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为皇鞍前马后》 第1章 霸总穿书,绑定骑士系统 “公子,来呀,快活呀。” 娇滴滴的声音自身前、身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传来。 仲封鹰被各种淫笑声包围,十分不自在。 “七弟,哥哥们对你好?哈哈哈。”几名男子邀功似的大笑。 仲封鹰只能苦笑。 这是第四次了。 算下来,仲封鹰来这个世界刚好一个月。 ~~~~~~~~~~ 一个月前,仲大少和猪朋狗友在夜店鬼混,不亦乐乎。 同时享受几个美女的仲封鹰,正值关键时刻,突然四周一道亮光,把他吸纳进去。 天旋地转之间,仲封鹰以为自己要猝死了。 你老板,本大少怎么能在这时候猝死?怎么能死在这种事上?等等,我还没穿衣服,到时警察媒体记者医生涌进来,我颜面何存? …… 胡思乱想个没完,仲封鹰如溺水之人,拼命往有氧气的地方挣扎。 “快看,七王子游出来了。”几个人惊喜地叫喊。 “七弟,你吓死我们了。”有个男子不满地嚷嚷,声音里还有一些后怕。 紧接着,几双大手把仲封鹰从水里拉出来。 ~~~~~~~~~~ 毫无疑问,仲封鹰穿越了。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穿越,他是穿书了。 “欢迎绑定骑士系统。助皇一统蕴棋,为皇鞍前马后。”脑海有个兴奋的声音,“宿主,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仲封鹰差点唱出来了。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闲暇也会看网文的仲封鹰,瞬间明了自己已穿越。 “宿主,咱们目前身处的地方叫蕴棋大陆,今年是棋历五十三年,你的肉身是13岁,身份是伯仲国的七王子,名字和你穿书前一样,叫仲封鹰。” “穿书?” “是的。要想回到过去的世界,你必须完成终极任务。” “什么任务?” “助女主一统蕴棋,称皇。” “女主?” “是哒。”小系统雀跃的语气。 然而,仲封鹰并不雀跃,甚至想冷笑。 笑话,我堂堂男子汉,竟然要屈居一个女人底下? “可宿主你也能当男主,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呢?”小系统不理解。 “我就算要谋划君王之位,也只会是为自己,凭什么要为别人?”仲封鹰嗤之以鼻。 “女主是天命之人,咱们要顺天而行。” 滚,仲封鹰不打算理会脑海的声音。 系统换了多种方式,都无法改变仲封鹰的态度,索性,它也不理仲封鹰了。 ~~~~~~~~~~ 刚开始,仲封鹰还乐得清静,但很快,他就乐不起来了。 首先是兄弟的问题。 仲封鹰是七王子,这让穿书的他很高兴,毕竟是君王之家,吃穿用度都很好。 可同样因为是君王之家,他必须要守制。 仲封鹰初来乍到,从水里被捞出来,还没好好看看世界,就被押到了王太子的东宫。 和他一起被押的,还有三位王子,都是七王子的兄长。 告密的是十一王子,才几岁,在仲封鹰看来就是个小屁孩。当然,除却他小而持重的作为和风范。 “十一说四位王弟去了青楼,可有此事?”太子坐在首位,俯视三位王子和仲封鹰。 三位王子哆哆嗦嗦,仲封鹰也哆哆嗦嗦。王子们哆嗦是惧怕太子的权力,而仲封鹰哆嗦是因为湿漉漉的衣服。 太子正欲继续质问四位王弟,以期挖出更多的信息,好为将来的排除异己增加胜算。 “阿嚏。”仲封鹰猝不及防的喷嚏声打乱了太子的思绪,太子脸色很不好。 不过,因为跪着的王子都不敢抬头直视太子,所以没人发现太子渐起的怒意。 “阿嚏,阿嚏,阿嚏……”仲封鹰接连不断的喷嚏声,让太子不胜其烦,偏又只能装作爱护弟弟:“老七,你落水着凉,还是先换身衣裳。” 说完,仲封鹰被带到太子宫里的某个楼阁换衣服。 给他换衣服的是一名美貌的宫女,宫女熟练地在仲封鹰各个部位动作,最后把繁复的服装换好。 从三位王子和自己被押到太子宫,再从自己被带到楼阁换衣服,时间不长,但仲封鹰能感受到这个时代森严的等级。 回想自己过去世界的古代,仲封鹰不难联想到——这是个轻易就被杀死的时代。 霸道总裁的位置、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庞大的财富、令人眼红的商业帝国、数不胜数的美女…… 【不行,我必须回到过去。】仲封鹰如是想。 要想回到过去,首要的就是活命。森严的制度,仲封鹰需要知道更多信息,尤其是大人物的逆鳞。 “统子。”仲封鹰试着讨好。 没有声音回答他。 仲封鹰骄傲的本性不允许他再作讨好,他气呼呼地打算自力更生。 回到殿内,太子还在审三位王子,告密的十一王子,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老七换完衣服,就继续跪着。”太子冰冷无情地吩咐。 随后,仲封鹰就被殿内的太监押到了刚刚跪下来的地方。 又跪了半个时辰,四人都有点受不了了。烦乱之际,阵阵饭菜的香味传来——太子要吃午膳了。 场面一度非常诡异。 太子和十一王子美滋滋地享受美食,三位王子和仲封鹰苦哈哈地跪在地上,既要跪得端正,又只能闻,不能吃。 这是何等的woc。 仲封鹰想起过去的自己,开高层会议的时候,他身为一司之总坐着吃饭,其他高层站着汇报,也是只能边闻边做工作汇报,不能吃,汇报声音还得富有感情。 那时公司的人私底下都批评他资本作派,直到今天,他才深切感受到下属们的怨气。 太子和十一王子吃得欢乐,吃得兄友弟恭,吃得…… “三哥,你怎么了?”十一王子惊呼。 太子轻飘飘地瞥过去,三王子身形不稳,跪倒在一旁。 “禀太子,三王子今个只吃了早膳,又,又活动频繁,恳请太子先准予三王子进食,食后再审亦未迟。”三王子的贴身侍卫上前恳求。 “哦?有精力寻欢作乐,无精力面壁思过?”太子语气不咸不淡。 “这……”三王子的贴身侍卫汗如雨下。 气氛安静下来。 仲封鹰悄悄抬头,瞧见太子和十一王子细嚼慢咽地进食。桌上食物种类繁多,按这架势,得吃到猴年马月。 第2章 贴身太监小带子 蓦地,太子和仲封鹰的视线交汇于太子的筷箸。筷箸移开,两人视线碰撞,太子犀利的眼神,吓得仲封鹰马上低头。 好可怕,饶是自己做了多年总裁,也禁不住脊背发凉。 这就是这时代可怕的权势压迫吗? “老七,你的胆子见长了嘛。”太子的声音,做了一个抛物线的活动轨迹,轻轻飘在低头跪着的仲封鹰头上,重重砸进他的心里,令他的心沉甸甸的,被压得喘不过气。 仲封鹰希望他只是批评一句就算了。 事与愿违。 太子午膳吃了一两个时辰,仲封鹰就提心吊胆了一两个时辰。 午膳结束,太子继续审判,气息虚弱的三王子和磨得没了脾气的另两位王子,交待了不少事情。 已经得到想要信息的太子,只象征性罚了罚三位王子,最后,重罚三王子侍卫和仲封鹰。 三王子侍卫未能劝三王子洁身自好,又未经允许冲撞太子,被处杖刑,活活被毙。 侍卫当场被杖毙,原本就虚弱的三王子,登时晕了过去。 其他两位王子恢复自由,飞一般逃离东宫。 太子再次用犀利的眼神盯上仲封鹰,仲封鹰觉得自己不是鹰,是只兔子,随时会被猎杀, ~~~~~~~~~~ 仲封鹰被打了几下,没像三王子侍卫那般死去,但也一屁股血。 两个太监架着仲封鹰往七王子所住宫殿去,一路上碰见不少人,大家面上平静无波,眼底情绪各异,估计都在看自己笑话。 仲封鹰很想死。 谁能想到当了王子也这么惨? 想他昔日当霸总那会,哪个王八蛋敢这么对他? 换个时代,仲封鹰一定以牙还牙。可是,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级高一等压死人,注定仲封鹰只能苟着。 “先活下去,再想办法回到过去”,这是支撑仲封鹰的唯一念头了。 金钱、鲜花、美人、香车、地位,只要还能回去,一点挫折不算什么。 【加油,仲封鹰。】仲封鹰给自己打鸡血。 “嘶……” 看见仲封鹰紧握的拳头,听见仲封鹰嘶嘶的叫声,贴身太监把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七王子请忍着点,上完药,好好恢复,就没事了。” “嗯。”仲封鹰额头冒汗,闷哼一声。 实在是太疼了。 不过想起死在自己面前的侍卫,仲封鹰又觉得无比幸运。 冲撞太子?这种罪名简直是欲加之罪。 仲封鹰经历过许多商战,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他还是很懂的。 太子现在还不能弄死他们,不然,他甚至不需要用三王子侍卫来恐吓他们,直接一锅端就好。 侧面说明,三位王子和自己身上,尚有力量与太子抗衡。又或者,有人的势力庇护着他们,使得太子不敢轻举妄动。 “统子。”仲封鹰满怀感情地呼喊,他想知道身边有没力量帮助自己。 没有回声。 【真是个小气鬼。】仲封鹰无奈,决定自己去探寻。 刚刚动作轻柔、话里话外都在关心自己的小太监不错,就从他那先打听打听。 “你……”仲封鹰望着眼前面生的太监,不知道怎么称呼为好。 “七王子,奴才叫小带子。”对方很会察言观色,体贴地自报名字。 “行,小带子,我今受王兄责罚,实在恐忧。就怕我已经痛改前非,王兄依然以旧事度我。势单力薄,如何是好?” 小带子没想到七王子被打了几棍,就对自己这等下人推心置腹。 这可是攀权附会的好时机,务必抓紧啊。 于是,小带子连忙安慰道:“殿下无需忧虑,虽然这次被太子抓到正行,但这事只是说出去不好听,并不会给殿下带来太大的问题。毕竟,即便是太子,他也曾乔装出宫,寻花问柳。太子与殿下,行为并无不同,不过是太子没被抓,而殿下你被抓了而已。” “抓个正行,太子依旧只能罚殿下几棍,也正是因为他有同样行径。倘若他大肆动手,且不论能不能把殿下拖下水,就怕大臣们不依不饶,把他自己也拉了下去,得不偿失啊。身为储君,他犯错可比殿下犯错要严重呢。” “小带子言之有理,我现在觉得宽怀多了。”仲封鹰笑嘻嘻,眼神分明是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小带子也不辜负他的期望,继续辨析:“殿下与三王子、五王子、六王子一同乔装出宫,明明四人皆有过错,可太子只罚殿下,不知殿下心里作何感想?” “王兄自有王兄的判断。”说着尊敬兄长的话语,如果不是咬牙切齿的语气,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目视仲封鹰不满的神色,小带子淡笑:“殿下,三王子、五王子和六王子,都有朝中势力撑腰,太子不敢轻易与之为敌。” 有大臣站队,倒是和自己想的不差。 “三位王兄有大臣势力帮助,难道大王兄没有?” 太子进午膳时,十一王子称呼他“大王兄”,那太子应该就是大王子,自己也跟着叫大王兄应该没问题。 “太子是王后的第一个儿子,也是伯仲国的大王子,他即使没有大臣的站队,也不怕没有权力。嫡长子继承制,就是他最大的助力。” “那我呢?小带子你且说说,我有何助力?说得好,我重重有赏。”仲封鹰面上风轻云淡,仿佛只是闲谈。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一无所知,他必须探出自己可以倚仗的势力,否则寸步难行。 “殿下的母妃已经失宠,外祖家的势力也不足以支撑殿下。殿下今个可以顺利脱身,一个因为罪名不大,另一个,则或多或少倚仗于王上。” “王上?你是说,我父王?” “是的,伯仲国开国之君厌恶同室操戈,下令无故伤害王族兄弟之人,永夺权力,不复起用。当今王上是伯仲国第三位君王,不仅遵循先祖的遗训,更是要求王子们兄友弟恭,做得不好的,甚至会被王上重罚。由此,太子只敢打殿下你几棍,而不敢大伤殿下的元气。” 第3章 面见伯仲王 “难怪大王兄打我的理由是,做错事不服受罚,罚跪时直视兄长,藐视兄长及储君的权势。” “所以,殿下既然靠不了母妃,就该多倚仗王上。嫡长子继承制的影响下,殿下想壮大极难,不如早日封王外派,免得在宫里成为夺权的冤魂。” 剖心之论,仲封鹰不由得注视这个侃侃而谈、貌不惊人的小太监。 小太监没想到自己肺腑之言不但没引起七王子的感激涕零,反而只收到对方探究且深邃的目光。 后知后觉,跌跌撞撞地跪下:“小带子知罪,一介奴才胆敢妄议王族之事,请七王子责罚。” 仲封鹰坐在首位,这里可以清晰看到下面跪着的、浑身颤栗的小带子。 明明是个高瞻远瞩的才士,在等级的压迫下,只能当个奴才。须臾前,侃侃而谈,片刻后,惊魂求罚。 自己不也曾是庞大商业帝国的总裁吗?换了个制度,一样屈居人下,窝囊求全。 说到屈居人下,不知道那位天命之女,会是个怎样的人。自己若真的当了她的骑士,她会平等看待自己吗? 思绪发散了很久,回到眼前时,小带子还在跪着。 首位之人从从容容,跪着之人战战兢兢。现在的仲封鹰和太子一样,小带子也和几个时辰前的仲封鹰一样。 都是一级一级往下压。 级高一等压死人。 仲封鹰让小带子退下,实际他没对小带子有任何敌意,他只是暂时不能确定这个初次会谈就敢大议王室之事的太监可不可信。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分析。 第一天在青楼的大池塘冒出,随后罚跪至少两个时辰,紧接着被打得屁股开花,最后碰到陌生太监劝他讨好王上,以期外派保命。 信息太密集了,仲封鹰睡得不安稳。 第二天,仲封鹰一边感受屁股的疼痛,一边呼叫小系统,这是他第三次示弱了。 事不过三,他希望这个不知好歹的统子赶紧出来,不然自己没有face。 好在,这第三次,系统终于是出来了。 系统懒洋洋地问:“高高在上的霸总,呼唤我等卑微的小系统何事?” 一来就阴阳怪气,要不是为了活命,仲封鹰都要跟它顶撞了。 “好统子,你看我昨天就和那些所谓的兄长结了怨,我该怎么办啊?”仲封鹰拼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而真诚。 哪知系统并不买单:“是吗?昨天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嘛。” 仲封鹰内心翻了个白眼,面上保持温和:“昨天还没有大事吗?首先,太子让我们供出是谁敢偷偷建议我们去青楼,那三个王子简直有病,不说是他们底下的人,反而一致说是我建议去的,这不扯吗?原主才刚13岁。” 系统:“你怎么知道原主真的不会这么做?” 这…… 仲封鹰不说话了,他确实不清楚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他现在还占着别人的身体和身份,免不了为他辩驳:“才13岁,就算不能确定好歹,也不至于有办法怂恿三位王兄偷偷去狎妓?” 系统油盐不进:“你说是就是咯。” 仲封鹰要气死了,这什么反应嘛。 系统见他自顾自生气,没理他,隐身了。 仲封鹰再叫已经没声,无解,只能靠自己了。 自我摸索了两天,第四天,仲封鹰被传召面圣。 面圣? 那不就是朝见大王吗? 屁股还隐隐作痛,仲封鹰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说什么事不过三了,仲封鹰光速在脑海呼唤系统:“统子,s。” 呼唤n遍,系统姗姗来迟,带着刻意的懒洋洋语调:“高贵的宿主,召唤卑微的本统有何事?” 【一个系统还自称本统?】 仲封鹰忍不住腹诽。 “宿主以为本统听不见吗?”系统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活命要紧,仲封鹰再次说服自己稳住脾气,随后挂上笑脸:“统子,之前是我态度不好,面见国君可不是小事,不小心冒犯的话,兴许不是打几个板子的事啊。” 板子到肉的疼痛至今难忘,说到后面,是发自内心的恐慌。 系统这回倒没有打击他了:“宿主有自知之明是好事,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仲封鹰紧张地咽口水:“统子,你得帮帮我。这两三天,我各种找下人试探,但他们都很害怕和我交谈,就连第一天给我上药的小带子,也变得毕恭毕敬,问什么都说主子的事奴才不敢妄议。到现在,我连这个国家的基本信息都不知道,实在是心里没谱。” 系统:“本统是骑士系统大家族的一员,家族所有系统都为各世界各时代的天命之人效力。要我帮你很简单,那就是必须按我说的去做。倘若你阳奉阴违,本统保证,你会死得更惨。自救还是求我,宿主自己选。” 仲封鹰犹豫了。 过了那么多年都是男人为尊的日子,现在要他以一个女人为尊,他真的觉得很扯淡。 系统见他纠结,无声匿了。 仲封鹰还想讨价还价一番,对方声都没了。 认命去觐见。 庄严、肃穆的大殿,匾额上题写三个大字“伴书殿”。 仲封鹰翻阅脑海的历史知识,并未发现这个名字。由此推测,自己穿的这本书,很有可能是架空历史。 公公得到通传,请七王子进殿。 殿内没有大臣和其他王子,唯有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端坐御案前。仲封鹰行礼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批阅奏折。 “老七来了?”男人头也不抬。 御案上有玉玺和圣旨,这男人应该就是国王。 年纪和过去的自己相仿,人都当君王了,自己还在摸索求生之道,惭愧惭愧。 因为陷入思考,没及时回应,伯仲王抬起了头,比太子更犀利的眼神直射仲封鹰,吓得他立马回魂:“是,儿臣来见父王,愿父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儿觐见用词真是新鲜有趣。” 嗯?古装片不都这么演吗? “老七,想事情的速度要加快,不要次次都要别人等你的回应。对于地位比你高者,你这是不敬。” 仲封鹰懂了,这个男人在敲打自己。 比起直接打板子的太子,这位所谓的父王,显然对原主要友好一点。 第4章 暂时达成友好关系 其实可以理解,对于国王而言,原主是儿子,是子孙后代,而对于太子而言,原主不过是众多弟弟当中的一个,既不亲近,同时又可能是未来的绊脚石,他怎么可能对原主友好? “又来了,光想问题不回应。”伯仲王这回不悦的态度就很明显了。 上位者是没时间等你慢慢领悟,慢慢成长的。不够机警,很有可能就会被淘汰。 别问仲封鹰为啥这么有感触,因为他曾经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下属,搞得人员变动频繁,心腹数量迟迟提高不了。 仲封鹰觉得反应不够快的都该被淘汰,如今,自己就是会被淘汰的一员。要不是占着王子的身份,可能没有机会再见国王。 时间有限,在仅有的信息和时间内,仲封鹰只能找出一个借口:“抱歉,父王,儿臣几日前落水受寒,脑子反应略有受阻,万望父王海涵。” 说完,仲封鹰不禁夸赞自己聪明,短短时间就找好了理由。既诚恳又事出有因,大王应该会宽恕自己。 然而,伯仲王的脸色陡然变黑,呵斥道:“荒唐,一国王子乔装进妓院寻欢,秋水寒凉,竟然还为捞女子肚兜而入池,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不是说这个罪名不大吗?该死的小带子。 国王的脸色黑了又黑,比没解释前还差,真不如不解释。 伯仲王瞥见仲封鹰再次陷入沉思,没及时理会自己,耐心顿失。 都第几次了,伯仲王觉得自己已经够仁慈了。 “来人,传寡人口谕,七王子行事不检,不敬父兄,即日起俸禄和侍从减半,若再不改过,继续责罚。” ~~~~~~~~~~ 仲封鹰在伯仲王黑炭般的脸色下离开大殿回自己宫内,下人数量的急剧减少,吃穿用度的明显简化,让他心里很不安。 他记得,大王的口谕说到“不敬父兄”,难道说,有人在大王面前说他坏话,并被大王听进去了? 是太子吗? 打了他板子不解气,还要到大王面前参他一本。 三位同游青楼的王子,自那天在东宫集体甩锅给他后,就不再出现。 略算一下,打板的太子、甩锅的三位王子、告密的十一王子,他已经非主动地和原主的五位兄弟或重或轻地交恶,再加上今天的大王,自己连原主的父王也得罪了。 仲封鹰忍不住抓耳挠腮,明明都是些小事,怎么被复杂成那样的大事? 难怪网文都是穿越成高位者,他老板的连自己一个王子都这么惨,如果是低位还能活吗? 【好想回到现代!】仲封鹰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急不可耐地,想回到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仲封鹰不停问自己。 对了,系统。 “统子,在否?”仲封鹰极尽谄媚,早已不是最初那个想让系统滚蛋的人。 呼喊了一盏茶的时间,系统出现了。 仲封鹰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统子,你要救我。我才来几天,就在和每个人的初次交锋中落败,甚至是交恶,以后可怎么混啊?” 卑下得如同蝼蚁。 系统回应很干脆:“我也不想浪费大家时间,如果宿主愿意往后都听我的指令,兢兢业业为天命之女打江山,助她成皇,一统蕴棋,我就帮你。” 又是这个,仲封鹰好想翻白眼。 “能不能换个条件?”仲封鹰可怜兮兮。 “不可以!”系统斩钉截铁。 太子还不敢弄死自己,因为要装兄友弟恭;王子们视自己如弃子,那就不和他们来往;十一王子是个小屁孩,不足为惧;大王几次忍下怒意,罚自己也只是罚身外物,总的来说,自己在他那还不算是个死人。 这么分析的话,或许自己还有转机。 系统都无语了,每回都是笑眯眯地求自己出现,然后自个陷入思考,无声拒绝给他抛出的橄榄枝。 仲封鹰还是决定靠自己。 他不愿意整个穿书生涯都要为一个陌生女子付出,他只做自利的事情。 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斗争,他打算先向太子示好,毕竟他是未来的国君,以后自己吃粥吃饭大概率要看他的态度。 不是没想过去讨好王上,可自己昨天才惹人烦,今天就又去碍眼,万一王上怒了,罚得更惨咋办? ~~~~~~~~~~ 东宫。 仲封鹰来拜访时,太子恰好不在。 等得无聊,先前帮他换掉湿衣服的美貌宫女出现了一小会。 仲封鹰马上过去打招呼,毕竟无事可做。 哪知宫女见他过来,吓得魂飞魄散,低头向他问好,然后迅速告退。 奇怪,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仲封鹰想不通,回到座位等人。不经意回头,就看到表情阴森的太子。 “见过太子。”仲封鹰立即起身行礼。 寒暄几句,太子貌似不经意地问:“七王弟宫里没有宫女了吗?” 仲封鹰不觉有他,诚实回答:“有是有,只是父王裁减了我的下人,把美貌的都收了回去,普通的留了下来。” “刚刚你打招呼的宫女,你很喜欢?” “还好,模样不错。” “那是本太子的!”太子口吻凌厉,“你一个卑贱宫女所生的贱种,居然敢到本太子的东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和你母妃一样,都不知天高地厚。卑贱之人,就该窝在自己的阴暗地方,跑出来惹人心烦是怎么回事?” 简单几句话,三个“贱”字,把仲封鹰打击得站立不稳,精神涣散。 “滚回你的宫内,以后未经本太子的传诏,不得私自到东宫来。” 仲封鹰被孔武有力的侍卫扔了出去。 ~~~~~~~~~~ 他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一片小天地的,只记得,当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时,自己身上名贵的衣服,还沾染了地上的尘土。 就差被扫出来了。 “宿主,助女主成功,威风八面地活着,不比现在处处讨好别人,反倒处处被奚落要优胜吗?”系统主动说话。 “我能不能见到女主以后,再做决定?”仲封鹰长叹几声,终于作出让步。 系统也不勉强,双方各退一步,暂时达成友好关系。 仲封鹰在系统的帮助下,植入了原主的记忆,与此同时,脑海还冒出一丛书《枕上乾坤》。 第5章 吸收原主记忆 生命在首位。 仲封鹰选择先吸收原主的记忆,因为涉及自己到新世界的生存法则。 原主仲封鹰,七王子,是宫女和王上所生的孩子。宫女性情异于后宫众人,在一段时间内,深受王上的喜爱,也因此,七王子得以顺利诞生,其外祖家亦趁机发展了一些势力。 红颜未老恩先断,七王子生母在升妃后,失宠了。王上很寻常地看上了别的美人,七王子生母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外祖家也接受了现实。 只有七王子不接受。 他搞破坏,自甘堕落,以期得到父王的注意。可惜,他只得到父王的责罚,外加众人或明或暗的鄙夷。 原主死在秋天的池塘里。如果仲封鹰没有过来,他就不复存在了。 仲封鹰有点唏嘘,继续吸纳更多的信息。 原主所在的大陆叫蕴棋大陆,现在有十一方势力,分别是十个国家和一个割据势力。 自北向南,分别是荆国、裴国、申国、驰高国、齐国、承凤国、伯仲国、割据势力、梁国、兵尚国、天堑国。 原主所在的国家,就是伯仲国,原主的父王,被称为伯仲王。 太子不敢动的三王子、五王子、六王子,分别和朝堂里的三位权臣紧密相联。 朝臣主要有三大派,大体分属秦左相,常右相、动太尉。 三王子的母妃,是秦左相的妹妹;五王子的母妃,是常右相的妹妹,六王子的母妃,是动太尉的妹妹。 “动”姓? 仲封鹰还是第一次见。 朝堂三位重臣各有天然支持的王子,而王后育有太子和二王子,同时家族有将军,是以太子可和三位王子抗衡。 最重要的是,伯仲国遵循嫡长子继承制,两个排行靠前的儿子,就是王后的底气。 “你想我辅佐的女主,在哪个国家?”仲封鹰问。 “在承凤国,她是王太女。”系统的声音透出兴奋。 承凤国,在原主学习的知识中,属于女尊国度。 蕴棋大陆有两个女尊力量,一是承凤国,另一就是那个割据势力。 割据势力本是伯仲国的势力范围,不知因何从伯仲国分裂出去。原主知识有限,这点他不知道。 这么说的话,伯仲国是被两方女尊势力包围的国度。 吸收完原主的记忆,仲封鹰望向脑海的那一丛书《枕上乾坤》。书有好多本,但他不是很想都看完。 他看文基本只看男频爽文,尤其是不需要花脑子的那种。当总裁已经死了很多脑细胞,他不想看个文放松也要思考。 《枕上乾坤》有好多册,每册的名字看起来都是要费脑子的,仲封鹰心里很拒绝。 “宿主,你可以先看《梦里不知心是客》,那本是预言性质的。” “预言都会成真吗?” “是否全部成真,就看你的介入会影响多少走向了。” “我还有这种影响力?”仲封鹰乐了。 “当然有,除了大女主,你就是当之无愧的男主。” 仲封鹰心里有些飘飘然,如果不是要屈居女人下面,他会更高兴。 “蝴蝶效应,万般定数,宿主,你最终还是会走上你自己的命定之路。” “嗯嗯嗯。”仲封鹰敷衍地应下,专心看起了书籍。 起码100万字的书,字多,书中语言又不明晰,仲封鹰渐渐看得有些疲累。然后,他用几分钟,随便翻翻看看,就翻完了。 略到最后一章,还是云里雾里,仲封鹰决定放弃,当下心情不够平静,他看不进去。 系统不发表任何看法,一切随他。 仲封鹰穿书十天后,三位王子又出现了。 他们提出再去青楼。 仲封鹰没有拒绝,应该说,他没法拒绝。 ~~~~~~~~~~ 还是那个青楼,仲封鹰认出了大池塘。 一个青楼整个大池塘,也不明白是为啥。 大厢房里,三位乔装的王子已经开始,仲封鹰也很想加入。 然而,他加入不了。 瞧见其他三位已经上高速,自己甚至只能玩过家家。 老鸨看出他们几人是贵客,都让顶级姑娘来伺候。要是在过去,他早就化身狼虎,把人吃干抹净了。 不正常,肯定不正常。 难道是因为肉身只有13岁? 六王子和原主同年,只大了月份,也算13岁。但他呢,已经享用了一众美人。 真是奇怪。 又过了十天,仲封鹰第三次去青楼,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美食,自己被动“坐怀不乱”。 六王子美美吃完,屏退众人:“我说老七,你怎么回事?第一次落水,我就不说你什么了,最近两次,你毫无反应,是打算从此不碰美人了?” 五王子:“老七,咱们都是兄弟,你不用害羞,想吃哪个随便挑。” 三王子相对稳重:“你宫里的美女已被父王转到他处,这些我们几兄弟都知道。宫里没有,出来还不吃,不怕憋坏吗?男子爱美人没错,只要不影响正事即可。你闷在心里,无处发泄,三哥担心你后续更麻烦。” 兄弟们的关心,让仲封鹰有苦难言。 他不是不想,他是不行啊。 离开青楼回宫,仲封鹰还是想不出原因,就问系统了。 “宿主,原来的七王子仲封鹰已死。”系统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哦。嗯?你想说什么?” “原主已死,他的机能本应失去。而你,只有作为女主的骑士,为她鞍前马后,否则,你不该是这里的人。” “我不该,那我能去哪?”仲封鹰急了。 “天大地大,随你去。” 仲封鹰害怕了,这系统怕不是见他消极应付,打算扔了他? 这世界的权势,他可以慢慢适应,好好想法子去应对。可是,如果连男人的基本享受都没有,他苟活有什么意思? 性,不是万能,可没有性,于他而言,万万不能。 “统子,别这样,睡不了美人,我活着都没意思了。”仲封鹰哭唧唧。 “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 咦,有转机? “有什么办法?”仲封鹰赶紧发问。 “你是应女主而出现的骑士,只要女主愿意把认定的人给你,你就可以享受。” “女主认定的人?” “嗯。” “怎么才能知道是不是女主认定的人?” “女主一旦认定,你的身体会有提示。” 第6章 自请出使承凤国 仲封鹰相当憋屈,想骂脏话。 “找女人还要看女主?”仲封鹰暴跳如雷,”这是骑士还是奴隶?“ “宿主也不用想得那么极端,你和女主好好相处,其实事情不难。” 仲封鹰不说话了。 他很生气,但他不能得罪系统,所以他只能不说话。 ~~~~~~~~~~ 来伯仲国一个月后。 仲封鹰要上朝了。 他装了很多次伤痛未愈,伯仲王忍了几次,后面直接派御医。 于是,仲封鹰要上朝了。 上朝的王子大臣分成几列,仲封鹰站到太子为首的那一列,那列都是伯仲王的儿子。 仲封鹰粗略算了算,只能说这才30来岁的男人,真是厉害。 本次朝会有一个重要议项,那就是找人代表伯仲国出使承凤国,为女王庆寿。 由于是国与国之间的交际,伯仲王比较谨慎,既不能派位置太低的,怕怠慢了女王,引致仇恨,又不能派位置太高的,显得自己上赶着。更重要的是,位高者不想出使承凤国。 承凤国是女尊势力,在伯仲国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的男人们,脑子抽了才会去女尊国自取其辱。 太子和王子等人拒绝出使,有大臣建议公主带队出使,伯仲王马上有了愠色。 仲封鹰多少能理解,万一公主去承凤国享受女人当权的好处,权欲熏心,往后回国打算效仿可怎么办? 到时伯仲王既要防着儿子,还要防着女儿,不得累死? 儿子不想去,女儿不能去,伯仲王决定从大臣里面选。 大臣们都是男人,太子王子不想,他们也不想啊。多方讨论下,决定让常右相的女儿代表出使。 右相乃是伯仲国三大重臣位置之一,右相女儿作为贵女的顶级代表人物,派出去,丝毫不会落人口实。 终于讨论出人选的伯仲王很高兴:“常卿家,你闺女芳名是?” “回王上,小女名常夏。” 常夏?仲封鹰一下来了精神——《梦里不知心是客》里,她的戏份不少。 作为预言类书籍,有一定篇幅的描写,说明常夏是个有用的角色。 “父王儿子众多,全都推脱不去,难保女王不会多想。毕竟,父王的每次寿辰,女王也都派儿女过来祝贺。”仲封鹰出列。 好不容易绕开的话题,七王子又说回来了。朝臣议论纷纷,太子王子眼神也不友善。 伯仲王望向这个一直称病不愿上朝的儿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继续装鹌鹑,而要撩起事端。 “我儿对此有什么好建议?”伯仲王话音听不出情绪。 “儿臣身为王子,自愿和右相千金一起出使,向女王祝寿,顺耀国威。” 众人哗然。 连多数情况下表情管理极好的伯仲王都忍不住露出惊疑:“老七,你可想好了,那是女子为尊的地方。去到承凤国,你要有意识地代入被驯服的男子,你确定自己可以?” “儿臣当然可以。” “很好,就这么定了。”伯仲王一锤定音。 下朝后,父子俩转到伴书殿。 “老七,你被太子责罚,后面又去了三次青楼。” 伯仲王说的是陈述句,并准确说出他们出宫的次数。看来,人群里有他的眼线。 “是的,父王。”仲封鹰很快回应,已然学乖了。 伯仲王满意他回复的速度,却不满意他回复的答案:“此事虽得大家理解,但老七,明面功夫还是要做。若非证据确凿,需得模棱两可。” 这是在提点他吗? 伯仲王这个父亲还算慈爱。 “父王,儿臣明白了。” “嗯。此次出使,你心里有何想法?” “父王,儿臣并无他想。承凤国与我伯仲国直接毗邻,在还不打算发动战火时,理应谨慎对待两国关系。就像父王所说的,明面功夫要做足。” “很好,你这就用上了。”伯仲王终于露出笑脸。 无惊无险,仲封鹰回自己宫里才发现,后背早已浸湿。 男人的友谊很有意思,原本被太子审问,大家好像撕破了脸皮,老死不相往来。待后面又相约去了三次青楼,关系似乎有所恢复。 一个月内,仲封鹰各去三位王子宫内拜访过一次。是以,结合原主七王子的记忆,伯仲国男子二十加冠礼,表示成年,届时将由伯仲王决定具体住址。 现在,七王子和三位王子均未满二十,都随母住宫里。拜访王子们,也在他们的宫里见到了各自的母妃。 那么,问题来了,原主的生母柔妃在哪呢? 一个月了,仲封鹰从来没见过她的真容。 回想那些害怕自己的下人,仲封鹰认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身处异世界,他必须尽快找到可信赖的原住民,以获得信息和帮助。 小带子,是第一个出现在脑海的人。 仲封鹰有些懊恼,当时总裁脑上身,第一时间露出自己的探究和谨慎,生生把这个聪明的身边人往外推,搞得他之后诚惶诚恐,再不和自己深入探讨。 不管他心里作何盘算,只要他能为我所用,就可以先用。 确定想法,仲封鹰当即唤来小带子。 又来了。 除了初次上药那会,往后每次见小带子,他都哆哆嗦嗦。 仲封鹰无语,自己这个现代人,不比那些动辄打骂的权贵主子要温和?干啥子每次见自己都吓得哆嗦。 那个侃侃而谈的人,和他不是一个人吗? “小带子,你无须怕我。” “小带子不敢。”小带子始终低头,肩膀微抖。 “小带子,抬起头来。” 小带子依言抬头。 果然还是那个人。 即使畏惧权势,眸底依旧浮现傲气。 他看不起自己。 小奴才,还敢在王权时代暗暗鄙夷主子,要么是缺心眼,要么是大才能。 仲封鹰倾向后者。 “小带子,你很特别,我打算培养你成为心腹。” “小带子惶恐。”说着惶恐,眼里分明泛起涟漪。 “废话我不想多听,我只是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 小带子眸光几转,最后郑重施礼:“小带子谢殿下赏识,从此肝脑涂地,唯殿下马首是瞻。” 好话都会说,对方这么一说,仲封鹰也这么一听。 “不久后就要启程出使,路途遥远,我想先去拜访母妃,小带子认为如何?” “这……”小带子有些犹豫,“娘娘在王后那里,未经允许,擅自拜访,或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7章 两个重要角色 “怎会在王后那里?”仲封鹰纳闷。 “殿下忘了?”小带子惊疑。 “或是月前落水,脑子有些混沌,现在还没完全好。”仲封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就看对方接不接受了,不接受就另想办法。 好在小带子没有起疑:“殿下落水后确实与往常有了很大不同。娘娘曾是王后宫里的美貌宫女,被大王看上,盛宠一时。传言王后妒忌,在娘娘失宠后向大王哭诉。大王与王后少年夫妻,眼见发妻痛苦,大王遂随王后心意,把娘娘又赐回王后宫里,继续伺候王后。” “什么?”仲封鹰疑惑,“已经升妃,还能被赐去伺候王后?”什么神操作? “不只殿下,其实许多人都觉得不合规矩。可是大王执意如此,王后、太子以及王后家族势力颇大,尽管有人抱不平,可又有谁愿意出面为无权无势的娘娘说话呢?时间一长,就连娘娘和殿下外祖都认命了。” “好。”仲封鹰沉思,“小带子,我真的想见见母妃,出使来回所费时间,加上在承凤国停留的时间,再次回来可能最快两三个月后。那么久,我担心母妃。” 小带子被仲封鹰和柔妃的母子情分打动,不禁冥思苦想起来。 “有了。”小带子兴奋道,“殿下就用刚刚的说辞,向大王请示。为国出使,母子相见,大王肯定不会反对。” ~~~~~~~~~~ “七儿特地请示大王,临别见见自己母妃,真是个孝顺的儿子。”王后噙着笑,周身母仪天下的气度,不像阴沉的太子,也不像传言的妒妇。 “是的,出使耗时,儿臣专程拜访母后和母妃。” “既是如此,阿柔,你还不快出来见见七儿?” 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应声出来,饶是纵横欢场多年的仲封鹰,都不免被惊艳到。 难怪伯仲王要从王后宫里强行把人要去。 小带子说,他在王后宫里的好朋友透露,当时王后想护着还是宫女的柔妃,是大王丝毫不顾及往日夫妻的情分,露出可怕嘴脸,也要把人强行带走。 柔妃再回王后宫里时,已然物是人非。 气质出众的王后,貌若天仙的妃子,当大王真是幸福啊。 这个时候,仲封鹰略略庆幸自己不行。放在自己过去,眼前两位美女甚至是比他小的女人,他分分钟把持不住啊。 13岁的王子对着王后和母妃露出反应,如此大不敬,他都能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柔妃看过来,似乎等他先说话。 仲封鹰立即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免了这些虚礼。”柔妃笑道。 一笑百媚生,粉黛无颜色。 真真太美了。 仲封鹰想逃,怕自己想入非非。 可是刚来就走,似乎很不礼貌。 如坐针毡,陪两位美女吃了午膳,仲封鹰迅速闪回自己宫里。 王后和柔妃相处得很好,是他这次拜访得到的最直观信息。 “王后善妒,折磨柔妃,柔妃夜夜痛哭,求助无门……” 离大谱的谣言,不知从谁那里传出来的。 仲封鹰穿书前都起码三十几了,两人是不是演戏,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不得不说,宫女变情敌,王后既往不咎,嫔妃回宫女,柔妃安之若素。这两个女人,换个环境一定是非凡的人物。 当晚,仲封鹰做春梦了。 要是伯仲王知道自己梦里肖想他的女人,他一定削了自己的脑袋。 必须尽快见到女主,不然他要疯了。 还有两天就要出发,常右相请示伯仲王,出使在即,作为使团主要人物的七王子和自己女儿,最好碰面商议一些出使细节。 外交是大事,伯仲王准奏。 下朝后,仲封鹰到了常右相的府邸。 男女有别,常右相和仲封鹰在堂屋等待右相女儿出来。 常夏施了粉黛,明艳动人。 《梦里不知心是客》,又名《梦里预言知多少》,简称《预言》。书中对常夏最多的描述就是,海后。 乍看这外貌和身材,底子非常好,绝对有做海后的资本。 表面上,仲封鹰和常夏在聊出使细节,暗地里,两人都在偷偷观察对方。 谈话结束,仲封鹰正欲告辞,一道女声传来:“常叔父,你们在接待客人?” 又是一个大美女。 “是啊,小笛,你父亲老秦没跟你说吗?”常右相笑呵呵。 小笛,老秦?难道是秦笛?《预言》里对秦笛的着墨同样不少,应该也是个有作用的女人。 仲封鹰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果然肤白貌美大长腿。 “父亲下朝还没回家呢。”长腿美人嘟着嘴,向右相撒撒娇,而后去挽常夏的手臂,“好姐妹,你还有两天就要出使,这两天我们要多点相处,否则我会想死你的。” 常夏瞄了仲封鹰一眼,后者识趣告辞。 此行获益良多,对故事有作用的两个女人都出现了,仲封鹰很满意。 “统子,我需要知道刚刚那两个女人的基本信息。” “宿主刚回宫就迫不及待了?” “别胡说,她们的确是美人胚子,底子都很好。不过,看着稚气未脱,应该年龄还小。作者花了不少笔墨描写这两个女人,如果是预言,她们一定充当重要角色。既然你希望我助女主成功,那我肯定得把关键之人都打听清楚,方便借力做事。” “宿主很有觉悟。”系统深感宽慰。 仲封鹰绝不告诉它,其实自己觉得她们很漂亮,对成熟后的她们很感兴趣。 “宿主,你刚刚的判断没错。长腿美人就是秦笛,秦左相的独女,13岁。和你交谈的常夏,是常右相的次女,也是13岁。两个女生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甚好。” “我们三个都是13岁?” “是的。” “秦笛、常夏、原主、六王子,好多13岁。” “宿主很快就会发现,还有人也是13岁。” ~~~~~~~~~~ 出使当天,14岁的五王子也来送行。 那腻腻歪歪的一连串“表妹”,心思昭然若揭。 对比情感外放的五王子,秦笛就显得内敛多了。秋眸晶莹明亮,简单拥抱,就直直目送常夏离开。 马车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条件了,但仲封鹰还是觉得颠簸。 干脆坐马上,结果在马上更难受。算了,还是回马车。 第8章 对女主第一印象 常夏透过车窗,见仲封鹰一下嫌弃马车,一下嫌弃坐马,心里有些厌烦这个权力不大,又娇生惯养的劣势王子。 仲封鹰感受到视线,回视,常夏收起了目光,看向别处。 不细看不知道,细看才发现,常夏虽然明艳且身材好,但脸上还是显得幼态。 猛地想起两个关键女子现在都才13岁,仲封鹰想哀嚎——他没有恋童癖。 一旦脱离出男女之情,仲封鹰就端正了起来。说话条理清晰,安排得当,常夏对他渐渐改观。 随行的小带子,坐在某个侍卫的后面,某个路段马被惊到,技术娴熟的侍卫没被甩出去,没骑过马的小带子就摔到了地上。 这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原住民心腹,仲封鹰要求随行的医者立即为小带子展开救治。 医者很年轻,约莫和原主年龄相仿。年纪小,手上的动作却很老练,看得出学习训练的功力。 “你叫什么名字?”在医者完成救治后,仲封鹰问。 “回七王子,在下崔宙图,七王子可以喊我小崔。” “小崔医术不错,擅长什么?” “跌打损伤、正骨、刮痧、推拿。至于针灸和体内疾病对症下药,我还在钻研苦学。” “年纪轻轻却医术老道,是家里有人带你,还是自己外出拜师求学?” “家里世代行医,我父亲也是我的师父。” “你有意向进宫当御医吗?” “在下喜欢游历,更愿意当个游医。宫里医术精湛之人众多,在下不敢托大。” 仲封鹰也不强求,就连他自己,也爱自由不爱久住宫里。第三次出宫去青楼他就知道自己不举,然而第四次还是去了,归根究底,还是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道路畅顺,中途没有休整,十天左右到达伯仲国边疆。镇守北部边疆(承凤国和伯仲国接壤)的是大将军常盛,也是常夏的亲大哥。 常盛,《预言》的又一位人物。 常右相权倾朝野,亲儿子镇守边疆,拥有部分兵权。文武两势结合,伯仲王竟然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究竟是不得不为,还是自信自己可以压制常家? 常盛作为大将,体魄强健,立于养在深闺的妹妹身侧,体形对比明显。不过,没有人会因此忽略常夏,她拥有一双睿智的眼睛。 兄妹匆匆说几句体己话,使团便越过国界线,进入承凤国。 一跨进承凤国,两国的精神面貌差别立现。 伯仲国是自信的男人和温顺的女人组合,而承凤国是飞扬的女人和斯文的男人组合。 随行的侍卫官是本次使团的其中一位使节,地位仅次于仲封鹰和常夏。他武功高强,加上头脑灵活,被多次定为使节。不夸张地说,他是伯仲国实践经验最丰富的外交人物之一。 侍卫官告诫仲封鹰:“七王子,承凤国以女子为尊,咱们使团的男性,要学会一定程度的‘温文尔雅’,遇到某些在伯仲国来说荒谬之事,也请七王子以大局为重,非必要不起任何冲突。” “知道了。”仲封鹰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又过七天,使团到达承凤国国都,递交文书且作休整。 出使文书已转递承凤国的官员,接下来,就等女王召见了。 承凤国的女子自信飞扬,对仲封鹰有种野性的吸引力。对比其他不自在的使团男子,他适应是最快的。 女子们虽略微看不上这些小男子,但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伯仲国使团的男子气得憋屈,只有仲封鹰心里叫着这一个个的女子——小野猫。 承凤国的女官要能听到心声,仲封鹰绝对会死在这里。 十月末,仲封鹰终于被传召进宫。 使节送上寿辰礼物后,骑士终于得见命定之主——书中故事的大女主。 “宿主,她就是你本次穿书之旅的主人,君乐赢。”系统的声音有种时光久远,情绪被封压多时的感觉。 老友情深,是仲封鹰听出的最大感受。 “统子,你认识她吗?” “大女主,肯定认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以前认识她吗?” “太久了。”系统顾左右而言他。 没等仲封鹰追问,大女主的目光就投射过来。 她有一股让人不由自主就臣服的力量。 仲封鹰认为,那是女主光环。 女王寿辰,派出使节的国家不少,大女主只看了仲封鹰几眼,就移开了视线。 “统子,我想知道她的基本信息。”仲封鹰趁机问。 “大女主,贯穿《枕上乾坤》整丛书的绝对主角。在这个位面的故事里,她叫君乐赢,是承凤国的王太女,今年13岁。” “旁边那个跟她长得一毛一样的男子呢?” “是君乐赢的双胞胎哥哥君乐伴,存在感不高。” “……” “宿主,请抓紧时间和女主相处,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这天终于是来了。 他消极应对,到了今天,终于推脱不了。 仲封鹰设想过很多和女主初见的场面,每个幻想都带着自己的恶意。他以为自己见到女主肯定会阴阳怪气,这不顺眼那不顺眼。 事实上,没有。 女主身上有浑然天成的气度,强势,但不凛冽。他恍惚觉得,女主比过去的自己,还要符合霸道的意味。 除开气度,还有样貌和身高。 女主属于端正的样貌,美丽大气,不是那种容易引起肖想的娇艳美貌,但真真令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至于身高,按现代的度量,女主身高170左右,对女子而言,算是蛮高了,毕竟才13岁。 最后,就是给人的感觉。 仲封鹰很莫名地觉得,女主很亲切。细细回想过往的年岁,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见过女主,那这份亲切从何而来呢? 综合来说,仲封鹰对女主的第一印象很好,他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女主光环的原因。 祝寿现场有不少其他国家的使节,再加上承凤国原本的官员,人就挺多了。仲封鹰放弃求问系统那些人物都是谁,因为说了自己也记不住。 在承凤国度过几天,外交流程走完,使团即将按计划返回伯仲国。 第9章 问君几多愁,太监上青楼 临行前一天,王太女代表女王给伯仲国使团饯别。 这是仲封鹰第一次和女主直接打照面。 女主声音很好听,说话的内容听着也令人舒缓,如果系统没有逼他臣服于她,他们或许会相处十分愉快,甚至成为朋友。 可是,系统态度的强硬,不免让仲封鹰把怨气撒到女主的身上。虽然仲封鹰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敬,但他心里的刻意讨厌是有的。 而另一位代表伯仲国权贵的常夏,对女主的态度和仲封鹰相比,简直天壤之别。常夏对着君乐赢暗戳戳地肢体接触,茶里茶气地撒娇……仲封鹰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他敢发誓,出使途中,常夏绝对不是这副鬼模样的。 亏自己还觉得她有一双睿智的眼睛,真是瞎了他的鹰眼。 等等,睿智……常夏会是装的吗? 仲封鹰不动声色地打量常夏,她的星星眼和亲密行为不似作假……可她匪夷所思的讨好行径,究竟是为哪般? 系统多次催促自己和女主接触,奈何自己真的没找到机会。明天就要答复系统,其实自己也很想多了解了解女主,才好作最后的判断。 即将作别,常夏依依不舍地放开女主的手臂,女主终于把视线全部放在自己身上。 “七王子,你是个特别的人,本宫对你很感兴趣。” “特别?不知王太女指的是?” “阶级态度。” “嗯?可否明示?” “伯仲国阶级森严,和承凤国并无差别。每个阶级肆无忌惮地压榨下一阶级,也是平常之事。比如,马车较高,伯仲国使团的高位者以及常大小姐,都是很自然地踩在奴才的背上,借力上马车。唯有七王子,你是自己爬上马车的。爱护下人,爱护得,不像是土生土长的权贵人。” 女主的最后一句话,饱含探究的意味。 ~~~~~~~~~~ 十一月,使团启程回国。 仲封鹰坐在暖和的马车里,后背出了细汗,说不出是热的,还是被吓的。 回想女主的那句话,仲封鹰仍旧深受折服。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女主是一个看出自己内核不同的人。 可怕的洞察力。 仲封鹰最终答应做骑士,他心里还是唏嘘的,没有男人不想自己成皇。然而,扪心自问,现在给个皇位自己坐,自己能不能开疆拓土,或者最低限度说——守住江山? 仲封鹰有自知之明,答案显然是——有些悬。就连一些个太子王子,他都不能轻易对付,又哪敢大言不惭,妄说一统蕴棋? 出使任务顺利达成,伯仲王大手一挥,仲封鹰的俸禄和下人又恢复原来的标准了。 雪花纷飞,秋冬的夜晚很静谧,仲封鹰有了看书的心情。 咦,书呢? 脑海的《枕上乾坤》不见了。 “统子,我书呢?” “收回去了。”系统口吻理所当然。 “为什么?我都还没仔细看。” “宿主,预言和灵感一样,稍纵即逝。你没有及时捕捉,过后就只能随缘了。” “那我咋办?没有预言,我帮不了女主成皇怎么办?” “不用担心,本统会协助你。” “……” 十二月,天寒地冻,三位王子又约出宫了。 在温暖的宫里,仲封鹰并不太想出去吹风。 三位王子威逼利诱,他后来还是跟去了。 路过那个大池塘时,仲封鹰都能感受到逼人的寒气。 老发展,三位王子徜徉温柔乡,仲封鹰独自艳羡,装作出尘不染、坐怀不乱。 六王子瞥见身体没有动静的七王弟,暗暗思忖…… 姑娘们退下,厢房只有四位王子。 “老七,你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六王子欲言又止。 “难道什么?”五王子追问。 “难道,老七你喜欢男人?”六王子语出惊人,声音陡然拔高,大有忍不住把秘事扬出去的架势。 仲封鹰被雷得外焦里嫩,脸部抽搐:“六哥不要胡思乱想。” “这没什么。”六王子一副我懂的样子,“舅舅的府里,也有,咳咳,六哥都懂,不会歧视你的。” 你懂什么呀懂??? “六哥,我真的没有。” “没有就验证给我们看。”六王子拍拍手,一群美人鱼贯而入。 列队站好,然后尽解衣裳。 三位王子都亮出了武器,唯有仲封鹰欲哭无泪。 把美人们赶出去,六王子直接掏他裆:“七弟别装了,你就是不喜欢女子。” 有理有据,三王子和五王子看他的眼神都带了戏谑。 【救命,没有人信我。】(?_?)仲封鹰无语问苍天。 马车往王宫方向赶,回望青楼的牌匾,忧愁似个长。 问君几多愁,太监上青楼。再问几多愁,直男泪先流。 ~~~~~~~~~~ 一如既往地上朝,一如既往地下朝。 仲封鹰自问没变化,有人却起了变化。 紫来殿外,官员陆续离开。 “七王子请留步。”一个略带奸邪之气的三四十岁男人向他行礼,“殿下,臣已多时未达边疆,想向殿下了解一番边疆之态,恳请纡尊降贵,到臣府上一聚。” 仲封鹰认得他,伯仲国最高军事长官动太尉。 动府。 动太尉问了不少边疆民生和将士面貌的问题,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想和自己探讨公事。 不过,仲封鹰依然心有戒备。三大权臣之一的太尉主动接触,当时紫来殿亦有不少未离开的官员,仲封鹰怕伯仲王会对他提高警惕。 不怪仲封鹰谨慎,实在是最近伯仲王和太子的关系怪异,伯仲王还有意无意试探诸位王子和自己对王位的看法以及期望。王权制度下,仲封鹰再谨慎都不为过。 “七王子进了臣的府邸,一直提着心眼,难道不累吗?”动太尉怪声怪气,“要说大王会因此留了心眼,也只会是臣的外甥,而不会是与臣几无交集的殿下。” 是了,六王子的母妃是动太尉的亲妹,六王子是动太尉的外甥,两人有天然的亲情与利益联系,伯仲王要防,也更应该把心眼放在六王子身上。 说来,的确有些草木皆兵了。隐下多疑的思绪,仲封鹰把重心放在所议之事上,时间过得挺快。 第10章 请缨赴边疆 动太尉请仲封鹰留下吃午膳,食物有种特殊的味道,令人上头。 “动太尉,你家的厨子,有宫中御厨的厨艺水平啊。” “殿下若是喜欢,可常来臣的府邸议事,臣无任欢迎。” “好啊。”没想到这个看着像奸臣的人,对自己特别友好。 用完午膳就困了。 在过去的世界,仲封鹰也有试过当咸鱼。感受就是吃了想睡,睡完想吃,整个混吃等死的状态。 现在吃完就困,真是久违的感觉。 “动太尉,我乏了,就此别过,有缘再聚。” “恭送七王子殿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仲封鹰总觉得动太尉笑了,意味不明的笑。 回到宫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小带子边伺候仲封鹰穿衣,边说:“殿下,大王传你去用晚膳。” 怎么又有人请自己吃饭? ~~~~~~~~~~ “儿臣见过父王。”仲封鹰行礼。 “免礼。”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伯仲王迟迟没有发话试探,自己吃不安稳,真是浪费美食。 想起豺狼般的动太尉,仲封鹰还是觉得他要爽快一点。因为伯仲王虽然也给人豺狼的感觉,但他只狼视眈眈,就是不给人痛快。 不过,总的来说,两个人他都不喜欢。 要说高位者,他还是……更欣赏女主。 现在没有书,自己也不能和女主直接接触,后面故事会怎么发展,仲封鹰还是一头雾水,只好见步行步。 晚膳毕,伯仲王依然没有出言试探。 秋冬天黑得早,烛光摇曳,小带子夹着嗓音,依例提醒:“殿下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朝。” “小带子,你夹着声音说话,听着好奇怪。”仲封鹰昏昏欲睡,不忘吐槽一下夹子音。 陷入昏睡前,他好像不是躺到床上,而是躺到一个肩膀上。 是梦? “站住,你们扛着谁?”一道温柔的、陌生的男声。 “大师兄,有贵人出高价请我们办事。” “等等,这些服饰的纹路……是伯仲国王室中人?” “是的,大师兄。” “胡闹,我们秘密潜入伯仲国,是为探取情报,不是来赚银子。贸然得罪他国王族,是想被千里追杀吗?”男声不再温柔,而是愤怒加责怪。 “那大师兄,我们怎么办?” “按江湖规矩,本次行动失败,双倍偿还贵人的赏金。” “这个人……” “我送他回原位,他是什么身份?” “伯仲国七王子仲封鹰。” …… 仲封鹰被人扛在肩上,眼皮沉重,一直睁不开眼,只能紧张地关注事态发展。 这个故事竟然还涉及江湖? 高手潜入王宫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掳走,是自己先前完全没想过的。 掳走的还是自己,真是倒霉。 【哪个天杀的要对我下手?】仲封鹰气愤中带着无力,他还是太弱了。别说当女皇的骑士,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周围的声音远去,消失……仲封鹰终于有力气睁眼。 古代的照明真不行,睁眼也看不清周遭环境。 “你竟然是清醒的?”初初温柔的男声,此刻带着杀意。 “大侠手下留情,我们无冤无仇,犯不着拼个你死我活。”仲封鹰赶紧表态,“你把我送回宫里,从此各不相干,我保证不把此事声张。” “看你身形,顶多十二三岁,说话倒是机警老辣。”男声主人走近烛光,仲封鹰看到他英俊的五官。 “大侠,现在是什么时辰?” “三更天,子时。”对方配合告知答案。 “三更……大侠,我五更需要上朝,四更需得人在宫里,否则贴身太监会发现。”仲封鹰尽量使话语显得诚恳,暗示道。 对方思考起来,英俊的五官在烛光的映衬下……非常迷人。 迷人?怎么回事? 对方是个男人啊!!! 仲封鹰终于想起自己身体的不对劲,莫名的昏沉和嗜睡,全身无力。 “你身上有异香,是中了娇媚姐妹的春药。此药有价无市,纵千金亦一瓶难求。盯上七王子你的,可是大人物啊。”对方摸了摸下巴,“说来古怪,你明明才十二三,究竟是谁会对这么小的人下春药?” “大侠,可有解救的法子?”仲封鹰拼命稳住心神,尽管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烫。 “我可以用些许内功帮你逼出体内药物。娇媚姐妹的春药虽然强劲,但你尚能神志清醒,证明对付你的人药量下得不多,或是忌惮你的权势。既然用量不多,七王子可以求我用内功逼出体内药物,也可以自己去找姑娘泄火。” “怎,怎么,怎么能伤害无辜女子?”仲封鹰说话有点大舌头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哟,传闻伯仲国的国王和王子都骄奢淫逸,难道七王子是个异类?” “大侠,求你帮我,你尽管开出条件。” “帮你可以,我要你答应我的一个要求。我的具体要求还没想好,但我会找你兑现。” “可,可以。”仲封鹰又晕了,这次他确切知道,自己晕前跌进一个怀抱里。 四更天。 仲封鹰被小带子的动作吵醒。 “殿下要不要再睡会,时间来得及。” “不用了,伺候更衣。” 起身,仲封鹰没再感受到异常的无力和发烫。那个所谓的大师兄,应该是救了自己。 大师兄,究竟何人也? 十二月,伯仲国与割据势力产生摩擦,久战初停,双方各有损失。 朝臣建议派一位王子代天子到边塞安抚将士,以显大王仁威。 伯仲王儿子众多,不假思索,就同意了朝臣的建议。 所以,派谁呢? 边塞艰苦,没有锦衣玉食,只有风沙和训练。王子过去,哪怕是装,也要装得与将同食,与兵同训,不然过去就没有意义。 比王宫生活差得多是必然事件。 所以,派谁呢? 以太子为首的王上儿子行列,全部低头,包括太子。 伯仲王原本在笑,见到那么多儿子,竟无一人自荐,笑意顿失,似乎被儿子们打脸了。 仲封鹰猛然想到自己无法自保,甚至手无缚鸡之力。动荡年代,没有一技傍身,他如何存活? “父王,儿臣请缨,愿代父王远赴边疆,抚恤保家卫国的将士,彰显父王的恩威。” 第11章 到达南部边疆 朝臣哗然。 主动出列的,居然还是当时愿意出使承凤国的七王子。 仲封鹰在伯仲王的眼里,捕捉到闪亮。他明白,自己终于是入了伯仲王的眼。 没有母妃和外祖势力相协,他还是从人群中被看到,被寄予厚望。 太子最近小动作频繁,仲封鹰需要伯仲王的力量。虽然他想不通,为什么太子偏偏针对他。除了和宫女打招呼,他似乎没得罪过太子。 罢了,太子针对他,只要伯仲王愿意帮助他就行。太子羽翼未丰,即使有谋逆之心,也难成其事。 ~~~~~~~~~~ 棋历五十三年底,仲封鹰来到伯仲国的南部边疆,这里和割据势力接壤。 守疆大将军乃是当今王后的亲弟弟,萧近雄,也是伯仲国唯一的国舅爷。 骠骑将军钱昊侽,和萧大将军的另一姐姐有婚约,是萧大将军的准姐夫。 在伯仲国的军事领域,官制品级分别是太尉正一品,各区域大将军从一品,骠骑将军正二品。 伯仲国分成四大区域,北部、中部、南部和国都。北部区域大将军是常盛、南部区域大将军是萧近雄。 区域大将军中,管辖中部和国都的两位大将军无需守疆,而北部和南部两位需要守疆,因此拥有部分兵权。 太尉直接管理四位区域大将军,伯仲王担心该位置权力过高,因而设定该位只有管理权,没有实际兵权。 由此,伯仲国拥有兵权的大体人物分别是伯仲王、常盛和萧近雄。 仲封鹰无比庆幸自己顺利申请留在南部边疆学习和训练,不然他未必可以对伯仲国的军事体制有透彻了解。 蕴棋大陆十一方势力,群雄逐鹿的时代,了解军事是十分有必要的。 仲封鹰十三岁到达军营,食同将军,练同士兵。一年后,变化巨大。不说威猛有力,至少能在一定程度自保。 萧近雄对自己态度恭敬,但是毫不亲近。显然,他是太子行列的人。 钱昊侽是萧近雄的准姐夫,理论上也应是太子一派。可他对自己的态度,与萧近雄完全不同。钱昊侽对自己照顾有加,在军事训练和知识摄入上,亦有意识地多指导自己。 新兵蛋能得大领导的培养,仲封鹰很感谢钱昊侽。至于目前军中最大的萧近雄,仲封鹰为免冲突,一直敬而远之。 国界线之隔的割据势力,实际是一个占山的村庄——婖家庄。 仲封鹰问过钱昊侽是否有这个姓氏,钱昊侽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割据势力的人就是这么打旗号的。 婖家庄的庄主,是村庄的话事人,亦即是割据势力的首领。 “我们前年和婖家庄打仗,不胜不负。对方未出首领,我们镇守南部如此长时间,从未见过首领真貌。”钱昊侽大饮一碗酒。 “他们的武装力量都是女子吗?”仲封鹰问。 “有男有女,为首的是女子,体格比普通女子强壮不少。” “我曾听闻这方势力原属咱们伯仲国,为何会分立出来?” “婖家祖上有人在朝当大官,犯了罪,被判诛九族。其族人为保命,退居山林,落草为寇。后来,逐渐积聚力量,形成军事势力,对外称婖家庄。” “若非早有准备,缘何能成武装力量,于蕴棋大陆成为一方势力?” “或许,是求生的潜能。我们也曾研究过婖家庄成事的原因,可惜,未能窥见根源。只能说,对于早该灭族的婖家族人,命不该绝。” “前年,我们为何与婖家庄起了冲突?” “这个……”钱昊侽神色微微尴尬,“军营男子过多,精力旺盛。婖家庄虽亦有男子,但女子数量远胜于男子。军营有士兵控制不住欲望,跨过国界线,企图侵犯婖家庄女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婖家庄女子既能大成势力,必定能力过人。小小士兵,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无形撩起战争,实在该死。” “犯事的士兵何在?” “已经军事处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次警戒。”钱昊侽语气肃然,“在战场上,最忌轻视敌人。犯事士兵以为对方是手无寸铁的弱姑娘,哪想她们手执长枪,招招致命,还是年少啊。” “所有犯事士兵皆已处决?” “七王子想问的是,人死了没有?”钱昊侽逗趣。 “嗯。” “全部打大板。犯错士兵共十人,三人当场杖毙,两人侥幸未死,还有五人留在婖家庄,没有成功逃脱出来。” “引致战争,竟然还能留命,萧大将军如此仁慈?”仲封鹰吃惊,在他眼里,萧近雄可不会妇人之仁。 “第一,由于婖家庄力量诡异,派去侦察的斥候无一活着出来,而幸存的两个士兵,是军营目前唯二进过婖家庄并顺利逃出的人;第二,军妓数量少,士兵多,正常欲望无法发泄,上下将士能够理解他们的行为;第三,军法如山,打板之人已下死手,幸存士兵经历几十大板尚能活下,或许,留下来也是某种指引。” “他们二人现在何处?” “打板幸存,但落下残疾,现已充作炊家子。” 炊家子,即是炊事兵。 ~~~~~~~~~~ 炊事专用营帐。 仲封鹰找到那两个残疾的士兵。 两人表达不畅,话不成句,仲封鹰听得眉头紧锁。 “七王子,他们逃脱出来就已是这副模样,不知是不是被婖家庄的人吓破了胆。”钱昊侽看出仲封鹰的意图,“萧大将军也曾试过逼问他们,但除了令他们想自杀外,别无效果。” 仲封鹰不言。 “七王子,恕末将直言,你身为王子,本就是天潢贵胄,完全不需要拼命立功亦可安享王国一切成果。”钱昊侽看起来很真诚,“冲在前线保国卫民的事,自有我等将士顶上。七王子若能在回宫后,多替将士争取更好的行军条件,我们就已经非常知足了。” “无论是否立有军功,我都会替将士争取本就属于他们的薪俸以及行军打仗、休养生息等必须的设施和条件。”仲封鹰看向钱昊侽,“粮草紧缺,我已上书父王,相信不日便会有回复。” “那就多谢七王子了。”钱昊侽喜形于色,再三施礼。 第12章 有王子谋反 没错,粮草紧缺。 蕴棋大陆大仗小仗不停,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断,消耗巨大,充足的粮草成为战争能否胜利的一大关键。 身为南部区域大将军和守疆大将,萧近雄早就上书朝廷,以求军用粮食与草料。然而,发往国都的文书一封封石沉大海。 太子是萧近雄的外甥,萧近雄曾尝试私下询问太子——为何朝廷既不供应粮草,也不回信。可是,这些私信,似乎也不见有回。 边疆关乎朝局稳定,粮草不足,朝廷不支援,唯有想办法找“邻居”——婖家庄。 婖家庄似有莫名的强大力量,以致所有去探之士悉数无归。仲封鹰希望幸存的两名犯错士兵,能够提供有效信息,或可让将士吃上饱饭,战马持续可用。 也对,如果能问早就问了,何须等到自己来问?仲封鹰心里有些苦闷,皆因他既想让众将士吃饱饭,也想立军功。 小带子随行,他依旧建议自己早出王宫,避免成为王位斗争的牺牲品。仲封鹰也同意小带子的说法,因为太子对他的不满日益强烈。 某天,太子寄给萧近雄的信被小带子无意窥见,他急匆匆向自己传达信息:太子希望舅舅萧近雄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七王子,这样王位之争将又少一名对手。 信上还带来一个劲爆消息:三王子和太子起冲突,伤残了一条腿。 三王子的母妃,乃是秦左相的亲妹。有当朝三大重臣之一的左相撑腰,尚且不能毫发无损,自己这种渣渣,估计不是伤残一条腿,而是连命都冻过水。 小带子当时惊魂未定:“萧大将军差点就发现奴才了,现在军营他最大,殿下你要早做打算啊。” 仲封鹰当然明白要做打算,可他目前没有权势,除了腿脚比以前灵活有力外,其他均无明显长进,他也很苦恼。 仲封鹰独自坐立不安,小带子上前:“殿下,萧大将军和骠骑将军分别有请。” 这么巧,两个人一起? 两位将军,萧近雄为大,仲封鹰决定先去见萧近雄。 ~~~~~~~~~~ 大将军营帐。 “末将见过七王子。” “大将军免礼。不知请我过来,所为何事?” “七王子已在军中度过一年,与将士都打成了一片。”萧近雄直视仲封鹰,“想必,早已听闻粮草紧缺的消息。” “是啊,我亦多次上书,只是尚未有确切回复。” “短期内,不会有回复。”萧近雄口吻坚定。 “大将军此话怎说?” “太子与末将传有秘信,宫里有王子谋反,只是尚未起势,就已失败。大王伤心过度,称病不上朝。群龙无首,是以粮草之事,迟迟未有回复。”萧近雄说完,仔细观察仲封鹰的反应。 “父王、王后和母妃都没有受伤?”仲封鹰关切询问。 “七王子真是孝顺。”萧近雄看不出情绪,“谋反的王子只是率领了一帮乌合之众,太子及时救下大王等人,此事没有造成大规模伤亡。” “哪位王子谋反?” “大王下令镇压此事,太子尚且不便透露,故而末将亦不清楚。”萧近雄话锋一转,“实话说,七王子在军中难成大事。如今大王伤心,七王子身为儿子,应该早日回宫,侍奉双亲左右。” 原来,这就是萧近雄的目的——赶自己回宫。 太子想要除掉自己,但南部边疆属萧近雄管辖,自己在他处出事,他一定脱不了干系。索性,就把自己赶回宫。太子在国都人多势众,除掉自己轻而易举,萧近雄不过是顺水推舟。 都是狡猾的豺狼。 自己辛苦留在军中,不就是想避开太子吗?还未强大,就送羊入虎口,仲封鹰才不干这种傻事。 “大将军言之有理,此事我会细细考虑。” 临出营帐前,萧近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七王子,叫你的小随从,下次偷看小心点。不是每个人,都像萧某这般好说话。” 仲封鹰落荒而逃。 军营大boss是萧近雄,他已经有意推自己去死,此地不宜久留。 ~~~~~~~~~~ 骠骑将军营帐。 “七王子为何出这么多汗?”钱昊侽惊奇,“今是棋历五十五年一月,天气尚算寒冷,七王子不会是生病了?” “多谢关心,我没事。对了,骠骑将军寻我何事?” “七王子进来些说,免得被人听了去。” 钱昊侽虽和动太尉年龄相仿,都是三四十的模样,但仲封鹰穿书前也差不多是三十几,所以对于钱昊侽勾肩搭背的哥俩好动作,仲封鹰没觉得丝毫不妥。 比如此时,钱昊侽勾着仲封鹰脖子,悄悄在他耳边说:“动太尉与末将私信,说有王子谋反。虽然什么大阵仗都没有发生,但朝廷现在气氛诡异。大王称病不上朝,又不安排其他人管事,现在京城啊,不安宁呢。” 钱昊侽的气息砸在仲封鹰一边脸上,他挠了挠脸,佯装吃惊:“这么大事,没见议论。” “说是涉及王族家丑,不让外传,否则杀头。” “希望父王和母后母妃兄弟们没事。” “七王子真好。”钱昊侽拉开两人距离,语气变淡。 这反应,难道和萧近雄一样,也想对自己做什么? “七王子,你和六王子关系如何?” “兄弟情深。”个屁,顶多算酒肉朋友。 “你我结交一年,钱某也不想害你。七王子,现在朝廷起了动荡,大王或是有所感知,所以称病以养精蓄锐。动太尉是钱某的恩师,他又是六王子的舅舅,你可明白我想说什么?” 明白,还有什么不明白? 有人当了出头鸟,就有人想效仿。 如果王国顺利发展,六王子绝无继位可能。不过如今嘛,朝局有变,有动太尉支持的六王子,就未必没有机会承继大统了。 仲封鹰庆幸自己早早闻到王位纷争的味道,于大事发生前逃离战场。 ~~~~~~~~~~ 七王子营帐。 两个人都传递出差不多的信息——伯仲王的儿子不打算等他死了再继位。太子也好,六王子也好,第一枪已经打响。 “咕咕”,唉,饥饿的问题迫在眉睫,远处的就先放一放。 第13章 婖家庄送盒子 翌日。 仲封鹰主动约萧近雄和钱昊侽商讨。 两人看着他的反应都很古怪,仲封鹰懒得分析原因,直说自己的目的:“两位将军,一月初春,天气尚冷。如果粮草无法解决,饥寒交迫,势必引起极坏的后果啊。” 萧近雄和钱昊侽马上严肃起来——确是大事。 “那两位幸存的士兵惊吓过度,问不出有用信息。既然婖家庄难渡,是否有别的办法?比如,附近是否有城镇可以借粮,待朝廷粮草批下,再还于相应城镇。” “最靠近我们军营的是藏凤古镇,隶属汩山城。”钱昊侽说。 “藏凤古镇的镇主和汩山城的城主皆不是好说话之人。”萧近雄头疼,“先前打仗借过几次粮,要么要求往后多还,要么让我们另觅他法。” “非常时期,我们先借了粮草再说。”仲封鹰。 ~~~~~~~~~~ 藏凤古镇。 不愧是边陲之镇,连一镇之主,都是位黝黑大汉。 那块头,比锻炼一年的自己大块多了。 “骠骑将军大驾光临,熊某有失远迎。”黝黑大汉翘起二郎腿,说的跟表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没错,萧近雄不想和这种难缠的地头蛇纠缠,把难题扔给了仲封鹰和钱昊侽。 钱昊侽堆起笑脸:“熊镇主,边疆驻营粮草紧缺,想来向镇主借粮。看在将士保家卫国的份上,还望镇主能答应。” “不借。”黝黑大汉很直接地拒绝。 “这是为何?”钱昊侽急得冒汗了。 “最近收成不好。”熊镇主随口说,不知真假。 钱昊侽进退两难。 行军打仗的很多武夫,都拙于言辞,钱昊侽也不例外。 “镇主要如何才肯借粮?”仲封鹰站出来问。 “生面孔啊。”熊镇主瞥他一眼,“看面貌不像是军中将士。” 钱昊侽连忙搬出仲封鹰的身份:“此乃七王子。” 熊镇主眼皮抖了抖:“王子放着侈衣美食不要,跑到边陲,谁信啊?” 钱昊侽还想说点什么,仲封鹰示意他稍安勿躁,钱昊侽就待一边看仲封鹰发挥。 “熊镇主,我是不是七王子对此事不重要。我只是想说,边疆将士说得大点,保国卫民。说得小点,就是保护藏凤古镇。不知熊镇主对我这番说辞,是否认可?”仲封鹰平静阐述,不卑不亢。 熊镇主不说话,但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端坐其位,注视仲封鹰。 “藏凤古镇是最接近边疆的镇子,如果将士和战马受饿,战力不济,熊镇主认为首先被波及的伯仲国内部城镇,会是哪个?” “……” “我们明白,镇中百姓亦需粮食度日,所以我们只是借粮,待朝廷粮草下发,会首先还于藏凤古镇。” “……” “或者,熊镇主有其他好提议,也可提出一起协商。” ~~~~~~~~~~ 回军营途中。 “要多还那么多粮食,这个熊镇主简直是乱世的毒物。”钱昊侽愤愤不平。 “有粮草,可以先恢复精神和士气,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唉,七王子言之有理。” 军营。 “你们竟然真的借到了?”萧近雄惊喜道,“将士和战马终于免去饥肠辘辘。” 是日,所有将士加餐,士气高涨。 萧近雄喝下一大碗酒,望向仲封鹰:“七王子是合格的王子。” “大将军过奖了。” “其实,”萧近雄靠近仲封鹰,“要是七王子早日启程回宫,朝廷的粮草就会下发了。” “太子竟然用边疆安宁和将士生命逼迫我?”仲封鹰难以置信。 萧近雄不再多言,只和旁边将士交谈。 当晚,仲封鹰去到萧近雄营帐。 “七王子不早些安歇?” “大将军,请替我转告大王兄,我会在军营待够两年。时间一到,自会回宫。” 几天后,萧近雄隐晦表示,粮草已在路上。 仲封鹰有苦难言。 对方没有应太子要求把自己整死在军中,已算友好。甥舅关系,天然联系紧密。 接下来的日子,也许带着将死之心,仲封鹰很刻苦地训练。 萧近雄和钱昊侽都看在眼里,只是王权纷争,不是简单的情义可以化解。 棋历五十五年中,仲封鹰的军旅生涯已过一年半。还有半年,不管他有没准备好,都要回宫面对太子。 仲封鹰一边在军中锻炼体魄,学习军事知识,一边不忘多和那两位吓破胆的幸存士兵打交道。 他想过了,只要自己可以立功,就能顺势请伯仲王给他封地,将他外派。到那时,他就光明正大地远离王位斗争的集中地了。 逃离国都,武装自己,是仲封鹰目前的最大计划。 系统很少出来,《枕上乾坤》也没再见过。偶尔回想女主,记忆都淡了。 ~~~~~~~~~~ “宿主,助女主成功,威风八面地活着,不比现在……要优胜吗?” 某天,仲封鹰挥汗如雨,脑海冷不丁冒出这句话。 在宫里被掳、萧近雄和钱昊侽不怕自己、小小的镇主也不怕自己……思绪自目光流向手中的兵器。 皮肤粗糙了、训练的手脱皮了、起茧了……如果真的抱到大腿,是不是会活得轻松些? “不会,宿主,即使你抱到女主的大腿,你也还是要拼搏,要奋斗。因为就算是天命之女,她也不是坐等成功的。”系统声音柔和,“同时,命运不会亏待为大义努力的人。” 仲封鹰叹了一下,继续训练。 临时休息,那两位幸存的士兵来到仲封鹰的身边,和他一起看远方。 远方有山,还有婖家庄。 “七,七王子。”其中一位士兵说话艰难。 “别勉强,有什么恢复好了再说。”仲封鹰拍拍他的肩膀。 “我,我有话,有话……” “报……”一名士兵奔跑着,拉长声音喊,“婖家庄主动递予一盒子。” 列队,集结。 婖家庄从不主动和伯仲国边疆将士打交道,怎么忽然送一个盒子过来? 国界线的轮值士兵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是不是又有人罔顾军令,偷跑过去招惹人家?”萧近雄大声呵斥,“说过多少次,男子汉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男女情欲上。” 第14章 透视和顺风耳 钱昊侽派人下去审问,果然,国界线的轮守士兵,久未触碰女子,心痒难耐。婖家庄那边也有人守着国界线,轮守之人有男有女。 昨日,伯仲国的守兵,言语挑逗刚好是女子的对方守兵。 对方气愤道:“你们等着瞧。” “不用废话,打!”萧近雄毫不迟疑,吩咐下方将领军事处罚。 这次,不是大板,而是粗棍。 然后,口嗨的守兵就死了。 其他士兵目不斜视,也不知道心情是怎样的。 军罚过后,副将在大家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军医眼尖,大骇:“大将军……是……是……” 见军医跌坐在地,浑身颤抖,萧近雄吩咐把人扶到自己营帐——不管是什么,不可以引起恐慌,免得影响军心和士气。 仲封鹰和钱昊侽跟在萧近雄身后进营帐。 一刻钟后,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七,七王子。”那名说话不畅的幸存士兵喊。 仲封鹰木然看他:“何事?” “我,我有话,有话……” “你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仲封鹰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中途分裂出去的势力,能傲然屹立于伯仲国和梁国中间。 要知道,伯仲国是蕴棋大陆的大国,梁国是蕴棋大陆的强国。就这,两方男尊势力都无法打败相对弱势的女子势力。 原来,婖家庄有自己的生存本领。 婖家庄,盛产秘药,比如仲封鹰中过的,蕴棋大陆千金难求的——娇媚姐妹的春药。 同时,该地还生产武器。 盒子里,其实是首级。 萧近雄、钱昊侽和仲封鹰的注意力都在血淋淋的视觉冲击上,而军医看到的是另外的角度:“那种切口,说明所用武器锋利无比。我当军医多年,很明白对方若有这种犀利武器,与其为敌是何等危险。” ~~~~~~~~~~ 晚上,仲封鹰躺在榻上,心情难以平静。 他进,回到王宫,被太子视为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 他退,留守边疆,旁边就是可怕的敌人,不仅可以用春药击溃意志,还可以用削铁如泥的武器轻易置人于死地。 进退两难!!! 【我还没尝过女子呢……】仲封鹰在心里呐喊。 如果萧近雄听到,一定批评他不知死活,明明婖家庄刚刚才给了下马威。 当然,萧将军不用担心,因为仲封鹰不会去找婖家庄的女子送死。 他心里想的是——快点见到女主,人生路惨,要及时行乐。 同时,他也在思考是谁从婖家庄高价买下娇媚姐妹的春药,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萧近雄和钱昊侽也聚在一起,讨论某些事情。 盒子之事后,萧近雄再次强调军令,并加重军罚,要求各将士洁身自好,别被男女情欲裹挟,白白失去性命。 难得的休息时间,仲封鹰多次听到不少将士忍不住吐槽——欲望无处发泄,强行压能压得住么? 大家都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了,事关性命,还是架不住有人,觉得自己很难受。 萧近雄和钱昊侽头很大,将士要发泄,只能靠军妓。但是,军妓抵不住数量庞大的男人折腾,有的经受不住,还会逃到国界线那边的婖家庄去。 将士数量不变,军妓数量被动减少,后续情况更严重。 有限的军妓,滔滔的男性欲望,究竟要怎么获得平衡,让萧钱两位将军都愁掉发了。 就这么过去一个月,两位掉发的将军,竟然还真想出了法子。 仲封鹰很意外,毕竟就算是他,也觉得很棘手。 某个黄昏,钱昊侽难掩激动,告诉众人一项活动:背承兄弟,拔山扛鼎,第一力士,得赏金银。 简直鬼才活动。 将士分成八批,先决出每一批的第一,然后八争一。 六六六啊! 仲封鹰看得目瞪口呆,而将士们群情欢洽,纷纷加入,活动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俯卧撑,背上承人,比力气。 有欲望,不就是精力过剩吗?消耗体力,不就不会着眼那点事了吗? 将士既缓解欲望,又能得赏金,两全其美。 八批将士轮流比,萧近雄和钱昊侽作为裁判不参与。当然,仲封鹰是王子,他们也不好劝他参与。 不过,仲封鹰不参与就少一个对手,大家反而更高兴。 也许是头发终于保住,也许是难题得到解决,也许是被热闹场景影响,总之,萧近雄和钱昊侽虽然不直接参与,但也喜笑颜开。 活动进行多轮,结束天已经很晚。多位“第一力士”领了奖赏,心满意足回到人群中,大家笑作一团。 仲封鹰亲眼目睹一场盛事,然后回到营帐。 夜深,起夜,如厕,回营帐。 本欲继续睡去,恍觉耳聪目明。 “宿主,看在你认真学习,努力成为骑士的份上,本统赏你两项技能。” “我是为了自保,不是为了当骑士。” “你不是看过《预言》吗?里面主角的透视和顺风耳,你想不想要?”系统诱惑道。 “这……”仲封鹰当然想要。 “宿主想要就跟本统说哦。” “你有什么阴谋。” “本统是阳谋。” “说。” “宿主,因你忽然出现在这个故事,所以情节发展开始不像原本。你被大权势的人盯上,如不谨慎,很有可能就死翘翘了。” “我知道。”仲封鹰语气很不爽,“还不是因为你把我整过来?如果我没来这里,我还能在过去的世界当着快活的首富。哪像现在,伏低做小,连臣子都能站到我这个王子的头上。” “首先,本统必须说明,宿主你是因为命运来到这里的,不是本统把你整过来的。第二,盯上你的人权势太大,所以本统给你这两项技能,帮你活久一点。当然,本统希望你真心为女主效力,那是你的天命所归。” “女主见都见不到。别废话了,先把技能给我。” “宿主,本统已经给你了。” “给了?” “是的,你试试看,是不是视力和听力都好得出奇了?” 耳聪目明……原来就是透视和顺风耳的原因啊。 “谢了,统子。”仲封鹰心情大好,难得笑嘻嘻地对着系统。 “不用客气,宿主,我也希望你快乐。”系统一反常态,深情又关心。 仲封鹰发现这系统还不错。 ~~~~~~~~~~ 夜太深了。 仲封鹰即将睡着。 忽然,他听到细碎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吓得仔细分辨,才发现是听力太好的原因。 声音实际从萧近雄的营帐传出。 军中最高领导,仲封鹰怕他出事,透视过去。 差点眼珠子飞出去了。 萧近雄和一个士兵,深入探讨人体学。 他实在无法想象,原来萧近雄是这种爱好的,完全看不出来。 没等他感叹完,两个身影秘密潜入他的营帐。 第15章 头牌来到必杀盟 有了透视和顺风耳技能,即使周围光线灰暗,他亦能辨清来人。 钱昊侽,以及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 这么晚不睡,潜入自己营帐做什么?仲封鹰不解。 钱昊侽南征北战,另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会武功,两人动作灵活,几下就闪到床边。 【我倒要看看你们想干啥。】仲封鹰装睡。 ~~~~~~~~~~ 山上。 仲封鹰被那男人放下,心里已经想起是谁。 “大师兄”。 他第一次救了自己,这次又想干什么? “此地便是我们必杀盟的地盘,骠骑将军,希望你不要食言。”大师兄发话。 “盟主,你放心,赏金早就奉上。” “骠骑将军是和梁某开玩笑吗?”大师兄口吻凌厉,“潜入军营,掳走王子,将军以为梁某图的是赏金?” “当然不是。”钱昊侽赔笑道,“必杀盟盟主从不亲自出手,我和恩师都明白盟主所求。” “既然明白,就不要转弯抹角。” “盟主,伯仲国现在朝廷的形势是,大王被软禁寝宫,太子想偷到虎符,调遣军队。太子势力未成,不敢大张旗鼓去篡位,加之虎符下落未明,尚在宫中扮演孝子。大王宫中亦有势力,虽被软禁,但明面没有和太子撕破脸。现在,父子俩一直拉锯,最新情况要等宫中传信。” “太子未成器,六王子就成器了?”大师兄质疑,“梁某冒险协助夺位,希望是大势所归,而不是一群草包互相送命。纵使必杀盟能人多,但协助的若不是明主,很有可能抱着一起死。骠骑将军,你是否理解梁某意思?” “盟主尽管放心,太尉一直暗中培养六王子,他绝对是比太子更优胜的选择。” “更优胜?你们找不到最优胜?” 烛光中,钱昊侽目光望向仲封鹰:“七王子倒是十分优秀,可惜……” “六王子打算何时起兵?” “盟主稍安勿躁。钱某在军中麻痹萧近雄的意志,不日就可取得他手中的虎符,获得南部军队的指挥权。一旦虎符到手,钱某会马上通知盟主。待六王子登基,我们会出兵支持盟主成为梁国大王。届时,两国将永修同好,共主蕴棋。” “好!”大师兄简短回应。 “嘿嘿。”钱昊侽的表情在不亮堂的环境下,尤显猥琐,“既然盟主已和我们达成共识,那七王子……” “不急。”大师兄摆摆手,“待你取得虎符,在下自会将你们心心念念之人,交与你们。” “这……”钱昊侽不是很情愿。 “骠骑将军想在必杀盟地盘撒野?”大师兄眸中寒光四射。 “不是,不是。”钱昊侽连忙否认,“既然如此,就拜托盟主先照顾七王子。待钱某取得虎符,便会马上接走七王子。” “嗯。” ~~~~~~~~~~ 大师兄目送钱昊侽不情不愿地离去,声音平静:“七王子还要继续装睡吗?” 被发现了。 仲封鹰毫不意外,睡着和没睡着,还是有区别的。对于武功高强的人,要发现这点并不难。 没错,武功高强。 刚刚自己在营帐,就是被大师兄背着,然后他施展轻功,把自己迅速转移到山上。 “敢问阁下大名。”仲封鹰也懒得迂回了。 “必杀盟盟主,梁泽。” 什么? 仲封鹰陡然精神,《预言》中和主角关系匪浅的角色。 如果预言是真,那眼前之人会和女主有感情纠葛,这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啊。 “七王子缘何沉默?” “盟主究竟是站哪边?”仲封鹰压下翻腾的思绪,沉声问。 “七王子果然不同凡响,立时明白梁某真正想法。” “盟主想和我合作?” “七王子认为,梁某押宝押对了吗?” “实话说,我只是一个没有权势的王子,盟主此举风险很大。” “风险大,回报高。梁某辗转伯仲国多时,深入调查过所有的王子。而七王子你,是梁某最想支持的对象。” “我不想篡位。”仲封鹰摇了摇头,“蕴棋大陆势力众多,窝里斗不是明智之举。” “不管七王子心里怎么想,你都已经被逼上了这条路。不怕坦白说,第一次掳走你的罪魁祸首,就是太尉。” 仲封鹰讶异:“为什么?” “为什么?”梁泽表情古怪,“因为,七王子生得俊朗,太尉有龙阳之好,早已盯上你。” “这次也是太尉安排钱昊侽做的?”仲封鹰咬牙切齿,“亏我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这次,既有太尉的意思,也有他自己的意思。” “他想干嘛?” “想睡你。” “钱昊侽和动太尉都是……” “是的。” 仲封鹰不想说话了,他想静静。 萧近雄、动太尉、钱昊侽,一下来三个好男风的男人,他需要时间消化信息。 ~~~~~~~~~~ 翌日,仲封鹰睡醒,梁泽正在一旁打量他。 他不能回军营了,一个是无法面对两个好男风的将领,二个是……钱昊侽既然对他下了手,要是他回去,肯定打草惊蛇。 仲封鹰决定先留在必杀盟,看军营后续事态发展。 一个月过去。 仲封鹰和必杀盟的高层混了个脸熟。 必杀盟成员很尊敬梁泽,哪怕知道自己是伯仲国七王子,虽疑惑,但并未多问。 或许是杀手的职业习惯,懂得尊重人们的隐私。 杀手每次回来,很多人身上都有血腥味。仲封鹰闻到,不会问他们杀了谁,他们也不会问自己私人问题。 双方都非常有边界感。 两个月过去,仲封鹰留意到一名女子。 这个女子不像是杀手,但她会频频出现在必杀盟,撩拨梁泽。 梁泽视而不见,她无聊了,偶尔也和自己聊聊天。 顺风耳技能可以放大声音的细节,是以,仲封鹰明白自己为何会注意到她。 还记得自己初到这世界,从池塘里出来。从水中冒出,当时头顶有东西,三位王子都在憋笑。 他随手拿下,看清是个肚兜。 后来,就知道这个肚兜是青楼头牌的了。 头牌把肚兜从二楼扔下,扬言哪位公子抢到就陪哪位公子。青楼那会被包场,主子就是三位王子和原主。 第16章 女主哥哥出现 原主听完,傻兮兮砸进池塘去找。 其实啊,有没找到都一样。青楼女子,怎么拒绝得了王子? 头牌,早就被三位王子吃过了。 原主不傻乎乎去捞肚兜,到最后也是能吃的。 死在青楼的池塘里,不知原主什么心情。 回到这边,本应在国都青楼当头牌的女子,为何跑来边陲之地,还主动向杀手示好? 仲封鹰没猜透。 他的精力不在她的目的上,在她的凹凸上。 十五岁,纵然是原主的身体,到这个年龄也该是青春期了。 仲封鹰的心和脑海都是下流和颜色,但他小兄弟是个“正人君子”。 【好想快点见到女主。】仲封鹰在百无聊赖的生活中,日复一日地想。 仿佛是听到他的呼声,远在他国的女主,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伯仲国的边疆。 ~~~~~~~~~~ 棋历五十五年,九月。 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出现在必杀盟。 梁泽亲自接见。 “君公子多时未来,今个是什么风,终于把你吹来?”梁泽对待其他宾客都不咸不淡,仲封鹰第一次见他这么客气。 “盟主,在下想与你进行一笔交易。”美少年说。 仲封鹰盯着看了一会,等等,那不就是……女主?不对,男的,应该是女主的双胞胎哥哥君乐伴。 好久不见,还是像第一次见到的那样。仲封鹰当时就不好意思说,因为觉得他有点娘。 他应该和自己同岁,今年都十五了? 时间真是快,转眼穿书两年了。 君乐伴比自己更符合美男子的定义,连头牌姑娘都不和自己聊天了,一直盯着他看呢。 【肤浅的女人。】仲封鹰腹诽。 梁泽和君乐伴的商谈很多暗语,自己听不懂,索性放弃。 待他们商谈完毕,仲封鹰赶紧迎上去:“君公子请留步。” 对方停住脚步:“阁下是……当时,出使我国的……伯仲国七王子?” “君公子好记性。” “七王子怎么在必杀盟?” “……”哎呀,这个要怎么编? “是在下唐突了,此地属伯仲国边疆,早闻七王子只身到边疆学习,能禁得住军旅孤苦,七王子实在是我辈楷模。” “哎呀,你们别装腔拿调了,戴着面具不累吗?”头牌姑娘挤到两人中间,“君公子,小女子叫温春沭。” “温姑娘。” 温春沭想缠着美男子聊天,梁泽打断她发骚:“君公子舟居劳顿,留下一起吃个便饭。” 午膳毕,仲封鹰趁机问女主情况。 “妹妹想去拜访婖家庄首领,是以不与在下同行。”君乐伴解释。 “君哥哥,接下来你想去哪里?”温春沭撒娇问。 “拜托,温姑娘你都二十几了,还叫人哥哥。”仲封鹰无情拆穿,哼,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 温春沭白了他一眼,也不装了:“如果我不是姐姐,怎么应付得了你们几位王子?七王子可别忘了,你就是本姑娘开苞的。” 还有这事? 温春沭后知后觉,见君乐伴在一旁愣神,尴尬描补:“哎呀,君公子,我和七王子说笑的呢。七王子尊贵,我和他关系单纯着呢。” 君乐伴笑了笑,明显不信。 梁泽收到飞鸽传书,秘密闪人了。 【会不会是军营或者朝廷的消息?】仲封鹰有点走神了。 温春沭目视梁泽离开,瘪瘪嘴,非得拉君乐伴和仲封鹰游山。 说来,虽然必杀盟在山上,但仲封鹰真的没有四周逛过。 故而,游完才发现,国界线除了包含平原的地区,还包含山脉。 必杀盟所在的山脉,属于伯仲国国土。山的另一边,就是婖家庄。 山脉陡峭,仲封鹰三人都不熟悉地形,稀里糊涂地掉进了一个山洞。 洞里没有人,却意外有照明工具和食物。 为了护住温春沭,掉下来时君乐伴帮忙挡了挡。三人从地上爬起,被压的君乐伴摸着胸口,好像受了内伤。 “对不起,君公子,你感觉怎么样?”温春沭抓住君乐伴手臂,面露急色。 “温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有药,烦请伸手进在下衣裳取出。”君乐伴额头冒出汗珠,受到的重力势能影响应该挺大。 温春沭正想伸手,仲封鹰忙说:“哎呀,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 君乐伴脸色忽地发狠:“还是请温姑娘帮忙取出。” 仲封鹰大惊,刚刚这个男人发狠的时候,有一瞬间闪现女主的身影。 【双胞胎,长得一样很正常。】怪感只有一瞬,仲封鹰没有细想,只是觉得这个道貌岸然的所谓美男,想着占女子便宜呢。 温春沭一股脑摸出几瓶药,每个瓶子都是相同的。 “君公子,哪瓶?”温姑娘选不出来。 “打开,里面红色的即是。”君乐伴说完,痛得昏沉了。 【体质挺弱啊。】仲封鹰内心嫌弃。 温春沭找到药和水,喂将要睡去的君乐伴吃药。 不吃还好,吃完没多久,就喷出了红色。一时分不清是药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 温春沭没来得及惊叫,君乐伴的眼睛就发红了。 随后,仲封鹰闻到似曾相识的味道。 慢着……这个味道是……娇媚姐妹的春药。 我滴个乖乖,这女人把春药当治内伤的药了。 怎么办? 仲封鹰也急了,空无一人的山洞,不知所措的自己以及温春沭…… 时间一点一点逝去,君乐伴嘴唇从红变黑紫,情况更差劲了。 “君公子,你们在洞里吗?”梁泽的声音,像一道曙光,给了三人希望。 天快黑了,好在梁泽找到了他们。 梁泽施展轻功到达洞底,简单了解来龙去脉,就搭手给君乐伴把脉。 “君公子原本就中了毒,跌落受了内伤,最后又误食强劲的春药,还是娇媚姐妹所产的……这下,君公子情况很严重啊。”梁泽严肃。 “大师兄,怎么办?”温春沭慌慌张张。 “我先运功为他治疗内伤,至于毒和春药,不是我钻研的范畴,需要时间去想办法。” “好好好,大师兄你快点。” “他体内太多股力量,春沭,你把他的衣裳解开,免得等下离开连衣服都没有了。” “师兄,他……是男子。” 第17章 羊母宗的秘毒 “她是女子。” ??? 仲封鹰和温春沭隔着烛光对望,都惊呆了。 女子……还是这个长相,不就是女主吗? 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女主,多么唏嘘啊。 仲封鹰吃惊归吃惊,还是乖乖背对女主和梁泽,暗暗思考两人是否有感情发展。 脱衣运功疗伤,不就是武侠爱情小说的套路吗? ~~~~~~~~~~ 疗伤完毕,温春沭纳闷地给女主穿衣,仲封鹰悄悄观察梁泽——毫无反应。 这么正直? 仲封鹰偷偷摸摸瞥了一眼女主,身材还是可以的呀,梁泽会不会要求太高了? 女主内伤好了以后,就在一旁闭目养神。 大家简单吃了东西,也分开几处坐着。 女主的情况仲封鹰他们都知道了——为了不引人注目,外出都假装是自己哥哥。 子时,四人都已进入梦乡。蓦地,女主就发疯了。 三人被她动作惊醒,就看到她赤手掰断一张桌子,上面物品纷纷散落。 女主动作极大,仲封鹰无意中看到她锁骨两边分别有一朵花,有点武侠小说中毒的迹象。 【奇怪,刚刚偷看她的时候,明明没有花的。】 梁泽和温春沭也看见了。 温春沭声音颤抖:“大师兄,你看到那两朵花吗?那是……” 梁泽接过话:“那是咱们羊母宗的秘毒——情毒,中了就有花。” “是二师兄吗?” “还不能确定。” 【羊母宗是什么?还有“咱们”?】仲封鹰敏锐听到,难道他们两人知道是谁给女主下毒? “难怪王太女会有此反应。” “情毒更不好解,春药可以先解。”梁泽目光扫了下仲封鹰和温春沭,“七王子,你来。” ??? 梁泽望向仲封鹰。 温春沭望向仲封鹰。 女主还在山洞各种搞破坏。 仲封鹰艰难发声:“我不行,我那方面不行。” 气氛一下死寂。 直到,女主开始抓人。 她先是抓到梁泽,因为梁泽没有躲避。两人对视,她放开了梁泽。 她又抓到了仲封鹰,仲封鹰再次自辱:“我不行,我那方面不行。” 她最后抓到了温春沭。 女主应该也是会武功的——温春沭拼命挣扎,还是梁泽帮忙解围的。 “师妹,你有办法解春药吗?” “大师兄,你等等,我身上有点药,应该可以一用,不过……” “没事,师妹你喂药,我用内功加持。” 女主误食的药量比较大,还有先前中过的毒,温春沭一边喂低效解药,梁泽一边全力输送内力,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把春药和部分毒药的药性先解了。 女主元气大伤,昏睡过去。 次日,温春沭和梁泽继续配合,帮女主解了剩余的毒性,女主锁骨透出的两朵花已经消失。 女主抱拳:“大恩不言谢,往后梁盟主和温姑娘的事就是本宫的事。” 如此感人场景,仲封鹰身体起了异样。 “统子,就是这种感觉吗?女主认定了温春沭。” “是的。” ~~~~~~~~~~ 四人饥饿难忍,回到必杀盟吃午膳。 梁泽进食速度很快,放下筷子,扭头就注意到——仲封鹰计上心头的模样。 午膳毕,梁泽给虚弱的女主安排了房间,让她好生歇息,就外出去忙了。 女主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温春沭注视女主的秀颜:“王太女,你哥哥和你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吗?” 女主睁开眼睛,睫毛扑闪扑闪:“是的,我们是双生子。” “你男装这么好看,你哥哥一定很英俊。” 【他很娘。】仲封鹰心里回答。 “本宫哥哥确实好看,温姑娘如果喜欢,本宫可以把哥哥介绍给你认识。” “那太好了。”温春沭眉开眼笑。 【不行,得做事了。】仲封鹰怕温春沭被别人抢了。 女主渐渐熟睡,温春沭双手捧着脸,欣赏她美丽的睡颜。 “温姑娘,我难道不好看吗?”仲封鹰冷不丁问。 “嗯?”沉浸在美貌中的温春沭被吓了一跳。 “我说,我就在你面前,你何必去寻别国的男子?” “七王子不会是吃醋了?”温春沭调侃道。 “是!” 周遭安静下来,温春沭和仲封鹰对视,心里起了盘算。 她睡过三王子、五王子、六王子,以及眼前的七王子。就权势而言,前面三位远胜于七王子。 然而,能抓到的才是真的。 温春沭和仲封鹰去了另一个房间,本想办事,奈何仲封鹰解开衣带时,全身剧痛。 系统的解释是:身体尚不允许。 仲封鹰无语问苍天——女主认定了还不行!!! 不过,他俩不是毫无进展。至少,达成了演戏搭档的关系。 未来仲封鹰回忆这段的时候,还是十分惊叹对方的演技。 接下来的日子,温春沭白天去给王太女按摩身体,协助她早日恢复,晚上就和仲封鹰演夫妻。 温春沭是精明的女子,虽然七王子承诺演好戏会给她名分,但她并不全信,她还要和王太女搞好关系。 王太女把她当恩人,不涉及性的良好感情,比脆弱的承诺靠谱得多。 不怪温春沭对仲封鹰不信任,确实是——其他三位王子也说过给名分,然后各自娶妻,没她什么事。 男人的话,听听就好了。 温春沭驰骋欢场,表明被男人骗得团团转,实际心门比谁都清。 仲封鹰无所谓,只要对方演好自己女人的角色,他并不介意她心里的小不满。乱世中,如果温春沭是个会用脑的人,那会更好。 他也不想和傻乎乎的女人有联系。 温春沭见七王子毫不介意自己的心思,偶尔也会恍惚——过去太看重其他三位王子,差点漏了这个宝。 仲封鹰有意识地多和女主接触,因为这是他穿书生涯要效力的主人。 温春沭时时从旁观察七王子和王太女,心里很甜蜜。王太女对她很好,七王子也对她很好,时间若能过得慢些该多幸福。 想到自己过去死磕大师兄,温春沭就觉得自己浪费了不少光阴。 坐在自己前方的两位天之骄子,皆是十五,而自己已经二十三。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同时得到如此宠爱,而对方又是那么的年轻。 温春沭抚摸自己的脸庞,尽管依旧紧致美貌,但是女子花期短,她必须做点什么。过去在师门,她一心傍权贵,注意力都在钻研房术之上,没有分出精力学习驻颜之术,真是可惜了。尤其是,七王子说要等到十八岁才能宠幸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等,也不明白怎么有男子能忍,她只知道,女子的美貌易逝,她需要做点什么。 视线瞥过那些胭脂水粉,她心里有了想法。 仲封鹰一边和女主论天下局势,一边用余光观察旁边小动作不停的温春沭。 只见温春沭捧着胭脂水粉,又不涂,只是笑,就觉得莫名其妙。 第18章 第一个认可的人 还是女主好奇问了出来:“温姑娘?” “王太女唤我名字就好。” “春沭,你在笑什么呢?” “我在想,你们会不会嫌弃我。” 仲封鹰和女主吃惊,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王太女,七王子,我比你们大八岁,如果过早年老色衰,你们会不会嫌弃我?” 女主很快回答:“你是本宫的恩人,本宫岂有嫌弃之理?” 【可能会。】仲封鹰心里想,说出的却是:“糟糠之妻不下堂。” 温春沭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她没有信。不过对方愿意说好话哄自己,至少态度很端正。 女主在温春沭和梁泽的帮助下,恢复得很快。 十月,仲封鹰和温春沭已经“老夫老妻”,就连梁泽和女主都以为他们真的有一腿。谁能想到,其实仲封鹰穿书后两人从未发生过关系? 某日,午膳后。 “七王子,你说我们是夫妻,我真的可以是你的妻吗?” 仲封鹰沉默,如果对方是良家女子,他可以想办法,但对方是青楼头牌,要当王子正妃几无可能。 温春沭轻笑:“七王子果然和你的三位哥哥不一样。” 仲封鹰不解地看向她。 “你的三位哥哥,都睁着眼睛说瞎话。几乎没有思考,就抱着我说可以娶我为妻,这点,七王子的脸皮还是不够厚。” 仲封鹰内心想笑,他不是脸皮不够厚,他是不屑于装深情。眼前的女子看起来通透,实际还是对男人有滤镜。 在必杀盟的这些日子,白天基本就是锻炼。女主没有放松练武,仲封鹰也没有放松训练,温春沭和梁泽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四人各有正事,但会定期聚餐,畅聊一切能聊之事。 十一月,四人感情已经比较熟络。 另外,女主、仲封鹰和温春沭在必杀盟所在的山脉转了一圈,找到了另一个无人居住的山洞。 女主安排手下打扫山洞,并准备基础住人设施和条件。 两天后,三人住进山洞。 从此,这个山洞就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时间来到十二月,仲封鹰即将到南部边疆满两年。 搬进新山洞的当天申时,女主拿出一颗夜明珠,说是提前储存能量。夜里,接受白天光照的夜明珠,亮透整室。好家伙,这不是相当于太阳能手电筒吗? 山洞里,女主将衣物搭在架子上,形成简易屏风。然后,她就和温春沭睡在屏风里的石床上,而仲封鹰会在屏风外,寻个合适位置打地铺 梁泽偶尔也会过来闲聊,虽不理解他们为何不住必杀盟,但他没有多问。 一来二去,新山洞成为了四人的小天地。他们常常坐在洞口,遥望远方的星空,畅想四人各自的未来。 仲封鹰以为温春沭会过分依赖自己,但这一步步看,对方并没有。他有点失望,觉得自己魅力不够。 其实,他完全是多想了,因为温春沭是传统的女子,既然已经打算跟他,心思肯定都在他的身上。 只是,温春沭有自己想发展的事业,她要去打点。她和其他传统女子最大的不同就是——愿意跟随男人,但不会过分依赖男人。 世人都认为女子跟男子,分开后女子就会亏。而事实上,只要男子身上有其他吸引力,纵使分道,女子亦享受了不少。 温春沭眼中的仲封鹰,就是有别其他权贵的男子。他虽是王子,可他亦有其他可取之处——浪漫、坦诚、有担当。 想到七王子还会给自己送花,她就觉得很温暖。没法成为正妻是她的遗憾,但她依然想把握他。就算以后分开,她也会想念他。 十五到十八,变数何其多? 有自己的事业,是温春沭的退路。当初去当青楼头牌,她就想到了未来。这没什么,普通人都是苦苦挣扎,只为过得更好。 她对七王子存有希望,同时,也做好失望的准备。 温春沭忙着安排事业,仲封鹰得以和女主单独闲聊。 仲封鹰笑言:“没想到,咱们的王太女,在伯仲国第一个认可的人,是一个青楼头牌。” “不是温姑娘。” “是梁盟主?” 君乐赢一瞬低头,复又抬头,星眸熠熠生辉:“本宫第一个认可的伯仲国人,应该是七王子你啊。” “王太女喜欢我?” “不是那种喜欢,是认可你整个人。” “哦?”仲封鹰受宠若惊。 “七王子很特别,我很早就与你说过。另外,本宫初次见你,就觉得很亲切。那种感觉,像亲人,像无法割舍的,有灵肉共振的人。那时本宫十三岁,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包括本宫家族之人。” 第19章 士为知己者死 是了,亲切。女主口中对“亲切”这一感觉的剖析,明显比自己解读得要深刻且到位。 正是因为初次见面就讨厌不上还挺有好感,才有现在自己甘愿做骑士的后续啊。 “七王子,某种超越肉身的契合,我认为特别难得。现在天下十一分,我从未表现过野心。但今天,我想告知你,我欲一统蕴棋,结束分裂。兹事体大,我将野心掏给你看,或许,七王子也可以想想,愿不愿意与我共谋天下。” 君乐赢说得慷慨激昂,仲封鹰心底的血液在沸腾、在怒吼、在咆哮。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应她:“愿助君成就霸业,誓死鞍前马后。” 至此,他彻底进入骑士角色。 而君乐赢的回应,温暖了仲封鹰干涸两年的心窝。在自己已经把位置放到追随者时,女主纠正他的话。 她说:“封鹰,你不是助我成功,我们是共同前进。谋得的天下,不是我一个人的,它是你我共有的。” 她完全没想过“用”自己。 她想的是——共谋。 结束那次谈话,仲封鹰觉得,他在这世界第一个亲人出来了,那就是女主。 往后,他不是为骑士的主人战斗,而是为自己的亲人战斗,为伯乐战斗。 士为知己者死。 ~~~~~~~~~~ 十二月中,君乐赢和仲封鹰达成彼此意向——既然伯仲国危险,那仲封鹰就换个身份,到承凤国生活,更方便两人谋划天下。 然而,一个消息打乱了这个计划。 温春沭有孕了! 仲封鹰相当不欢迎这个生命的到来,完全没想过温春沭还另找了男子。可是,此时大家聚在必杀盟,梁泽已经知晓此事,他不能在大家面前过于冷血,否则臭名远扬,后面就不好办事了。 梁泽对这个师妹没有男女之情,但他作为大师兄,不可能眼睁睁看自己欺负温春沭。 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进展,但温春沭明面是他的女人,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真应了那句: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有点绿。 仲封鹰自己陷入纠结,温春沭躺在女主怀抱里,和她分享女子有喜的感受。 一筹莫展之际,在山下溪水旁苦恼的仲封鹰,遇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萧近雄。 好些时日不见,对方清减不少。仲封鹰料想,他在和钱昊侽的斗争中,没有取得上风。 “我被罢职了。”一来就是重磅。 “大将军,发生何事?”仲封鹰急切想知道军营的实况。 “七王子多时未回军营,不也是逃避太尉和钱昊侽吗?”萧近雄看来知道不少事情。 “……” “……” “大将军,你为何会被罢职?” 萧近雄羞于启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原来,萧近雄被捅出和士兵在军营乱搞,让大部分的士兵心里非常反感。获得舆论优势的钱昊侽,上书动太尉,动太尉趁机罢了他的职务。 如今,萧近雄是逃兵,新任大将军是钱昊侽,那货升职了。 “大将军,不,国舅爷,你的虎符呢?” “将士群情汹涌,加之太尉的批复文书下来,萧某不得不交与钱昊侽。” ~~~~~~~~~~ 必杀盟。 “七王子,年底了,你回宫。”梁泽出现。 “盟主,出什么事了?” “钱昊侽取得虎符,获得南部军队的军权。他现在忙着在军营建立自己的亲信团队,等他忙完,就要过来问我要你了。” “那我一走了之,盟主怎么办?” “七王子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担心梁某?” “那不一样。担忧自己是应该的,怕连累恩人也是应该的。” “七王子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梁泽笑得温文尔雅,“梁某是必杀盟的盟主,活在刀光剑影之中。区区一个将军,梁某还看不上他。况且,梁某掌握动太尉和他的卖国罪证,他们不会轻易和梁某撕破脸皮。” 当下的路已经没有选择,仲封鹰只好启程回宫。 有孕的温春沭,不顾梁泽和君乐赢的劝阻,执意随仲封鹰回去。 出发当天,已经出去当游医的崔宙图冒出来。 温春沭笑嘻嘻地喊他“崔师弟”。 大师兄梁泽、二师兄(给君乐赢下毒之人)、师弟崔宙图,包括温春沭本人……这究竟是个什么门派? 温春沭和崔周图笑而不语。 不过,崔宙图确实来得正是时候。 梁泽和君乐赢都有派人暗中保护自己,身手了得的前大将军萧近雄亦随行。即便如此,自己还是受过伤。身为大夫的崔宙图,就派上用场了。 除了疗伤,崔宙图还有一个重要功能,那就是陪伴温春沭。如果没有他,仲封鹰觉得自己会被孕后多话的温春沭烦死。 棋历五十六年,一月。 离开王宫整整两年的仲封鹰,终于又回到了这个战场。 遥想两年前,王宫萎靡之风,再看两年后,一派肃杀。 太子亲自出来接见仲封鹰和萧近雄。 萧近雄没了大将军的位置,依旧是国舅爷,生活还是富足。 可是,立志当雄鹰的人,被折断了翅膀,让萧近雄如何不怒? 太子也怒,舅舅没了军权,他的胜算就更低了。 其他王子也有异动,太子无暇针对自己,仲封鹰回宫意外的舒畅。 直到一位太监,悄悄找到自己。 夜晚,冷风吹拂。 仲封鹰在自己宫里,望着那颗发光的夜明珠——女主送给他的,希望仲封鹰不管处在什么黑暗的环境中,都能看到希望的光亮。 他不禁想,作为天命之女的君乐赢,身处自己的位置,会作何选择。 伯仲王抛出了橄榄枝。 仲封鹰分析起来。 现在三方人马拥有军权,首先是支持六王子的钱昊侽,取得了指挥南部军队的虎符;第二是常盛,他天然支持五王子;第三是伯仲王,就是不能确定虎符是否还在他的身上。 唯一确定的是,伯仲王没有人身自由。 仲封鹰一度疑惑,中部区域大将军和国都大将军为何一直没有表态。现在推测,有可能虎符还在伯仲王手里,但他没有自由,所以空有虎符,调动军队的指令出不了王宫。 能够指挥中部区域大将军和国都大将军的虎符,归属何人十分关键。 王宫势力大体分为四方:太子、五王子、六王子,以及伯仲王。 从伯仲王没有自由来看,他的势力势微。至于其他三方,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在想什么?” “盟主?”仲封鹰惊喜,“你怎么也来了?” 第20章 女男主的点子交汇 “怕七王子见不到梁某,过分担心。”梁泽少见的打趣,“这不,梁某亲自现身,打消七王子的忧虑。” 两人攀谈才知道,由于温春沭和崔宙图都在这里,梁泽的师父师母要求他过来保护师弟师妹,培养人才不容易啊。 梁泽既是必杀盟的盟主,又是某个门派的大师兄。 关于那个门派,梁泽、温春沭和崔宙图都讳莫如深。 “盟主,我想见见父王,你神通广大,能不能帮帮我?” “七王子,梁某多次救你于危难,你如今一个恩都报不上,就又想求恩了?” “嘿嘿。”仲封鹰搭上梁泽肩膀,“不都是兄弟嘛。困境是一时的,等我冲出困境,一定一一报恩,盟主不用担心我会赖账。” “梁某怎么会担心这种小事?”梁泽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侧眼睨他,“身为必杀盟盟主,七王子敢赖账,你的头颅就不见了。” 仲封鹰立即伸手摸摸脖子,一阵凉意。梁泽被他受惊的模样逗笑,拍拍他的肩膀,一提一放,几个呼吸之间,他就到了伯仲王的寝宫。 梁泽隐身起来,仲封鹰摸了摸小心脏,才走到似乎睡着了的伯仲王床边。 “谁?”伯仲王抄起被褥里的剑,抵在仲封鹰面前。 “父王,是我。”仲封鹰被吓了个半死,差点一剑封喉。 “七儿?”伯仲王把剑放下,“七儿真是有勇有谋,竟然可以避开那三个逆子的耳目,潜入寡人的寝宫。” “父王,儿臣不孝,父王受苦了。”仲封鹰这就演上了。 暗处的梁泽无声笑了——真是个戏精。 伯仲王将他扶起,两年前还是黑发的精神男人,现在依稀冒出白发,应该过得不好。 父子俩说了一盏茶的体己话,就把话头引到王位和朝局上了。 “我儿强壮不少。”伯仲王掐了掐仲封鹰的手臂,“军旅两年,七儿终于是个男子汉了。” 梁泽的拳都握紧了。 “可惜虎符落入动太尉手中,六王兄……” “别提那逆子。” “父王,北部和南部总体的军力不及中部和国都,这个虎符才是最关键的。” “这个可以至少调动全国大部分军队的虎符,在寡人这里。” “父王为何不调兵?” “指令发不出去。”伯仲王苦笑。 果然是这个原因。 如果不是不想背上弑父的罪名,伯仲王早就没了。 伯仲国以孝道治国,太子、五王子、六王子不想被全国将士和百姓唾骂,这才不敢动所谓的父亲。否则,杀父夺虎符,王宫或是另一番形势了。 既想要名声,又想要王位,几方这才僵持不下。 法子不是一聊就有的,确定伯仲王只是虚了,尚算康健,仲封鹰就先走了。待太久,怕被三方人马发现。 在梁泽的帮助下,仲封鹰和女主书信对话起来。 女主提到,蕴棋大陆南部的兵尚国,是十一方势力中,唯一拥有太上王的。 两个人,分立两个国家,某种想法,在此刻交汇,迸发。 有了! 仲封鹰又去了一趟伯仲王的寝宫。 点子一出,伯仲王长久沉默,终是答应了。 于是,停了很久的早朝,又开了。 【那个老家伙不是称病不出来吗?】太子、五王子、六王子搞不懂伯仲王的想法。 ~~~~~~~~~~ 朝臣从四面八方聚集,这个朝会,没有人请假。 秦左相、常右相、动太尉、太子、五王子、六王子,分别站在六列朝臣的最前面。 许多大臣瞄了瞄本该在太子身后的五王子和六王子,心思各异。 底下的暗涌,伯仲王只当看不见。 “七儿替寡人抚恤南部将士,又与将士同生共死,彰显我王族对将士的器重。边疆孤苦,七儿硬是一腔热血,足足留在军营两年。寡人有儿如此,深感欣慰。” 仲封鹰被说得心潮澎湃,同时又怕得罪其他三位。 果然,太子、五王子、六王子觉得自己被内涵了,眼里的寒光毕现。 “七儿,你在军营两年,习得什么,给寡人和众大臣露两手。” “是。” 一张肉案被抬上殿内,大臣和太子王子均议论纷纷。 “天啊,真的是猪肉,把这当菜市场吗?” “七王子不会去当了两年的炊家子?” “以为是学习军事,结果是接近庖厨,真是上不得台面。” …… 顺风耳把所有议论都听了进去。 仲封鹰完全没受影响。 只见他立于肉案前面,挽起袖子,剁剁剁。这是当时和幸存的两名残疾士兵打交道时,顺便学到的。甚至,仲封鹰还学会了炒几个菜。 手起刀落,少见剁肉剁骨的、养尊处优的大臣和太子王子,脸部抽搐。 仲封鹰放下菜刀,向伯仲王行礼:“父王,这便是儿臣两年学习到的东西,与诸位共勉。” 众人再次议论纷纷。 “肃静。”伯仲王虽然落势,但威仪尚在,众人安静下来。 “七儿,你且与寡人说说,这是何意。” “两年前,儿臣尚且提不起兵器,手无缚鸡之力。两年后,儿臣体魄增强,即使是这把特制重刀,儿臣亦举重若轻。两年,儿臣获得了增强的体魄,以及手握武器的力量。” 仲封鹰英俊的脸,露出刚毅之气。 “有大臣认为庖厨上不得台面,儿臣也曾如此认为,直至儿臣去了军营,才明白何为台面。” “庖厨,为将士准备粮食,助将士吃饱喝足,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这就是台面。” 那位大臣低下了头。 “诸位请看。”仲封鹰用刀挑起一块骨肉——没被斩断,“这就是斩断骨头连着筋。” “儿臣即使身处边疆,依然时时想念父王和兄弟。” 太子和王子们神色各异,伯仲王眼含热泪。 “以上,便是儿臣两年军旅生活的分享和体会。” “很好,七儿表现得很好。”伯仲王拭去泪水,“七儿让寡人想起,除了国君,自己还是位父亲。” 扫向殿内的儿子们,伯仲王继续说:“寡人曾经问自己,算不算一个好国君。今天,寡人还想问自己,算不算一个好父亲。” 第21章 想当太上王? “寡人觉得都不算。” “寡人登基以来,依然没能收服本属于伯仲国的割据势力,这是寡人能力不够。” “三儿伤残一条腿,是寡人为父不谨。” “寡人今天,真是颇为感慨。” 朝臣和太子王子一脸懵圈,没明白伯仲王到底想干嘛。 “寡人唯一做得不错的,便是育有众多有本事的儿子。”有本事咬重音。 “既然寡人作为国君,能力不够,而寡人儿子比寡人年轻有才,是以,寡人打算让贤,提前让下一任国君顶上。至于不才的寡人,则去当太上王,往后多与孩子们相处,争取当个好父亲。”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连秦左相、常右相、动太尉、太子、五王子、六王子等六人都始料未及,脸上皆是惊疑。 急流勇退,没有几个人能想到做到。 而仲封鹰,和远在承凤国的君乐赢,不约而同地想到。 太子惊疑过后,挂上大大的笑脸。三位权臣脸上一沉,自觉不好。 秦左相、常右相、动太尉三个老狐狸,彼此对视,秦左相作为代表首先出列。 三王子残废一条腿,早就失去夺位资格。然而,所有王子都可以,唯独身为罪魁祸首的太子绝对不可以。 秦左相行礼:“大王,臣等可以理解大王的自谦。可是,大王,王位交接乃是大事,况且大王正值盛年,太子过于年轻,阅历甚浅,贸然提前交接,臣认为不妥。” 常右相补上:“臣亦认同秦左相说法。太子年方十八,尚未加冠,太子妃亦未有子嗣,臣认为大王无需操之过急,理应先培养太子,待太子阅历更深,太子妃育有大王的王孙,再谈交接不迟。” 动太尉出列:“臣附议。太子未有建树,倘若怪异交接,难保他国不会顿起疑心,趁新皇匆忙继位而发动战火。如今蕴棋大陆战争不断,大王可以在大范围保持休养状态,即是大王的本事,望吾王不要因一时感慨,把摊子直接撇给下任国君。” “照三位卿家所言,寡人此举不明智?”伯仲王问。 “正是。”三个老狐狸难得枪口一致对外。 眼看太子就要发飙,伯仲王适时画饼:“三位卿家所言不无道理,但寡人心意已决,只是,子嗣确是一个问题。” 太子连忙出列:“父王,太子妃已经有喜,父王无需担心儿臣子嗣问题。”废话,这个老家伙能顺利让位,好过自己篡位,得抓紧让他交接。 “喜事啊。”伯仲王不知道是不是真心高兴,反正他笑得很高兴,“这样,既然大臣们有子嗣的担心,那我儿和太子妃争争气,早日诞下王孙,寡人也好提前颐养天年,多与你们兄弟姐妹共享天伦。当然,你们其他王子也要加把劲,早日为王室开枝散叶啊。” “儿臣领命。”太子亢奋不已,有了这个老家伙的承诺,他不用很久,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也不用冒天下之大不韪,行那谋反之事。 五王子、六王子还想说点什么,常右相、动太尉暗暗摇头,两位王子生生忍下不快。 朝会结束。 伯仲王敏锐地发现,放下某些东西,竟然真的可以逆势。 比如就下朝这短短时间,他宫里隶属那三个逆子的势力,就悄悄退出了。 【能想出如此破局之法,老七,你——很不错。】伯仲王一改朝会上的消沉,精神抖擞。 “父王坐在王位,提心吊胆,儿子都是敌人。而当父王成为太上王,儿子就不是敌人了。反而,无论是谁杀出重围,为了名声,父王都是尊贵的太上王,依然深受尊敬、生活富足。比起现在抓不住的权势,父王能抓住的富贵,才是真的。不要死守守不住的,要把握能把握的。” 七儿如此不错,伯仲王改步,往王后宫里去。 ~~~~~~~~~~ 破局后,五王子和六王子就上演孝子情节了。 之前想老家伙死,现在他不能死,不然太子就顺理成章承继大统了。 滑稽的父慈子孝,太子唾骂五王子和六王子戏多,而后不情不愿地加入戏场。 梁泽觉得在伯仲国王宫看大戏比在山中的必杀盟有趣,平时无事,会常来仲封鹰宫中闲聊,偶尔也会带来女主的私信。 比起骑士,仲封鹰认为自己和女主更像是现代社会的商业搭档。 他很满意这种关系。 要是女主当自己是奴仆,自己兴许还懒得理她。 女主信中告诫他阶段性的胜利不要自满,趁敌人尚未对自己布局,要抓紧时间了解朝局情况。 仲封鹰完全赞同。 他本欲用技能看看三大权臣的应对,然而系统跟他说,顺风耳和透视都只能在一定距离使用,并且技能属于自保性质,涉及关键发展态势,有时还有可能失灵。 换言之,他不能想着靠外挂获得太多信息。 无奈,只能用技能继续关注那几个戏精。父慈子孝,他看得都想吐了。 某日,仲封鹰拜访了王后和柔妃。伯仲国以孝道治国,如今所有戏精都在伯仲王那里演大戏,自己拜访父王,也不能落下母妃,免得被人有机会攻击。 柔妃说是去侍候王后,但从未见柔妃做什么下等事。两人关系良好,王后常常执起柔妃的手诉衷肠。 伯仲王过来,四人间或也说说寻常家事。 柔妃和王后相处和谐,伯仲王一脸宽慰。 回想早年甚至为了柔妃起过换后想法的日子,伯仲王觉得时光过得真快,那会柔妃还是人们口中的妖妃。 伯仲王因女人感叹,仲封鹰也感叹。 温春沭有孕,他又要物色女子了。最重要的是,该女子还得被女主认定。 宫中女子有限,且可行性不大,仲封鹰就出宫去寻了。 伯仲王忙着暗中稳固自己的势力,太子和王子们忙着造娃,没人有空再烦他,仲封鹰乐得自由地外出。 他乔装进了熟悉的青楼,可惜睡过头牌,感觉其他都是将就,不得劲。 在宫外,仲封鹰还碰见了萧近雄。 第22章 萧近雄的姐姐 没了职权,只有富贵,萧近雄正在一个酒楼买醉。 “国舅爷。” “七王子,在下失礼了。” “别这么说,当初在军营,至少你还是留了我一命,我对国舅爷还是感激的。” “不消说,被免职之后,太子对在下态度就差了很多。也是,帮不上他的忙了嘛。” “国舅爷,我们进厢房聊。” “……好。” ~~~~~~~~~~ 酒楼厢房。 “国舅爷,除了借酒消愁,你就没想过挽回?” “太尉是伯仲国最高军事长官,钱昊侽在军中有威信,而我只是个被嫌弃的好男风的失意将领,逃离了军营,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虎符还是在钱昊侽手中?” “嗯。” “太尉没问他要?” “太尉倒是想要,但他的位置不允许他有军权。” “既然如此,国舅爷何不离间太尉和钱昊侽?” “太尉是钱昊侽的恩师,二人关系密切,怎么离间?” “我不敢说自己的话一定正确,只是我存在疑惑,为何钱昊侽要对太尉如此忠心?明明他和国舅爷你的姐姐都有婚约了,顺势支持太子不是更名正言顺?” “关于这个……”萧近雄放下酒杯,神志清醒了些许,“在下听过传言,说太尉留了钱昊侽的两个儿子在府上,明面说是培养,实际有可能是软禁,用来控制钱昊侽的。” “他不是你的准姐夫吗?还有儿子了?”仲封鹰吃惊,“王后母家,何须如此吃亏?” “嗯……”萧近雄神色尴尬,“姐姐喜欢钱昊侽。年少时,姐姐参加宴会,看中会舞剑的钱昊侽。接触几次,钱昊侽处处透出对女子的尊敬,与其他倾慕自己的男子完全不一样,是以姐姐忍不住芳心暗许。两人干柴烈火,都没等到成婚,就有了身孕。” “钱昊侽表示自己要早日立功,才能配得起姐姐,不然他就是耽误姐姐。姐姐被他的上进和贴心打动,暗中找人打点,故而,出身卑微的他,才慢慢有机会在军中晋升。” “姐姐本想瞒着生下孩子,可是她身形渐渐显怀,被家中长辈得知,斥其不守礼节。姐姐一边有孕,一边想念情郎,一边面对不了封建礼节和盛怒的长辈,在某个午后,头昏脑胀。一个不小心,孩子就没了。” “姐姐终日垂泪,长辈无计可施,只好出面问询钱昊侽的意思。钱昊侽那会已经得到太尉的器重,不再是无名小子,且已和其他女子育有儿子,只是没有成婚。他表示自己还爱姐姐,只是男儿要建功立业,待他能成一方守将,他就会回去风光迎娶姐姐。” 仲封鹰疑惑:“一拖再拖,要等到何时?” “姐姐铁了心要跟他,甚至不在乎他有儿子,连王后都劝不了,又有何法?”萧近雄长叹,“不过,他现在真的顶掉了在下,成为一方守将了。” “国舅爷的姐姐要嫁给钱将军了?” “没有,钱昊侽退婚了,说要终生守疆,不与女子谈婚论嫁,叫姐姐另觅良人。”萧近雄火冒三丈,“人渣,浪费姐姐那么多年的时间。不想娶就早点说,硬是拖到现在三十,要找好人家都不容易了。” “国舅爷的姐姐还好?” “什么话都不说,大家虽然担心,却也明白姐姐要自己走出来,谁帮都没用。” 仲封鹰没再说话,只是觉得钱昊侽真会给自己贴金,明明喜欢男人,却装作为了国家单身,戏比宫里的王子们还要多。 回宫,困了。 “七王子请留步。”萧近雄摇晃着站起,“在下没了官职,回家都是被唠唠叨叨。七王子若能随在下回府,帮忙挡住一些唾沫,在下不胜感激。” ~~~~~~~~~~ 萧府。 仲封鹰原本认为自己就是去坐坐,不会给自己生活带来什么变化,直到他见到萧近雄的姐姐…… 终于找到,想找的人了。 踏破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姐姐萧近凤,和萧近雄,两人同岁,只差月份。 三十左右、长相处于端庄和妩媚中间态、身材好、出身好…… 只要大局观一致,他就可以说服女主去认定她了。 萧近凤不是安于闺阁的女子。 她常年经商,有谋有断,不谈起钱昊侽,都看不出是个恋爱脑。 值得一提的是,蕴棋大陆不歧视商人,商人在自己穿书的这个故事地位不低。 “姐姐的经商脑子是我们全家都比不上的。”萧近雄笑说。 萧近凤莞尔一笑,仲封鹰心神荡漾。 “不知萧掌柜的酒楼、客栈,都是位于伯仲国何地?”仲封鹰争取多和她说话。 “各个大区域都有,某些有潜力的小区域也有。当然,别的国家也是有的。” “萧掌柜有才啊。” “七王子谬赞了。想念某人不得,总要做点事分散注意。”萧近凤语气感慨,“这么多年了,终于是有缘无分。” 也许是有了年岁,萧近凤只是叹气,没有落泪。 仲封鹰留在了萧府。 反正现在无人有空理会他,他不回宫有何关系呢? 是夜,仲封鹰猥琐地透视,狠狠饱了眼福。如果不是系统正直,出言阻止,他能光看不睡。 “萧掌柜,我对客栈经营特别感兴趣,能否带我到你的客栈参观?” “少见王族中人对经商感兴趣。” “呵呵,我就是个异类。” 萧近凤痴迷经商,现在有人和她论商,她哪有不答应之理? 出萧府前,萧近雄还满怀感激地谢谢自己帮姐姐转移注意力。 典型卖了姐姐还不知情。 萧氏客栈。 仲封鹰装模作样,以客官身份点评吃食和住宿。 萧近凤听得认真,那模样,让仲封鹰想就地办了。 可惜,仲封鹰几回试探,萧近凤都没有t到,仲封鹰无奈回宫了。 ~~~~~~~~~~ 王宫。 仲封鹰看着女主的信发呆。 女主身份特殊,不便出现在他国国都。 因此仲封鹰再急着让女主认定,她也不可能来这里。 萧府。 “七王子多与姐姐讨论经商之道,姐姐现在都没怎么提起钱昊侽了。”萧近雄很满意。 “萧掌柜,你在承凤国有客栈或者酒楼吗?” “七王子为何这么问?” “我想看看本国的客栈酒楼,发展到他国是何种情景。” “在承凤国国都南部的一座城镇,是有一间的。” “要不,我和萧掌柜一起去看看。” “七王子,那要出国。” “我知道,棋历五十三年,我曾经出使承凤国。” “这个有听闻,当时七王子真是有担当,并且顺利完成了任务。” 第23章 东方欲晓客栈 承凤国。 东方欲晓客栈。 仲封鹰立于客栈前,心潮澎湃——萧近凤竟然也是《预言》里的人物。 推测,她应该就是萧董。 能当现代大企业董事长的,当个掌柜绰绰有余啦。 萧近凤许久未来看这个客栈,和客栈掌柜去了一旁谈事。 仲封鹰和等在厢房的女主会合,添油加醋,把萧近凤包装成一个了不得的能人。 女主被仲封鹰蛊惑,认为萧近凤应是一个出色的盟友,便起了试探能力的想法。 仲封鹰做中间人,女主和萧近凤会面。 萧近凤对于可以见到承凤国的王太女,未来的女王,简直喜出望外。 然而,女主对商业领域接触不多,短时间内,并没有发现萧近凤的过人之处。 “封鹰,我想先探探她的本事,若是平庸,咱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将她收归阵营了。” “好。” ~~~~~~~~~~ 客栈厢房,萧近凤正在洗澡。 女主武艺高强,轻功了得。她吹了一点点迷烟,纯纯普通人身体的萧近凤昏了过去。 见人已经昏迷,女主从窗户闪进萧近凤房间,将衣服都拿走,再回自己房间等人醒来。 一盏茶后,萧近凤醒了,觉得莫名其妙,接着继续洗澡。然后,发现衣服不见了。 女主和仲封鹰等对方暗自焦急一炷香,萧近凤终于等不及,裹了被子就想出门。 女主适时来到门口,萧近凤如见恩人,让她快进来说话。 “王太女。”萧近凤裹紧被子害羞,“我的衣物不知放哪了没找到,能不能请你安排人去替我买一套?” 女主刚想说话,仲封鹰就装模作样地敲门,还拿了包袱。 “七王子说有衣物,所以本宫让他进来了。”女主解释。 “萧掌柜,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包袱?” “没错。”萧近凤惊喜道,“肯定是入住时不小心放在七王子那里了。” 仲封鹰和君乐赢假装要走,刚到门口时,就听到萧掌柜的喊声。两人相视一笑,管理好表情,冲到床边。 “萧掌柜,怎么了?” “包袱里面有虫子。”萧近凤吓得像个小女子。 仲封鹰把那只虫子解决,就在厢房感受诡异的气氛。 萧近凤把湿了的被子放到一边,不着寸缕,准备穿衣。哪知包袱一开,里面有虫子。 现在情况就是,虫子被解决了,自己在七王子和王太女面前,一丝不挂。 “萧掌柜,衣服被虫子爬过,你还穿吗?”女主问。 仲封鹰早就调查过萧近凤了,怕虫子,洁癖。 果然萧近凤脸都黑了。 “我自己会想办法,二位请先离开。”萧近凤急得下逐客令。 仲封鹰皱眉,看来要换个法子,萧近凤和温春沭完全不同。 女主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几秒后,她出去了。半分钟后,她又进来了。 “如果萧掌柜不介意,可以穿本宫的。”女主把衣服放下,出去没再进来。 仲封鹰也不好独自在这里,跟着出去了。 萧近凤看着两道离开的背影,愣神。 仲封鹰见女主沉默进了厢房,猜不透想法,就转身进自己厢房了。 天微微亮,仲封鹰听到交谈声。 女主和萧近凤。 “你干什么,松开我?” “萧掌柜,不要乱动,只要你好好回答本宫的问题,本宫会给你松绑。” “你想问什么?” “你的包袱内,有一把匕首上面刻有‘羊母’二字,你和羊母宗有什么关系?” “那是一位朋友送我的,我觉得好用,就一直带着防身。” “萧掌柜听过羊母宗吗?” “没有。” “羊母宗的人给我下过毒,但是这个宗门的人很神秘,查不出踪迹。本宫报仇无门,心里很不痛快。” “又不是我下毒,你该找别人。” “不是说找不到吗?”女主掐住萧近凤下巴,“你不能说明白匕首的主人是谁,本宫会惩罚你。” “普通朋友,我不清楚她的具体身份。君乐赢,别以为你是王太女我就会怕你。” 女主凝视萧近凤一会,拿起那把匕首,向萧近凤割去。 匕首寒光闪烁,晃得萧近凤心神不安——难道王太女气急败坏,要把自己杀了? 电光火石。 绳子断了。 萧近凤获得自由,活动活动筋骨,拍了拍被吓坏的小心脏,怒视女主。 女主把匕首拿起来端量,放回自己房间,又来到萧近凤房间。 萧近凤脸黑如炭:“王太女把我的厢房当作什么?自由出入,不需问主人意见吗?” 沉思后已经抬脚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女主,折回去,盯着萧近凤。 萧近凤被盯得发毛:“你,你看什么?” 女主欺身逼近:“这是承凤国,我是王太女,是这片国土的未来主人。你来承凤国经商,难道不知道我才是主人?” 萧近凤沉默了,走南闯北多年,已学会察言观色。她看到,王太女起了怒意,虽然自己很无辜,但是王族之人是不讲道理的,何况还是别人国家。 女主盯着萧近凤剧烈起伏的胸口:“萧掌柜呼吸急促,是生病还是害怕?” “没有生病,请王太女先离开。” “萧掌柜可否透露,具体是谁将匕首赠与你?” “如果我把她供出来,王太女会怎么做?” “杀了他!”女主眼内杀意毕现,萧近凤被吓到了。 “既然王太女不会放过我朋友,我又怎能出卖朋友?” “萧掌柜,你露馅了。”女主勾起一抹笑。 “什,什么?”萧近凤心下惊慌,不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 “你方才说普通朋友,不清楚具体身份,现在又说不能出卖朋友,很显然,你是知道对方身份的。” 萧掌柜扭头到一边,企图躲开这个问题。 无声胜有声,女主抽出剑,抵在萧近凤脖子上。 【糟糕!】仲封鹰光速赶到现场。 女主微愣:“封鹰?” “王太女,我方才好像听到萧掌柜房内有怪声,所以赶来看看。” “怪声?”女主把剑收起,“是萧掌柜的惊慌声。” 萧近凤忿然,一言不发。 剑拔弩张,仲封鹰问出了一句:“萧掌柜,你可否介绍一下东方欲晓客栈?” 两个女子瞬间望向仲封鹰,似乎不理解他的话。 仲封鹰硬着头皮解释:“我到承凤国,就是为了经商之事,是以对这个客栈很感兴趣。” 第24章 蕴棋大陆第一客栈 “东方欲晓客栈是蕴棋大陆的第一客栈,由四大贵族联手经营。除了萧家,还有动家、方家和郁家。” …… 到了熟悉的领域,萧近凤侃侃而谈,完全换了个形象,仿佛刚刚被王太女欺压的女子不是她。 女主瞥了眼从容自信的萧近凤,意识到对方或许真有自己未知晓的本事,便静静听起这个客栈的来历。 东方欲晓客栈,是四大贵族联手建立的,主人家分别是动方郁萧。 四大贵族除了萧家旗帜鲜明地支持伯仲国,其他三家均保持中立。 为了拉拢这些中立的世家,各国王族都有和他们联姻的想法。然而,联姻是有,站队没有。 萧家整个家族都在伯仲国,并且萧家家主的嫡女嫁给了伯仲王为后,是以萧家站队伯仲国。 天下分裂,为免站错队,庞大的世家大族很多都保持中立,以免日后被清算。动方郁三大家,就是这种情况。 四大家族的产业涉及各个领域,而在商业领域,他们共同创立了一个客栈品牌——东方欲晓。 该品牌在十国都有分店,不过一般不设于国都,怕各国大王找麻烦。 这个品牌被四大贵族经营,短短时间,声名鹊起,迅速成为蕴棋大陆第一客栈。 品牌的四大创办人,分别是动承造、方家现任家主、郁家现任家主,以及萧近凤。 听到萧近凤是唯一的女性创办人,女主对其改观不少。 东方欲晓……仲封鹰后知后觉,那动家,应该就是《预言》的董家。董家在《预言》里非常有势力,可惜自己匆匆扫过,没有细细探索,否则他可以受到启发,看怎么把动家扳倒,夺得军权,并报复那两个好男色的渣滓。 听完东方欲晓客栈的介绍,女主有意缓和关系,被傲娇的萧近凤拒绝了。 女主当时就皱了眉。 ~~~~~~~~~~ “殿下,你为何叹气?”小带子不解。 女主和萧近凤相处不愉快,懒得浪费时间在萧近凤身上,她说:“本宫乃未来天女,愿意招她是她的福气,还整天给本宫脸色看,如此富贵机会她不珍惜,本宫自会另寻他人。” 仲封鹰不知该怎么说,女主大言不惭,明明吓唬了人家还理直气壮,可是自己不能这么直白说,因为他才是始作俑者,女主只是受他鼓动。 本想趁机吃豆腐,现在女主将人否了,仲封鹰如何能不长吁短叹? 最憋屈的莫过于萧近凤,被人绑起来,被人欺压,还被人嫌弃态度不好,另外迫于淫威,她又不可能在承凤国的境内要求别人国家的王太女作出道歉和弥补,一切对君乐赢的处罚都不现实,唯有打落牙齿向肚中咽。 萧近凤想回国,待在这里太受压制了。在承凤国,有王后姐姐和父亲,根本没人敢欺负自己。哪承想,换个国家,就被人压了一头? 仲封鹰劝不了,毕竟他也觉得这事挺委屈人家的。 女主得知此事,没什么反应,搞得仲封鹰想努努力都不行。 临行前一晚,女主独自去找萧近凤。 【有戏?】仲封鹰立马透视加竖起耳朵。 萧近凤见王太女又是不敲门就闯进来,没有给她任何好脸色。 女主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把萧近凤压到桌子上。 两人平视,萧近凤跌进女主深邃的眸中。可惜,女主一言不发,兀自离开。 后半夜,仲封鹰发疯狂啸,萧近凤发呆到天亮。 翌日,车马都已准备好,女主早就在外面等了。 仲封鹰不死心地问:“王太女,萧家和萧掌柜,你真的不打算……” “再说。”女主轻飘飘打断。 好,仲封鹰心死了。 三月,怅然若失的萧近凤和无奈至极的仲封鹰又回到了伯仲国。 瞧见回了萧府还是郁郁寡欢的萧近凤,仲封鹰多少觉得良心过意不去:“萧掌柜,我先回王宫,有需要可随时寻我。” “好。”萧近凤目光涣散,都不知道有没听清他的话。 仲封鹰轻叹,回了王宫。 一回宫,就被召去见王后。 ~~~~~~~~~~ “见过母后。”仲封鹰行礼。 “免礼。听闻七儿与本宫妹妹去了承凤国,她心情如何,没再想起钱昊侽那厮?” 钱昊侽是没想起了,但是和王太女起了冲突,闹不愉快,这要怎么说? “七儿何故不言?” “回母后,儿臣与萧掌柜基本只谈经商之事,不太了解她的感情状况。” “如此……近凤真是命苦,女子十五及笄可婚配,被钱昊侽生生拖延至今,年岁都已翻了一番。” “姐姐,慎言前朝臣将。”寡言的柔妃出言劝止。 “也罢,本宫只是心疼妹妹。还有本宫那位好弟弟,也三十了。别人三十而立、成家立业,偏他三十不肯婚配,功业又未成,真是,唉。” 萧家内部事,仲封鹰不知道该不该闪人。 “七儿。” “母后请说。” “七儿两三年间,去过不少地方,可有认识什么尚未婚配的良家子女?” “母后,这个……儿臣并未留意。” “七儿,不是母后催你,现在大王所有适婚的儿子都在拼儿子,而你至今未婚,此事要提上议程了。别像本宫的妹妹和弟弟,从十五到三十,还是一个人。” “谢母后关心,儿臣记住了。” ~~~~~~~~~~ 王后说得还是保守了,因为路途劳顿,仲封鹰刚想躺在榻上歇一会,就被小带子灌了好些消息。 “七王子,十三岁的十王子让宫女有孕了。” ??? “十三岁?” “是的。” “十三岁就当爹了?” “准备当,孩子还没出生。” “不是十五成婚吗?十三就有了?” “奴才打听过了,十王子为了遮羞,本来是想做掉这个孩子的,没想到大王一个决定,现在各宫王子都在拼命生王孙,连还没‘起势’的十一王子,都被母妃逼着去学习了。” 仲封鹰嘴角抽搐。 一群小孩子追生什么孩子啊??? “太子妃压力特别大,因为大家都在关注她这一胎是男是女,特别是太子,成败在此一举。”小带子怜悯道,“都是王权下的可怜人。” “小带子认识太子妃?” “见过,太子好福气,奴才希望七王子也有这般好福气。” “先别说我,三王子、五王子、六王子有何动静?” “三王子残废一条腿后,自暴自弃,秦左相都没辙了;五王子想娶常二小姐;六王子想娶秦大小姐。” “三王兄不是也喜欢秦大小姐?” “是啊,所以三王子和六王子如今也结了怨。” “秦左相和秦大小姐的态度如何?” “秦大小姐是完全不愿意,而秦左相最初对三王子尚算满意,毕竟是王子。可惜,他现在残废了。” “秦左相会将女儿许予六王子吗?” “这个……奴才还没打探到如此深入。” 第25章 三分钟看书 戌时,躺在床上的仲封鹰在脑海中见到一台电脑。 “宿主,意念操控电脑,你有三分钟的时间,可以再看一次《预言》这本书。” “看哪个部分?” “关于秦笛的。” 仲封鹰在电脑桌面找到《枕上乾坤》,再去寻《预言》。 “宿主,可以用关键字搜索。” 仲封鹰照做,三分钟后,电脑消失。 “喂,统子,三分钟哪够啊。”仲封鹰不满地嚷嚷。 “宿主,还是那句,预言稍纵即逝,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机会。” “以后还能看吗?” “不确定。” “那你想我知道什么?” “宿主,从书中得到启发,然后继续骑士之旅。” 仲封鹰在脑海复盘刚刚那三分钟看到的文字,想着哪些会影响天下大势。 次日早朝,伯仲王特别坏心地提了一嘴十王子将有孩子之事,满堂震惊,窃窃私语,暗嘲十王子私德不检。 通房丫头、通房宫女等不稀奇,但十三岁尚未婚配,就让宫女有了孩子,且平日并无出色表现,不免让人认为其耽于美色,难堪大任。 十王子也正是有此顾虑,才想着做掉孩子,然而伯仲王想要王孙的事大肆宣扬,十王子为了微乎其微的机会,还是让孩子留了下来。或许,那个宫女会庆幸。 太子、五王子、六王子脸色不善,扫向十王子的眼神都带着刺。 十王子硬着头皮,接受大臣和兄弟们的各种眼神和暗嘲。 眼看十王子头都低到地上了,伯仲王才“好心”转移话题:“秦卿家,听闻你的独女有意像先前常卿家的小女那般出使,以扬国威,同时与邻国建立友好关系,可有此事?” 秦左相出列:“回大王,确有此事。” “哦?那真是有趣,你家女儿,不是满了十五吗?及笄之年,不去寻觅良人,而去出使,让寡人很是意外呐。” “大王,小女言正是因为即将成婚,需及早为国家作出贡献,才有此请求。小女与常右相的二千金关系甚笃,得听姊妹出使所见所闻,心生羡慕,又听那婖家庄实际势力未明,小女想为伯仲国打探一二。” “所以,秦卿家独女名为出使和结交,实为打探虚实?” “正是。” “如此,秦卿家女儿心有大义啊。” “身为我伯仲国子女,当是应该。”秦左相很骄傲。 “婖家庄一直是寡人心头大患,若可以在寡人为王之年收服,寡人泉下得见列祖列宗,也算此生无憾了。秦卿家,就依你所言,派你女儿出使。” “大王,可否再像上次一样,派一位王子同行,表面功夫做得更到位些呢?” 伯仲王扫了一圈,举棋不定。 儿子们都在忙着造娃,谁想着出使啊。 所有人视线,又落在了仲封鹰身上。 一切水到渠成,仲封鹰也没推辞,因为他想到了昨夜的书。 【肯定有大影响,不然不可能会出现那本书。】 ~~~~~~~~~~ 秦左相府邸。 左相有要事先离开,请仲封鹰等秦笛出来。 仲封鹰点头,独自坐在椅上。 【好机会,让我透视一二。】 仲封鹰开启技能,满府查看。然后,他就发现——秦笛,和常夏在忙。 他不奇怪,昨晚看了三分钟关于秦笛的情节发展,她和常夏少年时期的深情,就是在书里明写的。 十五岁的两位女子,比十三岁长开了些,样貌和身材都更出众了。 仲封鹰心痒痒的,就是年龄太小了。 【再等等。】 或许因为即将出使,两人实在舍不得,所以纠缠良久。 直到秦左相忙完回来,仲封鹰还是乖乖等着。 左相不免动怒,打算亲自去催女儿,就看见秦笛和常夏出来了。 “见过七王子,见过父亲。” “小笛,你怎可让贵客等那么久?”左相轻斥,脸上还有慈爱,“快向殿下赔罪。” “不必了。”仲封鹰适时开口。 ~~~~~~~~~~ 使团出发,大人物除了仲封鹰和秦笛,还有萧近雄和萧近凤。 萧近雄觉得跟仲封鹰一块更有意思,好过在国都被长辈和王后催婚。 萧近凤想到婖家庄看看有没经商机会——东方欲晓客栈还没能进驻婖家庄。 四月,仲封鹰再次来到南部边疆,和此时的守疆大将军钱昊侽狭路相逢。 “国舅爷当了逃兵,心情如何?” “钱昊侽,我亲姐是王后,外甥是太子,你最好对我客气点。” “七王子,不在梁盟主处,竟悄悄回了国都,真是好本事。” “谢钱将军赞赏,我曾在军中多蒙将军关照,如今将踏入未知领域的婖家庄,希望钱将军还会像从前那样做我的后盾。”仲封鹰不是小孩子脾性了,过去多年的首富生涯,说什么更有利他还是知道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七王子……对末将还是信任?”钱昊侽紧盯他的脸庞。 “当然,将军教会我许多,我只是依照约定回宫,又不是和将军绝交,怎会不信任将军?”仲封鹰情深意切(加双引号)。 钱昊侽盯了好一会,终于放松下来:“难得七王子还能记住末将这个粗汉,是末将的福气。”说完,视线转到了……好久不见的萧近凤。 多年情谊,终须一见。 旧情人相会,没有唇枪舌战,只是一句“别过”,往事随风飘散。 钱昊侽喜欢男子,不在意能理解,但萧近凤也这么看得开,让仲封鹰有点意外。 国界线。 使臣将出使文书交与婖家庄那边的守兵。 得到的答复是:不见。 “请告知首领,伯仲国七王子代表大王,向婖家庄所有人员问好。先前伯仲国有守兵僭越,是伯仲国的不是,今我国特派使团,一方面是赔礼道歉,另一方面是交好。伯仲国与婖家庄本自同源,若能交好,岂不是双方得益?倘若首领最后不愿交好,那亦无事,使团最大愿望就是赔礼道歉,望首领给个机会。” 矫揉造作,伏低做小,这语气她们都不见的话,仲封鹰也没法子了。 好在,还是见了。 钱昊侽站在使团身后,目瞪口呆——他在军营多年,婖家庄从来不愿交流。每次“交流”,就是打仗。 盯着深入村庄的仲封鹰,钱昊侽的侵占欲望更强烈了。 第26章 进入婖家庄 婖家庄。 仲封鹰终于得见其首领。 首领是个非常威严的女子,扫视了一圈伯仲国的使团,视线在秦笛身上徘徊了一会,眼底隐隐泛起涟漪。 仲封鹰敏锐察觉。 “统子,这位首领的基本信息可以告知我吗?” “婖家庄首领,田茹林,未婚,有三个养女,分别是田紫藤、田衣草、田竺葵。” “婖家庄的人不姓婖?” “婖是第一位首领的名字,她让这个村庄独立出去,后面发展成军事势力,别人不敢来犯。为了纪念她,所以村庄取名婖家庄。” “难怪,我以为又是一个陌生的姓氏。” “婖家庄能在乱世生存,自然有其手段,宿主谨记之前三分钟所看到的预言信息,在婖家庄谨慎行事。” “好。” ~~~~~~~~~~ “七王子来我议事楼又不说话,是要本首领亲自请吗?” “望恕罪,久仰首领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来人,将我们要赔的礼悉数呈上。” “紫藤,你看看这些物件可好?”田首领对旁边的大女儿说。 田紫藤彼时正盯着萧掌柜出神,田首领微微蹙眉。 “母亲,这些物件很好,看来伯仲国是真心表达歉意。”田首领二女儿田衣草言。 “二小姐所言甚是。”仲封鹰马上附和。 田首领收了礼物,也听到了仲封鹰想要求和的意愿,就是迟迟不表态。她的视线总是控制不住投到秦笛身上,仲封鹰隐约记得,他一目十行,关于秦笛的故事线,前半段和常夏纠缠,后半段和田茹林纠缠。 预言表明秦笛会和田茹林陷入爱情,那么,这位不可一世的首领,此刻会怎么推动情节发展? 没等仲封鹰多想,田茹林就吩咐底下的人……把伯仲国所有的人抓了起来。 再次随行的侍卫官激烈挣扎:“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如今两国未战,我伯仲国甚至主动结交,首领怎么抓人?” 田茹林:“本首领做事,还需向你们言明?来人,扔进大牢。” 片刻,整个使团被关进了婖家庄的大牢。 连武功高强的侍卫官以及拳头功夫了得的萧近雄都未能幸免。 萧近凤跨越多国经商,遇过不少危险,如今身陷囹圄亦从容镇定。而另一位权贵千金秦笛,养在高门大户,几时得见如此肮脏之地? 美人不禁落泪,仲封鹰宽慰:“秦大小姐,我们暂时未明田首领的打算,或者尚有生机,秦大小姐无需过分担忧。” “可,可我们都被关起来了。” “秦大小姐放心,田首领不像毫无目的就滥用私刑之人。你身为左相千金,出门在外,还代表着左相的颜面呢。” 仲封鹰语气有些严肃,关键时刻下,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子,更影响军心。 秦笛收起眼泪:“七王子教训的是。” 整个使团在大牢里饿了一个中午,仲封鹰被单独带到田茹林处。 田茹林开门见山:“本首领为了保护村庄,所有外来人员,必须死。” “田首领,我们仅仅想表示歉意,并无他想。” “七王子是把我们当傻子吗?”田茹林口吻凌厉。 小九九被识穿,仲封鹰微微担忧。不过,有秦笛在此,他们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七王子,你为了抚恤将士,在伯仲国南部边疆留了两年,今天为了伯仲国的军事情报,又亲身进入虎穴,虽然立场不同,但本首领很欣赏你的勇敢和担当。” 第27章 如何回宫交差 “田首领坐镇村庄,为了村民孤身至今,我亦十分佩服。” “实不相瞒,本首领独身,不是为了村民。” “那是为了什么?” “本首领的爱好和别人不同,难以寻得合适之人,故而独身至今。” “首领特地与我单独谈话,或是需要我的帮助?” “七王子果然聪明。” “首领但说无妨。” “本首领想留下秦笛,如果七王子愿意配合,本首领可以让你们带队的几个人离开。” “使团其他人呢?” “全部处置!” “首领……” “七王子,本首领是看在你人还不错的份上,大发善心,让你们几人离开,不要不识好歹。七王子在军营两年,难道没听说过,无外人可以在婖家庄生还吗?身处乱世,希望七王子理解。” 眼看孤傲的田茹林已然没了耐心,仲封鹰明白,这就是她的底线了。 虽说是书里的人,但这个使团曾经伴他出使承凤国,如今又随他出使婖家庄,就这么被死去,一向自私和冷心的仲封鹰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他不会妇人之仁。回宫后,他会给每个人都争取抚恤金。 仲封鹰答应了田茹林的要求,并和田茹林配合“作战”。 当晚,田茹林邀请使团带队人吃饭。仲封鹰、秦笛、萧近凤、萧近雄、小带子、侍卫官共六人赴宴。 按照计划,其他五人都晕了过去。 田紫藤分明想对萧近凤出手,仲封鹰眼神求助田茹林。 “紫藤,母亲已经答应放过使团的带队人,你不可私下对他们僭越。” 田紫藤心中不悦,放下碗筷就出去了。 晚膳毕,桌上只剩下清醒的仲封鹰,和昏迷的萧近凤、萧近雄、小带子、侍卫官四人。 昏睡的秦笛被田茹林抱到自己寝宫,仲封鹰以为女魔头会就此把佳人办了,可她没有。 田茹林给秦笛喂了解药,秦笛就醒了。 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秦笛,让秦笛抉择。 “秦大小姐,其他五人都已经晕在桌上,如果你配合,本首领就将那五人放了。如果你不配合,本首领还是有办法把你办了,顺便,把那五人杀了。一盏茶,告诉本首领你的选择。” 秦笛就啜泣了一盏茶,勉强答应田茹林。 仲封鹰握了握拳,觉得特别对不起秦笛。自己算计她,她反倒为了他们献身。 田茹林非常满意,也不再装好人,直接开办。 秦笛睡着,田茹林穿戴整齐,出来送别仲封鹰。 安排手下连夜把五人送回国界线,田茹林正欲离开。 “田首领!”仲封鹰低喊。 “何事?”田茹林转身,直视仲封鹰。 “是我不好,无法把秦大小姐带回家。如果可以,还望田首领多多爱护秦大小姐。” “本首领好不容易寻得心爱之人,自会用尽办法爱她,七王子无需过于愧疚。” ~~~~~~~~~~ 国界线。 望着婖家庄的人离开,仲封鹰扫视昏睡的萧近凤、萧近雄、小带子、侍卫官四人,想着该怎么回宫交差。 落掉秦笛,秦左相和三王子,甚至六王子,会不会把自己灭了? 头疼。 “婖家庄不好对付?”男装的女主出现,“连我派去的人,都无一幸免。” 仲封鹰沉默,惭愧加无力。 第28章 可怕的婖家庄 女主走到萧近凤身边:“封鹰,这个别扭的女人,你拿下了吗?” “没有。”仲封鹰机械回答,瞬间反应过来,“王太女,你……” “我不是傻子,你夸大萧掌柜的本领,不就是因为喜欢她吗?封鹰,你的情事我不会干涉,你自己喜欢就好。” 【关键要你认定啊。】仲封鹰心底呐喊。 “要不,你现在把她带回我们的秘密山洞,将她征服?” “我现在没心情。” “难得呀,封鹰过去都对房事特别热衷。” 仲封鹰扯了扯嘴角,笑都笑不出来。 女主对使团没感情,也对秦笛没感情,见仲封鹰拒绝,就自己把萧近凤带上,施展轻功进了山洞。 用内功把迷药逼出,萧近凤醒了。 黑乎乎的以为是地狱,萧近凤惊恐地大喊,直至嗅到略微熟悉的味道。 【不可能,王太女怎么会在这?】萧近凤摇头。 “萧掌柜,不记得本宫了吗?”君乐赢的声音如在耳侧。 萧近凤四处摸索,感觉确实很像王太女。 “萧掌柜的手安分点。” “王太女,你不是……”在承凤国吗? “本宫自由得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真是讨厌,萧近凤不说话了。 不过,王太女虽然惹人烦,但是……比在可怕的婖家庄好多了。 夜里的动静特别清晰,仲封鹰清楚地听到萧近凤的浅眠声,为使团和秦笛难过之余,心底泛起欲望。 他觉得自己不是人。 白天,迷糊转醒的萧近凤,猛地瞥见一抹男装,吓得大叫。 待发现身边之人真是王太女后,小心脏才落回原处。 君乐赢醒了,看不出眸底的情绪,用轻功把萧近凤放在离仲封鹰不远的地方,就离开了。 看到七王子等人,萧近凤远望王太女离去的方向,心底柔软了不少。对方态度强势,但没有让自己单独和几个男子过夜,心底还不错。 萧近凤、萧近雄、小带子、侍卫官、仲封鹰,五人都不是傻子,一推测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该怎么回宫复命,是大家心头的难题。 这些见惯高处风景的人,对使团的普通人不关心,可是,失去了秦笛,几人还是担忧的。 “七王子,你被单独请去和婖家庄首领交谈后,我们见了不少难以言说之事。”侍卫官嘴角颤抖,“我们务必向大王禀明,婖家庄绝不是轻易可以进攻之地。” “侍卫官,别说了。”萧近凤作为五人中唯一的女子,脸色苍白,一副作呕的模样。 “究竟发生何事?”一个二个的反应,都挑起了仲封鹰的好奇心。 其他四人一时沉默。 仲封鹰只好问自己的专属手下小带子,小带子深呼吸几口,带着后怕说:“殿下被请出大牢后,我们这几人包括秦大小姐,被单独关到了一个条件相对好的牢房。就在我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之时,村庄首领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安排人去折磨我们使团的男子。” “怎么折磨?” “是七王子无法想象的。”萧近雄回忆起来,“在下身处军营多年,见过最严苛的军罚,都及不上婖家庄一点点的可怕。” 第29章 合力描述可怕情景 “奴才听义父说过不少宫里的酷刑,但那仅仅只是听说,在婖家庄的牢里,我们是亲眼目睹,并且无能为力。都是一起来出使的兄弟,我们看着他们受刑痛苦,他们看着我们看着,也是悲愤,恨不得去死。” 小带子眸中含泪,“他们竟然能让我们使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们恨不得去死,殿下可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景。” “小带子、侍卫官,我命令你们一五一十地把我没看到的事情都告诉我。”仲封鹰肃然。 紧接着,小带子、侍卫官为主,萧近雄、萧近凤为辅,四人揪心地把这可怕的情景合力描绘了出来。 那天,仲封鹰被请出大牢,萧近凤、萧近雄、小带子、侍卫官、秦笛五人被单独关在一个视野很好的相对干净的牢房。 然后,田紫藤和田衣草就出现了。 田紫藤豺狼般的眼神紧紧附着在萧近凤身上,萧近凤觉得对方的凝视很令人难受,就躲在了萧近雄的身后。 田衣草打了个响指,女手下搬来两张椅子,田紫藤和田衣草好整以暇,从容地坐下。 婖家庄的人搬了一张案台放在牢房外的通道,另有两名粗犷壮硕的女子立于田衣草两边,又有两名美女立于田紫藤的两边。 “野玫瑰、野蔷薇,你们二人吩咐我们村庄那些男人排好序,到时会有人依次通知他们享用美味。”田紫藤吩咐身旁的两名美貌女子。 “是,大小姐。”野玫瑰、野蔷薇恭敬回应。 “阿娇阿媚,你们的药准备好了吗?”田衣草问身旁的两位壮硕女子。 【原来娇媚姐妹出场了,可惜没有看到。】 “回二小姐,准备好了。” 伯仲国使团的一位男子被抓出来,使团其他男子视线都紧紧相随,怕婖家庄的人会对那男子不利。 “野玫瑰,他所犯何事?” “大小姐,这个男人对我们的女兵出言侮辱。”野玫瑰愤愤不平,“满嘴污言秽语之人,应该立即处死。” “我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使团的男子瑟瑟发抖,为自己辩驳。 “祸从口出不知道么?”田紫藤冷笑,“既然爱开玩笑,我们也与你开个玩笑。” “你们想干什么?”使团男子紧张地瑟缩起来。 “嘶”……男子的衣物被婖家庄的女子们全部撕烂。 “姐妹们,可以就这个男人的所有,畅所欲言。”野玫瑰发话。 于是,好听的不好听的、斯文的不斯文的、欣赏的、污秽的……种种言语像浪潮般涌来,被单独抓出的使团男子差点被淹死。 …… 使团男子们悉数被玩弄致死,还有很多可怕的、惨绝人寰的情景,四人说得口干舌燥、气愤填膺,偏又无可奈何,只好捶胸顿足。 描述某一段惊世骇俗的折磨手段时,四人更是手忙脚乱,各种比划,话不成句,断断续续。 仲封鹰听完,庆幸自己和秦笛都没选择硬刚,否则落入她们手中,活活被玩死。 第30章 使团仅逃出五人 午时,几人饥肠辘辘。商量过后,进了军营觅食。 钱昊侽见一支队伍,只剩五人,连当朝左相的独女都没能逃脱出来,虽在心里嘲讽几人不自量力,亦不免为自己担忧——他的军营就挨在婖家庄旁边,和恐怖的敌人为邻,真是让人不安。 午膳毕,几人到了藏凤古镇。 萧近雄总觉得无颜面对将士,第一个赞成离开军营。仲封鹰要离开军营则是另一个原因——他要和女主商量一下婖家庄的事,如果要一统蕴棋,这是避无可避的。 女主听完所有,问秦笛会不会和他们合作。 “秦大小姐为了救我们才献身,我觉得对不起她。未来她会不会和我们里应外合,我也说不准。” “封鹰,你对这个婖家庄了解更多了吗?” “具体实力没有摸清楚,我们刚送完礼物,就被打入了大牢。” “这么说,婖家庄是不讲武德的。” “冲她们几轮折磨人致死的手段,就明白她们肯定是没有什么道德的。” “她们怎么折磨人?”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确实骇人听闻。封鹰,你不仅没完成刺探情报的任务,还丢了左相的独女,你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还没。” “本宫有个法子,你这样这样……” “妙啊!”仲封鹰忍不住喜笑颜开。 ~~~~~~~~~~ 仲封鹰和女主单独议事,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梁泽。 “盟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仲封鹰问。 “听闻你们伯仲国一支使团队伍,只剩五人出逃,连左相千金都未能幸免,此事当真?” “当真。” “那你如何交差?” “嘿嘿,王太女和我想好了法子。” 梁泽听见“嘿嘿”的笑声,一本正经的俊颜染上了笑意。 必杀盟所在的山脉名唤轻欢山,属于伯仲国和婖家庄两方势力国界线的一部分。 女主、温春沭和仲封鹰三人当时选择的山洞,就属于轻欢山的其中一个。 而轻欢山的另一个山洞——三人第一次掉落的山洞,是钱昊侽用来和男子偷情的地方。 这是梁泽告诉仲封鹰的。 “盟主,你把这个信息透露给我,不怕钱昊侽对你起疑?” “不怕,梁某不介意多一个无关重要的敌人。” “盟主,你轻敌了。”仲封鹰摇摇头,“钱昊侽可不是无关重要的人。他拥有兵权,和他作对,不是上上之计。” “七王子倒是比六王子谨慎。” “嗯?盟主和六王兄相识?” “未支持七王子前,梁某和动太尉是结盟的。动太尉是六王子的舅舅,钱昊侽也跟着支持六王子。而事实上,六王子并未对钱昊侽有任何正眼。” “钱昊侽没有强大的家族,昔日也无兵权,而今,他是伯仲国除父王外唯二拥有兵权之人。轻敌,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过去当总裁,他就试过因为轻敌而损失惨重,甚至差点就被夺走继承人之位。若不是临危清醒,他会被那个假惺惺的私生子击倒,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三人选择的山洞,俨然女主在伯仲国和婖家庄之间的根据地,由此,该山洞的设施越来越齐全。 得知最初掉落的山洞是钱昊侽偷情的地方,女主和仲封鹰想到了一个计谋。 第31章 苦等值不值 萧近凤对王太女和七王子的计谋不甚满意,因为需要自己去引出钱昊侽。最过分的是,自己明确表达不愿配合后,王太女和七王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太女,自己才刚对她改观,她就逼自己去做此等她不耻之事。 萧近雄心疼姐姐,出言:“君公子、七王子,姐姐好不容易摆脱钱昊侽的感情枷锁,如果确实需要姐姐出面,要不,就在下男扮女装,代姐姐出面?” “不可。”女主压低声线,“钱昊侽和萧掌柜曾经在一起,对她的身形应是有所了解。萧国舅和钱昊侽多年的军营相处,他也肯定知道你的体形。故而,萧国舅假扮萧掌柜,不仅不会令计谋成功,反而会引起钱昊侽的警惕。” “有道理,钱昊侽当了多年将领,不可能连这点辨识力都没有。”仲封鹰附和。 “哼,你们俩就是没把我的感受放在眼里。”萧近凤愤愤不平。 “萧掌柜,此计关乎虎符,我们出使任务失败,甚至丢失秦大小姐,要是秦左相和三王子怪罪,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侍卫官出面劝萧近凤,“萧掌柜,你既然可以跨越几国去做生意,为何眼界如此短浅?钱将军和你无缘,那他就是个外人。利用一切方法,达到目的,难道不是最佳的经商手段?” 几个男人的话令萧近凤摇摆不停。 要是其他男人,萧近凤不会如此顾忌。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第一个爱的男人,也是第一个令自己愿意交付终生的男人。她……有点下不去手。 多次规劝无果,女主和仲封鹰对视,把她带到了私人山洞。 “你又想干嘛?”萧近凤竖起浑身的刺。 “萧掌柜,你真认为钱昊侽爱过你?”女主凉凉发问。 “当然。” “本宫的探子汇报,钱昊侽会在规律的时间,发泄身体的欲望,萧掌柜可想见识一下他是如何发泄的?” “就算是许多正直男子,亦难免三妻四妾,昊侽既和我取消婚约,他就有自己的自由。退一步说,即使我嫁与他,也不会束缚男子的天性。” “你们男尊国的女子都对男子这么大度吗?”女主嗤笑。 “干你何事?”萧近凤态度不善,“你是女尊国的王太女,出身高贵,你有你睥睨臣民的福运,而我等作为男尊国的女子,除了适应制度,还可以怎样?” “如果可以一夫一妻,萧掌柜会要求钱昊侽只爱你一个女子吗?”仲封鹰好奇发问。 “这个……不可能实现?”萧近凤迷惘了一下,轻声说。 【有可能的,因为我所在的过去,就是一夫一妻制。】 “萧掌柜,我们多争无谓,今日未时,钱昊侽会在轻欢山找人发泄欲望,不管你心里是如何理解人的欲望宣泄,本宫都希望你好好看看。皆因,你不看就不会知道,你这些年的坚持和等待,不过是他眼里的笑话。” ~~~~~~~~~~ 未时。 仲封鹰顺风耳果然听到钱昊侽压低的声音。 透视过去,好家伙,绑了三个男子。 钱昊侽已经开办,仲封鹰眼神瞥向女主。习武之人感官灵敏,外加探子来报,女主早就知道钱昊侽绑了三个男子开吃。 仲封鹰不会武,便由女主施展轻功,拎萧近凤到某处,观察山洞内的情景。 萧近凤虽然不情不愿,但是王太女言之凿凿,她也忍不住起疑——自己曾苦等的男子,究竟值不值得。 山洞内,钱昊侽把三个昏迷的男子轮流吃了。从未时到申时,吃了一个半时辰。 萧近凤失魂落魄,未等她反应过来,情况出现转变。 三名昏迷的男子,有两名醒了过来。身体的疼痛,外加不着寸缕,再看看那个侵略之势的钱昊侽,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两名男子狂怒,和钱昊侽拼命,被钱昊侽轻松杀死。 杀人! 这个在自己心中一直良善的男人,竟然轻易就夺走两个无辜的生命。 第32章 我们有孩子? 萧近凤心中有根弦,断了。她忍不住流泪,不知道是哭愚蠢的自己,哭那个伪善的男人,还是哭倒霉又无辜的两名男子。 最后一名男子没有醒,但钱昊侽看了几眼,还是提起了剑。 “快救他!”萧近凤轻声又急促地求助君乐赢。 君乐赢向自己的手下示意,就有人冲向山洞,和钱昊侽搏斗。 钱昊侽被惊到,抓紧时间自保,然后逃离事发地。 ~~~~~~~~~~ 四人小天地的山洞,如今基本算是女主的私人山洞。 仲封鹰通过透视和顺风耳,已经知晓所有的事。 萧近凤沉默地睡到石床上,还拉过了屏风。 女主需要去处理那个幸存的男子,仲封鹰则守在洞里,看萧近凤能不能自己走出。 酉时,女主拿了酒和肉进洞。 “王太女,那个男子安排好了?” “嗯。萧掌柜如何了?” “不言不语,一直在屏风那边。” 仲封鹰还打算等萧近凤自己走出,哪想到女主雷厉风行,直接扯开屏风,把精神涣散的女人揪到了石凳上。 女主给仲封鹰斟酒,两人对饮,探讨起各种大事。 萧近凤见王太女把自己揪出来,又不理自己,忍不住扫视两个畅饮的人。 “萧掌柜,人生很多时候是可以做选择的。比如此时此刻,你可以选择和本宫还有七王子对饮,共商天下大势。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自怨自艾,慨叹自己看上了一只狗,并等了它很多很多年。要不是那只狗不想娶女子,你还要被狗娶回家,继续蒙在鼓里,甚至为它再生狗崽子。” “够了。”萧近凤又哭了,“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萧掌柜觉得自己很会心疼人?比如今天,你求本宫救了那名男子。” “与人为善,救人一命,难道不是应该的?” “萧掌柜应该不知道,你只是嘴上发了善心,然后本宫的手下进去剑下夺人,结果……本宫的那位手下就死了。” 哭泣声戛然而止,萧近凤目瞪口呆。 “萧掌柜时常觉得本宫欺负你,所以对本宫冷脸相待。可是本宫要告诉你,今日本宫若不是为了你,就不会将手下置于危险之地。你求本宫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救人的人,也有可能会死?放弃一些自以为是,你会更有长进。” 萧近凤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本宫还要告诉你,当坏事发生后,要做的不是苦苦回想过去,枉自悔恨,而是稳住心神,处理好当下的事。比如本宫那位手下被杀,本宫不是抱着他的尸体去哭,而是想办法把他的尸体安葬,同时抚恤他的家人。又比如救下的那名男子,他毫无所觉,我们救下之后,该如何处理,才是救有所值。” “萧掌柜处事如此天真,大概是父亲和姐姐都为你抵挡了不少坏心,否则你不知会遇上多少钱昊侽。本宫几次告诉你钱昊侽并非良人,可你非是不听,硬要亲眼所见。你倒是亲眼所见了,有没想过,你亲眼所见就代表有人要遭殃?” 女主还想继续批评,仲封鹰劝阻了。 不要误会,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想在萧近凤那里刷好感度,因为他还没开吃呢。 萧近凤见仲封鹰替自己辩驳,看了他一眼。 女主和仲封鹰就是一类人,一看仲封鹰悄悄翘起的尾巴,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细一琢磨,想到了什么,坏笑地看着仲封鹰。 仲封鹰和她对视,两个坏人狡猾地笑。 ~~~~~~~~~~ 次日,藏凤古镇。 某客栈的天字号厢房,钱昊侽和萧近凤相顾无言。 按理说,萧近凤不该那么快走出来。 可她就是走出来了。 也许是长久的等待把对钱昊侽的深情消磨殆尽,也许是王太女的一番批评,也许是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加持,也许是…… 昨夜,萧近凤迷惘地问:“王太女,我突然不知道我是谁。那些年苦苦守候的良人是假的,那个深情的我也是假的吗?为了救人的是我,但令人无辜被杀的不也是我?我究竟是谁?我都做了些什么?做的事情都对吗?我受伤害的时候,我想做好事的时候,有没人也因我受到伤害?” “爹和姐姐都说家里不用我担心,我只管去活出快乐,我当了很多客栈和酒楼的掌柜,我天真地以为我和那些闺阁小姐不一样。可今天看来,我也和她们一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面对可恶的人,除了急得流泪,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以为我办了件好事,我救了个人,可我也无形中,杀了个人。我从来不知道,世事这么复杂,按下葫芦浮起瓢。我无法顾及方方面面,在慌慌张张中顾此失彼,连我自己都失了。” “我真的活过吗?昔日的萧近凤,都是爹和姐姐指导下的好孩子,她活在被筛选过的人事物里,以为那就是真的。现在看来,只有年岁是真的。” …… 萧近凤絮絮叨叨,表达零散,不着边际,没有一个中心思想。 听完她的絮叨,王太女只和她说了两句。 “不管过往的你是不是真的,反正此刻在你身边的本宫和七王子,是真的。” “不管曾经的萧近凤是不是名副其实的掌柜,但未来,她可以是真真切切,名满天下的萧掌柜。” 萧近凤把两句话印在心里,她的心从钱昊侽那里收回,好像,又…… 钱昊侽见萧近凤自从进了厢房就发呆,忍不住出声:“近凤,你这是怎么了?我昨日收到你的信,你说……我们有孩子?” 萧近凤把心思收了起来,目视这个曾经深爱,现在只想唾骂的男人:“是啊。当年那个孩子,实际是出生了的。要不是我们尚未成婚,我也不会把孩子隐瞒了下来。以为往后会有机会成为夫妻,哪承想,你为了国家愿意终身不娶。” 钱昊侽迫不及待:“孩子,我们的孩子,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第33章 给孩子找个好爹 “男孩。” “太好了。”钱昊侽猛然站起,“我钱家终于有后了。” “昊侽,你不是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吗?” 钱昊侽低头,犹豫该不该说。 “昊侽,发生了什么?我们虽然无法结为夫妻,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呀,你有什么委屈不怕和我说。” 钱昊侽沉思许久,娓娓道来。 萧近凤讶异:“动太尉不是你的恩师吗?怎么还挟持你的两个儿子?” “他知道我是钱家单传,重视子嗣的延续,所以在明知道我和你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帮我避开你们萧家的眼线,找女子为我生育了两个儿子。” 【难怪,我就说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偷偷摸摸有两个儿子的,原来还有动太尉的手笔。】萧近凤不禁想。 “恩师对我的栽培是真的,可他想牢牢控制我,也是真的。”钱昊侽闷头喝酒。 “昊侽,我有一事不明,不知能不能问你。” “近凤但说无妨,这些年,你养育我们的儿子,真是辛苦你了。” 【呸,要子不要母的渣男。】脱掉滤镜,萧近凤疯狂吐槽。 “你不是已经得到虎符,成为一方守将,拥有南部军队的军权吗?” “这是真的。” “既然有军权,为何还要怕那个没军权的动太尉?” “动太尉虽无实际军权,但他弟子众多,影响颇大。除了我,还有很多将领都是他悉心栽培出来的,对他一直感恩。” “他的弟子里面,军职最大的就是你了吗?” “是。” “那他的弟子也无法威胁你呀,你可以把儿子们夺回来。” “话虽如此,但真的这么去做,我就要和许多人为敌了。我们伯仲国除了重孝道,也重师道。动太尉曾救我于危难,恩同再造。倘若我持权与他闹翻,不仅他的弟子会和我结仇,连伯仲国的百姓也会唾骂我啊。” 萧近凤见他不入套,在想别的法子。 钱昊侽则笑着对她说:“以前我老怕没儿子继承香火,死了祖宗会责怪。好在,近凤你为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可太高兴了。儿子在哪?快带他来和我父子相聚。” 【儿子?死了!】萧近凤内心翻白眼。 “昊侽,儿子要是和你相见,就是第三个被抓去动太尉府上的人了。” “也是。”钱昊侽敛了笑,苦闷不已。 “昊侽,我想到个事情,你自己出面不行,那我们找人出面是否可行?” “我也不是没想过,但对方是动太尉啊,谁敢替我们去动太尉府上抢人?” “普通人肯定怕被报复,我们找个动太尉不敢惹的人,不就可以了吗?” “近凤,你的意思是?” “太子!” 钱昊侽瞪大了眼睛:“太子和我毫无交集,怎会帮我?” “昊侽忘了吗——太子是我的外甥啊。”萧近凤笑了笑。 “对啊。”钱昊侽眼睛发亮,“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竟然忘了。” 随后想起什么,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把萧近凤震了震。 “我早前想过站队太子的,结果恩师就给我找女子生孩子……这么看的话,恩师为了不让我站队太子,早就算计我了。” 萧近凤心里嘲笑,表明平静,顺势加了一把火:“动太尉对昊侽这么坏,我们不理他。现在太子极有可能继位,你要趁早倒戈,免得日后被清算。” “没错。”钱昊侽忙不迭认同,“京城有人来报,说只要太子妃诞下王孙,大王就会退位让贤,提前让太子继位。” 接下来,钱昊侽疯狂pua自己,仲封鹰都笑了。 摘除恋爱脑的萧近凤通过这次对话,看到钱昊侽不少的缺点,再次笑自己眼瞎,然后去找隔壁厢房的王太女和七王子。 ~~~~~~~~~~ 某客栈另一天字号厢房。 “钱昊侽还是谨慎,我提出看看虎符,他几次拒绝,就是不让看。”萧近凤。 “正常,这是他梦寐以求又得来不易的东西,怎会轻易示人?”萧近雄。 “无妨,路要一步步走。”君乐赢。 接下来,钱昊侽会每两天和萧近凤见面一次,萧近凤将编好的儿子趣事分享给钱昊侽,钱昊侽听得一脸父爱,恨不得马上父子相见。 时机将要成熟,萧近凤继续进行计划:“昊侽,我真的很想一家三口尽快团聚,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太子出面去替你要回两个儿子?” “我曾是六王子一党,无凭无据,就凭你回宫的一面之词,太子怎么可能愿意帮忙出面要人?” “那你就给他凭证啊。” “我一时间也想不出给什么凭证。” “对了,你虎符不就是最好的凭证吗?身为守疆大将,虎符是最能证明你身份的物件。将虎符给太子一看,加上你投诚的信,太子肯定能感受到你的决心。” “不可!”钱昊侽面庞严肃,“虎符乃军中最重要的调兵遣将之工具,怎可交与他人?” “不如,你和我一起回京城,亲自面见太子。” “这……守疆大将无令不可擅自离开边疆。” “你又不肯将虎符给我转呈太子,又不肯亲自随我进京见太子,就你这般畏畏缩缩,你以后就继续被动太尉牵制,此生也别想见我们母子了。”萧近凤佯装动怒,按计划,这次钱昊侽还不落套,大家就要另想法子了。 钱昊侽见萧近凤生气,也有些慌了,自己现在只有一个自由的儿子,可不能得罪萧近凤。尤其她那句“你以后就继续被动太尉牵制,此生也别想见我们母子了”更是刺痛他的心。 他何尝不想父子团聚,不想摆脱动太尉的控制? “昊侽,你三十上下的年纪,尚且不敢和动太尉硬碰硬,打算等老了再行动吗?到那时,你还有多少时间享受不需被控制的人生,还有多少时间和儿子培养感情,又还有多少时间继续往上爬?要知道,你上面就是动太尉了,真想彻底摆脱,你就要努力把他顶掉。否则,他在位一天,你就都要担心儿子的安危。” “昊侽,这么久我也累了。如果你无法顾及我们母子,我打算另择良人,给孩子找个好爹了。” 第34章 从未有过的惊慌 “绝对不可以。”钱昊侽动怒,“那是我钱家的儿子,怎能叫别人当爹?” 呵,男人就该这么治。 “可,可你瞻前顾后、当断不断,我完全看不到希望,叫我如何带儿子跟你?”萧近凤泫然欲泣。 【萧掌柜真是个人才。果然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啊。】仲封鹰一边透视看大戏,一边忍不住发表观戏感言。 钱昊侽兀自纠结,被动太尉压迫太久,都不知道怎么站起来了。 萧近凤佯装要走,再和这个虚伪懦弱的男人待一块,她就要忍不住问候当年愚蠢至极的自己了。 见状,钱昊侽马上把萧近凤拉住:“近凤,我随你一起回京。” “那边疆这里怎么办?” 钱昊侽也觉得棘手。 “有了!” “近凤有什么好点子?”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主意。”钱昊侽喜形于色,仿佛看到儿子团聚的画面了。 ~~~~~~~~~~ 大眼瞪小眼。 钱昊侽和萧近雄互看不顺眼。 “昊侽,近雄,你们别这样,都是一家人。” 钱昊侽和萧近雄分别把脸扭到另一边,丝毫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萧近凤从中调和,艰难进行完计划。 “近雄,你留在边疆帮忙观察将士有无异动,明白了吗?” “明——白——了……”萧近雄尾音拖得老长。 “昊侽,你带着虎符,我们早去早回,你也能早点回到军营。” “好。”钱昊侽表情亢奋,他有多久没回过京城了。 风沙尘土,要不是为了立军功、光宗耀祖,他完全不想长留边疆。 五月,梁泽、仲封鹰、萧近凤、小带子、侍卫官、钱昊侽等人回到京城。前五人先秘密找住处,钱昊侽则独自去探望留守家中的老母亲。 钱家早就家道中落,到如今,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为了不让动太尉盯上年迈的母亲,钱昊侽一直扮演一个不孝子。多年过去,重回故土,钱昊侽还是忍不住去见见母亲,那是曾经陪伴自己最长久、最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人。 在梁泽的帮助下,仲封鹰独自找到伯仲王。后者忽然看见本该在南部边疆的儿子,吓了一大跳。 “一支使团,你们怎么做到无声无息回京城的?”伯仲王很好奇。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仲封鹰生动演绎,暗处的梁泽差点笑出声。 “竟有此事?”伯仲王大骇,“小小一个婖家庄,竟然如此可怕?” “正是。使团覆没,为了不影响臣民对朝廷的信心,我们几个幸存之人,都是一路秘密回京。” “七儿可有良策?” “父王,儿臣亲自进过婖家庄,其军事指挥人员悉数住在山上,普通村民住在山下。总人数看着不多,但每个都身强力壮,团结一致,无论男女。村庄首领杀伐果断,山上宫殿地形复杂,在未有确定把握之下,儿臣建议先不与婖家庄为敌。” “难办啊。”伯仲王头疼。 “父王,还有一事。” “何事?” “南部边疆大将军钱昊侽是动太尉弟子,动太尉旗帜鲜明地支持六王兄,而钱昊侽又有南部军队的军权,儿臣认为……” “此事寡人早已知晓,只是寡人如今力量有限,手无法伸到边疆。” “父王,你不是有国都和中部军队的军权吗?” “如果是从前,寡人尚可控制两位区域大将军。现今,寡人已放出消息表明想当太上王,那么两位大将军,做事就不是非常配合了。” “不奇怪,毕竟都想在新皇登基之时分一杯羹。” “唉,儿子太有能力也未见得是好事。” “父王不要灰心,儿臣会鼎力支持父王。” “还是七儿好啊。” ~~~~~~~~~~ 萧氏客栈。 仲封鹰、萧近凤、钱昊侽、太子秘密会面。 太子对钱昊侽擅离边疆也要倒戈自己一事,表示存疑。 钱昊侽多次表忠心,只求太子能助他救出两个儿子。 太子即将为人父亲,对这个倒是感同身受。 待钱昊侽离开,仲封鹰、萧近凤、太子继续议事。 “七王弟,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大王兄,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我只想父王兄弟平平安安,是以无条件支持大王兄以太子身份顺利继承大统,以免生灵涂炭,同室操戈。” “七王弟,过去是王兄狭隘了,干了这杯,以后我们兄弟冰释前嫌。” “好!” 柔妃宫。 仲封鹰在没有柔妃的宫中度日,浑然不觉,只有小带子心疼他时时见不着母妃。 “太子妃很快就要生产,她一定是个好母亲,绝不会让自己孩子见不着自己。” “小带子对太子妃评价很高。” “太子妃温柔贤淑,是一国之母的好人选。至于太子……殿下真的不愿和他争一争那王位?” “小带子,我排行第七,没有太子,也还有五位王兄。真要争,何时才轮到我?人啊,还是要知足常乐。”个屁,抱紧天命之女大腿,以后大手大脚、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小带子表情划过不甘,到底没再说什么。 真是王子不急太监急。 ~~~~~~~~~~ 太子派人去打探钱昊侽两个儿子的去向,梁泽亦应仲封鹰所求,潜入了动府打探一二。 梁泽武功高强,属江湖位面人物,对待普通位面的打手,简直降维打击。 然而,他今次碰到了硬钉子。只因,对方亦是武林高手。 该死!梁泽和几名高手对战,渐渐落了下风。 不对,空气中有药物,难怪自己力不从心。 “盟主,动某和你好好合作,你非得打破我们的联盟,投诚七王子和太子,这让动某多难过啊。”梁泽被押到动太尉面前。 梁泽精神渐渐不济,说话都困难了。 “既然盟主敬酒不喝喝罚酒,那就别怪动某了。” 梁泽被扔到一张床上,对上好男风的动太尉眼神,梁泽可以想象对方得手后会如何折磨自己。 利用内功将体内药物逼出,梁泽勉强保持理智,没有昏迷。 “不愧是必杀盟盟主,动某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几位武林高手,都无法轻易将盟主击倒。动某又下了极重的迷药,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盟主还是没有昏迷,真是令动某好生爱才。” 梁泽虽然可以保持不昏迷,但他没有更多意志及精神去和面前之人周旋,更没有力气抗争。看到动太尉一步步逼近,梁泽从未有过的惊慌。 第35章 绿茶男子二次救人 “伯父,你在做什么?”一名十三四岁的男子忽然出现,逼问动太尉。 梁泽见到,原本面对他阴骘的动太尉,换了个慈爱的表情才转身:“小池,你怎么进来了?” “他是谁?”男子指着梁泽,“你又有喜欢的人了?” 动太尉抱住男子:“哪有?伯父最疼爱的就是小池了。” “我不信。”男子撇嘴。 “不信?”动太尉把门关上,将男子抵到桌上,“那伯父就让你好好看看是不是真的。” 当着梁泽的面,两人活动起来。 男子从出现到现在活动,几乎就是性转版的女绿茶——怕金主爱上别的女子,特地跑来宣誓主权。 可梁泽分明看到男子紧握的拳头、紧皱的眉头,还有他无声传递给自己的话头。 男子蠕动的嘴唇,依稀透出三个字:一炷香。 梁泽揣测,应该是迷药持续的时间。 中途,动太尉吃完一轮,想放开那男子过来睡自己,男子又扑去纠缠动太尉,动太尉无奈,再次和男子活动。 见此,梁泽更肯定自己的猜测。 时间渐渐逝去,约莫一炷香后,梁泽果然感觉力气回来了。 瞧见梁泽想来救自己,男子轻轻摇头。梁泽咬咬牙,施展武功快速离开。 身后,还有动太尉气急败坏的声音:“来人,给我拦住他!” ~~~~~~~~~~ 仲封鹰奇怪地看着周身发狠的梁泽。 怪事!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再狠也只是一本严肃。就不知道碰了什么壁,突然换了副想杀人的模样。 一个杀手露出想杀人的表情,仲封鹰还是有点怕的。 “盟主,发生何事?”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什么?”仲封鹰吃惊,“连你都栽倒,那这个动太尉府不好进啊。” “那个男子救了我,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梁泽握紧剑柄。 “男子是什么身份?” “他叫动太尉伯父,动太尉喊他小池。” 小池? 仲封鹰似乎有一点点印象,好像在《预言》看到过。 子时,那台电脑又出现了。 “宿主,你有五分钟时间。” 仲封鹰轻车熟路,赶紧用关键字搜索,果然查到了:钱池。 一目十行,五分钟就这么过去了。 时间太短,仲封鹰看不透彻,只能跳着看大体发展脉络。 钱池、伯父、萧近凤(萧董)……那么,钱昊侽应该就是钱董。 钱董有两个儿子,一个是钱池,一个是钱河。 推测,救梁泽的小池,就是钱池。 钱昊侽要是知道自己一心想救的儿子,被自己的恩师当禁脔来吃,不知道会做何反应。 次日,六王子来找仲封鹰。 某个府邸。 “六王兄,这个荒凉的府邸,你是怎么找到的?” “这是我花钱买来的,一直没时间吩咐下人去打扫,因为很想和七王弟好好聊聊,故而匆忙间,暂时找了这么个地儿,希望七王弟不要嫌弃。” “六王兄言重了,不知王兄找我聊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七王弟,你是不是支持大王兄?” “大王兄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我支持他不对吗?” “七王弟,你没看他母后怎么欺负你母妃吗?” 【怎么欺负?难道和王后柔妃几无接触过的你很懂?】仲封鹰心里吐槽。 “七王弟,谁支持大王兄我都不奇怪,唯独你支持我奇怪。王后善妒,折磨柔妃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当初大王兄打你屁股,你忘了吗?” 仲封鹰嘴角抽抽。【你老板的我谢谢你,本来真的忘了,你厮又提起来,让我忘不了。】 “他们母子欺辱你们母子,你还能支持他继位,你是不是傻?” “六王兄,难道你不支持大王兄继位?”仲封鹰装傻。 六王子眸光凌厉,仲封鹰以为他还会和自己虚与委蛇,以期拉拢自己。 哪知,六王子直接做了个手势,然后自己就被打晕了。 醒来,仲封鹰被绑在床上。 夜已深,只有微弱的烛光。 有声音传来! “舅舅,我已经把七弟给你送来了。” “哦?好外甥,你不是要装个好哥哥吗?” “呸,跟我装傻玩心眼,我才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先前那个什么必杀盟的盟主能逃脱,我认为就是没绑好。这不,我吩咐侍卫绑得严严实实的,保证他逃不了。” “不愧是我好外甥。” “舅舅吃完,希望能快点想个法子。太子妃很快就要生了,到时太子名正言顺地继位,我们一定逃不了清算。” “那是自然。”动太尉语气稳重,“舅舅办事你放心。等舅舅吃完你七弟,再骄傲的男子都会伏低。” “我当然信舅舅,老四不就是这么落在我们手上的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开门声,踏步声……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动太尉举着明亮的蜡烛,放在桌上,一步步靠近仲封鹰。 这家伙好男风,自己又被绑住了……他老板的,要死啊。 动太尉步步紧逼,仲封鹰汗如雨下,眼看就要发生大事,一个身形闪进。 “伯父,你为什么总是宠幸别人?有小池还不够吗?”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子,扑到动太尉怀里,茶里茶气地说话。 结合梁泽先前描述过的,这应该是想救人的钱池。 “小池又跑过来了?”动太尉搂紧男子,拇指和食指捏住男子下巴,“这么粘人,以后要是离了伯父,可怎么活?” “小池不离开伯父。”男子圈住动太尉的脖子,撒娇道。 男子侧脸挨在动太尉肩上,另一侧脸对着仲封鹰。 良好视力的加持下,仲封鹰窥见不同于男子声音的情绪——阴狠、仇恨、杀意。 果然是装的。 “这么爱伯父啊,伯父也很爱小池呀。”动太尉一边低哄,一边紧捏男子臀部。 咸猪手! 和男子纠缠,动太尉还不忘对仲封鹰动手动脚,也被男子拦住,只让动太尉对自己下手。 恩人啊! 难怪梁泽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也要奋不顾身救人。 这男子的恩情,简直无以为报。 第36章 国师诅咒:无子 男子的有意拖延,终于令仲封鹰有得救机会。 梁泽闪进屋子,把沉浸炒菜的动太尉打晕,接着迅速帮仲封鹰解绑。 “恩人,跟我们走。”仲封鹰想拉男子。 “太尉府高手云集,你们救不了我,赶紧先走。” 仲封鹰犹豫,连见惯生死的梁泽也犹豫。 “你们快走,等太尉醒了就麻烦了。太尉对我情有独钟,我暂时不会有事。请二位转告父亲,太尉已经对他起杀心,让他尽快带祖母离开京城,毕竟太尉在京城势力太大了。” “你父亲是?” “钱昊侽。” 确定了,他就是钱池。 ~~~~~~~~~~ 柔妃宫。 梁泽放下仲封鹰,一拳砸在桌子上。 “盟主别这样,我们会有办法救出恩人的。”仲封鹰劝。 “动承制,我当初真是瞎了才选择和他合作。还有六王子,看着本领不大,心肠如此狠毒。” “说到六王兄,真是万幸我出行前告知盟主行踪,否则盟主不一定那么快能找到我。” “我跟到那个荒凉的府邸,就嗅到阴谋的味道,只是没想到你们兄弟一场,他竟然能把你送给他舅舅。” “在他眼里,我只是竞争者,说不上什么兄弟。对了,盟主,情况有变,我现在修书一封,要和王太女商量对策。” “可以,我吩咐人将信送出去。”梁泽语气和动作都是前所未有的急促,应该是真的感恩钱池,想抓紧把他救出。 十三四岁……动太尉真的是个变态! 还有六王子口中的老四,究竟是谁?难道 次日朝会。 大臣们见到仲封鹰都很吃惊,伯仲王轻飘飘一句带过,把秦左相想问的话都压了回去。 ~~~~~~~~~~ 秦左相府邸。 “七王子,你们怎么回到京城了?我们所有人都没收到消息。” “因为有事,所以秘密回京。” “出什么事了?”秦左相眼皮突突,“还有臣的女儿,她现在在哪?” “左相,我有重要之事相询。” “七王子请问。” “你支持谁继位?” 这么直接,秦左相都愣住了,还没找到借口。 “左相是不是想支持三王兄?” “七王子说笑了,三王子不是一条腿残废了吗?” “那是后来,之前你的态度应该就是想支持他的?” “七王子,臣只是想问女儿在哪,七王子无需东扯西扯。” “左相,你的立场,决定了你女儿的生死。” “怎么会?”秦左相讶异,“这与臣的女儿有何干系?” “新皇登基,你不是新皇一派,你觉得自己会不会被换下?一朝天子一朝臣,难道左相没听过?” “七王子意思是……有人挟持臣的女儿,用来威胁臣?”秦左相盯着仲封鹰。 仲封鹰不说话,就等对方脑补。 一刻钟,秦左相表情几换,不知道脑补了多少,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 不重要,他肯脑补就好。 “七王子,臣可以问个问题吗?” “请问。” “臣可以知道小女在哪吗?” “不可以。” “那小女如今是否安全?” “安全。”……田茹林应该很喜欢她,不会伤害她。 “七王子想臣做什么?” “秦大小姐是左相的独女,左相一直视为掌上明珠,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那是自然,臣的小笛值得拥有最好的。” “既然左相爱女儿,那么,左相认为,三王子和六王子……会是良人吗?” “臣无法得知他们是不是好丈夫,臣只能尽力帮女儿寻个能保护她的夫君。” “三王兄残废一条腿,尚且无法自保,何谈保护秦大小姐?至于六王兄……我与秦大小姐一同出使,将她视为朋友,如今,我要对朋友的父亲提醒一句,左相,六王兄绝非良人。” “七王子,六王子可是……”秦左相惊魂不已。 “左相无需细问,往后会有机会知道。秦大小姐如今不在京城,左相免去了被三王兄和六王兄夹攻的左右为难,在秦大小姐安全的情况下,我认为是最好的结果,左相认为呢?” “这……确实也有道理。”秦左相卸下一口气。 “左相,要想秦大小姐一直安全,请务必支持正统。” 秦左相瞪大眼睛看仲封鹰,开启新一轮的脑补。 ~~~~~~~~~~ 伴书殿。 “七儿竟然能利用劣势转优势,真是让寡人眼前一亮啊。” “父王,使团众人的抚恤……” “不能大张旗鼓,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影响百姓对朝廷的信任。此事,寡人已安排好,七儿无需挂心。” “父王,儿臣此次办事不力,请父王责罚。”仲封鹰跪下,开始演戏。 “快起来。”伯仲王亲自将人扶起,“七儿自请出使,打探到婖家庄的部分信息,已比过去死在婖家庄的探子要做得好,寡人怎会怪罪于你?” “谢父王。” “七儿,你今年十五了。”【好,就知道逃不过。】 “是的,父王。” “你宫里那名女子,曾是京城第一青楼的头牌,和你三王兄、五王兄、六王兄都睡过,寡人可有说错?” “没有说错。” “那你怎能把她带回宫里?”伯仲王斥责,“可以好色,但不可以耽于美色,七儿怎能如此糊涂?” “父王,她已有儿臣的骨肉。” “荒谬,青楼女子怎能孕育王家血脉?你……” “报……”一名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大王,王城司急报。” 王城司,伯仲王的情报部门。 伯仲王接过密报,几下看完,满头大汗。 “父王……”仲封鹰好奇他看到了什么。 “七儿,那青楼女子的孩子,先留着。”伯仲王抹了抹汗,让仲封鹰退下了。 ~~~~~~~~~~ 柔妃宫。 仲封鹰一脸莫名其妙。 “王太女,比我这位大师兄要在乎春沭啊。”梁泽翘起二郎腿。 “盟主,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仲封鹰追问。 “知道,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究竟是什么?” “一个诅咒。” “什么诅咒?” “伯仲国开国之君,用不道德的手段夺取了王位,被亡国的国师诅咒——无子。” 第37章 两大情报力量 “无子?” “那场声势浩大的屠戮,将上个统一的帝国拆得四分五裂,而伯仲国的开国之君,抢到了最大的一块领土,就是如今的伯仲国和婖家庄,只是后来婖家庄独立了出去。” “都有哪些国家参与了屠戮和瓜分?” “就我所知的,有三个国家,分别是蕴棋大陆北边的驰高国、中部的伯仲国,以及南边的天堑国。” “三个国家的王族都被诅咒?” “对。” “诅咒都应验了吗?” “目前来看,三个国家的王族都有子嗣,谁知道有没应验,会不会应验?” “这跟王太女有什么联系?” “傻瓜,她想借无子的诅咒传言,帮你和师妹留下骨肉啊。” “王城司知道了,会不会京城的人已经开始传了?” “还不清楚,要打探才知。” ~~~~~~~~~~ 朝会。 很多大臣面如土色,就连伯仲王和一些个王子也这样。 仲封鹰猜测会不会和诅咒有关。 下面站着的六个领队人——秦左相、常右相、动太尉、太子、五王子、六王子,表情都很凝重。 “昔日不实的诅咒谣言,怎么又出现在京城?王城使,你可查到谣言出自何人口中?” “回大王,谣言来得又迅速又猛,百姓传播得极快,根本无从抓起。” “废物,要你何用?限你三天内,给个眉目,否则这个王城使你就别当了。”伯仲王怒发冲冠。 “是。”王城使战战兢兢。 伯仲王扫视六个领队人,挨个发问。 “秦左相。” “臣在。” “你除了那位掌上明珠,就真的无一子?” “大王,我与夫人早就商量好了,只养育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剩下的精力,臣要用在为国效力上。” “常右相。” “臣在。” “你只有常盛一个儿子?” “大王,儿子的话,确实只有常盛。” “你那么风流,只有一个儿子吗?是不是骗寡人的?” “不敢,大王,臣哪敢欺君?” “动太尉。” “臣在。” “你只有子侯一个儿子?” “是的,大王。” …… 伯仲王又问了好些大臣,每听完一个答案,脸色就黑一分。 现在,黑得看不清了。 皆因,每个被他问到的大臣,子嗣都不多——基本是一个儿子,多的两个,连女儿都不多。 那些被提问的大臣,心里也发怵。 为了安定民心,定义是谣言,可谁知到底是不是谣言? 这个时代重视香火传承,没了子嗣,下到地府都怕被列祖列宗开骂。 伯仲王没有问儿子们,仲封鹰早就打听过了,这些骄奢淫逸的王子们,女子没少睡,但孩子真的不多。 数下来,最多的就一个女儿,然后全部都没有儿子。 难怪当时他们用子嗣阻止伯仲王退位当太上王,原来有这么一层。 朝会结束,所有高位者脸色都不好。 为了拼生,仲封鹰前面六位王兄都成婚了,只有仲封鹰因为特殊原因暂时不想成婚。 女主没认定,自己就不举,万一王妃大嘴巴,把他不举的事扬出去,他一个男子汉怎么见人? 所以暂时不能娶。 ~~~~~~~~~~ 柔妃宫。 “太子妃真是可怜,谣言一出,她的关注度就更高了,压力也就更大了。” “小带子对东宫的事怎么如此清楚?” “太子妃的贴身婢女对我有好感。”小带子很自豪。 瞥过相貌普通的小带子,猜测可能是他的才华吸引了太子妃的贴身婢女。 夜里,仲封鹰感觉到身边多躺了个人。 “盟主,你不找其他地方休息?” “王太女要来。” “什么?”仲封鹰坐起身,“不是说她的身份不便出现在他国国都吗?” “她到伯仲国有重要安排。” 伯仲国京城第一青楼——失自楼。 “王太女,你竟然约我到青楼见面?”仲封鹰很吃惊有女子愿意主动约男子来妓院会谈。 “女子亦有情欲,到青楼有何不可?”女主不以为然。 “那不一样,你们女尊国认为睡男子是女子权力的体现,而我们伯仲国认为睡女子是男子权力的体现。” “不重要,本宫有一位大臣,她要来看看男尊国的青楼长什么样。” “她也男装?” “当然,入乡随俗,我们会保护好自己。” “君公子。”一名性格奔放的男子推门进来,“这男尊国的嫖客长得真是一言难尽。” “风公子说笑了。”另一位同行的男子笑得温和,“世间不都是普通人居多?” “君公子,这是我走南闯北认识的一位侠士,梁公子。” “梁公子,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我最尊敬的君公子。” 女主和梁公子互相行江湖礼。 梁公子盯着女主的脖子,眉毛轻扬。 【不会被识穿了?】仲封鹰暗想。 接下来,女主、仲封鹰、梁泽、风公子、梁公子五人胡侃,很快打成一片。 “君公子,你不是说这青楼的老板愿意相见么?怎么不出来?”风公子问。 “按时辰,应该快了。”女主。 “抱歉,在下来迟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进来,“君公子,久等了。” “阁下便是丁敬辰丁老板?” “正是。” 丁敬辰?仲封鹰打起精神,《预言》好像有看到。 六人攀谈起来,仲封鹰有些割裂——在本该寻欢作乐的青楼说正事。 从几人的谈话中,仲封鹰得到了不少信息。 风家,蕴棋大陆为数不多的不归入任何国家的大家族,专事情报工作。该家族虽然不归入任何国家,但其家族子弟可以选择国家去谋功名事业或理想。 比如这位风公子,便是承凤国的大臣,负责帮承凤国王族打探情报。 而说到情报,又不得不提蕴棋大陆最牛掰的老板丁敬辰。此人表面经营全蕴棋的女子青楼和男子欢馆,实则还会从中获取机密信息,出售情报。 都是从事情报工作,风家和丁敬辰的不同在于: 第一,风家是闻名全蕴棋的打探情报家族,属于明面上的,丁敬辰则是通过色情工作,顺带获得信息,并有针对性地售卖给专门的人,属于私底下的; 第二,风家是庞大的家族,由各子弟外出寻找明主来打开家族的名号,而丁敬辰家族不大,经营基本靠自己。 第38章 孕好河 能凭个人本事经营整个蕴棋大陆的色情生意,仲封鹰觉得,丁敬辰肯定还有什么神秘的能力或者支持,否则各个国家想要分一杯羹的人联合起来,他就凉凉了。 六人一起交谈,主要就是谈生意。 风公子和女主想谈合作,梁公子想买消息。 和丁敬辰既不打算合作,也不打算做交易的仲封鹰和梁泽似乎有些尴尬。 别人谈生意都是私事,有风公子和梁公子在,仲封鹰和梁泽决定迟点再和女主会面。 换了个厢房,仲封鹰望着跳舞的女子发呆。 “不合口味?”梁泽笑问。 【不是不合口味,是没工具吃。】仲封鹰苦哈哈地想。 换了的厢房就在刚刚那个的隔壁,但那边房间的什么内容都听不到。仲封鹰明白,这或许就是顺风耳无法窥听的信息,要靠他自己去探索,无法光靠外挂。 只能看不能吃,仲封鹰干脆让女子们都出去。 “难道是有心上人,看不上这些女子了?”梁泽揶揄。 “盟主,我有一事请教。” “说。” “春沭是你师妹,你们的师门神神秘秘,感觉能力很强,既然这样,春沭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到这个青楼当头牌?” “春沭想法很传统,一直希望嫁一个有权有势的男子。她是孤儿,未入师门前,甚至乞讨为生,受尽冷眼。因为没有太多机会能结交权势之人,所以她最终选择来青楼寻觅。这不,一共就睡过四个人,就是你们四位王子。” “可惜,王族子弟的确有权有势,却很大概率不会娶她。” “我们有劝过她,可她执意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你们什么都不做?” “倒也不是,我和王太女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青楼。王太女来青楼买消息,而我和丁敬辰谈要事。” “什么要事?” “丁敬辰和传统的老鸨、龟公等人不同,丁敬辰是个良心的老板,既不苛刻,也不强求。我把师妹介绍到这里,保证可以帮他的青楼扬名,但他也要保证不会强迫我师妹接客,大家各取所需。” “春沭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王子?” “没错,她认为最有权势的就是王族子弟。整片蕴棋大陆最大的国家,就是伯仲国,因此她来伯仲国找寻王子。” “她算得偿所愿了吗?” “我自己也是男子,我很清楚,如果她只是遇到你们四个,处境并不会如她想的那般好。” “可她因缘救下王太女。” “没错。我认为,师妹最大的福气,不是刻意为之的,和你们四个王子睡过,而是无意的,救了王太女。” “我证明,你说的是对的。”仲封鹰毫不遮掩。在男女之事上,他一直都可以被称为渣男。比如和伯仲王的聊天,如果伯仲王要求,他会听话让温春沭把孩子流了。 温春沭机缘巧合,救了王太女,且对方感恩,愿意报恩,真是算她的福气。要是靠仲封鹰,肚里的孩子估计没了。 ~~~~~~~~~~ 聊完温春沭,女主就过来了。 “风公子和梁公子与你熟吗?”仲封鹰问。 “风公子是本宫底下的臣子,为本宫打探消息。梁公子是风公子的朋友,本宫不熟悉。” “你和丁敬辰谈好了?” “谈好了。” “究竟是什么事,需要你亲自来伯仲国一趟?” “我们承凤国的国师推算到,伯仲国有女子拥有天命之相,本宫想来看看。” 仲封鹰愣住了,系统不是说王太女才是天命之女吗? “统子,这……” “故事发展会有曲折、波折、转折,但是,王太女君乐赢是唯一天命之女,宿主听我的去协助女主就行。” “封鹰,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真有女子拥有天命,那也应该是身为女尊国王太女的你,怎会是男尊国的女子?” “所以,国师一度认为自己算错了。可他算了又算,结果都是一样的。” “王太女有怀疑的人选吗?” “天命之女……本宫打算先看看你们王族的公主们。” ~~~~~~~~~~ 伯仲国朝会。 仲封鹰望着女装的女主,心里忐忑。 女主决定堂堂正正到伯仲国王宫查天命之女,这是仲封鹰始料未及的。毕竟亮明身份,就给暗处的人有了更多的机会。 伯仲王注视这位仿佛从天而降的王太女,满腹狐疑——王城司并未得知王太女行踪,那她是如何突现京城的呢? “见过伯仲王,愿你身体康健。”王太女简单祝福,身处男尊国亦不卑不亢。 作为朝堂上唯一的女子,所有男子的目光都聚焦在女主身上。 女主从容大方,仲封鹰感受到确确切切的大女主气度。 伯仲王心中有警惕,同时不免为眼前女子折服。不愧为女尊国未来女王,镇定不迫,使团仅有不过数十人,却犹如率领千军万马,一副横扫千军之势。 “王太女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伯仲王,事关贵国王族延续,不便当众议事。” 伯仲王眼皮一跳,被戳中心窝。王城司已经压不住诅咒的谣言,他急需事实来让谣言不攻自破。 伴书殿。 伯仲王、太子及王子们、秦左相、常右相、动太尉都在等王太女发声。 “伯仲王,本宫到了京城,听到沸沸扬扬的谣言,不知伯仲王作何感想?” “区区流言,寡人未曾放在眼里。” “可是,王城司动作之大,连住在客栈的本宫都有所耳闻,难道伯仲王真的如自己所说那般心大?” 伯仲王表情不快。 仲封鹰赶紧出列:“王太女,我方才在紫来殿上听闻你为此事而来,难道是有好法子?” 在场的男子们纷纷竖起耳朵,皆因大家都子嗣单薄,很想寻得开枝散叶的方子。 伯仲王心中略有宽慰,他就是想问,迫于面子问不出口,还是七儿懂他。 女主知道仲封鹰的好意,也就不兜圈子了:“伯仲王和各位太子王子大臣应该都听过,承凤国有一处河流,名唤孕好河。” 第39章 思维远则肉身远 “确有所闻。”太子接了话头,“承凤国女多男少,女子可以选择和男子成婚生子,也可以选择喝下孕好河的河水生子,只是……” “只是,孕好河只能让女子诞下女婴,无法诞下男婴。”女主补充。 仲封鹰是第一次听到,感觉设定有点像《西游记》里的子母河。 “王太女说这个,对寡人的子嗣绵延有何帮助?” “伯仲王,本宫无法对抗诅咒的力量,只是提醒贵国,承凤国有此河流,有朝一日,若伯仲王有需要,可以派人与本宫协商。” “王太女,诅咒不过是谣传,寡人用不着贵国的孕好河。况且,寡人要的是男丁,不是女孩。” “伯仲王,倘若有一天,你连女儿都没有,那真是连希望都没有了。” 伯仲国君臣大骇,伯仲王起了杀意——就算是真的,亦不允许任何人说出,影响民心。 仲封鹰连忙附到伯仲王耳边:“父王,对方敢带区区数十人进宫,或许真能挽救点什么。眼下几位王兄王弟似乎都有孩子即将出生,咱们先好好款待王太女,等孩子出生再决定未迟。” 伯仲王清醒了些,确实,就算对方说话让自己难受,可鉴于对方是邻国储君,若死在自己宫内,说都说不清。朝局稳定不过几年,贸然打仗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伯仲王不能对王太女做什么,但他也不想应付这个时时捅心捅肺的女子,决定让姑母款待王太女,自己乐得清静。 ~~~~~~~~~~ 伯仲王的姑母——大长公主,和伯仲王的妹妹——长公主,共同接待王太女。 大长公主和长公主已经听闻王太女此行目的,都有意无意试探王太女是不是真有法子解了诅咒的力量。 大长公主只有一个儿子,长公主只有一个女儿。整个王族的子嗣都不多,连一些大权在握的臣子亦如此,不怪谣言甚嚣尘上,议论不休。 仲封鹰不了解诅咒的出处,但观君臣的子嗣,都有点怀疑诅咒是真了,别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 动太尉本想对钱昊侽和老母亲下手,就是因为这个谣言,分神去想子嗣的事了,钱昊侽母子暂时得以喘息。 大长公主今年五十,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很想再育几个儿子。长公主二十八,只有一个女儿,想再育一个儿子。 五十的想生几个,二十八的只想再生一个,君乐赢觉得好笑。 “长公主二十八只想再要一个,反倒是大长公主已然五十,还想要几个,真是有趣。” “本宫虽已五十,但为夫家开枝散叶的想法从未消散。” “大长公主已经有一位儿子传承香火,还需担心什么呢?” “王太女有所不知,本宫那儿子……实在不成器。大王是他表弟,比他厉害不知道多少,唉。” “伯仲王是君,大长公主以儿子自比大王,不怕被有心人听了去?”君乐赢喝一口茶,笑言。 长公主瞄了大长公主一眼,大长公主后知后觉:“本宫并无他想,只是说儿子实在平庸。” “大长公主不必紧张,本宫不是伯仲国之人,不会对大长公主怎么样,出言只是提醒。” “多谢王太女提醒。” 气氛一时沉闷。 直到长公主发言:“王太女,本宫只有一个女儿,渴望能有一个儿子,不知王太女是否有方子?” “两位对本宫怕是有误解,承凤国只有孕好河,且只能生女婴。生男婴的事,本宫可无法子。” “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大长公主和长公主都很失望。 “谁说只有男子可以延续香火,女子就不行?”君乐赢抛出话头,注视大长公主和长公主。 “荒谬,向来男子传香火,哪有女子传香火之理?” “王太女不熟悉伯仲国。不,应该说不只伯仲国,蕴棋大陆的绝大部分国家,都是男子传香火。王太女身处国家不同,或许理解不同。本宫就是想要一个儿子,不然驸马都抬不起头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反驳女子传香火之说,君乐赢明白,如果不是装的,面前的两人绝不会是天命之女。 思维走多远,肉身才能走多远,君乐赢一贯如此认为。 既然已经侧面打听到自己想要的,君乐赢也就不耽误时间,向大长公主和长公主告辞。两人没得到生儿子偏方,唉声叹气,君乐赢更加坚定——此二人绝不会是天命之女。 伯仲国还有两名公主,君乐赢亦依样试探过,均无所获。 ~~~~~~~~~~ 失自楼。 “王太女,下次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谈事?”仲封鹰欲哭无泪。 “可以,下次去萧掌柜的客栈。” “王太女可有收获?” “大长公主、长公主、两位公主,四个人,都不是天命之女。” “那王太女下一步怎么打算?” “再观察一下王族其他女子。” “对了,王太女可查到四王兄的消息?” “本宫查到的有……” 出了厢房,女主碰到梁公子,二人相谈甚欢,仲封鹰就先走了。能看不能吃,还怕被人捅到宫里去,早走早着。 回宫路上,被一位男子拦住去向。 小带子连忙出来周旋,该男子低语:“殿下,我家公子常夏,在萧氏客栈等你。” 常夏,终于来问了。 萧氏客栈。 “七王子,请恕在下无礼。” “常……公子,为何一身男装?” “方便行事。” “常公子寻我何事?” “七王子,秦姐姐,她……” “此事影响大,我不能告知你。” “……好。”常夏垂头丧气,“她活着吗?过得好吗?” “活着,过得应是不错。” “那就好。”常夏睫毛低垂。 这个海后目前看还是比较纯情和专一的,就不知道后面会怎样了。 常夏离开后,仲封鹰就看到了萧近凤。后者别扭地问自己王太女在哪,仲封鹰胡诌了个地,总不能说是在青楼。 很快,萧近凤就知道他说谎了。因为萧氏客栈和失自楼离得不算远,失自楼有人起了冲突,萧掌柜一眼就看到了置身其中的王太女,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仲封鹰赶过去,见两拨人在失自楼前对峙。一拨人是梁公子和男装的女主,另一拨他不认识。 第40章 表伯父郁爷 失自楼老板丁敬辰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根本不打算劝架。 另一拨为首的男人瞥见仲封鹰打算站队女主,呵斥道:“封鹰,还不来表伯父这里?” 表伯父?谁啊? 等下,原主的记忆里……似乎有点印象,就是想不起来。 “宿主,对方是伯仲王的表哥,即是大长公主的独子,你先过去。” 没错,终于在原主记忆里挖出这号人物——被姑奶奶宠坏的表伯父。 仲封鹰顺着对方的话过去:“表伯父。” 对方很满意,觉得自己人又变多了,声音都大了些:“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竟敢跟本大爷抢女子?” 男人身边的小厮附和:“就是,京城谁不知道我们郁爷?你们两个外地来的无名小子,还不快给郁爷磕头道歉?” 小厮的同伴纷纷出言,壮大声势,失自楼旁边的商贩和百姓都在看热闹。 “郁爷?阁下能否报出名号?”梁公子镇定自若。 “本大爷是天子的表哥,伯仲国大长公主的独子。身旁这位,就是七王子,也是本大爷的表外甥。” 王公贵族?连王子都在?百姓们的议论声没了,缩头假装做事。 权势的压迫可见一斑。 “既是大人物,那我等就让给郁爷了。”梁公子爽快认低威。 郁爷满意对方的识趣,带领一帮人又杀进了失自楼。女主盯着郁爷的背影,眼神阴狠。应该说,郁爷小厮喊“磕头道歉”时,女主就起了杀意。 高位者,最厌恶被踩低,无论男女。就算是仲封鹰,听到那句,只要自己得势,绝不会放过对方。 一旦放过,就会有很多同类同级别的人,争先恐后地踩上一脚。只有狠狠打败,其他窥伺的势力,才不敢轻易抬头。 郁爷命不久矣。不管女主是为一口气,还是为自己在伯仲国京城立威,对方都必须死。 仲封鹰和女主对视,确定自己猜到了她的想法。 可谓心有灵犀。 是夜,郁爷裸身死在失自楼的门前,直到白天才被巡守的士兵发现,向上峰报告。 彼时,朝会刚刚结束。听闻此事,朝野震惊。 大长公主得知此事,率家丁到失自楼,果见独子赤身裸体,暴毙于楼前,登时晕厥过去。 事关王家声誉,伯仲王立即下令彻查。王城司很快查到结果——马上风。 “禀大王,郁爷昨夜包下失自楼,令家丁小厮护卫都离远入住客栈,还驱散周围的百姓,确保方圆只有自己一名男子,然后放开怀抱与青楼女子们肉搏。郁爷花样百出,女子们累坏在楼内,而郁爷亢奋过度,一出失自楼,就暴毙于楼前。” “死因就是马上风?” “没错,多位太医都是这个结论。” “荒唐,真是丢尽王家脸面。” “大王,大长公主那处……” “不用管,听闻姑母还曾以寡人对比表哥,简直不知几斤几两。” 死因很确定,在外的大长公主驸马赶回,见自己独子死得如此不堪,心疼不已。郁驸马满腔愤恨,不知找谁发泄,最后带了一帮打手闯进失自楼。 丁敬辰早就等候多时。 面对郁驸马的无端指责,丁敬辰淡淡说:“命数也。” “丁老板是为了逃脱责任,故弄玄虚吗?”郁驸马眼神锐利。 “第一,丁某无错,郁爷是自己身体原因而亡;第二,郁驸马应该听过亡国国师对伯仲王王族的诅咒;第三,你福分不够,若还和大长公主纠缠,只会落得今生无子。” 疑心的种子种下,郁驸马摇摇晃晃地离开。 他不是没有过怀疑,自己和大长公主恩爱多年,房事和谐,就是只能生有一个儿子,实在怪事。他常常记起伯仲国建国初的诅咒,族兄亦劝自己另寻夫人,可大长公主和自己伉俪情深,他认为或可改变命运。就这样,两人都五十了。 五十,没能再多一个孩子,连女孩都没有,就这还要失去唯一的儿子,今丁敬辰的一番话,再次令自己摇摆——他真的要死守大长公主吗?若诅咒真的有效,他真有可能改变命运吗? 如果独子未死,或许他会选择继续,可独子死了,他就不是那么坚定了。 思前想后,郁驸马还是提出和离。醒转不久的大长公主,再次晕了过去。 驸马有理有据,连伯仲王都不好偏颇。夫妻多年,还是走到和离局面,大长公主唏嘘不已。 和离后,前驸马打包物品搬离,大长公主目光追随他的背影,心如刀割。 五月下旬,大长公主到底没有战胜自己,选择自杀,举国震惊。 伯仲王不是毫无感情之人,姑母一死,他所有的长辈都已薨逝,再也不能装孩子了。他认为自己当初没有阻止和离,是自己的过失,为此,他暗中下令,打击郁家。 前驸马明白伯仲王的意思,进宫求见。伯仲王赐他一条白绫,前驸马跪下谢恩:“大王,草民会在下面好好照顾大长公主,请大王放心。” 伯仲王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 当天,前驸马自缢身亡。同时,郁家的生意好转起来。 君乐赢和梁公子在失自楼对饮,志得意满。 梁公子冷笑:“自食其果,妄想用小小权势打倒未知之人。” 丁敬辰推门进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真是活该。” 三个狼虎相视一笑。 仲封鹰这厢,终于得见四王子。 四王子白白净净,男生女相,最大的不足就是,精神失常。 四王子母妃很惆怅,仲氏血脉单薄,自己拼命生有一个儿子,虽然没有威武之相,但好过没有。谁承想,健康长大至十来岁,突然就精神失常了。 “娘娘,四王兄以前聪明伶俐,怎么忽然神智不清?” “我也不知,找了好多御医,都没有结果。”四王子母妃唉声连连。 “娘娘,我与四王兄多时未聚,可否请他到我宫中?” “当然可以,你四王兄精神失常后,就只有你六王兄愿意带他玩了。难得七王子也有这份心意,都是他的福气啊。” 第41章 王长孙女 柔妃宫。 仲封鹰和小带子一脸凝重地看着院子里玩手指的四王子。 四王子十六岁,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小了,但看着还是傻乎乎的。 “四王子虽然女相看着不够男子气概,但他很聪明,在没定太子之前,大王还玩笑般说过,要立他为太子,让当时还是大王子的太子十分不悦。” “后来怎么发展了?” “就还是嫡长子继承啊,可能大王就是说说而已。” 太子……六王子……肯定有人出过手,不然四王子不会变成这样。 在原主的记忆里,四王子和五王子都只比自己大一岁,但四王子的才学碾压一众王子。对比原主这个普通人,四王子就是个学霸。 四王子的外祖,是国都大将军。有才学有家世,难怪伯仲王会这么戏言立他为太子。 回顾原主记忆中的四王子,与仲封鹰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仲封鹰将四王子拉到自己宫内,想试试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一炷香了,玩手指,玩衣服、玩茶杯……答非所问、痴痴傻傻,惯于速战速决的仲封鹰渐渐没了耐心。 “弟弟你生气了吗?你是不是要把我扔给别人?” 仲封鹰敏锐地捕捉到不同寻常。 “王兄说我要把你扔给谁呢?” “总之,是坏人。”四王子显现惊恐的面色,“弟弟,那些都是坏人,你不要和他们一起玩,你会被他们玩的。” “王兄,弟弟把你扔给谁?”仲封鹰又问一次。 四王子浑身颤栗,说不出话。 仲封鹰换个说法问:“四王兄,他们怎么对你的?” “他们,他们……” “王兄,我们是兄弟,你要相信我。” “没错,弟弟,你说过我们是兄弟,我们是兄弟……”四王子不停重复后面的几个字。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王兄不怕把困难告诉我,我定会帮助王兄。” “他们,他们要训练我,特别难受的训练。” “如何训练?”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毫无疑问,这种骗小孩的训练方式,肯定出自动太尉那个变态。表面是体格锻炼,实际是猥亵。 “殿下,动太尉竟敢对王子做这种事?”小带子震惊。 “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敢,应该是有人配合。” “六王子?” “有可能,我们要再查。” 将四王子送回宫内,还见到了四王妃。 四王妃年纪不大,但举止大方,就算是面对自己这个王子,亦无其他女子的卑躬。 按理说,除太子外,原主的五位王兄已经成婚,理应由伯仲王下旨,安排其和王妃到宫外居住,但伯仲王自顾不暇,没时间安排几位王子的住处,是以,这些王子都带着王妃和母妃一起居住。 此举得到后宫嫔妃的支持,因为她们也不想过早离开儿子,尤其是,如今诅咒的谣言四起,她们更要好好看着来之不易的儿子。 六月,太子妃诞下王长孙女,太子站远凝视稳婆抱着的女儿,完全没有为人父亲的喜悦。 然而,后面接连传来的消息,令太子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因为伯仲王打算退居二线,当太上王的消息一出,各位王子努力生娃,就在太子妃诞下女儿的同一天,几位王子宫内的有孕女子,陆续出事。 所有出事的女子,可以用一个结果概括——孩子都没了。 伯仲王寝宫惊坐起,道道指令下去,务必彻查何人搞鬼。然而,调查结果纷纷呈上,全是意外。 ~~~~~~~~~~ 伴书殿。 当婆婆的嫔妃和失了孩儿的王妃及一些无名无份的女子悉数哭成一片,王子们怒不可遏,偏偏查不出凶手,都说是意外。 太子望向哭成一片的女子们,想起平安诞下的女儿,以及那个谣言,心情复杂。 伯仲王的脸色比王子们还差,虽然有了王孙意味着退居二线,可他更不想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太子妃诞下女儿,他曾可耻地庆幸自己暂时不需要退位,但是接连出事的王妃们,让他又忍不住唾弃自己——如果太子妃诞下的是儿子就好了。 不对,还有希望! 伯仲王扫向在场所有人,没看见他。 “七王子何在?寡人怎么没看见他?” “回大王,似是秦左相的千金从边疆来信,秦左相激动,早早邀请七王子到府议事。因为柔妃宫内的那名女子并无异常,是以奴才没有去打扰秦左相和七王子。”伯仲王身边的年公公躬身回答。 年公公,三朝大太监,是伯仲国的宦官之首。 “什么,她没有事?”“怎么就她没事?”“是不是七王子和妖妃搞的鬼?” …… 失去孩子的疯狂女人们,将一盆盆莫须有的脏水朝柔妃和仲封鹰泼去,连太子和王子们也不免恶意揣测起来。 “放肆,一群低贱女子,竟敢妄议寡人的妃子和王子?”伯仲王大怒,“寡人还没治你们没顾好王家血脉的罪,你们就敢无凭无据污蔑他人?年公公!” “奴才在。” “让侍卫上前,把几位王妃都拖出去打。刚刚是谁说得最大声?三王妃?五王妃?六王妃?还有那个谁,老十的宫女是,拖出去砍了。” 女人们的声音,从刚进殿里的哭声,到后面的骂声,再到现在的求饶声。 五王子和六王子都跪下替自己的王妃求情,还有轮椅上的三王子,跪不下来,让旁边的太监扶他跪下,也急急忙忙替发妻求情。连带三位王子的母妃,也诚惶诚恐地求开恩。 伯仲王阴晴不定地盯着三位王妃,再把视线转到十王子身上:“老十,这个宫女,你还要吗?” “父王,这个宫女勾引儿臣,还照顾不好王族血脉,砍了丝毫不为过。”十王子恶狠狠地说。他为了等这个孩子忍受了多少骂名,结果这个废物还顾不好自己的孩子,真是白费自己忍了那么久。 原本各种声音的大殿,因十王子的话顷刻鸦雀无声。 那名宫女更是无法相信:“十王子,奴婢何曾勾引你,明明是你……” 第42章 帮你有什么好处 “闭嘴,来人,把这个低劣的女子拖出去砍了。”十王子一副癫狂状。 禁军首领早已等候多时,只待伯仲王一声令下。 “大王,这个女子,是否依十王子所言,立即处死?” “既然我儿不惜痛下杀手,寡人亦不会阻拦,就依他说的去做。” “卑职领命!”禁军首领吩咐手下将宫女拿下。 宫女的求救声响彻伴书殿,把女子们的啜泣声悉数掩盖。 女子们本意是来先声夺人,逃避处罚的,谁承想还会死人? 太子和其他王子也瞥几眼十王子——年纪轻轻,心肠狠毒。 伯仲王心里也不喜这个狠心外露的儿子,只有沉浸在失子痛苦中的十王子浑然不觉。 出了人命,嫔妃和王妃也不哭了,倾诉几句,就各回各宫了。 太子被单独留下。 “太子。” “父王。” “王长孙女是唯一平安诞下的孩儿,这是我们伯仲国的福分。” “是的,儿臣和太子妃都很高兴王长孙女的到来。” “你对那个诅咒怎么看?” “谣言,无需挂在心上。” “儿啊,这个江山迟早是你的。”伯仲王难得慈爱,“现在不管是不是谣言,我们都要拿出事实,只有事实才能胜于雄辩,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 经历谣言和今天的一闹,太子看问题已经成熟了一点。他很清楚,现在没有儿子的他,就算顺利坐上王位,也免不了被谣言裹挟。趁着父王健在,他争取早日生下儿子,往后才能在王位上坐得更稳。 今天那些癫狂的弟弟,真的在乎儿子吗?不,他们和自己一样,需要儿子来稳固地位。 一旦女子生不了儿子,就毫无价值。太子和十王子没有不同,只是,太子不会大庭广众授人以柄,只会令其“不小心”出意外。 只有十王弟那个蠢货,才会明目张胆杀人。 父王同意杀宫女,因为他也认可那名宫女只有生子这个价值。可惜,十王弟太急,野心暴露得太明显,父王肯定不会喜欢。大家都追逐那个王位,父王也心知肚明,但要如何恰如其分地坐上去,就连自己也还在摸索。 总之,谣言出来后,他就不那么急着继位了。女儿顺利诞生,至少百姓观感不会差。就看那些弟弟们,怎么挽救自己的名声了。 至于十王弟,不管在父王处,在大臣处,还是在百姓处,都肯定没有什么好名声。 结果,也正如太子猜测的那般。 ~~~~~~~~~~ 紫来殿。 朝会中,王城使将最新见闻统一汇报并挑选诵读。 “王长孙女顺利诞生,证明诅咒对太子的影响不大,太子该是天命所归。而那些无故出事的王子血脉,大约是王子命数不够,无法庇佑王妃肚中的孩儿,是以,日后太子继位,当是正统。” “本是宠幸,十王子诬其勾引;本是意外,十王子斥其照顾不力,当场处死。十王子将来不管是为夫还是为君,都太残忍。” …… 听完百姓的议论,朝臣窃窃私语。 王子们脸色不善,尤其是漩涡中央的十王子。只有太子,对此事的发展十分满意。 伯仲王反应不大,扫了几眼神游太空的仲封鹰。 秦左相出列:“王长孙女顺利诞生,太子天命所归,大王选择太子为正统,实乃国之幸事。” 大臣们吃惊,秦左相这是站队太子了? 常右相出列:“太子福泽绵延,不受诅咒之影响,又是堂堂正正的嫡长子,承继大统当之无愧。” 大臣们目瞪口呆,连常右相也站队了。 五王子心中惊慌,不明白舅舅这是何意。 三大权臣的动太尉眉头紧锁——那两个老狐狸玩什么花样? 伯仲王眉毛一挑,视线再次扫向百无聊赖的仲封鹰。 太子也惊疑,想不透两位丞相突然站队是怎么回事。同时,他也忍不住观察仲封鹰,后者还打了个哈欠。 不怪仲封鹰,女主安排太多,他昨天先忙着去和秦左相议事,接着又跟随女主去和男装的常夏议事,后面还要会见各位人士,简直累死了。 ~~~~~~~~~~ 昨日。 秦左相府。 “七王子,臣的女儿终于寄信回家了。这个笔迹,臣认得清清楚楚。”秦左相激动不已,眼角隐隐泛泪珠。 “那真是太好了。”仲封鹰早就知道了。 田茹林果然深爱秦笛,还允许思家心切的秦笛写信回家报平安。婖家庄的士兵将信交与伯仲国将领,留守南部边疆的萧近雄就收到风了,所以,仲封鹰比秦左相先一步得知信息。 “小笛说她现在一切都好,让臣和夫人不要担心,平时多与七王子商讨。” “我早就说过,秦大小姐如今很安全。” “七王子,小笛是臣的命根子,既然她认可了七王子,那七王子给个准信,臣该怎么做?” “还是那句话,请左相务必支持正统。” 萧氏客栈。 “王太女,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常夏扑到女主怀里。 “常大小姐别来无恙啊。”女主没有推开她。 “过得不好,我亲爱的秦姐姐不知去哪了。” “秦大小姐很安全,常大小姐不必忧心。” “王太女,你乔装到伯仲国京城,是不是有所图谋?” “常大小姐真是冰雪聪明。” “你在京城大摇大摆,就不怕被我们大王盯上?” “本宫对外都是假装本宫哥哥的。” “原来如此。” “常大小姐相邀,有何要事?” “无事我就不能见见你吗?”常夏嘟起嘴巴。 女主宠溺地笑笑:“当然不是,能得右相千金的记挂,是本宫的福气。” “好了,我不逗你了,我想和你合作。” “哦?常大小姐请说。” “我那表哥五王子,娶了正妃还对我念念不忘。我多次婉拒,他还敢用王子的权势压我,我心中特别不忿。明明我父亲已经旗帜鲜明地支持他,他竟然还敢得寸进尺,逼我当妾。” “五王妃是?” “国都大将军的孙女。” “所以,五王子更看重军队力量。” “他是起过谋反心思的人,在意军队不奇怪。本来他走他的,我走我的,我也不会过分理会他。可有的人就是这样,认为你全家都该是为他而活的。” “常大小姐有什么打算?” “既然他敢用王子身份压我,我就让他当不成王子。” “你有何法?”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你父亲会支持你吗?” “王太女肯定听过诅咒的谣言。父亲只得我和大哥两个孩子,大哥远在边陲守疆,唯有我一个亲孩子留在家中,父亲不为我打算,还能为谁打算?” “本宫帮你有什么好处?” “我!”常夏倾身,“王太女想怎么吩咐我,都可以。” 第43章 钱昊侽留京 女主扬起一抹笑:“好啊,本宫帮你。” 仲封鹰看呆了,这就同意了? 接下来,因为涉及具体操作,仲封鹰也加入了讨论。 常夏是个特别的女子,她从不过问七王子和王太女的关系,但她又很确定七王子和王太女就是联盟。 常右相府邸。 常右相果然如常夏所言,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常夏和常盛。儿子不在身边,女儿就是他的全部了。尤其是,谣言的传播下,常右相试过狂睡女子都无法令任何一个有孕,就更在意仅有的一双儿女了。 对于五王子敢用权势逼迫女儿的事,常右相也很愤怒,认为打脸女儿,就是打脸自己。五王子没有儿女,非长非嫡,已然没有太大希望继位。此时将他弃了,并无不妥,常右相同意站队太子。 是的,女主和仲封鹰都认为,现在站队太子是最好的选择。 昨日的后面时段,仲封鹰还和女主见了不少人,都有点找回过去当总裁连轴转的感觉了。 ~~~~~~~~~~ 回到朝会。 伯仲王和太子都有意无意扫视仲封鹰,其实他有感觉,奈何太困,就算了。 动太尉多少有点慌神,以前三大权臣各有各的支持,且都不支持太子,四派动态平衡。现在太子有了两位丞相的支持,只剩下自己一个支持六王子,就显得有点突兀和危险了。 朝会结束,太子马上邀仲封鹰到东宫一聚。 仲封鹰换下朝服,穿了身便服,就领小带子去东宫了。 小带子欢呼雀跃,穿上自己最得体的衣服。 “小带子,去东宫还是属于宫里,你得守规矩。”仲封鹰提醒。 “哦——”小带子不情不愿地换回制服。 东宫。 喝了几杯茶,太子拍拍手,一位有点熟悉的宫女出列。 “七王弟,大王兄记得你喜欢她,今个儿大王兄作主,把她送与你,王弟可乐意?” 哦,原来是当时令自己惹太子生气的宫女啊。 “大王兄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打个招呼。”仲封鹰摆摆手,“十王弟处死了一位宫女,我不想重蹈覆辙。” 太子哈哈大笑:“七王弟当时没在场,那场面……原本哭哭啼啼的女子们,一下都憋住呼吸,不敢出声了。” “对了,大王兄寻我过来,所为何事?” “七王弟,两位丞相忽然支持本宫,是不是……” “我只劝两位丞相支持正统。” “好,很好!”太子大力拍了拍仲封鹰肩膀,笑容满面,“往后这片天下有大王兄就没人敢欺负七王弟,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仲封鹰想起四王子,决定探探太子。 “大王兄,前些日子我见到了四王兄。” 太子喝茶的手一顿,表情略微不自然。 “四王兄精神状态不好,我很担心他。” “四王弟有母妃和王妃,七王弟不需要过分担心。” “我明明记得四王兄足智多谋,很年轻就能提出过人的见解和方法,就不明白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四王弟以前老爱说话为难夫子和父王,现在不争不吵,可爱了不少。” “可他有时疯疯癫癫,真的好吗?” “好了,七王弟,四王弟自有他的命运,你何必纠缠于这日落之人?本宫将如初升的朝阳,护我伯仲长盛,你只要助本宫统揽朝局,打天下的功劳,本宫绝不会少算你的。” 离开东宫,仲封鹰陷入思考。 小带子恋恋不舍,和仲封鹰回到柔妃宫。 太子的反应,不友好,但也人之常情,看不出有没迫害过四王子。 不过,这次交谈总算落实了一件事——救钱池。 太子已经查到钱池和钱河在动太尉府里,只要向伯仲王讨个旨意,就可以把人救出。 伯仲王根本不认识这两兄弟,更看不明白太子和七王子的用意。 “两个无名士卒,需要太子和王子共同来向寡人讨旨意?” “父王,此人是南部区域大将军钱昊侽的儿子。”太子。 “钱昊侽不就是动太尉的爪牙吗?他们内部的事,你俩插什么手?” 太子和仲封鹰对视,不说话。 “行了,别给寡人装了,究竟想干什么?”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仲封鹰。 伯仲王眼神凌厉:“堂堂守疆大将,居然敢擅离边疆?” “父王,咱们可以趁机拉拢他。”仲封鹰压低声音,“把他调离边疆,他就没有军权了。伯仲国的军权,不能落在不支持正统的人手上。” “七王弟所言极是。”太子附和。 伯仲王扫视了几番两个儿子,沉声道:“宣钱昊侽。” ~~~~~~~~~~ 钱昊侽跪在地上。 “钱昊侽,寡人问你,你可知罪?” “回大王,末将知罪。末将携虎符进京,只为面呈大王,以表诚意。” 伯仲王拿起虎符,心里安定了不少:“为了救儿子,值得吗?” “值得。”钱昊侽抬起头,“没了儿子,纵末将有盖世之功,也无颜面对祖宗。” 伯仲王感同身受,语气缓了一些:“动太尉将你的两个儿子带到京城大营训练,虽是为了控制你,但国都大将军也说,他会时时教导你的两个儿子。” “末将感恩动太尉对末将的指导和提携,还有对犬子的栽培。只是,末将实在太想儿子了。今末将将虎符呈上,求大王留末将在京城当个小将,既可侍奉老母,也可照顾两儿。或者,或者,一个小士兵也可以,只要我们父子可以相聚。” 伯仲王和太子、仲封鹰交换了几个眼神。 “钱昊侽,你起来说话。” “谢大王。” “你镇守南部边疆多年,功劳显着,虽是擅离军营,但亦算情有可原。念你老母年事已高,孩子年龄又小,且于国有功,特改派你到京城大营做千总。官职虽然不高,但可以和母亲及儿子相聚,且日后尚有机会晋升,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卑职谢主隆恩!”钱昊侽登时跪下,山呼明主。 第44章 做生意和谈恋爱 太子和钱昊侽带上圣旨和部分士兵,到动太尉府上要人。 动太尉的手下已经提前报告,所以见到太子和钱昊侽,他没有一丝慌乱。 “昊侽,你我师徒一场,不就是想带儿子回家吗?何必这么大阵仗?” “恩师误会了,弟子只是来见见恩师,并无冒犯之意。” “是吗?后面跟着的那些士兵,也只是来见见为师吗?” 钱昊侽不说话了。 太子懒得做戏,直接宣旨,叫动太尉抓紧把钱池和钱河放出,自己好回宫复命。 大王、太子、圣旨、大批士兵……动太尉心里发狠——钱昊侽,你真是好样的。 在太子和仲封鹰的帮助下,钱昊侽一家四口团聚在一处小院落。 “钱千总,此地虽小,但五脏俱全,你先委屈住下,后面慢慢改善。”太子一副明主作派。 “太子和七王子已经对卑职很好了。”钱昊侽多次称谢,“还望太子转达卑职对大王的谢意。” “会的。”太子爽快应下。 ~~~~~~~~~~ “大王兄,此人有将才,以后定有机会再升上去。” “王兄当然信七王弟的眼光。” 离开小院落前,仲封鹰和钱池眼神交流一番,后者对他十分感激。 仲封鹰也无声表达自己的谢意。当时被绑,如果没有钱池这个恩人,他一个直男可能会想死,不是开玩笑。 回到柔妃宫,仲封鹰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次日,仲封鹰来萧氏客栈,看看有没机会吃点豆腐。虽然暂时不能睡,吃点豆腐应该没问题。 住进厢房,就听到了谈话声。 女主和萧掌柜。 两人谈话过程中,萧掌柜让店小二把吃食送到厢房内。小二应是新来的,放吃食时,手拿的东西太多,不小心碰到滚烫的茶壶,茶壶立时往女主和萧掌柜的方向倾倒。 说时迟,那时快,萧掌柜生生抱住滚烫的茶壶,并用身体挡在女主面前。女主没事,但是萧掌柜的手红了大片。 店小二吓得魂都飞了,哆哆嗦嗦:“掌柜,我……” “下去。”萧掌柜没为难小伙子。 女主连忙从衣服内拿出一瓶药,轻柔地给萧掌柜涂药。 【古人的衣服真是百宝袋,还能应时拿出药膏。】 雪白的肌肤通红大片,女主心疼不已。萧掌柜则不认为有什么,还觉得受点伤好——王太女现在看她,可温柔了,以前对她总是冷言冷语。 仲封鹰无聊地看着这些烂俗的桥段,猛然发现,身体有提示了。 “统子……” “恭喜宿主,女主终于认定萧掌柜了。短短几秒,萧掌柜完全是下意识护住女主,女主终于被感动到了。” “女主这么容易认定吗?” “主要才十五,等后面逐渐年长,心也会越来越硬。” “所以,趁早物色女子更易认定?” “宿主,你倒也不必如此,还有两三年不是吗?” “好。”仲封鹰的热情被浇熄一大半。 萧掌柜一手被茶水直接烫到,另一手被溅出的茶水波及到。总的来说,两只手都遭殃了,连吃食都是女主喂的。 萧掌柜很享受这种被呵护的感觉,私心希望手不要那么快好,这样她可以享受更久的宠爱。 家中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和弟弟,鲜少这么亲近地疼爱自己。即使已经三十,她也希望有人把自己宠成孩子。 不过,她很快就不这么想了。 仲封鹰终于等到女主离开,迫不及待地闪进萧掌柜的厢房。 “七王子,你那么紧张地进来,是有大事吗?”萧掌柜还天真地问。 “大事,绝对大事。”仲封鹰完全不铺垫,直接抱住对方。 仲封鹰在边疆军营就勤加锻炼,回到京城也没有懈怠,萧掌柜即使双手无伤亦难以反抗,何况如今双手都伤了? 萧掌柜痛苦地挣扎、叫喊,被仲封鹰捂住了嘴巴。见对方实在哭得可怜,仲封鹰开始pua。 “萧掌柜,钱昊侽那种好男风的你都能接受,我这种健壮的男子你为何不接受?” “七王子,你是不是疯了?”萧掌柜边哭边控诉。 “没有疯,我是真诚求问。” “和钱昊侽一起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好男风。”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以你的条件,选我不好吗?” 仲封鹰把以前pua生意伙伴和下属的手段都用到了女子的身上,别说,还挺有用。 做生意和谈恋爱有异曲同工之妙,做生意为财,谈恋爱为情。表面看目的不一致,实际都是——为欲。 不管是财富,还是爱情,都能满足人的欲望需求。 生意需要经营,恋爱也需要经营。生意需要看时间入市场,恋爱也要看时间投入进去,二者都要看准时机得到潜力股。 有眼光的人,会在潜力股没爆发之前,就看到它爆发之后带来的巨大回报。生意如此,人亦如此。 温春沭的手段,就是这样——物色王族之人,献身王族之人,得王族之人的恩宠,若能生下子嗣,孩子还有机会成为继承人,最后母凭子贵,实现阶级跨越。 萧近凤出身贵族,也许不需要像温春沭那样使尽心机,为未来谋划,但她是生意人,最明白生意应该怎么做。 果然,萧近凤渐渐放弃抵抗,陷入思考。 在等待钱昊侽的那些年,她不是没想过种种坏结果,可她已经失身,而且不少权贵通过各种形式知道她为钱昊侽孕育过孩子,根本没有门当户对的男人会娶她当正妻。 她死守钱昊侽,不过因为沉没成本,以及,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作为王后的亲妹妹,她怎么可以去做别人的妾?王后和萧家的脸面不会支持,自己也不会接受。 所以,期盼钱昊侽成为一方守将,风光回来迎娶自己,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钱昊侽或许没那么爱自己,她有过心理准备,毕竟身边的高门大户,男人都是妻妾成群的,妄想男人为发妻守身,几乎不可能。 钱昊侽在日复一日有其他女人,她也想过了,大不了和平相处,哪怕对方孩子都生了。 甚至钱昊侽战死沙场,她也想过。唯独没想过的是,钱昊侽在那么多年间,其实可以随时娶她,而他不娶的原因,不是简单的花心或者移情,而是不爱所有的女子。 第45章 唯一的大女主 那个年少惊艳自己的男人,像条鳛一样,在其他男子身上肆意滑动。自己想念多时的吻,不值钱地留在那些根本不想要的男子身上……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她只是恍惚觉得……是做梦吗?直到本该是盖世英雄的他,杀了两个无辜的男子…… 他不是战场杀敌的形象,而是杀死无辜性命的形象…… 桩桩件件,她差点要倒,然后她真的倒了她抬眼望向王太女……后来,被骂了一通。 “萧掌柜缺爱,缺门当户对的爱人,我说得对吗?” “……” “既然萧掌柜心里自有一杆秤,那你应该很明白,跟我绝对不亏。而且,我会在十八岁后再宠幸你,中间的两三年,你还有机会好好观察我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萧近凤一直没说话,但仲封鹰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放松,已经明白她的态度。 ~~~~~~~~~~ 伴书殿。 “大王,你已经看了很久的奏章,先歇一会。”大太监年公公关心道。 “太子和王子的宫中,可有传出好消息?” “回大王,没有。” “不是还有两位王子的侧妃没有受到影响吗?” “确是。” “还不能生吗?不是好久前就有孕了吗?” “太医也在诊断,尚未有结果。” “哪怕……生个女娃也好啊。”伯仲王头痛不已,“京城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波及到其他城镇了。” “大王,奴才听闻,七王子与来宫中探望王后的萧掌柜看彼此的眼神不对劲,如今王子中就七王子尚未婚配,大王你看……” “萧掌柜?王后的妹妹,不是三十上下了?” “是的,大王。” “那名有喜的女子二十多,萧掌柜三十上下,七儿怎么老喜欢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女子?” “大王,喜欢比自己大的女子,无可厚非。可就是,萧掌柜曾未婚有子,后来孩子没了,不久前还被男方家退婚,这听起来……” “荒唐,真是不懂事,把他给寡人喊过来。” “奴才遵命。” ~~~~~~~~~~ 柔妃宫。 “小带子,你在和谁说话?” “殿下,是年公公来了。” 大太监,伯仲王身边的头等红人,仲封鹰连忙去迎。 “奴才见过七王子。” “年公公快免礼。公公到此,是有要事吗?” “大王有令,宣七王子觐见。七王子请随奴才来。” 伴书殿。 “见过父王。” “哼。” 嗯?仲封鹰纳闷,自己好像没惹这位老大啊。 “父王,儿臣可是……”做错了什么? “你个顽孩,究竟何时才肯成婚?” 怎么忽然催婚了? “父王,我宫里的春沭还在孕中,尚未可知男孩女孩。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儿臣打算等孩子出生再议。” 伯仲王想了想,子嗣就是现在最大的事,也就没说什么了。 ~~~~~~~~~~ 萧氏客栈。 女主和仲封鹰在厢房议事。 “宫中探子来报,动太尉不时去看四王子。” “王太女还在宫中布了探子?” “当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动太尉在宫中应该不敢下手,我曾经试探过,觉得太子和六王子都有可能是动太尉的帮凶。” “四王子曾让伯仲王起过立次子为太子的想法,现太子会和动太尉合作,也说得过去。” “真是可怜,四王兄当了王子也那么命苦。” “身处乱世,空有提策的本事还不行,得有自保的本事。” “没错,四王兄可以写出很多颇有见解的策论,可他不懂权术和人心,注定要倒霉。” “春沭在你宫中可好?” “当然好,我母妃不和我住,她俨然是宫中女主人。吃好喝好,有一位懂医术的师弟相陪,暗中还有大师兄保护,妥妥的女主待遇。” “女主?何解?”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那封鹰觉得,本宫是女主吗?” “当然。”仲封鹰大笑,“你是蕴棋大陆绝对的大女主。” “哈哈哈,那就承封鹰贵言,本宫要当这片大陆唯一的大女主。” 第46章 到营物色守疆大将 京城大营,这是将士在京城的集聚地和根据地。 军营主将,便是四王子的外祖,国都大将军。 仲封鹰到此,主要就是锻炼体魄。乱世容易丧命,多武装自己没有坏处。 当然,仲封鹰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物色下一任南部边疆大将军,因为钱昊侽已经留在了京城。 在军中,仲封鹰碰见了钱昊侽和他的两个儿子。 动太尉变态归变态,竟然也真的为钱池兄弟在军中谋了职位。 伯仲国没有科举,谋求官职只有一种办法,就是通过在任官员举荐。 动家是伯仲国的开国功臣,太尉官位世袭。要想在伯仲国成为军官,大多离不开动太尉的举荐。 除了另辟蹊径的常盛,其他职位大的军官,基本是动太尉教导出来的,在外自称动太尉弟子,见到动太尉也要尊一声恩师。 钱家没落后,钱昊侽如果没有得到动太尉的指导和举荐,光靠立军功,几无可能在三十多的年纪当上骠骑将军,甚至后来的守疆大将。 官职难求,军队里崇尚尊敬恩师及举荐人。钱昊侽和动太尉闹不和,父子三人都被其他将士排斥,处境并不好。 国都大将军年过六十,精神矍铄。对于钱昊侽父子三人,也看不过眼。 “钱家得动太尉才有今天,竟然还和恩人大动干戈,真是忘恩负义。七王子,大王和太子为何力保这三人?要知道,哪个受举荐人不是感恩戴德,直言无以为报的?这种忘恩负义之徒,在军中早就被打死了。要不是太子私下找到末将,末将才不想理这三人。” “国都大将军,既然父王和王兄力保,那就证明三人尚有可取之处。三人官职不高,大将军就由其自生自灭,无需动怒。” “七王子所言极是。早听闻七王子出使过两方势力,还到边疆与将士共同操练两年,比起长处王宫的王子们,末将还是更喜欢七王子这般男儿。” “大将军慎言。”仲封鹰连忙劝止,京城口杂,又处在权力中心,万一被王城司的人听到,惹上麻烦就不好了。 “唉,末将也只是发发牢骚。” “大将军因何烦恼?” “不就是末将那个不成器的外孙。” “四王兄?” “就是他。幼年时女声女气就算了,长大了口无遮拦,时时出言为难夫子和大王。好在他出口成章、见解独到,大王不介意也就随他了。可他,可他不知怎么的,后面就疯疯癫癫了。动太尉是个好人,替末将去开解和指导他,他还不高兴,又说不出不满之处。想军营里那么多将士求都求不到动太尉亲身指导,我那外孙持着王子身份还不珍惜,真是气煞我也。” “四王兄是个有谋略的人。” “有什么用?乱世中,自保最重要。三王子不也有谋略吗?可他和太子硬干,残废一条腿,再有谋略也只是个废人,永远当不上大王。” 仲封鹰眼皮突突,国都大将军就别说四王子口无遮拦了,本尊的用词也好不到哪儿去,听得仲封鹰都怕隔墙有耳。 先是四王子,后是三王子,仲封鹰怕再聊下去,这个老顽童连伯仲王都要点评一番了,便抓紧找个理由闪人。 “四王子多与末将聊聊啊……” 仲封鹰已经闪走了,老顽童还在身后喊。 物色守疆大将乃是大事,伯仲王命人在军中给仲封鹰安排了一处厢房来休息。 军营有三处楼阁,一供将士议事,二供将士休息,三供达官贵人参观暂住。其中,第三处楼阁条件最优,一般是大将军、太尉、权臣、太子、王子、大王等高位者才有资格入住。 仲封鹰就被安排在第三处楼阁的某一厢房。 刚躺到榻上,就听到其他厢房的交谈声。 是钱昊侽和动太尉。 “昊侽,公然带士兵到为师府上拿人,落为师面子,如今处境如何啊?” “恩师,弟子绝不是想和恩师作对,弟子只是想父子团聚。”钱昊侽忧愁,处境当然不好。上峰、同僚、下属都排斥自己父子三人,过得相当憋屈。 虽说千总也有小小权力,可是没人听命,不就是光杆司令吗? “昊侽,曾经跟着为师,次次入住这豪华的第三楼阁,独房居住,难道不比集体居住的第二楼阁要好?” “恩师说得对。” “昊侽,为师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你将小河小池寻来,咱们好好谈谈,总有个法子。” “好好好。”钱昊侽忙不迭附和,就去找钱池和钱河进来。 与钱昊侽的卑躬屈膝不同,钱池以及钱河面对动太尉,脸色都不好。 钱昊侽好说歹说,两兄弟才缓了脸色,喊一声“伯父”。 权势是个好东西,动太尉和钱昊侽年龄相仿,别说要当弟子,估计要当孙子,钱昊侽也不会说不。 一家团聚、太子认可自己、留守京城、有地落脚,钱昊侽心里还是充满希望,比最初打拼时的境地好太多了。当然,如果恩师能原谅自己,那就更好了。 恩师有权有势,还可以帮他们父子在军中扭转局面,钱昊侽决定无论恩师怎么刁难自己,自己都不会忤逆。 钱昊侽还是想多了,动太尉的目的不在他,或者说,关键目的不在他,而在他的两个儿子。 动太尉把钱昊侽支走,开始pua两兄弟。 同样的套路,仲封鹰最明白了。可惜,他确实无法插手,因为他也无法帮父子三人扭转军中将士的看法。 两兄弟也明白,又能如何? 始终躲不过。 动太尉是练家子,还有武林高手保护,仲封鹰肯定是打不过的。他打算等动太尉离开,就去寻女主和梁泽。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后。 动太尉享受了兄弟二人的服务,心满意足地配合父子三人演戏。将士们发现动太尉和他们并没有闹翻,一切都是谣传,纷纷乐呵呵地和三人称兄道弟。 困局轻松化解,钱昊侽更是把动太尉视为神。 他不知道的是,改变局面的不是神,是权势。让动太尉愿意配合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忍辱负重的儿子。 第47章 举荐守疆大将 萧氏客栈。 梁泽听说钱池的遭遇,怒火冲天。没想到把人救出太尉府,还是摆脱不了动太尉。 梁泽重恩重情义,关注点全放在钱池身上。 局外人的女主,则敏锐地放到了四王子的身上。 “封鹰,你的意思是,动太尉光明正大地指导四王子,而四王子的母妃和外祖还感恩戴德?” “应该是这样。” “我们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妙啊。”仲封鹰大喜,连梁泽都惊叹好主意。 京城大营。 动太尉为了钱池兄弟频频来访,那些不知情的直男将士粉丝,都很高兴偶像的到来。 钱昊侽也高兴,因为动太尉总是和自己勾肩搭背,上峰和同僚们都羡慕不已。 只有受害者兄弟,苦大仇深。 在动太尉又想对钱池两人下手时,他看见了四王子,眼神一亮。 四王子和动太尉都住在第三厢房。 动太尉轻车熟路,闪进了四王子的厢房。 “四王子到军营,怎么不提前告知于臣?这样臣好当面指导嘛。” “动太尉,我最近觉得身体弱了,特来军营训练。”四王子按照仲封鹰说的去做,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 “是吗?”动太尉佯装关心,动手动脚,“让臣摸摸,看是哪里弱了。” 四王子很难受,但是弟弟说过要忍,他便乖乖忍了。 说是检查,实际咸猪手。 动太尉将自己和四王子的衣服全部解下,抓住四王子的手放在自己强壮的身体上:“四王子,你好好看看,健壮的体魄就该是臣这样的。” 咸猪手摸向四王子:“你这样的确瘦弱,可是疏于锻炼了?” 四王子被摸得不舒服,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是,是偷懒了。” “以后四王子可要常来锻炼,男儿还是要有男儿的气概。” 国都大将军蹲在梁泽和仲封鹰的中间,虽然心里奇怪,但又觉得动太尉举动没太大异常。 直到,动太尉吃香蕉,诱使四王子吃香蕉…… 没等仲封鹰反应,国都大将军就甩开梁泽阻拦的手,想冲出去。 冲出去就坏了大计,梁泽点了国都大将军的定穴。 老顽童定住了,仲封鹰新奇不已,第一次见点穴大法,梁泽不愧为江湖位面的大佬。 守在厢房外的两名武林高手听到异动,隔着门缝见动太尉没有异常,也就没有离开原位。 仲封鹰是老司机,瞧见痛苦的四王子,想起面无表情的钱池兄弟…… 四王子十六,钱河十五,钱池十四,按理说,四王子应该会比更年轻的两兄弟要好一些,可事实相反。 由此推测,动太尉对四王子下手的机会不多,所以四王子更痛苦,而钱池兄弟遭遇的毒手多了,身体也就麻木了。 更深一层的就是,宫中的四王子会被下手,证明宫内有人陷害,但四王子遭遇的毒手不频繁,证明有人在保护或者帮助他。 四王子在宫中,应是有帮手的,所以动太尉机会不多。只要四王子不出宫,动太尉就奈何不了他。 眼前的实景也进一步印证仲封鹰的猜测。 钱池兄弟两人,动太尉往往一个时辰。四王子只有一人,动太尉竟然两个时辰,还恋恋不舍。 仲封鹰祈祷那个变态快点,因为梁泽已经点了很多次定穴,他怕等下自己和梁泽加起来都压不住盛怒的国都大将军。 眼看大将军满脸泪水,眼底泛起滚滚的恨意,一副恨不得同归于尽的模样……动太尉终于穿戴整齐,带着门口两名高手走了。 “大将军,我们可以给你解穴,但请你不要出现在四王兄面前,给他最后的体面。”仲封鹰拿起备好的纸笔,将想法写给国都大将军看。 大将军闭上眼睛……仲封鹰眼神示意梁泽,梁泽把定穴解了。 四王子披着衣服,双目无神,行尸走肉般躺着。 仲封鹰把他拉起来,沉默地给他穿衣。说来,自己来这异世,还是第一次帮人穿衣服。 “四王兄,动太尉每回都是这么指导你吗?” “不尽然,也会教打拳和军事知识。” “可他每回都有做刚刚的事。” “嗯。” “四王兄,你记住了,这次弟弟帮你把衣服穿好,就绝不允许再有人把你的衣服脱下。” 四王子对上仲封鹰坚定的眼神,浅浅地笑了:“哥哥当然相信弟弟。” 派人护送四王子回去,梁泽就隐匿到了暗处。 晚膳看着挺丰富,仲封鹰和国都大将军吃得毫无滋味。 “亏末将还感谢他帮忙带外孙,结果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国都大将军执起武器,往桌子一劈,桌子瞬时分裂两半,食物和盘子散落一地。 “大将军坐到这个位置,当是明白,动太尉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末将当然知道,动家有军事权势,还有数不尽的财富,可以雇无数走狗替他们卖命。” “大将军当务之急,就是好好保护四王兄。” “末将该怎么做?”国都大将军一改顽童作派,谦虚求助。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伴书殿。 伯仲王扫视自从自己想退居二线,做事就不那么配合的国都大将军,打算晾他几下。 一炷香后,伯仲王还是没发话,仲封鹰只好到伯仲王身边低语:“父王,守疆大将有着落了。” “嗯?”伯仲王果然抬头了。 “国都大将军,今日来寡人的伴书殿,可有要事?” “启禀大王,末将得知守疆大将迟迟未定,故而来向大王举荐,望国之河山,早日有人镇守。” “大将军要举荐谁?” “前守疆大将的次子,钱池。” “哦?寡人怎么听说,你们军营上下,对他们父子三人都不欢迎?” “那只是误会。钱池得动太尉亲身指导,又有亲父钱昊侽的武夫血脉延续,绝对是个可造之才。” “他现在表现如何?” “勇武非常,军营里无出其右。” “得了,寡人知道了,退下。” 国都大将军忐忑地看了仲封鹰一眼,仲封鹰眼神示意他放心,大将军便退下了。 “七儿怎么看?” “父王可曾听出大将军对动太尉的不满?” “听出来了,咬牙切齿。寡人见他把四儿引荐给动太尉,还以为二人关系不错呢。” “二人如今有仇。” “七儿可知什么仇?” “儿臣不知。儿臣只知道,边疆大将,不是动太尉的人,最好。” “钱池没有资历,到了边疆也无法服众。” “父王,儿臣听你提起过,想复用萧国舅。” “是啊,王后几次暗示,加上国家要用人,萧国舅又的确是位好手,寡人想过给王后这个面子。” “父王,儿臣有个提议。” 第48章 钱池、四王子赴边疆 “但说无妨。”伯仲王眼神鼓励。 “四王兄久居宫中,鲜少见人,男子气概不显。儿臣曾经到过南部边疆,那是个磨练人的地方。儿臣的建议是,虎符明面交与钱池,暗中交与四王兄,然后萧国舅保护四王兄,戴罪立功。” “钱池可以带军,但他实际没有军权;四儿可以调兵遣将,但他必须要学会行军打仗;近雄为了早日恢复职位,一方面会好好保护四儿,另一方面也可指导经验尚浅的钱池和四儿,此举甚好。不过……” “父王,钱池、四王兄、萧国舅,都是你的人。钱池虽是钱昊侽儿子,但父子情分较弱,加上钱池没有虎符,父王无需忧心。” “你说,四儿有了军权……” “父王,调兵遣将,带兵打仗,都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军中最有资历的萧国舅,他的家族待遇已到了顶格,根本不需要跟着冒险造反,所以父王大可放心。假以时日,军中既有骁勇善战的萧国舅,又有少年勇武的二把手,父王还能得个男子气概的四王兄,何乐不为?” “很好,就依七儿所言。” 六月下,钱池带着任命的圣旨,四王子带着暗中的虎符,往南部边疆出发。 动身前,四王子辞别父王母妃外祖,最后和仲封鹰紧紧相拥。 钱池辞别父兄,亦和仲封鹰抱别。 四王子和钱池的感谢,深埋心底。 远处无人窥见的地方,梁泽目送恩人钱池离开牢笼,终于松一口气——报了恩,心里就不那么沉重了。 定下南部边疆大将,仲封鹰完成了一大任务,顺便报了钱池的恩情,女主的脑子真是好用。 仲封鹰还会间或到京城军营锻炼,那个乐天知命的老顽童,笑意里总带着一抹忧伤,或是自责,识人不慎。 所有人都很满意,只有动太尉气愤不已。没想到大王动作如此快,他在南部边疆的人还没拿下实际军营大权,空缺就被填上了。尤其是,接任的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钱池,还有去历练的四王子,真是祸不单行。 ~~~~~~~~~~ 伴书殿。 “七儿,那个老家伙果然听话多了。” “四王兄不在宫,国都大将军少了弯弯绕绕,一心辅助正统,这是好事。” 萧氏客栈。 “近凤……”女主似是慌张,“你怎么了?” “王太女,出什么事了?”仲封鹰急问。 “近凤晕倒了。” …… “大夫,她怎么了?”女主少见的慌张。 “恭喜,她有喜了。” 大夫领了赏银开开心心地出去,只留下仲封鹰和女主大眼瞪小眼。 “封鹰,好生厉害。”女主憋出了一句。 仲封鹰满头黑线,虽然萧掌柜扮演他的女人,但他没有睡她啊。 温春沭是青楼女子,找其他男子就算了,怎么萧掌柜这种大门户的女子也去找男子? 又一顶绿帽戴稳,难怪系统劝他中间还有两三年,易生波折。 很快,他们还意识到另外的问题。 温春沭是平民女子,好处理,但是萧近凤是贵族女子,还是王后的亲妹妹,就不好处理了。 萧近凤已经醒了,躺在王太女的怀里,望着为难的两人,心里也是茫然。有过钱昊侽的教训,她有点担心自己的走向。 仲封鹰在想,怎么把自己摘出去,怕王后和萧近雄把他灭了。而且,天杀的,不是他的孩子啊!!! 然而,女主尚有少年人的良善,外加不知道他们是演戏,所以她希望仲封鹰承担责任。 “春沭怎么办?”仲封鹰欲哭无泪,“她那个师门神神秘秘,不会把我噶了?” “噶了?” “就是杀了。” 女主也头疼了。 萧近凤用手指卷着王太女的秀发玩,心里暗暗吃味——不过青楼女子,还能得七王子的重视。 如果没有温春沭,可能萧近凤还不会怎么样,但人一有了对比,一开始吃醋,做事就有可能脱离大家的想法了。 一般女子四五个月后才会显怀,仲封鹰和女主打算在这个时间段想好两全其美的法子。哪承想,法子还没出,事情就脱离掌控了。 某日,仲封鹰被喊去伴书殿,看到王后、萧近凤和萧家主,仲封鹰自觉不妙。 伯仲王其实是站在儿子这边的,认为风流无罪。就是这该死的家伙,竟敢睡了老爹的小姨子。 萧家主也是男人,多少明白伯仲王和仲封鹰的想法。自己女儿失了身,就算自己提前知道她和王子纠缠,凭着仲封鹰王子的身份,还有几次做事的担当,自己也不一定会阻止。就是,女儿怀孕了,比较难搞。 王后能当一国之母,自然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跟着过来,只是想给同为女子的妹妹一点力量,不过坦白说,事情未必会如妹妹的愿。 在场的人里,估计只有萧近凤是天真的,等着父亲姐姐给自己作主。 大家都不说话,萧近凤拽了拽父亲的袖子,萧家主无奈开口:“七王子,你令近凤怀了孩子,今个儿是什么打算?” 仲封鹰顶着长辈们的目光:“那个,我宫里还有一名女子。” “区区青楼女子,还能影响七王子的行事?” 【温春沭不可怕,她那个师门可怕啊。】仲封鹰心中流泪。 “这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近凤就嫁给七儿当侧妃。”伯仲王居中斡旋。 王后和萧家主都不说话,这就是他们心里觉得可以讨到的最高待遇了。 萧近凤和男子未婚生子,孩子因故没了,男方退婚,又已经这个年纪,平日还不守闺门,抛头露面去做生意……侧妃虽说不好听,但更优选,是没有的了。 萧近凤难以置信,她把父亲姐姐搬出来,不是想当别人妾侍的。自己过往死等钱昊侽,不就是不想当妾侍吗? 她听从别人的建议,为免夜长梦多,拼出了个孩子,竟然结果还是当妾? 可……可认真想想,似乎,还真就只能这样了。 萧近凤心里无比痛恨钱昊侽,如果不是他,自己还有机会当正妃。被他这么一影响,名声差了,年岁长了,还只能当个妾。 都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 伯仲王还算给萧家面子,答应婚礼大办。 萧近凤婉拒了——风光当妾,何必呢? 解决了萧近凤的难题,仲封鹰硬着头皮去见梁泽、崔宙图和温春沭三人。虽然,他很无辜,没有睡任何人,还戴了两顶大绿帽。 允悲! 第49章 十王子发疯 温春沭大着个肚子,想哭又被身为大夫的崔宙图劝阻,闷闷不乐地瞪着仲封鹰。 好在,温春沭通情达理,也是苦过来的人,知道闹也没有用,况且自己肚里的孩子也不是七王子的。此事,就这么高高提起,轻轻揭过。 仲封鹰觉得自己被夹在中间好悲催,然而,很多人不是这么想的。 【七儿又有孩子,真不愧是我们伯仲家的男丁。】伯仲王如是想。 【老七又有女人怀了,他大爷的羡慕死了。】太子、王子们如是想。 【七王子迟迟不娶正妃,两个娃儿已经准备,真是唔声唔声,吓你一惊。要是我也这么给力就好了。】大臣们如是想。 …… 总之,基本是羡慕的。 萧近凤住进了宫里,有王后和太子撑腰,仲封鹰怕她和温春沭相处起矛盾,只能常常留守柔妃宫关注两名怀孕女子,平时和女主的交流,基本都靠写信或者口传了。 梁泽在仲封鹰和女主中间传信,都快成信使了。 君乐赢在仲封鹰的信里见到越来越多关于生子的字眼,心里不免好奇男女结合之事。 如果是以前,她会问仲封鹰,可仲封鹰忙着照顾两个孕妇,她只好问——“信使”梁泽。 “盟主,你试过和女子结合吗?” “没有。” “那你对行房了解吗?” “不了解,梁某没试过。” “哦,本宫也没有试过。”君乐赢晃了晃脑瓜,“不知会是怎样的。” “这么说的话,”十八岁的梁泽一本正经,“王太女可愿与梁某探讨一二?” 然后,两个没有经历过房事的人开展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 温春沭和萧近凤较起了劲,仲封鹰忙得不行。 期间,君乐赢和梁泽交情越来越好,两人时常深刻讨论关于家族和王国的延续。 某日,两人各自得到手下的汇报。综合起来,温春沭出事了。 当时吩咐杀了宫女的十王子,被许多人或明或暗地嫌弃,他需要找个人发泄苦闷。 仲封鹰先后有两个孩子待生,首先就被十王子盯上。 萧近凤背后的权势大,十王子不敢冒犯,没有权势名声也不好的青楼女子温春沭就倒霉了。 十王子打听过了,这个前青楼头牌,被他的三王兄、五王兄、六王兄、七王兄,都睡过了。 这么说的话,人尽可夫,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羞辱羞辱,哈哈哈哈哈哈。 内心阴暗的十王子,就去找温春沭了。 彼时,仲封鹰在陪萧近凤逛御花园,闯进柔妃宫没见到七王兄的十王子,更加大摇大摆地去骚扰温春沭。 温春沭大着肚子,不好躲避,旁边作陪的崔宙图不会武功,也没有权势,只能挡在师姐前面,劝十王子自重。 “呸,一个狐媚子,勾引师兄不成,就去勾引王子,连邻国的都不放过,真是荡妇。” 温春沭和崔宙图都惊呆了,没想到从小诗书浸润的王子,竟会这么口无遮拦。温春沭在青楼见过不少粗鄙的男人,但她没见过这么粗鄙的王子,今天真是开眼了。 十王子不仅说话难听,还动手动脚。宫女太监赶紧去给仲封鹰报信,萧近凤在大事上还是靠谱的,让仲封鹰快去处理。 仲封鹰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十王子侮辱温春沭人尽可夫,怒喝柔妃宫里的奴才没长眼,还嚷嚷“他仲封鹰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宫女之子?那个妖妃柔妃,得了宠爱,最后还不是得乖乖伺候王后,免得掉脑袋?照我说……” 十王子没能继续说,因为仲封鹰从侍卫手上抽出剑,把他指指点点的右手,砍了。 血溅一地,十王子惊恐地望着自己断掉的右手,凄厉地叫喊。 十王子的贴身太监,跟着哭天喊地,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柔妃宫。 仲封鹰举起那把沾了血的剑,感受到自己体内怒吼的血液。他的灵魂在愤怒,原主的肉身在嘶吼,他完全无法自控。 梁泽赶到,抱紧双眼猩红的仲封鹰,并且敏锐地发现,十王子断掉的右手,爬出个小小黑黑的虫子。 崔师妹! 梁泽大惊,本想喊崔师弟,但温师妹动了胎气,他正忙着安抚温师妹,没空理自己。自己还抱着一个想干架的七王子,他也无法抽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虫子爬走,直至看不见。 动静实在太大,伯仲王和王后嫔妃都赶来了。见到鬼哭狼嚎的十王子,还有地上的断手,都是震惊。 ~~~~~~~~~~ 第二天,伴书殿。 涉及王族家事,不在朝会议论。 十王子已被包扎,仲封鹰也已经镇定下来。 伯仲王雷霆震怒,怒斥十王子到别人宫中发疯,还口无遮拦,侮辱兄弟及其女眷。 十王子已经清醒过来,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发疯去招惹七王兄。可是,他断了右手,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对方,哪怕是自己无礼在先。 第50章 利用十王子 十王子母妃对十王子也是失望,要不是仲家子嗣单薄,她都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话虽如此,十王子母妃还得靠十王子稳固地位,是以,她也只能捂住良心帮儿子说话。 温春沭和萧近凤都在,这是她们头一回这么和平地相处。 萧近凤听见十王子、十王子母妃,口不择言地侮辱温春沭是浪荡的青楼女子,污染王族血脉,对她不敬并无不对。 萧近凤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自己骂,和听别人骂,不是一回事。 温春沭从乞讨的孤儿到如今的王子侍妾,早已练就强大的内心。她此时沉默,不是大家认为的理亏,而是,她想起那日,恍然看到十王子的断手,爬出一个虫子。 再结合十王子骂的内容,难道是——崔师姐? 伯仲王也认为十王子母子骂得对,然而,他急需一个孙子打破谣言。这群不省心的,就不能等那女子生下孩子看了性别再搞事吗? 仲封鹰自问不是什么好男人,只是,大家的指责,无不是在打他的脸。 他握了握拳,还记得砍十王子手时的震怒。 他忽然理解了太子。 不是为了具体的某个女子,而是——自己的权势受到挑衅。 十王子和十王子母妃说话如此难听,不就是自己的权势不够吗?有人肖想太子的宫女,不就是太子的权势得到质疑和威胁吗? 不管是权势不够,还是权势得到质疑和威胁,都可以认为,有人在挑衅你的权势。 当过首富的仲封鹰,焉能让个跳梁小丑骑在自己的权势上撒野? 仲封鹰再次握了握拳,觉得自己过往还是仁慈了。权力,还得把握在自己手中。 伯仲王见仲封鹰不停握拳松拳,拿不准他的想法。 “七儿,十儿到你宫中冒犯是他的不对,可你竟然把他的右手砍了,你……” “父王,儿臣不能砍吗?”仲封鹰凉凉地问一句。 “七王兄可是为了个青楼女子来伤弟弟的心?”十王子不满。 “十王弟,到我宫中,辱我,辱我母妃,辱我侍妾,辱我宫中众人……十王弟有把我当哥哥吗?” 十王子哑口无言。 “七儿,十儿是想把那青楼女子赶出王宫,免得你被这种女子骗了,你万万不可误会他啊。”十王子母妃。 “父王,十王弟辱我,辱我侍妾,辱我宫中众人,是我的无能。可是,身为儿子,我听到十王弟辱我母妃,说她是妖妃,说她要像条狗一样伺候母后,父王认为,儿臣该怎么办?”仲封鹰直视伯仲王。 伯仲王闪过阴狠,骂青楼女子可以,骂妖妃不是在自己脸上扇巴掌吗? 王后脸色奇差,不知那些人一天天怎么传的,明明自己和阿柔相处那么好。 柔妃很平静,仲封鹰的视线扫过她时,内心也宁静了些。就算不是自己的生母,他也愿意为这种心性的女子付出。 余光瞄到的温春沭眉头紧锁,仲封鹰猜不透她的内心,只希望她不要太难过,毕竟他只有两个女人(得到女主认定的)。 十王子母妃惊讶地发现大王和王后都露出了杀意,不敢再妄言。 此事不了了之。 可仲封鹰不会忘记。 那个侮辱自己女眷、挑衅自己权势的人,必须死。 女主对温春沭还是很好的,她得知温春沭受了委屈,还潜入了柔妃宫,安慰恩人。 温春沭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洒在王太女的衣上。 床上,王太女和温师妹躺着。梁泽望着和衣而眠的王太女,顺势躺在了床,边的地板。 仲封鹰醒来看到三个排列整齐的人,推醒梁泽:“盟主,旁边不是有榻吗?干嘛睡地板?” 梁泽站起,瞄了眼熟睡的王太女,咳嗽几声:“没什么,担心师妹情绪不好,也担心王太女被人发现。” “盟主等下记得带王太女悄悄离开。” “好。” 女主醒了,跟仲封鹰密语几句,悄然闪出王宫。 仲封鹰心思几转,女主刚刚说了几种整死十王子的方法,估计想帮自己和温春沭报仇。 正合他意,他也想整死十王子,免得这条疯狗不知何时又发神经。当然,他的确也要报仇。 京城大营。 仲封鹰在第三楼阁梳理女主给到的信息。 动太尉偏好十二至二十的男子,尤其十二至十五六的少年,青春期,荷尔蒙勃发,血气方刚,精力旺盛,且心智并未十分成熟。 仲封鹰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二十以上的,他只知道,十二至二十的男子,动太尉很好拿捏。 十王子今年十三,年龄属于动太尉偏好的范围,他要通过十王子,达到一些目的。 第三楼阁。 “七王兄,你约我到军营,有什么事?” “十王弟,先前你到我宫里的事,我希望来个了断。” “父王都没说什么,王兄真的要为个青楼女子来伤弟弟?” “十王弟,正是因为王兄不想破坏兄弟情谊,才约你到军营打一架。打完后,无论输赢,此事已了。” 十王子清楚仲封鹰早不是两三年前的无用王子,此事他自己理亏,便同意到军营比试比试。 营中将士好奇地观察两位王子的动静,仲封鹰放出透视技能,发现动太尉一边居上和钱河,一边透过窗,留意营中他和十王子的动静。 为免口杂乱传,仲封鹰和十王子都说是比武切磋。 不到一盏茶,十王子连连败退,仲封鹰只要把他击倒在地,便是胜利。 仲封鹰没这么做,他叫停了比试:“十王弟,比试结束,一笔勾销。” 十王子虽恼怒仲封鹰在众目睽睽之下,压倒性地赢过自己,可仲封鹰没有趁势达到最后胜利的一步,分明就是给他留了颜面。就这,仲封鹰还是表示一笔勾销,十王子打从心里认为,这个七王兄人真是不错。 仲封鹰自顾自去锻炼,十王子为了面子,也去装装样子。 不过,没了右手,用什么兵器都不方便。 “十王弟,这个兵器你要这么用。” 众将士见到的,是兄弟情深;十王子感受到的,是兄亲弟爱;动太尉观察到的,是两个他都爱。 仲封鹰知道动太尉已经盯上了自己和十王子,就不演戏了,找了理由回到第三楼阁。 十王子也不演了,到第三楼阁找个厢房,准备休息一下就离开。 动太尉见此,加快和钱河,紧接着就奔了十王子的厢房而去。他也想动七王子,不过之前屡屡失利,他打算先放过七王子,去寻十王子。 第51章 荒凉府邸别有洞天 十王子见有人破门而入,原本大怒,待发现是伯仲国最高军事长官动太尉后,脸色缓了不少。 “动太尉,此厢房我打算用一阵子,动太尉可以换个厢房。” “十王子,臣观你的体魄和用兵器姿势,还有待进步啊。” “哦?动太尉愿意亲自指导我?” “当然,臣的荣幸。” “全伯仲国尚武之人,都以能得太尉亲传为傲,太尉真愿意花时间教我?事先说明,我可是毫无底子的,到时你可不能用所谓的军法教训我啊。” “哈哈哈,你是王子,臣哪敢啊。” “行,那我就放心了。我们现在要去营里训练吗?” “不,就在此地。” “此地不是厢房吗?如何训练?”十王子不解,有着这个年龄该有的愚蠢。 “这里可以……”动太尉开始惯常伎俩,骗小孩了。 十王子被骗得一愣一愣的,都要听话照做了。 仲封鹰适时出现:“十王弟,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宫见见母妃,不然她要担心了。” “好。”十王子对仲封鹰改观不少,直接跟他走了。 动太尉怒目切齿,坏点子一个一个冒在脑海。 柔妃宫。 “盟主,你怎么一副思春的样子?” “我不是,我没有。”梁泽极力否认。 仲封鹰也没纠结:“第一步完成,十王弟被动太尉盯上了。” “行,我吩咐人去盯着动太尉,看他究竟是怎么对王子下手的。”梁泽说完就出去了。 柔妃宫有几个殿,温春沭和萧近凤分开两个殿住。自上次十王子这么一闹,她俩之间就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仲封鹰理解不了女人之间的情感变化。 其实,不难理解。 十王子和其母妃的咄咄逼人,温春沭和萧近凤都意识到七王子和柔妃处境并不算好,两人冰释前嫌,也是为了自己在王宫过得更好。 孩子尚未出生,豺狼一堆,自己人就好好相处,别被趁虚而入了。 梁泽速度很快:“动太尉找到了六王子,六王子已经去骗十王子了。” 仲封鹰透视过去,果见六王子在忽悠十王子。 失自楼。 乔装的六王子和十王子等待姑娘们进房。 “六王……六哥,咱们偷偷进青楼,父王会不会责怪我们啊。”十王子第一次进青楼,忐忑不安。 “七弟都能把青楼女子纳为妾侍,那妾侍还有了身孕,你看父王有责怪七弟吗?”六王子老瓢虫了,丝毫不慌。 “六哥言之有理。”十王子不知是被六王子说服了,还是被眼前的美景说服了。 六王子给十王子找了个经验丰富的女子,十王子如坠云端,爱不释手。 “十弟,青楼到底有被告密的风险,咱们带上美人,到六哥的秘密基地如何?” “甚好,这样就不怕父……父亲知道了。” 荒凉的府邸。 “六哥,这里如此荒凉,到处蜘蛛网,就是你所谓的秘密基地?” “十弟,荒凉只是表面。” 众人被蒙上眼睛,跟随府邸家丁进了内屋。 十王子的黑布被扯开,入眼的是处处奢华。 “六哥,你可真行啊。就算有人找来,看到外面的荒凉和蜘蛛网,都会以为自己走错了。” “十弟,咱们兄弟一场,就别说哥哥不关照你了,还不带美人寻个位置玩乐?” “好。”十王子乐疯了,带着那位有经验的美女,寻了张床,就爬了上去。 王宫。 “十王弟,今天的事,你知我知,切记要保密。” “知道了六王兄,咱们下次什么时候去?” 六王子笑而不语。【蠢货,你掉进圈套了。】 仲封鹰听完一波接一波的汇报,完全没想过那个荒凉的府邸竟然别有洞天。 六王子带十王子去了三次青楼和“秘密基地”,十王子已经彻底爱上寻花问柳的生活。 仲封鹰打算收网,顺便把六王子和动太尉一起揪出来。 然而,没等仲封鹰动作,事情就变得复杂和棘手了。 十王子第四次去青楼和“秘密基地”,动太尉就已经准备出手了。 六王子为免自己摘不出去,还把嫖友五王子也叫上了。三位王子在青楼寻欢一遍,接着轻车熟路,转战六王子的“秘密基地”。 三位王子分别找了个厢房,把自己选中的女子带进去寻欢。 十王子在青楼睡遍各式各类女子,但他每次带进“秘密基地”的女子,只有那一个经验丰富的女子。 女子知道动太尉要出手,就不那么投入了。 饶是如此,十王子还是说出了惊人的话:“惜衣姐姐,我要把你带回府上,你可愿意?” 惜衣震惊,她是知道十王子身份的。 做王子侍妾吗? 十王子确实比那些肥头大耳的嫖客长得好看,每回都点自己,似乎也很专一。 追随六王子和动太尉,只有委身的命。可是,跟了十王子,能当侍妾,难道不是更好? 选择并不难,惜衣瞬间倒戈:“十王子,六王子和动太尉想对你不利,你信姐姐的,先去找五王子,他不知情。” 十王子听完惜衣接连抛出的几句话,吓得魂不附体。他已经没了右手,要是和人起冲突,绝对跑不掉。 “五哥。”十王子一脚蹬开厢房门,“有人告密,我们快走。” 五王子还在酣战,听完赶紧穿衣,和十王子带人走了。 王宫。 “十王弟,根本无事发生,你在嚷嚷什么?”五王子特别不悦,刚刚还在途中就要收拾武器,他难受死了。 “惜衣说六王兄和动太尉要对我们不利。” 十王子还是聪明的,明明是对他不利,说成是对他们不利。 “惜衣?” “奴家偷偷听到的。也是因为偷听到他们的计谋,才知道原来几位公子是王子。”惜衣说话平稳,不急不躁,不愧是动太尉选出来针对王子的人。 五王子半信半疑。 “五王兄,咱们各有势力,去调查不就知道了吗?”十王子劝。 “好。”五王子离开十王子母妃的宫中,回自己宫中。 十王子面对惜衣阴晴不定,他确实喜欢她,但他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危。 第52章 如出一辙的没下限 “十弟弟,你要信姐姐。”惜衣倒在十王子怀里。 十王子最喜欢她喊他“十弟弟”。压下心猿意马,十王子拼命保持理智:“姐姐,十弟弟不是不信你,只是还需调查清楚。” “那姐姐……” “十弟弟给姐姐在宫中找个住处,姐姐等十弟弟。” “好。”惜衣媚眼如丝,十王子差点没忍住。 五王子和十王子没把这事当小事,都向母妃坦白了。两位嫔妃心下骇然,派人找宫外的势力去调查。 结果显示,六王子和动太尉果然没安好心。 五王子查到的是,六王子和动太尉想劫持十王子,不知道想干什么,但是六王子为了找个目击者或者说替死鬼,把自己也带上了。 “六王弟竟然敢算计到我的头上,这不等于向我宣战吗?” “五儿,你且镇定,本宫去与哥哥相商。”五王子母妃安抚道。 “母妃请尽快。” 十王子查到的是,六王子和动太尉想劫持自己,还买了春药,不知意欲何为。惜衣悄悄说,动太尉好男风,想这样那样。 “混账,亏我还以为是个正直的长辈。”十王子暴跳如雷。 “十弟弟,姐姐就是担心你,才向你告密的。得罪了六王子和动太尉,姐姐该怎么办?” “姐姐,你别怕。”十王子搂着惜衣,“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没人敢伤害你。” 五王子和十王子没有证据,暂时按兵不动。六王子和动太尉见对方不动,他们也先不动。 四方暂且和平。 ~~~~~~~~~~ 十王子像七王子那般,找了个青楼女子当侍妾。 各方议论纷纷。 “十王子先前还说七王子被青楼女子迷惑,这下轮到他自己了。” “贼喊捉贼?没准就是自己也想,妒忌七王子敢这么做。” “他不也跟着做了吗?两大王子都纳了青楼女子为妾,这青楼女子真有这么大魅力?” “要不咱们也去尝尝?” “得了,你们尝得还少吗?” “要不是家里有母老虎,我府里哪能没几个妖媚的青楼女子?” “哈哈哈……” 十王子又一次沦为笑柄。 但他没有心思管别人。 他要和惜衣姐姐双宿双栖。 十王子日夜宠幸惜衣,八月上,惜衣有喜了。 伯仲王左右为难,清白的王妃、侧妃、其他侍妾们都没消息,怎么就青楼女子那么容易怀上? “大王,如今朝臣狎妓之风盛行,连王子们也不遑多让,长此以往,如何是好?”年公公忧虑不已。 “寡人也是怕这个。”伯仲王扶额,这些儿子真不省心。 【这些青楼女子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伯仲王心里起了小九九。 不过,小九九很快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报……”王城使脸色苍白,一看就没好消息。 “冒冒失失,滚进来。” “是,大王。” “何事?” “大王,国都大将军的孙子病重。” “寡人已经听说了,你查到了什么?” “国都大将军的孙子……与风尘女子鬼混,染上了性病,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没等伯仲王说话,王城使就接到手下的新密报。 “大王,新消息,国都大将军的孙子,病亡了。” ~~~~~~~~~~ 国都大将军伤心欲绝,伯仲王虽然可怜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但他孙子,确实干了件好事。 朝野得知国都大将军的孙子死于性病,王子和官员的狎妓之风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 事教人,一教就会。 不用自己去发令得罪两个儿子,伯仲王放松不少,同时庆幸自己没去青楼,免了染病的风险。 萧氏客栈。 仲封鹰难得出来一趟,跨进女主的厢房,就看到她和常夏聊得像闺蜜。 两女子见到仲封鹰,打了声招呼,继续聊自己的。 仲封鹰也不介意,躺在榻上休息——照顾孕妇真的太累了。闭目养神,耳朵不时听到两女子的聊天内容。 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聊。 这就体现出年龄相仿的好处了。 温春沭和萧近凤大女主太多,女主少和她们交心,或是有代沟。 常夏就不一样了。常夏和女主一样年岁,能聊的东西多,且性子都旷达不羁,两人一碰面,就是相见恨晚。 仲封鹰忙里偷闲,休息大半天,折回王宫。 刚回到柔妃宫,就见留守宫中的小带子慌慌张张地把自己拉到一边:“殿下,丑事啊。” “什么丑事?” “十王子和九王子打起来了。” “哦?怎么回事?” “十王子宠妾,就是那位青楼女子惜衣,死在了九王子的寝宫,衣衫不整。” ??? “现在怎么样了?” “有人借机嘲讽青楼女子,殿下,你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大王已经按下此事,九王子和十王子的命运,就交给大王。” 为了温春沭,仲封鹰自然不想出面。 问题是,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 ~~~~~~~~~~ 伴书殿。 十王子蓬头垢面,九王子口出狂言,被绑在了一旁。 王后、一些嫔妃、太子、所有王子都在场。 仲封鹰一出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父王。” “七儿,你又偷跑出宫了?” “父王,儿臣……” “行了,寡人因为你们热衷青楼女子,几次三番地搞事,已经很累了。” “父王,儿臣没去青楼。”仲封鹰小声为自己争辩。 “闭嘴,要不是你把青楼女子堂而皇之地带回宫,你两个王弟也不会有样学样,为了个青楼女子大打出手。” 【有毒,这关我什么事?】仲封鹰心中不快。 “儿臣知错。”但是嘴上还得认错。 “九儿,十儿,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父王,那卑贱女子勾引儿臣,儿臣才会酿成大错,请父王替儿臣作主。”九王子大言不惭,和十王子如出一辙的没下限。 第53章 重要的是优质血脉 所有人看向九王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没人可怜十王子,当时十王子也是这样污蔑那位死去的宫女。 九王子和十王子不愧是兄弟,不要脸的程度几乎一模一样。 “九王兄 ,我的惜衣姐姐已经有身孕,怎会去勾引你?”十王子忿忿不平,“我宫里的下人已经告诉我,明明是你把她抢过去,不顾她已经有孕,强行将她占有,终致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大家听了都是一声叹息。 不过,王子会为了青楼女子付出代价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当初十王子就是这么被原谅了的。 如果仲封鹰不是砍了十王子右手,他压根屁事没有。 最后报应来了,可惜,遭殃的是无辜的青楼女子,而不是十王子。 之前十王子的处理结果,就是现在九王子的处理结果。 伯仲王把所有人痛骂了一顿,这事就算了。 就算了。 九王子强暴十王子有孕的侍妾,致其死亡,这事就算了。 原住民里,除了受害者十王子反对,其他人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非原住民仲封鹰已经在上次事件窥见这次的结果,也是毫不意外。 十王子内心恨意滔天——九王子甚至没有失去一只手,就被原谅了。 有趣的是,十王子只觉得自己委屈,并不反省自己做过的错事。 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父王不是不管吗? 以牙还牙,十王子把九王子的侍妾强了。 侍妾向九王子和九王子母妃哭诉,几人再次闹到了伯仲王面前。 伯仲王都烦死了,一番调查和盘问,得知该侍妾娘家权势不高不低,得罪得起,也不了了之。 还暗示九王子:你伤害了十王弟,吃点亏就算了。 女主听到都气笑了,吃亏的难道不是那个一尸两命的青楼女子和这个侍妾吗?九王子和十王子吃个屁的亏。 仲封鹰不插嘴,男人的尿性他自己也知道。 按理说,一人吃亏一次,九王子还是赚了。他犯的是人命,还是两条,十王子的抗争也不过分,他最应该是息事宁人的那个? 诶,他就不! 九王子气得把十王子绑住,并当着他的面,把十王子的所有女人,都睡了一遍。 这就很过分了。 仲封鹰在男女之事上没道德,但作恶能做到这份上,他都震惊了。 十王子断了右手,没办法以武力打败九王子,于是他把舅舅搬出来了。十王子的舅舅,是其母妃的兄弟,也是伯仲国中部区域大将军。 九王子也不示弱,把岳父搬出来了。九王子的岳父,是伯仲国的户部尚书,管财政,连伯仲王都要给几分薄面。 伴书殿大人物众多,受害的女子们哭声都低了。 中部区域大将军属动太尉手下,户部尚书属秦左相门下,动太尉和秦左相站立其中,心情并不好。 这是王族家事,要不是被硬请,两人完全不想蹚这趟浑水。 涉及王族家丑,做好了是应该的,做得不好,一不小心就会被记恨上。 两个一直搞对抗的政敌,第一次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太子和仲封鹰站到一起,显然也不想掺和。 伯仲王见最看重的两个儿子,还有两大权臣,都缩到了角落里,相当不满——都不来分担寡人的烦恼。 中部区域大将军,是个标准的武夫,大块头,看着很不好惹。 户部尚书丝毫不惧,对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将并没放在眼里。 “你们两兄弟,就不能让寡人清静清静吗?” “父王,十王弟为了个青楼女子,欺儿臣侍妾,儿臣怎能忍他?” “胡闹,此事寡人不是说算了吗?你欺辱十儿的孕妾,行为更加恶劣,你自己都不反省一下吗?” 九王子气结,他还真不打算反省。 “父王,九王兄欺儿臣断手,将儿臣绑住,当着儿臣的面辱儿臣所有的女人,简直人神共愤。” 伯仲王这下都不好和稀泥,做得太过了。 “十王弟,你那手又不是我断的,你打算怪在我头上?” 十王子不自觉和仲封鹰对视,都明白九王子想挑拨离间。 仲封鹰原本想装透明,对方竟敢耍阴招,那就别怪他了。 “父王。” “七儿可有见解?快说。”难得有个儿子愿意分担,伯仲王开心极了。 “九王弟不仅害了十王弟的妾儿,还淫辱十王弟的所有女人,简直不可饶恕。为人兄长,当关爱弟弟,九王弟做得不好;为人儿子,当替父王分忧,九王弟处处搞事,也没有做好。差劲的兄长,差劲的儿子,父王,儿臣建议重罚,以儆效尤。” 伯仲王眯起了眼睛。 仲封鹰说到点子上了,以儆效尤。 人这种生物,学好不容易,学坏极快。 探到父王的底线,九王子疯狂挑战,这次轻饶,难保其他王子不会有样学样。 伯仲王决定了,千钧一发之际,户部尚书出来求情。 “大王,涉事的所有女子,包括十王妃,都不是大门户出生,臣认为不需要为了小门户的女子,伤了大王尊贵的子嗣。” 伯仲王犹豫了,确实,他现在已经没有新的儿子,原来有的儿子,是要好好珍惜。 中部区域大将军急了,可他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以理力争,只好挥起拳头,试图恐吓对方。 户部尚书一副看傻子的模样:“中部区域大将军,大王在此,你要滥用武力吗?” “你……”中部区域大将军慌张看了看伯仲王,“你休要血口喷人。” 中部区域大将军还眼神求助动太尉,动太尉装作没看见——拜托,户部尚书管钱,他才不想去得罪。 【这战力,难怪十王子被吊打。】仲封鹰看得都着急。 “父王,此事不在于受害女子的门户,而在于往后的影响。九王弟此举分明是目中无人,今天敢仗势欺弟弟和弟妹,他日可能会欺负哥哥和嫂子,再进一步的话……父王,极坏的影响,必须惩治在摇篮。血脉固然重要,可重要的是优质血脉,而非劣质血脉。” 仲封鹰的话,仿若一记强针,打在伯仲王心坎里。 第54章 梁王叔求娶 没错,他是需要儿子,但他不需要恶劣的儿子。如果这个儿子无法让家族更好,强留他何用? 倘若每回都纵容坏儿子欺辱弱势者,那他们仲氏迟早会被赶下王位。 要让百姓看到仲氏英明的一面,统治才能长久。 “禁军首领何在?” “卑职在!” “将九王子拖出去,行杖刑。五十下,一下不能少,由你亲自来打。” “卑职遵命。” 九王子哀嚎,求母妃和岳父救他。 九王子母妃刚出列,伯仲王继续发令:“九王子母妃教子无方,禁足宫中。若有再犯,贬为庶人。” 九王子母妃哆哆嗦嗦地应了。 户部尚书想出列,被秦左相眼神暗示,思考了下,终是没有出列。 “十儿,寡人不喜你的反击。九王兄用错误的方法欺负你,你该用高明的手段回击,而不是以同样卑劣的行径,欺负你九王兄无辜的侍妾。” “儿臣明白,儿臣知错了。”十王子低头认错,态度比九王子好了百倍。 “户部尚书。” “臣在。” “你叫你女儿,多劝劝九儿。还有你,为老不尊,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受害方。” “臣知错。” “王后。” “臣妾在。” “让各宫嫔妃管好她们的孩子,不要仗势欺人。要知道,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 “臣妾领命。” 众人散下去,太子和仲封鹰留下。 中部区域大将军眼神向仲封鹰致谢,退出了大殿。 “太子。” “儿臣在。” “寡人今天的处理,你认为如何?” “将恶劣扼杀于摇篮,父王英明。” “下次多像七儿那般发言,身为储君还想不得罪人,以后怎么坐稳王位?” “儿臣知错。” ~~~~~~~~~~ 东宫。 “七王弟比大王兄要勇敢。今日在伴书殿,不管父王处罚哪方,提建议的人都要倒霉。本宫明哲保身,都忘了为君的人,最不能躲在后面。” “大王兄无需耿耿于怀,你关爱两个王弟,难以抉择并不奇怪。” “你啊,也别给本宫找借口了。无碍,本宫以后站在前面就是。” 两人交谈完,仲封鹰刚想离开东宫,他和太子就被传召到伴书殿。 伴书殿。 伯仲王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太子和仲封鹰都很意外。 “父王,发生何事?” “梁国使团已经到了京城,明日觐见。” “怎么会?”太子和仲封鹰同时惊呼。 “王城司没有察觉吗?” “就是没有察觉。先前王太女来没察觉,如今梁国使团到来也没察觉,寡人认为王城使有问题,已经将其革职查办,换了新的王城使。” “父王,你传召儿臣和王弟,可是……” “太子,你做好心理准备。” 太子慌张无措,仲封鹰还一脸纳闷。 见仲封鹰没有反应过来,伯仲王难得解释一番:“七儿或是记忆不深了。梁国是个古怪的国家,先王当时就是接见了来势汹汹的梁国使团,后离奇驾崩。寡人当时继位,完全没有准备,好在三大权臣辅国,朝局才趋于稳定。” 太子没想到在这种境地临危受命。 三大权臣被秘密传召,一听是梁国使团,如临深渊。 “三位卿家听令。” “臣在。”三位权臣难得团结。 “当年你们辅助寡人稳定了朝局,若本次寡人无法度过难关,也请辅助太子顺利登基并稳定四海。” “臣接旨。”三人异口同声,传位诏书交由秦左相保管。 太子失魂落魄地退出大殿,抓住仲封鹰的手都是冰凉。 “大王兄放心,王弟定会辅助王兄。” ~~~~~~~~~~ 翌日,朝会。 有点年纪的朝臣看到不知哪儿冒出的梁国使团,纷纷如临大敌。 好在大王、太子和三大权臣镇定自若(装的),其他大臣才不至于手揗脚震。 “梁国使团来访,所为何事?”伯仲王主动出击。 “伯仲王,我们梁国王叔特来贵国相求,希望可以娶得两位公主。” 是王叔不是梁王? 娶“两位”公主? 和亲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一下求娶两位公主,祈求享尽齐人之福,还只是一位王叔,不仅口气大,还不知廉耻。 “寡人两位女儿不过十三岁,梁王叔怕是看不上如此年幼的女子?” 【伯仲王口气都软了,看来是真怕梁国。】 “伯仲王无需替我国王叔担忧,既然王叔求娶,自然是看得上的,伯仲王照做便是。”梁国使节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伯仲国君臣都气得不行,可是想起当年离奇惨死的先王,还是忍气吞声。 “伯仲王若还记得你们的先王,就乖乖把两位公主奉上,否则,下场……”梁国使节赤裸裸的威胁。 ~~~~~~~~~~ 伴书殿。 伯仲王坐在案前,想起许多往事。 当年,自己得以顺利继位,有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先王子嗣单薄,仅有一双儿女。自己是唯一的儿子,没有纷争,朝臣悉数拥戴自己为王。 先王在世时,梁国也是今天这般强势,要求娶自己的妹妹,即是如今的长公主。先王只有一儿一女,不愿意将女儿远嫁梁国,梁国使节强硬,先王也强硬。 梁国使节离开紫来殿的第二天,拒绝和亲的先王就驾崩于床榻,御医诊断——死于剧毒,药石无灵。先王可怕的死状,一直萦绕于自己的心间,直到三四年前,自己才慢慢走出阴影。 先王为了女儿而死,自己究竟要不要放弃两个女儿? 比起仅有一双儿女的先王,自己可谓子嗣众多。可是,现在子嗣停滞,无论男女,嫔妃都再无所出。天长路远,两个女儿一嫁,此生怕是再无相见机会。 伯仲王深感为难,一边是自己疼爱的女儿,另一边是王位和性命。 ~~~~~~~~~~ 和亲的旨意下达两位公主处,两位公主想到要姐妹共侍一个年纪比父王还大的男人,就恨不得去死。 王后宫。 太子和王后望向,泣不成声的两位公主,以及她们各自的母妃。 王后没有见过先王的死状,但是大王屡屡噩梦缠身,可见一斑。 同为女子,她也无法对抗和亲这种命运。 太子心里也唏嘘,虽然他对作为竞争对手的各位弟弟全无好感,然而,作为没有威胁的两位妹妹,他还是很心疼的。 诚然,他也想早日继位,但他确实,看到了父王的种种烦恼,明白坐上王位并不等于高枕无忧,相反,他还要勤政务实,处处作抉择,苦守祖宗打下的江山。 和亲,无可避免。 第55章 王子公主乱伦? 紫来殿。 梁国使节满意地看着伯仲国的君臣吃瘪,大摇大摆地出殿,迎接伯仲国两位公主,到梁国和亲。 君臣望着趾高气扬的使团队伍离开,一时无话,连朝会都不想继续了。 两位年仅十三岁的公主在宫里准备和亲事宜,消息传到了京城大街,不知先王是惨死的百姓们,纷纷指责伯仲王无能,任由其他国家踩到家门撒野,毫无大国的威风做派。 新任王城使正直不圆滑,把没有修饰过的民间指责照搬到密报上,伯仲王气得当场就病了。 王后和太子守在床边,御医低言:“大王过往常被梦魇困扰,现今又气血攻心,郁气难解,还望大王放开心境,以免邪气入侵,郁郁寡欢,终致心病无解。” 伯仲王挥挥手,御医退下。 “父王,和亲之事板上钉钉,那些无知百姓也不过闲谈几句,你不用理会。” “大王,太子说得对。百姓不知道拒绝和亲也许会导致朝局不稳,甚至给了别人攻打的借口,才会这般口不择言。百姓健忘,很快此事就会消散了。” ~~~~~~~~~~ 利用和亲求得一时安宁,君臣虽是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到底心里也有不甘。 最痛苦的莫过于两位公主。 想到先王愿意保护女儿,自己父王不愿意护下自己,就觉得命运不公。 再怨天尤人,两位公主还是出嫁了。 伯仲王拖着病体亲自送女儿出京城,没人比他更痛心。落后就要挨打,伯仲国领土大,但战力比不过梁国。休养生息不过几年,他尚需蛰伏。 和亲队伍出了京城,往梁国方向行进。 护亲的权贵大人物有三人——九王子、十王子、京城骠骑将军。 九王子和十王子之前搞事,伯仲王一直想不出什么主意,让他们分点精力去干正事。这不,赶上和亲,就让两个逆子去保护妹妹出嫁,在途中好好历练一番,免得整日在王宫没个正形。 京城骠骑将军是打过仗的,他才是护亲军队最重要的指挥官。 和亲队伍出发,休息的第一站,在京城的相邻城镇。相当于刚出京城,还没有走很远。 伯仲王在寝宫心神不宁,总有预感会出大事。 果然,和亲队伍出京城的第三天,京城就传回噩耗:九王子、十王子,以及两位公主都死在客栈。 不仅死了,还死得相当不光彩——四人赤身裸体,以不雅的姿势抱在一起。 朝野震惊。 伯仲王派太子亲赴现场,务必彻查死因和经过。 两天后,太子和梁国使团一同回到京城。 九王子、十王子,以及两位公主的遗体也运回了京城。他们的母妃,亲眼看到了遗体,当场哭晕过去。 ~~~~~~~~~~ 伴书殿。 伯仲王和重要的王子大臣,以及梁国使团都在。 伯仲王还没发泄愤怒,梁国使团率先发难:“早知贵国公主喜欢和王子乱伦,我们就不需要白走一趟,还献上宝贝,最终换来这么个结果。” 还没好彻底的伯仲王,强忍病痛带来的困乏和突然失去儿女的悲愤:“使节无需动怒,出事的是寡人的儿女,寡人比你们更气愤。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查明原因,使节放心,我们伯仲国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伯仲王英明,既然涉及王族家事,我们使团也不留在此处难为伯仲王,只希望伯仲王记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那是自然。” 梁国使团离开大殿,伯仲王就追问太子:“难道结果真如使团所说?” “父王,请先听随同调查的太医院院使和提刑官发言。” “提刑官,你说。” “回大王,臣等检查案发现场,并无发现打斗痕迹,而两位王子和公主身上,也没有外物造成的伤痕,排除了使用武力的情况。且臣等与太子赶到现场时,当地官员已经封锁现场,禁止外人进入,连梁国使团也悉数站在外面。” “说结论。”伯仲王怒言。 “结论,结论是……”太医院院使战战兢兢,“臣检查过王子和公主们的遗体,的确发现行房痕迹。他们遗体交叠,还服用助欢药物……” 太医院院使几欲说不下去,就差把马上风说出来了。太子和提刑官垂下头,等待天子的震怒。 伯仲王没有震怒,他直接昏了。 大臣们手忙脚乱,太医院院使被推上前去把脉。 ~~~~~~~~~~ 伯仲王醒了,王子和大臣们都在等他的态度。如果不是要保持为君的风范,他都忍不住泪洒案前了。 “太子和七王子留下,其他人退下。” 太子和仲封鹰站在案下,伯仲王强忍泪意,三人都没有言语。 一炷香后,伯仲王心情和身体缓和了些,便问:“太子和七儿怎么看?” “父王,如今百姓未得消息,应先切断传播,免得丑事远扬,坏我王族名声。” “太子所言甚是。来人,安排下去。” “是。” “七儿,你怎么看?” “父王,儿臣想把提刑官和太医院院使再请过来,仔细问询。” 伯仲王脸色一变。 “七王弟,父王都这般状态了,还听那二人说什么?”太子赶紧示意仲封鹰,意思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乱伦了,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 仲封鹰坚持:“父王、大王兄,儿臣想把提刑官和太医院院使再请过来,仔细问询。” 太子都无奈了,难道七王弟想逼父王再晕一回吗。 “七儿,你意欲何为?”伯仲王语气不佳。 “父王,此事疑点重重,儿臣虽然不喜九王弟和十王弟,但王弟已去,且是保护和亲的妹妹而出事,我们是一家人,不能未查清楚,为了快点安抚他国使团,就匆匆把脏水扑向两位王弟。特别是为国和亲的两位王妹,死得不明不白,还要被侮辱名声,儿臣不想也不愿她们是这种下场。” 安抚他国使团,匆匆结案,仲封鹰就差把欺小怕大说出来了。 太子都怕伯仲王想杀人,几次拉仲封鹰袖子,暗示他算了。 仲封鹰没有接受太子的好意,直视伯仲王——孬种,他当首富和霸总时,绝不会这么畏畏缩缩,还委屈家人。 伯仲王气得胸口起伏,和仲封鹰对视起来,空气中都是剑拔弩张。 第56章 人也猜不透自己 之后,还是伯仲王先败下阵来,因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是无辜的。 提刑官和太医院院使再次出现在大殿,伯仲王扫来的目光,让两人顿觉脖子凉凉的。 “七王子,你想问臣等什么问题?” “太医院院使,你方才说发现行房痕迹,遗体交叠,且服用助欢药物?” 太医院院使小心观察大王黑乎乎的脸色,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这如何能证明王子和公主就有行房?” 太医院院使愣住了,这还不明显吗? 伯仲王抬起眼皮,看这个儿子打算怎么狡辩。 “你是否有直接证据,证明王子和公主行房?” “并无,但……”很明显啊。 “这么说,我举个例子,希望太医院院使和提刑官别生气。” “七王子请说。”太医院院使和提刑官恭敬回答,自己怎么敢跟王子生气? “太医院院使和夫人行房,提刑官也和夫人行房,大夫检查,太医院院使和提刑官都有行房痕迹,那是否证明——太医院院使和提刑官两人单独行房?” “当然不能。”太医院院使和提刑官异口同声,随即明白了什么。 伯仲王和太子亦精神一振,有希望。 “七王子的意思是,院使只能检查出王子和公主都有跟人行房,可行房对象却不一定就是对方?”提刑官抓住了关键。 “没错。” “这……”院使思索,“虽说遗体交叠,但确实也有可能是事后摆放,掩人耳目。” “正是我所担忧的。”仲封鹰点头。 “如果真有其他人参与,不可能毫无挣扎痕迹?”提刑官还是不解。 “院使说过,王子公主都有服用欢药,有没可能,那也会影响事情的走向?” “不排除这个可能。”提刑官沉思,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伯仲王听完,昏昏欲睡:“寡人累了,诸位散了。” ~~~~~~~~~~ 事情的发展变得诡异。 仲封鹰提出的设想于伯仲国一方有利,明明可以就此探寻下去,偏偏伯仲王屡屡称病,不想再议此事。 深谙官场的人,或可发现,伯仲王态度消极,显然不想继续深究。 太医院院使和提刑官当然明白,但他们还是配合仲封鹰查下去。 理由很简单,因为查出来的结果,不管怎样,伯仲国都要吃亏。作为第一线查案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触碰逆鳞。太子虽然也涉及其中,可他是储君,大王不会对他怎么样。 他们就不同了。伯仲王因为吃瘪心里不痛快,很有可能找他们泄愤。他们或许无辜,但大王会管吗? 七王子一插手,情况就有变化了。他不是储君,调查的烂摊子可以甩在他的头上,到时自己就可以安全退出来了。 是以,太医院院使和提刑官非常配合仲封鹰的调查。 柔妃宫。 温春沭和萧近凤都很不满。 温春沭这边:九王子和十王子两个口无遮拦的货色,死了最好。尤其是九王子,动手动脚、发疯不讲理,如今死得难看,就是恶有恶报。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七王子要帮他翻案,就让他坐实欺辱妹妹、乱伦的骂名不就好了?那样七王子也可以出口恶气。 萧近凤那边:太子明明可以顺着乱伦的结果,打击九王子和十王子的党羽。九王子和十王子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七王子明明顺势而为,既可报仇雪恨,又可助太子拉拢一拨人心,毕竟人都是要对比的。 大家看,九王子和十王子多么多么坏,衬得太子和七王子多么多么好。 本来良好的局面,七王子就是不走寻常路,连大王都默认了,他还要拉着太医院院使和提刑官查来查去。查得再清楚,结果会变化很大吗?真是不理解。王后和太子不时过来敲打自己,奈何七王子被她和温春沭说过以后,连柔妃宫都不回了,自己又能怎么劝? 仲封鹰不回柔妃宫,那他在哪呢? 不在萧氏客栈,因为那有萧近凤的眼线。他在失自楼,和女主对饮。 这些时日,只有女主全力支持他彻查。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执着。 还是女主说出了他的心声。 “人啊,是很复杂的,连我们自己,有时也猜不透自己。” “我们做事,也不是每一件都要有理由——有利就做,无利就不做。有利和无利中间,我们内心有一些别的想法。可以做,也可以不做。做了不为什么,不做也不为什么。” 仲封鹰听完,引为知己。 他就是这样的。 九王子和十王子得罪他,他想让两人死,这是直接有利。 为了两个恶人查案,无利,且多事。 可他还是做了,没有理由,无法解释。 女主说或许是人的向善本能——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做好事。 查了好些天,情况已经很明白了。 当日,和亲队伍入住客栈,并把该客栈包下了。 好色的九王子和十王子,看中了掌柜的女儿,将其轮奸。掌柜迫于权势,明面不敢反抗,私下起了杀心。 九王子和十王子轮奸掌柜女儿时,还不知从哪找来了春药,逼受害的掌柜女儿服下,两人自己也服下,用以助兴。 掌柜女儿被轮奸后,扔回给掌柜,不久后,就自杀了。 此时,掌柜的杀欲到达顶峰。他找到两位王子剩下的春药,悉数倒进他们的茶水里。 掌柜是个老江湖,知道越兴奋的春药,用量越多,人也越危险。 两位王子服下过量的春药,全身亢奋,心急火燎地让手下去寻女子。女子还未寻回,两位王子就兴奋致死了。 知情的官兵,隐瞒不报,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瞒天过海,否则大王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这时,梁国使节突然出现,并提出了建议。知晓王子死亡的最大官员是五品,那位五品官一听,觉得此举甚为明智——使节提出嫁祸给两位公主,待两位公主去了梁国,大王也只能不了了之。 五品官认为有人分担风险很好,就同意梁国使节把公主扛到九王子和十王子的厢房内。 两位公主均无挣扎,知情的官兵以为是被打晕了。实际上,她们被扛过去的时候,已经死了。 第57章 会是天命之女吗? 没人知道两位公主的死因,仲封鹰也只能查到这。 新的结果呈上——王子轮奸无辜百姓之女,被仇杀。公主死因不明,需梁国使团协助调查。 肯定不是乱伦,伯仲王放松不少。 但是,轮奸,被仇杀,伯仲王又很生气,真是两个逆子。 至于公主,梁国使团肯定不会协助调查。 仲封鹰也不执着调查的事了,他也不是傻的,做事可以不趋利,但绝对不能趋害。伯仲王都只能装孙子,他没必要撞上去。 王子和公主的事就这么了了。双方都没有异议。 两位王子死有余辜,公主死得不明不白,百姓听到的是——两位王子和两位公主生病,不治而亡。 不管百姓怎么想,反正伯仲王和梁国使团都默认了。 梁国使团没有趁机扬出王子的死因,毫无疑问,他们肯定和公主的死脱不了干系。 而真正的原因,仲封鹰在系统这里找到了答案。 “梁国使团里有一位四十上下的男人,将两位公主玩弄致死。” “为何公主身体无伤痕?” “私处的伤,太医院院使和提刑官身为男子,都不会细细观察。明处的伤,凶手使用了特制药物,且查案人员赶到现场已经过了几天,没能及时在伤势消失前发现。” “统子,那个四十上下的男人,是谁?” “不可说,宿主自己去查。” “……” 伯仲王把九王子和十王子的党羽都打击了一遍,无法教训逆子,那就教训党羽。 中部区域大将军和户部尚书被剜了下来,伯仲王以前不会这么强硬,但他这次就是这么强硬,吓得大家恍然发现,大王也是有脾气的。 伯仲王立了威,这不是他的本意。 儿子死有余辜就算了,他很清楚,女儿就是死在梁国人手里的。梁国人甚至没等女儿到他们国境,就在自己的伯仲国,把人杀了。 换言之,梁国只出了几十人,就肆无忌惮地在伯仲国京城耀武耀威,还在天子脚下,把天子的女儿杀了。对此,身为天子的他无计可施,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伯仲王的憋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中部区域大将军和户部尚书,只是撞在了枪口上。 如今两个位置空缺,大王也不知道气消了没有,众人都识趣没去惹他。 柔妃宫。 温春沭和萧近凤都说仲封鹰白干一场,结果没好到哪里去。 “封鹰不是为几人正名了吗?不是乱伦。”乔装的女主为仲封鹰说话。 “轮奸百姓之女,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坏男人就不管了,可两位公主是无辜的呀。在不伤害利益的情况下,做点好事没什么。就好比钱池和四王子,本宫不认识他们,但帮他们并不伤害本宫的利益,本宫也就愿意拔刀相助。” “还是王太女懂我。两个该死的王子不论,但两位为国和亲的公主,绝不能让她们死了还要被污蔑。” 萧近凤犹豫:“太子本来想拉拢九王子和十王子的部分党羽,被大王这么一弄,就成了无主派了。” “无碍,不支持政敌就行。”仲封鹰和女主都很看得开。 ~~~~~~~~~~ 梁国使团经过这件事,在伯仲国游玩了起来,既不面见伯仲王,也不离开伯仲国京城。 伯仲国君臣都装孙子,仲封鹰忍不住求女主去查。 查到的结果显示:梁国军队战力强盛,屡战屡胜,属于蕴棋大陆南部国家中的常胜之师。 原来如此,难怪伯仲王不想开战。 仲封鹰还发现一个奇妙的点——梁泽、温春沭、崔宙图,都不愿意过多聊及梁国。 女主也发现了,还慨叹自己对他们了解太少。 八月中,仲封鹰和女主的走势兵分两路。 女主准备前往婖家庄,因为常夏太想秦笛了。梁泽和女主都派人去打点,已经收到婖家庄首领的同意,对方允许三人到访,同时强调不可以再带其他人,否则一律处死。 梁泽、女主、常夏三人启程,仲封鹰送别他们,心里还有点对女主的不舍。好在女主承诺会适时告知行程,仲封鹰就没那么担忧了。 没了梁泽和女主,仲封鹰惊觉自己势力太单薄。由此,他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第一个心腹就是小带子。 仲封鹰把自己建立商业帝国的头脑用在建立自己心腹势力上,一步步秘密安排下去。作为最重要的一环,小带子显示出非凡的能力,也为后面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另一头,女主三人。梁泽和女主属于江湖位面的人物,有着传统位面没有的外挂。利用轻功,女主单独,梁泽背起常夏,三人星夜兼程,终在七天后到达婖家庄。 田茹林望着如约而至的三人。梁泽她认识,必杀盟盟主,该盟就在婖家庄的不远处。王太女她也认识,承凤国未来的女王。只有第三位,常夏,她没有见过。 秦笛经常想念伯仲国京城的人事物,最牵挂的,莫过于爹娘和常夏。 作为婖家庄首领,田茹林本该杀伐果断。当时那支送上门来的伯仲国使团,她就应该全部处理的。 然而,她动了儿女私情,一次次对秦笛相关的事妥协。 她放了伯仲国七王子,特许秦笛给家人写信,甚至,还容忍秦笛见旧情人。秦笛坦白和常夏的过去,求她给她们一个了断的机会。 如果真的可以了断,那自然是好。田茹林忧心的是,两人还会死灰复燃,只是找个机会见面,以解相思之愁。 那又如何? 为了仅有的可能性,田茹林也愿意放手一搏。要找到一个彼此喜欢的女子,何其困难,她无法想象自己失去秦笛会怎么发疯。 就按秦笛说的,给个机会她们了断。 只是,常夏竟然还和必杀盟盟主以及承凤国的储君相识,这是她没想过的。 诚然,在秦笛这件事上,她对不起常夏,把一对鸳侣生生拆散。可是,作为一方首领,如果真有危及村庄的情况,她肯定会杀之而后快,哪怕在秦笛那里失信。 田茹林观察君乐赢,君乐赢也在观察田茹林。 这是蕴棋大陆的另一方女尊势力。 她记得国师算过,伯仲国有女子出现天命之相。婖家庄本和伯仲国同源,那么田茹林,会是这个天命之女吗? 第58章 古镇有高楼 常夏和秦笛交谈,梁泽、君乐赢、田茹林站在远处守着。 秦笛把一切当面告知常夏,包括他们使团如何受困,自己如何艰难抉择,后面如何独自在婖家庄生存,以及,如何与田茹林相处,并,与田茹林的后续。 常夏并不惊讶,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秦姐姐在给秦左相的信中,暗示她想和自己见一面。 见一面还能为了什么?无非是斩断前缘,迎接新生罢了。 常夏很清楚自己不是专一的人,可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很难受。秦笛曾占据她过往十几年的心头,一直是她心尖上的人儿。在她设想的未来中,无论是哪种走向,她始终给秦笛留了一席之地。 她没想过,秦笛会主动退出自己的世界,让她恍惚间觉得,纵使自己得了天下,也失了她。 常夏心思百转千回,泪眼婆娑的视野中,秦笛偷瞄了一下远处的田茹林。 她瞬间潸然泪下。 五人碰头,常夏对田茹林说:“祝田首领与秦姐姐永结同心,希望田首领永不辜负秦姐姐。” “那是自然。”田茹林执起秦笛的手。 梁泽、君乐赢和常夏回到伯仲国国境,入住藏凤古镇的客栈。 君乐赢以前没仔细留意,原来藏凤古镇最豪华的客栈不远处,有一座高楼——翔丰楼。 常夏心情不佳,先一步住进了客栈。 君乐赢对那座高楼很感兴趣,客栈店小二说,那是藏凤古镇第一高楼,有三十九层,属于风家。 “君公子,你不是和风公子相识吗?要不过去看看?” “也好。” 翔丰楼。 两人走到楼前才发现,该楼不是开放式的。换言之,想要进入楼内,需要走其他途径。 君乐赢有些失望,正欲往回走。 “足下可是君公子?”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突然出现。 “敢问足下是?”君乐赢搜刮了一遍脑海,并不认识此人。 “舍妹是贵国大臣,负责帮贵国王族打探情报。” “足下是风公子的兄长?”君乐赢有些惊讶。 “正是,在下丰临天,丰亨豫大的丰,临危不惧的临,经天纬地的天。” 君乐赢心下欣赏——好一位气概不凡的男子,就从名字介绍可以窥见,此人心怀天下。 “原来风公子是女的?”梁泽奇道。 “没错,舍妹好动,男装更方便。” “为何丰公子的姓氏不是风调雨顺的风?” “这是风家规矩,不便多说。” “丰公子,翔丰楼可是你们风家的产业?”君乐赢望着高楼问。 “是。” “此楼关闭,在下还想进去看看呢。” “这有何难?” 片刻,风家下人开锁让三人进楼。 君乐赢这才知道,里面是藏书阁,书籍繁多,浩如烟海。上到顶楼鸟瞰,不仅可以一览众楼小,还有俯视众生之感。 仲封鹰看到信上女主对该楼的种种描述,想起一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丰公子的气概,是家族给的。能时时身居高楼看众生,如何不气概? 君乐赢沉思,或许蕴棋大陆那些中立的世家大族,可以试着拉拢。 丰临天与君乐赢相见恨晚,便随同她及梁泽一起回到客栈。常夏状态依然消沉,见多了个人,打了声招呼,又关上了厢房的门。 八月下,四人奔往伯仲国京城。 仲封鹰见到丰临天,心潮起伏,又一位关键人物出现了。 夜里,脑海出现好久不见的电脑。 “宿主,十分钟,随便你看。” 十分钟后,电脑消失。 梁国使团一直没走,伯仲王也无可奈何。 自八月中起,仲封鹰开始培养势力,女主亦出谋划策,多处协助。现代的管理手段,加上古人的智慧,仲封鹰很快得到一支心腹队伍的雏形。 翔集派,取自鸾翔凤集,是女主和仲封鹰共同为自己势力团队起的名字。如今团队已有部分干将,待干将再分别发散影响力,团队将会日益强大。 女主和仲封鹰是团队的老大,小带子是这支团队的第三把手,几人配合得当,势力渐渐有飞升的苗头。 女主并非伯仲国中人,一般不出面参与议事,是以团队的管理人,明面上只有仲封鹰。 秦左相和常右相两个老狐狸嗅到味道,虽摸不透仲封鹰是不是对王位有兴趣,但两人都暗示会站在仲封鹰的这边。 国都大将军因为四王子的事,对仲封鹰一直感激,亦表明自己愿意支持的立场。 京城骠骑将军,因为仲封鹰横插一脚,查明王子公主并非乱伦的真相,免了自己的部分罪责,故而悄悄向仲封鹰示好。 十王子的舅舅,前中部区域大将军,因十王子早与仲封鹰修好,且仲封鹰曾为了十王子与九王子交恶,后仲封鹰又为了王子公主乱伦的事奔波,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最后能够确认并非乱伦的真相,且令梁国使团闭嘴,种种事件的加持下,这位大将还是被仲封鹰折服,表示自己一旦起用,就是仲封鹰的盟友。 …… 细数下来,仲封鹰无形中,得到了朝野绝大部分力量的支持。只要他想,打败太子犹如探囊取物。 仲封鹰有问过女主,关于谋夺天下,需不需要他夺得伯仲国的王位。 “人喜欢拥戴明主,封鹰可以做到;人也喜欢出师有名,我们暂时不能。” 没错,出师有名。 谋反在天下人眼里,就是大罪名,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日后必被攻讦,甚至有被趁乱赶下台的可能性。 就观梁国使团,不就是想来伯仲国,激怒君臣,好找个打仗的理由吗? 即使是干坏事,也要顶上个好听的原因。 现在没有名目,就先顺其自然。女主和仲封鹰,与梁国使团,可以说是一路人。 或许打天下,道德感太强的人做不到。 道德感强的人,大多会继续愚忠,然后被歌颂。朝政腐败和分裂、怨声载道,亦不能改其意志,女主和仲封鹰需要这种忠臣,但他们不是这种人。 ~~~~~~~~~~ 常夏借酒消愁,面容消瘦,憔悴不堪,是仲封鹰感到意外的。他记得在《预言》里,她就是个海王,和秦笛的分开,也是她有错在先。现在这般深情,好像换了个人设。 女主沉默地陪伴,常夏举起酒杯:“我心里郁闷,描述不出这种心境。” 第59章 后代离仲家 仲封鹰不知第几次听她说,郁闷、难受、有苦说不出。 回想过去,仲封鹰在脑海找到了网上看过的一句话,大意是:水本无忧,为风而皱;山本无愁,为雪白头。 醉醺醺的常夏眼神一瞬清明:“没错,这就是我的心境。”随后,继续陷入痛苦。 …… 常夏的转变,来自于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五王妃,国都大将军的孙女。 五王子是常夏表哥,五王妃是常夏表嫂。某日,夫妻两人似乎在闹和离。 事情没有声张,常夏得知还是因为五王子母妃告诉了哥哥常右相。 事情要从一段时间前说起。 五王妃因为想早日诞下儿子,便到京城郊外的寺庙祈求子嗣。 返回王宫途中风雨大作,车马难以行进,五王妃一行找了个避雨的地方,等待雨停。 就在此时,数名恶霸,欺负一名女子。 五王妃出自将门,身上颇有一股锄强扶弱的侠义精神。见此,马上命令随行侍卫救人。 可怜的女子被救下,和五王妃一行共同避雨。 雨势越来越大,天色渐暗,侍卫首领建议退回寺庙,留宿寺庙的厢房,待次日看天气再定。 五王妃同意了。 那名女子嘤嘤而泣,直言自己害怕。善良的五王妃怜惜,就和她一起睡。 厢房的烛光明亮,五王妃正欲吹灭蜡烛安寝,那名女子忽然对五王妃用强。 五王妃想喊人来救,被女子捂住嘴巴,五王妃才发现,对方是练家子。 出身将门,五王妃学过几招,奈何毫无作用,那女子厉害多了。 此时意识到被骗已经迟了,女子把五王妃擒住,逼其服下一颗药。吞下后,全身发烫。 结果很明显,是春药。 好在对方用量不多,五王妃只是乏力,神志还是清醒的。 女子把自己衣服脱下,五王妃瞪大眼睛——男扮女装! “女子”把五王妃睡了,还不停喊五王妃的闺名。五王妃不知道对方如何得知自己闺名,她只知道,她被一个陌生男子疯狂占有了。 半夜,“女子”低声哄五王妃:“我是不是比五王子对你好多了?” 五王妃不说话,“女子”轻笑。 “女子”没有说错,五王妃的丈夫——五王子,不就是个老瓢虫吗?指意那么一个夫君多爱妻子,可能性不大。 或许也是认可对方的话,后半段,五王妃就顺从了。 事情后面的走向没什么新奇的,就是五王妃怀孕了,五王子还欢天喜地以为是自己的。直到某天想起自己睡过很多女人,包括青楼女子,但就是很久没碰过五王妃了——房事过于沉闷,他很早就不睡她了。 所以,按时间来说,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于是,五王子就抓狂了。 “你个贱人竟敢给我戴绿帽子?” “你看看这宫里的女人,你又给我戴了多少绿帽子?”五王妃据理力争。 “闭嘴,贱人,我要跟你和离。” “离就离,小东西。” 五王子听到小东西,想冲过来打人,要不是被宫里的太监拦住,这事肯定捅到伯仲王那里去了。 结果,伯仲王并不知情。 因为后来大家说开了。 五王子心里也有盘算。现在太子势力大,父王也看重他,自己这时候不能有坏名声。虽说找奸夫的是五王妃,焉知那些无聊的人会怎么编排他是个无能的男人?所以,此事不宜闹大。 五王妃心里也有小九九,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于是,五王子、五王子母妃、常右相、五王妃、国都大将军等人,达成了统一战线。 两人不和离,孩子保留,五王子通过孩子获得大王的关注,而五王妃只是想生下自己的孩子。平时,五王子照样可以寻花问柳,五王妃也可以和奸夫见面,只是不可以让人发现。 王位是个好东西,可以让男子连绿帽都忍了。 五王子试过去查奸夫,一无所获。原因很简单,对方是女子装扮,身形和声音都不像寻常男性,是以没被发现。 当时目睹夫妻吵架的太监和宫女,悉数处死。 虽然达成利益共同体,但五王子心中还是不忿,并不想和五王妃相处。五王子母妃和常右相一商量,决定让常夏多去陪陪表嫂,做做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五王子想纳常夏为妾的事,五王子母妃和常右相都骂了五王子一通,五王子认错态度良好,现在一家人暂时还是一条心的。 常夏去陪没见过几面的表嫂,大家都说常家人感情真好,常夏和表哥表嫂感情真好。 “我问表嫂往后有什么打算,她说,她说,想当女王。” 后来,仲封鹰和君乐赢回想这时的常夏,还是觉得她说得很真。 女王! 仲封鹰和君乐赢都惊住了,君乐赢甚至想过,五王妃会不会就是天命之女。 五王妃是个英气的女子,有沙场杀敌的豪迈,只是君乐赢试探过,有勇无谋。要成大事,她需要一位强有力的军师,替她出谋划策。 ~~~~~~~~~~ 仲封鹰和女主刚消化完五王妃的事,就又有别的事发生了。 丁敬辰进宫面圣,伯仲王把儿子们都叫了过去。 听各方聊天,仲封鹰恍然发现,这个青楼老板,还有一个响当当的身份——术士。其精通堪舆术数,所卜之事大多八九不离十,乃是蕴棋大陆闻名遐迩的堪舆大师。 仲封鹰终于明白,他是怎么做到在蕴棋大陆开青楼而不被打击的,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既是立身之本,那这个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伯仲王很敬重他,要不然,自己几个儿子常常光临失自楼,此楼怎么可能还存活? “大王。”丁敬辰行礼,“草民占卜,算出后面诞生的王家后代,全部不能与仲家有关,否则,性命不保。” “这是何意?”伯仲王和儿子们都吓傻了。 “诅咒已经显现力量,仲氏一脉无法避开,而尚有子嗣,皆因女方福泽。故而,草民特劝大王让往后出生的王家子女,全部随女方姓,入女方家族,日后不再和王家有牵连,方可度过一劫。” 第60章 常夏出嫁 “年公公,近期宫中有何王家子女出生?” “回大王,有两位王子各自生了一名女儿。” “大王,这两位王孙女,请让她们随母姓,入母亲的家族。否则,挨不过三日。”丁敬辰表情严肃,“此后的王族血脉,无论男女,都必须如此。” 伯仲王犹豫了,生了女儿的三王子和八王子也很为难。 丁敬辰告辞离开,剩下父子们面面相觑。 太子心里也忐忑——丁敬辰没有指出王长孙女,他不知如何是好。 仲封鹰内心也打鼓,那他宫里的两位孕妇,生了孩子都不姓仲吗? 伯仲王和三王子心存侥幸,让女儿继续姓仲。八王子认为王妃十月怀胎,孩子出事她肯定心如刀割,同意女儿跟八王妃姓,并将女儿交给岳父家养,以后不再联系。 三王子和三王妃等人把女儿看得严严实实,确保其首先能平安迎接第四天。 仲封鹰没接触过占卜和堪舆术数,也在暗中留意事情的发展。 第一第二天,平静无波。第三天,三王子女儿突发高烧,伯仲王令御医们务必医好。 御医检查后,查不出病因,束手无策,三王妃劝三王子赶紧顺从天命。 三王子瞥了眼脸色阴沉的父王,迟疑了一下。就这一下,时间过了凌晨,属于第四天。 女娃本来高烧哭喊不停,登时就没了声息。御医立即上前,呼吸已经停止。 三王子宫中顿时哭声一片,三王子和伯仲王父子对视,皆跌坐在椅。 八王子和八王妃庆幸自己早早作了决定,免了女儿的一死。 仲封鹰大为唏嘘,感受到一股玄学的力量。 伯仲王的孙辈,只有王长孙女,以及入八王子岳父家的二孙女,再无其他。 丁敬辰的话,只有伯仲王父子和年公公听见,后来三王妃和八王妃及各自的父亲也听到了转述。事关重大,所有知情人讳莫如深。 这个占卜结果,基本宣告了伯仲王不会有孙子,他失魂落魄地望向祖宗的牌位,不知该怎么告诉他们。 如今,各宫即使生出儿子,也不能姓仲,伯仲王找不到破局的方法。当然,现在是连女儿都难以生出,别说儿子。 伯仲王的目光,全部放在了仲封鹰的身上。他希望七儿能生有儿子,也希望仲封鹰能想出破局的办法。 仲封鹰自问很难。 儿子或许可以拼一拼,但诅咒的力量绝非他一个普通人可解。灭国的仇恨,那是多少人命堆砌出来的?焉能想想就可破解? 仲封鹰表示自己很平凡,没有通天的本领。 ~~~~~~~~~~ 常右相府邸。 虽说每日的朝会大王和太子王子们没什么异常,但敏锐的常右相还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三王子的独女离奇薨逝,伯仲王下令厚葬,父子二人忧伤的脸色下,总感觉隐藏了什么。 常右相无法窥知王室秘事,但他眼前可见的,就有一件大事。 那就是女儿的婚事。 常夏多次拒绝匆匆成婚,常右相夫人亦表示成亲乃是人生大事,不可操之过急。常右相当然也赞同母女二人的看法,只是,求亲的达官贵人太多,自己女儿若不赶紧定下婚事,就一直会被各方豺狼惦挂。 表嫂五王妃与常夏关系越来越好,询问常夏可有意中人。 脑里闪过秦姐姐、王太女、梁盟主和七王子,常夏摇了摇头:“并无意中人。” “可是妹妹,你还是应该早些定下,以免节外生枝。” “表嫂有何提议?” “五王子每回在宫中,都会说其他王子的坏话。说得最多的,就是太子、三王子、六王子和七王子。太子、三王子、六王子都已经有正妻,而大王非常看重的七王子,尚未有正妻。表嫂认为,七王子比其他所有王子都要英武有担当,且嫁过去不需要委屈当妾,是最佳人选。” “七王子尚有两位孕中的女子,我嫁过去,岂不是要尽快有孕,早早踏入女子间的争斗?” “非也,我曾听过五王子和母妃的低语。”五王妃勾了勾手指,常夏把耳朵附过去,“他们说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还有此事?”常夏吃惊。 “嘘。”五王妃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保密,不然要被杀头的。” 常夏赶紧点头,心里已有谋划。 ~~~~~~~~~~ “不可。”常右相态度坚决,“王族血脉单薄,若你嫁过去,受到影响,没有子嗣可怎么办?你大哥在北部边疆镇守,成婚不知在何日,你要是无法诞下子嗣,我们常家怎么办?” “你爹担心得没错,夏夏啊,你为何执意嫁给七王子?”常夫人不解。 “爹,娘,七王子能让两位女子有孕,或许他是王家特别的那个血脉呢?我们常家已有丞相和守疆大将,要想门当户对,女儿还能选谁?七王子有勇有谋,若是嫡长子,绝对比太子更有成为明君的可能。” “夏夏慎言!” “女儿知道。” 常夏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说服了常右相和常夫人。 接下来,她去找了王太女,就等七王子求亲了。 君乐赢和仲封鹰对这门联姻没有意见,能绑定三大权臣之一的常右相,以及三大虎符持有者之一的常盛,绝对是个不吃亏的买卖。 五王子一方面妒忌仲封鹰可以娶到心心念念的表妹,一方面忌惮仲封鹰支持太多,便处处阻挠这门婚事。 太子的心态很微妙,虽说仲封鹰支持他,但他很明白仲封鹰的优势,不时担心仲封鹰会超过他,是以,他也暗中搞破坏。 其他王子也是,全部耍诡计,不让仲封鹰顺利娶到常夏。王子的母妃们,甚至想伙同王后阻挠,只是王后并没参与其中。 出乎太子王子以及嫔妃们的意料,在许多人的破坏下,这门婚事依然进展得非常顺利。因为,伯仲王很看好这门婚事。 在伯仲王的眼里,如果没有嫡长子继承制,现在成长了的仲封鹰,就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太子气魄和胆量不够,梁国时时盯着伯仲国这块肥肉,在自己有生之年,伯仲王希望可以多培养一个出色的儿子,以抗衡外敌。 婚礼十分隆重,婚宴大摆三天,常夏风风光光地嫁入七王子宫中,羡煞一众女子。 第61章 梁王叔求娶县主 常夏听见所有人的祝福,都说她找了个好夫君,无一人说七王子娶了个好妻子。常夏冷笑——毫无格局的一帮人。 女主乔装成一名宫女,洞房花烛夜,仲封鹰和梁泽守在屏风外,听着王太女和常夏讨论婚礼的繁文缛节。 深夜,女主和常夏结束吐槽,酣睡过去。竖起耳朵的梁泽把耳朵收好,也趴在一旁睡着了。 仲封鹰感受到身体的指示,心下讶异:“统子,女主认定常夏了?又不是恩人,又没有挡热水,这就认定了?” “宿主,常夏和女主共同话题特别多,又倾国倾城,女主早就长出友爱脑了。” “常夏真是666啊。” 第二天,仲封鹰划破手指,用帕子擦干血迹,交给外头等着的嬷嬷。不明真相的萧近凤和温春沭离远望着,心思各异。 九月上,常夏成为七王子的正妃。依例,萧近凤作为侧妃,温春沭作为侍妾,都要去拜见常夏。 温春沭容易满足,只要能在七王子宫中好好生存,她不介意这宫中有几个主子。 萧近凤心中不畅,好在她多年外出经商,不重闺阁中的争斗,是以对常夏没有过分动作。 常夏都摆出架势了,只见侧妃和侍妾都恭恭敬敬,显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 父亲常右相有很多女人,常夫人早年抗争过,没有结果就随自己夫君去了。见识过亲母常夫人和后宅女人的刀光剑影,常夏还想早早立威。没想到两位有孕的女子,丝毫没有借子娇纵,让她对七王子宫中的人顿起好感。 萧近凤端庄,温春沭柔媚,常夏观察完,都要感叹七王子好福分。直到王太女的不经意袒露,常夏得以知道更多。 女主和常夏没有限制过仲封鹰的行为,只是……常夏今年及笄,年方十五,无论有没自己身体的原因,仲封鹰这个现代人都觉得太小了,所以一直以礼相待,更令常夏对仲封鹰的印象好上加好。 女主住在柔妃宫多日,仲封鹰有点担心她的友爱脑会影响打天下的进程。要知道,只有女主早日一统蕴棋,他才能早日回到过去。 仲封鹰和女主秉烛夜谈,女主坦言:“夏夏的很多想法都与我不谋而同,加之年龄相仿、志趣相投,还沉鱼落雁,故而我不欲离去。今听封鹰一席话,醍醐灌顶,我明日便出宫,继续为天下一统作努力。” 女主如此听劝,仲封鹰深感欣慰。 常夏因为王太女不在夜里相拥密语,失落了几日。但她明显不是普通女子,失落一会,又重整旗鼓。 九月中,仿佛只是闲逛的梁国使团,又出招了。 这次,他们求娶的是,长公主的独女,来娣县主。 来娣县主的封号是伯仲王和长公主共同起的,一看名字,就知道母亲和舅舅多想要儿子。 过程大同小异——伯仲王生气,气自己,气儿子臣子,气梁国,然后答应。 过程又有所不同——公主怨天尤人,逆来顺受,而来娣县主,直接把和亲的圣旨扔回给年公公,大呼“不嫁”。 暗处的梁国使团笑出了声,纷纷低语:“打起来,打起来……” 年公公眼皮突突,不动声色地把县主的意思传回给伯仲王。 伯仲王长吁短叹,自己妹妹只生了这么个女儿,纵得她目无尊长、飞扬跋扈。 因为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先王走后,伯仲王就十分疼爱这个最亲的妹妹,爱屋及乌,也很宠爱妹妹唯一的女儿……直宠得她抗旨不遵。 来娣县主作为王室中人,早就听过两位和亲公主如何死在客栈。想到表妹的惨死,她无论如何不想去嫁一个“老家伙”。 “乖女儿,对方四十上下,说不上老家伙。”长公主也很心疼,可是无可奈何,还是得劝女儿以大局为重。 “四十上下,不就比大王舅舅还老吗?这么老,不就是老家伙吗?”来娣县主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两位表妹就是太懦弱,当初要是拒绝,也不用死得那么惨。” “胡说,这是你一个小小县主可以非议的吗?”长公主厉声批评。 来娣县主吐了吐舌头,关门不理母亲了。 长公主和伯仲王万分无奈。 梁国使团乐见伯仲国王族鸡飞狗跳,反正自己只管出招搞事,管他伯仲王怎么处理。 伯仲国与婖家庄多次摩擦,打过不少仗,损失惨重,在未恢复元气之前,不适宜开战。何况,小小婖家庄都难以收服,怎么战胜蕴棋大陆南部的常胜之师? 君臣都明白这个道理,在朝臣的唾沫星子下,伯仲王打算用强硬的手段,逼来娣县主去和亲。 长公主知道先王因为和亲的事,激怒了梁国人,导致英年早逝,故而自己王兄现在要逼独女和亲,自己也只能默认。 来娣县主很生气,去找自己的生父。 长公主驸马多年求子无方,也不想唯一的孩子远嫁他国,便到了老友常右相的府邸,相询是否有回旋的余地。 当日,仲封鹰陪常夏回娘家,正好碰见长公主驸马来访。 驸马拳拳爱女之心,令常右相也不胜唏嘘。两位长辈瞥见常夏和仲封鹰相敬如宾,一个想法顿时从心里冒出。 ~~~~~~~~~~ 伴书殿。 伯仲王、仲封鹰、常夏、常右相、长公主、长公主驸马、来娣县主……还有一名陌生男子。 “王妹,这位是……” “王兄,他是来娣的未来夫君。” “未来夫君?”伯仲王眯起眼睛,“寡人为何从未听说?” “来娣还需两日才满十五,未到及笄之年,是以我和驸马都未来得及告知王兄。” “没错,大王,我们夫妻早为来娣选好夫君。”长公主驸马连忙补充,“本想在及笄宴上告知大王,没想梁国王叔求娶,为免失信于人,我们只好赶快把此事禀明大王,恳求大王帮忙转告梁国使节,来娣无法嫁与梁王叔,请他们王叔另寻贤妻。” 伯仲王凉飕飕的视线刮向那位素未谋面的男子,该男子吓得站立不安。 “这位年轻人,是何人?” “回大王,他是臣的远房侄子常幡。”常右相出列,“幡儿天资聪颖,有不世之才,乃是臣家族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孩子。” “是啊,幡儿特别优秀,所以我们夫妻同意他成为来娣的未来夫君。”长公主满脸歉意,“王兄,和亲一事……” 伯仲王没有正面回答,把皮球踢给仲封鹰:“七儿怎么看?” 第62章 县主失踪 仲封鹰收到常夏的暗示:“父王,既然来娣表妹已有婚约,确实不该失信于人。至于梁国那边,父王可以物色女子,建议对方接受,这样更有主动权。” 伯仲王的心思几转,没应下这事,只让众人退下。 ~~~~~~~~~~ 两日后,来娣县主的及笄宴,隆重开摆。 伯仲王携后妃、儿子、大臣参加,一同出席的,还有梁国使团。 来娣县主见大王舅舅迟迟不说自己有婚约的事,便自己亲自开口,顺请梁国使团为他们王叔另寻贤妻。 是的,这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睡遍女子,尚未娶得正妻。 梁国使节冷笑,正想挖苦,就被身旁一位男人拦下。 该男人三四十岁,相貌普通,但是眼神异常犀利。只见男人就坡下驴,恭喜来娣县主寻得良人,最后表明可以为王叔选择另外的女子。 来娣县主和长公主夫妇十分开心,没想到对方这么通情达理。 伯仲王眼皮一跳,咄咄逼人的使团,突然如此爽快,总感觉大事不妙。 果然,那个男人笑眯眯地望着柔妃:“大王,我们听闻你后宫有一位妖妃,勾得你曾经拒绝早朝,只为流连温柔乡。” 伯仲国的君臣和嫔妃面色大变——这是要当面抢大王的妃子啊。 “使团诸位应该是听了风言风语,此事不实。”伯仲王脸色奇差,捏着茶杯的手,青筋毕露。 “我们向来不爱拐弯抹角,伯仲王,和亲的人选,要么是你的柔妃,要么就是最初说好的来娣县主。二选一,请大王好好考虑。”那男人原本就犀利的眼神,更加刺骨了。 伯仲王被对方的眼神震慑到,进退两难。 来娣县主脾气火爆,拉起唯唯诺诺的常幡:“夫君,你说怎么办?” 大臣们窃窃私语——这县主真是没个女儿家该有的样子,婚都未成,就喊人夫君了。 常幡硬着头皮:“草民自是要娶县主的。” “草民?”男人笑得毫不客气,“一个平头百姓,怎么和我们梁王叔比?” 常幡被对方的奚落激起斗志:“纵使我并无官阶,我也要护住我的妻子。” 男人嘴角嘲讽:“伯仲王可听见了?他说,要护住自己的妻子。就不知道,伯仲王你要不要护住你的女人了。” 伯仲王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拳——欺人太甚。他陷入了纠结:常幡一介平民,都说要保护自己的女人,要是自己献出柔妃,岂不是连平民都不如?可是选择来娣,就是生生逼人毁了婚约,况且来娣的态度很坚决,他怕自己过于强硬,来娣会拼个鱼死网破。 深思很久,柔妃是绝对不能选的,那就来娣,自己作为大王,没理由还要被小后辈牵制。 伯仲王的视线扫过梁国使团——伯仲国的人紧张到吃不下,对方呢?吃得有滋有味,间或望向自己,都是轻视。 【要忍!】伯仲王的指甲都要嵌入血肉里了。 “来娣,寡人早已下旨,为你赐婚,你就乖乖跟梁国使团到梁国和亲。” “舅舅,我有婚约。”来娣县主怒视伯仲王。 伯仲王被她以下犯上的眼神激怒:“放肆,是不是寡人对你太好,让你都忘了君臣之礼?” 长公主连忙拉来娣县主跪下:“王兄恕罪,来娣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请王兄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孩子置气。” 伯仲王看向唯一的妹妹,缓和了脸色:“平身。” 长公主拉来娣县主起来,来娣县主起来后,直接甩开长公主的手,一言不发。 三四十岁的男人笑着看好戏,仲封鹰不动声色地观察他,思考他会不会是杀害两位公主的凶手。 及笄宴不欢而散,伯仲王态度强硬,来娣县主最终被绑上了马车。 为免重蹈覆辙,伯仲王安排了三位大内高手暗中跟随保护来娣县主。护亲的将领,也不再是护卫不力的京城骠骑将军,而是国都大将军本人。 国都大将军知道大王想赶紧把梁国人送出伯仲国境内,所以一路非常警惕,决不允许丝毫意外。 饶是如此,伯仲王还是在和亲队伍出发七天后,收到来娣县主逃跑溺亡,尸首遗失的消息。 长公主直接就病倒了。 太子当时查案表现一般,伯仲王这次派去的是五王子。 五王子不情不愿,带着调查队伍赶往案发地点。 十月上,五王子带领众人回到伯仲国京城。梁国使团,又一次回来。 望着始终无法送走的使团队伍,伯仲王一阵心悸,感到身体越来越差。自从梁国使团出现,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病了看御医,还是无法好彻底。 五王子查到的是:来娣县主在经过一处河流时,跳河逃跑,后被捞出,已经没了呼吸。等待进一步指示时,尸首遗失。沿着仅有的线索去查,一无所获。 换言之,五王子既没有查出更多信息,也没有找到来娣县主的遗体。 比太子还没用,伯仲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五王子自感委屈,退到角落。 噩梦循环,只因梁国使团又开始点女子了。 就像摆脱不了的恶魔,伯仲国君臣疲于应付。 京城郊外。 仲封鹰和女主,意外看到常夏怀里的来娣县主。 县主精神不对劲,抱着常夏不停说:“他想玷污我,他想玷污我……” 常夏简单说了经过,仲封鹰才知道——原来,受长公主驸马所托,常家派出势力暗中留意和亲队伍的消息。 那日,来娣县主从客栈跑出,衣衫凌乱,惊慌失措。慌乱间,一头扎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国都大将军立即命人去救,县主被捞出,呼吸停止。 后来,国都大将军因为事出突然,反应不过来,疏于对“遗体”的管理,常家的势力趁机潜入去救,并聘请名医,最后大夫妙手回春,县主捡回一命。 仲封鹰从系统处得知,当时来娣县主是休克,不是死亡,常家势力的及时相救,给了来娣县主重获新生的机会。 第63章 定下王长孙 过了两天,来娣县主慢慢恢复平常,告知了几人真相。 “我们到了客栈,我照常在厢房发呆。那个顶撞过舅舅的三四十岁男人,一进来就对我用强。拉拉扯扯的时候,有三名男子不知从何处冒出,替我和那个男人周旋。救我的其中一名男子低声说他们是舅舅派来暗中保护我的,让我先赶紧出厢房,剩下的交给他们。” “没等我冲出厢房,那个男人就以极快的速度,杀了救我的三个男子。之后,他可怕的目光向我投来,我吓得失声,直接开门冲出客栈。周边的侍卫都关心地问我发生何事,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头脑思考不过来,只想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我总感觉他在追我,于是我拼命跑,拼命跑,慌不择路,掉进了河里。河流急速,我沉了下去,觉得窒息和死亡向我涌来……不知多久,我醒来,见到的是大夫和常家势力。” “常家势力将我暗中送回京城,我终于见到夏夏……后来,你们都知道了。” 仲封鹰听完,直觉那个男人就是杀害两位公主的凶手。 “来娣,你以后怎么打算?”常夏问。 “舅舅和爹娘护不住我,唯有隐姓埋名,等梁国人离开再说。” 男装的女主若有所思,默默走向无人的地方。 仲封鹰跟过去:“君公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是伯仲王,会如何破局。” “那你想出来了吗?” “这支使团耀武扬威,如果是我,我会挫其锐气,然后给他们点颜色,让他们再不敢轻易来犯。” “听起来不错,要怎么做?”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法子!”仲封鹰喜笑颜开。 ~~~~~~~~~~ 失自楼。 仲封鹰约梁国使团来嫖妓。 使节兴致不大,那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则兴致勃勃。 “官人们,这是我们伯仲国贵族女子才会的‘割子舞’,请官人们好好欣赏欣赏。” “好啊。”男人色眯眯地接话。 几位身手很好的女子跳舞助兴,男人直接和青楼女子运动起来。 使节不碰女子,和仲封鹰欣赏舞蹈。 赤身裸体的男人,一边运动,一边看舞,不亦乐乎。 忽然,跳舞的几名好身手女子,纷纷把舞蹈所用的扇子,以扇面的弧线为刀,向男人身体远远剜去。 扇面如刀,男人手忙脚乱地穿衣,因女子们的“刀”似有刀锋,剜得身体生痛,有要当太监的错觉。 仲封鹰不懂内功,只扮演看客。 使节古怪地望着专注舞蹈的仲封鹰,心里疑惑:【刚刚明明感受到女子们用了内力,但七王子并无异常,难道与他无关?】 仲封鹰当然没有异常,他甚至不知道跳舞的女子们何时把内力释放在扇面,向男人身体割去。 男人也觉得是仲封鹰搞的鬼,奈何他眼里清澈的愚蠢,彰显了自己的无辜。 在场的男人不只他们,脱衣的男人也不只他一个,可就只有他有反应,那个男人只觉扫兴,穿衣离去。 仲封鹰做戏做全套:“诶,刚不是兴起吗?怎么就走了?” 男人脸色阴沉,自顾自离开。 使节慢男人几步,向仲封鹰赔不是:“感谢七王子好意,王叔……不是,叔状态不佳,今夜就先到这里。” 被称作“王叔”的男人又折回来:“七王子,你们这的贵族女子,都会跳这么邪门的舞吗?” 领舞的女子娇笑,眨巴眨巴眼睛:“是啊,绝大部分都会跳,有的男人会吃痛,有的没反应,全看个人。” 割子舞还在继续,男人见使团里的其他男子丝毫不受影响,兀自和美女运动,气得转身就走。 “敢情只有老子一个人痛?”男人的埋怨声从远处传到顺风耳。 丁敬辰还真和女主关系不错,竟然愿意帮女主得罪其他国家的人。 一番试探,那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可以帮梁国王叔挑选女子的男人,竟然就是梁王叔本人。难怪可以帮忙挑,原来是正主。 至于那个使节,肯定身份也高,只是还没探出是谁。 ~~~~~~~~~~ 割子舞的反响不错,梁王叔没再提出和亲了,因为他担心每个伯仲国的贵女,都会跳这个舞,然后在行房的时候割他身体。想起两位公主,还有县主,可能是刚好碰到不会的。 痛还是次要,关键是,不知道会不会断。 使团无声无息地离开伯仲国京城,伯仲王收到王城司密报,虽然不清楚离开的原因,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 只是这猛地一放下,人就跟着躺下了。 十月中,伯仲王大病不起,安排太子监国,代理朝政。 因为梁国使团而按兵不动的谋反势力,又抬头了。意图谋反的势力中,五王子的异动最多。 五王子母妃不时探询哥哥常右相的态度,常右相举棋不定。 也是十月中,温春沭生了,顺产一个男孩。 事情的发展变得复杂了。 按礼,这是伯仲王第一个孙子,但不应是王长孙。在伯仲国的制度下,王长孙是下下任王位继承人,一般是太子的嫡子。 如今太子没有儿子,即是王长孙未定。然而,伯仲王不知是不是病糊涂了,忽视丁敬辰曾经的劝告,直接为仲封鹰的长子起名,不仅随王族姓仲,还把该孩子定为王长孙。 这下,本和仲封鹰有说有笑的太子,对仲封鹰的态度就很微妙了。 伯仲王此举,等于否了太子后代当大王的可能性。日后,就算太子侥幸生有儿子,也不能继承王位。 太子辛苦守江山,可能只是为仲封鹰的儿子做嫁衣。 离王位仅有一步之遥的太子,生出了其他想法。 五王子和六王子嗅到太子不满的味道,也想着下场搅乱一池春水。 仲封鹰有点措手不及,温春沭的儿子并非他亲生,定为王长孙势必扰乱王族血脉。虽然他不是原主,但他没有绿帽情结,要帮扶他人儿子坐王位。 温春沭也怕孩子生父的事会被捅出,是以同意仲封鹰去求伯仲王收回成命。 己方所有人都赞成养精蓄锐,暂避太子锋芒。唯有女主对仲封鹰说:“封鹰,将错就错,我要看看伯仲国是顺利由男子继位,还是天命之女会冒头。” 第64章 太子逼宫 作为骑士,女主都发话了,仲封鹰就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温春沭还以为是王太女和七王子太在乎她,所以要保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开心得不行。 萧近凤心中不快,又被王后姐姐传召过去攀谈一番,心情更复杂了。 毫无疑问,太子想出手了。 中部军队是伯仲国最大最集中的军事力量,其新任大将军,就是太子的人。 虎符在伯仲王那处,可是,人心不是一个虎符就能决定的。 三方谋反势力蠢蠢欲动,女主和仲封鹰共同分析,其各自势力大约是:太子,有中部区域大将军的支持;五王子,有国都大将军的支持;六王子,有动太尉的支持。 三方分别有军事统领的支持,仲封鹰的处境有些尴尬,同时很是意外国都大将军一把年纪了,还被五王子怂恿谋反,就不怕晚节不保吗? 三个歪屁股的统领,动太尉没有直接军权,加上他不可能支持自己,所以仲封鹰没想从他处下手。新任中部区域大将军,仲封鹰甚至没和他说过话,所以也pass掉。 只剩下国都大将军。 仲封鹰想劝他老人家明哲保身,老头子因为四王子对仲封鹰很客气,但他拒绝了仲封鹰的好意,隐晦表示:“七王子,末将唯一的孙子死了,不能不为仅有的孙女谋划。” 原来是有脑子的武夫啊,仲封鹰不禁对其刮目相看。 无子的诅咒影响下,五王妃又是五王子宫里唯一的孕妇,就算不是亲生,亦能帮自己换来一些支持度,毕竟,子嗣和延续,是大家心里的正道。 王长孙的确定,令诅咒的传播产生阻滞。不明情况的百姓惊讶地发现,原来王族可以生男丁,那个诅咒纯属无稽之谈。 “谣言”隐隐不攻自破。 伯仲王在床榻看到密报,非常满意事情的发展。 太子气得回去催促太子妃:“王族是可以生男孩的,丁敬辰的预测也不是都准,咱们要加把劲,争取生个儿子。” 太子妃温顺地附和。 ~~~~~~~~~~ 柔妃宫。 小带子忿忿不平:“太子妃诞下王长孙女尚未恢复彻底,这番又要拼生儿子,真是好生可怜。” 一个假儿子引来的发展,让仲封鹰有些想不到。 女主的目光,则时时盯着各权贵女子,看有没异于常人的出现。 太子的动作比想象中快。 十月下,王后用了迷香,太子将伯仲王绑起来,逼问虎符的下落。 “这天下都快是你的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篡位?”伯仲王疯狂咳嗽,眼里都是不理解。 “父王,你怎么可以让老七的儿子当王长孙?”太子气急败坏,质问道。 伯仲王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到底是病得太厉害,熬不住太子的折磨,伯仲王交待了虎符的下落。 十一月,取得虎符的太子和中部区域大将军里应外合,逼使伯仲王在紫来殿当众退到二线当太上王。 伯仲王拖着病体,正欲按逆子指示——将王位传给太子,事情出现转折。 本应在北部守疆的常盛,率领队伍直接杀入京城。国都大将军得见,马上配合,一起杀到王宫,和太子以及中部区域大将军对峙。 传位诏书读到一半的年公公,顺势闭嘴,站到一旁。 伯仲王看见冲进大殿,势不可挡的常盛,心里升起一抹希望。 “常盛,你在北部守疆,擅自回京是为哪般?”伯仲王佯装动怒。 “请大王恕罪。末将镇守边关,为的是护国。今回到京城,驱除不怀好意之人,亦是护国。”常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太子气得面红耳赤:“闭嘴,常盛,你身为守疆大将,擅离职守,本宫可以治你死罪。” “名正言顺的储君,末将自会听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储君,末将绝不会愚忠。”常盛和太子对视,气势丝毫没有败给太子。 人群中的仲封鹰瞧见,都忍不住折服。【《预言》里,常盛戏份不算很多,没想到,在这个故事竟然一身正气。】 中部区域大将军见太子弱了气势,就自己顶上:“常盛,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君,倒是你,这么对君说话,可是想死?” 常盛朝伯仲王行礼:“大王,末将全听你差遣。” 瞥向动太尉、国都大将军、中部区域大将军,伯仲王有些欣慰,这个国家还是有忠贞不二的大将,自己还是有助力的。 仲封鹰排行第七,向前揪了揪五王子和六王子的朝服。三人一番对视,联合三大权臣和国都大将军,合力对抗太子。 太子意识到不妙,暗示中部区域大将军发动政变,武力夺取政权。 中部区域大将军刚想发号施令,常盛手起刀落,一个人头滚到太子面前,把养尊处优的他吓个半死。 常盛直接用刀抵在太子脖子上:“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等同逆贼。” 太子还想狡辩,常盛没有废话,直接动刀,连伯仲王都没来得及阻止。 两个人头滚在大殿,朝臣们吓得直哆嗦。 五王子和六王子少见这么血淋淋的场面,都忍着作呕的冲动。 事情转变得太快,所有人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在心里骂了无数句“逆子”的伯仲王,还是忍不住痛彻心扉——培养十几年的继承人,就这么死了。 “大王,请先安置好军队。”常右相出言提醒。 伯仲王如梦初醒,疲惫地调兵遣将和处理后续。 朝臣们离开大殿回府时,脚步都是虚的。 百姓看到大批军队往王宫集结,然后又井然离开,都在好奇发生何事。 新任中部区域大将军和相关造反的人员悉数被判诛九族,不明所以的百姓们就更好奇了。 谋反的将士和臣子皆已伏诛,唯有太子的家人,伯仲王难以下手。 太子,不,前太子的家人,不就是自己的家人吗?太子妃、王长孙女、王后、二王子……伯仲王左右为难。 他认为儿子谋反该死,可他内心深处又尚存亲情,舍不得赶尽杀绝。 伯仲王在寝宫内,一边吃药,一边暗自洒泪。 第65章 继任太子 萧氏客栈。 “夏夏,你大哥……” “王太女认为我此计如何?” “夏夏有谋有断,本宫真是大开眼界。说来,你早就做好准备,否则,你大哥不可能这么快从边疆赶至京城。” “当然。七王子的儿子被定为王长孙,我就料到有此一役,故而令人快马加鞭,劝大哥速回京城。不过,还是要感谢国都大将军,临危倒戈。” “这又是什么情况?”仲封鹰加入聊天。 “大哥是安排好北部边疆之事,自己独自回京的。” “那些军队。” “一是常家自家的一些打手和下人,另一,就是国都大将军借给他充气势的。” “难怪……四王兄、五王兄,包括我,这老顽童立场真是飘忽不定。” “国都大将军本质还是忠君的,只是,他也怕不是新王一派,会被清算。” “常夏,没想到你对局面的预测和把控如此了得。” “七王子,我身上还有好多宝藏,你需要细细探索。”常夏俏皮一笑。 “哈哈哈,夏夏美丽动人且冰雪聪明,真是深得本宫之心。”女主的眼神满是赞许。 “王太女,如此局势,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仲封鹰回归关键。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 ~~~~~~~~~~ 王后、二王子、前太子妃等人被软禁起来。 哭声一片,反观王后,十分平静。 “母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把父王杀了,伪装成病逝,一了百了,以绝后患。”太子面目狰狞,对王位垂涎三尺。 “母后支持你当大王,但不支持你泯灭人性。大王谆谆教导,你在他羽翼下学习和成长,怎能把事情做绝了呢?” “可是,留他一命,后患无穷啊。万一,万一他有办法扭转局面,死的就是我们了。” “你虎符在手,拥有全国绝大部分的军权,已经胜券在握,没必要弑父。” “……好。”太子不甘心,还是应了。 想到那日坚持弑父的儿子,自己还痛心他做事太狠。到了如今,天人永隔,她不知道儿子在泉下会不会怪责自己妇人之仁。 传位诏书早早放了一份在秦左相那儿,要是儿子杀了大王,或许,又是另一番局面。 仲氏血脉单薄,大王情薄,好不容易拼得的嫡长子,就这么死了,还死得那么大逆不道。 王后长叹,既后悔留大王害了儿子,又觉得时光重回,她应该还是舍不得任由儿子杀死大王。 望向畏畏缩缩的二儿子,唉,傻点好,不会想着去做不该做的事。 ~~~~~~~~~~ 伴书殿。 “七儿,你说,寡人该怎么办?”伯仲王仿佛一夜苍老,银丝增了不少。 “父王,百姓当中,尚未可知大王兄之事。” “七儿想暗示什么?” “如果父王实在难过,就对外公布,大王兄因病而薨。” “还以为七儿会劝寡人在大事上要保持理智。” “父王,我们是一家人,我亦不想大王兄落得如此下场。” “七儿良善,寡人有你,三生有幸。” “父王过奖。” “如果选择掩埋真相,那继任的太子……” “父王,这个还是你自己选择,或者与大臣相商,我的身份提建议,恐怕会有失偏颇。” “七儿真是太谨慎了。”伯仲王淡笑。 ~~~~~~~~~~ 伯仲王汇总了三大权臣的建议:秦左相没了三儿,以中立态度,建议自己立长;常右相和五儿、七儿都有关系,建议自己二选一;动太尉没其他选择,建议自己选六王子。 王位继承人,一般的选择,要么立长,要么立嫡。常右相和动太尉的建议都不符合,暂不考虑。 至于秦左相,他看似中立,但提出立长,谁知他心里会不会幻想自己立三儿? 三儿倒是有些脑子,要不是当时和太子硬干,也不至于吃了闷亏。打板之人下狠手,他冲撞在先,连自己都不好偏帮。只是,他一条腿生生被打残废,还是出乎自己意料的。 纠结,还是纠结。 拿不定主意,还是又把仲封鹰叫了过来。 仲封鹰听了三大权臣的建议,提出一个伯仲王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父王,既然你掩盖大王兄身死的真相,那二王兄,你打算如何处理?” 对了,自己尚有一个嫡次子,而这个嫡次子,还是幸存儿子中最年长的。 既然太子“无辜”,那自己选择储君,不可能绕开二儿子。这点,自己和三大权臣都忽略了,下意识否了王后的儿子。 王后! 自己还未去见见她呢。 ~~~~~~~~~~ 冷宫。 禁军林立,守卫森严。 太子的所有家人,都被软禁于此。 伯仲王和王后单独相见。 “你是支持大儿谋反的吗?” “我支持他获得他该获得的权力。” “可是他谋反篡位!” “……” “你为什么要支持他?” “大王,你当初从妾身宫中夺走阿柔,妾身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权力,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你还在怪寡人?”伯仲王讶异,他以为这些都是往事了。 “……” 离开冷宫时,伯仲王望向发妻,心里万分感慨。 ~~~~~~~~~~ 柔妃宫。 仲封鹰正襟危坐,略微紧张。 以往每次见柔妃,王后都在。 如今王后进了冷宫,柔妃得了自由,自己独自面对这宫中原本的主人,还是有点尴尬的。 “母妃,你以后可以回咱们宫里常住了。”仲封鹰找话说。 “嗯。” “王长孙很可爱,母妃有空可以去逗逗他。” “嗯。” “儿子娶的三位女子都很好,过会带她们来向母妃请安。” “嗯。” …… 柔妃的心不在这里。 王后被软禁冷宫数日,她应是在那里等得有些失望,才回柔妃宫的? 柔妃一直往冷宫的方向望去,仲封鹰观察了几日,忍不住开口:“母妃,你可是担心母后?” 柔妃茫然的脸庞,睫毛剧动:“七儿说笑了,姐姐涉及前朝之事,母妃一介后宫女子,哪敢质疑大王的处理?” “若儿子说,可以替母后说几句话呢?” “真的?”柔妃激动得站起来,恍惚一下,装模作样地摸摸脖子,挠挠后脑勺,坐下来喝水,“七儿……真的可以帮姐姐?” “儿子不一定可以帮到大忙,但儿子会尽力的。” “那就拜托七儿了。”柔妃终于展露笑颜。 第66章 四王子登基 到伴书殿的路上,仲封鹰还有些唏嘘,没想到柔妃非但不记恨王后以前指使自己干活,还希望自己儿子能帮帮她。 伴书殿。 “父王。” “七儿来了?快进来!” “父王,宣召儿臣是?” “还是储君的人选。”伯仲王气色很差,“寡人身体越发不行,储君还是得早日定下。” “父王,儿臣的建议是……” “善!” 时间来到十一月中。 紫来殿,朝会。 朝臣纷纷向归来的四王子投掷各种目光。 经历几个月的边疆生涯,四王子褪去了部分秀气,隐隐透出刚毅的气息。 “年公公,宣旨。” “遵命。” “奉天承运……” 惊雷! 圣旨透出三个信息:一是废后;二是立四王子为太子;三是给二王子封王,外派至封地。 朝臣议论纷纷,伯仲王大手一挥,板上钉钉。 刚回京的四王子一脸懵圈,得知消息的三王子,气得想将前太子鞭尸——自己死就好了,还害别人残废一条腿。要不是残废,这个王位就该是他的了。 君乐赢一直密切留意,究竟这伯仲国的天下,最后归于男子还是女子。 二王子留了一条命,还能领封地当王爷,对父王感激不尽。 王后听到宣旨,忍不住落泪——算计了大王,他还是留了自己母子一命。 太子妃母女,和废后一同住进了冷宫。虽然生活无望,到底还活着。 伯仲王记挂王长孙女,是以冷宫的用度不差,只是听起来不风光。 仲封鹰试探过伯仲王态度,其对再立王后兴致不大,或是伤心过度。 四王子册封太子当天,二王子携妻去往封地。 二王子在马车上,搂着二王妃,将出京城那刻,他猛地撩开车帘,扭头回望王宫,没人知道他心中所想。 十二月上,大雪纷飞。 国都大将军已经换了个人——由原来的老顽童换成常盛。 老顽童去了守疆,直言大王小气,明明自己临急站在他那边,还要派一把年纪的自己去守疆。 那边老顽童骂骂咧咧,这边常盛到了京城大营,几番操作,大营换了个面貌。 钱河看着不向动太尉折腰的常盛,抬眼远眺,他终于等到这一天。 常盛得了仲封鹰和妹妹的暗示,直接把钱河带到身边指导,从根源上切断动太尉的占便宜。 每当动太尉寻理由唤钱河,常盛都会出面拦阻,甚至言语警告动太尉,要是乱来,就把他的破事公诸于众。 动太尉气得要死,偏偏这人背靠常右相,又救驾有功,且身手了得,自己完全动不得他。 被破坏多次,动太尉不想在京城大营屡屡被落面子,遂不再到京城大营,而是自己找地方寻男子作乐。 钱河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个该死的禽兽终于远离了。 为了报答常盛和七王子,钱河更加吃苦锻炼,年纪轻轻,便已勇猛非常。假以时日,亲赴战场,绝对有成为大将的可能。 仲封鹰依旧会抽时间到京城大营锻炼,面目一新的军营,让仲封鹰对常盛更加佩服。 “统子,常盛如此本事,《预言》没怎么提过啊。” “篇幅有限,不是主角,便不会多言。” “我什么时候可以再看看《预言》。” “现在。” ??? 问问就有得看? 仲封鹰兴致马上来了。 “宿主,五分钟,请抓紧。” 五分钟后,电脑消失,仲封鹰心里有预感,统子这么爽快,或许即将有大事。 确有大事。 四王子没当几天太子,就当大王了——伯仲王病重,决定退居二线当太上王,提前让儿子继位。 新王继位速度之快,别说百姓,就连王子大臣都反应未及。 坐上王位,四王子就像换了个人。那个柔弱不能自保的王子,似乎留在了边疆。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是钮祜禄·封将。 四王子全名仲封将,因为大王母妃认为他过于女气,希望他日后可以像杀伐果断的大将那般有男儿气慨。 仲封将坐上王位当天,就使出了雷霆手段。 先是寻由头把六王子打了一顿,再去冷宫对废后和前太子妃冷嘲热讽,甚至,想把远在封地的二王兄叫回京城。 动作之大,连卧病于床榻的太上王都有所耳闻。 年公公把新王的行事悉数告知太上王,太上王生气,还把新王叫来批评一通。 “你早年因为父王无心之话,被大王兄记恨,父王知你委屈。可是,你大王兄已逝,你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去欺负弱质女流?” “……” “以后不可再去冷宫对废后和前太子妃不敬。” “寡人知道。” 四儿退出寝宫,太上王听他自称“寡人”,恍觉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 ~~~~~~~~~~ 柔妃宫。 小带子连滚带爬:“殿下救救我义父。” 仲封鹰少见他这么慌张:“发生何事?” “义父把前朝之事告知太上王,新王被批评,气不过,想把义父杀了。” 小带子的义父,就是年公公。 年公公至今,已是第四朝元老,没想到仲封将做事这么狠。 太子和六王子欺负过他,他报复可以理解,但是一把年纪的公公,又历经四朝,还是宫内许多太监的义父,仲封将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么绝。 伴书殿。 坐在御案前的人,不再是那个慈爱看着自己的男人,而是少年老成的男子。 “大王。” “七王弟平身。到寡人处,可是有要事?” “大王,臣弟听闻年公公惹了你不快……” “七王弟想替那阉人说话?” “大王,年公公年事已高,且照顾三朝国王,此事他虽有不对,或许……” “七王弟,宫中所有人,都该以大王为尊。年公公摆不正位置,寡人杀鸡儆猴,有何不妥?” 仲封鹰对上他眼睛,他眼底的狠辣,让仲封鹰觉得很陌生。 没有疯疯癫癫,也没有畏畏缩缩,他已经蜕变成手握生杀大权的君王。 仲封鹰劝得了太上王,劝得了前太子,就是劝不了新王。 告退时,新王语气严肃:“七王弟,念你曾救过寡人,寡人这次放过你。还请你记住,四王兄已是大王,你下次不可以再这么和寡人对视,否则,寡人会治你死罪。” 仲封鹰惊出一身冷汗——比太上王和前太子无情多了。 第67章 武举理念 年公公死于酷刑,仲封鹰第一次见小带子哭得这么痛苦。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宫里不少太监感念年公公多年的培养,私下祭奠。新王得知,全部处死。 一时间,所有人都深刻意识到,太上王是装的狠人,现在王位上的,才是真的狠人。 当然,这有好处。 比如三大权臣持着早年扶持有功,一直在朝堂可和大王你来我往,甚至拉帮结派。 新王的暴戾,吓得三大权臣都不敢明面与大臣结盟,以免被盯上。 饶是如此,新王还是选了一些中位臣子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原本三派抗衡的朝堂局面,瞬间瓦解,无人再敢结党营私。 伯仲王窥见一切,叹儿子比自己威武,就是做事不留余地,以后或有苦头要吃。 ~~~~~~~~~~ 伴书殿。 萧近雄被绑于案前,嘴巴塞了布条,朝仲封鹰“唔唔唔”。 “大王,萧国舅……” “七王弟,他已经不是国舅。” “大王,你叫臣弟来……” “七王弟宫里的侧妃,似乎对前朝之事颇感兴趣。” “臣弟不明白大王意思。” “大王兄谋反,萧家受发落,合情合理。父王仁慈,放过自己发妻,只废黜她王后之位,又念及七王弟侧妃有孕在身,不作处理。萧家倒好,想来寻仇了。” 仲封鹰望向憋红了脸的萧近雄,一时没有主意。 “大王兄谋反前,曾唆使萧近雄夺寡人虎符,控制南部军队,挥师北上,和他联手篡位。寡人武艺不高,要不是大将军钱池誓死保护寡人,寡人是否有命回京尚未可知。” 原来,仲封将当时已经知晓一切,被封太子还装得十分茫然,真是好演技。 “寡人想着萧近雄有将才,未受唆使前亦对寡人照顾有加,遂不与他计较。哪承想,七王子你的侧妃,不仅支持大王兄谋反,还暗中帮助她弟弟萧近雄行刺寡人。七王弟,你说,寡人该如何处置萧家众人?” 萧近凤也在其中?仲封鹰有点头疼。 萧近雄没能发表什么议论,就被扔进大牢。 回到柔妃宫时,仲封鹰还忘不掉仲封将狠厉的目光。 女主也在,证明萧近凤收到了风声。 萧近凤腹中孩子不是仲封鹰的,两人又未有夫妻之实,仲封鹰不打算因为这样一个女子和新王结仇。 “王太女,你救救我们。”萧近凤已然明白仲封鹰的选择,大着肚子向女主下跪。 女主将其扶起,计上心来。 ~~~~~~~~~~ 萧近凤被请了出去,厢房内只有仲封鹰和女主。 “封鹰,为君者,不会过分关注他人后宅。仲封将是个有谋略的人,他对萧掌柜下手,应是另有所求。” “王太女认为,新王有何谋求?” “萧家是伯仲国首富之家。” …… 萧氏客栈。 为救家族,萧近凤和萧家主将家族大半生意和财产转给女主。 女主和仲封鹰对视,计划成了一半。 伴书殿。 “七王弟有何事?” “臣弟想与大王谈一笔交易。” “哦?说来听听。”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七王弟竟然真的明白寡人的意思,实在难得。” “为国谋财,义不容辞。” 仲封将目送仲封鹰离开,嘴角挂起一抹笑。 萧家保留,萧近凤继续当仲封鹰侧妃,萧近雄被释放,似乎皆大欢喜。 只有萧家人暗自垂泪——祖辈多年基业,如今大半转给他国王太女,剩下悉数归于王家。 萧近雄安慰怀孕的萧近凤:“姐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没错,近凤,你好好留在宫内,我们一定有机会翻身。”萧家主咬牙切齿。 ~~~~~~~~~~ 深夜,仲封鹰密切留意大王寝宫。 仲封将逐渐脱离掌控,女主和他都在观察其是否有弱点。 一室春光,仲封鹰发誓,并不是故意选这个时间段窥看的,只因夜晚人的警惕性会下降,从而更接近真我。 仲封将和升后的原四王妃行房,走向和传统并不一样。 四爱。 新王后在房事上十分强势,仲封鹰以为同样强势的仲封将会不喜欢,哪想,他超爱的。 仲封鹰揣测,会不会是动太尉带来的影响。 观察了几天,除了逆攻守,仲封将没什么明显弱点,也没什么让人诟病的行径。 从萧家手中半抢过来的钱财,全部充入国库,丝毫没进自己腰包。同时,仲封将在没有科举的伯仲国首次提出“武举”的理念。 几乎垄断武夫晋升门道的动太尉首先反对,仲封将冷眼一瞥,动太尉心中一惊,依旧硬着头皮反对。 常右相是文人,担心不讲道理的武夫充斥朝堂,于自己不利,亦提出反对意见。 秦左相没了三王子和秦笛做倚仗,相对中立,没提意见。 自古新事物出来,必先引起群议。仲封将没有着急,仿佛只是提提而已。 然而,某些事情悄然进行。 ~~~~~~~~~~ 萧氏客栈。 仲封鹰和女主相当佩服仲封将,不贪图钱财、创新提出理念、和缓进行变革,抛除某些激进的处事,此人有成为明君的可能。 “伯仲国落入英明的男君主手上,国师或许真的算错了?”女主纳闷,“国师预测一向准确,怎么会出错?” “没有什么预测可以完全准确的?” “也对。”女主点头,试图说服自己。 伯仲国兵多将少,武举的主要意图就是发掘将才。从国家的角度出发,绝对是一件好事。 常盛本欲支持新王,然而常右相因为常家不是武夫世家,阻止常盛支持新王,常盛只好作罢。 仲封将很赏识常盛,奈何对方愚孝,仲封将只好另作安排。 棋历五十七年一月。 常盛和老顽童再度互换官职,常盛带着钱河到北部边疆镇守,老顽童回来京城当国都大将军。 老顽童名司空烁炜,是伯仲国最年长的将领。 新王将其调回,就是要其负责武将的选拔。 司空家武夫众多,司空大将军欣然应允。 一场轰轰烈烈的选将活动登上历史舞台,为后来整片大陆强将辈出拉开了帷幕。 许多名不见经传的能人异士,得到机会大放异彩。 在没有科举的背景下,男子们只有要一技之长,哪管能不能成为武将,都走出来溜一溜,祈祷有伯乐赏识。 第68章 五王爷牺牲 仲封将从萧家抢来的财产,投入不少以支持武举\/“达人秀”的顺利进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场武举,收获数十位有军事潜力的人才,外加某些领域的能人,仲封将乐不可支。 落选之人,亦有“安慰奖”或“参与奖”。一时间,参与人之广,展示能力之不凡,统统令武举的名声远扬。在没有大事记的情况下,甚至有不少他国人慕名前来,京城人来人往,更比往日繁荣。 原本夜间歇业的部分铺子,甚至经营至深夜,其中不乏从萧家抢来的产业。 原本花在武举的银子,又从他国人袋中宰回。 女主和仲封鹰叹为观止,连本应愤怒的萧家族人,都不得不为新王折服。 登基不过几月,新王的名声远超过去伯仲国的三位君王。 太上王登上王宫最高处,远眺京城的繁华和密集人口,非常欣慰自己选了个优秀的儿子。自己没能做到的,或许儿子可以做到。 如果仲封将按自己的节奏进行,成为一代明君指日可待。 灭贪官、罚银公用、打击结党营私、将部分民生产业收归国有,然后廉价销售、轻傜薄赋、重奖将士、将领辈出、各国来使、放宽限制,商业繁荣、收窄权贵…… 仲封将只用了半年,就将国库空虚 、兵多将少的伯仲国,变成国库充盈、将领众多的国家。 原本只是大国,现在正往强国迈进,为后来仲封鹰打天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风头正盛的仲封将或许少了点运气,且走错了几步,导致遗憾终生。 棋历五十七年八月,即将中秋。 太上王因为国家的发展,心情舒畅,病好了不少。 他踱步至伴书殿,夜深了,儿子还在批奏折呢。 “四儿。” “父王,你怎么来了?”仲封将连忙扶太上王坐下。 “四儿,这个国家被你打理得很好。”太上王四十上下,已经头发花白。 仲封将心里有些难过,记忆中,这个男人在三大权臣的帮助下,迅速稳定朝局,没有让当时的梁国人奸计得逞。那时自己就暗下决心,向父王学习,成为一代明君。 “四儿,国家的经济和军事发展得很不错,有没其他想法?” “父王的意思是?” “婖家庄在你王爷爷那时分裂出去,他一直耿耿于怀;梁国害死你王爷爷,父王我也耿耿于怀。如今我头发胡子都白了,不知道有没机会收复故土,重挫敌国……咳咳咳……”太上王后面咳嗽不停,仲封将派人将其送回寝宫。 太上王或许只是恨自己,可他没想到,自己今晚这番话,会令儿子万劫不复。 新王名声越来越大,加之本人手段狠辣,五王爷和六王爷都夹着尾巴做人,希望大王看在亲兄弟份上,饶自己一命。 客观来说,仲封将没想害死王弟。而实际上,对方确实因他而死。 八月中,刚过中秋,仲封将就提出攻打婖家庄和梁国的想法,朝臣纷纷劝阻。 “大王,选拔的将领尚需成长,且还要与士兵相处良好,配合得当,才好出兵。而今将士只共处半年,又未经历大仗,并不适宜贸然出兵。”动太尉首先反对。在国家大事上,这个人渣还是做人的。 “动太尉是担心将领立功,替代你的位置。”仲封将淡淡驳回。 动太尉气得不想说话。 “大王,婖家庄和梁国都是硬茬子,斥候尚且未能摸透实力,确实不宜操之过急。”常右相亦出列。 “右相家中只有常大将军是武夫,所以担心有其他武夫出将入相吗?”仲封将依样驳回常右相。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常右相干脆沉默。 两大权臣都反对,仲封将望向一言不发的秦左相。他很清楚,秦左相有多想念被扣留在婖家庄的女儿。 果然,人心难免自私,秦左相没有反对。 仲封将在边疆成长迅速,以己度人,希望有其他王族之人愿意代王远征,既收获成长,又痛击敌人。 没有王族之人自荐,仲封将大手一挥,直接安排五王爷到南部边疆参与战事。 五王爷气急败坏,当场抗旨。 仲封将一声令下,其被禁足宫中。 五王爷觉得禁足比送死好多了,乖乖配合禁足。 仲封将到五王弟宫中,本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奈何五王弟油盐不进,懒得费口舌,仲封将挥袖离去。离开前,无意看到眉宇间英气十足的五王妃,压下心中悸动——好喜欢强势的女人,然后回伴书殿继续批奏折。 仲封将并没有放过五王爷,他提出——五王弟、六王弟,二择一,让他们自己选。 于是,王宫一阵鸡飞狗跳,被殃及的常右相和动太尉都无奈至极。 两兄弟打了几场,最终五王爷落败,被逼赴疆。 九月上,五王爷、钱池,以及武举选拔出的将领,率军攻打婖家庄。 伯仲国人多、婖家庄手狠,两者拉锯,血流成河。 君乐赢告别仲封鹰,施展轻功赶赴伯仲国边疆,打算坐收渔人之利。 擒贼先擒王,双方都是一样的想法。 无数回合后,钱池抓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田竺葵,娇媚姐妹抓住了草包五王爷。 都是王族之人,双方协商换俘虏。 君乐赢焉能让事态顺利发展? 就在田竺葵和五王爷互相走向己方军队时,君乐赢一个掌风,将田竺葵打向娇媚姐妹。 阿娇接住三小姐田竺葵,眼神示意阿媚。阿媚得令,纵马几下,再次擒住五王爷。 言而无信!伯仲国将士群情汹涌。钱池因伤没有参与此次换俘虏,新将领压不住士兵的愤怒,双方又战成一片。 可怜的五王爷,就死于这次大战。 不再动弹的五王爷让将士清醒过来,婖家庄亦不恋战,双方各自退兵。 五王爷没了气息,将士们都一阵惊慌。新王英明,同时暴戾,大家都怕新王找麻烦,急得团团转。 钱池被请出来,也是一阵头疼。 修书一封,快马加鞭。 得知五王爷牺牲,君臣震惊。 第69章 汩山城新城主 正是此次失去王弟,仲封将才大梦初醒——伯仲国是强了,但并没有那么强。强将是选拔出来了,但并没有强到万无一失。 六王爷脸色苍白,如果出征的不是五王兄,死的就是他了。 五王妃怀有五王弟遗腹子,仲封将下旨,厚待五王弟家人,甚至亲自去关心五王妃。 伯仲国军队伤亡惨重,仲封将下令撤兵,钱池和婖家庄都松了口气。 不分伯仲,就是持久战,既伤对方,也伤自己。 婖家庄情况不容乐观。 娇媚姐妹都受了伤,这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证明伯仲国选拔强将确实有作用。田茹林脸色奇差,听完汇报,心下起了疑惑——何方高人救了婖家庄一命? 五王妃虽然不爱五王爷,但现在成为寡妇,绝不是她希望的。司空家出面闹,仲封将不得不惩罚“护卫不当”的钱池,将其降级到骠骑将军。 升为南部区域大将军的是侍卫官,他曾两次随仲封鹰出使他国。 钱池清楚南部军力暂时敌不过婖家庄,所以庆幸大王下令撤兵,免去众多将士的牺牲。 另一边,想到自己一手建立的使团,悉数被婖家庄的人玩死,侍卫官就非常不满退兵的指令。 明明婖家庄已经打开缺口,自己可以为兄弟们报仇。关键时刻,大王竟然退缩,侍卫官异常愤怒。 九月中,趁着钱池尚未恢复彻底,侍卫官暗中带领将士,再一次攻打婖家庄。 对方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婖家庄死伤无数,眼看就要打到婖家庄高层所住的宫殿,秦笛从山上下来。 她求满身是伤的侍卫官退兵,大家本自同源。 侍卫官将秦笛护在身后,打算先退兵,待秦大小姐安全回到伯仲国境内后,再次攻打婖家庄。 退兵时,田茹林疯狂地冲出来,率马和侍卫官打了起来。 双方又战成一片,负伤未好的娇媚姐妹出来护驾。 “把秦小姐抢回来。”田茹林在刀光剑影中吩咐娇媚姐妹。 阿娇听令去抢秦笛,侍卫官拦着不让,一支长枪就想插进阿娇体内。 “侍卫官。”秦笛惊叫一声。 这一声,令侍卫官分了下心神,田茹林趁机抹了侍卫官的脖子。 将领战死,士兵军心大乱,溃不成军。田茹林迅速整顿队伍,乘胜追击。 秦笛与田茹林共骑一马,返回庄内。她两眼无神,即使马已掉头,她依然扭头去看伯仲国的军队——出战的队伍全部牺牲,被抹了脖子的侍卫官死不瞑目。 钱池知道侍卫官暗中带队攻打婖家庄后,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但出战的整支队伍无一生还,还是让他痛不欲生。 他站在列队的将士前面,高声强调军纪,禁止再有将领私下行事。 仲封将和仲封鹰都和侍卫官相处过好一段时间,得知其牺牲,难过不已。 至此,仲封将彻底歇了心思,不再想着收服或扩大国土,规规矩矩去搞经济和民生了。 抚恤金发放下去,国库少了相当一部分银子。 户部尚书心疼,暗示大王过于仁心。 “将士为国捐躯,抚恤金绝对不能少。”仲封将面容严肃。 户部尚书没有反驳,他只是心疼银子。 “卿家无需紧张,寡人自会想办法充盈国库。” “好。”户部尚书又眉开眼笑。 ~~~~~~~~~~ 仲封将想从别的地方继续明君的事业,可惜,他贸然出兵的举动,给他带来了极其深远的负面影响。 君乐赢站在轻欢山上,看到了山下发生的一切。元气大伤的婖家庄、中下游将士太弱的伯仲国——就是这时了。 梁泽办事归来,两人共立山上。片刻后,两人作出了会令山下惊颤的决定。 仲封鹰收到女主密信,心潮澎湃——女主要开始大搞了。 仲封鹰和女主兵分两路,为天下一统作努力。 君乐赢来到婖家庄,放眼望去,被殃及的树木和无辜受害的飞禽走兽到处都是。走动的皆是伤兵,还有许多死于战争的士兵遗体没被安置妥当。 梁泽带领高手,和君乐赢直接去到高层宫殿。 田茹林满脸警惕,她很清楚,如果再有军队死拼,婖家庄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大国七王爷、强国王太女、必杀盟盟主,以及王太女救庄一命,田茹林闭上眼睛,没想到这个割据势力于自己手中没落。 整个村庄没几个不受伤之人,君乐赢带领手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这个村庄。 国界线另一侧的伯仲国,甚至不知婖家庄已经易主。 为了麻痹伯仲国,田茹林依然被安排担任首领。只是,她的心境已经全然改变。都是臣服,她选择了忠于同为女尊势力的承凤国。 ~~~~~~~~~~ 伴书殿。 “七王弟你要去守疆?” “大王,臣弟在宫中没啥作用,还不如前往守疆。” “既然如此,你保重自己。” “好。” 十月上,仲封鹰和梁泽劝服钱池,然后钱池带领自己的亲信队伍,佯装再次与婖家庄发生战争,并败于婖家庄。 落败退守,汩山城沦陷。 仲封将惊觉失去一城,问大臣有何办法。大臣们昔日都被打怕了,没啥办法。联系不上七王弟,仲封将心里忐忑,拿不定主意。 汩山城和婖家庄相连,没有大流血事件,就从属了承凤国,仲封鹰认为女主比仲封将厉害。 “都是英雄。”女主如此评价自己和仲封将。 “若是治世,仲封将是最好的明君。” 伯仲国以往兵多将少,现在兵弱将强,除非用人命堆砌,否则打仗难胜。其国内没有练兵特别厉害的人,除了常盛。 常盛是伯仲国难得的,既骁勇善战,又善于练兵的大将。自己一直无法从伯仲国北部边疆直接率队进伯仲国,就是因为常盛在北部守疆。为免你死我活,被他人捡了便宜,自己选择了迂回行事。 女主想拿下常盛,仲封鹰觉得可能性不大。当时常盛怒杀前太子,看起来就是十分忠心的人。 汩山城城主没见过王太女,笑一介女子敢在自己面前撒野。电光石火,人头落地。伯仲国官员吓得跪地求饶,女主挥挥手,前汩山城城主的首级被悬挂在城门示众,百姓们才有了易主的实感。 没有屠戮和流血,百姓们反抗不大。 官员们倒有不少反抗的,全部被诛,首级还是挂于城门示众。 震慑的例子多了,大家也就乖了。 女主顺利成为汩山城的新城主。 第70章 本领定师兄姐 会见城内官员时,尚有男官员不服。女主毫不客气,就是处死。 不服者全部杀死,至此,汩山城官民彻底归顺女主,再没掀起波澜。 女主将汩山城交由田衣草管理,因她最配合。 田竺葵因女主当时那个掌风,亦对女主态度良好。可惜,文武皆不行,女主没考虑用她。 田茹林、田紫藤,心里还是有不服,女主对她们比较有耐心,没有勉强。 娇媚姐妹是田衣草的人,跟着追随了女主。 女主和仲封鹰从她们身上,得知了羊母宗的一些线索。 娇媚姐妹师从羊母宗宗主,其闻名蕴棋大陆的制作春药手艺,就习于羊母宗。后来,两姐妹改善原材料配比,制作出更为惊人的春药,并一瓶难求。 田家是手工艺人出身,尤善木艺和兵器打造。其打造的兵器,亦在蕴棋大陆赫赫有名。 婖家庄与羊母宗联系紧密,春术、蛊术、催眠术、房术、医术,武术、炼毒、制药、打造兵器等等,双方都是共享秘笈,连部分人才也共享,比如娇媚姐妹,既是制药大师,又是军事将领。 “你们可知羊母宗内,谁会制作和使用情毒?”女主问出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羊母宗高层弟子,都要学医。制药属于后续可选的深造方向之一,不是所有人都会。宗派内制药最好的,应是男弟子中的二师兄。” “二师兄?” “是的。羊母宗的师兄师姐,不按加入宗门的时间定,而按本领定。必杀盟的梁盟主,就是男弟子中最出色的那位,所以被定为大师兄。” “二师兄是谁?” “属下不知。” “你们与羊母宗这么熟悉,怎会不知?” “主君误会了,我们与宗派的高层弟子接触不多,认识梁盟主,还是因为他是必杀盟的盟主。后来,我们才知道梁盟主是羊母宗大师兄。” ~~~~~~~~~~ 城主府邸。 女主和梁泽大眼瞪小眼好久了,仲封鹰喝口水都要蹑手蹑脚。 “梁盟主。” “王太女。” “你早知情毒是谁下的?” “只是猜测。” “你二师弟是谁?” “恕梁某无可奉告。” 女主锁眉,忍无可忍,抽剑抵在梁泽面前。梁泽站起来,女主的剑锋就跟着抬起来。 梁泽没有反抗,君乐赢气愤,转身去找丰临天。 没错,丰临天。 除了自己的心腹队伍和梁泽的必杀盟,当时助自己顺利拿下婖家庄和汩山城的,还有丰临天和他的手下。 “王太……君公子……” “无妨,都可以。” “王太女,你因何烦恼?” “你可知道羊母宗?” “王太女怎么问起这个?”丰临天略微疑惑,“羊母宗应属江湖门派,王太女是朝廷中人,何以和羊母宗扯上了联系?” “羊母宗二师兄对本宫下毒,本宫誓要将其挖出来,百倍奉还。”君乐赢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熊熊烈火。 “说到二师兄,在下略有听闻。其善于制药和下毒,同时又是易容术好手,要找到他,不容易啊。”丰临天给君乐赢顺毛,“王太女息怒,在下会帮你留意。” “这个宗门,属于哪国?” “梁国。” 很好,君乐赢眯起眼睛:把你们国家打得落花流水,就不信掘你不出来。 拿定主意,君乐赢就下令操兵。 钱池已经恢复,得令去训练军队。 女兵,君乐赢还下令征集女兵。 仲封将豪爽掷钱,广收英才的做法给了君乐赢启发。她将自己从萧家谋得的财产,部分用于征女兵。 正当君乐赢做着人才济济一堂的大梦时,手下报告:只有婖家庄的女子响应号召,原伯仲国的女子毫无反应。 “为什么她们更愿意织布和相夫教子呢?”来自女尊国的女主不解。 “思想的转变,需要时间。”仲封鹰说出自己的理解。 君乐赢睡不着,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法子——打擂台。 男女混打,每胜一场,都有奖钱。 起初,汩山城的女子们大部分留于家中,君乐赢派兵将人赶出,令其去擂台观战。 女子们放下手中的活,有些还抱着幼儿,成群结队到擂台下方观战。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阿娇拿着竹梆子和锣,有模有样地维持秩序。 “这是干什么的?”有百姓好奇问。 “大伙应该都听说过,咱们新城主鼓励全民皆兵。” “嘿,打仗有将士就行,我们普通老百姓凑什么热闹?” “就是,就是……” 所有人从家中被赶出,“万民空巷”,熙熙攘攘,七嘴八舌。 面对质疑,阿娇按照城主的演练解释:“各位要是认为打仗只是将士的任务就大错特错了。诸位想想,如果只有将士会打仗,那将士敌不过怎么办?敌人杀进来怎么办?” 人群短暂的安静了会,许多人在小声讨论。 “所以啊,我们也要学会一点防身护家的本领。”阿娇继续说,“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我们慢慢学。” “那这个擂台是怎么回事?”百姓又问。 “我们学习本领,得要有本领的人教?这个擂台,就是咱们城主用来选拔教练的。同时,为了奖励有能之士,城主说了,每赢一场,都有十两白银。” “哇……”男女老少都眼冒金光了,要知道,省着点花,一两白银都够一家吃一会了,别说现在是十两白银。 “诸位,诸位,”阿娇声音放大,“注意了,不是赢了所有人才有十两,而是每赢一场就有十两。另外,考虑到女子当中有能者更难得,城主更是给到十五两白银。各家的男娃男人们,都鼓励你们的女性家族成员上来试试,伤了我们赔偿医药费,赢了还有十五两白银呢。发家致富,在此一举,男男女女都踊跃参与。” 阿媚见沙场杀敌少言寡语的姐姐像个菜市场吆喝买菜的大娘,无声笑了。 阿娇倒是乐在其中,被一群人星星眼盯着真是好有成就感。 虽然阿娇慷慨激昂,但上擂台的女子暂时还是没有。 擂台第一对,是兄弟二人。孤儿,无父无母,平日乞讨为生。男子赢了有十两白银,这难道不比乞讨来得实际? 于是,兄弟开打。不过,到底是亲兄弟,打得软绵绵的。饶是如此,胜利的哥哥还是得了十两白银。 下面的观众马上质疑了:“打假赛,作假,串通、作弊……” 第71章 利用虚荣和功利心 “安静!!!”声如洪钟,是君乐赢身边的一位武将叫的,“我们城主有话要说。” 百姓们这才注意到,擂台旁有一客栈,客栈二楼晒台站满了穿盔甲的将士。有一位女子立于将士中央,从容镇定、仪态不凡。 “各位,本人就是你们汩山城的新城主。” 底下再次炸开了锅,多数人都在议论君乐赢的性别和年龄。 “诸位质疑台上的两位少年打假赛,联合起来骗钱,本城主不这么认为。诸位都想要赏金,但诸位又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台。对比犹豫不前的各位,难道台上首先响应号召的两位少年不是有勇气多了吗?” “打仗,要的就是勇士。无畏,甚至可以震慑敌人。各位不管是想学习本领防身,还是真有打算投身军营,我都只想对各位说,困难一直有,它永远如影随形。我们要做的,就是勇敢面对它,争取战胜它。” “上场杀敌,有可能会死。但是,转身逃跑,也一样有可能会死。汩山城昔日是毗邻婖家庄的边陲之城,现在是毗邻伯仲国的边陲之城。你们已经易主一次,难道还想易主第二次吗?” “没有永恒的关系,只有永恒的你们自己。有能力自保,不管遇上多少新城主,你们都可以活下去。全部缩成鹌鹑,万一下个城主说要屠城呢?你们什么都不会,除了待在原地被屠,还能做什么?” …… 屠城,乱世中对百姓来说最恐怖的一个词,如今萦绕在每位百姓的头上。大家鸦雀无声,陷入思考。 一盏茶后,人群中才渐渐有了声音。 胜利的哥哥将十两白银交给弟弟保管,按约定站在台上等下个挑战者。 台上只是一个乞讨的小少年,熙攘一会,有位健壮的男子上台……一轮一轮,如火如荼。 白银不要命地花出去,君乐赢没有找到特别优秀的男子,更没有看到一个女子上台。不过,她有耐心,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 擂台比试持续了两个时辰,君乐赢示意阿娇叫停,并承诺第二天继续。 领了白银的眉开眼笑,没领白银的怅然若失,更有女子露出艳羡的表情。 君乐赢轻笑,这不就是成效吗? 第二天,第三天……擂台活动在男子中越来越受欢迎。 然而,还是没有女子参与。 女主纵然有耐性,依然觉得费解,明明赏银如流水,女子们怎能忍住金钱的诱惑?仲封鹰是男子,看问题的角度应用于女子身上不奏效,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帮不了女主。 田衣草在婖家庄是首领的二女儿,身处高位惯了,没能说出个所以然,看自己想要效忠的主君如此费神,推荐了一个女主和仲封鹰都没想过的人——秦笛。 “秦大小姐?”女主揶揄,“她得到了你母亲极致的宠爱,无形中也冲淡了你和田首领之间的母女情分,你还举荐她?” “主君逗趣了。”田衣草微笑,风轻云淡,“属下是要干大事的,区区感情,影响不了属下的判断。秦大小姐从大国的丞相千金,到后来属下母亲的宠妃,个中心境,她本人才最清楚。属下对她并无恶意,相反,她为了七王爷等人,甘愿被属下母亲囚禁,属下很佩服她。” “好,那你举荐她,是因为她有什么特殊本领吗?” “秦大小姐心有百姓,虽是贵族出身,仍待下和善。同时,她看起来平易近人,许多百姓一看就有好感。主君、七王爷和属下等人,身处高位太久,无法理解百姓的想法并不奇怪。秦大小姐既然能和百姓交好,那主君不妨派她去寻常女子处了解实况,或可知晓无女子打擂台的原因。” “善!” 田衣草亲自去请秦笛,仲封鹰作陪,田茹林满眼警惕,田衣草都无奈了。 待秦笛听明缘由,一口就答应了。 “小笛,刁民不讲理,你会不会被欺负?”田茹林有点像现代发癫的霸总,觉得所有人都要欺负她的女人。 “茹林。”秦笛宠溺地点了点田茹林的额头,“那些是百姓,不是洪水猛兽。再说,我是去和她们交朋友的,不是去和她们吵架的,怎会无故受人欺负?” 田茹林妥协了,还想悄悄跟在秦笛身后。 田衣草劝阻:“母亲,你过于威严,百姓会放不开的。” 最后,秦笛自己去民间打听,君乐赢安排了几位其貌不扬的高手护她左右。 秦笛不愧是丞相之女,办事效率就是高。她提出了一个侧面达到目的的方法,那就是利用男人的虚荣心。 百姓没法过高位者的生活,但百姓又会向往高位者的生活。 汩山城最豪华的客栈——萧氏客栈,原属萧家,今属君乐赢。 仲封鹰和君乐赢在萧氏客栈演一出戏,很快,汩山城的官员们就揣测出新城主的爱好:欣赏对女眷好的人,并愿意提拔该人。 官员孟良顺,在君乐赢还没当城主时,是汩山城的一个小官。君乐赢得知他孝顺母亲、疼爱妹妹、愿意出钱给女儿创造读书的条件……一句话,在女眷身上花的钱,比在自己身上花的都多。于是,孟良顺被破格提为中品官员。 孟良顺出身不高,没想到汩山城沦陷自己不用身死,反而破格升官,感念新城主的提拔,写文歌颂君乐赢的仁威。 孟良顺笔下生辉,写的文章既通俗易懂,又感人肺腑。君乐赢看了他的文章,明白自己没有选错人。 文人的笔杆子,可是一件利器。 孟良顺的文章被说书人扩写,编成大大小小的故事,于汩山城和婖家庄口口相传。很快,百姓就和官员们一样,知道新城主爱好贤才的类型。 两地忠烈不愿就范的人都被处决,留下的人,都是想活着的。易主既成事实,还不如适应新主人,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 于是,官民们不管是否出于真心,都自发对女眷好。婖家庄变化不太大,而汩山城原属伯仲国——男尊国度,变化特别大。 男官员们,一个赛一个地对女眷好,当发觉自己的好不突出时,甚至会做到更好。渐渐地,男官员们都卷了起来。其女眷不明所以,还以为家里的顶梁柱换了性子,开心不已。男官员惊觉自己对女眷好,不仅可以获得新城主的青睐,还可以获得更和谐的家庭生活,更乐于对女眷好。 良性循环,男人们从一开始的功利,到后面的享受其中。 第72章 菜刀派、风家古堡 百姓爱追逐和效仿权贵,民间的男子亦随之变得温恭良善、尊敬家中女性成员。 官员和百姓的女眷不理解这种变化如何发生,她们只能深切感受到,易主后自己地位的提升,以及家中顶梁柱的尊重。女眷们虽声音低微,亦发自内心拥戴新城主的仁政。 女性地位慢慢提升,渐渐地,有胆大的女子敢上擂台了。 君乐赢站在客栈二楼晒台,注视第一个愿意登上擂台的女子。那女子还是忐忑,丈夫不停鼓励她:“加油娘子,你可以的。” 女子的对手是一个羸弱的男子,那是当天第一场比试。 锣被敲响,两人开打。台下男人都认为男子会赢,觉得男子再弱,也比女子要强。唯有女子的丈夫,不停在底下为她呐喊。 一炷香后,女子胜了。被打下擂台的男子懵了,台下的看客懵了,赢了的女子也懵了,望着自己的双手发愣。女子的丈夫和婆婆冲上台,拥抱灵魂似乎出窍了的女子。 君乐赢施展轻功,从二楼飞到擂台,百姓从惊讶中回神,又是一阵震惊。 阿娇将十五两白银呈给君乐赢,君乐赢转身,昂首阔步,走向局促的一家三人。 “你胜了,这是你的十五两白银。”君乐赢把银子放到女子手中,女子鼓起勇气和新城主对视,就看到了新城主眼中的熠熠生辉。 女子握紧银子,热泪盈眶。 “娘子,我就说你肯定行。”女子的丈夫和她相拥,女子的婆婆则看着一对璧人目露欣慰。 “主君,不要小看在家做饭的婆子,她们要是经过训练,也是一把好手,甚至比年轻女子更加有力气和经验。” 秦笛的话如在耳侧,君乐赢顺势望向那位婆婆。 婆婆四五十岁,接收到新城主的目光,赶紧低头,手指绞手指,似是不安。 “大娘,你儿媳妇可以,你也可以。”君乐赢对着那位大娘说完,留下一脸意外的三人,又“飞”回二楼,听取台下百姓的一片“哇”声。 女子的胜利,新城主的好轻功,鼓舞了不少女子。 有一就有二,擂台比试从最初的男子活动,到后来的男女混合活动,相隔尚且未满一月。 男子们虽然享受家庭和睦带来的愉悦感,同时也怕女子踩到自己头上。比如曾经的敌人婖家庄,不就是女子压男子一头吗? 男子出现微妙感,意味着一些好的变化可能会倒退。好在,君乐赢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人才。 那是一个女屠户,一把屠宰刀耍起来,所有人都凉了三分,赶忙抱紧自己。 十一月上,娇媚姐妹从女屠户所用的刀具得到启发,回到婖家庄打造出特制菜刀,并在君乐赢的示意下,成立了一个帮派——菜刀派。 同时,君乐赢颁布政令:阿娇大将军任菜刀派掌门,训练城内女子军队。所有家庭,凡有女子获得菜刀派特制菜刀,视为得到城主赏识,不仅可收月俸,还有机会担任城内要职,光宗耀祖。 一时间,不少女子心潮澎湃——既可养活自己和家人,还有机会成为官员,做得好的,甚至有可能青史留名,光耀门楣。 女兵多了,男兵有了压力,增员的速度也加快了。 十一月中,汩山城和婖家庄隐隐有全民皆兵的趋势。 如今两地归为一人,田茹林偶尔亦会和秦笛到汩山城视察。看到焕然一新的汩山城,田茹林曾经略有不服的心,平静了许多。 她想起婖家庄的首领——婖,当年的伯仲王要是做个人,婖家庄也不至于独立。如今得遇明君,比起败于庸碌或无能之辈,败于明君显然更能说服自己。 秦笛知道她苦闷,唯有紧握她手。田茹林回握秦笛,她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如果有人比她做得更好,可以带领婖家庄走向更明亮的坦途,她不介意让贤。 汩山城官民昂然的精神面貌,婖家庄全村人民恢复的又好又快,让田茹林更加认可君乐赢。回到婖家庄,她罕见地在下属面前大加赞扬君乐赢的政绩。 二妹和三妹已经倒戈,如今连母亲也倾倒,田紫藤有些懵懂。 钱池表面还是伯仲国的人,帮助君乐赢训练男子军队时,都是暗中进行。阿娇在汩山城,阿媚在婖家庄,训练女子军队时,两姐妹都是明面的。汩山城曾有男子不服阿娇,阿娇二话不说,一把菜刀挥出,男子们就闭上了嘴。 城主的奖金、思想的提升、家庭氛围的转变……都令汩山城和婖家庄的兵力和武力越发强盛。不夸张地说,寻常烧饭的婆子,或是田间耕种的老翁,可能随手抄出一把菜刀或锄头,就把你给秒了。 仲封鹰置身巨变的汩山城,越发感受到蕴棋一统的号召。 君乐赢长身玉立,与相貌堂堂的丰临天并肩俯瞰翔丰楼下的众生。 “真难以想象,藏凤古镇就归属王太女了。”丰临天笑容柔和,“仍记得第一次与王太女遥望广袤的天空和大地,这古镇尚属伯仲国。” “天下四分五裂,是时候出一位能人,包举宇内了。”君乐赢明眸装满星辰大海。 丰临天笑而不语。 ~~~~~~~~~~ yue,yue,yue。 仲封鹰胃部翻腾,一直想干呕——丰临天用轻功带人真是太粗鲁了,跟梁泽一块完全没出现过这个问题。 气势恢宏的大城堡。 原来这就是风家古堡。 堡主,亦即风家家主,风九皋,对君乐赢和仲封鹰表示欢迎。 视线扫过王太女时,风家主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丰临天把王太女引到自己的厢房,和她分享自己过往在各国的游历见闻。 厚厚的游记,女主看得津津有味。仲封鹰对流水账一样的笔记没啥兴趣,四处闲逛,居然发现了——春宫图。 仲封鹰抑制不住好奇,翻看起来,这才注意到,那些春宫图是一本图册。 花样百出,仲封鹰眼珠子都要粘在上面了。 丰临天给王太女端了水果蜜饯,不经意转头,就发现七王爷正在看自己的秘密图册,俊脸霎时红成猪头。 不动声色地踱过去,想把图册抢回去。不成想,七王爷不愿意归还。 两个男人的动静吸引到君乐赢的注意,她微微抬头,就见仲封鹰和丰公子似乎在争夺一本书籍模样的东西。 第73章 北锋侯造反 应声靠近……哦,春宫图啊。 身为储君,君乐赢早在承凤国就看过了。女医官说,男女结合,子嗣绵延,均是等闲之事。 两男人发现王太女盯着他们手中的图册,都有点不自然。 同时松手,图册掉落。 君乐赢眼疾手快,将其捞到手中。随意翻阅,不看不知道,一看大有乾坤。图册的内容不仅比自己看过的要丰富得多,而且画工精湛,配文行云流水,惹人害羞,又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君乐赢凝视那些活跃刺激的文字、铁画银钩的书法,以及高超的画技…… 丰临天以为王太女对此类事情感兴趣,某些情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可惜,七王爷还在。该死,七王爷为什么要在? 浑然不知自己被嫌弃的仲封鹰大大咧咧地问:“王太女,你也爱看啊。” 君乐赢收回思绪:“如此丹青妙笔,竟然用于春宫图册,真是大材小用。” “啊???” 两道男声齐齐响起。 原来王太女对春宫图册内容不感兴趣,只对画技和文字感兴趣。 “丰公子,你可认识作画和挥书之人?” “不认识。”丰临天纳闷道,“大家都只会关注图画了什么,文字写了什么,只有王太女,会关注到别的地方。” “那丰公子的图册从何而来?” “失自楼的老板丁敬辰,他那很多这些图册。” “难怪……”君乐赢喃喃自语,“有机会本宫得问问他。” 丰临天:“……” 仲封鹰:“……” 这是看到鸡蛋,要去打听生蛋的母鸡啊。 在风家,仲封鹰还见到了恢复女装的“风公子”——风清奕。此女子野心膨胀,想要的东西都浮在眸子,绝非安于闺阁之人。 风家古堡环山而建,位于婖家庄和梁国中间,属于国界线的一部分。古堡的最高处,也就是山顶。 君乐赢登高望远,对梁国的攻占计划在心中添砖加瓦。想害自己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风家不属于任何一国,也无人知道其政治站队。君乐赢多次试探,奈何风九皋像条泥鳅一样滑不溜秋,始终没让君乐赢抓到他的想法。 君乐赢心中不悦,想到风清奕还在帮她做事,丰临天也还是她的好友,硬生生压下不快,提出告辞。 丰临天挽留不及,匆匆跟上。 正想从山脚纵马离开,迟迟不表态的风九皋站在山腰,俯看君乐赢:“王太女,你要加油成为一代明君。蕴棋大陆,早晚属于我们。” 君乐赢没理解对方所说的“我们”,便策马返回藏凤古镇。 风清奕不会轻功,仲封鹰跟着不用yue,身心轻松许多。骑马也难受,但比跟着丰临天“飞”要舒服多了。 汩山城有好些镇子,君乐赢独爱藏凤古镇,尤其是翔丰楼。 然而,该楼属于风家。 君乐赢心思几转,面上不显。 ~~~~~~~~~~ 仲封鹰知道女主想有仇报仇,便经常与女主商讨伐梁战略。 战略尚未与翔集派、菜刀派高层定下细节,就收到情报——北锋侯起兵造反。 北锋侯万俟邶,率领封地将士,到京城篡位。年过花甲的老顽童大将军司空烁炜,与钱昊侽誓死护君。 京城大营的将士数量不及北锋侯的将士数量,且精兵实力差距甚大,仲封将当时武举招纳的强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京城正统对战叛军,节节败退。 常盛和钱河接到支援圣旨,正领大军往京城进发。 仲封鹰和君乐赢都有点始料未及——北锋侯是伯仲国唯一可以世袭罔替的爵位,有封地、有食禄、有将士,不用干活也可以世袭富贵,且爵位不会一代一代降级,又有侍从与美女无数,在国君不打压的情况下,怎么就反了? 要是在以往,情感淡薄且富于谋略的仲封鹰和君乐赢肯定是乐得看窝里斗。 可是,君乐赢脑海莫名浮现与自己有许多共同话题的常夏,以及恩人温春沭,和经商手段了得的萧近凤。 仲封鹰还没在这个世界尝过女子,亦担心宫内三个女子出事,以后自己再想找个王太女认定的女子不容易,故而,两人都担忧起来。 伯仲国精兵少、国土面积大,在仲封将的统治下,国民经济更是越来越好,且伯仲国就在承凤国旁边,汩山城和婖家庄都已经属于自己,伯仲国被夹在其中,简直唾手可得。是以,在君乐赢的计划里,伯仲国是留在最后夺权的,让仲封将发挥最大力量,搞好国家经济。 不承想,有人先自己一步动手。君乐赢心里有些烦躁,既担心那三个女子,又十分反感有人破坏自己的大计。 “小带子,你不是一直有和柔妃宫里的耳目联系吗?出了此等大事,耳目怎么不及早报信?”君乐赢盯着小带子。 “回主君,属下也不清楚。” “主君。”仲封鹰跟着大家改口称主君,减少王太女身份暴露的可能性,“柔妃宫没人报信,大约有两个原因,一是信息被截断,另一就是……” “有人背叛了我们。”君乐赢接上话尾,眼底显露杀意。 ~~~~~~~~~~ 十一月下,仲封鹰和君乐赢带了几个主要手下,赶到伯仲国京城。 京城守卫森严,街道几无摊贩,百姓门窗紧闭,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仲封将是个治世能人,君乐赢希望他能想出更多举措,到时自己可以夺得最繁荣的国家,“不劳而获”。现在伯仲国死气沉沉,她可不希望夺个奄奄一息的国家,到时还要花费许多精力来让民众恢复生气,费时费力。 【仲封将还不能死】君乐赢如是想。 神出鬼没的梁泽找到君乐赢和仲封鹰,语气还有点不满:“王太女、七王爷,你们来得真是慢。” “梁盟主,宫内情况如何?” “两方拉锯,万俟邶手上太多高手,连我都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待在京城等你们赶来。” “柔妃宫……” “万俟邶对柔妃宫里的人还好,虽然他已经住进了东宫,但目前没有太过分的行为。” “东宫?” “是啊,那家伙说现在无太子,东宫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住。” “大王这都能忍?” “有什么不能忍的?又打不过。” 小带子见梁泽明晃晃的鄙视,笑言梁盟主比一国之君还要勇猛。 君乐赢瞥了一眼小带子,小带子赶紧低头。 第74章 孩子是谁的 君乐赢藏身萧氏客栈,仲封鹰和小带子进王宫。 在梁泽的帮助下,仲封鹰潜入仲封将的寝宫。 仲封将看到多时未见的七王弟,激动不已:“七王弟,你没死?” “大王,臣弟被承凤国王太女所救,一直在暗处养伤,不久前得知京城有难,遂赶了回来。” “好弟弟,不愧是寡人的好弟弟。”仲封将热泪盈眶,随即,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大王,可是发生了什么?” “五王弟牺牲后不久,过了十个月还生不出来的五王妃就生下了一双女儿,寡人为五王妃和五王弟感到高兴。父王想让孩子姓仲,但五王妃怕重蹈三王兄女儿的覆辙,坚持让两个女儿姓司空。寡人也担心五王弟仅剩的血脉出事,便答应了五王妃的请求,父王为此还生了寡人的气。” “大王莫急,臣弟去帮你劝劝父王。” “不,七王弟,这不是寡人要说的重点。”仲封将语气悲愤,“五王妃诞下女儿尚未满一百天,连月子都还没坐满,就被那个天杀的万俟邶强占了,这让寡人如何面对牺牲了的五王弟?” “万俟邶怎么敢?”仲封鹰也吃惊了,“直接抢王妃,他是想死吗?” “不,”仲封将摇摇头,“他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因为,现在王宫大部分都被他控制,他就像个大王一样行事了。至于寡人,受制于人,也无法救出五王妃。” “其他后宫女子……” “其他的没什么,万俟邶是记恨国都大将军和他死拼,伤了他不少将士,便拿大将军的孙女泄恨。”仲封将气愤填膺,“哼,拿女人泄愤,算什么男人?” 仲封鹰陷入思考。 “还有……”仲封将又开始欲言又止。 “大王有话不妨直说。” “七王弟你的侧妃,也被强占了。”仲封将面露抱歉,有些不敢与仲封鹰对视。 “什么玩意儿?”仲封鹰感受到一股怒火腾腾升起,“敢睡我的女人?” “王弟,是王兄不好,顾不了国家,也顾不了女眷。”仲封将垂头丧气,“以前父王和母妃总说我没有男儿气概,现在敌人打到家门,我只敢缩在后头,实非男子所为。” “大王不要气馁,我们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仲封将大力捶了几下桌子,茶水四溅,“连父王的虎符都被夺了,现在除了南北边疆的守军,其他的军队都要听令于万俟邶。” 这……的确棘手。 ~~~~~~~~~~ 离开仲封将的寝宫,仲封鹰拜托梁泽找个隐蔽的地方,他要好好想想法子。 然后……梁泽就给他找了个确实很隐蔽的地方——冷宫。 瞄到宫内的废后和前太子妃,仲封鹰无语了,偏偏梁泽还很骄傲自己的选择:“万俟邶不屑于来冷宫,这里足够隐蔽。” “我是男子,被发现说不清楚。”仲封鹰很想给面前的人一拳。 “都要改朝换代了,还遵守啥规矩啊,事急从权不知道吗?” 好,也有道理。 虽说是隐蔽做事,仲封鹰还是出面和废后以及前太子妃说清楚,免得这些女子惊叫引来万俟邶的人。 废后和前太子妃见到仲封鹰,和仲封将一样吃惊。待明白仲封鹰的来意,两个深明大义的女人都表示会帮他隐匿行踪。 仲封鹰已经180了,揪着身上的宫女装,又瞥几眼憋笑的梁泽,无奈至极。 夜里,仲封鹰睡不着,就放出技能,去找和自己素未谋面的北锋侯万俟邶。 好家伙,左拥右抱。 一手抱着五王妃,一手抱着萧近凤,一边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宫里还有三个娃儿,两个女娃,一个男娃。停留了一炷香,确定了三个孩子的身份——两个女娃是五王妃的双胞胎女儿,男娃是萧近凤的儿子。 萧近凤生了,仲封鹰得知这个消息还有点懵。不过,按日子推算,的确该生了。 继续观察,最后得出一个惊天大秘闻:三个孩子,都是万俟邶亲生的。 难怪北锋侯,没看上“妖妃”柔妃,没看上青楼头牌温春沭,也没看上闻名伯仲国的大美女常夏,反倒看上刚生完孩子,且姿色本就略逊的五王妃和萧近凤。 原来,这两个女人早被策反了。 仲封鹰注视笑语盈盈的萧近凤,那个被钱昊侽伤害后哭哭啼啼的女子、那个被自己pua后屈服的女子、那个求女主救萧家时泣涕涟涟的女子,再想到柔妃宫内没有传给自己的情报……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多副面孔的? 北锋侯四十左右,长相硬朗,英武威严。 敌人不草包,只能从长计议。 仲封鹰又把技能用到柔妃宫内:柔妃正在作画,画中之人,气质出众;温春沭在捣鼓瓶瓶罐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常夏在把弄短剑,上面刻了一个“君”字。 三个女子面上都没有过于焦虑的神色,推测,万俟邶还没能完全控制王宫,不然她们肯定不会这么从容。 ~~~~~~~~~~ 次日,萧近凤出宫去看自己名下的客栈,虽然客栈实际已经是女主的了。 这不巧吗——女主就在萧氏客栈。 仲封鹰跟着梁泽“飞”,比萧近凤早些到了客栈内。 找到女主,三人简单交谈,就在厢房守株待兔了。 萧近凤大约没有告诉万俟邶萧氏客栈已经易主,因为客栈做事的人,还是女主的人。 局势紧张,客栈生意一般般,打尖和住宿的客人都不多。萧近凤循例检查每一处,检查完后,就要离开。 转身的刹那,一只手环住自己的腰,加大力度禁锢自己不能动,想要喊人,嘴巴就被另一只手捂住了。 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孔,萧近凤侧头,就看到了七王爷和梁盟主。抬头,禁锢自己的正是男装的王太女。 君乐赢今年十七,已经175,仲封鹰表示这个身高已经在女子中比较突出,建议她不要再长高了。 (实际是因为仲封鹰才180,不希望女主比他还高,显得他处处都弱弱的。) 萧近凤在王太女怀里挣扎了几下,无果,就放弃了。 君乐赢将她带入厢房,关门,松手。 萧近凤大口呼吸,就想骂人。奈何,面前三人都气势汹汹,萧近凤只得软了声音:“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你孩子是谁的?”仲封鹰直接责问。 第75章 谋反突破点 萧近凤讶异,不明白七王爷是怎么知情的。 仲封鹰坚持锻炼,力气大了很多。他举起拳头:“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萧近凤在三人的逼视下,委屈地哭诉起来。 原来,当时萧近凤被仲封鹰pua后不久,万俟邶就紧接着出来pua了,并且话术更直击人心。 一个王子,一个侯爷,萧近凤理应倾向仲封鹰。然而,仲封鹰表明十八岁才能睡人,让萧近凤十分不解(仲封鹰表示很无辜),亦怕夜长梦多,又想到自己三十上下,应该及早生孩子,才半推半就,从了万俟邶。 “我曾失过孩子,身体有亏,若不及早要个孩儿,往后机会更微。侯爷英武,待我甚好,我……”萧近凤泣不成声。 “萧掌柜,这店里还是本宫的人,你……”君乐赢把一条帕子递给萧近凤。 “我……侯爷造反根本不在我意料之中,我怀了他的孩子,不得不……但我忠于七王爷和王太女,并未想过背叛你们,所以侯爷不知这客栈已是王太女的。”萧近凤接过帕子,挨在君乐赢身上拭泪。 君乐赢和仲封鹰对视一眼,仲封鹰扭头直视萧近凤:“萧掌柜,你能在男人堆里成为东方欲晓客栈的唯一女性创办人,你觉得,我和王太女,会相信这么容易就被捏圆的你吗?” 萧近凤呼吸一滞,抬头就望见王太女探究的眼神,心下几转,还是继续哭泣。 君乐赢和仲封鹰已然明白,勾唇一笑,陪着萧近凤演戏。 唯有脑子相对比较直的梁泽,迷惑地看着三人。 被戴了绿帽子都不生气的七王爷,梁泽有些恍惚,总觉得他和王太女在假笑。 三人演完戏,萧近凤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不管眼前三人信不信她,至少她不用死抱着秘密,被压得喘不过气。 君乐赢坐在床上,萧近凤躺在她怀里,给她讲述孕中和孕后的体验。君乐赢对生孩子无感,不过想起母皇对孙辈的憧憬,也就乖乖听萧掌柜分享了——万一以后真的怀了,也不至于慌张失措。 梁泽和仲封鹰对这些内容就更不感兴趣了,干脆出厢房闲聊。梁泽试探仲封鹰对萧掌柜母子还有北锋侯的态度,仲封鹰只笑不语。 萧掌柜的“奸夫”找到了,那温春沭的“奸夫”,又会是谁? 仲封鹰怒极反笑,两个女人都另找男人生孩子,真是气死他了。 萧近凤回东宫后,仲封鹰则和梁泽回到了冷宫。 找了个角落,放出技能,就听到了北锋侯万俟邶和谋士的谈话。 万俟邶已经控制了王宫许多势力,却迟迟没有动手逼宫,原因竟然是——仲封将登基后,伯仲国整体四海升平,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仲封将的民望颇高,贸然赶其下台,不仅会被扣上乱臣贼子的罪名,还会得罪众多拥护仲封将的百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万俟邶和其谋士都不打算和百姓为敌,便想着另辟蹊径,先搞臭仲封将的名声,再“顺应天命和民心”,取而代之。 搞臭名声……身处特殊时代的仲封将除了喜欢四爱,其他并没太多令人诟病的地方。早期为了稳固统治,手段残暴,但古往今来,许多上位者都是如此做,便不算什么稀奇事了。 万俟邶找不到突破口,在东宫大发雷霆,直到五王妃出现,在纸上寥寥数笔…… “天助我也!”万俟邶转怒为喜,眸光里都是对王位的向往。 万俟邶居然真的从四爱开始查。 仲封将的房中事,除了当事人,便只有开外挂的仲封鹰知道。 那万俟邶又是如何得知? 仲封鹰技能跟着万俟邶,很快就知道了缘由。突破点,在五王妃那里。 五王爷已死,仲封将对这位长相英气的寡居嫂嫂起了心思。 如果只是寻常要求,五王妃不会有别的想法,可王上拿了一个工具给她,命她向自己进攻。 五王妃目瞪口呆,看着王后给她示范…… 仲封将明面上还是伯仲国的王,五王妃虽迫不得已参与进攻,但她还是忍不住把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告诉万俟邶,顺便疯狂吐槽这个表面威武,暗地“嘤嘤嘤”的大王。 万俟邶是个人物,从不同寻常中嗅出了别样的味道。他循着蛛丝马迹去查,最后查到了六王爷和动太尉头上。 六王爷和动太尉见万俟邶主动来作客,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 万俟邶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留下进退两难的六王爷和动太尉。 “舅舅,我们该怎么办?”六王爷眉头紧锁,“真的要帮万俟邶造反吗?” “事到如今,我们别无选择。”动太尉亦头痛欲裂。 六王爷嫉妒非长非嫡的四王兄当了大王,可到底都是姓仲,他从未想过推翻自家的统治。 动太尉祖上已经造反过一次,如果自己再次造反,日后百姓和史书不知会如何议论动家,是以动承制也觉得棘手。 动家已经拥有伯仲国最高军事长官——动太尉的职位,且可以世袭,完全没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谋反……可是,万俟邶已经知道,若不和他合作,将更万劫不复…… 动承制第一次觉得如此为难。 万俟邶对王位渴望到了极点,得到六王爷和动太尉的肯定答复后,迅速开始布局。 仲封鹰将事态发展转告君乐赢,问她有什么计划。 君乐赢显然对四爱的事情有些发懵,好不容易听完,皱起眉头,说要好好想想。 气势恢宏的宫殿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那里有温春沭,以及一位眉眼充斥奸邪气息的男子。 在男人中素来游刃有余的温春沭,对上亡命之徒模样的男子,心里莫名有些害怕和排斥。 “我已经把最新的情况都告诉你了,如果你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危,就带上孩子跟我走。”男子的话音冷而无温。 “王长孙在太上王那里,我不好把他带出。” “温姑娘,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无需对我避之不及。” 温春沭脸颊染上寒意,最讨厌这人总是提起过往。 第76章 仲封将退位 男子无视温春沭不满的神情:“你很清楚,如果孩子当不上未来的王,他很有可能会死于非命。现在七王爷和侧妃又有了一个儿子,你觉得,七王爷会放过你和你儿子吗?” 温春沭倒吸一口凉气,良久,才幽幽发话:“我明白了。” 王宫的另一处角落。 “主子,你看,这就是仲封将喜欢的工具。”王后将各式物品呈上。 “知道了。”那人修长的手指划过一众物品,蹙眉又展眉。 ~~~~~~~~~~ 失自楼。 “王太女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丁敬辰屁股都没动。 “本宫要的春宫图册,丁老板可寻到了?” “王太女,你看得太快,图册更新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你看的速度。”丁敬辰表情略微尴尬,“再有,丁某真是第一次见有女子如此爱看这些东西。” “男女房事,等闲视之。”君乐赢扬眉,“况这画技和书法,实在高超,本宫很想与之见面。” “迟了。” “迟了?” “画师和书法家族中有事,已回故地。” “啊……”君乐赢藏不住的失望。 “要不……”丁敬辰不忍见她失落,“丁某这里还有一些春宫图册,只是画技和书法逊色些,但是不影响阅看。最重要的是,这位画师就在伯仲国的京城。” “哦?”君乐赢眼睛发亮,“如此……那本宫就拜读拜读。” 丁敬辰从箱子中拿出几本图册,明显不同风格的画工和笔风,技艺确实比不上前面的,不过……这个画师的内容更为丰富多变,一些夸张的动作和人物神态中,隐约可窥见画师心中的复杂和城府。 “这几本图册,字和画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王太女认为呢?” “字和画的风格比较统一,像是一个人。” “是的,字画都出自同一个人。” 君乐赢凝视画册,仿佛见到了背后之人的张牙舞爪。若说前面的画册,画师和书法家都是相对正面的形象,那么后面的这位,就是妥妥的反派了。 两个时辰后。 被喊过来陪同的仲封鹰都快睡着了,那位画师才姗姗来迟。 对方一见到君乐赢,顿时流露出惊艳的神色。反观君乐赢,见到画师有些意外——对方长相中上,明面上没有什么反派之色。 听着女主和画师谈论字画,仲封鹰无聊地吃起了东西;丁敬辰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什么;只有梁泽,望着画师充满警惕。 画师离开前,留下名字,申梓澹。 仲封鹰停下动作——《预言》中的又一人物。 这次,系统给了他十五分钟看书。 ~~~~~~~~~~ 申梓澹的到来,给君乐赢谋天下的黑白灰生活带来了颜色。 不仅有黄色,更有五颜六色。 申梓澹会观摩失自楼男女的活动,现场作画给君乐赢看。君乐赢看看画,看看男女,总觉得申梓澹的画比活动中的男女好看。 画中,除了房事,还有申梓澹的沟壑。 申梓澹没有表明具体身份,但君乐赢能看出,他也有谋天下的野心。 看完画,申梓澹偶尔也会带君乐赢到勾栏瓦舍看戏剧表演。 以小喻大,戏腔悠长,低吟长诉,绕梁三日,君乐赢很快就被种草了,成为戏迷的一份子。 古代娱乐活动少,仲封鹰也常常和他们一起看戏。 唱戏人大多是本地人,都是当地寻常之音,没有太突出的艺者。直到有一天,一位花旦,唱出了南地的乡音,大家都听不懂,但大家都觉得很好听。 经常来听戏的君乐赢注视着前方陌生的女子,过浓的戏妆辨不出真实的面貌,徒留那双灵动的眸子,媚眼如丝、眼波流转。 心剧烈跳动,君乐赢从未有过的悸动。 戏终人散,艺者悉数卸妆,君乐赢没有找到明眸的主人。 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连续看了半月的戏,再没遇见那位艺者。君乐赢失魂落魄,然后就收到情报——万俟邶要开始行动了。 天下才是大事,君乐赢收回柔肠,恢复黑白灰的生活。 万俟邶安排说书人把仲封将塑造成一个爱当契弟的男子形象,生活无聊的百姓听了这离奇荒诞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故事就街知巷闻,大家津津乐道。 待王城使将情况汇报,此事早已甚嚣尘上。 百姓无法想象英明的国君竟然被其他男人征服,甚至屈居女子之下,乐此不疲。尤其王后无子,更将扑朔迷离的故事,往真实的情况推进。 现在,许多百姓都相信了说书人的故事,认为国君如此作为有伤风化,对仲封将颇有微词。 仲封将登基初期,手段狠辣,得罪不少官员。官员们苦于其治国有方,国家繁荣昌盛,无从攻讦。如今谣言四起,仿佛给自己送上武器,焉能放过? 于是,官员们组成联盟,上书太上王,请其出山,废掉私事不检、行事不端的现大王,重立新王。 仲封将得罪的人太多,朝中没有臣子支持,当时残杀年公公和许多无辜太监,还得罪了宦官集团,整个宫中的绝大部分人员,都在看他怎么跌落神坛。 太上王将王长孙交给妃子,望着地上跪着的官员,头痛不已。 四儿管理国家比他更好,又年轻有为,不到万不得已,他完全没打算废子另立。可是……隐蔽的房事被捅到明面,遭人诟病,于国家形象不利,又确是事实…… ~~~~~~~~~~ 棋历五十七年,十二月下,王位坐着的,由仲封将变为太上王。 劝退异常顺利,仲封将十分配合,太上王和仲封鹰都怜惜了。 没人知道,王后劝了多久才把仲封将劝服。 仲封将自请退位,回到四王爷的位置,王后也回到四王妃的位置。 国君英明,治理有方,因为特殊爱好而自请降份,百姓感念其治下的河清海晏,纷纷自发抵制传言。很快,不用王城司出手,传言就慢慢消淡了。 太上王名仲辽阔,是伯仲国第三位国君。儿子降份后,他又要想第五位国君应该是谁了。 萧家曾经干政,二儿否掉;三儿一条腿残废,否掉;四儿刚刚降份,否掉……桉顺序,就该是六儿了,毕竟五儿已经牺牲。 意外之喜来到六王爷处,可他没有丝毫的喜悦。按照他们的计划,自己登基,就要将王位禅让给万俟邶,否则自己做过的丑事都会被公之于众。 第77章 六王爷登基 棋历五十八年一月,六王爷仲封璋顺利登基,是为伯仲国的第五位国君。 他坐在王位上,惴惴不安。一方面为自己权势滔天感到亢奋,另一方面为自己将要做家族罪人而感到恐慌。 亡国之君,这是多么可怕的罪名。 【细想之下,还不如让四王兄继续当大王。】仲封璋闷头喝酒。 “不想为君,就退位让贤。”一道男声骤然响起。 仲封璋吓得酒醒:“谁?” 一个眉眼奸邪的男子走出:“我!” “你是谁?” “在下姓梁。” “你怎么潜入的宫中?” “大王无需害怕,梁某只是来给你出谋划策的。” “就凭您?” “大王幼时不得父王喜爱,长大与兄弟不和,女眷无数,一儿不出……梁某可有说错?” “阁下可是……” “在下略懂卜算,此番前来,只为给大王解忧。” “先生请坐。” “大王近期有奸人围绕,本身无帝王之命,若处事不妥,将葬送祖宗多年基业。” 仲封璋大惊失色:“先生有何提议?” “若想保住仲氏江山,大王需得早觅继承者。” “先生也知道,寡人无子。” “王长孙不就是仲氏的子孙吗?” “……” “大王若不想祖宗基业毁在你的手上,就早日寻个替罪的。” 仲封璋心下几转:“先生的意思是,这江山即使断送,也不可在我手上断送?” “哈哈哈,烫手山芋送出,是死是活,都指摘不了大王你了。” ~~~~~~~~~~ 动府。 “舅舅,你看……” “那位梁先生究竟是谁?” “寡人从未见过,只知道他神出鬼没。” “大王真舍得让位?” “四王兄那么厉害,尚且守不住王位,何况是我?万俟邶不是善茬,他的野心一日比一日膨胀,势力也越来越盛,打不过他,就要输。即使仲氏输了,也不能在我手上输。” “唉……”动承制凝视祖宗牌位,无力感遍布全身。 ~~~~~~~~~~ “不可!”太上王怒不可遏,“江山刚刚换位,现在你就要传给王长孙,政权更迭速度太快,不是招敌人吗?” “父王,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有大臣在朝会事无巨细问我的决定……我真的不行……” “废物,当了大王还那么废。”太上王仲辽阔把药一口喝完,“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怎会将江山交给你这个怂包?” 仲封璋不说话了,被骂得心里不痛快。 仲辽阔见儿子面上不悦,到底看在他是大王的份上,没再骂了,缓了语气:“六儿,万事开头难,你且先当着,待父王寻个合适时机,你再让位。” 仲封璋舒出一口气,退出太上王寝宫。 四王爷宫外,仲封璋踌躇不前。四王妃刚想出门,就与仲封璋打了个照面。 仲封璋略感尴尬,对于这个由王后降份回到王妃的王嫂,不知说什么好。 四王妃倒是很平静,和仲封璋打完招呼后,就离开了。 仲封璋望着一行人悉数离开,鼓起勇气去见四王兄。 “大王为国事而来?” “是啊。”仲封璋硬着头皮,“大臣上书的奏折看得寡人头疼,回想四王兄治国有方,特来向王兄求教。” 四王爷仲封将脸色不太好,但想到国事为重,还是倾其所有,为仲封璋出谋划策。 仲封璋回到殿内,把四王兄的建议记下。一边记,一边忆起对方眼神里、话语间的拳拳爱国之情,顿觉手上的毛笔有千斤重。 ~~~~~~~~~~ 仲封鹰纵使有透视和顺风耳的技能,也难以精确捕捉到所有有利信息。他没有捕捉到仲封璋和万俟邶的“约定”,也没有捕捉到神出鬼没的“梁先生”,只捕捉到仲封璋想退位给王长孙的时刻。 虽然不理解垂涎王位的人为何得到就不想要,仲封鹰还是把这不同寻常的信息转告了君乐赢。 君乐赢同样不理解,仲封鹰的身份和相貌无法在王宫里自由活动,君乐赢打算自己去探。 酉时(17:00-19:00),百无聊赖的常夏见到男装的君乐赢,以及女装的梁泽,一下反应不过来。 梁泽揪着自己身上的女装,特别不自在。 “乾旦、坤生,王太女和梁盟主的扮相真是太俊了,如果到了梨园,绝对迷倒万千戏迷。”常夏满眼惊艳,毫不吝啬夸奖之情。 “常大小姐过奖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本宫男装。”君乐赢反应平淡,她只为刺探情报而来。 “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们,太想念了吗?”常夏拽着君乐赢的男装衣袖,整个害羞女子的姿态。 君乐赢把衣袖拉回,信步闲逛这好久没逛过的柔妃宫。 常夏见君乐赢态度冷淡,转向梁泽,还叫他梁姐姐,气得梁泽不想理她。 天色不早,整理好一些新情报的君乐赢和梁泽打算找个地方休息。架不住常夏的盛情邀请以及娇滴撒娇,最后,易容后的君乐赢换回女装和常夏同寝,不懂易容术但穿着女装的梁泽则睡在常夏寝宫的一角。 听着君乐赢和梁泽的呼吸声,常夏当晚睡得香甜无比。 清晨,常夏望着君乐赢的妆容,对易容术感兴趣极了。刚想伸手去摸那张假脸,就被一个有力的手抓住。 “常大小姐想干嘛?”君乐赢眼里透出犀利的光。 “想摸摸你的假脸。”常夏抽回吃疼的手,软乎乎地瞪着君乐赢。 君乐赢缓了语气:“这是武者的警惕心,你不要介意。” 常夏顺势倒在君乐赢怀里:“七王爷和你们都不在,这些日子我都害怕死了。” 闻言,君乐赢原本想推开的手,变为环抱:“封鹰身份特殊,为免万俟邶对他不利,所以他没有出现。常大小姐有事,可以找本宫或者梁盟主。” 常夏在君乐赢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拱了拱脑袋,点点头,最后望着角落里看戏的梁泽:“梁姐姐你醒了?” 上一秒还在吃瓜,下一秒就变姐姐的梁泽冷了脸色,哼了一声走了。 第78章 太上王的自称 常夏吐吐舌头,君乐赢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小调皮。” 常夏皱了皱鼻子,心里特别快活。 君乐赢和梁泽在柔妃宫住了几天,意外地发现这个宫里有好几派势力。 “本宫曾想过里面就算有别的势力,也应该只是万俟邶的,没想到还有其他人的。” “关键是,势力过多,眼线遍布,我们易容和乔装,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梁某建议,过了今晚,咱们先撤出柔妃宫,到萧氏客栈再议。” “好!” 常夏经常缠着自己,君乐赢见温春沭的次数不多。想到第二天就要离开王宫,君乐赢决定先去和温春沭告别,毕竟也是自己的恩人。 房门没关,君乐赢刚推门进去,就见到难舍难分的——温春沭,和梁泽。 此刻的梁泽,不再是温润的神色,而是满脸的邪气。 两人身上仅有一张薄被,君乐赢问候的话没能发出,因为他们还在纠缠。 进门的声响惊动了两人,邪气的梁泽,勾唇一笑,动作不停,望着君乐赢的眼神里都是挑衅。温春沭一脸无措,拼命想推开对方,无奈对方抱得更紧。 君乐赢跌跌撞撞地走出,直至回到常夏的寝宫,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常夏发现她的异常,连忙拿出帕子给她擦拭汗珠:“王太女,你怎么跑得这么急?发生什么了吗?” 君乐赢深呼吸好几下,压住情绪:“常大小姐,你有见到梁盟主吗?” “没有,他不是跟你一起活动吗?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本宫乏了,睡。” ~~~~~~~~~~ 第二天,君乐赢要离开柔妃宫。 依依不舍的常夏、不敢看自己的温春沭、若无其事的梁泽…… 萧氏客栈。 “六王兄下令让常盛回北部边疆镇守了。” “嗯。” “他还让王长孙好好学习,天知道,王长孙还是个小娃娃。” “嗯。” “你们在王宫有什么新情报?” “嗯。” 仲封鹰终于意识到君乐赢的不对劲,小声问梁泽:“她怎么了?” 梁泽茫然摇头。 君乐赢猛地站起,收获两个无辜的眼神。 “本宫出去走走。” 关上房门那刻,君乐赢看到两男子还是一脸懵的表情。 失自楼。 丁敬辰、申梓澹、丰临天沉默地看君乐赢自顾自喝酒,大气不敢出。 三个男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丁敬辰代表发言:“王太女来丁某楼里,既不寻欢作乐,也不交易买卖,就只为了喝酒?” 君乐赢一言不发。 三个男人交换几个眼神,陪着一起喝起来。 喝到后面,四人都醉醺醺的。风清奕进来把君乐赢扶走,留下烂醉的三个男人。 梁泽是个情感反应较慢的人,在多次寻王太女议事无果后,才发现,王太女似是对他不喜。他猜不透,问仲封鹰,仲封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女子的心思。 在梁泽的拜托下,仲封鹰去为他美言几句。 “嗬,你还帮他?”君乐赢略带嘲讽。 “都是兄弟,他不明白也猜不出,问我,我也不清楚。” “他这种人,你还是少和他来往。”君乐赢深沉地看仲封鹰一眼,就把他推出房间了。 仲封鹰觉得莫名其妙,转身就进了梁泽的房间。 ~~~~~~~~~~ 仲封璋从东宫离开,脸色不善。 动太尉府。 仲封璋一掌拍在桌上,茶水四溅。 动承制挥退被吓坏的奴婢们,温声问:“大王,那万俟邶又给气你受了?” “该死的东西,寡人迟早把他灭了。” “他说什么了?” “他要寡人自毁名声,好把王位禅让给他。” “他要当救世主?” “是啊,又要夺位又要好名声,真是又当又立。”仲封璋怒不可遏。 “唉,把柄在别人手上,实在麻烦啊。” “舅舅,要不,寡人尽快让位给王长孙?” “难道……就把江山拱手让人了吗?”动承制长吁短叹,“昔日我们和梁国合作,尚且不用如此吃亏。” “梁国……舅舅,或许,我们可以再次和梁国合作。”仲封璋眼里似乎有了点光亮。 “我们和梁泽闹翻了脸,梁国还会理我们吗?”动承制眉头紧锁。 “除了梁泽,梁国不是还有人吗?” “大王指的是……” “梁王沉迷于长生之道,早已不理国事。他的子嗣当中,太子柏监国,代理朝政,王子柍善弄权术,朝中支持者众多,此二人,都可考虑。” “大王言之有理,臣派人去细细调查,再与大王相商。” “好!” ~~~~~~~~~~ 太上王寝宫。 “太上王,请喝茶。” “嗯……此茶甚好。自年公公离世,我再没喝过沏得这么好的茶了。等等,你是谁?我似乎没怎么见过。” “回太上王,奴才是年公公的义子,亦是七王爷的贴身太监。” “啊……原来是年公公和老七的人,起来说话。” “奴才谢过太上王。”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小带子。方才太上王喜欢的茶,还是当年义父教奴才沏的……可叹奴才还没出息,没孝顺好义父,义父就……” 太上王也动容了:“年公公历经四朝,四儿他……唉,如今他降了份,也是他做人太狠,得罪太多导致啊。” 小带子扑通跪地:“奴才,奴才绝无半点对四王爷不满的意思,太上王,奴才,奴才……” “呵呵呵,你个小太监,怕啥,起来起来。”太上王笑容满面地虚扶。 小带子就势起来,脸上还有泪滴。 太上王看着他的眼泪:“年公公的义子众多,他走后,只有你的沏茶功夫,习得了他的真传。想来,你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年公公好福气啊。” “太上王都自称我了,莫非……心里还有对自己的遗憾?” “嗯?”太上王仲辽阔的眼神一瞬犀利,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从自称中窥探出自己的不甘和遗憾。 小带子又跪下了。 仲辽阔凝视他低垂的脑袋,王的直觉让他起了警觉心。他吩咐其他公公去做事,而后悠然看书,不再管跪着的小带子。 第79章 带刀侍卫 小带子跪了一个时辰后,领命的公公回来复命。 “寡人派去调查的人说,你在老七的手下,也很受器重。” “七王爷是个好主子,奴才愿为七王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仲辽阔挥退众人,只留下小带子。他在想,他要怎么用这个人。 然而,没等他说话,一阵阴风刮来。 竟然是好久不见的萧近雄。 小带子听到声势从地上抬头,原地震惊:“萧,萧……” “哈哈哈,傻了?不知道该叫我什么了?我已经不是萧大将军,也不是萧国舅,连萧公子都不是了……我们萧家所有人这么落魄,都拜仲氏所赐。”萧近雄呈现癫狂之态,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怒视仲辽阔,“这些天,我潜伏宫中,就看何时取你们仲氏狗头。” 一柄长剑直指仲辽阔,萧近雄磨牙凿齿:“你竟然敢挥退所有人?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你们姓仲的都得死,我现在就要取你狗命。” 身体休养好了不少,但还是相对虚弱的仲辽阔难掩惊慌:“你就不怕寡人喊人?” “喊啊,你喊啊,让宫里的人看你这个太上王怎么一命呜呼!”萧近雄双目猩红,就要伸剑直刺。 关键时刻,小带子挡在仲辽阔前面:“萧近雄,弑君是死罪,你还不赶紧认错?太上王宅心仁厚,若你悬崖勒马,或许他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身后的仲辽阔沉声道:“若你迷途知返,寡人可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近雄狂笑不止,“昏君,你都要死了,还嘴硬?” 把小带子踹开,萧近雄的剑就要刺中仲辽阔的心脏。 “别……”小带子嘴里都是血,抱着萧近雄的大腿,死死钳制他不能往前,“萧近雄,你冷静点。二王爷不是你外甥吗?你杀了他父王,以后怎么面对你姐姐和外甥?” 太上王脸色复杂。 萧近雄听到姐姐和外甥,似乎冷静了点。 “太上王是好人,他都没有为难废后和二王爷,你又何苦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萧近雄把剑一点点收回,沉思着什么。 “都是一家人,你向太上王赔罪,他不会怪罪你的。” 萧近雄脸色慢慢缓和,朝仲辽阔行了一礼,施展武功离开了。 太上王望着萧近雄离开的方向,良久沉默。 “噗……”小带子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晕前,他看到太上王满脸的担忧。 ~~~~~~~~~~ 小带子康复后,被破格提为带刀侍卫,护在太上王身侧。 仲封鹰是知情的,也认为多个眼线在太上王身边不是坏事。 君乐赢扫了眼神采奕奕的小带子:“你是什么想法?” “奴才跟在太上王身边,可以知晓王宫各方面的势力,也可以探听大王和各位王爷甚至北锋侯的动向。王太女和七王爷不方便在宫中行事,奴才留守宫中,既可以收集情报,又可以尽力保全柔妃宫众人,这便是奴才的计划。” “萧近雄怎会出现在宫中,还要行刺太上王?”君乐赢直视小带子。 小带子坦然接受君乐赢犀利的视线,不卑不亢:“奴才只打听到他与北锋侯万俟邶有来往,其他的,奴才也不清楚。” “真是死心不息啊。”仲封鹰皱眉,“四王兄饶他一命,他竟然还敢以身犯险?他死不要紧,要是连累我们柔妃宫,就麻烦了。” 小带子向前一步:“七王爷,萧侧妃也与万俟邶来往甚密,你看……” “本王自有分寸。”仲封鹰有些心烦,真是不省心的女人。 小带子离开后,君乐赢还盯着他离开的方向,表情严肃。 “封鹰,你说……小带子会不会有二心?” “难说,人心最是难测。他是个有智慧的人,此番去做了太上王的带刀侍卫,究竟是不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谁又能说死呢?” ~~~~~~~~~~ 伴书殿。 “你就是父王钦点的带刀侍卫?” “回大王,卑职是。” “不当七王弟的军师,跑来当太上王的带刀侍卫,你——究竟想干什么?” “大王,卑职人微言轻,都是听命行事。且不管卑职身在何处,都只为仲氏江山效力。” “哦?”仲封璋皮笑肉不笑,“你能当上老七的心腹太监,应该是有本事的。这次还能得父王钦点,想来……不是一般的本事?” 小带子头更低了:“卑职不敢邀功,都是太上王和七王爷英明,卑职只是听指令。” “哼!”仲封璋寒了语气,“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为了仲氏江山,那寡人就考考你。” “卑职不敢妄议国事。” “寡人问你就答,废话什么!” “是的,大王。” “寡人有意立王长孙为太子,但朝臣都以非寡人所出,且王长孙过于年幼为由,频频上奏阻止。就连太上王,也不太同意此事,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说你的看法。” “卑职……” “但说无妨,寡人恕你无罪。” “卑职斗胆问一句,大王年方十八,为何想着立七王爷的子嗣为太子,而不是自己去争取一把?” 仲封璋沉默片刻:“起来说话。” “谢大王。” “寡人不是不愿意争取,只是国家该早定继承人,有意识地进行培养,这样才能更稳固王权。寡人……寡人也不是不努力,可就是……暂无所出,连女儿都没有,唉。” “卑职,请求为大王沏茶。” 仲封璋抑郁的情绪短暂破裂:“沏,沏茶?” “是的。”小带子恭敬地行礼,“大王有些乏了,卑职别的不擅长,但沏茶这块,还是有点功夫的。” 仲封璋虽然不理解小带子的脑回路,但还是应允了。 小带子沏茶明显地讲究,一步一步,仲封璋视线紧紧追随,心情反而跟着平和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一杯飘香的茶被呈至案前。 茶香四溢,仲封璋顿觉神清气爽,又仿佛有点迷醉,沉浸不已。 “好茶!”仲封璋喝了一口,赞不绝口,“难怪父王说你沏茶是个好手。” “这些功夫,都是义父年公公教的。无法侍奉义父顺心终老,是小带子做得不够。”小带子说得动容,泫然欲泣。 第80章 小带子的姓氏 仲封璋也想起自己四王兄先前的残暴,叹一声,拍了拍小带子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大王,这便是卑职的回答。” “什么?”仲封璋还搭在小带子肩上的手一顿,没反应过来。 “大王想要找继承人卑职完全支持,卑职只是想说,大王要找个可以培养父子情份的继承人。就像卑职与年公公,虽不是亲父子,却胜如亲父子。” 仲封璋陷入沉思。 “王家子女不止一个,大王正值青春,可以好好挑选,千万别为了选人而选人。” “好!你个小太监,说得倒是很好!”仲封鹰心情愉悦,“来人,赏!” “卑职谢过大王。”小带子眼眸低垂,看不出想法。 ~~~~~~~~~~ 柔妃宫。 “卑职见过七王妃。”小带子朝常夏行礼。 “不错,穿上军装像模像样。”常夏笑眯眯地夸赞。 “七王妃说笑了,卑职奉七王爷所托,间或来看看柔妃宫是否有需要。” “好,请坐。” “谢七王妃。” 半个时辰后,小带子结束与常夏的交谈,信步在柔妃宫巡逻。 “崔医师?”小带子很惊喜,“好久不见了。” “代兄弟,好久不见。”崔宙图亦是惊喜。 “代兄弟?没想到崔医师还记得我的姓氏。”小带子脸上有落寞扑闪。 “记得记得,都是兄弟。”崔宙图爽朗大笑,“代兄弟这些时日很快活?不像崔某,担心师姐,哪都不敢多走几步。” “温侧妃可还好?” “还好,就是最近经常愁眉苦脸,不知道是不是想七王爷了。” “万俟邶对仲氏血脉虎视眈眈,七王爷也不敢随便进宫啊。” “崔某知道,师姐也是理解的。” “崔医师,我现在当了太上王的带刀侍卫,太上王仁厚,准许我偶尔出来透透气,所以在王宫有什么需要,崔医师可以告诉我,毕竟七王爷活动不方便。” “带刀侍卫?那真是恭喜代兄弟啊。”崔宙图拱手,眉上也染了喜意。 小带子罕见地真心喜悦:“崔医师真是个值得交的兄弟。” “代兄弟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有,只是感慨深宫寂寥、尔虞我诈,大家都封心锁爱,没有谁会真心为谁高兴。” “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一起出使过的交情,能一样吗?”崔宙图乐呵呵的,显然见到小带子真的很开心。 “是,好兄弟,以茶代酒,敬我们的友谊!”小带子揽着崔宙图肩膀,把茶言欢。 ~~~~~~~~~~ 往后的日子,小带子有空就跑柔妃宫,宫里都是熟人,大家都没说什么。 崔宙图是最高兴的,天知道他整天对着苦瓜干一样的师姐,还有一群吱喳的女人是多么无聊。终于等来一个兄弟谈天说地,别提多愉快了。 “代兄弟,你有心事?” “唉,太上王之前病重,躺得太多,现在腿脚不灵活,我在想该怎么帮帮他。” “御医没法子?” “御医建议推拿案杌,助其活动筋骨。” “既然御医已提出方法,那就依其所说去做不就好了?” “太上王觉得御医们手法不够好,而且不太喜欢御医碰他的龙体。” “那没法子了,作为病人不配合,医者也无计可施。”崔宙图两手一摊。 “太上王,他想……想我去学,然后给他按。” “那代兄弟可以去学呀。” “那可是太上王,按得不好立马死罪,我哪敢呀?”小带子觉得原本清香的茶都变得苦涩了。 “没事,崔某虽然无心当宫廷御医,倒是乐意教一下代兄弟怎么按。” “此话当真?” “当真!” ~~~~~~~~~~ 萧氏客栈,君乐赢厢房。黑影闪烁,自窗而进。 “谁?”君乐赢熟练地拔剑,剑刃直接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黑影不慌不忙,两根手指夹住剑身,稍稍用力,便把剑的方向偏移了。 只此动作,君乐赢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功力深厚。 借着月光,黑影的俊脸浮现。 “梁泽?”君乐赢讶异,“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夜闯闺房算什么君子行为?” 对方并未言语。 君乐赢直觉他今天不对劲,又想起他勾搭朋友之妻,不想和他废话,便冷言冷语,让他滚出去。 对方一动不动,鹰眼直勾勾盯着君乐赢。 僵持间,梁泽宽衣解带。 奇葩的发展走向,惊呆了君乐赢。 梁泽裸身在君乐赢面前转了好几圈,然后穿好衣服,施展轻功走了。 走了。 了。 冷风灌进房间,发愣的君乐赢动了一下坐麻的身体,还是无法理解梁泽的脑袋在想什么。 “嘭。”没等君乐赢完全从梁泽的惊吓中走出,又一个男人大咧咧地从房间门口闯进。 瞟了眼被踢开的门,君乐赢面无表情:“丰临天,你干什么?” 丰临天把门关上,点了蜡烛,脸上都是关切:“在下看到屋外有黑影闪烁,就在王太女房间的周围,担心有人对王太女不利,特来相助。” 对方的关心不似作假,君乐赢缓了脸色:“是梁泽,黑灯瞎火冒出来,转了几圈就走了,莫名其妙。” “梁泽?自从王太女对他不理不睬后,他不是很少出现了吗?” “是啊,今晚不知怎的就冒头了,还是从窗户冒出来的,简直有病。” “他来做什么?” 君乐赢刚想张嘴,想起梁泽不穿衣服的模样,又把嘴巴闭上了。 丰临天见君乐赢不欲多言,也不勉强,礼貌告辞。 ~~~~~~~~~~ “主子,四王爷多日消沉,你看,我该不该另寻目标?”曾当过王后,现在降份回四王妃的女子恭敬地跪在地上。 “仲封将是个人物,他只是心有郁闷,又不是废了,何必放弃?” “可是主子,他现在对我们夺权作用已经不大,为何……” “伯仲国朝局尚不明朗,仲封将有没用,尚未可知,你先好好稳住他,待孤派人了解完,再作决定不迟。” “是的,主子。” “还有没其他的需要汇报?” “主子,仲封璋无子无女,下旨从王族宗室中挑选子嗣作为继承人,属下曾劝四王爷好好要个孩子,可他……” 第81章 齐国袁氏求和亲 “他完全不愿意在上位?” “嗯。”四王妃脸色绯红,很不好意思。 “知道了,孤想想办法。” “有劳主子费心了。” ~~~~~~~~~~ 紫来殿。 今天朝中氛围古怪,仲封璋瞥了眼被特地请来议事的太上王,总觉得心神不宁。 “臣等请大王和太上王早作决定,以免怠慢远方贵客。”鸿胪寺卿小心观察齐国使团的使节,心思几转。 齐国使节心知伯仲国君臣在演戏,暗暗翻白眼,明面配合到指定地方住下。 送走齐国使团,假笑的仲封璋立即变得严肃:“父王,以前齐国有来求过和亲吗?” 仲辽阔脱口而出:“齐国是蕴棋大陆的奇葩,每次出使都是窝里斗,让人摸不着头脑。三派势力只派出一方,而且明确求和亲的情况,寡人也是第一次见。” 动太尉:“齐国内部争斗错综复杂,贸然和其中一派结亲,还不知是否有坑。” 秦左相:“齐国柯袁牟三姓轮流坐天下,袁家年轻一辈子嗣零落,仅有两女,或是因此而希望寻求咱们伯仲国的相助。” 常右相:“现在齐国坐天下的是柯氏。柯家子孙兴旺,就是拼人,都能把袁家拼落。” 仲封璋:“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齐国内部争斗已经到达白热化阶段了。” 太上王:“大王,你对和亲之事有何看法?” 仲封璋:“父王,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太上王:“理当如此,毕竟涉及两国外交,必须谨慎行事。” 仲封璋:“父王说得是。鸿胪寺卿!” “臣在。” “好好招待齐国使团,有什么第一时间上报。” “臣遵命。” ~~~~~~~~~~ 伴书殿。 “几位大臣有何看法,不妨直说。” “大王,伯仲国休战时间不长,尚需休养生息,恢复元气。臣认为,齐国的浑水,暂时不要趟。”秦左相。 “听闻袁氏不仅想和我们伯仲国王族结亲,还想和驰高国王族结亲,由此可见,袁氏在柯袁牟三姓争斗中明显处于下方,所以急于向外求助。在未明其他两姓力量前,不适宜贸然行事。”常右相。 “伯仲国地大将多兵弱,齐国精兵水平强于伯仲国,如果其他两姓军事力量远远强于袁氏,那咱们就是找了个拖油瓶。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能收编齐国精兵,那对伯仲国又是一大助力。只是……不知袁氏手上军事力量掌握多少。”动承制。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三人对视,齐声说:“大王,现阶段不适宜和亲,请婉拒。” 大臣出殿,仲封璋望了眼角落的小带子:“上前说话。” “卑职遵命。” “小带子,你有什么看法?” “太上王最近腿脚灵活了不少,大王无需挂心。” “哼,”仲封璋冷笑,“都学会忽悠寡人了?” 小带子表情尴尬:“大王,卑职是太监,对男女之事不擅长。” 仲封璋想反驳几句,看他确实尴尬,都是男人,说到这些事也许对方真的在意,最后仲封璋也就没说什么了。 ~~~~~~~~~~ 太上王寝宫。 “寡人不过休息一会,大王又叫你过去了?” “太上王,大王只是询问一下卑职对和亲之事的看法,不过……卑职是太监,哪懂什么娶不娶女人的事?” 仲辽阔和仲封璋同款冷笑:“你这理由,能骗谁?” 小带子哭丧着脸:“两位爷,卑职对外交真的不懂。” 仲辽阔盯了他几眼,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寡人和老六都是开玩笑的。有时候不过多嘴问问,你也不用太紧张。” “那不一样,二位爷是君,爷可以说笑,奴才可不能不认真对待啊。”小带子一脸真诚。 仲辽阔注视他普通的相貌,隐约可见他的七巧玲珑心。 “太,太上王在看什么呢?” “寡人……看你好像没什么胡子。”仲辽阔伸手摸了摸小带子的下巴。 “太上王,卑职是太监,当然没有寻常男人那样的胡须量。”小带子想躲,还是忍着不适动也不敢动。 “你推拿案杌的手法比那些老御医好,继续帮寡人活动筋骨,寡人最近觉得身子骨轻松了很多。” “是,太上王。” ~~~~~~~~~~ 柔妃宫,温春沭寝宫。 “王太女,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温春沭扑进君乐赢怀里,哭哭啼啼地诉说自己那天后受到的心灵创伤。 君乐赢能感受到温春沭的泪水,但她不心疼,一切都是温春沭咎由自取。 “温姑娘。”君乐赢说话没什么温度。 “叫我春沭。”温春沭拉君乐赢坐在自己床边,自己则躺在君乐赢怀里。 “春沭,你的儿子,也就是王长孙,是不是封鹰的儿子?” 温春沭蓦地抬头,眼神一闪而过的慌乱。 答案已经很明显,两个女子都沉默了。 一盏茶过后,君乐赢浮现那天的温春沭和梁泽:“孩子是梁泽的吗?” 温春沭五官紧皱,最后轻轻点头。 …… “生子秘法?”温春沭有些意外,“王太女问这个干嘛?” “有人向本宫请教,本宫见你们位置多变,请教一下生子的窍门。” “谁还会问王太女这么隐私的问题?” “……有位公子,本宫男装时结识的,对这事很苦恼,无意中提起。本宫和他投缘,便想帮帮他。” 温春沭不疑有他,和盘托出。 君乐赢回了萧氏客栈,把法子记下,就交给了身旁的人:“快去快回。” “属下领命!” ~~~~~~~~~~ 东宫。 “小舅子,齐国的袁氏求和亲,这事你知道了吗?”万俟邶给萧近雄倒酒,神色有些忧心忡忡,“仲封璋不会想请外援,然后不让位给本侯?” “侯爷,据我所知,伯仲国君臣并不欢迎齐国使团,应该不是仲封璋的意思。” “如果仲封璋真和齐国搭上关系,那他不是如虎添翼了?” “未必。”萧近凤喝一口酒,“主动送上门的女人能有多好?” “嘿嘿。”万俟邶把萧近凤抱在腿上,“那是,还是近凤这种,要本侯使出浑身解数才追到的女人才是宝。” 第82章 一举两得 “不过……”萧近凤话锋一转,“即使袁氏没带来什么好,也不能让仲封璋和她们搭上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袁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仲封璋还是赚了。” “没错,侯爷,你必须阻止和亲。”萧近雄大口喝酒,踉踉跄跄出门。 “你弟弟似乎不喜与本侯多相处啊。”万俟邶话有不满。 “他想当大将军,不想当窝囊废。男人受挫不都是这样吗?借酒消愁愁更愁。” “近凤。”万俟邶将萧近凤紧紧抱住,“你们姐弟相信本侯,待仲封璋让位,本侯一定让萧家过得比以前更风光。” “如此,就祝侯爷早日成功了!”萧近凤仰头干完杯中酒,连同心里因仲封鹰和君乐赢而生的苦涩也一并吞下。 ~~~~~~~~~~ 仲封鹰在无法进宫的日子里,都在锻炼。今年即将年满十八,感受到自己健康的体魄,以及有力的臂弯,仲封鹰很满意自己锻炼的效果。 “宿主。” “哎呀,统子你的声音真是久违了。” “你想办法进宫住几天,这些日子王宫会出现新的人物。” “好。” 冷宫。 废后和前太子妃望着高大挺拔的“宫女”,一直忍不住笑。 仲封鹰也很无奈,他心里苦,但他不说。 在冷宫住了一两天,发现位置太偏,施展技能到达的地方有限,正当仲封鹰烦恼时,他看见了——穿军装的小带子。 【好家伙,带刀侍卫,真是精神啊。】仲封鹰心里乐呵,刚想叫他,就发现小带子一直向前太子妃套近乎。 仲封鹰看了会,大约猜到小带子的心思。 喜欢又能怎么样? 一个太监,注定只能苦恋。 “太子妃。” “代侍卫,我已经不是太子妃。” “罢了,两位夫人,我是奉太上王口谕,来看看二位在冷宫的吃穿用度是否还行。如果有需要,请尽管吩咐卑职。” “有劳代侍卫。”废后穿着朴素,依旧气度不凡,“请回禀太上王,我婆媳二人在冷宫过得很好,望太上王也要保重好自己。” “卑职一定转告。” 小带子没了留下来的理由,垂头丧气准备走出冷宫。没走几步,就碰见了一位辣眼睛的宫女。 小带子忍不住咧开嘴:“七……七……” “好了。”仲封鹰翻了个白眼,把人拉到一边,“别笑了,你现在有了点职位,看能不能把本王放到别的地方。” “七王爷,万俟邶在每个王爷的住所都安插了眼线,你身高明显,去别的地方很容易被发现。” 仲封鹰大力拍一下脑袋,无可奈何。 ~~~~~~~~~~ 伴书殿。 仲封璋和主要的大臣,以及各位王爷、太上王都在,为的是会见袁氏一行人。 袁氏当权人和公主竟然也跟随齐国使团一起出使,可见真是逼急了。 通传太监去宣旨前,仲封璋心里已经做好准备,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和亲。 然而,事情往往出现转折。 仲封璋做好的心理防线,在见到袁氏公主袁旈时,溃不成军。 残废一条腿的三王爷、喜欢四爱的四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的八王爷、年纪尚轻的十一王爷,均忍不住为袁旈的美貌折服。当然,仅仅出于欣赏。四位王爷和仲封璋一样,很明白和亲与娶个美貌女子完全不是一码事。 仲辽阔病得久了,对男女之事已经不那么执着。现在看到妙龄女子,也只是赞一句美人,仅此而已。 袁氏当权人袁帷,赫然在列。要知道,她可是刚刚卸任的齐国国君。也正是因为前女王和前公主都在,伯仲国主要的君臣才会都出席议事。 袁帷很满意仲氏所有男人的表现,至少和亲一事,这些男人的反应算是成了一半。 “伯仲王,我们齐国关于和亲的请求,不知贵国君臣商议得怎样了?”袁帷开门见山。 没有人回答。 太上王、三王爷、四王爷、八王爷和十一王爷,以及大臣们,视线不由自主放到仲封璋身上。 只见仲封璋痴迷地盯着袁旈,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无法令其回神。 太上王不满地咳嗽,仲封璋仿若没听见,痴愣依然。 小带子得到太上王暗示,悄悄扯了扯仲封璋搭在案前的衣袖。 仲封璋缓缓望过来……在和小带子对视几下后,才惊觉现在是谈正事的时候。 “大王,齐国前女王问咱们君臣对和亲的看法。”小带子贴心转达了袁帷的提问。 仲封璋环视神色各异的众人,犹豫不决。在没见到袁旈前,他绝对不会答应和亲。可是……谁能想到来和亲的是一位大美人呢? 大事上,仲封璋还是有底线的。尽管他很想把美人纳入宫中,但他很清楚和亲是一场赌博。作为国君,他不能轻易娶别国公主,尤其是,准王太女。 是的,袁旈是袁帷仅有的一个女儿。袁帷当女王时,袁旈不仅是公主,更是准王太女。 阻挡袁旈成为名副其实的王太女的是,柯氏和牟氏。齐国三姓势力紧密相联,同时互相掣肘。 自己无法娶袁旈,又想经常见到袁旈,电光火石间,仲封璋作出了决定——安排一位王爷娶袁旈,好解相思之愁。 说干就干,太上王、四位王爷和大臣们都懵了,明明大王之前还说不和亲的。 四王爷钟爱英姿勃发的女子,比如四王妃和五王妃。袁旈美则美矣,过于柔弱。因此,四王爷首先表态:“大王,臣不久前才从王位退下,现今都在总结过错,期望有机会为大王分忧。袁公主位高权重,理应找位疼爱她,愿意付出时间在家中的王族子弟,而不是臣这种只爱国事、了无情趣的榆木疙瘩。” 好狠,为了不娶这么贬低自己。在场的人听了各有想法,却又无法辩驳。 八王爷与王妃夫妻恩爱,可不就是有情趣、爱家庭的好男人吗?为防大王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八王爷连忙出列:“大王,袁公主身份高,不可能当妾。臣弟正妃育有臣弟唯一的女儿,臣弟也不可能降其妃位,所以臣弟怕是没有福分娶袁公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仲封璋扫了眼袁帷,恍然明白对方为何要来与仲氏结亲。原来,既希望仲氏护其左右,又希望子嗣可以带走。一举两得,真是好一步棋。 第83章 道德绑架 想明白这里,仲封璋就不急着商议和亲了。 袁帷眼看伯仲国君臣开始打太极,心里起火。然而,到底在别人地盘,也只好压下脾气,回到住所。 在伯仲国,接待他国使团的地方称为使馆。管理使馆的大臣,称为外联官。 伯仲国的外联官,名叫风朗润,是丰临天的弟弟。 仲封鹰跟小带子到一个角落,正好看见鸿胪寺卿和风朗润带齐国使团一行人离开王宫往使馆去。 “七王爷,今天在伴书殿,大王竟然有意和袁氏结亲……”小带子一五一十地把议事内容转告仲封鹰。 “本王知道了。小带子,你在太上王和大王之间周旋,要保护好自己。”仲封鹰叮嘱。 “放心七王爷,奴才明白的。” ~~~~~~~~~~ 伯仲国使馆。 仲封鹰离远注视风朗润和袁旈,系统冒头,给了十分钟看书时间。边踱步回萧氏客栈,边在脑海看书。十分钟过去,仲封鹰回到了萧氏客栈。 从路程来看,使馆和萧氏客栈离得不远。 萧氏客栈一层正堂是酒楼,可供打尖,二层以上是厢房,可供住店。申时(15:00-17:00),仲封鹰和男装的君乐赢在一层酒楼吃饭,就听见有人喊。 “啊……你是……君乐伴?”仲封鹰和君乐赢同时抬头,君乐赢眼神迷茫,仲封鹰则觉得眼前过分秀气的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男子欣喜地和二人同桌,并拉起君乐赢的袖子:“君乐伴,你还记得本……记得我吗?” 君乐伴,是君乐赢的双胞胎哥哥。 仲封鹰饶有兴致地看着认错人的男子向君乐赢撒娇:“你不是想嫁给我吗?怎么忽然这么冷淡了?” ??? 仲封鹰和君乐赢差点一起喷茶。 尤其是君乐赢,听到哥哥要嫁给一个男子,都忍不住想回承凤国问问母王和哥哥怎么回事了。 男子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一直指着君乐赢控诉君乐伴,斥责对方朝秦暮楚、朝三暮四——明明前段时间才要嫁给自己,转眼就不认识自己了。 君乐赢紧皱双眉,料想远在承凤国的哥哥估计在狂打喷嚏。 仲封鹰和君乐赢都阻止不了男子给自己加戏,还是一位华装的妇人出现后,闹剧才停息。 一层酒楼雅间。 “母王,你拉着儿臣干嘛?这个君乐伴竟然转头就把儿臣忘了,前不久还发着海誓山盟呢。”男子娇滴滴地晃着妇人的手臂,大要对方给自己出气。 “阁下可是……承凤国的王太女,君乐赢?”妇人没理胡搅蛮缠的男子,径直问君乐赢。 “夫人的服饰,莫非是刚卸任的齐国女王袁帷?而夫人身边娇柔的男子,就是公主袁旈?”君乐赢不紧不慢地说。 “好眼力。”袁帷露出笑容,“方才阿旈无礼,还望王太女大人大量,不要介怀。” “本宫当然不会与公主置气。”君乐赢笑得恰到好处。 “你是君乐伴的双胞胎妹妹,君乐赢?”男装的袁旈张大了嘴巴,“你俩长得真像。” 仲封鹰终于明白为何有似曾相识之感,可不就在不远处的使馆见过齐国使团一行人吗?真是健忘,仲封鹰不禁笑自己。 “这位姑娘,长得又高又结实啊。”袁旈望着仲封鹰,眼神有清澈的迷糊。 仲封鹰满头黑线,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这次回京城就常常着女装。殊不知,女装的他更引人注意。 “公主为何不在使馆待着,反而来客栈吃饭?”君乐赢不动声色地帮仲封鹰解围,收获感激眼神一枚。 “那里好多伯仲国的大臣和士兵,还有齐国其他两姓派来监视我们的人,待着不自在。”袁旈扁嘴,虽然男子装扮,但是姿态完全女儿家的模样。 “这个客栈离使馆最近,是以孤和公主一起过来透透气。”袁帷补充说道。 此时,小二刚好上菜。大家安静吃饭,一时无话。 饭毕,仲封鹰和君乐赢提出告辞,被母女二人挽留了下来。 “王太女……” “在外夫人请叫在下君公子。” “君公子,茫茫人海可以相遇就是缘分,吃饱喝足,不妨闲谈一二?” “谢夫人邀请,在下和阿英姑娘还有事,就先走了。” 仲封鹰嘴角抽搐,他都成阿英姑娘了! “哎呀君乐赢,你就不好奇你哥想嫁给我的事?” 君乐赢脚步一顿,有段时间没回国了,确实也记挂宫里。索性,就坐下和那对母女攀谈起来了。 都是“女人”,大家聊天也很放松。 谈话间,仲封鹰才知道,原来袁帷母女求助的第一站,是承凤国。 这不奇怪,从地理上看,自北向南——驰高国、齐国、承凤国、伯仲国。 承凤国比伯仲国更靠近齐国,所以袁帷会首先选择承凤国完全是情理之中。至于为什么不首选同样近的驰高国,仲封鹰猜测,可能因为承凤国是女尊国度。 袁帷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仲封鹰的猜测。 “君公子,你知道……为什么齐国三姓一直内斗,到最后,那两姓决定先联合把我们袁氏排除出去吗?” “在下不知,愿闻其详。”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另外两姓,都是男人为尊。” 这个理由,倒是让君乐赢有点意外。 “孤首选承凤国作为盟友,就是希望贵国女王可以看在同为女性的份上,联合抗击男尊势力。不成想,女王陛下,也就是君公子你的母王,拒绝了。”袁帷脸色陡然转差,“不仅拒绝,还妄想收编我们袁氏的势力,甚至派你哥哥用美色去勾引孤的公主。” 袁帷说得愤恨,君乐赢听得坦然。 见君乐赢面不改色,知道她不吃这套,袁帷换了个套路:“君公子,如果是你,你会和我们合作吗?” “不会!”君乐赢不假思索。 “为什么?”袁旈嘟起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寻求帮助,还妄想高姿态。袁氏无法抗衡柯氏和牟氏,证明你们是弱势方。既然弱势,就要做好要么被收编,要么被横扫的最坏准备。前女王和公主一句都是女人,就要在下母王出兵相助,事后还不能得袁氏的好处,不就是道德绑架吗?” 第84章 南方戏班 被说穿心思的袁帷脸色差极了。 袁旈见母亲哑口无言,愤而回击,可惜话不在理,说得毫无气势:“那,那,那怎么柯氏和袁氏一句都是男人,就愿意结盟了呢?” 君乐赢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有没一种可能,即使你们也是男人,还是会被联合攻击?” 袁帷眼睛霎时光亮:“君公子的意思是,袁氏被攻击,不是因为我们是女人,而是因为我们弱势?” 君乐赢没有直接回答:“在下记得,袁氏不是女子为尊,只是传承至今,恰好只有女性后代而已。既然不是女尊势力,又何谈性别劣势?” 袁帷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母王,你们在说什么?阿旈怎么听不懂?”袁旈着急地摇晃袁帷的衣袖。 “柯氏和牟氏,让我们错误以为是性别的原因,逼得我和姐姐都想着早把女儿嫁出去,好得个厉害的女婿替我们守江山,从而打入我们的内部,一步步搞乱我们的阵脚。原来,他们想的是——把我和姐姐的女儿赶离权力中心,然后他们好逐步瓦解我们的势力。”袁帷分析到这里,瞳孔都倒映着惊慌。 “夫人卸任后,齐国接任国君的是柯氏老太爷。柯老太爷有个宠孙叫柯澎,没记错的话,方才闲聊当中,二位还提到,柯澎对公主动手动脚……” 袁旈气呼呼地回应:“柯澎就是个色中饿鬼,想不通柯氏正派的家风,怎么有个这样的败家子。” “除了柯澎,”君乐赢悠闲地喝茶,“还有牟翁的长孙牟缀,不也对公主你的表姐高芯薏大献殷勤吗?” “砰”,一个茶杯跌落在地,茶水溅落一地。 “母王,你怎么了?”袁旈马上去关心自己的母亲。 “君公子,他们两方想干嘛?”袁帷掩饰不住的无措。 仲封鹰忍不住点评了:“还能是干嘛?知道二打一不占理,男打女不占理,然后袁氏虽然将少,但是兵多,他们不完全占优势,所以要打入你们内部去瓦解势力。要问怎么瓦解,不就是娶了你和你姐姐的独女,当你们的女婿,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棒你们的势力,你们还要一副‘岳母见女婿,口水流一地’的架势,真是笑死。这种行为有个通俗的说法,那就是吃绝户!” “吃绝户”三个字一出,连懵懂的袁旈都被吓着了。 “妄想嫁女儿换个好女婿的行为,就是一场豪赌,赌成功的能有几个?”仲封鹰补刀。 母女俩疲惫地扶着额头,久久不语。 雅间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门外是掌柜和齐国使节。 “夫人、小姐,我们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齐国使节态度恭敬。 “知道了。”袁帷起身,神色凝重地带着有气无力的袁旈离开了。 目送两母女离开,仲封鹰忍不住吐槽:“袁旈作为继承人那么天真,怎么守得住江山?” “所以袁帷想找个靠谱的女婿,这个想法也不能说有错。”君乐赢瞟了眼仲封鹰辣眼睛的眼妆:“封鹰,你还是当男人,这个装扮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吸人眼球了。” “当男人被认出了咋办?”仲封鹰瘫在一旁,“本王也想当个低调的男人,奈何总是如高傲的雄鹰。” 君乐赢扑哧笑出了声:“你的戏比袁旈的还多。” “说起戏,我们很久没去看戏曲表演了?” “是啊。”君乐赢话音幽幽,想起了那位能唱出南地乡音的花旦。 说看就看,仲封鹰和君乐赢结伴来到了勾栏瓦舍,还碰到了申梓澹。 台上演的是《梦中幽会》,申梓澹看得如痴如醉:“那花旦真乃奇女子,看那小生被迷倒的样子,完全不像演的。” “尽管戏妆浓重,还是依稀可辨该女子的美貌。”仲封鹰加入讨论,“等下演完可不可以去认识一下?” 申梓澹转头,被仲封鹰的女妆吓到:“姑……娘?” “什么姑娘,我。”仲封鹰大大咧咧地和申梓澹勾肩搭背,还凑到他耳边表明身份,“仲封鹰。” “七……”申梓澹刚张嘴,就看到仲封鹰噤声的手势。顺势消声,视线放到君乐赢俊秀的男妆上:“还是君公子的妆容比较自然。” 君乐赢的注意力完全在台上花旦的演绎上,再次征询申梓澹的意见:“我们等下可不可以去认识一下这些梨园子弟?” 申梓澹:“在下和班主相识,戏终请大家吃个饭,应该没太大问题。” “那就有劳申公子了。”君乐赢大喜过望。 “小事一桩,举手之劳。”申梓澹摆摆手,笑容满面。 ~~~~~~~~~~ 戏班来自南方,小有名声。班内梨园子弟既懂蕴棋大陆的通用语言——棋语,也掌握自己当地的语言。 仲封鹰一听他们的母语,倍感亲切,因为大家说的都是南语。 “南语是蕴棋大陆的小语种,主要在天堑国应用,莫非你们来自天堑国?”君乐赢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落在已然卸妆的女花旦身上。 “君公子见多识广啊。”班主五六十岁,面容慈祥,“咱们这个班子,正是来自天堑国。” “长途跋涉来到伯仲国,不会很奔波吗?”仲封鹰不解,“如果在本国就可养家糊口,何必舍近求远?” “阿英姑娘有所不知。”班主目光炯炯,“咱们这批集结的梨园子弟,不仅艺高,而且胆大。有本事,为何要拘于本国?一边各国巡演,一边沿途领略这片大陆的风土人情和多地文化,博采众长,推陈出新,既长见识,亦于技艺有益,不是一举两得?” “班主所言大有见地,申某一直很佩服。”申梓澹举杯敬班主。 “申兄弟自北方而来,孤身一人,一样为求长进和结交能人异士,在下张颢友亦十分佩服。”说话之人,正是张班主的二儿子,听说他大哥张颢朋留在天堑国没有跟出来。 觥筹交错,男子们推心置腹。浅尝辄止,女子们梨涡浅笑。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君乐赢觉得自己有点醉了,看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大胆了起来。 第85章 各怀鬼胎 女花旦感受到君乐赢灼热的视线,目露疑惑:“君公子?” 君乐赢顺势笑了:“未请教。” “小女子姓渠名箪。” “渠箪姑娘。” “君公子一直看着小女子,可是有话想说?” “在下,在下……”下流不尊的话还是被抑制住了,“在下想说,渠箪姑娘唱得好,演得也好。” 渠箪低下头,秀颜微微泛红。 “唱得当然好。”张颢友有些醉了,和君乐赢勾肩搭背,“小箪可是我们戏班子的当家花旦,唱功那是杠杠滴。” 君乐赢甩开他,眼神略微嫌弃。 酒懵不知情的张颢友又想攀过来,被识趣的申梓澹拦住,而后两男子继续他们的酒局了。 酒过几巡,众人各回各处。 君乐赢抖落一身被沾染的酒气,目送带着馨香的人儿离去。那人儿似是有所感,回眸与君乐赢的视线交错,仿佛被窥见了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匆匆收回目光,跟随戏班子的大部队离开。 君乐赢没有醉,但她很肯定自己醉了。 戏班子的人除了张颢友,其他人都不沉迷酒,许是怕误了之后表演的事。 申梓澹喝得不够尽兴,又自个去失自楼了。 仲封鹰打了个酒嗝,踉踉跄跄地跟君乐赢回萧氏客栈。 ~~~~~~~~~~ 伯仲国王宫。 太上王仲辽阔的忧愁有一江春水那么多。 他虽不同意六儿直接传位王长孙,同时,他也不认可他大肆宣扬各宗室优秀子嗣皆有可能立为太子的做法。 王长孙,理论上就是太子了,只是未行常规手续。自己当时劝阻,不过不想政权更迭过快,哪知那个不省心的儿子还会从别人那里选? 这,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要知道,王长孙就是自己当时立的。要是当今大王和自己立的还不一样,别人指不定怎么大作文章呢? 烦! 这些个儿子当了大王,还不让自己少操点心! “诶哟……”仲辽阔不由得叫唤了一声。 “太上王?”小带子哆哆嗦嗦,“是卑职太用力了吗?” “不碍事,今天的推拿案杌,就到这里。” “是的,太上王。” 东宫。 “侯爷,你会立我们的儿子为太子吗?”萧近凤躺在万俟邶怀里,柔声,同时不失理智地问。 “近凤怎么忽然这么问?”万俟邶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恢复平常,“本侯还没坐上王位,你就想太子的事了,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萧近凤没有追问,但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 ~~~~~~~~~~ “姐姐。” “近雄,你这边怎么样了?” “仲氏王室各怀鬼胎,都是一群贪生怕死、愚不可及之辈。如果王位坐着的还是仲封将,或许还可一敌。可惜,现在王位上坐着的,是先前还和别国勾结,有窃国嫌疑的仲封璋。那人惯常窝里斗,要想他守江山,可真是难为他了。” “可是……” “姐姐,怎么了?” “万俟邶那个骗子,根本没有心思要立我的儿子为太子。” “那怎么办?”萧近雄有些措手不及,“有心人应该不用很久就会知道我们萧家倒戈了北锋侯,如果他不立我们萧家的子嗣为太子,那咱们为什么要帮他造反?” “可是,”萧近凤压下心慌,“既成事实,我们无法回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对,姐姐,或许我们还有退路。” “什么退路?” “万俟邶没有其他儿子,如果他不选择你的儿子,难道会选择五王妃的女儿?” “他怎么可能会选择女孩?” “所以……他要么有其他藏起来的儿子,要么……” “你的意思是……” “要么,他真的没有儿子,但他也并不打算立你们为后。说到底,他也才四十,以后有机会生。” “照你这么说,我们的退路在哪里。” “第一,大王不知道我们和万俟邶勾结了;第二,你可以去找七王爷,毕竟你明面还是他的女人;第三,我要去会一会某个人了;最后,万俟邶这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我不会放过他的。” “你说得对,我还可以去找七王爷,就这么说好了。” ~~~~~~~~~~ 王宫,某地。 “我就说了,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恭喜啊,带刀侍卫。” “还多亏了萧公子呢。” “代侍卫说笑了,萧某亡命之徒,当不上公子的称呼。” “萧公子言重了。废后在太上王心中还有地位,并且,二王爷不还有封地吗?王家心里有萧家,萧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说来,还是我们萧家辜负了太上王。” “萧公子,都是一家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万俟邶不可信,你迟早要来找我的。” “萧某此番,算是和代侍卫结交了吗?” “萧公子,早在南部边疆,咱们就已经结交了。” “代侍卫仗义,不计较萧某此前的得罪,萧某不胜感激。” “代某有今天,还得感谢萧公子。大恩不言谢,萧公子来找我,想必是万俟邶露出马脚了。说,代某可以怎么帮你?” “萧某……萧家倒戈一事……” “害,什么倒戈,萧公子不是去做密探的吗?” “密探?不错,在下就是去做密探,给仲氏送情报的。” “哈哈哈。”小带子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阴沉,“萧公子只要听代某的话去做,萧家一定不会有事。” “在下明白。” ~~~~~~~~~~ “姐姐。” “近雄,你的进展如何?” “很顺利,姐姐你呢?” “唉,不顺利。” “怎么说?” “七王爷态度很冷淡,我又舔不下脸去哄他,所以……” “罢了,我这边和太上王还有大王身边正红的一位侍卫搭上了关系,应该没有大问题。” “希望如此。” ~~~~~~~~~~ 柔妃宫。 “表嫂不在东宫,来我这冷清的柔妃宫何故?” “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当然可以,我的表嫂。” “你不要假模假样的,当初要不是我从中作梗,你早被五王爷盯上了。” “夏夏谢过表嫂。” “行了,这里没别人,你少演戏了。” “既然没别人,表嫂又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算了,我照直说,司空家武夫多、军事力量强,万俟邶那家伙想要司空家的支持,还想要爷爷出面助他。” 第86章 天道好轮回 “条件呢?万俟邶开出了什么条件?” “说让我的女儿当王太女。” “呵呵。”常夏脸带嘲讽,喝了一口茶,“表嫂信吗?” “我又不傻。” “那你来找我,想干嘛?” “双管齐下。” “哦?” “万俟邶旗下没几个聪明人,空有武力有什么用?就算是为了司空家,我也不能全部身家压在他的身上。” “你还是没说想来干嘛。” “夏夏……那晚……” “知道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五王妃笑意盈盈地离开。 角落的小带子瞧见,噙着一抹狡黠的笑。 ~~~~~~~~~~ 太上王寝宫。 “小带子,你说六儿在想什么?” “太上王想说的是?” “寡人已经给他选了王长孙,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从宗室里再选?” “小带子不知大王心思,小带子只能说自己的想法。” “那你就说说你的想法。” “温侧妃名声不好,不立她的儿子为太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话虽如此,可王长孙一辈,已经没有更多的子嗣可选。” “太上王说得有道理。纵观诸位王爷,二三四王爷均无所出;大王也暂无子嗣;七王爷的两位侧妃各有一子,正妃无所出;八王爷有一女,可惜已随母姓;十一王爷年轻尚轻,还未娶妻,更别谈子嗣。最后,王长孙女长于冷宫,其父……唉,确实人丁单薄,选择不多。” “是啊。”仲辽阔一边趴在床上享受小带子的按摩,一边长吁短叹,“除了七儿有两个儿子,其他的要么没有,要么只有女儿,实在让寡人忧心。” “虽然七王爷有两个儿子,但说到底,正妃无所出,立庶出的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所以,寡人也不知道该不该支持六儿再选储君。还有,七儿如今下落不明,寡人也是牵肠挂肚。” “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太上王无需过分担心。” “你不明白,七儿可以生男丁,他绝不可以有事。” “卑职理解的,要是七王妃也能有所出,那才是更名正言顺的选择。” “是啊,如果萧家不是参与过谋反,其实萧侧妃的儿子未尝不可。当时寡人选了温侧妃的儿子,实属无奈。要是有得选,怎么也不会选青楼女子的儿子。” “不过,要是太上王问卑职会怎么选,卑职宁愿选王长孙女,也不选王长孙。” “哦?”仲辽阔坐起身,“说来听听。” “很简单啊,温侧妃是青楼女子,选了王长孙以后指不定被别人私下怎么议论王家事;萧家参与过谋反,萧侧妃要是立场不坚定,选她儿子或会引起外戚干政;八王爷的女儿不姓仲,已经不算仲氏血脉;最后剩下的王长孙女,虽然前太子曾经谋反,但毕竟人已经离开,废后和前太子妃都是温恭良善之人,加上王长孙女是女子,掀不起什么波澜。所以,在尚未有优质男丁继承人时,选王长孙女应是最优解。当然,如果当今大王有所出,那就最好了。” “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有点道理。” “太上王,既然大王想自己选,无论好与不好,都不会有人指摘你,你大可放宽心看看大王的选择。选得不好,大王自己承担骂名,选得好,不也是对仲氏江山有利吗?” “你小子嘴皮子可以啊。”仲辽阔笑呵呵,“自古选继承人是大难题,六儿自己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那寡人就好好看看他的眼光如何了。” “太上王英明!”小带子低头,把笑容掩在了无人看见的地方。 冷宫。 “代侍卫,你说的是真的?太上王和大王真会放过我们?” “太子妃,卑职自当竭尽全力,护王长孙女周全。” “代侍卫,我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你好。” 小带子四周张望,确定无人后,抓住了前太子妃的手:“你知道该怎么报答的。” 前太子妃惊慌地抽回手,对上小带子炙热的视线,慌乱更甚。身处王宫多年,她不是什么白纸。对方如此帮她们,要说无所图,她还不信呢。只是……罢了…… ~~~~~~~~~~ 离开冷宫,小带子脚步生风,呼吸都带着喜悦。 那曼妙的身姿,最后还不是为自己所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代侍卫,又幸福了。” “谁?”小带子收起笑容,手放到佩刀上,蓄势待发。 为了当个更称职的带刀侍卫,他已经私下苦练。说不上武艺高超,到底是能使刀舞剑的人了。 耳边刮来一阵风,小带子挥出佩刀。没几下,就落于下风,完全被压制。 至此,他终于看清来人——萧近雄。 小带子松了口气:“萧公子,你吓死在下了。” 萧近雄皮笑肉不笑:“代侍卫对周遭的气息不敏感,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你……”小带子手止不住颤抖,“看到了?” “嗯。”萧近雄声音没有起伏,面无表情,猜不透想法。 小带子陷入短暂的无措中,待发现萧近雄并无进一步的威胁后,试探性地问:“萧公子,咱们也算是有交情,你不会供出我?” “我替你保守秘密,你该怎么报答我?” “我不是会助你们萧家脱离北锋侯的钳制吗?” “如果我说,我可以指点你的武艺,让你对身边的动静更有敏锐度,同时技能更上一步,你又如何?” “那敢情好呀”小带子挂上笑容,“能得前大将军的指导,在下感激不尽。” “我说的是,”萧近雄靠近小带子,“你该怎么报答我?” 对上萧近雄的视线,小带子猛然想起前太子妃。这不就是一样的情景吗?只不过,攻方变了。 ~~~~~~~~~~ 离开某个房间,萧近雄脚步生风,呼吸都带着喜悦。 那聪明的人,最后还不是为自己所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小带子沉默地穿衣,握紧了一旁的佩刀。 “你弱势时,就只能受挨打。”年公公的话仿佛穿越了时空,再次响起。 “义父,孩儿还是不够强大。”一滴泪从小带子脸上滑落,渗到泥土中,无声无息。 “可以哭,但不可以只是哭。”年公公的话又响起了。 “孩儿明白!”小带子抹一把脸,深呼吸几下,拿起萧近雄留下的口诀,挥刀练了起来。 第87章 对人感兴趣 没练多久,小带子就觉得疼痛难忍。 柔妃宫。 “代兄弟。”崔宙图上药的手放得更轻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这样?” “崔医师,请替我保密。” “我当然不会乱说,我只是担心你。” “我没什么。” 小带子揣好崔宙图给的药,趔趔趄趄地走出房间。 走到某处时,还和常夏打了个照面。 两人点头致意,小带子有点一瘸一拐地离开。 常夏瞥了眼跟出来的崔宙图,一言不发,眼神染上了疑惑。 ~~~~~~~~~~ 伴书殿。 “代侍卫,你走路怎么一高一低的?” “大王,卑职练功太甚,有点受伤。” “要不要寡人给你请个御医?” “小伤,不敢劳烦大王挂心。” “太上王对于寡人选太子一事,有何看法?” “太上王说大王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此事就全听大王的。” “哼。”仲封璋并不领情,“父王一向不太认可寡人,又怎会说寡人可以独当一面?” “……” “好了,起来说话。” “谢大王。” “大臣们各有说法,这里没别人,寡人想听听你的看法。” 小带子把对太上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王长孙女?”仲封璋狐疑,“寡人没想到,你会选个女孩。” “卑职曾说过,大王应该选个可以培养父子情份的继承人。眼下只有七王爷有儿子,万一大王没有和太子培养起来感情,反倒他们亲父子情分更深厚,调转枪头联合起来对付大王你,这事就麻烦了。” 仲封璋深吸一口气:“言之有理。就算要选别人的孩子,也不能给自己挖坑。王长孙女已经没有父亲,又没有其他权势,选她既是立长,又不会给自己树大敌,妙哉。” “且大王正值盛年,谁说以后不会有儿子呢?”小带子补充。 “对极了,小带子你说得好!” ~~~~~~~~~~ 事情发展出乎所有大臣的意料。 大家都在争论温侧妃和萧侧妃哪个的儿子更适合立为太子,谁知大王大笔一挥,储君定了王长孙女。 众人抗议的奏折发往太上王处,哪知太上王也默许,这这这…… 棋历五十八年,三月。 伯仲国的第五位国君仲封璋定下继承人,原王长孙女立为王太女,原王长孙定为王子。 因为太上王和大王的意思,废后、前太子妃和王太女都搬出了冷宫,废后被尊称为太妃,前太子妃被尊称为大王妃。虽然于礼不合,但两任国君都这么态度,大臣也只能这么听了。 小带子受到太上王和大王的信任,被特许教导王太女。可惜其是太监,不然都可以是储君明面的老师了。 两位国君认为小带子受了委屈,小带子本人并不认为。能够趁机和大王妃相处,他简直求之不得。一个老师的虚名有什么了不得的?还不如美人的一笑。 小带子仗着国君的信任,加上太监身份的加持,大大方方地出入大王妃和王太女的居所而不被人攻击。 对于储君人选,大跌眼镜的除了众大臣,还有北锋侯、仲封鹰以及柔妃宫众人。 理论上,储君应该住在东宫,只是现在霸占之人不肯让出。 北锋侯万俟邶对仲封璋的行事十分不满。其不仅不自毁名声好让位于自己,反而像个正常国君一样处理政事、定下继承人,还有意无意希望自己让出东宫,真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内。 王宫另一面。 柔妃宫的众人议论纷纷,都不理解最后花落别家是为何故。 温春沭急得团团转,萧近凤陷入沉思,常夏反复抚摸“君”字短剑,三个女子各有心思。 萧氏客栈。 “王太女,你说,这个人选是不是仲封璋想的?”仲封鹰摸着下巴,试图理解国君的脑回路。 “伯仲国是男尊国,女性继承人一定不是他们的首选。这个结果,大抵有其他人的介入。” “会是谁呢?” 君乐赢抬眸,和仲封鹰对视。 “小带子!”两人异口同声。 “他还真是个人才。”君乐赢夸奖道,声音没什么温度。 “至少,他在两任国君的缝隙中顺利活下,还取得了一定的信任度,这不简单。”仲封鹰回想和小带子的初次见面,那人就表现出了能人的本事。 “我国国师推算到,伯仲国有女子拥有天命之相,这个女子会是伯仲国的王太女吗?” “还是个小娃娃,谁知道呢?” “温姑娘的儿子当不上太子,不知会不会难过。” 仲封鹰才不管她难不难过,又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么大顶的绿帽,不找她麻烦算自己仁慈了。 “封鹰?” “春沭见过世面,应该可以自己调节。” 君乐赢望着仲封鹰淡定的面容,犹豫着该不该把温春沭和梁泽的事说出来。 是夜,失踪一段时间的梁泽故技重施,裸着身子在君乐赢面前转悠。 第二次碰到对方的“坦诚相见”,君乐赢明显从容了许多。面前的梁泽邪气滔天,与她过往所认知的梁泽全然不同。 梁泽发现君乐赢只盯着自己出神,脚步停顿了几下,穿好衣服,飞身出去。 君乐赢走到窗前,视线追踪那个身影至完全消失。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躺回床上,君乐赢还是觉得心底有团迷雾,拨不开,看不透。 ~~~~~~~~~~ 翌日,君乐赢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渠箪姑娘要走?” “是啊,申梓澹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送送她。” “当然要,封鹰你等我一下。” “好嘞。” 又是一出大戏结束,申梓澹轻车熟路,带着君乐赢和仲封鹰来到幕后场所。 君乐赢呆呆地望着渠箪卸妆,待本人清丽的模样浮现,镜子里的女子终于和君乐赢对上了视线。 “君公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对你们的戏妆有点兴趣。”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公子对小女子感兴趣呢?”渠箪落落大方,还不忘调侃君乐赢。 “对戏曲感兴趣,对妆容感兴趣,对演出之人,亦感兴趣。”君乐赢觉得对方不扭捏,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呵呵呵。”渠箪捂嘴轻笑,“君公子的妆也很好啊。” “嗯?”君乐赢懵了,“你说什么?” “别装了,你不就是女子吗?”渠箪狡黠一笑,调皮的样子平时少见。 第88章 加快谋反进程 “你早就看出来了?”君乐赢只是一瞬的意外,而后为自己可以看到渠箪身上透出的旁人不易看到的一面而高兴。 “是啊,梨园也有坤生,女作男装,并不鲜见。”渠箪靠近君乐赢,认真注视君乐赢的男妆,“甚至啊,有的坤生比君公子更胜一筹,好多新戏迷都看不出真实性别。” 渠箪离君乐赢仅有一拳头远,君乐赢甚至能闻到她淡淡的体香,数清她扇动的睫毛。 “君公子,你好像有点呼吸不畅?” “没有。”君乐赢往后退了两步,“不知渠箪小姐下一程会到哪里?” “唉。”渠箪原本灵动的表情忽然瘪了,“原本想跟着班主继续巡演,哪知南国家书一封,家有要事,我要回家去了。”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想去找你的话,怎么才能找到你?” “君公子要找我?”渠箪直视君乐赢,仿佛只是疑问。 “额。”君乐赢压下心虚,“你的戏唱得很好,我想我会思念你的。” “嘿嘿。”渠箪又挂上了笑容,“能被你这样俊秀的女郎君记挂,真是我的福气。要说找我,我家在天堑国,是蕴棋大陆最南边的地方。你来最南边时,要先经过兵尚国,而兵尚国到天堑国,隔了一道天堑,旁人可不好过噢。” “只要有心,天堑亦不在话下。” ~~~~~~~~~~ “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君公子、阿英姑娘、申公子,咱们后会有期。”高头大马上的张颢友精神勃发,拱手告别三人。 仲封鹰被离别的氛围感染,本来也想洒脱回应。奈何那货又称自己“阿英姑娘”,真是戳人心窝,顿时就不想说话了。 “君公子。”渠箪掀起马车的帘子,眨着大眼睛,“奴家就在天堑国等你跨越天堑了哦。” 君乐赢瞧见对方的俏皮,嘴角不自觉攀上了笑意:“还奴家呢,渠箪小姐真是戏多。” “哼。”渠箪小声哼了下,给君乐赢翻了个结结实实的白眼。 待其将要放下帘子,君乐赢走到车窗前,将一支笛子递进去。 渠箪接过笛子,抚摸笛子上边刻着的“君”字,两人越过帘子对视。 没有话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烟尘起,张颢友坐在马上,渠箪坐在马车内,离开的人与伯仲国京城渐行渐远。 君乐赢一直向远方挥手,并寄意天上的云朵,期盼它们可以代替尚在伯仲国的自己,陪渠箪归往南国。 “别看了,走啦。”申梓澹提醒依依不舍的君乐赢。 “申梓澹。”君乐赢木然转身回去,“你去过天堑国吗?” “去过。” “那真的有一道天堑吗?” “是。” “那你怎么过去的?” “怎么,你想去?” “或许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去走走。” “兵尚国和天堑国之间地势险要,难以逾越,非当地人不可通过。在下当时去天堑国,还多亏了丁敬辰和天堑国的一些人脉,否则绝无可能顺利过境。” “丁敬辰?失自楼的老板?” “嗯。” ~~~~~~~~~~ 东宫。 案前坐着威风凛凛,但是气急败坏的北锋侯万俟邶。 案旁立着心思各异的萧近凤姐弟,以及五王妃。 案下站着万俟邶的所有谋士,其发现万俟邶的不同寻常,纷纷屏息敛声,等待万俟邶发言。 议事内容很简单,万俟邶认为仲封璋已经脱离掌控,不想再等机会自己垂青,而打算主动出击,哪怕背负骂名。 萧近凤姐弟、五王妃看着万俟邶紧握虎符,心中各种矛盾。 ~~~~~~~~~~ 萧氏客栈。 翔集派三当家计千顺将一份密报呈上:“七王爷、君公子,这是二当家遣人送来的密报。” “知道了,退下。” “属下领命。” 二当家,即是小带子。 “封鹰,趁小带子在王宫,你这个大当家要多对翔集派上心。” “王太女怕小带子有异心?” “他可以直接接触两任国君,人心难测,还是小心为妙。” “这份密报说,万俟邶准备对付仲封璋,继而夺位,王太女认为如何?” “万俟邶已经取得虎符,伯仲国君臣奈何不了他,所以此信息应是真的,因为小带子哪怕有异心,他目前也需要我们的支持。” “可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小带子起了异心。” “实在要说,只能说直觉。” “好,女子的直觉确实有神秘的力量。”仲封鹰想起穿书前,他的每任女友都可以及时发现他对感情的开小差,从未有失。 “封鹰,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女子天生有股莫名的直觉,可以令她们少受背叛。” “封鹰此话,颇有经验之感,难道你以前有过不少女子,所以都总结出经验了?” “哪有……”才怪,穿书前他就是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 “也对,我和你相处这些时日,你应该只有三个女子,而且都在自己宫里,别的时候都忙于正事,想必也是专情之人。” 仲封鹰有些尴尬难言,专情这个优点那是自己绝对没有的啊。 “不说男女之事了,王太女对万俟邶准备加快谋反进程的行为,有何看法?” “他也是个人物,眼下拥有虎符,伯仲国君臣又没有行之有效的对抗方法,此时谋反,比拖后要好,因为越往后越夜长梦多。” “那我们……” “坐山观虎斗。”君乐赢忍不住注视仲封鹰,“就是……那毕竟是你的国家。” “蕴棋一统才是大计。”仲封鹰十分平静,“助力天下一统,结束纷争,我认为比偏安一隅更值得。” “说得好!”君乐赢大笑,胸中满是豪迈,“待蕴棋统一,我绝不负你。” 仲封鹰举起酒杯:“那我祝王太女大业早成。” “承你贵言!”君乐赢举杯相碰,豪气干云,难得开怀饮了几杯。 ~~~~~~~~~~ “四王爷,东宫近日异动频繁,莫非……” “大王已和本王商议过,可惜,本王对军事不在行……王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怕不怕?” “当然不怕。”四王妃挨在四王爷仲封将怀里,“有王爷在,妾什么都不怕。” 话虽如此,在四王爷看不到的地方,四王妃盘算的却是如何与主子谋划。 第89章 暂时结盟 柔妃宫,处处是大戏。 戏一:春宫,表演者:温春沭、梁泽; 戏二:自救,表演者:常夏、常右相; 戏三:进退两难,表演者:萧近凤、萧近雄 …… 戏三结束后,萧近雄又赶下一场,搭档是小带子。 戏四:春宫,表演者:小带子、萧近雄; 戏五:自救,表演者:小带子、萧近雄。 …… 柔妃宫的大戏一幕接一幕,而在伯仲国中部的大将军府,亦是自有精彩。 现任中部区域大将军,名苍浪棋。 苍浪棋已经收到虎符的召应,要求其即日带兵赶到京城,并听命于北锋侯万俟邶。 高位者有自己的一套获得情报的方法。万俟邶有意谋反的事,百姓不清楚,然而,伯仲国的高官,都心知肚明。 万俟邶派人假冒大王的使臣,给自己下发命令,看来是等不及,要抓紧造反了。 “军师,北锋侯万俟邶入住东宫有些时日了,当时不篡位,现在来篡位,你是怎么想的?” “回大将军,当时不做,应是有所顾忌,现在要做,应是不能再等。” “可是现在做,就没有顾忌了吗?” “怕是找到法子了。” “那你说,本将军要不要调兵入京,听他差遣?” “使臣和虎符皆在,大将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从即是违反命令。” “可本将要是从了,万俟邶一旦真的谋反,那本将不就被动成为帮凶走狗了吗?” “大将军,你升任时间不长,或许对朝中局势了解不深。既是如此,何不问问前任中部大将军?他是十王子的舅舅,应对权力中枢有相当的了解。特殊情况,你去询问一番,未尝不可。” “他是本将下属,要本将去求他?” “大将军,事关王族,甚至朝代更替,放下些面子,属下认为并无不妥。大丈夫立于世,能屈能伸,只要大将军还在这个位置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在他面前立威。” “嗯……军师所说不无道理,就传他来见。” “属下领命。” 前中部区域大将军,十王子的舅舅,边魁忠得令来见。 边魁忠,人如其名,身材魁梧,对仲氏忠心耿耿。因其勇猛且忠心,在秋猎中被当时还是大王的仲辽阔看中,破格升为将领。 伯仲国的军官,多靠动太尉赏识。而这些男子,或称动太尉弟子,也因有同样的伯乐而或主动或被动地成为联盟。 这些联盟见边魁忠沉默寡言傻大个还能得大王的另眼相看,嫉妒得不行,常常找理由去欺负他。 边魁忠不善言辞,每每都只能忍下欺辱,继续勤加锻炼,报效君恩。 其转机得益于妹妹。 大王仲辽阔因缘结识边魁忠的妹妹,十分喜欢,又因为欣赏边魁忠本人,有意提携边家,便把其妹妹纳入宫中,边家的地位因此水涨船高。边魁忠本人,更是一路高升,直至中部区域大将军。 此后,动承制的弟子们换了副嘴脸,对边魁忠称兄道弟。 苍浪棋,就是动承制的得意弟子之一。十王子出事后,他因过硬的军事本领,在武举中大放异彩。自身的出色,加上动承制的暗箱推动,最后被时任大王的仲封将封为新任中部区域大将军。 就军事水平上,苍浪棋和边魁忠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可以和平相处,绝对是伯仲国的福气。 可惜,当时苍浪棋带领动承制的弟子们一起欺负边魁忠,导致两人结了仇。 仲辽阔时代,边魁忠当中部区域大将军报复打压苍浪棋。风水轮流转,仲封将时代起,苍浪棋当中部区域大将军也打压边魁忠,两人属于是深仇大恨了。 此番两个仇人见面,哪怕没有刀剑,空气中都仿若出现了刀光剑影。 军师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最难的还是他。他与两个将领都相处愉快,是以中部区域大将军变动,但他的军师位置坐得相当稳。本想使出小手段,缓和一下两个将领的关系,现在一看,白搭。 “边将军。”军事恭敬行礼,“大将军有意问询政局,还望边将军看在都是为国效力的份上,真诚回答大将军的问题。” 边魁忠直视苍浪棋,看他如何表态。 军事使了个眼神,苍浪棋不情不愿地说:“边兄弟,素闻你对仲氏江山的忠心不二,如今国有难题,本将心有疑惑,还请边兄弟能不计前嫌,助伯仲国走出困境。” 边魁忠沉吟片刻:“国事为重,理当如此。” 苍浪棋僵硬的表情得以缓解:“好兄弟!本将收到大王的指示,要求本将今日就带大兵赶往京城。到了京城后,大王要求将士都听令于北锋侯。” “北锋侯?”边魁忠疑惑,“那货不是想谋反吗?” 十王子母妃和哥哥边魁忠时有联系,边魁忠早就知道北锋侯的狼子野心。 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大王仲封璋装作看不见,两兄妹也就大大方方地联系了。 苍浪棋和军师对视一眼——边魁忠是知情者,如此甚好,免了弯弯绕绕。 “就是因为他有谋逆之心,所以使臣说是大王的人,谁知他到底是谁的人?”苍浪棋喝下一大口酒,“敢堂而皇之入住东宫,视王太女于不见,冒犯天威而又不管不顾,他的实际用心,昭然若揭。” “大将军看到虎符了?”边魁忠问到关键问题。 “是啊,所以进退两难。” “既如此,便遂他心意又何妨?” “边兄弟,你有破局之法?” “军规有令,见虎符如见君。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我们大军过去,发现不是大王意思,再率兵回来,不就没问题了吗?” “有道理,就怕到时北锋侯阻挠,我们见不到大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在这里首鼠两端,不如到第一战场,看清局势,再做判断。” “好,做将领的就该气势如虹,杀他丫的。” 国家存亡之际,两位敌对将领暂时成为同盟。此举得到了动承制的私下支持。 为什么是私下? 因为仲封将当大王时强势打击结党营私,其暴戾手段带来的深远影响,吓得大臣们依旧心有余悸,不敢明面结盟,只得私下动作。 仲封璋上位后,虽心底不喜有能力的四王兄,却还是拥护他的政治决策,沿用,甚至深化。最后的结果就是,大臣们都表面独立行走,互不联系。 第90章 兄弟讲和 行军途中,苍浪棋和边魁忠难得放下成见,就朝局进行深度讨论。 苍浪棋是动太尉的弟子,天然支持动太尉的外甥,即现任大王仲封璋。 边魁忠曾与仲封鹰过过几道手,对其非常钦佩。 苍浪棋与仲封鹰鲜有接触,但是仲封鹰的名声如雷贯耳,故而知道边魁忠对仲封鹰曾经的支持,苍浪棋亦认为无可厚非。 ~~~~~~~~~~ 伯仲国京城气氛明显变得紧张,原本有些麻木的百姓,有预感要变天了。 大家能猜到北锋侯不怀好意,毕竟未经传召就大军压京。然而北锋侯没有搞出太大动作,大家又以为虚惊一场。 然而,现在看来,他真打算做点什么了。 王城使将京城百姓的恐慌禀明仲封璋,可又能怎么样呢?从自己决心对抗万俟邶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他不怕万俟邶来明的,就怕他来暗的。四王兄的下场历历在目,到时要是自己陷入了舆论,该如何抽身? 说不清那时怎会头脑发热,直接反抗万俟邶。 “大王,和四王爷联手,江山比什么都重要。” “大王,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大王,国君死社稷,你为江山和黎民百姓而战,百姓自会抵制万俟邶散布的谣言,就像后来对待四王爷那样。百姓不傻,知道怎么才是对自己好的。” “大王……” “大王……” 对了,是小带子。 烛光摇曳,仲封璋回想起很多。他曾经忌惮小带子是七王弟的鹰犬,忧其不忠;又曾经忌惮小带子是太上王的带刀侍卫,会在太上王面前说自己坏话;更曾忌惮他本人的八面玲珑,恐其借自己声势培养势力,继而威胁自己…… 没想到,国难当前,他比舅舅动太尉更有骨气,也更有想法。 【看来,还是要向四王兄请罪啊。】仲封璋苦笑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大王并不好当,要是自己仍旧是王爷,还能天真地目中无人,从不认错。可惜,这次是江山,放下大王和男人的尊严认个错,又有何不可? ~~~~~~~~~~ 去找仲封将的路上,小带子观察了许久沉默不语的仲封璋,终是忍不住开口:“大王成长了。” “哦?怎么说?”仲封璋面上很平静。 “无论是以前的六王子还是六王爷,都不会甘心低头。即使迫于时势,亦心有不服。而今大王平心静气,不以低头为耻,万事以国事为重,倒有明君的作风了。” 仲封璋扭头注视小带子,后者从容不迫,冷静地和一国之君对视。 “你是个人物,你义父在天之灵,一定为你感到高兴。” “义父年公公历经四朝,前三位国君都照顾得面面俱到,他才是真正的人物。” “前三位国君?”仲封璋揶揄,“第四位国君呢?” 小带子深吸一口气才说话:“政治手段,义父只是不走运。论功绩,四王爷算是个明君。” 仲封璋饶有兴致地打量小带子,恍然发现,这个昔日貌不惊人的小小太监,也已锻炼出体魄,再不是扔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人了。 人靠包装,身穿官服,握上佩刀,神采奕奕,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了。 大家都在进步,倘若自己裹足不前,那真是被抛到后面了。仲封璋对自己还是蛮欣慰的,学会认错,大约是他为君之路上的第一大步。 ~~~~~~~~~~ 仲封将看着亲自赔礼请罪的王弟,心情十分复杂。 他在无数个夜里为这个弟弟开脱,到最后,他承认了。 承认了。 认了。 自己过往的挣扎真是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仲封将开启癫狂的大笑模式,四王妃一直扶着他,怕他激动过度。 仲封璋心里划过一丝愧疚,当年把信任自己的王兄亲手送到舅舅帐里,该是何等的畜生行径! 可人是复杂的。 当年王兄风头太盛,也不能全然怪自己。仲封璋虽为了江山来认错,可这忏悔的心究竟有几分真,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仲封将锁自己在房里两天后,同意为了仲氏江山,兄弟讲和,共同抗敌。 弟有几分真心认错,兄有几分真心原谅,已经不重要了。 小带子冷漠地观看了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忆起恩重如山的义父,过往种种涌上心头,紧握佩刀,还是把喉咙的腥甜咽下去。 “忍常人所不能忍”,“小不忍则乱大谋”,义父的教诲不敢忘,戏,还是要做的。 ~~~~~~~~~~ 京城山雨欲来,各方势力虎视眈眈。 多次商议过后,仲封鹰和君乐赢决定分头行事。 仲封鹰在王宫外布局,君乐赢则乔装进王宫统筹。 柔妃宫。 一张桌子,四位女子在用膳。细看之下,心思各异。 柔妃细嚼慢咽,心不在焉; 温春沭边吃边看,似在等人; 萧近凤嘴在动,眼睛在注意自己儿子; 常夏短剑不离手,哪怕在用膳。 柔妃是先行离开的那个,剩下其他三位女子后,君乐赢主动露面。 三位女子见到君乐赢,皆面露喜色。和每个女子逐一寒暄,顺带查看她们的微表情。 翔集派三当家计千顺查到,柔妃宫有神秘势力,一直无法确定是敌是友。 神秘势力要想入主此宫,理应有内应。而连翔集派都查不到更多眉目的势力,内应身份应该较高。 宫内的四位女主人,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柔妃本人没有多少城府,看起来也不是善于用计之人,暂且排除。 其他三位,表面很欢迎自己,实际谁知呢? 三位女子都邀君乐赢进房闲谈,君乐赢首先就拒绝了温春沭。她和梁泽颠鸾倒凤,甚至有了儿子,君乐赢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事实。仲封鹰把萧近凤姐弟和万俟邶勾结之事告知了君乐赢,所以萧近凤也被拒绝了。 目送常夏和君乐赢离开,温春沭和萧近凤对视一眼,随后扭开了脸,各自回房。 ~~~~~~~~~~ 王妃厢房。 “你吃饭一直带把剑,是怕被人谋杀吗?”君乐赢觉得有点好笑。 “这不是普通的剑哦。”常夏举起短剑摇晃,“是很有意义的剑呢。” 君乐赢接过短剑,看到上面有个“君”字。 “本宫送你的?”君乐赢犹豫地问。 第91章 闯闺房 “是啊,你忘了?” 君乐赢不作声,她还真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眼看面前的女子有发飙之势,君乐赢赶紧承认:“没忘,就是送你防身的。” 常夏嘟起小嘴,扑到君乐赢怀里:“我想死你了,你到现在才过来。” “本宫不是不想来,只是京城局势紧张,本宫怕被盯上难以脱身,所以一直蛰伏在宫外。” “那今天怎么来了?” “这不是想你了吗?”君乐赢觉得自己说谎的功力都有长进了。 “切,谁信你?”常夏撇撇嘴,“女尊国的未来国君,会为了我冒险进宫,我再自信,也不敢这样想啊。” “呵呵呵。”君乐赢干笑几声。 是夜,常夏和君乐赢相拥而眠。君乐赢睡在床的外侧,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 随手就抄起那把“君”字短剑…… “是我。”对方镇定自若。 “梁盟主?” “正是在下。” 借着月光,君乐赢看清对方英俊的脸。 “你怎么总是夜闯闺房?” “总是?梁某没几次闯过闺房。” 懒得拆穿这个两次夜里裸身在自己房间晃荡的家伙:“你温师妹不在这个房间,你走错了。” “我大晚上找温师妹干嘛?”梁泽有点莫名其妙,“七王爷说你进了王宫,现在局势不明朗,我怕你有事,特地来保护你的。” 没等君乐赢吐槽他,常夏就咕哝地蹭了蹭君乐赢的怀抱:“你们吵死了,不能白天再聊吗?” 于是,君乐赢和梁泽都闭嘴了。 梁泽闻着两个女子先后平缓的呼吸,心里起了异样。该死的,这月光怎么那么亮,刺眼得睡不着。 月光表示很无辜。 梁泽回忆起十八岁那年的自己,未经房事,就男女之事和王太女君乐赢展开了天马行空的想象。现在自己睡在了床边,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睡在外侧的王太女。 “咚咚咚……” 梁泽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明显。 刚触碰到君乐赢的手指,对方就翻了个身,抱紧了睡在床内侧的常夏。 做贼心虚,梁泽一动不敢动,僵着身子躺在床边的地板上。 ~~~~~~~~~~ 日光照射,梁泽首先从硬梆梆的地板上醒来。站起,扭头,猝不及防看到了两个女子的睡颜。 “咚咚咚……” 梁泽感到心底那股奇怪的冲动又涌上来了。 “嗯……”常夏伸了个懒腰,顺带把君乐赢也弄醒了。 梁泽小心思被扼杀,端正了起来。 两个女子要梳妆打扮,梁泽识趣出门。 好巧不巧,拐了几个弯,就碰到了正在看“书”的崔宙图。梁泽眼睛锐利,一眼看出那是春宫图,还是出自申梓澹之手的。 早期出名的画师和书法家族中有事,返回故乡,原本名声被压制的申梓澹迎来了他的春天。 申梓澹的画工和书法单拿出来,都比不上前面两人。不过,他书画功力比较均衡,两面都有开花,综合实力加总不逊色于前两位名家,且春宫图的赛道很多能者不屑于加入,于是乎,申梓澹在这条赛道一骑绝尘。 旧时的书画出品速度远不及后来,申梓澹拼命书写绘画,都比不上购买的速度。一时间,其作品有钱难求。仲封鹰穿书至今未满十八周岁,还是通过与君乐赢的交情,申梓澹才肯专门给他留出一两本,否则绝对抢不过那些疯狂的“粉丝”。 然而,“粉丝”反应热烈,申梓澹的名声也不在明面特显,皆因大家都有共识,情欲之事不宜放在台面。 是以,申梓澹究竟有多出名,不好统计。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能购得本人作品的,必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崔宙图年纪不大,医技了得,有达官贵人给他送来春宫图,也不难理解。 梁泽的表情透露出他什么都知道,崔宙图赶忙将春宫图藏好,冲着梁泽尬笑。 以往梁泽很少浏览这些东西,但是昨夜君乐赢指尖的触感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搅得他心痒难耐。 崔宙图没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清冷盟主,竟然也向往肉体的交欢。在这女子远多于男子的柔妃宫,除了小带子,崔医师终于又找到一位聊得来的兄弟。 两位纯情男子一拍即合,回到房间,崔宙图以医者角度出发,梁泽以武者角度出发,共同探讨人类繁衍的奥妙。那专注投入的氛围,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搞什么深沉的研究。 另一边,化好妆的常夏一直和君乐赢腻腻歪歪,直到君乐赢问出:“你兄长可有出发?” 常夏傻白甜的面具有了裂缝,几秒后,她调整情绪:“如此大事,当然要有所行动。” “很好,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在这深宫,单纯的人活不下来。” “那我是要感谢王太女的夸奖吗?” “倒也不必。本宫欣赏你,你欣赏本宫,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咱们可以是朋友。” “如此,便希望我们永远没有冲突。” 就在君乐赢打算探探常家的应对之法时,梁泽红着个脸,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常夏似乎松了口气,而被打断思路的君乐赢则面色不善:“梁泽,本宫说过几次,你一个大男人,为何总是硬闯闺房,毫无礼貌?” 梁泽理亏,难得局促地求原谅:“抱歉两位,在下,在下,想和王太女聊点事。” ~~~~~~~~~~ 几个轻功来回,梁泽熟门熟路,把君乐赢引来了——冷宫。 冷宫如今无人居住,偌大的宫殿空旷旷的,说话都仿似有回音。 “看不出梁盟主平日正经,对这冷宫倒是十分熟悉,怕是经常偷窥?” “王太女不要误会,当时在下和七王爷无处藏身,了解冷宫也只为自身安危,并无他想。” “好了,不要再兜圈子,你想和本宫说什么?” 事到临头,梁泽又扭捏了起来。 君乐赢还记挂常盛的后续动作,见梁泽扭捏作态,既厌烦又不解:“堂堂必杀盟盟主,以前杀伐果断,现在说点话都要绞手指?本宫没有时间和你废话,有话赶紧说,没有本宫就走了。” “别别别。”梁泽情急拉住了君乐赢的手,还是组织不了语言,支支吾吾。 君乐赢少和男子亲密接触,梁泽手掌的温度阵阵传来,感觉与常夏等女子的完全不同,君乐赢胸腔升起异样,甚至忘了挣脱。 第92章 屈氏王族 两人就这样诡异地牵着手。 此情此景,是被另两个女人打破的。 习武之人警觉心强,君乐赢和梁泽立即藏了起来,暗中观察说话之人。 原来是柔太妃和德太妃(前废后)。 前废后已经被尊称为德太妃,搬出冷宫,为何又回到这个冷清的地方,还要和柔太妃一起?梁泽和君乐赢对视,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决定静观其变。 “姐姐,这便是你住过的冷宫?” “是啊,不过那时姐姐住的时候还有儿媳和孙女一起,不冷清。如今大家都搬了出去,才真是名副其实的冷宫了。” “姐姐约妹妹到这僻静的地方,或是有话要说?” 德太妃(前废后)沉吟片刻,才直视柔太妃:“妹妹,你还有见过七儿吗?” “七儿?”柔太妃吃惊,“姐姐怎会突然问起他?” “宫中旧部告知我,北锋侯不用多久就会出兵夺位。敌众我寡,二儿想暗中接我们家人离开。我想,要是妹妹和七儿有联系,那咱们一起走。” “国难当前,岂可临阵退缩?”柔太妃原本娇柔的神情,霎时严肃,“姐姐曾是一国之后,此等情景不协助稳定后宫,反而私下逃走,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个位置?” “妹妹还是不明白。”德太妃(前废后)苦笑,“如果可以,姐姐宁愿留下来,和国家共存亡。” “那姐姐怎么?”柔太妃软了神情,只留疑惑。 “妹妹听过屈氏王族吗?” “貌似没什么印象。” “姐姐也是通过太上王和大儿知道的,这是他们为君、为储君所必须学习的历史。很多年前,蕴棋大陆只有两个王族,一个是承凤国的君家,另一个就是屈氏王族。后来,屈氏王族建立的大国,被高氏、仲氏、渠氏三大家族联合窃取。再后来,这片大陆四分五裂,分成了许多国家。” “姐姐想说明什么?” “妹妹知道当年高氏、仲氏、渠氏三大家族是如何打败屈氏王族的吗?” “如何?” “其中一个手段就是诛心,令人丧失理智,无法稳定心神去做决策,终至灭国。” “诛心指的是?” “利用屈氏王族的女眷,让所有屈氏王族的男子发疯。” 接下来无须多说,单纯如柔太妃,也能想象得出那些女眷的悲惨下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德太妃(前废后)仰头叹息,“太上王已经知晓此事,默认我们离开京城。” “姐姐……” “当我们难以自保时,若被抓起来,威胁仲氏王族,给他们拖后腿,这种情况下,离开让他们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全力抗敌才是上策。” 话已至此,柔太妃不再坚持:“姐姐,我没有七儿消息很久了。七儿是个英雄,我愿意跟你走,他日七儿回京相助,妹妹也不至拖他后腿。” 两位太妃又说了很多体己话才离去。 梁泽从暗处走出,心底的旖旎被国家存亡的大景象影响,已经消失无踪。 君乐赢见他沉默,独自回到柔妃宫。 ~~~~~~~~~~ 柔太妃、德太妃(前废后)备好行李,大王妃出来送别,拒绝了同行的邀请。 万俟邶的爪牙将此事禀明,两旁的萧近凤和五王妃嗓子眼提了起来。 萧近凤和五王妃都与两位太妃没有矛盾,甚至不时得到她们的关爱。并且,德太妃(前废后)还是萧近凤的亲姐姐。无论出于同为女子的怜惜,还是对彼此交情的珍视,两人都不愿太妃们出事。 然而,她们也明白,此时抓住两位太妃,威胁仲氏王族,确是一个好办法。 京郊城外,万俟邶带领高手候在马车必经之地。 萧近凤和五王妃手心都是汗,萧近雄反应则相对平淡,尽管他心底也在担心亲姐姐。 靠近了,近了,到了。 萧近雄注意力都在姐姐身上,而后发现,小带子也跟了出来。 小带子领着大内侍卫们,护送两位太妃出京城,就撞上了万俟邶的人马。对方在王宫遍布势力,得知太妃要走并不出奇。只是,他本人亲自拦路,还是让小带子始料未及。 双方僵持一段时间,德太妃(前废后)从马车里走出。 万俟邶的表情很是古怪:“两位太妃深夜出城,不怕遇到坏人吗?” “侯爷说的坏人是指你自己吗?”德太妃(前废后)轻嗤。 小带子怕德太妃(前废后)会惹怒万俟邶,手一直握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厮杀。 众人都屏住呼吸,就等万俟邶发出对打指令。 他没有。 他只是和德太妃(前废后)闲话家常几句,就把路让出。不仅小带子一方意外,万俟邶己方的人也纳闷。 大内侍卫们护送两位太妃继续前行,孤身一人的小带子和万俟邶的人马一起,目送他们远行。 待两位太妃的人一个都看不见后,小带子和纳闷的萧近雄匆匆对视一眼,纵马回京复命。 暗处的梁泽将所有情景尽收眼底,亦施展轻功,回去和君乐赢商议。 万俟邶悠闲地骑马回东宫,其他人跟在他身后,心机各异。 ~~~~~~~~~~ 太妃顺利离开的事传到多人耳内,大家都对这个北锋侯很是不解。 夺天下的人,最忌妇人之仁。万俟邶虽看着狠辣,实际竟然是愿意留一线的人。 太上王仲辽阔大感意外,同时为自己的两个女人大松口气; 大王仲封璋和动太尉几番分析,还是摸不透万俟邶具体是个怎样的人; 君乐赢见过万俟邶本尊,也是没想到他毫不作为。两位太妃牵扯众多,放她们走,无异于放走大筹码。虽不致命,却痛失好机会; 其他势力窥见,亦是各有想法。 不管怎样,京城内的仲封鹰还是放松了不少。他很欣赏柔太妃本人,如果她能安然无恙地离开,那自己就可以放手去干了。 仲封璋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老套路,万俟邶让说书人把仲封璋、仲封将、动承制的故事摆到台面。 和前一次不同,这次弟弟把亲哥送到亲舅舅床上的戏码,完全出乎很多人的脑洞,百姓们一时间竟犹豫了起来。 惊世骇俗、震碎三观,甚至故事主角还是两任国君以及本国最高军事长官…… 这这这,不太可能??? 第93章 城门口对峙 荒诞、过于离谱、超出想象,百姓们难以置信,反而令这次的“故事”传播速度减弱了下来。 王城司及时出现,说书人离奇消失的同时,大家也就当听了个乐子,没太放在心上。况且,又有新的事占据了他们的心头。 苍浪棋和边魁忠率领大军,已经到达京城外,并安营扎寨。 百姓们看着数量庞大的军队,都开始担心脑袋了,哪还顾得上听八卦? 万俟邶见舆论的效果不理想,气急败坏,吩咐人去挑拨仲封将。 仲封将已经知晓事实,不为所动。 万俟邶更气了。 “侯爷,苍浪棋大将军已经到了京城外。” 手下的报告,让万俟邶恢复了些许理智。虎符在手,这些将士他要好好利用。 ~~~~~~~~~~ 中部军队是伯仲国最大最集中的军事力量,其更替过的指挥大将,屁股都歪过几个王子。 到了如今,现任中部区域大将军苍浪棋,因为恩师动太尉的原因,一心一意效忠现任大王。至于以前他心底支持谁,也无人考究了。 边家是仲辽阔一手提拔的,无论边魁忠摇摆过哪位王子,他心底最支持的还是现任太上王。 两位将领目标一致不冲突,自是合力做事。 仲封璋和仲封将挑拨不成,苍浪棋和边魁忠也挑拨不成,万俟邶沉思——看来,阴的不行,要来硬的了。 硬碰硬,就看谁实力更强了。 苍浪棋、边魁忠、军师三人并排,骑着高头大马,于大军前守着。 对面是带领大批人马的万俟邶,以及握着虎符假传指令的所谓使臣。 两方身后都是千军万马,所到之处,百姓纷纷躲让、门窗紧闭,合十祈祷。 城门大开,城外是苍浪棋和边魁忠,城内是万俟邶。两个阵营,就隔着城门口对视。 对视了将近一炷香,无人先说话。 京城的军事力量主要分为两处,一处主要守卫京师内城,驻扎在京城内,另一处驻守京城外,主要防止外敌入侵。 京城内军队主要由国都大将军司空烁炜直管,京城外军队主要由京城骠骑将军时利贶直管。另外,国都大将军职位高于京城骠骑将军。 说起时利贶,他和苍浪棋一样,把握住了武举的机会。不过,他俩又有不一样。苍浪棋因为动太尉赏识,早就起势,而时利贶原先是个无名小子,直接起势还是得益于武举和国都大将军司空烁炜。 棋历五十七年一月,司空烁炜被调回京城主持武举。这场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选将活动,选出了许多有潜力的人才,时利贶就是其中之一。 比起其他同样于武举被选出的人员,时利贶多了几分运气。 按理说,时利贶相对年轻,带军经验接近于无,除勇猛外,似乎在这些出众的人才中,并不显眼。 统率京城精锐士兵,守护整个京城,于城门外直接抗击外敌,这种相当重要的任务,怎么也不太可能落在实战经验不多,资历相对较浅的时利贶身上。 现实是,就是这个不够老道的年轻人,被主持武举的国都大将军司空烁炜选中,收为弟子,亲传本领,不久就平步青云,最后更是坐上了京城军队二把手的位置,仅次于恩师司空烁炜。 质疑声不是没有,然而司空烁炜是个老顽童,做决策向来看心情,加之是伯仲国最年长的将领,大家吐槽归吐槽,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挑衅他的权威,包括动太尉。 时任大王的仲封将尽管也不满意他的选人,可自己不擅长军事领域,也就不多掺和军事上的安排。 继任大王的仲封璋有想过用自己或者舅舅动太尉的人,被老顽童厉声反对,曾破格提拔边魁忠的太上王也帮长辈司空烁炜说好话,仲封璋只好悻悻作罢。 能守京城几十年,无人撼动地位,司空烁炜若真的只凭心情做事,那是不可能的。可这次,恰恰是他不理智的一次。 时利贶打动司空烁炜的,就是他的不老道,甚至有些懵懂。 棋历五十六年八月,司空烁炜的孙子因性病死亡,老人家恸哭几夜,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不欲生。其孙子生前,就是个懵懂傻乎的人。 时利贶很多时候的懵懂,都仿佛隔着生死,令司空烁炜再看到孙子的模样。 公事繁忙,司空烁炜忽略了对孙子的管教,终致其酿成大错,无法挽回。独处时,司空烁炜都会“想当初”……然后陷入长久的悔恨。 如今有个那么像孙子的优秀男儿出现,自己怎么可能放弃弥补的机会?那些没有给到孙子的陪伴和教导,那些孙子没有体验过的生活和高位,自己都要补偿于这个年轻人身上。 年纪大了,做决定难免孩子气,不管不顾。好在,时利贶是武举选拔出来的,属于有能力的那一拨,不然司空烁炜这个任性的决定,还真有可能伤害一个国家。 回归正题,万俟邶和苍边两方的对峙信息已经传到司空烁炜和时利贶的耳中,两人亦带了部分军队前往对峙现场。 于是最新情况是,城门这头是万俟邶和司空烁炜,城门那头是苍边两将和时利贶。 又是一炷香过去,大家都不说话。 暗中观察的仲封鹰和梁泽对视一眼,翻了个白眼——真是磨蹭。 假使臣战战兢兢,拿着虎符重复假指令:“苍将军,边将军,辛苦二位将军带精兵来到京城。虎符在此,大王有令,请两位将军把三万精兵的指挥权交给北锋侯。顺利交接以后,两位将军可以返回中部大将军府,继续管理其余士兵。若大王还有用兵需求,会继续下发指令,还望两位将军配合。” 使臣说到后面,看着苍边二人嘴角的冷笑,话语已经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把话说完,赶紧躲回万俟邶的身后,缩了缩身子。 寂静,死一般寂静。 苍边二人听完所谓的圣旨,既不下跪接旨,也不接话,就只是冷笑,持续冷笑。杀过人的将领,眼底都是凶狠,使臣也不敢催促。 第94章 急传性剧毒 司空烁炜清楚京城军事力量硬抗不一定可以压制万俟邶的将士,尤其是他手下的江湖高手。虽然苍、边带了三万军队前来,可是京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打起来容易被人乘虚而入、趁火打劫,不到万不得已,京城最好不开战。是以,司空烁炜也不主动作出任何行为,继续按兵不动。 略带天真的时利贶静等了好久,还是无人打破僵局,将要忍不住说话时,车骑将军出现了。 车骑将军得到司空烁炜的命令,回宫求得仲封璋的圣旨。 这是真使臣。 “驾,驾,驾……”马蹄声声逼近,车骑将军逐渐紧靠城门,即将与司空烁炜会合。 “吁……”车骑将军勒停马,“大……” “嗖……”一枚暗器使出,车骑将军脖子被划,连同圣旨一起从马上跌落。 万俟邶勾了勾唇角,动作幅度不大,可仲封鹰还是看到了。 “车骑将军。”司空烁炜讶异,吩咐手下前往查看。 城门那头的苍、边以及时利贶都震惊地看着这电光火石的发展走向。 手下艰难地冲司空烁炜做手势,司空烁炜瞳孔地震——怎么会! 车骑将军光速下线,来逝如风,似乎未曾加入这幕大戏。 除了为车骑将军难过的人,其他情况如常,大家继续陷入死寂。 瞬间的决策,瞬间的下令,瞬间的执行……仲封鹰明白到,万俟邶绝不是好对付的人。 适时做出利于己方的决定,说明万俟邶是个出色的人物。短时执行至关重要的指令,说明万俟邶手下有优秀的人物。梁泽藏于暗处,亦不免高看了一下这个对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尚且没有给人任何缓冲的时间,跟来的京城军队将士都呆住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死亡的车骑将军还未入土为安,尸体就开始呈现不同寻常的颜色,把周围的将士都吓到了。 司空烁炜自始至终没有下马,他凝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万俟邶,心中的警觉又上一层。 那些本想处理车骑将军遗体的士兵,惊觉不只车骑将军呈现怪色,连自己都开始呈现怪色…… 极短时间,触碰到车骑将军遗体的士兵,先是呈现怪色,跌跌撞撞,而后瘫软在地,抖动几下——最后没了呼吸。 这下,连经历过血腥战场的司空烁炜和苍、边二人都忍不住骇然。 “急传性剧毒。”梁泽一针见血,“千万不要触碰到中毒之人。” 仲封鹰遥看现场都有点想吐,庆幸自己躲得较远。 “有破解的办法吗?”仲封鹰觉得这些人有点惨。虽然是纸片人,可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从文明社会过来的人,还是忍不住生出慈悲之心。 “一是配毒之人的解药,二是原地火化。”梁泽眉头紧皱,不知想到了什么。 中毒现场,呈现怪色的无辜士兵,有的竟然还会突然失去理智,往人群里冲。 殃及的人越来越多,传播越来越广。城门那头的三位将领吃惊得说不出话——此前从未见过的战场。 战场会死于武器、火器,甚至暗器,然而无法理解的急速传播的剧毒,还是令人匪夷所思。 万俟邶手下一个蒙面男子,举起一个站立不稳但是未死的中毒士兵,往城门外的将士方向扔。 三位将领始料未及……中毒的情况开始在城门外蔓延。 场面失控起来,那些中毒的士兵仿佛听不懂人话,就要往人多的地方冲。马上的将领指挥不了中毒的士兵,也控制不了恐慌的军队,整个局面完全失了秩序。 反观万俟邶的人马,依然军容严整、从容镇定,丝毫不受影响。 仲封鹰眼看城门内外的军队都乱成一锅粥,死亡的士兵越来越多,忍不住拽梁泽:“梁盟主,怎么办?” 梁泽抬头的眼神竟然是复杂的,仲封鹰松开他,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心里升起各种不好的猜测。 “梁盟主?”仲封鹰试图再次呼唤他。 梁泽的眼神开始挣扎和犹豫,仲封鹰难以理解现在的他。不是无能为力,而是不愿出力。 仲封鹰继续退后几步,耳边是无辜士兵悲惨的叫声,他凝视无动于衷的梁泽,疾跑到了城墙的另一处。 “统子。”仲封鹰尽量控制情绪,不让自己显得太慌张。 “宿主莫慌,崔医师赶来了。” 仲封鹰木然地等待,终于看到小带子率领禁军,带着崔宙图赶来。计千顺施展轻功,四处张望,待发现仲封鹰藏匿之处后,将崔宙图带到了仲封鹰身边。 “崔医师。”仲封鹰嘴角和舌头都在颤抖,“要么解毒,要么火化。” “我知道。”平日温和的崔宙图,危急的时候不慌不忙、面容严肃而冷静,给了仲封鹰莫大的心理支持。 只见崔宙图多个瓶子各种配比,最后把几个瓶子交于计千顺:“计先生,这些药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可以稳定心神,拖缓传播速度,减少死亡人数。” “好。”计千顺施展轻功,回到小带子身边。 小带子镇定地安排每个禁军行动,虽不是将领,胜似将领。 崔宙图的药果然有用,呈现怪色的士兵恢复神智,不再冲向无辜的将士。 “毒能解吗?”仲封鹰麻木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剧毒,配解药需要时间,感染的士兵可能等不及。”崔宙图语带悲悯。 万俟邶见中毒士兵不再主动冲向人群,眼神示意手下的蒙面男子。男子故技重施,又将中毒士兵扔向未感染的人群,场面再次混乱。 有些决策就在一瞬间,把握不住,后果更严重。 “杀!” 简单一个字,无奈又无情。 仲封鹰在城墙上冲司空烁炜、苍浪棋、边魁忠、时利贶四位将军大喊,“把中毒的士兵杀了。” 四位将领听了都是震惊,眼里是不同程度的迟疑。 “众将士听令,为免死伤更多,把那些中毒的士兵杀了。”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司空烁炜,其不愧是沙场老将。 紧接着,苍浪棋、边魁忠也进入了安排。 只有时利贶,一如既往的懵懂。 第95章 战役打响 “傻子,再不行动,你的手下都因你而死。”仲封鹰朝时利贶大喊,恨铁不成钢。 时利贶看着自己的手下,不敢未听指令杀人,而后自己也被感染,痛苦挣扎……地上流淌的血越来越多……想当初,他参加武举只为扬名天下……未曾想,战场是复杂的,复杂到为了止损还会杀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 眼看时利贶完全状况外,仲封鹰又扭转身子冲司空烁炜喊:“老顽童,城门外的士兵也是你的下属,你下命令,别等那个傻子了” 司空烁炜很给力:“城门外的京城军队听令,把中毒的士兵杀了。活着,才能给他们报仇。” 城门外的士兵一呼百应,场面渐渐控制了起来。 “你就是七王爷仲封鹰?”冰冷无温的话传来,仲封鹰背后一凉。 万俟邶在地面,仲封鹰在城墙上,两人诡异对视。 没想到自己藏了那么久,还是暴露了。仲封鹰叹,有时候的仁慈,就是把自己推向危险。 万俟邶冷酷地看着对手自相残杀,嘴角一勾,似乎又有坏点子。 这时,男装的君乐赢出现了。 万俟邶没有见过君乐赢,只觉得对方过于秀气,还隐隐约约有点娘。 “这位公子,你一脸书生样,不适合参加这种战场?”万俟邶揶揄。 “侯爷,在下是来献计的。” “哦?”万俟邶起了警惕,“献什么计?” “献计岂可被敌人听见?” 万俟邶眼珠子转了几圈,直视君乐赢平静的眼眸,示意她和自己单独谈话。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丰。” “丰公子,你有何计?” “在下看侯爷一直冷眼旁观,怕是侯爷自己,也怕中毒?” 万俟邶眼神霎时凌厉。 “既然侯爷也有所顾忌,那么以毒屈人之兵的方法,就要暂时弃置了。毒性会传播,对面肯定要想办法,在下猜,他们会火化。中毒死伤那么多人,火化起来,场面很震撼?” 万俟邶起了兴致:“继续说。” “京城还有很多百姓,不如侯爷找个由头,把百姓叫出来,亲眼看伯仲国的将士是怎么自相残杀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亲眼所见,不比侯爷传播王族八卦要来得刻骨铭心?” 万俟邶阴恻恻地笑:“阁下好点子,就是百姓现在怕得躲在家里,怎么才能让他们出来看戏?” “既然是为了保命才躲起来,侯爷不妨说自己发善心,让他们退出京城,百姓们为了保命,总会出来?” 万俟邶沉思起来。 “侯爷,决策要趁时候。你没看,他们都开始准备火把了吗?” 万俟邶挥了挥手,一名将领来到自己身边。 ~~~~~~~~~~ “要及时火化和清理,因为流出的血也有毒。” 那边厢,司空烁炜、苍浪棋、边魁忠听了仲封鹰和崔宙图提醒的话,艰难地让人准备火把。 京城百姓得知战役已经打响,反贼还发善心让大家退离京城,便纷纷轻装跑出家门,逃命去了。 巧合来了。 这边百姓们乌泱泱跑出来,那边将士火烧尸体,有的百姓还认出尸体里有自己的亲人。 隔着火光,一边是哭天抢地、情绪失控的百姓,另一边是泪流满面的将士。 计千顺骑马载着崔宙图,不停在百姓中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百姓中也有不慎中毒的,原本不信的百姓,也信了。 焚烧持续,百姓们在哭,逼于无奈的将士们也在哭。 崔宙图抓紧配解药,仲封鹰偶尔看看忙碌的医者,偶尔看看悲痛的人群,开始深刻地意识到——战争是会流血的,打天下也是会流血的。 穿书前,他经历过很多商战。然而,目到之处都是血腥,字面意义上的血腥,他过往还真没见过。难怪说,和平是许多时代的主题。 命都没了,何谈其他? 仲封鹰用透视技能看到了万俟邶人马中的君乐赢,人家就比他平静多了。 要不怎么人家是大主角呢?战争时代,心不硬,就无法赢到最后。 崔宙图和百姓中的志愿医者一起努力,终于配出了解药。时间匆忙,该解药只能减轻毒性,无法彻底解毒。 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只要毒性不致命,其他都好说。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万俟邶发现这个书生身体还挺能熬,都不主动提吃饭和休息。 解毒、处理牺牲士兵的身后事、清理现场……每件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忐忑的百姓惊奇地发现,这个反贼既不杀人,也不阻止他们做任何事。 “侯爷,你看,啥都不干,好名声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哈哈哈,还是丰公子有手段。” 棋历五十八年五月,京城百姓愿意走的都走了。剩下的,要么是安土重迁,要么有别的理由,总之,惜命的都走了。偌大的京城,少了许多百姓,显得空荡荡的。 现在,是真正的战场了。 不宣而战,伯仲国的君臣都措手不及。 罕见地用毒,京城军队和苍、边军队都伤亡惨重。 边魁忠当时建议苍浪棋假意随假使臣到京城,曾设想过许多情景。意识到自己和苍浪棋不配合后,立即开战,是边魁忠,甚至苍浪棋都完全没有想到过的。 两人当时主要的想法就是万俟邶会拉拢自己,毕竟自己手下有数量庞大的士兵。未曾想,对方是个狠人,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 王宫已经被万俟邶手下的江湖高手控制,仲辽阔、仲封璋、仲封将等王室成员,悉数被关在一个殿内。 上朝的时候,仲封璋没能到场,万俟邶自己直接就坐在了王位上,要求下面的大臣改口称大王。 大臣们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万俟邶手下的江湖高手,个个武功高强,善用暗器,而且诡计多端,仅仅过去几日,大臣们就被整得狼狈不堪、精神萎靡。 男装的君乐赢立于一侧,面无表情地看着万俟邶装13。 秦左相、常右相、动太尉依然是朝中权臣,其他大臣纷纷望向三人,企图得到暗示。可惜,三位大臣此刻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第96章 各有英明 万俟邶见下面一片安静,目光首先放到动太尉身上。当时的舆论没有打倒他,或许是大家觉得事不关己。要是知道动太尉好男色、权色交易、潜规则下属和同僚、强抢美男、贩卖男童,估计在场的男子没几个受得了的? 动太尉是练家子,很快察觉到身上的目光。一抬头,就猝不及防地,和万俟邶对上了视线。万俟邶的算计,动太尉居然读懂了。 “大王。” “臣拜见大王!”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下跪的软骨头,居然是紫来殿最能打的朝臣——伯仲国最高军事长官动太尉,真是荒唐。 秦左相和常右相与动太尉素来不和,饶是如此,也难以理解此人突然作出的站队。 动承制表了态,他身后的势力一个接一个,山呼“大王”。 小带子现在是宦官集团的老大,紫来殿的公公们配合得当,把前朝的事报告给了后方的小带子。 幽禁王室成员的宫殿由一位武林高手程浸涩带队看守。 此人的优点是武艺高强、不图名利,缺点是好酒色。 小带子把有钱难求的春宫图册送上…… “哟,宝贝啊,这可不容易抢到。”程浸涩眉开眼笑,和小带子称兄道弟。左右不过是个太监,又相貌平平,程浸涩对小带子毫无警惕心。 得益于两人的“交情”。小带子偶尔能进去看看太上王和大王他们。 “舅舅居然第一个倒戈?”仲封璋大失所望。 “大王,紫来殿的朝臣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想不到解救的法子,大臣们妥协也只是时间问题。”小带子陈明利弊,“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定个方向。是假降保留实力,还是反抗到底,誓死不降,大王得好好想想了。” “时间不等人,决策就在瞬息之间。投降,或许可以保留性命,以期东山再起;不降,或可青史留名,同时有可能被赶尽杀绝。” 仲封璋听完小带子的话,明白自己再想逃避都不行了。 仲辽阔、仲封将以及其他王室成员听了也是一脸凝重,大家都不说话。 “代侍卫,七儿何在?”沉默的气氛中,仲辽阔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顿了一下,小带子如实告知:“城门口一战,七王爷就失了踪迹。” 王室男子们反应各不相同,作为一国之君的仲封璋,在最重要的关头,竟然显现了非凡的魄力:“七王弟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只要仲氏尚有血脉,我们就不怕和万俟邶顽抗。哪怕是死,亦有七王弟为我们报仇。再不济,远在封地的二王兄亦是我们的血脉。全国百姓都在看着,如果寡人身为大王,为了保命率众屈辱投降,苟且偷安,日后就算重新起势,百姓也看不起我们。” 仲辽阔露出欣慰神色:“既然大王指明了方向,那我们就抗争到底。” 王室成员被短暂地振奋了一下。 随后,八王爷问了一句:“后宫女眷关在了什么地方?” 小带子没有回答,男人们的脸色沉了下去。仲辽阔在心痛中忍不住庆幸自己早放走了最爱的两个女人,不然他该多难过? 气氛消沉,小带子也被带得情绪低沉。 程浸涩推门进来,小带子明白意思,快速离开了宫殿。 “这位高手。”小带子出到宫殿,程浸涩本想顺手关门,哪知八王爷跟到了门边,“在下有好酒。” 程浸涩眼睛一亮。 ~~~~~~~~~~ 万俟邶觉得君乐赢的许多建议效果都很好,把君乐赢奉为上宾,可自由出入王宫。 君乐赢首先就去到了柔妃宫。不出所料,留守的全是陌生人,温春沭、萧近凤、常夏等人已经不见踪影。 一打听,发现她们全被关到了另一个宫殿。 君乐赢潜到该处,看到几个丑陋的男子,轮流欺辱一个弱质女流。 发泄完兽欲后,男子们边饮酒边吐槽。 “那些漂亮的后宫妃嫔,侯爷就是不让我们碰,说是时机未成熟。害,想尝尝当王族的滋味都不行。” “按我说,那些娘们玩了就玩了,侯爷那么谨慎,真是不够胆量。” “就是,我们帮他夺天下,睡几个女人还要经他同意,憋屈!” “没了我们,他万俟邶什么都不是。” “老子每天只能偷窥她们洗澡,心痒得不行。” “那个谁谁谁,还有那个谁谁谁,哇,那身材,那肌肤,啧啧啧。” “要不怎么大家都想当大王呢?侯爷家族的爵位世袭罔替,有钱有随从,都含着那样的金钥匙了,还要大老远带军队到京城篡位,为的不就是权力和女人吗?” “有道理。说来,我们也是亏,收点钱替别人打江山,也没捞到什么大好处。求几个妞侯爷还推三阻四,没劲。” “按我说,咱们哥几个也可以当大王。” “这话中听,哈哈哈,来,喝酒。” …… 男子们的吐槽越来越露骨,也越来越大胆,分明没把万俟邶放在眼里。 ~~~~~~~~~~ 伴书殿。 不管大臣们有没承认万俟邶的身份,他已经像个君主一样行事了。 此刻,他坐在案前,认真翻看奏折。时而皱眉,时而展眉,认真专注、一丝不苟。实话说,有点明君的模样。 君乐赢记得,那个位置,曾经先后坐过仲辽阔、仲封将、仲封璋,最后是万俟邶。 母王曾对她说过,这天下就只能是君家的。只有君家是英雄,其他的都是狗熊。 君乐赢那时年轻,没有困于母王自视甚高的豪迈言语。她坚持暂别国家,到各国实地考察。伯仲国是她游历的第一个国家,母王对仲氏的评价是——卑鄙小人,以下犯上。仲氏当年伙同高氏和渠氏造反,天理昭彰,他们一定会遭到报应。 君乐赢不知道现在仲氏王室算不算遭报应,但她客观评价,母王是英明的君主,同时,仲辽阔、仲封璋、仲封将三人,亦各有英明之处。 “承认对手的优秀,你才能更强大”,这是储君太师教导她的。 离别承凤国之际,太师亲自出来送她:“王太女,山高路远,请恕老臣无法常伴你身边,给你时刻的提议。女王陛下教你自信,而老臣想教你谦逊。蕴棋十一方势力,能够坐镇一方的人,都是时代的能人。你要怀揣空杯的心态,辩证地去看待你的对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臣在承凤国等你,期望到时看到的,是一位学成归来的少年英主。” 第97章 酒后失言 就这样,君乐赢辞别家人、老师和故土,开启了她的游历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不能够得上英主,但她确实有了一番作为。比如老师曾说过,蕴棋大陆有十一方势力。而今,她运筹帷幄,夺得了汩山城和婖家庄。原本十一方势力,实际应该是十方势力了。 又比如,她建立了自己在他国的关系网,搭档成员有仲封鹰、丰临天、钱池、田氏家族、秦笛等人才。 再比如,她和仲封鹰建立了翔集派,替自己出谋划策、收集情报、培养精锐势力,又建立了菜刀派,替她培养军队,扩大影响力。 这么分析,离国的日子里,她已经算得上一方霸主了。 “丰公子,你站在那里好久了,想些什么呢?” 万俟邶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侯爷。” “侯爷?”万俟邶脸色晴转阴,“丰公子还是唤我侯爷?连伯仲国最高军事长官都尊称我大王,带下属俯首称臣了,丰公子不会这么没眼力见?” “应该说,在下认为,侯爷称王的路上,依然有大阻碍。” “丰公子是想说仲氏王室?放心,他们很快就会给出答案。” “不,那是外部的。侯爷尚且没有安内,又怎么攘外?” “丰公子此话何意?”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放肆,竟有此事?来人,随寡人起驾。”万俟邶怒发冲冠,往关妃子的宫殿去。 太监们急急忙忙跟上,君乐赢暗笑他自称“寡人”,然后从容跟上。 ~~~~~~~~~~ 那批所谓的高手,比君乐赢离开的时候更醉了。 万俟邶率人赶到时,有的躺地上东倒西歪,有的趴桌子骂骂咧咧,有的正在调戏妃子,就是无人发现万俟邶并行礼。 东倒西歪和骂骂咧咧的显然已经醉醺醺了,万俟邶来到调戏妃子的三人跟前。 “三王妃,你那个残疾王爷满足不了你?不如,让哥几个效劳效劳?”淫笑声不断。 “放肆,侯爷尚且不敢如此无礼,你们不过是他的狗,竟然也敢这么冲撞本王妃?” “呸,老子是江湖高手,他万俟邶算得了什么?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能找到我们这些有本事的人?” “就是,他不敢睡,老子几个敢睡。” 三人联手撕衣服,三王妃从原本的高傲姿态,到后面的花容失色。 万俟邶死死盯着这一切,三个本应警觉心强的高手,不知是酒醉失了敏锐,还是色心太重,总之就是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死亡凝视的万俟邶。 三王妃只剩一件肚兜,哭得梨花带雨。其他后宫女眷被绑着手脚,又被封住嘴巴,徒留一双双美目,跟着簌簌流泪。 眼看最后的遮羞布也将要被扯开,气得七窍生烟的万俟邶还是只死瞪三人,没有动作…… “大王,你怎么来了?”君乐赢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 “胡说,你们的大王还被软禁着,怎么会过来坏老子的好事?”三个男人还是没转身,只嘀嘀咕咕。 万俟邶终于忍无可忍,靠近床帐:“有没一种可能,大王是我?” 三个男人的手一僵,机械地扭头,就跌入了万俟邶恐怖的眼神中。 “侯,侯爷。”三人吓得不轻,倒也没有屁滚尿流,毕竟还是江湖高手,也有自己的姿态。 接下来,想轻薄三王妃的三位高手,以及其他醉了的高手,都被拉去醒酒了。 待他们又被请回,都沉默不语。 万俟邶在宫里转了一圈,满意地收获一众后宫女眷对他的畏惧。某处角落,有堆积的女性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万俟邶明知故问。 “回大王。”小太监慌慌张张,“是……诸位高手……” 万俟邶又转回这些高手面前:“诸位,有宫女都满足不了你们吗?” 高手们不作声。 “寡人说过,时机未成熟。你们就这么心急,要把这些有地位的后宫女眷也糟蹋了?” 高手们脸色尴尬。 “寡人已于日前坐上王位,连仲氏的走狗大臣都跪下喊寡人大王,怎么诸位还没改口呢?” 这下,高手们的反应就变得明显了。有人不好意思,有人忌惮,有人皱眉…… “都是男人,寡人懂的。”严肃的万俟邶话锋一转,挂上笑容,“寡人会加快行事,只要仲氏肯配合让位,这些女子,就都是诸位的。即使是寡人,也不会抢。” 紧张的氛围瞬间解冻,高手们都缓了脸色,陆陆续续说大王英明,祝大王早日成事等等。 ~~~~~~~~~~ 高手们暂时放过可怜的女子们,笑脸送万俟邶出宫殿。 万俟邶在宫殿内始终保持笑容,直到出宫殿,高手们看不到他表情的那刻起,露出满脸的杀意。 太监们哆哆嗦嗦地跟着万俟邶回寝宫,君乐赢则没有再跟过去。 【能忍,是个不错的对手。】君乐赢对万俟邶的评价不错。【可惜,本宫岂能遂你的意?】 已经深夜,君乐赢也不去睡觉,而是返回关守后宫女眷的宫殿。 此时,殿内聚集了更多的江湖高手。或许是被万俟邶吓了一通,所以召集了更多的兄弟给自己壮胆。 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人,怎会忽略万俟邶某个瞬间压抑不住的杀意? “兄弟们,反正钱已经拿到,要不我们走?” “不无道理。刚刚万俟邶明显动了杀心,也许是顾忌我们的实力,又或者觉得我们还有用处,才暂时不动。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辅助万俟邶篡位,得罪了仲氏王族,酒后失言,还引起了万俟邶的不满。日后不管他们斗争结局如何,我们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我也同意撤退。” “是啊,有钱的主子哪里没有?犯不着和朝廷作对。” “最重要的是,我们江湖和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及时抽身才是正事。” “呸,老子给他稳住了王宫,转头他就要杀人,真是不值得帮。”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人诚不我欺。” “废话不多说了,趁着天黑,我们施展轻功走?等到了白天,军兵多了,反而不好走了。” “唉,老子就是气不过。” “也是,我们也算是助万俟邶成就宏图大业了,就这么灰溜溜离开,总觉得不舒服。” “舒服?要不……都准备撕破脸跑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就把这宫殿里的美妞全享受个遍,不枉各位兄弟忙活一场啊?” 建议一出,其他男人鸦雀无声。 第98章 三王妃死了 提议的人继续说:“天天睡宫女,都没尝过嫔妃,不知道当大王,或者当王爷是什么滋味的。” 高手中有人开始附和,只是惜命的人还是有的,大家的意见并不统一。 “够了。”高手中有位三十来岁的男子低吼了句。 大家都闭嘴了,男子有可能是这些高手中比较有话语权的。 男子话音里充满理智和严肃:“现在说得难听些,就是逃命。既然是逃命,那最重要的就是命,而不是欲。我们拿了万俟邶那么多钱,何愁找不到女人?万一乱搞,又把万俟邶引来,是想逼他把我们一锅端吗?” 话糙理不糙,高手们开始收拾包袱,提议睡女人的高手也不情不愿地收拾起来。 一盏茶过后,这些高手清点了人数,就施展轻功“飞”走了。 数十个江湖高手飞檐走壁,场面简直壮观。 君乐赢本打算进去看看那些受牵连的女子,猛地发现,有三道身影“飞”了回来。 正是当时想轻薄三王妃,被万俟邶抓个正着的三人。 三人返回宫殿,窃窃私语,而后露出淫贱的笑容。 色心不改! 三王妃是个美貌女子,三人放不下她,卷土重来。 关人的宫殿很大,三人找到三王妃的床榻,又想欺身上前。三王妃挣扎,嘴巴刚张开,没能大叫,就被塞了一颗药丸。 微微吃惊的君乐赢正欲出面走自己计划的流程,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人身手矫健,快速点了三人的穴道。 三王妃惊恐地望着昏了过去的三人,以及又一个看起来不好惹的人。 那人似是感受到了注视,转身,和黑暗中的君乐赢对视。光线不好,那人的眼里却仿佛透出了鹰光。 梁泽? “好热。”三王妃神智涣散,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刚才的药丸,很明显就是春药。 梁泽做了个“请”的手势,君乐赢干脆站到他身边,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本宫一不是大夫,二不是男子,有什么办法帮她?” 梁泽勾唇一笑,君乐赢总觉得他有时一到晚上就特别奸邪。 很快,君乐赢就知道梁泽的帮人方法是什么了。 三王妃很顺从,甚至享受。君乐赢不免想起温春沭,那个不惜给自己丈夫戴绿帽的女子,真能得到眼前之人的深爱吗? 三个好色的男人晕了,还有一对男女在忙活,君乐赢叹自己计划没走出,就离开去睡了。 ~~~~~~~~~~ 心神不宁,君乐赢浅眠没多久就醒了。 再次来到宫殿,那三个被点了穴的高手竟然还在昏睡没清醒。 瞟一眼床上……什么? 三王妃嘴角流血,君乐赢上前探气息——没了。 不见梁泽踪影,在场只有君乐赢一个清醒之人。 发生意料之外的事,加上三个高手有醒转的迹象,君乐赢快速藏了起来。 “怎么会?” “她死了?” “谁干的?”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在经历恐慌、怀疑、难以置信、互相猜忌、接受现实……等过程后,三人决定逃跑。 “几位兄台,大王有请,你们……啊?这是发生了什么?”君乐赢从暗处走出,决定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 这不,她演上了,真是人生如戏。 君乐赢还抽空思念了一下渠箪,自己这么好演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她合作演几部戏。 “丰,丰公子?”三人发现是仅靠嘴皮子就被万俟邶奉为上宾的娘娘腔书生,有瞬间的松口气。 君乐赢知道他们看不起自己,打算吓唬一下他们:“三位昨天轻薄三王妃,大王觉得不好,还想按规矩处置呢。听说,有人建议大王用同等手段处罚你们呢。在下想想,同等处罚就是,三三得九,派九名大汉来施刑呢。” 三人脸色急变,脸颊抖动,额角沁出汗珠。 呸,吓不死你们! 三人默契站成一排,挡住君乐赢看向三王妃床榻的视线。 “呵呵呵,丰公子,咱们都是替大王做事的,姑且算得上同僚。你比我们会说话,替哥几个美言几句可不可以?”其中一人堆起笑脸。 “没错没错,都是同僚,互帮互助。”另两人附和。 君乐赢没有被牵着鼻子走,径直绕开三人,就捂着嘴巴“吃惊”地喊:“怎么会?她死了?谁干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震惊、怀疑、难以置信、逐个猜忌、接受现实…… 好家伙,她一个人就演完了刚刚三个人的戏。 男人们叫苦连天,纷纷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君乐赢其实也不知道谁是杀害三王妃的真凶,但她有她的计划要进行,所以…… “三位真是无辜的?”君乐赢装模作样地问。 “嗯嗯嗯。”三人点头如捣蒜。 “就算在下信你们,可大王会信吗?这宫里除了被绑起来的女人,就只有你们三位高手,谁能在你们手上杀人还不被你们察觉?” 三人五官扭曲,彼此对视,杂乱解释,到最后有苦难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晕过去,想吃光抹尽的女人死了,自己还莫名成了嫌疑人,他们也很纳闷憋屈好。 “再说三位有前科,轻薄不成,心生恶念,这也解释得通。” 三人又是张着个嘴巴不知怎么为自己洗脱嫌疑,都苦瓜干地望着君乐赢。也是,平时都是动手的人,动嘴巴不是他们擅长的。 君乐赢满意地感受着三人巴巴的望着救世主的眼神,戏多地咳嗽几下:“咳咳咳,三位也说了,咱们算同僚。既然是同僚,那在下不帮似乎也不太好。” 三人眼睛一亮——有转机。 什么求帮助啊,彩虹屁啊,承诺回报啊,通通说了好多遍,君乐赢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在下可以帮你们,但你们要以我为尊,以后有什么都听我的,否则小命不保。” 三人点头。 “伴君如伴虎,你们是知道的。以后谨慎行事,有什么都向我汇报,免得被大王忌惮了也不知情。” 三人猛点头,伴君如伴虎,没错,万俟邶那想杀人的眼神再次浮现,三人吓得一激灵,点头幅度更大了。 第99章 爱装的烂裤裆 “什么?”万俟邶头大如斗。不就是睡了个觉吗?高手们走了,三王妃离奇死亡,连真凶是谁都查不到…… 宫殿内,三个好色男人低头站在君乐赢身后,万俟邶质疑的眼神刺得三人皮肤都要灼伤。 “丰公子。”万俟邶收回凌厉的目光,温和地望着君乐赢,“这是怎么回事?” “在下昨日见大王为高手们的事头疼,遂打算到殿里劝他们端正行事,哪知一进殿内,就发现三位高手盯着三王妃的遗体手足无措。在下不敢拖延,第一时间托人报告给了大王。” “那丰公子是怎么看的?” “大王,在下不晓医术,还请大王先让御医们彻查,后续再议。” 万俟邶早就安排人过来了,城门口战役立了功的崔宙图赫然在列,只是……御医们和崔宙图都是男人,自己和仲氏的谈判还没结果,他不想得罪仲氏,尤其高手们离开,他失了一堆帮手,更是要妥善处理。 没有女医官,这可咋办? “大王。”崔宙图仿佛看出万俟邶的为难,主动出列,“七王爷的温侧妃亦懂医术,大王可请她来查看。” 万俟邶同意了。 温春沭被松绑,活动了几下僵硬的筋骨,就上前为三王妃检查。 “北……”温春沭正想称呼北锋侯,君乐赢就说话了:“温侧妃,大王慈悲,记挂床上之人的情况,请温侧妃知无不言。” 温春沭望了几眼男装的君乐赢,心底明白她的好意。 “大王。”温春沭改口,“床上之人死于床事亢奋过度,身体还中了猛烈的春药。另外,她身上有明显的行房痕迹,按种种迹象推测,应是昨晚因为春药脑子不清醒,而后或主动或被动与人行房太过,导致死亡。” 或主动或……被动?万俟邶的目光又放到了三人的身上。 三人硬着头皮接受死亡视线,还抽空冲君乐赢使眼色,求她捞人。 “大王,事关重大,在下建议私下议事。”君乐赢不负所望,凑到万俟邶身边,“人多嘴杂。” 万俟邶目光扫了一遍在场的人,发现除了嫌疑最大的三位高手,其他人基本是看好戏的模样,便顺着君乐赢的话,到伴书殿议事。 “丰公子,你听完温侧妃的话,有何见解?” “死无对证。” “哦?”万俟邶显然不满意她的答复。 “一来,没有证据和目击证人证明凶手是三位高手;二来,三位高手武功高强,就算要奸淫女子,也无需下猛药先把人弄迷糊;三来,”君乐赢直视万俟邶,“大王手下已经没有别的高手了。” 言下之意,还得用他们。 万俟邶承认这些道理,然而,他心里不舒服。原因很简单,他自认是英雄,却要受制于这些行事不检的人。同时,刚刚丰公子的眼神睥睨众生,还敢与他对视,即使话说得对,他还是不高兴。 于是,万俟邶默认放过三位高手,但他还是不死心地给自己找存在感:“丰公子见解独到、一针见血,寡人向来很欣赏。只不过,丰公子也有不懂人心的时候。” “愿闻其详。”君乐赢和男子接触多了,知道很多男子就爱装13,无解,就给个机会他装,毕竟不装能死。 “嘿嘿。”万俟邶很满意自己有表现的机会,“丰公子清风霁月,或许不知,就算男子可以力量上压倒女子,但他们还是有可能下药的。” “什么原因呢?” “看女子迷醉的样子,更激起兽欲啊。”万俟邶不假思索。 未经情事的君乐赢内心无语,不欲再多说。 反观万俟邶,以为对方沉默不语是在暗暗学习,刚刚失去的雄威现在要抓紧显示。 一个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如何睡服女子,另一个毫无灵魂地在听。 “那个某某女子,喜欢英武的男人,寡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征服。” “那个某某女子,被丈夫伤了心,进而对床事无感。寡人见她死气沉沉激不起寡人的欲望,就下了点药,谁知她沉醉其中,后面主动得不行,有时还暗示寡人一起用药。有的女子就是这样,表面正经,床上骚得要命,还得是寡人这样雄伟的男人才能办到啊。” “那个某某女子,丈夫在她怀第一个孩子时,就出去沾花惹草。自己大着个肚子,丈夫则抱着莺莺燕燕寻欢作乐,也着实受了委屈。寡人当时无意瞥见,简单安慰几句,就惹来对方的疯狂爱慕,最后鱼水交欢,还说寡人比她丈夫厉害多了呢。” “还有寡人的结发妻子,知道寡人魅力无法挡,即使寡人三妻四妾,还是爱寡人爱得不行。” …… 救命啊,君乐赢觉得自己耳朵都要污秽了。这货不发表对江山社稷和雄图伟业的议论,只聊自己那些烂裤裆的事,还有好些和别人女人的事,还沾沾自喜……神啊,救救我。 还好,这货猛然想起别的什么,主动住嘴了。君乐赢得以松口气,光速闪人。 君乐赢的耳朵起了茧,没等到神来救救她,但她从伴书殿归来,成了三位高手的神。 三个男人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差点歃血为盟,要和君乐赢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君乐赢婉拒了。 她才不想和这几个同生共死! 三人是江湖中人,还是讲诚信的,答应了做小弟,就认真做起了小弟。 皮尤鱼、皮尤熊、皮尤虫,是三人的名字。三人自己也觉得名字不太好听,不过只是一个代号,他们也没打算改了。 ~~~~~~~~~~ 万俟邶陷入了沉思。 江湖高手只剩三个,己方战力大大削弱。 自己养了十万多私兵,可以抵抗原来的京城军队。然而,中部军队持续加入的话,自己就吃不准了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现在整个京城都是自己的将士。 是的,战役正式打响后,双方军队几轮血拼,最终残留的京城军队和苍、边带来的中部军队悉数退居京城外,现在整个京城都是万俟邶的人马。 这样的好处是,京城完全落入了自己的控制。坏处是,京城外没有自己的兵,被京城外的军队围得像瓮中之鳖。 仅有十万军队,加上不情不愿的朝臣,以及寥寥无几的百姓,又没有玉玺,他怎么才能让伯仲国上下认自己是大王呢? 第100章 凝铁城借粮 万俟邶在京城内苦恼,仲封鹰等人则在京城外苦恼。 京城原有八万军队,加上中部来的三万军队,理论上可以和万俟邶的十万军队抗衡。然而,城门口战役让万俟邶在几无损伤的情况下,折损了京城加中部的两万军队。后面的血拼,又折损了一万左右的士兵。 如今京城和中部两个军队加起来,大概也就八万军队左右。说得直白点,这数字,就等于中部带来的三万军队,全军覆没了。 从数量上看,万俟邶十万,仲封鹰这边八万,好像差距不算太大。然而,细细分析就能发现更深层的境况。 万俟邶和常盛一样,既是沙场老将,亦是练兵好手。两方打仗,万俟邶尚存的十万军队,属于名教头和精兵的组合。而仲封鹰这边的,名不名将另当别论,但是士兵的精锐程度肯定是不足的。 京城军队守护国都,本应是极其优秀的士兵。而今精锐不足,大抵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是自伯仲国建国,京城鲜有外敌,相对和平的境遇下,士兵们操练的积极性不够; 二是身为直接长官的司空烁炜年纪大了,监督的心力也减弱了; 三是好男色的动太尉利用权力祸乱军队,一定程度上耗损和劝退了部分有志之士; 四是动太尉和司空烁炜都有自私性,将领被排挤导致有练兵能力的人不多,没有好的师傅,也就没有好的弟子。 系统难得体贴地给仲封鹰分析,仲封鹰听完,也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八万战力不够的军队,若和万俟邶的十万人马硬抗,怕是凶多吉少。另外,万俟邶控制了王宫和王族,没有足够的兵力,也无法从心理上对万俟邶造成震慑效果,于王族不利。 兵力…… 难题! 伯仲国可以调兵遣将的三大虎符,中部军队的在万俟邶手上,南部的在君乐赢手上,北部的在常盛手上。 南部军队因为汩山城沦陷已经实际听命于君乐赢,而她不打算在此时张扬,所以南部军队不会过来; 中部军队的虎符在万俟邶手上,他出不来,而能自由活动的苍浪棋和边魁忠没有虎符调动不了军队,所以剩余的中部军队也不会过来; 至于北部军队…… 常盛有虎符……他本人应该会过来,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带军队过来。要知道,他一旦把大军带来,北部边疆就有了缺口,那么女主君乐赢…… 嗯……不好说,都不好说。 仲封鹰在思考,边上的人也在思考,比如司空烁炜、苍浪棋、边魁忠、时利贶。 司空烁炜很想和时利贶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焚烧遗体过后,他就像失去了灵魂。 仲封鹰还看到了——钱昊侽。 不知为什么,仲封鹰一看到钱昊侽,就莫名想起……粮草不足。当年在南部边疆遇到过,如今在京城外亦遇上了。 八万军队驻扎在京城外好些时日,大批百姓离开京城……温饱问题,成了两个军队的长官要解决的首要难题。处理不好,可能没等到和万俟邶决一死战,就白白饿死了。 这次的粮草,又要怎么解决呢? 钱昊侽和动承制半决裂,以致在京城军队郁郁不得志。尽管有行军打仗经验,奈何得罪最高军事长官,无法升职,至今仍然只是千总。 前太子生前,仲封鹰还预想此人有将才,定然可以晋升。哪想得罪最高领导,再有能力也没有用。如果前太子或者太上王仲辽阔是现任大王,知道实情亦体谅他,或许会给他一个机会。 可惜,上任大王仲封将憎恨好男风的权势,默认动承制和钱昊侽狗咬狗骨;现任大王仲封璋和动承制是一条船的,更是厌恶钱昊侽这个反骨仔,所以,钱昊侽注定没有出头之日。 钱昊侽也收到了仲封鹰的眼神,有些自嘲,谁能想当时和前太子一别,没能等到前太子登基,只等到了先后两任不喜自己的君主。本以为站对了队,押对了储君,哪成想,朝局变幻莫测。 自己千里迢迢回京城救儿子,两个儿子非但不感恩,还记恨自己,再想到在南部边疆叱咤风云的自己,回京活得像过街老鼠,真是造化弄人啊。 还有近凤说的那个儿子,自己至今没有见过他,也不清楚他过得好不好,烦啊! 仲封鹰指明的粮草难题,困扰着各位将领。军队驻扎在京城外,离得最近的城池就是京城,无奈进不去。 那么,就要考虑第二远的城池了。 凝铁城,是离京城最近的城池,也是目前离京城外军队最近的城池。 此次借粮的任务,再次落到仲封鹰和钱昊侽的身上。两人启程到凝铁城城主的办公地点,竟然撞上黑压压的军队。 仲封鹰透视进去,发现了额头冒汗的凝铁城城主,以及,常盛。仲封鹰和钱昊侽带了小部分军队过来,常盛的军队警惕性高,霎时兵刃相向。 关键时刻,常盛看到了他们,免了一场误会。 城主卞谯骞,见又有军队来城,额头的汗更多了。常盛把仲封鹰拉到一边,说他们谈了好久,这个城主就是不配合。 一听,原来常盛想占凝铁城为根据地,既离京城不远,同时有地方住有粮草用。想法没啥问题,毕竟仲封鹰他们就是遇上粮草不足的问题,才想着来借粮的。 常盛的想法是好,可是卞谯骞作为城主,认为大批军队进驻城池会影响本地百姓的生活,还会加重本城用粮的负担,不是很乐意。 京城很多百姓因为战事逃到了凝铁城,本就加重了城内的负担,如今还要再养活一万饭量巨大的军队,哪个城池能这么造啊?再说,百姓也不想掺和战争,常盛要是用了凝铁城当根据地,万一万俟邶军队杀了过来,那不是引火烧身吗? 不得不说,卞谯骞身为一城之主,说得也不无道理。虽然他一再强调是为百姓考虑,但仲封鹰和常盛明白,他这个官不太想参与这些斗争。易主与否,对他来说不重要,保住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管辖的城池没事,他下面的百姓没事,那么再不济的君主,也不会过于为难他。 第101章 少年郎回京 这是个官场老油条,用国家存亡的大道理打动不了他,所以耐心不多的常盛打算用刀枪“打动”他。 仲封鹰嘴角抽抽:“那不是‘打动’他,那是打死他?” 常盛不以为然:“不忠心的臣子,就是逆贼,可以诛杀。当年前太子和前中部区域大将军本将尚且直接砍下人头,如今区区一个城主,本将还杀他不得?” 没有压低的音量传来,卞谯骞挥汗如雨。碰到动刀动枪的武夫,也算他倒霉了。 常盛作为守疆大将,只听命于动太尉和大王。不过,他是武官职位,压不了城主,是以两方一直在拉锯。 眼看常盛的剑要拔出鞘了,仲封鹰决定用自己的身份解决问题。王族玉佩一出,名号一报,卞谯骞的脸色更凝重了。 卞谯骞犹豫的时间久了,常盛不再废话,手起剑落,一个一个接一个的人头落下。卞谯骞几个呼吸之间,自己十来个下属被斩杀,血流一地。 凝铁城的官员都劝卞谯骞配合常盛,毕竟也是为国效力。卞谯骞视线划过数量庞大的军队、惨死的下属、淌血的剑,最后定格在常盛的脸上。 常盛的眼神有杀意,那是真正在战争中打滚的人。卞谯骞摸了摸官帽和脖子,答应了常盛的要求。 仲封鹰有意把京城外的八万军队带过来凝铁城,然而,眼底不情不愿又有算计的卞谯骞,加上做事不拐弯的常盛,仲封鹰还是觉得暂时不宜加入这里。 借了粮草,仲封鹰和钱昊侽就准备回去。回程途中,两人一直感觉身后有追踪,直至乔装的常盛露脸…… “七王爷。” “常大将军,你怎么跟来了?” “大将军的战场在一线,是以本将跟七王爷一同去前线。” “那你的一万军队……” “已经嘱咐好副将,不会有事的。” 于是,司空烁炜几人就等到了借粮回来的仲封鹰,以及意外之客常盛。 ~~~~~~~~~~ 京城与外界的沟通桥梁全被斩断,内部消息出不去,外部消息进不来。 万俟邶即使已经坐在王位上,亦坐立难安。尽管动太尉倒戈,可是他没有实际兵权,京城外的军队不会听命于他。而自己空有虎符,调兵指令下达不了,也是于事无补。 仲氏王族罕见的有骨气,得知三王妃屈辱死去,王族成员更是表明不会主动退位,要和自己抗争到底。 皮尤鱼、皮尤熊、皮尤虫三人,率众把王宫翻了个遍,掘地三尺,就是找不到玉玺…… 桩桩件件,万俟邶头痛欲裂。 被困于京城的朝臣或自愿或被逼,都臣服了万俟邶。他曾多次召开朝会,探讨如何打破僵局。然而,精神和肉体双折磨的大臣们,顶着破败的身躯,唯唯诺诺,说不出一个有用的点子。 伴书殿。 “丰公子,你说寡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草民愚钝,连英明神武的大王都想不出破局之法,草民更是一筹莫展。” “难道只能一直拉扯下去?” “大王,现在有一个关键,你的信息出不去,他们的信息进不来。战场上,互通信息是十分有必要的,草民建议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嗯……亦可。” 棋历五十八年,七月。 君乐赢代表万俟邶一方,出城门和司空烁炜等人谈判。 此次谈判,定下的主要内容有: 一,京城开放一道城门,昼开夜闭; 二、双方都可以传播信息,各凭本事; 三、为免生灵涂炭,在双方未正式开打前,不可轻易动兵。 谈判的顺利进行,很大程度扭转了僵局。万俟邶有了新的进展,司空烁炜、仲封鹰、常盛亦有了对应的措施。 万俟邶满意地看着手上的情报,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新情报了。 “柔太妃和德太妃(前废后)到达二王爷的封地,闻讯京城沦陷,二王爷不顾两位太妃劝阻,坚持回京救驾。” 君乐赢见万俟邶脸上诡异的笑容,心里的疑惑多了不少。 城门开放政策出台后,万俟邶将守城门的职责交给了皮尤熊,他是三位高手中武功最好的。 是夜,君乐赢在皮尤熊的帮助下,顺利出城门,与仲封鹰见面。 “封鹰,万俟邶占领京城多时,一直没想过强攻,都是采取怀柔策略,你说是为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他礼待王族,不诛杀心思各异的朝臣,不难为幸存的京城和中部军队,甚至提前让百姓退离京城,免其流离失所。如此仁举,实在想不透。” “虽说放百姓走是本宫的建议,但他最终愿意采纳,并且放任当时混乱的京城和中部军队妥善处理后事,而不乘胜追击。到了后面的血拼,更是相对温和。要知道,死于剧毒的军队有两万,但死于肉搏的军队只有一万。万俟邶那时还有江湖高手,如果他残暴,现在京城和中部军队绝对死伤更多更多人。” “他看着不是善茬,难道真的那么正人君子,都等着大家主动倒戈?” “他今天收到新情报,笑容诡异莫测,总觉得另有阴谋。” “情报内容是什么?” “柔太妃和德太妃(前废后)到达二王爷的封地,闻讯京城沦陷,二王爷不顾两位太妃劝阻,坚持回京救驾。” “二王兄?万俟邶为什么要笑?他不过是个闲散王爷。” “本宫暂时还想不通,只能咱们都密切留意,保持通信。” “好。” ~~~~~~~~~~ 就在君乐赢和仲封鹰结束会谈的第二天,一位少年郎出现在京城外。 司空烁炜、苍浪棋、边魁忠、仲封鹰,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来人正是棋历五十六年十一月中被外派至封地的二王爷,仲封权。 仲封权只带了一帮打手,就往京城进发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发的,只知道,他人已经到京城了。 未满两年的外派生涯,少年郎已经褪去幼稚和胆怯,变得成熟勇敢。 “二,二王兄?” “七王弟,国家有难,王族子嗣岂可袖手旁观?你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去见万俟邶。” 就这样,两兄弟出现在了伴书殿。 同在殿内的,除了似乎恭候多时的万俟邶,还有三大权臣、部分高位朝臣和王族所有男性成员。 第102章 荒唐的篡位走向 仲辽阔望向气宇轩昂的二儿子,惊喜得合不拢嘴。那个畏畏缩缩,总是躲在德太妃(前废后)身后的儿子,外派不到两年,成长得这般迅速。 其他王族成员亦是惊讶,过后多是佩服。能在危难之际逆水行舟而不偏安一隅,是个血性子孙。 万俟邶看着仲封权,竟然露出了慈爱的眼神:“二王爷是个好男儿。寡人放你母妃离开,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想你有胆杀回京城,和寡人叫板。仲辽阔,你这个儿子还真是不错啊。” 太上王仲辽阔认可对方的话,并为儿子感到自豪,所以没计较他直呼自己的名字。 “既然仲氏王族人齐,主要的大臣也在,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好好谈判一下。”万俟邶扫视日渐憔悴的仲氏王族和大臣,“寡人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有话大家放开说。” 一听闻可以放开说,大臣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言官就发言了,直斥万俟邶以下犯上、漠视君恩、谋逆造反、罪恶滔天。 仲封鹰为言官捏把汗,人家就是客气客气,你怎么当真了?没看万俟邶青筋暴起,就想杀人了吗? 不过言官到底是言官,大抵只有敢于直言、不畏强权的人,才能当言官。 哪怕万俟邶眼神已经杀他千遍,言官还是不管不顾,直骂得仲氏王族都怕万俟邶不愿意谈判,直接杀人了。 关键时刻,仲封权制止了言官更进一步的激烈言辞。 万俟邶脸色奇差,也对,被人大庭广众指着鼻子骂,谁脸色能好? “言归正传,寡人……” 仲封鹰忍不住抬头望向对方。 万俟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控制脾气,据理力争,表明自己只是看不过仲封璋的为人处事,才想取而代之。 “仲封璋能力在兄弟中不突出,嫉妒年少成名的四王兄仲封将,后来居然伙同舅舅动承制,欺骗、欺辱自己亲王兄,简直人神共愤。要说无辜受害的四王爷仲封将没资格当大王,那仲封璋这种泯灭人性、乱纲乱常的人渣怎么有资格稳坐王位?” 万俟邶直视言官,你不是爱讲道理吗?你讲啊。 言官对仲封璋的八卦有所耳闻,被问得口哑哑。 王族成员脸庞五颜六色,透露出不同的心理活动,仲封璋更是无地自容。 “本侯说过,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想当初太上王任大王时,本侯不是规规矩矩吗?四王爷任大王时,本侯不也规规矩矩吗?令本侯不惜一切篡位的根源是,王位坐着一个无德无能之人。太上王你说,如此子孙坐上王位,你不为自己祖宗的江山担忧吗?” 仲封鹰敏锐听到,他的自称改为了“本侯”。 仲辽阔听了万俟邶的慷慨陈词,心情复杂。他难得不怪万俟邶,只怪自己和儿子。 王族和大臣们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忠心耿耿、正直不阿的人,尤其是言官,刚刚批评人家那么过分。 君乐赢在暗处观察每个人的反应,没发现太大异常。除了万俟邶反转的正直底色,就只有仲封权身上的自信令她深思。 “本侯进京之后,仁厚做人做事,太上王你可认可?” 仲辽阔点头,确实,有人谋朝篡位而自己和子孙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说实话,本侯不是非大王不当。” 嗯? 伴书殿的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投向万俟邶——这话,是不打算篡位了? 仲封璋眼睛明亮,难道他可以继续当大王? 仲氏王族内心振奋,难道仲氏江山可以延续? “太上王,本侯是因为仲封璋无德无能才杀来京城的。既然仲氏尚有二王爷此等男儿,本侯愿意退回原位,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当然,如果二王爷无能,本侯会卷土重来。蕴棋大陆局势波橘云诡,没有能力就退位让贤,太上王,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当然是好啊! 自己有个成长很好的儿子,又可以延续祖宗王权,不流血就解了江山更迭的难题,坐王位的依然是自己的好儿子,这有何不好? 简直太好了! 好到仲辽阔都恍觉自己在做美梦。 “六儿,将传国玉玺交于你二王兄,退位让贤。” 仲封璋原本被撩热的心,彻底凉了。 “六王爷,若你拖拖拉拉,本侯手下也略懂拳脚。” 仲封璋望着蓄势待发的三位江湖高手,欲哭无泪——这是略懂吗?这太懂了好不好? 事情的走向很、十分、非常诡异,可是深得人心,皆大欢喜。 棋历五十八年,八月。 伯仲国迎来第六位国君,原二王爷仲封权。 其上台动作颇大,主要安排有以下: 上任大王仲封璋退回当王爷; 首先倒戈的动承制被打入大牢,听候进一步发落; 柔太妃和德太妃(前废后)被快马加鞭请回京城,作为现任大王生母的德太妃(前废后)升位分,被尊称太后; 正直忠心的北锋侯,由侯爵晋升为公爵——万国公。爵位依然世袭罔替,豢养的十万私兵无需归公,且京城加建公爵府,欢迎国公爷住在京城监督国君行事。 反贼怎么摇身一变,成功臣了? 朝廷对外的说法是,前任国君仲封璋人品不端,枉为大王,浩然正气的北锋侯不忍江山落在如此人手上,便率军到京城希望助太上王换个人品端正的国君。其贸然出兵,虽然行为不正确,但念在本意是好,未造成过分恶劣后果,且并未为难百姓,加之助推更优秀的国君换任,总体功大于过,是以从侯爵晋升为公爵。 该说法得到京城和凝铁城两地百姓的支持,因为他们就身在战场附近,尤其是退离的京城百姓,更是深刻认可万俟邶的仁举。 当然,此次行为导致三万左右的将士牺牲,是不争的事实。朝廷下令抚恤相关家庭成员,追授一定的荣誉称号,并处罚应对不佳的将领。 国都大将军司空烁炜,身为京城军队最高将领,需为牺牲将士负上第一责任,朝廷下令,降为京城骠骑将军; 原京城骠骑将军时利贶,作战经验不足、应对迟缓、优柔寡断,需为牺牲将士负上重要责任,朝廷下令,直接降为普通士兵,待充分历练再起用; 中部区域大将军苍浪棋,虽无大过失,但将士死伤几万,身为大将军也需付上部分责任,朝廷下令,降为中部骠骑将军; 边魁忠,有勇有谋,更有太上王背书,升为中部区域大将军。 第103章 两年换三人 好家伙,本是共同进退的四人,三个降职,最后一个反而升职。边魁忠望着三人复杂的眼神,心里有苦难言,决策的最终解释权在大王和太上王那儿,自己怎么莫名就有勇有谋然后升职,谁知道啊! 武官升降指令一出,太尉和国都大将军的职位就空缺了。一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不时到仲封权身边吹风,就想分一杯羹。 仲封权不是傻子,他也在想对应的措施。 萧氏客栈。 “有趣,真是有趣。” “王太女何出此言?” “封鹰,你们伯仲国真是大王轮流当,今天到我家。” 棋历五十六年十二月,四王子仲封将登基,是为伯仲国第四位国君。一年后,退位当四王爷; 棋历五十八年一月,六王爷仲封璋登基,是为伯仲国第五位国君。几个月后,退位当回六王爷; 棋历五十八年八月,二王爷仲封权登基,是为伯仲国第六位国君。 短短两年,王位换了三个人,可不就是“大王轮流当,今天到我家”么?就不知道,这第六位国君,又能在王位坐多久。 百姓已经麻了,王位坐谁谁,只要别牵连自己就行。 退离京城的百姓逐渐回归,京城重新恢复繁荣景象。 而当初说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原北锋侯,今万国公万俟邶,住在京城似乎不打算走了。 仲封权毫不介意,还常常邀请万俟邶到王宫闲聊。 太上王仲辽阔很不高兴,闷闷不乐。 此次荒唐的篡位事件美好地落幕,自己尚是太上王,本应开心,可庆幸过后,就是无边的落寞。 前两任大王,自己的四儿子和六儿子,虽然性格各有缺陷,但对自己敬重爱戴,请安、问好、关心、请教样样不少。故而,虽然自己已经退居二线当太上王,却依然在前朝有一定影响力。大王做得不好,朝中还会有奏折飞向自己,让自己作主。说是太上王,其实何尝不是另一个大王? 然而,这个新任大王的二儿子,就不一样了。他不但对自己请安、问好、关心的频率逐步降低,对于朝中之事,更是从不请教自己,这…… 时间一长,仲辽阔有种被架空的错觉,尽管本应如此。 “代侍卫,你说四儿和六儿有不懂的都来问寡人,怎么二儿不来问呢?他没有经过规范的国君教育,应该和四儿、六儿一样,也会遇到难题的呀?怎么都不来问呢?” “太上王,卑职,卑职……” “但说无妨。” “卑职听说,大王都去问秦左相、常右相以及,以及国公爷。” “秦卿家和常卿家寡人能理解,可是万俟邶……果然,让自己掌权的才是爹。万俟邶间接助他坐上王位,他才去献殷勤的?” “太上王……” “哼,真是令人难过。” 小带子不说话了,他也有忧愁。他废了不少心思,才在太上王和前任大王仲封璋两人那里都有一定信任度,现在猝不及防换了个大王,他又要重新适应和谋划,唉。 ~~~~~~~~~~ 仲氏江山得保,仲封鹰终于可以自由出入王宫。 新任大王仲封权对他态度不好不坏,仲封鹰也就乐得当个闲散王爷。 君乐赢已经逗留伯仲国好一段时日,惊奇地发现,这个国家虽然有内忧也有外患,但总是可以逢凶化吉,继续仲氏王权。她当初选择来伯仲国游历,其中一个大原因就是想来看看天命之女。可惜日子缓缓流逝,天命之女毫无消息,真不知国师算得会不会有误。 仲氏王位几经更换,仲氏江山依然稳固,而天命之女无迹无象,长期逗留一国恐会浪费光阴。还不如先到下一国,静看蕴棋发展之势。 想到这里,她决定启程到下一国游历。伯仲国暂时拿不下,那就去婖家庄旁边的梁国。当初的下毒之仇,她还没忘呢。 到了梁国,不清楚会停留多久,君乐赢认为有必要去告别相关人员。 所有人都见过后,君乐赢问仲封鹰要不要跟自己一同到梁国游历。仲封鹰当然愿意,不过,他有小九九,让王太女先去,他后面再跟上。 话已至此,君乐赢轻装上路,自北向南,“飞”过伯仲国京城、凝铁城……汩山城、轻欢山、婖家庄、风家古堡,最后到达梁国。 同一时间,仲封鹰继续留在京城,并与君乐赢保持联系。 君乐赢很早就对小带子持保留态度,小带子一度有些慌张。而仲封鹰对他比较平和,所以君乐赢一走,小带子就松了口气。 “小带子,听说你逐步成了宦官集团的主心骨,恭喜啊。” “七王爷说笑了,卑职不过是你的手下,你怎么吩咐,卑职就怎么做。” “不必谦虚,你是有本事的人。” “谢七王爷肯定。” “你在王宫,有没得新任大王,也就是本王二王兄的信任?” “新任大王和六王爷性格迥然不同,卑职还在努力。” …… 两人就几任大王做了深刻的讨论,各自觉得获益良多。 是夜,仲封鹰躺在床上,思考白天和小带子聊过的事情。平心而论,伯仲国的历任国君,都没有昏庸的。哪怕是资历一般的仲封璋,也是在王位上有所成长,不是无可救药的。只是,时运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他就匆匆下台了。 书中的大女主是君乐赢,伯仲国注定要落在她手上。而仲封鹰穿书至今,和女主有一大共识,那就是伯仲国君臣都有值得肯定和学习的地方。换句话说,敌人是有实力的。 想起在伯仲国认识的种种人脉,仲封鹰油然而起惺惺相惜之感。大家都被书中的历史进程裹挟前行,退无可退,可大家又都是英雄,真到兵刃相见那天,不知是什么光景。 “七王爷发呆好久了。” “梁盟主?” “正是在下。” “你还来做什么?”仲封鹰曾经不理解君乐赢对梁泽的排斥,直到那天城门口战役他的见死不救…… 当然,此时仲封鹰还不知道君乐赢排斥梁泽的真正原因。 “七王爷还在为那一战生气?” “梁盟主见惯生死,当然不生气。” 梁泽换了个话题:“王太女走了?” “梁盟主有自己的情报网,又轻功出众,想知道王太女行程何需问本王?” 对于仲封鹰的“咄咄逼人”,梁泽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缓解,便找了个床榻,睡下了。 第104章 已满十八周岁 仲封权要召见小带子,这让他很忐忑。 新任大王捉摸不透,无从下手。 伴书殿。 小带子见到了仲封权,以及萧近雄。 萧近雄眼神暗示几番,小带子七上八下的心回到原处。 “你就是在七王弟、太上王和六王弟之间游刃有余的小带子?” “回大王,卑职正是小带子,但是游刃有余不敢当,卑职只是个听命的奴才。” “起来说话。” “谢大王。” “寡人身边这位,你认识?” “当然,萧公子、萧国舅、萧大将军,卑职当然认识。” “萧大将军?哈哈哈。”仲封权突然大笑,“舅舅说你足智多谋,那寡人就问你,若寡人希望舅舅填补国都大将军的空缺,重新当回名正言顺的大将军,你有何提议?” 小带子和萧近雄对视几秒,而后撇过头思考。 萧近雄不说话,仲封权也耐心等待回答。 “大王,卑职不明白你为何有此一问。” “嗯?”仲封权蹙眉,对他的反应不满意。 “大王,你是伯仲国最大的人物,全国官员的任命都要听你指示。你既然可以把司空将军降职,同理,你也有任命新人员的权力。坐上王位,生杀予夺、赏罚升降,不都听你一声令下吗?” 仲封权豁然开朗,紧绷的脸终于放松:“小带子,你说得很好,是寡人被束缚了。寡人是大王,要谁当大将军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哈哈哈,不错不错,旁观者清,以后你就像从前伺候六王弟那样伺候寡人就行。” “卑职遵命。” 次日,紫来殿。 仲封权一开始的谨慎和多虑没有错,因为自他提出让萧近雄当国都大将军起,下面的朝臣就一片反对声。 “大王,前太子伙同外戚造反的景象历历在目啊。” “大王,萧近雄好男色,诱惑下属才从边疆被罢职的啊。” “大王,国公爷忠心眉目不显时,萧近雄和他过从甚密啊。” “啊啊啊……”个个大臣都惊叹词结尾,誓要加重劝谏的语气。 仲封权听得耳朵都是阵阵惊叹词,差点想翻白眼。 诚然,小带子说得不无道理,因为理论上他确实有一切权力。然而,他早前的忧虑也不是多余的,因为实际上他需要有大臣支持,实操下再大的权力也是会受到约束的。 可想而知,朝会不欢而散。 小带子被再次召见。 仲封权的这次吃瘪,让小带子发现,现任大王不仅和六王爷性格不同,和四王爷性格也不同。 同样的处境,四王爷只会雷厉风行,我行我素。而现任大王瞻前顾后,明显希望大臣既愿意听令,也真心听令。 要大臣真心顺从,这不是简单的事。 从历史来看,四王爷的行为不可取。固执己见或许可以达到目的,但长此以往,心有不服的大臣会逐渐站在国君的对立面。四王爷的下台,就是失臣心的表现。 四五月就起了战事,六王爷真正在位时间太短,无从考究。 再远一点,太上王任大王时,被三大权臣掣肘,虽多次想改变,却无法改变。 回顾过去,不难发现,驯臣是一大难事。除了开国之君,后来的伯仲国君主基本没有做得特别好的。 正因为驯臣困难,所以才促生“一朝君子一朝臣”。 大臣明面把萧近雄划分为外戚,其实这些聪明人都知道,大王想换自己人了。仲封权根基不深,上台就想培养自己的势力,朝臣焉能坐以待毙? 三大权臣之一的动太尉被剜下,仅是仲封权的侥幸。如果不是那货第一个软骨头,现在朝中还是三大权臣。 除了三巨头(现在两巨头),朝中还有错综复杂的各种势力。无论他们实际支持哪方,彼此对不对立,都不影响在阻止新王培养势力的立场上,他们统一的对外口径。 和朝臣对立是很危险的,一着不慎,就很有可能成为所有朝臣共同的敌人。君臣自古是相对平衡的,君不全压于臣,臣也不全顺于君。 仲封权出的难题,已经涉及到君主权术了。仲封权本人、萧近雄、小带子都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这边仲封权没有想出办法,但他急于扶植自己人的野心过早暴露出来,导致曾经被仲封将压制的朝臣,团结起来搞事。 君下令,臣不听,君就成了无形之中的光棍司令。 仲封权求助万俟邶,万俟邶不是愿意沉心想法之人,直接派私兵出阴招。然而,这次大臣们空前的团结,这个死了,那个继续和王权斗争。杀来杀去,除了京城血腥味增重外,两方均无得益。 一来二去,连万俟邶都累了。 仲封权曾天真幻想过,国都大将军由舅舅萧近雄当,太尉由恩人万俟邶当。只要会动武的人是自己人,就不怕不听话的大臣。可惜,他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君臣的第一次交锋,不胜不败。但仲封权看到了己方的弱势,那就是文臣\/谋臣太少。 打天下,稳坐王位,不是只管打打杀杀,还要用脑的。 仲封权明白到自己的弱势,在伯仲国首次提出“文举”理念。 早出王宫建王府的四王爷仲封将得知,想起自己曾提出的“武举”理念,那时自己还是壮志凌云的大王,哪知后来灰溜溜下台,到了现在……只能说句:轻舟已过万重山。 仲封鹰本来“干了某事”就打算去追随君乐赢的,一见“文举”出来,觉得很有意思,就继续留了下来。 所谓某事,就是床事。 仲封鹰穿书过来,已满十八周岁。系统给了确切答复,仲封鹰就去和常夏挑明。 常夏嫁给仲封鹰已有日子,现在不过正常行夫妻礼,常夏没有拒绝。 仲封鹰满怀激动,却被现实泼了冷水。 常夏虽然不抗拒,但她同样不主动。穿书前仲封鹰遇上的都是主动的女人,这下来个清冷女子,给仲封鹰都整不会了。 一次,就一次。 仲封鹰完全不享受,感觉纯粹是例行公事。 事前还设想会压塌床板,哪想事实会如此? 望着比自己还难受的常夏,仲封鹰放弃了,放自己也放对方一马。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预言》里,常夏就是一个海后。然而,穿书之后,所见的常夏不仅对秦笛一往情深,而且未见别的情人,这真的让仲封鹰十分费解。 “统子,《预言》也会有误吗?” “《预言》就只是预兆、预感,受种种因素的影响,你正处于的故事不一定完全按书中所写的走向。” “好。” 第105章 私见独子 常夏这边不乐观,不是还有温春沭和萧近凤吗?仲封鹰还是抱着积极态度,尽管后两人都给他戴了绿帽。没办法,常夏不给力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仲封鹰先去见了萧近凤。萧近雄和她说着正事,仲封鹰只好退出。 又去见了温春沭,对方心神不宁。那个心不在焉的模样,让仲封鹰觉得就是另一个常夏。没意思,他干脆走出来了。 难得年满十八周岁,三个女子竟无一人得自己欢心,仲封鹰倍受打击。 棋历五十八年,十月。 “文举”失败了。 这个理念最终只是一个空想,在满朝文武的联合抵制下,胎死腹中。 “武举”的成功,得益于有武夫势力支持,加上仲封将本人强势。 而“文举”的失败,则源于朝中无势力支持,加上仲封权本人不够强势。 仲封鹰没等到新事物的成功,也没等到三个女子任一人的青睐。 四王爷仲封将百感交集,沉思若换作自己,会如何进行下一步。 ~~~~~~~~~~ 夜里,仲封权望着繁星发呆。 四王弟通过“武举”扬名天下,而自己的“文举”连朝堂都出不去…… 自己究竟是哪点比不上四王弟? 苦闷睡去,次日,下朝后,六王爷仲封璋求见。 这个被逼下台的王弟找自己有什么事? 伴书殿。 “大王,你打算怎么处置动太尉?”仲封璋在长篇大论的铺垫后,小心翼翼地问出心中所想。 仲封权寒了脸色,最讨厌就是这些大臣了,自己的“文举”不就是被大臣们搞死的吗? 要说不说,仲封璋也是不走运,这个时候来问不该问的。 一盏茶后,仲封璋不仅没有得到答案,还得到了处罚——禁足宫中,没有指令不得外出。 理由呢? 没有理由。 搞不了大臣,还搞不了宗室吗? 就这样,为动太尉奔走的六王爷失去了自由。朝臣一听到风声,成群,各种讨论。仲封将时代暂时消失的小团队现象,逐渐又浮出了水面,哪怕仲封权还在面前。 朝臣是真的不把他放在眼内啊。 仲封权气极反笑,可有什么办法呢?没有班底,便只能韬光养晦了。 朝臣们的小团队各种整合,最后成了两大团体和一些散户。两大团体的老大分别是秦左相和常右相,可见他们的根基还是深厚的。 细心的人不难发现,现在的局面是不够平衡的。秦左相和常右相惯常为文臣站桩,那么,武官怎么办? 武官也要领路人啊,武官也要有人在朝堂为他们发声啊。 大臣们不是没试探过仲封权。仲封权早年一直在前太子的光环下,鲜被人发现,现在当了大王,大家也不清楚他的实际性情。尽管他在很多时候都对大臣们让步,比如,“文举”被搅黄了既没处罚谁也没发脾气,可能是怕步了四王爷仲封将的后尘。 然而,这个性情不显的大王,在军权上的态度非常强硬。大臣们可以在很多情况给他受气,可要是谁敢打军权大事的主意,他会毫不犹豫把人杀了。 试探次数多了,死的人多了,大家都谨慎了,哪怕真的很想分一杯羹。 说实话,在这个问题上,仲封权本人也是拿不定主意的。他想灭了动太尉,可是动承制可以死,那世袭的太尉官位呢?还有动承制身后受他恩惠的那批已经成气候的弟子们呢? 又是一个晚上,仲封权再次自问,他有什么比不上四王弟。 这晚,他想通了很多。 大王兄受过的君主教育,他没有;四王弟天赋异禀,他没有;六王弟有太尉及其身后的军事力量支持,他没有。甚至,国内有名的七王弟,早早历练并学成归来,这种宝贵经验他也没有。 他只是个普通的王族子弟,阴差阳错成了大王。他确实比两年前成熟稳重,可他没有换了个脑子,该有的愚蠢不会因为年岁长了就不犯。 他心里有很多迷雾,想有人为他拨开。他想过去找父王,可是母后一再提醒他,大王兄因父王而死,萧家因父王落败…… 他倒是找过万国公,可惜对方给出的建议听起来不甚靠谱…… 思虑太深,头大如斗,想起自己还暗嘲六王弟和四王弟坐不长王位,如今看来,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远远不及四王弟。 怎么办呢怎么办? ~~~~~~~~~~ 秋风起,常右相醒了。 天未光,身边是几位美貌女子。 床上一片狼藉,不难猜测前面都发生了什么。 很多男人好色,然而,不是所有男人都可以官拜丞相。 常右相从美女中起来,回想儿子常盛和女儿常夏跟他说过的事。 也许,成败在此一举。 ~~~~~~~~~~ 仲封鹰觉得自己很倒霉。 常夏不想伺候他就算了,没想到萧近凤和温春沭也三心两意,做点事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我真的这么没有魅力吗?】穿书前在女人堆中得心应手、引人注目的钻石王老五,现在正在eo中…… 算了,就这样。 心灰意冷的仲封鹰不回王府了,府里的三个女子都松口气。 在常右相的操作下,常夏见了一位男子。 该人正是动太尉的独子——动子侯。 ~~~~~~~~~~ 梁国,京城。 加快速度,君乐赢已经来梁国一些时日了,最大的收获就是,遇上了张颢友和渠箪。 他俩竟然在梁国! “高茗励那家伙,本来约好在梁国会合就继续往南走,回我们天堑国的,结果那货居然流连烟花之地,伤透了小箪的心。” “两家都指腹为婚了,他整这出,都不知怎么收尾好。” “小箪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脸。她说要父亲去退婚,不嫁这种人了。” “说是这么说,真要这么做可不容易。高家比渠家有实力,渠家长辈又重男轻女,对于男子嫖妓这种事,估计渠家的长辈都不会说什么的。” “就是苦了小箪了。” …… 渠箪躲在房间不出来,张颢友体贴地为君乐赢讲解了一切。 君乐赢握紧拳头,感觉胸腔升起的怒火席卷全身,根本压抑不住。 失自楼(梁国分楼)。 “高茗励公子,你喝。” “高茗勋公子,你喝。” “高茗毅小公子,你也喝。” …… 君乐赢找到目标人物,同行的主要有三人,按照青楼女子的称呼,目光锁定三人中最年长的那位男子。 此时的君乐赢,用易容术化成了一位相貌中上的男子。其实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不对劲的,主要是娇媚姐妹懂的也不多,所以君乐赢能掌握的技能也不高。 不过没关系,君乐赢不担心暴露身份,她只是需要一个伪装,有最好,没有也不怕。 “阁下就是高公子?”君乐赢自来熟地坐下,与三位男子同一张桌。 第106章 角色扮演 高茗励瞥他一眼:“本公子在梁国京城赫赫有名,你小子不认识我?” “那在下确实没认错,高——公——子。”随着拉长的称呼结束,君乐赢迅速打了高茗毅一拳,对方“飞”了出去,登时喷出一口血。 吓得花容失色的青楼女子们一窝蜂地逃出厢房,还夹杂着各种尖叫声。 另两位男子以及家丁们,都愣住了,包括被揍的高茗励本人,也是愣怔在地。 君乐赢继续补刀,又揍了几拳,高茗励瞬间鼻青脸肿。 这么下来,被揍者终于清醒了,抱着肿起的猪头,大喝:“你干什么?” 骂得很难听,但是君乐赢很平静。不仅很平静,还很无辜地跟对方说:“高茗励高公子,有个男人很喜欢渠箪小姐,听闻你的言行伤害了她,遂承诺给我二百两黄金,只要我把你的牙齿都打掉。” “大拿拿二百两黄金喔,在下没理由不要你说对?”君乐赢表情更无辜了,还扑闪扑闪几下睫毛。 别说旁观的高茗勋和高茗毅以及一众家丁,就连被揍者本人,都不得不承认,君乐赢说得诚恳极了,仿佛自己不是在干打人的坏事,而是凭辛勤劳动干的正事——光荣极了。 高茗励都转不过弯来:“二百两黄金,要我的牙齿?” “嗯嗯。” “你就来干了?” “嗯嗯。” “你知道我是谁吗?” “高茗励。” “我说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高茗励。” “你&(=,我问你知道我的具体身份吗?” “知道啊。” “我什么身份?” “高茗励啊。” 牛头不搭马嘴,厢房里的人都觉得君乐赢怕不是个傻子。然而君乐赢身姿挺拔,一进一退皆是风度,又不像傻子。 高茗励被家丁扶起来,踉踉跄跄地找了张椅子坐下:“你确定对方说的人是本公子?” “当然。”君乐赢无比肯定,“你就是高公子嘛。” “姓高的公子多了去了。” “嗯?”君乐赢作出疑惑模样。 “我说你是不是傻,你不会以为只有我一个姓高?” “嗯……”君乐赢摸摸下巴,作沉思状。 高茗励很满意自己把这傻子说通了。 可惜,他高兴得太早了。 君乐赢扭头看向三人中稍微年轻一点的高茗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咣咣咣”就是三拳。 高茗勋也“飞”到了角落。 又是一记重雷。 高茗励还没回过神来,就收到了高茗勋的怒视,后者认为前者是故意麻痹君乐赢的认知,以保住自己。 坦白讲,高茗励确实想保住自己,但他并不是“暗示”高公子是高茗勋啊。 君乐赢拍拍手掌:“你们的牙齿还在,该死,这样我就拿不到那二百两黄金了。”天使的嗓音、天真的表情,说着恶魔的话语。 气氛冰冷。 君乐赢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最小的高茗毅身上。 高茗毅惊慌失措,连忙摆手:“我什么都没干。” 君乐赢才不管他,照打。 家丁们见三位主子都挂了彩,联合起来想要制约君乐赢。毫无意外,全员被打得落花流水。对比之下,三位高公子还没那么惨。 “既然你们三个都否认自己是高公子……”君乐赢死亡的眼神环视三人,如愿看到三人瑟瑟发抖的身体。 一盏茶后,君乐赢坐在椅子上,轻飘飘地说:“你们的牙齿怎么还在?真是,看来我要下死手了。” 这种恐怖的话怎么如此轻松地从一个看起来无辜极了的人嘴里说出? 厢房里求饶声一片,君乐赢敏锐地听到青楼方似乎有人过来了,为免过早暴露身份,君乐赢从窗户飞了出去。 ~~~~~~~~~~ 客栈。 渠箪终于愿意出来吃饭,君乐赢挂着易容术的妆和他们一起吃。 张颢友望着君乐赢的妆好奇得不行,连哭肿双眼的渠箪亦不时偷瞄君乐赢。 君乐赢大大方方接受注视,心情很好地吃了个饱饭。 “君公子。”张颢友乐呵呵地说,“你化了个妆,就像换了个人。” “这个……”君乐赢举起茶杯和他相碰,“就好比你们在戏台演戏。演员还是你们没变,但不同的妆容,就是不同的角色。同一个人,多种角色。” “呵呵呵,那君公子这个妆容,是什么角色?” 君乐赢勾了勾手指,张颢友听话靠近她。 “一个憨憨,哈哈哈。”君乐赢笑开怀,张颢友望着她莫名其妙地笑,自己也跟着笑。 渠箪的笑容很淡,心里应该还有苦涩。 君乐赢又朝她勾了勾手指,渠箪也乖乖凑到她身边。 “你那个还未成亲的丈夫,过会可能来找你。” 渠箪把身子摆正,兴致缺缺:“他来干什么?我不想见他。” “到时你就知道了,嘿嘿。”君乐赢狡黠的模样,让渠箪摸不着头脑,只是心情没来由地跟着好了些。 ~~~~~~~~~~ 高茗励等人果然寻了过来,不过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君乐赢望向三个裹着布的猪头,猜测这几天他们应该是在养伤。 高茗励一见到渠箪就呼呼喝喝:“你个女人惹了什么男人?说是你的追求者,还雇人打我。你看看我们三兄弟的头,让我们怎么见人?” 渠箪原本迷迷糊糊,但对方说话毫不客气,她也跟着寒了态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这是我的厢房,请你们出去。” “出去?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我们出去。”高茗励恶狠狠地瞪着渠箪,不像看未过门的心爱妻子,更像看仇人。 张颢友闻声赶过来,痛斥对方:“高茗励,你发什么神经?小箪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不尊重她不说,还带那么多外男闯进她的厢房,你有没半点为人夫君的觉悟?” 高茗励把目光投向张颢友,阴恻恻地笑:“你小子总是跟在小箪屁股后面,不会就是你雇人打的我们兄弟三人?” “你胡说什么?”张颢友高声回驳,“我只把小箪当妹妹,从未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你当着众人的面,造自己未过门妻子的黄谣,高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话到后面,张颢友是越说越气。 渠箪一言不发,心已经凉透了。 关键时刻,君乐赢带着那天的妆容出现了。张颢友和渠箪一看,本想说点什么,君乐赢眼神暗示,两人听话退到了一旁。 第107章 现编剧本 高茗励三人如同见到了魔鬼,高茗励本人刚刚的颐指气扬顿时消失无踪。 “二百两黄金,你来了?”君乐赢热络地打招呼。 这名字听得高茗励三人一阵牙疼,高茗励艰难地说:“大侠,都说是误会了。” “误会?对方说你花花公子,欺骗良家女子的感情,难道说错了?” “这……男人不都这样吗?” “不不不,我就不这样。”君乐赢暂时认定自己是男人。 “大侠高风亮节,可是,大部分男人都是像我这样的。”高茗励眼看拖不了全部男人下水,改为拖大部分男人下水了。 “非也非也。”君乐赢摇晃食指,“我后来了解过了,你们三人中的高茗毅小公子,就不这样。虽然你这个当堂哥的想带坏小孩子,但他到了青楼,从来都只是喝酒,不碰女子。同为高家人,怎么人家就可以洁身自好呢?” 高茗励不以为然:“他只是还没尝过女子的好,等他尝到了甜头,就和我一样了。” 高茗毅偷偷白了自己堂哥一眼,望向君乐赢的时候竟然带着委屈:“既然你知道我无辜,怎么还打我?” “第一,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打你的时候并不知道。第二,你堂哥说了,高公子不只有他一个,我觉得很有道理。既然不止一个,又不确定哪一个,就都打了,反正总有一个是对的。” 高茗励感受到高茗勋和高茗毅埋怨的眼神,硬着头皮反驳:“我的意思是,和我,我们无关,你该去别的地方找。” “是吗?”君乐赢的声音陡然变冷,高茗励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是,是啊。”高茗励哆哆嗦嗦。 “可你不就是渠箪小姐未成亲的丈夫吗?” “……” “如此说来,你不就是我要找的人吗?你看你,不承认,还把两个堂弟也拖下水,真是的。” 高茗勋和高茗毅的眼神,从埋怨到了怨恨。 高茗励愤怒地回瞪,两个堂弟低下了头。 君乐赢还想继续羞辱和挑拨离间,然而渠箪泫然欲泣的小模样令君乐赢心疼,她决定赶人。 “你们再不走,是打算等我把所有牙齿一个个敲落吗?” 高茗励三人打了个寒颤,带着打手们走了。 乌泱泱的人一走,客栈看热闹的宾客也跟着散了。君乐赢让张颢友回房,自己则留在了渠箪厢房。 渠箪已经知道君乐赢是女子身份,毫无顾忌地扑到她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君乐赢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泪水,隔着衣裳,流进了她的心,沉甸甸的,满满当当的。 ~~~~~~~~~~ 梁国,京城,衙门。 公堂上坐着一个官,一脸吃屎的模样;公堂两侧也坐着官,一个眉宇奸邪,一个……梁公子? 三个官员,君乐赢认出了其中一个,那就是经风清奕介绍,在伯仲国失自楼见过的梁公子。 眉宇奸邪的官员,感觉很熟悉,但君乐赢很肯定,那张脸她没有见过。 最后,公堂之上,吃屎表情的官员,她也不认识。 堂下,除了自己,就是那三个还没好的猪头。 对方报官,还是有点出乎君乐赢意料的,毕竟男子好面子,一般都低调处理。 衙门的门大开,门外是好事的百姓。 君乐赢眼神扫了一遍衙门外和公堂,同时感受到身上好多道视线。 “尚书大人,请为小民做主。此人无缘无故,重伤我和两位弟弟,请大人明鉴,将此人重罚。”高茗励好像有人撑腰一般神气。 尚书大人?难道是刑部尚书?小小案子三个官,其中一个还是刑部尚书……这么看来,对方得意是有道理的,怕是背后有大靠山。 公堂的三个官,都望向君乐赢。 “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在下奉顺天。” “奉顺天,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君乐赢冷笑一声,不作回应。 刑部尚书就要发作,眉宇奸邪的男子暗暗摇头,刑部尚书把气憋了回去。 “奉顺天,本官且问你,你是不是打了高茗励三人?” “没错,就是我干的。”君乐赢爽快承认,特殊情况下的屈打成招都省了。 衙门外的百姓整齐的“哇”一声,高茗励忿然作色:“大人你听,罪犯已认,请大人为我兄弟三人做主。” 刑部尚书没有理会高茗励,原本对君乐赢不满的心情,变得兴致勃勃。这个人如此胆大,敢得罪高家的人。又如此不怕死,公堂之上直接认罪。呵,呵呵,真是有趣。 眉宇奸邪的男子,笑容更深了。 “奉顺天,交待你的犯罪过程。” “在下结识一位侠士,侠士见高茗励欺骗未过门妻子,不忍好女错嫁,于是承诺给在下二百两黄金,让在下把高茗励所有牙齿打掉,这样他就无法再骗好女子。在下穷困潦倒,又感念侠士正直,怜惜世间好女子,便答应了下来。” 高茗励勃然变色:“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欺骗未过门妻子了?” 虽然这货叫得很响,但道理不是叫出来的,所谓“有理不在声高”。高茗励臭名在外,明显所有人更倾向于相信君乐赢,这让他更生气了,报个官还把自己的面子都丢尽了。 “穷困潦倒?”刑部尚书脸色古怪——这小子穿着华贵,明显不缺钱,还穷困潦倒?这不是扯吗? “二百两黄金?”梁公子没有认出君乐赢,他只是被这个理由笑到了。 君乐赢跟着笑:“这位大人也觉得好笑?在下也觉得好笑。一个淫荡公子哥的牙,竟然值二百两黄金,怕不是镶金的牙,哈哈哈。” 衙门外的百姓也笑了,直笑得高茗励想把君乐赢撕了。当然,他只敢想想,还是惜命的。 “奉顺天……”梁公子沉吟,“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嗯……”刑部尚书陷入思考,而后眼睛都瞪大了,“对了,就是那个欠了五十两黄金不还,被拉入黑名单的人。” “哎呀呀。”君乐赢表情作怪,“各位官爷想起来了,就是在下。” “你怎么欠钱?”眉宇奸邪的男子终于说话。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君乐赢演技高超,现编剧本不说,还辅以眼泪,这是渠箪教过她的哭戏。君乐赢一直对戏曲演员可以秒哭很佩服,和渠箪深入讨论过。这不,派上用场了。 第108章 三个大人物 君乐赢哭得真切,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连刑部尚书都觉得她真是绳床瓦灶了。 眉宇奸邪的男子半信半疑,五官纠结。 梁公子听君乐赢哭诉自己两段工作经历都欠钱,心有不忍,吩咐衙役关门。 百姓们恋恋不舍地离开,刑部尚书一番结案,此事就了结了。 高茗励怎么也没想到,三个高官,居然都袒护这个坏人,气得拂袖离去。高茗勋和高茗毅跟上,表情也不愉快。 君乐赢擦干眼泪,红着眼感谢三个官。三人表情有轻微差异,都表示不用谢。 ~~~~~~~~~~ 身后有三拨人跟踪自己,君乐赢绕了好多个圈,把人都绕晕之后,才回到客栈。 没过两天,乔装的刑部尚书亲自来访。 君乐赢很吃惊,想不通这位大官为何如此关注自己。不情不愿地化好妆,出来迎接。 刑部尚书简单陈明来意——想请君乐赢当他的私人护卫。 “你知道的,这个官职,得罪不少人。” “大人,在下不过三脚猫功夫,恐怕保护不了你。” “不只你一个,还有其他护卫。” 君乐赢并不想应下这份差事,一个是要天天化妆,伪装自己,另一个就是,她是来游历的,和大官联系太紧密,不利于她自由活动。 刑部尚书很不解:“你不是找过两份差事,没收到月钱,反而欠了别人的钱,落得穷困潦倒吗?” “……” “既然有欠款,本官给你安排差事,又付给你高月钱,你为何不愿?” “……” 刑部尚书见对方始终一言不发,看起来真的不想跟随自己办事,心情非常不美丽。 梁国多少人排着队等他赏识,更有人为了得他看一眼,绞尽脑汁攀关系,最后就只提出当他的下人。 梦寐以求的伯乐,不成想,对面的小子竟然不识好歹,他亲自上门请都还拂自己的意,真是哼! 君乐赢当然知道坐在对面的大人物在生气,所以呢?那又怎样呢?她可是王太女,才不会费口舌哄谁。 刑部尚书发现利诱行不通后,干脆威逼。 以君乐赢的身手,刑部尚书肯定奈何不了。然而,客栈里还有不懂武的张颢友和渠箪,无奈之下,君乐赢还是去当私人护卫了。 尚书府邸。 刑部尚书本想直接安排君乐赢当私人护卫队的队长,不过,君乐赢出于种种考虑,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只当了个普通护卫。 私人护卫队有三十人,分三个轮次作息。新人上任,君乐赢第一个班就是值夜班,要通宵。 是夜,君乐赢和其他九人,绕着刑部尚书的寝室巡守。比起训练有素的九人,君乐赢显然不够专业,因为她开始哈欠连天了。 护卫队的小队长铁青着脸,让她打起精神。君乐赢心里翻白眼,又不是她不想,实在是她太困了。 君乐赢想起先前公堂之上,自己一哭,那些男人就开始拍脑袋。 嗯…… “喂喂喂,就说你两句。你在干什么?” 君乐赢把渠箪教的又施展了一遍:委屈、扁嘴、颤抖、挤眼泪、哭…… 小队长努力压低声音:“你干嘛?别吵醒大人了。” 君乐赢只是委屈地望着他,小队长都无语了,叹了口气,指了个厢房:“那是我偶尔太困休息的地方,你去。” 君乐赢忙不迭点头,疾跑进去,顺便把门锁了。嘿嘿,这招还挺管用。 小队长打了个哆嗦,救命,那小子娘娘腔就算了,还哭哭啼啼的,咦(上升语调)…… 天未亮,刑部尚书就起床准备上朝了。 梳洗整理完毕,开门,并没有看到奉顺天。 小队长小心翼翼地说明情况,怕刑部尚书责备,还把责任揽了上身:“大人,是卑职管教不力,卑职以后……” “罢了。”刑部尚书摆摆手,不仅不生气,还笑了笑,“兴许是没试过通宵干差事。” 九人看到不苟言笑的大人竟然笑了,都猜测君乐赢有后台。正当九人认为刑部尚书会让君乐赢睡个饱觉时,他又吩咐人去吵醒厢房内的君乐赢。 于是,君乐赢睡眼惺忪地跟心情很好的刑部尚书前往王宫。 本来,两人上朝的交通方式是:刑部尚书坐轿子,君乐赢走路。刑部尚书边坐轿子,边撩起帘子,就发现了轿子旁边似乎闭着眼睛走路的君乐赢。 刑部尚书很好心地问要不要一起坐轿子,君乐赢拒绝了。 进到王宫后的某地,刑部尚书下轿,后面的路也是步行了。很多随从都是在落轿的地方等候,不再跟着进去,君乐赢也想,因为她要眯一会。 偏偏刑部尚书不遂她的愿,要她一直跟到上朝的大殿外,君乐赢心里骂他无数次了。 在大殿外守着的下人不多,但是太监和禁军多,每个人都提醒她注意姿势。得了,等人还得规规矩矩地站军姿,连眯一会都不行。 终于,官员们陆陆续续退出来,君乐赢眼神搜寻,看到了和同僚议事的刑部尚书,以及眉宇奸邪的男子,和梁公子。 那天在公堂,他们都穿官服,好像没太大差别。今天在大殿,刑部尚书穿的朝服明显和另外两个人不一样。 君乐赢精神了好多,从朝臣的称呼,结合朝服的不同,竟然得出了这样的推论——梁公子是太子,眉宇奸邪的男子是王子。 天啊,高茗励那种货色报个官,不仅把尚书大人整来了,还把梁国的太子和王子也整来了,这是不是说…… 此事是大事,君乐赢的政治嗅觉告诉自己,高茗励几人的身份肯定非同寻常。 跟刑部尚书回府,君乐赢就下班了。她立马发出信号,召集自己的人为她调查。很巧,风清奕就在不远的地方。 “清奕,你知道梁公子是梁国的太子吗?” “后来才知道的。” “另外那位王子呢?” “下官已经调查清楚,梁公子是梁国太子,名为梁冠柏。王太女见到的那位王子,叫梁冠柍。梁王还有一个儿子,叫梁冠栎。这三个人的明争暗斗,很激烈呀。” “太子都定了,还有明争暗斗?” “伯仲国曾经不也定了太子吗?不也争得很厉害吗?甚至,连太子自己也谋反……所以说,权力之下,都是争斗。” “高家那边呢?” “还要点时间,一有回音,下官马上禀告王太女。” 第109章 荒地城主 伯仲国,伴书殿。 仲封权望向跪着的动子侯,大抵猜到了他想来干嘛。 只是,对方能做到这么狠,还是出乎仲封权的意料。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 紫来殿。 朝会上,仲封权终于作出了对动承制和动家最后的判决——念及动家祖上是伯仲国的开国功臣,所以动承制的倒戈之举不殃及族人。但死罪可饶,活罪难逃,动家的太尉官位不再世袭,最后一次继承就是本次。 动承制身为开国功勋的后人,首先倒戈背叛,实在令人不齿,着令革除太尉一职,流放荒地。太尉职位非同小可,看在开国功臣的份上,由动家子孙、动承制独子动子侯最后一次继承,希望新任动太尉不要辜负朝廷的期望,继续为国效力。 圣旨一读,满朝文武皆肃静。 蓬头垢面的动承制都忘了替自己辩驳两句,就被拖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独子动子侯,难掩笑容,抬头挺胸,接受所有人的注视。 当着君臣的面,这对父子真是洋相尽出。偏偏动子侯自我感觉良好,还以为大家的笑容是为他高兴。 【那个老家伙终于让位了,不然我何时能当太尉?】动子侯阴暗地想。 ~~~~~~~~~~ 负责押送动承制流放的京城官员是钱昊侽。 当年,壮志难酬的钱昊侽遇上知人善察的动承制,双方是伯乐和千里马。如今,穷途末路的动承制遇上怀才不遇的钱昊侽,双方是同病相怜。 垂着头的小官,双目无神的犯人,任谁也想不到,曾经一个是战功显着的边疆将领,一个是国内最高职位的军事长官。 黄沙漫漫,掩盖了来时的名声和功劳,也蒙住了走出困境的大道。 昔日的恩师和弟子,正走在荒无人烟的边郊。按圣旨所言,动承制要到达一片荒地,开荒种植。没有了荣华富贵,最后他只有一把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 走的时间不算很长,锦衣玉食的动承制没有想到,这个离京城不算很远的地方,竟然一片荒芜。如果仲封鹰在的话,一定会对他说:大城市尚且有城中村,发展是不均衡的。大家同在一片天地,你在繁华区,他在落后区。 这个不但不打算带动后来人,还打击后来人的一代太尉,要像个后来人一样,为国家繁荣昌盛做贡献了。 “统子,有没搞错,我为什么要跟他来荒地呀?”哦,原来仲封鹰真的在啊。 “宿主,来这可以看一场好戏。” “……好。” 把动承制和其他犯人一起交接给荒地城主后,钱昊侽打算休息一两天,才回京复命。 荒地,城主? 没有错! 在京城和凝铁城的中间,有一片荒地。京城和凝铁城是南北地理关系,算上荒地,就类似于等边三角形的地理位置。当时仲封鹰和钱昊侽去借粮,路过荒地,眼神都不给一个,哪想现在这个荒地要建城? 是啊,建城…… 新任大王仲封权指着京城外的这片荒地,下扒轻轻,就说要建新城。新城的名字起得相当随便,就叫“荒凉城”。好死不死,仲封鹰就被安排为荒凉城的城主,哈哈哈,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仲封鹰想拒绝的,可系统要他应承,真是拿它没办法。此时此刻,面对黄沙尘土,他真的好想女主,不知君乐赢现在在做什么。 笑死,一群犯人和一堆劳动工具,一帮书呆子,加上不懂种植和建筑的自己……仲封鹰扫视几个拿着锄头,无助地望向自己的犯人,心里怎一个愁字了得? 他的表现不是愁眉苦脸,而是——大笑,无法抑制的大笑。 犯人们吃惊地发现,想死不能死的自己都没有疯,反而要当城主的七王爷发疯了。 钱昊侽也很同情他,到底有过很多次的共事,两人也有点交情。某种程度上,对方还是自己一家人的恩人。是以,钱昊侽好声好气地安慰仲封鹰看开点,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开疆拓土。 问题是,现在不是开疆拓土,而是开荒种土。钱昊侽安慰到后面,搜肠刮肚,也挖不出安慰的话语。 阵阵“咕咕”声唤醒了发疯的仲封鹰,他意识到,再怨天尤人都改变不了局面时,就要先面对眼前的难关。 首先,大家都饿了;然后,这里一片荒芜,最后,余粮不多了。 押送的官兵、被押解的犯人、纸上谈兵的官员,加上自己,还有马……那么多张嘴,粮草何来? 现在不打仗,问凝铁城借粮怕是对方不会愿意。问京城,就等于问大王。仲封鹰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过这位不显山露水的二王兄。记忆搜寻一遍,无果,这个二王兄应该和自己没啥过节。那就只剩下一个原因——单纯倒霉。 身为大王的二王兄要用人,但大臣们倒戈过(无论是否出于真心),所以他只能信任王族子弟。而王族子弟里,三王兄腿脚行动不便,而且有丧妻之痛;四王兄和六王兄都被免过王位,心有退位之痛。按顺序,可不就是自己这个七王爷了吗? 真是倒霉! 开荒建城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算了,先吃饭。 于是,一群人,不管有没犯法,都聚在一起吃东西。仲封鹰勉强吞下难以下咽的食物,瞥了一眼马儿,它们也惨,都饿瘦了。 面朝荒土,仲封鹰郁结难解,趁着起风,张嘴大喊,打算把自己的郁闷都释放出来。然后,他就吃了一嘴尘土,“呸”个不停。 夜里,大伙艰难地在风沙里搭帐篷。仲封鹰睡在摇摇欲坠的帐篷内,辗转难眠。 睡不着,他干脆坐起身,质问系统是不是想逼他当种田文的男主。系统安抚他,叫他等着看好戏。 仲封鹰将信将疑,刚躺下去,顺风耳就听到异响。透视出去,有人想暗杀动承制。 其他人因为粮食不足、又搭了一晚上的帐篷,又困又饿,都睡死了过去。动承制没有帮手,独自面对一群杀手。 说来也奇,动承制身坐太尉高位已久,多时没有领兵打仗,现时孤身一人,居然可以掣肘一群杀手,也是厉害。 荒地里的这群人,只有动承制、仲封鹰和钱昊侽曾参与过大型战事,从另一个角度说,除了漩涡当中的动承制,他只可以寄希望于仲封鹰和钱昊侽,因为参与过战事的人警觉性更高。 仲封鹰是不打算出面的了,就看钱昊侽什么时候醒。 第110章 还没结合 动承制没等多久,钱昊侽果然醒了。他听到打斗声,冲出去声源地。 “昊侽,快来帮忙。”动承制求助。 钱昊侽抄起家伙,就打算去“帮拖”。其不愧是守疆将领,一加入现场,形势瞬间逆转。 杀手队长眼看不利,冲着钱昊侽,就“科普”起动承制对钱池和钱河的恶行。钱昊侽的武器悄然滑落,他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恩师。 动承制分身无暇,也就无从狡辩。 失去钱昊侽帮忙的动承制,体力渐渐不支,反观杀手那边,源源不断地派人增援。就是这时候了,杀手队长一剑出,没有意外的话,动承制就要被一剑封喉了。 千钧一发之际,“嘭”,杀手队长的剑被击落在地。 杀手队长惊了,把剑击落的钱昊侽也惊了。 混战再次起,全力以赴的钱昊侽说不清自己的想法,手仿佛不听使唤,就只是想救下恩师。 时间过去好久,最后获胜的是动承制和钱昊侽,尽管两人身上多处挂彩。 天亮,满地杀手尸体,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仲封鹰很平静,安排人员处理这些尸体。 一连三天,天天有杀手过来夺命。武功高强的动承制和钱昊侽,吃不饱,消耗重,伤口多,已经到死亡边缘了。 仲封鹰每每夜里观战,都在思索这些杀手从何而来。他没有确切的答案,便只能木然地看着也许没有深仇大恨的双方,徒劳地拼命、送命。 又是一个千钧一发的时刻。 前一个时刻,动承制等来了钱昊侽。这一个时刻,动承制和钱昊侽能等来谁呢? “嘭”, 杀手队长的剑被再次击落在地。 仲封鹰不理解此刻冲出来的自己,就像两天前不理解自己的钱昊侽。 场面扭转了,不是仲封鹰武艺多好,而是对方发现仲封鹰出手后,有所顾忌,主动撤退了。 动承制终于倒下,他好久没有睡个完整的觉了。 与此同时,各方势力得知今晚的情况,聚集一起讨论下一步。 这个夜好漫长,人群里没有医者,仲封鹰觉得身上的道道伤口,都在啃食他的生命。在意志将要消失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呼唤——别睡,咱们还没结合。 他猛然瞪大眼睛,看到了一个陌生女子。女子自顾自地给他包扎伤口,身体回暖,仲封鹰感受到生命逐渐回来。 仲封鹰,钱昊侽,动承制,女子一个一个包扎。待她停下动作,钱昊侽和动承制强撑身体,跪地给她磕了一个头。仲封鹰也忍着痛,向女子道谢。 女子莞尔一笑:“去到任何地方,都别忘了医者。” 这句话,成了仲封鹰后半生挥之不去的记忆。 ~~~~~~~~~~ 就着夜色,女子骑马带仲封鹰冲往京城。 女子骑术很好,赶到京城城门口时天还没亮。 城门本已关闭,值守城门的官兵与仲封鹰同参与过城门口战役,给他开了个方便,仲封鹰得以入城。 “可以找谁?”女子问。 仲封鹰想了一遍:“八王爷。” 要说仲氏王族谁最有人情味,仲封鹰认为就是这位八王爷了。 八王府。 八王爷匆匆起身,看到满身是伤的仲封鹰,挂心不已。 女子借着王府良好的条件,更好地为仲封鹰进行医治。很多年后,仲封鹰都能在闭眼的时候,脑海浮出女子的身姿。 八王爷衣不解带地守在一旁,连朝会都请假了。 ~~~~~~~~~~ 梁国,京城。 “主子放心,我们一路派人暗中相助,七王爷已经在八王府休养了。”翔集派三当家计千顺小心翼翼地说。 “记住,任何事都比不过七王爷,明白吗?”君乐赢表情严肃,心里既担忧又气愤。 “属下明白。”计千顺是翔集派为数不多知道君乐赢身份的人,很清楚她和仲封鹰的交情。 计千顺退下后,君乐赢思考起另一件事。 风清奕查出的结果早已呈上,没想到,那几个纨绔,居然是驰高国王室成员。己国的女子不嫖,要到别国来嫖,真是够荒谬的。 最令君乐赢意外的,还是另一人——渠箪。 她竟然是天堑王的孙女,谁能想到?身为宗室女,抛头露面出来演戏曲,真是令人费解。 更令人迷惑的是,驰高国属较北的国家,跨越那么远,到大陆最南端的天堑国结亲,还是入赘。嗯……猜不透。 话说回来,在尚书府当差还是不错的。活不多、领导好、月钱高,如果君乐赢不是心怀天下的话,在这打工也是一件乐事。 可惜,人各有不同,拿到什么样的人生剧本,就要演什么样的人生角色。时代和命运给了君乐赢大女主的剧本,她既然接了,就得好好往那个方向去。 刑部尚书很迷惑,自己通情达理,又对奉顺天极好,还把月钱提高,为何这个不懂感恩的小子就是想辞职呢? 眼缘是个说不清的东西,他就是对奉顺天很有眼缘,奈何明月照沟渠,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君乐赢提过很多次辞职,刑部尚书就是不同意,还拿权势来压她。她一气之下,就想一走了之。大不了带上张颢友和渠箪,那样对方就威胁不了自己了。 说干就干。 刑部尚书屏退众人,在某个厢房窸窸窣窣。好机会,没人帮他,自己把他打晕,就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 为什么不等他不在家的时候走?那是因为这货就没有离开自己的时候。除了在朝会,其他时间都和她形影不离,真是烦死了。 窗户戳个小洞,很好,就他一个人,时间刚刚好。手刀备好,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你来了?” 【我吗?】君乐赢收回手,【被发现了?】 不是,因为刑部尚书说话后,厢房进了另一个人——眉宇奸邪的男子,梁国王子,梁冠柍。 【这两人要商量什么阴谋诡计?】君乐赢索性待在原地偷听。 “刑部尚书真是个好人啊。” “王子殿下何出此言?” “你一直把奉顺天带着,是怕他出事吗?” “殿下多虑了,下官只是爱才。” “哼,尚书大人分别是跟我抢人。” “殿下身边人才济济,奉顺天不过是个欠钱的小子,怕污了殿下的地方。” “少来,你这套说法,可以去忽悠我王兄,忽悠不了我。” 第111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不知殿下看中奉顺天的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 “殿下,下官有一事不解。” “说。” “太子已定,殿下做再多的事,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就无需尚书大人操心了。我既然来了,就要把事情做成。法匡栋,你一个官,非得跟我这个王子斗吗?” “下官不敢。” “不敢就速速把人交出。” 刑部尚书左右为难,又一个人进来了。 “王弟,你何苦逼迫尚书大人呢?”先前有过几面之缘的梁公子,梁国太子,梁冠柏也来了。 “是什么风,把王兄也吹来了?”梁冠柍阴阳怪气地问。 “本宫见王弟来了,也就跟来了。” 三个男人一台戏,你来我往,虚与委蛇,听得君乐赢想打瞌睡。 “谁?”梁冠柍扔出一枚暗器,昏昏欲睡的君乐赢瞬间清醒,堪堪躲了过去。 事已至此,君乐赢干脆走了进去。法匡栋见到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梁冠柍眼神一亮:“是你?” “是我。”君乐赢懒洋洋地坐下,“动不动就放暗器,非君子所为。” “阁下言之有理,是我的不是。”梁冠柍很好脾气地道歉。 梁冠柏自她进来,就神色复杂。 三个男人也不争了,就等君乐赢表态。 君乐赢当然一个都不想选,关键时候,梁冠柍说:“我可以告诉你,你所想知道的秘密。” ??? 梁冠柏和法匡栋露出疑惑的表情,连君乐赢也迷糊了:“什么秘密?” 梁冠柍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情毒。” 君乐赢警惕心顿起,退后几步,死盯着这个眉宇奸邪的男子。 ~~~~~~~~~~ 奉顺天还是跟梁冠柍走了,梁冠柏和法匡栋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不安。 梁国,王宫。 “王子柍还住在王宫?” “嗯。” “为何不出宫建府?” “出宫,就不好玩了。”梁冠柍邪魅一笑,更添几分奸邪。 “你说知道情毒的事。” “是。” “还请告知在下。” “不急,既然要到我宫里住下,就先熟悉地方。” 君乐赢无奈地跟着梁冠柍在宫里打转。 梁国的王宫很奇怪,去到很多地方都有股药味。 “你们王宫为何药味这么浓?” “父王好炼丹。” “……” “……” 君乐赢虽觉得古古怪怪,可现在是别人地盘,她也不好评论什么。 梁冠柍的目光不时留意君乐赢的脸庞,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双手蠢蠢欲动。 君乐赢感受到他的心思,不动声息地和他保持距离。 自己的易容术不成熟,遇到高手或会露馅,君乐赢一直很注意保护自己。 梁冠柍心有所思,在带君乐赢参观完自己所在的宫殿外,不知不觉,还带她逛完了很多其他的宫殿。在他惊觉自己走错地方时,一道声音传来。 “阿柍来了?” 说话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君乐赢扫视她的时候,对方也在注视她。 梁冠柍的脸色变得有些勉强,朝妇人行礼:“见过王后娘娘。” 君乐赢意外了一下,连忙收回视线,也跟着行礼。 梁国王后淡淡地回了梁冠柍一句,就朝君乐赢勾手:“你过来。” 君乐赢食指指着自己,带着天真愚蠢的口吻寻求确定:“我吗?” 梁国王后捂嘴轻笑:“就是你,年轻人。” 梁冠柍此时的神色,就像先前刑部尚书见到梁冠柍那般的——不好描述。他有点义气地拉着君乐赢的袖子,梁国王后陡然变色:“阿柍,你对阿柏做的那些事,本宫还没告诉大王呢。” 梁冠柍立马松手,君乐赢发现,这个狂妄自大的人,也有畏忌的人。 君乐赢听话地靠近梁国王后,王后在她的脖颈处细嗅:“哟,是个雏儿。” 直白的话惹来了君乐赢的大红脸,她出身高贵,从未有人敢这么轻浮对待于她。 梁冠柍的表情,开始像吃屎一般。 君乐赢被强行留下,连梁冠柍都阻止不了。 ~~~~~~~~~~ 梁国王后寝宫。 王后为君乐赢展示自己的收藏品,不出所料,君乐赢一脸迷惘。 浴池烟雾缭绕,梁国王后屏退众人,就在君乐赢眼皮底下沐浴。她一边沐浴,一边留意君乐赢。 君乐赢眼底没有旖旎,令梁国王后很疑惑。她自问长得美丽,又保养得好,为何眼前这个处男没有一丝动心和挣扎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梁国王后要求君乐赢为她推拿,君乐赢不懂这些,手就规规矩矩地按摩王后的手臂,也不到处乱摸。梁国王后拉君乐赢的手放在自己的关键部位,君乐赢迷惑了,但她的手就乖乖放着,既不乱动也不抽开。 这是个什么人? 梁国王后索性扑到君乐赢的身上,到处摸索——竟然是个女子?王后抽回手,眼神凌厉:“你是什么人?到王宫想要干什么?” 君乐赢从床退到椅子上,故技重施——现编剧本。 和梁冠柍将信将疑的态度不同,这位长于深闺的妇人,信了。她很同情身不由己的君乐赢,拉着对方的手谈心,顺便把自己也抖了个干净。 原来,梁王沉迷炼丹和长生之道,很久不碰女子,身心寂寞的梁国王后,只能从别的男人身上寻找慰藉。 “你不知道,本宫这么痛苦,每晚都没有人抱,大王他只顾自己修炼,全然不顾自己的后宫嫔妃,还有阿柏和阿柍,他们都不怜惜本宫,每每本宫找到心仪的男子,他们就把他杀了,呜呜呜呜呜呜。” 梁国王后躺在君乐赢怀里哭诉,意图引起君乐赢的怜爱。然而,君乐赢心底忍不住吐槽:“这不就是在给梁王戴绿帽吗?太子和王子肯定要阻止啊。不然,到时整个私生子咋办?” 当晚,梁国王后非得抱着君乐赢睡,君乐赢卸不了妆,难受得带妆睡觉。 另一边,急得团团转的梁冠柍发现王后寝宫都熄灭蜡烛了,奉顺天还没出来,就更急了。实在是想不出法子,他去找了梁冠柏。 两个尔虞我诈的死对头,因为奉顺天难得结成同盟。梁冠柏特别头疼,他这个母后,真是一天的独处都受不了。明明昨天才杀掉一个奸夫,她又找一个新的了。 第112章 喜欢你的眼睛 三更半夜,梁国王后和君乐赢都没睡着。君乐赢主要是带妆睡觉不舒服,而梁国王后则是因为头次抱着女子睡觉,对方身上的柔软和清爽竟然让她失眠了。 梁国王后想说点什么,宫女就畏畏缩缩地前来禀告:“王后娘娘,太子和王子说……” “说什么?” “他们说要给娘娘请安。” “胡闹,三更半夜请什么安?”梁国王后气不打一处来,昨晚自己被折腾得睡死过去,醒来才发现那两小子竟然大晚上就从自己床上把自己的男宠拽出去杀了,而自己因为睡死过去没来得及救人,让她心痛了好久。 “娘娘,太子殿下还带了好多人过来。”宫女哆哆嗦嗦,害怕自己脑袋不保。 君乐赢低声在梁国王后耳边呢喃:“娘娘,我出去。你身为王后找男宠,要是被传到大王耳边,你就麻烦了。” 梁国王后心里虽然不悦,不过奉顺天是女子,留着也没用,就同意了。 君乐赢从寝宫走出,梁冠柏和梁冠柍把手下的人挥退,就拉着君乐赢仔细看。 “你……没事?”这是梁冠柍。 “母后,没把你……什么什么?”这是梁冠柏。 “什么都没有。”君乐赢带妆一天了,心情很不好,说话也有点冲,“我的包袱在刑部尚书府邸,我回尚书府睡。” 两个男人都没反对,他们还怕梁国王后来抢人。 ~~~~~~~~~~ 君乐赢出宫后,当然没去刑部尚书那,而是去找了风清奕。 恰好,丰临天也在。 “原来王太女学会了易容术。”丰临天笑着看她卸妆,“真是一门神奇的功夫。” “是啊,不过要一直带妆,还要压着嗓子说话,挺难受的。” 丰临天没说什么,眼神无意中看到——君乐赢的领子上有个唇印,应该是梁国王后哭诉自己孤苦时不小心印上去的。 他指了指唇印,君乐赢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不过她反应很平静。丰临天的脑瓜飞速转动,不知在想什么。 卸完妆后,君乐赢把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风清奕,那就是护送张颢友和渠箪回天堑国。风清奕应下后,趁着夜色就离开了。 厢房里还剩丰临天和君乐赢,君乐赢眼神示意对方识趣离开。按平时这位翩翩公子就会很识相走了,谁知他今天不走,赖着了。 “丰公子,你不走,可是有话要说?” 丰临天支支吾吾,君乐赢从椅子上站起,推他出去。就到门边时,一向有礼的丰临天双手握住了君乐赢的双手。 这是他头次这么无礼,君乐赢很吃惊:“你这是怎么了?” “王太女,你身上有女子的唇印,难道……” “难道什么?” “你喜欢女子?” 君乐赢剜他一眼,白天和几个人周旋,她已经很困了,这货还不知从哪得出的结论,算了不管了,先赶出去。 诶,这家伙推不动耶。君乐赢抬头,就跌入了丰临天深邃的眸子里。 他很坚持,想要个答案:“你喜欢女子?” “没有。”君乐赢有气无力,她真的想睡了。想起伯仲国城门口战役时,虽然也困,但好歹不用过多废话,可今天,她真的说了太多的话,身心疲倦。 “我不信。” 君乐赢都气笑了,给了答案,对方还不依不饶。她也放弃了,自顾自去睡觉,那个丰临天爱咋咋地。 丰临天见她背对着自己睡觉,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她,然后,在她床边躺下了。 君乐赢感受到动静,转身,就看到地板上躺着的丰临天。 这个光景让她想起了梁泽,想起了他和自己谈天说地,和自己畅议房事,和自己出生入死,和自己乔装打扮……画面一转,他和温姑娘纠缠,给封鹰戴绿帽……再一转,他夜闯自己厢房,僭越地脱衣…… 不想不要紧,这一想,居然睡不着了。镜头往下拉,地上还有一位睡不着的。 君乐赢扭头俯视地板的丰临天:“丰临天,你有房事经验吗?” 丰临天摇摇头。 君乐赢转回身子,望着蚊帐顶:“本宫也没有。” 丰临天弹起来,坐到君乐赢床边:“要不,咱俩聊聊?” 反正也睡不着,君乐赢点了点头。丰临天是越说越兴奋,还拿出了春宫图册,几番手舞足蹈。而君乐赢困意袭来,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 丰临天痴迷地凝视君乐赢的睡颜,到底畏惧对方的权势,只敢给她盖被子,没敢做别的。 君乐赢睡了个饱觉,醒来发现张颢友和渠箪都在等她。 “王……君公子,两位在临走前,想先来和你道个别。”风清奕解释。 君乐赢把渠箪拉到角落,满腔的话不知如何诉说。她很想亲自送渠箪回国,可是下毒的幕后黑手没找到,她又心里放不下。 渠箪也很舍不得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双手环抱她的腰。君乐赢用力回抱她,还是觉得不够。最后,她落下一个吻,在渠箪的眼睛上:“我很喜欢你的眼睛,里面有光。” 渠箪害羞了几秒,踮起脚尖,回吻君乐赢的眼睛:“我也很喜欢你的眼睛,里面有海。”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君乐赢遥望离去的张颢友、渠箪和风清奕,离别的愁绪郁结在心。 又是一个夜晚,床上的君乐赢在思念南归的渠箪,地上的丰临天在幻想他的幻想。 ~~~~~~~~~~ 伯仲国,八王府。 翔集派的人把调查信息呈给了仲封鹰:三派追杀动承制的人马,分别来自现任大王仲封权、四王爷仲封璋,以及动承制的儿子动子侯。 虎毒不吃子,子反过来吃父,真是奇观。 救下仲封鹰、钱昊侽和动承制三人的女子名叫崔谷,现随仲封鹰住在八王府。此女子不为名不为利,仲封鹰难以报恩,态度有些急切:“不知大夫有何求?本王不喜欢欠人情,还请明示。” “小女子清心寡欲,救人不过出于医者仁心,既然七王爷硬要报恩,那就许小女子一条命。” “一条命?” “是啊,乱世之中,江山易主亦是等闲之事。小女子观七王爷眉宇间有龙气,料想日后定是人中龙凤,甚至掌握生杀大权。小女子救人,可能救好人,也可能救坏人。若他日小女子不慎站错队或者做错事,还请七王爷能救下小女子一命。” “哈哈哈,这有何难?崔大夫放心,若你真的需要本王帮助,本王定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小女子就先行谢过七王爷。” 第113章 睡了崔谷 八王府,晚膳。 “七王兄,开荒建新城并非易事,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八王弟,说实话,就算我胸有丘壑,没有支持也难成其事。” “七王兄需要什么支持只管说。” “既然是做事,那就必定要保证人员可以吃饱饭。那个地方一片荒芜,起码要种植粮食,才能至少保障本城居民的温饱。我记得,八王弟你的岳父,就是大司农,能不能请他划派人手到荒地开垦种植?” “王弟我肯定没问题,只是调派人手,或需大王许可。” “明白了,我到王宫找大王。” 伴书殿。 “七王弟的伤如何了?” “好了很多,谢大王挂念。” 仲封权“哼”了一声,不接话。他不相信,凭仲封鹰的聪明才智,会猜不到自己想杀了动承制以绝后患。 仲封鹰当然清楚,可是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当时自己为什么要救下动承制,明明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大王,咱们兄弟俩,就不怕坦诚相见了?” “你想说什么?” “大王想杀了动承制,何必大费周章?他带头向敌人投降,就应处死以儆效尤。” “你以为寡人不想?他身后一堆尊师重道的弟子,寡人初初上位,势单力薄,激进行事,就会像四王弟当时杀了年公公一样,事是做成了,说有道理亦有道理,可就是得罪了处死之人身后的支持者。假以时日,这群支持者赶寡人下台,寡人又当怎么办?” “那大王这样做一场戏,动承制的弟子就不会记恨你了吗?” “至少,寡人可以推说他是开荒过劳而死。” “可那样,大王不怕他们记恨臣弟吗?”仲封鹰和仲封权对视,他知道这货肯定是打了这个心思。 仇恨的动承制弟子需要宣泄口,安排动承制开荒乃至劳累而死,那么锅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甩给身为城主的自己了,真是好一步棋。 对于仲封鹰可以猜到自己的想法,仲封权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因为在自己籍籍无名时,面前这个王弟已经可以代表国家出使,后面更是从军打仗,满载而归。其优秀程度,哪怕是娶了青楼女子,父王亦睁只眼闭只眼。 要说自己最嫉妒的,除了身为嫡长子的大王兄,还有天资聪颖的四王弟,就是这个异军突起的七王弟。放眼现在的王族子弟,去除大势已去的四王弟,就是这个支持势力众多,而本人又极具本领的七王弟,最令自己有紧迫感。 想过外派他,眼不见为净,但又怕他像自己这般,在封地成长丰满,而后杀回京城,遂把他放在京城外的荒地,叫他开荒。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谅他也不敢轻易造反。 开荒建城,一来,改善土地、增加粮食产量;二来,分散七王弟的精力,让他无暇肖想不该想的;三来,就是借刀杀人,让动承制消失。 仲封权都没有意识到,仲封鹰从未表现过造反意图,在他心里就已经被认定是乱臣贼子。 仲封鹰心里很不高兴,面前这个懦弱的君主还未驯服大臣,就把自己当成死敌了,简直不自量力。 甚至愚蠢。 明知自己势单力薄,不想着团结力量,反而逼有能力的王弟站到自己对立面,增加敌人,愚蠢至极。 仲封鹰不明白对方的敌意从何生成,他只知道,如果这人想不通,那自己就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就只能被动挨打。 “大王既然把荒地交给臣弟建城,那相关的酬劳和做事的人员,就该配备齐全了?” “七王弟是来问寡人要银两和人才?” “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若寡人说不呢?” “大王。”仲封鹰无语了,“臣弟不明白你为何要针对我。你尚且没有驯服朝臣,就要打压和你一条心的臣弟吗?” “一条心?” “当然,咱们同是仲氏血脉,怎会不是一条心?” 仲封权的脸色变了变,话锋一转:“你具体想要什么?”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寡人就依你说的去吩咐。” 仲封鹰想不通对方态度转变的原因,只是记得,他退出大殿时,仲封权在不停擦汗。 ~~~~~~~~~~ 仲封鹰认为吃住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头等大事。 人,仲封权给了;钱,仲封权也给了。 大司农派来得力人马,协助仲封鹰开荒种植,于是吃的问题有望解决; 在《预言》里,丁敬辰是建筑师,仲封鹰去请,对方也很有义气,亲自来帮,于是住的问题有望解决。 钱昊侽回了京城军队,动承制留下开荒。死里逃生的他,拿着锄头,有模有样地跟着种田。 眼看大家都认认真真工作,仲封鹰放下心来,回了七王府。 三个女人都是急匆匆出来迎接,脸上全无喜色。仲封鹰心下冷笑,再吃一顿,如无收获就去寻女主,不和她们浪费时间了。 一个下午,三个厢房,都是勉强的双方。仲封鹰心死,去见见八王爷,就独自上路了。 身后,崔谷跟着他。 “崔大夫,银两我已经给你,现在我有别的要事,以后有缘再会。” “小女子有一个请求。” “你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仲封鹰惊掉下巴:“你说,你是想……” “是的,请七王爷成全。” ~~~~~~~~~~ 客栈,厢房。 仲封鹰已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的这里,待他反应过来,他和崔谷正同在一间房内。 坦白说,崔谷长相不算突出,但她身上有股魔力,特别是救自己一命之后,自己特别倾慕她。 “统子,女主不认识她,没法认定,那我如果要睡她,能不能成?” 系统没有回音。 仲封鹰又问了几遍,还是没有声响。他很无奈,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确定。 这番情景落在崔谷眼里,就是不情不愿,她面露难过,就要夺门而出。 仲封鹰手比心快,拉住了她。 算了,如果中途不行,就用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从发生到结束,非常顺利,仲封鹰始料未及。 他好久都没有这种享受了。 原来不需要女主认定亦可? 崔谷主动且热烈,仲封鹰打算去寻君乐赢的计划,再次搁置。 第114章 我要得到你 梁国,客栈。 君乐赢和丰临天谈正事,看如何能查出下情毒之人。 君乐赢很上心,丰临天却频频分神,这让君乐赢十分不满:“丰临天,谈正事呢,你在想什么?” “你。”丰临天直截了当。 “我?本宫不就在你眼前吗?” “不,你在我脑海里。” “说人话。” “我面前的你,是一个样子,而我脑里的你,是另一个样子。” “本宫的两个样子不同吗?” “完全不同。” “说来听听。”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君乐赢惊讶于对方的坦白和直接,男尊国的男子果然和女尊国的男子有所不同。这种放浪形骸的话,在承凤国的男子,绝大部分都不敢说,个个都矜持着呢。 可这个男子就是说了,眼神还很放肆和攻击。 君乐赢不小心撞破过几次母王和男宠的房事,王宫内还有医官为自己科普两性知识,她不是不能理解对方,只是她尚未试过,没有经验而已。 十八岁的生辰已过,放在过往的王族女子身上,此事已经算是比较迟了。君乐赢沉思,或许她可以尝试和丰临天那样。 丰临天见对方默许,大喜过望,就要动手动脚。滚烫的身体贴上君乐赢,君乐赢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说明色胆包天的男子此刻也在紧张。 “哟,白日宣淫啊。”一个不速之客闯入。 丰临天连忙穿好衣服,衣着整齐的君乐赢则偏了一下脑袋,从丰临天的肩上看向来人:“是你?” 没错,该人正是梁冠柍。 “是啊,我不来,怕是你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有门不走,偏闯窗户,你贵为一国王子,这样合适吗?” “如果我敲门,可能就来不及了。” “胡说,我不是衣服都还没脱吗?”君乐赢实事求是。 梁冠柍和君乐赢自顾自对话,被忽视的丰临天已经穿好衣服,想着找存在感:“王子殿下,你过来有何指教?” “我是来找奉顺天的。” 君乐赢后知后觉,她还没化妆呢。然而,对方分明是认出她了,难道? “行了,你不用再多想,我已经知道你就是奉顺天。”梁冠柍回答了君乐赢心中所想,君乐赢心中警铃大响,怕对方对自己不利。 好在,梁冠柍表示出友好的态度:“我不是故意要查你,只是我那嫡母能放过你,让我心中起疑。后来得知你是女的,这就说得通了。要知道,我那嫡母看中的男子,绝不可能逃得掉。” 君乐赢稍感放松,原来如此。 “王子柍来这,就是为了跟我说,你已经知道我是女子?” “当然不是,我来这,只是兑现诺言。” “什么诺言?” “告知你情毒的信息。” 君乐赢眼神一亮:“好。” 丰临天被强制落下,他心情很不好。奈何对方是本国王子,他又不能明面对抗。 ~~~~~~~~~~ 羊母宗。 君乐赢无数次想来的地方,就在眼前。 还未进宗派,门口的牌坊,都仿若飘着药味。 宗派很大,有的地方还烟雾缭绕,分不清方向。一路上不知名的虫子众多,如果没有梁冠柍带路,她还真不一定能顺利到达某处。 “就是这里了。”梁冠柍指着一片不起眼的草,“这些草,名叫情草。用它们酿制的毒药,就叫情毒。” “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梁冠柍笑得意味不明,“你是女尊国承凤国的王太女,未来的女王。你在伯仲国边疆中了情毒,很艰难才把毒化解。尊贵的王太女,我可有说错?” 说错?显然没有。 君乐赢凝视面前奸邪的男子,有点怪自己只身陪他进不知归属的地方,连逃跑路线都没规划好。 梁冠柍凑近君乐赢耳边:“我做过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我得到了你和你姐妹。可惜现实中,你们姐妹似乎都对我没兴趣。我曾经和梁泽去你们承凤国求亲,结果你妹妹对梁泽一见钟情,半点眼神都没给我。” 君乐赢捕捉到有效信息:“你认识梁泽?” “是的。”梁冠柍挤眉弄眼,带着挑拨离间的笑容,“他也是羊母宗的人。” “本宫知道,梁泽、崔宙图、温春沭,都是羊母宗的人。” “所以,你不好奇给你下毒的人是谁吗?” “怎么不好奇?”君乐赢咬牙切齿,“那毒害惨了本宫,要是本宫知道是谁,一定把他灭了。” 梁冠柍的笑容收敛了些:“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只知道情草可以炼毒。” 君乐赢深叹口气:“行,本宫自己继续找。” 晚膳和羊母宗的宗主一起吃。宗主面相精明,自有气度,下面的弟子都对他很恭敬。 梁冠柍在宗派的地位应该比较高,因为他能带自己和宗主一张桌子吃饭。 天色已晚,宗主让弟子给君乐赢安排房间。弟子安排妥善,退出房间时,朝梁冠柍行礼:“二师兄,师弟们先退下了。” 房间门被礼貌关上,君乐赢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冰冻了。 他们喊他——二师兄。 那么,下毒之人…… 君乐赢僵硬地转过身,就看到梁冠柍不怀好意的表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 “你为何要给本宫下毒?” “因为我要得到你。” “放肆。”君乐赢怒不可遏,“你用卑鄙手段逼迫于本宫,就不怕引起两国纷争吗?” “切。”梁冠柍的表情迷之自信,“只要我伺候好你,你不就不生气了吗?” 要说明的是,君乐赢来自女尊国,对于男子执着于房事的情况,并不反感,因为女尊国的女子没被洗脑过关于什么荡妇、淫乱、发骚、浸猪笼等等的反面话语,反而是女尊国的男子被定了诸多要求。 男尊国认为睡女子是男子为尊的体现,女尊国则认为睡男子是女子为尊的体现,某种程度上,两人是可以一拍即合的。 于是,在君乐赢厉声批评,梁冠柍好言认错后,没拒绝丰临天的君乐赢,也没拒绝梁冠柍。 第115章 双喜临门 这可让梁冠柍太手舞足蹈了。 不用死缠烂打就是好。 梁冠柍光速脱衣,紧紧抱住君乐赢。 被抱上的那一刻,君乐赢的脑海浮现出很多零乱的画面,和梁泽的、和丰临天的,和其他男子的,以及和梁冠柍的。君乐赢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身子似乎记得梁冠柍,因为它已经开始颤抖了。 好景不长,君乐赢在和丰临天时没成功脱衣,在和梁冠柍时也没成功脱衣。 他们迎来另一个不速之客,梁泽。 梁泽一脚踹开房门,冲到床前,把君乐赢拉到自己怀里。君乐赢从他怀里仰视他,刚刚脑海有关他的那部分画面,再次浮现,只是同样散乱。 “大师兄,你这是干什么?”被打扰的梁冠柍和被打扰的丰临天一样气愤。 “二师弟,你在做什么?”梁泽反过来质问梁冠柍,“王太女岂是你可以肖想的?” “我们情投意合,王太女都没反对,你嚷嚷什么呀?” 梁泽难以置信地低头俯视怀里的君乐赢,君乐赢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不敢和梁泽对视。 三人尬在原地,君乐赢看看梁泽,看看梁冠柍,最后憋出一句:“王子柍,你要不……先穿衣服?现在怪凉的。” 梁冠柍不情不愿地穿衣。 用脚踹门和大吵大闹引来了羊母宗的宗主,梁泽和梁冠柍被罚跪在院子里。 君乐赢透过窗,略微同情两人,然后关窗盖被,呼呼大睡。 两男子看到君乐赢关窗的动作,心比膝盖还凉。 ~~~~~~~~~~ 仲封鹰睡了崔谷三天,就像着了魔。他觉得身体有些疲惫,因为只要见到崔谷,他就忍不住要。 奇怪,穿书前的他都不会这么忍不住的。 仲封鹰决定暂时留在伯仲国,一来可以观察伯仲国的动静,二来可以和心爱的女子双宿双栖。反正有翔集派在,他和女主可以畅顺地沟通,也就不用时时在一起了。 七王府的三位女子不欢迎仲封鹰回府,仲封鹰干脆买了个宅子,和崔谷一起住。宅子离七王府也不是很远,至少是在仲封鹰的透视射程范围内。 某天,仲封鹰刚睡完崔谷,眼见崔谷昏昏欲睡,自己则心血来潮,透视进七王府,看看三个女子在干什么。 他没有想到,之前不规矩的萧近凤和温春沭,此刻很规矩,而之前一直规矩的常夏,此刻正和动子侯这样那样。 动子侯像个卖力的种猪,各种想要满足常夏。 仲封鹰气极反笑,好家伙,这下三个女人都给他戴绿帽,齐活了。 前两个女人不愿意等他到十八岁,他可以稍微理解,可是常夏,自己都宠幸她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 仲封鹰难掩失落。 更失落的事还在后头,因为第二天他刚推门出去,就收到手下的汇报——常夏有喜了。 如果没有昨天,仲封鹰一定万分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可惜,昨天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不知道常夏什么时候和动子侯勾搭上的,只知道,按时间算,其实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 他本想开外挂,问询系统,奈何系统让他自己去探索答案。他苦笑,没有亲子鉴定的时代,他能怎么探索? 再不情愿,也是要出面表达喜意的,毕竟常右相和常盛还在高位呢。 棋历五十八年,十一月。 七王妃常夏有喜的消息被传到宫中,太上王仲辽阔欢呼雀跃,这个儿子可真是开枝散叶的好手啊。 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仲封鹰外,其他王族子弟再无所出,儿子女儿都没有。 太上王仲辽阔尚存的儿子有:二儿(现任大王),三儿(伤残一条腿),四儿(前前任大王),六儿(前任大王),七儿(已有两个男娃),八儿(有一女,随王妃姓),十一儿。 在这些儿子里面,最后悔的就是三儿子,也就是三王爷。 他当年延误时机,导致女儿离世(丁敬辰的意思,不一定是真实),后来万俟邶逼宫,正妻三王妃惨死……女儿和发妻的先后离世令他倍受打击,他曾不只一次在深夜悔恨自己当时不同意女儿随母姓,这下,正妻离去,他连个念想都没办法有了。 八王爷是庆幸的,妻子和女儿都平安无事,他本人又不贪想王位,当王爷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常夏有喜的信息传入王宫的第三天,王宫传出了另一件大喜事,那就是久无所出的其他王族子弟,终于有好消息。 当事人还是现任大王仲封权。 仲封权的妻子,曾随他去封地的二王妃,也是现任王后,有喜了。 双喜临门,其他儿子还有了孩子,真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太上王仲辽阔抓着小带子的手臂,笑得合不拢嘴:“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仲辽阔下旨,宫中大摆宴席。 文武百官席间谈笑风生,欢天喜地,都把仲封鹰和仲封权有孩子的消息当作祥瑞。仲辽阔退居二线当太上王以后,因病休养,很长时间都滴酒不沾。今个儿太高兴,他还破例和百官举杯相庆,把宴席的氛围推向另一个高潮。 万国公万俟邶更是直接站出来:“大王一坐上王位,就有子嗣,绝对是承天景命,是真正的天子啊。” 话音刚落,热闹的宴席霎时鸦雀无声。说现任大王是真正的天子,不就是内涵前两位大王不是真正的天子吗? 四王爷仲封将和六王爷仲封璋忍住脾气,没有发作。太上王仲辽阔的好心情被大打了折扣,因为两儿子都是他钦点的大王,内涵他们不就是内涵自己吗? 太上王一拉下脸,安静的气氛就变得肃杀。关键时刻,还是八王爷出来打圆场,分享新生儿的照顾事项以及日常生活趣事,太后和大王妃也紧随其后,分享王太女的各种小经历。 气氛渐渐缓和,大家都放松了表情。 本次宴席的四位当事人:现任大王仲封权、新任王后、仲封鹰、常夏,从宴席开始至今,一直反应平淡,最多就是浅笑,没有过多的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 宴席结束,仲封权和仲封鹰还莫名对上了眼神,仲封权看到对方眼里的挣扎,仲封鹰看到对方眼里的慌乱。两人俱是一惊,连忙收回视线。 第116章 王后偷情 梁国,羊母宗。 羊母宗的宗主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见平时跟自己一样话少的大弟子梁泽,像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吱吱喳喳,上窜下跳,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旁边那个阴恻恻的二弟子,拼命挤出和善的笑容,摆出有礼的动作,也是一大奇观。 两个发情中的弟子,疯狂求偶,而他们倾慕的对象,明显对自己的宗派更有兴趣。 于是,画面的综合呈现就是,君乐赢对羊母宗很感兴趣,虚心认真地听羊母宗宗主的发言,对找存在感的梁泽和梁冠柍视而不见。羊母宗宗主一边自豪地介绍本宗派,一边暗瞟左右两边醋劲满满的两弟子。 四人诡异的相处画面持续了一段时间,有弟子来报:“师父,王后来了。” 梁泽和梁冠柍如临大敌,匆忙逃离。君乐赢好奇地看着两人一阵风刮走,讶异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梁国王后就到了。 王后进门的后脚,宗主夫人也来了。 两女人一对上视线,就是暗潮涌动。没等羊母宗宗主说话,王后扭头就看到了君乐赢。 迷惑在王后的眸子里溢满,君乐赢也不担心,因为她没有化奉顺天的妆,不怕对方猜出来。 果然,王后只盯了君乐赢一小会,就毫不客气地往主位走去。坐在主位的宗主立即让座,宗主夫人不满地“哼”了一声。 “崔宗主,这位是?” “回王后,这是阿泽和阿柍喜欢的女子。” “哦?他们两个还喜欢同一类型的女子?” “我也不清楚,从情况来看,是的。” 王后扫了君乐赢一眼,不屑地评价:“也就这样,你们男人就是容易被某些东西蒙蔽。” 宗主夫人说不上喜欢君乐赢,但她就是要怼王后:“瞧王后说的,当年要不是美貌,大王也不会看中你?” “本宫且当你是夸我了。” 两女人不太平,君乐赢没有看雌竞的爱好,找借口溜走了。梁国王后不是专门来吵架的,也找理由去逛宗派了。 羊母宗宗主和夫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各去干各的。 没有向导,君乐赢不出意外地迷路了。她转转悠悠,不小心闯进了一个厢房。 房内很整齐,忽然,一个花瓶引起了君乐赢的注意。其他花瓶的瓶身都是典雅的画风,画的多是名川大山和花草树木,唯有这个,画的是春宫图。 君乐赢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几个声响,一条通道仿若凭空而出。她走进去,空间很大,各式各样的炼丹炉映入眼帘,好多都是正在炼制的过程中。 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地瞎逛了一通,君乐赢又退出了通道。双脚刚踩在厢房的地上,就有娇声传入耳朵。循着声音,君乐赢看到交缠的羊母宗宗主,以及王后。 ???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办完事出门去吃午膳。君乐赢走出来,拧了一下春宫图的花瓶,待看到通道消失,她才离开。 出门没走几步,就撞见了梁泽。梁泽的目光分明在跟她说:“我知道你在里面干了什么。” 君乐赢也没打算隐瞒:“你师父和王后偷情。” 梁泽收回视线:“我知道。” 一时无话。 “咕咕”,梁泽轻笑:“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东拐西绕,君乐赢没想到,梁泽竟然带她离开了羊母宗。 望着来时的牌坊,上书三个大字“羊母宗”,君乐赢还有些舍不得:“你怎么带本宫出来了?” “羊母宗是个很复杂的地方,你不熟悉,迷路甚至中毒都事小,误闯被杀才是事大。” “被杀?” “我师父厢房有密道通往炼丹楼,里面炼制的丹药都是给大王的,所以正门有重兵把守,不明身份的人闯了进去,很大概率就是被杀死。你幸亏没走正门,不然你双手难敌众拳。” 君乐赢回到先前住的客栈,换了身男装,就和梁泽去吃东西了。 当然,丰临天也跟着,他可想死君乐赢了。 “王太女,你去了哪里?”丰临天边吃边埋怨,“我发动了好多人去找,就是没有你的踪迹。” “去了一趟羊母宗。”君乐赢如实告知。 丰临天的表情瞬间凝重,沉默吃饭。 饭毕,丰临天才又说话:“听闻这个宗派新出一种药,名叫‘断子药’。梁盟主,不知在下说的是不是事实?” “宗门之事,不对外传。” “希望梁盟主不会害王太女。” “此药不用于女子。” “所以,你们真的有这种药。” “……” “让人断子绝孙,你们宗门不是在造孽吗?” “产量极低,原材料稀缺,能用上的人寥寥无几。” “到底是哪些男子,会被下这种药?” “乱世之中,谁知道呢?” 两男子你一言我一语,都没打扰到君乐赢吃饭的兴致。她来梁国主要是为了找下情毒的罪魁祸首,既然已经知道是梁冠柍,那就没什么好逗留的了。她将要启程,去找眼睛有光的女子。 梁泽和丰临天得知君乐赢要前往大陆最南端的天堑国,异口同声地反对她。君乐赢没听进去,她要做的事,没人能左右。 晴空万里,朵朵白云。君乐赢挥手致意云朵,期望它们把口信捎给远方的人儿:“渠箪,我来了。” 她来不成。 不少百姓成群结队,蜂拥去看通缉令。君乐赢无意瞟了一眼,大惊——高茗励身受重伤,官府要缉拿要犯。 最离谱的是,缉拿的要犯,名叫“奉顺天”。 纵使这个名字是假的,故事是现编的,她也不允许自己莫名成了通缉犯。 刑部尚书府邸。 私人护卫队的小队长很高兴再次见到君乐赢,急匆匆去报告法匡栋。 法匡栋的眼底是激动的情绪,他深呼吸一口:“你终于回来了。” 相比小队长和法匡栋的热情,君乐赢显得尤为冷漠:“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这样,你怎么会出现?” “高茗励怎么样了?”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某个院子,其中一个厢房。 厢房外,高茗勋和高茗毅双眼凹陷、精神不济。厢房内,君乐赢只瞥了一眼,就差点吐了出来。 第117章 中了腐臭毒散 高茗励先前,还算得上有个人样。 而现在,他被打得全身浮肿,多处骨折,不仅分不出人形,还散发恶臭。 “怎么那么臭?”君乐赢捏着鼻子。 “大夫也找不出原因。”法匡栋想起什么,话锋一转,“通缉令换了,没你的名字。” “谢~谢~大~人~”君乐赢怪声怪气地道谢。 法匡栋也不生气,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一看到对方的脸,就忍不住柔和。 高茗毅还是个年轻孩子,碰到这种事六神无主,一见到奉顺天,就抹着眼泪过来哭诉:“大侠,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哥他,不知遇到了啥仇家,追着上门又打又撒东西,那些仇家还想对我和茗勋哥也下手。” 高茗勋稍微年长一点,此时也是无措:“是啊,操着一口北边地域的口音,对我们骂骂咧咧,还大打出手。” 法匡栋:“有听清他们骂什么吗?” “他们的口音听着更北方,比我们驰高国更北。” “蕴棋大陆中,驰高国更北的国家有荆国、裴国、申国,你们和这些国家的人打过交道吗?” 高茗勋和高茗毅想了一会,摇摇头:“没什么印象了。” 君乐赢离远站着,遥望屋内的高茗励:“你们这里没有厉害的大夫吗?” “不是没有。”法匡栋解释,“这里是京城,好的大夫都在羊母宗,轻易请不到。” 君乐赢有些犹豫,梁泽的话犹在耳边。刚从那里出来,难道又要回去? 法匡栋也为难,对方是驰高国王族子弟,不好糊弄过去。 ~~~~~~~~~~ 羊母宗。 君乐赢还是把人带进来了。 无他,毕竟臃肿的这货,名义上还是渠箪未成亲的夫君,没顺利解除婚约前,还是要留他一命。 梁冠柍正气梁泽把人偷偷拐走,见君乐赢主动返回,心情大好,亲自给高茗励看病。 “高公子中了腐臭散。”梁冠柍检查完,用特制药水洗了手,“得用我们羊母宗特制的药浴,才能洗去。” “那赶紧为我哥准备药浴。”高茗勋和高茗毅一起上前。 “哪有那么容易。”梁冠柍一边擦手,一边带点嘲讽,“药物难得,就连我们宗派也没几个人有此待遇,几位公子如果真想用药浴,还是去求我师父。” 高茗勋和高茗毅大失所望,躺着的高茗励说不出话,有苦难言。 法匡栋把君乐赢和梁冠柍请到一处:“王子殿下,事关两国外交,你看……” “治标不治本,要是找不到下毒散的人,再多的药浴都不够用。”君乐赢。 “我也是这么想的。”梁冠柍正色,“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药物名贵,加上他们无法确定仇家,总不能每次都因为他们是驰高国王族人员,我们就要赠上这千金难求的药浴?” 法匡栋沉思良久,整理一下语言,让高家人想想办法。 “大人,我们真不知道对方是谁。”高茗毅急了,“你们先救这一次,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一定想办法把人揪出来。” 高家方想先用药浴,梁冠柍方想先确定仇家,两方僵持不下。 “阿柍,何事?”羊母宗的崔宗主出面,后头还跟着……申梓澹。 从伯仲国到梁国,君乐赢和申梓澹一对视上,两人都有点意外。不过,君乐赢认出了申梓澹,申梓澹没认出她。皆因她易了容,申梓澹只觉得对方眼神莫名熟悉。 “师父。”梁冠柍朝崔宗主恭敬行礼,“驰高国的高公子中了腐臭散,需得我们羊母宗的特制药浴才可解毒。可惜他们无法确定下毒之人,即使此次药浴解除危机,他日也难保安危,且我们药浴所需的药物极其珍稀名贵,弟子认为……” “宗主,我哥现在太难受了,还请先为他医治。”高茗毅小年轻给崔宗主行大礼,语气真诚恳切。 “这样,你们身边有没别的长辈可以作主?” “宗主,我们伯父有随我们过来,但他主要在贵国王宫和你们大王议事。” “既然有长辈,就先请他过来。我们的药浴虽然效果好,但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要是中途没救过来,你们赖上我们可咋办?”崔宗主面容严肃。 “那,那我们现在就去请。”高茗勋拽了一下高茗毅,“弟,你守在这里看好茗励哥,我去请伯父。” “好,哥你快去快回。”高茗毅忙不迭点头。 一去一来,加上迷路,高茗勋及其伯父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个时候的高茗励,有气出无气入,高茗毅小男子汉都哭几回了。 高茗励、高茗勋、高茗毅三人的伯父是驰高国的大王爷,也是驰高国现任大王的庶长子高至晄。 驰高国现任大王年事已高,开始担心命寿,便安排庶长子带着年轻一辈的三个男丁出使梁国,明面来学习梁国的治军方略,实际来学习梁国的炼丹技术,以延年益寿。 出使的驰高国一行人、梁国君臣,双方都明白此次出使的实际目的,于是高至晄去寻梁王讨论炼丹技术,而其他三位高家子弟,则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比如青楼。 君乐赢没见过驰高王,对他年事已高的概念不深。然而,当他看到驰高王的庶长子,驰高国大王爷高至晄时,就明白驰高王有多年事已高了。 高至晄许多头发已经发白,约莫至少年过半百了。梁冠柍仿佛看透她的想法,悄悄告诉她,高至晄已经年过六十。 君乐赢震惊了一下,这样推算的话,驰高王起码是古稀之年了。人生七十古来稀,难怪他要担心命寿。 高至晄和崔宗主约定好,还付了高昂医药费后,崔宗主才不紧不慢地吩咐人准备药浴。 慢条斯理的节奏,君乐赢都怕高茗励等不及要噶了。“噶了”是仲封鹰教她用的,想想还有点思念对方呢,不知道在伯仲国过得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就绪,药浴开始。半个时辰后,浸泡浴桶的高茗励被“捞”出,确实没有了臭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药香味。 高茗励仿佛全身被泄了力,虚弱得不行。 “大病初愈,回去好好休养。”崔宗主。 “感谢崔宗主。”高至晄双手奉上余下的诊金,转头对高茗勋和高茗毅说,“你们和使臣带茗励先回国,伯父与梁王还有要事商谈。” “是。” 第118章 拼凑完整的自己 高家人回了住的地方收拾包袱,高茗励则躺在床上,任由人摆布。 君乐赢拉了拉梁冠柍的袖子:“我不太懂医术。只是,伤者大病初愈,就长途跋涉,会不会过分劳累?” 梁冠柍的眼神意味深长:“这是他们大王爷安排的,咱们就不要插手了。” 君乐赢心里有点不安,她也不明白忧虑从何而来。 梁国够意思,给高家人准备了宽敞的马车,让高茗励可以躺在马车内。 使臣和高家人往驰高国行进,高至晄一边挥手告别,一边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 伯仲国。 仲封鹰看完女主的信,发现梁国已经先后出现不少《预言》里的角色。 系统出现得很及时,给了他半小时的看书时间。 半小时过去,仲封鹰去找崔谷亲密。本是很幸福的事,仲封鹰却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他穿书前就是个老司机,只要到某个程度,他就可以知道对方是不是久未尝事。 因为常夏怀孕,他不得不回王府住了几天。演好丈夫后,他第一时间回宅子找崔谷,不承想,对方这几天似乎并不寂寞。 崔谷对他很上心,仲封鹰怕自己误会了她,没表现出什么。不过,他也留了心眼。 自从发现安分守己的常夏也会和其他男子偷情,仲封鹰就时不时透视一下七王府。虽然他不会采取啥行动,可他也不想自己被蒙在鼓里。 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仲封鹰平平常常地“偷窥”三个女子,就捕捉到一点也不平平常常的画面。 说起来,那真是各有各的精彩。 画面一:动子侯俨然把自己当作常夏腹中孩子的生父,对常夏呵护备至; 画面二:温春沭和好久没勾搭在一块的六王爷又勾搭在一块了; 画面三:万国公万俟邶和萧近凤母子正上演美满的一家三口。 …… 画面四:三对男女先后碰面,大家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哈哈好哈哈哈哈哈哈。” 仲封鹰笑得神志不清,旁边的崔谷忍不住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把崔谷的手轻轻挪走,仲封鹰望着眼前这位,他穿书后第一个真正喜欢上的女子,深情地表白:“夫人,我爱你。” 崔谷娇羞地推了他一下:“夫君,你好肉麻。” 仲封鹰的眸子转了几圈,口吻变得意有所指:“夫人,我希望你也爱我。如果你不爱我,可以跟我说,我放你自由。千万别既要又要,脚踏几条船,伤了我的心。” 崔谷一闪而过的慌乱,时间极短,仲封鹰还是抓到了。他心底升起一股悲凉,那三个女子不爱他,他认了,毕竟自己也不爱她们。可是崔谷,是她主动来爱自己的,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呢? 仲封鹰头回觉得,虽然穿书前他已经是个老司机,但其实他并不了解女人。 有了这个清晰的认知,他决定了,按原计划去寻女主。爱情奢侈不易得,还是搞事业。 离开伯仲国前,他打算和小带子好好谈谈。不管他是否真心跟随自己和女主,他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和女主都离开伯仲国,国内还是要有个靠谱的人通风报信,互通有无。 仲封鹰进了王宫,先去拜访太后和柔太妃。两个女人正逗着小王太女玩,岁月静好,生活安稳。 这里是治世,另一处则是乱世。 小带子在宫中逐渐掌握许多话语权,他利用权势,以及大王妃寂寞的心,pua大王妃,还霸占她。小带子享受完温存,拉着脸去见萧近雄。 仲封权当了现任大王,萧近雄重新当上国舅爷。他也利用权势,以及小带子需要帮助的现实,逼小带子就范。 都是可怜人,不管是大王妃,还是小带子。 都是可恶的人,不管是萧近雄,还是小带子。 总结来说,小带子是个很复杂的人。一面当着强者,压制苦于宫规的弱者;一面当着弱者,痛苦承受强者的欺压。他知道弱者的苦,却还是去压制比他更弱的人;他知道强者的狂喜和变态,也还是去曲意奉承、假笑相迎比他强的人,满足对方隐于黑暗的欲望。 其实仲封鹰挺佩服他的,知道什么场合干什么事,不气馁,不玻璃心,也不忘取悦自己。如果不是个太监,他定能有一番大成就。 在王宫瞎逛,还碰到了一位术士。术士也见到了仲封鹰,大惊失色:“阁下是个残缺之人。” 引路的小太监连忙出面圆场:“大师慎言,这是本国七王爷。” 术士的反应收敛了些,还是朝着仲封鹰问:“七王爷此生的目的是什么?” 仲封鹰虽然觉得对方奇怪,但还是如实告知:“事有所成。” “七王爷,你不管哪一世,都可以事有所成。你真正要做的,应该是拼凑完整的自己,不然你永远在轮回。” 小太监领着术士往太上王宫中去,仲封鹰还在思考对方的话。 奇怪的人。 仲封鹰找了个位置,放出透视技能,看那术士要干嘛。 ~~~~~~~~~~ “见过太上王。” “大师快快请起。” “太上王,在下只是略懂方术,不敢称大师。” “大师不必谦虚,你曾断言仲氏血脉单薄,那时寡人心高气傲,儿子成群,没听你的,现在,唉。” “太上王,命定的事,无需过分介怀。” “真的改变不了吗?” “仲氏祖上杀戮过重,种因得果,也是顺理成章。” “现在寡人两个儿子又有喜讯,或是有转机?” “非也。太上王,仲氏早年机缘巧合,残留一点善因,到了今世,最多只有一个男丁。如果有第二个,只会是遇上厚福之人,不然绝无可能。” “一个男丁?” “是。” “可是,寡人的七儿,起码有两个儿子,怎会?难道他的两个侧妃都是厚福之人?” “两位侧妃有福,但不是厚福。” “大师的意思是?” “太上王英明,相信自有判断。” ~~~~~~~~~~ 麻烦了。 术士一番话,仲封鹰知道自己又走不成了。 不出所料,太上王当天就传召仲封鹰过去。 仲辽阔面目狰狞,歇斯底里:“逆子,你是不是找野种来玩弄寡人?” 第119章 身体是一样的 仲封鹰一言不发,喂,被戴绿帽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太上王死盯他好久,才从牙缝挤出一句:“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给寡人一句话。” 仲封鹰想起三对狗男女在他府里偷情,还互相包庇,欺瞒自己,就笑得很是阴暗:“不是。” 太上王一个茶杯扔过去,仲封鹰灵活地避开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 “谣言甚嚣尘上,王族需要儿子来挽救舆论。” “就算你说得有理,可你,可你……唉。”仲辽阔有些无力。 两人沉默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仲封鹰面无表情地问:“父王,需要儿臣怎么做?” 仲辽阔收回心神:“废话,王族血脉不容许污染。现在你和二儿的孩子尚未出生,不知性别,你两个侧妃的儿子可以留一个。至于另一个……” “儿臣明白了。” ~~~~~~~~~~ 紫来殿,朝会。 大臣们议论纷纷,王位上的仲封权若有所思,被特许参与朝会的小带子面露疑惑。 仲封鹰岿然不动。 “父王,你特地来参加朝会,可是?” “无他,七儿说有要事,最好寡人在场,是以寡人来听听他想做什么。” “七王弟,你方才说,要休掉温侧妃,还要把你的庶长子赶出伯仲国?” “正是。” “寡人就不明白了,温侧妃没有大过,又为你生有长子,你为何坚决休她?” “大王,当年臣弟被美色所惑,竟然纳青楼女子为侍妾,后更是升她为侧妃,简直荒唐至极。臣弟逐渐年长,明晓自己过往多么不理智,还给王室添耻,实在愧对列祖列宗。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此等女子怎配入王室为眷?至于臣弟的庶长子,怪就怪他出在青楼女子的腹中。” 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响了,没想到这个七王爷爱时很爱,不爱时也很无情。当王族女眷养尊处优,好好的就变成了孤儿寡母,天堂到地狱,人间悲剧莫过于此。 虽然大家对七王爷此举略有声讨,不过,基本没有反对的。就像当初,也是基本没人赞成青楼女子当王族的女眷。 此事本应就这么揭过,最多仲封鹰被暗骂几句。没有子嗣的王族子弟更是窃喜,这样自己被对比的风险又降低了。 仲封鹰扫了几眼六王爷仲封璋,果然,后者耐不住气愤,破口大骂。 仲封权奇道:“六王弟,七王弟要休个不起眼的青楼女子,你激动什么?” 六王爷霎时哑口无言。 有位大臣补刀:“听说,温侧妃在青楼当头牌时,三王爷和六王爷都是她的恩客。” 气氛变得微妙,有些大臣还暗暗搞起了黄色。 六王爷紧张到嘴唇发白,被突然殃及的三王爷也是脸色不好。 眼看要歪楼,仲辽阔一锤定音:“废话不必多说,七儿,就依你所言,温侧妃和其儿子,都离开伯仲国。” “儿臣领命。” ~~~~~~~~~~ 七王府,场面诡异。 仲封鹰带了官兵,冷酷无情地宣判温侧妃和其儿子的结局,并勒令他们即时离开。 大部分时间都好好说话的七王爷,现在眼神没有一点温度,连萧近凤和常夏都不敢多说话。 六王爷仲封璋赶到现场,好话歹话都说了,也改变不了仲封鹰的意思。末了,仲封鹰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仲封璋说:“她走了,以后你就不用偷偷摸摸来我王府了。” 仲封璋呆若木鸡,全身仿佛被点了定穴。 温春沭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就迎接了这么个下场。她抱着儿子,机械地走出七王府,身后跟着一脸担忧的崔宙图。 “崔大夫,你留下。”仲封鹰命令的口吻,让崔宙图进退两难。 “崔师弟,不要担心我。”温春沭最后环视一遍整个王府以及现场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仲封鹰脸上,“七王爷,你保重。” “保重。”仲封鹰轻飘飘一句。 常夏和萧近凤望着温春沭抱孩子离府的背影,有种预感,自己将来可能也落不得好。 “你们照顾好自己。”仲封鹰撇下这句话,就带官兵奔赴下一个地点——荒凉城。 是的,他没去找女主。 温春沭是梁国人,无依无靠,后面大概率回去梁国。而她是女主的恩人,要是她日后和女主碰上,赶走她和儿子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索性,建城,也是事业。 ~~~~~~~~~~ 梁国,羊母宗。 君乐赢看着信被一点点烧掉,没想到封鹰还未看到温姑娘和梁泽偷情,就先看到她和自己亲兄弟偷情,乃至愤而休妃。 封鹰向她请罪,说自己委屈了她的恩人。说实话他真是想多了,很多女子会无理站队,而她,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恩人给他戴绿帽,有错在先,自己又怎会迁怒于他? 立即修书一封,让他放下心来,吃好喝好,将来见面共商大计。 回信完毕,君乐赢茫然的思绪,忽然汇聚到一个点。 她想起了和温春沭偷情的梁泽,夜闯自己房间的梁泽,以及脱衣紧抱自己的梁冠柍。 对了,他们的身体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 君乐赢心里隐隐有猜测,又不敢妄下判断。她想,再看一次他们的身体,就一目了然了。 怎么才能看到呢? 君乐赢思前想后,法子没想到,还觉得自己有些猥琐。 好在,机会送了上门。 一天,君乐赢继续她平时在羊母宗会做的事——瞎逛,就误入一个温泉地。 好巧不巧,梁泽和梁冠柍都在泡温泉。 君乐赢的闯入,令警惕的两个男子瞬间站起,慌忙找衣。 待他们看到是她,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三人面面相觑。 梁冠柍反应不大,梁泽却红透了脸,害羞地控诉君乐赢:“你怎么,怎么偷看我们?” 本来君乐赢想跑了,奈何被梁泽扭扭捏捏的模样逗乐,干脆走近他们,放肆的眼神随处搜刮他们的身体,连不害羞的梁冠柍都开始不自在了。 哟呵,君乐赢更乐了,不仅看,还“啧啧啧”地叫着,活像一个女流氓。 第120章 被误会的梁泽 她“啧啧啧”地看了个彻底,然后“桀桀桀”地离去,徒留石化的两个男子。 细心的人不难发现,回到厢房的她,并不像表现的那么轻松。 她看清楚了,梁泽和梁冠柍的身体是不一样的。和温春沭偷情、夜闯她房间还脱衣的“梁泽”,实际应该是梁冠柍。她大力拍了一下脑袋:【该死,怎么忘了丰临天说过的:二师兄梁冠柍善于制药和下毒,同时又是易容术好手。】 所以他能轻易检查出高茗励中了腐臭毒散,所以他看出了自己拙劣的易容术,所以他换了梁泽的脸,去干为人不齿的事。 梁泽差点替他背黑锅,这个梁冠柍真不是个东西。君乐赢有点同情梁泽,无缘无故被自己多次针对。【幸亏封鹰没看到,不然又多一个人误会他。】 不等她好好消化这些事,君乐赢就收到密报:梁国王室有异动。 不仅是她,连还在迷糊的梁泽和梁冠柍也收到了信息,于是三人一起赶往梁国王宫。 梁王寝宫外,还等着焦急的梁冠柏和梁冠栎,以及风轻云淡的梁王叔、王后和驰高国大王爷高至晄。 羊母宗的崔宗主和御医早已在里面为梁王诊治,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寝宫的门一直没人打开。 从早到晚,崔宗主和御医们终于出来。 梁冠柏、梁冠柍、梁冠栎甚至梁泽都被喊了进去,君乐赢无聊地等在外面,王后的眼神不时落在她的眼睛上。 【眼睛真像奉顺天。】王后心想。 ~~~~~~~~~~ 次日,梁国朝会,梁王因身体不适,要效仿伯仲国的太上王,也退居二线休养身体,遂宣布王位传给自己的嫡长子梁冠柏。 朝中有支持梁冠柍和梁冠栎的大臣提出反对,然而梁王身体确实不行,他坚决将王位传给梁冠柏。 木已成舟,小动作不停的梁冠柍失魂落魄,没想到自己筹谋多时,失算了自己父王的身体。也是,啥“灵丹妙药”都当食物来吃,身体还能怎么好?他是羊母宗的弟子,那些丹药是什么个情况,他最清楚了。 梁王一刻也不想等了,他不迷恋王位,更愿意把余生精力都用于追求长生不老。于是,梁冠柏非常顺利地登基,成为新任梁王。 梁冠柏神采奕奕地坐上王位,接受众人的跪拜。那两个不省心的弟弟,也闷闷不乐地跪下了。至此,他成了最后的赢家。 【梁国政权更迭的速度比伯仲国的要快,想看点夺嫡的戏码都看不到。】君乐赢躺在羊母宗的厢房内,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自从梁冠柏当了梁王,梁泽和梁冠柍都不怎么来烦自己了。梁冠柍她能理解,争王位输了嘛,心里不痛快是正常的。可是,梁泽又是个什么情况?不解、费解。 听羊母宗的弟子闲聊,羊母宗和梁国王室联系密切,每任梁王登基,都要来羊母宗考察,顺便接受羊母宗宗主及其弟子的跪拜顺从。 【看来,要想在乱世立足,还是要傍个大腿。梁国王室,就是羊母宗的大腿。】 君乐赢正胡思乱想,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梁泽?” “是我。” “咋了?” “王太女,新任梁王已经在羊母宗接受整个宗派人员的跪拜仪式,他的性子和前任梁王不一样,我最近要协助师父处理不少事,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还有,新任梁王尚未娶妻,他和太后的目光经常放在你身上,你还是尽量避开点。” “哦。” 望着梁泽离开的背影,君乐赢更肯定了:之前无礼的那些货,肯定是梁冠柍假扮的,因为梁泽是个会敲门的人。 君乐赢在梁国的势力还未建立完善,为免被梁冠柏和太后(即是王后升上去的)盯上,还是少碰见为妙。 思前想后,她化了个丑陋的妆容,才出去觅食。在厨房找了些食物,就往自己厢房走。路上,居然真碰见了梁冠柏。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化了个别的妆。 两人擦肩而过,君乐赢一直默念:【快点走,快点走……】 虽然君乐赢很虔诚,但现实并不如她所想。梁冠柏叫停了她:“你是哪个弟子?刚刚跪拜仪式怎么没看到你?你拿着食物,不会是贼?” 一连几问,君乐赢都懵了。 梁冠柏注视对方的眼睛,试图在她眼里寻找蛛丝马迹。而后他就发现,对方的眼睛很是熟悉。君公子,奉顺天,还有现在这个人……【怎么都是同样的眼睛?寡人不会是思念成疾了?】梁冠柏陷入纠结,君乐赢悄悄跑了。 梁冠柏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中走出,陌生的男子已经消失无踪。他摇晃脑袋,往自己的高级厢房走。沿途人影都没一个,他都担心自己是不是迷路了。【该死,还是应该带个人引路的。】 走着走着,梁冠柏似乎踩到了什么,接着,“啊……”,悲惨的叫声响彻天际。他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闭嘴,不能让别人发现君主的窘态。 【刚刚有个啥玩意喊了一声?】君乐赢是习武之人,感官灵敏。她带上佩剑,顺着喊声走去。 就看到新任梁王,一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一手试图把脚从陷阱里拔出来。 未果。 脚一直在陷阱里动弹不得。 这位君主脸色苍白,又拼命捂着嘴巴,一看就好痛。 梁冠柏注意到不远处的君乐赢,求救声从闷哼声中挤出:“小兄弟,帮帮忙。” 君乐赢看了看陷阱,应该是宗派里防兽的装置。她沉思了会,还是去救人。 梁冠柏的脚被解救出来,脚踝严重发紫,站都站不起来。在梁冠柏可怜兮兮的眼神中,君乐赢跑了。 跑了。 跑,了。 心如死灰。 梁冠柏觉得今天真是个倒霉日。他勉强撑起身子,单脚跳着行进,心里骂了君乐赢无数遍。不知过了多久,满头大汗、睫毛都是汗珠的梁冠柏在朦胧的视野中,看到了折返的君乐赢,其身后还跟着羊母宗的大师兄梁泽。 长舒口气,终于得救。 梁泽扶梁冠柏到高级厢房,并为他医治肿胀发紫的脚踝。君乐赢没兴趣听梁冠柏的痛呼声,见梁冠柏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就闪人了。 梁冠柏根本来不及挽留。 第121章 梁国夺得婖家庄 脚伤了,也上不了朝,梁冠柏干脆在羊母宗住下了。 养伤的日子里,他常常来骚扰君乐赢。君乐赢很烦他,因为老要易容,妆容贴在脸上不舒服。 梁泽和梁冠柍都知道君乐赢的真实身份,但他俩又默契没有告知梁冠柏。 君公子、奉顺天、风烦……梁冠柏的脑海频繁出现这几个人,搞得他都认为自己害了相思病。 没错,风烦。君乐赢忍住脾气,又胡诌的一个名字。 “风烦?为什么不叫风帆呢?”梁冠柏天真地问。 【因为看见你就烦。】君乐赢笑而不语,心里却是满满的吐槽。 十二月,这尊大神终于要回宫了。 梁冠柏恋恋不舍,到底是一国之君了,不能久弃国事于不顾。 在梁冠柏回王宫的同时,君乐赢出羊母宗回了客栈。羊母宗还是很有趣的,只是药味太浓,君乐赢不太喜欢。 她刚躺下,就收到幽怨的视线一道。 毫不意外,是丰临天的。 好不容易才等到君乐赢出来,丰临天再次提出那种要求。君乐赢皱眉,咋那么热衷于那事? “大白天的。” “我可以等到晚上。” 好,君乐赢也是累了,没理他。 丰临天瞪着大眼睛凝视床上的倩影,期待时间快点过去。 终于到了晚上,君乐赢翻了个身,就和丰临天豺狼般攻击性十足的眼神对上。 真是好执着。 君乐赢起身,吃东西,沐浴……丰临天没有催促,只是寸步不离。 ~~~~~~~~~~ 烛光摇曳,为免遇到不懂的,丰临天还拿出了好多本春宫图册。 君乐赢嘴角抽了抽,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钻进了被窝里。 翌日,丰临天满足地回想昨晚。 对方实在太缠人,君乐赢一连好几天都被丰临天强抱在怀里。她对丰临天说不上多钟爱,不过也不反感。 母王曾经对她说过:“男子嘛,有就用,也别过于执着什么爱呀不爱呀。等你为君了,就会明白江山才应该是君主的最爱。” 丰临天仪表堂堂,有不少女子倾慕。可惜,他确实没有太特别令自己着迷的地方。 说到着迷,还是那个巧笑倩兮的人儿。 丰临天抱着心上人,过着他心中神仙眷侣的生活。 然而,好日子不长久,君乐赢接到报告:高家一行人行至婖家庄时,高茗励离奇死亡。驰高国王族迁怒梁国,要梁国给个说法。大王爷高至晄居中调和,认为是婖家庄的问题。两方争执,最后结果居然是:梁国出兵攻打婖家庄,为高茗励报仇。 真是莫名其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梁国即时起兵,君乐赢和丰临天也顾不上搂搂抱抱,大军要杀过来了。 婖家庄、风家古堡、梁国,三个地方是连着的。君乐赢和丰临天也不敢拖延,施展轻功赶往婖家庄。 君乐赢和丰临天收到情报的时间有延误,当他们赶到婖家庄时,梁国的军队也已经到了现场,很难不认为梁国是早有谋划。 婖家庄曾与伯仲国的南部军队对战,伯仲国的人海战术都尚且没办法完全攻克婖家庄,可见婖家庄的战力有多强。 在君乐赢的指导下,汩山城和婖家庄已经形成全民皆兵之势,此次和梁国作战,应该算有些机会。 可是,仗真正打起来,就不是君乐赢预想的那般了。手下曾对她说:“梁国军队战力强盛,屡战屡胜,属于蕴棋大陆南部国家中的常胜之师。” 君乐赢当时对这句话的感觉不强,直至看到梁国军队所向披靡、横扫千军,己方军队屡战屡败,死伤无数、尸横遍野时,才真正明白“常胜之师”几个字的份量。 梁国军队中,明显存在两方人员,他们的旗帜、着装等各有不同。君乐赢拿起窥筩,看到两种旗帜,一种写着“梁”,另一种写了“尚”。 兵尚国? 怎么多了一个国家参战? 君乐赢来不及多想,己方节节败退,婖家庄怕是保不住了。 娇媚姐妹、田茹林、田紫藤、田衣草、秦笛、钱池……以及后来扶持的将领,都在等君乐赢的最后表态。 婖家庄放眼望去,血流成河。 “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全员听令,退守汩山城。” “是。” 婖家庄再度沦陷,从伯仲国到首领婖,从首领婖到君乐赢,从君乐赢到梁国,这个战乱不停的地方,已经换了四方主人。 ~~~~~~~~~~ 棋历五十九年,二月。 蕴棋大陆南部常胜之师夺得婖家庄,梁国的势力得到进一步扩张。消息一出,整个大陆都震了几震。 驰高国王族见梁国军队如此猛厉,默认高茗励倒霉。高茗勋和高茗毅更是后怕,还好赶了回国。 婖家庄留下不少制药、打造兵器、手工艺品的据点,梁国一并笑纳。君乐赢得知这些东西便宜了对方,心痛不已。 梁冠柏将婖家庄的管理权交给为自己医治脚踝的梁泽,是以,梁泽除了是必杀盟盟主和羊母宗大师兄外,还充当了第三个重要角色,那就是婖家庄新任首领。 君乐赢在羊母宗时,梁冠柏像只舔狗一样。打了场大仗,君乐赢意识到,对方可不是狗,而是狼。能够击败奸邪的梁冠柍的家伙,能是什么软柿子? 梁泽一边安排人收拾残局,一边忍受君乐赢的死亡眼神。 丰临天回了风家古堡,皆因现在婖家庄归属梁国,而风家古堡夹在婖家庄和梁国中间,后面具体要如何行事,他还要和父亲风九皋好好商量。 说实话,梁泽接管了婖家庄君乐赢并没有太难以接受。比起其他不认识的人,换个她熟悉的,更好相处。 梁泽确实好相处,比如此时,君乐赢大大方方地巡视婖家庄的战后重建工作,梁国官兵均无人赶她离开。 看着那些冰冷的尸体,君乐赢有时也会触动——打仗都是为了什么。母王说:“战争是为了掠夺资源,为了让己国人民过得更好。” 梁国确实得到了资源,或许这就是胜方追求的。 不打可不可以? 理论上也可以。 只不过身处乱世,你吃饱了可以不打,可别人吃不饱,就要来打你。都是为了生存和过得更好,你很难指责对方做得对与不对。 就像现在,君乐赢望着本应敌对的梁泽,也生不出什么气来。大环境下,都想着统一,而不是偏安一隅。为了不让别人打,只能打别人。 第122章 梁国带来的压力 伯仲国。 梁国的进一步强大令现任大王仲封权有了一点担心。梁国的势力范围太接近伯仲国,而伯仲国的军队并没有那么强盛,该当如何? 动子侯上位后,朝中三足鼎立的形势有所改变。 虽然动家根基尚厚,但动子侯本人能力很有限,无法令武官都心悦诚服,在这种情况下,部分武官倒向常右相,因为常盛的影响力。 常右相、常夏、常盛各有号召力,令朝中大势出现常家大超秦左相和动子侯的现象。 动子侯水平不行自不用说,秦左相除秦笛外没有其他子嗣,只能靠积累的弟子、门客和扶持过的官员充势,而这些,常右相都有。不仅如此,常右相还多了常夏培养的势力,以及常盛的军权。这么比,秦左相怎么比得过常右相? 身处乱世,一定要有足够的武力,以保护国家安危。仲封权有点后悔打压动家,不仅寒了部分武官的心,还坐大了常家的势力,令朝势失衡。 客观来说,动家依然是伯仲国武官的头。在未找到合适替代品时,动家暂时动不得。 荒凉城。 动承制过了三四个月的耕种生活,逐渐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婖家庄被攻克的消息他也听到了,若是以往,作为武官之首的他一定亲自督促下方将领勤加练兵,做好最佳的准备。现在嘛,他只是个农夫,守国的事,就交给那些大人物去做。 仲封鹰洞悉动承制的复杂情绪,他可以帮他,但未到时候。 紫来殿,朝会。 “动卿家,梁国势力延展,恐怕危及伯仲国,你身为武官之首,有没什么对策?” “回大王。”动子侯诚惶诚恐,“南部军队失于田氏族人,臣认为,应该加紧建一支新的南部军队。” “怎么建?” “……”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下,动子侯仿若突然被提问的差生,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朝堂上的武官都替他着急,不明白骁勇善战的动承制作为虎父,怎么养出了个犬子。 关键时刻,常右相出来说话了。毕竟,动子侯算是常夏的人。 “大王,武举选拔了不少有用之士,现正国家用人之时,他们出来效力就是最相得益彰的。” “常右相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派遣将领,同时征兵。” “征兵?寡人听说,好多人家的男儿,为了不当兵,什么法子都想到了。” “大王,重奖之下必有勇夫。” “重奖,常右相说说,寡人如何重奖?” “大王,这应是户部尚书的长处。” 被cue到的户部尚书虎躯一震——常右相个老狐狸,大王分别不想出钱,还把这个难题扔给自己。 仲封权视线转向户部尚书,户部尚书无奈地说:“若是要用赏金激励当兵,怕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城门口战役损失惨重,又要拨款支援荒凉城的建设,国库,国库……” 仲封鹰翻了个白眼,怎么还把他也拖下水了? 仲封权瞟了仲封鹰一眼,不怀好意地问:“七王弟,国家出人出力出钱,你的荒凉城建设得怎么样了?” 才三四个月,能看出个啥? 但实话是不能说的。 “大王。”仲封鹰出列,“国家正是用钱之际,省是省不出来的。臣弟认为,开源,比节流更实际。” “七王弟有何提议?” “户部尚书本应主管国家经济事务,但观刚才的发言,怕是力有不逮。”仲封鹰有仇报仇,叫你拖我下水。 户部尚书差点跳起来,还是忍住了。 “既然户部尚书能力不足,臣弟就推荐一人。” “谁?” “四王兄。” 君臣脸色一变。 是了,这个四王爷任大王期间,伯仲国商业繁荣,户部进账不停。 然而,他做事狠辣,不留情面,得罪很多官员;又能力非凡,为仲封权所妒;更是当过大王,君臣都怕他复辟。 仲封鹰表情变化不大,反正他提了建议,接不接受就不归他管了。 分裂,难免有战争,战争,就是烧钱。这个道理,仲封权还是明白的。用四王弟,可能他会重新长势;不用四王弟,可能国家收入不够多。 用是不用呢? 进退两难,仲封权下了朝,到了伴书殿都还在举棋不定。 四王爷仲封将下朝后,向仲封鹰投去感激的眼神。并不是他多渴望权势,而是还有人记得他的好,记得他曾是个有功绩的君主,而不仅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 京城大营。 仲封鹰几个月没碰兵器了,为免手生,特意来锻炼。 国都大将军的职位长时间空缺,动子侯不靠谱,有心者打算来仲封鹰处碰碰运气。 司空烁炜、钱昊侽,甚至时利贶,都是有名的武者,既想为国建功立业,也想出人头地。 论辈分和军功,司空烁炜绝对是最优选。不过,他年纪较大,又不出自仲封权的嫡系人马,仲封权并不打算再提他上去。 钱昊侽,昔日是动承制的人,后来是前太子的人,仲封权对其态度相对模糊。 最后是时利贶,其是司空烁炜的人。司空烁炜本人的政治立场曾出现摇摆,既是四王弟的外公,又是五王妃的爷爷,还暗暗支持过七王弟……墙头草般的性格,仲封权对他不放心,继而对他选拔的人时利贶也不放心。 武举还有其他出色的武夫,因为出战机会有限,暂时未见成名者,所以钱昊侽还是很有机会的。 这些信息,都是仲封鹰综合各种情报分析出来的,或许有误差,但大差不差。 在仲封鹰的角度,其实也想培养自己的军事势力。打仗有雄狮般的军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女主失了婖家庄,人员、兵器、其他相关物品折损严重,说到底,还是没有强大的军队。 是以,过往不参与势力争斗的他,不再拒绝有心人的示好。和司空烁炜、钱昊侽、时利贶等人彻谈过后,仲封鹰才回到荒凉城。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荒凉城的种植和建筑已见雏形,仲封鹰与有荣焉。他信步视察,当时那批被判流放的犯人,都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可能是杀手杀死的人太多,他们几次醒来都被吓到,故而如今都规矩做人了。 尤其是动承制。 从骄傲自大的高位者到底层的农夫,需要的也许就是三批杀手。他那本应拿着兵器的双手,此刻正举着锄头,于寒凉的天气中,挥汗如雨。或许是天生的领导才能,他沦为农夫后,还是成了犯人(现在是农夫)们的头头。 第123章 崔谷偷情 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犯人,经过动承制的训练和指导,已经较为熟悉地耕田了。换句话说,动承制是个优秀的教练。高位时练将士,低位时练犯人,他自有一套操练的法子。 动承制可以感受到七王爷对自己的关注,不过他有自知之明,并不认为对方会对自己有啥好印象,怕是七王爷对他不放心,要盯紧点。 动承制这就想错了。 仲封鹰是个寡情少德的男人,对动承制染指男子、欺骗女子为其生娃的行为,他的反应不大,只是反对其恋童及乱伦。至于卖国,他和六王爷仲封璋与梁国勾搭之事,咳咳,仲封鹰本人不也和承凤国的王太女结盟吗? 乱世啊,自私自利才是常态。是以,仲封鹰还真是对动承制有点好印象的。能屈能伸、操练如神、战功赫赫,若能改掉恋童和乱伦的变态喜好,就真的可以委以重任。 钱昊侽、动承制,都是仲封鹰考虑范围内的人。 ~~~~~~~~~~ 宅子内,钱昊侽受宠若惊,没想到七王爷竟然请他吃饭。 仲封鹰见对方感恩戴德,更加满意了。失意之人,只要略施恩威,就可笼络其心。 饭毕,仲封鹰到厢房看手下呈交的各类情报,留下钱昊侽和崔谷在饭桌。 其他男子仲封鹰或许不会这么放心,主要对方是个男铜,他也不怕对方和崔谷有什么。 百密终有一疏。 仲封鹰将有关伯仲国、梁国、驰高国、兵尚国、女主君乐赢等的情报逐一过目,并对手下作了详尽安排。所有事情忙完,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他想起被扔下的钱昊侽,正欲回到厅堂,继续议事,顺风耳就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内容。 放出透视技能,钱昊侽和崔谷已不在厅堂,而是到了另一个厢房。 厢房内,钱昊侽一丝不挂,崔谷衣衫不整,哭哭啼啼地控诉钱昊侽非礼她。钱昊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表示自己莫名晕了过去,从未对恩人崔大夫有任何非分之想。 心上人被玷污,仲封鹰雷霆震怒,就要冲去另一厢房把钱昊侽杀了。 崔谷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止住了仲封鹰的脚步。他坐回原位,耐心看眼前的大戏。 大戏的剧情很老套:钱昊侽和恩人聊得兴起,饮了不少酒。酒劲上来,钱昊侽醉了过去。崔谷将钱昊侽扶到厢房,不料醉醺醺的钱昊侽趁醉强占崔谷。崔谷推脱不得,屈辱顺从,钱昊侽终酿大祸。害怕七王爷记恨,钱昊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崔谷勉为其难,答应隐瞒,只提出要钱昊侽以后都听她的。钱昊侽立马应允,两人穿戴整齐,出了厢房,当作无事发生。 666。 真是好一场大戏,如果戏中女主不是自己的心上人,仲封鹰真是看得津津有味。可惜,就因戏中女主是心上人,现在仲封鹰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回到厅堂,崔谷若无其事,亲密地上前挽起仲封鹰的手臂。钱昊侽的心态就没那么好,脸色苍白,匆匆告辞。 夜里,仲封鹰的攻势直逼得崔谷求饶。望着心上人的睡颜,老司机仲封鹰可以确定,方才钱昊侽和崔谷应是没有行房。 那么,崔谷设局陷害钱昊侽,到底想干什么? ~~~~~~~~~~ 常右相对常夏很关心,每次下朝,都会有意无意提醒仲封鹰对其多加关心。常家的势力逐渐壮大,仲封鹰也不敢直接拂了常右相的意,便只能下朝就回到七王府,装一装深情的丈夫。 温春沭母子被强势赶出王府,府里的常夏和萧近凤安分了好多。仲封鹰人在七王府,心已经飞到他和崔谷的宅子。 仲封鹰认为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在宅子偷窥七王府的女人,在七王府偷窥宅子的女人。比如此时,他透视进宅子,想看看崔谷在干什么。 晴天霹雳。 要说钱昊侽那次,没有真发生关系他也就忍了。这一次,他竟然看到,他心心念念、给了多次机会的女子,竟然和一个能当她爹的男人搞在一起。 是真的——在了一起,不是钱昊侽那种设局的在一起。 仲封鹰捂着心脏,看完全程。明明很多细节证明崔谷也不享受,可她为何要作践自己,去和一个老男人(三十至五十岁的区间)偷情? “老男人”穿好衣服,仲封鹰痛苦地记忆他的样子。对方的脸很陌生,仲封鹰此前没有见过。 在七王府失魂落魄地行走,碰到同样心不在焉的崔宙图。两个男子对视一眼,进退有礼的崔宙图罕见地不和仲封鹰打招呼。 仲封鹰也不怪他,毕竟他阻止对方去照顾自己的师姐。 战争时代,七王爷赶走孤儿寡母,甚至不准自己跟去帮忙,毫不念情、心如铁石,让崔宙图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 崔宙图径直路过对方,目不斜视。下一刻,他的袖子被拉住了。 “府里没什么男子,崔医师可否与我闲聊一二?” “七王爷,你无故赶走我师姐,还不许我陪她离开,恕我直言,你不是我想结交的男儿。” “无故?怎会无故?” “那七王爷说说,何故?” “你师姐的孩子,不是我的。不仅如此,她还带其他男人进王府偷情。嗯,多次偷情。你评评理,我再好的性格,也不能被她如此欺负?” 崔宙图瞳孔地震,联想起很多奇怪的细节,心里已经接受仲封鹰的说辞。 “既然事出有因,那就请七王爷带路。” 七王府,某个阁楼。 仲封鹰和崔宙图对饮,崔宙图动作缓慢,往往是他刚饮一杯,仲封鹰已经饮了几杯。 “七王爷是借酒消愁么?” “你说是,那就是。” “七王爷缘何忧愁?” “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女子都要背叛我。” 崔宙图没有搭话,对他人的感情事不欲多议。 仲封鹰独自饮了几壶酒,醉倒在地上。望向窗外一线一线的雨,他双目没有对焦,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窗外是雨水,心里是泪水,说不清雨更大,还是泪更急。他抚摸心脏,感受里面的汪洋大海,那是他汹涌的泪。 第124章 奸夫的身份 七王爷失恋了,崔宙图从他眸子里悬而未掉的泪珠中直观感知到。 崔宙图致力于救死扶伤,爱情这个难题,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他无法感同身受,只能沉默陪君子。 崔谷偷情对象的身份很快就浮出了水面,仲封鹰初次与他正面交锋,就是在朝会。 他的身份意外地有背景——动承制的族弟动承造,萧家产业被仲封将和女主包圆后,他成了继任的伯仲国首富。 此人是动子侯推荐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太上王仲辽阔任大王时,担心动家既有军事背景,又有显赫财富,会威胁到他的权力,便暗中搞事,把动承造整到离京城远远的地方。后来,仲辽阔退居二线,上位的儿子们不知这些过往,便不再打压动家的商业地位。 四王爷仲封将在位时,动承造更是乘着他搞经济和民生的东风,日进斗金、财运亨通。 大王仲封权不是不想四王爷再起势吗?动子侯就借着兄弟相妒,把自己族中叔父引荐了过来。 动承造能够成为一国首富,显然是有搞钱能力的,比起先前残暴的四王爷,大臣们更倾向于选择动承造。 仲封权没有立马拍板,无论是四王弟还是动家,他都不想他们过于强大。 一个人的异常举动,促成了仲封权的决策。 那人就是仲封鹰。 仲封鹰在朝堂猝不及防看到奸夫,脑海就闪现他和心上人纠缠的画面。被醋淹没的心已经失去理智,他口不择言地攻击动承造,大出君臣们的意料。 在大臣们的印象里,七王爷一直彬彬有礼,想不通他怎会突然攻击很久没踏足京城的动承造。要说对方真有问题就算了,可七王爷攻击的地方奇奇怪怪,什么年纪大了、相貌一般、声音难听、笑得难看、牙齿不整齐、衣服颜色和大殿不搭……最后总结一句:影响国家形象…… 不只动承造和动子侯石化了,连仲封权和其他大臣都瞠目结舌。 七王爷的人身攻击太离谱了?还有,穿着华贵、相貌尚可的国家首富还能得出影响国家形象的结论,这是什么欲加之罪? 最吃惊的就是仲封权。在他眼里,这个王弟一直都是聪明人,怎么突然就发疯了?不过,七王弟不喜欢对方,他是肯定的了。 如此说来…… “动承造上前听命。” “草民听命。” “寡人封你为户部侍郎,以后你就协助户部尚书给寡人把国家经济搞活了。” “臣领命。” 【嘿嘿,七王弟不喜欢的,就是寡人的。】仲封权暗喜。 大臣们都懵了,七王爷言行诡异,连大王做决策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仲封鹰大失所望,垂头丧气地出了大殿。 除了仲封鹰,还有其他沮丧的人——秦左相和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是秦左相的人,动承造当了户部侍郎,即是户部要开始渗透动家的势力。这样一来,秦左相的权势必然继续弱化。 秦左相望向有说有笑的常右相、动子侯和动承造三人,心里百种感觉交替,最后化作对女儿秦笛的思念。 ~~~~~~~~~~ 梁国。 梁冠柏的军队成功占领婖家庄,这是他为君的第一件大功绩,心腹大臣都为他高兴。 然而,梁冠柏本人在庆功宴上兴致缺缺。 他无法和旁人诉说,他思念脖子雪白的君公子、放荡不羁的奉顺天,以及不巴结他的风烦。要说想念一个人就算了,他这可不是想念一个人,而是三个人,还是三个男子,三个眼睛一模一样的男子。 他很苦恼。 他的父王,也即梁国的太上王梁覆狂,虽然不过问闲事,但对于香火延续,还是有要求的。梁覆狂要求他尽快娶妻生子,早日培养下一代继承人。他的母后,也一直为他张罗,美女画像源源不断送过来,可惜他就是不动心。 他望了一眼身旁的王叔梁覆猖,计从心来:“寡人的好猖叔,你宠幸女子无数,难道就无一出?” 梁覆猖表情古怪:“大王侄子,你怎么有此一问?” “嘿嘿,这不是父王总是想抱孙子吗?寡人忙于政事,哪有空娶妻生子?寡人一向开明,如果王叔有儿子,不妨引荐给寡人,品性好的,寡人或可立他为太子。” “大王侄子,哪有立叔叔儿子当太子的?这事啊,还得你自己来。” “可寡人确实对子嗣延续没有兴趣,怎么办呢?” “大王。”梁冠柍高声一呼,人未到声先来,“臣弟有儿子。” 梁冠柏和梁覆猖齐齐望向刚进来的梁冠柍,后者强调:“臣弟有儿子。” “你小子不是还没娶妻吗?”梁冠柏狐疑,“怎么就有儿子了?” “没有娶妻,就不能有儿子了?”梁冠柍反问。 “寡人只是疑惑。既然你有儿子,就带来给寡人看看。” 梁冠柍打了声响指,一位女子抱着一个孩子进来。 正是从伯仲国过来的温春沭和其儿子。 梁冠柏迟疑了一下:“你是……阿柍的师妹,温姑娘?” “回大王,是小女子。” “儿子多大了?” “两岁多了。” 梁冠柏笑了笑:“阿柍你小子真是闷声干大事啊。” 梁冠柍志得意满:“那是。” “温姑娘,既然你为阿柍生了长子,要不,寡人给你们二人赐婚?” “不要!”梁冠柍和温春沭异口同声。 梁冠柍反对是因为对方曾在伯仲国当头牌,温春沭反对则是想起了伯仲国那些露水情缘的王族子弟,尤其是将她赶出府的七王爷仲封鹰。 梁冠柏不解:“为何?” 梁冠柍面向梁覆猖:“王叔,你女子众多,不娶妻是为何?” 梁覆猖大言不惭:“玩玩而已,怎能当真?” 温春沭一闪而过的失落和厌恶,随后恢复常态。 梁冠柏也不勉强,看了下温春沭怀里的孩子,当即下旨册封其为王太子,连文武百官都不问了。 就这样,温春沭的孩子从伯仲国的王长孙到普通王子,再到梁国的太子,可谓小小年纪,经历颇多。 第125章 采阳补阴 果然,有了太子以后,太上王梁覆狂就全身心投入去修炼长生不老,不再逼梁冠柏娶妻了。太后虽然还在为梁冠柏物色女子,但速度和频率都降了下来,梁冠柏非常满意。 某天夜里,他脑海又接连浮现三位男子的眉眼。他抱着脑袋,感觉自己要思念成狂了。第二天,他马不停蹄地派人去寻三个男子。未果,他郁郁寡欢。 梁冠栎近日比较惆怅。 父王还当大王时,他们三兄弟狗咬狗骨,彼此都不对付。大哥登基后,立了二哥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儿子为太子,两人渐有冰释前嫌的趋势。【都不带我玩啊,真是讨厌。】 “三王兄,你在干什么?”长公主梁枫杏问。 “没啥,闲来无事,伤春悲秋。” “这不像你啊。” “有什么像不像的,现在不过是个闲散王爷,除了玩物丧志,还能干啥?” “行了正常点,妹我问你些事。” “问呗。” “你认识伯仲国的常盛吗?” “此人是伯仲国的大将军,有所听闻。” “人怎么样?帅不帅?” “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你没听说?” “什么?” “大王想要我去伯仲国和亲,嫁给常盛。” 原本翘着二郎腿心不在焉的梁冠栎坐直身子:“大王又有动静了?” 是的,梁冠柏又要搞事了。他日夜思念某些人没有结果,便只能寄情于政事,免得自己被思念淹没。 梁国重军事,所以他为自己王妹物色的对象是伯仲国闻名遐迩的大将军常盛。当然,这不过是他的一步棋,他真正想的,是领土扩张。派出去的人都说梁国找不到那三个男子,既然如此,那就占领更多的国家,他就不信,翻遍整个蕴棋大陆都找不到他们。 “小女子见过大王。” “温姑娘有何事?” “大王,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温姑娘想从商?” “是啊,我儿既已为梁国太子,那小女子作为母亲,就该为儿子做好打算。打仗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小女子无法扛兵器为国效力,好在回师门熟习了更多的手艺,凭借一点商业脑子,为梁国赚点钱还是可以的。” “有意思。寡人重军事,对于搞经济没什么想法,如果温姑娘有此等本领,寡人绝对支持到底。就是想问一句,温姑娘打算做什么生意?” “房术、驻颜术,以及顶级胭脂水粉。” “房术?莫不是……” “大王不要想多了。小女子也略通医术,和谐的房事,对于男女双方都是好事。” “好,温姑娘放心去做,寡人就是你坚实的后盾。” “谢大王。” ~~~~~~~~~~ “修复粉?”君乐赢端量手上的小小瓶子,“就这么点东西,卖那么死贵?” “主君不要小看这点点粉末,它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阿娇笑呵呵,“这是羊母宗新任二师姐研制的,跟我们娇媚姐妹的春药一样,千金难求。要不是我们姐妹二人和羊母宗关系好,想买点还不容易呢。” “新任?二师姐?” “是啊,之前和主君你提过,羊母宗的师兄师姐,不按加入宗门的时间定,而按本领定。新任二师姐,就是凭借出色的房术、驻颜术以及商业头脑成为新任二师姐。” “是谁?” “主君应该认识,就是七王爷赶出家门的温侧妃,温春沭。” 君乐赢猛然想起之前看到的消息,只能轻叹一声:恩人,终是和封鹰无缘。 很快,君乐赢就见识到修复粉的强大功效。 和梁国的对战,君乐赢方伤亡惨重。重要人员涂了修复粉后,止血、伤口愈合的速度都明显加快,不仅缓和了伤员的痛感,还加速了他们恢复工作的速度。 确实是良药。大混战的背景下,若能多屯点货,岂不对军队多有益处? “温姑娘还有多余的货吗?” “主君,千金难求,温姑娘加快生产都跟不上现在的需求。” “行。”话虽如此,君乐赢还是打算去打打感情牌。 羊母宗。 君乐赢气喘吁吁,她施展轻功,日夜赶路,就是想快点见到温春沭。 “君公子?” “恩人好久不见啊。” 温春沭也很唏嘘,把她引到自己厢房叙旧。 另一处,好奇制药过程的梁冠柏正在羊母宗观摩,还和曾经的死敌梁冠柍有说有笑。 温春沭挂念她的宝贝名药,叙完旧就出房门了。 君乐赢穿着男装,顶着自己的真容,闲逛了起来。虽然没有向导,但她来了多次,熟悉了很多。 然而,羊母宗还有很多秘境,是她没有去过的。这一次,她撞见了崔宗主的夫人,以及当时到伯仲国求和亲的梁王叔梁覆猖。 “猖哥……”两个字,九个调,身为女子的君乐赢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古妹……” 君乐赢对自己总是能撞破奸情的运气表示无语。 “猖哥,你这就走了?” “古妹,哥有事先走,有空再来找你。” “好。” 梁覆猖走后,宗主夫人盖着衣服,躺了半天。君乐赢之所以一直没走,就是恍惚间发现宗主夫人的脸庞有变化。 变年轻了,尽管不明显。 “春沭,你可看清了?” “师母,弟子看清了。”温春沭从暗处走出。 “这是我自己悟得的其中一道驻颜术,比起按摩、针灸、药物辅助、修炼养生,这道采阳补阴之术,算是比较难的。你自己勤加学习,争取早日领悟。” “弟子明白。” “宗派下面没有更好的苗子,你升任二师姐,成为我的嫡传弟子,以后就要以我为尊,懂了吗?” “懂了,弟子谨听师母教诲。” “嗯?”宗主夫人陡然变色。 “……弟子有错。”温春沭难得吓得结巴,“谨听师父教诲。” “很好,去忙。” “是。” 温春沭离开后,没等君乐赢消化这个宗派奇怪的人员关系,就又有一位男子进来了。 “古犹青。” “梁覆狂。” “大胆,你敢直呼寡人名字?” “你不是追求长生不老退居二线了吗?怎么还在乎这些世俗虚名?” “你不也追求青春永驻退居二线了吗?怎么还暗中培养嫡传弟子?” 两人针锋相对,相视一笑,而后,这样那样。 这发展走向…… 君乐赢只觉得宗主夫人古犹青真是太忙了。 第126章 答应赴宴 结合宗主夫人古犹青和男子梁覆狂的对话,不难猜出,男子就是前任梁王,亦即现任梁国太上王。 现在偷情的男女,和那天偷情的王后(现太后)以及崔宗主,四个人,两对夫妇,交错进行,怎一个乱字了得。 不,差个梁王叔,还是宗主夫人古犹青厉害点。当然,如果君乐赢知道现太后有过的男宠,估计她就不会这么轻率下结论了。 太上王梁覆狂和古犹青如此激烈,显然不是现太后曾经诉说的那般“很久不碰女子”。要说,应该是两人关系不好,所以不行房。 梁覆狂走后,古犹青又年轻一丝的脸庞,更反映了她的驻颜术功力之高。君乐赢观摩完毕,闪回温春沭厢房,准备等她回来打感情牌,好多买点修复粉。 从天亮到天黑,君乐赢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对方也没回来。实在等不及,她就出门去觅食了。 庖屋这个点往常一般没人了,今天,却有一个意外之客。 梁冠柏。 他总是想起风烦不喜欢他,更喜欢食物。到了羊母宗,他就在庖屋睹食物思人。君乐赢的猛然闯入,他迷糊地闭上眼:【一定是幻觉。】再睁眼,对方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君,君公子?”梁冠柏跳起来,没有半点为国君的仪态。 “那么激动干啥?”君乐赢轻车熟路地找食物,边吃边吐槽,“你守在这里准备偷食吗?” “不是。”梁冠柏挂上大大的笑容,“自伯仲国一别,寡,我就好久没见你了。” “这不是见了吗?”君乐赢认认真真地吃东西,梁冠柏根本看不够,越看越想看,还觉得他吃东西和风烦一样专注。 君乐赢吃一口,就吞咽一口。君乐赢吞咽一口,梁冠柏盯着她脖子,也跟着吞咽一口。 “你是学人精吗?”君乐赢忍不住了,“饿了就吃,我也不是不让你吃。” “我不饿。”梁冠柏讪讪一笑,眼睛不由自主地偷瞄对方脖子,【好想咬一口。】 “我饿了。”梁冠柏又说。 “到底是饿还是不饿?”君乐赢吃完起身走人,“令人费解的家伙。” 梁冠柏伸手拉住她:“你去哪?” “找温姑娘。” “他,他是我二弟的女人。” “然后呢?” “你们孤男寡女,不好?” “你二弟娶她了吗?” “没。” “巧了,我未婚,她未嫁,我们在一块,关你什么事?” “……”梁冠柏一见到对方就丧失对话能力,只能跟着她进了温春沭的厢房。 温春沭因为君乐赢绽放的笑容在看到后方的梁冠柏后紧急撤回,并恭敬行礼:“见过大王。” 梁冠柏有些紧张:“不要,不……要。”他盯着毫不意外的君乐赢:“君公子,你……知道我的身份?” “你刚不是想说寡人吗?我知道了。” “我寡人的人字还没说出来。” “你的着装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好,寡人向你赔罪,不是有意隐瞒。” “没事。” “……” “你没事就出去。”君乐赢赶客。 梁冠柏瞪大眼睛:“你让寡人出去?” “大王就能随意在女子厢房过夜吗?” “那你怎么可以?” “我和温姑娘感情亲密,怎么不可以?” 就这样,梁冠柏被推出了门,还差点在台阶摔跤。 君乐赢扶温春沭肩膀顺势坐在床上,大打感情牌。温春沭完全没听她的弦外之音,只躺在她怀里——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地躺在一个怀抱里了。 梁冠柏扒在窗户上,试图听到里面人儿的声响。 ~~~~~~~~~~ 翌日,梁冠柍热情地和梁冠柏打招呼。自从立了他的儿子当太子,他就觉得这个大哥还挺不错的。 本来关系有所好转,哪想梁冠柏冷飕飕地回应:“好什么好?阿柍,温姑娘生了你的儿子,她是你的女人,你得把她看紧点。” 梁冠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昨天还有说有笑的大哥怎么又冷冰冰了,还管起了他的私事。他心中不服,正欲怼回去,就看到了——承凤国的王太女。 【她竟然没有易容就跑出来了?】梁冠柍大吃一惊。更令人吃惊的是,刚刚发火的大哥,一见到王太女,就舔狗一般献起了殷勤,王太女还不带搭理的。 几人一起用早膳,君乐赢和温春沭认真在吃,梁冠柏认真在看君乐赢吃,梁冠柍认真在看梁冠柏认真地看君乐赢吃,套娃了这是。 看完下来,梁冠柍得出结论——大哥迷上了王太女君乐赢。这这这……梁冠柍心里有些奇怪,因为他也喜欢王太女。 这样一来,他们从昔日的政敌,到如今,成情敌了。 【难怪大哥要我管好春沭,原来如此。不过大哥眼睛不太好,居然没看出她女扮男装。】梁冠柍在想,他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毕竟大哥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和性别。 【好不容易才见到君公子,他又对其他女子情有独钟。倘若再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寡人要不要用强……这样他就走不了,只能留在寡人身边了,桀桀桀。】梁冠柏和梁冠柍不愧是兄弟,想的法子一样下作。 君乐赢在羊母宗参观了修复粉的制作全过程,真实体验到制药的不易以及产量的低迷。她也不打算为难恩人,就提出了告辞。温春沭舍不得她,抱着她的腰不放。 巧了,梁冠柏和梁冠柍两兄弟也不想君乐赢走,配合着吸引她留下。 “君公子,梁国明天有一场盛宴,好多好吃的,你要不要一起来吃?”梁冠柏用美食诱惑。 “盛宴还有兵尚国的王室成员参加,你可以结识到更多有影响力的人。”梁冠柍用政治来诱惑。 诚然,君乐赢爱美食,但她不会被美食诱惑过深。不过,梁冠柍说的兵尚国王室成员,倒确实引起了她的注意。要知道,婖家庄就是被梁国和兵尚国的军队共同侵占的。如今不用费力就可以见到兵尚国的王族,何乐不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君乐赢答应去赴宴。 两兄弟开心地击掌,君乐赢撇撇嘴:“幼稚。” 梁冠柏和梁冠柍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尴尬地把手收回。 第127章 真正的常胜之师 梁国,盛宴。 君乐赢坐在贵宾座上,第一次见到兵尚国的人。 兵尚国的王长孙尚武,亲率使团到梁国参与午宴。一同参与的,还有他的正妻凌家馨。 梁国的太上王梁覆狂慈爱地望着尚武:“王长孙长得越发强壮了,真乃兵尚国的福气。” 尚武高大威猛、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确实是南方比较少见的强壮男儿。 温春沭和君乐赢的观感不同,她只觉得对方五大三粗,不够文雅。 尚武和凌家馨向梁覆狂和梁冠柏行礼后,坐在了君乐赢和温春沭的正对面。按礼,君乐赢这个位置应该安排给梁国王族成员的,可谁让梁冠柏喜欢她呢? 好在君乐赢是男子装扮,温春沭是太子生母,大臣们的反对声不强烈,只嘀咕怎么太子生母和其他男子如此亲密,且二王爷梁冠柍不仅不介意,还对该男子挺客气。 君乐赢对兵尚国的掌握不多,午宴上,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尚武,以期获得更多的信息。 与此同时,梁冠柏也在暗中观察尚武那一桌。不过,他注意的不是尚武,而是尚武的妻子凌家馨。 梁冠柏的胸腔不受控地起伏,他从未对任何女子有过此种感受。凌家馨散发出人妻独有的气息,像玫瑰一样芬芳,也像玫瑰一样带刺——时刻提醒梁冠柏她是别国王族子弟的女眷,不是他唾手可得的女人。 女人的感官是很强烈的,比如此时梁冠柏的情难自控,她就感受到了。她略显意外地望着这个初次见面的男子,身为一国之君,竟然用侵略的目光注视他人的妻子,尤其两国还有密切的外交关系,该妻子的丈夫还是友国的王族成员。 梁冠柏接收到凌家馨警告的眼神,也不在意对方的无礼,反而觉得不讨好他的女子更加有趣。 尚武隔在梁冠柏和凌家馨对视的视线中,浑然不觉。王爷爷和梁国太上王关系甚笃,他只是例行公事,代表爷爷和兵尚国来和梁国太上王友好会面。见完面,他就回去继续习武,增进技艺,力图打下整片蕴棋大陆,成为大陆的霸主。 年年差不多的问候话语说完,尚武留下礼物,就打算带妻子和使团回国了。 梁覆狂觉得尚武停驻的时间太短,热情地挽留对方。梁冠柏起了坏心思,也配合太上王留人。 尚武的眼神在和君乐赢的目光对上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从为难、不耐烦到饶有兴致。 君乐赢的目光有探究、野心,以及……仇恨,尚武很想知道为什么。 尚武的眼神有推辞、不耐烦,以及……攻击性,君乐赢很想会会对方。 和梁国太上王梁覆狂叙旧完毕,尚武就走到了御花园,那里有等着的翩翩公子。 尚武自己生得牛高马大,天然不喜文弱书生款的男子,和君乐赢的谈话,也自然而然带了不屑。 君乐赢已经见识过很多高位者的不会说话,对尚武的不礼貌也没放在心上。 “君公子真是好脾气,我在兵尚国见到的书生,每每感知到我的轻视,都会长篇大论,斥我空有体格,没有智慧。” “无妨,有能力的人,往往有个性。” “哦?君公子认为我有能力?” “你能在梁国太上王处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又能在梁国现任大王处显出不羁的态度,就这份脾性,身上没点本事都不敢这么作。” “那是自然。表面上,大家都称赞梁国军队是蕴棋大陆南部国家中的常胜之师。而实际上,很多知晓内里的,都明白梁国是借了我们兵尚国的光。” “所以,真正的常胜之师,是你们兵尚国的军队?” “我也不托大,等那天梁国独立行走,不再拉上我们兵尚国军队一起,你就能看出区别了。” “既然真正强盛的是贵国军队,那贵国为何甘于把盛名让给梁国?” “谁知道王爷爷怎么想的?他一直疼爱伯仲国现在的太上王,还说什么兵尚国的文治不行,适合藏拙,以免锋芒太露。” 君乐赢盯着尚武不服气的脸庞,有点认可现任兵尚王的说法。尚武身为王长孙,只会仗体形打压旁人,侧面说明脑子不行。王族未来继承人脑子不行,大约就是兵尚国的文人不行,以致兵尚国的文治不行。 这倒和伯仲国互补了。 伯仲国的文人还是很厉害的,比如秦左相和常右相。伯仲国的王族子弟,除了已死的,未死的基本没有特别差劲的,侧面说明伯仲国的文治教育不错,所以王族子弟可以培养得不错。只是,伯仲国的军事确实没有跟上,可能和动家为了巩固自家权力,打压其他武夫势力有关。 如果尚武所言不虚,那兵尚国的军事的确可以称道。不过兵尚王怕显露锋芒的态度,以及尚武为人处事的不过脑子,都证明了兵尚国的文治教育不行。 伯仲国文盛武弱,兵尚国武盛文弱,倘若两国可以合作,一定所向披靡。 兵尚王懂得己国的优势和劣势,应该是个睿智的君主。君乐赢不明白对方为何不选择和伯仲国合作,优劣互补,还可以取长补短,加强己方的不足,反而选了情况差不多的梁国。 梁国重军事,文治同样不行。现任太上王梁覆狂追求长生不老,不问政事;现任梁王叔梁覆猖沉迷酒色,不关心国家;现任梁王梁冠柏恋爱脑,可以为了心爱的人事物抛下国事;二王爷梁冠柍有脑子,但为人奸邪,不走正途;三王爷梁冠栎脑子不够好,只是争权的心思半点没少。 一句话,梁国掌权的王族男儿志气不高,少权的王族男儿空有争权的心思,用于争权的脑子不足,侧面反映厉害的文臣没有,国内培养文人的土壤贫瘠。 伯仲国的武举能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国内的军事不行,武举选拔人才是大势所趋。而伯仲国的文举失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国内的文治够好,以秦左相和常右相为首的文官集团可以撑得起一国的文治,文举失败也不影响国家的发展,所以种种原因加持下,文举失败了。 第128章 驰高王病重 而正因为伯仲国的文举失败,没有走出国门,所以梁国和兵尚国没能吸纳仲封权领先的文举思路,也就无法培育出好的土壤,令文人茁壮成长。 一个优秀的国家,必定是文治武功齐开花的国家。承凤国可以屹立多年,正是因为文治和武功都不拉垮,否则在那些四分五裂的岁月里,它也早跟着屈氏王族建立的大国那样,被拆得支离破碎了。 君乐赢在总结历史的教训,尚武则凝视她的明眸,窥探她心中的乾坤。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同样拥有雄心壮志的尚武如此评价君乐赢。 这边是逐鹿天下的戏码,另一边,是花前月下的戏码。 梁冠柏趁着尚武和君乐赢侃侃而谈,私下约了凌家馨把酒言欢。当然,凌家馨是不乐意的,奈何梁冠柏威逼利诱,身处他国的凌家馨不得不从。 凌家馨说不上很爱尚武,只是对方身处高位,又极爱自己,凌家馨也就嫁了。如今另一个同样身处高位的男子也向自己示好,手段还都差不多,凌家馨只觉得无聊——男人都一样。 梁冠柏是通过太后骗人来的。太后身份尊贵,又同为女子,凌家馨不设防,就被骗到了一处宫殿。 太后能感受到儿子的心思,虽然她不赞成,可是儿子难得如此钟爱一个女子,她也就默许了。 梁冠柏没有尚武那么强壮,但他有尚武那般的身高,凌家馨推不开,后面的事情就和老套故事差不多了。 对于凌家馨而言,她以为自己是痛苦的,被邻国君主强占。 她没有。 她竟然没有! 从一开始的被强迫,到中途的半推半就,再到后面的主动交欢……凌家馨都无法说清自己是怎么了。 大约是差不多的套路,差不多的身高,梁冠柏长得相对斯文英俊,行房又比较尊重人? 总之,凌家馨陷进去了。 守在外面的太后可以听到很激烈,她知道成了。不过,她只希望儿子尝到女子的好后,抓紧充实后宫,开枝散叶,而不是和邻国王族的女眷纠缠不休。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后面的事,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凌家馨是有经验的女子,没有经验的梁冠柏和她一起,简直如坠云端。他找了各种借口,又拖了尚武几天,然后天天和凌家馨交欢,完全舍不得她走。 还是太后怕事情搞大,骂了梁冠柏好几次,才把尚武和凌家馨送走的。 这事聪明且耳目众多的梁冠柍也知道。他没想到自己的王兄情敌,不去追王太女,反而去搞人妻,还依依不舍、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这,真的很令他费解。 要知道,尚武是很能打的,王兄谁的妻子不搞,就去搞他的,真是不怕死啊。要不是太后懂利弊,做事干脆,真等尚武反应过来,估计头都给王兄拧掉。 太子还小,梁国也没强大到让他躺平,梁冠柍还是不希望他的大王老哥那么快就被人拧断脖子。 君乐赢和尚武谈天说地好几日,对兵尚国的军事越发感兴趣。梁冠柏忙着思念凌家馨,梁冠柍忙着给梁冠柏物色女子分其心神,没人阻拦君乐赢,她收拾一下包袱,就畅通无阻地前往兵尚国了。 在她身后,也有几道身影前往兵尚国。 其中一道是梁王叔梁覆猖。 他得知一向不爱女子的大侄子被个兵尚国的女人迷得七荤八素,就对兵尚国的女人产生了好奇。他睡过太多女子了,睡到后面都没啥新鲜感了。他还是爱女子的,只是,他要找点新鲜的乐子了。既然兵尚国的女子能吸引寡欲的大侄子,那么,也许也能吸引到自己。 棋历五十九年,四月。 几道身影相继到达兵尚国的京城。 君乐赢刚住进客栈,丰临天就一阵风地刮来了。 “风家的事你忙完了?” “是的,所以一直追随你到兵尚国。” 缘分是件很玄妙的事。 君乐赢入住客栈,不仅碰到丰临天,还碰到了——风清奕。 “清奕?” “君公子?” “你不是护送渠箪小姐吗?这么快就送完回来了?” 风清奕似有难言之隐,君乐赢带其进自己厢房聊。 “发生何事?” “属下、张公子和渠箪小姐自出发起,就一直被人跟踪。” “渠箪可有出事?”君乐赢激动起来。 “王太女无需紧张,对方好像只想拖住我们的脚步,并不想伤害我们。” “还有没其他的异常?”君乐赢思索片刻,“都汇报于本宫。” “因为有不明人士持续阻碍我们前进的步伐,所以我们到今天才行至兵尚国。期间并无发生伤及性命之事,不过……” “不过什么?” “高茗励离奇死亡的消息传到了渠箪小姐耳中,她虽对该人无感,可到底是婚约对象……” “还有没?” “对了,我们还遇到了驰高国的大王爷高至晄。他对渠箪小姐很关爱,还安慰她不要为这种事费神。” “高至晄?他不回自己国家,来兵尚国做什么?” “属下听闻,”风清奕压低声音,“驰高国的现任大王病重,高家王族子弟在夺嫡呢。” “那高至晄不回国争王位?” “不太清楚。属下和各方情报人员闲聊时,听驰高国那边的人说起,驰高王觉得大王爷年纪过于大了,想传给年轻一点的儿子。” “驰高王没有嫡长子?” “嫡长子就是高茗励的亲生父亲,他认为罪魁祸首是梁国的人,要出兵攻打梁国。彼时梁国刚打了胜仗,还占领了婖家庄,风头正盛,驰高王见下面还有子孙,就打算认倒霉。高茗励是嫡长子唯一的儿子,不同意自己父王,也就是驰高王认怂。男人嘛,好面子。驰高王确实是认怂,可被自己嫡长子当众指出,他不要面子的吗?两父子因此生了嫌隙,处境都不好。” “怎么个不好?” “驰高王气头上,废了嫡长子的太子之位,还把他禁足宫中。至于驰高王本人,死了嫡长孙,又被嫡长子气了一通,本来就年纪大了,身体毛病不少,发生的烦心事一加总,病上加病,直接躺床上起不来了。” 第129章 小姐爱的公子 “驰高王的嫡长子排第几?” “庶长子高至晄排第一,嫡长子排第二。” “还有其他嫡子吗?” “没有了。原本嫡长子被废,大王爷高至晄是最有机会的,可驰高王认为国君年纪太大,做决策难免糊涂,所以并不考虑高至晄。” “可能他自己年纪大了糊涂,所以怕下一任年纪大也糊涂?” “有这个可能性。” “清奕,依你之见,谁继位的可能性最大?” “驰高王有一个儿子叫高至昡,年纪不算大,城府极深,他上位的可能性最大。” “除了嫡长子和庶长子,他还有别的对手吗?” “他前面有一个哥哥,是高茗勋的生父,脑子不太行,驰高王大概率不会考虑他。” “听得有些混乱,到时驰高王一死,怕是一场混战。” “王太女,属下认为,没准大王爷高至晄出现在兵尚国,是有别的谋划。” “驰高国旁边的申国和齐国就没点动静?” “齐国自己的内斗都还没结果,申国……信息比较少,难判断。” “行,先这样,本宫和封鹰商量一下。” ~~~~~~~~~~ 伯仲国。 不用女主发信,仲封鹰早收到了驰高国的情报,毕竟翔集派还是很给力的。 王位更迭不顺利,绝对是个可趁之机。 仲封鹰看着给自己戴绿帽的崔谷,心情很复杂。他想过和对方长相厮守,奈何对方不只自己一个男人。思考良久,他还是决定安排好荒凉城的工作就启程去驰高国。 城主不能无缘无故消失,仲封鹰遂去见了仲封权。 “七王弟要去驰高国亲自感受战场?” “承凤国以北五个国家,二大三小,驰高国是其中一个大国,另一个大国是齐国。齐国内部过于复杂,不好掺和,而驰高国,倒是可以去看看。强盛的梁国在南边,我们无法击退,就要看看北边强大到何种地步。伯仲国不能苟且偷安,否则迟早被大国吞并 ,就像婖家庄一样。” “没错。”仲封权的意志被燃起,“我们要知道别国的实力,做好相应的对策,绝不能因为暂时无战,就忘了伤痛。” “所谓居安思危嘛。” “好,七王弟你放心去。” 仲封权凝视仲封鹰潇洒的背影,犹记得这个弟弟13岁就已经代表国家出使别国了,而自己长到这个岁数,最远也才到当时外派的封地。他摸着龙椅,自己追求一生的权力,既强大到天下听命,也渺小到无法出去方寸之地。 出了王宫,仲封鹰先去了宅子和崔谷告别。今天的崔谷显得特别柔弱,眼神里还有困乏,仲封鹰闪过心疼,随后离开。他又去了七王府,常夏和萧近凤均反应平淡。 他走到街上,心里一片荒芜。偌大的京城,竟无人牵挂他的安危。 “七王爷。”身后有声音,从远到近。 “崔医师?” “一场相识,王爷要到危险之地,为何不与在下告别?” 仲封鹰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想起了“去到任何地方,都别忘了医者”。崔谷没有跟来,她的声音却挥之不去。当时的困境能遇到崔谷,到了驰高国还会遇到第二个崔谷吗? 他不想冒险。 “崔医师,你在京城有牵挂的人吗?” 崔宙图愣了愣,眉宇染上了忧愁:“温师姐走了,七王府也没在下记挂的人了。” “那崔医师愿不愿意随我到驰高国?” 崔宙图没有说话,只是观察仲封鹰的脸庞。 “还记得,我第一次出使,就是和崔医师你一起。那时我见你医术了得,盛情邀请你进宫当御医,如此殊荣你竟然……” “在下竟然拒绝了。”崔宙图也回忆过去。 “你还说……” “我还说——喜欢游历,更愿意当个游医,宫里医术精湛之人众多,不敢托大。”崔宙图笑着接话。 仲封鹰也跟着笑,两男子就在这大街上相对傻笑,接着,互搂肩膀,啥也不必多说。 ~~~~~~~~~~ 兵尚国,客栈。 君乐赢终于又见到了渠箪,心里很欢喜。然而,她也看到了高至晄,非常不欢喜。 一个年过六十的爷爷辈男人,对着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嘘寒问暖,君乐赢觉得画面很惊悚。她和丰临天有过肌肤之亲,很明白高至晄的眼神不是慈爱,而是爱慕。 风清奕也觉得很辣眼睛,不动声色地把渠箪拉远一点。 “小箪啊,”高至晄亲切地喊着渠箪,“茗励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高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谢谢伯父。” 伯父的称呼一出,高至晄的笑容僵了一下,君乐赢和风清奕忍不住对笑。 张颢友的观感比君乐赢和风清奕的更差,他觉得叫伯父都年轻了,得叫爷爷。 “小箪,你大伯不日就会到兵尚国,我们两家毕竟有婚约,这事还得妥善处理。” 渠箪点点头。 说来就来,当天下午,渠箪的大伯渠松鹤就到了。和他一起的,还有渠箪的堂弟渠康,亦即是他大伯的亲儿子。 渠松鹤是个严肃的人,他的儿子渠康是个阳光的人,两父子性格完全不同。渠松鹤一来,就和高至晄关上门议事了,渠康则很暖男地安慰自己堂姐,表示自己不管发生什么都会站在她身边。 有亲人的支持,渠箪难得展露大大的笑容。明媚如此,开门出来的高至晄更痴迷了。 第二天,高至晄、风清奕、渠箪、张颢友、渠松鹤、渠康等人,一同往驰高国赶去。 君乐赢没有跟上。 她心里是有渠箪的,同时,她的心里也是有天下的,她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马车扬起滚滚灰尘,君乐赢再次作别渠箪。丰临天望着她眷恋的眼神:“既然想去,为何不跟去?” “要事在身。” “爱人和天下,你会选哪个?” “天下。”君乐赢斩钉截铁。 “我会选爱人。”丰临天同样毫不犹豫,只是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晚上,君乐赢到了一处茶楼,和大家一起听故事。说书人讲的故事,很多都是现实改编,君乐赢想来碰碰运气。 今晚的故事可以粗暴命名为《小姐爱的公子,是公子的公子》。 第130章 “公子”回归 说书人讲故事很有技巧,君乐赢不禁被吸引了进去。 小姐生在富贵人家,父母哥哥都疼爱。到了出嫁的年龄,家里千挑万选,择了一位才貌出众的公子。 婚后,小姐和公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很快就有了一个儿子。 良好的家世,数不尽的财富,疼爱自己的家人,还有如意郎君和儿子……小姐觉得自己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 美好有可能是假象,而假的东西,是容易被戳破的。 上进的公子经常带着仆人到外地办事,皆为男子,小姐从不担心,也不过问。在某个逗孩子的夜晚,大哥把全身是伤的公子扔到地上。 从此,小姐的世界崩塌了。原来,小姐爱的公子,是公子的公子。 何解呢? 小姐嫁的公子,假借外出办事为由,带着仆人和外地的公子厮混。仆人是常换的,外地的公子是固定的,且,外地的公子,也是有小姐嫁了的。 注意了,这里的厮混,没有女子参与。说得直白点,就是两个早已相恋的男子,骗婚生娃,婚后依然鬼混,还不只两人,往往多人。 公子被打得看不清原本俊秀的模样,而后被扔了出去。 扔去哪了? 小姐不知道,因为小姐疯了。 公子之所以没被打死,是因为他和小姐的孩子一直在哭闹。权当给年幼的孩子积福,小姐所在的大家族才饶了公子一条狗命。 故事讲完,茶楼里的人不胜唏嘘。 君乐赢没捕获有用的信息,打算离去。丰临天拽了下她的袖子:“里面所说的大家族,就是尚家。” 君乐赢惊呆了。 这样还敢乱搞,还和男子搞,不要命了? ~~~~~~~~~~ 兵尚国,王宫。 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君乐赢和丰临天,把两个本来大大方方的人都看缩了脖子。 “丰临天,他们那么看我们是干嘛?” “不知道啊。”丰临天挤眉弄眼。 关键时刻,尚武出来了,君乐赢松了口气,正欲打招呼。 “尚……”君乐赢的声音被尚武打断。 “你还敢踏足这里?”尚武冲着两人的方向怒吼。 君乐赢指了指自己:“我吗?” 丰临天也指了指自己:“我吗?” 尚武走向他们,然后,径直越过他们。 君乐赢和丰临天转身,看到了一个长相儒雅的男子。 “邹温,没把你喂狗你还不乐意是?”尚武的语气就像跟仇人说话。 “大哥,我想见见雯雯。”儒雅的男子开口。 “你的声音变粗犷了?” “在外流浪比较落魄。” “那张该死的吸引我妹的脸倒是还在。” “脸在,江山还在吗?” “哼。” “雯雯现在神志不清,大哥,你就让我见见她。” 尚武想骂他无耻,一个小孩拂过他的衣服,冲向邹温:“爹爹。” “子昱,他不是你爹。”尚武用力把小孩拎回自己身边。 小孩怯生生地站着,没有反抗。 尚武很头疼,无意识地环视一周,终于见到了君乐赢。 “君公子?” “尚公子。” 尚武长舒口气:“让你见笑了。” “没有。” 众人都进了宫,包括儒雅的男子邹温。尚武当然不想,是叫子昱的小孩拉着邹温进去的。 尚武的生父,也就是太子,一见到邹温,脸就拉了下来:“阿武,他是怎么回事?还有子昱,过来。” 小孩一步三回头,站到了太子的身边。 邹温跪在地上:“爹,不,太子殿下,我想见见雯雯。” …… 你求我否的戏码进行了多遍,最后太子妃出面,让邹温去见。 尚雯,尚武唯一的妹妹,尚家的宝贝。 宝贝疙瘩被男人欺负了,自己还不能对他怎么样,可愁死尚武和他爹娘——太子和太子妃了。 尚雯看到邹温,竟然愿意主动吃饭了。过去的一年里,她疯疯癫癫,饭都是被绑起来逼着吃的。 邹温从婢女手里接过碗筷,亲自喂尚雯进食。尚雯双目通红,边望着邹温边吃饭。尚子昱依偎在尚雯的椅子旁边,眼神饱含情绪。一家三口,好一幅画面。 这一幕,引得太子和太子妃泪洒当场,尚武也是长吁短叹,到底解铃还需系铃人。 邹温除了脸没怎么变以外,声音变沙了,皮肤变粗了,看得出在外流浪的一年过得并不好。 尚雯形如枯木,应该是情伤和绝食带来的后遗症。 喂饱尚雯后,邹温简单阐述了自己过去一年的遭遇,最后恳求太子和尚武让他回来照顾尚雯,弥补自己的过错。 一家团聚是幸福的事,可父亲是个男铜,勉强一起会幸福吗?在座的人心里都存疑,但大家都默契不发表议论。 尚雯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打击,为了她,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就这样,邹温回归了尚家,而远途过来的君乐赢和丰临天,也住进了尚家。 ~~~~~~~~~~ 尚家的内部斗争等于无,和伯仲国、梁国、驰高国都不一样,这是因为兵尚王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太子也只有尚武和尚雯一双儿女。 尚武没有竞争对手,可以全身心学习治理国家,不用分心去搞权斗。事物都是双面的,这样的好处是国家不用内耗,不需要通过流血来完成王位的更替,坏处则是——王位继承会过于顺利,继承人的心眼会不够。 比如尚武,他就不用练心眼,将来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尚武一直觉得亏欠妹妹尚雯,因为邹温就是他千挑万选,以为最好的妹夫人选。现实给了这个缺心眼的大哥一记重击,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好男风的男子竟然也敢来王族“应聘”。 邹温是个奇人,不仅和奸夫配合得天衣无缝,还把好丈夫、好父亲、好女婿等的身份角色扮演得空前绝后,整个尚家都觉得自己家族掉了个宝贝。 实话说,不能完全怪尚武,毕竟尚家其他人也认为邹温很好,要不是尚武无意撞破,也许邹温精湛的演技可以瞒天过海一辈子。 尚武大吐苦水,君乐赢和丰临天嗑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邹温是何许人,又是如何进到尚家视野,搅得尚家鸡飞狗跳的? 尚武的思绪飘远了,一切要从那天说起。 第131章 求放过奸夫 几十年前,蕴棋大陆有两大国家,一个是君氏王族建立的承凤国,另一个是屈氏王族建立的翏舟国。 翏舟国没被瓜分前,梁家和尚家都是该国辖下的大家族,两家关系很好。后来,大陆四分五裂,梁家建了梁国,尚家建了兵尚国。尽管各成霸主,两家也还是走动频繁,关系一如既往,密不可分。 梁国现任太上王梁覆狂的父王和现任兵尚王是好友,梁覆狂的父王驾崩后,兵尚王感念梁覆狂过早失了父亲,一直把梁覆狂视如己出。梁覆狂在兵尚王这里感受到无尽的关爱,两国的关系也日益密切。梁家和尚家更是约定每年至少见一次面,闲话家常,就当家人团聚。 兵尚王年纪大了,政务很多都交给了太子处理。太子要陪着治理国家,和梁家的见面,也就顺理成章地交给了尚武。 尚雯到了要婚嫁的年龄,兵尚国重武,优秀的男儿皆以武艺高为骄傲,可尚雯见惯了男子们抄起兵器打打杀杀,对他们并不感兴趣。 妹控的尚武在国内挑不到妹妹喜欢的男子,便想着到梁国碰碰运气,反正也到了两家约定见面的日子。 那天,尚武到了梁国,把自己挂心的事一分享,梁冠柏就介绍了好几个他心中认为不错的男子给尚武过过目。 梁冠柏和尚武的处境不同,尚武是板上钉钉的后续继承人,而梁冠柏当时虽然是太子,可他的弟弟们都不安分,导致梁冠柏为了应对弟弟们的损招,练就了不少坏心眼。 梁冠柏有心眼,他推荐的人也是有心眼的。尚武的确缺心眼,但他不瞎,梁冠柏介绍的那几个人,把类似吃绝户的心思都挂在了脸上和嘴上,尚武当场心里就否了,只是面上不显。 “阿柏,你身边那位男子怎么不给我介绍?” “他啊,他叫邹温,是我的好兄弟。” “就是他,怎么不给我介绍?” “他平时不怎么和女子相处,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讨雯雯的喜欢呀。” “不沾花惹草,挺好的。能力怎么样?” “能当我的好兄弟,你说呢?” 尚武有了主意,把邹温叫到眼前:“这位兄弟,你在旁边应该都听到了,我就不啰嗦了,有没兴趣到兵尚国走一趟?不管我妹妹有没看上你,我都会赠你一大笔银两。” “尚公子说笑了,能当尚公子的妹夫,是邹某的福气。” “所以你答应了?” “当然,请尚公子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尚武眉开眼笑。 尚武把邹温和那几个心眼忒多的男子一起带回兵尚国给妹妹挑选,尚雯和尚武不愧是兄妹,第一时间就否了那几个心眼多的男子。 待尚雯看到邹温后,长相儒雅的邹温和煦一笑,恰到好处的风度和温度令尚雯对其一见钟情,扯着袖子就不肯放下了。 后面的故事,就是抹了蜜的屎,内核都是奇臭无比的。 尚武抖落了很多故事,借酒消愁。 君乐赢和丰临天对视一眼,默契问出:“梁冠柏知情吗?” “那小子,”尚武气哼哼,“我去质问过他,他说不知道。不过当时他没有主动介绍邹温,这事不能赖他。” “当然不能赖我。”熟悉的声音回荡。 尚武、君乐赢和丰临天齐齐坐直身子,到处寻找声音的载体。 “别找了,我在这。”梁冠柏大大咧咧地坐到尚武身边,自己给自己斟酒。 “一国之君,还跑外边来了?”丰临天难以置信。 “这有什么?”梁冠柏若无其事,“监国那会,身为太子的我,也是安排好大臣就溜了,国家不也好好运转吗?大惊小怪。” 丰临天拍了几下手掌:“你行啊。” “邹温回来你知道吗?”尚武盯着梁冠柏。 “嗯?”梁冠柏讶异,“不是失踪一年了吗?” “他回来了。”尚武不再注视他,继续自己喝酒。 “那小子连我都瞒,真是好大的胆子。”梁冠柏。 尚武没说话。 “不是,他回来,你们就让他回来啊?”梁冠柏。 “子昱想他,雯雯想他,我能怎么办?”尚武。 夜已深,君乐赢撇下几个男子去睡了。丰临天光速跟上,如影随形。 尚武和梁冠柏自斟自酌,喝到了天亮。 午膳期间,梁冠柏和邹温打了个照面,梁冠柏眼神探究:“阿温,你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怎么不同?” “你的声音、用词、举止、服装喜好,都变了。” “漂泊一年,不变能活下来吗?” “也是,现在男人了很多。”梁冠柏视线转到尚雯身上,“雯雯的眼睛有光了。” 尚雯害羞:“柏哥你别笑话我了。” “你小子回归家庭,什么前缘孽缘都断掉了?”梁冠柏。 这话一出,尚武和邹温的脸色都变了。 午膳毕,邹温把尚雯哄睡后,跟尚武等人来到了院子里。 “武哥,能不能放了他?”邹温。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要求?” “武哥,我是求你,不是要求你。” “你那个奸夫,在大牢里,每天打几顿,跟死了没区别。” 邹温跪下了。 君乐赢、丰临天、梁冠柏三人彼此对视,摸摸头,摸摸脖子,莫名尴尬。 尚武冷笑一声:“邹温,你这种套路只能让我妹心疼,我不会心疼。” “武哥,他既然跟死人没区别,你就当做件好事,饶他一命,让他今后生不如死?” 尚武凝视邹温的眼睛,后者的眼神确实没了爱意,他转了转眼珠子:“行,你以后要是再敢……” “杀了我!”邹温抢话。 尚武没再多说,往前走去。邹温起身,跟了上去。吃瓜的君乐赢、丰临天、梁冠柏三人,也跟了上去。 脏兮兮的大牢,奸夫一看到邹温,就想扑过来。 邹温嫌弃地退后:“尚公子放你一马,你滚出来。” 君乐赢纳闷地看着邹温,后者向尚武求情的时候她还以为多深情,没想到来到大牢比自己还嫌弃臭烘烘的奸夫。 说爱嘛,他一副特别反感的模样,说不爱嘛,又跪下求尚武,真是矛盾。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第132章 梁国易主 夜里,君乐赢觉得丰临天的怀抱就像一个大火炉,快要热死她了。 睡不着,她起身倒了杯水喝。 还是睡不着,就开门“飞”上了屋顶看月亮。在屋脊站得有些无聊,飞飞跳跳,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院子。 有谈话声引起了她的注意。顺着声源,她找到了对应的房间,并掀开了瓦片。 “大侄子,你的洞察力真是厉害。” “王叔,你不在咱们梁国的宫里,跑来扮邹温,究竟为何?” “王叔自有王叔的道理,你就不用管了。” “王叔,别忘了寡人是大王,你这么跟寡人说话,是……” “大侄子不要生气,你远途而来,不也是有目的吗?” “我……我能有什么目的?” “大侄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叔都懂的。” “王叔……你不会是……” “不错,一开始我并不是为了雯雯而来。可接触的这些天,她确实越发令我着迷。” “王叔。”梁冠柏急得抓住梁覆猖的手,“我们两家亲如一家。你说起来,还是雯雯的长辈呢,你怎么可以?” “大侄子,我让她重新焕发光亮,不也是为她好吗?” “……” “她守着一个好男风、人品不端的男子,就比王叔更好吗?” “……” “子昱不需要一位父亲陪伴他成长吗?” “……” “没有父爱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你知道吗?” “……” “我又没有强迫雯雯,除了这张脸是假的,王叔其他不都是真的吗?” “……好。”梁冠柏松开梁覆猖的手。 “大侄子,你喜欢尚武的妻子,凌家馨对?” 梁冠柏猛地抬头,刚松开的手又抓起来,而且更加用力了:“王叔,你说什么?” 梁覆猖使力把自己的手抽回:“大侄子,你不用紧张,只是王叔知道,尚武并不知情。” 梁冠柏松了口气。 “大侄子,算起来,你强占兄弟之妻,比挽救破碎家庭的王叔更下作啊。” 梁冠柏陡然抬头,眼睛眯成一条线,死亡的气息从那条线中溢出。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互相帮助不是吗?”梁覆猖大方对上梁冠柏骇人的眼神。 “……” “我追我的雯雯,你追你的凌家馨,必要时候,我们叔侄还可以互相掩护,你看怎么样?” 梁冠柏陷进了沉思和犹豫。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他默许了。 ~~~~~~~~~~ 君乐赢听完叔侄的对话,回房更睡不着了。 丰临天迷迷糊糊地抱紧她,嘴上嘟囔听不懂的零碎词句。 在兵尚国的日子,大家或有意或无意,基本进行着几个互不干涉的活动。 第一个活动,心怀天下的君乐赢和尚武整日一起研讨兵法。凌家馨对兵法毫无兴趣,以致尚武将君乐赢引为知己,常常伴她左右,鲜少去找凌家馨。 第二个活动,不归家的尚武给了凌家馨更多的自由,她半推半就,和梁冠柏偷情偷得越发熟练。 第三个活动,不知情的尚雯以为英俊的郎君浪子回头,对邹温珍惜得不行。梁覆猖这个色狼,对送上来的美人百般呵护,温柔体贴。 以上是这群人的日常活动,大家仿若怀揣某种默契,井水不犯河水地生活着。 当然,期间也有不那么日常的活动。 比如,梁覆猖把大牢里的奸夫转交给真正的邹温;比如,尚武更加刻苦地训练,因为爷爷兵尚王似乎病得有点严重;比如梁冠柏收到了许多的密报,但他沉迷温柔乡,基本不看密报。 除了零星脱轨的活动,以上三个活动就是这几个人的主要活动 君乐赢如痴似醉地吸收军事知识,直到某天丰临天气喘吁吁地出现。 “梁国,易主了。” 丰临天开口就是王炸,君乐赢和旁边的尚武目瞪口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尚武安排马车给君乐赢和丰临天,自己则骑马狂奔回王宫。 凌家馨收到通风报信,一脚把温柔乡里无法自拔的梁冠柏踹下床:“尚武要回来了,你快走。” 梁冠柏稀里糊涂地穿衣,恋恋不舍地离开。 “什么?” 兵尚国内部议事的大殿里,几个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反应最大的就是梁冠柏,他回想起自己忽略的信件,以及心底偶尔升起的不安,似乎明白了什么。 梁覆猖顶着邹温的帅脸,也是大惊失色:“大……梁王来兵尚国,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是安排好了呀。”梁冠柏喃喃自语,“而且篡位的竟然不是二弟,而是三弟?” 来兵尚国偷情前,他特地安排了专门的人去监视二弟梁冠柍,没想到二弟老老实实,反倒是能力较差的三弟梁冠栎狼子野心,趁他不在篡了位。 【这么大事怎么没人告诉寡人?】梁冠柏发疯冲回自己的厢房,拿出那些信件,一封一封、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最后一封信从指尖滑落——不是没人汇报,而是他耽于美色,根本不看。 梁覆猖跟在他身后,沉吟片刻:“要不要先回梁国看看?” 梁冠柏跌坐在地,失去言语的欲望。 ~~~~~~~~~~ 兵尚国,内部议事大殿。 君乐赢把丰临天拉到一旁:“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梁冠柏出现在兵尚国的第二天,风家就给我发了密信。信里说梁国有异动,让我和家里密切保持联系。我一面在兵尚国调派人员查梁国的事,一面从风家的信里分析最新的梁国情报。就是因为这事,我没能时刻跟在你身边,让尚武那家伙有机会和你独处。” 君乐赢翻了个白眼:“少吃醋,我们没有独处,都是在军营。” “风家和我都知道梁国易主的事,那么很快,这片大陆的高层人士,就都会知道这件事。” “比起梁冠柏和梁冠柍,梁冠栎能力较差、根基较弱,这样他都敢篡位?” “梁国王宫里的事,我这边没有更深层的情报。” “造反不都要师出有名吗?” “梁冠柏虽然安排好才出国,但他属于私出,国君无故落下国家外出,你说这个罪名算不算?” “他说他以前也这么做。” “以前他是太子,他父王梁覆狂会替他兜底。” “现在梁覆狂也还在呀。” “可能太上王权力不大?谁知道呢?”丰临天凑到她耳边,“不讲道义,睡兄弟的女人,活该。” 君乐赢眼睛稍微睁大了那么一点:“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丰临天非常自信,“我别的能力比不过你,但是收集情报的能力,肯定比你强。” 君乐赢点点头:“这下局势更复杂了。” 丰临天跟着点头:“的确。” 第133章 抖落大秘密 兵尚国,王宫。 梁冠柏食不下咽,凌家馨的心都被揪起,却只能装作无事,免得被尚武察觉。 梁覆猖的情绪恢复得较好,毕竟不管是大侄子还是三侄子,都不影响他王叔的身份。 说到生气,除了梁冠柏,竟然就是兵尚王。 兵尚王破口大骂:“真是逆弟。身为弟弟不学着好好辅佐王兄,竟然趁人不在,夺人王位,难道不知道兄友弟恭怎么写吗?” 所有人,包括梁冠柏,都觉得兵尚王只是作为长辈想要安慰一下晚辈,并没对他的生气放在心上。然而,他后续的要求就很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父王,你要到梁国?”太子担忧不已,“你的年龄和龙体,还能这么折腾吗?” 尚武则认为他爷爷的戏太过了。 梁冠柏也劝他:“尚爷爷,是我没有能力保住王位,你就不用替我去骂谁了。” 哪知兵尚王很坚定:“太子听令。” 太子一脸懵:“父王,儿臣听令。” “寡人下一道圣旨,如果寡人未能顺利回兵尚国,你就拿着传位圣旨和玉玺去继位。” 刚毅的目光,这位老者是认真的。 ~~~~~~~~~~ 翌日,兵尚王、尚武、邹温(梁覆猖)、梁冠柏、君乐赢、丰临天等人出发,往梁国去。 凌家馨、尚雯和男人们依依惜别,恨不得随他们一起去。不过,毕竟是去骂别国的君主,她们一无作用二不能自保,跟去除了当累赘,还能做什么? 兵尚王虽然生病了,但精神面貌不错,一路上对着沿途的风景各种抒发感情,状态比随行的年轻人都好。 梁冠柏坐在高头大马上,无精打采、垂头丧气,连被骑着的马,状态都比他高昂。 因为事情急切,所以赶路速度很快。兵尚王年轻时征战四方,如今年纪大了,病了,还能适应这种快节奏的行进,年轻时定然非同凡响。 棋历五十九年,五月。 紧赶慢赶,众人终于抵达梁国王宫。 路上经历了许多人和事,从种种迹象看来,梁国的易主应是和平进行的,皆因百姓间并无打仗残留痕迹。君乐赢理性分析,梁冠柏冷眼旁观,料想他也是心中有数了。 梁国新国君梁冠栎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风轻云淡得仿佛王位就该是他的。 梁冠柍也跟在梁冠栎身边,表情很复杂,几次对着梁冠柏欲言又止。 “大王兄你知道吗——现在太子还是二哥的儿子。” 梁冠栎说完,梁冠柏就明白了。二弟可以因为儿子和自己好,也可以因为儿子和三弟好。没有永远的好关系,只有永远的利益。 太上王梁覆狂得知兵尚王亲自出使,连修炼长生的衣服都没换就匆忙来迎接。兵尚王看着他的衣服,感慨:“大儿还是不肯认老啊。” 梁覆狂作揖:“伯父,事在人为。” 兵尚王摇摇头,脸瞥向梁冠栎,深呼吸,找感觉,然后开骂。整个梁家无人幸免,但梁家所有人都恭敬听批评,没人反驳。 梁冠栎被批得狗血淋头,末了,兵尚王总结一句:“父子,兄弟,一家人,要互帮互助。阿栎,你以后万不可如此行事。” “是的,尚爷爷。” 开骂结束,除了梁家人脸上都是口水外,无事改变。 梁冠柏都懵了,敢情他跟着回来,批评被殃及,到最后还是要接受易主的事实? 兵尚王感知到他的情绪:“阿柏,国君当以国事为重,你擅离职守,此次便是教训。” 梁冠柏不服:“尚爷爷,我是安排好再走的,不算擅离职守。” 兵尚王寒了脸色:“如果趁虚而入的不是自家人,而是其他外敌,此刻梁国该改国姓了。” 梁冠柏被指着鼻子,视线扫过洋洋得意的梁冠栎、平静无波的太上王、置身事外的邹温(王叔梁覆猖)、已然接受事实的梁冠柍,最后回到脸庞严肃的兵尚王…… “尚爷爷,我知道错了。”梁冠柏整理了心情,坦然接受最后的结局。 至此,梁冠栎坐稳了王位。梁国民间流传的说法是:梁冠柏身体不适,无子,故王位传于三王弟梁冠栎。 易主后,梁冠柏的脸上染上了一层面具。他封锁了自己的内心,几个月前意气风发地继位、野心勃勃地发动战争——那个斗志昂扬的青年天子已经被掩埋。 没人能窥见梁冠柏内心疯狂奔涌的海啸,他完成了一场蜕变。变好还是变坏,外人说不准,连他自己也说不准。 兵尚王年老生病,不想再长途跋涉回兵尚国,便发信于太子,让他早日登基,自己则于梁国休养。 国君长留他国,远程着令太子登基,这是大事,君乐赢命人把信截了下来。把信的内容全部看完,信再次出发。 “兵尚王此举,等于说自己愿意死在梁国。”君乐赢抚摸下巴,“就算两国交情真的好,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的确有些夸张,不过兵尚王和梁覆狂,那真是相处得很融洽,说句……父慈子孝也不为过。”丰临天。 这边君乐赢和丰临天在密谈,那边梁覆猖和梁冠柏也在密谈。 “阿柏,反正王位都没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兵尚国?” “回?”梁冠柏不无嘲讽,“为了个女人,去他国都能说成回他国了?” “阿柏你什么态度?王叔也是关心你。” “谢王叔关心,大侄子就不陪你过去了。” 梁覆猖被梁冠柏的阴阳怪气激到,心情不爽地去看望一趟梁冠柍和太子,就启程去兵尚国了。 ~~~~~~~~~~ 君乐赢在兵尚国学到了很多军事理论和实战知识,她有心学以致用,便想着回汩山城和手下商议如何夺回婖家庄。 就在此时,新王梁冠栎,想搞事了。 梁国的君主似乎有一项共识,那就是刚登基就开战,目的是让臣民看到自己的英明,对自己心悦诚服。 先前的梁冠柏是这样,现在的梁冠栎也是这样。 婖家庄已收入囊中,梁冠栎的打算正是——婖家庄旁边的汩山城。 兵尚王向来支持梁国,梁冠栎的决策一出,他也立即发信给儿子,要儿子安排军队配合梁国攻打汩山城。 同一时间,君乐赢也发信给尚武。 不知尚武和其父亲谁能说服谁,君乐赢希望尚武能遂自己的愿,也希望他能说服自己的父亲。 明天就要离开梁国王宫,当晚,君乐赢在宫里“飞来飞去”,想碰碰运气,看还有没别的秘密可以探听。 她是幸运的。 羊母宗宗主夫人古犹青,去了梁覆狂寝宫和他云雨。激烈后,两人交谈,抖落了一个大秘密。 第134章 梁泽的父母 “梁覆狂,你的二儿子怎么这么听话,允许王位跳过他直接到三儿子身上?” “阿栎是嫡子,加上阿栎主动夺位,阿柍没意向夺位。” “就算你二儿子没夺位,那他也不像是坐看好处溜走的人啊。” “阿栎承诺太子之位留给阿柍儿子,阿柍同意利益交换。” “还什么太子之位,他的能力胜于梁冠栎,自己当王不好吗?” “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篡位的。” “他之前不是还和你大儿子夺嫡吗?” “那怎么一样?夺嫡和篡位在世人和史书的评价可差别太大了。” “梁冠栎不就是篡位吗?” “实际上是。不过他尊我,事先来跟我打招呼,我想着阿柏心性不定,太子不好好当,去伯仲国逛青楼,大王也不好好当,去兵尚国和女人偷情……一合计,阿栎还是可以的,至少愿意死守王位。” “所以你默许他篡位?” “不,我是明许,不然他就是铁板钉钉的篡位了。” “原来你在推波助澜,难怪你大儿子看你的眼神那个样。” “伯父没骂错他,要是他离国途中,趁虚而入的是别国,那这梁国就不姓梁了。” “你三儿子比起大儿子和二儿子,水平差得有点远啊。” “阿柍为了儿子,会辅佐阿栎的。” “虽然没篡位,但你二儿子真甘愿屈居弟弟之下?” “阿柍的做法和阿猖有点像。阿猖当年也和我争权,我坐上王位后,他就收起野心去当王爷了。阿柍也是,阿柏当大王后,他不也乖乖当王爷了吗?也许在他们心里,夺嫡可以,篡位不行。” 还以为能窃听到啥机密,听半天都是分析各人性格和选择,君乐赢在屋顶上听得无聊,已经想闪人了。 “阿泽……” 君乐赢又折了回来,第六感告诉她,下面即将有秘密听。 “阿泽怎么了?”梁覆狂关心问道。 “自从当了婖家庄的首领,他基本没回羊母宗了。” “男儿志在四方,多在外学习和经历,不是坏事。” “可我想他,他是我们的儿子,你不想他吗?”古犹青的话硬控君乐赢半炷香的时间。 说的是梁泽吗?梁泽是梁覆狂和古犹青的儿子? ??? ~~~~~~~~~~ 棋历五十九年,六月,婖家庄。 君乐赢和丰临天飞得累了,吃了点果腹的东西,就躺床上睡觉了。 睡醒后,君乐赢一直盯着梁泽,把后者盯得都不自在了。 丰临天难得没有吃醋,他还哥们好地拍着梁泽的肩膀:“都别说,我懂。” 两人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梁泽费解,见两人没打算解释,他也懒得问了。 君乐赢“飞”到轻欢山的私人山洞,多时未来,里面的物品还是光亮如新,且无尘埃。 “我有安排人定期打扫。” “多谢梁盟主。” “那时王太女初离承凤国,眼神尚且清明。到如今,王太女的眼神越发睿智了。” “那时梁盟主四周血腥,本宫还以为你是个嗜杀之人。几经波折,才知梁盟主也是一位大夫。一边拔剑杀人,一边扎针救人,梁盟主还有两副面孔呢。” 丰临天醋劲满满地看着两人聊天,聊没有他的过去,既不悦,也无奈。 越过轻欢山,就是汩山城。 在诸多人才的管理下,汩山城全民皆兵、龙马精神。 菜刀派建立了堂口,威风凛凛。君乐赢立于大门前,未进去就感到扑面而来的肃杀气息。 “屠敌尘何在?” “城主,敌尘在军营。” 君乐赢来到军营,将士正在操练。军容严整、英姿勃发,君乐赢与有荣焉。 “屠教头。” “阿娇大将军。” “你看看谁来了?” 屠敌尘眼睛一亮:“城主!” 君乐赢把人扶起:“昔日的女屠户,今日的屠教头,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严肃的屠教头难得大笑,“别来无恙。” ~~~~~~~~~~ “以上,便是我在梁国和兵尚国习得的军事知识。”君乐赢扫视娇媚姐妹和屠敌尘,“梁国军队会再次杀来,与我们二次作战。你们好好吸收我刚刚所讲的,不可再次失败,懂了吗?” “懂了!”三人掷地有声。 七月,汩山城大军压境,全民警惕。 君乐赢于城楼之上,俯视城门前的军队。兵尚国的军队如愿没来,君乐赢心中的胜算更大了。 与此同时,跋山涉水的仲封鹰和崔宙图,终于到了驰高国的京城。 仲封鹰风尘仆仆,住客栈、联系翔集派人员,刚想歇会,就有手下汇报——驰高国局势紧张,驰高王的儿子高至昡眼见无法和平夺位,打算武力夺取政权了。 “统子,我住进王宫,会有危险吗?” “不怕,我会保护宿主。” “很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驰高国,王宫。 驰高王精神不济,勉强撑起眼皮:“伯仲国七王爷是?真是好胆识。我们驰高国正是纷乱,你就敢闯来我们王宫了?” “大王言重了。”仲封鹰行礼,“王兄听闻大王生病,特派我来问候大王,希望大王可以早日康复。既是正当出使,又何谈闯进来?” “不愧是13岁就出使过的王族子弟,态度、言辞、勇气都足以证明。” “统子,刚刚夸我的是谁?” “就是高至昡。” 仲封鹰抬头和高至昡对视:“他是高董吗?” “是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看书?” “迟点。” 高至昡见仲封鹰未回应,话锋一转:“小女早闻七王爷文武双全,不知七王爷愿不愿意到我府上作客,也好让小女见见七王爷。” “当然愿意,这是我的荣幸。” 仲封鹰扫了一圈在场的君臣,驰高王垂垂老矣;高茗励和高茗勋的生父都没有话语权;高至昡说话的时候,大臣们都是纷纷附和。由此可见,高至昡坐王位的几率很高。 在高至昡的带领下,仲封鹰和崔宙图到了他所住的府邸。 晚膳,仲封鹰见到了已经见过的高茗毅,以及第一次见的高芯薏。 不久前仲封鹰才看了《预言》,很好奇这个高芯薏的戏份,会如何在这里发挥。 第135章 驰高王驾崩 仲封鹰所谓的见过高茗毅,实际是在画像上。女主对高家人的评价都一般,倒是对高茗毅的评价还行。 “你给我的感觉,好像……”高茗毅盯着仲封鹰目不转睛。 “茗毅小公子,你想说什么?”仲封鹰好奇道。 “我曾在梁国遇到一位大哥哥叫奉顺天,你和他给我的感觉很像。” 奉顺天是女主的马甲之一,自己怎么会和女主长得像,孩子的眼光真是独特。 “七王爷,我敬你一杯。”高芯薏满脸羞涩。 仿佛知道女儿心思,高至昡话语吸引仲封鹰的注意:“七王爷,想必你早清楚我们驰高国现在的境况。我大哥高至晄还在路上,另两位哥哥也有意抢夺王位……” 高至昡停住了,仲封鹰笑了下,接话:“四王子也想?” “何止是想?简直是日思夜想。”高至昡坦然承认。 “驰高王不同意你继位吗?”仲封鹰明知故问。 “唉。”高至昡叹气,“父王虽不考虑年长的大哥,但对于我另两位哥哥……” “不奇怪,多数君主都选择立长。” “七王爷,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观今日贵国君臣之气象,四王子应是十拿九稳。” “可我不想逼父王。” 仲封鹰心里翻白眼,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七王爷美名在外,我是真心求问七王爷。” “四王子,明人不说暗话,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将女儿许配给你。” 高芯薏还在发花痴,父亲的话让她顿时成为目光中心,她害羞地跑走了。 仲封鹰有些意外高芯薏戏份的走向。对方确实貌美,不过他没多大兴趣,且就为娶个女子,把自己搭上,一点都不划算。 “七王爷若不满意,我还可以承诺,只要不危及驰高国,日后七王爷如果想带兵攻打大陆北方诸国,我驰高国绝不干涉。” 这就有点意思了。 不管眼前的精明人是如何知晓自己的野心,但他的承诺挺让人动心的。“四王子此话,有何凭证?” “我可以现场写下承诺书并签字。” “好,我愿助四王子一臂之力。” ~~~~~~~~~~ 驰高国,内部议事大殿。 “四儿,你说你大王兄勾结梁国?”驰高王勉强睁眼,气若游丝。 “千真万确,父王可以仔细询问茗勋和茗毅,他们是去过梁国的。” 高茗勋和高茗毅一五一十地把梁国所行汇报,尤其强调说明高茗励死状之惨。 高茗励的生父暴跳如雷:“我就说梁国有问题,父王你还不信我。” 驰高王剜了高茗励生父一眼,可惜病重,眼神杀伤力约等于无。 其实高茗勋和高茗毅的话不足以证明高至晄和梁国有勾结,也不能直接证明高茗励死在何人之手,但是要挑起不信任,还是有点作用的。 亲历者高茗勋和高茗毅后怕的模样和语气、丧子悲痛的高茗励生父,多人的渲染和指责,都让大家把最重的怀疑砸到高至晄的头上。 驰高王又老又病,对大儿子很失望,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早早放弃大儿子高至晄,其实有想过把王位传给二儿子,也就是高茗励的生父。然而,后者做事不沉稳,他又放心不下。 大儿子有叛国和杀侄的嫌疑、二儿子性情不稳、三儿子平庸……驰高王的视线,最终投向四儿子高至昡。 这个儿子心机深沉,还想过武装夺权,要是还有得选……唉,就他,寡人撑不住了。 人到弥留之际,应是有所感知。驰高王下了决心后,就单独和四儿子高至昡会谈。 当天,驰高王宣布立四王子为太子。两天后,驰高王驾崩,才当了两天太子的高至昡就如愿坐上了王位。 彼时,高至晄和渠箪等人还在赶路。 新任驰高王高至昡坐在王位上,抚摸扶手,感叹自己继位真是太顺利了。【大王兄居然没使绊子,真是稀奇。】 ~~~~~~~~~~ 汩山城的军队和梁国大军开战,局势不相上下。 “发动奇兵。”君乐赢一声令下。 此次奇兵是针对梁国军队临时组编的,利用敌方作战特点和弱势进行攻击。 君乐赢、屠敌尘和娇媚姐妹于战前对梁军作了详细分析,有针对性地加了专门的战术,以期将对方全部歼灭。 梁军不熟悉汩山城的地形,久攻不下,士气减弱。己国和兵尚国的援军迟迟未来,梁军又困又饿,孤立无援。奇兵一出,梁军的弱势更显,士兵人心惶惶。 阿娇大将军趁机诱敌深入,想速战速决的梁国将士中了计谋,向前打不赢,往后无退路,真正的进退两难。 阿媚将军再略施小计,另一处晕头转向的梁国援军被瓮中捉鳖。 “城主,梁国大军和援军已被我方控制。” “很好。”君乐赢非常满意,“果然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梁国军队剩余将士被悉数俘虏的消息传回国内,梁冠栎大惊,忙喊:“尚爷爷,怎么办?” “镇定。”兵尚国迟疑,“兵尚国的军队没有出动吗?” “没有。” 梁冠柏望着梁冠栎被吓得怀疑人生的怂样,心下冷笑。【想学老子,你还嫩着呢。】 兵尚王发信去质问儿子和孙子,尚未有回音。 打了胜仗的君乐赢,并没有过分喜悦。她的目标不仅仅是保住汩山城,还有——夺回婖家庄。 梁军被俘虏的将士约有三万,大部分不愿意归降。君乐赢不担心,她另有安排。 召来娇媚姐妹,君乐赢把计划和盘托出。 “主君,妙啊。”两姐妹赞不绝口。 三万将士听了娇媚姐妹的安排,怒不可遏。梁军本次率军大将仇棨,更是破口大骂。 屠敌尘的特制菜刀耍得虎虎生威,怨声载道的三万将士渐渐停了抱怨和批评。任谁也想不到,军中有人用菜刀。这些自以为是的梁军,短视地认为菜刀就是拿来切菜做饭的,焉能用来杀敌。 直到他们看到那个粗鲁的女人,在俘虏的将士中随意挑拣,一把菜刀下,死伤数十人……全部噤若寒蝉——简直威如大刀长枪。 菜刀最后举于梁将仇棨脖子上,仇棨止不住颤抖,额头冒汗。 第136章 奸夫的儿子 君乐赢的安排很缺德。 她留下两万五俘虏,安排五千俘虏去攻打婖家庄。婖家庄已是梁国属地,俘虏去打婖家庄,就是自相残杀。 五千俘虏的选择或有以下: 一,拒绝自相残杀,结果将是:被屠敌尘和娇媚姐妹全杀; 二,假意配合,到了婖家庄,就反转猪肚,甚至调转枪头,联合婖家庄的守军杀回汩山城,结果将是:未出动的两万五千俘虏,全部被杀; 三,真心归降,刀枪向昔日的己方,结果将是:成为梁国叛军,被钉在梁国历史的耻辱柱上。 五千将士无论最后作何选择,都是失去,难怪大家愤愤不平。 仇棨率领五千降兵,踌躇不前。他不想降,更不想杀自己人,可是……怎么选都是错。他坐于马上,最后看一眼心情复杂、表情麻木的两万五俘虏……仰天长啸,纵马前行。 婖家庄首领梁泽,早已等候多时。他的内心万分激动,久寻无获的父母,终于有了眉目。君乐赢要他放弃反抗,否则不予告知。他望着身后的守军,作出选择。 “报,婖家庄梁军死守,仇棨率领的五千士兵,全部战死。” “仇棨本人呢?” “城主,他还活着。” “抓他回来,再带五千出去。” “是。” 两万五千俘虏,听着简单的几句对话,心如刀割。同时,望向君乐赢的眼神,都是恨意。 “看什么,是不是想死?”阿娇呵斥。 俘虏们心中苦闷,都低下了头。 仇棨又带了五千过去……又带了五千过去…… 一万五的俘虏战死,婖家庄的守军也死伤无数。 转眼幸存的兄弟消失一半,剩余的梁军抬起头来,眼里是涛涛的情绪。 “就这样。”君乐赢对折返几次、身心煎熬的仇棨说。 仇棨和剩余的一万五俘虏,都松了口气。 君乐赢不是啥好人,她只是遥望天际。 母王说:“穷寇莫追。” 老师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把人逼上绝路,很可能狗急跳墙、誓死抵抗,于己无益。君乐赢读懂了一万五俘虏的内心,给他们留了喘息的机会,否则走投无路之下,或会激发对方的潜能和斗志。 梁泽的选择令君乐赢意外,没想到生父生母的信息尚且无法令其屈服,算是条汉子。 婖家庄伤亡惨重,兵尚国还是没有派兵,梁冠栎和兵尚王都大感疑惑。 既不回信,也不派兵,尚武及其父亲尚覆獧到底在想什么,暂时无人得知。 连已在兵尚国的梁覆猖亦猜不透。 ~~~~~~~~~~ “阿武,你说……我们王宫有梁国的奸细?” “有收到情报,不知真假。” “父王多次逼我们派兵救援梁军。” “不派。” “这样你王爷爷得生气了。” “梁国每次都要我们援助,名声和利益是他们的,舟车劳顿、一无所获是我们的。王爷爷人好,愿意吃亏,我人不好,不愿意吃亏。” 尚覆獧认为儿子说得有道理,对兵尚王的催促采取冷处理,装作无事发生。 梁冠栎眼见兵尚国靠不住,决定去找母后邹骜霜。邹骜霜生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梁冠柏和梁冠栎。小儿子夺了大儿子的王位,大儿子不痛快,连母后都不理了。邹骜霜知道大儿子委屈,常常敲打小儿子,让他对大哥好点。 诚然,邹骜霜不介意哪个儿子坐王位,也确实更宠爱小儿子一些,但说到底,两个儿子她都爱。大儿子已经怪她不作为,平日基本不来问安了,邹骜霜只好紧抓小儿子,免得两个儿子都不理她。 “慢点,这时候怎么有空来看望母后?”邹骜霜慈爱地问。 “母后,儿子刚上位就打了败仗,这可如何是好?” “你尚爷爷不是写信要求尚武带兵援助了吗?” “没用,写的信石沉大海,援兵影子都没个。” “那你的意思是?” “母后,能不能派邹家军出战?” “胡闹!”邹骜霜厉声喝止,“你父王一直忌惮外戚干政,邹家军好不容易隐身,你想你外公家死吗?” 梁冠栎撇撇嘴:“那怎么办?”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过是没抢到地盘,梁国原本的土地又没失去,谁会怪你?” “可是汩山城的人还想把婖家庄也抢回去。” “抢啊,就算最后没了,梁国土地大本营也还在,你没失去什么。” “抢不来,还把大哥抢来的丢了,儿子以后怎么见人?”梁冠栎嘟囔。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寒了你大哥的心,你还可以去向他请教请教。” “不去。”好面子的梁冠栎坚决反对。 ~~~~~~~~~~ 梁冠栎心灰意冷,不再派兵增援婖家庄。换言之,婖家庄和梁泽,就自生自灭。 古犹青和梁覆狂偷情,得知儿子梁泽或有危险。 梁国和伯仲国对待太上王是有区别的。 伯仲国的太上王,因为朝臣没有放弃,所以依旧有影响力,甚至可以几次换大王。 梁国就不一样了。 梁国太上王若和大王意见相左,按制度要以大王的为准。现任大王梁冠栎已经放弃婖家庄,那么即使太上王梁覆狂有心派兵支援,也无济于事。 靠不了情夫,古犹青决定靠自己。 梁泽是羊母宗的大师兄,亦是宗门未来的宗主。在这种情况下,古犹青说服了丈夫崔宗主,一同带人到婖家庄支援。 君乐赢有许多获取情报的路子,在崔宗主和古犹青到达婖家庄时,她就已经收到风了。【大礼备好了哦。】君乐赢露出计划得逞的微笑。 崔宗主和古犹青带了弟子过来给婖家庄伤员疗伤,夫妻二人则去和梁泽商讨如何保卫婖家庄。 梁泽武功高强,守军死伤多,他毫发无伤。古犹青见到儿子好好的,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 崔宗主和古犹青关系不好,晚上分房睡。两人到来的头天晚上,崔宗主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他满腹怀疑地看完信,心脏仿佛被痛击了好多下,直击得他怀疑过去。 匿名信是君乐赢找人送的,内容主要就是:梁泽是古犹青的儿子。 晴天霹雳,路上捡的可怜儿,细心抚养,寄予厚望,最后竟是妻子和奸夫的儿子。 他反复追溯过往,觉得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最后,他只有一个疑问:奸夫是谁。 别问这无头无脑的话怎么就让崔宗主信了,君乐赢和仲封鹰一样的思维——不提供确切的证据,只送出怀疑的土壤。多疑的人有了怀疑的土壤,怀疑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不可撼动。 第137章 附赠秘辛 崔宗主整宿没睡,思考到底谁是奸夫。他阴暗地把整个宗派的男子都怀疑了一遍,打算回去逐个试探。 信任和关爱的弟子成了孽种,崔宗主的眼神不再和蔼。他的袖子里,是紧握的拳头,可怕的想法在心中催生。 梁泽可以感受到师父突如其来的恶意,只是不明白恶意从何而来。他自问对师父一直敬爱有加,未曾做过伤害师父的事,师父远道过来明明应该是关心他的,却又为何咄咄逼人? 古犹青亦不明白。两人夫妻情分早断,对方对自己不客气可以理解,但处处针对寄予厚望的大弟子……莫不是想把宗门传给阿柍?忧心未来宗门继承人被换的念头在古犹青心中萦绕。 ~~~~~~~~~~ 兵尚国。 朝臣纷纷劝谏,希望太子尚覆獧尽早登基,以免被人趁虚而入。尚覆獧没有采纳大臣的建议,觉得父亲未亡就继位不够孝顺。 大臣所谓的趁虚而入,主要是指国君更替之际,他国派人搞事。自古王位更替就是大事,朝臣的担忧并不多余。 而尚覆獧对继位不紧不慢,一是孝顺,二是自信——自信自己的实力,自信己国的实力。 一件事改变了尚覆獧的态度。 邹温(梁覆猖)和女儿尚雯琴瑟和谐,当父亲的本应高兴,可儿子尚武说国内有梁国奸细,他经过多方排查,最终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了突然回归的女婿身上。 此人除了样貌和过往无差,其他情况均与过去大相径庭。宫里御医还进言——性向难变,一年多以前爱男子如命,一年多以后对男子避之不及,实在罕见。 巧了,尚武也怀疑邹温(梁覆猖)。不过,他的出发点和父亲尚覆獧不同。 尚覆獧怀疑女婿是假,尚武则认为邹温梁国人爱自己国家是真。一句话,尚武怀疑是源于他梁国人的身份,不是他邹温的身份。 由此可见,尚武还是不够细心。一家人生活密切,尚武居然没有察觉邹温的异常。 尚覆獧和尚武密探过后,有意识地观察邹温(梁覆猖),并派人跟踪留意,终于发现了后者的端倪。 邹温(梁覆猖)被押在尚覆獧和尚武父子跟前,从容不迫。他伪装的时间比自己设想的长,算是赚到了。 尚覆獧望着对方不慌不忙的模样,已经明白对方有鬼了。尚武没有接触过易容术,对于同一张脸不同身份还是有点不确定,直到梁覆猖卸下伪装…… 尚武倒吸一口凉气,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奇的手段。 “没记错的话,足下是梁王叔?”尚覆獧面无表情。 “不错,正是在下。” “梁王叔不在梁国当王爷,怎么到我们兵尚国当王室女子的丈夫了?” “太子既然能查到我是假扮的,相信我亦无需多言。” “你是梁国的奸细?”尚武质问。 “我只是一个好色的男人,不是什么奸细。” “不是奸细用什么易容术?” “不易容,我能和雯雯在一起吗?” 尚覆獧和尚武对视,无言。帘子后的女人,揪紧了自己的衣裳,心情复杂。 梁覆猖最终留了下来,并迎娶了尚雯。尚武父子心情不悦,又拗不过尚雯,只好视而不见。 奸细没抓到,尚雯新丈夫年纪比自己还大,尚覆獧和尚武受到双重打击,闷闷不乐。 新女婿梁覆猖知道岳父和大舅子都不待见自己,为了讨好他们,分享了一个惊天巨瓜。 “梁冠栎不是你大哥的儿子?”尚覆獧讶异,“你大哥梁覆狂是个狠人,给他戴绿帽,怕不是找死?” “早就各玩各的了。”梁覆猖很淡定,显然见得多了。 “可这王位不就是别人的了吗?”尚武也吃惊,“你知晓实情,怎么不劝劝你大哥?” “我和大哥争过王位,他成功上位后,我一直隐身,怕被他清算。阿栎非他亲生儿,我没有实质证据,要是被他判定为插手他的家事,那我就没了。” 梁覆猖走后,尚武感慨:“我们尚家绝对不可以让这种事发生。” 尚覆獧:“说得对。” “要不,你早点登基,免得夜长梦多。” “我们还好,我是独生子,没有对手。” “不怕藩王?” “……” “照我说,还是早登基为妙。王爷爷既然打算在梁国养老,那我们兵尚国也不可一日无君。” “这事……我好好考虑一下。” ~~~~~~~~~~ 君公子离开后,尚武觉得身边没个人商谈大事太无趣,便常常写信与君乐赢聊天。 他把梁覆猖说的大瓜分享给君乐赢,想听听她的看法。君乐赢收到信,心中泛起波澜,最近的秘辛好多。 “你叫我来,想干什么?”梁泽的态度很疏离。 君乐赢也不介意,毕竟刚打过仗嘛。 “跟你说过的交易,你怎么想的?” “要我出卖梁国,就只为知道自己生父生母的信息?” “梁盟主,你该知道,凭你必杀盟盟主身份都查不到的信息有多难查。所以,本宫认为这个交易很合理。” “我不会背叛梁国。” “本宫与盟主算是有交情,附赠你一个信息,关于当今梁王的,怎么样?” “我不会背叛梁国。” “你再不听,你师父就要对你下手了。”君乐赢邪魅一笑。 梁泽心下骇然,对方居然连这些都知道。 “盟主再不下定决心,不仅你有危险,往后你母亲,你父亲,都会有危险。” “……好。”梁泽最后的一个字,仿佛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 “你说什么?”梁冠栎在王位猛然站起,“婖家庄失守了?” “是啊,反抗的官兵都被杀了,其余人被关了起来。首领梁泽为了羊母宗的宗主和夫人,也被抓了。” “没有人逃出来?” “羊母宗的崔宗主身手了得,只有他跑了出来。饶是如此,他也受了伤。” 下朝后,太上王梁覆狂和太后邹骜霜都收到了风。邹骜霜担心崔宗主,因为那是她的老相好。梁覆狂担心梁泽,因为那是他的私生子。 在羊母宗的必经之道上,邹骜霜和古犹青两个女人,彼此对视,擦肩而过,不禁回望,始终对视,分走两向。 邹骜霜是进羊母宗里面的,她要去看望崔宗主。古犹青是要出羊母宗去王宫的,因为她要和梁覆狂商量怎么救梁泽。 那么,梁泽现在怎么样了呢? 第138章 梁冠栎生父 君乐赢带领田茹林、秦笛等人,再次占领婖家庄。 田茹林巡视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桌一椅等,感慨颇多。 梁国的一干人等,被关在了大牢。唯有梁泽,舒舒服服地在上等厢房等君乐赢。 “你得到了婖家庄,说。” “第一个信息,你的生父生母;第二个信息,附赠的秘辛。两个信息,想先听哪个?”君乐赢揶揄。 梁泽难得紧张:“先听第二个。” “好。”君乐赢勾唇一笑,不出所料,“当今梁王,也就是梁冠栎,不是太上王梁覆狂的亲生儿子。” 梁泽的眼睛瞪得死大:“窃国分子?” “不清楚,还在查。” 梁泽连续深呼吸很多下:“说第一个。” “你生父是太上王梁覆狂,你生母是待你如亲生的师母古犹青。对了,你师父杀出重围,跑了,没带你师母,也就是你生母。而你的生母,我也好心放她走了,怕你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君乐赢一副等夸的表情,梁泽只看了一眼,就躺到了床上,把被子盖到头上,掩盖了整个身体。 被子里一具颤动的躯壳,君乐赢不逼他,走了出去。 ~~~~~~~~~~ 婖家庄和汩山城所有的高位者都在等候,君乐赢出现时,日光正好。 高位者望着乘日而来的主君,纷纷下跪,心悦诚服。 君乐赢举行了朝会,内容主要是:一、汩山城新城主为田衣草,众人以后只称自己为主君;二、婖家庄新首领为秦笛;三、官员孟良顺改任史官,日后汩山城和婖家庄的大小事件,就由他来记录并流传。 三人受宠若惊,君乐赢没有多作逗留,去找了梁泽。 满桌的美味佳肴,梁泽既不动筷,也不言语。 君乐赢一边享用美食,一边透露情报:“留给你发呆的时间不多了。” 梁泽机械地转头:“什么意思?” “本宫在梁国的探子汇报,你已经被列为海捕,全国通缉。” 梁泽眼睛瞪得铜铃大,义愤填膺:“我为梁国守边疆,还和边疆官兵将士同存亡,梁国凭什么通缉我?” “你说为什么?”君乐赢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梁——公子,你说为什么?” “梁”字重音,梁泽后知后觉,把君乐赢做交易的两个信息串了起来,惊出一身冷汗。 串联信息,其实就是:梁冠栎不姓梁,而梁泽姓梁。更直白一点,梁冠栎没有坐王位的资格,反倒是梁泽作为太上王的儿子,有机会坐王位。 如此一来,梁冠栎不杀了梁泽才怪呢。 不仅梁泽,还有梁冠柏和梁冠柍,都受到了梁冠栎的打压。梁冠柏反应不大,早在梁冠栎趁机夺位之时,他就对这个弟弟不抱希望了。反应较大的是梁冠柍,因为他始终配合梁冠栎,不明白对方为何还打压自己。 梁冠栎能坐上王位,最大的优点就是反应够迅速。当时梁冠柏离开梁国去兵尚国,他反应迅速,毫不拖泥带水,最后如愿当大王。 这一次,他同样反应迅速,只为保住王位。 他得知自己身世后,快准狠地做了几个决策。在他的手段下,充分说明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一、梁泽守边疆,不当逃兵不弃城,如此担当被梁冠栎胡乱加了罪名,成了通缉犯; 第二、梁冠柏因为离开梁国失了王位,如此下场还被梁冠栎追加罪名,说他不重视梁国,关进了大牢; 第三、梁冠柍因为儿子先后站队梁冠柏和梁冠柍,算是支持自己的人被梁冠栎批为墙头草、立场不忠,禁足宫内; 第四、“太上王梁覆狂退居二线还干涉政事,且追求虚无之道,不关心国家,枉为王族”,被禁足寝宫; 第五、大臣xxx…… 由上至下,没等人反应过来,梁冠栎已经先下手为强。 病在榻上的兵尚王吃惊地听着梁冠栎发出的一道道指令,直言梁冠栎不懂事不关爱家人。 梁冠栎冷笑:【家人,谁跟他们家人?】 谢佑忍是翔集派中人,驻守梁国,为君乐赢等人刺探情报。他轻功了得,飞檐走壁不在话下。潜入梁国王宫蛰伏多时,终于在邹骜霜和梁冠栎的对话中,探出梁冠栎的生父信息。 “崔宗主?”纸条在蜡烛的火焰上逐渐消失,君乐赢勾起嘴角,“越来越有趣了。” ~~~~~~~~~~ 兵尚王的反应很诡异。 被梁冠栎打击的梁覆狂等人都没说什么,反倒是他国的老头子天天来骂人。梁冠栎被烦得不行,下令把兵尚王“请”回自己宫里。 兵尚王拼命挣脱束缚:“臭小子,你怎敢这么对寡人?你知道寡人是谁吗?” 梁冠栎批阅奏折的手一顿,他确实想知道面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行为,究竟是在干什么。 把手下挥退,梁冠栎直视兵尚王的眼睛:“说,你是谁?” 兵尚王整理整理衣冠:“我本不欲说这些陈年往事,可你毕竟孩子心性,不肯听命于我。” “尚爷爷不要东扯西扯,直接说结论。” 兵尚王叹口气:“我是你爷爷啊。” “尚爷爷嘛,寡人知道。” “不,不是尚爷爷,我是你亲爷爷。” 梁冠栎执笔的手一松,笔墨把奏折都染黑了。短短时间,梁冠栎的内心已经掀起一场波澜。他依旧是反应迅速,从过往种种,得出结论——此老者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但他还是最后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我的亲爷爷,我父王的生父吗?” “那当然。”兵尚王老病的身躯强撑着,张开双臂,“好孙子。” 梁冠栎嘴角抿成一条线,心里阴笑。他走近兵尚王,后者满脸慈爱。 “嗯……”兵尚王始料未及,一声闷哼,捂住脖子瘫倒在地。 “你死于话多知道吗?”梁冠栎俯视老者,话语冰冷无温。 兵尚王死不瞑目,屋顶上有个人和他对视。谢佑忍吓坏了,反应又快又狠,梁冠栎确有君主的一些优秀特质,难怪可以夺位成功。 第139章 得以自由 太后邹骜霜坐立难安。 她的小儿子动了杀心,要置她大儿子于死地。曾经设想过的一家三口团圆画面,背后隐藏的是人性的阴暗。 作为血统不纯的君主,小儿子要杀光血统纯正的王族男子的做法完全合乎情理。她不心疼其他人,就是舍不得大儿子梁冠柏。 崔宗主安慰她:“我们还有阿栎,不杀了阿柏,以后阿柏反杀阿栎怎么办?” 邹骜霜痛苦点头,心在泣血。 兵尚国,太子尚覆獧登基了。 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很容易联想到父亲真正的死因。【梁覆猖说的事,要是我多在意就好了。】 此时的尚覆獧还是个敬重父亲的孝子,以后就不知道了。 ~~~~~~~~~~ 梁国和兵尚国交恶。 罕闻,罕闻啊。 蕴棋大陆的各个国家中,就数梁国和兵尚国关系最好。如今不知发生啥事,两国竟然交恶了。 好事,好事啊。 消息一传出,其他几国都在看好戏,最好是两国打起来,方便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为什么会交恶呢? 原因不复杂,就是梁冠栎不想秘辛外传,索性把事做绝了。他吩咐人把兵尚王直接火化,尚覆獧派来接遗体的官员都懵了。 梁冠栎的生父——羊母宗的崔宗主从健康和卫生的角度瞎掰了一堆理由,尚覆獧根本不信。尚武更是举起拳头,就要发兵攻打梁国。 好在,尚覆獧还是理智的,按住了自己暴躁的儿子。 兵尚国迎来新主,至少要先把朝政干稳了,才好对外。 ~~~~~~~~~~ 轻欢山,梁泽在举行某种祭奠仪式。 丰临天和君乐赢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梁泽对兵尚王无感,可对方到底是自己的亲爷爷…… 仪式完毕,丰临天问梁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既然回不去故国,那就随处漂泊。”梁泽双目无神,有气无力。 “梁国不是你的故国。” 君乐赢一言惊醒梦中人。 梁泽的眼睛忽然有了光亮,对了,他不是梁国人,他是兵尚国的人。既然这样,何苦为梁国心痛? 棋历五十九年,八月。 崔宗主软禁了夫人古犹青,开启他的挖奸夫之路。 此路不好走,因为古犹青并不和宗门的男弟子通奸,以致于崔宗主一直未能找到奸夫。 崔宗主的试探手段不仅让男弟子们摸不着头脑,还引起了温春沭的注意。她几番找寻,得知新师父古犹青被旧师父崔宗主囚禁,心中大惊,直觉事情不简单。 温春沭在梁国的生意(房术、驻颜术,以及顶级胭脂水粉等)做得红红火火,梁国许多女子,无论贵贱,都是她的忠实粉丝。利用此类人脉,她见到了大牢里的梁冠柏。 是的,她没有去见自己儿子的生父梁冠柍,去见的反而是少有接触的梁国前任大王梁冠柏。 按说梁冠栎吩咐人把梁冠柏看得死紧,温春沭不可能轻易见得到梁冠柏,所以,这一切靠的是太后邹骜霜。 作为王宫里同样心机深沉的高位人物,她很清楚小儿子梁冠栎和情夫崔宗主的小九九。她不好出面阻止什么,但是放个人进去和郁闷的大儿子聊聊天,她还是愿意的。 梁冠柏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终日恍恍惚惚,迷迷惘惘。有时,他还以为自己要在这牢里老死了。 直到牢门被打开,一个风情女子的出现,短暂救赎了他死寂的内心。 “崔宗主囚禁自己的夫人?”梁冠柏听完笑了,脑袋摇摇晃晃,身子坐靠在墙壁,“温姑娘,且不说这是你们宗门内部的事情,就说我现在……你看看我身上的锁链,你觉得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沉重的锁链,严严实实地绑着梁冠柏高大的身躯。温春沭此刻,才发现找面前之人或许真是有点鲁莽。对方既帮不上忙,还有可能让自己被现任大王盯上,连自己也被连累。 梁冠柏读懂了她的情绪,有点无奈,有点自责。见她站起身,似乎就要离开…… “等等,你就要走了吗?”梁冠柏还想和她聊聊天,实在是太无聊了。 “嗯。”温春沭走到了门口,回头,无意识地喊了一句:“大王,你保重。” 梁冠柏登时睁大眼睛…… “大王”?他有多久没听到别人这么喊自己了? 实际应该不久,但暗无天日的牢里生活,又确实麻木了对时间的感知。 他看着身上的锁链,还有肮脏的囚服……他也曾是一国之君啊……都怪那个不安分的王弟,不仅夺走了自己的王位,还把自己打成阶下囚。 脏乱的头发,臭烘烘的衣服,哪有半点为君的威风? 梁冠柏站了起来,锁链随之乒乒乓乓。他握紧了拳头,庆幸锁链只是锁住了他的躯壳,没有锁住他的智慧。 “温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此情此景,温春沭想起了当时的自己。那时自己面对的是一国之君,自己有求于他。现在自己面对的是阶下之囚,他有求于自己。 “大王。” “温姑娘说笑了,我已不是大王。” “不,能开疆拓土、礼贤下士的,才是我梁国真正的大王。”温春沭的话很轻,像她的美貌一样柔软。她的话又很重,深深地撞击困境中的梁冠柏。 ~~~~~~~~~~ 梁冠柏死了! 消息不胫而走,各方人士心思各异。 太后邹骜霜伏在梁冠柏的遗体上,呼天抢地。 大臣都在,现任大王梁冠栎假意流了几滴泪,暗地里却让太医去查。得知梁冠柏真的死了,梁冠栎意外过后,就是巨大的喜悦——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真是天助我也。 【接下来,就是梁冠柍了。】 梁冠栎阴暗的想法滋生,被特许出来见大哥梁冠柏最后一面的梁冠柍仿佛有所感知,“两兄弟”隔着死亡的大哥,诡异地对视。 梁冠柏真的死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温春沭找到了太后邹骜霜以及禁足宫中的梁冠柍帮忙,事情就顺利了很多。梁冠柍善制药,帮忙制出了假死药。太后邹骜霜帮忙打点关系,最后梁冠柏的遗体被移到了羊母宗,梁冠柏得以自由。 第140章 变态寻夫 梁冠柏从棺材中爬出来,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王位诚可贵, 身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从此后,世上再没有梁冠柏,只有梁柏。” 舍弃了王位和王族身份,他要做个普通人了。不是没有叹息和遗憾,只是,他怎么对付已经身为国君的三王弟? 人啊,可以有抱负,但也要有自知之明。曾打过胜仗的少年君主,就让风沙掩埋。作为普通人的梁柏,他要轻装去追寻那三个男子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回报帮过自己的人。 在梁冠柍的书面教授和温春沭的当面指导下,梁冠柏掌握了一点蹩脚的易容术。 易容术在羊母宗亦是高阶课程,学得最好的就是梁冠柍。 宗门弟子很少有人可以获得学习此术的机会,皆因面授者是古犹青,崔宗主怕她的直系弟子优于自己的弟子,不时阻止优质苗子向她倾斜。 说来好笑,夫妇两人共建的宗门,两人居然也是明争暗斗。 温春沭的易容术水平一般,她自诩大美女,才不想易容遮盖自己原本的美貌。好在,教梁冠柏这个一窍不通的外行人,她还是可以的。 崔宗主和宗门弟子都不晓易容术,崔宗主是因为古犹青不肯教,其他弟子要么是没有机会,要么是学不会,总之,梁冠柏就凭着他蹩脚的易容术,在羊母宗住下了。 宗门男女弟子分开居住,梁冠柏的男子身份,顺理成章地加入了男弟子的讨论群。男弟子在男浴池里一边嬉戏,一边偷偷吐槽崔宗主的怪异行径。 梁冠柏置身其中,亦察觉到崔宗主的用心不纯。他一边思考,一边观看男弟子的身体,然后发现,自己对这些男子毫无兴趣。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思念君公子、奉顺天和风烦。没想到,真让他看到男子身体,他又没有欲望了。 怪事! “速度洗完,宗主让我们集合了。”一位男弟子冲进浴池催促众人。 ~~~~~~~~~~ 月黑风高,崔宗主让人集合的地点在一个梁冠柏没有见过的大房子内。他东瞧西看,只看到男弟子,没看到女弟子。 崔宗主走路的时候,摇晃了一下。梁冠柏吸吸鼻子,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他抬眼望过去,崔宗主周身散发戾气,似有压抑不住的怒气。 “我也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说,你们当中有谁,和你们的师母偷情了?”崔宗主指着一脸懵的众弟子,破口大骂。 男弟子都是吃屎的表情,却也不敢反驳什么。 崔宗主醉醺醺地骂完,看无人出列,就从内室把虚弱的古犹青拉出来。 古犹青被拽得站立不稳,有位男弟子见师母状态不好,忍不住出言劝崔宗主:“师父,师母看着脸色不太对劲,你别这样。” 另一男弟子也帮腔:“是啊师父,两夫妇哪有隔夜仇?不如我们众人退下,你和师母有什么敞开说,把误会解开来。” “误会?”崔宗主猛一松手,古犹青直接跌坐在地。 “锵。”崔宗主从旁抽出一柄剑,几个招式,刚刚说话的两个男弟子就都成了剑下亡魂。 情况急转直下,一直忍耐的男弟子隐约露出了不满。崔宗主没有慌张,勾起唇角,就见所有男弟子都摇晃起来。 “师父,你用迷药?” “你们这些混账,为师传授术学,培养你们成才,你们倒好,竟然敢和师母通奸,给为师戴绿帽?” 男弟子们一边拼命支撑身体,一边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崔宗主的话。 “你们还装?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崔宗主双目通红,已有失去理智之态。他把古犹青的衣服粗鲁地扯开,就剩一件肚兜。 男弟子全部闭眼,晃着晃着,都晃到了地上。 烛光通明的房外,温春沭焦急地等待。【大师兄,你要快点赶过来。】 崔宗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的原配夫人行房。梁冠柏震惊地说不出话,想拦着,身体却无法提起力气。 古犹青被下了春药,零碎的语气音断断续续发出,有的男弟子禁不住,睁眼了。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对不对?”崔宗主手起剑落,睁眼的男弟子全死了。 ~~~~~~~~~~ 半个时辰后,崔宗主这个妙人,居然酒醒了,行动正常了许多。一同清醒的,还有剩余的男弟子,应是迷药的药效过了。 男弟子看着地上被杀死的同门师兄弟,既气愤,又害怕。 师徒两方对峙了一会,崔宗主语出惊人:“谁敢把你们的师母睡了,谁就能出去。” 男弟子目瞪口呆,世上怎会有此种丈夫,不仅当众凌辱自己的夫人,事后还让他人一起淫辱? 房外的温春沭指甲都嵌进了血肉,不时留意天空,看梁泽什么时候赶到。 “你,去!”崔宗主随手拉来一位男弟子。 该弟子撇开头,不愿动作。 “唔。”一声闷哼,该人被杀。 一丝不挂的古犹青,蜷缩着身子,泪流满面。 一个接一个,连续几位男弟子,都是正人君子。没有例外,都被杀了。 “你,去!”熟悉的命令,轮到的这位男弟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其他男弟子,有的不忍心,大男人都流出了泪。 “师母,我对不起你,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男弟子叫扶尧燊,脚步沉重地靠近古犹青。 崔宗主变态地观摩着一切,恐怖的笑以难以精确测量的角度附着在他脸上,带血的剑步步逼近扶尧燊…… 天地的杂声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古犹青和扶尧燊的痛苦声。梁冠柏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和贪生怕死,他痛苦地闭眼,想逃避一切。他又睁眼,因为某种簌簌而起的声音。 扶尧燊的动作停了,崔宗主恨恨地赞扬:“年轻人就是比我这种老头子有吸引力。” 听闻此话,扶尧燊无地自容,只能拿起自己的外衣,披在师母的身上。师母眼神空洞,扶尧燊更是心如刀割。 第141章 羊母宗被灭 “看到了吗?”崔宗主扫视其他男弟子,“就像尧燊这么干,否则,你们就只有死。” 坚持正义不容易,共堕落就容易多了。 第二个男弟子脱衣的速度比扶尧燊更快,就在他将要碰到古犹青时,梁泽终于赶到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个脱衣打算轻薄古犹青的男弟子,就被梁泽一剑封喉。 “大师兄。”男弟子们欢呼,就像看到了救命神,“你终于来了,快劝劝师父。” 梁泽无情而嗜血的眼神扫刮了所有人,兴奋的男弟子们慢慢停止呐喊,尴尬地揪起了自己的衣服。 “你来,莫不是也想尝尝你师母的味道?”崔宗主说着淫贱的话语,眼里顺带起了杀意。 “你不再是我的师父。”梁泽没有感情地抛出一句话,和崔宗主对战起来。 梁泽不愧是杀手组织的老大,不消一刻钟,就把崔宗主全身捅了无数个洞。 满地的血刺伤了男弟子们的眼睛,大家恍然记起,眼前该死的男人,还是他们敬重的师父。 男弟子们的伤心没有持续太久——梁泽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温春沭挡在梁冠柏面前,梁冠柏急忙卸下伪装,免得小命不保。 梁泽的剑最终抵在扶尧燊脖子前。 就在不久前,扶尧燊抱住了古犹青,怕梁泽的大开杀戒吓到自己的师母。也因此,他侥幸活了下来。 但梁泽不是傻瓜。 “发生了什么?”梁泽面无表情。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这么说,你睡了师母?” “大师兄……” “你不敢反抗,为了保命,罔顾道德,睡了你自己的师母?”梁泽重复话语,咬牙切齿,“你这个懦夫,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扶尧燊无法辩驳,跪在一旁,听候梁泽的发落。 梁泽从来不是圣母,他提起剑,就要刺过去。 “阿泽,放了他,他还有用。”古犹青没有温度的话音传来,梁泽怒视扶尧燊,最后还是饶了他一命。 翌日,古犹青勉强撑起精神,遣散了昨晚被迷晕的不知情的女弟子们。 女弟子恋恋不舍,可是师母心意已决,大家只好收拾包袱,各道珍重。 梁泽等人将正直的师兄弟安葬,其余不好不坏的师兄弟堆起来火烧。 那个打算共堕落的第二个脱衣的男子以及崔宗主,则被梁泽挫骨扬灰。扶尧燊目睹梁泽的暴戾,身心都是煎熬。 珍贵的药物药材被转移后,梁泽一个火把扔进宗门,名震一时的羊母宗,被付之一炬。 消息惊动了太上王梁覆狂和大王梁冠栎,大批人马赶往羊母宗救火。可惜,回天乏术。 炼丹的地方被毁,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梁覆狂病倒了。 梁冠栎对生父崔宗主感情不深,但用处巨大的羊母宗被毁于一旦,他也很心疼。 太后邹骜霜再次呼天抢地,上次是假哭,这次是真哭。 梁冠柍对宗门感情很深,从暗探处得知放火灭宗门的人是梁泽后,对其恨之入骨。 ~~~~~~~~~~ 驰高国。 仲封鹰和崔宙图得到了王族高位者的欣赏和礼待,现任驰高王高至昡更是想把女儿高芯薏许配给仲封鹰。 高至昡希望结亲的意愿越来越强烈,仲封鹰心里还有崔谷,对高芯薏无感,推脱几次,高至昡似有不满。 仲封鹰为此烦恼,而崔宙图,也有自己的心事。羊母宗被灭,他的性格很难向人诉说心中的悲凉,只是时时想回去看看。 优秀的“女婿”,出色的大夫,高至昡说什么也不想这两个男子离开。仲封鹰有正妃和侧妃,自己不好过于强硬,于是,崔宙图便被“盯上了”。 高至昡希望通过拉拢未有妻子的崔宙图,先留下一个,再攻克另一个。 蔚风书院。 “牟翁,牟山长。”高至昡微服来访。 “哎呀,大王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牟翁连忙迎上去。 “牟翁不必多礼,寡人今日微服,就不是想行使大王权力的。” “那……大王是?” “寡人一是来看看蔚风书院的学子,看看国家未来的栋梁。二嘛,是想和牟翁谈谈牟伶的婚事。” “伶儿?老夫的孙女?” “是啊,牟家不是想为她物色好儿郎吗?这不,寡人有个好介绍,牟翁想不想听听?” “当然,大王亲自介绍,是我们伶儿的荣幸。”牟翁眉开眼笑。 “崔宙图,伯仲国的游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省掉夸奖之词八百字) “游医?”牟翁笑容淡了些,“那不是居无定所?” “男儿走四方,何必拘在一地?况且,他未娶妻才到处行医,有了妻子之后,肯定就不会到处走了。” “此人可有画像?” “有。”高至昡吩咐随从把画像拿出,真是准备充足。 崔宙图长相不错,牟翁看了画像还是挺满意的。高至昡扬起眉毛——计划成了一半。 ~~~~~~~~~~ “草民见过大王。” “崔大夫请起。” …… 一番谈话,崔宙图听完反应不及。 “大王,你要为草民做媒?” “是啊,对方出自书香门第,与你特别般配。” 崔宙图使了个眼色给仲封鹰,仲封鹰为免“战火”烧身,决定当作看不见。崔宙图眼珠子快转起火了,仲封鹰就是没看见,急得他不知所措。 情急之下,他只好坦白身份。 “什么?”高至昡讶异,“你是羊母宗崔宗主的儿子?” “正是。”崔宙图听到已故父亲的名字,眼神黯淡了许多,语气悲戚,“宗门被烧,男弟子屠光,女弟子遣散,父亲被杀,母亲不知所踪,如此境况,草民真是分不出心神去成亲。” 高至昡起了心思。崔宗主和宗主夫人古犹青的医术、毒术和蛊术闻名全蕴棋,身为两位宗师的儿子,崔宙图亦是年少有为、医术了得。这样的人才,送给牟家,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此事,就这么被搁置了。 仲封鹰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父母如此牛叉,还有罪魁祸首梁泽,唉…… 女主,女主,又在其中推动了多少呢? 第142章 梁覆狂驾崩 梁国。 梁泽早是全国通缉,羊母宗被灭后,温春沭也被全国通缉了,说明梁冠栎已经反应过来。 温春沭在梁国的生意受阻,只能靠积蓄,躲躲藏藏地过活。 梁冠柏是个感恩的人,找到昔日的心腹,把自己在王宫的小金库搬出,留下部分生存必需盘缠,其他全部留给救他性命的温春沭。 “大王,太多了。”温春沭过意不去。 “温姑娘,别叫我大王了,以后就叫我梁柏。至于这些银子,想必你和古宗师,都有必要用到。” 温春沭和古犹青对视,心事被说中了。古犹青的心被那场大火封住了,她之所以苟活,就是为了再创一个宗门。而创立宗门,尤其是与医毒蛊相关的宗门,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温春沭不再推辞,朝梁冠柏恭敬行礼。 梁冠柏抖了抖小荷包,挥手告别众人,他要去寻找那三个男子了。 他没有走成功。 君乐赢出现,和众人分享了最新的情报。 梁冠栎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趁着梁覆狂生病,他密令太医做手脚,以致于梁覆狂病得更重了。 王宫人员都没有发现异常,只当他是心病,吃不了丹药就不高兴。心病还须心药医,大家对症下药的方式就是——派人给他解闷解乏,以期缓解他的心中之愁。 梁冠栎更是充当大孝子,给梁覆狂安排一堆美女。 梁覆狂重病加纵欲,眼看就要不行了。太后邹骜霜嫌弃得不行,巴不得他早去死,好让自己可以再觅情夫。 梁冠柏想着自己要到处漂泊了,决定冒险进宫探望快不行了的父王。梁覆狂有气进没气出,见到梁冠柏,仿若回光返照,打起精神对他说了很多心事,以及秘密。 谢佑忍再次接收到惊天秘密,第一时间写密报给君乐赢。 梁冠柏居然是兵尚王的私生子?这些人的关系,真是乱得可以。君乐赢动起了脑筋,思考下一步计策。谢佑忍还透露大瓜,梁覆狂和常夫人有个私生子,叫常盛。 常盛是个人才,君乐赢很想把他纳入麾下。如果他跟伯仲国能生嫌隙,那真是一大好事。 这边君乐赢脑瓜转得飞快,那边梁冠柏差点被吓坏。曾想过让常盛当自己妹夫,哪想到他和枫杏还有自己一样,都是父王的孩子?诶呀呀,差点就乱伦了,还好父王说了出来。 梁冠柏拍了拍胸脯,安抚被惊吓的心脏。扭头再想看看父王,就意识到父王状态不对劲了。 ~~~~~~~~~~ 梁覆狂死了。 梁国太上王驾崩了。 按照他的遗愿,他要葬在兵尚国。 梁冠栎没有反对,什么祖宗制度他才不管,老家伙死了就最好,以后他就没可能再造个孩子跟他抢王位了。他最后要对付的,是梁冠柍和他儿子。 小娃还是好对付的,但梁冠栎派去暗杀的人到了指定地方时,发现空无一人。 梁冠柏进王宫做了三件事:亲眼目送父亲去世、亲自拜别母后、亲手救出侄儿。 二弟梁冠柍制出假死药,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之一。他救不了二弟,只好救下他和温姑娘的儿子,以作报恩。 踏出梁国王宫的那一刻,他对王位和王族身份再无眷恋。把熟睡的侄儿交给心心念念的温姑娘,他提出跟君乐赢走四方。 君乐赢同意了。 为了拿下常盛,这个知情人还是有必要留下的。 梁泽和古犹青也偷偷去看了梁覆狂,和梁冠柏不同,这两位业内人士,一眼就看出梁覆狂的死因不正常。 “这个药,是阿柍特制的。”梁泽握紧剑柄,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梁冠柍恐怕早已被千刀万剐。 古犹青没有说话,只是簌簌流泪。 这事,还真不怪梁冠柍。 梁冠栎说拿来药老鼠,谁能想到他拿来药老爹? 当梁冠柍发现梁冠栎利用他后,他想到了报仇。然而,梁冠栎比他先行一步。梁国最快的男子,应该就是梁冠栎了。 ~~~~~~~~~~ 梁冠柍醒来在一个有点陌生的地方。 他四处张望,认出了——这是梁国大王的御用书房。 “二哥,别来无恙?”梁冠栎不怀好意地打招呼。 “你想干什么?” “寡人不想干什么。暗探汇报,今晚有人要杀了我俩。你身为臣子和大王的兄弟,就乖乖坐在这里,替寡人迎客。事后,寡人应你,将你风光大葬,哈哈哈……” 梁冠栎笑完,就走了。 梁冠柍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夜深,果然有人来刺杀。 第一拨,梁覆狂的旧部,认为梁冠栎和梁冠柍密谋害死自己的父王,枉为人子,要替天行道。梁冠柍临危不惧,一张嘴细细解释,终于把自己摘了出去; 第二拨,必杀盟的人,梁泽派来的。梁冠柍再次解释,必杀盟的人拿不定主意,回去问梁泽了; 第三拨,伯仲国的杀手,梁冠柍的嘴巴又干又累,并且不明白伯仲国怎么有人来凑热闹。不过,这是唯一一拨知道真相的人,因为他们就是来杀梁冠栎的。也算梁冠柍倒霉,黑灯瞎火,替梁冠栎中了招。 前两拨都是来杀人,只有第三拨,来折磨人。 他们给梁冠柍灌了娇媚姐妹的春药,解了绑,扔进了一群丑女里面。梁冠柍暗骂损招,半点没想起自己以前也这么阴损。 丑女笑嘻嘻,又能拿钱,又能睡俊男,还是一国的大王。而且说不定大王一个眼瞎,自己还能当个宠妃,嘻嘻嘻。 梁冠柍根本来不及解释自己不是梁冠栎,就被兴奋的丑女扒光了衣服。伯仲国的杀手们也不走,就站在不远处观看好戏,让梁冠柍更是无地自容。 丑女们乱摸乱亲,梁冠柍在强劲的药效下,使不出力气推走大力的丑女,最后一个气急攻心,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梁冠柍在一个客栈里,身边只有君乐赢,杀手和丑女都不见了。 奸邪、无情、阴损的男子,此刻无助地用被子包裹自己的裸体,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君乐赢也没打击他,扔了瓶药,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就准备出去。 “等等。”梁冠柍哭哭啼啼,“你,里面的人,有你吗?” 君乐赢面无表情:“如果你认为有我更开心,那就有我。”开门出去,梁冠柍望着药瓶子,发起了呆。 第143章 托出往事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梁冠柍认为自己是君乐赢的男人了,要她对自己负责。 君乐赢丝毫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对他的嗷嗷叫视若不见。她在院子里看月亮,心里有种奇妙的预感。 预感很快成了真。 梁泽恨极了梁冠栎,恨他侮辱自己的拳拳爱国之心,恨他把自己列为海捕来全国通缉,也恨他的生父崔宗主。 梁泽复盘过了,崔宗主污辱自己的生母,逼弟子加入他的恶行,还企图杀害自己,当时让他死得太轻松了。 (万剑捅穿哪里轻松了?不过恨在头上的梁泽管不了那么多了。) 梁泽本就恨梁冠栎,再把对其生父崔宗主的恨加在梁冠栎身上,那么……梁冠栎很危险了。 必杀盟的手下向梁泽报告,梁泽又在心里给梁冠栎加上了一笔罪状:“敢耍我?梁冠栎,你死定了。” 守边疆变成通缉犯,向来敬重的师父要杀自己,还伙同他人凌辱自己的母亲,嘴里道德的师弟免不过贪生怕死,视若珍宝的宗门一夜消失…… 无数悲愤的心情涌入心田,梁泽已经失去理智。 他要发疯了。他带领必杀盟的手下,闯进梁国王室成员的寝宫,大开杀戒。 明亮的月光下,是可怕的血光。 血腥笼罩着梁国王宫,天亮之后,匆匆赶来的大臣们,跌入眼前阴森凄惨的景象,手脚哆嗦,不觉毛骨悚然。 梁国变了天,高位者乱成一锅粥。 刑部尚书法匡栋派人清点人员,得出的结论是,梁国王室成员,除了梁王叔梁覆猖、二王爷梁冠柍、长公主梁枫杏,其余尽数被杀,包括现任大王梁冠栎,他是死得最惨的——只看得出龙袍,看不出面目了。 丞相路政明迅速安排后续工作,乱掉的秩序渐渐井然。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王死了,谁来接任呢? 路政明和法匡栋望着来回奔忙的宫女太监,扭头对视,心有灵犀——太后呢? 太后邹骜霜没有死,她逃过一劫。 当然,她侥幸活下来的原因很羞于启齿,那就是偷溜出去找男宠了。小儿子梁冠栎很反感她找男宠,所以她只能夜里悄悄出去找。这不,还碰巧捡回一条命。 她回来的时机实在不算好,正与路政明以及法匡栋打了个正面。两官场狐狸也听闻一些太后的风流韵事,国事为重,他们也不揪着小问题,直接和太后谈正事。 刚死了情夫崔宗主和小儿子梁冠栎的邹骜霜还没好好沉浸在两个重要男人接连死去的悲痛中,就迎来了巨大的喜悦。 梁王叔和二王爷找不到人,为了尽快振起朝纲,两大臣提议让太后摄政,等梁王叔或二王爷出现再议后事。 哎呀呀,这不是……以后可以光明正大找男宠了吗? 路政明和法匡栋见太后一会哭一会笑的,还以为她悲伤过度,表情管理失去控制了。 棋历五十九年,九月。 邹骜霜成为摄政太后,代理国政。 消息一出,蕴棋大陆多个国家震惊,尤其是男尊国度。 承凤国、汩山城、婖家庄,到如今的梁国,伯仲国夹在其中,表示汗流浃背。 承凤国屹立多年,不好对付;汩山城和婖家庄面积小,不足为惧;而梁国女尊根基不稳,可做手脚。 仲封权几个手指轮番弹击桌子,目光深邃。一年时间过去,他的成长颇为瞩目。 “小带子,你怎么看?” “大王,邹骜霜只是摄政太后,又不是女王,算不上女尊国度。” “她已经摄政,梁国又无其他人员可以撼动她的位置,当女王不过时间问题。” “非也,她还有三个对手。” “谁?” “梁王叔梁覆猖、二王爷梁冠柍、长公主梁枫杏。” “前两个失踪,最后一个瑟瑟发抖,有什么用?”仲封权冷笑。 “失踪的可以派人去找,至于梁枫杏,大王可记得,前任梁王梁冠柏曾想与常家结亲。” “寡人当然记得,本国的守疆大将,到敌国当女婿,梁冠柏真是痴人说梦。” “卑职倒认为,可以一试。” 仲封权眯起眼睛,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大王请听卑职分析,”小带子堆起笑容,“我们不能坐看梁国成为女尊国度,扶持一个摄政太后的对手,只为了扰乱他们的朝政,而不是为了给他们送人才。” 仲封权脸色稍缓:“常盛会甘愿当个上门女婿?” 小带子勾起唇角:“他是臣,大王是君。” 仲封权很满意这句话,没错,他是伯仲国的君,君纵要臣死,臣亦不得不死。 就这样,仲封权一道圣旨下去,常盛把虎符和军权转给钱河,回京听命。 钱河从被欺压多年的童子,最终成为一方守将。他骑马飞奔,长枪挥舞,满腔情绪就要冲出体外。 那些该死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 常家。 一家三口接到圣旨,反应各异。 常右相举棋不定:“大王莫不是怕我们常家文武有势,要打压我们的其中一势?这可如何是好?” 常夫人忧心忡忡:“守疆大将去倒插门,也不知阿盛会不会违抗圣意。”她还有别的担忧,不好说出。 常夏态度很积极:“如果梁王叔梁覆猖和二王爷梁冠柍一直回不来,或许,长公主就是最正统的王室血脉了。” 常右相闻言一喜,有道理。如果长公主登基,那儿子就不是驸马,而是王夫了。若再加把劲,生个孩子,那自己不就是梁国未来国君的爷爷了吗? 常右相沉浸在幻想的喜悦中,而常夫人更加忧虑,甚至坐立难安。 七王爷离国,常夏时时留宿娘家。父亲不细心,发现不了母亲的异常,一直母女相依的常夏,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母亲的怪异。 哥哥守疆不成亲,母亲总是记挂他的终身大事。现在可以嫁金枝,成家延后,母亲又不开心,究竟为何?难道只是不想儿子入赘? 常夏苦口相劝,希望母亲不要着眼于短期的所谓入赘,要长远来看,投资未来的梁国国君。 常夫人何尝不懂? 只是…… “母亲,你我母女情深,究竟因何不安,你放心告诉女儿。”常夏直截了当。 常夫人几经思忖,终于将尘封的往事和盘托出。 常夏跌坐在椅,万万没想到,哥哥竟然是已逝梁国太上王和母亲的私生子。 常夫人连忙扶住常夏:“女儿……” “母亲。”常夏摆手保持距离,“你让女儿好好想想。” 第144章 良药宗出世 丰临天很不高兴——君乐赢身边又多了几个男人。 分别是梁冠柏、梁泽、梁冠柍。 梁冠柏还好,假死的身份,很少露面和争风吃醋;梁泽周身嗜血的气息,闻着作呕;梁冠柍最讨厌,时常喊君乐赢对他负责。 三个梁姓男子真讨厌。 不过,细算起来,没有一个姓梁的。三人是梁覆狂的儿子,而梁覆狂应该姓尚。 丰临天可怜梁国,几个男子无一个国姓血脉。当然,若他可预知后事,就能知道还是有一个是梁国王室血脉的。 梁冠柏隐身,梁泽和梁冠柍仇人相见,总是动刀动枪。 “屠人宗门,灭人王族,梁泽,你拿命来。” “师弟,师父逼人淫辱师母,师弟们贪生怕死,他们都死有余辜。梁冠栎污蔑我叛国,逼我上绝路,罪该万死。” “废话少说,你不过为自己开脱。” “师弟,我对你无恶意,你……” “锵锵锵”,尘土飞扬,两位高手打得不可开交。 “住手。”疗心伤的古犹青出言喝止。 扶尧燊箭步跨过门槛,伸手虚扶古犹青:“师母。” 古犹青瞥他一眼,转头呵斥梁泽和梁冠柍:“曾是宗门的大师兄和二师兄,没有半点稳重的姿态,整日像孩童般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熟悉的批评声传来,两人都乖乖站在一旁。 古犹青放软语气:“宗主已死,以后你们不再称我为师母。” 扶尧燊急了:“师母。” 古犹青一记眼刀扔过去,扶尧燊噤若寒蝉。 梁冠柍亦挪步上前,小心询问:“那,以后如何称呼你?” 古犹青眼里的斗志燃烧:“称我宗主。” 三个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同施礼:“宗主。” ~~~~~~~~~~ 羊母宗被埋,良药宗出世,选址婖家庄。 婖家庄有娇媚姐妹建立的制药基地,还有梁泽的旧部,又靠近梁泽统辖的必杀盟,条件得天独厚,选址此处绝对是上策。 要说有什么不好,大约就是…… 古犹青扫视身边的几人,儿子梁泽、弟子梁冠柍和温春沭,都对面前的君公子服服帖帖。除了眼瞎的梁冠柏和扶尧燊,她一眼就看清对方的女子身份。 汩山城和婖家庄表面是两个主人,实际是一个主人,那就是这位君公子。此人来自承凤国,自己要在婖家庄建宗,那就代表…… “古宗主,在下又不逼你俯首称臣,你何必优柔寡断?” “我是梁国人。” “哦?你那位禽兽不如的夫君崔宗主,也是梁国人?” “……这是我们的家事。” “在下强调,不逼你俯首称臣。” “你能容许他国之人在你承凤国的地盘建宗立派?” “只要不损害承凤国的利益,在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好,我可以保证,我和我的宗派,都不会与承凤国为敌。” 就这样,崔宗主倒下了,古宗主起来了。 蕴棋大陆许多有志之士,怀着失而复得的惊喜,纷纷到良药宗拜访。 新的弟子加入,旧的女弟子回归,有本领的登堂,有潜力的加盟。一时间,良药宗成为蕴棋大陆最有名气的医毒蛊药圣地,访者不计其数,求医者络绎不绝。 古犹青从自怜自悯的失意女人,摇身变成万人敬仰的圣地宗主。那些屈辱的历史,就让它成为夯实自己的基础,时刻鞭策自己前进不回头。 婖家庄也因名满大陆的良药宗,从几度沦陷的可怜地,变成各方尊敬的圣地。 大家有个共识,可以得罪所有人,不可以得罪医者。因为你永远无法估测,什么时候自己就要寻医问药。 从此后,这方大陆无论几次打仗,各方都特意避开婖家庄,以免被记恨,他日无法寻到名医良药。 古犹青建宗立派,集结天下医、毒、蛊、药圣手,医好抱恙之人无数,被誉为万民大夫。远在伯仲国的崔谷、驰高国的崔宙图,都遥为其感到面上有光。 扶尧燊是个听话的弟子,甘愿做古犹青背后的男人。时间一长,梁泽对他也不那么反感了。 古犹青感知到儿子梁泽态度的变化,心里做了个决定,并传信给在外的崔谷和崔宙图,要他们尽快赶到良药宗。 ~~~~~~~~~~ 驰高国。 崔宙图遇到了麻烦。 确切来说,崔宙图和仲封鹰都遇到了麻烦。 高至昡舍不得把少年英才且背靠大宗派的崔宙图送给牟家做女婿,而牟翁未明圣意,私下安排牟伶和崔宙图见面,希望两位年轻人多接触,早日成亲。 崔宙图对牟伶没有感觉,但牟伶对崔宙图很有好感。牟翁一听孙女愿意嫁,便放下老脸,催促崔宙图,甚至大王高至昡早成良缘。 高至昡怨老匹夫无半点政治悟性,大批一通,将牟翁和牟伶都赶了回去。牟翁如梦初醒,终于知道大王并不想让崔宙图当牟家女婿。 觉得自己被耍的牟翁和觉得自己被溜的牟伶一合计,决定找公主高芯薏帮忙。 高芯薏和牟缀、牟伶幼年相识,加上尊敬作为蔚风书院山长的牟翁,答应帮忙。 两女子密谋几天,使出的计谋很难评。皆因几天的筹谋,还以为想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主意,结果就是给仲封鹰和崔宙图下春药。 手段虽然不高明也不高技术,却很好用。 熟悉的春药之感涌上头,仲封鹰欲哭无泪。崔宙图虽是医者,可此刻没有解药,他也医不自医啊。 两个倒霉的男子望着蒙脸靠近的高芯薏和牟伶,马上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对方的蒙脸毫无作用,倒霉之人一眼识破,可仲封鹰和崔宙图即使知道下药者的身份,又能怎么办? 且不说身在别人的地盘无人相助,就说目前,欲火焚身的他们,能怎么办? 事情没有转机,两对男女干柴烈火。 清晨,床上只有仲封鹰和崔宙图。房内一片狼藉,失去灵魂的两个男子仿若被欺辱的小可怜,抱着自己心里滴泪。 仲封鹰连声责骂系统,系统表示无辜,还倒打一耙:“你现在身手不错,完全可以打败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你没有这么做,赖我干什么?” 第145章 特别的书 “我中了春药,打败她们就能解吗?”仲封鹰义愤填膺。 “你可以逼她们交出解药。” “她们不会有帮手吗?” “你甚至没想过动手。” 仲封鹰意图反驳,几次欲言,最后还是…… “算了,别人的地盘,躲不过的。”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惨,你也不吃亏好吗?”系统挖苦,“你一个烂裤裆,别人黄花闺女,你捡到宝了。” 仲封鹰很愤怒,但他无话反驳。 另一边的崔宙图,就真的是无辜。处男被吃,他真的很想哭。他也确实哭了。 仲封鹰听着男人持续的啜泣声烦不胜烦:“闭嘴,别哭了。” 崔宙图不哭了,他心里更委屈了。 ~~~~~~~~~~ 事情当然“败露”了。 牟家的氛围很微妙,牟伶喜笑颜开,牟缀闷闷不乐。 高至昡的心情也很微妙,为女儿和仲封鹰高兴,也为牟伶和崔宙图生气。 圣旨下来,仲封鹰和崔宙图被要求对两个女子负责。 消息传出,仲封权的表情很诡异。 “还以为王弟苦哈哈地为国刺探情报,结果,情报都探到别国公主的衣服里去了。”仲封权不无嘲讽,“寡人果然不能对这位花花肠子的王弟寄予太多希望。” 彼时常夏正和动子侯难舍难分,手下在门外汇报,常夏冷哼,更心安理得地睡人了。 良药宗里古犹青被扶尧燊伺候得心满意足,娇骂一声“不孝子”,继续投入享受。 宅子内,崔谷捂着肚子,睫毛投下阴影,看不清眼神。宅子外,钱昊侽和动承制争着做事,匪夷所思。 大家都认为仲封鹰和崔宙图是自愿且占了便宜的,只有君乐赢,认为事有蹊跷。 厢房里,君乐赢情绪纷飞,丰临天出其不意,提议成亲。 “王太女,七王爷都几次结亲了,咱们还没有个眉目。”丰临天委屈巴巴。 “本宫大业未成,无以成家。” “成家和立业又不冲突。” “本宫允你在身边,希望你不要不知进退。” 好,丰临天只好懂分寸,乖乖闭嘴了。 夜里的丰临天刚消停,白天的梁冠柍又冒出了。君乐赢眼神都懒得给,丰临天求亲被拒,心情正差,赶上梁冠柍纠缠心上人,索性和他打了起来。 君乐赢听着身后武器击打的声音,心烦意乱,随即飞身到轻欢山的山洞,打算好好想法子救仲封鹰出来。 “梁盟主?” “王太女。” “你躲在我们的山洞练功?” “嗯。” “为什么要躲起来?还有,你的黑眼圈,难道是一夜没睡?”君乐赢转了转眼珠子,“更严重点来说,练功练到了天亮?” “睡不着,总是想起死于剑下的师弟们。” “于是练剑?” “是啊,分散注意力,也想让自己身体劳累,好睡个觉。”梁泽声音充满无奈,“自羊母宗的那场大火,我已经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 “王太女怎么来山洞了?” “丰临天和梁冠柍打架,看着烦,过来静心顺便想些事情。” ~~~~~~~~~~ 梁泽不再多言,自顾自练剑。君乐赢躺在山洞的石床上,望着自洞口延伸进来的阳光。 中午,梁泽从必杀盟找来食物,和君乐赢一起分享。 分食无言,阳光和煦,岁月安静。 梁泽获得短暂的宁静,困意涌上了眼睛。一觉好眠,醒来已是第二天。 君乐赢把写好的信交给翔集派的手下,回头就见刚醒不久的梁泽,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好一个美男子。 不过,对方手上沾血,杀人不眨眼,乃是一位玉面修罗。 君乐赢收起想纳对方为男宠的心思,提出告辞。 梁泽依依不舍:“你来,我才能睡个好觉。你若走了,我就不知何时才能睡个好觉了。” “梁盟主,内心的宁静,只能你自己给自己,靠别人没用。” 梁泽很想挽留,却苦于无法。最后,他脱下了衣衫。 君乐赢吃惊,一下没明白对方的意图。 梁泽很直接:“王太女可愿就房事,再与梁某探讨一二?” 君乐赢声音有些浮动:“现在?” 梁泽坚定地点头:“现在!” “理论探讨?” “不,实操。” “你的言行完全出乎本宫的意料。” “我想不出法子让你留下,唯有这副躯壳,还有点吸引力。” 君乐赢陷入了沉思,而后走了。 走了。 梁泽大失所望,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 表面平静离开的君乐赢,实则芳心大乱。 母王宠幸过很多男子,曾对她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限的精力要用于天下和江山,万不可浪费于儿女感情。当你意识到自己有点喜欢对方时,记得抽离,冷静了再回来。” 大臣和男宠总是悄悄批评母王是个花心的女人,然她确实治国有方,也未曾因男宠乱过分寸,故……君乐赢选择听她母王的。 梁泽是个小妖精,虽没睡过,却散发诱人迷醉的芬芳。他和丰临天不同,丰临天对她绝对忠诚,而梁泽,他是有小心思的。 应该说,对她示好过的三个梁姓男子——梁冠柏、梁冠柍、梁泽,都是有城府的人。睡美男可以,但是睡了个有后患的美男,可就不是那么轻松揭过的事情了。 诱人的芬芳,危险的禁果,这三人,睡了是有后续的。 君乐赢告诫自己,不要被美色所惑。能够脱颖而出的人,都有自己的自制力,比如君乐赢,她就自己说服了自己。回到厢房后,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听闻里面装着一本书。 “男女之情,若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打开看看盒子里的书,母王以及先王们的故事,相信会给你启发。” 这是游历前母王郑重交给自己的东西,十九岁的她,终于要用上了。 拿出钥匙开锁时,君乐赢的手还有些颤抖。与手一起颤抖的,还有她的心。 盒子打开,扉页上的书名很特别——《渣女的自我修行》。 【原来这些行为就是渣女。】君乐赢看得津津有味,直感大有收获。 晚上,已经获得“侍寝”资格的丰临天一个跟斗翻上了床,狗狗眼望着君乐赢。 第146章 同意的暗号 君乐赢是个有魅力的人。 游历的这些日子,她遇到过很多男子,他们都不同程度地主动引诱过自己。 丰临天,是她的第一个男子,也是目前唯一的男子。能让他被她选中的,就是他的其中一个优点——懂分寸。 不管任何情况下,只要她想,他就会捕捉到。而无论何时她想停,他都不会过多纠缠,迅速穿衣结束。 两人在多次交锋中达成一个默契,那就是她同意的暗号。 衣带,女子的衣带,不会在男子前随意解开。 如果某个时刻君乐赢解开了衣带,那就表明,她同意,后面可以开始了。 今夜凉风起,只有丰临天觉得自己浑身都灼热。他已经各种暗示对方,奈何对方迟迟不释放同意的信号,莫不是要他难受到天明? 君乐赢不是不清楚丰临天的暗示,只是,她想起了书中的内容。 或许,可以试一试效果。 “你白天为何跟梁冠柍打架?” 丰临天愣了愣,沉声道:“看他不爽。” “因何不爽?” “……” “吃醋吗?”君乐赢轻笑了下。 凉风习习、树叶摇晃、雨声叮咚。昏黄雨后的环境,很适合做点什么。君乐赢的那声轻笑,穿过摆动的烛光,仿若结结实实地抚摸了一下丰临天的胸膛。 有点冷,应该是凉中带雨;有点热,应该是想做点什么;又有点痒,仿佛有人轻抚了一下身体。 丰临天咽了下口水,觉得今天的君乐赢不一样了。 以前她总是直来直往,不绕弯、不含蓄。可今晚,她似乎带着挑逗,有了些情趣。 君乐赢直视丰临天,不放过他的一丝反应。 果然,书里没有骗人。 君乐赢并未就此打住,她还有第二项要实践的。 她走到丰临天跟前,丰临天有些迷糊,等待她的指示。 君乐赢拿起衣带的一头,坐下,放到丰临天的手上:“你帮我解。” 有什么在脑里炸开,丰临天瞬间就疯了…… 君乐赢第一次感到疲累,示意丰临天停下。丰临天很亢奋,却还是很懂分寸地止住动作,只抱着她不放。 第三项,要实践了。 “何必拘泥于婚书?何必吃醋?在我身旁的,只有你。”君乐赢温声说。 柔情似水,话语熨贴,丰临天哪还顾得上催婚和吃醋,直想要把命都给怀里的女子。 情趣、诱惑、安抚……母王和先王们,果真厉害。 三项内容得到实践并肯定,君乐赢把这本书当成了自己的宝贝,不管去到哪,都要带上。 ~~~~~~~~~~ 往后的日子,丰临天再没提过成亲,安安心心做君乐赢身后的男人。 君乐赢勾了勾唇角,再次来到了山洞。 洞口有位少年,叼着不知名的药草,沐浴着阳光。 他的眼睑下方,有着明显的黑眼圈,显然睡眠质量没有得到改善。 仿佛对自己上次被拒的事情心有不忿,少年对君乐赢不理不睬,还闭上了眼睛。 君乐赢坏笑,打算再试试那三项内容。 她逆着光,站在少年的面前。阳光被挡住,正享受的少年不满,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位眉毛微扬、眼神俏皮、似笑非笑的女子。 树木、青草、阳光、微风,山洞,都是安静的。只有面前的女子,是有生趣的。 昂扬朝气的女子,与死水一潭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她可以不用追逐阳光,因为她自己就是光。 梁泽觉得自己更痴迷于她了。 君乐赢笑容更深,第一项内容,又得到了实证。 “你都不换衣裳吗?”君乐赢在鼻子前扇了扇,“邋邋遢遢,可没女子会喜欢。” 暗示,肯定是暗示。自作多情的梁泽登时弹了起来,光速“飞”往必杀盟。 君乐赢躺在梁泽刚刚躺过的位置上:“有意思。” 换完衣裳的梁泽很快赶了回来,白衣翩翩,还萦绕着淡香,或是顺便洗了个澡。 心上人像自己先前那般,闭眼沐浴阳光,还躺在自己躺过的位置上,没有嫌弃,只有惬意。 梁泽心痒痒的。 君乐赢睁眼,准备实践第二项内容。 “梁泽。”君乐赢唤。 心猿意马的梁泽险些灵魂出窍,她似乎第一次这么叫自己的全名,有种魅惑的魔力。 “你知道吗?我曾经误会过你。” “王太女什么意思?”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阿柍那个混蛋。” 君乐赢瞥了眼梁泽的拳头,捂唇轻笑。 太有杀伤力了,梁泽被那笑晃了心神,整个人都如坠云端。 【还不够,这才到哪?】君乐赢加大剂量,食指拨弄梁泽的衣领:“你们的身体是不一样的。” 梁泽的意志力已经不知飘向何处,徒剩机械回应:“怎么说?” 君乐赢挑了下他的衣带:“你要我怎么说?” 梁泽心领神会,解衣。 君乐赢坐怀不乱:“锁骨、胸肌、腹肌、肤色,都不一样。” 梁泽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你不说,我也不说。你不动,我也不动。 不在沉默中变坏,就在沉默中憋坏。梁泽终于受不了了,他要化身豺狼了。 可面前的女子不是一般人,如果她不愿,你就甭想。 几个回合下来,梁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落了下风。万般无奈,只好求君乐赢同意。 “你记住了,只有本宫想要,你才能动,否则你会死。” 欲火焚身的梁泽忙不迭答应,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威胁自己了。 眼看男子实在憋不住了,君乐赢终于松口:“以衣带为信号,懂了吗?” 梁泽点头如捣蒜,死死盯着君乐赢的衣带,等她给暗号。君乐赢也不难为他了,拉开了自己的衣带。 外衣下,竟然是一副特制的衣甲。梁泽差点晕过去,什么呀这是? ~~~~~~~~~~ 梁泽知道,今天应该成不了了。他很沮丧,躲到山洞里自力更生。 君乐赢是个妙人,差点擦枪走火的时间,她想起了唯一特别的女子。 那个在她心中蹦蹦跳跳的女子,正在驰高国。 历时数月,高至晄、风清奕、渠箪、张颢友、渠松鹤、渠康等人,终于到了驰高国。 驰高国现任大王高至昡,亲自接见了他们。 第147章 赐婚条件 仲封鹰和崔宙图苦于无法拒婚,高至晄的出现,让事情有了转折。 现任大王高至昡热情款待了渠箪等人,最后只留下高至晄。 两兄弟都是老狐狸,说话也不用拐弯抹角。 高至昡很明白,根基深厚的大王兄没有在登基一事上给自己使绊子,肯定是有求于自己。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大王兄放弃夺位。 高至晄很痛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高至昡震惊,群雄逐鹿的世道,这位大哥居然是个恋爱脑。 要说这位大王兄确是一朵奇葩,他只爱权力金钱地位,不贪图美色。发妻去世后,他就独身至今。 回想为王位明争暗斗的岁月,假如年过花甲的大王兄早有优秀子嗣,或许父王会看在孙子的份上,把王位传给他。 谁能想到,大王兄比自己大了那么多,仅有的儿子竟然比自己的儿子还小。 老子太老,儿子太小,父王直接忽略他。然而,这不代表自己可以小看这位大王兄,毕竟他的年纪,甚至可以当自己的爹了。 二王兄和三王兄早婚,十几岁就为人父亲,好在没有能打的儿子,否则自己夺嫡之路将更加困难重重。 三位王兄分别只有一个儿子,且三个儿子都不成器,高至昡完全不担心下一代的争斗问题。二王兄和三王兄碌碌无为,可以说,高至昡只需要控制大王兄高至晄,其他不在话下。 如今能称得上是对手的大王兄只提出一个条件,只要自己应允,以后就可以安心做大王。 可以说,此项交易一本万利。 高至晄的条件是——把本应许配给高茗励的渠箪,许配给他。指婚对象由青年侄子到老年大伯,且女方是一国王族之女,嗯…… 说实话,高至昡是完全愿意应允的,毕竟对他没有坏处,又能安坐王位,何乐不为? 只是……天堑国能答应吗? 仿佛明晓王弟的为难,高至晄说出了另一个帮手。 “渠松鹤同意了?”高至昡很吃惊,“他不怕他王弟跟他拼命?” 高至晄冷笑:“渠箪的生父渠松鸿,也是同意的。” 这下高至昡嘴角都抽动了:“这么为人大伯和父亲,真是……”他没有说下去,只是,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对女儿高芯薏。 想起自己为女儿觅得仲封鹰这般夫君,高至昡就很为自己骄傲。再看看试图吃侄媳嫩草的大王兄,以及推晚辈进深渊的渠箪大伯和父亲,高至昡更觉得自己才算是真正的长辈,那三真是……不好评。 不过,这都是渠箪的命,高至昡可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天堑国的王族都同意,他做个顺水人情又如何? 赐婚的圣旨递到了渠箪的手上,她险些站不稳。 得知消息的仲封鹰已经看了会《预言》,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渠箪是主角的女人,让她委身于一个老头,实在令人不忍。”他决定救渠箪一把。 张颢友、渠康、渠箪、仲封鹰、崔宙图五人一起想办法,结果发现,无计可施。在人屋檐下,焉能不低头? 尤其是仲封鹰和崔宙图,他俩都自顾不暇,哪有本事救人? 渠箪向四人道谢,离开时郁郁寡欢。堂弟渠康愤愤不平,朝他爹的房间走去。张颢友瘫在榻上,对天长叹:“如果君公子在就好了,他总是很多主意。” 一言惊醒梦中人,仲封鹰立马修书一封,请女主想办法救渠箪(她女人,这个他没写)于水深火热之中。 君乐赢收到信件很激动,没想到能在封鹰的信里看到心中人的踪迹。她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待她看完信,整张脸布满寒霜。 她不是鲁莽之人,分析自己势力时意识到,自己和封鹰的翔集派在驰高国还未成气候,所以不仅是封鹰本人,连她自己也难以施展拳脚。 风家势力散落蕴棋各国,但该家族中立,要丰临天替自己去得罪驰高国,风九皋不一定愿意。 那么,就梁泽。 梁泽的必杀盟在各国都有分点,亡命之徒、光脚不怕穿鞋的人,就是她想找的人。 彼时,心事重重的梁泽正在必杀盟发呆,得知心念之人亲自上门,连忙出来迎接。 君乐赢也不客气,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来意。 原本是自己求心上人,现在是心上人求自己,情势逆转,梁泽傲娇了起来。君乐赢惦记他乡无助的渠箪,不停催促梁泽下令救人。嘿,梁泽就是打太极,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就是装傻。 与此同时,仲封鹰没有干等,他拉了个人出来,把局势搅得混乱。 那人名叫阳晖。 阳晖是无意撞进仲封鹰视线的,只因旁人喊了句“阳晖”,仲封鹰停住了脚步。 《预言》的人物,仲封鹰看完书,就使出了透视技能。要问为什么不用顺风耳,那是因为这个技能时好时坏,仲封鹰向系统报了售后,也不知道态度散漫的系统有没听进去了。 阳晖在这个故事里,仲封鹰可以窥探到的信息就是——高位女性的男宠。 驰高国有很多门当户对的联姻,为了利益捆绑在一起的男女双方往往培养不成爱情,又彼此谁也不让谁。 各玩各的,就是许多联姻背后的境况。 阳晖因为某项特长,成为高位女性们争夺的男宠。被大家族用来联姻以巩固地位和维护权益的高门女性不少,而拥有某项特长又俊俏事少的男儿不多,阳晖恰是其中最优秀的那一位。 阳晖背景不详,但他甘愿成为男宠,应是家境不太好,也没什么靠山,否则何至于此? 抢夺男宠的高位女性多,“阳晖”少,导致许多女性会为了阳晖争风吃醋,乃至大打出手。 金主中,要数姜嘉亭地位最高,皆因姜家掌兵,连大王都要给姜家几分薄面。 为什么要单独列出姜嘉亭? 那就要说到阳晖和牟伶的交情了。 阳晖是蔚风书院学子中的佼佼者,倾慕书院山长牟翁的孙女牟伶,追了好久。牟伶有过心动,奈何阳晖做男宠的臭名在高位者中远播,山长牟翁及时掐断了这段他不看好的感情,牟伶也如梦初醒,疏远了阳晖。 阳晖痛不欲生,在与姜嘉亭的醉后缠绵中,持续呼唤牟伶的名字。从此,牟伶就被醋意大发的姜嘉亭记恨上了。 第148章 横生枝节 姜嘉亭对牟伶怀恨在心,总是搅坏牟翁为她选定的良缘。只要牟伶想的,她都会破坏。 崔宙图的事是她失策了,因她也没想到公主高芯薏会和牟伶合伙给男子下春药。即便她喜爱阳晖,她也不认为自己会做得如此轻贱。高芯薏和牟伶对仲封鹰和崔宙图的上赶着,令姜嘉亭不耻。 姜嘉亭对阳晖的执着以及对牟伶的恨意,就是仲封鹰所想要利用的。 他设宴请了蔚风书院的尖子生,以及多位高门女子。此举类似现代的联谊会,最大的不同在于,书院的尖子生大多单身,而高位女子基本已婚。 这种另类且会被人说闲话的宴会,是怎么办成的呢? 高茗毅! 高至昡登基后,高茗毅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就成了太子。太子设宴,哪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这个宴就这么办了起来。 高茗毅通过大侠奉顺天结交了仲封鹰,后者还是自己未来的姐夫,小伙子光速成了仲封鹰的小迷弟,唯他和奉顺天马首是瞻。 办个晚宴轻轻松松啦,高茗毅一声令下,晚宴就操办好了。 仲封鹰示意崔宙图,崔宙图得令,对牟伶关怀备至。牟伶受宠若惊,羞羞答答。 落在阳晖的眼里,就是郎情妾意、眉目传情。酒精的促使下,他再也压抑不住醋意,向崔宙图发起了责难。 正中下怀,崔宙图顺势把事闹大,好好一场晚宴鸡飞狗跳,有些无辜的高门女子还被殃及,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停。 仲封鹰身为好哥们,加入打斗,阳晖落了下风,姘头金主们连忙支援。 姘头们除了姜嘉亭身手好,其他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别说支援,就说是来拖后腿也不为过。见自己加入反令阳晖被趁乱揍得更惨,姘头们心疼不已,互相指责。 明明都拉胯,非得捧高踩低。自己和姐妹就是能打的,其他人就是拖后的。混战到了最后,就是男子们的拳头争斗,女子们的口水骂战。 姜嘉亭一会帮被揍的阳晖,一会帮吵不赢的姐妹,忙得分不开身。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她终于怒了,喊人去搬救兵。 这就不是小儿戏了。 不管是男子们的拳斗,还是女子们的口水战,实际都无伤大雅。然而,姜嘉亭是将门子弟,出人马来镇压,设宴的主人还是当今太子,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高茗毅在仲封鹰的教唆下,派人去报告自己的父王。高至昡一听,唯一的继承人办晚宴被将门的人围了,雷霆震怒,立即带队到晚宴地点,生怕儿子有什么闪失。 大王来了,一干人等呆若木鸡。除了仲封鹰和崔宙图,谁也没明白怎么就到了如此局面。 高至昡了解完来龙去脉,死亡的眼神像一柄柄利剑,刺得阳晖头破血流。 当然,他也确实在流血。仲封鹰为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下手就没留余地。崔宙图悄悄瞄了一眼,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重伤的阳晖令在场的姘头金主们心疼不已,高至昡视线扫过这一个个头发衣服凌乱,眼神却都附在阳晖身上的不守妇道的妇人,心里的厌恶到了极点。末了,他定睛在姜嘉亭的脸上。 就是这个没有分寸的女人,下令家丁和军队围困整个晚宴地点。军权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该死的姜家不好好夹着尾巴,反而目无法纪,竟然连太子的晚宴都敢来叫板,假以时日,他们姜家还会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姜嘉亭感受到了大王的目光,不敢抬头,自知给家族闯了大祸,杜口木舌。 ~~~~~~~~~~ 微冷的夜晚,高至昡的心未得安宁。他没有想女儿的婚事,没有想大王兄的赐婚条件,他只想,就算大王兄臣服,驰高国的军权依旧旁落。 算起来,姜家比大王兄更棘手。 多年前,高家与姜家联手控制了驰高国的地盘。治国非易事,既要懂韬略,又要有文化。姜家祖先自觉自己文化不足,便只要了世代的军权,王位则让于高家的祖先。 拳头才是硬道理,高家祖先当然明白应允后的麻烦。但是,当时的形势,他不得不同意。 于是,尴尬的局面延伸到了现在。 虽然坐上了王位,可一日没有掌握军权,就一日不敢安睡。人心易变,姜家祖先甘愿为臣,不代表他的后代也甘愿为臣。 高至昡的祖辈用过许多计谋,都无法把姜家的军权尽数夺来。后果就是,夺权不成,反露野心,姜家也不坐以待毙,渐渐撕开面具。 高家王族和姜家将门,矛盾日益尖锐。始终没有撕破脸皮,不过因为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另一边,姜家通宵议事。 姜家家主意识到大王的杀心,全家族都在思考应对之策。 第三方失眠的,是高至晄。他满心欢喜地等待,希望一见钟情的女子尽早嫁他为妻,不想中途横生枝节,姜家和高家的矛盾被挑破在明面,不得不面对。 各方诡异的沉默,仲封鹰清楚,他搅屎棍的目的达到了。 床榻上有一个男人,正郁闷地注视仲封鹰的背影。“诶哟,你轻点。”男人正是阳晖。 仲封鹰和崔宙图还是很够意思的,知道自己把局外人的阳晖拖了下水,便把重伤的他带回自己的住所医治疗伤,搞得阳晖这个受害者莫名的不好意思。 又打伤又疗伤,真是莫名其妙。 崔宙图动作放轻,小心地为阳晖敷药。阳晖满身是伤,裸着身子等药渗入皮肤。崔宙图忍不住调侃:“难怪门外美妇人众多,你真是天赋异禀。” 阳晖仿若被道破心伤,没有言语。崔宙图哥们好地搂着他肩膀:“你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阳晖试探地问:“难道你也是?” 崔宙图扁嘴:“我被牟伶下药强睡,不和你一样,也是苦命男儿吗?” 阳晖虽然觉得彼之砒霜汝之蜜糖,但代入了一下不情不愿的崔宙图,似乎……他也和自己一样无奈。 第149章 谁是假的 昨天夜里三方人士彻夜难眠,今日白天也有三个女子心神不宁。 高芯薏、牟伶、姜嘉亭三人各自在厢房思念自己心爱的男子。为什么是在厢房思念呢?因为她们都被罚禁足了。 一个晚宴搅得局势动荡,侥幸未被罚的高茗毅都夹紧了尾巴,免得父王老爹找他麻烦。他很想去寻仲封鹰他们玩,可仲封鹰劝告,暂时不要见面。高茗毅又愁又无聊,干脆出宫去玩了。 思虑良久的仲封鹰终于转身,恰好和阳晖对视上了。阳晖变了。 在美妇人面前,他穿衣温顺,脱衣有肉,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宠形象。如今在只有他和崔宙图的房间里,他的眼神睿智坚定、灿若星火。 果然,都是装的。即使在《预言》里戏份不多,但绝不是个普通人。 仲封鹰换了个视线,和崔宙图一样,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阳晖的优势。阳晖倒也大方,丝毫不扭捏,任他们去看。 敲门声起,三人应约去吃午膳。 风清奕盯着第一次见的阳晖:“阳公子,你和我哥长得有点像。” 阳晖没放在心上:“哦?那他应该挺英俊的?” 风清奕点头:“是很英俊。”缓了一会,回味过来:“你在自夸吗?” 阳晖笑了笑:“自信。” 渠箪挂上轻松的笑容,和仲封鹰以及崔宙图碰杯。三人互望,不必多言,都在茶里了。 仲封鹰三人的婚事暂时无人来催,仲封鹰想了下,开启了风风火火的事业。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尽快壮大翔集派在驰高国的势力。 ~~~~~~~~~~ 梁泽钓高来卖,君乐赢气得不行。 这个刀口舔血的男子,竟然和丰临天、梁冠柍一样不知天高地厚,要将雄鹰一般的她囿于闺阁。殊不知,无人可以左右她,也无人可以束缚她。 她的征途是蕴棋一统,即使是遇到过非常心动的女子,她也并未忘掉她的使命。爱情可以没有,大业不可忘却。 君乐赢直接否了梁泽的求亲,硬的不行,梁泽放软了条件。 “你要本宫只有你一个?” “我也只有你一个,很公平。” 君乐赢扬眉:“本宫不只你一个,你也可以不只本宫一个,也很公平。” 软硬不吃,梁泽灰心。 对月一晚,梁泽摆烂了,就这么办。 条件达成,必杀盟在驰高国的分点得到指令,协助伯仲国七王爷行事。于是,仲封鹰的工作开展得更顺利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丰临天还是知道了。他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安静离开。君乐赢在黑暗中目送他,情绪未起波澜。 情敌梁泽也目送他,有种同命相怜之感。 就在丰临天离开的次日,梁冠柍也提出告辞。君乐赢结合情报,推测邹骜霜要行动了。 她的推测没错,邹骜霜逐步坐稳摄政太后的位置后,很快就分析出自己最先要解决的三位敌人。 梁王叔梁覆猖失踪,继续追捕;二王爷梁冠柍躲在良药宗,派人暗杀;长公主梁枫杏草包一个,已经控制。 促使邹骜霜作出反应的是一个人,远道而来的常盛。 常盛带着婚约过来,对梁枫杏颇有好感。随从提醒常盛求亲时,常盛犹豫了。 他记得,父亲常右相希望自己和梁国长公主尽早成婚,诞下子嗣,可母亲和妹妹都反对,叫他和长公主见面后,寻个由头灭了这门婚事。 三个最重要的家人态度各有不同,常盛左右为难。最令他费解的,就是母亲和妹妹的态度。她们说不出反对的理由,似乎纯粹不想他入赘。 他心底确实不想入赘,但是随着年纪增大,又在边疆少能接触女子,他对女子的渴望日益强烈。加上见过梁枫杏后,他心里挺满意,也想快点老婆孩子热炕头。 而梁枫杏对常盛的态度则完全不同。 常盛高大英武,相貌不错,可他不懂说话,梁枫杏和他相处时经常感到拘束不自在。想到自己要一生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相携,梁枫杏就意志消沉。 对方是伯仲国的守疆大将,梁枫杏认为若要拒婚,光靠自己是不行的。她思前想后,竟然天才地想到去求邹骜霜的帮助。 邹骜霜本来还不把她放在眼内,直至心腹对她说,男方是伯仲国唯二拥有兵权的外姓大将,若长公主有异心,他们将是强强联合。 邹骜霜惊出一身冷汗,如梁枫杏所希冀的那般,拒绝了常盛的求亲。没等梁枫杏开心,邹骜霜就顺便把她囚禁了,她甚至没来得及向常盛求助。 梁枫杏哭哭啼啼,发誓永远效忠母后。看到又怂又蠢的草包长公主,邹骜霜下令追杀梁冠柍和梁覆猖。 要是梁冠柍知道是自己的蠢妹妹让母后惦记上自己,估计他会很无语。求谁不好,去求潜在的敌人,真是 梁覆猖在兵尚国狂打喷嚏,抱着娇妻尚雯,说什么也不肯回梁国了。 逃命的梁冠柍东躲西藏,会医会毒会制药会易容,本领强大的他,很快甩开各方的搜捕,隐藏了自己的踪迹。 古犹青并未想过帮助梁冠柍,谁也不清楚她心中的盘算。 ~~~~~~~~~~ 伯仲国,常夏和王后的儿子都已出生小些时日了。 太上王仲辽阔在寝宫愁眉苦脸,术士又出现,陪着一言不发。 种因得果,自食其果。仲氏祖先种下恶因,后代就要承受恶果。 二儿的儿子不一定是假的,但七儿肯定有个儿子是假的。现在他又在驰高国卷入和其他女子的情事,到底要不要等他回来再说? 小带子已是太上王和大王跟前的红人,他不认识陌生的术士,只是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不好描述也不好传达。 常夏、王后、萧近凤,三个女子的儿子,至少有两个不是仲氏的血脉,仲辽阔在有限的信息里猜测,到底谁该离开。 可参考的信息实在太少,仲辽阔把希望的目光投到术士的身上。 术士很明白仲辽阔的想法,继续保持沉默。也是,毕竟只要他回答,就有人要遭殃。 仲辽阔等不到答案,只好作罢。此时,一个人的行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万国公万俟邶,可谓现任大王仲封权最尊敬的人,不仅位高权重,而且可以自由出入王宫,乃是如今宫中最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今天,这位大人物无召自入王宫,要看望王后的儿子。仲辽阔望着寝宫中的三个男娃,气得发笑。 万俟邶,你真是好大的威风,连寡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第150章 奸情败露 万国公万俟邶敷衍地朝太上王仲辽阔行礼,根本不等仲辽阔说免礼,就直接去看小娃了。 为免和大王儿子起矛盾,仲辽阔忍住了。 万俟邶和二儿仲封权关系好,对王后的儿子笑容满面倒是很合乎情理。然而,他不仅逗王后的儿子,还逗萧侧妃的儿子,就有点奇怪了。 按说七儿和万俟邶关系一般,万俟邶怎么对萧侧妃的儿子这么上心? “太上王,带孩子不是件轻松事,你还是把他们给回各自的母亲。”万俟邶抱着萧侧妃的儿子,说话时竟然很认真,一点不像闲聊给的建议。 “寡人喜欢孩子,就让他们在寡人宫中。” “太上王,你宫中时有药味,孩子或是不喜。” …… 两人的对话持续了一小会,万俟邶的坚持令仲辽阔不满,同时也很迷惑。他心下几转,召来相关人等到伴书殿。 人来齐后,除了仲辽阔,谁也猜不透会面的目的。 仲辽阔有意识地和常夏、萧近凤、王后三人闲话家常,顺便说到孩子抚养的问题。 三位女子的反应各有不同,常夏很支持儿子跟自己成长,而萧近凤和王后均支支吾吾,响应速度缓慢。 还有,离开伴书殿时,常夏跟婴儿小娃说要好好陪王爷爷,随后一身轻松地退出大殿。另两位女子,依依不舍,还不动声色地和仲封权、万俟邶打哑谜。 王后和仲封权打哑谜可以理解,夫妻嘛。可萧近凤向万俟邶使眼色是怎么回事? 仲辽阔起了某些猜测。 只要有了方向,王宫还是有很多能人可以刺探到情报的。当看到密报上书写萧近凤和万俟邶的奸情时,仲辽阔体内的血液都僵住了。 自己儿子不嫌弃她年纪大、嫁过人,自己也对萧家宠爱有加,萧近凤怎么敢的? 太上王生气了。 萧近凤及其儿子被勒令离开京城,众人都一脸懵圈。仲封权心想七王弟为国留在他国,自己怎可不护他家人,便去帮七王弟的侧妃说情,被盛怒的仲辽阔赶了出来。 仲封权万分纳闷,但他也没想着为个没什么交情的女人得罪自己的父王。 太后萧近凰和国舅萧近雄到处找关系,企图帮助萧近凤留在京城。万国公万俟邶也各种想办法,不想委屈了情人和儿子。 然而,太上王似乎铁了心要把萧近凤母子赶走,任谁来都不好使。 萧近凰、萧近凤和万俟邶在伴书殿会合,请大王仲封权出面求情。仲封权表示自己作出过努力,被父王赶出来了。说完,四人反应各异。 仲封权在王位上一年多,耳濡目染,心思深沉了不少。父王的怪异出现在宫里三个男娃和恩人万俟邶的身上,他派出了王城司,意欲知道父王一意孤行背后的原因。 ~~~~~~~~~~ 小带子,没有君乐赢和仲封鹰从旁协助,依然成为如今宫里的高位者。他既是宦官最高首领,又是带刀侍卫长。可以说,在王宫内,除了太上王仲辽阔和大王仲封权,他就是权力最大的常驻男性了,尽管没有了某项功能。 然他也不是无人压制。 比如萧近雄,小带子就十分讨厌。奈何对方武艺高强、级别地位比他高,且两人之间有过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无法拒绝对方,只能屈辱承受。 这种局面持续到了今夜。 萧近雄低声下气,希望小带子能救下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萧国舅,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你厌恶我,如果这事你帮成功了,以后我再也不逼迫你。” 好条件,小带子答应了。 王太女君乐赢和七王爷仲封鹰不在伯仲国,小带子就是翔集派伯仲国总部的实际老大,虽只是代理。利用自己三方老大的身份,小带子安排宦官、宫里侍卫、翔集派一起出手,以期尽快把事做成,尽早摆脱萧近雄。 七王府。 小带子循例来拜见王妃常夏,顺便关注一番府内情况,按时报告给七王爷仲封鹰。 常夏的状态不可谓不多虑。也是,温春沭母子、萧近凤母子,都是被大张旗鼓地赶走的。哪怕没有传出什么丑闻,可多事者总会脑补,直教温春沭和萧近凤走得既狼狈,又声名狼藉。 常夏当然不希望自己和儿子成为第三对被赶走的母子。她和小带子交谈良久,双方都是七王爷的人,同一条船上的两人交流了不少信息,最终达成意见和行动的统一。 萧近凤的儿子,是万俟邶的儿子,真是好大一个情报。常夏和小带子针对这个大瓜,提出了各自的点子。 常夏是个见解独到的女子,她的某些想法和指导,直接改变了小带子原本想行走的方向,同时也间接改变了好些人的命运。 回到宫中,小带子去了太上王仲辽阔的寝宫。成大事的第一步,从这里迈出。 “太上王,卑职无意看到一些情景,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对劲,也不敢隐瞒,特来向你禀报。” “什么情景?”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太上王,卑职虽是阉人不晓男女之事,可万国公和萧侧妃男女有别,理论亦无私交,却过从甚密,七王爷离国多日,萧侧妃无男子的爱润,或恐……” 仲辽阔板着脸,没有发表看法。 “太上王下了旨意,要求萧侧妃母子离京,奈何太后、国舅爷、万国公甚至大王,都在不同程度地偏袒,以致母子二人依旧逗留京城。太上王也算是伯仲国的王,怎么大家都敢忤逆旨意呢?” 最后一句话说出,仲辽阔气得脸红脖子粗。高位者最忌别人夺权,哪怕是自己亲人也不可以。 “诶诶诶,太上王。”小带子连忙劝阻,“你要去哪里?” “逆子,寡人的旨意都敢忤逆,寡人要去面刺他,让他知道什么是尊重长辈尊重父权。” “太上王,不可呀。”小带子很诚恳,“大王被夹在太后、国舅爷和万国公中间,也是无奈之举啊。要知道,那三位也是大王的长辈,况且,大王还不知道实情呢。” 仲辽阔停住了脚步,小带子说得有道理。 “那你说,寡人要怎么办?” “既是萧侧妃和万国公的事,卑职认为,太后一是长姐,二是国母,最适合出面。” 仲辽阔想了想,同意并约太后见面。 第151章 谁真谁假 太上王仲辽阔和太后萧近凰对坐,良久无言。 少年夫妻老来伴,有时只是朴素的奢望。两人之间发生过太多的事情,曾经再深刻的感情,也难免在岁月中消磨。 仲辽阔沉了沉气,才给面前的发妻说起了似乎不相关的故事。嗯,姐妹共侍一夫的故事。 “顾左右而言他,太上王是想告诉臣妾,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臣妾的妹妹,你儿子的侧妃?” “太后误会了。”仲辽阔哭笑不得,“寡人对小姨子从无半点非分之想。” “那大王说了几个故事,都是姐妹共侍一夫,到底想说明什么?”萧近凰迷惑。 仲辽阔深呼吸一口气:“你和万俟邶有过一段情,寡人是知道的。” 萧近凰脸色急变:“都是陈年往事了,太上王还揪着不放。” 仲辽阔没有在意萧近凰的着急和怪异,只继续自己的意图:“寡人当然不是翻旧帐,只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她到底是你的妹妹,寡人一个男人,也不知道如何说好。唉,他还是寡人的儿媳呢,寡人要怎么面对为国刺探情报留在他国的儿子?” 萧近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太上王寝宫的,她只记得,秋冬的阳光,那么刺目,直刺进她的内心,鲜血淋漓。 她叫了弟弟萧近雄过来,短暂试探,心更伤了。很明显,弟弟是知情的,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太难受,萧近雄退下后,萧近凰去了柔妃宫。柔太妃得令赶忙出来迎接,萧近凰赶走下人后,就扑进了柔太妃的怀里。 “阿柔。” “姐姐你怎么了?”柔太妃抚摸她的后背,急切询问。 “我亲妹她,呜呜呜……” ~~~~~~~~~~ 伴书殿。 一个怒火中烧的妇人,和一群摸不着头脑的男女,正汇聚一堂。 大王仲封权第一次见发怒的柔太妃,四处张望,没有发现自己母后的踪影。 仿佛知道仲封权的想法,柔太妃面无表情地贴心解释:“姐姐生了病,在我宫内休养。” 仲封权赶紧关心母后,柔太妃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同时冷眼望向局促不安的萧近凤。 待大王没有其他问话后,忍无可忍的柔太妃发威了。她对萧近凤劈头盖脸地一顿指责,顺带批评万国公万俟邶不知廉耻,勾人妃子。 柔太妃不是政治头脑很好的人,她的一番话,把多人不想摆在明面的丑事,全都揭露了出来。或是关心则乱。 仲辽阔本意是想让太后去敲打且赶走萧近凤的,柔太妃的操作,则似乎把事情逼到了一种难以收场的局面。初初得知王室丑闻的仲封权也觉得头大,脑袋疯狂思考,企图想出个万全之策。 病在榻上的太后萧近凰听到报信,急得马上穿衣杀到伴书殿。她恨自己头脑发热,只把阿柔当作倾诉对象,忘了她还是亲妹的婆婆。 萧近凰赶到了,气氛达到了另一种诡异。 万俟邶和萧近凤心虚,都不敢看萧近凰。旁边的萧近雄也是左顾右盼,尽量避免和姐姐对视。 你不说我不说,全员情悄悄。常夏把所有人的情绪尽收眼底,示意小带子做事。 “太上王,宫里的两个小娃娃到时间喂东西了。” 小带子的话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仲辽阔,他恍然想起大家聚集此处是因为什么。他扫了眼还在气头上的柔太妃,随后目光落在萧近凤的身上。 给自己儿子戴绿帽,还妄想污染王室血脉,仲辽阔每每想起,都气不打一处来。既然撕破了脸,那就该咋办就咋办。 “大王,按规矩处理。”仲辽阔呼喊低头不语的仲封权。 仲封权抬头,明白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七王爷侧妃萧近凤母子退离京城,即日动身;万国公万俟邶退守原封地,爵位取消世袭,无召不得入京;国舅萧近雄知情不报,贬为平民,禁止享受一切优等待遇。 仲封权处罚完,偷偷观察仲辽阔的反应。 仲辽阔觉得处罚过轻,却又理解儿子不想让王室丑闻闹大的良苦用心,便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柔太妃还想说什么,常夏扯住了她的袖子,轻轻摇头。 被罚的萧近凤、萧近雄、万俟邶陆续退出了大殿,临走前,萧近雄犀利的视线刮过小带子,后者一脸从容。 好走不送!七王妃的一招釜底抽薪真是了不起,以后自己再也不用屈从这个混蛋了。小带子朝常夏投以感激的眼神,常夏面容平静,心底笑开了花——七王府,以后就我一个女主人了。 ~~~~~~~~~~ 三个男娃去掉一个,还剩两个。 仲辽阔凝视熟睡中的两个男婴,一个二儿的儿子,一个七儿的儿子,到底谁才是仲氏唯一的男丁? 七儿三个儿子,已经确定两个非亲生,如果第三个也非亲生,那他真的太可怜了。 二儿是大王,如果他的儿子非亲生,那么事情就严重了,谁敢给当今大王戴绿帽? 仲辽阔的心情七上八下,无论哪个是假的,对于王室而言都是一场灾难。忧虑过重,术士劝他放松自我,人活一世就是体验,不用过于追求结果。 说来容易做来难,既然享受了王室的权利,就要承担相应的义务。先王把王位传给自己,如果自己无法顺利传给纯正的王室血脉,九泉之下,自己有何脸面去见历代先祖? 仲辽阔还是很有王族觉悟的,他已经决定,暗中调查,务必查出谁真谁假。 小带子将仲辽阔眼中的坚决和杀意记在心中,第一时间过去报告常夏。 彼时,常夏左拥右抱,俊男美女环绕。最绝的是,动子侯和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正在她的身后,闷闷不乐地注视她。 小带子尴尬极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幸好常夏发现了他,把他带到了议事厅堂。 正事一出,常夏就收起了浪荡的作派。 “王妃,太上王听信术士对王室血脉的判断,执意认为你和王后的儿子至少有其一是野种血脉。为了印证猜想,他已经秘密下令调查你和王后,王妃你要抓紧应对啊。” “我知道,镇堂,谢谢你。” 小带子身躯一振,跪安回宫。代镇堂,他有多久没听别人这么喊他了。两腿空虚,他扭头远视长空,遥拜当年的长者。 第152章 兵分三路 萧近凤、萧近雄和万俟邶的车马驶出伯仲国京城,途径荒凉城。一年多前,这里寸草不生,一年多后,这里芳草如茵。 三人颇为感慨,七王爷远在他国,亦在国内事业有成,哪像自己,被赶出城? 远处有一个男人,指挥手下做着什么。萧近雄定睛一看,那不是动承制吗?武夫到农夫,他竟然真的适应过来了。 车马经过动承制时,萧近雄和动承制互相致意。都是失意之人,哪怕有过矛盾,也让它烟消云散。 动承制随后见到了万俟邶,心里有些奇怪,起了猜测,又不动声色。 崔谷从房屋中走出,马车的帘子被风适时吹起,露出萧近凤眷恋且怅惘的脸颊。两位女子宿命般地,遥相对视。 两脸惊呆。 萧近凤急急忙忙地从马车里走出,崔谷也小碎步过来。身体似乎有些不适,崔谷行进的速度快不了,虽然脸上挺急的。 两人一边向对方赶,一边始终注视着对方。 近了,咫尺了,抱了。 动承制、萧近雄、万俟邶,三个男人意外地看到,两个女子仿若从世界的两端相向而行,最终相拥,喜极而泣。 赶路的车马就此停住,因为萧近凤和崔谷要叙旧。没人事先知道,她俩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很好。 ~~~~~~~~~~ 厢房内,萧近凤从包袱中取出一把匕首,上面刻有‘羊母’二字。端量匕首上的剑光,就好像见到了不应在此处的王太女。初次见面,她真的很讨厌。后来的接触,她也确实很有魅力。 只可惜,自己给七王爷戴了绿帽,以后王太女或许不会理自己了?想想,还有点感伤。 “近凤。”崔谷凑过来,“你还留着它?” “是啊。”萧近凤收拾收拾情绪,换上轻松的神情,“我相信它能给我带来好运,所以不管何时,它都陪在我身边。” 崔谷轻笑:“就是把普通的匕首,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崔谷目视匕首上的“羊母”二字,慨叹:“还好你留着,不然以后我怕是都见不到‘羊母’两个字了。” 萧近凤安慰她:“不是又有良药宗了吗?你还可以去找你师母。” “我倒想去。”崔谷抚摸腹部,脸上闪烁着母性的光芒,“不过暂时不方便,等方便了我会去找的。”转念一想,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忐忑。“近凤,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 “你爱七王爷吗?” 萧近凤笑容淡了些:“年龄差太多,说不上爱不爱的。” “不爱为何嫁他?” “这一段的心路历程太复杂,有机会再和你细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七王爷有点什么,你会不会?” “不会。”萧近凤态度洒脱,“早在看清钱昊侽那时,我就对世间所有的男子都无感了。” “那你还为七王爷生孩子?” “孩子是万国公的,我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赶出京城。” “这么大事,你就告诉我了?”崔谷吃惊。 “无妨,能得一位知己好友不容易。” 崔谷被折服了,握紧萧近凤的手:“近凤,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萧近凤摇摇头:“不需要,明天过后,各自珍重。我也要去走我的路了。钱昊侽、七王爷、万国公,我曾数次以为可以依靠男人,结果发现,攀附男人比自食其力活得更动荡。什么夫人侧妃的,都见鬼去,我要重新做回萧掌柜。” 崔谷盯着萧近凤光亮的眸子,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她眼中熠熠生辉的愿景。 翌日,原本想一同去往万俟邶原封地的三人,因为在荒凉城的一夜逗留,选择了三个不同的方向。 萧近雄和动承制秉烛夜谈,决定留下一起建设荒凉城;萧近凤和崔谷的闺房秘语,令萧近凤找回昔日走南闯北、自力更生的豪情,她打算另走一路,去往别国探寻商机;唯有纳闷的万俟邶,独自前往最初要走的方向。 马踏尘土,兵分三路。计千顺于高处得见这一奇景,遂提笔写信,发往两处。 ~~~~~~~~~~ 伯仲国的王宫也收到报信了,有人欢喜有人悲。 太上王仲辽阔是喜的,终于把不守妇道的儿媳和野种赶走了,还顺带送走了狼子野心的万俟邶,真是好事成双; 大王仲封权是悲的,好好的外家支离破碎,懂经商的姨母走了,能打的舅舅走了,扶持自己坐王位的恩人也走了,霎时感觉身边少了很多助力; 太后萧近凰悲喜交加,病得越发严重了。柔太妃衣不解带,时刻伴其左右。 常夏偶尔也觉得七王府空旷,间或会进王宫看望太后和母妃,也会到太上王处请安和逗逗儿子。 太上王的目光总是探究的,常夏可以感知,心里也有各种谋算,但总觉得不够好。直到那天,她一如既往地去探望生病的太后…… “母妃。”常夏把衣裳披在柔太妃身上,“天气不大好,你照顾母后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柔太妃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母妃去休息会,这里有儿媳就可以了。你休息好,才能更好地照顾母后。” 柔太妃禁不住身体的疲累,同意了。 常夏目送柔太妃离开,接着静静坐在太后的床边,一边留意太后有没需要,一边安静想自己的事情。 “阿柔,阿柔……”太后似乎在做噩梦,手不停挥舞,想抓着什么。 “母后,我在。”常夏连忙把自己的手递给太后抓着,并安抚她不要紧张。 “阿柔,我有心事,我有心事。”太后在梦里哭了出来。 “母后有心事就说出来,我会帮你的。”常夏轻拍太后的背部,柔声轻抚。 “阿柔,我……” 常夏被太后抓住的手僵了一下,轻拍太后背部的手则久久停止了动作。 好像把积压多时的沉重枷锁都抛了出来,太后轻松多了,继续熟睡,没再梦呓。 常夏坐回床边的椅子上,心里完成了好多场的自我建设。她一直苦于无法更好应对,太后抖落的秘密,如同一场及时雨,浇灌了烦忧的她。她终于想出了,她认为最好的计谋。太上王,你接招。 第153章 父子对峙 伴书殿,仲封权望着第一次独自求见的常夏:“七王妃,你找寡人何事?” “大王,弟妹去见了儿子和小王子,他们都很可爱。” 仲封权露出父爱的表情:“呵呵呵,那就好。寡人政务繁忙,少有机会去看小王子,若七王妃能顺便看看小王子,告诉寡人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寡人真是不胜感激。” “小王子机灵可爱,让人看了就欢喜。”常夏看向被自己几句话就逗乐的仲封权,话锋一转,“弟妹倒是想常常去看两个小家伙,可是……” “七王妃为何欲言又止?” “弟妹,弟妹,不好说。”常夏开演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仲封权想了想,有些紧张,“不会是小王子有什么事?” “大王,弟妹怕只是自己的错觉,能否请王后也一起?” 仲封权派人请来王后,王后还很疑惑:“夏夏,你怎么来了?” 常夏拉过王后的手,扁嘴,茶里茶气地发言:“妹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特来找大王和王后相商。” 王后回握常夏的手:“夏夏不怕,有什么就跟我们说。” 仲封权也表态:“没错,七王弟不在,七王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们说。” 常夏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把气氛搞得特别紧张,仲封权和王后都有不好的预感了。 “王后,你去太上王处看小王子时,有没发现太上王的异常?” 王后脸色变了变,仲封权一看,着急地拉住发妻的手:“王后,父王是不是做什么了?” “没什么。”王后斟酌了一下用词,“可能是怕臣妾不会抱孩子?每回臣妾进去,他都紧紧盯住臣妾和孩子,眼神有种攻击性,臣妾,唉,臣妾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不是错觉。”没等仲封权和王后反应,常夏就补刀,“太上王也这么看弟妹和孩子,让人怪害怕的。” 仲封权看看王后,看看常夏,两人脸上的惊疑不似作假。兹事体大,他决定亲自去感受一番。 ~~~~~~~~~~ 仲封权慈爱地望着小王子,身后有一道死亡的眼神。他略带惶恐地转身,就捕捉到父王鹰一般锐利的眼神。 他寻了个理由退出,身后惊出一身冷汗。看来,王后和七王妃没有说谎。 所以,父王为什么会这样呢? ~~~~~~~~~~ 月光皎洁。 “镇堂,都按我说的去做了吗?” “是的。” “你说,京城会不会变天?” “很有可能。” ~~~~~~~~~~ 半夜三更,风骤起。 “大王妃,何故不睡?” “王太女在哭。” “把她给我,你去睡。” 大王妃把三岁多的王太女交给小带子,小带子熟练地逗她,娃儿不哭了,只是瘪瘪小嘴。 “她挺喜欢你的。”大王妃声音里有了丝柔情。 “我也挺喜欢你的。”瞥了眼僵硬的大王妃,小带子轻笑,把王太女抱远了些,示意大王妃去睡。 大王妃一步三回头,最后躺到了床上。 小带子满腔的柔情,化作对其女儿的声声哄睡。娃儿终于睡了,只是不安稳。 “小丫头,你也感受到了。”小带子的情绪飞出了窗外,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空气里弥漫着萧瑟。 山雨欲来风满楼! 几日前。暗探把情报奉上,七王妃行事不端。仲辽阔由此认为,假的王室血脉,应该就是常夏的儿子,心里还特别同情七儿——没一个儿子是他的。 然而就在昨日,新的情报出现,现在坐于王位之上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万俟邶的儿子。 假儿子比假孙子恐怖多了,仲辽阔一口血吐出,病了。 没什么业绩的王城司终于做出了成绩,仲封权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复盘王城使的密报,气氛死一般寂静。王城使大气不敢出,不时抚摸脖子,好怕脑袋搬家。 【该死的查出什么不好,查出了这些。神啊,救救我!】王城使无声呐喊。 仲封权亦在无声叫喊。王后和常夏反馈,自己亲自感受,父王果然奇怪,着令王城司去查,查出结果。本来以为是小事,哪知如此大事。 应该说,仲辽阔和仲封权都没想到是这般结果。 两位君主皆明白无路可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首先发动攻势的是仲封权,因为他要趁对方病,取对方命。 夫妻或有灵犀,太后病中赶到对峙现场。 仲封权一看到太后,就知晓她一定会劝自己。果然,太后垂泪,恳求他放养父一马。他没有立即反对,只是声音幽幽:“母后,还记得大王兄吗?” 太后大惊,放弃劝阻。太上王闭眼,今生已到尽头。 “众人听令,放下兵刃。”八王爷仿佛从天而降,身后还跟着动子侯。 仲辽阔睁眼,难道有转机? “八王弟。”仲封权冷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越过寡人,命令寡人的手下?” 八王爷毫不畏惧:“你不过是个野种,有什么权力凌驾于我一个王爷头上?” 仲封权、仲辽阔、太后萧近凰瞳孔地震,这种丑事那么多人知道了吗? 动子侯上前行礼:“太上王,臣救驾来迟,请太上王恕罪。” “平身,寡人怎会责怪忠心的动卿家,快快请起。” 仲封权笑看“君臣情深”,吩咐手下杀人。萧近凰痛苦地扭过头,不想面对。 “锵锵锵……”一柄柄剑被击落,原来有武林高手相助。仔细一看,还是出现过的人物,程浸涩。 形势逆转,笑容自信的仲封权慌了心神。他东张西望,终于看到了小带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冲到小带子身旁:“代侍卫,快加派人手,保护寡人。” 无论仲封权怎么命令和哀求,小带子都无动于衷。渐渐地,仲封权明白自己已经失势,他看了眼母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捡起一把剑,就要亲手刺死仲辽阔。 “唔。”小带子一刀结果了他,面无表情。他闷哼一声,倒在血泊之中,眼睛还看着太后,死不瞑目。 太后晕了过去。 第154章 王妃和阉人 伯仲国废君主,这是国内从上至下的共识。 秦左相和常右相唏嘘,仲封权算得上不错的大王了。“文举”虽败,却可证明他是个有头脑且愿意治理好国家的人。一年多以来,虚心求教、勤于政事,君臣之间的氛围比前两个君主的都要好。在他手下做大臣,体验感是真的不错。 然他比前两位都要倒霉。第四位国君——四王爷仲封将、第五位国君——六王爷仲封璋,虽然都被赶下台,但都保留了性命。命在,才有希望。 第六位国君——二王爷仲封权,死得不明不白,大家都不敢问。 太上王仲辽阔再次坐在了王位之上,朝臣嘀嘀咕咕,只要他坐在王位上,就代表伯仲国又要换一位君主了。 朝臣苦不堪言。要知道,每位君主的处事和性情都不同,每换一次,就要重新适应一次,真是好忙。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掉官位甚至掉脑袋。 这回,太上王任命大王的速度慢了下来。经历了太多,他的内心千疮百孔,已经提不起精神选人了。 是以,仲辽阔暂代大王。 ~~~~~~~~~~ 王长孙女被废了王太女的身份,回归普通宗室女。储君位置空了,王后和小王子不知所踪。然而,知情者都知道,王后和小王子被秘密处死了。 仲辽阔对野种还有野种的家人毫不手软,唯有太后萧近凰,他又一次犹豫了。经过彻查,二儿是野种,但大儿确实是自己亲生的。自己用情不专,还抢她宫里的女子,她心中有恨,也是情有可原。 把该处理的处理完后,仲辽阔和萧近凰以及柔太妃依依惜别。当然,眷恋和不舍只在仲辽阔身上,萧近凰和柔太妃都面容平静。 萧近凰收拾包袱,步履沉重地离开王宫。柔太妃坚决随她左右,仲辽阔只好同意。 大王妃也想带王长孙女一同离去,小带子首先反对。仲辽阔沉思,也反对——宫里只有七儿的儿子了,他希望能多点子嗣,宫里更有生气。 大王妃无奈,满目深情地送别母后和柔太妃。萧近凰抚摸王长孙女的小软发,隔空轻吻,而后执起柔太妃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京城的萧家被抄了,正在荒凉城种地的萧近雄只是锄头一顿,接着继续干活。 午膳是馒头,萧近雄皱着眉头咽下去:“老动,你那时很心凉?” “是啊,一撸到底。”动承制莫名笑了,“来的地方荒凉,一思考就心凉。” 马车声传来,萧近凰和柔太妃也经过了荒凉城。抱着锄头啃馒头的萧近雄吸引了萧近凰的注意,她撩起帘子,两姐弟就这么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外,对视上了。 马车停下,萧近凰喃喃细语:“近雄,我们萧家没了。” 萧近雄眼里都是悲伤,话音却积极:“姐,人在,就有希望。” 萧近凰重新挂上笑容:“是啊。” 赶路不必急在一时,萧近凰和柔太妃暂时留在了荒凉城。 仲封鹰不在,城里基本由丁敬辰主宰。他细心地安顿好萧近凰和柔太妃,还热情地邀请她俩参加城里的除夕宴。 一年多的建设,荒凉城小见光明。为了犒劳拓荒的众人,丁敬辰在城里举办了简单的晚宴,一是除旧迎新,二是安抚思家心切的大多数人。 舞动的人围着篝火又唱又跳,旁观的人围着篝火又哭又笑,都是有家不能回的人。 人群中有几个异类——家被抄没了的萧近凰和萧近雄姐弟、姐姐比儿孙重要的柔太妃、死里逃生后心态巨变的动承制,以及举杯邀月的丁敬辰。 他们不思家,只念未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棋历六十年的大年初一如期而至。 过年的氛围浓郁,宫外萧近凰和柔太妃紧紧相依,宫里的仲辽阔捧着药碗,仿佛一夜老了许多。 欢乐是大家的,唯有仲辽阔是孤独的。他把药一饮而尽,小娃好奇地望着他,大眼睛煞是可爱。仲辽阔抱起常夏的儿子,心中祈祷他就是仲氏唯一的男丁,不然他的心脏要承受不住了。 期待着,期待着,儿媳没有来。焦虑着,焦虑着,三个男娃剩一个。暗探和王城使先后出现,送上最新的密报。 仲辽阔的手在哆嗦,不知是病的原因,还是心忧的原因。密报看完,仲辽阔松了口气,常夏确实行为不检,可娃儿确实是七儿的。 太好了,仲辽阔抱着确定的唯一的男丁,慈爱瘾发作,要把世间最好的留给小娃儿。他好像忘了,仲氏年轻一脉,除了常夏的儿子,还有大王妃的女儿王长孙女。 好在,王长孙女虽然没有重男轻女的爷爷在乎,却有生母和“叔叔”的极致疼爱。 过年团圆的日子,爷爷不来,奶奶离开,父亲已死,只有母亲。饶是如此,三岁半的小女娃还是乐呵呵的,还不懂世情冷暖呢。小带子怕母女俩孤单,一直陪伴身边。 大王妃清楚小带子的情意,也无声接纳了他。当然,她没有爱上他。她只是帮女儿找位“父亲”,还是一位不会有子嗣的“父亲”,最大限度地保证女儿有人宠爱。 王宫里没有单纯的人,小带子以为是自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说起来,两人还是蛮搭配的。 大王妃孤儿寡母,又是王室中人,难以改嫁,注定找不到“正常的”男人照顾母女俩。而小带子是阉人,充其量是权阉,常规情形下他也基本不可能娶得大王妃这般女子。 王妃和阉人,原本在感情生活里应是平行线的两人,因为命运相交了。 情况出现了变化,寡居的大王妃希望有人护母女左右,王宫里不能有其他男人,那么身为宦官和王长孙女老师的小带子就是最优人选,他还对大王妃一往情深,这就更好了。 于小带子而言,他得到了美貌、有地位且知书识礼的大王妃,既是心上人,又是优秀的人,他何乐不为?至于附带的小女娃,这没什么,毕竟自己都无法生育,有个现成的小家伙,处得好以后还有个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简直不要太爽。 于是,寡妇王妃和情根深种的阉人就这样诡异又完美地搭配起来,一拍即合,双方共赢。 第155章 夫妇对打 驰高国。 高家王族和姜家将门的勾心斗角愈演愈烈,仲封鹰一面暗筑翔集派的势力,一面把更多的人拉入局中。 方家就是这时候被拖进来的。 方庆陛,是姜嘉亭的联姻丈夫,两夫妇互看不顺眼,成亲后都是各玩各的。 既然说到联姻,那就不得不提两家在驰高国的地位。姜家掌兵,拥有军权,而方家有钱,拥有大片的土地。 将门和大地主联合,高家一度很忌惮,直至发现方庆陛和姜嘉亭关系奇差,两家几无可能深入合作,高家才长舒口气。 方家,就是联手经营蕴棋大陆第一客栈品牌——东方欲晓客栈的方家。它和动家、郁家都是大陆中立的世家大族,虽受各自经营地点所在国家的管制,却又超然独立于各国的体制。 乱世保持中立不是易事,侧面证明三大贵族的本领之大。萧家被灭,其他三大家主认为就是和王族牵扯太深,难以脱身。事情发生之后,三大家主更是坚定了不偏不倚的政治立场。是以,高家王族才放心不找方家的麻烦。 方家在驰高国没有官职,聪明的方家家主通过另外的手段令方家产业屹立于驰高国。 乡绅,是一种独特的阶层。通常情况下,王权很难通过官员直接施于底层民众。在地方行政能力有限的情况下,王族的政令要想被普罗大众知晓并接受,就需要一座桥梁上传下达。 乡绅阶层,就此应运而生。他们上代表王权传达政令,下代表百姓反馈感受,不算官但扮演官员的角色,实际属于百姓但与常规百姓又有所不同。 这种似官非官、似民非民的阶层,乃是王族管理国家必不可少的力量。国家的长治久安,需要他们维持井然的秩序。 驰高国的乡绅一般由地主、退休官员或地方宗族里德高望重的人构成,他们往往在基层民众中有相当的声望,换作现代,就是发令会有很多粉丝响应的偶像人物。 方家家主,通过花钱成为大地主,继而打入乡绅阶层,征服乡绅众人,最终获得地方基层民众的控制权。他虽然不是驰高国正规编制的官员,却是驰高国不可或缺的类官员存在。 有钱且有一定实权,方家被拥有军权的姜家选中,两家顺利成为亲家。 方家家主的嫡子不在驰高国,遂由国内最年长的族子方庆陛娶了姜嘉亭。要说方家的年轻一辈,那和方家家主这一辈真是无法比。 方家家主这一辈作为商人,追求利益是等闲之事,无可厚非。而方家年轻一辈,只学到了长辈的逐利,没学到长辈的取之有道,平日更是花天酒地、目无礼法,败坏家族名声。 姜嘉亭看不惯丈夫的花心和平庸,选择和丈夫对着干。丈夫狎妓鬼混,她也广纳男宠,还把欢馆之风带到明面,引来众多驰高国高位女性的争相效仿。不少联姻夫妇因此吵架打架,高家王族还偷偷看好戏,完全没想过劝停,也是一大奇观了。 仲封鹰把这些情报收集汇总,坏点子一个接一个从脑海冒出。对了,神出鬼没的申梓澹,也来到了驰高国。仲封鹰无任欢迎,还想到了一个自认很绝的计谋,狡黠的目光把申梓澹和阳晖都看得有点不自然了。 申梓澹长相中上,没什么反派面相,仲封鹰勾过他的肩膀,在他耳旁低语。有趣的事情来了,申梓澹的脸虽然不像反派,可他的反应十足反派。只见他听完仲封鹰的话,挑眉,奸笑:“七王爷就等着看我的拿手好戏。” 阳晖看看仲封鹰,看看申梓澹,不明白他俩为什么要盯着自己坏笑。 不过很快,他就被动明白了。 阳晖的伤好了,在仲封鹰的推波助澜下,他和相思成灾的姜嘉亭得以私会。姜嘉亭不愧是将门之女,非常生猛。 申梓澹的脑袋从角落中伸出,带着颜色的视线直直投向两人。第二天,他把春宫图交于仲封鹰,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相视一笑。 仲封鹰命人把春宫图送到方家府上,还给下人嘱咐,务必是方庆陛亲启。 方庆陛纳闷地打开春宫图,登时勃然大怒,遣人把夫人姜嘉亭抓回。姜嘉亭岂能就范?她是大摇大摆地回到方家的。 家丑不可外扬,方庆陛粗鲁地拉过姜嘉亭。关上房门,两夫妇大吵起来。姜嘉亭接过春宫图,不仅不生气,还就地欣赏了起来。这一幕刺痛了方庆陛的眼睛,他就要动手。 姜嘉亭冷笑,几招把他制服。方庆陛忍无可忍,直嚷和离。 “好啊,你们方家不过有几个臭钱,以为我们姜家会怕你们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可以雇人和你们对抗。”方庆陛怒不可遏。 “是吗?”姜嘉亭气定神闲,“那就放马过来。” 姜嘉亭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光明正大地给自己戴绿帽,方庆陛觉得自己已经再三容忍,奈何只换得对方的变本加厉,他已经失去理智,只想着要对方好看。 ~~~~~~~~~~ “什么?方家和姜家打起来了?”大王高至昡差点笑出来,他忍住了,装模作样,“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之间不要太认真。” “大王,他们积怨已久,怕是不好收场啊。” “哦。”高至昡拼命压下嘴角,“寡人也不好掺和人家的家事啊。” 方庆陛的怒气应该是达到了某个顶点,他不顾家族长辈的劝阻,花钱雇了一帮又一帮的流氓痞子,和姜家麾下的正规军队打了几场你死我活,让事不关己的京城百姓过足了眼瘾。 出外谈生意的方家家主赶回,方家府邸的一片狼藉,搞得他以为家里进强盗了。方庆陛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姜嘉亭和姜家。 方家家主火冒三丈,最后把所有怒气都撒在了方庆陛的身上,毕竟姜家不好惹。 方庆陛号啕大哭,嘴里还喊着娘,半点贵族子弟的形象都没有了。方家的长辈既恨铁不成钢,又心疼。混乱之下,还是方家家主喝停叽叽喳喳的族人,才稳住了局面。 第156章 邹骜霜为王 大王爷高至晄很烦,方家、姜家,甚至牟家,这些人真的很讨厌。他们不停找事分散大王的注意力,再这样下去,究竟何时才能娶到心上人渠箪? 驰高国户部尚书朱察暮,是高至晄的同党,一直拥护高至晄的地位和决策。后来,高至晄没当上大王,他本想倒向高至昡,结果发生了一件他始料未及的事。也因为此事,他改变了风向,选择继续支持高至晄。 是什么事改变了朱察暮的政治立场呢? 话说大王高至昡的皇后叫袁幔,袁幔有位姐姐叫袁帷,袁帷有位掌上明珠,叫袁旈。巧了,户部尚书朱察暮也有位掌上明珠,叫朱荥萱。 袁旈是皇后的外甥女,朱荥萱是大臣的女儿,两位女子应是没什么交集的。然而,她们因一位男子有了接触。男子名叫渠康,正是渠箪的堂弟。 事情发展很无聊,渠康对袁旈一见钟情,袁旈并无反应。朱荥萱则对渠康一见钟情,渠康也并无反应。 她爱他,他不爱她,他爱的是她。三角恋的故事枯燥乏味……别急,还有人呢。 袁旈是皇后袁幔的外甥女,高芯薏是皇后袁幔的亲女儿,所以袁旈和高芯薏是表姐妹。身为表姐妹的两位女子,却喜欢上同一个男子,那就是仲封鹰。 仲封鹰知道此事前,正在看《预言》,知道此事后,就汗流浃背了。 狗血的故事还有别的出场人物,比如喜欢高芯薏的牟缀、身为牟缀妹妹的牟伶、牟伶喜欢的崔宙图、喜欢牟伶的阳晖,喜欢阳晖的姜嘉亭,和姜嘉亭大打出手的丈夫方庆陛…… 哇哦,驰高国的年轻一辈,就这么狗血地串联到一起了。 说回朱察暮,他的宝贝女儿朱荥萱喜欢上渠康,朱察暮本人也欣赏渠康,便想玉成这桩美事。彼时,渠康正对着来探望皇后的袁旈发花痴,而袁旈一脸“惊喜”地朝仲封鹰喊:“你好像阿英姑娘啊。” 仲封鹰要抓狂了:【啊啊啊啊啊啊,死去的回忆又来侵袭我。】 袁旈对仲封鹰的喜欢引起了渠康的警觉,他去找到父亲渠松鹤,希望可以尽早向袁旈提亲。 渠松鹤态度冷淡:“康儿,对方是公主,是准王太女,你要入赘吗?” 渠康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倍受打击。 朱荥萱得知渠康有意向袁旈求亲,郁郁寡欢。疼爱女儿的朱察暮,心下几转,找到了大王爷高至晄。 “朱大人希望本王助你拿下渠康?” “是啊大王爷,下官女儿为了渠康茶饭不思,下官实在不忍心。” “帮倒是可以帮,只是……” “下官愿永远追随大王爷。” “好!”高至晄眉开眼笑。 ~~~~~~~~~~ 某个午后,高至晄,朱察暮、渠松鹤三人,就晚辈的婚事深入交流并达成意见的统一。高至晄再次找到大王高至昡,两人你来我往,也达成了谈判协议。 于是,渠康娶了朱荥萱,袁旈始料未及;高至晄娶了渠箪,仲封鹰无计可施。 洞房花烛夜,还没爱上的妻子、委身老男人的堂姐,都使渠康感到苦闷。另一个房间,春风得意的高至晄,和泪流满面的渠箪,形成鲜明对比。 仲封鹰在屋顶上,时刻关注下方的动静。他穿书还没怎么试过“上房揭瓦”,为了女主真是拼了。 高至晄心情好,喝了很多,倒头就睡。 仲封鹰翻窗进去,拉着潸然泪下的新娘子渠箪就要走。 渠箪摇摇头,声音里都是哭意:“七王爷,我走了,渠家怎么办?” 仲封鹰踟躇,最后把崔宙图整来,给高至晄下了足量的蒙汗药,才迫不得已离去。 某个宫殿高楼。 仲封鹰透过窗,望月怀远。高至晄娶渠箪的信息早就发出,为何女主没有回音? 同一时间,另一高楼。 君乐赢回想着手下的报信,思考自己心烦意乱的缘由。梁泽也回忆君乐赢听到的情报,并没发现什么大人物和大事件,不明白君乐赢心绪不宁的原因。 君乐赢为渠箪烦忧的日子没有过去多久,就有别的事把她吸引了。 邹骜霜要称王! 全大陆震惊——又一个女尊国? 摄政太后窃权登基的盛举,君乐赢是近在梁国京城见证的。 梁国不少大臣反对邹骜霜牝鸡司晨,要求太后还政于“梁”。 问题来了,“梁”姓王族何在? 梁泽愤恨之下灭了梁国绝大部分宗室成员,只有三人侥幸逃过。如今,梁王叔和二王爷不知在何处,唯有又怂又蠢的长公主梁枫杏被囚禁。 大臣们一合计,就你了,梁枫杏。 邹骜霜早有准备,把梁枫杏放出。面对王座上的母后,梁枫杏哆哆嗦嗦,大臣们一逼,她干脆表态:“女儿愿永远效忠母亲,若母亲登基,女儿就改姓邹。” 邹骜霜乐了,小丫头还挺识趣。 “小杏作为目前唯一的梁国血脉,拥戴本人为王,那么,尔等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臣们沉默了,是啊,没有王族子嗣可立,他们能怎么办? 邹骜霜继续说:“小杏是我仅剩的孩子,我登基后,她依然是公主,一切和过去并无不同。只是我这个管理国家的人,名号从摄政太后转为了大王,仅此而已。” 大臣们窃窃私语,很多人说服了自己。 梁国的文臣不给力,让邹骜霜顺利坐稳王位的,是武官。 邹家军、何家军、温家军、夏家军,是梁国的四大军队,分属四大武官家族——邹何温夏。 梁国的奇异朝臣阵营是一文四武,武官占据绝对的话事地位。一文指的是丞相,四武指的是四大太尉。 现在梁国最高文官领导是丞相路政明,四大太尉分别是邹太尉、何太尉、温太尉、夏太尉。 邹骜霜是邹家人,邹太尉当然首先支持自家人登基;温家和邹家是同盟,温太尉也表示赞成;夏家过往和邹家联系不密切,不知何故竟也拥护邹骜霜。 三大太尉赞成,剩余的何太尉也不做出头鸟,无声支持。四大太尉都同意了,不情愿的丞相路政明又有什么回天之力? 故而,邹骜霜顺利登基。 朝臣逼于无奈赞成,那民间呢?当然有很多反对的声音。 只是大家不要忽略了,梁国是武官占话事地位。既然四大太尉已经支持邹骜霜称王,那么,反对的百姓若不闭嘴,就只有做刀下魂的下场。 死的人多了,百姓们逐渐意识到,此事已不可挽回,认命。 至此,朝堂和乡野,不管是否出于真心,都接受了邹骜霜为王的事实。 第157章 遣散后宫 细心的人不难发现,夏家的态度在其中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四大武官家族,按实力加势力排行,就是邹何温夏。邹家和温家联盟,何家态度暧昧、夏家态度不明,丞相反对,如果后面的三方势力——何家、夏家、以丞相为首的文管集团联手,未必不能与邹家和温家抗衡。 邹骜霜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情况,提前把夏家拉入了阵营。 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常夫人! 很多人知道她是伯仲国常右相的发妻,很少人知道她是夏家的嫡女。 她来梁国找儿子常盛,“顺便”祭奠情夫,亦即是死去的梁国太上王梁覆狂。好巧不巧,她撞上了当时的摄政太后邹骜霜。 “情敌”见面,那叫一个——画面激烈。 常夫人还是夏家嫡女时,梁覆狂疯狂爱慕,常右相孔雀开屏,还有无数高门子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究其原因,就是美貌。 邹骜霜猛然见到好久不见的夏家嫡女,说是情敌也好,说是旧识也好,总之她当下心里最大的感受就是,风韵犹存。 常夫人听说儿子常盛对邹骜霜的女儿梁枫杏有好感,怕酿成大祸,便扑到对方怀里,凑到对方耳边。 邹骜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生气了。 在别人的地盘,常夫人不敢惹怒对方,只好柔声细语、温声相劝。 姣好的容貌、诱惑的身姿,温柔的话音,邹骜霜的怒气全消失了。她想起以前自己放任丈夫挑逗夏家嫡女的心境…… 不是大度,而是倾慕。是的,邹骜霜和梁覆狂一样,也喜欢夏家嫡女。 邹骜霜把常夫人留在了自己寝宫,为了儿子不和对方的女儿乱伦,常夫人应允了。至于后面,确实激烈。 夏家现任家主夏太尉,是常夫人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常夫人以嫡姐身份向弟弟游说,夏太尉最终答应支持邹骜霜。 王位与美人共得,邹骜霜简直春风得意。 而在兵尚国的梁覆猖,就没那么好心情了。他恨得牙痒痒,纵使有了娇妻尚雯,日日好吃好喝,也不能压下他日益膨胀的野心和不甘。【梁国,本应是我的!】 不怪梁覆猖的内心变得偏激,先前输给梁覆狂他也认了,毕竟是亲哥。谁知梁覆狂是已故兵尚王的儿子,那就不是亲哥了! 追溯起来,只有梁覆猖是梁王室的子嗣,他才是名正言顺、血脉纯正的梁国王族。如果他当时在梁国,王位最该给他坐,别人都还不够格。 【可惜了,我是硕果仅存的血脉,却无子嗣。】梁覆猖心里苦,但他憋着。 尚雯浑然不知身边丈夫的想法,依旧沉浸在夫妻恩爱、父慈子爱的美好幻象中。 ~~~~~~~~~~ 梁国,邹骜霜寝宫。 常夫人心里是摇摆的。 她有一双儿女,女儿常夏在伯仲国,儿子常盛逗留在梁国。她还有一双对象,爱情消弭殆尽的丈夫常右相在伯仲国势力庞大,权倾朝野;对自己十分上心的新情人邹骜霜在梁国刚坐上王位,权倾天下。 说心里话,她两个都不信。丈夫早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就是屁话,现在新情人还处于新鲜劲,等她腻了,那些男宠肯定卷土重来。 女儿和丈夫,儿子和新情人,究竟留在哪边好呢? 邹骜霜看出了常夫人的犹豫,她做出了第一步动作——遣散后宫。 后宫和前朝往往紧密相连,后宫若要遣散,那前朝就少了很多助力和眼线,这前朝怎么肯干? 朝臣就闹了起来。 邹骜霜撑着脑袋,百无聊赖。下面的大臣说得口干舌燥,也无法动摇邹骜霜的决定。 “大王,虽说你是女子,可你也没必要非得把人赶走啊。” “卿家此言不妥,寡人只是让她们回家,不是赶她们走。”邹骜霜好脾气地回应。 “后宫人数众多,一下子全部遣散,是否过于匆忙?”有大臣迂回地问。 “对对对,可以酌情遣散部分,仍保留部分。”另有大臣连忙接上。只要能留住自己的势力,其他人的势力管他呢。 此话得到大部分朝臣的支持,那就是可以遣散一些,保留一些。当然,大家都希望保留自己的,赶走他人的。 这就算朝臣和大王各退一步,邹骜霜勾唇,目的达成。 君乐赢就在梁国京城秘密入住,邹骜霜上位的第一招,确是另类的高明,她对邹骜霜的看法大有改变。本以为对方只是个纵情的女人,不想真有点本事。 遣散部分后宫,真是一步好棋。 一面针对后宫,一面影响前朝,最后向常夫人献殷勤,一石三鸟。 常夫人有时有种天真的愚蠢,比如遣散后宫的政治举动,在邹骜霜甜言蜜语的包装下,演变成“霸总只爱我一人”的玛丽苏行为。她不仅坚定了自己留在梁国的决心,还把儿子也拉了进来。 常盛以为母亲常夫人被新梁王邹骜霜挟持,归国不得,孝心一片的他果然答应留在梁国,保证母亲的安全。 邹骜霜得知伯仲国大将常盛依自己所愿留在梁国,抱着常夫人腰肢的手更用力,面上的笑意也更由衷了。 “大王有旨,不养闲人。各宫嫔妃须得使出拿手好戏,否则就依旨归家,不得有误。” 邹骜霜的命令在后宫炸开了锅,后宫上到嫔妃,下到宫女婆子,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务求尽早挖掘出自己身上的潜力,以免“下岗”。后宫在努力,前朝也在出力,力求自家人可以留在后宫。 某妃会医,某妃会织,某嫔会书,某嫔会画,某妤会舞,某妤会筑,某侍会煮,某侍会工,某淑会育,某淑会歌,某宫女会酿,某宫女会种…… 一时间,争宠为主的后宫氛围,摇身一变,成了现代的求职市场。翔集派常驻梁国的探子谢佑忍绘声绘色,把近在梁国京城的君乐赢,和远在驰高国京城的仲封鹰,两人的心都牵在了一起。 君乐赢和仲封鹰时时传信交流,把打天下都当作了一种乐趣。 邹骜霜的这道指令,不仅让局外人的君乐赢和仲封鹰找到了看客的乐趣,也让置身其中的后宫女人找到了不用宫斗的乐趣。 第158章 邹骜霜的手腕 后宫众人发现,大王换了个女人没什么不好。以前各凭姿色手段,现在各凭本领谋划。也不用拼子嗣了,因为大王是个女的;也不用拼靠山了,因为大王忌惮;也不用拼年轻了,因为大王也不算年轻了。 “遣散后宫”的指令清走了不少人,最后留下了这些:一、靠自己,自身有才华留下;二、靠前朝,有大臣替她们打点;三、靠根基,以前大王还是男人的时候,自己打下的势力;第四、靠德行,有宫人联合支持。 总而言之,无才无德无势的人,就被打包送走了。这道指令的影响极其深远,后面才会越发体现。 被遣散的人有没比较特别的人? 有! 那就是梁冠柍的生母,何所痕。 她是何家女,但何家不想被邹骜霜盯上,没有出面捞她。四大武官家族之女,只有她啥也不会,靠不了自己,也靠不了家族。所以那天,被遣散的女子,抽抽噎噎地背起包袱,走出了王宫,包括她。 但她没有哭。 她回首宫门,没有人留她;她越过宫门,没有人接她。宫里宫外,都没有她的位置。 浮萍无奈沉于海,无桨孤舟何处摆?她到处流浪,用光了盘缠,最后停驻在一处悬崖。家族不要,宫中不留,儿子失踪,她没了活下去的希望和寄托。 纵身一跳,或许就可解脱。何所痕,最终了无痕。 棋历六十年二月,何所痕没有曝尸崖底,而在一处厢房醒来。入目的第一人,她认得,前羊母宗宗主夫人古犹青。 ~~~~~~~~~~ 梁国,御花园,凉亭。 邹骜霜、常夫人、常盛一起赏花赏点心。 左边是儿子,右边是情人,常夫人别提多高兴了。 邹骜霜和常盛配合微笑,各有心思。 同天,三人又共用晚膳,相谈甚欢。 “阿盛,这里没有外人,相信你早察觉我和你母亲的感情。” 常盛自顾喝酒。 “还有一件事,你母亲一直拦着不让我对你说,但我实在不想你浪费时间在别人的爹上。” 常盛目光陡然犀利:“梁王什么意思?什么别人的爹?” 常夫人紧张地握住邹骜霜的手,邹骜霜轻抚两下她的手背,示意她放轻松。 “阿盛,你母亲心软,怕你接受不了,才隐瞒了一些事实。如今你成长得很优秀,心智也越发成熟,是时候知道这些真相了。” ~~~~~~~~~~ 常夏很意外,哥哥在梁国既没娶妻,又不归国;母亲在梁国已经和哥哥相遇,既不和他回国,也不回信,到底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常盛冲到一片树林里,使着兵器到处乱砍,满腔的愤懑难以喷发,唯有无辜的虫林鸟兽被迫承受失意人的暴击。 赤胆忠心的人甚至愿意抛弃情欲,以身许国,结果有人告诉他,他长久守护的伯仲国不是他的国,现在身处的梁国才是他的国; 慈乌反哺的人用自己的办法稳固父亲的地位,哪怕鲜少见面也于边疆牵肠挂肚,结果有人告诉他,他默默辅助的父亲不是他的生父,已经死去的某人才是他的生父; 活在刀光剑影之下的人已经铁石心肠,不愿入赘的坚强意志在看见她后溃不成军,自我说服、愿意入赘,结果有人告诉他,令他初次心动的女子,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深爱的国家是假的,互助的父亲是假的,倾心的女子是假的……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 常盛在人烟稀少的树林砍树杀虫,暗处的谢佑忍东躲西闪,免得被波及。 在现场当探子真是不容易。 邹骜霜的寝宫里,常夫人坐立不安,担心常盛会做傻事。邹骜霜抱紧她,无声安慰。 常盛回来了,邹骜霜很欣慰,久经沙场的人怎会轻易被击倒? “梁王把真相告诉我,是想离间我和伯仲国?” “你生父生母都是梁国人,那你就是梁国人,与伯仲国本就没有关系,何谈离间?” “……” “你母亲是夏家嫡女,你回去,和你舅舅夏太尉好好聊聊。” ~~~~~~~~~~ 梁国,御书房。 君臣翻着书,心思却不在书上。 一文四武的局面持续了多年,邹骜霜要打破它。邹太尉、温太尉、夏太尉都想到了没被邀请的何太尉,三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 何家被打压,何太尉始料未及。他支持邹骜霜登基、放弃二王爷的生母何所痕,这样的表态还是逃不过对方的清算,天要亡我啊。 何太尉心急如焚,其他三大武官家族联合排挤何家,大王邹骜霜明里暗里打击何家,文管集团跟着落井下石,连何家家族内部的势力也出现争执,甚至有人被收买,反过来对付何家。腹背受敌,不想办法就要倾灭。 焦头烂额之际,一声久违的呼唤拉回了沉思无法自拔的何太尉。 “外公。” “……阿柍?”何太尉吃惊地望向失踪多时的梁冠柍。 “我母亲呢?” 开口就是质问,何太尉很心累:“邹骜霜所谓遣散后宫,其中一着就是想引出你。我放弃你母亲,你母亲放弃回何家,都是为了成全你啊。” 梁冠柍的眼睛红了,从未试过如此的愤恨,恨自己无能,愤敌人赶尽杀绝。 何太尉和梁冠柍沉默良久,最后梁冠柍长叹:“外公,整理家族力量,带上绝对忠诚的人,其他弃了。” 何太尉握紧椅子的扶手,指甲都要嵌进木里。他纠结,他不甘,可他不得不承认,如今之计,唯有做好取舍。 敌人穷追猛打,死守护不了的东西,就要和那些东西一起死。当断则断,不受其乱!还是突然冒出的外孙更看得清。 何家就此覆灭,显赫一时的武官家族,成了历史的几笔、一笔甚至无字。何太尉率领残兵败将,梁冠柍带领旧部,一同隐匿于无人发现的阴暗角落,意图猥琐发育。 梁国的朝堂局势,由一文四武变成一文三武。文官和武官都没有多大的喜悦,他们清楚地意识到,王位上的女人,不好对付。 遣散后宫、击倒何家,邹骜霜的名气传播于整个梁国,虽然暂时没有看到直接的正面影响,但新大王的手腕,大家都看到了。 后宫众人目睹两次政治事件,大部分人都归顺了邹骜霜。朝堂众人经历两次政治事件,不说归顺,但所有朝臣,注意是所有,都开始正视邹骜霜了。 第159章 厌恶女子 常夫人躺在邹骜霜怀里,不禁想起自己有过的三个人——梁覆狂、常右相、邹骜霜。 不得不说,虽然常夫人本人才智不算出众,也没有大的建树,但她的命运真的很好。 她的命很好,出生于显贵的武官家族夏家,父亲是当时的家主,她是嫡女,享有地位、财富、疼爱她的家人,以及普通人难以赶上的美貌,现在的夏家家主夏太尉还是她的亲弟弟,愿意护她听她的话; 她的情人运很好,三个情人都精明强干、威震一方; 她的子女运也很好,两个孩子不算多,却很优质。无论是常夏还是常盛,他们都在后来的历史进程中,大放异彩。 与常夫人命运迥然不同的是一对兄妹——晏笑生、晏希客。 多年前,邹太尉府上有位叫晏过的门客,在路边分别捡了两个孩子,男孩大女孩小。晏过无子无女,视他们为亲生,并亲自取名晏笑生、晏希客,两孩子也因晏过成了兄妹。 捡到孩子不久,晏过因事被赶出邹太尉府,自命清高的晏过找不到好的工作,看不起差的工作,很快就用完了银子,再找不到活计就要饿死。 兄妹再次流浪,以乞讨为生,顺便养活好面子的养父。年复一年,女子晏希客其貌不扬,男子晏笑生唇若涂脂。 那年,有人为晏过平反,晏过回到老东家富贵的门庭,含笑离世。晏笑生和晏希客哭得无法自已,下人请来邹骜霜帮忙劝停。 本就俊美的晏笑生哭后更加楚楚动人,邹骜霜立即就爱上了。毫不犹豫,晏笑生几乎是瞬间就同意做了邹骜霜的男宠。 养父和哥哥的缘故,晏希客后来被邹骜霜看中,成为心腹。邹骜霜成为大王前后,冰雪聪明的晏希客为其献计不少,是邹骜霜治国的强大助力。邹骜霜还未想过成王的时候,就是她提醒邹骜霜——常盛和梁枫杏在一起对其的不利,引起了邹骜霜的警觉,促使邹骜霜一步步往大王的方向走去。 邹骜霜虽然很喜欢常夫人,但常夫人确是她唯一喜欢过的女人。换句话说,邹骜霜挺直。直女对男人的后宫无感,她把后宫的管理权交给了晏希客。 若以男女身份来代入,邹骜霜就是男尊的大王,晏希客就是男尊的王后,足以证明晏希客如今身份地位之高。 常夫人深受男尊背景的影响,对晏希客带有敌意。 邹骜霜哭笑不得:“爱妃,希客有夫君和儿子的。” 常夫人懵了:“好,我还以为……” 从这可以看出,常夫人的确不太聪明。邹骜霜是颜控,怎会看上其貌不扬的晏希客?她真正看上的是晏希客的哥哥晏笑生。 常夫人不久后发现自己讨厌错了人,在常右相府邸的宅斗之法用到了晏笑生的身上。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引起晏笑生的反击。 梁国后宫和常右相后宅完全不同,邹骜霜经历过宫斗,还是宫斗的胜利者。作为经历过黑暗的人,邹骜霜很反感宫斗,这也是她最初想要遣散后宫的第一个原因。 由于邹骜霜反感后院起火,所以她找的男宠多是佛性之人,只贪图享乐,不惹是生非。晏笑生是苦过来的人,他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对找茬的常夫人,都是礼貌待之。时间长了,常夫人也不咄咄逼人了,她本就不是多坏的人。 常夫人也许自带buff,她来之后,好男色的邹骜霜不知是不是政事繁忙的原因,竟没再去找过任何男宠。常夫人独受盛宠,每天都像只快活的小鸟。 母亲从伯仲国宅斗的苦大仇深的常家女人,变成梁国受宠的后妃、受尊的嫡姐,常盛看在眼内,为母亲高兴,同时坚定了留在梁国的心。没什么比亲人更重要。当然,他偶尔也会想念常夏,那也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常夏终于明白了所有。她不怪任何人,无论是母亲、哥哥还是父亲,他们的行为都自有合理之处。 她只是觉得孤独,母亲和哥哥打算长留梁国,七王爷和王太女久未踏足伯仲国,唯有的亲人——父亲忙于政务,忙于莺莺燕燕;儿子在代理大王仲辽阔处,少有见面。 仲辽阔看着襁褓里的小娃,思绪飘远了。 他想起互相深爱的发妻萧近凰,她离开了; 想起他们最爱的长子,他立为太子,结果太子要反,她没有通风报信,他受到爱人和儿子的双重背叛,痛不欲生; 想起宠妃阿柔,她毫不挂念自己对她的恩宠,执意和近凰离开,真是伤透了自己的心; 想起儿子娶了的萧侧妃萧近凤,他的小姨子,不但不感恩自己和七儿对她的心,还给七儿戴绿帽,协助他人造反,真是罪该万死; 想起温侧妃温春沭,那个青楼女子,做了侧妃还和其他男子勾勾搭搭,最后还敢生下奸夫的儿子,祸乱仲氏血脉,真是劣性难移,难怪沦落风尘,看来本就水性杨花; 还有那个七王妃常夏,真和她爹一样花心,要不是生了仲氏唯一的男丁,寡人指定要她好看…… 不专一的女子从脑海一个个跳出来,仲辽阔越想越气,对女子的厌恶到达一个峰值,捂着心脏,站立不稳。小带子连忙去扶,仲辽阔摇摇晃晃地坐到椅子上。 “爷,你要保重身体啊。” “唉。”仲辽阔的声音有种苍老无力之感,“这个岁数了,突然发现女人都令人厌烦,不管是不安于室的女人,还是夺取政权的女人。” 小带子没有附和。 他不反感代理大王提起过的女子,对常夏更是尊敬,他还有喜欢的女子大王妃,更有其他帮助过他的女子。他是个感恩的人,比起对女子多有指责的仲辽阔,小带子庆幸并认为自己生命中出现过的女子都是好人。 仲辽阔骂骂咧咧,无人附和后觉得有些无趣,就停了“怨夫”般的毒话。沉默片刻后,还是气不过。 “邹骜霜,在梁国当王后那会,不但没有做到母仪天下,反而秽乱后宫,实在枉为后宫之首。照寡人之意,当时梁覆狂就该罢黜其后位,将其打入冷宫,也就不会有她后来称王之事了。”仲辽阔说完,余光瞥向小带子,等待小带子回应。 第160章 儿媳只是女子 小带子对男女那档事不太感兴趣,可代理大王暗示了,他也只好发表议论:“大王,卑职拙见,人都是多面的,现任梁王邹骜霜确实乱搞男女之事,为人不齿。然她上位不久,雷厉风行、手腕强硬,不失为有智之君。假以时日,必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小带子的话刺痛了仲辽阔的心,他对邹骜霜多有指责的背后,就是对她的忌惮。承凤国、汩山城、婖家庄,包括现在的梁国,都是女子为主人,他一个男尊之主夹在其中,不免心惊肉跳,如坐针毡。 夜里,仲辽阔日间批评过的女子悉数入梦,扰得他无法安睡。 他身为丈夫,压不住发妻萧近凰;贵为天子,留不住宠妃阿柔;身为公公,没有及早发现儿媳萧近凤、温春沭、常夏的异常;作为国君,畏惧女尊王的能力…… 仲辽阔惊醒了,有宫女在床帐关心询问大王可安。仲辽阔一想起梦里的女子就生气,喝退了寝宫内的所有宫女,只留内侍。 “代侍卫在吗?” “禀大王,代侍卫不在此处。” 仲辽阔才想起,小带子已经是带刀侍卫长,自己不能总把他当成纯粹的太监。 ~~~~~~~~~~ 同人不同命。 仲辽阔噩梦缠身,睡不安宁。而他想见的小带子正温香软玉,香甜入眠。 翌日,小带子神采奕奕地拜见代理大王,就看见了仲辽阔掩饰不住的倦容。 仲辽阔疲惫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他心念的人物。他拉过小带子的手:“代侍卫,寡人昨夜做了噩梦。” 小带子忍住手被拖着的不适感:“大王,你为国事殚精竭虑,或是过于劳累,以致入睡时头脑仍在思考,故而无法安寝。” “应该是了。”仲辽阔拖着小带子的手加重了力量,“寡人梦见了那些该死的女子。” “……” “无需紧张,寡人只是发下牢骚。寡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个代理大王,不当也罢。” 小带子抬头:“大王……” “代侍卫你说,这次寡人立哪个儿子为王好?” “……” “为什么不作声?” “……”(这种事谁敢乱发声?) “三儿,四儿,六儿,七儿,八儿,十一儿……”仲辽阔终于把手收回,小带子暗暗松口气,“寡人育有十一个儿子,转眼只剩六个了。” “大王……” “说实话,他们当中,寡人最看重七儿,可惜他出使驰高国,不知何时才回。” “……” “另外五个,究竟选谁比较好呢?” “……” “代侍卫,说话,寡人恕你无罪。” “大王,卑职不敢妄议王家之事。”仲辽阔宫里常夏的儿子给了小带子灵感,“要不,请七王妃来议,她也多日没见世子了。” 仲辽阔难掩厌恶之情,思考良久,还是同意了,毕竟对方是他唯一孙子的生母。儿子辈的大王无法确定,但孙子辈的大王基本就是她和七儿的儿子了。 ~~~~~~~~~~ “儿媳见过父王。” “免礼。” “谢父王。” “寡人就直说了。”仲辽阔不喜常夏,想速战速决,“寡人喜欢世子,以后伯仲国的江山大概率落在世子的身上。然而,在世子可以独当一面之前,国还是要有君。” 仲辽阔瞥了眼常夏,后者置身事外的表情令他不满。 “七王妃,哪怕是为了你的亲儿子,你也得上点心?” “父王,儿媳只是女子,还是听你们的就好。” 仲辽阔心情马上变好,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七王妃还是懂事的。】 “寡人问你,有没什么提议?” “父王,儿媳只是女子,你若想要建议,可以问儿媳的父亲。” 于是,常右相也被传召入宫。 常右相,是个爱看争斗的人。他花心成性,后宅众多女子。女子中,不乏想要上位的人。常右相心知肚明,乐见她们争斗,尤其成群的女子都只为自己争斗,就更让人欢喜了。所以不怪常夫人不回家,常年宅斗真是虚耗能量。 好看戏的常右相给出了有自己鲜明性格特点的建议——竞争上位。说得通俗点,夺嫡。 仲辽阔狐疑:“右相认真的?” “当然认真。”常右相故作姿态,“大王,如今伯仲国于外没有大战,于内过于安逸。君不见,梁国都打几场了?本就处于乱世,岂能苟且偷安?” 仲辽阔点点头:“有道理,梁国换了几个王,都是有能力的,换个角度来说,就是争斗体现出了他们的能力。好处就是,对外声名远扬,对内稳坐江山。” “是的大王,可见国家还是要动起来,斗起来,这样才有活力。”常右相眼珠子几转,扬眉,细看还有点狡诈,“另外,大王不想找点乐事吗?看看儿子争斗,没准还能激发他们的潜力。” “好,右相高见。”仲辽阔眉飞色舞,用力拉过小带子的手,“代侍卫,你去,把寡人那几个儿子都叫来。” “卑职遵命。” ~~~~~~~~~~ 小带子和公公们在前面带路,后头跟着忐忑不安的王爷们。 几位王爷难得放下成见,“眉来眼去”。小带子转头时,王爷们还眼神交流得火热。 伴书殿。 “大王,几位王爷到了。” “见过父王。” “免礼,赐座。” 赐座?兄弟们再次眼神交流——有座位,那就代表短时间走不了。 仲辽阔也不啰嗦,把自己的打算和期望都说了出来。 满坐寂然! 仲辽阔以为的所有儿子积极响应号召的场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沉默,诡异的沉默。 儿子们不约而同低下了头,常右相和常夏对视,心照不宣。 等不到回应的仲辽阔急躁起来,低头的王爷们感受到无形的黑云压顶,心里咯噔了好多下。 “说话。”仲辽阔逼急了。 无人出声。 “都给寡人抬起头来!” 几位王爷不情愿地抬头,顺势跌进了大王老爹死亡的眼神中,不禁瑟瑟发抖。 “你们……”仲辽阔的狂风怒吼就要喷发,关键时刻,小带子轻拽他的袖子。 仲辽阔立即气消,小带子凑到他耳旁:“大王……” 第161章 竞争上位 父王凶猛的怒意没有爆发,得益于代侍卫,几位王爷都对小带子投去感激的目光。 仲辽阔脸上的怒气还未消退,不耐烦的摆了几下手:“滚。” 王爷们争相滚了出去。 仲辽阔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心里更生气了:“烂泥扶不上墙。” 其实,儿子们的心思他多少了解一点。 伯仲国废君主,有了四儿、六儿、二儿的前车之鉴,现在所有儿子都对王位无感了。尤其是二儿的死亡,大家更是对王位避之不及,从前为了上位出现的龙争虎斗,已属历史。 仲辽阔年纪上来,且久病没有好彻底,又记挂一些离开的人,心肠不免软了下来。作为父亲,他理解儿子们的退缩,也不想逼他们太紧,让父子间更加生分。 常右相看出了大王的犹豫,上前陈诉,大力肯定“夺嫡”的必要性。仲辽阔沉默,不赞成不反对。 常夏得到父亲的暗示,不着痕迹地向小带子使眼色。 小带子立于仲辽阔身旁拥护常右相的建议,仲辽阔摇摆的天平最终朝常右相一边倾倒。 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谓乌云笼罩、毁天灭地。仲辽阔无数次忆过往,每每悔恨交加。这是伯仲国历史上惊心动魄的一段。 “竞争上位”? 不仅身处漩涡中央的王爷们惊愕失色,就连大臣们也摸不着头脑。 秦左相的同党和一些“散户”大臣都聚集在秦左相身边,秦左相摇摇头,围坐的大臣们惊疑不定,难以预测未来发展。 更深夜静,秦左相立窗远眺——满目漆黑,看不到前路和光明,就像此时的他一样。 老对手常右相本就有权,再加上常夏、王长孙、常盛、动子侯等人,权力已经明显大于自己,且女儿成了婖家庄新首领,大王对他失去信任,不仅大事减少对自己的问询,还暗中派人监视自己,怕自己和女儿暗通款曲,要背叛伯仲国。 跟随自己的朝臣不是傻瓜,有的就悄悄离开了,剩下的不是没有,只是和以前比不算多了。秦家势力,到了自己这代,居然开始式微,要是泉下遇见老祖宗,该如何面对? 秦左相深夜长叹,忧心秦家和自己的将来。 所谓的“竞争上位”,其实是王爷们的考试,考官是代理大王仲辽阔和常右相。 考场上,五位王爷——三王爷、四王爷、六王爷、八王爷、十一王爷,不情不愿地准备着。 最滑稽的是,残废一条腿的三王爷还要拄拐参试,周围大臣、官兵和宫女太监憋笑的模样令他愤怒,可高位上他的大王老爹还坐着,他又不能发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第一场比试——书法,不设椅子,站着写。准确来说,弯腰写,写两个时辰。 五位王爷写得腰疼,换了多个姿势缓解疲劳,越到后面,字写得越潦草。 下面的儿子写得痛苦,高位上的仲辽阔却看到了别的画面。他看到了五个儿子批改奏折的画面,看到了他们对于奏章的态度,看到了他们变换姿势背后透出的思维模式,也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多年前,父王也是撤了自己的椅子,要求自己或站着或弯着腰写字。那时自己还小,理解不了父王的深意,直到今天,他坐到了父王的位置,才深刻领会父王的用意。 “辽阔,父王不让你坐,不是为了折磨你,而是希望你明白,身处乱世,你永远无法稳坐。要想一直有位坐,你就要稳固你的江山,否则你就只能站着写字,站着治理江山。王位父王可以传给你,但王座你必须靠自己守护。” “幅员辽阔,是我们仲氏世代追求的目标,这也是父王给你取名‘辽阔’的原因。儿啊,千秋万世,首要在人。要想仲氏绵延不断、生生不息,你必须培养好下一代,选到最优秀的儿子。辽阔,父王相信你。” 仲辽阔的眼睛湿润了,父王的谆谆教导历历在目,而实际早已离自己千丈万丈远。自己百年以后,父王会为他骄傲吗?还会对他说“儿啊,父王相信你”吗? 三王爷撑着拐杖极其艰难地书写,心里的郁闷到达了顶峰。可恶的大王兄,可恶的父王,他带着愤怒的情绪抬头,就和眼睛含泪的仲辽阔对视上了。 三王爷大吃一惊,他和王弟们写得那么痛苦都没哭,反倒看戏的父王哭了,怪事。他纳闷地低头继续写,总觉得父王奇怪,再次抬头,父王还是那般眼神。 他不再低头,而是认真去读父王的眼神——慈爱、寄予厚望、心疼、复杂、不得不为……读到后面,还仿若看到了王爷爷,他说:“封山,你的豪言壮语,都忘记了吗?” 三王爷名仲封山,曾随先王和父王仲辽阔到伯仲国的圣山祭祀天地。圣山祭祀是大事,一般只有君和储君级别的人才能去参加。当时贵为王长孙的大王兄生病了,二王兄也生病了,先王认为应该至少带一位王孙上山,便把顺位的最年长孙子仲封山带在了身边。 先王身体不好,上山很吃力。看到坚强爬山不喊累的孙子,倍感欣慰。“封山,你的名字起得真有些玄学,或是冥冥中注定,你的两位嫡王兄都恰好生病。” “蕴棋大陆各国都有传言,各国传言都有所不同。而各国都流传并认可的其中一条就是——登上国内圣山面见天地的王族子嗣,都是君主。那么,王爷爷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仲封山还很年幼,却志存高远:“王爷爷,我要成为伯仲国的君,带领伯仲国走向更强盛。” 仲辽阔斥责:“不得妄言,你大王兄才是太子,你只是代兄祭祀。你要做的,就是辅助他强大伯仲国。” 仲封山不服气地低头,一只大手把他揽到了怀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何谓靠山。他抬头,满目关爱的王爷爷眼里都是激励。那些明争暗斗的日子里,王爷爷怀里的温度,以及眼里的激励,都是他前进的动力。 第162章 徜徉成一家 仲封山始终认为,自己才是王爷爷认可的王孙。 圣山祭祀后,先王身体更差了,或是过于劳累。仲封山常常陪伴在先王身侧,等先王睁开眼睛,然后慈祥地注视自己。先王闭目的时间越来越长,仲封山耐心等待,直至某天,再也没有睁开。 比试很肃静,高位上的仲辽阔,案前的仲封山,隔着凉风和湿润的气息对视。他们回首多年平淡的相处,时光倒流,记忆共同回到先王在世的岁月——有人有父亲,有人有爷爷,他们都有人不带利益地爱着。 有天,爱仿佛消失了,那个爱人的人与世长辞了。多年后,一对父子不受控地想起那人,那山,那豪言壮语。 比试仍在继续,无声回忆先王的仲辽阔和仲封山没有打扰任何人,气氛是寂静的,内心是奔涌的。 仲封山压下沸腾的情绪,凝力于笔。潜力仿若被激发,他的字越写越好。进入状态后,身体的疼痛和疲倦都抛在了脑后。 仲封山渐入佳境,另外四位苦不堪言,对比强烈。 两个时辰结束,五份毛笔字递上。毫无疑问,突然“开挂”的仲封山写得最好,书法比试获得第一。 仲辽阔望向三儿的眼神多了几分色彩,仲封山深呼吸一下,积压多时的妒忌渐渐消散。他嫉妒大王兄有父王无尽的关爱,嫉妒他不过早出生就有的储君身份,嫉妒……算了,都烟消云散,希望大王兄可以在下面好好替自己向王爷爷尽孝。 父子终于“和”了。 虽然无声无息,但是秦左相感受到了什么,为外甥感到高兴,高兴他放下执念,亦高兴他今天比试第一。 常右相就不那么开心了。原本他也有一个外甥五王爷作筹码的,奈何其人窝囊地死了。他扫过四王爷和六王爷,认定两人是罪魁祸首,必须除之后快。 其实后面还有别的比试,不过仲辽阔没什么心思再观察了。书法比试后,他和仲封山难得父子对饮,直接确定了后续。 后续就是,其他比试取消,仲辽阔当大王,仲封山当太子。 当太子是仲封山的要求,经历许多,他绝不会再轻敌,亦不会再给他人伤害自己的机会。他要在暗处,把敌人一一击败,再放心登上王位。 这个结果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大部分朝臣认为,频繁换君主对他们弊大于利,儿子换了几个老子还屹立不倒,还是太上王仲辽阔当大王比较稳定; 其他四位王爷对王位失去兴趣,难得不用比试被人看猴耍戏真是太好了; 秦左相前面还为秦家担心,现在外甥得势,他当然举一百只手支持; 常右相有别的计要实施,没有反对; 仲辽阔采纳三儿意见,也是不忍看王族内耗。 ~~~~~~~~~~ 仲封山如愿当上了太子,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朝局大变,他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棋历六十年,三月,不少大臣暗中向仲封山示好。仲封山摇着茶杯,等更大的人物冒头。 常右相,就出现了。 “太子殿下,臣愿意追随你,只是有一夙愿。” “右相请说。” “臣外甥惨死于战场,臣希望造成惨剧的四王爷和六王爷……”常右相停住了。 两人心照不宣。 荒凉城,动承制一如既往地耕田。 忽然,一辆豪华马车挡住了他的光线。马车里的主子掀起帘子,动承制讶异,怎么会? 两天后,六王爷仲封璋莫名去世,震惊失色的仲辽阔派人去查,一无所获。 国都大将军的职位空缺许久,前动太尉动承制空降补上。司空烁炜猝不及防,政敌成了上级长官。 崔谷抱着一个女婴向动承制祝贺,动承制连忙将人扶起,望向女婴的视线充满了慈爱。他曾经很看重儿子,直到儿子磨刀霍霍向自己…… ~~~~~~~~~~ 良药宗。 何所痕在宗门内打杂,日子平淡而充实。 “唔唔唔,你是谁?”何所痕四处张望,“掳我过来为何故?” 男子卸掉伪装,双膝跪下:“母妃,儿子不孝。” 何所痕激动万分,扑去拥抱男子:“阿柍,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 “母妃,儿子和外公建了个小庄园,你和儿子一起走?” 何所痕远望良药宗,深思,摇头。 “母妃,你在何家和宫中都是养尊处优,怎么熬得住给人打杂?”梁冠柍执起母亲的手,“你的手都变粗了。” 何所痕笑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你和爹都活着,对娘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宗主和梁盟主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打打杂算得了什么?以前在梁王宫争宠,现在想想真是无聊,还不如找点实事去做,给自己的人生增添点价值。” “梁泽?”梁冠柍音量陡然拔高,“就是他害了我们王族,母妃你怎么还把仇人当恩人?” 何所痕脸色冷了些:“梁覆狂和梁覆猖都是渣男,他们及其子孙出事都是罪有应得。” “父王是大王,有很多女人天经地义。至于王叔,他是王族中人,自然也享有权利。” 何所痕肃然:“阿柍,娘总是告诉你,你要专一,为何就是不听?” 梁冠柍不以为然。 “温姑娘育有咱家的孩子,你难道不该给她个名分?” 梁冠柍露出厌烦的神色:“既然母妃在良药宗过得不错,那儿子也不强求你离开。你好好生活,儿子有空会来看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柍。”母妃的声音传来,梁冠柍以为她舍不得自己,便停止了脚步。 哪知何所痕跑上来,说的却是:“阿柍,以后别叫我母妃了,叫我母亲或者娘。人活一世,保留小命更重要。你好好享受这些山川湖泊,人间的风景这么好,何必去寻死?” 见儿子悲上心头,何所痕抱着他:“阿柍,照顾好你外公,也劝他放弃争权夺利。我们三,这辈子享受过的东西足够好了,要学会知足。” “不用母妃强调儿子和外公已经没了身份。”梁冠柍轻轻推开她,“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保重,我和外公自有征程。” 儿子和爹看来不会善罢甘休,何所痕沉默良久,最后用食指在梁冠柍掌上写了几个字:“徜徉成一家。” 梁冠柍望着无笔墨的手掌,不理解母亲的意思。然他不再逗留,闪身离开。 第163章 接连死儿子 七王府。 “夏夏。”动子侯被吓得屁滚尿流,“爹当上了国都大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虎毒不食子,慌什么!” “夏夏,我爹的性格我最清楚,他绝对是睚眦必报的人。” “一场父子,你去认个错,顺便投其所好不就行了吗?” 动子侯思考片刻,同意了。 ~~~~~~~~~~ 太尉府。 “末将拜见动太尉。”动承制阴阳怪气地行礼。 动子侯急急忙忙劝阻:“父亲,儿子是子承父业,万不敢受此大礼。” 动承制冷笑,没有接茬。 动子侯哭丧着脸,眼神向叔叔动承造求助。 动承造起身:“族兄翻身杀回京城,不屈不挠,族弟十分佩服。” “弟弟现任户部侍郎,亦是我们家族的荣耀。” 大人们商业互吹,作为小辈的动子侯松口气,终于不用被父亲的死亡眼神恐吓了。 天渐黑,动承制和动子侯安排的小倌寻欢作乐,动子侯和动承造则相视一笑。 “大将军请喝酒。”小倌不专业,劝酒的手都在抖。 动承制话音悲怆:“家人一场,本想放你们一马,没想到你们毫不念情。” 小倌浑身颤抖:“爷,我也是被逼的,我……” 动承制把人打晕,和门外的高手里应外合。 动子侯是他唯一清楚的儿子,萧近凤说的儿子至今还不见影踪,就为了这个儿子,他忍下了多少委屈。即便是杀回京城,他也没想过要弄死这明面上的独子。哪承想,自己舐犊情深,儿子却狠毒杀父。还有那个接触不多的族弟,也是吃了豹子胆,敢对自己下手。 “主子,怎么做?”高手用剑指着昏迷的动子侯和动承造。 “我刚回京城,有很多需要用钱打点的地方,动承造留他一命,把他交给代侍卫处理。至于不孝子,”动承制难掩悲色,“杀了。” 翌日,动子侯曝尸荒野的消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废物。”常夏骂一句。 “夏夏别气,不是还有我吗?”男子殷勤地为常夏捏肩捶腿。 此人名郁达显,是郁家子弟。 曝尸荒野,正常人只会想到仇家,谁会想到亲父?动子侯的事动承制成功摆脱嫌疑,而动承造那边…… ~~~~~~~~~~ “三王爷?” “嗯?”仲封山眼神凌厉。 “不,太子殿下。” “嗯。” “动承造是户部侍郎,咱们下私刑,会不会?” “代侍卫只管去做,本宫已经得到父王的默许。” “既如此,卑职遵命。” 净身房,一声响彻天际的嚎叫,想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首富、户部侍郎、动家子弟……荣誉和掌声似乎遥远,近在眼前的是,他沦为了一个阉人。 大家都没有声张,只少数人知道实情。 仲辽阔的确是默许的,因为他不容许一个家族既带军队,又有财富。动承制回来,可以带兵;动子侯死亡,动家太尉之位空缺且不会再世袭;动承造成阉人,既可以继续当户部侍郎搞好国家经济,同时又不会有后续子嗣继承他的权力和财富,于国大利。 动承制之所以可以回来,就是彼此进行了交易。他想过放儿子和族弟一马,可对面两人先下杀手,那就怪不得自己了。儿子和家族都可以舍弃,唯独自己不可以舍弃。世上最该爱你的人,就是你自己。 太尉职位收归国有、动承造意志消沉、动承制谦逊过头,共同导致动家迅速落败。靠动太尉提拔才能当武官的日子渐逝,武举开始盛行,许多受益的武夫不约而同地想起前大王——四王爷仲封将。 这种莫名怀念的气氛引起了仲封山的警觉,正主仲封将浑然不觉,还沾沾自喜,言大家都擦亮眼睛发现自己的本事了。 仲封山再次找到动承制合作,动承制脸色凝重:“四王爷背后有司空烁炜,不好办。” “怎会不好办?你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太子殿下奇谋,动某知道怎么做了。” ~~~~~~~~~~ “这是哪里?王兄,王兄……”四王爷仲封将大喊。 “四王爷好久不见。”门吱呀响了,动承制可怕的笑容绽开,像嗜血的魔鬼。 后来,四王爷精神再度失常。仲封鹰未接触以前可能有夸张成分,现在是真的失常了。某个午后,他意外落水身亡,结束了心魔对他灵魂的侵袭。 葬礼上,仲封山心情沉重。成为储君尚未满月,就先后害死两个弟弟。他幸自己出生王家,也恨自己出生王家。 一个月接连死两个儿子,仲辽阔又躺下了。得知外孙溺亡的司空大将军没了孙子也没了外孙,跟着病了。 身为太子的仲封山名正言顺地监国。 仲辽阔疗养途中,仲封山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同时排除异己,无论男女。 四王妃和五王妃感受到自暗处而来的针对,没什么交集的两人经常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共同抗敌。 连后宫都能感知到威胁,直接和仲封山面对面的八王爷和十一王爷焉能无感? 大司农府里,八王妃抱着女儿,劝八王爷避其锋芒,或可试着请求外派。八王爷深以为然,当天就去伴书殿寻仲封山。 仲封山代理朝政,现正批阅奏章。八王爷进殿时,他弯着腰写写划划,状态和书法比试那会并无二致。 兄弟俩沉默良久,还是八王爷率先打破沉静:“三王兄,你身后就是椅子,何不坐着批阅?” “王弟你不懂,这样很好。” “哪里好了?”八王爷迷惑,“腰一直弯着,多难为自己?” “现在还不到坐着的时候。”仲封山放下笔,直视八王爷,“势力不稳,则王座不稳。” 八王爷明白对方的暗示,退后一步:“三王兄,王族子弟当有建树,王弟请求外派,为伯仲国镇守一方。” 仲封山望向低头下跪的八王弟,心思几转,将计就计:“善!” 八王府,晚膳。 程浸涩难以置信:“太子放你走的条件是,打败万俟邶?” 八王爷长叹,点头。 ~~~~~~~~~~ 京城门口。 仲封山亲自来送,两兄弟难得说几句体己话。八王弟为人宽厚,和自己没有大矛盾,仲封山也不想做得太过。 第164章 不知生父 八王妃揽着女儿在马车上等八王爷,小丫头乌溜溜的黑眼珠注视着自己父亲和三伯父。 仲封山瞧见,悲从心起。如果当年及时让女儿随母姓,或许他也有一个活着的女儿了。还有发妻,她死得不清不楚,梦里总是怨他无能,没有保护好她。 仲封山对万俟邶的恨意加深了,咬牙切齿:“八王弟,王兄希望你早日完成任务。” 八王爷艰难点头,万俟邶知晓领兵打仗,自己不过娇生惯养的王室子弟,怎么打得过别人? 仲封山懒得管他愿不愿意,不愿意也得给自己愿意。若不是要守住京中大势,他还想亲自取人首级呢。 背后似有目光注视,仲封山转头,和几个男子对视上。 皮尤鱼、皮尤熊、皮尤虫三人,和旧交程浸涩依依惜别。程浸涩心情复杂,从前为了钱帮万俟邶对付仲氏,现在为了交情帮仲氏对付万俟邶。 八王爷的车马远去,仲封山扫一眼皮尤鱼、皮尤熊、皮尤虫三人,拳头在宽大的袖子里握紧。 王宫。 仲封山和十一王爷对坐,寂静无声。 这刻还是来了,十一王爷想起了很多。向大王兄告密、发现三王兄虚弱跪不直、眼见三王兄被废了一条腿…… “十一王弟如此紧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仲封山演了起来。 “三王兄,明人不说暗话,我从未对你有敌意,当年的告密也只是想你迷途知返。” “这样么?”仲封山怪声怪气,“那王兄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三王兄,我们离开的弟兄各有各的死法,十一个人,只剩四个,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十一王爷采用迂回战术,试图唤起仲封山的兄弟情。 这招有一定效果,仲封山确实心软了一瞬。然而,仅是一瞬。他很明晰要想坐稳王位,就不能妇人之仁。君临天下,注定为王者——要孤家寡人。 十一王爷目睹仲封山的眼神由温情至发狠,明白事情无法改变。他整理衣装,从容执起案边的长布。 准确说,是白绫。 夜里,王宫发丧,伴书殿弯腰写字的仲封山笔一顿,心也一顿。有滴泪滑落,消失无踪,顺便带走他所剩无几的柔软。 辗转睡不着的仲辽阔听到汇报,怎么也想不到,先王最心疼的第三位孙子,自己刚立的太子,做事能做到这么绝。搬进东宫不过一月,就把自己所有在世的兄弟都算计了。 仲氏血脉单薄,三儿如此行事,真是伤透了他的心。他懂王位斗争的血腥,只是不解其他兄弟都放弃争位了,为何三儿还要赶尽杀绝,不留丝毫余地。 王宫和朝殿的气氛都很压抑,或许宫人和朝臣都没想过新太子这么狼狠。都怕跟随狠毒的主子,为免被新太子盯上,大家都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三王府。 仲封山独酌,敬王爷爷,敬发妻三王妃,敬死去的女儿。【你们都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可惜你们无法看到,现在伯仲国是我的天下,再没有人可以威胁我的地位,也没有人敢妄议我残废的事情。谋划多年,我终于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癫的话充斥胸腔,却始终没有说出。说到底,还有一个人呢。 ~~~~~~~~~~ 仲辽阔躺在床上,身心俱疲。仲封山挥退众人,只留下小带子。 “三儿,你来了。”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是啊父王,你我父子猜疑多年,早就应该有个了结。” “先王对你疼爱有加,要是知道你这么害他的儿孙,一定很后悔?” 仲封山仿佛被踩了尾巴,跳了起来:“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王爷爷?他慧眼识珠,比你更早看清我的本事。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坚决立大王兄为太子,对我全无正眼。如果不是你,我和大王兄也不会像宿敌一样相处。” 仲辽阔闭上眼睛,似乎很疲倦:“不要再说了,寡人已经很累。你把亲人都害光,寡人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了。你动手,寡人自会向先王请罪。” 仲封山握紧刀把,最终也只是恶狠狠瞪了床上之人几眼,就夺门而去。可以杀弟,不能弑父! 空气归于平静,仲辽阔睁开浑浊的双眼:“代侍卫?” “卑职在。” “很好,你在就好。” 小带子悄悄翻白眼,好个屁,他只想抱着大王妃。 四月,仲封山在御花园闲逛。他已经不会碰见父王,因为父王病在榻上;不会碰见兄弟,因为兄弟们要么死,要么远;也不会碰见王室里的小孩子,因为孩子们的母亲都怕他。 他数过了,他的下一辈有三个小娃,分别是大王兄和大王妃所生的王长孙女、七王弟和七王妃所生的王王孙、八王弟和八王妃所生的小郡主。 其实,还有第四个,那就是崔谷和仲封鹰所生的女儿。 这是一件奇事,涉及的各方男女都不清楚女娃的生父。崔谷脑子灵活,略施小计,就让钱昊侽、动承制、动承造都认为孩子是他们的,以至于几位男子都对母女俩死心塌地。而真正的生父仲封鹰,并不认为孩子是他的。 包括生母崔谷,睡的男子有点多,她也不确定孩子亲爹是谁。这不重要,爹可以是任意人,只要娘是她就好。她需要的是后代和势力,不是确定的某个或某些男人。 仲封山的手下汇报了崔谷这么个女子,引起了他的兴趣。 名医崔宙图的姐姐、羊母宗宗主和良药宗宗主的女儿、七王弟养在深宅的情人、钱昊侽、动承制、动承造三人争夺的对象…… 有意思! 崔谷再次来到伯仲国王宫。为什么说是再次?或许死去的九王子和十王子才能诉说一二。 仲封山召见了崔谷,心下大感意外。七王弟等人看中的女子,长相不算突出,甚至直白点可以说是姿色平庸。没召见人前,曾光顾过青楼的仲封山幻想对方应是温春沭般美貌的女子,不想如此平凡,便收起了色心。 然,他还有看得上她的其他地方。没有色,还有医。 第165章 传位女儿 崔谷是羊母宗蛊术传人,完美接班她的父亲崔宗主。除此之外,她还掌握羊母宗高位弟子的基础本领。羊母宗高位弟子,不管后续选修什么方向,都必须懂医术。医术,就是羊母宗高位弟子必备的基础本领。 是以,崔谷亦是医术好手。 仲封山把能杀的兄弟杀光后,没人再敢议论他的废腿。可是,废腿就在那儿,不会消失。 “太子希望民女治好你的腿?” “没错,崔姑娘若能治好本宫的腿,想要什么随便说。”仲封山很豪气。 “如果,”崔谷靠近仲封山,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中,缓缓贴过去,“如果民女想要的是大王你呢?” 【奇怪,怎么漂亮了?】仲封山拼命摇头,眼前的景象变得梦幻。身材普通的女子,莫名膨胀蓬松。 这题仲封鹰有回答权,犹如加了碳酸氢钠,亦即小苏打。 宫人议论纷纷,当然他们不敢议论大王的腿,他们议论的是,大王的眼光。 后宫女子,要么提供助力,要么长得艳丽。一个相貌和身材都不显眼的无名女子,还带了个女婴,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王宫,且独得盛宠,真是闻所未闻。 大家都嘴毒地认为,大王是残废后心理扭曲,眼睛也跟着瞎了。 男人爱你,就会爱你的孩子,仲封山的表现深深证明了这个道理。放着王长孙女和王长孙不管,仲封山就要封崔谷的女儿为下一任储君。 常右相首先反对,什么鬼,外孙是唯一男丁,不选他选个生父不详的女娃,算个什么事? 秦左相亦反对,宫中有两个仲氏血脉都不考虑,反而考虑来路不明的孩子,隐患重重。 动承制是反对声最响亮的。几日前他认定的女人,被太子不讲武德地抢走就算了,女儿还要喊他做爹,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太尉一位空缺,动承制是现任国都大将军,相当于实际的最高武官领导。 文官武官齐齐反对,仲封山悻悻作罢。 朝臣们难以理解太子的举动,都觉得他仿佛变了个人。 那么,仲封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崔谷搞了什么鬼? 几天前,仲封山和崔谷初见。崔谷拿出两个瓶子,一个瓶子爬出一个虫子,虫子爬进了仲封山的衣袖。片刻后,仲封山于迷幻朦胧中看到明媚动人的崔谷,深陷爱河。 另一个瓶子是空的,崔谷悄然念暗语,另一个虫子自仲封山的脚爬出,最终爬进空瓶子。仲封山动了动腿,他的身上多坐了个崔谷,竟然感觉更轻松了。失去知觉好久的腿,还有种奇怪的痒感。 崔谷女儿被反对做下任储君的第四天,仲封山的腿在崔谷装模作样的施针下,居然好了。仲封山喜出望外,扔开拐杖,双腿自由地活动。 朝会上,仲封山在满朝文武瞪大眼睛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坐在王座上。自此,崔谷神医的称号开始流传。 仲封山没有辜负她,当场宣布娶她为继妃。以后,她就是太子妃了。 常夏眉头紧皱,突然杀出的敌人令她措手不及。她觉得自己和父亲常右相的身份过于招惹,想做点暗事都难,便写信给了母亲和哥哥。 ~~~~~~~~~~ 梁国,正处于大混战。 沉不住气的梁冠柍和何太尉率领残余势力,向邹骜霜发难。 邹骜霜吃惊,派温家军出面迎敌。戏剧性的一幕来了,温家军出现两个阵营,一个支持邹骜霜,一个支持梁冠柍。 支持邹骜霜的多是和邹家军有来往的,支持梁冠柍的多是支持梁王室和男尊王的。两个阵营未对外敌先窝里反,最后胜出的是支持梁冠柍的阵营。 梁冠柍和何太尉取得首捷,大喜过望,乘胜追击。先前放弃何太尉的前何家军力量见老东家势如破竹,墙头草马上倒回老东家,于是,梁冠柍收整何家曾经的叛军和温家投诚军,实力大大提升。 温家军内战并倒戈,何家军回归何太尉,邹骜霜始料未及。 温家是首先影响大局的势力,起了个坏头,邹骜霜很生气,要治温太尉的罪。关键时刻,邹温请战。 邹温,是邹家和温家联姻的孩子。他出战既代表邹家,亦给温家一个机会,邹骜霜望向晏希客,后者点点头。 在邹太尉的嘱咐下,邹温领军出战。然而,邹温只会纸上谈兵,空有勇气,没有谋略。他带领邹家军正面迎战梁冠柍和何太尉,能力不足、判断失误,葬送了出战的整支军队。 将士全军覆没,包括领兵的大将邹温,亦于战场牺牲。消息传回梁国京城,邹骜霜都要坐不住了。 她急切地询问大臣意见,得到的都是不慌不忙的提议。邹骜霜悟了,大臣们还是不认可她呢。 心里有了答案,邹骜霜反而平静了。 “造反”的军队长驱直入,梁冠柍和何太尉神气地冲进朝殿。他们没有如期看到慌张无措的弱质女流,而是看到不可一世的女君主。 邹骜霜睥睨众人,打了个响指,示意晏希客。 晏希客凝气,舒气,读圣旨。圣旨内容很简单,就是传位给梁枫杏,并肯定梁冠柍的王爷身份。 何太尉频繁向梁冠柍使眼色,希望外孙不要心慈手软。梁冠柍知道外公想什么,但他高声说:“好!” “造反”的军队不是来造反,而是来庆贺,贺妹妹坐上王位。邹骜霜为梁冠柍正名,顺便推呆若木鸡的女儿坐上王位,而后气定神闲地离开了朝殿。 王位上的梁枫杏战战兢兢,王位下的梁冠柍若有所思,还有一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大臣。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谁都不作声。朝会,就这么安静地结束了。 ~~~~~~~~~~ 邹骜霜没有犹豫,带了忠心耿耿的邹家部分军队和家臣,就出发了。夏太尉和常盛亦不拖延,带领夏家精英将士跟了上去。 邹骜霜和常夫人、常盛等人带队途经婖家庄时,君乐赢正看完谢佑忍的密报。 邹太尉和夏太尉走了,剩余的邹家军和夏家军群龙无首,找不到主心骨。刚整合的温家军和何家军还未彻底融合,也是摩擦不断,要散未散。 梁国一文四武的朝局形势,发展到此时,土崩瓦解。文官们举杯欢庆,终于熬到武官倒下了。 第166章 城主之战 朝堂混乱不堪,王位上的梁枫杏适应得挺快,至少不颤抖了。从剖析人物性格特点来说,梁枫杏属于佛系性格。 比如下面朝臣为了势力争吵不休,梁枫杏就只是发呆,不制止也不点评。梁冠柍有点恨铁不成钢,何太尉还悄悄说:“阿柍,这王位真不如你来坐。” 梁冠柍瞪了外公一眼,何太尉瘪瘪嘴,不再自讨没趣。 何太尉不明白外孙为何纵容草包妹妹坐王位,只有梁冠柍自己明白,他为了成功都做了什么。他带军杀往京城,一路上了结了无数人的性命。他不仅能打,还下毒,胜利总是来得很快。 同为梁国人民,他毒杀的梁国将士实在太多。许多人来不及骂他就毒发身亡,只有邹温,那个没有上场杀过敌却依然为了族与国请战的儒雅书生,一边喷出毒血,一边勉强撑直身体,张开“血口”诅咒:“你个灭绝人性的渣滓,毒杀国之守军,毒杀一国同胞,你胜之不武,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 沾满血腥的梁冠柍根本没把邹温临死的诅咒放在心里,只认为他是垂死挣扎,不甘去死罢了。他和外公杀到梁国王宫那刻,有手下报告:“主子,少主子在良药宗大病一场,尚未脱离危险。” 梁冠柍执剑的手一松,剑从虎口滑落。后来,他进朝殿见到自记忆起就聪慧过人的女性长辈,她不容欺凌、睥睨众生,她坦然、她无愧,映衬得自己像个卑鄙小人。 他的心很乱,迷迷糊糊地回答:“好!”于是,王妹成了新任君主。 这对母女很奇特,母亲坦然认输,撤离梁国;女儿坦然认怂,骂不还口。他自问胸有韬略,却总是夜不能眠。他很想向母女俩请教,如何为人坦然。 外公劝他不要多想,夺位的路上免不了流血。他也这么劝自己,可自己不受骗。自古以来,大用毒杀的人少,王孙更少。他不怕死,就怕泉下面对不了祖宗和同胞。还有病重的儿子,断子绝孙的诅咒真是骇人听闻。 梁枫杏坐上了王位,这是多少人梦中的位置。不过,这些人中不包括她。 比起囿于王宫,她更向往山水。男子们对权势的执着她不理解,她对权势的佛系男子们亦不理解,双方互不理解。 梁冠柍心绪不宁,选择辅助王妹治国。 梁枫杏对国事无感,干脆把政务全部推给了王兄,自己则经常微服出游,寄情山水,还邂逅了一位谈公子。两人相见恨晚,结伴同游,梁枫杏简直乐不思蜀。 梁冠柍拗不过心野的妹妹,便随她去了。没过多久,探子报告两人时常独处,举止亲密,恐防出事。 梁国的一文四武局面远去,现在是一文一武,文是丞相路政明,武是梁冠柍的外公何太尉。 比起先前被碾压的时势,路丞相已经很满意现在的朝局,至少他只需要面对何太尉一人,而不是被四个人联合压打。 当然,两人还是死对头。 梁冠柍因为妹妹梁枫杏对权力的看淡而成为了摄政王,探子汇报妹妹行踪时,路丞相和何太尉都在。对于此事,两位政敌难得意见一致。 路丞相:“摄政王,大王要游山玩水不是问题,问题是,若她和那个所谓的谈公子私许终身,甚至珠胎暗结,以后这江山到底姓梁还是姓谈尚未可知啊。” 何太尉:“下官认同路丞相,大王可以玩物丧志,万不可改掉国姓,葬送祖宗江山。” 梁冠柍:“孩子跟大王姓梁不可以吗?” 路丞相:“那个谈公子莫名出现,要说巧合谁也不敢肯定,谁知他是不是另有所图?” 何太尉:“没错,谨慎为妙。” 梁冠柍同意了,派人去把妹妹“请”回。梁枫杏不情不愿地回到梁王宫,扫了一眼梁冠柍为她准备的男宠们,兴致缺缺地回寝宫睡觉去了。 梁冠柍无奈,继续去批阅奏章。 ~~~~~~~~~~ 邹骜霜一行人往伯仲国京城前进,同行者,还多了一位——君乐赢。 她已经受够背后看密报的日子,真是太过枯燥了。隐藏于背后确实安全,但无趣,她决定以身入局。 “奉顺天?”邹骜霜吃惊得嘴巴大张,望着对方身上的男装,眼神揶揄,做嘴型:“你不是女的吗?” 君乐赢也做嘴型回她:“保密。” 看来此行有好玩的了,邹骜霜笑着点头。常夫人见邹骜霜和“男子”眉来眼去,还笑吟吟的,就忍不住吃味。 邹骜霜把她拉到怀里,窃窃私语。常夫人再次从情人怀里站直身子回看君乐赢时,眼里都是同情。 君乐赢纳闷极了,怀疑邹骜霜给她泼脏水,常夫人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奉公子,你看你长得不错,可惜啊,不能人道……” 君乐赢的脸都黑了,邹骜霜笑得不能自已,君乐赢又不好发作,只能顶着“不举”的暗疾谢谢常夫人的关心。 君乐赢的入局还引来了两个男人,一个梁泽,他是为君乐赢来的,另一个梁冠柏,他是为奉顺天来的。 梁泽和梁冠柏对君乐赢的殷勤不知引导常夫人脑补了什么,以致常夫人对她说:“奉公子,你看你……唉,也是可怜,为了享受那点床事,都要委身于男人了。” 君乐赢的脸更黑了。唯有邹骜霜,笑得前俯后仰,还拍拍君乐赢的肩膀:“奉公子真是委屈了。” 可不是委屈吗?君乐赢本想死瞪邹骜霜,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几个大字“斗奎城”。 他们到万俟邶的封地了。 正巧,他们还赶上了一场大戏——城主之战。 仲辽阔发现妻子萧近凰和万俟邶给他戴绿帽后,想杀不能杀,毕竟家丑不好外扬,便把万俟邶赶回了封地斗奎城,任其自生自灭。三王爷仲封山当太子后,为了报复间接害死自己发妻的万俟邶,就把八王弟也安排到了斗奎城,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 第167章 他必须死 斗奎城是伯仲国江湖高手和武夫集聚的地方,当初动家的太尉官职还在,普通学武的人难以出人头地,听闻北锋侯爱武如命,纷纷投效于麾下,以期有机会成名成将。 万俟邶还是北锋侯时,确实爱武如命,但他爱武的背后,是他想坐王位的野心。 他集结了大批江湖高手,杀到京城,顺利让自己和萧近凰的儿子仲封权当了大王,自己升为公爵,还和萧近凤、五王妃及其孩子团聚。从种种角度而言,他都取得了成功,如果不是奸情败露,他甚至有机会熬死仲辽阔,自己当实际的太上王,女人绕身,儿孙成群。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万俟邶夹着尾巴独身回到封地,还和那时一起杀入京城的江湖高手结了怨,导致自己在斗奎城的名声一落千丈,得力助手大批离去,势力大大减弱。除了一个无法世袭的公爵官职,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只剩失去。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了,偏偏新太子搞事,把八王爷安排到自己封地,和自己争权,真是祸不单行。 每当独处时,万俟邶都会问自己,后悔吗? 后悔吗? 不知道! 仗已起,无法思考,唯有应对。 动家失去太尉的官职,武举盛行,学武之人和江湖高手都往京城汇集,曾经遍地武夫的斗奎城,颓势毕显。 程浸涩用高手间的方式召集了和万俟邶有结怨的那批武林高手,两方争斗下,万俟邶节节败退。 眼看形势无法挽回,万俟邶求八王爷放过他的妻儿,他可以一死,把城主的位置让出。 八王爷对万俟邶也是有怨言的,当时和妻女被囚禁于王宫,他们也都很煎熬。现在这个囚禁自己和妻女的男人,居然还有脸求自己放过他的妻儿? 难道不知道他种过的恶行对仲氏王室产生了多么恶劣的影响吗? 还有三王嫂,要不是他纵容,三王嫂怎会死得不清不楚,三王兄又怎会心理一再扭曲? 说到底,万俟邶就是该死! 然而,跪在万俟邶身旁的,他的妻子和儿子,似乎罪不至此。他们一直留在封地,没有跟去京城作恶,也没有享受到万俟邶升为公爵的权利…… 八王爷不是狠辣之人,他犹豫了。尤其是同为父亲和丈夫,他可以感受到万俟邶的心情。 就是这一刻的犹豫,令八王爷再不见天日。万俟邶很清楚大王仲辽阔和太子仲封山都不会放过自己,他只能靠一瞬的形势逆转,为妻儿寻得一线生机。 八王爷犹豫,低头沉思的那个瞬间,万俟邶夺过一柄剑,直接划破八王爷的喉咙。 “不!”程浸涩大喊,接住八王爷倒下的身躯。 八王爷一方的人马失去领头人,顿时混乱了起来。万俟邶趁乱带着妻儿和残部撤退,程浸涩和武林高手紧追不休,电光火石之间,万俟邶放缓了脚步。 “爹。”“国公爷。” “别管我,只管往前走。” 万俟邶和发妻的儿子万俟昪挥泪扯走母亲,率领父亲的残部不要命地往前逃。万俟邶被剩下了,程浸涩和武林高手没有再追。 后来,万俟昪坐在篝火前,听人说:“那位国公爷啊,被砍了无数刀,扔在了乱葬岗。有位高手还不泄恨,又放了一把火。” 万俟昪静静听完,把一壶酒倒在了地上,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缅怀的是谁。 回到现场,程浸涩和武林高手都没有追击万俟昪母子等人。他们要对付的,自始至终都是万俟邶一人。 大卸八块是万俟邶的最终结局,武林高手没有了潜在的敌人,放松离开。程浸涩又砍又卸又烧,以报答八王爷的情分。 一切做完后,程浸涩放弃追杀万俟昪母子等人,毕竟他们无冤无仇。他带着痛不欲生的八王妃及其女儿,悄然离开。 斗奎城里,由一位城主,到两位城主,再到城主争斗,而今没有一位城主。城里血迹斑驳,尸横遍野,幸存者要么是乌合之众,要么是一盘散沙……就是这时候了…… 斗奎城,它的位置比较特别。特别在于,当年的伯仲王忌惮北锋侯的势力,把他的封地安排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天高王帝远,策划谋反也不怕。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恰好,就在汩山城的旁边。 所以说,斗奎城和汩山城是相邻的城池。 君乐赢第一时间给钱池和娇媚姐妹三人发令,要求他们带兵夺城。三人很给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斗奎城。 君乐赢在斗奎城的城墙上俯视众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仲封山有没有得利她不管,反正她是得利了。 城内,城主更替;城外,狭路相逢。 程浸涩意识到八王妃母女不安全,便悄然带二人往王宫方向赶回。路上,他们撞上了,万俟昪等人。 万俟昪会武,还有将士,而这边三人只有程浸涩会武。程浸涩汗如雨下,如果八王妃母女保不住,他怎么面对死去的八王爷? 让程浸涩意外的是,万俟昪没有下令杀人,只是凝视他的眼眸。 “程侠士,你曾投效于我父亲的麾下。”万俟昪的话音没有起伏,程浸涩听不出他的情绪。 “……” “你也曾随我父亲杀入京城,囚禁仲氏王室。” “……”程浸涩尴尬地望了八王妃一眼,八王妃也觉得尴尬,一直低着头。 “你收过我父亲很多好处。” “……”程浸涩脸都红了,“闭嘴,不要再说了。” “你们和父亲起了嫌隙,分道扬镳,合情合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程浸涩恼怒。 “可我父亲对你有恩,你怎么可以和别人一起谋划怎么杀他?” “他活不了。”程浸涩情绪平静了些,“大王和太子都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万俟昪红了眼,再次重复,“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他必须死,而且要死得很惨,否则他怎么对得起京城受难的那些人们?怎么安抚住盛怒的大王和太子?他不惨死,你和母亲亦难逃一死。” 这下,换万俟昪沉默了。 第168章 可以有男宠 “你父亲确实于我有恩,所以我和武林兄弟们,都没有追击你们,放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得以喘息至今。”程浸涩说得真诚,万俟昪听得认真。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万俟昪长叹,摆摆手,“我不是来杀你们,只是来给你们送行。”他指着八王妃母女:“八王爷无形中放了我和我母亲,现在我也放了你们。记住,下次我可不一定放过你们了。” 八王妃沉着脸,默不作声。 三人继续前往京城,万俟昪安静地目送,直至人影彻底消失在视野。 “少主子。” “我们往另一个方向。”万俟昪发令,车马掉头,前方一片荆棘。 ~~~~~~~~~~ 又是一场篝火宴。 万俟昪再次孤身加入,君乐赢没有说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奉公子。” “万俟公子要办的事办好了?” “办好了。”万俟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在地上,遥望夜空,“奉公子,你说天上有颗星代表我父亲吗?” 君乐赢没有正面回答:“问心无愧、正直行事、种善积福,大善心轻的人上天成仙;利欲熏心、杀戮过盛,罪重的人地狱受责。” 万俟昪不再言语,闭上了眼睛。 梁泽也听到了君乐赢的一番话语,不由想起自己杀过的人。梁冠柏的心思不似梁泽那般沉重,他只是吃醋有别的男子坐在奉顺天的旁边。 君乐赢在梁泽的眼中看到了自我发问,她也跟着问自己,杀伐重吗? 乱世中,似乎很难得到想要的答案。 天亮以后,万俟昪到荆棘中寻找伙伴,君乐赢回到斗奎城,作出任命安排。 君乐赢有意让田茹林当斗奎城的新城主,可田茹林更乐意陪伴在秦笛身侧,是以君乐赢最后任命田紫藤为斗奎城的新城主。 田紫藤春风得意地上任,常盛望向她,觉得自己心中也刮起了一场春风。所到之处,心下一片柔软。 田茹林对常盛感观不错,有意促成大女儿和他。关键时刻,萧近凤出来了。 君乐赢略显意外:“萧……掌柜?” “是我。”萧近凤惨然一笑,“东方欲晓客栈,是我们萧家仅存的产业了。也还好有客栈,不然我连个名号都没了。” “萧掌柜来这里多久了?” “有段时间了。” “万俟邶……” “不过是个男人,需要可以再找。” “那你儿子……” “重要的是他母亲我,而不是其他男人。有我在,我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哈哈哈。”君乐赢大笑,“萧掌柜没有自怨自艾,而是重整旗鼓,再次出发,不错不错。” 萧近凤跟着笑,田紫藤看着萧近凤笑,她也笑。 常盛懂了,他见过妹妹常夏和秦笛,他懂。君乐赢见过几对,她也懂。常盛人还是很好的,君乐赢想了想,觉得田紫藤那傻人有傻福的三妹田竺葵或许也可以。 一问,田竺葵竟然喜欢钱池。 “阿池。” “主君。” “田家三小姐喜欢你,你知道吗?” “……知道。” “你的想法是?” “主君,属下有心上人了。” “哦?是哪家姑娘?” 钱池红着脸没说话。 君乐赢也不八卦,她还有正事要做。 斗奎城的新城主定了,君乐赢放下心来,和邹骜霜、常夫人一合计,大伙继续往伯仲国京城行进。 常盛要走,他鼓起毕生勇气,向田紫藤表白。田紫藤也很直白:“我喜欢萧掌柜。” 常盛面不改色:“我知道。” “你知道?”田紫藤勾唇,折现出一丝逗弄,“既然知道,还向我表什么白?” “她不喜欢你。” “不用你挑明!”田紫藤有些戾气。 “你听过邹骜霜的事迹吗?” “听过。”田紫藤懒洋洋地躺在椅上,“男宠众多、有勇有谋、当过女王。” “她当过梁国的王,如今你也是斗奎城的王。” “不敢当,我上面还有主子。” “奉公子嘛,我知道。” “哦?看来是有脑子的。”田紫藤的夸赞让常盛心情大好。 常盛向她靠近:“我想表达的是,邹骜霜有男宠,你也可以有。” 田紫藤的眸子滴溜溜转到常盛的方向,睨他一眼:“你?” “我!” “我喜欢萧掌柜。” “她不喜欢你。” “……” “你可以任性,我们各取所需。我是男尊国的将领,你是我的宠妻;你是女尊国的高位者,我是你的男宠,咱们各论各的。” “纠正一点,我们没有成亲,我不是你的宠妻。不过,你可以是我的男宠。” “成交。”常盛的眼睛熠熠生辉,热情燃烧到了田紫藤的身上。 当晚,他们就成了。 次日清晨,田紫藤累得还不想醒,常盛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穿戴整齐,和大部队出发。 萧近凤出来送君乐赢:“君,奉公子,一路顺风。如果见到我的好朋友崔谷,请代我向她问好。” 君乐赢点点头。常夫人和常盛对视一眼,终于想起了他们的正事——常夏求救,就是因为碰上了难缠的对手崔谷。 紧赶慢赶,棋历六十年五月,大部队终于到了伯仲国京城。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长久的相处,君乐赢的伪装渐渐被有心人识破,她干脆卸了易容妆,换回她君公子的身份。 高位者们都没什么反应,只有梁冠柏,上窜下跳,咋咋呼呼:“奉公子和君公子是一个人?” 没有人理他,他自己鬼哭狼嚎,一会爬树,一会潜水,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他癫了。 客栈里,君乐赢和梁泽大战了几回。随后,梁泽和君乐赢告别。 “你终于坐不住了?” “把你顺利送到京城,我就要去干我的事了。” “你要去干什么?” “悬壶济世。” “一边杀人,一边救人?”君乐赢嗤笑,“不割裂吗?” “……我会慢慢戒掉杀人。” “必杀盟呢?” “找机会解散。” “好。”君乐赢喝了口茶,“人各有志,我祝你成功。” 梁泽刚想开门,还是回来大战了一场,离开。 君乐赢望着他的背影,她已经先后目送丰临天和梁泽两个男人离开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咚咚”,敲门声起,君乐赢以为是折返的梁泽。 开门,是——常夏。 第169章 鞭长莫及 “七王妃?”君乐赢的声音夹杂着久违的气息。 “是滴。”常夏娇憨。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这?” “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栈,如今都归我们常家控制。” “动家不插手?” “他们尚且自身难保,还有那个曾经的首富动承造,现在不知躲在哪里舔舐伤口了。” 君乐赢侧身,常夏故意贴着她的身体进房间。 “七王妃来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隔壁厢房听到动静,心痒痒的。” “……” “梁盟主真是厉害,可惜他看不上我。”常夏扁嘴。 “你是封鹰的妻子。” “就准他找,不准我找?” 君乐赢歪头想了想:“你说得也有道理。” 被对方可爱到,常夏干脆躺到君乐赢怀里:“还是王太女心清,不像仲氏那些男人,有嘴说女人,没嘴说自己。” “你不去见你母亲和你哥?” “见完了啊,家里还吵了起来,我嫌烦,出来躲清静。” “为了邹骜霜?” “准确点来说,为了梁覆狂和邹骜霜,还有我哥。” “那确实要大吵。” “是啊。”常夏放松身体,在君乐赢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了过去。 崔谷惹得她好久没睡个整觉了。 ~~~~~~~~~~ 伯仲国,王宫,伴书殿。 太子仲封山正大发脾气。 八王弟和万俟邶两败俱伤、双双殒命是他最想看到的,然而,两人同归于尽让别人捞了己家的一座城,想想还是有点亏。 崔谷“娇弱”(装的)地挨着仲封山:“太子殿下在想什么呢?” “斗奎城被夺,心里不痛快。” “少了实力雄厚的万国公,借刀灭了殿下不忍下手的亲弟弟,以后这江山还有谁能撼动殿下的位置?为了成事,付出点代价不算什么。” 仲封山又仔细思考了一番:“言之有理。”抱着崔谷的手更用力了:“既会治病救人,又会审时度势、辨明利弊,爱妃真是本宫的贤内助。” “不过,”崔谷话锋一转,成功令刚露出笑容的仲封山敛了笑,“殿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怎么说?” “殿下还有一位强劲的对手。” “你说七王弟?”仲封山渐渐严肃起来,“他确实难对付,而且还和你……” “殿下。”崔谷做作地乱蹭仲封山的身体,“我都是你的太子妃了,你怎么还不信我?” 见爱妃撅嘴,仲封山破功了,刮刮她的鼻子:“本宫说笑的,就算他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也不怕他。你已经是他的王嫂,若他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本宫绝不饶他。”话到最后,咬牙切齿。 ~~~~~~~~~~ 仲封鹰狂打喷嚏,纳闷地看看天。天气分明挺好的,哪个王八蛋说他坏话? 过去了七个多月,仲封鹰逐渐适应了在驰高国的生活,并做成、部署良多。 高至昡是驰高王,他对自己颇为看重;高茗毅是太子,他崇拜自己;高芯薏是公主,她对自己情有独钟…… 在驰高国,上到大王权臣,下到贵族士绅,都对自己尊重拥护。对了,翔集派的势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扩张,总之,仲封鹰在驰高国可谓如鱼得水。 当然,他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比如渠箪的事,他就真的没办法。 高至昡要稳住大王兄高至晄,选择牺牲别国公主,毫无毛病;远在大陆边缘的天堑国要与大国驰高国结盟,选择和亲亦合情合理;高至晄为了心爱的女人放弃夺王位,渠箪嫁他乍听之下也没太大问题……只是,委屈渠箪了。 某个晴朗的午后,仲封鹰碰到已经不会笑的渠箪,真的很为美人心疼,很想催女主来救人。 渠箪读懂了仲封鹰眼里的怜惜,挤出笑容:“七王爷,你帮我很多了,不必自责。” “恨你大伯吗?他甚至不惜千里过来把你这个亲侄女送给一个老头。” “我既然享受了王室女的待遇,就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那王……君公子呢?” 渠箪的眼神黯淡了:“我配不上她,就别拖她下水了。” “……” “七王爷快走,我已嫁为人妇,男女有别,我怕别人说你闲话。” “我一个烂男人不怕别人说,不过,我不希望别人说你。你照顾好自己,不要放弃,我给君公子都会想办法的。” 再次听到“君公子”,渠箪禁不住心酸,痛哭流涕。 仲封鹰掩住心中莫名的孤苦,闪身离开。 ~~~~~~~~~~ 高宅大院,院子里数个男人,正向进门的仲封鹰行注目礼。 “我说渠康,你不和你妻子甜甜蜜蜜,来和我们这些大老粗挤什么?”仲封鹰坐下,给自己倒茶。 渠康把茶杯递过去,仲封鹰顺手给他满上。 “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朱大小姐朱荥萱并非他的意中人吗?”申梓澹一副很懂的样子。 “你又不是他本人,怎么知道?”崔宙图也加入谈话。 “我和渠兄弟探讨画技,他的画里都是袁大小姐,嘿嘿。”申梓澹笑得特别猥琐,让中上面貌的他越发阴气。 “申梓澹,相由心生,你还是别太猥琐了,面相都跟着变了。”仲封鹰随口一劝。 “好。”申梓澹随口一应。 “七王爷,我堂姐还好吗?”渠康冷不丁问。 “……”仲封鹰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好的戏里大女主,偏生在王家,摆脱不了和亲。”申梓澹是爱戏之人,难得露出清澈的惜才之色。 四个男人安静了下来,直到一位少年冒冒失失地冲进来。 “封鹰哥。”高茗毅兴奋的脸,在看到四张死气沉沉的脸后,同化了。 “几位哥哥怎么了?”少年小心询问。 “没什么。”仲封鹰学着渠箪强颜欢笑的样子,挤出一丝笑意,笑得比没笑还难看。 “还是因为大伯娘?”高茗毅问。 “别叫她大伯娘,你大伯不配。”仲封鹰和渠康异口同声,把少年都吓到了。 崔宙图把少年拉到自己身边:“太子殿下多担待,他们不是故意的。” “我明白。”高茗毅撑着脑瓜,天真而诚挚,“大伯是老了些,但真的很爱她。如果她喜欢唱戏,不如让大伯给她办个戏班?有事情做了,就不会一直沉溺在痛苦里了。” “好主意。”申梓澹率先赞成,余下三人纷纷附和。 第170章 回音穿越过往 “那不就是戏子吗?”朱察暮快言快语,惹怒了一旁的渠康。 “岳父请尊重小婿的堂姐。”渠康脸色不好,却也忍着脾气。 看到渠松鹤脸色跟着变差,朱察暮连忙赔笑:“看我人老,说话也难听了起来。” 对方马上认错,渠松鹤缓了脸色,心里其实也有些赞同:“户部尚书的话也不是没道理的,唱戏陪笑、戏子无义,很多人都看不起梨园子弟啊。阿康,你就不劝劝你堂姐?” 渠康没说话。 反倒是高至晄笑呵呵:“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大伙不都嘲笑我老牛吃嫩草吗?我若真的被他们影响,就娶不到心上人喽。唱念做打,哪项不是高技艺?靠本事立足于世,有什么怕别人说道的?” “我明媒正娶,小箪敞亮唱戏,日子是我们的,管他们呢!” 渠康对这位老堂姐夫有了点改观,至少比自己岳父更懂尊重女子。 就这么样,渠箪和张颢友共同组建了一个戏班。大王爷高至晄出人力,户部尚书朱察暮出物力,戏班很快建成,人员和道具等的都一应俱全。 张颢友抚摸着戏衣、盔、头套、鞋、刀枪等物品,慨叹:“父亲唱戏一生,或许都没见过如此精美齐备的道具。” “小张班主,你也有自己的班底了。”渠箪笑意吟吟。 “这怎么能?都是因为你才有的戏班,班主当然得是你。” “不,我不擅长管理,就只精进技艺就好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张颢友热泪盈眶:“小箪,我不会辜负你的。” “咳咳。”高至晄忍不住刷个存在感,“小箪是我夫人,这个戏班是她的心血,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张颢友立即拭干眼泪,朝高至晄行礼:“多谢大王爷。” 高至晄心情非常好,眼睛始终停留在渠箪身上。后者一直关注戏装、戏妆和道具,刻意不和高至晄对视。 高至晄并不生气,他愿意等。 ~~~~~~~~~~ 驰高国的老人娶得美人归,伯仲国的老人家庭破碎。 有句说句,高至晄真的老,常右相还没那么老。 体验过情人的独宠以及家中环境的友好后,常夫人不愿再做深院宅斗的怨妇,便选择和丈夫常右相摊牌。 妻子没了,儿子没了,常右相一夜白头,精神状态比笑呵呵的高至晄看起来老多了。 常家、七王爷、小带子、司空家(五王妃的娘家)、长公主(太上王仲辽阔的妹妹,来娣县主的母亲)常夏在京城的势力越发强大,给母亲和哥哥择了一处住宅,常夫人、常盛和邹骜霜都住了进去。 儿子在大王仲辽阔处,七王府没什么人气,厌倦常家后宅乌烟瘴气,懒听父亲疯言疯语,常夏很多时候也是在母亲和哥哥的住宅中度过。 常夏、常盛、常夫人、邹骜霜,坦白说,这四人更像一家人。大家讨论过后,这处住宅挂出了个匾额——夏府。 为免过于招摇,常夏、常盛、常夫人明面依旧挂着常家的名号。只是,心底已经换姓夏。 常右相很明白几个家人的想法,在看到“夏府”的那一刻,他更癫狂了。他回到府邸,打人、砸东西、大喊大叫、捶胸顿足……没过两天,常家后宅的莺莺燕燕,全部被赶了出来。 紫来殿,朝会。 代理朝政的仲封山,难以控制自己的视线。朝堂下的常右相,蓬头垢面、衣衫凌乱,还散发出一股恶臭,把近处的政敌连同己方的党羽都熏走了大半。 朝臣憋着气,甚至不想张嘴汇报政务。 仲封山也难忍恶臭:“常右相,你……” 常右相失神地抬头:“三王子,你都这么大了?还穿了太子的衣服” 朝臣们目瞪口呆,常右相不会是失心疯了? 常右相永远的政敌秦左相,无法相信他那风流成性的死对头会为了个女人疯癫至此,早干嘛去了? 风言风语传得是最快的,大家都听说常夫人把常右相甩了,照常右相的尿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谁知常右相弄得像精神失常一样。 仲封山有点同情常右相,尽管自己也嫖娼狎妓,但不管是过去的三王妃,抑或是现在的太子妃崔谷,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还是不一样的。 可同情归同情,常右相不洗澡不洗头不洗脸真是让人受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朝会结束得一次比一次快。太臭了,谁都不想说话,只写奏折,仲封山会后的工作量比会上的大多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仲封山想派舅舅秦左相去,秦左相婉拒了。无奈,最后派了京城骠骑将军司空烁炜去。 司空烁炜算是长辈,他一进屋,就感觉常府不是石材、木材和砖块做的,而是死咸鱼做的。方圆的百姓纷纷避开,只有司空烁炜和手下捂着鼻子勉强走近。 “年轻人,为个女人不止于此。”司空烁炜捏着鼻子,一字一顿,艰难说话,“你这屋的臭味,比我这老人味还大。” 常右相喝酒,没理任何人。 司空烁炜劝了老半天,累了,放弃了。 有天朝会,常右相称病告假,没去参加。好家伙,君臣同庆,紫来殿的味道从未如此清新过。 尝过美妙空气的仲封山不再忍让,安排公公给常右相带话——再不整理干净,就贬去荒凉城搞建设,免得污染王宫和京城的空气。 荒凉城表示不服,它就活该忍受臭气吗?可惜它没有长嘴,没法保卫自己的正当权益。 在夏府享受天伦之乐的常夏意识到这样是不行的,他们还需要常右相的身份来对付崔谷。 常夏回了常家,常右相喜极而泣,当即派人搞卫生,自己也乖乖去洗澡。常右相再次参加朝会时,又是那个仪态不凡的中年权臣了。 仲封山很满意,没再提过贬谪之事。 然而,常右相的不靠谱,引起了休养中的仲辽阔的注意。他认为常右相和自己一样,年纪大了,做不到绝对的理智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胜旧人。老常啊,你也老了啊。 要说仲辽阔最在意的是什么,那必然是江山。为了做好承前启后,他还是从床上穿好衣服,做起了谋划。 他对着镜中头发花白的、陌生又熟悉的容颜,叹了一声,长长的,久久的、远远的。 叹息的回音仿若在激荡,贯穿他过往几十年的生涯,从呱呱坠地到太子,到大王,到太上王,再到大王,苍老的大王。 他穿好衣服,约了老友秦左相和常右相。 第171章 文举复出 放下君臣虚礼,三人彼此相望,不胜唏嘘。记忆中的另外两人,永远年少,永远激情,永远蓬勃。 可白发和皱纹,沧桑与疲倦,无不告诉三人,岁月渐去,纵使不认,还是老了。 三人回忆过往,什么曾有的矛盾、摩擦、政见不合,都扔到了一边。让我们回到无忧无虑的年华,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末了,擦一把嘴,整理一下衣裳,回到现实。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翌日,朝会,仲封山和其他大臣都敏锐地感受到仲辽阔、秦左相和常右相的不寻常。 “二儿不在了。”所有人以为大王要憋个大的,结果他只无头无脑来了这么一句。大臣们稀里糊涂,仲封山心里咯噔了一下,朦胧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四儿也不在了。”大臣们更糊涂了,仲封山开始流汗了——父王莫不是要旧事重提,对他下手? “四儿提出过的武举,办得很好。” 太尉一职空缺,由动承制和司空烁炜代为上朝议事。司空烁炜在仲辽阔说完对武举的看法后,盛赞武举的好作用。回过神的其他大臣,也就此发表自己的观点。 朝臣说话的积极性调动了起来,仲辽阔看准时机,抛出了“文举”的想法。 原本高谈阔论的大臣们,安静如鸡。谁不知道“文举”当时的步履维艰,甚至连提出概念的人都死了。 没有人发表议论,秦左相和常右相适时表态,同时陈述“文举”的必要性。仲辽阔认真听着两位权臣的分析,不时点头。 仲封山和余下朝臣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山呼明君,拥护“文举”。 于是,蒙尘的“文举”被抬出来,亮瞎了很多人的眼睛。 伯仲国的文举,由支撑起一国文治的两大权臣——秦左相和常右相做出题人和考官,试卷分为卷一和卷二,考生拿到的题目随机,录用者为前十名。 文举一出,不能靠武举当官或出名的百姓,纷纷支持。由于是第一届,初作尝试的仲辽阔以及两位丞相都不清楚未来会如何发展。 这就苦了两位丞相。 自文举的初步实施举措出台后,两位丞相就多了很多“跟班”。除了正常的随从和手下,还有很多是准备报考文举的百姓。他们对秦左相和常右相亦步亦趋,琢磨两人的喜好,估测两人出题的方向,以及分析两人喜欢的文风。 酒楼茶肆的说书人不再说故事,而是说两位丞相的家事。百姓们一边听八卦,一边记录,看对自己的考试是否有帮助。秦左相只有一位正妻,不纳妾不乱搞,所以影响不大。然而,风流成性、妻妾众多的常右相,就不好过了。 为当官而疯狂的考生们,把常右相的破事都扒了个底朝天。扒也就算了,还造谣。要是某天常右相和一位女性,不管年龄,只要是说话了,都被传成常右相又要开花了。年龄小的叫宠妾,年龄大的叫续弦,总之,常右相被逼得都不敢出门了。 仲辽阔瞠目结舌,很讲义气地给常右相多安排了人手,这才堵住了谣言。 常右相扒不了了,考生们又去骚扰常夫人和那些被赶出常家的莺莺燕燕,眼看火要烧到自己身上,常夏和常盛出手,至少保住了常家和夏家的名声。至于其他女子,他们也没办法了。 考生为了当官,好事者为了八卦,有钱能使鬼推磨……莺莺燕燕中有位口无遮拦的女子出场了。 女子名叫胡归雁,是常右相的宠妾,长得漂亮,却没什么底线。听到有钱拿,她一脚踹走说书人,自己当上了说书人。 她把自己和常右相的风流韵事,讲得绘声绘色,听众好似在看春宫图,如痴如醉。再这样下去,走向就变得有颜色了。太子仲封山奉命派人处理此事,胡归雁被抓到了仲封山跟前。 贪生怕死的女子一抬头,受惊的模样惊艳了仲封山,旁边的崔谷都看在眼里。 常右相这边的路堵住了,考生们又去堵秦左相,连茅厕都跟着去。秦左相也很无奈,索性也不出门了。 才第一届文举就搞得两大权臣无计可施,仲辽阔都有点担心选出的到底会是些什么货色。 由于文举是新政策,仲辽阔和两位丞相想先试试效果,所以并未全国推行。仲辽阔身体不太好,又想尽快看到一丝丝成效,所以第一届文举只在京城、荒凉城和凝铁城三个城试行,距离太远暂时不实际。 五月中旬,第一届文举顺利开展。卷一卷二的题目发放下去,卷一由秦左相出题,卷二由常右相出题,相邻考生的考题互不一样,考生随机入座。 考试结束,为了最大限度保持公平,秦左相出题的卷一由常右相带领的夫子们改卷,常右相出题的卷二由秦左相带领的夫子们改卷。 第一届文举因为局限多,被后来人认为含金量不高。饶是如此,这次文举还是贡献了不少人才,比如常幡、晏槐林、丁敬辰、万俟昪、尹绍弓、夏宿莽等。 接下来,我们简单聊聊这几个人。 常幡,常右相的远房侄子,常氏家族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男儿,和来娣县主有假婚约; 晏槐林,邹骜霜的心腹——晏希客的儿子,随行(逃命)到了伯仲国京城,顺便参加了考试; 丁敬辰,我们不陌生,失自楼的老板,原本在荒凉城代理城主一职,因为荒凉城没人去报考,他只好一马当先,起个带头示范的作用; 万俟昪,小子见八王妃带女儿逃回京城,他也糊里糊涂地跟来了,顺便试试自己的才学; 尹绍弓,曾于伯仲国王宫言:“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人诚不我欺。”没错,他就是当年被万俟邶雇来对付仲氏王室的其中一位武林高手,能文能武,是当时武林高手队伍的领队人。正是因为他的警惕,高手们才及早逃离;也因为他的正直,所以高手们走前没有轻薄后宫女眷,除了阳奉阴违的那三。 夏宿莽,梁国夏太尉的儿子,常夫人的侄子,和晏槐林一样,随行(逃命)到了伯仲国京城,顺便参加了考试。 第172章 笔试放榜 有人会问,夏太尉的儿子参加了,那邹太尉的儿子呢? 别急,正要说他。 邹太尉的儿子邹骜雷,舞文弄墨确实不是他的强项。考场里,他迷迷糊糊地落座,连题目都看不懂。余光一瞥,别人都开始写了。他想装模作样写几个字,奈何脑袋空空,几个字都挤不出来。 最后,考试结束,他的卷子一片空白,脑子也一片空白。 镜头翻转,某位白发夫子,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别误会,他看到的不是邹骜雷的卷子,而是万俟昪的卷子。万俟昪特实诚,写了真名,恰好改卷的夫子也对传闻有所知晓。 夫子拿不定主意,请示秦左相。秦左相看完卷子,最后目光落在署名上。夫子耐心等着上级的意见,秦左相沉吟良久,才开口:“先放一边,看看有没别的更优秀的卷子。” 巧了,还真没有。 文举分为两轮考试,一轮笔试,一轮面试。笔试由两位丞相出题,面试由大王仲辽阔出题。笔试两位丞相各选十五人,共有三十人出列,进入第二轮考试。 第二轮考试,称面试,也称殿试。三十人进入这个环节,由大王出题筛选,最后选出前十,委以重任。 秦左相和夫子们顺利选出了十四位优秀人才,却怎么也选不出第十五位,比万俟昪更优秀的人才。 太子仲封山和大王仲辽阔的脾性秦左相都是明白的,虽说搞连坐难免殃及无辜,可万俟昪是万俟邶的亲儿子,这怎么也…… 秦左相为官多年,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然而,他骨子里还是带着正气和爱才因子的。为了此事,他一宿未眠。 至于常右相,他也遇到了难题。 邹骜霜拖家带口逃到伯仲国京城他是知情的,看到邹太尉儿子邹骜雷交的白卷时,他都忍不住幸灾乐祸,大声笑了出来。 视线紧接着看下一张卷子,那是夏宿莽的。夏宿莽是发妻的侄子,早在“夏府”匾额被挂出来前,他就差人把宅子里面所有的人都查了一遍,都住了谁他一清二楚。 发妻对他的指责犹在耳侧,替别人养了多年的儿子,而今要放她侄子高飞,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常右相也一宿未眠,气的。 ~~~~~~~~~~ 月明星稀,夏太尉抬头凝望,没有一个确切的方向。 良久,起风,夏太尉深呼吸,转身打算回厢房。 “姐?”夏太尉微惊,“你怎么在这?” “那你呢,怎么在这?” “想事情,睡不着。” “宿莽的事?” “嗯。探子来信,摄政王梁冠柍把我们夏家除名,若不是大王梁枫杏,估计我们留在梁国没来的亲人和其他相关人等都要受罪。” “我知道。”常夫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梁国回不去了。”夏太尉呢喃,“梁国回不去了。如果宿莽能在伯仲国谋一份差事,也好过被湮没。” “……” “前姐夫是文举其中一位主考官,他会阻碍宿莽的前程吗?” “舅舅不用担心。”常夏的声音传来,“我会让父亲保持公正。” 夏太尉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那就好,看宿莽的了。” 常右相选出的名单已提交,秦左相的两边袖子各有一份名单——他还在犹豫。 秦左相暗自叹气,余光瞥到了常右相提交的名单。仲辽阔认真看着,秦左相认真偷窥着。啊,他看到了,老常的名单上,有夏宿莽。 心下一横,秦左相从左边袖子抽出名单,里面有万俟昪的名字。小带子接过名单,转呈仲辽阔。仲辽阔一目十行,立即抬头,犀利的视线直射秦左相。 秦左相按下浮动的心,避开大王的视线。 “秦左相,你知道名单里都有什么人吗?”仲辽阔的语气带着质问,旁听的仲封山竖起了耳朵。 “知道,里面有万俟昪。” 仲辽阔、仲封山、小带子、常右相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不同的面容呈现,相同的愤怒体现。 应该说,秦左相自己也很憎恨万俟邶。当时他带人攻入王宫,没少折磨大臣,包括自己和常右相。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交?” “大王,文举的目的是选拔人才,如果我们在第一届就做手脚,以后怎么把政策推行下去?”秦左相抬头,目下一片赤诚,“文举是要全国推行的,以后的工作定会层层推进,如果每层人物都用私心去筛选,到最后一层能选出什么人?” 另外四人没有回答,陷入沉思。 仲辽阔的拳头握紧了很久才松开,两份名单递给小带子:“放榜,名字无需更改。” “卑职明白。”小带子转头吩咐身旁的公公:“照名单放出结果。” 公公领着两份名单退出大殿,五人共同望向离开大殿的公公,确切点,望向那两份名单。明天过后,伯仲国会是什么光景? 放榜的信息传遍京城,连荒凉城和凝铁城也有不少人涌来京城看考试结果。试卷有卷一卷二,所以有两列排名,能参加殿试的分别是卷一的前十五名和卷二的前十五名。 榜文前,男女老少,群情激昂。 其实文举初初试行的阶段,很多百姓都不重视文化,认为读书既没有出路又浪费精力和钱财,所以能读书的往往是有钱人,没钱的很多是文盲。 文盲看不懂榜文,没关系,凑的就是热闹。 八王妃已经逃回京城,住进了万国公府邸,这是仲辽阔和仲封山给与母女二人的补偿。公爵府很大,没有人气,听闻放榜如此稀奇的事情,八王妃也想去凑凑热闹。 程浸涩有力气,左推右搡,硬是给八王妃开出了一条路。八王妃笑着看榜,片刻后,她看到了万俟昪的名字,就在卷二的前十五名内,名字比别的都大。她沉默了,程浸涩尴尬地给她开路退出人群,两人默不作声地回到公爵府。 “大王、太子和丞相们还挺有胸襟。”程浸涩没话找话。 “嗯。” “那小子放我们走,我还以为他会留在斗奎城。” “嗯。” “……” “……” 第173章 命定的征程 荒凉城还未成气候,城内开荒做事的很多都是犯人,良民基本不来。管理还不够完善,万俟昪就是在这里找了个位置落脚的,所以没被发现。 当然,只是伯仲国的官员没有发现他,代理城主丁敬辰还是发现了他。 在丁敬辰的劝说下,万俟昪硬着头皮去考试,并希望自己沉入大海,没有拔尖,也没有被人发现。 谁曾想,有学问的夫子和秦左相,还是从人海中选出了他,且没有徇私,给他一条明路。 窗前,两人对酌。 “丁城主,我考上了。”万俟昪的情绪没有大起伏。 “好事,我就说你可以的。” “第二轮要面圣,大王和太子会放过我吗?” “公布榜文,你榜上有名,你说呢?” 万俟昪热泪盈眶:“如果我爹没有造反就好了。” 丁敬辰没有接话:【你爹可不只造反,他还给大王戴绿帽,让大王给他养儿子。】 “对了丁城主,我是卷二的第十五名,你呢?” 流放荒凉城开荒的多是重犯,不得参加文举。城里良民少,识字的就更少了。丁敬辰应试不过象征性地做个表率,并不在乎成绩。 “我没有去看放榜结果。” “啊?”万俟昪哇哇大叫,“你学问大,更应该去看结果,没准还是前几名。” “什么前几名?”荒凉城的一位官员笑容满面,“三个城都传遍了,丁城主是卷二的第一名。” “这么厉害?”万俟昪少年脾性,兴奋地摇着丁敬辰的袖子,“我就说城主比我有学问,肯定名次更前。” 报喜的官员离开,万俟昪后知后觉,热情退却大半。 丁敬辰微笑:“怎么了?你刚刚大说大笑的模样才是少年该有的模样。现在眉头紧锁,是想变老头么?” 万俟昪敛了笑:“等殿试,一切未可知。” ~~~~~~~~~~ 夜半,万俟昪回房休息。 丁敬辰从二楼往下望,竟然看到了意外之人。 下面的人施展轻功,飞身穿过窗户,落在案前。 “丁老板,别来无恙?”话音悦耳,如泉水叮咚。 丁敬辰的喜悦溢于言表:“王太女,别来无恙!” “听说你是卷二的第一名,真是看不出啊。” 丁敬辰的话都是咧着嘴说的:“为啥说看不出?” “大学问之才,为何去开青楼?” “王太女,世间之人,都有命定的征程。” 君乐赢大咧咧坐下:“看情形,刚刚有别人?” “万俟昪。” “伯仲国的君臣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君乐赢给自己斟酒,“可惜是敌人。” “如果你征服了有能力的人,他们都将是你的能臣。”丁敬辰的眼神直直盯住君乐赢。 “本宫会努力的。”君乐赢摇晃脑袋,“喝不惯酒,还是茶好。” 丁敬辰把一杯热茶推过去:“我会帮你。” 君乐赢点点头,喝茶,站起,倒下。 丁敬辰宠溺地抱她起来:“不会喝就别喝嘛。” 失自楼的老板在荒凉城干活,失自楼的嫖客在京城嫖饮。 皮尤鱼、皮尤熊、皮尤虫乃极端好色之徒,是失自楼的常客。往日都是三兄弟的他们,今天迎来了第四人,尹绍弓。 “老大,好久不见,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已经是京城有名的考生。” “是啊,一个文举出来,或许我以后都不用打打杀杀了。”尹绍弓不胜感慨。 “老大咋不想考武举呢?” “动刀动枪,伤身体。” “嘿嘿,老大以前可不管什么身体健康的,咋啦,有心上人啦?” “多事,喝你们的酒。”尹绍弓举杯喝酒,杯侧的笑容出卖了他的心。 皮尤熊心事重重:“我倒是去考过武举,怎么也排不上名,明明我都打败他们了。” 尹绍弓拍拍他的肩膀:“官场啊,除了表面的,还有私下的。” 皮尤熊愤愤不平,闷头喝酒。 夏府。 宅内大摆宴席,席间正中央坐着的是晏槐林,他是卷一的第一名。晏希客和众人推杯换盏,一杯接一杯,似乎比儿子要尽兴多了。 晏希客的厢房里,丈夫和儿子晏槐林小心地扶她到床上休息。 “爹,娘好像不开心。” “毕竟她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晏槐林看看酒醉的母亲,看看温柔的父亲,下了某些决心,退出了父母的厢房。 晏家有晏家的喜,夏家也有夏家的喜。 主人公夏宿莽竟有些惭愧:“槐林是卷一的第一,而我只是卷一的十五。” 常夫人和蔼可亲:“说什么呢?都是好样的。” 夏太尉也很欢喜:“是啊儿子,以前你靠父亲,以后父亲靠你了。” 夏宿莽收拾心情:“父亲、姑母,我会上进的。” ~~~~~~~~~~ 殿试前,三十名通过初筛的考生,还要经过两项筛选。 第一项是体能,因为仲辽阔和仲封山父子接下来有很多搞作,他们需要身体好的官员随时候在身边帮忙分担政务。直白点,需要牛马。 文举的体能筛选不算十分严苛,但还是筛掉了五人,剩余二十五人将进行第二项筛选——模拟官场。 我们都知道,会写文章不代表会混官场,只有智商没有情商的人很难和别人共事。这项筛选有点狠,直接筛掉十人,只剩十五人。 十五人整理情绪,面对最后一关,殿试。值得一提的是,常幡、晏槐林、丁敬辰、万俟昪、尹绍弓、夏宿莽都还在。 仲辽阔吩咐十五人抬起头来,和父亲同样俊美的晏槐林引起了他的兴趣。梁国人,逃命来我伯仲国做官,有意思。梁国重军事,逃命来的男子竟然才貌双全,写得一手好文,如此难得就更有意思了。 仲辽阔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看到了丁敬辰。 晏槐林是卷一第一,丁敬辰是卷二第一,两人分别站在两列人中的最前面。 仲辽阔看到堪舆大师丁敬辰,不由得想起那些诅咒,想起仲氏血脉单薄,想起自己……只剩两个儿子。难过的心情又起,仲辽阔还瞪了仲封山一眼,后者莫名其妙、迷惑不解。 顺着父王沉重的视线,仲封山也注意到了丁敬辰。襁褓里的女儿似乎又浮现眼前,来去匆匆,来过,又像没有来过。 第174章 去追寻吧 场面一度有些诡异,卷一的第一名是梁国人,卷二的第一名是位术士,不时提醒伯仲国君臣尚有那些诅咒。 丁敬辰当然发现君臣对他的态度,他也不介意,反正只是体验。晏槐林心下几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殿试的结果出来了,不知名的某人是第一,他自己都吃惊不已。 丁敬辰很“懂事”,装作肚子疼,退考了。君臣配合演戏,心里满意极了。 前十里有常幡、晏槐林、夏宿莽、尹绍弓、万俟昪五人,尽管他们都是倒数。万俟昪目送“肚子疼”的丁敬辰离开,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倒数的五人名义上可以当官,却因为种种原因,被闲置在角落。前面五人仅仅是中规中矩,却顺利上任,羡煞一干人等。 晏槐林和夏宿莽是梁国人、尹绍弓是杀入王宫的武林高手的领队人,万俟昪是万俟邶的儿子,那么,常幡是因为什么被闲置? 常家! 常幡是常家人,而常家权势已经很大。仲辽阔不想常家一家独大,仲封山不想舅舅秦左相落了下风,加上崔谷推波助澜,所以常幡不仅没有因为家族得势,反而因为家族被忌惮。 尹绍弓离开王宫,呸了一声,某个时刻还想过要不要试试武举。转念一想,王位上的不喜欢他,什么举都没用! ~~~~~~~~~~ 六月,驰高国。 “没想到书里的人还要像我们那样考试。”一位女子沾光看了翔集派人员递给仲封鹰的密报。 “确实没想到,我离开伯仲国那会,文举还没有开展呢。”仲封鹰的态度亲昵,似和密友那般说话。 旁观者难免把两人往旖旎的方向去想,而事实上,两人没有爱情,只有交情。 交情还是建立在——同是穿书人的情分上。 大王爷高至晄帮渠箪建戏班时,这位女子从天而降。手下向仲封鹰汇报,仲封鹰只觉惊奇。待女子醒转,两人古怪交流,最后竟相拥而泣,互诉衷情。 女子不高不美,颜控的仲封鹰怎会和她如此亲密? 且听细细道来。 女子,其实也是穿书过来的。更有缘的是,女子穿书前,是一位小文员,大老板正是仲封鹰。 女子醒来后,第一句便是:糟糕,我的文件还没交。 “文件”二字一出,仲封鹰仿如隔世,有种久违的、不真实的感觉。他多番试探,不想对方竟然同是天涯穿书人,还是自己的下属,多年都不会注意到的小职员。 在陌生的环境遇故人,两人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当晚,仲封鹰独自在厢房,酝酿睡意。然而,女子身上独有的气息,总让他似曾相识,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忍不住靠近对方的感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就是女主君乐赢。 仲封鹰很肯定自己对女子没有非分之想,那这种渴望亲近的感觉到底为何故? 他呼唤系统,姗姗来迟的统子虽然出现,却不作回答,只叫他自己寻找。 系统说:“宿主,去追寻,你、她、女主,都去追寻。” 仲封鹰听完更糊涂了。 次日,仲封鹰用早膳,还很热情地邀请昨天一见如故的穿书盟友覃修己共同用餐。两人打打闹闹,融洽的氛围感被有心人记下,汇报给了其他人。 吃饱喝足,仲封鹰挂着大笑脸邀请覃修己去参观戏台搭建。 覃修己难以置信:“老板,你还喜欢戏曲呀?” 仲封鹰尴尬笑笑:“我没有那么高雅,只是戏班的主人是我朋友,我去探望朋友。” “原来如此,请老板带路。” “都是穿书人,别叫老板了,叫我名字。” “不好,就……叫七王爷,大家都这么叫。” “行。” 戏台刚动工不久,渠箪亲自来监工。认真的人最有魅力,何况是本就美丽的人。 戏服飘飘、嘴角噙笑。自带体香,香远益清。亭亭玉立、窈窕高挑。 覃修己后来无数次回忆起这一幕,每每心驰神往。 渠箪仿佛感觉到身后炙热的目光,转身,和眼神痴汉的覃修己,意外地对视上了。 大约是覃修己的眼神过于直白和露骨,渠箪惊住了。覃修己察觉到美人的局促,连忙收回视线。 渠箪的目光偏了偏,发现大胆女子身边的七王爷仲封鹰,顿时松了口气。 仲封鹰也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怪异,扯了扯覃修己的袖子:“你干嘛那样盯着人家?” 覃修己的声音如同穿越了多年的时光,饱含了无数的情思:“她像我学姐。” “学姐”?这个词有点熟悉,仲封鹰似在哪里听过或者看过。 为了打消渠箪的顾虑,仲封鹰主动把覃修己引荐给她。渠箪挤出笑容:“七王爷的朋友,挺……大胆的。” “你别不舒服,她没有恶意。”仲封鹰替覃修己解释。 “请问姑娘是?” “见过王妃,我叫覃修己,家父是驰高国的史官。” 没错,覃修己和仲封鹰一样,都是魂穿。不同的是,大老板仲封鹰穿书依然是有地位的人——王子,小职员穿书依然是平凡人——小官家里被忽视的女儿。 雪上加霜的是,覃修己的父亲因为秉笔直书,揭露了某些高位者的阴暗面,而被罢官。覃修己的父亲满腔愤懑无处宣泄,赋闲在家,一蹶不振。 家里始终需要有人赚钱养家,母亲要照顾自暴自弃的父亲,覃修己便只好和哥哥出来找工作。 机缘巧合之下,覃修己换了个灵魂,也就有了和仲封鹰相认的画面。 仲封鹰讲义气,知道女子不好找工作,就胡诌了个职位,把覃修己招进了自己的麾下。穿书前是领导和下属,穿书后依然是领导和下属。覃修己在庆幸找到工作的同时,也不免感慨,换了个位面,阶级依旧难越。 覃修己在仲封鹰处没什么工作任务,她有大把空闲的时间,全部花在了渠箪的身上。接触多了,渠箪渐渐放下心防,接纳覃修己,两人因此成了朋友。 第175章 假话映实 一台戏能不能吸引观众,除了演员高超的演技,还需要有强大的剧本。演技为剧本服务,剧本,就是传递给观众的故事和思想。 梨园行不缺好演员,缺的是优秀的剧本。覃修己是个平凡人,但她也有一技之长,那就是文字本领。 简单点,就是她会写。 换灵魂前的覃修己原主,也爱写故事。而正经写史实的父亲看不惯女儿编故事,他认为那样不真实,便时时打击女儿,叫她少写故事,多回归现实。 什么是回归现实?比如帮扶家庭、做女工等手工活、和男子相亲之类。 原主性格偏弱,后来者覃修己性格也不算强势,但是因为对覃家没有感情,所以没被覃家父母pua。遇见渠箪后,覃修己更坚定了写剧本的心志,覃家父母唠叨多了,她干脆搬出原主的家,住进了仲封鹰的宅子。 申梓澹和渠康很喜欢覃修己写的剧本,还想为她的剧本作画。覃修己想起两人画过的春宫图,心里有些膈应,婉拒了。 写作需要安静的环境,仲封鹰宅子里的男人们太吵,覃修己常常到渠箪的院子里构思写事。院子里很清幽,除了练习技艺的渠箪,就只有埋头苦写的覃修己。 覃修己握着毛笔,写着蹩脚的毛笔字,写惯硬笔字的她还需要些时间来习惯用毛笔写字。空气里是泥土和花草树木的气息,兼夹水袖的“拂拂”声。覃修己想不出下文时,就会开窗欣赏下方女子在院子里舞水袖的英姿,放空一下灵魂,酝酿新一轮的灵感。 或许是长时间练水袖有些疲惫,渠箪停下练习,活动活动肩膀。没有人告诉她,但她就是觉得背后有人注视她。转身,45度抬头,和专心欣赏的覃修己碰撞了视线。没有了水袖声音的环境更加寂静,只是气氛里多了磅礴的没有言说的情绪。 大王爷高至晄进到院子,看到的就是两人静静对视的画面。 手下朱察暮的女婿渠康整天捧着覃修己写的话本不离手,上茅厕还要带着。朱察暮的女儿朱荥萱见夫君入迷,她也凑过去看,顺带着入坑了。 故事连载需要灵感和精力,覃修己的“读者”们巴巴地等她更新。高至晄按捺不住好奇,也去看了看,文字背后深厚的内涵,着实惊了他一把。 覃修己,这人高至晄不认识。不过,高至晄认识她父亲,那个冥顽不灵的史官。 “大王高至昡为了稳住王位,同意自己年岁颇长的王兄去娶已故侄子未过门的妻子,简直有违伦常。” “大王爷高至晄不顾天堑国公主本人的反对,不顾亲弟弟的膈应,强行娶妙龄公主为妻,说老牛吃嫩草是轻,说什么真爱是假,最真实的,就是老男人那颗色心。可怜天堑国公主,未过门夫君就死了,还被自己亲大伯给卖了,最后嫁了个老男人。” “大王高至昡为了留得佳婿,默许公主高芯薏使计,两父女可谓一丘之貉。” “户部尚书朱察暮,墙头草,两边倒。” 史书里的大白话,把每件事都写得真实,顺带加上自己毫不客气的评价,覃修己的父亲还没被杀,高至晄都觉得是自己和大王以及权臣过于仁慈了。 覃修己的父亲是个愣头青,而覃修己明显比父亲圆滑。父亲是实话实说,覃修己是假话映实,虽然目的都是为了呈现真实的历史,但效果显然不同。 覃修己的父亲不懂拐弯抹角,注定被打击。 百句故事映照一句史实,看不懂的只看故事一笑而过,看懂的惊叹作者胸中丘壑一看再看,高至晄认为,覃修己比她父亲棋高一着。 未见其人前,高至晄设想过对方是个什么长相的人。直至今天,他见到真人,才发现不过如是。普通长相、普通身材、普通身高,是高至晄对覃修己的第一印象。 然而,下一秒他就改变了看法。 覃修己注意到渠箪身后忽然冒出的高至晄,视线顺势移到了后者的身上,原本迷离看着有些傻乎乎的眼神蓦地变得犀利。高至晄的胸腔仿若被刺了一剑,这才是他心中的她。 表面人畜无害,就像她嘻嘻哈哈的话本,背后隐藏獠牙,就像她犀利的眼神,以及她文字后暗含的深意。 除了眼睛里透出的高干,高至晄还察觉到了她掩埋心底的感情。他很清楚那是什么,因为他同样深爱着渠箪。 高至晄的视线收回,落在近处的心上人身上。渠箪还是凝望着覃修己,深情的目光从未飘过在自己身上。高至晄心里叹息,还是老了,否则……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占据眼前人的所有身心,高至晄很想,可惜做不到。 高至晄请渠箪和覃修己吃饭,覃修己演技不怎么样,即使装着傻,还是透露出睿智。相比之下,渠箪就真的有些傻气,高至晄特别喜欢她的单纯,也希望永远可以看到单纯的她。 时光缓缓流淌,覃修己的话本虽然没在书肆售卖,却也收获了不少忠实读者,其中就包括阳晖。 风和日丽的午后,覃修己苦练毛笔字,手指和手臂的痛苦和好天气不成正比。覃修己一边练,一边吐槽,阳晖就是在这时候闯进了她的视野。 ~~~~~~~~~~ 伯仲国。 第一届文举前十的倒数五位仁兄——常幡、晏槐林、夏宿莽、尹绍弓、万俟昪,因为仕途共同的不顺利,成了患难之交。 五人中,晏槐林是首位脱离困境的人,这得益于常右相。 第一届文举,卷一由秦左相出题,常右相的人马改卷。晏槐林是卷一的第一,也是常右相看到的最优秀的考生。 晏槐林的怀才不遇,主要因为他是外国人,伯仲国君臣不敢轻易交心。常右相经过探子的暗访,明白晏槐林回梁国已无太大可能,出于私心,把晏槐林从失意的人中捞了出来。 那么,常右相有何私心呢?两点:第一,女儿常夏需要一位军师;第二,他需要一位正当年华的男子,做弟子也好,做门生也好,总之,他需要一个人在自己老后支撑自己。毕竟,他已经没有儿子。 第176章 为何相像 不出常右相所料,晏槐林对绝望中伸出援手的他感恩戴德,并在得到支持后,立即大放光彩。 随后,晏槐林得到了更多人的青睐,比如大王仲辽阔和太子仲封山,还有秦左相。 卷一是秦左相出的题,晏槐林考得第一,惜才的秦左相早就对他颇为欣赏。至于仲辽阔和仲封山,在得到情报后,也不再打击晏槐林,只要他可以干实事。 晏槐林在纸上学到的功夫,终于遇到机会实践,他贪婪地吸收更多的知识,磨练更深层的本领,这为后来的他积累了许多的基本功。 七月,梁国形势突变。 梁国女王梁枫杏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谈姓公子私奔,留下一大摊子事。 何太尉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怂恿外孙摄政王梁冠柍顺势登基。梁冠柍的失眠一直没有改善,毒杀同胞的梦魇依旧如影随形,是以他拒绝了,并派出更多的人手去追踪私奔的妹妹。 消息传到伯仲国,邹骜霜首先坐不住了。常夫人和心腹晏希客都劝她冷静,至少目前梁冠柍没想过夺位。 晏槐林也听闻了风声,主动请缨,回梁国协助摄政王梁冠柍寻回女王。邹骜霜还是很看好心腹的这个儿子的,同意了。 知道晏槐林要走,仲辽阔和常右相都使出浑身解数,以期贤才留下。奈何晏槐林的态度很坚决,又因他“办成一定回伯仲国”的承诺,仲辽阔和常右相只好放人回梁国,同时派人护送他。 护送?监视! 晏槐林回了梁国,国家仍旧正常运行,说明摄政王还是做事的。梁冠柍接见了他,两人为共同的目的商量对策。 晏槐林不愧是能考第一的牛人,才过去几天,女王梁枫杏就被“请”回了宫里。据官兵说,女王行动不便,精神不济,寻医问药,这才被他们发现并请回的。 梁冠柍认为妹妹是躲官兵过于劳累,只有晏槐林想到了别处。 “槐林,你的意思是?”梁冠柍的双目都瞪大了。 “摄政王,草民不敢妄议,还请你找位信得过的御医,给女王做个详细检查。” 梁冠柍绷着脸去吩咐,何太尉的脸色则更差。 御医检查完满头大汗,而后哆哆嗦嗦地汇报。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想,晏槐林心里泛起了忧伤。 女王梁枫杏有喜,跪着的御医浑身颤栗,站着的梁冠柍、何太尉和晏槐林心思各异。 “唔。”御医一声闷哼,在晏槐林微惊的眼神下没了呼吸。 整个空间,除了闭目躺着的梁枫杏,就只有沉默不语的三个男人。 仅是一天,梁国就完成了一件大事。 梁枫杏从疲困中醒来,凤冠霞帔、大红灯笼,再迷糊的她也明白了什么。她沉默地配合,洞房花烛夜才敢问:“他好吗?” “只要陛下你好,他就好。”身穿新郎服的晏槐林轻声说,眼底的情绪波涛汹涌。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晏槐林从梁国的百姓,成了梁国的王夫。 仲辽阔和常右相都破口大骂,直斥对方白眼狼。 ~~~~~~~~~~ 君乐赢默默当着吃瓜群众,不时想些点子,誓要把池子搅得更乱。 谋天下的大事难不倒她,某些不好言明的事难倒了她。丰临天和梁泽的先后离去,令她少了男宠,夜里总觉缺了点温暖。 如今伯仲国京城的客栈基本是常夏的产业,君乐赢有什么风吹草动,常夏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得知。 “王太女是寂寞了?” “七王妃真是好速度。” “那可不?”常夏坐到君乐赢旁边,“王太女看妾可美?” 对方仅剩一件肚兜,君乐赢摇了摇头:“我没办法。” “可以有办法。” “都是假。” 常夏又把衣服穿好:“君乐赢,你真是无趣,和仲封鹰一样。” 君乐赢目送破防的女子离开,想起了渠箪。封鹰曾再三询问:“王太女,你真的忍得住不出手?” “时机未到。” 四个字说完,渠箪嫁给了老男人高至晄。 封鹰问她有没后悔过,母王的话又响起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限的精力要用于天下和江山,万不可浪费于儿女感情。” 于是她回答:“没有。” 封鹰的回信也只有两个字:好。 两个字的信,君乐赢都仿佛看到了仲封鹰落笔时的万般无奈。 没有钟情渠箪的封鹰都心疼了,钟情于渠箪的自己竟然熟视无睹,君乐赢觉得可悲的同时,往君主前进了一大步。 不能爱上任何人,不能留有任何把柄,无论是丰临天、梁泽,还是渠箪,在天下和江山面前,都要让位。 君乐赢在伯仲国自我催眠,渠箪在驰高国自我怀疑。 深夜,她想起了王太女君乐赢和史官的女儿覃修己,莫名觉得两人很相像。 渠箪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君乐赢又高又英气大眼睛,覃修己不高不美小眼睛,两人的外貌风马牛不相及,地位也差一大截,为何自己会觉得她们相像? 不,她们还是有不同的。 渠箪从一些人处得知君乐赢对自己婚事的置身事外,心里难过了很久,没想到“君公子”如此冷漠。 作为王太女此等大人物的君乐赢都放弃出手救自己,而覃修己这种小人物反而要为自己打抱不平,渠箪干涸的心灌入了甘泉,同时不免为覃修己担忧。 当今驰高王都要给高至晄三分薄面,覃修己就靠写几个话本,能有什么作为? 肤浅了,覃修己就是靠几个话本,赢得了大王爷高至晄乃至大王高至昡的注意。 高至晄和高至昡两兄弟都看过了话本,心思深沉的他们都发现了覃修己醉翁之意不在酒。话本所述的深层内容其实就是其父亲写过的史实,只是其父亲直白陈述,她选择迂回,用故事包装而已。 高至晄和高至昡分别接见了这位无名小卒,好奇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和大王高至昡谈话结束后,覃修己得到了一块腰牌,可以自由出入王宫,不受约束。 在大王爷高至晄处,覃修己则意外得到了一把钥匙,那是她心之所想。曾经不能至,现在有了钥匙,就可以至了。 覃修己紧紧握住钥匙,如同紧紧握住自己的幸福。 第177章 达成协议 很多人都只看到高至晄老牛吃嫩草的光鲜表面,其实暗地里,六七十岁的他,已经不行。为防娇妻效仿姜嘉亭去寻男宠,每到夜里,他都会把渠箪锁在厢房里,牢牢看着她。 渠箪在戏班里是花旦,张颢友则是小生,两人经常搭档,比戏班里其他人更亲近。高至晄嫉妒、发疯、阴暗爬行…… 有什么用? 依旧不举! 他不可能指望青春年华的妙龄女子为自己守身如玉,一无房事二无爱情,要是渠箪哪天奋起反抗,就是他失去她的时候了。 人无法既要又要,他已经强行娶得她,就要放弃一些他本就得不到的东西。覃修己,是他物色良久,认为最合适的人。 女子身份、深爱渠箪、不会怀孕、外圆内方,简直是上天派下来助他的。 达成协议后,高至晄从袖子里掏出钥匙,依依不舍地递给了覃修己。 覃修己双手接过,视若珍宝。 当晚,渠箪躺在床上,耐心等落锁的声音。只要门被锁上,她就可以安心睡去。 然而,落锁的声音迟迟未来,来的是“吱呀”声。 黑暗中,渠箪被惊了一跳。待发现靠近的人是覃修己后,她才安抚小心脏,嗔怒。 往常覃修己都会回驳两句,今晚意外的安静。 渠箪不理解对方,静静看着对方点蜡烛、关门、坐到床上。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覃修己把她和高至晄的协议和盘托出,渠箪久久不语。 覃修己一直等着,实在糊弄不过去,渠箪只好轻声问:“能不能熄蜡烛?” “不能!”覃修己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渠箪的心很混乱,乱中默许。 次日,覃修己来到约定的地方,看到高至晄对着茶杯发呆。 点心和茶都凉了,看得出高至晄已经等一会儿了。 覃修己落座,高至晄不自觉抬头,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纠结了很久,高至晄才张开嘴巴。 “是处子之身吗?” 对方想了那么久最后问出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覃修己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是。” “你比我有福气。” “合作愉快。” 合作确实有愉快的地方,比如高至晄再次看渠箪和张颢友排练时,渠箪看张颢友的情绪明显淡了,应该是转移了某些无法寄托的情愫。 高至晄很满意,只要渠箪没有爱上其他男人,他什么都可以忍。某些意义上说,高至晄是个容易知足的人。他有了儿子,娶了心上人,在宫里的权势依旧,一切的一切,他都很满足了。 当然,他偶尔也看看王位,只是看看。 高至晄对王位的眼神没能躲过高至昡的捕捉,高至昡很生气大哥还是不肯死心。都纵容他娶娇妻了,不想着开枝散叶,老想着不该想的,真是恼人! 高至昡心里很烦,烦大哥不安分,烦女儿不省心……每当他很烦的时候,就从奏章里,抽出覃修己写的话本。 话本更新了,最新几章的内容少了国家大义和民族气概,多了几分旖旎和柔情。 “覃修己有喜欢的人了?”高至昡心里纳闷,并在想不通后,召来了正主。 覃修己春风满面,和初见时沉稳木讷的形象大相径庭。 “有喜欢的男子了?笑得这么开心。”高至昡皮笑肉不笑。 “没有。”覃修己赶紧收敛笑容,免得露出马脚。 ~~~~~~~~~~ 高至昡的寝宫里,他挥退所有人,示意覃修己上前。 覃修己心里咯噔一下,怕对方饥不择食。 高至昡环视四周,猜到了覃修己的想法。“慌什么?你长得普通,还怕寡人惦记?” 虽然话语打消了疑虑,但是覃修己还是忍不住腹诽,批评高至昡颜控肤浅。 高至昡把自己珍藏的书籍拿出来,东拐西绕,覃修己才明白他是想看刺激的颜色小说。 “大王,你想看春色话本?” “咳咳,你那么直接干嘛?” “这里又没有别人。” “咳咳,主要是以前的春宫图册太无聊了,寡人见你话本新写的那几章就很有性张力,配上春宫图真是相得益彰。” “大王,我不写那类话本。” “寡人给你金银珠宝。” “大王,你根基未稳,就想着迤逦缱绻了?”覃修己说着淡淡的话,表情轻松地像闲话家常。 “你什么意思?”高至昡果然板起了脸。 “你还有三个哥哥,一个有权势的,和两个很有钱的。你的儿子,也就是太子高茗毅,上面有长成的堂兄,下面有聪明的堂弟……” 高至昡烦躁地听不下去,夺门而出。 覃修己优哉游哉地走出大王寝宫,还和王后打了个照面。 王后简苎的表情一看也误会了,在覃修己的解释下,简苎松口气,放人离开。 覃修己走出几步,还是折返,在简苎疑惑的眼神中说:“王后娘娘,大王寝宫有春色。” 简苎蹙眉:“大热天,什么春色?” 覃修己摇头晃脑地走了,简苎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头回羡慕平凡却自由的人。 高至昡冲出寝宫回来了,不见覃修己,只见简苎。 “你在找什么?”高至昡质问。 “覃修己说你寝宫有春色,我来看看她想说啥。”简苎边找边回应。 高至昡伸手把简苎抱到床上,揶揄:“还不明白吗?” 事已至此,怎会不明白? 夫妻俩恩爱过后,简苎在高至昡的胸口画圈圈:“芯薏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高至昡的好心情又被浇了冷水:“别提她,正烦着呢。” 简苎娇声说:“大王,好歹也是咱们亲女儿,你不能不管不顾啊。” “要寡人怎么管?”高至昡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后压低音量,“她不好好迷惑仲封鹰,反倒去和牟缀不清不楚,寡人能怎么办?” “牟家在读书人里的确有名望,可是……” “可是对我们王家帮助不够大。”高至昡补充。 “哼!”简苎怒从心起,“仲封鹰那个花心的男人,我女儿哪配不上他了?” “不是同一国,不好说。”高至昡说了句公道话。 第178章 扶我为王? 被谈论的仲封鹰正和牟缀对饮,不亦乐乎。 有系统在手,看过《预言》知晓剧本的人,高芯薏小小手段哪还能缠得住他?仲封鹰反手就把她送到牟缀床上,别看牟缀自诩正人君子,美人在怀的时候什么仁义道德封建礼数全部扔了。 高芯薏的计谋落了空,顺势就和牟缀纠缠到天明,情绪转换堪称典范,牟缀都要被迷死了。 私下胡来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问题是,高芯薏怀孕了。 仲封鹰笑死了,终于把烫手山芋送走了。牟缀也笑死了,心上人怀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何等福气? 高芯薏不反感牟缀,何况还有了孩子,成亲也不是不行。 大王高至昡和王后简苎就不是这么想了。 牟家的地位不够强大,夫妻二人并不想把女儿许配给牟缀,哪怕牟缀也是不可多得的才子。 高芯薏的肚子一天天的,高至昡就怕她显怀了,简苎更是愁眉不展。 烦恼一来,看话本。 大王夫妻看起了话本,简苎喃喃自语:“如此文字功力,覃修己有着远超外貌的不凡,可惜是女儿身。” 高至昡认同地点头:“不错,胸有乾坤,若是男儿寡人早把芯薏配给她了。” “大王,你看要不问问她的看法?当局者迷,覃修己不是官身也和此事牵连不深,不如问问这位局外人的看法?” “也不是不可以。” ~~~~~~~~~~ “公公,不知大王和王后约我义妹进宫有何要事相商?”仲封鹰递过去一锭金子,对方眉开眼笑。 覃修己和仲封鹰的交情与日俱增,仲封鹰还把对方认作义妹,保护穿书盟友的同时,也保护大女主的宝贝疙瘩渠箪。 “大王和王后爱女情切,想问问覃修己有什么看法。” 仲封鹰紧急回忆《预言》的走向,在覃修己进宫前给她恶补了不少情节。 覃修己羡慕地说:“你有权有势就算了,还有系统,简直位面之子啊。” 仲封鹰摆摆手:“位面之子是君乐赢,承凤国的王太女,有机会带你认识。” 那边厢,所谓的位面之子君乐赢正在丁敬辰的阁楼里翻翻找找。 丁敬辰目光宠溺地追随对方,哪怕对方把自己的东西翻乱了,打碎了也不生气。 “王太女,你在找什么?”丁敬辰微笑,神情十足一个不由自主的舔狗。 “本宫之前来你这好像落下一本书,你有没看到?” “这个吗?”丁敬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正是《渣女的自我修行》。 君乐赢立马抢到自己手里,宝贝得不行。 “你有没偷看?”君乐赢想起了什么,冷声问。 “没有,不过这个书名蛮特别的。” “它里面的内容更特别。”君乐赢狡黠一笑,把书揣兜里,准备离开。 “王太女,”丁敬辰急忙喊停她,“你知道吗?如果我和你一起,再卜算准确率会下降。” “跟我说这个干嘛?”君乐赢莫名其妙,“你像块木头,我对你没有兴趣。” 好冰冷的一盘水,丁敬辰从外至内凉了个透。 君乐赢已经离开,空间里独属她的芬芳渐渐消散,丁敬辰伸手去触摸,去捕捉,一无所获。 很多世了,都是如此,习惯就好。 ~~~~~~~~~~ 伯仲国京城,客栈里,君乐赢收到了一封高级别的密令。 看完内容,游历多时、自由散漫的她,终于有了紧迫感。 “乐赢,母王只觉身体出现不适,或是年岁渐长,避无可避。有生之年,孤王希望可以看到君氏一统蕴棋。” 密令轻飘飘一张纸,在蜡烛的燃烧中消逝。内容却是沉甸甸的一份任务,责无旁贷。 君乐赢亲自去找常夏,这是她想了一宿后的决定。 常夏颇感意外,打从自己和七王爷仲封鹰貌合神离后,身为七王爷盟友的王太女似乎就对她有了些疏离,此番主动邀请,所为何事呢? 带着疑问,常夏娇滴滴地靠向君乐赢。这回,君乐赢没躲没说扫兴话。常夏满意的同时,听到了对方胸腔激烈的跳动。 常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王太女的心跳不会是为她,只会是为了天下。 “王太女,你亲自寻我,有何贵干?”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砰。”没握紧的茶杯掉落在地,整个破碎。 常夏的牙齿在颤栗,眉毛的抖动更是映照出内心的震惊和惶恐:“你要扶我当大王?” 君乐赢好整以暇,慢悠悠地品茶:“是的。这番话本宫只说一次,过期不候。” 常夏把自己关在房间思考了一个中午,最终答应和君乐赢结为盟友。 “不是我打击你,要把我扶上去可不容易。” “仲氏子嗣单薄,你儿子注定为君,到时母夺子位,有何难?邹骜霜当时不也是这样成功登基的吗?” “王太女有所不知,太子虽然没有子嗣,但他有个可怕的太子妃。” “本宫知道,崔谷嘛,羊母宗宗主和良药宗宗主的女儿,擅医擅蛊。” “不仅如此,她还工于心计,动承制、动承造、钱昊侽、太子,还有七王爷,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若说搞那么大阵仗没有图谋,谁信啊?” “本宫知道她的图谋。” “是什么?”常夏抓住君乐赢的袖子,紧绷的脸显示出她的急迫。 “她想为王。”君乐赢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从容得像在吃饭报菜名。 常夏跌坐下来,瞳孔涣散:“难怪……” “七王妃,你别无退路。崔谷要想篡位,除了仲氏,还有你们这些外戚,尤其是未来储君的生母,一个都逃不脱。” 常夏拼命稳定心神:“王太女也不需要恐吓我,我不是傻子,既然选择和你结盟,就有我自己独到的见解。以后我们成为盟友,多多关照便是。” 君乐赢没再说话,她想起了承凤国国师的话:“伯仲国有女子拥有天命之相……” 怪不得在伯仲国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原来此女子是从梁国来的。 君乐赢勾起嘴角,母王你好好欣赏,大戏要开始了。 这一年,君乐赢二十岁。 她在游历几国后,选择从伯仲国先开始攻破。具体作战计划传给仲封鹰后,仲封鹰也密切配合她的动作,在北方的战场构筑自己的势力,等待她成功接棒。 第179章 中了情蛊 君乐赢和常夏结盟后,小带子成了两人共同的手下。 “王太女,七王妃,卑职已经查明崔谷的罪行,请看。” “果然,我就说当时九王子和十王子怎么会忽然被激化情绪,酿成悲剧,原来有崔谷这个幕后黑手在搞鬼。”常夏冷哼。 “既然有证据,就去办。”君乐赢情绪很平静。 小带子奉命离开后,常夏盯着君乐赢波澜不惊的脸出神。如果人能永远天真烂漫就好了。以前的君乐赢会送人“君”字短剑,嘱咐人保重自己,现在的她心肠硬了许多,还会这么做吗? “王太女,人都是会变的吗?”常夏低声问,不仔细分辨像在自言自语。 “唯一不变,就是永远在变。”君乐赢表达自己的观点。 ~~~~~~~~~~ 小带子的速度很快,爱子的仲辽阔速度也很快。 崔谷被抓时,正和仲封山浓情蜜意。 “你们在干什么?”仲封山怒不可遏,“她是本宫的太子妃,谁敢以下犯上?” 侍卫们被喝退了一步,小带子从侍卫中走出,不慌不忙:“太子殿下,大王想见见太子妃。” “父王想见太子妃遣其他公公来请就好,何必劳师动众还叫上代侍卫和你的兄弟?”仲封山对小带子算是比较客气的。 “事出有因,大王也是无奈之举。”小带子做了个手势,“太子妃,大王想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 崔谷觉察到小带子的敌意,不愿跟去:“太子殿下,我不想去。” 仲封山听到崔谷的撒娇骨头都软了,温声说:“乖,父王的话还是要听的,不如本宫陪你去?” 于是,仲封山和崔谷在前面腻腻歪歪,小带子领着侍卫们在后头憋闷地跟着,一行人就这么来到了伴书殿。 仲辽阔一看仲封山也跟着,恨铁不成钢。 “逆子,放开那个毒妇,滚寡人身边来。”仲辽阔呵斥。 “父王,太子妃做错什么了?”仲封山一脸迷惑。 “代侍卫,把那毒妇的恶行都报出来。” “是的,大王。崔谷……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不可能!”仲封山大惊,“九王弟和十王弟分明是自己作死,关本宫的太子妃什么事?” 仲辽阔懒得理他,小带子好心提醒:“太子殿下,不仅当年的九王子和十王子中了她的毒蛊,连你的腿,也是因为她的毒蛊残废的。” “胡说。”仲封山暴跳如雷,“本宫的腿是因为大王兄记恨才残废的。” 仲辽阔凉凉地问:“那你的腿又是怎么好的?” “是,是,”仲封山不自觉看向崔谷,发现对方并不看他,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是太子妃为本宫施针,治好的。” “哼,治好的。”仲辽阔像看傻子一样看仲封山,“宫里多少名满天下的御医施针都治不好,就她过来施针就好了?” “她是羊母宗宗主和良药宗宗主的女儿,医术高明治好儿臣的腿很合理啊。” “医术高明?那你怎么不说她成名之时,已是知名的用蛊专家?寡人看你爱得死去活来的,没准就是中了她的毒蛊。” 仿佛为了印证仲辽阔无心说出的话,仲封山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 仲辽阔见儿子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地呻吟,大惊失色:“来人,快请御医。” “没用的。”崔谷自恶行被爆后,始终平心静气,镇定不迫,“他中了情蛊,只有我才能解蛊。” 仲辽阔雷霆震怒:“你个毒妇,害了寡人几个儿子,寡人绝不会饶了你。” 崔谷扬眉:“先救你儿子,他看起来不行了。” 此话不假,仲封山接连吐了几口血,都是黑色的。整张脸黑紫黑紫,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御医奉命赶来,也是束手无策。 崔谷看戏般自在,其他人落魄般颓败。 无计可施的仲辽阔瞥了眼品茶吃点心的崔谷,压抑着脾气。如果还是儿子多的时候,他不介意失去一个儿子也要杀了这个毒妇,可目前的局面是,他只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在远处。 换言之,他不能放弃这个儿子。 “说,你有什么要求。”仲辽阔像斗败的公鸡,无奈地问询他的敌人。 “他是我的丈夫,我要带他回我母亲那里。” “婖家庄,良药宗?” “没错。” “胡闹。”仲辽阔厉声责骂,“他是伯仲国未来的国君,跑去女尊的地盘,以后还有机会回来接管国家吗?” “就算他在这,也没机会接管。”崔谷的口吻坚定,她是个聪明人。从她的罪行被一五一十公布的那刻起,她已经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子。暂时屈服,保留实力,是她认为自己当下最该做的。 巧了,她对面的仲辽阔也是聪明人。仲辽阔在毒妇的眼中,看到了骄傲、不容质疑、聪慧,以及一丝不甘和无奈。 仲辽阔复盘整件事,也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你治好我儿,寡人不杀你。”崔谷的以退为进见效了,仲辽阔犀利的目光转到了另外人的身上,她暂时安全了。 敌人比想象中难对付,小带子混沌的思绪中,接收到了大王探究的视线。 ~~~~~~~~~~ 仲辽阔的寝宫。 “代侍卫,要寡人逼你,还是你自己坦白?” “大王,卑职不明白你的意思。” “崔谷要依附太子,不管怎么说,她不太会害太子。在这个基础上,你挑拨我们的关系,添盐加醋,致使寡人下令追杀崔谷。如果你不是和崔谷有仇,就是你幕后有人,和崔谷有仇。那么,作为王家带刀侍卫的你,背后不是寡人和太子,到底会是谁?” 小带子紧张地握拳:“大王,此女三番四次谋害王族血脉,你怎么保证她没有异心?她不害太子的前提是,她甘心当太子的女人。若她不甘心呢?若她大逆不道,想自己当王呢?” 仲辽阔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想起了崔谷刚刚的话,说要带太子回母亲那里。婖家庄,女尊势力,说她想当女王也不是毫无根据。 长叹口气,终是身体和岁月都上来了,仲辽阔挥退小带子,他要独自思索一番。 小带子退出寝宫,马上把事情的发展都报告给君乐赢和常夏。 第180章 逃离王宫 “崔谷还是有点脑子的。”君乐赢夸赞。 “笑啥笑,我们的目的没有达成,还把镇堂拖了下水。你不知道,仲辽阔那老东西精明的时候,眼神能吓死人。”常夏白了君乐赢一眼,“要是他咬着不放,镇堂有危险啊。” “小带子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不也转危为安了吗?” “那是老东西身体不够好才能逃过一劫。” “伯仲王没那么老?” “他当时怀疑我儿子是野种时,那诡异嗜人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得。不管,他就是死老东西。” “小带子是我们的得力干将,的确不能把他置于危险之地。” “还算你有良心。” “没记错的话,皮尤鱼、皮尤熊、皮尤虫三人和小带子有过一点交情,就让他们三个去保护小带子。” “也行,武林高手总比王宫里的高手更有打斗经验。” ~~~~~~~~~~ 小带子见到皮尤鱼、皮尤熊、皮尤虫三人时,内心很感慨。 没想到主子常夏对他好,王太女也对他那么好。 不过…… “这里是王宫,仲辽阔也不是万俟邶,谨记不要贪色误事。”小带子没忘记三人的德性,特地叮嘱。 三人随意点头,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仲辽阔在安静的氛围里把事情都想明白了,崔谷有自己心思,是肯定的;代侍卫有二主,也是大概率的。 他受制于崔谷,因为他只有一个可用的儿子了(七儿在驰高国暂时回不来);也受制于代侍卫,因为…… 因为他是侍卫长,管着所有近卫; 因为他是首领太监,管着所有宦官; 他还历经多位君主,和多股势力打过交道并赢得尊重。 最重要的是,仲辽阔还舍不得弄死小带子。 既然还不想对小带子下手,那就先看看怎么解决崔谷。这是个难题,儿子还在她手上。仲辽阔烦得头大,一声令下,安排选秀。 奇闻,奇闻啊! 伯仲国好些年没办选秀了,想攀高枝的人都歇心思了,不想大王病没好,心未老啊。一时间,好多美貌少女齐聚京城,死气沉沉的王宫又焕发出别样的活力。 不管仲辽阔是想通过选秀去干什么,他都绝对不会想到,仲封山会因此丧命。 棋历六十年,八月。 仲辽阔望向娇羞的秀女们,心怀鬼胎。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旁观的常夏都挑花了眼,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君乐赢化身风烦,忍不住调侃:“你又不是主角,乐啥呀。” 常夏撇撇嘴:“你不是要扶我吗?等我上去了,秀男秀女尝个遍。” 君乐赢心里冷笑,常夏耽于美色,色鬼坐王位比崔谷坐王位好对付多了。 当然,仅仅是君乐赢自己的认为。 选秀的男主角一般是大王,仲辽阔有别的打算,所以把儿子仲封山叫上了。 仲封山气急攻心,吐血过多,治好也是一副疲态。崔谷扶着他,两人心不在焉地看着选秀进行中。 仲辽阔看到崔谷就想起自己死去的两个儿子,厌恶得不行。 “封山,最后选出的秀女,都赐予你。” 一语惊呆所有人,病恹恹的仲封山霎时瞪大眼睛,不明白父王的意图。崔谷倒是明白,老东西要恶心她呢。 好家伙,原来大王不是给自己选美人,而是给太子选美人。秀女身后的势力有些丧气,大王变太子,女子的位分降了不只一星半点。 有位秀女名裘幸露,本是冲着当王后来的,她是秀女中的第一名。可惜,第一名若跟了大王,才有可能当王后,现在逼不得已跟了太子,连太子妃都当不上,以后几无可能当王后。 裘幸露和被选中的秀女一起住进了东宫,变着法折磨她们的太子妃让裘幸露的心更伤了。 平心而论,崔谷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当初整蛊九王子和十王子,也是见好就收,后面的悲剧更是因为两个男子本身品行不好,和崔谷没有太大关系。 她真正最对不起的,就是仲封山。如果不是她用蛊搞残仲封山的腿,按长幼排序,他会比四王弟仲封将更早当大王,也不致郁郁寡欢多时。 为此,她奉上了自己,还生个女儿给他养老。仲封山呢,根本不领情,还企图用意志对抗自己身上的蛊毒,要把她抛弃,这让崔谷怎么肯干? 她在羊母宗爱上梁泽,梁泽对她不闻不问;她离开羊母宗爱上仲封山,仲封山却是因为蛊毒才爱上她,知晓实情后,更是不惜摧残自己的身体,也要和情蛊作对,和她作对。 崔谷伤透了心,把恨意撒在了无辜的秀女身上。其实,都是可怜人。 东宫的近况被报告于君乐赢,后者还有点疑惑崔谷的行为。在君乐赢的角度来看,崔谷应该是为了王位,才一直萦绕在伯仲国的王子和权臣周边,但她可疑的行为,又不像那么回事。 从这点看,人的生活背景对人的思维形成和思考问题的倾向影响巨大。 君乐赢生于女尊国的王宫,作为储君的她,都是以未来女王的角度看问题。她没有考虑到,崔谷生于男尊国,本质是个传统的女子,她虽然搞了很多动作,却不是为了王位。对于仲封山,她是真心爱慕的。 在崔谷问题上的错误判断,导致君乐赢一统蕴棋节奏的大大放慢,这是后话了。 仲封山恨崔谷,和蛊毒对抗,誓要按自己意志行事——不爱崔谷。情蛊很毒,和它对抗的下场就是身体越来越差。 秀女们没有情事的滋润,还要接受太子妃的折磨,个个苦不堪言。裘幸露养尊处优,受不了巨大的落差,也受不了太子妃的变态,她要逃离。 月黑风高,裘幸露连包袱都不带,孤身往宫门小步疾走。回家,只要回到家,爹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她偷了一块腰牌,顺利的话,今晚就可以逃出王宫回到家去。 皮尤熊,先前守城门,现在守宫门。 裘幸露把腰牌和金子一并奉上时,皮尤熊瞄到了对方漂亮的眼睛。 “腰牌不是你的。”皮尤熊淡淡宣告裘幸露幻想的破灭。 第181章 为色丧命 夜已深,裘幸露崩溃啜泣的声音略显震耳欲聋,皮尤熊心软了,把她拉到一边。 “你是宫女?”皮尤熊问。 裘幸露擦干眼泪,心思几转:“是的,我太想回家看看爹娘了。” 皮尤熊盯着她的眼睛:“你在撒谎。” “我没有。”裘幸露矢口否认。 “姑娘。”皮尤熊很无奈,“在下特意把你拉到一边就是没有恶意,你再胡言乱语,企图蒙混过关我就上报了。” “别,别,我是……” 皮尤熊讶异:“进东宫就是未来国君的妃子,放着富贵不要偷偷离宫,不会是傻了?” 裘幸露哭声更大了,把太子妃崔谷的变态,太子仲封山身体的虚弱,她自己身心的难过,都道了出来。 然而,说再多都没用,男人的注意力落在了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皮尤熊安排好守宫门的工作,把裘幸露带到了自己的秘密地方。往日,这里供他们三人和女子鬼混。 “姑娘别急,屋子是我们几兄弟的,你把烦心事都说出来,哥替你分忧。”皮尤熊一副热心肠的模样。 单纯的裘幸露接过茶杯,一股脑地吐苦水。皮尤熊坐在她身边,大手安抚破碎的美女,心猿意马。 裘幸露说到太子妃又一件变态事时,终于意识到了不正常,只因皮尤熊的手都放到不该放的地方了。 “我是太子的女人,你敢?” “姑娘,我不逼你。”皮尤熊残存些许理智。 “那你放我回家。” “放你回家我不就是失职了吗?” “那你要怎么做?” “向上汇报。”皮尤熊一字一顿。 “不要。”裘幸露又哭了。 “姑娘,我不逼你。”皮尤熊想起代侍卫的警告,重复了一遍,“哭完了,你就回东宫。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裘幸露不情不愿地回了东宫。 皮尤熊很久才平复心情,不敢想象自己做了回正人君子。他把自己做的好事分享给两个弟弟听,后者只笑他傻。 “傻什么傻?”皮尤熊很严肃,“忘记三王妃的事了吗?” 皮尤鱼、皮尤虫瞬间老实了,命还是比女人重要的。 上天仿佛要考验皮尤熊的忍耐力,一连三天,裘幸露都偷跑出来,还每回都是挑他守的宫门。 皮尤熊无力吐槽:“你怎么又来了?” “我受伤了。”裘幸露可怜兮兮。 秘密地方里,皮尤熊帮裘幸露上药:“太子妃又打你们,又给你们药,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嘘。”裘幸露条件反射,捂住皮尤熊的嘴巴,“太子妃神通广大,不能乱说,以免隔墙有耳。” 娇软触感,皮尤熊忍不住亲了一口。裘幸露把手抽回:“讨厌。” 皮尤熊赶紧继续上药,分散注意力。 “其实,姐妹们都觉得太子妃有病,大病,病得不轻,病入膏肓。”裘幸露见空间安静了下来,又叽叽哇哇了起来。 单纯可爱,抛除色的方面,皮尤熊是真的喜欢眼前女子的性格。可惜,她怎么又是仲封山的女人,真是冤家路窄。 要不是主君暗中相助,仲封山当上太子那会,他们三兄弟就人头落地了。 想到这里,皮尤熊再次清醒。 “药干之后你赶紧回去。” “你怎么每次都赶人走?” “我两个弟弟很快就回来了,你在不方便。” “哼,什么弟弟,怕不是什么美女?”裘幸露愤愤不平,“你和太子一样没用,美色当前,无能为力。” 皮尤熊眯起了眼睛:“你去勾引太子了?” “那不是没办法的事吗?我也想规规矩矩,奈何太子妃变态,我想找个靠山不很正常吗?” “成功了吗?” “没有。”裘幸露耷拉起脑袋。 “为什么?”皮尤熊的心情变得很好。 “谁知道,可能他不行?”刚说完,裘幸露捂住自己嘴巴,转动着漂亮的眼睛,“呸,呸,还好不是在东宫,要是太子发现我背后说他,我就死定了。” 太可爱了,皮尤熊按捺不住了。 裘幸露半推半就,后面基本不再抗拒。 寅时,皮尤熊对着漆黑的夜空,无声嘶吼。惨了惨了,太子的女人,还是处子之身,被他破了,救命啊,要死了要死了…… 裘幸露睡得香甜,独留皮尤熊苦苦呐喊。 皮尤鱼、皮尤虫今夜迟了些回来,到底是回来了。床上的女子,空气的味道,两人立即知道大哥闯祸了。 三兄弟一起想办法,却想不出办法。 色从胆边生,皮尤虫瞄了眼裘幸露,提出共享,皮尤鱼附议。 皮尤熊马上反对。不过,作为三人的老大,他的人情世故要做得好一点:“现在只有大哥睡了她,罪人就只有大哥一个。日后就算被抓,也只需要大哥去伏法。大哥已经酿成大错,怎么忍心看你们也陷进去?” 皮尤鱼、皮尤虫痛哭流涕,大哥太好了,自己想睡他女人他都不生气,还为自己着想,他们俩真的太不是人了,呜呜呜。 想多了,都是话术,是技巧,目的只有一个,独享美人。 不过,皮尤熊的话倒是一语成谶。 裘幸露没有缘由消失一晚,警惕的崔谷一检查,就清楚小妮子去勾汉了。顺藤摸瓜,皮尤鱼、皮尤熊、皮尤虫三人共同被抓到东宫。 仔细查证后,只有皮尤熊一人被定罪。皮尤鱼、皮尤虫暗暗松口气,还好听大哥的,没碰那女子。 仲封山指着裘幸露和皮尤熊,怒发冲冠:“奸夫淫妇,女的赐毒酒,男的阉了再火烧。” 这么狠?不仅皮尤熊本人,连刚刚庆幸的皮尤鱼、皮尤虫都吓了一跳。 “杂种,老子烂命一条,要就拿去。”皮尤熊破罐破摔,“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要人性命还侮辱人。” 崔谷坏笑,对刚赶过来救人的小带子阴阳怪气:“代侍卫,他说阉人是侮辱了他喔。” 小带子当然明白崔谷是挑拨离间,可他听了这话确实非常不舒服,以致于救人乱了心思效果不佳。 皮尤熊最后还是被处以宫刑再火刑,把东宫里有其他心思的秀女吓得魂飞魄散。 皮尤鱼、皮尤虫哀求仲封山把皮尤熊的骨灰给两人带走安葬,仲封山直接挫骨扬灰,断了两人的念想。 值得一提的是,裘幸露被留了下来,崔谷也赞成。 第182章 仲封山被杀 此事一出,君乐赢和小带子都知道皮尤鱼和皮尤虫也保不住了。不过,还是可以做点什么。 不出所料,接到命令的裘幸露先后把皮尤鱼、皮尤虫拖下水,仲封山身体已经很不好,心理扭曲的他要把很多可怕的刑罚用在两个仇人身上。一旦刑罚实施,皮尤鱼、皮尤虫会比皮尤熊死得要惨千倍万倍。 秦左相听了消息,劝侄子:“太子,可以杀,但没必要虐杀。” 仲封山的身体被蛊毒搞得千疮百孔,他已经没有精力做个理智的人,拉所有人共沉沦是他唯一的想法。 皮尤鱼、皮尤虫还是死了,死得极惨,伯仲国的史官都不敢轻易落笔。 裘幸露疯了,她间接害死了三个人,尽管她也很无辜。她想去死,仲封山不同意,他尝到了搞敌人的甜头,不能这么快就把好诱饵舍弃。 必须物尽其用! 崔谷在这场虐恋中觉醒,她猛然想起自己还是一名大夫,此刻竟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去做刽子手。 她把蛊虫从仲封山的体内引出,并用药治好了仲封山的余毒。 仲封山好转起来,恢复理智的他还亲自送别了崔谷。可惜,太晚了。 蛊虫还在体内啃噬他的灵魂时,他安排裘幸露去钓尹绍弓,并对泪流满面、没有人形、一心求死的她承诺:“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活着回来,不然本宫灭你九族。此次事成,本宫放你回家。” 裘幸露最终没能回家,她在东宫,在仲封山的面前,被尹绍弓一刀了结。 仲封山还来不及描补什么,尹绍弓反手一剑,仲封山也一命呜呼。彼时,已经离开王宫的崔谷突感心脏阵痛,预感大事不妙,立即调转马头回宫。 太迟了,赶回东宫的崔谷,只看到一群手忙脚乱的人,以及,没了呼吸的裘幸露和仲封山。 时光倒流,她是怎么认识仲封山的呢? 宫女公公侍卫禁军等所有人都在忙上忙下,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崔谷,她只有自己一人,孤单回忆情史,连仲封山都不曾知道的镌刻脑海的深情往事。 从亲情和爱情的角度来说,仲封山拥有许多人羡慕的点,比如他有位欣赏他甚至认为他可以为君的王爷爷,比如他有位爱他很久一路披荆斩棘破除万难也要走到他身边的续弦继妻。 只是,他倒在尚未能登基的前传,也许只能等来生再续传奇。 ~~~~~~~~~~ 尹绍弓看着自己身上沾染的可怕的鲜红,后知后觉,杀了伯仲国的储君,他还能活命吗? 他跌跌撞撞,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奔跑,就为了尽快离开现场。关键时刻,还是翔集派三当家计千顺出手相助,尹绍弓才得以来到君乐赢跟前。 “恩人,请再救在下一命。”尹绍弓跪倒在君乐赢脚边。 “尹大侠请起。” “多谢恩人提醒在下,不然太子就和那毒妇陷害到在下了。”尹绍弓牙齿在哆嗦,“在下当时气在头上,江湖中人你也知道,危在旦夕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就把那两人反杀了。” “你杀了仲封山?”君乐赢迅速提取到最核心的信息。 “是的。”尹绍弓的头垂了下去。 君乐赢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尹大侠怕是要被整个伯仲国追杀啊。” 尹绍弓急了,顾不得礼节,就近抓住君乐赢的裤脚:“君公子,在下愿意追随你左右,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恳请恩人再救一次。” 君乐赢大大方方露出喜悦:“好,我帮你。” 伯仲国王宫。 仲辽阔的心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都记不清是多少回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后代一个接一个离开,自己还像个老不死一样活着。 仲辽阔惨笑,他头回自称老不死,可见真的心伤。 送走三儿,仲辽阔提笔,想写信催七儿回国。先安内,再攘外。北方诸国确有隐患,眼下王权的常规承继却是刻不容缓,其他的就先放一边。 信写好,尚未发出仲辽阔就收到了“仲封鹰”的信。 【难道父子连心?】仲辽阔急忙拆信。 “父王,驰高国等北方诸国隐患重重,儿臣和几国君臣互相牵制,暂时不能归国。闻说太子王兄又增多位美眷,愿我仲氏血脉长延,仲氏统治长盛不衰。儿臣久留外地,不能时时护妻儿于身侧,望父王替儿臣间或照顾夏夏和风顺,父王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身体,儿臣仲封鹰,敬上。” 【七儿呀,你三哥死了啊。都怪寡人,给他添什么女人嘛……】仲辽阔心中泣血。 夏夏,风顺……哭够了,仲辽阔看着这两个名字喃喃自语。良久,他站起身,整理一下心情。【还未到山穷水尽呢!】 是的,他还有一个孙子,就是仲封鹰和常夏的儿子,名风顺。虽然娃儿还很小,到底还有希望。 儿子如愿被立为储君,常夏哈哈大笑:“我们的计划又迈进了一大步。” 君乐赢附和:“是的,常女王向前走了一大步。” 常夏喜不自胜,君乐赢瞥着情绪外放的女子,自信自己吃定她了。【等常夏坐上去,伯仲国很快就是承凤国的了。】 在君乐赢和常夏的设想中,王位传给常夏儿子风顺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然而,一个意外之人的入局,打了君乐赢和常夏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发妻和宠妃,没有儿子,形单影只的仲辽阔茫然地微服出宫,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骑马闲逛,居然来到了荒凉城。 【难道是太想七儿,才会到他的产业察看吗?】仲辽阔下马,信步在荒凉城参观。丁敬辰是位能者,荒凉城的建设搞得有模有样。 忽然间,仲辽阔的眼前映入一队人马,既不像怨天怨地要开荒的重犯,也不像京城和凝铁城周边的良民,他们面容严肃、神情警惕,时刻关注周围情况,颇有军队人员的姿态。 人群里,有两人被围着保护,一男一女。年轻男子仲辽阔见过,文举突围的万俟昪。至于年长女性,嘶,似乎有点印象,一下想不起是谁。 第183章 收为义子 万俟昪也注意到了仲辽阔,两人对视的时候,万俟昪认出了微服视察的大王,嘴巴大张。 仲辽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万俟昪合拢嘴巴,点点头。仲辽阔顺势走过去,万俟昪示意手下不要紧张,人群里的年长女性终于望向了步步靠近的仲辽阔。 距离已经很近,仲辽阔还是想不起对方,而年长女性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躲躲闪闪的。 这让仲辽阔更心痒了。【不对,一定认识,不然她不会那样。】 “夫人,少爷,食物来了。”另有一小队人马把做好的食物运来和大部队会合,带头的是位婆子,也似曾相识。 分发食物的时候,万俟昪母子和手下军队吃得津津有味。仲辽阔和大内高手眼巴巴地看着,口舌生津,越看越饿。 万俟昪到底怕仲辽阔记仇,差人送了点食物给仲辽阔。御膳房的好酒好菜吃多了,家常菜也别有一番滋味,仲辽阔吃得狼吞虎咽。 可怜的大内高手们还是只能看着。 吃饱喝足,婆子带人收拾碗筷。待走到仲辽阔面前时,婆子再三擦眼,口吻不甚坚定:“你,你是仲老板吗?” 仲老板,是仲辽阔未当君王前的乔装身份。坐王位多年,好久没听这个称呼了,还有点想念呢。 “是我,你是?” “我王婆啊,管炊事的,认识你那会,还是王大娘呢。” 仲辽阔终于想起来了,目光转到万俟昪母亲的身上,后者低着头,不和他对视。 镜头一转,天黑蒙蒙的,万俟昪母亲和仲辽阔回到了王宫。 万俟昪怕仲辽阔是想为儿子八王爷报仇,不肯放母亲离开。仲辽阔态度也很强硬,坚决要带其母回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万俟昪有军队,人数不算多;仲辽阔有大内高手,人数也不多。 “我跟你走。”万俟昪的母亲莫思梧深思熟虑过后,为免冲突,主动答应随仲辽阔回宫。 “母亲。”万俟昪不依,“你一个人……” “仲老板正直不阿,你还怕他难为母亲么?” “呵呵呵,莫夫人不必给仲某戴高帽。不过,仲某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绝不难为莫夫人。” 就这么样,莫思梧孤身随君回宫,万俟昪和属下只能在身后干着急。 伯仲国京城,仲辽阔寝宫。 仲辽阔把所有人赶走,直视莫思梧:“你猜,寡人要做什么?” “为你儿子报仇?” “那样太便宜你们一家人了。” “……” “你丈夫睡我发妻,睡我儿媳,还杀我儿子,你都知道?”仲辽阔阴恻恻地问。 “……” “他死得太简单了。” “他死得还不惨吗?”莫思梧眼睛泛红,“死后都没个安身之地,他还不够惨吗?” “不够。”仲辽阔表情冷漠,“他还要再惨。” “他都死了。”莫思梧终于哭了出来。 “你们不还活着吗?” “你想干什么?”莫思梧惊恐万分,“你承诺过的。” “寡人是承诺过,你放心,寡人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仲辽阔在笑,魔鬼也在笑。 “那你刚刚干嘛那样说。” “吓吓你而已。” ~~~~~~~~~~ 风顺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仲辽阔寝宫,今天仲辽阔不知什么原因,把孩子安置到了另一个宫殿。常夏想念儿子,就顺便和易容的君乐赢一起到王宫看娃了。 小娃所处的宫殿就在仲辽阔寝宫的隔壁,习武之人感官敏锐,常夏逗娃的时候,君乐赢听到了一些其他声音。 她悄然来到仲辽阔的寝宫外,发现守卫都被遣走了。【古古怪怪!】她飞上屋顶,掀开了瓦片。 咦……辣眼睛。 君乐赢面无表情地回去看娃,心里莫名想起丰临天和梁泽,好久不见他们俩了。 寝宫内,两人很激烈。 情况大反转,原来仲辽阔和莫思梧还是旧情人!【你给我戴绿帽前,我就给你戴过绿帽啦。】仲辽阔恶趣味地想着。 莫思梧心里还有没有万俟邶不知道,反正现下她很投入,极大地刺激了仲辽阔的热情度。 大汗淋漓,仲辽阔很长时间都没这么畅快了。 莫思梧见对方高兴,趁机多说儿子好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话里话外都夸儿子像仲辽阔一样英武。 仲辽阔果然被带偏了心思,起了怀疑。 ~~~~~~~~~~ “礼部尚书,寡人好像记得,二儿是在宫外出生的。” “是的,大王,老臣也有印象。” “把他的生辰八字还有当时的记事录寻来。” “大王,人死不能复生,你要……” “别担心,寡人没别的意思,你拿来就是。” “臣遵命。” ~~~~~~~~~~ “王婆,这是仲某的一点见面礼。” “诶哟,仲老板真是太客气了。” “对了,我听说你老人家一直跟着夫人和少爷生活?” “是啊,他们喜欢我做的饭菜。”王婆很骄傲。 “那你应该知道你家少爷出生那会的事情,还有他的生辰八字?” “知道是知道,可是仲老板你要来做什么?”王婆纳闷。 “仲老板就是好奇心强,说给他听就是。”莫思梧很开明。 王婆认真看了两人好一会,才开口:“少爷是……他生出那会啊……” ~~~~~~~~~~ 仲辽阔和莫思梧笑着离开荒凉城,在马车上举止亲密,交头接耳。 目睹一切的万俟昪眉头紧锁。 “少爷,刚刚仲老板和夫人要你的生辰八字和……”王婆有些忐忑,还是很忠心的。 “我知道了,母亲一定有她的原因,她不会害我的。”万俟昪边说边思考。 ~~~~~~~~~~ 又是几天的大汗淋漓,仲辽阔从床上下来,拟旨。 伯仲国的大臣都知道,大王不喜万国公,所以他的儿子万俟昪哪怕文武双全,也被束之高阁。 这个看法要改变了,因为仲辽阔大笔一挥,万俟昪就从失意的、没有实权的小官,成了大王的义子。 朝臣们都蒙了,大王不会是太想有个儿子,才把没了父亲的万俟昪收为义子? 猜测很有道理,仲辽阔确实很想有儿子。但他自认一切都查明了,他不是无缘无故找个儿子,而是万俟昪本就是他的亲儿子。 第184章 昪亲王妃 在仲辽阔一开始就被带偏且想儿子发疯的情绪倾向中,又在有心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下,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个死去的二儿子是万俟邶的,现在幸存的万俟昪,才是他的儿子。 儿子抱错了,仲辽阔总结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欢天喜地,小带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万俟昪走在王宫里,所有人都恭敬喊他“昪亲王”,一切像做梦一样。他把喜悦分享给其他四位共患难的兄弟,尹绍弓忙着躲藏,没空回他;常幡、夏宿莽祝贺的同时亦请他“苟富贵,勿相忘”;已经当了梁国王夫的晏槐林也分享自己在梁国的动向,希望有机会促成两国的友好交流。 把“儿子”封为亲王后,仲辽阔顺势把莫思梧纳入后宫,前朝大臣的叽叽歪歪他根本不管,一家三口团圆才是最重要的。 大王的真心相待,母亲的笑容,无不逼万俟昪自问:“难道过去都在认贼作父?难道仲辽阔才是我亲父?” 莫思梧精心编造的谎言下,除了她自己和必要知情者,其他人,包括儿子,都被隐瞒其中。 “儿子”失而复得,和旧情人重修旧缘,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仲辽阔还想着换储君,让万俟昪顶上。 朝臣激烈争辩,才把仲辽阔的理智唤回。想起为国深入虎狼之穴的七儿,仲辽阔歇了心思,只是还是有了偏爱。 风顺不再住大王寝宫,而是住进了东宫。常夏和君乐赢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清楚意识到莫思梧和万俟昪对自己的威胁。 “他没那么爱你儿子了。” “是啊,都赶来东宫住了。” ~~~~~~~~~~ 伴书殿里,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满脸慈爱的仲辽阔,一个拘谨想逃的万俟昪。 “儿啊,子嗣绵延是大事,你还得早做打算啊。” 万俟昪听到对方喊自己儿子就很别扭,却无可奈何:“大王。” “喊父王!” “……父王,儿臣还不想成亲。” “胡闹,二,二王爷那会,早成亲了。” “……” “这是命令,你抓紧给寡人生个儿子。”仲辽阔终是耐心不足,直接下命令。 郁闷的万俟昪在京城市集瞎逛,放松下心情。走着走着,走到了国公府。爹,不,不是爹…… “吱呀”,大门打开,八王妃和在门口发呆的万俟昪打了个正面。 “你来干什么?”八王妃如临大敌。 “别紧张,我到处走走而已。”万俟昪连忙安抚情绪。 “那就好,你让开,别碍着我去医馆。” “去医馆做什么?”万俟昪无意识地问。 “女儿生病,带她去看大夫。”八王妃抱着女儿上马车。 马车在前面走,无所事事的万俟昪傻乎乎在后面跟。 看病,抓药,回府,煎药…… 八王妃实在忍不住了:“你都当上亲王了,不是非得和我们母女过不去?” “哦,不是,我来怀缅下父亲。” “……你……”八王妃放缓了语气,“你都是大王的义子了,往前看。” “……” 天黑了,万俟昪还是赖着不肯走。八王妃也不能把新任亲王得罪,还是留他吃了顿饭。 吃完饭后,万俟昪厚着脸皮问:“我今天逛了一天都热出汗了,能不能给个地方沐浴?” 八王妃扶额,叫管家带他去,自己则忙着看女儿吃药好转得怎么样。 万俟昪在后院舒舒服服地泡澡,泡完神清气爽,打算告辞回家。走过某处时,有假山,有人在动。 月光映照,原来是程浸涩,和一位女子。 万俟昪僵住了,看完了全程,而后浑浑噩噩地去和八王妃道别。 八王妃温柔地哄着女儿,才没空搭理他,万俟昪心事重重地回了宫。 “去哪了?”万俟昪刚回到,就被等候多时的母亲莫思梧质问。 “大王要我成亲,心里不爽,去宫外逛了逛。” “唉,儿子啊,他毕竟是大王,又对你好,你不用总是拂他的意。” “可儿子真的还不想成亲。” “都这岁数了,早点成亲生孩子有什么不好的?”莫思梧不解,又有点着急,“你父亲,我的意思是,大王,他那些儿子都不知换过几个女子了,你还懵懵懂懂的。” 万俟昪想起今晚香艳的场面,不说话了。 “你看要不要母亲给你寻个女子?” “不要,儿子自己找。” “你最好真的去找。” “知道了。”万俟昪烦躁得不行。 翌日,万俟昪再次来到国公府。 八王妃的女儿好多了,八王妃也没那么紧绷,放松多了。 万俟昪盯着八王妃出神,八王妃蹙眉:“你看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 八王妃愣了愣:“什么意思?” “孤儿寡母,没想过给孩子找个父亲?” “胡说什么?”八王妃呵斥,“嫁入王族,还想什么改嫁的事?” 说完,万俟昪就被赶了出来。盯着紧闭的大门,万俟昪转头就去找了大司农。 人要有了目的,就会为了目的想方设法,为了目的变得狡猾,甚至不择手段。比如万俟昪,他一张嘴说得大司农表情变了又变。 九月,万俟昪住进了国公府,从此国公府变成亲王府。府邸里,万俟昪是新任男主人,八王妃还是女主人。 不,应该叫昪亲王妃才对。 是的,万俟昪娶了八王妃,所以八王妃变成了昪亲王妃。 这场婚事里,大司农是支持的,因为女儿和外孙女有个靠山多好啊!仲辽阔是中立的,只要儿子愿意成亲并开枝散叶,管他娶什么女子?万俟昪本人是期待的,他喜欢她。新任昪亲王妃不知道开不开心,她没什么话语权。 莫思梧是最不开心的,她不希望儿子和八王爷的任何人有纠葛,毕竟八王爷间接害死万俟邶,而万俟邶才是万俟昪的生父。 可惜莫思梧改变不了什么,大王和儿子她都左右不了,只能祝儿子安好了。 昪亲王妃是万俟昪第一个女人,血气方刚、初入爱河,万俟昪全身心投入到这份感情当中。 局势变得复杂,君乐赢和常夏在商量破局之法。 常盛在一旁急得不行:“想那么多干啥,直接开打不行吗?” 君乐赢慢悠悠地回:“可以,不过暂时没那个必要。” 常盛作势要吐血。 “主君,高级密报。” 君乐赢刚看完,登时站了起来:“动身,去梁国。” 第185章 拱手让位 常夏和常盛两兄妹眨巴眨巴眼睛,情况是不是有些跳跃? 事出紧急,君乐赢先自行施展轻功赶去现场,其他人则随后跟上。 从七月晏槐林当上王夫到现在九月,梁国的故事线可谓精彩纷呈。 那天洞房花烛夜,晏槐林体谅梁枫杏怀孕,不作同房。然而几天后,梁枫杏赶到大牢安抚情人谈公子,两人情到浓时,干柴烈火。 感情激烈,动作激烈,梁枫杏出血,晕在了大牢里。晏槐林去接人时,触目惊心的场面,他当场就想杀了谈公子。 御医只当胎儿是梁枫杏和晏槐林的,不无遗憾地宽慰两人,孩子还会再有的,大人没事就好。 梁枫杏傻眼了,她为心上人怀上的孩子,她屈辱嫁于他人也要保住的孩子,竟然没了。她捶足顿胸,也改变不了事实,一天天消瘦下去。 “大王,我们可以再有孩子的。”晏槐林耐着心安慰。 梁枫杏摇头,不想听。 晏槐林再也不想忍了,直接用强。梁枫杏泪流满面,晏槐林硬下心肠当看不见。 “你把谈公子放了,我们好好过。”梁枫杏在某天,没头没脑地说。 晏槐林把她抱到床上,几番激烈,派人把谈公子放了。从此,梁枫杏如同失去灵魂般,混混沌沌地在梁国王宫活着。 直到她和一个人重逢…… “王兄?” “小杏,王兄来让你解脱了。” 梁枫杏遇到的正是,梁冠栎。他没死,还回来复仇了。 于是,梁国朝会出现相当滑稽的一幕。两任梁王都在,现任梁王梁枫杏还要把王位还给前任梁王梁冠栎。 女王还权于男子,梁冠栎没有等到欢呼,只看到所有高位大臣都露出不欢迎的眼神。 没什么好奇怪的,邹骜霜、梁枫杏、梁冠柍,中间换了几个政权,朝局已经趋于稳定,朝臣也已经适应没有梁冠栎的朝堂,你一个断节没跟上情节发展的人再出现对朝臣乃至梁国有什么意义? 都步入舒适区的人没谁想再折腾。 大臣们都清楚,这位憋屈的前任大王要是回归,至少有一段时间梁国都要鸡飞狗跳,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王夫晏槐林和摄政王梁冠柍基本把持了朝政,梁枫杏这个女王就是个傀儡,没有人要往女尊方向想,毕竟梁枫杏和其母邹骜霜根本没得比。 梁冠栎很失落,妹妹愿意还政有什么用?大臣们都不要他了。还有妹夫晏槐林,以及梁冠柍那厮,都不是什么善茬,唉。 “夫君,你放弃了?”说话的人叫动芷佩,动家的女儿。 “对不起夫人,为夫没用,你白救我了。”梁冠栎垂头丧气。 “我救的是你,是我的夫君,不是梁国的什么人。”动芷佩把人抱在怀里。 梁枫杏本想退位离开,结果退不得,郁闷到极致。一个寻常的日子,她在水浠悦的帮助下,悄然离开。 晏槐林和梁冠柍熟练地派人去找,这次,没人能找到她。钟情山水的女子,往南方进发,追谈公子去了。 “有意思,这就搅乱局面了。”名为水浠悦的女子轻笑,“姐姐,难怪你游历那么久都舍不得回家。” 水浠悦何许人也?无人知晓! 她横空出世,把梁国搅得乌烟瘴气。最后梁冠柍把人逮到了,大惊:“怎么是你?” “正是本公主,你不是还来过我们承凤国求亲吗?”水浠悦虽然被绑住,却丝毫不慌。 “是啊。”梁冠柍语气冷淡,“谁想你对梁泽一见钟情,半点眼神都没给我。” “梁泽呢?”水浠悦被绑住还在东张西望,“本公主就是来找他的,他人呢?” “本王怎么知道?”梁冠柍眼珠子转了几下,“王太女知道你来吗?” “嘿嘿,本宫偷跑出来的,哪能让母王和姐姐知道?”水浠悦俏皮地回。 梁冠柍宠溺地笑了笑:“你和你姐姐是两种风格的魅力。” “说那么废话干嘛,松绑。” 恢复自由的水浠悦也不客气,直接坐到桌上吃东西。 梁冠柍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笑:“水浠悦,你给自己取的名字?” “没错。”水浠悦啃着鸡腿,“行走江湖,当然得有个假身份。” “这点你们两姐妹倒是心有灵犀。” “对了,手谕、圣旨、玉玺,你们好好看看。” 梁冠柍瞬间正经,把晏槐林也喊了过来。没人能想到,水浠悦帮梁枫杏追寻“真爱”,梁枫杏一感激就把国家都拱手相让了。 邹骜霜要是目睹,估计会气疯。 水浠悦横躺在大大的王座上时,梁国群臣心情都是复杂的。刚刚送走一尊,又来一尊,而且偏偏手谕、圣旨、玉玺,该有的手续都有,想抵赖都不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王座上的,也是个吉祥物,甚至比前女王梁枫杏还要离谱。然而,吉祥物水浠悦,很快就令梁国朝臣尝到了煎熬,比梁枫杏更离谱的煎熬。 晏槐林没当多久的王夫,就被赶去当谋士了,心里很是苦涩。 在第不知几次坐没坐姿后,丞相路政明不得不硬着头皮劝:“大王还是应该端正坐姿。” “呸。”一个瓜子壳喷到了路政明的脚下,路政明动作娴熟地避开,摇头无奈。 “老头你不要哇哇乱叫,再叫就多个丞相。”水浠悦不客气地怼。 路政明气得不行,谁,谁老了?老子不老! 何太尉都看不过去了:“大王,朝殿是议事的,你每次都捧着瓜子啃,还把瓜子壳吐得满地都是,这,这哪还有个朝殿的模样?” 水浠悦施舍了一个眼神过去:“何太尉,听说梁国常胜之师的美名都仰仗于兵尚国。” 何太尉马上闭嘴了,以前四大太尉都改变不了的局面,让他一个人怎么搞? “要孤王是你,就勤加练兵,武夫跟着文人到朝殿叽歪个啥呀?” 何太尉气得比路政明还厉害,两个一文一武的政敌对视,难得惺惺相惜,同病相怜。 丞相和太尉都偃旗息鼓了,其他大臣哪够看的,通通被骂了回来。 下朝后,水浠悦踩着霹雳扒拉的瓜子壳离殿,朝臣们都涌到晏槐林和梁冠柍身边,纷纷嚷嚷“王夫、摄政王快想想办法”。 晏槐林和梁冠柍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没法子。最后,梁冠柍不讲武德,偷偷写信请君乐赢来治治她妹妹了。 第186章 并坐王位 九月中,君乐赢施展轻功疾速赶到了梁国,水浠悦正享受宫女的按摩。 一看到姐姐,水浠悦立马弹了起来,笑得十分狗腿:“姐,你怎么来了?” 宫人遣走后,君乐赢笑了笑:“小日子过得挺舒畅嘛。” “那是。”见姐姐没有生气,水浠悦又躺下了,“在承凤国老被催成亲,烦死了。” “母王逼你成亲?” “是啊,说来都怪姐姐你。”水浠悦趁机控诉。 “怪我?” “你不回国,谁生继承人?” “……” “那你现在什么心态?” “我可以生,但我要和喜欢的人生。”水浠悦心情还不错。 “你喜欢谁?” “梁泽。”水浠悦害羞了。 君乐赢敛了笑:“我和他那样过。” 水浠悦鬼哭狼嚎:“不是,不……” 君乐赢按住上蹿下跳的妹妹:“冷静,他现在要去悬壶济世,为自己的杀孽补过,我也多时没有见他了。” 水浠悦安静了下来,她失恋了,她要独自舔伤口。 君乐赢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在王宫闲逛起来。 “哟,这不是梁冠柏吗?真是巧了,我就说你哪去了。” “你好……”梁冠柏态度平淡,闭目晒太阳。 君乐赢继续往前走,梁冠柍和晏槐林都在凉亭,似乎就是在等她。 “令妹能不能请走?”晏槐林和君乐赢在伯仲国就认识了,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她在这里很开心,干嘛要走?” “把所有人的逆反情绪都逼出来她就危险了。”晏槐林愤愤的表情完全说明了他的不满。 “我们对她没有恶意。”梁冠柍补充一句。 梁枫杏为了谈公子,国家都不要就跑了;水浠悦为了梁泽,朝也不上了,瓜子也不嗑了。梁冠柍和晏槐林一看到这些恋爱脑就莫名恼火,偏偏两人还都当过女王,政绩没有,想男人就有,简直扶不起的阿斗。 心爱的梁泽不在,水浠悦决定离开。君乐赢和母王通过信,现在君氏实力未够,贸然啃下整个梁国势必激起男尊诸国的抱团抗敌情绪。暂时的放手,是为了未来更牢地把握。 梁国可以先不攻占,事情还是要搞的。水浠悦提起了兴趣,有戏看?好耶! 梁冠栎居然没死,在所有人的紧盯下活了下来,动家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君乐赢瞥了眼状态不佳的梁冠栎,并未说话。 ~~~~~~~~~~ “嗯,这个好吃,嗯嗯,那个好吃,嗯嗯嗯,这也太好吃了……” 君乐赢忽略身后那只馋猫妹妹的咀嚼声,专心分析现在梁国让谁来当大王更好。 “姐姐你不吃吗?” “不吃。” “哼,美食你不吃,美男你倒是吃了。”水浠悦大力、大口地吃东西。 “妹啊,一个男人而已,不至于影响我们姐妹的关系?”君乐赢一手写写画画,一边抽空安抚妹妹。 “可我没喜欢过别的男子,就喜欢他。” “那就去追。” “姐姐你不吃醋吗?”水浠悦天真而傻乎。 “我是承凤国未来的女王,一统蕴棋是我的使命。在此之前,任何男女都不会令我分神。” “如此……妹妹去追了哦。” “先等会。” “姐姐你骗人,你反悔了。”水浠悦气鼓鼓的。 “没有反悔,你现在还是梁王,不选好继承人就跑,后面的事谁替你兜底?” “梁国是梁家的,直接给回他们不就行了吗?” “妹妹啊,不是那么轻巧的事。” “好……”水浠悦认命了,咬食物的力度更大了。 ~~~~~~~~~~ 梁国,朝会。 朝殿上的大臣,脸部抽搐,死死盯着王座。 昨天还是一个横躺的女子,现在是两个并坐的女子,怎一个诡字了得? 大王是女的就算了,还能是两个女的就麻了。 不过……新加入的女子比水浠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昨天以前的嗑瓜子声没了,二世祖水浠悦也乖乖坐在一旁听新来女子说话。 “你们不需要腹诽什么,我来这是为了治理江山,想必诸位也是。既然有共同的目标,我们就一起合作,把社稷搞好。” 先不说女子不女子,排排坐不排排坐的事,这新来的女子说话比水浠悦好听多了,大臣们也给面子,把积压多天的国家问题逐一汇报。 其中嘛,也有想刁难、示威的意思。两个区区女子,还想管理一个国家,不自量力! 可惜,某些人注定要失算了。 君乐赢从出生起就接受君王教育,且游历多国,吸收并融会更多的治理知识和手段,梁国也暂无混乱大事,怎么可能难得倒她? 卓越的治理才能,加上旁边那个二世祖的衬托,梁国朝臣纷纷对君乐赢刮目相看。尤其是梁冠柍,他从前只看到对方的容颜,完全没想过她指点江山也头头是道。 怎么办,更爱了。 何太尉看着外孙对着王位上的两个女子发花痴,不时咳嗽以提醒他注意仪态和身份。 梁冠柍得到暗示立即端正起来,娘啊,差点失态。 君乐赢俯视众臣,何太尉和梁冠柍的小动作没有躲过她的眼睛。视线再偏移一下,憋闷的“王夫”晏槐林站在文臣那拨,略显拘谨。 很简单的道理,说是王夫,可是大王都换了,你还是什么王夫?另外,还未有官职,全靠做王夫那会积累的一点点人脉和好感,挤在大殿上露个脸,刷刷存在感,也是有些羞于启齿。 晏槐林和君乐赢对视的时候,尴尬得不行。被边缘化的伯仲国的卷一第一,回梁国混得比在伯仲国还要差,说出来都丢死人。 丞相路政明和刑部尚书法匡栋全程很安静,两人不动声色地观察君乐赢的脸部轮廓和五官,心里嘀咕起来:咋那么像奉顺天?两人还偷偷瞧一下梁冠柍——难道摄政王不觉得她像奉顺天吗? 君乐赢跟着丞相和刑部尚书两位老相识的视线,看向梁冠柍,后者还冲她抛媚眼。君乐赢有没接收到媚眼不知道,反正水浠悦接收到了,偷偷附到姐姐耳旁:“梁冠柍那个狐媚男。” 君乐赢被逗笑了,梁冠柍自作多情,以为是自己逗笑了她,媚眼幅度抛得更大了。 没眼看啊没眼看,君乐赢跳过前面挤眉弄眼的梁冠柍,看到后面要死不活的梁冠柏。那货左顾右盼,明显只是来走个过场的。 君乐赢有主意了,冷不丁喊:“梁冠柏。” 第187章 兄弟争夺 上朝开小差的梁冠柏被点名回答问题,还不知道问题是什么,东求助西求助。 “行了,孤王问你,你学武学得怎么样?”君乐赢懒得看他东扯袖子西扯笏板的,直接重复问题。 “哦,问这个呀,我们王室子弟都要学武,学得不好会被父王教训,是以学得还不错。”梁冠柏挺直腰板,骄傲状。 “那你和摄政王谁厉害?”君乐赢要挑事了。 “都厉害。”梁冠柏没中圈套,梁冠柍中了。 “女王陛下想看,我可以和大哥比比看。”梁冠柍如同一只强行开屏的孔雀,也不管别人要不要看,总之他就要炫耀自己的羽毛,尤其在心上人面前。 君乐赢大笑,正中下怀:“好呀。” 于是,从来都是口舌大战的朝堂,出现了拳打脚踢,动刀动枪。 作为局外人,君乐赢要点评一句,各有千秋。刚坐上梁国王座,她也不想急于求成,便打算喊停。 结果怎么着?两男人打急眼了,非得分个谁胜谁负。也对,好多大臣看着呢,不能丢脸啊。 何太尉看得心惊肉跳,不停喊:“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无果,两人都听不进去。 男人的胜负欲一来,就是要斗他个昏天黑地。水浠悦对打斗无感,看到后面,都要打哈欠了。 大殿中央的两个男人猩红着眼睛,拳拳到肉。其他大臣滑稽地东躲西藏,免得被波及。他们打,他们逃,大家都乱成一锅粥。 “好了。”君乐赢用内功吼停,梁冠柍和梁冠柏还是放完狠话才住手。 朝会的最后,君乐赢望着狼狈不堪的所有人:“明天的朝会继续,还有,把梁冠栎叫上。” 在众人愣怔的神态中,君乐赢和水浠悦两姐妹施施然离场。 ~~~~~~~~~~ “姐姐,还是有你的朝会比较有趣。” “妹啊,你多学点,没准可以一直治理下去。” “不了不了,姐姐你一个人受治理的苦就好,我去受暗恋的苦。”水浠悦的头和拨浪鼓一样摇着。 君乐赢些许无奈,特别是水浠悦怀里的春宫图册拿出来后,她对妹妹更无力了。 夜里,君乐赢是独自入睡的。整宿的声音萦绕耳侧,君乐赢恋恋不舍地睁眼。不知是不是春宫图册的影响,君乐赢和渠箪互动了一晚。 居然梦到了渠箪?君乐赢遥望万里无云的天,陷入了沉思。 万里无云的天往下,是紧闭的窗户,窗户平移一段距离,是帐幔。帐幔里,躺着渠箪,和覃修己。 渠箪的脑海昏昏沉沉,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昨晚明明互动的人是覃修己,为何入梦以后就换成了君公子?更要命的是,两人的脸不停互换,换得毫无缝隙,丝滑得毫无痕迹,根本感知不到是两个人。 “醒了?”有声音柔声问。 条件反射,这头驰高国的渠箪望向覃修己,那头梁国的君乐赢望向——笑吟吟的妹妹水浠悦。 “未说先笑,结果难料。说,想干什么?”君乐赢可太懂这个妹妹了。 “嘿嘿,还是姐姐懂我。”水浠悦抱着君乐赢撒娇,“昨天大臣们都认识你了,不如今天我继续睡懒觉,姐姐你自己去上朝好不好?” “再上个两三天就放你自由。” “……好。”水浠悦长长长长的尾音显示出她的不乐意。【上个朝那么早都不知为了什么!】 君乐赢在梁国的第二次朝会,梁冠栎被通知到场了。 王座上不是熟悉的王妹,梁冠栎还有点想梁枫杏了。 朝臣们照常汇报工作,君乐赢处理完后,朝三位梁姓男子挥挥手:“打。” 梁冠柏、梁冠柍、梁冠栎被分到一柄短剑,三人拿着短剑面面相觑。 “孤王和妹妹需要到别的地方开疆拓土,届时会指定一名继承人暂时接管梁国。你们三位本是梁国王室子弟,孤王首选你们三位的其中之一。” “你们一人一把短剑,要怎么击倒另外两人,自己好好谋划谋划。孤王判定胜负的标准是,只要你能让对方流血,不管是哪个部位,流了多少血,只要是有流血,都算你胜。” “还有一个取胜方法,就是夺得胜利的旗子。旗子在谁手上,谁就胜利。记住,最后的胜方只有一人。” 要见血啊,三人更加提起精神了。其他大臣早早退到了角落,席地而坐,接下来他们扮演的角色是斗兽场上的观众。 梁冠柍是三人中唯一没有当过大王的人,没人明晰他心中的憋屈和向往。此番胜了,就能名正言顺地当大王,不用背负骂名就可以坐王位,这可太吸引他了。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 梁冠柏是三人中第一个当大王的,若不是恋爱脑忽然发作,他的雄图大略还可以继续显现。他心里有过不甘,如果可以再次坐回王座,他一定好好珍惜。 梁冠栎和梁冠柏一样,被动淘汰,是以也想重回宝座。 三个男人,为了憧憬的战利品——至高无上的王权,打了起来。 为了增加观赏性和难度,除了短剑,君乐赢还给他们配了盔甲。 短剑长度不够,要想见血,就必须近距离厮杀,短兵相接。 君乐赢居高看得仔细,三人中,蛮力最大、体魄最强健的是梁冠柏,作战最灵活、随时可以逃跑的是梁冠栎,水平相对综合的是梁冠柍。 号角响,狠心亮。 梁冠柏利用自己又高又强壮力气又大的优势,直接把相对瘦弱的梁冠栎提溜起来,扔到地上。 “哇哦……”充当观众的大臣们给力呐喊,梁冠柏渴望胜利的欲望之火熊熊燃烧着。 梁冠柏举起短剑,就要往梁冠栎的手指刺。 千钧一发之际,梁冠柍背后偷袭,梁冠柏一个闪身躲过一击,两人拼杀起来。梁冠栎落单,跑去取旗子,而旗子此刻最靠近梁冠柏。 梁冠柏没能割到梁冠栎的手指见血,也摆脱不了梁冠柍,只能眼睁睁看梁冠栎去够旗。 梁冠栎离旗子越来越近,梁冠柏望着旗子不甘心。骑在梁冠柏身上的梁冠柍也注意到梁冠栎要坐收渔翁之利,便迅速改变策略——放过下面的梁冠柏,他自己去夺旗。 第188章 梁冠栎真死了 身上的重量轻了,梁冠柏一个蛮力,把起身中的梁冠柍扔得老远。梁冠栎就要拿到旗子了,没有负重的梁冠柏一身轻松,大跨步就拿到了近在身边的旗子。 梁冠栎慢了一步,什么都没拿到,还被梁冠柏恨恨地瞪了一眼,不自觉后退。 拿到旗子的梁冠柏往大殿阶梯走,只要旗子交于君乐赢,他就胜了。 近了,很近了,王座上的君乐赢还冲他笑了。梁冠柏加快速度,旗子远远地就往君乐赢的方向递。 君乐赢也伸手去够,没够着。梁冠柏再上阶梯,旗子离君乐赢又近了一些。 在旗子快到君乐赢手指的时候,梁冠柏被追上来的梁冠栎拖住了大腿,两人一块从高而长的阶梯翻滚了下去。 最倒霉的是,梁冠柏还成了梁冠栎的垫背。梁冠柏又摔又被压,差点吐血。 三人混战的最新战况是:梁冠柍被梁冠柏快要扔出了大殿,就在大殿门口揉搓快要散架的躯壳;梁冠柏和梁冠栎都四脚朝天仰倒在大殿阶梯旁的地面,梁冠柏还当着人肉垫子,呼吸困难。 梁冠栎情况相对好些,他从梁冠柏身上下来,捡起旗子,往君乐赢的方向冲。他是第二个冲向君乐赢的人,第一个冲向君乐赢的梁冠柏还躺着喘气呢。 眼看梁冠栎就要把旗子递给君乐赢了,着急忙慌的梁冠柍失去了理智。他使出内力,袖内藏着的毒粉悉数被内力之风扑扇到了短剑上。他高抬手,短剑的尖端指向梁冠栎拿旗子的手,加大内力,短剑脱手飞向梁冠栎。 旗子跌落,梁冠栎抱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痛苦不堪。 何太尉在角落为外孙悄悄鼓掌的时候,可怕的场景出现了。梁冠栎满手的血,从红开始泛黑,他的嘴唇,也从血色变到黑紫。 “是中毒了吗?”水浠悦被吓到了。 “唔……”梁冠栎不受控地抽搐,难受、无助地呻吟几声后,抽搐停了。伴随抽搐停止的是,一起停止的呼吸。 君乐赢皱眉:“愣着干嘛?喊太医啊。” 梁冠栎是邹骜霜的亲儿子,邹家的残部急忙把太医提到大殿救人。可惜,为时已晚。 “大王。”太医朝王座上的两女子行礼,“剧毒,太医院药石无灵。” 君臣都傻眼了,一点点血或者抢旗子就能分胜负的比试,摄政王竟然为了胜利,偷偷下毒,还在君臣面前把弟弟给毒杀了。 武官中,除了何家军,其他人都寒了脸色:“摄政王,你当时杀回京城,大获全胜就是靠这么毒杀梁国军队的?” 何太尉很想为外孙辩解,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 君乐赢冷眼旁观一场闹剧,此次比试,不就是他们三人为了王位争权夺利的缩影吗? 先是梁冠柏利用明显优势压倒最弱势的梁冠栎,梁冠栎不得不暗处偷生; 接着梁冠柍出场,他和梁冠柏不相伯仲; 梁冠栎在无人针对的地方,猥琐发育,意图悄悄拿旗; 梁冠柏意识到两个弟弟狼子野心,一个发力自己先拿到旗子,所以他是第一个当王的人; 高兴没过多久,梁冠栎扯后腿,还压倒了对方让其当垫子,身体遭罪也不忘迅速出击,捡起旗子,偷塔成功,所以他是第二个当王的人; 梁冠柍不甘被抛在战局之外,看到梁冠栎偷塔,为阻止其成功,丧失理智,心中的恶魔逃出,下毒,对手成功被击倒。可惜,狠毒的一面被毫无遮掩地暴露,不仅是别人,连自己都难以面对。 实话说,放弃道德他就可以当王,梁冠柏和梁冠栎都不是他的对手。毒,就是他的最大帮助,也是给他招来梦魇的大魔头。 所以,他可以当摄政王,却当不上正统的大王。他残存的善念不允许,周围的人也不允许。 大家可以臣服于拳头和武力这种看得见的本事,可是你下毒,这种旁人看不出防不住的阴暗手段,就耍赖了啊。 这不胜之不武吗?以后谁跟你玩?你当王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给人下毒?谁敢追随你?说错话会不会一杯毒酒就没了? 梁冠栎在动芷佩高声痛哭中下葬,君乐赢没有处罚梁冠柍,但大臣们都自觉远离他,包括部分何家军。 梁冠柍终于体会到被大臣们抛弃的感觉,那种众叛亲离没人搭理你的感觉。那会梁冠栎闷闷不乐他还笑话人家玻璃心,转眼自己也承担恶果了。 何太尉不知道怎么安慰外孙,毕竟众目睽睽之下,狡辩都没法。 梁冠柍想起了梁泽,听说他治病救人去了。苦闷之下,他也打算效仿。 良药宗里,古犹青和何所痕看到垂头丧气的梁冠柍,没说什么,侧身让他进宗门了。 同室操戈、兄弟相残、弟弟直接死在自己面前,梁冠柏回过头,也觉得很唏嘘。梁冠柍往良药宗去的那天,他也往兵尚国去了。 三个梁姓子弟,一死两走,朝臣们都沉重了许多。君乐赢看着底下的晏槐林,猜不出他的内心想法。 十月,君乐赢那位嚷嚷要追爱的妹妹,已经实施动作了。王座上还剩她一个,朝会后,她邀请晏槐林同游御花园。 凉亭里,君乐赢回忆了几遍昨晚在《渣女的自我修行》中学到的新内容,今天她要实践的是——如何成为一名“渣君”。 没有人听到君乐赢是如何演讲的,但从晏槐林甘愿作牛作马的架势来看,此番书本内容的实践很成功。 翌日,梁国朝会。 君乐赢端坐王位,扫视底下每张脸孔。丞相路政明和刑部尚书法匡栋已经放弃找寻她和奉顺天的相似点,只因他们有更急切的事情要做。 “法匡栋。” “大王,臣在。” “孤王闻说,你身为刑部尚书,却执法不严,放任权贵子弟欺压百姓,可有此事?” “臣惶恐,请大王明示。” “何家家臣抢夺良家妇女,侵占多亩良田,受害人告到官府,人证物证俱在,你却只是象征性批评作恶之人几句,事后更是没个妥善处理的结果,间接导致受辱女子悲愤跳河,佃农交不上地租吃不饱饭,连受害的地主也要拖着赋税来抗议,影响国家的税收政策和国库的充实。”君乐赢直接把奏折扔到法匡栋的头上,“你还要孤王怎么明示?” 第189章 梁国武举 法匡栋捡起奏折,默默看完,一言不发。其他大臣见大王震怒,也都闭嘴不掺和。 “晏槐林。” “大王,臣在。” “你是国之谋士,你说说,孤王该怎么做?” 晏槐林镇定自若,面向法匡栋:“敢问尚书大人,方才大王所言是否属实?” “法某惭愧,大王骂得很对。” “尚书大人正直不阿乃朝臣的共识,不知尚书大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导致这种恶果?” 法匡栋偷偷看了一眼君乐赢,收获某种信心:“何太尉,下官……” 何太尉光速翻脸:“尚书大人不要含血喷人,老臣一心为国,绝不接受污蔑。” 君乐赢勾唇:“何卿家,尚书大人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自己代入了?” 何太尉慌慌张张地跪倒:“大王,老臣拳拳爱国之心,天地可鉴啊。” 晏槐林:“太尉大人,大王没说你不爱国。这事上,和你爱不爱国关系不太大,和你有没纵容下属关系更大。” 何太尉低下头:“这……” “法匡栋,孤王命你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包括以往受过掣肘,影响判案结果的,一并说出。”君乐赢面容严肃,“若有欺瞒,现在就要你人头落地。” 法匡栋心底笑了笑,面上却装作害怕:“臣遵旨。” 接下来,就是法匡栋释放多年压抑情绪的戏码。朝堂上,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影响过判案公正的,都被爆出来。 时间不算长,跪倒在地的大臣却很多,他们心里都恨死法匡栋了。 差不多就该收了,君乐赢瞥了眼丞相路政明。路政明得令,出面阻止法匡栋继续说下去,免得等下场面不好控制。 都肃静后,君乐赢开始整顿大臣们的工作和风纪,部分大臣被抓出来做典型,杀鸡儆猴。此轮整顿自上而下,席卷全国。 何太尉首当其冲,被一撸到底,不仅没了官职,还被抄了家,甚至要想办法百倍偿还自己和手下用不正当手段掠夺的资源,估计再干好多辈子都还不完。 君乐赢认为伯仲国用重犯去开荒利国利民的措施很有借鉴意义,就照搬过来,在梁国划了一片可以开垦的荒地,押何家活着的人都去开荒,直到他们的劳动力抵消百倍强抢资源的那天才放人走。换言之,何家全家,无论男女老少,抑或家臣家丁,通通被发配过去做苦力。 先前欺压百姓,侵占良田的罪魁祸首也不杀死,而是把他们扔到受害者当中做牛做马,要他们反过来服务受害者,终生不赦。 有份参与欺辱良家妇女的男子,无论涉及哪项情节,亦无论轻重,主谋或是帮凶,悉数受罚。或处以鞭刑,流放荒地开荒;或处以杖刑,抄家赔偿受害女子的家属;或处以宫刑,发配充军;或处以死刑,以儆效尤。 至于其他犯错的大臣,除了情节严重者,别的均是记录在案,差公公在朝堂公布,君乐赢亲自指责。之后,网开一面,给予机会改过。此类大臣逃过一劫,感恩戴德,山呼明主。 不同罪过处以不同刑罚,而没有图方便一刀切,君乐赢在此次全国大臣整顿活动中,获得梁国朝臣和平民百姓一致的好评。 丞相路政明和刑部尚书法匡栋置身其中,更加佩服她的治国才能。 在众多影响巨大的方针政策光环下,某项决定似乎并不显眼,那就是梁冠柍的摄政王之位,让渡给前任王夫晏槐林。 与此同时,在伯仲国郁郁不得志的夏宿莽回到梁国,被委以重任。除了舍不得离开常夫人的邹骜霜,当初到伯仲国逃命的梁国军队,绝大多数重新回归梁国。 何太尉一倒,梁国国内没有扛大旗的武臣,夏宿莽几次求君乐赢给父亲夏太尉官复原职。 君乐赢倒是恢复了夏太尉的名号,只是,没有给他任何的权力。这个空有名号的太尉不是真的太尉,那真的太尉是谁? 尹绍弓! 武林高手不参与政治,是以许多大臣都不认识这位空降的第一武臣。 君乐赢身手了得,属于江湖、武林位面的人物。英雄惜英雄,只有懂的人才知道尹绍弓的武功有多好。尹绍弓为人正派,文能在文举脱颖而出,武能收服多位高手当老大,如此人才担任太尉,君乐赢绝对放心。 当然,她还有其他谋划,先不说。 夏太尉被特许参加朝会,对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尹绍弓嗤之以鼻,认为女王看走了眼,直到尹绍弓去军中操练。 拳头生风,一拳一倒,一箭一准,一刀一命……别说另眼相看,简直跪地求饶。至此,大臣们都认可了尹绍弓的太尉身份。 武功征服众大臣后,君乐赢宣布梁国开展武举。本就重军事的国家,多项名场面的产生,吸引了无数武弱人员的参观,其中不乏别国的刺探。 慕名而来的王族子弟不少,比如兵尚国的太子尚武就亲自过来了。他对梁国已经很熟悉,想来看看这些手下败将怎么扭转乾坤,扬名立万。 君乐赢知道他来,特地安排尹绍弓和他打了一场。有勇无谋的尚武,遇上文武双全的武林高手,被击得节节败退。 尚武终于老实,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要回禀父王,邻国一直在进步,己国也不能落后。 君乐赢露面了,本欲亲自回禀父王的尚武,改成了写信汇报,他自己留了下来。 “君公子是女的?”尚武比那时爬树潜水嚎叫的梁冠柏淡定多了。 “嗯。” “难怪总有种别扭的文弱书生感,原来不是斯文,而是女性独有的阴柔。” “孤王且当你是夸我了。” “你知道吗?梁覆猖和我妹有孩子了。” “生了?” “没生,在肚子里。” “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梁覆猖那么老,给我当妹夫膈应死了。对了,我跟你说,人活久了,就是会遇到不少颠覆自己先前观点的事。” “比如?”君乐赢抬眼。 “比如,邹温那货我认为是贪生怕死之徒,结果为国为家族而牺牲。比如,梁覆猖我认为不是孬种,结果梁国换了几个大王他都无动于衷。” “是啊,说来,梁覆猖才是正统的梁国王室成员,梁冠柏、梁冠柍、梁冠栎、梁枫杏这几个都不是。”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梁覆猖,他是梁国正统王室成员,其他不是。问题来了,梁覆猖和我妹有孩子了,我该怎么办?” 第190章 小画中的四人 “你是什么立场?”君乐赢边喝茶,边问。 “梁国是谁坐王位我和父王已经左右不了了。也许王爷爷想过把两国合并,可惜随着种种事端的发生,梁国不可能和我们兵尚国有什么纠葛了。” “所以?” “所以,现任梁王,你对梁覆猖什么态度?你的态度,决定了我对他还有我妹腹中孩子的态度。” “孤王有别的谋算,梁覆猖暂时不管。” “以后呢?以后你会放过他和孩子吗?” “不敢保证。”君乐赢一锤定音。 “……好。”尚武也不纠缠了。 “你来,就是想为他们求情?” “我自己也是政治人物,求不了你放梁覆猖。只是我妹妹毕竟单纯,还请梁王不要难为她。” “孤王都没去兵尚国,你把孤王想得过于可怕了?”君乐赢轻笑。 “斗奎城、汩山城、婖家庄、梁国……这片疆域,除了风家,就都是你的势力了。女王陛下不要谦虚,你就是有本事征服你想要的一切。往后我们会不会兵戎相见我预测不到,我只是求女王放过我妹妹。” “那你和你父王呢?你不为自己和父王争取点什么?”君乐赢盯着尚武的脸庞。 “我们生来就是肩负重任的,为国生,为国死。战争无情,不敢妄求。”尚武说得颇有点壮烈。 “行了,还没到那时候呢。”君乐赢给尚武斟酒,“好一句为国生为国死,孤王和你一样,生来就为国家而战。” “那我们约定,战争归战争,私交归私交。战场上,我们是为了国家利益抗争的敌人;战场外,我们是共同在军队操练过的好友。”尚武举杯。 “好!”君乐赢豪气干云,举杯和尚武碰杯。 ~~~~~~~~~~ 伯仲国,七王府。 郁达显缠着常夏几天,常夏揉了揉肩膀:“你该不会干了啥坏事?” “夏夏你说什么呢?”郁迏显满脸堆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明明累了,还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我。说,干啥了?” “……我有位兄弟柯澎,是驰高国的贵族子弟。他去失自楼寻欢的时候,在路边碰到了一位女子……” “说重点。” “他看中了人家,可女子又不是失自楼那些娼妓,誓死不从,然后……” “说快点,磨磨蹭蹭的。” “然后我也只是想给兄弟个面子,就让人把那女子抓回了郁府。到家后,府上的管家跟我说,那女子身上衣物名贵,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让我先查明,别冒冒失失去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你家管家还挺靠谱。” “我就去查了,结果……那女子竟然是天堑国的郡主渠笙,和自家队伍走散被我们抓了回来。前几天,渠家的人去报官了,大理寺卿和外联官都急得不行,连大王都知道了,我……” “你和那什么叫……” “柯澎。” “没错,你俩就是吃了豹子胆啊。”常夏皱眉,“再走一段路就进去失自楼了,干嘛在路边非礼女子?” “我和柯澎都知错了,就是这事整到王家台面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郡主在哪?” “郁家。” “送到七王府,我看看怎么圆过去。” “太好了,我就知道夏夏不会不帮我的。”郁迏显欢天喜地,冲出门去吩咐工作了。 常夏略显厌恶,如果能只睡不管就好了。 郡主很快被“送”到七王府,常夏去见人的时候,发现对方果真长得漂亮。 渠笙见和自己谈判的是女子,放松不少。 “郡主,我有位瞎了眼的朋友冲撞了你,我代他向你赔罪。”常夏给对方斟了杯热茶,还把好吃的糕点往她面前推。 渠笙喝茶,没说话。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常夏,是伯仲国七王爷仲封鹰的正妃,郡主现在所在的府邸就是七王府。我们都算王室中人,郡主大可放轻松,把这当自己家都行。” “你是仲封鹰的妻子?”渠笙有些激动,堂姐渠箪和七王爷仲封鹰是好朋友。 “是啊,你认识七王爷?” “算是,堂姐写信跟我说过,七王爷在驰高国挺关照她的。” “堂姐,渠箪公主吗?”常夏来了兴趣,“我也有听手下的人说起过他们。” “是的是的。”渠笙见对方似乎也和堂姐认识,心情变得轻快,“堂姐嫁了驰高国的大王爷,跟你一样,都是王妃了。” 不,并不一样。常夏心里说:仲封鹰年轻英俊,他高至晄又老又阴,差远了。 “不知郡主来伯仲国是……” “经过。天堑国现任大王是我的三伯父,他和我大伯、我父亲都认为和驰高国联姻有利可图,所以我堂姐嫁去了驰高国,我三伯父也要我嫁去驰高国。” “天堑国确实边缘了点。” “是啊。”渠笙先是认同地点头,而后扁扁嘴委屈,“三伯父就说我们天堑国在蕴棋大陆最南端,还被一道天堑隔绝了外事,孤孤单单活在边缘。驰高国就不一样了,相对中央且国家强盛。” “天堑国想加入战局?” “也许,父亲也说:不能脱离大环境而生。” “所以郡主要去驰高国嫁给谁?” “还不知道呢,到时大伯父会安排的。”渠笙眨巴着迷糊的眼睛,“还好堂姐也在,这样我就不孤独了。” 渠笙脾气很好,和常夏聊了一番就不追究郁迏显和柯澎的责任了。 看着车马往驰高国出发,常夏陷入思考,郁迏显谢天谢地,柯澎却更慌张了。 “救命啊,她要去驰高国,我也是驰高国的呀。”柯澎欲哭无泪。 “谁让你好色且行为不端?”常夏睨他一眼。 柯澎无言以对。 回到七王府,常夏循例视察一下府里大小事务,就准备回夏府了。对于她而言,夏府有母亲和哥哥,才是她真正的家。 至于七王府,不过是她宠幸男子的欢场罢了。 仲封鹰要是知道,估计会气得吐血。 “王妃,渠笙郡主好像有些东西忘拿了。”下人报告。 “什么东西?拿来看看。” 下人把一个包袱呈交给常夏,常夏拿回厢房,按捺不住好奇,打开来看。 包袱里是几套衣裳,还有一幅小画。小画中有四人,两男两女,常夏只认识里面的渠笙。 第191章 两笔巨财 渠笙话里话外对渠箪的依赖,再对照画里两个女子的亲近,常夏猜测画里另外那位陌生的女子就是渠箪。 好美,常夏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更好。她是气质和骨相出众的美女,难怪高至晄会为了她,不惜放弃王位,和侄子。 常夏现在对真实的渠箪充满兴趣,并把小画据为己有。剩下两个陌生男子是谁,她才没空费神。 小画被挂在了常夏的闺房,镜头往渠箪的画面聚焦。 恍然间,画中人动了,动来动去,最后定格在看书的动作。院子里,渠箪在看书,覃修己在写作。 渠箪间或偷瞄一下认真写故事的覃修己,间或出神想事情。堂妹渠笙出发好些日子了,听说才刚越过伯仲国。 她不幸中有大幸,苍老的夫君高至晄选了个灵魂有魅力的人代替他,而小笙又会是什么命运? 和亲,就是一场赌局。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赌上女子的一生,何其悲哀? 不过,得遇覃修己,何其有幸! 小笙啊,愿你比姐姐有个更好的结局。 渠箪胡思乱想,夜里才会出现的人物也跟着出现了。湖里碧波荡漾,映照出那女子的模样,分明是君公子。 镜头往湖里的君公子推近,拉出,换了一番天地。 原来回到梁国了。 君乐赢站在湖边,湖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片刻后,多了个高大的倒影。 “大王想谁呢?” 想渠箪,她摇晃脑袋,这种思念过重的感觉并不好。她更习惯掌控所有,不允许自己失控。明明过往都是看中梁泽、丰临天这般男子,怎么忽然被女子迷住? 怪事! 不好! “大王想得太入迷了?”尚武好奇,“还是说,被什么困扰住了?” “尚武,你说爱情是什么?”君乐赢问人,也问自己。 “爱情,大约就是,不在眼前,也在心上。时时想起,时时惦记。出门是她,做事是她,梦里也是她。”尚武想到了凌家馨,脸上都是幸福的神情。 好像现在的自己,君乐赢陷入了自我怀疑——她对渠箪到底是什么想法?好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去驰高国,和渠箪当面“对质”。 君乐赢兀自纠结,尚武兀自甜蜜,各有各的沉浸。君乐赢是率先回过神的,尚武幸福的笑容变得透明,后来叠在上面的,色彩明亮的,换成了梁冠柏的笑容。 君乐赢对尚武的观感不错,也认可尚武作为丈夫对妻子凌家馨的深情和在意,她决定提示一下他,免得后面他接受不了现实。 尚武听出了君乐赢的弦外之音,发信给兵尚国的心腹,命他们多注意太子妃凌家馨的动向。 “孤王以为你会亲自回国查明,毕竟孤王听到的消息很劲爆。” “我到梁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什么?” “旁观你们的武举。” “哈哈哈。”君乐赢大笑,“你以为想看就看?” “女王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你知道翏舟国吗?” “储君必学的内容,屈氏王族建立的翏舟国。”尚武疑惑,“女王提起翏舟国是何故?” “传言,显赫一时的翏舟国,被灭后留了两笔巨财,供幸存者复国使用。承凤国的探子蛰伏多国,得出结论是巨财的其中之一很有可能就在兵尚国,所以……” “女王,此事我不知情。”尚武眼神变得复杂,“就算知情,我也不可能把一大笔财富拱手相让。” “孤王倒没那么过分。”君乐赢喝口茶,“只是希望你多加留心,到时告诉孤王藏宝地点即可。” “告诉你,等你去抢吗?”尚武显然动怒了,女王也不叫了,“君乐赢,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你回去找凌家馨。”君乐赢作送客状。 尚武深呼吸几口,压下脾气:“女王,我是真心来学习的。” “笑话,等你学完回去强大兵尚国,然后来攻打我们吗?”君乐赢也严肃了起来。 第一次谈判宣告失败,两人不欢而散。 尚武到底还在别人地盘,想了一宿,第二天主动赔笑脸。 君乐赢懒得逢场作戏:“别演了,孤王就要藏宝地点或者你们直接把宝藏送来。” 尚武被噎了一下,耐着心:“女王,宝藏我们真不知道在哪里。这样,我拿七天储君权力和你交换。” “七天储君权力?”猛然听到稀奇事,君乐赢兴致也上来了,“什么意思?” “就是你来兵尚国,可以坐我的位置,当七天的太子,其他人都要配合你。” 君乐赢想了想,觉得很有意思,同意了。 十一月,梁国举行本年度最后一次武举,主考官是太尉尹绍弓,监察官是刑部尚书法匡栋。君乐赢端坐高台正中央,现任摄政王晏槐林和兵尚国太子尚武分坐君乐赢的两侧观看。 从开始到结束,尚武都看得认认真真,并同步思考如何把武举切合实际地运用到兵尚国中去。兵尚国的军队很厉害,但兵尚国选拔武才的制度可以更加完善。本国强大的,要让它更加强大,最好可以成为己国的对外名片。 蕴棋大陆南部国家中的常胜之师,不该是梁国,而该是他们兵尚国。失去的,他们要夺回来。 尚武看完武举,提出最后一个请求:“我可以去羊母宗的遗址看看吗?” “有何目的?” “梁覆猖很痛心羊母宗被火烧了,说自己有点珍藏品在那儿,求我去找找看。” “什么东西?” “一起去,边走边说。” “也行。” 羊母宗已是一片废墟,某些建筑物残壳与药物残渣,无不诉说曾经的光辉。 尚武拿出梁覆猖画的地图,去到了某个位置。一柄剑挑挑、翻翻、插插,剑尖都黑了。 “果真还在。”尚武的剑似乎触碰到了某物,他惊喜地喊道。 “啥呀?”君乐赢凑过去。 尚武用剑把物品上覆盖的残枝、残渣、枯叶都挑开,一本书的模样呈现在两人面前。 “这书还能逃过火烧?”君乐赢惊奇。 “梁覆猖说它是大宝贝,整本书都是特制材料做的,不怕火烧和日晒雨淋。” “厉害了。”君乐赢笑道,“快打开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第192章 《独特长生法》 尚武弯腰把书从覆盖中掏出来,外面包裹的一层纸也是特制的,有些脏了,尚武直接不要了。 保护纸撕开,里面是一本完好的书籍,封面写着:《独特长生法》。 “哦?梁覆狂那些长生不老丹不会都是他炼制的?”君乐赢好奇宝宝状。 “应该不是,我以前来梁国的时候,听阿柏说过,他老爹的长生不老丹都是崔宗主亲自监督炼制的。”尚武盯着书名,“独特……或许书籍内容另有玄机。” “有道理,快打开看看。”君乐赢比尚武还迫切。 尚武难得见到君乐赢的“人”样,而不是“君”样,笑了笑,心情愉悦。 书籍打开,内容重见天日。 嗯……好……图文并茂……咦……不就是本春宫图册,只是文字更多吗? 君乐赢和尚武满脸黑线,无聊,白开心一场。 从羊母宗到官道,尚武抱着书不放。上到马车,直接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还不错,也算不虚此行。”尚武边看边安慰自己。 君乐赢则注意到书页的干净光亮,一如新书:“花大功夫制作一本春宫图册,说不过去,应该里面真的有东西。” 尚武把书翻来覆去:“我也是这个想法,不过看了一炷香都只看到文字和图画,似乎和别的书没啥区别。” “你最好留个心眼,梁覆猖不像善类。” “我知道,要不是我妹爱上他,他早被我和父王弄走了。” “你们也别太宠尚雯,恋爱脑要不得。” “知道了。”尚武脸色沉了沉。 ~~~~~~~~~~ 回到王宫,尚武歇了会,就收到了手下的飞鸽传书。 紧张地打开纸条,简单的回话,让尚武的心跌落谷底。他为了兵尚国来梁国学习,心爱的妻子却和梁冠柏双宿双栖…… “大王,再砸下去老奴都心疼了。”一位公公告状,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两个时辰后,“罪魁祸首”尚武砸累了,君乐赢才去看他。 公公和宫女心疼地打扫破碎的珍宝,始作俑者正在台阶上遥望漆黑的夜空。刚开始不知情的他,望夜空也是明亮的,现在他的心,和夜空一样黑暗。 君乐赢出现了,尚武没有收获自己设想的安慰,对方只是冷血、无情地对他说:“记得赔钱。” 尚武的心更痛了。 末了,君乐赢还动手,把他怀里的《独特长生法》直接扯走,挥一挥衣袖,扔下他一个人。 尚武的心哇凉哇凉的,女人们都好狠。 回寝宫前,君乐赢对心疼珍宝的公公们说:“损坏多少,记录下来,要他赔。” 公公们恨恨点头——糟蹋珍宝的暴徒! 吩咐完,步履轻松地回寝宫。万籁俱寂,君乐赢借着烛光,看起了书。 书里的故事不知真假,反正就是很刺激眼球,可以刷新三观的那种。君乐赢爱不释手,决定书是她的了。 第二天,尚武哭死。 “女王,你怎么还抢东西啊?”尚武的心一痛再痛,一凉再凉。 “东西是梁国的,而梁国是孤王的,东西自然就是孤王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的?”君乐赢喜欢书里的内容,不打算归还,便耍起了无赖。 “你,你,你……”尚武欲哭无泪。他想回国,又不想面对凌家馨;他想逃离君乐赢,又不知去哪。 好惨的一个男人。 君乐赢忽略哭唧唧的大块头,吃完早膳就开始继续翻阅《独特长生法》。尚武哭够了,明白眼泪没有用,就擦干泪水,到桌案去吃残羹冷炙。幽怨的眼神不时瞥向君乐赢,再配合冷掉的餐食,显得更可怜了。 可惜,君乐赢的教育中没有爱怜男子的那一项,她全神贯注地看书。尚武不甘被冷落,仗着体型高大的优势,闪到君乐赢身后,和她一起看。 哇……相当劲爆,两颗脑袋都要埋进书里了。尚武的眼前是极具吸引力的书籍,下巴旁是英姿飒爽此刻笑吟吟的女子,心里久违地悸动了。他的注意力都放到君乐赢身上,手不由自主地抚摸起对方的发丝。 君乐赢敏锐地感受到了,习武之人的惯性,一个过肩摔,把尚武甩到了桌案旁,额头还磕到了桌角。 尚武捂着额头不敢说话,君乐赢犀利的目光如同凛冽的寒风,刮得他浑身刺骨的冰冷。 “看书就看书,动手动脚干嘛?” “刚刚起风了,风把你的发丝吹到我脖颈,我痒。”尚武急中生智想出的理由,心里各种夸自己有急才。 君乐赢没有揪着不放,她继续看书,只是离尚武更远了。 “大王。” “何事?” “温姑娘求见。” “宣。” 君乐赢把书收好,恩人来见,或是有要事。尚武的视线追随着书籍,在发现书籍插入君乐赢衣裳后,表情有些苦涩。 “恩人越发年轻了。”君乐赢微笑。 “女王说笑了。”温春沭刻意倒在君乐赢怀抱,手也不闲着,到处摸索。咦,摸到了,果然带在身上。 “恩人也想要书?”君乐赢一看对方的动作,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女王,《独特长生法》是我们宗门的宝贝,我们撤离羊母宗时久寻未果,不料竟是梁王叔藏了起来。”温春沭娇滴滴地挨在君乐赢身上,“你把它给回我们宗门,它对你并无作用。” “作用可大了。”君乐赢捧起书籍,“内容丰富、包罗万象,孤王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温春沭嘴角抽搐:“明面上,它就是一本春色书。” “是啊,孤王特别喜爱。” “女王,你……”温春沭没想到君乐赢毫不扭捏,大方承认自己对性爱的热衷,没有半点男尊国女子会有的矜持,给她整不会了。 尚武走过来,怒刷存在感:“书是因为我才重见天日,你们不要把我忘了。” 君乐赢和温春沭共同抬头,片刻后,决定无视,尚武差点喷血。 “温姑娘,既是你们宗门的宝贝,你还亲自来求,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君乐赢虚心求教,“你可以把秘密告知孤王,没准孤王还真不需要,就把书给你了呢?又或者孤王需要,然后拜你为师呢?” 第193章 藏宝指引 温春沭抚上君乐赢好看的脸颊,红唇贴近对方的耳朵,吐气如兰:“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声音比较小,尚武上半身前倾也没听清。 温春沭说完,媚眼如丝,等待君乐赢的判断。 君乐赢语气充满不肯定:“温姑娘是说,房术、驻颜术、男女双修?” “没错。”温春沭直视君乐赢。 尚武震惊:“这玩意儿梁覆猖要来干嘛?” 温春沭解释:“房术、驻颜术、男女双修,三类秘法用途甚广。比如,房术可以促进夫妻生活的和谐,驻颜术可以永葆青春,男女双修可以共同强身健体。” 君乐赢和尚武注视着温春沭,脸上就两个字——不信。 温春沭有点尴尬:“确实,它带着一丝邪性,许多人没必要去学,都是实在没办法才会用到的。” 尚武:“你还是没说明,梁覆猖要来干嘛。他都娶了我妹妹,夫妻关系良好,我妹妹还怀上孩子了。” 温春沭想了想:“我对梁王叔接触不多,他的具体想法我也不清楚。不过,宗门里学习这本书的一般是女子,而男子学习这本书主要就是男女合修。从这个角度看,他或许另有图谋。” 尚武摸着下巴:“他想和我妹妹合修?” 温春沭摇头:“身怀六甲,不可以参与合修,否则容易一尸两命。” 尚武严肃起来:“那在我还没摸清他目的前,不能把书给他。” 君乐赢扬眉:“尚武,书是我的,你都拿不到,梁覆猖能有个毛啊?” 尚武噎住了,抿唇不说话。 在温春沭一再的撒娇攻势下,君乐赢作出让步:“故事部分留下,秘法部分你可以撕走。” 温春沭要哭了:“女王,秘法是融在故事里面的,不是单独的秘籍。” “是吗?孤王怎么没看出来?” “你不是宗门弟子,看不出暗语很正常。” “那你等孤王把故事都看完再说。” “……”温春沭不知该说什么了。 ~~~~~~~~~~ 秋冬寒凉的风灌进宫内,温春沭借机靠近君乐赢。 “春沭别找了,孤王藏起来了。” “哼。” 君乐赢笑了笑,继续入眠。 师父古犹青布置的任务温春沭没有完成,她有点焦急。另一方面,她又很享受在君乐赢身边的日子,索性焦急而享受地在梁王宫过日。 一个寻常的夜晚,君乐赢睡着了,温春沭则靠在她肩膀旁,用手指在她肩颈打圈圈。 烛光不寻常地摇动,温春沭警惕起来:“谁?” 一道身影从黑暗走出,看清来人后,温春沭惊喜地喊:“大师兄?” 来人正是梁泽。 梁泽走近床边:“师父要你来寻书,你倒好,书没找到,有空在这画圈圈。” 温春沭叹气:“女王收起来了,我都不知道在哪。” 梁泽深呼吸:“我知道。” 于是,两道身影在君乐赢的寝宫鬼鬼祟祟地行进。 “真的在这。”温春沭刚想伸手去够,就被另一只手拿走了。她条件反射地望向梁泽,发现后者也是一脸惊讶。 两师兄妹扭头,共同看向不速之客。烛光的映衬下,俊脸分明是丰临天的。 “真巧,一来来俩。”君乐赢闪身从丰临天手上夺走书籍,目光戏谑。 三个人手里都空空如也,面面相觑。君乐赢从容地把书插入衣裳,好整以暇地直视三人。 两男人特别尴尬,都不出声。温春沭只好先娇笑,而后扑到君乐赢怀里撒娇。君乐赢熟练地接住她,眼神却还在两个男人身上。 君乐赢把抱佳人的手紧了紧,温春沭心底也紧了紧。 “三个人都来找书,不,还有尚武和梁覆猖。”君乐赢掰着手指头,“要说是什么修房事的,孤王还真不怎么相信。说,这书有何秘密,连你们两个不露面的男人都出来了。” 三个人沉默,君乐赢就顺便把尚武也叫来了。尚武打着哈欠,看到突然冒出的梁泽和丰临天,瞬间不困了。 烛光里,五个人各怀心思。 君乐赢冷不丁捏了一把尚武,把沉思中的大块头吓得嗷嗷叫:“你干嘛?” “你敢骗孤王?” “我骗你什么了?” “你分明知道书里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不坦白?” “我有想过坦白,谁知道你还听过宝藏的传闻,我……”尚武意识到上当了,立马闭嘴。 诈出来了,原来和宝藏有关,难怪当时一说要藏宝地点和财富就急了,甚至为了拿书,把凌家馨和梁冠柏偷情的事都放到一边了。可见,真是大事啊。 君乐赢挑起温春沭的下巴:“春沭,孤王待你不薄,你不愿意透露一二吗?” 温春沭纠结了会,还是窝到了君乐赢怀里:“书里有三层内容,第一层,春宫图册和春色故事,那是掩人耳目的;第二层,就是我给你提过的,房术、驻颜术、男女双修等三类秘法,那是忽悠武林人士的;至于第三层,才是翏舟国巨财的藏宝指引。” “所以,这本书之所以是特制材料做成,最深层的原因就是,它是藏宝指引?”君乐赢恍然大悟。 “是的。” “那么,”君乐赢瞥向尚武,把后者看得特别慌张,“梁覆猖,或者说你们尚家,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君乐赢站起来:“又或者,让孤王说说自己的想法。屈氏王族建立了空前的大国翏舟国,后来被手下高氏、仲氏、渠氏三大家族联合窃国,再到更后面的四分五裂,十一方主权的先后确立。” “翏舟国看似亡国了,但它根基深厚,不乏支持者,或许就隐藏在了十一方势力当中。分裂的十一方势力建立时间都不算很长,他们中间有没翏舟国的残部,残部之间有没联系或者制定了复国计划,谁都不清楚。” “曾经所有国家储君要知道的翏舟国历史中,就有关于宝藏的提及。孤王没接触过相关人物,只是从历史尘埃中知道的这个大国,闻说的这两笔财富。如今藏宝指引已有,很多只是存在于口口相传的历史也好,野史也好,都得到了印证。” “孤王不清楚你们忽然齐聚的原因,只知道,这本书见世了,历史的车轮要往前了。你们一个二个要夺书,实际就是要宝藏,要更大的权势。巧了,孤王也喜欢这些,相遇就是缘分,我们不如坦诚相见,共同寻宝,也好过等更多国家来抢,你们说呢?” 第194章 梦里情报 三位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赞成君乐赢的提议。 由于每个人掌握的信息不一样,三位男子轮流说出自己所知晓的,最后再汇总,分析。 “这么说,两处之一的宝藏,真的如情报所言,在兵尚国?”君乐赢扫了眼尚武,“你身为兵尚国储君,难道不知道在哪?” “王爷爷有可能未卜先知,为免兄弟互嫌,要求父王和他兄弟各取贴身玉佩,合成方可得知地点。” “你父王的兄弟,不就是梁覆狂吗?” “是的,这也是我和梁覆猖合作的原因,我想探探他的口风。” “梁覆狂的玉佩去哪了?” 尚武瞄了眼梁泽,梁泽主动出列:“在我手上。” 所有人目光都投向梁泽,把他搞得些许尴尬。 “梁冠柏要是在,估计会嫉妒啊。”尚武不知是嘲讽他人,还是自嘲,“还好,那个挨千刀的,正在睡我女人呢。” 丰临天:“你不是要探梁覆猖口风吗?探出了什么?” 尚武:“梁覆猖知道宝藏的事情,也知道《独特长生法》的使用步骤,只是他不知道梁覆狂的玉佩在谁手上。” 温春沭:“你父王要你来梁国寻书,他会愿意把财宝分给我们吗?” 尚武实话实说:“不敢承诺。” 梁泽:“最怕就是如此,我拿出玉佩和你父王的合成,得知藏宝地点你父王出尔反尔,那我们就被动了。” 君乐赢:“梁泽,把你的玉佩拿出来,看看能不能直接推断。” 梁泽把玉佩递给君乐赢:“我试过了,看不出来。” 尚武凑过去看玉佩:“不对,你的玉佩太小,不可能和我父王的匹配。” 梁泽:“玉佩是梁覆狂亲自给我的,要我收好,难道他骗我?” 温春沭:“应该不是,我和师父说起梁覆狂的时候,她多次肯定梁覆狂对你的关心,何况当时你也不知道玉佩有什么作用,他骗你没必要。” 尚武盯着玉佩:“按照大小,这应该是我父王那半边玉佩的四分之一。” 君乐赢:“会不会不只梁泽一个人有?” 温春沭:“对,除了大师兄,梁覆狂还有三个明面上的儿子。” 尚武脸色霎时变黑:“我还要和梁冠柏合作?” 梁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按照血缘,我和另外三位梁姓男子,以及你,都是尚家人。我们是兄弟。” 尚武粗鲁地甩开梁泽搭在肩膀的手:“谁跟他是兄弟?谁当兄弟会抢兄弟的女人?” 丰临天:“想要巨财,就要忍下不能忍。” 尚武气哼哼地跑到一边。 温春沭瞧了瞧梁泽手中的玉佩:“梁冠柍在良药宗,梁冠柏在兵尚国,都好找。” 君乐赢接过话头:“梁冠栎已死,他的玉佩就不好找了。” 温春沭媚笑:“女王懂我。” 丰临天从怀里掏出个玉佩:“不用找他了,玉佩在我手上。” 梁泽翻了个白眼:“那你刚刚不说?” 丰临天:“给个机会你表现不好吗?” 两人针锋相对起来,君乐赢直接打断施法:“你们的玉佩合起来看看。” 梁泽和丰临天把玉佩拿出来,轮廓和画面合不起来,但是玉佩的质地一看就是同源,很有可能真的是梁覆狂把玉佩一分为四,每个儿子各有一块。 温春沭:“重男轻女,梁枫杏怎么没有?” 君乐赢:“说句公道话,她有玉佩估计会被谈公子骗走。” 梁泽有些恨铁不成钢:“是啊,骗财骗色骗孩子,不知道脑子随了谁。” 温春沭小声:“孩子也是她愿意怀的,两情相悦,说不上骗。” 梁泽扶额:“你们某些女生的恋爱脑真难杀。” 独自生闷气的尚武大声附和:“没错,我妹就是这样的。”又想了想,朝着梁泽喊:“她也是你的堂兄弟姐妹。” 梁泽想想跟人私奔的梁枫杏,看看身旁的温春沭,再遥想兵尚国的尚雯,一个头两个大。 君乐赢:“对了,我有个很关键的问题要问。”四人望向她后,她才问出:“为什么你们会一起行动?是不是接到了什么情报?” 温春沭:“师父做了个梦,然后让我来的。” 梁泽:“同上。” 尚武:“父王做了个梦,再去探了探梁覆猖口风,我自己想来的。” 丰临天:“父亲做了个梦,我就来了。” 君乐赢眼珠子滴溜溜转:“看来梦是关键,你们本人没有梦过吗?” 四人齐摇头。 君乐赢:“不纠结那么多了,你们对接下来的行动有没什么建议?” 丰临天:“去兵尚国。” 梁泽:“附议,已经有两块玉佩,叫上阿柍,再去兵尚国和梁冠柏会合,四块玉佩就齐了。” 温春沭:“我可以发信跟梁冠柍说。” 尚武:“我没意见,女王做好王宫事务的交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 十二月,君乐赢宣布开展文举,并多立一位女丞相晏希客,而后在一众朝臣惊愕的神情中,把政务交给摄政王晏槐林,就拂袖离去了。 梁国政务交接完毕,君乐赢、温春沭、梁冠柍、梁泽、丰临天、尚武,六人共同前往兵尚国。 温春沭不是习武之人,行进太快她的身体会不舒服。为了缓解她的疲劳,其他五人都赞成普通速度赶路。 不是五人多么良善,而是六人中,只有温春沭能看懂《独特长生法》的深层内容。换句话说,她有大作用。 “太子,前面有一洞穴,似乎有居住痕迹,我们可以到那暂时歇脚。”兵尚国的人向尚武报告。 尚武驱马靠近马车,在帘子外询问马车里君乐赢和温春沭的意见。 温春沭娇滴滴地挨在君乐赢肩上:“可以休息当然好啊,坐马车我都坐散架了,腰酸背痛得很。” 梁冠柍:“我们骑马的都没说什么,你坐马车的还嚷嚷。” 温春沭回怼:“要你管。” 六人和手下们都进入了大山洞,里面确实有活动和烧食的痕迹。 温春沭坐到大石头上,还在脚边发现了个香囊。 梁冠柍沉下脸:“是小杏的。” 第195章 驿站休息 尚武四处巡视:“难道这里就是他们小情人密会的地方?” 温春沭观察了某些地方风干过的痕迹:“很有可能,小日子过得不错。” 梁冠柍 & 梁泽脸色都不好,温春沭扫了眼他们,还有点羡慕梁枫杏有两哥哥在乎,不像她孤身一人。 稍事休息,尚武就提出继续赶路。 温春沭捶了捶身子骨:“好累,想泡个澡。” 四个男人的脸都黑了。 梁冠柍:“就你事多,拿湿布擦拭一下去兵尚国再好好泡个澡不行吗?” 尚武也说:“是啊温姑娘,到时我给你安排温泉泡澡。” 温春沭不依不饶:“不行,我几天没洗了。” 君乐赢环视一圈:“本宫也想洗。” 得,四个男人都闭嘴了。 梁枫杏在洞穴里留了大桶,会医的梁泽和梁冠柍把大桶里里外外消毒一遍后,尚武和丰临天指挥人烧水。 水烧好倒进大桶,君乐赢和温春沭进桶里泡澡,并拉上帘子。帘子外是四个男人,其他下人都在洞外守着。 温春沭泡澡也不安分,用手指把热水弹到君乐赢身上,君乐赢不甘示弱,反击、回弹。两个女子就这么在桶里嬉戏打闹,时不时地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四个男人盯着帘子上浮动的影子,吞了吞口水。 泡完澡后继续出发,四个男人心里有鬼,骑在马上胡思乱想。温春沭情场老手,一看就知道他们怎么回事。君乐赢觉察出他们的异常,但她不在意,她只继续看故事。 天黑前,大部队终于赶到了驿站,不用扎营了。 丰临天没来得及阻挡,君乐赢就把君王专属的玉牌亮出。此处驿站还是梁国的国土,驿丞见到女王的玉牌,惊得直哆嗦。 “女王陛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吩咐兄弟们做些饭菜,再安排些住房即可。” “下官遵命。” 所有人进了驿站,把不大的驿站挤得满满当当。丰临天很警惕,怕乡野之人长出不该有的心思。 事实证明,丰临天的警惕是有必要的,虽然他盯错了人。 君乐赢和温春沭一起看书时,被房外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注意力。争吵不休,君乐赢听了会,发现房外的声音始终没停,索性出门看看怎么回事。 驿夫们见女王出来了,脸色都很惊慌。驿丞更是赔着笑脸请女王继续休息,不用理会他们。 君乐赢越过驿丞,径直走向一位大嗓门女子:“阁下深夜到驿站大闹,不知所为何事?” “你是谁?”女子声音洪亮,性格直爽,“老娘找驿站的麻烦,无关人等退到一边,免得殃及无辜。” 驿丞躲到君乐赢身后,狐假虎威:“连飒奴,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谁?” “老娘不知。” “有眼无珠,这位就是我们梁国现任大王。”驿丞指着连飒奴和她身后的人们,“见到女王,还不快跪下?” 连飒奴撩了撩耳朵:“你说是就是?女王不在王宫养尊处优,跑到乡野替你一个小小驿丞撑腰,谁信啊?怕不是你无计可施,随便找个女人来唬我们的?” “哈哈哈。”连飒奴身后的人都在笑。 驿丞憋红了脸,但是君乐赢在场,他不好爆粗和动用武力。 连飒奴无意识地扫视,发现陌生美人温春沭在人群里看热闹,还吹了几声口哨。温春沭翻了个白眼,走到君乐赢身旁,挽起她的手:“我们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君乐赢点点头,战场留给驿丞,就施施然回房了。驿丞没想到女王不帮忙,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 旅途劳累,终是抵不上困乏,睡着了。君乐赢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地板躺了四个男人。 温春沭还窝在怀里不肯醒,地板的四个男人也没醒。 “咕咕”,君乐赢想起身去觅食,温春沭跟着醒了。温春沭下床时不小心踩到了梁冠柍,梁冠柍吃痛大叫,就所有人都醒了。 下到驿站一层,满地狼藉。驿夫们顶着黑眼圈收拾残局,驿丞更是苦哈哈地抚平每封信件的褶皱,脸皱得苦瓜干似的。 “怎么回事?”君乐赢口吻严肃,“谁来搞事了?” “不就是昨晚那帮人嘛,说不通,驿站就这样了。”驿丞控诉。 “你是朝廷官员,普通百姓怎敢来闹事?” “女王有所不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驿丞解释。 原来,每年朝廷拨款经费不够用,他们就去接私单。结果接单过程闹了矛盾,双方都不肯让步,而驿站无法归还事先垫付的银钱,百姓们一怒之下就把驿站搅了个乱。还好无人员伤亡,否则驿丞都怕女王降罪。 “既然无法合作,归还垫付银钱倒是没错。你们收了钱,钱都去哪了?” “女王,你看这破破旧旧的驿站,我们的钱除了贴补驿站,还能拿去哪?”驿丞都要哭了。 “本来我们是朝廷机构,不该接民间私单,确实也是逼到了这份上。”一位驿夫怕女王怪罪,主动说明情况,“驿站没有业务的时候,也就没有补贴。为了维持驿站日常经营,才不得不接私单。” 君乐赢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王太女,她当过梁国的女王,很清楚治理国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有时政策和口号很完美,现实和实施却不一定是那么回事。 君乐赢很感激自己这段为王的经历,这也是她选择暂时放弃攻占梁国的原因。有的东西若你还没有把握,就先强大自己,再去争夺,否则东西也只是在你手上走个过场。拥有再失去,比不曾拥有更难过。 “知道了。”君乐赢摆了摆手,“这些年你们为驿站作出巨大贡献,孤王很感谢你们。” 驿丞和驿夫们诚惶诚恐,哈着腰说“应该的,应该的”。 大部队离开驿站,君乐赢为这些人在驿站的吃喝付款。驿丞吓得不敢收,君乐赢直接命令,驿丞才眼含热泪地收下。 六人和手下们继续往兵尚国进发,下一程的休息地在一个县。 不好说是缘分还是孽缘,君乐赢和连飒奴在县里再相遇了。连飒奴不信驿丞的话,直到县令也跪地行礼后,才恍觉自己得罪了个大人物。 要说连飒奴也算能屈能伸,接受君乐赢女王身份的那刻起,就从傲慢变成了舔狗。 第196章 玉佩合成 然而君乐赢不认为连飒奴对自己算舔狗,她对温姑娘才是真的舔狗。 温春沭不喜欢莽撞无礼的连飒奴,所以正眼都没给个。 君乐赢几人住进了连飒奴的家里,条件似乎不太好,连飒奴还有几个妹妹,最小的一个是弟弟。 连飒奴的父母看着憨厚,只是那挂在嘴边的“赔钱货”,和朴实的面容相去甚远。 邻里之间难免有纷争,连飒奴父母吵不赢时,就是连飒奴出面骂退别人的时候了。 家里的饭菜没几块肉,父母和弟弟各一块,连飒奴和妹妹们都吃素菜。妹妹们还小,不懂事,嚷嚷着要吃肉,一大耳刮子过去,抽抽噎噎。同样的戏码重复多次,妹妹们都不嚷嚷了。 连飒奴似乎也是这么过来的,因为她从不嚷嚷着吃肉。 四个男子都在皱眉,但一时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改变现状,且是人家家事……不,应该说,这是许多平民百姓都在重复的事。小时候一碗水端不平,长大了“卖女儿”贴补儿子,到养老了就美其名为“惦记女儿”,实则是心疼亲亲儿子,道德绑架女儿。 温春沭仿佛看到了男尊国许多女儿一生的缩影,心里很难过。她曾经想过去找寻亲父母,深思之后放弃——谁知道她是怎么和父母走失的呢? 由于下一程就是兵尚国地界,且有段路需要马不停蹄地赶,所以此番逗留时间比较长。 结束休整,继续行进。 六人离开这个县时,连飒奴一直陪送到了县的边界线。她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地笑着,声音洪亮,大大咧咧,没有礼貌,乡野村妇。 她把路边摘的野草野花放到温春沭的手上:“送你。” 温春沭很难受,一口气憋不上来。 连飒奴低声说:“可惜我没有钱,不然一定送你最珍贵的东西。” 温春沭晃了晃手上的野草野花:“这就是我收过的最珍贵的东西。” ~~~~~~~~~~ 马蹄哒哒哒,越过国界线,进入兵尚国地界。 马车内,温春沭捧着野草野花出神,君乐赢闭目养神。 “王太女,游历到了男尊国,记得不要随便按自己意愿做事,容易适得其反。”太师语重心长,“生长环境不同,不要以女尊国女子的地位,去批判男尊国女子的懦弱。记住,钱财改变不了什么,唯有灵魂,可以随风生长。” 君乐赢终于明白太师的话,有的人在高位,物质生活唾手可得;有的人在乡野,只能自己去汲取养分。没有谁比谁高贵,人生一世,都是历练。也不要仗势类比,野草野花享不了宫廷繁华,互换身份,繁华未必如草如花,却一定泪流哗哗。 温春沭恨无能的自己,别看几位王室子弟愿意带上她,那也只是她有价值,不是她有多么了不起。 自顾不暇,如何救人?温春沭闭上眼睛,为连飒奴祈祷,愿她往后余生,得偿所愿。 不同身份,男子们终是难以易地而处。连飒奴的遭遇的确令四人同情,可几程山水一过,也就过了。 棋历六十一年,一月。 大部队终于赶到了兵尚国的王宫,那里有人在等着他们。 简单的寒暄过后,回归正事。 丰临天、梁泽、梁冠柍、梁冠柏、现任兵尚王,五人一起掏出玉佩。 玉佩相合,成了一块大玉佩。多颗脑袋挤过去,都没看出玉佩的图案指的是哪里,包括兵尚王和尚武。 唉,累了,赶路的六人直接躺了下来。 兵尚王吩咐宫人好好伺候几人,就端着大玉佩小心翼翼地走了。 尚武也很累了,还是抽空瞪了一眼凌家馨和梁冠柏。 进食、沐浴、上床,君乐赢活动活动筋骨,天奶啊,太舒服了。温春沭把枯萎的花草细心放到一边,才爬上床。 “我们把玉佩都交给兵尚国,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办法,毕竟藏宝地点在兵尚国,本宫和你们几位都不熟悉地方,只能希望兵尚王言而有信了。” “最近总是眼皮跳,怕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也有可能是在马车上颠簸睡不好。” “有道理,我们睡。”温春沭贴近君乐赢入睡。 君乐赢进入了梦乡,她看到了仲封鹰。 “封鹰。”君乐赢打招呼,对方没回应她。 顺着仲封鹰的视线,君乐赢看到了一位陌生女子,和渠箪。 两人忘我地互动,仲封鹰就在一旁充当看客,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眼珠子动也不动,脸上毫无表情。 君乐赢想去拉渠箪,阻止她们互动,可手触碰到渠箪肌肤时,竟穿透了过去。 “是梦!”君乐赢睁眼,四周黑漆漆的,耳旁是温春沭平缓的呼吸声。 清醒后,君乐赢试图回忆梦中陌生女子的长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六人在兵尚国住了下来,等待兵尚王辨清藏宝地点。 几天后,尚雯和梁覆猖的儿子出生,除了尚雯高兴得不行,尚家其他人的表情都很耐人寻味。 兵尚王和尚武不动声色地观察梁覆猖的反应,尚子昱恨恨地盯着小婴儿——自从母亲和那老家伙成亲,她对自己的关心就没那么多了。还以为那张脸后是亲生父亲邹温,结果是个老东西,还抢走了他的母亲,该死! 孩子的名字迟迟没有定下来。 原则上,梁覆猖是入赘的,孩子应该姓尚。但是,梁覆猖感念梁国无人,说服不了自己放弃祖宗姓氏,希望孩子姓梁。这兵尚王和尚武肯干? 两方拉锯,孩子的姓氏定不下来,平时都只称呼小名。 尚雯果然恋爱脑,见夫君痛苦,就劝父王和哥哥让步,说尚家已经有子昱姓尚了。兵尚王对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很不满意,直接把人骂走了。 空间里还剩兵尚王和尚武父子两人,兵尚王扫了眼尚武:“梁冠柏的玉佩拿到了,你处理一下那对奸夫淫妇。雯雯的话启发了寡人,不管是子昱还是刚出生的小家伙,实际都不是尚家人。” “父王想说什么?” “要么你自己再找一个女人,要么寡人给你找。你要清楚,只有你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尚家的孩子。” 第197章 温家养女 尚武忽然想起连飒奴,摇了摇头:“父王你说得不对,女儿和女儿的孩子也都是家人。” “寡人不想和你争论这些,你是寡人唯一的儿子,要肩负王族开枝散叶的重任。” 兵尚王离开,尚武在无人的宫殿里发呆。 梁冠柏被狂揍了一顿扔出去,凌家馨也被赶出王宫。两个落魄的人对视,居然选择往不同的两个方向,分道扬镳。 梁冠柍和梁泽都不好说什么,夺人妻子这种事实在上不得台面。 尚武自斟自酌:“有好姑娘可以给我介绍。” 丰临天:“怎么说?” 尚武:“父王说,只有我的孩子才姓尚。” 温春沭:“重男轻女。” 梁冠柍:“你以为谁都是我,不在乎孩子跟谁姓?” 温春沭睨他一眼:“你不是不在乎孩子,你是不在乎我,所以不在乎我生的孩子。” 梁冠柍:“……” 梁泽:“和不爱的女子一起,你会幸福吗?” 尚武:“作为储君,国家的顺利延续比我个人的幸福更重要。” 梁泽:“梁覆狂要把梁国给我,我拒绝了;崔宗主要把羊母宗给我,我也拒绝了;现在师父要把良药宗给我,我还是拒绝了。只要你坚定,就没有外物可以牵制你。” 温春沭:“师兄轻松拒绝的东西,是别人追求一生的东西。” 梁冠柍:“还好梁国没给你,不然就玩完了。” 梁泽:“我想干的时候可以开宗建派,不想干的时候没人能逼我。” 温春沭:“也是,必杀盟就搞得有声有色。” 梁泽顿了一下:“……我会逐步解散必杀盟。” 梁冠柍:“……” 温春沭:“……” 棋历六十一年,二月。 兵尚王除了上朝和批奏折,只要有闲暇,都会去琢磨玉佩指向的地点。可惜,无果。 君乐赢确实很想要这笔巨财,毕竟打天下需要很多钱财,可迟迟未有的答案,让她有点坐不住了。 一番思考,决定先去忙别的,留人盯着兵尚王和尚武便可。 尚武挽留了几次,君乐赢始终要走,无奈,只好设宴饯别。 宴毕,兵尚国边疆传来急报,尚武胡乱擦几下嘴巴,就去找兵尚王了。君乐赢偷瞄了几个字,觉得不同寻常,遂跟在尚武身后, 兵尚王正急得团团转,见尚武和君乐赢都进来了,也不拖延,直接说起了情况:“梁国和兵尚国在国界线起了冲突,死伤无数;天灾还影响了收成,食不果腹的百姓都成了流民,有的趁火打劫,加重了边疆的混乱。” “父王,你打算怎么做?” “梁国的武举贡献了些许有潜力的武将,他们为了镇住形势,决定越过国界线占领我们的边疆,现在守住疆域刻不容缓,阿武,你亲自去协助边疆大将。” “我们兵尚国的边疆大将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梁国的将士混成流民,趁乱刺伤了我们前去抚恤将士和流民的将领,还好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只是被刺伤,没有性命之虞。可是边疆大将毕竟受伤,为了确保作战的胜利,阿武你去稳定一下军心也是有必要的。” “儿臣领命。” ~~~~~~~~~~ 不同于先前的悠闲,此番尚武再往国界线出发,是按捺不住的紧张。 “难怪兵尚国军队那么猛,原来兵尚国的君王和储君也那么拼。”君乐赢撩起马车帘子,“打个仗,连唯一的儿子都放心派出去,也只有你们兵尚国会这么做了。” “兵尚国崇尚武力,我从小到大打过无数次架,父王根本不用担心我。” “打架和打仗能一样吗?” 尚武噎了一下:“……其实我也有些担心,怕自己镇不住,也怕自己保不住。” “怕什么?”君乐赢挑眉,“不是还有本宫吗?” 尚武被君乐赢自信昂扬的态度感染,轻松了不少。 “你和你父王还没给梁国的珍宝赔钱,还有宝藏也没个准信,本宫不会轻易让你们死。” 尚武:“……”(白感动了。) 君乐赢瞥了眼斜前方闷声不响的梁覆猖,声音压低:“你父王把他喊来干什么?” 尚武也降低音量:“他自荐的,说可以用他梁王叔的身份劝梁国将士退兵。” 君乐赢又用眼神指了指斜后方的尚子昱:“那这孩子……” 尚武耸耸肩:“父王说尚家的男儿都要到战场历练,他的年纪也到了。” 君乐赢竖起大拇指:“兵尚王还真是舍得啊。” “有什么舍不得的?”尚武如同说天气般平静,“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父王、我,皆是如此。子昱姓尚,跟着惯例去走,有何不妥?就是我妹妹舍不得而已。” 君乐赢观察了尚子昱一会:“他好像不会骑马。” “早该学了,雯雯太宠了,到这个年纪都不会驭马,难怪父王直接让他跟出来了。” “还是让他到马车坐会。不会骑马,又大风胡刮,说不定没到边疆,他就生大病了,还拖慢你的进程。” 尚武想了想,赞成。 尚子昱屁颠屁颠地爬上马车,梁覆猖远远批评一句:“没点男儿气概。” 好心情跌入谷底,尚子昱闷闷不乐地缩在马车角落。 尚武难得不怼梁覆猖,因为他也觉得侄子过于孱弱了,哪像历来的尚家子弟?倒像他那个死鬼亲父邹温…… 温春沭爱怜地摸摸尚子昱的头:“每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你就按自己的节奏去走。” 尚子昱终于露出笑脸,眼疾手快地摸了块点心,大口吃起来。 温春沭微笑:“别急,你都可以吃。” 君乐赢眉眼弯弯:“你也是这么带你家的娃吗?” 温春沭:“差不多。” 君乐赢:“好母亲。” 温春沭:“说起来,邹温骗婚的确不对,但是……” 君乐赢来了兴趣:“你和他认识?” 温春沭:“他是邹家和温家联姻的孩子,而我,在温家生活过好些年。” 君乐赢吃惊:“所以你的姓氏是因为……” 温春沭:“不错,我是温家人捡回来养的。邹温的母亲待我极好,甚至嫁去邹家的时候还希望把我带过去。可惜她婆母嫌我长得狐媚,怕我影响夫妻俩的感情,我顺势提出想学医,温家人认为我学医没准以后对温家有帮助,就同意了。后来,我就去了羊母宗。” 第198章 边疆难题 君乐赢摇头晃脑:“原来你们还有这层渊源。” 尚子昱:“那你和我父亲,咳咳,邹温熟悉吗?” 温春沭:“接触不多,只觉得人温和有礼。” 尚子昱小小声:“他和我母亲没决裂前,对我也挺好的。” 温春沭摇摇头:“不能简单评价,他待人和善是真,但他欺骗你母亲也是真。至少在这件事上,你要坚定地支持你母亲和你舅舅。” 尚子昱点头:“我明白的。” 君乐赢盯着尚子昱稚嫩的脸庞:“我记得之前假邹温,也就是你现在的继父,和你关系挺好的。今天再一看,好像又不是了。” 尚子昱:“和我母亲成亲后就露出了原形,不过他不至于虐待我,只是对我很严格。” 温春沭:“也许每个人的教育方式不一样。” 尚子昱:“我母亲也是这么说的。” 傍晚,大部队安营扎寨,尚武神情放松,似有好事发生。 君乐赢注视他,他主动说:“父王还是担心我和子昱,从别处调了军队去支援边疆,所以我们到那的时候,不至于过分被动。” 三月,君乐赢和尚武等人都到了兵尚国的边疆。 空气里是腐臭和血腥,看来边疆战况还是很激烈的。 纵黄沙是兵尚国的边疆大将,前来拜见尚武时,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末将见过太子。” “纵将军免礼。”尚武虚扶起对方,“将军精神面貌很好,莫非……” “太子,我们打了大胜仗,越过国界线的梁军都被我们歼灭了。”纵黄沙喜笑颜开,“还得感谢大王英明,早早派了大批援军前来协助。” 尚武欣喜若狂:“纵将军不愧为我们兵尚国第一强将,边疆有你,兵尚国完全不怕。”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相约去饮茶。身后是梁覆猖和温春沭,两人的脸色都有担忧。 尚子昱悄悄扯了扯温春沭的袖子,温春沭扭头去看他。小少年贴心道:“别急,我去问清楚梁军的情况。” 温春沭感激地点点头。 梁覆猖也听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沉默不言。 半个时辰后,尚子昱语气沉重地说:“朝廷安排(前)温太尉率领温家军去协助梁国边疆大将攻打我们我们兵尚国的边疆,温家军不敌我们兵尚国的军队,全员牺牲。” 梁覆猖的杯子跌落在地,他跌跌撞撞地走向远处。温春沭捂着嘴哭泣,尚子昱主动去拥抱她,两人抱头痛哭。 驻守梁国的翔集派成员谢佑忍给君乐赢发密报:温家军未死于内战和梁冠柍,最后死于战场。于这个角度而言,他们死得其所。 尚武短暂开心过后,还是想起了另外的事情:“天灾、流民、打家劫舍,这些事情又怎么处理了?” 纵黄沙:“天灾停了,收成需要时日才可恢复。天灾人祸,导致边疆附近的百姓饿殍遍野,我和梁国边疆大将暂时息战,也是因为流民和灾民太多,分身乏术,何以为战?” 尚武:“这种时候,就要密切注意流寇了。处理不好,流民和灾民也要成为流寇,进一步恶化情况。” 纵黄沙:“末将也是这么想的。” ~~~~~~~~~~ 大伙住进了军营,兵尚国满地的伤患令温春沭心情很复杂。 她是梁国人,温家军还死于兵尚国人手上,她本可以放任不管的。心底两种声音互相博弈后,温春沭还是选择救人——医者无国界。 前去梁国边疆查看情况的梁冠柍和梁泽回来,带来更沉重的消息:梁国边疆自温家军牺牲后,士气低落,溃不成军。流民、灾民、流寇,再加上一些未明身份的人搅和其中,梁国边疆形势岌岌可危。 “梁国边疆大将呢?” “也死了。” “群龙无首啊。” “所以才说岌岌可危嘛。” 尚武在旁也听到了几人的谈话,作为尚国太子,他其实很想乘胜追击,攻陷梁国的边疆区域,壮大兵尚国的版图。可是,纵将军说和梁军达成了暂时休战的协议,临时毁约或会影响信誉,且梁国人温春沭、梁泽、梁冠柍都在救治兵尚国的伤兵,还有子昱和梁覆猖,外加梁国女王君乐赢…… 算了,先看看发展再说。 君乐赢很清楚尚武的心理,但她乱中有序,尤其在得知某人已经抵达梁国边疆后,放心了不少。 三月中,君乐赢和风尘仆仆的丞相路政明会合。 “大王,臣等有罪啊。” “卿家无需多说,事态紧急,我们先处理。” “臣领命。” 梁国边疆的惨状触目惊心,饶是接受过君王教育,对战争练就铁石心肠的君乐赢亦难忍悲痛,泫然欲泣。 跟随路政明而来的,还有梁国武举选拔出来的卓卫苑,他将成为新的梁国边疆大将。 兵尚国边疆主要难题是伤员多,粮食少;梁国边疆的难题是天灾新停,收成不继,储粮稀少,百姓作乱、士气低迷、军心不振,连靠近边疆的大片县、城、村落也受到波及,哀鸿遍野。 君乐赢两个边疆都看了,梁国边疆的形势严重多了。 女王和丞相的到来,极大程度地振奋了军心,外加新将领卓卫苑的统率,梁军的秩序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恢复。 四月,士气和军心的问题处理好了,接下来该是百姓的问题了。 百姓的问题,说穿了也是粮食的问题。边疆和附近县、城、村落饿死者不计其数,现在春天种植,最快也得秋天才能收成,且饿死者多,种植的劳动力少,还有趁火打劫的人,事情就比较棘手了。 卓卫苑:“是否可以往更远一点的县、城、村落借粮?” 路政明:“天灾影响了梁国整个南方,许多地方自顾不暇,哪有存粮分过来?” 梁覆猖:“就算有,路上打劫的就能全部劫走了。” 路政明大惊:“王叔?”说完和卓卫苑就想行礼,被梁覆猖拒绝了。 梁覆猖:“我只是梁国的逃兵,虚礼就不用了。我手底下有些人,已经沿着受灾区转了一圈,确实大家都不好过。若真的要借粮,只能等北方和中部发粮,可沿途的灾民会乖乖放粮车过来吗?” 路政明和卓卫苑都沉默了。 君乐赢:“梁王叔可有建议?” 梁覆猖抬头看天:“我会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第199章 都有得救 梁覆猖看天的同时,尚武也在看天。 一同从兵尚国王宫出来的伙伴除了子昱不得不留在兵尚国边疆外,其他基本去了梁国。尚武扭头看向旁边陪着看天的丰临天:“你怎么不去找女王?” “她忙。” “忙也可以守在身边嘛。” “我守在这里,防止你和纵黄沙乘人之危,也是在帮她。” 尚武无语了。 梁国边疆,营帐里,君乐赢正细细端量地图。 忽然,温春沭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这不是连飒奴的家乡吗?也受灾了?” 君乐赢:“是的,梁国整个南方都受灾。” 温春沭脸上浮现哀伤:“她家境不好,又逢此巨变,不知道熬不熬得过来。” 君乐赢沉吟:“估计够呛,家里要吃的人多,家境不好且收成不好,她怕是……” 温春沭揪着君乐赢的袖子:“乐赢,能不能派人去看看她?” 乐赢,对方亲密的称呼让君乐赢瞬时的动容,平时恩人不会这么称呼她的,应该是真的牵挂连飒奴。 也罢,到底相识一场,自己还在她家里作过客…… 几天后,一对姐弟被送到君乐赢和温春沭的面前。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连飒奴抬头,看到震惊的女王和心上人,心底残存的那点自尊都没了,抱着自己痛哭。 连飒奴身旁是面黄肌瘦的小少年,君乐赢和温春沭要很仔细才能辨清,他是连飒奴最小的弟弟。分别时,他还是被连家宠得脸上有肉的好大儿,再重逢,他是被饥荒折磨的灾民。 连飒奴弟弟叫连富廷,君乐赢安排人带他去洗澡换衣服。至于连飒奴,她是军营第三个女人,干脆就在君乐赢和温春沭的营帐洗了。 连飒奴身上很多伤口,温春沭小心替她擦拭身子,眼里含着的泪珠将落未落。君乐赢揪心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无限感慨。 第二天,大家聚在一起吃东西。饿了许久的连富廷狼吞虎咽,大人们知道他不容易,没说什么。然而,奇葩点来了,他吃完了自己和面前的所有食物,还去扒拉姐姐连飒奴碗里的食物。 连飒奴逆来顺受,甚至把自己的肉夹给了弟弟。温春沭皱眉,就要批评,还是连飒奴暗暗阻止了。 吃饱喝足,精神好了点的连富廷就在营帐睡觉,比梁冠柍这种富公子出身的人还摆姿态。 连飒奴给所有人赔不是,大家才不满地离开。 三个女子回到专属营帐,温春沭就忍不住了:“你看你在驿站那会,大声撒泼,多不羁啊。现在为了个不争气的弟弟,还低声下气为他辩解,他真当自己在连家,在当少爷啊。” 连飒奴低声说:“他当不成少爷。” 温春沭:“废话。” 连飒奴:“因为连家没了。” 君乐赢和温春沭都望向她。 连飒奴:“我爹娘,还有妹妹们都死了,以后只有我和弟弟了。” 君乐赢:“……发生什么了?” 连飒奴:“饥荒和战乱,大家易子而食。我是因为剽悍活下来的,弟弟是因为爹娘爱他活下来的。后来,子都没了,大人也跟着饿死了。” 君乐赢和温春沭长久地呆愣,连飒奴也不作声。只有微凉的风拂过每个人的脸颊,心比风还凉。 ~~~~~~~~~~ 劳动力少,连富廷也被安排去种地。少爷脾气的他闹着不去,梁冠柍一个耳刮子过来,他就老实去了。 种地的人成分复杂,流民、灾民、流寇、士兵等。那些人可不会惯着连富廷,在他又一次碗里抢食后,一群人把他揍了个哭爹喊娘。卓卫苑把他从人群底部捞出,人已经奄奄一息。 温春沭和梁冠柍都不喜欢连富廷,不想医治他。连飒奴求了好久,温春沭才把现时匮乏的一些药物给她去治疗弟弟。 连飒奴不会医术,温春沭看不过去,怕她浪费了药物,还是绷着脸去给连富廷医治了。 夜深人静,温春沭看着辗转难眠的连飒奴,冷言冷语:“过度疲劳是睡不着的。你再帮你弟弟干活,睡不好吃不好,很快你也要没了。” 连飒奴声音都是虚弱:“有我弟,连家不会没人的。” “他那个德性,没你就死了。” “不会的,他心地不坏,有人教他就会好的。” “那你教他啊。” “我不懂教育,我爹娘也没教过我。以前邻里都说我没有教养,没有礼貌,没有学识,整天像个泼妇一样。”连飒奴昔日剽悍的气派没了,换上的是软弱和迷惘,“我都是别人嘴里扶不起的人了,哪还能教我弟弟?” 温春沭语气柔了很多:“你还有得救,他救不了了。” “都有得救!我们没有害人,尚且没得救,反而那些抢劫的人有得救,这世上不就没天理了吗?谁都可以被救,就看谁愿意救了。没有人天生想不懂事,想干坏事,不过为了活着罢了。” 空气安静了会,温春沭又问:“你弟弟的名字起得还不错,怎么你爹娘给你取名还有个奴?” “我原名连傻奴。” “疯了,哪有爹娘这么给女儿取名字的?” “他们都没啥文化。” “给你弟取名的时候就有文化了?” “那是爹娘掏钱找人起的名字。” “……”温春沭气得说不出话。 “我和妹妹都是爹娘随口起的名字,乡野人嘛,没那么讲究。” “到你弟弟就讲究了?” “爹娘说,有个男孩就不会被吃绝户,让我和妹妹们都齐心协力,把弟弟养大,一切都会好的。儿子是家族希望,得有个好名字。为了这个名字,我们吃了好久的稀粥。” 温春沭气得无处发泄,把被子盖上,不想聊了。 安静的君乐赢接上:“你原名连傻奴,怎么变成连飒奴的?” “我广交狐朋狗友,有的人愿意教我识字,我学会了‘飒爽英姿’的飒,就给自己改了,好听一点。” “怎么不把奴也改了?” “爹娘给我的两个字,都改了不就没有他们的痕迹了吗?” 好,君乐赢也给干沉默了。 说她停滞嘛,她把傻改成了飒;说她进步嘛,奴字她又要保留。 很难评,君乐赢也盖被睡觉了。 第200章 好人和明君 卓卫苑被赋予一项任务,那就是教导连富廷成才。君乐赢觉得,既然连飒奴认为弟弟顽劣是因为无人引导,那她不妨给孩子一个机会,死马当做活马医。 连飒奴得知女王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拖着虚弱的身体跪谢:“女王大恩,没齿难忘,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事实证明,做好事还是有回报的。连飒奴的名号,会在未来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 当然,那是未来,我们先回到眼前。 五月,梁国边疆情况有很大的好转。君乐赢巡视军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丞相。” “陛下,臣在。” “你有没觉得事情好转得有些快?” “陛下是觉得粮食问题太快解决了吗?” “怎么说呢?那么多士兵,怎么忽然粮食就够用了?孤王不是说不好,只是觉得不合常理。” 卓卫苑很安静,路政明扫了他一眼:“卓将军,你怎么看?” “陛下、丞相,事情有好转不就挺好的吗?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大家都不用饿死了。”卓卫苑目视前方,而前方什么都没有。 君乐赢带着疑惑走了,路政明扭头盯着卓卫苑:“卓将军,你不会有事隐瞒?” 卓卫苑忽然把姿态拔高:“路丞相,边疆由我说了算。比起边疆实事,你更适合在朝堂唾沫横飞。” 猝不及防,路政明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你敢挖苦我?本相只是发出合理疑问。” “丞相大人,高官和基层官员是不一样的。别看你身处高位,要让你深入民众,切实解决温饱问题,没准你还比不上一个县官。” 路政明气得眉毛都歪了,大力拂袖离去。 目送陛下和丞相先后离去,卓卫苑朝暗处的梁覆猖行礼:“王叔,这样真的好吗?” 梁覆猖沉声:“事无法两全的时候,就要有人牺牲。我们要关注的是结果,不是过程。如果过分在意细节和过程,别说老弱病残,就连我们这些完好的,也要跟着遭殃。” “话虽如此……” “行了,有事我来担着。” “王叔,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淡定,熬到粮食有收成就好了。” 午后,君乐赢等人难得聚在一起聊天。梁冠柍和梁泽越来越沉默,君乐赢偶尔说点轻松话题,两个男子都笑得很勉强。 回到营帐,温春沭就拉着君乐赢说:“陛下,存药数量不对。” 君乐赢紧张起来:“怎么不对?” “多了。” “多了?” “是啊,按理说那么多伤患,药物早该用完了,没想到还有得剩。” “这是好事呀。” “是好事,但不合常理。” 君乐赢想起了什么:“没错,存粮也不合常理。那么多人,还能剩余粮食,周围也没有来接济的,能剩余真的是奇迹,奇迹得说不过去。” 两个女子对视,忆起梁泽和梁冠柍的古怪,决定做点什么。 ~~~~~~~~~~ 寻常的日子,君乐赢和温春沭拦住了梁泽和梁冠柍。忽然出现的两女子让两男子很慌张,君乐赢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寻个营帐聊。” 四人在营帐里相顾无言,还是梁泽先打破寂静:“你们找我们有事吗?” 温春沭:“药物还有得剩。” 君乐赢:“粮食也有得剩。” 梁泽已然明了,淡淡说:“挺好的。” 温春沭直视他:“都是人命换来的。” 是啊,人命换来的。 梁覆猖下定决心后,找了卓卫苑、梁泽和梁冠柍。四人深入探讨,最终达成意见的一致。 官兵里:伤势过重的、失去劳动能力的、年纪大的、病重的;百姓里:恶行满贯的、组织闹事的、不听规劝的……全部被动死亡,由此换来更多青壮力活下来的可能。 丞相路政明曾据理力争:“你们这是杀人。” 梁覆猖冷笑:“你也是帮凶。” “我没有。” “你没有?你现在吃的每一分粮食,都是从死者身上剥夺下来的。” “……” “淘汰该淘汰的,才能有更多力量活下来,才能保家卫国。”梁覆猖神情坚毅。 “有些可以不死的。”路政明语气弱了下来。 “没有不该的!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死的都是该死的,只能怪他们生不逢时。” “……” “尚武和纵黄沙在国界线那边虎视眈眈,我们十个人吃三个人的粮食,就都要死。不在梁国饿死,也在两国战争中斗死。现在活下来的人有力气,兵尚国才不敢进攻,否则你以为他们真的愿意死守没有白纸黑字的口头约定?” 梁冠柍补充:“应该说,哪怕是有白纸黑字,也有可能毁约。因为,国家利益面前,没有好人。” 好人? 遥远的记忆被唤醒,那会君乐赢还小。 “太师,为何所有君王都有百姓骂他们不是好人?明明政绩挺好的。” “王太女,好人和明君是两个概念。你说的政绩好,那只能说明他们是明君,不一定能说明他们是好人。” “明君又怎会不是好人?” “明君是针对国家而言的,好人是针对具体的事件而言的。” “本宫不懂。” “等王太女身处具体的事件当中,你就明白了。” 是的,现在君乐赢明白了。好人是好人,明君是明君。有的人很厉害,二者兼顾。可惜世上啊,多是无法兼顾的时候。 温春沭不赞成这种做法,路政明进退两难,君乐赢的态度比较模糊,既不赞成,也不明确反对。 国界线的这头,梁国高位者在争论;国界线的那头,尚武和纵黄沙也在密谋。 国家利益面前,区区丰临天怎么可能挡得住兵尚国军队的步伐? 尚武只是很惊讶地发现,梁国边疆没有乱。药物紧缺,粮食不足,梁国边疆依旧管理有序,这不见鬼了吗? 等待粮食收成的时间没有缩短,支援的粮食和药物没有送到,他们究竟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尚武和纵黄沙百思不得其解,只在丰临天面前装作言而有信,不攻打梁国是遵守约定。 三个男人假笑,各怀心思。 丰临天眺望国界线的另一边,遥想若是自己,会不会如出一辙地,当个“坏人”。 第201章 为兄弟报仇 梁国边疆,三个梁姓男子醉倒在空地上。 虽然他们都选择了牺牲部分人,虽然他们自圆其说,但他们不是没受到反噬的。 梁泽深知自己是兵尚国人,可他生于梁国,长于梁国,哪里舍得这片土地受践踏?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无助的、惶恐的,他每晚都只能借酒醉入眠,梦里都是讨伐他的人。 梁冠柍和梁覆猖也没好到哪里去,梁泽是拿剑杀人,这两人为了省事,直接下毒,每晚都噩梦缠身。 收成,快来,要顶不住了。三人往高空无声呐喊,微弱月光下,影子凌乱而悲凉。 ~~~~~~~~~~ 六月,运送药物和粮食的军队来到梁国边疆,负责本次运送任务的是大将军仇棨。 敌军首领变女王,仇棨用了相当时间接受现实。 “数量和密信说的对不上。” “陛下,丞相,沿途打劫的人实在不少,还有很多流离失所饿了很多天的灾民,末将也不能见死不救,是以……” “知道了,牛车交给卓将军,仇将军和兄弟们去营帐好生休息一番。”君乐赢没有纠结数量的问题,仇棨感激地拜谢,带着士兵们进了营帐。 “陛下,这差太多了?”丞相路政明眉头紧锁,“甚至没有说好的五分之一。” “存粮告急,仇将军带来的刚好顶上,等到了七月收成,情况会好很多。”君乐赢拍了拍路政明的肩膀,“仇将军和兄弟们也不容易,能活着到边疆,还能运来部分救急物品,已经做得很好了。纸上作战容易,实地践行不易。” 路政明想起自己来边疆一路的艰辛,甚至是有武状元卓卫苑保护也那么艰辛……他忽然就释然了,朝堂上一张嘴就能把人批个人仰马翻,实际换了自己,没准还够不上人家一个手指头。别看以往自己不服四大太尉,可国家有难,还真得武官厉害,否则只能被动挨打。 四大太尉瓦解,武举接上,路政明注视不远处的少年陛下,心底油然而生一种佩服感。 兵尚国边疆。 “该死,他们支援的药物和粮草到了。”纵黄沙气哼哼,“我们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机会流失了。” 尚武脸色凝重:“沿途搞破坏和打劫的人那么多,他们尚且能护送部分粮食到边疆,着实是强大的对手。” “太子,斥候探得敌营粮食不足,且将士的矛盾日益尖锐,或许……” “什么矛盾?” “梁覆猖和梁冠柍图方便,大量使用毒药毒杀士兵,知情者一开始不多,但随着时间流逝,活着的士兵也都基本知道怎么回事了。部分士兵顾大局,选择沉默,还有部分不忍看出生入死的兄弟被己方人员毒死,便和梁覆猖他们起了矛盾。本来梁覆猖和梁冠柍做这个事就是担着巨大心理压力的,现在士兵不理解,他们也觉得委屈,双方都觉得委屈而双方都想不到两全之法时,都希望对方作出让步,于是矛盾更激烈了。” “如此说来,我们可以利用那部分心有不忿的士兵。” “没错,末将正是此意。” 六月中下旬,被鼓动情绪的部分梁国士兵,趁着夜色把梁冠柍和梁覆猖捆了起来。 “我们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 士兵们的火把和呐喊声划破天际,震醒营帐里的所有人。 君乐赢出营帐,连飒奴追出来,把披风披到君乐赢身上:“他们无能,打算找个替死鬼来安慰自己。” 简直一语破的,君乐赢赞赏地点头。 梁覆猖和梁冠柍的嘴里被塞了东西,两人“唔唔唔”地叫着。 “你们要杀人吗?”连飒奴面对那部分反动的士兵。 “他们毒杀军队同胞,该死。”士兵头目大叫,为自己的行为壮胆。 其他士兵一呼百应,情绪甚至感染了没反动的士兵。 “那么,杀了他们以后呢?”连飒奴很平静,“事情会有什么变化吗?” “我们死去的兄弟就可以安息了。”士兵头目。 “这么说来,牺牲的士兵,是因为他们两个而无法安息吗?” “当然了。” “你错了。”连飒奴笑着摇头,“如果他们不能安息,不是因为自己不得不牺牲,而是因为你们这些活着的人,既没有好好活着,继承他们的遗志,也没有看清楚状况,见人就杀,只为了自己心中那点可怜的不安。” “你个婆娘胡说什么?” “就是,一个扶弟魔对我们指指点点,这么有时间说教不如去教教你那好吃懒做的弟弟,扶弟魔。” “男人做事女人少多嘴。” …… 一时间,士兵们对连飒奴群起而攻之,攻击的点很意外地是性别。连富廷见姐姐孤立无援,就要冲出去,被卓卫苑拦着了。 “你们破防的样子真的好好笑。”连飒奴没有被男子们的攻击吓退,反倒迎难而上,“你们想杀他们,其实最该杀的是你们。因为牺牲的你们的兄弟,他们没有吃到的粮食,都进你们肚子里了。” 仿佛被踩到了尾巴,士兵头目激动大喊:“不是这样的,我们都不知情。是他们,”指着梁覆猖和梁冠柍,“用卑劣的手段毒杀我们的兄弟,坏的人是他们,不是我们。” 反动的士兵纷纷附和,只是附和的声音弱了下去。 “退一万步讲,他们都活着,你们怎么解决温饱问题呢?”连飒奴问。 “就,就,”士兵头目抓耳挠腮,“就大家都少吃点,然后大家都能吃到。” “说得很有道理。”连飒奴肯定对方。 “你也认可?”士兵头目狐疑。 “当然了,你说得太对了,你简直是个大聪明。”连飒奴竖起大拇指。 士兵头目总觉得对方在阴阳怪气。 恭喜,感觉正确,连飒奴就是在阴阳怪气,她接着补充:“那些老弱病残都留着,和你们一起分食,所有人都吃到,然后所有人都吃不饱。兵尚国军队攻打过来,老弱病残的打不赢逃不掉,没饿死也被打死;至于你们,扶着半饱的肚子,握着无力的拳头 ,操起握不住的兵器,别说抵抗了,估计没走几步路就倒下了。到那时,你们牺牲事小,边疆沦陷事大。” 第202章 我要杀了你 士兵头目张大嘴巴,想反驳,张了好一会,憋不出什么,闭嘴了。其他反动士兵都陷入了思考,一时间天地只剩火把燃烧的声音。 “你们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是主要矛盾?”连飒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好想一想,你们面临的困难,是被绑着的那两个人造成的吗?你们的敌人是谁?难道不该是国界线另一侧虎视眈眈的兵尚国吗?” “天灾、饥饿、流民、战友分离,这都不是最主要的矛盾。最主要的,是保家卫国,守护领土的完整啊。如果你们不吃饱,没有力气抵挡住强大的兵尚国,那么敌人就会把梁国撕开一个缺口,长驱直入。你们会死,你们的战友会死,甚至到了泉下,你们还会看到紧接而来的你们的家人。”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有国才有家。国家不会忘记牺牲的将士,也不会忘记备受良心折磨的你们。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团结起来,共同抗敌,渡过难关,守护家园,才对得起你们走在前头的兄弟们。” “至于他们,”连飒奴走上前,边帮忙松绑,边说,“一个王叔,一个曾经的摄政王,他们会害梁国吗?” “呜呜呜……”士兵头目不由得跪了下来,呜咽痛哭。其他反动的士兵也都放下武器,围在一起痛哭。 痛哭的人越来越多,反动的、不反动的,都在哭。哭声飘上九重天,天上的星星听见了;哭声沉入黄泉,泉下的魂也听见了。 连富廷也哭,哭自己已逝的父亲母亲,以及姐姐们。连飒奴没有哭,她始终平静,毕竟放纵之下,尚需清醒之人。 梁覆猖和梁冠柍黑着脸离开现场,走远前,还瞥了一眼连飒奴。 ~~~~~~~~~~ “报……” “说。” “太子、大将军,梁国边疆的内乱只持续了一小会,就被平息了。” “……” “……退下。” “遵命。” “太子,我们不能再等了。七月收成的日子到来,我们就没机会了。” “尽管我们兵尚国强大于梁国,可是贸然攻过去对方的边疆,如果处理不好,得不偿失啊。” “太子,梁国一直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你何必忧虑?斗奎城、汩山城、婖家庄、梁国……承凤国占领了那么多地方,我们兵尚国就与梁国临近,若不多占领土地,等承凤国把相邻的区域都建立联系并强大起来,我们兵尚国岌岌可危啊。太子,你也不想我们落入女尊国手里?” 尚武被纵黄沙的分析惊到,一时拿不定主意。 当晚,举棋不定的尚武就失踪了。白天纵黄沙惊觉太子失踪,想要调兵遣将找寻太子,却发现虎符也不见了。 纵黄沙按下不安,派遣心腹秘密寻找太子和虎符的下落,自己则回忆近期的人事物,看是否能理出眉目,断出可疑人物。 “对了,”纵黄沙惊疑地站起,“丰公子!” 和尚武以及虎符一同失踪的,还有丰临天。此刻,可疑分子正把玩着虎符,不远处是愤怒的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尚武。 “丰临天,你干什么?”尚武怒吼。 “没看见吗?劫质!”丰临天把虎符抛上抛下,语气轻松。 “你疯了?劫持人质,尤其是劫持储君,是死罪。” “我知道。” “知道你还干?你们风家有几条命够赔的?” “这是我的事,和风家无关。”丰临天睨了对方一眼。 “你为什么要劫持我?” “因为你言而无信。” 尚武思考了一通:“你偷听我和纵将军讲话?这就是风家继承人的行事作风?” “毁约、间谍、趁火打劫。”丰临天讥讽,“尚太子的龌龊事干得不少,还好意思抨击我偷听?” 尚武:“……” “还好梁国有明事理的,否则你的间谍就要事成了。” “他怎么样了?”尚武急问。 “被梁军揪了出来,车裂而死,死得特别悲壮。” 尚武猩红了眼:“那是纵将军的小儿子。” “是啊,此等大事,当然要信得过又不会被策反的人去做。”丰临天直视尚武,“纵将军那会还有点不放心,是你说男儿当为国家死,父子俩才下定决心的。” 尚武:“……” “你说,纵将军知道儿子死得那么惨吗?”丰临天挑眉。 尚武嘴硬:“为了国家受车裂之刑,死得其所。” “不不不,”丰临天摇晃食指,“车裂对于纵将军小儿子这种儿郎不算什么,他真正受辱痛苦的,是别的事。” “他还受辱了?”尚武迫切追问,“怎么回事?”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萧近雄,你个渣滓,禽兽不如的东西。”尚武疯狂地想要撕扯绳子,癫狂地在地上打滚,“我要杀了你。” 丰临天冷眼旁观,实则心底也有点看不惯萧近雄的处理手段。不过,萧近雄的出发点无可指摘:“烈性男儿不怕死,我们要杜绝间谍和叛徒,就不能简单把人杀死,要从精神上折磨他们,震慑所有人,好让大家都不敢犯事。” 梁覆猖、梁冠柍、卓卫苑、仇棨等人都赞同,被迫投降过的仇棨更是表示:“对待敌人不需要心慈手软,我们落在敌人手上也不见得好。” 文官路丞相惊恐地站在角落,不敢作声。诚然,他也支持狠狠处罚他国间谍和己国叛徒,但是,这么狠这么难以启齿外加变态的惩罚手段,着实惊到了他。他以为刑部尚书法匡栋已经够狠了,没想到从伯仲国逃过来的大将萧近雄要比法匡栋狠上多倍,以后得离这人远点。 提出惩罚手段的萧近雄,确实狠辣和变态。被仲辽阔赶出宫后,他事事不顺,堂堂大将军最困难的时候甚至当过乞丐,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他痛恨、怨天、尤人、发狂。如果说最初背靠萧家大家族的他还是个正常的守疆大将,那么现在一无所有的他就是个不正常的土匪无赖。 卓卫苑的手下奉命去剿灭附近惹是生非的流寇,没想到流寇的其中一个头头是曾经赫赫有名的伯仲国守疆大将萧近雄。君乐赢和梁覆猖等人惜才,把萧近雄留了下来,其他依律处置。 第203章 迎来休战 萧近雄也投桃报李,以头目身份劝降了其他流寇和头头。后来,这些人都被安排去种地,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劳动力短缺的难题。 别看知恩图报的萧近雄表现得还挺正常,实则他内心已经疯了,只是疯得不明显。一旦有什么事物触发了他心底的狂躁,他就会原形毕露。 纵黄沙的小儿子成功潜入梁军已有一会,还策反了部分梁军,是个合格的间谍。 这个事实或者说罪行导致他被车裂,不管从梁国还是兵尚国的角度来说,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点在于,车裂前,他受过非人的折磨,是刑罚史上几乎没有听闻的手段。一切,都拜不正常的萧近雄所赐。 尚武在地上暴躁地挣扎,始终撕扯不开绳子的他鬼哭狼嚎那般地无能狂怒。丰临天安静地等待,终于,力气耗尽的尚武停了动作,躺在地上大喘气,眼里还有湿润。 “你想干什么?”尚武终于发问,有气无力。 “撤了纵黄沙,换我当守疆大将。”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别管我。你只需要知道,纵黄沙迟早会得知儿子屈辱惨死的消息,如果他有虎符,如果他还能当大将军,没准你这个太子都镇不住他。”丰临天一副为你好的样子。 尚武沉默了,丰临天的话无疑是正确的。纵黄沙是个了不起的武夫,他可以镇守边疆多年绝对有本事有追随者,如果他要对自己不利,恐怕自己也不好过。撤职和夺走虎符,或能最大限度避免他对自己的威胁。兵尚国武夫多,不怕少一个,而自己是储君,绝对不容有失。 想好后,尚武和丰临天达成交易。 ~~~~~~~~~~ 太子回来了,丰公子也出现了,好事!虎符在太子手上,没有丢失,也是好事。 然而,他们为什么要绑住自己?为什么要撤了自己的职?到底发生了什么? 纵黄沙想不通,但他没有暴怒和反抗。做了多年大将,他该血性的时候会血性,同时,该沉静的时候他也沉静。 他和太子相处过,太子不是昏庸的人;他也和丰公子待过,丰公子也不像爱慕权力而不择手段之人。 那么,到底怎么了? 纵黄沙静静等着,然后等来了小儿子的尸体。他的眼睛瞪得死大,从小儿子被太子劝去做间谍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当,可当小儿子,不着寸缕、遗体分裂的画面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极大的冲击力还是把他震了个稀碎。 副将和士兵们也终于明白太子和丰将军的良苦用心,大伙儿围在纵将军身边,怕他倒下。 确实倒下了。 军医们手忙脚乱地冲到营帐,七手八脚地为前守疆大将,这个大家追随多年的老将军检查身体。结果当然是身体无碍,心理有碍。 纵黄沙年纪大了,送走最疼爱的小儿子后,就在营帐里整日发呆。绳子也不需要了,他不说话,也不动作,整个状态就是:一蹶不振。 还好,守疆大将换成了丰临天,兵尚国的边疆军队依旧管理有度,没有陷入瘫痪。 心中有愧的尚武都不敢去见纵黄沙,怕自己会疯,也怕纵黄沙会疯。 战争,这件轻易夺人性命害人疯癫的事,在七月等到了结果。 七月,粮食迎来收成。所有人呼天抢地,终于能吃个饱饭了。 梁国军队统一为牺牲的将士行送别仪式,兵尚国军队也为自家丧命的将士举行送别仪式。 两国都没得好,可能还会被其他国捡便宜,且现阶段又吃不下对方,想想,就休战了。 君乐赢来到兵尚国边疆,那里有等候多时的丰临天。虎符奉上,丰临天表示,只要君乐赢愿意,他可以假意投降,把兵尚国边疆拱手相让。 百利无害的事,丰临天志得意满——心上人一定会同意,并盛赞他的机智。 然而,君乐赢出乎意料地,摇头,拒绝。丰临天大惑不解,只有君乐赢自己知道,人不能走太快了,还得等等思维。 君乐赢发现,极致的天灾人祸面前,她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厉害。她鄙视梁冠柍和梁覆猖的行径,可她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也难以说服自己什么都没发生;她痛斥萧近雄的卑劣与变态,可恰恰是萧近雄的没有底线,止住了兵尚国侵略的脚步。 兵尚国军队是真正意义上的南部国家常胜之师,纵黄沙小儿子的遭遇令人扼腕,但却无人愿意出列替纵黄沙讨个公道。不是兵尚国的将士不行,实际上,兵尚国的将士大部分都不是孬种,他们不怕死不怕流血牺牲。他们怕的是,若真的不幸落入敌手,恐怖的萧近雄会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死了都没个清白。 君乐赢不能全盘否定梁姓男子和萧近雄所作所为的贡献,她需要时日想明白一些事情。现在天下大战还未开始,她已经自我怀疑,说明她的成皇之路还未走到时候。慢些走,好好想想,人走快了,思维还没跟上,纵使得了天下,也守不住。 梁国、兵尚国、伯仲国,最后君乐赢选择去伯仲国,因为她收到了新的情报。 丰临天果然没有贪恋权力,他把虎符归还于纵黄沙。尚武和纵黄沙感激涕零,要是他们知道他曾想把兵尚国边疆送出去,估计会立马擦干眼泪,刀剑直指丰临天。 纵黄沙经过一段时日的调整,艰难地振作起来,回到原位。尚武盛情邀请丰临天一起回兵尚国王宫,并许以官职和高薪厚禄,丰临天婉拒了。 尚武牵着情绪不高的尚子昱,步履沉重地往兵尚国王宫进发。他是苦恼的,那个该死的梁覆猖不仅没有帮上兵尚国的忙,还和兵尚国作对,甚至不愿意回兵尚国王宫了,唉,要怎么和妹妹解释呢? 尚子昱坐在宽敞的马车里,他旁边曾有一位端庄的女王,和一位温柔的女子。现在,都没了。他独自坐在马车里,回想继父和他有过的交流。 第204章 顺手的事 生父邹温死时,尚子昱哭得不能自已,继父受母亲嘱托来安慰他。 他清楚地记得,那时他莫名挖苦继父:“梁覆猖,你身为梁国的王叔,不思进取,反而窝在我母亲的身边苟且偷安,你不配当梁国的王室成员。” 继父吃惊地望着他:“你个臭小子胡说什么?我现在是你父亲,有孩子这么顶撞父亲的吗?” 他嘴角嘲讽:“我父亲是邹温,他已经为国捐躯。至于你,有什么资格和他比?还记得你最初是怎么吸引到我母亲的吗?脸,一张英俊的脸,也是我父亲邹温的脸。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一度还想隐瞒梁姓身份,如此行为,不配当我母亲的丈夫,也不配当我的父亲。” 继父那会破大防的表情他还记得,脑子混混沌沌,他都记不得为什么要挖苦继父了,只记得,往后继父对他越发冷淡,母亲从中调和也没有用。 几天前,继父来辞别舅舅。舅舅不喜欢继父,但舅舅需要对母亲有所交代,所以请继父不要闹脾气。谁知,继父仰天长笑,而后直视他:“尚子昱,邹温是个傻子,我不是。我会用自己的手段守护梁国,不会像他那般徒劳送死。只有活着,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 他注视继父眼中迸发的光芒,那一刻,他必须承认,他有个爱国的生父,也有个爱国的继父。 镜头翻转,“爱国”的梁覆猖走上了回梁国王宫的道路。同行的,还有丞相路政明、前摄政王梁冠柍,以及大将军卓卫苑。 君乐赢需要去伯仲国,怕文臣路丞相途中不顺利又无法自保,还是给他安排了老搭档卓卫苑。 卓卫苑保留大将军的职位,护送两位梁姓前王室成员和丞相回京城。此次边疆及其周边地区发生太多事情,君乐赢要路政明好好向现任摄政王晏槐林汇报,争取下次再有同类灾祸,可以有切实可行的政策措施。 卓卫苑走了,边疆大将就空了,君乐赢遂任命萧近雄顶上。理由没别的,萧近雄守疆的经验非常丰富,加上人至贱则无敌。自从他折磨纵黄沙小儿子的风言风语传出,大部分有底线的将士都远远就避开他,包括其他国的。 萧近雄还沾沾自喜,以为别人畏惧是尊敬他。君乐赢笑了,这种狂妄自大没有底线且不顾名声的人,最适合守疆了。毕竟斗阴狠,谁能比得过现在时不时发疯的他呢? 当然,君乐赢没有纵容事态进一步恶化。任命疯子萧近雄的同时,她也任命了连飒奴为骠骑将军,和萧近雄形成诡异的平衡。 本来将士都排斥女子当兵,但是连飒奴当时清醒的言论、萧近雄极差口碑的衬托,外加她可以镇得住萧近雄,将士们也就默认了。 连飒奴丝毫没有扭捏,接下重任并勤加苦练,渐渐地将士们都把她当成一份子,出生入死,共同御敌。 那么,有人会问了,疯疯癫癫、丧失道德底线的萧近雄为何愿意跟连飒奴讲道理?很简单,怕姐。 具体有什么表现?我们来说件事大家就知道了。 卓卫苑带过连富廷一段时间,动辄打骂。只要不听话,一个比斗就刮过来了,效果甚佳。原本在连家当混世魔王的连富廷,硬是被打服了,这也让连飒奴抓到了弟弟的弱点。 后来,连飒奴更是效仿卓卫苑,打不过姐姐的连富廷只能忍气吞声。当连富廷发现示弱认乖可以令姐姐的巴掌少打在自己脸上后,直接化身姐控,演着演着,两人还真就姐弟情深了。 卓卫苑离开边疆,连富廷少了一人管教,可劲儿乐。可是,姐姐被任命为骠骑将军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羞愧的。自己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不思进取,贪图享乐,而姐姐为了国与家,承担了很多大部分女子都不需要承担的重任。念及此,他暗下决心,发奋图强,力求给姐姐提供舒舒服服的生活。 然而,立志发奋图强的连富廷第二天就和萧近雄一起看不知从哪搜刮来的春宫图,看得连军队操练的时间都忘了。连飒奴在营帐找到淫笑的两人,连富廷一看姐姐来了,大呼不妙。就在他飞身要逃时,连飒奴日渐熟练的耳刮子,再一次及时地拍在了他的脸上,五指手印鲜明。 萧近雄见“书友”被打了个明晃晃的掌印,无情地嘲笑起来。连飒奴勾起嘴角,一个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刮在了萧近雄的脸上。这回,连富廷也有样学样,嘲笑反弹,还说他的掌印比自己的要明显。 萧近雄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连富廷,扭头看连飒奴在抚摸掌心。 “萧将军,末将还是不够熟练,手打得疼了。下次,末将会更熟练。”连飒奴语气轻松,说话气死个人。 “下次”? 萧近雄气极反笑:“说来还委屈你的手了?” “唉(第四声)。”连飒奴活动活动手臂,“顺手的事。” 听听,这是人话吗?萧近雄自认是边疆的老大,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不怕自己。不仅如此,他还敢打自己巴掌,分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出乎意料的是,萧近雄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击,只是嬉皮笑脸地保证不敢再犯。随从不理解,只有萧近雄想起了小时候。 那会,他的姐姐们也是这般,耳光接连印在他脸上,连父亲都阻止不了。姐姐们对他天然的血脉压制,导致他在面对严姐一样的连飒奴时,也不敢造次。 在梁国的边疆上,你可以看到很多匪夷所思的画面。比如,杀人如麻、变态嗜血的萧近雄,只要一看到他的手下——连飒奴,就马上乖了。 连飒奴在瞬息之间镇服萧近雄,也在不久后征服整个梁国南部疆域。 翻开史书,这就是传奇女将连飒奴发迹的前传。往后,史书上还会有关于她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纵黄沙好不容易等到太子和丰公子离开,对面女王和丞相也离开,小九九还没实施就得知新的守疆大将是杀儿子的凶手,震怒过后是长久的无奈。儿子已经送命,他要理智,不能拖更多的人去死。万事,要先做好谋划。 另一边,疯子大将萧近雄没了战争和对峙,只能无所事事。连飒奴不错眼地盯着他,搞得他想干点什么勾当都不行,整天唉声叹气。 好处是,两国边疆迎来安宁,受难的百姓慢慢恢复元气。 第205章 为何杀一家 官道上,马车疾行。 温春沭在军营待了不短的时间,身体素质提升,赶路也没那么难受了。 君乐赢抽出密信,上面写着:伯仲国原八王妃,后来的昪亲王妃,生了个儿子。密信底部,有小带子的亲书:伯仲王未喜反怒,昪亲王府所有人都被抓进了大牢,朝臣不解,奴才亦不解,望主子早来商议。 密信被烧,君乐赢陷入了思考。 同一时间在思考的,还有小带子,也即是代镇堂。 “镇堂,王太女有回音吗?”常夏的声音传来。 “主子,君乐赢主子已经在赶路了。” “好。” 傍晚,大王妃捶了捶手臂:“带两个娃真的不容易。” 小带子脸色复杂:“你说大王把昪亲王妃的女儿交给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也不知道,昪亲王府的人都被押入了大牢,只有这个小丫头幸免。别说朝臣那班男子,连我这个女子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好的时候偌大的公爵府直接改为亲王府,不好的时候孩子刚出生就被打入大牢。” 小带子还没说话,就有一句带着威严的话飘了进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大王妃连忙捂住嘴巴跪下,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仲辽阔瞥了一眼跪着的大王妃:“起来。” “谢大王。” “寡人就这么两个孙女,都给你带就是认可你。” “是是是,感谢大王厚爱。”大王妃立即表态。 仲辽阔起身:“你们不用送了,代侍卫随寡人走一趟。” “卑职遵命。” 大牢里,有个隔间相对干净,里面关着莫思梧、万俟昪、昪亲王妃(八王妃)和一个小婴儿。 “造孽啊。”小带子忍不住腹诽。 “大王,究竟怎么了?”莫思梧贴着牢门,还伸手想去够仲辽阔。 仲辽阔后退一步,避开对方的触碰。 莫思梧见状,也退到了大牢里面,小心翼翼地问:“辽阔,你怎么了?” 仲辽阔冷笑,眼神轻蔑:“什么混账女人都敢直呼寡人的名字了?” 莫思梧震惊,不说话了。 仲辽阔扫视了一番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昪亲王妃(八王妃)身上。 “八王妃。” “儿媳在。” “可惜寡人当初昏了脑,万俟邶杀了八儿,寡人怎么可以让你嫁给仇人的儿子?” 八王妃一时不知怎么回话。 “本想放了你,怕八儿怪寡人,后来想想,你都不干净了,八儿应该不会怪寡人。” 万俟昪终于说话了:“大王,我们府上一干人等,悉数被打入大牢。我不敢质疑大王的判断,只求大王开恩,我妻和孩子什么都没做,还请放他们出去。” 不说还好,一说仲辽阔就更生气了:“你个登徒浪子,那么多女子不挑,非挑寡人的儿媳,寡人现在要杀你你都没资格反对。” 万俟昪顿了一下才说:“儿臣不怕死,只求死个明白。” 仲辽阔忽然大笑:“儿臣?就你,儿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万俟昪不理解,但是始作俑者莫思梧一下就明白了。东窗事发,也许是时候去见夫君了。 仲辽阔越过糊里糊涂的万俟昪,注视仿佛一下看破红尘的莫思梧。那女人不求不在乎的模样,就像当时的萧近凰。 想到万俟邶占有了两个他喜欢的女子,还和她们分别生有一个儿子,自己还上赶着喜当爹,仲辽阔就嘴里一阵腥甜,想要吐血。最让人闹心的,还是他的儿子,占有了自己冤死儿子的遗孀,后面更是和他儿子生了他孙子……自己那会居然没有阻止…… 仲辽阔胸口燃烧着滔滔的恨意:“杀了,都给寡人杀了。” 哭声、求饶声、话别声……声声入耳。小带子木然陪仲辽阔走出大牢,直至回到大王寝宫,两人才有对话。 “大王到了。” “嗯。” “你好生休息。” “嗯。” “卑职告退。” “慢!” 小带子停住后退的动作,等待仲辽阔的指示。 “寡人憋得慌,你留下陪着说说话。” “遵命。”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大王做事自有想法,卑职不敢多问。” “寡人允你问。” “大王……为何杀了昪亲王一家?” “八王妃生了儿子。”仲辽阔低声说。 “然后呢?”小带子一脸茫然。 “不说了,就这样。” 小带子满头黑线,又说要聊天,又说可以问,问到关键又不说了,真是反复无常。 “萧近凰、萧近凤、常夏、温春沭、莫思梧……代侍卫你说,这些女人为什么可以轻易就和别的男人搞上?”仲辽阔又开了新的话头。 小带子不回答,他又不是女子,谁知道女子想什么? “寡人知道。”仲辽阔自己就回答了,“她们都另有所图。为了一己私欲,这些水性杨花的女子连什么是妇道都忘了,真是气煞人也。” 小带子是太监,或是不受大量雄性激素的影响,他没啥大男子主义。此番仲辽阔的陈年老调,小带子只觉十分无聊。 “至于八王妃,虽然她是被逼的,但客观上她也失了贞操,不该留在世上。” 什么鬼?小带子差点翻白眼,赐婚不问人家意见,反怪人家另嫁夫婿。喂,婚是你赐的,你这不是倒打一耙吗?八王妃也是倒大霉才遇到万俟昪那种缺心眼,以及仲辽阔这种不讲理了。 见无人搭理,仲辽阔掰着手指头算:“萧近凰、萧近凤、常夏、温春沭、莫思梧、八王妃……呸,世间竟有这么多不守妇道的女人?” 小带子放空自己,对自言自语的仲辽阔并不理睬。仲辽阔喃喃自语,思维各种拐弯,最后问出一句:“代侍卫,你说,大王妃不会是不守妇道的女人?” 小带子惊恐万分,说话都不利索了:“你,爷,大王,大王你怎么这么问?” 仲辽阔没在意小带子的奇怪:“别激动,寡人知道你常去照料王长孙女,和大王妃有交情。寡人只是想说,寡人唯有的两个孙女,都交给了大王妃去养,应该没问题?” 小带子擦了擦汗:“大王妃一直把大王子记在心里,应该是个值得托付的女子。大王你且看其他用情不专的女子,她们不都和奸夫有孩子了吗?所以说,大王妃可以放心的。” 仲辽阔点点头:“也是,大王妃一直只有王长孙女一个孩子,如果有奸夫不可能没有后来娃。行,大王妃可靠就行。唉,娃儿们也是不容易,都没了父亲。” 第206章 半生出走 过了两天,小带子寻到机会,马上把仲辽阔说过的话告知大王妃,把后者吓得半死。两人约定,暂避风头,短期内少接触,看看后续再说。 术士再次出现,仲辽阔恭敬接见。 “大王,在下当年只多说几句,不料你过于认真,以致在下多担了因果。”术士看起来有些苦恼。 “大师何出此言?” “大王以后就以男丁判断王室女眷的贞操了吗?” “有何不可?女子就该为男子守节。” “大王,凡发生之事,皆有因果。若你做事太过,又不问因果,妄造杀孽,恐怕……” “恐怕什么?” “事与愿违、承担苦果。” “寡人只是杀了妄想成为王室成员的罪犯,何错之有?” “大王带走莫思梧,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吗?” “……” “在下大胆猜测,大王一想再续前缘,二想精神上报复万俟邶,三是过分想要子嗣,故而,才会被莫思梧套了进去。如果大王不曾强行把人带回王宫,或许” “……” “大王不想多说没关系,在下是否可以见见大王妃?” “大王妃?”仲辽阔表情古怪,“她那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在下知道,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再走。” “……好。” ~~~~~~~~~~ “大王妃,你难道没有听到当年丁敬辰所说的话?” “大师指的是?” “随母姓。” “不是指三王妃和八王妃的女儿吗?”大王妃讶异,“我还以为王长孙女不必遵循。” “不必遵循的前提是,积下厚福。” “那我……” “大王妃已算有福之人,前太子谋反,你和王长孙女逃过一劫;萧后给大王戴绿帽,你们还是逃过一劫。比起很多人,你们母女已是十分幸运。” “大师这么说,确实上天照顾我和女儿很多了。” “可惜……” “可惜什么?”大王妃慌张起来。 “你入了王室之局,注定难以独善其身。你前世今生累积的福气,助你渡过了不少难关。如今,福气用尽,你要历劫了。” “大师……”大王妃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女儿,还有八王妃的女儿,她们都还小啊。” “在下曾因多说几句话,间接导致因果。为了给自己积点德,是以来劝你几句。” “大师请说!” “你的福气支撑不了你渡过即将来临的难关,本来你女儿也难以幸免,但在下愿意提点你几句:一、为你女儿改姓,她跟谁姓,以后就入谁家的因果;二、接收孩子的人,必须尽快离开京城,越快越好;三、孩子或可留有一命,但她不会再享受王家待遇。” 术士离开,大王妃在房内哭了很久。小带子赶到,两人抱头痛哭。 “你说,孩子跟谁姓比较好?”大王妃哭累了,挨在小带子肩上问。 “不能随你姓,否则你家要遭殃;不能随萧姓,因为大王还记恨萧家;不能随我姓,除非你想她死。” “那到底……”大王妃绝望地呜咽。 小带子望向王长孙女旁边的八王妃的女儿:“大司农是个好人,王长孙女就和八王妃的孙女一样,随他姓。” 仲辽阔杀了八王妃,但没有难为八王妃的娘家。小带子秘密把两个女娃抱到大司农府上时,沉浮大半生的人精,不用多说,就明白了不少利害关系。 “可怜刘大人这个岁数还要出走。”小带子有点过意不去。 “别说了,女婿、女儿、女婿、外孙都死了,我一个糟老头早看开了。”大司农笑得坦然。 翌日,大司农告老还乡。 八月,仲辽阔才品出了某些味道。他加派人手去查,终于查出了他不想看到的真相。 “萧近凰、萧近凤、常夏、温春沭、莫思梧……还有梁国那什么两个女王邹骜霜、梁枫杏……现在,还要加上你了,大王妃。”仲辽阔在笑,眼底在发狠。 “大王,是卑职强迫大王妃的,你不要怪罪她,要怪就怪卑职。”小带子跪过去,抱着仲辽阔的大腿。 “你,”仲辽阔指着大王妃,“寡人把两个孙女交给你带,以为你三从四德,结果你也勾汉,还勾的是没根的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有那么饥渴吗?” 大王妃无地自容,嘤嘤啜泣。 “你,”仲辽阔又指着小带子,“都成阉人了,还不忘勾搭有夫之妇。寡人给你官职、给你权力、给你支持、给你信任,最后你就是这么报答寡人的吗?男儿当追逐功业,你都没根了还不死心去干一番事业,是要进盒子才老实吗?” 小带子在仲辽阔脚边哭得死去活来。 两个痛哭的人哭得仲辽阔心烦,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欺负了这对奸夫淫妇呢。 仲辽阔向来不怎么在乎女子,出了这事,他直接下令把大王妃杀了。小带子恨不得随她去了,结果仲辽阔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让人拦住了一心寻死的小带子。 小带子被批准了几天假,他就拖着没有灵魂的躯壳,瘫在了七王府的台阶上。 刚好,君乐赢赶到了京城。 ~~~~~~~~~~ 七王府,君乐赢和常夏叙旧,小带子则烂泥一样瘫在榻上。 本是主子和属下有别,君乐赢和常夏知他痛苦,也不计较。 温春沭和常夏好久不见了,昔日有过明争暗斗的“情敌”, 相逢一笑泯恩仇。 “听说风顺当了储君,恭喜啊。” “听说你的医术、房术、驻颜术,以及顶级胭脂水粉,都越来越有名气了。” “七王妃说笑了,我带了几盒过来,不嫌弃的话” “哎哟,温氏胭脂水粉,现在可不好求啊,如此就谢谢啦。”常夏眉开眼笑。 “诶诶诶,代侍卫你……”温春沭吃惊,被君乐赢拦下了。 “镇堂,喜欢就拿去,抢啥呀,别吓着温老板了。”常夏把一盒胭脂水粉放到小带子手上。 小带子捧着小盒子泪流不止:“以后我都见不到她在我眼前梳妆打扮了,呜呜呜……”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明:李开先) 三个女子见小带子哭得伤心,都默契转移阵地去聊别的。 小带子哭完了整个假期,随后被仲辽阔传召回了王宫。一切都没变,但一切又好像变了。至少,王宫里少了两个女子,一个他爱的女子,一个他疼爱的女娃。 毕竟不是演技特好的戏子,小带子向仲辽阔行礼的时候,表情还是僵硬麻木的。 第207章 不靠谱盟友 “哼。”仲辽阔板着脸。 肌肉记忆,小带子第一时间跪地求饶。动作幅度大,袖子里滚出一盒胭脂水粉。 “休息几天,还娘里娘气了?” 温春沭是不能说出的,大王妃也是不能提的,眼前这个男人厌女情绪很浓,还是闭嘴。小带子默默捡起胭脂水粉,想要放回袖子里。 “慢着,拿过来。”仲辽阔一声令下,小带子只好把胭脂水粉呈给仲辽阔,这个权力最高、心思最难猜的男人。 “代侍卫。”仲辽阔把玩着盒子,“你好久没给寡人按摩了。” “大王不是病好了吗?” “寡人就想你按摩不行吗?” “……卑职……遵命。” ~~~~~~~~~~ “哎呀,舒服。”仲辽阔发出上不得台面的声音,“以往多是王后和柔妃给寡人按摩。” “……”(突然提起她俩干嘛?莫不是有诈?) 仲辽阔边享受按摩,边打开盒子:“涂给寡人看看。” 小带子停住按摩的动作,食指不确定地指着自己:“卑职……吗?” “是的。” “……” 小带子长相普通,涂了胭脂水粉也没变好看,但是仲辽阔盯了他很久,盯得他汗流浃背。 这个眼神他见过,萧近雄那个混蛋就是这么看他的。 小带子的武艺比起刚出场那会大有长进,对大王妃的思念,以及仲辽阔本人的恨意,混在一起,促使他拿起了佩刀。 “带刀侍卫要谋杀大王吗?”仲辽阔阴恻恻地笑,“刘曾农……” 小带子把刀扔了,差点又跪下,刘曾农就是告老还乡的大司农。 “大王,你想……” “转身!” 小带子的居所更高级了,是仲辽阔亲赐的。在所有侍卫羡慕的目光中,他住了进去。关门,佩刀砍向一切能砍的地方。 以前他最恨的男人是萧近雄,现在多了一个,仲辽阔。 “谁?”小带子警惕地四周查看,“出来。” “代侍卫。” “你……崔谷?”小带子大惊,“你怎么……” “代侍卫按摩的手法很熟悉,是宙图教的吗?” “你认识崔医师?” “他是我亲弟。” “……既然是故人姐姐,代某失礼了。” “你好像有血,我帮你止一下。”崔谷态度温和。 小带子默默同意。 “伤得挺重。”崔谷走完最后的流程。 “第一次受难,就是崔医师给我上药的。”小带子眼神迷离,陷入回忆,“他也是第一个叫我代兄弟的人,其他人都叫我公公、太监。” “那小子人是挺好的。”崔谷笑了,看起来姐弟关系还不错。 “崔……姐姐?” “哈哈哈,都可以,只是个称呼。” “崔姐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时常想起阿山。”崔谷莫名有些娇羞。 “太子殿下他……” “他无数次想坐上王位,可他走得最远的时候,也才当上了太子。” “……” “他没有得到的,我替他圆梦。” “崔姐姐,你想……”小带子瞪大眼睛,“你不要做傻事,大王岂是好对付的?” “难道你不想杀了他?”崔谷扭头,嘴角还有一丝戏谑。 “当然想,王八蛋。”小带子咬牙切齿。 “我们可以合作。” “怎么合作?”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你让我想想。” “好。” 崔谷离开,小带子发呆。他想去问两个主子,可她们要是知道自己……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小带子无声流泪。 仲辽阔似乎尝到了不同的甜头,一连几天都召见小带子。 在又一次的痛苦难忍后,小带子答应和崔谷合作。 确定了具体方案,小带子视死如归。穴位、脊骨、毒药,他都准备好了。 看到这里,大家别以为接下来是什么天才的夺位手段。只能说,临急临忙凑一块的复仇盟友,不一定靠谱。 小带子脸上的汗水,引起了仲辽阔的注意。在他想要下手时,伏击的大内高手联合把他擒获了。 君乐赢和常夏收到风的时候,小带子已经在牢里被打得不成人样了。两人连忙派手下去查,才发现阴魂不散的崔谷又搞事了。 “不行,你要尽快坐上去了。否则,崔谷不知道还会干什么?又会不会走狗屎运就成功了。”君乐赢沉下脸。 “这不容易?”常夏有些慌,“你看镇堂和崔谷糊里糊涂去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如先从长计议。” “等不及了。”君乐赢拉着常夏密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常夏态度相当勉强。 常夏依计去找了常右相和哥哥常盛,聊完后,三人的表情都难以描述。君乐赢则去了荒凉城,丁敬辰听完表情也是难以描述。 常右相进宫,和仲辽阔说某处有某某美人(男女都有);丁敬辰去找动承制,也说某处有某某美人(男的)。 仲辽阔正为小带子的事烦躁,一听有美人,马上答应。动承制被劳动改造后,老实了很多,荒凉城代理城主丁敬辰一提出旧识相聚并“欣赏”美男,他立即满口答应,毕竟寡了好久了。 失自楼。 那些美男也不知道丁敬辰从哪找的,长得确实不错,仲辽阔和动承制都赞不绝口。 重头戏时,蜡烛熄灭,美男说是情趣,仲辽阔和动承制都淫笑着同意。 第二天,“大被同眠”的被里,躺着仲辽阔和动承制。 两人差不多时候醒的,猛然对视,视线偏移,赤身裸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高音此起彼伏,桌上的丁敬辰、常右相和常盛挖了挖耳朵——好吵。 只有一张被子,仲辽阔仗着大王的身份,占得了被子。 动承制没有被子包裹,只好自己抱紧自己,死命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嘶……”头好痛,记不住了。 仲辽阔裹紧被子,指着动承制怒喝:“你个混账东西都做了什么?你是怎么爬上这张床的?” 动承制也很生气和迷惘,可是质问他的是当今大王,他只好弱弱地回应:“大王,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昨晚我与你分别抱着不同的男子进了不同的厢房,至于为何会在同一张床上,臣也真的不记得发生啥事了。” 仲辽阔愤恨地瞪着动承制……他也觉得,或许事出有因,动承制应该不喜欢他这个类型的。而且他是大王,给动承制十个胆都不敢乱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08章 风顺登基 目光游移,两个裸身男人终于注意到现场的另外三个男子。 丁敬辰、常右相、常盛彼此互望,而后分头行事。 常右相和仲辽阔没有挪地,就留在现时这个厢房——子鼠房,而丁敬辰给了动承制一套衣裳,和常盛三人一起到了另一个厢房——丑牛房。 子鼠房里,常右相语出惊人:“大王,昨夜你与动承制玩得太放纵,以致于莫名相聚到一起。我和丁老板多次劝阻,你还对我们破口大骂。后来我叫阿盛来帮忙,还是无法拉开你们。” 扫了眼大惊失色的仲辽阔,常右相接着说:“大王无须忧虑,知情者已经全部处理,只是……” “只是什么?”仲辽阔紧抓常右相的手腕,目露凶光。 “只是……动承制,臣不好处理啊。” “寡人还以为你说什么……”仲辽阔放松下来,“左右不过一起睡了些男子,以后叫他保守秘密即可。” “不是的大王,你还和他……”常右相刻意停顿,眼角余光如愿看到仲辽阔天塌了的表情。 “大王你和他先后睡了不少人,但你还觉得不尽兴,要动承制对你……”常右相一个直男,胡编乱造的功夫比说书人还离谱。 仲辽阔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差不多离谱的故事在丑牛房里,常盛和丁敬辰也编给了动承制听,动承制破防的状态比仲辽阔还要厉害。 子鼠房。 “大王,你打算怎么处置动承制?” “伤害天子圣体,该死!”仲辽阔怒目圆睁。 丑牛房。 “动将军,你打算怎么办?” “大王一定不会放过我,恐怕我要好好想想对策了。” ~~~~~~~~~~ 王宫里,仲辽阔破天荒不要人伺候他沐浴洗澡,还把相关人等都轰得远远的。人陆续退出去后,只见他拼命擦拭身体,用力之大,估计要掉几层皮。 “谁?”仲辽阔高声喝问,为自己壮胆。 崔谷走出来:“父王,别来无恙嘛?” 仲辽阔就像不久前的小带子一样震惊:“你怎么在这?” “阿山在这,我不就该在这吗?” 瞧这说的,仲辽阔恍惚觉得有些阴风阵阵。 “他,他再怎么……也是在东宫?怎会在这?” “阿山想当大王。”崔谷在君王专属浴池信步闲逛,把洗澡中的仲辽阔弄得很尴尬,“君王所有的东西,阿山都想要。” “他都死了,还说这些干嘛?”仲辽阔心里也不好受。 “你没多长时间在位了。”崔谷凝视表情僵硬的仲辽阔,“下旨把王位传给阿山,否则我现在就要你生不如死。” “三儿已经死了。”仲辽阔怒喝,“你发疯有什么用?” “我不管……”崔谷鬼哭狼嚎,放出了蛊虫…… ~~~~~~~~~~ 今天的早朝没什么区别,直到朝会结束时,仲辽阔冷不丁宣布退居二线当太上王,大王一位由前太子仲封山担任。 大臣们反复确定,在仲辽阔明确表示圣旨无误后,一个二个都满脸惊恐。 大王又要当太上王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了,问题是,前太子仲封山不是死了吗??? 没等大臣们想明白,前太子妃崔谷就捧着前太子仲封山的牌位,缓步走向王位…… 动承制上朝的时候惴惴不安,怕大王随便寻个由头治他的罪。结果慌张半天,大王像中邪一般,搞起了抽象。 朝臣错愕地看着王位上仲封山的牌位,不由自主地抱紧自己,总觉紫来殿今天的风甚是喧嚣。 崔谷站在王位旁,深情凝望仲封山的牌位:【阿山,你看,走过那么多曲折的路,最终你还是如愿以偿,坐上了王位,当上了大王。你王爷爷泉下有知,大概也会为你高兴?往后伯仲国的君王传中,也会有你的篇章。】 仲封山的牌位坐了几天王位,秦左相、常右相、动承制,三人代表群臣逼宫。仲辽阔无奈地望向崔谷——他被蛊虫控制,言行不受控。 “崔师姐!” “是春沭啊,如今你也独当一面了。” “宗门的规矩你可还记得?” “记得。” “既然记得,就不该随意用蛊祸乱朝堂。” “我一个梁国人,又没有祸害梁国朝堂,师妹何必指责?” “可是师姐,你的夫君难道不是伯仲国人吗?” 仲封山果然是崔谷最在乎的人,只见她垂头沉思,良久才把蛊虫召回身边。 蛊虫一走,病去如抽丝,仲辽阔又躺下了。床榻前,他虚弱地下旨,王位由现任储君仲风顺继承。 九月,小娃儿仲风顺被常夏抱着坐上王位,是谓新任伯仲王。 常夏稳步抱娃上台阶时,还只觉有趣。等她抱着儿子坐上王位后,群臣整齐响亮的呼声,让她精神为之一振。她的视线越过台阶、跪倒的大臣、紫来殿……直直到达一望无际的天空。天高任鸟飞,她的灵魂开始了无边无际的遐想。 灵魂和血肉的共同亢奋,令她明白——为何古往今来,无数英才前赴后继竞折腰。原来,权力如此令人着迷和上瘾。 常夏的眼神变得深邃,心里下了什么决定。 动承制联合逼宫,常夏允许他提出一个请求。他思前想后,仲辽阔当着太上王,多少有点权力,还是远离为妙。 “太后,臣请赴疆。” “哦?边疆风大尘大,动将军可想好了?” “想好了。”才怪……这不是要避开仲辽阔么?要不是莫名睡一张床,他才不想去喂风沙。 “好。” ~~~~~~~~~~ 表嫂司空追雁(五王妃)近期多次出入太后寝宫,和常夏出双入对。她已经蛰伏很久,是时候出场了。 自从她出场,常夏就不需要宫女守夜了。宫女们闲暇总是忍不住窃窃私语:“她总是着男装进出太后的寝宫,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 司空追雁讨好的功夫日渐见长,终于,太尉一位由她爷爷司空烁炜担任,并准许世袭罔替。 司空太尉扬眉吐气,春风得意。 同僚升官,常右相有些嫉妒。可他的位置几乎顶格了,还能怎么升?常右相的目光放到了仲辽阔的身上…… 太后寝宫。 常夏和司空追雁打情骂俏,君乐赢和温春沭两个大灯泡略微有些不自然。 君乐赢从常夏的眼中看到了野心,可她顾不得太多了。北部诸国,她等不及了。 第209章 三个战场 最近梦见陌生女子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她既要去北部大陆逐鹿,也要去探寻真相。 昨夜,梦又起。 画面还是那三个人,情节也大差不差——陌生女子和渠箪互动,封鹰机械地旁观。君乐赢麻木地看着梦境,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姐姐。” 君乐赢扭头,是水浠悦。怪事,往日的梦她都是局外人,今夜竟然有梦中人看到了她,那么,是不是…… 为了印证猜想,君乐赢再次进到那个厢房,越过仲封鹰,走到床边。她伸手去触碰渠箪,果然,是实体触感。 她摸得着渠箪了。 兴奋过后,君乐赢才意识到,渠箪和陌生女子都在看她。 “君公子?”渠箪娇羞,欲说还休,“你怎么在这?” 君乐赢想说点什么,陌生女子就主动说话了:“你终于不是傻乎乎看着了。” 瞳孔地震——陌生女子知道她在? “你是谁?”君乐赢盯着陌生女子的脸庞,“本宫没有见过你,你究竟是谁?” “你说呢?”陌生女子怪笑,伸手把君乐赢往自己身上带。 然后,君乐赢就穿进了陌生女子的身体。君乐赢吃惊地感受陌生的躯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下的渠箪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太美了…… 君乐赢冲出厢房,陌生女子的躯壳还在原地——她又变回了君乐赢。 “你怎么可以这样?”水浠悦就在厢房门外,“姐姐,你没看渠箪姐姐想推开你吗?你怎么可以硬来?” 信息量过大,君乐赢的脑袋要爆炸了。“啊……”她在大声呼叫中醒来,周围空无一人。 惊醒前,她记得陌生女子对着她说:“还在中部和南部耽误什么?北部大陆等着你施展拳脚呢。” 君乐赢擦了擦满头的汗,拼命搜刮过往的记忆,却始终想不起陌生女子是谁。但是,女子说的“施展拳脚”,莫名使她振奋,浑身充满干劲。 君乐赢知道常夏逐渐脱离她的掌控,但她等不及了。渠箪和北部大陆,她通通都要拿下。 秋风起,落叶聚还散。 聚的是君乐赢,她要北上和好搭档仲封鹰相聚;散的是她和常夏以及温春沭,常夏留在中部的伯仲国当摄政太后,温春沭则带怅然若失的师姐崔谷往南回归良药宗。 三个女子举杯相碰,接下来分向北中南三个战场。 ~~~~~~~~~~ 君乐赢的身体素质很好,飞檐走壁和平地赶路完全不在话下。 某夜,她在路上的客栈休息,途中听到压抑的哭声,窗外似乎还夹杂着武林高手施展轻功的衣服摩擦声。赶路为上,她不打算掺和什么纷争,安心闭目养神。 这时,有个响亮的声音叫喊:“你们什么人?连我家二公子也敢得罪?” 不外乎噼哩啪啦、乒乒锵锵、求饶与哭泣、胜利与压逼,君乐赢透过厢房门缝偷看时,客栈的桌椅几乎没个好的,掌柜和店小二欲哭无泪。 有两方人在对峙,不奇怪;但其中还有不少妇女和小孩,就有点奇怪了。 妇女小孩大都面如土灰、衣衫褴褛、唯唯诺诺、逆来顺受。与之相比,其他人均是衣着光鲜、盛气凌人。 客栈门被堵住,君乐赢只好乔装混迹其中,等待机会溜走。 “焦牙人。”一方老大穿着绫罗绸缎,喝了一口茶,质问声从牙缝中挤出,“你我相识多年,一直合作愉快,怎么忽然坐地起价,半点情面不留?” “二公子,现在各国都倾向于休养生息、完善律令,生意不好做啊。你看看我们现在,吃喝用度都差了。有时想想兄弟们,我这个做老大的,也是于心不忍。升价,确实是没办法的事。”焦牙人膘肥体壮,没看出吃得不好。 “二公子”冷笑:“不会是和况家谈好了?” 焦牙人敛了笑:“二公子,相识一场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你说你自己又不好色,掺杂在里面有什么好处?你大哥是家族继承人,你做得再多再好,都不过为他人作嫁衣裳,何苦呢?” “这是我们裴家的事,你少管。” “哼,焦某也不怕和你说实话,这个价就是况家给出的价。你有本事,我可以做个主就把人给你。可你要是抠抠搜搜,也别怪我另寻金主。” “二公子”气得站起,不久后又坐下,似乎真的“没钱”。 “焦牙人,你的意思是,往后我们谈的价格都以现在的高价为准?” “不。”焦牙人笑,“现在是这个价,往后的价格可能更高。嫌贵,你就请回。” “二公子”握着椅子扶手的手都青筋暴露了,没钱不要紧,在手下面前失了威风就丢人了。 “裴二少,行还是不行,给个话。焦某还有别的生意要谈,等不了太久。” 裴二少在现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君乐赢的面前:“这位公子,可否借在下一些银两?在下承诺,等资金周转顺利的时候,会双倍奉还。” 君乐赢扫了一圈妇女和孩子,勾唇:“不借。” 焦牙人在看好戏,裴二少面上无光,焦牙人还想趁机踩几脚…… 君乐赢适时说话了:“焦牙人是?” “是。”焦牙人愣了愣。 “如果我要买下这些人,多少银两?” 焦牙人盯了君乐赢好一会,才说:“和裴二少的一样。” “我要了。” ~~~~~~~~~~ 彼时,君乐赢还未出伯仲国的疆域,就带上了乌泱泱的一片人。 不仅如此,那位裴二少似乎还不死心,骑马绕在君乐赢的马车周围,不停游说、开价。君乐赢没有任何回应,大兄弟自说自话,乐此不疲。 因为有一帮妇女小孩的影响,君乐赢的赶路速度慢了下来。天黑之前,大伙儿赶到了下一个客栈。 好巧不巧,又碰上了焦牙人。 焦牙人颇有点揶揄的口吻:“这位公子,没过两天,又见面了。” 君乐赢点点头。 焦牙人目光瞥向后面的裴二少,笑容淡了些:“裴二少一直跟着这位公子,难道想把妇女小孩要去?” 裴二少冷哼,不作回应。 焦牙人气瘪,闷声吃东西。 妇女和小孩一边拖慢君乐赢的赶路速度,另一边也加快了她荷包干瘪的速度。一群人只吃不干,饶是君乐赢带了不少银两,也架不住坐吃山空。 焦牙人见裴二少追着君乐赢寸步不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跟在两拨人后面。 第210章 钱会花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落魄的妇女小孩气色变好了,君乐赢的银子就要见底了。 “王太女,你不会以为不打仗就不需要钱?” 君乐赢的脑海浮现出画面:母王提出修葺行宫,那个看起来十分狡猾的户部尚书推三阻四,核心意思就是没钱。母王说不通,就派了自己去当说客,还说以后自己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提前想想该怎么面对。 其时君乐赢是个养在深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想到自己未来当女王还没个度假胜地就很是担忧,对母王颇为同情。站在母王那边的她,对着户部尚书指责:“母王为了国家殚精竭虑,现在不过修个行宫避暑,你也要多加阻挠,说,国库的钱是不是你吞了?” 户部尚书面对君乐赢指着鼻子责怪加臆测的态度,很是从容:“臣不敢不体谅女王和王太女,只是如今蕴棋大陆的局势波谲云诡,一日千变,国不可不富。” “户部尚书多虑了,我们承凤国屹立多年,国富民强,其他国家绝不敢犯。” “并非臣过于忧虑,而是王太女你过于乐观。且不说周边男尊国对我们虎视眈眈,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无人来犯,钱也还是要备充足的。” “国库不是一直充盈吗?” “要看王太女怎么用。” 君乐赢抓抓脑袋:“不打仗就安内,打仗就攘外。” 户部尚书循循善诱:“如果,内忧外患一起来呢?” 君乐赢抿着嘴:“那……也够用……?”最后一个字是看户部尚书实在太严肃才发出的。 “国库的钱,乱世要花,治世也要花。” “本宫不明白。” “乱世要征兵、准备武器粮草马匹等。” “这个本宫知道,打仗就是很耗钱的。那治世呢?不打仗总耗不了啥钱?” “治世要养兵,养民。” “不就解决温饱吗?有何难?”君乐赢不以为然。 户部尚书当时的眼神君乐赢至今还记得:“王太女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说完就走了,那笔修缮行宫的钱还是不给。 时间回到眼前,上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群妇女小孩长期缺乏营养,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可以说,没有劳动能力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也是受害者,非常无辜。 但话又说回来,确实……说得难听点,有点累赘,有点负累。 君乐赢盯着薄薄的荷包出神,出身王家,贵为王太女,她似乎从不需要考虑钱财的问题,可接连遇到的情况,似乎都在考验她当家的水平。 梁国边疆时,她初次身处天灾人祸的现场,没有粮食、吃不饱饭、好多张嘴,怎么办?不知道,她的表现也不好。 现在,身在伯仲国北部领土,好多张嘴、只吃不干、存银渐少,怎么办?不知道,她的表现还是很平庸。 “王太女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养人,养暂时派不上战场的人,养暂时没有劳动力的人,养失去劳动能力的人,养无所事事怕他搞事的人,养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的人……养人养人,没钱没钱……” “还有好多地方要花钱,钱从哪里来?钱不会无缘无故变出来,却可以迅速烧灭一大块。” “行宫行宫,钱包空空;要问国库,不敢放松;乱世一起,火速掏空。” 承凤国户部尚书边走边吟唱的形象始终在君乐赢的脑海盘旋,她恍然间,领悟了很多。 梁国边疆的天灾人祸、流民流寇、战事摩擦,伯仲国北部领土的暂无劳动能力的底层百姓,实际都是她逐鹿天下所必须面对的事情。 蕴棋一统,梁国遇到的、伯仲国遇到的,都是她应该解决的。因为到那时,梁国和伯仲国都是她的国土,不分你我,共同应对。 焦牙人盯着君乐赢出神的脸庞,他摸不透这位公子,但他佩服这位公子。高价买下妇女小孩,不仅花钱买衣裳,还提供良好的餐食。最重要的是,不压迫他们去做苦工。好像,就是单纯地做好事。 然而,做好事也是需要资本的。这不,陌生公子哥的荷包就要干了。焦牙人盯着君乐赢,看她会如何处理。 与此同时,裴二少也在留意君乐赢的动静。他比焦牙人够意思,主动提出借钱给君乐赢,且不收利息。 君乐赢有些心动,就在此时,一个小孩冲到两人中间,直接把裴二少递来的银两扔回他身上。 “大哥哥,他们两拨人都不是好人。”小孩把君乐赢拉远。 君乐赢猛然想起,眼前的好心少爷,以及旁边看戏的焦牙人,似乎都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二公子,现在各国都倾向于……完善律令,生意不好做啊。”焦牙人的话在耳边回响。 强调完善律令导致生意不好做,那不就证明,两拨人在干违反律令的事吗? 君乐赢清醒过来,望向裴二少的眼神多了分审视。 裴二少结结巴巴:“臭小孩,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本王把你舌头割下来?” 小孩往君乐赢怀里躲,君乐赢分明听到了——本王! 王子?王爷? 姓裴,难道是北部大陆的裴国? 裴二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捂了下嘴巴,不再说话。 君乐赢继续往前赶路,带着上百号妇女小孩。钱再多,不作规划,终究会到见空的时候。 “王太女,你有没想过——也许钱是会花光的?”户部尚书的话又一次重击君乐赢的胸腔。 二十一年了,她活了二十一年,从没见过空空如也的钱包。现下的情形,说句捉襟见肘也不为过。 焦牙人铁了心冷眼旁观,妇女小孩也不接受裴二少借的钱,那么,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问题是,君乐赢和上百号妇女小孩大眼瞪小眼,无人会挣钱。 于是,大家的伙食经历了一场剧变:肉菜——素菜——肉包——素包——馒头——稀粥——挨饿。 君乐赢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想起在梁国缺粮的时候都没那么惨。 焦牙人和裴二少目睹这一切,还故意在他们面前点丰盛的大餐。 君乐赢瞥了眼上百号人,竟然都很有骨气,自己吃自己的,目不斜视,困难到即使把身上的好衣裳都变卖了也不向两拨人求助。 骨气归骨气,现实归现实。妇女小孩打回原形,顺便把君乐赢拖下了水。除此外,似乎和三拨人初会时并无二致。 第211章 富足方知辱 不! 现在没钱的君乐赢,是感悟很深的君乐赢,那不是钱能换来的。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救人。准确点说,救她的子民。 衣服没得卖了,荷包空了,还能怎么办呢? 君乐赢甚至想过,她会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连那个陌生女子的一面都见不到。她闭上眼睛,又饿又累,周遭的漆黑包裹了她。她有些惭愧,本事学得不多,且杂而不精,最重要的是,没学过理财和挣钱。 下次再有机会,一定要带会持家的、会挣钱的人在身边。母王、太师、户部尚书,终是我不够水平…… 上天还是有好生之德的,山穷水尽的时候,忽然就柳暗花明了。 君乐赢拖着疲乏的身体,终于走到了一处村庄。在里面,她碰见了三个人——妹妹水浠悦、田三小姐田竺葵,以及一位陌生男子。 “姐姐,你速度有够慢的。”水浠悦在伯仲国北部国境的某客栈冲着风尘仆仆的君乐赢嚷嚷。 君乐赢笑了,曙光照耀,她终于等到。 “姐……”水浠悦没来得及闭上嘴巴,身上就多了副躯壳。 君乐赢等到了救兵,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君乐赢醒来,身边是担忧的妹妹和田竺葵,床边还密密麻麻跪着上百号人。 “姐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水浠悦和田竺葵呜呜咽咽,跪着的人也呜呜咽咽。 “我饿了。” “好好好,我马上叫人给你煮东西吃。” 吃有吃相的话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狼吞虎咽才是她现在该做的。 所有人安静地看着君乐赢大快朵颐,水浠悦还在一旁不时给姐姐抚背,叫她吃慢点别噎着了。 人群中有位大娘似乎生活经验比较丰富,好言劝阻:“好公……好小姐,先歇会,过会再吃,饿太久不能一下猛吃。” 君乐赢鼓囔囔的嘴艰难地吞食,点点头,先不吃了。 吃饱喝足,伸个大大的懒腰,生活真是太美妙了。晴朗的天空晴朗的心情,她头回明白,为何有人愿意一辈子守在田地不离开。原来,对于普通人而言,吃饱就是最幸福的事。 她飞身上树,边靠在树干,边悠闲地看人干农活。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周邦彦) 裴二少看着一只脚在树上晃荡的君乐赢,眉开眼笑:“你是小姐不是公子啊?” 君乐赢没搭理他。 裴二少又找话:“你一直往北赶,是要去哪?再继续下去,都要到伯仲国北部边疆了。” 君乐赢还是没理他。 裴二少没辙了,靠树坐下,时不时抬头看上边的君乐赢还在不在。就一个没留神,人真就不在了。裴二少瘪嘴,无奈折返。 ~~~~~~~~~~ 十月底,陌生男子始终跟着她们令君乐赢很费解。她拉了拉妹妹水浠悦的袖子,低声问:“谁呀?干嘛老跟着我们?他自己没事做的吗?” “姐姐,他是我和田竺葵的好朋友,受了心伤,我们才把他带上的。” “啥心伤?”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原来,陌生男子叫曲阳,是个书法家,游玩的时候邂逅了梁枫杏,并对她情根深种。可惜,梁枫杏只爱谈公子,婉拒了他,以致他茶饭不思、闷闷不乐。 自由散漫的水浠悦、无所事事的田竺葵、寄情山水的梁枫杏、立志用脚丈量蕴棋大地的曲阳,四人奇妙地结识,而后分开。 梁枫杏和谈公子边私奔,边恋爱,紧张而刺激,好不快活。另一边“失恋”的曲阳像是找不到初衷,浑浑噩噩地跟水浠悦和田竺葵一路到了伯仲国的北部,日子流去,他还是垂头丧气。 君乐赢望向发呆的曲阳:“曲公子,见你多天,好像没看你写过字。” 曲阳苦笑:“随便写写,什么书法家不过虚名而已。” 君乐赢把毛笔递过去,轻笑:“写一下,不就知道是不是虚名了吗?” 曲阳接过毛笔,笔尖将要触碰到纸张时,气质突变,运力于笔,笔法遒媚刚劲,既如铁画,又如银钩。毛笔放下,胸有丘壑的人又垂下了头,仿佛刚刚写字的人不是他。 “写得太好了。”水浠悦和田竺葵赞不绝口。 君乐赢盯着书法作品,思绪飘远了。等思绪回来时,她把曲阳拉到角落,偷偷问一脸迷糊的曲阳:“曲公子,你是不是……” 曲阳马上大红了脸,羞愧地点头:“游历各国,有时难免缺银子,是以……” 君乐赢怪笑,拍了拍曲阳的肩膀,一副她懂的样子。 缺钱有多要命,她是不久前亲身经历的。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司马迁) 都没钱要饿死了,高尚情操还能坚持多久呢? 说来,君乐赢和仲封鹰也是达成了某种奇特的巧合。君乐赢遇到了经典春宫图册的书法家曲阳,而仲封鹰遇到了画师渠康,那会渠康也是羞得不敢承认呢。 说起“黑历史”,曲阳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无精打采,而是换成了无地自容。 君乐赢强调了很多遍不会对他有什么怪异眼光,话说得很真诚,如果嘴角不上扬效果就更好了。 曲阳出众的书法反而让自己暴露了身份,心中既自豪又无奈,自豪于自己的字写得好,无奈于茫茫人海竟然有人知道自己的黑暗过往,想想就很怕怕。 君乐赢离开伯仲国王宫时,常夏给了她一块高级令牌,那玩意儿估计级别太高,沿途基本没几个小官认识的,导致君乐赢处理不了这上百号人员,直至十一月来到北部边陲重镇——龙骧镇,才碰到识货的人。 龙骧镇,伯仲国北部边疆最大的镇,比有的县甚至城还要大。无他,修建这么大就是为了抵挡北边强大的敌人——承凤国。 镇主名叫骆舞鞭,既是一镇之主,也是出色的将领。骆舞鞭曾进京述职,并与前北部区域大将军(守疆大将)常盛私交甚笃,王宫高级令牌见过不少,所以很轻松就认出了君乐赢手中的令牌。 君乐赢把妇女小孩交给骆舞鞭时,上百号人朝着君乐赢离开的背影下跪,旁边依旧跟着的两拨人马表情复杂。 第212章 首任夏箪王 “姐姐,你要回国吗?”水浠悦问。 “我还有要事,可能只回家逗留一会。”君乐赢漫不经心地回答。 “田竺葵小姐妹、曲阳闷葫芦,你们呢?要不要跟我们到承凤国去玩?”水浠悦热情地邀请小伙伴。 “不了,”田竺葵脸色绯红,“我有点事,就待在这里了。” “我要去一趟驰高国。”曲阳看向君乐赢,“应该跟王太女的目的地一样?” 君乐赢点点头,心里还在回忆最新的梦。梦里,有封鹰和渠箪的过往,她看着很心塞。 十二月,越过伯仲国北部边疆,君乐赢终于回到故土。 几年过去,离远望,山河依旧,君师依旧。走近看,君已老,师已暮,梨园戏至下一幕。 床榻上,母王的沧桑令君乐赢难过。 承凤王抚上君乐赢的脸,几年前辞别,她还显稚嫩,几年后回归,她已显露君相。细细端详,很是欣慰。 “此次回国,就不走了?” 君乐赢沉默,难以抉择。母王年老,她作为储君理应侍奉身侧,可那瞬息万变的北部大陆,又朝她招手,惹她向往。 母女连心,承凤王哪能猜不到女儿的心思?她唤来近身侍婢:“扶孤王起身,孤王还能再战几年。” 君乐赢泪洒当场。 ~~~~~~~~~~ 承凤国这边母慈女孝,伯仲国和梁国就不是那么有爱了。 先来说说伯仲国。 棋历六十一年,九月,君乐赢、常夏、温春沭分走三个战场后,不甘原地踏步的常右相盯上了孤立无援的仲辽阔。 小带子被接到常家府邸养伤,看重他的常右相来向他讨教,该如何逼人退位。 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小带子阴狠狠地说:“动家应该也不喜仲辽阔,不妨让他们也来聊聊。” 常右相赞成,发信询问动承制和动承造兄弟的意见。两兄弟私下怎么谈的不清楚,反正到了约定之时,动承造的笑容比小带子还要阴湿:“常右相,你说,什么人才能永远坐不上王位?或者说,什么男人没有坐王位的资格?” 小带子一下就闻到了同类的气息,诡异地笑了。 常右相纳闷地看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视线在两人之间不停游移,猜测两人为何忽然熟络。霎时,灵光一闪,想到了两人的共同之处……哈哈哈,仲辽阔,你也有这么一天! 要说小带子和动承造,两人能有什么共同之处?一个带刀侍卫长,一个户部侍郎,似乎都不搭嘎。 不,还是有的。 两人有共同的,不愿意多说的,同是非自愿的,生理遭遇。你们应该猜到了,都是阉人。 十月,受常右相、小带子、动承造精心编织的阴谋的影响,仲辽阔一头掉进了陷阱。这个容颜比年龄老的长者,已经在宫里没什么权力了。他刻意掩藏锋芒,依旧没躲过有心人的忌惮。 谁能想到,堂堂一个伯仲王,政绩突出,最后竟沦为一个阉人? 小黑屋里,小带子和动承造嗜血的笑、常右相野心膨胀的笑,都使他恐惧、迷惘、愤怒、想死。 常夏当然也听说了仲辽阔的遭遇。微微讶异过后,感叹一句:“对付男人,还是男人够毒啊。” 常夏固然也有野心,也想过把仲辽阔整走,但她就从未想过用阉割此种骇人听闻的办法。所以,常夏的手段,在几个老狐狸那里显得幼稚了不少。 常右相没把仲辽阔杀了,毕竟是明面的太上王,操之过急容易处理不好。 仲辽阔屈辱地生活在王宫的角落,终日阴暗爬行。饿了会吃,维持生命体征,也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常右相没想到仲辽阔还能撑,等不及要当太上王的他,事情做得更绝了。这个建议是动承制提出的,一想到自己被迫离开京城他心里就恨死了仲辽阔。小带子得知建议第一个举手赞成,高度赞成。 伯仲国王宫外,一处荒凉的府邸。细心的人或许发现了,这是死去的荒淫的六王子的寻欢基地,也是动家的资产,现在被用于干别的勾当。 无助的仲辽阔被扔到了这里,等待他的,是一帮彪形大汉。 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当时欺负小带子的时候,应该不会想到自己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仲辽阔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第一次恨不得即刻去死。 对于一些历史上有名的人物,上天还是厚爱的。比如此刻,仲辽阔就有了选择的权利。 这要感谢程浸涩。 不管是国公府还是昪亲王府,都成过去。程浸涩救不了八王爷,也救不了八王妃,最后机缘巧合给了仲辽阔另一条路的选择。 武功高强,且与八王爷和八王妃都有交情的程浸涩在京城有一定知名度。他无意闯进来后,大汉们也不动怒,对他相当有礼。 程浸涩知晓来龙去脉后,给了仲辽阔两个选项。原本他只有被淫辱的选项,现在多了一项——自杀。 换言之,要么屈辱地活,要么清白去死,二选一。 有没第三个选项?没有!因为大汉们也要交差。 仲辽阔成为阉人后窝窝囊囊活了些时日,到了现在,沉睡已久的血性终于被唤起。 “呵忒,寡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完,从容自刎。 十一月,常夏母夺子位,登基为王,并改国号为夏箪。从此,她便是夏箪国第一任君王。 原傀儡伯仲王,也就是她儿子,退位当了太子。至于姓氏问题,常右相要改为常,常夫人要改为夏,两人争持不下,暂时没改。 你们没看错,常右相还是常右相,不是太上王。 常右相妻妾成群导致母亲受了多年委屈常夏本人是深切体会的,七王爷仲封鹰虽然没有很多女人,但作为女人她依旧可以对母亲常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所以对于这么位父亲,她并不想把他扶为太上王。 常夫人乐了,常右相要气死了。 前朝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到这里,常夏遇到了和邹骜霜差不多的问题,那就是后宫的问题。 仲辽阔和他的儿子们换着当大王,哪怕仲辽阔本人很久不招选并宠幸秀女了,可他那些个儿子不省心啊,这也导致后宫嫔妃众多,都不知道怎么论好。 第213章 四人入狱 常夏虽说也好这口,但国事当前,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她要喜欢,可以自己选,没必要吃别人剩的。 于是,那么大批女王不想要的后宫女子,该如何处理? 常夏虽然焦头烂额,但是邹骜霜会啊。她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主动请缨。常夏大喜过望,当即同意。 邹骜霜是很有智慧和手段的女人,她当过很多年的王后,也当过女王,处理后宫可谓得心应手。 十二月,常夏束手无策的后宫遗留问题,被邹骜霜轻松解决。 为了感谢对方的不辞辛劳,常夏给了邹骜霜女相的职位。算下来,夏箪国就有三位丞相了。 常右相既当不上太上王,还要和情敌平起平坐,他不乐意,大闹。 常夏瞥他一眼:“不乐意,就拿你来换她,这样还是两位丞相。” 常右相认瘪,熄火了。从此,继梁国女相后,夏箪国(原伯仲国)也有女相了。 司空烁炜还是司空太尉,他早知道孙女司空追雁和女王常夏的情况,不时暗示常夏可以把他孙女提为王后。 常夏根本不理会,她的心里,有另一个人。否则,怎么会改国号为夏箪呢? ~~~~~~~~~~ 再说说同一时空的梁国。 棋历六十一年,九月,已经回到王宫的梁覆猖、梁冠柍,甚至路政明和卓卫苑,都和现任摄政王晏槐林以及其派别的人马相处得很不愉快。 路政明风餐露宿去协助处理边疆难题,又跋山涉水回王宫禀明一切经过,纵使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当然,这只是路政明的一厢情愿。 实际上,他回来禀明情况并转达君乐赢的期望后,晏槐林的态度不仅不积极,还很冷淡。 原则上,路政明和晏希客都是丞相,但是晏槐林只和母亲议事,完全把路政明隔离在外。边疆一行,再次回来,路政明都觉得有些跟不上进程了。 他明白,摄政王是要搞架空了。 前任王室成员梁覆猖和梁冠柍也未得到礼遇,前摄政王梁冠柍暴跳如雷,直言晏槐林是狗,当时做王夫还对他和妹妹梁枫杏十分狗腿,现在一朝得志,就敢语无伦次了。 晏槐林听了,假模假样安抚梁冠柍。“谈笑”间,梁冠柍和梁覆猖都关进了大牢。 路政明去求情,跟着进了;卓卫苑去求情,也进了。 满朝文武都懂了,大家也都视而不见,没必要给自己惹事。 晏槐林是有脑子的人,即使要架空非己方人员,即使要打击前朝王室,也还是备足了充分理由。 什么理由?那就是与兵尚国太子过从甚密,有卖国嫌疑,加上毒杀边疆同胞的实锤,坐实了卖国的罪名。 卖国,且毒杀人数众多,按律,要斩。 斩头就是大事了,朝中不乏理智的官员,公正指出杀人的无可奈何,以及该手段带来的客观成效。 晏槐林和晏希客母子凭借自己的口才,与梁国朝臣据理力争,一直抗辩到十一月。 接近两个月的争辩,猛人晏槐林得到了胜利,吵累了的大臣们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十一月,梁覆猖、梁冠柍、路政明、卓卫苑,四人戴着木枷,被关在死牢。 刑部尚书法匡栋注视四位死囚,万般无奈,力不从心。晏槐林巧舌如簧,又猛又狠又聪明,没了君乐赢,他一人还真对抗不了。 可惜,君乐赢离得太远了。法匡栋给四人斟酒,明天一到,他们就要被押赴刑场处斩了。 有人亦敌亦友,比如老狐狸路政明;有人出身王家,天生是他老大,比如梁覆猖和梁冠柍;有人出山便是状元,当官便是大将军,前途不可限量,比如卓卫苑。 可惜,纵天潢贵胄、封将拜相,明天过后,皆化作尘土。 假意臣服晏槐林的法匡栋,有些感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 “你还是来了。”法匡栋释然,“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趟世俗这滩浑水。” “想啊。”梁泽坐到法匡栋对面,很自然地给自己斟酒,“每次想救人,就被逼杀人;每次想隐世,就被逼出世。” “梁泽,我羡慕你。”法匡栋似乎有些醉了,“你不受法律束缚,杀你认为该杀的人,做你认为该做的事。可我不行,我要依律处置。但是,这世上啊,有的坏人没有铁证,我杀不了,只能任他逍遥。有的人我认为他不该死,可君令如山,我又无计可施,只能任他去死。” “别看我可以判人生死,其实我什么都不是。”法匡栋眼睛红了,“我曾经认为你漠视法律是不对的,可我真的羡慕你,不管不顾,恣意洒脱。” 梁泽静静盯着他:“你也可以。” 法匡栋惨笑:“我不可以!我立志依法治国,就要身先士卒。社会是有黑暗,但我不能袖手旁观。如果每个人都失了规矩法度,那整个社会就成烂摊子了。” “所以,你可以,我不可以。”法匡栋摇晃食指,一字一顿,“身处黑暗,也要心向光明,我等着秩序井然的那天,这是我的使命。” 梁泽不再勉强,自己有眼前之人羡慕的地方,而眼前之人亦有他钦佩的地方。 法匡栋醉了,应该是,他必须醉。 梁泽带必杀盟的兄弟杀进来,把死牢狱卒都打晕或者打伤后,救走了四人。月黑风高,梁泽驾车把四人带到郊外。 “梁某无意和梁国朝廷作对,只是当时也在边疆,明白大家的身不由己,不忍大家含冤而死。”梁泽扫了四人一眼,“缘分已尽,就此别过。各奔东西,万望珍重。”说完,本人及其必杀盟的手下瞬间消失。 梁冠柍:“我去良药宗。” 无处可去的梁覆猖:“我自由活动。” 卓卫苑:“路丞相。” 路政明:“不是丞相了,喊名字。” 卓卫苑:“路大人不要灰心,我们先去边疆。萧近雄讲义气且油盐不进,不怕他会出卖我们。” 路政明长叹:“也好。” 四人三个方向离开,算是获得了自由。 有人喜就有人愁,有人走就有人留。法匡栋醒来后,拖着沉重的枷锁,和牢外的公子对视。 “法大人,他们走了,你进去,一人换四人,你也不亏。” “摄政王果然不同凡响。” 第214章 四分天下 晏槐林走出死牢,五人的下场已定。离开的四人,是畏罪潜逃的死刑犯,是残害同胞的人渣,不管逃到哪里,都是通缉犯、杀人犯、卖国贼。这些可怕的罪名会永远笼罩着他们,追回,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聪明绝顶、忍辱负重的法匡栋,就让他和死牢长伴,免得碍着自己做事。 回到王宫,晏槐林首先召见了夏宿莽和尹绍弓。 “宿莽,何家军散了,温家军牺牲了,你率领剩余的邹家军和夏家军,去边疆把要犯卓卫苑和路政明捉拿归案。” “臣领命。” “绍弓,梁覆猖和梁冠柍就拜托你了。” “摄政王,臣……”尹绍弓犹豫,并不想离开王宫。 “你敢抗令?”晏槐林口吻和眼神都很凌厉,浑身气势逼人。 “臣不敢,臣……领命。” 夏宿莽和尹绍弓离开后,十二月,时机成熟、大权在握的晏槐林和晏希客母子发动政变,晏槐林坐上王位,梁国再次回到男尊王时代。 晏槐林改国号为杏林,本人是谓杏林国第一任国君。 世界线收缩,棋历六十一年的末尾,君乐赢在承凤国尽孝;常夏登基,当了夏箪国女王;晏槐林夺权,当了杏林国大王。 君乐赢登上王宫最高的楼远眺,心中遐想万千。没想到她一走,两个人都脱离了束缚,还都是靠她获得关键位置的,这算不算打自己的脸呢? “王太女。” “国师。” “臣曾经提醒过你,伯仲国有女子拥有天命之相,你为何不阻止她强大势力,反而助她成功?” “说来惭愧,本宫误以为另一个女子是。” “崔谷?” “嗯。” “王太女,崔谷不过是个恋爱脑的女子,你怎会看错?”国师恨铁不成钢。 “的确是本宫的错,本宫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个女子能力非凡,把伯仲国(现夏箪国)王宫搅得人仰马翻,最后竟然真的只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 “唉。”国师叹气,“还是臣水平不够,若可以直接推出是谁,王太女也不需要绕那么大弯。” “国师不必为本宫开脱。本宫游历几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自负的小孩。” “王太女学会了谦逊,是国之幸事。” “国师精通卜算,可否再算一下蕴棋将来的局势?” “王太女,这正是臣前来拜见的原因。臣前几天日夜占卜,算出蕴棋一统前,会四分天下。” “四分天下?”君乐赢皱眉,“这么说,本宫会有三个强大的对手?” “象是这么呈现,可是具体会有几个强大的对手,臣不敢保证。” “本宫明白了。” ~~~~~~~~~~ “乐赢。” “母王。” “国师算的未来天下局势,你可知道了?” “母王,儿臣听闻了。” “那么,说说你的看法。” “依儿臣所想,四分天下,意味着儿臣至少会有三个非常强大的对手。” “有道理。你几年游历,心中有没什么人选?” “确有几位。” “说来听听。” “儿臣曾到伯仲国,深入参与伯仲国君主更迭的进程。伯仲国前大王仲辽阔是个英明的君王,他那几位坐上过王位的儿子亦不遑多让,可惜,政权几经轮替和争斗,最后仲氏没落,被常夏窃得果实,现今伯仲国更是改为了夏箪国。” “你的意思是,第一位强大的对手,就是常夏?” “常夏的上位有儿臣的推动,较难判断。不过国师算出她有天命之相,而今阴差阳错当上大王,虽不好判断她的真实水平,但却可以肯定她的天命所归。是以,作为第一位对手亦说得过去。” “好,第二位呢?” “梁国和伯仲国一样,君主多换且穿插过女王,发展历程更为曲折。晏槐林即位后,改国号为杏林,他的上位水平明面上比常夏要强得多。常夏有梁国前女王邹骜霜、梁国夏太尉、伯仲国常右相、大将军常盛以及整个常家,还有司空太尉一家的帮助,当然,也有儿臣的帮助,才最终坐稳王位。相比之下,晏槐林要困难很多。” “听说是王夫起家。” “他不仅仅是王夫。晏槐林曾在伯仲国第一届文举获得卷一的第一名,是名副其实的大才子。他回到梁国后,能凭借王夫这种尴尬的身份获得大臣的支持,侧面印证他高超的政治手段。儿臣提携他为摄政王,群臣也是支持的多,反对的少,说明此人笼络人心也是一把好手。” “你不仅助推常夏成王,还提携晏槐林为摄政王?” “儿臣以为万无一失的。离开梁国王宫,儿臣安排了丞相路政明、太尉尹绍弓、刑部尚书法匡栋、伯仲国文举卷一第十五的夏宿莽几人一起平衡晏槐林的权力,以防他脱离控制。哪承想,梁国和兵尚国的边疆摩擦,被他捉到了丞相路政明和大将军卓卫苑的痛脚,借题发挥,连前梁国王室成员梁覆猖和梁冠柍都未能幸免。” “那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 “梁覆猖、梁冠柍、路政明和卓卫苑都被关进死牢后,必杀盟盟主梁泽前去营救,刑部尚书法匡栋装作没看见,就又被晏槐林找到了攻击的理由,顺势打进了大牢。现在四个通缉,一个入狱,情况更加糟糕。至于尹绍弓和夏宿莽,晏槐林派两人去捉拿潜逃的四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人调离了京城,等到王宫再无儿臣的人,他就和母亲,也就是女相晏希客,一同发动政变,登基为王。” “一幕接一幕,倒也精彩。” “是的,如果儿臣只是看客不置身其中,一定会为如此精彩的情节鼓掌。” “常夏、晏槐林,然后最后一位是?” “母王,最后一位儿臣心中有好几个人选,且蕴棋北部诸国儿臣还没怎么游历,所以不敢确定。” “好好好,为君者,识人识事识势。你且去游历,去经历,去感受,去换位,去思考,只有身临其境,才更刻骨铭心。”承凤王和蔼地抚摸君乐赢的头,“到底是长大了,分析问题头头是道,考虑问题面面俱到。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的敌人。你放心离开,母王会守好大本营,等孤王的小储君回家。” 说完,承凤王一脸严肃,再次强调:“第三位敌人,务必找到。” “儿臣明白。”君乐赢恭敬行礼。 第215章 开启下一程 时间就是金钱,棋历六十二年一月,过完除夕和春节,君乐赢就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征程。 临行前,“被”留下的妹妹水浠悦和她依依惜别。 “乐玥,回来,别拖着你姐姐不放。”承凤王边板着脸,边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水浠悦,大名君乐玥,一步三回头,眼神里还伴随些幽怨。 君乐赢笑着挥手作别母亲和哥哥妹妹,纵马转身。马鞭以优美有力的弧度在空中回旋,空气与马鞭的摩擦声使得马鞭还未落到身上,骏马就听令飞驰。 去,大女主,下一站,北部诸国。 ~~~~~~~~~~ 齐国,顾名思义,齐齐治国。 该国政治体制比较特殊,柯袁牟三姓轮流坐天下,昨天你治国,今天我治国,明天他治国。别说百姓们有时会搞混,就连上朝的大臣,尤其是老臣们,有时也会搞混。没办法,历经多朝,又涉及三姓,实在叫人难以记住。 现在坐王位的是柯氏,往齐国京城进发途中,君乐赢还捎上了庞开引——翔集派驻齐国负责人。 于是,君乐赢一边赶路,一边听庞开引汇报。 “主君,齐国的局势相对混乱,还请到时见机行事。” “我知道,三姓轮流坐天下嘛。”君乐赢吃了一口点心,“先前在伯仲国听说袁氏换了柯氏,现在怎么还是柯氏坐王位?” “这便是混乱之处。理论上,袁氏到柯氏,柯氏早该到牟氏的。谁知,柯氏仗着人丁兴旺,坐在王位不肯下,牟氏人丁不多,当权人也怕被问到继承人的问题,隐而不发。问题是,柯氏不到牟氏,也就回不到袁氏,袁氏心里也着急啊。现在三家矛盾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主君此时去京城,怕是无法明哲保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君乐赢自信地笑。 “如此,”庞开引跟着笑,“属下便舍命陪君子。” 某处客栈,君乐赢和庞开引意外碰到了,裴二少和焦牙人。 不等君乐赢说话,庞开引就站到君乐赢前面,挡住裴二少和焦牙人探寻的目光。 “裴二少、焦牙人不去忙自己的生意?”庞开引明显认识两人,“在下今日有事要忙,改天再请喝茶。” 进到厢房,君乐赢忍不住问:“你和他们相识?” “属下表面是商人,所以和牙人经常接触。焦牙人在蕴棋大陆很有名,属下和他也打过不少交道。另一位公子是裴国二王子,人称裴二少。比起当王子,他更喜欢做生意。” “你和他们都做什么生意?” “属下明面的生意是售卖木制工艺品,焦牙人和裴二少涉足的就很多了。” “涉足多,应该也有主攻的?” “养瘦马。”庞开引的表情有些不好琢磨,“低买高卖。” “就是养战马,到时卖给军队?”君乐赢想当然地问。 “不。”庞开引抿唇,“瘦马,说得直白点,狭义指妓女,广义不分男女。” 君乐赢愣了愣,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分享了那上百号妇女小孩的事情。 “豢养起来,好看的男孩当娈童,好看的女子当青楼妓女或者贵人的玩物,普通姿色的当苦力或者奴隶。”庞开引脸色凝重,“如果主君当时不出手,这便是他们的悲惨走向。” “你会看到底层百姓的挣扎,看清它,记住它,掌权,改变它。”太师的话在耳边回响,震耳欲聋。 “牙人做这种事不奇怪,王子也做这种事?”君乐赢觉得费解,“不怕名声臭?” “蕴棋大陆最北边的荆国、裴国、申国三个国家都是小国,裴国不仅国土面积小,且国家不富裕,所以……” “笑贫不笑娼!”君乐赢一针见血。 “是的。”庞开引大力点头表示赞成。 “做这个赚很多钱吗?”君乐赢好奇。 “很多。”庞开引给君乐赢倒茶,给自己倒酒,“钱来得快,也来得多。” “不是要养吗?能快?” “生意不是今天才开始做的,经营很久了,一批接一批,早收割了。” “按说人性,应该不只他们俩做?” “当然不只。”庞开引大口喝酒,“伯仲国,现在应该说,夏箪国,在蕴棋大陆的中央,是最大的人口买卖、转移、运输基地。很多龌龊事,都离不开那里。别说普通商人,就连一些达官贵人,乃至王室成员,都有参与。毕竟有些勾当是犯法的,如果没有高位者参与其中,生意链就形成不了,也很容易被抓。利益太大了呀,当官当王的,都舍不得那一口肥肉,非得进来分一杯羹。” “你所知道的,都有谁涉足其中?” “比如伯仲国的动承制和动承造,梁国的梁覆猖和邹温,兵尚国和其他国家的也有,不太记得名字了。” “邹温?”君乐赢很意外,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为梁国捐躯。 “是啊。”庞开引喝得有些大舌头了,“邹家势力那么大,他还要去干这事,目的不全是为钱,还为了性欲。虽说这货在国家大义面前算有点底线,但在性欲上面真是毫无底线。白费了那张脸,做的肮脏事显得面目丑陋无比。” 君乐赢还有很多想问的,奈何庞开引已经醉倒在桌上了,看来平时装作生意人还挺敬业,都养成喝酒的习惯了。 ~~~~~~~~~~ 夜间,某些淫秽的声音阵阵袭来,君乐赢几次拿枕头捂耳朵都没用,便出门透透气。 正巧,同一时间,憋闷的裴二少也出了厢房,两人遥相对视。 裴二少大踏步走到君乐赢身边:“君……” “公子。” “好的,君公子,这么晚你也没睡着?” “嗯。” “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不必了。”君乐赢对“养瘦马”的落魄王子并无兴趣。 “君公子过完节就匆匆离开故国,难道不是为了天下?”裴二少压低声音。 君乐赢直视裴二少,在这个看似软弱的王子眼里,看到了剔透。自己对北方诸国不熟悉,而对方是其中一国的王子,或许放下偏见和他聊聊,能得到一些意外之喜。 “既然裴二少诚意相邀,那咱们定个厢房畅谈?” “正合我意。”裴二少笑得十分开朗。 第216章 有趣的北部诸国 厢房里,裴二少给君乐赢斟了一杯酒,君乐赢还没喝,他自己就喝了四五杯。 眼看对方没打算停,君乐赢想起醉倒在另一厢房的庞开引,忍不住劝:“裴二少,少喝点,等下醉了。” 裴二少举起酒杯,手臂晃悠,杯子连酒跟着一起在空中做无规则的盘旋运动,人看着已经有醉倒的迹象。 “我见过你。”正当君乐赢猜测这货要像庞开引那样醉卧桌子的时候,裴二少无厘头地冒出一句。 “什么?”君乐赢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见过你。”裴二少的眼神很清亮,再次重复,“我在梦里见过你。” “哦。” “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天。”对方语出惊人,君乐赢都忍不住侧目,你小子想得太美了! 接下来,裴二少开始细说他做过的每个梦。所有的梦都光怪陆离,但每个梦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君乐赢和他真的是夫妻。 笑话,真是笑话,君乐赢嘴角嘲讽,自己没娶梁泽和丰临天那般完美的男子,反倒娶个为了钱捂着良心的怯懦软蛋,说出来谁信啊。 然而,裴二少说得很认真,描述得很细节。大到求亲婚娶,小到生活习性,都阐述得明明白白,让人听了就如同置身其中。 身临其境,是君乐赢听完的最大感受。她很想驳斥对方的痴心妄想,可那些梦境又太真实了,就和自己梦到陌生女子一样的真实。 裴二少觉得他的梦是真的,很多时候,君乐赢也觉得自己的梦是真的,虽然很诡异。 “我们成亲?” 平地一声雷,君乐赢吃惊地注视对方,对方也专心地回望她…… 救命啊,抛开自己看不看得上这货的事情,就说接地气点的,两人根本没有几次对话?怎么就扯到成亲的话题了? 难道仅仅因为他做梦了? “你做梦!”君乐赢一口回绝。 “我确实做梦了。”裴二少傻乎乎地回。 “我的意思是,你想娶我,做梦去,现实不可能。”君乐赢摆明态度。 “为什么?”裴二少扁嘴,还伸出两根手指揪了揪君乐赢的袖子,作委屈状。 天啊,君乐赢擦了几次眼睛,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她看到了什么? 君乐赢发誓,她游历多国,从来没在男尊国高位男子的身上,见到过小男人的姿态,别说还是这副撒娇粉拳拳要捶你的娇滴样。 于是她好心提醒对方,他是男尊国的王子,应该有点大男人的模样,别整这死出。 裴二少的反应也很有意思:“我为什么不能是个弱男子?” 君乐赢懵懵懂懂,没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可以强大,也可以弱小,可以骄傲,也可以娇滴。同理,女人也一样。”裴二少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世上不仅有强男弱女,比如男尊国的很多景象,也可以有强女弱男,比如你们承凤国的那样。” “我是弱男,就不去做弱女子的伞,而去找你这样的强女人、王太女做对象不是很合适吗?” 君乐赢听进去了,好像有点道理。 “再说了,你找个有野心的强男,还真不如找我这种居家的弱男。除了没什么出息外,其他的我都可以去做去学,还不用你分心来防备我。”裴二少见君乐赢听得认真,说得也十分卖力。 对方的自我推销很有意思,和她见过的男尊国男子都不一样,君乐赢起了点兴趣。 不过,她没忘记此次的目的。 “你说,我要谋天下?”君乐赢回归正题。 “有说错吗?” “没有,你的判断很对。” “不是我的判断,是一位高人提点我的。”裴二少很诚实,胸无城府的模样令君乐赢对他的好感更甚。 “既然你知道我要谋天下,那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提议?” “没有。” “没有?” 本宫陪你唠嗑,就是想套你的计策,结果你说没有? “是的,没有。”裴二少大方承认,真诚且,有点缺心眼。 君乐赢沉默了,难为自己还满怀期待。 裴二少见对方似乎很失望,紧接着说出的话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他说,他说,他说:“王太女不必灰心,如果你逐鹿北方诸国无果,我可以助你拿下裴国。” 什么??? 助她拿下自己的国家?这是棋语(蕴棋大陆的通用语言)吗?是不是自己幻听了?这人不仅我弱我有理,还顺便卖国??? 事出反常必有妖,君乐赢决定好好观察再说。 ~~~~~~~~~~ 棋历六十二年,二月,君乐赢来到了齐国的国都。 裴二少也跟来了。 经过一段时日的观察,君乐赢确定了,这人是认真的。 认真的缺心眼,认真的想抱大腿\/傍富,认真的不介意卖国。 裴二少是个奇特的人,他的脑子没问题,有文化且会做生意,就是可能,三观不太……合乎常理。 倒是可以加以利用,君乐赢同意让他留在身边。 陪君乐赢来齐国京城的除了裴二少,还有庞开引。 庞开引是典型的男尊国男子,相当看不惯裴二少娇滴滴依附在女子身旁的模样。 有人要问了,庞开引不也是依附君乐赢吗?怎么不说说自己? 这里要为庞开引解释几句,庞开引把自己的行为定义为跟随、追随。他认可君乐赢的明君作风,亦愿意押宝在她身上,他对自己的定位是谋士、军师、能臣,而不是像裴二少那般的——男宠、面首。 裴二少当然也不喜欢庞开引,自己愿意服侍女子关他什么事?就爱嘴碎! 君乐赢的身后,是一直吵架的裴二少和庞开引。而吵架之人的身后,是焦牙人和他的人马。 焦牙人安静地跟着,君乐赢不赶,也不问。 两天后,君乐赢等人住进了袁氏的府邸。袁氏当权人袁帷及其女儿袁旈亲自接待君乐赢,为其接风洗尘。 “君乐赢,你还是那样明朗。”袁旈笑得有些勉强,“君乐伴要是有你的一半气度,我也不至于拒绝他了。” “本宫和哥哥性格不同。”君乐赢态度疏离。 袁旈感受到了,两人一时无话。 “对了,”袁旈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新的话头,“你认识申梓澹吗?” “申梓澹?”君乐赢想了下,“认识,怎么了?” “他想和我联姻。”袁旈的话听不出乐意与否。 “联姻?你的身份……他合适吗?” “算合适。”袁旈说了个君乐赢都不知道的信息,“他也是王子,我们算门当户对。” 王子?画春宫图的……王子? 君乐赢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既遇到了为赚钱去养瘦马的穷酸王子,还遇到了画得一手畅销春宫图册的王子。 北部诸国,真是好生有趣。 第217章 不装了的反派 况裴高申柯。 君乐赢乍一听,还以为是什么暗语,疑惑了半天,原来是排名。 庞开引是翔集派驻齐国负责人,他陪君乐赢安全抵达齐国京城后,就去找翔集派其他手下对最新信息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怪搞笑。 在庞开引从齐国京城去找君乐赢,再陪君乐赢返回齐国京城的过程中,北部诸国开展了一番诡异的排名活动。 排名是风家搞的,就是有风九皋、丰临天、风清奕、风朗润的那个风家。咱也不知道身处中南部的中立派势力——风家,为何要搞个北部诸国的排名活动。只知道,风家搞了,北部诸国的王族也认可了。 君乐赢细细端量手上的纸条,上面只有五个字:况裴高申柯。 这个纸条字虽然少,信息量却巨大。君乐赢很感谢这张纸条,因为它为不清楚北部诸国实力的自己,拨开了许多的迷雾。 在她来北部前,她所掌握的明面信息就是:北部五国,两大三小,两大是齐国和驰高国,三小是荆国、裴国、申国。齐国有柯袁牟三姓,驰高国姓高,三小的国姓则分别是况、裴、申,如果按明面上两大三小来排,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况裴高申柯。 只能说,他们中间的真实情况,要么是水分比较大,要么是有更复杂的原因。 君乐赢盯着纸条上的“裴”字,大笑自己天真。还以为裴家恒(裴二少)真的穷,这么看,哪里穷了?庞开引先前指定是被骗了,什么国土面积小、国家不富裕,简直一派胡言。 还有“申”,申在柯前面,齐国都能是大国了,申家按理也不缺钱,真不知道申梓澹卖春宫图想干啥。 君乐赢扫到排名最后的“柯”,心里闪过很多的想法。总的来说,袁、牟两姓没什么机会了,连排名都挤不上。这么看,柯氏能霸着王位不放,还是有实力支撑的。 ~~~~~~~~~~ 裴二少很慌张,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当场改名裴君恒,永远陪着君。 君乐赢只是冷笑,急得裴二少上蹿下跳。 身处齐国,君乐赢心思完全没放在裴二少身上。柯氏能排上名,她要好好看齐国的大戏要怎么发展。 “你说,柯氏霸道,为什么袁、牟两家没联合反抗?”君乐赢问庞开引。 “很简单,加起来都打不过。” “哦?” “袁氏就两个孤零零的女人,继承人袁旈更是没啥水平,袁氏注定落寞。牟氏年轻一辈有牟缀和牟伶,但是牟氏当权人和他父亲牟翁闹矛盾,牟翁气得把孙子孙女带去驰高国,牟氏当权人就自己一个人,比袁氏还惨。” “可他们下面不是还有大臣大将吗?” “能臣能将也不是傻子啊。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柯氏家风正派、人丁兴旺、人才辈出,又原有众多追随者,势头一膨胀起来,就会把周围大大小小的势力也吸引过去。天长日久,袁、牟落败是迟早的事。” “申梓澹想和袁家联姻,你怎么看?” “说明申氏有危机感了。柯氏如果打败袁、牟,那么他们的实力将大大提升,到时就是一姓掌管偌大齐国,极大可能就赶超申氏了。”庞开引表情有些古怪,“袁氏如今的窘况和申氏结盟没准还有点出路,就是可惜了袁旈。” “怎么说?” “袁旈虽然蠢,但是挺美的。” “……”君乐赢递了个眼神给庞开引自己体会,庞开引嘿嘿笑。 ~~~~~~~~~~ 翌日,君乐赢碰见了,申梓澹。 这是她知道对方是王子后,第一次见面。 申梓澹一改过去逢人就笑的左右逢源姿态,此刻的他,相貌中上、气度不凡、龙马精神、朝气蓬勃。 袁旈那种小白兔,和面前的大灰狼还有点怪异的般配。 君乐赢想起申梓澹的字画,那是春色都掩不住的张牙舞爪,如今他不装了,倒是很符合自己对他最初的判断。 “王太女在中部和南部逗留太久了。”申梓澹笑容带了些奸邪,“本王在北部等你很久了。” 本王! 君乐赢终于看到了他露出反派的一面,毫不遮掩、盛气凌人。 “你想和袁氏结盟?” “王太女想阻止?”申梓澹反问。 “非也,本宫对北部诸国不熟悉,来这也只是看戏。” “看戏?”申梓澹盯着君乐赢的脸庞,“戏唱得特别好的那位姑娘,在驰高国。” 君乐赢的面具出现皲裂:“你没对她做什么?” “瞧王太女这德性,和覃修己一样伤人。”申梓澹佯装悲伤,“那女人总是怀疑我对七王爷还有渠箪公主的一片好心。” “覃修己?”君乐赢喃喃自语,心里已有猜想,“谁?” “她和渠箪公主很好哦。”申梓澹怪声怪气,“好”字还加了重音。 当晚,君乐赢就梦见了那个陌生女子。并且,只梦见了她,没有其他人。君乐赢和她在虚幻的梦境对视,一言不发,直到天亮。 君乐赢睁眼,有股冲动,想立刻去见那女子。 一件事分走了君乐赢的注意力。 齐国自北向南,大约分为北中南三个部分。北部主要是柯氏势力,中部主要是牟氏势力,南部主要是袁氏势力。要强调说明的是,齐国国都在北部。 袁氏势力兵多将少,与初期的伯仲国(夏箪国)比较相像。伯仲国(夏箪国)通过武举有效扭转了这个劣势,而袁氏情况却不好改变。很简单,国都、京城,代表着最高的权力机关。袁氏势力在齐国南部,与承凤国北部接壤,换言之,袁氏要守住国家南部,而最高权力机关却远离他们奋斗的地方。 疆域要守,活要干,结果升官发财的地方离那么老远,久而久之,将领们就有了别的心思。如今袁氏还在职的将领,基本是最忠心的那一拨了。至于墙头草们,早顺风飘摇到齐国北部,依附柯氏了。 当然,柯氏也没有完全坐享其成。柯氏势力集中在齐国北部,地盘与驰高国南部接壤,也就是说,柯氏亦免不了守疆的任务。 不过,柯氏的守疆比袁氏的守疆要轻松很多。翏舟国还在时,高氏和柯氏就是世交,这份深厚的情谊长久延续,直到现在也依然持续。相比之下,袁氏和君氏就没什么交情了,尽管两方现在的当权人都是女性。 柯氏人多势众,加上与邻国驰高国的关系很好,柯氏当权人坐在王位上那是相当舒服。另一边,将领不多的袁氏面对屹立多时、实力雄厚的承凤国,守疆守得异常艰难。活干得苦,袁氏甚至坐不上王位,于是上至袁帷和袁旈,下至普通仆人和士兵,都为袁氏感到心酸。 申梓澹就是在这种困境中,向袁氏提出联姻。为了表示诚意,他本人,更是从驰高国赶到了齐国,当面求亲。巧了,求亲那会,君乐赢也在。 第218章 王族会聚 君乐赢和撕下伪装的申梓澹正面交锋过,意识到两方结盟对北部诸国形势的影响,思虑过后,暂时放下去往驰高国的打算。 面对目前的困难,袁氏当权人袁帷的内心是复杂的。申氏愿意在危难中伸出援手,她自然是感激的,然而,一旦答应联姻,以后就免不了要以申氏为尊,重新回到男人身后的位置。这对当惯了当权人的袁帷而言,还有点不适应,也很是不舍。 袁旈的想法就单纯多了,纯粹是看不上申梓澹。要知道在比较玛丽苏的故事里,出场的男性都是很帅的。申梓澹长相中上说实话已经打败很多男人了,可要是对比上才貌双全的七王爷仲封鹰,以及情深的渠康,就显得普通了些。 袁帷舍不得尊贵的当权人身份,袁旈看不上申梓澹,所以求亲并不顺利。 申梓澹很有风度,被拒绝了也不破防,只让母女俩再好好考虑,有新的想法欢迎随时联系他。 进退有度,君乐赢对申梓澹的评价比袁旈的要高。 ~~~~~~~~~~ 北部诸国不仅有趣,而且热闹。 在申梓澹被婉拒后,君乐赢就见到了新的“王子”。准确点来说,是王子的儿子,叫世子比较合适,这是君乐赢后来才知道的。 北部五国,荆国、裴国、申国、驰高国、齐国,原来都是老爷子坐王位。君乐赢曾以为前驰高王那么老还在王位的比较少,没想到其他四国都是这样的。 高至昡在当四王子时,他的同龄人就在当王子,后来他当上了驰高王,他的同龄人也还在当王子,于是乎,高茗毅小小年纪是太子了,年龄比他大的况赞和裴家帅还只是世子。只能说,几国的老爷子都很能活,且不愿意放权。 况赞,荆国世子,现任荆王的长孙;裴家帅,裴国世子,现任裴王的长孙。裴二少——裴家恒(本人强势改名裴君恒,君乐赢没鸟他),就是裴家帅的二弟。 这些公子哥的老爹还在争权,他们或许无聊了,所以才来形势复杂的齐国凑热闹?申梓澹见到况赞和裴家帅,再次恢复陪笑的姿态,君乐赢不久前看到的那个强势反派,似乎只是幻象。 况赞和裴家帅出现的当天下午,高芯薏和牟缀、牟伶也出现了。牟氏当权人见到儿子和女儿,紧绷的脸放松下来,亲切地拉儿女聊家常,虽然牟伶看着并不买账。 君乐赢游历几年,鲜少一下子就看到多国王室成员会聚,感叹之余,更感觉自己留在齐国看戏是明智之举。 鸿胪寺卿对着况、裴、高、申等王室成员点头哈腰,对着牟缀和牟伶趾高气扬,君乐赢想起纸条上“况裴高申柯”的排名,这不,现实就得到了印证。 鸿胪寺卿是柯氏的人,牟氏当权人不好说什么,只劝儿子和女儿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牟伶冷笑,不作表态。 晚上,年轻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君乐赢、裴君恒(本人一定要改)、申梓澹、况赞、裴家帅、高芯薏、牟伶、牟缀、袁旈等,聚在一个客栈饮茶喝酒,相当于搞了个小型王族聚会,来的非富即贵。 以上都是王室成员,自然算“贵”人,那么“富”人指的是谁呢? 那就是除了以上人员外的,庞开引,以及焦牙人。 没想到庞开引装生意人都能装到富人阶层,了不起嘛,君乐赢冲他悄悄竖起大拇指。庞开引看到了,笑容更灿烂了。 在蕴棋大陆,“贵人”比“富人”地位高,故而庞开引和焦牙人基本是陪衬的,不怎么说话。 有酒有美女,男人多的地方,免不了荤话题。现场只有袁旈一人“未经人事”,她也是有点害羞和尴尬。 猥琐的裴家帅和况赞瞧见美女不好意思,更来劲了。 “申梓澹你小子不声不响,就来到齐国求娶大美女,也不跟哥哥们通声气,属实不够兄弟啊。瞧瞧袁大美女这模样和身段,啧啧啧,要是我……”裴家帅搂着申梓澹的肩膀,污言秽语不停喷出,袁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况赞貌似也喝多了,附和猪朋狗友:“阿帅你就太表面了,袁大美女可不仅仅是美女,还是准王太女呢。要是我,就好好伺候她,等她爽了,一声令下,没准还能多加几个人凑队,那才好玩,哈哈哈……” 袁旈已经气得眼睛都红了,申梓澹眼底划过阴狠,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裴家帅见气氛冷了下来,摇着申梓澹肩膀说起了别的:“申梓澹,你说你跑那么远,都没安置好你的那些个姑娘。兄弟瞧着她们无人滋润也是可怜,索性……嘿嘿嘿。” 况赞笑得更淫贱:“弟弟你放心,我和阿帅伺候得很好,她们也都很满意。这次兄弟们为你稳住了她们,以后你可不能没个声就自己去玩乐啦,桀桀桀桀桀……” 申梓澹竟然能忍住没甩开左右两边裴家帅和况赞的手,君乐赢都佩服他的忍劲。 “如此,就谢谢两位哥哥了。”申梓澹微笑,“那些女人别说是我的,应该说,是我们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理有理。”况赞和裴家帅很满意,大力拍打申梓澹的肩膀。 申梓澹维持着微笑,尽管在君乐赢看来,更像是狞笑。 小弟申梓澹始终没有动怒,浮想联翩的裴家帅和况赞找不到切入的借口,又不敢直接在齐国的地盘强抢三姓之一袁氏的准王储袁旈,便只好把气撒到无辜的焦牙人身上。 “焦牙人。”况赞冷不丁怒喝,“你的那些个瘦马呢?我怎么没看见?” 焦牙人还没反应过来,裴君恒就一副要动粗的样子,被裴家帅按住了。 咦? 竟然不完全是色鬼? 君乐赢笑了,终于看到她想看的东西了。 “世子爷,齐国这边的瘦马,你先前不是看过了吗?”焦牙人赔笑,“爷都没看上。” “爷要的是温婉的,你那些瘦马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杀了,到时候出事是不是找你?”况赞质问,“我看那些女人都没怎么变过,你是没有补充新鲜的女子,还是自己独吞了?” “不敢不敢。”焦牙人诚惶诚恐,“小人也有想过补充人员的,只是……”最后瞄了君乐赢一眼。 “只是被我抢走了。”裴君恒挣脱他大哥的手,把锅背去了。 第219章 人性之恶劣 况赞睨了一眼裴家帅和裴君恒两兄弟,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君乐赢环视一周,“况裴高申柯”,前面四姓都来了人,就差柯氏的了。 “抱歉,来晚了。” 刚想起,人就来了。 “柯澎,你真是太慢了。”况赞举起酒壶,“老规矩,你自罚。” “好咧,哥。”柯澎的笑容在见到袁旈的那刻,僵硬了一下,“公主也在呀。” 袁旈不知道怎么形容今晚的心情比较好,况裴两家的世子那么讨厌,临了还能碰到个色中饿鬼,简直是倒大霉。 “你还和袁公主认识?”裴家帅纳闷,“不是早早就被送到驰高国当质子了吗?” 柯澎脸色尴尬:“就……见过一次。” 袁旈翻了个白眼,没回应。 ~~~~~~~~~~ 酒会结束,君乐赢回到住所,免不了好奇:“质子?方才你哥说什么质子?” 贴身膏药裴君恒逮到了发挥的机会,马上装得很懂的样子。 只见他翘着二郎腿,抚摸一把不存在的胡子:“驰高国曾是蕴棋大陆北部最大最强盛的国家,齐国当时还是三个小国,分属柯牟袁三姓。三个小国之间纷争不断,同时还要防止驰高国和承凤国趁火打劫,一度苦不堪言。” “后来三小国觉得吞并不了其他两国,为免消耗过重,便想到了三国合一,既可以休养生息,也可以抗衡南北两边的驰高国和承凤国。” “合并的消息一出,驰高国和承凤国都来搞破坏,目的是阻止三国合一,顺便搜刮点什么好处。三国当年的先祖一看情况不对劲,首先向驰高国表忠心。驰高国想着有个大国挡在自己和强大的承凤国中间也不是坏处,就同意了齐国的结盟请求。承凤国见男尊国都抱起了团,寻不到好处就由得三国合一了。” “这个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君乐赢躺在太妃椅上,“储君必学知识有,我就想知道质子是什么情况。” “别急嘛。”裴君恒喝了口茶,“驰高国也不是傻的,知道三国合一成齐国,好处是可以抵挡承凤国,可坏处就是自己也会多一个强劲的对手。所以,当年的结盟中,还加了一条秘密约定。” “什么约定?”君乐赢坐了起来。 “那就是三姓必须把至少一个王室成员派到驰高国做人质。” “都有谁?” “柯氏原本是柯澎的父亲,等柯澎出生后,就是柯澎留在驰高国,他父亲回齐国;牟氏是牟缀,不过他们家族内部有矛盾,所以牟翁和牟伶也在驰高国;袁氏是前袁氏当权人的长女袁幔,她后来和高至昡成亲了。” “质子可以回国吗?” “可以,比如像柯澎的父亲,只要有接替的人,经驰高王同意后,就可以回国。” “袁幔嫁给了高至昡,袁氏以后都不用派质子了?” “一是因为前质子嫁给了高家,二是因为袁氏只有一个继承人袁旈了,派过去袁氏不就没人了吗?高氏要质子是为了监督和防止壮大,像袁氏这种自身就人丁单薄的,派不派质子都不影响颓势啦。” 君乐赢点了点头,复又疑惑:“这些事不应该只有齐国和驰高国知道么?你是如何得知的?” “柯澎那家伙和我哥关系还行,也不是个能守秘密的人,就大家都知道了。” “如果柯澎是质子,那他今晚怎么能来齐国?” “这我就不清楚了。”裴君恒两手一摊。 ~~~~~~~~~~ 前面君乐赢仅能从只言片语管中窥豹,饶是如此,也对况赞和裴家帅的卑鄙无耻有了点认知,直到…… 她实在难以想象,人性的恶劣能到这种境地。 申梓澹不是个安分的男人,他到了齐国,就迅速物色到一位女子,和他出双入对。女子名花宜苞,长得如花似玉,真乃人间尤物。 申梓澹对花宜苞很宠爱,得到美女的他整日乐开怀。相比之下,花宜苞本人就笑得比较矜持了。 况赞和裴家帅本就是好色之徒,且对申梓澹多有打压,现下见他寻得一天仙般的女子,妒忌之下,竟当面抢走。 君乐赢、高芯薏、牟伶、袁旈等女子们都在,男子们也丝毫不顾忌,直接上演抢人大戏。 申梓澹也够能忍,见势不妙,同意将花宜苞送给况赞和裴家帅两人,哪知两人不仅没有就此休战,甚至要求申梓澹亲眼见证并画下。 没错,你们没有看错,况裴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强要了无辜可怜的美人花宜苞,还要求花宜苞的情郎申梓澹亲眼目睹,并把淫乱行径画下。 这个情景是不是有点熟悉?当时,申梓澹就是这么把阳晖画下的,那会事不关己的他画得特别起劲。 而此刻,画中人关他的事了。他的心中无比煎熬,只因笔下画的是自己看中的女子,画的是,他的卑微,他的无能,他的——被踩在脚底、尚且不能捡起的自尊。 某种程度上说,命运是公平的,你伤害别人,别人也伤害你。就是委屈了花宜苞,不但被人强占,被情郎出卖,被众人目睹惨状,还被画下。 有人卑劣地占有着;有人痛苦地承受着;有人漫不经心地瞥着;有人刀割般画着;也有的人,看不下去了。 申梓澹心如刀割,手下的画仿佛不是笔画出的,而是心中的刀割出的。 荒谬的事进行中,首先打断恶行的,是牟缀。他厉声指责况赞和裴家帅不要脸,做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 意料之外,况赞没有生气,反而邀请:“牟公子要加入吗?此女味道很不错。” 牟缀噎住了,从未见过如此寡廉鲜耻之人。也正是这一停顿,让他注意到了在场的其他人——都不阻止。他清醒过来,况家和裴家远胜牟家,他要逞英雄,家族可不一定能为他善后。于是,他沉默了,尽管心里也骂自己没骨气。 况赞和裴家帅的恶行很顺利地进行到尾声,他们穿好衣服,美滋滋地接过申梓澹双手捧上的“大作”,几眼欣赏完,拿着画作扬长而去。 花宜苞一丝不挂,泪流满面,申梓澹只顾自己心伤,无暇顾及她。 君乐赢把花宜苞被撕裂的衣物披回她的身上,扶起她到床上。高芯薏和牟伶眼有不忍,袁旈更是忍不住为她落泪。 牟缀双拳紧握,裴君恒——漠不关心,置身事外。 君乐赢扫了裴君恒一眼:“你这副态度,是司空见惯了吗?” 裴君恒点头,轻舒口气:“是的,大哥在任何地方,都是这么淫辱女子的。无礼,无耻,却无人敢阻止。” “你也不敢?”君乐赢嘴角嘲讽。 “大哥是嫡长孙。”裴君恒暗示。 第220章 肉身只是工具 花宜苞哭了一整天,夜里都是枕着眼泪睡去的。 习武之人听力很好,君乐赢躺在床上,听到了隔壁厢房的对话。 “梓澹,你做什么?”花宜苞的声音还有哭腔,夹杂几分恐慌。 “我也不想的。”申梓澹的声音很冷静。 “你要杀了我?”花宜苞少了哭腔,多了恐惧。 “嗯。”申梓澹从冷静到冷漠。 “为什么?你不是说爱我吗?” “爱的是冰清玉洁的你,不是被人强暴的你。” “这种冷血无情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花宜苞话音悲愤,“难道不是你拱手把我送给他们糟蹋的吗?事后居然怪我?” “我不想和你争吵,有什么遗愿说出来,我能帮的尽量帮。” 花宜苞痛哭起来,末了,她问:“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想起不堪的自己。更何况,你要是有喜了怎么办?” “有喜?”花宜苞声音都在颤抖,“怎么会有喜?” “同房就有可能有喜,惊讶什么?”申梓澹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我去喝堕胎药,你不要杀我好不好?”花宜苞哀求。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申梓澹暴躁,“你会让我想起不好的回忆,我不想看到你。” …… 三人,大眼瞪小眼。 “王太女,你不睡觉,掺和什么?”申梓澹的表情意味不明。 “你不想看到她,她离开你的视线不就好了吗?”君乐赢答非所问。 在君乐赢的强势介入下,申梓澹带着怒气摔门而出。 又哭又苦的花宜苞已经脱力,倒在君乐赢怀里。 天亮了,花宜苞看到自己厢房里正在用早膳的君乐赢,在对方的示意下,一同进食。 越吃越哭,越吃越苦,越吃越无助,越吃越,想死。 “碰”,君乐赢甩出一个茶杯,击掉了花宜苞手上的匕首。 “既然想死,昨晚何必呼救?”君乐赢继续用膳。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花宜苞旁若无人地大哭。 君乐赢兀自吃完,花宜苞还没哭完。 啜泣,抽噎,失声……花宜苞终于不得不停止哭泣。 一炷香后,君乐赢把没吃完的早膳喂给花宜苞,后者直视君乐赢,机械地张嘴配合进食。 吃完后,花宜苞开始新一轮的啼哭:“我想死。” “为什么?” “梓澹不要我了。” “还会有人要你。” “我不干净了。” 君乐赢温声道:“愿不愿意听我说说我的看法?” 花宜苞抬起头,哭肿的眼睛,抖动的嘴唇,花容月貌,楚楚可怜,抽抽搭搭:“愿,愿,愿意。” “你说,我们的生命,最关键的是什么?” “是什么?” “灵魂。” “灵魂?” “对,灵魂。”君乐赢为花宜苞擦眼泪,“灵魂在,则生命在。我们与生俱来的肉身,只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工具。我们对于谋生的工具,可以爱护,可以在乎,但,不必受束缚。” 花宜苞注视着君乐赢的眼睛,感受到一缕温暖照在她的心房。 “比如你昨天的经历,你的肉身受摧残,你的灵魂受折磨,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君乐赢望向窗外,“你大可以换个思维,受摧残的只是你的工具,而工具还在,可以继续用。受折磨的是你的灵魂,而你的灵魂尚存,你还可以好好活着。” 君乐赢扭头回来看着花宜苞:“肉身受灵魂支配。你的肉身,应该为你的灵魂服务,而不是反过来,你的灵魂为你的肉身受困。大胆点发散思维,工具脏了,洗洗接着用,只要灵魂依然澄澈,阳光照过来,生命仍旧可以发光发热。阴暗的、不见天日的、发烂发臭的、要死的,应该是那些干了坏事的人,而非你。” “不要为别人的过错难为自己,这样除了让坏人逍遥法外,你还能得到什么?图一时的解脱,不如反杀坏人,要他们为自己的过错承担恶果。” 说最后一句话时,君乐赢眼里的坚定,赋予了花宜苞强大的力量。花宜苞感觉心房充满能量,阳光和灿烂,似乎从不曾离她而去。她大力拭去泪痕,如同拭去昨天的苦楚,站起来,迎接朝阳。 ~~~~~~~~~~ 申梓澹看到君乐赢身后的花宜苞,她暼过来的眼神,陌生且疏离。怪异之下,有种失落。 花宜苞整个人脱胎换骨,即使面对下流的况赞和裴家帅也面不改色。 “花姑娘被我们糟践,还笑容满面,真是个淫乱的小妮子。”这是裴家帅。 “你们两个垃圾,欺压、糟践别人,还笑容满面,真是淫乱的恶棍。”花宜苞不客气地回。 高芯薏、牟伶、袁旈听见,在心里为敢于抗争的人鼓掌。裴君恒和牟缀低下头,没想到自己还没个弱女子强硬。 “别家姑娘被强,早去死了,哪还有脸活着?”这是况赞。 “你们两个强奸犯都没死,我哪能先死?要死也得拖你们一起!”花宜苞毫不示弱。 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呛过,况赞和裴家帅显然不是吵架的好手,加上压迫女子虽是很多男子所为,可终究上不得台面,不占理又吵不赢,两男人觉得无趣,就去嚯嚯别的了。 受伤后当面交锋的第一战,花宜苞胜。除了况赞和裴家帅的所有人都为她喝彩,只有君乐赢,很清楚那两人不会善罢甘休,花宜苞要面对的更大攻击,还在后头。 ~~~~~~~~~~ 北部诸国的热闹还不仅于此,棋历六十二年三月,齐国又迎来了两位人物——崔宙图和梁冠柏。 崔宙图是仲封鹰邀去的,他怕齐国局势过乱,君乐赢难免有疏忽,故而配个名医很有必要。 君乐赢笑问:“崔医师,封鹰怎么不过来?” 崔宙图低声说:“袁公主和高公主都喜欢他,他怕尴尬。” 君乐赢乐了:“原来如此。” 梁冠柏则是应两个人请求过来的。 晏槐林,在他还只是晏希客的不知名的儿子时,就和早被定为储君的梁冠柏私交甚好。如今他登基为王,忙于稳定杏林国(梁国)的朝局,却又不愿落下天下形势,便求好友梁冠柏到北部大陆打探一番,好作应对。 现任兵尚王,以血缘来说,他和梁覆狂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所以尚武和梁冠柏就是堂兄弟。尚武同时记挂各方势力,但己国不久前正和杏林国(梁国)大战了几场,元气有伤,本人分身乏力,便拜托堂兄弟梁冠柏到北部一趟,有事及早传信。 是以,梁冠柏也来了。 第221章 乌龙闹剧 君乐赢瞥了眼大大咧咧的梁冠柏:“你的娇妻呢?” 梁冠柏举杯的手一顿:“她不是我妻。” “不是你妻,亦因你离开。” 梁冠柏理亏,不反驳。 “对了,凌家馨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吗?”君乐赢好奇,“你那时真的很痴迷,也很大胆。” “是的。”梁冠柏轻叹,“正因为是第一个女人,所以疯狂,所以无法自拔。还好尚武更看重国家和王族,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要置我于死地,否则我也得逃命。” 君乐赢和梁冠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扫了眼一直很紧张的崔宙图:“崔医师,你到底在怕什么?老看门外。” 崔宙图咽了下口水:“牟伶小姐没在?” 君乐赢的笑容绽开了一些,想起密报里,封鹰和崔医师被高芯薏和牟伶设计拿下。 好惨。她不该笑的。 崔宙图不乐意了:“王太女,我们是朋友,你怎么幸灾乐祸啊?” 君乐赢抿唇,拼命压下嘴角:“我没有。” 梁冠柏来了兴致:“咋回事呀?” 崔宙图不情不愿地道明来龙去脉,梁冠柏也笑:“一个文武双全的王爷,一个医术了得的名医,下春药这种小伎俩都躲不过,啧啧啧,不会是故意中计的?” 崔宙图大呼冤枉,梁冠柏见他反应不像作假,遂问:“阳晖不也曾经追过牟伶,然后牟伶也有心动吗?” 崔宙图无精打采:“是啊,他喜欢牟伶,我不喜欢。” “那牟伶是为什么放弃了阳晖?”君乐赢一听就知道梁冠柏想问什么了。 “懂我。”梁冠柏嬉笑着给君乐赢抛了个眼神。 “阳晖是很多高位女子的男宠,臭名远扬,再英俊牟伶也不会喜欢啦。”崔宙图回,几个呼吸后,他望向同样看向自己的君乐赢和梁冠柏。 好了,三人心照不宣。 ~~~~~~~~~~ 牟伶蹦蹦跳跳地弹射进厢房,听说崔宙图来了,她兴奋得不得了。 一进门,就收获几道古怪的视线。 按照君乐赢、梁冠柏、崔宙图所想象的情节,牟伶应该会气得口不择言,紧接着就甩了崔宙图。 大体情节如下: 牟伶一进门,就看到崔宙图衣衫不整地趴在君乐赢身边。 没等她反应过来,梁冠柏就假模假样地批评:“崔宙图,你一个男子汉,竟然勾引王太女?你还是不是男人?要不要脸?” 崔宙图会捂着嘴巴,眉眼含春:“在下对王太女倾慕已久,王太女也已答应收我为男宠,梁公子就不要多事了。” 牟伶惊觉欣赏的男子竟是她人男宠,失望至极,再不纠缠崔宙图。 嗯,以上是三人的美好愿景。 事实上,情节的发展和三人设想的完全一致,只是…… 牟伶失望之余,瞄了眼君乐赢和崔宙图的身体距离——两人是演戏关系,崔宙图虽然衣衫不整,但和君乐赢的身体保持着一丝丝距离。 就是这一丝丝距离,牟伶清醒了。她见过姜嘉亭这类不安于室的女人跟男宠这类又吃又拿的男人是怎么相处的,一下就明白了真相。 所以,牟伶是笑着离开的。 崔宙图傻眼了,望了下君乐赢和梁冠柏。后两人耸耸肩,爱莫能助,谁让对方不好骗呢? ~~~~~~~~~~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崔宙图下定决心,要让牟伶完全放弃自己。 最终,崔宙图如愿以偿,可却并非由于他自己的计谋,而是阴差阳错。 况赞和裴家帅来齐国是有任务的,一是要搅乱齐国的局势,最好可以趁乱打劫;二是物色条件相当的女子,因为他们身为世子,也肩负开枝散叶的重任。 两人不约而同地,应该说,三人不约而同地,看中了袁旈。换言之,除了申梓澹,其实况赞和裴家帅也看中了袁旈,想和袁氏结亲。 对于王族而言,袁氏兵多,继承人势弱,后续或有机会吃绝户;至于联姻的况裴申三位公子,他们也不吃亏,毕竟袁旈是个大美人。 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同时想到袁旈,只是申梓澹在驰高国相对近些,所以求亲也早些。况赞和裴家帅急急忙忙赶来,还以为被申梓澹捷足先登了。【还好,袁氏没有答应申梓澹的求亲,还好还好,还有机会。】 袁旈面对虎视眈眈的况裴申三人,采取同样的态度——直接拒绝。如果有选择的余地,她更希望嫁给七王爷仲封鹰。 不过,袁旈的母亲,袁氏当权人袁帷,和女儿的想法完全不同。袁帷不答应结亲只是因为不想失去当权人的身份,可硬要结亲,她肯定首先排除仲封鹰。无他,她必须保证女儿是正妃。 仲封鹰有过几任妻妾,袁旈绝不可能是他的正妃,所以结盟无从谈起。至于况裴申三位公子,袁帷还真有点犹豫,不是嫌弃三人的出身对袁氏的压力,只是因为三人都花名在外。 袁旈的性格偏弱,和强势的母亲没得比,袁帷怕她被吃干抹净还替别人数钱。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袁帷想到了柯淳。 柯淳是现任齐王的长孙,同为世子,他的品性远甩况赞、裴家帅、申梓澹十条街。如此人物,自是很多女子想要攀附的对象。 牟伶的政治嗅觉比大哥牟缀要敏锐得多,她探到袁帷对柯淳的好感,担心其他两姓结亲对牟氏不利,心里想了很久的计策。 不久后,一场乌龙闹剧从酝酿到发生,席卷北部五国,影响深远。 某个晴朗的午后,一群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品茶赏点心。 茶会是袁帷发起,齐王和牟氏当权人应附的。三位长辈的意思很明确,希望各国年轻人多交流,如果有良缘,亦可促成。 几盏茶时间过去,长辈们退去,留下年轻人好好交流。此时,众人在一处楼阁,有面积大的厅堂,也有数量不少的厢房。 把下人、仆人、跟班、打手、侍从、侍卫等等全部屏退,厅堂内,只剩下重要的王族人员。 茶会进行得很诡异,明明喝的主要是茶,饮酒也只是少量,但是大家莫名有默契,纷纷装醉,各自活动。 该处楼阁,有个厢房最大最舒适,乌龙闹剧由此而生。 厢房内有一套茶具,亦有一套酒具。或许茶具和酒具都没想到,今日会迎来这么多贵客,也不会想到,后面还有很多狗血的事情发生。 第222章 酒里有毒? 况赞、裴家帅、申梓澹三人想做的很明确,就是灌醉袁旈,以期生米煮成熟饭。 牟伶想做的很明确,就是再次给崔宙图下药,事后要他在众人面前无法回绝,同时阻止袁旈和柯淳私下接触。 崔宙图想做的很明确,就是绝对要避开可怕的牟伶,其他再作打算。 剩下的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暂无太多重要戏份。 纵观几国王族年轻人,我们可以见到两只“小白兔”。 第一只是单纯天真的袁旈,有几个男人想吃了她,顺便吃绝户; 第二只是堂堂正正,不耍阴谋诡计的柯淳,大家尊敬他、夸奖他,同时看轻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小白兔遇到大灰狼是很危险的,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袁帷想促成柯淳和女儿袁旈,可光靠单纯腼腆的女儿去攻陷柯淳,成功率很可能不高,便亲自去拜托外甥女高芯薏暗中帮忙。 高芯薏对柯淳印象不错,也觉得有个正直的妹夫挺好的,便答应了小姨的请求。 第一场邀约,就发生在高芯薏和柯淳身上。 高芯薏提了个茶壶,邀请柯淳到那个最大最舒适的厢房聊天,柯淳红着脸赴约了。 牟缀上完茅厕发现意中人高芯薏不知所踪,一问,竟是和柯淳单独聊天,这怎么能行? 牟伶稍稍一想就猜到了高芯薏的计划,更是催大哥赶紧去阻止两人。牟缀不疑有他,火急火燎地跑到大厢房,没有废话,一伸手就把高芯薏拽走了,徒留懵圈的柯淳,举着个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高芯薏被拽回厅堂,眼神频频示意表妹袁旈。袁旈已经听过母亲的“高论”,勉强挪步去了大厢房,刚推开厢房门,还没和房内的柯淳打招呼,况赞、裴家帅、申梓澹三人各自都提了酒壶,也闪现并以最快速度找位置坐下了。 五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三个酒壶都见了底。不胜酒力的袁旈,头重脚轻,昏睡在了桌子上。 柯淳见状,立即出门去找高芯薏。厢房内,就还剩醉倒的小白兔,以及三只大灰狼。 三人互不相让,几个回合后,率先作出让步的是申梓澹。没办法,申家不够打。余下的况赞和裴家帅继续争,争了没两句,高芯薏就赶到了。 见表妹醉倒,高芯薏吓得不轻,连忙请崔医师递上解酒药。袁旈醒来后,高芯薏当机立断,把人扶走。 牟缀紧跟在高芯薏屁股后面,牟伶目送大哥和两个女子离开,松了口气。扫了眼现场,还不错,崔宙图和柯淳都在。 况裴申三人傻愣愣地看着——都没捞到好处。 袁旈走后,申梓澹第一个离开,心里憋屈得很;裴家帅同样觉得没意思,也走了。 厢房到现在,还剩牟伶、崔宙图、柯淳、况赞四人。其中,最想闪人的是崔宙图——牟伶的眼神他太懂了,好怕怕。 崔宙图绞尽脑汁,想要偷偷摸摸地逃走,均未果。原因不复杂,崔宙图一点武都不会,牟伶还会几招,所以崔宙图每次都被拉回,走不得。 “你陪我喝一杯,我就放你走。”牟伶再次重复,大差不差的话她今晚说了很多次了。 对的,已经晚上了,新鲜未喝的酒还添了好多。 牟伶巴在崔宙图身上,多次邀请他喝酒。明明就是一杯酒的事,崔宙图非是不喝,连柯淳和况赞都很不解。 “女子有时就是执拗,你喝就是了。”况赞听牟伶说差不多的劝酒话太多次了,都烦了。 “是啊,崔兄弟,喝口酒不至于醉?”柯淳也劝。 崔宙图心里苦,这酒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吗?当时的第一次,就是这么没了的。 再次闻到这个味道,栽倒过一次的崔宙图坚决不喝。牟伶也很坚持,就是要他喝。 你推我请,最后本就有点醉醺醺的况赞直接抢过来,一饮而尽:“我喝了,你们两个真是烦死了,要喝不喝的。” 况赞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看到震惊的牟伶和崔宙图:“莫名其妙,我喝了你们还不乐意?这样你们就不用拉拉扯扯了。” 牟伶伸手在况赞眼前摇晃:“你还没醉?” 况赞拍掉她的手,“啪”,醉了,整个桌子都抖了抖,状态游离的柯淳也抖了抖。 又喝了几杯,没过几息,柯淳也醉倒了。 清醒的崔宙图和牟伶对视,认命把人搬到床上。厢房只有一张床,崔宙图和牟伶好不容易把况赞和柯淳先后搬到床上,睡觉不老实的况赞一脚就把柯淳踹到了地上,柯淳昏昏沉沉的时候,还“唉哟”了一声。 “世子爷。”有人敲门进来,原来是柯淳的侍从。不奇怪,这毕竟是柯氏的地盘,都怕主子出事。 “各位,时间有点晚了,请早点休息,我们把世子爷扶回去了。”其中一位侍从向崔宙图行礼,“世子爷身体不好,不能饮酒过度。今日他放纵,明日怕是会头痛,还请崔医师随我们到府上,也好替世子爷缓解一下疼痛。” 崔宙图点头,跟着侍从们离开了。 牟伶把自己准备的那壶下了药的酒都倒掉,处理完蛛丝马迹,也准备离开。这时,原本在床上昏睡的况赞忽然睁眼,把不设防的牟伶吓了一跳。 她白了对方一眼:“你有毒?不好好睡,突然睁眼要吓死个人啊。” 况赞深呼吸几口,语带质问:“我醉前你和崔宙图那眼神,怕不是酒里有毒?” “有毒你怎么还没死?” “……” 况赞无言以对,从床上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喝。 牟伶有些惊奇:“你酒量也太好了?还没醉?” 况赞边喝茶,边瞥她,没说话。整壶茶喝完,心口的灼热更盛了,他瞪着牟伶:“说,酒里是不是下毒了?” 牟伶两手一摊,作无语状:“都说了,有毒你早死了。” 况赞抚摸胸口:“那为什么这么热?” 牟伶盯着他,心里也奇怪。明明只喝了一小杯,不至于啊。 况赞抬头,发现牟伶正注视他。心里的焦躁升起,他直接把牟伶拉到自己怀里。 次日,厢房内的况赞和牟伶都一言不发。 第223章 因何联姻? 牟伶昨晚有呼救,没人救她。不是其他人不厚道,而是大家早走了。女子们曾去大厢房请她一起走,但她为了让崔宙图骑虎难下,没走。 仅剩的四人中,崔宙图和柯淳都是正直的人,女子们也就没太担心落单的牟伶。而崔宙图虽然不喜欢牟伶,但他绝不是扔下人不管,那会况赞醉倒昏睡,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总之,牟伶被睡了。究其原因,严格来说,没人害她,也没人不管她,她算是咎由自取。 况赞也不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要知道,袁旈小白兔可控,牟伶可不好控。 两人啥也不干,发了一上午的呆,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去吃东西。 吃完后,冷静得出奇的牟伶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况赞,你是不是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联姻?” 况赞点了点头,恍惚有点猜测,不确定地问:“你……” “嗯。” ~~~~~~~~~~ 大伙儿都张大嘴巴,谁能预料到,况赞和牟伶要成亲了呢? 裴家帅还把手放到况赞额头上探温:“你不是病了?牟伶可不比袁旈。袁旈睡了就睡了,顶多哭给你看。牟伶就不一样了,她是有大哥的情况下,还要闹着当继承人的悍妇啊。” 况赞把裴家帅的手拍走,一声不吭,不反驳不解释。 女子那边,牟伶也是同样的做法。 高芯薏和牟伶很小就认识,此番牟伶莫名要嫁,她和牟缀不免有些担忧。 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崔宙图。他好不容易摆脱牟伶的纠缠,却惹上了另一个麻烦。 我们从况赞发热的表现来看,不难推出,他喝的那壶茶是有问题的。而那壶茶,正是高芯薏想用来促成袁旈和柯淳的。 柯淳其实也喝了茶,但他显然没睡到早就被扶走的袁旈。他,崔宙图,唉。 那个晚上留在大厢房的四人,都没有幸免。 况赞和牟伶的奇怪走向引起了申梓澹的顾忌,他虽然不想况赞得到袁旈,可他同样不希望况赞得到牟伶。袁旈能带来袁氏的兵力,而牟伶虽没有兵力,本人却很有能力。 在申梓澹的妄想中,最好是有袁氏的兵力加上牟伶的能力,结果当然是没有。他舍弃牟伶选袁旈,最大的原因是觉得兵力比能力重要。然而,舍弃不代表愿意拱手相让。他自己得不到聪慧的贤内助,也绝不让旁人得到。 况赞本想尽快和牟伶完婚,得到她本人以及她身后牟氏的支持,不曾想,横空杀出个花宜苞。 花宜苞在牟伶面前,对况赞多有抨击,并强调说明,况赞不尊重女性,淫辱女子,外加大力经营瘦马产业,身为世子连脸都不要了。 况赞整张脸都是黑的,牟伶更是震惊。 不尊重女性,日后很有可能不尊重自己;淫辱女子,日后很有可能广结仇家;经营瘦马产业就更离谱了,身为王室成员,捞钱捞到这种上不得台面、被万人唾骂的地步,到底多没底线? 牟伶果然犹豫了。夫君靠不靠谱,比名节重要多了,这关乎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啊。 听到牟伶悔婚的话语,况赞恨不得把花宜苞撕了。他也的确派人去下杀手了。 申梓澹对此早有准备,已经把人藏好了。 不嫁况赞,牟伶又想起了崔宙图。这回,崔宙图本人没说什么,反倒是寡言少语的柯淳无缘无故地极力劝阻。 牟伶并不是非崔宙图不可,想着既然几次三番有阻力,还不如先把心思放到别处,不折腾了。尤其是和况赞的事,让她有点神经过敏了,怕再对崔宙图用计,下回不知又和谁缠上了。 柯淳乐呵呵地邀功:“你看,你推脱不了的牟伶,我轻轻松松帮你阻拦了。” 崔宙图勉强笑笑。 申梓澹的步伐没有停下来,成功拦截况赞和牟伶的婚约后,他加大力度去追求袁旈。好女怕缠郎,袁旈都有些松口了。 况赞不甘落后,得知自己和牟伶没成婚是申梓澹搞的鬼后,失去能妻的他也要让申梓澹付出代价。他依样画葫芦,去了袁旈那里泼申梓澹的脏水。 袁旈和牟伶一样,听到那些恶劣的行径立马犹豫。 裴家帅更是添了把火:“听说申梓澹的母亲印雪茜也是个对感情不专一的人,母子俩算是传承了。你嫁过去,估计你的孩子也会继承他们对感情的不忠。” 袁旈更坚定了,直接叫申梓澹滚。 三个男人就这么互相伤害,君乐赢在一旁看戏,都快要看无聊了。 “他们为什么不讨论国家大事,非得在情情爱爱上面花那么大力气?”君乐赢虚心向庞开引求教。 “很多时候,王族之间的联姻,就是国家大事。”庞开引笑着说,“承凤国没有和亲的传统,主君你可能不理解。当势力还没那么强大,或者想要稳住更多的利益时,联姻往往是一条很多人都会选择的道路。强强联合,互帮互助,共御外敌,共享成果,岂不美哉?” “可是他们之间显然没有爱情啊,一生就这么和不爱的人蹉跎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主君比袁公主还要天真。” “怎么说?”君乐赢眨巴眼睛。 “第一,你享受了家族、王族的好处,那么,你就要为王族付出你该付出的,这是权利与义务对等;第二,大部分情况下,联姻都难以遇到你心中满分的那个人,所以失落、失望和遗憾几乎是必然的;第三、好多联姻的双方都在成亲后各玩各的,所谓婚事,不过两家结盟的契约,看开就好。” 君乐赢点点头,若有所思。 庞开引也不多话,等待年轻的主君自己想通。 “对了,申梓澹也搞春色那块?”君乐赢摸了摸下巴,“况赞和裴家帅是这么说的。” 似乎是个要花费口舌的话题,庞开引拿来了几壶酒。 “主君,你知道打仗很花钱?” “当然,我身边的所有人,以及我游历过的所有国家,都告诉我这个事。” “曾经十一方势力日打夜打,后来不打了,你说是为什么?” “打仗耗人耗钱?” “没错,正因为整片大陆长久的混战,以致于各国民生凋敝、国家发展停滞,社会一片腥风血雨。最重要的是,这么没日没夜地打,依然胜负难分。多害相权取其轻,索性,就休战了。” “这和况裴申那三货有什么关系?” “主君别急,且听属下细细道来。各国停止了打仗,国家和百姓慢慢喘过气,问题来了,百姓可以靠耕种自给自足,那国家呢?国家要怎么回过元气?” 第224章 落后要挨打 “等……百姓交税?”君乐赢有点小傻乎地回答。 “等百姓交税,呵呵呵呵呵,”庞开引大笑,“不失为一个办法。” “那你笑什么?” “主君有没算过,静静等百姓交税,以维持整个国家完全恢复运转,要等多久?” “嗯……不清楚。”君乐赢尴尬地抿唇。 “属下刚刚不是消遣你,等待百姓自己回过气,再交税给国家渡气,确实是一种选择。然而,”庞开引话锋一转,“天下一统,或者说治世,这么做没毛病。可关键是,现在是乱世啊。” “乱世意味着秩序约束不了所有的人,蕴棋大陆的资源是有限的,别人先抢到,你就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落后,就要挨打。”君乐赢轻轻重复这句话。 “我们先不说南部大陆,就说说北部大陆。五个国家休战后,国家层面选择恢复元气的方式各有不同。况裴申三姓,都选择加速钱财的积累,为后面的开战作准备;驰高国,选择搞苛捐杂税;齐国,就是主君说的,等百姓先恢复,然后国家跟着恢复。” “……”君乐赢在沉思,似乎猜到了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 “依主君来看,五个国家的做法,哪个更好?”庞开引循循善诱。 “我还没去其他几国看过。”君乐赢低声说。 “未来会怎么发展属下不敢妄加判断,但是,就目前而言,况裴申正是由于王室不要脸、没底线地敛财,所以迅速令朝廷富了起来。统治者富了,接着从容不迫地颁布政令,引导百姓,国家发展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驰高国,极高的赋税令统治者首先摆脱了穷困的窘境,国家机构快速恢复运转,他国不敢来犯。坏处是,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长此以往,不利统治。” “至于善良的齐国统治者,乖乖等百姓富起来,结果就是,一起玩完。齐国统治者不压榨百姓,不代表他国就不来鱼肉齐国的百姓。资源一日不够分配,就一定会存在掠夺,要么是本国高位者掠夺,要么是他国来夺。总而言之,乱世的百姓,尤其是乱世中弱国的百姓,怎么都是苦。” 君乐赢长久无言,静静回味庞开引说的话。她又想起了那两个概念,好人和明君。 况裴高申四位君主从传统意义上评价,不算好人,甚至可以称得上,坏人。 然而,他们都保住了国家。即便是提高赋税的驰高国,也保住了国家层面的和平,他国不敢轻易来犯。从这点看,又似乎能够上明君的评价。 齐国统治者肯定是好人,耐心等民富,也不压迫他们。 结果到头来,国家弱,其他四国都踩上门,插手它的政权,鱼肉它的百姓,抢夺他们为数不多的资源,直搅得国家动荡不安。于结果来论,齐国统治者显然和明君不沾边。 在驰高国,百姓因为苛捐杂税吃不饱;而在齐国,百姓因为外敌,不仅吃不饱,还要被人打。所以,在无法两全的时候,国富应该先于民富。等到国富民富能两全时,才是国泰民安之时。 现在,肯定还不是,驰高国能不能熬过阵痛达到国与民同富,谁也说不准。 “我们能不能堂堂正正赚到大钱?”君乐赢面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很难。”有人推门进来,熟悉又有一点久违的声音响起,“财富的巨量积累,往往是血腥和肮脏的。” “封鹰?”君乐赢站起来,难掩激动。 “王太女。”仲封鹰也很亢奋,好久不见他的主子了,“如果能等,财富当然可以慢慢地、光明正大地赚取。可是,又想快速积累财富,又想名声好,天下哪有这么称心如意的事?” “七王爷言之有理。”庞开引附和,“就算主君你愿意慢慢积累,你的敌人会愿意等你慢慢积累够了,等你从低谷慢慢爬上来了,才来打你吗?” 君乐赢长舒口气:“我明白了。” 三人一起上高楼往四周泼洒目光,风和雨阵阵袭来,池塘被激起层层涟漪。他们都没有避雨,他们也都避不开雨。 ~~~~~~~~~~ 仲封鹰本来想等君乐赢过去驰高国的,奈何君乐赢想在齐国看好戏,等不及的仲封鹰就自己来齐国了。不可避免地,就撞上了高芯薏和袁旈这对表姐妹。 袁旈的眼神在君乐赢和仲封鹰的脸上来回游移:“七王爷,你真的好像阿英姑娘。” 君乐赢差点笑出来,仲封鹰差点破防。 申梓澹勾唇,仲封鹰赶紧搭上他的肩膀:“兄弟,有话好好说。”申梓澹抽空看了眼袁旈,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好在,最后申梓澹还是表示会帮忙守秘密,仲封鹰才不爽地放开他的肩膀。 【以后都不装女人了!】仲封鹰暗下决心。 人群中,有位男子的情绪一直在波动,那就是崔宙图。他盯着仲封鹰和申梓澹,脸色不太好。 “小崔,想不想我?”仲封鹰发现角落的崔宙图,过去和他勾肩搭背。 崔宙图少见地脸红了:“七王爷来也不跟我们说,我们可以去接你。” “大男人自己来就行,搞那么多阵仗何必呢?”仲封鹰潇洒落座,高芯薏和袁旈眼睛都冒小心心。 这下,场上大部分男子都朝仲封鹰投去敌意的目光,把他搞得莫名其妙。 今个儿,很赶巧,众年轻人聚集的地方,就是乌龙闹剧发生的楼阁,名为:联欢阁。 大家吃饱喝足后,三三两两地约一块聊天议事。 崔宙图看着君乐赢和仲封鹰有说有笑,心里泛起了浓浓的酸涩。柯淳见状,立即把他拉到那个最大最舒适的厢房,还找了理由:“我中了药,厢房里肯定有蛛丝马迹。” 当时还是早上,仲封鹰边和君乐赢共享情报,边呼吸早上新鲜的空气。他的顺风耳和透视技能已经好些时间不用了,都快忘记还有这事了。让他忆起自己还有外挂的是,一些声音。 仲封鹰的顺风耳听到了衣服摩擦的声音,他环视了一圈,并没看到有哪两个人贴在一起说话。这说明,衣服摩擦的人,不在厅堂。很快,仲封鹰就知道是谁了。 第225章 齐国分二 “柯淳,你干嘛?” “崔医师,我带你到处看看有没蛛丝马迹。” “需要贴得这么近吗?” “嘿嘿。” 几分钟过去,较为激烈的声音传来。 “柯淳,你到底想干嘛?”崔宙图一向温润的话音里,夹杂了怒气和不耐烦。 “崔医师,我难受,你不能像上次那样帮我治疗吗?” “上次是你硬来的。”崔宙图似乎真生气了。 柯淳停了几秒才说话:“你有心上人吗?” “不关你事。” “男人还是女人?”柯淳不放弃追问。 “不关你事。” “是七王爷吗?” “都说了不关你事。”崔宙图像是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仲封鹰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不是?崔医师喜欢他? “你可以把我当成七王爷的替身。”两人的对话没有停。 “……” “崔宙图,你有没听我说话?” “替身?哼,都是假的。” “一息沉沦罢了。”柯淳轻叹。 两人安静了会,想吃瓜的仲封鹰忍不住用出透视技能,力求吃到第一手瓜。 柯淳凝视崔宙图,崔宙图遥望天际。 一盏茶后,崔宙图见柯淳还是不依不饶的架势,就默许了。 “封鹰,你怎么一直在出神?”君乐赢的呼唤把吃瓜的仲封鹰拉了回来。 “王太女,你对齐国有什么想法?” “什么意思?” “柯牟袁三姓实力都一般,不足为惧。承凤国就在旁边,不如……” 君乐赢瞧见仲封鹰胜券在握的自信态度,开始思考开战与不开战哪个更好。 棋历六十二年,三月,君乐赢和仲封鹰达成一致的意见——开战。 承凤国很快收到君乐赢的指示,大军浩浩荡荡往齐国南部前进,袁氏军队吓得屁滚尿流,密密集集的军事情报一封接一封发往齐国北部的国都。 现任齐王也走过许多地方,他对外有个身份,叫“柯老太爷”,类似于仲辽阔的“仲老板”。 柯老太爷认真看完军报,很意外一向“独美”的承凤国忽然发难,且来势汹汹,把齐国南部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袁氏向他求救,他也是左右为难。 袁氏兵力多,尚且抵挡不住承凤国的军队,柯氏手上那些兵马,平时才勉强抗衡驰高国南部的军队,现下若要分出去,齐国北部危险就大了,尤其国都还在北部。况且,等柯氏兵马从北部赶去南部支援,估计南部早就沦陷了。 有人会问了,中部的牟氏咋没反应? 牟氏当权人有一儿一女,儿子牟缀,心偏向驰高国;女儿牟伶,现在正被使出浑身解数的况赞纠缠着,分身无暇。牟氏当权人见儿女的心都不在齐国,也就不愿意费力去稳固齐国的政权,更不愿意自家的兵力消耗在袁氏身上,一点好处都没有。 就在柯氏犹豫不决、牟氏高高挂起的态度之下,齐国南部守疆的袁氏军队节节败退,南部几个城池先后沦陷。袁氏守疆大将见势不妙,为求保留大部队,减少牺牲,用了袁氏独有的密令请当权人袁帷尽早做好安排。 申梓澹审时度势,再次出面和袁帷商议。高芯薏不甘雌伏,也出面拉拢小姨。袁帷分析了形势,知道和承凤国强耗着没用,同意带领将士移居驰高国。 袁帷的选择很直观——比起还没定下来的所谓女婿申梓澹,她更相信有血缘亲情的姐姐袁幔。 申梓澹被高芯薏捷足先登,气极反笑。那边驰高王高至昡听闻袁氏大部队前来投效,喜不自胜。袁幔也很高兴,袁氏移居驰高国,以后她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袁氏军队的撤退,导致齐国整个南部国土全线失守。原本坐视不救的牟氏傻眼了,齐国南部被承凤国吞并,意味着牟氏地盘成了齐国的边疆,往后牟氏也要接下守疆任务了。 柯氏没想到自己的犹豫引致袁氏的出走,齐国一下失了三分之一左右的领土,举国震惊。 没等惊慌失措的柯氏和牟氏反应过来,承凤国军队继续深入,乘胜追击,似乎要把牟氏地盘也占领过去。牟氏当权人急急忙忙找来儿子牟缀和女儿牟伶,三人一合计,决心效仿袁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牟氏当权人也带着人马朝驰高国进发,高至昡笑得脸都快咧成两半了。 牟氏军队未战即逃,承凤国军队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占领齐国中部国土的速度比南部的要快得多。 柯老太爷跌坐在龙椅上,这怎么一转眼,就两个“小弟”跑了,三分之二的领土丢了? 齐国仅剩的君臣和百姓都陷入了恐慌,然而,承凤国的军队并未像担心的那般出现。 她们,停在了原先齐国中部的国土,没再向前。 齐王柯老太爷跪在君乐赢的脚边,求她放柯氏还有齐国百姓一马。君乐赢的思绪纷繁,坐到齐王的龙椅上,俯看齐国的君臣。 柯老太爷很识相,带领朝臣跪拜君乐赢。 君乐赢绷紧了脸,装作很不好惹。实则,她心里也在打鼓。 三月下,承凤王派遣大军进驻齐国——原大齐国的三分之一、北部国土。 齐国幸存的高位者都俯首称臣,柯老太爷更是脸上有愧,改了国号为烂柯。也是,本是三姓齐齐治国的齐国,现在还剩三分之一,只有一姓,不改也没意思了。 烂柯国,就此成为承凤国的附属国。 至于为什么没有顺便把烂柯国也攻下,忐忑的君乐赢在己国大将凤惜钰处得到了答案。 原来,承凤国是女尊国,而齐国是男尊国,两国的生活背景不同,承凤国军队在占领原齐国三分之二领土后,面对齐国的百姓犯了难。 君乐赢游历了几个男尊国,很理解这种方方面面不同给人造成的困难。 回忆自己过往的任命安排,如今最适合带领齐国百姓转变思维及其生活模式的,就是婖家庄首领秦笛。秦笛切身体会过如何从男尊势力过渡到女尊势力,经验者的引导,至关重要。 废话不多说,君乐赢下了任命安排,田茹林回归婖家庄首领之位,而秦笛则来原齐国的中南部国土做州牧。对了,承凤国攻占的齐国中南部领土,现划为牟袁州,最大行政长官是州牧。 田茹林恋恋不舍,艰难地送别秦笛,自己则乖乖做回婖家庄的首领。 第226章 一州两制 承凤王把烂柯国收为附属国、君乐赢任命秦笛为牟袁州州牧的缓兵之举,有以下几大积极意义: 第一、没有强行兼并领土,而是把原齐国中南部国土划为相对独立的州区,缓和了齐国百姓对不熟悉的女尊国度的恐惧和不安; 第二、没有强逼生活多年的男尊国百姓即时转变到女尊思维,而是给予一定的适应时间,并配备有针对性的行政长官,减轻了百姓的暴动倾向; 第三、没有把有声望的柯氏消灭,也没有把齐国所有领土占为己有,更没有把百姓赶尽杀绝,甚至,回望还有个烂柯国。这些,都周全了齐国百姓的念旧情绪,令他们对承凤国有了更多的好感。 除了附属国和州牧之举,君乐赢还颁布政令——牟袁州实行一州两制,女尊制度和男尊制度并行,同时开放烂柯国和牟袁州两地自由行,并且会根据情况往贫瘠的地区输送银两和扶持力量。 能吃饱了,没人敢来冒犯了,故土故国故人都还在,这样的生活,真好。所有相关的政令颁布下去,齐国百姓在极短时间内,就开始拥护承凤国的统治。 柯老太爷很明白,烂柯国迟早也会被完全收归承凤国。他有过挣扎和不满,直至看到承凤王和王太女君乐赢的政治头脑和手段,释怀一笑,终是望尘莫及,唯有甘拜下风。 君乐赢在烂柯国和柯氏族人深入接触过,果然除了柯澎这个坏笋,其他的柯氏子弟都有出彩的地方。柯澎和柯淳是堂兄弟,同属“尤”字辈,亦即柯尤澎、柯尤淳。 柯尤澎不知用了什么计谋从驰高国返回齐国(现烂柯国),后因战事被留在了故土。驰高王高至昡人逢喜事精神爽,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安顿袁氏和牟氏身上,自然不怎么在意柯尤澎是不是听话待在驰高国当质子。 安排好烂柯国和牟袁州的后续,君乐赢陷入了沉睡。灵魂信马由缰,随风飘荡,她又一次遇到了那位陌生女子。 女子似乎没有见到她,自顾自行事。 ~~~~~~~~~~ 覃修己从梦中醒来,波光粼粼的梦境折射出许多莫名的景象,她努力回忆,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醒时还未天亮,刚做完梦的她灵感犹如喷泉奔涌,遂穿衣起身,纵情写作。停笔时,天已大亮,身边有个姑娘眨着灵动的眼睛,笑意盈盈。 “小箪?” “覃修己,你又写春色故事了。”渠箪撅嘴控诉。 “我要进宫。” “你要去见驰高王?” “嗯。” “这和你的春色故事有什么联系?” “驰高王爱看春色话本,我是投其所好。” “你干嘛要讨好他?” 覃修己伸出食指挑了挑渠箪的下巴,戏谑地调笑,没有过多解释。 “又是顾左右而言他。”渠箪望着覃修己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 驰高国,王宫。 宫门处,覃修己碰见了阳晖。 这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皆因他长得太像自己喜欢过的男生。 “覃修己。”阳晖声音爽朗,眉开眼笑,“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也要进宫?”覃修己压抑着胸口呼啸的飓风,装作平静。 “对的。”对方有些沮丧,“可我没有腰牌。” “我有。”覃修己掏出高至昡给的可自由出入王宫的腰牌,两人顺利进入王宫。 “那个腰牌的级别是最高的,大王真是看重你。”阳晖话里都是羡慕。 “嗯。” 一时无话。 几分钟后,覃修己问:“你要进宫做什么?” “听说姜太尉被留在了宫中,嘉亭惦记父亲,便让我过来看看。” “你没有官职,怎么拜托你过来?” “正因为没有官职,才好过来。”阳晖话里有话。 【袁氏和牟氏军马都往驰高国进发了。】脑海里有个声音说。 覃修己懂了。 偏殿里,驰高王高至昡和姜太尉正在对弈,高至昡信心满满,姜太尉脸色凝重。 除了对弈的两人,偏殿里还有几位重要人物。最“吸睛”的不是大王爷高至晄,也不是“皇后”袁幔,而是太子高茗毅。 只因对弈的肃穆画面中,他正在打哈欠,且是一直不停地,打哈欠。 说到“皇后”这个称呼,只能说现任驰高王高至昡还有点鸡贼。自己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却不敢公开称皇,只敢悄咪咪让旁人称呼自己女人为皇后,以此来获得更多的虚荣感。 啧啧。 “皇后”袁幔不时扯扯儿子的袖子,暗示他注意场合。高茗毅刚开始还压得住,后面,就是止不住的哈欠。侧面看出,高至昡和姜太尉对弈很久了,不怪宫外的姜嘉亭担心。 大王爷高至昡缓缓踱步到覃修己身旁,低声询问:“小箪还好吗?” 没等覃修己有反应,高至昡就一记眼刀扔过来,高至晄赶紧低头认错。 待高至晄抬头,覃修己就眼睛眨了眨。高至晄微笑,脸上还洋溢着幸福。 对于高至晄被戴了绿帽还傻笑的行为,覃修己不予置评。 半个时辰后,高至昡和姜太尉还没决出胜负,偏殿里的大人物们都哈欠连天了。太子高茗毅作势往覃修己这边走来,“皇后”袁幔没拉住。 “覃修己,他们从昨夜下棋到现在,你快去帮帮我父王,我都要困死了。” 覃修己看完纸条,对上高茗毅可怜兮兮的表情,再扫视一圈在场人的黑眼圈以及他们求助的眼神,抱着牺牲的态度站到棋盘的侧边。 【这个残局很好破嘛。】脑海里的声音自信地说。 【你究竟是谁?】覃修己问。 【别急,会见面的。现在勇敢一把,不然照他俩的水平,得再战到天黑。】 【好。】 “哦,小姑娘也会下棋?”驰高王高至昡来了兴趣,“那就换你来,代替寡人。” 覃修己坐下后,高至昡再次强调说明:“记住,你是代替寡人,别轻易输了哦。” 覃修己点点头。 姜太尉顶着黑眼圈,见对手换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心里觉得自己已经必胜了。 第227章 英雄无高低 然而…… 姜太尉擦了擦汗,再这么下去,名节不保啊。 “大王,覃姑娘是年轻人,臣哪能欺负小姑娘?再一个,臣有些乏了,可否换太子来战?” 高至昡不置可否,作为场上唯二的年轻人,高茗毅腹诽好多遍“倚老卖老”后,才勉为其难地坐到姜太尉的位置上。 片刻后,高茗毅屁股都没坐热,就铩羽而归。身旁全是长辈,高茗毅黑着脸站起来,瞌睡都气没了。 高至昡狠狠地剜了眼儿子,坐到主位上。 姜太尉唯恐天下不乱:“覃姑娘,你胜了太子,不怕别人说你以下犯上?” 覃修己站起来,朝高至昡行礼:“民女区区一女子,太子堂堂一丈夫,民女确实不敢冒犯太子。今日险胜,乃是乘了大王的东风,是大王基础打得好。” 高至昡转怒为喜:“说得好。” 姜太尉撇撇嘴,小小声:“马屁精。” 覃修己笑得意味不明:“姜太尉,你输了。” 姜太尉狡辩:“棋局最后是覃姑娘和太子对弈,与老夫何干?” “姜太尉临阵甩手,是谓不仁;输后甩锅,是谓不义。”覃修己刚说完,场上所有人目瞪口呆,被殃及的高茗毅转瞬就想鼓掌,为对方给自己出口恶气喝彩。 没等姜太尉气急喷火,覃修己就补充说明:“若我父亲在场,以上会是我父亲所言。但依民女所看,有失偏颇。” “哦?说来听听。”高至昡语气里带着鼓励。 “姜太尉坐镇一方,守国门而敌不能入,虽酣战自夜及晨,未敢有退。后双方战乏,彼此拉锯,依旧无果。疲劳作战为忌,遂各自换将,最终输赢有果,一声叹息。” 覃修己朝姜太尉行礼:“姜太尉已经守到最后,虽败犹荣。对战有胜负,英雄无高低。” 姜太尉注视眼前相貌平平的女子,似是很受触动:“好一句英雄无高低。” 覃修己站直身子,微笑:“所有保家卫国的将士,都是英雄。打仗有胜负,英雄保家卫国的豪举不分高低。” 高至昡已经瞧见话本的一角:“今日就到此,姜太尉辛苦了,和寡人同样一夜未睡,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谢大王,臣告退。”姜太尉退出偏殿,还在偏殿门口盯了下覃修己的背影才走。 其他人也被叫跪安,大王爷高至晄一步三回头,太子高茗毅高兴“飞”出去不回头。 “皇后”袁幔赖在殿内半晌,终是抵不住困倦,退了出去。 高至昡打了个哈欠,把春色话本放到一边:“好了,这里就咱俩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大王是何意?”覃修己轻笑。 “别装了,说。” “大王打算如何安置牟氏和袁氏的军队,又将如何任命两位当权人?” “你一个小小女子,关心这些做什么?” “国家大事,女子亦有责。” “哈哈哈,覃修己,你真是个妙人。可惜了,若是男儿身,寡人必招你为婿。” 覃修己笑笑,没说话。 “不急,等他们进了驰高国再说。” “大王此言,似乎……另有情况?” “寡人只是在赌,”高至昡陷入回忆,“两位当权人,是不是都会来到驰高国王宫。” “为什么不会?” “呵呵呵,难得见到你如此懵懂的模样。牟氏当权人是牟翁的儿子,寡人曾是牟翁的学生,可以说,牟翁在教育儿子的同时,也在教育寡人。寡人与牟氏当权人可类比为同窗,对于这位同窗好友,寡人可谓十分熟悉。” “所以?” “所以,在寡人心中的他,如果性格多年不变,那么,他很有可能不会进入驰高国。” “这是何故?” “牟氏当权人是个要求很严格的人,严于律己,亦严于律人。因为他这种性格,他和家里人关系处得不好,牟翁退下后,他从继承人升为当权人,行事作风和父亲的大相径庭。两父子时常争执,后来,牟翁不想在一次次的吵架中失掉所有的父子情份,便移居到了驰高国。” “牟缀和牟伶就是那时陪牟翁过来的?” “嗯,牟氏当权人觉得自己无法尽孝,就让儿女替他尽孝。抛开严厉难相处的性格,他称得上一个好人,不管是为人、为子还是为君。” “大王对他评价真高。”覃修己对牟氏当权人产生了好奇。 “站在政治角度,寡人希望他能来,助寡人争夺天下。而摒除政治立场,寡人也希望他可以说服自己,来驰高国叙个旧也好。” 高至昡的眼睛翻腾着惊涛骇浪,雄心壮志在扬帆启航。 【原来驰高王也想谋得天下啊,呵呵。】覃修己脑海里的声音阴阳怪气。 四月,覃修己得知自己永远见不到心中好奇的牟氏当权人了,只因对方真如驰高王料想的那般,过不了自己心中那关。 其时,牟氏和袁氏都带领人马到了驰高国和齐国(现烂柯国)接壤的地方,两方狭路相逢。 以前都会争锋相对的人员,这时都安静如鸡——没有赢家,皆是逃兵。 袁帷和袁旈脸色凝重,带着人马越过了国界线。袁帷刻意放慢速度,还调转马头,留意后边国界线的情况。 袁帷和高至昡一样,都对牟氏当权人有相当的了解。 国界线这边的驰高国边境迟迟没有出现牟氏人马的身影,袁帷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命令军队继续前进,自己则驭马回到国界线。 牟氏当权人望着身后的河山,感慨万千。他纵马在齐国(现烂柯国)边境转了好多圈,牟缀和牟伶,以及牟氏军队都在耐心等他下一步指示。望着忠心耿耿的手下们,他做了最后的决定。 牟翁早收到儿子要来驰高国另起炉灶的消息,虽然父子矛盾很深,但还是命人做好一切准备,等儿子、孙子孙女和己方军队到来。 己方军队确实来了,不过是残部。 何谓残部?就是不完整的、残缺的军队。 那么,牟氏当权人带领的完整军队,为什么会不完整,会残缺? 第228章 故人长绝 镜头回到那时,袁氏当权人纵马很多圈,似乎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记住无限的江山。 不能再拖了,儿女和军队都等急了。 他下马,面朝齐国的方向,跪拜:“祖辈在上,子孙没用,无法守住祖宗基业,万死难辞其咎。事到如今,为保血脉和希望,不得已退离故土,万望祖先原谅。” 行完跪拜礼,他上马,骑行到军队面前,所有将士视线都投向他。 他行军礼:“牟某无能,害得大家随我背井离乡。我是牟氏的罪人,历史来到这一笔,总要有人承担起这个责任。这一刻过后,你们听我儿子和女儿的,不必再管我。” 有位大将急问:“主君,你……” 没等大将问完,牟氏当权人就举剑自刎,身躯从马上跌落下去。跌落的不只是人,还有牟氏政权。从今往后,牟氏不再有君权。 “不!”所有人汹涌的喊声如同阵阵巨浪,在齐国和驰高国两边的边境上激荡不休。 袁帷勒住缰绳,前进中的袁氏军队也停止了前进,纷纷转身回望故土的方向。 牟缀和牟伶冲过去,想要接住父亲。 无果,牟氏当权人重重跌落,只留一息。 “爹。”两人赶到牟氏当权人身边,将士们也下马围住这位老大,泪浅的已经哭出来了。 “爹,我带你去驰高国,会好起来的。”牟伶泪流满面。 “别!”牟氏当权人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女儿的衣袖,“我不会离开齐国的。我是齐国人,绝不会放弃这片生我育我的土地。我死后,把我就地掩埋,就当是报答故土的养育之恩了。” 牟氏当权人在连绵不断的哭声中下葬,肝肠寸断的牟伶忍住悲痛,想率领己方军队继续前往驰高国。 然而,当权人以身殉国的壮举,激起了许多将士藏在心底的情绪,不少人呼吁要么回头和承凤国血拼,要么以死明志。 牟氏军队由此爆发出三种声音,一种是和敌人(承凤国军队)死战,一种是和当权人一起以身殉国,最后一种才是为保实力当缩头乌龟。 三种声音争执不下,最后引发内乱。 还在慨叹故人的袁帷马上收拾心情,带袁氏军队先行离开,以免受波及。 牟氏军队内战后,有人返回齐国(现烂柯国)挑衅承凤国军队,被全灭;有人举起剑,倒酒撒地,敬破碎河山,敬君主祖辈,随后了却生命;最后,残部,跟随疲惫的牟缀和牟伶去往驰高国。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辛弃疾) 宁死不离,牟翁接到儿子死讯时,心都要撕裂了。 驰高王高至昡也是倍感失落:“你看,寡人就说早作准备亦难免有意外。” 覃修己点点头,由衷敬佩牟氏(前)当权人的血性和爱国。 就在大伙都为牟氏(前)当权人感到悲伤时,姜家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态度。 袁氏军队和牟氏军队一来,姜家军队的地位就受到影响了,无法避免的。 现在驰高国会合了三支军队,一支姜家军队,庞大、有力、原住民;一支袁氏军队、兵多将少,其中夹杂墙头草;一支牟氏军队,刚失领头羊,伴随重创。 三支军队的老大分别是姜太尉、袁帷、牟翁。原住民军队的老大姜太尉睡不着,担心权力摊薄;外来者袁帷也睡不着,想起自己从政权当权人到大国君主的附属者,心有失落;半个原住民牟翁,记挂儿子,辗转难眠。 牟翁挂念儿子,袁帷亦不时想起这位政敌。 夜风卷起了树叶,吹开往事,顺便吹来了故人。 此处故人,指的是袁帷的姐姐,袁幔。 “妹妹怎么还不睡?”袁幔进了袁帷的厢房。 “睡不着。” “有什么烦心事吗?” “想起牟氏死去的前当权人。我是首先带军队撤离齐国的,我们袁氏退离了战场,就轮到牟氏当权人孤军奋战,毕竟柯氏也不帮他。” “这家伙性格很硬气,怎么会和咱们一样想到投靠驰高国?” “那会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和承凤国对抗到底,结局大概率是死得很惨;另一条是效仿我们,找到收留的结盟方,暂时离国,保留实力。” “难得他有这么圆滑的一面。” “其实不然,他还是死在了齐国边境,一点也不愿意离开故国。” “到底是默许牟氏军队离国,可以了,否则也是抱着一起死。”袁幔躺在榻上,“我们姐妹终于可以并肩作战了。” “姐姐,咱们还是不能太早松懈。”袁帷脸颊染上愁色,“牟氏军队内战死伤大片,暂时放下不谈,就说驰高国的姜氏军队,你认为他们会让我们好过?另外,别忘了,我们底下还有一些墙头草,摇摇摆摆没有立场。” 袁幔坐直身子:“这批将士是父亲留下的,一些旧人打着选择明主的旗号,或是有了二心。处理不妥,很有可能造成人才的严重流失。” “姐姐有何提议?” “明日我和你一起会见众将士,力求一记强针稳住军心,好让他们甘愿为我们卖命。” “好。” ~~~~~~~~~~ 姜嘉亭和阳晖酣战完毕,阳晖多次试探姜嘉亭的口风。 恋爱中(姜嘉亭自我认为)的女子智商降低,不设防的姜嘉亭透露出不少家族秘密。 阳晖表面对着姜嘉亭在笑,暗地对着自己的前途笑。 除了阳晖,还有其他男子也使出了美男计,意图达到目的。 况赞,收到荆国情报,貌似世上还有第二块大陆——因为出现一批相貌与蕴棋大陆面貌截然不同的男女,不时侵扰荆国的边境。 新的、不明来路的敌人加入,荆王要求况赞尽早和高门女子成亲,以期获得更多的助力。 况赞收起花花肠子,专心扮演深情角色,希望牟伶可以看得上他。 自视甚高的申梓澹也不嘲笑况赞,因为他同样使出了差不多的手段,只是收效甚微。 牟伶对况赞不同意不拒绝,袁旈对申梓澹则是一口回绝。申梓澹下了几番功夫,终于探出袁旈更钟意的两个男子——仲封鹰、渠康。 换言之,这两人算是申梓澹的“情敌”。只有打败这两人,袁旈的目光才会更多放在他的身上。 第229章 犹有对饮人 渠康有发妻朱荥萱,申梓澹偷画了几幅两人行房图后,袁旈开始被动厌恶渠康——实在是夫妻行房图太诡异。行房图是不是渠康和朱荥萱的真实情形不重要,重要的是,袁旈信了,且开始反感渠康了。 还差一个仲封鹰。 这很有难度。 渠康有发妻,也就有攻击的切入口。而仲封鹰被女人伤害得多了,不找女人了,要怎么败坏他在袁旈心中的形象呢? 崔宙图给申梓澹带来了其中一种答案。 没有女人作为切入口,那就试试男人。 烂柯国成为承凤国附属国后,柯尤淳觉得尘埃已落定,就随崔宙图来到了驰高国,崔宙图甩都甩不开。 柯尤淳多次示爱,崔宙图不胜其扰:“够了,我有心上人了,你走。” “我不信。” “你不信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除非你告诉我对方是谁。”柯尤淳很君子做派:“我和他公平竞争,输了我愿意退出,再不扰你。” 崔宙图无计可施,去向仲封鹰表白。被雷得外焦里嫩的仲封鹰,一只鸡腿刚啃几口,吃惊得张大嘴巴,残余鸡腿无情掉落。 申梓澹刚好遇上这一幕,遂藏起来,猥琐地偷窥。 “七王爷。”崔宙图轻声呼唤。 “我已经不是七王爷了。” “……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叫名字。” “封,封鹰?”崔宙图害羞得不行。 “也行。”仲封鹰还是没反应过来。 “封鹰介意我喜欢你?”崔宙图有些失落。 “怎么说呢?你不喜欢女子?”仲封鹰拼命想措辞,“牟伶不好吗?” “高大小姐不好吗?”崔宙图反问。 仲封鹰瞬间哑巴了。 几息过后,崔宙图小声问:“封鹰都不碰女子了,要不,咱俩试试?” 仲封鹰一瞬回神,坚定摇头。 崔宙图眼见不能正面来,便侧面暗示——他和柯尤淳的情况。 仲封鹰想了想:“我们是兄弟,我可以演一下,但不能真的来。” 崔宙图感激地点头。 ~~~~~~~~~~ 柯尤淳看完了一出你侬我侬的假戏,面上笑了笑,走了。 他不是傻瓜,两人感情是假,崔宙图不爱他是真。 崔宙图目送柯尤淳离开,不言不语。 回房,崔宙图罕见地收到了小带子的书信。信件的字里行间,不仅抒发了小带子对崔宙图的记挂,还关心地询问崔宙图的未来计划。 信中有言: “一别三载,崔医师近来无恙?” “代某几经生死,忆往昔,竟无一二相知好友。犹记当时身后有伤,还是崔医师亲自为代某上药,同时为代某守秘密,不过问代某伤心事。” …… 身后有伤,亲自上药? 崔宙图想起来了,有回代兄弟跌跌撞撞,扶臀拜托自己帮忙查看身后是何情况。自己不疑有他,即掀衣为代兄弟查看。行医数年,未曾见如此血肉模糊之臀,心下大骇,追问究竟。 然,代兄弟痛苦不堪,拒绝多说。自己亦不强人所难,就此作罢,并承诺会守口如瓶。 一别经年,回首过去,自己已随七王爷出来数载。 崔宙图脑海泛起无数旧事,继续看信。 “说来也巧,代某后来负伤,疗伤之人,正是崔医师你的亲姐姐,崔谷。” 姐姐? 崔宙图捧着信的手都在颤抖,姐姐比自己更早离宗游历,自己想当游医的心,就是受姐姐影响。蕴棋大陆那么大,大到自己出外多年,都未曾遇见姐姐。蕴棋大陆又那么小,小到自己为代兄弟上药,姐姐也为代兄弟上药。 “崔姐姐与崔医师母亲,亦即古犹青古宗主,已在良药宗团聚。母女感念一家三口多时未见,崔姐姐特委代某问询崔医师未来所向。若无要事缠身,还请动身去往良药宗,与姐姐、母亲共享天伦。如途中不嫌,望来一聚。” “数年离别,莫怪空疏。伏惟珍重,安康是福。山长水阔,有缘则逢。纸短情长,不及一面。” “代某在夏箪,待君来相聚。君离夏箪后,携某之祝愿。临笔言无尽,滔滔几壶酒。” 崔宙图把信折好,收回怀中。 爱他的柯尤淳,他爱的仲封鹰,红尘纷扰事,不过下酒菜。罢了,去喝酒,天涯犹有对饮人。 ~~~~~~~~~~ 崔宙图和仲封鹰告别前夕,仲封鹰做了个梦。 梦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一位女子参加恋综。 模糊的身影暗恋女子,所有人都不知,只有天知地知,和他自己知。 恋综第一场,自我介绍。 所有人,包括那女子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望之人。模糊的身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平平无奇竟能参加这种级别的恋综。他自我介绍时,连主持人都意外——家世普通、外表普通、月薪三千,有时为零。 第一场因为只是自我介绍,还没进入正式环节,所以节目组为了提高知名度,场下额外设置了观众席位。 自我介绍完毕,一陌生男子指着模糊身影提出质疑:“为什么他能参加?要相貌没相貌,要身份没身份,要事业没事业。无权无势,无名无貌,怎么配得上祝姑娘?” 仲封鹰觉得陌生男子骂得难听,却也是这么个理。 祝姑娘在专业领域颇有名气,身后跟着大批忠实的拥趸。拥趸里有理智的粉丝,也有不理智的毒唯。 毒唯们见陌生男子首先出面质疑,顺势附和,要求节目组给个说法。 主持人经验老到,虽然心里也纳闷,仍然插科打诨,侧面给模糊身影一个下台阶。模糊身影明白主持人的用心,然而,并无表示。既不解释,也不反驳,傻乎乎地听取场下人的质疑声。 主持人恨铁不成钢,唯有正常走流程。左右不过打工人,既然他能来,就一定有原因,自己何必多事呢? 毒唯们吵嚷依旧,祝姑娘做了个噤声手势,台下就一片安静了。 模糊身影看了眼祝姑娘,心底露出一抹笑。 恋综第二场,角色扮演。 说到扮演,就不得不提这个恋综的搭档设置。该恋综的嘉宾设置为:演员+素人,演员都是有群众基础的,素人都是在各自领域有突出水平的。 第230章 梦观恋综 由于其中一方是素人,所以每对搭档都有鸡飞狗跳的时候。即便随着一次次排练的渐入佳境,也还是演得不尽如人意,很多时候要靠作为演员的那一方带飞。 本次角色扮演没有提供剧本,演员嘉宾往往要承担起编剧策划的重任。身兼多职、带着拖油瓶,还承载粉丝和观众的期待,以致于演员嘉宾们不管是讨论、排练,还是正式演出,都有点吃力。 以往恋综大多是几对嘉宾嘻嘻哈哈地玩游戏,这个恋综名叫“世缘缠”,名字令人费解的同时,嘉宾人数亦令人难以想象。别的恋综嘉宾几对,“世缘缠”嘉宾几十对。 你没有看错,几十对。 仲封鹰光看每对嘉宾的脸,就都看懵了。这对还没记住样子,那对又出来了。刚记住一对嘉宾,跳过看下一对时,前面的就全忘了。 来来回回地切换记忆,最后只对模糊的身影和祝姑娘有印象。 两两讨论时,几十对嘉宾有几对的演员嘉宾很有意见。无他,搭档是素人,毫无演技,且对所演情景毫无兴趣,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兼之不定时帮倒忙,拖后腿。 粉丝的无脑吹,观众的期待,黑子的看好戏,都令演员嘉宾很有压力。当压力无法有效转为动力时,争执就在所难免了。 综艺嘛,要的就是冲突。镜头聚焦在这些争论的画面中,没有太多人注意到,模样身影和祝姑娘是如何合作的。 除了仲封鹰。 谁叫他只对模糊身影和祝姑娘有印象呢? 节目组针对任务定了大体方向,没有限制具体的扮演以及表现手法,这给两人提供了便利。 模糊身影从未经过系统的演绎培训,决定只在后面配旁白,由专业演员祝姑娘独自演出,最大限度地扬长避短,并保证演出效果。 祝姑娘同意这样的分工合作,还夸对方厉害。当然,厉害不是指后台配旁白,而是……模糊身影会写作。于是,具体的分工出来了,模糊身影负责编剧和旁白,祝姑娘负责唱与演,细节方面共同策划,细枝末节共同商量,两人合作非常愉快。 也因为过于愉快,所以没有冲突。而没有冲突,就没有高话题度。因此,直到正式演出,这对搭档都没什么镜头。 仲封鹰耐心地看两人配合,还分心想了想女主君乐赢。 君乐赢要在烂柯国等待秦笛过来,所以只有仲封鹰又到了驰高国。渠箪大小姐兴冲冲地赶来相见,发现君公子还是没个影,笑容都淡了大半。 回到院子里,渠箪的失落被覃修己尽收眼底。 “小箪,你怎么了?”这是覃修己。 “她还是没来。”渠箪思念过甚,竟然说了实话。 “我会来的。”这不是覃修己。 渠箪和覃修己都震惊了。 渠箪惊讶于对方话里的内容,“我会来的”,什么意思?覃修己不就在眼前吗?那么“我”是谁? 覃修己也惊讶于自己话里的内容,自己确实张嘴了,却不是受她所支配。说出的内容也很耐人寻味,“我会来的”, “我”会来的,“我”…… 【你到底是谁?】覃修己重复这个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会见面的。】对方也无数遍地回答同样的内容。 间接引起渠箪和覃修己惊讶的仲封鹰,仍在梦中。视他为情敌的申梓澹,则仍在奋力赶画中。 画毕,交于袁旈,胸有成竹。 画作中,仲封鹰和崔宙图互相依偎。仲封鹰只有侧脸,看不到眼神。而崔宙图眼里的绵绵情意,被袁旈尽数看了去。 “难怪仲公子对我无感,原是如此。”袁旈很悲伤。复又想到已有妻子的渠康,更心塞了。好不容易对两个男子起过好感,谁想一个都没能有结果? “袁大小姐,还有我呢?”申梓澹适时表态。 ~~~~~~~~~~ 梦中故事意犹未尽,仲封鹰甚至舍不得醒来。 魂还在梦里追随祝姑娘,身已迎接好兄弟。 “崔医师,你要走?”仲封鹰的魂终于归位了。 “是的,离家几年,要回去尽孝了。”崔宙图平静地说。 仲封鹰避免和崔宙图对视,知晓对方深情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挽留,徒剩一声“珍重”。 送别一位名医,仲封鹰暗暗告诉自己,要爱护身体,以后没人总是跟在身后擦屁股了。 屁股? 咦,不能想。 仲封鹰打了个寒颤,去找覃修己。 院子里百花齐放、草木茂盛,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热爱生活之人。 渠箪躺在覃修己怀里,见到仲封鹰,愣了愣,特别不好意思。 “老板,你怎么来了?”覃修己略显意外,“很少见你不请自来。” 渠箪扑闪漂亮的眼睛:“为什么叫老板?” 仲封鹰和覃修己相视一笑,随后到别处谈话。 “有要紧事?”覃修己敛了笑。 “崔医师走了,以后我们要多加爱护身体。”仲封鹰难掩失落,“身逢乱世,没个好医生在身边,就是有点慌。” “驰高国不也有医生吗?”覃修己不解。 “那怎么一样?非我国人,其心必异。” “……” “还有,驰高王打算怎么安排袁氏和牟氏,你打听到了吗?” “高至昡是个老狐狸,想要看姜家和他们斗一斗,自己则坐收渔利。”覃修己的灵魂打算结束这一句,嘴巴却没停,【封鹰,驰高王是个关键人物,务必拿下。】 说完,两人都愣了。 仲封鹰听到熟悉的口吻和称呼从覃修己口中冒出,眼睛都瞪圆了:“你……” 覃修己更是头大,脑海的声音总是莫名说话,让人猝不及防。 仲封鹰还想追问,小系统冒头了:“宿主,不必纠结,会有答案的。” 此事暂且翻篇。 ~~~~~~~~~~ 阳晖卖力地服务姜嘉亭,事毕,仿若随口一问:“袁氏和牟氏已到,你们可还安好?” 姜嘉亭整理衣裳,不屑一顾:“败军逃兵,何足为惧?” 阳晖暗嘲对方自大,面上却夸。 姜嘉亭离开,一男子从屏风后走出。 仔细一看,不就是梁冠柏么? “柏兄。”阳晖为两人斟酒,“你本可以做个自由闲人,何必掺和进来?” “自由,也无聊。”梁冠柏喝酒速度快,干脆自斟自酌,“人生在世,老玩就没意思了。” “柏兄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第231章 传人学堂 “蕴棋中南部大陆夏箪国、杏林国、兵尚国,还有隔了道天堑的天堑国,已经没多少可以混进去的余地,北部五国就不一样了。五国既奇妙地密切联系,又诡异地各有心思,我很有兴趣。”梁冠柏眸中倒映凌云之志。 “柏兄打算如何混进五国的高位者行列?”阳晖问出关键。 “还在想。”梁冠柏耸耸肩,“我和五国的高位者接触不多,只能等机会了。” “柏兄没想过像我一样?”阳晖调侃,眼底还有自嘲。 “你?”梁冠柏扫了眼阳晖的身体,揶揄,“你天赋异禀,我哪比得上?” “柏兄你也不差。” ~~~~~~~~~~ 棋历六十二年,五月,梁冠柏找到了切入口。 他躺在粗壮的树枝上,回忆自己任梁国太子时所学帝王知识。 几十年前由屈氏王族建立的翏舟国的兴亡,大约是后来所有国家都避不开的历史典故。尤其作为储君,太子太傅当时非常详尽地为梁冠柏讲授自己所知。 翏舟国疆域辽阔,除了承凤国,蕴棋大陆其他领土皆属其管辖,是名副其实的大国,不是现在驰高国这种“大国”可比的。 因为国家大,屈氏王族为了管理方便,将国土分为三大部分,分别是北域、中域、南域。各域最高行政长官为域主,三大域主就是高氏、仲氏、渠氏的祖先。 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翏舟国政权被高氏、仲氏、渠氏联合瓜分,随后裂为十方势力。 梁冠柏所处的驰高国,是北域域主当年壮大势力的主要根据地。尽管高氏也没能守住广阔的北域国土,以致一分为七(柯牟袁合并成齐国后,北域就是五国),但其北域枢纽的地位尚在,各国的联系依然因它而紧密。 对比北域,南域的联系就松散很多了。 南域域主拆天下的根据地在天堑国,而天堑国地理上与蕴棋诸国隔了一道天堑,交通极不便利。 不便的交通,阻碍了天堑国和其他地方的交流,导致天堑国信息较为闭塞,发展相对落后。是以,南域域主也没守住分得的蛋糕,最后南域一裂为三——梁国、兵尚国、天堑国,三足鼎立,也是无可奈何。 中域领土也大,原本只有伯仲国,后来婖家庄搞独立,才一分为二。不过,婖家庄的面积,对比伯仲国的面积,犹如九牛亡一毛,刚开始影响并不明显。初代首领“婖”带领全庄发展壮大,且是罕有的女尊政权,这才在历史享名。 梁冠柏梳理了自己学到的翏舟国历史知识,最后把目光定在驰高国。 前面说过,驰高国政权在北域曾属枢纽地位,各大姓——况、裴、申、柯、袁、牟的祖先还当过高氏的小弟,哪怕小弟们已成君主,高氏影响尚在。 北域中,高氏对各国的政权影响深远,而在教育层面,亦有人具备如此影响力。 那就是蔚风书院的山长,牟翁。 牟氏世代从事教育,高氏、仲氏、渠氏联合窃取屈氏王族政权后,牟氏家族势力得到猥琐成长,牟翁曾被推举成为君主。然而,牟翁骨子里更喜欢教书育人,婉拒了。 梁冠柏想起的牟翁,现正在山上俯瞰大地。 牟翁仍然忘不掉儿子:“儿啊,若你当年愿意放下名利,随父为师,也不至于此啊。” 山下炎热,山上凉爽。 凉风吹起牟翁飘逸的衣摆,这是蕴棋大陆为师者独有的服饰。牟氏发展至今,已无几位家族子弟愿意穿起。权力、钱财、地位、美人,成为了他们追逐的首选,反倒是别家子弟,有意接过自己的衣钵,将牟氏思想发扬光大。 “牟翁桃李满天下,牟氏自家结苦瓜。” “覃姑娘所言,正是老夫所想。”牟翁苦笑。 “牟翁不必气馁,传人可以从家族出,也可以从弟子出。只要思想流传下去,不管传人姓不姓牟,都叫牟氏思想。即便不叫牟氏思想,到底……还是流传了下去。” “哈哈哈,覃姑娘绕得老夫头疼。也罢,思想不分家族和国界,也就不必拘泥于自家传人了。” “牟翁请我过来,不知……” “闻说覃姑娘点子多、头脑灵活,如今老夫年岁虽高,却也不服老,想为教育付出更多心血,只是……” “只是什么?” “一文不名。”牟翁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 “嗯?”覃修己讶异,以牟氏曾有政权的地位,怎会没钱? “覃姑娘有所不知。”牟翁转身看山,避免被覃修己看到窘色,“牟氏家规严苛:为君者,爱民如子,不得征苛税,不得肆意敛财;为臣者,两袖清风,只取俸禄,不取民脂民膏;百姓者,遵纪守法,爱财有道。” “那也……” “我儿殉国,牟氏军队散落,善后完毕,还能有几?”牟翁长叹。 覃修己沉默了,仲封鹰有钱,但他人在他国,财不好外露;大王爷高至晄有钱,但他是情敌,不太想开口求他,那么就只有…… “覃姑娘,老夫知道覃家也困难。”牟翁脸皮薄,缓了几下才说,“故而,老夫所要做之事,只求覃姑娘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老夫不胜感激。” 巧了,覃修己想到的,也是驰高王高至昡。 ~~~~~~~~~~ “传人学堂?”高至昡眼睛亮了亮,“什么意思?” 这是覃修己的建议。 原本牟翁更多的心思在于培养接班人,所以招纳的对象集中在愿意做老师的人身上。 “既然都是培养继承衣钵的人,牟翁何不把范围扩大?要知道,只培养师者,大王可不一定感兴趣。” 牟翁觉得有道理,同意了。 “所谓传人,就是将来接替前人的人。大王从近处看,可以看到的有太子、世子,从远处看,可以看到的有:大家族的后人、各行各业的传承人,以及众思想流派的弟子。” “好像很有意思。”高至昡直接站了起来,和覃修己对视,“再多说点。” “蕴棋大陆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归根结底,是人才的竞争。如果我们可以把传人学堂的名气打出去,各国人才源源而来,大者,匡扶社稷、辅佐君主,也就是高氏子弟,小者,攀亲结故、拉拢关系,形成一张遍布全蕴棋的人脉网,”覃修己振臂一呼,“到那时,驰高国何愁夺不下天下?” “很好,很好,很好!”高至昡的雄心都被激发了起来。 【不错,不错,不错!】脑海里的声音亦夸赞。 第232章 否他或男? 有朝廷兜底,牟翁的传人学堂很快创办了起来。 学堂招纳的第一批学生,基本是北部五国的精英子弟,这得益于牟氏经营多年的好名声。 “中部和南部没什么人来。”牟翁些许失落。 “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覃修己劝。 高至昡也发现了:“貌似对中南部吸引力不够。” “大王,酒香不怕巷子深。”覃修己自信地笑。 高至昡和牟翁注视覃修己十拿九稳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放下心来。 【你打算怎么做?】脑海的声音问。 【你且看着就行。】覃修己胜券在握。 ~~~~~~~~~~ 覃修己和仲封鹰坐在学堂角落,环视所有学生。 况赞、裴家帅、裴君恒、高芯薏、高茗毅、高茗勋、高茗劲、申梓澹、柯尤淳、柯尤澎、牟缀、牟伶、袁旈、阳晖、姜嘉亭、方庆陛、渠箪、渠笙、曲阳、渠康、梁冠柏……梁泽。 好帅! 比阳晖还帅! 覃修己眼冒红心,仲封鹰好心提醒:“本书主角,大女主,君乐赢。那货叫梁泽,是君乐赢的男人。” 好,心死了。 帅哥一号,阳晖,是高位女子的男宠;帅哥二号,梁泽,是大女主的男人。 真倒霉。 仲封鹰勾起唇角:“渠箪公主还不够你喜欢的吗?” 覃修己撇撇嘴:“想欣赏一下帅哥嘛。” “修己。”渠箪拉了拉覃修己的衣裳,把沉浸在某种想象的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箪?” “小笙,”渠箪指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她和柯尤澎有过节,我怕她吃亏。” 仲封鹰是看过剧本的人,没说啥,直接出面去找柯尤淳和柯尤澎。 “阿澎你个臭小子,以前调戏袁旈公主,现在冒犯渠笙郡主?”柯尤淳面容严肃。 “别,哥你冷静。”柯尤澎作求饶状,“两个我都没得手。” “你敢得手?”柯尤淳愤怒,“你要败坏我们柯家的名声?我们柯家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我很小就来驰高国做质子了。”柯尤澎扁嘴,小小声,“哪有人教我?” 柯尤淳停滞了下,缓和语气:“后面不是派人去带你了吗?再说,得罪高位女子不仅自己死,连家族也要垫背。” 柯尤澎大力点头:“放心,哥,我都知道的。” 得到兄弟俩的保证,仲封鹰就回来宽慰渠箪和渠笙了。在他看到的剧本里,柯尤澎不是关键,关键是黄穑和黄财贯父子,必须远离。 “大考在即,大家认真学习,争取考出好名次。”牟翁春风满面,心情愉悦。 所谓大考,就是争夺“四公子”的名号。 驰高国也是男尊国,女子们虽可破例入读,但未记录成绩,只作学习。 牟翁的话拉回仲封鹰的注意力,身旁覃修己的视线则全部放到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那是大王爷高至晄和已故发妻的儿子,高茗劲。 太子高茗毅和他的好朋友谢郎清、叶书妍、杭远程等人有说有笑,高茗劲则显得比较安静。 覃修己可以理解小少年的性格,毕竟父亲太老,没什么共同话题,母亲又早早去世,没享受过多少母爱。 高至晄老来得子,对高茗劲很溺爱。可惜,他始终找不到儿子感兴趣的东西,也和儿子聊不到一块去,就请覃修己对其儿子多加照顾。 覃修己每个闲暇的日夜都怀抱别人的后妈,不好推脱,便答应了下来。 或是年纪还小,父亲们常常因政见不同而争执,儿子们关系倒还好。高茗毅一般也会带着堂弟高茗劲,某些情况除外。 比如…… “覃姐姐,我哥在干嘛?”高茗劲指着前面扭扭捏捏的高茗毅。 “在追姑娘。”仲封鹰笑着回。 高茗劲有些懵懂,片刻后,高茗毅耷拉着脑袋走过来。 “哥,你追成功了吗?”高茗劲天真地问。 “没有。”高茗毅垂头丧气,“叶书妍说她喜欢谢郎清那样的才子。” 仲封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要加油哦。” “大哥哥,女孩好难追。”高茗毅有感而发。 仲封鹰想起了温春沭、萧近凤、常夏、崔谷,四个女人都不爱他,貌似自己没比高茗毅好到哪里去。念及此,仲封鹰跟着难过了。穿书前多少女子扑过来,穿书后却都只能遇到海后,悲戚戚呀惨兮兮。 严格来说,只有常夏算是海后,但仲封鹰不管了,不忠的女人都海后。 ~~~~~~~~~~ 晚上,顾影自怜的仲封鹰兀自发呆,梁泽从窗户“飞”进来,仲封鹰还没回过神来。 梁泽没把自己当客人,随便找张椅子坐下,顺便给自己找了壶酒。 仲封鹰漫不经心地问:“你不守在王太女身边?” 梁泽面无表情:“她不缺男人,何劳我费神?” 仲封鹰扫了他一眼:“那你过来我这……” “崔师弟给我写了信。” 仲封鹰不说话了。 “崔师弟的信里,满是落寞,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仲封鹰摇摇头。 “你可以帮我找瘦马吗?”梁泽一句话把仲封鹰干清醒了,原本还悲伤中的。 “梁盟主,你要找瘦马还需要等我安排吗?”仲封鹰难以置信,“你不是小孩了?” “我不是真的要找。”梁泽凝视仲封鹰的眼眸,“只是不想你沉浸在痛苦的思绪里。” 仲封鹰一噎:“……谢谢关心。” 睡前,仲封鹰睡床,梁泽睡榻。醒来后,两人都睡床上。 仲封鹰先醒的,跨过梁泽身躯时,梁泽也醒了。诡异的对视完毕,沉默地穿衣。 “你怎么爬上来了?”仲封鹰边穿衣边问。 “不知道。”梁泽的回答简单粗暴。 “不是说悬壶济世,以慰躁灵吗?” “崔师弟说你可以影响万民,所以护你也是做好事。” “……崔医师对我评价过高了。” “你还是不肯说和崔师弟发生了什么。” “……” “不说也罢,我已经推出来了。” “嗯?”仲封鹰瞥他一眼。 “梓澹给袁旈画了你和崔师弟互相依偎的图,袁旈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 “崔师弟挺好的。” “我知道。”仲封鹰轻叹。 “你……不接受他,还是不接受男人?” “有区别吗?” “有,前者是否定具体的人,后者是否定所有男性。” “不能说否定,只能说,确实没想法。” “对崔师弟还是男人没想法?”梁泽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好执着。”仲封鹰扶额。 第233章 坦白私情 在梁泽缠着仲封鹰要答案的时光里,大考如期而至。 女子们重在参与,男子们摩拳擦掌。 多场考试算总成绩,最后“四公子”定为:牟缀、申梓澹、阳晖、谢郎清。 由于“四公子”的交集和共同活动主要在北域,所以又称“北域四公子”。 牟氏以教育水平闻名于蕴棋大陆,家族、王族学问集大成者牟翁更是被尊称为“牟子”。 牟子所办传人学堂,大考前四名的“四公子”,乘着有心人的宣传,远扬于整片大陆。 远近有名、受人尊敬,一时间,引得天下学子心驰神往。 驰高王高至昡与有荣焉,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大概是四个男子都无一人是高氏子弟。 北域四公子之首的牟缀,通过传人学堂第一次大考,彻底打开了知名度。许多有头有脸的家族上门拜访,其中不乏求联姻的门阀和豪商巨贾。 牟府门庭若市,川流不息的马车和访客,令牟氏因前当权人殉国的悲苦之象,一扫而尽。牟氏众人从幽暗走出,迎接光明与新生。 ~~~~~~~~~~ “覃修己,你这宣传手段还挺稀奇。”高至昡笑得意味深长,“普通家庭的普通女子,竟有如此力量。” “民女再厉害,也只是大王的臣子。民女再怎么施展才华,也离不开大王的赏识。”覃修己低头表态。 “你这样的人,寡人不能放过,你明白吗?” 覃修己有些慌张地抬头,和眸光深邃的高至昡对视上,复又低头,心思几转。 两害相权取其轻。 “大王见外了,我也是高家的人。” “是吗?”高至昡挑眉,“怎么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你说什么?”高至昡从主位冲来拽住覃修己的手,“你是大王兄的人?” “准确来说,我是大王妃的人。”覃修己刚想止住话尾,脑海的声音替她继续说下去,【渠箪公主是谁的人,我就是谁的人。】 高至昡的眼珠子疯狂转动,表示他正在紧急思考。 【你想让高至昡逼他大哥休妻?】 【和离,不是休妻。】脑海的声音愤愤不平,【老东西为老不尊,教坏子孙。】 说到这,覃修己不禁佩服脑海声音的智慧,那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所以说,你喜欢女子?”高至昡终于说话。 嗯? 这反应好像有点不对劲。 【看看他想干嘛。】脑海声音。 【好。】覃修己。 “大王此言何意?” “寡人对你的欣赏,甚于牟缀。”高至昡站到她面前,“左右女子间不会有孕,我要你,和公主睡一晚。”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覃修己和脑海的声音都跟不上高至昡的脑回路了。 ~~~~~~~~~~ 是夜,覃修己和高芯薏被安排在一个厢房,两人都很局促。 覃修己透过窗户望月,远处院子的渠箪也抬头望月。 “天涯共此时。”——(张九龄) 自大王爷高至晄将渠箪赐予她,覃修己还是头回没和意中人共度良宵。 高芯薏凝视覃修己靠窗的背影许久,忍不住唤她:“覃姑娘,该,该睡了。” “公主也在紧张吗?”覃修己望月的眼神收回,扭头望高芯薏。 “有,有点。”高芯薏深呼吸。 “让我猜一下,大王给你下了任务,要你验证我是否真的喜欢女子。” “……” “大王还真是谨慎,怕我收买人心,直接喊亲生女儿来验证。” “……” “大王虽是你父王,可公主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高芯薏嘴硬。 “今天他可以为了目的要亲女儿和相貌平平的女人睡,谁敢保,他日后不会又因为别的,再次牺牲你?” 高芯薏嘴唇在抖动,似是要哭:“别说了。” “你说当初要是没看上七王爷,他会不会,也让你献身?” 高芯薏终于哭出来了:“你闭嘴,真讨厌。” “公主莫哭,事情没那么糟糕,至少你喜欢封鹰,你也不讨厌牟缀,情况并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他们是男人,可你是……呜呜呜,父王都不听我的,非要我跟你睡。” “既然公主也不愿意,不如,咱们配合演一下,对大家都好。”覃修己终于说出最想说的话。 “你想本宫骗父王?”高芯薏恢复了一点理智,哭声渐停,“父王说你精于算计,嘱咐本宫不要受你蛊惑。果然,你就是会这样。” 【怎么办?】覃修己求助。 【稀罕事啊,你竟主动找我。】脑海的声音得意洋洋。 【别高高挂起了,我不想小箪伤心。】 【行,看在渠箪公主的份上,你这样这样……】 “既然芯薏公主不愿意配合,那么我们就开始。”说完,覃修己也不等高芯薏说话,直接扯衣服。 高芯薏惊呆了,自己何曾受过如此委屈? 一巴掌就重重刮到了覃修己的脸上。 【嘶。】覃修己还没喊疼,脑海的声音就嘶嘶作响了。 “算了,反正本宫也不想睡女人,就这么样。”高芯薏最后还是作出了让步。 覃修己很满意,摸摸被打肿的脸,睡到榻上。 次日,高至昡和两女子共用午膳。 覃修己红肿的一边脸尤其惹眼,高至昡意有所指:“怎么?你们二人昨晚睡得不好?” 高芯薏刚想张嘴,被覃修己按住:“父王不必多虑,儿臣和公主睡得很好。” 高至昡嘴角抽搐:“你喊寡人父王?” “正是,我已与公主行周公之礼,以后就是公主的人了。” “胡闹,本宫,本宫……”高芯薏急得不知怎么回应。 高至昡扫了女儿一眼,才看覃修己:“你的脸,怎么回事?” “昨晚过于激烈。”覃修己回话简短,就是让人猜。 高至昡脸色变了又变,不知脑补了多少:“你是女子,不可为驸马,此事以后不可再提。” 似乎不放心,又低声问女儿:“乖女,你们真的……” 高芯薏还气在头上,眼睛都红了。高至昡一看这小模样,再脑补了几番,已经信了。 戴上面具应付完两父女,覃修己疲惫地回到院子。 刚进厢房,怀里就扑来一个柔软的身躯。 “你彻夜未归。”渠箪控诉。 “驰高王脑子有病,没办法。应该说,他们两兄弟都有病,一个吃嫩草,一个卖女儿。” “你们……”渠箪揪紧了覃修己的衣裳。 “什么都没有,我和公主配合演戏呢。”覃修己揽着娇人,坐到床上。 “同是公主,也同是可怜人。”渠箪泫然欲泣。 “小箪不哭,我只是你的人。”覃修己环抱佳人的手更用力了,似乎要把人牢牢收紧在怀里。 第234章 来者不善 那边厢,高芯薏气覃修己口不择言,胡话连篇,在房间生闷气。 牟缀怕她被人抢走,闯进厢房就用强。 这人现是北域四公子之首,不亏。高芯薏推脱几下,后面就半推半就了。 牟缀担心意中人丢失的想法太强,以致于忘了关门。高至昡和袁幔出现在门口时,两人还没停。 高至昡嘀嘀咕咕:“昨晚激烈,今日激烈,就不怕伤了身体?” 袁幔睨他一眼:“说什么呢?” “没什么。”高至昡赔笑,对这位发妻还是比较怵的。要是对方知道自己安排女儿去陪人睡,自己指不定怎么死。 袁幔盯了高至昡几息,顺便瞥了眼屋里:“他们这样于礼不合,既然两情相悦,牟缀还当了四公子之首,你不如赶紧赐婚。” “可牟氏那边……” “牟缀是牟缀,牟氏是牟氏,先把一个有才能的人绑住再说。” “行,就依你所言。” ~~~~~~~~~~ 六月,牟缀和高芯薏成亲,婚礼隆重气派,众人都赞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覃修己在喜气盈盈的袁幔旁边,还看到了简苎。 “是不是心里很多疑惑?”哥哥覃修齐冒出。 “是啊,皇后袁幔,王后简苎,奇奇怪怪的。”覃修己一手撑着脑袋,“最费解的是,皇后袁幔生了公主高芯薏,却和太子要好;而王后简苎生了太子高茗毅,却和公主要好。” “她们是交叉养孩子的。” “目的是什么?” “不清楚。”覃修齐盯着高芯薏等人,“亲生娃给情敌养,自己养情敌娃。孩子小的时候也许还能维持和平,孩子大了,或许就没那么简单了。” “至少目前,皇后、王后、太子、公主都很太平。” “所以才说,孩子还小。”覃修齐视线投向简苎,“王后无权无势,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绝非常人。” “有道理,皇后袁幔至少有袁氏支撑,王后简苎……可能是美貌,也可能是智慧。” “对了,你去七王爷,既是现在的仲公子那里做事,许久未回家里,爹娘都想你了。” “知道了,等下陪你回去。” 回覃家第二天,覃修己就明白哥哥突然出面找她回家所为何事了。 原来如此。 无聊,无语! 一向严肃的覃修己生父难得笑容满面,和对面的中年人畅所欲言。 中年人旁边,还有一位男子。 覃修己见过他,但不熟悉。 “女儿来了,快来见过你冷伯父。”覃修己的父亲唤。 寒暄几句,覃修己得知中年人是驰高国的工部尚书,年轻男子是其儿子冷贽斧。这种局没什么意外,相亲嘛。 覃修己的父母哥哥都很满意冷家和冷公子,只有覃修己一直神游天外,半句话都听不进去。 母亲把覃修己拉到另外的地方:“女儿,冷公子一表人才,又有手艺,还是尚书之子,和他成亲,你一定会幸福的。” “娘,婚事是冷尚书提出的吗?” “不,听说是冷公子提出的,你个小丫头真有福气。”覃母笑眯眯的。 ~~~~~~~~~~ “覃姑娘似乎对在下没有感觉。”凉亭里,冷贽斧给覃修己斟茶,笑道。 “冷公子有才有貌,完全可以找个更优秀的女子。” “覃姑娘知道我是何时开始注意你的吗?”冷贽斧话锋一转。 “不知。” “学堂里,有女子对仲公子关怀备至,对你夹枪带棍,你讽刺她们茶里茶气,她们还糊里糊涂,听不明白。你和仲公子仰天大笑,不作解释。”冷贽斧捧着热茶,细嗅,嘴角含笑。 覃修己没在对方的笑里感受到和煦,她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 “覃姑娘和仲公子用绿茶去形容某类言行,简直闻所未闻。”冷贽斧保持笑容,眼底酝酿着不可名状的情绪。 “你是谁?”覃修己牙齿在颤抖。 【救我。】覃修己意识呼唤脑海的声音,未果。 “这话应该我问你俩。”冷贽斧移步靠近覃修己,“你和仲封鹰,是谁?” 院子,厢房里。 覃修己还是止不住颤抖,渠箪抱紧她,关心地询问她怎么了。 为了甩掉冷贽斧可怕的眼神,覃修己拉过渠箪的藕臂,逼自己沉沦在欢情中。 事毕,冷贽斧阴冷的面容依然挥之不去,安抚完忧心的渠箪,覃修己就急不可耐地去找了仲封鹰。 彼时,仲封鹰正头疼地面对梁泽。 “问问问,一天到晚就知道问。”仲封鹰白了对面一眼。 “你又不找女子,又不答应崔师弟,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喜欢别的男子。”梁泽认真分析和推测。 “救大命,我就不能谁都不喜欢吗?”仲封鹰要被逼疯了。 “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浴池里,两人坦诚相对。 梁泽或挑逗,或勾引,仲封鹰完全不为所动。 “难道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老大陷入自我怀疑,嘤嘤嘤地发出各种语气词,“为什么你和王太女都没有被我迷住?” “王太女不是被你迷住了吗?” “那是短暂的。”梁泽很委屈,“她得到后就不珍惜了。” “……”仲封鹰很无奈,相当无奈,如果有得选,他并不想看男人扁嘴卖萌。 可他没得选,打不过梁泽只能听他的。 两人回到厢房,擦拭身子,挑选衣裳。翔集派的手下们送了些新款衣物,仲封鹰打算好好试试。 “老板,仲封鹰。”覃修己未敲门就冲了进来,不着寸缕的仲封鹰和梁泽没来得及找东西遮盖,被覃修己全看了去。 梁泽,大帅哥,身材也很好,但是要事在身,暂无时间欣赏。 仲封鹰,也还行,但她一个打工人怎么会看上老板呢?是嫌班味不够重吗? “老板。”覃修己顾不上男女大防,拉着他的手臂到角落,“出大事了。” 仲封鹰纳闷地穿衣:“啥大事呀?” “有人知道绿茶。” “什么绿茶?哪个绿茶?” “我的意思是,他也知道这些词汇。” 仲封鹰反应过来,也换上紧张的表情:“谁?” “驰高国工部尚书的儿子,冷贽斧,他也在传人学堂。” 冷贽斧……仲封鹰闭目回想,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嘶,想不起。不过,两人有共识,那就是来者不善。 第234章 来者不善 那边厢,高芯薏气覃修己口不择言,胡话连篇,在房间生闷气。 牟缀怕她被人抢走,闯进厢房就用强。 这人现是北域四公子之首,不亏。高芯薏推脱几下,后面就半推半就了。 牟缀担心意中人丢失的想法太强,以致于忘了关门。高至昡和袁幔出现在门口时,两人还没停。 高至昡嘀嘀咕咕:“昨晚激烈,今日激烈,就不怕伤了身体?” 袁幔睨他一眼:“说什么呢?” “没什么。”高至昡赔笑,对这位发妻还是比较怵的。要是对方知道自己安排女儿去陪人睡,自己指不定怎么死。 袁幔盯了高至昡几息,顺便瞥了眼屋里:“他们这样于礼不合,既然两情相悦,牟缀还当了四公子之首,你不如赶紧赐婚。” “可牟氏那边……” “牟缀是牟缀,牟氏是牟氏,先把一个有才能的人绑住再说。” “行,就依你所言。” ~~~~~~~~~~ 六月,牟缀和高芯薏成亲,婚礼隆重气派,众人都赞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覃修己在喜气盈盈的袁幔旁边,还看到了简苎。 “是不是心里很多疑惑?”哥哥覃修齐冒出。 “是啊,皇后袁幔,王后简苎,奇奇怪怪的。”覃修己一手撑着脑袋,“最费解的是,皇后袁幔生了公主高芯薏,却和太子要好;而王后简苎生了太子高茗毅,却和公主要好。” “她们是交叉养孩子的。” “目的是什么?” “不清楚。”覃修齐盯着高芯薏等人,“亲生娃给情敌养,自己养情敌娃。孩子小的时候也许还能维持和平,孩子大了,或许就没那么简单了。” “至少目前,皇后、王后、太子、公主都很太平。” “所以才说,孩子还小。”覃修齐视线投向简苎,“王后无权无势,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绝非常人。” “有道理,皇后袁幔至少有袁氏支撑,王后简苎……可能是美貌,也可能是智慧。” “对了,你去七王爷,既是现在的仲公子那里做事,许久未回家里,爹娘都想你了。” “知道了,等下陪你回去。” 回覃家第二天,覃修己就明白哥哥突然出面找她回家所为何事了。 原来如此。 无聊,无语! 一向严肃的覃修己生父难得笑容满面,和对面的中年人畅所欲言。 中年人旁边,还有一位男子。 覃修己见过他,但不熟悉。 “女儿来了,快来见过你冷伯父。”覃修己的父亲唤。 寒暄几句,覃修己得知中年人是驰高国的工部尚书,年轻男子是其儿子冷贽斧。这种局没什么意外,相亲嘛。 覃修己的父母哥哥都很满意冷家和冷公子,只有覃修己一直神游天外,半句话都听不进去。 母亲把覃修己拉到另外的地方:“女儿,冷公子一表人才,又有手艺,还是尚书之子,和他成亲,你一定会幸福的。” “娘,婚事是冷尚书提出的吗?” “不,听说是冷公子提出的,你个小丫头真有福气。”覃母笑眯眯的。 ~~~~~~~~~~ “覃姑娘似乎对在下没有感觉。”凉亭里,冷贽斧给覃修己斟茶,笑道。 “冷公子有才有貌,完全可以找个更优秀的女子。” “覃姑娘知道我是何时开始注意你的吗?”冷贽斧话锋一转。 “不知。” “学堂里,有女子对仲公子关怀备至,对你夹枪带棍,你讽刺她们茶里茶气,她们还糊里糊涂,听不明白。你和仲公子仰天大笑,不作解释。”冷贽斧捧着热茶,细嗅,嘴角含笑。 覃修己没在对方的笑里感受到和煦,她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 “覃姑娘和仲公子用绿茶去形容某类言行,简直闻所未闻。”冷贽斧保持笑容,眼底酝酿着不可名状的情绪。 “你是谁?”覃修己牙齿在颤抖。 【救我。】覃修己意识呼唤脑海的声音,未果。 “这话应该我问你俩。”冷贽斧移步靠近覃修己,“你和仲封鹰,是谁?” 院子,厢房里。 覃修己还是止不住颤抖,渠箪抱紧她,关心地询问她怎么了。 为了甩掉冷贽斧可怕的眼神,覃修己拉过渠箪的藕臂,逼自己沉沦在欢情中。 事毕,冷贽斧阴冷的面容依然挥之不去,安抚完忧心的渠箪,覃修己就急不可耐地去找了仲封鹰。 彼时,仲封鹰正头疼地面对梁泽。 “问问问,一天到晚就知道问。”仲封鹰白了对面一眼。 “你又不找女子,又不答应崔师弟,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喜欢别的男子。”梁泽认真分析和推测。 “救大命,我就不能谁都不喜欢吗?”仲封鹰要被逼疯了。 “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浴池里,两人坦诚相对。 梁泽或挑逗,或勾引,仲封鹰完全不为所动。 “难道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老大陷入自我怀疑,嘤嘤嘤地发出各种语气词,“为什么你和王太女都没有被我迷住?” “王太女不是被你迷住了吗?” “那是短暂的。”梁泽很委屈,“她得到后就不珍惜了。” “……”仲封鹰很无奈,相当无奈,如果有得选,他并不想看男人扁嘴卖萌。 可他没得选,打不过梁泽只能听他的。 两人回到厢房,擦拭身子,挑选衣裳。翔集派的手下们送了些新款衣物,仲封鹰打算好好试试。 “老板,仲封鹰。”覃修己未敲门就冲了进来,不着寸缕的仲封鹰和梁泽没来得及找东西遮盖,被覃修己全看了去。 梁泽,大帅哥,身材也很好,但是要事在身,暂无时间欣赏。 仲封鹰,也还行,但她一个打工人怎么会看上老板呢?是嫌班味不够重吗? “老板。”覃修己顾不上男女大防,拉着他的手臂到角落,“出大事了。” 仲封鹰纳闷地穿衣:“啥大事呀?” “有人知道绿茶。” “什么绿茶?哪个绿茶?” “我的意思是,他也知道这些词汇。” 仲封鹰反应过来,也换上紧张的表情:“谁?” “驰高国工部尚书的儿子,冷贽斧,他也在传人学堂。” 冷贽斧……仲封鹰闭目回想,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嘶,想不起。不过,两人有共识,那就是来者不善。 第235章 四有三求亲 覃修己的父亲似乎铁定了心要女儿嫁给冷贽斧,平时鲜少管女儿的他,罕见地亲自出面到仲封鹰处,请求仲公子放女儿回家。 仲封鹰非原住民,且暂无官职,对方明面上的父亲亲自来求,他一时无计可施,便随父女俩一同到了覃家,看看还有没回旋的余地。 不去不知道,一去发现意外的热闹。 上门求亲的不只冷贽斧,还有其他人。阳晖就算了,年纪完全没问题,但谢郎清…… 是不是太小了啊? 小系统事不关己的声音响起:“宿主,书里这是古代呢。” 仲封鹰恍然大悟,也对,那时候的男女都很小就结婚了。 覃父显然也意外:“阳公子,谢公子,你们也是……” 两人点点头,覃父表情五颜六色,覃母倒是笑逐颜开。 片刻后,仲封鹰惊讶的心回归原地,他还抽空仔细看了看目前的情形。冷家是冷贽斧及其父母都在,谢郎清带了母亲,阳晖只有自己一人。 就随行人员的配置,明显冷家郑重其事,其他两人不好说。 瞥了眼假笑的穿书盟友,仲封鹰忍不住调侃:“诶哟哟,北域四公子有三来求婚呢。” 覃修己斜他一眼:“诶哟哟,不知是谁和一个男人赤身相对,还说关系纯洁呢。” 仲封鹰气急:“我真和梁泽没什么。” 覃修己故意摇摆身体:“诶哟哟,谁知道呢?” 仲封鹰只好揽住她的肩膀:“好了,我们不要内讧,一致对外。” 覃修己恢复正常,不扭动了:“早该如此,我的老板。” 两位穿书人士的互动尽数落在冷贽斧的眼中,他勾起唇角:“有趣得紧。” ~~~~~~~~~~ 简单用过晚膳,阳晖和谢郎清都再次明确表达求亲的意图,覃父左右为难,覃母见丈夫不说话,也没有多言。 覃修己在桌下扭了仲封鹰一下,仲封鹰吃痛:“嘶,啊哈……那个,阳公子,你自己一个人吗?”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投来,阳晖莫名紧张:“是,是的。” 仲封鹰:“冷公子和谢公子都有长辈陪同,以示诚意,不知阳公子……” 阳晖眸光黯淡:“我父母在天堑国。” 仲封鹰愣了下:“哦。” 阳晖紧急表态:“伯父伯母,覃姑娘,我是真心求娶,请你们相信我。” 谢郎清的母亲扯了扯儿子的衣裳,谢郎清也适时表真心。 冷贽斧见状,不咸不淡地跟着表白。 桌上的主角人物——覃修己,假笑都要维持不住了。她的声音从牙缝挤出:“仲老板,快想办法啊。” 仲封鹰也焦头烂额,只因梁泽也来了,还动手动脚。脸颊绯红,嘴冒酒气,看来喝了不少。 梁泽抓,仲封鹰闪,你来我往的戏码进行了十几秒,仲封鹰眼看大家的眼神越来越古怪,直接一个推搡,反应未及的梁泽扑到了覃修己的怀里。 覃修己条件反射,扶起怀里男人的肩膀:“梁公子,清醒一下。” 梁泽有些恍惚,君乐赢的脸若隐若现。他大力抓住覃修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只我一个男人就算了,还利用我,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哭唧唧后又说:“你就追你的天下去,我不喜欢你了。” 死寂。 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诡异的气氛可怕地持续着,直至谢郎清难以置信的声音发出:“覃姑娘,想追天下吗?” 冷贽斧则是另外的角度:“覃姑娘不只一个男人?” 什么鬼啊??? 覃修己连忙解释,百口莫辩的样子像极了刚刚的仲封鹰。 仲封鹰解气极了:【让你误会我和梁泽,现在轮到自己了?】 如果有人先入为主,那么再怎样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才一天,梁泽搞的乌龙就被捅到了驰高王高至昡那里。高至昡大发雷霆,梁泽和覃修己双双被软禁了起来。 幸灾乐祸的仲封鹰也不嘻嘻了,揪着头发想法子救人。 梁泽酒醒了,知道自己犯错还把人拖下水了,遂小心翼翼观察覃修己神情:“覃姑娘,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覃修己只是扫了他一眼,就看向别处:“是谁告的密呢?” 梁泽暗中观察许久,确定覃修己不怪他后,放松下来:“我昨晚认错人了,也没有说你的意思,你不必放在心上。” 覃修己心不在焉:“嗯。” “我好久没和人这样独处了,仲封鹰也不喜欢和我单独相处。” “……” “我昨晚说的是王太女君乐赢,你认识?” “……老板跟我提起过,我没见过。” “其实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梁泽一脸怀春样,回忆他和君乐赢有过的点点滴滴。等他说完,才发现覃修己只低头思考,根本没听,敷衍的态度就和仲封鹰一个样。 “哼,”梁泽又生气了,“一个二个三个都这样,没劲!” 覃修己懒得理他时而清醒时而娇夫的言行:“梁公子,听说你是必杀盟的盟主?” 还在娇滴滴、气哼哼的梁泽,听到“盟主”二字,仿佛被打断了施法,恢复高冷姿态:“没错,正是在下。” “想必梁盟主武功很好?” “那是自然。” “可否救我出去?” “驰高王不发话,我们悄悄跑了,算逃逸?” “难道等死吗?”覃修己环视屋内环境,“我可没有愚忠的毛病。” 梁泽大笑:“巧了,我也没有。当年在梁国受了委屈,我才不鸟当权人,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两人相视一笑,不久后,就隐匿进了一个山洞。 “梁盟主,隐藏行踪的地方很多?”覃修己有点洁癖,皱了皱鼻子,“为啥选个山洞?” “因为一些旧人旧事,我对山洞有特殊情结。”梁泽笑,“这片我清扫过了,委屈覃姑娘先住下。” 救人、打扫、做饭……好,覃修己再怎么洁癖,也不好说什么了。 “梁盟主做饭真不错。”覃修己快活得吃了起来,“被软禁那会都不敢吃东西,怕被毒死。你这佳肴一上,我又活过来了。” 第235章 四有三求亲 覃修己的父亲似乎铁定了心要女儿嫁给冷贽斧,平时鲜少管女儿的他,罕见地亲自出面到仲封鹰处,请求仲公子放女儿回家。 仲封鹰非原住民,且暂无官职,对方明面上的父亲亲自来求,他一时无计可施,便随父女俩一同到了覃家,看看还有没回旋的余地。 不去不知道,一去发现意外的热闹。 上门求亲的不只冷贽斧,还有其他人。阳晖就算了,年纪完全没问题,但谢郎清…… 是不是太小了啊? 小系统事不关己的声音响起:“宿主,书里这是古代呢。” 仲封鹰恍然大悟,也对,那时候的男女都很小就结婚了。 覃父显然也意外:“阳公子,谢公子,你们也是……” 两人点点头,覃父表情五颜六色,覃母倒是笑逐颜开。 片刻后,仲封鹰惊讶的心回归原地,他还抽空仔细看了看目前的情形。冷家是冷贽斧及其父母都在,谢郎清带了母亲,阳晖只有自己一人。 就随行人员的配置,明显冷家郑重其事,其他两人不好说。 瞥了眼假笑的穿书盟友,仲封鹰忍不住调侃:“诶哟哟,北域四公子有三来求婚呢。” 覃修己斜他一眼:“诶哟哟,不知是谁和一个男人赤身相对,还说关系纯洁呢。” 仲封鹰气急:“我真和梁泽没什么。” 覃修己故意摇摆身体:“诶哟哟,谁知道呢?” 仲封鹰只好揽住她的肩膀:“好了,我们不要内讧,一致对外。” 覃修己恢复正常,不扭动了:“早该如此,我的老板。” 两位穿书人士的互动尽数落在冷贽斧的眼中,他勾起唇角:“有趣得紧。” ~~~~~~~~~~ 简单用过晚膳,阳晖和谢郎清都再次明确表达求亲的意图,覃父左右为难,覃母见丈夫不说话,也没有多言。 覃修己在桌下扭了仲封鹰一下,仲封鹰吃痛:“嘶,啊哈……那个,阳公子,你自己一个人吗?”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投来,阳晖莫名紧张:“是,是的。” 仲封鹰:“冷公子和谢公子都有长辈陪同,以示诚意,不知阳公子……” 阳晖眸光黯淡:“我父母在天堑国。” 仲封鹰愣了下:“哦。” 阳晖紧急表态:“伯父伯母,覃姑娘,我是真心求娶,请你们相信我。” 谢郎清的母亲扯了扯儿子的衣裳,谢郎清也适时表真心。 冷贽斧见状,不咸不淡地跟着表白。 桌上的主角人物——覃修己,假笑都要维持不住了。她的声音从牙缝挤出:“仲老板,快想办法啊。” 仲封鹰也焦头烂额,只因梁泽也来了,还动手动脚。脸颊绯红,嘴冒酒气,看来喝了不少。 梁泽抓,仲封鹰闪,你来我往的戏码进行了十几秒,仲封鹰眼看大家的眼神越来越古怪,直接一个推搡,反应未及的梁泽扑到了覃修己的怀里。 覃修己条件反射,扶起怀里男人的肩膀:“梁公子,清醒一下。” 梁泽有些恍惚,君乐赢的脸若隐若现。他大力抓住覃修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只我一个男人就算了,还利用我,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哭唧唧后又说:“你就追你的天下去,我不喜欢你了。” 死寂。 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诡异的气氛可怕地持续着,直至谢郎清难以置信的声音发出:“覃姑娘,想追天下吗?” 冷贽斧则是另外的角度:“覃姑娘不只一个男人?” 什么鬼啊??? 覃修己连忙解释,百口莫辩的样子像极了刚刚的仲封鹰。 仲封鹰解气极了:【让你误会我和梁泽,现在轮到自己了?】 如果有人先入为主,那么再怎样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才一天,梁泽搞的乌龙就被捅到了驰高王高至昡那里。高至昡大发雷霆,梁泽和覃修己双双被软禁了起来。 幸灾乐祸的仲封鹰也不嘻嘻了,揪着头发想法子救人。 梁泽酒醒了,知道自己犯错还把人拖下水了,遂小心翼翼观察覃修己神情:“覃姑娘,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覃修己只是扫了他一眼,就看向别处:“是谁告的密呢?” 梁泽暗中观察许久,确定覃修己不怪他后,放松下来:“我昨晚认错人了,也没有说你的意思,你不必放在心上。” 覃修己心不在焉:“嗯。” “我好久没和人这样独处了,仲封鹰也不喜欢和我单独相处。” “……” “我昨晚说的是王太女君乐赢,你认识?” “……老板跟我提起过,我没见过。” “其实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梁泽一脸怀春样,回忆他和君乐赢有过的点点滴滴。等他说完,才发现覃修己只低头思考,根本没听,敷衍的态度就和仲封鹰一个样。 “哼,”梁泽又生气了,“一个二个三个都这样,没劲!” 覃修己懒得理他时而清醒时而娇夫的言行:“梁公子,听说你是必杀盟的盟主?” 还在娇滴滴、气哼哼的梁泽,听到“盟主”二字,仿佛被打断了施法,恢复高冷姿态:“没错,正是在下。” “想必梁盟主武功很好?” “那是自然。” “可否救我出去?” “驰高王不发话,我们悄悄跑了,算逃逸?” “难道等死吗?”覃修己环视屋内环境,“我可没有愚忠的毛病。” 梁泽大笑:“巧了,我也没有。当年在梁国受了委屈,我才不鸟当权人,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两人相视一笑,不久后,就隐匿进了一个山洞。 “梁盟主,隐藏行踪的地方很多?”覃修己有点洁癖,皱了皱鼻子,“为啥选个山洞?” “因为一些旧人旧事,我对山洞有特殊情结。”梁泽笑,“这片我清扫过了,委屈覃姑娘先住下。” 救人、打扫、做饭……好,覃修己再怎么洁癖,也不好说什么了。 “梁盟主做饭真不错。”覃修己快活得吃了起来,“被软禁那会都不敢吃东西,怕被毒死。你这佳肴一上,我又活过来了。” 第236章 都想赚钱 梁泽边吃边笑:“我的必杀盟挨着婖家庄,婖家庄你听过?” “听过听过。”覃修己大口吃肉。 “婖家庄是女尊势力,我经常看里面的男子,为了博得当家、当权的女人的欢心,认认真真去学厨艺。”梁泽摸了摸下巴,“还念叨着什么‘要想留住女人的心,得先留住女人的胃’。” “哈哈哈,这话我也有所耳闻,只是女人换成了男人。” “在必杀盟里我也总不能十二时辰都在打打杀杀?所以还是要找点事做。盟里的人好杀戮,不杀人的时候,就去杀动物。受旁边婖家庄的影响,盟里的男人做杀手很厉害,做饭也很厉害。杀到的动物没有浪费,悉数成了桌上的荤食。”梁泽透过洞口遥望远方,“兄弟们曾和我说,盟主,咱们以后若金盘洗手,不再靠杀人挣钱,还能靠给人做饭活下去。” “挺好的。”覃修己放下碗,“有一技之长,还不用犯法。” “可惜直到我也学会了杀动物做荤食,我也没能带领大家走向正途。”梁泽冷笑,睫毛下一片寒光,“我还曾被列为海捕,全国通缉。最困难的时候,必杀盟都累得杀不尽那么多官兵,纷纷逃命。你如果可以看到那个情形,估计你完全想不到,那些被追杀的人,曾是追杀别人的杀手。” 梁泽眼眶红了,覃修己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呢?” “梁国,也就是现在的杏林国,从梁冠栎,就那个追捕我的王八蛋后,换了几任大王。女王,再到现在的晏槐林,都和我有过交情,必杀盟因此逃过一劫,兄弟们也陆续回归。”梁泽抹了把泪,“只是,只是呀,他们逃命的过程,洗掉了不少戾气,想做回良民。” 梁泽抚摸佩剑:“呵,呵呵,想做良民,哪有这么简单?别说现在挣几个钱难如登天,就说他们的仇家,哪个肯放过他们?有的时候,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 覃修己凝视情绪低落的梁泽,对他的话,部分深有所感。 比如,挣几个钱,难如登天。 这边,曾经月薪三千的基层职员在想着钱,那边,曾经日薪三千万的总裁也在想着钱。 ~~~~~~~~~~ “什么?”仲封鹰怒吼,“高至昡什么玩意?也敢来肖想我的钱?” 谢佑忍第一时间捂住仲封鹰的嘴巴:“哥们,老大,慎言啊。” 仲封鹰甩开谢佑忍,想接着口吐芬芳。 谢佑忍五官扭曲:“老大,覃姑娘都逃了,咱还是先老实点。” 仲封鹰愤愤不平,终是没说什么。 谢佑忍大舒口气,刚来驰高国就碰上主子受挫,真是倒霉。 “我们在钱庄的钱已经被监视,这下如何是好?”仲封鹰声音嗡嗡,表情不爽。 “驰高国……不好办。”谢佑忍摇头晃脑,“士农工商。士,不用想,高至昡不会同意;工,不用想,要有一技之长。那么,就只剩农和商了。” “农?”仲封鹰躺倒在榻上,“地主,没有地;农民,不想干。” “那就只剩下商了。”翔集派人士晏持仁总结。 “不不不,”谢佑忍摇晃食指,“在伯仲国当商人还好,而在驰高国,只能说,做好被剥削的心理准备。” 仲封鹰坐起来:“怎么说?” “驰高国课税奇高,不管是农税还是商税。”谢佑忍两手一摊,“要不是家族安土重迁,我真想带他们离开驰高国。” “所以,只能坐吃山空了吗?”仲封鹰双眼涣散,感觉前途无望。 晏持仁是梁国人,加入翔集派后,一直追随谢佑忍。此番谢佑忍归家,他也跟来了。 “或许,老大可以试试瘦马产业。”晏持仁顶着众人审视的目光,吞咽一下口水,“我没有做过,只是观况裴两家的宗室,有感而发罢了。” “况、裴……另外三家呢?”仲封鹰若有所思。 “高氏敛财用的是苛政,亦即是高税负和苛刻的法令;申氏,出面的基本是申梓澹,主要是春色产业,比如春宫图册;柯氏家风正派,目前除了柯尤澎好色轻浮,其他人均是正面形象。”谢佑忍回答。 “最正派的反而最落魄。”晏持仁表情冷漠。 “当王和当家,是不一样的。”仲封鹰眸光深邃。 ~~~~~~~~~~ 七月,仲封鹰终于明白高税负是什么概念了。 他安排翔集派的人经营了几项正规生意,就亲身经历,同时从其他“受害者”口中,切切实实体会到底层人员谋生和赚钱的不易。 对于团体而言,既对营业额征税,也对净利润征税。划分到个人所得,需要再征税。除开这些,官员还会巧立名目,多征其他税种。会计科目的名词一增再增,就算是现代资深会计,听了大概也是眼前一黑。 季交、半年交、年交的税种还没到,光月交的税种,就足以让人心中滴血。 一些新结交的商人伙伴坦言:“若非身子骨种地不行,真不如去当农民。” 至此,仲封鹰心死,打算另觅出路。 对比老板仲封鹰,打工人覃修己过得还行。 刚开始时她打算写话本,但梁泽提醒,她怪异的笔迹(现代穿书人,毛笔字写得稀烂),或会被人认出。冥思苦想之际,遇到了一位救兵。 书法家,曲阳。 渠箪、渠笙、渠康、曲阳是堂兄弟姐妹,渠笙和曲阳是亲姐弟。几人虽是天堑国王室子弟,奈何盘缠用完,不得不看人脸色行事。 渠箪是大王爷高至晄明面上的妻子,过得富足;渠康娶了户部尚书朱察暮的千金朱荥萱,过得滋润;剩下的难姐难弟渠笙和曲阳,既靠不了不苟言笑、要求严格的大伯父渠松鹤,也靠不了存款(从天堑国到驰高国,舟车劳顿,已用完),唯有靠自己。 王族之人还是好面子的,曲阳不忍姐姐渠笙抛头露面去挣钱,便顶着压力自己一人去想办法。 重操旧业,为春色图册写故事,是他绞尽脑汁想出的最后法子。他鄙视自己,可又无可奈何。 梁泽没了君乐赢和仲封鹰,欲望无处发泄,空闲都是靠春色话本打发时间。覃修己间或无聊,也会拾起几本过过眼,注意力都在夺人眼球的图画上。 “写得啥玩意?狗屁不通、逻辑不顺。”梁泽吐槽,看一本扔一本,“不是我说,这图册只能看画看字,不能看故事,写得跟你比差远了。” 覃修己捡起被扔远的其中一本图册,才发现图册旁边有故事说明——字写得极好,故事内容不太流畅。 “有了。”覃修己兴奋不已,“梁泽,我们有机会赚钱了。” 第236章 都想赚钱 梁泽边吃边笑:“我的必杀盟挨着婖家庄,婖家庄你听过?” “听过听过。”覃修己大口吃肉。 “婖家庄是女尊势力,我经常看里面的男子,为了博得当家、当权的女人的欢心,认认真真去学厨艺。”梁泽摸了摸下巴,“还念叨着什么‘要想留住女人的心,得先留住女人的胃’。” “哈哈哈,这话我也有所耳闻,只是女人换成了男人。” “在必杀盟里我也总不能十二时辰都在打打杀杀?所以还是要找点事做。盟里的人好杀戮,不杀人的时候,就去杀动物。受旁边婖家庄的影响,盟里的男人做杀手很厉害,做饭也很厉害。杀到的动物没有浪费,悉数成了桌上的荤食。”梁泽透过洞口遥望远方,“兄弟们曾和我说,盟主,咱们以后若金盘洗手,不再靠杀人挣钱,还能靠给人做饭活下去。” “挺好的。”覃修己放下碗,“有一技之长,还不用犯法。” “可惜直到我也学会了杀动物做荤食,我也没能带领大家走向正途。”梁泽冷笑,睫毛下一片寒光,“我还曾被列为海捕,全国通缉。最困难的时候,必杀盟都累得杀不尽那么多官兵,纷纷逃命。你如果可以看到那个情形,估计你完全想不到,那些被追杀的人,曾是追杀别人的杀手。” 梁泽眼眶红了,覃修己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呢?” “梁国,也就是现在的杏林国,从梁冠栎,就那个追捕我的王八蛋后,换了几任大王。女王,再到现在的晏槐林,都和我有过交情,必杀盟因此逃过一劫,兄弟们也陆续回归。”梁泽抹了把泪,“只是,只是呀,他们逃命的过程,洗掉了不少戾气,想做回良民。” 梁泽抚摸佩剑:“呵,呵呵,想做良民,哪有这么简单?别说现在挣几个钱难如登天,就说他们的仇家,哪个肯放过他们?有的时候,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 覃修己凝视情绪低落的梁泽,对他的话,部分深有所感。 比如,挣几个钱,难如登天。 这边,曾经月薪三千的基层职员在想着钱,那边,曾经日薪三千万的总裁也在想着钱。 ~~~~~~~~~~ “什么?”仲封鹰怒吼,“高至昡什么玩意?也敢来肖想我的钱?” 谢佑忍第一时间捂住仲封鹰的嘴巴:“哥们,老大,慎言啊。” 仲封鹰甩开谢佑忍,想接着口吐芬芳。 谢佑忍五官扭曲:“老大,覃姑娘都逃了,咱还是先老实点。” 仲封鹰愤愤不平,终是没说什么。 谢佑忍大舒口气,刚来驰高国就碰上主子受挫,真是倒霉。 “我们在钱庄的钱已经被监视,这下如何是好?”仲封鹰声音嗡嗡,表情不爽。 “驰高国……不好办。”谢佑忍摇头晃脑,“士农工商。士,不用想,高至昡不会同意;工,不用想,要有一技之长。那么,就只剩农和商了。” “农?”仲封鹰躺倒在榻上,“地主,没有地;农民,不想干。” “那就只剩下商了。”翔集派人士晏持仁总结。 “不不不,”谢佑忍摇晃食指,“在伯仲国当商人还好,而在驰高国,只能说,做好被剥削的心理准备。” 仲封鹰坐起来:“怎么说?” “驰高国课税奇高,不管是农税还是商税。”谢佑忍两手一摊,“要不是家族安土重迁,我真想带他们离开驰高国。” “所以,只能坐吃山空了吗?”仲封鹰双眼涣散,感觉前途无望。 晏持仁是梁国人,加入翔集派后,一直追随谢佑忍。此番谢佑忍归家,他也跟来了。 “或许,老大可以试试瘦马产业。”晏持仁顶着众人审视的目光,吞咽一下口水,“我没有做过,只是观况裴两家的宗室,有感而发罢了。” “况、裴……另外三家呢?”仲封鹰若有所思。 “高氏敛财用的是苛政,亦即是高税负和苛刻的法令;申氏,出面的基本是申梓澹,主要是春色产业,比如春宫图册;柯氏家风正派,目前除了柯尤澎好色轻浮,其他人均是正面形象。”谢佑忍回答。 “最正派的反而最落魄。”晏持仁表情冷漠。 “当王和当家,是不一样的。”仲封鹰眸光深邃。 ~~~~~~~~~~ 七月,仲封鹰终于明白高税负是什么概念了。 他安排翔集派的人经营了几项正规生意,就亲身经历,同时从其他“受害者”口中,切切实实体会到底层人员谋生和赚钱的不易。 对于团体而言,既对营业额征税,也对净利润征税。划分到个人所得,需要再征税。除开这些,官员还会巧立名目,多征其他税种。会计科目的名词一增再增,就算是现代资深会计,听了大概也是眼前一黑。 季交、半年交、年交的税种还没到,光月交的税种,就足以让人心中滴血。 一些新结交的商人伙伴坦言:“若非身子骨种地不行,真不如去当农民。” 至此,仲封鹰心死,打算另觅出路。 对比老板仲封鹰,打工人覃修己过得还行。 刚开始时她打算写话本,但梁泽提醒,她怪异的笔迹(现代穿书人,毛笔字写得稀烂),或会被人认出。冥思苦想之际,遇到了一位救兵。 书法家,曲阳。 渠箪、渠笙、渠康、曲阳是堂兄弟姐妹,渠笙和曲阳是亲姐弟。几人虽是天堑国王室子弟,奈何盘缠用完,不得不看人脸色行事。 渠箪是大王爷高至晄明面上的妻子,过得富足;渠康娶了户部尚书朱察暮的千金朱荥萱,过得滋润;剩下的难姐难弟渠笙和曲阳,既靠不了不苟言笑、要求严格的大伯父渠松鹤,也靠不了存款(从天堑国到驰高国,舟车劳顿,已用完),唯有靠自己。 王族之人还是好面子的,曲阳不忍姐姐渠笙抛头露面去挣钱,便顶着压力自己一人去想办法。 重操旧业,为春色图册写故事,是他绞尽脑汁想出的最后法子。他鄙视自己,可又无可奈何。 梁泽没了君乐赢和仲封鹰,欲望无处发泄,空闲都是靠春色话本打发时间。覃修己间或无聊,也会拾起几本过过眼,注意力都在夺人眼球的图画上。 “写得啥玩意?狗屁不通、逻辑不顺。”梁泽吐槽,看一本扔一本,“不是我说,这图册只能看画看字,不能看故事,写得跟你比差远了。” 覃修己捡起被扔远的其中一本图册,才发现图册旁边有故事说明——字写得极好,故事内容不太流畅。 “有了。”覃修己兴奋不已,“梁泽,我们有机会赚钱了。” 第237章 四人合作 翌日,梁泽把哆哆嗦嗦的曲阳扔到山洞的地上,就像他扔春宫图册一样无情。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曲阳拼命稳定心神,质问道。 “这你写的?”梁泽把一堆图册踢到曲阳面前。 曲阳拿起图册,脸色从愤怒到疑惑再到无颜以对。 “曲公子,字是你写的?”覃修己从山洞深处走出。 “我见过你。”曲阳一下站起,“你是渠箪堂姐的……她很想你。” “我也想她,但是现在还不能见面。”覃修己握了握拳,“我们合作?” 申梓澹嫌弃地扒拉山洞的蜘蛛网:“你们就打算在这干?” 覃修己扫了他一眼:“驰高王对我有误会,没办法。” 申梓澹没说什么,画了起来。凹凸有致的女人他画多了,今天,他想尝试不同的风格。他想起君乐赢,想起花宜苞,想起那些他拥有过的女子,最后,目光放在了远处的覃修己身上。 “相貌平平。”申梓澹莫名憨笑,“还是画性感尤物,男人都爱看。” 历时一个下午,由覃修己编作、曲阳写书法、申梓澹作画的一幅字画作品完美呈现,旁观者梁泽赞不绝口。四人端详字画,自信满满。金子银子,我们来也。 申梓澹闯荡多时,惯会和人打交道。字画一出,他就找到驰高国一位着名的书商。 书商刚开始还高高在上,待申梓澹拿出字画,其眼睛都要粘在字画上了。 精美的纸张、精湛的画技、自成风格的书法、意味悠长的故事、整幅作品涌动的内涵,字、画、文、意的完美融合,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书商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还要露一露奸商的本色:“……就,还行。我这有更好的,你的差强人意,见和你相熟,倒也可以考虑考虑。” 申梓澹奸笑,卷起字画就想走。书商急忙扯住他:“申公子有话好说,好说。” “杜老板,你一副想压价的模样,我也不好做啊。”申梓澹微笑。 两位商场狐狸谈判良久,终于定了最后的合作形式和价格。申梓澹掂了掂定金,两人互相作揖,申梓澹告辞离开。 山洞里,四人各司其职——覃修己编、曲阳写、申梓澹画、梁泽厨,配合得当。深夜,失眠已成习惯的梁泽枕着书籍数星星。 当初是四人:王太女、七王爷、温师妹和自己,现在还是四人:覃姑娘、曲阳、申梓澹和自己。总人数不变,具体的伙伴变了;山洞畅想未来的行为不变、畅想的未来情景变了。 梁泽过往希冀的未来有君乐赢和仲封鹰,现在多加了一个人,覃修己。 八月,三人合作的字画供不应求,露面营销的申梓澹名气上升了一个纬度。 所谓“四公子”,最初就是牟缀、申梓澹、阳晖、谢郎清。后来,所指的具体四人出现争议。广泛的说法除了刚刚说到的四位,还有一个颇为流传的说法,那就是:牟缀、冷贽斧、阳晖、谢郎清。 出现第二种说法的根源,是驰高王高至昡认为申梓澹是申国人,他支持下的传人学堂,理应把驰高国放首位,申国人怎配纳入四公子中以扬名? 至于为什么是冷贽斧,说法就更多了。 不管冷贽斧用了什么计谋出现在四公子中,就从历史的传播而言,两种说法都深入人心,且驸马牟缀都是没有争议的第一位。 自古第二无人问,覃修己不留意冷贽斧,很多人也不留意申梓澹。 然而,三人合作的字画一经问世,再加上大书商杜老板的营销,申梓澹的知名度开始飞升,隐隐有赶超牟缀的迹象。 美女公主在怀,四公子之首名号在身,牟缀过了一段很是风光的日子。作为别人家的孩子,申梓澹知名度的上升,人们称赞措辞的微变,被追捧惯了的牟缀,感觉到了威胁。 丈夫牟缀将申梓澹记入了心,高芯薏亦对申梓澹上了心。闲暇之时,她还会和表妹袁旈悄悄讨论申梓澹。 牟缀知道高芯薏和袁旈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好出面刺探的他,去拜托了自己的小舅子高茗毅。 高茗毅听到可以出宫,忙不迭点头。父王高至昡如所想般问询,高茗毅道出姐夫牟缀事先给的说辞:“儿臣尚未为君,亦当学习识人。北域有人才,名为申梓澹。其人非国人,当一探虚实。知己知彼,未雨绸缪。” “很好。”高至昡果然不再阻拦。 高茗毅欢呼雀跃,来到“徐高书肆”。书肆人潮汹涌,在贴身侍卫的帮助下,高茗毅艰难上到二楼。 二楼可以看得更清那些字画,高茗毅仔细品味,左右踱步,啧啧称奇。 “诶……”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人。 定睛一看,原来是谢郎清。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高茗毅翻了个白眼,谢郎清则非常有礼:“见过太,高公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高茗毅收起高傲:“你怎么也来了?” 谢郎清面带微笑:“闻说四公子第二的申公子时有佳作,遂来拜赏。”举起手掌,贴到嘴边,意思是打算说悄悄话。 高茗毅控制不住八卦的心理,先放下对情敌的成见,乖乖把耳朵递过去。 “太子,有争议的四公子第二,也就是冷贽斧,一连来了好几天,就是准备等申梓澹出现,给他找不痛快。”谢郎清低声说。 左右不是驰高国人,高茗毅激动了:“那申梓澹来了吗?” “高公子莫急,今天是交作品的最后一天,料想,申公子会出现的。” 高茗毅也顾不得情敌不情敌的了,他只想看好戏。 书肆很大,二楼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高茗毅坐在椅子上,一边假模假样地欣赏高悬的字画,一边偷偷观察面无表情的冷贽斧。 申梓澹的好戏没来,姜嘉亭的好戏先来了。 “阳晖,你多少天没来看我了?”姜嘉亭的声音不大不小,一楼喧闹的百姓听不见,二楼的高位者都听见了,“字画上的女人有那么好看吗?我一个大活人不比字画好看?” 阳晖尴尬地拉她:“嘉亭,别这样。” 两人拉拉扯扯,冷贽斧似是等急了,干脆走去阳晖那里:“阳公子都有佳人了,怎么还去覃姑娘那里求亲?” 阳晖惊恐万分,下一息,姜嘉亭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拽着阳晖的衣领:“你去向别的女子求亲?” 第237章 四人合作 翌日,梁泽把哆哆嗦嗦的曲阳扔到山洞的地上,就像他扔春宫图册一样无情。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曲阳拼命稳定心神,质问道。 “这你写的?”梁泽把一堆图册踢到曲阳面前。 曲阳拿起图册,脸色从愤怒到疑惑再到无颜以对。 “曲公子,字是你写的?”覃修己从山洞深处走出。 “我见过你。”曲阳一下站起,“你是渠箪堂姐的……她很想你。” “我也想她,但是现在还不能见面。”覃修己握了握拳,“我们合作?” 申梓澹嫌弃地扒拉山洞的蜘蛛网:“你们就打算在这干?” 覃修己扫了他一眼:“驰高王对我有误会,没办法。” 申梓澹没说什么,画了起来。凹凸有致的女人他画多了,今天,他想尝试不同的风格。他想起君乐赢,想起花宜苞,想起那些他拥有过的女子,最后,目光放在了远处的覃修己身上。 “相貌平平。”申梓澹莫名憨笑,“还是画性感尤物,男人都爱看。” 历时一个下午,由覃修己编作、曲阳写书法、申梓澹作画的一幅字画作品完美呈现,旁观者梁泽赞不绝口。四人端详字画,自信满满。金子银子,我们来也。 申梓澹闯荡多时,惯会和人打交道。字画一出,他就找到驰高国一位着名的书商。 书商刚开始还高高在上,待申梓澹拿出字画,其眼睛都要粘在字画上了。 精美的纸张、精湛的画技、自成风格的书法、意味悠长的故事、整幅作品涌动的内涵,字、画、文、意的完美融合,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书商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还要露一露奸商的本色:“……就,还行。我这有更好的,你的差强人意,见和你相熟,倒也可以考虑考虑。” 申梓澹奸笑,卷起字画就想走。书商急忙扯住他:“申公子有话好说,好说。” “杜老板,你一副想压价的模样,我也不好做啊。”申梓澹微笑。 两位商场狐狸谈判良久,终于定了最后的合作形式和价格。申梓澹掂了掂定金,两人互相作揖,申梓澹告辞离开。 山洞里,四人各司其职——覃修己编、曲阳写、申梓澹画、梁泽厨,配合得当。深夜,失眠已成习惯的梁泽枕着书籍数星星。 当初是四人:王太女、七王爷、温师妹和自己,现在还是四人:覃姑娘、曲阳、申梓澹和自己。总人数不变,具体的伙伴变了;山洞畅想未来的行为不变、畅想的未来情景变了。 梁泽过往希冀的未来有君乐赢和仲封鹰,现在多加了一个人,覃修己。 八月,三人合作的字画供不应求,露面营销的申梓澹名气上升了一个纬度。 所谓“四公子”,最初就是牟缀、申梓澹、阳晖、谢郎清。后来,所指的具体四人出现争议。广泛的说法除了刚刚说到的四位,还有一个颇为流传的说法,那就是:牟缀、冷贽斧、阳晖、谢郎清。 出现第二种说法的根源,是驰高王高至昡认为申梓澹是申国人,他支持下的传人学堂,理应把驰高国放首位,申国人怎配纳入四公子中以扬名? 至于为什么是冷贽斧,说法就更多了。 不管冷贽斧用了什么计谋出现在四公子中,就从历史的传播而言,两种说法都深入人心,且驸马牟缀都是没有争议的第一位。 自古第二无人问,覃修己不留意冷贽斧,很多人也不留意申梓澹。 然而,三人合作的字画一经问世,再加上大书商杜老板的营销,申梓澹的知名度开始飞升,隐隐有赶超牟缀的迹象。 美女公主在怀,四公子之首名号在身,牟缀过了一段很是风光的日子。作为别人家的孩子,申梓澹知名度的上升,人们称赞措辞的微变,被追捧惯了的牟缀,感觉到了威胁。 丈夫牟缀将申梓澹记入了心,高芯薏亦对申梓澹上了心。闲暇之时,她还会和表妹袁旈悄悄讨论申梓澹。 牟缀知道高芯薏和袁旈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好出面刺探的他,去拜托了自己的小舅子高茗毅。 高茗毅听到可以出宫,忙不迭点头。父王高至昡如所想般问询,高茗毅道出姐夫牟缀事先给的说辞:“儿臣尚未为君,亦当学习识人。北域有人才,名为申梓澹。其人非国人,当一探虚实。知己知彼,未雨绸缪。” “很好。”高至昡果然不再阻拦。 高茗毅欢呼雀跃,来到“徐高书肆”。书肆人潮汹涌,在贴身侍卫的帮助下,高茗毅艰难上到二楼。 二楼可以看得更清那些字画,高茗毅仔细品味,左右踱步,啧啧称奇。 “诶……”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人。 定睛一看,原来是谢郎清。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高茗毅翻了个白眼,谢郎清则非常有礼:“见过太,高公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高茗毅收起高傲:“你怎么也来了?” 谢郎清面带微笑:“闻说四公子第二的申公子时有佳作,遂来拜赏。”举起手掌,贴到嘴边,意思是打算说悄悄话。 高茗毅控制不住八卦的心理,先放下对情敌的成见,乖乖把耳朵递过去。 “太子,有争议的四公子第二,也就是冷贽斧,一连来了好几天,就是准备等申梓澹出现,给他找不痛快。”谢郎清低声说。 左右不是驰高国人,高茗毅激动了:“那申梓澹来了吗?” “高公子莫急,今天是交作品的最后一天,料想,申公子会出现的。” 高茗毅也顾不得情敌不情敌的了,他只想看好戏。 书肆很大,二楼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高茗毅坐在椅子上,一边假模假样地欣赏高悬的字画,一边偷偷观察面无表情的冷贽斧。 申梓澹的好戏没来,姜嘉亭的好戏先来了。 “阳晖,你多少天没来看我了?”姜嘉亭的声音不大不小,一楼喧闹的百姓听不见,二楼的高位者都听见了,“字画上的女人有那么好看吗?我一个大活人不比字画好看?” 阳晖尴尬地拉她:“嘉亭,别这样。” 两人拉拉扯扯,冷贽斧似是等急了,干脆走去阳晖那里:“阳公子都有佳人了,怎么还去覃姑娘那里求亲?” 阳晖惊恐万分,下一息,姜嘉亭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拽着阳晖的衣领:“你去向别的女子求亲?” 第238章 阳晖反抗 二楼的众人竖起耳朵,包括高茗毅和侍卫们。 事情来得突然,阳晖没来得及想借口。姜嘉亭一怒之下,几个连续不间断的巴掌,一掌一掌打在阳晖的脸上,噼噼叭叭,听得出每个巴掌都是灌满的怒气和力气。 当众打脸,奇耻大辱啊。 阳晖虽然扮演着小白脸的身份,可他不是小白脸的心态啊。姜嘉亭是将门女子,巴掌打得又狠又响,连一楼的百姓都停了下来,往楼上探头。 冷贽斧很意外姜嘉亭脾气那么火爆,直接在大庭广众就落阳晖面子。想到自己还是始作俑者,趁着姜嘉亭怒视阳晖的间隙,抓紧机会闪到了角落,以免被殃及。 高茗毅似乎想上前,谢郎清伸手阻拦:“太,高公子,姜姑娘气在头上,平日你父亲都尽量避开她盛怒之时,现下你护卫不多,最好不要插手。” 高茗毅踌躇了会:“父亲说四公子都要收到囊中,阳晖哥忍耐到了限度,我怕他应激会被报复。” “四公子都要收到囊中?包括我吗?” 高茗毅做了个搞怪的表情:“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谢郎清和高茗毅在一边窃窃私语,另一边低声下气已经很多次的阳晖,将一楼二楼各种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论语》 阳晖蓄力,“啪”,给了姜嘉亭正面的、响亮的一记耳光。 姜嘉亭懵了,这个小白脸,居然还敢骑到自己头上来了?气急败坏,一顿狂轰滥炸,书生阳晖被身手很好的姜嘉亭打得头破流血,却也没求饶,没求救。 窝囊多时的人,难得有了骨气。 姜嘉亭见对方还是不肯认错,下手更狠了。还是书肆杜老板怕影响生意硬着头皮来劝:“姜姑娘,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姜嘉亭不屑一顾:“区区一个小白脸,本姑娘随时打死几十、几百,大王都不会怪罪于我。” 这话一出,一楼的人争先恐后逃离现场,杜老板叫都叫不听。二楼的高位者都偷瞄了一下高茗毅,才跟着离开。 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书肆,霎时走得没剩几个,杜老板欲哭无泪。 高茗毅瞥了眼得意忘形的姜嘉亭,头回深刻体会到父王对姜家既依赖又厌恶的情感。 “本公子来也。”申梓澹举着字画翩然而至,一看就知道心情极好。 无人鼓掌,无人追捧,申梓澹环视一圈,愣了愣:“杜老板,你今天书肆没开张吗?” 杜老板苦着脸:“申公子,开的。” 冷贽斧看到姜嘉亭还不打算走,便剜了一眼申梓澹,自己走了。申梓澹感受到背后的凉意,和冷贽斧对视上,两人谁也没让谁。 书肆门口,冷贽斧回首,看到字画的一些措辞,刮风般闪至杜老板和申梓澹的身边:“申公子,这字是你写的?” 申梓澹还没反应过来:“呃……朋友写的。” “不知是哪位朋友,可否引见?”冷贽斧显得特别心急。 杜老板也附和:“是啊申公子,每回都只能看到你,还没见过你那位写得一手好字的朋友。” 申梓澹思索后才回应:“他本人比较低调,我和他说一下。” ~~~~~~~~~~ 高茗毅缠着申梓澹聊了一盏茶的功夫,申梓澹看不上高茗毅,找个借口就退了。高茗毅也不挽留,他本意就是出宫玩的。 回到王宫后,玩得十分开心的高茗毅猝不及防,在寝宫门口见到高至昡,吓得呆在原地。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高至昡缓步靠近,“也跟父王分享分享?” “父王。”高茗毅小小声。 “你不是去识人才的吗?有什么收获?” 收获?高茗毅想起申梓澹对他毫不在意且早早离去,两人根本没聊多深入,哪有什么收获? 忽然,脑海响起一个耳光的声音。 有答案了。 “父王,申梓澹暂且不说,你猜儿臣今天在书肆还看到谁了?” “卖什么关子,谁?” “姜嘉亭。” “哦?这丫头整天动刀动枪的,也喜欢看书看字画?” “不。”高茗毅凑近高至昡,“她是去质问阳晖的。” 高至昡注视儿子的神情:“进去谈。” ~~~~~~~~~~ “说,姜嘉亭和阳晖怎么了?” “儿臣到了书肆,谢郎清说冷贽斧要找申梓澹麻烦,儿臣便静观其变。期间,姜嘉亭莫名出现,质问阳晖为何多日未见。冷贽斧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说阳晖既然已有佳人,何故再求亲。” “求亲?”高至昡表情严肃,“向谁求亲?” “覃修己。” 高至昡一拍案桌,腾地一下站起,把正回忆的高茗毅吓得不敢出声。 “继续说。”高至昡坐下来,胸口还在起伏。 “姜嘉亭一听阳晖向别的女子求亲,气得猛扇阳晖耳光。书肆那会很多人,都停下来看热闹。一直逆来顺受的阳晖,终于忍受不住,第一次反击。” “是吗?”高至昡喝了口茶,“被逼急了?” “应该是。姜嘉亭挨了一耳光,更加愤怒,对阳晖拳打脚踢,阳晖伤得很重。” “就这?”高至昡放下茶杯,“寡人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父王。”高茗毅深呼吸,“姜嘉亭打人时,书肆老板曾出来劝她,但她说:‘区区一个小白脸,本姑娘随时打死几十、几百,大王都不会怪罪于我。’” 高至昡寒了脸色:“她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还是原话。就因为她狂妄、分不清场合,所以她一说完,害怕惹事上身的百姓都第一时间跑了。” 高至昡行至窗前:“寡人是不是对姜家太纵容了,以致他们以为自己是驰高国的老大?别说不是王族的他们,就连是王族的我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杀人。那些史官,呐,就那个覃修己,她父亲不就是史官吗?可喜欢把王族的阴暗面写在明面上了。” “父王,姜家如此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们还要忍他们到何时?” “牟氏和袁氏都来了,父王会好好谋划,看怎么利用他们,把姜家的军权抢回来。” 第238章 阳晖反抗 二楼的众人竖起耳朵,包括高茗毅和侍卫们。 事情来得突然,阳晖没来得及想借口。姜嘉亭一怒之下,几个连续不间断的巴掌,一掌一掌打在阳晖的脸上,噼噼叭叭,听得出每个巴掌都是灌满的怒气和力气。 当众打脸,奇耻大辱啊。 阳晖虽然扮演着小白脸的身份,可他不是小白脸的心态啊。姜嘉亭是将门女子,巴掌打得又狠又响,连一楼的百姓都停了下来,往楼上探头。 冷贽斧很意外姜嘉亭脾气那么火爆,直接在大庭广众就落阳晖面子。想到自己还是始作俑者,趁着姜嘉亭怒视阳晖的间隙,抓紧机会闪到了角落,以免被殃及。 高茗毅似乎想上前,谢郎清伸手阻拦:“太,高公子,姜姑娘气在头上,平日你父亲都尽量避开她盛怒之时,现下你护卫不多,最好不要插手。” 高茗毅踌躇了会:“父亲说四公子都要收到囊中,阳晖哥忍耐到了限度,我怕他应激会被报复。” “四公子都要收到囊中?包括我吗?” 高茗毅做了个搞怪的表情:“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谢郎清和高茗毅在一边窃窃私语,另一边低声下气已经很多次的阳晖,将一楼二楼各种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论语》 阳晖蓄力,“啪”,给了姜嘉亭正面的、响亮的一记耳光。 姜嘉亭懵了,这个小白脸,居然还敢骑到自己头上来了?气急败坏,一顿狂轰滥炸,书生阳晖被身手很好的姜嘉亭打得头破流血,却也没求饶,没求救。 窝囊多时的人,难得有了骨气。 姜嘉亭见对方还是不肯认错,下手更狠了。还是书肆杜老板怕影响生意硬着头皮来劝:“姜姑娘,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姜嘉亭不屑一顾:“区区一个小白脸,本姑娘随时打死几十、几百,大王都不会怪罪于我。” 这话一出,一楼的人争先恐后逃离现场,杜老板叫都叫不听。二楼的高位者都偷瞄了一下高茗毅,才跟着离开。 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书肆,霎时走得没剩几个,杜老板欲哭无泪。 高茗毅瞥了眼得意忘形的姜嘉亭,头回深刻体会到父王对姜家既依赖又厌恶的情感。 “本公子来也。”申梓澹举着字画翩然而至,一看就知道心情极好。 无人鼓掌,无人追捧,申梓澹环视一圈,愣了愣:“杜老板,你今天书肆没开张吗?” 杜老板苦着脸:“申公子,开的。” 冷贽斧看到姜嘉亭还不打算走,便剜了一眼申梓澹,自己走了。申梓澹感受到背后的凉意,和冷贽斧对视上,两人谁也没让谁。 书肆门口,冷贽斧回首,看到字画的一些措辞,刮风般闪至杜老板和申梓澹的身边:“申公子,这字是你写的?” 申梓澹还没反应过来:“呃……朋友写的。” “不知是哪位朋友,可否引见?”冷贽斧显得特别心急。 杜老板也附和:“是啊申公子,每回都只能看到你,还没见过你那位写得一手好字的朋友。” 申梓澹思索后才回应:“他本人比较低调,我和他说一下。” ~~~~~~~~~~ 高茗毅缠着申梓澹聊了一盏茶的功夫,申梓澹看不上高茗毅,找个借口就退了。高茗毅也不挽留,他本意就是出宫玩的。 回到王宫后,玩得十分开心的高茗毅猝不及防,在寝宫门口见到高至昡,吓得呆在原地。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高至昡缓步靠近,“也跟父王分享分享?” “父王。”高茗毅小小声。 “你不是去识人才的吗?有什么收获?” 收获?高茗毅想起申梓澹对他毫不在意且早早离去,两人根本没聊多深入,哪有什么收获? 忽然,脑海响起一个耳光的声音。 有答案了。 “父王,申梓澹暂且不说,你猜儿臣今天在书肆还看到谁了?” “卖什么关子,谁?” “姜嘉亭。” “哦?这丫头整天动刀动枪的,也喜欢看书看字画?” “不。”高茗毅凑近高至昡,“她是去质问阳晖的。” 高至昡注视儿子的神情:“进去谈。” ~~~~~~~~~~ “说,姜嘉亭和阳晖怎么了?” “儿臣到了书肆,谢郎清说冷贽斧要找申梓澹麻烦,儿臣便静观其变。期间,姜嘉亭莫名出现,质问阳晖为何多日未见。冷贽斧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说阳晖既然已有佳人,何故再求亲。” “求亲?”高至昡表情严肃,“向谁求亲?” “覃修己。” 高至昡一拍案桌,腾地一下站起,把正回忆的高茗毅吓得不敢出声。 “继续说。”高至昡坐下来,胸口还在起伏。 “姜嘉亭一听阳晖向别的女子求亲,气得猛扇阳晖耳光。书肆那会很多人,都停下来看热闹。一直逆来顺受的阳晖,终于忍受不住,第一次反击。” “是吗?”高至昡喝了口茶,“被逼急了?” “应该是。姜嘉亭挨了一耳光,更加愤怒,对阳晖拳打脚踢,阳晖伤得很重。” “就这?”高至昡放下茶杯,“寡人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父王。”高茗毅深呼吸,“姜嘉亭打人时,书肆老板曾出来劝她,但她说:‘区区一个小白脸,本姑娘随时打死几十、几百,大王都不会怪罪于我。’” 高至昡寒了脸色:“她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还是原话。就因为她狂妄、分不清场合,所以她一说完,害怕惹事上身的百姓都第一时间跑了。” 高至昡行至窗前:“寡人是不是对姜家太纵容了,以致他们以为自己是驰高国的老大?别说不是王族的他们,就连是王族的我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杀人。那些史官,呐,就那个覃修己,她父亲不就是史官吗?可喜欢把王族的阴暗面写在明面上了。” “父王,姜家如此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们还要忍他们到何时?” “牟氏和袁氏都来了,父王会好好谋划,看怎么利用他们,把姜家的军权抢回来。” 第239章 一饰三角 山洞里,四人吃饱喝足,各躺各的。 “覃修己。”申梓澹擦了擦嘴,“驰高国工部尚书之子冷贽斧你认识吗?” “认识,怎么了?” “我今天去书肆交字画,他一直想知道字是谁写的。我和他交流,发现他是想知道文字中的某些措辞是谁想的。大约,他想见的是你?” “不见。”覃修己头都没抬。 “我今天在书肆还凑了个热闹,你们想不想听听?”申梓澹望向覃修己的方向。 “快说。”梁泽叼了根草,“你们仨都有事情做,我除了做饭就没其他贡献了,日子过得忒无聊。” “做饭还是很重要的。”曲阳发表观点。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申梓澹目视覃修己,但覃修己还是保持躺着的姿势不变。 “厉害呀。”曲阳凑近覃修己,“没想到你不仅能吸引我堂姐那样的大美女,还能吸引好几个才子呀。” 覃修己慢吞吞地坐起来,挨在山洞壁上:“亏你还是个男人,你觉得冷贽斧、阳晖、谢郎清他们,真是因为喜欢我才来求亲的吗?” “不然呢?”曲阳疑惑了。 “没被驰高王高至昡误会前,高至昡甚至愿意逼女儿,也就是公主高芯薏委身于她,只为绑住她和高家。”梁泽一针见血,“冷贽斧、阳晖、谢郎清,应该就是因为驰高王对她的看重,才会来求亲。” “才子也需要攀高枝?”曲阳虽是天堑国王室成员,但政治头脑显然比较一般。 “废话。”申梓澹冷笑,“牟缀坐稳四公子第一位后,就和高芯薏成亲了,你觉得他是为啥?” 曲阳:“不是为了爱情?民间还有很多说书人说起他们,坊间也都是美谈。” 申梓澹:“不否认爱情。那么多达官贵人想把女儿奉上,结果他坚定选择了公主,只能说,公主是最优选。并且,他很幸运的是,喜欢的女子,刚好是身份最显赫的女子,所以他不需要犹豫。如果,” “如果,”梁泽接上,“高芯薏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你猜他又会如何抉择?” 曲阳把目光投向洞口:“我也曾喜欢过一位女子,最初以为是普通百姓,哪承想……罢了,都过去了。” 申梓澹:“怎么不去追?” 曲阳:“她和情郎情投意合,我插进去就不好了。” 申梓澹:“切,要我就不管那么多,追了再说。” 曲阳摇摇头:“那样不道德。” 梁泽:“也有一种可能,追了,也成功了。后面,和其他男人一样,被放到了一边,那女子只爱自己。” 曲阳笑了笑:“更惨,念想都没了,连骗自己都找不到借口了。” 梁泽笑得比哭还难看:“亲身经历。” 申梓澹翘起腿:“你们还是太纯情了,多找几个就没时间难过了。” 曲阳:“你是没遇到心上人,遇到了,也就能明白,心里只能有她一个人。” 申梓澹:“好可怕,还是不要遇上了。” 梁泽:“对,不要遇上,宁愿做无心人,也不做伤心人。” 申梓澹拍了拍梁泽肩膀:“同道中人。天下比女人香多了。” 梁泽:“那没有。不想女人,也不想天下。做个小饭,聚了小聚,好友,天长地久。” 曲阳:“我也觉得追天下没啥意思。有人爱,有爱人,终此一生,了无遗憾。” 申梓澹翻了个白眼:“胸无大志。” 三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中间完全没有了覃修己的声音,才察觉,她已经睡着了。 四人里,有人深度睡眠,比如挖空心思想故事吸引读者的覃修己。她太累了,用脑过度,要睡好吃好,补充精气神; 有人浅眠,比如奢华惯了的申梓澹。山洞设施条件不好,他都是硬睡的,睡眠质量不太行; 有人半梦半醒,比如曲阳。梦里翻山越岭,瓢泼大雨一下,山洞一避,邂逅佳人;现实确实也在山洞,只可惜,此洞非彼洞,他和佳人也已分隔几万重; 有人硬睡也睡不着,比如梁泽。他的失眠都是老毛病了,自己也是大夫,治不好。他想起自己从小树立目标,发扬宗派绝学,一生救死扶伤。后来他成了杀手,沾满鲜血,不是深夜自省,他都想不起自己还学过医,立过志,要救人。 失眠的夜里,自问自省成了必要功课。可他还是想不通,自己如何从羊母宗被器重的大弟子,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一自问,就问到了天亮,依旧没有问出个答案。 另外三人还在睡着,梁泽起身,在山洞周围瞎逛。泉水叮咚,他竟在山洞后方发现了一汪温泉。为躲避驰高国官兵追捕,他都不能住客栈,洗浴成了奢侈。眼前清澈冒温热的泉水,真解燃眉之急啊。尤其秋凉,能泡个温泉是何等美事? 梁泽痛痛快快、舒舒服服地泡了个久久的温泉,清清爽爽地回到山洞,就受到了三双眼睛的迎接。 “哦,忘记准备早膳了。”梁泽呵呵呵地笑,身上干净就是心情舒畅,三个幽怨的人儿也显得可爱了。 ~~~~~~~~~~ 紧赶慢赶,秦笛终于赶到牟袁州接下所有工作。 交接完事宜,一身轻松的君乐赢,终于踏上去往驰高国的征程。 这几个月,她做了无数个梦,听到了无数的声音。梦境与现实,她都要分不清了。 在梦里,她曾写正史,秉笔直书,被设计至死;死后回到同样的境况,她写野史,于荒诞和离奇中穿插历史,最终躲过一劫; 她也曾做过王商,既富且贵;随后梦境全换,衣衫尽变,所有人喊她“仲老板”; 她还曾持枪驰马,统一蕴棋;随后人间天上,有神问询,却言任务未成,再落凡间。 梦中一饰三角,有男有女,语言不一,劫难重重。最后飞升天上,还是被评任务未达标,以致不得不重复劫难,多次轮回。 梦中神曰:“等你多时,快觉醒。” 君乐赢一边赶去驰高国,一边回忆梦境。梦里,她不只是君乐赢,还曾是“覃大人”、“仲老板”。怪事!怪事! 第239章 一饰三角 山洞里,四人吃饱喝足,各躺各的。 “覃修己。”申梓澹擦了擦嘴,“驰高国工部尚书之子冷贽斧你认识吗?” “认识,怎么了?” “我今天去书肆交字画,他一直想知道字是谁写的。我和他交流,发现他是想知道文字中的某些措辞是谁想的。大约,他想见的是你?” “不见。”覃修己头都没抬。 “我今天在书肆还凑了个热闹,你们想不想听听?”申梓澹望向覃修己的方向。 “快说。”梁泽叼了根草,“你们仨都有事情做,我除了做饭就没其他贡献了,日子过得忒无聊。” “做饭还是很重要的。”曲阳发表观点。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申梓澹目视覃修己,但覃修己还是保持躺着的姿势不变。 “厉害呀。”曲阳凑近覃修己,“没想到你不仅能吸引我堂姐那样的大美女,还能吸引好几个才子呀。” 覃修己慢吞吞地坐起来,挨在山洞壁上:“亏你还是个男人,你觉得冷贽斧、阳晖、谢郎清他们,真是因为喜欢我才来求亲的吗?” “不然呢?”曲阳疑惑了。 “没被驰高王高至昡误会前,高至昡甚至愿意逼女儿,也就是公主高芯薏委身于她,只为绑住她和高家。”梁泽一针见血,“冷贽斧、阳晖、谢郎清,应该就是因为驰高王对她的看重,才会来求亲。” “才子也需要攀高枝?”曲阳虽是天堑国王室成员,但政治头脑显然比较一般。 “废话。”申梓澹冷笑,“牟缀坐稳四公子第一位后,就和高芯薏成亲了,你觉得他是为啥?” 曲阳:“不是为了爱情?民间还有很多说书人说起他们,坊间也都是美谈。” 申梓澹:“不否认爱情。那么多达官贵人想把女儿奉上,结果他坚定选择了公主,只能说,公主是最优选。并且,他很幸运的是,喜欢的女子,刚好是身份最显赫的女子,所以他不需要犹豫。如果,” “如果,”梁泽接上,“高芯薏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你猜他又会如何抉择?” 曲阳把目光投向洞口:“我也曾喜欢过一位女子,最初以为是普通百姓,哪承想……罢了,都过去了。” 申梓澹:“怎么不去追?” 曲阳:“她和情郎情投意合,我插进去就不好了。” 申梓澹:“切,要我就不管那么多,追了再说。” 曲阳摇摇头:“那样不道德。” 梁泽:“也有一种可能,追了,也成功了。后面,和其他男人一样,被放到了一边,那女子只爱自己。” 曲阳笑了笑:“更惨,念想都没了,连骗自己都找不到借口了。” 梁泽笑得比哭还难看:“亲身经历。” 申梓澹翘起腿:“你们还是太纯情了,多找几个就没时间难过了。” 曲阳:“你是没遇到心上人,遇到了,也就能明白,心里只能有她一个人。” 申梓澹:“好可怕,还是不要遇上了。” 梁泽:“对,不要遇上,宁愿做无心人,也不做伤心人。” 申梓澹拍了拍梁泽肩膀:“同道中人。天下比女人香多了。” 梁泽:“那没有。不想女人,也不想天下。做个小饭,聚了小聚,好友,天长地久。” 曲阳:“我也觉得追天下没啥意思。有人爱,有爱人,终此一生,了无遗憾。” 申梓澹翻了个白眼:“胸无大志。” 三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中间完全没有了覃修己的声音,才察觉,她已经睡着了。 四人里,有人深度睡眠,比如挖空心思想故事吸引读者的覃修己。她太累了,用脑过度,要睡好吃好,补充精气神; 有人浅眠,比如奢华惯了的申梓澹。山洞设施条件不好,他都是硬睡的,睡眠质量不太行; 有人半梦半醒,比如曲阳。梦里翻山越岭,瓢泼大雨一下,山洞一避,邂逅佳人;现实确实也在山洞,只可惜,此洞非彼洞,他和佳人也已分隔几万重; 有人硬睡也睡不着,比如梁泽。他的失眠都是老毛病了,自己也是大夫,治不好。他想起自己从小树立目标,发扬宗派绝学,一生救死扶伤。后来他成了杀手,沾满鲜血,不是深夜自省,他都想不起自己还学过医,立过志,要救人。 失眠的夜里,自问自省成了必要功课。可他还是想不通,自己如何从羊母宗被器重的大弟子,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一自问,就问到了天亮,依旧没有问出个答案。 另外三人还在睡着,梁泽起身,在山洞周围瞎逛。泉水叮咚,他竟在山洞后方发现了一汪温泉。为躲避驰高国官兵追捕,他都不能住客栈,洗浴成了奢侈。眼前清澈冒温热的泉水,真解燃眉之急啊。尤其秋凉,能泡个温泉是何等美事? 梁泽痛痛快快、舒舒服服地泡了个久久的温泉,清清爽爽地回到山洞,就受到了三双眼睛的迎接。 “哦,忘记准备早膳了。”梁泽呵呵呵地笑,身上干净就是心情舒畅,三个幽怨的人儿也显得可爱了。 ~~~~~~~~~~ 紧赶慢赶,秦笛终于赶到牟袁州接下所有工作。 交接完事宜,一身轻松的君乐赢,终于踏上去往驰高国的征程。 这几个月,她做了无数个梦,听到了无数的声音。梦境与现实,她都要分不清了。 在梦里,她曾写正史,秉笔直书,被设计至死;死后回到同样的境况,她写野史,于荒诞和离奇中穿插历史,最终躲过一劫; 她也曾做过王商,既富且贵;随后梦境全换,衣衫尽变,所有人喊她“仲老板”; 她还曾持枪驰马,统一蕴棋;随后人间天上,有神问询,却言任务未成,再落凡间。 梦中一饰三角,有男有女,语言不一,劫难重重。最后飞升天上,还是被评任务未达标,以致不得不重复劫难,多次轮回。 梦中神曰:“等你多时,快觉醒。” 君乐赢一边赶去驰高国,一边回忆梦境。梦里,她不只是君乐赢,还曾是“覃大人”、“仲老板”。怪事!怪事! 第240章 渠家家宴 渠箪很想覃修己,曲阳就把她带到了四人专属的山洞。 秋风灌进山洞,覃修己瑟缩了下,随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山洞外,曲阳、申梓澹、梁泽裹紧外衣,左晃右晃,眼睛不时瞥向洞口。 覃修己至少一两个月没和渠箪贴贴,便于泛凉的秋日山洞里,和渠箪细品绵长爱意。 出了山洞,三个男人不同程度的抱紧自己,让覃修己有点过意不去。申梓澹的眼神落在两女子的唇间和脖颈,脸皮薄的渠箪立马拉起堂弟曲阳,绯红的脸更染红晕,都要滴出血来。 “我们先走了。”曲阳的声音远远传来,被风无情吹散。 梁泽高大会武,脸色尚算正常。申梓澹普通公子哥,在山洞外承受凉风侵袭,时间有绵绵爱意那么长,嘴唇都有点白了。 “快进来,生个火取取暖。”覃修己连忙催促。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有机会,渠箪都要来山洞和覃修己依偎。气温逐渐下降,两女子也不能老把三个男人挡在山洞外,就用帘子隔了个空间。山洞深处,帘子里面,是两女子的天地;其他地方,是三个男人的空间。 梁泽凝视被架起的帘子,梦回轻欢山。那个山洞里,有爱他很久的温师妹,有他欣赏的仲封鹰,还有他,早已情根深种的王太女。如果那时就捕捉到自己的心,或许王太女第一个男人就不是丰临天,而是他了。 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落在申梓澹眼里就是妥妥的暗恋。尽管申梓澹一再说服自己,覃修己就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子,不必挂在心上,可他……就是禁不住吃醋。 吃渠箪的醋,也吃梁泽的醋。 王太女君乐赢可以从自己所作的春宫图册中窥探出自己的沟壑,申梓澹天真地认为,覃修己这般聪慧,一定也可以。事实如他所想,覃修己是窥探出了,也认为他极具才能,身逢乱世,大概率比四公子之首的牟缀更能追夺天下。 他开心、幸福、兴奋、亢奋。 可惜,覃修己的欣赏和王太女的欣赏不是一码事。 王太女,包括仲封鹰,都认为他可以做英雄,他那些腌臜事不值一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然而,覃修己会看重私德。她认为他品德不佳、不尊重女子、漠视人命、不择手段、表里不一,不值得深交。 如今两人合作,不过为了谋生。如果有得选,他申梓澹,绝不在她覃修己的结交名单之列。 申梓澹很伤心,一向自信的人消沉了不少。 ~~~~~~~~~~ 微风吹拂,帘子飘动。 渠箪软绵绵地躺在覃修己怀里,刚要下笔作画的申梓澹呼吸一滞,才慢慢落笔。 画毕,山洞里鸦雀无声。 曲阳斟酌了番,才说话:“梓澹,你的画,不张扬了。” 申梓澹低着头:“换个画风。” 梁泽:“似乎和故事不太匹配。” 覃修己扫了申梓澹几眼:“无妨,故事可以稍作修改。” 徐高书肆。 申梓澹把字画交给杜老板,杜老板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杜某认识宫里的一些贵人,贵人说,宫里的宫廷话本,都看完了。嘿,也不知道谁能续上,这是大买卖啊。做贵人的生意,比做百姓的生意,要赚钱多了。” 申梓澹离开,杜老板转身上三楼:“主子。” “今天的字画就很明显了,内涵是急转突兀的,画是垂头丧气的,字是迎风飞扬的,三个风格。” “主子说得对,字画不是同一个人。” “我的意思是,不只两个人。” “那依主子来看,谁是第三个人?” “我知道曲阳,那小子只会写字,这些字画背后深厚的内涵,一定不是出自他的手笔。充其量,也就是个代背后之人写字的人。” “主子想见那个背后之人?” “当然,打天下就要有强的辅助。” “主子英明。” ~~~~~~~~~~ 渠箪和曲阳步履轻快地往山洞走,却没留意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每日常规工作完毕,覃修己和渠箪腻腻歪歪。 午休是覃修己带来的习惯,后来其他人也乐得效仿了。 渠松鹤进山洞时,五人已经吃完午膳休息了。山洞里,有个帘子分隔两片空间,靠近山洞的是男子的,山洞深处是女子的。 五人都睡着了,包括梁泽。他晚上睡不着,白天在树叶的沙沙作响下睡着了。 渠松鹤撩起帘子(没礼貌,也不问问人家就撩),侄女渠箪和覃修己相拥而眠。 覃修己,他听过她。 驰高王高至昡器重她,还逼女儿委身于她;大王爷高至晄信任她,还把心爱的妻子让给她;心机深沉的仲封鹰在乎她,还把自己的钱分给她;就连四公子的好几位,都想巴结她。 凭借一些话本,就拿下了驰高国不少的高位者。拥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不争不抢,甘于人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驰高王高至昡曾问:“松鹤,我逼芯薏献身,做得对不对?” 大王爷高至晄曾问:“亲家,我逼小箪顺从,做得对不对?” 渠松鹤不知道他们做得对不对,但是,他也是这么做的。 是的,他知道侄女和覃修己的事,也默认了。 没别的,他也想收纳覃修己这样的人才,为天堑国所用。 仿佛命中注定,五人中,四人还在睡熟,覃修己独自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了渠松鹤,覃修己不停安抚小心脏:“大伯父,不,大王爷(天堑国的),你怎么在这?” 渠松鹤装作无辜:“我那王妃侄女,被你拐至山洞,我不该来关心一下吗?” 覃修己尴尬极了:“嘿嘿,嘿嘿嘿。” ~~~~~~~~~~ “这是什么地方?”覃修己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是我们渠家的松秀酒庄。”渠箪宠溺地刮了刮对方的鼻子。回想昨天,真像一场梦。同辈的堂弟堂妹能接受已经是幸运,没想到渠家长辈们也不介意,上天真是太宠爱她了。 身后覃修己和渠箪笑眯眯地聊天,渠康、曲阳、渠笙也在一块有说有笑。前头渠松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很复杂。 一位消瘦的男人和他勾肩搭背:“大哥,已经发生的事,不要郁积在胸,船到桥头自然直。” 渠松鹤挤出笑容:“也对。” 午膳,人到齐了,覃修己才后知后觉。原来,这是渠家的家宴,除了渠箪的生父渠松鸿还在他们国内当着大王,天堑国的其他主要王室成员,悉数汇聚在了驰高国。 第240章 渠家家宴 渠箪很想覃修己,曲阳就把她带到了四人专属的山洞。 秋风灌进山洞,覃修己瑟缩了下,随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山洞外,曲阳、申梓澹、梁泽裹紧外衣,左晃右晃,眼睛不时瞥向洞口。 覃修己至少一两个月没和渠箪贴贴,便于泛凉的秋日山洞里,和渠箪细品绵长爱意。 出了山洞,三个男人不同程度的抱紧自己,让覃修己有点过意不去。申梓澹的眼神落在两女子的唇间和脖颈,脸皮薄的渠箪立马拉起堂弟曲阳,绯红的脸更染红晕,都要滴出血来。 “我们先走了。”曲阳的声音远远传来,被风无情吹散。 梁泽高大会武,脸色尚算正常。申梓澹普通公子哥,在山洞外承受凉风侵袭,时间有绵绵爱意那么长,嘴唇都有点白了。 “快进来,生个火取取暖。”覃修己连忙催促。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有机会,渠箪都要来山洞和覃修己依偎。气温逐渐下降,两女子也不能老把三个男人挡在山洞外,就用帘子隔了个空间。山洞深处,帘子里面,是两女子的天地;其他地方,是三个男人的空间。 梁泽凝视被架起的帘子,梦回轻欢山。那个山洞里,有爱他很久的温师妹,有他欣赏的仲封鹰,还有他,早已情根深种的王太女。如果那时就捕捉到自己的心,或许王太女第一个男人就不是丰临天,而是他了。 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落在申梓澹眼里就是妥妥的暗恋。尽管申梓澹一再说服自己,覃修己就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子,不必挂在心上,可他……就是禁不住吃醋。 吃渠箪的醋,也吃梁泽的醋。 王太女君乐赢可以从自己所作的春宫图册中窥探出自己的沟壑,申梓澹天真地认为,覃修己这般聪慧,一定也可以。事实如他所想,覃修己是窥探出了,也认为他极具才能,身逢乱世,大概率比四公子之首的牟缀更能追夺天下。 他开心、幸福、兴奋、亢奋。 可惜,覃修己的欣赏和王太女的欣赏不是一码事。 王太女,包括仲封鹰,都认为他可以做英雄,他那些腌臜事不值一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然而,覃修己会看重私德。她认为他品德不佳、不尊重女子、漠视人命、不择手段、表里不一,不值得深交。 如今两人合作,不过为了谋生。如果有得选,他申梓澹,绝不在她覃修己的结交名单之列。 申梓澹很伤心,一向自信的人消沉了不少。 ~~~~~~~~~~ 微风吹拂,帘子飘动。 渠箪软绵绵地躺在覃修己怀里,刚要下笔作画的申梓澹呼吸一滞,才慢慢落笔。 画毕,山洞里鸦雀无声。 曲阳斟酌了番,才说话:“梓澹,你的画,不张扬了。” 申梓澹低着头:“换个画风。” 梁泽:“似乎和故事不太匹配。” 覃修己扫了申梓澹几眼:“无妨,故事可以稍作修改。” 徐高书肆。 申梓澹把字画交给杜老板,杜老板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杜某认识宫里的一些贵人,贵人说,宫里的宫廷话本,都看完了。嘿,也不知道谁能续上,这是大买卖啊。做贵人的生意,比做百姓的生意,要赚钱多了。” 申梓澹离开,杜老板转身上三楼:“主子。” “今天的字画就很明显了,内涵是急转突兀的,画是垂头丧气的,字是迎风飞扬的,三个风格。” “主子说得对,字画不是同一个人。” “我的意思是,不只两个人。” “那依主子来看,谁是第三个人?” “我知道曲阳,那小子只会写字,这些字画背后深厚的内涵,一定不是出自他的手笔。充其量,也就是个代背后之人写字的人。” “主子想见那个背后之人?” “当然,打天下就要有强的辅助。” “主子英明。” ~~~~~~~~~~ 渠箪和曲阳步履轻快地往山洞走,却没留意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每日常规工作完毕,覃修己和渠箪腻腻歪歪。 午休是覃修己带来的习惯,后来其他人也乐得效仿了。 渠松鹤进山洞时,五人已经吃完午膳休息了。山洞里,有个帘子分隔两片空间,靠近山洞的是男子的,山洞深处是女子的。 五人都睡着了,包括梁泽。他晚上睡不着,白天在树叶的沙沙作响下睡着了。 渠松鹤撩起帘子(没礼貌,也不问问人家就撩),侄女渠箪和覃修己相拥而眠。 覃修己,他听过她。 驰高王高至昡器重她,还逼女儿委身于她;大王爷高至晄信任她,还把心爱的妻子让给她;心机深沉的仲封鹰在乎她,还把自己的钱分给她;就连四公子的好几位,都想巴结她。 凭借一些话本,就拿下了驰高国不少的高位者。拥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不争不抢,甘于人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驰高王高至昡曾问:“松鹤,我逼芯薏献身,做得对不对?” 大王爷高至晄曾问:“亲家,我逼小箪顺从,做得对不对?” 渠松鹤不知道他们做得对不对,但是,他也是这么做的。 是的,他知道侄女和覃修己的事,也默认了。 没别的,他也想收纳覃修己这样的人才,为天堑国所用。 仿佛命中注定,五人中,四人还在睡熟,覃修己独自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了渠松鹤,覃修己不停安抚小心脏:“大伯父,不,大王爷(天堑国的),你怎么在这?” 渠松鹤装作无辜:“我那王妃侄女,被你拐至山洞,我不该来关心一下吗?” 覃修己尴尬极了:“嘿嘿,嘿嘿嘿。” ~~~~~~~~~~ “这是什么地方?”覃修己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是我们渠家的松秀酒庄。”渠箪宠溺地刮了刮对方的鼻子。回想昨天,真像一场梦。同辈的堂弟堂妹能接受已经是幸运,没想到渠家长辈们也不介意,上天真是太宠爱她了。 身后覃修己和渠箪笑眯眯地聊天,渠康、曲阳、渠笙也在一块有说有笑。前头渠松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很复杂。 一位消瘦的男人和他勾肩搭背:“大哥,已经发生的事,不要郁积在胸,船到桥头自然直。” 渠松鹤挤出笑容:“也对。” 午膳,人到齐了,覃修己才后知后觉。原来,这是渠家的家宴,除了渠箪的生父渠松鸿还在他们国内当着大王,天堑国的其他主要王室成员,悉数汇聚在了驰高国。 第241章 助打天下 渠家人这么齐,说没点阴谋,覃修己都不信。 大家自我介绍后,用膳。 膳毕,渠松鹤就和酒庄老板,也即他二弟渠松鹏,在驰高国人称老瞿的男人说:“带后生仔、后生女去睇睇酿酒。” 老瞿带走渠箪、渠康和渠笙,留下了曲阳。 同时,覃修己也被留下。 桌上只剩下四个人:渠松鹤、消瘦男人曲胡(渠松鹤三弟渠松鹄、曲阳生父,在外称曲胡)、曲阳,以及覃修己。 东扯西扯,渠松鹤才道明目的——希望覃修己辅助渠家夺天下。 覃修己穿书前没什么志向,穿书后也一样。渠松鹤画了许多大饼,见覃修己还是不为所动,嘴角一勾:“若渠家谋得天下,那高至晄还配得上小箪吗?” 心不在焉的覃修己果然来了兴致:“大伯父何意?” “只要你助我们渠家成事,事后,我们会把小箪许配给你。” “大伯父此话当真?” “我是渠家嫡长子,说话一言九鼎,你且信我就行。” “可……小箪父亲不是天堑王吗?”覃修己狐疑,“他要不同意怎么办?” “他都能把女儿送给快要入土的高至晄,怎么不会接受给你呢?”曲胡嗤笑,“王族的女人就是拿来稳固我们渠家政权的。大哥的意思,就是我们几兄弟的意思。” 现代人听了这轻视女子的言论很生气,不过,书嘛,又是古代,有局限,她也就不纠结了。不反抗也是被驰高王逮捕的下场,还不如反抗一把,没准真能护住心上人,顺便婚事玉成、锦衣玉食。美人与财富兼得,两全其美。 于是,覃修己答应了。 驰高王高至昡晚了一步。宫里的话本他已经看过很多遍,实在无聊,便发话放过覃修己。当晚,他就见到覃修己了。 对方没残没瘦,肯定有自己的生财之道。巧了,高至昡最爱财了,做梦都想富甲天下。 覃修己理解不了他,都当王的人了,还那么爱财如命。百姓要交的那么多税,都赖他。就算不为自己,只为苍生,也要把这种可恶的君主赶下台,好让百姓喘口气。 高至昡堆起笑容给她磨墨,覃修己心底一阵恶寒:“大王,我自己来就行。” “别,就让寡人来。现有的话本都翻烂了,你赶紧写,寡人想早点看到。对了,你逃命时候的赚钱法子,写完话本就写奏折上,寡人要好好学习,多赚点钱。” 逼迫牛马的臭资本家,【写完话本写奏折】,覃修己无声偷学高至昡说话,心里厌恶极了。 ~~~~~~~~~~ 覃修己一边绞尽脑汁,一边努力维持笑容,谁让旁边磨墨的是大王呢? 期间,有位公公在高至昡耳边密语。 霎时,高至昡好像会变脸。原本笑得让人恶寒,忽然笑得让人恐慌。 他的面容变得凶恶,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关他那么久,竟然敢写这种话?” 公公哆哆嗦嗦:“是,是的,大王。” 高至昡拂袖离去,几步后,回来把想吃瓜的覃修己捎上。 太好了,哦耶。 看八卦有助于培养灵感,覃修己如此为自己找理由。 夜色朦胧,东绕西绕,高至昡和覃修己停在了一间诡异的屋子前面。 有符有图有器物,覃修己对玄学了解不多,但观这架势,也能猜到被关之人肯定是位人物。 里面的人被押了出来,衣衫单薄,竟然没有瑟瑟发抖。 “高至昡,我已经把所算结果写出,你为何食言,还是不肯放我?” “方鹤枝,你很清楚,我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你想要什么?” “明知故问。”高至昡走近戴着锁链的人,“你帮过渠家,提醒过仲辽阔,为什么就不肯帮帮我?” 能让高至昡不自称寡人,面前之人,究竟是谁? 方鹤枝,姓方,会是蕴棋大陆四大贵族的方家吗? “都过去很久了。”方鹤枝仰天长叹,“渠家所求之事,乃是我逆天而为;仲辽阔,也只是出于交情提了几嘴;至于你,既然高家有子嗣,你又何必强求更多?” “我现在只有一个儿子。我是与天同寿之人,是天子,一个儿子哪够我耗?”高至昡揪起对方衣领,“方大师,你就帮帮我。你们方家的方庆陛,和姜家联姻,我不也忍着,没对你们方家动手吗?” 方鹤枝大骇:“大王,方家中立,你怎么敢?” “哼,”高至昡凶神恶煞,“我管你们中立不中立。你们对我有威胁,不听我的话,就只能被毁灭。” 方鹤枝滑坐在地:“大王,我已被师父赶出来,逆天改命,我再也做不到。” 高至昡斜眼看他:“你师父,你师兄弟,还要不要了?或者,整个师门,都像羊母宗那样,付之一炬?” 方鹤枝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王,逆天之事不可为,你也会受反噬的。培养了我是师门不幸,还请大王慈悲,饶过他们。” 高至昡还想说点什么,覃修己的脑海忽然响起声音。不是之前的女声,而是一种类似于机器的声音。对方迅速自我介绍,并要求覃修己救下方鹤枝。 穿书盟友仲老板的系统,怎么来她这了? “覃修己,快劝劝高至昡,他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不能让他激情杀了方鹤枝。”系统呐喊。 覃修己没来得及想其他,便匆匆张嘴:“大王。” “覃修己?寡人差点把你给忘了。”高至昡周身的戾气淡了些,“方鹤枝,你看看她,能不能助我打天下。” 方鹤枝抬头,和覃修己对视。蓦地,笑了:“恭喜大王,她便是我和你提过的,有不世之才,可助你打天下的女子。” 高至昡很高兴:“好。” ~~~~~~~~~~ 宴席上,走到光亮处的方鹤枝,衣衫破破烂烂,脸色却很轻松,一点没有刚刚求饶的孬态。 “我终于等到你了。”方鹤枝知道覃修己看他,“我的忍耐没有白费。” 覃修己没明白,但没影响她享用美食。 “天下将乱,我会助你一臂之力。”方鹤枝继续说,“作为报答,你要负责给我养老。” “养老指的是?”覃修己咬下一口肉。 “比如我食量大,你要为我的餐食付银子,并保证我不会挨饿。”方鹤枝理直气壮。 覃修己不在意,直到后面私下相处,才明白对方为什么反复要求自己承诺养他。 第241章 助打天下 渠家人这么齐,说没点阴谋,覃修己都不信。 大家自我介绍后,用膳。 膳毕,渠松鹤就和酒庄老板,也即他二弟渠松鹏,在驰高国人称老瞿的男人说:“带后生仔、后生女去睇睇酿酒。” 老瞿带走渠箪、渠康和渠笙,留下了曲阳。 同时,覃修己也被留下。 桌上只剩下四个人:渠松鹤、消瘦男人曲胡(渠松鹤三弟渠松鹄、曲阳生父,在外称曲胡)、曲阳,以及覃修己。 东扯西扯,渠松鹤才道明目的——希望覃修己辅助渠家夺天下。 覃修己穿书前没什么志向,穿书后也一样。渠松鹤画了许多大饼,见覃修己还是不为所动,嘴角一勾:“若渠家谋得天下,那高至晄还配得上小箪吗?” 心不在焉的覃修己果然来了兴致:“大伯父何意?” “只要你助我们渠家成事,事后,我们会把小箪许配给你。” “大伯父此话当真?” “我是渠家嫡长子,说话一言九鼎,你且信我就行。” “可……小箪父亲不是天堑王吗?”覃修己狐疑,“他要不同意怎么办?” “他都能把女儿送给快要入土的高至晄,怎么不会接受给你呢?”曲胡嗤笑,“王族的女人就是拿来稳固我们渠家政权的。大哥的意思,就是我们几兄弟的意思。” 现代人听了这轻视女子的言论很生气,不过,书嘛,又是古代,有局限,她也就不纠结了。不反抗也是被驰高王逮捕的下场,还不如反抗一把,没准真能护住心上人,顺便婚事玉成、锦衣玉食。美人与财富兼得,两全其美。 于是,覃修己答应了。 驰高王高至昡晚了一步。宫里的话本他已经看过很多遍,实在无聊,便发话放过覃修己。当晚,他就见到覃修己了。 对方没残没瘦,肯定有自己的生财之道。巧了,高至昡最爱财了,做梦都想富甲天下。 覃修己理解不了他,都当王的人了,还那么爱财如命。百姓要交的那么多税,都赖他。就算不为自己,只为苍生,也要把这种可恶的君主赶下台,好让百姓喘口气。 高至昡堆起笑容给她磨墨,覃修己心底一阵恶寒:“大王,我自己来就行。” “别,就让寡人来。现有的话本都翻烂了,你赶紧写,寡人想早点看到。对了,你逃命时候的赚钱法子,写完话本就写奏折上,寡人要好好学习,多赚点钱。” 逼迫牛马的臭资本家,【写完话本写奏折】,覃修己无声偷学高至昡说话,心里厌恶极了。 ~~~~~~~~~~ 覃修己一边绞尽脑汁,一边努力维持笑容,谁让旁边磨墨的是大王呢? 期间,有位公公在高至昡耳边密语。 霎时,高至昡好像会变脸。原本笑得让人恶寒,忽然笑得让人恐慌。 他的面容变得凶恶,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关他那么久,竟然敢写这种话?” 公公哆哆嗦嗦:“是,是的,大王。” 高至昡拂袖离去,几步后,回来把想吃瓜的覃修己捎上。 太好了,哦耶。 看八卦有助于培养灵感,覃修己如此为自己找理由。 夜色朦胧,东绕西绕,高至昡和覃修己停在了一间诡异的屋子前面。 有符有图有器物,覃修己对玄学了解不多,但观这架势,也能猜到被关之人肯定是位人物。 里面的人被押了出来,衣衫单薄,竟然没有瑟瑟发抖。 “高至昡,我已经把所算结果写出,你为何食言,还是不肯放我?” “方鹤枝,你很清楚,我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你想要什么?” “明知故问。”高至昡走近戴着锁链的人,“你帮过渠家,提醒过仲辽阔,为什么就不肯帮帮我?” 能让高至昡不自称寡人,面前之人,究竟是谁? 方鹤枝,姓方,会是蕴棋大陆四大贵族的方家吗? “都过去很久了。”方鹤枝仰天长叹,“渠家所求之事,乃是我逆天而为;仲辽阔,也只是出于交情提了几嘴;至于你,既然高家有子嗣,你又何必强求更多?” “我现在只有一个儿子。我是与天同寿之人,是天子,一个儿子哪够我耗?”高至昡揪起对方衣领,“方大师,你就帮帮我。你们方家的方庆陛,和姜家联姻,我不也忍着,没对你们方家动手吗?” 方鹤枝大骇:“大王,方家中立,你怎么敢?” “哼,”高至昡凶神恶煞,“我管你们中立不中立。你们对我有威胁,不听我的话,就只能被毁灭。” 方鹤枝滑坐在地:“大王,我已被师父赶出来,逆天改命,我再也做不到。” 高至昡斜眼看他:“你师父,你师兄弟,还要不要了?或者,整个师门,都像羊母宗那样,付之一炬?” 方鹤枝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王,逆天之事不可为,你也会受反噬的。培养了我是师门不幸,还请大王慈悲,饶过他们。” 高至昡还想说点什么,覃修己的脑海忽然响起声音。不是之前的女声,而是一种类似于机器的声音。对方迅速自我介绍,并要求覃修己救下方鹤枝。 穿书盟友仲老板的系统,怎么来她这了? “覃修己,快劝劝高至昡,他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不能让他激情杀了方鹤枝。”系统呐喊。 覃修己没来得及想其他,便匆匆张嘴:“大王。” “覃修己?寡人差点把你给忘了。”高至昡周身的戾气淡了些,“方鹤枝,你看看她,能不能助我打天下。” 方鹤枝抬头,和覃修己对视。蓦地,笑了:“恭喜大王,她便是我和你提过的,有不世之才,可助你打天下的女子。” 高至昡很高兴:“好。” ~~~~~~~~~~ 宴席上,走到光亮处的方鹤枝,衣衫破破烂烂,脸色却很轻松,一点没有刚刚求饶的孬态。 “我终于等到你了。”方鹤枝知道覃修己看他,“我的忍耐没有白费。” 覃修己没明白,但没影响她享用美食。 “天下将乱,我会助你一臂之力。”方鹤枝继续说,“作为报答,你要负责给我养老。” “养老指的是?”覃修己咬下一口肉。 “比如我食量大,你要为我的餐食付银子,并保证我不会挨饿。”方鹤枝理直气壮。 覃修己不在意,直到后面私下相处,才明白对方为什么反复要求自己承诺养他。 第242章 共同的系统 天雷滚滚,方鹤枝这货实在太能吃了。 一个人能顶得上五十个人,吃完还不显胖,都不知道食物吃到哪里去了。 覃修己捧着荷包,心在滴血,伸出一根手指,愤而声讨:“方家那么有钱,你怎么就好意思用我的?” “我不能用方家的钱。”方鹤枝严肃且痛苦,“我犯下大错,注定一生孤苦,不能归家。” 覃修己眯起眼睛:“在高至昡那里演技极好,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方鹤枝推开房门,行至院中,抬头观天,掐指一算:“快了。” “快了?” “嗯。” “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方鹤枝拉长了尾音。 覃修己不清楚方鹤枝的过去,仅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他和渠家、高家还有已经去世的仲辽阔颇有交情。 在他的嘴下,她能力非凡,所以高至昡和渠松鹤都想拉拢她。 在又一次吃掉五十人的伙食后,覃修己认定对方就是想找张长期饭票,所言不一定可信。 ~~~~~~~~~~ 覃修己恢复自由,仲封鹰在钱庄的钱也恢复自由。他第一时间赶来相见,朦胧中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风卷残云,几十人的餐食一扫而空,只剩干干净净的空碗。 一旁的覃修己表情麻木,似乎司空见惯。 仲封鹰听到男人叫方鹤枝时,完全没反应过来。对方虽然瘦,却不苍老,和《预言》所述形象不符,以致他不敢相信。 在只有两人时,覃修己告知仲封鹰系统串门的事,后者也很惊奇。 “不必惊讶,我是你们共同的系统。” 覃修己和仲封鹰立即对视,竟然能同时接到系统的信号? “还能一统侍二主?”覃修己好奇。 “不,我只有一个主人。” “那你为何说是我们共同的系统?”仲封鹰都觉得糊涂了。 “何必纠结?”系统机械的声音变得有人气,“每个人都有命定的路,脚下所走的每一步,实则都是命在推动。鹰你继续做骑士,修你且试着辅佐他人打天下,到了命定的时间,看似不同的路,终会殊途同归。” 鹰? 修? 系统叫得亲昵,两人听完都阵阵恍惚,好像所谓的系统不是机器,而是他们的老朋友。 九月,君乐赢顺利抵达驰高国京城。 覃修己感受到强烈的气流,系统告诉她:“修,你命定的人到了。” 北域有高楼,楼上有人瞅。 梦境五光十色、扑朔迷离,三个常常会于梦中的人,终于在现实相见。 君乐赢一开口,覃修己就震惊了——先前脑海的声音,是她。 君乐赢也惊讶——梦里的陌生女子,是她。 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三人完全不需寒暄,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就成了联盟。三人心中也觉惊奇,可世间之事,有时就是这么奇妙。 表面上,覃修己既做渠松鹤的谋士,也做高至昡的幕僚。然而,实际上,她是君乐赢的另外一位骑士。 三人会面的第二天,君乐赢就收到了一封长长的密信。 仲封鹰摸了摸信封:“奇怪,翔集派的报告一向简洁,怎么摸起来还挺厚的?” 谢佑忍满目含泪:“主君,请务必仔细查看。” 君乐赢怔住:“发生何事?” 晏持仁悲痛欲绝:“我们翔集派兄弟几经生死,才把消息传出。主君,南域早开始乱了。” 君乐赢手指颤抖,还是覃修己把信拆出,放到她手上。 ~~~~~~~~~~ 很长的信,如果是故事,很精彩;如果是现实,很残酷。 事情要从杏林国(梁国)和兵尚国的二次边疆摩擦说起。 话说杏林国(梁国)和兵尚国两方休战后,再起争端。孰是孰非已经说不清楚,只知道,南域的混战,正式拉开序幕。 南域混战史上,有好些响当当的人物出场,大家可以先看一看。 杏林国(梁国):传奇女将连飒奴、其弟连富廷、武举名将卓卫苑、原梁国名将仇棨、原梁国丞相路政明、原梁国王子梁冠柍、其生母何所痕、原梁国王叔梁覆猖、杏林军医龚工、名医温春沭等; 兵尚国:纵黄沙及其身边将领。 简单放了出场人物,我们开始讲故事。不,讲历史。 史书上的寥寥数字,往往是强者波澜壮阔、汹涌澎湃的生平,以及,弱者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惨剧。 序幕开。 杏林国和兵尚国发生摩擦,再度起战。由于杏林王晏槐林和兵尚王都无意大动干戈,所以国界线两边的军队基本是小战,尽量不酿成大战,以免国君怪罪。 这是其一。 其二是,两边恢复收成和休养生息的时间还没多久,都希望养精蓄锐,因而尽量不发展成声势浩大的混战。 当然,这只是某些人的希冀。历史的滚滚车轮,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意志而停止。 该来的,始终会来。 导火线出现在连富廷身上。 他一直跟随卓卫苑作战,时时被斥于身后观战与学习。血气方刚的男儿,听久了长篇大论,丧失耐性,加上老狐狸纵黄沙的“诱敌深入”,等连富廷反应过来时,他已是孤军奋战。 副将们提议就地杀死连富廷,以此挫挫杏林军的士气。 连富廷一声不吭,被打也不求饶,令纵黄沙不由自主想起死去的小儿子。那时他也是这般一腔孤勇、以身殉国。 凝视连富廷,纵黄沙想出了个点子:“告诉萧近雄,要想这小子活命,就单枪匹马来赴战。” 消息传回杏林军营,萧近雄被挑战权威,气得就抄起家伙要去应战。 骠骑将军连飒奴首先提出反对:“军中不可一日无将,连富廷是我弟弟,他轻敌被俘,理应由我这个姐姐去挽回局势。” 纵黄沙见到连飒奴时,就明白了萧近雄不会来。 “好一个胆大的女子,孤身一人,就不怕和你弟弟一起死在兵尚国?” “为国捐躯,死得其所。”连飒奴很镇定。 “纵某沙场杀敌数十年,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仇之人。”纵黄沙锁起眉头,厉声呵责,“你们大将军萧近雄罔顾人性,虐杀我儿,不报仇雪恨,纵某枉为人父。” 连飒奴有一刹那的羞愧,又板起了脸——她和萧近雄都是为了国家,不能对敌人有慈悲之心,这是战场大忌。 第242章 共同的系统 天雷滚滚,方鹤枝这货实在太能吃了。 一个人能顶得上五十个人,吃完还不显胖,都不知道食物吃到哪里去了。 覃修己捧着荷包,心在滴血,伸出一根手指,愤而声讨:“方家那么有钱,你怎么就好意思用我的?” “我不能用方家的钱。”方鹤枝严肃且痛苦,“我犯下大错,注定一生孤苦,不能归家。” 覃修己眯起眼睛:“在高至昡那里演技极好,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方鹤枝推开房门,行至院中,抬头观天,掐指一算:“快了。” “快了?” “嗯。” “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方鹤枝拉长了尾音。 覃修己不清楚方鹤枝的过去,仅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他和渠家、高家还有已经去世的仲辽阔颇有交情。 在他的嘴下,她能力非凡,所以高至昡和渠松鹤都想拉拢她。 在又一次吃掉五十人的伙食后,覃修己认定对方就是想找张长期饭票,所言不一定可信。 ~~~~~~~~~~ 覃修己恢复自由,仲封鹰在钱庄的钱也恢复自由。他第一时间赶来相见,朦胧中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风卷残云,几十人的餐食一扫而空,只剩干干净净的空碗。 一旁的覃修己表情麻木,似乎司空见惯。 仲封鹰听到男人叫方鹤枝时,完全没反应过来。对方虽然瘦,却不苍老,和《预言》所述形象不符,以致他不敢相信。 在只有两人时,覃修己告知仲封鹰系统串门的事,后者也很惊奇。 “不必惊讶,我是你们共同的系统。” 覃修己和仲封鹰立即对视,竟然能同时接到系统的信号? “还能一统侍二主?”覃修己好奇。 “不,我只有一个主人。” “那你为何说是我们共同的系统?”仲封鹰都觉得糊涂了。 “何必纠结?”系统机械的声音变得有人气,“每个人都有命定的路,脚下所走的每一步,实则都是命在推动。鹰你继续做骑士,修你且试着辅佐他人打天下,到了命定的时间,看似不同的路,终会殊途同归。” 鹰? 修? 系统叫得亲昵,两人听完都阵阵恍惚,好像所谓的系统不是机器,而是他们的老朋友。 九月,君乐赢顺利抵达驰高国京城。 覃修己感受到强烈的气流,系统告诉她:“修,你命定的人到了。” 北域有高楼,楼上有人瞅。 梦境五光十色、扑朔迷离,三个常常会于梦中的人,终于在现实相见。 君乐赢一开口,覃修己就震惊了——先前脑海的声音,是她。 君乐赢也惊讶——梦里的陌生女子,是她。 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三人完全不需寒暄,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就成了联盟。三人心中也觉惊奇,可世间之事,有时就是这么奇妙。 表面上,覃修己既做渠松鹤的谋士,也做高至昡的幕僚。然而,实际上,她是君乐赢的另外一位骑士。 三人会面的第二天,君乐赢就收到了一封长长的密信。 仲封鹰摸了摸信封:“奇怪,翔集派的报告一向简洁,怎么摸起来还挺厚的?” 谢佑忍满目含泪:“主君,请务必仔细查看。” 君乐赢怔住:“发生何事?” 晏持仁悲痛欲绝:“我们翔集派兄弟几经生死,才把消息传出。主君,南域早开始乱了。” 君乐赢手指颤抖,还是覃修己把信拆出,放到她手上。 ~~~~~~~~~~ 很长的信,如果是故事,很精彩;如果是现实,很残酷。 事情要从杏林国(梁国)和兵尚国的二次边疆摩擦说起。 话说杏林国(梁国)和兵尚国两方休战后,再起争端。孰是孰非已经说不清楚,只知道,南域的混战,正式拉开序幕。 南域混战史上,有好些响当当的人物出场,大家可以先看一看。 杏林国(梁国):传奇女将连飒奴、其弟连富廷、武举名将卓卫苑、原梁国名将仇棨、原梁国丞相路政明、原梁国王子梁冠柍、其生母何所痕、原梁国王叔梁覆猖、杏林军医龚工、名医温春沭等; 兵尚国:纵黄沙及其身边将领。 简单放了出场人物,我们开始讲故事。不,讲历史。 史书上的寥寥数字,往往是强者波澜壮阔、汹涌澎湃的生平,以及,弱者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惨剧。 序幕开。 杏林国和兵尚国发生摩擦,再度起战。由于杏林王晏槐林和兵尚王都无意大动干戈,所以国界线两边的军队基本是小战,尽量不酿成大战,以免国君怪罪。 这是其一。 其二是,两边恢复收成和休养生息的时间还没多久,都希望养精蓄锐,因而尽量不发展成声势浩大的混战。 当然,这只是某些人的希冀。历史的滚滚车轮,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意志而停止。 该来的,始终会来。 导火线出现在连富廷身上。 他一直跟随卓卫苑作战,时时被斥于身后观战与学习。血气方刚的男儿,听久了长篇大论,丧失耐性,加上老狐狸纵黄沙的“诱敌深入”,等连富廷反应过来时,他已是孤军奋战。 副将们提议就地杀死连富廷,以此挫挫杏林军的士气。 连富廷一声不吭,被打也不求饶,令纵黄沙不由自主想起死去的小儿子。那时他也是这般一腔孤勇、以身殉国。 凝视连富廷,纵黄沙想出了个点子:“告诉萧近雄,要想这小子活命,就单枪匹马来赴战。” 消息传回杏林军营,萧近雄被挑战权威,气得就抄起家伙要去应战。 骠骑将军连飒奴首先提出反对:“军中不可一日无将,连富廷是我弟弟,他轻敌被俘,理应由我这个姐姐去挽回局势。” 纵黄沙见到连飒奴时,就明白了萧近雄不会来。 “好一个胆大的女子,孤身一人,就不怕和你弟弟一起死在兵尚国?” “为国捐躯,死得其所。”连飒奴很镇定。 “纵某沙场杀敌数十年,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仇之人。”纵黄沙锁起眉头,厉声呵责,“你们大将军萧近雄罔顾人性,虐杀我儿,不报仇雪恨,纵某枉为人父。” 连飒奴有一刹那的羞愧,又板起了脸——她和萧近雄都是为了国家,不能对敌人有慈悲之心,这是战场大忌。 第243章 交易未结束 纵黄沙捕捉到她稍纵即逝的羞愧,脸色阴沉:“刀不架到自己脖子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既然你不能理解纵某的痛苦,那纵某就依样折磨你弟弟,到时你什么都能体会了。” “不要。”连飒奴成为大将后,罕见服软,“纵将军,我们各为其主,现今双方国君都不想打仗,你何必把事情闹大?” “那纵某儿子就活该被凌辱致死吗?”纵黄沙短短时间,闷了几壶酒,“你们不同情敌人,没问题;那纵某也不怜悯你们,有什么问题?” “来人。”纵黄沙高喝,几名将士入了营帐等吩咐。 连飒奴一时没了主意,脸上不免出现急色。着急的女将少了冷酷,多了柔弱,纵黄沙胸腔泛起了异样。 “全部下去,本将要和连将军好好商讨双方互和之事。” “是。” 将士都退了出去,连飒奴上前一步:“纵将军愿意放走我们?” 纵黄沙盯着连飒奴的脸庞:“纵某不做无利之事。” “当然当然。”连飒奴赔笑,“我和弟弟回军营后,会托人把金银赠于纵将军。杏林国南边、兵尚国北部,都受过战乱、天灾和人祸,纵将军有了金银,做什么事都会方便许多。” 纵黄沙嗤笑:“本将还需要专门求财?” “那纵将军想要什么?” 女子疑惑的表情更加激起纵黄沙的原始欲望,他伸手揽上连飒奴的腰肢:“连将军认为呢?” 一瞬间,连飒奴啥都懂了。 男尊国行军打仗的基本是男性,她在杏林军中就见过无数男子这样的眼神。 “纵某不图钱财。”纵黄沙把整张脸埋在连飒奴的脖颈,死命地嗅,“要么萧近雄来送死,要么你弟弟被虐杀,要么,你服侍好我。三选一,我也算对你体贴了?” 连飒奴忆起艰难困苦的种种情景,她见过家里窘迫,小小年纪就要嫁人换取彩礼补贴家用的女子;见过流离失所,不得不卖身葬父母的孤女;也见过饥荒时期被互相交换而食的孩子(一般先选女子,没得选再选男子);更见过为了几口吃的,沦为军妓,生不如死的底层女性。 战乱的年代,映照出赤裸裸的人性。道德只能束缚君子,束缚不了常人,尤其是战争中的人。 杏林军大将军萧近雄泯灭人性,却也震慑敌人。她在享受做萧近雄盟友的种种便利后,恍然发现,一旦她落入敌人的手中,敌人也会像萧近雄那样处事。 武斗中,好好讲道理的人,往往处于下风。世道黑暗,和光同尘或许才是最优选。 比如来逃难的前丞相路政明,被大王晏槐林派人追捕,最后瑟缩在萧大将军的羽翼下,所有将士都看不起他。后来他抛弃了仁义道德,和终日刀光剑影的将士们谈打杀,迅速互称兄弟。 路政明也杀过人了,他偶尔喝几杯酒,篝火照不出他的想法。 “路丞相。”连飒奴和他碰杯。 “什么狗屁丞相,不过是个罪犯。”路政明自嘲。 “刚开始杀,心里难受是正常的,习惯就好。”连飒奴安慰道。 “是啊。”路政明举杯醉狂沙,“世道如此。要么你欺负别人,要么别人欺负你,没有共存的可能。今日我杀人,明日我被杀;今日我军虐敌军,他日敌人虐我军,皆有可能。” 杏林军的篝火逐渐模糊,连飒奴定睛再看,火成了纵黄沙营帐的烛光。 昨日杏林军萧近雄虐纵将军儿子,今日纵将军虐杏林军其中一员的自己。要说这冤冤相报,何时能了?这滚滚战尘,何时能清? 纵黄沙的手臂加大力度,越收越紧,连飒奴不死心,再次求他另想好处,她会尽力应承。 可惜,未果。 纵黄沙铁定了心,只给连飒奴三个选择,没有第四项。 “要么把萧近雄绑来,要么你服侍我,要么我找一群人虐你弟弟,快选,我没多少耐心了。”纵黄沙催促。 连飒奴一滴泪滑落,温姑娘,怎么办? 蜡烛燃尽,连飒奴沉默地把连富廷带回军营。 一路上彼此无话,连富廷不敢多问,但就他毫发无损的事实来看,姐姐绝对付出了什么。权力、钱财、女人,基本是男人最想得到的三样东西。同为男人,连富廷作了多个设想,并做好了最坏打算。 回军营多日,连飒奴除了寡言少语,似乎没什么变化。士兵们不多想,而将领们不得不多想。 纵黄沙身为兵尚国大将军,已有权力;钱财,料想他也不缺;那么,就只剩下…… 连富廷一拳砸在地上,卓卫苑寒着脸训斥:“有种的,就好好操练和学习,争取早日为你姐报仇。” “我会的!”连富廷咬牙切齿。 ~~~~~~~~~~ 连飒奴的营帐,未经允许,私入者死。 某天晚上,竟然真的有个不怕死的家伙潜了进来,还动手动脚。 “是我。”纵黄沙抱紧她,“军营缺女人,自那晚后,我就对你念念不忘。” “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气愤的连飒奴大力推开对方。 “结束?谁跟你说结束了?”纵黄沙又靠过来,威胁道,“你也不想风言风语传出去?” “你说什么?”连飒奴怒目圆睁。 “要是你们军中将士知道他们唯一的女将军从了敌军的首领,会不会觉得你丢光了他们的面子?或者,认为你有叛变的可能,杀了你?”纵黄沙缓慢伸手抱住连飒奴,“乖,我也是一方人物,跟了我,你也不亏。” 想到自己人还可能杀了自己,连飒奴渐渐停了挣扎。 纵黄沙如愿以偿,悄然离去。营帐外的萧近雄、仇棨、卓卫苑冷眼旁观,连富廷气得只能咬自己手臂。 深夜,萧近雄的营帐。 仇棨:“大将军,擒贼先擒王,为什么不让我捉住纵黄沙?” 萧近雄:“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有后招?” 卓卫苑:“我们人多势众,还用怕他?” 萧近雄瞥了眼连富廷:“男尊国的女人,往往会被所谓的妇道绑架。今夜她要是不怕纵黄沙乱说,也就不用再受折磨了。要我说几次你们才明白,乱世没有好人,做好人只会挨打。” “还会挨鞭。”连飒奴面无表情地出现。 “姐,你怎么?”连富廷冲过来抓住她的手。 “萧大将军,我想通了。既然乱世有乱世的生存法则,那我就没必要太正常。”连飒奴自斟三杯,全部喝下,“想必大将军已有谋划,但说无妨。” 萧近雄奸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243章 交易未结束 纵黄沙捕捉到她稍纵即逝的羞愧,脸色阴沉:“刀不架到自己脖子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既然你不能理解纵某的痛苦,那纵某就依样折磨你弟弟,到时你什么都能体会了。” “不要。”连飒奴成为大将后,罕见服软,“纵将军,我们各为其主,现今双方国君都不想打仗,你何必把事情闹大?” “那纵某儿子就活该被凌辱致死吗?”纵黄沙短短时间,闷了几壶酒,“你们不同情敌人,没问题;那纵某也不怜悯你们,有什么问题?” “来人。”纵黄沙高喝,几名将士入了营帐等吩咐。 连飒奴一时没了主意,脸上不免出现急色。着急的女将少了冷酷,多了柔弱,纵黄沙胸腔泛起了异样。 “全部下去,本将要和连将军好好商讨双方互和之事。” “是。” 将士都退了出去,连飒奴上前一步:“纵将军愿意放走我们?” 纵黄沙盯着连飒奴的脸庞:“纵某不做无利之事。” “当然当然。”连飒奴赔笑,“我和弟弟回军营后,会托人把金银赠于纵将军。杏林国南边、兵尚国北部,都受过战乱、天灾和人祸,纵将军有了金银,做什么事都会方便许多。” 纵黄沙嗤笑:“本将还需要专门求财?” “那纵将军想要什么?” 女子疑惑的表情更加激起纵黄沙的原始欲望,他伸手揽上连飒奴的腰肢:“连将军认为呢?” 一瞬间,连飒奴啥都懂了。 男尊国行军打仗的基本是男性,她在杏林军中就见过无数男子这样的眼神。 “纵某不图钱财。”纵黄沙把整张脸埋在连飒奴的脖颈,死命地嗅,“要么萧近雄来送死,要么你弟弟被虐杀,要么,你服侍好我。三选一,我也算对你体贴了?” 连飒奴忆起艰难困苦的种种情景,她见过家里窘迫,小小年纪就要嫁人换取彩礼补贴家用的女子;见过流离失所,不得不卖身葬父母的孤女;也见过饥荒时期被互相交换而食的孩子(一般先选女子,没得选再选男子);更见过为了几口吃的,沦为军妓,生不如死的底层女性。 战乱的年代,映照出赤裸裸的人性。道德只能束缚君子,束缚不了常人,尤其是战争中的人。 杏林军大将军萧近雄泯灭人性,却也震慑敌人。她在享受做萧近雄盟友的种种便利后,恍然发现,一旦她落入敌人的手中,敌人也会像萧近雄那样处事。 武斗中,好好讲道理的人,往往处于下风。世道黑暗,和光同尘或许才是最优选。 比如来逃难的前丞相路政明,被大王晏槐林派人追捕,最后瑟缩在萧大将军的羽翼下,所有将士都看不起他。后来他抛弃了仁义道德,和终日刀光剑影的将士们谈打杀,迅速互称兄弟。 路政明也杀过人了,他偶尔喝几杯酒,篝火照不出他的想法。 “路丞相。”连飒奴和他碰杯。 “什么狗屁丞相,不过是个罪犯。”路政明自嘲。 “刚开始杀,心里难受是正常的,习惯就好。”连飒奴安慰道。 “是啊。”路政明举杯醉狂沙,“世道如此。要么你欺负别人,要么别人欺负你,没有共存的可能。今日我杀人,明日我被杀;今日我军虐敌军,他日敌人虐我军,皆有可能。” 杏林军的篝火逐渐模糊,连飒奴定睛再看,火成了纵黄沙营帐的烛光。 昨日杏林军萧近雄虐纵将军儿子,今日纵将军虐杏林军其中一员的自己。要说这冤冤相报,何时能了?这滚滚战尘,何时能清? 纵黄沙的手臂加大力度,越收越紧,连飒奴不死心,再次求他另想好处,她会尽力应承。 可惜,未果。 纵黄沙铁定了心,只给连飒奴三个选择,没有第四项。 “要么把萧近雄绑来,要么你服侍我,要么我找一群人虐你弟弟,快选,我没多少耐心了。”纵黄沙催促。 连飒奴一滴泪滑落,温姑娘,怎么办? 蜡烛燃尽,连飒奴沉默地把连富廷带回军营。 一路上彼此无话,连富廷不敢多问,但就他毫发无损的事实来看,姐姐绝对付出了什么。权力、钱财、女人,基本是男人最想得到的三样东西。同为男人,连富廷作了多个设想,并做好了最坏打算。 回军营多日,连飒奴除了寡言少语,似乎没什么变化。士兵们不多想,而将领们不得不多想。 纵黄沙身为兵尚国大将军,已有权力;钱财,料想他也不缺;那么,就只剩下…… 连富廷一拳砸在地上,卓卫苑寒着脸训斥:“有种的,就好好操练和学习,争取早日为你姐报仇。” “我会的!”连富廷咬牙切齿。 ~~~~~~~~~~ 连飒奴的营帐,未经允许,私入者死。 某天晚上,竟然真的有个不怕死的家伙潜了进来,还动手动脚。 “是我。”纵黄沙抱紧她,“军营缺女人,自那晚后,我就对你念念不忘。” “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气愤的连飒奴大力推开对方。 “结束?谁跟你说结束了?”纵黄沙又靠过来,威胁道,“你也不想风言风语传出去?” “你说什么?”连飒奴怒目圆睁。 “要是你们军中将士知道他们唯一的女将军从了敌军的首领,会不会觉得你丢光了他们的面子?或者,认为你有叛变的可能,杀了你?”纵黄沙缓慢伸手抱住连飒奴,“乖,我也是一方人物,跟了我,你也不亏。” 想到自己人还可能杀了自己,连飒奴渐渐停了挣扎。 纵黄沙如愿以偿,悄然离去。营帐外的萧近雄、仇棨、卓卫苑冷眼旁观,连富廷气得只能咬自己手臂。 深夜,萧近雄的营帐。 仇棨:“大将军,擒贼先擒王,为什么不让我捉住纵黄沙?” 萧近雄:“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有后招?” 卓卫苑:“我们人多势众,还用怕他?” 萧近雄瞥了眼连富廷:“男尊国的女人,往往会被所谓的妇道绑架。今夜她要是不怕纵黄沙乱说,也就不用再受折磨了。要我说几次你们才明白,乱世没有好人,做好人只会挨打。” “还会挨鞭。”连飒奴面无表情地出现。 “姐,你怎么?”连富廷冲过来抓住她的手。 “萧大将军,我想通了。既然乱世有乱世的生存法则,那我就没必要太正常。”连飒奴自斟三杯,全部喝下,“想必大将军已有谋划,但说无妨。” 萧近雄奸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244章 复国大计 温春沭不在,连飒奴忍了几日实在忍不住,才去找的军医龚工。 “撕裂这么严重,你怎么不等死了再来?”龚工出了名的毒舌,“我就说你们姐弟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回军,原来是忍受一条老虫子蛄蛹。” “虽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这也太糙了?”连飒奴皱眉。 “萧将军说得没错,你还是要面子。”龚工一边上药,一边说教,“军营里厮混出来的男人都没脸没皮,你跟他们斗脸皮,肯定是输。我们打个赌,那老家伙肯定还会再来,因为他认定你要名声,觉得自己拿捏住了你。” 果然,纵黄沙又来了。 粗鲁的力度一出,连飒奴就知道是他了。 “小美人,想我不?”纵黄沙油腻发言,营帐外偷听的男人们鸡皮疙瘩掉一地,恨不得把油腻男就地捶死。 连飒奴皮笑肉不笑:“你胆子真肥啊,就不怕被抓吗?” 床上的男人精虫上脑,说话不过脑:“没事,你们军中有我的人。” 连飒奴和营帐外的男人们俱是一愣。 “怎么可能?”连飒奴摆出娇笑,“高位将领都是我和萧近雄的人,哪还有你的人?” “嘿嘿,他也掉进温柔乡了。”纵黄沙一边亲,一边不设防地回答,“他尚了我们公主,肯定为我们兵尚国效力啊。” 萧近雄听完,血液都凝固了。不仅是因为纵黄沙的话,更是因为——正主就在他们对面。 梁覆猖,在杏林国既是前王叔,也是通缉犯。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兵尚国公主尚雯的驸马。 萧近雄的营帐。 “你知道我们在偷听?”萧近雄直视梁覆猖。 “嗯。”梁覆猖大方承认,“我们曾经共同退敌,也算是故交。” “可你现在打算与我们为敌?”卓卫苑不确定地问。 “这是我们梁国的故土,我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同胞?”梁覆猖冷笑,“杏林王晏槐林,该杀;兵尚国公主尚雯,也该是我的。” “你想吃下两个国家?”连飒奴缓步走近,“是不是口气过大了?” “如果我只有一人,当然是痴心妄想。”梁覆猖大笑,“可是,我不还有你们吗?” 是夜,这些人彻夜长谈,定下了宏伟的目标。 和梁泽一样被失眠折腾得不行的梁冠柍,再度入了俗。他和生母何所痕深深注视梁覆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猖叔,是亲近之人对梁覆猖的昵称。 “阿柍,猖叔是你的生父,他要光复我们梁国的王室,你帮帮他。”何所痕如是说。 一句话,梁冠柍用了一个月才接受。 “梁国王室那些事儿,真够乱的。”仲封鹰看到这里,不禁点评,并收获君乐赢和覃修己的赞同两枚。 故事仍在继续,梁覆猖的复国大计,悄然进行中。 后世史官大多认为,梁覆猖之所以能成功,乃是因为他洞察人心、明晰人性,且能满足所有人的愿望。 两国的矛盾都是小打小闹,纵黄沙根本不在意,全副身心放在了男欢女爱身上。 连飒奴忘却所谓妇道和贞操,也投入到这场欢愉之中。 纵黄沙高大威武、长相不俗,最大的不足,就是相比连飒奴,老了不少。为了绑住连飒奴的心,他经常向欢场老手梁覆猖讨教,再应用到连飒奴身上,乐此不疲。 连飒奴表现得很沉浸,纵黄沙都起了错觉,以为对方真喜欢他了,更加卖力和舔狗。 梁覆猖看在眼里,出面促成了两方的短暂议和,还主持了纵黄沙和连飒奴的婚礼。 战争平息,老而娶妻,纵黄沙别提有多高兴了。拜堂的老新郎纵黄沙喜不自胜,还和萧近雄称兄道弟,放言冰释前嫌、共商未来,导致纵黄沙的五个儿子特别不高兴。 拜完堂后,纵黄沙就急匆匆把妻子连飒奴抱走了,纵黄沙的五个儿子在一边生闷气,连富廷在另一边猛掐自己大腿。 萧近雄举起酒杯,悄悄露出的色眼,把纵家五儿上上下下观察了个遍。 “萧大将军。”梁覆猖低声说,“梁某承诺给诸位的,只多不少。今晚,你可以先尝尝甜头,这是梁某的诚意。” “真的?”萧近雄目露精光。 “梁某岂会诓骗萧大将军。” “本将要怎么做?” “萧大将军,你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好。”萧近雄已是迫不及待。 纵伍,纵黄沙在场的五个儿子中,排行老五,亦即是现存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作为死去弟弟的兄长,他对父亲忘了弟弟的惨死迎娶敌军女将的行为颇为鄙夷。父亲一走,他就拂袖,不顾四位哥哥的劝阻,独自跑到深山老林用剑劈树。 等他发泄完愤懑,东张西望——糟糕,迷路了。 黑夜里出现一支火把,纵伍燃起希望,主动跑向光源。 火把的亮光摇摇晃晃,显出一张…… “怎么是你?”纵伍退后几步,“你就是害死我弟弟的恶魔,萧近雄,对不对?” “是我。”萧近雄露出不易察觉的坏笑,非常享受把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虽然变态,但是痛快。 纵伍思考片刻,捡起地上最粗的树枝,冷着脸求人:“我借点火。” 萧近雄点点头,把火把靠过去,纵伍的树枝也被点着,有了亮光。对方展露善意,纵伍心里有些别扭,就想赶紧跑走。 萧近雄拉住了他,纵伍一个没留神,跌进他怀里,抬头看他:“你做什么?” “五公子,你就想用一根树枝跑出这深山老林?” “不然呢?” “恕我直言,估计你没走几步,树枝就烧没了。” “我可以再点另外的。” “你这样一根一根树枝,可能人没找到出路,就累死了。” “……” “……” “……那你有什么建议?”纵伍忍着心中的不适发问。 “这山你没来过吗?”萧近雄状似无意地问。 “平时父亲不需要我们巡视边境还有群山,我不熟悉这山里的环境。”纵伍有点不好意思。 “本将在附近当过山匪,成为大将军后,也经常巡山,对这一带的山和林都很熟悉。” “所以,萧将军有什么建议?” “夜间雾气重,影响视线,最好不要乱跑。”萧近雄用火把指了指不远处,“我巡山的时候,有时也住山里,我们到前面住一晚,天亮再走。” 第244章 复国大计 温春沭不在,连飒奴忍了几日实在忍不住,才去找的军医龚工。 “撕裂这么严重,你怎么不等死了再来?”龚工出了名的毒舌,“我就说你们姐弟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回军,原来是忍受一条老虫子蛄蛹。” “虽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这也太糙了?”连飒奴皱眉。 “萧将军说得没错,你还是要面子。”龚工一边上药,一边说教,“军营里厮混出来的男人都没脸没皮,你跟他们斗脸皮,肯定是输。我们打个赌,那老家伙肯定还会再来,因为他认定你要名声,觉得自己拿捏住了你。” 果然,纵黄沙又来了。 粗鲁的力度一出,连飒奴就知道是他了。 “小美人,想我不?”纵黄沙油腻发言,营帐外偷听的男人们鸡皮疙瘩掉一地,恨不得把油腻男就地捶死。 连飒奴皮笑肉不笑:“你胆子真肥啊,就不怕被抓吗?” 床上的男人精虫上脑,说话不过脑:“没事,你们军中有我的人。” 连飒奴和营帐外的男人们俱是一愣。 “怎么可能?”连飒奴摆出娇笑,“高位将领都是我和萧近雄的人,哪还有你的人?” “嘿嘿,他也掉进温柔乡了。”纵黄沙一边亲,一边不设防地回答,“他尚了我们公主,肯定为我们兵尚国效力啊。” 萧近雄听完,血液都凝固了。不仅是因为纵黄沙的话,更是因为——正主就在他们对面。 梁覆猖,在杏林国既是前王叔,也是通缉犯。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兵尚国公主尚雯的驸马。 萧近雄的营帐。 “你知道我们在偷听?”萧近雄直视梁覆猖。 “嗯。”梁覆猖大方承认,“我们曾经共同退敌,也算是故交。” “可你现在打算与我们为敌?”卓卫苑不确定地问。 “这是我们梁国的故土,我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同胞?”梁覆猖冷笑,“杏林王晏槐林,该杀;兵尚国公主尚雯,也该是我的。” “你想吃下两个国家?”连飒奴缓步走近,“是不是口气过大了?” “如果我只有一人,当然是痴心妄想。”梁覆猖大笑,“可是,我不还有你们吗?” 是夜,这些人彻夜长谈,定下了宏伟的目标。 和梁泽一样被失眠折腾得不行的梁冠柍,再度入了俗。他和生母何所痕深深注视梁覆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猖叔,是亲近之人对梁覆猖的昵称。 “阿柍,猖叔是你的生父,他要光复我们梁国的王室,你帮帮他。”何所痕如是说。 一句话,梁冠柍用了一个月才接受。 “梁国王室那些事儿,真够乱的。”仲封鹰看到这里,不禁点评,并收获君乐赢和覃修己的赞同两枚。 故事仍在继续,梁覆猖的复国大计,悄然进行中。 后世史官大多认为,梁覆猖之所以能成功,乃是因为他洞察人心、明晰人性,且能满足所有人的愿望。 两国的矛盾都是小打小闹,纵黄沙根本不在意,全副身心放在了男欢女爱身上。 连飒奴忘却所谓妇道和贞操,也投入到这场欢愉之中。 纵黄沙高大威武、长相不俗,最大的不足,就是相比连飒奴,老了不少。为了绑住连飒奴的心,他经常向欢场老手梁覆猖讨教,再应用到连飒奴身上,乐此不疲。 连飒奴表现得很沉浸,纵黄沙都起了错觉,以为对方真喜欢他了,更加卖力和舔狗。 梁覆猖看在眼里,出面促成了两方的短暂议和,还主持了纵黄沙和连飒奴的婚礼。 战争平息,老而娶妻,纵黄沙别提有多高兴了。拜堂的老新郎纵黄沙喜不自胜,还和萧近雄称兄道弟,放言冰释前嫌、共商未来,导致纵黄沙的五个儿子特别不高兴。 拜完堂后,纵黄沙就急匆匆把妻子连飒奴抱走了,纵黄沙的五个儿子在一边生闷气,连富廷在另一边猛掐自己大腿。 萧近雄举起酒杯,悄悄露出的色眼,把纵家五儿上上下下观察了个遍。 “萧大将军。”梁覆猖低声说,“梁某承诺给诸位的,只多不少。今晚,你可以先尝尝甜头,这是梁某的诚意。” “真的?”萧近雄目露精光。 “梁某岂会诓骗萧大将军。” “本将要怎么做?” “萧大将军,你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好。”萧近雄已是迫不及待。 纵伍,纵黄沙在场的五个儿子中,排行老五,亦即是现存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作为死去弟弟的兄长,他对父亲忘了弟弟的惨死迎娶敌军女将的行为颇为鄙夷。父亲一走,他就拂袖,不顾四位哥哥的劝阻,独自跑到深山老林用剑劈树。 等他发泄完愤懑,东张西望——糟糕,迷路了。 黑夜里出现一支火把,纵伍燃起希望,主动跑向光源。 火把的亮光摇摇晃晃,显出一张…… “怎么是你?”纵伍退后几步,“你就是害死我弟弟的恶魔,萧近雄,对不对?” “是我。”萧近雄露出不易察觉的坏笑,非常享受把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虽然变态,但是痛快。 纵伍思考片刻,捡起地上最粗的树枝,冷着脸求人:“我借点火。” 萧近雄点点头,把火把靠过去,纵伍的树枝也被点着,有了亮光。对方展露善意,纵伍心里有些别扭,就想赶紧跑走。 萧近雄拉住了他,纵伍一个没留神,跌进他怀里,抬头看他:“你做什么?” “五公子,你就想用一根树枝跑出这深山老林?” “不然呢?” “恕我直言,估计你没走几步,树枝就烧没了。” “我可以再点另外的。” “你这样一根一根树枝,可能人没找到出路,就累死了。” “……” “……” “……那你有什么建议?”纵伍忍着心中的不适发问。 “这山你没来过吗?”萧近雄状似无意地问。 “平时父亲不需要我们巡视边境还有群山,我不熟悉这山里的环境。”纵伍有点不好意思。 “本将在附近当过山匪,成为大将军后,也经常巡山,对这一带的山和林都很熟悉。” “所以,萧将军有什么建议?” “夜间雾气重,影响视线,最好不要乱跑。”萧近雄用火把指了指不远处,“我巡山的时候,有时也住山里,我们到前面住一晚,天亮再走。” 第245章 拿捏人心 纵伍跟进了一个山洞,里面有酒有水有干粮,还有火折子、大量木柴和特制火把。 “你今晚光顾着生你父亲的气,都没怎么吃?”萧近雄把干粮和水推过去,自己则专注点燃篝火。 纵伍饿得不行,接了干粮就吃,吃急了再喝水。吃饱后,篝火已经燃起来,火对面的萧近雄正盯着他。 “你看我干嘛?”纵伍不自在地摸脖子,“最多天亮我叫人还你干粮和水。” 萧近雄笑得不明所以:“我饿了。” 纵伍有些不愉快:“都说明天还你,真小气。” 萧近雄没再逗他,自己拿起酒壶喝酒。纵伍悄咪咪看了会,也来了兴致:“给我分点,明天一块还你。” 萧近雄把酒壶剩下的酒递给他,纵伍拿来就灌。啊,爽,没父亲在旁边禁止他酗酒就是自由。 一觉醒来,纵伍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疼。没等他发脾气,就闻到阵阵肉香。扭头,萧近雄正在烤鱼。 纵伍想过去,身上就痛,只好慢悠悠挪近:“你有没觉得睡完身体不舒服?” 萧近雄专心看鱼:“公子哥养尊处优,睡不惯山洞?” 纵伍怒视对方,见对方不为所动后,就把那条烤好的鱼抢过去吃了。萧近雄也不生气,继续烤下一条鱼。 “好吃。”纵伍眯起眼睛享受,“爹不让喝酒,娘不让吃野肉,我们兄弟都觉得军营没啥意思,就是换了个地的城镇,半点军营味道没染上。” “要是喜欢,可以今晚再来。” “谁喜欢?我跟你有仇!” 晚上,纵伍快活地吃野兔,品美酒。 “不是不喜欢吗?”萧近雄觉得好笑。 “山洞又不是你家的,我爱来就来,你管我!”纵伍嘴硬。 萧近雄没搭话,纵伍瘪了瘪嘴:“我带了更多的干粮、水和酒,不白吃你的。” “好。”萧近雄说完,就躺在山洞的地板上休息了。 纵伍觉得地板太硬,怎么都睡不舒服,一撇头,旁边那人好像进入梦乡了。硬睡睡不着,纵伍起来喝酒,愣是醉过去了。 白天,还是烤肉香,也还是身子疼。 第三晚,纵伍还来,他爱上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了。最近父亲有了新婚妻子,无暇顾及他,他乐得没人管束,一有机会就跑到山洞来。间或没看见萧近雄,还若有所失。 第四晚,第五晚,纵伍很纳闷,在山洞开心是开心,就为什么老是身子疼呢?难道真是因为地板太硬? 第六晚,他拿来了厚被子:【本公子就不信邪了,这样还疼就是山洞有问题。】 萧近雄处理完军务,一进山洞就看到一个赤条条的东西躺在一床厚厚的被子上,嘴里还挂着个酒壶。 “你这是干什么?”萧近雄靠过去,“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怪东西在野营呢。” “你不懂,我天天都疼。”纵伍坐起来,“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你帮我看看我身后是不是有伤,疼都不见好的。” “兵尚国军营没军医吗?” “有。”纵伍摸了摸鼻子,“就是我每天酗酒,怕军医向父亲告状。” “行,我帮你看看。”纵伍翻身,萧近雄给他查看,“身后很红,应该是你身体不适应山洞简陋的居住条件,你以后别来了。” 萧近雄是压着心底情感说的,这主意还是情场老手梁覆猖给他支的招。他知道纵伍为什么疼,也知道他为什么一醉就不省人事。 因为,他就是罪魁祸首。药嘛,是梁覆猖给的,效果很好。 纵伍一听萧近雄让他别来了,心里就涌起了汩汩的苦水,懵懂少年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带了被子,应该不会疼了。”纵伍埋首在被子里,声音嗡嗡的,“还是那句话,山洞不是你的,我爱来就来,你管不着。” “我不会再给你烤肉。” “不烤就不烤,我自己烤。”话到尾音,隐隐有哭腔,纵伍觉得很委屈,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你忘了我们还是仇人吗?”萧近雄握了握拳,说完最后的狠话。 纵伍如梦初醒,穿戴整齐就跌跌撞撞地走了。 “欲擒故纵?好家伙!”仲封鹰、覃修己、君乐赢异口同声。 ~~~~~~~~~~ 纵伍只是没去一天,就全身心的失落。按不住压抑的渴望,他又舔着脸去了山洞。 水、酒、干粮、生火工具全都在,但萧近雄一连三天没在,纵伍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关注他了。 暮色降临,纵伍以为又是没有萧近雄的一天,思念成灾。忽然,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纵伍体内的热血都在翻涌。等对方终于进了山洞,纵伍情不自禁,控诉:“你可算出现了。” 梁覆猖真是个神人,萧近雄忍不住为他鼓掌,竟然真把这傻小子拿住了。 接下来就很顺理成章了,只是直男小伙子纵伍依旧迷糊,没把前后的事连贯上。 第二天,纵家家宴。 恨极了萧近雄的纵黄沙有了妻子后,就把萧近雄当兄弟了;扬言要杀了萧近雄的纵伍痴迷于仇人后,就把仇人萧近雄当大哥了。纵黄沙的另外四个儿子看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只有自己多了段记忆。 萧近雄尝到了甜头,第二个,就是连飒奴了。 别看连飒奴嫁了大将军纵黄沙,可她还是记挂温春沭的。 梁覆猖许诺好处,温春沭也来到了杏林国南部军营。连飒奴找了个来癸水的理由,就去见温春沭了。 已和他人有过肌肤之亲,连飒奴变得大胆了很多。温春沭也很清楚自己交易的筹码,所以两人一见面,就什么都发生了。 表面上,有个威武的大将军做夫君;背地里,还有个娇艳的意中人暖心窝,连飒奴表示,猖叔你就是我的神。 萧近雄、连飒奴,第三个,是龚工。 军医不会打仗,很多人不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除了梁覆猖。 梁覆猖和羊母宗颇有渊源,很清楚厉害的大夫有多么重要。而军医龚工,就是他要拿下的第三个人。 梁覆猖并非无所不能,他也是暗中观察了相当的时间,才发现龚工的秘密。 军营缺女人,梁覆猖作主把军妓给他优先挑选,他拒绝了;梁覆猖以为他是嫌弃,又去找了良家女子送他,他还是拒绝。 龚工眼底对女子的排斥,梁覆猖看懂了,那个变态大将军萧近雄不就是这样的货吗? 第245章 拿捏人心 纵伍跟进了一个山洞,里面有酒有水有干粮,还有火折子、大量木柴和特制火把。 “你今晚光顾着生你父亲的气,都没怎么吃?”萧近雄把干粮和水推过去,自己则专注点燃篝火。 纵伍饿得不行,接了干粮就吃,吃急了再喝水。吃饱后,篝火已经燃起来,火对面的萧近雄正盯着他。 “你看我干嘛?”纵伍不自在地摸脖子,“最多天亮我叫人还你干粮和水。” 萧近雄笑得不明所以:“我饿了。” 纵伍有些不愉快:“都说明天还你,真小气。” 萧近雄没再逗他,自己拿起酒壶喝酒。纵伍悄咪咪看了会,也来了兴致:“给我分点,明天一块还你。” 萧近雄把酒壶剩下的酒递给他,纵伍拿来就灌。啊,爽,没父亲在旁边禁止他酗酒就是自由。 一觉醒来,纵伍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疼。没等他发脾气,就闻到阵阵肉香。扭头,萧近雄正在烤鱼。 纵伍想过去,身上就痛,只好慢悠悠挪近:“你有没觉得睡完身体不舒服?” 萧近雄专心看鱼:“公子哥养尊处优,睡不惯山洞?” 纵伍怒视对方,见对方不为所动后,就把那条烤好的鱼抢过去吃了。萧近雄也不生气,继续烤下一条鱼。 “好吃。”纵伍眯起眼睛享受,“爹不让喝酒,娘不让吃野肉,我们兄弟都觉得军营没啥意思,就是换了个地的城镇,半点军营味道没染上。” “要是喜欢,可以今晚再来。” “谁喜欢?我跟你有仇!” 晚上,纵伍快活地吃野兔,品美酒。 “不是不喜欢吗?”萧近雄觉得好笑。 “山洞又不是你家的,我爱来就来,你管我!”纵伍嘴硬。 萧近雄没搭话,纵伍瘪了瘪嘴:“我带了更多的干粮、水和酒,不白吃你的。” “好。”萧近雄说完,就躺在山洞的地板上休息了。 纵伍觉得地板太硬,怎么都睡不舒服,一撇头,旁边那人好像进入梦乡了。硬睡睡不着,纵伍起来喝酒,愣是醉过去了。 白天,还是烤肉香,也还是身子疼。 第三晚,纵伍还来,他爱上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了。最近父亲有了新婚妻子,无暇顾及他,他乐得没人管束,一有机会就跑到山洞来。间或没看见萧近雄,还若有所失。 第四晚,第五晚,纵伍很纳闷,在山洞开心是开心,就为什么老是身子疼呢?难道真是因为地板太硬? 第六晚,他拿来了厚被子:【本公子就不信邪了,这样还疼就是山洞有问题。】 萧近雄处理完军务,一进山洞就看到一个赤条条的东西躺在一床厚厚的被子上,嘴里还挂着个酒壶。 “你这是干什么?”萧近雄靠过去,“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怪东西在野营呢。” “你不懂,我天天都疼。”纵伍坐起来,“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你帮我看看我身后是不是有伤,疼都不见好的。” “兵尚国军营没军医吗?” “有。”纵伍摸了摸鼻子,“就是我每天酗酒,怕军医向父亲告状。” “行,我帮你看看。”纵伍翻身,萧近雄给他查看,“身后很红,应该是你身体不适应山洞简陋的居住条件,你以后别来了。” 萧近雄是压着心底情感说的,这主意还是情场老手梁覆猖给他支的招。他知道纵伍为什么疼,也知道他为什么一醉就不省人事。 因为,他就是罪魁祸首。药嘛,是梁覆猖给的,效果很好。 纵伍一听萧近雄让他别来了,心里就涌起了汩汩的苦水,懵懂少年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带了被子,应该不会疼了。”纵伍埋首在被子里,声音嗡嗡的,“还是那句话,山洞不是你的,我爱来就来,你管不着。” “我不会再给你烤肉。” “不烤就不烤,我自己烤。”话到尾音,隐隐有哭腔,纵伍觉得很委屈,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你忘了我们还是仇人吗?”萧近雄握了握拳,说完最后的狠话。 纵伍如梦初醒,穿戴整齐就跌跌撞撞地走了。 “欲擒故纵?好家伙!”仲封鹰、覃修己、君乐赢异口同声。 ~~~~~~~~~~ 纵伍只是没去一天,就全身心的失落。按不住压抑的渴望,他又舔着脸去了山洞。 水、酒、干粮、生火工具全都在,但萧近雄一连三天没在,纵伍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关注他了。 暮色降临,纵伍以为又是没有萧近雄的一天,思念成灾。忽然,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纵伍体内的热血都在翻涌。等对方终于进了山洞,纵伍情不自禁,控诉:“你可算出现了。” 梁覆猖真是个神人,萧近雄忍不住为他鼓掌,竟然真把这傻小子拿住了。 接下来就很顺理成章了,只是直男小伙子纵伍依旧迷糊,没把前后的事连贯上。 第二天,纵家家宴。 恨极了萧近雄的纵黄沙有了妻子后,就把萧近雄当兄弟了;扬言要杀了萧近雄的纵伍痴迷于仇人后,就把仇人萧近雄当大哥了。纵黄沙的另外四个儿子看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只有自己多了段记忆。 萧近雄尝到了甜头,第二个,就是连飒奴了。 别看连飒奴嫁了大将军纵黄沙,可她还是记挂温春沭的。 梁覆猖许诺好处,温春沭也来到了杏林国南部军营。连飒奴找了个来癸水的理由,就去见温春沭了。 已和他人有过肌肤之亲,连飒奴变得大胆了很多。温春沭也很清楚自己交易的筹码,所以两人一见面,就什么都发生了。 表面上,有个威武的大将军做夫君;背地里,还有个娇艳的意中人暖心窝,连飒奴表示,猖叔你就是我的神。 萧近雄、连飒奴,第三个,是龚工。 军医不会打仗,很多人不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除了梁覆猖。 梁覆猖和羊母宗颇有渊源,很清楚厉害的大夫有多么重要。而军医龚工,就是他要拿下的第三个人。 梁覆猖并非无所不能,他也是暗中观察了相当的时间,才发现龚工的秘密。 军营缺女人,梁覆猖作主把军妓给他优先挑选,他拒绝了;梁覆猖以为他是嫌弃,又去找了良家女子送他,他还是拒绝。 龚工眼底对女子的排斥,梁覆猖看懂了,那个变态大将军萧近雄不就是这样的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