在他屁股后面熊熊祟祟。 “跟着我做什么,还想偷袭我?”伶舟玥冷声道。 “嗯~嗯嗯嗯~”熊猫讨好的递上自己的竹笋,指了指伶舟玥的头发。黑眼圈下的豆豆眼,写满了“你的头发看起来很好吃,我想和你换。” “你倒是好算计,拿个破竹笋,就想换我的须发,想吃可以,我要忘川花!”大熊猫,显然听不太明白伶舟玥说的是什么。 但不远处的狼妖倒是听懂了一些,跑开很久后,衔着一支极美的紫色茶花。放到了伶舟玥的面前,然后,伸出前爪搭了搭大熊猫的头。 “不是这样的花,是阴阳两株,一紫一红,你能明白吗?”伶舟玥一看有戏,立即认真的和灰狼描述着,还拔下一根头发,送到了大熊猫手里。 大熊猫手里的发须迅速变成了一条根须,它迫不及待的塞进嘴巴里尝了尝,小眼睛变的精亮,还不忘塞灰狼嘴里一截。 之后的日子,伶舟玥边沟通草木寻找忘川花,边修炼。那一狼一熊,给他找来了很多花,其中不乏稀世灵药,却没有忘川花。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伶舟玥的心逐渐变凉,灰狼却跑过来,咬住他的衣裳,示意他跟自己走。 伶舟玥跟了上去,走了很久,发现一个极小的洞口,灰狼在伶舟玥惊讶的眼神中变成了狗仔大小,直接钻了过去。伶舟玥回神,遁地,跟上。 这是一个不大的山涧,原来这里才是那猎户掉下来的地方!是他自己找错了,这山涧实在隐蔽,堪称一线天,但凡是个胖点的人,都无法从上面掉下来。 他激动的走到灰狼蹲着的地方,两朵小花苞就立在灰狼的前爪边,一朵呈淡淡的紫,一朵呈灼灼的红。 眼泪无法抑制,伶舟玥高兴的不能自已。 灰狼不知眼前这大妖为何哭泣,但它安静的陪着伶舟玥许久。“谢谢你,灰狼。”说完伶舟玥唤出龙血剑,将他的一头翠发,拦腰斩断,交给了灰狼。 由于发须过多,灰狼来回叼了几次,才全部拿走。 然后嚎叫一声,似乎是询问伶舟玥走不走。“我要在这里守着花开。”灰狼点点头,独自离开了山涧。 伶舟玥守着忘川花绽放的日子里,灰狼经常送些猎物野果什么的,还有竹笋,估计是那熊猫让灰狼捎过来的。 他不敢用妖力催生忘川花,怕出了闪失,失了药效,更不敢生火,唯恐伤了花苞。 于是伶舟玥为妖以来,第一次过上了茹毛饮血的日子,想不到还挺适应,甚至觉得那些生的血食,吃着格外弹牙适口······ 只是这忘川花开的格外慢,他头发都因为修炼进境重新长出来了,才只开了一点点。 三个月中,他除了给李莲花和夷花宫传信时会短暂的离开山涧,其他时间一直守着忘川花。 第36章 浑水 莲花楼里,菜瓜和苦瓜一起吃着糖葫芦,李莲花的那串,最终分给了狐狸精。 “宫祖,凶手四黄管家吗?”苦瓜舔了口糖葫芦,大着舌头问。 菜瓜回来后,把在黄府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讲给了他。 李莲花平静道。“阿青,给我带回过一本苗族手札,据那上面记载,苗族有个畲嬉部,女子个个貌美,若有男子想求娶,就要将自己的中指切下来,送于心仪的女子,以示忠诚。” “而畲嬉部,擅长豢养的蛊虫叫做“庄周梦”顾名思义,中了庄周梦的人,会沉溺在自己的美梦中,逐渐失去生机。” “咚!咚!咚!”李莲花正说着,楼门被人敲响。菜瓜跑去开门 一个貌美的夫人,抱着个小女孩上门。“你好小兄弟,请···请问李神医在····在吗?”她好似有些口吃。 李莲花起身走出来。“在下就是李莲花,不知夫人这是?” “我···我叫盘娉,想···求您···救救···我的女儿。”这位夫人眼眶通红,显然是才哭过。 李莲花看了眼趴在她怀中的女孩。“请盘夫人抱着孩子到桌案前坐好,在下先给您的女儿诊脉。”李莲花引着这对母女,走到了楼前的摊位。 菜瓜进去楼里把药箱拿出来。 小女孩瘦的皮包骨头,手指的关节处已经变形,身上有多处渗血点,但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莲花,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李莲花问。 小女孩摇摇头。 “她···生来···来就不会···说话。”盘夫人似乎有些紧张的解释道。 李莲花点点头。“原来如此,令爱脖子上的香囊很别致,盘夫人好绣工。” 李莲花的夸赞,并没有得到盘夫人的回话,而是将小女孩露出来的香囊,塞回了她的衣襟里。 诊过脉后,李莲花让菜瓜抱着小姑娘去看狐狸精。 “盘夫人,令爱患的乃是家族遗传病“瓷血症”,这病症若为父辈所携,便只传女,不传男。您夫君身上的病症,应该比令爱的症状轻许多,甚至看上去只是瘦弱些,可对?” 李莲花说完,对面的盘夫人,脸色难看。“救救我···女儿!”她解开一个包袱,里头的银饰格外精巧,看起来价值不菲。 盘夫人将银饰推到李莲花手边,眼含热泪满是乞求。 李莲花从中拿出一只估么五两左右的银饰,将剩下的推了回去。“盘夫人,并非在下不救,“瓷血症”实是绝症,我也只能给您开几副药方,缓解令爱的痛苦。” 盘夫人听后沉默,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说。“我女儿···还能活···活多久?” “最多月余。”李莲花沉声道。 “骗···骗人···他说过···会救心慈的···他说过!”盘夫人不知是说李莲花是骗子,还是说口中的那个他是骗子。从一旁菜瓜怀里,夺过小女孩离开了。 菜瓜嘟哝。“什么人啊,真没礼貌!”苦瓜在一旁认同道。“没礼貌!” 李莲花看着走远的母女二人,慢悠悠的回了房间,找出一根红绳,把银饰串起来,戴在了狐狸精的脖子上。“不错!很合适!”狐狸精兴奋的转圈圈。 菜瓜道。“主子,你不高兴。” “何以见得。”李莲花拍拍狐狸精的狗头。 “主人说过,您如果不开心,就会找事情做,神情淡漠,假装自己很忙,您刚刚给狐狸精戴银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菜瓜认真解释。 苦瓜则是盯着李莲花,观察他的表情,片刻后道。“祖子不开心。” “那阿青和你们说过我开心是什么样吗?”李莲花问。 “说过,主人说,您开心的时候,笑起来会漏出一点点上面的牙齿,眼睛弯弯的,像狐狸。会找个舒服的地方躺着,然后和主子说想吃什么,玩什么,故意做些黑暗料理让主人吃,会让他和你一起吃糖,会伸手去薅手边的花花草草,会打扮自己,也会打扮主人···反正说了很多,我记不住了。”菜瓜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数了半天的例子。 “祖子,你又开心啦!”苦瓜看着李莲花不自觉绽开的笑容,洁白的贝齿,彰显着李莲花的好心情。 “菜瓜你几天没踢苦瓜了。”李莲花三十四度五的嘴里,吐出格外冰冷的话。(碧茶之毒的原因,李莲花平时的体温也就这样了,严谨!) 菜瓜一记飞踹。“喊你平时莫吭气!你没得记性撒!”苦瓜揉着屁股,本就生的委屈的五官,看着更委屈了。 李莲花掩住眼中的笑意。“走,不是一直惦记着,进了屏山镇要去下馆子吗。” 两活宝一听,立刻乐颠颠的跟了上去。走之前不忘嘱咐狐狸精和锁魂藤守好家。答应狐狸精回来给他带鸡腿。 屏山镇不大不小,想打听任群芳的踪迹,并不算难,毕竟她特征明显,李莲花带着菜瓜和木瓜,进了一家叫做炉寒阁的酒楼。 饭菜上来后,李莲花问道。“小二哥,和您打听个事,日前我的一个远房亲戚途径此地,女儿被一个容貌尽毁,满头泛红卷发的疯女人掳走了,我那亲戚苦寻无果,终日以泪洗面,我见了实在可怜,于是就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查到些线索,您平日里见人广,是否知道那疯女人是谁,家在何处啊!” 李莲花表情分外真挚,知道真相的菜瓜和苦瓜都差点信了。 小二,也是个热心肠,当即就道。“您说的人我知道,镇上好些人家的女童都被掳走过,都是凶多吉少。她叫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大概是三、四年前,出现在屏山镇的,至于住在哪,就更没人知道了,我推测呀,她很有可能住在的荒山里。但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现过了,保不齐已经疯癫而亡了,您还是劝劝自家亲戚,早些节哀。” 李莲花手抵额头,遮住平静的双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骂道,“这个疯婆子,真是太恶毒了,你们镇子上的人就没人管吗!可怜我那外甥女,小小年纪就遭此毒手,苍天不公啊。 ”苦瓜和菜瓜的嘴巴不由张大。主子这演的也太像了。 “客官您有所不知,那疯女人跑起来像会飞一样,百姓们根本追不上,何况······”小二犹豫,李莲花见状,抬手擦擦眼角不知道在哪的泪水。“小二哥,要是为难就算了,毕竟怕惹麻烦也是情理之中。” “您这话说的,在屏山镇,让我赵五根怕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之所以一直没人管那疯婆娘,是因为,每次那女人夺了别人家的女童,黄老爷就会让人送上一大笔银子,有些人家为了这笔钱,巴不得自己的孩子被掳走,再说了,黄老爷家大业大,官府那里也有人,久而久之,自是没人敢招惹,诶~不对啊,你那亲戚没收到黄老爷的补偿吗?”小二哥疑惑。 “啊,这个啊,我那远房表哥为人内向,加上只是路过屏山镇,自然没有收到黄老爷的银子,不知小二哥可知道是哪个黄老爷,我得替我表哥去要回这笔钱。”李莲花说的煞有介事。 “是该要,就是那个黄氏布庄的黄老爷,不过你想要回那笔银子,可能有点困难,听说黄老爷和黄夫人要病死了。”小二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对李莲花道。 李莲花心中叹气,看来这浑水注定是要蹚上一蹚了。“这样啊,那就不耽误小二哥的时间了,您先去忙。” 小二转身离开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表哥家的女儿不是该叫侄女吗?难道外地人叫法不一样?可怜的小二,到现在都没怀疑李莲花诓他。 第37章 真相 菜瓜对着李莲花竖起大拇指,眼睛里写满了崇拜,宫主真厉害,打听消息,连银子都没花,就全问出来了,还顺带给小二忽悠瘸了。 三人回去时,给狐狸金带了一只大鸡腿,给锁魂藤,浇了杯酒,这还是阿青告诉他的,想不到锁魂藤还是个酒鬼。 “主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菜瓜问。 “先等两天看看,我猜黄姑娘,应该会很快再次登门的。 ” 李莲花的猜测没有错,第二天一早,黄柳雪就站在了李莲花门口,看样子已经来了很久了。 “李神医,柳雪知道您神通广大,无论您提出怎样的要求,柳雪都会倾尽全力做到,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爹娘!”说着黄柳雪跪了下来。 “黄姑娘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菜瓜和苦瓜将人搀扶起来。 “您昨日的话。分明是有意提点柳雪,您走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故意说要出门,发现有一名丫鬟想去找曲中意通风报信,这才知道,他竟然一直在监视我和爹娘的一举一动!” “我便趁他不备,将此人毒倒,关进了柴房,可无论如何他都只喊冤枉,我祖母那里还不知道,不过恐怕也瞒不了太久。” “柳雪实在不知,怎么才能让曲中意吐露母蛊的下落,又不敢真的杀了他,他死了一了百了,我爹娘怎么办!” “柳雪知道您不缺银子,柳雪愿拿出世间仅存的两匹---“天外云锦”---作为谢礼! “柳雪祖上原姓姬,掌管芳玑王手下的织丝局,这两匹---“天外云锦”---是用天外云铁,劈丝鎏金,再以缂丝工艺织出来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由上百人日夜轮流不停三年才织成,当得上至宝二字。无奈刚织完,还未来得及请炼器大师,为芳玑王和萱妃量体制作宝衣,芳玑王便起兵造反失败。” “祖上怕受牵连,便将这两匹---“天外云锦”---带走,隐姓埋名来到了屏山镇。” 当年长马刀贺家,因为一块天外云铁,便引得歹人觊觎,满门被屠。 而百年前竟然有人能用天外云铁,织成了布匹······ “黄姑娘,这样的宝贝,还是不要向人透露为好,否则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正好我也些事,需要问黄老爷,不妨和黄姑娘走上一趟,只是到底能不能找到母蛊,在下也不能保证。” 若自己没猜错,昨日那个盘夫人,便是曲中意的夫人,而黄柳雪的父亲,和曲中意恐怕真的是兄弟。 “您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柳雪都能接受,也会将--“天外云锦”---作为报酬奉上。”黄柳雪干脆道。 “天外云锦就不必了,只要到时候,黄老爷,如实告知在下想找的人在何处便可。对了若想要曲中意开口说实话,恐怕黄小姐还要找到一对母女才行。”李莲花道。 “不知李神医想问我爹什么?”黄柳雪的询问,让李莲花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啊他怎么糊涂了,或许黄柳雪也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任群芳此人?”李莲花看向她。 黄柳雪点头。“知道,但是爹娘并没和我细说过,那时我还小,只感觉她是个很厉害的江湖女侠,她每次来我家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爹娘和她都不让我和别人提她,我本也没见过她两回,几年前她被我爹娘带回了家,醒来后就疯了,她武功高强,爹娘奈何不了她,后来就从我家跑出去了,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 黄柳雪并没有说谎,李莲花看得出来,看来还是要问她爹娘才行。 再次进入黄府,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满头银丝,喘着粗气的老妇人。 “雪儿!我听说您把曲管家关进柴房了,你这么做,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快把曲管家放了,否则祖母就撞死在你的面前!” 李莲花已经确定,黄柳雪这个祖母也有轻微的“瓷血病”。 “祖母!到底谁才是您的儿子,您知不知道,他下蛊害的我爹娘昏迷不醒,您不关心我爹娘的安危就算了,竟然拼死也要袒护一个奴才,您老糊涂了吗!您要撞就撞好了,我不是我爹,这套在我这没用!红药,绿绮,你们退开,谁都不许拦!” 两个丫鬟,犹豫片刻还是听从黄柳雪的命令,退开了。 “你!你!你个不孝的丫头,你要逼死你祖母啊!果真是个冷心烂肺的贱种,当初我就应该让你爹将你溺死!”黄老夫人,如同一个市井虔婆,言语尖酸恶毒,丝毫没有一个祖母该有的慈和。 “这位黄老夫人还真是有趣,说自己孙女是贱种,真不知您是在骂谁。”李莲花掏了掏耳朵,眯着眼睛道。 “你是谁,黄柳雪,你竟敢私自往黄家带外男,小小年纪,这般轻贱,真不知和谁学的,还不将人赶走!” 黄老夫人的话,让李莲花冷下了脸。“人呢,最好还是谨言慎行的好,您自己私通老管家,生下曲中意,就以为,谁都会像您一样吗?您怎么着得七十有几了,曲中意却还未到而立之年,谁会想到您能在近五十的年纪,生下个可以做自己孙子的幼子呢?” 李莲花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不已,黄柳雪更是不敢置信。黄老夫人慌乱道。“你!简直是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来人!还不将这恶人打出去!” 黄府的护卫们,脚下踌躇。黄老夫人催促道。“都聋了吗!别忘了,你们的卖身契在谁手里!” “我看谁敢!我才是黄家大小姐!来人,给祖母看座!她年纪大了,记不得自己靠谁养活了!按大熙律法,家养护卫立功三次者,不得已家奴刑律论,今日就是你们第三次的立功机会!”黄柳雪说完,护卫们将黄老夫人围住,她双腿一软,坐在了丫鬟们搬来的椅子上。 “黄姑娘,可否让在下去一趟老管家的房间探查一番。”李莲花轻声对黄柳雪询问。 “自然可以,不过我现在不适宜离开此处,就让护卫陪您。” 第38章 凶手 曲中意被人从柴房押进院子里的时候,菜瓜和苦瓜连同黄家的护卫,一同将盘娉和她女儿带了过来。 曲中意看见来人,偏过头不去看盘娉的眼睛。 黄老夫人看见盘娉怀中的孩子,眼中情绪复杂,厌恶中透露着心虚,或许还有些愧疚。 只有黄柳雪,不知道李莲花为什么要找这对看起来很可怜的母女。 “黄老夫人,您可知这女童所患的是何种病疾啊?”李莲花皮笑肉不笑,抱着双臂,问的漫不经心。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大夫!”黄老夫人避之唯恐不及。 “哦,没关系,在下就是大夫,可以告诉您,这小女童患的是一种叫做“瓷血症”的家族遗传病,这病症,有轻有重。轻者,身子比之常人弱,凝血功能也不好,还会使女子不易受孕。重者骨脆肤薄,稍有不慎就会骨折,甚至打个喷嚏,就能震伤五脏六腑,一排肋骨。” “这病症有个特性,母传子,子传女。如果在下没看错的话,黄老夫人和曲中意都有瓷血症。而黄老爷倒是没有。” 李莲花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震的黄柳雪许久未能回神。“李神医,您的意思是说,我爹不是她生的?这怎么可能呢?我爹长得和她那么像。” “令尊长的是像他的母亲,却并非是这位黄老夫人,而是曲老管家的妻子。” 开始的时候,李莲花也想不通,直到刚刚在黄府护卫的陪同下,去了一趟老管家的房间。 “黄姑娘,与其说令尊长得像黄老夫人,倒不如说他长得像老管家的妻子,纳兰定容!“瓷血症”会让女子难以受孕,而黄姑娘说过,你祖父是个风流的人,黄老夫人急需一个孩子稳固自己的地位,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能怀孕生子的几率小之又小。” “偶然发现老管家的妻子和自己长的很像,于是就假孕,让老管家,将自己的儿子抱过来成了黄家的少爷,或许是与老管家早就有旧,或许是后来渐生情愫,总之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维持了下去。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黄姑娘的祖父那般风流,怎么就没有别的孩子呢,是身体有疾,还是被人下了绝嗣之药!” 黄柳雪心中巨浪翻涌,怪不得,老管家对他父亲那么尽心尽力,对她那么关心爱护······ “你有什么证据,就在这里信口开河,随意攀咬!”黄老夫人,拒不承认,一副死无对证的样子。 “谁说在下信口开河了,我手中这沓信,是在老管家床头的暗格里发现的,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你二人之间的龌龊事” “你和老管家,欺骗纳兰定容,说她生下的是死胎,致使她产后惊悸,郁郁而终!” “老管家画下纳兰定容的画像,并在后面写了“如此悔恨将何益,肠断千休与万休。”可见他心中未必就不是把您当做纳兰定容的替身呢。” 黄老夫人老脸色由白转青,难看至极!压抑不住怒火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喜欢纳兰定容那个贱人!你说谎!” 李莲花挑眉,捏着一沓空信封的手背在了身后。“是啊,您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在年近五十的高龄冒死产子,生下曲中意,他却一心一意只为了自己和纳兰定容的孩子考虑,你心中怎会好受,可是曲管家是个有手段的人,即使你再不甘,也只能咬牙忍耐,直到他死了,你终于能想办法和自己的孩子相认了。” 李莲花言之凿凿,目光坚定的看着黄老夫人,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哈哈哈!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死又有何可惧!”说着就要撞柱自戕。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李莲花,身形一晃,出现在了柱子前头,一脚将黄老夫人送回了刚才的椅子上,黄老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出一口鲜血。 菜瓜和苦瓜疯狂鼓掌,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自家宫主动武呢,太帅了!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妖仆。 李莲花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着两活宝压了压手,示意他们低调。“对不住啊,黄老夫人,在下救你心切,出脚重了些,您现在可不能死,至少不说出母蛊下落之前,你们母子一个都不能死!” “什么母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黄老夫人死猪不怕开水烫,嘴硬的很。 “曲中意,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吗?你的手指,是为了求娶盘夫人时。自己砍去的,盘夫人是苗疆畲嬉部女子,我说的可对?” 曲中意沉默不语,李莲花也不在意,继续道。“曲管家死后,黄老夫人派人去苗疆寻你,不知是黄老夫人的逼迫让你不得不从,还是因着黄府的万贯家财,让你辞别妻女,来到屏山镇,成了黄府的管家。” “见识了黄家的富有,看过了花花世界,你渐渐地忘记了被自己丢在苗疆的妻女,也忘记了当初甘愿为其自断一指的情意。直到你和黄老夫人得知,黄老爷和黄夫人,要给黄姑娘招婿。” 李莲花顿了顿,看向黄柳雪。“黄姑娘,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令尊和令慈感情甚笃却只有你一个孩子吗?我猜就连你也是老管家千方百计才保住的,在下为黄老爷和黄夫人诊脉时,发现他们早就中了烈性了绝嗣药。如今看来正是黄老夫人的手笔。” 衣襟沾满血的黄老夫人,看着黄柳雪心有不甘道。“哈哈哈哈,要不是当年大夫说你是个丫头,你以为你能出生,可恨我一时心软,今日才让你这个小娼妇如此凌辱。” 黄柳雪满面寒霜,大步上前,左右开弓,直接把黄老夫人的脸扇肿了。“你再满嘴喷粪,我就将曲中意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剁下来,塞进你的嘴里!” 第39章 谋财 菜瓜和苦瓜忍不住向李莲花身边靠了靠,黄姑娘刚刚的样子好吓人啊。 李莲花,拍了拍两人的头,继续道。“你们图谋黄家财产,想先杀死黄老爷和黄夫人,再想办法杀死黄柳雪,这偌大家业自然就到了你们母子手里。” “可是黄老夫人,毕竟已是垂暮,深居宅院已久,和曲中意还都患有“瓷血症”,自然不是黄老爷的对手,何况直接动手杀人,风险太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夫妻二人,不明原因的病故。于是曲中意就想起了苗疆的妻女。” 盘娉流着滚滚热泪,将孩子塞给菜瓜,冲到曲中意面前,“——刺啦!”一声,撕毁曲中意身上的那身衣裳,对着他拳打脚踢,甚至用牙咬掉了曲中意半个耳朵。 抱着孩子的菜瓜。“······”女子的战斗力,果然不能小觑,这也太恐怖了,黄姑娘不好惹,这个盘夫人同样厉害的很,还有阿九姐,想到红枫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菜瓜忍不住打个寒颤。 “——阿妈!”小心慈看着盘娉的样子,有些吓到了,哭喊出声。菜瓜赶快哄着。“不对啊,盘夫人不是说她生来便不会说话吗?” “先天不会说话的孩子,多半耳聋,这孩子自然不是,她只是不会说汉话,盘夫人也不是口吃,而是汉话说的不熟练。”李莲花的话让菜瓜和苦瓜醍醐灌顶。 盘娉打累了,滑坐在地上,表情木然的开口。“李神医···说的没错,畲嬉部女子···一旦结婚···血就不再能···豢养···蛊虫···他突然···派人····” 盘娉说的实在费劲,李莲花将话接了过去。 “派人找到你们母女,说是找到了救治你们女儿的办法,但是对方要用“庄周梦”的蛊虫作为交换,为了表示他对你的真心,还将“琉光锦”也让人捎给了你。” “你无法再养蛊,所以就冒险,用自己女儿的血豢养了“庄周梦”,并且用她的身体为器皿,一路带着女儿和蛊虫,从苗疆畲嬉部偷跑来了屏山镇。” “可是你把蛊虫交给曲中意后,迟迟不见他带来救治你女儿的良药,于是你昨日一早和他大闹一场,他为了安抚你,穿上了你费尽心思,给他做得那身短打,你也因此又信了他的鬼话。” “因着听闻我神医的名头,你抱着女儿找上我,想看她的病有无其他方法可医,却得知是绝症,故此才那般失态。因为你悔,如果不是你用她的身体做器皿,承载“庄周梦”,她的身体不会这般迅速衰败。” 李莲花每说一句,盘娉的脸就白一分,最后嚎啕大哭,用力扇着自己的脸。 小念慈在菜瓜怀里挣扎,菜瓜怕伤了她,便把她送到盘娉怀里。“——阿妈,” 她急急的说着什么,用已经变形的手去擦盘娉的眼泪。 “盘夫人,如果你知道母蛊在哪里,我或许还能想办法救救令爱,不能医好她,但让她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还是可以的。” 李莲花的话,让盘娉止住了哭泣。她又一次把孩子塞到了菜瓜怀里,菜瓜一脸懵逼,他难道长得像主人口中的德华吗? 盘娉,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抽出黄家侍卫的长刀,一下就砍掉了曲中意的右手,伴随着曲中意的惨叫,黄老夫人的怒吼。盘娉将刀横在曲中意的脖子上。“说!否则···死!” 果然惹谁,也不能惹一个当娘的女人。 曲中意满头冷汗,桀桀发笑。“说了你们就会放过我吗?我才没那么傻,凭什么都是老头子的种,他就能做黄老爷,身体健康,阖家圆满,我就体弱多病,还未及冠便被老头子送去苗疆不闻不问,老头子愿意给他儿子做奴才,我可不愿意,我就是要他们死,要他们夫妻给我陪葬!” “——啊!”曲中意疼的几近晕厥,是盘娉,她反手又是一刀,将他的整个右臂砍断了,断臂飞到了黄老夫人的脚边。 菜瓜早就抱着孩子去了别处,这里太血腥,不适合孩子待。苦瓜也不免用袖子遮了遮自己的眼睛。 盘娉将头转向黄老夫人。“你说!”黄老夫人看着摇头的曲中意,唇角颤抖,泪流满面。 盘娉冷漠的将刀尖插进了曲中意的右眼里,从前她有多爱这个男人,现在就有多恨,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她们母女,她可以不计较。 可他竟然为了谋财,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顾,猪狗不如,枉为人父,断指盟誓,不过是个笑话! “说!我说!”黄老夫人,大喊!“在这个贱丫头体内!想唤醒你爹娘,除非你死!”她对黄柳雪癫狂发笑。 盘娉闻言,抽出刀尖,将曲中意的左眼也戳瞎了,痛的他当场昏死过去,出气多进气少。“贱人!我都已经说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意儿!”黄老夫人心痛不已。 “——哐啷!”长刀坠地,盘娉抹了下脸上的眼泪,冷声对已经昏死过去的人说。“既然你···看不清···紧要的···东西···招子留下···也是···无用!” 闹剧落幕,黄柳雪自然没死,盘娉用蛊针帮忙,将她体内的庄周梦母蛊,引出了体外,母蛊死后,黄老爷和黄夫人当夜便醒了。 李莲花带着盘娉母女,回到莲花楼,用扬州慢修复了孩子破损的筋脉,给她骨头长错位的地方断骨重接。虽然依旧是个瓷娃娃,但好好注意,不孕育子嗣,活到四十岁左右还是不成问题的。 盘娉抱着孩子给李莲花磕头,李莲花因为刚刚动用了内力,脸色难看,浑身疲惫,只能让菜瓜将人扶起来。 “李神···神医···大恩···盘娉···永不忘!”说完,她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玉盒塞到了菜瓜手里。“这个!···一定···给李神医炖了吃···他虚!···吃了···好!”说完,似乎是怕李莲花拒绝,立刻抱着孩子离开了莲花楼。 她原本是畲嬉族神女,却为了嫁给曲中意,放弃了身份,不过手里总还是有些宝贝的,刚刚她给李莲花的是“金玉蛤”练武之人服用可增长一甲子的功力,普通之人服用,却会因为奇经八脉未开,爆体而亡。 刚刚见李莲花为了救她女儿,脖颈筋脉漫上来的青黑色,便知道这人应当是身体有恙,不能轻易动用内力。 这人能给她命在旦夕的女儿续命几十年,“金玉蛤”这等异宝献给他就不算辱没。 第40章 恶女 菜瓜打开盒子,一只成人指甲大小,似金似玉的小蟾蜍趴在里面。“主子,您看!”菜瓜跑到李莲花身边。 李莲花也没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当乐子看的灵药宝鉴中,排在第二名的“金玉蛤”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落到了自己的手里。“先收起来。” “可是主子,他要是饿死了,失了药效怎么办!您还是现在吃了。”菜瓜将玉盒盖好,捧在手里,看着李莲花。苦瓜也深以为然的点头。 ““金玉蛤”以蛊王为食,十年不吃东西都饿不死,只会休眠而已。”李莲花想着灵药宝鉴中的介绍,跟他们解释。 “可是盘夫人说······”菜瓜还想再劝,就被李莲花打断了。“你听我的还是听盘夫人的。” 苦瓜见状,难得机灵一回,趴在菜瓜耳边道。“等祖银回来,样祖银喂祖子次。”菜瓜听后觉得有理,便将“金玉蛤”收了起来。 黄老爷和黄夫人醒来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十分难以置信,但无论如何还是决定带上---“天外云锦”---亲自登门道谢。 次日一早,还不等李莲花,主动登门,询问任群芳的事,就听见莲花楼的门被人叩响。 李莲花拿着本书,懒懒的倚在书榻上,背后的靠枕,是伶舟玥让人做得,六个一米高,表情各异的胖萝卜挨在一起,里头塞满了丝棉,靠着柔软舒服极了。 还有一些抱枕,都做成了姿态各异的莲花、莲叶、莲蓬、莲藕、之类的,李莲花很喜欢这些小东西。 菜瓜打开门,李莲花听见是黄柳雪一家,放下书,整理了下衣裳,起身走到门前。把人请进了莲花楼。 苦瓜将茶水放在桌上后,和菜瓜一起退到了李莲花的身后。 “此番我们一家经此劫难,多亏李神医出手相帮,雪儿说您想问我们关于群芳的事。”黄老爷道。 李莲花开门见山。“不错,她如今在哪。”黄夫人白着脸问。“你是金鸳盟的人?” “夫人放心,我如今并非江湖中人,打听任群芳,是为了和她询问一桩旧事的线索,这件事对在下而言很重要。”李莲花言语真诚。 “夫人我相信李神医没有骗咱们的必要,何况群芳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听到黄老爷说任群芳死了,李莲花心中叹气,看来,线索又要断了。 黄夫人点头,娓娓道来。 “我叫任归云,是群芳的姑姑,当年任家遭祸,哥哥将群芳交给我,牺牲自己掩护我们逃跑。” “可我们姑侄二人,还是被堵在了断崖边,眼见下面是水,我抱着群芳跳了下去,想借此逃生,可山崖太高,掉下去后,我被水击晕,因此被夫君所救,群芳却不知所踪。” “好在她一直戴着,刻着她名字的金锁,没有改名换姓,七年前,夫君终于帮我找到了她,可她已经成了金鸳盟的十二凤之首,死心塌地效忠笛飞声,不肯退出。” “后来她有了相恋的男子,是个普通人,群芳怕将他卷进危险,就一直偷偷地和他在一起,还借着外派任务时,生下了个女儿。由我和夫君帮忙,在屏山镇安了家,群芳的恋人写得一手好字,便摆摊卖卖字画,帮人写写婚书,家信什么的,日子过的安稳”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金鸳盟圣女角丽谯,在李相夷和笛飞声东海大战时,假借笛飞声命令,用雷火弹布陷阱,引四顾门入瓮,雷火弹不仅炸毁四顾门人和岸边的百姓,还把金鸳盟的军火库也给炸了,死伤无数。” “因为嫉妒十二凤受笛飞声器重,所以角丽谯便想借此将她们都炸死,群芳作为十二凤之首,自然冲在最前头,多亏她轻功卓绝,才侥幸逃脱,容貌却被炸毁了,好不容易回到金鸳盟,却意外听见角丽谯和血婆、雪公谈话,得知一切都是角丽谯策划。” “笛飞声失踪,金鸳盟神威不在,成了角丽谯的天下,群芳心灰意冷,便想退隐江湖,和自己的恋人跟女儿过平凡的日子,于是传信回来,说明一切。” “群芳的恋人得知她要退出江湖,高兴坏了,估算好日子,抱孩子出镇子去迎,却遇见了流寇。” “我和夫君许久等不到他们,带人去寻。在屏山镇十里外,看见了浑身是血的群芳,她周围是一地流寇的尸体,和已经尸首分离的父女二人,群芳抱着她恋人和女儿的头颅,昏了过去,手中还攥着一封写给群芳的染血婚书,醒来后她就疯了。” 黄夫人早已泪流满面,黄柳雪也才知道,那人竟是自己表姐。黄老爷在一旁轻轻拍着黄夫人的后背,无声安慰。 “群芳疯了以后,总是会去屏山镇十里外的地方枯坐,还会掳走人家的女儿,她疯疯癫癫,有时会将孩子丢在野外,有时会将孩子埋在她恋人身边,我知道她抢人家孩子不对,只能让夫君派人给丢孩子的人家,送去大笔的银两。” “是我弄丢了群芳,害她误入江湖,否则她便不会死。一个多月前,我发现群芳十多天没来镇子了,心中不安,便让夫君去十里外找人。这才发现她已经把自己埋在那里多时了,只留一只手在外头······是我这个当姑姑的没有照顾好她,害了她的一生······” 黄氏夫妻,留下两匹---“天外云锦”---被黄柳雪带着离开了。 徒留楼中一片寂静。 擅自动用雷火弹,鼓动云彼丘给自己下碧茶之毒,角丽谯啊角丽谯,你真该庆幸笛飞声死了,不然他知道真相不会饶了你,看来这次也不算没收获,起码知道了笛飞声和李相夷一样,都挺蠢得,呵呵。 菜瓜和苦瓜以及狐狸精和锁魂藤都安静极了,他们也为任群芳的一生感到唏嘘。 想着想着,菜瓜破口大骂。“我呸!这个角丽谯,怎么敢让人称呼她为圣女,应该叫恶女才对,还有这个狗屁朝廷,流寇如此猖狂,养那么多兵丁,收百姓那么多税,吃白饭的啊!还不如我们妖呢!呸!呸!呸!” 接下来的日子,李莲花并没有离开屏山镇,窝在楼里,七八日摆一次摊,屏山镇所在之地,常有江湖中人行走,莲花楼和李莲花神医的名声便渐渐在江湖传开了。 李莲花此人,不知其师承,但听说将气绝多时的铁萧大侠从坟里挖出来,医活了,更是把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的黄氏夫妇,从昏睡中医醒了过来。就连无法根治的重度“瓷血症”都能抑制。 加上一栋由六匹马拉着,可以随意移动的精巧木楼,李莲花的形象在江湖人嘴里越发神秘。 第41章 盼归 菜瓜,苦瓜和狐狸精,看着眼前的药草,和医书,心中对伶舟玥的想念已经到达了顶峰。 主人x2,救命恩妖x1,您快回来! 李莲花最近找到了新的乐趣,就是教菜瓜和苦瓜还有狐狸精学医,要求他们每天记住十种药材的作用特性,菜瓜和苦瓜还好,狐狸精就惨了,它又不会说,只能用狗爪子在地上划拉着字,感觉自己脚掌上的肉垫都要磨平了。 只有在收到伶舟玥来信的时候,他们能在插科打诨下,休息一天。“主子,是主人传信的红隼鸟,菜瓜听见鹰唳高兴道。 李莲花从书榻上起身,打开莲花楼的窗子。一只眼神凌如利刃的红隼鸟落在了窗棂上。 李莲花解下它脚腕上的信件,和一个算不上小的竹筒后,红隼鸟就要飞走。 “等等。”李莲花喊住它,红隼鸟起飞的动作一僵。扇了扇翅膀,好似在掩饰刚刚失去平衡的尴尬。 “李公子,展信佳,灵药已得,不日便归,想你的阿青手书。”李莲花把纸条放在一边,打开竹筒。 里面是一朵开的正盛的奇花,红如鲜血,层层堆叠的花瓣,上面还沾着水汽,像是在红色的绒布上,撒了琉璃,花梗原本应该长有尖刺,却被阿青拔了,淡淡的芳香从这花朵上溢散,很好闻。 李莲花低头嗅了嗅,眼底的笑意毫不掩藏。他裁下一张两指宽的字条。 只在上头写了三个字“——盼君归。” 想了想又在下方画了一个看着快要枯萎了的荷花。 红隼鸟飞走后,李莲花将那花插进了玉瓶中,在楼里走了一圈,最终摆在了书榻边上。 菜瓜和苦瓜的妖力在九月耗尽,李莲花给他们换了两个大了很多的木盆,摆在了二楼。 这下只有苦逼的狐狸精还在跟着李莲花学医。 这天夜里,狐狸精偷跑出去玩,在一处豪宅附近的树上,看见个浑身黢黑的飞贼,那飞贼也看见了它,吓得一动不敢动。 狐狸精心想,哼!以为本大爷会和普通的狗一样乱吠吗,本大爷可是识文断字,会医术的狗。 所以在飞贼震惊的眼神中,它用爪子在地上留下几个大字,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狐狸精眼中的飞贼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偷,妙手空空。 它不知道,妙手空空因为好奇,从树上下去,看到狐狸精在地上划拉出的那行字后,有多么的不敢置信和崩溃。 狗爬字,自然好看不到哪去,清寒的月光下,地上赫然写着“——你裤裆开线了。” 关键是妙手空空撩开衣摆一看,竟然是真的,英名毁于一旦!不行那狗会写字,得去杀狗灭口,否则他晚节不保啊! 看着不远处的莲花楼,妙手空空惊讶,原来那只成了精的狗子,就是最近江湖上传扬甚广,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李莲花所养,这莲花楼果真华丽精巧,里面一定有不少宝贝。 老话说的好,贼不走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狗子偷走,顺便看看楼里有什么宝贝。 不好,是迷药,狐狸精还没来得及示警,就晕了过去。妙手空空看着晕过去的大黄狗,心中得意,会写字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迷晕了。顺手扯下狐狸精脖子上的银饰。 不错嘛,做工精巧,值些银子。正想着呢,就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肩膀。妙手空空下意识随手挥开。 脖子上传来瘙痒,妙手空空发觉不对,低头一看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不知名的绿藤圈了起来,在他想逃的一瞬间,迅速收紧,妙手空空变成粽子,昏死在了地上。 锁魂藤看了看狐狸精,狠狠地抽了它一藤条,中了迷药的狐狸精毫无所觉。 看来这个家没它可真不行,锁魂藤心想。 “——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从楼中传出来,李莲花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却无力理会。 碧茶毒发了,此次尤为严重,先前为了救治盘夫人的女儿,他的真力损耗一空,到现在都没能养回来,以至于他运功压下寒毒后,身体冷痛的厉害,血液好像都要凝结了。 锁魂藤钻楼里,卷起一块糖喂给李莲花,可却无济于事。 “给我一壶···热酒···”可是锁魂藤怕火,二楼的菜瓜和苦瓜听见动静急的不行,却无可奈何,锁魂藤急中生智,立即把妙手空空身上的藤毒解了,一藤条把人抽醒。 “啊!妖怪!”妙手空空起身想跑,却被藤条扯住脚踝拖进了楼里,丢在李莲花床边。 妙手空空看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好像马上要冷死的人,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锁魂藤的意思。直到听见这人喊,冷,给他一壶热酒。 才明白过来,锁魂藤指引着妙手空空,找到了药酒,妙手空空被这药酒馋的不行,想要偷喝,被锁魂藤一藤条抽在了脸上,留下道血痕。 妙手空空战战兢兢的温好酒,喂给了李莲花以后,锁魂藤就又给他来了一下,妙手空空都来不及放下酒碗,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在他帮了李莲花的份上,锁魂藤法外开恩,没把他丢出去,让他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啊!”第二天一早,妙手空空被狐狸精用两只前爪踹在胸口,痛醒了。狐狸精借机又踹了几下,像极了在给他做心肺复苏,可惜了,没骨折。 爬坐起来后,妙手空空晃晃脑袋,看清了坐在书榻上端着茶杯的李莲花。“那个,在下妙手空空,昨天好歹我也算帮了你,你应该不会恩将仇报的对。” 李莲花自然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看着妙手空空脸上和背上的血痕。“神偷妙手空空,都打上了我这座莲花楼的主意,看来在下还真是在江湖上闻名了呢。” 妙手空空昨夜惊惧,并没心情关注李莲花的长相,今天看来这李神医,气质卓然,温润俊美,撇撇嘴,江湖上帅哥那么多,多他一个会死吗! “呵呵,误会,误会,再说了,这都是缘分,我要是不来,你昨夜恐怕没那么容易熬过来不是,不如交个朋友怎么样,何况我没偷到你什么东西,还被你那妖怪藤条抽的半死,怎么着也是我吃亏!” 妙手空空满脸堆笑,顺势起身,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是么?那为什么狐狸精脖子上的银饰不见了。”李莲花漫不经心道。 妙手空空一拍脑袋,从怀里拿出来弯腰给狐狸精重新系在脖子上。“原来你叫狐狸精啊,哈哈,这不是巧了么,刚好被我捡到了,本就是要还的,才醒过来,脑子不清楚,一时忘了!” 妙手空空离开前一再保证,不会把在莲花楼的见闻传扬出去。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他说出去,又有几个人会信呢?会写字的狗,成了精的藤,别人只会觉得他得了疯病。 再说了,李莲花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妙手空空自然是想和他交好的。 第42章 解毒 秋末, 李莲花见天气不错就到楼外出摊,才坐下,低头打开药箱,往外拿腕枕,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李大夫看诊,”伶舟玥嗓音沙哑,大大的笑脸,逆着光,让李莲花感觉眼前的人,看上去有些虚幻。 狐狸精又被关在了门外,只得叹着气,钻进了狗房子里。 伶舟玥火速收好东西,让六匹马拖着莲花楼,离开了屏山镇。 有伶舟玥在,楼中没有任何颠簸之感,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妖力封存的盒子,慢慢在李莲花眼前打开,两朵并蒂而生,一紫一红的忘川花,躺在其中。 “你······”李莲花刚想说什么,就被伶舟玥制止了。“先吃这株阴草,再服这株阳草,你什么都不要说,忘川花一刻没能进到你的肚子里,我便一刻无法安心,快吃。” 李莲花只是担心,万一这碧茶之毒没有解,阿青会难过,阿青可能没发现他拿着忘川花的手,一直在颤抖。 在伶舟玥的严防死守下,李莲花把忘川花全吃了,这忘川花的味道,和九瓣金莲完全没法比拟,在他味觉已经退化了的前提下,依然苦的他皱眉。 “感觉···怎么样?”伶舟玥紧张的问。 “苦。”李莲花想吃糖,却被伶舟玥拦下了。因为他担心会破坏或者影响忘川花的药效。 李莲花盘膝而坐,用扬州慢化开药力,不久后,一股霸道无比的毒素,扑向李莲花丹田之中的碧茶之毒。 眼见不妙,碧茶之毒在李莲花的筋脉中,四处逃窜,李莲花因此周身剧痛,但他不想伶舟玥担心,咬牙忍耐着。 很快碧茶之毒便被吞噬的一干二净,那股毒素开始霸道的拓宽李莲花的筋脉,留下隐患无数,就在这时,另一股至阳的药力追了上来,和其两两相抵,李莲花吐出一口乌黑的毒血,浑身汗湿的向一侧倒去,被伶舟玥接住。 伶舟玥没有立刻问李莲花毒有没有解,而是说了一句。“别吞口水。” 然后将人扶到靠背上倚好。跑去拎来一壶水,拿着个木盆回来,让李莲花漱口。 李莲花,心里好笑又酸楚,阿青一直为他体内的碧茶之毒担惊受怕,好在这次没让他失望,碧茶之毒,解了。 伶舟玥将木盆连着水和杯子一同埋在了土里,莲花楼从上头压过,渐渐远去。 接着一言未发的用妖力给李莲花加热了洗澡水,让他洗去身上黏腻的汗渍,抬手蒸干李莲花的墨发,把人抱回床上,换了身清爽的里衣。 李莲花把手腕伸向了伶舟玥,笑吟吟的看着他。“快点,这样悬着手臂好累。” 伶舟玥托起他的手腕,屈指扣在了脉门上,强而不沉,和缓有力,节律整齐,除了内力没有完全恢复,身体还有些亏空需要调理外,李莲花再没了寒毒的困扰,碧茶之毒解了! “哭什么?我的毒解了,你不高兴?”李莲花给他擦眼泪。 “高兴!我是太高兴了,回来的路上,我就怕你吃了我找回来的忘川花,会像喝了我的血一样,只能解毒一瞬,若真是那样,我怕自己会疯掉,好在老天有眼,李莲花!你的毒解了!你可以长命百岁了!” 伶舟玥把李莲花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他慢慢恢复正常人的体温,心里的窟窿终于被填满。 当晚两个人都以为自己会和对方说很多话,可彼此相拥后,很快安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马儿拉着莲花楼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楼里的李莲花被林间的鸟叫声唤醒,感受到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双指,李莲花没动,迷迷糊糊的说了声。“早,阿青。”回应他的是一个满是温情的长吻。 伶舟玥早就醒了,却一直抓着李莲花的手腕不放,反复确认毒真的解了。 听见李莲花带着鼻音的早安,心里爱意翻涌,除了吻他,再无其他想法。 后面的一段日子,伶舟玥换着花样给李莲花进补,补得李莲花每天看到他就口干舌燥,无奈吃不到。 忘川花药效霸道,伶舟玥唯恐李莲花恢复不好,留下病根。 十一月初,莲花楼在蜀地城郊停下来后,李莲花翻出盘娉给的“金玉蛤”塞到伶舟玥手里。“我要吃这个!做成甜的!”然后红着耳朵,假装看书。 伶舟玥乐见其成,把可怜的“金玉蛤”做成了甜羹,这下笛飞声想赢过李相夷的愿望怕是遥遥无期喽。 服用了“金玉蛤”后,因为强横的药力,不得已李莲花闭关了七日。 出关后他的内力已经彻底恢复了,甚至隐隐有了更进一步的意思,只是那层门槛玄而又玄,格外飘忽,让他有些不得其法,不过如今的李莲花本就对突破,没了强求之心,自然也没去深究。 “恭喜宫主,神功大成!”伶舟玥走上前来,做出夸张的叩拜姿势。 此时李莲花的丹田之中,真气磅礴,眼中战意爆棚,拿上少师剑,张扬肆意的看向伶舟玥。“那就陪本宫主打一场!” 竹林之中,方圆几里均受剑气所摧,翠竹倒了一地,李莲花和伶舟玥的身影快的肉眼难以捕捉,少师剑和龙血剑相击,妖力和内力碰撞,巨大的波动,震落无数竹叶,两人从天亮打到天黑。 李莲花越打眼睛越亮,另一人却无心和他继续打下去,骤然收剑,李莲花慌乱间,尽力将少师偏向一边,导致他失去了平衡,伶舟玥趁机揽住他的腰,将人带进了怀里。 第43章 吃苦 “李宫主还没尽兴?天都黑了,肚子不饿?”伶舟玥抬手,摘下李莲花头上的竹叶。 “——咕噜!”李莲花的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 碧茶之毒解了以后,他越发懒得克制自己的感情,扒开伶舟玥的衣领,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饿死了!” “——嘶!好痛!”伶舟玥挤眉弄眼,浮夸至极。“那咱们回家,宫主大人。” 因为已经很晚了,没做太麻烦的饭菜,李莲花摘菜,伶舟玥动作麻利的下了两碗素面,卧了两个荷包蛋。 李莲花不喜欢吃荷包蛋里的鸡蛋黄,就把鸡蛋黄挑给了伶舟玥。 吃过饭后,李莲花在厨房刷碗,伶舟玥从后面抱住他。把脸埋在李莲花的肩头,气息让李莲花痒的缩脖子。“伶舟公子不干活,就不要添乱,找狐狸精玩去!” 狐狸精听见李莲花叫他,颠颠的跑进厨房,看见救命恩妖又在抱着主人黏糊,狗眼中全是麻木,转了个身,萧索的离开了,它现在强的可怕,要去捉十只竹鼠! “小荷花,你怎么这么好啊~~”伶舟玥说话拐着弯,又娇又浪。 本就只有两个碗,两双筷子,一口锅子而已,李莲花很快就洗完了。 “哦?哪里好了?”李莲花抓过棉帕擦手。 “嗯···我想想啊,长得好,脑子好,武功天下第一,嘴巴有点毒,厨艺会创新,笑起来迷人,身上味道好闻,手也巧,医术好,重情重义,让我死心塌地,总之在我看来,你就是正正好好~”伶舟玥左摇右晃,带着李莲花也左摇右晃。 “伶舟公子的嘴依旧甜的很。”李莲花转了个身,对他挑眉毛。 “苦的,不信你尝尝!”伶舟玥俯身去亲李莲花,被李莲花躲开。“苦的,我可不尝。” “李公子为了奴家都吃不得一点苦吗?”伶舟玥水淋淋的眼眸,看着李莲花,就差没把勾栏样式,写在眼皮上了。 “那······自然是吃得,毕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呀!”李莲花说完,笑的像个狐狸,仰头吻在了伶舟玥因为震惊于他这句骚话而微张的双唇。 可惜这次他注定是当不了人上人了,如今没有了碧茶之毒这个后顾之忧,伶舟玥决定让李莲花知道,床笫之事的千变万化,书本上的知识要活学活用。 彻底放开的两人,似斗兽一般,伶舟玥带着李莲花将整个莲花楼走了个遍,就连二楼的露台都没放过,锁魂藤、菜瓜、苦瓜三个自觉进入了休眠。 狐狸精捉了三天的竹鼠,莲花楼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李莲花躺在伶舟玥腿上,听他这一趟去南疆的见闻,对那些妖兽,格外感兴趣。 托狐狸精的福,这几天,两人解锁了竹鼠的十八种吃法,所以听到在裂谷,有胖老鼠偷袭伶舟玥时,李莲花道。“阿青,中午吃红烧竹鼠。” “好,我再去选些竹子,砍回来给你做个竹筒饭,这次多放些蜂蜜。”伶舟玥亲了亲李莲花的额头。 几天前的疯狂过后,李莲花的嘴巴变得越发挑剔,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鸡蛋里头挑骨头的地步,但他越是这样,伶舟玥就越是爱的不行,眼里的宠溺每每让李莲花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的李莲花抱着伶舟玥就是一顿乱咬,委屈的不得了。 等李莲花发作完,伶舟玥亲亲他的耳朵,环住他的腰,贱兮兮的说。“这下消气了?要不再咬两口?” “哼。”李莲花撇撇嘴,靠在伶舟玥怀里,把头偏向一边,一副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样子,发丝被蹭的乱蓬蓬的,伶舟玥轻轻用手给他慢慢通开捋顺。 他们决定赶在过年前,回到云隐山,如今李莲花身上的碧茶之毒已经解了,自是惦记回去向师娘请罪。 路上两人在经过的各个城镇买了很多特产,祭拜过漆木山后,李莲花带着伶舟玥穿过阵法,来到了一处小院门外,大概是近乡情怯,站了许久,他都未能开口。 “小荷花,你不想带我拜见师娘吗?”伶舟玥委委屈屈。李莲花知道他是装的,还是顿了一瞬,开口道。“师娘,不孝徒回来向您请罪了。” “——嘭!”大门敞开,一位身形健朗,灰衣银发的老妇人,疾步而出。 “相夷!真的是相夷回来了!臭小子,你这几年到底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这容貌······”芩婆泪眼婆娑,抓着李莲花,不住打量他的全身,确认他的状况。 碧茶之毒虽然已解了,但梵术金针已经改变了他的容貌,自是没法再恢复了。 李莲花红着眼睛,成了个锯嘴葫芦,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师娘!我叫阿青,是李莲花的至交好友,您看我手里拿的这些东西,咱们是不是先里头说话啊!我这胳膊都酸了。” 芩婆这才发现, 李莲花身边的伶舟玥。“没错,里头说话,快进来,小伙子,你这容貌,生的比相夷原来还好那!。” “师娘哪里的话,我还是觉得他长得好!”伶舟玥笑眯眯的说。 院子不大,布局一目了然,伶舟玥借口给芩婆露一手,有意避开了李莲花和他师娘的谈话。 多年不见,还是让他们单独聊一聊比较好,毕竟芩婆对他还不熟悉,自己跟着,恐怕会让她老人家不自在。 这一聊,就到了晚上,出来的时候,李莲花和芩婆的眼睛都红着。 饭桌上,芩婆看着伶舟玥自然的给李莲花夹菜的样子,温和道 。“阿青是,老婆子要谢谢你,相夷和我说了,是你为他千辛万苦寻到了解药,要不是你,这傻子还不知道在哪受苦,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看我这个师娘,只会一个人默默等死!” 说着芩婆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伶舟玥放下筷子,笑着说。“哪需要什么谢不谢的,给他解毒我乐意着呢,师娘,快别哭,您看他不是好好的吗,这几天还胖了不少,快尝尝我做的糖醋里脊,这可是我的拿手菜!您再不吃,都让李莲花吃完了!” 芩婆看着乐呵呵往她碗里夹菜的伶舟玥,再看眼神看向伶舟玥时盛满笑意的自家徒弟,心中感叹,姻缘这件事,果真自有天定。当初她以为乔丫头和相夷虽都有些骄傲,但也算的上是天造地设,可如今看来,错过的终究是缘分不够。 回到云隐山后,李莲花变得越发小孩子脾气,因为打算在芩婆这多住些日子,伶舟玥让人把莲花楼和狐狸精照顾好,将菜瓜和苦瓜也幻出人形,带上山陪芩婆解闷,狐狸精偶尔也会上山,但是它总是记不住阵法,便更爱在山下探索,李莲花没有告诉芩婆伶舟玥是妖的事,只说他是夷花宫的宫主。 所以菜瓜和苦瓜在芩婆眼里,就是两个讨喜的十来岁小孩,自是宠溺,有什么好吃的,就会先想到他们,这让李莲花醋意大发。 “他们都那么大了,饥饱还分不清吗,师娘您何必一直劝他们吃。”李莲花酸溜溜的说。 第44章 皓月 “他们才多大,你都多大了,何况你不是有阿青关怀吗,怎么还要和两个孩子争宠?”芩婆斜睨了李莲花一眼,又给已经撑的不行的菜瓜和苦瓜分别夹菜,两人看着冒尖的饭碗,戴上痛苦面具。 李莲花在桌子下面踩了一脚看笑话的伶舟玥,说了声吃饱了,就下了桌,芩婆看都没看他,像极了寒假放久了,父母对自家孩子失去耐心的样子。 伶舟玥牵住李莲花的手捏了捏。“这么多天了,我和你晚上住在漆前辈的院子里,白天窝在师娘这,都没好好转转云隐山,不如李公子,带我领略一番,剑神的诞生之地,如何?” 李莲花带着伶舟玥去了他和单孤刀小时候一起练剑的地方。 “小时候,我和师兄就是在这里跟着师父习武练剑的,我那时调皮,这一片树上的鸟窝都被我掏了个遍,河里的鱼虾也跟着遭殃,次年就再没有鸟来这里筑巢了。” 伶舟玥动了动耳朵,揽着李莲花飞身到不远处的树上,惊起数只鸟雀。“看来因为你太久没来的缘故,又有很多鸟儿回来这里栖息了。” 是呀过去太久了,两人重新回到地面上,李相夷指着一块依然不生杂草的地方说。 “这是我和师兄经常切磋的地方,也是每次我因为淘气被师父罚跪的地方,每次师兄都会偷偷背着师父给我吃糖,有了糖,我便觉得受罚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后来师父和师母闹矛盾,两个人分开居住,师娘教导师兄,我就跟着师父,师兄练武尤其刻苦,可每次和我比试的时候,还是会输给我,我不想他难过,便假装输给他,他果然很开心,可却被师父看了出来,说我这么做,不但不尊重自己手里的剑,也同样辱没的师兄。师兄因此许久都没理我,我便刻了木剑给他赔罪。” 李莲花的眼中满是怀念,两人行至湖边的木桥上,李莲花拿起了一直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壶塞,往水里倒了些酒,自己也喝了一口。 “当年我就是在这里击穿了师父他老人家的酒葫芦,才得到了他同意我和师兄一起下山的首肯,那时我对他说,我一定会用自己手中的剑,锄强扶弱,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光耀师门!可师父却说,他不要我成为什么大人物,只想让我和师兄,吃好,和好,好好活着,回来的时候,赔他一壶好酒。如今这酒葫芦修好了,我也回来了,可师父和师兄,却都不在了。” 伶舟玥陪着李莲花在这里静静的站了许久,直到菜瓜和苦瓜跟着狐狸精来找他们回去吃晚饭。 芩婆年纪大了,吃过饭没过多久就去休息了,伶舟玥和李莲花回来这段时间一直是住在漆木山的院子里。 菜瓜和苦瓜来了之后,芩婆给他们安排住进了李莲花原来的房间,伶舟玥这才知道,原来李莲花在芩婆这里也有房间。 相邻的另一个房间,应该就是单孤刀的房间了。“小荷花,不如明日咱们把隔壁的房间打扫一下,再有几天就过年了,总要和师娘一起守岁的。”伶舟玥提议。 “好,那是师兄的房间,正好能整理下他的遗物,等找到了他的遗骨,便可一起葬在师父旁边。”李莲花应道。 尽管他心中对单孤刀的死已经有了诸多猜疑,却还是不愿向最坏的地方想。 伶舟玥什么都不能说,只好牵着他的手道。“今日月色不错,不如慢慢走回漆前辈的院落。” 路上很安静,天气冷了,虫鸣也不见了,偶有微风拂动两人发丝,月光下,地上两人身影重叠,密不可分。 “小荷花,你不用那么小心的,有些事,我不能说,但你是夷花宫的宫主,你有权利举全宫之力,调查自己想知道的。” 伶舟玥像小孩似的,高高的攸晃着和李莲花牵在一起的手,看着地上和他们一样动作的影子。 李莲花被那次伶舟玥想要和他透露消息,差点消散的样子吓到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一直以来并没有强求,总觉得时间到了,该他知道的他自然会知道。 加之如今碧茶之毒解了,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拿阿青的安危去冒险。 “阿青,我等的起,所以不要再为我去冒任何风险,丁点都不行,我不能失去你,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同样在乎你,所以别总想着为我牺牲,因为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我说的,可还算明白?” 李莲花扯过伶舟玥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地上的影子将他的虔诚悉数告知皓月。 伶舟玥的心像泡在蜜罐里,但嘴上又开始撩拨。“那如果我说,你说的不算明白如何?” “不如何,困了,回去睡觉!”李莲花踩着婆娑步,直接走人,伶舟玥追上去。“小荷花,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和人家花前月下的,转眼就把人家留在原地吹冷风。” “月下就算了,花在哪,我怎么没看见?”李莲花脚下提速,嘴却利落的很。 “在这!”伶舟玥闪身挡在李莲花面前,用妖力幻化出紫白相间的十字萝卜花环,扣在了李莲花的头上。得逞的抱着他不松手。“月下美人,吾心悦之,李莲花,我好像从未对你说过,我爱你,很爱,很爱,虽然有些肉麻,但还是要告诉你的。” “我早就知道了,你难道不知,我也爱你?”李莲花红着耳尖,别别扭扭的回应。 “以前不知道,现在才了解一点,不如你再说一遍。”伶舟玥亲着他的耳朵尖,得寸进尺。 李莲花一掌把人拍飞。“那你就不要知道了,也不用回房睡觉了。”说完涨红着脸,回到房间,哐当一声关上了门。不过自然是拦不住伶舟玥的,第二天,两人起晚了。 “祖银,今天你和宫祖为啥起的这么晚,芩奶奶也不样我去叫泥萌起床,但给泥萌留了饭菜,在锅里。”苦瓜的话,让李莲花面上有些不自然,伶舟玥倒是脸皮厚,好心情的去厨房端饭了。 菜瓜一脚踢在苦瓜屁股上。“我今早,有没得和你说过,少说话,多做事,你啷个就是闭不到这张破嘴!”芩婆被这两个活宝逗的前仰后合,只有李莲花仿佛生来不爱笑。 第45章 身份 吃过饭后,伶舟玥便和李莲花一起收拾单孤刀的房间,和李莲花房间的精致素雅不同,单孤刀房中的多宝阁上,陈列的东西都十分华丽笨重。 李莲花收拾床铺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发现了枕头中藏着的机关盒,没怎么费力,就将其打开了,看着里头的信件,他有些犹豫的坐在了床上,脚跟却意外碰到了什么东西。 伶舟玥走过去,弯下腰,拖了出来,吹了吹上头的灰尘,想掀开盖子,却被李莲花压住了。“我来。” 李莲花打开尘封多年的木箱,里头是他从小到大送给单孤刀的一些礼物和玩具,只是,都是破损的,那柄小木剑也被折断,木箱底上,刻着李相夷的名字,却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想不到师兄竟如此恨我。”李莲花的笑容破碎,眼眶泛红,抽出那些信封里的信件······ 看过信上的内容,李莲花感叹。“他竟是萱妃的后人,身负南胤血脉,师兄啊师兄,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伶舟玥拿出那把折断的木剑,上面用稚嫩的笔触刻着相夷二字。“这可是你小时候亲自刻的,他不珍惜,我可稀罕着呢,修好了,留给我们的孩子。” 李莲花抹了下眼角,将信件收好。“又开始胡言乱语,不过···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只会喜欢我们的孩子,再说了我可没胡言乱语,你忘了,你都让我开了两次花,结了两次籽了!”伶舟玥插科打诨。 李莲花翻了个白眼。“要是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比老虎还毒,拿咱们的孩子做糖吃。” 见李莲花情绪好些了,伶舟玥才继续收拾房间,把单孤刀的东西统统封存,换上他让人重新送来的生活用品。 床幔都撤了,换成了新的,地砖也在伶舟玥妖力的控制下,翻了个面。 晚饭后,菜瓜和苦瓜被伶舟玥赶回房休息。 李莲花拿出信件,询问芩婆知不知道单孤刀有南胤血脉的事。 芩婆惊讶的对李莲花说。“他怎么可能是南胤血脉,你才是芳玑王和萱妃的后人。” 芩婆的话让李莲花难以置信。“怎么会?若不是师父和您把我和师兄带回云隐山,恐怕我已经饿死了,怎么可能是南胤后人。” 芩婆叹了口气,缓缓道。“当年李家遭山匪所屠,我和你师父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李家只有你哥哥,李相显带着你逃了出来。” “可等我和老头子找到你时,相显已经因为伤病走了,他放心不下你,就把身上的玉佩给了孤刀,拜托他照顾你,你当时年纪太小,不记事,孤刀又因为后来发了高热,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我和老头子便决定,不再提及此事,以免再将你卷入危险之中。” 听了芩婆的话,李莲花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李相显,哥哥?难道记忆里拼命护着我,带我逃跑,自己挨饿也要让我吃饱的人,从来都是哥哥?所以师兄一直很宝贝的玉佩,其实是我哥哥的?” 芩婆点头。“我和老头子找到你们时,孤刀说他才将相显埋了没几天,我们原本是想把相显重新安葬一番,可那时你和孤刀情况都不好,只能先带你们回云隐山疗伤,不成想,孤刀再醒来后,就失了记忆······想也知道,若不是我和你师父去的还算及时,那块玉佩,恐怕早就被孤刀拿去换吃的了。” 芩婆看着那一沓信,沉默不语,没想到南胤后人竟然阴差阳错,找上了孤刀,意图光复南胤。 那孤刀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南胤那些人,怎么可能任由孤刀冒险去和金鸳盟三王对战呢?孤刀啊孤刀,这么多年,你倒是隐藏的深······ 芩婆既盼着单孤刀没死,又怕单孤刀没死,好似一瞬间苍老的许多。 “师娘,您放心,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别忧心。”李莲花将那些信收好,看着要强了一辈子的师娘,佝偻下的脊背,心里十分不好受。 “是啊师娘!相夷现在不止使唤得了整个夷花宫,更使唤的了我这个新晋赤剑仙!厉害着呢,您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其他的交给我们处理!”伶舟玥走到芩婆身边给她捏肩。 李莲花看着芩婆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紧绷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一直到芩婆说她有些乏了,两人才送芩婆回房休息。 “等过完年以后,咱们尽快回夷花宫。”李莲花窝在伶舟玥的怀里,脚掌贴着身后之人的腿缝,伶舟玥主动把腿错开,让怀里的人贴的更舒服些,这是李莲花碧茶之毒还没有解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好啊,听说最近小九放出话,要找角丽谯打架呢,她自化形便着红衣,喜欢用相思子杀人,如今在江湖上得了个“火玲珑”的名头,因此总被拿来,和同样喜穿红衣的角丽谯,相提并论,这让她很不爽。” 听了伶舟玥的话,李莲花又想起当时红枫那胖头肿脸的样子。“呵呵,真不知道,小九脾气为何这般火爆,都不用火折子,太阳晒一晒就炸了,角丽谯一旦露面,怕是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不过他也挺想看看,角丽谯如何应对小九,要知道小九有条和笛飞声一样的规矩,不杀女人,但不杀和不打可是两回事。 笛飞声当年中了他的明月沉西海,可自己身中碧茶还中了他的悲风催八荒都还活着,那他估计也没死,大抵是躲在哪里养伤,不知今后还会不会相见,那人是个武痴,如今看来,当年的事,金鸳盟多半也是被利用了。 李莲花想的出神,眉头不觉便皱在一起,伶舟玥用指腹轻轻揉压。“想什么呢?” “我在想,笛飞声会不会没死,屏山镇有关任群芳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加上今天这些师兄和南胤人的密信往来,我怀疑当年,角丽谯便和南胤人有牵扯···只是这样一来,师兄他······” 第46章 招安 “好了,先别想那么多,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早几天,晚几天查出真相也不差什么,年后回夷花宫再说不迟,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你。”伶舟玥面带郑重。 李莲花好奇。“什么事?” “你可想当皇帝?你师兄冒认了你哥哥的身份,若是还活着,定是在和南胤后人图谋复国,如果你想······”伶舟玥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李莲花的回答,十分明确。 “我不想,南胤早在百年前便已灭国,如今大熙朝的皇帝,也算得上贤明,何必再起祸端。”李莲花向来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即使如今他不愿再如当年的李相夷那般,一心整顿武林风气,背负那些不必要的责任,但他心中的善念却从未变过。 “好,但若是有一天,你的心意改变了,咱们是有选择的,这也是我建夷花宫的初衷。一直以来,你不愿意插手宫中事务,也不愿过多动用宫中势力,所以并不太了解,夷花宫真正的底细,这次回去后,我让商陆将宫中所有的资料,都交给你看看,总不能让李大宫主连自己的身价都不清楚。” 伶舟玥对于李莲花没有称帝之心,实是意料之中,作为曾经的现代人,他更是对当皇帝没有任何兴趣。 皇帝,听着好像很了不起,实际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稍有不慎就会被言官指着鼻子骂,要平衡朝堂势力,抗天下兴亡之责,略有怠惰就会被史官记上一笔,搞不好遇到个天灾,还要写罪己诏。 秦始皇那么厉害,还不是有人骂他。若非必要,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职业,谁爱做谁做好了。 几天后,新年到来,伶舟玥和李莲花带着菜瓜和苦瓜放了许多爆竹,芩婆看着他们在院子里玩闹,眼中含笑,老头子,你都看见了,相夷如今过的很好,我也很好,你在那边可以放心了。 十五这天,商陆和小九也来了云隐山,原本夷花宫中其他人也想来的,担心人多太过惹眼,加之夷花宫中如今也确实走不开人,所以只能作罢。 虽然小九脾气火爆,但却格外对芩婆的胃口,得知他们十六便要动身回扬州,格外不舍,伶舟玥想让芩婆和他们一起去夷花宫住些日子,但芩婆没有同意,她舍不得云隐山,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只说让他们有空就多回来。 回到莲花楼后,菜瓜和苦瓜便化作原形,回二楼修炼了,商陆和小九在前头驾马。狐狸精许久没见李莲花和伶舟玥回莲花楼,激动的不行,尾巴摇的都快起飞了。 锁魂藤也摇晃着叶子表示对他们归来的欢迎。 这次到达扬州只用了二十天左右,回到夷花宫后,并没能来得及好好休息,李莲花要了解宫中事务,而伶舟玥也要处理堆积许久的宫务文件。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一起泡在了书房,伶舟玥头昏脑涨的丢下一张裱文,支着头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的眼睛并没有从他手中的卷轴上移开。“看我可不能让宫务处理完。” “可是能放松我的脑子。”伶舟玥索性站起来,踢开脚边乱七八糟的纸张,走到李莲花身边坐下,用手遮住长卷上的内容,迫使李莲花看向自己。 “这是作何?”李莲花放下手中的长卷,修长的手指,挑起过来之人的下巴。 伶舟玥猛的低头咬了下李莲花的指尖,坏笑着,握住李莲花的手,用力向自己一拉,墨绿色的含情目,满是莹莹水波。 李莲花捻动指尖存留的湿润,不由乱了呼吸,抬头吻住这双眼睛的主人。 伶舟玥轻启双唇,让李莲花的软舌探入,大手落在李莲花的腰间,将人揽坐在自己腿上,反客为主,吮吻着李莲花,双手徘徊摩挲着怀中之人的脊背,李莲花有些战栗的软下了腰。 “——咚咚咚!”商陆的声音响起。“主人,御赐天龙,杨昀春前来求见。” “知道了,你让他稍等片刻。”察觉自家主人声音中夹杂的不满,商陆懂事的没再多说话,无声退下。 两人强压下眼中的情欲,伶舟玥不舍的又覆上李莲花还泛着水光的双唇,厮磨片刻,才放开。 “监察司的人怎么会来?”李莲花帮他整理了下有些松散的领口。伶舟玥趁机又抓着他的手亲了亲。 “许是想探听什么消息,既然人来了,我去会会便是。”李莲花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 两人来了前厅,就看见个身穿干练官服,头发束的一丝不苟的正气年轻男子。 “在下监察司杨昀春,拜见伶舟宫主。”杨昀春率先见礼,看到伶舟玥身边的李莲花,又道。“不知这位是?” “哦,在下不过是夷花宫的一名管事,不足为道。”李莲花戴着面具,并没有正面回答。 “不知杨副使,找本宫主所为何事?”伶舟玥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询问。杨昀春看了看李莲花。 “他不是外人,夷花宫中,没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见伶舟玥丝毫没有让李莲花回避的意思,杨昀春也不再勉强。 “如今江湖公认,死人消息生死簿,活人消息夷花宫,皇上命下官特来询问,您愿不愿意归顺朝廷,只要您点头,可封您为三等公职位,隶属皇上亲卫,除皇上以外,无人可对您施以号令!” 杨昀春的话,让伶舟玥有些意外,随之就是觉得好笑,这狗皇帝倒是好算盘,自己没找他麻烦,他倒是盯上夷花宫了······ “杨副使,烦请你回去告诉皇上,在下一届武夫,这辈子只图逍遥江湖,随心自在,不过请他放心,在下虽贩卖江湖消息,却不会主动插手朝堂之事,给自己找麻烦。” 伶舟玥的言外之意,很明白,只要皇上不找事,他不会暴露什么皇家秘辛,可若皇上主动招惹夷花宫,那他手中也不是没有把柄。 杨昀春听后,没再说什么,客客气气的离开了。 第47章 李家 看着杨昀春的背影,李莲花道。“商陆送到我手中的文件里,有一张绢帛,正是当今皇室秘闻。” “南胤术师,风阿卢,借由建造极乐塔工匠的身份,混入皇宫,想用业火痋,刺杀先皇,却折服于先皇盈妃的美貌,为此放弃了任务,甘心在建造好的极乐塔中,做起了盈妃的男宠。” “后来盈妃生下了风阿卢的孩子,为保守秘密,命人砍断吊住极乐塔顶端,重达千斤的坠子锁链,坠子由上飞速落下,连带着塔身翻转地下,极乐塔一夜之间,变作深井,风阿卢也因此被困死在地下。” “死之前,满腔愤怒的在墙上留下壁画,言明当今的皇帝,就是他与盈妃的儿子。” “看来皇上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非皇室血脉,所以才会如此紧张,今天他派杨昀春前来,与其说是在招安,不如说是在试探和提醒。一个贩卖江湖消息的夷花宫,都能引起他这般忌惮,那当年李家上下,真的是被山匪所屠吗?” 伶舟玥走到李莲花身边,托起他紧握的拳头,轻轻扒开,掌心果然被压出一排浅浅的指甲印。 “说话就说话,总和自己掌心过不去做什么,既然有所怀疑,着手查就是了。咱们先前不是和师娘问过李家的旧居之地吗,不妨让我去一趟,若周围有开了灵智的植物,没准可以探听到当年的消息。” 伶舟玥不断用拇指来回磨蹭李莲花的掌心,似乎不把那一排指甲印抹去,就不罢休。 “我和你一起去,我从宫中资料记载里得知,当年四顾门和金鸳盟因大战,双双败落后,便有一个叫万圣道的势力,悄悄崛起,还暗中收拢了师兄的一些旧部。” “这两年。角丽谯手下的雪公和血婆,也暗中建立了个叫做鱼龙牛马帮的门派,同样行事低调,但这两派常有交集,很难不让人生疑。” “钩吻和乌头带人去查探此事,也要些时日,不如先和你去李家旧址看看,我总该去上炷香的。” 于是两人又一次驾着莲花楼,带着被养胖了不少的狐狸精,离开了夷花宫,这次他们没带菜瓜和苦瓜,留他们安心在夷花宫修炼。 李家当年隐居在河洛山,那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这些年却一直被匪患所占,导致方圆百里,没有任何村落。 莲花楼这样一座奇特的二层木楼,被六匹马拉着慢悠悠的出现在山脚下,自是引起了觊觎。 五六十个训练有素的山匪,手拿长刀,呼啦啦,将莲花楼围了个严实。 “嘿,今个儿,兄弟们又能吃上肉了,这六匹马可都是千里神驹啊!哈哈哈!”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獐头鼠目,有些秃顶的男子,言语之中,全然已经将这楼主,视为死人。 “好好的风景,就被你们这些蛆虫给扰了,小荷花,我能杀了他们吗?”伶舟玥的声音,清晰的被送进每个山匪的耳朵里。 “阿青,别动不动就想杀人,有损心性,我先和他们谈谈,若他们改邪归正了,就算他们逃过一劫可好?”这个声音要温润平和许多,可他说出的话,还是让这些山匪觉得听着别扭。 “——嘭!”楼门开了。山匪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刀柄,向后退了一步。“汪汪汪!”听见狐狸精的叫声,这些人才反应过来,出来的是只大黄狗。 “奶奶的,敢耍老子!看我不宰了这蠢狗,回去吃肉!”刚刚那个秃顶男,奔着狐狸精挥刀劈去。 “——噗通!”秃顶男毫无预兆的倒在地上,失去了声息。 木楼的窗子打开。 伶舟玥放下棋钵。“小荷花,他要杀狐狸精,凶性太重,留不得。” 山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噤若寒蝉,有个想要暗中溜走的人,才向后撤出右脚,就同样倒在了地上。“啧啧啧,小荷花,这个人竟然想抛弃自己的兄弟,独自逃命,背信弃义,留不得。” 李莲花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阿青,你输了,今后七日的碗,都要你来洗。” “好,以后想让我洗碗,直说就行,下棋我何时赢过你啊。”伶舟玥自然的给他续上茶水。 见两人谈笑间便取人性命,这些山匪立即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怕是性命不保,胆子小的甚至已经湿了裤裆。 和伶舟玥对视一眼,李莲花淡淡开口。“说,你们是谁的人,为什么假扮山匪,盘踞此地?” 前排的几个人听见李莲花的话,神情明显有些慌乱。“什么谁的人?小人是河洛山飞枭寨的,今日有眼无珠,惹了二位高人,求您二位高抬贵手,把我们当个屁,放了。” “阿青,此人强词夺理,满嘴谎言,留不得。”李莲花说完,端起茶杯,低头轻啜。 “——噗通!”伶舟玥动都没动,只是看了刚刚那人一眼,那人就倒了下去,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实在让这些山匪心神俱颤。 “我说!我说!求两位神仙饶命!我们的确是山匪出身,二十多年前,皇城司的人,将我们招安,要我们一直驻扎此地,凡有人来缅怀悼念李家,一律上报、斩杀,其他的我们就真的不知到了啊!”说话的中年男人,身着绸缎,腰挂配饰,看样子是个头目。 “既然被招安,为何还要拦路劫财害命!”李莲话寒着脸,捻起桌上的棋子。 这头目跪在地上磕头。“高人饶命,成了皇城司的下属后,咱们实在是没什么油水,这才猪油蒙了心,干起了原来的买卖,高人,咱们已经把知道的都交代了,求二位高人饶命啊!” 其他人也开始跪在地上磕头,一时全是求饶的声音。 “闭嘴。”李莲花吐出两字,这些犹如惊弓之鸟的人,立即收声。“我且问你们,当年李家灭门,是不是你们下的手!” “高人,冤枉啊,虽然当年确实是飞枭寨的几位当家,带领众人去屠了李家满门,但那是因为,皇城司的人说,想吃上皇粮,此举便是投名状!” “但几位当家的,完成所谓的投名状,等着吃皇粮时,去夜袭李家的所有人,包括几位当家的,都被皇城司以剿匪的名义斩杀了。反倒是让咱们这些原本在寨中打杂的人捡了便宜,让咱们以飞枭寨的名义驻守河洛山。” “头几年,皇城司对咱们的看管十分严厉,发现风吹草动,便需咱们立刻上报,可如今事情已过去了二十年,皇城司似乎已经将咱们忘了,军饷都要不出,轮值的人也一年没来过了。咱们也是没办法,两位高人,大人大量,饶了咱们的贱命。” 李莲花食指和中指夹着棋子,一下一下的在棋盘上敲击。“我如何相信你所说不假。” “高人!咱们哪有胆子骗您啊!”那头目百口莫辩之下,竟从怀中掏出一块已经被砍掉一半的黄金令牌。 第48章 旧居 “高人,这是当年皇城司,为取得飞枭寨信任,给大当家的令牌,咱们替几位当家的敛尸时,见是纯金的,就偷偷藏匿了下来,今年实在手紧,就将这令牌砍成碎金当银钱使了,现下,就剩这半块了。”李莲花用掌风将头目手中的半块令牌吸了过去。 “回去让商陆查查看。”伶舟玥接过去看了看,金子质地软,这牌子被磨损的厉害,上头的花纹已经看不清了,但一个皇字和半个城字,倒还辨得清。 李莲花点点头,刚要让这些人滚,就被拦下了。“狐狸精这么快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咱们也下去看看。”伶舟玥起身相邀。 两人从莲花楼出来时,踏在地板上的每一步声响,听在外头这些人耳中,都像是催命符。 伶舟玥银白色的缎面靴子,停在了刚才那头目的膝盖处,李莲花也穿着同款靴子,站在一侧。 “带我二人去逛逛你们那飞枭寨如何?”伶舟玥似笑非笑。 那头目顿时汗如雨下,结结巴巴。“这···这··这咱们寨子粗陋,如何当得起您二位大驾光临。” 眼见这些人。听到伶舟玥要去飞枭寨时,心虚的模样,李莲花就知道,阿青定是从开了灵智的植物那里知道了什么。 “是怕寨子粗陋,还是怕我二人发现,寨子中那些被你们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民女?亦或是怕我们发现,寨中后山老杨树附近,埋葬了几百人性命的深坑!” 伶舟玥一脚将人踹飞出去,巨大的力量,砸的后头的三四个人,肋骨断裂,口吐鲜血,而被踹飞的头目,当场毙命。 这些人见事情已经彻底无法善了,穷鼠啮狸,只见一人丢下手中长刀,跪爬到伶舟玥身边。“高人,您就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在寨子里,也只是个喽啰,身不由己,小的保证今后,定会重新做人,您就放过我这条贱命!” 嘴上求着饶,声泪俱下,手却从靴子里抽出把短剑,意图捅进伶舟玥的肚子。 伶舟玥站在原地,未挪一步,因为——江湖上最快的剑,是李相夷的剑! 山匪们连人影都看不清,只觉脖子一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李莲花收了泛着蓝光的刎颈剑,月白色的衣襟上被溅了不少血点,明明站在一地恶徒的尸首之中,却并不让人感到狼狈凶煞,反觉其霁月光风,不萦于怀。 “李莲花!我要做你的狗!”伶舟玥疯狂打call,想冲上去抱他,却被李莲花竖起手掌,抵住胸口。 “咱家已经有狐狸精了,你何必要和它抢身份,许久不杀人,忘记用真气弹开血迹了,你把这些人的尸体处理下,我回楼里换身衣裳。” 李莲花说完掩住唇角的弧度,向楼里走去,伶舟玥对着那些尸体,说了声。“陷!”几十人的尸首,沉入土里,找不到任何踪迹。随即颠颠的追在后面,进了莲花楼。 挨挨蹭蹭的“帮”李莲花换上一身素袍,两人便去了飞枭寨,寨子里还有二十多个山匪,几个做饭的老妪和十几位衣不蔽体的女子,她们之中,有几个已经变得神志不清。 这次伶舟玥没让李莲花动手,直接将所有山匪陷进土里,就地立冢。 至于那些女子,得知已经自由后,无甚欣喜,才出囚禁她们的地方,就有一人想撞墙自尽。 问过后才知道,她们之中没几个是被抓来的,多半是父母家人,亲自绑了送过来,换自家男丁回去的,所以就算是得救了,她们也无处可去,无处伸冤。 “阿青,不如让人带她们回夷花宫。”李莲花提议,伶舟玥见她们满脸木然,了无生趣的样子,用妖力化去了她们从前的记忆,发出信烟,给就近的夷花宫弟子。 没想到过来的是红枫,伶舟玥顺便将那半块令牌一并交给红枫,命他验证是否为真。 飞枭寨的墙外,有一株开的极茂盛的橙色朱瑾,已经攀到了墙头,就是他将飞枭寨的一切告诉伶舟玥的。 伶舟玥帮朱槿化形,他成了一个身形妖娆,容貌艳冶的男子,此时正香肩半露,眉眼含春的看着伶舟玥。 “谢主人,助朱槿化形之恩!”他的声音雌雄莫辨,听起来分外不正经。伶舟玥当即向李莲花身边靠过去,冷声道。“收起你这副做派,否则我即刻叫你变成枯木,拿着这十字飞镖去扬州,到夷花宫找商陆领差事。” “阿槿领命~!”他一步三晃,走上前来,抬手接飞镖,竟想借机去摸伶舟玥的手。 “——铮!”刎颈擦着朱槿的手划过。“别碰他。 ”李莲花的声音像覆了寒霜。伶舟玥见状心生欢喜,揽上了他的腰。 “呵呵~哎呦呦~开个玩笑而已,我可不是择一人而终的傻妖,不过见主人生的好,馋他的身子而已,他不同意,我自不会强求,您的样貌也不错,不知您可愿意和我欢好?”说着又向李莲花胸口摸去,伶舟玥当即用龙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没有下次,否则死!立即滚去夷花宫,少在这碍眼。” 朱槿捂着自己的胸口,再不敢招惹这两人,拿着飞镖消失在了原地,当真是生来皮子紧,否则也不会找揍。 不说商陆遇见朱槿后的水深火热,这边两人从飞枭寨出来,到达山顶后,看见了荒芜颓败的李家旧址。 二十年无人打理,房屋院落早就下沉坍塌的不成样子,大门不知去向,院中杂草丛生,比人还高。 李莲花脑中浮现一个容貌清俊的小男孩,抱着自己从这里磕磕绊绊下山逃跑的场景,身后的喊杀声,吓得他大哭,那小男孩,抱着自己不断安抚,山路崎岖,小男孩累的呼吸困难,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用并不宽厚的臂膀托住他,口中念叨。“相夷不哭,相夷别怕,哥哥在呢。” “阿青,我想起来了,我的哥哥李相显,带着我逃跑,不慎从山坡上滚落,他用双手紧紧把我护在怀里,我毫发无伤,他却磕伤了肺腑,吐了好多血,他当时还那么小······” 第49章 短刀 伶舟玥伸手擦去李莲花眼角的泪珠,用妖力控制这片土地,移除杂草,修缮院落。 随后柔声道。“门窗之类的,我不在行,你来修整,我打下手好不好?” 李莲花,看着院落房屋,恢复了几分往昔的模样,颤声道。“好。” 虽不知当年谁给李家人收敛了尸身,但十有八九是南胤那帮人。如今整个河洛山,有灵智的植物只剩朱槿,但他距离李家,实在算不上近。自然也没办法告知伶舟玥,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莲花楼里有工具,伶舟玥先收拾出了李家旧宅的厨房,带些食材过来,中午就在这里做午饭吃,省的折腾,还在院中做了个双人躺椅,垫了毛毯,累了可以躺在上头,晒晒太阳,休息一会。 敲敲打打半个多月,李家旧宅终于重新焕发生机,大门上方,挂上了李莲花重新雕刻的门匾,端端正正的写着“李宅”二字。 隔天一早,他们在莲花楼中收到了商陆和红枫的信件。 红枫传来的就只有几个字。“令牌为真,红枫亲查。”李莲花看过后没什么表情,伶舟玥却心头一滞,坐过去将人捞进怀里。 “阿青,我没事。”李莲花放松了自己僵硬的背脊,倚进伶舟玥温暖的怀中,随即放下红枫的字条,缓缓展开一旁商陆写满小字的信件。 “单孤刀设计假死,挑起四顾门和金鸳盟混战,南胤后人封磬,奉其为主,创立万圣道,当年联合角丽谯,指使云彼丘,下碧茶之毒,暗害李门主,今欲靠业火痋掌控天下人,光复南胤,正在寻罗摩鼎,开启罗摩鼎,其中子痋可找到母痋,衍生业火痋无穷尽矣,商陆亲查。” 信纸从李莲花手中飘落······ 看着自己怀中的李莲花,明明全身都在颤抖,眼眶通红,却咬牙不想落泪的模样,伶舟玥索性揽着他掠出莲花楼,将少师剑丢给他。“许久不曾切磋,来一场?” 龙血剑率先出招,使的是李莲花教给他的游龙踏雪,李莲花手中的少师顺势出鞘,步影婆娑,身形一晃,出现在伶舟玥身后······ 两人打到月上中天,伶舟玥骤然门户大开,毫不顾忌正对着他心口的少师剑,拥向李莲花。 李莲花心惊,极力将少师剑抬高,还是擦伤了伶舟玥的脸,尽管血痕很快消失,还是吓了他一跳。“你又这般!” 伶舟玥笑容狡黠,下巴搭在李莲花的肩膀,双手环在他腰上,仿佛要将他全部的重量,都挂在李莲花身上。“不能马上像现在这般抱着你,远比少师贯穿我的胸膛难熬。” 李莲花听他这样说,整颗心像是化进了温泉,滚烫柔软,全然被抱着自己的人占满。“伶舟公子出本情话手札,肯定火遍大江南北。” “本人情话权限,只为小荷花一人开放,何况我哪里会说什么情话,不过是因为爱你,才字字句句都有情。”伶舟玥将下巴从李莲花肩膀上移开,和他四目相对。 “打了一天,心情好些没有?我肚子都饿死了,回去做晚饭,晚上咱俩痛痛快快喝一场,好不好?”墨绿色的眼眸中,满是诚恳炽烈的关怀和爱恋。 “好啊,今天的晚饭我来做,你连被少师贯穿胸膛都不怕,应该也不惧我新研制的秘制红烧肉。”李莲花倾身吻了下表情龟裂的伶舟玥,将少师剑高高抛起,收回剑鞘中,施施然转身离开。 如今莲花楼中夜里用来照明的,是伶舟玥用妖力催生的巨大灯笼花,楼上楼下一共有十几朵,处处亮如白昼。 伶舟玥就靠在灶台边,神情呆滞的,看着李莲花因为在锅里加了太多糖,成功熬出了糖稀,然后给猪肉挂浆,红烧肉做成了拔丝肉······ 开饭时,伶舟玥费力的夹起一块“红烧肉”尝了尝,熟了,只是肉腥味没去掉,又裹了很多糖,不嚼还好,一嚼便难以下咽,就着白饭噎了几块,他就忍不住把筷子,伸向了李莲花手边的清炒白菜,李莲花挑挑眉毛,没说什么。 这顿晚饭,两人终究只草草吃了些,就带着酒去了二楼的露台上。伶舟玥还不忘端上去几碟子糕点。 “我想不通他为何如此恨我,连他和我一起建立的四顾门也要算计着毁了,那么多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怎么下的去手,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喝了些酒,李莲花的话匣子,终于打开了,一直克制的眼泪,也从眼角滑落。伶舟玥攥着自己的衣袖,尽数沾去。 “小荷花,我没见过你作为李相夷鲜衣怒马,年少轻狂的样子,但能令武林中人无不拜服,足矣说明一切。可总有人会觉得,是你的光芒,遮蔽了他的风头。” “单孤刀便是其中之一,他将你给的玩具都故意弄坏,在你名字上划叉,显然对你积怨已久。你的武学天赋,常人难及,他却偏喜欢和你比,不如你,便怪你未能比他平庸。” “可你优秀何错之有?他气量狭小,自卑且自负,被心中欲望所累,四顾门既不能为他所用,他便要毁了,李相夷不能为他所败,他便设计杀了,昔日的兄弟情分,早就湮没在他妄图称霸天下的野心下。” “李相夷,你很好,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李莲花听见伶舟玥叫他李相夷,有些恍惚,这好像真的是他上辈子的名字了。 “真的是这样么?”李莲花仰头往自己嘴里灌酒,因为喝的太急,有些呛到,红着眼睑脸颊咳了起来,白皙的脖子也漫上血色。 伶舟玥拍着他的后背好一会才止住。“慢点,说好我陪你喝,你一个人喝那么急做什么,来!干杯!”他提着酒坛和李莲花的碰了碰,抬头连喝几口。 “自然是真的。”伶舟玥说完放下酒坛,一柄赤红的短刀,出现在他手中。除了刀柄上的“李莲花”三个字外,没有任何花纹装饰。 拉过李莲花的手,将短刀交给他。“小荷花,厨房的菜刀有些卷刃了,这是我特地从本命剑上炼化而来,我听过个说辞,菜刀是这世上最令人开心的兵器,你喜欢研究厨艺,这柄短刀送给你,今后再难处理的食材,在这龙血短刀下都会变得听话,更重要的是······”伶舟玥顿了顿。 李莲花握紧了刀柄,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上面“李莲花”三个字的纹路,被酒气浸染的一双眼睛,似有縠纹荡开,睫毛还挂着些水汽,看着伶舟玥问。“更重要的是什么?” 第50章 点菜 许是喝了不少酒的原因,虽然算不上醉,说话时却带上了些软糯的鼻音,脸上的红晕也比刚被呛到时更加明显。 李莲花十分自然的扯过伶舟玥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磨蹭着,似乎这样就能中和掉他脸上因为饮酒,涌上的热意。 伶舟玥喉结滚动,看向李莲花的眼神愈发幽深,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刀刃上划了一下,血珠涌出,伤口没有愈合。本着不要浪费的原则,伶舟玥将食指点在了李莲花的唇边。 “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杀死我,我已经抹除了和它的链接,再无法将它收回体内,从今以后它只属于你,我也是。”伶舟玥发现龙血剑能伤他后,便有了这个念头,尝试许久,终于在前几日成功了。 铁锈味在口中蔓延,李莲花也不知为何,用力咬了下伶舟玥的手指,痛的伶舟玥皱眉,可却依然忍着,没有抽离。 “天道在上,今日我伶舟玥起誓,若有一日,李莲花想杀我,我绝不反抗,否则当神罚加身,灰飞烟灭!” “——轰隆!”像是在配合伶舟玥的心意,天道竟然真的降下天雷,以证重誓。 李莲花顿时肺腑如摧,松了力道,他不知该如何言说心中的情意,只能用舌尖,卷走伶舟玥指尖的鲜血。 然后把他的手从自己唇边拿下来,浅浅一条伤口,不按压已经不会流血,却是这人将性命交到自己手里的证明。 “何至于此。”李莲花轻吻伶舟玥的手,微凉的泪水滴在他的手背上。 “你总觉的我寿数悠长,爱你这件事,只是我漫长生命中的一段时光,你注定无法陪我走完我的一生,所以随时做好我会变心的准备,这些我都知道,给你这短刀,便是告诉你,不必担心,只要你想,随时能取走我的性命。李莲花,你会认为我寿数恒长是错吗?” 伶舟玥自私,他就是要逼李莲花毫无保留的相信他,肆无忌惮的爱他。 “自然不会!”李莲花反驳。 伶舟玥的吻,落在李莲花布满泪痕,有些冰凉的脸上。“你看,你真心对我,就不会把错归咎在我身上。那李相夷的优秀又怎么会是错呢?小荷花,你不能这般厚此薄彼。” 李莲花放下手中的短刀,搂过伶舟玥的脖子,张嘴咬在了他惯会让自己心神俱乱的嘴唇上。 表情凶恶的很,连鼻头都皱了起来,喉间隐约发出类似兽鸣的声音,可又不舍得真咬,牙关的肌肉绷的死紧,就是不用实劲,像是在伶舟玥的双唇上,卡了个不痛不痒的夹子。 伶舟玥胸膛震动,眼里的宠溺不住的溢散,双手掐住他的腰,不轻不重的捏着。 李莲花只觉空气粘稠起来,令他呼吸困难,喘着粗气松开已经被他厮磨的微微肿胀,泛着水光的红唇。 “不是说爱的是我吗,为什么总帮李相夷说话!”听听,多么不讲道理的发言,扁桃体也算是遇到对手了。 伶舟玥稀罕死他这小臭样了。双手从腰上一路向下,托起李莲花的屁股,将人抱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大概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说李相夷要是遇上了我,是会选我,还是会选他的阿娩呢?”伶舟玥衔着李莲花的耳垂似吻似吸,将人嵌在怀里,不许他躲避。 李莲花酥痒难耐,扒开伶舟玥的衣领,在他锁骨啃了一口,伶舟玥自是不会有多疼,但还是配合的轻嘶一声,停止了对李莲花耳垂的摧残。 “很可惜,李相夷运气不好,没能遇见你。”李莲花捧着伶舟玥的脸,眼里浓浓的占有欲,看的伶舟玥呼吸又重了几分。 微微偏头,舌尖舔在了李莲花的拇指上。“不可惜,遇见你就好,哪怕时间有些晚。” 交缠的唇舌,作乱的手掌,李莲花和伶舟玥尽情放纵彼此,探索自己的身体,不断掠夺对方的气息,浓重的酒香萦绕其中,不知是谁的酒坛被倾翻,令两人彻底沉醉于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潮······ 露台地板太硬,硌的李莲花痛吭一声,伶舟玥将人用刚刚的姿势,抱起来,李莲花的双腿还搭在他的腰上,仰头轻轻咬了咬伶舟玥的喉结,似乎是停下来的动作,让他不满,伶舟玥声音沙哑。“回床上。” 李莲花双臂拥紧伶舟玥的脖子,眼神迷蒙,伶舟玥托着他身后的饱满,每下一层台阶,就能听见李莲花唇间溢出的破碎······ 等伶舟玥给李莲花和自己清理了身子,驱散周身的水分,抱着人躺进被窝时,已经天亮了,好在床幔遮光,伶舟玥亲了亲李莲花毫不设防的睡脸,长臂一揽将人带进怀里,发出喟叹,在怀中之人清浅的小呼噜声中睡去。 伶舟玥突然感到一阵呼吸困难,不用睁眼就知道是李莲花,收紧搂住这人的手臂,力道不轻不重的在他后腰处揉按着,光滑的肌肤像是上好的暖玉,伶舟玥张开眼睛,自然的亲上捏着他鼻子之人的手心,太阳已经西沉。 “阿青,我饿了,冰鉴里头的牛肉再不吃就要坏了,上次你做的辣炒牛肉好吃。还有那个排骨蒸年糕也不错,素菜就做个白灼菜心,还想吃脆皮虾饺。” 这是已经醒了有一阵子,早在心里盘算想吃什么了,昨日两人打了一天,伶舟玥还吃了点李莲花的黑暗料理,李莲花只吃了点清炒白菜就着糕点喝了一肚子酒,晚上他们又那般疯狂,不饿才怪。 伶舟玥闻言支起胳膊,在李莲花脸上乱七八糟的胡亲一气。“好!你再躺一会,我这就去做饭。” 他光着身子离开被窝,去衣柜里拿了套黑色的真丝长袍穿上,然后给李莲花拿来一套同样款式的天青色真丝长袍,放在床头,他们两个如今的衣裳很多都是一起定制的。“不如小的先帮您把衣裳穿好,再去做饭如何?” 看着李莲花慵懒的侧卧在被子里,白生生的脸颊,被枕头挤压的有些变形,伶舟玥萌的走不动路。 “我是瘫了还是残了?快滚去做饭!我还想喝鱼块豆腐汤。”李莲花哼哼两声,看他的眼神带着些羞恼。 昨天伶舟玥可劲的招惹李莲花,让他又急又气,非要李莲花出声催促,才肯动作,还故意在他身上各处留下印子,不让他用内力化去。 挨了骂,伶舟玥踏实了,临走之前又抻头去亲李莲花,然后脸上被软绵绵的巴掌扇了一下,伶舟玥顺势抓住,亲了亲,这才心满意足的哼着歌去厨房忙活。 第51章 虐狗 因为李莲花点的菜实在算不上省事,于是伶舟玥先给李莲花冲了碗加了各种坚果仁和蜂蜜的藕粉。 端过去时,人已经穿好衣裳,从床上起来,坐在了书榻上。 “饭做好还得一会,你先垫垫肚子。”伶舟玥将勺子递给李莲花说道。李莲花是真的饿,端起碗,一勺接一勺的喝了起来。 “喝完把碗放着就行,吃完饭我一起收。”伶舟玥转身去了厨房。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和逐渐弥漫出的饭香,李莲花只觉心中格外安稳。 狐狸精也闻着味跑了回来。 “咕呱~咕呱~”奇怪的声音从它腹中传出。“狐狸精你把什么吞进肚子里了!”李莲花询问。 狐狸精骄傲的在地上划拉出“金蟾!”二字。 “哈哈哈,狐狸精,那个有毒的,你没发现,你的脸已经肿起来了吗?” 李莲花的笑声,让伶舟玥推开移门,从厨房探出头。“怎么了?” “狐狸精,活吞了癞蛤蟆,脸肿成了猪头。”李莲花蹲在狐狸精身边大笑。 已经控制不住在流口水的狐狸精,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但还是看到了救命恩妖看自家无良主人那杀狗的表情,它的命也是命啊。 李莲花笑够了,赶紧去药斗柜里抓了药,钻进了厨房,去给狐狸精熬解药。 “你把砂锅放在药灶上,就先出去,我看着,一会辣椒下锅呛的很。”伶舟玥正在用龙血短刀片牛肉。 李莲花没出去,而是从后面抱住了伶舟玥,把头靠在他的左肩。“阿青。” “嗯?”伶舟玥柔声回应,手上动作没停,继续片着牛肉。 “现在的日子真好。”李莲花由衷感叹,以前笛飞声说他喜欢做英雄,他是承认的,那时他满腔热血,整日行走于江湖,一度站在了武林最顶端,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不得自在。 全然不能理解师父所说,不希望他成为大人物,只想他吃好喝好,好好活着的意思。 若是没有阿青,他应该···过的也不错,起码厨艺肯定比现在好,只是他恐怕不会关心碧茶之毒是否有解,而是傻傻的设法寻找单孤刀的尸体。 若在得知真相前死了倒还好,不然,他只怕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 “李公子的看法,在下不敢苟同,在下认为,现在的日子是不错,但之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差,以后还会更好。”说完伶舟玥放下刀,转了个身,因为刚片了牛肉,手上不干净,为了避免蹭到两人衣服上,背向身后,微一屈膝,倾头“——叭!”响亮的亲了李莲花一下。 “好了宝贝,我要做辣炒牛肉了,快出去,省的辣到眼睛,我会记得把药灶上的药拿下来的,估计等做好饭,也正好能放凉,端给狐狸精。”伶舟玥划开移门,催促道。 一声宝贝,让李莲花这个实打实的古人十分不适应。“哪那么娇贵,你能受得,我就受不得么?”话是这么说,可李莲花还是乖乖出去了。 已经肿的头重脚轻的狐狸精,躺在厨房门口,宛如死狗,差点绊倒李莲花。 看见它的模样,李莲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伴随着狐狸精肚子里时不时传出的“咕呱”声,让厨房里的伶舟玥也勾起了嘴角。 “——刺啦!”牛肉下锅······ 晚饭李莲花吃的很香,他吃东西看上去很文雅,但速度却不慢,鼓着脸认真咀嚼的样子,带着一股子虔诚,让伶舟玥也胃口大开。 反观桌子底下的狐狸精,苦哈哈的喝着药汤子,而且它听主人说了,至少还要喝三天。“咕呱~” 第二天,两人又去了李宅。堂屋中央是个简单的供桌,上头摆着三个牌位,是李莲花亲手雕的,李相显的牌位边,还放了一把糖。 “爹,娘,哥哥,相夷回来了,是我的错,这么多年才记起你们。害咱们家破人亡的凶手,是当今皇上,相夷对颠覆皇朝并无兴趣,可你们放心,相夷自会让他受到惩罚······” 伶舟玥和李莲花又一同给它们进了柱香,屈膝叩拜后,离开了。 红枫自会带人以山匪的身份,重新入驻飞枭寨,也会派人看守维护李家旧宅。 返程的路上,两人一起窝在书榻上,李莲花一手拿书,另一只手被伶舟玥抓在手里摆弄。“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商陆并没有查到漆木山真正的死因,所以李莲花如今并未急于杀了单孤刀。 “业火母痋,早在商陆查到极乐塔密辛时,就带回了夷花宫,万圣道却连子痋都没找到,咱们不妨先按兵不动,看热闹。有事做,也免的南胤后人另生事端。”李莲花说着放下手中的书。 这几天商陆来信,说江湖上很多不入流的帮派,忽然开始联手打压夷花宫的生意,甚至为了栽赃夷花宫经营的酒楼,当真毒死了几位无辜百姓。 为了自证清白,钩吻在官差和众百姓面前,将毒死人的那桌子菜吃完了,以此获得了翻案的机会,但那桌子菜其实是真的有剧毒的。 然而最终的调查结果,却是对家酒楼因为眼红夷花宫生意,恶意栽赃,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明白,这不过是托词,可对家老板连夜自杀了,只留下遗属,求官府不要祸及他的家人。 夷花宫查到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手笔,他想不动声色的损害夷花宫的名声,甚至暗中拉拢各分部堂主,可惜他注定要失望,夷花宫所有身居高位的都是妖,终生只能听命于伶舟玥。 果然,自古以来,上位者都善用,打压一部分,拉拢一部分,分裂一部分的策略。 李莲花想到这些,冷哼一声继续道。“至于皇上,他既想杀了所有可能知道他并非皇室血脉的人,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风阿卢和盈妃之子,要是由二十年前,统领皇城司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出这个消息,皇上只怕再无心思打压夷花宫了。” 李莲花这般成竹在胸,沉着冷静的模样,让伶舟玥眼冒桃心,于是他煞有介事道。“不好了,我感觉自己腿软。” 李莲花闻言心中紧张,立刻拉着伶舟玥手腕号脉。“除了脉搏跳的有些过快,并没发现不妥,最近修炼出了什么岔子吗?” “没有,奴家只是被李公子刚刚的样子帅的腿软~~”伶舟玥以袖掩面,故作娇羞。 李莲花吸气,咬牙切齿道。“是吗?那本公子,就屈尊给这位伶舟小娇娘,好好按按腿!” 很快,莲花楼里响起了伶舟玥痛苦的哀嚎,李莲花专往伶舟玥麻筋上点,那酸爽,别提了,前头的六匹马,听见楼里的鬼哭狼嚎,不由甩甩尾巴,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而在二楼露台上趴着晒太阳的狐狸精,闭目养神,波澜不惊,呵,打情骂俏罢了。 相爱的人在一起,怎么都不会无聊,路上两人会经常切磋,伶舟玥已经学会了李莲花所有的成名剑法,虽不及本人潇洒自如,浑然天成,但剑意更加冷厉无情,单比剑术,也算不分伯仲。 可架不住这人总是自创新剑法。每次看李莲花练剑时的样子,伶舟玥都像个迷弟,总忍不住,冲上去不管不顾的抱住他,亲吻个不停。 李莲花便会研制新菜,“奖励”伶舟玥的“不惧危险”。两人乐此不疲。 伶舟玥修炼的时候,多数是在夜里二楼的露台上,李莲花便抱着枕头被子跟上来,推开二楼房间的折叠门,躺在围了护栏的床里,看着月下之人入睡。 刎颈剑早被李莲花好好的放在了柜子里,它只是件兵器,虽由单孤刀所赠,却并无过错,怪自己取的名字不好,刎颈之交,太过讽刺,今后为它另觅良主。 第52章 京城 最近江湖上,莲花楼主,李莲花的名声,愈发响亮,初到京城,便将定方书局东家,卧床多年的小儿子,苏异山给医好了,要知道,当初太医院的院判,对苏异山的腿疾,都束手无策。 雨疏风骤,莲花楼停在京郊外,狐狸精又不知道去哪野了,雨水敲击在楼身的声音,让倚在靠枕上的李莲花昏昏欲睡,手中的书已经滑落到了腿上。 伶舟玥从厨房端着奶茶出来,就见李莲花已经睡着了,头别扭的歪在自己肩上,几绺碎发搭在他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双唇微启,伶舟玥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汪水。 放下手中的的碗,伶舟玥躬身爬到书榻里头,关上了因为风向忽变,开始潲雨的窗户。 然后退到榻边,弯腰轻轻揽过李莲花的肩膀,让他的头,靠在自己颈侧,另一只手臂,穿过他的膝窝,轻巧的将人抱了起来。 知道来人是伶舟玥,李莲花配合的搂住他的腰,迷迷糊糊用脸蹭他的脖子。 伶舟玥将人褪去外衫,放进被窝,李莲花浓密乌黑的长发,被他捋到枕头上方,省的翻身时压到。 因着商陆传来的信件还没处理完,伶舟玥俯身亲了亲李莲花。回到了书榻上。 十三年前,前皇城使柳东风,能全身而退,不是因为皇上仁义,或不想杀他,而是不能杀。 柳东风在职期间,完成最后一件差事时,皇上问他要什么赏赐,他便在文武百官面前,以多年舞枪弄剑,伤病缠身为由请辞。 皇上当然不同意,没想到,柳东风当场便吐血不止,言道。“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若想要微臣的命,微臣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官场上从没有真正的傻子,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场上众人怎会不懂,皇上心中震怒,可面上却不得不咬牙摆出一副,担心柳东风安危的好君主模样。 后经太医证实,柳东风的确病入膏肓,今后只能缠绵病榻,再无法动武,皇上才只得答应柳东风辞去职务的请求。 未能让柳东风牺牲在任务之中,皇上心中自是不放心,可也不能杀了柳东风,因为一但柳东风死了,文武百官当即就会怀疑是他下的手。到那时,谁还敢真心为他所用。 所以,皇上以柳东风效忠多年,劳苦功高为由,下令让他依旧享旧职官阶俸禄,赐居京城,将其一家老小,全部接了过来,实则就是变相监视。 柳东风知道,这已经是皇上最大的让步了,只能领旨谢恩。 如今这位柳东风已过花甲之年,家有两子,都不通武艺。 老大柳百尺,整日流连花街柳巷,不思进取,成婚多年未育一儿半女,其妻同时为其纳妾三人,依旧无人有孕。 小儿子柳深青为人老实,同样无所出。 柳东风自然怀疑是皇上动的手,却也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又如何,他终归无法和皇权抗衡。 商陆派朱槿掌管夷花宫在京城的青楼生意,只用短短三个月不到,就将产业扩大了两倍不止,成功让人搭上了柳东风的大儿子,柳百尺······ 等伶舟玥和李莲花驾着莲花楼,到达京城时,柳百尺所纳,绛仙楼头牌清官,丹若姑娘查出身孕的消息,传的正热闹。 起因是绛仙楼举办花魁大赛,丹若姑娘一举夺魁,引得无数人想为其赎身。 可绛仙楼说丹若姑娘是清官,并不能为其做主,只看她个人意愿,丹若姑娘善解人意,不想绛仙楼东家难做,便提议抛绣球,将一切交给天意,谁接住了,就委身于谁。 最终接住绣球的自然就是柳百尺了,柳东风虽不似从前风光,但人的名树的影,没谁愿意为个妓子,大费周章。 丹若,妖如其名,乃是石榴树所化,有孕也自然是假的,一切都是夷花宫的手笔。 想来柳家很快就会派人来请李莲花了,因为按照计划,这几日丹若就会出现噩梦缠身,无故见红的症状。 柳家肯定不会相信太医院,等他们寻遍京城医馆的大夫,依然无果的时候,江湖神医李莲花,便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等伶舟玥将商陆传来的宫务处理完后,外面的雨也停了,没过多久,便有人叩响了莲花楼的门。 “属下苍术,拜见主人,奉命来取宫主给商亲使的信要,商亲使让属下告诉您,天仙子已经顺利成了皇上身边的奉茶宫女,皇上已经身中幻术,每天夜里都会亲眼看着盈妃和风阿卢在他面前苟且。” “您先前让工匠研究的那几十架东西,也已经试飞成功,正秘密向京城分部运送。” 伶舟玥闻言点头,把东西交给苍术。“很好,若计划有变,我会用红隼鸟和商陆联络,去,辛苦你跑一趟,路上小心。” “是!谢主人关怀,苍术告退。”一身黑衣的苍术,身影迅速消失不见。伶舟玥轻轻关上楼门,将雨后的潮气隔绝。 李莲花睡醒了,抱着被子坐起来,表情懵懵的,发髻也有些散了。伶舟玥都坐到床边了,他的眼睛还没聚焦。 伶舟玥也不出声,静静地看着身体醒了,脑子还迷糊着的李莲花。“我的奶茶呢?”他的声音有些绵软。 才问完,李莲花就一头向伶舟玥的怀里栽去,用脑门顶着伶舟玥的胸膛,散乱的头发,像是在他身上披了条尚好的黑色锦缎。 伶舟玥连人带被的把他抱进怀里。“在书榻的桌子上,不过已经凉了,等会给你重做。” 埋在伶舟玥肩膀的脑袋上下点了点,隔着衣服依旧让伶舟玥肩窝发痒,心口像被故作凶狠的幼鹿撞了一下,酥麻不已。 当即将人压在床上,低头便要吻上他看着有些干燥的嘴唇,却被李莲花猫一样用两只手臂支开了。“我才醒,还没净口。” 伶舟玥听到他这样说,嬉皮笑脸的向后撤了下身子,然后猛然趴下来。 嗅着李莲花紧抿的唇角。“我哪里会嫌弃这些,夫君快让奴家亲亲,不然要害相思病了。” “你···呜···”李莲花想去推开伶舟玥,手却都被十指交握的压在了头顶上方。 许久后,看着给自己整理着衣裳,心情好的不得了的人,李莲花伸手拔掉了他头上的发簪,发丝瀑布般倾泻,让伶舟玥添了些魅惑。 李莲花把玩着自己给伶舟玥雕刻的萝卜发簪,气恼道。“三天不许束发!” “遵命!”伶舟玥毫不在意,嘴角的笑容反倒更明显了,自己把人给亲急了,却只是三天不准束发而已。 他记得有个叫展云飞的倒霉蛋,输给了李相夷,可是终身不许束发,这么想来自己真是赚大了。男人奇怪的攀比心啊。 伶舟玥顺手用李莲花从自己头上拔下来的簪子,给他束了发,放下梳子,满意的看了看,“——叭!”在他脑门上亲出了响。“真俊!” “越发肉麻了!”李莲花轻轻踹了伶舟玥一脚,却被伶舟玥顺势抓住,用手指轻勾他的脚心,痒的李莲花蜷着脚趾,猛的把脚撤了回去。 “哎呦,小荷花,你肚子饿了,我这就去做饭,还有奶茶,多给你加些香蜜。”眼见要把人惹急了,伶舟玥立马卖乖。乘机又在李莲花脸上香了一下。这才端着书榻上那碗凉了的奶茶,钻进厨房。 李莲花把莲花楼里,眯着眼睛笑的萝卜抱枕,统统叩倒,方才觉得舒心不少。 第53章 柳府 不出所料,未过三天,柳家就找上了门,来的是柳府的管家。 伶舟玥带着张面具,提着李莲花的药箱跟在他身后,充当药童。到了柳府后,柳东风和其夫人亲自相迎。 李莲花看着身体有些发福,手中拄着拐杖的柳东风,眼神冷了冷,随即挂上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位就是李神医,果真如传闻中的一样,年轻英俊,气度不凡啊。”柳东风被自家夫人搀扶着,面带病容,说话间也有些气喘。 “柳大人谬赞了,贵府找在下来,可是给您治病啊?”李莲花一派温和好脾气的模样问道。 “这······不知李神医身后这位小兄弟是何人,为何要遮住面容呢?”柳东风没有回答李莲花的问题,反而是询问起伶舟玥的身份。 因为李莲花解毒后,又服用了金玉蛤,所以如今他的武功已进入化真境,只要他不愿意表现出来,没人会发现他会武功,而伶舟玥本就是妖,想要装作不会武的普通人,就更容易了。 柳东风毕竟是在刀尖上舔血多年,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心中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极度危险。 李莲花正想说什么,就听伶舟玥道。“回柳大人的话,在下姓李,名青,几年前被李神医所救,他怜我无处可去,便将我收留,戴着面具,是因为我脸上有疤痕。” 说完摘下面具,一道极其骇人的伤疤从右眼斜着贯穿至下颌。 即使李莲花知道这疤痕是伶舟玥用妖力幻化出来的,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伶舟月悄悄伸手在他后腰上按了按,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哦,没错,阿青跟随在下多年了,柳大人可以放心,若您有什么事情,需要阿青回避,也是可以的。”李莲花格外宽和从容,言语间让人如沐春风,不知不觉就会放下戒心。 柳东风,自然不会相信。伶舟玥是如他所说的普通人,他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不过想来这人应该不会对他们柳家如何,多半是为了保护李莲花的。 “哈哈,这倒不必,本官只是好奇,问问罢了。不瞒李神医,让人请您过来,是为了长子的妾室,不知为何她几天前突然见红,噩梦缠身,先前已经有不少大夫看过了,都查不出具体的病灶,可都说在这么下去,腹中胎儿恐怕保不住。” 柳东风的夫人也急道。“是啊李神医,您声名远播,定要帮忙保住丹若腹中的胎儿啊!” 李莲花看着这对夫妻,他们满心满眼,都在为自己的孩子考虑,柳东风看上去,甚至透着几分慈祥,可当年就是他,作为皇上手中最凶恶的杀器,命飞枭寨的人动手,屠了李家满门! “原来是这样啊,那不知,柳大公子的妾室现在何处?在下这便去给她看诊。”李莲花温声询问,笑容愈发谦和。 柳东风的夫人道。“丹若如今不能随意走动,只能麻烦李神医,去一趟她的侧院了。” “柳夫人哪的话,医者当然是要以病人的身体为重,那就走。”李莲花和伶舟玥,跟着柳氏夫妇,和一帮子仆从,去了丹若居住的侧院。 院子不小,且十分富丽堂皇,看的出,这身怀有孕的丹若,在柳家是格外受宠的。 房间中,丹若躺在屏风后头,似乎是听见柳东风夫妇过来了,想要下床请安。丫鬟正在劝阻。 刘夫人扬声道。“丹若你就在床上躺着,不必多礼,腹中的孩子重要。” 丫鬟们很快给柳东风和伶舟玥搬来了椅子,他二人坐在厅堂之中,刘夫人带着李莲花走到屏风后诊脉。 丹若见到李莲花腰上的紫色十字花宫主令牌,暗自向李莲花低了下头。 她的美格外端庄,如今满面病容,让人见了便会生出怜惜之感。 柳夫人坐到床边。“丹若啊,这位就是莲花楼的李神医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李神医说,有他在,孩子一定没事的。” 丹若虚弱的点点头。“谢夫人体恤。” 李莲花浅笑着打开药箱,拿出腕枕,放在丹若手边。“请丹若娘子将手腕放在上头,在下给您诊脉。” 柳夫人看着李莲花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一会叹息,一会皱眉,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拴在了打水的木桶上,七上八下的。 “李神医,这丹若,究竟如何啊。”她再也忍不住,出声询问。 “柳夫人稍安勿躁,还请丹若娘子回答在下几个问题。”李莲花一派郑重的模样。 “李神医您问便是。”丹若配合道。 “不知丹若娘子每日被何种噩梦纠缠,以至于你忧思过重,心绪不平?”李莲花问出这个问题后,柳夫人的面上流露出不自然。 丹若看向柳夫人,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然而李莲花知道,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 “柳夫人,若是丹若娘子,无法坦白,讳疾忌医,她腹中的双胎,可就真的保不住了啊!” 听到丹若怀的是双胎,柳夫人先是震惊,紧接着涌上狂喜。“李神医,您说的可是真的?” 屏风外的柳东风听见李莲花的话,也是激动的侧耳。 伶舟玥低头敛目,藏住眼底的笑意,果然,他家小荷花的谎话,当真是张口就来。 第54章 梦魇 李莲花将腕枕收回药箱,盖上盖子,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既然柳夫人信不过在下,在下也不必继续叨扰,另请高明。”拎起药箱背在肩上,起身便走。 不等柳夫人阻拦,听见动静的柳东风当即叫丫鬟们扶他起身,挡住了走出屏风的李莲花。“李神医,勿恼,内子与本官怎会不相信李神医呢,只是骤然得知丹若怀的是双胎,太过欣喜,不敢相信,这才多问了一句。”追在后头的柳夫人,连忙称是。 “既如此,就请丹若姑娘,把梦境说予在下,才好对症下药,而且 还要麻烦二位,将柳公子请来,一并诊脉为好。在下心中已有些许推测,只有知道丹若娘子的梦境,和柳公子的身体状况,才能进一步确诊。” 李莲花从进门后,一直是笑脸迎人,现在却表露出些许不耐和傲慢,这反倒让柳氏夫妇心里更加认可了李莲花神医的身份。 毕竟恃才傲物,才是常态,作为一个传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没点脾气,才更引人猜疑。 李莲花坐在了伶舟玥身边,伶舟玥给他递了杯茶,温度正好,李莲花慢慢喝着。 屏风后头,丹若讲述着自己的梦境。 “妾身最开始被噩梦所扰的时候,并不知自己已经怀有身孕,那梦境把妾身拖进一片迷雾,迷雾里阴冷至极,许多鬼影穿梭其中,发出各种诡异的声音,妾身害怕及了,想要逃,却被那些鬼影团团围住,随即出现了一对衣着华丽的男女,那女子貌美至极,她说······”丹若略做停顿,李莲花和伶舟玥瞥了眼柳氏夫妇,脸色果然很好看,又红又绿的。 “说,老爷替那孽种屠杀她亲孙满门,柳家断不会有后,可妾身上辈子是积德之人,金光护佑,因此怀子,但妾身若不尽早离开柳家,自身浅薄的金光,很快会被柳家所背的孽债消耗一空,母子俱亡!” 丹若已经带上了哭腔。“妾身本以为,这只是个梦,不想当天就被检查出怀了身孕,头几天还好好的,可后来妾身就感觉下腹坠痛,精神也变的不济,接着就开始见了红,当晚,妾身又进了那梦境里,这次开口的是那男子,他说妾身已经没有机会了,要妾身和腹中的孩子,去给他的两个曾孙陪葬!” “李神医,妾身这几天,根本不敢入睡,一闭上眼睛,那些鬼魂就会缠上来吵着让我们母子陪葬,求您救救丹若!丹若此生从未害过任何人,还有我腹中的胎儿,他们何错之有啊!” 伶舟玥轻啄一口茶,丹若的台词功底真是好,隔着屏风,这一大段下来,感情递进自然流畅,且字字清晰,要是在现代,绝对是各大影视剧女主钟爱的声优人选。 柳东风见李莲花皱着眉头,满脸沉重的样子,焦急道。“李神医,请您一定要想办法救丹若和她腹中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 李莲花转头凝视柳东风,久未言语,让柳东风心中莫名一寒。 “柳大人说的没错,孩子是无辜的,那不知您对丹若姑娘的梦境可有什么解释?” 柳东风眼神飘忽。“不过是梦境罢了,难道李神医,还相信无稽的鬼神之说不成?” 柳夫人应和。“是啊李神医,这世上若真有鬼神,岂不是乱了套。” 伶舟玥状似认同道。“柳夫人说的没错,在下也不相信鬼神之说,否则,那些残杀无辜,恶贯满盈的人,早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李莲花眉梢微挑,眼底深埋的阴云被驱散些许。“如此,还请柳大人,将柳大公子及其夫人妾室请来,让在下诊脉,哦对了,将您家中的小公子和其夫人也一并请来。” 李莲花说完,抬手去摸手边的茶杯,触到的却是伶舟玥的手,伶舟玥用指背蹭李莲花的手心,颇有种当众偷情的感觉,被李莲花斜了眼,悻悻的抽开了手。 李莲花端起不知何时又被倒满的茶杯,轻抿,不冷不热,温度刚好,伶舟玥用妖力给他调适过。 “不知为何还要让在下的小儿子也过来啊?”柳东风疑惑。 “不止如此,在下还要给您和柳夫人也诊下脉。”说着就从药箱里又拿出了腕枕,其实这东西,李莲花用不用都行,但给百姓看诊的时候,让他们放在腕枕上,会让他们更加相信李莲花的医术,久而久之,就成了李莲花的习惯。 柳氏夫妇见状,也不再多问,毕竟他们不是大夫,又一心保住柳家的血脉,自然是会尽力配合。 但还是提议道,丹若如今体弱,若在此处给众人问诊,恐怕会影响她休息。于是一行人,便改去了柳东风的院厅之中。 小厮领命去找柳百尺跟柳深青。 “柳夫人的身体,倒还算是康健,只是柳大人,您这身子的根基,明显是多年前服用过烈性毒药,才被毁的,好在您很快就服下了解药,富贵养着,也不太会影响寿数,只是可惜了您从前的好身手。” 柳东风没想到,李莲花竟然能诊出他多年前服毒的事,心中对李莲花的医术更认可几分。 当年他之所以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吐血,就是因为他两侧的后槽牙里,分别藏了毒药和解药,咬破毒药,自废丹田后,又立即吞下解药,那是他在做任务时,从湘西毒师手里高价买的独门秘药。 成功瞒过了所有的太医,他们查不到具体原因,又不想触怒皇上,自然会沿用他的说辞。 “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如此说来,我和内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很明显柳东风,不想提及他缘何中毒的事情。 李莲花摇头。“等给贵府的两位公子,及其妻眷诊过脉,在下自当仔细告知。” 说话间,一个三十岁上下,浑身酒气的瘦高男子,被两名小厮搀扶,软着脚进来。 身后还跟着四名女子,看衣着,为首的应该是正头娘子,可却低眉顺眼,格外唯诺,像个鹌鹑,跟着的三位女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其中一个眼角还带着淤青。 “放肆!贵客面前,还不醒酒!”柳东风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泼在了柳百尺的脸上! 第55章 诊治 柳百尺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粗暴的推开原本搀扶着他的小厮。“爹,您叫儿子和这几个贱人过来有什么事啊?” 李莲花和伶舟玥同时皱起眉头,这个柳百尺,真是让人见了就吃不下饭,面色蜡黄,眼底和唇色发乌, 脖子上已经起了红疹。 朱槿传信到莲花楼,说柳百尺轻贱女子,多次在绛仙楼对姑娘动手,朱槿便指派人,将他灌醉,引去野巷······ 柳东风显然没想到,柳百尺竟然在外人面前,这般口无遮拦,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朝他身上砸去。“跪下!” 柳夫人连忙道。“夫君,李神医面前,还是不要责备百尺了,他也是要当爹的人了,还是先让李神医给他诊脉。” 柳百尺听见柳夫人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厅堂之中坐着的李莲花和伶舟玥。 他向来不忌男女,见李莲花像幅画似的坐在那里,眼神里流露出的淫秽之意,让伶舟玥杀意顿起。 柳东风当即察觉危险,也不用人扶了,迅速起身,挡在柳百尺身前,扬起拐杖,重重的抽在柳百尺小腿上,柳百尺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 他痛的五官扭曲,正想要开口说什么,柳东风又用另一只手,“——啪!”的一下,极重的扇了柳百尺一个嘴巴。 柳东风俯身对着柳百尺低声道。“收起你那没出息的样,今日之人,不是你能招惹的,若是你刚刚再前进一步,恐怕为父此刻,已经在为你收尸了!” 他的话自然瞒不过李莲花和伶舟玥的耳朵,也本就是说给两人听的。 “哼!希望柳大人,对贵公子的教训有用,再有下次,就不劳烦您出手了。李神医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容不得任何人对他不敬!” 听见伶舟玥的话,柳东风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柳百尺闭嘴,然后坐回了椅子上。 柳夫人很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立即将人扶起来。“是百尺无状,难为两位多担待了,那就请李神医给百尺诊脉。”柳百尺低着头,不敢抬眼再看李莲花。 伶舟玥见柳夫人,要带着柳百尺靠近李莲花,不知从哪里掏出根金丝,屈指一弹,捆在了柳百尺的手腕上,将另一头递到了李莲花手上。 李莲花用眼神询问,他何时准备的,伶舟玥朝他眨了下眼,求夸奖的意味,显而易见。 柳东风见伶舟玥这一手,神色微震,暗自庆幸,刚刚他发作了柳百尺,否则这人想取自己儿子的性命,犹如探囊取物。 他从这人身上察觉不出半点内力,难道他的武功已经进入了化真境。 不管柳东风心中怎样忖度,李莲花这边,纤长白皙的手指已经搭在了金丝上,垂头闭目,似乎在很认真的给柳百尺诊脉。 片刻后,李莲花打算收回金丝,却被伶舟玥按住手。 “脏了就不要了,我这里还备着。”柳东风,柳夫人和柳百尺三人的脸色在听见这句话后,组成了红绿灯,往十字路口一插,就能出车祸的那种。 李莲花又用同样的方法,依次给柳东风的妻妾诊了脉,随后一言不发。 柳夫人见他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实在担心自己儿子的身体便问。“李神医啊,百尺的身体怎么样啊,和丹若这一胎的问题,可有关联?” “啊?这个···柳夫人啊,在下不是说了吗,等您小儿子一家也过来诊过脉后,再做定论。”李莲花不动声色,看着十分有方外高人的气质。 伶舟玥用脚尖,去碰李莲花靴子的外侧,李莲花瞪他,警告他收敛些,自从两人互通心意后,即使伶舟玥穿再素气的衣裳,在李莲花面前也还是能骚的五颜六色。 依伶舟玥的话说就是,他从小被李莲花自产的农家肥灌溉长大,不对李莲花骚对谁骚。 每次提起这件事,总是以李莲花被臊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收尾。 柳东风憋了一肚子火,重重的拍响桌子。“去找深青他们的下人,怎么办事的,人呢?!贵客等着呢,不知道吗!”丫鬟下人告罪,忙去催促。 柳深青和他的妻子,姗姗来迟。 柳百尺出言拱火。“呦!二弟,什么事情,这么重要,爹娘久请不来。” 柳深青当即还道。“爹娘,孩儿并非故意来晚,实在是大哥昨日酒醉,重伤了绛仙楼的姑娘不算,还打砸了人家的东西,绛仙楼的老板,手眼通天,今个一早,管家就告诉孩儿,咱们家的两处茶水行,被其命人断了货源,孩儿这才忙的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 眼看柳百尺和柳深青,就要吵起来,李莲花开口道。“柳大人,您的家事,还是等在下和阿青,离开以后,再行处理为好,让在下先给他们夫妻诊脉,还有旁人等着在下去看病呢。” 柳深青听见李莲花的话,看向柳东风问道。“爹,这是您请来的大夫?儿子身子没问题,他这么年轻,能有什么好医术,八成就是骗钱的。” 柳深青十分厌恶看大夫,看向李莲花的眼神,全是不喜,可惜了一张老实忠厚的脸。 柳深青的夫人,站在他身后低着头,听见柳深青的声音,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让你看,你就看,哪那么多废话!”柳东风的好脾气,显然已经告罄,语气不容置喙。 伶舟玥懒得再等下去,直接挥去一滴茶水,封住了柳深青的穴位,让他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李神医向来好说话,但若是个别人不会好好说话,在下也略通拳脚。”随即两根金丝同时飞出,拴在了柳深青和他夫人的手腕上。 李莲花也在柳府待的不耐烦,不管柳家众人的表情如何,直接抓过两根金丝,搭上双指,片刻后松手。 “阿青你侧耳过来。”见李莲花眼底的冷凝,伶舟玥立即向他偏过头去。听到李莲花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后,眸光扫视柳家父子,这从根上就烂透了的畜生。 第56章 求救 两人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柳东风等人的疑惑。 伶舟玥站起身,快步走到柳深青夫人的身边,悬掌在她头顶,在众人的惊呼中,自她体内,逼出百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这些银针,有些已经挂上了血锈,可见她早就受此折磨。 柳深青的夫人,痛呼着跌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柳东风见状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柳夫人也很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向来老实孝顺的小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伶舟玥冷哼一声,挥手将这些银针,插在了厅堂正中央悬挂的“厚德启秀”匾额上。 李莲花也站了起来,走到伶舟玥身边,柳深青因为被点了穴道,背对着他的夫人,先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此刻,看着匾额上的那些银针,才慌乱的眼珠乱颤。 “柳大人,虽然您找在下来,是为了给丹若娘子保胎,但在下作为医者,我有义务,将诸位的病症,一并告知。”李莲花抱着肩膀,完全没给柳东风开口的机会,继续道。 “咱们先从柳大公子说起,他的身体本来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说有成为武林高手的资质,应当是遗传了您的好根骨,可惜十一二岁,就失了元阳,自此沉迷男女之事,亏了身子。莫说你们柳家中了南胤秘术,就是没中,柳大公子这般,也难有子嗣。” “胡说,本少爷一夜七八人侍候,生猛的很,你都···”柳百尺忽然捂着自己的胸口跪倒在地,冷汗直流,再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是伶舟玥截了一段金丝,刺进了他的隐脉。“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柳大人放心,这截金丝只是让柳大公子安静下来,待我和李神医离开之时,自会帮他化解。” 柳东风拉住,想上前理论的柳夫人,咬牙道。“那就多谢李先生包函了,若是您忘了,本官自会提醒您。” 这话就有意思了,可无论是伶舟玥还是李莲花,都不过淡淡一笑,柳东风这点威胁,如蜉蝣撼树,根本就不值得两人理会。 “方才李神医,说我柳家中了南胤秘术是何意?”柳东风跳过刚刚的话题,询问起来。 “柳大人别着急啊,好歹让在下一件一件慢慢说。”李莲花语气不疾不徐,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柳大公子,你的私处已经有些溃烂了,等你身上这些红色的疱疹破了以后,也会溃烂,恭喜······啊不对,是很遗憾,你染上了烈性脏病,此乃绝症,而且传染。你的妻妾因为久不和你通房事,幸运的躲过一劫,可我刚刚诊脉的时候,发现她们身体一直是旧伤添新伤,寿数以折。” 李莲花越说,脸色越冷,他最看不起,动辄打骂辱没女子的男人。 原本一直围在柳百尺身边,心疼自己大儿子的柳夫人,有些惊恐的退开几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柳东风显然不愿相信,用拐杖猛的挑开了柳百尺的衣裳,满身的红色疱疹,顿时映入众人眼帘,有些已经破了,正流着脓水。屋里的几位女子,看见后,眼中都透露着厌恶。 柳百尺痛的无法开口,可还是向李莲花爬去,想抓他的衣摆求救,可还没到跟前,就被伶舟玥用掌风拍飞。“胆敢碰他,我要你的命!” 不知是这一掌太重了,还是痛怒攻心,柳百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李莲花扬了扬眉,走到被定住身形的柳深青面前。“不得不说,柳二公子狠毒,用那么多银针,扎进自己夫人的身体里,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问题。” 不理会柳深青怨毒的眼神,李莲花嗤笑一声,继续说。“每次有大夫给你诊脉,你都要吃秘药,很辛苦?只怪在下的医术有点厉害,以至于你吃了让自己脉象,看上去正常的药,还是被我发现了。——你,其实是个天阉之人!” 柳深青目眦欲裂,李莲花却又摇摇手指,重新纠正道。“说天阉也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在十二三岁后,你的私处开始萎缩,你一直隐藏,甚至没有告诉双亲,可怜你的夫人,不知实情的嫁给了你,还要受你百般折磨!” 柳深青的夫人闻言,泣不成声。 李莲花走过去蹲到她身边道。“这位姑娘,在下看您的仪态,应当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发生这种事,为何不与家里人说,你可知,有两根银针已经顺着你的血管,流向心脏,若非今日我和阿青来此,你不日便会丧命黄泉。” 女子闻言,擦掉眼泪,端跪好,看向李莲花。“小女子姓高,名辞盈,是幽州通判,高显知的独女。” “因离娘家路途遥远,这个小人又设计杀害了我的两名陪嫁丫鬟,拦截了我家的信鸽,我无法告知父亲这禽兽的恶行,他威胁我,敢告知公婆,便会用更多的针罚我!” “若不是还贪图我爹,在通州掌管运粮,防务之事,给他带来不少便利,他早就将我杀了!” “辞盈求两位恩人,救我逃离此处,辞盈的爹娘一定会重谢二位的!”说着她便磕头,被李莲花制止了。 伶舟玥挥手用妖力将高辞盈托起来。“畜生都没跪,高姑娘为何跪,起来说话。” 他话音落下,柳深青只觉一股巨力袭击了他的后膝,让他不可抵抗的跪了下去。 柳百尺的夫人见状,也示意身边的三位妾室,和她一同跪了下来。“妇姓兰,名化鹤,乃汴州盐使司同知,兰尘清的嫡次女。” “嫁给柳百尺后,自问未有一条对不起夫家,可他整日对妇非打即骂,妇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给他抬了三方妾室,害了她们。” “妇以为是自己未能有孕,柳百尺才会如此待我,可几位妹妹虽出身不显,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我在抬她们进门前,也请妇科圣手给三位妹妹看过,都是好生养的,可她们进门还不过半月,就都被柳百尺打的下不了床,妇这才明白,柳百尺动手打人,根本就不需要原因。” “柳百尺如今得了脏病,命不久矣,以他的为人,若妇和众位姐妹,今日不能离开柳府,恐怕便再无活命的机会了!求两位救命!”她身后的几位妾室也都跟着磕头。 李莲花见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向伶舟玥,不过两人来之前,其实就早有预料。 伶舟玥同样一道妖力托起了她们。“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遇见了,自是会出手相帮。”他的话算是给这些女子,吃了颗定心丸。 “本官找李神医过来,是为了保住丹若肚子里的孩子,至于家事,二位就不必插手了,也不该是你们插手的。”柳东风眼中的阴翳,已经藏不住了。 “柳大人,您这样,在下很害怕的,因为在下稍后要说的话,恐怕会让您想杀我灭口啊!”李莲花将两只手交叠着缩在胸前,做出害怕的模样。 “阿青,要不然咱们还是离开,这柳家实在可怕的很,丹若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办法保住,我也不敢说啊!”李莲花无辜的小模样,让伶舟玥恨不得立即亲一口。 “好咱们走!”伶舟玥毫不迟疑,要不是李莲花想让柳东风公开他和狗皇帝的罪行,伶舟玥直接就将人宰了,一了百了,何苦这样大费周章。 “慢着,不如这样,若李神医告知本官方法,本官就让百尺和深青予她们和离书!但她们不能出去乱说话,否则本官不会放过她们” 第57章 魔种 柳百尺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柳深青又是天阉之人,柳东风夫妇怎么可能放弃丹若腹中的双生胎儿。 兰化鹤笑了,眼中尽是悲凉。“化鹤自认这些年做到了长媳的本分,想不到父亲,不···应该叫您柳大人,竟对化鹤没有半分怜悯之心,还以此要挟两位恩人,真是可笑,您放心,化鹤和众位姐妹定是不会出去乱说的,毕竟,柳百尺得的可是脏病,传出去,我们也会被人怀疑不干净!” 兰化鹤的话,无异于扇了柳东风的脸,可他也只能握了握手中的拐杖,默认下来。 高辞盈同样冷着脸道。“柳大人放心,辞盈如今还是完璧之身,等回家后,便让父亲给辞盈换个身份,另觅良人,不会让自己端着恭桶,招摇过市。” “——噗嗤。”李莲花,没忍住笑出了声。 柳深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却也只能如同木桩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伶舟玥也笑了,这两位女子骂的一个比一个脏啊,尤其是这个高辞盈,简直是骂出了境界与艺术。 为了防止柳家动手脚,和离书是由李莲花和伶舟玥,一起动笔写的,没办法,这些女子现在只相信他们两个。 当然,伶舟玥只是帮忙抄录,他可没有李莲花的才华和文笔,抄的时候,在心中感叹,要是李莲花弃武从文,恐怕一样能混出名堂,写个和离书,措辞都美的很。 柳东风让人拿来印泥,用茶水泼醒柳百尺,伶舟玥为其除去扎在隐脉中的金丝,把柳深青的穴道也解了,让他二人在和离书上签字,按手印。 柳深青却穷图匕见,突然暴起,抽出袖子里的匕首向高辞盈刺去,可在即将刺穿高辞盈心口的时候,向后倒了下去。 金丝勒在了柳深青的脖子上,载着极强的力道,险些割掉他的脑袋,柳夫人惊呼着上前去扶。 “柳老爷,不如让人,带两位公子,下去休息,反正接下来的话,他们二人,听与不听都没关系,不然柳二公子再次行凶,阿青救人心切,下手失了轻重,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莲花连一贯敷衍人的笑容都不见了。 柳东风心神俱疲,挥手让下人将两人从厅堂的地上抬走,柳夫人也被柳东风支开了,原本是想将高辞盈、兰化鹤她们五个女子,也打发到别处的,但她们根本不相信柳东风,就怕离开李莲花和伶舟玥半步,便会有性命之忧。 “柳大人,无妨,让阿青封住她们的耳识便是。您从前也是武林高手,自然能分辨出,阿青是否骗您。”李莲花的这个提议,算是解决了难题。 女子们都很配合的让伶舟玥封住了她们的穴道,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 “柳大人,您中了南胤秘术,心魔冢,并将其传给了后代。”李莲花也不算乱说,商陆在极乐塔中找到了风阿卢的手札。 其中记录了很多南胤秘术的功效,其中就有心魔冢的详尽介绍,不过所需的魔种痋虫早已灭绝了。 柳东风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失态。“还请李神医仔细告知。” “柳大人是否会经常觉得,自己的谭中之处,冬燥夏冷,有时还会耳鸣头痛,可让大夫来看,又查不出什么,只能归咎于你体虚所致。” 李莲花的表情格外笃定,因为这些症状的确存在,而且就是柳东风体虚所致,胡诌嘛,真假参半,这样才能把死的忽悠成活的。 “确如李神医说,这难道就是中了那个心魔冢的原因?”很好柳东风已经上套。 “正是!说来也巧,原本在下对南胤秘术知之甚少,毕竟南胤已经灭国百年,只知道他们国家的人,好像很是擅长这些小道。可就在半年前,在下从月宝斋拍下了箱不知名的医书,回去整理的时候,发现在一本寒食药典,其中夹了几张写满南胤文的绢帛,受好奇心驱使,找人翻译了下,发现记录的就是这南胤秘术心魔冢的方子。” 有理有据,伶舟玥都忍不住被李莲花所说的内容吸引了。 “按那绢帛所说,心魔冢,是南胤皇室,为了保证部下对自己世代忠诚,所炼的一叫做魔种的痋虫,魔种没有母痋和子痋的说法,而是孤雌繁殖,会带着主人的命令,扎根在宿主体内,且无法解除,宿主若有了后代,魔种痋虫,也会孕育后代,钻进其子嗣体内。” “丹若姑娘先前之所以会做那样的梦,确实是魔种痋虫在提醒她,在下猜测,应该是魔种痋虫感受到了丹若姑娘的纯良,想给她一次机会,可惜,丹若姑娘已经错过了,如今魔种痋虫,已经进入了她腹中双胎体内。” “魔种痋虫,会为了完成主人的命令,不惜自我毁灭,所以,它们不会停下来,即使自己也会死亡!” 伶舟玥听完以后,极度怀疑,错把单孤刀当做主人的封磬是不是中了魔种痋虫。 柳东风反驳道。“那为什么还让我有了百尺和深青!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就要问您了,两位公子,应该都过了而立之年了?若您先前没有违背魔种主人的命令,自然不会受到惩罚。我为柳二公子诊脉的时候,可是说了,他原本并非天阉,是十二三岁才突然开始的。对照着柳二公子的年龄,应当是二十多年前左右。” 柳东风闻言面如土色。李莲花继续道。“不过在下有一点想不通,为何这南胤皇室已经失传的魔种痋虫,会被下在柳大人的身上呢,真是奇怪。 柳东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怪不得庆帝无子!恐怕他也是被下了魔种痋虫,他的祖父,原本是芳玑王的部下,芳玑王谋反失败,他祖父便饮鸩自尽了。 庆帝为表仁厚,便特赦年幼的父亲,免遭牵连,他十七岁时候,父亲在为庆帝出任务时牺牲,新王登基,他便顺理成章追随于他······· 一定是身为南胤公主的萱妃做得!丹若梦到的那一男一女,果真就是芳玑王和萱妃! 二十多年前,自己因皇命,让飞枭寨众人,屠杀芳玑王和萱妃的嫡亲血脉满门,这才引出了体内魔种痋虫的反击······怪不得······ 第58章 反击 “还请李神医,救我柳家一脉!”柳东风自认为想通了其中关窍 ,直接屈膝朝李莲花跪了下来。这倒是两人未曾想到的,李莲花抿唇一笑,脚下未曾挪动,更不曾伸手阻拦。 柳东风有些尴尬了,据他观察李莲花是个心软之人,本以为自己这一跪,就算不能令其生出恻隐之心,起码也该阻拦才是······ “哎呦!柳大人,您这是干嘛,在下打小就有个毛病,就看不得老头跪在我面前,否则就会觉得头晕恶心,您快起来,不行了要吐了,阿青!快扶我一把,我要站不稳了!” 李莲花用手扶着额头,煞有其事的闭上眼睛,甩甩头,身形摇晃,伶舟玥见他这副促狭的模样,眸光中像是有糖化开又甜又腻,上前一步,展臂搭在他肩膀上,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其实他更想把手放在李莲花的腰上,但那样便暧昧的过于明显,虽然他很喜欢,但李莲花脸皮薄,还是要顾及下的。 感受到李莲花真的卸了力道,依靠在自己身上,伶舟玥压在他肩膀的手紧了紧。 柳东风见状灰溜溜的爬了起来,好在拐杖就在他手边,否则他起身还真的有些困难。见已经起身,李莲花就打算从伶舟玥怀里站直了,可压着肩头的手却不肯松开。 李莲花也索性调整了下站姿,将整个背部向后靠在了伶舟玥的怀中,双臂绕在自己胸前。 “柳大人啊,刚刚在下也说了,在下也只是偶然在绢帛上了解到的魔种痋虫,以前也没遇到过,您都不用再找其他杏林圣手,会诊一番吗?您这么相信在下,在下压力还挺大的。” 或许是靠在伶舟玥怀里的原因,李莲花忽然变得放松了不少。说话的语气明显多了些阴阳怪气的体贴。 “李神医多虑了,盛名之下无虚士,还请您给指条明路啊!”柳东风的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位曾经的皇城司主使,如今也只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家。 虽说在其位,谋其政,当年他也只是遵从皇命,可李家何辜?他哥哥李相显何辜?!有些人和事,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便再不能置之度外。 “柳大人,那绢帛上明确的写着,此痋虫无解,不过·····”李莲花摸摸鼻子,似乎有些没想好要不要说出来。 “不过什么,只要有办法保住柳家的血脉,我什么都愿意做!”柳东风催促。 “不过,这魔种痋虫的主人,既然是让害他的人绝嗣,那您要是忠于他,没准这魔种痋虫,能在您柳家血脉中,老实下来。至于怎么让痋虫觉得你忠于它的主人,在下不知。” “对了,丹若娘子梦中的女子,说你杀了她亲孙一家?想来当年柳大人身为皇城司,定是杀人如麻,不知还分不分的清,那梦中女子所言究竟是何人,也许,那就是你们柳家一脉最后的生机······” 李莲花和伶舟玥离开了,独留柳东风魂不守舍的坐在原处。当然走之前是收了诊费的,李莲花依旧只按照每人五两计算,还不忘将金丝的钱也算在其中。总计一百两。 然后将这一百两,全部分给了跟着他们一起走出柳府大门的五位女子,伶舟玥以和夷花宫有旧为由,把她们安排进了夷花宫所开的客栈之中,安心住下,等待家人来接。 高辞盈的目光一直盯着李莲花,那都不是暗送秋波了,简直就是明塞春情!但李莲花似乎毫无所觉。 回去的路上伶舟玥都气呼呼的,时不时的看看李莲花有没有看他,李莲花好久没见他这样了,挺稀罕,便故意压着嘴角,不去理他。 回到莲花楼后,伶舟玥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具都没摘,抱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李莲花,就差没把,我生气了,你快来哄我,几个大字挂头上了。 李莲花飘然从他身边路过,走到衣柜前,显然是要换下今日在柳家穿的衣裳,看了一会,选了套朱红色的广袖里衣,这是伶舟玥让人做的,灵感来源于现代的居家服,所以看上去和长袍很像,但用的都是轻薄柔软的料子,穿在身上,既舒服又好看。 李莲花慢条斯理的换好后,低头系着衣带,伶舟玥果然忍不住,走了过来,想把他捞进怀里。却被李莲花脚下一晃,躲开了。“你这外衫都不脱,可别弄脏了我的新衣裳。” 说完,李莲花又一次从伶舟玥身边走过,颇有闲情逸致的给自己泡了壶茶,放到书榻的小几上,脱了鞋袜,靠在萝卜抱枕上,看起了书。窗子透过的光影,打在他的侧脸上,偶有微风拂过发丝,为本就白皙俊美的人更添灵动,捏着白玉茶杯的手指,似乎比杯子更像美玉,指甲泛着淡淡的粉。 伶舟玥不觉跟着李莲花喝茶的动作,滚动喉结,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他钢铁般的硬汉,怎能被区区美人计所俘! 于是伶舟玥也压下了自己的躁动,打开衣柜,换上了一套黑色的里衣,衣带系的松松垮垮,大片的胸膛露在外头,面具没摘,倒是把头发散开了。 走到书榻的另一头,向里靠了靠,背对着窗户,倚在那,抬起左手,用修长的食指划过一排书,最后停在了很久之前,他送给李莲花的学习资料上,红色的封皮,依旧簇新,伶舟玥将其抽出,认真翻看起来。 他似乎看的十分入迷,甚至没有压抑变的粗重的气息,偏又故意去拿李莲花的茶杯,喝掉其中剩下的茶水。 李莲花不为所动,静静地在一旁翻书,伶舟玥心里开始打鼓,不会玩脱了。 就在他想拎起茶壶给自己倒杯茶,缓解下尴尬时,李莲花用掌风把隔在两人中间的小几送到了地上。丢下手中的书,拉过伶舟玥欺身而上,伶舟玥散着的头发铺开······ “为什么不束发?”李莲花把手滑进伶舟玥松垮的衣领里。“你不是叫我三天不准束发吗。先前去柳府没办法,既然回来了,自是要把你惩罚我的时间补足。”他说的缓慢,“惩罚”二字,在他嘴里绕了一圈,就变了味道。 “那为何还不摘了这面具?”李莲花的声音变得喑哑,垂头在伶舟玥的唇上轻啄。 “忘记了,不如你给我摘。”忘是不可能忘的,他就是想让李莲花摘,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美颜暴击。李莲花轻轻掀掉他的面具,伶舟玥幻化出尖耳绿瞳。 “你故意的。”李莲花吻着他的眼睛说。 伶舟玥的笑容无声放大。“不是李神医先对我施美人计的吗,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李莲花从伶舟玥的眼睛,一路亲到嘴角。“那当着我的面看春宫,又是何意?”里衣之中的手,不断侵占着新的领地。 “单纯爱学习,没办法,谁让李神医魅力大,动不动就引得人芳心暗许,我不得多读书,提升自己!那高姑娘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伶舟玥醋了,将李莲花作乱的手,隔着里衣按在左胸上。有力的心跳,震得李莲花手心胀热。 “高姑娘如何看我,我不知道,也不在乎,阿青······”李莲花舔咬着他的下巴。 “嗯?”伶舟玥把按着的手放开,顺着李莲花肋侧向下滑去······ “温故而知新,阿青,让我复习下功课如何??”说完这句话,李莲花一下有一下无的浅吻着伶舟玥的双唇。 “小荷花,您竟然想白日淫喧,这可不好。”嘴上说着不好,身体却向摩挲的他身体发烫的手掌贴了贴。 第59章 复习 李莲花一直在伶舟玥里衣中活动着的手,越过他的腋下,扶上后背,另一只手握紧伶舟玥的手臂,一个借力把他从书榻上拉起来,矮身将人轻松托起,还不忘抽空用内力将莲花楼的门窗关严。 伶舟玥也配合,长腿圈住李莲花的腰,手腕放松的交叠在李莲花后颈处,像个大号树袋熊,解开一半的里衣,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风光,他歪歪头,尖尖的耳朵从发丝中探出,眨着水盈盈的眼睛,故作娇羞道。“李公子这是要干什么?搞得人家怪期待的。” 李莲花看着伶舟玥,目光如燎原之势般汹涌,嘴里吐出了迄今为止,最令人震惊的两个字! 伶舟玥反思,是不是平日他骚话太多,带歪了李莲花······就在他自我反省之际,已经被李莲花带回床上,床幔放下,一片朦胧,暧昧的喘息伴随着黏腻的亲吻声,让在二楼露台上晒太阳的狐狸精,丧着狗脸,直接纵身从上头跳了下来,在草丛里打个滚,毫发无伤的爬起来,它怎么还不死!!! 事实证明,天才就是天才,从原来的死记硬背,到如今的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也不过是瞬间的顿悟而已,很显然,如今的李莲花悟了······ 满足过后,李莲花把伶舟玥抱进浴桶,这浴桶很大,足够两人同泡,伶舟玥将李莲花转了个方向,让他的脊背贴在自己胸膛,将人揽在怀里,水波为此漾了漾,险些溢出去。 “这么高兴?”伶舟玥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李莲花把头靠在身后之人的肩头,仰起脸,弯了弯眉眼,表情中的餍足不言而喻。 “阿青用不用我给你擦身子?”骄傲和臭屁的样子,让伶舟玥挑眉。 “好啊,那接下来,就劳烦小荷花侍候了。”一语双关的话,李莲花没意识到危险,去够放在浴桶边的香胰子,却被伶舟玥扣住腰身不得动弹,浴桶里的水还是洒出来了······ 叼着一只鼹鼠,刚回来的狐狸精,“——啪叽!”松开口,鼹鼠落地,被吓破了胆,缩在那装死。 狐狸精又将它叼起来,一甩头扔了出去,鼹鼠在空中形成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狐狸精狗脸假笑,小鼹鼠~精精来追你咯~~~ 门口的锁魂藤······只恨自己道行不够,伸不出腿!听见楼里的动静,算了,它还是休眠! 今天从柳府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午时了,所以两个人并没有吃中饭。李莲花如今挑嘴,早晨起来,没什么胃口,就喝了两口鸡丝粥。 伶舟玥到底心疼,赶在天擦黑时,咬了咬李莲花的下唇,放过了他。快速的给他清理好身子,穿好里衣,换下不能看的床单被罩,将人重新放回床上休息。 李莲花后腰垫着一个莲叶形的靠垫,脸上的潮红还没退尽,伶舟玥又和他交换了个冗长的深吻,才去厨房做饭。怕他无聊,又往他手里塞了个十二阶魔方。伶舟玥捣鼓了很多这种小玩意,给李莲花解闷。 听着伶舟玥在厨房做饭的声音,李莲花浅笑着低头摆弄手里的魔方。 伶舟玥第一次见李莲花拿着十二阶魔方,十指翻飞,认真研究复位方法的模样,跑上前抱着他喊了一句,在现代,经常出现在各大评论区的热门留言梗。“哥哥!别玩魔方了,难道我不好玩吗!玩我!” 致使李莲花直到现在,拿起这魔方,就会想到那天伶舟玥看他的眼神,明明嘴上说着孟浪至极的话,可眼里却并非填满情欲,有的只是一片赤诚的爱意。 阿青······ 李莲花放下手中的魔方,穿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推开移门,里头的人正低头用筷子打着蛋液,听见动静转头看过去,就见李莲花静静的站在那。“怎么了?饿啦?很快就好了,我想着再给你做个虾仁蒸水蛋,上次不是说爱吃吗?。” 李莲花没说话,看着他动作流畅的把蛋液放进笼屉里,又给灶上添了些柴。 伶舟玥见他还不说话,有点担心了,赶快去水槽里洗了手,用妖力散去手上的水渍,走到他身边,把人捞进怀里。“怎么了?不开心?刚刚有飞鸽或是红隼鸟,递了什么消息来吗?还是想师娘了?等这件事情了了,我陪你回云隐山住段时间好不好?”他边说,边安抚似的,用手反复顺着李莲花的后背。 李莲花看着这人紧张担心自己的模样,莫名鼻头泛酸,阿青好像总是这样,只要发现他有一点不对,便会抱着他,耐心询问原因,想办法让他开怀。“阿青。” “在呢,怎么了?”伶舟玥见他眼中泛起了水雾,瞬间慌了,低头去亲他的额头,收紧手臂,让彼此贴的更紧密。 “没什么,只是想不到,我予你的情意已经到了怨生慕死的地步,第一次和你分别时,我便做好了和你再不相见的准备,心中虽痛,但尚可忍受,可如今······”他有些说不出口,这不像他。 伶舟玥不知李莲花为何突然和他说起这些,但本能的继续追问。“如今怎样?” “如今你若要和我分开,我大概···活不下去。”李莲花觉得自己疯了,可他的心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无法控制。 伶舟玥闻言,激动地把李莲花抱到了厨房的桌案上,一手搂着他的劲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吻了上去,李莲花双手搂着伶舟玥的脖子,急切的回应,这个吻远比之前的热烈。 伴随着蒸笼里飘散出的蒸汽,厨房变得朦胧潮热,李莲花的一滴泪流了下来,被伶舟玥用舌尖卷走。“我不会与你分开的,除非你用龙血短刀贯穿我的心脏,否则我都不会离开你。” 章60章 皇榜 深夜,大熙皇宫之中,皇上不得安枕,又看见自己的母妃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厮混。 “放肆!朕乃一国之君!不管你们是什么鬼魅,都给朕滚出去!”他披头散发的在寝殿之中,挥舞着利剑,暴喝出声! 太监宫女循声赶来,战战兢兢将所有宫灯点亮,却无一人敢靠近,因为几天前靠近皇上,想叫醒他的内侍官,已经被皇上斩于剑下,人头落在地上的时候,都未来的及闭上眼睛。 “父皇!皇儿就是您的亲子,您别听这野男人胡说八道,父皇!父皇!” 跪在地上的宫人闻言两股打颤,有机灵的太监已经开始偷偷往殿外退,否则等皇上清醒过来,他们这些人,恐怕就没有活路了······· 伶舟玥正陪李莲花在城中出诊,就见一队侍卫,手里拿着一摞皇榜,从两人身前路过。 正在看诊的人,留着撮山羊胡,见李莲花和伶舟玥看那队侍卫。 一捋胡须,得意的向两人探了探头,压低声音道。“李神医,您是不是还没来的及,去看这皇榜中张贴的内容?想不想知道?某今早恰巧看过了,可以告知您。” 李莲花给他诊过脉,低头提笔写药方。“哈哈,那倒不必,这位老哥,您的身体不算大毛病,我给您开副方子,吃上几贴就差不多了,只是今后你还是不饮酒为妙。”伶舟玥研着墨也不搭话。 这山羊胡老哥,大概是个e人,生就自来熟。“李神医这位助手,虽然带着面具,但某的眼睛向来毒辣,这小兄弟长相绝对俊俏,您在这出摊,他半刻未闲着,眼里有活!是个可靠之人,我有一女,年方二九,不知小兄弟,可有婚配?” 李莲花在纸上落下最后一字,吹了吹墨迹,递过去,似笑非笑的看向伶舟玥道。“这您就得问他了。” 伶舟玥眼睛里藏着笑意,一撩衣摆,摘下侧腰的金雁,托在手里,给这老哥看。“在下已有婚配, 且此生唯爱他一人!” 说完拇指摸了摸金雁的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弯了弯唇角,不说话。 “呦!某就说,你这样的小兄弟,怎么会没有婚配呢!其实某更中意李神医做某女婿,但某有自知之明,李神医这样的人物,某的女儿注定无缘高攀。”这老哥丝毫不见尴尬,继续乐呵呵的同他们说话。 李莲花有些遗憾,他都已经握住自己外衫下的金雁,准备给这老哥展示了······ 这老哥将药方仔细折好,揣进怀里,见身后,并没有其他病患,就没急着离开。 “李神医,某看你这摊子也走不开人, 您二位又对那皇榜好奇,不妨某将内容告诉二位。”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李莲花刚刚拒绝过。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皇上张贴皇榜,广招奇人异士入宫,想找一位道法通天之人,成为国师,辅佐皇上安社稷拓疆土。说来真是奇怪,这位也不是才继位的新皇,怎么突然就要寻国师了,难不成,前线又要打起来了?”这老哥显然很是费解。 李莲花柔和道。“这谁知道呢,不过皇家之事,咱们还是少议论的好。” “李神医说的有理,某只是个平头百姓,这些事,确实不是某该议论的,那李神医和这位小兄弟先忙着,某去药铺抓药了。”老哥哼着小曲走了。 伶舟玥在桌下握住了李莲花的手。“眼看已经午时,不如今日就去酒楼换换口味。” “好啊!”李莲花收拾好药箱,往伶舟玥脖子上一挂,率先转身。伶舟玥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 李莲花和伶舟玥一进琼芳斋的门,便立刻有人迎了上来,低声道。“属下钟神秀,拜见两位宫主。” 说着就要把他们,带去三楼的雅间,被李莲花拒绝了。“钟老板,我不过一介江湖游医,在一楼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便是。” 钟神秀闻言,立即明白了李莲花的意思,大声道。“那李神医请自便!”随后就退下了。 两人寻了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伶舟玥给李莲花烫着杯子。 “你不必时时刻刻为我,我当年也常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是常事,哪有这么讲究。”李莲花看着他的动作温声道。 “这算不得什么,酒楼人来人往,还是要多注意些,何况我也是要用的。”伶舟玥动作很快,烫完杯子,便又叫小二重上了壶好茶,点了些特色菜和时令水果。 茶水到了后,李莲花拎着茶壶,给伶舟玥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问道。“夷花宫什么时候把琼芳斋盘下来的?” 伶舟玥其实也不知道。“钟神秀腰间挂着朱槿令,是朱槿手下的人,估计才盘下来没多久。” “你还真是不关心宫中事务。”李莲花笑了下。 “你还不是一样,别忘了,你也是夷花宫的宫主。”伶舟玥用自己的膝盖不轻不重的撞了下李莲花的腿。 估计是钟神秀特地交代过,两人点的菜上的格外的快,还多上了六道他们根本没点的菜,李莲花道了声。“——铺张!” “下属的一片心意,李大宫主,也得给人家一点表现的机会不是,快尝尝,这个香酥鸡看着不错,应该合你口味。”伶舟玥给他夹了一筷子,然后把小二放到李莲花身边的花生酪端过去,几口给周了个干净。 “我从未和你说过我不吃花生,你怎会知道?”李莲花好奇。 伶舟玥正在剥螃蟹,秋日螃蟹很肥,他打算走的时候,去后厨拎点回莲花楼,做蟹黄饭。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虽挑嘴,但从来爱惜粮食,在渔村住着的时候,最开始你买的都是陈米,里头总会掺着些其他杂粮,每次淘米的时候,青豆,饭豆你都不舍得挑出去,偏偏把花生挑出去扔了。” 说着他已经挑出蟹肉和蟹黄,放在碟子里,推给了李莲花。“花生过敏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有什么难猜的吗?” 李莲花听后眼睛亮亮的,像装了星星,左手揽住袖子,伸筷夹起个鸡腿,把鸡皮咬掉吃了,放进伶舟玥碗里,道了声。“不错,算你聪明!” 然后满意的吃起蟹肉来。 伶舟玥也没和李莲花说过,他不喜欢吃鸡皮,但李莲花同样知道,在乎你的人,自然会把你的点点滴滴都放在心上。 两人正吃着饭,琼芳斋说书的先生到了,食客们情绪高涨不少。 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天下第一,李相夷的生平事迹。 伶舟玥和其他人一样,津津有味的听着,甚至也学着其他人,往台上丢银子。 “银子多了烧的慌?”李莲花斜了他一眼,随后又道。“这些说书先生,怎么都一个样,江湖上难道就没有别的新鲜事了吗?” 李莲花果真是李相夷最大的黑粉。 伶舟玥被他懊恼的模样逗乐了,也可以理解,谁回想起自己中二时期做得事,可能都不大想面对,李莲花却要时时刻刻,听着众人反复提及,想想确实难顶。 “小荷花,你对李相夷的杀伤力太不了解了,那可是武林正道第一白月光,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呀。” 李莲花又拿起块西瓜咬了一口。“我看伶舟公子的白月光也是李相夷。” ============================================================= 我真是服了,我说怎么不对呢,中间少更两章····· 各位重新从58章看 第61章 国师 伶舟玥抓过他的手腕,把他手里的西瓜几口吃完了。“你已经吃了三块了,西瓜本就性寒,这又是在深井里镇过的,吃多了伤脾胃,李神医不会不知道。” 说完掏出帕子,把李莲花的手拉到桌下,擦去上头粘着的西瓜汁,这古代没有抽纸,害他一个老爷们,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帕子,他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抽纸苏出来。 “你怎么一天天总吃自己的醋,人家李相夷,那可是有武林第一美人,乔婉娩相伴的,我怎么够得着,称他一声白月光。” 见周围并没有人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伶舟玥收起帕子时,将李莲花的手牵到嘴边,轻轻亲了一下。 两人吃饱了,把没吃完的打包,带回了莲花楼,当然伶舟玥没忘了螃蟹的事。 钟神秀说会差人将螃蟹送到莲花楼。 狐狸精见两人回来,高兴的冲上来迎接,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手里拎着的吃的。 李莲花挑出些不辣的菜,倒进狐狸精的饭盆,又给锁魂藤浇了点清酒。 伶舟玥将剩下的菜拿到厨房,分类归置到冰鉴里。 外头的天色不太好,怕是要下雨,李莲花便去把晾在二楼的衣裳被褥什么的收了回来。 刚把衣裳挂进柜子里,就听有人敲门。 是琼芳斋的伙计赶着马车来送螃蟹。 伙计担心一会落了雨,路上不好走,便急慌慌的一扬鞭子,赶着马车离开了。 留下四筐被捆的结实的螃蟹······ 谁也没想到,钟神秀会命人送来这么多。 伶舟玥学着李莲花的样子,摸了摸鼻子,得嘞,这下有事情做了。外面下着大雨,两个人在楼里一边蒸螃蟹,一边把凉了的螃蟹肉都挑出来。 四大筐螃蟹,被伶舟玥做成了两罐子蟹黄酱,晚上吃的就是蟹黄酱拌饭,和清蒸螃蟹。 伶舟玥拿出坛黄酒,给李莲花和自己都倒上一些。“今天又是螃蟹,又是西瓜的,吃的太过寒凉,喝些黄酒温补温补,以免腹痛。” “你真是快把我当成瓷娃娃了。”李莲花嘴上不满,但还是乖乖端着杯子和他碰杯。 忙活了一下午,虽然也没感觉多累,但精神上还是有些疲乏,饭后收拾了下残局,两人老老实实的在浴桶里泡了个热水澡,去了身上和头发上的水汽,相拥躺进了被窝。 伶舟玥今晚虽然不打算做什么,但还是自然的把手从李莲花的下摆探了进去,不轻不重给李莲花揉捏着腰。 坐在椅子上挑了一下午螃蟹,李莲花的腰也确实有些酸,便又往伶舟玥怀里靠了靠。 “商陆安排独摇,以避世修道之人的身份进入皇宫,可做好万全的准备?若要让独摇牺牲性命,这件事不作也罢。”李莲花枕着伶舟玥的臂膀。 伶舟玥吻了下他的发髻,柔声道。“放心,自然是不会让独摇搭上性命的,他会在开坛做法时,做出被法术反噬,七窍流血的样子,然后进入休眠状态,外人看起来和死了没区别,把他埋进土里后,过段时间他自然会苏醒。” 按照计划,丹若这几日的胎象会越发不稳,柳家找去的其他大夫,同样会检查出双胎的脉象。 丹若会告诉柳东风,梦境中的女子说,只要公布那个人是野种的事情,就放过柳家一脉。 柳东风当然不会轻易答应,毕竟如果他说出去,柳家也就没有了活路,所以计划里才有了独摇。 等独摇进了皇宫,在天仙子的配合下,扫除狗皇帝的幻境,他自然会认为独摇不同凡响。 到时候,独摇就会告诉皇上,他之所以会被阴魂所缠,都是因为庆帝所留龙气已散,镇不住这皇宫之中的阴煞之气。 独摇也只是依靠自己的法力,暂时封印住作乱的阴魂,若不彻底解决,他不仅会整日被猛鬼所缠,国祚也会因此不稳。 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举办万民祭典,搭造祭台,由狗皇帝亲自敬香祈福后,独摇登台,开坛做法。 乞求上苍,再次降下帝王的真龙之气,如此各方鬼魅,便再不敢来犯。 独摇会在作法的前几日,为狗皇帝算一卦,告知他,柳家有一女,腹中怀有双子,乃双煞转世,一旦出生,大熙王朝必亡。 柳东风在狗皇帝眼里,原本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得了独摇的卦象,不管信还是不信,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命人动手除掉柳家,柳东风辞去皇城司主使年月已久,狗皇帝早不需要顾忌什么了。 狗皇帝一旦动手,丹若就会在柳东风面前一尸三命,柳家其他人亦会惨死当场,只有柳东风自己运气好逃过一劫。 当然,是因为夷花宫的人会暗中出手相助,顺便让柳东风碰巧发现,对他们柳家痛下杀手的人,是狗皇帝的事。 剩下的就简单了,万千百姓,文武百官面前,国师做法乞求上苍,降下真龙之气,却被反噬而死! 满腔仇恨的柳东风冲上祭台,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出皇上是盈妃和风阿卢之子······ 李莲花面色有些凝重。“阿青,你说我这么做,会不会害了百姓······” 伶舟玥知道李莲花在向什么,无非就是担心皇权争斗下,百姓受难。 “不会的,如今大熙无战事,除了咱们知道,祭天大典上会发生的事,其余人并不知情,就算有不臣之人,也来不及调遣军队,各世家很满意如今的皇上,毕竟他们吃到了足够的油水,所以短时间内,他并不会失去皇位,不过失去大半政权是必然的。” 李莲花还是没说话,伶舟玥顺着他的脊背,“没有办法反击的人,便成了无辜者,咱们所做的,是为曾经的无辜者反击。若要不被人伤害,唯余自强,强者保护弱者不该被奉为真理。” 李莲花清润一笑,打散了先前有些压抑的气氛,他微微扬起脸,看着伶舟玥。“阿青,你每次都能消解我的心事,真是天地间最好的说客。” 伶舟玥闻言,打了他屁股一巴掌。“你说是就是,不过我可没耐心做旁人的说客。” 第62章 日常 秋天的雨总是特别多,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天都没停,两人便一直窝在莲花楼。 “嗯······这雨再不停,只怕就要和你一起死在床上了。”李莲花在伶舟玥怀里喘着粗气······ 外面的雨水骤疾,唰啦啦伴随着北风,敲击在楼身上,楼中之人,又溺在新一轮的爱欲之中。 结束后,李莲花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是酥的,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等着伶舟玥侍候,伶舟玥求之不得。 李莲花拒绝了伶舟·黄鼠狼·玥,共浴的要求,却在暖洋洋的浴桶中,打起了瞌睡,伶舟玥担心他滑进水里呛到自己,最终还是迈了进去,帮已经困的迷糊的李莲花仔细清洗身子,肩膀上因此被狠咬了几口。 等伶舟玥将两人收拾清爽,重新铺好带着皂角香的床单时,李莲花已经侧卧在书榻上睡着了。 滑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一呼一吸间,发丝微微颤动。 他身旁的萝卜抱枕,又被叩了过去,伶舟玥笑了笑,走过去蹲下来,用手指,撩起李莲花脸上的发丝,红润健康的睡脸,让他怎么都看不够。 食指极轻的扫了下李莲花疏朗的剑眉,却被闭着眼睛的人握住了手腕。“阿青,不闹了,困。” “好,我抱你一起回床上睡。”伶舟玥温柔的将人揽到了怀里,上床拉过被子,在楼外依然未歇的秋雨声中睡去。 翌日。 “这天是漏了吗。”李莲花打开窗户,让送信的红隼鸟进来。取下它爪子上的竹筒。 “外面的雨不小,你要不要在这里避避雨。”李莲花也不管红隼鸟能不能听懂,一边拆着信件,一边对它道。 虽然红隼鸟的羽毛并不沾水,但阴雨天飞起来的确吃力,于是它便静静的站在小几上,闭上了双眼。 狐狸精前几天一直在雨里撒欢,导致他身上的腥味特别重,李莲花受不了,让伶舟玥一起和他按着狐狸精,拿香胰子猛搓了一顿,才去了它的腥味。 伶舟玥威胁狐狸精,要是雨天再出去乱跑,就不许进楼里睡觉,雨天它那狗窝可不舒服,所以狐狸精只能蔫巴巴的窝在桌子底下。 现下看见了红隼鸟,立刻就不困了,贱兮兮的蹲在书榻边低声吼叫,想要引起红隼鸟的注意。 红隼鸟素来高傲,只扭头蔑视了狐狸精一眼,就继续闭目养神,当狐狸精是空气。 狐狸精觉得自己的狗格受到了侮辱,开始在楼里疯跑。它要累死自己,让这臭鸟背上狗命! 伶舟玥懒得听它在楼里扑腾,一道妖力,将狐狸精挂在了门上,李莲花把看完的纸条塞给伶舟玥,笑着看狐狸精在那里蹬腿。丝毫不为它求救的眼神所动。 伶舟玥看完后,将纸条震碎,把手探出窗外,纸屑被雨水带走。 独摇已经顺利取得了信任,今日狗皇帝在朝堂之上,宣布要举办万民祭典。 搭设祭台的事情,狗皇帝属意方尚书,毕竟他夫人何晓惠,可是天机山庄的庄主。狗皇帝最是怕死,自然想要最好的防护机关。 好在伶舟玥早有准备,在独摇和狗皇帝说,需要举行万民祭典的前一天,让方尚书在上完早朝,走出大殿的时候,晕倒在众目睽睽之下。 太医诊治过后,得出的结论是,方尚书需要卧床休养。 “你说你还准备了个新鲜玩意,是什么?”李莲花也把手伸出窗外接雨水,被伶舟玥立即牵住。 两只湿漉漉的手掌相贴,继续伸在雨里,幼稚又傻气,但两个人都觉得挺有趣。 “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刚刚朱槿让人过来的时候,我把咱们垫锅用的赢珠甲,让他带回去了,到时候让柳东风穿上,一来能给他再加层保障,以防他没说出实情的时候,就被狗皇帝的人杀了,二来嘛,等狗皇帝他们调查起来,就把这口黑锅扣在角丽谯的脑袋上好了。” 李莲花睨了他一眼,挑眉。“一件赢珠甲,不足以证明事情就和角丽谯跟金鸳盟余孽有关,不过伶舟公子还真是个黑芝麻馅的。” “狗皇帝想责怪谁,何时需要用什么证据过,事发后,只要查到谁和整件事有一丝联系,就会成为他宣泄愤怒的出口。李公子不是最爱吃黑芝麻馅的奴家吗?” 伶舟玥正经了没多久,抽回两人在窗外的手,软着腰,倒进李莲花的怀里。 “不知羞!”李莲花笑骂,然后调整了下坐姿,让伶舟玥靠的更舒服些。 “在你面前,我何必遮掩。”伶舟玥坦然。 红隼鸟一睁眼睛,就看见面前两个人,嘴贴着嘴,像极了雌鸟给幼鸟喂食的样子,可是怎么看着又不大对······算了它不懂,真是两个古怪的雄性。 红隼鸟看外面的雨小些了,便悄无声息的飞走了。 被挂在门上的狐狸精······ 两人也觉得,这几天太过不知节制,所以吻的唇舌麻木后,停下来,稳了稳气息。 其实他们两个都不是重欲之人,可又总忍不住想靠近彼此,擦枪走火自然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小荷花,咱们去钓鱼,或者打一场,否则我怕我忍不住······” 李莲花何尝不是,于是用力在伶舟玥胸口咬了下,重新给被他磋磨的衣襟半开的人,整理好衣裳。 “好,你在这里缓一缓,我去楼仓里拿渔具。”说完坏心眼的伸手弹了下精神的小伶舟玥。 “——哽哽!!!”挂在门上的狐狸精,见无良主人和救命恩妖终于分开了,出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李莲花乐了。“阿青,把狐狸精放下来。” 伶舟玥随手一指,狐狸精安稳落地,跟着李莲花跑进了楼仓。 伶舟玥把渔具和一张双人躺椅,遁于脚下,和李莲花一起走进了雨幕里。 “哎呀,李公子,在下的衣裳要被淋湿了。”伶舟玥又开始了,他只在李莲花头顶用妖力撑开一片帘幕,为他避雨,却放任自己淋在雨中。 李莲花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牵起伶舟玥,用扬州慢帮他弹开雨水,伶舟玥头皮一痒,第三次开花了。 第63章 朋友 李莲花看着他头顶上不断噗噗的绽开花朵,唇边溢出爽朗的笑声,城郊空旷,他的笑声在雨幕之中不断回荡,伶舟玥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在伶舟玥现在的麒麟诀,已经突破到第九层,轻松把这些花,变成发冠模样,束在发髻上,若有人见了,只会觉是一顶极贵重的飘紫白翠冠。 就这样李莲花踩着婆娑步,牵着伶舟玥快速向湖边掠去。 狗狗祟祟,跟出来的狐狸精,根本追不上,于是转头,一个猛子扎进路边的水坑之中,它要淹死自己! 可惜了,它不是蚂蚁,这狭小的水坑,除了呛到了它的鼻子,满足不了它如此宏大地愿望。 两个人到了地方后,开始还老老实实的坐在躺椅上,等着鱼咬钩,后来,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比赛打水漂,从谁的水漂跳的远,到谁能一下打出更多水漂,玩的不亦乐乎。 湖边正好有一片竹林,竹子被雨水淋湿以后,看上去玉似的,李莲花和伶舟玥,又从刚刚的打水漂,变成了折竹为剑,飞到湖面上你来我往的切磋起来。 两人都不再避雨,酣畅而斗,动作间,衣袖袍摆,甩出水箭,湖面炸起数丈水花。 这次先丢掉手中竹枝的人,是李莲花,伶舟玥便因为闪躲,失了平衡,跌进李莲花怀里,被带回岸边。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李莲花在他耳边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他,向两人开始放鱼竿的地方走去。 呆愣了片刻的伶舟玥追上他。“我没听懂,翻译一下好不好?” 两人合力之下,早把鱼都赶到下游去了,鱼竿自是毫无所获。 李莲花也不着急,在鱼钩上重新挂了饵料,抛入水中。“那说明,你要多读书。” 伶舟玥,挥手将躺椅的雨水除去,拉着李莲花坐上去,在周围撑开屏障,挡住风雨。 李莲花用内力烘干身上的衣物和头发,见伶舟玥浑身还湿着,就想伸手帮忙,却被伶舟玥阻止了。“小荷花,我这样不好看吗?” 今天伶舟玥穿得是纱料的鸦青色衣袍,打湿后格外显身材,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伶舟玥肌肉的线条。 伶舟玥攀上李莲花的肩头,趴在了他身上。“告诉我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就······” 李莲花板着一张脸,手却紧紧捏住了怀中之人的腰,用伶舟玥之前的话说,就是李莲花总能在用最流氓的眼神看他的同时,摆出最正经不过的表情,实在闷骚。 “这是在外面,何况,最近我们两个在情事上太过火了。”李莲花说的冠冕堂皇,手可没松。 “那好,你不告诉我,我只好去问问别人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误会,刚刚那句,不会是骂人的话。”伶舟玥滑到李莲花身侧,一条腿还搭在李莲花的大腿上。 “不许问别人,回去看书。”李莲花抓过攀在他肩头的手腕,咬在上头,不松口,真的想把这恼人的萝卜精吃进肚子里。 伶舟玥见终于把人逗急了,趴在他耳边满意的笑出了声。 呼出的热气,臊的李莲花咬的更用力了,差点就咬出牙印了。 “明朝明朝待明朝,只愿卿卿意逍遥。傻荷花,我可是你教出来的,又聪慧过人,怎么可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莲花最后的理智在这一刻耗尽。 不过到底顾忌着还在外头,两人才没有做到最后。 一条鱼都没有的木桶,接了不少雨水,正好被伶舟玥拎过来,给自己和李莲花洗手。 回去的时候,李莲花要将木桶扔了,伶舟玥求情。“它有什么错,不能装鱼,总能有别的用处,种萝卜就不错。” “你简直······”李莲花的脸皮终究是抵不过伶舟玥。 “我简直怎么了?”伶舟玥眨眨眼,很是无辜。 “你······登徒子!”李莲花红着脸踩着婆娑步跑了。 伶舟玥哼着歌在后头收拾渔具,没想到收竿的时候,竟然还钓上了两尾不大的鲫鱼,回去炖汤刚刚好。 伶舟玥很快就追上了李莲花,当然,李莲花本就是有意在等他。 两人回到莲花楼时,就见锁魂藤捆着个人,这人李莲花认识,神偷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是在一阵饭香中醒来的,头顶有一大朵发光的奇花,晃的他眼睛有些模糊。 “呦!醒啦!”李莲花的声音,让他的意识回笼。正巧看见伶舟玥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 “赤剑仙!”妙手空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李莲花嫌弃。伶舟玥没理会妙手空空。而是柔声对李莲花说。“吃饭了,鲫鱼汤要趁热喝。” 妙手空空自来熟的走到李莲花身边,“哎我说花花,你怎么认识赤剑仙的!天杀的,帅哥注定要找帅哥玩吗?” 龙血剑擦着妙手空空的脸,飞过后,不见踪影。“不许这么叫他!” 妙手空空觉得刚刚他好像看黑白无常了,咽了咽口水。“李神医,李神医,好歹咱们也算是朋友,能不能让赤剑仙收了神通。” 李莲花走到饭桌边,一条腿习惯性贴着伶舟玥的腿。“阿青,没想伤害你,来都来了,过来一起坐下吃饭。” 妙手空空虽然还是有些打怵,但桌子上的饭菜看起来实在太香了,而且他这才看见,伶舟玥竟然是给他拿了碗筷的,碗里甚至还盛了饭和鱼汤。就屏着气息,坐在了两人对面。 “只扒白饭?”伶舟玥给李莲花夹了块牛肉,忍着笑,看暗中观察他们两个的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听见伶舟玥的话,立即端起旁边的鱼汤,喝了一大口,随即烫的脸色通红,急忙咽下去。 “我很吓人吗?”伶舟玥问李莲花。 “自然不,是他胆子小。”李莲花回答的笃定。 妙手空空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赤剑仙,其实并没什么架子,应该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称呼李莲花为花花。 伶舟玥自然是不讨厌妙手空空的,这家伙虽然是个贼,可完全算不上什么恶人,甚至可以说很讲道义,不但在屏山镇的时候帮了李莲花,原剧情中同样帮了李莲花。 妙手空空尚有些局促。“这不是第一次和你搭上话嘛,你在夷花宫揭露云彼丘真面目的时候,我也在,不过混在人群之中,那时我就觉得,要是李相夷还在,定是会和你成为莫逆之交的。” 李莲花听到后,慢条斯理的给伶舟玥剥了个虾,是很莫逆。 妙手空空放松下来后,就开始猛干饭,伶舟玥和李莲花都撂筷子后,他自己又添了三碗白饭,桌子上的菜全被一扫而空,鱼刺上不剩一丝鱼肉。 “你这是饿了几顿,来我莲花楼什么事?”李莲花无语的问。 妙手空空听他这么问,叹了口气道。“嗨!这次能活着出来全靠命大,我进了皇宫,芳玑王你知道,盗贼之中,一直传说他和萱妃的墓室之中有数不尽的宝物,却苦于没有堪舆图,找寻不到墓室的下落。” 第64章 赠药 李莲花和伶舟玥对视一眼,这他们可太知道了。 李莲花想到自己喝的观音垂泪,摸摸鼻子,还好阿青没有毁了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墓室。 妙手空空没有注意他们的神情,继续道。“我怀疑那堪舆图,有很大的可能藏于宫中,这才进去一趟,不想遇见那狗皇帝发疯,大晚上的拿着剑四处乱砍,我蹲在房梁上,他的剑正好脱手,擦着我的头顶扎在棚顶,本以为暴露无疑,谁知道他竟然没看见我似的,继续发疯。” “因为他的发疯,皇宫之中骤然戒严,害的我被困在宫中出不来,还好我聪明,在狗皇帝的私库,安稳的躲了四天,才趁着雨天侍卫换岗不及时,逃了出来。” 妙手空空心有余悸。 伶舟玥乐了,这倒霉蛋,也算是受了他和李莲花计划的牵连。“那你来莲花楼干嘛,又是如何被锁魂藤放倒,捆成粽子的。” “说到这个,我就觉得自己冤死了,你这破藤,我都没来的及敲门,它就把我围了起来,我和它说,我是来给李莲花送东西的,它根本不信,直接用倒刺扎破我的皮肤,收紧藤条,给我迷晕捆了起来。” 妙手空空告状,外头的锁魂藤,听见了不开心,顺着窗户爬进来,蔓延到妙手空空脚下,大有他再说一句,就送他入眠的意思。 妙手空空跳起来躲到伶舟玥身边。“你看,你看!它威胁我!” “好了小锁,你就别和妙手空空一般见识了,他都快让你吓破胆了。”李莲花笑着劝说锁魂藤。 锁魂藤摇摇叶子,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妙手空空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你说要送东西给小荷花?”伶舟玥问他。 妙手空空,听伶舟玥叫李莲花小荷花,有些腹诽,这赤剑仙,他叫李莲花小荷花可以,自己叫一声花花就不行,真是双重标准。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应该都是些灵丹妙药。”说着妙手空空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不少小玉瓶,林林总总加一起,有二三十瓶。 “之前在屏山镇的时候,遇见李莲花,看他病的快不行了,这些都是狗皇帝私库里的,锁它们的机关锁,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呢,本以为是什么宝贝,没想到是一堆丹药。狗皇帝这么宝贝,估计应该是什么稀世灵药,正好听说李莲花在京城,我就想着不如给他送来,没准能治好他的病。” 妙手空空说着,目光扫视着莲花楼,似乎在寻找什么。 伶舟玥心想,原来如此,那原剧情中,妙手空空是不是也给李莲花送过药,否则,他怎么会如此相信李莲花,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 李莲花打开几个玉瓶,倒出些药丸拿在手里看了看。 确实是灵药,关键时刻,可以吊人生机。他一一检查过后,将其中几样毒药收了起来,将旁的又丢给了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道。“我身体好的很,用不上。”看的出,他是真的不在乎,只是觉的李莲花更需要,便给他送来了。 “我的病症,阿青已经帮我医好了,你常在江湖上跑,留着防身。”李莲花笑眯眯的说。 妙手空空这才认真看了下李莲花,见他确实面色红润,不似原来那般瘦弱了,便将那些药收回了怀里。 伶舟玥拿出一支淡紫色的十字花飞镖,递给了妙手空空。“今后需要帮忙,可以凭此物,寻求夷花宫势力的帮助。” 妙手空空接过去,看着镶着紫色琉璃的精贵飞镖,觉着莫名被馅饼砸中了,江湖上无人不知,赤剑仙一手白色十字花飞镖凌厉至极,没想到,还有这种琉璃镖,刚刚赤剑仙的话,不就是说,他以后,就是有夷花宫撑腰的人了,他何德何能,白得了这么一份大礼啊。 “傻了?”李莲花懒洋洋的靠在伶舟玥身上,打趣捧着飞镖,傻愣着的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见两人这么亲密,一下明白过来,看来赤剑仙是因为自己帮了他朋友的原因,不愧是和李相夷神交已久的人,都是这么重兄弟情义。 “嘿嘿,确实有点,没想到赤剑仙,这么好相处!”妙手空空把飞镖仔细的揣好。 伶舟玥没说话,握着李莲花的手,在饭桌下把玩,时不时勾勾他的手心,李莲花放纵着,也不挣脱。 “我刚刚看你在我这莲花楼东张西望的,在找什么?”李莲花问。 “你那狐狸精呢?”搞了半天,妙手空空,是在找狐狸精。 说曹操,狐狸精到,它撞开门,叼着一只已经被它扑咬的掉毛的雉鸡, 甩着身上的雨水,走进来,踩的地板上,到处是爪印。 身上的腥味,早就将先前香胰子的味道冲散了。 “嗨!傻狗,又见面啦!”妙手空空冲着狐狸精摆手,平平无奇的脸,表情却贱的出挑。 狐狸精进来的时候,因为心虚,自己又浑身是水,带着泥巴回来,正鬼迷日眼的叼着雉鸡,摇晃着尾巴往李莲花身边靠。 没注意莲花楼还有旁人,听见妙手空空的声音,一怔,丢开魂归故里的雉鸡,看了过去。 很难想象一个毛茸茸的狗脸,在看清来人是妙手空空的时候,竟然会从开始的疑惑转为不屑,原来是那个小贼。 “嘿?你还瞧不起我,上次被我迷晕的敢情不是你啊。”妙手空空踩着狐狸精的雷点蹦迪。 “汪汪汪汪汪!”狐狸精呲牙就冲着妙手空空咬去。 妙手空空往上一窜,灵巧的蹲在了椅背上。“咬不到!咬不到!气死你!” 李莲花黑了脸。“狐狸精。” 伶舟玥兴味的看着热闹,手虚扶在李莲花腰上。 果然狐狸精像是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僵硬的回头看向李莲花。 “把你在地板上,踩出来的泥印字擦干净,晚上和妙手空空,一起滚去二楼睡!” 狐狸精没了和妙手空空耍狠的心思,蔫头耷脑的去叼起角落里的抹布,先铺开,擦干净自己的四只爪子,然后认认真真的用前爪推着抹布,擦起地板来,中途叼着抹布去二楼的露台上,用雨水投了两遍。 看的妙手空空一愣一愣的,良久才反应道。“什么叫,让它和我一起睡二楼?” 伶舟玥道。“已入深夜,外面又下着雨,你如果不想在这住,自然也可以再赶两个时辰的路,去城里住客栈。” “住!当然住!不过赤剑仙你住哪?书榻吗?”妙手空空好奇问,他刚刚看了一圈,这一楼除了李莲花的床,就只剩书榻能住了。 伶舟玥捏了捏李莲花的腰,笑吟吟的道。“我和小荷花感情甚笃,自然是抵足而眠。” 第65章 雨夜 妙手空空点头,感慨他们交情深厚,不知为何,他总觉的自己的出现,打扰了两人的氛围,真是奇怪。 所以,妙手空空早早的引着不情不愿的狐狸精,上了二楼。 伶舟玥收拾了碗筷,清洗完放好。 今天两人都淋了雨,可妙手空空就在二楼,沐浴终归是有些不方便,于是两人就打水在厨房擦洗了一番。 伶舟玥帮李莲花系好里衣的带子后,将人捞过来亲。“小荷花,你看咱们现在这样躲在厨房里,小心翼翼的接吻,像不像偷欢。” “不像,你的头发,束的太整齐了。”李莲花的手钻进他的衣摆,摸着伶舟玥白玉似的肌肤。 伶舟玥,听懂了他的意思,精致的过分的多情目,漾起笑意。抬手打了个响指,满头的萝卜花全部显现。 披散开来,甚至垂到了脚踝,坏心思的用带着花朵的抽枝,钻进李莲花的衣襟里,搔他的痒痒肉。 “这下像了吗?”伶舟玥抱着李莲花的腰,伏在他身上,没有骨头一般。 “妙手空空还在楼上。”李莲花捻起伶舟玥的花枝,轻轻咬了咬。 不想伶舟玥直接浑身一酥,乱了呼吸,若不是李莲花及时扶住了他,估计他已经从李莲花怀里滑下去了。 “没想到,你的花枝,这般碰不得。” 李莲花说着却越发过分。“这花里有蜜,很甜。”他像个勤劳的蜜蜂,不肯放过每一朵。 “嗯······够了。”伶舟玥还是第一次这般没有还手之力,李莲花充耳不闻,继续采蜜。 伶舟玥只能用力咬着李莲花的肩膀,抑制自己的声音,嘴里都尝到了血腥,浑身战栗不止。 看着花枝重新变成了发冠,李莲花用手摸了摸,意犹未尽。 伶舟玥缓了缓,看着李莲花肩头烙下的血牙印,咬破自己的舌尖,吻住了李莲花。 “去取亵裤。”伶舟玥语气少见的羞赧。 “我松手你能站住吗?”李莲花趴在伶舟玥耳边小声道,有意无意的用嘴唇触碰他的耳垂。 “李公子当流氓上瘾了?那不如把我按在这办了,让楼上的妙手空空听个现场如何?”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伶舟玥什么荤话都说尽了,论脸皮厚,自然不是李莲花能比的。 “胡说什么!”果然李莲花又变作正经模样,像个严肃的老学究,不顾伶舟玥阻止,把他污了的亵裤退了下来,用亵裤给他擦干净。 然后解开自己的长款里衣,把伶舟玥裹了进去,抱着他直接回了床上,放下床幔,去衣柜给他取干净的亵裤。 还不忘回厨房收拾了狼藉,顺便麻利的搓洗了两人开始时换下来的衣裳,和又换下来的亵裤。 担心明天依旧下雨,李莲花便直接用内力,蒸干了这些衣裳,挂回衣柜。 才回床上躺进了被窝,伶舟玥自动将人揽进怀里,不敢再招惹彼此。两人老老实实的相贴入眠。 其实他们完全没必要,堤防妙手空空突然下楼,或者听见什么,他在皇宫,提心吊胆的待了四五天,早就困倦疲惫,去了二楼沾枕头就着了。 外面的雨声沙沙作响,他跟本就听不见什么,何况他睡觉死,在他耳边放炮,他估计都不会醒。 隔天,雨终于停了,妙手空空也提出告辞,伶舟玥告诉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更不要和别人说李莲花认识他。 妙手空空痛快的答应了,自从伶舟玥有了赤剑仙的名号后,江湖上不少人都想上门挑战。 所以妙手空空十分理解伶舟玥的要求,被一群菜鸡追着要比武,确实很烦人。 十月末,皇上命人搭建的祭台终于完工,九日后就将举行万人祭典,要求凡是在京之人,都要沐浴更衣,前去参加。。 李莲花像是寻到了新乐子,总想着采蜜,他一卖乖,伶舟玥就不忍拒绝,显现出花枝任他施为,后果就是,被采了蜜的花就不结籽了。 好在李莲花的碧茶之毒已经解了,那萝卜籽糖,吃不吃都没所谓,伶舟玥也就甘愿纵着他。 柳家,柳百尺已经死了,柳深青不能人道的事,不知为何传开了,没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做续弦,他变得一日比一日阴翳,因为柳东风在家,他没办法对自己家的丫鬟仆从下手。 就去青楼楚馆凌虐妓子,不巧,又碰到了朱槿管理的产业。 隔天,柳深青就在街上疯癫裸奔,最后跌入湖里溺亡。 柳东风和柳夫人,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丹若已经显怀的肚子上,丹若面色却越来越不好,整日里叫柳东风想办法,说她日日被鬼纠缠。 柳东风却不敢有任何曝光皇帝身份的想法。 距离举办万人祭典只剩三日,夜里下起了暴雨,柳东风惊醒,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柳夫人问他怎么了。 “太安静了,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见。”柳东风道。 柳夫人不以为意。“许是雨太大,将其他声音都盖住了。” 柳东风不与她争辩。“我出去看看,你锁好门窗,除了我,谁叫都不要开门。”说完起身,披了件衣裳,拿上拐杖,就走出房门。 柳夫人没听柳东风的话,她觉得柳东风想多了,见雨势越来越大,柳夫人觉得,自己在屋里瘆的慌,于是也推门跟了上去。 柳东风刚出正院,就见丹若捧着肚子,赤脚仓皇奔逃。“救命!救命!” 追着柳东风赶过来的柳夫人见状,慌忙迎向丹若,想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夫人小心!”柳东风和丹若同时出声提醒。 “丹若!!!”丹若隆起的腹部插着明晃晃的尖刀,倒在了柳夫人怀里。暴雨之中腥红的血水很快就漫了一地。 眼看十几个黑衣刺客,就要挥刀结果夫妻二人,柳府护卫姗姗来迟。 这些护卫自然不是真的柳府护卫,而是夷花宫的人。 柳夫人抱着丹若痛声呼救,却未察觉有一缕妖力,钻进她的体内,没过多久,她便疯癫起来。 大叫着去找那些刺客拼命,一下撞在了刺客的刀上,倒在了雨中。 柳东风在护卫的帮助下终于逃走,走之前,看见了刺客腰间,掉出的皇城司令牌。 等柳东风逃走后,刺客见躺在地上的丹若已死,便并未穷追柳东风,大雨之中,柳府重新归于死寂。 原本躺在地上,死状凄惨的丹若,爬了起来,走到柳夫人身边,喂进她嘴里一颗灵药,保住了她的性命。 刚刚那道妖力不只是为了让她发疯,更是要护住她的心脉。 等她醒来以后,不会记得自己是谁,只会是个身份不明的乞丐。 这是李莲花交代的,柳夫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当年李家的事,与她无关,但她一直纵容包庇,柳百尺欺男霸女。 甚至有女子被柳百尺凌虐致死后,她家人去报官,柳夫人却暗中用钱财,买通官员,将女孩一家关进了大牢。 她的手没直接染上鲜血,可也并不干净,既然她不通人间疾苦,那就让她尝上一尝,给她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已经逃出去的柳东风,穿着名忠心的护卫,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家传宝甲,东躲西藏。 无意中看着墙上的已经被雨水冲的残破的皇榜,心中恨意翻涌。 这个盈妃和南胤术师生的野种,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如今自己家破人亡,这野种却要开万人祭典,请上苍降下真龙之气,真是笑话!自己岂能让他如意!野种永远是野种!真龙?!他也配! 第66章 祭典 祭台之下,人头攒动,百姓们因着要面圣,都装扮的格外隆重,再清贫的人家,也淘换了身,没有补丁的衣裳穿 。 随着侍卫们的连声高呼。“皇上驾到!” 百姓们同时跪地,震的祭台都好似抖了抖。 远处,祭台正对面,一处高阁顶楼。李莲花和伶舟玥并肩而立,看着皇辇被抬到祭台下,皇辇后另一辆御赐辇车也紧跟其后,皇上踩着宫人的背下来。 后头御赐辇车上的国师,未用人搀扶,一甩拂尘,轻盈的直接跃至皇上身侧。 “皇上,请同贫道一同登上祭台。”独摇身穿法衣,头戴八卦通天冠,眼神悲悯。 “独摇这样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小九一身火红,相思子不断在她的指上反复跳跃着。 这是她平日里的习惯,也是李莲花给她出的主意,让她手里把玩点东西,省的整日里看谁都想动手。 商陆、小九、和朱槿几人都来了,一方面是以防事情生变,一方面是想看热闹,当然,商陆也确实是要向自家两位宫主,汇报工作。 皇上站在祭台上,一番致辞,抬手让众民平身后,商陆几人才和李莲花和伶舟玥施礼暂退,混进人群之中。 想让他们给这狗皇帝磕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伶舟玥干脆把桌椅挪到窗边,命人端来茶水点心,拉着李莲花,坐了下来。“今个天气好,不冷不热的,正适合吃着茶点,看大戏!” 伶舟玥烫过茶杯,倒了杯茶,推给李莲花,笑的昳丽。 李莲花端起来,喝了一口,不冷不烫,阿青递给他的茶水,总是调适好温度的。 原以为真到了这一天,自己的心绪定不会平静,可眼下他既没有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也没有什么其他杂七杂八的想法。 自己从前最爱热闹,现在却觉得这样的环境吵的厉害。 伶舟玥察觉他兴致不高。拖着椅子靠过去,两张单人椅,变作长椅,李莲花见状,自然的卸了腰背的力量,倚进他的怀里。 “怎么了?不喜欢在这里待着?”伶舟玥温柔的亲了亲他的嘴角。 李莲花抓过伶舟玥一缕发丝,无意识的在上头捻动缠绕。“只是突然觉得,这里无趣的很,不如和你一起待在楼里清静自在。” 阳光刺眼,李莲花说着,闭上了眼睛。伶舟玥把手遮在上方,让手掌的影子覆在李莲花的双眼。 李莲花察觉,令自己鼻头泛痒的刺目白光不见,缓缓睁开了眼睛。“傻子,你侧侧身子不就好了,这样举着多累。” “不累,你莫非忘了,我是妖,遮个阳光而已,累什么,我就爱看你在阳光下的样子,浑身跟会发光一样,迷的我不行。 ”伶舟玥说的是实话,他越和李莲花在一起,就越为他着迷,恋爱脑扩散全身,如果有一天,他魂归地府,那他的魂魄上,一定刻满了李莲花的名字。 李莲花伸手拉过他遮阳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随后,狠狠咬了一口,可印子很快就消弭不见,他便又用力咬了一口······反反复复。 他有时候真恨不得吃了阿青,和他死在一起! 随着沉重的鼓声响起,万人大典开始,国师接过皇上亲自敬的香,开坛做法······ “——轰隆!”晴天炸雷! 这声响。自然是夷花宫早就埋伏好的人,弄出的动静,所谓的雷电,也是独摇自己施展的障眼法。 “——噗!!!”国师喷血。“你这虚龙,骗的贫道好苦!”随即气绝倒地,死不瞑目。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祭台上的皇上,脸色霎时铁青。 混在人群中的小九,语气惊慌的大喊一声。“是天降神罚!国师遭反噬而亡,虚龙!那不就是说,皇上并非真正的龙种?!” 妖力灌音,让人根本无法确定她的声音是从何处传出。 她这句话像是一滴水花溅入油锅,百姓们的议论之声,犹如霜雹凿瓦,声声阵阵都带着极强的破坏力,直摧的皇上心神震荡。 “放肆!杨昀春!还不带人去把这些胡言乱语的刁民,给朕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杨昀春虽心中不愿,但皇命难违,只能带着大半侍卫跃下祭台,朝人群冲去,吓的百姓们慌张的向后撤退,孩子们,连锁反应般,接连发出哭喊,东西的坠地声,众人的求饶声,脚步纷沓声,一时间掺杂一处,混乱不堪。 李莲花见了,皱起眉头。伶舟玥开口安慰道。“放心,连累百姓受些惊吓是不可避免的,但绝对不会伤及他们性命,我先下去了,你安心看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说完亲了李莲花脸颊一下,飞身从后窗离开高阁,无声遁入地下。 狗皇帝这才发现,现场秩序一片混乱,一时之间,他根本无法离开祭台。 被人流搡着向后退去的商陆,也将妖力灌音,大声道。“他心虚了,竟然对着自己的子民挥起屠刀,他这是要让整个京城,血流成河啊!” 朱槿也不甘落后,“我的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就要造此横祸,苍天不公啊!” “——轰隆!轰隆!轰隆!”随着朱槿的话音落下,又有三声惊雷传出,大地如海水般掀起巨浪,把即将冲入人群中的侍卫掀翻在地,杨昀春也只能勉强站住阵脚。 这一变故,令万民短暂的陷入了沉默,随即就是跪地高呼,上天有好生之德。 就连那些侍卫也吓的跪了下来,杨昀春却朝祭台上看去,文武百官早就呼啦啦跪了一地。皇上,却犹如石化办,立在台上。 柳东风就是这个时候,强行运转所剩不多的功力跃上祭台,抽出扳指里的千丝刃,勒在了他的脖子上的。 “护驾!”随着内侍太监一声尖戾的呼喊,众人才回过神,抽刀对着柳东风围去。 “都别动!不然我立即宰了他!”柳东风眼珠外凸,布满血丝,像是随时都能掉出来!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百姓们也鸦雀无声。 “皇上,您可还记得当年臣为您出生入死,帮您处理了多少心腹大患,这千丝刃还是您赐给臣的。”柳东风已然疯魔,因为太过愤怒,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动着。 “柳东风!”皇上惊怒着叫出他的名字。 “很惊讶臣还没死是不是?一想到,你这个盈妃和南胤术师生的野种都能忝居皇位,活的好好的,臣就闭不上眼啊!”他的话听在皇上耳朵里,犹如万箭穿心,隐藏多年的秘密,被当着万民的面揭开,连带着遮羞布下的皮肉也一同剐下,让他肮脏的灵魂无处隐藏。 “住口!住口!住口!朕就是真龙天子!大熙帝王!你这逆臣,缘何污朕清白!还等什么,还不把这个贼子射杀!”他暴跳如雷,像个乡野匹夫,哪还有半点帝王之威。 杨昀春执剑站在距离他们五步外的地方。“柳东风,行刺皇上可是重罪,你难道不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吗?” 第67章 惊喜 杨昀春一直被外派出任务,昨天才赶回来,丝毫不知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 柳东风听到家人,情绪更加激动,千丝刃已经在皇帝的脖子上,勒出血痕。 “哈哈哈!家人?!我的家人早死了!就连尚在腹中的两个孙儿也被这野种下令杀了!我劝各位尽早脱了这身官服,尤其是你们这些皇城司和监察司的,否则我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二十多年前,这个野种,派我将芳玑王和萱妃的孙儿,李家一门,尽数斩杀,以绝后患!我就怕他对我下手,所以卸职归家,只求阖家上下,余生平安,可他从未真正放过我,为了不引他猜忌,我甚至不许两个儿子习武,可他最终还是痛下杀手,令我柳家彻底绝后!”柳东风嘶吼着。 “庆帝早就绝嗣了,什么极乐塔,那就是盈妃和南胤术师偷情的淫窝!” “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贱种!我要让他给我柳家陪葬!”柳东风说完,就想用千丝刃割掉皇帝的脖子。 杨昀春看准时机,掷出手中的剑,正中柳东风的右手,让他骤然松开了千丝刃,令其缩回了扳指里。 电光石火 ,杨昀春将皇帝拉到了身后,其他护卫一拥而上,乱剑之下,柳东风的外衣被割破,露出穿在里头的赢珠甲······ 柳东风最终尸首分离,滚落的人头,依然瞪着皇帝。 “你们看,天上是什么东西?”有人高声呼喊。 伶舟玥此时已经回到了李莲花身边。 李莲花看着天上几十个热气球,好奇的对伶舟玥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见伶舟玥嘴唇有些干涩,端了杯茶递给他。伶舟玥一口就周了。 “总喝那么急,也不担心烫坏舌头。”李莲花叹息着又给他倒了一杯,用手托了一会,才又递过去。 伶舟玥嘿嘿笑道,“你可舍不得我烫着,你递到我手里的茶水,都是正好喝的,要是让武林上的人知道,你用扬州慢给我试茶,还不羡慕死我。” 李莲花没好气道。“贫嘴呱舌。” 伶舟玥见了笑的更明快了。“小荷花,天上的,就是我先前让夷花宫的工匠研制的东西,取名叫热气球。有道是法不责众,今日之后,狗皇帝就是再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天助正义,风向都帮咱们。” “——哗啦啦~~”热气球下面的栅栏机关,适时而开,无数纸张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在整个京城四处散落,甚至飘到了城外。 皇上颤抖着捡起一张,上面写的,便是风阿卢在极乐塔墙壁上留下的内容,以及当年他命柳东风灭杀李家满门的始末。 狗皇帝怒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便倒了下去······ “——嘭!嘭!嘭!”天上的热气球接连炸开,绽放出粉色的白日焰火。像无数樱花倾泻而下,安抚了所有百姓的惶然,孩童也止住了哭声,指着天空露出笑容。 “小荷花,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黑夜从不是烟火唯一的归处,郎朗天光下,才尤为让人铭记!这下你明白为什么说书先生的故事里,永远有李相夷了!你就如同这白日焰火,注定让人难忘!” 李莲花看着伶舟玥望向自己的眼神,心像是被泡在夏日里刚打上来的井水之中,满是明澈甘甜,更像是沾了曼陀罗的毒,除了死亡,再无法戒断自拔。 伶舟玥抱住他,挂上他一惯和李莲花犯贱时的表情。“小荷花,你心跳的好快啊,肯定很喜欢这个惊喜,但也不能太喜欢,因为我要在你心里排第一!算了,让师娘排第一,我排第二就行,怎么样,我讲道理?” “不,你从不讲道理。”李莲花声音有些颤抖。 “好好好,我不讲,你别突然掉小珍珠啊!”伶舟玥一边说,一边捧着他湿乎乎的脸颊擦泪,李莲花闻言又笑了,眼角还挂着晶莹。 伶舟玥松了口气,“李公子变脸的速度太快了,快给我亲亲,补偿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呦~两位宫主,忙着呐,看来属下来的正是时候,不必理会属下,您二位继续!”朱槿风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拥吻在一处的两人。 李莲花淡然的帮伶舟玥整理好衣襟,看向他,没有丝毫尴尬和不自在。 相反朱槿还觉得,他像是在自家这位李宫主眼神之中,看到一丝得意和炫耀。 而主人也是毫无往日威仪,又黏在了李宫主身侧,伸手揽着人家的腰。 切!真是白瞎了妖王的身份,竟然是个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死脑筋。哎!不过这样死脑筋的人,也有好处,起码值得信赖和追随,否则他们这些无法违抗主人命令的妖,不知道过的会是怎样的日子。 “——倏!”一粒相思子向朱槿疾射而来!被他轻易侧脸躲过。 “九九这是干嘛,伤到我的花容月貌,你可赔不起。”朱槿看着小九身后的商陆,带着香风朝人扑了上去。“阿毒~~~你看她,好生吓人啊,你快摸摸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他牵着商陆的手,往自己衣襟里塞。 商陆面无表情,像个无事牌。 “——倏!”又一颗相思子朝朱槿飞去。 “收收身上的骚味!呛到老娘了!”小九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商陆直接将两人都定在原地,才上前和伶舟玥跟李莲花说话。“主人!宫主!一切都处理的很干净,请放心,皇帝手中有北军营,骑校营,和射声校尉营,负责京师防务,只要他不被气死,愤死,是不会乱国的!” 城中的百姓看着侍卫们抬着晕死过去的皇上回到轿辇,敛了国师的“尸体”。浩浩荡荡的回了宫,结束了这闹剧收场的万人祭典。 (请看作者有话要说!) 第68章 愿意 自从芩婆接到李莲花和伶舟玥,要来云隐山,和她一起过年的消息后,她整日的心情都特别好。 早早就给他们收拾屋子,仔细的,恨不得把老鼠洞里的耗子,都挨个拽出来洗澡! 因着李莲花和伶舟玥的命令,夷花宫的弟子常来看她,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用的,钱也硬塞给她,她不要,夷花宫的弟子就说,没法回去交差,可她平日里根本就用不上钱,所以一直没动。 这回好了,一听两人要来,立即下山去购物,看见什么适合李莲花和伶舟玥的都要买,衣服,鞋子,褂子,袄!吃喝儿,糖块儿,蜜饯儿,枣!总之一个字,买! 甚至买了大红缎子,回去给两人的床单被罩都扯了重做。 都忙活完,就整日敞着门,等两人归家。 李莲花和伶舟玥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了云隐山。身后还跟着菜瓜和苦瓜。 万人祭典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两人回夷花宫住了段时间,想着芩婆喜欢菜瓜和苦瓜两个,便将他们带了过来。 芩婆围着李莲花看了一圈,见李莲花比上次回来的时候,气色更好了,很是高兴。 “相夷啊,你现在这样很好,师娘开心,你少时总是把对错看的太绝对,非黑即白,那样也很好,可太容易受伤了,师娘不想你成为谁的英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好,和阿青平平安安在一起。” “师娘放心,当初年少轻狂,不懂得师父和师娘的苦心,好在如今了悟还不算晚!”李莲花脸上笑容恬淡,看向一旁和菜瓜跟苦瓜一起归置东西的伶舟玥。 芩婆见状,对伶舟玥越发满意。 “师娘,这牛肉是我在山下买的,新鲜的很,晚上咱们做红烧牛肉吃怎么样!”伶舟玥拎着一块牛肉,大声提议。 “好!老婆子再给相夷做个荷花酥,他从小爱吃。”芩婆喜滋滋的答道。 因着菜瓜和苦瓜,整日一人抱着芩婆一只手臂,芩奶奶,芩奶奶的叫,把她老人家哄的五迷三道。 之后的日子里,就见芩婆变着花样给菜瓜和苦瓜做东西,今天做两把木剑教他们剑法,明天做两身衣裳,给他们换上,菜瓜和苦瓜,饭量与日俱增,被芩婆养胖了一大圈。 “师娘您也太惯着他们了,他们都多大了,还玩木剑,您最近做的糕点都进他们两个的肚子里了,您不疼相夷了。”李莲花吃醋。 “去去去,和阿青卖娇去,跟两个半大孩子争宠,羞不羞。”芩婆嘴上嫌弃,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伶舟玥塞到李莲花嘴里颗糖。“没事,一会就打发他们去莲花楼和狐狸精睡! ” 芩婆看伶舟玥,当真像是哄小孩似的哄着李莲花,揶揄道。“相夷你多大了?” 李莲花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摸着鼻子低头咂摸着糖,不说话。 伶舟玥脸皮厚如城墙。“师娘,小荷花,多大都是我的宝贝疙瘩,嘿嘿。” “啧啧,老婆子岁数大了,看不得您们小年轻腻歪,菜瓜、苦瓜,跟芩奶奶走,省的被你家宫主为了他的宝贝疙瘩,把你们撵去和狗睡。”说完领着他们离开了。 李莲花被自己师娘这般打趣,一扭头就咬在了伶舟玥的耳垂上。“嘶!小荷花,轻点,耳垂快被咬掉了。”伶舟玥浮夸的表演,依旧很灵,李莲花果然松了口。 过完年后,芩婆突然将李莲花单独叫走······ 等李莲花回到房间后,看向伶舟玥,红了红脸。 “怎么了?”伶舟玥好奇。 李莲花牵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阿青,你可否愿意同我成婚?” 伶舟玥懵了,收到李莲花的金雁这么久,他都没提过成婚的事,自己便觉得这件事,怎么着也要等到彻底料理完单孤刀他们之后。 没想到,李莲花现在就提了出来。“你不愿意?”见他许久未曾言语,李莲花心中没底。 “愿意!愿意!”伶舟玥猛的将李莲花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李莲花被撞的胸口都有些发疼。 “你说的可是真的?”伶舟玥再次确认。 “我何时骗过你?”李莲花轻轻描摹他的眉眼,伶舟玥的睫毛又长又翘,扫过他的指腹,像把小刷子,让李莲花的心跟着一起发痒。 “怎么突然想到成婚的?”伶舟玥的声音,开始变的有些低哑。 “师娘问我,可曾和你有过肌肤之亲,我说有,她老人家便问我,那为何还不成婚。我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期盼着,阿青,咱们成婚,有了这一纸婚书,奈何桥边,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等着你,千年万年,碧落黄泉,我总会寻到你,下辈子还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李莲花吻上了伶舟玥的唇······两人对彼此的爱意,日积月累,早就在静谧之中堆积成通天的雪山,行走其中,稍一呼喊,就会引发雪崩,将两个人的肉体和灵魂尽数吞噬。 伶舟玥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他不是个感性的人,也觉得自己不够浪漫,说不出什么像样的情话,一直以来,他其实都有些怕。 李莲花从前倾心乔婉娩,他本来不喜欢男人,只是自己出现的太过巧合,恰在他最脆弱的时候。 不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李相夷,也不是那个剧情开始,对待什么都多了份从容冷漠,给自己罩上了坚硬躯壳的李莲花。 而是一个才被挫了锐气,寒了雄心,尚未学会种萝卜,才将及冠的小荷花。 “小荷花,你可想好了?一旦成婚,你若变心,我会杀了你,拿着婚书追到奈何桥,抱着你一同跳下去,被忘川河中的铜狗恶鬼撕咬万年,也不容你忘了此世之情。”伶舟玥现出妖身,定定的看着李莲花。 “我心如是!你变心,我定要用龙血短刀,剐出你的心,吃下去,再将自己的心掏出来,放进你胸膛里!我李相夷向来说一不二!” 李莲花的表情,是伶舟玥从未见过的疯魔偏执,却格外让他情动。 “那真是太好了。”说着伶舟玥环住李莲花的腰。 李莲花抬头,吻慢慢从伶舟玥挂着泪痕的眼角,一路落到他的双唇,空着的手不轻不重的去摩挲伶舟玥的后颈。 第69章 成婚 因为顾忌和芩婆,菜瓜和苦瓜,同住一院,两人压抑着声音,却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狠,只想把骨血融进对方体内,不舍得分离片刻,像是要吮吻到胸膛之中滚烫的心脏才肯罢休。 李莲花没有用内力散去身上的淤痕,两人也不去清理,就这样带着彼此的气息,紧紧相拥。 直到天快亮了,李莲花才带着伶舟玥去了湖中。冬日的湖水格外的冷,伶舟玥抱着李莲花蹚进去,立即用妖力驱散身边的凉气。 “无需如此,还当我碧茶之毒没解不成。”李莲花退开身子,浸湿手中的棉帕,帮伶舟玥擦拭身子。 破晓之际,李莲花身上的青紫格外显眼,伶舟玥把手探下水中,帮他清理干净。使坏般在他腰下一按,将人捞进怀里,一只大手在水下托住他。 一只手抽走他手里的棉帕。“李公子,不如······” “不行!别在这里!”李莲花恶狠狠的咬了他喉结一口。 伶舟玥坏笑。“李公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我是说,不如还是让我来侍候您。” 李莲花羞愤,也不让伶舟玥好过,把手伸进水里,用力掐了伶舟玥一下。“是吗?如果不是你如此精神,我就信了!” 上岸穿好衣衫,天光已然大亮,伶舟玥咬破自己的舌尖,又吻上了李莲花。 霎时,李莲花身上被衣衫遮住的痕迹全部消失不见,不适也消解一空。“哪用的着这般,小题大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用一次舌尖血,都会被抽走不少妖力。” “昨晚没有及时清理,很容易生病,不过一点舌尖血罢了,修炼几日,妖力自然就回来了。”伶舟玥笑笑,给他没有系好的衣带整理好。 才一进院,就见芩婆已经起了。“你们两个起的这么早出去遛弯啊!”芩婆看着两人相携而归,打趣。 她也年轻过,怎么会以为拎着木桶,里面放着香胰子和棉帕回来的两人,是出去遛弯。 李莲花瞬间脸色爆红,挠着自己鼻头,像个犯错误被抓现行的小孩。 伶舟玥笑道,“嘿嘿,师娘早啊,饿了,等我把这些东西放好就去做饭!要是觉着没意思,就去把菜瓜和苦瓜喊起来打一顿,别逗小荷花了,他脸皮薄。” 李莲花一脚踩的伶舟玥龇牙咧嘴,这次没装,真疼。 “哈哈哈哈!”芩婆笑的爽朗至极,李莲花掩面而逃,进了房间后被两人欢爱过后的气味,臊的更是无地自容。 伶舟玥后脚才进屋,就被床单被罩砸中。“你洗!别让师娘看见,用妖力烘干。” “小荷花,你听过一个故事没有,说有一个傻瓜,在地上挖了个坑,然后将银子埋了进去,怕有人偷拿了,就立了块牌子,上头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结果被他的隔壁邻居看见了。就把他的银子偷走了,也立了块牌子,写着隔壁王二不曾偷!”伶舟玥又开始贩剑。 李莲花怒极反笑。“是吗?那不知伶舟公子可听说过,人要脸,树要皮。” 伶舟玥把床单被罩放在椅子上,没憋好屁的笑着走到李莲花身边,抱住他。“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何况我也不是人呀,所以我就要你!” 李莲花冷笑,掐着他腰间的肉转了一圈。“滚去洗床单!” 伶舟玥委委屈屈的揉着自己的腰,拿着床单一步三回头。“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叫人家滚!” 李莲花被他促狭的样子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甜甜?亏你想的出来,不过······是很甜。”说着运转扬州慢,就向他走来。 “内个,小荷花,我现在就去洗床单,一会还要做饭,师娘都饿了,哈哈。”伶舟玥故作忙碌,笑话,再不跑,他又要开花了! 李莲花看着夹着床单溜之大吉的人,眼睛里是化不尽的柔情。 伶舟玥暗自找到芩婆定下了婚期,二月二十九,正好是李莲花二十四周岁的生日,这日子特殊,并非每年都能有。 李莲花也因此不怎么过生日,甚至忘记了二月二十九是自己的生辰。 两人的婚礼在云隐山举办的非常简单,伶舟玥没让夷花宫的人来,他以后会在夷花宫再办场婚礼。 两人一早拜过了漆木山,然后回去在芩婆的见证下拜了天地。看着大红喜服下的两人,芩婆红了眼睛。“好!好啊!”他一边念着好,看着两人签了彼此的婚书。 李莲花的婚书写的是,“敬乾坤日月,共许此身此情,厮星河长存之守,不离不弃,平安顺遂,盟誓五岳,清淡平常与君白首,碧落黄泉盼君回眸,此证。李相夷,伶舟玥。” 伶舟玥的婚书写的事,“皇天后土,重天众神,今觅挚爱,一堂缔约,心相印兮人相守,生同衾兮死同穴,执子之手,连理成枝共白头,此证。伶舟玥,李相夷” “祝两位宫主地久天长,永不分离!”菜瓜吃着喜糖高兴道。 “宫祖,泥萌要地久天长,永不昏离!”苦瓜说话还是老样子,估计又是被菜瓜提前教过,听他说什么,跟着说就好。菜瓜给他嘴里塞了块糖! 李莲花跟伶舟玥还有芩婆见状都笑的开怀,伶舟玥还给两个人包了红包。 芩婆给了伶舟玥一包东西。“这是我和老头子的毕生所学,今日你和相夷已经成婚,便都交给你们,阿青啊,相夷这孩子看着精明,其实是个死心眼,若是没有你,想必他只会等死,老婆子谢谢你!过日子没有舌头不碰牙的,师娘不求你们永远不会闹矛盾,只求你二人都记得低头,不要像我和你师父一样,抱憾终生。” 说着她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处,怎么看怎么满意,不觉眼中盈上泪花。 “师娘您放心,我最会和小荷花卖乖了,他也知道怎么哄我,我们俩生来就是注定要成就良缘的,您快别哭,不然小荷花一会也要哭了,我哄谁都不是,可太冤了!” 说着还给菜瓜和苦瓜一个眼神。菜瓜心领神会,当即踹了一脚苦瓜,一起抱住了芩婆开始撒娇。 伶舟玥浅笑着牵起李莲花的手,亲了下。李莲花回握住他的手,紧了紧。 第70章 洞房 日隐月升,云隐山夜里安静的好能让人听见春笋出土的声音,偶有鸟鸣传来,伴着潺潺流水,一切尘世间的喧扰,似乎都不值一提。 大大小小的红色的喜字剪纸,贴满了整个房间。 其实原本并没有这么多的,但是伶舟玥看见李莲花和芩婆一起剪喜字,也非要李莲花教他。 不知道为什么,李莲花明明是一步一步教着伶舟玥和他一起剪的,但是伶舟玥就是能剪出来线条粗细不一致的喜字。 偏他还上瘾的很,喜滋滋的剪个没完没了,那些个红纸都被他剪了。 可看了李莲花和师娘手中剪出来的红喜字,规整端方,大小一致,挠了挠头说,只贴师娘跟小荷花剪的就好。 李莲花当时没说什么,却在芩婆带着菜瓜和苦瓜布置新房的时候,特意带着羞涩和芩婆说。“辛苦师娘把阿青剪的那些喜字也贴上。” 桌子上的菜十分丰盛,多数是伶舟玥自己做得,李莲花也难得好好做了两道伶舟玥爱吃的小菜,可两个人根本没心思吃。 “小荷花你真好看。”伶舟玥拉着李莲花坐在桌前。 因为都是男子,自然没有盖头,李莲花看着伶舟玥,用目光仔细的描绘这个已经长在自己心脏血肉上的人。 “阿青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 他的眼神像是藏着软绵绵的倒刺,刮过伶舟玥周身,虽不能刺破皮肉,却引的人一阵痒痛。 伶舟玥只觉的自己的心快要爆裂开来,急切的需要找到他对眼前之人爱意的出口。 就这么握着李莲花的手,倾身送上自己的唇······ 李莲花又何尝不是,他很少见伶舟玥穿红衣。今日见阿青穿着大红喜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时候,李莲花便想吻他了。 李莲花揽过伶舟玥,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伶舟玥只是浅浅的啄吻了下他。 就像是小孩子的亲吻,带着响声,然后和李莲花额头相抵,傻笑。 李莲花捕捉他的唇,追着亲了一下。就像刚刚的伶舟玥一般,然后也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挂上浅笑。 两个人在新婚之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玩起了我亲你一下 ,你亲吻我一下的幼稚游戏。 “小荷花。”许久伶舟玥吻过他一下后开口。 “嗯?”李莲花显然不想停,继续啄吻着他。 “生辰快乐,今日咱们成婚了。”伶舟玥扭过身子,掀开一旁的食盒,端出一碗长寿面,用妖力热过后,拿着筷子挑起来,送到李莲花嘴边。 李莲花这才记起,今日是他的生辰,想到婚期是伶舟玥和芩婆一起定的,他的目光烫的伶舟玥险些拿不住筷子。“夫君,吃长寿面。” 李莲花张开嘴,面的味道很好,是阿青的手艺。 吃了大概半碗,他握住伶舟玥的手,抽走筷子,转而喂起他来,可伶舟玥却不张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挑眉。“相公,和我分食这碗长寿面。” 这声相公,让伶舟玥的心一猛子的跳的厉害,真怕自己张开嘴,这颗心便跃出喉咙,蹦进面碗里。 他吞了吞口水,似乎这样就能让他的心安静些,缓缓张嘴去吃面,面煮的不多,很快便见了底。 “阿青,该喝合卺酒了。”李莲花揽在他腰上的手,加了些力道。伶舟玥刚老实些的心,又突突跳的热闹。 合卺酒,早就准备好了,两人交杯而饮,眼神却一刻也不曾离开对方。 “阿青,今日既是我的生辰,可有为我准备礼物吗?”李莲花的手,在伶舟玥的腰窝徘徊。在他的脸上四处啄吻,一时眼睛鼻头,一时嘴角耳际,没完没了。 “小荷花觉得这场婚礼······还不算礼物吗?”伶舟玥的手也没闲着,像是在数李莲花的脊骨般,一节一节探索······ “不算,即使我不过生辰,你也必须和我成婚。”好一个霸道夷神强制爱,伶舟玥就好这口,呼吸又加重了几分。 李莲花把他用力揽向自己,滚烫的胸膛隔着喜服依旧灼人。 伶舟玥侧头咬李莲花的下巴,活动自己的牙关研磨,李莲花被惹的闷吭一声,想去吻他。 却被伶舟玥躲了去。“李公子这是干嘛,奴家已经成婚了,可不能做对不起夫君的事。” 说完左右晃着身子,仰着脖子,满是恶趣味的看着李莲花,可他不知,他已经红透了,原本清冷出尘,宛如谪仙的容貌,载满春色,在喜服的映衬下,昳艳妖媚极了。 李莲花抓过伶舟玥徘徊在他脊背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蹭着,不知是伶舟玥掌心的温度太高,还是李莲花脸颊的热意太夸张,两人都觉得,被对方挨着的皮肤火辣辣的。 伶舟玥抽出手,去捏李莲花的耳垂,那里的三颗小洞早就不见了,李莲花忍不住挺了下腰。 “那不知和伶舟公子成婚的对象是谁啊。”合卺酒的味道,萦绕在两人的气息间,格外醉人。 伶舟玥的手从他的耳垂上滑下来,挤进李莲花的腰带里,顺着堪堪容纳下他手掌的缝隙,反复丈量自己的领地。 “呦,那可厉害了,剑神李相夷,害怕了。”伶舟玥煞有介事。 李莲花的手却已经探进他的衣摆里,去数伶舟玥的肋骨,伶舟玥痒痒的不行,歪向一边闪躲······ “是吗?这么厉害,我好怕啊······”李莲花按住伶舟玥的腰,不让他乱动。 伶舟玥也解开了李莲花的腰带,扯开了他的衣襟。“不怕,亲亲就好了。” 柔软的唇瓣终于安稳的落到了李莲花的嘴上······ “你还没说,我的礼物呢。”咬了下伶舟玥的下唇,放开。 李莲花打的主意是什么,伶舟玥当然清楚,“你再给我亲亲,我就给你怎么样?” 李莲花闻言,徘徊的吻,一路又亲回伶舟玥带着水光的双唇上······· 手下用力,伶舟玥吃痛轻启牙关,让偷袭之人得以逞凶,伶舟玥不甘示弱,你来我往,掘地三尺般搜查自己的疆土······ 第71章 獠牙 “夫君为妻累了,伺候为妻上榻可好?”伶舟玥终于把李莲花想要的礼物交给了他。 “乐意效劳。”李莲花直接托着他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扑倒在床上,簇新的大红喜被,是芩婆做得,上头绣着连理枝。 吃完两人的喜酒后,芩婆带着菜瓜和苦瓜去了漆木山的院子,说是好久没收拾一下了,要在那里住两天。 苦瓜不理解为什么芩奶奶说是去收拾屋子,却要他们一起在那里留宿,刚要问,就被菜瓜踢了一脚,吼了声。“莫吭气!” 没了顾虑,新婚之夜的两人格外放的开,尤其是伶舟玥,他本就脸皮厚,如今更是什么荤话都纵声说了个净。 逗的李莲花理智全无,哪里还有半点以往淡漠的样子。“阿青,让我看看你···”伶舟玥闷吭一声,显出妖形。 “李莲花让我开花。” 李莲花抽起空着的手,运转扬州慢。 却被伶舟玥拉住了手,“不用就不行了吗?为妻想让花开满整个屋子。” “好···如卿所愿!”夷神咬牙切齿的吃起了萝卜盛宴。 伶舟玥也用獠牙咬了李莲花······ 被咬的李莲花不但不阻止,反倒歪了歪脖子让他吸的更省力些。 最后李莲花拥着伶舟玥在花海中睡了过去,伶舟玥亲了下他的睡脸,得逞的笑了。 随即引导着体内扬州慢的真力,和李莲花的精血,同自己的妖力结合,渐渐地,溢满房中各地的花枝开始消退······ 等李莲花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不见了,还被换了身红色里衣,便知道伶舟玥一定是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偷给自己喝了他的舌尖血。 狼藉的床也被清理过,连片花瓣都没留下,没能第一时间看见到伶舟玥,李莲花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 听见厨房传来的动静,才放松了下来。 外衫也不套,穿上鞋就去寻人。 今天的伶舟玥,虽然已经脱下了婚服,但还是按照婚俗,穿了身红衣,不过更偏向绛色,他如今,已经不再会用缚膊当腰带了,墨色的缚膊约束着两只衣袖,露出晧腕。 昨天还束着马尾的头发,今日半披下来,发髻用一白、一紫两支美玉似的重瓣萝卜花固定。 听见声音,伶舟玥转头看向李莲花。“醒了?” “你何时起的。”李莲花走到他的背后,搂着他的腰,趴在他背上,脚下跟随着伶舟玥做饭时的步调。 “辰时,现在都快午时了,饿了,饭马上好。”伶舟玥做得乱炖,李莲花很爱吃里头的排骨和玉米,他自己也爱吃,做着也方便,把锅贴贴好,盖上锅盖后,伶舟玥转过身亲了李莲花一下。 “快去洗漱,一会开饭。”伶舟玥顺了下他还没来的及打理的头发,手感很好,像摸在锦缎上一般。 “阿青,咱们成婚了。”李莲花没动步子,嘴角的笑容漾开,难得显出几分傻气。 伶舟玥见了爱的不行,又响亮的啾了一口。“是!咱们成婚了,夫君快去洗漱,或者要我帮忙吗?” 李莲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想黏着伶舟玥。 他像个小兽似的,低头在伶舟玥耳畔蹭了蹭,不够,又亲了亲,还是觉得不够,抱着不撒手。 伶舟玥估摸着锅里的菜,还需要二十多分钟左右能好,干脆托着李莲花的屁股,将人抱了起来,李莲花也配合,像个乖兮兮的宝宝,被他抱着去洗漱。 伶舟玥浸湿棉帕给他擦了脸后,将沾了牙粉的牙刷塞到李莲花手里,想趁着李莲花刷牙的功夫,去给他把梳头发的发簪和衣裳挑好,不然一会怕是要糊锅。 可李莲花看他抬步往房中走,竟然一边刷牙,一边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了上去。 伶舟玥笑了,怎么看都稀罕,就任他跟着进屋,然后端了个公道杯放到他手里。“先用这个接着刷牙,不要滴到里衣上了。” 端着公道杯的李莲花听话的点头。 伶舟玥一眼就相中了柜子里那套,罩纱的赤红广袖华服,李莲花一直没穿过,说是太招摇,如今他们刚成婚,让李莲花穿这件,最适合不过了。 然后又从螺钿柜子里,拿出一顶用金丝编制的发冠,发冠正中间镶着颗红宝石,因这金丝极细,所以并不重,可也特别容易变形,所以李莲花平时不怎么戴。 见李莲花依旧端着公道杯,跟在他身后刷着牙,伶舟玥无奈,怎么成个婚,李莲花变得这么粘人了,不过他喜欢。 怕李莲花把自己牙龈刷出血,伶舟玥赶快往公道杯里倒了水,带着人进院子里漱口。 把唇边的泡沫擦干净后,李莲花立刻亲了伶舟玥一下,眼睛弯弯的,开心的不得了。 回屋后,李莲花很快就自己穿好衣服,老实坐好,让伶舟玥给他束发,利落的高马尾,配上金冠红衣,看的伶舟玥眼冒桃心,重重的在李莲花脸上香了一口,大声道。“夫君真俊!” “阿青·····” 李莲花把人扯进自己怀里,又拱又亲,活像个兽崽崽。 “哈哈哈,小荷花好啦,一会饭要糊了,走,和我一起去厨房。”伶舟玥牵着他,把人从椅子上拽起来。 掀开锅盖,饭香扑鼻,伶舟玥低头盛菜时,李莲花看着他头上比以往大上不少的两朵萝卜花,有些好奇,先前阿青也曾把萝卜花变作发冠模样,昨晚那些花最后,把房门都顶开了。 如今,竟都被阿青,变成这两朵梅花大小的重瓣萝卜花了吗?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伶舟玥躲了过去。 “阿青······”李莲花的手僵在空中。 伶舟玥暗道,坏了,这是委屈了。 第72章 血脉 伶舟玥赶紧把盛好的菜放在灶上,上前揽住李莲花,亲吻他因为委屈紧抿的嘴唇。 李莲花不回应,就紧闭着嘴巴站着,也不去抱伶舟玥。 伶舟玥把流连在他脊背的手,探进衣衫后摆,隔着里衣摩挲他的腰线。 李莲花这才用两只手臂环住伶舟玥的脖颈,追逐着回应起来······ “好了,菜一会都凉了。”伶舟玥吮吻去他唇角的晶莹,放开了怀里的人。 李莲花不松手,他现在不想吃饭。“阿青,我只想亲你。”说完他又去吻他,手也不老实起来。 伶舟玥不轻不重的咬住了李莲花的下唇,迫使他停下来,可手还留在伶舟玥衣襟游移。 “小荷花,青天白日的你想在院子里办了我吗?”伶舟玥也不好受,不由松了口。 李莲花当即又吻了上来,用行动告诉他答案。厨房只是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 李莲花一边吻,一边把伶舟玥推到了柱子上,将人抱了起来······ “小荷花······够了。”两人胡闹了一阵子,菜已经彻底凉了,伶舟玥咬了李莲花喉结处一口。“这下满意了?李公子不是一向最是守礼,如今怎么做出如此逾矩之事。” “咱们成婚了。”李莲花掷地有声,化身啄木鸟,在伶舟玥嘴巴上啄个不停。 “真的不想吃饭了?嗯?”伶舟玥的手拍了李莲花的屁股一下。 李莲花放软身形,趴在他身上,说了声。“好。”而后主动磨蹭着。 伶舟玥忍着欲望,用力嘬了李莲花的脸一下。“好什么好!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昨天除了半碗长寿面,你本就没好好吃东西,今天再不吃饭,想当神仙啊。” 李莲花不说话,抱着他不松手,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和刚刚压着伶舟玥肆意妄为时,简直判若两人。 伶舟玥无奈的叹息一声,系好两人的腰带,再一次像抱小孩一样,把李莲花抱回了屋里。两人重新擦洗好,换了新衣裳后,未时都要过了。 把李莲花按在厨房边上的马扎上坐好,将择菜用的小几,摆到他面前,拿出前段时间,才让人做好的积木,倒在上头,让他拼。 这积木是夷花宫翻修莲花楼的工匠们,按照莲花楼的图纸缩小比例做得,是对照着真的莲花楼用料,造的各处零件,东西一应俱全。 果然,这下李莲花老实了,伶舟玥能重新热菜了,期间把尚有余温的锅贴,掰了一半递给了李莲花,被他几口吃完了,就又开始拼积木。 等伶舟玥热好饭叫他时,他已经把莲花楼的底座搭好了,估计这套繁琐至极的积木,他入夜前就能拼完。 这可是四个师父做了一年多才做出来的,伶舟玥特意没给他图纸,就是想着能让李莲花玩久一点。 哎,实在不行让他研究研究意大利炮,轰他娘的单孤刀!什么狗屁的咸日辇,都给他轰成渣!伶舟玥臆想完。 饭也热好了,这才终于和李莲花吃上“早饭”,两人都饿了,最后只剩下几个锅贴。 “阿青为什么不让我碰你的花了······”好么,这是吃饱了,又记起这茬了,李莲花积木也不拼了,等着伶舟玥回答。 “小荷花,等你拼完这莲花楼,就知道答案了。”伶舟玥卖关子。 李莲花用水汪汪的眼神看他,这招一直以来,对付伶舟玥那是无往不利,但这次伶舟玥忍住了。 “多可爱都不行,想知道就好好拼,我在一旁陪着你,正好夷花宫有很多宫务还没来的及批复。” 伶舟玥说着不行,可还是忍不住抱着人亲了好一会,一直到李莲花,微微上扬起嘴角,才放开。 帮着李莲花把积木搬回了房间的桌子上,伶舟玥又拿了糕点和零嘴,放在边上,才把厚厚一摞裱文和各地分部的舵主们寄来的乱七八糟的信件,搬到一边,开始看。 “不然我先帮你批复这些宫务。”李莲花看着他道。 “不用,这里面大部分是恭贺咱们成婚的祝福还有礼单,没什么特别困难的,等明日你帮我查账就好,商陆的信件我会单拿出来,一会你再看看,帮着我查缺补漏。” 李莲花听后,歪头亲了他一下,又给他倒了杯茶水,才又着手开始拼积木。 晚饭,伶舟玥没再做什么菜,而是把昨日喜宴的菜热了热,和李莲花一起吃了。 等伶舟玥,把最后的宫务批复完,李莲花已经把积木拼完三分之二了,此时正呆呆的停下动作,反复确认着什么。 许久,他拿着两颗小小的萝卜,颤声说。“这两个不是放在种菜的木箱子里的,却能放在二楼的两张小床上。”没错,李莲花根本用不着拼完,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你······”李莲花激动地看向伶舟玥的肚子。 伶舟玥笑死了。“哈哈哈哈!想什么呢,我可没那个功能。” 听到他的话,李莲花松了一口气,他刚刚想着男子生子,闻所未闻,不知有什么样的风险,如今听见伶舟玥否认了,却又有些失落。 伶舟玥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你忘了,先前自己是为什么拼的这积木了吗?” 伶舟玥侧头,两朵重瓣萝卜花映入李莲花眼中。“我是说,没办法用肚子揣上你的崽,可没说不能结籽。” 李莲花听后,看着伶舟玥头上的两支花,一分钟做了八百个动作,不知道的以为给花扇风呢。 “所以说···”李莲花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就坐在伶舟玥怀里,却还是让人觉得他好忙。 “要不请李神医给我诊个脉?”伶舟玥把手腕悬在李莲花面前。 李莲花这才发现他手心里都是汗,将三指按在了伶舟玥的寸、关、尺三部,是以往从未有过的认真。 “你的妖力怎么一直在流失!”没有想象中的脉如滚珠,而是伶舟玥的身体正在不断变弱,李莲花如坠冰窟,先前的激动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小荷花别激动,这就是喜脉,这两个小家伙,成长是需要我用妖力蕴养的。”伶舟玥亲了亲僵硬的李莲花,让他放松。 “那是不是我的扬州慢也能供养他们?”说着就要往伶舟玥体内输送真力。被伶舟玥拦住了。 “别急,我供养的起,李莲花,他们是咱们两个的血脉,你高兴吗?”伶舟玥吻着李莲花的额头。 低头却发现李莲花在哭。眼泪嗒嗒的从他下巴上往下掉,滴在两人的衣襟上。 “你高兴吗?”不等伶舟玥安慰,李莲花就哽咽着问他。 “我自然高兴,快不哭了,咱们天下第一的剑神,怎么成个婚,变成哭包了。”伶舟玥抓着他的两只手,哄小孩一样抖了抖,吻去他脸上的泪水。 “阿青高兴,我就高兴。” 自从身中碧茶之毒以后,他就没想过再和谁在一起,更遑论孩子,如今的所有,都是阿青,一点一滴改变的,叫自己怎么不爱他。 “所以,你昨晚吸我的血,就是为了他们两个?”李莲花红着眼睛问。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伶舟玥那衣袖把他眼角残存的泪珠擦干。 又伸手从桌子上拿了块喜糖,塞到李莲花的嘴里,自己也跟着吃了一块。 “我以为是要你维持妖身太久,压制不住妖的天性,忍不住嗜血。”李莲花咂了咂糖,老实说道。 “那你就不怕被我把你的血吸干?”伶舟玥用自己的脑门,轻轻的撞了下李莲花的头。 “我恨不能你把我的血吸干,这样我就能和阿青你融为一体了。”说着竟然把自己的颈侧送到了伶舟玥的唇边。 “你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多疯?”伶舟玥说完,轻柔的吻着李莲花颈上的动脉处,时不时,轻轻舔咬,嘴里的糖让那片皮肤变的黏腻。 疯吗?可能,在阿青把龙血短刀送给他的那个夜晚,他就已经疯了。 见李莲花不吭声,伶舟玥一路亲上了他微启的双唇,卷走了他嘴里的糖块,想跑,却被李莲花追着不放。 “阿青,带我去床上······”李莲花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用做的比较好。 桌子上尚未拼完的莲花楼还摆在一堆零件中,两个小萝卜,却不知什么时候被李莲花放进了婴儿床里。 两个人就这样没羞没臊的过了两天,第三天一早,伶舟玥就做好早餐,放进食盒里,跟李莲花一起去漆木山的院子里去找芩婆他们。 第73章 寿元 两人在云隐山又待了半个多月,就动身回夷花宫了,到达扬州的时候,正是盛夏。 李莲花的眉头,这段时间,越皱越紧,伶舟玥的妖力只减不增,根本不是如他所说,需要妖力蕴养两个孩子那么简单,他的修为一直在倒退。 “阿青,你如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这两个小家伙,坏了根基!”李莲花掐着伶舟玥的手腕,边给他诊脉边说。 “别胡思乱想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一下要蕴养两个,确实有些力不从心,等他们出生后,我估计要很久才能恢复以往的修为,所以,小荷花,未来的几年,你可要好好保护好,我们爹几个啊!” 伶舟玥说着说着,又开始没个正经的开起玩笑,矫揉造作的。“哎呀~”一声,倒进了李莲花的怀里。 李莲花托着他的腰,让他躺的舒服些。“几年?你是说他们要这样一直在你的头上,汲取你的妖力几年!” “李公子你捏疼奴家了,怎么,现在就嫌弃我们爹几个累赘,不想要我们啦!”伶舟玥抬手点着李莲花的喉结,做足了尖酸相。 李莲花松了松手下的力道,急道。”阿青,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你认真告诉我,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伶舟玥见他急的眼眶泛红,哪还忍心再瞒,坐直了身子,反将李莲花搂进怀里。”别担心,没事的,还不是李公子太厉害,让这两个本是半妖之体的小家伙,天资好的吓人,这也就代表他们的寿元不低,自然也不能像凡人一般,十个月便可呱呱坠地,我估计最少也要六七年。” 李莲花听后不说话,不顾伶舟玥的反抗,一门心思往他体内输送扬州慢的真力。 伶舟玥无奈也不再隐瞒。“好了傻荷花,别输了,没用的,没见我都不开花了吗?” 李莲花眼泪含在眼眶中打转,没有听伶舟玥的话,继续发狠的输送真力,却全部石沉大海。 “好啦!小荷花,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不是好好的吗,不过你要是再这样要哭不哭的,我可心疼坏了。”伶舟玥在他的双眼,各亲一口,吸去其中苦涩的泪水。 “撒谎!这般下去,莫说六七年,用不上四年,你就会根基尽毁,寿数大减,等他们出生,你怕是······”·会变的与普通凡人无异。 李莲花说着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双手压在伶舟玥的肩膀上,站起了身子,顷身就要将他头上那两朵花的花蜜吮走。 伶舟玥掐着他的腰,把人锁进怀里。“你要杀了这两个崽子!小荷花,你疯了!” 看着生气的伶舟玥,李莲花沉默良久,才哑着嗓子说。“你的寿元起码有几千年,为两个还没出世的孩子,毁了自己的根基,不值得。” 伶舟玥松了掐在他腰间的手,屈指弹了李莲花一个脑瓜崩,又气哼哼的放缓了力道,重新覆上李莲花的腰上揉着。 刚刚他因为太过着急,失了分寸,估计不揉开,李莲花的腰上会留下淤痕。 “乱想什么,这本就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小荷花,等这两个崽子出世后,我大概还能活个百多年,你的扬州慢起码也能让你再活个百多年,到时候不是正好,一起拉着手去逛逛酆都魁星关,看看那传说中的彼岸花。” “不知道在奈何桥上刻字罚款不,到时候让咱家两个崽子,给咱们多烧点银子,我高低试试,就刻咱们的名字,然后在后面画上一横,等咱们下辈子再去的时候,画竖,等奈何桥上刻满正字的时候,咱们就数数,到底有多少个!” 伶舟玥说完用自己的鼻头,去蹭李莲花的,揉了他半天腰的手,也改成有规律的轻轻拍打李莲花的后背。 “傻子,或许咱们早就刻过了,我说过,我会在奈何桥等你,你何必自毁寿元······” 李莲花抬手去描摹伶舟玥的眉眼,他的眉蹙着,俊逸的面庞上的泪珠,像是有了裂痕的精美玉樽,溢出的美酒,几滴就足够让爱酒之人,痛惜。 “那不行,你要是不在了,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小荷花,你可怜可怜我,别把我一个人丢下,要是你执意不要这两个崽子,就依你,不过你离世以后,我会杀光所有人,然后再自我了结,李公子自己选!” 他嘴上混不吝,手却紧着给李莲花擦眼泪,甚至抱着李莲花站起来,掂他的屁股。 “行了宝贝,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咱们晚上床帐里偷摸哭······”伶舟玥亲着李莲花的嘴巴,嬉皮赖脸的哄着。 “你不讲道理!”李莲花把头埋进了伶舟玥的肩膀,像孩子似的抽泣。 伶舟玥原本是很心疼的,但看他一抽一抽的肩膀,到底没忍住,笑的胸膛震动。 李莲花羞愤,扒开他的衣领就咬,这下好了,伶舟玥笑的更大声了,甚至抱着李莲花跑去观荷台,随手折了支荷花,放在他面前摇了摇。“好乖宝,不哭了,看这花花漂不漂!” 夷花宫的弟子们见了纷纷淡定回避,没办法,习惯了,两位宫主整日里腻的很,搞得他们不吃糖都觉着牙疼,不知今日膳堂掌勺的师傅们,做没做点清苦的小菜······ 第74章 南疆 这下李莲花气急了,真下口开始咬。“嘶~轻点!”他趴在李莲花耳朵边讨饶,可说话的语气却不正经。 喘息时的热气喷洒在李莲花的耳廓,臊的李莲花直接从他怀里挣脱,撇头不去看他。 伶舟玥就这么敞着被拉开的衣襟,也不整理,伸手抹了下李莲花在他锁骨上留下的口水,抿在自己唇上。 “你!”李莲花余光瞟见了伶舟玥的这一行为,脸色涨红。 “怎么了李公子,忘记你在云隐山,光天化日把我压在柱子上,欺负了去的事啦,怎么如今脸皮又薄了!”伶舟玥走过去拉过李莲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那时只有咱们两个,这观荷台附近,往来弟子众多,你不可这般不顾及。”李莲花刚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于是立刻抬手,给伶舟玥整理好衣襟。 “他们走到这里,最少还需要一刻钟,慌什么!”伶舟玥握着李莲花的手。把人扯进自己的怀里抱着亲吻。 刚刚那朵荷花,已经被伶舟玥竖着插在了李莲花的头顶,就像是他自己长出来的似的。 观荷台的荷花竞放,一阵微风,就能掀起阵阵荷香,两个人缱绻的吻持续了很久,唇齿分开时,依然不舍的抱着彼此,坐在长椅上,平复自己躁动的身体。 有事禀报的商陆,在观荷台外踌躇,被两人察觉,叫了过来。 “商陆,发生了何事?”伶舟玥问道,看着李莲花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拔掉自己头上的荷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回主人,朝堂上有一批官员,辞官了,就连当朝尚书方则仕,也在其中。” “万人祭典的事,让那狗皇帝恨上了角丽谯掌管的金鸳盟势力,万圣道也受到了牵连。这让单孤刀、封磬和角丽谯等人联系更加密切了,似乎在找一品坟的堪舆图,可否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商陆一板一眼道。 伶舟玥见李莲花听后,表情十分不好,询问道,“小荷花怎么了?” “只是觉得心中惭愧,我到底是牵连了他人的命运。方尚书是个好官。”他说的是官员辞官的事。 “小荷花,你换个角度想想,如今狗皇帝想坐稳皇位,只能不断向世家让步,这些辞官的人,大多都是不想站队的,如此一来,倒不如卸任的好,免得在党派之争中受到牵连。” 说完,伶舟玥又想到了什么。“商陆,辛苦你将这些官员的名单,统计一份,调查下他们的为人,若没有太大问题,平日里暗中照看一二,有什么合作,也率先考虑他们的产业,尤其是天机山庄,如今方则仕罢官,恐怕他原来的政敌,会暗中使坏,保护好他们。” “是!”商陆答道,随即将目光转移到李莲花身上,显然是在等着他对单孤刀一干人等,最近的动作,下达命令。 “只要他们不伤及无辜,就不用理会,阿青和我说过一品坟的机关阵法,莫说他们还没找到堪舆图,就算他们找到了,如今这个江湖上也没人能打开。” 李莲花的话,让伶舟玥一愣。“小荷花,你不打算找单孤刀报仇吗?” “报仇?他已经不值得我记挂,就算杀了他,枉死的兄弟们也回不来了,且让他先钻营,时机到了,总会遇见, 顺手杀了便是,还能借他的手,把那些依然想着复国的南胤人一网打尽。” 虽然李莲花身上,同样拥有南胤皇室的血脉,但调查过封磬那伙人的行事作风,以及南胤人的那些残忍至极的邪异之法后,他对这些人,没有半点好印象,单用活人性命养痋虫这一项,就足够让李莲花厌恶至极。 万圣道,只听名字,就知道他们野心有多大,竟还想着用业火痋控制天下。 纵观历史,有哪个皇帝,是靠痋虫治国的。 南胤这等偏居一隅的小国,把他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道,吹捧的天上有,地下无,可若真的那么厉害,当年萱公主就不会和芳玑王和亲,南胤也不会早在百年前灭亡。 可笑他们还看不清,一群舞刀弄剑的莽夫,找了单孤刀这么个轻易就被欲望裹挟之人,妄图筹谋主宰泱泱中土,痴人说梦。 李莲花的这个回答,确实出乎伶舟玥的预料,不过倒是觉的他说的很有道理,尤其是那句“顺手杀了便是!”有股子说不出的霸气,不愧是他家的。 李莲花见伶舟玥望着自己出神,抬手把荷花扣在他的头上。“又发什么痴?” 伶舟玥这才顶着荷花回神,发现商陆已经不知何时下去了。 “就是觉的你迷人!”他晃了下头,李莲花却伸手接住了被他晃下来的荷花,又扣了上去。 “阿青,咱们去南疆,去你先前和我说的那个裂谷。”李莲花之所以现在懒得收拾单孤刀,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 “你与我说过,你在那里修炼进步神速,一日千里,既然如此,今后咱们就搬去那里住!如此总能减少这两个小家伙,对你身体的损伤,而且我也很想见见,你说的那些妖兽,妖植。” 伶舟玥此时也明白了过来,顶着荷花,笑的贱兮兮的,惹的李莲花翻了个白眼。 两人说走就走,众夷花宫的骨干们,也在商陆的带领下,开始苦哈哈的把夷花宫的产业和分部,想办法在南疆着重开拓。 李莲花没心思游玩,一心赶路,进入南疆后,他便打算让夷花宫的人,把莲花楼带去分部,却被伶舟玥拦下了。 “小荷花,这一路,你都不让我动用妖力,我都依你,但你要让人把咱们的家牵走,咱们去了裂谷住哪里,若再建屋舍,岂不是更费力气。”李莲花最终妥协,只叫弟子们把马匹牵走了。 伶舟玥控制着莲花楼,在漆黑的地下,畅通无阻的疾行,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无垠的黑洞之中,狐狸精有些害怕,挤在两人脚边,不肯离开,即使楼中的灯笼花全部亮着,还是让它不安。 “你以往用遁术赶路,眼前便是一片黑暗吗?”李莲花想到伶舟玥为他满世界找忘川花时的日子,那时他会不会感觉怕。 伶舟玥一眼就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边分神控制着莲花楼继续前进,一边躺下,枕在了李莲花的膝盖上。“又胡思乱想,你忘啦,我本就生在土里,早已经习惯了,何况,地下虽然黑暗,我的妖识却能感知的到周围事物的动向,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地下安静,一个人赶路,确实会有些孤独。” “第一次去苗疆的时候,我修为不够,又着急赶路,所以就地上、地下轮换着跑,用你教给我的婆娑步跑起来虽然不如我用遁术快,但却特别省妖力,能让我借机恢复,不过这个办法只有一点不好。” 李莲花问道。“哪里不好?” “我用遁术在地下跑的时候,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跑就是几天,所以每次上来的时候,就会被地上的声音吵的脑袋疼,好不容易适应了,我的妖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又遁入地下,反反复复的,有点折磨人。” 伶舟玥拉着李莲花的手,一时揉捏,一时放在自己唇边亲吻,一时又握着他手腕摇晃,这已经成了两人的习惯,只要两人闲下来,李莲花的手总被伶舟玥牵着。 伶舟玥没当回事的一句吐槽,却被李莲花记在了心里。 第75章 天削 到了裂谷,李莲花第一时间,并没有去好奇周围的一切,而是用两只手捂住了伶舟玥的耳朵,狐狸精却已经撒欢的跑了出去。 “小荷花,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一路上有你陪伴,加上狐狸精闹腾出的声音,我如今并不会被地上的声音吵到。” 伶舟玥解释完,依旧乖乖的被李莲花捂着耳朵,自己也伸手捂在了李莲花的耳朵上。 心里甜滋滋的,嘿嘿小荷花心疼他呢。 “我知道,不过想这样做。”李莲花的话,透过他温热的手掌,传进伶舟玥的耳朵里,有些朦胧,伶舟玥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猫的胡须扫了下。 “小荷花,现在这样,让我想起了和你在渔村过年的时候,那时候我就被你迷的要死。” 李莲花闻言,露齿一笑,轻啄了伶舟玥一下。阿青恐怕不知道,这个吻,同样是那时候,自己克制住的。 “——嗷~嗷~嗷~嗷~”狐狸精凄惨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温存。 伶舟玥,把莲花楼停在了裂谷中的山泉边上,他想着一会去砍些竹子,把水引进莲花楼里,这样用水方便,但听见狐狸精的叫声,才猛然想起,这是灰狼的地盘,坏了! 李莲花和伶舟玥跑出去,就见狐狸精抖如筛糠,十分不争气的开始拉拉尿······ 莲花楼外以灰狼为首,围了一圈妖兽,根本不屑理会狐狸精,似乎在说。“我们可没把你怎么样,怂狗。” 一众妖兽早就闻到伶舟玥的气息了,灰狼和那头大熊猫见了伶舟玥尤其亲近,立即上前,围着两人轻轻嗅了嗅。 “好久不见朋友,这是我的伴侣。”伶舟玥和灰狼介绍李莲花。一旁的大熊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跑走了。 李莲花有点遗憾,他觉得那食铁兽可爱的紧,还想摸摸呢。 狐狸精见这些妖兽,都围着伶舟玥和李莲花,偏他们二人对这些妖兽格外和善,感觉自己的家庭地位,又一次下降了,不满的“嗷呜~”一声,压下骨子里对妖兽们的恐惧,挤在了李莲花脚边。 “狼兄好,在下李莲花,阿青守着忘川花的时候,多谢你经常给他送食物。” 伶舟玥被李莲花的反应可爱到了,他家花花怎么这么有礼貌啊,想亲亲,想着也这么做了。 虽然得逞了,但被李莲花不轻不重的拧了下腰上的肉。“当着众妖兄的面,也不知道害臊。” “嘿嘿。”伶舟玥像个二傻子似的笑了笑,也不反驳。 这时刚刚跑走的大熊猫,衔着一朵极美的不知名花儿回来了。它扒着李莲花的手,示意他接过去。 李莲花拿着花,这花看上去像是用冰雕出来的一般,还有股子柑橘的香味。“阿青这花真是特别,不知叫什么名字?” 伶舟玥还没来的急回答李莲花的问题,大熊猫就不干了,“——刺啦”一声,就把伶舟玥的衣摆撕掉一块。 伶舟玥无奈,拔了几根自己的须发,递给了它,如此它才算满意。 想不到这臭熊猫还挺会区分大小王,想来是从气息上,闻出来李莲花是他的伴侣,猜到他当初寻忘川花,就是为了李莲花。 “原来你送我这花,是要阿青用须发换,那今后在下便不能再收了,阿青如今有孕,修为一直在倒退,我不想他在这种事上浪费妖力。” 李莲花的话,震惊的不只是灰狼和大熊猫,还有其他妖兽,原本一直骄傲的蹲坐在远处的猞猁和三尾黑狐它们,也围了上来。 仔细嗅着伶舟玥,没错啊,大妖分化的明明是雄性啊,雄性怎么能怀孕,不过这大妖的妖力确实一直在倒退。 灰狼仰头盯着伶舟玥头上的一对重瓣萝卜花,眼中划过了然,其他的妖兽也反应过来,伶舟玥头上的两朵花,确实已经有了妖元。 这些妖兽们都很纯粹,虽然开始和伶舟玥打的你死我活,但彻底服气后,便会把伶舟玥当成自己的伙伴。 因此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伶舟玥和李莲花都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门口总有各种各样的猎物,野果,甚至有只正在哺乳期的狍鹿,被豹子和猞猁活生生赶到了莲花楼门口。 这些妖兽的年龄远比两人大的多,它们踏入妖途,基本就没有了孕育后代的能力。 这也是天道至公的体现,否则这世间岂不乱套,伶舟玥修为倒退的主要原因,便是如此。 不过像凡人一样,和李莲花共度此生,他很满意。 李莲花边笑着用龙血短刀剥着野兔皮,边打趣伶舟玥,说这些妖兽把他们两个当成自己孩子养了。 其实这话也没什么不对,这些个妖兽,觉得自从大妖和他的伴侣重新回到裂谷以后,它们的日子过的比以往有趣多了,大妖的伴侣能陪它们打架,帮忙改进它们天赋神通的出招方式,比原来它们瞎摸索的威力大多了! 伶舟玥的妖力倒退的速度是慢了很多,但终究是无法修炼的,他的气海,如今就像是漏气皮球,不过伶舟玥不在乎就是了。 倒是李莲花的扬州慢,竟然又突破了,说突破也不大对,应该说是优化了,扬州慢本就是天下少有的蕴含生机之力的奇功,当初他仅靠一成功力还可抵挡碧茶之毒近十年,可见一斑。 若说李莲花原来修的是扬州慢的真力,那么现在,李莲花感觉自己丹田中充盈的更像是,那些神话异志中所说的灵力。 “小荷花,今天的爆炒兔肉,可能没有香菜能放了,菜地里的香菜都被那头赖皮食铁兽吃了。” 原来香菜也在大熊猫的食谱里吗?伶舟玥无语。 李莲花想了想,翻出几粒香菜种子,走的伶舟玥面前,柔声道。“或许我可以帮忙。” 伶舟玥呆愣的看着李莲花手里的香菜种子,发芽、抽叶、长成。突然想起在现代看过的一篇,关于李相夷为何注定陨落的帖子。 具体的伶舟玥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说,李相夷像是新手天道犯下的疏漏,把本该投胎到修真界的人,安排到了武侠世界。 眼看着他十五岁,就凭借着自创的内功心法,成了武林断层第一,和当世凡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天道怕引发更多的连锁反应,便要强行抹杀····· 伶舟玥接过李莲花递给他的香菜,都不用洗,直接切了切,丢进锅里,颠了个勺,爆炒兔肉就出锅了。“小荷花,你怎么这么棒!” 他说完夹起一块兔肉丁,吹了吹,喂给了李莲花。“味道,怎么样!” 李莲花小白牙一露。“——叭!”的一下,在伶舟玥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味道很不错!” 伶舟玥舔舔嘴唇,伸手捋了下不存在的胡须,搞怪道。“臣附议!” 裂谷被李莲花取名天削谷,和伶舟玥一住就是三年多。 李莲花经常和芩婆通信,他实在没想好,该如何跟师娘解释,伶舟玥有了两人血脉的事,只好说在天削谷居,有助武功精进。 尽管李莲花不让伶舟玥动用妖力,可他的境界还是倒退的厉害,麒麟诀已经只剩三成不到。 夷花宫的人常来,上次商陆来时,说这几年朝堂安稳不少,狗皇帝的身世成了他抹不掉的污点,所以他为了证明自己,反倒是越发的勤政爱民了。 但那些世家子弟,有恃无恐,甚至在国宴上借着酒劲,拿狗皇帝的血脉之事,做了首打油诗。 “盈女姝丽伴君王,求得石榴素腰忙,真龙遗恨铸极乐,拱手山河傅粉郎。” 第76章 故人 狗皇帝气的要死,却不能下令杀了那人,一则,他如今想要继续坐在这把龙椅上,只能依附世家的财力势力,朝堂之上的官员,七成是世家子弟。 好在他还把控着北军营,骑校营,和射声校尉营,可仅凭这些,他依旧挺不直腰杆子,和世家交恶。 因着伶舟玥的示意,这首打油诗在夷花宫的运作下,很快传遍大江南北,街头巷尾,小孩子的童谣,总有两句。“真龙遗恨铸极乐,拱手山河傅粉郎!” “——唳!”红隼鸟,送来了商陆的信件。 “小荷花,怎么了?”伶舟玥看见李莲花看过字条后,就沉默不语,温声询问。 见李莲花犹豫,便直接拿过他手中的字条,原来是夷花宫弟子,遇到了四顾门的旧人,刘如京。 开始夷花宫的弟子,并不认识刘如京,是刘如京听见他们是夷花宫的弟子后,对他们行大礼,众弟子好奇他为何会有此举,一问之下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刘如京的一只眼睛,当年被雷火弹炸瞎了,另一只眼睛的视力也退化的厉害,如今他以在海边打捞尸体,卖尸为生。 之所以向夷花宫的弟子行礼,是因为感念当年,伶舟玥在夷花宫为李相夷的所作所为。 “小荷花,我们在天削谷待的已经够久了,出去看看。”伶舟玥原本就是打算说服李莲花出谷的。 他的境界跌的厉害,若再过一阵子,妖力恐怕都不足以支撑他带着李莲花和莲花楼用遁术一起离开天削谷了。 “可是······”李莲花心中顾及伶舟玥的身体。 “小荷花,我如今虽然变弱了,但你变强了呀,我相信,就算我只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花,你也有能力保护好我,何况就算我只剩三成妖力,江湖上有几人能伤我?再说了咱的夷花宫可不是摆设。” 虽然伶舟玥说的轻松,但李莲花知道,他如今的自愈能力,已经大不如前,以前李莲花在他身上咬一口,印子转瞬即逝,如今一刻钟都不能完全消退。 看李莲花还在犹豫,伶舟玥厚脸皮的戏精劲又上来了,扯开自己衣襟,就跨坐在李莲花腿上。“李公子就从了奴家,奴家实在是想(出谷)的要命,你就答应了~~” 伶舟玥故作风骚的挺了挺胸膛,把脸埋在李莲花脖颈处吭吭唧唧的乱蹭。 李莲花好看的眉眼,眸色依旧清正,手却抬起,屈指描摹伶舟玥的锁骨,而后顺着向下,扫过胸前,最终落在他腰上揉捏。 伶舟玥挑眉,果然他家小荷花,闷骚的很。“李公子这是答应了?”他捻起李莲花一缕头发,叼在嘴里,作怪的向李莲花抛媚眼。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李莲花看似答的模棱两可,但这对伶舟玥来说那简直就是开卷不限时考试,过关板上钉钉啊! 他直接就是把两条大长腿,往李莲花腰上一盘,嘴儿了李莲花一口。“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春宵半刻五百金,夫君想要多少金呀。” 李莲花抱着他站起身,向床的方向慢悠悠踱步。“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多少金,我只知道,阿青的确是“花有清香声细细”。”(原着: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好家伙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句一融合,听着格外不正经,东坡居士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李莲花和伶舟玥离开的前一天,妖兽们来送别,狐狸精被灰狼强制训练了一番,原本清澈而愚蠢的狗眼里,有了种说不出的沧桑,大有狗生寂寞如雪的悲壮感。 托李莲花的福,整个天削谷的妖兽都厌学了······ 它们实在是不明白,大妖的伴侣,为什么这么好为妖师,它们一群妖兽为什么要学《中庸》《大学》《孙武子十三篇》! 它们是妖兽,这辈子都化形无望的妖兽!大妖的伴侣能不能清醒一点! 期间大熊猫因为一年都没能学会《百家姓》愁的半天吃不下东西,瘦了大约一泡尿的重量。 学的最好的,是三尾黑狐和灰狼,自从它们学过《孙武子十三篇》后,莲花楼的肉食多的根本吃不完。 这几年,李莲花除了种菜,又多了项技能——种花。 伶舟玥当初也没想到,灰狼竟然能带着他,在天削谷找到野玫瑰。 听到李莲花说喜欢,便带着他去了长有野生玫瑰的那片地方。 野玫瑰是玫红色的,李莲花见和自己在屏山镇收到的,那红如烈火的花,差别巨大,很快猜到了原因。“你用妖力将这花变了样子?” “嗯,总觉得那般才能配得上你,也更合我的心意。”伶舟玥笑着说完,不待李莲花阻止,便分出妖力,掷向两人脚边的野玫瑰,霎时它们就变了模样,击杀龙血树妖时,得的这鸡肋技能,好像也有些用处。 李莲花把它们都剪了,带回莲花楼,用扬州慢催生出根系,栽进二楼的木槽之中,精心照料,如今已是花香满楼。 等莲花楼再一次出现在江湖人的视线里时,距离原剧情开始的时间,只剩一年左右,两人从南疆一路向东海行进。 关于当初李莲花救贺兰铁的事,伶舟玥虽然听菜瓜和苦瓜,绘声绘色的给他讲过,但未能参与其中,还是有点遗憾。 于是进入益州城后,伶舟月估算了下时间就笑了,原剧情中,李莲花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救了铁甲门的公子,施文绝。 李莲花看了眼,削着苹果笑出声的伶舟玥。“想到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伶舟玥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碟子里,扎上竹签,推给李莲花。李莲花捏着竹签,喂了伶舟玥一块。 伶舟玥嚼了嚼,点头道。“不错很甜,小荷花块吃,我刚刚是想起,原来菜瓜和苦瓜给我学,你们救下贺兰铁的事,可惜当时我没在场,错过了李神医,医活死人的好戏。” 李莲花闻言无奈的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 “嗨!看你说的,看热闹可是咱中原人的传统美德,头几年就忙着给你找忘川花了,这几年又和你一直住在天削谷,我想看热闹也没得看啊,唯一的热闹,就是狐狸精情窦乱开,追求三尾黑狐被胖揍的事了。” 第77章 文绝 李莲花想到当初狐狸精被三尾黑狐,打的眼睛半个月都睁不开,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就听楼门被人敲响了。 “李神医在吗?小的是铁甲门的下人,奉管家之命,请您去救救我们家少爷!” 伶舟玥暗道,够巧的,刚他还想这事呢! 反正闲着也无事,李莲花便没有拒绝,带着伶舟玥就去了铁甲门。伶舟玥依然戴着面具,毕竟当年在夷花宫那次招摇的狠了,铁甲门又是江湖帮派,万一认出自己,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两人进了铁甲门,被管家引着向施文绝的房间走,才进施文绝的院子,就听见他爹的叹息和他娘的哭喊。 李莲花和伶舟玥进入房间时,这夫妻二人,俱是瘫软在床榻边缘。 “都怪你!文绝想读书考取功名,你让他读就是了,做什么非要阻拦,这下好了!文绝被你逼死了!你满意了!”施夫人,捶打着施掌门。施掌门红着眼不出声,只一味承受着。 李莲花看向床上躺着的施文绝,这人······ “施掌门,施夫人,可否让在下给令公子看看?”李莲花清润的声音,打断了施夫人的动作,和哭喊,夫妇二人都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李莲花和伶舟玥两人。 铁甲门的管家道。“掌门,夫人,这位就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李莲花,铁萧大侠,就是他救活的!” 听见管家的话,两人如梦初醒。“请神医,救我儿性命!”施家夫妇让开床边后,李莲花才走上前去,背着药箱的伶舟玥紧随其后。 李莲花扒开施文绝的眼皮看了看,给他诊了脉,又把手抵在他颈侧试了试,勾起了嘴角。 “令公子,还有救,只需在下用金针刺穴半刻,便能令其醒来。” 后头看热闹的伶舟玥,心中好奇,这施文绝看着竟真跟死了一样,不过他这却骗不了自己和小荷花,施文绝用一种呼吸吐纳之法,大大减缓了呼吸的频率和幅度,不经意看过去,和已经气绝身亡的样子确实很像。 不过这施文绝是怎么在脉象上骗过他爹的呢? 却见李莲花抽出一根金针,俯身对着施文绝的人中就扎了下去,施文绝的脸当时就红了,随即李莲花在他肩头一点,正中麻筋,胳膊下意识抖动,一个鸡蛋,从他腋下滚了出来。 李莲花不动声色的,随手把鸡蛋装进了药箱里,低声说。“施公子该醒了,不然在下这金针,可就又要落下了!” 施文绝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我不是已经和阴差入了魁星关了吗?怎的又回来了!”伶舟玥好悬没笑出声,这个施文绝,还真是能演。 伶舟玥接过李莲花的药箱,见他眉眼间也同样压抑着笑意,忍不住借着宽袖的遮掩,捏了捏他的手掌。 “文绝!我的傻儿子!你怎么就忍心做傻事,丢下爹娘啊!”施夫人,已经冲上去抱住了施文绝,心肝肉的哭喊。施掌门原本灰白的脸色,也好了起来。 李莲花还是按照老规矩,收了五两银子,就和伶舟玥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伶舟玥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小荷花,那个施文绝被你一金针扎的,脸立时疼的变了色,没想到他竟然能忍住,没动!不过他也是个人才,竟然能想到,在腋下夹个鸡蛋,压住脉息的办法,蒙骗他老子。” 李莲花本没觉得多好笑,但看着伶舟玥大大的笑脸,便觉得这个施文绝的确还算有趣。 路过卖糖炒栗子的摊子,伶舟玥买了一包,回去无事,剥了喂给小荷花,嘿嘿。 还记得开始的时候,他买了包糖炒栗子放了好几天,也不见李莲花吃,伶舟玥以为是他不喜欢,就打算都剥了炖鸡。 可他转身,去了个厨房,回来就发现,李莲花在吃栗子仁,伶舟玥这才发现,他不是不爱吃,是不爱剥。 狐狸精美滋滋的吃着水煮蛋,心中想,主人和救命恩妖果真宠自己,出去看个诊,回来还不忘给它带吃的。 全然不知这是刚陪施文绝“狐闹”过的鸡蛋。 第78章 本家 傍晚的海边,刘如京正卖力的拽着捞尸网,向岸边拖去,网中的尸体,早已经被泡的肿胀不堪,像这种死在海里的人,尸身会变的泛灰,长时间被海水浸泡,腐败的气味,夹杂着海腥,着实令人作呕。 浪花打在刘如京的脚腕,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太久,久到他已经想不起,四虎银枪是谁。 刘如京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随即动作一顿。“谁在那!” 李莲花看见刘如京,恍如隔世,曾经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竟是这副田地,只怪当初自己识人不清······ 刘如京一只眼睛已经被炸瞎,带着上了黑色的眼罩,眯了眯另外那只尚未完全失明的眼睛,试图看清他们。 可傍晚昏暗,他只能感觉到两个人影向他走来。 伶舟玥捏了捏李莲花的手,李莲花平复下心中情绪,温和道。“刘大侠,在下李莲花携阿青,受您朋友所托,特来为您诊治眼疾。” 刘如京听后一愣,随即摆摆手道。“去去去!别耽误瞎子干活,我哪有什么朋友。” 李莲花一时语塞,伶舟玥却道。“刘大侠,您怎么能算没有朋友呢,您两月前,不是拜托夷花宫弟子,向伶舟宫主转达当年他在夷花宫,为李门主鸣不平的谢意吗。我二人正是受伶舟宫主所托。” “他说您有一双难得的识人慧眼,自该好好爱护,否则有朝一日,李门主彻底沉冤昭雪,岂非不能看见当年有负李门主那些小人的惨状,还说,既然他和李门主神交已久,您自然算作是他的朋友,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岂料刘如京一把丢开捞尸网,有些踉跄的疾步走到两人身前。“伶舟宫主他此言何意?是不是说四顾门当年和金鸳盟大战之事,另有隐情!还有门主,我打听过,当日乔婉娩问伶舟宫主,门主是不是还活着,伶舟宫主,其实并未正面回答!所以门主还活着对不对!” 刘如京侧着头,将自己的耳朵对着李莲花和伶舟玥。 李莲花看着如此惦记挂心他的刘如京,心中感动,眼眶有些酸涩,出声安抚。 “刘大侠,在下只是一介游医,对您所说这些不甚了解,不过在下既已收了伶舟宫主付的诊费,自是不能食言而肥,您先和在下去莲花楼,让在下诊脉可好?” 伶舟玥看出了刘如京的动摇,跟着道。“刘大侠,既然您心有所惑,更该将眼睛治好,这样才方便调查当年的真相。” “何况,伶舟宫主不是说了吗,有朝一日,李门主会彻底沉冤昭雪,他那么欣赏李门主,绝不会信口开河的,想必伶舟宫主是有了什么计划,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刘如京点点头。“那就麻烦李神医了。”他自然是听说过,莲花楼主,可生死人肉白骨的江湖传说。 不过以前他一直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江湖上以讹传讹,可如今伶舟宫主都请他来为自己看病,可见这人的本事,当真不凡。 刘如京虽然没见过伶舟玥,但在他心里,能帮自家门主揭露云彼丘,痛骂百川院和肖紫衿众人,还因着门主帮乔婉娩医好了喘症,定是值得信任的。 走到莲花楼门口,刘如京停了下来。“李神医,我身上脏,您在这为我诊治就好。”他有些局促。 夜已经黑了,楼里的灯笼花亮着,刘如京虽然看不清莲花楼的样子,但能感觉到从楼窗透出的光亮,和他平日里用的烛火大不相同,想来是什么宝贝。 自己常年和尸体为伍,犯人忌讳,还是注意着些好,别污了李神医的莲花楼。 伶舟玥没想到,刘如京这样粗犷的人,心思竟这般细腻。 “刘大侠,无事的,在楼外诊脉不方便。”果然听见李莲花说不方便,刘如京就不再坚持,而是规规矩矩的跟在他们身后,进了莲花楼。被李莲花引着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小荷花,你先给刘大侠诊治,我去厨房做饭,刘大侠,晚上若不嫌弃,便和我二人一同用饭!” 说完也不等刘如京拒绝,起身推开移门,进了厨房。 李莲花笑了笑道。“刘大侠就在这用饭,您的眼睛需要在下配一副外敷的膏药,熬煮也需要时间,阿青手艺很好,您一会尝尝看。现在先让在下给您诊脉。”就这样,刘如京稀里糊涂的答应了留下吃晚饭。 刘如京的脉象,比李莲花想象的还糟,他的另一只眼睛,之所以视力退化的如此之快,一方面是因为当初眼睛被炸伤的时候,没有及时处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这些年郁结于心,不得倾诉造成的。 加之他常年泡在海水里,各关节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平时又爱饮酒,要不是他武功底子还不错,恐怕此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刘大侠,你今后切记,不可饮酒,天冷的时候,也不要再下海,我先给您做个针灸,然后去给您熬制外敷的膏药。”李莲花叹了口气,铺开金针,开始给刘如京施针。 刘如京感受体内窜入一缕令他非常熟悉的真力,扬州慢!门主! 不对,和扬州慢不一样,这样的生机之力,就连扬州慢也难以企及。 “李神医,江湖上不是传闻您不会武功,只会点轻身功法吗?可您这内力为何和我们门主的扬州慢如此相像?!”刘如京脑子瞬间闪过各种可能··· 李莲花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啊,这个啊,刘大侠您也知道,江湖上神医、名医众多,哪个不多多少少有些内力,不然如何给病人施针啊,在下这内力您也感觉出来了,附有强横的生机之力,正是专为治病救人所创的功法,只不过要辅以金针刺穴,才能有此奇效,所以在下也确实算不得会武。” 刘如京有些不死心,他越发怀疑,这人就是自家门主,只有门主能创出扬州慢那样的旷世神功,而在他心里,能打败门主的人,只有门主自己。 “是吗?说起来挺巧,李神医和我们门主还是本家。” 李莲花自然知道刘如京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他并不打算和他相认。 “确实巧,阿青也姓李,没办法,李是大姓,去闹市随便扔块砖,都能砸倒三个姓李的。” 说完,李莲花转身去抓药,刘如京浑身插满金针,安静的坐在那,不再说话。 抓好药后,李莲花进了厨房,饭香扑鼻,伶舟玥正在切竹笋,旁边是一些泡好的木耳和才处理好的新鲜虾仁,看来是要做竹林小炒。 “不告诉他?”伶舟玥用气声询问,他自然是听见了李莲花和刘如京的谈话的。 李莲花摇了摇头,若非必要,他实在懒得提及自己曾经的身份。 伶舟玥点点头,切完竹笋后,蹭过去亲了下正在认真熬煮膏药的李莲花,才安心的继续回去炒菜。 在海边野了很久的狐狸精,叼着只海鸥回到了莲花楼,刘如京听见动静往门口看去,却并没有看见人影。 狐狸精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丢下海鸥,跑到刘如京脚边摇尾巴,表示友好,它知道,这人是主人的旧相识,主人和恩妖特意来到此地,就是为救治这人。 刘如京也反应过来,回来的是只狗,试探着伸手去摸狐狸精。 “阿青,金针刺穴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出去给刘大侠拔针,一会别忘了给药灶熄火。”李莲花对伶舟玥说。 伶舟玥扭头对着他,努努嘴,意图很明显。李莲花上前一步亲了他一下,不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立即转身离开了。 伶舟玥嗒下嘴,似乎是在细细品味,随即哼着歌,着手炸茄盒。 李莲花出来后,见刘如京摸着狐狸精,很是喜欢的模样,狐狸精也配合,因着刘如京身上施了金针,不好弯腰,它跳上了旁边的椅子,方便刘如京摸它。 听见李莲花从厨房出来,狐狸精立即竖起耳朵,看向自家主人,摇着的尾巴,拍的椅背啪啪直响。 狗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怎么样,我把客人招待的不错。” “李神医,你这狗很讨人喜欢。”听见刘如京对自己的夸赞,狐狸精显得愈发骄傲了。 第79章 宫寒 李莲花见状笑了笑。“刘大侠,还请您凝神,在下要为您取针了。” 刘如京闻言,立即收拢心神,抱元守一,待李莲花收完最后一根金针后,他顿觉浑身轻松,感叹道。“李神医,果真是妙手回春。” 厨房中的伶舟玥,将茄盒又复炸一遍,捞出来装盘,划开移门道。“小荷花,刘大侠开饭了!”李莲花起身去和伶舟玥一起端菜。 膏药已经熬煮好,被伶舟玥从药灶上端了下来,打开盖子,放在一边晾凉。 李莲花见了心中柔软,阿青对他的细致体贴,永远都会在这些生活上的小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伶舟玥将茄盒跟竹林小炒端上桌,回来见李莲花站在灶台边,轻声问。“怎么了?膏药熬的出岔子了?” “没有,很好!”李莲花回道,然后要去端水煮牛肉。 伶舟玥却将凉拌土豆丝递给了他。“你端这个,水煮牛肉烫。”说完伶舟玥就端着水煮牛肉走了。 李莲花摇摇头,另一只手又端了盘玉米排骨,跟了出去。 楼中早就飘满饭香了,刘如京坐在桌边有些拘谨。 伶舟玥给他盛饭的时候,特意用了个大一点的碗,这样装上大半碗米饭后,还有很多空余,给他夹菜进去,他吃起来更自在一点,不会因为碗太满,不小心用筷子把菜拨出来。 李莲花给刘如京夹了块排骨,伶舟玥见状,直接用公筷挑了一些刘如京吃着比较方便的菜夹到了他的碗里,刘如京受宠若惊,表示饭菜够吃了。 见状李莲花一扯嘴角,给伶舟玥夹了个排骨,才算止住了他给刘如京夹菜的热情。 没错,伶舟玥就是酸了,又觉得李莲花给自己曾经的兄弟夹菜,是很正常的事,理智上他完全接受,但显然他不够理智。 一顿饭吃下来,刘如京彻底懵了,开始的时候,他还很怀疑,李神医就是自家门主,但现在他又不太确定了。 他虽然眼睛不太好使了,但耳朵可灵的很,加之楼里亮堂,他也影影绰绰的能看见点,饭桌上李神医抱怨,这位阿青公子总给他的饭盛的太满,吃不完。 阿青公子就乐,说李神医太瘦,胃太小,让他每顿多吃两口,慢慢将胃口养大些,那语气分明比哄孩子还要柔上不少。 李神医就不再说话,开始吃饭,不过最后还是没吃完。 这阿青公子也不嫌弃,一伸手,李神医就把自己的饭碗递给了他。而这阿青公子,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李神医的剩饭给吃了。 要是他们门主,只怕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当年众兄弟和门主一同吃饭,可从没有过这样的举动。 这两人之间的亲昵之感,他甚至从不曾在门主和乔姑娘相处时见到过······ 刘如京回神的时候,桌子上的碗碟已经被捡到了厨房,李莲花将晾凉的膏药端了出来。 “刘大侠,这个膏药呢,您要敷七日,而这七日,您每日都要过来我这针灸,我再给你两贴汤药,需要早晚各服用一次,都要在饭前,切记不能饮酒,更不能下海,知道了吗?”李莲花叮嘱。 刘如京的眼睛上裹着一圈白色的纱布,让这个原本看着就不好惹的汉子,面相和缓了些许。 “是!如京知道了。”他的应答,和四虎银枪刘如京,在四顾门,收到门主李相夷吩咐时一样。 李莲花没说什么,全做不知道刘如京的试探。 送刘如京离开后,李莲花见伶舟玥默不作声的在厨房刷着刚刚熬煮膏药的瓦罐。水槽边的沥水架上,倒扣着刚被刷过的碗碟。 “怎么不高兴了?”李莲花抱着伶舟玥的腰,趴在他的后背上。 熬煮膏药的瓦罐十分难刷,伶舟玥用丝瓜瓤子一点一点的蹭着。“没不高兴,就是心里酸,要不一会你也给我敷个膏药,你给刘如京敷膏药的时候,可温柔了。” “哈哈哈哈!”李莲花听见他的话,笑出声。伶舟玥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过了,少见的红了耳朵。 没想到李莲花还真答应了。吻了下伶舟玥的脖颈,轻声道。“等着!” 不过会,就见李莲花翻出了他那“包治百病”的膏药,矮身钻进了伶舟玥手臂和水槽之间,扯开他的衣襟。 “——啪!”一声,把膏药贴在了伶舟玥肚脐上,还不忘满意的拍了拍,好像在哄膏药乖乖贴着别掉落一样。 “这下开心了吗,醋包子?”李莲花亲了伶舟玥一下。眼角眉梢挂着的笑意,看的伶舟玥也跟着展眉。 “嗯!李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啊!这膏药正好能治我这宫寒之症,不过必须要李大夫亲自贴的才有作用!” 伶舟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得李莲花笑的更欢,笑够了,也没离开,就这么抱着伶舟玥,把头枕在他肩膀上。伶舟玥继续刷着瓦罐,速度却更慢了。 第80章 不甘 眼睛上蒙着一层黑色轻纱的刘如京,站在连个车辙印都没留下的地方久久未动。 今日一早,他就在家把用纱布裹在自己双眼上的膏药,取了下来。 以为最多就是没被炸伤的眼睛可以恢复,没想到他的一双眼睛都能正常视物了! 想着李莲花的叮嘱,叫他刚恢复时,不要见强光,忍着激动,在纱帐上裁下来一条黑纱系在了眼睛上,就跑了过来。 刘如京要看看李莲花究竟长什么样,他不止和门主同姓,声音也和门主很像,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可惜李莲花早就和伶舟玥一起驾着莲花楼离开,去了最开始两人居住的那个渔村。 那间院落,已经被伶舟玥连同附近的地皮买了下来,夷花宫派人在那院落隔壁起了房子,驻守在这。 多年不见两人回来,渔村里的人,都热情的打招呼,当年李莲花救的那个溺水的孩子,也已经结亲了。 伶舟玥感叹,古代早婚,他在现代十五六岁时,还在偷吃辣条呢。 两人一起上山转了转,北上那棵异种洒金腊梅,看见伶舟玥后,微微晃了晃枝干。 可惜如今还没有到花期,否则就能再给李莲花泡两坛药酒了,虽然他的碧茶之毒,已经解了,但不妨碍用异种洒金腊梅泡的药酒味道好,对身体有益啊。 李莲花也终于看见了伶舟玥说的那个,有了道行的人参,和他想象中的白白胖胖不同,这人参看上去反而比常见的人参小上不少。 它见到伶舟玥后似乎很震惊,他怎么变的如此虚弱。于是拔下了自己头上朱红的人参籽送给了伶舟玥。 “小荷花,这个可算是好东西,你收好,没准哪天能用上。”回到莲花楼后,伶舟玥就把这株人参籽,交到了李莲花手里。 这东西虽然于他无用,但也是至阳之物,估计能抵伶舟玥全盛时期的一截本体根须了。 “阿青。”李莲花捏着人参籽,轻声唤伶舟玥。 “怎么了?” “今日你和我上山时,没用遁术,和人参交流的时候,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你的妖力已经十不存一了。”李莲花声音干涩。 知道李莲花又在担心,伶舟玥打算好好和他谈谈。 “小荷花,我第一次离开莲花楼的时候,杀过很多人。” 李莲花闻言一愣,阿青从没有和他说过,他以往给自己说的都是遇上了什么珍奇的植物、妖兽,美景,就连被龙血树妖重伤的时候,也是一派风轻云淡,几句带过。 将人参籽,放在小几上,李莲花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反手握住伶舟玥的手掌。 伶舟玥继续道。“那是一个苗疆深山的村寨,我偶然路过,见一个身穿嫁衣的少女,被捆在木桩上,下面堆满了柴火,一个类似祭祀长老的女人,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而那些无知的寨民看上去却无比虔诚,就连被捆着的少女也是如此。” “眼见那寨民们要点火,焚烧少女,我把那少女救了,想和他们解释,可是我不通苗语,他们之中也无人懂得汉话。” “那些寨民向我们身上泼火油,拿着火把向我和那少女丢,情急之下,我带着她用遁术,潜入地下躲避。” “可那少女却趁我不注意,用银簪刺在了我的胸膛上,我以为她是因为地下黑暗,所以害怕,就带她又上了地面,可她竟然和那些追上来的寨民一样想杀我。” 听到这里,李莲花的心不由一颤,那时阿青该多委屈。 “我只觉这些人不可理喻,便想离开,却见有个妇人,向燃烧着的火堆里丢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女童。” “我冲过去,接住了,可被我救下来的女童,竟然把手指插进了我的双眼,很痛,原来瞬间致盲,最开始并不是陷入黑暗,而是一片惨白。好在我那时很快便可自愈。” 伶舟玥到现在也不理解,那些寨民要杀他就罢了,为什么被他救了的少女和女童也要杀他。 “愤怒之下,我杀光了他们,不是直接把他们陷进土里,而是用我的发丝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伶舟玥看着李莲花的眼睛,停顿片刻继续道。“那些鲜红温热的血喷溅出来的样子,让我舒爽极了,我想杀更多人,于是到处寻找其他村落······小荷花,你知道我是如何清醒过来的吗?” 李莲花的眼中没有厌恶,只有心疼,伶舟玥心中松了口气,他很幸运。 “如何醒过来的?”李莲花伸手为他擦去眼角的泪,伶舟玥这才发觉自己在哭。 “是你送我的莲花青玉簪,它从衣襟里掉了出来,那时我全然被妖性左右,却下意识用发丝接住了即将坠地的玉簪。看着它逐渐冷静下来。” “我无数次庆幸,走的时候带上了它,否则······”否则他无法想象自己会杀多少人。 李莲花想说点什么,可是此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倾身吻了伶舟玥一下。“不是你的错。” 伶舟玥闻言愣了愣,这话他熟啊,他和小荷花说了太多次了。想不到,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忍不住又觉得好笑。 李莲花虽然不解,为什么他的心情又突然好了起来,但还是跟着弯了弯眼睛。 “我说起这些是想告诉你,没有你,我定会成为祸害。虽然这天地于我而言不重要,但你降生在此,还一度以匡正武林为己任,我不想毁掉祂。所以变成普通人,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李莲花何尝不知道,可他就是心疼的厉害。“若我就是不想要这结局呢。” 他终于理解阿青当时对他说出那句。“若我偏要李相夷活着呢?”时的心情了。 他不甘心啊,阿青明明可以享有几千年的寿元,不该这样的!李莲花把头伏在了伶舟玥的颈窝。 伶舟玥感受到自己颈侧的温热,知道现在不是跟李莲花讲道理的时候。 只好拍着他的背说。“好啦,你可是李相夷,厉害着呢,等你把扬州慢修炼到能弥补我根基的时候,或许就可以改变结局了。” 这话不过是伶舟玥哄李莲花的说辞,李莲花却入了心。 第81章 过渡 离开渔村后,两人先去了一趟河洛山,给李莲花的父母和哥哥上香。 李莲花,还特意在供品里,补了喜糖。 “爹,娘,哥哥,我和阿青成婚了,阿青还有了我们的血脉,李家的仇,相夷已经报了,你们可还满意?相夷未取他性命,那太便宜他了,还会祸及百姓。如今这样,让他日日受千夫所指,夜不能寐,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伶舟玥跪在李莲花身边听着,虽然李莲花嘴上说的厉害,可他其实就是心软。 当初在动手之前,他反复确认,是否会引起皇朝动荡,甚至研究了对狗皇帝有不臣之心的几方势力,断定他们没有迅速攻入京城的能力,十年内边疆也难有战事的情况下,才实施计划。 “爹,娘,虽然没能收到您二老给我的改口费,也不知道你们对我满不满意,但我还是要谢谢您二老,生出李莲花这样的宝贝疙瘩。不过我已经揣了老李家的崽儿,您二老想不认我这个儿子也不行了。” 伶舟玥的话,让李莲花不禁莞尔,紧接着便听他继续道。 “大哥!什么也不说了,我给您磕一个,来世您给我和相夷当弟弟,我二人定会护您一世平安喜乐!” 离开河洛山,两个甩手掌柜,终于回了夷花宫,如今夷花宫在江湖上的地位变得很微妙,说是众派之首也不为过,可偏又不愿掺和江湖纷争。 新排的万人册前十位,全是夷花宫的人,但活跃在众人视线中的只有火玲珑。凡是有人找她挑战,她从来都爽快应下,几年来,无一败绩。 可火玲珑在万人册上的排名,仅在第十,这下更没人敢招惹夷花宫了! 开玩笑,火玲珑当初带人去砸万圣道生意的时候,用一把相思子瞬杀了几十人,这样的武功在夷花宫,竟然才在第十位,那排在前面的人,身手该是何等恐怖。 说起来好笑,万人册如今的排名,还是万人册苏文才花重金,到夷花宫买来的。 商陆还是老样子,什么时候都面无表情,伶舟玥都怀疑,是当初自己帮他化形的时候,哪里出了岔子,把他面部神经摘了。 菜瓜和苦瓜长大不少,看见伶舟玥和李莲花,开心的摇晃着藤蔓,可惜伶舟玥如今已经无力为他们幻出妖身了。 狐狸精又开始满夷花宫骗吃骗喝,尤其是一些女弟子,特别吃它鬼迷日眼,谄媚假笑的那一套。 要是灰狼能口吐人言,一定会大骂狐狸精。“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在天削谷教了它那么多捕猎的技巧,一回夷花宫全都抛之脑后了,就这样,还敢打三尾黑狐的主意。 青莲小筑的果树已经结果了,结出来的桃子又大又甜,李莲花和伶舟玥两人都很爱吃,没想到,当初随便种下的果树,竟然这么争气。 还有一棵脆柿,果子一点不涩,清甜可口,伶舟玥稍不注意,李莲花就要吃多,柿子和桃子不同,这东西味道虽好,确实在算不上健康的水果,吃多了容易肚子疼。 于是,伶舟玥就让夷花宫的弟子把柿子全摘了,拿去分,只给李莲花留了一小筐。 “小荷花,尝尝我新做的酸奶水果捞。”伶舟玥把装着酸奶水果捞的琉璃碗放到李莲花面前。 李莲花失落的放下笔,那日伶舟玥和他说,等扬州慢修炼到可以弥补伶舟玥根基的时候,或许就可以改变结局。李莲花便在武学上又一次有了进取心。 因着天削谷的特殊,他体内的扬州慢真力有了变化,但本质上来说,功法的路子还是没变,依旧无法弥补伶舟玥的根基破损。 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尝试戳破那层玄而又玄的屏障,可真做起来,并不容易。 伶舟玥对待此事的态度,自然是鼓励的,虽然成功的几率很小,但能让李莲花有个期盼,少自责些总归是好的。 “好了小荷花,等你参透其中奥妙,可就当得上武道圣祖之名了,有些难度也是应该,不必急于一时。” “试试看,保证比那让你吃了肚子疼的脆柿味道好。”伶舟玥挖了勺水果捞喂给李莲花。 “不错!你也尝尝。” 伶舟玥对着李莲花的嘴巴就嘬了上去。“是不错,我的手艺就是好!” 李莲花好看的眉眼微动,舔了舔有些麻木的唇瓣,又吃了一勺,面露疑色。“阿青,你在这里面放的甜瓜是不是不新鲜了。” “不应该啊,刚切的。”伶舟玥挖了一勺送进自己嘴里。 李莲花见状眼疾手快,把人拉进到怀里,亲了上去,伶舟玥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放任自己口中的甜瓜被他分食。 “李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停下后,伶舟玥明知故问。 “阿青不知道?”李莲花的手不老实的在伶舟玥身上游走,最终落在衣摆下头,稍一用力,便引得伶舟玥闷吭。 伶舟玥挖出水果捞里的冰块含在嘴里,手指沿着李莲花的衣襟挑拨,低头舔吻李莲花精致的锁骨,使他浅淡的双眸,蒙上暗色。 冰凉的柔软惹的李莲花,停下在伶舟玥衣摆下施为的手,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伶舟玥被冰的麻木的舌头,像被李莲花冲进来的软舌烫了一下,刺激的他头脑有些发昏。 “李公子现在是欺奴家柔弱,想“趁虚而入”?”伶舟玥一语双关。 李莲花也不反驳,铺天盖地的吻落在伶舟玥身上各处。“你今妖力大损,交给为夫便好。” 伶舟玥哼笑。“李郎真是体贴,那······”他用大腿根磨蹭着李莲花,墨绿色的眸子因情潮晕开水波。 李莲花停下动作,等着伶舟玥的答案。 “刚含了冰块有些冷,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伶舟玥伏在李莲花身上,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趴在翠竹狗房子门口的狐狸精,只觉有什么东西。 “——歘~!”一下就过去了,起身仔细嗅了嗅,又“噗通!”一声趴回去,是主人和救命恩妖的味道,呵那没事了,狐狸精死鱼眼望天。 第82章 逢集 又是一年秋,官道上,六匹马拉着莲花楼缓慢前进,此行是去云隐山看望芩婆和祭拜漆木山。 狐狸精在露台上扑蝴蝶,李莲花一直用扬州慢养护着爬满护栏的玫瑰,使它们常开不败,路上总引得不少蝴蝶围着玫瑰嬉戏。 也给狐狸精和锁魂藤带来了不少乐趣,不过狐狸精看见锁魂藤用藤条扑蝶,就会抗议,因为它总是没轻没重,一不小心,就把蝴蝶勒死了。 楼里边边角角的木盒里,各种小菜长得鲜嫩水灵,最近李莲花迷上了吃肉夹馍,所以又种了很多生菜,小葱,越发显得整座莲花楼生机盎然。与官道两旁满是落叶枯枝的萧索,形成鲜明的对比。 楼内多宝阁正中,摆着被李莲花仔细拼好的莲花楼模型,他宝贝的不行,特意用紫檀木做了精致的护栏圈起来。 今日阳光好,伶舟玥打算把几床被子都拿到露台上晒晒,李莲花见了跟着帮忙。 露台上的晾衣绳是收缩的,不用的时候就会收回围栏里,用的时候,抽出来卡在另一头就好。 当初见李莲花设计的时候,伶舟玥佩服的不得了,小荷花的想法,果然超前,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晾衣绳,但这种设计在后世,也是很受欢迎的。 李莲花一共做了两个晾衣绳,卡扣一个雕成了莲花,一个雕成了萝卜。 有一次伶舟玥给李莲花惹狠了,他隔天就上来,给萝卜卡扣雕了双对眼。 看着认真扯平晾衣绳上被子的李莲花,伶舟玥起了坏心思。 “哎呦~!”伶舟玥忽然摔倒了,李莲花吓了一跳,连忙俯身去扶,却被低头坏笑的伶舟玥一拉,跌进了他的怀里。 随即一掀晾衣绳上的被子,就将两人的头蒙住。 “作怪。”昏暗之中李莲花的声音带着宠溺。 伶舟玥用自己的鼻尖蹭着李莲花的。“小荷花。”像是为了配合被子里的昏暗伶舟玥压低声音,显得偷偷摸摸。 “怎么了?”李莲花也降低分贝。 “咱们正式在一起有七年多了。”伶舟玥嘬李莲花的脸。 “所以呢?”李莲花等着他的下文。 “你可听过七年之痒?”他放开李莲花的脸,转战耳侧。 李莲花的声音却有些危险起来。“你哪里痒?” 伶舟玥心里偷乐,傻荷花,这么紧张干什么。“当然是——心里痒。” “哦?是吗?那不知伶舟公子打算怎么止痒?”李莲花听到他这样说,放松下来,直接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伶舟玥的臂弯里,被子外面的两只脚腕,上下搭在了一起。 “止不住,除非我的心不跳了,否则一看见你就痒,不过你给我亲亲能好一捏。”伶舟玥臭不要脸的发言,却让李莲花格外受用。 怀里的人傲娇的轻哼一声,伶舟玥算是耍完了贱,深深浅浅的吻上了李莲花的粉唇。 露台上的狐狸精看见两人抱着被子上来的时候,就心有所感,但它还是选择趴在一旁期待奇迹,果然奇迹都是骗狗的,救命恩妖和主人又躲进被子里腻乎了。 它看了眼已经被玫瑰花挡住的护栏,心如死灰的反方向冲了下去,每日一问,它怎么还不死! 狐狸精跳楼的行为,丝毫没打扰到被子中的两人,李莲花和伶舟玥上身的衣裳已经被扯开······ 马匹依旧稳稳当当的带着莲花楼前进,狐狸精不远不近的坠在后头,锁魂藤戳飞一只玫瑰花上的蝴蝶后,自觉陷入休眠。 情到浓时,李莲花不小心把被子从晾衣绳上扯了下来,伶舟玥顺势将人压在了被子上,勾过另一条,盖住两人······ 太阳西沉,金色余晖穿过护栏上的玫瑰,零散的打在两人情韵未消的脸上。 伶舟玥餍足的侧身搂住李莲花的腰,用手支着头看他,目光一寸寸在他脸上勾勒着,怎么也看不腻。 李莲花抬手去捂伶舟玥的眼睛,就被伶舟玥按住手掌,亲他的手心。 眼看就要到就近的城池了,伶舟玥将一旁皱皱巴巴的衣裳披好,套上亵裤,用被子包婴儿一样,把李莲花包好,还留了被角搭在他头上。 可爱的模样又让伶舟玥亲了好几口,才抱着人下到一楼,给李莲花擦洗好换好衣裳,伶舟玥才开始收拾自己。 李莲花酥着骨头倚在书榻的靠枕上,听着伶舟玥哼着的不知名小调,勾起嘴角。 “小荷花,在这停下两天,冰鉴里的食材吃的差不多了,一些佐料也该补了,咱们明天进城逛逛怎么样?” 正打算做饭的伶舟玥一边清点着冰鉴,一边和李莲花商量。 “好。”又在研究功法的李莲花温声应道。 翌日,城里正好逢集,两人自然的牵着手在街上逛着,不知是古人太开放,还是太质朴,无一人议论他们两个男子牵手的事。 相反,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七八名女子的谈话的内容,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哎,好看的男子互相心悦,我这样的貌美女子却只有歪瓜裂枣追求,真是令本姑娘心寒······” “薛春休,你真是脸皮厚,你这样的也敢称貌美,我看这两位公子相配的很,多养眼啊,一想到这么俊俏的公子,别的女子也得不到,我就觉得格外舒心。” “是呀,是呀,多好啊,你说他们两个谁是上边的?” “这对不好猜啊,我估计是个子高一点的那个。” “我看未必,另一个公子看着温润,眼神却透着股老谋深算,那个子高的一看就没心眼,保准被吃死。” “不管谁上谁下,好想看他们亲嘴啊!!!” “呸!龌龊!我也想看,哈哈哈······” “姐妹们,我跟你们说,德誉书坊出了本新画册叫《品桃》,里头欢好的男子们无论是姿势,还是样貌都是极品!就是有点贵,要五两银子一本呢。” “没事!咱们姐妹们凑凑钱,买一本同看不就好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走走走······” 伶舟玥和李莲花相顾无言,好家伙,古代的女子都这么·····不拘小节吗? 两人买了很多东西,李莲花偷偷去那些女子口中说的德誉书坊,买了一摞书,其中就夹着那本《品桃》。 书坊伙计算账时,见李莲花一身正气的模样,觉得是不是这位客人不小心拿错了,又不好开口问,就在点书的时候,故意落下了《品桃》。 看李莲花面无表情的将《品桃》又摞上,才一脸我懂的表情,麻利结账。 李莲花红着脖子耳朵,拎着书去隔壁成衣铺,和伶舟玥汇合。 第83章 帮忙 芩婆一早就迎了出来,见他们又拎着不少东西,嗔怪道。“你们两个,净乱花钱,三天两头的让夷花宫的弟子往我这送东西,我一个老婆子能吃多少,库房里都要堆不下了,还买!” 伶舟玥见李莲花求救的眼神,立即道。 “师娘几年不见了,一见面就训我和小荷花,我这心啊,比数九寒天的冰碴子都冷~”说着把头埋进李莲花颈窝,抽动肩膀,故作柔怜。 逗的芩婆笑骂。 李莲花向芩婆展示了如今扬州慢的变化,芩婆大喜,恨不得夸自己宝贝徒弟八百遍。 不过老人家有些惦记菜瓜和苦瓜,问李莲花他们两个为什么这两年都不来了。 李莲花闻言表情一滞,随即道,他们两个长大了,要随夷花宫的弟子一起练武,出任务,芩婆感叹,时间过得快。 这段日子,李莲花愈发痴迷研究厨艺,忽然问起芩婆漆木山的那本《山家清供》菜谱哪去了,他要仔细研学。 芩婆道。“我也不知道哪去了,我给他整理遗物时也没发现,你师父生前经常揣着它,许是喝多了掉在哪了。” 李莲花点头没说什么,但当天就去信给商陆,让他派人去查。 漆木山的那本《山家清供》,封皮被他换成了羊皮的,很是与众不同,应该并不难找。 两人陪芩婆过完年,收到了夷花宫的来信,伶舟玥看过后,就知道,剧情要开始了。 妙手空空拿着当初伶舟玥给他的琉璃镖,找到了移花宫的人,让他们迅速帮忙找到李莲花的行踪,说自己有事相求。李莲花回信让妙手空空去扬州找他。 辞别芩婆,两人驾着莲花楼往扬州去。 看顾莲花楼的弟子很用心,狐狸精胖了不少,但二楼的玫瑰因为失了扬州慢的养护,很多已经枯了。 李莲花修剪许久,用扬州慢温养了一番,才算是令其焕发了往日的光彩。 两人才到扬州。妙手空空就找了过来。 “李神医,您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呦赤剑仙您也在啊!几年不见,二位风采依旧啊!”妙手空空拱手。 狐狸精依然不待见妙手空空,见他进了楼里,扭头就出去了,倒是锁魂藤,在他进门的时候,友好的晃晃叶子,打了个招呼,吓得妙手空空一缩脖子。 “找我什么事?”李莲花开门见山。 妙手空空挠挠头道。“这个,我接了个活,做山贼起家的风火堂强行借走了施家祖传的秘籍,多年不还,所以就想让我帮忙给他偷回来,可是,我偷了秘籍,那风火堂的人,估计很快就能查到我的头上,我轻身功夫还行,其他的就剩龟息功和金钟罩,还算拿的出手了,可金钟罩也怕长刀啊。” “所以呢?”李莲花瞥了妙手空空一眼道。 妙手空空挠挠头道。“我偷完秘籍以后,没能跑出风火堂的地界,就被风火堂的人抓住了的话,就用龟息功假死,你这个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如果也在附近,他们一定会找上你!龟息功最多就能撑三日,你可一定要在三天内唤醒我啊!否则过了三日,我就真死了!等我逃出他们的地界,就没事了。” 李莲花挑了下眉头,淡淡道。“我何时说要帮你了,何况,要是他们没找我怎么办。” 妙手空空听到“何况”二字以后,就知晓这件事,还有容情的余地。 立即笑嘻嘻讨好道。“就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我才拿着赤剑仙给的琉璃镖,找上了夷花宫啊,一方面是为了寻得你的行踪,一方面嘛······” 他顿了下,看向伶舟玥,不乏尴尬的一咧嘴道。“这不是见你和赤剑仙关系莫逆,你要是答应帮我。赤剑仙还能让夷花宫见死不救不成,就算计划失败了,想必夷花宫,也能保住我这条小命。” 伶舟玥暗道,妙手空空这小子,倒是会给自己上保险,不知原剧情中,两人是否也讨论过,若风火堂的人,没找李莲花救妙手空空,又当如何的计划。 就在妙手空空等待两人的答案的时候。“叩叩叩!”莲花楼门被人敲响。 “我去开门。”不等两人说话,妙手空空自告奋勇的去开门了。 商陆看见妙手空空,脸上毫无波澜的越过他,来到伶舟玥身边道。“主人。” 李莲花见商陆没有向以往一样,拜见自己,只是微不可察的向他点点头,暗道商陆做事滴水不漏。 明面上,夷花宫如今可只公开了伶舟玥一位宫主, 商陆顾及妙手空空,自然不好向李莲花拜见。 “这位是夷花宫的商陆亲使?”妙手空空虽没见过商陆,但见称呼伶舟玥为主人,腰间又挂着十字花腰牌,就不难猜测。 商陆没搭话,仿佛妙手空空不存在。 “果真和传言中一样,是块冰坨子。”妙手空空撇嘴嘟哝。 “何事?”伶舟玥询问。 商陆道。“回主人的话,您让属下,帮李神医查的那本《山家清供》有消息了,在风火堂的堂主手中,需要属下立即带人去拿回来吗?” 妙手空空一听,眼睛亮了,这不巧了吗,当即道。“赤剑仙,您看这不巧了吗,我帮施家偷秘籍的时候,帮您把那本什么《山家清供》也顺手带回来,不就结了,何必再费周章呢。” 伶舟玥看向李莲花,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妙手空空发现了两人的眉来眼去,知道只要李莲花点头,伶舟玥肯定就会同意。 当即道。“李莲花,咱们怎么着也算是朋友了,一举两得的事,帮帮忙呀!” 妙手空空双手合十,拜托着。 李莲花扯了下嘴角,悠悠开口。“帮你可以,你要保证,帮忙拿到那本《山家清供》,哦,对了,还有五两诊金,那风火堂估计是不会帮你付诊金的。” 妙手空空一听他答应了,当即道。“没问题!现在就给你!” 李莲花竖起手掌道。““救活”你之后,再收不迟!” 商量好细节后,李莲花见妙手空空还不走,疑惑道。“你还留在我这楼里干什么?” “嘿嘿,反正你也是要动身去风火堂的地界,不如捎我一程呗。”妙手空空想的很美。 都没用李莲花开口拒绝,就听伶舟玥平静的唤道。“商陆。” “是!属下告退!” 无需伶舟玥多说什么,商陆直接出手,拽着妙手空空的衣领,将人拎出了莲花楼。” “——啊!!!你个冰坨子,快放手!!!”妙手空空的声音,渐渐飘远······ 第84章 何婶 自从到了风火堂的地界,伶舟玥最大的乐子,就是每日陪李莲花出诊。 两人都到了一个多月了,妙手空空才来,那日商陆把他拎着远远丢出去时,摔伤了他的胯骨······ 伶舟玥一早推开窗,天气真是不错啊。 “——唳!”红隼鸟携着信,飞进了莲花楼。 床上原本还在睡着的李莲花,听见声音,惺忪的睁开了眼睛。“阿青······” 李莲花出声唤伶舟玥,带着还不清醒的沙哑。 伶舟玥搁下字条和拜帖,走去床边,弯腰亲了一口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李莲花。“起吗?” 李莲花没说话,又把眼睛闭上了,但却把手伸向伶舟玥。 伶舟玥轻笑,握住他的手。“不想起就再睡会,时辰还早。” 床上的人摇摇头。“拉我一把,红隼鸟带来什么消息了。” 伶舟玥手臂收力,将李莲花拉坐起来。 “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先醒醒盹,一会再看就好。”伶舟玥理了理他的头发温声道。 嘉州灵山派掌门,不日前对外宣称蝉蜕登仙,要举办识童大会,将衣钵传于有缘人,邀请嘉州夷花宫分部的堂主前去观礼,自然也给伶舟玥递了拜帖。 夷花宫在嘉州分部的堂主名叫神芝,原形是千年神芝草,她自是不相信如今这世上,还有什么蝉蜕登仙的可能,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千年都无法化形,但还是得让红隼鸟,将拜帖给伶舟玥送来。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响起。“小李,你订的羊奶!” 伶舟玥起身去厨房,拿了个大瓷盆,戴上斜月面具,去开门。“早啊何婶,辛苦您跑一趟。” 门外的妇人,两鬓斑白,却笑的开朗。“瞧您说的,婶子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您订了半个月的羊奶,我那小孙子的束修便有了。” 何婶说着,把木桶里的羊奶,倒进伶舟玥端着的大瓷盆里。 “呵呵,这您可谢错人了,羊奶是我们家李神医要我订的,他说您的小孙子很聪慧,是个读书的料子,不进学可惜了。” 何婶听到伶舟玥的话,满是感激。“李神医是顶好的人。”这话伶舟玥觉得中听,笑容放大。 “那何婶您去忙,我也该做早饭了。” “哎!那您忙着。”何婶拎着空桶,步子轻快的离开。 伶舟玥把羊奶端进厨房,李莲花也已经起床洗漱。才刷过牙,就把手摸进糖罐子里。 何婶实诚,每天送的羊奶太多,用不了的,伶舟玥就给李莲花小火熬了,加入核桃红枣做成了奶糖。 李莲花含着奶糖,看完了神芝让红隼鸟送来的字条和拜帖,去了厨房。 伶舟玥抬头看他鼓着的腮帮,笑道。“还没吃饭,就吃糖,嘴一定很甜,过来给本大爷尝一口。” 李莲花淡定的走过去,摘下伶舟玥脸上的斜月面具,亲他。 伶舟玥得逞。“甜!不过先吃这一块就行了,马上开饭了。“ 他用羊奶加了面粉鸡蛋摊的松饼,一会给松饼上加些果干和蜂蜜,配上砂锅里熬着的豌豆粥,吃起来应该很不错。 李莲花点头,见砂锅里的粥已经好了,就垫着棉布端了下来,盛进碗里。 早饭过后,伶舟玥和往常一样,陪李莲花出诊。 “哟,小李又陪李神医一起出诊啊!”路上遇见相熟的街坊,主动和他们打着招呼。 距离李莲花摊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说书摊子,说书先生舌灿莲花道。 “那日,李相夷身中大叛徒云彼丘所下的碧茶之毒,依旧和笛飞声杀的有来有往,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如今九年过去,李莲花再听这些,早没了开始的不自在,大多左耳听,右耳冒,倒是伶舟玥,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伶舟玥正抓着把南瓜子,在人群外围听书,就听见李莲花说。“恭喜你啊,有喜了!” 来了,伶舟玥感叹一声剧情的强大。 “你神经病啊,我能怀上吗!我要看的是我的腰!”身材肥胖的肉店老板怒道。 李莲花把他按趴在桌上。“你伤的是腰,可人家街头王娘子伤的是心啊!” 肉店老板闻言,心虚辩解。“关王寡妇什么事!” 李莲花慢悠悠道。“你说你的腰,是从隔壁村,拉猪回来扭伤的,但这上面,分明是用洗衣锤留下来的八角形淤痕。”李莲花掀开肉店老板的衣裳后摆,露出他肥胖腰身上的淤痕。 “你一个卖猪肉的,浑身的衣裳倒是干净,带着皂角香。呵,这巧了,街头王娘子,就是洗衣为生的。” 虽然十分不待见这个肉铺老板,但李莲花还是本着医者的职责,用扬州慢给他扭到的腰,复了位。 肉店老板痛叫一声,活动着身子,辩驳。“王寡妇做生意,我照顾他生意不行吗?” “那当然是可以的,从隔壁村,拉个猪崽回来,不过十里地,路程这么短,有必要,路上停下来,洗个澡,还吃一顿吗?哼!吃着八珍养胎饮,桌子下放着送子观音像。想要孩子又不想负责,难怪被人一脚踹出来!” 李莲花抽出几贴膏药,丢到肉店老板面前。“五两银子,每日敷一次。” 伶舟玥踱步回到李莲花身边站着,肉店老板看着这个从来都带着个斜月面具的男子,不知为何,有些发怵,总觉得他看人的眼神,冷的很,偏街坊四邻都觉得这人好相处。 “这样的人,你何苦费力,就该让他疼着。” 李莲花听伶舟玥这么说,笑了笑。“没关系阿青,赚点诊金总还是好的。” 肉铺老板有心还价,但又怵伶舟玥,磨磨蹭蹭的掏着银子。 伶舟玥想到原剧中李莲花说的话,挑眉道。“磨蹭什么,不想要,我帮李神医管你老婆去要!” 说着收起他面前的膏药,作势要拿着,去找在肉店忙活着的老板娘。 “别别别!要要要!给您给您!”肉店老板赶忙把银子掏给了伶舟玥。 伶舟玥接过后,递给了李莲花。 五两银子赚到了,李莲花也打算收摊了,路过肉店的时候,还拎走了块肋排。 “阿青,午饭给我做红烧排骨。”李莲花看着手中尚好的肋排道。 “好,我来拎。”伶舟玥接了过去。 一早不见影子的狐狸精找了过来,围着肋排打转。李莲花笑道。“你倒机灵,听见阿青答应做红烧排骨,就钻出来了。” 说话间,李莲花动了动耳朵,有些遗憾道,“估计午饭,要改成晚饭了,应该是风火堂的人找来了。” 伶舟玥笑了笑。“龟息功不是能挺三天嘛,今天才第一日,急什么,该吃饭吃饭好了。”李莲花觉得有理。 在两人马上就要到回到莲花楼时,风火堂的一群人,终于拖着一口棺材,找了上来。 见为首的壮汉拿这副流星锤,李莲花暗自挑眉,这一锤下去,妙手空空就算是练过金中罩,恐怕也罩不住,真惨啊。 “你就是神医李莲花?”一旁的伶舟玥听着熟悉的开场白,抱住肩膀看戏。 李莲花好像没听清一般,反问。“谁?” 那大汉,压着脾气又重复了一遍。“神医李莲花。” 李莲花无辜摇头。“不是啊。” 好巧不巧何婶路过,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呦李神医,小李,你们回来啦!” 李莲花无奈应了声,何婶怎么来刨活呢,他还着急打发走这些人,和阿青一起回楼中做红烧排骨吃呢。 壮见李莲花被戳穿,继续道。“去年三月,就是你在益州铁甲门,将气绝的施家公子,施文绝,医活了?我要你帮我治一个人,一个死人。” “——哐!”壮汉将两柄流星锤相击,敲出的动静,十分噪耳,李莲花掏掏耳朵。 伶舟玥见状,屈指,悄悄对着那壮汉脚下一勾,壮汉只觉脚下一滑,向后仰去,手中的流星锤脱手,砸在了他自己的头顶上方,惊出他一身冷汗。 李莲花不赞同的看了伶舟玥一眼,无声说道。“浪费妖力!” 伶舟玥笑笑, 他如今连本命龙血剑都唤不出了,但让这狂悖之徒,摔个跟头,还是很容易的。 第85章 问卜 风火堂众人,见壮汉摔倒在地,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扶,壮汉却甩开他们,自行爬了起来。看他不自然的站姿,就知道摔得不轻。 出了丑又吃了亏,壮汉有些恼火的扬手道。“打开!” 风火堂的人,把棺材打开,里头躺着的,正是妙手空空。 李莲花抻头看了眼,一脸认真道。“大哥,街头左拐,八里地,有家义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我觉得,你把这位仁兄给烧了,等他来世投胎,再相逢比较快!” “不好意思,中饭的时间快到了,楼中狭小,就不留各位用饭了!”李莲花说完,就要和伶舟玥一同进楼。 壮汉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铮!铮!”风火堂的人长刀出鞘,就要架在李莲花脖子上。 李莲花握住伶舟玥屈指待发的手,暗中用扬州慢御起街上两片树叶,割伤了那两个抽刀之人的脚腕。 那两名风火堂的弟子,只觉得脚腕升起剧痛,一个不稳,扑倒在地。风火堂众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抽刀戒备,左顾右盼。 李莲花戏精上身,喊道。“啊呀!这是哪位高人出手相救啊!还请出来受小可一拜!” 壮汉不信邪,抡着流星锤就要上前,却被李莲花一道真力弹飞出去,砸在了风火堂众人身上。 壮汉捂着胸口爬起来,环顾四周,暗惊,难道真的有高人。“敢问阁下何方神圣,为何要插手我风火堂之事!” 回答他的,自然是一片死寂。 李莲花适时开口,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位大侠,高人嘛!总是不喜欢轻易露面,估计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仗义出手罢了。” 见他们不敢再造次,李莲花继续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若当真想要我医活棺材里这位仁兄,必须有天时相助,需行卦问天,抽到上上签才行。” 壮汉粗眉一皱,嚷道。“那你快行卦!” 莲花楼里,李莲花翻出很久之前,和伶舟玥逛庙会时,觉着好玩买的卦筒。 “阿青,剩下的我来应付,你就不用出去了。”李莲花柔和道。 “好,我去烧排骨。”伶舟玥轻吻了下李莲花的侧脸,放心的拎着排骨,进了厨房。 李莲花拍了下狐狸精的头道。“能不能早点应付完他们,回来吃排骨,就看你表现了。” 狐狸精狗脸邪笑,小意思,它用狗爪子在地板上划拉出一个“五”字。 李莲花痛快答应。“好!给你吃五块排骨!”达成共识后,一人一狗出了莲花楼。 伶舟玥的排骨才下锅,李莲花就带着狐狸精回来了。“阿青!”他开心的滑开厨房移门,像小孩一样,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厨房,眼神狡黠,贝齿微露。 “怎么啦?” 排骨还要炖一会,李莲花拉着伶舟玥走出厨房,坐在桌边。 他摊开手掌,上面有八块银子,一块是肉店老板的诊金,另外的都是哪来的? “风火堂那些人的诊金。”李莲花眼梢微扬,犹如新月。 “狐狸精叼出下下签后,为首那人想让我重抽,我说一日只能行一卦,他便又要叫人动手,“高人”自然不能看他们“欺凌弱小”,于是就再次出手,教训了他们。” 李莲花这是先暗中出手,教训风火堂的人,又借着大夫的身份,赚诊金,好家伙,专业对口,一条龙服务啊。 “夫君真会持家,要不说我眼光好呢!”听了伶舟玥的诚心夸赞,李莲花抬手向后拨了下头发,把银子递给伶舟玥。“拿去买菜用!” 那模样像极了,指尖夹着张巨额银行卡,对伶舟玥说。“给,随便刷!” 伶舟玥把银子接过去,揣进怀里,起身走到李莲花背后,给他捏肩。“夫君真好,今后奴家和咱们的孩子,就全靠你养了~~” 李莲花闻言,扭头对着伶舟玥,傲娇的扬扬下巴,今日他穿的恰是红衣,又因着扬州慢驻颜有术,眼下这般姿态,活脱脱一个张扬少年郎的模样······ 第二天,李莲花带着狐狸精,同样用行卦抽签的方式,将风火堂的人搪塞过去。 第三日一早,伶舟玥翻出了个小布袋,装上些零嘴,挎在身上。 “阿青,你带这么多零嘴做什么?”李莲花接过伶舟玥递给他的核桃仁,丢进嘴里。 伶舟玥笑了,这看热闹,不吃零嘴,就像开校运会不带伞似的,不踏实。 “今天可是第三天了,你打算怎么办?”伶舟玥反问李莲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保证妙手空空那家伙不死就行了。”李莲花无所谓道。 “——李莲花!!!你给老子出来!”风火堂的人在外面叫嚣,李莲花开门出去。抬手摸了摸锁魂藤的叶子,低声道。“小锁没事。” 锁魂藤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才冒出来一点点的毒藤收了回去,它觉得这风火堂的人讨厌至极,真想试试它新炼化出的毒藤。 风火堂的人丝毫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今天你再让那条臭狗叼卦签,我就宰了它!” “——汪汪汪!”壮汉的话让狐狸精很是愤怒!站在李莲花和伶舟玥中间怒叫! 伶舟玥弯腰拍拍狐狸精的头。“不和傻子计较。”他的声音很轻,只有狐狸精和李莲花听见了。 狐狸精一想,救命恩妖说的没错,这些个烂地瓜,被主人打了还得给主人钱,不是傻子是什么!旋即一扭头,回了楼里。 “诸位,有话好好说啊!”李莲花这样说着,可语气之中满是敷衍。 “哼!老子没空再看你再耍花招,我就不信,那高人能天天护着你不成!!把他给我带去客栈后院!” 手持流星锤的壮汉说完,看了看李莲花身边,背着药箱带着面具的伶舟玥,又用流星锤指着伶舟玥道。“他也带走!” 如今风火堂众人,对向李莲花动手这事,总有些恐惧,就怕那隐于暗处的高人,会忽然出招教训他们。 所以打头的几个人,直接奔着伶舟玥去了,李莲花眼神骤然变得冷凝,甩手一根银针,便扎在了即将碰到伶舟玥肩膀之人的手上,那人的手霎时漫上黑紫。 “在下虽是一介游医,不通武艺,但我的人,旁人碰不得,否则杀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86章 多病 被李莲花护着的伶舟玥,得意的挑了挑,藏在斜月面具后的眉毛。 那名中针的风火堂弟子,跌坐在地上不断哀嚎,青紫已经从他的手掌,蔓延到了小臂。 为首的壮汉和一众风火堂弟子不敢再随意上前。“你快解了段二的毒!”眼见人要不行了,他急道。 李莲花冷哼一声。“毒我可以给他解,但不许你们再动手,不就是去救那位仁兄吗,我们自己走。” 壮汉本以为,李莲花这般举动,恐怕不会轻易同意和他们去救活那人了,没想到,他不但答应帮段二解毒,还同意去救人,自是不愿再节外生枝。当即痛快的答应了。“好!” 原本伶舟玥还担心,如此李莲花可能没法和方多病结识了,不想李莲花进入客栈后,一眼就看见了挂着百川院刑牌的方多病。 方多病一身锦衣华服,腰间环佩琳琅,一双眼角微垂的大眼睛,写满了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清澈和愚蠢。 身边的圆脸小厮,和侍女正在给他斟茶扇风。 李莲花和伶舟玥使了个眼色,伶舟玥压下唇角,点了点头。 大概是寻着逗闷子的心态,李莲花准备拉百川院的人下水,方多病看着就是愣头青,由他拖住风火堂这帮人,二人便可找机会唤醒妙手空空,一起溜之大吉。 之后就让风火堂这些人,去找百川院的霉头好了。 李莲花拉着伶舟玥转身道。“哎!阿青,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城东卖炭翁的二婶子,还托我去给她家公鸡接生呢。” 伶舟玥当即接茬。“对啊!咱们快去,不然难产可就不好了!” 说着就要离开,这明显忽悠傻子的借口,果然激怒了风火堂那手持流星锤的壮汉。 “你们当老子蠢啊!今天不救也得救!”说着就向两人冲拳,李莲花环住伶舟玥的腰,顺势向后飞去,仰倒在不远处的空桌上。 两人除了衣裳挨到了桌角,其余毫发无伤,但李莲花却用真力将桌子震的巨响,让人听着,就替他们两个痛。 这两日风火堂的人,在李莲花这憋了一肚子火,眼下见两人如此“不堪一击”,当即觉着自己又行了! 怒喝道。“他娘的,又想耍老子,你说你行医,需行卦问天,行卦就行卦,偏要条狗来叼,日日叼来下下签,你这是消遣大爷们玩那!到底是狗行医,还是你行医!” 李莲花拉着伶舟玥起身,倚在桌子边。抖了下袖子,哼笑一声。“你说的对,这畜生呢,有时候不止会行医,还比人讲道理多了!是,阿青?!” 伶舟玥自然的帮他把腰间拧到一起的玉珏和绦带分开,答道。“别这么说,咱家狗子听了多伤心,他们哪能跟畜生相提并论!” “阿青说的对,他们不如畜生!”李莲花很是认同的点点头。 两人的话,气的风火堂的人鼻子都歪了,方多病,旺福,离儿三人,也有些忍俊不禁。 “——铛!”壮汉又是一击流星锤道。 “老子没时间听你们俩耍花腔,今天,人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否则我就废掉你这没用的爪子!” 李莲花做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样,将两手交叠着缩在胸前,伶舟玥侧头看着他,缱绻含笑。 两人这副丝毫不把风火堂放在眼里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壮汉,挥着两柄流星锤就攻向李莲花和伶舟玥。 等的就是这一下! 李莲花抓着伶舟玥,“慌忙”闪躲间,“不小心”栽在方多病桌前······ 伶舟玥看着把他和李莲花,护在身后的方多病,忍不住勾唇,总觉的方多病胸前挂着条鲜艳的红领巾。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和风火堂的人打的热闹,暗中摇头,这小子使用的招式华丽有余,但攻防过于松懈虚浮。 好在风火堂的人,鱼龙混杂,没什么真功夫,否则这生瓜蛋子怕是要吃大亏。 正看着,伶舟玥抓过他的手,在他手心放了一小堆南瓜仁。“早就猜到今天应该很热闹,但没想到这么热闹,这下你知道我带零嘴干嘛了!” 李莲花眉眼笑的肆意,一仰头把手心的南瓜仁吃了个干净。“阿青你揣糖炒栗子了吗?” 伶舟玥浅笑,从布袋里摸出糖炒栗子,给他剥起来,栗子才剥开一个,那边方多病就摆了个帅气的endgpose,结束战斗! 他的小厮旺福,和丫鬟离儿在一旁鼓掌,夸赞少爷好棒!方多病抬手一扬马尾,臭屁道。“非逼我动手,小二!” 被刚刚的打斗,吓得躲在柜子后头的店小二,闻声立即起身走到方多病身边。 “客官!”小二卑躬屈膝紧张道。 方多病用剑柄指了下风火堂的人。“说说看,怎么回事!” “这几位客官,停了口棺材在后院,非要这郎中把棺材里的人救活,这位郎中也真是有趣,说他救人需要一个条件,得他家的狗叼出上上签才行,这郎中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把死人救活呢。” 方多病一听,当即正义感爆棚,朗声道。“看来这两位兄弟刚刚说的没错!人若是不讲道义,连畜生都不如!” 李莲花一边把伶舟玥才剥好的栗子仁放进嘴里,一边点头“嗯!”了一声,以表赞同。 伶舟玥默默地继续剥栗子,压下嘴角的弧度,这“师徒”二人终于会面了,不怪他总被李莲花坑,这傻小子,就差没把“人傻钱多,好骗速来”,几个字写脸上了。 多亏他行走江湖,先遇上的是李莲花,但凡真遇上什么恶人,裤衩子不被骗的当了还债,那都算他没穿。 风火堂的人被方多病打的不轻,捂着胸口爬起来。“你小子是谁!竟然敢管我们风火堂的事!” 方多病侧身,露出刑牌,用手一掸,一字一句道。“百、川、院!” 风火堂的人一听,撇撇嘴,如今的百川院早就不是当初的百川院了,可就算心中不服,也不是他们风火堂这样的小门小派能招惹的。 “原来是百川院的兄弟,在下不知,多有得罪,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只是我们风火堂,也并不犯事,不知百川院为何,非要与风火堂过不去!” 正义审判官,方多病朗声道。“以多欺少不公,以有武欺无武不义!这不公不义之事,我们百川院的人,自然是遇一件,管一件!” 李莲花闻言微愣,这才认真看了眼方多病。 随即道。“说的好!说的好!小兄弟,你是刑探是!那你来的正好,来的正好!!他们啊!他们杀了人!” 伶舟玥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防止自己笑出声,小荷花戏太好了,三分怯懦,三分恐惧,三分愤懑,一分血性,将一个身不由己的江湖游医,演绎的淋漓尽致! 第87章 姓李 方多病一听,本就生的大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反问李莲花道。“杀了人?” 李莲花还维持在戏中的情绪里,当即唯唯诺诺的点头如捣蒜。“嗯!你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方多病当即质问风火堂这些人 。“快说,什么案子!” 手持流星锤的壮汉辩解。“我们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只是不该在此刻死!” 李莲花的嘴一向厉害,立刻回怼道。“你说几刻死就几刻死啊,阎王殿是你家开的啊!” 风火堂的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怒视着李莲花。 “你干嘛!哎!你看他还瞪我呢!”李莲花告状一般,招呼方多病看风火堂的人。 方多病看了看衣着华贵的李莲花,暗道这人形容俊美,看着和我年纪差不多,竟然还称呼我为小兄弟。只不过他怯懦的神情,折损了他的好样貌。 他旁边那位,脸上戴着的斜月面具,精巧非常,还用红翡镶着莲花纹,价值不菲。 这两人也真是的,没有武功,还不知道低调点,也不怕遭人抢。 “好了!别说了!这人在哪呢?带我去看看。”方多病收敛心神,出声叫住还想辩驳的风火堂一行人。 往客栈后院去时,李莲花和伶舟玥坠在人群后头。 “伶舟玥,这小子很好看?”听见李莲花叫他大名,伶舟玥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虽然伶舟玥也很享受李莲花为自己吃醋,但还是舍不得让他难过。“咱们一会得快点回家。” “别转移话题!”李莲花觉得他心虚了。 伶舟玥握住他的手,有宽大的袖子遮盖,别人回头看来,也只会觉得两个人站的近。李莲花想甩开,却没甩脱。 “我没岔开话题啊,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咱们的孩子,现在可受不得冻,眼看就要六月飞雪了,可不得快点回楼里,把炎火晶装上吗!” “伶舟玥!” “我在呢,小荷花,我都比窦娥还冤了,六月飞个雪不是很正常?” 李莲花闻言脸色好了些,伶舟玥捏了捏他的手,继续道。“对这小子与众不同的人,不是你吗? 开始的时候,你确实只想让这傻小子拖住风火堂的人,可后来听他说,不公不义之事,自然是遇一件,管一件!之后,你看他的眼神,就多了些赞赏。” 李莲花哼道。“什么赞赏,我只是好奇,如今的百川院,竟然能出这么个生瓜蛋子。” 伶舟玥知道李莲花又口不对心了。“小荷花你是觉得,如今的百川院,竟难得的,又出了个满腔热血,一心匡扶正义,想着锄强扶弱的傻小子,觉得他像曾经的你,对?” 李莲花嗫嚅片刻,最终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那你看他是为了什么?”李莲花还没忘了这茬呢。 “哈哈哈,天地良心,我可没只看他,他和风火堂的人打架,我当然要看看被我夫君欣赏的人,有几分本事了。” 伶舟玥把另一只手伸向布袋,从里面掏出他刚刚剥的十来个栗子仁,放在李莲花手心里。 李莲花看着被剥的干净完整的栗子,捏起一颗塞进伶舟玥嘴里,然后不紧不慢的吃起来。 “神偷妙手空空?”方多病认出棺材里的人,伸手探脉。 “这口鼻冰冷,气息全无,毫无脉搏,死的不能再死了,至于这死因嘛!大概就是你这流星锤了。” 方多病的话,让李莲花摇头,伶舟玥静静看热闹。 风火堂的弟子说,妙手空空是少林俗家弟子,练过金中罩,不可能轻易就死了。还说李莲花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一定能救活妙手空空。 “生死人肉白骨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你们也信,这位···?” 他瞪着大眼,看向李莲花,询问李莲花的称呼。 “在下姓李,李莲花!” 没想到方多病一愣道。“你就是神医李莲花?” “这位少侠,认得在下?”李莲花疑惑,伶舟玥也没想到,不由看向他。 方多病摇头。“听过,当初你在京城,把定方书局东家的小儿子,苏异山的腿疾治好了,我娘曾经想找您给我看看,后来我爹忽然卧病,有个无名医者找上来,帮我爹和我都诊治好了,就没再去寻你。” 风火堂的人,见方多病也知道李莲花的名号,就道。“小兄弟,原来您也听过李莲花的名号,那您看,是不是该让他帮我们救活这妙手空空了。” 哪知方多病转过头,冷哼一声道。“他医术可能是很好,但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救活一个死人,你说妙手空空偷了风火堂的宝贝,那你还用这流星锤,杀了他呢,怎么算,也是他比较吃亏!” 风火堂的人还是不依不饶,不让李莲花和伶舟玥离开,非要他救活妙手空空。 方多病喝问道。“人是他杀的?” 风火堂众人摇头。 方多病又问道。“东西是他和妙手空空一起偷的?” 风火堂的人再次摇头。 “那关他们俩什么事,这人都已经死透了,李莲花要是能把人救活,我跟他姓!”方多病言之凿凿。 听他这么说,李莲花和伶舟玥都忍不住生出些戏谑,李莲花还对着方多病竖了竖拇指。 伶舟玥觉得自己眼前好像飘过一条弹幕。 李莲花:这个大聪明······ 此时方多病已经开始放话。“十三年前,朝堂与四顾门有约,百姓之事由衙门管辖,江湖恩怨交由我们百川院定夺,你们几位是连百川院的定夺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风火堂到底是惹不起,只能先带人离开,可他们才转身,就有人啐了口痰道。“哼,不过是仗着李门主的余威罢了,要不是看在李门主的面子上,那位夷花宫的赤剑仙,估计早带人把百川院拆了,如今的百川院老子可不服!” “少说两句,人家用的着咱们这些草莽服吗?当年李门主定下规矩,江湖事和朝堂事互不相干,可你看这几年,百川院暗地里和监查司合作多少回了,真打量江湖人不知道啊,不过是大伙人微言轻,惹不起罢了。我看啊,如今的百川院,已经是给那位“真龙遗恨铸极乐,拱手河山傅粉郎”的皇帝办事的了!” “是啊,是啊······” 风火堂的人渐渐走远,他们的谈话毫不遮掩,显然就是存心挖苦方多病。 方多病听后,并没有说什么,一双大眼睛黯淡下来······ “少爷,别听他们瞎说。”离儿和旺福两人上前安慰。 “他们说的没错,不过正因为是这样,我才一定要进百川院!重振百川院的风气!” 一旁的李莲花听后摇摇头,伶舟玥抱着肩膀,站在他身边。 第88章 师丈 方多病不再和离儿跟旺福多说,转过头看向两人。“风火堂的人,估计还没走远,今日你们便在这客栈宿下,明日一早,我直接送你们出城!” 眼看就要天黑了,李莲花担心再拖下去妙手空空就真死了,想了想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天色都这么晚了,估计二位还没吃饭呢,正好我刚刚也没来及好好吃饭,不如一起!哦,对了,还不知李神医身边这位高姓大名呢!” 伶舟玥道。“在下姓李,李青。” 饭桌上,方多病,震惊于李莲花观察敏锐,仅凭他剑上挂的剑穗,就推测出他的身份。 “行走江湖,我本来是不想太招摇的。”方多病的话,把默默喝茶的伶舟玥逗笑了。 “这位李兄你笑什么?”方多病不解。 “方少侠这般热血,是刚加入百川院,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妙手空空的尸首呢?”李莲花转移话题。 “没错,我确实才加入百川院,至于妙手空空的尸首,我一会就传信给百川院,让他们带回去。” “对了李神医,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把两个死人救活的?我不相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伶舟玥伸手把方多病身前的碗碟拿走,方多病见了,眼睛里露出茫然,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听李莲花说。“哎,这当然有起死回生之术了,因为有时候,死人他未必是死人啊!” 方多病的眼前开始模糊,但还是下意识问。“李神医,你这是何意?” 一阵眩晕,让方多病反应过来。“这饭菜······有问题,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伶舟玥闻言,在心里回道。姑且算你师父和师丈。随即站起身,走到李莲花身边。 李莲花到底是欣赏方多病的,忍不住出言点拨。“这看在你刚才出手相助的份上,我就多说两句,你刚下山,就犯了刑探的第一个错误,太容易相信别人,该打!这第二个呢,就是验尸不专业,还是该打!如今的百川院,不适合你,玩两把就回家。” “哎,对了,出门还打着丫鬟和仆从 ,真是太不招摇了!”李莲花说完,把自己身前的头发扬到后头。 “阿青,咱们走!” 伶舟玥走之前,回头看了眼方多病道。“傻小子,再见啦。” “——哐!”方多病彻底昏迷之前,明白了伶舟玥刚刚的举动,竟然是挪开碗碟,以防他晕倒时撞碎,割伤脸······ “李莲花,赤剑仙!你们怎么才来啊!我都要被憋死了。”妙手空空大口喘着气,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废什么话!还不走!”李莲花的话让妙手空空反应过来。 “——呼哧!呼哧!我说李莲花你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倒是一绝,不过赤剑仙,您怎么还要李莲花带着啊。 ”悬崖边,妙手空空双手杵着膝盖,粗喘着问。 李莲花闻言沉默,伶舟玥冷声道。“哪那么多话,不想被风火堂的人抓住,就快出城!” “对对对!还好你们提早备下了马!诶不对,怎么只有两匹。”妙手空空的话刚说完,就见李莲花揽着伶舟玥的腰,向崖下落去,两人同乘一匹马,也不理身后的妙手空空,直接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哎!我说,你们等等我啊,东西不要啦!”妙手空空紧随其后,跃下断崖骑马追上。 方多病和风火堂的人追来时,只在朦胧的月光下,影影绰绰的看见两个已经跑远的黑点······ 这两天狐狸精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自从妙手空空帮李莲花拿到了漆木山那本《山家清供》菜谱后,李莲花每次在试图突破扬州慢那层玄乎的屏障失败后,就会奖励狐狸精一道菜。 伶舟玥爱莫能助,只好每天多给狐狸精的饭盆里加些肉,以此安慰它。 直到狐狸精用狗爪子在地上划拉道。“我不要肉了,能不吃主人给的东西吗,又苦又涩,比屎难咽!” 伶舟玥才憋着笑,拉李莲花过来看。 “小荷花,别那么着急,我起码还能活百年呢,你看看狐狸精,眼里都没光了。”伶舟玥从李莲花身后抱着他,亲吻李莲花的后颈。 李莲花感受着自己后颈的温热,眼眶泛酸,他不敢回头去看阿青的笑脸,曾经阿青几次三番开解自己原谅李相夷时,心头是不是也高悬着利刃般,寝食不安。 伶舟玥将人转过来,握着他的双手道。“小荷花,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今生我只想陪你看诊,种菜,享受美食,领略世间风景,生两个小萝卜精,你看这两个小家伙,长的多好,和你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我便很满意。” 李莲花看着伶舟玥头上那两朵重瓣萝卜花,一时无言。 商陆就是这个时候,背着剑匣出现的,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现身道。“属下商陆拜见主人,宫主!” (其实大家的评论和段评我都有看的,最开始写文就是情绪上头自己写,自己乐,我给自己段评,是以为这文应该没啥人看,毕竟我不是在剧刚播完热度正高的时候发的,所以很放肆,开始更新的那么快,是因为那时我已经存稿九万左右了。说实话,我没想过能做到每天更,纯靠大家的鼓励,才让我有了更下去的动力。我不想写虐文,自认为写的也不虐,因为我就是想给李莲花一个别样的结局,所以才有了伶舟玥。我这人较真,总想着尽善尽美,就算只是一篇同人文,我也不想写的太过扁平,所以一些小考验是必须的,不然没有故事,纯硬甜,就会很糖精,虽然我的文笔有限······已经进入原剧情,小宝已经出现了,在我的故事里,小宝依旧是需要成长的,即使百川院再烂,那也是他已知的,和李相夷最近的地方,即使他不相信李相夷死了,但他又去哪里寻呢,如果他知道李相夷在夷花宫,那他一定不会想办法进百川院,但他现在还不知道,所以不要去责怪他。再有说一下乔婉娩,看到这里的人都应该发现了我并没有抱着戾气去写她,因为就像李莲花说的,不爱一个人,也不是需要自责的事,但我写过一个段评“孩子死了来奶了,大鼻涕进嘴知道甩了”就是我对她的态度,我从不觉得她想和李相夷分手有问题,我只是不喜欢她拖泥带水,既要还要!已经分手了,何苦不放过自己,还连累别人,肖紫衿屡次误会李莲花,除了他本身人品不行外,不能说没有乔婉娩的影响。说了这么多,废话耽误大家时间了,但还是要说一句,谢谢大家的支持,以及不喜欢看的再忍忍,忍不下去了就弃文,看自己喜欢的哈哈哈哈·····就酱~~) 第89章 信物 “商陆你怎么来了?”伶舟玥一愣。 “回主人,宫主早前让人做的东西已经完成,属下正好有事禀报,便带着东西,一道过来了。” 几人进了楼里坐下。商陆将剑匣解下交给李莲花,李莲花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放在桌子上。 “什么事?”李莲花问。 商陆犹豫片刻后道。“小九听说那玉城的玉红烛,骄横霸道,丝毫不将普通人性命放在眼里,便想去揍她一顿,从后山绕行时,却阴差阳错发现片毒障,属下前去探查,发现是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在那闭关!” 李莲花听后,丝毫没有对笛飞声还活着的事感到惊讶,只是示意商陆喝茶。 伶舟玥特别喜欢看李莲花泡茶。 自己泡茶,无非就是把茶叶放进杯子里加热水,就算了事。 李莲花却不同,温壶烫盏,揭盖投茶,每个动作都极具观赏性,他的手本就生的好看,每每泡过茶后,指尖都会染上茶香,伶舟玥便忍不住去触碰亲吻。 李莲花见伶舟玥又在盯着他的手看,挑挑眉毛自然的把手放进了伶舟玥的手掌中。 伶舟玥捧着自己的“茶点”轻啄一口。 商陆见怪不怪,依旧绷着那张无事牌一样的脸。 “我知道了,辛苦商陆你跑一趟,中午在这吃饭。”李莲花诚心留饭。 商陆想到来时在楼外的地上,狐狸精用狗爪子划拉出的那一行字,和从前钩吻跟乌头的遭遇。 当即道。“谢宫主、主人体恤,但宫中还有很多杂事等着属下去做,耽误不得,若无他事,属下就先告退了!” 伶舟玥见商陆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好笑。“既然你还有事要忙,就不勉强留你了,去!” “谢主人关怀,属下告退!”商陆再次拱手行礼,随即抽身不见。 “阿青打开看看!”李莲花示意伶舟玥打开剑匣。 伶舟玥起身走过去,覆手打开剑匣上的双锁,掀开盖子。一双软剑静静卧在其中。 “这是?” 李莲花起身走到伶舟玥身后,看向剑匣中的剑,还算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这剑是他设计图样,命人锻造的,可他同样是第一次见实物。 “还记得黄家给的那两匹天外云锦吗?我让商陆找炼器师父熔炼锻造了这两柄软剑,你的龙血剑已经唤不出了对吗?” 伶舟玥侧头亲了他一下。“这不是又得了新的?你可有给它们取名字?” 他伸手取出其中一把,剑柄是凤羽的形状,李莲花也拿起另一把,剑柄雕着鲲鹏图腾。 “——铮!!”俩人同时鸣剑,原本卷曲的剑刃霎时绷直,泛着寒光! “凤朝,鹏北,你可喜欢?”李莲花柔声问。 “喜欢的不得了,旁人听了就知道咱们是一对。出去打一场?”伶舟玥许久没和李莲花切磋,一时技痒。 李莲花放下鹏北,走到伶舟玥身前,挽起他的袖子,将凤朝剑卡在他的手臂上。 显然芳玑王命人炼制的这块天外云铁,很是难得,剑身贴在他的皮肤上竟格外柔软,倒像是锦缎一般,除了有些分量外,丝毫不会使人感到不便。 “你如今的妖力,怎么能随意浪费。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给凤朝剑出鞘的机会,今后我会护好你。”李莲花说着,将鹏北剑也戴在自己的手臂上。 伶舟玥隔着袖子摸了摸凤朝剑,笑的眉目舒展。“明明咱们已经成婚多年了,怎么突然感觉,像又收到了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似的!” “谁说成婚了,就不能定情了,便算作下辈子的也是一样!”李莲花说的理所当然,伶舟玥听了心中泛甜。 李莲花还是决定和伶舟玥去一趟嘉州的灵山派,看看那所谓的蝉蜕登仙的掌门,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前李莲花也不相信世上会有妖,可是遇见了阿青以后,他便对这世间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想看看,能不能在号称掌门蝉蜕登仙的灵山派,找到突破扬州慢桎梏的契机。 神芝是万万没想到,自家两位宫主,竟然真的会去灵山派看那什么识童大会。 于是原本已经打算拒绝参加的神芝,当天也带上夷花宫十几名弟子,拿着拜帖,去了灵山派。 恰在灵山派山门口,遇见了并肩而行的两位宫主,刚要和弟子们上前拜见,就见伶舟玥暗中和她们打了个手势,神芝便收了声。率先带着弟子们进去了。 “好巧啊二位!还以为找你们需要很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啦!还真是天道好巡回啊!”方多病皮笑肉不笑的,跟李莲花和伶舟玥打招呼。 李莲花扫了圈方多病衣着的变化,挑眉淡淡道。“是很巧啊!” 刚刚还维持着假笑的方多病,持剑就要逼近两人,李莲花揽住伶舟玥的腰,一晃便躲开了。 方多病差点因为失去平衡,撞在树干上,还是李莲花好心,上前薅了把他的后脖领,让他借力站稳了脚跟。 “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松开方多病的后脖领,李莲花掸了掸袖子,又站回了伶舟玥身前。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是说神医李莲花不会武功吗,你刚刚用的轻功分明很高明!”方多病情绪激动,大眼睛里都是怀疑。 李莲花和伶舟玥看他炸毛的模样,觉着好笑,这大少爷,还真是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怎么着,我也是行走江湖的大夫,这保命的手段还是有些的,何况我有时还要给病人施针,所以自然是有些内力的,只是太过浅薄,不太容易被察觉到而已。”李莲花慢悠悠的解释,丝毫不慌。 “哼!”方多病听后振袖抱剑,显然已经信了。 伶舟玥假装用手扶面具,掩盖他上扬的唇角,这傻小子,吃一堑吃一堑的,太好玩了。 李莲花也没见过这么单纯的人,不由对上次拖方多病下水的事,生出些负罪感,主动道。“关于上次的事,我和你解释下,其实就是这个妙手空空,他···” “龟息功对!”方多病笃定道。 李莲花意外。“没错呀!”看来这傻小子,还算有几分聪明 。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和不住的用手扶面具的伶舟玥冷哼道。“本少爷可从不信什么起死回生之事,我想了一夜,终于被我想明白了!” 李莲花用肩膀撞了下伶舟玥,煞有介事道。“阿青,这位小兄弟,还真有点东西哦?” “小荷花说的是。”伶舟玥真诚点头。 方多病确实是很优秀的,作为天机山庄千娇万宠的少主,不止武学天赋好,难得的是肯吃苦努力,还精通各种机关术,从小聪慧过人,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涉猎之广,甚至涵盖厨艺和品鉴美食。 只是天性纯善,又初入江湖,莽莽撞撞,李莲花想忽悠他,那他上当也情有可原,不过这傻小子,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我聪明我知道!你们跟我走!”说着方多病就要上前,带李莲花和伶舟玥去百川院。 李莲花竖起手掌阻道。“哈 ,既然你这么聪明,是不是忘了,自己来灵山派是干什么的了?” 方多病一愣 ,随即又想用剑抵住李莲花的脖子,这次李莲花没拦,但伶舟玥一勾手指,方多病不知道为什么脚下一滑,就摔了个跟头。 李莲花偏头看伶舟玥,显然是嗔怪他又乱用妖力。伶舟玥若无其事的展开手臂,搭在了李莲花肩上。 第90章 神芝 伶舟玥看着一头雾水爬起来,观察地面的方多病,暗自道了声抱歉,师丈不能看你倒反天罡。 “都叫你好好说话了,你看不小心摔着了,方少侠,我猜你应该还没被百川院录用?”李莲花语气不疾不徐。” “你怎么知道?”方多病狐疑。 “要是你已经被录用了,这腰间挂着的刑牌,怎么会是别人的呢?” 方多病低头看去,原来是刚刚那一跤,让他腰间的刑牌翻了个面,露出了石水的名字。 李莲花挑眉,继续道。“上次在客栈见你,你鞋袜干净整洁,可现在却蒙灰生尘,大少爷连随便吃点,都是要把客栈里所有菜品都点一遍的人,几日不更换鞋袜,必是囊中羞涩了。” “你腰间的玉佩,少了几块,被你拿去当掉了,可见你爹娘不支持你加入百川院,你是偷偷溜出来的。” “想必你娘给百川院去过信,不让他们录用你,于是你就和百川院的人打了个赌,破几个案子,再进百川院,灵山派掌门蹊跷登仙,也就是你的第一个案子了!” 方多病捂着摔疼的屁股,质问。“你怎么知道灵山派掌门被杀了,你也参与其中?” 李莲花自然不好说,是神芝一早用红隼鸟传信给他们了。 于是挠挠鼻子。“哎!你是不是忘了,灵山派掌门蝉蜕登仙的时候,风火堂的人正缠着我救妙手空空呢,只不过,这灵山派掌门从我这里买过些灵药,没给钱,我过来要罢了。” 李莲花也知道,这灵山派掌门大半是被人杀了,但他还是心存侥幸,希望真的能在灵山派得到机缘,突破那层桎梏,为伶舟玥补好根基。 “你们真当我是傻瓜啊!你们哪里像是缺银子的人,犯得着大老远的跑来嘉州,要那点灵药的银子吗?”方多病的话,让伶舟玥暗自点了点头,不错,总算长心眼了。 “大少爷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何况我的名号你都听过,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规矩,诊金五两,药钱另算,一码归一码,我和阿青不缺钱,但该我们得的,分文也不许少。” 李莲花说完抱着肩膀,好整以暇的看着方多病。 方多病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没错,我确实还没被百川院录用,不如就将你们这两个放跑妙手空空,身份有待考证的人,押去百川院,做投名状!” 方多病出手如电,想给李莲花和伶舟玥点穴,却落了个空。 “不陪你玩了,我和阿青还赶着看识童大会呢,先走一步!” 方多病反应过来的时候,李莲花已经揽着伶舟玥抵达山门口了,神芝很机灵,知道两位宫主既然不想暴露身份,定是不会用灵山派送给夷花宫的拜帖的。 于是早在灵山派的山门内等着,和守门弟子说李莲花和伶舟玥,是她的朋友,顺利让两人进了内场。 等方多病进来的时候,识童大会已经准备开始,随着一声令下,道场上参加灵童遴选的少年,都跪在了蒲团上,准备敲击玉磬磕头,请已经化作金身的灵山派掌门,王青山明示。 李莲花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在他看到灵山派掌门,王青山的那尊所谓的金身后,就知道他是被杀的,蝉蜕登仙的说法,果然是骗局。 “这些孩子恐怕有危险,神芝你带弟子们盯好,发现不对,立刻救人。”李莲花对神芝传音入耳后,稍稍侧身,挡在伶舟玥身前。 伶舟玥乐得被李莲花保护,莞尔浅笑,默默地注视他的侧脸。 “——铛!”随着敲击玉磬的声音落下,方多病骤然意识到不对,大声道。“快停下来!”可还是晚了,那些孩子跪着的蒲团,立即着起火来! 早有准备的神芝当即跃上台去,一掌拍碎了水缸,用霸道的掌风将飞溅的水花,轰向那些孩子!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已经熄灭了。 方多病乘机去检查那些起火的蒲团,回来后忍不住道。“夷花宫的人果真深不可测,这位嘉州分部的堂主,看着不过是个柔柔弱弱,西子之姿的女子,武功竟然这般刚猛。” 他的侍女离儿听后,也附和。“是啊,这位姐姐不但武功厉害,长得也好美哦,可惜夷花宫的人一向神秘,除了火玲珑,其他人都不怎么在江湖上露面,否则这位姐姐只怕早在江湖上扬名了!” 有几个受到惊吓的少年,互相搀扶着起身道。“不选了,我们不是灵童,我们说谎了。”之后就仓皇的离开了。 “这位小兄弟看着是唯一没有着火的,莫非他就是王道长显灵,选出的灵童?”那厢已经有人指着方多病的小厮旺福,说出了此话。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显灵,而是一场人为的纵火案!”方多病上前出声打断! 灵山派的人自然不承认,喝道。“你休得胡言乱语!” “这是我刚刚在玉磬里发现的火石,里面有引线,连着的是蒲团下的棉花,这才会着火,是有人提前弄好的机关,你们可有人知道此事?方多病问场上众人。 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有人承认,事态一时僵持。 伶舟玥见李莲花无奈的摇着头,笑了笑。“小荷花你刚刚一直在看那些孩子,是发现了什么吗?以前听菜瓜和苦瓜说你在屏山镇时,帮助黄柳雪一家指出真凶时,特别帅,我都没见你破过案子!” “你想让我帮他?”李莲花斜睨了他一眼。 伶舟玥伸手抚了下他的背,委屈道。“明明是你自己想帮他,我只是想看你破案子,一定很迷人。” 神芝觉得,耳聪目明,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默默地和自家两位宫主再拉开些距离。 李莲花闻言挑挑眉毛,踱步走到了其中一个衣裳被烧焦的孩子身边,屈指在这孩子身上沾了一下道,白色的粉末黏在了他修长的手指上。 他竖起手,给众人看。“这个是磷粉啊,磷粉才会一点就着,不如先查查谁接触了这些孩子?” 方多病一愣,没想到李莲花会站出来帮忙,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灵山派的人却不想配合,毕竟他们一贯是靠着嘉州百姓的信仰供奉立派,若果真当着众人的面,被揭露出凶手就是本门众人,那今后,灵山派恐怕就无法在嘉州立足了。 所以立即就有位灵山派的弟子,想要撇清关系,对方多病开口道。“既然你说这是纵火,那唯独你家小厮安然无恙,这么看起来,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离儿当即就不悦道。“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离儿!”方多病叫住她。他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不过眼下要紧的是查清楚案子。 “在下多愁公子,方多病,乃是百川院的刑探!”他虚晃了下手中的刑牌,很快收了回去。 伶舟玥听见方多病的自我介绍,还是没忍住,笑了下。真是不知道,这家伙如何给自己取的雅号,“多愁公子”,哈哈哈哈。 李莲花见伶舟玥笑的开心,看了眼方多病,随即敛目整理衣袖。 “我们初到贵派,如何有时间和机会下手呢?既然这一时,无法自证,不如给我们百川院一个机会,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方多病话落。 就听灵山派的人道。“方少侠,既是百川院的人,我们自然信得过你,但是这位旺福,有没有和外面勾结,很难说,他留下,等识童大会结束,再把他交还给你。” 方多病一听立即炸毛。“等等,此事尚未查清,你们还要继续吗!万一这幕后之人,对这些少年继续动手,谁负责!” 李莲花给神芝递了个眼色。 神芝颔首,随即上前,站在方多病身边,声音清冷道。“这位方少侠说的不错,贵派即是修行之人,当知道,仁爱众生之理,贵派请我夷花宫前来观礼,想必该信得过我派,神芝可以为这位方公子作保,等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遴选灵童,想必也不晚。” 她的话音落下,灵山派众人陷入沉默。 神芝见他们犹豫,状似无意般,踏了下脚下的青砖,寸许深的脚印,便留在了上头。 第91章 榕树 “哈哈哈,既然是夷花宫的神芝堂主作保,我们灵山派自是信的过,就按您说得办,我们一定配合!” 灵山派的人满脸堆笑。 李莲花此时已经回到伶舟玥身边。“阿青,你刚刚听这位多愁公子,自我介绍的时候,笑的很开心啊~” 伶舟玥向李莲花又靠近些,拉住他的手,食指在他手心摩挲,侧头在李莲花耳边说。“小荷花,怎么办,看你为我吃醋,就好想亲你······” 李莲花耳际被伶舟玥的气息扫过,令他半边脖颈连着脸颊,迅速浸染上热意,与手心处被伶舟玥摩挲出的麻痒,同时在心口相撞,身体瞬间变的躁动起来。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方多病和神芝吸引,揽住伶舟玥的腰,步影婆娑,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灵山派的后山,有棵极大的榕树,格外显眼,李莲花揽着伶舟玥掠了上去。 随即就把人压倒在了粗壮的树桠上,低头撞上他的嘴,没错就是撞,伶舟玥痛吭一声,牙关被李莲花撬开,血腥味立即涌入了他嘴里。 李莲花生生把自己的嘴唇撞破了,他知道伶舟玥看方多病,没有其他的意思,可心里还是酸涩难当,他从不知自己这般小心眼,这般不可理喻。 原本还想克制,可阿青只一句想亲他,他的理智便溃败不堪,身体的反应是如何都骗不了人的。 伶舟玥一只手臂搂上李莲花的脖颈,栖息在榕树上的鸟雀被惊走,附近的知了也停止了鸣叫。 除树叶被微风吹的沙沙作响,只余两人的喘息和压抑的低语,李莲花的每次动作,似乎都能让两人的心脏挨的更近些。 伶舟玥另一只紧捏着斜月面具的手,到底还是松开了,面具坠落到树下的草丛中,和伶舟玥同时发出闷闷的低叹。 今日伶舟玥穿了身石青色宽袍,如今被完全敞开,铺在棕色的树桠上,只叫人觉得,是幅极美的仙章长卷。 李莲花便是那提笔作画之人,让这仙章长卷,仅因他一人,染上霞红之色。 “小荷花···”伶舟玥不住的叫着李莲花。 “叫夫君。”李莲花哑着声音道。 “夫君······” 方多病快走几步,拦住要带弟子离开的神芝道。“多谢神芝姐姐仗义直言,才能让灵山派的人同意我查案!” 神芝微微颔首。“方少侠客气了,要谢你也不该谢我,是李神医让我帮你的。” 方多病万没想到,帮他的人竟是李莲花,更没想到,他能请动夷花宫的人。 “啊?那敢问神芝姐姐,为什么会帮李莲···李神医呢?” 神芝见方多病瞪着双满是不解的大眼睛,觉得有趣,便道。“为什么我不能帮李神医?” “神芝姐姐,你别被他骗了,他和那个戴面具的都有问题,联合妙手空空,偷走了风火堂的镇堂之宝,亏我当时还那么相信他们,哪知道,他们竟然是骗子!” 方多病愤愤然的说着,不自觉的鼓了鼓腮帮。 “方少侠,这做人,不能只相信表面上看到的,要是李神医和他身旁的那位,真如你所说是恶人,怎么会暗中叫我帮你呢,早在你发现玉磬有问题之前,李神医,就已经发现不对了,是他让我留心那些孩子,我这才能那么快反应过来救下他们。” 神芝说完这些,便不再多言,和方多病拱了拱手告辞了。 “少爷,这个神芝姐姐不只武功高强,长得美,说话的声音都好听,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离儿说着。 一旁的旺福也深以为然。“是啊,又漂亮,又心善!” 方多并没心思听他二人说话,而是思考刚刚神芝和他说的话,难道上次的事,真的另有隐情? 此事他已经完全忘记,为什么李莲花能请动神芝的事了。 李莲花给伶舟玥系好腰带,伶舟玥懒洋洋的倚进他怀里。 “阿青,我在这附近没听到水声,咱们回楼里,你如今的身体,大不如前,那东西在你体内留太久,容易生病。” 伶舟玥余韵未消,毫不在意的勾住李莲花的脖子,吻了上去。“生病我也喜欢。” 伶舟玥的话,差点让李莲花又一次破功,可他到底顾及他的身体,揽着伶舟玥从榕树上掠了下来,捡起草丛中的斜月面具,给他戴好。 “原来你们在后山门,害本少爷到处找你们两个!”方多病说完,才看见,李莲花揽着伶舟玥的腰。 “李青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还要李莲花扶着?”方多病单纯发问。 纵使伶舟玥脸皮再厚,他也不好说出实情啊,原本李莲花是要打算直接带他下山的,但总不好直接从灵山派上空掠过去,于是两人在后上门处停下来,正打算绕到正门离开,就被方多病堵了个正着······ “阿青身体有些不舒服,找我们有事?无事我们回家了,狐狸精还在家里等着我们。”李莲花并没松开揽在伶舟玥腰间的手。 “神芝姐姐和我说了,是你让她帮忙替我说话的,虽然你帮了我,但是你放跑妙手空空的事,还是不能揭过,不过你要是帮本少爷,破了这王青山的案子,先前的事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李莲花看方多病的反应,就知道,神芝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和阿青的身份。 “没兴趣,我又不想进百川院,为什么要帮你,我劝你也别去,至于先前的事,你就记着好了!”李莲花悠悠开口,这傻小子记着又能怎么样,自己和阿青有的是办法,让他抓不到影。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有没有点同情心啊,那些少年多可怜,要是不查出凶手,指不定还要受多少苦!你好歹是神医,医者父母心!你要是袖手旁观,和后爹有什么区别!” 方多病此时的神情, 和狐狸精生气时追着自己尾巴咬的样子特别像。 “你仔细回忆下,王青山那座金身比的手势。”李莲花还是忍不住出声,提点了。 “手势?”方多病狐疑,仔细回忆起来。 “龟息功!王青山金身的手势和妙手空空当初比的相同!是同一脉龟息功!”方多病的眼睛一亮。 “那还不快走,去唤醒王青山!”方多病,说着就要去拉两人。 李莲花带着伶舟玥闪过。“说过多少次了,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再说了,如今这世上,龟息功就剩这一脉,最多只能支撑三天,王青山蝉蜕登仙的消息,都传出来多久了,早死透了!” 第92章 多虑 方多病一听,也反应了过来。“王青山既然使用龟息功假死,一定会告诉他最信任的人,在三天之内将他唤醒,可如今他死了,很大可能就是他亲近之人动的手!” “还不算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线索,想查就自己去查好了,我和阿青就先走了!” 说完李莲花不再理会方多病,直接带着伶舟玥,从他身边离开。 “喂!”身后传来方多病的呼喊,李莲花充耳不闻。 “真不帮忙?”回到莲花楼,两人沐浴后,便换了里衣一同窝在书榻上。 先前书榻上的萝卜抱枕,有些塌了,伶舟玥又让人重新给内胆塞了丝绵,可现下同样被两人倚靠的变了形。 “你为什么总是特别关注他!”李莲花扣住伶舟玥的腰,面上的表情倒是越发平静。 “小荷花,我何时特别关注他了,你把我按在树上那么久,除了你,我哪有其他心思想别的。” 伶舟玥说的是大实话,他自认对方多病和妙手空空跟刘如京都差不多,若非说不同,大概是还多了点慈祥,为什么李莲花只吃他的醋。 “他像曾经的我。”李莲花说着扣在伶舟玥腰间的手紧了紧。 想不到症结在这。 李莲花不知道哪里得来的结论,年少的李相夷是他的白月光。 “小荷花,若按照你这种说法,要是你遇见一个跟我很像的人,你会对他有别的想法?”伶舟玥亲了李莲花一下,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当然不会!”李莲花轻轻的咬了一口伶舟玥的下唇。 “所以啊,即使方多病的行事作风,有些像你年少时,可他是他,你是你,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何况,在我心里,永远没人能比的上你!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除了你,谁看的上我这个“大肚夫”!” 伶舟玥偏了下头,让他看发髻上的两朵萝卜花。 李莲花沉默良久,看着伶舟玥道。“若我少时遇见了你,只会选择你。” 伶舟玥开始并未反应过来,但恍然想起,他将龙血短刀送给李莲花的那晚,曾问他。“你说李相夷要是遇上了我,是会选我,还是会选他的阿娩呢?” “好,我记住了。”伶舟玥拉过李莲花的手,贴在自己唇边亲吻······ 隔天傍晚,李莲花正端着狐狸精的饭盆,到楼外招呼狐狸精。 “小荷花!开饭了!”伶舟玥出来后,才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莲花楼。 一抬头就发现方多病,拎着三坛酒走来。 如今再戴面具,怕是来不了,李莲花的眉头皱了皱,站起身看向伶舟玥,阿青的耳力······ “原来它就是狐狸精啊!嘿,真可爱!”方多病说完这句话,一抬眼,就看见了没戴面具的伶舟玥。 “你!······”方多病惊诧出声。 “你什么你,你来做什么 ?”李莲花以为方多病,认出了伶舟玥,毕竟他的画像,在江湖上也是有不少的。 “李青,你长这么帅气,为什么天天戴个斜月面具?耍冷酷啊!”方多病的话,一时让李莲花和伶舟玥陷入沉默。 是他们多虑了······ 第93章 上门 “谢谢夸奖了哈!”伶舟玥低头摸了下鼻子。 李莲花拉住伶舟玥的手进楼。“不是说开饭了。” 方多病毫不见外,跟在后边登堂入室,走到桌边道,“呦!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他放下手中的酒,拉开椅子,顺势坐下。 伶舟玥起身。“小荷花,锅里还有一道辣炒蚬子,我去端过来。” 方多病瞪眼看向李莲花。“你一个大男人,叫李莲花就算了,全做大雅,怎么李青还叫你小荷花啊,多肉麻。” 李莲花没说什么,他和阿青从遇见这生瓜蛋子开始,并未做过任何避嫌之举,可这傻小子,硬是没看出来······ 方多病见李莲花不开口,就局促但自觉的拿起了筷子,他身上唯一的银子,只够买三坛酒,肚子早饿的震天响。 刚要试探着夹菜,就被眼疾手快的李莲花用另一双筷子制止了。“阿青还没回来。” 方多病也意识到失礼,没办法这饭菜看着太有食欲了,为了掩饰尴尬,他环视四周道。 “你这莲花楼真是太奢侈了,你诊一个病人,才要五两诊金做报酬,打死我也不相信,能支撑你住上这样精巧的木楼,还有你这照明的灯不知是什么机关,看着和真花似的,我可是天机山庄少庄主,都没见过,足见珍贵!” 他叭叭的说个不停。 伶舟玥很快就一手端着辣炒蚬子,一手另拿了副碗筷,从厨房走了出来。见方多病已经拿了双筷子,就单将手中那只碗递给他。 “谢谢啊!”方多病扬着大笑脸,把碗接了过去。 李莲花给伶舟玥拉了下椅子,伶舟玥坐下。 方多病道。“这下可以吃了。” 李莲花没理他,给伶舟玥夹了一筷子,醋溜萝卜丝,伶舟玥看向他,李莲花又若无其事的自顾自吃饭。 把那筷子醋溜萝卜丝吃掉,伶舟玥挑出几块蚬子肉,放进李莲花碗里。 方多病受不了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吃个饭还要夹来夹去的,一点都不爽快!” “呵呵,那确实是没有方少侠爽快,来蹭饭,话还那么多!”李莲花没好气道。 “我不是还给你们带了酒吗!”方多病把三坛酒打开,给两人手边各自放了一坛。 “这好菜当然得配好酒了,我可是京城有名的食香客,李青你这手艺,不比名厨差!” 方多病举起酒坛,示意两人碰杯,伶舟玥见李莲花拿起了酒坛子,也跟着拿了起来,一起跟方多病碰了下。 方多病喝了两口酒,嘴像是上了发条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我跟你们说,那个王青山是被管家朴二黄杀死的!更没想到的是朴二黄竟是旺福的爹!还是金鸳盟奔雷手辛雷。” “王青山留下的字条被裁过,他要找的灵童根本就不是十六岁,而是六岁,是他的私生子。” “灵山派不许娶妻,王青山又不想将财产留给弟子,才在辛雷的怂恿下,想到这个办法!” “可没想到,他用龟息功入定假死后,却被唯一知道实情的辛雷,用五毒掌杀了。将那张字条裁去了“其母姓贺兰”,又多加了个十字,然后故意让旺福的表哥知道消息,带旺福去遴选,这样,等旺福被选上后,辛雷就可以控制旺福,控制整个灵山派。” “李莲花,多亏你先前的提醒,我又去查了王青山的寝殿和金身,发现他桌子上有本写着孩子名字的三字经,和金身背上那枚,金鸳盟奔雷手,辛雷成名绝技的五毒掌印,才能这么顺利破获案子!” 方多病再次举起酒坛敬李莲花。 “别谢我,这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李莲花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喝了一口酒。 方多病闻言放下酒坛。“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为什么要帮妙手空空呢?虽然我对你二人的真实身份,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但神芝姐姐说你们不是坏人,我就姑且先相信你们好了!” 李莲花撂下筷子,放下手中的酒坛,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伶舟玥也吃的差不多了,同样向后靠了靠,自然无比的牵着李莲花的手,搁在自己腿上。李莲花放松手掌,任伶舟玥摩挲。 “起因就是风火堂的人,强行霸占了施家绝学不还,施家没有办法,就找了妙手空空,帮忙偷回来。妙手空空又帮过我,所以就找我帮忙,我既欠他人情,自然是要还的。”李莲花神色淡淡的解释。 “想不到你还是个很讲道义的人!”方多病听后,又喝了口酒道。 “哦!”李莲听后,侧了侧身子,靠在伶舟花玥怀里,伶舟玥换了个手牵李莲花,将挨着李莲花的手臂,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打眼看去像是挎着李莲花的肩膀。 方多病,坐在桌子对面,看不见他们牵着的手,只以为他们关系好。见两人懒洋洋的敷衍着自己,有些不甘道。 “喂!你们两个别这么冷漠嘛!好歹你们也算是我初入江湖,最先认识的朋友,实话告诉你们把,我这次离家是偷溜出来的,我爹娘不让我掺和江湖事,一心想让我好好继承天机山庄,做个平平安安的富家翁。” “可比起一辈子无波无澜的继承家业,我还是更适合江湖的!大丈夫顶天立地,自然要闯出一番天地,锄强扶弱,匡正武林!” 方多病豪言壮语,对未来有着满眼的向往和憧憬。 “哦,那这与我和阿青有什么关系。”李莲花的语气柔和又冷淡,没有任何情绪。 方多病听后讷讷道。 “哎,百川院答应我,只要我破三个案子,就同意录用我,可如今灵山派为了自己的名声,拜托我不要将王青山被杀的事宣扬出去。这样一来我还是要破三个案子,才能被录用。” “所以,我想请你们帮我一起探案!这莲花楼里都是价值连城的物件,却连像样的防护机关都没有,等我进了百川院以后,帮你们把这楼拉回天机山庄,装上最好的机关阵怎么样!” 门外的锁魂藤,晃了晃叶子,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什么机关能有它锁魂藤厉害,它得去给这小子一点震撼! 第94章 饮酒 李莲花耳朵一动,察觉到了锁魂藤的动作,立即起身走了出去,摸了摸它的叶子。 伶舟玥捻了下被放开的手,摇头看向一头雾水的方多病,显然他还不知道,李莲花为什么突然就去摸门口那株看上去长的格外鲜活的绿藤。 “吃饱了吗?”伶舟玥出声询问。 “啊?”方多病酒劲似乎已经上头,反应有些木讷。 “不吃我就收拾了!”伶舟玥指了指桌子上的碗碟。 “哦!不吃了,谢谢你啊李青,你人不错!”方多病拎着自己的酒坛子,就向李莲花走去。 李莲花却在安抚好锁魂藤后,绕过方多病,回来和伶舟玥一起收拾桌子。 方多病就一直跟在他们两个屁股后头,念叨让李莲花同意帮他探案! 厨房本就不大,方多病跟进来后,顿时变的拥挤。伶舟玥轻声道。“小荷花,你先带这小子出去,也没多少碗筷要洗。” “你们好像我爹和我娘啊!”已经喝醉的方多病语出惊人。 “我爹娘相处时的感觉,就和你们差不多。”方多病继续道。 这下李莲花和伶舟玥都没忍住,白了方多病一眼,说话大喘气,真的很容易引起误会。 等伶舟玥收拾好,出了莲花楼,就见方多病,正在那“举杯邀明月”呢,嘴里全是要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那些话。 伶舟玥都坐在李莲花身边好一会了,方多病才放完豪言壮语,转过身来。“诶?李青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在你高喊要重振百川院风气的时候。”伶舟玥不咸不淡的回道,他手里拿着两个木棍,上面插着红薯,埋在不知何时燃起的篝火炭灰下烤着。 “你为什么一定要进百川院?”李莲花不解。 方多病闻言,傻笑了几声说。“给你们看样东西!”他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后,从自己怀里掏出张地契。 “这是百川院抵押给我娘的地契,我给偷了出来,他们这些年,一直没有将地契赎回去,也已经过了抵押期,银子只怕都进了自己口袋了,我娘就用地契威胁他们,不让我进百川院。” “我讨厌白江鹑,厌恶纪汉佛,他们包庇云彼丘,就该和云比丘同罪!可我在江湖上没有任何根基,更不可能撼动他们的地位。” 他醉眼朦胧的笑了起来,少见的狡猾。 “我已经去官府,把地契过户到自己名下了。本少爷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等我进了百川院,不信砸不动白江鹑和纪汉佛手底下的那些刑探,我要让他们尝尝被手下背叛抛弃的滋味!本少爷要罚他们天天去挑猪粪!让百川院重新做回原来的那个百川院!” 方多病已经醉的厉害,可还不忘把地契仔细收回自己怀里。 “嘿嘿,实话告诉你们!我最佩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师父,另一个就是夷花宫的伶舟宫主,赤剑仙!” 李莲花听到这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向伶舟玥,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哦?是吗?为什么佩服伶舟宫主?” “当然是因为他当年在夷花宫,为我师父揭露云彼丘那个叛徒的真面目,痛骂白江鹑和纪汉佛还有那个肖紫衿这些个小人,甚至为了我师父,把乔女侠的喘症都治好了!” 从方多病,开始说只佩服两个人的时候,伶舟玥就有了猜测,听见他提到自己的名字时,便大概推测出原因了,所以对他的话,并没有意外。 但李莲花不知道啊,他出声打断方多病。“等等,你说你师父是谁?” 方多病洋洋得意的哼道。“剑神李相夷!”他脸红成了猴屁股,身形一晃,差点摔倒,还是李莲花拉了他一把。 “没事!”方多病挥手,表示自己没喝多。 “剑神李相夷?我怎么不知道,李相夷还收过你这么一个徒弟啊?”李莲花笑的颇有几分狡黠。 伶舟玥也偷笑着,把插着红薯的木棍,从炭灰里抽出来,捏了捏表皮已经泛皱的红薯,确定已经烤熟。 才将它们取下来,拍打下其中一只表皮上的焦糊,慢慢剥开。 “这事没人知道!”方多病嘟哝。 李莲花深以为然的点头。“是啊,我猜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你不信是?!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从小就体弱多病,我娘都没给我取大名,就怕我活不到成年,我十岁那年,我娘认回了失散的弟弟,就是四顾门的副门主,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 听到这,李莲花敛了笑意,低声问。“单孤刀是你的舅舅?” 可方多病已经喝多了,并没有注意到,李莲花的问题。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这厢伶舟玥已经把红薯剥好,他的手指修长灵活,李莲花有时候看他剥栗子,能看很久。 “小荷花,给,你跟这傻小子刚刚都没好好吃饭。”黄澄澄冒着热气的红薯,递到了李莲花面前。 伶舟玥知道李莲花不会因为方多病是单孤刀的“外甥”,而迁怒于他,他一向恩怨分明。 何况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如今单孤刀对李莲花来说,不过是个早晚都会死于他剑下的亡魂而已。 刚刚无非就是震惊于这单纯的傻小子,会有单孤刀那样一个舅舅。 “你呢?”李莲花接过去,见另一个红薯没剥,就知道那是留给方多病的。 “我吃饱了,你的胃口向来小,这红薯若你没吃完,我也好有肚子捡你的剩。”伶舟玥掏出帕子擦着手说。 “喂!你们两个有没有听我说话!”方多病起身从后边绕到两人中间,一屁股坐下。把李莲花和伶舟玥分隔开来。 “李莲花,红薯给我掰一半,我也饿了!”方多病说着就要动手去掰。 李莲花胳膊一晃躲开,低头咬了一大口。显然是不愿分给他。 伶舟玥拿起另一个红薯递给了方多病。 “怎么我的和他的不一样。”他拿着没剥皮的红薯,凑到眼前看了看。 但闻着确实是红薯的香甜,便直接咬了一口,嘴巴登时黑了一圈。李莲花和伶舟玥都有些没眼看。 “不错,甜!我跟你们说,你们别不信,我真是李相夷的徒弟,小时候,舅舅想偷偷教我武功,但我那个时候,身子骨实在太弱,连剑都拿不稳,舅舅总骂我没用。” “后来我遇见了李相夷,他和我说,舅舅给我的那把剑,太沉了,不适合我,就给了我一把木剑,说若我练好百招基础剑式,去找他,他定收我为徒。他临走的时候,还对我说,别再把自己的剑弄丢了,一个剑客,一定要握紧手中那把剑,才能平所有不平之事。”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过李相夷,如今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了,现在我终于能握紧手中的这把剑了,可他却已经不在了······” 方多病一边说着,一边啃没剥皮的烤红薯,手和下巴都蹭的黢黑,说到伤心处,就用手去抹眼泪,黑灰又被他抹在眼眶上······ 李莲花看了直摇头。“原来是他,小时候看着还挺聪明,怎么如今傻成这样。” 伶舟玥也觉得这烤红薯,给的不是时候,明明很煽情的气氛,却被毁的一干二净。 第95章 跑路 李莲花还是和原剧情中一样,把酒醉的方多病,扶到一棵大树下,然后和伶舟玥驾着莲花楼离开了。 不过伶舟玥问锁魂藤要了两片叶子,放在了方多病的身边,帮他驱赶荒郊野外的蛇虫鼠蚁。 “阿青很细心啊。”李莲花抱着手臂,看着伶舟玥笑吟吟道。 “他不是你便宜徒弟吗?我这个做师丈的,总得有点长辈的样子。”伶舟玥用肩膀不轻不重的撞李莲花。 “我可没承认,他是我徒弟。”李莲花哼了一声,牵起伶舟玥的手,回了莲花楼。 可怜的方多病,倚着树干睡的正香,丝毫没听见,莲花楼离开时的声响。 李莲花决定去玉城见见笛飞声,当年单孤刀和角丽谯联手,引得四顾门和金鸳盟大战,而自己和笛飞声,却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也算是同病相怜。 不知道笛飞声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为了角丽谯打破他不杀女人的规矩。 另一头,被离儿和旺福唤醒的方多病,愤怒不已。“本少爷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结果他们却把我丢在这荒郊野外跑了!” 城郊茶摊里,离儿正在劝方多病吃点东西,但金尊玉贵长大的方多病,瞟了眼那碗里的米,撇嘴。“那米一看就是馊的,本少爷,还没沦落到,要亏待自己的嘴!” 离儿叹气。“不亏嘴,就要亏肚子!少爷我们身上,当真是一个子都没有了。” 方多病闻言,看向了自己身上的配饰,却被离儿劝住。“少爷那是你从小戴着的,可不能当!” “本少爷当然不会当,旺福,看看你的包袱里,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换些银钱的东西。” 小厮旺福称是,方多病在他翻找的时候,发现了几张信纸。 一问才知道,是旺福整理辛雷遗物时留下的,想烧给他已故的娘亲。 方多病却发现这些信纸的折叠方法另有玄机。 按照一定的规律拼在一起后,方多病破解出了这信中真正的秘密。 这是辛雷还未发出的,向金鸳盟药魔请罪的请罪书。 旺福好奇的问了一嘴。“少爷这药魔长啥样啊?” 方多病闻言,挥手让离儿把金鸳盟要员手册拿出来,翻看有关药魔的记录。 “药魔,年岁不详,来历不明,擅制毒用药。以医活死人名动江湖,有心疾,几无内里,不擅功夫,奸诈狡猾。” 旺福读完,方多病那侍女离儿,开始胡乱推测,把李莲花说成了怀疑对象。 方多病摇头。“不太可能,李莲花看着也不像是有心疾啊,何况神芝姐姐都说了,他和李青不是恶人,夷花宫的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少爷,你想想,药魔奸诈狡猾,没准是用什么方法骗过了神芝堂主呢,再说了他既然那么擅长制药,又能医活死人,区区一个心疾,他怎么可能医不好,金鸳盟旧部四处散落,旺福的爹都能隐姓埋名,假装是灵山派的管家,药魔怎么就不能换个身份成为莲花楼主呢!您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 “一定是辛雷暴露了金鸳盟的踪迹,药魔才来灭口的,提点少爷您,就是想借刀杀人!”她说着还对着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如此离谱的话,她却越说,越觉得有理,腰杆挺的直直的,仅凭猜测,就给李莲花定了罪名。 方多病,沉默片刻道。“这巧合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他真的是金鸳盟余孽,绝对不能让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了,追!” 去玉城的山路崎岖,如今伶舟玥也早已无法使用遁术,莲花楼便被停在山下。 刚把楼停好,李莲花就看见伶舟玥挥手放走了红隼鸟。 “阿青,刚刚是在给谁传消息?” “给小九,商陆不是说她上次是想找玉红烛打架来着,反正咱们是要去玉城找笛飞声,正好让她跟着去找玉红烛打一场,咱们还能顺便看看热闹。”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在小棉客栈,遇见带着他那小厮旺福和侍女离儿的方多病。 小九脾气向来暴躁,要是那个离儿再乱说话,她可不会惯着,李莲花心软,不计较,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去薅着个女子的头发,扇她嘴巴,所以这件事交给小九,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果然,行至傍晚,李莲花和伶舟玥还是走进了小棉客栈,这里挨着处古战场,时不时就会闹出点令人疑神疑鬼的事,今天恰巧是中元节,店小二让他们跨火盆,驱邪。 话分两头,方多病主仆三人,在山下看见了莲花楼。 “哇!少爷 ,那二楼的花也太美了,好想摘一朵啊!”离儿看着被李莲花精心养护的玫瑰花感叹。 方多病道。“不可,不问自取为偷!我们只要进去搜一搜,有没有关于金鸳盟的物件就好。” 锁魂藤刚刚因为方多病那句“不问自取为偷”,收回去的毒藤,此刻又抽了出来,想了想还是把毒素压了下去,主人提起过,这讨厌鬼是主子的便宜徒弟。 才靠近莲花楼,他们就被锁魂藤甩出三根如同灵蛇般迅疾的藤条,迎头抽上来 。 除了方多病反应还算快躲开了,旺福和离儿就没这个运气了,直接倒飞着,摔出去五六米,一时头脑发昏,许久都爬不起来。 “离儿!旺福!”方多病立刻去搀扶两人。 锁魂藤将藤条延伸至距离他们三步左右的距离停下来,不再动作,明显是告诉他们不要再上前。 “少爷,有妖怪!咱们快走!李莲花就算不是药魔,他和那个李青也一定是妖怪!” 离儿战战兢兢的抓住方多病的袖子说,这可惹恼了锁魂藤,这个女人真是讨厌。 “——嗡!”锁魂藤的藤条甩出破空之声,奔着离儿的脸招呼,这一下若抽上了,离儿恐怕不仅会毁容,所有的牙齿都会掉个精光。 方多病出手用他的尔雅剑挡了下来。 一旁的离儿不但不知收敛,还认为自己说的有理,继续道。“少爷您看,我就说他们一定都是妖······” “离儿!住口!” 第96章 再遇 方多病呵斥住离儿后,锁魂藤,也不再计较。 哼!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早把他们毒翻了。 “怪不得李莲花对咱们天机山庄的机关阵不感兴趣,这藤条不同凡响,它似乎只是想驱赶我们,莲花楼看来是不能硬闯了,咱们直接去追人!” 小棉客栈。 “阿青这冰镇西瓜并不新鲜,别吃了。”李莲花对伶舟玥说。 “好!”伶舟玥几口吃掉手里那块,就不再动桌上的西瓜。 倒是跟着过来的狐狸精不嫌弃,吃的欢。 “小九几时到?”李莲花伸手,拿掉粘在伶舟玥唇边的西瓜子。掏出帕子递给他。 伶舟玥接过去,擦了下嘴道。“估摸快了!” 小二端来茶水,伶舟玥习惯性的给李莲花烫杯盏,茶水才淋到杯壁上,伶舟玥就和李莲花对视一眼,茶水有问题,被下了生麻子。 “小二!”李莲花唤道。 “诶!怎么了客官?”这小二除了带着几分迎客的讨好,眼神中没有任何心虚之色。 “这茶我二人喝不惯,可有玉华抱春茶?”李莲花问他。 “有!您二位真是雅客,这玉华抱春茶,可是才出不过半年的新品,小店特地托关系从京城运过来的,金贵的很,八十两银一壶,可要一壶?” 小二满脸期待,他看李莲花和伶舟玥的衣着,便知二人非富即贵。 平日里喝的茶都是阿青备下的。 李莲花想到了这茶应该不便宜,却没想过会这么贵。 伶舟玥随意扯下腰间的一块玉佩丢给小二。“上一壶。” 小二看着自己手中的三彩玉蝙蝠,顿觉走了狗屎运。 刚要下去准备,就听李莲花说。“这快三彩玉蝙蝠价值千金,恐怕不方便小二哥找银子,用这个!剩下的就算作给小二哥的辛苦费。”说着就递给小二一张百两银票。 小二虽然不舍,但得了二十两,也是意外之喜,于是三彩蝙蝠还给了李莲花,收走了桌子上的茶具,下去准备了。 “伶舟公子还是一贯的大方。”李莲花说着冷哼一声,低头重新帮伶舟玥在腰间佩戴好三彩玉蝙蝠。 “看李公子说的,那不是银子都在你那么,这些小玩意除了佩戴着好看,也没什么用了,咱家也不缺,给你换茶喝不是更实在。”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正所谓,山水有相逢,做了亏心事,溜是容易,可再遇见,岂不是很尴尬?!” 方多病踱着四方步来到两人桌边坐下。 伶舟玥扫了眼已经上楼的旺福和离儿,敛了眸间的冷色,把棉帕收好。 “呦,是你啊,我和阿青着急北上,未能顾及你酒醉未醒,有不周到之处见谅啊,来我请你吃冰镇西瓜。” 李莲花说着抬手,要给方多病拿托盘里的冰镇西瓜。 吃的正欢的狐狸精,不禁抬头,刚刚主人不是说,这瓜都归它了吗? “不用了,本少爷不爱吃西瓜。”说完看了看,又将斜月面具戴上了的伶舟玥,目光随即转回李莲花脸上。 “你们这么着急走 ,是因为辛雷?”方多病盯着两人,想从李莲花和伶舟玥两人的眼中探究出什么。 “哈哈,和辛雷有什么关系?”李莲花是真的被逗笑了,这都是哪跟哪啊。 方多病一副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表情,继续说。“辛雷被抓回百川院后,都交代了,你就是金鸳盟的药魔!你那莲花楼门口的藤条诡异的很,定是你用了什么特殊的药品培育出来的!” 伶舟玥实在没想到,这次没了赢珠甲,方多病还是怀疑李莲花是金鸳盟药魔。 “药魔?呵呵,辛雷在被押解回百川院的路上就死了,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李莲花的语气敷衍至极,甚至带着几分冷然。 恰在此时小二哥端着托盘走过来,将他们点的玉华抱春茶送了上来,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连茶具都换成,天青裂冰瓷的了。 李莲花揽住袖子,提壶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伶舟玥面前。 伶舟玥目光盈盈的看了李莲花一眼,借着喝茶的遮掩会心一笑。 小荷花,早就不是原剧情中的那个习惯藏锋敛锷的李莲花了。 他内心依然柔软宽和,但属于李相夷的凌厉霸气,已悄悄融于李莲花无事三分笑的面容之下。 “哼!别不承认,从我第一次见你们,到现在为止,你们二人的衣裳配饰唯一不变的就是李青头上那两支紫、白翡翠簪 !李莲花你今日腰间挂的可是“滴天髓”当初被夷花宫在京城的拍卖行,以十万两黄金的价格收购,却一直未曾公开拍卖,想不到竟然在你这!” 李莲花无所谓道。“嗯,你说的不错,就是滴天髓,算你识货。” 方多病又把矛头指向伶舟玥。“还有你脸上这面具,我虽看不出它的材质,但这上头用红翡镶嵌出的莲花纹,便已是价值不菲。” “更遑论那座精巧华丽至极的莲花楼,一介诊费只要五两银子的江湖游医,哪里来这么多钱财如此铺张,还说你们不是金鸳盟的人!” 伶舟玥突笑出了声,当初他看剧的时候,弹幕有人说,方多病像只快乐小狗,但眼下伶舟玥却觉得他更像发了神经的奶牛猫。 正义凛然的模样,让人想叫他一声黑猫警长。 “你笑什么!”方多病扬声问。 李莲花也正在看着他,伶舟玥放下手中的茶杯,理了下自己的袖子,那模样和李莲花平日的动作极为相像。 “笑你小黠大愚。”伶舟玥说完笑的更不遮掩了,李莲花拎起茶壶,给伶舟玥续上茶水,唇角也挂上了抹轻松。 “你骂我蠢!”方多病一拍桌子,本就格外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看的伶舟玥想伸手指他一下,看他会不会梗着脖子飞机耳。 “呀,小荷花你看他,这样好吓人啊,不会要对我动手。”伶舟玥开启绿茶式嘲讽技能。 一副害怕的模样,倚在李莲花的肩头。 李莲花伸手揽过伶舟玥的腰。“无事。” “你们两个······”方多病正要说什么,就被伶舟玥打断了。 “其他不提,你怀疑小荷花是金鸳盟药魔,怀疑我们是金鸳盟的人,那你觉得,药魔就有花十万两黄金,买一块滴天髓,挂在身上佩戴着玩的财力吗?” 伶舟玥的话成功让方多病熄了火,但他还是觉得这两个人身份绝对不简单,难不成真的是妖怪? “那你们怎么解释莲花楼门口的那株妖异的藤条!”方多病追问。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那莲花楼门口的藤条叫锁魂藤,乃是深山异种,最适合看家护院不过,哦对了,我还未追究你想私闯我莲花楼的事呢。”李莲花清冷着声音说。 “我······”方多病正想说什么。 就听小棉客栈外头,轰隆一声闷雷裹挟着劲风,鼓动的小棉客栈门窗吱嘎作响,噼里啪啦的大雨骤然砸了下来。 即使李莲花和伶舟玥坐在客栈里,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夹杂了土腥气的潮湿。 第97章 碎了 隔壁桌客人交谈的声音传来。“前两日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啊?” “就在前两日,我有个朋友,看见两个商贩,竟然被不知哪来的骷髅,给活活掐死了!” “——轰隆!轰隆!” 雷电交加,小棉客栈的窗户,晃动的更厉害了。 这样的氛围加之那两人刚刚所说的内容。 霎时给小棉客栈蒙上一层阴森恐怖的气息。 伶舟玥察觉到李莲花揽在他腰间的手更紧了。 于是不动声色的放松了上身的力道,全然倚靠进他怀里,然后把一只手从桌上拿下去,覆在李莲花手背上。 果然,李莲花僵硬的身形,随着他的举动缓和了些许。 “——哐!哐!哐!”小棉客栈的窗户,接连被狂风顶开,夹杂着雨水将客栈中贴的到处都是的寻人告示吹落不少。 小二一边告罪,一边把门窗关好。 “小二!快把这晦气的东西拿走!”一桌客人指着方才被风吹落的告示不耐烦道。 小二立即上前。“客官这话可说不的,这是画像上的是玉城的二小姐,前些天,不知为何离家出走了,如今客栈里住着的七成都是前来寻找二小姐的玉城护卫。” 李莲花他们这桌也被吹来了一张告示,方多病见李莲花和伶舟玥低头看那告示,便也歪头凑上去看了看。 “这鬼天气,可真是烦!李神医、李先生!”一身火红的小九,终于到了。 方多病见小九浑身无一丝雨水,就连鞋子也是干干净净的,顿觉这女子武艺高强,又看她指间不断灵活跳跃着的相思子,惊道。“火玲珑!你是火玲珑?!” 小九本就貌美,自打进了客栈就引起不少人注意,但大家都不是傻子,这般雨夜她一个姑娘未撑伞,却浑身干爽,任谁都知道轻易不能招惹。 如今听见她便是万人册排名第十位的火玲珑,更是庆幸自己没有撞上去找死。 “呵,小子有点眼力,不如和老娘打一架?!”方多病自认武功不错,但也没自信到去和小九打架,再说他一个男子,和个姑娘打架,赢了也无甚光彩,关键是他恐怕还赢不了。 方多病一时尬住,早听说过这火玲珑一向喜欢打架,如今他算见识到了。 “小九,坐下,赶路不累吗?”李莲花出声拯救了方多病。 伶舟玥给她递了杯茶。“是啊,趁菜还没凉透,快吃点。”不是他不想给小九重新点菜,只是怕一会来不及。 小九当即从筷笼子里抽出双筷子,大快朵颐起来。“怎么不累,路上净挖坑埋尸体了,要不我早到了,附近的人也真是,不知道暴尸荒野容易引起瘟疫啊!” 她和红枫之所以能长在一处,是因为他们是一位千年前的军医种下的,沧海桑田,原本山间的狭道战场,变成了荒野。 而那位军医死于瘟疫,他无数次和将军说,无论敌我,只要是尸首,就都要掩埋,可那将军并不理会,认为他是妇人之仁,偏要那些俘尸暴于荒野,最终引发瘟疫····· 所以小九和红枫,只要看见暴于荒野的尸骨,必会掩埋。 可这话却让方多病忍不住道。“火玲珑前辈,您···洗手了吗?” “噗嗤!”李莲花笑了,见方多病不解的看他道。“小九武艺高强,一粒相思子就足够炸出一个埋人的深坑了,你还想着让她弯腰用手挖啊!” 小九轻啧了一声,瞥了眼方多病没说话,主人传信的时候就和她说了,这傻小子和自家宫主有旧,不能真打。 方多病看着小九吃的香,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其实早就饿了,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五脏庙开始抗议。 “吃点?”伶舟玥递给他一双筷子。 眼见吃相毫不斯文的小九,就要把最后一个鸡腿夹走了,方多病接过了筷子。 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还不忘怀疑的问道。“前有神芝姐姐,如今又是火玲珑前辈,你们两个,怎么和夷花宫的人很熟的样子。” 当然熟了,这可是我们夷花宫两位宫主,小九在心中腹诽。 “这个啊,我和夷花宫的宫主伶舟玥一同生活了很久,关系自是非比寻常。” 李莲花说完,就感觉倚在自己怀里的伶舟玥,借着方多病和小九不注意,偏头吻了一下他的颈侧。 方多病圆眼震惊,要不是苏文才的万人册,江湖上的人都不知道,原来夷花宫的宫主,大名叫伶舟玥。 听见李莲花这般熟稔的叫着伶舟玥的名字,还说他和伶舟玥一同生活过,方多病实在是难以置信。 “你和伶舟宫主是朋友?!”方多病的表情多少有点破防了。 伶舟玥觉得好笑极了,不待李莲花开口,便道。“是啊,你不是好奇,为什么小荷花和我,生活的如此铺张吗?还不是伶舟玥愿意宠着小荷花,而小荷花愿意宠着我~” 他的语气极不正经,就怕方多病不误会··· 端起自己喝过的茶杯,喂李莲花喝茶,李莲花压下眼底的笑意,配合的启唇轻啜。 “你们!你们!······”单纯的方多病,精神似乎受到了污染,鸡腿也不吃了,伸手指着他们两人泛起结巴。 随即转头对小九说。“火玲珑前辈,您得向伶舟宫主禀报实情啊!” 小九吃的头都没抬道。“宫主早就知道,他乐意着呢!” “——啪嚓!”伶舟玥仿佛听见了方多病三观碎裂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伶舟宫主那样的人,要喜欢,也该喜欢李相夷才对,怎么可能会喜欢李莲花,还容忍着李莲花琵琶别抱!” 方多病这话,让李莲花看了眼怀里的伶舟玥。 得,这小子害他,又让小荷花想起李相夷是他白月光那茬了。 小九用筷子猛的抽了下方多病的手。“嚷嚷什么,吵到老娘吃饭了,宫主做事,自有他的决断,闭嘴!” 说完她拿起手边的冰镇西瓜,塞住了方多病的嘴。方多病吃了一口暗道,这冰镇西瓜只是看着不错,实则早就不新鲜了。 第98章 教训 “——哐!”小棉客栈的门再次被粗暴的撞开。 一个头戴白色幕篱,身穿白衣的女子,扬着鞭子走了进来,门口烛台上无辜的蜡烛,被她愠怒着抽落。 “鬼啊!”疾风之下,这名白衣女子,衣袂飘忽,穿堂风把客栈中的烛火,吹的明灭摇曳,墙上的告示又开始哗啦作响。 李莲花抬眼看向二楼。 外面的雷声很大,但他还是听见了有人在小棉客栈屋顶上撬瓦的声音。 小九也察觉到不对,悄无声息的起身去了二楼。 今日本就是中元节,此地又不太平,气氛烘托下,分外恐怖。 伶舟玥握住李莲花的手捏了捏。“害怕?” “无事,我知道,不是鬼。”李莲花温声回道。 “你喊谁是鬼!看什么看!都不许看!”那女子似是故意等众人看见了她脸上的疤痕,才将幕篱的白纱合上,挡住自己的脸。 “这不是画像上的人吗?脸上的疤痕一摸一样,她就是那个玉秋霜!”客人中有人出声。 玉城的护卫们闻声围了上去。“二小姐!您这是去哪了!叫我们好找!” 那玉秋霜冷声道。“你们漫山遍野的贴着告示,可是想挨鞭子!” 护卫头领立刻解释。“是夫人找了二小姐好几日,找不见,这才让我们贴告示的。” 玉秋霜沉默片刻后问。“是阿姐让你们来的?” “夫人去了山南,要过几日才回,是云娇姑娘,带咱们来寻二小姐您的,她正在二楼。” 护卫首领说完,玉秋霜就“嗯!”了一声,穿过人群去了二楼,找那云娇姑娘,也不理会后头叫她的护卫。 “霜儿,你总算回来了!”二楼的房间中传出另一位女子的声音。 “若不是你们贴了满山的告示,我定让你们再急上几天!”玉秋霜答道。 玉城护卫和小棉客栈的店家都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人找到了,不然玉夫人发起怒来,可不得了。” “让开!”小九的语气十分不好的向故意阻挡她去路的离儿斥道! 离儿很心虚,她是看眼前这红衣女子,好像要进李莲花和伶舟玥的房间,才故意阻拦的,旺福还在里面寻找证据,没出来,要是这女子进去了不就露馅了。 “你是谁 ,为什么要进我们的房间!”离儿倒打一耙,李莲花和那个李青根本就没有同行的女子,这女子这般盛气凌人的向他们二人的房间走去,没准是进去搞破坏的呢。 小九来的晚,不知道这是李莲花和伶舟玥的房间,但她已经听见,有人对里头的人动手了。 “里面的是你的伙伴?要是你再不让开,他就死了!”小九说完,见离儿傻愣愣不动地方,烦躁的皱起柳眉,被看一挥,将她掀翻,出掌震开了房门。 此时旺福已经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汩汩鲜血从他的指缝溢出!一名黑衣人见有人破门,翻窗便逃,小九晚了一步。 看见倒在地上的旺福,小九没再去追那黑衣人,而是上前蹲下,运转妖力为旺福止血。 “——啊!”离儿爬起身冲进来后,看见倒在地上的旺福,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楼下的大门又一次应声而开,客人们惊呼。“血!是血!” 刚关上门的店小二,转过身后,也指着地面惊恐道。“是血!” 堂中蜡烛被狂风熄灭大半,几扇窗户不断晃动着绿莹莹的幽光,如同鬼影。 刚下到一楼入浴的云娇,惊恐的从房间喊叫着跑出来。“啊!!!棚顶有血!棚顶有血!”小棉客栈中的场面,顿时混乱。 方多病听见离儿的尖叫声,疾步向二楼跑去。 李莲花和伶舟玥也从座位上起身,观察起客栈中的情形。 放下隔壁桌客人的茶壶,李莲花道。 “阿青,这些客人的茶水里都被下了生麻子,地上的脚印也不是血,而是赤霞草熬成的胶,遇雨水变色而已。” 李莲花原本还不清楚,为什么有人会在他与阿青茶中下生麻子,若是图财,这生麻子也只能令人致幻些许,远达不到将人放倒的地步,如今倒是明晰了。 幕后之人恐怕也担心这赤霞草的把戏被人戳穿,才在众人的茶水里下了致幻的生麻子。 这么大费周章的引得所有客人“见鬼”只怕有人有性命之忧。 等李莲花和伶舟玥追着方多病的脚步,上到二楼,就发现走廊尽头,他们的房门开着。 方多病的侍女离儿哭诉道。“少爷!旺福刚刚还好好的,一进这房间就被杀了!” 小九皱着眉收了妖力,站起身还没来的及说旺福没死,就见那离儿指着李莲花和伶舟玥两人道。“是他们,这是他们的房间,他们是妖怪,一定是他们害死了旺福!” 旺福从小和方多病一起长大,两人情谊深厚,方多病见旺福苍白着脸,箕坐在那,胸前被大片殷红浸湿,登时红着眼睛就要拔剑。 “——倏!倏!”小九瞬发两粒相思子。 “叮!”方多病已经出鞘一半的尔雅剑被相思子推了回去。 而另外一粒被嵌在了离儿的眉心,像是给她点了颗饱满的朱砂痣。 离儿倒退着摔倒,只觉眉心被重袭,令她头昏耳鸣泛起干呕,下意识伸手摸了下麻木处,相思子被她剥落,血丝顺着她的鼻梁蜿蜒而下······ 显然小九手下留情了。“长嘴不会用,不如做哑巴!你该庆幸老娘不杀女人,否则这会你早该凉了!” 离儿此时被吓的恨不得三魂七魄分头逃跑,再不敢多说一句。 “你这小厮没死,老娘脾气向来不好,再见你对李神医和李公子拔剑,老娘卸了你一双胳膊!” 李莲花在一旁挠挠鼻子道。“算了小九,和个孩子置气不值当!” 伶舟玥却向小九竖了个大拇指。 原本红着眼睛的方多病,听小九说旺福没死,立即过去检查旺福的状况。 确定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人也冷静不少。 但还是怀疑的对着李莲花和伶舟玥问道。“解释,为什么旺福来了你们的房间,会险些被杀!” 小九听方多病这样说,火腾一下就上来了,刚要发作,就被没什么表情的李莲花,抬手拦住了。 第99章 秋霜 “我说方少侠,旺福擅自潜入我们房中,我与阿青还未计较,你倒是先审起我们来,何况他出事时,我们可都在楼下,自是不知他为何受伤。” 李莲花的话让小九抓住了重点。 “原来这是李神医和李先生的房间!方多病是!你这小厮有何可杀之处?若李神医和李先生想要他的命,只需和老娘说一声,老娘当着你的面,就能送他归西!何须这般大费周章。” “看不见房中的后窗开着吗,要不是你这好侍女拦着老娘,老娘早把幕后凶手抓住了!” 方多病向后窗看去,果然还没来的及关上。 李莲花看着面上已经泛起尴尬和心虚的方多病,冷哼一声。“方少侠,你豪言壮语的说要成为百川院的刑探,重整百川院风气,就是全凭“铁口直断”吗?” “我······”方多病否认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 一直不曾多言的伶舟玥沉着声音道。“方多病,我和小荷花可有对不起你之处?还是说,你接受不了,因风火堂之事在我二人手里吃瘪,就一定要给我二人安上个罪名,方可抒怀。”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李相夷的徒弟,但李相夷从来都敢作敢当,光明磊落,就连夜探皇宫赏昙花,也是穿了最招摇的红色,从不曾偷偷摸摸,而你让旺福私自溜进我二人房中,出了事不反省自身,倒要把责任推给我们吗!” 伶舟玥眼神阴翳,透过面具森然的看向方多病。 方多病霎时汗毛倒竖,有一瞬他觉得这个李青,眼睛里全然没有人性,瞳色都闪过野兽般的幽绿,再细看去,又仿若他的错觉。 伶舟玥是感激原剧中,方多病对李莲花的关怀,但不代表他就能忍受,方多病屡次三番冒犯小荷花,他千娇万宠着的爱人,容不得旁人胡乱指摘。 李莲花贝齿微露,阿青正经起来气势倒是骇人。 他拍了拍伶舟玥的背,示意自己没事。 又缓步走到被训斥的蔫头耷脑,一句话也说不出的方多病面前道。 “楼下客人的茶水里,都被下了致幻的生麻子,血脚印也是赤霞草熬胶,遇水而成,显然凶手早有预谋,对旺福下手,不过是想找个引子,把一切都推到鬼杀人头上!估计这小棉客栈中,很快就会发现新命案!你如果还在这浪费时间,凶手就真的跑了!” 伶舟玥眸光一直跟着李莲花,见他气定神闲,三言两语就把实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心口好像被电了下,不觉就向他又靠了两步。 李莲花察觉,转头和伶舟玥目光相撞,这次伶舟玥率先移开了视线,小荷花用眼神耍起流氓来,根本不管他死活,可劲的勾他。 李莲花面上并没太大表情,眼底却升起抹得意。 方多病丝毫没发现二人的暧昧暗涌,对于先前伶舟玥和李莲花在一楼表现出的,属于情人之间的亲昵之举,他压根没信。 觉得定是伶舟玥,李莲花和小九,联手诓着他玩罢了…… “——哐哐哐!二小姐!”隔壁的动静打破了房中短暂的沉默。 李莲花,伶舟玥,小九循声而去。 方多病交代已经缓和了很多的离儿,看顾好旺福后,也出门跟上。 玉秋霜不见了,云娇正在质问玉城护卫。“秋霜呢?!秋霜呢?!” “我们一直守着客栈门口,并未见二小姐出去,刚刚死了个人,二小姐不会是被楼下那个血脚印给抓走了!一个护卫有些唯诺的说着。 云娇满脸焦急,下令道。“还不快去搜!” 玉城护卫领命,开始在小棉客栈的各个客房搜寻玉秋霜。 很快玉城护卫,在一队镖师的房间中搜出了一个死刑犯的人头,本以为只是这个程镖师贪财走了私镖。 小二正埋怨他,押运死人头进店不吉利时,玉城护卫却发现了另一个正在渗血的镖箱。 “——哐!!”护卫将镖箱上的腊印挑开,掀开盖子。“二小姐!!!” “二小姐在小棉客栈遇害,把所有人都带走!”为首的护卫惊怒着吼道。 “阿青,你不是爱看热闹,反正都是要去玉城,不如顺水推舟,看看这出“鬼杀人”的好戏如何?”李莲花轻声对伶舟玥道。 “好!”伶舟玥答的爽快。 方多病正在试图和玉城护卫理论,可显然玉城护卫此时正忧愁玉秋霜死了,回去如何向玉夫人交代,抱着宁抓错,不放过的心态。 就连失去行动能力的旺福都被玉城护卫抬了出来。 李莲花想到传言玉夫人的行事作风,又想着伶舟玥如今体魄已经和凡人无异,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即使这武林中再无对手,他依然会担心发生疏漏,让自己的爱人受伤。 便对小九传音入耳道。“小九,你去就近分部,带领弟子以夷花宫玲珑长老的身份去玉城接应我与阿青!” “是,宫主!小九领命!” 小九大摇大摆的向客栈门口走去。 “所有人都必须和我们回玉城!”一名不长眼的玉城护卫抽出长剑拦在小九面前。 “——倏!”相思子直接贯穿了这护卫的手腕。 “呵!我看谁敢拦老娘!” 门口的动静引起了护卫首领的注意,上前就给了那已经捂着手腕,丢掉佩剑的倒霉护卫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夷花宫的玲珑长老你也敢拦!还不道歉!” 小九轻嗤一声,抬脚就要离开小棉客栈。 方多病见状喊道。“火玲珑前辈,您帮帮忙,让他们把旺福送到医馆休养!” 李莲花听他叫住小九,竟然是为了自己的小厮旺福,而不是要小九让玉城护卫放了大家,眼睛里带上些许满意。 小九闻言转身,瞥见李莲花暗中向她点头,便对那玉城护卫首领道。“一个小厮而已,你们将他送到相熟的医馆休养,还怕他跑了不成?”说完小九丢给这首领一锭金子。 护卫首领本就不敢招惹小九,如今收了金子,就更不会自找麻烦,挥手让几人抬着旺福和小九一同离开了。 玉城牢房之中。 小棉客栈中的人,都被关在一起,李莲花和伶舟玥肩并肩站在一处,无奈的听方多病扶着牢门大喊。 “让你们城主来见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百川院的刑探,凭什么关我啊!装听不见是!哎!” “别叫了,玉城主人不在,等她回来了,自会来见我们。”李莲花出言提醒。 “刚刚关我们的时候,不就见到玉穆蓝了吗?”方多病不解。 “玉穆蓝并无实权,大事他做不了主。”李莲花说着摘掉了伶舟玥身上不知何时粘上的草屑。 伶舟玥道。“在小棉客栈的时候,那些玉城护卫,只提夫人不提城主,玉秋霜只叫阿姐不叫阿嫂,可想而知,玉穆蓝是入赘改姓,空挂城主的名头罢了。城中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人是玉红烛。” “小荷花,我说的可对?”伶舟玥的话明明是说给方多病听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李莲花。 “阿青说的没错!”李莲花给予肯定。 随即对方多病道。“方少侠,这做刑探得多听多问,多观察,好好学着些。” “不用你教!”方多病气鼓鼓的去问那个发现玉秋霜尸体的镖箱押镖师,程云鹤。 可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反倒是越说越像是闹鬼。 第100章 玉城 “哎,这听上去,不就是鬼做得吗,或许这鬼,还并不想保住玉二小姐的尸身呢。”李莲花正说着,耳朵却微微动了动,随即便搓步挡在伶舟玥身前。 方多病刚要问什么。 玉城的一队护卫,就打开牢门道。“二小姐尸身被烧,夫人知道后,很是生气,把所有人带走!” “小荷花,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无惧,何况还有你送的凤朝剑,不用这么小心。” 被李莲花护在身后的伶舟玥,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腰,放低声音在他耳后说道。 李莲花没说什么,依旧保持先他半个身位,和一行人跟随玉城护卫出了牢房。 城主府的院子里十几个下人正在清洗着地上的血迹,一片腥红映入伶舟玥眼帘,使他心中升起躁动的杀意,伶舟玥闭了闭眼睛,压下异样。 他若想让两个孩子降生,就要修人性至善,不可行杀戮之事,生殛(ji)人之念,从前他觉得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未曾和李莲花说过,怕他知晓后担心,没想到贼老天还玩上钓鱼执法这套了! “阿青你怎么了?!”李莲花察觉身后之人呼吸变的急促,紧张的侧头询问。 李莲花清润的声音,像一剂良药,让伶舟玥瞬间从混沌中挣脱。 “我没事别担心!”伶舟玥安抚似的勾勾唇。 斜月面具的遮盖下,李莲花只能看见伶舟玥望着他满是柔情的墨绿色眼眸,和红润双唇左侧的一小块脸颊。 即使依然不放心,李莲花也知道,此时不适合细问。 程总镖头喃喃道。“血?哪来的血?” “这些血应该是玉城护卫的!”李莲花皱眉道。 方多病讶然。“这些护卫到底怎么了?” 他的侍女离儿看着一地尚未清洗干净的血迹,吓的面如土色,惴惴不安。 一个分外跋扈的女声响起。“身为玉城护卫,护主不力,派他们看守尸身,还不知是谁弄翻了火烛,害我妹妹尸身受损,我让他们自尽,就算是慈悲了!” 说话的正是玉城真正的主事人,玉秋霜的姐姐,玉红烛! 而她身边站了位看着还算端正的男子,则是名义上的城主,玉穆蓝。 “你就是玉夫人,这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就轻易要了玉城护卫的命啊!”方多病性子莽撞,但心思纯善,实在不理解,玉红烛怎么可以做出如此罔顾他人性命的事。 玉红烛傲慢至极。“玉城家奴,生死与你无关!是他们无能,玉城从不留废物!” 她视人命如蝼蚁般的姿态,把底下这些被抓回来的人吓的出声辩驳道。“玉夫人,二小姐遇害,那可是与我们无关那!” “这是恶鬼害人那!” “对!我们是来作证的。” 玉红烛高高在上道。“我还没见过鬼,那你们告诉我,这恶鬼长什么样子!” 可众人除了在小棉客栈中见到了血脚印和窗子上晃的鬼影以外,谁也没见到那所谓的鬼,一时议论纷纷。 玉红烛戏谑道。“怎么记不起来了?还是忘了?听说濒死的人总是能见到鬼的,我帮你们想起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玉城护卫,同时抽刀,直逼众人面门。 “你是不是疯了!”方多病喝问。 玉红烛根本不屑理会方多病,而被护卫用刀抵着脖子的离儿却高声道。 “不是鬼!是李莲花,他是金鸳盟的药魔,他和李青都是妖怪!就是他们装神弄鬼伤了旺福,想必二小姐也是他们这两个妖怪害的,你们别乱杀人了!” “不是那样的!离儿住口!”方多病没想到离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出声喝止。 伶舟玥好不容易压下的杀意,因着离儿的话,顿如疾风烈火侵占他的妖识。 李莲花立即发现伶舟玥状态不对,回身抓住他的手臂。“阿青!” 伶舟玥的手紧攥成拳,瞳色渐褪······ “——啊呀!哎呦!”玉城外的护卫,一个个像死鱼一样被丢了进来。 “——倏!”一粒相思子,正中离儿嘴上。 “呜!呜!···”离儿的上唇当即被洞穿,门牙尽数崩断,汩汩鲜血从她嘴巴里溢出,湿了衣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离儿!”方多病虽然也责怪她乱说话,但实在没想到,小九出手如此狠辣。 “何人敢闯我玉城!”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反应慢了半拍。玉红烛率先回神,怒目横眉的厉声喝问。 “——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夷花宫玲珑长老,九思是也!” 一身火红的小九,带着百余名夷花宫弟子飘然而至,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黄衫女子,正是被商陆派来的天仙子。 “火玲珑前辈!离儿有错,但您这下手也有些太重了。”方多病看着已经疼的晕死过去的离儿,不忍道。 “重?老娘说过,长嘴不会用,不如做哑巴,没让她这辈子都开不了口,已经是老娘手下留情了!” 小九和一众夷花宫弟子的突然造访,成功将众人的视线吸引,除了李莲花,无人发现伶舟玥的异样。 “阿青,阿青!”李莲花压抑心中的担心和焦急,柔声低唤伶舟玥的名字。 “杀了她,杀了她!她已经知道你是妖了,你不杀她,别人就会杀你,杀!你是妖,你是妖······”伶舟玥已入魔障,魔魅的声音,在他妖识中回荡,引诱他杀了离儿 “不行,不可以,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伶舟玥捂着自己的耳朵,似乎这样就能阻止那声音对他的影响。 “不知大名鼎鼎的火玲珑大驾光临,打进我城主府有何贵干!”玉红烛语气十分不满,她霸道惯了,自然无法忍受小九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 “有何贵干?你的那些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我夷花宫宫主的挚友,李神医和李先生,关进了牢房,你说我来干什么,要是再晚一会,你是不是就要因着那贱嘴丫头的话,将他们扣起来严刑拷打啊!” 小九一挥手,夷花宫的弟子便将玉红烛等人反围了起来。 李莲花眼下无心关注其他,传音给小九说了声不要闹出人命,就揽着人趁乱离开了。 第101章 魔障 李莲花带着伶舟玥找了处无人的地方落脚。“阿青!” 伶舟玥状态很不好,原以为不过是不杀人而已,有什么难的,是他想当然了。 他本就是凭借异世人魂,侥幸打破壁垒,成功化形的。天削谷那样的风水宝地都无法使妖兽,妖植化形,足见天道对此方世界的压制。 “闭嘴!闭嘴!小荷花!小荷花!······”伶舟玥只觉身处浮幻之地,无数虚影将它包围,有被他杀掉的苗寨人,有不断指着他说他是妖怪的离儿,这些他都忍住了,直到看见了李莲花被肖紫衿逼得断剑跳崖的画面······· “小荷花!!——啊!我要杀了你!” 伶舟玥所剩不多的妖力猛然暴走,李莲花被他震开,他脸上的斜月面具也飞了出去。 妖力尽无的他,此时一张脸,白的诡异森然。 银色从他发根迅速蔓延,眨眼便是华发满头,瞳仁此时只余白色,头上的两朵萝卜花开始变得暗淡,不多时他便如脱力般跌坐在地······ “阿青你看看我,我是小荷花啊!”李莲花狼狈上前将人抱在怀里,无论伶舟玥如何挣扎他都不放手。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魔障之中的伶舟玥唤出龙血剑朝着肖紫衿攻去! 而现实之中李莲花却看见无数荧点,从伶舟玥身上溢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阿青!你醒醒,看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求你别丢下我。”李莲花极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可他根本做不到,只能不要命的往伶舟玥体内输送真力,却无济于事······ 周遭的空气似被抽干了,李莲花想呼喊,可几次张嘴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万念俱灰之下,他反倒挂上了笑,艰难道。“阿青,杀了我,你是不是就没事了,别消失,好不好,你说过不会离开我,说过要与我···生同衾,死同穴。” 李莲花弹出鹏北剑,托起伶舟玥五指已经几近透明的手掌,一同握住剑柄,抵住自己的心脏。 “——阿青!” 千钧一发之际,伶舟玥猛然旋腕,用鹏北剑刺穿了自己的大腿。 声音不稳道。“谁也···不能伤你!”我也不行。 他此时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看,甚是有些吊诡,白色的瞳仁让人看不见任何情绪。 伶舟玥颤抖着手,勉力拔出鹏北剑,尽量丢远些,他怕万一自己一会又不清醒,小荷花会像刚刚一样,做傻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如何才能救你。”李莲花一把抱住伶舟玥。 “小荷花······”伶舟玥抬手去擦李莲花脸上的泪。 就是这些冰凉的泪滴落到他脸上,才把他从魔障唤醒,使龙血剑在斩掉肖紫衿头颅的前一刻,停止前进。 看着身体重新凝实的伶舟玥,李莲花如坠寒渊的心,方才渐渐回暖。 他低头吻住伶舟玥,苦涩的泪水无声的溜进两人的唇舌。 伶舟玥主动仰头加深这个吻,他感觉得到李莲花的克制和疯狂。 是他吓坏小荷花了。 直到浸染了铁锈味的唇舌变得疼痛麻木,两人才停下来。 “我现在一定很丑。”伶舟玥看着自己的银发和白的像抹了腻子裂纹了的皮肤,故作轻松。 李莲花不做声,撕掉自己里衣的下摆,简单的给他处理了腿上的伤,伶舟玥已经彻底失了从前的自愈力。 打好结后,李莲花用真力把鹏北剑收回手中,丝毫不给伶舟玥反应的机会,就将自己的手腕割了道极深的口子。 “小荷花!你·····啊!”李莲花用剑柄重重的戳了下伶舟玥的伤处,让他忍不住张嘴痛呼,趁机把手腕塞进了他的嘴里。 另一只手丢开鹏北剑,死死扣住他的后脑,不让他挣扎,旋即运转扬州慢。 “如果这血落出来一滴,我就捅自己一剑,阿青,你如今拦不住我。”听到李莲花温柔而偏执的话,伶舟玥再不敢挣扎。 爱人温热腥甜的血液,让伶舟玥着迷,他克制着吮吸的欲望,只咽下伤口溢出的些许,便用软舌压住伤口,为其止血。 看着恢复先前样貌的伶舟玥,李莲花知道自己赌对了。 既然眼下他还无法弥补阿青的根基,扬州慢输送给他也无用,那便把生机之力灌入血液之中,做药喂给阿青,也可缓解他妖力枯竭造成的妖识不稳。 今日阿青陷入魔障,十有八九便是妖识不稳造成的。 伶舟玥也学着李莲花的样子,撕自己里衣给他包扎手腕。 如今伶舟玥的血,已经与常人无异,所以他只能尽量在李莲花手腕上,系出个漂亮些的蝴蝶结。 “告诉我,怎么回事。”李莲花抚上伶舟玥的脸颊。 “对不起,小荷花,让你担心了,若想咱们的孩子平安降生,不止要舍弃为妖恒长的寿命,还要修人性至善,不可行杀戮之事,生殛人之念,我本以为最多就是孩子降生之前不杀人便好,也不难,便没告诉你。” “刚刚在玉红烛府上,那些护卫的血,引的我妖识不稳,杀意躁动,又听那离儿说咱们是妖怪,被勾起了怒火,这才着了道。” “魔障之中我看见你,被肖紫衿逼的跳崖了!”伶舟玥说完,还是觉得心有余悸,揽住李莲花的腰,将人抱个满怀。“还好你没事!” 原来阿青从始至终,说要杀的都不是他。 “傻子那都是假的。”还好都是假的,李莲花偏头吻伶舟玥冰凉的耳垂。 虽然阿青没说,但只怕这是上天有意为之,不想阿青诞下两个孩子,可如今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早知道当初······ 他要如何做,才能让阿青的妖识安稳,不被侵扰。 话分两头,小九已经和玉红烛打了起来。她如同猫戏老鼠一般,打的玉红烛毫无还手之力。 而玉城的那些护卫,早被夷花宫弟子制住了。 “早听闻你嚣张跋扈,滥杀无辜,不把人命放在眼中,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就这点微末功夫,无趣!”小九兴致阑珊的用一粒相思子封住了玉红烛的穴道,将人定住。 玉穆蓝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小九直接用相思子打断了他的琵琶骨。 “——啊!”玉穆蓝痛叫一声摔在地上。 “火玲珑!你放肆!”玉红烛即使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态度却依旧嚣张。 方多病终究还是没忍住,挪动脚步上前道。 “火玲珑前辈,这玉穆蓝又是犯了何错?” 方多病对夷花宫有滤镜,所以从心里认为,小九出手教训玉穆蓝,一定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在他看来,小九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救旺福了。 “傻小子,你忘了我夷花宫在江湖上的名号了吗?” 小九说完转而对众弟子道。 “给老娘搜,顺便把那个什么云娇也带过来,交给仙仙!” 第102章 禅音 “火玲珑!谁借你的胆子!私自搜查我玉城,你眼中可还有法度!”玉红烛焦急异常,平日里杀人如麻的她,倒是提起法度了。 小九讽刺一笑,相思子在指间跳跃。“搜你区区一个玉城,还需要借别人胆子?!凡在我相思子射程之内的事,便都是老娘说了算!” 说完她又弹出一粒相思子封了玉红烛的哑穴。 而方多病也反应过来道。“死人消息生死簿,活人消息夷花宫!火玲珑前辈,您是不是有秋霜小姐案子的线索了!” 小九凤眼斜睨了方多病道。“还不笨,你以为我为什么来的这么迟,老娘生在战场上都不曾见过鬼,不用想也知道那小棉客栈有问题,于是就带着弟子们又去搜了一遍,果然是人搞的鬼。” 夷花宫的弟子押着一个双目无神,呆呆傻傻的女子,走了过来。正是云娇。 而另外两个弟子,举着赤霞草,给小九和她身旁的那位黄衫女子看。 小九对方多病说。“傻小子,你记住,一个人无缘无故的被杀了,那首先要查的,就是她亲近之人。”还不等方多病问什么。 就听小九道。“仙仙,审问他们的事就交给你了。” 正说着,一名长相中正的夷花宫男弟子,押着个身穿锦衣,颇有几分相貌堂堂的男子走了过来,将其丢到了场中。 而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的,便是当朝宰相之孙,宗政明珠。 由于此间方则仕早早辞官,所以方多病并不认得他。 不过很快他便将自己的身份抖了个干净。“大胆,我祖父乃是当朝宰相!你们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抓我宗政明珠!”说着他便举手挥掌,拍向近前的小九。 方多病看的清楚,是劈空掌,他下意识的想掷出尔雅剑,为小九挡下,却慢了一步。 “安静。”天仙子的声音,飘若云烟,静似木石,宗政明珠当即停下动作,眼神变的呆滞。 这令方多病震惊不已,他开始并没有多注意这位身着黄衫的娇小女子。 听火玲珑前辈叫她仙仙,难道她就是万人册排名第三的,夷花宫禅音长老,天仙子! 玉红烛额头青筋暴起,双目充血,拼命想冲破被小九封住的穴道。 “玲珑长老,禅音长老,这男子本是要入这城主府的,但见此地被我宫中弟子围住,就想离开。属下怕节外生枝,便擅自将人拿下,押过来交由二位长老定夺。” 方多病见这男弟子身上的弟子服,比照其他夷花宫弟子的弟子服华贵不少,猜他应当是内门弟子。 正想着便听小九道。“杜衡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杜衡行礼。“谢玲珑长老夸赞,属下退去门外把守了。”随即向后倒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方多病不知不觉的就张大了嘴巴。 就见那位看着格外娇小的禅音长老,几句话就让众人交代了所有。 来之前,小九带弟子去搜查了小棉客栈,不仅又在窗子的夹层里发现了流萤,更有一枚金针和被金针击碎的暖玉,以及一个未曾来的及销毁的皮影。 就猜测这玉秋霜的死,多半和那个云娇脱不了干系,又命人查了下那皮影的来历,自然就查到了玉穆蓝的头上。 所以小九才会一来就用相思子,击断了玉穆蓝的琵琶骨。 天仙子只对装疯卖傻的云娇,分外馨然温和的说了句。“告诉我,为什么杀玉秋霜,又是如何将事情推给鬼的。” 云娇就木木然的交代道。“我没想杀秋霜,是玉穆蓝,秋霜撞见我和玉穆蓝幽会,他就用游丝夺魄针杀了秋霜,那游丝夺魄针还是我要秋霜帮忙拿给我的。” “只因为玉穆蓝说他好奇,想看一看,可笑我为他掩盖秋霜的死因,把一切都推给鬼杀人身上,他却想像杀害秋霜那样,用游丝夺魄针要我的命!是秋霜送我的玉佩,替我挡下那一针,我这才不得不装疯,希望以此能换他放过我。” “玉穆蓝是扈江蒲家的传人,以皮影戏起家,有一门绝技,叫浴火千变,可百里控丝。” “他把秋霜的尸身和血冰,一同封入镖箱,送到镖局,以走私镖为由,贿赂程云鹤,程云鹤不想私镖暴露,便没有开箱查验。” “秋霜的尸体,就这样被运送到小棉客栈,我带着护卫,以寻找秋霜为借口,提前一日住进客栈,用一晚的时间,布置好了一切,次日傍晚,我扮作秋霜,进到小棉客栈,配合玉穆蓝操控的皮影人,装作二人对答的声音,护卫站的远,只以为秋霜真的找到了。” “镖箱是用寒铁密封特制的,六日正好血冰融化,血水便会溢出镖箱,只等人接近,便会察觉异常。我卸下秋霜的装扮,变回自己的模样,下楼沐浴,二楼的血水滴落到一楼,我便尖叫着,将护卫引到二楼,说秋霜不见了,护卫们便四处搜寻后打开了镖箱,发现秋霜的尸身。” “为了更令人信服,我早在小棉客栈中的茶具里涂了生麻子,更是用赤霞草,熬胶做出脚印,只要遇水便会显出血色,在窗户的夹层中放入流萤,扮作鬼影,只等时机已到,玉穆蓝就会杀个人做引子,那个被割断脖子的小厮就是他找的引子。” 云娇说完人也清醒了,不住的哭泣,说对不起玉秋霜。 听得窝火的方多病斥道。“别在那假慈悲了,现在倒是知道哭秋霜小姐了,你怎么不替那些受你们牵连,死去的玉城的护卫哭一哭,他们的血,可是还没干透呢!还有旺福,要不是火玲珑前辈,旺福必死无疑,他又何其无辜啊,你以为哭一哭,就能减少你们的罪孽吗?” 小九伸手拍了下方多病的额头,赞道。“傻小子,说的好,老娘开始欣赏你了。” 方多病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这火玲珑前辈,看着年龄也不大,但想到她成名已久,估计比自己年长个十来岁左右,可也不至于,和他娘看天机山庄管家的小孙子似的,看他啊,怪哉。 玉红烛此时也不挣扎冲穴了,狠狠的怒视着摔在她脚边的玉穆蓝。 而痛的浑身冷汗的玉穆蓝,想辩解,天仙子却缓缓走到他身前站定。 “告诉我,为什么要把玉秋霜的尸身,费尽心机的运到小棉客栈,让人发现,上演鬼杀人的戏码。” 此时她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缠绵悱恻,似断还连,偏又不显得轻佻媚俗,反倒让人觉得甘赛清泉,澈似寒潭。 玉穆蓝听后,像是忘却了身上的疼痛,大笑起来,表情满是欲望被满足的欣喜和疯狂。 “哈哈哈,她该死,她占着玉城一半的家资,只要让众人看见她被鬼杀死了,玉红烛就能继承全部的财产,我就能将账目上亏空的银子补上,剩下的还能让我将输给赌坊的银子翻盘赢回来!” 看起来事情到这里已经水落石出,但天仙子还是诈问宗政明珠道。“为何心虚?” 这次她的声音变得厉如裂天,让人听了就生出心虚自愧之念。 方多病不禁生出浓重的负罪感,有种想跪下的冲动,就在他双膝已经微曲的时候,被小九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啪!”清脆至极的声音,成功唤醒了他的神志。 方多病一边揉着自己被拍的通红的额头,一边眼神晶亮的看着天仙子,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或者说,此时他对夷花宫的崇拜之情,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103章 希望 “——噗通!”宗政明珠跪地痛哭道。“我有罪,玉秋霜是我杀的,她与我有婚约,却撞见了我和玉红烛幽会,我怕她把事情宣扬出去,就追上去用劈空掌打了她一掌。” 方多病愤然。“原来你们都有份!就因为秋霜小姐撞见了你和玉红烛幽会,你就下如此狠手,那劈空掌何等歹毒啊,一掌下去,表皮无事,内脏却会尽数被震碎,你还是个男人吗!她可是你未婚妻,就算你不爱慕于她,分开就好,何苦下这般狠手!” 宗政明珠还未在天仙子幻音术中醒来。“她从后山就跟着我和玉红烛······” 小九听宗政明珠提起后山,当即给天仙子一个眼神,她们还不知道,自家两位宫主要不要将笛飞声还活着的事,暴露在人前。 “休得辩驳。”天仙子渺渺然开口。 宗政明珠听后便将话咽了回去,跪在那里不住的忏悔痛哭。玉红烛快要爆裂开的太阳穴,也放松了些许。 小九忽然听见自家宫主传音入耳。“小九,阿青受了伤,不易挪动,正好你和夷花宫的弟子们在这里驻守几日,给监察司的人传信,当朝宰相之孙犯事,交给他们去头疼。至于玉红烛他们,你身边那傻小子,应该会通知百川院。” 李莲花交代完这些,就带着依旧虚弱的伶舟玥找了间空屋子,将人扶到床上坐下。 “小荷花,我真的没事了,你看我腿上一条口子,你腕上一条口子,咱们俩不愧是两口子。” 伶舟玥轻轻拉过李莲花坐在身边,小心的挽起他的衣袖,看着他手腕上的包扎处,正了正被衣袖蹭歪的蝴蝶结,心疼的用软唇隔着绷带轻轻啄碰。 李莲花看着还在说着俏皮话,逗自己开心的人,如何都笑不出来。 伶舟玥不想看他这样,抬手勾住李莲花的脖子,把他和自己一起带倒在床上。 李莲花调整姿势,小心的避开伶舟玥受伤的腿,枕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 伶舟玥把手臂环在李莲花身后,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背脊。“不怕了小荷花,我好好的呢,只要你在,我怎么舍得死。” 李莲花现在根本听不得死这个字眼,将手在伶舟玥的腰侧支起,惩罚似的去咬伶舟玥的嘴唇,没用实劲,磨牙似的,让人心乱。 “避谶。”李莲花放开后,严肃的说。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狐狸精带着小九和天仙子找了过来。 李莲花起身给伶舟玥整理了下衣裳,扶他倚靠在床头上,才去开门。 “宫主,主人!”小九和天仙子进到房间后行礼。 狐狸精围着李莲花转了一圈后,又跑去看伶舟玥,它闻到主人和救命恩妖身上有血腥味,他们受伤了。 伶舟玥伸手摸了下,扒着床沿的狐狸精。“没事。” 天仙子向来沉静,所以小九便开口交代道。“宫主您猜的果然不错,那傻小子已经传信给百川院的石水了,属下也按照您的吩咐,给监察司的人传了消息。” “仙仙对那个宗政明珠施幻音术的时候,发现他好像也知道笛飞声在后山闭关的事,因为不知道您要不要公开此事,所以仙仙并未让他说出来,属下们单独审问了玉红烛,她曾是金鸳盟十二凤之一,因为投靠了角丽谯,所以才没有死在当年的雷火弹下。” 李莲花点点头。“辛苦你们两个了,角丽谯和万圣道最近有什么动作?” 天仙子终于开口。“回宫主,属下此次来玉城,便是受商陆亲使派遣,向宫主和主人禀报此事。” “封磬是南胤后人,一直知道罗摩鼎在朴锄山萱妃和芳玑王的墓室,一品坟中。十年前还引黄泉十四贼去盗过墓,为的就是拿到罗摩鼎,但显然他高估了黄泉十四贼的本事,凡是那次去的都死在了里面,根本没能打开真正的墓室门。” 李莲花听到这里看向床上的伶舟玥。 “看来阿青你先前去取观音垂泪的时候,在假墓室里遇见的尸体,就是黄泉十四贼他们了。” 天仙子继续道。“单孤刀同封磬和角丽谯做了个交易,利用笛飞声,纠集一帮盗墓贼,打开一品坟真正的墓室,可增长内力的绝世灵药“观音垂泪”归笛飞声,罗摩鼎和墓室中的财宝归万圣道。” “角丽谯和雪公已经往玉城来了,估计笛飞声出关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封磬还暗中派了万圣道的人,跟着他们,估计是要第一时间,确认笛飞声是否顺利出关。” 原本李莲花和伶舟玥来玉城,是想提前见见笛飞声,没想到节外生枝,不仅遇上“鬼杀人”的戏码,阿青还险些被魔障所误离他而去。 笛飞声已经快出关了,便等上两天。 “小荷花,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呢,你向来宽和,但我做不到,单孤刀不是夺了大哥的身份,筹谋复国吗,我偏要他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戳穿真相,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皇帝梦,化为泡影!我不只要他的命,更要诛他的心!” 原本逗弄狐狸精的伶舟玥忽然开口。 “还有那个愚不可及的封磬,要不是他那么轻易就奉单孤刀为主,单孤刀哪能那么容易,就算计了你和四顾门那些兄弟,他差点毁了你,我就要他知道,他所谓的效忠南胤不过是场笑话!角丽谯,肖紫衿他们都该死,统统该死!” 伶舟玥,越说周身的戾气越重,李莲花心惊,当即走上去把人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阿青,凝识!依你,都依你。” 李莲花身上的气息如霜如露,让伶舟玥缓缓回神。“抱歉小荷花,又吓到你了。” 小九和天仙子在一旁敛目不语,早在宫主给小九传音入耳,说主人受伤的时候,她们就推测,或许和主人孕育小主人的事有关,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主人明显是妖识不稳,受魔障侵扰。 可惜说到底,她们都是主人的傀儡,自身妖法对主人起不了作用,否则天仙子或许还能用她的神通,安抚伶舟玥的妖识。 不但如此,若伶舟玥死了,那她们这些被伶舟玥助法化形的傀儡,也将化为飞灰。 小九和天仙子忧心忡忡的离开了,夷花宫里所有的妖,都期盼主人能顺利孕育出两位小主人。 非是怕死,若没有伶舟玥他们早死了,妖向来择一主而忠,伶舟玥既是主人,也是亲人,此天地在伶舟玥到来之前,从未有妖能化形,更遑论育子,伶舟玥和李莲花的两个孩子,同样是他们这些妖的希望,天道可破的希望······ 天仙子顿了顿足,又回头望了一眼李莲花和伶舟玥的房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104章 奔放 小九和天仙子给李莲花和伶舟玥送晚饭时,方多病也跟了过来。 “今天白天你们怎么突然不见了,你们都不知道,火玲珑前辈和禅音前辈有多厉害!” 方多病一边和他们坐在矮榻上用饭,一边眉飞色舞的说着。 “哦,我和阿青胆子小,受不得那些死去护卫的血腥气,见夷花宫的人来了,就趁乱躲开了。”李莲花谎话张口就来。 “切~两个大男人,胆子竟然这么小,李莲花好歹你也是个神医,还怕血,不过既然你们都走了,怎么没直接离开,反倒在这住下了?” 李莲花状似随意道。“夷花宫的人都在这,整个玉城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方多病听后点点头,觉得有道理,端起碗喝了两口粥又道。“这饭菜也太清淡了,倒像是给病人准备的。” 伶舟玥又给李莲花添了半碗红枣粥。“再吃点。” 这两天都没能好好吃饭,小荷花今日又因为他受了惊吓,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 “没错,就是给病人吃的,我腿受了伤,所以不方便下山。听小九说你已经通知了百川院的石院主,过来处理玉红烛的事?”伶舟玥岔开话题,说话的功夫又给李莲花夹了一筷子青笋牛肉。 方多病的注意力,果然被顺利转移。“没错,这个玉秋霜真是太可怜了,她的死,无论是朋友,未婚夫,姐姐还是姐夫,都有份。开始我其实并没有想通知百川院的,毕竟也不是我破获的案子,但火玲珑前辈,和禅音前辈都说夷花宫懒得管此事,我就通知石院主了,总不能让玉红烛他们这些的人逍遥法外。” “还有那个宗政明珠,果然我爹辞官是对的,当朝宰相之孙都是这般德行,想也知道如今的朝堂有多不堪。” “好在两位前辈已经给监察司的人去了信,让他们把人带走,不然这个宗政明珠还真不好处理。” 方多病恨恨的说完,又猛喝了一大口粥。“哎,不对啊,你腿怎么受的伤,从牢房出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伶舟玥见李莲花因为方多病这句话敛垂了眼睫,心口发闷,小荷花一定又在愧疚,是他当初的决定莽撞了,如今却已无法回头。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在小棉客栈误会你们,擅自去探莲花楼是我的不对!离儿也为她说过的话,受到了火玲珑前辈的教训,所以如果你们遇见了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给我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方多病真心实意的说。 “不要再让你那个丫鬟出现在我和阿青眼前,否则我杀了她!” 李莲花骤然出声,分外冷厉的话,吓了方多病一跳,自从他认识李莲花开始,这人都是温和淡薄,无事常挂三分笑,如今这般威势凌然,锋芒毕露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不禁让方多病有些胆寒。 “我···我已经拜托程镖头将她带下山,和旺福一同在医馆休养,等伤好的差不多,就命他们回天机山庄。” 伶舟玥却十分窝心,他当然知道,小荷花之所以说出方才那番话是因为自己。 也不顾方多病还在,握住了李莲花的手,捏了捏道。“看给傻小子吓的,收了神通我的李公子。” “你···你们!你们难道真的是······”方多病指着两人交叠的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终他面色通红的离开了两人的房间,李莲花主动亲吻伶舟玥嘴唇的画面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小荷花,想不到你这么奔放。”伶舟玥想着同手同脚走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的方多病笑了出来。 “不直白点,他何时才能明白。”李莲花说着又吻上了他。伶舟玥想把他拉到怀里,却被李莲花侧揽着倒在榻上。“小心你的腿。” 环住李莲花腰身的手臂不断将人压向自己怀中,很快两人就感受到彼此身体的变化,亲出了火。 但都默契的停了下来平复着躁动,非是顾及地点,而是知道,若继续下去两人必定受伤。 “阿青,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李莲花把脸埋进了伶舟玥的颈窝。 伶舟玥没说什么,只是收紧了抱着李莲花的手臂,勒的李莲花骨头泛疼,却格外能安他的心。“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伶舟玥。”李莲花忽然小声唤着他。 “我在。”伶舟玥柔声应答。 “伶舟玥。”李莲花又一次叫他。 “在呢。”伶舟玥轻吻李莲花的额头。 “要一直在。”李莲花语气平和却不容置喙。 伶舟玥轻笑,他家小荷花又整上“霸道夷神强制爱”这出了,真招他稀罕。“好。” 翌日中午,百川院石水和杨昀春一前一后到了玉城。 小九带领众夷花宫弟子和两人交接。 石水恭敬道。“多谢玲珑长老带领夷花宫弟子仗义出手!帮百川院破获了这样的大案。” 小九一向对百川院的人没什么好感,好在石水是个姑娘家,她才收敛了几分脾气。 “哼!玉红烛不分青红皂白,因着玉秋霜的死,牵连了宫主的至交李神医,是她不开眼,惹到了我夷花宫而已,可别说什么帮你们百川院,老娘听见百川院三个字,就烦的很。” 石水紧了紧手中的青雀鞭,没说话。 一旁的杨昀春拱手行了个礼。“玲珑长老,石姑娘只是向您道谢而已,您何苦说话这样不留情面。” “——倏!铛!”杨昀春接连向后退了几步,他腰间挂着的那块御赐天龙的腰牌上嵌入了一粒相思子,不偏不倚,正在龙眼之上。 “老娘和你们有什么情面!”小九指尖的相思子跳动的更快了。 “你!”杨昀春身为监察司副使,凡遇见之人,多少都会给他几分薄面,不想小九竟让他如此吃瘪,当即就握紧了剑柄。 原本准备趁乱溜走的方多病,不得不退了回来,他这两天可是领略到了火玲珑前辈的爆脾气。 万一将这个杨昀春打死了,让夷花宫公然开罪朝廷不值当。 当即阻拦道。“火玲珑前辈,您消消气,您这般绝艳的姿容,当好好爱护,和不相干的人置气,损了容貌不划算。” 第105章 斗天 “——笃笃笃!” 天仙子叩响李莲花和伶舟玥的房门。 李莲花正在给伶舟玥的腿伤换药,他手腕的伤,因着扬州慢,一夜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余一道浅浅的粉痕,可伶舟玥见了还是心疼,沿着粉痕亲了数次。 “禀告主人、宫主,角丽谯她们已经到后山了,万圣道的人也已在药魔毒障附近隐匿,想是笛飞声即将出关。” 李莲花没说什么,手下给伶舟玥换药的动作越发轻了,昨日那一剑,伶舟玥下了死手,大腿都被他扎穿了。 伶舟玥见他沉默不语,便以为李莲花担心两人如今一同去和笛飞声会面不安全,毕竟他现在不仅伤了腿,妖识也不稳,跟过去确实容易添乱。“小荷花,我等你回来。” 可李莲花不打算去见笛飞声了。“阿青,你不是想要惩治单孤刀和角丽谯他们吗,那此次便不见笛飞声了,我们回莲花楼,” 伶舟玥愣忡。“可先前,你不还想和笛飞声说清楚当年的事,让他动手清理门户吗?” 药已经换完,李莲花忍不住在伶舟玥的伤口处轻轻吹了几下,才仔细用纱布包扎好,也学着伶舟玥的模样,打了个蝴蝶结。 “既然阿青想惩治单孤刀角丽谯他们,这次便没必要相见了,他们不是盯上了一品坟吗?我们直接去朴锄山即可。” 他虽然对自己的两位曾祖没有感情,但总是不能让万圣道那些妄图复国的狂悖之徒,搬空他们的墓室。 “小荷花你要将那罗摩鼎拿出来?”伶舟玥问,当初他满心满眼都是观音垂泪,完全忘记了罗摩鼎这茬。 “不,我要让万圣道的人顺利拿到。”李莲花给伶舟玥放下裤脚,起身坐在他身边。 “阿青难道忘记了,业火母痋在夷花宫,等他们打开罗摩鼎自然是我们把母痋放在哪里,万圣道的人就会找到哪里,角丽谯的鱼龙牛马帮就不错,阿青既喜欢热闹,就让他们互相攀咬给你看好不好。” 伶舟玥被惊住了,他家小荷花什么时候变的这样腹黑了,有股子平静的疯感,他好爱啊。 对于伶舟玥眼神中突然迸发的炽热,李莲花已经习惯了,但还是暗自挑动了下眼帘。“天仙子,我有件事想和你请教。” “宫主请讲!” “你的幻境术和幻音术,可是脱胎于禅宗?都能对何人施展?”李莲花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安抚伶舟玥妖识的办法。 “回宫主,确实如此,只要是境界比属下低的,无论是人是妖,都无法抵抗,但您和主人除外。” 听见自己也被排除在外,李莲花有些意外。“为何?” “属下是主人助法化形的,自然无法伤害主人,而您所创的功法,中正平和,生机之力极盛。从天削谷回来后,真力之中又生出了炙阳之力,对妖来说,乃是先天克星,这世上能伤您的妖,恐怕只有全盛时期的主人了。” 天仙子是伶舟玥在苗疆深山中,一处看不出模样的禅宗遗址发现的,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生出灵智的了,只记得有记忆的时候,就每日听禅宗中的禅师们讲道。 其实天仙子最初的境界,远在伶舟玥全盛时期之上,无奈浮世变换,为了延续寿命,她的境界一跌再跌。 直到在强弩之际,遇见了伶舟玥,这才又有了八十几年可活。 因此天仙子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禅道大能。 李莲花听了天仙子的解释,才知道自己真力中的不同,原来是炙阳之力,伶舟玥更是不明觉厉。 “宫主问属下这些,是为了主人妖识不稳的事?”天仙子一语中的。 “不错!” 李莲花说着,突然起身,一撩衣摆,对着天仙子郑重的跪了下去。 伶舟玥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眼窝泛热,跟着李莲花一同跪下。 天仙子想拉他们起来,却又不好下手,只好也跟着跪了下来,急道。“宫主、主人,这是做何,快快起来!禅音担当不起,主人您的腿还有伤呢。”她急的额头冒汗。 李莲花幽幽道。“您担得起,在下李相夷,请您传我禅宗法门,既然当年您能靠听禅师们讲道开灵智,生神通,那或许对阿青也有用,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要试试,既然您对阿青施展无用,那我可以学。” “我不能失去阿青,天道若阻,我李相夷何惧与祂斗上一斗!” 天仙子听后热泪盈眶,没人知道从前她感到自己境界不断倒退,却无能为力,甚至连大骂一句天道不仁都做不到时,是多么的不甘和绝望。 难道让她生出灵智,就是要将她的妖识永远禁锢在本体中,不得自由最终走向灭亡吗?她不服!所以即使忍受孤独千万载,她也不曾想过自绝,而今她或许真的等到改变一切的契机了! “好好好!我禅音苟活至今,终究是值得的!宫主、主人快快请起,今日,我本就是想和宫主提及此事的,没想道宫主您竟然提早就想到了,不愧是当今武道第一人!” 三人终于起身时,伶舟玥额头已经覆上薄汗,腿上的绷带殷红大片。 “宫主,您先给主人重新换药包扎,属下正好去将整理好的东西取来。”天仙子退出去,给两人留下空间。 “小荷花,办了我。”伶舟玥拉过为他包扎完伤口的李莲花,跨坐到他腿上,急急的去吻他,拆解他的腰带。 却被李莲花按住了手,只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好一会。“时间不够,一会天仙子会过来,而且你的腿,才换完药。” 伶舟玥的鼻尖蹭到李莲花被他扯开的衣襟里,眼泪顺着李莲花的锁骨,滑落至胸膛。 “小荷花我错了,不该擅做决定,孕育这两个崽子,害你如今担惊受怕,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我屈膝······” “阿青,当初你为我满世界找忘川花,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原谅自己的时候,可曾埋怨我?”李莲花柔声问。 “我只恨不能快点找到忘川花,恨不能让你更开怀,如何会埋怨你。”伶舟玥自然知道李莲花在安慰他。 “所以啊,我做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孩子难道只是你一个人的不成,不必道歉,我心甘情愿的。”李莲花看着伶舟玥通红的眼眶,认真说道,又抬起手分别在两朵萝卜花上轻点了下。 (可以看看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飞声 天仙子很快就带着东西,回到了两人房间。 “宫主,昨日属下见主人妖识不稳,便已经生出将自己所学传授给您的想法,所以连夜将幻音术和幻境术默了下来,还有一些禅宗可静心凝神的禅典书籍名录,属下已经给商陆亲使递了消息,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尚存的典籍搜罗好送到莲花楼,一些已经失传的典籍,属下会尽快默好给您送来。” “不过宫主,因为属下是妖,这法门您若想练,怕是要重新推演一番,但以您的天资,想来这并不是难事······” “——嘭!”一声巨响,震彻玉城,笛飞声出关了。 那厢小九,石水,还有杨昀春也不再僵持,循声向后山赶去,方多病也跟在后头追了上去。 与石水和杨昀春还有方多病的好奇不同,小九早就等不及胖揍一顿角丽谯了,这些年她多次在江湖上放话,约战角丽谯,但角丽谯一直做缩头乌龟。 商陆怕打乱宫主和主人的计划,一直不让她主动去找角丽谯的麻烦,这次可是主人让她来玉城的,角丽谯又自己送上门,她岂有手软的道理。 石水,杨昀春,以及方多病,只觉一个红色虚影,从他们眼前掠过,就不见小九人了。 方多病还好,他早就见识了小九的身手,但石水和杨昀春都暗自心惊。 刚刚这火玲珑出手时,只怕一成的功夫都没用上,而她在夷花宫的武功竟然才屈居第十位,夷花宫的实力骇人至此······ “你们两个来就来,怎么还带个尾巴。”披散着花白头发的药魔,对角丽谯和雪公道。 “——倏!”相思子带着血柱,从药魔肩膀洞穿而出,由于速度太快,药魔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丑老头,你说谁是尾巴!老娘不想藏罢了,一个破毒障而已,真以为自己很厉害。” 角丽谯看着眼前同样红衣胜火,容貌更胜她三分的女子,心中不悦。 但见小九方才出手果决凌厉,心生警惕。“你是何人!药魔,你被打傻了不成,还不放你那些宝贝毒虫咬她!” 药魔此时也反应过来,挥袖放出毒虫,可向来无往不利的毒虫,此时却停在小九身前,不敢靠近。 “呵!角丽谯,老娘约战你这么多年,你竟然不认得老娘,真是该打!”小九抽出自己腰间的红菱剑就攻向角丽谯。 “红菱醉相思!你是火玲珑?!”角丽谯终于反应过来,毕竟这些年小九在江湖上的名气,不可谓不大。 角丽谯这些年只知道修炼画皮魅术,维护自己的皮相,自知不是小九的对手,当即撤退喊道。“雪公!” 须发皆白的老者,抽出兵器,挡在角丽谯身前,却被小九撩剑震开,后退数步。 “——啊!你竟敢毁我的脸!”角丽谯躲闪不及,被小九在脸颊上划了一剑。 “呵!你为了这张脸,用少女的鲜血入浴,害了多少无辜性命,恐怕你都数不过来了,老娘今天不但要毁你的脸,还要毁你的皮!” 想到这恶女人,曾经要人给宫主下那么狠的毒,小九又是几剑,打的角丽谯毫无还手之力,身上的衣裙早已被划成破布。 药魔的生死障散了,石水三人,终于追了上来。 “是金鸳盟的角丽谯和药魔,还有雪公!”石水的话,让方多病一愣。 原来真正的药魔,是个已过花甲的老头,从头到尾都是他误会了李莲花和李青两人······ 抽出尔雅剑,方多病率先攻向雪公,石水也挥着青雀鞭和药魔缠斗起来,一旁的杨昀春见状,抽剑助石水夹击药魔······ 已经满是狼狈的角丽谯道。“青雀鞭石水?夷花宫什么时候和百川院联手了!?” “放屁!敢把我夷花宫和百川院放在一起说,就是你的错!”小九怒了,直接削掉了角丽谯一半的发髻,让她看着越发像个疯婆子。 就在她打算给角丽谯,剃成光头的时候,身形高大,面容刚毅的笛飞声,终于出来了。 看着眼前的混乱,他的眉头皱的死紧,薄唇抿着,眼中透着不耐,当即向小九拍出一掌,趁小九闪避之时,将已经挂彩无数的角丽谯,拉回身边。 “尊上!”角丽谯眸中含泪,声音满是委屈和谄腻。 “不必纠缠,还有事要做!走!”笛飞声嗓音低沉,药魔和雪公,趁着石水三人,因为笛飞声出关惊诧之际,撤回了笛飞声身边。 方多病暗道,既然笛飞声还活着,那李相夷是不是也还活着。 小九怕搅乱自家宫主和主人的计划,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手,不过还是忍不住瞬发了几粒相思子,给笛飞声描了个边。 让笛飞声的一身玄色华服,豁了好几道口子。笛飞声低头看了看,对小九说了句。“你很好!” 角丽谯闻言,压下眼底的妒火,丢出雷火弹。“——砰砰砰!”炸起一片烟尘,待烟尘散尽,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丛后山回来后,方多病去了李莲花和伶舟玥的房间,想再郑重的道个歉,房中却已无人。 想到方才看见,夷花宫的弟子队伍,撤出了玉城,方多病连忙追出去。 “你直接用婆娑步带我下山就好,何苦坐这颠簸的轿辇,还要十几个弟子抬着。”伶舟玥从未被如此精细的照顾,一时有些不适应。 “既然天仙子早都安排了,坐坐又何妨,从玉城下山路途不近,你的腿如今不宜久站。”李莲花让伶舟玥侧躺在宽大的轿辇中,枕着自己的腿。 恰在此时一阵风带起窗帘,李莲花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乔婉娩和肖紫衿,两人正牵着手,站在并不宽阔的山路边,给夷花宫的队伍让路。 “阿青。”李莲花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伶舟玥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李莲花腰间的绦带,听李莲花叫他,柔声应答。 “那串佛珠和那个香囊呢?”李莲花拨开伶舟玥盖住耳朵的墨发,揉捏着他的耳垂。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放心,我没扔,毕竟那也是你的宝贵年少时~!即使我没能参与其中,可我还是舍不的丢到任何一部分的你,所以它们被我放进楠木匣中,钉在狐狸精的狗房子下头了。” 伶舟玥话说的大方,但心却酸的很,从侧卧变成了仰卧。 “小心腿。”由于伶舟玥的动作,他的耳垂从李莲花指尖滑开。 “小荷花,扶我起来,本大爷必须即刻嘴儿你,我现在整颗心都掉进醋缸腌入味了。” 李莲花一手托他头,一手环他肩的从腿上把伶舟玥抬起些许,低头吻住。 “我弯腰不是更快。”李莲花将人放回自己腿上后,笑的像只狐狸。 “我的意思是,那两样东西,就劳烦阿青找个由头,送还给乔姑娘,或者烧了、丢了都好,何苦还要霸占狐狸精狗房子的基座。”李莲花说着,又捏住了伶舟玥的耳垂。 第107章 新曲 方多病追出玉城后,却被石水拦住了。 “东西应该还我了。”石水说着,向方多病伸手。 方多病尴尬笑道。“好巧啊石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腰间属于石水的刑牌摘了下来,还给她。 石水收好刑牌道。“还算你小子有几分聪明,知道通知百川院。” 方多病干干巴巴的笑了笑,颇有几分敷衍,今日见石水和杨昀春携手办案的熟稔程度,让他对石水也有了几分失望。 如今百川院忝居江湖刑堂的位子,她难道不知,这样做便会让整个武林,潜移默化的掣肘于皇权之下吗。 石水一时有些不适应,往日方多病见了她,便缠着她要进百川院,今日为何这般安静。 “方小宝!!!”何小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时让方多病如同老鼠见了猫。 “石姐姐,我小姨追来了,我先走一步啊!”说完也不待石水应答,抬脚便溜。 “小荷花,我的腿真的没事了,做个饭而已,你都不让,我在咱家连这点话语权都没了吗。” 官道上,六匹马正拉着莲花楼向朴锄山前进着,楼里的伶舟玥和李莲花一同坐在书榻上。 不过十几日,李莲花便将天仙子的绝学和那些禅宗典籍,重新融合推演了一遍,创出了弱水生莲曲。 而这还是在李莲花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需卧床静养”的伶舟玥的情况下。 “我做的饭菜不合阿青胃口?”李莲花低头仔细雕着手中的墨玉。 “当然合胃口,小荷花,若不是这次我伤了腿,我都不知你能将我爱吃的菜,做得如此美味,为什么以前总是故意做创新菜给我吃?”伶舟玥从李莲花背后抱住他,手不老实的探入他衣襟中。 李莲花雕墨玉的手依旧很稳,语气却带了些促狭。“好吃的菜味道无非都差不多,但我做得那些菜,你可在旁处吃到过?可能忘怀那些味道?” “小荷花,别雕了。”伶舟玥的声音变得喑哑,不给李莲花拒绝的机会,抽走了他手中的墨玉和刻刀,放在榻边,将人扑倒在身下。 李莲花的眉尾扬了扬,双手绕上伶舟玥紧实的腰身,目光缓慢至极的从伶舟玥的下颌移到那双涟漪漾溢的墨绿色双眸。一条腿曲起,似有若无的摩蹭着他。 伶舟玥抽走了他头上的玉簪,李莲花发髻打着旋散开。 “最让我忘不掉的向来是你的味道。”伶舟玥赖皮呱嘴的说完,就俯身衔住李莲花红润的双唇······ 狐狸精熟练的从露台上跳了下来,甚是做了个前空翻曲体三周半,锁魂藤睡的同样迅速。 两人停下来时,身上都留了不少印子,李莲花背对着伶舟玥被他拥在怀里,汗津津的肌肤贴在一处,青色大袖袍,只盖住两人腰下的位置,四足相抵,墨发纠缠,看上去格外靡丽。 “这下小荷花相信我的腿已经无事了?”余韵稍褪,伶舟玥揉捏着李莲花的手掌。 “我要沐浴。”李莲花哼道。 “得令!”伶舟玥收臂将李莲花转过来对着自己,又亲了好一会才起身。 李莲花又道。“不用费劲去烧,我用扬州慢直接在浴桶中将水温热即可。” 伶舟玥披好衣衫道。“好!” 他们家小荷花,总是这么体贴。 等两人清洗完,已是月上枝头。 李莲花直接挥手,将浴桶中的水从后门泼了出去,倒也省事。 伶舟玥收好浴桶,去厨房做饭,终于重新拿回了厨房的主导权,扞卫了莲花楼第一掌勺的地位。 李莲花穿了身银灰色的里衣,又靠在书榻的抱枕上雕着手中的墨玉,当最后一刀完成后,晚饭也做好了。 “小荷花,这是埙?”伶舟玥看着李莲花手中小巧圆润,不过半个巴掌大的八孔墨玉埙,难免惊讶,先前他还以为李莲花在雕什么配饰。 李莲花点头,他选料子的时候,便觉得这墨玉像极了伶舟玥的眼睛,乍一看漆如泼墨,细看便发现漾着翠色。 “阿青,你盘膝坐下,凝练妖识。”墨玉埙一雕好,李莲花就急着试试他推演完成的弱水生莲曲,对安稳伶舟玥妖识的作用。 “小荷花,我做了你爱吃的辣炒牛肉和脆皮虾饺,看来一会要重新回锅热一下了。” 拿起一支轻便的竹扣簪,给李莲花束好披散着的头发,伶舟玥叹了口气。 要是不安了李莲花的心,他是没办法好好吃饭的。 依言盘膝坐好,闭目凝识。 埙音响起,起初伶舟玥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只觉的这弱水生莲曲,格外悲悯苍凉。 恍恍惚惚似被彻骨的寒风所袭,妖识仿若置于空旷的冰面,忽的埙音急转,变得柔肠百结,缈若烟霞,卿我相依,生生不息。 先前浸染在妖识上的杀戾之气,逐渐被净化,就连破损的根基,也得到了些许修复,虽然几不可查,但确有其效。 一曲终了,李莲花额头的薄汗,已经打湿了鬓发。 这是他第一次吹奏此曲,不敢有半点分神,真力需照他推演的法门,丝毫不差的运转于每个音符之上。 他却顾不上擦拭,无声的望向缓缓睁开眼睛的伶舟玥。 “有用!” 伶舟玥吐出这两字,对李莲花而言,如同天籁,紧紧捏着墨玉埙而泛白的指肚,终于在此刻放松,重新漫上粉润。 从书榻上爬起,伶舟玥来到李莲花身边,悬腕于他面前,一如当初李莲花解了碧茶之毒,让伶舟玥诊脉的情形。 李莲花用微凉的手指,搭住了伶舟玥的脉搏。“阿青······” 伶舟玥将人带入自己的怀抱。“这下安心了?” “今后我每日都会给你吹奏弱水生莲曲,虽然不能彻底弥补你的根基,但你的妖识再不会轻易被天道所扰,陷入魔障了!孩子出生之前,我们必须每日待在一处。” 李莲花心中的大石落下,拉开伶舟玥的衣襟,在他颈下狠咬一口,留下了个极明显的印子。“去热饭,我饿了!” “遵命!我的夫君大人!不过微臣请旨,孩子出生后,微臣也要每日和夫君大人待在一处!” 伶舟玥也不整理自己被拉开的衣襟,后退两步,拱着手弯着腰,看着可不像是什么正经臣子。 “准奏!”李莲花声音带笑。 第108章 卫庄 莲花楼已经驶入朴锄山地界。 伶舟玥先前腌渍的玫瑰花,终于好了,今日一早他就起床,给李莲花做玫瑰鲜花饼,眼下整座莲花楼里都萦绕着香甜的玫瑰花香。 等伶舟玥端着出锅的鲜花饼,从厨房出来,就见李莲花拿着张字条在看。“他们动手了?” “不错,七具十年前黄泉十四盗的尸体,被砍去头颅,从一品坟的假墓室里丢出来,尸体身上,还揣了些打眼的陪葬品,让人一看就知,是一品坟的陪葬品,为的就是引各路盗墓贼,前去卫庄一同联手,帮助他们打开真正的墓室,想来笛飞声应该会混在其中。 ” 李莲花说完,拿起玫瑰鲜花饼咬了一口,满意的眯起眼睛。 伶舟玥见他爱吃就高兴,也跟着拿起个鲜花饼,一口炫了,随即皱眉,不是不好吃,是腻住了。 “牛嚼牡丹。”李莲花赶忙给他倒茶水。 伶舟玥喝了两杯茶水,才冲淡了嘴里的香甜,他向来不爱甜食,但平日里总会因为见李莲花吃的香,忍不住吃上几口。 李莲花一手捏着鲜花饼,一手接在下巴处,吃的白皙的腮帮一鼓一鼓,伶舟玥就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吃。 狐狸精也得到了李莲花的投喂,只是它还不如伶舟玥的“牛嚼牡丹”呢,没有咀嚼,全是吞咽,李莲花怀疑狐狸精,根本没尝到味儿······ 卫庄门口,李莲花交了自己和伶舟玥的保金,进入院内。 一入院内,就见大大小小的摊案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古玩玉器。 周围的人九成都是盗墓贼,和墓室打交道久了,身上带着土腥味。 “你们也在?”方多病没想到能在卫庄遇见两人。 李莲花和伶舟玥倒是不意外和方多病遇见,毕竟朴锄山惊现七具无头尸这样的案子,引方多病前来探查,再正常不过。 “怎么方少侠,又觉得我和阿青看着像嫌犯?”李莲花抱着肩膀,挡在伶舟玥身前。 “不不不!上次在玉城,我就想找你们道歉了,但从后山回去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原来那药魔是个老头,对不起,希望你们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 方多病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正式的给人道歉,脸色涨得通红,大眼中写满不自在。 “呵,阿青这方少侠的道歉你可愿接受?”李莲花扭头问伶舟玥。 “小荷花都不计较了,便算是揭过了。”伶舟玥不在意道。 方多病的眼睛瞬间精亮。“嘿嘿,那个我来这里是为了探案,无头尸体 的案子你们听说了,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是听说了,不过我和阿青对这事可没兴趣,来这里不过是路过朴锄山,听说这里有家黑市,过来逛逛而已。” 李莲花语气无波无澜,听着很是合理。 方多病点点头,随即又关心道。“你们两个没有武功,还是快离开,这里的东西也最好不要买,这些东西多是被土夫子从墓室挖出来的陪葬的金器,不吉利。” “啊,那就多谢方少侠关怀了。” 李莲花抬手摸了摸鼻子,伶舟玥微垂眼睫。 这傻小子,心地向来不坏,就是被惯得大少爷脾气,太以自我为中心,说话不过脑子。 和他们二人打了招呼,方多病就跟着个腰间挂着盗贼行牌的人来了一处小门,门口被卫庄的护卫把守着。 那盗墓贼亮了下行牌,护卫便挂上笑脸,道了句贵客,将门打开。 方多病有样学样,也过去亮出从无头尸上搜出来的黄泉十四盗的行牌,果然被护卫客客气气的放进了门。 “开门。”李莲花的声音格外沉静,守门的护卫眼神顿时变得茫然,游魂一般将门打开。 伶舟玥跟着李莲花进去后,守门护卫方才回神,看了看好好关着的门,没发现丝毫不对。 “小荷花,我以往也见过天仙子施展幻音术,没觉得这么帅啊,怎么办,发情了。 ”伶舟玥拉着李莲花的手,放到嘴边咬了咬。 李莲花靠近伶舟玥,眉眼带着少见的轻佻,将手挣脱后,沿着他的喉结向下滑,摩挲着挤进伶舟玥的腰带,然后——用力拧了一下。 “诗经云,发乎情,止乎礼,伶舟公子这情,还是不要在外头随处发为好。” “——嘶!小荷花,灵山派后山的榕树上不也是外头,那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叫夫君······””伶舟玥揉着自己的腰,表情委屈,口中放浪。 李莲花闻言,看伶舟玥的眼神变得危险。 “嘿嘿,那个小荷花,咱们快进去,我突然觉得现在的确不适合发乎情。”伶舟玥拉了拉李莲花的手,李莲花敛了眉眼,压了压过快的心跳。 不过到底是在伶舟玥的颈下咬出个浅浅的牙印,刚好能被衣襟遮住。 【如果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都不贩剑,那人生将毫无意义———伶舟玥。】 方多病已经进了盗墓贼聚集的廊亭,丁元子提着酒囊,足下虚浮的走到他面前,一捋八字胡道。“呦,瞧着面生,你也是来吃席的?” 丁元子的话,惹得一众盗墓贼,把目光移到方多病身上。 方多病有些紧张,但还是故作淡定的答道。“正是!” 丁元子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歪斜着身子,向方多病拱手。“那小老儿打听一下,尊驾是几更动身,走的是哪条便道?” 这本是盗墓贼之间的黑话,方多病不知,就以为真是问他表面意思,于是答。“前天动的身,走的官道。” 原本还姿态各异的坐在不远处盗墓贼们,听方多病这么说,当即起身,就要持兵招呼他。 “竹哨排箫都见响,这位朋友,也跟咱们同屋听曲,南腔北调不分家呀。诸位,这位小兄弟呢,不过是个肉头,平日里不怎么下地,不懂行话,大家莫怪啊!”李莲花说着和伶舟玥走了进来。 方多病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小声问伶舟玥。“李青,什么是肉头啊?” “收声。”伶舟玥淡淡道。 方多病抿了抿自己的嘴巴,但眼神中的疑惑更盛了。 第109章 赚钱 “忒!真晦气,什么时候肉头,也能来吃席了?!”说话的,是那双胞胎兄弟,狮虎双煞中的哥哥张庆狮。 丁元子依旧醉醺醺的样子,看了看李莲花和伶舟玥。“呦!你二位又是几更动身,走的哪条便道啊?” 李莲花徐徐走到伶舟玥身前,挡住众人的视线。“二十更动身,走的嘛,独户道!” 丁元子道了声,原来是老手,又问李莲花。“既然是老手,敢问阁下,身上扛没扛幡,幡上又是几个字啊。” 李莲花扯扯嘴角,淡定道。“扛金幡,十三年前,京南皇陵,明楼前留过四个字。” 一番话下来,一众盗墓贼,肃然起敬,纷纷起身行礼道。“拜见素手书生前辈!” 方多病虽然不懂,但还是跟着他们向李莲花抱了抱拳。 接着这些盗墓贼都客气的拿出自己的行牌,向李莲花这“素手书生”,做起了自我介绍。 只有坐在窗沿上的古风辛未曾上前。 丁元子替他告罪。 “无所谓,我来吃席,不攀交情,大家请自便。”李莲花早就将众人都打量了一遍,确认这些人都是独摇送到莲花楼名单上的那些人,没有笛飞声。 “呃,那不知素手书生前辈,身边这位戴面具的小哥,是何身份?”丁元子脸上堆笑,眼中却暗藏狡诈。 “我的人,无需向诸位交代什么。”李莲花毫不客气。 方多病不知道李莲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这些盗墓贼施了幻音术,正紧张的暗自握住剑柄,向两人身前蹉了步子,怕这些盗墓贼被激怒,突然动手。 没想到他们竟然毫无反应,反而各自回了先前的位子,坐下互相攀谈起来。 方多病一肚子问号,追着李莲花和伶舟玥的身影,向廊亭外走去。 “哎,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眼中全是求知欲。 “几更动身,就是问你入行几年,走的哪条便道,是问你属于哪个派系。”方多病听后更懵了。 李莲花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下盗墓贼的不同派系,伶舟玥也在一旁跟着长知识。 “你说自己走的是官道,那就是官府衙门的意思,跟他们是死对头,若非我和阿青来的巧,你这会恐怕已经挂彩了。”李莲花说完习惯性的抱起肩膀。 方多病想了想又问。“那独户道是什么意思,还有他们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啊,刚刚他们询问李青身份的时候,你说话那么不客气,我都以为要动手了。” 李莲花挠挠鼻子,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时,伶舟玥道。“小荷花用的是素手书生的名号,你可对此人有了解?” 提到这个,方多病的尾巴就翘了起来,一甩头上的马尾道。“巧了,我少时身体不好,我爹未辞官前,我总钻进他书房,偷看朝廷卷宗解闷,正记得有卷密令上记载,南城皇陵被盗,盗墓贼分外嚣张,在明楼前留下素手书生,四个大字,皇上震怒,下令缉拿真凶,不过至今好似都无果。” 伶舟玥点头。“没错,素手书生逃出京城城后,身受重伤,倒在了莲花楼门口,小荷花心善,将他抬进了楼里尽力医治,可他伤势过重,没挺过来,尸体还是小荷花埋的,素手书生为了感谢小荷花的仗义出手,就教给了他一些土夫子的行话。” “原本我和小荷花是要离开的,但见你进来这么久,都未曾出去,有些担心,就贿赂了守门侍卫,进来看看,想不到你果然遇上了麻烦。” 李莲花见方多病已经被伶舟玥忽悠的半瘸,就顺势道。“没错,我和阿青又不会武功,想救你,自然要冒充个名头大的,这样他们就轻易不敢招惹了。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和阿青就先走了。” 说完李莲花拉着伶舟玥,佯装要离开,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心中数道,一,二,三。 “等等!”方多病跑到两人身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别走啊,我发现这些人和七盗陈尸案有关,他们的行牌上,也有黄泉十四盗的标志。”方多病急急道。 李莲花和伶舟玥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上钩了”三个字。 “哦,那与我和阿青何干啊。”李莲花的语气分外冷淡,做足了不愿掺和的架势。 “你有素手书生这个身份的倚仗,若是帮我探案,一定能事半功倍呀!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的身份抖落出来。”方多病说着,略带心虚的看向李莲花。 “小荷花,我就说你不该心软,特意贿赂了守门护卫百两黄金呐!就为了进来帮这小子,你看被恩将仇报了。”伶舟玥看着方多病啧啧摇头。 “一千两!一千两黄金怎么样!只要你们答应帮我破了这七盗陈尸的案子,我给你们一千两黄金,做谢礼行不行?” 伶舟玥和李莲花同时低头挠鼻子,很好,不愧是人傻钱多的多愁公子,他爹娘有这样的败家子得多愁啊! 李莲花状似无意的用手甩动着腰间的滴天髓,这赶的还真巧,今早阿青说这秋蓝色的滴天髓,最配他今天这身十样锦的鸣鹤袍,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方多病看着价值十万两黄金的滴天髓,被李莲花这般毫不在意的把玩,咽了咽口水道。“三千两黄金怎么样,再多我爹娘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成交,出去后记得立字据。”李莲花爽快的让方多病觉得自己是不是给多了,两千两黄金,应该就够了。 到了晚上,卫庄的庄主,便召集众人,拿出了蓬莱玉山瓶。 一众盗墓贼顿时兴奋,他们都知道这是芳玑王的陪葬。 张庆狮激动道。“卫庄主,带我们吃的席,果真是一品坟!” 卫庄主点头。“不错,正是!芳玑王生前最宠爱的便是南胤的和亲公主,萱妃,所以死后,两人也葬在一处,因此这墓室,是按照南胤秘法修建的。” “南胤以奇邪诡术闻名,难怪咱们按照中原的法子,找了百年都不曾找到。”另一个叫做仇陀的盗墓贼道。 卫庄主闻言,抚掌而笑,起身道。“如今就要找到了,朴锄山的七具无头尸体身上,除了芳玑王的陪葬品以外,还有一件东西,就是一品坟的舆图。” “没想到,建卫庄多年,这一品坟,竟在自家门前,真是老天爷赐的福气。今日叫诸位,就是来共同发财的。” 第110章 粉头 夜里,卫庄主在苍鹿苑设宴,众盗墓贼说苍鹿苑是祥瑞之地,在这里饮宴,事情一定能成。 卫庄主呵呵笑道。“预祝咱们顺利发财!” 李莲花轻呵一声,伶舟玥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目光从这些人身上划过,笛飞声应该快出现了。 方多病也不多话,站在两人旁边。 众人正待入席,一个戴面具的小孩乍然现身,踏了脚张庆狮的肩膀,飘然落地。 “哪来的小杂种,找死!”张庆狮愠怒。 卫庄主当即出声,叫张庆狮张庆虎两人不要动手,说这小孩是他们家的长辈,年纪小辈分高,望狮虎双煞莫怪。 李莲花用肩膀轻轻撞了下伶舟玥,示意这小孩就是笛飞声,虽然伶舟玥早就知道这是施展了缩骨功的笛飞声,但见到真人,还是觉的猎奇。 一旁的方多病浑然不知,正眨巴着眼看这突然出现的小孩。 入席后,张庆狮依然不愤,嫌弃卫庄主请来吃席的什么人都有,还说笛飞声是无理的小王八。 卫庄主解释道。“我这里下墓向来是按劳分宝,若下墓后,我家这位小长辈,无用武之地,不分给他便是。” 笛飞声并不理会这些人的交谈,一门心思低头吃饭。 卫庄主招呼大家共同举杯,李莲花和伶舟玥对视,酒水不干净。 “方少侠,这酒不“错!”李莲花故意将错字咬紧,方多病便明白过来借着衣袖的遮掩,将酒水泼个干净。 那厢丁元子,十分有八卦记者的潜质,又提问上笛飞声了,还按住了笛飞声夹菜的筷子让他喝酒,扬言喝点酒,长点毛才叫汉子。 笛飞声不耐烦,抽出筷子,就扎穿了丁元子的掌心。 张庆狮拍案而起。“小杂种老子替你家大人管教你!” 李莲花,见张庆狮自己撞上去找死,毫无出言阻拦的意思,早在他和阿青来卫庄之前,就将场中之人调查了一遍,这些人中只盗墓,不犯他恶的,只有一个古风辛。 众人反应过来之际,张庆狮已经被筷子扎破咽喉,气绝身亡了。 张庆虎哭嚎道。“哥!我要给我哥报仇!” 这一变故让从进卫庄开始,就分外沉默的古风辛,表情格外复杂,良久才松开捏的死紧的拳头。 张庆虎没能“报仇”,因为卫庄主说,自家这位小长辈功法奇特,一品坟的入口,只有他能打开,这次大家是来发财的,让各位都忍忍,有什么仇怨,从一品坟出来后再说。 张庆虎原本就知道自己不是这诡异小孩的对手,听卫庄主这么说,便想着或许可以在一品坟里找机会除掉这小孩,便也不再坚持。 卫庄主说去院外池塘边重开宴席。 李莲花和伶舟玥自是没兴趣一同前去,方多病也跟着两人离开了。 笛飞声盯着几人的背影,看了一会,他觉得那个素手书生,和李相夷格外相像。 “李莲花那酒有什么问题啊,还有李青,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声制止那小孩动手啊?”回房的路上,方多病问东问西。 李莲花掏掏耳朵无奈解释道。“那酒里被下了鬼哭汤,鬼哭汤之毒,初时并不难解,但六个时辰时后,就变成了唯有配毒之人可解的绝毒,想必是卫庄主,知道这些盗墓贼各怀心思,不会轻易被他左右,为他做事,才会行此招数。” “李莲花你医术果然了得啊,传说这鬼哭汤无色无味,都能被你发现,厉害呀!”方多病大声道。 “你再大点声,就能让整个卫庄的人听到了。”李莲花没好气道。 方多病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环顾一周,确认没人听见。 “你觉得你能打的过那小孩吗?我和小荷花只是答应帮你探案,可没答应要陪你送死啊。”伶舟玥把手臂搭在李莲花肩膀上,应付了方多病刚刚的问题。 就对李莲花道。“我累了,咱们回房休息,小荷花~” “喂喂喂,知道你们感情好,但好歹也避讳点,不过······夷花宫的伶舟宫主,不会真的喜欢李莲花?我跟你们说,大魔头笛飞声没死,这些年一直藏在玉城后山闭关,那日玉城后山爆炸,就是笛飞声出关搞出来的动静,可惜当时离的距离有些远,我没看清他的长相,不过既然他都没死,李相夷是不是也还活着?” “所以呢,这和伶舟玥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李莲花语气不急不缓,却让伶舟玥头疼。 他到底该怎么解释,小荷花才能相信,那个他没见过面的李相夷,真不是他的白月光。 方多病哼道。“当然有关系,伶舟宫主当年可是为了李相夷才在扬州建夷花宫的,重金买下的地皮,只有李相夷红绸舞剑的那个屋顶没推倒重建,这么多年,只有一次公开露面,就是为了李相夷,他可是亲口说过,仰慕李相夷的,要是李相夷活着,他肯定不会喜欢你这个琵琶别抱的花心之人,到时候,伶舟宫主和我师父李相夷,你和李青两两相伴,岂不是正好!” 伶舟玥无语,方多病越说眼睛越亮,这要是搁在现代,他保不齐会高喊一声,我嗑的cp才是真的! 李莲花就不那么开心了,拉过伶舟玥转身就走。 “哎!”方多病喊了一嗓子后,又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立即压低嗓子道。“哎!你们别走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看你二人情谊深厚,何苦还要拖着伶舟宫主不放呢,三个人的爱情多拥挤啊!”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卫庄主为他们准备的客房门口。 “我们三个人的爱情拥不拥挤,你不必知道,但你如果继续跟着我和阿青,那确实拥挤。”李莲花揽住伶舟玥的腰,微微侧头吻在了他的嘴上。 伶舟玥双手攀住李莲花的背,缱绻回应。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方多病面前亲了,和上次李莲花在伶舟玥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不同,这次伶舟玥打算给方多病上上强度。 片刻后,伶舟玥用指腹抿掉李莲花唇瓣上的晶莹,转头问僵硬的如同卡了bug的方多病。“方多病,你还要继续跟嘛,我和小荷花回房还有事要做~” 第111章 墓门 看着方多病离开的背影,伶舟玥暗道,不错有进步,起码没有同手同脚了,就是手臂僵的好像冻硬了。 两人回到房间后,伶舟玥紧张的看着李莲花。“我只爱你!” “呵,坐好,凝识。”李莲花拿出墨玉埙。 他当然知道,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别扭,但后来,每次看阿青紧张兮兮怕自己误会的模样,就让他觉的怪可爱的。 “哦~”伶舟玥乖乖盘膝坐好,闭上眼睛凝练妖识,突然感觉脸上一轻,李莲花摘掉了他的斜月面具,接着自己的嘴唇,被软软啄了一下。 “我知道。”李莲花的声音带着笑意。 “不许睁开眼睛,认真凝识。”李莲花说完,就将墨玉埙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因为其他人都在院外池塘边赴宴,距离客房休息区很远,所以只有方多病听见了。 这当然是李莲花有意为之,如果他不愿意,若水生莲曲,可直接对伶舟玥传音入耳,毕竟不能真白坑他三千两黄金。 方多病只觉头脑似乎清醒不少,莫名开始在脑海里推演起他平日里所修武学,先前的滞涩之处,渐渐变的顺畅起来······ 因着笛飞声把张庆狮杀了,自然就没有发生古风辛为给妹妹报仇,错杀张庆虎的事。 不过卫庄主,半夜还是将众人喊了起来,说是人群中混入了百川院的奸细。 方多病登时紧张起来,李莲花和伶舟玥两人并肩看戏,很快一个叫葛潘的中年男子,被搜出了百川院之人特有的匕首。 卫庄主下令让人将其带下去杀了,方多病阻拦,这下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方多病身上。“你个肉头如此关心百川院的人,难不成,你和他是一伙的。” 伶舟玥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李莲花实时出声。“既然葛潘能成功混进来,难保不会留后手,将他押下去,仔细关起来,也算做个人质,总比杀了有用些。” “可是······”有人还想辩驳。 李莲花淡淡道。“夜深了,大家困倦疲乏,早解决早休息,对,卫庄主。” “——对。来人,把葛潘压下去。” “李莲花,你这素手书生的名头,果然好用!”众人散去后,方多病感慨。刚想问先前,是李莲花和伶舟玥谁吹奏的埙曲时,就被李莲花关在了门外。 笛飞声,抱着手臂看着这一幕,表情不明,刚刚这个李莲花,明明是用了音攻之术。 “小孩,你怎么还不回房睡觉,熬夜可长不高。”方多病转身,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笛飞声。 “蠢货!”笛飞声不屑的吐出两字,转身离开。 “哎!你说谁蠢货呢!那么没礼貌呢!”方多病在身后喊道。 笛飞声充耳不闻。 第二日,出发前,卫庄主便换了副嘴脸,再不见昨日的好脾气。“我找诸位前来,便是要你们乖乖听我调遣,进入一品坟,帮我卫庄得到宝贝,否则别怪你们有命来无命出。” 他骤然变脸,自然引得众人不满,古风辛发难道。“我们是来吃席的,难不成,凭你这几个家丁,就让我们给你做牛做马?!” 卫庄主冷笑,不再隐藏,将昨晚在宴席上给众人下了鬼哭汤的事说了出来,如今六个时辰已过,他便有了倚仗,众人感受了下神阙、关元两穴的异样,便知已经毒发。 李莲花伶舟玥和方多病,也捂着穴位,假装中招。 卫庄主连消带打,一番言语,彻底让这些中招的盗墓贼不敢轻举妄动,便带着众人出发去一品坟。 昨晚被押下去的葛潘,因着张庆狮的提议,也被带上了,说是可以用他试墓室里的机关。 “哎,你们说这小孩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庄主用毒控制了所有人却唯独对他优待,竟然还让人抬着上山。”方多病昨天晚上被笛飞声骂了蠢货,又想到他出手就杀了张庆狮,对他格外关注。 他们几人坠在队伍后头,李莲花一直揽着伶舟玥的腰,让他省些力气。 “可能是怕他“长大”了难缠。”李莲花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红隼鸟。 方多病也好奇的跟着看了一眼。“诶?这红隼鸟好生神俊啊,想不到朴锄山还有红隼鸟啊。” 伶舟玥随意道。“鸟嘛,当然是想飞哪飞哪了。” 李莲花听后敛眉垂目,这红隼鸟自然是夷花宫的信号,天仙子和独摇已经带人在一品坟周围布置好了。 方多病觉得伶舟玥说的有道理,不再纠结,又惦记起笛飞声。“不行,我得找机会试试他!” “哎你可别去啊。”李莲花出言阻止。 方多病问道。“为什么。” “方少侠和个小孩子动手,万一伤到了,传出去岂不有损你多愁公子的威名。”李莲花语气敷衍。 “也是,怎么说他也是个小孩,我不该和他计较。”方多病换了个手拿剑。 伶舟玥听不下去了。“你是不是忘了宴席上,这“小孩”一双筷子就取了张庆狮性命的事了,小荷花说的明明很清楚,是你万一被伤到,不是你万一伤到“孩子”。” “李青,你和谁一伙的,怎么灭我威风,长小孩志气呢!”方多病气鼓鼓。 “阿青当然是和我一伙的。”李莲花用一句话,杀死了方多病所有的志气! 插科打诨了一路,终于是到了被奇门遁甲挡住的一品坟入口。 擅长奇门遁甲术的古风辛,观察了一会,就出手击向一棵竹子,随即阵法被破,以山为门的墓室入口,终于显出了真面目。 这是一处近乎垂直的奇险断崖。 只有从距离地面十余丈的缺口处进去,才能将其打开,只是这样的高度,又无处借力,显然不是他们这些盗墓贼可以做到的。 被铁头奴背在身后的笛飞声,此时上前抬头看了眼,一踏脚,身形便骤然拔高,轻松上到了那缺口处,俯身钻了进去。 卫庄主笑的得意。“诸位现在知道,为什么进一品坟非我家这小前辈不可了。” “哇,李莲花、李青你们看见了吗?”方多病此时也不计较昨晚被笛飞声骂蠢货的事了,大眼睛中全是艳羡。 “别太大惊小怪,这轻功是还可以。”李莲花此时对笛飞声轻功的评价,连不错的标准都达不到了,伶舟玥有些骄傲,他的小荷花眼光就是高。 “什么还可以,这样的轻功在万人册,也得留名。”方多病反驳。“不对啊,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淡定?李青不会武就算了,李莲花你可是会轻功的啊,也看不出来?” “哦,你忘了,我在夷花宫住了很久,如今这万人册的前十位我可是都见过,高明的轻功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莲花说这话,方多病倒是觉得合理。“也是。” 第112章 陈尸 “——嘭!”墓门从里面爆开,乱石迸溅,李莲花揽住伶舟玥轻松躲开,方多病下意识跟着他们,也未被波及。 那个段海还是死了,只是这次还真就是意外。 众人各怀鬼胎的进入墓穴。 “阿青,一会我去会会笛飞声,墓室这边的事,你看着安排就好,我会很快回来。”李莲花小声和伶舟玥说着。 “你们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方多病探过脑袋疑惑。 “没什么,就是感叹下这墓室的特别和华丽。”伶舟玥搪塞。 “再华丽也不过是座墓室,人都已经死了,又有什么意义。”方多病不无感慨的说。 李莲花轻声道。“作用还是有的,这不就招来了一群盗墓贼吗。” 伶舟玥闻言挠了挠鼻子,不知道芳玑王和萱妃,知道自己曾孙的这番言论,会作何感想,反正他不敢想。 方多病看伶舟玥的动作,啧啧道。“李青,你和李莲花真是越来越像了,不对,是你们两个越来越像了,两只老狐狸。” “夫夫像。”伶舟玥语气炫耀。 方多病看着又开始眉目传情的两人,切了一声,要不是担心他们两个没武功,他才不挨他们两人这么近呢。 想着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哎!这个给你们,这是机关飞猿爪,若真遇上危险,李莲花你就用这个带着李青逃跑。” 李莲花接过后看了看。“谢了,傻小子。” “我早就想问了,你们到底多大,按说李莲花在江湖上成名有些年头了,但你们看着和本少爷差不多大,能不能别总傻小子傻小子的叫我。” 方多病忍很久了,怎么最近遇到的人,看他都像看小辈似的,火玲珑前辈和禅音前辈是这样,李莲花和李青也是这样。 “我今年九岁,小荷花二十九岁,是虚岁哦!”伶舟玥实话实说。 “本少爷在你们眼里是不是真的很像傻子,李莲花二十九岁就算了,我就当他长得年轻,你九岁,你怎么不说你才出生啊!”方多病气哼哼的转过身。 昏暗的墓道中,众人举着火把前进,李莲花接住一片杨树的叶子,是独摇从上方打通的小口传进来的。 方多病抬头看了看。“奇怪,我刚刚好像感觉有一束光,打进来了。” “应该是前面的火光。”李莲花捏着杨树叶,若无其事道。 “是吗?那咱们快走两步去看看。”方多病抬步就要上前。 “诶,你等等,看这墓道周围的模样,应该是快入墓室了,墓室门口常见机关,天机山庄的大少爷,难道不知?”伶舟玥阻拦。 独摇以树叶传信,是告诉他们,假墓室门要到了。 “就是知道,所以更要快走了,万一发现什么,也好第一时间提醒他们。”方多病义正言辞。 “奇怪这墓室门怎么是开着的?”方多病疑惑。 众人看见墓室门后,既紧张又兴奋。 “——咔嚓!”不知是谁踩到了机关。 “别动!”李莲花高声提醒,可那人一紧张,还是挪动了步子。 李莲花一手揽住伶舟玥的腰,一手抓着方多病的衣领,闪到墓室门侧方。躲避开了疾射而出的乱箭。 “谢谢啊,李莲花,想不到你反应这么快。”方多病动了动被自己衣领勒红的脖子。 “——爹!”张庆虎的呼喊声从前头传来。 三人跨过地上的尸体,跟着在箭阵下幸存的人们,循声而去。 “这是黄泉十四贼的另外七位。”仇陀认出几具尸体的身份。 卫庄主道。“我早就说过,黄泉十四贼,在这墓里已经死了十年。” 众人分析,黄泉十四贼的尸身死了这么久,尸体都不曾腐坏,是因为这墓室特殊的缘故造成的。 “既是死了十年,又为何一半在这里,一半在山下?”张庆虎问。 卫庄主道。“这我又如何得知呢?不过,十四贼前辈们,竟然把一品坟的消息,带出来让我们知道,我们也不能辜负了他们,诸位,随我来看!” 众人合力打开了假墓室中的棺椁,其中盛满了金银财宝,众人开始争先恐后的往自己怀里揣。 “哎,诸位,诸位,等等,等等,我这么一看呐,这棺内,应该没有尸身啊,说明这是一出假墓室,这假墓室里面都藏了这么多金银财宝,这芳玑王的真墓室里面得放了多少金银财宝啊,诸位都不好奇吗?” 李莲花出言打断他们。 “好奇什么!拿财宝要紧。”见钱眼开的一群人,根本无法抵挡黄白之物的诱惑。 “小了,格局小了。”李莲花点到为止。 卫庄主说。“何必急着拿这些二等货色。等找到真墓室,恐怕你们的口袋都不够用。这已经是墓道的尽头,真正的入口,一定就在这附近,谁先找到真的墓室打开墓室门,谁第一个选宝,想发财的就各凭本事。” 刚刚还恐怕往自己兜里塞少了的盗墓贼们闻言,停了动作,开始四处寻找。 方多病来这里,是为了查七盗陈尸案,自然对这些没兴趣,给两人使了眼色,走到了一旁的耳室。 “这里大部分机关墓门都是完好的,这七具尸体是如何出现在墓外的呢?。”方多病说着。 李莲花看了眼伶舟玥被风拂动的发丝。 “哎呀,知道你们感情好,可你们眉目传情也要分场合好不好,难道本少爷花三千两黄金,就是为了看你们进墓室恩爱的!”方多病受不了道。 “呵呵,方多病,小荷花看的是我的头发。”伶舟玥提醒他。 “头发有什么好看的······”方多病嘟哝着,又看了眼伶舟玥。 “你的头发在动,有风!墓室里哪来的风?!” 顺着风向,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缺口。 方多病的疑惑也就此被解开了。“这下我算明白了,那七具尸体是从这里被丢出去的!因为这墓特殊,尸体腐败的并不明显,所以才会让人以为是才死的。” “这的缺口,和假墓室的大门都是被一掌劈开的。”李莲花说着。 除了笛飞声,万圣道或是角丽谯的人,没人能做到。 “看来这幕后之人,功力简直深不可测,他来到这里,没有找到真的墓室,于是便将尸体,抛了下去,然后再把这墓门震断,目的就是引别的人来帮他找!”方多病越说越起兴。 第113章 干活 假墓室传来打斗声,竟是先前被抓住的葛潘,趁众人搜寻真墓门的时候,挣脱绳索,挟持了卫庄主。 李莲花三人回来时,葛潘正在策反众人,逼迫卫庄主,交出鬼哭汤的解药。 “久等不来,原来是你造反了!”化身小孩哥的笛飞声,乍然现身,一掌将葛潘拍出数米。 伶舟玥暗道,要是自己没来这里,莲花楼第一bikg的位置,他投笛飞声一票。 “这小孩怎么又下这么重的手。”方多病皱眉。 “下墓的土夫子,招式奇诡些也正常,何况你看葛潘,他虎口有茧,保不齐还是个暗器高手。”李莲花提醒方多病。 这葛潘是单孤刀的人,单孤刀多疑,明明封磬已经联合角丽谯安排了丁元子进墓拿罗摩鼎,但他依旧不放心,所以安插了在百川院的暗线进来。 李莲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分外好笑,他的好师兄,真是精于算计啊!不禁也开始期待,当真相揭开那一天,单孤刀的表情会是何等的精彩。 方多病听了李莲花的话,仔细观察了下葛潘,这一看果然发现了可疑之处,正待上前询问。 就听卫庄主狗仗人势道。“现在知道了,有我家这位小长辈在,谁惹我都是个死!” 葛潘听他这话,想到自己已经中了鬼哭汤,恐怕是没有活路了,于是掷出淬毒的梅花镖偷袭卫庄主,想以此要挟卫庄主放了他,却被一直关注着他的方多病发现,挥剑扫开,将人拿下。 葛潘黔驴技穷,只得扯大旗,虚张声势道。“你们这帮贼子,这里很快就会被百川院的其他刑探包围,你们若是想活命,还得靠我帮你们美言几句,我还是劝你们,乖乖的把我放了!” 李莲花听葛潘用百川院的名头为自己开脱,不禁冷笑,伶舟玥也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 面具。 方多病朗声道。“百川院?你衣衫内衬是灰绸云纹,只有未通过内门初试的外门弟子才会这么穿,出手这般狠辣歹毒,煽动大家刀剑相向,还是跟我回百川院,让石院主好好审审你!” 说完不待葛潘再说什么,方多病就将人打晕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卫庄主问。 方多病抬手把垂在胸前的马尾向后一扬道。“百川院刑探,方多病!” “聒噪的蠢货!今日你们若不能将真正的墓室门找到,便也就不必再活!”笛飞声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找观音垂泪,对这些官司,自是不耐烦。 眼见这暴躁小孩又要杀人,方多病阻止道,“等等!这里的机关,分别对应着八方位中的六处,只缺乾坤二位,而这里又是见天冢,乾坤颠倒,所以只需找到一个乾位,便可将其他几处的机关互相联动。” 方多病上前几步,按在假棺椁的棺壁上,不多时,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青石墙壁便打开出条通道。 看来这个蠢货,也并非一无是处。笛飞声看了眼方多病和他身后的李莲花伶舟玥两人一眼,旋即掠入通道。 “观音门!一品坟终于找到啦!哈哈哈哈!”卫庄主,猖狂发笑。 随着笛飞声将观音门震开,一众盗墓贼争先恐后的跑了进去。 “把宝贝都放下!别忘了,你们可是中了我的鬼哭汤!哼,如果你们识时务,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卫庄主原形毕露。 “卫庄主,我劝你打消念头,这里的宝贝怎么用,可不是你说了算。”方多病抱着尔雅剑,淡淡道。 “哼!前辈,我替你召集人手,逼朋友服毒,都是为了帮前辈进入一品坟的事啊,前辈,您看看今天能不能略施小恩,帮我把这三个人杀了!”卫庄主指着李莲花伶舟玥和方多病三人。 “小荷花,我好怕啊~”伶舟玥缩着脖子往李莲花身后躲,一副窝囊样。 “阿青别担心,方少侠在呢,他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李莲花拍拍伶舟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煞有介事的说。 方多病闻言,抽出尔雅剑,又往前迈了两步。丝毫不知身后两人眼中藏笑。 “蠢货!”笛飞声扫了他们一眼,最终对着方多病吐出这两字后,就挥手震碎了卫庄主的心脉。 “——噗通!”死不瞑目的卫庄主,砸到了方多病脚边。 “你也配跟我提要求。”笛飞声收掌,看都没看已经成为尸体的卫庄主一眼。 一众盗墓贼见笛飞声下手这般狠辣,皆是噤若寒蝉,但不影响他们往自己怀里装宝贝。 如今卫庄主死了,他们的鬼哭汤却没有解,若不多装点宝贝,出去后,又有什么倚仗,寻得活命的机会呢。 “幕后之人,竟然是你!”方多病的大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笛飞声冷哼一声,转身看向两具装着芳玑王和萱妃尸身的红色水晶棺椁,运功就要将其震碎。 “哎,等等!”伶舟玥出声阻止,他来取真正观音垂泪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将其震碎,但想着既然南胤工匠,能将两人的尸首装进去,那就一定有办法打开才对,于是用妖识搜寻了一番,果真找到了机关。 伶舟玥走上前,弯腰在两棺椁之间的石砖凸起花纹处,按了一下。 “——轰!”两具水晶棺椁同时打开。 容颜倾城的萱妃如同睡着了一般,嘴里含着一颗红色的球型玉瓶,芳玑王却只余一具枯骨。 “观音垂泪!”笛飞声看着早被伶舟玥掉了包的“观音垂泪”露出了笑容。 李莲花眸色也跟着闪了闪,这就是他入墓的另一个目的。 如今的观音垂泪,是阿青根基未毁前,用自己的本体和舌尖血凝练而成,不知阿青自己喝了有没有用。 “原来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观音垂泪!”方多病高声道。 笛飞声可没心思理会他,伸手便要将萱妃口中含着的药瓶取走。 李莲花在心中暗自和自己曾祖二人告了声罪,便踩着婆娑步先笛飞声一步抢走了观音垂泪。 “找死!”笛飞声厉声喝道,作势便要去追。 方多病不知道李莲花为什么要去抢观音垂泪,但还是闪身挡在了笛飞声身前。“站住,你这小孩,杀人不眨眼,还利用七盗陈尸,引盗墓贼私开皇家陵墓,和我回百川院受罚!” 躲在角落里的伶舟玥,看着方多病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地昏死过去。 紧接着笛飞声便追着李莲花的脚步出了墓室。 丁元子见状道。“各位兄弟,想来那素手书生是回不来了,这小子可是百川院的,不如将他和这戴面具的一并宰了,咱们也好安心分财宝。” “——啪!” 伶舟玥打了个响指。“天仙子,独摇,出来干活了。” 第114章 阿飞 “婆娑步!果然是你,李相夷!”笛飞声追出墓室外,解除缩骨功,恢复了本来身形。 李莲花足下飒沓如流星。 笛飞声被拉开的距离越远,脸上的笑容就越大,东海一战自己中了他一招明月沉西海,至今功力只恢复了六成。 李相夷中了他的悲风催八荒,却早早恢复,还又有了新的进益,自己追求武道巅峰的路上,能有李相夷这个对手,当真算是幸事。 “我说笛盟主,多年不见,你这功力还没恢复呐?!我在这站的腿都麻了,你才到啊。”李莲花一派清风朗月,对追着他赶来的笛飞声,言语调侃。 “李相夷!”笛飞声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是我,笛盟主,恭喜出关啊。”李莲花笑了笑。 “哼!看来这些年,你不止武功精进了,嘴皮子也耍的更利落了,把观音垂泪交出来!”笛飞声说着,直接横刀冲向李莲花。 李莲花抱着手臂,闪身躲开。“笛盟主,你看你,怎么还是这么暴躁呢,真正的观音垂泪早就被我喝了,不过你的伤我倒是可以帮你恢复。” 笛飞声闻言收刀,看了眼李莲花。“条件。” 李莲花也敛了玩世不恭,正色道。“当年你我二人签订和平之约,却又起战事,你可知幕后之人是谁?” 笛飞声一愣,不明白李莲花为什么这样问,当年两派之争的导火索可以说全因为单孤刀的死,不过他一直认为单孤刀的死有蹊跷,但当时他一心想和李相夷比武,至于其他事,他并不关心。 “谁?” “呵呵,正是笛大盟主的金鸳盟圣女角丽谯,和我那好师兄单孤刀啊。”李莲花语气讽刺。 “你出关后,还没来的及关心这些年江湖上发生的事。”李莲花淡淡的问。 笛飞声的确不曾了解,角丽谯倒是给了他新的江湖万人册排名,不过他看都没看。“什么意思。” “东海一战之前,角丽谯蛊惑云彼丘给我下了碧茶之毒。”李莲花用一句话,成功让笛飞声破防。 “你是说,当年你之所以输给我一招,是因为中毒?!”笛飞声猛然上前几步,怒目而视。 李莲花向一旁闪开。“说话就说话,没必要靠这么近。单孤刀设计自己假死的戏码,挑起四顾门和金鸳盟的战争,如今由南胤人组成的万圣道,便是奉他为主,和同样是南胤人的角丽谯联手,企图利用业火痋谋求复国。” 笛飞声听后思索片刻不解道。“若如你所说,万圣道既然都是南胤人,和同为南胤后人的角丽谯联手便罢,为何会奉单孤刀那个刚愎自用,多疑无能的废物为主?” “因为他顶替了我哥哥李相显的身份。”李莲花语气疏寒。 笛飞声眉头皱的更紧了。“李相显?你哥哥,我怎么从未听说你有哥哥,是和你一起的那个戴着面具的?” 李莲花摇摇头。“我哥哥在我幼年便已经过世了,临死前将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给了单孤刀,让他照顾我。师父师娘把我和单孤刀带回云隐山的时候,他发起了高热,病好后忘却了以前的事,便真的以为自己是南胤皇室后人。” 这么说来李相夷岂不就是芳玑王和萱妃的曾孙,那他为什么会容忍自己带领一帮子盗墓贼,打开一品坟。 “你说的这些,我会差人查证,若是真的,自会清理门户。”笛飞声冷着脸,话语之中已经染上了杀意。 李相夷的为人,他是知道的,所以只怕角丽谯背着他做得事,远不止这些。他最恨别人骗他。 “不,你不是问我帮你恢复旧伤的条件是什么吗,我要你配合我和阿青,同角丽谯演一场大戏,彻底清洗掉那些依旧用活人性命,钻研邪诡异术,支持单孤刀用业火痋控制天下的南胤人!” 他不只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除了扰乱阿青妖识的祸根。 单孤刀霸占他哥哥李相显的身份,以此纠集众南胤人,妄图用业火痋这样害人的邪术掌控天下,他怎能容忍。 万圣道和角丽谯一直以为是皇上在暗中抑制他们发展各方势力,其实大部分都是商陆动的手。 这些年借着万圣道和角丽谯的手,夷花宫已经彻底摸清了散落各处的南胤后人的人口数量。 经过百年间和汉人的通婚,竟然已有四万之多,其中七成都想着复国。 用阿青的话说,不知道这些人小脑萎缩了,还是大脑没发育,心甘情愿加入封磬和单孤刀的复国计划中,难道他们身体中流着的另一半汉人血脉就不值得扞卫吗? 只因为沾了封磬吹捧出的高贵血统,就觉得做普通中原人,便是轻贱? 三四万人的性命,不是一个杀字就能解决的,所以先前他只能用夷花宫的势力进行周旋,容忍单孤刀和万圣道。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最近研习天仙子整理的那些禅宗典籍,不止推演出了弱水生莲曲,还又一次摸到了那层屏障的门槛。 其实他服用忘川花解了碧茶之毒时,心神之中便与以往有所不同,只是并不明显,他以为是碧茶之毒留下的暗伤未愈导致,直到服用了金玉蛤以后,才第一次明确的察觉壁垒所在。 如今他心有所感,要想冲破这层神秘的禁锢,只有他亲自改变自己原有的命数,方可拨云见日。 就在刚刚他和笛飞声说可以帮他恢复内力的时候,那层屏障似乎又有些微不可察的松动。 说要笛飞声配合自己和阿青演戏的时候,又松动一丝,所以若没有阿青,天道原本给他定好的命数到底是什么呢······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想了想,拿出一个哨子吹响,不多时无颜随即现身。“拜见尊上!” 笛飞声交代无颜细查一番角丽谯,以及整理下这十年间,江湖上发生的重大事情。“行了,事情就交给你了,回去告诉盟中的人,不必寻我,我另有要事。” “是,无颜领命!”无颜后退几步,向一旁的李莲花也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开。 第115章 掩楼 一品坟里,盗墓贼们还不明白伶舟玥的意思,便突觉墓室上方一道光柱映照下来。 独摇和天仙子,自此而入,轻盈落地,一同下来的还有六名执剑近侍。“属下独摇,属下天仙子,拜见主人!” “垂金杖!”丁元子,指着独摇手中镶着银色杨树叶的金棍,分外吃惊。 “你是号称“垂杨乱掩红楼半”,万人册排名第五,夷花宫的西楼长老?!” “那你身旁的,难不成就是同样出自夷花宫,“幽花渡水声”,万人册排名第三的禅音长老?!” 不愧是有八卦记者潜力的人,丁元子倒是说对了两人身份。 “那他···岂不就是,夷花宫、宫主,万人册第一的赤剑仙!”张庆虎说完,顿时双股打颤,其他盗墓贼也没好多少。 伶舟玥可没空和这群人开见面会。 指着地上躺着的方多病道。“来两名执剑近侍,把这小子抬出墓室,其余的就劳烦你们二位了,对了回去记得和商陆说,找时间给苏文才的万人册更新下,如今的第一,该是小荷花。” “是!”两人应声答道。 “不过主人,该让商陆亲使如何写宫主的名讳呢?”独摇的话倒是提醒了伶舟玥,的确,现在还不宜将小荷花的身份暴露。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伶舟玥有些遗憾,但一想到用不了多久,李相夷的名字就会重新占据万人册榜首的位子,他就觉得热血沸腾。 丁元子,古风辛,张庆虎,仇陀等一众盗墓贼,已经全然没了反抗之心,纷纷跪地求饶。 “安静。”天仙子施展幻音术,让他们闭了嘴。 等两名执剑近侍抬着方多病,跟着伶舟玥出了一品坟后,另外四名执剑近侍,很快就找到了罗摩鼎。 天仙子拿到丁元子面前。“记住,你是趁着众人争夺观音垂泪和宝物的时候,拿到罗摩鼎的。” 丁元子木木然点头,双手接过了罗摩鼎,机械的向墓室外走去。两名执剑近侍,匿在他身后······ 随即天仙子开始吟唱,吐出的音节十分古怪,低沉着调子,似悲似叹。 原本木然的盗墓贼,此时已经陷入了各自的幻境,就连被方多病打晕的葛潘,也不例外。 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要我说咱们宫主就是太心善,这些人做得都是有损阴德的勾当,手上还沾了人命,给他们什么机会,直接杀了便好。”站在天仙子身后的独摇不忿道。 “不过一刻钟罢了,等等又何妨,宫主这样做自有道理,少造些杀孽,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所积功德会反补到我们自己身上。”天仙子说着抬头看着昏暗墓室上方,被他们掏出的缺口,莲步轻移,走进那道光柱之中。 她为盗墓贼们制造的幻境,会满足他们内心深处最大的欲望,条件便是要杀了他们的至亲至爱。 一刻钟后,只有古风辛泪流满面的睁开了眼睛,幻境之中他选择了自己的妹妹和师父。 天仙子弹进他嘴里一颗化毒丹,启唇道。“忘记今日之事,离开,往后莫要再行盗墓的行当。” 古风辛脸上的泪痕未干,便又陷入茫然,今日之后盗墓贼里,再不会有他的身影。 跟着丁元子出去的那两名执剑近侍,此时回来。“禀报两位长老,万圣道的探子,见丁元子离开后,便撤了。” “好,接下来就是我的活了,仙姐您歇着。”独摇长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开口说话时,就带了股子欠兮兮的味道。 当初让他易容在皇宫装国师那会,整日端着,差点憋死他。 他擅长阵法,那句“垂杨乱掩红楼半”,便是李莲花给他提的。 独摇开始还不太满意,他有能力“垂杨乱掩红楼满”,为什么宫主却用了半字。 李莲花给出的解释,是满则溢,亏则盈,半字代表他今后还有更大的进益空间。 等笛飞声跟着李莲花回来后,便见原本已经被他打开的墓道入口,不见了。 不,应该说整座断崖都不见了,只剩一片茂密至极的白杨林。 恰在此时,独摇,天仙子,以及六名执剑近侍从白杨林中走了出来。 见李莲花眼中没有阻止他们拜见的意味,便知宫主不介意笛飞声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独摇便躬身道。“主人、宫主,十方红楼阵已成,从今以后,凡活物入阵,最终都只能原路返回,若想硬闯,杀阵就会启动,。墓室上方的几处缺口也已经补好,芳玑王和萱妃今后可以安眠了。” 李莲花走到伶舟玥身边,确认他无事后才道。“辛苦二位了。” 笛飞声看看伶舟玥,又看看李莲花,最终从两人看彼此的眼神,判断了他们的关系。“李相夷,想不到你如今的相好是个男人。” “站住!”原本瘫在地上昏着的方多病,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李莲花,李青,现在是什么情况,禅音前辈怎么也在?前辈身旁这位是谁?” 方多病捂着被笛飞声拍伤的胸口,龇牙咧嘴的问,显然刚醒过来的他,脑子有些不够用。 “啊,这个啊,他是夷花宫的独摇,恰和天仙子来朴锄山办事,听说了七盗陈尸案的传闻,便来探查一番,恰好遇见了我,便一同和我回一品坟把你和阿青救了出来。” 李莲花说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心虚,毕竟这谎扯的有点明显,低头挠了挠鼻子。 “哦,这样啊,那观音垂泪和那个小孩呢,你为什么要突然去抢观音垂泪?” 李莲花和强压笑意的伶舟玥对视一眼,实在没想到,这傻小子竟然如此好骗。 “啊,那个观音垂泪,被那小孩抢走了,你也知道,我是大夫嘛,自然好奇这灵药了,本想着抢回去研究一下配方,不想还是没能逃脱,要不是遇上天仙子他们,我还不知道被伤成什么样呢!” 李莲花忽悠的越发顺畅,方多病深以为然。 “你也是,明知那小孩武艺高强,还偏要去和他抢观音垂泪,真是不要命了,还好禅音前辈和这位独摇大哥救了你!不对独摇?您是夷花宫西楼长老!”方多病一激动,牵动了内伤,咳了两声。 “哈哈,这位小兄弟,不要激动,没错,正是在下!”独摇性子跳脱,倒是答的痛快。 “久闻大名,在下方多病幸会!”他说完又指着笛飞声问。“这又是哪位啊?” 笛飞声好似被他蠢到了,斜了他一眼,全然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他倒要看李相夷怎么编。 “自己人,他就是那个用铁头套,罩着脑袋的铁头奴,记得了。”李莲花到底还是给笛飞声安上了铁头奴的身份。 “哦,铁头奴啊,怪不的一副冷巴巴的样子。”方多病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咦,这铁头奴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方多病又品出了不对的地方。 “哦,他叫阿飞啊,南海人士,多年前呢我与他相识,后来他中了卫庄主的奸计,被收做铁头奴,身中奇毒,实在是很可怜,这医者仁心啊,所以我就打算带他回莲花楼,为他医治。” 李莲花的这番话,成功让方多病看笛飞声的眼神带上了怜悯。 以伶舟玥为首的夷花宫众人,都垂下了眼帘,就连一贯沉稳的天仙子,肩膀都颤了颤。 “蠢货!”笛飞声转身向山下走去。 “哎!你骂谁蠢货呢,和那小孩一样,没礼貌!你······——噗通!”方多病正骂着,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笛飞声那一掌打的可不轻,他这一生气,又牵动了内伤。 第116章 是虫 天仙子和独摇,差事已经完成,便回夷花宫了,李莲花留下两名执剑近侍,让他们将晕过去的方多病,送到了莲花楼。 执剑近侍按照伶舟玥的意思将方多病抬上二楼后,也告退了。 “不介绍一下你相好?”观察了李莲花和伶舟玥一路的笛飞声,出口即是金句。 “在下伶舟玥,叫我李青就好,毕竟出嫁从夫。”伶舟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积石如玉,郎艳独绝的容貌露了出来。 “我和阿青已经在云隐山成婚了。”李莲花说的坦然,甚至有些炫耀的意味。 “李相夷,我记得你原来的相好不是武林第一美人,乔婉娩来着?当初为博美人一笑,可是在扬州城屋顶,红绸舞剑,招摇的人尽皆知。” 笛飞声,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观音垂泪,李莲花却早把真正的观音垂泪喝了,多少让他有些气闷。 所以想到了能给李莲花添堵的方法,他自然不会放过。 可惜让他失望了,伶舟玥毫无反应,甚至有点想笑,。 不提那里已经是夷花宫的地盘,这些年小荷花不知给自己舞了多少次剑了,每次他一有新感悟,便会第一时间演示给自己看。 无颜的办事效率很快,太阳还没落山,便将笛飞声先前要的东西送来了。 “角丽谯!”笛飞声在莲花楼门外,将手中所有的纸张都震成了碎屑。 一旁的无颜连忙道。“尊上息怒!” “你做的很好,先下去休息,最近不用来找我。”笛飞声压下心中的火气,吩咐无颜。 “是,尊上!属下告辞。” 就在笛飞声要转身进楼里,和李莲花说,同意先前的条件时,却被锁魂藤引起了注意。 锁魂藤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它想抓虫! 笛飞声用力眨了下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门口这株绿藤正鬼鬼祟祟的向他的脖子伸展藤条。 “别动,小锁不会伤你。”李莲花的声音,在笛飞声背后响起。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伤我?”笛飞声一张脸疼的泛紫。 锁魂藤的倒刺顺着笛飞声的颈侧钻了进去,不断顺着他的筋脉延伸。 李莲花忍着笑意道。“哎,你别挣扎啊,不然伤到了筋脉,我可不知道能不能治,辛苦笛盟主忍忍,我去帮阿青做饭了,笛盟主可有忌口?”让你刚刚妄图在阿青面前给我挖坑,疼死活该。 “李!相!夷!”笛飞声疼的汗都下来了,要是换个人,只怕早都站不稳了。 “看来是没什么忌口的。”李莲花掏掏耳朵,丢下暴怒的笛飞声钻进了厨房。 “阿青。”李莲花看着正在和肉馅的伶舟玥。 “嗯?饿了,药斗前的桌案上还有些糕点,你先吃两块垫垫肚子,宫中弟子送来的莲藕不错,今个给你炸个藕盒吃,再炖个羊排,炒几个素菜,咱就开饭。” 伶舟玥完全没考虑另外两人的口味。 “阿青,等所有事情平息后,咱们重新办一场婚礼,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才是我李相夷的爱侣。” 李莲花说完红着耳朵去洗莲藕。 “小荷花,那莲藕我已经洗过了,你刀工向来比我好,帮我切了,薄一些,那样夹了肉,炸过味道才更好。” 伶舟玥停下手中的动作,来到李莲花身后抱住他的腰,笑嘻嘻的说完,撩开他的头发,嘬他因低头凸起的颈骨处皮肤,留下个指甲大小的粉色痕迹。 厨房两个人配合默契的做着晚饭。 门口的笛飞声牙都要咬碎了。 终于锁魂藤的倒刺将他体内的痋虫给活钩了出来,邀功似的送到笛飞声眼前。 “你竟然能解我体内的痋虫。”笛飞声捏死了不断振翅想要逃脱锁魂藤钳制的痋虫。 锁魂藤听不懂这人说的什么痋不痋虫的,反正是虫都归它锁魂藤管! “李相夷。”笛飞声用力滑开厨房的移门。 “我说笛盟主,注意着点手劲,我这移门可是上好的铁红杉做的,十分难得,弄坏了你可要赔。”李莲花到水槽处洗了下手,悠悠开口。 “小荷花,剩下的交给我。”伶舟玥把棉帕递给他。 笛飞声本来是进来问李莲花锁魂藤的事,如今看见了伶舟玥眼中却又起了战意。 “武林第一的赤剑仙,围着锅台转,算什么出息,和我打一架,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笛飞声看了先前无颜带来的消息,自然就猜到了伶舟玥的真实身份。 “呦,笛盟主的内力又恢复了两成啊,看来小锁刚刚帮了你不小的忙呐。”李莲花出了厨房,把移门关上,隔绝笛飞声看伶舟玥的视线。 “那个独摇和天仙子,叫你宫主,叫伶舟玥主人,夷花宫在八年前扬名江湖,所以你早在八年前就另立门户了?” 笛飞声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李相夷这个人说好听点叫重情重义,说难听点就是死心眼,按他的脾气,当年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揭过才对。 “怎么不可以吗?”李莲花语气算不上好。 “我猜和你相好有很大关系,你的碧茶之毒是他给你解的?”不得不说笛飞声,真的很了解从前的李相夷,一下子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很可以,起码比总是想当那无聊的英雄来的强,你不让你相好和我打,那你就和我打一场!” 笛飞声不给李莲花拒绝的机会,直接出手。 可惜他的动作在李莲花眼里还是太慢了,甚至给他容了摸鼻子的空挡。 “——笃笃!”笛飞声僵在原地。 “马上要开饭了,打什么打,再说我这楼金贵着呢,不小心打砸坏了,我可是心疼。” 李莲花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李相夷,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计较了,以前你可不会在乎这些。” 笛飞声很快便冲开了穴道,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们家小荷花毕竟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要学着过日子。”伶舟玥端着炸好的藕盒从厨房出来。 笛飞声见李莲花哼着歌起身去厨房和伶舟玥一起端菜,摇了摇头。 他还是不能理解,两个站在武道顶峰的人,为什么要守着这间楼,围着锅台转。 第117章 计划 “这是哪?床怎么加了这么高的护栏?真是奇怪。”灯笼花的光亮,把方多病晃醒了,他糊里糊涂的坐起来,脑子还有些不清楚。 “呦,醒啦,正好把药喝了,过来吃饭。”李莲花看着抱着个莲蓬抱枕下楼的方多病,好脾气道。 “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怎么也在这!”方多病说着伸手把抱枕里的莲子抠出来一颗,砸向笛飞声。 笛飞声轻松接住,有些好奇的捏了捏。 抱枕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这莲子能抠出来,倒是有趣。 伶舟玥给李莲花和自己盛好饭,看了眼气成河豚的方多病道。“小荷花不是说了吗,阿飞身中奇毒,所以才带他回莲花楼为他医治,他的毒有些麻烦,一天也解不开,自然要在这里借住几日了。” 笛飞声懒得说话,十分不客气的起身给自己盛饭。 方多病见了将手中的抱枕丢到书榻上,也去给自己盛饭。 “你们两个把饭摞那么尖,不怕撒出来啊,方多病!把灶台上凉着的药喝了再吃饭!” 听到李莲花的话,方多病哼了一声,不再像斗鸡似的瞪着笛飞声。 伶舟玥给李莲花夹了个藕盒到碗里。“不理他们,快尝尝好不好吃。” “啊!李莲花你到底往这药里加了什么,怎么这么苦!”方多病回到饭桌上整张脸还是皱着的。 “当然都是好药了,一会立字据的时候,记得把诊金和药钱加上,收你二十两银子好了。” 李莲花说完,又夹起一个藕盒咬了一口。 “原来你们救我是惦记银子!”方多病化悲愤为食欲,猛扒饭。 笛飞声完全不插话,已经吃完第一碗,又给自己添了饭。 伶舟玥庆幸,还好他换了大竹笼蒸饭。 “我和阿青吃完了,你们两个别忘了把碗碟刷了。”李莲花和伶舟玥撂了筷子。 “大块头,谁最后吃完谁刷碗怎么样!”方多病见笛飞声碗里的饭比自己的多不少,提议道。 “好啊。”笛飞声答应的十分轻易。 结果当然是方多病输······ “李莲花,李青,这样的宝刀,你们竟然用来做菜刀!”方多病举着龙血短刀跑出厨房。 引起了笛飞声的兴趣,抬眼望去,就见方多病手中拿着一把红如鲜血的短刀。 不等李莲花和伶舟玥阻拦,便抽出自己背上的刀就和方多病手中的龙血短刀对了刃。 “——铛啷!”方多病后退着,险些摔倒,而笛飞声的刀却断了······ “好刀!李···李莲花,这样的刀不该埋没于案板之上,不如给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笛飞声上前就要拿过方多病手中的龙血短刀。 “凭什么,这样的宝贝若是给了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才是糟蹋,谁知道你会不会用他妄造杀孽,那样的话,还不如给李莲花做菜刀呢。”方多病拿着龙血短刀就摆开了架势。 “不知死活!”笛飞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后,就要动手。 “阿飞,和个小辈计较,不合适,别忘了你身上的“毒”可还没解,还有这刀是阿青送我的信物,你们就别惦记了。既然大晚上的这么有精神,正好楼里两口水缸的水都用完了,一人一缸,挑满再休息!”李莲花抽走了方多病手里的龙血短刀。 “凭什么!”这下两人倒是异口同声。 “凭小荷花是这莲花楼的主人咯,方多病别忘了你还欠着小荷花银子呢,还有这位阿飞,锁魂藤也是小荷花的,给你解决了那么大的隐患,还不能指使你挑缸水?” 伶舟玥说着走到李莲花身边。 笛飞声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他体内的痋虫已经没了,今后再也不会被笛家堡的家主控制,他自由了。 被痋虫困扰的日子太久,刚刚竟然忘记了那绿藤已经帮他把痋虫钩出来了······ 笛飞声不再说什么,拎起水桶,率先出了楼门。 方多病见笛飞声这般举动,也不甘示弱的拎着水桶追了上去。 “哎,小荷花,你打算留这两个电灯泡在咱家住多久。”楼里清静了,狐狸精都跟着松了口气。 李莲花的目光从伶舟玥头上的两朵萝卜花,移到伶舟玥脸上。 的确要加快速度了,虽然有了弱水生莲曲,但还不够。 “那风阿卢的手札上不是记录,想要打开罗摩鼎,要四枚罗摩天冰为钥匙,给商陆传信,让他想办法将四枚冰片的所在,分别透露给万圣道和角丽谯。” 商陆早在几年前就将和罗摩鼎有关的一切查的一清二楚,当然能这么顺利也是因为伶舟玥。 “好!我这就去唤红隼鸟。”伶舟玥应道。 他刚要起身却被李莲花按住了动作。“阿青,喝了它。” “这不是······”是他当初用来调包观音垂泪的…… “没错,就是你用自己的本体和舌尖血凝练的灵药,那时你根基完好,所以这药的效用比之观音垂泪,只强不弱,或许你喝了会有些作用。” 就算没用,李莲花也不会让旁人喝的,即使是凝练过的舌尖血,那也是出自阿青,除了自己,别人休想染指。 伶舟玥接过来,打开盖子,仰头痛快的喝了下去,然后就含情脉脉的看着李莲花,笑的像烂柿子一样不值钱。 “小荷花~你真好。” “腻歪。”李莲花说着,搭上了伶舟玥的脉。 有些用处,但效果不大,只比被魔障侵扰前强了点。 笛飞声拎着一桶水回来时,伶舟玥刚放飞红隼鸟。 “李相夷,接下来你打算怎做,我的伤,又打算怎么给我治?”笛飞声才问完,方多病就紧随其后的也拎着满满的水桶回来了。 “先把水缸挑满,再说其余的事情。”李莲花不想方多病掺和进来,怎么说,单孤刀也是他舅舅······ “大块头,你杵在这不动,偷懒啊,我可告诉你,本少爷只会挑满自己这一缸,别指望我挑完了会帮你。” 方多病以为自己看透了笛飞声的伎俩。 笛飞声拎着桶,直接越过他纵身离开,连“蠢货”二字也懒得说了。 第118章 开悟 方多病和笛飞声大眼瞪小眼的坐在椅子上,谁都不肯先上楼。 笛飞声是因为要问李莲花怎么帮他恢复功力,方多病是觉得他不友善,怕他对李莲花和伶舟玥不利。 “李青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墓道入口不见了,那些盗墓贼呢?还有那个葛潘,我还想着把他押回百川院呢。” 方多病和笛飞声互瞪了一会后,冷哼一声,转头问伶舟玥。 “哦,大概是因为观音垂泪被拿,触动了什么机关,那墓室塌了,要不是小荷花带着两位夷花宫的长老赶来,你和我应该也被埋在里头了。西楼长老,好人做到底,在墓道外布置了阵法,以防宵小再打一品坟主意。” 伶舟玥毫无心理负担的忽悠方多病,李莲花在一旁配合的点头。 知道真相的笛飞声。“······” 方多病叹气。“这样啊,哎,这下七盗陈尸的案子又白忙了,那小孩没抓住,葛潘也埋在了墓里。” “方少侠别难过,虽然你没抓到犯人,但你不是还欠了三千两黄金吗,哦不对,是三千两黄金零二十两白银。” 伶舟玥说完,拿起零嘴盒子里的糖炒栗子,剥了几颗,放到李莲花手里。 “知道了,知道了!本少爷不会差你们银子的,纸笔给我,我给你们立字据!”方多病说完,抓了一把糖炒栗子,放在自己跟前,剥着吃起来。 “字据明日再写,今日时辰不早了,你们上楼休息。”李莲花说话时,看了眼笛飞声。 笛飞声没说什么,起身上楼,方多病见他上去了,也和两人道了声晚安,去了二楼。 笛飞声到二楼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两张床之间的移门拉上了。 “哼!本少爷还不想看到你呢!” 方多病踢掉鞋,跨进围了护栏的床里,背对着移门躺下。 一楼的两人换好里衣后,伶舟玥熟练的在床上盘膝坐好,李莲花也倚在床头拿起了墨玉埙放在唇边,吹奏弱水生莲曲······ 二楼的笛飞声,立刻发现了这曲子的玄妙,当即盘膝坐起,运转他的内功,悲风白杨。 方多病是第二次听这曲子了,熟络的随着曲子,推演武功招式,不过这次越往后越累,没坚持到一曲终了,便睡着了。 笛飞声滑开二楼侧边的移门,飘然跃下,推门进了莲花楼的一楼,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 “笛盟主,进来也不打声招呼,还真是不客气。”李莲花和伶舟玥起身来到桌边坐下。 “不是你让我等那小子睡了后,下来找你们吗。”笛飞声一语道破。 伶舟玥突然发现,笛飞声从不内耗,除了武功,他从不会和自己过不去,解决问题的方法永远最直截了当,如果问题解决不了,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李莲花也不兜圈子,开口道。“刚刚你听到的,是我根据禅宗法门,创出的弱水生莲曲。帮你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我将扬州慢直接打入你的奇经八脉,引导你的悲风白杨,治好你的暗伤,便可让你恢复原来境界。” “不过若是如此,恐怕你的心境就再难突破了。” “另一种就是在我吹奏弱水生莲曲时,你自己体悟。这曲子可凝识净念,助人顿悟,想怎么选,看你自己。” 时间已经很晚了,刚刚李莲花吹奏弱水生莲曲的时候,灌入了平日三倍不止的真力。 伶舟玥见李莲花困倦,便把手臂搭在他的椅背上,揽过他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笛飞声沉默许久,久到李莲花打起了瞌睡,才道了句谢,跃上二楼,选择不言而喻。 李莲花打了个哈欠,眼眶因此变得有些湿润,刚想用手掌支着桌沿起身时,便被伶舟玥一抄膝窝,打横抱了起来。 “夫君安心睡,奴家服侍你上床。”伶舟玥低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 李莲花乖顺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容格外恬适。 距离床帐不过几步路,伶舟玥却走的轻缓极了,他很久没这样抱过李莲花了,有点舍不得放下。 可再慢,也就那么点距离,躺到床上的伶舟玥将李莲花往自己怀里揽了揽,看了好一会他的睡脸,终是忍不住覆上他微张的唇瓣,分外轻柔爱惜的亲吻许久,才闭上眼睛睡去。 闭着眼睛的李莲花,舒展了嘴角,往伶舟玥怀里靠了靠。 翌日。 “诶,李莲花,哪里来的胖鸽子。”方多病伸着懒腰,从二楼下来。 李莲花借着袖子遮掩,把手里的字条揉成团,随即放飞无了和尚的信鸽。 “醒了就过来厨房端菜。”伶舟玥叫他。 方多病哦了一声,被转移了视线。 饭桌上,方多病问道。“李莲花昨天晚上,是你还是李青吹奏的曲子啊,在卫庄的时候,我就听过,这曲子当真神异,我先前有些招式只得其形,跟着那曲子在脑海里推演一番后,顺畅不少。” “啊?什么曲子,我没听见啊,阿青你听见了吗?”李莲花不打算承认。 “没有。”伶舟玥的回答,看上去格外真诚。 “怎么可能,我绝对没听错,大块头,昨晚你没听到吗。”方多病问笛飞声。 “没有。”笛飞声不明白为什么两人要瞒着方多病,但配合。 这下方多病彻底懵了,难道真是他幻听?那在卫庄的时候,也是他幻听不成。 “或许是方少侠天赋异禀,骤然开悟也不一定。”李莲花给出的理由好似很合理。 “你们真的没听到?”方多病怀疑的看着三人。可三人的脸上一个比一个平静。 “算了,就当本少爷幻听。”方多病起身到书榻上坐下,研了研墨,提笔给李莲花立字据。 “虽然你那药苦的厉害,但效果确实很好,我的内伤以无大碍了。那个葛潘身份不明,搞不好是其他门派安插在百川院的探子,所以我得回一趟百川院。” 方多病把字据压在小几上,然后拉着两人来到了楼外。 “李莲花你确定那个没礼貌的大块头,是你的旧相识吗?昨天晚上挑水的时候,我观察过了,他的武功远在我之上,怎么可能是铁头奴呢,昨晚要不是你那短刀厉害,我胳臂非被震断不可。” “阿飞的武功是不错的,先前只是中了卫庄主的毒,我在你醒来之前,已经给他解了些,所以武功恢复不少,不必担心。” 听了李莲花的话,方多病算是勉强信了。 “行,反正你们两个注意着点。”方多病说完还是不放心,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支信烟,递给伶舟玥。 “这信烟是天机山庄独有,若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你们就将他点燃,天机山庄的人看见了,立刻就会赶过来帮忙。” 伶舟玥抬手接过。“谢啦。” 第119章 无了 “小荷花,无了大师来信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让我回四顾门,集众人之力解碧茶之毒那些话。” 一直沉默坐在桌边的笛飞声,听到两人的对话握了握拳。 “李相夷,上次不算,等我突破悲风白杨最后一层,要与你在东海重新比过。” 伶舟玥怀疑笛飞声和哪吒有点亲戚,不然怎么就盯上东海了。 “笛盟主,你年龄比我大,而立之年了还这么好斗,不好。” 李莲花可不想和笛飞声打,应战一次,以后的日子就别想消停。 伶舟玥挪了下位置,挡住笛飞声看李莲花的视线。 “这么多年,无了和尚一知道你的消息,就给你传信,当年也是他用梵术金针救了你,我该去谢谢无了大师。更重要的是告诉他,你已经同我成婚了,以后不要每次来信,都把乔女侠的近况告诉你,我吃醋。” 笛飞声似是倒牙般,嗤了一声,飞身出了莲花楼。 “——唳!”红隼鸟带着商陆所递消息而来。 伶舟玥看到字条上的内容后,周身变的冷厉。 李莲花当即温声唤道。“阿青。”然后抽走了他手上的字条,低头阅览。 肖紫衿为讨乔婉娩欢心,寻到了当年那把假少师,百川院却要以此剑召开赏剑大会,广招四顾门旧友,缅怀李相夷,弘扬惩恶扬善,天下太平的理想。 “真是好不要脸,什么狗屁赏剑大会,赏贱大会还差不多,分明又是想借着你的名头,笼络人心,巩固地位,做梦!” 伶舟玥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乔婉娩那么聪慧,是真的想不到,百川院这样做的目的吗,若原剧情中,她不知真相便罢了,可当今为何还要答应。 “阿青,何必为这事生气,不值得,我早已不在乎,虽然你现在妖识安稳些了,可还是要多注意。” 李莲花是真的不在乎,从前他把兄弟之情,江湖侠义,年少慕艾,看的比自己的命重要,可现在想来,不过尔尔,不如阿青给他做的萝卜粥暖,也不如阿青给他做的糖果甜。 伶舟玥坐到书榻上,一边裁纸一边说。“小荷花是神医,不知道孕夫脾气总是特别大吗,你向来大度,我和孩子可受不了这鸟气,既然他们不知收敛,就别怪我不给它们留脸面。” 李莲花浅笑着拿起墨条,给伶舟玥研墨,也不问他要写信干嘛,没办法他家孕夫有脾气了,可是不能惹。 何况见阿青为自己抱不平,他心中总是欢喜的。 伶舟玥很快就写好了信,红隼鸟又携着信件飞回夷花宫。 普度寺外。 伶舟玥和李莲花不解的看着跟上来的笛飞声。“你去干什么?” “找狮魂,杀了他。”笛飞声脸上也戴了个面具,是那日他出莲花楼后,自己带回来的,还又找了把看着有些笨重的刀,随意裹了层黑色的绷带做刀鞘。 “啊?”伶舟玥是真的懵了,这次李莲花不找单孤刀尸体了,怎么笛飞声反要杀狮魂了。 “狮魂是十年前盟中最擅长敛尸的人,曾在普度寺做过和尚。当年我根本就没有下令,让人盗取单孤刀的尸体,东海一战时,你问我要单孤刀的尸体,我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但是我那时只想与你一战,并未在乎那些细枝末节,没想到是角丽谯和单孤刀联手设计。” “无颜已经查明,单孤刀的假尸体,是狮魂动手伪造的,他是南胤人,也一直是角丽谯的人。当年的大战结束后,他应该是发现角丽谯要杀他灭口,所以就逃了,再未在江湖上露过面,我怀疑他躲在普度寺。” 这毕竟是金鸳盟的事,旁人不好说什么,但李莲花还是道。“笛盟主不要伤及无辜。” 笛飞声没说话,先一步进了普度寺,不再理会两人。 普度寺十年了都不曾有变化,李莲花熟门熟路的带着伶舟玥找到了无了的禅房。“许久不见啊和尚。” 正在打坐的无了,看着推门携手走进来的两人,恍惚片刻才道。“李施主?” “是我呀,看你面色红润,眼神清明,想来这些年过的不错。”李莲花拉着伶舟玥走到他面前。 无了这才起身,看了看噙着笑的李莲花。“不知李施主身边这位是?” 伶舟玥摘下脸上的面具,对无了躬身行了一礼。“在下伶舟玥。” “你就是夷花宫的伶舟宫主?”无了不确认的问。 “正是在下。”伶舟玥温和的说,眼里的笑意已经要控制不住了,这无了和尚还不知道自己和小荷花的关系呢,表情就已经这么精彩了,震惊的程度,好像看见了普度寺里闯进来一个疯狂的基督徒,高喊我主万岁。 “我说和尚,不请我和阿青坐坐吗?”李莲花的声音,唤醒了无了出走的神智。 “哦,两位施主,快快请坐。”将两人让到蒲团上坐下,无了给他们倒茶。 “这些年老衲一听到李施主的风声,就给你写信,李施主却一封未回,要不是看信鸽被你喂胖不少,我都要以为那些信寄到狗肚子里了。” “哎,和尚你可别误会,那鸽子是阿青喂的,和我没关系,他看我不回你信,又想让你知道我过的好好的,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李莲花的这句话,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可无了和尚还是想少了。 “哼,当年伶舟施主在夷花宫召集江湖众人,为李施主鸣不平的事,传遍天下,那时我就猜测,伶舟施主或许与李施主相熟,写信问李施主,你却不回,不回信也就罢了,李施主一走近十年,当真不回四顾门了吗?当初老衲用梵术金针,压制了你体内的碧茶之毒,可如今应该已经坚持不了多久,李施主还年轻,该回来聚集众人之力,想办法解毒才是······” 眼见无了和尚还要继续念,李莲花投降的把手腕递给他。“和尚别念了,我头都疼了,碧茶之毒,阿青已经给我解了。” “李施主还是快······什么?!”无了和尚反应慢了半拍,才伸手去探李莲花的脉。 “好好好!伶舟施主果真神通广大。”无了和尚笑的脸上褶子尽起,好似每道都夹着舒心。 “既然李施主的毒已经解了,有些人也该见一见了,这么些年乔施主常会来给李施主祈福,老衲虽不是红尘中人,但也看的出,她心中依旧放不下李施主。” 第120章 赏剑 “哎,和尚你可别乱说,乔姑娘如何,同我没关系。”李莲花打断无了和尚的话。 “阿青你不是给和尚准备了礼物,拿出来。”李莲花看着伶舟玥笑的狡黠。 伶舟玥掏出一把糖放在无了面前。“无了大师请用。” 无了和尚看着面前的糖块,变成了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是补给您的喜糖,在下跟小荷花的喜糖。”伶舟玥的话音落下,无了和尚看向李莲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李施主这···这可是真的?” 看见李莲花重重的点了头,无了双手于胸前合十,嘴里不住的念着阿弥陀佛。 “哈哈哈!”李莲花和伶舟玥见状压抑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提出告辞后,才跨出禅房的门,身后就传来无了和尚念经的声音······ 笛飞声沉着脸从角落中走出来,和两人会面。 “呦,看来笛盟主是没能找到那个什么狮魂啊,用不用我让人帮你查查?”李莲花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笛飞声真答应了。 “好啊,我也想看看这死人消息生死簿,活人消息夷花宫的能耐,一天时间应该够了。” 笛飞声看了两人一眼,倒是不客气。 “笛盟主啊,和我夷花宫求消息,向来是需要报酬的,不过只要你答应欠我一个条件,今后你需要什么消息,我夷花宫都帮你查。放心我不会提什么违背道义的要求的。”伶舟玥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个想法。 “好。”笛飞声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若到时他不愿意,谁也不能逼他。可怜的笛盟主,还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想法有多天真。 李莲花看了眼笛飞声,低头摸摸鼻子,以他对阿青的了解,恐怕笛飞声以后多半会后悔如今的决定,不过他很期待呢,不知道阿青到底又想到了什么点子。 “小荷花,走,好戏要开场了。” 普度寺和百川院同山而建,三人很快便到了,李莲花看了看大门上的匾额,内心无波无澜,移开了目光。 “阿青,无论如何,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动肝火。”李莲花捏了下伶舟玥的手。 “放心,小荷花,今日你只管看戏和看我就好。”伶舟玥对李莲花扬起个大笑脸。 “请出示拜帖。”守门的护卫拦在三人面前, “退下!”李莲花的语气并不凌厉,声音也不大,却让这两个护卫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僵木着躬身退到两侧。 “我男人真帅!”伶舟玥看向李莲花的眼神泛起涟漪,李莲花挑挑眉毛,甩了下袖子。 “呵。”这是笛飞声的全部发言。 几人进去后,赏剑大会已经开始。 乔婉娩在台上红着眼眶道。“这么多年,能寻到相夷生前从不离手的少师,我等心中也是宽慰,今日望我武林中人,莫忘记惩恶扬善,天下太平的理想,不负相夷他心中所愿!”肖紫衿上前将她揽进怀里。 “哈哈哈,荒谬!”粗犷的讥讽声从台下的人群中传出,众人被这变故惊得一愣。 台上的几人更是纳闷,这个声音他们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先反应过来的是肖紫衿。“何人这般无理,竟敢在百川院撒野!” “——铛!”一杆泛着寒光的长枪扎在了台上,正落在肖紫襟和乔婉娩中间。 “四虎银枪刘如京!”人群中有人惊讶道。 “阿青,你让人给刘如京传的消息?”李莲花轻声问,笛飞声也看向他。 “还真不是我,是刘大侠自己来的,看来计划要等等再实施了,总要让刘大侠骂几句出口气才好。” 伶舟玥说话时故意贴近李莲花的耳朵,唇瓣几次碰到了他微凉的耳廓,李莲花面无表情的红了耳朵,用脚尖碾了下伶舟玥的脚背。 “刘如京?!你的眼睛竟痊愈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同为四顾门旧人,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们也好给你提前接风洗尘不是。” 白江鹑老好人似的开口,纪汉佛也堆笑附和,只有石水还算有几分欣喜的叫了声刘大哥。 刘如京没理会这三人,翻身上台,落到肖紫衿和乔婉娩身前,反手抽枪,挽了个枪花,枪头从乔婉娩白皙脆弱的脖颈滑过,停在肖紫衿的咽喉处。 “乔婉娩,你以什么身份说出刚刚那番话,是门主的未亡人,还是肖紫衿这无情无义浅薄小人的女人?” 刘如京的话让乔婉娩难堪,未语泪先流。“刘大哥,我只是看见少师一时感慨,我与相夷是少时相伴的情谊,如今便用朋友的身份,说出方才的话,想让江湖上的人都不要忘了他,也不可以吗?” “刘如京!我敬你从前是四顾门的兄弟,才对你礼让三分,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给婉娩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念昔日情分!” 肖紫衿小人嘴脸尽显,拉着乔婉娩退开距离,抽出自己的佩剑横于胸前。 “昔日情分?在你提出解散四顾门的时候,我就和你们是陌路人了。” 刘如京目光灼灼的盯着乔婉娩道。“乔婉娩,缅怀门主的方法有很多,你偏选了最恶心人的一种。” “当年夷花宫的伶舟宫主已经告诉过你,这些个小人是如何对待门主了,你竟还同意在这开什么劳什子赏剑大会。” “到底是为了什么?笼络人心,巩固百川院和肖紫衿的江湖地位?还是你十年未忘却门主的痴情好名声?” 乔婉娩白着脸,慌乱摇头道。“没有,我真的没有这么想。” 刘如京嗤笑。“乔婉娩不说你这么做对不对得起门主,你可对得起夷花宫中,伶舟宫主赠你的那颗灵药!” “可惜那灵药治了你的病,却治不了你的贪!既享受肖紫衿的爱护追捧,又不想舍弃门主挚爱的光环,乔婉娩!我再问你一遍,你哪来的身份被肖紫衿抱在怀里,说出“不负相夷他心中所愿”这句话!” “够了!刘如京身为一个男人,竟这般欺辱婉娩一个女子,今日我定要你为自己的无理付出代价!”肖紫衿提剑狠厉的刺向刘如京的罩门。 第121章 婉娩 “商陆。”伶舟玥声音极轻,在嘈杂的人群中毫不引人注意。但话音落下,不过三个呼吸。 “——叮!” 肖紫衿的剑拦腰而断,虎口被震裂,黑紫色的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台上。 刘如京讶异的环顾四周,想知道是谁出手相帮。 “紫衿!”乔婉娩紧张的拉着肖紫衿的手检查伤口,他的手红的像是涂了一层朱砂,显然是中毒之状,且这毒蔓延速度迅猛,乔婉娩挽起他袖子时,红色已经漫上肖紫衿大臂。 纪汉佛当即上前,为其点穴,想暂时封住这看起来诡异可怖的毒素,但根本无用······ 石水找到了击断肖紫衿佩剑的东西,众人当即色变,只见石水用青雀鞭卷起的是一根尖钉般的漆黑铁刺。 纪汉佛道。“是弑神刺!十死无生毒行客,来的人是夷花宫的商陆!” 台下哗然,商陆的名头谁人不知,万人册新晋第二。 三年前,南疆边关闯入胡羌匪冦,烧杀淫掠,烹小儿为食。 朝廷军队尚未赶到之际,这位商陆亲使,便同一位戴面具的神秘人,闯入了近三千人的匪窝,斩尽匪寇,救下一千七百余无辜百姓。 据传那些匪寇,六成死在毒行客手中,而另外四成,便是死在那神秘人手中,大家都猜测他是赤剑仙,因为当年万人册苏文才曾亲自问过毒行客,神秘人是不是夷花宫的宫主,毒行客未点头,也未摇头。 自此,商陆“十死无生毒行客”的名声就传扬开来。 笛飞声想到无颜查到的那些江湖轶事,一猜便知,当初和这毒行客一同杀入匪窝的人是李莲花。“本以为这些年你收敛了,没想到还是那么爱逞英雄。” 这话伶舟玥可不爱听。“什么叫逞英雄,小荷花本来就是英雄!” 笛飞生,没回话,李相夷的确是英雄,一个不虚伪的英雄,总是聪明的做着蠢事,所以在他笛飞声眼里,英雄二字等同于愚蠢。 “要想活命,断臂。”商陆在百川院的屋顶现身。 纪汉佛强压下脸上的慌张,拱手道。“不知商陆亲使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您无缘无故, 重伤紫衿,这恐怕不合江湖道义?” 肖紫衿豆大的汗珠从灰白的脸上滑落,抑制不住的痛嚎道。“救我!救我!” 乔婉娩心急如焚,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年,肖紫衿对她爱护有加,什么时候都会把她放在第一位,她不是不知道,肖紫衿性情敏感多疑,但对她确实无可挑剔。 当年伶舟宫主告知她,肖紫衿早知道云彼丘给相夷下毒,却同纪汉佛和白江鹑瞒着她,包庇云彼丘的事,她冷了肖紫衿三年。 可肖紫衿却从未因为她的冷落,停止对她的好,她终究是对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心动了。 她知道这份情,感动和依赖远远大于爱慕,可那又能怎么样,她的少年郎不在了······ 没人知道乔婉娩多么后悔当初写了那封分手信,她从没想过真的和相夷分开,从前相夷总是一声不吭,就跑去和别人比武,她只能看着他的注意被江湖琐事分走,看着他被众人追逐,奉为信仰。 而她那时有喘症,就连跟在他身边,和他日日相伴都做不到。 她太累了,也太恨了,恨她的少年郎不懂她的心思,不懂她想要的偏爱,不是红绸舞剑,也不是自己和他吵架,拒绝见他时,挖地道来看她,而是朝夕相见,清淡平常。 所以她才挑了最不该耍脾气的时候,写了那封信,她不过是在跟自己较劲,以往她总是劝自己理解相夷,作为武林盟主,儿女之情必是要排在江湖侠义之后的,可日积月累的忍让她爆发了,她也要为自己使一回小性子,让相夷难过,像每次她被相夷忽略时那样难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但没有忘记相夷,反而越发的放不下那段爱恋······ 刘如京说的没错,她就是贪心,既放不下对相夷的情,又舍不下肖紫衿对她的关怀。 她之所以同意百川院举办赏剑大会,唯一的原因,就是她怕别人忘了,忘了她和相夷的那段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概终归是心有不甘的,她想让相夷像肖紫衿一样关怀爱护她,事事以她为先,可若相夷真是这样,他还是相夷吗? “婉娩!婉娩!”肖紫衿倒在了地上,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下意识叫着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 “我在这,紫衿你怎么样。”乔婉娩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李莲花敛了看向台上两人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并非对乔婉娩余情未了,也不是记挂和肖紫衿从前的兄弟情意,只是单纯的不忍。 他亏欠乔婉娩的,阿青早就替他还了,既然阿青不愿他怜悯这些人,那他不看便是······ “商陆,把解药给乔婉娩。” 伶舟玥看到李莲花的神情,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小荷花哪里都好,可惜生就一副软心肠,怪不得和观世音菩萨同天生日。 站在屋顶上的商陆,听到自家主人的命令凌空而行,踏过台下众人的头顶,冷着一张无喜无怒的脸,落到台上。 除了不能移动的肖紫衿和扶着他的乔婉娩,其余人都下意识紧张的向后撤了两步,可很快又反应过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这般举动,实在有失威风,又硬生生顶着心中的恐惧,上前迈了两步。 “给他吃了可解毒。”商陆将一粒看上去剧毒无比的蓝色药丸递给乔婉娩。 “婉娩···婉娩别信他,他哪有这么好心,我宁断一臂!”果然肖紫衿不信商陆给他的是解药。 “紫衿,我相信商陆亲使不会骗我的,他没必要这么做,你快把解药吃了。” 乔婉娩把药丸送到他嘴边。 却被肖紫衿挥开,蓝色药丸脱手,在地上跳了跳,被断剑挡住了去路。 “紫衿!”乔婉娩将解药捡起,劝说道。“紫衿,商陆亲使没有蒙骗你的必要,若他真想要你性命,何必多此一举,你快将解药吃了。” “笛盟主,不如打个赌?就赌这小人,吃还是不吃怎么样?”伶舟玥轻声道。 “无聊,我赌他不吃。”笛飞声抢先道。 “小荷花,你说呢,我听你的。”伶舟玥抬手松松的搭在了李莲花的肩膀上。 “他会吃的,不过······”李莲花侧头对着伶舟玥道。“多半是亡羊补牢之举。” 第122章 相夷 李莲花没有猜错,肖紫衿爬起来后,拿起了放在台上展示的那把“少师剑”,砍下了自己的手臂。 “啊!”他惨叫一声,手臂飞落到台下,血水喷溅而出,点点血雾,沾染到了乔婉娩的衣裙上。 “紫衿!”台上慌乱一片,台下一片哗然。 纪汉佛当即给肖紫衿点穴止血。 “呵,这废物,也算有几分勇气。”笛飞声冷笑着说,也算是对肖紫衿难得的夸奖。 “迟了。” 商陆挂着寒霜的两个字,让痛的青筋暴起的肖紫衿,一颗心跌入谷底。 白江鹑当即拉开肖紫衿的衣领,红色已经漫上了心口,只怕半盏茶的时间都不用,肖紫衿就会丧命。 “紫衿快把解药吃了!”乔婉娩流着泪,将解药捧到他唇边。这次他没再拒绝,忍受着巨大的屈辱,吞了下去。“断臂之仇不共戴天!” 刘如京却是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肖紫衿你真是掉进水井,硬要争三分干土,好不讲理!明明是你自己砍掉的手臂,跟人家商陆亲使有什么关系,何况你这心在地狱的宵小,何谈同商陆亲使一片天!” “刘如京!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你如今不过是个以捞尸为生的下贱货色,还甘愿为李相夷做狗,可惜你这条狗再忠诚,主人也已经死了,有何倚仗在我面前乱叫!” 痛失右臂的肖紫衿,口不择言。 “紫衿住口!”乔婉娩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刚刚他的一番话,已经彻底将今天的赏剑大会,变为笑话。 纪汉佛,白江鹑,石水的脸色,各有各的难看。 “夷花宫。”商陆吐出这三个字。 石水利落的长眉皱起。“商陆亲使,提夷花宫何意?我百川院是不能和夷花宫相比,但也不是任人践踏之辈,今日您不请自来,本就失礼在先,断了肖紫衿的佩剑不算,还利用他多疑的性子,让其自废一臂,难道夷花宫就能以势压人吗!” “夷花宫就是刘如京的倚仗,今日我奉宫主之命而来,将这里拆了盖猪圈。” 商陆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又看着乔婉娩道。“宫主还说,从前的李相夷只对不起从前的乔婉娩。”难得商陆一次和他们说这么多话。 “从前的李相夷只对不起从前的乔婉娩,从前的李相夷只对不起从前的乔婉娩······”乔婉娩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却没发现肖紫衿眼底的失落与癫狂。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出好戏,今日之后,说书先生们,又有新故事讲了。 就连笛飞声这个向来都只关心武功修为的人,都看的津津有味。“李相夷,伶舟玥的确配得上你。” “阿青配的上任何人,但除了我以外,没人可以觊觎他。”李莲花的声音很小,甚至没什么起伏,与其理解为说给笛飞声听得,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伶舟玥的嘴角飞到了太阳穴。“放心小荷花,我的眼睛是声控的,只有听见你的声音才有用,否则便和瞎子没两样。” 纪汉佛和白江鹑听见商陆要拆百川院,彻底乱了阵脚,而石水却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拆除百川院!” “凭你们妄图利用门主的余威收拢人心,巩固地位。凭你们违背了门主定下的江湖朝堂互不相干的规矩,凭你们靠着门主的余荫过日子不知感激,只恨不能吸干门主最后一滴血!”刘如京的话,如晃晃天雷,让石水的脸一阵青白。 白江鹑和纪汉佛更是讷讷无言。 “——砰砰砰!”百川院的外墙接连倒塌,数百名夷花宫弟子,在小九的带领下,先拆为敬。 “就凭你们不是老娘的对手,一群叫花子都踩不烂的屎橛子,还想朝老娘要凭据,谁给你们画的好胆!” 小九弹出粒相思子,在半空中,足尖借力轻点,如燕掠春塘,轻灵迅疾的落于高台,一脚将石水踹了下去。 李莲花摇头,他就猜到,伶舟玥会叫商陆带小九来。 笛飞声看见相思子,才想起自己出关时同小九遇见过。“你这些下属不错。” 李莲花只是笑笑,不做回答。 “小荷花,我真想亲自动手教训他们一顿给你出气,可惜我如今成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花,只好让他们代劳了。”伶舟玥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有些涩然,他没能力保护小荷花了······ “阿青······”李莲花刚想说什么,就听人群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凭这张地契!凭这里早就是我方多病的地盘!” 方多病举着百川院的地契,背着个画轴,一步一步向台前走去,手中的尔雅剑随时准备出鞘,人群自发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台下,嘴角挂着鲜红的石水,不敢置信的看着方多病。“你不是······” “我何晓凤的外甥,堂堂正正,顶天立地,他要做的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我这个做小姨的怎会横加阻拦!”不知何时进来的何晓凤,骤然出声,女子气概不让英雄! “石姐姐,我万没想到,你会同意开这场所谓的赏剑大会,更没想到,你因为我的言语劝阻,就给我小姨放信烟,将我迷晕让她把我带走,可我小姨和你不一样,何家的女子在大义面前从不会为一己私欲折腰。” 方多病红着眼睛,将地契奉到商陆和小九面前。“二位前辈,今日我便将这里,献予夷花宫,唯一的要求,就是等猪圈盖好后,让纪汉佛和白江鹑二人,和一百八十八牢里的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一起养猪,挑猪粪!” “我师父李相夷失踪近十年,那他们就该挑十年猪粪,至于石水,没了百川院,我倒要看看她这青雀鞭还能不能逞威风······” 方多病还是为石水开脱了,为从前那个一心追随李相夷的石水。 “好小子!像点样子了!”小九拍了方多病的头一下,有点疼,方多病想哭······ 师父要是知道了这些人的嘴脸,会伤心吗。 “拆!”商陆言简意赅。 夷花宫的弟子,迅速开工,小九更是一把相思子轰塌了百川院一排连廊。 一直靠在乔婉娩怀里的肖紫衿,突然抽出乔婉娩的佩剑,飞身挟持了已经来到方多病身边的何晓凤。 “小姨!”方多病叫道。 “紫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了何姑娘!”乔婉娩想上前劝阻。 “都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肖紫衿因为断臂失血不少,脸色极差,眼球更是布满了红丝,表情诡秘可怕,一身紫色的衣袍,因为鲜血的浸染,已变成了黑褐色。 何晓凤被他身上的血腥味熏的想吐。 “劝你别犯蠢。”商陆看肖紫衿的眼神和看一条臭虫没区别,只等宫主和主人一声令下,他即刻就能夺了肖紫衿的性命。 小九指间的相思子,跳的慢了下来,瞟向李莲花和伶舟玥。 可肖紫衿还以为他拿到了众人的软处,猖狂道。“李相夷,李相夷,他到底有什么魔力,婉娩我爱你宠你这么多年,你却不能将一颗真心给我,甚至连半颗也没有,你总是忘不了李相夷,那我算什么!一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意儿吗?” “还有你,方多病,你不是说自己是李相夷的徒弟吗?那你师父的债就由你来还!如果你饮剑自刎,我便放了何晓凤怎么样!哈哈!” 肖紫衿已经疯魔了,他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都是因为李相夷。自己不过是想在江湖上混出个名堂,向婉娩证明他不比李相夷差,可天不怜他! 所有人都围着李相夷转,凭什么!就连夷花宫的宫主也仰慕他,钦佩他,几次三番欺辱自己,为李相夷出头,如今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怎么不敢?哈哈哈,大家看到了,李相夷的徒弟,和李相夷一样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什么为了江湖安定,行侠仗义,还不是和大家一样,为了博一个好名声,好前程,不然他靠什么坐上的武林盟主之位!” 伶舟玥听不下去了,弹出凤朝剑就要上前,却被李莲花拉住了。“阿青,你总为我出气,今日也该由我为你出一回气了,何况你这气本就是因我而生。” 李莲花说完,足下闪转腾挪,不见残影,摘走了夷花宫弟子腰间的面具,戴在脸上。 方多病也是个憨货,他本就担心何晓凤的安危,又被肖紫衿这般言语相激,竟真的要用尔雅剑抹脖子。 “——铛!”戴着银色面具一身白衣的李莲花,手执鹏北,挑飞了方多病的尔雅剑。 太阳的映射下,肖紫衿只觉一道白茫茫的刺目剑影,晃疼了他的眼睛,忍不住眨了下眼皮的功夫,就觉手腕一凉,再睁眼,自己手腕上就浮出一条极细的红线······ “——当啷!” 肖紫衿眼看着自己握着剑柄的手,同长剑一起掉在地上。“啊!” 商陆和小九向后退开,宫主既已出手,自然用不到他们再做多余的事。 (这是我全部的存稿了,我要去做个手术,因为已经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不过我相信问题不大,等麻醉过了,我就即刻用手机码存稿,等我可以出院了,就会继续回来更新啦,祝大家都要身体健康。) 第123章 荷花 鹏北剑蓝光微敛,李莲花执剑站在台上,如华如练,不曾开口说什么,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所有人却安静了下来,目光追随在他身上。 伶舟玥也在其中。 “你的口水要滴出来了。”笛飞声向侧边迈了一步,拉开和伶舟玥的距离。 “你个老光棍怎么能明白,我啊,是注定会千万次爱上小荷花的。” 伶舟玥回答着笛飞声,但目光片刻未离开台上的李莲花。 “呵,我也不想懂。”笛飞声又和伶舟玥拉开一步距离,大概是怕被传染恋爱脑。 “啊!”肖紫衿的哀嚎让众人回神。 “紫衿!”乔婉娩丢下先前从肖紫衿手中夺下的假少师,点了他的穴道,为其止血,然后用力从自己衣裙上撕下一截缎布给他包扎。 “你···你是谁?”肖紫衿由于失血过多,浑身发冷,眼前已经有些模糊,这人明明一身如雪般的白衣,却让他想起那个喜穿如血红衣的人。 “紫衿!”乔婉娩扶住昏死过去的肖紫衿。 “阁下是···是何人?”纪汉佛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抖,太像了··· 鹏北在李莲花手里旋了一圈,收回身后。 “大概是你们不想见的人。” 刘如京热泪盈眶,这个声音他怎么会不记得,神医李莲花! 原本他还只是怀疑这人是门主,如今却是确认了,虽然他根本看不清门主是如何出手的,使了什么招式,可门主收剑的小动作,从未改变,门主好好的,他一直好好的! “摘下你的面具。”石水的语气不是命令,是乞求或许还有心虚。 方多病先前只觉这人身形熟悉,听了声音后,认出了李莲花。 震惊于他武功这般高绝的同时,也从石水、纪汉佛、白江鹑缤纷多姿的脸色上察觉到不对。 手摸上身后的画轴紧了紧,难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先前被劫持的何晓凤,绕着手指,含羞带怯的看着李莲花,一点点的向方多病挪动步子。 “小宝,他好帅,好迷人,小姨找他给你做姨夫怎么样。” 方多病看了眼自家春心荡漾的小姨,有些无语。“小姨你刚刚可是才被劫持,差点没命!能不能矜持点,再说了你可是天机山庄的小姐,别那么恨嫁行不行,而且这人也不会是你的良缘。” 李青的墙角可不是他小姨这把烂锄头能挖动的。 许是肖紫衿的体温太低,乔婉娩觉得她揽着肖紫禁的手也跟着变的冰凉,她紧盯着李莲花脸上的银色面具,嘴唇无意识的嗫嚅,却怎么也叫不出相夷两个字。 她···不敢。 “我既戴着面具,自不可能轻易摘下,不过,若三位院主有一人能接住我一招,我便应了这要求,拆百川院的事,也就此作罢如何。” 李莲花的食指轻点着鹏北剑柄上的鲲鹏图腾。 语气很是轻快,像个桀骜疏狂的恶作剧少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你做的了夷花宫的主。”纪汉佛的声音很平静,一种绝不自然的平静,就连本该是疑问的语气,也变的笃定。 “告诉三位院主,我做不做的了夷花宫的主。” 李莲花抬手掏掏耳朵,对商陆和小九扬了扬下巴。 “但凭您吩咐!”两人齐齐躬身行礼道。 “呵,还是这么招摇!”笛飞声笑道。 这才是他记忆中的李相夷,这么多天了,他好像才和这个老相识见面。 伶舟玥没搭话,他在小荷花二十岁时,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来到这里。 看着小荷花把除自己以外的萝卜,一棵棵骚死,看着小荷花身上的锋芒一点点暗淡。 从李相夷变成一朵小荷花,他从不愿意叫李莲花为花花,也不愿意叫他莲花。 原因其实很简单,虽然莲花跟荷花同属睡莲科,但荷花看起来更壮实,喜欢生长在阳光充足的溪、河活水中,花朵和枝叶会冲出水面,一米之多。 而莲花素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之名,却喜欢长在无波无澜的静水中,且花叶皆漂浮水面之上。 他不要小荷花高洁善良的像个端坐在紫金莲上,唯独对自己苛刻的佛像,他要小荷花冲破满是阴谋算计的水面,像荷花一样张扬肆意,展露自己的锋芒。 很庆幸他来的不算晚,小荷花还没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全用冷漠包裹,覆上一层厚厚的谁也撬不开的壳。 笛飞声如今见到的故人,是他一点点暖过来的。 而他伶舟玥,若非小荷花一直以来的爱护,怕是除了变成只知杀杀杀的堕落妖怪!便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伶舟玥有时会想,若李相夷是天道捅的娄子,那自己来到这里,就像是天道为了掩盖这个过失,捅的更大的娄子。 所以,他本就是为小荷花而来。 纪汉佛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扶正腰带,抽出佩剑,规规矩矩的走到李莲花身前五步的距离处站定。 “纪汉佛前来领受高招。” “——唰!”纪汉佛的袍摆从膝盖处被割断,众人反应过来时,绣着如意纹的锦缎,正轻飘飘从半空中向下摇曳着坠落。 而李莲花的鹏北剑尖,已经抵在纪汉佛咽喉处。 纪汉佛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鹏北剑下,不斩弱者!”李莲花的话,向来婉转。 方多病却忍不住道。“白衣大侠,你这么说许多人听不懂,我给大伙翻译一下。意思就是说,杀纪汉佛简直是脏了白衣大侠的宝剑!” 纪汉佛好似根本不关心方多病和台下哄笑着的人的声音。 只低头看了看自己缺了一半的袍摆,颓溃的如游魂般退到了一边。 石水先白江鹑一步,红着眼睛,甩响青雀鞭,踏步纵身攻向李莲花。 李莲花八风不动,站在原地,青雀鞭却在离他三步的地方,断成数截,裹挟着破空声,四散迸开,石水被其中一截重击腹部,呕出血来,险些又跌下台去,被白江鹑拦下。 可她的神情却并不感激,甚至责怪道。“白江鹑你不该管我的。” 白江鹑没理会石水,向来偏胖的身体此时却显出几分羸弱和无助。 他走到李莲花身前时,额头上的汗水似乎滚进了他不大的眼睛里,蛰的他不住的眨眼睛。 (住院好无聊,写了就发,哈哈哈。) 第124章 风景 “白江鹑愿受高招。”他的嘴角有些抽动,像哭又像笑,眼神也变得灰蒙蒙,没了以往的圆滑。 “——呲啦!” 白江鹑的衣袍变得和纪汉佛的一样,自膝盖处而断。 而李莲花还站在距他五步外的地方,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雪白的衣角甚至不曾摆动。 “可惜了。”李莲花不咸不淡的说出这三个字。 却比杀了佛白石三人更让他们难受。 “你···可否摘掉面具,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但能不能,能不能···”乔婉娩说不下去,她已经没身份说出“能不能让我死心”这句话了。 李莲花看向台下的伶舟玥,和他眸光相撞,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一笑犹如春风化雨,动人心魄。 “不能,因为他会不开心。” 他是谁? 佛白石,和乔婉娩终是不能开口问。 “风收云散,月在青天!”李莲花心有所感,仰头看向天穹。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五声旱雷炸响,场中之人无不悚然。 李莲花却生出几分欣喜,他心神之上那道玄奥的屏障壁垒有了裂痕,离冲破只差一步之遥。 随即号令道。“商陆,小九,还不动手。” 两人闻言颔首,带领夷花宫弟子轰然而上,从高台开始拆起。 “商陆,记得把小荷花曾经挖的那条地道填死。”已经被李莲花揽着向百川院外离开的伶舟玥吩咐。 方多病想去追,却被聚拢上来的夷花宫弟子,阻了视线和去路。 等他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哪里还有李莲花和伶舟玥的影子。 笛飞声大概是不想看李莲花和伶舟玥腻乎,并未和他们一起回莲花楼,下了山后就不见踪影。 莲花楼在一处官道的林间空地停下。 李莲花将伶舟玥拉到自己身前,将手掌贴在他心口,许久未见他有什么反应,就猜测恐怕又是天道在搞鬼。 好在李莲花早有预料,于是忽的伸手扯开了伶舟玥的衣裳。 “小荷花,今日怎的这么急?”伶舟玥一副任他施为的模样。 李莲花没回答,掐了把伶舟玥的胸前,使他异常白皙的皮肤上,显出一道靡丽的印子。 “阿青,你一会,可能会很疼,忍一忍。” 李莲花的话,让伶舟玥一愣,还未来得及问什么,人就被带倒在床上······ “——吭” 在伶舟玥意乱情迷之际,被一阵剧痛袭入妖识。 让伶舟玥脸上先前的绯红,霎时退了个干净。 他本能想反抗,却死命的攥紧了身下床单,隐忍不动,小荷花绝不会害他。 一股霸道精纯的力量,在妖识毫无防备之时,或者说在天道毫无防备之时,被李莲花输入伶舟玥体内。 缠绕在伶舟玥破损的根基上,不断收拢,将已经碎裂无光的妖丹强行复位。 锥魂剐魄的疼痛,很快让伶舟玥汗如雨下,变得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阿青松口,别咬自己。”李莲花心疼的低头覆上被伶舟玥紧咬着下唇的嘴,一边吮吻从他唇间溢出的血丝,一边清浅的动作。 李莲花同样不好受,因为疼痛,伶舟玥根本无法放松,若不是两人在一起多年,无比熟悉彼此的身体,此刻小小荷花恐怕已经断了。 李莲花的软舌撬开伶舟玥的牙关,解救他备受折磨的下唇。 “痛就咬我。”李莲花把自己的脖颈凑到伶舟玥唇边。 伶舟玥手脚并用,将自己紧紧箍在李莲花身上,抿着的薄唇用力贴在他的颈窝。 “阿青就快成功了,再忍忍。” 因着新婚之夜,伶舟玥用李莲花的精血和自己的妖力结合孕育子嗣的事。 两人早就研究过双修之法,可李莲花修的是真力,伶舟玥修的却是妖力,所以一直无法真正意义上相融。 今日那屏障有了裂痕后,李莲花只觉眉心处,似乎多了个清明之境。 灌入伶舟玥体内的精纯力量,便源于此处。 李莲花感知的到,这力量绝非他气海中的扬州慢真力可比。 虽依旧无法让伶舟玥的根基恢复如初,却有把握将他的妖丹复位,令他重获先前半数以上的妖力。 “——啊!”伶舟玥痛呼一声,现出妖身,是李莲花几年未曾见过的尖耳翠发。 两颗獠牙自伶舟玥嫣红的唇瓣探出,刺入李莲花的皮肤······ 脖颈处传来的疼痛,让李莲花悬着的心落了地,他成功了! 他用眉心处全部的力量,锁住了伶舟玥的妖丹。 同一时间两人也到达了临界点。 伶舟玥像条缺氧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脚从李莲花身上滑下,砸到已经被两人汗湿的床褥上。 幽瞳缓缓聚焦。 “小荷花,我爱你。”伶舟玥收回獠牙,抬手轻触李莲花脖颈上被他咬出的伤口。 “我知道。”李莲花撩起伶舟玥脸颊上被汗水粘住的翠发,绕在指上,舍不得放开,他太久未见这般模样的阿青了。 伶舟玥按住想退出去的李莲花,揽过李莲花的脖子,献上带着铁锈味的吻,李莲花脖颈上的齿痕,随着这个吻消弭不见。 “怎么哭了?”李莲花抹去伶舟玥眼角的泪。 伶舟玥抓住李莲花的手,用自己湿漉漉的脸颊轻轻摩挲。 “感动,我男人真棒,怎么办,真想榨干你!”伶舟玥喉咙堵了太多话,却说不出,谢字于他和小荷花之间太过浅薄,索性都化成咸涩的泪水,冲出伶舟玥的眼眶。 “那阿青就试试看。”李莲花轻柔的把伶舟玥的泪珠啄饮干净,沿着他重新染上绯色的侧脸,一路吻到他吐息湿热的双唇。 伶舟玥发了狠的痴缠,嘴里更是放浪至极,甚至带着讨好。 李莲花自是知道伶舟玥为何会如此不顾及,觉得格外窝心。 总之《品桃》没白买。 “大块头,你怎么在这站着?”方多病好不容易甩脱他小姨何晓凤,买了好酒,追着莲花楼的踪迹找了过来,却在距离莲花楼百丈远的地方遇见了笛飞声。 “看风景。”笛飞声难得好声好气的回答了方多病的问题。 “啊?这荒郊野岭的天都要黑了,有什么风景,还有你眉毛上被蚊子叮了个包,不痒吗?肿的很大。” 方多病环顾一圈,不理解笛飞声的行为。 笛飞声当然痒,他站在这都一个多时辰了,楼里的那两个不知节制的家伙还不见熄火的意思,也不怕精尽人亡! “习武之人,区区蚊蝇而已,怕什么!”笛飞声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 方多病将信将疑道。“可你的语气像是恨不得杀那蚊子一万次。” 笛飞声闻言脸色难看,咬肌凸的更厉害了。 “算了,你要看风景就看,我还有事,要找李莲花和李青两人。” 方多病紧了紧肩上背着的画轴带子,就打算朝前头的莲花楼走去。 “不行,你留下和我在这一起去看风景。”笛飞声横刀挡住了方多病的去路。 第125章 奉茶 “我说大块头你故意找茬是。”方多病瞪着大眼睛,怒视笛飞声。 笛飞声想到方多病在百川院的所作所为,将到嘴边的蠢货二字咽下,改成了相对柔和的称呼。“憨货!” “你有点过分了,以为你武功高,我就怕你不成!早就想和你比划一下了!”方多病把四坛酒挂在脖子上,抽出尔雅剑,弹开笛飞声的刀。 楼中,李莲花和伶舟玥终于鸣金收兵。 “小荷花,看来咱们要快点收拾了,不然等笛飞声没了耐心,方多病怕是要遭罪。” 伶舟玥嘴上这么说,搂着李莲花的手却不松。 “笛飞声最多让他受些皮肉之苦,无事。”李莲花支着头,看着伶舟玥。 曲起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眼前之人浓密纤长的睫毛,似乎伶舟玥睫毛滑过他指背的感觉,很让他着迷。 “小荷花···”伶舟玥的心跟着李莲花撩拨他眼睫的举动,变得酥痒。 一只手从李莲花腰上拿开,抓住了李莲花还想继续撩拨的手,扯到唇边咬吻。 李莲花笑了,抽开手,不理会又开始躁动的伶舟玥,翻身下床。 伶舟玥叹了口气,跟着爬了起来。如今他妖力恢复大半,没理由再让李莲花帮忙清理身体。 仗着脸皮厚,打着赤膊,将楼仓里的浴桶扛出来,用妖力将水缸里的水灌入,拉着李莲花一起洗去身上的黏腻。 两人洗完,换好衣裳,李莲花直接将床单被罩扯下来,丢进浴桶里。 等李莲花重新铺好新床单,打开窗子时,伶舟玥已经将搓洗干净的床单,又用清水投了一遍,挥去水分,叠好放进柜子里。 笛飞声也带着头上被打出三个大包,酒坛子(卒瓦cei)了两个,一副倒霉模样的方多病,推开了楼门。 伶舟玥在笛飞声推开楼门的前一秒,转换妖身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李莲花眼里划过不舍。 方多病独自沉默许久,解下背上的画轴,甩开。 “这是先前百川院挂着的,我···李相夷的画像。” 画像上,画的是个身穿白衣滚红边的少年背影,只露出半张侧脸。 方多病还待说什么,画就被伶舟玥一伸手,隔空擎了过去。 笛飞声眼神精亮,这是他第一次见伶舟玥出手,很强。迸发的战意,让他捏着刀柄的手又紧了紧。 “好啊李青,原来你说自己不会武,也是骗我的,你和李莲花···究竟什么身份,隔空取物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方多病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到自己在李莲花面前说自己是李相夷的徒弟,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两人,就觉得丢脸。 “——铮!笃!”猩红的龙血剑被伶舟玥唤出,将这画像钉在莲花楼的后门上。 “你干什么!”方多病急道。 “亏你还特意从百川院带出这画像,都没发现小荷花的左手被画反了吗?” 伶舟玥的语气实在不好,这么多年,百川院的人竟无一人发现,或者说发现了,却不曾修改,果真是一群无情无义的小人! “我当然发现了,可这是他唯一的画像了,我原想着带到天机山庄照着重画一幅的···等等,你说这是李莲花的画像?!” 伶舟玥点头。 方多病用力踩了下笛飞声的脚背。 笛飞声的脸瞬间涨红,却没出声。 “——啪!”在方多病想再来一脚的时候,脸被笛飞声赏了一巴掌。 红色的手印,在方多病的脸颊上清晰可见。 “疼···”方多病捂着自己的脸回神,也看清了扎着画像的龙血剑。“你是赤剑仙···伶舟玥?” “李相夷,你怎么收了这么个蠢货做徒弟?”笛飞声说完,大步流星走到桌边坐下。 “没办法,年少时我看人的眼光的确不大好,不过我还没喝他的拜师茶,也不算真正的师徒。” 李莲花笑了笑,拉着伶舟玥也坐到桌边,悠然的开始泡茶。 独留方多病像个伪装木桩子的林鸱鸟一样,一动不动的面对画像站在那里。 伶舟玥喝了口李莲花递给他的茶,好笑道。“你不是说想让李相夷和伶舟玥在一起,我和小荷花一起吗?如今不是正合你意。” 方多病别别扭扭的转过身,挂在脖子上,坠于胸前的两个酒坛,相撞出声。 看着李莲花的眼神复杂且尴尬。 李莲花双指一挑,一道水刃从他面前的茶杯中飞出,割断了连接两个酒坛的绳子。 酒坛下落之际,又被李莲花挥出两道气劲裹住,稳稳的摄到桌面上。 笛飞声眼睛又亮了,想打架的心思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我的百招基础剑式练的很好。”方多病憋了半天,说出这么句话来。 李莲花不紧不慢的又拿了两个空杯,倒满了茶水,放在桌角。 “是吗?出去练来我看看。” 李莲花理了下袖子,起身对伶舟玥道。“阿青走,看看这小子够不够格做咱们徒弟。” 笛飞声也跟着站了起来,路过方多病的时候,嘲讽道。“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方多病习惯性的想回怼,却也觉得笛飞声说的有道理,是啊他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 伶舟玥踢了一脚方多病。“傻小子,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还不拔剑,小荷花可是等着看呢,一会桌角的茶可就凉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方多病的开关。 当即抽剑,飞身到空地,流畅凌厉的施展起百招基础剑式。 “李相夷,你少时看人的眼光,也不算太烂。”笛飞声看着已经耍完百招基础剑式,神情紧张的看着李莲花的方多病,说道。 李莲花挑挑眉毛没评价什么,转身回了楼里。 方多病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连尔雅剑都忘记了收回剑鞘。 是不是自己的资质太驽钝······ “傻小子还不进去给小荷花奉拜师茶!” 伶舟玥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烦,眼中却藏了些许笑意。 方多病一双大眼,本就显的他不太精明,此时变的更加清澈见底。 他激动的收剑时,几次都对不准剑鞘。 “蠢死了。”笛飞声没眼看,扭头回了莲花楼。 “阿青,不理他,过来坐在我身边。”李莲花的声音从楼中传出。 伶舟玥听明白了李莲花的意思,笑的颧骨升天,步子轻快的去找自己的小荷花。 ?? 第126章 劳改 这场拜师礼,只有笛飞声一个见证人,他抱着肩膀站在一侧看了全程,心中暗自发誓,今后他的徒弟资质绝不能比方多病这个蠢货差。 “先给阿青敬茶,今日之后,你需敬他犹敬于为师。”李莲花神情严肃的看着跪在地上,端着拜师茶的方多病说道。 他这一声为师,莫说让方多病先给伶舟玥敬茶,就是让他抹脖子他估计都不会犹豫。 从他年少时收到那把木剑开始,成为李相夷的徒弟,就成了方多病唯一的目标。 他自小出身好,又聪慧,学什么都快,怎么会不骄傲,可他那时唯独身体不好,舅舅总骂他是废物。 就连他爹娘和小姨都觉得他不该舞枪弄剑,唯恐练武会让他的身体更虚弱。 只有李相夷,没把他当成病人,或是一个资质有损的废物,而是和他说,是舅舅给他的剑太重了,不适合他。 那木剑,是他能握稳的第一把剑,也是劈开萦绕在他头上,因病弱蕴积阴霾的圣器。 他的骄傲因为这把木剑被找回。 凭借着成为天下第一李相夷的徒弟这个念想,他挨过了无数个被病弱缠身的日夜,,吃苦药,泡冷泉,以往他觉得这些事,除了让他备受折磨,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可有了念想,哪怕对他的身体只有微末的疗效,他都愿意去试试。 他要成为李相夷的徒弟,李相夷的徒弟不能是个废物,他方多病也不是废物。 后来一个无名的医者,去给他爹看病的时候,一道医好了他的弱症。 不过若他当时没恢复,或许能更早认识化身神医的李莲花··· “怎么,做不到?”李莲花凉凉的声音响起。瞬间让方多病回神。“师丈请用茶!” 这一声师丈声音之大,差点把莲花楼的房顶掀了。 “吼什么吼,知道的你是拜师,不知道的以为你吊嗓子呢。”伶舟玥接过方多病敬的茶,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字琉璃飞镖丢到他怀里。 “拜师礼之后补给你,这个你拿去玩。” 方多病看着手里紫色的琉璃飞镖激动道。“这个就很好。” “师父请用茶!”方多病重新端了茶,跪在李莲花面前,声音依旧嘹亮。 李莲花被方多病的样子蠢笑了,没有为难他,赶快将茶接到手里,轻啜一口。“还不滚起来,等为师扶你吗。” 方多病闻言,拔地而起,没错就是拔地而起,像一个侏儒瞬间长高,透着股滑稽的诡异。 “李相夷,你看人的眼光果然有待商榷。”笛飞声嫌弃道。 笛飞声冷着脸说出这样的话,格外好笑。 伶舟玥和李莲花忍俊不禁。 方多病别别扭扭的起身,一时不知说什么,连和笛飞声呛声的心思都歇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上午。 伶舟玥掐指放在唇边吹出哨响,唤来了红隼鸟。 一个时辰后,商陆便叩响了莲花楼的门。 “属下商陆拜见主人、宫主!” 方多病一直以为笛飞声的脸就够冷了,直到他看见了商陆,才明白,冷脸和面瘫还是有区别的。 伶舟玥交代商陆去查查狮魂的事,顺便让他将方多病带走。 “为什么要我跟着商陆前辈?”方多病有些不情愿,自己才拜完师,怎么就要被支开。 “你记性那么好,对百川院先前的案宗一定很了解,如今百川院拆了,纪汉佛和白江鹑也按照你的意思扣了,可你想让他们两个和一百八十八牢里的囚犯一起养猪挑粪,总要有个章程。” “普通的猪圈自是不行,我会让独摇过来帮忙,重设阵法,另建牢房。既然那里是你的地方,自然要交给你管,哦你还可以邀请下刘如京,让他和你一起。” “再说了,你不是想当刑探吗,百川院没了,你可以开设百川圈啊,以前那些犯人整日被关在一百八十八牢,还要供他们吃喝,今后让他们养猪,既可以对他们实施劳动改造,又可以创收,他们之中有人做得好,你可以酌情减刑,给他们发些银钱,不至于让他们出来后,没有盘缠。” “骚年,江湖上还有很多恶人,今后维护武林和平的事就交给你了!” 方多病听完瞬间踌躇满志,恨不得立刻和商陆回去建设百川圈。 李莲花叫住他,把漆木山那本《山家清供》丢到他怀里。 方多病不明白,李莲花为什么给他一本菜谱。 “这是我师父所创的逍遥独步剑,每页菜谱最后一句就是口诀,你先拿去练,等你练到小成境界时候,我就把相夷太剑和扬州慢心法传给你。” 李莲花语气平和,表情看起来也没什么波动,但伶舟玥知道,他是很满意方多病这个徒弟的。 方多病双手捧着《山家清供》大声道。“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不辜负太师父的心血!” 李莲花一道真力把方多病托起身。“别动不动就跪,回去好好修炼,有哪里不清楚可以问商陆,也可以传信给为师。” 方多病跟商路离开后,笛飞声“——唰!”的一下,震烂了他裹在刀上的黑布条。 “打一场!”他没说要和李莲花打,还是要和伶舟玥打,这两个人他都要比试比试的。 “小荷花,让我先和笛盟主切磋一番,看看你教我的那些剑招有没有退步。”恢复大半妖力的伶舟玥也有些技痒。 李莲花点头应了声“好。” 笛飞声无语的看着伶舟玥从楼里扛出躺椅,小桌,摆好茶具,零嘴,糕点····甚至在躺椅上方撑了把硕大的遮阳,让李莲花坐在躺椅上。 “小荷花看我给你报仇。”伶舟玥笑的狡黠。 李莲花笑眯眯的剥了颗梨膏糖放进嘴里。 看着伶舟玥折了根树枝,握在手中。 “为何不拔剑,你羞辱我!”笛飞声黑了脸。 “笛盟主你武功才恢复八成左右,我自然不能用龙血剑和你切磋,不然岂不是胜之不武。” 伶舟玥的理由无懈可击。笛飞声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李莲花咂摸嘴里的梨膏糖,好奇阿青又在憋什么坏。 ?? 第127章 突破 这场较量,只持续了一柱香左右,笛飞声输了十招,因为伶舟玥只出了十招。 而这十招都是明月沉西海。 当年李相夷和笛飞声东海一战。 李相夷身中碧茶之毒,又受了笛飞声的悲风摧八荒,强弩之末之际,以一招明月沉西海,将笛飞声钉在了金鸳盟战船的桅杆上。自己却坠落东海。 在没和李莲花见面之前,笛飞声都认为自己赢了李相夷半招。 伶舟玥多少有些记仇,所以今天他除了用婆娑步躲开笛飞声的攻击,便是用明月沉西海点在笛飞声各处要害。 “笛盟主,你已经“死了”十次了,还要继续吗? 伶舟玥的语气有种懒洋洋的贱感。 笛飞声斩断了抵在他心口的树枝,沉着张别人欠他八百吊钱的黑脸,走到小桌边,打算端杯茶水喝。 手下却在马上摸到茶杯时一空。 茶杯已经到了李莲花手里。“这是给阿青的,你想喝自己倒。” 笛飞声。“······” 要不是还需要李莲花用弱水生莲曲帮自己冲破悲风白杨最后一层,他才不要继续待在这里! “李相夷,你和伶舟玥走到一起毫无意外,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怪胎!” 对两人来说,笛飞声这句话是真正的夸奖。 李莲花听后给笛飞声倒了杯茶。 笛飞声嗤笑着端起茶杯饮茶,眼神却一直盯着伶舟玥。 伶舟玥挨着李莲花坐在躺椅上,丝毫不理会笛飞声的视线。 只牵起李莲花的手,摆弄他纤长白皙的手指。 倒是李莲花坐直了身子,挡住了笛飞声的目光。 笛飞声脸皮抽了抽。 “我只是好奇,伶舟玥头上那两只发簪看着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似乎大了一圈。” 李莲花闻言敛了眼睫,遮住双眸中的柔波缱绻,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伶舟玥头上的两朵萝卜花。 笛飞声又不明白了,他不过是问了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为什么李莲花的每根头发丝都透着轻快。 “阿青,你再和老笛切磋一番。”李莲花拿出墨玉埙。 伶舟玥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李莲花的手,唤出龙血剑。 笛飞声很好奇,这柄龙血剑,伶舟玥到底藏在了哪里,但显然现在不是问的好时机。 他不蠢,虽然不明白自己刚刚的问题,为什么会让李莲花如此开心,不过眼下李莲花明显是要让伶舟玥给自己喂招,助他突破悲风白杨。 笛飞声饮尽杯中茶,向李莲花和伶舟玥各行了个抱拳礼。 随着若水生莲曲响起,笛飞声开始了被虐之旅,曲子未吹到一半,他就被打成了个血葫芦。 伶舟玥有心停手,可笛飞声却不肯罢休,完全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 “——噗!”粘稠的血液从笛飞声的口中喷出,他全身筋脉已经寸断。 至此李莲花已经将弱水生莲曲吹了三遍。 笛飞声半跪在地上,闭着眼睛,上身的重量都只靠手中已经卷刃的长刀支撑着。 郊野的黄昏,总是显得格外凄迷。 笛飞声膝盖下的野草皆被斩断,如今被黏腻的猩红浸染。 一贯刚毅的脸上,此时格外平和,像是最虔诚的朝圣者。 伶舟玥收回龙血剑,李莲花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的从躺椅上起来。 “小荷花,你回楼里休息,我在这盯着。” 伶舟玥说着,眼神骤然一凛。 “——轰隆!”李莲花面前,瞬间竖起了一面三尺厚的土墙。 笛飞声那把卷刃的长刀尽数没入土墙之中,只余染血的刀柄在外。 “——哗!轰!”土墙先是迸裂出龟背一般的裂纹,随之骤然坍塌,而原本已经被土墙拦截住的长刀,竟然又一次向李莲花的面门攻去。 “——叮!” 在距离李莲花半丈处,笛飞声的长刀碎成数段,劈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彻底变成废铁。 击断长刀的物件,只是李莲花随手从伶舟玥肩上擎到手中的一片普通柳叶。 “阿青,你说我这招叫柳叶斩鬼怎么样?” 李莲花说完又打了个哈欠,伶舟玥闪身到他身边,将人打横抱起,向楼里走去。 “李相夷!伶舟玥!”笛飞声吞下口中的血腥,艰难的吐出两人的名字,还未来的及说什么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已经抱着李莲花,走到楼门口的伶舟玥,低头亲了下李莲花的额头道。“我觉得不错,虽不如你以往为武学招式取的名字风雅,但胜在好理解,笛盟主应该就很喜欢。” 是啊,喜欢的半死不活了。 “小锁,你把老笛送去二楼休息,只要还有气,就不用叫我和阿青。”李莲花今日耗费了太多真力,困倦不堪,交代了锁魂藤,就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伶舟玥步子轻快的抱着李莲花回床上休息。 锁魂藤不情不愿的伸展着藤条来到笛飞声身边,看着浑身全是血的人,十分担心这人会弄脏自家未来小主人的床。 狐狸精围着笛飞声绕了一圈,和锁魂藤合力把他脱了个精光··· 等笛飞声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那绿藤捆的只露着眼睛嘴巴和脚,被安置在二楼加了护栏的床上。 刚想叫人,就被锁魂藤把嘴给堵住了,还贴心的露出了他的鼻孔,让他呼吸。 主子可是交代过,只要这人还有气,就不要吵他们休息。 翌日上午,伶舟玥端着汤药来到二楼,看见笛飞声的样子,笑的开朗。 “呦,我说笛盟主,造型挺别致啊,现在要是把你丢进深山,漫山遍野的猴,都得认你当大王!” 笛飞声眼珠子要气冒了。 无奈锁魂藤把他的嘴,捆的死紧,除了呜呜怪叫,发不出任何清晰的音节。 “小锁,别这么粗鲁,松开笛盟主的嘴巴。” 锁魂藤依言收回了绕在笛飞声嘴巴上的藤条。 “你!咕噜咕噜咕噜···”笛飞声什么话都没来的及说,嘴里就被伶舟玥灌了汤药。 “咽下去,这可是小荷花起早给你熬的,所用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灵药,价值不可估量,用来巩固你根基的,昨天小荷花耗费太多真力,你这伤死不了,筋脉也在你突破悲风白杨时自主修复了,所以慢慢养着。” 伶舟玥的话很明白,笛飞声的伤自己能好,只是要遭点罪,不需要李莲花浪费真力,用扬州慢为其治愈。 笛飞声闻言配合的把药喝了。 伶舟玥又给笛飞声送了套自己没穿过的衣裳鞋袜。 “他现在还不能动,辛苦小锁帮忙给他穿上。”伶舟玥交代完下楼了。 锁魂藤却像是找到了乐趣,把笛飞声从床上拉起来,给他穿上干净的衣裳,虽然穿的乱七八糟,但好在笛大盟主不用再裸着了。 可锁魂藤似乎还是觉得缺点什么,不管失去依托,重重砸在床上,疼的脸色发青的笛飞声撤出房间。 没多久笛飞声就见锁魂藤卷着一只被它绞杀的红翅虫回来。 锁魂藤极其灵活的将红翅虫两寸长的翅膀扯下来,贴到了笛飞声的眉心,像一道直冲发髻的红线,而粘合剂是笛飞声的血。 锁魂藤用倒刺扎了他的眉心,溢出的血珠,正好够用。 锁魂藤的无心之举,却让笛飞声发现自己眉心处的不同。 他说不出哪不一样,就是觉得多了点什么。 第128章 要求 “我眉心处是怎么回事?”笛飞声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变态的,才过正午就从二楼下来了。 李莲花和伶舟玥正坐在书榻上聊着什么。 两人中间的小几上压着张展开的信。 敞着的窗户送来夹杂着花香的微风,浅浅的光晕笼罩着两人,狐狸精在他们脚边趴着。 笛飞声恍然觉得,这两人如今的模样,便道尽了神仙眷侣四字。 无关乎长相和身份,只关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 “呵呵,你眉心的花钿的确别致,不过可不是我和阿青点的,问我们干嘛。” 李莲花靠在萝卜抱枕上,语气多少有些敷衍。 伶舟玥转头看了眼笛飞声的“花钿”好家伙,锁魂藤这是给笛飞声开了个红色天眼啊!可惜了古代没有紧身裤和豆豆鞋。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还有,伶舟玥的武功很诡异。” 之前他探查不到两人的内力,许是因为自己境界太低。 可随着他悲风白杨的突破,已经感知到了李莲花气海中蓬勃骇人的真力,却依旧探查不到伶舟玥的武学境界。 想到他昏倒前,那堵邪异厚重的土墙,和伶舟玥那把总是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龙血剑,笛飞声紧握的拳头,激动的有些颤抖。 武道一途果真有更高的境界! 笛飞声身为一个武痴,心思并不难猜,李莲花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你猜的不错,化真之上,的确有更高的武道境界,你眉心处的异样便是因为你已经摸到了突破化真境的壁垒,至于怎么突破,能不能突破,就只有靠你自己了。” 李莲花顺势让笛飞声误会的更深,让他觉得伶舟玥是突破了化真之上,武功才这般神鬼难测。 阿青是妖的事,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笛飞声从来都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只是不知算他运气太好还是太差,遇上了天资近乎妖孽的李相夷。 他所创的悲风白杨,招式上并不比从前的扬州慢差,内功心法却不够完善,因此战力远远不及,所以越往后面修炼越难,需破而后立,且稍有不慎便会筋脉寸断而亡。 若非这次有李莲花的若水生莲曲,和伶舟玥喂招,笛飞声根本不可能这般轻易的冲破悲风白杨最后一重境界。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揭掉黏在那里地红翅虫翅膀。 许久后又问。“李相夷你门口这藤,究竟是什么?” “哦,它叫锁魂藤,你可以叫它小锁,是阿青在深山为我寻的异种,硬要说的话,算是妖植,它还很爱喝酒呢。” 李莲花说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笛飞声可不像方多病那么好骗。 可笛飞声除了武学一道并不在乎其他,所以即使对李莲花的话存疑,他也不会多问。 “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像便秘一样。”伶舟玥出口就是讨打的话。可惜笛飞声不是他的对手。 “我···你们能驾着莲花楼和我去趟笛家堡吗?”笛飞声第一次求人,少见的扭捏局促。 李莲花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下袍带。“为何?” 伶舟玥心里倒是有了猜测。 果然,笛飞声和他们说了笛家堡、堡主,用痋虫控制笛家孩子,终生为他所用的事。 锁魂藤在楼外也听见了,于是从窗子探进来,蹭了蹭李莲花和伶舟玥的肩膀,在小几上抖落了不少叶子。 笛飞声不明就里的看着端坐在书榻上的两人。“它这是什么意思?” 伶舟玥起身,从药斗里抽出张李莲花包药材时常用的油纸,将锁魂藤抖落的这些叶子包好。 “用这个煮水给笛家堡那些孩子喝了以后,他们身体内的痋虫就会被化解。” 笛飞声接过纸包,眼皮抽动。“李相夷你当初是故意的!” 想到自己被锁魂藤活生生钩出了体内的痋虫,笛飞声的表情,很难维持以往的逼格。 “诶,你少把黑锅扣我头上啊,小锁想要活捉痋虫,干我何事。”李莲花说着,抽出小几上压着的信纸,朝笛飞声掷去。 轻飘飘的纸张在他手中像是可以劈山断海的利刃,带着破风声,瞬息就到了笛飞声面前。 笛飞声用两指夹住信纸,向后退了数步才站定。 “狮魂早死了,他当年受伤躲进采莲庄,被郭乾的未婚妻子所救,两人暗生情愫,约定一同出逃,却被郭乾发现了,两人便成了采莲庄闻名江湖的莲花“流光玉婉”的养料。” 笛飞声也已经看完了书信上的内容。“这养莲的方式我听说过,名叫尸香花冢,曾在南胤风靡一时,每支莲花下面都会有一具尸体为养料。” 李莲花垂了眉目,温润俊美的脸,覆了寒霜。 他之所以在百川院出手,不只是为了阿青,也是有意让单孤刀和角丽谯他们心中生疑。 他没明确承认自己的身份,还表现出和夷花宫关系匪浅,足够让他们难以安枕了。 “笛盟主,我已经如约帮你突破了悲风白杨的最后一重境界,你也该兑现我的要求了。” 李莲花看着伶舟玥头上两朵生机勃勃的萝卜花,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肃杀。 阿青复位了妖丹,两个孩子最多半年就能出世。 他要赶在四个月内,将所有事情解决,然后和阿青回天削谷。 “你要我怎么做?”笛飞声开门见山。 “角丽谯对你的心思江湖上无人不知。”李莲花慢悠悠道。 “所以?”笛飞声把锁魂藤的叶子揣进怀里。 伶舟玥笑道。“所以辛苦笛盟主用用美男计,鼓动角丽谯自立为王,分裂她和万圣道,加剧两方的矛盾。” 笛飞声闻言叹了口气,他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出卖自己的色相······ “我先去趟笛家堡,处理了旧事,就回金鸳盟,不过角丽谯一向狡猾,若是被她看出来,可别怪我。” 笛飞声决定把丑话说在前头。 “放心,只要你把对武学的热情分十分之一,给角丽谯,她就绝不会拆穿你,即使她对你的行为有所怀疑,也甘愿沉沦。” 伶舟玥说的笃定,毕竟他在这方面是有发言权的。 笛飞声离开后,热闹了许多天的莲花楼终于又回到了从前的安静温馨。 电灯泡都走了,伶舟玥心情大好。 “小荷花,又在写什么?晚饭有什么想吃的?”伶舟玥从后面拥住李莲花,用鼻尖磨蹭着他墨缎般的发丝。 两人入浴,都不太喜欢用香露,可伶舟玥还是觉得李莲花周身有股好闻的味道,如霜如露。 总让他控制不住想咬李莲花,舍不得真咬,就嘬一口解解馋。 李莲花手中笔墨未停,只缩了缩被伶舟玥蹭的有些麻痒的脖子。“阿青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伶舟玥没心思看,隔着李莲花的发丝轻轻噬咬他的脖颈。“夫君。” 李莲花的笔被抽开,丢在一旁。 啪嗒一声,在桌案上点出个墨点。 第129章 前夕 钩吻和乌头出现在方多病眼前时,方多病正在给独摇端茶倒水。 他自小就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十分感兴趣,也觉得自己还算精通,可见识了独摇在阵法一道上的本事,才知道什么叫神仙手段。 如今他除了修炼逍遥独步剑,一有空就跟在独摇身边学习阵法。 “属下钩吻,属下乌头,见过西楼长老,拜见公子。” 方多病一时有些发懵,倒是独摇反应快。“主子叫你们来的?” 钩吻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方多病。 方多病接过素白的信封撕开,抽出里头的信展开。 莲花楼中。 “小荷花,你真是用心良苦。”伶舟玥酸溜溜的说。 李莲花心情不错,从衣柜里给伶舟玥挑了身茶白色的衣裳,宽大的袖口上绣了浅紫色的萝卜花,腰带上却用同色系绣了荷花图样。 看着伶舟玥换好后,李莲花满意的点点头,自己也换上了身在衣襟和袍摆下方绣了白色的萝卜花的素色长袍。“阿青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思?” 李莲花笑的好看,洁白的贝齿,透着莹润的光泽,伶舟玥蹭过去亲了他一口。 “知道是知道,怎么说那傻小子现在也算是咱们徒弟了,你这个当师父的为他镀金,我这个师丈能说什么。”伶舟玥咂咂牙齿,似乎要把牙缝中的酸味去掉。 李莲花摸出块糖,塞进他嘴里,笑着说。“多大了,还这么多戏。” “九岁!”伶舟玥回答的干脆。 这么说是没有任何毛病,但李莲花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拉着人到书榻边坐下。 “当初我和他们合力建百川院,不是为了江湖第一刑堂的名头,而是为了江湖安稳,监管恶人,锄强扶弱。而今百川院已拆,咱们将那交给方多病这个毫无根基的愣头青接手,只怕武林众人多有不服,何况······” 李莲花说着抬手轻轻碰了碰伶舟玥头上的两朵萝卜花。 “咱们的孩子快出世了,我没心思再和单孤刀、角丽谯,还有那些南胤人浪费时间,他们已经知道罗摩天冰所在,没有不动手的道理,只要他们开始行动,其中牵扯出的命案交给方多病处理,一是可以历练历练那傻小子,二是可以给他和新开设的“百川圈”积攒威望,就算是我们补给他的拜师礼了,你不是也特意吩咐了钩吻和乌头跟在他身边,协助他吗。” “没办法,总得让那些不老实的人知道,方多病是由夷花宫罩着的,再说了,总要让乌头和钩吻两个人“从中作梗”,让万圣道或是角丽谯的人快点拿到那四枚罗摩天冰,不然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天削谷。” 伶舟玥说着,打了个哈欠,许是因为孩子快出世的缘故,最近他们吸取妖力有些狠,导致伶舟玥经常犯困。 “小荷花我睡会,半个时辰后叫醒我,厨房我还和了面,晚上咱们蒸···”伶舟玥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枕着萝卜抱枕窝在书榻上睡了过去。 李莲花轻手轻脚的起身,取来薄毯盖在伶舟玥身上,蹲下身子看着他恬淡的睡颜。 可总有煞风景的人,在不该出现时出现。 李莲花原本如春水一样动人的眼眸,变的冰窟般寒凉,似乎能将大地冻结。 人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莲花楼中。 “小锁,任何想进莲花楼的陌生人,杀无赦。”话音落下,李莲花的身形已经掠出百丈。 狐狸精没有像以往一样,追着李莲花的气息,去凑热闹,而是从自己的狗房子里出来,守在了楼门口,竖着耳朵,耸着尾巴,狗眼中少见的有了几分灰狼的苍凉杀意。 “——簌簌啦啦···”天空下起了细密的雨水。 竹林中,李莲花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舞,雨水在他周身半丈处被弹开,奇异的景象,仿若让他套了神祗般的光晕,圣不可攀。 封磬带着一群黑衣人在雨幕中围了上来。“我该称呼阁下神医李莲花,还是别的什么?” “想知道旁人身份,不应该先自报家门么。”李莲花的声音在雨中有些飘忽。 让封磬忍不住心中发虚,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做出了回答。“万圣道,封磬。” “万圣道,呵,我看是大逆不道!” “——噗通,噗通······”封磬看着自己带来的手下,听见李莲花的这句话后,纷纷双膝跪地,心中愠怒,正要开口训斥。 “跪下。”李莲花看都没看封磬,只淡淡吐出这两个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字眼。 封磬便不可反抗的重重跪在了雨洼里,溅起的泥水,崩进了他自己的眼里,心中的恐惧随着眼球的刺痛,更加深刻。 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人就是主人曾经的师弟,李相夷。“你不是中了碧茶之毒,怎么会······你这是什么邪法!?” “封磬,人蠢不要紧,但又蠢又坏便不可原谅。”李莲花没回答他的问题,一直未曾正眼瞧他们的目光,终于移到了他的脸上。带着封磬看不懂的悲悯与嘲讽。 雨没停,李莲花却离开了。 封磬直挺挺的跪在雨中,膝下的雨洼渐渐被血色填满,他带来的人都死了,被李相夷用雨水击穿眉心而亡。 他不知道为什么李相夷不杀自己,只是让他跪到雨停。 “小荷花,你回来啦。”坐在门槛上的伶舟玥站了起来,自从妖丹复位后,他的五感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李莲花出去时,他就知道。 之所以没跟上,是因为他对小荷花有绝对的信心,此间世人称呼小荷花一声陆地神仙也不为过,谁人能伤他分毫? “他们吵到阿青休息了。”李莲花快步上前 ,握住了伶舟玥的手腕。 莲花楼前,整整齐齐的摆了十具黑衣人尸体,三个被咬的体无完肤,七个肤色黑青。 伶舟玥乖乖的让李莲花诊脉。“没事,我没动手,是狐狸精和小锁解决的。小锁说了,这次的毒,是根据你当初吐在它根系上的碧茶之毒炼化而来,不过它不是茶,所以要取名叫碧藤之毒。” 锁魂藤骄傲的摇晃着叶子,它厉害着呢,它的碧藤之毒,比原来那狐狸精屁的碧茶之毒,毒十倍,谁碰谁死,哼! 确认了伶舟玥无事后,李莲花放开了他的手腕。 嘴角还带着血的狐狸精,不满两人的忽略,围上来卖乖。 “知道你出力了,今天晚上用肉包子打你!”伶舟玥笑嘻嘻的抓了把狐狸精松软的后颈皮。 “阿青,吃萝卜肉的包子。”李莲花柔声提议。 “好嘞!”伶舟玥答应完,又想起当年在渔村过年时的场景,便又加了句。“我这就去杀个萝卜,给李公子助助兴!” 伶舟玥去了厨房,李莲花动作轻快的收拾好莲花楼外的零碎,六匹马便拉着莲花楼,在细雨中离开了原处。 厨房中揉面的伶舟玥,眸中幽色一闪,外头那十具尸体,便被卷进了土壤中,不见踪影。 第130章 风起 李莲花和伶舟玥,又去云隐山住了半个月左右,芩婆见到了久违的菜瓜和苦瓜,是伶舟玥给商陆去信,让人把他们提前送到莲花楼的。 这次伶舟玥对他们输送妖力,施展幻形术后,两人变成了半大少年的模样。 菜瓜从前鼓鼓的肚子不见了,但脸依然圆润,苦瓜倒是看着比菜瓜高了许多,说话也不大舌头了,就是依旧动不动就要造菜瓜踢。 芩婆被菜瓜和苦瓜一左一右陪伴着,送别自家主人和宫主。“相夷,阿青,这次怎么才待这么短的时间就要离开啊?” 伶舟玥耷拉着眉眼怪模怪样道。“我和夫君比不得菜瓜和苦瓜得师娘欢心,自是要少些在您眼前惹您生厌,今个儿让他们在这陪您,明个儿我们再来这里陪您,如此间错开来,不至于太热闹,也不至于太冷清,如此一来,岂不更好~~” 芩婆被他逗的哭笑不得,就连菜瓜和苦瓜都忍不住耸动肩膀。 李莲花伸手拉了拉越演越起劲的伶舟玥,对芩婆道。“师娘别听阿青胡言乱语,这次之所以走的急,是因为宫中有事务要处理。” 李莲花和伶舟玥没有把计划告诉芩婆,没必要让师娘担心。 伶舟玥垂头掩住眼底的冷凝,他第一次去祭拜漆木山的时候,就在心中发过誓,会让单孤刀亲自到他老人家坟前忏悔,这次有他在,单孤刀想自决心脉,死个痛快,断无可能。 江湖上最近不可谓不热闹。 先是夷花宫和一个神似李相夷的蒙面高手,拆了百川院,建了百川圈。 后有多愁公子横空出世,在夷花宫左右长侍,钩吻,乌头的协助下,屡破奇案,将那些江湖罪犯,押回百川圈养猪。大熙朝劳改政策在百川圈,实施的很成功。 江湖风气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毕竟以往作恶,要么死,要么被关在牢里。可这多愁公子掌管的百川圈,没有死刑,只有各种各样干不完的活,挑不完的粪,洗不完的猪圈,割不完的猪草,和一眼望不到头的刑期。 更有笛家堡一夜覆灭,熊熊大火着了三天三夜,令其彻底变为一堆废墟。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应当属金鸳盟圣女,要和大魔头笛飞声大婚的消息,角丽谯的裙下之臣心碎了一地,江湖中人下巴掉了一地。 谁人不知角丽谯痴恋笛飞声,可笛飞声毕生只追求武道至高,对男女之事从不感兴趣,对角丽谯更是懒于回顾,怎么会突然答应和角丽谯成婚呢? 夜里,看上去格外清冷凄寒的上弦月下,打坐的笛飞声骤然睁开眼睛,拔刀向虚空中掷去。 “——当啷!”玄铁刀坠地。 “在下夷花宫,商陆,见过笛盟主!”商陆毫发无伤的从黑暗中走出。 “我认得你,咱们打一场。”笛飞声并不急着问他来找自己的目的,而是第一时间约战,他如今对新的万人册,非常感兴趣。 商陆十分有礼的对笛飞声拱了拱手,并不应他。 转而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大的机关盒。“这是业火痋的母痋,主人和宫主让属下交给您。” 笛飞声冷哼一声,接了过去。“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我怕自己忍不住一掌拍死角丽谯。” 想到这段日子,角丽谯像个水蛭一样,没事就黏在他身上,还妄图泄他元阳,坏他武道修行,笛飞声就恨不得立即拍碎她的脑袋。 “主人和宫主说了,您不杀女人。”商陆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还是木着张脸,但笛飞声就是感觉到了他的幸灾乐祸。这大概是冰块脸和,面瘫脸独有的默契。 红隼鸟将商陆的信送到莲花楼中,伶舟玥看完捧腹大笑。“小荷花,这下笛盟主可是牺牲大了。” 李莲花的眉毛也挑了下,想到笛飞声黑着脸,答应和角丽谯成亲,还提出广邀江湖众人,开喜宴三天的模样,的确很有趣。 万圣道只得到两枚罗摩天冰,另外的两枚落到了角丽谯手中。 她已经答应单孤刀,可以交出自己手中的罗摩天冰,助单孤刀打开罗摩鼎。 但要求是找到业火痋母痋,复国南胤后,和单孤刀平分天下,佣兵为王。 单孤刀不想答应也得答应,自从封磬回去后,告诉他李相夷的确还活着,并且武功更胜从前后,他就整日不得安眠,愈发急于求成,只要他寻到母痋,李相夷再厉害又有何惧。 万圣道中。 单孤刀,身着黑色龙袍,坐在封磬命人为他打造的龙椅上,用手抚摸着龙头扶手。切齿而笑,笑声越来越大,病态而癫悖。 他单孤刀身负芳玑王和萱妃的血脉,贵不可言!李相夷不过是自己救下的小乞丐,凭什么处处压自己一头,既然自己幼时能发善心救他,当然有用碧茶之毒要他性命的权利! “李相夷,你为什么就不能顺了我的心意,去死呢。”单孤刀神经兮兮的喃喃低语。 封磬看着这般作态的单孤刀,不自觉想起了当日雨中负手而立,湛然若仙的李相夷。 在心中将两人暗自比较,脑海中只浮现一个词语,“云泥之别”。意识到自己竟然对主上,有了如此不敬的想法,封磬垂下头,自我反省。 角丽谯此时正在照着镜子。 她在玉城,被小九划伤的脸,终于恢复了。“药魔的药膏还算有用。” 她一身刺目的红衣,声音妖娆鬼魅,翘着纤纤玉指,蘸取了胭脂点涂自己的丰唇。“血婆,尊上的喜服送过去了没有?尊上见了可欢喜?” 血婆行了个礼道。“回圣女,已经送过去了,尊上既接了,想来心中是欢喜的。” “哼,没人比我更了解尊上,他欢喜也好,另有所图也罢,本圣女不在乎,既然他已经答应和我成婚,我又岂会有旁的不满足······呃哈哈哈哈······” 血婆看着角丽谯放声大笑的样子,心中不忍,圣女眼中明明含泪,却偏说只要和尊上成婚便别无遗憾,这世上最怕的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尊上可从不是惜花之人,只希望这场婚礼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万圣道那里要时刻注意,他们不会信任咱们,本圣女自也不会信任他们,打开罗摩鼎后,定要先他们一步找到母痋,哈哈哈哈······”角丽谯说完,赤着脚,走到衣架前,取下火红的嫁衣,披在身上,看向镜中的自己。 血婆道。“圣女英明,只要咱们得到了母痋,光复南胤后,您就是唯一的女皇陛下!何须再与他人平分天下。” 角丽谯听后,笑的更开怀了,甚至在镜子前旋转起舞,披在身上的嫁衣,在她的动作下,像是燃烧的火焰般,灵动又危险。 第131章 云涌 角丽谯身前跪了一地的人,她费尽心思,得到的两枚罗摩天冰,今早被发现不见了,甚至无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丢失的。 血婆和雪公也跪下请罪。“圣女息怒!属下已经命人仔细搜查过,确认盟中并无奸细,近两个月,也并无新面孔能靠近圣女您的闺房,除了······” 血婆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竟敢怀疑尊上,自己掌嘴!”角丽谯狠狠的看着血婆。 “——啪!啪!啪!”血婆不敢违抗,当即抬手重重的抽在自己脸上······ “圣女息怒啊!血婆年纪大了,一时糊涂才说出了方才那等冒犯尊上的蠢话,还请您开恩,饶了她这一次。”雪公急忙求情。 “哼,明日便是我和尊上的大喜之日,自该见见红才好,血婆我念你和雪公伴我左右多年,这次就不计较了,其余丫鬟仆从还有我房外的护卫,统统绞杀!” 角丽谯娇艳欲滴的红唇,吐露出的却是字字句句都要人性命的毒辣之言。 雪公和血婆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退到一侧,眼睁睁看着其余人哭嚎求饶着被拖出殿外。 “尊上若想要这天下,本圣女自会双手送上,何须多此一举,一定是万圣道的人动的手。”角丽谯话说的格外笃定,像是要将心中的惶恐尽数压下。 “圣女说的是。”雪公和血婆哪里还敢反驳她的话。 角丽谯把玩着自己精致的豆蔻指甲,时不时弹出几声算不得清脆的声响。“哼!不过是两枚罗摩天冰罢了,让咱们得人盯紧了万圣道,就算他们自己打开了罗摩鼎,也要找到母痋才有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到我和尊上的婚礼······” 翌日。 笛飞声一早被伺候着换上了绣纹繁复的华贵喜服,不管他脸上的表情多冷,萦绕在他身边忙碌的仆从们,嘴里的吉祥话从没停过。 “尊上~”头上蒙着红纱的角丽谯,被簇拥着走向站在她闺房外的笛飞声,行至他身边后,将自己的柔夷搭在笛飞声手腕上,刻意忽略笛飞声的僵硬。 “你既收拾好了,咱们就去前厅。”不得不说,角丽谯对笛飞声的痴迷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即使笛飞声的态度再敷衍,说话的语气再冷漠,她都会接受,而且还很享受。 “阿谯都听尊上的~”角丽谯娇声回答,红纱后的面容美艳朦胧。 可这些大多数男人眼中的美景,在笛飞声看来,就像是有人顺风向他扬了把辣椒面,下作,且辣的他眼睛疼。 金鸳盟,作为曾经的武林第一魔教,自然被正道所不齿。可如今江湖上,除了夷花宫,其他门派,自是没有明着下角丽谯和笛飞声面子的胆量和底气。 不过角丽谯自然不可能让人去给夷花宫送请帖。 可李莲花和伶舟玥还是戴着面具,拿着喜帖,空着手, 施施然的走进了金鸳盟新驻地大门。请帖是笛飞声让无颜给两人送去的。这张喜帖不如说是笛飞声催促两人快些动手的信烟更为贴切。 无颜早在门口等着,迎两人前来。“尊上让在下和您二位说,无论如何,今日之后,尊上答应李门主的要求算是做到了。” 整个金鸳盟挂满了红绸,布置的分外喜气,李莲花环顾一周后,觉得有些艳俗。 伶舟玥笑着将胳膊搭在了李莲花肩上。“笛盟主也真是的,怎么说角丽谯也是名动江湖的美人,让他在温柔乡里多泡泡,怎么和要杀了他似的,让他难受。” 李莲花侧头,对着伶舟玥轻笑。“大概是因为笛盟主不爱泡澡。” 无颜站在一旁,沉默着,这不是他能接的话茬。 李莲花和伶舟玥,刚混入前来观礼的人群中,角丽谯和笛飞声也在此刻,到了前厅,和众人见礼。 “呵呵,小荷花你看,笛盟主的脸,拉的比驴脸都长,比起办喜事,更像是办丧事。” “确实像,不过笛盟主可不会给角丽谯办丧事。”李莲花眼神沉静,语气平缓。 “今天是我和尊上大喜的日子,来者是客,后院已备好喜宴,劳烦各位移步,同我和尊上共同饮宴,鉴证我二人喜结良缘,永修秦晋之好。”角丽谯的话音才落,门外唱名的守卫,便高声喊道。 “万圣道掌门到!” 万圣道立派多年,其幕后之主,格外神秘,众人自然对这个第一次现身的万圣道掌门,十分感兴趣,纷纷回头看过去。 浑身披着黑纱的单孤刀,只露着蓄了胡须的圆钝下巴。身后跟着封磬和几个挑着沉重礼箱的弟子。 伶舟玥的目光一直在李莲花身上。李莲花捏了捏伶舟玥的手,对他勾了勾唇角。 这么多年过去,单孤刀于他而言,似乎只剩下个名字。至于他的师兄,大概早死在了十年前。 “哈哈哈,看来我来的还不算迟,恭喜圣女和笛盟主新婚之喜啊。”单孤刀有意压低自己的声线,让他原本就不算好听的嗓音,变得更加难听。 角丽谯本就怀疑,自己那两枚罗摩天冰,是被万圣道的人动手盗走的,眼下自是没有好脸色。 “今天是本圣女和尊上的大喜之日,你却做这般晦气的装束,真是好让人心焦,单孤刀,你藏头露尾,是在怕李相夷吗?啊哈哈哈哈!” “万圣道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单孤刀,真的假的?”众人议论纷纷。 李莲花和伶舟玥,包括台上的笛飞声,都没想到,角丽谯会公然揭开单孤刀的身份,大概是因为笛飞声已经在和她举行婚礼,之前还说过,支持她独掌南胤,让她不再惧怕笛飞声怪罪当年她和单孤刀合谋,架空金鸳盟的事。 单孤刀因着角丽谯的一句“是在怕李相夷吗?”便握紧了拳头。“哼!一个李相夷而已,有何可惧。” 他将身上的黑纱震碎,露出了并不出众的真容。 伶舟玥紧了下搭在李莲花肩上的手臂,歪头在他耳边说。“小荷花,你觉不觉得单孤刀这身黑纱还是穿着好,好歹看上去能有些神秘感。没了黑纱的遮掩,我就想到一句话。“面具之下,是更丑的面具”,再配上那不如摘了的声带,看他不烦别人。” 第132章 开演 单孤刀怒极反笑,他今日既然敢露面,自然是有所倚仗,甚至未将笛飞声放在眼里。 “角丽谯,我能前来参加你和笛飞声的婚礼,你当觉得荣幸才是。” 单孤刀拂了下自己的衣襟,众人这才发现他穿的竟然是绣了金龙的锦袍。 “——轰!”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笛飞声,抬手摄过台下无颜替他负于背后的玄铁刀。 刀尖点地,一个筋斗飞掠至单孤刀面前,瞬息不停的劈出一掌。 单孤刀忙不迭抽身急闪,还是被笛飞声霸道的掌风扫到,咬紧了牙关,才将欲呕的鲜血咽了下去。 身上穿着的“龙袍”却已是七零八落,褴褛难支。 “凭你也配直呼本尊名讳。”笛飞声不屑冷叱。 若非答应了李莲花和伶舟玥,要陪他们演场戏,刚刚他就会让单孤刀毙于自己掌下,岂会给他躲避的机会。 笛飞声瞥了一眼混在人群中,并在一处,戴着面具看热闹的李莲花和伶舟玥,垂了眼睫,强压心中不耐。 “尊上威武~”角丽谯玉手提着嫁衣的裙摆,跑到笛飞声身边夸赞,满眼的崇拜爱慕。 “主上!”封磬也立即来到单孤刀身前。 单孤刀面青似鬼的挥开封磬上前搀扶他的手。 “哼!角丽谯,我本是念在多年盟友的情谊,想给你们个机会,既然你们不知道珍惜,就不要怪我了!”单孤刀像个活在自己世界的疯子,说出的话让众人一头雾水。 角丽谯娇声嗤笑。“啧啧,单孤刀,我可是从来不敢和你论交情的,毕竟你是个连自幼一起长大的师弟,都要算计着踩死的凶戾小人,呃哈哈哈哈!” 伶舟玥突然就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剧粉喜欢角丽谯了,这姐坏事做了一箩筐,但这张嘴说话是真有劲啊,骂人就揭短,要不是她也害过小荷花,伶舟玥倒真想放她一马了。 单孤刀诡异一笑,突然高声道。“雪公,血婆,你们圣女的大喜之日,还不现身恭贺。” 角丽谯这才反应过来,今日一早到现在,她就没见过雪公和血婆,难道······ 罗摩天冰的确是封磬安插在金鸳盟中的奸细偷走的,过程出奇的顺利,就连那奸细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带着罗摩天冰回到万圣道时,单孤刀和封磬不是没起过疑心,但两枚天冰的确是真的。 打开罗摩鼎后,子痋飞出,封磬亲自跟随,很快就在角丽谯汤浴房中的熏香柜子下,发现暗格,找到了藏在其中的母痋。 封磬大喜,没有耽搁,立即带着母痋回了万圣道,却不知这一切都在夷花宫安排之下。 封磬的确跟着业火子痋,找到了真正的业火母痋,但他带回万圣道的却不是业火子、母痋虫。 因为中途被天仙子给换了,天仙子早就领命,匿在金鸳盟,就是为了等万圣道的人过来。 封磬拿到业火母痋的瞬间,便中了天仙子的幻音术,丝毫不知自己拿回万圣道的,只是两只看上去和业火痋很像的普通毒虫。 天仙子拿出个小玉瓶,打开瓶塞,将里头的一滴血,淋在了业火痋身上。 单孤刀和万圣道,以及那些依旧谋求复国的南胤人,苦心孤诣寻求,寄予全部野心厚望的业火痋虫,随着真正蕴有南胤皇室血脉的李莲花的一滴血,彻底消失。 亲眼看着业火痋虫化为飞灰后,天仙子隐了身形,跟在封磬身后去了万圣道····· 单孤刀的话音落下后,神情有些木滞的雪公和血婆,打倒金鸳盟的几个护卫,用轻功从人群后头,纵身出现在单孤刀身边。 那几个一直低头挑着礼箱的弟子也在单孤刀的示意下,放下礼箱,抬起头,正是角丽谯派去盯着万圣道的探子。 似乎很满意角丽谯黯然大惊的模样,单孤刀大声道。“角丽谯,金鸳盟早就被我的人包围了。这两把老骨头,对你倒是忠心,巡查的时候,撞上了我的人手,想找你通风报信,可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怎么忍心让他们,误了你的吉时呢。” “原来你早就找到了业火母痋,怪不得敢生出同我平分天下的心思,不过到底我才是身负南胤皇室血脉的天潢贵胄,天助我也,让我拿到了所有的罗摩天冰,打开罗摩鼎,寻到了母痋,这天下,注定是我单孤刀的,哈哈哈哈!” 他笑得猖狂肆意,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欲要篡国的野心。 “雪公,血婆!”角丽谯急声喊道,可向来唯她马首是瞻的两人,却无任何反应,只站在单孤刀身侧。 “难道他们中了业火痋?”角丽谯惊问。 单孤刀洋洋得意。“不错!角丽谯,如今我已经掌控了业火痋,这天下唾手可得,原本只要你带着手中的南胤人归顺,我便打算饶了你先前的不敬之罪,可如今我不这么想了。” 他说完阴狠的看向笛飞声。“笛盟主,十年前,你能活下来,不过是因为我那好师弟蠢,中了碧茶之毒不自知,才让你侥幸占了上风。” 原以为笛飞声会因为自己这番话,失了冷静,却发现他只是看了眼自己,什么都没说,可斜斜勾起的唇角,让他读懂了笛飞声的讽刺。 单孤刀紧握的拳头,骤然一松,好像突然觉得,以他高贵的身份,不该和笛飞声这样低贱的人生气。 “你刚刚那一掌可真是狠呢,不过没关系,我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今后你就是我手下的第二悍将傀儡!” “你们是不是好奇,为什么他是第二?那当然是因为,我那好师弟还活着啊,他可是剑神李相夷呢,第一悍将傀儡的位子,当然要留给他!哈哈哈。” 单孤刀猛然收了笑声,朝笛飞声挥出一只“痋虫”。 原本还在议论李相夷竟然真的没死的一众江湖客,见到单孤刀的动作,潮水般向金鸳盟外撤去,唯恐被“业火痋”殃及,成为无知无觉,只能听从单孤刀命令的傀儡。 “老笛啊,你要躲的狼狈些,别忘了带着角大美女一起闪避开,最好再和她示个弱。” 李莲花对笛飞声传音入耳,借着慌乱后撤的人群遮掩,同伶舟玥掠上金鸳盟正殿的屋顶后侧。 伶舟玥勾了勾手指,一排排瓦片无声的融合成了张双人椅,奇异又安稳的架在那里。“小荷花,站累了,快坐爷怀里,歇歇。” 伶舟玥像个登徒子似的,岔着腿坐下,展开双手,歪头对李莲花摆出个十分没正形的姿态。 第133章 尘起 李莲花到底没有坐在伶舟玥的腿上,只是和他并排坐下后,脊背向后倚进了他的臂弯。 笛飞声听到李莲花的话后,嘴唇痉挛似的带着双腮抽了抽,偏他眼中一片冷然,形成了一种十分割裂的幽默感。 当笛飞声揽住角丽谯的腰“躲避业火痋”时,角丽谯觉得周围的喧嚣都销声匿迹了,她眼中,心里只剩笛飞声一人。 当年笛飞声挑战万人册,轻松击杀了鬼手风烈,顺手救下了陷入困境的角丽谯。 挥刀挑断了捆绑住角丽谯的绳索,却并未对容色倾人的她,有半分垂涎之色,只说了句。“万人册第十名,不过如此,如今我是天下第十了。”就转身离开了。 只这一面,角丽谯就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她要得到他所有的目光,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她的尊上不仅答应和她成婚,还又一次在危难之际,救了她。 “尊上~”角丽谯眼波流转,媚意横生,一声呼唤载满了春情。 笛飞声却已经松开了手,犹豫片刻,还是不自然的说了句。“这业火痋的确令我掣肘。” 这便是他努力说出的“示弱”之言了。 屋顶后头看戏的两人,见笛飞声别扭的模样都笑了。“小荷花,我保证若不是笛盟主答应了你的要求,他宁可杀一千个人,也不会和角丽谯说一句示弱之语。” 伶舟玥有些可惜,今天怎么就忘了带点零嘴呢,眼看好戏才开始呢,兀的,嘴中一甜。 李莲花塞进伶舟玥嘴里一颗糖,柔声道。“荷包里还有几颗。”随后也放进自己嘴里一颗糖。 “尊上莫慌,阿谯一定会守护好你的。”角丽谯果真是除了伶舟玥以外,最大的恋爱脑······ 她掏出一支紫红色的不知什么材质做的哨子,放在檀口中吹响,声音很是急促。天空呼啦啦飞起一片枭鸟。 “单孤刀,你说我早就得到了母痋?我怎么不知道。”角丽谯收了哨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嫁衣披佩,习惯性的带着些妩媚开口问。 单孤刀看着不知飞向何处的枭鸟,冷哼道。“角丽谯,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拖延时间?哼,不过就算你今日叫来千军万马,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单孤刀想到他早在金鸳盟外架起的十几尊咸日辇,自负至极。 “哦?是么?既如此,你倒告诉我母痋的事啊,总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呵呵呵~”角丽谯笑靥如花,眼中的狠辣,都被这笑声融去几分。 单孤刀似乎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哼道。“你将母痋,藏在汤浴房的熏香柜子下,不就是想等罗摩鼎打开后,抢走子痋,好独揽天下吗,可惜天助我也,母痋还是回到了我的手里,我才是它们真正的主人!” 角丽谯见他不似撒谎,心中有些悸然,想到前些日子,她曾让人叫尊上用她的汤浴房入浴,尊上罕见的没有拒绝,只是说不用人伺候······ 难道母痋是尊上放到汤浴房的,不可能,尊上为什么要这样做!角丽谯看了一眼依旧漠然站在她身边不言语的笛飞声,心中慌的更厉害了。 “呃哈哈哈哈~~”角丽谯忽然笑了起来。 没关系,就算是尊上做的,又怎么样,只要是尊上所想,她都会帮他达成所愿,总归她和单孤刀这一仗是必定要打的。 “你笑什么?”单孤刀不解的问。 “笑你蠢啊,单孤刀,就算你得到了业火痋又怎么样,我猜你手中也没几只痋虫,你从我这拿走母痋才多久,想来也繁育不出多少?不知珍惜着用,却用在我这派去万圣道的探子,和雪公血婆身上,你说,你不是蠢是什么?” 角丽谯的话,让单孤刀面露狞色,一旁的封磬却垂下了头,他也阻拦过单孤刀,让他不要在这些不足为道的人身上浪费痋虫。 但单孤刀就像个久贫乍富的土财主,只想最快的体会到天下之主的权利与尊贵。 “哼,业火痋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你以为笛飞声躲得过吗!”单孤刀恼羞成怒,大放厥词。 “——嗡!”才被躲开的痋虫又向着笛飞声飞去。 笛飞声又开始闪躲,期间几次差点碾死这“业火痋”。 “我将这痋虫引开,你自己小心。”笛飞声实在是不耐烦再演下去,找了个借口,消失在众人眼前。 却是绕了一圈,也去了正殿的屋顶后头。“你们倒是轻省。” “呦,辛苦了笛盟主,快请坐。”伶舟玥说着屈指用瓦片为笛飞声架起了张单人椅。 笛飞声试探着坐了上去,有些好奇的拍了拍扶手。“你这门功法倒是实用。” 这正殿后头是断崖,他们三人坐在屋顶后头,能纵观全场,旁人却很难发现他们。 就算被人发现了,李莲花也可施展幻音术,让其自动忽略三人的存在。 李莲花还好心情的分给了笛飞声一块糖,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奖励安抚调皮捣蛋的孩子。 伶舟玥本以为笛飞声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接了过去,剥了糖纸,将糖丢进了嘴里。“你两个还没断奶吗,这糖怎么一股奶味。” “不吃吐出来,这是阿青特意给我做的。”李莲花不咸不淡的话,让笛飞声几口嚼咽了嘴里的糖。 笑话,进了他笛飞声嘴里的东西,万没有吐的道理,否则当年他又如何能在笛家堡杀出活路。伶舟玥见状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能对笛飞声竖了下拇指。 “——叮叮当当!” 金鸳盟外打斗声响起,角丽谯的人到了。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明知道我在拖延时间,你不还是上当了!”角丽谯的话音落下,已经有七个身形各异,穿着南胤服饰的人冲杀进来,护在角丽谯身前。 “圣女,魁星七鬼来迟,让您受惊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枯瘦中年男人带头说道。 “哼,眼下不是请罪的时候,还不速速取了单孤刀的狗命!”角丽谯下令后,也抽剑和封磬以及被控制了的雪公和血婆招呼起来。 金鸳盟的新驻地是角丽谯选的,不止后靠断崖,西面还临海。 她的鱼龙牛马帮,就在西边的海岛驻扎,一旦她在金鸳盟放出枭鸟,他们就能第一时间赶来。 如今的金鸳盟和鱼龙牛马帮,林林总总加到一起,尽万余众,正是角丽谯手下,想着复国的那些南胤后人,这还只是少部分。 因为另外两万余人,更坚信万圣道主单孤刀,才是他们南胤的皇室正统。 第134章 尘散 单孤刀和封磬等人,且战且退。 角丽谯丢出雷火弹,送那几个中了“业火痋”的金鸳盟探子归了西。 魁星七鬼中的三鬼和五鬼两人的武器很奇特,像是一把巨大的剪子被一分为二,两人各拿一半。 三鬼和五鬼桀桀怪笑的围上神情木然,出手不留余地的雪公,寻到他的破绽后,一砍头,一斩腰。 “——诶!桀桀桀!”上一刻还全乎的雪公,被两人剪成了三截。 角丽谯似乎对血婆还是有些怜悯的,没有让她死在手段血腥的魁星七鬼手里。 而是在其被制住后,亲自动手,赏了血婆一剑,给她留了个全尸。 屋顶后看戏的三人,只有伶舟玥对这魁星七鬼的杀人手段,不为所动,甚至又从李莲花荷包里掏出颗糖放进了嘴里。 毕竟他没兴奋的想要加入,大开杀戒,已经很不容易了,这都是李莲花,为伶舟玥复位了妖丹,稳住他的妖识的功劳。 而一直被江湖人称为大魔头的笛飞声,却皱了眉头,他是杀人不眨眼,但从不会故意虐杀,这魁星七鬼,分明是有意凌辱折磨人,太过下作。 李莲花捻动自己的手指,眼神也跟着冷了下去,伶舟玥见了,摘下自己的面具。“小荷花,等会先让我去会会单孤刀,骂他一顿,你是主角,要压轴出场。” 李莲花也摘了面具,温润俊美的脸上,因为伶舟玥的话添了柔和。“好。” 笛飞声。“······” “——嘭!嘭!嘭!”金鸳盟的围墙炸开。 “咸日辇!”角丽谯没想到万圣道竟然还有这等杀器。 单孤刀抽身跃上庞大的咸日辇。 “南胤的子民们都听着,我才是萱公主的血脉,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南胤之主,如今我已经得到了业火痋,执掌天下不过是迟早的事,你们归顺于我,总好过追随一个血脉杂驳,心中只想着笛飞声的角丽谯。”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单孤刀又放出三只“业火痋”。 笛飞声忍不住道。“李莲花,伶舟玥你们夷花宫究竟哪里搞来的这些毒虫?” 李莲花和伶舟玥想到知羞草都笑了,这倒是让笛飞声更好奇了。 李莲花轻道。“万人册第四,你可知?是从他那讨的。” 笛飞声仔细回忆道。“新晋万人册第四,夷花宫闭月长老,花知羞。除了这些,貌似江湖上没人知晓旁的了,就连这个闭月长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花之羞,是男子,平日里除了待在夷花宫自己的院子里,从不外出。他生来有怪癖,喜欢研究各种昆虫,要是有旁的活物擅自闯进了他的院子,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伶舟玥无奈又好笑的说。 笛飞声好奇道。“多严重?” “会有性命之忧!”李莲花认真道,伶舟玥也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笛飞声见两人似乎不想多说,就没再继续问。 并非是李莲花和伶舟玥不想说,实在是不知怎么和笛飞声解释,李莲花第一次知道花知羞的存在,还是因为狐狸精。 它平日里习惯了满夷花宫探索乱逛,一不小心就进了花知羞的院子里。 导致以花知羞院子为中心,向外蔓延的大半个夷花宫的活物都陷入了沉睡······ 好在作为主人的伶舟玥强制把他唤醒,这才没让花知羞把自己和大家都“羞死”。 狐狸精也是伶舟玥去拎出来的,由于它离花知羞最近,中了极重的妖毒,就算服了解药,还是吐了好几天才好,从此它不敢再靠近花知羞院子半步。 单孤刀慷慨陈词,的确让角丽谯一方的人有些意动。 “呸!单孤刀,原来你今日来,打的是收拢我手中南胤子民的主意,痴心妄想,魁星七鬼听命,谁若是投靠单孤刀,杀!” 角丽谯头上的凤冠早就在打斗中被封磬掀落,身上的嫁衣也被划破,早没了先前新娘子的派头。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单孤刀嗤笑一声,下令将咸日辇对准了角丽谯。 “——轰······” 不断地爆炸下,金鸳盟中尽是滚滚烟尘,死伤无数。魁星七鬼护着角丽谯慌忙闪避,逐渐力不从心,一个个倒了下去。 “——啊!”角丽谯躲避不及,后背被爆开的弹片炸的血肉模糊。艰难起身后,她的目光四处寻找着笛飞声的身影,最终却只能凄然一笑,她的尊上一定是还没甩开业火痋,否则怎么可能不回来救她。 角丽谯整理了下自己的嫁衣,笑的甜蜜。 “单孤刀,知道为什么你的业火痋只繁育出这么一点吗?”角丽谯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抿掉嘴边的血,涂抹到自己的双唇上。 “停!”果然单孤刀,听见角丽谯的话后,摆手叫停了开火的咸日辇。“为什么?” “仰头说话好累啊,我的脖子都酸了,不如你先从咸日辇上下来,难不成,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业火痋的秘密吗?还是你怕现在的我,能伤了你?呵呵呵~~” 角丽谯丢掉手中的剑,张开手,一副伤弱不堪的柔态。 “主上,角丽谯一向诡计多端,属下觉得,还是不要相信她为好。”封磬躬身朝单孤刀进言。 “啊哈哈哈,单孤刀,到底你是万圣道的主人,还是封磬是呢?”角丽谯太知道单孤刀的多疑和狭隘了。 这句话说的,便是赤裸裸的阳谋,谁都知道角丽谯是有意言语相激,单孤刀也知道,但他还是冷冷的看了封磬一眼,轻身从咸日辇上跃下,在距离角丽谯五步处站定。 “好!看来你的确才是万圣道的主人,不,今日你胜了我,以后你便是整个南胤的王了。”角丽谯面上漾起谄媚,向单孤刀迈了一小步。 “我可以将豢养业火痋,加快其衍生痋虫的方式告诉你,你饶了我性命可好,我心甘情愿将这些南胤子民归顺于你,岂不是更能彰显你为君主的贤明。” 单孤刀听到角丽谯话,放声而笑,角丽谯提出了要求,反倒让他放松了心中警惕。“可以,我总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人。” 角丽谯笑的更媚了。“那你附耳过来,我将方法告诉你,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 封磬皱眉,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过主上对自己一向多有猜忌,自己若再行劝阻,只怕也只会让主上对自己更加不满。 封磬心中苦闷,只能盯紧了角丽谯的一举一动。 单孤刀犹豫片刻还是朝角丽谯靠过去。 “——嘭!”角丽谯眼中决绝,丢出雷火弹,做出遁逃之势。 却在单孤刀躲开雷火弹,追向她时,骤然转身,抽下自己头上的剑簪射向他。 “主上小心!”尽管封磬出言提醒,还是迟了一步。 “——啊!” 原本奔着单孤刀眉心去的剑簪,插在了他的右眼上。 封磬已经跃到角丽谯的身后,剑尖下压,斜剑穿透了她的胸膛······ 角丽谯只觉得心口一凉,低头就看见明晃晃的剑尖,透出了自己的胸口。 “——噗呲!”封磬抽剑,溅出的血点像是朵朵凋敝的红色奇花,躲进了角丽谯火红的嫁衣中,难辨踪迹。 “尊上,风吹的阿谯······好冷啊。”倒在地上的角丽谯呢喃着,渐渐失去了声息。 第135章 云开 单孤刀解下自己的腕带,蒙住受伤的右眼。“角丽谯已死,可还有人不服于我?哈哈哈!” 十年经营,他终于要成为这天下之主了。 “呔!单孤刀,你苟图衣食,怎敢狺狺狂吠!”骂人这一块,还是要和卧龙先生学习,既有力度,又有风度,妙啊。 伶舟玥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 “谁?藏头露尾!”单孤刀怒喝。 “——倏!”白色的十字花飞镖乍现,擦着单孤刀的头顶,划开了他系在右眼上的腕带,露出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十字花飞镖!主上,来人是赤剑仙!”人的名树的影,封磬语气紧张。 赤剑仙多年不曾出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难道是为了李相夷······ “慌什么,有业火痋在,什么赤剑仙,白剑仙,何惧哉!?”单孤刀自信的让封磬心梗。 “是吗?那快让本宫主见识见识你的业火痋。”伶舟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单孤刀背后,用龙血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单孤刀猝然转身,左眼中映出了伶舟玥谪仙般的好颜色。 伶舟玥却皱起了眉头。“本宫主站在你身后,就是厌恶你这副尊容,偏你又要面向我,真是无理。” 场上无人知晓伶舟玥何时出现在单孤刀背后的,就连笛飞声也一样,他只看见这人,轻浮至极的亲了李相夷一口,就从座位上消失了。 “你,你是人是鬼!”单孤刀心中惊骇,却在问完后,不待伶舟玥说什么,就挥出了业火痋偷袭。 “这就是你说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业火痋?”伶舟玥都没挪动步子,随意一挥剑,小小的“业火痋”就被劈成了两半。 这下不止单孤刀和封磬不可置信,在场的所有南胤人同样难以接受。 “不可能!不可能!业火痋神异不凡,只有我的血才能令其灭亡!一定是你用了什么障眼法!”单孤刀近乎嘶吼,随即提剑攻向伶舟玥。 伶舟玥脚下一晃,轻松躲开了单孤刀的剑招。 “婆娑步!你和李相夷什么关系!” 单孤刀从见到伶舟玥后,就没冷静过,用形如疯狗形容他,都算是言辞委婉。 伶舟玥没理他,一招游龙踏雪,凌空于单孤刀头顶,双足下沉,硬生生将单孤刀踩的跪了下去。 剑影翻飞,单孤刀那身本就破烂的龙袍,连带里衣,彻底变的粉碎,一个精巧的机关盒子,也就此落在了地上。 没了遮羞布,单孤刀有些发福的上半身裸露在外,胸前被龙血剑划出个s,背后被划出个b,汩汩的向外渗血。 “你在主上身上写了什么!”封磬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单孤刀身上。 单孤刀阴沉着脸,俯身捡起了那机关盒,下令让所有咸日辇对准伶舟玥开火。 伶舟玥翘了翘唇,眸中幽光闪过。 咸日辇便都走了火,火药被憋在管口中,引起了炸膛,霎时间,哭嚎遍野。 “我在单孤刀身上划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和他很相配。”伶舟玥格外无辜的耸耸肩。 “去死!”单孤刀已经疯魔了,他打开那机关盒,放出了所有“业火痋”,包括那只“母痋”。 可惜伶舟玥灭杀“痋虫”简直就和拍蚊子一样简单。 “什么南胤皇室秘术,不过是用来哄骗你们这些愚民的罢了。”伶舟玥说着,活捉了“母痋”,不给单孤刀躲避的机会,将其弹进他身上流血的伤口里。 “不!”封磬惊叫出声,他以为母痋会就此化为飞灰,却发现那已经染血的“母痋”依旧安然无恙,甚至正在吸吮单孤刀的血。“这怎么可能?!” “先不论这“业火痋”是不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说眼前的局面。要么这业火痋,不过是百年前南胤皇室,为了威吓子民和敌国,撒下的弥天大谎,要么···” 伶舟玥顿了顿,将目光移到抓着自己脖子上那块,本该属于李相显的玉佩不松手的单孤刀身上。 “就是你误认小人为主,空忙十年,为单孤刀出生入死,却不过是个笑话。” 伶舟玥的话,令场中所有南胤后人,震耳发聩。 “哈哈哈哈,不可能,是李相夷对不对,一定是李相夷,是他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乱我阵脚和人心,一定是这样!你这个下贱之人,怎么敢对我不敬!我是天下之主!” 单孤刀不能接受伶舟玥方才的话,握着玉佩的手,愈发用力,脑海中恍然闪现一个肩膀单薄,面容清俊的虚弱小少年。“这是我全部的家当,给你,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我弟弟一段时间······”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天潢贵胄,是玉佩的主人!”单孤刀捂住自己的头,大声道。 “小荷花,他说我是下贱之人······”伶舟玥说话拉着长音,带上些告状似的娇气。 “——啪!”响亮至极的巴掌声响起,单孤刀的脸歪向一侧。 “又见面了。”李莲花平静站在单孤刀身前打着招呼,好像刚刚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 李莲花如今的样貌和从前的李相夷自是有所不同,却因为功法上的突破,风华更胜从前。 原本,立在一侧,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封磬,闻声向李莲花看去。逆光之下的李莲花,周身被金色的光晕包裹,如神亲临,若自己的主上是李相夷的话,该多好······ “师弟!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狂妄!”单孤刀开口便摆起了师兄的架子。 李莲花没有理他,而是来到了伶舟玥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腕,确认他脉象无恙后才放开。 刚刚阿青虽未直接杀人,却动用妖力,堵塞了咸日辇,引起炸膛,死伤不少人,李莲花担心伶舟玥妖识不稳。 “单孤刀,我师兄早在十年前,便丧生在金鸳盟三王手中,你不该称呼我为师弟。”李莲花毫无多余的情绪,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的恶人。 他这样的态度,却让单孤刀格外不满,毕竟在他心里认为,自己曾经让不可一世的剑神李相夷,跌下神坛,毁掉了他全部的骄傲,他怎么可以不恨不怨。 “李相夷,被一个你不放在眼里的人,骗的失去所有,滋味如何?你再厉害,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剑神李相夷?哈哈哈,不过是个笑话!” 单孤刀嘴上这样说,暗中却将黏在自己伤口上的“业火痋”掷向李莲花。 李莲花眼睛都未抬一下,就轻飘飘的屈指,将其弹成了一缕血雾。 “我李相夷如何,从不是你能决断的。单孤刀你如今的模样,才是狼狈又可笑。” 第136章 雾散 “李相夷!老天爷总是格外优待你,中了碧茶之毒,都没能要了你的命,不过,碧茶之毒的滋味不好受,一想到向来不可一世的你,毒发时痛苦的模样,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畅快呢,哈哈哈! 单孤刀咬牙切齿,红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球。 李莲花向伶舟玥面前靠了一步,周身温和安定的气息,安抚了伶舟玥因为单孤刀刚刚那些话,被激起的杀意。“雷霆雨露,不私一物。老天从不会格外优待谁,也不会刻意为难谁,端看个人命运。” 单孤刀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只觉得这些都是李莲花说的漂亮话罢了。“你少摆出这虚伪的圣人之姿,凭什么你要事事压我一头,凭什么所有人都吹捧你,有你在,谁能看见我!” 单孤刀这副全天下都对不起他的模样,让伶舟玥反胃。 “单孤刀别说的好像所有人都欠你的一样,原本你的运气,同样令人羡慕,是你自己不知感恩和满足,走错了路,怨不得旁人。” “你开始不过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朝不保夕的小乞丐,却因为照顾了小荷花两天,便被刻意下山寻找小荷花的漆木山前辈夫妇,一同带回了云隐山,收做徒弟,悉心教导,从未对你区别对待。” “小荷花下山后,你又有了一个,十五岁就天下第一的剑神师弟做靠山,短短两年,就和小荷花一起建立了四顾门,成了武林正道之首。” “而你也成了四顾门的二门主,小荷花之下第一人,你扪心自问,若没有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你能做到那个位子吗?” “更别说小荷花后来成了武林盟主,你在武林中的话语权,可以说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包括小荷花。” “他不过是反驳了你一次,不同意你和朝廷打交道,不同意和金鸳盟开战,不想手下的兄弟们枉做牺牲,你就觉得他不将你放在眼里,演了一出负气退出四顾门,假死在金鸳盟三王之手的戏码。” “你不过是仗着小荷花心中敬你,利用他对你的手足之情,算计他,在他为你报仇,要和笛飞声大战的前夕,给他饮下天下最毒的毒药。” “你不止想要他死,更要他跌下天下第一的神坛,要四顾门分崩离析,要所有人都怪他,怨他,要他就此身败名裂。” “单孤刀,你自己说,你这等恩将仇报的奸邪小人,有什么值得老天优待的地方?!倒不如一早替好人死了,反倒算是积了功德,下辈子再投胎或许还有跳脱畜生道的可能。” 伶舟玥说完这些话,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干净了,甩了下袖子,抱住自己的肩膀,看向李莲花,撞上了他缱绻含笑的眼睛。 单孤刀抓紧了身上的披风,神经兮兮的环视场上众人,觉得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轻视和嘲讽。 “你胡说,李相夷才是乞丐,是我救了他,是我!我是萱公主和芳玑王的血脉,血统高贵,他的命是我救得,要不是我,他早都饿死了,我要他死,有何不对!” 伶舟玥向隐匿在单孤刀身边的天仙子使了个眼色,随即对单孤刀意味不明的说了句。“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吗?” 单孤刀刚想反驳,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耳边响起一阵诡异的梵音,大脑一阵空白后,开始涌现出许多零碎的画面。 “我叫李相显,这是我的弟弟李相夷。” “这个馒头你和相夷一人一半,我吃过了。” “玉佩不能当,这是我从小就戴着的,父亲和母亲不让我摘。” “我怕是撑不住了,这玉佩是我全部的家当,给你,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我弟弟一段时间······” “爹爹说过,有这玉佩在,一定会有人接我和相夷回家的,你···别弄丢了,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封磬虽心中已经对单孤刀的身份,和业火痋作用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但还是关心的上前问单孤刀。“主上您怎么样?” 只可惜单孤刀如今,根本没心思回应封磬。“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低吼着,企图将自己脑海中的画面驱逐。 “所有人听令,给我杀了他们!”单孤刀气急败坏,喝令一声后,直接提剑朝李莲花袭去。 封磬也只好带着一众门中高手,围攻伶舟玥。 至于那些见缝插针,不断向李莲花和伶舟玥偷袭的南胤后人们,全都交给了扛着玄铁刀,从屋顶飞身而下的笛飞声。 “果然,漆木山只会将绝学都传给你!”被一招打倒在地的单孤刀,喷出一口鲜血,心有不甘的说。 而李莲花却连剑都未拔,手中只是拿了根随意拾取的木棍。 “刚刚你用的枯木成林,是师父他老人家独有的内功心法,要拥有他毕生功力才能用的出,你对他老人家做了什么?!”李莲花一改先前的淡漠,瞬间红了眼睛。 “哈哈哈!”单孤刀见李莲花陡然色变,似乎觉得自己又赢了他一次。 “不过是将你李相夷,被金鸳盟围困在东海,生死一线的事告诉他罢了,可惜师父当时,正在闭关修炼,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一听到你这个他最心爱的徒儿出了事,才顿时急火攻心,走火入魔,被内力给反噬了!” 单孤刀越说越兴奋,脸上的表情格外享受痴迷,似乎在回味当时的场景。 “你真的很卑鄙。”李莲花声音颤抖着丢掉手中的木棍,握紧了拳头。 单孤刀却好似觉得,李莲花被激怒的模样,让他格外有成就感,继续道。 “师父可真疼你啊,为了救你,不顾自己受伤,也要把毕生功力传给我,好让我去救你,可自己呢,却落到一个油尽灯枯的下场,嘿嘿哈哈哈哈!” 李莲花,听到这里,已经泪如雨下,原来师父本可以好好活着的,一切都是单孤刀有意为之······ “我们的命,是师父救的,师父师娘,待我们恩重如山,为什么,你连师父都不愿意放过呢!”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当年的心高气傲,和目中无人!”单孤刀的这句话,令李莲花肺腑如摧,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伶舟玥听见,单孤刀这番厚颜无耻,令人作呕的话后,早就动了杀意。 不过他时刻记着,自己体内的妖丹,之所以无恙,是小荷花祭出清明之境中所有的灵力,才将其锁住的。 相当于小荷花将自己的一缕灵识,禁锢在了自己体内,若自己一时冲动,动手杀人,不但会有性命之忧,还会伤到小荷花。 可不能杀人,不代表他不能伤人。 众人惊觉,赤剑仙骤然消失不见,场上只余一道红光穿梭,而消失的伶舟玥,已经现身百尺外,李莲花的身边。 站定后的伶舟玥,头都没回,只将手伸向背后,挑断封磬等人,手脚筋脉的龙血剑,便未染滴血的,飞回他手中。 伶舟玥以龙血剑支地,双脚高高跃起,将才爬起来的单孤刀,重重踹飞出去。 “就算小荷花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又和你恩将仇报,谋杀自己亲师,有何关联!单孤刀,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清楚,少在这乱放狗臭屁!” “——铮!”李莲花弹出鹏北剑,一步,一步,走向单孤刀。 单孤刀下意识的以为,李莲花手中的软剑是刎颈,疯癫笑道。“李相夷,刎颈剑用的可还顺手啊?” “你还不知道,贺家满门被屠,都是因为我在江湖上放出风声,透露贺家有云铁。哦,那个贺家公子也是我杀的,毕竟只有他死了,这云铁才能落到我手里,才能给你做成这把刎颈软剑啊!哈哈哈哈!” 败局已定的单孤刀,说话毫无顾忌,故意找死。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莲花并没有一剑杀了他。 而是将手悬于单孤刀头顶,为其灌输了一道强横无匹的生机之力,治好了他身上所有的伤痛,就连已经缺失的右眼,也奇迹般的恢复了,当真做到了,肉白骨。 “扬州慢,竟然神异至此,不过就算你为我治好了伤,我也不会感激你。”单孤刀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看向自己的十指。 “你错了。”李莲花道出这三个字后,当着众人的面,封住了自己的几处大穴,将自己全部的功力压制的不足一成。 “执剑!今日我要为师父清理门户,你不配做他的徒弟!” “我会让你明白,你是多么不堪一击,即使是全盛状态下,我要对付你,一成功力便足矣。” 李莲花的话,刺痛了单孤刀,巨大的屈辱感将他吞没。 “狂妄,李相夷今日我定要你死在我剑下!” 单孤刀举剑撩刺,直击李莲花罩门,李莲花如鸿雁斜飞,倾身旋避。鹏北剑银光一闪,就在单孤刀,左肋划出道口子。“这一剑!为你欺师灭祖。” 单孤刀后撤一步,纵身而起,直取李莲花头顶死穴,却被李莲花轻易用婆娑步贴地闪开。 横身而扫,反手一剑,刺穿了单孤刀的右侧小腿。“这一剑!为你背信弃义,害的五十八位四顾门兄弟枉死。” “啊!”单孤刀怒不可遏,手下更是乱了节奏,门户大开。 李莲花在他的腹部,右胸,大臂,连刺三剑,招招快如雷电,让人抓不住残影。 “这三剑!为我哥哥李相显,为你妄图祸乱朝纲,也为你算计暗害于我。” 李莲花一句为我哥哥李相显,令单孤刀心中深埋的龌龊,暴于天光之下。 虽然旁人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甚至不知道李相显是何人。 可单孤刀就如同逃犯,只要路过衙门,听见里面敲起的警钟,就会心惊胆寒。 “住口!!”单孤刀大吼着,发了疯的向李莲花杀去。 李莲花见他这般失态,也懒得再和他浪费时间,身形倏地变得飘忽难见,场中便只剩下单孤刀的痛呼声。 “这一剑!为你心胸狭隘,屡害无辜。” “这一剑!为你联合角丽谯,动用雷火弹,牵连四顾门周围百姓,伤亡流离。” “这一剑!为贺家满门。” “这一剑!为你方才生有暗算阿青之心。” “最后这一剑!什么都不为,全做凑整!” 单孤道无论怎样不甘心,还是浑身是血的跌坐下去,浑身的筋脉已经废了。 “——噗!”他吐出的血里夹杂着碎肉,显然是脏器震荡,若非李莲花打入他体内的扬州慢还在运作,单孤刀早就死了。“师父果然什么武功,都只会教给你!” 李莲花漠然的看向他。“这是师父的逍遥独步剑,是我们拜入师门,师父教给我们的第一套剑法。”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用这种入门的武功,就赢得了我,别以为你说这种鬼话,我就会相信。”单孤刀,死死的盯着李莲花,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他说谎的破绽。 李莲花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宛若深潭。“击败你,何须费力,以前如是,现在亦然,今日我便用师父教给我们的第一课,清理门户!” 单孤刀还想说什么,就觉得自己脖子一紧,原来是伶舟玥伸手,将他脖子上那块玉佩,隔空擎到了手中。 “还我!还我!”单孤刀匍匐着,向伶舟玥爬去,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封磬,也艰难的向伶舟玥爬去,那玉佩是他的主上的······ 伶舟玥拎起手中水头十足的美玉,阳光下显得格外清透干净。“本就不是你的东西,却被你霸占了这么多年,安敢提“还你”二字。” 单孤刀癫而狂笑,他不想接受也无法接受所有的一切,想要用自绝心脉的方式,了结他罪孽的一生。 伶舟玥自不会让他死的这般轻松,出手拦下后,让人将他拖了下去。 命夷花宫弟子,在漆木山坟冢附近,建造守墓房舍,关押单孤刀,今后他需日日长跪漆木山坟前忏悔。 封磬却是在听到伶舟玥的话后,高声恳求,问他玉佩的主人究竟是谁! 伶舟玥只轻声说了一句。“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就将李相显的玉佩递到了李莲花手中。 封磬凄声而笑,什么话都未说,便急火攻心,吐血而亡。 一直隐匿在单孤刀身边的天仙子,也在此时现了身,向李莲花和伶舟玥行礼。 原来那些所谓的中了业火痋的人,不过是中了天仙子的幻音术。 李莲花同伶舟玥,跃上高处,入眼便是咸日辇炮轰之下的残肢断臂,以及躺在各处的尸体、伤患,还有众多虽然活下来了,但眼神却茫然无措的南胤后人。 角丽谯和封磬身死,单孤刀被擒,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方向。 “阿青,其实我自己可以的。”李莲花拿出墨玉埙,不想让伶舟玥浪费妖力。 “小荷花,总要让我参与参与不是,再说了,用我幻化出的萝卜花,让这些人昏睡过去,比你用弱水生莲曲,让他们失去意识,快多了。” 伶舟玥说完,揽住李莲花的腰,闭上眼睛,运转妖力······ 原本还在好奇,天仙子所用隐匿身形功法的笛飞声,突然抬头。 天上纷纷扬扬的,飘起了一朵朵小小的十字花,有紫有白,分外梦幻,笛飞声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才发现这些花并非真实,反倒像是某种力量所化。 猛地他想起伶舟玥头上的那两只发簪,虽然是重瓣,却和这花格外像······ “——噗通!” 刚想通关窍的笛飞声,昏死过去······ 李莲花和伶舟玥对自己误伤友军的事,毫不意外,不过到底是提前交代了天仙子,在苍凉的弱水生莲曲响起时,为笛飞声竖起了屏障。 才没有让笛飞声一觉醒来,变成一个“又专又红”的大熙拥护者。 弱水生莲曲,早在李莲花的不断研习下变成了至高的音攻催眠之法,只要李莲花想,他甚至能让一只兔子,误以为自己是老虎。 而李莲花神识之上的那层屏障,也在一曲终了时,彻底崩裂。 第137章 崽崽 一年后。 伶舟玥现在的怨气比鬼还重! 自从李不为和李不虑这两个臭小子出世后,他和小荷花之间就多了两个三千瓦的电灯泡。 两个孩子的名字自然都是李莲花取的。 老大,李不为,取意,大巧在所不为。 老二,李不虑,取意,大智在所不虑。 从前的伶舟玥,每天早上一睁眼,怀里是他的亲亲小荷花。 现在······ “阿青啊,我要拉粑粑!x2。” 这两个活爹会说话以后,问题一箩筐,李莲花向来耐心,有问必答。 昨天晚上都半夜了,两个孩子还不睡,把他们抱去二楼没一会,哥俩就自己从床上翻出来,重新跑回一楼,钻进李莲花和伶舟玥的被窝,接着问出一些令人头大的问题。 比如。“小荷花啊,为什么我和李不为,都属狗?” 李不虑小魔头,学着伶舟玥叫李莲花的样子,脆生生的问,除了双碧色水瞳,五官像极了从前的李相夷。 李莲花双手一边揽着一个,温声道。“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壬戌年出生的,所以生肖是狗。” “那等我和李不虑三十一岁的时候,会和小荷花一样属龙吗?”另一个小魔头,李不为接着问,他黑眸如墨,眼睛像两颗圆滚滚的大葡萄,一张脸简直就是伶舟玥的缩小版。 还未等李莲花说什么,伶舟玥已经忍无可忍。 “不能!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二楼睡觉,否则别怪你爹我打你们屁股!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学我和你阿父说话!!!” 天削谷上空回荡着伶舟玥的怒吼声,狐狸精,锁魂藤和妖兽习以为常,甚至觉得哪天伶舟玥不发火,都少点什么。 百川圈举办第一届招新大会的时候,李莲花和伶舟玥也驾着莲花楼,离开天削谷回了夷花宫,当然还多了两个小魔头。 笛飞声,无颜,似乎成了夷花宫的编外人员,原因无他,笛飞声又开始重新挑战万人册排位了······ 然而他已经和小九打了无数次,排名都没能再进一步,因为他和小九,彼此不能下杀手,这就导致两人五五开。 商陆甚至特意命人空出了一个演武场,专门给两人比武用,开始还有人围观,后来夷花宫的弟子们都看腻了······ 不过自从李莲花和伶舟玥带着孩子回了夷花宫以后,演武场已经安静半个月了。 笛飞声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两个男人能生出孩子,更想不通,为什么当时自己会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伶舟玥,欠他一个条件。 “阿飞啊,你武功那么厉害,一定能够闯过,西楼叔叔设的无极阵,我爹和阿父就躲在青莲小筑里。”坐在笛飞声左肩,藕节般白胖的小手,抓着笛飞声头发的李不为,正在“进献谗言。” “不能。”笛飞声眼神麻木,语气淡然,有种平静的疯感。 被他抱在怀里的李不虑,小大人似的摇头叹息。“唉,阿飞啊,你还得练啊~~” 笛飞声。“······” 青莲小筑中,李莲花和伶舟玥过起了久违的二人世界。 “阿青,咱们已经许久未曾见到不为和不虑了,不然今日就出去。”床上,李莲花窝在伶舟玥怀里,有些不放心的说。 伶舟玥将揽在李莲花腰上的手臂圈的更紧,哼道。“不要,他们两个精着呢,一在咱们两个身边,就整日里故意吸引你的注意,笛飞声带他们带的好着呢,放心。” “呵呵,我不放心的是笛飞声。”把玩着伶舟玥翠发的李莲花,想到两个孩子的破坏力轻声笑道。 笛飞声对此早有体会,也不知道两个才一周岁的孩子,哪来这么大手劲,这些天他身上的衣服,端的是风格迥异,有时露背,有时露腰,有时无袖,一言以蔽之——破烂不堪! 江湖上近日的大事,有两件。 一件是李相夷重登万人册榜首,再次成为天下第一。 赤剑仙,伶舟玥,就此成为天下第二。 另一件,则是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不日将在夷花宫大婚! 这个消息传出后,武林陷入诡异的宁静,随后又如同海啸般,迅速传扬开来,江湖中人,纷纷从各地赶往扬州,只为参加这场轰动天下的婚礼。 方多病更是第一时间和刘如京等人赶到夷花宫,帮忙布置场地,挂红绸,贴喜字。 还命人抬来一万两千万两黄金,说是刨去先前欠的三千两,剩下的是礼金。 他早就知道笛飞声的身份了,不过金鸳盟已经覆灭,而且他也知道了当年四顾门和金鸳盟大战的真相,也算是和笛飞声握手言和了,当然是他单方面这么认为。 方多病他娘何晓惠告诉他,单孤刀不是他舅舅,而是他生身父亲,他早已过世的二姨,何晓兰才是他生身母亲时,他心情一时复杂,但很快就释然了。 他父亲是方则仕,母亲是何晓惠,师父是李相夷,他只是自己,是多愁公子,方多病! 衣衫褴褛的笛飞声,背着李不为,抱着李不虑,出现在方多病面前时,方多病开始疯狂揉自己的眼睛。 “阿飞啊,这个大哥哥眼睛很疼吗?”李不虑皱着小眉头,为方多病感到担心。 “不,他只是蠢!”笛飞声说着,把快被李不虑甩掉的小靴子,重新给他蹬好。 “咯咯咯!”趴在笛飞声背上的李不为,听到笛飞声这么说,笑的眯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挤在月牙似的眼尾,翘了翘。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方多病,结结巴巴的说。“笛···笛飞声,这两个小家伙是谁的孩子?!” 笛飞声一把将怀里的李不虑塞给了方多病。“你看不出来?” 方多病小心翼翼的,掐着李不虑腋下将他举起,和他四目相对,一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满是无辜的看着他,翻版李相夷的五官,任谁都能看出这是李相夷的儿子。 他又看了看笛飞声背上,像极了伶舟玥的李不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又压低声音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父和师丈的婚礼不日就要举行了,这两个孩子是哪来的?这绿瞳孩子的娘亲,是波斯人,还是其他番邦人,他们娘亲不会来大闹婚礼!” 方多病已经开始发愁了。 笛飞声,李不为,李不虑。“······” 第138章 哈哈 两人的主婚人,自然是芩婆。 她被接到夷花宫,看到李不为和李不虑后,李莲花和伶舟玥向她老人家坦白了实情。 芩婆接受良好,用她的话说,就是活的久了,遇见些新奇事,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何况有了两个宝贝徒孙,她哪还有旁的心思,关心别的。 婚礼当天,众宾客一进夷花宫,就如同堕入了无尽的花海。 火红的玫瑰花,布满了整座夷花宫。 不敢见人的花知羞,送上了份特殊的贺礼,无数青凤蝶,从他院中飞出,盘旋萦绕在玫瑰花海之上,让本就如梦似幻的场景,更添风情。 今天的李不为和李不虑,一早便在芩婆,小九,天仙子,神芝等一众女子的装扮下,变成了两个可爱吉庆的小仙童。 一人拎着一个装了喜糖和喜果的小喜篮子,脚下生风的满场乱窜,跑的比兔子还快,明明才一周岁,比寻常三岁的孩子还机灵康健。 笛飞声自己实在是看不过来,还是商陆告诉他,不用紧张,全夷花宫上下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护着两位小主子,他才放下心来。 来参加婚礼的人,都很喜欢李不为和李不虑,虽然他们都很好奇,这两个孩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但众人都不是不识趣的人,见夷花宫的人都闭口不言,谁也没多嘴去问。 妙手空空,更是喜欢这两个孩子喜欢的恨不得偷走,自己养两天。 他送李莲花和伶舟玥的贺礼,可以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乃是满满两大箱,大熙朝开国以来,第一男风春宫画师,冯梦龙大师的真迹。 先前一直被北凉长公主所藏。 妙手空空,前些日子把北凉长公主,从北凉王宫偷出来,助她和心爱的男子比翼双飞了。 他顺嘴询问了下北凉长公主,为李莲花和伶舟玥准备什么新婚礼物最好,最特别。 北凉公主,便含泪将她的珍藏,作为报酬给了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胆子也是大,净接掉脑袋的活,好在依旧是有惊无险,不过他十年内都不敢再踏入北凉了。 狐狸精也被红枫和菜瓜、苦瓜抓着梳洗打扮了一番。 噼里啪啦的喜炮声响起,吉时已到。 李莲花和伶舟玥,在刘如京的吉唱下,对坐在高堂之上的芩婆躬身拜礼。 这次的芩婆没有两人第一次成婚时那般感性,眼中不见丝毫湿润,脸上全是笑容,嘴里不住的赞着。“好好好!” 众人的起哄声中,李莲花和伶舟玥,陪着台下的亲朋玩了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笛飞声把糖块丢进酒杯里,端给两人,让他们一起取出来,前提是不能用手。 方多病满脸兴奋的道。“笛飞声,我说你平日里看着不解风情的,没想到是个内秀的!” 笛飞声嘴角斜勾,显然也在等着看好戏。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李莲花和伶舟玥,只一起看了酒杯一眼,杯底的糖便浮上了虚空中。 场上众人嘘声一片。 “小荷花,气氛到这了,亲一个?”伶舟玥眼睛亮亮的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启唇,含住悬在虚空的糖块,揽过伶舟玥的脖子,吻了上去。 “哦!······”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席间,坐在芩婆身边的李不为和李不虑,感到不解。 “师奶奶,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爱看我爹和我阿父亲嘴?”李不为懵懵的看着芩婆。 “就是,有什么好看的,他们日日亲,我和李不为都不稀罕看。”李不虑说着,襟了襟他的小鼻子。 芩婆和一众坐在席间的人,都被这两个小家伙逗的发笑。 那厢李莲花和伶舟玥浅尝辄止,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注意些的。 “辛苦诸位来参加我和阿青的婚礼,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多海涵,为答谢诸位的恭贺,我和阿青也准备了份心意,领悟多少,且看个人缘法。”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李莲花却不做解释,和伶舟玥携手,跃于屋顶之上,凌风而立。 他们今日所穿喜服,并未绣太过华丽繁复的花样,却更显身姿飘逸不凡。 和风把他们发冠后,缀着的红色缎带扬起,场中众人顿觉二人如九天而下的神明。 李莲花抽出少师剑,伶舟玥祭出龙血剑,骤而相击,剑鸣轰然,天地色变······ 反应最快的自然是笛飞声,他拍了方多病一巴掌道。“发什么愣,还不认真看,李相夷和伶舟玥,在为天下武林人士,传真武大道,你天资尚可,好好领悟,可入超一流之境。” 说完笛飞声便不再理会他,而是跃上李莲花和伶舟玥两人对面的屋顶,盘膝而坐,仔细的盯着两人的一招一式,渐渐入定。 李莲花和伶舟玥皆心有所感,两人和夷花宫中所有的妖,能在此间停留的时间,只怕不多了······ 当初,李莲花突破那层屏障后,就感觉到眉心那处清明之境处,多了颗金丹。 和伶舟玥的妖丹很像,只是看上去,有些暗淡,因为李莲花还有一缕灵识,被封印在了伶舟玥体内。 两人回天削谷后,李莲花为伶舟玥补好了根基,才收回了那缕灵识。 初时,整个天削谷上空,都是电闪雷鸣,阴雨绵绵。 期间有几次,还有雷电,想要劈李莲花和伶舟玥,可每次都像是被另外一道神秘力量所干扰。 后来李不为和李不虑瓜熟蒂落,伶舟玥的麒麟诀,也就此突破了最后一层,这阴雨雷电便彻底消失了,一大片红的泛紫的霞光,铺满了整个天际。 伶舟玥当时玩笑说,是此间天道被打肿了脸,却不知一语中的。 之所以说李不为和李不虑瓜熟蒂落,纯是字面意思。 他们快要出世的头些天,莲花楼外头,整日电闪雷鸣,伶舟玥每日昏昏欲睡,李莲花紧张的不行。 伶舟玥一睁眼,保准就会被李莲花问,感觉怎么样,恨不得一日为他诊脉三十遍······ 弄得伶舟玥哭笑不得,但也由于李莲花一连几日高度紧张,导致他在李不为和李不虑落地时,睡着了······ 一睁眼睛,就看见伶舟玥,忧愁的对一紫,一白,两个大西瓜似的椭圆形巨大花苞叹气。 伶舟玥当时正在书榻上坐着,只觉的周身的妖力,忽的快速被头顶的两个孩子吞噬过半,紧接着白光一闪,榻上就掉落了两个大花苞。 李莲花呆滞半晌,才反应过来,为伶舟玥诊脉,确认他只是匮失半数妖力,养些日子就没事了后,便又将目光移到了两个花苞上。 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伶舟玥脑子一抽,突然对李莲花道。“孩子他爹,要不你把这两个球劈开看看?” 话音落下,不知是时间到了,还是两个孩子怕再不出来,自己这不靠谱的好大爹,真会让另一个爹用剑劈他们。 两朵花苞升起,悬于半空,紫色花苞先一步缓缓绽开,白色花苞紧随其后。 两个粉嫩精致的胖娃娃,各自躺在其中,睁开眼睛后,也不哭,只是不断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嘴中咿呀着谁都听不懂的“婴语”。 李莲花和伶舟玥怕两个小家伙摔下来,互相鼓励了数次,才各自浑身僵硬的,将两个孩子先从花苞中“端”了出来,转移到了床上,而那两个绽开了的花苞,也随之消散了。 狐狸精扒着床头看了一眼,就兴奋的跑出了莲花楼,给天削谷的妖兽们送信去了。 第139章 Last Forever 九月,似乎总是充满变化,大多处的草木已经枯败,但夷花宫中的却恰好相反。 各处分部,由伶舟玥助法化形的妖,第一次全部集合在了一起。 花知羞看向任何事物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欣喜,仿佛一根鸿毛都能得到他的称赞,他终于能出来了。 以往他之所以无法见昆虫以外的活物,并非是他胆小,或是性格古怪,而是因为强行化形,令他根基有损,妖力无法自控。 狐狸精闯入他院中,导致他和大半个夷花宫的人畜,都陷入沉睡的事,让他自责不已,更是不敢出来了。 要不是伶舟玥能将他强制唤醒,花知羞和被他误伤的所有人畜,真的会在沉睡中死去······ 而现在他再也不用怕了,因为李莲花补好了他的根基。 不止他,所有被伶舟玥助法化形的妖都是如此。 “——轰隆!轰隆!轰隆!”夷花宫的上空雷电不断,似乎想将所有妖,都劈的灰飞烟灭,却又不敢····· “入楼!”李莲花和伶舟玥,一人牵着一个娃,站在莲花楼露台之上,开口吩咐。 众妖闻言,有些不舍的环顾夷花宫一眼,各自登上莲花楼,或坐或站,或化为原形,或挂在围栏,总之形态各异的将莲花楼塞满了。 狐狸精看着挤进自己狗房子中,摇晃着叶子的菜瓜和苦瓜,叹了口气。 李莲花向云隐山的方向看了眼,他和伶舟玥早就和芩婆交代过了,不知以后是否还有再见的可能······ 伶舟玥伸手拍了拍李莲花的背。“小荷花,师娘会被照顾的很好的,咱们启程。” 随着他话音落下,两人额上,金色的麒麟纹一闪而逝······ 这是麟王契,乃洪荒麒麟一族,对伴侣独有的神魂契约。 伶舟玥先前猜得不错,他就是为了李莲花而来。 莲花楼在伶舟玥的掌控下,遁入地下,如利箭般,向天削谷疾行······ 不周仙山,焱日宫中,一面容端庄威严,玉簪璀璨,周身散发着高贵神秘,智慧慈悲的女子,正对着窥虚井,看着伶舟玥和李莲花以及他们身边的两个孩子。 忽的这女子一扬手中的霞绢,擦拭着眼角的泪,声音婉转的,大喝一声。“闉丘!!!” 瞬间令其高高在上的形象碎了一地。 一虎背熊腰,须发皆如烈焰的负甲大将,立即现身跪地行礼。“王后唤末将何事。” 原来这女子正是洪荒麒麟一族的王后,伶舟玥真正的母亲,焱姝。 “去告诉伶舟瑚,他若敢再行拆散玥儿和小凤凤的事,老娘就砍了他的麒麟角,剁了他的麒麟翼,助我儿直接登基!” 龙族,凤族,麒麟族混战久矣,麒麟王伶舟瑚,得知自己宠爱有加的太子,竟然和凤族的小皇子,凤夷,两情相许后,大发雷霆。 凤族同样怒震九天。 身为凤后所出的二公主,凤灵,心中更是恨毒了这个弟弟。 她倾慕伶舟玥万年,却不得伶舟玥青眼,不想自己这个向来不受重视的弟弟,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伶舟玥的心。 于是凤夷,在被其父皇下令囚于幽凤台后,不待伶舟玥带人来救,就被凤灵设计,神魂俱散。 好在伶舟玥早就和凤夷结了麟王契,不惜削去自身九成麒麟神骨,终于保住了他一缕薄弱不堪的残魂。 伶舟玥变回原形,遮蔽天地的金色麒麟,失了往日神威,变得摇摇欲坠,强撑着将凤夷这缕残魂,带回麒麟太子府,放入灵犀池中蕴养后,才终于昏睡过去。 伶舟瑚知道后怎能不怒,他的儿子,从前是三族之中最骁勇善战,为人称道敬仰的麒麟太子。 却为了救一个不受宠的凤族皇子,生生削去自己九成的麒麟神骨,变成了个连杂血妖兽都不如的废物。 可他到底心疼自己的儿子,麟王契并非无解,可伶舟玥已经失了麒麟神骨,若此时强行解开,伶舟玥只怕也活不成了。 伶舟瑚便故意将凤夷的残魂,丢出了洪荒,想将这缕残魂,困死于低等世界,也好消消他心中怨气。 伶舟玥醒来得知一切后,不顾伤痛,跑去焱日宫,找和他父王分居数万年的母亲求助。 不求别的,只求能找到凤夷,即使就此堕入凡尘,也在所不惜。 焱姝乃金乌一族,脾气最是火爆,得知自己的儿子,为了个男人竟然削去了自己九成麒麟神骨,还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当即怒不可遏,痛揍了伶舟玥一顿。 伶舟玥本就身负重伤,焱姝下手又极重,直接将他打的血肉模糊,昏死过去。 可她自己哭的比谁都惨,又担心自己傻儿子神力尽废,跳下她掌管的窥虚井后失去记忆,即使遇见了凤夷也认不出。 便一边咒骂着不孝子,一边分出法外化身,扛着伶舟玥一同跳入了窥虚井,一路护送着将他的神魂,送到了现代。 焱姝抱着化成婴儿模样的伶舟玥神魂,在医院产房外徘徊良久,还是觉得,这些凡俗谁都不配做自己儿子的母亲······ 最终又将自己的法外化身劈了一半,为伶舟玥化出了肉体凡胎,另外一半则化为琉光,钻进一位刚踏入医院,看着五十多岁,面容苍白的女人眉心。 做完检查,被告知回家等待结果的姜兰,才走到自己的车边,就听见一个婴儿的啼哭声。 她表情滞了一瞬,随后恢复正常,俯身抱起孩子,轻声哄道。“奶奶的玥儿,和奶奶回家了。” 一周后,姜兰正逗着伶舟玥翻身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您好姜兰女士,您的身体非常健康,或许是先前的医院,检查结果有误······” 而这一切当然都是焱姝的手笔。 当她在窥虚井前,看到自己儿子,对着手机里的李莲花,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又是一阵破口大骂,连自己一起骂,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大情种。 但还是将好不容易恢复的差不多的神力劈出一半,跳下窥虚井,将伶舟玥送到了李莲花身边。 焱姝这次的法外化身,远不及第一次的神力浑厚,跳下窥虚井,又带着伶舟玥的神魂,穿越世界屏障,已经快撑不住了。 看见李莲花在用粪水浇萝卜苗后,亲妈焱姝,便直接将伶舟玥的神魂,打进了自己法外化身所化的萝卜苗中,栽进了菜地,叫你天天凤夷,凤夷,活该骚死你! 而那时正认真浇粪的李莲花丝毫没发现,菜地里多出棵萝卜苗。 窥虚井前虚弱的焱姝,看到伶舟玥因为麒麟神骨被削去九成,竟然连麒麟一族,入门的麒麟诀,都修炼的格外费力时,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她看到自己的傻儿子,竟然想让李莲花把他蘸酱吃了补身子,焱姝直接气的扶着头昏了过去······ 赶到天削谷后,伶舟玥召集了所有妖兽,他要和小荷花刻意赶回来,就是要将这些在此间无法进益的妖兽,一同带走。 此间天道似乎已经想通了,巴不得这些瘟神赶紧离开,纠集在天削谷上空的雷电,乱七八糟的劈了一通,便没了声息。 来天削谷的路上,不为和不虑,已经在自己老爹为他们竖起的结界中睡着了。 伶舟玥从背后抱住李莲花的腰,轻声道。“咱们回家。” 李莲花转身,抬手抚上伶舟玥的眉眼。“阿玥······” 第140章 一些番外 乔婉娩篇。 慕娩山庄,肖紫衿又将杯碟撞落在地,瓷器破碎的声音,也无法遮盖住他嘴里的怨毒之语。 自从残臂断手后,他的性子愈发尖锐刻薄。 “怎么,不愿意在我身边?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武林第一美人儿,乔婉娩吗?现在你的名声在江湖上同我一样,令人不耻!” “我早就让人宣扬出去,你和我有了夫妻之实,你今生注定要与我白首偕老!哈哈哈哈······” 乔婉娩静静站在门边,麻木的看着眼前已经和疯子没两样的肖紫衿。 肖紫衿大吼大叫过后,又神经兮兮的开始忏悔,他跪行到乔婉娩身边,把脸贴在她的腿侧,痛哭流涕道。 “对不起婉娩,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我那么爱你,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你若是生气,就打我,骂我,我不能没有你······” 乔婉娩已是身心俱疲,这些日子,她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肖紫衿,从未想过要离开他,却还是不能让他放下猜疑妒忌,整日疑神疑鬼······ 她移步抽开自己的腿,看向肖紫衿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能无言转身。 “婉娩!婉娩你去哪儿?别走,回来!”肖紫衿爬起来去追,慌乱之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乔婉娩却越走越快,甚至用了轻功,她怕自己心软。 如今的肖紫衿,自然是追不上她的,眼见乔婉娩和自己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肖紫衿勃然大怒。 “你是不是又要去找李相夷,我不信你没听说,他要和伶舟玥成婚了,李相夷宁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不愿再回头看你一眼,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乔婉娩仿若未闻,足下却再不留余力,彻底让肖紫衿失了她的踪影。 乔婉娩还是去了李莲花和伶舟玥的婚礼,她并没有收到喜帖,自然不能入席,只能带了幕篱,混在江湖散客们当中,在夷花宫广场外围,遥望了这场盛大的婚礼。 “相夷,新婚快乐!”乔婉娩真心实意的轻声恭祝。 “姨姨你生的很美,虽然不如我老爹好看,但也不用戴着幕篱。” 满夷花宫乱窜的李不虑,不知何时跑到了外场。 由于人太多,闪避之下,不小心撞向了乔婉娩,乔婉娩见一个孩子,向自己倒来,下意识伸手去接,俯身之时,幕篱上的轻纱翩跹,虽只露出了刹那容颜,却正被小魔头李不虑看见。 乔婉娩看清李不虑的容貌后,瞬间红了眼眶。“是么,你爹是谁?” “嘿嘿,姨姨,你问的是我哪个爹啊!”李不虑鬼精鬼精的,一下就猜到,乔婉娩和方多病一样,他当做是李莲花和别的女子生的了。 “我是我老爹生的,但我阿父才是李相夷呦!” 李不虑不止长的像从前的李相夷,性格更像,故意说了句震碎乔婉娩三观的话。 见乔婉娩果然陷入了迷茫,呲着小米牙笑了起来。 “李不虑,你怎么跑这么远,师奶奶叫咱们了!”李不为找了过来,看了眼戴着幕篱的乔婉娩,和李不虑小手牵着小手,转头离开······ 李不虑走了两步后,又忽然回头对乔婉娩说。“他叫李不为,是我哥哥,也是我老爹生的呦!” 乔婉娩笑了起来。“嗯,知道了,但是你篮子里的喜糖,刚刚撒出来了呦。”乔婉娩俯身很快捡起了那些糖。 李不虑低头看了下的小篮子,脸上划过心疼,犹豫要不要回去,把糖要回来。 李不为见状,把自己满满的小篮子塞到他手里,拿过李不虑的小篮子。 李不虑这下开心了,扭头对乔婉娩说。“那糖,就给姨姨吃,当做李不为请的。” 看着很快钻进人群不见的哥俩,乔婉娩剥了块糖放进自己嘴里,很甜,她轻柔的笑了笑,没再继续停留。 笛飞声方多病篇。 琼芳斋中。 说书先生,正口若悬河的讲着两位武道圣祖,李相夷和伶舟玥的事迹。 “——啪 !”惊堂木落下,台上台下霎时肃静。 “两位圣祖踏破虚空后,将夷花宫,传给其徒,多愁公子,方多病,和至交好友笛飞声二人······” 坐在楼下的方多病和笛飞声的脸却是一个比一个青,两人骤然接手偌大的夷花宫,夷花宫中所有的核心之人,又尽数随李相夷和伶舟玥一家,没了踪迹。 留给两人的烂摊子,可想而知。 就连刘如京也是忙的恨不得,一天掰成八天用。 笛飞声死死的握着手中的白色十字花令牌,咬紧了牙,才控制住,没将它一刀劈了。 他从前虽然是魔教教主,可金鸳盟的事他从不关心,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何时像现在这般,为了宫务忙的陀螺似的。 “无颜!” 无颜也已经双目无神,毕竟这段日子,重要任务的跑腿事宜,都交给了他。“属下在。” “炎帝白王,四象青尊,和阎王寻命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怎么速度这么慢,还没赶来见我!”笛飞声,已经在心里为他们三个安排了一堆活计了。 无颜行礼道。“回尊···宫主,属下这就再去发信件催催。” 坐在他对面的方多病,苦着脸,看向自己手中的紫色十字花令牌,叹气。 “师父和师丈他们究竟去哪了,难不成真如传言般踏破虚空了吗,那禅音前辈,火玲珑前辈,甚至菜瓜和苦瓜怎么都消失不见了,就连狐狸精都不见了······” 笛飞声没说话,他心中同样有很多不解,但那些并不重要,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此生他只想冲破眉心这一层桎梏,看看化真境之外,究竟是什么,武道至高,是不是真的能踏碎虚空······ 等两人终于将夷花宫收拢完后,方多病立即动身,去云隐山探望芩婆。 走到漆木山坟墓时,见到了一直被夷花宫弟子拘守在此的单孤刀。 他形容枯槁的跪在漆木山坟前,显然已经神志不清,口中呢喃着什么,似乎是几句南胤话,方多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父子”二人,没有任何交流。 祭拜过漆木山后,方多病就继续上山了。 李莲花留下的信中特意交代过,要方多病照顾好芩婆。 第141章 原剧之真假狐狸精1 “——嗅嗅嗅嗅!” “睡梦中”的狐狸精翻了个身,有些纳闷的想,这怎么和自己嗅东西的声音这么像,但自己不是在睡觉吗? 等等,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敢舔自己,想当自己当老大,没门! 狐狸精吐出嘴里“睡着”前,和锁魂藤“打闹”时,“不小心”咬下来的一截藤蔓,一个土狗打挺,睁开了眼睛。 可它狗腿肚子打颤的围着莲花楼转了一圈,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又回到原点,叼起自己吐掉的锁魂藤、藤蔓,安详的躺下,闭上了眼睛。 好它承认,是它和锁魂藤打架,被锁魂藤用藤毒迷晕了,看似好像,睡着了,实则走了一会。 这不眼前都出幻觉了,一定是它体内的藤毒还没解,一定! 不然为什么会看见条和自己长的那么像的傻狗,和一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通风的危楼。 关键是这危楼,竟然挂着莲花楼医馆的牌匾,看字迹,明明是自家主人的。 哼!等他醒过来后,一定要把救命恩妖和主人给锁魂藤准备的酒水,全打翻。 “【狐狸精】,这是谁家的狗,你带回来的?” 躺在地上的狐狸精”,肌肉记忆瞬间觉醒,一骨碌爬起来,摇着尾巴,跑向那个熟悉的声音。 奇怪,主人这身衣裳怎么这么朴素?已经扑到李莲花腿边的狐狸精,歪歪狗头,向后退了两步,仰头······ 一条黄色的熟悉狗影,从浑身僵硬的狐狸精身边跑过,围在李莲花身边打转。 背着药箱的李莲花,虚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你脖子上的银饰精巧,定不是无主野狗,快回家去。” 大概是怕他听不懂,还对它甩了甩手,示意狐狸精离开。 李莲花拍拍自家【狐狸精】的头,见不远处那条狗,还木僵僵的呆在那,似乎很震惊。 真奇怪,他竟然能从一只狗的眼睛中,看出不可置信。 “——啪嗒!”狐狸精嘴里的那截锁魂藤、藤蔓,落在了地上。 李莲花看了眼,发现这藤蔓自己并不认得,他在屏山镇已经待了数月,可以肯定,并未在何处,见过这种植物。 许是哪个富贵人家养的什么奇花异草,毕竟能给一条狗佩戴这等银饰,想也知道不会是缺钱的人物。 这狗和狐狸精本应该是同种,体型却比狐狸精大了几圈,毛色更是泛着金光,一看就不是他这样的清贫之人能喂养出来的。 狐狸精在李莲花和【狐狸精】震惊的眼神中,飞快的爬上了莲花楼的二楼,然后一头跳了下来。 “——噗通!”闷钝的声音后,狐狸精哀嚎不止。 李莲花以为它把自己摔坏了,快走几步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按压着狐狸精身上各处,却发现它好好的,哪都没受伤。 “别叫了,你无事。”李莲花拍拍它的头,温润疏离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狐狸精】觉得这条狗八成是个傻的,把自己当鸟不成······ 一直到了晚上,狐狸精都蔫蔫的趴在莲花楼门口,它想不明白,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狐狸精】几次邀请它一起挖土玩,它都没有理会。 “狐狸精,吃饭了。” 李莲花给狐狸精的饭盆里倒上他今天的新做,韭黄鱼块。 可【狐狸精】沉迷挖土,李莲花叫了几声,它都不愿意回来。 趴在门口的狐狸精,像是为了验证什么,起身到盆边低头吃了一口,嗯确认了,难吃,他真的是主人。 “你怎么还不回家,天都要黑了,你的主人将你养的这般精细,你若不见了他会伤心。” 李莲花也不怪它吃了自家狗子的晚饭,摸了摸它的头。 你就是我的主人,虽然不是我真正的主人,但又是我真正的主人,狐狸精心中想着,李莲花却又咳嗽了起来。 狐狸精忽的想到什么,窜了出去,李莲花以为它要离开了,心中莫名有些不舍,却发现这狗并没有跑远,只是在前头那片空地上找着什么。 不多时,尾巴倏的立了起来,摇的飞快,叼着晌午他初见这狗时,它嘴里叼着的那截十分特别的藤蔓,跑了回来,放到了自己面前。 “——汪汪汪!”快用这破藤煮水喝掉,它如今能驱千虫,解万毒,小小碧茶之毒而已,不在话下。 “你是想让我养它?可惜这藤蔓虽看起来依旧翠绿新鲜,但没有根茎,怕是难活。”李莲花捻起地上的锁魂藤观察道。 “——汪汪汪!”不是,主人你养他干什么,我是要让你用它煮水喝。 “好,我只能试试看。”李莲花也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什么植物,被丢在那晒了一下午,竟然还没枯萎。 眼见李莲花拿着锁魂藤的藤蔓起身,就要去栽种,狐狸精立刻咬住了李莲花的衣摆。 将人往莲花楼前的空地处拽。 “松口,我这衣裳可是新买的,别咬坏了。”李莲花一边随着狐狸精走,一边伸手去推它的狗头。 好在很快就到了空地,狐狸精松口,亮出自己的爪子。 李莲花眼神一凝,这狗爪,竟如此锋利,且能延伸的如同短匕般长短,实在诡异。 还不等李莲花反应,狐狸精已经在地上写出了一行字。 “主人 我是狐狸精 破藤煮水喝 能解碧茶毒 ” 李莲花按住了自己的寸关尺,为自己诊脉,难道碧茶之毒这么快就又扩散到他脑子了?“狗怎么可能会写字。” 奇怪他怎么要说‘又’? “本来不会 主人你硬教会的 ”狐狸精想到从前的血泪史,幽怨的写道。 ······ 深夜,【狐狸精】已经钻到李莲花床下睡了。 李莲花才将事情捋的差不多,狐狸精还要感谢自家主人给自己带的这个银饰,因为他打绳结的手法是自创的。 李莲花看见后,才确认是出自己手。 “伶舟玥?名字不错。” 先前狐狸精在地上,乱七八糟的划拉了一通,恨不得一下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李莲花,可它还是有很多地方说不明白。 比如这个伶舟玥和李莲花是怎么认识的。 因为狐狸精那时还不在,它只能说不知道。 李莲花低声道。“看来另一个我,过的很好。” 第142章 原剧之真假狐狸精2 狐狸精这些天很着急,主人一直没给自己解毒,那截锁魂藤的藤蔓,被他插进酒瓶子里,摆在了桌上。 无论它怎么摧,主人总说不急,难道他是嫌弃自己叼过? 这些日子,它一直跟另一只不太聪明的自己,陪在主人身边出诊,偶然经过一处熟悉的豪宅,才想起这是哪。 ——屏山镇。 救命恩妖就是这个时候,为主人去南疆找到忘川花的······ 入夜,月光透过莲花楼墙板的缝隙,照进里间,一条条斜映在李莲花的被子和脸庞上。 清寒凄冷的月光,令李莲花本就病弱瘦削的面容,看着越发惨白,有些干裂的唇瓣,无一丝血色。 “——咳咳咳!”阵阵抑制不住的急咳,扰的他皱了眉头,明明无法入睡,却紧闭着双眼。 狐狸精扒在床沿上,看着这般模样的李莲花,不知如何是好。 【狐狸精】也从床下钻了出来,凑到跟前,舔了舔李莲花垂在床边的手。 狐狸精觉得不能坐狗待毙,得想办法,虽然它很肯定,这个主人,不是自己的主人,但它既然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总不能看着主人受罪。 狐狸精撞开门,跑出了莲花楼,走的时候,还不忘用狗尾巴把门带上。 李莲花自然是听见了它出去的,却也并未起身查看,入秋后夜里冷,他才把被窝暖出些温度,若是起身,这点得之不易的温度,就又要散了。 狐狸精想的脑袋都要破了,终于想到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办法,它要试试,能不能成。 接下来的几天,狐狸精都会半夜溜出去,破晓才回来,李莲花问过它做什么去了。 不过狐狸精成长了,并没有告诉李莲花。 隔天狐狸精回的晚了些,李莲花已经起床了,正看见它拖了只半大狍鹿,昂首而归。 伸懒腰的动作,因此顿了一瞬。 狐狸精将狍鹿丢到李莲花脚边,跑去了二楼晒着太阳补觉。 狍鹿的咽喉被一击咬断,典型的猛兽捕猎方式。 李莲花不免有些好奇,难道这也是“自己”教的? 黄天不负有心狗,这天夜里,狐狸精终于在树上见到了它这些天要找的人。 ——妙手空空。 一样的场景,不一样的心情,狐狸精看见树上的妙手空空后,满眼喜悦的瞄向了他的裤裆。 嗯,还是那么大的口子,露出来的亵裤颜色也没变······ 妙手空空站在树上抱着树干,一动不敢动,生怕下面那条看上去格外神俊的大狗叫出声来。 大概当贼的,看见狗都会有些心虚,尤其是在刚偷完东西的时候,即使他完全能逃脱,也还是怕狗叫。 狐狸精狗嘴邪笑,依旧在妙手空空震惊的眼神中,用狗爪子,在地上留下几个大字后,佯装潇洒的转身离开。 实则走出妙手空空的视线后,就跑的风驰电掣,还不忘沿路留下了极深的脚印。 因为它不确定,这个主人是否还会和自己主人一样,在今夜毒发,所以他要赶回去看看,若是没有,它也想好了对策。 那就是把自己腿摔断。 以主人的性格,定会动用扬州慢给它接骨,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必会因此毒发······ 等他毒发后,就是它狐狸精说了算了! 虽然不应该算计主人,但总比主人有药不吃,有毒不解,挨日子,让它和另一个自己,跟着一起遭罪强。 李莲花此时的味觉已经退化的很严重了,所以研究的新菜式,不仅大多数色香味弃权,还格外的咸。 狐狸精这些日子,都开始掉毛了······ 妙手空空,依旧因为好奇从树上下去,看见了令他遭受重击的一行字。 “——你裤裆开线了!” 狐狸精担心这个妙手空空,所受打击不够,不来找自己灭口,又在下面添了三个字。 “——桃红色。” 狐狸精赶回莲花楼后,李莲花正安稳的躺在床上,少见的没有咳嗽,狐狸精有些不忍心打搅主人难得的好眠。 要不一会把妙手空空困在这一晚,等明天主人睡醒了,再实行自己的计划?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 就在狐狸精思维发散的时候,床上的李莲花闷吭一声,睁开了眼睛,不多时,细密的冷汗,便布满了他的额际。 他勉强撑坐起来,艰难的看向了桌子上的酒葫芦,却在起身时,跌回床上,无力侧倒,蜷缩成一团,紫黑色漫上他的脖颈,衬得李莲花面色越发白的惨烈如雪······ “汪!” 莲花楼外,传来【狐狸精】一声虚弱的狗叫后,安静下来。 狐狸精却是动了动耳朵,看了眼床上的李莲花后,无声无息的从后门顶开一条缝,绕了半圈,来到了妙手空空身后。 “这狗不对啊?······”妙手空空蹲在被他用迷药放倒的【狐狸精】身边确认后,疑惑道。 忽的妙手空空只觉得身后有阵无名妖风,吹的他脊背发凉,正想回头查看,就被重重的按在了地上,面皮在地面上锵的一阵灼痛。 “——谁偷袭我!”妙手空空挣扎着,扭头看向身后。 狐狸精有意吓他,龇嘴獠牙的凑在他颈侧喑喑低吼,锋利如毒箭的犬牙,似乎随时能咬断他脆弱的脖子。 妙手空空浑身汗毛霎时倒立,险些湿了裤裆。 狐狸精觉得这样还不够。 “——铮!” 已经化为妖兽的狐狸精,一双前爪,分别长有六指,掌前五指,小腿后还有一指,此时利爪被它毫不收敛的放了出来。 妙手空空只觉六把弯刀,插进了他脸前的地面里。 妖怪! “狗大爷,您别吃我,我的肉是臭的,不好吃。”妙手空空抖如筛糠。 狐狸精怕一松开妙手空空,他就跑了,所以挥爪,把妙手空空变成个不着寸缕的,“坦荡”之人后,才放开了他。 妙手空空以为狐狸精馋他的身子,当即捂着下身哭了出来。“狗···狗大爷,您放了我,我还是个黄花大闺男,没经验,伺候不好您的。” 他越想越伤心,一时不知道捂前边还是捂后边。 狐狸精听见他的话后,喉间发出兽鸣般的警告声,弓着腰,仿佛随时能将他撕碎。 妙手空空顿时成了个鹌鹑,缩在一边,暗自垂泪,好不凄惨。 狐狸精这才开始在地上写字。 “楼中桌上,藤蔓煮酒,灌给床上之人,为他解毒,否则吃你。” 妙手空空还在心里不知建设着什么,就被狐狸精一尾巴抽在腿上,痛呼一声,看清了地上的字。 莲花楼中,桌上明明灭灭的油灯,并没有多少光亮,甚至不如外面的月光明亮,却是李莲花难得留给自己的关照。 这些日子,他的目力,在夜间有时格外的差。 妙手空空战战兢兢的进来后,就听见了李莲花压抑的痛呼。 狐狸精绷着神经,在他后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以防他逃跑,不过这人既已看见了毒发的主人,大半便不会再逃。 的确如此,妙手空空提着煤油灯,看清了李莲花毒发的情状后,便暂时歇了寻找机会逃跑的心思。 虽然他还是很害怕,但还是动作麻利的按照狐狸精的指示,将锁魂藤的藤蔓折进酒中煮了。 已经痛的意识有些模糊的李莲花,在妙手空空的搀扶下,闻到了热酒的气息,十分配合的就张嘴饮入腹中。 见他将最后一滴酒水都喝干净以后,妙手空空向紧盯着他不放的狐狸精,倒扣了一下空碗。 “——噗!” 靠在床头的李莲花,猛的呕出一口腥臭至极的黑血,旋即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翌日。 阳光从楼板缝隙中打在李莲花的脸上。 奇怪,今日外头的鸟雀怎么格外的吵,楼中的味道也是腥臭难当,难道是【狐狸精】在楼中出恭了? 李莲花眼皮颤了颤,缓缓张开······ 第1章 鬼怪 “臭小子,今日你精神怎么这么差,练功还总是走神,这样下去你想打败为师下山,只怕难喽。” 满头银发,身型瘦削的漆木山拔开壶塞,仰头往口中倒酒,自有一番醉仙风流之态。 他面前站着的正是他最宠爱看中的小徒弟,李相夷,年仅十四岁却已经将他的绝学掏空了。 这一年中,又自创了轻功婆娑步和还在推演中的独门内功。 漆木山虽面对李相夷时,嘴上不言夸奖之词,但心中得意的很,每逢老友相见,必要变着花样显摆自己收了个好徒儿。 十四岁的李相夷,身高已经开始抽条,也更是知道臭美的年纪,一身簇新的白衣,让他挺拔俊秀的像棵小白杨。 只是以往总是神采奕奕,尚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今日看着格外萎顿,一双流转生辉的星眸,也蒙了薄纱。 李相夷努了努嘴,犹豫片刻后问漆木山。“师父,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正经历变声期,他的嗓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沙哑。 漆木山闻言,停下喝酒的动作,打量起自己小徒弟,见他神情紧张,眼圈乌黑,以为他昨晚做噩梦了。 “傻小子,这世上哪里来的鬼,有这种好事,那些蒙冤受屈的可怜人,还不都死上一死,化为猛鬼, 寻恶人报仇解怨了。” 李相夷握着佩剑少师的手紧了紧。“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小小年纪,净想些有的没的。行了,今日你就不必练功了,为师的老友还约了为师前去品酒,就先走了,你也快回房间休息,看你眼圈黑的,不知道的,以为你夜里做贼去了。” 漆木山拍了拍李相夷的小肩膀,叮嘱道。 “哦,师父你少喝些,早点回来。”李相夷垂下头,把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行了,为师知道,你个小孩子,别总替为师瞎操心。”漆木山朗声笑了笑,下山去了。 李相夷站在原地,看着漆木山的背影叹气。 师父和师娘分居这么多年了,明明互相惦记着,却又都不愿低头,若师父能少出去喝酒,多陪陪师娘就好了。 当初漆木山和芩婆分开,将两徒弟,各自带在身边一个,漆木山负责教导小徒弟李相夷,芩婆负责教导大弟子单孤刀。 可自从单孤刀去年下山后,芩婆便独自一人,居住在云隐山的半山腰。 好在和漆木山居住在山顶的李相夷,日日往芩婆院中跑,才让芩婆不至于太孤独。 可今日李相夷实在是没心思去探望他师娘,因为······ 他被一把古怪的刀缠上了。 正想着,这刀便出现,悬在了李相夷面前。 这是柄简洁流畅的赤红色夺目短刀,不知其材质,除了刀柄上雕有‘李莲花’三个字外,再无旁的装饰花纹,连刀鞘也无,削铁如泥,吹毛立断。 昨日李相夷和他师父用完晚饭,刚回到自己房中,就觉手中一沉,低头看去,这刀便已握在他手。 由于太过诡异,吓的他连呼声都未来得及出口,就将这短刀甩了出去。 眼睁睁看着这短刀,连着刀柄没入了铺地的青砖中,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等李相夷平复了心中的惊惧,上前查看时,却发现这刀又不见了。 可青砖上被戳出的刀痕,昭示方才的一切并不是梦。 就在他想要喝口茶,冷静一下时,这刀又一次出现了,悬浮在他身前的虚空中,呦呦嗡鸣。 李相夷盯着它看了许久,才大着胆子,上前握住刀柄······ 一番试探后,发现这刀在自己手中格外乖顺,不过刀柄上明晃晃的‘李莲花’三字,一看便是个女子的名字。 想到平日里看的那些异志故事,李相夷只觉脊背一阵阴冷,不会是哪个女鬼,看他生的细皮嫩肉,俊俏可人,想吃了他,或是夺他的阳气和他结阴亲。 十四岁的李相夷,把所有恐怖的可能,都在脑中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可怕得很。 再看手中红如鲜血的短刀,怎么都透着股子不祥的气息。 当即踩着婆娑步,来到了山顶的断崖,将这短刀丢了下去,才算松了口气。 离开前还拜了拜道。“鬼仙姐姐勿怪,相夷还没能下山去闯荡一番,惩奸除恶,光耀师门,成为大人物呢,不能死,您大鬼大量,莫要再找上我了。” 可他才回到自己房中,心想终于将这诡异的刀送走了时,这刀却又一次出现在了他手里。 李相夷吓的想尖叫,但又怕吵到师父,更怕这鬼害师父,当即生憋了回去。 “你不仁,休要怪我不义了!” 拿着火折子,跑到后山的李相夷,很快就寻了一大垛干柴,将短刀丢在上头,点燃了柴垛。 口中还念念有词。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些都是李相夷看过的话本中,捉鬼道士的陈词,他记性好,此时更是分毫不差的背诵出来,甚至还从袖中掏出一把黄米向火焰中掷撒。 忙活一场后,他白嫩的小脸已经被火光烤的通红,面上身上,早已出汗,额前的刘海已经湿的像才洗过。 一直到这柴垛烧尽,李相夷折了根树枝拨了拨木灰,确认里头没有了那短刀的影子,才丢开树枝,拍了拍手,扬起大大的笑容。 “哼!区区野鬼,怎能抵挡的了小爷的杀鬼大法!”他亮晶晶的双眼,可比此时天上的繁星。 彻底放松下来的李相夷,泡了个澡,换了干干净净的白色里衣,终于躺进被窝,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不过那的确是把好刀······ “——嗡!” 被窝里的李相夷浑身一僵,不会,又来?!怀着侥幸心理,他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睛。 赤红色的短刀,荧荧横浮于他的头顶,红光将整个床帐照亮,仿若里头的被褥着了火。 第2章 垂怜 李相夷尝试了各种方法处理掉这把短刀,但最后都失败了。 眼见天都快亮了,他也没了继续折腾的力气,见这短刀似乎也没想即刻要了他的命,便回房倒头睡了过去。 漆木山一早叫他起床吃饭时,还问他为什么穿着衣裳鞋子睡觉。 睡眠严重不足的李相夷,懵头呆脑的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没看见那短刀。“师父,你进我房间时,可看到什么没有?” 漆木山看着头发蓬乱,两眼困顿的李莲花冷哼一声道。 “看见了,就是你这个懒鬼,什么时辰了,还不去洗漱。” 结果漆木山才将转身,那短刀小偷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李相夷眼前,漆木山背后。 “师父!” “——倏。”短刀在漆木山回身的刹那,消失不见。 “做什么?”漆木山看着自家小徒儿。 “呃···没什么,今早吃什么?”李相夷挤出笑容。 漆木山哼笑。“为师做什么,你吃什么,哪那么多话,还不下床,一会你爱喝的莲子鸡丝粥可就凉喽。” 一阵清风袭来,将走神的李相夷唤醒,漆木山下山的背影,也已经彻底望不见。 看着再次出现的短刀,他崩溃的双手合十,闭眼麻木道。“求求你消失!” 谁知再一睁眼,短刀竟真不见了。 “诶?哪去了?”他这下意识一问,倒好。 “——嗡!” 赤红色的短刀,好端端又出现在了他面前,还转了两圈,似乎在说。“你叫我啊?” 忽的,李相夷有了猜测,心中暗道。“消失。” “——倏!”短刀果然失去了踪影。 李相夷又在心中想着短刀,念道。“出现。” “——嗡!” 短刀再现。 话分两头。 银钩般的下弦月,格外容易让人望而自怜。伶舟玥站在孤礁绝岩上,影子被不断迭起的海浪打破。 再坠此间,令他脑中混沌许久,深如无底幽潭的金眸,瞥向自己破碎的影子,有些新奇。 神,是没有影子的。 伶舟玥和李莲花重回洪荒后,均是三万年重塑神魂,七万年再修神骨,九万年累功德紫气,抵混沌雷霆万道,重获神格。 共掌麒麟一族百万年,对‘人’的一切早已模糊。 凤夷陨落,伶舟玥并无反应,神也有寿元散尽,馈于天地之时,他也一样······ 他只是有些困倦,从前凤夷总喜欢叫他一起化为原形,依偎着,枕星而憩,却不能像人一样入睡,神若沉睡,九天动摇。 可伶舟玥还是放任自己陷入了沉睡······ 洪荒今日无战事,因为麒麟王神,祭献了他所有的神力,以固九天结界,自此百万年内,九天再无各族混战的可能······ 海浪迸溅到伶舟玥闪着金色琉光的法衣上,将其洇湿,伶舟玥看着衣摆上的水痕,眼睫微颤,这是大道对他的垂怜吗? 伶舟玥不知道。 可他,不是他。 伶舟玥感受着紫府之中,并无躁动的龙血剑,捻动指节。 他和凤夷将龙血剑和龙血短刀祭炼成了伴生神器,只要神魂不灭,两人总能以此牵引,找到对方。 第3章 主人 难道这短刀,并非恶鬼所持,而是什么传说中,有了刀灵的神兵?李相夷有点不明白了。 “你不会发现我是武道奇才,所以就擅自认我为了主?可我修炼的是剑术,你一把短刀跟着我不合适。” 李相夷嘴上说着,手却握着刀柄挥舞起来,别说还真挺趁手。 “我可跟你说啊,我是不会因为你,改修刀术的,你可要想清楚,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见手中的短刀,没有任何反应,李相夷小嘴一咧,随即又清了清嗓子,敛了笑容,故作淡定道。“我数到三,你要是不离开,今后我可就是你的主人了。” “三!” 手中的龙血短刀抖了下,好像是说哪有人直接数三的。 李相夷可不管这些,他说数到三,又没说怎么数,眉眼桀骜得意的甩了下垂在肩前的马尾。 “我可是给你机会了啊,既然你还想跟着我,我就勉强收下你。” 忽的他又想到什么,将短刀竖在自己眼前。“变大!” 短刀······ 李相夷不死心。“变小!” 短刀······ “唉,看来你不是话本子里说的如意神兵了。”李相夷有些失望,看见刀柄上‘李莲花’三个字更是心中别扭。 哼道。“你现在都认我为主了,刀柄上却还写着上一任主人的名字,不合适。” 说着他蹲下身子,用刀尖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出‘李相夷’三个字。 “这是我的名字,李相夷,还不把刀柄上的名字换了。” 短刀······ “你既是我的刀,就必须听我的话,不然我就不要你了,死也不要!”李相夷可以接受这刀不是如意神兵,却断不能接受上面写着别人的名字。 眼见这短刀还是没反应,他反手便扔了出去。“既然你不愿意,就去找李莲花!” 李相夷气哼哼的往自己房间走,心中却还是想要那短刀的。 可一直到他躺在床上了,那短刀也没再主动出现。“难道真去找那个李莲花了?哼真是见异思迁,朝秦暮楚。” 李相夷在床上几次翻身,都没能睡着,最终一骨碌坐了起来,气急败坏的道。“出来!” ······房中安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声。 李相夷有点委屈了,明明是它非要缠着自己的,却又惦记着之前的主人,他不过是想让这短刀彻底变成自己的,有错吗? “哼,走了更好,有什么大不了的。”李相夷红着眼眶,拉过被子,蒙到自己头上。 “——嗡!” 熟悉的刀鸣声在房中响起。 过了半晌,被子才被李相夷拉开缝隙,露出红彤彤的双眼。 短刀缓缓落到了他手里,李相夷吸吸鼻子,看着刀柄上‘李相夷’三个字,开心的笑了。“算你识相!” 他又握着短刀把玩了会,便沉沉睡去。 昨天夜里,李相夷弃刀杀鬼的,被连累带吓,压根没怎么睡,今早又练了两个时辰武,早就困了······ 清浅的小呼噜声响起。 李相夷床边的空间,却兀的仿佛漾起了縠纹,伶舟玥从中走出。 虽然知道李相夷不是凤夷,可他还是努力回忆着从前的记忆,来到了云隐山。 第4章 哄人 床上的李相夷睡的很熟,一张青涩稚嫩的脸,被枕头挤的嘟了起来,白生生的像个包子,粉润的嘴巴微启,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放松开来······ 伶舟玥良久才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看向他手中的龙血短刀,紫府之中的龙血剑却依旧安静,如同感知不到龙血短刀一样,伶舟玥略作沉吟,将其从紫府祭出。 龙血短刀却骤然红光大盛,将李相夷全然罩起,从他手中飞出,刀尖指着伶舟玥,显然它在保护李相夷。 只要龙血短刀感知到伶舟玥身上溢出半丝杀意,它就会攻向伶舟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龙血短刀的刀灵,怎么会感知不出自己的身份,龙血剑的剑灵和龙血短刀的刀灵,连接竟然也断了。 所以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凤夷,若不是,龙血短刀怎会臣服于他。 伶舟玥来到云隐山,找到李相夷时,见他手持龙血短刀,心中激动不已,龙血短刀是凤夷的伴生神器,除了他和自己以外,无人能拿得起。 可当看到他在地上写出‘李相夷’三个字时,伶舟玥盛满欢欣的金眸,瞬间冰封,像是才将绽放花苞的桃李春杏,被一场骤降的滂沱冻雨,打的七零八落。 李相夷身上没有一丝凤夷的影子,全然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伶舟玥一直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希冀着找到他是凤夷的证据,可当看着这孩子执拗的要龙血短刀,改换刀柄上的名字时,心沉入了谷底。 凤夷因着那是他做萝卜精时,送给李莲花的刀,从不舍得更改刀柄上的‘李莲花’三字。 一直到此刻,这孩子睡了,伶舟玥不死心的现身,祭出龙血剑,却未曾想到是眼前这个结果。 龙血短刀依旧指着伶舟玥,看起来十分紧张,好似知道突然出现在自己主人床边的这家伙不好对付。 伶舟玥又看了一眼睡的香甜的李相夷,收回龙血剑,消失在了房中······ 李相夷总觉得自己最近的日子过的格外的怪,怪顺利的,顺利的让他怀疑撞鬼了。 “不会是你搞得鬼。”李相夷对着手中的短刀说。 短刀······ 就拿现在来说,因为他想让师父少喝点酒,就将师父酿的酒都提前打开了条缝,今日被师父发现了,罚他跪在这里反省到太阳下山。 可以往硬邦邦的山地,今日跪起来却软绵绵的,他开始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可几番验证之下,却发现的确是真的,他甚至用膝盖上下用力试探,发现竟还有些弹性。 撩开衣摆,看向地面却没发现什么不同,他不信邪的起身换了个地方跪,还是一样,不管他跪在哪里,哪里都是软绵绵的,身边就连山上最为常见的,企图叮咬他的蚊虫都不见了。 所以等晚饭后,漆木山虎着脸丢给他那瓶,用来给膝盖活血化瘀的药油,李相夷都没有用的余地。 夏日炎热,李相夷贪图凉爽,一口气吃了半个冰镇西瓜,夜里有些肚子疼,睡不着的辗转反侧。 忽觉腹上被一阵异样的温暖拂过,随即——放了个震慑雷霆的大响屁······ 李相夷的肚子虽然舒服了,但他脸现在非常不舒服,红的发热,热的发胀,胀的要炸。 “你究竟是神是鬼,给小爷滚出来!” 正是青春年少,最要脸的年纪,一个响屁却将李相夷的脸面崩的粉碎,他怎能不炸毛。 回答他的却是不远处漆木山房中传来的怒吼。“臭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觉,乱吼什么,什么神神鬼鬼的,院中若进了人,为师会不知道,再让我发现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为师打你屁股!快睡觉!” 李相夷握着拳头在枕头上一顿乱捶,被子也被他踹到了地上,气鼓鼓的睡了过去。 房中安静下来后,地上的被子,轻盈的像是被吹起的鸿毛,飘回李相夷身上。 龙血短刀嗡然乍现,对着虚空晃了晃,随即消失不见,这些日子,它发现这个总是躲在暗处的家伙,并没有伤害主人的意思后,就不再对他抱有敌意了。 “师娘,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躲着自己的人现身呢?” 这天李相夷来到芩婆院中看她时,犹犹豫豫的开口问。 芩婆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疑惑道。“什么人?你偷溜下山玩耍认识的?是朋友,还是结了梁子?” 李相夷吞吞吐吐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总不能和师娘说根本没见过,也不认识,甚至他猜测对方都不是人。 最终只能挠挠头道。“应该算是朋友。”毕竟他一直都在帮自己。 芩婆见他这副“羞于启齿”的模样,表情带上了些揶揄。“姑娘?” “什么呀师娘,你别乱猜了。”李相夷立时急忙摆手。 可这在芩婆眼里便是欲盖弥彰之举,自己这小徒儿,性子向来桀骜霸道惯了,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拐弯抹角过。 “好好好,师娘不乱问了,不过人家为什么不肯见你啊,你做了什么让人家生气的事,还是惹人家伤心了?” 李相夷无语,就算自己想惹他伤心,生气,也得见过面才行啊······ “算了师娘,我刚刚不过是随便问问。” 李相夷蔫哒哒趴的在了桌子上,哼或许那家伙正隐藏在暗处看他,见到自己为他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很得意。 芩婆侧头看了眼自家又开始晃神的小徒儿,慈眉善睐的无声而笑,日子过的真快,傻小子也到了春情萌动的年纪了。 “人家不见你,你就不能做点什么哄哄人家,没准人家一开心,就愿意见你了呢,记得哄姑···人家开心,嘴要甜。”芩婆谆谆而教。 李相夷明明支着耳朵听的起劲,嘴上却说。“哼,凭什么我要哄他,谁要管他见不见我。” 芩婆拍了他额头一下道。“这与人相处,最忌口是心非,少为了面子说些不过脑子的话。” 李相夷揉着脑门,小声道。“师娘您既然这么明白,为什么还总是和师父说口是心非的气话。” 芩婆扬起手中纳着的鞋底。“臭小子,教训起你师娘来了。” “我错了,师娘别动气。”李相夷告饶的溜出了芩婆的院子,心中盘算,怎么才能哄那个家伙和自己见面。 第5章 赌气 “臭小子,最近练武怎么这般勤勉,就那么着急下山?”做好午饭的漆木山过来叫依旧在练剑的李相夷吃饭。 李相夷收了少师剑,抹了把头上的汗,对着漆木山露齿一笑。“哪有,前些日子,徒儿不是和您说过要自创一套剑法吗,这些天有了些头绪而已。” 漆木山这么一听,当即把手里的酒壶挂回自己腰间,感兴趣道。“进展的怎么样,舞给为师看看,让为师和你对对招。” “师父,徒儿饿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吃饭,等我将所有招式都整理完备满意之时,再舞与师父您看!” 李相夷笑眯眯的说完,率先转身,步伐轻快的往回走。 漆木山咂咂嘴,看着他愈发挺拔成熟的背影,感慨道。“臭小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又过了半月余。 这天一早,漆木山还未起床,李相夷就捯饬好自己,拿上少师剑跑出了院子。 “这里才是云隐山最高最险的地方,除了师父,就只有我能凭着婆娑步上来,能看见最美的朝霞。” 李相夷对着空气兴冲冲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带着旭日金辉的红霞缓缓铺满了云隐山的整个上空。 “美。”他看了一会后,转过身,背对着漫天霞光。 ”我自创了套剑法,取名相夷太剑,舞给你看看,给你开开眼如何?!” 尔我翩翩俱少年,飞扬意气生云烟。这句诗,形容现在的李相夷再适合不过。 长剑叱鸣,少师出鞘。 李相夷,足下施展婆娑步,穿枝拂叶的踏落在绝峰顶,钻出岩缝的翠竹细梢处,轻盈的像只白色的仙鹤。 “看好了!”随着李相夷的一声轻喝,少师剑便在他手中活了过来,点扎戳刺,迅如天崩。 “这一招叫游龙踏雪!” ——砰!砰!两块半人高的大石,被银光斩断,大石上长着的青苔也被震成糜粉。 “这一招叫,小楼昨夜又东风!” 他身姿斜转倒飞,一排翠竹接连而断。 “这一招叫······” 熔熔朝霞,辉映着气冠寰宇的白衣少年,纵横于竹林之上。竹叶被他周身溢散的罡风卷起,像一只只青色的蝴蝶,追逐着他手中的长剑,跹跹而舞。 这样的场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不为其沉沦。 “最后一招,明月沉西海!” ——笃笃笃笃笃!少师剑脱手疾飞,穿透数根粗壮的竹子,画了个圆圈,重新回到李相夷手里。 待他停下来时,本就生长艰难的竹子,秃了一大片······· 直到朝霞散尽,李相夷看着除了自己,依旧旁无他人的绝峰,垂下了眼帘,食指不自觉点了点少师剑柄上的睚眦,转身离开。 “臭小子,吃火药啦,你创出相夷太剑这等高绝的剑术,怎么还不高兴?”给自己小徒弟喂招演练的漆木山收了剑势,负手问道。 “对不起师父,刚刚一时走神,手下没了轻重。”李相夷自责的低下头,瓮声瓮气的道歉,像个霜打的小苦瓜。 漆木山看他这般,有些担心道。“怎么了相夷,有不开心的事,可以和师父说,师父帮你解决。” 李相夷摇头道。“师父我没事,就是最近练武有些累。” 小孩子在家长面前撒谎,之所以一眼就会被看穿,就是因为家长了解自家孩子。 漆木山心中叹息,自己这傻徒弟,什么时候因为练武累到过,撒谎都不会。 不过见他不想说,漆木山也没有硬去追问,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心事。 “你许久不曾向山下溜了,不如今日下山玩去,顺便给为师打壶酒回来,为师酿的酒,因为你小子使坏,全酸了。” 漆木山解下他腰间挂着的酒壶,扔给李相夷。 七月流火,山下的百姓,有的已经换了厚实的秋衫。 李相夷下山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满集市的游逛,也没去茶馆听书,甚至连糖点铺子都没心情临幸,而是直接去了酒坊,给漆木山打酒。 只是这次他没有像从前那样,打完酒就离开,独自寻了张空桌坐下,叫了坛酒坊小二介绍的好酒,掀开红布,大口倒进了自己嘴里。 酒水才一入口,就差点被他喷出去,担心被这里的酒客笑话,李相夷强忍不适,咽了下去。 由喉入腹,热辣辣的酒劲,直接将他的脖子和脸顶红了,原来酒这么难喝,真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如此爱喝酒。 但想到总听人说一醉解千愁,他又皱着眉头往嘴里灌。 他这般姿态,逗笑了隔壁桌一个爽直的汉子。 那汉子手握一杆红缨枪,白面无须,飞眉入鬓,一双凤眼中,满是饱经风霜后的豁达,一看便是有故事的人。 “小兄弟,你这般饮酒只为买醉,可不风流,趁着天色尚早,快些家去。” 李相夷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就是初次喝酒,有种故意犯错误的心理,如今被这汉子一说,讷讷的放下酒坛,坐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那大汉怎么不知少年人脸皮薄,开解道。“喝酒本不是什么坏事,但要有个好心情才美,切莫听信那等懦弱之人胡言,说什么‘一醉解千愁’这样的无稽之言,那不过是逃避现实的蠢办法,大丈夫怎能终日活于醉梦,不敢醒来。” 李相夷就这般晕乎乎的,给他从酒坊劝解了出来,临走前,他问这大汉叫什么,那大汉笑了笑说,你就当我姓林。 夜里果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李相夷躺在床上,听着雨水拍打檐上瓦面的声音,把玩着手中的龙血短刀,毫无睡意。 “你在吗?”他翻身侧卧,看着摇曳明亮的烛火,轻声问。 “你出来,无论你是什么,是面容可怖,还是奇形怪状,我都想见见你,你为什么要跟在我身边,这短刀是你送我的吗······” “——簌簌啦啦。” 雨下的越发的大,风向也跟着变化,还开着的窗户,开始向屋里潲雨。 李相夷见依旧无人应答自己,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和愤然。 从盛夏到初秋,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无声无息的关怀着自己,却不肯现身相见,究竟是为了什么。 “——轰隆!”被雷电映亮的半个夜空,很快又被墨色笼罩。 李相夷故意没有去关,雨水潲的愈发猖狂的窗户。 果然,在床帐被灌进来的风雨打湿后,——吱嘎一声,向里侧开着的窗户被关严,栓好。 这下却是让李相夷心中那股无名的怒火,烧的更旺了,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鞋也不穿,兜头就冲出了门外。 伶舟玥叹气,果然是小孩子。 李相夷将婆娑步踩到极致,在大雨中不顾方向的疾驰乱奔,想将罩在他周身的屏障甩脱,可直到他内力耗尽,赤裸的双脚,都未能染上一丝泥泞。 “我不用你给我避雨,你走,不要再跟着我,刀也还你。” (各位看下本章讨论) 第6章 初见 轰隆!雷电将雨夜的上空,辟出道道粗细不一,交错无律的刺目裂痕,透出的光亮,晃在李相夷周身,一双张扬动人的眼睛,此时泛着水汽。 他像是被装进了北冥巨鲲吐出的气泡之中,里面无风无浪,静谧安稳。 雨水如何拍打,也只能无力的从弧圆的壁垒上,分流而落。 李相夷将手里的短刀竭力掷出,可短刀只是红光一闪,就又一次出现在了他手里。 “我不要它!也不要你为我避雨,你听不懂吗!我要你们从我身边消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李相夷的眼泪还是冲出了眼眶,越流越凶,他一次又一次的试图丢掉手里的短刀,在雷声的掩盖下,哭的声嘶力竭。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武道天才,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浑身锐气,费尽心思主动讨好,却得不到回应,伤了自尊,灰心丧气的孩子。 一直到他哭累了,短刀依旧在他手中。放声大哭,也变为低声啜泣,可少年人的执拗和血性让他不甘心如此被动。 你不是护的我密不透风吗,那我就要让你知道,我李相夷的安危,从不是旁人说了算的。 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怎么护。 他抹了把眼上的泪,骤然调转刀身,刀尖对着自己的小腹就捅了下来,这一刀下去,并不会要了他的命,却必是要吃些苦头的。 可李相夷顾不上那么多了,这口气他咽不下,他要赢! “——滴答。” 李相夷脚下一凉,踏进了水洼,他周身的屏障消失了······ 短刀并未刺进他腹中,却扎穿了一只手掌,这只手很好看,好看的不像凡人所有,红色的血顺着刀柄,穿过李相夷的手心,随即滴进雨水中。 周围大片草木,随着这滴血的坠落荣枯。 李相夷的目光,顺着这只手,缓缓向上······ 伶舟玥低叹。 “见到了,又能如何。” 他平静的将手从短刀上抽离,低头看着掌心的伤处,自己有多久不曾受过伤了? 李相夷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没了言语。 霸如怒狮,美若星瀚,是他见到眼前之人时,脑海中最先浮现的字眼。 伶舟玥并未戴冠,一头耀如春晖的金发散在身后,垂至腰腹,闪着琉光的法衣轻薄松散,连腰带也无。 “你······”此时才到伶舟玥肩头的李相夷,许久不曾回神。 伶舟玥看向他,金色的眸子犹如深海,让人望不到底。 看着他还在流血的手掌,李相夷心中一慌,刺啦一声,撕毁了自己这身里衣的下摆。 动作有些颤抖的为他包扎,因为布条撕的有些短,最终只能勉强打了个死结。 期间伶舟玥十分配合,一动不动的擎着手,任李相夷摆布,可雨水很快就将其淋湿了,洇出的血色,看着更是骇人,连带着两人也浑身湿透。 “该避雨的时候,不避雨。你那么有本事,为什么不出招将我手中的短刀打落,非要用手挡!” 李相夷气的又想哭了,反正这次有雨水掩盖,也不怕这人看到了丢脸。 伶舟玥笑了下,声音极轻,却瞒不过李相夷的耳朵。“不是你哭闹着,不要我为你避雨吗,何况都淋湿了,再避雨,又有何意。” 李相夷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只能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用掌心挡刀。” “我不会对你出手。”伶舟玥看着李相夷道,眼神是李相夷读不懂的深沉。 “为什么。”李相夷还是这样问。 伶舟玥抬手,似乎想触碰李相夷的脸,最终却又放下。“因为人太脆弱,我若出手,恐伤你性命。” 冰冷的雨水让精疲力尽的李相夷打了个寒颤。 伶舟玥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除去两人周身的狼狈,再次撑开屏障,向回走。 “我腿又没事,不用你抱,放我下来。”李相夷难为情的踢了下腿。 “别动,这样快些,肉体凡胎,若不爱惜,会生病。”伶舟玥的语气并不严厉,也没有其他情绪,甚至有种平铺直叙的苍白。 却让李相夷的心颤了颤,不再挣扎。 不过几息,两人就回到了李相夷的房间,蜡烛早就燃到了熄灯勺的刻度,被扣灭。 伶舟玥也没有再将它们点燃,直接把怀中的李相夷放回了床上,扯过被子为他盖好。 “睡。” 李相夷抓住他的衣袖。“明早我醒了,还能再见到你吗?” “可以,只要你想。”伶舟玥不懂小孩子,但顺着他的意,总归会让他欢喜些。 “那如果我一直想见你呢?”少年的感情总是直接热烈,他想和这个人成为朋友。 伶舟玥许久未答,黑暗中的李相夷用力拉了下自己手中这人的袖子,伶舟玥也不挣扎,顺势坐在床边。 “睡,我在这陪你。”无论是凤夷还是李莲花,亦或是如今这孩子,总能让自己束手无策。 李相夷偷偷的弯起了嘴角,可他还是觉得抓着这人衣袖,让他不放心,所以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一缕这人垂在他枕边的金发。 “你的手还疼吗?”过了许久李相夷还是没能睡着,揉捏着手里的金色发丝,小声问。 伶舟玥叹息。“不疼。” “骗人。”李相夷说完作势起身,他房中还有师父给的金疮药,没准这人也能用呢。 伶舟玥有些无奈了,小孩怎么这么难哄,他侧身躺在李相夷身边,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拍打着李相夷的胸口。 “乖,我无事,快睡觉。” 李相夷因着他的动作,脑子顿时有些空白,许久才缓过神,可他还是没睡。 “你是神是鬼?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跟着我?又为什么送我刀?今日我为你舞剑,你看到了吗?你那时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他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 “我现在既不是神,也不是鬼,勉强算妖。至于名字,我复姓伶舟,单名玥。你舞剑时我在,朝霞很美,不过我更欣赏你的剑术。其他问题以后再回答你,现在快睡觉,否则我就不陪你了。” 伶舟玥说着,手下却仍旧一下一下拍打着李相夷的胸口。 李相夷闭上了眼睛,心中念着‘伶舟玥’暗道,这人名字真好听,君若皎皎神珠意,和他很相配。 妖?是什么妖呢,他又紧了紧手中那绺金发,难不成是狮子······ 第7章 下山 伶舟玥自此开始,便真如他所说,只要无人时,李相夷想见他,他就会出现。 他从不会对李相夷有任何脾气,温和包容安静的像是一团空气,除了李相夷,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李相夷练武越发的刻苦,他忘不了伶舟玥的那句。“人太脆弱。” “今日师父被我用扬州慢的内力,击穿了酒壶,同意我和师兄下山了。”已经十五岁的李相夷说着,可兴致并不高。 月前,他说想看看伶舟玥的兵器,伶舟玥没有拒绝,将龙血剑交到了他手里。 赤红色的剑身,刺痛了李相夷的眼睛,显然,这剑和他手里的短刀是同一种材质所铸。 想到最初短刀、刀柄上‘李莲花’三字,李相夷的心中泛起涩然,喉咙发紧的将剑还给了伶舟玥。 此后,他就变的格外忙碌起来,推演内功,缠着漆木山切磋,去探望芩婆,总之不再向从前那样,日日都要寻空叫伶舟玥现身相见。 他不敢去细想,自己为什么会如此。 可当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男子,驾着一座会行走的怪异木楼,养了一条大黄狗。 那男子和自己有些像,气质却天差地别,李相夷清晰的记着梦境中那男子,在厨房切菜,用的就是如今自己手中的这把短刀。 还记得······ “阿青?”李相夷最终没有忍住,试探着对伶舟玥道。 伶舟玥猛然看向他,眼神是李相夷认识伶舟玥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的热切和欢喜。 李相夷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不那么颤抖。“李莲花是谁?我很像他?” 所以这人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身边,才会对自己好······ 伶舟玥抬手想去擦李相夷的眼泪,却被他躲开。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没有把你当成谁。”伶舟玥被李相夷的一句阿青,叫的晃了神。 “我做了个梦,一座木楼,楼中一个翠发碧眼的男子,和你很像。他叫另一个与我有几分相像的男子,小荷花···还送了他一把短刀,刀柄上雕着他的名字,‘李莲花’。” 李相夷背过身去,不想面对伶舟玥,可还站在那里,显然是想听伶舟玥的解释。 “你就是他,只不过他是五年后的你······”伶舟玥上前,把人从背后揽进怀里,这是一年来,伶舟玥第一次对李相夷,行如此亲昵的举动。 他把事情的经过,尽量简明的说了下,怀里的人却挣脱出去。 “你寻的是李莲花,是凤夷,却独独不是为我李相夷而来!” 伶舟玥无法反驳,最终只能对他道了句。“别哭。” “出来。”李相夷唤出短刀,郑重的放进伶舟玥手里。 “这龙血短刀还你,我不稀罕,若他再出现在我手里,我就用它捅死你的李莲花。我要下山去了,今后不要跟着我,你既然想找李莲花,五年后再出现。” 伶舟玥和他说的那些事,在他听来无异于一段旁人的故事。他从未经历过,要他如何认同。 伶舟玥看着李相夷下山的背影,没有跟上,先前是他想当然了,李相夷的确该有他自己的选择。 不过有一件事,李相夷误会了,龙血短刀是伶舟玥送给李莲花的不假,但它跟着李相夷,全是龙血短刀自己的意思。 可李相夷既然知道了龙血短刀是伶舟玥送给李莲花的,就绝不会再要。 伶舟玥将还想去找李相夷的龙血短刀,强行困于紫府之中,任它如何冲撞,都不放它离开。 眼看龙血短刀伤了自己主人,龙血剑立时和它斗了一番,将其镇压。 伶舟玥咽下唇间的血腥,彻底在云隐山失去踪迹。 漆木山和芩婆两人,各自在自己院中感慨,自从小徒弟下山后,山里的蛇虫鼠蚁,怎么一下子全冒出来了。 单孤刀觉得,自从李相夷和自己下山后,和他生分不少,旁敲侧击一番,却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最终只能归咎于李相夷大了,不再像小时候一样黏他。 下山后的李相夷学会了喝酒,他还是不觉得酒好喝,但却每日都喜欢喝上几口,也不用内力去散酒气,也不让自己醉,只晕晕乎乎的好入眠。 血域天魔,江湖高手排行榜,万人册,第一名。 仗着武功高强,屡屠无辜,手段残忍,罪恶滔天,李相夷决心杀了他。 他独自一人,一剑一骑,闯进了血域天魔的老巢。 在被血域天魔,砍伤肩膀后,骤然红了眼眶,出招再不手软,快剑残影,让血域天魔全然没了还手的能力,常埋于黄沙之下。 回来的路上,救下了被江湖游寇将其和家人冲散的乔婉娩。 自此,十五岁,排名万人册之首,一身武功,全凭自创的李相夷,彻底名扬天下,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可李相夷并没有为此感到多少开心。 那个人,真的再也没出现过。 寒风冷雨再不会绕他而行,糖袋会空,茶水会凉,衣柜里不会再莫名出现新衣裳,洗完澡后,头发要自己用内力蒸干,桌子上不会出现他夸赞过的花草······ 被血域天魔砍伤的肩膀,是他自己用扬州慢止血的,那人真的不再跟着他了。 李相夷觉得他就像个疯子,不想那人跟着他,却受不了那人离开他,简直可笑。 如此过了两年,李相夷可谓是把所有荒唐事做了个遍。 夜半不睡,闯入皇宫屋顶喝酒,赏昙花,一招挑败皇城司统领,轩辕箫,携酒而来,乘兴而去的事迹,才传的沸沸扬扬。 又跑去袖月楼,和花魁下棋,输一局,对一句诗,连输三十六局,以胭脂为笔墨,写下《结世累姻缘歌》三十六句,为乏味的江湖又添谈资。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他还是和单孤刀创立了四顾门,看着身上的红衣,李相夷,又想到了那人。 那人曾说,“你穿红衣,很好看。”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穿红衣的呢,李相夷不记得了。 “相夷,今日四顾门成立,你讲两句。”单孤刀笑着对他说。 李相夷却没有应,而是道。“师兄你也是门主,你来说,我有些累,先回房了。” 第8章 心慕 今日扬州城万人空巷,皆为一人,那便是李相夷。 坐在江山笑屋顶的李相夷,红装猎猎作响,身后倚靠的少师剑上,也拴了条丈许的红绸,迎风而舞,宛若红龙。 他手上拿的是全扬州城最烈的酒,豪饮一番,啪的一声,将酒坛远远丢开。 起身抽剑,少师铮鸣。 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在红绸辉映下,凌厉的剑招,少了杀意,多了洒脱,扬州城无人不叹其风华。 ‘戏龙矫少年,惊鸿一人间’。是扬州城最厉害的说书先生,对李相夷红绸舞剑的判词。 扬州城内,卖酒的说李相夷之所以红绸舞剑,就是因为喝了他们家的酒。 开布庄的说李相夷少师剑上,系的是自家的红绸,这些天,提前裁好的,丈许红绸,更是直接脱销。 每家成衣铺,都能见到李相夷同款的衣裳。 总之各行各业,只要能和天下第一的李相夷,搭上些关系,商品总能好卖不少。 不过关于李相夷究竟为何会在,江山笑屋顶红绸舞剑的说法,最受众人认同的,是为博得武林第一美人,乔婉娩一笑。 四顾门成立后,出身富贵的乔婉娩也加入其中,倾囊相助。李相夷在乔婉娩危难之际救了她的事,早被江湖人熟知。 凡在遇见‘英雄救美’这四个字的时候,永远不缺着墨的文人雅客,进而三人成虎,虚言便成了真。 毕竟事情的主人翁,往往只是众人茶余饭后议论的对象而已,他们不关心真假,只在意故事是否精彩。 李相夷从江山笑屋顶遁走后,也不拘着方向,只是向僻静处禹禹而行,他真的有些醉了,真好。 直到被带着海腥味的凉风袭面,李相夷才发现自己竟走到了海边,找了块礁石坐了下来,看着海面随潮,缓缓吞没着沙滩。 “你看见了吗?伶舟玥······” 随着酒劲上头,他开始自说自话。 “呵呵,你没看见,你错过了,真可惜。”李相夷坐着的礁石,此时已经被漫上来的海水,吞没了大半。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似乎想找其他更高些的礁石落脚,却发现,除了脚下,其他地方早已一片汪洋, 他没有再动作,就静静站在那里,或许这海水淹不到他呢,呵呵,喝醉的人,总会放纵自己,李相夷也不例外。 海水漫上他腋下时,李相夷终于从礁石上坠下。海水的力气真大啊,这是李相夷跌入海里前的想法。 “没错过,我看见了。”李相夷即将被暗涌卷入深海时,伶舟玥出现在他身边,为他撑起屏障,将人带上了岸。 “伶舟玥,我没想寻死。”李相夷醉的满脸通红,却不敢用内力化去酒劲,他怕酒醒了,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我知道。”伶舟玥为他挥去身上的海水,抬手拨开一缕黏在李相夷唇角的发丝。 一滴冰凉的泪滴落,正砸在伶舟玥的指尖。 “伶舟玥,我心慕你,你也比我先知道,对不对?” 李相夷扶住伶舟玥的手,将脸贴在他的掌心,眼角涌出的热泪,滚滚而下。 伶舟玥不说话,他该说什么,说‘对’吗,他于心何忍。 “我好想你,可两年了,你为什么才出现,再等三年,你就能看见你的李莲花了,你开心吗?” 李相夷看着伶舟玥,往日沉静深邃的金眸,如今也泛点涟漪,他也在难过吗,为谁难过。 李相夷的手,攀上伶舟玥的后颈,许是刚刚坠海的原因,让他的手有些冷。比他的手更冷的,是他被泪水冲湿的唇瓣。 李相夷吻住了伶舟玥,也不能算是吻,他只是紧紧的贴着伶舟玥温热的唇。 只这一个动作,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很快便退开了。 “爱我好不好,爱李相夷,三年后我会把你的李莲花还你,所以这三年,你可不可以忘记他们,只爱我?” 李相夷是霸道的,他容不得伶舟玥心里有其他人,就算伶舟玥和他说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可在李相夷心里,自己和他们从来都不一样! 伶舟玥又当如何自处呢,对于伶舟玥而言,若此时答应李相夷,同样与背叛自己的爱人无异。 “你醉了。” 第9章 创世 “相夷,你何时得了这样不凡的一柄短刀?还写了你的名字。” 李相夷正靠在自己院中的梨花树下,把玩着手里的赤红色短刀,乔婉娩就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啊,偶然所得,阿娩姐你怎么过来了?”李相夷佯装把短刀收进了自己怀中,实则是在心里默念一声‘收’手里的短刀就不见了。 “没什么,就是今日在宴上,见你没怎么吃东西,只喝了不少酒,给你送些吃的过来。”乔婉娩柔声说。 乔婉娩的关怀,让李相夷有些不自在,他不是看不出乔婉娩眼中对他的情意。 门中的兄弟们,也总喜欢将他和乔婉娩凑成一对,他解释过,可他们都认为是李相夷面皮薄,不好意思。 每次众人起哄他和乔婉娩的关系时,乔婉娩只是羞涩的看向李相夷。 这让他也不好解释的太直白,否则只怕会让乔婉娩难堪。 不过两人心中都清楚,他们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般是恋人关系。 “辛苦了阿娩姐,只是我还有些事,你的心意,只能浪费了。”李相夷一语双关。 乔婉娩历来聪慧,怎么会听不出,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看着李相夷离开的背影,喃喃道。“你心中究竟藏着何人,是那赠你短刀之人吗······” 李相夷说有事也不全是借口,长马刀贺家家主,托人传信四顾门,贺家拥有天外云铁的消息,不知被谁走漏,恐造大难,特向四顾门求助。 单孤刀得知李相夷要亲自去为贺家平定此事的时候,说这等小事,怎需他亲自动手。 李相夷听见单孤刀这般轻视他人性命的话,一时有些呆愣的看向他,单孤刀也反应过来,自己在李相夷面前说错了话,找补道。“相夷你是四顾门的门主,最近江湖不太平,我的意思是,不如你留下镇守四顾门,师兄去贺家走一趟如何。” 李相夷这才压下心中的不适,摇头道。“师兄,往返贺家一趟要不了多少日子,我还是亲自去一趟,人命面前,何来小事。” 单孤刀眼神一暗,随即面露愧色。“相夷,你说的是,是师兄想左了,此番就同你一起前去,快些平定这件事后,也好早些回来料理门中之事。” 可当李相夷和单孤刀赶到贺家时,贺家已是门户大开,一地尸首。 李相夷冲进去后,就见最后几位蒙面人,也被斩于一把赤红色的长剑下。 执剑之人背对着李相夷,黑色的宽大斗篷,将他从头到尾遮掩个严实。 躺下的不是贺家人,而是觊觎天外云铁的各路江湖恶匪。 李相夷看着这背影,不知为何,心跳的厉害,因此没有注意到脸色难看的单孤刀。 “不知阁下是哪路江湖义士,可否转过身来,与我一面?”李相夷急迫的问。 惊魂未定的贺家众人,缩在各处角落,只有贺家主还算冷静,同样高声道。 “恩人救我贺家上下老小,贺某无以为报,这块天外云铁,乃天下至刚至柔之物,可铸造神兵利器,如今已然引得江湖之人觊觎,再放于我贺家,也是祸患,今日就赠与您,以谢盛恩!” 黑色斗篷下的人只一伸手,贺家主手中那块不大的天外云铁,便被他隔空擎去,收于怀中。 李相夷却已经忍不住上步,想看一看背对自己这执剑之人的样貌。 可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拂身而走,李相夷不肯放弃,脚踏婆娑步追了上去。 “你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不是从前认识,我有一把短刀,和你手中的剑材质一样,可由我心意驱使,可与你有关!” 李相夷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喊道。 伶舟玥本想先一步,为贺家解决由单孤刀算计引来的江湖恶匪,就离开。 可为了让贺家被救一事,在众人眼里有个合理的解释,伶舟玥便没用法力,这才速度慢了些,被赶来的李相夷撞上。 那日他将酒醉的李相夷送回四顾门后,抽走了他脑海中关于自己的全部记忆。 伶舟玥已然明了,为何初见李相夷时,龙血短刀会感知不出自己的身份。 因为真正的凤夷已经死了,死的干干净净······ 神若陨落,再无来生。 伶舟玥如今不过是活在自己的梦境里。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唯独对伶舟玥来说不是。 伶舟玥作为洪荒的麒麟王神,祭献所有神力固守九天后,陷入永久沉睡,却靠所剩不多的神力创造出了这方小世界。 凤夷陨落前曾对他说,可惜他做李相夷的时候,没能遇上他,真是遗憾。 却让陷入沉睡的伶舟玥,为此入梦。 这便是神为何不能沉睡,因为神的梦境,同样不被自己所控,即使是祂们最普通的一个梦境,都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引起浩劫。 真正的龙血短刀,早就随着凤夷的陨落消散了,伴生法器历来同主人同生同存。 如今的龙血短刀,倒是真的属于李相夷······ 无论李相夷如何呼喊,伶舟玥都没有回头,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而起,可他却无力醒来,也不能醒来。 他做不到,做不到看着活生生的李相夷被抹去,被伤害。 伶舟玥会护好李相夷,让他快快乐乐的,张扬肆意的活,除了遇见他。 他愿永陷沉睡,生生世世守护李相夷,直至在睡梦中寿元散尽,神陨洪荒。他犯了错误,自该独吞苦果。 失去伶舟玥踪影的李相夷,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这天下第一的名头,是不是含了水分。 回到四顾门后,李相夷就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颗心经常会无故作乱,疼的他冷汗直流。 大夫说他的身体很康健,许是心中忧思,让他多多放松心情。 刘如京打趣道。“门主你这总是对着手中的短刀发呆,时而心痛的模样,倒是像话本子里说的,害了相思病!” 其余弟兄们起哄道。“胡说八道,乔婉娩可是对门主好着呢!” “休要再拿我和阿娩姐玩笑,坏了阿娩姐的名节,我早有心慕之人,若诸位再胡乱放矢,莫怪相夷翻脸。” 众人见李相夷这般严肃的否认他和乔婉娩的关系,也有些反应不过,面上尴尬。 刘如京道。“好了好了,咱们这些大老粗,总议论人家姑娘的确失礼,走,我前日才得的好酒,去我院里叫两个小菜,大伙一起喝点。” 待众人从院中退出去后,李相夷又唤出龙血短刀,看着刀柄上的‘李相夷’三个字发呆。 第10章 生辰 今日是李相夷十八岁的生辰礼,四顾门众人,送了他很多礼物,宴席也是热热闹闹,大半武林正道都凑齐了,就连魔教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也派人送了贺礼,不过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张战帖。 宴席一直到了晚上才散,李相夷喝了不少酒,却觉得自己清醒的很,左右没有睡意,又想到席间有人提到,东方青冢家有株异种红梅,很是奇美,便提着酒壶,转身出了四顾门。 “这红梅果然与众不同,丹霞为瓣金为蕊,羞杀姮娥。”李相夷轻身站在异种红梅的花枝上,喝了口酒叹道。 他今日穿的恰是红色,乍一看去,这株盛开的异种红梅,便像是他长长的衣摆。 这般招摇,自是很快便被主家发现,李相夷在东方青冢,尖锐的爆鸣声中折了十七支红梅,渺然而遁。 回到四顾门后,他留下一支最好看的,将剩下的塞给了路过的石水。“石水,为了我的生辰礼,今日你同四顾门中的女子多有劳累,这把红梅开的好看,麻烦你同她们分一分。” 其实他根本就没记自己折了多少支梅花,自然也不知道,石水数过后,发现若给四顾门中女子都分的话,还少一支,便将自己刨除,将花分给了其他人,旁人问起,她便谎称自己留下了。 这也造成了另一桩江湖美谈,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折异种红梅十七支,赠四顾门女子十七人······ 李相夷回房后,将空酒坛子里装了水,把异种红梅插了进去摆在桌上。 他这段时间,到处打探当日那个持剑男子的下落,可却一无所获,那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一定认识他对不对?”李相夷对着手中的短刀轻问。 走神之下,食指不小心擦在了刀刃上,顿时划出个深可见骨的口子,若非李相夷反应快,怕是手指要断掉。 “我心慕你,你也比我先知道对不对。” “如果我一直想见你呢·····” “见到了,又能如何。” “你可不可以只爱我,爱李相夷······” “三年后,我会把李莲花还给你······” 龙血短刀,可夺伶舟玥性命,自然也可破其所施法术。 李相夷看着指尖的血珠,蓦然回首,果然看见了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的伶舟玥。 “又要抹了我的记忆?”已经想起所有的李相夷,瞬间便猜出了伶舟玥的意图。 伶舟玥没说话,弹指将李相夷还在流血的手指疗愈。 李相夷笑了,笑声格外大,他没哭,只是笑。 良久才道。“伶舟玥你对我做的事,可比这小小的伤口狠多了。” “既然你不想我记得你,何必提早出现,静静地等待李莲花出现后,再来见他,岂不更好!你让我遇见你,却又让我忘了你,你可真是厉害。” 伶舟玥看着如同小兽逞凶般的李相夷,抬手轻柔的抚上他的头顶,李相夷没躲,只将自己双眼紧闭,想将不争气的眼泪关起来···忘了也好,不是吗。 “十八岁生辰快乐!” 第11章 浪费 伶舟玥兀然敛眸,拂开李相夷头顶的红梅花瓣后,扯过李相夷藏在背后的手。 紧握着刀刃的手,指缝被鲜红填满,血不断从刀尖滚落,像是龙血短刀在低泣··· 既然自己是因为不小心被龙血短刀割破手,才找回记忆的,那他这样做,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忘记伶舟玥,就算以后再不相见,他也不想忘。 可惜他这举动,又如何能瞒得过伶舟玥。“放手。” “我不想忘了你。”李相夷乞求的看着伶舟玥。 伶舟玥看着他血流不止的手,还能怎么样呢。“好,你先收起龙血短刀。” 李相夷却不敢信,就像伶舟玥所说,人太脆弱,在他面前,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他怕了······ “今日我生辰,你能亲亲我吗?”李相夷说完,自嘲的笑了,握刀乞爱,他如何落得这般田地。 伶舟玥不再同他多言,直接将短刀强行收入自己紫府之中,抓住李相夷受伤的手,为其疗愈。 李相夷不知道,伶舟玥要想治好龙血短刀留下的伤,要耗费多少法力,只以为像看上去一样轻松。 他不住的在心中召唤着龙血短刀,龙血短刀便在伶舟玥的紫府之中横冲直撞。 这次龙血剑压制不住龙血短刀了,伶舟玥为李相夷疗愈龙血刀留下的伤口,耗费太多法力,伴生法器的强弱,历来都是和主人法力的强弱息息相关。 直到李相夷的手掌恢复如初,伶舟玥才将其放开。“我从不曾骗过你,别再用短刀自伤可好。” 伶舟玥的身形微不可察的晃了下。 “我···不信你。” 李相夷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甚至看不见任何血迹的手,沙哑道。 “出来!”李相夷高声喝道。 他怕了,只有握着刀刃,看着自己的血流出来,他才安心。 伶舟玥看着他,语气苍白却认真道。“——我不会再抹去你的记忆,别做傻事。”短时间内,伶舟玥的法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疗愈龙血短刀所造成的伤口了······ 血顺着伶舟玥的唇角溢出,龙血短刀终于冲破了他紫府的禁锢。 却并没有如愿回到李相夷手中,而是再一次,刺穿了伶舟玥的手掌,被他用血肉挡在了李相夷身前。 看着摇摇欲坠的伶舟玥,李相夷后悔了······ 龙血短刀,在它主人心声驱使下消失,伶舟玥的手掌却仍在汩汩的流着热血。 伶舟玥笑了,虽然唇边的弧度很浅。他像是奖励般,轻吻李相夷的额头。 “可以,生辰快乐。” 伶舟玥是在回应李相夷刚刚说的那句,‘今日我生辰,你能亲亲我吗?’。 李相夷还未来的及说什么,肩头便是一沉,随即被倒下的伶舟玥,扑在身下。 他的身体,怎么这般冷。“伶舟玥?伶舟玥!!” 李相夷慌神。 “伶舟玥,你别吓我,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伶舟玥从来就是强大的,强大到李相夷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如蝼蚁般,弹指可灭。 可如今竟这般模样,倒在自己怀里。 六神无主之下,李相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死命将扬州慢输入伶舟玥体内。 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被医活的死马。 不过,好在伶舟玥不是马,自然也没死。 “我如今已经不能开花了,何必浪费真力。” 第12章 麒麟 “别乱动,一会就好。”伶舟玥的声音依旧平淡苍白,李相夷却觉自己的心被连着胸口的皮肉剜掉了一大块。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桌上那支红梅依旧开的热闹,丝毫不关心它离开红梅树,很快便会凋零。 身上人的份量自是不浅,可却让李相夷难以自制的生出种偷来的甜蜜,双手慢慢的,试探的,环住了伶舟玥的腰。 “你···”你还好吗?显然不,李相夷侧头,却只能看见他金发掩映下格外白皙的脖颈。 “伶舟玥。” “嗯?” “我大概是想把红梅送给你······” 李相夷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何要选抽一支最好看的红梅带回房,即便他不记得伶舟玥。 “嗯。” 李相夷很想问他,你喜欢吗,可下一瞬他怀里一空,伶舟玥的身影便不见了。 独自躺在地上良久的李相夷翻身起来,看见酒坛中的红梅不见了后,无声的笑弯了眼睛。 “真是的,明明今日是我的生辰,却怎么是我送他礼物。” 他嘴上不高兴的说着,手却高兴的摸上了自己腰间的糖袋,鼓鼓的糖袋,像是让他的头顶,倏的长出了狐狸耳朵。 他绝不会记错,这糖袋子里原本只有四颗糖了。 李相夷解开糖袋,见是他最近才喜欢的一家糖点铺子的糖,更是开心了。“看在你送我糖的份上,我就不怪你先前抹去我记忆的事了。” 最近四顾门众人,都知道自家门主心情很好,就是更爱打扮,也更招摇了。 怎么说呢,就像只所有人都看到他在开屏,偏他自己觉得屏开的不够大的孔雀。 上门前来挑战的江湖人,除了笛飞声,其他人最近都不爱来了,以前他们在李相夷面前菜,但好歹有尊严,少师剑虽未开刃,但它总还是李相夷的佩剑。 最近却不知怎么了,凡去找李相夷挑战的人,没有一个能让他拔剑的,前段时间番邦来的域外高手,更是被李相夷用开满了桃花的桃枝,打的跪地求饶。 而这桃花之所以在未及四月就盛开,是李相夷用他独门内功,扬州慢催发的,原本那桃枝也只是才打了花苞······ 倒不是那域外高手是个膝盖软的孬种,实在是他说话李相夷听不懂,最终只能用世界通用的下跪,表示自己服了······ 总之这场比斗,花瓣纷扬,观赏性和侮辱性不知哪个更强。 “伶舟玥,笛飞声又在四顾门外叫我去和他比武,真是缠人。”房中的李相夷端着伶舟玥递给他的茶水喝了一口。 “哦。”坐在他对面的伶舟玥停止了剥栗子的动作,把剥好的一碟栗子仁推到李相夷身前。 李相夷见他毫无反应,撇撇嘴,拿起一颗栗子仁丢进嘴里,起身嘟哝道。“算了,反正也无事,我去和他打上两个回合。” “我有双翼,不过没羽毛。”伶舟玥忽然开口道。 自从李相夷知道他是麒麟以后,经常买些关于麒麟的话本子,企图从这话本中拼凑出他本体的模样。 显然写话本子的人想象力丰富,各个版本的麒麟,就没有重过样,麒麟一族是各有不同,但伶舟玥肯定,没有翼生鸡羽的······ “真的?让我看看。”李相夷双眼精亮,麒麟诶,只在传说中的存在,试问哪个十八岁的大男孩,能不好奇。 伶舟玥见他的模样,直唇又有了弧度。“你不是还要和笛飞声比武,下次。” 第13章 硌牙 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忽的投下暗影,伶舟玥抱着李相夷俯冲而下,排满金色鳞甲的双翼,如垂天之云,遮月蔽日。气浪将海面炸开,雪白的浪花溅起百丈。 李相夷的双颊因为兴奋,红的如同喝了烈酒。 伶舟玥却在此时猛的双手用力,将他抛上高空。 “——啊!!!”骤然的失重,让他忍不住叫出声。 可很快他就叫的更大声了,因为他被接住了······ 原来麒麟的背这样的大,大到李相夷可以在上面打滚。 其实这已经是伶舟玥收敛到最小的身量了,这方世界不过是他梦中所造,又如何能装下洪荒麒麟王神的真身。 冲上云霄的金色麒麟,除却双翼,身似龙形,尾衔彩云,四爪皆可裂地撕天。 李相夷攀着伶舟玥的巨大麒麟角,从他的额头滑落到他的吻部站定。 看着伶舟玥两只犹如金色湖泊的眼睛,抬手抚上他眼角周围柔软的鳞甲。 这鳞甲并不像看上去一般冰凉,反而触手生温,格外引人留恋。 “伶舟玥,你真美。” 李相夷有些想哭,自己终究只是个凡人······ 伶舟玥见刚刚还兴奋的不行的小孩,突然红了眼,不知又胡思乱想什么,便用力眨了下眼睛,睫毛扇出的巽风,将毫无防备的李相夷掀飞出去。 再次失重的李相夷依旧没能遏制住冲出喉头的惊叫。 恢复人身的伶舟玥,破空出现在李相夷下方,将人接住,揽进怀里,随即不轻不重的拍了他屁股一下。“安静。” 李相夷心里的那点感伤,此时彻底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你故意的!” 不待伶舟玥阻止,李相夷就扒开伶舟玥的衣襟,一口咬在伶舟玥的锁骨上。 “——啊!好痛,你的肉是石头做的不成!”被硌到牙的李相夷,眼眶泛红,倒不是他要哭,实在是生理反应。 “不是。”比石头硬多了,虽然他如今已经不是神了,可这具身体依旧是麒麟,他们麒麟一族能征善战,鳞甲护体,怎么可能是李相夷的牙齿能咬得动的。 “撒谎!”李相夷觉得自己的牙都松了,不会要掉,他张开嘴,抬起扶在伶舟玥肩头的手,捏住自己的小白牙晃了晃。 “呵呵。”伶舟玥见他这样,第一次笑出声来。 感受着抱着自己的人,胸膛震动,李相夷颇有几分气急败坏。“你还笑!” “抱歉。”伶舟玥道歉。 李相夷却还是想到了出气的好方法,那就是——捏住伶舟玥的鼻孔。 伶舟玥。“······” 果然,没人能猜到小孩子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伶舟玥带着李相夷重新回到他院中的时候,门中弟子来报,笛飞声还在门口等着李相夷出去比过······ 最终笛飞声鼻青脸肿的离开了,李相夷神清气爽的回房了。 新月如钩,已经熄灯的房中,李相夷辗转反侧。 “伶舟玥。” 无应答。 “伶舟玥。” 无应答。 “伶舟玥!房中连只蚊子都没有,你一定在!出来。”李相夷聪明的脑袋,总能找寻到伶舟玥在他身边的痕迹,当然,这也是伶舟玥愿意让他发现罢了。 “夜深了,为何还不睡。”伶舟玥无奈现身。 啪啪!李相夷拍拍自己的床。“你已经很久没有陪我一起睡了,以前在云隐山的时候,你都是躺在我身旁,陪我一起睡的。” “你长大了。”伶舟玥说这话可搪塞不了李相夷。 “你白天还说我是小孩子,怎么现在又说我长大了,我不管,我就要你陪我睡,否则我就···我就···我就哭!” 昏暗之中的李相夷,尴尬的脚趾蜷缩,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这是在干什么,撒泼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随着身边一沉,李相夷又觉得大丈夫,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丢脸什么的,完全可以忍受。 李相夷嘿嘿一笑,将伶舟玥纳入自己的被子里,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不多时又睁开了,侧头看向伶舟玥。 “还要我拍拍?”伶舟玥的语气带了几分逗弄小孩的意味。 李相夷对自己在伶舟玥面前没有形象这事,大概已经脱敏,十分坦然道。“也不是不行。” 伶舟玥侧身面向他,才抬起手,李相夷就哧溜一下,游鱼一般钻进了他怀里。 伶舟玥的手臂僵在空中,李相夷转了个身,背对着伶舟玥,一把拽下他的手,抱在自己怀里。“我睡了。” 听着李相夷躁动的心跳,伶舟玥最终没有将手臂抽离。 第14章 梨子 单孤刀觉得自从李相夷过完十八岁生辰礼那日开始,便再次和自己生分起来。 原本还怀疑,是李相夷发现了什么,对自己起了防备,但这段时日,他是却把门中事务,一应托付给自己打理,叫单孤刀越发弄不清他的想法。 “相夷,这些日子,可是师兄做了什么,惹你不快的事?”单孤刀在议事厅,当着佛彼白石等人的面问道,脸上挂着的担心与关切,任谁见了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合格的好师兄。 李相夷却转了下自己手中的杯子,神情和往常没什么分别,靠在椅背上的姿势,也和旁人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让单孤刀,觉得李相夷有种高人一等的不驯。 “师兄何出此言。” 单孤刀哈哈一笑。“只是觉得你近日仿佛和师兄生分不少,也不似从前,爱同众兄弟们待在一处了,叫师兄有些担心。” 李相夷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扬唇一笑,朗声道。“我性子历来不定,门中事务有师兄和各位一同打理,我放心,所以才散漫了下来,师兄和诸位别多心。” 单孤刀和众人听到他这么说,也不觉的哪里有问题,便不再继续深究。 李相夷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眼神却在背对众人后,归于寂然。 “为何不除了祸患。”伶舟玥看着枕在他腿上打盹的李相夷道。 李相夷的睫毛颤了颤,并没有睁开,懒洋洋开口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额上落下的柔软,并没能叫李相夷满意。 “你知道,我要的是这个。” 他缓缓张开眼,看着伶舟玥满是复杂的金眸,用食指点在自己的唇瓣上。 李相夷眼中的赤诚爱意,让伶舟玥避无可避。 僵持良久,伶舟玥牵起李相夷的手,送至自己唇边,吻在了他方才点了自己唇瓣的指腹上。 伶舟玥的吻珍惜而轻柔,李相夷却觉得自己的血液,仿佛从他吻过的指尖开始凝结,直至他的整颗心坠入冰川之下。 “你总有那么多办法应付我,真是狠心。”李相夷抽开自己的手,重新闭上眼睛。 “对不起。”伶舟玥抬起手掌,在李相夷紧闭的双眼上投下暗影,为他遮去正午烈日的刺目灼光。 “伶舟玥你心中有我。”李相夷没有理会他的抱歉,而是笃定的说出了叫伶舟玥无法反驳的话。 沉默之中,李相夷勾唇,放任自己枕着伶舟玥的腿睡了过去。在醒来,他已经在自己房中的床上。 身边床褥上那人的体温还没散尽,房中却已不见他的影子。 花瓶中插着一支他从未见过的奇花。 李相夷下床走到桌边坐下。 层层堆叠,红如鲜血的花瓣上,沾着不该属于黄昏的露珠,像是在红色的绒布上,撒了琉璃,花梗上留下的点点痕迹,告诉李相夷,它的刺被人拔了去。 淡淡的芳香从这花朵上溢散,李相夷低头轻嗅,很好闻,他很喜欢。 可从这天开始,李相夷似乎变了,他依旧张扬肆意,却渐渐不再呼喊伶舟玥现身相见······ 也不再向众人解释他与乔婉娩的关系,经常出去和人比武,乔婉娩为此很是担心,气他总是将自己置于险境,因此对他避而不见。 李相夷便叫上四顾门里的一些兄弟,和他一起挖了条地道,地道挖的很宽大,足够容纳上百人,李相夷同众人笑道,他李相夷挖的地道,也要配的上他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头。 夜里李相夷又坐在他院中的梨树下喝酒,这棵梨树并不是李相夷栽种的,好似一直就长在这里,不知是什么品种,果子成熟的特别晚,每年都要进入十月底不可。 挂果也不多,三人合抱都不能完全包住的树干,每年却也只能结几十个果子,因为伶舟玥的存在,这梨树的梨子一个生虫的都没有,又大又甜。 如今正是梨子成熟之时,李相夷依靠着梨树,吃着梨子,喝着酒,看上去倒是惬意。 “如今夜里冷,早些进屋休息。”伶舟玥在他身旁现身。 李相夷啃梨的动作顿了一瞬,才鼓着腮帮,抬头看向他笑道。“你来啦,梨子很甜,尝尝。” 李相夷把已经被他啃的乱七八糟的梨子,怼到伶舟玥唇边。 伶舟玥压下他举着梨子的手,靠近他,抬手抿去他唇边细碎的梨肉。认真道。“不吉利。” 分梨,分离。 “哈哈哈,想不到你一个麒麟也会信这些。”李相夷不再看他,又将自己手中的梨子快速啃了两口,丢开梨核。 伶舟玥为他除去手上的黏腻,见他一时半会,还没有进屋睡觉的意思,又为他撑开了屏障,李相夷周身的寒凉瞬间消失一空。 他仰头喝了口酒,看着夜空道。“伶舟玥我明日要启程去天山,为阿娩寻千年雪莲,若找到了千年雪莲,或许可以治好她的先天喘症。” “不必去,我可以治好她。”伶舟玥并没有看李相夷,垂敛着自己的双眸。金色的发丝,在月光的映衬下,倒像是银色,夜风正小心翼翼的拂过他的发梢。 “不用,寻个千年雪莲而已,有何难,我也不希望你跟着我,我知道你很强大,但我李相夷也不弱,总不能我的什么事情,都要你替我完成,不是吗?” 李相夷今日穿的是一身银灰色的劲装,他已经许久不曾穿红色,脸庞也褪去了稚气。英眉星目下也氤氲了不愿为伶舟玥知晓的心思。 “好。”伶舟玥答应了。 可李相夷并不开心。 “别喝了,早些休息,明日不是还要赶路。”伶舟玥将他手中的酒坛擎过。 李相夷看向自己空了的手,又看了眼伶舟玥,耸耸肩。“好,你也早些休息。”随即起身快步回了房,——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伶舟玥独自站在院中,饮尽了手中李相夷所剩的半坛酒。 尽管李相夷躺在床上,竭力装作已然入眠的样子,可门外的伶舟玥还是知道他没睡。 眼看月亮西沉,伶舟玥终于忍不住,闪身出现他床侧。 身边骤然一沉,李相夷险些乱了气息,他以为自己用扬州慢控制了气息和心跳,就必不会被伶舟玥发现他根本睡不着。 殊不知李相夷的睡相从不算好,他若真的睡着了,被子一晚上不知会被蹬掉几次。 只是他每天醒来,被子都好好的盖在身上,便以为自己是个睡觉老实的。 伶舟玥并未拆穿李相夷装睡的事,而是故作不知的掀开被子,将他拢进自己怀里。 李相夷的心跳猛的乱了节奏,好在他反应快,强压了下去。 伶舟玥身上的气息从不是温和的,相反有种凄风冷雨的凛冽,偏李相夷格外喜欢。 大概是这个怀抱太叫他怀恋期盼,本以为自己会更加无法入眠的李相夷,很快坠入了梦乡。 看着睡着后,紧紧扒在自己身上的人,伶舟玥侧头缓缓靠近李相夷轻启的粉唇,最终,吻却落在了怀中之人的鼻尖上。 第15章 无题 天山高险酷寒,越是靠近山顶,活物的踪迹便越是难寻。 李相夷带上山的水粮已经耗尽,只得忍着疲累饥饿,不停地运转扬州慢,驱避风雪,继续向山顶攀行。 他之所以一定要亲自上天山为乔婉娩,寻千年天山雪莲炼药,是因为他利用了乔婉娩。 无人知晓李相夷心中的打算,乔婉娩亦然,只是她一向聪明,察觉到了李相夷有意让众人误会他们二人之间互生了情愫,并没有多问一句,只默默配合。 可李相夷在乎,他终究是坏了乔婉娩的名节,只是无以为报,若寻得灵药,治好她的先天喘症,也算弥补了一丝他心中的愧意。 天山之巅,伶舟玥看着唯一一株早已枯败的千年天山雪莲,祭出了龙血剑······ 李相夷才将登上山顶,就被一阵强烈的冷香灌袭鼻腔。 抬眼望去,盛放的天山雪莲,铺满了整个山顶,朵朵洁白,赛过新雪。 一直卷着冷硬雪屑,侵袭天山各处的凛峭寒风也在此停驻。 李相夷沿着这些天山雪莲花,一步步走向山顶中央,在花瓣泛着金丝的千年天山雪莲前站定,许久才颤抖着手,俯身将其摘下,装入玉盒,盖上盖子,紧紧的握在掌中。 踏着婆娑步,向山下疾驰而去,他不能哭,不能让那人发现······ 李相夷曾经问过伶舟玥,为什么他的一滴血,就能瞬间让大片的草木荣枯而死。 伶舟玥同他说,麒麟血本不会如此,但他母亲是金乌一族,所以他的血脉中有焱日神火之力,凡间草木,喜而惧之。 不过他们混沌麒麟一族,护心鳞甲,可育泽万物,他体内源于母族的血脉,并未对这点造成改变。 因为好奇,那片护心鳞甲,李相夷闹着伶舟玥显现出来给他摸过,像片金色的玉璧一般,牢牢的贴在那人的心口之上,坚不可摧,李相夷隔着那鳞甲,能清晰的感受到伶舟玥的心跳······ 李相夷的泪水,还是在风雪之中溢出了眼眶,他该多疼啊。 龙血剑,支着自己摇摇欲坠的主人,现身在天山峰顶,伶舟玥心口汩汩而落的鲜血,瞬间让连绵盛放的天山雪莲,凋敝而亡,残留的冷香,也散在了呼啸的寒风中。 伶舟玥承认自己卑鄙,李相夷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自己剜了护心鳞甲呢,可他既要医好乔婉娩,自己总是舍不得叫他失望的。 乔婉娩服用了以千年雪莲为引,炼制的灵药后,先天喘症果然好了。 四顾门众人都看见了自家门主,为此喜极而泣。大摆宴席,与诸位痛饮至深夜。可这次李相夷不敢让自己醉。 酒宴散去,李相夷跃上自己的屋顶,看着远处夜空上绽开的烟火,才反应过来,明日就是新年了。 李相夷看烟火看的入迷,甚至忘了运转扬州慢,为自己抵御风雪。 感觉到自己周身一暖,他呼吸微滞,眼眶中不可遏制的升起水雾。隐在衣袖下的手,捏紧成拳,掌心的皮肉被指甲抠的钝痛。脸上却泛起了醉态。 李相夷眼神朦胧的转头看向伶舟玥。“嘿嘿,你来啦。” 他在装醉。 第15章 无题 天山高险酷寒,越是靠近山顶,活物的踪迹便越是难寻。 李相夷带上山的水粮已经耗尽,只得忍着疲累饥饿,不停地运转扬州慢,驱避风雪,继续向山顶攀行。 他之所以一定要亲自上天山为乔婉娩,寻千年天山雪莲炼药,是因为他利用了乔婉娩。 无人知晓李相夷心中的打算,乔婉娩亦然,只是她一向聪明,察觉到了李相夷有意让众人误会他们二人之间互生了情愫,并没有多问一句,只默默配合。 可李相夷在乎,他终究是坏了乔婉娩的名节,只是无以为报,若寻得灵药,治好她的先天喘症,也算弥补了一丝他心中的愧意。 天山之巅,伶舟玥看着唯一一株早已枯败的千年天山雪莲,祭出了龙血剑······ 李相夷才将登上山顶,就被一阵强烈的冷香灌袭鼻腔。 抬眼望去,盛放的天山雪莲,铺满了整个山顶,朵朵洁白,赛过新雪。 一直卷着冷硬雪屑,侵袭天山各处的凛峭寒风也在此停驻。 李相夷沿着这些天山雪莲花,一步步走向山顶中央,在花瓣泛着金丝的千年天山雪莲前站定,许久才颤抖着手,俯身将其摘下,装入玉盒,盖上盖子,紧紧的握在掌中。 踏着婆娑步,向山下疾驰而去,他不能哭,不能让那人发现······ 李相夷曾经问过伶舟玥,为什么他的一滴血,就能瞬间让大片的草木荣枯而死。 伶舟玥同他说,麒麟血本不会如此,但他母亲是金乌一族,所以他的血脉中有焱日神火之力,凡间草木,喜而惧之。 不过他们混沌麒麟一族,护心鳞甲,可育泽万物,他体内源于母族的血脉,并未对这点造成改变。 因为好奇,那片护心鳞甲,李相夷闹着伶舟玥显现出来给他摸过,像片金色的玉璧一般,牢牢的贴在那人的心口之上,坚不可摧,李相夷隔着那鳞甲,能清晰的感受到伶舟玥的心跳······ 李相夷的泪水,还是在风雪之中溢出了眼眶,他该多疼啊。 龙血剑,支着自己摇摇欲坠的主人,现身在天山峰顶,伶舟玥心口汩汩而落的鲜血,瞬间让连绵盛放的天山雪莲,凋敝而亡,残留的冷香,也散在了呼啸的寒风中。 伶舟玥承认自己卑鄙,李相夷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自己剜了护心鳞甲呢,可他既要医好乔婉娩,自己总是舍不得叫他失望的。 乔婉娩服用了以千年雪莲为引,炼制的灵药后,先天喘症果然好了。 四顾门众人都看见了自家门主,为此喜极而泣。大摆宴席,与诸位痛饮至深夜。可这次李相夷不敢让自己醉。 酒宴散去,李相夷跃上自己的屋顶,看着远处夜空上绽开的烟火,才反应过来,明日就是新年了。 李相夷看烟火看的入迷,甚至忘了运转扬州慢,为自己抵御风雪。 感觉到自己周身一暖,他呼吸微滞,眼眶中不可遏制的升起水雾。隐在衣袖下的手,捏紧成拳,掌心的皮肉被指甲抠的钝痛。脸上却泛起了醉态。 李相夷眼神朦胧的转头看向伶舟玥。“嘿嘿,你来啦。” 他在装醉。 第16章 意图 伶舟玥抱住假借酒醉,扑进自己怀中的人。“天气冷了,我送你回房。” 李相夷没说话,只把头埋在伶舟玥的颈窝,似是已经醉的厉害。 由于酒宴后,李相夷就未曾回房,他平日又不叫丫鬟小厮随意进出自己房间,伶舟玥带着李相夷闪身出现在房中时,房内一片漆黑。 李相夷便在这时,袭上了伶舟玥的唇。 可这次伶舟玥没给他退开的机会,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李相夷数月以来对伶舟玥的疏离,到底在伶舟玥平静的心湖下,埋了暗涌。 伶舟玥的吻,怎么可能是李相夷那唇碰唇的微触轻点,李相夷的唇齿被他撬开。 静谧黑暗下,人总会变得格外敏感,李相夷更是如此,鼓膜似要被自己的心跳击穿。 随着气息被伶舟玥不断掠夺,李相夷只能不断收紧,攀在伶舟玥脊背的双手,以此支撑他浑身的重量。 伶舟玥察觉他此举,放开缚困在他后颈的手,托住他的腰身,让他战栗的身体有了依托。 “嗯,伶舟玥···”李相夷难受,他无意识的从两人相依的唇齿缝隙间,呢喃伶舟玥的名字。 同平日的清朗不同,情动的李相夷,念起伶舟玥的名字,带上了甜腻的颤抖和喘息。 伶舟玥感受怀中之人青涩的情动,缠绵的吻从李相夷的唇辗转而下,手臂使力,将人抱起,带上了床。 伶舟玥并未行至最后一步,却还是让未经人事的李相夷低泣着催促,甚至哭出声来。 释放过后,伶舟玥挥手除去了彼此身上的黏腻,和床上的狼藉。 李相夷的手,抚摸着伶舟玥心口,犹如被烈火灼烧了皮肉,留下的疤痕,又湿了眼眶。“它还会长出来吗?” 伶舟玥用自己的大手盖住李相夷的手,笑了笑。“不装醉了?” 不想,伶舟玥本意哄逗小孩难为情的话,却让怀中之人的眼泪汹涌而下。“伶舟玥你真是混蛋。” 伶舟玥屈指为他擦着眼泪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混蛋。” 李相夷想咬伶舟玥,但想起他浑身硬的像石头一样,便一仰头狠狠地用自己的脑门撞向了伶舟玥的下巴。 结果李相夷的额头很快就起了个大包,伶舟玥无奈的用手掌覆在上头为他消下去。“你这是何苦来哉,要真气不过,用龙血短刀捅我便是。” 李相夷更伤心了,把脸扎进伶舟玥怀里,也不说话,默默地流着眼泪。“别哭了,能长出来,不过大概要千年左右。” 可李相夷闻言,更伤心了。“一千年以后,我早就死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我了!” 见怀中之人,哭的肩膀抽搐,伶舟玥有些慌乱的扒开李相夷,紧贴在自己胸前的脸,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认真道。“没关系的,你会在此间轮回转世,我会找到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李相夷闻言,止住了哭泣,同样看着伶舟玥认真道。“不,即使转世,那也不是我,不是李相夷,那日你吻我指尖时,我便知你心里有我。这便够了。” “以往我总想让你只爱我一人,可细想想,的确不讲道理,你本就是先认识凤夷,才设法寻到李莲花的,我又如何能叫你忘了他们,忘了我‘自己’呢?” “何况,你不要你的李莲花,不要你的凤夷了吗,虽然我不甘心,但比起所谓的转世投胎,我宁可和他们相融,起码这样,我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你不是说冲破此间,重归洪荒后,我会变成凤凰吗,凤凰真身,可有麒麟俊美?” 伶舟玥看着望着自己,眼中熠熠生辉的李相夷,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段时日疏远自己,和乔婉娩互为暧昧,重用单孤刀等人的意图。 “你要再饮碧茶之毒?我不同意!” 伶舟玥的震怒,却取悦了李相夷,他亲了伶舟玥一口道。 “自从知道你心里有我后,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我才一直忍着不见你,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伶舟玥,我不甘心,我也想知道你与我的从前,知道我们的未来,想同你一起遨游洪荒,守护九天,更重要的是,我要救下师父,救下四顾门那些枉死的兄弟,和那些被牵连流离失所的无辜百姓。” “我不知成为李莲花的我会是什么样,但我心中对他们的愧疚,足矣杀我千百次。” “就让我李相夷,替他李莲花救下这些人,弥补他的遗憾。不过区区碧茶之毒,怎能困的住我剑神李相夷,饮下又能奈我何?!” 第16章 意图 伶舟玥抱住假借酒醉,扑进自己怀中的人。“天气冷了,我送你回房。” 李相夷没说话,只把头埋在伶舟玥的颈窝,似是已经醉的厉害。 由于酒宴后,李相夷就未曾回房,他平日又不叫丫鬟小厮随意进出自己房间,伶舟玥带着李相夷闪身出现在房中时,房内一片漆黑。 李相夷便在这时,袭上了伶舟玥的唇。 可这次伶舟玥没给他退开的机会,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李相夷数月以来对伶舟玥的疏离,到底在伶舟玥平静的心湖下,埋了暗涌。 伶舟玥的吻,怎么可能是李相夷那唇碰唇的微触轻点,李相夷的唇齿被他撬开。 静谧黑暗下,人总会变得格外敏感,李相夷更是如此,鼓膜似要被自己的心跳击穿。 随着气息被伶舟玥不断掠夺,李相夷只能不断收紧,攀在伶舟玥脊背的双手,以此支撑他浑身的重量。 伶舟玥察觉他此举,放开缚困在他后颈的手,托住他的腰身,让他战栗的身体有了依托。 “嗯,伶舟玥···”李相夷难受,他无意识的从两人相依的唇齿缝隙间,呢喃伶舟玥的名字。 同平日的清朗不同,情动的李相夷,念起伶舟玥的名字,带上了甜腻的颤抖和喘息。 伶舟玥感受怀中之人青涩的情动,缠绵的吻从李相夷的唇辗转而下,手臂使力,将人抱起,带上了床。 伶舟玥并未行至最后一步,却还是让未经人事的李相夷低泣着催促,甚至哭出声来。 释放过后,伶舟玥挥手除去了彼此身上的黏腻,和床上的狼藉。 李相夷的手,抚摸着伶舟玥心口,犹如被烈火灼烧了皮肉,留下的疤痕,又湿了眼眶。“它还会长出来吗?” 伶舟玥用自己的大手盖住李相夷的手,笑了笑。“不装醉了?” 不想,伶舟玥本意哄逗小孩难为情的话,却让怀中之人的眼泪汹涌而下。“伶舟玥你真是混蛋。” 伶舟玥屈指为他擦着眼泪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混蛋。” 李相夷想咬伶舟玥,但想起他浑身硬的像石头一样,便一仰头狠狠地用自己的脑门撞向了伶舟玥的下巴。 结果李相夷的额头很快就起了个大包,伶舟玥无奈的用手掌覆在上头为他消下去。“你这是何苦来哉,要真气不过,用龙血短刀捅我便是。” 李相夷更伤心了,把脸扎进伶舟玥怀里,也不说话,默默地流着眼泪。“别哭了,能长出来,不过大概要千年左右。” 可李相夷闻言,更伤心了。“一千年以后,我早就死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我了!” 见怀中之人,哭的肩膀抽搐,伶舟玥有些慌乱的扒开李相夷,紧贴在自己胸前的脸,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认真道。“没关系的,你会在此间轮回转世,我会找到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李相夷闻言,止住了哭泣,同样看着伶舟玥认真道。“不,即使转世,那也不是我,不是李相夷,那日你吻我指尖时,我便知你心里有我。这便够了。” “以往我总想让你只爱我一人,可细想想,的确不讲道理,你本就是先认识凤夷,才设法寻到李莲花的,我又如何能叫你忘了他们,忘了我‘自己’呢?” “何况,你不要你的李莲花,不要你的凤夷了吗,虽然我不甘心,但比起所谓的转世投胎,我宁可和他们相融,起码这样,我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你不是说冲破此间,重归洪荒后,我会变成凤凰吗,凤凰真身,可有麒麟俊美?” 伶舟玥看着望着自己,眼中熠熠生辉的李相夷,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段时日疏远自己,和乔婉娩互为暧昧,重用单孤刀等人的意图。 “你要再饮碧茶之毒?我不同意!” 伶舟玥的震怒,却取悦了李相夷,他亲了伶舟玥一口道。 “自从知道你心里有我后,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我才一直忍着不见你,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伶舟玥,我不甘心,我也想知道你与我的从前,知道我们的未来,想同你一起遨游洪荒,守护九天,更重要的是,我要救下师父,救下四顾门那些枉死的兄弟,和那些被牵连流离失所的无辜百姓。” “我不知成为李莲花的我会是什么样,但我心中对他们的愧疚,足矣杀我千百次。” “就让我李相夷,替他李莲花救下这些人,弥补他的遗憾。不过区区碧茶之毒,怎能困的住我剑神李相夷,饮下又能奈我何?!” 第17章 因果 伶舟玥叹息一声,随后用手遮住李相夷的眼睛,挥亮房中烛火。 少顷,李相夷适应光亮,伶舟玥才将手移开。 “李相夷,若想救他们,你根本就无需饮下碧茶之毒。” 至于洪荒,你我都回不去了······伶舟玥没有和李相夷说这些。 初临此界时,伶舟玥也不知,这里是自己在梦境中所创,所以他将前世种种,同李相夷和盘托出。 如今他既已知晓凤夷再无来世,又怎么可能让李相夷,再经李莲花所受之苦。 可伶舟玥又该如何同李相夷解释呢,告诉他,他和这方世界,只不过是自己梦中所造?若如此,又将李相夷至于何地。 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的李相夷,将身子向上挪了挪,枕在伶舟玥的肩膀。 “伶舟玥,你告知我,师兄未来的所作所为后,我···暗中调查过他,不是不信你,可佛法有云,一花一世界,我对他总还是抱有期待的。” “毕竟他也是我师父和师娘的徒弟,是我一起长大的师兄,我不知从小到大,他对我的关怀爱护,几分真几分假,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因为你告知我的那些,还未发生的真相,就罔顾从前所有的同门情意。” “···当我查到,他早就和那个叫做封磬的南胤后人暗中取得了联系,成立了万圣道,指使他带人将贺家有天外云铁的消息散布出去,只为图谋天外云铁的事后,我便知他品行有缺,绝非善类。” “一想到那个封磬,只因为一块玉佩,就确信了他的身份,我就觉得讽刺。更讽刺的是,若非你,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叫李相显。” 李相夷提到李相显后,良久无话,伶舟玥收紧了些揽着他的手臂。 李相夷侧过身,面向伶舟玥,捻起他的一缕金发,在指尖萦绕。 “可如今,他还没有对师父动手,贺家之事,因为你的出手相帮,也让人再难抓到他的错处。” “我将门中诸事,放手与他,若他的野心就此满足,最好不过,若他依旧欲行欺师灭祖,背信弃义之事,那···我会亲手杀了他。” 伶舟玥听他这样说,缓声道。“这些事,你自己决定,我不会插手,但碧茶之毒,你不能喝,你何必执着于饮下此毒。” 李相夷沉吟道。“大概是因为,贪心,或许还有些害怕。常言道,因果循环,周而复始。” “你开始来到这方世界,便是因为李莲花,若是没有了他,还会有你吗?若没了你,我便只能在二十岁时成为从前的李莲花。” “伶舟玥,我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我,李莲花并非每次都比我先遇见你···只是我们每次都因为错误的选择,将彼此从自己的世界抹除了。” 李相夷的话,猛地让伶舟玥心头一跳,眉心处隐隐发烫。 “伶舟玥,你的眉心方才为何会有金光闪过?”李相夷支坐起身子,惊疑的伸出手指去触碰。 如梦初醒的伶舟玥,啪!的一下,握住李相夷正要从他眉心处离开的手,声音竟带着哽咽。 “是麟王契!” 还不待李相夷问何为麟王契时,伶舟玥便促然拽他入怀,大手扣住他的腰身,近乎粗暴的撬开他的牙关,绞杀占领他的唇舌,将李相夷所有的声音,全部吞入腹中。 第17章 因果 伶舟玥叹息一声,随后用手遮住李相夷的眼睛,挥亮房中烛火。 少顷,李相夷适应光亮,伶舟玥才将手移开。 “李相夷,若想救他们,你根本就无需饮下碧茶之毒。” 至于洪荒,你我都回不去了······伶舟玥没有和李相夷说这些。 初临此界时,伶舟玥也不知,这里是自己在梦境中所创,所以他将前世种种,同李相夷和盘托出。 如今他既已知晓凤夷再无来世,又怎么可能让李相夷,再经李莲花所受之苦。 可伶舟玥又该如何同李相夷解释呢,告诉他,他和这方世界,只不过是自己梦中所造?若如此,又将李相夷至于何地。 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的李相夷,将身子向上挪了挪,枕在伶舟玥的肩膀。 “伶舟玥,你告知我,师兄未来的所作所为后,我···暗中调查过他,不是不信你,可佛法有云,一花一世界,我对他总还是抱有期待的。” “毕竟他也是我师父和师娘的徒弟,是我一起长大的师兄,我不知从小到大,他对我的关怀爱护,几分真几分假,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因为你告知我的那些,还未发生的真相,就罔顾从前所有的同门情意。” “···当我查到,他早就和那个叫做封磬的南胤后人暗中取得了联系,成立了万圣道,指使他带人将贺家有天外云铁的消息散布出去,只为图谋天外云铁的事后,我便知他品行有缺,绝非善类。” “一想到那个封磬,只因为一块玉佩,就确信了他的身份,我就觉得讽刺。更讽刺的是,若非你,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叫李相显。” 李相夷提到李相显后,良久无话,伶舟玥收紧了些揽着他的手臂。 李相夷侧过身,面向伶舟玥,捻起他的一缕金发,在指尖萦绕。 “可如今,他还没有对师父动手,贺家之事,因为你的出手相帮,也让人再难抓到他的错处。” “我将门中诸事,放手与他,若他的野心就此满足,最好不过,若他依旧欲行欺师灭祖,背信弃义之事,那···我会亲手杀了他。” 伶舟玥听他这样说,缓声道。“这些事,你自己决定,我不会插手,但碧茶之毒,你不能喝,你何必执着于饮下此毒。” 李相夷沉吟道。“大概是因为,贪心,或许还有些害怕。常言道,因果循环,周而复始。” “你开始来到这方世界,便是因为李莲花,若是没有了他,还会有你吗?若没了你,我便只能在二十岁时成为从前的李莲花。” “伶舟玥,我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我,李莲花并非每次都比我先遇见你···只是我们每次都因为错误的选择,将彼此从自己的世界抹除了。” 李相夷的话,猛地让伶舟玥心头一跳,眉心处隐隐发烫。 “伶舟玥,你的眉心方才为何会有金光闪过?”李相夷支坐起身子,惊疑的伸出手指去触碰。 如梦初醒的伶舟玥,啪!的一下,握住李相夷正要从他眉心处离开的手,声音竟带着哽咽。 “是麟王契!” 还不待李相夷问何为麟王契时,伶舟玥便促然拽他入怀,大手扣住他的腰身,近乎粗暴的撬开他的牙关,绞杀占领他的唇舌,将李相夷所有的声音,全部吞入腹中。 第18章 循环 翌日,李相夷醒来并未感到不适,伶舟玥用法力为他驱散了身体的疲累,不过想到昨晚的缠绵疯狂,李相夷还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今日是新年,我该起床去饭厅用早饭了,否则门中之人,定会来我院中询问。”被伶舟玥圈在怀中,与其肌肤紧密相贴的李相夷,想要起身。 伶舟玥却不放人,湿吻零零散散的落在他唇上,脸上,手掌不住游移在他尾骨之处,让李相夷早上本就躁动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 最终只能羞恼的看着伶舟玥挥手用法力涤去,自己遗留在他手上的脏污。 伶舟玥却爱极了他这副气鼓鼓的鲜活模样,又是低头,与他唇舌交缠良久,才放开怀中气喘吁吁的人,道了声。“新年快乐。” 李相夷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便也不急着起了,懒洋洋的糯声回道。“新年快乐。” “相夷,你可起来了,还好么?可是昨天饮酒太过,今日哪里不舒服?”外头乔婉娩担心的问,佛彼白石等人也跟着她一同来了李相夷的院子。 “无事,昨日饮酒确实多了些,这才起晚了,劳诸位记挂,待我收拾妥当,便去前厅和诸位共度新春。” 听见李相夷稍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乔婉娩等人这才安了心,又寒暄了些关心的话,一行人退出了院子。 “这下你满意了,要不了多久,整个四顾门的人,都会知道我因为宿醉,新春之日起不来床。”李相夷翻身,趴在了伶舟玥身上,捏住伶舟玥的鼻孔。 伶舟玥挑挑眉毛。“的确有些冤枉,毕竟你可不是因为宿醉起不来床。”他说着,双手掐住了李相夷精瘦的韧腰。 “你!”李相夷双颊飞红,有些不可置信,伶舟玥此时像极了轻浮的浪荡子,先前那副无悲无喜的大能之姿哪里去了。 “我?”伶舟玥掐指为他和自己穿好衣裳,双手托着他的屁股就下了床,向铜镜走去。 李相夷眼睁睁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这人像抱奶娃娃似的,抱在怀里,甚至还托着他的屁股,向上抛了抛······ 这还不算,伶舟玥竟然,竟然要对着镜子,扒开他的裤带。 “你干什么!别······”李相夷羞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人太不要脸了。 伶舟玥知道他想歪了,呵呵笑出声来。伏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动,我要真想做什么,何故还要与你穿衣。” 耳边的气息,并不灼人,却还是让李相夷缩了缩脖子,挣扎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后腰的尾骨处,兀的一凉,李相夷在伶舟玥的温声提醒下,扭头,看向镜面。“咦,我这里为什么会有支红羽图案?” 伶舟玥催动自己眉心的麟王契后,李相夷身上的红羽,也微不可辨的闪过一缕红色琉光。 伶舟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为他系好裤带,穿好鞋子后,将还披散着头发的李相夷,按在镜前坐下,拿起梳子,动作轻柔的为他梳顺发丝。 “麟王契,是我麒麟一族对伴侣的独有契约,凭此契约,可感知到彼此的安危和所在,结此契约者,无论哪方,若对伴侣生有背叛之心,都会受烈火焚身,利刃穿心之苦。” 说话间,伶舟玥已经为李相夷梳顺了头发,拿起一顶轻盈的银冠,为他束起马尾。 “凤夷已经神陨,神若陨落,再无来世,随着他的逝去,麟王契,也就没有了从前的作用。原谅我先前并未告诉你这些。” “凤夷陨落后,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度过自己漫长的余生,便逃避的祭献了神力,让自己陷入沉睡,而这方世界,便是我在梦中所造。” 眼见李相夷听到此处红了眼,伶舟玥立刻解释道。 “别哭,你不同,你不是我的梦,你是凤夷的涅盘神羽所化,因为麟王契的牵引,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入了我的梦。” 伶舟玥安慰着李相夷不要哭,自己却流出了两行清泪,他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拢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是我的梦境,所以才会去云隐山寻你,后来我发现这里是我梦中所造,以为你也是,又察觉你已经对我生了情,便更觉得对不起你,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就想着你既是我梦中所造,可在此界轮回,我便护你每一世喜乐安康,直至我神陨洪荒,以此弥补对你的亏欠。” “可见你疏远我···听你叫乔婉娩,阿娩,说要独自去天山,为她寻药,说她是你的事时。我才发现自己卑鄙的很,既不能给你全部的爱,又无法接受你靠近别人。” “其实那千年天山雪莲,不用护心鳞甲,我同样可以救活。” “我只是不甘心,我···嫉妒她,又觉得为你生出这般的情绪,对不起凤夷,所以才剜了护心鳞甲。是对自己背叛凤夷的惩罚,也是想让你心疼我······ 李相夷听到这里,伸手回抱住伶舟玥,哼道。“我当时就不该心疼你,看我为你喝那么多酒,却不敢醉,你可满意?” 伶舟玥吻着他的额角,悔道。“我心疼。” 李相夷压下粉唇,故作沉着道。“就会哄人!” 脚下却一蹬地面,跳了起来,两条长腿,夹住伶舟玥的腰侧,勾在其背后,手臂支着伶舟玥的双肩,捧住伶舟玥的脸,同他四目相对。“所以呢,我究竟是谁,涅盘神羽又是何物。” 伶舟玥也不寻处坐下,就这么稳稳的托着挂在他身上的李相夷继续道。“凤夷真身,乃洪荒神凤,凤凰涅盘,想必你也听过,但其实,并非所有凤族都有这个本事。只有功德深厚,得大道垂爱者,才有可能在其陨落后,赐下涅盘神羽。” “而有了涅盘神羽,却也不代表就能涅盘重生,就如同你这般,神羽不知会去往何界,化身成人,失去从前所有记忆。” “若非昨夜,你说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你,小荷花并非每次都比你先遇见我···只是我们每次都因为错误的选择,将彼此从自己的世界抹除了。” “让你体内已然破损的麟王契,勉力同我眉心的麟王契发出了信号,你只怕真的要彻底消失了。” 李相夷看他后怕的模样,安慰般的亲了亲他紧抿的唇。“为何这么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伶舟玥摇摇头道。“就如你猜测的那般,因果循环,周而复始,你方才也看见了,神羽印记已经失了光彩,只怕你被困在我这梦中数个轮回了。” “凤凰涅盘,向死而生,不难猜测,我大概是每次都守着你白头到老了······” “而你因为麟王契的牵引,闯入我的梦境,自然也不是真正的投生此间,便也不算是涅盘失败,只是在不断耗损着涅盘神羽的神力,而我也因为麟王契的牵引,同你一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做着现在这个梦,遇见你,爱上你,复又伴着你在梦中老去。” 第18章 循环 翌日,李相夷醒来并未感到不适,伶舟玥用法力为他驱散了身体的疲累,不过想到昨晚的缠绵疯狂,李相夷还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今日是新年,我该起床去饭厅用早饭了,否则门中之人,定会来我院中询问。”被伶舟玥圈在怀中,与其肌肤紧密相贴的李相夷,想要起身。 伶舟玥却不放人,湿吻零零散散的落在他唇上,脸上,手掌不住游移在他尾骨之处,让李相夷早上本就躁动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 最终只能羞恼的看着伶舟玥挥手用法力涤去,自己遗留在他手上的脏污。 伶舟玥却爱极了他这副气鼓鼓的鲜活模样,又是低头,与他唇舌交缠良久,才放开怀中气喘吁吁的人,道了声。“新年快乐。” 李相夷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便也不急着起了,懒洋洋的糯声回道。“新年快乐。” “相夷,你可起来了,还好么?可是昨天饮酒太过,今日哪里不舒服?”外头乔婉娩担心的问,佛彼白石等人也跟着她一同来了李相夷的院子。 “无事,昨日饮酒确实多了些,这才起晚了,劳诸位记挂,待我收拾妥当,便去前厅和诸位共度新春。” 听见李相夷稍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乔婉娩等人这才安了心,又寒暄了些关心的话,一行人退出了院子。 “这下你满意了,要不了多久,整个四顾门的人,都会知道我因为宿醉,新春之日起不来床。”李相夷翻身,趴在了伶舟玥身上,捏住伶舟玥的鼻孔。 伶舟玥挑挑眉毛。“的确有些冤枉,毕竟你可不是因为宿醉起不来床。”他说着,双手掐住了李相夷精瘦的韧腰。 “你!”李相夷双颊飞红,有些不可置信,伶舟玥此时像极了轻浮的浪荡子,先前那副无悲无喜的大能之姿哪里去了。 “我?”伶舟玥掐指为他和自己穿好衣裳,双手托着他的屁股就下了床,向铜镜走去。 李相夷眼睁睁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这人像抱奶娃娃似的,抱在怀里,甚至还托着他的屁股,向上抛了抛······ 这还不算,伶舟玥竟然,竟然要对着镜子,扒开他的裤带。 “你干什么!别······”李相夷羞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人太不要脸了。 伶舟玥知道他想歪了,呵呵笑出声来。伏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动,我要真想做什么,何故还要与你穿衣。” 耳边的气息,并不灼人,却还是让李相夷缩了缩脖子,挣扎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后腰的尾骨处,兀的一凉,李相夷在伶舟玥的温声提醒下,扭头,看向镜面。“咦,我这里为什么会有支红羽图案?” 伶舟玥催动自己眉心的麟王契后,李相夷身上的红羽,也微不可辨的闪过一缕红色琉光。 伶舟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为他系好裤带,穿好鞋子后,将还披散着头发的李相夷,按在镜前坐下,拿起梳子,动作轻柔的为他梳顺发丝。 “麟王契,是我麒麟一族对伴侣的独有契约,凭此契约,可感知到彼此的安危和所在,结此契约者,无论哪方,若对伴侣生有背叛之心,都会受烈火焚身,利刃穿心之苦。” 说话间,伶舟玥已经为李相夷梳顺了头发,拿起一顶轻盈的银冠,为他束起马尾。 “凤夷已经神陨,神若陨落,再无来世,随着他的逝去,麟王契,也就没有了从前的作用。原谅我先前并未告诉你这些。” “凤夷陨落后,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度过自己漫长的余生,便逃避的祭献了神力,让自己陷入沉睡,而这方世界,便是我在梦中所造。” 眼见李相夷听到此处红了眼,伶舟玥立刻解释道。 “别哭,你不同,你不是我的梦,你是凤夷的涅盘神羽所化,因为麟王契的牵引,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入了我的梦。” 伶舟玥安慰着李相夷不要哭,自己却流出了两行清泪,他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拢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是我的梦境,所以才会去云隐山寻你,后来我发现这里是我梦中所造,以为你也是,又察觉你已经对我生了情,便更觉得对不起你,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就想着你既是我梦中所造,可在此界轮回,我便护你每一世喜乐安康,直至我神陨洪荒,以此弥补对你的亏欠。” “可见你疏远我···听你叫乔婉娩,阿娩,说要独自去天山,为她寻药,说她是你的事时。我才发现自己卑鄙的很,既不能给你全部的爱,又无法接受你靠近别人。” “其实那千年天山雪莲,不用护心鳞甲,我同样可以救活。” “我只是不甘心,我···嫉妒她,又觉得为你生出这般的情绪,对不起凤夷,所以才剜了护心鳞甲。是对自己背叛凤夷的惩罚,也是想让你心疼我······ 李相夷听到这里,伸手回抱住伶舟玥,哼道。“我当时就不该心疼你,看我为你喝那么多酒,却不敢醉,你可满意?” 伶舟玥吻着他的额角,悔道。“我心疼。” 李相夷压下粉唇,故作沉着道。“就会哄人!” 脚下却一蹬地面,跳了起来,两条长腿,夹住伶舟玥的腰侧,勾在其背后,手臂支着伶舟玥的双肩,捧住伶舟玥的脸,同他四目相对。“所以呢,我究竟是谁,涅盘神羽又是何物。” 伶舟玥也不寻处坐下,就这么稳稳的托着挂在他身上的李相夷继续道。“凤夷真身,乃洪荒神凤,凤凰涅盘,想必你也听过,但其实,并非所有凤族都有这个本事。只有功德深厚,得大道垂爱者,才有可能在其陨落后,赐下涅盘神羽。” “而有了涅盘神羽,却也不代表就能涅盘重生,就如同你这般,神羽不知会去往何界,化身成人,失去从前所有记忆。” “若非昨夜,你说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你,小荷花并非每次都比你先遇见我···只是我们每次都因为错误的选择,将彼此从自己的世界抹除了。” “让你体内已然破损的麟王契,勉力同我眉心的麟王契发出了信号,你只怕真的要彻底消失了。” 李相夷看他后怕的模样,安慰般的亲了亲他紧抿的唇。“为何这么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伶舟玥摇摇头道。“就如你猜测的那般,因果循环,周而复始,你方才也看见了,神羽印记已经失了光彩,只怕你被困在我这梦中数个轮回了。” “凤凰涅盘,向死而生,不难猜测,我大概是每次都守着你白头到老了······” “而你因为麟王契的牵引,闯入我的梦境,自然也不是真正的投生此间,便也不算是涅盘失败,只是在不断耗损着涅盘神羽的神力,而我也因为麟王契的牵引,同你一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做着现在这个梦,遇见你,爱上你,复又伴着你在梦中老去。” 第19章 嘿哈 “五月都要过去了,这棵梨树才开花。”忙完琐事的李相夷一进院子,就看见伶舟玥倚坐在梨树下。 有朵梨花的影子,竟胆敢落在伶舟玥的唇峰处,李相夷猛地冲过去··· 他穿了身红衣,火团一样,伶舟玥张开手臂将他捞进自己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没来的及同他说什么,就被李相夷捧着脸吻了上来,这并不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吻。 伶舟玥的衣衫很快被李相夷推到了胸口,结实的腰腹却被他坐在身下······ 伶舟玥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般有兴致,但却喜闻乐见的热情回应,还不忘给李相夷的院子设了结界······ 黄昏,李相夷被伶舟玥搂在怀里,趴伏在他胸口,觉得自己连发丝都变的沉重不堪。 李相夷也终于知道,会法术的流氓有多么不可招惹,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能压着他在空中使坏,他周身没有任何依托,只能随着这人的动作,牢牢的抱住这人肩膀,浮沉。 伶舟玥没有第一时间,给李相夷和自己整理衣衫,只用法衣盖在了两人身上,他喜欢和李相夷这样肌肤相贴的拥在一处。 “朝堂先前派人来四顾门招安,我没同意,这段日子又暗中接触了单孤刀,单孤刀方才旁敲侧击的试探了我的意思,见我态度决绝,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看来他还是想利用四顾门,打入大熙朝堂,从而助力他的复国梦······” 趴伏在伶舟玥胸口的李相夷,听着他的心跳,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 伶舟玥满是缱绻爱怜的将手搭在李相夷光滑的后腰处,拇指一下下摩挲着那处皮肉。 有些人,即使重来一万次,骨子里的丑恶也不会改变。 伶舟玥对此间众生,毫不偏私,生生死死都是他们的缘法,只要没有伤到怀中已然熟睡之人······ 次年春日。 这天,凡江湖中人,结聚于四顾门,门内门外,周遭山石小路,甚至是一棵树上都挤了人。 盖因武林大会,在此举行。 毫无意外,身为天下第一,正道魁首的李相夷最终被推举为武林盟主,今后他腰间的那块门主令牌,便可统御浩浩武林,赐生则生,赐死则死。 四顾门其他人的江湖地位,也因为攀上了李相夷这棵大树,一夜之间再次水涨船高。 最为得意的人却不是成为新晋武林盟主的李相夷,而是单孤刀。 酒宴上,单孤刀身边围了一群恭维他,和他攀交情的人,而单孤刀红光满面,如鱼得水。 李相夷将清凌凌的目光从单孤刀身上移开,足下腾挪,离开了宴厅,可笑的是,许久都未曾有人发现,正主已经离开。 伶舟玥一直隐匿在李相夷身边,跟着他的身影,飞掠到了四顾门后山的竹林里。 知道他心绪难平,也不开口扰他,只默默地与他并肩而立,听着春笋破土之声。 良久,李相夷转过身子,把脸埋进了伶舟玥的颈窝。 伶舟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想到了助你涅盘的法门,可要离开?” 李相夷摇摇头,细碎的发丝,蹭的伶舟玥侧颈麻痒。 “你说我与你在这方世界缚困久矣,那在这一次次的轮转之中,单孤刀可曾有过一回,真心实意的待我这个师弟,孝顺师父师娘,和四顾门同舟共济?” “这世界于你我而言是梦境,可于旁人而言不是,这一次又一次的轮转之中, 单孤刀对师父动过多少次戕害之心,又算计了我和众位兄弟多少回。” 听到李相夷说出这些话,伶舟玥并不意外,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心永远纯善。 “我也无法回答,单孤刀有没有哪次,温良的度过他的一生,这世界虽是我梦中所造,却并不为我所控,我自然也无法知晓那些。” 伶舟玥把李相夷的脸,从自己颈窝让出来,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继续道。“我只能保证,无论多少次,我一定都会救下你师父,救下你想救之人,这次也一样。” “至于碧茶之毒,你想喝就喝。”伶舟玥说到这,语气促狭。 李相夷当即就知道,其中一定有文章,问道。“怎么回事?” 伶舟玥嘬了他白净的腮帮一口,调笑道。“你可是吸了麒麟的精气,凡间的毒又怎么可能对你有用。” 李相夷的脸刷的变红,指着伶舟玥想说什么,却被伶舟玥这个老流氓叼住了手指。 李相夷跑了······ 甚至忘了问伶舟玥所说,助他涅盘,离开此界的方法。 有的事就是这样,做的时候情之所至,顺其自然,不觉什么,但被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可就叫人臊得慌了。伶舟玥除外,大概因为他不是人。 第19章 嘿哈 “五月都要过去了,这棵梨树才开花。”忙完琐事的李相夷一进院子,就看见伶舟玥倚坐在梨树下。 有朵梨花的影子,竟胆敢落在伶舟玥的唇峰处,李相夷猛地冲过去··· 他穿了身红衣,火团一样,伶舟玥张开手臂将他捞进自己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没来的及同他说什么,就被李相夷捧着脸吻了上来,这并不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吻。 伶舟玥的衣衫很快被李相夷推到了胸口,结实的腰腹却被他坐在身下······ 伶舟玥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般有兴致,但却喜闻乐见的热情回应,还不忘给李相夷的院子设了结界······ 黄昏,李相夷被伶舟玥搂在怀里,趴伏在他胸口,觉得自己连发丝都变的沉重不堪。 李相夷也终于知道,会法术的流氓有多么不可招惹,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能压着他在空中使坏,他周身没有任何依托,只能随着这人的动作,牢牢的抱住这人肩膀,浮沉。 伶舟玥没有第一时间,给李相夷和自己整理衣衫,只用法衣盖在了两人身上,他喜欢和李相夷这样肌肤相贴的拥在一处。 “朝堂先前派人来四顾门招安,我没同意,这段日子又暗中接触了单孤刀,单孤刀方才旁敲侧击的试探了我的意思,见我态度决绝,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看来他还是想利用四顾门,打入大熙朝堂,从而助力他的复国梦······” 趴伏在伶舟玥胸口的李相夷,听着他的心跳,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 伶舟玥满是缱绻爱怜的将手搭在李相夷光滑的后腰处,拇指一下下摩挲着那处皮肉。 有些人,即使重来一万次,骨子里的丑恶也不会改变。 伶舟玥对此间众生,毫不偏私,生生死死都是他们的缘法,只要没有伤到怀中已然熟睡之人······ 次年春日。 这天,凡江湖中人,结聚于四顾门,门内门外,周遭山石小路,甚至是一棵树上都挤了人。 盖因武林大会,在此举行。 毫无意外,身为天下第一,正道魁首的李相夷最终被推举为武林盟主,今后他腰间的那块门主令牌,便可统御浩浩武林,赐生则生,赐死则死。 四顾门其他人的江湖地位,也因为攀上了李相夷这棵大树,一夜之间再次水涨船高。 最为得意的人却不是成为新晋武林盟主的李相夷,而是单孤刀。 酒宴上,单孤刀身边围了一群恭维他,和他攀交情的人,而单孤刀红光满面,如鱼得水。 李相夷将清凌凌的目光从单孤刀身上移开,足下腾挪,离开了宴厅,可笑的是,许久都未曾有人发现,正主已经离开。 伶舟玥一直隐匿在李相夷身边,跟着他的身影,飞掠到了四顾门后山的竹林里。 知道他心绪难平,也不开口扰他,只默默地与他并肩而立,听着春笋破土之声。 良久,李相夷转过身子,把脸埋进了伶舟玥的颈窝。 伶舟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想到了助你涅盘的法门,可要离开?” 李相夷摇摇头,细碎的发丝,蹭的伶舟玥侧颈麻痒。 “你说我与你在这方世界缚困久矣,那在这一次次的轮转之中,单孤刀可曾有过一回,真心实意的待我这个师弟,孝顺师父师娘,和四顾门同舟共济?” “这世界于你我而言是梦境,可于旁人而言不是,这一次又一次的轮转之中, 单孤刀对师父动过多少次戕害之心,又算计了我和众位兄弟多少回。” 听到李相夷说出这些话,伶舟玥并不意外,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心永远纯善。 “我也无法回答,单孤刀有没有哪次,温良的度过他的一生,这世界虽是我梦中所造,却并不为我所控,我自然也无法知晓那些。” 伶舟玥把李相夷的脸,从自己颈窝让出来,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继续道。“我只能保证,无论多少次,我一定都会救下你师父,救下你想救之人,这次也一样。” “至于碧茶之毒,你想喝就喝。”伶舟玥说到这,语气促狭。 李相夷当即就知道,其中一定有文章,问道。“怎么回事?” 伶舟玥嘬了他白净的腮帮一口,调笑道。“你可是吸了麒麟的精气,凡间的毒又怎么可能对你有用。” 李相夷的脸刷的变红,指着伶舟玥想说什么,却被伶舟玥这个老流氓叼住了手指。 李相夷跑了······ 甚至忘了问伶舟玥所说,助他涅盘,离开此界的方法。 有的事就是这样,做的时候情之所至,顺其自然,不觉什么,但被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可就叫人臊得慌了。伶舟玥除外,大概因为他不是人。 第20章 玉佩 不出预料,单孤刀再次因为李相夷不愿带四顾门众人,和金鸳盟开战,为导火索,带领手下的一行人,退出了四顾门。 当他对李相夷说。“四顾门有你就够了,我退出。”时,李相夷却并未有他想象中的激动懊悔,出言劝阻。 而是先他一步转身离开了议事厅,背对着他边走边说了句。“你说的不错,四顾门中,没了谁都可以,没了李相夷,不行。” 这让单孤刀眼中迸发的恨意,更甚了,若眼神能杀人,单孤刀已经死了万万次了,因为他胆敢用眼神伤一次李相夷,伶舟玥便会屠他千百回。 角丽谯今日很开心,因为笛飞声不知为何,突然就解散了手下的十二凤,只留下了十二凤之一的玉红烛在盟中,而玉红烛也早已投靠了她。 并将其分派到离金鸳盟驻地偏远的,各分舵就职。尤其是一直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金鸳盟十二凤之首的任群芳,竟然被分到了屏山镇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经营盟中,不被看重的破烂书坊,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当无颜将李相夷的亲笔信,呈给笛飞声的时候,笛飞声也很意外,要知道,自从笛飞声成为万人册第二之后,一直是他常去找李相夷挑战,而李相夷一贯是不躲他就不错了,怎会亲自给他传来密信。 可看完信上的内容后,笛飞声脸色差的可以被印在红纸上,当门神镇宅了。 信封很厚,除去李相夷的信,要他配合,肃清两门败类的计划外。便是角丽谯身为南胤后裔,暗通万圣道,架空金鸳盟的证据,还有江湖之中各门各派,臣服于角丽谯的裙下客的名单。 “单孤刀那个目光短浅,心胸狭窄的小人背弃李相夷我并不意外,只是想不到云彼丘这个看着一派忠义,文仕模样的小白脸,也早已成为了角丽谯的“红颜知己”,呵!蠢货。” 无颜恭敬的站在笛飞声身边,垂头不语。其实他早就觉得角丽谯不对了,但他家尊上从来就不关心这些,只一心追求武道至高,所以他也没有同尊上说自己的怀疑,何况他也没证据。 好在如今有了李门主的密信提醒,尊上和他们这些真心追随尊上的人,也可重谋乘算了。 “无颜。” “属下在!”听见笛飞声叫他,无颜立回道。 “去和三王交代,让他们暗中查清门中究竟藏匿了多少南胤后人,又有多少人是角丽谯手下的人,不要打草惊蛇。李相夷给的这些证据,你也再去确认一番,若是无异,立即来报。” 当单孤刀的门下,传信给四顾门,说他被金鸳盟三王所杀的时候,四顾门上下,皆是愤慨不已,请愿和金鸳盟开战,不死不休。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通,又渐渐安静了下去,把目光移到了李相夷身上。 李相夷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突然发现,一贯冷静的纪汉佛,竟分外主张开战,高喊着为单孤刀报仇,眼中迸发出隐秘的兴奋之色。历来圆滑的白江鹑,此时分外拥护纪汉佛,显然两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至于一向以智谋无双闻名江湖的美诸葛云彼丘,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敛目不语,脸上的挣扎之色,让李相夷挑了下眉。 李相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中盈泪,叫了声师兄!便向四顾门外冲去,佯装赶去单孤刀出事的地方······ 单孤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似在一处昏暗的地道里,什么都看不清,这是哪? 一动之下,才感受到还有一人,和他一起相背着两人四手的,被绑在一起。 “——啪嗒,啪嗒!”地道里渗出的水滴下坠,砸出的声音,让单孤刀心慌不止,他想用内力震开绑着他的绳索,却发现他的内力被封住了。 他明明是在赶去云隐山的路上才是······ 这时单孤刀身后,和他一起被绑着的人,也醒了过来,这下单孤刀更慌了,因为这人竟然是封磬。 “主上,您没事。”封磬不愧是世代忠于南胤的‘忠良之后’,醒来后,第一时间关心着单孤刀的安危。 “——啪!”随着一个响指,地道的墙上,一排排铜灯燃起。 晃的单孤刀和封磬都眯起了眼睛。 “主上?呵呵,南胤有你这等愚臣之后,竟然才灭亡一百年,真是运气。”李相夷说着和伶舟玥一前一后,从暗处走到了两人眼前。 单孤刀和封磬同时侧头,眼中满是惊疑跟不可置信。 伶舟玥在洪荒为神百万载,自然不会为单孤刀这样一个品行奸邪的凡人,隐藏自己的真容。 李相夷初见伶舟玥时,只觉他霸如怒狮,美若星汉,却不觉他威势逼人,只觉他悯而无悲,似乎什么事,都不会引他倾目一顾。 可单孤刀和封磬看见伶舟玥后,浑身血液便凝结在了一处,不能动弹,就算伶舟玥的样貌再俊美,他们也无法逼视。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伶舟玥收了身上的威压,单孤刀和封磬才大口喘着气,方才他们就是连呼吸都不能。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身边的,是神是鬼···”单孤刀神情恍惚的对李相夷道,心中万分不甘,想逃却也知道,绝无可能了。 “李相夷,你要杀主上,也要先踏过我封磬的尸体。”封磬不敢直视伶舟玥,却还是忍着恐惧,出言维护着单孤刀。 伶舟玥实在是被封磬的样子,蠢的不耐,挥出罗摩鼎,在他和单孤刀张目结舌的表情下,没用任何一片罗摩天冰,就轻易将其打开,唤醒了业火痋,这还不算,业火痋的母痋,竟也出现在子痋身边、 两只痋虫,并翅而飞,嗡嗡的待在伶舟玥面前,不敢挪动。 李相夷凝气为针,挑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滴在母痋上,那母痋瞬间化为齑粉,消散不见。 业火子痋,也被伶舟玥施法化为了尘埃。 封磬在看到李相夷用自己的血,摧毁了母痋后,整个人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就连眼睛都忘了眨。 而单孤刀更加难以接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身边这个怪人,帮你动的手脚,一定是!我才是芳玑王和萱公主的血脉,只有我的血,才能摧毁业火痋,只有我!” 不及单孤刀反应过来,李相夷就用少师剑,挑开单孤刀的衣襟,划断他脖子上的绳结,用剑尖托住掉落下的玉佩,撤步回到了伶舟玥身侧。 “还我玉佩,那是我的!”单孤刀怒吼。 “你的?单孤刀,你可还记得李相显吗?这玉佩是我哥哥将我托付于你的时候,赠你的。” 李相夷说着,将玉佩用真气包裹,稳稳的送到单孤刀和封磬两人侧后方的一个石台之上,上头供奉的灵位,正写着‘家兄李相显’。 第20章 玉佩 不出预料,单孤刀再次因为李相夷不愿带四顾门众人,和金鸳盟开战,为导火索,带领手下的一行人,退出了四顾门。 当他对李相夷说。“四顾门有你就够了,我退出。”时,李相夷却并未有他想象中的激动懊悔,出言劝阻。 而是先他一步转身离开了议事厅,背对着他边走边说了句。“你说的不错,四顾门中,没了谁都可以,没了李相夷,不行。” 这让单孤刀眼中迸发的恨意,更甚了,若眼神能杀人,单孤刀已经死了万万次了,因为他胆敢用眼神伤一次李相夷,伶舟玥便会屠他千百回。 角丽谯今日很开心,因为笛飞声不知为何,突然就解散了手下的十二凤,只留下了十二凤之一的玉红烛在盟中,而玉红烛也早已投靠了她。 并将其分派到离金鸳盟驻地偏远的,各分舵就职。尤其是一直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金鸳盟十二凤之首的任群芳,竟然被分到了屏山镇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经营盟中,不被看重的破烂书坊,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当无颜将李相夷的亲笔信,呈给笛飞声的时候,笛飞声也很意外,要知道,自从笛飞声成为万人册第二之后,一直是他常去找李相夷挑战,而李相夷一贯是不躲他就不错了,怎会亲自给他传来密信。 可看完信上的内容后,笛飞声脸色差的可以被印在红纸上,当门神镇宅了。 信封很厚,除去李相夷的信,要他配合,肃清两门败类的计划外。便是角丽谯身为南胤后裔,暗通万圣道,架空金鸳盟的证据,还有江湖之中各门各派,臣服于角丽谯的裙下客的名单。 “单孤刀那个目光短浅,心胸狭窄的小人背弃李相夷我并不意外,只是想不到云彼丘这个看着一派忠义,文仕模样的小白脸,也早已成为了角丽谯的“红颜知己”,呵!蠢货。” 无颜恭敬的站在笛飞声身边,垂头不语。其实他早就觉得角丽谯不对了,但他家尊上从来就不关心这些,只一心追求武道至高,所以他也没有同尊上说自己的怀疑,何况他也没证据。 好在如今有了李门主的密信提醒,尊上和他们这些真心追随尊上的人,也可重谋乘算了。 “无颜。” “属下在!”听见笛飞声叫他,无颜立回道。 “去和三王交代,让他们暗中查清门中究竟藏匿了多少南胤后人,又有多少人是角丽谯手下的人,不要打草惊蛇。李相夷给的这些证据,你也再去确认一番,若是无异,立即来报。” 当单孤刀的门下,传信给四顾门,说他被金鸳盟三王所杀的时候,四顾门上下,皆是愤慨不已,请愿和金鸳盟开战,不死不休。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通,又渐渐安静了下去,把目光移到了李相夷身上。 李相夷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突然发现,一贯冷静的纪汉佛,竟分外主张开战,高喊着为单孤刀报仇,眼中迸发出隐秘的兴奋之色。历来圆滑的白江鹑,此时分外拥护纪汉佛,显然两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至于一向以智谋无双闻名江湖的美诸葛云彼丘,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敛目不语,脸上的挣扎之色,让李相夷挑了下眉。 李相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中盈泪,叫了声师兄!便向四顾门外冲去,佯装赶去单孤刀出事的地方······ 单孤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似在一处昏暗的地道里,什么都看不清,这是哪? 一动之下,才感受到还有一人,和他一起相背着两人四手的,被绑在一起。 “——啪嗒,啪嗒!”地道里渗出的水滴下坠,砸出的声音,让单孤刀心慌不止,他想用内力震开绑着他的绳索,却发现他的内力被封住了。 他明明是在赶去云隐山的路上才是······ 这时单孤刀身后,和他一起被绑着的人,也醒了过来,这下单孤刀更慌了,因为这人竟然是封磬。 “主上,您没事。”封磬不愧是世代忠于南胤的‘忠良之后’,醒来后,第一时间关心着单孤刀的安危。 “——啪!”随着一个响指,地道的墙上,一排排铜灯燃起。 晃的单孤刀和封磬都眯起了眼睛。 “主上?呵呵,南胤有你这等愚臣之后,竟然才灭亡一百年,真是运气。”李相夷说着和伶舟玥一前一后,从暗处走到了两人眼前。 单孤刀和封磬同时侧头,眼中满是惊疑跟不可置信。 伶舟玥在洪荒为神百万载,自然不会为单孤刀这样一个品行奸邪的凡人,隐藏自己的真容。 李相夷初见伶舟玥时,只觉他霸如怒狮,美若星汉,却不觉他威势逼人,只觉他悯而无悲,似乎什么事,都不会引他倾目一顾。 可单孤刀和封磬看见伶舟玥后,浑身血液便凝结在了一处,不能动弹,就算伶舟玥的样貌再俊美,他们也无法逼视。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伶舟玥收了身上的威压,单孤刀和封磬才大口喘着气,方才他们就是连呼吸都不能。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身边的,是神是鬼···”单孤刀神情恍惚的对李相夷道,心中万分不甘,想逃却也知道,绝无可能了。 “李相夷,你要杀主上,也要先踏过我封磬的尸体。”封磬不敢直视伶舟玥,却还是忍着恐惧,出言维护着单孤刀。 伶舟玥实在是被封磬的样子,蠢的不耐,挥出罗摩鼎,在他和单孤刀张目结舌的表情下,没用任何一片罗摩天冰,就轻易将其打开,唤醒了业火痋,这还不算,业火痋的母痋,竟也出现在子痋身边、 两只痋虫,并翅而飞,嗡嗡的待在伶舟玥面前,不敢挪动。 李相夷凝气为针,挑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滴在母痋上,那母痋瞬间化为齑粉,消散不见。 业火子痋,也被伶舟玥施法化为了尘埃。 封磬在看到李相夷用自己的血,摧毁了母痋后,整个人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就连眼睛都忘了眨。 而单孤刀更加难以接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身边这个怪人,帮你动的手脚,一定是!我才是芳玑王和萱公主的血脉,只有我的血,才能摧毁业火痋,只有我!” 不及单孤刀反应过来,李相夷就用少师剑,挑开单孤刀的衣襟,划断他脖子上的绳结,用剑尖托住掉落下的玉佩,撤步回到了伶舟玥身侧。 “还我玉佩,那是我的!”单孤刀怒吼。 “你的?单孤刀,你可还记得李相显吗?这玉佩是我哥哥将我托付于你的时候,赠你的。” 李相夷说着,将玉佩用真气包裹,稳稳的送到单孤刀和封磬两人侧后方的一个石台之上,上头供奉的灵位,正写着‘家兄李相显’。 第21章 吼哈 “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却怎么都填不平你的野心。” “你这厢假死,那厢却往云隐山赶,是为了什么?若我不是一早知道了你的阴谋,此时你已经快到云隐山了。” “等我中了你的诡计,带领众位同门兄弟,和金鸳盟开战,同笛飞声两败俱伤时,你只怕刚好赶到师父那里,告诉他我和笛飞声,在东海开战,命悬一线,师父此时正在闭关,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你这是要师父的命啊,我们的命是师父救的,为什么你连师父都不愿意放过呢!”李相夷到底还是红了眼睛。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从小到大,漆木山都只会把绝学教给你!” 单孤刀的这套言论,惹得李相夷发笑。 “单孤刀,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从小到大,师父教给我们的都是一样的,是你资质不行而已。你是不是忘了,婆娑步,相夷太剑,扬州慢,醉如狂三十六剑皆为我自创!” “我狂,有何不可?!” 李相夷的这番话,彻底击溃了单孤刀的尊严。“放肆!我出身尊贵,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你这个卑贱之人!” 他这话却唤了从李相夷用自己的血,摧毁了业火母痋后,就如丢了魂一般的封磬。“李相夷,你才是我的主上?” 单孤刀听见封磬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因为两人被绑在一起,单孤刀此时,竟然像个不通文墨礼节的乡野匹夫般,用后脑勺向后撞击着封磬,破口大骂。 伶舟玥挥手封住了单孤刀的五识,把他变成了一个只会喘气的木头庄子。 被撞得头脑发昏的封磬,还是希冀的看向李相夷。 “呵呵,你的这声主上,我李相夷可不稀罕,仅凭一块玉佩,和一个疤痕,就草草确认了单孤刀的身份,你究竟是忠于南胤皇室,还是要尽快找到“主子”,展开你们的复国大计?” “若你真的谨慎对待,怎么会不调查和他一起,被师父师娘带回云隐山的我。而你只要一查,便知我李家满门遭难的真正原因。凭这些,你也能知道自己认错了主子,可你没有。不是想不到,而是不在乎。” 封磬无法否认,因为的确是这样的,其实只要想想,南胤皇室之人,就没有资质驽钝,容貌平庸之辈,芳玑王也曾经被立为太子,更不可能是一无是处之才,怎么会生出单孤刀这等庸碌狭隘,样貌平平的子孙。 “哈哈哈哈哈哈。”封磬笑着笑着便口吐鲜血,气绝而亡,他知道李相夷绝不会原谅他,更不会接受他的效忠,他唯有一死而已。 李相夷和伶舟玥离开了地道,这里便是当初李相夷带着一行人,以探望乔婉娩的名义,挖的地道,当时他以不好意思为由,叫他们不要声张。 其实他早在这地道中布置了阵法,原本是准备在大战开始之际,将门中精英兄弟困在其中,助他们躲避杀身之祸的。 不过如今却是不用了······ 用来关押单孤刀倒是合适,待一切落定,他便将单孤刀,交给师父处置。 四顾门,议事厅。 佛彼白石、肖紫衿等一众人,和李相夷坐在其中。 云彼丘到底还是将投了碧茶之毒的茶水,端给了李相夷。 “彼丘,这茶好像有些冷了,你可当真要我喝?”李相夷看着他问。 云彼丘手下一顿,却还是道。“这是彼丘预祝门主此番和笛飞声在东海一战,能够乘胜而归的心意。” 他端着茶杯,递到李相夷手边,却不敢看李相夷的眼睛。 李相夷不再说话,接过去一饮而尽,起身大踏步向东海而去。 “——铮!”呦呦剑鸣想起。 李相夷方才坐着的椅子,又坐了一人。 可众人只看得见这人的双脚,因为他们无法抵抗的垂着头,重重跪在了地上。 由于力道过大,他们只觉自己的双膝,痛的似裂开了一样。 “阁下···是何人?”纪汉佛顶着压力问。 可回答他的是沿着云彼丘心口,淅淅沥沥,蜿蜒而下的血流滴答声。 云彼丘瞪大眼睛,他终于能看清伶舟玥的样貌了,因为他被龙血剑穿心而过,钉在了楹柱上。 其余人虽无法看见身后的状况,但他们知道云彼丘已经死了。 浓烈的血腥气将他们包围,而他们也再也察觉不到云彼丘的声息。 未知恐惧,永远是最恐怖的,可石水还是尽量平稳住声音道“···为什么?” 她想问的太多,可全然说不出,最终只能挤出这三个干瘪的字眼。 忽的,纪汉佛,白江鹑,肖紫衿膝前,各出现了一个茶杯,云彼丘方才泡的那壶茶,诡异的在没有人提着的情况下,依次为三人倒满了面前的茶杯。 “喝了。”苍如旷野的声音,犹雷贯耳。 三人根本生不出违抗之心。 碧茶,此间至毒,无药可解,药力伤脑,散人功力,入虫噬骨,阴寒至极,一月内就会令人五感尽失,癫狂而死。 待他们喝下这茶后,周身压制倏然而解,三人当即抬头看向那椅子,却还哪有人在。 而云彼丘的尸身,也没了龙血剑的支持,从楹柱上沉闷的砸落在地······ 伶舟玥没要三人性命,只是让他体味一月碧茶毒发的滋味,一月后,碧茶之毒自会解除。 估计一月后,这三人只恨伶舟玥杀云彼丘,杀的太容易了。 角丽谯以及雪公血婆,被金鸳盟三王控制住时,万分震惊,嚷嚷着要见笛飞声,而笛飞声自然是不可能来见他的。 因为他正和李相夷在东海比武。 刘如京以及一众精英兄弟,带领的四顾门、门众,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们和门主一同出来迎战,为何一个金鸳盟的人都没见到? 海面上,李相夷正和笛飞声你来我往的在战船甲板上较量,忽的感觉到自己周身被竖起了屏障。那些因为他和笛飞声真力相撞,击起的海浪,全倒向了笛飞声······ “哈哈哈!”李相夷眉眼张扬的笑了起来。 “李相夷!”独自成为落汤鸡的笛飞声,以为是李相夷搞得鬼,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后,更加凌厉的提刀攻向他。 “哎,我说笛盟主,我跟你这切磋,你跟我这拼命啊,不和你玩了!”李相夷一招明月沉西海,将笛飞声手中的刀折断,抽身踏浪的离开了。 第21章 吼哈 “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却怎么都填不平你的野心。” “你这厢假死,那厢却往云隐山赶,是为了什么?若我不是一早知道了你的阴谋,此时你已经快到云隐山了。” “等我中了你的诡计,带领众位同门兄弟,和金鸳盟开战,同笛飞声两败俱伤时,你只怕刚好赶到师父那里,告诉他我和笛飞声,在东海开战,命悬一线,师父此时正在闭关,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你这是要师父的命啊,我们的命是师父救的,为什么你连师父都不愿意放过呢!”李相夷到底还是红了眼睛。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从小到大,漆木山都只会把绝学教给你!” 单孤刀的这套言论,惹得李相夷发笑。 “单孤刀,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从小到大,师父教给我们的都是一样的,是你资质不行而已。你是不是忘了,婆娑步,相夷太剑,扬州慢,醉如狂三十六剑皆为我自创!” “我狂,有何不可?!” 李相夷的这番话,彻底击溃了单孤刀的尊严。“放肆!我出身尊贵,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你这个卑贱之人!” 他这话却唤了从李相夷用自己的血,摧毁了业火母痋后,就如丢了魂一般的封磬。“李相夷,你才是我的主上?” 单孤刀听见封磬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因为两人被绑在一起,单孤刀此时,竟然像个不通文墨礼节的乡野匹夫般,用后脑勺向后撞击着封磬,破口大骂。 伶舟玥挥手封住了单孤刀的五识,把他变成了一个只会喘气的木头庄子。 被撞得头脑发昏的封磬,还是希冀的看向李相夷。 “呵呵,你的这声主上,我李相夷可不稀罕,仅凭一块玉佩,和一个疤痕,就草草确认了单孤刀的身份,你究竟是忠于南胤皇室,还是要尽快找到“主子”,展开你们的复国大计?” “若你真的谨慎对待,怎么会不调查和他一起,被师父师娘带回云隐山的我。而你只要一查,便知我李家满门遭难的真正原因。凭这些,你也能知道自己认错了主子,可你没有。不是想不到,而是不在乎。” 封磬无法否认,因为的确是这样的,其实只要想想,南胤皇室之人,就没有资质驽钝,容貌平庸之辈,芳玑王也曾经被立为太子,更不可能是一无是处之才,怎么会生出单孤刀这等庸碌狭隘,样貌平平的子孙。 “哈哈哈哈哈哈。”封磬笑着笑着便口吐鲜血,气绝而亡,他知道李相夷绝不会原谅他,更不会接受他的效忠,他唯有一死而已。 李相夷和伶舟玥离开了地道,这里便是当初李相夷带着一行人,以探望乔婉娩的名义,挖的地道,当时他以不好意思为由,叫他们不要声张。 其实他早在这地道中布置了阵法,原本是准备在大战开始之际,将门中精英兄弟困在其中,助他们躲避杀身之祸的。 不过如今却是不用了······ 用来关押单孤刀倒是合适,待一切落定,他便将单孤刀,交给师父处置。 四顾门,议事厅。 佛彼白石、肖紫衿等一众人,和李相夷坐在其中。 云彼丘到底还是将投了碧茶之毒的茶水,端给了李相夷。 “彼丘,这茶好像有些冷了,你可当真要我喝?”李相夷看着他问。 云彼丘手下一顿,却还是道。“这是彼丘预祝门主此番和笛飞声在东海一战,能够乘胜而归的心意。” 他端着茶杯,递到李相夷手边,却不敢看李相夷的眼睛。 李相夷不再说话,接过去一饮而尽,起身大踏步向东海而去。 “——铮!”呦呦剑鸣想起。 李相夷方才坐着的椅子,又坐了一人。 可众人只看得见这人的双脚,因为他们无法抵抗的垂着头,重重跪在了地上。 由于力道过大,他们只觉自己的双膝,痛的似裂开了一样。 “阁下···是何人?”纪汉佛顶着压力问。 可回答他的是沿着云彼丘心口,淅淅沥沥,蜿蜒而下的血流滴答声。 云彼丘瞪大眼睛,他终于能看清伶舟玥的样貌了,因为他被龙血剑穿心而过,钉在了楹柱上。 其余人虽无法看见身后的状况,但他们知道云彼丘已经死了。 浓烈的血腥气将他们包围,而他们也再也察觉不到云彼丘的声息。 未知恐惧,永远是最恐怖的,可石水还是尽量平稳住声音道“···为什么?” 她想问的太多,可全然说不出,最终只能挤出这三个干瘪的字眼。 忽的,纪汉佛,白江鹑,肖紫衿膝前,各出现了一个茶杯,云彼丘方才泡的那壶茶,诡异的在没有人提着的情况下,依次为三人倒满了面前的茶杯。 “喝了。”苍如旷野的声音,犹雷贯耳。 三人根本生不出违抗之心。 碧茶,此间至毒,无药可解,药力伤脑,散人功力,入虫噬骨,阴寒至极,一月内就会令人五感尽失,癫狂而死。 待他们喝下这茶后,周身压制倏然而解,三人当即抬头看向那椅子,却还哪有人在。 而云彼丘的尸身,也没了龙血剑的支持,从楹柱上沉闷的砸落在地······ 伶舟玥没要三人性命,只是让他体味一月碧茶毒发的滋味,一月后,碧茶之毒自会解除。 估计一月后,这三人只恨伶舟玥杀云彼丘,杀的太容易了。 角丽谯以及雪公血婆,被金鸳盟三王控制住时,万分震惊,嚷嚷着要见笛飞声,而笛飞声自然是不可能来见他的。 因为他正和李相夷在东海比武。 刘如京以及一众精英兄弟,带领的四顾门、门众,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们和门主一同出来迎战,为何一个金鸳盟的人都没见到? 海面上,李相夷正和笛飞声你来我往的在战船甲板上较量,忽的感觉到自己周身被竖起了屏障。那些因为他和笛飞声真力相撞,击起的海浪,全倒向了笛飞声······ “哈哈哈!”李相夷眉眼张扬的笑了起来。 “李相夷!”独自成为落汤鸡的笛飞声,以为是李相夷搞得鬼,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后,更加凌厉的提刀攻向他。 “哎,我说笛盟主,我跟你这切磋,你跟我这拼命啊,不和你玩了!”李相夷一招明月沉西海,将笛飞声手中的刀折断,抽身踏浪的离开了。 第22章 番外李相夷和伶舟玥的小甜点 这天,才过十九岁的李相夷,非要伶舟玥带他去和李莲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伶舟玥虽然知道,他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了,但还是顺了李相夷的心意,带他找到了那个荒僻的小渔村。 尴尬的是,伶舟玥带着李相夷,找到当初他和李莲花住的那间房子时,这里原本的住户,尚未搬离,都不用进院子,就能察觉里头传来的烟火气。 李相夷只能啧了一声,怏怏不乐的同伶舟玥往回走。 行至林间僻静处,伶舟玥见他还是有些不开心,忽的笑了笑,贴着李相夷的耳垂道“小相公。” 小相公,其实是这里对年轻男子表示亲近的称呼,但在伶舟玥嘴里,可就不那么正经了,加之李相夷的名字里,有个‘相’字,让李相夷觉得难为情的同时,心里又蜜一样甜,嘴角止不住上扬,颧骨处的红晕,让伶舟玥揽着他厮磨许久。 又一日,李相夷同伶舟玥欢爱过后,趴伏在伶舟玥身上,莫名喊了他一声。“阿青。” 见伶舟玥挑眉不解的样子,哼道。“怎么他能叫得,我就叫不得?我就叫,阿青,阿青,阿青,阿青······” 很好,新一轮的战斗又开始了。 伶舟玥被他叫的心里像是钻进了一万只蝴蝶,痒乱难抑,只得以吻封缄。 待李相夷发出鸣金收兵的信号后,伶舟玥使坏的幻化出他为萝卜精时的妖身模样。 成功乱了李相夷结束战斗的决心,再次中计,溃不成军······ 又不知哪天。 “我都没有吃过你做的饭,也没吃过你做的糖。”李相夷手握少师剑,也不出鞘,来回抽砍着路边的树枝野草。 李相夷想着,难免有些委屈。 “你吃过,所以能放过这些无辜的草木了吗。”伶舟玥眼中含笑的伸出食指,点在了李相夷的眉心处。 就像在按小人偶的开关一样。 一段记忆,猛的被李相夷从脑子里的角落中,翻了出来。 扬州城红绸舞剑后,伶舟玥从海里把李相夷捞出来,送回四顾门他的院中······ “我都给你舞剑了,你都看了,还不喜欢我,简直大胆!” “你凭什么不让我亲,放肆!” “凤夷就算了,他是神我比不过,李莲花到底哪比我好,比我年纪大吗?” “给我做饭,我饿了,做花生粥,我要难受死你的李莲花,你不爱我,我就不让他好过。” “你要去哪?不许走,别想甩掉我,院里有小厨房,我骑马带你去······” 醉猫李相夷跳上伶舟玥的背,抓着伶舟玥的头发喊“驾!”······ 伶舟玥无奈的背着李相夷,在院子里赶了十几圈的路,才听他吁了一声,表示到了,结果面前只有一个凉亭。 最终还是伶舟玥用法术在院中涤荡一番,找到了小厨房。 进了小厨房后,李相夷如何都不肯从伶舟玥背上下来,最终伶舟玥也只能背着他,给他下了碗什锦疙瘩汤。 可什锦疙瘩汤做好了,李相夷还是不肯从他背上下来。 伶舟玥灵机一动,说了句。“花生粥好了。” “哪呢!”李相夷当即豪气干云,翻身下“马”。 伶舟玥实在忍不住笑,担心他醉醺醺的打翻碗,哄道。“快张嘴,我喂你,不然这碗里的花生都跑了。” “不许跑!”李相夷皱眉大怒,果真听话的张开嘴巴。 伶舟玥将温度刚好的什锦疙瘩汤,舀了一勺,喂给他。 大约是真的饿了,李相夷也不再闹腾,乖乖的,一勺接一勺的将碗里的疙瘩汤,喝了个干净。 肚子不饿了,眼皮又开始打架。 伶舟玥看着困的已经有些懵了的李相夷,弯腰将人抱起,带回他的房间。 第22章 番外李相夷和伶舟玥的小甜点 这天,才过十九岁的李相夷,非要伶舟玥带他去和李莲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伶舟玥虽然知道,他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了,但还是顺了李相夷的心意,带他找到了那个荒僻的小渔村。 尴尬的是,伶舟玥带着李相夷,找到当初他和李莲花住的那间房子时,这里原本的住户,尚未搬离,都不用进院子,就能察觉里头传来的烟火气。 李相夷只能啧了一声,怏怏不乐的同伶舟玥往回走。 行至林间僻静处,伶舟玥见他还是有些不开心,忽的笑了笑,贴着李相夷的耳垂道“小相公。” 小相公,其实是这里对年轻男子表示亲近的称呼,但在伶舟玥嘴里,可就不那么正经了,加之李相夷的名字里,有个‘相’字,让李相夷觉得难为情的同时,心里又蜜一样甜,嘴角止不住上扬,颧骨处的红晕,让伶舟玥揽着他厮磨许久。 又一日,李相夷同伶舟玥欢爱过后,趴伏在伶舟玥身上,莫名喊了他一声。“阿青。” 见伶舟玥挑眉不解的样子,哼道。“怎么他能叫得,我就叫不得?我就叫,阿青,阿青,阿青,阿青······” 很好,新一轮的战斗又开始了。 伶舟玥被他叫的心里像是钻进了一万只蝴蝶,痒乱难抑,只得以吻封缄。 待李相夷发出鸣金收兵的信号后,伶舟玥使坏的幻化出他为萝卜精时的妖身模样。 成功乱了李相夷结束战斗的决心,再次中计,溃不成军······ 又不知哪天。 “我都没有吃过你做的饭,也没吃过你做的糖。”李相夷手握少师剑,也不出鞘,来回抽砍着路边的树枝野草。 李相夷想着,难免有些委屈。 “你吃过,所以能放过这些无辜的草木了吗。”伶舟玥眼中含笑的伸出食指,点在了李相夷的眉心处。 就像在按小人偶的开关一样。 一段记忆,猛的被李相夷从脑子里的角落中,翻了出来。 扬州城红绸舞剑后,伶舟玥从海里把李相夷捞出来,送回四顾门他的院中······ “我都给你舞剑了,你都看了,还不喜欢我,简直大胆!” “你凭什么不让我亲,放肆!” “凤夷就算了,他是神我比不过,李莲花到底哪比我好,比我年纪大吗?” “给我做饭,我饿了,做花生粥,我要难受死你的李莲花,你不爱我,我就不让他好过。” “你要去哪?不许走,别想甩掉我,院里有小厨房,我骑马带你去······” 醉猫李相夷跳上伶舟玥的背,抓着伶舟玥的头发喊“驾!”······ 伶舟玥无奈的背着李相夷,在院子里赶了十几圈的路,才听他吁了一声,表示到了,结果面前只有一个凉亭。 最终还是伶舟玥用法术在院中涤荡一番,找到了小厨房。 进了小厨房后,李相夷如何都不肯从伶舟玥背上下来,最终伶舟玥也只能背着他,给他下了碗什锦疙瘩汤。 可什锦疙瘩汤做好了,李相夷还是不肯从他背上下来。 伶舟玥灵机一动,说了句。“花生粥好了。” “哪呢!”李相夷当即豪气干云,翻身下“马”。 伶舟玥实在忍不住笑,担心他醉醺醺的打翻碗,哄道。“快张嘴,我喂你,不然这碗里的花生都跑了。” “不许跑!”李相夷皱眉大怒,果真听话的张开嘴巴。 伶舟玥将温度刚好的什锦疙瘩汤,舀了一勺,喂给他。 大约是真的饿了,李相夷也不再闹腾,乖乖的,一勺接一勺的将碗里的疙瘩汤,喝了个干净。 肚子不饿了,眼皮又开始打架。 伶舟玥看着困的已经有些懵了的李相夷,弯腰将人抱起,带回他的房间。 第23章 桀桀 直到李相夷回了四顾门,众人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让众人更没想到的,是李相夷将门主令牌,给了乔婉娩。 “相夷你这是何意?”乔婉娩推拒着,分外焦急。众人亦是七嘴八舌的劝阻着。 “诸位且听我一言,我已与笛飞声签订了和平之约,五年内互不干涉,亦不开战,这段时间,足够阿娩姐,你带四顾门众兄弟,在江湖上立于不败之地。” “阿娩姐,对不起,以往总让你担心,辜负你的心意,但相夷知道,你是个胸有乘算,心怀侠义的女子,而且这四顾门本就是你当年出了大半资金建的,将它交给你,合情合理。” “四顾门是大家的四顾门,是为了维护武林和平而建,我相信,即使我不在,诸位也不会背弃自己心中道义所在。” 乔婉娩握着被李相夷强塞给她的门主令牌,知他离开的心意已绝,眼泪无声的落下,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能说什么,李相夷的心意谁能改变。 “门主!”众人齐声喊道,甚至想要跪下挽留李相夷,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伶舟玥。” 李相夷叫着他的名字笑了。 乔婉娩见他眉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心中一兀,想必这人便是相夷心悦之人。 明白李相夷的意思,伶舟踩着婆娑步,从四顾门殿宇之上飞身而下,站在了李相夷身边,白衣墨发,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众人良久无言。 乔婉娩释怀了,世间又有何人站在相夷身边,有这人这般相得益彰呢。 李相夷也是第一次见伶舟玥黑发的模样,心中稀罕,牵住了他的手,无需再和众人解释什么,只相视而笑,便与人道尽他们之间的万般情义。 云隐山。 漆木山和芩婆最终还是没有杀单孤刀,只是废了他的武功,打断了他的腿,将它逐出了师门。 可他还是死了。 重新沦为乞丐的单孤刀,窝在巷子里,听见一群孩子在玩家家酒,有扮作李相夷的,有扮作笛飞声的,有扮作乔婉娩,角丽谯的,甚至连无颜都有孩子演着玩。 唯独单孤刀,是一根不知被何人废弃的,钉在地上的烂木桩,上头还捆着这些孩子们,不知从哪弄到的草绳,一个个拿着自己的‘武器’往那烂木头上劈砍。 有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演的竟然是芩婆,她装着年迈的语气道。“单孤刀,当年老婆子就不该心软,央着老头子救下你这白眼狼,你当真该死!” 单孤刀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格外的难听,像刀尖刮石砖一般的刺耳,他一边笑,一边向那群孩子们爬去。 吓的这些孩子大哭着四散而逃,手中的兵器也不要了,丢在原地。 “我没错,我没错,是天不怜我,天不怜我!”他神经兮兮念着,伸出一双满是脏污的手,去解捆在烂木桩的草绳。 烂木桩有半丈高,单孤刀跪在地上,无法解开,被大孩子,系在最上头的草绳结。 他便抓着烂木桩想爬起来,可这不过是根腐朽的烂木桩,又早被刚刚那群孩子劈砍的碎屑横飞,怎么能禁得住单孤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呢。 “——噼啪!”木桩断裂,单孤刀怀里抱着一截烂木桩,像是保住了自己的头颅,向后倒去。 刚刚被一个孩子丢在地上,三齿缺了两齿的破旧钉耙,仅存的那一齿,穿透了单孤刀的后颈······ 天空下起了雨,雨点落在单孤刀没有闭合的眼睛里,这场雨将单孤刀身上的脏污冲刷的很干净,被人发现时,他尸身被雨水积起的水洼,浸在其中,水洼里的血水,和良善之人的血一样鲜红。 第23章 桀桀 直到李相夷回了四顾门,众人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让众人更没想到的,是李相夷将门主令牌,给了乔婉娩。 “相夷你这是何意?”乔婉娩推拒着,分外焦急。众人亦是七嘴八舌的劝阻着。 “诸位且听我一言,我已与笛飞声签订了和平之约,五年内互不干涉,亦不开战,这段时间,足够阿娩姐,你带四顾门众兄弟,在江湖上立于不败之地。” “阿娩姐,对不起,以往总让你担心,辜负你的心意,但相夷知道,你是个胸有乘算,心怀侠义的女子,而且这四顾门本就是你当年出了大半资金建的,将它交给你,合情合理。” “四顾门是大家的四顾门,是为了维护武林和平而建,我相信,即使我不在,诸位也不会背弃自己心中道义所在。” 乔婉娩握着被李相夷强塞给她的门主令牌,知他离开的心意已绝,眼泪无声的落下,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能说什么,李相夷的心意谁能改变。 “门主!”众人齐声喊道,甚至想要跪下挽留李相夷,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伶舟玥。” 李相夷叫着他的名字笑了。 乔婉娩见他眉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心中一兀,想必这人便是相夷心悦之人。 明白李相夷的意思,伶舟踩着婆娑步,从四顾门殿宇之上飞身而下,站在了李相夷身边,白衣墨发,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众人良久无言。 乔婉娩释怀了,世间又有何人站在相夷身边,有这人这般相得益彰呢。 李相夷也是第一次见伶舟玥黑发的模样,心中稀罕,牵住了他的手,无需再和众人解释什么,只相视而笑,便与人道尽他们之间的万般情义。 云隐山。 漆木山和芩婆最终还是没有杀单孤刀,只是废了他的武功,打断了他的腿,将它逐出了师门。 可他还是死了。 重新沦为乞丐的单孤刀,窝在巷子里,听见一群孩子在玩家家酒,有扮作李相夷的,有扮作笛飞声的,有扮作乔婉娩,角丽谯的,甚至连无颜都有孩子演着玩。 唯独单孤刀,是一根不知被何人废弃的,钉在地上的烂木桩,上头还捆着这些孩子们,不知从哪弄到的草绳,一个个拿着自己的‘武器’往那烂木头上劈砍。 有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演的竟然是芩婆,她装着年迈的语气道。“单孤刀,当年老婆子就不该心软,央着老头子救下你这白眼狼,你当真该死!” 单孤刀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格外的难听,像刀尖刮石砖一般的刺耳,他一边笑,一边向那群孩子们爬去。 吓的这些孩子大哭着四散而逃,手中的兵器也不要了,丢在原地。 “我没错,我没错,是天不怜我,天不怜我!”他神经兮兮念着,伸出一双满是脏污的手,去解捆在烂木桩的草绳。 烂木桩有半丈高,单孤刀跪在地上,无法解开,被大孩子,系在最上头的草绳结。 他便抓着烂木桩想爬起来,可这不过是根腐朽的烂木桩,又早被刚刚那群孩子劈砍的碎屑横飞,怎么能禁得住单孤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呢。 “——噼啪!”木桩断裂,单孤刀怀里抱着一截烂木桩,像是保住了自己的头颅,向后倒去。 刚刚被一个孩子丢在地上,三齿缺了两齿的破旧钉耙,仅存的那一齿,穿透了单孤刀的后颈······ 天空下起了雨,雨点落在单孤刀没有闭合的眼睛里,这场雨将单孤刀身上的脏污冲刷的很干净,被人发现时,他尸身被雨水积起的水洼,浸在其中,水洼里的血水,和良善之人的血一样鲜红。 第24章 oi~~ 洪荒九天这段时日可是热闹非常,各族都在议论一件事,就是神凤一族,凤夷涅盘重归洪荒时的盛况。 以及···麒麟王神的追夫悲惨史。 虽然很同情麒麟王神,但忍不住想笑,不过为了表示尊重,各族之中,不会有谁当着麒麟王神的面笑。 伶舟玥最近很香,凤夷总是用神火烧他,比如现在,他甚至只能配合的翻身,让他烧另一面。 虽然烧不坏,但也实在熏得他睁不开眼睛。 不过他不敢说话,谁让他带李相夷回来用的方法,惹他难过伤心了呢,唉,也不知凤夷什么时候能消气。 当初他和李相夷在云隐山陪着漆木山夫妇生活了几年,可涅盘神羽的神力渐渐衰弱,眼看再不带李相夷脱离那方世界,他就要消散了。 伶舟玥便不顾李相夷的阻拦,抱着他冲进烈火之中,而伶舟玥也在烈火中用龙血剑,刺破了自己的心脏。 没办法,他若不醒,梦境难破,梦境不破,凤夷涅盘便不会成功,所以他只能用这等强制唤醒自己的手段,只是这方法损伤神魂。 若非凤夷涅盘后,立即赶来用一半神力护住了伶舟玥,只怕现在死的就是他了。 不知是烧累了,还是见伶舟玥不住的眨眼,被熏的流泪。凤夷总算收了神火。 李相夷的长相,十分接近凤夷真容,只是凤夷眉心火红的凤羽神钿,和周身涤荡着的神泽,以及多了比李莲花更让人难以接近的温润疏离之感。 伶舟玥变作原形,夹着尾巴,企图用装可怜,来让凤夷原谅他。威风凛凛的麒麟,如今狗里狗气眼巴巴的看着凤夷。 “伶舟玥。” “在。”听见凤夷叫他,伶舟玥当即化出人形,闪身搂住凤夷肩膀,见凤夷没用神力弹开他的手,得寸进尺的长臂一带,将他抱进自己怀里。“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夫君。” 凤夷冷笑。“错了?我看你只有认错最快。” 伶舟玥没法反驳,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的。“我认的是让你伤心的错。” 见凤夷面上缓和了些,伶舟玥又作死道。“其实我原本想让你用龙血短刀刺穿我的心脏,唤醒我的,想想就刺激。但我要真那么做,你怕会用神火烧我五百年,只能遗憾放弃了。” 凤夷听后,陪他一起笑了笑,笑容和李莲花发火前的样子,分毫不差,随即猛的用神力弹开伶舟玥,挥出神火将他吞没。 烧了良久,凤夷也没听见伶舟玥的动静,以往他总会贫嘴呱舌的说些俏皮话,这次怎么如此安静。 凤夷担心的收了神火,见伶舟玥伏在地上动也不动,心忽悠一下,上前道。“伶舟玥不要装了,快起来,你身具焱日神火,怎么会被我烧伤。” 可伶舟玥还是不动,凤夷慌了,蹲下身子,扶着伶舟玥肩膀,小心又急迫的为他输送神力。 “伶舟玥你别吓我,你若再不醒来,我真不会原谅你了。” 蓦的,伶舟玥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看着凤夷似有一瞬陌生,随即道。“小荷花?这是哪?我做梦了吗,你眉心这花钿真好看。” 说着伶舟玥伸手去触碰凤夷眉心。 凤夷太阳穴被气的突突直跳。“伶!舟!玥!你再给我装失忆,哪管你叫我一声李相夷,我都能被你唬住,你偏偏叫和我现在最不相像的李莲花,我看你是被神火烧傻了。” 伶舟玥环住他的腰不撒手。“呵呵,我故意让你发现的,要不然你真伤心了怎么办。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肯原谅我,我让夫君尽情享用如何?” 伶舟玥眨巴着水盈盈的金眸,开始行那勾栏样式。 凤夷表情正经的不像话,手却挑起了伶舟玥的下巴,用眼神描摹他的唇形,良久后哼道。“给为夫更衣。” 第24章 oi~~ 洪荒九天这段时日可是热闹非常,各族都在议论一件事,就是神凤一族,凤夷涅盘重归洪荒时的盛况。 以及···麒麟王神的追夫悲惨史。 虽然很同情麒麟王神,但忍不住想笑,不过为了表示尊重,各族之中,不会有谁当着麒麟王神的面笑。 伶舟玥最近很香,凤夷总是用神火烧他,比如现在,他甚至只能配合的翻身,让他烧另一面。 虽然烧不坏,但也实在熏得他睁不开眼睛。 不过他不敢说话,谁让他带李相夷回来用的方法,惹他难过伤心了呢,唉,也不知凤夷什么时候能消气。 当初他和李相夷在云隐山陪着漆木山夫妇生活了几年,可涅盘神羽的神力渐渐衰弱,眼看再不带李相夷脱离那方世界,他就要消散了。 伶舟玥便不顾李相夷的阻拦,抱着他冲进烈火之中,而伶舟玥也在烈火中用龙血剑,刺破了自己的心脏。 没办法,他若不醒,梦境难破,梦境不破,凤夷涅盘便不会成功,所以他只能用这等强制唤醒自己的手段,只是这方法损伤神魂。 若非凤夷涅盘后,立即赶来用一半神力护住了伶舟玥,只怕现在死的就是他了。 不知是烧累了,还是见伶舟玥不住的眨眼,被熏的流泪。凤夷总算收了神火。 李相夷的长相,十分接近凤夷真容,只是凤夷眉心火红的凤羽神钿,和周身涤荡着的神泽,以及多了比李莲花更让人难以接近的温润疏离之感。 伶舟玥变作原形,夹着尾巴,企图用装可怜,来让凤夷原谅他。威风凛凛的麒麟,如今狗里狗气眼巴巴的看着凤夷。 “伶舟玥。” “在。”听见凤夷叫他,伶舟玥当即化出人形,闪身搂住凤夷肩膀,见凤夷没用神力弹开他的手,得寸进尺的长臂一带,将他抱进自己怀里。“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夫君。” 凤夷冷笑。“错了?我看你只有认错最快。” 伶舟玥没法反驳,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的。“我认的是让你伤心的错。” 见凤夷面上缓和了些,伶舟玥又作死道。“其实我原本想让你用龙血短刀刺穿我的心脏,唤醒我的,想想就刺激。但我要真那么做,你怕会用神火烧我五百年,只能遗憾放弃了。” 凤夷听后,陪他一起笑了笑,笑容和李莲花发火前的样子,分毫不差,随即猛的用神力弹开伶舟玥,挥出神火将他吞没。 烧了良久,凤夷也没听见伶舟玥的动静,以往他总会贫嘴呱舌的说些俏皮话,这次怎么如此安静。 凤夷担心的收了神火,见伶舟玥伏在地上动也不动,心忽悠一下,上前道。“伶舟玥不要装了,快起来,你身具焱日神火,怎么会被我烧伤。” 可伶舟玥还是不动,凤夷慌了,蹲下身子,扶着伶舟玥肩膀,小心又急迫的为他输送神力。 “伶舟玥你别吓我,你若再不醒来,我真不会原谅你了。” 蓦的,伶舟玥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看着凤夷似有一瞬陌生,随即道。“小荷花?这是哪?我做梦了吗,你眉心这花钿真好看。” 说着伶舟玥伸手去触碰凤夷眉心。 凤夷太阳穴被气的突突直跳。“伶!舟!玥!你再给我装失忆,哪管你叫我一声李相夷,我都能被你唬住,你偏偏叫和我现在最不相像的李莲花,我看你是被神火烧傻了。” 伶舟玥环住他的腰不撒手。“呵呵,我故意让你发现的,要不然你真伤心了怎么办。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肯原谅我,我让夫君尽情享用如何?” 伶舟玥眨巴着水盈盈的金眸,开始行那勾栏样式。 凤夷表情正经的不像话,手却挑起了伶舟玥的下巴,用眼神描摹他的唇形,良久后哼道。“给为夫更衣。” 第25章 番外一些零散的小甜点 李莲花伶舟玥篇。 李莲花把狐狸精,从毛茸茸的小奶狗,养成了只看着颇有些神俊的大黄狗。 这段时日,因为他经常出摊看诊,医术在实践中,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邻着莲花楼圈出来的菜地,一茬茬收获了不少小菜。 他改良了鱼竿后,钓鱼也变得轻松不少,一下午总能钓到一两条。 厨艺更是突飞猛进,常能和狐狸精分食他研制的新菜。 就连身上的碧茶之毒也许久未曾发作。 一切都很好。 就是那人给他做的糖,快吃完了。 这天李莲花和往常一样,带着狐狸精出摊,却听见了关于那人的消息。断云彼丘一臂,招摇的飞镖留书,还毁了四顾门的匾额,除了他,李莲花想不到旁人会这么做,也不会是旁人。 狐狸精很是不解,这些天自己主人为何格外开心,不逼着自己认字学医了,不出摊也不钓鱼,就连新菜式都不钻研了。 原来主人不研究新菜式,做得饭菜这样好吃。 午后的阳光正好,李莲花搬了张椅子坐在楼外,手里拿着刻刀,和一截檀木,看的出来,他在雕一支发簪,图样很是童趣,一只奶狗头上顶着一朵半开的荷花。 狐狸精扒着李莲花的膝盖看了会,高兴的摇尾巴,这不是它小时候吗。 “你也觉得还不错?那他该会喜欢。”李莲花吹了吹发簪上的木屑,温柔的笑了。 可李莲花雕了造型各异的发簪几十支,那人都没有回来。 狐狸精萎靡了,由奢入俭难啊,最近它吃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主人又开始研究新菜了,它算是知道了,主人这是想救命恩妖了。 “——嗅嗅。”咦?它怎么闻到了救命恩妖的味道,真的有!它没闻错。 主人救命恩妖回来了,快别浇菜了。 狐狸精跑进李莲花圈出的菜地里,用嘴叼着李莲花的衣襟下摆往外扯。 “狐狸精,做什么,菜还没浇完,你自己玩去。”李莲花弯腰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狐狸精的头。 狐狸精焦急不已,救命恩妖的气息好像淡了,主人你再不进楼,他怕是就走了! 狐狸精用自己的爪子,缺胳膊短腿的在地上,写出了它狗生的第一个字‘妖’。 李莲花见到后,丢下手里的水舀,踩着婆娑步,风一样冲回楼里。 可楼里空空如也······ 李莲花呆呆的站了许久,眼神瞟到多宝架上,大小排列错乱的摆件,红着眼睛笑了。“幼稚鬼。” 糖罐子又满了,李莲花放进嘴里一颗,光他能尝出来的有价无市的灵药,就十几种。“浪费。” 李莲花咂着嘴里并不算甜的糖,走到多宝架边上,看着被摆的乱七八糟的摆件,最终没有将其复位。 已经赶向朴锄山的伶舟玥,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傻兮兮的咧嘴笑了。 伶舟玥估算着李莲花的糖要吃完了,这才拐了个弯,先回来给他的糖罐填满。 这次的糖里,加了伶舟玥寻忘川花途中,得到的一些灵药,虽然不能解碧茶之毒,但也能抑制毒发,温补李莲花的身子。 忘川花至今未曾寻到踪迹,只能去探探观音垂泪了,他要加快速度,赶在过年前回来,和小荷花一起过年,要是现在和小荷花互相见了面,只怕他又舍不得走了。 朱槿商陆篇。 朱槿第一次见到商陆,就觉得这家伙的表情,像块长了青苔的上阶石。有种有点生气又不多的死气沉沉。挺有趣的。 商陆见到朱槿的第一眼,就觉得朱槿这种双性体的妖植,多半麻烦。不想果然如此,洗澡水不香,要他想办法,不然就当着他的面脱衣裳。 等他拿着香露回去的时候,这多事的妖,又嫌弃他选的香露,气味恶俗。 他将扬州城内,夷花宫门下胭脂铺子里所有的香露,都带回一份,给这多事的妖自己选,这多事的妖却偏说他身上的清苦气息好闻,真是恬不知耻,轻浮浪荡。 这还不算,这家伙竟然暗算他,把他给轻薄了去,真是恬不知耻,轻浮浪荡! 轻薄了自己不算,见了门中好看的妖,不拘男妖女妖就要和人家欢好,真是恬不知耻,轻浮浪荡! 眼不见心不烦,商陆直接将朱槿打发到了京城,让他离自己远远地。 可这家伙总是找各种借口,往扬州跑,手段一次比一次下作的,缠着自己与他做那床笫之事,真是······真是不知收敛。 第25章 番外一些零散的小甜点 李莲花伶舟玥篇。 李莲花把狐狸精,从毛茸茸的小奶狗,养成了只看着颇有些神俊的大黄狗。 这段时日,因为他经常出摊看诊,医术在实践中,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邻着莲花楼圈出来的菜地,一茬茬收获了不少小菜。 他改良了鱼竿后,钓鱼也变得轻松不少,一下午总能钓到一两条。 厨艺更是突飞猛进,常能和狐狸精分食他研制的新菜。 就连身上的碧茶之毒也许久未曾发作。 一切都很好。 就是那人给他做的糖,快吃完了。 这天李莲花和往常一样,带着狐狸精出摊,却听见了关于那人的消息。断云彼丘一臂,招摇的飞镖留书,还毁了四顾门的匾额,除了他,李莲花想不到旁人会这么做,也不会是旁人。 狐狸精很是不解,这些天自己主人为何格外开心,不逼着自己认字学医了,不出摊也不钓鱼,就连新菜式都不钻研了。 原来主人不研究新菜式,做得饭菜这样好吃。 午后的阳光正好,李莲花搬了张椅子坐在楼外,手里拿着刻刀,和一截檀木,看的出来,他在雕一支发簪,图样很是童趣,一只奶狗头上顶着一朵半开的荷花。 狐狸精扒着李莲花的膝盖看了会,高兴的摇尾巴,这不是它小时候吗。 “你也觉得还不错?那他该会喜欢。”李莲花吹了吹发簪上的木屑,温柔的笑了。 可李莲花雕了造型各异的发簪几十支,那人都没有回来。 狐狸精萎靡了,由奢入俭难啊,最近它吃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主人又开始研究新菜了,它算是知道了,主人这是想救命恩妖了。 “——嗅嗅。”咦?它怎么闻到了救命恩妖的味道,真的有!它没闻错。 主人救命恩妖回来了,快别浇菜了。 狐狸精跑进李莲花圈出的菜地里,用嘴叼着李莲花的衣襟下摆往外扯。 “狐狸精,做什么,菜还没浇完,你自己玩去。”李莲花弯腰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狐狸精的头。 狐狸精焦急不已,救命恩妖的气息好像淡了,主人你再不进楼,他怕是就走了! 狐狸精用自己的爪子,缺胳膊短腿的在地上,写出了它狗生的第一个字‘妖’。 李莲花见到后,丢下手里的水舀,踩着婆娑步,风一样冲回楼里。 可楼里空空如也······ 李莲花呆呆的站了许久,眼神瞟到多宝架上,大小排列错乱的摆件,红着眼睛笑了。“幼稚鬼。” 糖罐子又满了,李莲花放进嘴里一颗,光他能尝出来的有价无市的灵药,就十几种。“浪费。” 李莲花咂着嘴里并不算甜的糖,走到多宝架边上,看着被摆的乱七八糟的摆件,最终没有将其复位。 已经赶向朴锄山的伶舟玥,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傻兮兮的咧嘴笑了。 伶舟玥估算着李莲花的糖要吃完了,这才拐了个弯,先回来给他的糖罐填满。 这次的糖里,加了伶舟玥寻忘川花途中,得到的一些灵药,虽然不能解碧茶之毒,但也能抑制毒发,温补李莲花的身子。 忘川花至今未曾寻到踪迹,只能去探探观音垂泪了,他要加快速度,赶在过年前回来,和小荷花一起过年,要是现在和小荷花互相见了面,只怕他又舍不得走了。 朱槿商陆篇。 朱槿第一次见到商陆,就觉得这家伙的表情,像块长了青苔的上阶石。有种有点生气又不多的死气沉沉。挺有趣的。 商陆见到朱槿的第一眼,就觉得朱槿这种双性体的妖植,多半麻烦。不想果然如此,洗澡水不香,要他想办法,不然就当着他的面脱衣裳。 等他拿着香露回去的时候,这多事的妖,又嫌弃他选的香露,气味恶俗。 他将扬州城内,夷花宫门下胭脂铺子里所有的香露,都带回一份,给这多事的妖自己选,这多事的妖却偏说他身上的清苦气息好闻,真是恬不知耻,轻浮浪荡。 这还不算,这家伙竟然暗算他,把他给轻薄了去,真是恬不知耻,轻浮浪荡! 轻薄了自己不算,见了门中好看的妖,不拘男妖女妖就要和人家欢好,真是恬不知耻,轻浮浪荡! 眼不见心不烦,商陆直接将朱槿打发到了京城,让他离自己远远地。 可这家伙总是找各种借口,往扬州跑,手段一次比一次下作的,缠着自己与他做那床笫之事,真是······真是不知收敛。 第26章 完结 李相夷伶舟玥的小番外。 这天漆木山交给自己十五岁的小徒弟一个任务,就是代他去给居于蜀地的老友贺寿。 李相夷这一路,可真是让伶舟玥在他一个凡人孩子身上,见识到了“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的豪气和淘气。 好不容易到了蜀地,李相夷送完贺礼,也不管主家的挽留,躬身告辞,抬腿便走,倒不是他不爱凑这寿宴的热闹,实在是因为都是长辈,也没什么好聊的。 回到客栈后,李相夷怀里抱了个包袱,兴冲冲的喊道。“伶舟玥,你出来。” 伶舟玥一路跟着他,自然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但还是依言现身。 李相夷嘿嘿一乐,抖开包袱······ 蜀地的夜市十分热闹繁华,甚至没有宵禁。 “为什么非要把我扮作这样。”伶舟玥此时被易容成了个看着三十多岁的美髯公。 李相夷年纪不大,促狭的鬼点子,一筐一筐的。 他也不说为什么,只眼珠一转,跳上伶舟玥的背。“哥哥,我走不动了。” 下意识托住李相夷的伶舟玥,闻声一愣,回首道。“你叫我什么?” “哥哥啊,怎么叫的太年轻了?也是,你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你自己都不记得了,要不我叫你叔叔或者爷爷?” 李相夷扯了下他的假胡须,笑的更开心了,其实他这么做也没什么原因,就是想用大胡子遮住他的长相罢了。 伶舟玥被噎的一时说不出什么,腾出只手掌,快速的拍了李相夷屁股一下,又立刻将背后的人托稳,不知是在告诫李相夷不要叫他哥哥,还是鼓励李相夷叫他哥哥。 李相夷看见了卖糖画的,很感兴趣。“伶舟玥给我买一个。” 画糖画的小贩,也是个眼拙的,开口便道。“这位客官真是惯孩子,令郎都这么大了,还背着那。” “哈哈哈,爹,我要糖画。”听见李相夷开口就叫爹,伶舟玥哭笑不得。 小贩不但眼拙,画糖画的技术也有限,伶舟玥让他画个麒麟,小贩信誓旦旦的道。“得嘞,客官您和小公子就瞧好。” 李相夷举着条长着两只角的黄狗,伏在伶舟玥背上笑的厉害,画糖画的糖汁凝固后,就是金黄色,倒是让这黄狗看着更添神韵了。 “好了放我下来。”伶舟玥背着李相夷走了整条街,李相夷也有些不好意思再让他背。 “无事,还逛吗?”伶舟玥不但没有放下,还掂了掂李相夷。 他这举动,让李相夷突觉自己心跳的厉害,但也没多想,只是指着不远处一条看上去格外灯火通明的长街说。“那就去那边看看。” “抓住她!贱丫头还敢跑!”一个龟公带着伙扛棍架刀的打手,追着个衣着破烂的少女不放。 少女显然被打的不轻,几处还在渗血的伤口,将破烂的衣裙洇湿,脚似乎也受了伤,逃跑的步子,一瘸一拐。 可即使她咬牙加快步子,还是被追上了。“贱丫头,本想栽培你,不想你竟然是个不知好歹的,明天我就派人将你送到偏远之地的云香阁,那里的客人多是平民草莽,看你还如何清高,早晚被睡成个下贱货!来人把这丫头拖回去。” 少女不再挣扎,眼神如同燃尽的薪火,唯余焚灰涂炭。 “伶舟玥,咱们英雄救个美如何?”李相夷的声音,在这灯火繁华,人性却格外淡漠的花街响起。 毛岁岁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我说这位···老白脸,你脸上的粉裂了,说说为什么捉这位姑娘。”李相夷跳下伶舟玥的背,把糖画塞到伶舟玥手里。 “哪里来的小杂·····啊!”龟公的脏话还没说出口,门牙就被糖画碎片打掉了两颗。血涎顿时流到了他绣的花花绿绿的衣襟上。 “啧,我的糖画。”李相夷有些埋怨道。 “回去再买给你。”伶舟玥哄小孩的语气,让李相夷撇撇嘴。 龟公被打掉了牙,又惊又怒,可想着一块糖画就能把自己牙打掉,只怕他和手下这些打手,都无法招架。 只能忍着气,捂着嘴,尽量清晰的说道。“这丫头早就被卖给我们花楼了,却不服管教,想着私逃,我教训自己楼里的姑娘,干你们什么事。” “不是的,小女子毛岁岁,是被拍花子的人从儋州撸来的,我爹乃是举人,在儋州开设私塾,虽不是大富之家,可也不缺吃喝,求两位救救我,我爹娘一定还在四处找我!” 毛岁岁甜美的面容上,满是泪痕,她没撒谎,她不过一时贪玩,偷溜出门,就造此横祸,醒过来后,就被捆在船舱之中和其他男女,被运往各处。 伶舟玥听她说自己叫毛岁岁,觉得有些耳熟,回忆良久,才记起她是谁,原来是那个常被小荷花挂在嘴上醋着的毛姑娘。 “她说的可是真?”李相夷抱着自己的肩膀问龟公。 龟公自然不承认。 李相夷又道。“那她的卖身契呢?你若没带,不若我二人陪你们回楼里走一趟如何,只是若让我发现你撒谎,可就难办了。”李相夷说着唰的抽出自己腰间的少师剑。 见李相夷和伶舟玥铁了心的要管这闲事,龟公也只能啐了口血水,不甘不愿的带着一众打手离开。 “谢两位恩公!谢两位恩公!”毛岁岁不必沦落风尘,不住的哭着给李相夷和伶舟玥磕头。 毕竟是夜里,李相夷和伶舟玥只得将毛岁岁带回了落脚的客栈,让小二跑腿准备了齐整的女装,送到毛岁岁房里。 第二日,李相夷用扬州慢,为毛岁岁大大缓解了伤病后,将人送上了开往儋州的客船。伶舟玥暗中挥手,在她身上加了一道法咒,可保她顺利归家。 临行前毛岁岁再次跪地,郑重的对李相夷和伶舟玥叩首道。“两位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今后定常为二位祈福,愿二位福泽万世,岁岁平安!”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到了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了。感慨良多,所以我决定少感慨,那就祝福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宝贝们,福泽万世,岁岁平安!祝我写的下一本小说,恰好被你们刷到,恰好得你们喜欢!) 第26章 完结 李相夷伶舟玥的小番外。 这天漆木山交给自己十五岁的小徒弟一个任务,就是代他去给居于蜀地的老友贺寿。 李相夷这一路,可真是让伶舟玥在他一个凡人孩子身上,见识到了“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的豪气和淘气。 好不容易到了蜀地,李相夷送完贺礼,也不管主家的挽留,躬身告辞,抬腿便走,倒不是他不爱凑这寿宴的热闹,实在是因为都是长辈,也没什么好聊的。 回到客栈后,李相夷怀里抱了个包袱,兴冲冲的喊道。“伶舟玥,你出来。” 伶舟玥一路跟着他,自然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但还是依言现身。 李相夷嘿嘿一乐,抖开包袱······ 蜀地的夜市十分热闹繁华,甚至没有宵禁。 “为什么非要把我扮作这样。”伶舟玥此时被易容成了个看着三十多岁的美髯公。 李相夷年纪不大,促狭的鬼点子,一筐一筐的。 他也不说为什么,只眼珠一转,跳上伶舟玥的背。“哥哥,我走不动了。” 下意识托住李相夷的伶舟玥,闻声一愣,回首道。“你叫我什么?” “哥哥啊,怎么叫的太年轻了?也是,你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你自己都不记得了,要不我叫你叔叔或者爷爷?” 李相夷扯了下他的假胡须,笑的更开心了,其实他这么做也没什么原因,就是想用大胡子遮住他的长相罢了。 伶舟玥被噎的一时说不出什么,腾出只手掌,快速的拍了李相夷屁股一下,又立刻将背后的人托稳,不知是在告诫李相夷不要叫他哥哥,还是鼓励李相夷叫他哥哥。 李相夷看见了卖糖画的,很感兴趣。“伶舟玥给我买一个。” 画糖画的小贩,也是个眼拙的,开口便道。“这位客官真是惯孩子,令郎都这么大了,还背着那。” “哈哈哈,爹,我要糖画。”听见李相夷开口就叫爹,伶舟玥哭笑不得。 小贩不但眼拙,画糖画的技术也有限,伶舟玥让他画个麒麟,小贩信誓旦旦的道。“得嘞,客官您和小公子就瞧好。” 李相夷举着条长着两只角的黄狗,伏在伶舟玥背上笑的厉害,画糖画的糖汁凝固后,就是金黄色,倒是让这黄狗看着更添神韵了。 “好了放我下来。”伶舟玥背着李相夷走了整条街,李相夷也有些不好意思再让他背。 “无事,还逛吗?”伶舟玥不但没有放下,还掂了掂李相夷。 他这举动,让李相夷突觉自己心跳的厉害,但也没多想,只是指着不远处一条看上去格外灯火通明的长街说。“那就去那边看看。” “抓住她!贱丫头还敢跑!”一个龟公带着伙扛棍架刀的打手,追着个衣着破烂的少女不放。 少女显然被打的不轻,几处还在渗血的伤口,将破烂的衣裙洇湿,脚似乎也受了伤,逃跑的步子,一瘸一拐。 可即使她咬牙加快步子,还是被追上了。“贱丫头,本想栽培你,不想你竟然是个不知好歹的,明天我就派人将你送到偏远之地的云香阁,那里的客人多是平民草莽,看你还如何清高,早晚被睡成个下贱货!来人把这丫头拖回去。” 少女不再挣扎,眼神如同燃尽的薪火,唯余焚灰涂炭。 “伶舟玥,咱们英雄救个美如何?”李相夷的声音,在这灯火繁华,人性却格外淡漠的花街响起。 毛岁岁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我说这位···老白脸,你脸上的粉裂了,说说为什么捉这位姑娘。”李相夷跳下伶舟玥的背,把糖画塞到伶舟玥手里。 “哪里来的小杂·····啊!”龟公的脏话还没说出口,门牙就被糖画碎片打掉了两颗。血涎顿时流到了他绣的花花绿绿的衣襟上。 “啧,我的糖画。”李相夷有些埋怨道。 “回去再买给你。”伶舟玥哄小孩的语气,让李相夷撇撇嘴。 龟公被打掉了牙,又惊又怒,可想着一块糖画就能把自己牙打掉,只怕他和手下这些打手,都无法招架。 只能忍着气,捂着嘴,尽量清晰的说道。“这丫头早就被卖给我们花楼了,却不服管教,想着私逃,我教训自己楼里的姑娘,干你们什么事。” “不是的,小女子毛岁岁,是被拍花子的人从儋州撸来的,我爹乃是举人,在儋州开设私塾,虽不是大富之家,可也不缺吃喝,求两位救救我,我爹娘一定还在四处找我!” 毛岁岁甜美的面容上,满是泪痕,她没撒谎,她不过一时贪玩,偷溜出门,就造此横祸,醒过来后,就被捆在船舱之中和其他男女,被运往各处。 伶舟玥听她说自己叫毛岁岁,觉得有些耳熟,回忆良久,才记起她是谁,原来是那个常被小荷花挂在嘴上醋着的毛姑娘。 “她说的可是真?”李相夷抱着自己的肩膀问龟公。 龟公自然不承认。 李相夷又道。“那她的卖身契呢?你若没带,不若我二人陪你们回楼里走一趟如何,只是若让我发现你撒谎,可就难办了。”李相夷说着唰的抽出自己腰间的少师剑。 见李相夷和伶舟玥铁了心的要管这闲事,龟公也只能啐了口血水,不甘不愿的带着一众打手离开。 “谢两位恩公!谢两位恩公!”毛岁岁不必沦落风尘,不住的哭着给李相夷和伶舟玥磕头。 毕竟是夜里,李相夷和伶舟玥只得将毛岁岁带回了落脚的客栈,让小二跑腿准备了齐整的女装,送到毛岁岁房里。 第二日,李相夷用扬州慢,为毛岁岁大大缓解了伤病后,将人送上了开往儋州的客船。伶舟玥暗中挥手,在她身上加了一道法咒,可保她顺利归家。 临行前毛岁岁再次跪地,郑重的对李相夷和伶舟玥叩首道。“两位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今后定常为二位祈福,愿二位福泽万世,岁岁平安!”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到了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了。感慨良多,所以我决定少感慨,那就祝福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宝贝们,福泽万世,岁岁平安!祝我写的下一本小说,恰好被你们刷到,恰好得你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