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假千金顶罪:出狱后她杀疯了》 第1章 顶罪 大殷六十二年,上京,刑部大牢—— 未婚夫逼迫苏云苓为姐姐顶罪入狱的第一百天,苏云苓觉醒了。 好消息:是团宠文。 坏消息:她是反派\/微笑。 就在三个多月前,她被未婚夫君骗到了酒楼为姐姐苏月盈顶罪。 起因是苏月盈在酒楼雅间与外男私会时,被镇国大将军的独子撞破了。 害怕丑事败露,她一着急失手用砚台砸死了将军的独子。 不知所措的苏月盈,急忙让小厮去叫来了三个哥哥和竹马萧南川为她收拾烂摊子。 她称自己正在以诗会友,裴小将军却误会她在与外男私混,还对她言语调戏,她不从便威胁她要传出去。 她一时生气才用砚台砸了他的头,哪知道他如此无用,就这么死了。 说完,她作出一副受惊过度诱发了心绞痛的模样,先回府休养了。 苏月盈命格特殊,司天监推算出她是凤鸾星转世,身负母仪天下的凤命,传言她的命格会为大殷带来百年祥瑞。 此等命格是要入帝王家的,所以景昭帝早早便为她与大皇子赐婚,司天监已经推算好吉日,她即将嫁给大皇子。 这个时候万不能传出对她不利的谣言。 由于当时有其他人看见了苏月盈动手的画面,所以萧南川便想到了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苏云苓,试图来个移花接木。 苏云苓便被骗到了案发现场。 “一会儿官兵过来,你就说人是你杀的,后面的事我会替你打点,不会让你在牢里受苦的。” 苏云苓脸上血色尽失,未出阁的女子与外男接触,还染上人命这意味着什么?她不信萧南川不知道。 这会毁了她的。 苏云苓颤声问:“为什么?我们再有两个月就要成亲了。” 三哥嗤笑出声:“一顶小轿抬进王府做妾罢了,成亲?你一个外室生的庶女,还妄想自己是正妻不成?成亲?你也配吗?” 大哥冷声呵斥:“能让你给盈盈分忧,那是你的荣幸,别不识好歹。” “我不认,我明明什么也没做。”苏云苓转身要逃。 萧南川抓住她颤抖的手,冷漠的语气透着不容置喙的狠厉:“老老实实认下这件事,你仍然是将来的世子侧妃。如若不然,你永远别想进瑞王府,就连你的小娘也会跟着你遭殃。” 苏云苓错愕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她怔怔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人,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卿安哥哥,在你心里难道没有哪怕一丝对我的喜欢吗?” “要不是你这张脸稍有几分盈盈的模样,你以为我会许你世子侧妃的位置吗?你连盈盈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萧南川的话毫不留情面,将苏云苓的自尊刺得千疮百孔。 她的喜欢,显得像个笑话。 她知道在萧南川心里,姐姐苏月盈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本以为只要自己真心相待,迟早可以让他看见自己的好。可是她错了,哪怕自己付出一切,萧南川也不会施舍半分爱给她。 她只是苏月盈的替身,仅此而已。 很快,办案的捕快将现场包围。 “犯人在此……”萧南川一把将躲在身后的苏云苓甩了出来。 “裴小将军撞破苏二小姐与外男私会,她为了名声失手杀人。” 苏云苓惶然无措连连否认,“我没有,不是我……是姐……” “啪——”大哥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苏云苓脸上。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我们苏家没有你这种不守妇德的女眷。” 三哥朝她投来警告的眼神,“苏云苓,我们亲眼见你行凶,好好认罪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有三个哥哥和萧南川的亲口指认,她百口莫辩。 苏云苓死死抓住萧南川的衣角,眼中含着破碎的希冀,“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说过以后会照顾我的。” 萧南川嫌恶地甩开她,冷冽的语气带着几分恶劣的讥诮。 “先进去关几天,就当是对你不听话的惩罚。放心,进去后本世子一样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就因为苏云苓险些在捕快们面前说出了苏月盈的名字,萧南川就让她在女牢里被折磨了三个月。 他甚至还塞了银子打点,要把她屈打成招,这就是他所谓的“照顾”。 全身仿佛被烈火灼烧,呼吸愈发沉重,她苍白的脸透出灰败的死气。 苏云苓就像一条险些溺毙的鱼,在濒临窒息的下一瞬,猛吸一口气后又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牢房渐渐在视线中清晰,鼻腔中充斥着刺鼻的霉臭味儿。 她想起来了,前世她是一只修炼了近两千年的九尾狐。一朝渡劫飞升时,让一道雷霆给劈了个外焦里嫩。 一个叫系统的东西把她带进了这本书中历劫。 承诺她只要改变惨死结局,阻止大殷亡国,就会让时光回溯助她重新飞升。 为了符合规则,系统封印了她前世的记忆,把她扔下后消失不见了。 可就在刚刚濒死之际,她突然觉醒了所有的剧情。 她现在的身份是一本团宠文里的反派真千金。 明明该是千娇万宠的侍郎府嫡小姐,却被黑心的亲爹偷偷送出府扔给了外室抚养。 就因为渣爹觉得亏欠外室,就用她的人生做补偿,让外室的女儿代替她成了金尊玉贵的嫡女,享受着她三个亲哥和外祖父一家的无限宠爱。 而她莫名其妙成了令人不齿的外室庶女,身份低贱,卑微如泥。 她未来的夫君萧南川,则正是为苏月盈保驾护航了一辈子的深情男主。 后面为了救苏月盈,一脚踹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剜她的心头血给苏月盈做药引。 苏云苓被逼黑化开始和男女主作对,可女主有天道气运,她被女主以匡扶正道为名剖心而死。 在这个世界里几乎所有男人都会为苏月盈动心,可谓团宠光环强大。 最后女主在一群护花使者的拥护下,踏着苏云苓的尸体成功从卑贱的庶女成为了一代女帝。 男主则成了辅佐她的摄政王,白天为女主巩固朝堂,夜里两人缠绵偷欢,好不快活。 而苏云苓从始至终就是衬托苏月盈善良勇敢,才貌双绝的工具,更是苏月盈攀登权利高峰的垫脚石。 第2章 觉醒后空间现 看着自己一身的鞭伤,和几乎被夹断的手指,苏云苓心里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又想到自己觉醒前那副逆来顺受的窝囊样,没忍住狠抽了自己两巴掌。 “嘶,真疼啊。” “吱~真傻呀……”身后传来嘲笑声。 苏云苓扭头一看,一只拳头大的老鼠正好从她床上的草堆里伸出头来。 老鼠开口说人话了?当然不是。 是她觉醒记忆后,也觉醒了前世做狐狸时的部分基本生存技能。 比如和飞禽走兽沟通,异于常人的听觉嗅觉和灵敏度,以及九尾狐自带的气运都回来了。 而且她还想起来,系统离开前好像说过,她及笄后还会获得一个随身储物空间。 在哪儿呢?她低头在身上扫视一圈,除了一身伤外,身无长物。 就在她心生怀疑时,眼前却陡然亮起一道白色的光圈。 随着光圈从中开启,她看到清澈的湖面波纹如篆,湖畔一株参天老榕树下是一栋别致温馨的二层木屋。 这不是她前世修炼时的神识空间吗? 苏云苓反应过来,这个空间是由她的意识形成的,也通过意识开启和关闭。 意识决定了空间的模样和大小。 空间内的时间不会流动,所以还可以储存食物。 十天前被抽鞭子时就听说了,今天是她那位好姐姐和大皇子结婚的大喜之日。 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毫无表示呢?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姐姐送份大礼。 凤鸾星下凡,大殷朝的祥瑞是? 呵,马上就不是了…… 户部侍郎府与皇家结亲,府门内外都是一派热闹喜庆。 户部侍郎苏照泓携他的三个儿子在正厅迎客。 过了今日,他就是大皇子的老丈人了,大皇子是皇帝的嫡长子,早晚要被立为太子。 用不了多久,他就是太子的老丈人,然后就是大殷的国丈,每每想到此处,苏照泓就笑得见牙不见眼。 “恭喜苏大人了……”萧南川的声音低沉而冷冽。 父子四人皆是一愣,旋即收敛了几分笑意。 苏家二郎和三郎将萧南川带到了花厅落座。 三人同为国子监监生,所以私下相交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苏家父子都知道萧南川对苏月盈的心思,遂有些担心他今日过来会闹出什么事。 苏二郎率先开口:“过了今日盈盈就是皇家的人了,裴宗尧也真是命大,原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有一口气,但万幸没有连累盈盈今日入皇子府。” 裴宗尧就是三个月前被苏月盈用砚台砸晕的裴将军的独子。 原以为他已经一命呜呼,没成想被仵作发现一息尚存,所以又被抬回了将军府。 只是裴宗尧虽然没死,但却也和死了差不多。三个月来将军府遍寻名医,甚至连宫里的太医都求来了,还是没有救醒他。 苏二郎接着道:“苏云苓在牢里已关了百日有余,她纵然身份卑贱,但毕竟算是我们苏家的人,世子打算如何安置她?” 苏云苓被抓下狱时还差两个月才及笄,按照大殷律法,对未满十五的犯人,只要没有人命,都会从轻处罚。 正好裴宗尧并未咽气,所以苏云苓暂被判了五年徒刑。 如果苏家和萧南川不出手,她将要在狱中关五年。 萧南川转了转手边的白瓷茶盏,“她还没认罪?” “没有。” 萧南川冷嘲:“贱命一条,骨头还挺硬。告诉她,什么时候签下认罪状,就什么时候放她出来。反正她已经被毁了,绝不能再牵连到盈盈。” 苏家两兄弟听萧南川如此说,心里暗松了口气。 苏月盈都要嫁做他人妇了,萧南川都还能一心为她着想,想必是不会破坏今天的喜事了。 牺牲苏云苓一个,可以让他们的亲妹妹登上天下女人都趋之若鹜的那个至尊高位,太值得了。 侍郎府外,高门勋贵的车驾络绎不绝的停在府门前,路过百姓围在远处瞧热闹。 “侍郎府嫁女的阵仗可真不小。” “那是自然,这苏大小姐乃上京城第一才女,又是大殷福星,嫁入皇家自然要礼宴亲族,告贺四方了。” “苏侍郎马上就是大皇子的老丈人,将来仕途不可限量啊!” 迎亲的吉时将近,皇城司禁军开道,身着喜服的大皇子骑着高头大马,率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出现在了御街上。 就在这热闹祥和的气氛中,南边的天空突然飞来一大群鸟。 “诶,快看,那是什么东西啊?黑压压一片往这边来了。”有眼尖的百姓指向了天空。 “那是……是乌鸦……好多的乌鸦……” 数以千计的乌鸦成群结队冲向迎亲队伍,护卫们立刻抽刀驱赶,可无奈乌鸦有智,且数量太多,原本整齐有序的迎亲队伍顷刻间陷入混乱中。 马背上的大皇子率先遭殃,被逼得摔下马背后,还被失控的骏马踩踏了好几脚。 而那群乌鸦冲乱了迎亲队伍后,在上空盘旋了两圈就又飞向了户部侍郎府的方向。 苏月盈的闺房里,梳头的婆子正在为苏月盈梳发打扮。 镜子里的女子乌鬓云腮,端艳柔媚,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她正自我陶醉时,萧南川不知何时进来了。 苏月盈一惊,慌忙将屋内的丫鬟婆子们都支了出去。 萧南川看着面前一身锦绣喜服的女人,心里的不甘化作眼角的猩红涌现。 “当皇后真那么好?你非要嫁他?” 苏月盈立刻上前安慰;“卿安哥哥,你知道的皇命难违,你我这辈子只能做兄妹,但愿来世我只是个普通女子,能与你相守一生……”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事了……”贴身丫鬟不顾规矩,匆匆跑了进来。 于此同时,几只乌鸦从窗户飞了进来,直扑苏月盈而去。 萧南川护着苏月盈挥手驱赶,可乌鸦却越来越多。 “啊——”苏月盈吓得花容失色,往后闪躲时,华丽繁复的头冠重重砸在了地上。 头冠最中央镶嵌的一颗东珠掉了下来,她面色一白,正要弯腰去捡时,不料一只乌鸦俯冲过来,快她一步叼走了东珠。 “糟了,那可是皇上的御赐之物!”苏月盈急得手足无措。 萧南川越窗追去,抬眼就看见园中的石桌和树枝上,歇着密密麻麻的乌鸦。叼走东珠的那一只早淹没其中,无迹可寻了。 同一时间,皇宫内正在遭遇一场史无前例的鼠患。 上万只老鼠浩浩荡荡地闯入了勤政殿和御书房,最后去御膳房将里面的膳食席卷一空后又四散而逃了。 景昭帝被鼠潮吓得爬上了御案,嘶吼着命首领太监去传司天监国师前来面圣。 第3章 击鼓鸣冤 大皇子娶亲的吉时,皇宫出现鼠潮,户部侍郎府被密密麻麻的乌鸦占领。 这无不预示着是某种凶兆。 且此等凶兆定然与户部侍郎府,或者那位未来的大皇子妃有关。 天有异象,皇帝紧急下旨,暂停了这场婚事。 被马蹄踩伤的大皇子,还没到侍郎府便被护卫抬进宫救治了。 侍郎府内的宾客也早被那些乌鸦吓得四散而逃,还有好些女宾被吓得当场昏厥,是被抬着出去的。 苏侍郎看着府内一片狼藉,他颓坐在正厅主位之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原本天大的喜事竟然闹成这样,国丈没当上,却先成了全上京的笑话。 这种日子发生了如此不吉利的事,上头官家搞不好要把这场婚事作罢了。 刑部女牢,苏云苓得知苏家的情况后,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 想必那位国师此刻也开始怀疑人生了? 苏月盈野心昭昭,为了当上女帝,使出浑身解数让一群男人甘愿为她马首是瞻,国师玄墨身为男二也是其中之一。 什么凤鸾星转世,不过都是杜撰出来的谎言,为的就是敲开皇室的大门。 如果真要论所谓的大殷祥瑞,国运之女,那也应该是苏云苓这个真正的嫡女。 苏月盈这会儿定然是焦头烂额,但这远远不够,苏云苓要出去给她再添把火。 萧南川那个畜生居然让人带话来,让她什么时候认罪,什么时候放她出去,那她就先出去了再说。 做人就要能屈能伸。 她咬破指腹在认罪状上摁下手印,看着还在冒血的指尖,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果断写了一封申冤状书。 时隔百日,再次见这朗朗乾坤,苏云苓骨瘦形消的身子摇摇欲坠。 “小姐,我终于等到你了……”丫鬟铃兰从苏云苓入狱开始,就每日来刑部外蹲守。 铃兰是苏云苓刚回苏府之时就带着的贴身丫鬟,对苏云苓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小姐你的脸……你受苦了。”铃兰紧忙扶着苏云苓,看着她脸上的鞭伤心疼得直落泪。 “我没事,扶我去……登闻检院敲登闻鼓。” 铃兰大惊失色,“击登闻鼓者,廷杖三十,小姐你现在哪里受得住呀?” “难道你以为现在回去……就有好日子过吗?苏照泓会留一个进过牢狱的庶女在府上让人诟病吗?” 铃兰沉默了,她在府上这几月,老爷和三位公子,甚至是柳姨娘都没有关心过她家小姐一句。 甚至,她还听说老爷让小姐要么在牢里自生自灭,要么出来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以保全府上其她女眷的名声。 “可是小姐……你如何告得倒萧世子和老爷公子啊?就是赢了,他们也不会让你好过的。”铃兰一脸担忧。 苏云苓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的确势单力薄,想要扳倒那群人无异于蜉蝣撼树。 可她却早有盘算,这一步必须趁着现在迈出去,后面的路才会越走越广阔。 登闻鼓响,检院衙门内衙役鱼贯而出。 “何人击鼓?” 苏云苓高举血书,跪了下去…… 三十廷杖结束,她口中溢出腥甜。但所幸她如今的体质异于常人,九尾狐一族的血可消百病,自身也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恢复。 “小姐,你背上流了好多血。”铃兰哭着跪行上去,扶住一身是血的苏云苓。 苏云苓扯了扯唇,挤出一抹笑:“别哭,熬过了今日,本小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铃兰,你替我去跑一趟御史台,将我状告苏照泓的事传扬出去……” 御史台的御史大夫有检举、弹劾、审判百官的职责。 何况本案还牵扯到御史大夫的女婿,苏云苓不信他不会闻风而来。 没错,御史大夫不是别人,正是苏云苓的外祖父。 只是,她这位外祖父并不知道自己的好女婿,不仅早背着自己女儿在外养了外室,还把他的亲外孙女和外室所出的庶女交换了。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的女儿之所以会早逝,正是撞破了女婿和外室的奸情,才被设计毒害而死的。 苏云苓的生母前脚刚死,苏照泓就寻了个由头,迫不及待将外室抬进了府。 所以苏家三兄弟格外恨苏云苓这个庶妹,认为她和她姨娘一样,除了勾引男人外,一无是处,是副天生的贱骨头。 实际上,并不是苏云苓不思进取,她在柳氏身边就是个粗使丫鬟。 柳氏不允许她读书识字,每天给她安排了干不完的活,稍不顺意还要挨打。 觉醒前,她还问过柳氏为什么不让她识字。 柳氏一边嗑瓜子,一边骂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贱丫头识什么字?” 好在有铃兰帮忙,她可以在苏月盈学六艺时,在一旁偷偷的学。 觉醒后她就明白了,情敌的孩子,自然巴不得毁掉。 在原剧情中,苏云苓黑化后才和外祖父一家相认,尽管外祖父有心保她,可惜苏月盈的势力早已渗透朝堂,外祖势微,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苏月盈登上高位,第一件事就是将外祖一家斩首示众。 这种不仁不义,行同狗彘的白眼狼,凭什么当女主?就因为她是后世穿越而来的吗? 这也是一本穿越文,苏月盈身体里的灵魂,是从千年后的现代世界穿越来的,她的奇思妙想和斐然才学也是吸引众多男人为她倾倒的原因之一。 她在这个世界的确是个独特的存在,只是从现在起,苏云苓将重新改写剧情。 提前和外祖相认,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是第一步。 衙门大堂,惊堂木响。 “下跪者何人?有何冤屈要诉?” “民女苏云苓,礼部侍郎苏照泓之女,遭人威逼陷害入狱在先,被屈打成招在后,恳请大人明察,还民女一个公道……” 状书呈上,堂审官刘大人过目之后,到了自证环节。 “既鸣冤屈,可有证据自证清白?” 苏云苓伏地磕头,“民女愿与裴公子当面对质。” 刘大人脸色一黑,“荒谬,汝莫非不知裴小将军至今还昏厥未醒吗?” “恳请大人让裴大将军将裴公子抬上公堂,民女愿以性命担保,有妙法可治裴公子的昏厥之症……” 第4章 苏醒 将军府—— 裴将军听仆从来报,害了他儿子的罪魁祸首不仅去检院击鼓鸣冤,还声称能治好他儿子。 他脸上的神情从起初的愤然变成了怀疑。 裴宗尧的病连太医院院判都束手无策,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后宅庶女是哪来的如此把握? 这般狂妄,定然别有用心。 可将军夫人却不这么认为,“尧儿如今这般,还能更糟吗?我们何不一试?倘若是诈人诡计,这次我们拼了这将军府满门荣耀,也要他户部侍郎府付出代价!” 倒不是将军夫人信任苏云苓,实在是别无他法。 裴将军长叹口气,踌躇再三终究是答应了。 而此时的户部侍郎府内,随着护院火急火燎地跑进正厅,正在用午膳的苏家人都齐齐放下了筷子。 “大人,二小姐……二小姐她敲了登闻鼓,这会儿衙门已经在问审了。” 苏照泓闻言拍案而起,“逆女!早知道就不必让世子保她出来,就该让她死在里头。” 苏家哥仨和苏月盈齐齐变了脸色。 苏照泓对苏云苓替苏月盈顶罪一事并无异议,反而还认为他们做得很对。 成大事者要懂得果断取舍,苏月盈是未来的皇后,所以决不能沾上污点。 让苏云苓顶罪下狱既能保全苏月盈的名声,又能给将军府一个交代。 如此两全其美,甚好。 所以事发后,他第一时间向将军府表态,他绝不姑息更不会护短。 甚至不允许府中任何人去探监,只要能不波及苏府,他铁了心要苏云苓自生自灭。 “丢人现眼的贱妮子,京屹你随为父去看看,先将她捆回来再收拾!” “是,爹。”苏家大郎苏京屹离席跟上苏照泓。 苏月盈起身送父兄,回来时见二哥三哥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次虽是我连累二妹妹受了委屈,但我没想到她竟如此不顾大局,这要是闹得满城风雨,我们整个苏家都要被推上风口浪尖。”苏月盈不悦皱眉。 苏云苓往日一直表现得软弱怯懦,几乎没有存在感,苏月盈完全没料到她突然敢来这么一出。 小瞧她了。 苏三郎怒起拍桌,“苏云苓太不懂事了,事关家族脸面,个人得失算得了什么?她心里却只有自己,要不怎么说娼妇生的庶女上不得台面。” “现在当务之急,需要担心的是她会不会供出盈盈?有天降异象的事在前,如今苏云苓又突然来这么一出,这对盈盈的名声有害无益。” 苏二郎是三兄弟中学问最好,也是最睿智冷静的存在。 苏月盈目露愁色,苏三郎立刻宽心安慰:“盈盈放心,就算苏云苓不知死活敢把你供出来,她也属于无据攀咬,我们早已打点好一切,没人会信她。待她回来,三哥定然收拾她给你出气。” 苏三郎虽然文采略逊两位兄长,但他却是三兄弟中唯一擅武的将才。 “还是派人通知萧世子!最好能在此事闹开之前封住苏云苓的嘴。” 苏照泓父子赶到衙门时,就正好和抬着儿子前来的裴将军碰了个正着。 从二品的镇国大将军,官阶比户部侍郎高一阶,加上裴宗尧的事是苏家理亏,苏照泓父子主动向裴将军见礼。 “裴将军。” “哼……”裴将军却冷哼一声,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父子二人。 两人看着被抬进公堂的裴宗尧,各自脸上升起不解的困惑,但在看见跪在里面的苏云苓后,又瞬间化作愠怒。 “这个孽女……” “肃静!公堂之上不容闲杂人等喧哗。” 苏照泓抬脚进去就要发作,可是却被上首审案的赵大人喝止了。 苏照泓虽官居三品,但在庄严的检院衙门,他也没有扰乱公堂的特权。 苏云苓看着几乎要用眼神把她盯出个窟窿来的父子俩,她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 好戏还没开始呢,这就受不了了? 收到消息的萧南川也亲自赶了过来,他一身皓白云纹袍服,头戴黄金掐丝工艺的束髻冠,不苟言笑的脸上明显挂着杀气。 萧南川的父亲瑞亲王,是景昭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十五岁就藩后一直竭尽全力辅佐景昭帝上位。 所以景昭帝对这个弟弟一直信任有加,是几位亲王中唯一不受忌惮的。 萧南川作为瑞亲王的嫡长子,将来承袭王位,其地位权势可想而知。所以赵大人见萧南川现身,还是命人为其在公堂上加了把椅子。 裴将军和苏照泓也随堂落座旁听。 他们倒要看看,苏云苓闹这么一出能改变什么? 无依无靠的卑贱之躯,该不会愚昧的认为敲了登闻鼓,挨过三十廷仗就真能申冤吐气了? 此时,衙门外已经严严实实围了好几层百姓过来围观断案。 大家都自觉的保持着肃静,全都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苏云苓以及担架上昏厥不醒的裴宗尧。 赵大人再次当堂询问苏云苓,“苏二小姐当真能让本案受害人裴公子转醒?” “是的,大人。” 苏照泓当场反对:“赵大人,这逆女自小长于后宅,并不通岐黄之术,切不可任她草菅人命啊!” 居高临下的萧南川眯起狭长的眸子看着苏云苓,眼中尽显凌厉的冷意。 就连公堂外围观的百姓也议论纷纷。 “这苏侍郎家的二小姐还会医术吗?往日不曾听闻啊!” “谁知道呢?裴小将军人事不省都三月有余了,只怕神仙也难救了?” “一看这苏二小姐就知道没少遭罪,只怕救人是假,伺机报仇是真……” “肃静!”赵大人再次压下公堂外的嘈杂。 安静下来之后,一身肃杀之气的裴将军皱眉看向了单薄而狼狈的苏云苓,语气满是警告: “你最好真能治好我儿,否则就是告去陛下面前,本将也要你苏家偿命!” 片刻的噤若寒蝉过后,苏云苓郑重朝裴将军施了一礼,“将军只要答应民女,一会儿不干涉民女施针,名女愿以父兄性命担保,一定能救醒裴小将军。”如若不然,请灭了苏家满门。 “孽障!”苏照泓气得眼珠子快瞪出来。 苏云苓视而不见,转身对裴将军身后的府医道:“烦请借银针一用。” 她将细长的银针捻在指腹间,拿捏好分寸后,将针尖对准了裴宗尧的百会穴。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他们看着她手中的针一点点刺入穴位,公堂内外安静得落针可闻。 银针在苏云苓指尖捻转十数下,裴将军的眉头越皱越深。 之前寻来的太医、游医等都是用的此法——银针刺穴。 可是却毫无作用,看来他果然是上当了。 “动了!公子的眼睛动了……”府医的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亢奋起来。 第5章 对质 苏云苓拔出银针的一瞬,裴宗尧竟然奇迹般睁开了眼睛。 裴将军激动得老泪纵横,差点就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全身热血翻涌。 反复确认儿子是真苏醒后,又哭又笑的他吩咐下人立刻回去通知夫人。 萧南川看着苏云苓,眸色深深,不发一言。 苏照泓和苏京屹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她几时会医术了?” “民女不才,曾有幸拜在天下第一针梅老先生门下……” 苏云苓话音一落,满堂沸腾,天下第一针梅老神医,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其绝妙的针法能让濒死之人重获新生,是景昭皇帝都苦寻不得的圣手。 苏云苓是有何等机缘,竟然能拜入他门下,实在叫人眼红。 苏照泓更是不敢置信,苏云苓胸无点墨,梅神医怎么会收她入门? 苏云苓跟随柳姨娘在府外住了九年,回苏府时就和只瘦鹌鹑差不多。 后来跟着柳姨娘住在府中偏院,苏照泓几乎没怎么管过这个女儿,去那院里也就是和柳姨娘温存,几次见苏云苓都是见她在干下人的活儿。 他本来想着好歹是苏家的女儿,不谈女子六艺,妇言妇功,女德女戒总归是要学的。 柳姨娘表面应是,可却次次暗中阻挠,不许她跟着府中其她女眷一同入学。 可每次苏月盈给公主当伴读就会带上她。 带她当然不是为了给她机会学习,而是作为苏月盈的陪衬,让她供公主和皇子们取乐。 公主在苏月盈的默许下,将苏云苓当狗一样使唤,常常让她趴跪在地上当人肉凳子,有时还把作废的纸团,塞进她嘴里。 其他郡主世子们有样学样,都跟着欺负她,苏月盈从旁看着她被围在中间学狗叫时,也会跟着捂嘴笑。 回府时苏月盈会给她赏几块糕点,然后对她说,能为公主皇子们取乐是她最大的价值。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苏云苓在受欺负时,也偷偷听了大学士们的课,回去后还会偷偷完成课业。 而在苏月盈的意识里,这些东西都是束缚女子自由的封建糟粕,枯燥而又无趣。 反而是苏云苓学得格外认真,姨娘越是不让她学,她就偏要学好。 只是苏云苓不敢在人前表露半分,因为她稍一冒尖,苏月盈就不会给她好脸色。 她自知身份卑微,连府里的下人都敢对她颐指气使,她只有靠藏拙来保全自身。 所以懒惰愚笨、狐媚下贱就是父兄们对她最深的印象。 至于今日这医术,自然跟梅神医无关。 苏云苓算上上辈子,起码也在这世上混了两千多年。 她前世做狐狸时,一直在人间蹭吃蹭喝,曾在一位有着仙人之姿的神医身边,陪伴了他二十余载。 神医写医方时,她就揣着爪子趴在他桌案上看。 神医为病人施针时,她也看了不少。 耳濡目染下来,她竟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加上神医还主动跟她讲过药理,分析过诸多病症,她懂的就更多了。 而今日之所以能成功救醒裴宗尧,一是她本就懂得如何施针,再则是她用了自己的一滴血。 她以银针为导体,将指腹中的血导入了裴宗尧头顶的皮肉之中。 所以他才能奇迹般快速转醒。 “嘶~我这……是在哪儿?”裴宗尧在父亲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尧儿,你吓死为父了,如今醒来就好……” “敢问裴小将军,可还记得当日在采月楼重伤你的人是谁?”苏云苓趁热打铁。 裴宗尧皱着眉,眼中隐隐浮现困惑和不适,在听了苏云苓的话后,原本混沌的脑子这才缓缓清明起来。 苏家父子暗暗握紧了袖下的拳头,各自的神色都隐隐透着紧张。 萧南川则是眸色幽深,看不清情绪。 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都有一个共同想法,那就是裴宗尧最好失忆,永远想不起当日之事。 采月楼,重伤? “我想起来了!是苏月盈,苏月盈她用砚台砸了我的头。” 一语惊起千层浪,满堂哗然中,苏家父子脸色铁青。 “行凶的竟是苏大小姐?那入狱受刑的怎会变成苏二小姐?” “苏大小姐是陛下钦定的皇子妃,又是我们大殷的国运象征,身份之尊贵不言而喻,哪是苏二小姐一个卑微庶女能比的?也难怪苏家会让二小姐顶罪了。” “可如此一来,在采月楼与外男厮混,被裴小将军撞破的人岂不就是苏大小姐?大皇子知晓后作何感想?苏家不怕天子震怒吗?” “上回苏家嫁女天降凶兆,说不准就与此事有关……” 公堂外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苏照泓的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完了,这件事很快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两日便会满城皆知。 这对正在风口浪尖的苏月盈来说,无疑将是雪上加霜。 “肃静!再有高声喧哗者,杖责二十。” 公堂外再次安静下来。 裴将军扶着裴宗尧的肩膀,郑重发问:“你确定那日伤你之人是苏大小姐,而并非苏二小姐?” “当然,孩儿又没瞎,岂会连名冠京城的苏大小姐都不认识呢?当日我在采月楼喝酒,不慎走错了雅间。推门就看见苏大小姐正与一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俨然是私相授受,只是我还没看清男子长相就被敲晕了……” “裴小将军慎言!”苏照泓再也坐不住了,“当日小女月盈一直在闺中为她生病的祖母抄写佛经,根本就没去过采月楼。倒是苏云苓这逆女不服管教,终日在外撒野,裴小将军定是认错人了。” 事到如今,苏照泓只有咬定这事是苏云苓所为。 “大人,民女冤枉——”苏云苓抓紧时机跪行上前喊冤。 与此同时,萧南川和苏家父子却不约而同朝她射来了警告的眼神。 苏云苓倔强的选择了视而不见,呸,想恐吓她? 光脚不怕穿鞋的,谁惯着你们? 她挂上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开始哭诉:“事发当日,我正在府中为祖母侍疾。萧世子派人来说姐姐在采月楼喝醉了,需要人过去照顾,等我赶到时萧世子就把一个砚台塞给我,要我为姐姐顶罪。我抵死不认,三个哥哥就对我大打出手,呜呜呜,民女好冤呐……” 苏云苓话落,连堂上赵大人都有几分动容,堂外百姓更是都在为她感到怜悯和同情。 “你你你……孽女,做错了事不知悔改,竟还攀咬你嫡姐,你这就是因妒生恨!”苏照泓气得目眦尽裂。 苏云苓跪伏在地,“我知道姐姐身份高贵,父亲才会为了偏袒姐姐做到是非不分,可我再卑贱也是父亲的女儿啊!父亲非要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置我于死地不可吗?” “苏侍郎为了当上皇子的老丈人,女儿性命都不顾了,简直辱没文人风骨。” “卖女求荣的东西,呸……”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眼人一分析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萧南川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恨不得捏死苏云苓。 “看来苏二小姐在狱中患了疯症,赵大人就让苏侍郎带她回府就医!”他想来硬的,将苏云苓带走。 “裴将军救我……”苏云苓知道,要是就这样被他们带走了,她定然要吃大亏。 苏云苓是裴宗尧的救命恩人,裴将军身为武将,自是重恩重义。 他当即拦下了要上前抓人的几名侍卫,冷笑着和萧南川对峙,“看来萧世子在这件事里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啊?” 双方剑拔弩张,此案牵涉到未来的皇子妃,已经超出了刘大人能审理的权限。 他正犯难时,公堂外围观的百姓突然让开了一条路。 一个身穿紫色官袍的官员迈着四方步进了公堂,此人一身浩然正气,令人肃然生敬。 来人正是令所有官员都避之不及的御史大夫——徐翰堂。 第6章 怀疑 赵大人见徐翰堂进来,立刻主动起身让位,让他主审此案。 御史大夫有审查、弹劾百官之权,又是御史之首,自然审得这案子。 萧南川没想到居然会连御史大夫都惊动了,如此一来他便不能硬来,不然这老东西保不准怎么参他瑞王府。 苏云苓看着坐立难安的苏照泓额上已经冷汗涔涔时,她心里感受到了小小的畅快。 徐翰堂来时就已经听了个大概,又简单翻阅了案宗和苏云苓写下的血状后更是了然于心。 他看向跪在下方,衣衫上血迹斑驳的苏云苓,此女脸上有两道可怖的鞭伤。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倒是瞧着分外眼熟,让他不由想起了自己那已经过世数载的长女。 可惜这是苏照泓与那娼妇外室所出,怎配与她端庄柔顺的长女相提并论? 想到此处,徐翰堂的脸色又添了一抹严肃,“原告苏云苓,除了被害人的陈述,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案发时你并不在场?” 苏云苓转了转眸子,再次伏地跪拜,“回大人话,民女恳请让嫡姐前来当面对质。” 徐翰堂犹豫了一下,越是想保住苏月盈的名声,那就越不能有包庇之嫌。 他还是朝苏照泓使了个眼色。 苏照泓只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自己这位老丈人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如果让他知道苏月盈并不冤枉,届时一样会将此事参奏上去。 可还不等他派人去请苏月盈,苏月盈便和另外两个哥哥一同赶来了。 苏月盈和萧南川远远对望一眼后,又各自移开目光看向了苏云苓。 徐翰堂当即让苏月盈上前与苏云苓当堂对质。 “你二人可都有不在场证明?” “外祖父……”苏月盈刚像往常那样开口撒娇,又意识到场合不对,便改了称呼和语气:“大人,我当日在府中为祖母侍疾,祖母、哥哥和丫鬟护卫们,甚至连柳姨娘都能为我作证。” 苏月盈说完,就见苏家老太太和府中管事以及大丫鬟等,乌泱泱一群人都来了。 他们口径一致,纷纷指认当日二小姐苏云苓未在府中,而大小姐苏月盈一直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到戌时三刻才离开。 老太太更是怒声指责苏云苓是个灾星,搅得家宅不宁,大骂柳姨娘没有管教好女儿,母女俩都是祸害。 柳姨娘原本躲在一旁并未作声,但在接触到苏照泓的眼神指使后,立刻上前软软跪下,提着绢帕一遍遍点着眼底不存在的泪。 “妾命苦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心术不正的女儿,自己不学好还要连累全家。你若再不认罪,便不再是我女儿了!” 苏云苓见她这副样子,心里暗暗冷嗤一声,如此拙劣的演技,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柳姨娘原以为只要自己像从前一样,哭着拿出断绝母女情份说事,苏云苓就会像从前无数次那样,默默妥协,然后接受一切。 可不曾想苏云苓竟然也哭了,且哭得比她还大声。 不就演戏吗?跟谁不会似的。 这时只听徐翰堂沉声道:“肃静!这其他人可能和苏月盈沆瀣一气,可你的小娘总不会作伪证?” 苏云苓哭着跪行到了徐翰堂案前,然后才正式开始她的表演。 “大人,我小娘从小就不喜我,冬日让我浣袄,夏日命我烹茶煮酒在火炉前伺候。她不许我读书识礼,只让我干粗活磋磨我……我不明白同样是小娘,为何其他妹妹的小娘都疼爱自己的孩子,可我的小娘却视我为仇敌。” 柳姨娘慌了,赶忙高声为自己辩解:“你胡说什么?为娘对你严苛那是为了你好,你还不领情?” 苏云苓也拔高了声音反驳:“为我好就是稍不顺意,就将我打得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吗?小娘,难道我不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嫡姐有那么多人疼爱,您也要凑上去爱她护她,明明我才是您的女儿啊!为什么你们都视我为草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爹不疼娘不爱……” 她就是要借今天的机会,把苏家这些虚伪小人的脸皮全给他们撕下来。 她痛苦,那就都别好过。 柳姨娘慌张极了,却无言以对。 这个往日逆来顺受的贱丫头,今日却突然就像变了个人,竟然什么都敢往外说。 整个苏家都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苏照泓气得快厥过去,除了苏云苓外,没人注意到徐翰堂的眼神不对。 显然苏云苓刚才的话,已经让他心生怀疑。 这个丫头的眼睛和自己女儿如此相似,恰又不得小娘善待。 再看看苏月盈,两两对比之下,苏月盈这个亲外孙女却半分没有他女儿的神韵。 可疑!实在可疑! 苏云苓察觉到外祖父的眼神变化,她知道自己演这一出是成了。 怀疑的种子成功种下,接下来就静待它生长了。 “姐姐,既然你请来这么多人证为你证明你当日就在府中,那我有两个问题想要请教。” 苏月盈眼中轻蔑一闪而过,“什么?” 苏云苓低笑:“请问姐姐,当日为祖母诊病的大夫是谁?祖母又是身患何疾?” 满场静谧,苏月盈茫然愣神,她想看向府中其她人求助,却被苏云苓挡住了视线。 就在苏家老太太急着想要如何给苏月盈提示时,就听苏云苓不慌不忙地开口了。 “给祖母看病的是太医署的李太医,祖母患的是头风伴有羸症,药方中还需要一味人血入药。”她说完露出了掌心那道浅粉色的刀疤。 不等众人从愕然中回神,苏云苓又接着说:“李太医担心我手上留疤,所以还给了我一盒太医署才有的祛痕生肌膏。”她从袖中取出那盒药膏呈了上去。 徐翰堂接过证物细细瞧了瞧,这东西一看就是太医署才能弄出来的。 “物证有效,被告苏月盈可还有话说?”徐翰堂难掩失望。 “那东西定是那贱妮子偷了盈盈的。”苏家老太太敲着拐杖胡搅蛮缠。 苏云苓冷笑:“祖母这话好没道理,既然说我当日在采月楼厮混,又是如何偷到这盒药膏的?别忘了,我可是在采月楼就被抓下狱的。” “这……”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却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来人,将这群藐视公堂,做伪证的枉法之徒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苏府一群人顿时急了,苏照泓更是难掩惊慌。 一个胆小的丫鬟当场便招供了,“大人,是二公子和三公子让我们如此说的,其实当日一直在为老妇人侍疾的是二小姐……” 第7章 干爹干娘 苏月盈眼看自己暴露,直接捂着胸口倒地不醒了。 “盈盈心疾又犯了!”苏家哥仨急忙将她打横抱走。 一旁的萧南川虽也担心苏月盈的身体,可眼下他根本没有立场去关心她,所以只能远远注视。 徐翰堂当庭为苏云苓洗刷了冤屈,承诺到时候会给她一个交代。 由于此案涉案人身份特殊,剩下的事徐翰堂会禀明圣上,再请圣上定夺。 苏照泓想到即将要承受帝王的雷霆之怒,起身一个重心不稳,两眼一黑直接晕了。 苏家人一个个手忙脚乱,父女俩一前一后被抬了出去。 “小姐,太好了……你不用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了。”铃兰跑到苏云苓身边,激动得喜极而泣。 可刚高兴了一瞬,她想到苏云苓接下来要面对的处境,又愁容满面。 “以后可怎么办呀?老爷公子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还有萧世子他更……” “苏云苓,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来敲登闻鼓?”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前脚刚出衙门,后脚就被萧南川带人堵住了。 真晦气!苏云苓心中暗骂。 “敢问萧世子是以何种身份在问罪于我?” “你叫本世子什么?”萧南川听到她那声萧世子,莫名刺耳。 苏云苓态度疏离,不愿正眼看他那张让人火大的脸,怕忍不住揍上去。只垂眸讥诮道:“萧世子有话就直说?我可不认为你我之间有什么叙旧的交情。” “苏云苓,这次盈盈因你的自私自利受了牵连,你最好向她磕头认错!” 萧南川一步逼近,一双冰冷锐利的眸子死死锁着猎物。 苏云苓立刻后退两步,警惕道:“萧世子请自重,退亲随时可以,道歉?永不可能!” 从前,她觉得这个男人沉稳内敛,言行举止都矜贵不凡。 可如今看来,除了那张人模人样的脸,骨子里就是个冷心冷情的畜生。 萧南川被她嫌弃的眼神惹怒,“你一个从内狱出来的丑女人,还有何名节可谈?别以为跟我来欲擒故纵那一套,就能吸引本世子的注意。若不是盈盈希望你做本世子的侧妃,你这种女人给本世子提鞋都不配。” 苏云苓忍着将他一刀捅死的冲动,冷嗤道:“既然世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赶紧退亲!何必委屈自己?正好我也不稀罕给人当妾。还有,萧世子与其来我面前为姐姐撑场子,还不如去求皇上把姐姐赐给你,那样我还敬你是条汉子。还是说你不敢?就只敢对着我这种小人物撒气?” 萧南川大怒:“苏云苓,你最好回去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除了本世子,你看还有谁会要你?” 苏云苓抬眸看向眼前黑着脸的男人,记忆不受控制的回到了萧南川主动提出要娶她的时候。 “苓苓,我心悦于你,待你及笄我便娶你,你可愿意?” 面对倾慕之人的主动示爱,苏云苓心里小鹿乱撞,脸颊绯红,垂着眸羞涩的点了头。 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只是萧南川为了守护心上人,退而求其次的将就。 她努力忽略掉心口的那一丝滞闷,尽量表现得毫不在乎道:“这就不劳世子费心了,就算真嫁不出去,我还能当姑子,有佛祖保佑总不至于被人逼着下狱。” “你最好别惹盈盈不快,不然佛祖也救不了你。”萧南川在她耳畔丢下一句威胁后,一甩袖子走了。 铃兰吓得大气不敢出,见萧南川走远才紧张地抓住了苏云苓的手。 “小姐,这下可怎么办呀?你要是进了瑞王府,世子肯定会折磨你的。” 苏云苓心里也憋着一口气,“他做梦,本小姐就是跟猪跟狗都不会再跟他……” “苏二小姐——” 苏云苓正生气,就听身后传来妇人的柔声轻唤。 回头就见裴将军和夫人杨氏,都站在一顶软轿前望着她。 杨氏从丈夫那里听说了整件事,苏云苓受的委屈,和艰难的处境都让她心疼。 夫妻俩就裴宗尧一个儿子,裴将军在战场上伤了身子,虽然还能行人事,却再难有别的子嗣。 他们一商量,想要认苏云苓做干女儿。 这样一来,有镇国将军府的庇护,苏云苓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这既能圆了他们的女儿梦,又能报答苏云苓的恩情。 “苏二小姐,你可愿意啊?”杨氏抓着苏云苓那还沾着血污的手,心疼得眼眶泛红。 苏云苓怔愣一瞬,这不是瞌睡有人递枕头吗? 她当即给夫妻俩跪下了,“干爹干娘请受女儿一拜。” 夫妻俩心头一软,忙不迭将她扶起,“好孩子,快起来……” 苏云苓和铃兰回苏府时,苏照泓和一众苏家人已经在正厅等着兴师问罪了。 四名身材魁梧的护院手持长棍,两两对立于门边, 坐在上位的是苏老太太和苏照泓,他们下首坐着的则是苏月盈和苏京屹,再往下就是苏家二郎苏致远和三郎苏寒羽。 至于柳姨娘和孟姨娘则立于苏照泓身后。 这群人显然是等她很久了,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同仇敌忾般饱含恨意,目光要是能杀人,苏云苓这会儿应该已经被射得浑身是洞了。 铃兰吓得拽紧了苏云苓的袖子,低低道:“小姐,怎么办?” 苏云苓懒懒扫了眼众人,没心没肺开了口:“都在呢?” “逆女!给我跪下——”苏照泓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苏云苓怒不可遏。 苏云苓笑得漫不经心,“为什么要跪,家里死人了,这不都在吗?” “放肆!你这孽障!”苏照泓气得抓起手边的茶盏就朝她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茶盏在苏云苓脚边碎裂,要不是她闪躲及时,脑袋就要开花了。 “你竟然还敢躲?来人,把这逆女给我捆了。”苏照泓直接下令要收拾她。 可是他喊了两声,都没人应他。 “你们聋了吗?”苏照泓又骂了一句。 苏云苓勾唇一笑,朝门外喊了声:“扔进来!别把我爹气死了。” 下一瞬,四名被点了麻穴的护院,就被两名身手矫捷的女护卫扔在了苏照泓脚边。 苏家人皆是脸色骤变,苏老太太用拐杖敲着地,口中骂骂咧咧:“真是反了……” “她们是何人?你竟敢私自带外人进府?”苏照泓怒声质问。 两名女护卫是苏云苓向裴将军讨来的,她们不仅武艺高强还身经百战,完全有能力应付这户部侍郎府的看家护院们。 “这两位姐姐是我专门请来保护我人身安全的护卫,并不是什么外人。她们都是江湖高人,你们最好不要轻易招惹哦。她们不会吃苏府的口粮,我会自己承担她们的日常花销……” “苏云苓,你够了!”苏京屹拍桌而起,“不就是让你给盈盈顶一次罪吗?盈盈是苏家嫡女,又是我大殷朝的国运之女,将来能为我们苏家带来无上荣光。纵然你胸无点墨,但嫡庶尊卑难道不懂吗?为了苏府满门荣誉,为了大殷朝的国运,你再不服气也该忍着,这就是你身为庶女的本分!” 苏云苓听乐了,“大哥你这么伟大,为什么不去给姐姐顶罪呢?难道你就只会说?难怪这么大方,原来是慷他人之慨呀……” 第8章 出名 “苏云苓,你目无尊长,自私自利,我身为兄长就有管教你的资格,不服气也跟我忍着!”苏京屹直接端出了大哥的架子。 苏月盈听了大哥这话,又把头抬高了几分,“二妹妹这次的确太自私了,为了我们苏家的清流门面,为了爹的仕途,你也不该去敲登闻鼓。” 苏云苓气笑了,“我自私?姐姐你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如果你不出去与外男厮混,不对裴小将军动手,在府中本本分分等着嫁给大皇子,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现在反倒成了我的错?难道庶女就不配活着?” “没错!你一个外室生的庶女本就是卑贱之躯,你要如何与盈盈相提并论?”说话的是风流清高的苏寒羽。 苏云苓无所谓的笑了,会说就多说点,到时候她还要拿来还给苏月盈呢。 “嫡姐,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你觉得庶女的命生来低贱,可任人随意践踏?”苏云苓故作悲伤,看向苏月盈,等着她的回答。 当着全家人的面,苏月盈却并未选择正面回应,“二妹妹,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尊卑有分。虽然你的身份卑微,但我也一直也将你当作亲妹妹,可你却丝毫不知顾全大局,甚至还把家事闹得人尽皆知,的确叫我寒心。” 苏月盈平时惯会把人人生而平等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如今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也就再不谈平等了。 苏云苓冷笑,“顾全大局?那对我有何好处?成全你们封侯拜相,青云直上?我一个人死在狱中,你们只怕连尸骨都不愿替我殓收,怕脏了你们的清流门楣?” 苏月盈口中所谓的将苏云苓当亲妹妹看待也属实可笑,从苏云苓回苏府开始,吃的是下人的伙食,穿的是丫鬟们的行头。 有一回她过生辰,铃兰用月银给她买了半只烧鸡,她没舍得吃完就藏了一半在屋里。 可是没想到苏月盈养的狮子狗跑进了她院里,叼走了她剩下的烧鸡。 她生气极了,偷偷跑过去想要把烧鸡再抢回来。 苏月盈得知后,却一边担心她的狗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一边嫌弃苏云苓小家子气。 当晚便命人端来了一碗佛跳墙赔给她,苏云苓进苏府后别说是佛跳墙,就是寻常荤腥一个月也难得见上几回。 当即和铃兰一起分着吃了,哪知刚吃完,苏月盈就带人来了她的院子看笑话,原来她们吃的佛跳墙居然是从那狮子狗的狗盆里倒出来的狗食。 “二妹妹,既然你如此不挑食,以后我会命人把六福的狗食都分你一半,哈哈哈……” 从那以后,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传苏二小姐和狗抢食的事。 苏云苓也是那天才知道,苏月盈的狗在府里还有专门的厨子。 她这个庶女,过得连嫡姐的一条狗都不如。 一直沉默的柳姨娘终于站出来展示她身为娘亲的威严了,“苏云苓,你身为苏家的一份子,竟然如此浅薄自私,简直……” “你伟大,你去死一个我看看?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瞧把你能的,结果还不是一辈子做妾。”苏云苓直接怼了回去。 柳姨娘被堵得瞪大了眼睛,一张嘴开开合合,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苏照泓气急败坏:“苏云苓,你看看你哪有半分官家小姐的样子?你小娘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爹,就立刻将带来的人送走,然后老老实实受家法,再去祠堂罚跪认错!”苏照泓摆出一脸清高的施舍模样。 苏云苓暗暗白了他一眼,“爹,我有没有人教您心里没数吗?我小娘平时不当人您看不见吗?现在觉得丢您脸了,您早干什么去了?受不了也得受着,谁让你们自作孽不可活呢!” “你……你……”苏照泓气得头顶冒烟,灵魂几欲升天。 苏云苓继续补刀:“你们与其忙着拿我出气,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向皇上解释!时候不早了,女儿告退……”苏云苓敷衍的福了一礼,不顾众人吃人的眼神,转身大步出了前厅。 “苏云苓,你站住——”身后还传来苏家三兄弟的怒吼。 苏寒羽还想冲上去动手,可却被苏云苓身后两名女卫的眼神恫吓逼退。 苏云苓不想听狗叫,干脆加快了步子。 要不是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她就直接给他们一人几个大耳巴子了。 “这……这简直反了天了啊!”苏家老太太气得一口气堵住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官人,云苓莫不是在狱中中邪了?她从前可不这样啊……” 苏云苓回了自己的小院,她把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然后才坐到了镜子前。 铜镜里,尽管女孩气色不佳,但一双翦水秋瞳依旧璨若星河。 她有着一张轮廓柔和又清晰的鹅蛋脸,如果忽略掉脸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和病弱的苍白,她的容貌气质一定会在苏月盈之上。 铃兰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你都能救醒裴小将军,那你能治好你的脸吗?” 苏云苓对着镜子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抽打她的鞭子上有细密的倒刺,所以伤口很深,加上没有及时上药处理,已经形成了丑陋扭曲的伤疤,看上去就像两条大蜈蚣。 难怪萧南川会那样羞辱她了,确实很丑。 如今的她虽然拥有部分自愈能力,但不包括能修复陈旧的疤痕。 毕竟没有狐狸珠的她,即使拥有前世记忆,也还是个人类,只是比普通人独特那么一点罢了。 但她必须要尽快恢复原本的容貌,这样才能尽早和外祖父相认。 “铃兰,去拿刀来……” 锋利的刀刃在火中燎过之后,苏云苓照着镜子,对脸上的疤痕切了下去。 “小姐,你……”铃兰吓得腿都软了,可她来不及阻止,苏云苓脸上就已经渗出了血。 她咬紧牙关,生生将两条蜈蚣一样的疤痕组织切掉了。 “别怕,只有去掉已经形成的疤痕,才能重新生长。” 一炷香后,铃兰颤抖着手,替她重新包扎好了伤口。 苏云苓又掏出一贯铜钱递给铃兰,让她出去买两条面纱,再买一顶帷帽…… 铃兰走后,苏云苓靠在窗边吹了个指哨,院里的柿子树上突然掠下一只游隼,停在了她闺房内的桌上。 在万里外的莫桑国有一种草叫天竺兰,此草不仅能去腐生肌,还能淡化疤痕,美肤养颜。 有天竺兰的助力,加上苏云苓自身的自愈能力,脸上和身体上的疤痕就都能祛除掉。 游隼展翅飞走后,前院来人了。 景昭帝口谕,传苏云苓明日与苏照泓和苏月盈一同进宫面圣…… 在苏云苓击鼓鸣冤后,苏家大小姐与外男私相授受,被撞破便企图杀人封口,转头又把罪名强加给庶妹,对其屈打成招的事很快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 甚至还被编成了多个版本,送到了茶楼的说书先生那里。 什么《皇子妃也风流》,《大皇子在哭泣》甚至有敏锐的把萧南川也编撰了进去,《世子爷的红颜秘史》、《谁家红杏出墙来》等话本在坊间广为流传。 至于苏云苓也因为在公堂上一针扎醒了裴宗尧的事,被传颂成了女神医。 一时间内,大皇子、萧南川、以及整个苏家,都成了上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9章 洗白 皇宫,垂拱殿内—— 身着赤色朝服,头戴通天冠的景昭帝稳坐高位,帝王威严不容冒犯。 萧南川和大皇子站在下首,对面则是御史大夫徐翰堂以及镇国大将军裴元忠。 大殿内噤若寒蝉,首领太监高考公公接过小太监端来的茶,小心翼翼奉到御前。 苏云苓跟着苏照泓和苏月盈跪在最后面,为了防止一会儿被迁怒,她很有先见之明的尽量离他们远了一些。 “砰——”果然下一刻,一只天青釉的茶杯重重砸在了苏照泓脚边,裂成了几瓣。 苏照泓吓得身躯一颤,忙伏地磕头,“皇上息怒。” 苏云苓看苏照泓吓破胆的样子,心情畅快。 景昭帝对苏照泓怒目而视,抬手又把几份言官们参上来的折子扔了下去。 “户部侍郎,你自己看看……你养的两个好女儿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苏照泓撑地的手因为紧张一直颤颤巍巍,他稍稍抬头看了眼跪在一旁的苏月盈。 比起战战兢兢的苏照泓,苏月盈可淡定多了,甚至是丝毫不慌。 苏云苓猜测,她应该早已备好保全自己的后招。 苏照泓在淡定的苏月盈身上找回了一丝勇气,他捡起地上弹劾他的奏折,前额点地:“皇上,传言不实,微臣冤枉啊!” 裴将军一步上前作揖,“皇上,户部侍郎纵容嫡女作恶行凶,又为了一己私欲,强迫庶女为其顶罪。如此罔顾礼法,掩盖嫡女不堪的事实,实属欺君罔上,置天家威严何在?请皇上严惩。” 苏云苓低头偷着乐,干爹威武,再多说点儿。 萧南川却紧随其后表示了不同看法,“启禀皇上,苏家嫡女与我大殷朝国运相连,苏侍郎此举情有可原,望陛下……圣裁。” 景昭帝敛眸看着萧南川,复杂难测的眸色隐隐透着危险。 “卿安,朕竟不知你也掺和其中,你可知宫外坊间传闻中,你扮演的何等角色?觊觎皇子妃……” “皇上,坊间传闻实属无稽之谈,户部侍郎府二小姐乃是臣未过门的侧妃,所以臣才会去检院衙门听审。” 苏云苓听了他这话,在心里低低呸了一声,显然他会选择她做侧妃,不仅是因为她和苏月盈有那么几分相似,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她当做幌子和苏月盈暗通款曲。 一旁沉默的大皇子闻言,只朝萧南川投去了一道看破不说破的眼神。 自己的这位皇子妃有多少男人惦记,他心里自然跟明镜似的。 对此他并不生气,反倒同情那些注定将爱而不得的可怜虫们,因为最后的赢家只可能是他。 现在的他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苏月盈与人私相授受的真相。 景昭帝冷笑勾唇:“你不说,朕倒是忘了这事,朕听闻苏二小姐下狱还有你的手笔?既然是你的侧妃,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景昭帝自然有准确的判断,不拆穿不过是瑞王的面子在那里摆着,不便兄弟生出嫌隙。 如果不是苏月盈身份特殊,就是赏给萧南川又何妨呢? 他今日这番敲打亦是让萧南川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一错再错。 “皇上,臣的确偏帮了苏大小姐,但并不是出于私心有所图谋,一切都是为了大殷国运,更是不想让皇上为难,所以只能暂时委屈苏二小姐。” 景昭帝皱眉,“此话何解?” 苏月盈伏地一拜,“启禀皇上,民女去采月楼是国师的安排……” 国师?苏云苓恍然,果然是这样。 难怪苏月盈丝毫不慌,原来倚仗在这里。 国师玄墨的到来,总算让苏照泓得以喘息。 “参见陛下。”玄墨向景昭帝行拱手礼。 此人相貌生得极好,宛如皎皎明月,与萧南川相比也毫不逊色。 只是他比萧南川更为冷淡,哪怕是在帝王面前,也永远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平静姿态。 景昭帝对玄墨说明了召他前来的目的,不知道是不是苏云苓的错觉,她总感觉玄墨的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她脸上扫了好几次。 “陛下,昨日司天监捕捉到角星官黯淡,角星乃蛟龙之角,龙角乃斗杀之首。龙角缺失实乃凶兆,预示着大殷三年之内定有一场大劫。” 景昭帝目露震惊,“此事稍后再议,今日召你前来是为了证实苏大小姐所犯之事。” 玄墨接着道:“其实在三个多月前,臣便通过占卜发现了异象,好在有苏大小姐与大殷同气连枝,可通过让她一人应劫破此凶兆。苏大小姐去采月楼并非与人私相授受,而是授意于臣的指示前去替大殷应劫。” 接下来,按照玄彦的说法,苏月盈在采月楼‘私会’的男子正是国师玄墨,苏月盈会打伤裴小将军,然后又让苏云苓顶罪下狱都是早有计划的安排。 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苏月盈应劫,借此帮助大殷顺利躲过灾祸。 此事巧用天机,必须秘而不宣方能成事,所以今日才禀告给景昭帝。 只可惜眼看就要瞒天过海,替大殷度过此劫,可惜苏二小姐出狱后击鼓鸣冤,导致应劫计划功亏一篑。 玄墨一番说辞不仅替苏月盈洗脱了一切不利的嫌疑,还为她塑造了一个舍身为国的大义形象。 而苏云苓这个从头到尾的受害者,反而成了活该受罪的那个祸害。 苏云苓看着苏月盈朝她投来的得意挑衅,仿佛是在说:“看你怎么死?” 苏云苓已经气麻了,再逼她,大不了拉着苏家一起下地狱,她也赚了。 玄墨见景昭帝看苏云苓的眼神染上了不满,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尽管律法公道不容亵渎,但跟国家兴衰比起来,苏云苓的个人委屈就不值一提了。 “按国师之意,既然应劫者是国运之女,为何要让她人代劳?此法有何解释?”显然,景昭帝是将信将疑的。 “启禀陛下,苏大小姐既是国运之女,若是真下了狱,定会为大殷招祸,所以必须找人代替。代替应劫者须得是与国运之女有血脉相连,并外形接近的近亲才能瞒天过海,所以臣选择了苏二小姐。” 苏云苓心中暗骂:真有意思,下狱受刑这种事就叫她背锅,那当皇后是不是也能让她替? 一句话,好事全是她苏月盈的,坏事就可让她代其受过呗! 这玄墨真是编得一手好故事,偏偏这皇帝还愿意信,难怪后来连江山都让人给端了。 活该! 一个萧南川,一个玄墨,两人在景昭帝心里的地位都非同一般,更是相当于苏月盈的左膀右臂,想要击溃苏月盈,就得先弄垮他们才行。 “月盈受委屈了,先平身!”景昭帝看向苏月盈,语气也终于柔和下来。 苏云苓险些没忍住骂出声,她受的哪门子委屈? 下狱的是她,挨打的是她,被毁了容的还是她…… 想怼死这狗皇帝怎么办? 第10章 景昭帝治隐疾 “皇上,盈盈为了大殷朝的千秋盛世,受点委屈无碍的。”苏月盈起身时,还不忘瞥了苏云苓一眼。 景昭帝的目光也随之又看向了苏云苓,“国师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是因为你的莽撞行为,使我大殷三年内将遭遇一场战乱,对此你可有话说?” 苏云苓恨得牙痒痒,狗皇帝这是还想反治她的罪? 简直忍不了了,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说就说,但凡忍一下就是对这张嘴的不尊重。 “回皇上,民女自然有话说……” 裴将军却急忙向前一步打断了苏云苓的话:“皇上圣明,不知者无罪啊!此次牢狱之灾对苏二小姐而言已是无妄之灾,若真如国师所言大殷将要面临一场恶战,那也是大殷将士之责,实不该迁怒于无辜女郎。” “皇上,臣附议。国师之言还尚待考证,苏二小姐在此事中也并无过错,望皇上圣裁。”一直沉默的御史大夫也终于表态。 景昭帝眯了眯眸子,看向苏照泓悠悠道:“苏卿,你作何表态?” 苏照泓狠狠睨了眼苏云苓,“回皇上,此等逆女一心为泄私愤公然置我侍郎府脸面不顾,实属不忠不孝,望陛下代为严惩。” “皇上,苏侍郎此言臣不能苟同。自古律法在前,家法在后,苏二小姐身负冤屈,击鼓鸣冤无可厚非。”徐翰堂说到此处又拱手作揖,“我大殷海晏河清,除了天子圣明爱民如子,也仰仗律法严明,律法是对强者的约束,亦是对弱者的保护,苏二小姐此举不过是身后无倚仗的无奈之举,又何错之有?” 裴将军也表示认同:“亚相所言甚是,倒是苏大人不应该反省自身,为何苏二小姐宁可击鼓鸣冤,受那三十廷杖也不回府关上门向你倾诉?是不是你为父不慈、私德不修,不值得信任?” 两人一唱一和,根本没有苏云苓发挥的空间,就又把不利的局面扔给了苏照泓。 苏照泓一时懵了,他只是还在气苏云苓这两日给他的难堪,所以有心要治治她,岂料把自己拱火堆上了。 早知道,刚才就借坡下驴了。 景昭帝见苏照泓被问得臊红了脸,也没了耐心,以清官难断家务事为由,将此事翻篇。 苏月盈为大殷应劫,虽然没有功成,但还是赏赐了她十匹罗缎和一壶东珠。 同时,又要命司天监重新选择吉日,让苏月盈和大皇子成亲。 可玄墨却称一年内都无合适的吉日,反倒建议让景昭帝先赐封苏月盈为圣女,他收其为弟子,在司天监为大殷祈福,如此或可为大殷化解灾劫。 景昭帝沉吟片刻后,允了。 当即决定择吉日便封苏月盈为大殷圣女。 苏月盈忙跪地谢恩,苏照泓也兴奋得跟着跪下了。 一旦做了圣女,那可是地位仅次于皇帝和国师,就是帝王后妃见了她都要行礼,叫他们怎能不激动。 景昭帝又着重安抚了裴大将军,并擢升裴宗尧为怀化郎将,又赐下了一座宅邸。 苏云苓心里那个羡慕,她决定自己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一栋属于自己当家做主的宅邸。 她要自立门户。 她正在畅想未来,景昭帝就朝她看过来,苏月盈当即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就如御史大夫所言,不知者无罪,加上苏家庶女已在狱中吃了苦头,苏侍郎带回去严加管教便是。” 苏月盈一听苏云苓不用受罚了,气得脸都僵硬了。 “谢皇上天恩。”苏云苓跪地谢恩时,看见景昭帝一直按着眉心,一副神思倦怠的模样。 而且他似乎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苏云苓直觉景昭帝召她进宫还有别的事,难怪不罚她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景昭帝开口了,“听说你曾拜在天下第一针梅神医门下?可有此事啊?” 苏云苓垂眸稍作思忖,那梅老神医只在第一集露过脸,然后就彻底成了传说,她根本不用担心背负欺君之罪。 “回皇上,确有此事。”苏云苓有预感,她的宅邸要来了。 景昭帝的眼神亮了亮,又很快压了下去,故作平静道:“那朕倒想看看,你究竟得了几分梅神医的真传……” 苏照泓见苏云苓要给景昭帝诊脉,吓得汗不敢出,这要是稍有差池,可是要株连全家的大罪。 苏云苓虽然侥幸扎醒了裴宗尧,但也不代表她就真会什么医术。 可是景昭帝却摆明铁了心要试一试她的本事,他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苏云苓倒是全场最淡定的,虽然景昭帝说自己只是夜不能寐,倦怠头疼。可一看他那乌青的眼圈和眼中的红血丝,再配合细弱虚浮的脉象…… 无不验证这位皇帝陛下,是因为壮年时纵欲过度,如今严重肾亏,只怕连房事都难以进行了。 之前听说景昭帝后宫又纳了一位西域美人,他定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完全招架不住,是想吃又吃不下,这才急了。 宫里御医开具的方子都是温补调理为主,疗程长见效慢,景昭帝日日看着芙蓉如面身似柳的美人在眼前晃悠,却啥也做不了,能不着急上火吗? 所以他想看的并不是头疼,而是……隐疾。 “如何,可有论症?” 景昭帝明显是在考验她,如果她不顾及天子颜面直述病情,她要完。如果她诊断不出他的隐疾,真当头疾去治,也要完。 伴君如伴虎,真不假。 苏云苓微微一笑,面纱遮住了脸,唯露出一双弯月般的眼睛。 “皇上肝火虚浮,民女可以先为您足下施针,再配两副药便可药到病除。” 她刻意咬重了药到病除四个字,景昭帝微微一愣,莫非她还真瞧出来了? 如果是,这丫头倒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景昭帝答应了。 苏云苓被带去内殿为其施针,同时她又开具了药方交给小太监去太医署拿药。 施针后的景昭帝只觉通体舒畅,全身放松之下,很快便睡着了。 高公公谨慎地查看了一下景昭帝的情况,确定是睡着后,这才颇感欣慰地将苏云苓带到了一旁。 “皇上很久没有睡这么踏实过了,苏二小姐真是好医术呀,若能得了皇上青眼,将来还愁没有好日子吗?” “借高公公吉言,民女开的药方对火候要求苛刻,所以请为民女安排一个炉子,我要亲自煎药……” 待景昭帝一觉醒来,才发现已是日晚时分,他一觉竟然睡了三个时辰。 高公公将苏云苓熬好的药,用银针试毒后才端了上去。 “方子太医署可有验过?” “回皇上,验过了,都是些温补的药材。” 景昭帝这才接过去,一碗药下了肚,他顿时就觉得下腹微微发热,然后整张脸的气色都在肉眼可见的恢复红润…… 是夜,景昭帝就翻了那位西域美人的牌子,更是叫了三次水。 翌日,重振雄风的景昭帝大喜,先是把太医署那群庸医痛斥了一顿,然后又命人给苏云苓送去了赏赐。 苏云苓看着足足百两的黄金,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原谅狗皇帝之前的愚昧了。 出宫时,她在宫道上碰见了一身白衣的玄墨。 此人眉眼深邃冷淡,高束的墨发被风拂起,气质清冷出尘,宛若天上皎月。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奉劝苏二小姐莫与天斗,接受自己本来的命运未尝不是坏事。” “国师大人不必故作高深,如果你口中的接受命运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凭宰割…对不起做不到!”苏云苓虽然看不透此人眼中的情绪,但她莫名感觉他不太简单。 “你斗不过盈盈的,也抢不走任何属于她的东西,因为我会站在她身后。你不会认为仗着那点浅薄的医术,就能收揽圣心了?” “不然呢?难道要像国师大人一样,靠着胡编乱造的本事欺君?国师如此能编瞎话,应该让皇上调你去国子监做编撰,留在司天监实属屈才了……” 第11章 打架 玄墨没想到苏云苓竟是早已看透一切,并还敢如此直白地戳穿他。 看来这个庶女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 苏云苓脸上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能否请国师赐教一二?” 玄墨脸沉如墨,狭长的眸中暗藏危机。 苏云苓自动无视,“国师大人,萧世子,大皇子……你们同为我姐姐的裙下之臣,是如何做到如此和谐的呢?” “苏二小姐,慎言!”玄墨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苏云苓看他似乎被惹毛了。 很好,见他们都跟她一样不畅快,她突然间就畅快多了…… 苏云苓刚回侍郎府,就被苏月盈的丫鬟截住了。 “二小姐,我们大小姐邀你听雨阁一叙。” 听雨阁是苏月盈的闺阁,面前这趾高气昂拿鼻孔瞧人的丫鬟则是苏月盈的贴身婢女——莺萝。 苏云苓眼皮都懒得抬,“告诉你们小姐,本小姐今日乏了,有事明日再说。” 她说完抬脚就要走时,却又被莺萝拦下,“一个娼妇生的庶女,摆什么小姐架子?我们大小姐说了,你必须过去见她,我劝你还是识趣些的……” “啪——”苏云苓抬起巴掌就扇了莺萝一耳光。 莺萝被打懵了,她从未想过一向逆来顺受,自卑懦弱的苏云苓会有动手的一天,所以半点防备都没有。 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让她的半张脸很快就火辣辣的灼烧起来。 “狗仗人势的东西,本小姐忍你很久了!”苏云苓转了转手腕,手心都扇麻了。 “苏云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的丫鬟动手?”假山后面传来苏月盈愤怒的呵叱。 苏云苓冷笑,“怎么?没打你,你又有意见了是?” 苏月盈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心道:这苏云苓莫非真是撞邪了?竟然敢对她这个嫡出小姐不敬,换作从前她怎么可能如此尊卑不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这丫头都敢把自己当成了苏府的主子了,我打她是让她把尾巴夹紧点,省得翘太高熏着别人。” “苏云苓,我看你是疯了!我的贴身丫鬟就是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苏月盈说到此处,用略带鄙夷的目光打量了苏云苓一眼,然后又继续道: “你该不会打着为皇上问诊的名号,在宫里勾引皇上?你这张脸要是露出来,也不怕惊了圣驾?” 苏云苓的笑不达眼底,“姐姐放心,我才不会犯这种不入流的小错,要干也要干票大的,来个株连九族之类的罪名,这样才能让姐姐你这国运之女发挥最大的价值不是?” “苏云苓,我看你是真疯了!信不信我让爹将你打一顿,再送去庄子上自生自灭!” “知道我疯了还不滚远些?苏月盈,你就好好享受在我面前耍威风的最后时光!自生自灭的人是谁还不一定。” “苏云苓,这次要不是我外祖父帮你在御前逃过一劫,你别以为下次还能这样幸运!” 苏云苓眼底浮上一抹冷意,“这幸运给你要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贱不贱呐?” “我是真的太给你脸了……”苏月盈是真的生气了,撸起袖子就甩了苏云苓一巴掌。 苏云苓用舌尖顶了顶渗血的牙龈,猛然抬起脚就往苏月盈肚子上狠狠蹬了下去,苏月盈摔了个人仰马翻,她顺势扑上去将人死死压住,一旁的丫鬟们都吓傻了。 正厅里—— 柳氏见苏照泓因苏云苓替景昭帝诊病一事如坐针毡,却还不忘在旁煽风点火。 “一夜都没回府,八成是坏事儿让圣上扣下了!我还不知道吗?那贱丫头何曾见过什么梅神医啊?根本就是欺君…完了,我们全要让她害死了呀!” 苏照泓越听越心惊,早知如此,他当时就算被治个大不敬之罪,也要阻止苏云苓为圣上看诊。 总好过欺君啊!那可是要诛连全家的重罪。 “大人,二小姐回来了,据说还得了圣上赏赐呢。”负责在宫门外探风的家奴急匆匆跑了进来。 苏照泓闻言一怔,终于长舒口气。 “怎么可能?她居然真的精通医术?”柳氏傻眼了。 两人正各怀心事,又一名小厮慌忙来报: “老爷,不好了……二小姐她疯了,她把大小姐给打了……” 小厮的通报,让大厅里的父子几人不约而同的大吃一惊,等他们赶到时,苏月盈已经被苏云苓按在地上左右开弓了。 一群丫鬟们硬是没拉开,实在想不明白,看上去单薄瘦削的苏云苓是哪儿来的如此大力。 “盈盈——”苏寒羽上去一脚踹在了苏云苓背上,将她从苏月盈身上踹了下去。 他还想动手时,苏云苓的两名女卫现身救场,阻止了苏寒羽的下一步动作。 终于得以喘息的苏月盈被扶起来时,脸都被打肿了,嘴角甚至还渗出了血。 苏家父子全都气炸了,看向苏云苓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 “爹,哥哥……你们给我杀了苏云苓这个贱人……” 一直被众星捧月的苏月盈几时受过这种屈辱,她现在只想让苏云苓死。 “快给大小姐请大夫……”苏照泓高声吩咐。 转过头又恶狠狠道:“把这个逆女给我乱棍打死,以正我苏家门风。” 苏云苓一边躲避护院们,一边伸长脖子挑衅:“爹,你可省省!真想肃正门风,你第一个应该自刎谢罪,你干的那些腌臜事心里没谱吗?我给你留着脸呢,你可别不要!” “孽障!快给我抓住她,就地打死!”苏照泓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一口气都快提不上来了。 苏家三兄弟也上去帮忙,要生擒苏云苓。 后院里乱作一团时,前厅有小厮来报:“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要二小姐明日准时去宫里为皇上煎药……” 苏家父子都大吃一惊,幸亏还没把苏云苓打死,不然岂不是要惹怒圣上? 难怪苏云苓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有皇上做倚仗了。 苏云苓被父兄们那看不惯她偏还干不掉她的样子逗笑了。 毕竟他们不痛快,她就痛快了啊! 从前唯唯诺诺,人见人欺,活得像条狗,现在她偏不忍了,今日有仇今日报,实在不行,就是死也要拉上两个垫背。 景昭帝用了苏云苓的药后,见效神速。 起初可吓坏了太医署的那群太医们,直到御医反复把脉,确定如此神药并未损伤帝王元气后这才放下心来。 苏云苓告诉过景昭帝,只要每隔一年服用一次她的药,再配合她的针灸。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益寿延年。 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可想而知。 尤其是在验证实际效果后,景昭帝仿佛年轻了十岁。 苏云苓知道,就算看在她这一手医术的份上,以后狗皇帝要动她之前,都得掂量掂量了。 再一次给景昭帝施完针后,景昭帝主动问了她想要什么赏赐。 苏云苓急忙抓住机会,伏地跪拜:“请皇上恩准民女与萧世子的婚事作罢。” 景昭帝正了正身子,正色道:“你与卿安那小子的事不是你父亲早定下的吗?为何……” 苏云苓一把扯下面纱,露出脸上可怖的疤痕,“民女容颜已毁,配不上萧世子,求皇上成全民女,准许民女退婚。” “皇上,臣不介意苏二小姐容貌有损……”萧南川低沉的声音在殿门边响起。 第12章 不要招惹疯子 苏云苓正向景昭帝求恩典,要摆脱萧南川,甚至为了这一刻,她还故意将脸上的疤痕弄得狰狞了些。 岂料萧南川关键时刻冒了出来,不仅不同意苏云苓要退亲,还干脆要景昭帝赐婚。 “皇上,苏二小姐的脸伤至于此,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会负责到底,这是身为男人的担当,求皇上成全。” 苏云苓气笑了,要不是知道萧南川执着于娶她的原因,是为了方便给苏月盈充当药引,她就要被他这副虚伪的嘴脸欺骗了。 苏月盈这个身份是团宠没错,可惜有个致命缺陷,她患有心疾……而苏云苓的血是唯一能为她入药的药引。 萧南川执着于娶她做侧妃的最大原因,就是为了控制她,方便随时都可以取血。 “萧世子不必故作情深义重,民女不愿高攀。你抓着不放是什么目的,你我心知肚明。如今民女下过内狱,又毁了脸,萧世子还不肯放过我吗?”苏云苓大有要当着景昭帝的面与其翻脸的意思。 景昭帝皱眉,即使苏云苓不提,他也知道萧南川对苏月盈的心思。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女子容貌有损不是小事,既然此事的确因卿安而起,那就理应由他负责到底。” 萧南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得意。 苏云苓毫不领情,“求皇上收回成命,民女志不在后宅,当初拜梅老神医为师时便立誓要行医济世,如若有违誓言实乃不忠不义。如果皇上非逼臣女嫁给萧世子,民女今日便……” 苏云苓看向殿中盘龙柱,豁出去了,“民女便一头撞死在这儿。” 她说完,因为腿麻,摇摇晃晃站起了身。 “苏二小姐,殿前失仪可是大罪,快些收敛!”高公公在一旁好心提醒。 景昭帝皱眉不悦:“休要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理应与你父亲商议再论。” 苏云苓一听,知道这事尚不能操之过急,既然还摆脱不掉,那就先拖一拖。 她长叹口气,“既然皇命难违,那民女只好遵从旨意,往后一心一意侍奉夫君,再不踏出后宅半步。” 景昭帝正要喝茶的手一顿,苏云苓若真马上嫁给萧南川,成了那内宅妇人,他要再想宣她进宫针灸,岂不是十分不便? 弄不好,还要背上一个觊觎臣妻之嫌? “哎!罢了……朕念在你治好朕的头疾,身为女子又有悬壶济世之志实属难得,朕也不便早早将你囚困在那后宅之中。朕便给你一道恩典,许你两年后再嫁。” 苏云苓一听,心里暗暗骂骂咧咧,果然这狗皇帝就只想着方便他自己,不过也正合她意,她暂时松了口气。 两年?足够她做很多事去改变这个结局了。 “臣女叩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萧南川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还想再让景昭帝改变主意,景昭帝却直接摆手拒绝了。 “不必多言,朕只是许她晚两年再嫁你,又未将她许给旁人,你有何不满?” 苏云苓重新戴上面纱,还不忘将萧南川刚才投给她的得意眼神,又还了回去。 萧南川气得咬牙,却又不便发作,显然他也深谙夜长梦多。 苏云苓瞪他一眼,转头一脸讨好地凑到御前,“皇上,既然您都说要给民女一道恩典了,民女能不能再提个小小的要求呀?” 她掐着小指头,表示真的是小要求。 景昭帝看她那副谄媚样,直接被逗笑了,“讲来听听?” “求皇上给民女一道恩旨,准许民女开设药铺为百姓解忧。”她说完哐哐给景昭帝磕了个头。 “这是好事,朕准了。” “谢陛下!”有了皇帝的特许,她要出去行商挣银子或者自立门户都不是大问题了。 “朕今日乏了……无事便退下!” 出了殿门,苏云苓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宫道,忽然就很怀念从前用四条腿走路的时候。 做人有什么好?半点没有做狐狸自在。 今天心情还算不错,回去高低要给自己犒劳一只大肥鸡。 吃什么口味的呢? 盐焗?清蒸?还是烧烤? “苏云苓,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要玩到什么时候?居然敢向皇上提退婚?” 萧南川的声音,令她顿时没了食欲。 “萧世子既然不敢提,我就亲自提,怎么?是哪条律法不允许退亲了?” 欲擒故纵?他这自信哪儿来的? 噢,从前她给的。 萧南川充耳不闻,他大步上前,高大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力将苏云苓笼罩其中。 “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皇宫。”苏云苓被逼到宫墙边。 “我听说你把盈盈打伤了?”萧南川眼神凌厉。 “世子的消息还挺灵通,打就打了,谁让她先动手的,难道我不能还手吗?” “你是什么身份?盈盈可是大殷圣女,凭什么你觉得能还手?”萧南川一拳砸在她耳边的城墙上。 苏云苓不惊不怒,反而扯了扯唇角,莫名的嚣张:“我不仅要打她,我还要揍你呢!” “就凭你?”萧南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可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苏云苓一手扯乱自己的头发,一手拉扯自己的衣襟。 “你在干什么?”萧南川愣住。 “不要哇萧世子,此地可是天子脚边,我虽是庶女也是清白女子,你怎么能如此羞辱我?呜呜……” “苏云苓,你是不是疯了?”萧南川慌了。 苏云苓双手抓住他的手往身前扯,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萧世子,不要招惹一个疯子,因为她一不要命二不要脸。” “你……”萧南川咬牙就要甩开她。 苏云苓却突然发出尖锐的哭嚎:“萧世子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干涉你和姐姐私下往来了……” “萧南川!”一声男人的暴喝在萧南川身后响起。 萧南川一回头,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就被大皇子一拳头砸懵了。 苏云苓惊惧交加,慌乱整理领口,福身行礼,“大皇子……参见大皇子……” “苏二小姐受惊了,先离开!” “是,但是…大皇子殿下可不可以原谅萧世子一次,他一定不是故意抱我姐姐的。” 萧南川擦掉嘴角的血,眼底的怒意在升腾,“苏云苓,你胡说什么?” “萧世子!”一道冰冷且饱含怒意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修罗场来了哇,无辜又可怜的苏云苓看了眼不知所措的萧南川,迈着愉快的步伐走了。 大皇子原本是打算找苏云苓兴师问罪的,因为他也知道苏月盈被打的事了。 可现在他更想和萧南川谈谈。 苏云苓从后门悄无声息回了自己的小院,她居住的院子是苏府最偏僻,最破落逼仄的。 拢共就四间厢房,还有个巴掌大的小院,种了棵柿子树,另外摆上一张石桌,基本就没什么位置了。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也只有铃兰一人,早前其实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可他们见苏云苓不得主君重视,又嫌弃院子寒酸,除了铃兰外的另外三人就都去了其它院里伺候。 而苏月盈的听雨阁,单单是园林就比她的厢房加院子还要大两倍不止,游廊亭台,小桥流水,都是从苏州运过来由名匠布置打造的。 院中女使、丫鬟、护院等加起来起码二十几个。 要说这就是嫡庶的差距也就罢了,可孟小娘的女儿同样也是庶女,人家的院子和下人也是苏云苓不能比的。 苏照泓宁愿把家里尚可的院子空置,也不让她住,摆明了就是故意磋磨她。 苏云苓一边坐在桌边数银子,一边在心里暗下决心,不就是院子吗?她自己还可以买。 但是属于她的东西,她就是不要了,也不会便宜那些小人…… 第13章 踹翻柳姨娘 “小姐,你是哪来这么银子呀?也是皇上赏的吗?可得收好了,柳姨娘都来追问好几回了。”铃兰端着午饭进来,就见桌上摆着一匣银锭子。 “算是!这个拿去当这个月的花用。”苏云苓将一个十两重的小元宝塞给了铃兰。 “小姐,你上次给的一贯钱还有剩呢,这十两银子太多了,你还是自己收着!”铃兰把银子放了回来。 苏云苓面露不悦,“我不是说过了,以后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吗?拿去买点好料子做两身新衣裳。” 苏云苓知道,整个苏府,铃兰跟着她不仅吃了不少苦,更是受了很多委屈。 明明是上等女使,吃穿用度却和下等佣人无二,平时更是被其他丫鬟佣人们挤兑。 主子不受待见,连带伺候的丫鬟都是奴才中的奴才。 从前苏云苓被剧情束缚,自己都活得唯唯诺诺,哪有能力去管铃兰?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想从此刻开始补偿她。 “小姐,你好不容易能得皇上赏识,就攒下这些钱做嫁妆!”铃兰知道苏云苓的情况,别说主君老爷,就算是柳姨娘都不曾心疼过自家小姐。 小姐如今已及笄,要是嫁妆都拿不出来像样的,去了姑爷家里要如何自处啊? “嫁妆什么的不着急,你小姐我还想自在几年呢!” “可是老爷他能允许吗?还有萧世子那边要如何……” “他们能奈我何?你小姐我自有办法脱身。” 她想先在上京攒够钱,完成使命就带铃兰一起去江南生活。 在江南开一家南风馆,养上几十个绝色美男,不比困在一个男人的后宅争风吃醋香多了? 只是铃兰的身契还是奴籍,并且还在柳姨娘手中。 如果不拿回她的身契,铃兰就一辈子都是苏家的奴才,哪儿也去不了。 苏云苓得找柳姨娘把东西要过来…… “苏云苓,你个下贱妮子,给我滚出来!” 真是白天说人人到,苏云苓正想要找柳姨娘,就听柳姨娘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院子里炸开了。 她让铃兰出去把人拦住,她要把这些银子收进空间。 铃兰赶紧跑了出去,苏云苓就忙着把银元宝往匣子里装。 这三百两银子是她卖了苏月盈凤冠上那颗大东珠得来的,加上前两日皇帝赐给她的百两黄金,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柳姨娘是苏照泓曾经的小青梅,苏照泓也没有短过她的吃穿,甚至平日里吃用穿戴都是顶好的。 可是,她却不会允许苏云苓手里有银子。 这些钱要是让柳姨娘发现,指不定要硬抢。 院里,铃兰虽不喜这跋扈的柳姨娘,但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柳……” “啪——”柳姨娘一见铃兰,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 苏照泓的正妻去世后,他一直没再续弦,若不是扶正妾室于礼法不合,柳姨娘早就是当家主母了。 所以她平时在苏府仗着苏照泓的宠爱,基本都是横着走。 “贱丫头,跟你那主子一般下贱,她人呢?躲在里头偷人吗?” 铃兰眸子湿润,“柳姨娘,小姐好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你怎么能如此诋毁她的名声?” “不知所谓的东西,你还敢教训起主子来了?”柳姨娘怒气更甚,抬手又要打人。 “住手!小娘来我院里就是为了耍威风的话,还是走!这里不欢迎你!”苏云苓像头护崽的母狼,从屋里冲了出去。 柳姨娘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连娘都不认的畜生竟然还敢赶我走?是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把盈盈打成那样的?她可是未来的一国之母,你这下贱货是怎么敢的?马上滚过去,给盈盈磕头认错!” 苏云苓被她的谩骂惹怒,一点没想要惯着她,开口就直戳柳姨娘肺管子:“我的确不算什么,但小娘你呢?一个在春香楼卖笑的娼妇还自诩高贵吗?” 就是这个女人,不仅让自己的亲女儿取代她享受了一切,又挑唆苏照泓害死她亲娘,却还心安理得享受她的付出。 最后在她被苏月盈杀死以后,柳姨娘还让人将她的尸体喂野狗,又假惺惺地说:你可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谁让你想抢我女儿的东西?落得这个下场是你自己活该! 跟这种无耻毒妇有什么好客气的? 忍一忍,从长计议?不可能的! “你……你说什么?”柳姨娘听到娼妇二字从苏云苓嘴里说出来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就连一旁的铃兰也大惊失色。 从前就算柳姨娘对苏云苓再不好,但苏云苓都会念在母女情分上,对其一忍再忍,别说直接以娼妇回呛,就是重话都未曾说过一句啊! 今天是怎么啦? 柳姨娘从小家贫,十二岁就被好赌的父亲卖入了春香楼,以给人唱曲儿谋生,直到三年后被高中举人的苏照泓找到并赎了身。 可惜苏照泓当时已经娶了御史大夫之女,徐家家风严谨,决不会允许他纳勾栏女子为妾,所以柳姨娘便成了苏照泓养在外头的外室。 娼妓二字一直都是柳姨娘的禁忌,是她不愿回首去揭的伤疤,今天居然从一向低眉顺眼的苏云苓口中说了出来。 她直接便发了疯,不管不顾地冲向苏云苓,作势要撕了她。 “你这贱货,老娘要撕烂你的嘴!” 苏云苓一边闪躲,一边还不忘继续诛心:“我若低贱,那也是因为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才是那低贱的根源啊!你口中每一个恶毒的字眼,骂的都是你自己!你还不自知吗?看来你不仅是贱,还蠢!”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这贱蹄子啊!”柳姨娘大怒,扭头对一旁丫鬟婆子们吩咐。 一群女人都跟着加入了追逐战,铃兰生怕苏云苓吃亏,上去帮忙拦着两个婆子。 苏云苓请的两名女护卫被她暗示旁观,有些事要亲自动手才爽。 只是这些年一直营养不良的身体终究还是在对方人多的情况下落了下风。 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把苏云苓押到柳姨娘面前,柳姨娘抡起巴掌就要扇她。 苏云苓却突然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柳姨娘肚子上。 一时大意的柳姨娘被踹翻在地,直挺挺往后倒去,在地上鬼哭狼嚎。 几个丫鬟婆子吓傻了,扔下苏云苓去搀柳姨娘。 “你们在闹什么?”苏照泓的一声怒喝打破了小院里的混乱。 苏月盈抬头看去,见来人除了苏照泓,还有一个身穿道袍的长须道士…… 第14章 中邪发疯 被苏照泓带进内院的道士,一见苏云苓就骤然变了脸色。 “道长,我这逆女可是有何不妥?”苏照泓顿时紧张起来,也顾不上被苏云苓踹倒的柳姨娘。 这道士骨瘦神清,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此人是苏老太太派人从茅山‘上清宗’请来的高人,据说一双法眼能让一切邪物无处遁形。 “邪物入体夺命换魂,如若不除,府上将有灭顶之灾。” 长须道人说完,苏照泓脚下一个趔趄, 险些没站稳。 “道长的意思是,她当真是中邪了?” 长须道人眯起眼睛,面露严肃:“非但是中邪,她身体里那邪物还非同一般,乃是十世怨气所化的恶鬼。” 小院里,除了苏云苓和铃兰外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一众丫鬟仆役都跟见了鬼一样,纷纷和苏云苓拉开了距离。 苏云苓原本还真有点担心此人会看出她前世是只狐狸,这下才确定他不过是个装腔作势的江湖骗子。 可苏照泓却深信不疑,忙不迭地问要如何驱邪。 道士叹息一声,称苏云苓早已被恶鬼吞噬了原本的灵魂,想要赶走这恶鬼,要先捆起来用浸了黑狗血的桃木枝抽打七七四十九日。 苏云苓闻言,看向院门边,就正好和苏月盈冷蔑的眼神撞上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苏月盈想整她。 苏照泓听后却踌躇了起来。 苏云苓好歹是要嫁入瑞王府的人,抽打四十九日,那得变成什么样子? 瑞王府还能要她吗? “苏大人请尽快做决定!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你的女儿,若放任不管,不仅会家宅不宁,甚至会招来更多邪物,届时整个府上会血流成河。” 苏照泓一听这话,这还得了?当即答应了。 “打,马上就打!”保命要紧,其他的再向瑞王府解释便是。 “不急,这只恶鬼最是阴邪,惧怕至阳之物,所以要先捆到南市日头下暴晒三日,削弱她的阴气之后,再驱邪方可万无一失。” “为何要去南市?就在府内也有日头啊!”苏照泓虽然不心疼这女儿,但他要脸面啊! “南为乾,乾为天,天为阳,南市阳气最盛,是最佳位置。” “……好,那就按道长说的办!”大不了套上她的脸。 苏照泓应承下来后,就吩咐一众仆役抓住苏云苓。 苏云苓一听,果断脚底抹油开溜了。 也不知是害怕沾染邪气什么的,浩浩荡荡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围追堵截,却愣是没抓住她,反而还让她跑出了院子。 刚跑出院门,就猝不及防地被去而复返的苏月盈伸腿绊了一下,她失去平衡往前跌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苏月盈走过去,居高临下道:“怎么办呀二妹妹,南市人来人往……这下不光要皮开肉绽,还要身败名裂了呢?” “是啊!怎么办呢?”苏云苓唇角轻勾,一把揪住苏月盈的头发,狠狠一拽,苏月盈没有防备,直接用脸着了地。 苏月盈疼得叫不出声。 苏云苓的脑瓜子也被摔懵了,但没时间逗留,身后一群人已经追上来。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毫不犹豫又在苏月盈背上补了两脚。 苏月盈恼羞成怒爬起来时,正好挡住了追来的那群仆役,为苏云苓脱身又争取了一点时间。 苏云苓准备往大门边跑,可想到那边有人看守……干脆拐弯冲进了前厅。 苏照泓等人追过来时,就听前厅里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一行人冲到门前,苏照泓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几乎没地下脚时,他当场崩溃了。 博古架上的汝窑玉壶春瓶,钧窑月白釉紫斑鸡心罐,花鸟纹瓷盘……还有他最爱的白釉莲花壶,以及价值连城的翡翠屏风……全碎了。 前厅里,入目皆是一片狼藉,宛如土匪过境。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苏云苓早已不知所踪,直到有人再次惊呼:“二小姐去书房了……” 书房?苏照泓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提起蔽膝就追了过去。 一进门,他傻眼了,身后一群仆役也惊呆了,除了满屋子被撕毁的诗书古籍之外,更要命的是,圣上赐下的狼毫和亲题御笔的青花端砚也惨遭横祸,狼毫已毁,砚台破碎。 然而这还没完,很快有人发现书房内外,到处都是用苏照泓的私章盖的戳。 桌椅上门窗、游廊柱子、屏风门墙……目之所及,哪哪都是。 苏照泓全然不顾一家之主的体面,拍着大腿怒骂:“啊~这天杀的畜生,我……我要掐死她。” 书房外的苏云苓充耳不闻,她现在可是鬼上身,不趁机发疯还等什么? 她握着苏照泓的私章,一路跑一路盖戳,那些试图拦截她的丫鬟仆役们挨个被她盖了个遍。 “哈哈哈,盖章的都是我的咯……” 她在偌大的苏府转了两圈,确定将所有人都甩开后,这才绕回了自己的小院。 苏云苓没有看见铃兰,也不知道她是跑哪儿去了。 不管了,先喝口水再说。 刚才趁着打砸的时候,把一些提前准备好的赝品和苏照泓那些珍藏品调换了。 其实她砸掉的多是放在空间里的假货,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想着狗爹抱着一堆赝品痛哭流涕的样子,心情真不错。 “小姐,是你回来了吗?”还好是铃兰的声音。 苏云苓这才放下戒心,探头探脑伸出了脑袋,见只有铃兰后,终于松了口气。 “铃兰你回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出去避避风头。” “小姐别怕,我刚才正要出门去请裴将军来救你时,正好碰见了御史大夫和他的夫人,他们听说了府里的事,主动跟我一起回府了,现在他们就在前厅呢!” 苏云苓一怔,真想夸两声铃兰是个机灵鬼。 外祖父的为人她信得过,帮理不帮亲,她倒也不用急着跑了,先去会会他们。 苏云苓和铃兰赶到前厅时,原本无处落脚的厅内已经被紧急收拾出了一块位置。 徐翰堂和夫人张氏正坐在上位,下首则是那名道士和苏照泓等人。 他们看见苏云苓均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苏照泓更是气得捶胸顿足,“岳丈岳母,小婿这府邸都快要被这邪物拆了去,今日说什么也要除了这祸害。” 他讲得义愤填膺,却没有察觉到张氏看向苏云苓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好奇,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激动。 “像,这双眼睛是真像……”张氏口中喃喃。 “老身这里有一块在护国寺高僧,明觉大师那里开过光的佛牌,若此女真是被邪物上身,一定会惧怕此物才对……” 第15章 表演鬼上身 张氏主动取下戴在身上的玉牌,用来验证苏云苓中邪一事的真伪。 就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中,直到玉牌被苏云苓一把夺过去,都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齐刷刷看向神色复杂的道士,等着他的答复。 “请问这位道长,你是凭何断定此女中邪的?” 道士眼中心虚一闪而过,“贫道这双眼睛直通阴阳两界,你等凡人懂什么?此邪物怨气极重,这玉牌中的小小佛光根本不足为惧。” “哦?那道长可有其它法子证明你所言非虚?”张氏显然是在怀疑这道士的用心。 就在气氛僵持时,苏月盈来了。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是来看盈盈的吗?”苏月盈对上首两位长辈恭敬的福了一礼。 然后就向两人讲述起了苏云苓的反常和粗暴无礼,并将自己眼角还未消除的淤青展示给二老看了看。 可与往日不同的是,二人对她的关心却带着几分疏离,全然不似从前那般毫无保留的维护。 苏照泓又指着这满屋狼籍控诉苏云苓,断言她就是中邪。 徐翰堂却并未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而是问苏云苓这么做的原因。 苏云苓看着外祖父和外祖母脸上爬满苍老的皱纹,他们看她的眼神有怀疑又有探究,唯独没有恶意,她陡然计上心头。 她戚戚然上前,跪在了徐翰堂夫妇面前,“父亲,母亲……华儿在下面好冷呀!” 苏云苓此话一出,莫说徐翰堂夫妇俩,就连苏照泓和其他苏府里的老人都吓傻了。 宛华正是苏照泓已故正室夫人的名讳,也是徐翰堂夫妇的女儿。 “你……你叫我们什么?”张氏颤颤巍巍指着苏云苓,满眼的难以置信。 苏云苓仍旧满目凄哀,“母亲,华儿想穿哥哥送的那件裘皮大氅,就在柳氏那妖精的箱笼里,还有您亲自为华儿选的三副金镶玉头面,请母亲代为保管……” 言毕,苏云苓两眼一翻,晕了。 她只听耳边传来外祖母张氏痛心凄厉的呼唤:“我的儿啊!这么多年了,你竟还在人间游荡,母亲对不住你啊——” 而另一边则是苏照泓和柳姨娘双双瘫倒的声音,和一群下人的手忙脚乱。 苏云苓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难道真是徐婉华回来了? 至于苏月盈和那道士则是一脸懵。 就在苏月盈反应过来,还想让道士趁机将苏云苓绑走时,却被护犊子的张氏猛甩了一巴掌。 “谁敢动她,老身不要这条老命也要他陪葬!” “外祖母,苏云苓是不祥之人,您怎能为了她打我?”挨了打的苏月盈不可置信。 “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孝女!谁再提这丫头中邪这事儿,就休怪我不客气!”张氏怒声呵斥。 自从听丈夫说起苏云苓比苏月盈更像她女儿后,她就一直想来苏府亲眼看看,虽然只看见了苏云苓的一双眼睛,但她却还是一眼就确定了那是她女儿的眼睛。 再看看这苏家一个个豺狼虎豹似的,都想置苏云苓于死地,那就更说明这其中有事了。 虽然暂时没有证据,也不确定苏云苓是不是真的被自己女儿上了身,她就是想遵循本能保护这个孩子。 “亲家,你们上门做客我们欢迎,但若是来替我苏家做主,未免越界了?毕竟我这老太婆还没死呢!” 苏家老太太听闻前院里的事后,在几个丫鬟婆子的拥护下过来了。 徐翰堂夫妇虽然是苏照泓的岳丈岳母,但毕竟是外嫁女儿的家事,他们再亲也是外人,没有立场插手苏家后宅之事。 可张氏却半点没有理亏的样子,她冷哼一声,凭着身高优势睨着苏家刘老太太道:“你们苏家这是摆明了借着我徐家入了朝堂,眼瞅着要成皇亲国戚了,就准备着过河拆桥了?” 苏照泓一听,脸色羞窘,“岳母息怒,母亲她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那是何意?当初你一个一穷二白的白面书生,要不是我家婉华先是求着我们一路助你考取功名,后又求着兄长给你在圣上面前美言,将你送进户部任职。如若不然,你一个连束修都拿不出来的穷小子,纵有满腔才华也只有埋没的份!” 徐张氏的斥责声传遍厅堂内外,半分没有要给这位姑爷留脸面的意思。 苏照泓的脸一寸寸白了下去,却只能默默忍受,“岳母教训得是!” 苏家老太太却见不得自己儿子被外人指摘,张口就要反驳,可却被徐张氏抢先道: “我家婉华给你生儿育女,孝敬公婆,从无错处!若无她在后方为你操持中馈,怎会有你今日风光?可你又是怎么糟践她的?她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抬了那娼妇进门!” 徐张氏旧事重提,令苏照泓颜面尽失,可顾及徐翰堂在此,只能耐心解释: “岳母……此事小婿已经解释过,柳氏她并非娼妇,而且是我负她在先,况且小婿已经答应此生不再另娶,吾妻只婉华一人,这还不够吗?” 当初苏照泓抬柳氏进门时,徐家就来闹过。是苏照泓立誓不再另娶,柳氏也永远只做个贱妾,徐家看在四个外孙的份上,这才没有闹得很难看。 “哼!按理说你苏家的破事,我也不稀罕过问,但是我女儿的嫁妆绝对不可能进你那贱妾的箱笼!”徐张氏气势全开,将苏照泓和柳氏吓得瑟缩了一下。 柳氏立刻朝身旁的丫鬟使眼色,让她回去将东西提前转移。 可却被眼尖的徐张氏发现了:“谁也不要动,现在就带我去那贱妾的房里瞧瞧,我要亲眼验证这丫头的话。” 可大厅里的人,没有得到苏照泓和苏家老太太的准可,都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僵持之际,苏云苓醒了,“我……我这是……怎么啦?” “孩子,你醒啦?”徐张氏目露惊喜。 “见过……老夫人。”苏云苓忙站起来,规规矩矩福了一礼,这恭敬乖顺的模样哪还有半分早前的疯癫? “你……你可认得老身?”徐张氏有些期待。 苏云苓眨了眨无辜又懵懂的大眼睛,“您是姐姐的外祖母呀!您刚才是说要去我小娘的院子找母亲的东西吗?我带您去!虽然小娘不喜我,但身为女儿,我不能让她蒙受不白之冤。” 柳氏气急,不知道苏云苓哪张脸才是真的。 第16章 苏徐两家闹翻 苏云苓完全看不见苏照泓母子和柳氏等人难看至极的脸色,主动带着徐张氏去了柳氏的院子。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苏月盈看了看完全插不上嘴的道士,银牙都快咬碎了。 重点不是给苏云苓驱邪吗?这矛头怎么转移到别处去了? 内院,满府丫鬟都在忙着清理苏云苓盖在各处的红戳,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啊! 苏云苓倒是毫不心虚,这些人哪个平日里不是拜高踩低?活该! 一群人走着走着,徐张氏就察觉不对了,因为所谓的柳氏的院子,居然就是徐婉华曾经住过的正房大院。 不同的是这院里原本栽种着的是徐婉华生前最爱的翠竹,如今却是各色海棠。 徐张氏当即恼怒质问:“苏照泓你家的贱妾,住正房的院子?还有我华儿亲手栽种的那些翠竹去哪儿了?” 苏照泓不知作何解释,就听苏云苓道:“夫人别怨我小娘,小娘命人砍掉那些竹子是怕父亲睹物思人。让小娘搬进这正院是不想这么大的院字就此闲置,小娘她是节俭体贴惯了。之前我们住在府外时,小娘为了方便追随父亲,都是租院子住,父亲走到哪儿她都能随时服侍在侧。” “你给我闭嘴!” 苏照泓和柳氏异口同声的喝叱吓了苏云苓一跳。 苏云苓有些委屈:“父亲,小娘,我都是在为你们向老夫人解释呀!你们怎么还生气啦?” “你……”苏照泓抑制不住地要扬起巴掌。 苏云苓条件反射般就跪下了。 “父亲,别打我!女儿知错了,女儿一会儿就去祠堂罚跪,像从前一样三天内不吃饭。” 这一切都被徐张氏看在了眼里,“好孩子,快起来,你父亲常常打你还不给你饭吃吗?” 苏云苓怯懦的眼神满是畏惧,她磕磕巴巴道:“也不是常常……三天最多饿九顿,一个月最多挨三十个巴掌,再受点皮肉苦……但是我小娘说了,这是为了让我更皮实,都是为了我好的。” 她说着又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真的相信了柳氏的话。 徐张氏却气得发抖,明明这是那娼妓的女儿,可她就是觉得心疼。 她瞪着面如纸色的苏照泓和柳氏,冷讽道:“你们真是好样的,既然生了下来就该善待,居然还虐打她,不知道还以为她不是你们亲生的……” 苏照泓身形一晃,额上虚汗涔涔,“这丫头没有规矩,顽劣粗鄙,所以才……” 徐张氏无心听他放屁,拉着苏云苓继续往院子里去,苏云苓带她直奔柳氏的卧房。 边走还边说:“我小娘一定不会私吞主母嫁妆的,她要是那种人,父亲一定不会留她在府里的。”说完她指向那些码放在卧房一侧的箱笼。 徐张氏命人将一个个箱笼搬下来,然后打开。 柳氏扯了扯苏照泓的袖子,还在暗中做着最后的挣扎。 因为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她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几乎全都是徐婉华的嫁妆啊! 可事已至此,苏照泓是一点招都没有。 眼看箱子要被打开,而苏照泓又无动于衷,柳氏便扶着额喊了一声头晕,然后作势晕倒了。 本以为来这么一出,能阻止他们开箱,只要拖延一阵就能趁机转移,哪知苏云苓突然冲过去用力掐住了她的人中,紧张地喊道: “小娘,你可不能晕呀!马上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柳氏痛得眼泪都下来了,愣是没晕成,眼睁睁看着箱子在眼前被打开。 这第一口箱子里,满满都是裘皮,最上头那一件正是徐家长子送给徐婉华的那一件,而剩下的也多是徐婉华在世时置办的。 随着一口口箱子打开,徐张氏的脸色已然比锅底还黑了。 徐婉华嫁给苏照泓时,苏照泓还是户部一个小小仓部司员外郎,徐家为了让女儿好过些,嫁妆是给足了的。 其中大部分都是徐张氏亲自置办过目的,所以有些什么东西,她至今记得。 可如今这些东西竟然出现在一个贱妾的房中,叫她感觉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心里更是堵着一口气咽下不去。 “真是我徐家的好贤婿啊!居然把我女儿的嫁妆给了这上不得台面的腌臜娼妇玷污!你……”徐张氏气得眼前发晕。 “老夫人……”苏云苓忙扶住她过去坐下。 苏照泓默不作声时,苏家老太太总算赶了过来,还未见人却先闻其声:“按照我大殷律法,妻亡没,但育有子女,所有资产及奴婢,一律并入夫家,妻家不得追理。所以这些东西,我儿子想给谁便给谁,你徐家管得未免太多了。” 苏家老太太虽然并不喜这在勾栏里卖过唱的柳氏,但柳氏胜在对她这个婆婆恭顺有加,更是懂得投其所好,伏低做小。 比起总是端着大家闺秀做派的徐婉华可讨喜多了,加上徐婉华总是管着她儿子,看不上苏家,所以对比之下,老太太更喜欢柳氏。 苏家老太太这话一出,彻底惹怒了徐张氏,“既然你苏家是摆明了要欺辱到我们头上来,那就都别好过了。跟我讲律法是?希望律法能保住你儿子的脸面!” 徐张氏从箱子里取出女儿最爱的三副头面,以及那件裘皮大氅来到了苏照泓面前。 “苏大人,你刚才也听到了,这几样东西是我女儿点名想要的,若不怕我女儿化成厉鬼来找你们索命的话,就留下!” 苏照泓本就心虚,听到徐张氏这疾言厉色的话语,更是心慌不已,连连点头应道:“岳母折煞小婿了,您尽可带走便是。” “凭什么?这些东西都是我苏家……”苏家老太太不服嚷嚷。 “母亲!”苏照泓第一次对亲娘发火。 “哼!”徐张氏带着东西拂袖而去。 徐苏两家靠着几个孩子维持的表面关系,这次是彻底闹翻了。 徐张氏走到门口又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苏云苓,柔声道:“以后要是在这府上受了委屈,便来徐府寻老身……” “老夫人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苏云苓适时上前宽慰,却时不时用手抓挠脖颈。 “你这是怎么了?”徐张氏见她这样子,担忧地皱起了眉。 “没事的,我就是不能沾这海棠花,否则会诱发瘙痒症。” “啪啦——”徐张氏手中的头面砸落在地,满眼皆是震惊。 她的女儿婉华,也是同样不能碰这海棠花。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第17章 先收买再毁掉 徐张氏不顾旁人不解的目光,将苏云苓拉到面前,一把扯掉了她的面纱,可令她失望的是,苏云苓脸上还敷着药膏,俨然看不清全貌。 “对不住了孩子,老身一时……” “没事的老夫人。”苏云苓重新将面纱戴好。 她知道,有了自己如此明显的暗示后,外祖母回去一定会有所行动。 铺垫已经足够,现在她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就能顺利将自己的身份曝光。 徐张氏转头看向苏照泓,眼神冷淡,“我听说你这庶女竟有本事给圣上瞧病,我这老腰疼了老些年了,也想让她抽空去给我扎两针,不知苏大人允不允许?”徐张氏张口就是讽刺。 “岳母,这逆女只是侥幸为圣上治好了头疾,并没什么真本事,岳母还是不要以身试险的好。” “她既有幸能为圣上分忧,自然是个有福的,难道我这条老命比圣上还矜贵不成?我要是你就不会生出轻易动她的想法来,万一要哪日圣上还用得着她,你该当如何复命?” 显然,徐张氏要瞧病是假,寻个由头护住苏云苓是真。 而她这话也确实提醒了苏照泓,如今的确不能轻易动苏云苓。 “小婿多谢岳母提点,定不会再鲁莽行事。” 徐张氏再看向苏云苓,眼里全是温柔,“孩子,你看哪日得空?就去给老太婆我扎两针……。” “是,老夫人……” 徐张氏转身离开,她刚到门口就撞上了迎面赶来的苏家三兄弟。 “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徐张氏看着三个外孙,心口一股无名火直窜天灵盖,“你们母亲真是白疼你们了,连她的嫁妆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三兄弟面对外祖母的无端迁怒,只觉茫然无措。 母亲的嫁妆不是都留给妹妹做陪嫁吗?外祖母这是生的什么气? 徐张氏狠狠睨了他们一眼,径直去了前厅和等在那里的徐翰堂会合。 一直敢怒不敢言的苏照泓毕恭毕敬地送他们出了苏府大门。 老两口刚上来马车,徐张氏警惕一眼四周,就对徐翰堂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怀疑苏月盈根本不是我们的外孙女,那不受待见的云苓丫头才是。” 徐翰堂听后,丝毫不觉得惊讶,而是冷静分析道:“那丫头一直在有意引导我们去揣测她的身份,什么中邪发疯全是装的,就怕这其中有诈。” 徐张氏也不是没有看出苏云苓的用意,但她更愿意相信她那双和徐婉华有七分相似的眼睛。 “派人去查,查当初给华儿接生时的产婆,还有当初在华儿身边伺候的婆子丫鬟,一个一个的查……” 苏照泓送走难缠的岳父母,回去直奔柳氏的正院。 还没走近就听院内吵翻了天,老太太的训斥和三兄弟的质问,以及柳氏的嘤嘤啜泣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而一切起因皆是因为这些徐婉华留下的嫁妆。 当初苏照泓就说好了,这些嫁妆都将列入苏月盈的嫁妆单子里,可却没想到柳氏居然私吞了这么多。 老太太认为,这些东西即使不充作苏月盈的嫁妆,那也该锁在府库,而不是放在柳氏房里。 柳氏朝苏照泓投去求助的眼神,这些东西全是苏照泓给她的补偿,原本是打算卖了换成银子,可是又发现这些好东西只能贱卖。 卖出去后再想花同样的银子再买同样的好东西,就不可能了。 所以柳氏才没有舍得出手,当做自己的老本存放起来,想着日子久了谁还会记得这些东西是徐婉华的呢? 这些东西都是她徐婉华欠她的,谁让她霸占了苏照泓的正妻之位二十几年的?如今死了都还不让位,凭什么? 她不仅要抢走徐婉华的嫁妆,还要废掉她的三个儿子,再把她那下贱的女儿卖去青楼让男人们糟蹋。 苏照泓看着三个儿子等着他解释的眼神,面露不悦。 “你们三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扪心自问想一想,柳姨娘从进门开始,可有半分亏待过你们?” 三兄弟相互看着彼此,各自沉默没有说话。 置身事外的苏云苓听笑了,柳氏对她这三个哥哥的确是好得过分。 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大哥曾经被毒蛇咬伤,是柳氏不顾一切替他吸出了毒血。可惜他不知道,那蛇就是柳氏放在他床上的,她之所以不怕中毒,是因为毒牙早被拔掉了。 二哥骑马时摔断了腿,需要一味特殊的药材做断续膏,是柳氏亲自上山去找了三天两夜,把药材带了回来,帮二哥从新站了起来。 可他不知道,他骑的马之所以失控,是因为被柳氏喂了有药的草料。至于那什么断续膏需要的药材,也都是她买通了大夫瞎编的。 三哥在国子监调戏了祭酒的孙女,要被退学,苏照泓嫌丢脸,不肯为其出面。也是柳氏放下尊严去求原谅,才让他得以继续留下来念书。 更没人知道,他会碰巧对那女子起了色心,也是中了柳氏下的情药。 柳氏做这些,不过都是她收揽人心的手段。 她真正想要做的是控制他们,再一步步毁掉他们。 原剧情中,这三个便宜哥也都没有好下场。被苏月盈送上了对抗北渊的战场,拖住他们南伐的军队后,却迟迟等不来援军和粮草,最后连尸骨都没有剩下。 他们到死也不会想到,苏月盈压根没派援军和粮草给他们,因为她早已和北渊王暗中达成共识,用大殷以北的五座城池换取北渊的优质马种和美男。 只是她不能背负割地求和的昏庸骂名,于是才派了自己最亲近的三个哥哥去死守北疆。 让他们死在那片土地上,她不仅不必背负卖国骂名,还能赚一波同情。 三兄弟从一开始就是她的弃子。 后来苏月盈为他们立了衣冠冢,还在坟前落了两滴泪,博了个仁君的美名。 “哥哥们,你们能理解我的对不对?北渊的马匹和男人都比我们大殷强壮。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殷的未来考虑,你们在地下也会为我开心的对不对?” 苏云苓回忆及此,不由一阵反胃。 活该! 既然他们要认贼做母,她自然要尊重他们的意愿。 回到现实,又听苏照泓在语重心长地说:“柳姨娘虽然身份不高,但却对你们视若己出。不过是给她一点你们母亲的身外之物当做补偿,这有何不对?” 三兄弟或许是都想起了柳氏对他们的种种好,没再有任何意见了。 柳氏也适时站出来说:“妾知道身份低微,不配肖想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可谁让我自己没有生儿子的福气呢?我只能一厢情愿把你们当我的儿子了,你们骂我不要脸也好,嘲笑我不自量力也罢!我都愿意对你们好,你们母亲留下的这些东西,我之所以单独放在房里,全是为了给你们哥仨留条后路哇……” 苏云苓听到此处,也无心再听下去了。 柳氏不愧是从勾栏出来的女人,哄男人真是有一套。 不过怎么半天没见苏月盈?家里这么热闹,她不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去找她那些“狗”了。 三日后,护城河里打捞起一具道士的浮尸, 经仵作查验,此人死前曾遭遇袭击。 他的双眼被刺瞎,而后跌入河中生生溺亡。 第18章 光耀门楣的圣女 司天监—— 苏月盈与玄墨并肩而立。 玄墨眺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清冷的眼眸中映照出一团火红。 “真不用为师出手替你收拾那个不安分的庶妹?” “师傅出手,一次就把她弄死了还有什么意思?我还要留着她慢慢玩儿呢!” 玄墨满眼宠溺,“调皮。” 苏月盈扯起唇角,“人家就是无聊嘛!” “盈盈,你马上就是大殷圣女,祭天仪式为师已经安排好了,你要好好表现,切不可出差错……” 户部侍郎府—— 自从苏云苓上回发了一次疯后,她暂且过了半个月的安生日子。 她也趁着这段时间一边用调配的草药治疗脸上和身上的疤痕,一边在繁华的永宁街找起了铺面。 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办法找到很多稀缺药材,所以开一间药材铺是最合适的,同时她还可以请人坐诊。 药铺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百草堂’。 她正把毛笔挂在撅起的嘴唇上,构思药铺的装潢时,铃兰端着今日的早饭进来了。 一抬头,她就看见铃兰脸上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谁打你了?”苏云苓把笔拍在了桌子上。 “是……柳姨娘。” 原来就在刚才,铃兰看见厨房摆了不少精致的糕点,就想问问能不能给苏云苓也拿一份樱桃煎和玫瑰酥饼,可哪知就碰上了来厨房的柳姨娘。 柳姨娘大骂铃兰和苏云苓一样又懒又馋,她说那些点心都是从蜜煎局送来,专门给圣女享用的。 苏云苓这种身份怎配吃? 所以不仅不给,还把铃兰给打了。 苏云苓听后,火冒三丈,起身就要出门,却被铃兰死死扯住。 “小姐别去!大小今日姐可风光了,圣上赐了华服还派了撵轿,真是好大的排场呀!你要是得罪她,日后你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了……” 苏云苓甩开她,“你不会以为我不得罪她,乖乖伏低做小,她就能让我好过?” “可是小姐……” 苏云苓直接去了柳氏的院子。 进门就见她正在让婆子给她整理那满头的珠翠。 “你来干什么?”柳氏从镜子里看见苏云苓,当即垮了脸。 苏云苓自顾自过去,伸手一把扫翻了镜子旁的妆盒。 砰的一声,一盒子珠翠滚落一地,梳头的婆子连连后退。 柳氏怒不可遏起身就朝她扬起了巴掌,“贱胚子,你怎么敢……” 苏云苓牢牢抓住她的手,不屑冷笑:“是不是以为女儿马上是圣女了,就可以跟着鸡犬升天了?” “你说什么?你……”柳氏脸色大变,眼底满是心虚。 “呵,别说她是圣女了,她就是神女也改变不了你曾是妓女的事实!” “苏云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柳氏心里发慌。 “小娘你心虚什么?我只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柳氏被重重一推,跌坐在了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刚走到门边的苏云苓陡然又停下脚步,不对,她是来还巴掌的。 于是,她又转身回去了,迎着柳氏警告的目光,“啪啪”就是两耳光。 满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柳氏满眼惊惧,难道…苏云苓真是那徐婉华上身? 和风三月,枯木逢春。 今日是苏月盈受封圣女的吉日。 吉运昌盛,事业大利。 此次大典关乎国运,由礼部协助司天监一同布置,举办得庄严隆重。 不仅要景昭帝亲自祭告宗庙先祖,还有祭祀队伍走街游行,吸引了数千百姓观礼。 浩浩荡荡的大典队伍绵延数里,一身九彩华服的苏月盈在国师玄彦和一众司天监祭司的拥护下,款步走向了通天神坛。 所谓神坛,是修筑在九十九级台阶之上的圆形大祭台。 也是大殷皇室祭天仪式上用于祭祀的场所。 景昭帝率领重臣上完香后,苏月盈要在此为大殷跳一支祈福舞。 然后方可拜国师为师,正式成为大殷圣女,受百姓膜拜。 鼓号争鸣,丝竹悦耳,苏月盈一袭紫纱踩着乐点翩然起舞。 “她有那么好看吗?看来上次被砸得不够狠啊!”苏云苓头戴帷帽,透过白纱戏谑般看向盯着柳如烟的裴宗尧。 裴宗尧听后眼含不屑:“一只大扑棱蛾子有什么好看的 ?比起风月楼的舞姬差远了,简直不忍直视。” 苏云苓被他那句大扑棱蛾子逗笑了,细细看看正在扑棱双臂的苏月盈,别说……形容得还挺贴切。 而看台高处的其他人可不这么想,玄墨和诸位皇子皆是满脸赏心悦目之色。 可惜的是,听说萧南川上次在宫道上被苏云苓坑了之后,目前还在瑞王府关禁闭。 想必这会儿正抓心挠肝? 就在万众瞩目的光环中,苏月盈飞快旋转的舞步宛若绽放的花朵,与此同时原本万里乌云的天空竟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快看!天降祥瑞啊!苏大小姐还真是天选圣女……” 在百姓们和众大臣的惊呼声中,苏云苓捕捉到了苏月盈嘴角扬起的那一抹得意。 显然这彩虹的出现,定是她的手笔。 苏家人皆是满眼欣慰,苏云苓淡淡弯唇,光是一道彩虹怎么够呢?她当然要为这位圣女姐姐再添把火了。 不出片刻,就有人发现东边的天空上又飞来一群叽叽喳喳的鸟。 苏月盈想起之前的乌鸦都心有余悸,险些自乱阵脚时,就听有人在喊: “是喜鹊……” 苏家众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不是乌鸦就好,喜鹊可是祥瑞之鸟。 看来苏月盈果真是天选之女。 苏照泓满脸骄傲,仰起脸享受着众人的恭维讨好。 就连玄墨都没料到竟会有喜鹊前来助阵,他对景昭帝道:“此乃是百鸟朝凤的祥瑞之兆,大殷未来百年必将风调雨顺……” “好啊!哈哈哈……好一个风调雨顺,朕心甚慰……”景昭帝大喜,对苏月盈是越发满意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惊叹声中,令人始料不及的一幕出现了。 数百只喜鹊齐齐在苏月盈头顶盘旋了数圈,然后一场密集的鸟粪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浇了下来。 苏月盈惊叫连连,却避无可避,不论是头顶还是面庞,一张嘴甚至还落进了嘴里。 庄重热闹的祭天神舞被迫中断,变成了被迫承受鸟屎洗礼的滑稽现场。 景昭帝以及众大臣纷纷躲避,玄墨脸色难看,却同样手足无措。 裴宗尧捂着肚子笑不停,“哈哈哈……这些喜鹊真懂事,竟还知道要送礼……” 苏云苓把两辈子里最伤心的事挨个回想了一遍,才忍住没笑出声。 “我这圣女姐姐这下被屎糊了眼,赶紧来场大雨给她洗洗!” 裴宗尧抱胸摆手,“那不可能,上京已经两个月没下雨,你看多好的天……” “轰隆——” “这?”裴宗尧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春雷炸响。 只见刚才还惠风和畅,万里无云的天空,陡然就黑沉了下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苏云苓,“你这张嘴在护国寺开过光?” 第19章 侯府赴宴 苏云苓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然成了真。 几声惊雷炸响,黑色云团从四面八方聚拢,闪电在云层中翻滚,一场倾盆大雨将所有人都淋了个猝不及防。 上京周围已经多时未有降雨,这场春雨可谓是天降甘霖,为即将到来的春耕解了燃眉之急。 景昭帝原本因圣女被喜鹊追着投粪的场面惊怒,如今看着天降雨露,终是转怒为喜。 玄墨和大皇子也露出了难以言表的欣慰之色。 苏月盈在经历一波三折后,终于还是如愿成了大殷圣女。 她站在雨幕中睥睨着对她顶礼膜拜的百姓们,一脸骄傲。 初尝权势滋味,她的虚荣心第一次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裴宗尧替苏云苓撑着伞,两人站在膜拜圣女的人群后方,鹤立鸡群尤为醒目。 “你怎么也不跪?”苏云苓问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她算个屁!与其要小爷相信这场雨是她求来的,我宁愿相信是被你叫来的。” 苏云苓抬眸看向神坛,正好和苏月盈凌厉的目光在半空对上。 苏云苓半分没有避让,两人的眼神较量在一位婆子移步来到她面前时被中断。 “苏二小姐,这是我们勇安侯府给您下的邀帖,七日后清荣县主及笄设宴,请准时赴约……” 苏云苓看着眼前一脸笑容的婆子,怔愣了几息,这位勇安侯怎么会给她这个庶女单独下帖子? 要下也该下给苏照泓才对。 勇安侯是外祖母徐张氏同胞妹妹的丈夫。 勇安侯府里那位尊贵又任性的清荣县主,是勇安侯的嫡亲孙女,她和苏云苓一般年纪,来过苏府三次,回回都拉着苏月盈一起来对她百般刁难。 最深刻的一次是把苏云苓推进水里,捡县主故意丢进去的手串。 在这位县主看来,自己这种行为就是在替苏月盈撑腰,这是打抱不平的侠义之举,谁让苏云苓是不光彩的外室所生呢? 面对这种要坏不坏的人,苏云苓觉得头疼。 这次先不论苏云苓还未与外祖父一家相认,就是相认后也是比较远的亲戚,又怎么会突然给她送一份请帖? 事出反常必有诈。 这几天苏照泓一直在暗中观察苏云苓,比起她被恶鬼上身,他更怕来的是徐婉华。 好在自那日过后,苏云苓再无反常,他总算渐渐安了心。 几日后,苏云苓还是准时去了侯府赴宴。 苏家只给她准备了一辆府里最寒酸的马车,一路嘎吱作响不说还总漏风,所幸三月的天已经不太冷。 等她下了车就发现,苏月盈也来了。 显然她是乘坐苏府最华贵的马车,在二哥和三哥的护送下过来的。 铃兰扶着她下了车,刚站稳就收到了两个哥哥的警告。 “苏云苓,记得守好你的嘴,管好你的腿。要是给苏府丢脸,别怪我们不认你。” “滚一边儿去!说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苏云苓直接撞开二人,带着铃兰走了。 刚上台阶就又被苏月盈拦下了,“你不好奇,县主为何会给你下帖子吗?你应该谢谢我给了你这个见世面的机会。” “真的吗?那谢谢圣女了。”苏云苓敷衍地激动了一下。 苏月盈勾唇一笑:伸头凑到了她耳畔,似挑衅又似愚弄:“说不定县主给你准备了惊喜,这会是你终身难忘的一天呢?” 苏云苓后退一步,故意高声问道:“要不你再直接点,把准备害我的细节都告诉我算了?反正我这等蝼蚁也反抗不了……” “你……”苏月盈看见身旁命妇投来的异样目光,转身走了。 苏月盈身份特殊,除了两名贴身丫鬟和两名管事婆子外,身后还有四名皇城司禁军护卫专门负责她的安全,那派头真是够大的。 宴会在侯府的水上阁楼中举行,遵循礼教男女分席而坐。 她抬眸看向男席那边,一眼就发现了正被几位官家公子围在中间恭维的萧南川。 真是晦气啊! 苏云苓忙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落座,不一会儿,清荣县主就和苏月盈以及侯爷夫人等女眷一起过来了。 县主及笄用金簪绾了高髻,雪白的罗裙上织有银色的暗纹,杏色帔帛与额间红色花钿呼应,灵动又明媚。 苏云苓塞了块栗子糕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想,要是抛开曾经被她欺负的事实不谈,这个县主长得还是挺讨喜。 可惜…… “苏云苓。”清荣县主忽然停在了她面前。 苏云苓把嘴里的栗子糕硬咽了下去,然后起身见礼。 “民女见过清荣县主。”她又想当众给她难堪?可惜她早已经不在乎脸面了。 “你的面纱上沾了栗子糕粉。” “啊?”苏云苓一愣,这算哪门子的刁难? 不过,看着周围人忍俊不禁的样子,好……还是有点难堪的。 “谢谢县主提醒。” “不用谢,你的脸还没好?不是说你是神医吗?为何连自己的皮外伤都治不好?” 苏云苓心里冷笑,果然还是来了。 “民女并非神医,而且民女擅长的是内伤,而非皮外伤。所谓医者难自医,渡人难渡己。” “说来说去就是医术差呗。” 苏云苓:“……县主说得对!” “你把面纱揭下来本县主瞧瞧,到底有多丑?实在不行,本县主的府医借你用。” “茗初,休得无礼,过来见过你姨祖母。”侯爷夫人的声音替苏云苓化解了尴尬。 她抬头去看,果然就见徐张氏过来了。 徐张氏看着苏云苓欲言又止,很快就被苏月盈拉走了。 “外祖母,跟盈盈过去坐……” 苏云苓重新落坐,不行了,一块栗子糕还黏在喉咙上没下去。 “铃兰,快给我水。” 一杯水下肚,再抬眸就看见了对面萧南川正在看她。 她立刻别开脸,拿起团扇遮了遮他的视线。 自从上次在宫道上坑了他后,萧南川先是被瑞王抽了三十鞭子,又被关了半个月禁闭,前两日才解禁。 瑞王还亲自押着痴情难改的儿子去跟景昭帝解释,景昭帝给了萧南川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传出他与苏月盈的任何谣言,就将他逐出上京。 与此同时直接做主将傅太师的嫡孙女许给他做正妃,就是为了绝他的念想。 苏云苓刚收回心思,就有侍者上了新的糕点,她拿起一块儿正要尝尝就嗅到了杏仁粉的味道。 她不能吃杏仁,否则会因为血虚生风,从而诱发严重的皮肤瘙痒症。 而她的外祖母徐张氏和母亲徐婉华也有相同的忌讳。 只是这块点心明明是酥油鲍螺,怎么会有杏仁粉呢? 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抬眸扫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苏月盈脸上。 苏月盈与清荣县主同席,两人正在亲密耳语。 虽然苏月盈装作没有注意她这边,但苏云苓还是捕捉到了她心不在焉的反常。 苏月盈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把目光投向了苏云苓,直到目睹她吃掉了一整个酥油鲍螺,她才得意地扯起了唇角。 仅仅须臾过后,坐在宴席末尾的苏云苓竟晕倒了。 第20章 曝光嫡女身份 “苏二小姐昏厥了,快去请大夫……” 徐张氏虽然年近七旬,但步履灵活,很快便来到了苏云苓面前。 见她手上出现了红疹,又掀开了她脸上的面纱,果然脸上也没能幸免。 “哇,好瘆人呀!”不少贵女们都退远了些。 徐张氏看向身旁同样面露嫌恶的苏月盈,她眼神复杂,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红玉瓶,倒出了两粒黑色的小药丸塞进了苏云苓口中。 药丸遇水则融,化成了微苦却透着清凉的药汁。 苏云苓本能的吞咽下去后,一股提神的冰凉感从喉头向下滑落。 “徐老夫人这是喂的什么药呀?”有人好奇地问。 徐张氏冷厉的眼神却射向苏月盈,“这是我徐家专门请太医署研制的清风丸,专治我徐家因先天禀赋不足,引发的血虚生风和昏厥症。” 徐张氏的声音洪亮有力,宴会上大部分人都听清了。 脑子转得快的,很快抓住重点当即反应过来。 徐老夫人说这是徐家人才会犯的病,更是有宗妇回想起来,早在几年前徐老夫人的女儿,也就是礼部侍郎那位过世的夫人,就曾在在一场琼华宴上因为误食了杏仁诱发了和这位苏二小姐一模一样的症状。 可苏二小姐不是苏侍郎和一位外室所生的吗?莫非有何隐情? 苏月盈听着人群里的议论,难看的脸色精彩纷呈。 “还不去请你父亲和他那位贵妾过来——”徐张氏微微侧身,对同样脸色阴沉的苏寒羽吩咐道。 在等待苏照泓赶来的间隙,徐张氏也派人去请了她的两个儿子,与此同时让大夫给苏云苓又诊了脉。 在确定清风丸确实有效,不多时便会醒来后,她欣慰地松了口气。 苏照泓和柳氏来得很快,几乎是和徐家两个大舅子一起进的门。 “这逆女让岳母费心了,小婿惭愧。”苏照泓大步上前先向徐张氏拱手施礼。 徐张氏怒瞪着这个表面礼仪周到的女婿,怒声训斥: “你岂止该惭愧?简直该死!” 徐张氏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被震惊了,苏照泓身为正三品朝臣,竟然在诸多权贵面前被岳母训斥,自是脸面无存。 可大殷以孝为先,他身为文臣自当以身作则,所以再有不满也只能隐忍。 倒是一旁的柳氏先表示不满了,“徐老夫人,我们把这贱丫头带回去就是,您又何必给我家官人难堪呢?” “啪……啪——”两个响亮的巴掌将宴会和乐融融的气氛彻底打破。 “岳母,您怎能动粗?”苏照泓赶忙护住自己爱妾。 “打她又如何?老身今日还要杀了这娼妇!”徐张氏气势骇人,眼神里满是杀气。 柳氏捂着火辣辣的面颊,羞愤落泪,“老夫人仗着亚相位列三公,就能随意打杀官眷了吗?” 苏照泓将爱妾护到身后,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苏月盈,心中凭添莫大勇气。 他的女儿可是当朝圣女,又是未来的皇后,他能再叫徐张氏一声岳母,这是给她脸面了,如果她不领情,他又岂会怕她? “岳母,冲撞了诸位贵人的是那逆女,与她小娘无关,您怎能无端迁怒?” 徐张氏看着大有一副要与她撕破脸的苏照泓,心头怒意更甚,抓起一旁的点心碟子就砸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们张口一个贱人,闭口一个逆女!你们敢指天发誓,不知道这丫头才是我婉华的孩子吗?” 苏照泓和柳氏傻了眼,苏月盈和旁边的两个哥哥呆若木鸡。 “什么?苏云苓是苏家正房的女儿?那不就是嫡小姐?” “苏云苓是嫡出,那苏月盈是怎么回事?” 徐张氏一语惊起千层浪,宴会上四处都是扎堆的议论声。 “去把人带过来,让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苏家二女究竟谁才是嫡出千金。”徐张氏一声令下,身后两名仆役便快步出去带人了。 很快,一个老妇便被带了上来。 苏照泓与柳氏见到此人后皆是一惊,这老妇正是当初给徐婉华接生的产婆之一。 吴产婆上来便跪下了,并将当年为苏家小姐接生后看到的那位小小姐的特征讲了出来。 “那位小小姐身上虽然没有胎记,但我记得很清楚,她头顶有两个头旋……” 徐张氏当着众人的面,在苏云苓头顶扒拉起来,果不其然,苏云苓是双头漩。 “还真是两个头旋!难道苏云苓才是苏家嫡女?”亲眼所见的人都跟着满脸惊讶。 “月盈,你过来让外祖母瞧瞧!”徐张氏抬头冷冷看向不知所措的苏月盈。 虽然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判断,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还是要让旁人瞧一瞧的。 “外祖母……我……”苏月盈犹豫了。 她主动让清荣县主给苏云苓下帖子请她来,再打听到苏云苓不能吃杏仁后,又故意给她的点心里加杏仁粉,是为了让她当面丢丑。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扔出去的回旋镖扎中了自己。 “我才是爹和母亲的亲女儿,外祖母您怎么能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既然如此?你在怕什么?”徐张氏问。 “盈盈别怕,真的假不了,让他们看看!”二哥直接将苏月盈推到了徐张氏面前。 “对,不管真相如何,盈盈你都永远是我们的亲妹妹,无人能替代。”三哥拍着胸脯保证。 面对众多目光,苏月盈纵然内心抗拒却没法不去配合。 可随着一番查验下来,苏月盈却只有一个头旋。 “她只有一个……那岂不是说,圣女不是苏家嫡女,那她是谁?” “诸位不妨仔细对比看看,咱们这位圣女和我那好女婿的贵妾柳氏,她们的眉眼是不是有几分相似?” 经过徐张氏的提醒,果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柳氏和苏月盈脸上来回对比。 这一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了起来。 柳氏和苏月盈站在一起一比较,可不就有五分相似吗? “不是的,这其中一定有阴谋,本圣女岂会是她一个小妾的女儿?”苏月盈难以接受。 徐张氏拍案而怒:“阴谋?你以为老身只有这一个证据吗? 凡我徐家女眷皆忌食杏仁,刚才老身让人在你的茶里加了杏仁粉,可你却一点事也没有,可苓苓吃了你加过杏仁的点心后就成了这个样子,这说明什么还要我多言吗?” 苏月盈脸色惨白,身形踉跄。 柳氏目光躲闪,一脸难堪,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大殷圣女的生母曾经是娼妓?这叫人如何不唏嘘? 苏照泓面对众人的议论,险两眼一黑…… 第21章 三兄弟拎不清 苏云苓醒来时人已经回了苏府,铃兰守在床边小心翼翼替她抹药膏。 “我几时回来的?” “小姐,你可算醒了,你不说是装晕吗?怎么还真晕了呢?”铃兰满脸的心有余悸。 苏云苓揉了揉眼睛,“这不叫晕,你小姐我这是躺赢。” 铃兰:“……” “我外祖母呢?还有舅舅他们呢?”苏云苓坐起身问。 刚才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了两个舅舅的声音。 “老夫人让我守着你,她这会儿去前厅教训老爷和柳姨娘了……” 苏云苓立刻起身穿衣梳妆,去瞧热闹。 才刚到前院垂花门,她就听到外祖父在骂人。 “苏侍郎,你私德有亏治家不严,混淆嫡庶血脉,明日老夫便要上御前参奏。” “岳丈大人,此事小婿全不知情啊!云苓这孩子受了苦,我做父亲的也是万般心疼。” “你不知情?那两个孩子是如何调换的?今日你不给个交代,我们徐家跟你没完!”徐张氏气得直拍桌子。 “小婿一定会查清楚,再尽快给二老一个说法。”自知理亏的苏照泓卑躬屈膝。 “你休想再耍手段糊弄,出了此等腌臜事,不用想也知道是你那贱妾的手笔,但就不知她是主犯还是从犯了。”徐张氏这话已经很明显在怀疑苏照泓也参与其中了。 哪怕苏照泓再三表示他对此一无所知,但他和柳氏平日对苏云苓的苛待过于明显,实在难以洗脱嫌疑。 而柳氏,不论她承认与否,这次她都逃脱不了。 别说徐家容不得她,苏照泓想要保全自己也不能留她。 除非他愿意为了这个女人,放弃自己目前拥有的一切。 柳氏跪在一旁,早已哭肿了双眼,苏月盈和苏家三兄弟则是木楞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张氏越想越火大,上去又狠抽了柳氏一耳光,“你这歹毒的娼妇,为了自己的女儿享受富贵,居然干出狸猫换太子这等腌臜事,你今日若不如实招供细节,就送官查办!” “岳母大人息怒,这都是家事,万万不可报官呀!”苏照泓忙上前说好话。 “哼!不报官也不是不可,把这毒妇乱棍打死,方能消我心头之恨。否则,老身明日就穿上诰命服,亲自去敲那朝堂外的登闻鼓。” 徐张氏的态度不容商量。 柳氏眼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纵然再得苏照泓欢心,可妾终究是妾。是轻贱到可以随意发卖处死的下等人。 她仓惶膝行到苏照泓脚边哭求:“不要啊官人……妾是一时鬼迷心窍,妾真的知错了……” 苏照泓一听登闻鼓,头都大了。纵然心有不忍,他也很清楚,此事无法轻易善了。 “柳娘,你怎的如此糊涂啊?” 柳氏听苏照泓这话就知道,他要舍弃她了,可她不想死,她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眼看就要熬死苏老太太当家作主。 她怎么能就这样去死呢? 她慌张得四处张望,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苏月盈身上。 “女儿,你救救为娘呀!为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你可是圣女,你一定能救为娘对不对?” “你怎么可能会是我娘,你不是我娘——”苏月盈躲到大哥身后,对柳氏只有避之不及的嫌恶。 “发生何事了?小娘怎的这般伤心呢?”苏云苓在此时进了大厅。 “好孩子,你可算醒了,快来让外祖母瞧瞧。”徐张氏上去紧紧抓着苏云苓的手,声音颤抖眼神温柔。 “外祖母?”苏云苓却一脸的茫然无措。 该做的戏,自然要做足。 徐张氏宠溺地弹了弹她的脑门儿,“你这孩子还装傻?之前不是你一直在引导我们去怀疑你的身世吗?” 苏云苓微微一怔,旋即粲然一笑,“外祖母,对不起!因为我也是大胆推测,并没有证据,所以只能让您和外祖父去证实了。”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徐翰堂大步过来,看着她满眼的心疼。 苏云苓眼眶发酸,“能和外祖父、外祖母相认,我此生无憾了。” 徐张氏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从今往后谁也不能让我们苓苓受委屈。” 祖孙三人相认时,柳氏慌忙爬了过去。 “女儿,就看在为娘好歹养了你十年的份上,给娘一条生路!”她似乎忘记了早前对苏云苓造成的所有伤害,竟恬不知耻的要苏云苓救她。 “养我十年?”苏云苓被她的不要脸震惊到了,“你不提那十年还好,既然提了,我看就把乱棍打死改成连受三十日笞刑?” “苏云苓,柳氏好歹照顾了你十年!你让她连受三十日笞刑,还不如直接乱棍打死,你怎如此残忍?”苏京屹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不满。 徐张氏冷厉的眼神直直射了过去,“既然你认为只要没被虐死就是照顾,那就让你按照柳氏‘照顾’苓苓的方式生活十年,届时你再出来当好人!亲疏不分的蠢货,你娘生你不如生头猪。” “我……”苏京屹被骂得不敢回嘴。 一旁准备帮腔的哥俩也纷纷哑了火。 “外祖母别生气,大哥只是鞭子不抽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而已,我看一会杖杀柳氏的时候,顺便给他也来几十棍子就好了。” “你……”苏京屹气得脸色涨红。 “大哥,下次你再慷他人之慨之前,请站在别人的立场稍作思考。你好歹也是国子监司业,再如此糊涂,只怕要自毁前程。”苏云苓冷淡提醒。 “你虽然没长在苏府,不也好好的吗?柳氏毕竟是盈盈的亲娘,她既已知错,何必得理不饶人?”苏寒羽一脸正色。 “啪……啪……”徐张氏上去就是两耳巴子,打得苏寒羽傻了眼。 “外祖母,您为了她打我?”显然,这是他第一次挨徐张氏的巴掌。 “老身只恨打得迟了,一个个的脑子都不清醒,再拎不清就别叫我外祖母了,我徐家没你们这么蠢的外孙。” 苏云苓见他们一个个对她满眼冷漠的样子,她彻底放下了对这几个哥哥最后的那份执念。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柳氏没让我死,就是情有可原啊?你们想过没有,我本在亲娘身边好好的,是她要为了一己私欲把我偷出去。她这么做除了替女儿铺路,更是为了报复我们母亲,我在她身边就是她发泄不满的工具。到头来我还要感谢她?说你们没有大病狗都不信!” 三兄弟面面相觑,彻底无话可说。 “外祖母,柳氏当时在府外,如果没人配合,她是如何将我和苏月盈调换的?”苏云苓说着看向了强掩心虚的苏照泓。 第22章 柳氏被杖杀 “毒妇柳氏,你今日若如实将同伙供出,老身能作主让你死得痛快点。如若不然,便送你进刑部受那极刑之苦。” “你们不能杀我,我女儿可是圣女啊,你们不敢杀我。”柳氏死死抱着桌腿儿状若疯癫。 “呵,真是愚不可及!大殷圣女的生母,岂能是上不得台面的娼妓?你当官家似你这没脑子的情郎,枕头风一吹,脸面都能不要了?” 徐张氏此话一出,柳氏脸色惨白。 圣女的身份关乎大殷的气运和颜面,景昭帝又怎么会允许她有一个勾栏娼妇的母亲呢? 所以即使苏家、徐家不动手,没有特殊情况,景昭帝也不会留她在这世上成为圣女的污点。 苏云苓静静看戏,在原剧情中,柳氏是在她死后,被苏月盈毒杀的。 女帝的母亲又怎能是个在勾栏卖笑的风尘女? 所以,柳氏的过去注定了她将不得善终。 除了苏照泓,没人会真的想要她活着。 只是苏云苓倒想看看,柳氏会不会供出这个唯一对她付诸过真心的男人。 当年徐婉华生苏云苓时,身边两个信得过的丫鬟都被苏照泓支开了。苏云苓一落地,两个婆子就带她去清洗,其中一个被买通的婆子用计又支开另一个产婆,随即将比苏云苓大两天的苏月盈换了进来。 可说是做得天衣无缝,除非是柳氏指认苏照泓,否则不会有人相信苏照泓也是主谋之一。 还不等柳氏说话,苏照泓已经上去抓住了柳氏的肩膀。 “这辈子是我负了你,没能给你妻子的体面和尊荣,可你实在不应该把这份对我的恨迁怒到孩子身上去,你糊涂啊……” 苏照泓说到此处,甚至落下泪来。 柳氏看着他的脸,眼中的恐惧逐渐化作决绝,“没错!是我买通了当日为徐婉华接生的一个产婆,将她的女儿偷出来换了我的女儿送进去,那个产婆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你确定只有那产婆一人,再无其他人参与其中吗?”徐张氏冷声问。 柳氏深深看了眼苏照泓,“……没了。” 徐张氏和徐翰堂对视一眼,又看向苏照泓,“苏大人,你也听见了,请你亲自下令处置这毒妇!” 苏照泓缓缓起身,步子踉跄,似是心痛却又无奈道:“堵上她的嘴,拖出去乱棍打死!” 苏云苓看着都懒得反抗的柳氏就这样被推了出去,她总感觉这份平静不太正常。 庭院里传出沉闷的棍棒声,一直沉默不言的苏月盈作出一副再也受不住的模样,掩面跑了出去,三个哥哥立刻追了上去。 苏云苓冷笑一声,显然他们不是不喜庶妹,单单只是不喜她而已。 外祖母拉着她亲自出去观刑。 随着棍棒交替落下,刑凳上的柳氏渐渐没了气息。 为了确保有诈,徐张氏亲自上去查验了她的鼻息,确定是真的咽了气后,这才带着苏云苓离开。 苏照泓看着一脸死气的柳氏,靠在廊柱上浑身脱了力。 入夜—— 苏云苓在徐府陪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舅舅舅妈表哥表姐们吃了一次团圆饭。 为了弥补苏云苓这些年受的委屈,每个人都给她准备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尤其是外祖母得知苏云苓连及笄礼都没办后,更是哭得难以自抑。 她取出先皇后赐下的金簪,亲自为苏云苓簪上一个发髻。 其他亲人也纷纷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苏云苓看着满满一盒的金银珠翠,两眼笑成了弯月。 “苓苓笑起来真像妹妹。”大舅舅难过感叹。 “不止是笑起来像,不笑的时候也很像。”二舅舅说。 “我们苓苓可比那假千金美多了,苏月盈虽然也勉强算得上出众,但看着就是不舒服。”二舅母温柔地说。 苏云苓的脸经过一个月左右的治疗调养,原本恐怖的疤痕几乎快要消失了,只要再过小半月,就能完全恢复如初。 只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戴着面纱,所以打算脸好了也继续戴着,主要则是因为她的皮肤敏感,不便接触花粉。 一家人正抹着泪听苏云苓讲述曾经的种种经历时,外祖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老夫人,果然如您所料,苏侍郎亲自去了乱葬岗。” “尸体你们带走了吗?” “就藏在城东荒废的城隍庙,仵作正在验尸,这会儿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果然,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仵作就跟着徐府的家奴过来了。 经过查验,柳氏真正的死因是中毒,而并非杖刑。 好好的柳氏怎么会中毒呢? 给她下毒的又是谁? 这自然不难猜,现在最想让她死的除了徐家,就是苏照泓和苏月盈了。而苏月盈没有接触过柳氏,所以唯一的凶手就只剩下苏照泓。 早在柳氏被拖出去杖毙时,苏云苓就从她过于平静的态度中察觉到了端倪,而在柳氏死后苏云苓便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早前没有的药物气息。 所以柳氏是在被杖刑之前就在苏照泓的掩护下服了毒药。 至于她为何会甘心服毒,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被苏照泓骗了。 苏家早前就得到过一瓶假死药,想必苏照泓将毒药称作假死药喂给了柳氏。 柳氏也深信自己爱了二十几年的情郎不会抛弃她,所以信以为真就服了下去。 苏照泓会去乱葬岗找柳氏的尸体,只有一个原因,掩盖她的死因。 柳氏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最爱的男人终究更爱他自己。 “苏照泓那狗东西,我就知道这事他脱不了干系!”徐张氏把桌上的茶杯拍得跳了起来。 徐翰堂连声叹气,“先不说此事没有直接证据,纵使有证据证明是他将两个女儿调换,大殷律法也治不了他的大罪,他最大的错误是道德败坏。何况那苏月盈还是大殷圣女,苏照泓更加不会有事。”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我们苓苓就白白受苦了?你再听听苓苓这名字,苓乃飘落凋零之意,那两个畜生就没想要养活她。” 徐张氏怒气填胸,胸口憋闷得慌。 苏云苓忙帮外祖母顺气,她本来还想告诉他们,母亲的死也是苏照泓造成的,但是看外祖母这气性,和二老的身体 ,她还是决定先不说。 等后面拿到证据,再告诉他们不迟。 “外祖父、外祖母稍安勿躁,我回去苏府就多加留意父亲的一举一动,他入朝这些年可干了不少触犯律法的事,到时候我把证据拿到手,还怕收拾不了他吗?” 二老想起苏云苓还要生活在那虎狼窝就心痛不已,可她终究是苏家女,他们也无可奈何。 徐张氏拉着苏云苓的手再三交代:“你可要当心苏家院里那吃肉不吐骨头的老妖婆,至于你那不争气的哥哥们,虽是蠢笨了些,总不会对你有啥坏心肠。遇上啥解决不了的事儿,要立刻回来跟外祖母说……” 苏家真假嫡女的事自然也惊动了景昭帝。 翌日朝堂上,苏照泓不出意外的因为混淆嫡庶一事,受到多方弹劾。 所幸有国师玄墨作证,苏月盈纵然不是嫡女,但国运之女的命格不假,所以才平息了圣怒。 景昭帝念在苏照泓不知情,且苏月盈又是大殷国圣女的份上没有施以严惩,只以治家不严的由头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 至于苏月盈是苏家庶女一事,关乎整个帝国的颜面,圣女岂能有一个娼妇母亲? 所以景昭帝下令,苏月盈对外仍旧是苏家嫡女,苏云苓则是嫡出二小姐。 另外又赏赐了苏云苓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示宽慰。 第23章 发疯就掀桌子 景昭帝为了大殷颜面,试图掩盖苏月盈庶出的身份,可他忽略了苏月盈身份暴露的地点是在清荣县主的及笄宴上。 当日大半个上京的贵门女眷都参加了那场宴会,这等朱门秘辛最抓人心,早已在坊间流传开来。 纵然身为帝王也难堵悠悠众口,这也是徐张氏早有预料的结果。 她当初见到苏云苓那双眼睛,又得知苏云苓不能碰海棠花时,就已经确定了苏云苓的身份。 可她却没有当场拆穿,一是还需要直接的证据,二是知道此事若在苏家闹开,景昭帝定然会为了保全苏月盈和大殷的颜面,将事情压下去。 届时苏家最多就是悄然认下苏云苓这个嫡女,还不允许对外声张。 如此一来,那她外孙女这些年的委屈岂不是白白承受了? 所以她选择隐忍不发,等到清荣县主及笄那日,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了此事,就是算准了即使他们有心遮掩,也无能为力。 苏月盈出门即使坐在轿中也能听到议论她的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咱们的圣女居然是娼妇的女儿。” “苏大小姐其实不是苏家嫡女,那个苏二小姐才是真正的嫡母所出,是真千金。” “我也听说了,是圣女那个娼妇小娘将人家真正的嫡小姐给换了,所以她这嫡女身份是偷来的。” “可真恶毒!那这圣女身份该不会也是偷的……” 苏月盈在轿子里气得攥紧了拳头,恨不能下去堵住那些人的嘴。 “系统,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苏云苓那个土着身上的气运已经全被我夺取了吗?我怎么感觉她还是很幸运?” 【宿主请放心,经本系统检测,你仍旧是本世界的气运大女主。只要继续攻略新的目标,积攒足够的守护值,就能一直维持团宠地位,并开启女帝系统的第二阶段——统治。】 “那苏云苓是怎么回事?她明显跟从前不一样了,难道她也被其他灵魂给穿了?” 【宿主放心,本系统已经检测过,苏云苓这个角色身上并未绑定任何系统,即使真是穿越者也无法对你造成威胁。毕竟宿主你背后可是站着大殷国师和未来的摄政王,这两个男人足以动摇这个王朝的半壁江山。如果接下来再顺利拿下肃王世子萧霁尘和北渊三王子,那这个世界就是宿主的囊中之物啦。】 “说起肃王,他们何时回京?” “下个月北渊国使节团要来大殷,肃王那时候会从封地回京述职。宿主请做好准备争取惊艳全场,拿下新的攻略目标!】 苏月盈正在通过意识和系统交流,就看见苏云苓正挽着徐张氏从一家银楼里出来。 徐张氏显然也看见了苏月盈的轿子,她正打算视而不见时,苏月盈却主动让人落了轿。 “外祖母,我是您看着长大的,难道您真的如此狠心要与我断绝吗?” 徐张氏转过身,看向苏月盈的眼神只有陌生的冷意。 “从你决定用杏仁粉去害苓苓时,你与我徐家的缘分就彻底断了。” 苏月盈愕然。 她犹记得当日是无意中听人提起苏云苓食了杏仁会面目红肿,于是她便故意在点心里加了杏仁粉。 当时她只想着要苏云苓当众丢丑,却没深究那些人是如何得知苏云苓的饮食禁忌?毕竟苏云苓在苏府时可从未出过这些事。 如今才恍然大悟,她这是着了徐张氏的道。 是徐张氏故意让人透露消息给她的。 徐张氏借她的手证明了苏云苓的身份,又看清了苏月盈的本性……难怪那日徐张氏第一时间拿出了解药。 这个死老太婆果然狡猾! 苏云苓离开徐家回苏府时,外祖母给她派了两名得力的管事婆子,并交代她有任何麻烦都切记要派人告诉他们。 苏云苓连连点头,并宽慰外祖母,她现在早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了。 这点徐张氏倒是不怀疑,她这外孙女现在的个性是随了她。 不然她还真不放心就这样放她回那狼窝。 苏云苓是在用午饭的时间回到苏府的,一进前厅就见一家子整整齐齐在用饭。 苏月盈这两日告病没去司天监,她一抬眸就看见了苏云苓,却假装没有看见,若无其事地为苏老太太布起了菜。 “祖母,如今盈盈不是您的嫡孙女了,您会不会只喜欢二妹妹,不喜欢盈盈了?” “盈盈不是嫡女又如何?那没规矩的贱丫头哪能跟你比?何况圣上都说了,你依旧是苏家嫡女。快别提苏云苓了,实在倒人胃口。” 苏月盈赧然一笑,转头又看向了苏家三兄弟,“那哥哥们……你们还会站在盈盈这边吗?毕竟二妹妹才是你们一母同胞的妹妹。” “盈盈放心,不管你是不是嫡女,永远都会是我们最疼爱的妹妹,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大哥苏京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苏月盈。 “对,盈盈…苏云苓粗鄙不堪,根本难登大雅之堂,就是成了嫡女也只会是全上京的笑话。”三哥苏寒羽也跟着附和。 苏月盈满意极了,可面上却是满眼悲戚,“可惜我身为圣女也没能救下小娘,我好后悔……如果二妹妹当时能不逼那么紧,我或许还能有娘……” 苏云苓听不下去了,“既如此不舍,那就去死啊!你小娘说不定还在路上等着你呢!她求你救她的时候,你无动于衷,如今又来装模作样,你恶心谁呢?” 苏照泓一见苏云苓就黑了脸,“你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要养在徐家呢!一回来就惹人生气,快跟姐姐道歉!” “要我道歉?你们确定吗?” “是你执意要打杀了柳姨娘,甚至连她的尸首都不放过。如此泯灭人性和杀人凶手无异,让你道个歉有何不对?”说话的是苏寒羽。 “别以为你是我们的亲妹妹就能肆无忌惮地欺负盈盈,盈盈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凭你如何能取代得了?”大哥朝苏云苓投来冷漠的警告。 苏云苓虽然早已不对这群所谓的血亲抱有任何期待,也不指望他们能对她有一丝感情。 但面对他们毫无原则的偏心,她心里除了生气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有些憋闷。 苏家老太太见她不说话,又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风,“今日圣上不是赐下些好东西给她吗?既然她不肯道歉,那就由我做主,把那些赏赐都给盈盈,算是对她失去小娘的补偿了。” “呵,祖母真是好大的脸啊!皇上赐下的东西都能擅自做主了,你想死可以随时下去,别连累我啊!” 苏云苓说完,一脚直接蹬翻了桌子。 “啪啦——”一桌子珍馐翻了满地。 “苏云苓,你发什么疯?”苏照泓大怒。 “你们家今天才刚死了人,就吃这么丰盛吗?大孝子大孝女还不滚去斋戒戴孝?就只在我这装孝顺是吗?我看你们就配吃屎,恶心……” 第24章 苏云苓的战力 苏云苓怒掀饭桌后,总算舒畅了不少。 一旁的铃兰和两个婆子都暗自为自家小姐叫好,一个个那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可其他人却气得快要发疯。 “你这个毫无礼教的逆女,竟然敢掀长辈的桌子?你……你……” “说起礼教,我们苏家的规矩好像是除去每月初一十五之外,庶女是不允许来正厅用膳的?这个娼妇生的贱人怎会在这儿?”苏云苓挑眉指向苏月盈。 苏月盈一脸倔强,“人人生而平等,人的出生不是衡量高低贵贱的标准,因为我们谁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 苏云苓挑眉鄙视,“我怎么记得当初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苏老太太敲着拐杖喝斥道:“盈盈跟你能一样吗?就算她是柳姨娘的女儿,她也是大殷的圣女,是我们苏家的福星。哪像你,纵然是嫡母的女儿又如何?注定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苏云苓,乌鸦就算插上凤凰的羽毛也变不成凤凰,不要以为你是我们的亲妹妹就能取代盈盈,你永远不配!”说话的是苏寒羽。 “原来是这样啊!苏家是对人不对事是?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跟牛弹琴与猪论理……浪费时间。” 苏照泓听她这话,气得要请家法,大哥护着苏月盈退到一旁对苏云苓满眼失望。 二哥沉默不语,看着苏云苓眼神复杂。 三哥眼里的恨几乎凝成实质,快要将她杀死。 黑着脸的苏老太太,被婆子搀扶着抓起拐杖边敲边骂: “真是作孽哦,苏家怎的出了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孽障!” 苏云苓一听,乐呵呵接过话:“还不是你那儿子造的孽,古话说母慈子孝,托姐姐那位小娘的福,我没有慈母……所以不孝也是情有可原,诸位就忍忍!等你们气死了不就好了?” “来人!给我把这倒反天罡的逆女摁住,家法伺候——”苏照泓扯着嗓子命令。 苏月盈伏在大哥肩头,露出了看好戏的得意。 用口型无声的挑衅说:“看!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只会更在乎我,你要回自己的身份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我踩在脚底?” 苏云苓睨她一眼,“别得意太早。” 她带回来的两个婆子见她要吃亏,忙想护着她,却被她不动声色推开了。 她一边扯散自己的头发,一边又迷茫的自言自语,“怎么办?我娘死了……我爹不疼我,我哥都有病,庶姐想害我,祖母还是个老巫婆……这还怎么活?我不活了…我们都不活了……” “啪——”她突然发了疯,在厅里一边奔跑一边打砸,手边抓到什么就砸什么。 那些意图上前抓住她的护院们,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 苏照泓的心在那一声声瓷器和玉器的破碎声中,跟着碎了个四分五裂。 这些价值不菲的摆件都是三日前才摆上去的,是他侍郎府的门面。 可苏云苓才不管他这些,她现在是只自由又癫狂的狐狸,在厅里上蹿下跳,在地板上扭曲爬行。 将能摔的都摔了个遍,最后在正堂主位后的匾额《松茂堂》上扣上一盘鱼蓉粟米羹,盘子落地的一瞬,苏照泓彻底爆发了。 “今天不抓住这孽障,你们这个月统统没有月钱——” 果然,一旦牵涉到自己的利益,所有人都不再敷衍,一群护院一拥而上,还真将苏云苓给抓住了。 苏云苓眼神暗示自己人不必插手,这场戏还得唱下去呢!她可不想就这样草草收场。 苏照泓抬起戒尺就要抽在她身上。 “爹,您可想好了,我明日要进宫为圣上施针,您要是敢在我身上留下伤痕,我可不保证我这张嘴会不会乱说话。” “你……”苏照泓气得眼皮子突突,嘴都快歪了,却愣是没下去手。 苏云苓就知道,她这爹谁都可以不爱,唯独不能不爱脸面。 “给我先把这孽障绑了,关进祠堂,不许给她吃喝。” 半炷香后,看守祠堂的丫鬟匆匆跑来了。 “老爷、公子……二小姐把祠堂给砸了……” 苏照泓看着满地祖先牌位,险些吐血。 “把她关进柴房……” 片刻后,“老爷,二小姐把柴房给点燃了……” 苏照泓看着滚滚白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了。 “给我找间空旷的厢房,绑牢了再关进去——” 这一次,没东西可砸,更没柴火可点,总没问题了? 然……仅仅一炷香后,魔咒般的惊呼再次传来: “老爷,二小姐她挖洞跑出去了……”“老爷,二小姐在府库的墙角也挖了洞。” “老爷,二小姐在府门东侧挖了个大洞……” 苏照泓一口茶险些呛死,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怎么可能? 别说是他,躲在屋顶亲眼目睹苏云苓刨坑的两名女护卫, 当时都差点因为震惊而滚落下去。 “不是让你们绑住她了吗?”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小姐每次都能挣脱,那绳子就像是被牙咬断的……” 苏照泓再也承受不住,气得眼前一黑——晕了。 苏家顿时乱作一团,只听苏京屹大声质问:“那疯丫头是属狗的吗?怎如此会挖洞?” 二哥也一脸震惊,“到底是谁给她松的绑?” 苏云苓在把侍郎府闹了个天翻地覆后就突然消失了。 苏京屹派人在府里搜了个底朝天都没找着人。 夜里,苏照泓歇在孟姨娘的院子里,如今柳姨娘死了,孟姨娘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上位。 她主动给苏照泓宽了衣,两人刚钻进被子里,隐隐约约的就感觉床底下有动静。 “老爷,是妾年老色衰了吗?您怎么总走神呀?” “怎么会呢?孟姨娘你挺美的,应该是我爹他不行了!爹您可要加把劲儿呀!”苏云苓的打趣的声音在边响起。 两人转头一看,就见苏云苓捧着脸蹲在床边,一双大眼睛新奇的盯着二人。 “啊——”孟姨娘惊叫一声,忙缩进了被子里。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苏照泓一张脸成了猪肝色。 “我在床底下打了个洞呀,以后就可以随时来给爹助威啦,女儿是不是很贴心?” “你……” “我这么贴心,爹您怎么不笑呢?是不爱笑吗?” 闹腾了一天,苏照泓实在是折腾不动了。 “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能本分些!” “爹,您早说这话不就成了吗?”苏云苓起身坐到床前踏板上。 “有话直说。”苏照泓板着脸。 苏云苓开门见山:“给我重新安排院子,不能比苏月盈的差。还有铃兰的身契给我,另外母亲带过来的嫁妆也要归我,尤其是你送给苏月盈的那部分必须全部还给我……” 第25章 快看是狗男女 苏云苓深谙与其委屈自己,不如逼疯别人的道理。 苏照泓为了侍郎府的颜面,终是答应了苏云苓的要求。 她如愿成功为自己争取到了身为嫡女应有的待遇和体面。 苏云苓替铃兰拿到了身契,铃兰往后不用再受苏家的桎梏,只用听命于苏云苓,心情分外开朗。 “小姐, 没想到老爷竟然会舍得把栖云轩给你住,这院子比起大小姐的听雨阁还更胜一筹呢,看来老爷是真心想要弥补你了。” 苏云苓但笑不语,弥补?要不是她发起疯来不要命,就那狗爹怎么可能如此大方? 如今大院子有了,可她手底下除了铃兰还有外祖母给的两个婆子外,就只有干爹派的两名负责安全的女卫了。 院子这么大,总得找人打理,而苏府原本的下人她可不想要,谁知道人家真正的主子是谁呢? 苏云苓决定带着两名漂亮的女卫姐姐,冰芷和夏露去找人牙子买几个下人。 从前没有细瞧两位姐姐,如今苏云苓才惊觉她们不仅功夫好,模样也俊俏。 冰芷性格外冷内热,夏露则是外柔内刚,两人是双生姐妹,性格和模样却截然不同。 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忠诚且少言寡语,不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会自动隐身,这一点苏云苓很喜欢。 来到人牙子扎堆的西市,苏云苓分别挑了四个洒扫丫鬟和四名护院。 她的栖云轩正式发展成了超过十人的小队伍,铃兰终于如愿当上了管事大丫鬟,以后她只负责指挥院里人干活就成。 而钱婆子则是管账的好手,又是外祖母的亲信,自然信得过,所以栖云轩的账就交给钱婆子管理了。 苏云苓则完全腾出手来,将精力放在了找铺面的事上。 挣钱是首要大事! 这日裴宗尧登门入府找到她,带她去了永宁街看铺面。 这是一栋红松木搭建的二层仙楼,后面还带一方小院可以晾晒药材,和简单居住。 铺面装潢八成新,倒是可以省去一笔修缮的费用。 只是这规模如果单纯只用来开设药铺,只怕是浪费了。 而且这地段算是皇城里最繁华的位置,由于坊市合一,永宁街夜里相当于一座不夜城,上京城里的权贵富庶们都爱游历其中。 所以这条街上的铺面单是月租金都让很多商人望而却步。 想到这里,苏云苓忙问在二楼闲逛的裴宗尧,“这铺子月租金多少银子?” 裴宗尧朗然一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如果是别人,每月二百两,但是你嘛……不收你银子,别把自己玩儿得血本无归就成。” 苏云苓撩起维帽的白纱,露出一脸错愕的神情,“什么?不收我银子?” 距离太远,磊浪不羁的裴宗尧看不清苏云苓的脸,只淡淡点头道:“你没听错,这铺子是我娘的陪嫁,谁让你是她唯一的干女儿?又是救过她独子的大恩人呢?所以这铺子现在归你了。” 苏云苓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她怎么忘了自己这位干娘的娘家可是富商,名下陪嫁的商铺和庄子加起来不下七八十处。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杨氏听说苏云苓想找铺子开药铺时,就已经在安排给她腾出这间铺子了。 不然以永宁街的繁华程度,没有人脉的小商户想在这里找间铺子,挤破脑袋都不可能。 苏云苓有了干娘的支持,省下了一笔不菲的租金,她决定还是花些银子把铺子重新装修一遍。 同时,除了普通的药材外,她还得再弄些更稀罕的镇店之宝回来撑场面。 “确定要开设药铺吗?我去官府替你申办牙贴。”裴宗尧从楼梯拐角处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苏云苓面前。 “嗯,那就有劳宗尧哥哥了……” 苏云苓的铺面开始有条不紊的装潢起来,裴宗尧得空就会来替她监工。 外祖母和舅舅表哥们得知她要开药铺后,先是都吃了一惊,毕竟未出阁的女子行商实乃世俗罕见。 可得知是景昭帝特许之后,他们的顾虑也就随之打消了。 舅舅们还吩咐四个表哥要多帮她打点帮忙,毕竟她是女子,很多时候待人接物都不方便。 表哥们都一一应下,比起自己那三个拎不清的亲哥,表哥和裴宗尧这个干哥哥对她都非常体贴。 药铺采购药材的事有了表哥们的帮忙, 她就可以抽出时间去做其它准备了。 普通的药材随处都能买到,所以并不能为她带来多高的利润,想要挣钱必须有珍品。 还得是她百草堂独一份的珍品! 好在她这能和飞禽走兽沟通的能力足够强大,哪些地方有什么好东西,她一问便能知晓,甚至只需要一块生肉作为报酬,她就能得到现成的。 从御街回到侍郎府时,苏云苓就撞见了正在凉亭里相对而立的苏月盈和萧南川……以及那条曾偷她烧鸡的京巴狗。 她不由眉头一皱,不用想也知道,这萧南川定然又是打着来看她的幌子与苏月盈厮混。 “卿安哥,我不是我母亲的亲生女儿,我是柳姨娘所生,你……你会嫌弃我吗?”苏月盈几乎把头靠在了萧南川肩上。 “盈盈别说傻话,我欣赏你坦率活泼的性格,更折服于你的才情,这与你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卿安哥我好怕……我怕你也会像我外祖母他们一样不再理我,转而喜欢二妹妹。” “苏云苓那种女子粗鄙丑陋,德薄才疏,于市井比比皆是……如何能与你做比?”萧南川皱眉嫌弃,忆起苏云苓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脏东西。 苏月盈瞥了眼一泉之隔的苏云苓,掩面嗤笑:“卿安哥你快别这么说了,二妹妹毕竟是你未来的侧妃啊!你这样说她会很可怜的。” “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可能会要她?随便在坊市上拉一个女人都比她乖顺可人。” 苏月盈阴阳怪气撅起嘴:“二妹妹现在毕竟是嫡女了,一句话就要了我小娘的命,我真怕有天我要不是圣女了,又没有嫁给皇家,她会对我动手。” “她没机会的,我会将她困死在后宅,不会让她威胁到盈盈你……” 苏云苓听到这里,差点吐出隔夜饭。 上京这么大,他们非要上赶着来她面前恶心她,那还客气什么? 这两人既然如此鹣鲽情深她说什么也要成全他们在一起才行! “铃兰快看,那边是什么?”她指着凉亭里的人问。 “萧世子和……和大小姐呀!”铃兰一脸小心翼翼,生怕自家小姐会难过。 “笨!”苏云苓睨她一眼,挨个指点过去,“那明明就是狗、男、女……” 第26章 骂死渣男贱女 “苏云苓,你骂谁狗男女?”萧南川惊觉苏云苓在身后,怒然转身。 苏月盈却装模做样,像是才看见苏云苓似的,假装避嫌般往后退了一小步。 “小姐,我们还是走!”铃兰拉着苏云苓就要走。 苏云苓挑眉,“自然是谁接话我骂谁。” “苏云苓,本世子命令你立刻滚过来给盈盈道歉!”萧南川暴喝。 “道歉?”苏云苓眸子一转,似是明白了过来,“对对对,我应该道歉!” 她说完提高嗓门吼道:“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撞破你勾引妹夫,我这就回去自抠双目,以后再也不会破坏你们廊下私会了,对不起!” 苏云苓这一嗓子足够响亮,把周围打理庭院的丫鬟仆役们全给吸引了。 做贼心虚的苏月盈和萧南川当即黑了脸,萧南川大步过来,浑身杀气腾腾。 “苏云苓你找死吗?我让你道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句句实话,凭何道歉?”苏云苓不卑不亢。 苏月盈得意勾唇,伸手拉了拉萧南川的袖子,“卿安哥别生气,二妹妹肯定是误会我们了,一时有些吃味儿才会口没遮拦的。” 苏云苓看了眼苏月盈,满眼嫌弃,“别别别,我吃什么也不会吃屎,你俩就差点把奸夫淫妇俩字刻脸上了,还有什么误会的?祝你们百年好合,如果可以原地成亲!” “上次在宫里的事本世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又骂本世子狗男女!你的嘴还是别要了!”萧南川气得想掐死她。 苏云苓触电般后退一步,懒懒道:“萧世子这话纯属诬陷,那四条腿的不是狗吗?你不是男吗?她不是女吗?你们仨站一起不是狗男女吗?” “你……”萧南川拳头捏得脆响,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苏云苓趁机转身扬长而去,口中还不忘骂骂咧咧:“自己心虚,还怨旁人……敢做不敢当,睡觉尿裤裆。” “苏云苓,你到底知不知羞?”萧南川被她的口无遮拦震惊了。 “关你屁事?” “你如此粗俗简直为天下女子之耻。” 苏云苓头都不回,“关我屁事?” 果然,一个人若能做到无求无欲,则无敌啊! 萧南川被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彻底没了脾气,毕竟她目前还是苏家女,等成了萧家妇后,定叫她知晓何为女戒妇德。 苏月盈看着苏云苓扬长而去,眼中的冷意渐渐凝结成了冰。 苏云苓走了没几步又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向了苏月盈。 “姐姐,你都贵为圣女了,应该不会想要贪没我母亲留给我的那点东西?我已经让人整理好了库房,就等着姐姐物归原主了。” 占她身份就算了,还想要她的钱?没门儿。 她不顾苏月盈难堪至极的脸色,回到自己栖云轩,第一时间去后院喂养她的鸟。 她觉醒后养了一群飞禽,有游隼,有鹩哥,还有乌鸦和喜鹊等,前几天又飞来一只金雕……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它们受伤后收养救治回来的。 这些被它救助过的飞禽都十分信赖她,也全都是她得力的帮手和忠诚的伙伴。 她正在用鸡肉喂鸟,铃兰就急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听雨阁那位过来了。” 苏云苓将最后一块肉抛向空中,一只游隼和一只金雕同时俯冲而下,在空中翻滚一圈后分别精准地咬住了肉块的两头,将其一分为二,各自振翅冲上了云霄。 铃兰见这一幕吓懵了,“小姐,那是什么鸟?好大啊!” “走!看她们是不是送钱来了……” 主仆二人刚进前厅,苏月盈就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进来了。 苏月盈正式成为大殷圣女后,白天要在司天监和玄墨一起为国祈福,还要领悟天玄地黄之术,晚上方可被接回苏府。 这两日因为外面流传着关于她是苏家庶女的传言,她不堪其扰,干脆称病没出门。 苏云苓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苏月盈,看来当了圣女后她眼中的恶意都懒得掩藏了。 “圣女何等身份?怎么会屈尊降贵来我这破院子?” “你既然知道本圣女身份尊贵,乃大殷国运之本,为何还不跪下?”苏月盈仰起头,摆出了一脸高不可攀的傲慢。 苏云苓款步过去,似笑非笑看着狐假虎威的苏月盈,然后悠悠道:“国运之本?关我屁事?我只知道某人欠了我的债,还是先还了再摆架子!” 苏月盈怒喝:“苏云苓,你当真好大的胆子!连圣上都要给我几分面子你知不知道?你居然敢忤逆我?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圣上砍了你!” 苏云苓不怒反笑:“姐姐,你在外面骗一骗无知百姓就得了,你不会连自己都骗了?入戏太深可不是好事。当心国运之本变霉运缠身!” 苏月盈眼神凶狠,语气不善:“苏云苓,你不会以为你现在是苏家嫡女了,就和从前有所不同了?告诉你,只要有本圣女在一天,你就要被我压制一天。在苏府,不管是爹、祖母、还有哥哥……他们最在意的人都是我,就连你最在乎的萧世子,他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赏了你一个侧妃之位,你注定永远都要被我踩在脚下,只能捡我不要的。” 苏云苓掏掏耳朵,一脸的嫌弃,“真是厚颜无耻!我从来没见过一个欠债的在债主面前如此嚣张。说得仿佛全世界都是你的,结果还不是个欠债不还的小人。” 苏月盈勾唇冷笑,贴近她耳畔压低声音挑衅道:“苏云苓,苏府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休想拿回去,别以为你装疯撒泼那一套能吓得住我。更别妄想徐家能为你撑腰,徐翰堂那个臭老头已经快七十了,今年就是他在朝堂的最后一年。陛下厌憎徐家已久,徐家那几个儿孙都不会被重用,就一个老太婆空有诰命之身,能有什么用?” “那也比你一个假圣女强,欺君之罪的利剑就悬在你头顶呢!操心你自己!毕竟你这个圣女可没你想的那样好当。”苏云苓非但没有气恼,直接反唇相讥。 苏月盈见她丝毫不受威胁,阴鸷的面具几乎皲裂,“你等着……本圣女会让你知道与我为敌会是什么下场,我要收拾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苏月盈几乎是摔门而去。 铃兰看她如此嚣张,气得张口就骂:“她占了小姐你十几年的嫡女位置,非但不羞愧怎么还能这么坏?” “人家的确有嚣张的资本啊!所以装都懒得装,不过…她很快就嚣张不起来了。” 苏云苓眸色幽深,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天她都会让苏月盈终身难忘。 当天夜里,苏月盈刚入睡,就感觉脸上奇痒难忍,随之就是火辣的烧灼飞快蔓延,最后疼得她再也无法忽视。 “啊——”她嚎叫一声,惊醒了贴身服侍的丫鬟。 莺萝掌灯过去一瞧,惊得连连后退,“小姐,你的……你的脸怎么会……” 苏月盈见她的样子,不由又惊又怕,忙命人取来镜子一照。 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吓晕过去,只见她的脸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大大小小的水泡挤了一脸,就跟个蛤蟆精似的。 苏月盈发了疯,当场摔了镜子,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还不允许他们请大夫。 躲在屋顶上捂嘴偷笑的苏云苓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苏月盈呼叫系统的声音…… 第27章 百草堂揭匾 “系统,我的脸是不是被苏云苓那贱人下毒了?快给我兑换解药啊!” “宿主,你绑定的是女帝系统,只能通过攻略目标获取好感,转换气运值为宿主提供包括智力、武力、魅力、美貌的属性加成,并解锁战术和统治策论,你所要求的解毒能力是药神系统才能实现的哦。” 可能是四下无人,那以狸猫为形态的系统就直接出现在了苏月盈面前。 苏云苓听了他们的对话,不免大吃一惊。 她只知道苏月盈是穿越而来的,倒是不知道她竟然还绑定了一个女帝系统。 不过从他们的谈话看来,这个系统并不是万能的,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得多留意苏月盈的行动。 很快,苏月盈的动静就惊动了苏家父子,他们无不被苏月盈的骇人模样吓到了。 苏照泓当即命人去请大夫,可来了两三位上京名医,都未能瞧出病因来。 这一番折腾便到了寅时,苏照泓只得让人拿上他的鱼袋去太医署请太医, 介于苏月盈身份特殊,前来看诊的是太医署赵院判。 赵院判从医四十载,经验和阅历都远超常人。 见了她那满脸的燎泡,又听苏月盈自诉烧灼难忍,他虽觉得难以置信,但还是道出了自己的诊断结论: “圣女这是被一种毒蚁所伤,《十三州游记》有载,在天竺国以内有一种红火蚁,被此等火蚁咬伤后不仅要承受烈火灼烧之痛,亦会有热毒外溢从而生出毒泡。” 苏月盈暂时不想知道红火蚁是怎么从万里外的天竺国来了此地,她只想尽快消除痛苦,并恢复容貌。 再有不到半月,北渊使节团就要来大殷,她没时间浪费…… 赵院判提笔开了药方,交给了苏照泓。 他表示只能用清热解毒的稳妥法子,毕竟从未见过那种毒蚁,未必就能一次药到病除。 但是临走之前他又对苏家人提了一嘴,“如果能有采摘不过十日的天山雪莲入药的话,圣女这点伤就不足为惧了,只可惜……”说着他又顿了顿,“可惜这新鲜采摘的天山雪莲极为难得,连宫内都没有……” 栖云轩—— 苏云苓还在蒙头睡觉,铃兰就跟她说起了听雨阁那边的事。 她没想到这位赵院判还真是见多识广,竟然能诊断出是红火蚁惹的祸。 说起那只红火蚁,还是上次让游隼去天竺为她寻天竺兰时,在那株花草的花蕊里带回来的。 在从前还是只小幼狐时,母亲带她去天竺国听高僧讲佛法。 她偷偷溜去林子里玩儿,结果就被几只红火蚁给咬了鼻子,她盯着鼻尖上的水泡疼了半个月,所以这东西她永远忘不了。 因此在发现那只红火蚁后,她果断用盒子将其养了起来,就等着有朝一日发挥价值呢。 就在昨日,苏月盈嚣张的提到弄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后,她忽然就想起了这只‘小可爱’果断要让苏月盈尝尝被自己最瞧不起的蚂蚁扎一下是何种滋味。 结果自然没让苏云苓失望,听着听雨阁那边时不时传来的鬼哭狼嚎就挺下饭的。 而他们想要的天山雪莲嘛……苏云苓勾唇一笑,心里又酝酿出了新的计划。 “小姐,你笑什么呀?”铃兰一边将银筷摆上筷枕,一边不解地问。 “马上要发财了,当然要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家三兄弟四处奔走寻找天山雪莲,就连国师玄墨都派了人出去。 萧南川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动,但私底下却也有所动作。 几路人马在四面八方奔走相告,大皇子更是贴出天价求药的告示。 可天山雪莲又岂是有钱就能轻易得到的,告示贴了几日都无人问津。 苏月盈脸上的水泡却依旧没有半分要消退下去的意思。 苏照泓急得焦头烂额时,猛然想起苏云苓不是会医术吗? 她连困扰皇上多年的头疾都能治好,为何不找她一试呢? 可苏月盈得知要找苏云苓来给她看病时,她当场拒绝了。 “爹,我不相信她!我的脸会变成这个样子,说不定就是她害我。”苏月盈越想越觉得可疑,她会突然遭此横祸就是因为去了苏云苓的院子,说了那些话。 这一定是苏云苓在报复她! 苏云苓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对她唯命是从的小庶女了,相反,她已经能对她造成生命威胁,如果可以真不能留她了。 因为苏月盈的事,苏家人终于暂时没时间来惹苏云苓不快了,她的《百草堂》也在七日后顺利揭牌营业。 百草堂的匾额是她求的景昭帝御笔。 下方门柱两侧的对联则是外祖父亲笔: “神农百草铸杏林药神传世,扁鹊圣手就岐黄神医济民。” 接匾的这日,就冲着这御笔的牌匾,便引来了诸多瞧热闹的百姓。 “这药铺是咱上京城里最大的一间了?听说是户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在掌柜。” “可不是吗?里头不仅卖药,二楼还卖稀世珍宝呢!” “这可是圣上御提的牌匾,也难怪如此大的排面了,有宝贝也不稀奇啊!” “就是不知道咱们小百姓能不能抓得起这里头的药了。”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瞧热闹的人多了,进店抓药的问价的也就络绎不绝了。 苏云苓还专门聘请了一位坐堂的老大夫,又请了两名抓药的药童。 一楼除了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的常用平价药材外,还有配置好的各种养生美容的保养品。 另外还有苏云苓提前熬制好的药丸和药膏以及药饮等,药材纯正价格公道。 而二楼的楼梯上方悬挂着一块《珍宝阁》的匾额,告示着上面卖的全是宝贝。 苏云苓带着裴徐两家的长辈以及兄嫂们上楼参观时,他们全都惊呆了。 装潢精致的展柜里分别陈列着的是九大仙草:有着还魂草之称的铁皮石斛,稀世之珍天山雪莲,超过四两重的百年人参,以及最为珍贵的紫品灵芝和百年何首乌等。 除了这些在古籍上记载的仙草外,还有很多他们都没见过的药草,但是苏云苓都在相应的展台前写好了名称和功效,以及食用禁忌等。 这些草药都是来自异国,得来十分不易,除了如赵院判那种见多识广的渊博之才外,一般人不认识一点也不奇怪。 这楼上的每味药材,放眼上京只属她百草堂独一份,且每一份都价值连城。 第28章 天山雪莲之争 眼看北渊使节团就要抵达上京,可苏月盈的脸却毁在了一只蚂蚁上。 天山雪莲苦寻无果,各种药方用了个遍,毒泡却隐隐出现了溃烂的迹象。 玄墨、萧南川和大皇子都来拜访过几次,苏月盈都避而不见,唯恐以此等面目示人。 她一直对外称是染了热疾,所以才需天山雪莲入药。 苏家人急成了一团,当然,小狐狸苏云苓是个例外。 由于之前‘女神医’的名声在外,再加上她的药铺价格公道,且药材纯正,百草堂一时间成了上京百姓们最信赖的药铺。 苏云苓最近忙着数铜板称银子,手都抽筋了。 而苏家却对苏云苓在永宁街开了间药铺一事还一无所知。 所以当府中仆役风风火火跑回来汇报,在新开的《百草堂》就有天山雪莲时,他们当即兴奋起来。 苏月盈也忍不住两眼放光。 苏老太太连连安慰,马上就能治好她乖孙女了。 苏照泓立刻命最聪明的二儿子苏致远和老三苏寒羽带够银票,无论如何把东西买回来。 兄弟俩刚要走,却听那仆役疑惑道:“老爷,小的听说那百草堂是二小姐开的,您何不与二小姐商量?” 苏家众人皆是目瞪口呆,苏照泓更是满脸骇然。 “什么?你说苏云苓那逆女竟私自在外行商?”难怪最近府里格外太平,原来…是去外头丢人现眼了。 “就那个目不识丁,狂悖粗鄙的贱丫头,她还能开药铺?是在哪个角落支摊儿坑蒙拐骗?”苏老太太满是褶子的脸充满不屑和鄙夷。 仆役的话却仿佛啪啪打了她两耳光:“二小姐的店在永宁街最好的地段,是上京最大的药铺,里头啥样珍贵的药材都有呢!” 苏家人又是一惊。 “凭她?能把店开起来吗?”苏京屹皱着眉语气轻蔑,似乎不愿意接受苏云苓跟他印象中的样子有所不同。 “二小姐的药铺生意很好,小的上次腹痛难忍,还去买过一杯药饮,喝完不到半炷香就缓解了。” “爹……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天山雪莲弄回来。”苏月盈不愿再听关于苏云苓的任何好消息,咬牙打断了他们。 苏老太太一脸精明的算计,“对!既然那天山雪莲是苏云苓的,就不必花钱买了,都是自家人,让她带回来给盈盈用便是了。” 可苏照泓和苏家三兄弟却都悄然变了脸色,他们很清楚,这东西只怕没那么好要。 苏照泓今日休沐,干脆亲自带着三个儿子去跑了一趟百草堂。 父子四人刚到药铺门口就被这药铺的规模和大气的装潢惊到了。 上京城里的确找不出第二家如此规模的药铺了,从远处看还以为是酒楼呢。 父子几人谈不上是何种心情,正要拾阶而上,就和正提着药包出来的户部同僚擦肩。 “苏大人,令嫒真是我朝女子楷模啊!这医术这眼界和胸怀实乃亘古少有!” “……噢……”苏照泓面色僵硬,不知如何接话。 只听那人继续滔滔不绝,“苏大人一门双姝,皆为天上明月,矫矫不群,当真羡煞旁人啊!” “齐大人谬赞了……”苏照泓笑得比哭还难看。 终于进了药铺,父子四人一进大堂就看见了白纱遮面,埋头拨弄算盘的苏云苓。 她不是胸无点墨,什么时候会算账的呢? 父子四人心里的感觉都很奇怪,尤其是苏照泓,看着苏云苓聪明利落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徐婉华。 “听说你手里有新鲜采摘的天山雪莲?”苏京屹上前开门见山。 苏云苓对几人的到来并不惊讶,头也没抬便道:“有是有,可惜已经被贵人订下了。” “苏云苓,你是苏家女,胳膊肘怎能向外拐?什么贵客难道比你的家人还重要?”苏照泓开口就是训斥。 “没办法,谁让人家不仅身份尊贵,价钱也给得高呢!” “苏云苓,苏家供你吃喝,养你十几年,你怎好意思要钱?”苏京屹端出长兄架势愤起拍桌。 “我要你的命,你给吗?不给就一边去,我不跟傻子说话。”苏云苓抬眸瞪他,满眼都是毫不避讳的嫌弃。 “你……” “多少钱?我们买了!”在苏京屹还想发火时,苏志远及时制止了他。 苏云苓合上账本,面纱下的唇角挽起淡淡的弧度。 “两千两……黄金。” “什么?你怎不去抢?” 父子几人纷纷激动起来,苏云苓却完全不为所动,她声称天山雪莲只她百草堂这一株。 他们不买,很快就会有不缺钱的达官显贵争抢着要。 毕竟这可是独一无二的珍品,不管是收藏,入药,还是赠礼,都是无上佳品。 这点苏照泓这个混迹官场的老人,肯定比谁都清楚。 苏照泓迟疑不决,内心反复思量。 这种神药卖价虽高,但成本也是相对的,要苏云苓白送的确强人所难。 他最后决定退一步,一千两黄金。 苏云苓一听,直接叫伙计送客,反正她又不急。 苏照泓气急败坏,“你个离经叛道的逆女,自甘下贱与贩夫走卒为伍,我苏家……” “父亲,您进门时看见外面那块匾了吗?要不您退出去瞅一眼再进来接着骂?” 苏照泓压下怒气,愤愤然出去仰头看了一眼又讪讪然进来。 “你竟然骗来了圣上御笔?” “所有人都知道我开药铺是圣上特许的,当然…除了您。您理所当然对我提要求时,真的不羞愧吗?” 父子四人皆沉默,飘忽的眼神始终不再看她。 晚上,刚她回到栖云轩,戴着帷帽的苏月盈就来了。 她上来便是质问苏云苓为何不卖天山雪莲给她? “我可是大殷圣女,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你敢不卖给我,我就让圣上治你的罪!” 苏云苓冷眼欣赏着她的疾言厉色,不慌不急道:“想要天山雪莲,就把我娘的嫁妆统统还给我,另外准备好两千两黄金,不然我就要卖给别人了。” “……你敢!”苏月盈气急。 苏云苓扬起下颌哼起了悠然自得的小调:“既然你不要脸,那你就别要……脸。” 苏月盈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苏云苓千刀万剐,扭曲的脸色让灼痛更加强烈。 挣扎再三,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当天晚上就派人将那些金银珠宝,美玉瓷器,名画古籍……以及整整两箱黄金搬进了栖云轩。 苏月盈本以为她只会稀里糊涂的收下,反正那些嫁妆从徐婉华死后早没了个准数。 可没想到苏云苓竟然让钱婆子在对着当初的嫁妆单子一一核对。 不多久,钱婆子就在苏云苓耳畔低语道: “小姐,没有见到任何铺子、庄子、田地等的地契房契。” “姐姐,这就是你的诚意吗?把我当傻子糊弄?”苏云苓讥诮的语气泛着冷意。 苏月盈见蒙混不过去,只能咬着牙将那些房地契交了出来。 “这下总满意了?” “不要摆出一副便宜了我的样子,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你揣久了就觉得是你的了吗?这是强盗逻辑。” “苏云苓,我看你才是强盗!”苏老太太尖锐的骂声从门外传来…… 第29章 苏云苓设局 苏老太太风风火火地跑来,就是为了阻止苏云苓收下钱财。 “都是苏家人,你是怎好意思开口要钱的?”苏老太太怒声叱问。 苏云苓已经懒得拿正眼瞧这老太太了,“亲兄弟明算账!你们都有脸占便宜了,我为什么不能收钱?” “这些钱都是盈盈的嫁妆,你不能收……马上退还给她!” 苏云苓语气淡淡:“你们自便,明天一早我就把雪莲卖掉,希望圣女这张脸还能嫁得出去!” 苏老太太气得脖子都粗了,“你敢!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家从父都不知道吗?你的东西就是苏家的东西,那雪莲那药堂都该是苏家的,你统统没有资格擅自做主!” 苏云苓气笑了,这老太太的脸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偏就作主了怎地?祖母还是洗洗睡!梦里皇城都是您的。” “孽障,你敢忤逆我?来人,给我把这贱丫头捆了!”苏老太气急了。 然而不等几名婆子靠近,就被从屋檐上跳下来的冰芷和夏露挨个踹翻在地。 老太太见状,气得全身颤抖,“反了……反了你了……” “祖母,这里是我的院子,您还是换个地方嚎!”苏云苓示意二人直接将苏老太太架了出去。 苏月盈还以为靠着苏老太太能挽回点什么,结果只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苏老太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越想越生气,她干脆跑去平日里念经 的佛堂,跪在佛像面前细数苏云苓的罪过,然后咒骂她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如是仍不觉解气,干脆又命贴身的婆子带着苏云苓的生辰八字出了门,去找了从事巫蛊的巫师,要诅咒苏云苓疾病缠身,穷困一世,死后永不超生。 翌日,苏云苓将天山雪莲交给苏月盈带走后,铃兰一直嘟嘴不满。 “小姐干嘛卖给大小姐呀?就让她的脸全烂了才好。” 苏云苓却抱胸坏笑:“你当你小姐我真会这么好心啊?其实她中的毒即使没有这株雪莲,再熬两日也能自行恢复了,我这不是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赚她一笔,把我母亲的嫁妆要回来,顺便还能整整她嘛。” 铃兰不解,整苏月盈? 这边苏月盈还没整倒,苏云苓自己先‘出名’了。 苏老太太怎甘心在苏云苓手里落了下风?直接派人将苏云苓是如何忤逆不孝,不服管教的猖狂行径散播了出去。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谴责她。 医术再好有什么用?连基本的孝道都不顾,这样的女子是万万不能要的,瑞王府早晚要退亲。 短时间内,苏云苓药堂的生意都淡了不少,可她并不在乎外面那些声音,更不在乎和瑞王府的那段姻缘。 苏月盈暂时无心看苏云苓的笑话,拿到了天山雪莲后,回去就开始入药了。 不出两日,她脸上的燎泡便消除了大半,折磨了她数日的灼烧感也得到明显的缓解。 只是想要容貌恢复如初,还需要一些时日,但她已经没时间了。 虽然她的系统并无解毒能力,但她还是想到了解决办法。 那就是将原本准备加点在智慧和魅力上的属性值,全都点在美貌上。 如此一来,就能让自己的容颜即刻恢复。 “宿主,你确定要全部加点美貌吗?一经确定将无法更改哦。” “我确定!难不成要让我顶着这样一张脸去见北渊使节吗?” 于是,在天山雪莲和系统的帮助下,她这张原本红肿破溃的脸,很快便恢复如初。 正对镜自赏时,丫鬟莺萝进来看到她的容貌,不由连声惊呼。 “大小姐,你好像比从前更美了。” 苏月盈听后心花怒放,如此一来定能在与北渊国使团的宴会上惊艳所有人。 只是转念想起苏云苓,她决不能让她好过。 三日后,景昭帝一道口谕将苏云苓召进了宫。 刚跪下请安,景昭帝就沉声开口:“朕听苏侍郎说,你性质顽劣不服管教…往日你是不起眼的小小庶女便也罢了,但如今毕竟是身份不同了,再有两年就要入瑞王府,总不能一直不成体统。” “皇上请明示。”苏云苓看向一旁暗自得意的苏月盈,知道是她在整幺蛾子。 “你早前在私塾不学无术,如今你嫡姐成了圣女后,朕的公主正好缺个伴读。就是你了,跟着学学女子四德六艺宫廷规矩,总归对你将来入王府是有好处的。” “二妹妹,还不谢过陛下隆恩吗?公主伴读可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呀!”苏月盈上前假意卖好。 苏云苓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虚伪的嘴脸,想吐。 苏月盈美其名曰让她学规矩,好为将来进瑞王府做准备。 谁不知道景昭帝这位朝阳公主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就因为是大殷皇室唯一的公主,从小就被景昭帝宠坏了。 不仅刁蛮任性,甚至还会常常以折磨人取乐,运气不好还可能随时被赐死。 苏云苓自然知道,苏月盈的目的无非就是借这位刁蛮公主的手来收拾她。 朝阳公主跋扈恣睢,若敢驳她的面子,必然没有好下场,所以躲是没法躲的。 景昭帝明明知道自己那女儿是个凶残暴戾的主,却偏要送她入火坑。 显然比起自己这个对他有过实际帮助的大夫,他更信任苏月盈的国运。 行,要这么玩儿是?那就谁都别想好过呗。 既然苏月盈费尽心机想让她难过,那礼尚往来,她苏月盈必须加倍痛苦。 谁比谁难受还不好说。 “回皇上,能为公主伴读,是民女之幸。只是民女的药堂才刚开业,还有诸多繁杂之事尚需打理,请皇上给民女两日时间做好安排。” 景昭帝捏了捏眉心,“准了……” 两日后,就在苏月盈自鸣得意,与玄墨畅谈起苏云苓会如何被朝阳公主磋磨时,就传来了景昭帝高热不退意识模糊的消息。 身为圣女的她即刻被传入福宁殿为圣上祈福,玄墨也陪同前往。 他们赶到时,殿外各宫娘娘们已经慌作一团。 殿内的太医们一个个束手无策,纷纷急得满头是汗,连赵院判也无法及时确诊。 太后无奈想起了治好景昭帝头疾的苏云苓,忙传懿旨召她进宫。 第30章 谁比谁难过 苏云苓还没来得及给太后行礼,就被拉过去给景昭帝看诊。 太后对苏云苓的医术自然半信半疑,关乎龙体,她连连从旁敲打,若治好了皇上重赏,若治不好便人头落地。 苏云苓面上惶恐,心里却丝毫不慌,因为景昭帝这病还真就只有她能治。 让他生病的人,就是她啊!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这是中了毒。” 合宫上下一听中毒二字,无不骇然色变,负责景昭帝饮食的近身太监们更是人人自危。 几名太医脸色迥异,面面相觑。 景昭帝脉象紊乱心搏加快,呼吸急促,舌尖泛紫…的确有中毒的可能,可谁敢给九五至尊投毒? 所以他们都没敢往这方面想,只当景昭帝是心脉瘀阻。 就在太后震怒之际,苏云苓解释说景昭帝并非被人投毒,而是食用了某种未煮熟的生肉,藏在肉中的幼虫侵入了龙体诱发中毒。 苏月盈一听,骤然脸色苍白。 高公公也猛然回想起来,“昨儿个陛下吃了圣女送来的生鱼肉…说是叫啥生鱼片刺身。” 景昭帝被生鱼片嫩滑爽口的口感俘获,从不贪口的他将一盘子全吃了。 原剧情里,苏月盈不仅凭借生鱼片拿捏了景昭帝的胃,还在北渊使节团来访大殷的宴会上用一种叫‘刺身’的生脍,赢得了一众北渊人的好感。 她这次会突然拿出生鱼片献给景昭帝,就是为了让他允许在宴会上做这道菜。 可她没想到会出事。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原剧情里有这段吗?” 【宿主,可能由于前面的剧情变化,导致了蝴蝶效应,后面的剧情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可我明明冰镇杀虫了,怎么还会出现寄生虫?” 【刺身有风险,食用需谨慎!】 “现在才说这些有什么用……” 太后冷厉的眼神射向了苏月盈,“圣女,你竟然敢对皇上不利,你可知罪?” 苏月盈不卑不亢:“太后息怒,那生鱼片臣女也吃过,可却是安然无虞,想必是我这二妹妹诊断有误,请太后娘娘莫要轻信。” 太后皱眉看向苏云苓,显然也在怀疑苏云苓的诊断。 苏云苓不慌不急,而是让太医们去景昭帝的恭桶和痰盂里找一找,看看是不是能找出白色的小线虫。 几名太医立刻跟随高公公去御用的恭桶里翻找了。 果然,不出片刻,几条还在蠕动的白色线虫就被捧到了太后和皇后面前。 两人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苏月盈更是险些干呕出声。 “这些东西既然已经排出来了,那皇上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大碍了?”太后用帕子掩住口鼻问。 赵院判即刻表示,称此等线虫与普通蛔虫大有不同,也是他们第一次见。 目前对这种虫子的了解并不多,但既然已经知道症结所在,自会尽快对症下药。 太后深深剜了一眼苏月盈,现在还不是追究她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皇帝。 “苏二小姐,你有何办法?” 这虫卵可是她亲自从鱼肚里提取出来,下进苏月盈为景昭帝准备的那盘刺身里的,她当然有办法。 但是她可没打算轻易让景昭帝就这么好了。 苏云苓冷静回答:“回禀太后,这种虫子的耐药性非同一般,且繁殖能力强。民女曾在梅神医门下,见师傅做过试验,它们只怕一种药。” 苏云苓同样深深看了一眼苏月盈,“……此虫身带火毒会不断灼烧肠胃和相邻的脏器,唯有极寒仙草天山雪莲可解,而且是越新鲜越好。” 又是天山雪莲! 苏月盈的身形猛然一晃,她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迷迷糊糊的景昭帝这时清醒了片刻,虚弱道:“朕曾听闻你手里不是……就有一株刚摘不久的?” 太后一听,原本一筹莫展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欣喜之色。 “当真?那苏二小姐还等什么?快把雪莲拿出来救皇上啊!” 苏云苓忙伏地跪下,“回禀皇上,太后娘娘,民女的确有幸得到过一株新摘的雪莲,原本计划敬献给陛下,可是被圣女强行买走了。” “什么?岂有此理!她买你就非得卖吗?”太后拍案而起。 “并非民女愿意卖,实在是圣女权势压人,圣女自称是大殷最尊贵的女人,民女区区一个不受父亲喜爱,又没有母亲的孤女,实在反抗不得啊!”苏云苓说完,身子一歪无助啜泣。 苏月盈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该死的苏云苓竟然在这里等着她。 “不是的这样的陛下,臣女当时不知……” 苏云苓跪地抢着道:“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圣女当日原本是想不出分文,直接硬抢,可又恐对她名声有损,所以才给了两千两黄金。那两千两黄金,民女分文未动,愿意全部交出来上缴国库。” 她知道,这个时候主动说要把钱交出来,狗皇帝根本不会要。 严格说来,是无心要。 她不仅没有损失,还能证明她在帝王面前没有私心。 果然,景昭帝压根没有在乎那两千两黄金,而是一直盯着手足无措的苏月盈。 “好一个圣洁高尚的圣女啊!还真是财大气粗……尊贵无比呢。” 苏月盈的脸一寸寸白了下去,这下不管她如何解释自己当时的处境都没意义了。 一旁的玄墨面对这种情况,饶是再能编,也无法为其开脱。 相反,他说得越多,就错得越多。 苏月盈抢了能救皇上的神草是真,还自诩无上尊贵,这是置太后和皇后于何地? 不论景昭帝处置与否,苏月盈都同时得罪了三个惹不起的人。 苏云苓看着快急出一头汗来的苏月盈,面纱下的唇角高高扬起。 是苏月盈先安排朝阳公主来折磨她的,她就加倍送还回去。 以后的日子,谁比谁难过,这下是真的不好说咯。 玄墨敏锐的察觉到了苏云苓眼中的幸灾乐祸,一道冰冷的警告直直射了过去。 苏云苓挑眉瞥他,瞪什么瞪?比谁眼睛大吗? 别急,早晚会收拾你。 第31章 外祖父出面退亲 由于苏月盈将唯一能轻松解救景昭帝的天山雪莲买走,并在短短几日内将其全部入了药。 景昭帝想要驱除吃进体内的寄生虫,就只能不断洗胃灌肠,同时还需要服用苏云苓配置的奇苦无比的药汤。 至少要连续治疗一个月,才能将寄生虫排干净,其过程之漫长痛苦,足以消耗掉他对这位圣女的所有好感了。 果然,等太医和太监们扶着被折磨得虚弱不堪的景昭帝重新回到龙榻上时,景昭帝看向苏月盈的眼神已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苏月盈身形一晃,忙伏地跪拜请罪。 国师玄墨上前为其开脱:“圣女安危关乎大殷社稷,请皇上以国运为重,勿要怪罪。” 文孝皇后居高临下扫了眼苏月盈,怎么看怎么狐媚。 生母毕竟是勾栏瓦肆里的歌姬,女儿这个圣女真就能如传说中高贵圣洁吗? 这国师处处维护于她,只怕看似师徒,实则关系匪浅。 太后的眼神更是不善,“既然圣女身系大殷国运,又是我大殷祥瑞化身,那就从今日起风雨无阻在神坛为皇上祈福,祈求我大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皇帝你意下如何?” “就依母后所言……让圣女去神坛祈福!” 苏月盈和玄墨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却生生咽了回去,随即跪地领旨。 就如苏云苓预料的那样,苏月盈的行为不仅惹怒了大殷最不能惹的两个女人,还被多疑的景昭帝猜忌,与之生了嫌隙。 和两代宫斗冠军交恶,与夺嫡王者争宝…苏月盈,你不是要当女帝吗?这点儿考验自然不在话下? 那光秃秃的神坛上连个遮挡物都没有,只要景昭帝一日没有恢复,她就要跪在上面风吹雨淋一日。 谁都很清楚,这表面上的祈福实则是对她冒犯帝王威严,挑战皇权的惩戒。 而她身为圣女,为大殷祈福本就是分内之事,所以玄墨纵然有心袒护,却也无能为力。 苏云苓朝苏月盈递去一道祝她好运的眼神,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苏月盈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真切的想掐死苏云苓了。 得意什么?她已经跟朝阳公主通过气了,保准第一日就让苏云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去好好感受在至高的权利面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苏云苓没想到的是,朝阳公主没见到,倒是先让她碰到了另一位难缠的主——瑞王妃。 这日她正在和铃兰一起核对账目,目空一切的瑞王妃就领着一群仆从进了她的药堂。 先是一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掩鼻嫌弃,而后将嫌恶的目光定在了苏云苓身上。 “苏二小姐可知我身份?难道连行礼都不会?” 苏云苓这才抬眼看去,见来人正是萧南川的母亲,也是原剧情里她那位盛气凌人的婆婆后,还是勉为其难出来敷衍的福了一礼。 “不知王妃驾到有何指教?” 瑞王妃冷眼斜睨着苏云苓,“本王妃是来提醒你,想要进我瑞王府,就立刻把这店铺关了。你身为我儿的侧妃,岂能在外抛头露面?如此不守妇道,不知羞耻,哪有半分名门闺秀的样子?” 苏云苓只淡然一笑:“王妃娘娘,恕难从命。” 瑞王妃嗔怒:“真不愧是娼妇养大的女儿,还未过门就敢忤逆长辈?如此没有规矩简直不成体统,坊间传闻倒是丝毫没有冤枉你。” 苏云苓可不惯着她,“王妃也知我是未过门的啊?既然如此,您要跟我立规矩是不是还太早了些?我还没给您敬过茶呢!”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 “瑞王妃,不知我这外孙女是何处惹您不快了?要你如此恶语相向?”徐翰堂浑厚的声音在药堂门外响起。 瑞王妃见来人是亚相御史大夫,嘴里那些教训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本王妃好心提醒苏二小姐莫要在外抛头露面,以免失了高门贵女的身份。可她竟出言顶撞毫无礼教,我看瑞王府是容不下她了。” “多谢王妃不容之恩。”苏云苓赶紧表态。 “你……”瑞王妃感觉受到羞辱。 徐翰堂拱手道:“这孩子生性活泼,不受拘束,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妃海涵。至于她与世子的确并非良配,本相明日便会奏请圣上,将二人婚事作罢。” “你们……”瑞王妃脸色难看,大有自取其辱之感,“既然亚相都如此说了,本王妃也觉得这般难登大雅的女子,不配入我瑞王府,哼……” 瑞王妃拂袖而去,苏云苓急忙上前乖乖巧巧挽住了外祖父。 “外祖父,您怎么过来了?我刚得了一株好人参,正准备一会儿给您送过去呢!” 徐翰堂无奈叹气,慈爱的目光带着一丝笑意注视着苏云苓,却什么也没说。 萧南川和苏云苓之间的纠葛,他早已调查清楚。 也确信萧南川于苏云苓来说实在并非良缘,既然认回了这个外孙女,他自然要为她打算。 “外祖父,我和萧世子的婚事您不用担心,我会找时机退掉的。”苏云苓知道外祖父言出必行,既然说出口了,必然会去替她退亲。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但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一个人了,只要外祖父还活着,就自会为你作主,这种事还轮不到你去做……” 翌日早朝,徐翰堂就向景昭帝提出要让苏云苓与萧南川退婚。 “皇上,云苓这孩子是老臣失而复得的外孙女。这个孩子早前被视若草芥,无人疼爱呵护。如今老臣一家想要弥补这份亏欠,不望她嫁入高门,只愿她觅得良缘,却是万不会让她入王府为妾的。” 瑞王皱眉不悦:“莫非徐亚相是想让你外孙女嫁于我儿为正妻?那野丫头不仅容貌尽毁,还不守妇道在外抛头露面。此等自甘下流的女子别说做正妻,就是为妾也不配入我瑞王府。” 徐翰堂对其拱手,脸却瞥向一侧,“既是如此,那就请陛下做主退了这亲事!我那外孙女高攀不起瑞王府。” “退便退,下九流养出的粗俗刁民,我瑞王府不稀罕。若不是念在圣女的面子上,想着给她一个位份,当闲人养着便是,谁知竟有人如此不识好歹。本王倒要看看,除去我瑞王府,就她那等粗鄙不堪的女子,有谁家会娶?” “那就不劳瑞王费心了。” “哼,有你这老东西后悔的时候……” 后悔?的确有人后悔。 不过瑞王不知道,最后悔不当初的竟是他自己,也是整个瑞王府。 苏云苓与萧南川退婚一事,苏照泓都没机会插上嘴,就让徐翰堂彻底捶死了转圜的机会。 景昭帝深知瑞王为人,他何其骄傲?只有他挑别人的,哪有被别人挑剔的份? 所以这场联姻就此作罢! 第32章 前世今生 苏云苓没想到外祖父一出马,竟就真为她顺利退了亲。 如此一来,她便完全脱离了原剧情的命运,暂时不用担心被放血挖心了。 可是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外祖父,您在朝堂上得罪了瑞王,他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苏云苓担心外祖父被穿小鞋事小,最怕的是惹上大麻烦。 毕竟瑞王在景昭帝的纵容下,可谓是风头无两,暗中势力和手段都不容小觑。 徐翰堂让苏云苓放宽心,他已到致仕之年,对瑞王构不成威胁。 何况他手里还有先帝赐下的丹书铁券,别说瑞王,就是景昭帝要动他也要先掂量掂量后果。 苏云苓想到原剧情里,因为外祖父反对景昭帝纳一位武将遗孀为妃,使他无法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所以对外祖父不满已久。 可是又忌惮外祖父手里有丹书铁券,所以一再隐忍。 后来苏月盈设计大舅舅陷入谋反的圈套,成功帮景昭帝骗走了外祖父手里的丹书铁券,然后便将大舅舅和二舅舅贬至苍凉贫瘠之地做了九品小官,永远远离中央政权。 没了外祖父一家的干涉后,景昭帝就彻底成为了苏月盈蛛网上的猎物,包括他的四位皇子在内,不足一年就陆续陨殁。 可以说苏月盈能成功谋朝篡位,就是从拔除外祖父一家开始的。 这一次,苏云苓必须要避免大舅舅落入圈套,让外祖父把丹书铁券牢牢攥在手里。 景昭帝虽不堪大用,算不上什么名留青史的明君仁帝,但他同样也不至于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君,这点从他只将两位舅舅调离上京,而非赶尽杀绝就能看出来。 功过相抵后,虽不适合做皇帝,但留他一命还是可以的。 而他那些儿子里也选不出一个堪当大任的,好在他萧家宗室里还是有几个成才的,培养起来也是一代仁君。 至于苏月盈,踩着尸山血海登上那至尊之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大兴土木,修建她的新式宫殿。 在她统治下的平头百姓连温饱都难以维持,却还要听她讲些不切实际的改革理论。 登基第一年,南方多州郡发生蝗灾,她号召百姓吃油炸蝗虫,结果成千上万的人上吐下泻,超过千人中毒死亡。 她自认为自己掌握着未来人先进的思维,却不知道闹蝗灾时的黑色蝗虫是有毒的。 不过,害死了人也没事,掉两滴泪抓个太医出来背锅就行了,她依旧善良高尚。 谁让狗男主萧南川偏就愿意无下限地宠着她?两人每年都在演绎着什么叫把悲伤留给别人,快乐留给自己。 呸呸呸…… 这回苏云苓决定把这对狗男女撮合到一起,让他们从最高处跌落泥潭,看他们是否还能情比金坚。 苏云苓决定找时机向外祖父一家坦白苏月盈的野心,让他们也好有所防范,不至于着她的道。 徐翰堂知道苏云苓要去给公主伴读,虽然没有立场阻止,但还是给她透露了一个足以让她自保的办法。 苏云苓却志不在自保,她可是去复仇的。 想起早前被她当成狗羞辱欺凌的画面,这次高低要报复回来。 “小姐,吃饭!”铃兰把饭菜送到了药堂二楼。 苏云苓扶额,“今日没什么胃口。” “今天做了小姐最爱吃的香酥鸡。” 苏云苓吸了吸鼻子,香酥鸡的味道没法拒绝,干饭要紧…… 刚决定要吃饭,气急败坏的萧南川就上来了。 “盈盈现在还跪在神坛为陛下祈福,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大鱼大肉?” 苏云苓愣了一下,“要不…我端去神坛边上吃?” “苏云苓,本世子今日才知你心肠竟如此歹毒!竟然给盈盈下套,将她坑害至此。” 比起萧南川的恼羞成怒,苏云苓颇显平静又无辜。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蠢笨又自大,自己引火上身的呢?再者她身为圣女为皇上祈福,不是份内之事吗?难道她不愿意呀?” “苏云苓,你少强词夺理,本世子从前怎么没发现你竟如此巧言善辩?” 苏云苓淡淡一笑:“谁还没个眼神不好的时候呢?我以前不也没发现萧世子你脑子有病吗?我们……扯平啦。” “你……”萧南川气得几乎快把牙咬碎。 “你别以为唆使徐翰堂与本世子退了亲,就万事大吉了。没了本世子,全上京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敢向你提亲!甚至连你这药铺也未必还能经营下去,不信你等着瞧。” 萧南川想到自己被退了亲,心里就堵着一口恶气。 凭什么?她一个被毁了容的侍郎小姐,无才无貌又无德,凭什么看不上世子侧妃这个位置? 不识抬举。 想起几年前的苏云苓还是个干巴巴的小鹌鹑时,随便给她点好脸色,她就能灿烂一整天,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和苏月盈身后唯命是从。 那时候觉得她虽然很烦,但脾气是真的好,就是娶回去当个无关紧要的侧妃也不是不可。 可如今……自从上次让她替苏月盈入狱后出来,她就变了。 再没了往日半分乖巧顺从,反倒像个刺猬,一言不合就扎人,如今更是学会设计害人了。 虽然苏云苓坑害苏月盈的行为着实让他恼火,但他更气她的不受掌控,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听话的狗不仅不再追随自己,反而还咬了他一口。 萧南川感觉遭受了背叛。 不听话的狗,必须要狠狠教训。 “萧世子,你想对我的药堂下手之前,有件事你最好先想清楚,那就是太医署的药材供应问题,以及皇上目前需要用的特殊药材……因为这些都是我百草堂提供的。一旦我百草堂关门歇业,皇上他就要加倍承受被体内毒虫折磨的痛苦。到时候你的盈盈可能就不止罚跪祈福那么轻松了……” “你……”萧南川拳头捏得嘎吱响。 “世子想清楚了随时可以动手,我正好还能趁着春暖花开下江南玩一玩。就是我建议你拆我药堂的动静别闹太大,毕竟大门口那块匾额是御笔亲提的。” 苏云苓的云淡风轻,甚至是满不在乎,让萧南川的拳头仿佛全砸在了棉花上。 真是气煞他也。 可他也很清楚,皇上越痛苦,苏月盈就会越难熬,而苏云苓又是唯一能替皇帝减轻痛苦的人。 要是他现在针对她,那那份伤害最后还是会落到苏月盈头上。 所以为了苏月盈好,苏云苓不能得罪,起码目前不能。 “你且等着……”萧南川想通这个问题后摔门而去。 神坛上,苏月盈被晒得满脸是汗,玄墨撑伞走到她身后,在她头顶投下一片阴凉。 “为师给你带了冰酥酪。” “师傅,你为什么对盈盈这么好呀?”苏月盈一脸感动。 在玄墨面前,她可以做真实的自己,不用刻意伪装和隐藏,因为玄墨对她总是无底线的纵容和包庇。 玄墨笑而不语,只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看着天边的群山,他又忆起前世……在暮霭沉沉的森林里,一只白鹿和一只白狐欢快地奔跑追逐。 数百年的光阴里,它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伙伴。 他就是那只白鹿,而苏月盈就是那只小狐狸…… 第33章 萧霁尘回上京 自从苏云苓被瑞王府退了亲,苏老太太就撺掇着苏照泓,给她相看起了婆家。 留她在府里多一日,就是对全家的折磨。 由于许多勋贵门户不想得罪瑞王,又考虑到苏云苓毁了容貌,高门大户的正妻之位是不指望了。 最主要的,她也不想让她嫁太好。 经过几日的偷偷张罗,终于给她相上了一位布料富商的儿子。 那位富商之子因为生了怪病,所以身宽体胖,据说有二百来斤重。 “云苓啊!你可是个有福的,那黄家家财万贯,人家也不嫌弃你丑陋粗鄙,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呢!” 苏老太太第一次对苏云苓和颜悦色。 可想而知,黄家许了她多少财富才让她露出这副嘴脸。 苏云苓淡淡一笑:“我哪有您儿子命好,前三十年靠啃夫人,后三十年靠卖女儿,还不忘一边摆架子,一边给自己找乐子,啧啧……” 苏老太太气得跳脚,“你……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成日在外抛头露面卖弄风骚,就不觉羞愧吗?你怎么还不去死?” “您这个啃着儿媳妇儿的人血馒头,混吃等死的老太太都还厚着脸皮活着,我靠自己挣钱为何要羞愧?为什么要去死?要死也是您先死啊……” “你你你……你且等着……”苏老太太气得拂袖而去。 “慢走不送,祖母,记得把那亲事退了,不然您自己嫁过去享福啊……” 苏老太太刚走,铃兰就跑了进来,一脸气愤道:“小姐,你敢相信吗?这老太太竟然在她院里拜小鬼诅咒你死。” 苏云苓蹙眉,“当真?” “千真万确,钱婆子亲眼所见。” “没事,诅咒本就损自身阴德,所以要自己命硬,我就等着她送自己上路……” 因为苏云苓要替景昭帝定期清除毒虫,所以为昭阳公主伴读的事便耽搁了下来。 苏月盈盘算着要让苏云苓被磋磨的计划落了空,倒是自己接连数日在神坛中央被风吹日晒,跪得双膝都红肿了。 由于这几日日头很足,之前好不容易利用系统点到八十九的美貌值直接掉到了七十三。 她本来是想让玄墨给她放水,让她在太阳最烈的时候能去休息,可她没想到皇后竟然派了人在一旁盯着,她是半点偷懒的可能都没有。 早知道当圣女居然这么痛苦,她才不稀罕当这破圣女。 回想起来,好像就是在被封圣女的那天威风了一次,后面简直憋屈死了。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苏月盈正在用意识跟系统抱怨时,就听下面御街热闹了起来。 【宿主,是肃王和世子回京了】 苏月盈眼中一亮,肃王回京不就意味着北渊使节团也要来了? 马上就不用再罚跪了…… 百草堂—— 苏云苓站在二楼窗边,低头注视着声势浩大的游街队伍。 队伍中间两位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物是一对父子,年长的那个约么五十出头,骨相坚毅眼神锋锐,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战神肃王了。 书中这位肃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可说是景昭帝最大的威胁,因为忌惮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是又找不到把柄杀他。所以干脆将大殷最荒芜贫瘠的三座西北城市划分给他做了封地。 平时无诏不得回京,这次应该是到了三年一次的述职时间。 而肃王身旁那位一袭白衣,头顶青玉莲花冠,额间系一抹赤色抹额的少年,就是肃王的嫡长子萧霁尘了。 赤色抹额点缀美人尖,火红的额带与双鬓两缕龙须长鬓一同垂在肩下,华贵高洁意气风发,真是好不惊艳。 此人正当及冠,那俊美的样貌让苏云苓联想到那句:皑如山间雪,皎若云中月。 说起来,在原剧情中,她的尸体要被扔去喂野狗时,还是萧霁尘及时出现,将她收殓下葬,这才留下了全尸。 父子俩身后跟着一辆马车,车内应该是肃王府女眷。 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们都对肃王回京表示欢迎,毕竟这大殷江山有一半都是肃王打下来的。 而许多未出阁的女子更是不顾礼教约束,挤在人群中朝萧霁尘扔香囊或者野花。 苏云苓抱胸在心中感叹:【啧啧,本书最大的反派父子终于登场了,只差一点就造反成功了,可惜最后还是让女主摘了果子。】 她刚感慨了一句,马背上的萧霁尘竟突然仰头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萧霁尘轻敛狭长的凤眸,静静看向那个倚在窗边,白纱遮面的女子。 刚才是她在说话? 苏云苓心里一激灵,他应该不是在看她? 不可能的,巧合罢了。 【这个反派不愧是全剧里生得最英俊的男人,难怪最后女主杀了他全家,唯独留下他关起来成了她的禁脔。这对父子造反失败,总的来说就是缺了一点运气。要是我帮他们一把的话,他们这大业不就能成了?景昭帝那个糊涂蛋,比起当皇帝更适合当空气。】 萧霁尘皱着眉,女主杀了他全家?禁脔?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苏云苓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一边环顾四周,怎么感觉萧霁尘就是在盯着她看呢? 【不是?本小姐蒙着面纱,他也能窥见我的绝色容颜?】 萧霁尘墨色一沉,转过了头不再看她。 苏云苓总算松了口气,虽然他挺养眼,但不是她喜欢的那一型。 晚上,苏云苓回到侍郎府时,几日未见的苏月盈已经在正厅等着她了,苏家父子也在。 苏照泓冷着脸道:“苏云苓,皇上明日要接待北渊使臣,你本不在受邀之列,但是考虑到你要照料皇上的病情,就安排你同你姐姐一起进宫。” “哦。” “你记得明日在宫里的言行举止都要大方得体,万不可出差错,否则就是大不敬,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没事我回去睡觉了。”苏云苓对这家人可没什么耐心。 “站住!你害得盈盈在神坛跪了好几日,难道不应该给个解释,再向她道歉吗?”苏京屹忽然叫住她。 苏云苓听到道歉两个字,就像会触发让她暴躁的机关。 她转头一瞬不瞬盯着苏京屹,“解释就是,她犯贱!她活该!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她要是去死的话,我勉为其难给她鞠个躬,再送一句一路顺风。” “二妹妹,你真就如此容不下我吗?就是因为卿安哥哥喜欢的是我,你就要诅咒我去死?”苏月盈一副深受打击,几近破碎的模样。 “我想你去死是真的,但跟那个狗男人可没半点关系,你不用故意转移重点。” “苏云苓,我命令你立刻给盈盈道歉!”苏京屹端出大哥的威严来。 “对!像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喜欢?难怪卿安世子要与你退亲!你应该反省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盈盈,而讨厌你!”苏寒羽质问道。 “为什么都喜欢她?”苏云苓笑得讥诮,转身走到三个哥哥面前,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下一刻,她扬手就给了苏京屹和苏寒羽一人一巴掌,“因为你们瞎,因为你们傻!” 在哥俩还沉浸在被打的震惊中时,苏云苓又扇了二哥苏致远一耳光。 苏致远捂着脸,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说……你打我干什么?” “看着自己妹妹被针对,被伤害,你什么都不说,还不该打吗?” 苏致远:“……” “苏云苓,你竟然敢动手?是不是以为我们不敢还手?”苏京屹怒问。 苏云苓把脸伸过去,“来,往这儿打……明日我就顶着你们的巴掌印去见皇上,大家一起死呗!反正我不怕……” “你……”三兄弟皆不敢动手。 苏月盈气得脑瓜子嗡嗡叫,在心里一遍遍咒骂三个废物。 好在明天她为苏云苓准备了‘大礼’,一定要让她当着景昭帝以及北渊使节的面出尽洋相。 此番访问大殷的北渊使团共三十三人,除了各部落的部落使外,还有北渊三王子。 北渊是北方游牧民族,他们兵强马壮最擅骑射,国土面积虽不及大殷的三分之一,却是大殷在北方最棘手的敌人。 两国近五十年来发生了大大小小近百次战争,北渊这次派使团来大殷无非一个目的,表面谈和,实则挑衅。 谁让大殷自诩泱泱大国,每次与北渊交手都要付出三倍兵力才能和他们打个平手呢? 第34章 接待北渊使节 景昭帝招待北渊使团的地点设在紫宸殿。 陪景昭帝一同出席宴会的,除了朝廷正三品及以上大臣外,还有刚回京的肃王和萧霁尘父子,以及瑞王父子等王爵勋贵。 苏云苓是以随侍医女的身份,跟着景昭帝和皇后娘娘一起进殿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大殷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安……” 苏云苓站在景昭帝身后,跟着沾光,感受了一回受人朝拜的尊贵。 她看向盛装出席的苏月盈,一袭孔雀蓝的流霞蜀锦裙分外惹眼,头顶蓝宝石的孔雀步摇熠熠生辉,这张扬明媚的装扮,不说是圣女还以为是舞姬。 要说这蜀锦可是只有皇后、太后、公主、贵妃等身份尊贵的宫廷女子才有得穿。 苏月盈敢把这蜀锦穿到大殿上来自然不是来路不正的。想必是景昭帝之前的赏赐。 只是……她这样招摇,皇后娘娘会高兴吗? 果然,苏云苓稍微一侧头,就看见面寒如水的皇后娘娘正死死盯着苏月盈。 要是换做从前,苏月盈如此打扮,倒也无妨。 可她忘了,今时不同往日。 她强买了本该属于景昭帝的天山雪莲后,还大放厥词称自己为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娘娘为此还没释怀呢! 如今又这般招摇,无非是自讨苦吃…… 招待使臣无非就是讲上一堆言不由衷的官方话,然后陪他们吃吃喝喝。 苏云苓这才发现自己站的这个位置亏大了,虽然不用跟着磕头,也没东西吃啊! 这不,眼巴巴看着下面都开席了,她只能在一旁用眼睛欣赏。 说起来,她给皇帝治好了隐疾,也算是大功一件,结果连个吃席的资格都没混上。 【找个什么借口下去混口吃的再上来行不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肯定不行!好饿……饿饿饿……】 坐在景昭帝下首的萧霁尘听了满耳朵的饿,轻轻蹙了蹙眉,抬眸看向了苏云苓。 果然是昨天见过的那个女人,她明明没有张嘴,难道他听见的是她的心声? 苏云苓无意中对上他的目光,不由一怔,【不是,他看我干什么?看女主啊!女主的高光时刻马上就要来了,保准把你们一个个狗男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萧霁尘抬眸扫过大殿,女主?那是什么东西? 正疑惑着,苏云苓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按照原剧情,苏月盈就是靠着在这大殿上一舞动京城,把北渊三王子迷得晕头转向,就此和北渊暗中勾搭上的。可惜,这次我不能让你如愿了。】 苏云苓话音刚落,北渊使节代表起身向景昭帝弯腰行了一礼,旋即朗声道: “听闻大殷也封了一位圣女,不知是哪位高人?可否让我等一睹尊容?” 北渊国信仰天神,他们也有自己的祭司和圣女,会按时举办祭祀活动,圣女对他们而言是可以与天神沟通的神圣使者。 大殷从前从未有过圣女,苏月盈是第一位被推算出来的国运之女,所以北渊也难免好奇。 景昭帝给苏月盈递了一道眼神,苏月盈便起身行至大殿中央,落落大方的向北渊使团颔首致意。 果然,原本歪着身子坐得吊儿郎当的北渊三王子一见苏月盈的脸,瞬间来了精神。 而其他人也明显没料到,大殷的圣女会是一位如此娇艳的美女。 苏月盈很享受这种被诸多爱慕的眼神包围的感觉,她有信心今天一定会拿下两个关键目标。 她难道就是所谓的女主?萧霁尘微微蹙眉,打量起苏月盈。 苏云苓看着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苏月盈身上,尤其是大皇子、萧南川、玄墨那几个,几乎是目不转睛。 【哎哟,这一个傻蛤蟆,一个绿王八,再一个睁眼瞎……外加新来的两个大冤种……全到齐了。啧啧……都等着被女主光环闪瞎狗眼!】 大冤种?是说他吗?萧霁尘看向苏云苓,眉头越皱越深。 北渊使节再次开口:“不知贵国圣女有何神通?可否让我等一睹风采?” 景昭帝闻言有些犯难,“圣女就是一国气运所在,非要论神通的话,就是能为国家带来祥瑞。” 北渊使团听后都笑了起来,“说来我北渊圣女今日也在场,我们草原人的圣女可不仅能为北渊带来祥瑞,还能通过与天神对话,为部落避祸就福。” 男人说完,一个身着异域服装,皮肤黝黑,扎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姑娘站了起来。 这位,想必就是北渊国圣女了。 比起苏月盈,这位北渊圣女虽然谈不上貌美,但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却格外锐利。 而且她看上去也更强壮,更灵活,一定是经常在野外摸爬滚打。 景昭帝听北渊使节提及圣女能与天神对话,顿时也来了兴趣。 “不知这位圣女是如何与你们天神对话的?” 北渊三王子看向苏月盈,邪魅一笑:“既然两国圣女都在场,客随主便,不如还是让贵国圣女先为我们展示一番她的本领?” 苏月盈终于等到主动权,立刻对景昭帝盈盈一拜,“不如就让臣女献上一支祈福舞!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一定会平安顺遂。” 苏云苓意料之中的努起嘴,终于开始了。 婉转动听的丝竹声便徐徐奏响,苏月盈随之翩然起舞。 【系统,我要用一百气运值兑换霞光万丈的特效】苏月盈用意识呼叫系统。 【宿主确定要消耗一百气运兑换奇观特效吗?一经兑换概不能退还哦。】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有把握今天就能拿下萧霁尘和三王子,到时候气运值不就又涨回来了?】 【叮,特效兑换成功。】 “快看——好壮观的霞光啊!”坐在殿门边的大臣陡然惊呼出声。 听到动静的其他人,纷纷往殿外的天空看去,有些看不见的甚至直接离席去看。 只见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骤然间霞光万丈,那束束光柱穿透云层撒下来,宛如神光。 景昭帝激动万分,率领众臣移步到了殿外,去观赏这一奇观。 苏月盈得意勾唇,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古人,真是够蠢的,不过幸好他们够蠢。 然不等她得意太久,就听北渊圣女笑道:“想不到大殷泱泱大国,就是靠这些障眼法糊弄人,这叫哪门子圣女?我看更像是舞女……” 耿直的北渊圣女话音一落,不仅苏月盈脸上血色尽退,景昭帝更是脸色难看。 “此等吉兆乃天降祥瑞,北渊圣女岂能出言亵渎?” “哼,这种要是都能叫祥瑞,本圣女还能给大殷陛下表演一出天神下凡呢?不信?那就给我提供一个宽阔的场地,我演示给诸位瞧一瞧?” 显然,这位北渊圣女就是过来拆苏月盈台的。 而原剧情里,北渊圣女根本就没有来上京,这是怎么回事? 她当然不会知道,是苏云苓放出消息,大殷圣女自称是天地间唯一的神使,所以北渊圣女才有备而来的啦。 苏月盈一时间慌了。 她消耗了足足一百点气运才换来的特效,难不成要被拆穿了? 第35章 圣女滚下神坛 景昭帝为了大殷帝国的威严和颜面,直接让北渊使团和一众大臣移步到了祭祀神坛。 他倒要看看北渊圣女是如何‘请神下凡’的。 不知不觉间,两国的宴会演变成了通过两国圣女展开对决的一场较量。 景昭帝坐于高位,居高临下注视着在做准备的北渊圣女和另一位中年男人。 不足半炷香的时间,随着一串金色火光冲天而起,半空中一道色彩绚丽的华贵身影缓缓现形,正是西王母娘娘……不等众人合上嘴巴,西边又出现了金光万丈的巨大佛像。 景昭帝一时间傻了眼,因为眼前这一帧帧奇幻的画面可比之前苏月盈跳舞时的霞光绚烂多了。 “这是如何做到的?真是人力可为吗?”有大臣发出疑问。 术士恭敬回答:“不过是奇门术法中的障眼法,通过绚丽的色彩和光线编织假象,用来骗人的把戏罢了,不值一提。” 北渊圣女骄傲扬眉,“大殷陛下,您这下该信了?你们的圣女如果没有其他本领,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舞姬罢了。” 苏月盈身形一晃,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刚才还在嘲讽的古人,竟然转眼就给了她啪啪几巴掌。 景昭帝一时无言以对,看向苏月盈的眼神暗藏了诸多不满。 坐在末位的苏照泓也是急得汗不敢出。 “就算北渊圣女展示了一段精彩绝伦的障眼法,也不能证明我大殷圣女召唤的祥瑞之兆是假的?那北渊圣女又当如何证明自己是天选之女呢?”萧南川岂能允许有人给苏月盈难堪,立刻出面为其解围。 “既然有人想看,那本圣女就展示给你们看看好了。”北渊圣女说完,抽出随身携带的骨笛吹响。 不出须臾,三只老鹰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随着北渊圣女伸出手,其中两只老鹰便落在了她的手臂和肩头,她用北渊语与老鹰交谈起来。 包括北渊三王子在内的所有北渊人立刻起身向他们的圣女和神鹰弯腰致敬。 其他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惊奇的一幕。 苏云苓竖起耳朵听了听,虽然听不懂北渊语,但她倒是听懂了清晰的鹰语。 【什么什么?未时有雷暴大风过来?这狗宴会要办到什么时候哇?吃席没我的份,淋雨首当其冲狗都不干,赶紧的走完过场各回各家!】 苏云苓浑然不知自己心里的嘀咕一字不差的全落进了萧霁尘耳朵里。 萧霁尘抬眸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一脸莫名看向苏云苓。 终于,北渊圣女送走了神鹰,骄傲的眼神掠过苏月盈后,停在了皱着眉满脸好奇的景昭帝脸上。 “在我们北渊有一个传说,鹰是天神沟通人间的使者。能驯服神鹰之人便是天神留在人间的神使,我能成为圣女便是神鹰的选择。” “那你们的神鹰刚才跟你说了什么?”景昭帝半信半疑。 北渊圣女看向苏月盈,不屑勾唇:“神鹰说你们大殷的圣女毫无灵气,她并不能为大殷带来祥瑞。” “一派胡言!我大殷圣女乃凤鸾星下凡,尔等北渊蛮人岂能妄议我大殷国运?”有大殷朝臣忍无可忍,出言反驳。 “本圣女从不撒谎,在你们大殷无论是圣女还是普通女子,都只是你们大殷男子取乐的工具。生平所学无非就是歌舞曲乐,诗经道德……哪样不是为了取悦男子而设?一个国家只依靠男子就想兴盛不衰是不可能的。” 苏云苓听了北渊圣女这话,竟无比认同。 苏月盈自诩文明世界来的新人类,虽然嘴上反对压迫女性的封建思想,可自己却什么都没做,只是一边享受封建带给她的权力和尊荣,一边在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时又站出来动动嘴皮子。 就像此刻一样,北渊圣女对她的讽刺想必已经深深扎进了她心里,自己的尊严被践踏时她一定会反击的。 果然,苏月盈站出来了。 “北渊圣女这话不过是一孔之见,谁说我们大殷女子全是男子的附庸品了?” “莫非不是?大殷圣女你除了跳舞还会什么?” “本圣女精通琴棋书画也擅骑射。”苏月盈高昂嗪首。 北渊圣女眼眸一亮,“既然你也擅骑射,那就跟我比试一场如何?” “比什么?如何比?”苏月盈当即镇静下来,势必要挽尊。 “就比骑马……不过要骑尚未驯服的烈马,你可敢应战?” 萧南川和玄墨等人一听,顿时不约而同朝苏月盈投去了不赞同的目光。 驯服烈马并非儿戏,稍有不慎是有性命之忧的。 可苏月盈不以为意,不就是脾气差点的马吗?抓紧点就是了。 “有何不敢?” 眼看两国圣女叫上了劲,一旁不嫌事大,亦或者说早有预谋的北渊三王子起身向景昭帝颔首道: “既然有比试,自然就要有赌注,如果大殷圣女胜出,北渊便进贡五千只肥羊给大殷。但如果我北渊圣女胜出,就请大殷送三百美人让我们带回北渊如何?” 景昭帝眼中精光一闪,“再加一千匹北渊培育的好马。” 北渊特产的马匹体格健硕,耐力足,很适合做战马,可惜只有北渊人懂得如何培育。 北渊为了保证他们马匹的特有性,就算送马外交也从来只送母马或者绝育过后的公马。 北渊三王子听了景昭帝的要求,也趁机再提高了条件,那就是除了要大殷三百名美女外,还要另加一千匹上等丝绸。 “好!”景昭帝稍作思量,不顾几位大臣的劝阻,就直接应允了。 萧霁尘刚一皱眉,苏云苓的骂声便传进了他耳中: 【好个屁啊?狗皇帝你要不要问问三百名女子同不同意?真是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把你老娘、老婆、老妹、和老闺女统统送过去你愿不愿意?】 “咳咳……”萧霁尘险些御前失仪。 莫名的,觉得这位姑娘很有趣,而且胆挺壮。 一黑一红两匹未经完全驯化的烈马被牵了出来,两国圣女需在一炷香内骑马在神坛上跑完十圈,率先完成者为获胜方。 两人几乎是同时上了马背,两匹马也同时暴躁起来,别说要驮着她们前进了,直接就高抬前蹄试图站起来甩掉背上的人。 北渊圣女明显经验丰富,尽管一再被排斥,但还是依靠老练的技巧牢牢贴在了马背上。 而苏月盈则显得吃力得多,她的确是学过骑射不假,可她骑的都是温驯的马匹,且但凡稍有危险就会被一群人冲上去保护,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去锻炼。 显然她也是在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把驯马想得太简单了,因为她抓得越紧,马儿就反抗得越激烈。 终于,在她慌乱中抓住马鬃的一瞬,烈马猛然后腿一蹬,整个身体高高站起。 毫无意外的,苏月盈被甩下马背,直接从神坛的石阶上滚落…… 第36章 苏云苓反败为胜 随着苏月盈一起滚落神坛的,还有景昭帝以及大殷子民的脸面和尊严。 “哈哈哈……”北渊使团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狂妄到丝毫没有顾忌景昭帝和一众朝臣的脸面。 景昭帝脸黑如墨,萧南川想上前关心苏月盈,可顾忌到场合和身份还是忍住了。 萧霁尘始终面无表情作壁上观,大皇子和玄墨一左一右将一身狼狈的苏月盈扶了起来。 难堪和愤怒让她几乎忘记要控制表情,一炷香已经过去了一半,神坛之上的北渊圣女距离完全控制那匹烈马已经不远了。 按照规则,只要一炷香的时间还没过,她就还能继续,可即使现在立刻爬上马背,时间也来不及了。 她可以输,但绝对不能输得如此难看。 她紧忙呼叫系统,消耗五十点气运值让北渊圣女的马直接发狂。 系统取走五十点苏月盈的气运值后,神坛上的北渊圣女也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景昭帝在看见北渊圣女也坠马后,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 苏月盈目的已经达到,这下两个人都坠了马,她的处境也就没那么艰难了,接下来只要装作受伤,然后将烂摊子甩给苏云苓就行了。 反正是输,自然要拉个人垫背。 坠马的北渊圣女已经再次爬上了马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月盈还要上去再较高下时,她却往大皇子身边软软一倒,“我的脚崴伤动不了了,请皇上允许让我二妹妹替我与北渊圣女一决胜负?二妹妹她很小就和马打交道,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苏云苓好不容易偷偷塞了一块儿玫瑰酥饼在嘴里,景昭帝就带着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她。 不是……这关她什么事? 苏月盈口中的苏云苓很小就和马接触,是指她被柳氏关在马厩睡了半个月? 还是指在苏月盈和一群公子小姐打马球时,故意把球击到犄角旮旯,要她满场去捡球啊?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苏月盈故意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她,无非就是知道自己没有获胜的希望,所以干脆拉她下水。 然而景昭帝似乎认准了苏云苓赢不了,神色恹恹摆了摆手,“罢了,这一局……” “皇上,民女愿意一试……”苏云苓想起要被迫背井离乡,沦为低贱玩物的那三百名女孩,她也没法坐视不管。 景昭帝闻言倒是并未多问,或许是他心里也还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征求北渊使团的意见,显然骄傲自大的北渊人并未把任何大殷女人放在眼里,一个个都表示请随意。 眼看一炷香已经燃烧大半,景昭帝忙让苏云苓抓紧时间。 苏月盈原本的计划是只要她点了苏云苓的名,不管她答不答应替代自己上场,怯场和无能都会让景昭帝因为失败迁怒到她。 但她没想到苏云苓居然会主动请缨,这倒是小瞧她了。 可那又如何呢?除非她骑的不是一匹烈马,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在马背上坐稳都不可能。 苏云苓看着她满是算计的脸,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可惜啊!只怕要让她失望了。 苏云苓接过侍卫手里的缰绳,抬头看向这匹枣红马因为暴躁而猩红的眼睛。 她拍了拍它的马鬃,高声道:“马兄,让我骑十圈,事后我放你回去和你媳妇儿团聚好不好?” “哈哈哈……这是哪里找来的女子?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听到苏云苓这话的北渊使者们纷纷笑得前仰后合。 然后很快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再也笑不出来。 大殷这边的一众王公大臣也跟着目瞪口呆。 因为苏云苓与那马‘沟通’后,它竟然主动把身子蹲得低了些,似乎是为了让她更方便爬上去。 果然,苏云苓翻上马背后,轻轻一夹马肚,它就宛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苏云苓尽量伏低身子,减轻风的阻力,好让它跑得更快。 一人一马配合得天衣无缝,原本暴躁易怒的烈马哪还有半分之前的狂躁? 不止神坛边上的人惊呆了,连北渊圣女也愣住了。 原本北渊圣女已经勉强跑出了两圈的优势,可由于马儿还是不太愿意配合,很快就被苏云苓追上并超越。 “哈哈哈……好哇……”景昭帝大喜。 北渊三王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苏月盈的眼神更是在不可置信和怨毒中扭曲。 萧南川望着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女子,心情莫名复杂。 萧霁尘平静如水的眸子深不可测,端坐于案前独享置身事外的宁静。 随着苏云苓驾着马儿在一炷香彻底燃尽的一瞬,她以领先六圈的优势赢下了这场对决。 不仅守住了大殷的尊严,也拯救了那三百名无辜的大殷女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狠狠打了苏月盈的脸。 苏月盈这会儿肯定后悔死了,本想让她分担帝王之怒,哪知竟让她出了风头。 苏月盈自然是不服气的,可比她更不服气的是北渊使团和他们的圣女。 北渊圣女当即表示抗议,她认为苏云苓根本就没有靠实力驯服烈马,而是靠运气侥幸获胜,所以这场对决不公平。 苏云苓反问:“那请问圣女觉得该当如何才算公平?” 北渊圣女和三王子对视一眼后,提出换马再比一场,而且要她亲自选马。 在景昭帝担忧的目光中,苏云苓直接答应了,很快另一匹不愿与任何人接触的野马便被强行拽到了苏云苓面前。 “如此野马别说一介女子,就是久经沙场的裴将军都未必能驯服?”大殷群臣唏嘘。 裴将军和徐翰堂更是把担忧挂在了脸上,如果可以的话恨不能取而代之。 萧霁尘微微敛眸,饶有兴味般打量起那一人一马,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女会再次给人惊喜。 新的香被点燃,北渊圣女率先上马,还不忘朝苏云苓投去一抹挑衅。 苏云苓无奈摇头,伸手接过缰绳二话不说就跃上了马背。 令人咂舌的是,上一瞬还狂躁不安的野马,在她骑上马背后瞬间温顺下来,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超越了还在和马儿努力磨合的北渊圣女。 “不可能!这可是本圣女亲自挑选的野马,它怎么会甘心让你骑?” 苏云苓淡然勾唇,“可能是我比较可爱,天生就招动物喜欢……先走一步了。” 北渊圣女见苏云苓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讨动物喜欢是?你等着……”北渊圣女取出挂在腰间的骨笛,吹响了召鹰的信号,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次的曲调明显激进许多。 不出片刻,三只老鹰就出现在了神坛上空,它们稍作盘旋直向苏云苓俯冲而去。 “这北渊圣女怎能如此狡诈?”这一幕让人不忿。 北渊王子一脸纨绔,“你们大殷人不是常说兵不厌诈吗?这不过是为了取胜展示的本领,这有何不妥吗?” 第37章 受封和敏县主 大殷圣女利用召鹰术试图攻击马背上的苏云苓。 三只老鹰飞快逼近,苏云苓却没有惊慌,扭头一道冷厉的眼神与锐利的鹰目在空中对视上了。 “趁我没生气,赶紧离开!” 三只老鹰仿佛被恫吓住一般,并未如北渊圣女预料的那样展开进攻,而是一直与苏云苓的马保持着一段距离,与其说是攻击,更像是滋扰。 “卑鄙无耻!”大殷这边已经有不少文臣开骂了。 可奈何北渊使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们非常享受目睹苏云苓在马背上躲避老鹰的紧迫模样,好几个男人甚至还笑出了声。 “大殷的小姑娘,不行了就认输!我们接受投降,省得受伤就不好了……” 苏月盈努力压着唇角,心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的兴奋,谁让她想抢风头的?活该! 北渊圣女也静观好戏,就等苏云苓何时掉下去了。 萧霁尘脸上冷静的表情未变,手上已暗中抽出了羽箭,正欲张弓搭箭时却被一旁肃王死死压住。 “你疯了?在此等场合开弓射箭,先不论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手,昏君治你一个弑君之罪,你想让全家陪你去死?放心,那丫头这么久都没掉下来,自然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我并非关心那女子,只是不想让北渊贼子如此猖狂。” 肃王的表情意味深长,“为父明白,我儿岂是会为区区女子折腰的轻薄性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忍忍……” 萧南川看着御马有术的苏云苓,一次次利用惊人的骑术,巧妙避开那些老鹰的骚扰,心里困惑的同时又五味杂陈。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苏云苓早晚要被老鹰吓得摔下马背时,天边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鸣叫。 原本合力干扰苏云苓的三只老鹰明显被那叫声吓住,瞬间如惊弓之鸟般四散逃开。 众人纷纷抬头去看,只见一只金色大雕正以遮云蔽日之势翱翔而来。 北渊使团看到这只金色巨鸟后,竟然不约而同的单膝跪地膜拜,他们口中用北渊语念念有词,眼中满是虔诚之色。 北渊圣女更是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双膝跪地…… 在北渊人的信仰中,鹰是沟通人间的使者,而那金雕则是天神的护法,是神圣的执法者。 北渊人见到金雕就如见到他们的天神,必须虔诚跪拜。 这只金雕体型庞大且雄壮,展开双翼足足有九尺。它锐利的眼神锁定其中一只老鹰,煽动翅膀滑翔过去,再俯冲接近…… 金雕相比老鹰,无论是飞行技巧还是狩猎技巧都以绝对优势碾压对方,不出几息,那只被锁定的老鹰便被金雕浅金色的利爪牢牢擒获。 它尖刀般的爪子穿透羽毛,直刺老鹰的皮肉,很快便让它丧失了飞行能力,另外两只老鹰则趁机远遁。 北渊圣女忐忑跪拜时,一只血淋淋的老鹰尸体正好砸在了她面前。 她吓得瑟缩一下,再抬头时金雕已经攀升到云端,鸣叫两声后振翅消失在了云层里…… 苏云苓此时已经跑完了十圈,再次赢下这场毫无公平可言的比试。 在景昭帝和一众大殷朝臣的惊叹声中,她跳下马背,来到北渊圣女身边。 “我又赢了……圣女的行为显然触怒了你们的天神,怎么办才好呢?” 本就内心惶恐的北渊圣女一听她这话,有些别扭的认输了。 “算你赢了,你的运气的确不错……” 苏云苓淡笑一声,“运气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由不得你不服。” 北渊圣女听后再次面露不屑,甚至还出言讥讽,“也对,你大殷女子除了靠皮囊身段取悦男人外,就是靠运气生儿子在夫家立足,你们除此之外也所剩无他了。” 苏云苓分毫不让,教她做人,“圣女此番在这台上与人争强斗胜,难道不是为了吸引你们的王子殿下?圣女一次次贬低我大殷女子没有自尊难以自立,难道北渊女子学习骑射不是为了取悦部落首领,而是当女将军?可据我所知北渊至今都没有女子披甲从戎的先例,更是连一位部落女使都未有过。可见北渊女子同样需要依附男人而活,只是依附手段不同罢了。同为女子,圣女如此敌视争对,无非就是嫉妒我大殷女子温柔美丽婀娜多姿……” “你……你胡说八道!”北渊圣女颇有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了。 “难道我说得不对?如果大殷女子真如圣女所言那般不堪,王子殿下又何必拿骏马和牛羊来换?” 苏云苓的一番话十足通透,不仅取悦了景昭帝,甚至连皇后都朝她投来了赞赏的眼神。 只是却像几个热辣的巴掌狠狠抽在了北渊圣女的脸上。 苏云苓见她脸色难看,还是要给外邦使节一个台阶的。 “圣女,大殷女子有温婉诗意的柔美,北渊女子自有草原女儿的野性之美,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女子都各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不管是在后宅还是在马背……为妻为母活法不同,却同样该被尊重。” 北渊圣女攥紧的手松了几分,脸上终是露出了羞愧之色。 “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哈哈哈……果然是天助我大殷,三王子可别忘了尽早将一千匹骏马和五千只肥羊送至我大殷境内啊!”景昭帝不顾北渊使团复杂的脸色,笑得开怀。 三王子上前单手贴胸致意,“看来大殷国的确有天运相助,连金雕此等神鸟都前来为其解围。加上这位姑娘也确实是个妙人儿,我北渊心服口服。” “哈哈哈……那就好,苏侍郎之女上前听赏。” 苏月盈听景昭帝叫到苏家女,虽然是苏云苓出的风头,但那毕竟是靠她带来的气运,所以自然是叫的她,想到此处她立刻走上前去。 哪知景昭帝一见来人是她,立刻收敛了笑意,甚至有些不耐的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不是叫你,朕说的是苏侍郎的嫡次女。” 苏月盈混了个一脸尴尬,讪讪退了下去。 苏云苓微微愣神【这次高低能混个吃席资格了?】 果然,景昭帝大手一挥,直接开始拟旨:“苏侍郎次女苏氏云苓,大智大勇,惠心妙舌,大巧若拙。以巾帼之躯力挽狂澜为国效忠,当为女子表率。朕心甚慰,特封为和敏县主,赐县主府,享食邑三百户……” “谢皇上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云苓和苏照泓一同跪下领旨谢恩。 【好耶,这下不仅混到了现成的宅子,还成了吃公粮的在编户,赚到啦】苏云苓开心到飞起。 而一旁的苏照泓则完全是另一番心境,之前还是庶女时就那般能闹腾了,如今成了县主,岂不……变本加厉? 一会儿回府,就立刻把府上的摆件全换成铝制与铜制品…… 第38章 气出心脏病 景昭帝为苏云苓赐封县主后,又想起她至今还没许配夫家,当场便要在宴席上给她配个如意郎君。 原本乐不可支的苏云苓瞬间石化,正纠结拒绝的话该怎么说出口时,见众大臣的反应,她又稍稍安心了。 就她目前这名声,八成是嫁不出去的。 就见府中有适龄儿郎的大臣们,一个个抖如筛糠,纷纷把头埋进了肚子里。 太傅:“千万可别点老臣啊!” 礼部尚书:“也别点老夫……” 徐翰堂见他们一个个这副样子,心生不满,“尔等何至于此?和敏县主是那毒蛇猛兽不成?” “这和敏县主虽说算得是位女中豪杰,,也却有几分洒脱性情,但不敬长辈,忤逆不孝……这若是迎回府上,往后内宅何以安宁?” 徐翰堂一甩袖袍,“哼,尔等道听途说浅薄之辈,有辱文人清明之智。” “亚相,这是气从何来啊?”礼部尚书摸不着头脑。 左丞相:“和敏县主是他亲外孙女……” 礼部尚书:尴尬了。 景昭帝也不是个瞎子,看王公大臣们一个个生怕被点名的样子,也猜到了他们的心思。 不等他施展帝王之威,苏云苓主动跪下给自己和其他人一把台阶下。 “臣女感恩皇上体恤,只是臣女面容有损,再未疗愈之前,暂时不想婚配,求皇上成全。” “这……”景昭帝有些迟疑。 皇后对苏云苓颇有好感,若非不是苏月盈身负国运,而苏云苓又破了相,她或许会选苏云苓做儿媳。 不知为何,每每看到苏云苓那双会笑的眼睛时,就会心情舒畅,她将来定是个有福的。 所以听苏云苓这般说,也出面为她说话:“皇上,既然和敏县主想先治好脸再议婚事,那就给她一些时间!毕竟女子颜面是大事,谁不想做最美的新妇呢?” “那就听皇后的,和敏郡主的婚事就往后再议……” 苏云苓终于松了口气,只是想必被指婚这一关是怎么都躲不掉的,还是得想想办法避免被他乱点鸳鸯谱。 【一定不能让狗皇帝知道我的脸早好了,不然肯定把我指给他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中的一个。不!搞不好还有更离谱的,这个老色鬼万一贪图我的美色,直接把我强纳为妃?这种事他还真干得出来,太可怕了,我还是继续做我的丑八怪!】 苏云苓浑然不知,她在心里的小盘算一字不落的全落进了萧霁尘耳朵里。 萧霁尘敛着眸子,有几分漫不经心般打量起苏云苓。 能被景昭帝强纳为妃的美貌,那得美成什么样子了? “孤芳自赏,自命不凡罢了。”竟还不惜欺君。 他正在揣测苏云苓面纱下的容貌,苏云苓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这届皇子不管是当皇帝还是当夫君都不行,宗室王爷的几个儿子里除去已经婚配的,还要品行容貌都俱佳……就只剩下肃王府上的世子和他弟弟了。虽然是反派,但人家有脑子有抱负,还不滥杀无辜!比起那个为了女主背叛全世界的男主强多了。想要大殷不亡,果断站队肃王啊!】 萧霁尘听得认真,甚至入了神,“算她有远见。” 【如果能让我在肃王的两个儿子里挑夫君的话,萧霁尘虽然一直在装裘马清狂的轻浮做派,事实上却沉毅寡言心机难测。模样虽然没得挑,但一看就脾气古怪,还不如选他爹……】 “噗呲——”萧霁尘刚含在嘴里的茶全喷了。 肃王皱眉低斥:“你今日怎回事?接连失仪。” 萧霁尘自嘲他真是疯了,居然受那女人的臆想影响。 不过显然能听到她心声的,只有他一人,如此他便放心了。 因为她知道的东西确实有点多了。 如果是敌人,不除掉必将影响大业。 苏云苓在心里琢磨了良久,相中了肃王的小儿子,萧霁尘的弟弟萧凌风。 虽然是个瘸腿,但是她能治啊!而且萧凌风温柔和煦不失君子之风,一定是个好夫君。 至于萧霁尘,他更适合当孤家寡人的皇帝。 决定了,她要站队大反派,彻底断掉苏月盈称帝的可能。 【唉,还是别想太多了,好像我选了,就能真是我的一样。】 萧霁尘脸色阴沉,“你知道就好!” 苏月盈见苏云苓轻轻松松就摇身一变成了有品阶有食扈的县主。 而她,消耗了一百五十点的气运值,却成了滚落神坛的笑话。 凭什么?这一切荣誉本该属于她 ,是苏云苓抢了她的功劳。 这叫她如何能忍?扭头便找玄墨哭诉,自责自己给他丢脸了,居然这种时候伤了脚。 玄墨轻声安慰了几句,立刻上御前为苏月盈邀功。 他称此番苏云苓之所以能够轻松取胜,其实完全是依仗苏月盈的气运,如若不然她绝无获胜机会。 景昭帝听后眸色沉沉,对此不予置评。 倒是皇后不假辞色道:“圣女乃我大殷之福,明日起还是继续在这神坛为陛下和大殷祈福!” 苏月盈一听这话顿时脸都绿了,这不是弄巧成拙吗? “啊呀~”她皱眉痛哼一声,身子一歪险些跌倒。 玄墨即刻向景昭帝谏言:“陛下,圣女坠马受伤,暂时不宜担负祈福重任,请陛下准许她先休养数日。” 景昭帝今日心情大好,还是给了国师这个面子,“既然圣女也是为了大殷才受了伤,那就暂且歇息两日!” “谢陛下体恤。”苏月盈福身谢恩。 景昭帝看向苏云苓,再次开口:“对了,和敏县主这针灸手法可是一绝,你们又是自家姐妹,就让她为你施针!” 面纱遮住了苏云苓上扬的嘴角,“是,陛下……” “姐姐,让妹妹替你瞧一瞧伤腿?”苏云苓挑眉,别怕,保证不会疼……疼不死你。 苏月盈一时骑虎难下,她双膝确实受了皮外伤不假,可脚踝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苏云苓自然知道她是装的,作为助人为乐的小狐狸,当然要帮她一把了。 苏月盈被宫女扶到了屏风后,苏云苓命人褪去她的鞋袜,露出一截不红不肿的脚踝。 “确定这里很疼吗?”苏云苓抓住她的脚脖子问。 苏月盈咬牙,目露警告,语气却心平气和,“对,二妹妹你可要看准了下针。” “放心,我有把握。”苏云苓抽出一支毫针对着苏月盈脚踝周围的穴位就刺了进去。 苏月盈痛呼出声:“为什么这么疼?” “踝缝伤筋,血淤气滞自然会疼啦,忍一忍马上就能……”更疼了。 在苏云苓一番妙手操作下,不出须臾,苏月盈的右脚成功肿了起来。 苏月盈看着自己肥大的脚掌,面露狰狞,“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肿成这样?” “姐姐你是疼糊涂了?你的脚原本就肿了哇!这是崴伤形成的……” “你胡说,我根本没……”苏月盈险些将自己是假装受伤的事脱口而出。 “姐姐没什么?”苏云苓满眼无知。 苏月盈有口难言,在欺君和被苏云苓戏耍之间,她只能咬牙选择后者。 “好啦姐姐,你这两日走路可要当心,后面我会每日替你施针消肿,崴伤是需要慢慢恢复的。” 苏云苓收起自己的针,果然做了好事后的心情都不错,感觉灵魂又得到升华了呢! 苏月盈却是恨不能用眼神瞪死她。 可能是太生气的缘故,她总感觉自己的心跳明显快得吓人。同时,胸闷的窒息感也渐渐明显。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出问题了吗?我感觉好难受”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这具身体有严重的心疾,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发作,是因为有足够的气运值帮你维持健康,可你今天消耗了足足一百五十点气运,导致心疾复发了。】 苏月盈面白如纸,“那怎么办?我还没当女帝,我还不想死啊……” 第39章 县主府的邻居 原本按照苏月盈的计划,她今天会在这场宴会上,拿下北渊三王子和萧霁尘。 可是事与愿违,因为北渊圣女的搅局和苏云苓的抢风头,她根本没有获取到两人足够的好感度。 而只有他们各自对她的好感度达到五十以上,才能提升她的气运值。 她靠着之前从苏云苓那里掠夺来的气运,以及这些年攻略转换来的气运都被她今日消耗过半,以至于连健康都难以维持。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如果不能及时让气运值上升,她会越来越不幸。 “系统,我觉得苏云苓的气运又恢复了,我是不是还能再掠夺一次?” 【宿主,气运掠夺每个目标只有一次机会。】 苏月盈怔忡一瞬,“那我的心疾怎么办?最好现在就能让苏云苓把她的心脏换给我。眼看皇帝动了要为她赐婚的念头,我怕再晚就不好动手了。” 苏月盈之所以要把苏云苓塞给萧南川做侧妃,就是为了方便随时取得苏云苓的心脏。 系统曾经给她们配比过,两人的心脏非常匹配。 原本她现在的身体如果有足够的气运维持,是不至于会发病的,尤其是一旦成为女帝,她的心疾也将无药自愈。 留着苏云苓就是以防万一,好比如今这样。 正好她也忍够苏云苓了,让她早点死了也好,省得夜长梦多。 【宿主,目前这个世界能操作换心术的只有梅神医,但那位神医两年内都不会出现在上京。】 “那我现在怎么办?连一副好身体都维持不了。” 【宿主可以考虑掠夺其他目标的气运,只要是对宿主的好感达到五十的亲属,就都可以成为你掠夺的目标哦。】 “那我就选那个苏老太太,留着她也没什么用。” 【好的,立刻为宿主汲取苏老太太的气运。系统建议宿主在身体情况好转后,抓紧时间展开攻略任务。因为苏老太太年事已高,本身气运已经消耗过大半,对宿主的帮助不会太大。北渊三王子马上就要离开北渊,暂时是没机会了。不过按照剧情萧霁尘会被景昭帝留在上京牵制肃王,所以宿主还是可以考虑先攻略萧霁尘。】 “攻略萧霁尘只怕没那么快,要是在掠夺老太婆的气运后,我仍然还会犯病怎么办?” 【宿主放心,以你目前所剩的气运值,只要情绪不要过于激动,是不会触发心脏病的,而且即使发作也死不了。】 景昭帝封了苏云苓县主后,又特许她进入国子监下属的太学馆与皇子公主,世子郡主们一同学习。 一会儿要给她相亲,一会儿又要她去上学……真是就差把嫌她没文化说出来了。 原本她还想忙着挣钱,哪有时间陪着那群不务正业的公主皇子们浪费时间? 不过想到剧情设定里,萧霁尘会被景昭帝找借口扣押在上京,也会进太学馆。 这样一来,接近肃王府的机会不就来啦? 一场接待使节的宴会终于接近尾声,大殷还准备了歌舞盛宴,但是未时刚到,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却阴沉下来。 与此同时西边刮起的大风吹得人站立不稳,显然即将有一场大暴雨。 景昭帝即刻下令摆驾回宫。 萧霁尘看着跟随御驾一起离开的苏云苓,陷入了沉思。 她竟然说准了,她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三日后,景昭帝正式召见了肃王父子,就如苏云苓所料,景昭帝以太后身体每况愈下,期盼能常见到萧霁尘这个曾经最疼爱的孙子为由,让萧霁尘暂时留在上京。 父子俩都很清楚,景昭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忌惮肃王在封地培养势力,扣下他的儿子掣肘罢了。 肃王和萧霁尘明显早有预料,对此并未有过大反应。 肃王离京返回封地那日,苏云苓也在城楼上看了一会儿,父子告别时,皇城司的禁军全都十分警惕,生怕萧霁尘会跑了似的。 苏云苓看了一会儿热闹,就立刻去看自己的县主府了。 这套位于永宁街背后的四进院,幽深雅致,院内园林秀美壮观,不愧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就是够气派。 “小姐,这宅子是皇上赏赐的,咱们是不是可以搬出来住呀?” “偶尔过来住一住自然是可行的,但想要成为独立门户的女户暂时没有可能。” 按大殷《户律》女子想要自立门户,必须符合一个条件,那就是家中没有男子继承者。 除非苏照泓和三个蠢哥都死了。 而出嫁的女子想立户,要么是弃妇,要么死了丈夫,死了儿子,死了孙子……总之家里只要还有男人,就没有女人自立门户的可能。 苏云苓想要一直住在这座县主府,除非是出嫁后被休弃,或者和夫君一起住进来。 不过她起码又多了一处宅邸,加上从苏月盈手上要回来的三套宅子,和四间铺面,以及两处庄子,她现在也是小有资产的人了。 她吩咐铃兰让人过来仔细打扫,把主院收拾出来,再买几个护院,她会偶尔过来住几日。 离开县主府时,正要上马车,抬头却看见了一道临风而立的月白色身影。 是萧霁尘。 这是苏云苓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他身姿挺拔修长,一头及腰墨发镀着一层月华流光,气质高贵优雅。 他的脸庞眉若远山,目如朗星,鼻梁高耸……薄唇挂着一抹淡淡的弧度,看不出情绪。 “和敏县主,有礼了。”萧霁尘朝苏云苓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慵懒似带着蛊惑。 苏云苓忙福身见礼,“见过肃王世子。” 【没想到这萧霁尘近看会这么高,而且体格看上去也并不单薄,之前还以为他很瘦削呢。】 萧霁尘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加深,他将眼前女子粗略打量了一番,瞳人剪水腰如束,一面白纱覆娇容。 “世子为何在此处?”苏云苓问。 萧霁尘抬手指向身后的【悠然居】,道:“此处乃是栖身之所。” 苏云苓惊讶一瞬,这还真是巧,萧霁尘居然是她邻居。 “我的县主府就在世子隔壁,往后还请世子多多关照了。” “嗯,告辞。”萧霁尘应了声,转身带着两名随身护卫离开了。 【这人不是为了蒙蔽景昭帝,在外装着一副不成气候的纨绔模样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分明就很冷淡。】 已经走到门边的萧霁尘陡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云苓道:“和敏县主,不如入府一叙?” 苏云苓一怔,忙摆手,“不用了,我还有其他要事,告辞了……” 萧霁尘目睹苏云苓上了马车,这才对随身护卫飞蓬吩咐道:“找人全天跟着这位县主,还有……把有关她的一切都调查清楚,我要尽快了解。” 飞蓬领命退下,心里不免泛起嘀咕:“世子莫非是看上那位县主了?” 苏云苓如今‘名声在外’自然不难打听,不出小半日飞蓬就将和苏云苓有关的事全打听到了。 “世子,这位和敏县主可是上京名人,不仅开设了一家规模颇大的药堂,还和瑞王府世子曾经定过亲。不过……由于和敏县主不守妇道,忤逆长辈被瑞王府退亲了。” 飞蓬说到此处,忙用急切的眼神看向萧霁尘,世子,您可长点心,这样的女子不能要啊! 萧霁尘眸色幽深,“她居然还和萧南川有关系,有意思……” 第40章 苏老太太被反噬 苏云苓的身份今非昔比,往日侍郎府那些对她爱搭不理的下人们,如今见到她都知道行礼问安了。 铃兰总算扬眉吐气,哪怕面对苏月盈的大丫鬟莺萝都能压她一头。 苏府厨房里之前只有苏月盈有权享用的美食,苏云苓也终于有了一份。 只是苏家三兄弟对这个成了县主的妹妹,依旧十分不满,认为苏云苓能有今日全是抢占了苏月盈的功劳。 “她能有什么本事?要不是靠盈盈的气运,她可能当上县主吗?” “瞧她如今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根本没把我们这些兄长放在眼里过。” “她眼里除了钱和权势,怎么可能还有家人?盈盈现在都被她害得腿都快瘸了,她却半分愧疚都没有,什么神医?根本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三兄弟将苏云苓骂得一文不值时,苏老太太也正在院里砸东西。 太贵的物件她砸不下手,就把摔不坏的铜盆接连摔打了好几回。 究其缘由,自然是因为苏云苓被封县主一事。 她明明都已经找人给苏云苓下了诅咒,苏云苓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将霉运缠身,永无翻身之日才对,可怎反还让她当上县主了呢? 苏老太太气愤不已,想起自己偷偷供奉的‘小鬼’,立刻又去上两柱香。 “给我死死缠住苏云苓,让她疾病缠身,让她沦为千人骑万人枕的娼女!跟她那死鬼老娘一样瞧不起人的下贱玩意儿,呸~” 她咒骂完,就起身给‘小鬼’插上香,可起身时却感觉头脑发晕,似是犯了眩晕症。 说来也是怪,自从给苏云苓下咒后不久,她自己就开始时常周身不适,气运也不佳,之前和老姐妹们玩儿叶子牌,她总能赢,可昨日却连输十把。 更倒霉的是今日午膳居然咬到一块儿石子,给她把唯一的一颗好牙彻底嘣坏了。 简直是霉运连连…… 可反观苏云苓,显然丝毫没受影响。 苏老太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决定要亲自找出给苏云苓施咒的祭坛,看看里头的生辰八字是不是写错了? 于是她第二天就带着一名最信任的婆子,去了存放祭坛的祭台。 所谓的祭坛就是装着枉死之人骸骨的坛子,将要诅咒之人的生辰八字和头发,一同封进装着死人骨头的坛子内,利用枉死之人的怨念就能让那人终身被厄运纠缠。 两个老婆子来到了山里,刚找到祭坛把那生辰八字取出来,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天色大变,原本晴朗的天狂风大作。 苏老太太没抓稳,手里的东西直接飞了出去,她抬腿就要去追,可没追两步,就被脚下的藤蔓绊倒。 一抬头就看见一条毒蛇正贴在她面前吐着蛇信,她吓得一动不敢动。 毒蛇见她没动,它便也没动。 本以为可以躲过一劫,可偏这时她带来的婆子好心过来扶她。 毒蛇被激怒,一口咬在了苏老太太的鼻子上。 “天啊,是五步蛇——”婆子吓得惊叫一声,全身瘫软。 另一边,苏云苓谨遵景昭帝的旨意,来了太学馆和一众天皇贵胄们一起听太学博士授课。 学堂内,按照男左女右的秩序划分开来,中间由数道布绢屏风阻隔,隔着屏风,只能依稀看见对面人模糊的轮廓。 苏云苓进来时,还没到授课时间,相互交好的皇族权贵王公子弟们正各自围在一起谈笑取乐。 他们看见苏云苓进来时,一道道探究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 “哟,这位不是陛下刚封的和敏县主吗?” “听说上京最大的药堂便是和敏县主开的,还传她是小神医,可是神医怎么医不好自己的脸呢?” “什么神医?本宫看就是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一道刁钻又尖锐的声音尤为刺耳。 苏云苓闻声看去,来人身穿织金妆花流光锦,月白色的流光面料缀有清雅高洁的兰花图,头上梳着朝天髻,发髻中央的黄金梳篦之上点缀着一颗硕大的东珠。 朝阳公主模样并不出彩,尤其是鼻子鼻头过短,像极了朝天鼻。 一双眼睛倒是不小,可眼神过于凶狠,总给人不寒而栗之感。 “参见朝阳公主。”苏云苓向朝阳公主施了一礼。 “哼……”朝阳公主不屑冷哼一声,迟迟不叫苏云苓起身。她居高临下,围绕着苏云苓细细打量。 “你还挺走运啊,上次见你你还是个下贱的庶女,今日就摇身一变成了和敏县主,你是不是格外得意呀?” “臣女不敢。”苏云苓垂着眸,格外卑微,如果不是萧霁尘能听到她心里聒噪的骂声,他差点就信了。 【这黑心肝的蛤蟆公主有完没完?这里这么多人,就逮着我一个人整是?再不知收敛,别怪本小姐教你后悔二字怎么写。】 “谅你也不敢,那就像从前那样,爬到本宫的位置上,给本宫做人肉凳子!” 朝阳公主面露讥讽,丝毫没有因为苏云苓如今的身份变化,给她半分体面。 “呵呵……真羡慕公主,本郡主也想有这么一个人肉凳子。” “放心,本宫不是个小气的人,大家轮流坐……” 苏云苓心里那段屈辱的记忆被唤醒,目光一寸寸冰冷,必须要让这群所谓的金枝玉叶掉几片叶子才行了。 “哈哈……卿安,你不过去英雄救美吗?和敏县主毕竟差点就是你的侧妃了啊!”三皇子拍着萧南川的肩膀调侃。 “既然都说是差点儿了,那就是与我无关。”萧南川回想起苏云苓对他的态度,心情烦躁,满脸冷淡,自顾走到他的位置坐下,准备起了笔墨。 “看到本宫的位置了吗?还不跪下爬过去?别以为被封了县主就高贵了,贱民永远都是贱民,在本宫面前就只配跪着!”朝阳公主不耐的呵斥再次响起。 “公主对我们新同窗似乎有很大的敌意啊?”不等苏云苓发疯,一道慵懒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意抢先出声。 萧霁尘正好坐在萧南川的正前方,因为位置就是按照长幼顺序排列的。 萧霁尘年长萧南川三个月,是和萧南川最不对付的堂哥。 因为两人小时候总爱抢东西,可不管是打架还是念书,萧霁尘都比他强。 不过现在好了,听说萧霁尘随肃王去了封地后整日沉湎于酒色,早已是个废人,不足为惧了…… 第41章 萧霁尘解围 萧霁尘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包括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这才惊觉萧霁尘也在,看到这位堂兄后,她的脸色有一瞬的僵硬,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明显有所忌惮。 萧霁尘收起折扇,在修长的指尖优雅的转了一圈后翛然起身。 “朝阳公主。” “君阳哥哥,好久不见……” 萧霁尘,字:君阳,是唯一一个让朝阳公主害怕的堂兄。 他的唇角明明在笑,可她就是感觉不安。 “朝阳既还唤我一声哥,那就给兄长一个面子,莫要为难和敏县主了。” 萧霁尘此言一出,再次让所有人眼里都亮起了浓烈的好奇之色。 除了……萧南川,他心里是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朝阳公主不解地问:“君阳哥哥,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你该不会看上她了?你才刚回上京还不知道这苏云苓有多丑……” 萧霁尘出言打断:“本世子交朋友,无所谓美丑。” “君阳世子这是美妾赏腻了,想换换口味了?哈哈哈……” 萧霁尘为了贴合自己沉湎美色不务正业的纨绔形象,除了正妃之位空缺,已经纳了四房贵妾。 面对其他人的调侃,萧霁尘不反驳也不否认的态度似乎更加验证了他们的猜测。 “哼,君阳哥哥你别后悔。”朝阳公主放弃了继续欺辱苏云苓,转头拂袖而去。 苏云苓看着华贵清冷的少年郎君正注视着自己,她一脸木愣,要不是知道他的真实秉性,她就真要信了。 既然萧霁尘抛来了橄榄枝,她自然要趁机抓住机会。 “多谢肃王世子解围。”她福身致谢。 萧霁尘轻挥折扇翛然离去,留给她一道挺拔的背影,“举手之劳,和敏县主不必放在心上。” “司马博士来了——”有人高喊一声,原本喧闹的学堂,随着一位老学者的出现,顷刻间安静下来。 苏云苓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抬头就看见苏月盈竟然也跟着进来了。 由于脚踝还未消肿,所以还需被丫鬟搀扶。 “这不是圣女吗?不去司天监怎么来太学堂了?” “管她呢?起码圣女这模样是真的美不可言啊!” “嘘~亵渎妄议圣女,当心大皇兄撕烂你的嘴……” 就在有人咬耳朵窃窃私语时,上方司马博士开口了:“圣女脚伤未愈之前,会暂时在学堂听课……” 苏月盈对着最前排的大皇子盈盈一拜,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移动到了屏风另一边的位置上坐下。 她的位置正巧在苏云苓前面一排,落座之前,她还不忘朝苏云苓投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云苓鄙视般睨她一眼,扭头看向别处。 【真不愧是女主,想去哪里就到哪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勤奋好学,事实上应该是冲着攻略目标来的。】 萧霁尘再次被苏云苓的心声吸引,女主?果然就是这位圣女, 攻略目标又是什么意思? 苏云苓一手托腮,一手转笔,将目光投向了屏风另一边的男弟子们。 【让我来猜猜她这次的目标是哪个倒霉蛋?哦哦……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萧霁尘,因为之前他没回上京时,苏月盈可没这般好学,萧霁尘一回来她便连司天监都不去了,跑来太学馆,这目的性太明显。】 萧霁尘紧了紧指尖狼毫,心中疑窦重重,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捆绑禁脔的镣铐朝肃王世子奔来了。乖乖,当反派就要有反派的觉悟,别随便给陌生女人开门呐,否则本小姐瞧不起你。】 萧霁尘扶额,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人生寥寥数十载,有人伤春悲秋,亦有人励精图治。今日就以众贤对人生态度的理解为题,作诗一首。”司马博士捻着胡须,发布了课业。 苏云苓猛然想起了什么,原剧情里似乎也有类似作诗的桥段,不过并非在学堂,而是在太子府的宴会上。 女主作的一首诗,惊艳四座,名动京城。 该不会…… 正揣测,就见苏月盈忽地扭头挑衅般看她一眼后,转回身提笔疾书…… 不出片刻,她便将写好的诗递给一旁的侍女,让其交了上去。 果然,司马博士在看到她的诗后,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好诗啊!圣女不愧为上京第一才女,此等才情该让多少男儿都望尘莫及了。” 苏云苓闻言,唇角弯起意料之中的骄傲。 苏云苓目露鄙夷,【她的诗要不是剽窃之作,我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一首……】 司马博士一脸欣赏,摇头晃脑念了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所有人都被这首豪放又不失深沉的诗深深惊艳,唯独萧霁尘和苏云苓除外。 司马博士刚念完上句,苏云苓就在他耳朵里念出了下句,他都不知道该听哪边的。 不过显然这首诗并非真正出自苏月盈之手。 【果然剽窃的是诗仙李白的杰作,这首诗如此忧愤狂放,诗仙的借酒浇愁之作,她一个滴酒不沾的闺阁女子,何来如此意境?那么多婉约派诗人的作品不偷,偏选这位的惊世之作,是算准了这些人都没脑子呗!】 满堂喝彩,声声赞叹不绝于耳,苏月盈扬起下巴骄傲的接受着所有人的崇拜。 苏云苓虽然看不清隔壁那些男人们看向苏月盈是什么眼神,但她想都能想得到。 “一群傻子被一个骗子骗得还挺乐呵……”她低声嘀咕了一句。 “二妹妹,你的诗呢?写好了吗?”苏月盈含笑的双眼明显满是等着看热闹的讥讽。 见苏云苓咬着笔头不接话,她又装作似才想起什么一样,不好意思的捂嘴道: “哎呀~瞧我一时给忘了,二妹妹从前做庶女时就不爱念书识字,如今别说写诗,只怕字也不识得几个?我得建议司马博士为你单独授课,从握笔开始教起才行了。” “父皇也真是的,什么猫猫狗狗都往太学馆塞,都不考虑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学业……”朝阳公主不满道。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苏云苓就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时,她却提起笔在苏月盈震惊的目光中,垂下眸奋笔疾书起来…… 第42章 苏月盈被质疑 苏云苓下笔如有神,鸾跂鸿惊之姿引来了好奇者的围观。 屏风另一边的皇子世子们,也纷纷伸长脖子好奇张望。 司马博士来到苏云苓的案前,一手背于身后,一手轻捻胡须。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有在对一个学生的才情表示欣赏时,才会是如此姿态。 “和敏县主字迹隽永,笔墨凝练,书法功底绝非一日之功,甚至比之老夫的得意门生也毫不逊色了,可见外间传闻不可信!” “先生谬赞了。”苏云苓莞尔。 她的书法功底之深厚,是时间积累而成,前世化成人形后就曾学过,再加上这一世觉醒记忆前又偷偷练习过,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司马博士对苏云苓的评价,令堂上一片沸腾,苏月盈的脸色却尤为难看。 苏云苓不仅不是文盲,还会写字?甚至写得比她还好? 她是什么时候学的? 和她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萧南川,之前让苏云苓帮他给苏月盈递信,她都因为不识字闹出过笑话,这才多久就能写得一手好字了? 怎么可能? “我写好了……”苏云苓放下笔,欣赏了一遍自己的即兴之作,还算满意。 司马博士看完全诗却皱起了眉,“这诗是在……”他看出诗中隐喻,却不便言明。 苏云苓笑得无害,“先生,作诗讲究有感而发,学生现在最大的感悟就是此诗了。” “那就传阅给诸位看看……” 苏云苓的诗被传阅了出去,苏月盈看后,彻底变了脸色。 “二妹妹你这是何意?” “如此直白的笔下之意,姐姐莫非还看不懂?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呗!” “你……”苏月盈气急。 “干嘛?做贼心虚被拆穿要恼羞成怒了?” 其他人见姐妹俩针锋相对,都愈发好奇苏云苓究竟写了什么? 苏月盈没来得及将苏云苓的诗撕毁,就被朝阳公主一把夺了过去,并高声念了出来: “剽娘厚颜攀高塔, 贼人摘果又拿瓜。 不问自取乐开花, 要叫李郎眼哭瞎。 脸太白,心却渣, 啊!满堂一片笑哈哈。” “哈哈哈……这也叫诗吗?”朝阳公主不加掩饰的嘲笑在堂上引起共鸣。 “笑死人了,这是写的什么啊?” 苏云苓的诗终于传阅到了屏风对面。 苏云苓一脸无所谓,“小女子不才,权当是博诸君一乐的消遣罢,倒是分外应景就是。” “这好像还是首藏头诗。” “看看……” “剽贼不要脸!” “她这是暗讽圣女剽窃他人诗作?”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声中,苏月盈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一寸寸白了下去。 此时已然无人谈论苏云苓这首诗是何水平,而是将重点集中到了剽窃之上。 萧霁尘垂眸扫过这首颇有趣味的诗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直到被后面的萧南川戳了戳肩。 萧南川握着苏云苓的诗,一字一句细看起来,这一看就察觉到她的字迹他怎么觉着十分眼熟呢? 就好像是…… 他明显想到了什么,双手有些不受控制的轻颤。 “和敏县主,按这诗中所指,你是在暗讽圣女剽窃他人诗作?你可有证据?”这次最先替苏月盈出头的人是大皇子。 苏云苓起身向大皇子的方向福了一礼,“大皇子,就如我方才对博士所言,写诗需要有感而发……圣女这首诗如此豪放不羁,听来便是一位爱酒如命的诗人借酒浇愁时即兴所作,据我了解圣女可是滴酒不沾的呀!” 苏云苓的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石子,溅起一圈圈涟漪。 “好像有几分道理,这首诗的气魄的确不像是闺阁女子所作,难道当真是剽窃而来?” “不可能,圣女本就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自然不能与常人相提并论……” “苏月盈,你的诗是抄来的?”朝阳公主直接质问。 苏月盈这会儿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只能硬着头皮否认。“自然不是,这是我的即兴之作!” “可你根本不喝酒,将进酒,杯莫停,但愿长醉不愿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你作何解释?” 苏云苓避开苏月盈难堪却倔强的表情,让她显摆?这下知道什么叫贪多嚼不烂了? “无论你们信与不信,这首诗都是我的即兴之作,二妹妹非要我拿出证据来,我的确拿不出来。这首诗写的并非是我自己,而是一位曾经教我骑射的前辈,前辈去年过世了,所以我想以此缅怀,没想到竟惹二妹妹如此诬陷。” 苏月盈倔强又委屈,还摆着一副不低头的清高模样。 大皇子当即心疼了,“本宫认为不论是否会饮酒,与作此诗并无矛盾,圣女才名早有传颂,相信绝非虚名,本宫怀疑和敏县主这是嫉妒圣女才情,所以有意诋毁。” “嫉妒?”沉默许久的萧霁尘低笑出声。 “君阳世子有话不妨直说。” 萧霁尘把手中那份苏月盈的诗,递还给了前排,“和敏县主是嫉妒圣女一篇短诗就能写出六个错字吗?” 原来不知是谁趁着司马博士不在讲坛之际,把苏月盈的诗偷下来传阅欣赏了。 萧霁尘一看,就发现苏月盈的字只能算勉强规矩工整,而且还有通篇的错字。 “还真是好些错字。” “高堂二字都写错了……还有烹也错了。” “而且圣女的书法功底似乎比起和敏县主差远了……” 苏月盈听着终于尴尬到无地自容。 尤其是面对萧霁尘,她知道萧霁尘表面纨绔不羁,实则有收集诗册的兴趣。 本想靠着拿出他最喜欢的诗来获取他的好感,可不想弄巧成拙,让他发现了一堆错别字。 那感觉就像是准备跟喜欢的人表白时,被对方指着脸说,你牙缝里有韭菜一样。 “系统,怎么办?我好像搞砸了。” 【宿主,自信点,把好像去掉,你已经搞砸了。】 “我哪知道会写错那么多字,这些古代人没事把文字弄得那么复杂干嘛?当时急着惊艳所有人,忘记仔细看看了。” 【所以本系统提醒过宿主,要优先加点智慧,可你却全点了美貌,现在知道利害了?就算本系统帮你作弊,你也会写错字。】 司马博士也颇显局促和尴尬,因为他刚才只顾着欣赏诗句的美妙,却忽略了通篇错字。 但经此一事,苏月盈上京第一才女的名声终是遭到了质疑。 第43章 苏云苓的吃货日常 下学后,苏云苓收拾好笔墨就要离开时,苏月盈却突然倒在了地上。 “二妹妹,你为什么推我?”苏月盈假装被苏云苓撞倒,好借机让萧霁尘扶她起来。 可没想到萧霁尘不仅没有来‘英雄救美’还直接从她手背上踩了过去。 “啊呀——”苏月盈感觉自己的指头都断了。 萧霁尘皱着眉,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抱歉圣女,本世子没看见地上还有人。” 他说完,转头拔腿就走,丝毫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苏月盈尴尬不已,却见他朝苏云苓走去了。 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苏月盈皱眉。 “多谢肃王世子。”苏云苓大方福身致谢。 “和敏郡主客气了,方便的话一起走?” 苏云苓嫣然一笑,“好哇,世子不怕我名声差的话。” “如此更好,正好本世子名声也不好。” “呵呵……”苏云苓直乐呵。 “请……”他后退一步,示意苏云苓先行。 两人刚出太学馆,就被迎面走来的萧南川挡住了去路。 “苏云苓,你推倒盈盈为何不道歉?又如此不顾名节与外男一同出入?” “瑞王世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推她了?眼珠子瞎了就抠掉别要了!有和没有都没区别!你还跟我谈名节?是哪个小人当初为了保全姐姐,毫不犹豫就把我送进了内狱,甚至还让人将我屈打成招,如今又跑过来谈我的名节?我的名节不是早被你们毁了吗?” 苏云苓似笑非笑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对他的讽刺。 萧南川如鲠在喉,或许是一时无言以对,干脆看向了萧霁尘。 “君阳世子刚回京只怕有所不知,和敏县主早前与我订过亲,为了肃王府的声誉,还是不要与她走得过近比较好。” 萧霁尘比萧南川还高出小半个头来,他唇角微扬,流露出狡黠的邪肆。 “既然都说了只是早前订过亲而已,又没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世子为何不能与之接触?” 苏云苓抬眸看着两个男人眼神交汇间,颇有为了她针锋相对的意思,她在心里无奈咕哝:【你们可真会演。】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男人都对她有什么想法呢!其实啥也不是,纯粹就是看彼此不顺眼罢了。 “淑女?”萧南川冷嗤,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是不是没听过关于她的传言?她跟淑女半分不沾边。” 苏云苓气愤填膺,扬起下巴就冲他吼了出来:“本小姐不是淑女怎么了?名声扫地这不也是拜你所赐吗?你丝毫不愧疚,反而嫌我不够惨还想再把我踩进泥里彰显你的高贵是吗?瑞小王爷,你可以不做好人,但请你做个人好?” “苏云苓——”萧南川因在萧霁尘面前失了面子,感到恼火。 萧霁尘却乐了,“和敏县主真性情,倒是甚合我心,正好本世子也并非君子。” 他这话要是落入旁人耳中已经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了,但苏云苓却很清楚,他说这些不过都是为了维持他在景昭帝心里那个纨绔风流的形象。 正好她也烦够萧南川了,就让他看着她和他的死对头走得亲近,气死他也不错。 两人绕开脸色难看的萧南川,一同出了国子监。 马车已经等在了巷门边,苏云苓药堂还有事,正准备和萧霁尘告别时,他却叫住了她。 “方才苏月盈那首诗,是一位叫李太白的诗人所作?” 苏云苓一怔,“被你看出来了?你信她是剽贼了?” 她在藏头诗里就写了李白的名字。 “她写不出那种诗来,倒是那位太白兄是何方人士?县主可否引荐?” “噗呲~”苏云苓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抱歉肃王世子,太白仙人早已入那极乐仙宫,不过他留下的旷世之作,我有时间可以抄录一本相赠。” “有劳县主,以后还是唤我君阳世子。” “好,告辞了。”苏云苓福了一礼后,上了马车。 【先投其所好,一来二往熟悉之后再逐步取得肃王的信任,然后再告诉他们苏月盈的野心比较稳妥。】 萧霁尘目送她的马车远去,脸上各色表情褪去,只余一脸冷肃。 刚转身,前几日派出去负责盯着苏云苓的暗卫青影便回来复命了。 “这几日你都跟着和敏县主,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收获?” 青影拱手回应:“回世子,和敏县主每日行动轨迹都一样,总结来说就是四件事,骂人、吃喝、喂鸟、挣钱……哦,现在又多了一样,上学。” 萧霁尘剑眉轻蹙,似是不解。 青影办事仔细,自然早有准备,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提前详细记录下的,苏云苓这几日的生活轨迹,递给了萧霁尘。 萧霁尘接过去看着那不厌其详的内容时,还以为这是一份菜单,或者说是点心单子。 辰时,苏云苓在苏府一边用早膳一边骂三个哥哥,偶尔还骂一骂苏侍郎和苏老太太。 饭后便去喂鸟。 巳时到药堂之前,先去城东包子铺点两笼汤包,再去茶点铺子买荷花酥、春饼、广寒糕…… 午时便派人回苏府取午饭,然后在药堂捣药制药,酉时之前还要进宫,出宫后就去酒楼点一只荷叶鸡或者香酥鸡。 戌时之前算账关门回苏府,继续吃东西,睡前骂哥哥骂爹,骂苏月盈和她的狗们…… 萧霁尘看后长长沉默,还真是规律。 除了不停吃,就是在教训人,倒是不吃亏! “继续盯着!” 青影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是——” 苏云苓的马车直接去了百草堂,由于之前苏老太太害她声名狼藉,药堂的生意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她最近研究出了一款美肤膏,如果顺利的话,一定能帮助药堂的收益重回巅峰。 这东西是专门提供给那些贵妇的,虽然价格颇高,但美容效果卓着,所以能挣不少。 奈何马车还没停稳,钱婆子就匆匆跑来了。 “小姐,苏家老太太快不行了……” 苏云苓微微一怔,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此事当真?” “是的,据说是一大早跑去山里了,结果不知怎么让那五步蛇给咬了,回来的时候脸肿的跟个瓜似的,现在就剩一口气了。” “那还等什么快……快回去……”苏云苓都顾不上先去药堂,直接让赶车的小厮掉头回苏府。 铃兰愤愤不平,“小姐,你还担心苏老太太干什么?你忘了她还诅咒你去死呢!” “你懂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当然要趁着她没咽气之前,去问问她开席每桌几个菜呀!” 铃兰:“……” 苏云苓赶回苏府时,三个哥哥以及苏照泓和苏月盈父女都已经在老太太院子里了。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面色都很沉重,苏云苓那抑制不住的欢快模样惊呆了一群下人。 她正准备进老太太后院,钱婆子便拉住她,让她再高兴也要闷在心里,还是得装装样子的,以免日后落人口实。 苏云苓觉得有道理,所以扭头换上一张悲痛的脸,迈着欢快的步伐跑进了内院。 “呜呜……祖母……你死的真好……惨呐……” 第44章 苏老太太咽气 苏云苓的一声哭嚎就像是给下人们传递了某种信号,一些个不知情的以为苏老太太已经咽了气,都跟着装模作样哭了起来。 正在苏老太太屋里等着大夫拿主意的苏照泓父子几人都懵了。 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苏老太太,依稀听到外面哭丧的声音,还想爬起来骂两声,奈何一激动直接一口气就没再能上来。 大夫一脸沉痛,“老太太已经走了,苏侍郎节哀。” “母亲!”苏照泓扑到床边伤心欲绝。 “祖母……”苏月盈伏在大哥肩头一脸悲痛。 苏云苓:“吃席……” 一家子整齐的哭嚎戛然而止,同仇敌忾般瞪向苏云苓。 苏月盈立刻站上道德高点,“二妹妹,祖母尸骨未寒你就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是人吗?” 苏云苓毫不客气,反唇相讥:“我不是人,你是?你孝顺你伟大,趁着祖母没走远,你快追上去啊!” “你……” “你这逆女!那可是你亲祖母,你说出这种话来不怕被天打雷劈吗?”苏照泓气得脸红脖子粗。 苏云苓当即反驳:“她可不是我亲祖母,有哪个亲祖母会养小鬼诅咒亲孙女不得善终的?” 满院子的人都愣了一下,苏云苓也懒得跟他们解释,直截了当让冰芷和夏露将苏老太太养小鬼的证据全部拿了出来,在院子里一一摆开。 苏照泓父子看着那祭坛、符咒等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这个老太太虽然跋扈张扬了些,但是对他们都是极好的,更不会如此恶毒。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祖母一向疼你,只是严厉了些。” “严厉?您知道老太太为什么大早晨往山里跑吗?因为……报应!她如此对我,我只是开开心心吃顿席而已,这有什么不对?” “死者为大,你这就是不孝!不孝是大罪,我看你这县主是当腻歪了!”苏照泓试图强词夺理。 苏云苓抱着胸道:“那我们就把这些东西搬去衙门,上衙门说理去呗!” 苏照泓一听急了,这不是让苏老太太死后都还要背负诅咒后人的恶毒名声吗? 自打苏云苓从内狱出来,苏家在上京的丑闻一出接着一出,这是非要断送他这官生才罢休吗? “休得胡闹!都怪你平日忤逆不孝顶撞你祖母,她才一气之下做出这等糊涂事来的,说起来也是你有错在先!不然她为何不诅咒别人,偏偏诅咒你!” 苏月盈接着附和,“父亲说得没错,再说了你不是没事吗?什么诅咒都是无稽之谈。只要不做亏心事,又何足为惧呢?” 苏云苓闻言,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跟这家人交战了这么多次,早就摸清他们是什么德性了。 只要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会在意别人承受了什么。 “那行!“苏云苓低声应着,扭头就叫人取来纸笔。 “来来来……都报一下各自的生辰八字!” “你要干什么?”苏京屹皱眉不满。 “把你们的生辰八字都写出来,找个骨头坛子装进去啊!就像圣女姐姐说的,只要没做过亏心事,就不会出什么事的,所以都别紧张啊!” 几人一听脸都绿了,苏照泓当即怒喝:“苏云苓,你就非要在这个时候胡闹不可吗?” 苏云苓冷冷一笑:“这不是被你们逼的吗?谁让某些人专门说话恶心我在先的?那就一起被恶心!” “行了,你祖母此举确实不对,但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此事休得向外透露半句!” 苏云苓狡黠挑眉,“可以啊!爹您知道有样东西叫封口费吗?想要堵住我的嘴也不是不行,祖母这般伤害我,总该有所补偿?如果父亲同意把祖母私库里的钱财都给我,女儿就勉为其难原谅她。” 苏照泓险些一巴掌扇向苏云苓,可抬眼一看她身后两名目露杀气的女卫,又默默收回了手。 为了脸面和仕途,苏照泓只能咬牙答应了。 最后,苏云苓不仅能开心吃席,还得到了苏老太太私库的钥匙。 钱婆子进去大致清点了一下,所有财物加起来大概能值个万两白银。 苏云苓数着银票‘感动’哭了。 “小姐,你怎么了?”铃兰不解。 “父亲诚不欺我,祖母果然是疼我的,真想把她从棺材里搬出来再死一次。” 铃兰哭笑不得,“小姐,你现在真的变了好多,真好……” 苏云苓猛然想起刚才苏家人看她时那吃人的眼神,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她连夜让钱婆子把她的钱和其它重要财产全都转移到了她房间,趁着没人后全收进空间。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的忍耐应该是到极限了。 她叮嘱铃兰和钱婆子以及赵婆子,要下面人打起精神,多注意安全。 刚嘱咐完,苏月盈就来了。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瞬,空气里弥漫出淡淡的硝烟气息。 苏月盈示意自己带来的侍从都退下,“单独谈谈!” 苏云苓让铃兰和两位婆子先下去。 三人才刚听苏云苓交代了安全问题,这会儿都觉得隐隐不安,于是全贴在门窗外警惕地留意着房里的动静。 “你也是穿越来的?”苏月盈开门见山。 苏云苓就知道,她作的那首诗会让苏月盈有所怀疑,可是那又如何? 她可没打算承认。 “什么穿越?那是何意?” “你不必装傻,我知道你就是穿越来的,我早该想到的,不然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突然那么大?” 苏云苓蛾眉微蹙,“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苏月盈这话只对了一半,她虽然也算是穿越而来,但她是胎穿,苏云苓本就是这一世的她自己。 至于性格变化,不过是之前被封锁了前世记忆罢了。 前世,她从封建王朝一直活到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 所以,她身上才会有些现代人特有的反骨。 “你这样有意思吗?既然都是现代人,你就应该帮我一起统治这些迂腐的老古董原住民才对!” 苏云苓只觉好笑,她是哪里来的这股自信? “统治?凭你这连高堂二字都写不明白的呆瓜吗?洗洗睡!” “苏云苓,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斗不过我的,我可是这个小世界里的气运女主。这里所有男人都会爱上我,所有人都会为我让路,你要是跟我作对,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苏云苓懒懒回应:“是吗?就凭你连剽窃都要错字连篇的本事吗?奉劝你少做梦,多读书,实在不行去养猪,慢走!不送!” “苏云苓,你敢与我为敌,你会后悔的,我可是有……”苏月盈说到一半停下了。 “你有什么?”苏云苓故作好奇。 “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要是你愿意乖乖服从我,等我完成使命,还能让你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了,你没那个命!” “本小姐的荣华富贵几时需要你施舍了,我不会挣吗?滚——”苏云苓直接赶人。 苏月盈拉拢不成,把门摔得震天响。 翌日,萧南川来苏府借着为苏老太太吊唁的名义,将苏云苓堵在了园子里…… 第45章 苏云苓是萧南川的救赎 “瑞王世子请自重,这里可是苏府内宅,外男不便入内。”苏云苓连连退到石桌另一边,与之保持距离。 萧南川看上去显然很激动,他从袖子里掏出两页纸拍在了石桌上。 苏云苓低头一看,一页书信,还有一页则是她在太学馆写的诗。 “不解释一下吗?” 苏云苓故作不解,“世子这是何意?” 萧南川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这两张纸上的字迹为何一模一样?” 苏云苓哼笑出声,“这话你应该去问我那位圣女姐姐啊!” “我只问这信上的内容是不是你写的?” 苏云苓白他一眼,“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还明知故问?” 萧南川眼里闪烁着破碎的泪光,“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你没告诉我,让我误以为当初与我雁书往来的是盈盈……” 大约三年前,萧南川在参加皇家围猎时,遭遇了狼群袭击。 他不慎跌下陷阱,醒来时发现是苏月盈救了她。 可他成了瘸子,太医说只怕再难站起来。 父亲放弃了他这个嫡长子,转而培养其他兄弟,母亲常常骂他没用,连累她失去了父亲的爱。 在他自暴自弃,成为家族的弃子时,苏月盈每隔几日都会写信鼓励他,让他不要放弃,一定不能让别人小看自己的毅力和决心。 他就是在苏月盈那一封封书信的鼓励下才咬紧牙关,坚持用药\/锻炼,然后重新站了起来。 也是在那时候起,他决心要守护苏月盈一辈子。 可他哪里知道,写信的居然另有其人。 苏云苓回想起认识萧南川的往事就莫名恼火,其实她在回苏府前便早就认识了萧南川。 在她十岁之前,一日在河边洗衣裳,柳氏的肚兜被河水冲走,她吓得只能壮着胆子下水去捞,结果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她被河水冲到了下游,眼看快被溺毙时,一位在河边用水囊装水的少年郎救了她。 等她醒来后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救她的人是瑞王府世子。 她本想去瑞王府当面致谢,可男女大防,加上自己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那以后,她开始一直在暗处偷偷关注他,那时候的萧南川青涩俊朗,是位不折不扣的翩翩少年。 可惜身份差距,让她只能远远遥望。 那时的她不懂何为喜欢,只是见到他,她便欢喜。 直到苏云苓回到苏府,她第一次在苏月盈身边近距离的见到了萧南川。 原来萧南川与她的嫡姐是青梅竹马,而且两人似乎很喜欢彼此。 确认这个事实后,她虽然小有失落,但是她也并不生气,仍旧愿意跟在他们身后,只要他们不嫌弃她庶女的身份。 她十二岁那年,萧南川邀请苏月盈陪他一起去皇家猎场打猎。 出发前,苏月盈找到她说:“二妹妹,我知道你心悦瑞王府世子,我偷偷带你一起去,这样你就能看见他啦。” 当时的苏云苓雀跃不已,第一次对这个姐姐生出了莫大的好感。 现在想想,苏月盈这么做绝对不会是出于好心,要么是那时候就惦记上要她的心脏了,要么就是跟苏月盈的系统任务有关。 到了围场,萧南川为了给苏月盈猎到她想要的火狐,冒险去了林子深处。 由于很久没有回来,苏云苓很担心,于是就闯进林子去找他了。 她找到萧南川时,他正被几头狼围在陷阱里,她当时虽然也很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举着棍子冲了上去。 当时的苏云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狼看见她就自动跑开了。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他从陷阱里弄了上来,这时苏月盈便出现了。 苏月盈让她赶紧离开,要是让皇家禁军发现她擅闯皇家猎场,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显然,在苏云苓离开后,苏月盈就顺理成章顶替了她成为萧南川的救命恩人。 后来,在得知萧南川因为摔断了腿郁郁寡欢时,她就偷偷给他写了信鼓励他,可是她连署名都不敢写。 由于她在苏府一直藏拙,没人知道她会写字,萧南川毫不怀疑的把那些信当成了苏月盈写给他的。 而苏月盈竟然也没有否认,二人间的感情就这样愈发深厚。 从前是受剧情掌控,她没法及时跟他说明真相,但现在她却暂时不想告诉他真相,因为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他的心偏向苏月盈的事实。 可是不说,又怎么让苏月盈措手不及呢? 原剧情里,是在苏云苓成为萧南川的侧妃后,他才知道救他之人并非苏月盈的。 于是他将苏云苓扶正做了正妃,说是全当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他也的确疏远了苏月盈一段时间,但也仅仅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很快两人就又勾搭到了一起,甚至后面依旧为了苏月盈踹掉她腹中的孩子,取她心头血为苏月盈治疗心疾。 所以啊!这俩人还是捆在一起!千万别再来恶心她了。 记忆回到现实,苏云苓看着萧南川忧郁伤感的样子,只觉虚伪。 她语气讥诮:“告诉你?瑞王世子就能放弃姐姐,选择我这么个丑八怪了吗?” 萧南川一噎,“起码……”起码不会送她下狱。 “世子不会突然心中有愧了?说起来当初把你从那么深的陷阱里弄上来也是费了不少力的,做人如世子这般恩将仇报的也是少有了,你难道不该有愧吗?” 萧南川猛然一怔,心里的震惊如巨浪翻涌。 “你说是你把我从陷阱里救上来的?” “不是我,难道是我那位走几步路都要捂胸口的姐姐吗?” 眼睛和脑子都是好东西,可怜萧南川一样也没有,所以才能对女主无脑宠。 萧南川被这段令他始料不及的真相打击得身形一晃,险些没有站稳。 “仔细推敲,的确如此!盈盈身子弱,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把我从那么深的陷井里拉上来?” 反倒是苏云苓,虽然瘦瘦小小的,但是因为常年干活,所以有一身力气。 苏云苓看着他那副掺杂着恍然无措和怅然懊悔的情绪,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世子……”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真的是你救了我,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苏云苓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来了兴趣,马上命钱婆子去把算盘拿来。 萧南川皱眉看着她把算盘拨得叮当响,一脸懵。 “瑞王世子如果真心想要报恩的话,那就给我千两白银作为回报!另外别忘了我替苏月盈下狱也是你的手笔,这个得另算,还有我的毁容补偿金、名誉损失费……四舍五入之后,给我六千两银子,咱俩基本两清。” 第46章 小狐狸是财迷 苏云苓的算盘珠子险崩了萧南川满脸。 萧南川见她满心满眼都是钱,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 “你……” 苏云苓忙伸手打断:“别跟我扯国师那套牵强到尴尬得扣脚趾的《为国受辱论》,一来我不是陛下,没那么大的心。二来,你我他都知道那纯粹是瞎胡扯,除了心大的那位,狗都不信!” 萧南川的脸色愈发难看,“苏云苓,在你心里和本世子的情分就只值六千两银子吗?” 苏云苓一听,眯起星星眼,嘴角差点咧到耳根,“世子也觉得太便宜了是吗?早说呀!我这不是怕你舍不得吗?那就六千两黄金,愿你我都能拥有璀璨人生!” 萧南川气得腰子疼,“你心里就只有银子吗?” 苏云苓一怔,忙解释:“也不是啊!还有金子和银票呢……不过金子和银子虽好,却又沉又占地方,不好搬呀!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世子直接给我折换成银票也是可以的哟!” “苏云苓,你简直俗不可耐!”萧南川气得拂袖而去。 苏云苓懵在原地,不是,这狗男人有病? 爱钱说她俗?不爱钱难道爱他吗? 不谈钱难道跟他谈感情?他有吗?他配吗? 啥也不是,尽耽误她吃席。 苏云苓把算盘塞给钱婆子,带着铃兰往前厅去。 刚出了垂花门,旁边游廊又钻出个不速之客来。 “清荣县主,你怎么在这儿?” 一向活泼张扬的沈茗初此刻却埋头绞着帕子,“……那个,云苓姐姐……对不起!” 显然,沈茗初是为之前不知苏云苓身份时,对她做了那些伤害她的事前来道歉的。 沈茗初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殷切的期待,“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道歉了,但是我怕你不肯原谅……所以一直拖到今日才……” “哦。”苏云苓淡淡应了声,“道歉收到了,但我现在不想原谅。” 她说完绕开沈茗初走了,吃席吃席,不知道是啥菜? “姐姐。”沈茗初忙追上去,“我是诚心道歉的,姐姐要如何才能原谅我呢……” 苏云苓到前厅时,苏月盈正因为伤心欲绝被人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灵堂里皆是赞誉之声,“圣女纯善至孝,是苏大人之福,是大殷之幸啊!” “是啊!不像那和敏县主,冷心冷情,半分不懂仁孝廉耻,在灵前守孝都做不到。” “要不怎么成了嫡女还被瑞王府退了亲,到现在都没人上门说亲呢,放眼上京谁敢娶她?” 苏云苓闻声望去,奚落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家的婶娘正拉着几个苏照泓同僚家的女眷聊得唾液横飞。 她们要追捧苏月盈就算了,为什么非得踩她几脚呢? 苏云苓当即来了脾气,叔可忍婶不可忍! 铃兰忙拉住苏云苓轻声安慰:“小姐别理她们,她们又不知道老太太对你有多坏,这会儿要是闹起来外头不知道又该怎么传你了。” 倒不是铃兰怕事,实在是自家小姐这名声已经坏成渣,捡都捡不起来了。 她是真怕小姐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苏云苓压了压火气,当即命人搬来椅子,又叫来几个婆子丫鬟。 另外,她可不信苏月盈会为老太太哭丧哭到晕厥,又让铃兰派人去苏月盈院里打探虚实。 椅子和丫鬟婆子都来了之后,苏云苓往中间一坐,开始跟她们讲起‘趣闻轶事’。 “你们不知道?我二叔的身体可真好,昨个儿还派丫鬟上我药堂里抓坐胎药呢?我二婶都四十有五了,老蚌生珠真是大喜事啊!” 苏云苓说话时故意拔高了声音,以确保二婶林氏能听见。 来来来,创不死你。 果然,她话音落下的间隙,就听那边安静得可怕。 紧接着就是不合时宜的生硬恭维…… “苏夫人有喜啦?恭喜啊!可是怀着身子还来吊唁只怕不稳妥?” 二婶林氏还沉浸在二叔派人买坐胎药的震惊中,压根没听进去旁人在说什么。 苏家二叔是个从五品的庆州刺史,二婶性格强势泼辣,不许丈夫纳妾,苏二叔房中只林氏一人。 林氏为此一直洋洋自得,认为那些高门勋贵门户里的女人个个都比不得她。 她家官人只她一个,一颗心全在她身上,为此没少在外显摆,甚至是讽刺别的主母。 这会儿一听苏二叔派人买坐胎药,天都快塌了。 “云苓丫头,你这话可当真?”林氏不顾尊卑礼教就冲到了苏云苓面前质问。 赵婆子上去就把她往后推了一掌,“大胆刁妇,见了县主凭何不行礼?” 林氏急了眼,就要上前和苏云苓理论,再次被赵婆子拦下时,苏云苓才幽幽道:“二婶真是闲得发慌,看来二叔多往后院里塞几房贵妾也是好的,等府上添丁,二婶可要大摆筵席庆贺才是。” 林氏抓狂般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转身就冲出去找她相公对质了。 不出片刻,灵堂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打砸、哭嚎、怒骂声。 “苏瑞鸿你个天杀的,你把哪个狐狸精的肚子搞大了?老娘跟你拼了……” “这林氏简直太泼辣,哪有不许官人纳妾的?如此善妒不能容人,难怪苏大人要养外室了。” “她就是活该!方才还说和敏县主不孝,看她一个儿媳在婆婆灵前撒泼打砸,不成体统,这才叫大大的不孝?” 刚才还在一起声讨苏云苓的一群妇人,陡然转移了声讨的目标。 苏云苓无奈摇头“啧啧~还是少挖苦别人的好,搞不好自己下一刻就会成为被挖苦的对象。” 很快,铃兰便得到了苏月盈回听雨阁后的消息,苏月盈不仅没晕,这会儿正在闺房里享用冰碗呢…… 苏月盈此刻正捧着冰碗大口享受,边吃还边和系统抱怨:“这老太婆还真是个短命鬼,不就是掠夺了她一点气运吗?竟然就直接死了?我当初也夺了苏云苓的气运,她怎么就能活得好好的?” 【宿主,每个人的气运值都是不一样的,苏老太太本就是迟暮之年,没了气运遭遇横祸挺不过去很正常。至于苏云苓,由于她很年轻,即使被掠夺了气运,可能也只是一世不顺,众叛亲离茕茕无依罢了……】 苏月盈正和系统说话时,贴身丫鬟莺萝进来了。 “小姐,瑞王府世子邀您两日后采月楼见……” 第47章 苏月盈玩欲擒故纵 苏云苓自从得知苏月盈有系统后,就专门收买了几只住在苏月盈房里的小老鼠,作为特殊眼线窃听她的动向。 盯了这么久,在得到了一堆无用的废料后,今天终于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这么说来,我会这么惨,老太太会突然被蛇咬死,都是因为被苏月盈夺取了气运?” 灰扑扑的小耗子顺着桌角爬上了桌面后,苏云苓给了它一整个馅饼。 小家伙坐在馅饼中间将饼子啃出了一个圆溜溜的大洞,然后才点头。 苏云苓觉得奇怪,虽然她并不是对全部剧情的细节都了如指掌,但她记得这位女主的设定只是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女大学生,并没有系统,更不可能会掠夺别人的气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管怎么样,得让外祖父他们提防苏月盈了。 苏月盈没想到萧南川对自己已然情深至此,她不过是装晕而已,竟就让这位世子如此牵肠挂肚了。 “果然这男人啊!都是犯贱的,绝对不能太顺着他们,要给他们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这样反而能将他们抓得更牢。”她一边对镜梳妆,一边自言自语。 说来,自从萧南川和苏云苓退亲后,她已经很久没跟他单独接触过,也是时候给他点甜头了。 要吊着他是没错,但也不能吊太久不给饵,不然也是会跑掉的。 苏月盈的腿在苏云苓的‘照料’下仍是有些肿,但索性行走问题不大。 她让莺萝和她一起换上男装,一同去了采月楼赴约。 萧南川今日的脸色明显与往日不同,沉郁又冷冽,是苏月盈从未见过的样子。 苏月盈有些摸不着头脑,“卿安哥,你怎么了?” 萧南川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将两份字迹摆在了苏月盈面前。 苏月盈只浅浅一怔,便反应过来,他这是知道那些信并非是她写的了。 但她却丝毫不慌,忙想出了应对之策:“卿安哥,你是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吗?没错,这些信并不是我亲笔的,但却是我写好后让人誊写的,因为我怕你嫌弃我的字不漂亮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萧南川眉头微蹙,就算这些信并非苏月盈亲笔,但如果她关心他的心意是真的,那是谁执笔又重要吗? “那你为何没告诉我,当初救我出陷阱的人是苏云苓。”想到这件事,萧南川的脸再次沉了下去。 苏月盈一听,脸上不仅没有丝毫心虚,反而还升起一丝倔强的气性,“难道在卿安哥心里,我就是那种会冒领别人功劳的小人吗?” 萧南川见她这副模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这也是他冤枉她了? “当时的确是二妹妹把你从陷阱里救出来的,我之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二妹妹是偷偷跟我去的皇家围场。我若把这事说出去,万一连累二妹妹被治罪怎么办?而且……我知二妹妹对你用情至深,又感念她救过你,所以才请求你许她侧妃之位的呀!虽然她救你出陷阱不假,但我替你赶走野狼,一直守着你醒来也是真的呀!如果卿安哥觉得我冒领了二妹妹的功劳,是个卑鄙无耻之人,那盈盈也无话可说。” 萧南川被她倔强又失望的模样烫得心口一窒,愧疚感涌上喉头,“盈盈,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误会你了。” “哼,没想到在卿安哥心里,我居然是那种人,算了,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反正过不了一年我也要嫁给大皇子了。”苏月盈说完,决绝转身。 “盈盈——”萧南川抓住她的细腕,将她带入了怀中。 苏月盈眼中蓄满委屈的泪水,欲坠不坠。 萧南川心疼不已,连连道歉:“对不起盈盈,是我的错,我怎么能怀疑你呢?盈盈与寻常女子不同,但却善良独立,只是偶尔有些孩子心性罢了。” 苏月盈靠在萧南川胸膛上,任泪水浸湿他的衣衫,唇角却暗暗扬起意料之中的得意。 “盈盈……我还是想娶苏云苓做侧妃,可她似乎很抗拒,你说该怎么办?” 苏月盈面色一僵,眼底恨意一闪而过,“卿安哥,你是不是觉得亏欠了二妹妹?” 萧南川无奈喟叹:“她救过我毕竟不假,我之前对她也的确有所亏欠,她下狱、毁容皆是因为我对你的私心,如今声名狼藉还有谁敢要她?” “可王爷王妃他们能同意吗?”苏月盈心情矛盾。 之前苏云苓毕竟是她的心脏供体,存放在萧南川的身边,自然是最妥当的。 因为那时候萧南川对苏云苓没有任何感情,纯粹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爱屋及乌’。 可现在不一样了,苏云苓可能跟她一样是穿越来的,已经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而且萧南川已经知道了苏云苓曾经救过他,所以难免对她生出一些其他的感情。 因此,她已经要改变计划了,心脏供体大不了再另找,苏云苓必须死。 不过,在她死前最好还能让她身败名裂。 萧南川敛眸,目光深沉,“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我不会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卿安哥,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帮你。” 萧南川眼眸一亮,“下个月皇后会借着自己的寿宴为朝阳公主挑选驸马,届时一定也会邀请她……” 皇宫—— 苏云苓为景昭帝送服了最后一副驱虫药后,他体内的寄生虫终于全部清除干净。 景昭帝再也不用被腹痛折磨得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心情大好之下,自然又赏赐了苏云苓不少好东西。 相比之下,苏月盈这个圣女却因为在接待北渊使节团时的表现,以及在太学馆的错字连篇,处境愈发尴尬。 她本想去太学馆和萧霁尘搭上线,可屡屡失败,萧霁尘根本不拿正眼瞧她,反而和苏云苓走得越来越近。 她的脚伤恢复后,又恰逢南方水患,只得再次日日去神坛为国祈福,表面风光无限,实则苦不堪言。 显然景昭帝对苏月盈是余怒未消,想想也是,被折磨了一个月,哪能那么快消气? 甚至就连苏照泓也受到了牵连,在朝堂上接连遭受训斥,他吓得成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苏云苓正往宫门外走去时,却被藻华殿的宫人拦下。 “和敏县主,公主有请……” 第48章 公主也不惯着 苏云苓几乎是被押着“请”去了朝阳公主的藻华殿,还未走近就看见朝阳公主正在鞭打一个小宫女。 原来是小丫鬟在服侍公主穿衣时,手上的倒刺在公主的锦袍上勾出来了一条丝。 公主当即怒甩了小宫女一个耳光,却又打疼了自己的手,一怒之下就亲自赏赐她三十鞭。 “贱丫头,你那狗爪子竟然勾坏了本宫的织金锦,你这贱骨头值几两银子?本宫要打死你!” 小宫女被抽得瑟缩成一团,尽管浑身血迹斑驳,却一声不敢吭。 因为朝阳公主罚人时有一个规矩,不许解释,不准叫唤,否则将变本加厉! 这就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权力压迫。 “臣女拜见朝阳公主。”苏云苓行了一礼。 打到一半时,朝阳公主见苏云苓来了,竟是二话不说就转移目标,一鞭子抽向苏云苓的脸。 可她没想到,苏云苓竟然躲开了。 鞭子落在了一株她最爱的兰花上,好不容易才开放的花朵瞬间被击落,兰花叶子也断了一地。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在场所有宫人都吓得两股颤颤。 朝阳公主愤怒的暴鸣划破危险的诡静。 “啊!苏云苓,本宫今日就要杀了你给本宫的兰花献祭。” 苏云苓并不畏惧,不卑不亢道:“难道公主的花不是自己毁掉的吗?与臣女何干?” “你要是不躲开,本宫的花会被击中吗?”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活人,就没有站着挨打的份。臣女遵循皇上旨意前来为其看诊,一未失礼,二未冒犯。纵然是死刑犯也当有个罪名,难道朝阳公主就仗着自己身份尊贵,罔顾王法动用私刑草菅人命吗?” “少跟本宫谈王法,本宫就是王法!来人,把这贱蹄子拖下去掌嘴,掌到本宫满意为止。” 两名带刀侍卫领命上前,逼近苏云苓。 “谁敢动我?”苏云苓高声喝斥。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宫还动不得你了?” “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是什么名声想必公主也听过,惹急了眼,只怕公主也得脱一层皮,你们动我之前最好先考虑清楚了。” 苏云苓说完,藻华殿内寂静无声,押着苏云苓的两名侍卫不由松了力。 可朝阳公主却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她趾高气扬走向苏云苓,看着苏云苓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玩物。 “在藻华殿,本宫就是把你碎尸万段扔去喂狗,都不会有人敢管!上次在太学馆有萧霁尘护着你,这才让你躲过去了,这次别想还有那么好的运气。” 朝阳公主说完,就下令把苏云苓绑上,“先给本宫扇烂她的嘴,她不是会用针扎人吗?再往她十根指甲盖里扎上浸了化骨毒的毒针,看她往后还怎么在父皇面前卖乖?” “公主为何如此恨我?我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公主?”苏云苓问。 “哼,恨你?你也配?”朝阳公主冷笑:“本宫要你死还需要理由吗?死一个你们这种贱民和死一条路边的野狗没有任何区别!” 苏云苓的忍耐到了极限,既然不挣扎不反抗换来的也是伤害和羞辱,她为什么还要站着任她打骂呢? 当然是骂回去打回去,比较划算啊! 只要脑袋不搬家,永不可能闭嘴巴。 活到哪集算哪集,其他的交给运气。 “你狗叫够了没有?我是野狗?那你就是蛤蟆怪!披着再华贵的皮囊,也掩盖不住你那恶臭扭曲的本性。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你又丑又坏那就真的该死了!你凭什么视老百姓为草芥?没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你当哪门子的公主?我顺着你是给你脸了,我不骂你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苏云苓一口气骂完,藻华殿里,会说话和不会说话的全都沉默了。 宫人们一个个在屏息凝神中呆若木鸡,朝阳公主居然……居然被骂蛤蟆精? 生平第一次挨骂的朝阳公主也是大惊失色,脸上有震惊,有错愕,更有愤怒。 “你竟敢对本宫不敬?” “我呸!尊敬是留给值得尊敬的人,你看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仗着公主身份怙势凌弱鱼肉百姓的毒蛤蟆也配?啥也不是!” “啪——”朝阳公主几时被人如此顶撞过,直接就狠狠甩了苏云苓一巴掌。 苏云苓面颊发烫,由于被两名护卫死死擒住,还不了手。 没关系,那就还脚! “砰——”她猛地一脚踹向了朝阳公主的腹部。 完全没有料到她竟敢还手的朝阳公主,在吃痛的同时惯性向后翻去,撞倒了被她抽坏的那盆兰花,一起滚下了台阶。 所幸一共只有五级台阶,不至于出啥大事。 但这一脚苏云苓足足用了十成力,一定会青紫一片,反正要被她报复,下脚越狠自然越赚。 只是这下整个藻华宫的人全被苏云苓的胆大包天吓傻了。 朝阳公主可是景昭帝的掌上明珠,虽说是景昭帝宠幸了一个宫女后生下来的,但由于是唯一的公主,所以景昭帝也是疼爱得紧。 平时别说被人用脚踹,就是磕碰一下,搞不好都是要死人的。 几乎所有人都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苏云苓,因为她要死了。 果然,朝阳公主顶着歪掉的发髻扶着肚子坐起来时,看着苏云苓的眼神目眦尽裂。 “贱人!你竟敢踹本宫,本宫要你死!给本宫杀了她!” “是你先动的手,你敢置大殷律法不顾,草菅人命,就不怕引起民愤,惹陛下不快吗?” “哼!本宫的手干净着呢!谁会知道何敏郡主是死于匪盗之手,还是死于流寇之刃呢?”朝阳公主说完,转头用警告的眼神看向四周的宫人。 “你们在本宫的藻华殿见过和敏县主吗?” 宫人们可都是见识过这位公主的狠辣手段的,一个个为了自保连连摇头。 显然,朝阳公主想杀了苏云苓,再把她的尸体往乱葬岗一丢,来个死无对证。 到时候谁会知道她是被谁杀的呢? 苏云苓面纱下的唇角轻勾,她扬起下巴指了指天,“人在做天在看,劝你莫要太张狂。” 朝阳公主嚣张的嘴脸在苏云苓眼中放大,“呵呵,那就让它看好了,反正天又没长嘴,能奈我……” “公主杀人啦…朝阳公主杀人啦……杀人啦……” 朝阳公主得意的声音还没落下,就听宫殿的屋顶上传来了惊恐的叫喊声。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那是一只鹩哥,而那响亮又清晰的声音正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 苏云苓笑了,“哎呀!怎么办?那只鸟好像会说话呢!” 朝阳当即公主黑了脸,“那是什么东西?还不给本宫射下来?” 侍卫忙去找来弓箭,可弓还没拉满,那只鹩哥便飞走了,边飞还边叫个不停: “朝阳公主杀人了……她又杀人了……” “公主,那鸟飞太快,瞄不准。” “一个个废物!要是不把那只该死的鸟给本宫射下来,就都给本宫去死!” “公主,肃王世子求见,说是要请何敏县主去诊病……”小太监匆匆来报。 朝阳公主瞪向苏云苓眼神复杂,萧霁尘怎么知道苏云苓来了这里? 他显然是有意为苏云苓解围来了,难道他们真的私相授受了? 第49章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 “公主所为何事这般动怒?”萧霁尘摇着扇子,好一副洒脱自如的风流模样。 萧霁尘的突然到访,彻底打破了藻华殿危险的气氛。 “和敏县主不仅对本宫出言不敬,还敢对本宫动手,所以本宫要教训她!就算她是君阳世子的人,也不能例外!” 萧霁尘眸子沉了沉,眸底浮现一抹微讶,他知道这县主胆子壮,倒是没料到居然壮到都敢跟公主动手了。 “那教训完了吗?人我就带走了。” “不行!她竟然敢踹本宫,本宫要让父皇剁了她的狗腿,再砍了她的狗头。”朝阳公主怎么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萧霁尘目光微寒,“和敏县主是我的人,朝阳公主确定不给个面子吗?” 朝阳公主似乎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威胁,一时有些错愕。 【怎么就是你的人了?等等,他是来救我的?为什么?我们明明都不熟。一定是贪图我的美色,……不对,他都没见过我的样子,果然是个怪人】 萧霁尘:“……” 苏云苓原本以为,以朝阳公主的个性,多少还需要拉扯一番的,毕竟她可是第一个踹翻了公主的人。 可没想到萧霁尘的话对朝阳公主仿佛有压制效果,竟然一反常态就把她给放了。 苏云苓敏锐的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搞不好朝阳公主是有什么把柄在萧霁尘手里。 否则以她的个性,不可能平白给萧霁尘那么大的面子。 【莫非,朝阳公主心悦她这位堂哥?哇哇哇,皇家圈子果然有够乱。】 “咳……” 苏云苓完全没留意到萧霁尘脸上越皱越深的黑线。 “多谢君阳世子解围。”苏云苓收回思绪,忙福身行礼。 萧霁尘看着她这副乖顺谦和的模样,和她心里那道聒噪的声音仿佛是两个人。 “朝阳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别高兴太早。” 苏云苓面上犯愁,心里的声音却好不嚣张:【说得好像本小姐就打算放过她似的,在本小姐得罪的那堆人里,她顶多算最丑的一个,这个公主这次是真的惹到我了,必须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萧霁尘暗自摇头,再次为这个女人的盲目自信感到可笑。 朝阳公主是何等地位?当年险些害三皇子坠马残废,景昭帝都未斥责过她一句,遑论今日只是给苏云苓一个县主下马威而已。 她凭何以为能让朝阳公主栽跟头? 二人刚离开藻华宫不远,萧南川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正好和他们在宫道上相遇了。 “云苓,你没事?朝阳公主有没有为难你?”萧南川顾不上理睬萧霁尘,避开他拦到了苏云苓面前。 苏云苓弹簧似的弹开了些,“不是,瑞王世子你没事?何故唤我闺名?” 萧南川略显局促地看了眼萧霁尘,又对苏云苓急切道:“我有话想跟县主单独谈谈。” “对不起,如果是要谈与世子和姐姐之间的感情纠葛,我没空,也不合适。”苏云苓不等他开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拒绝得斩钉截铁。 “但如果是那六千两黄金,倒是能勉为其难抽点空闲。”苏云苓说到此处眼眸亮了亮。 萧南川见她眼里似乎只有钱,脸色不由阴沉了几分,“我们之间非要如此生分?就只能谈钱了吗?” “不然呢?难道我那日说得还不够清楚?瑞王世子若是都调查清楚了,想要报答我的恩情,那就拿钱来!” “盈盈都告诉我了,那些信的确不是她的亲笔,她觉得自己的字不好,所以才找人誊抄的。至于她隐瞒你救过我的事,初衷也全是为了保护你,她不是那种冒领别人功劳的人,你不该用恶意揣测她。” 苏云苓被他的愚蠢言论惊呆了,苏月盈说什么他都信,哪怕漏洞百出毫无逻辑。 【果然是,真爱!真配!真贱!关键我还就听完了也没扇他一耳光,我也贱。】 空气人萧霁尘:“……” “既然如此,世子还来找我做什么?姐姐那么善良,世子又那样难以割舍,何不去向陛下求娶呢?让大皇子把姐姐让给你呀!哦,不!姐姐她肯定要为了天下苍生舍弃你这个‘真爱’含泪受辱去当那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所以你们今生注定无缘。然而……这关我屁事啊?” 萧南川被她这态度激怒:“苏云苓,本世子好心来找你,是看在你确实救过我的份上,想着把你从朝阳公主那里救出来,可你却……” “我真是谢谢世子好心了,以后世子还是把这好心捧去给姐姐!我可承受不起。”苏云苓说完,转身拉上萧霁尘就走。 萧霁尘垂眸扫了眼被她拽着的袖子,微微扭头看向在身后那个脸黑得能挤出水来的萧南川,唇角压都压不住。 不等苏云苓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萧南川就再次追了上来。 “苏云苓,你一个闺阁女子,公然与外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萧南川说完,伸手就要将二人的手扯开。 可还没碰到苏云苓的袖子,就被萧霁尘的扇子敲中了麻穴。 “嘶~”萧南川吃痛缩回手,蕴含薄怒的双眸紧紧锁着萧霁尘,“萧君阳,你想干什么?” 苏云苓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抓着萧霁尘的手,赶忙松开。 萧霁尘长臂一伸,顺势将苏云苓揽到了身后,转眸冷冷注视萧南川。 “本世子不说话,你当我不存在吗?和敏县主明显不想理你,你看不出来?” 萧南川看了眼被萧霁尘护在身后的苏云苓,心头怒意更甚。 “这是我与她的事,与你何干?别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待她?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罢了。” 萧霁尘嗤笑:“本世子结交讲究你情我愿,再不济也不会把如花美眷送进内狱。真心?萧卿安你配提真心二字吗?”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看着彼此的眼神里都是不加掩饰的杀气。 萧南川被噎得半晌才挤出一句:“我与和敏县主的过往,不容你一个外人置喙,亏欠她的我自会补偿。” 苏云苓忍无可忍,从萧霁尘身后钻了出去,“你说君阳世子是外人,那你算什么?一个仇人!” 萧南川微蜷的拳头收紧,脸上划过一抹窘迫的难堪,却还是沉声道: “我知道之前是本世子对你不住,本世子现在向你道歉,这下你该满意了?欲擒故纵也该有分寸……” 苏云苓连忙打断他的惊人话语,“瑞王世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都退亲了,你竟然还以为我在跟你欲擒故纵?” “难道不是吗?你忘了之前是如何对本世子死心塌地的?你如今接近萧霁尘不就是知道我与他不合,所以故意气我的吗?你成功了,所以……回头!” 苏云苓实在听不下去了,抬起脚就狠狠跺在了他的脚背上。 “有病就去找太医瞧瞧!” 她不顾萧南川难看至极的脸色,再次拉上萧霁尘。 “君阳世子我们走,今日世子仗义相救,为表感谢就请世子去丰月楼吃酒去……” 第50章 朝阳公主的阴招 丰月楼是上京顶好的酒楼,平时接待的客人多是王公贵族,酒楼位置就在苏云苓药堂的斜对面。 苏云苓原以为萧霁尘的性子会拒绝她的邀约,可是没成想他竟然直接应下了。 这无疑给苏云苓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丰月楼的菜死贵死贵,我靠卖药挣点碎银子容易吗我?】 苏云苓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萧霁尘见她眸中带笑也不拆穿她,转身直接找掌柜要了一间最贵的雅间。 “啪——” 有一瞬,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碎掉了,是小狐狸爱财如命的心脏。 【呜呜呜……我的银子哇,好端端多什么嘴?来什么丰月楼,装什么款儿?】 萧霁尘背对着她,这才没让她发现,他那压不下去的唇角。 雅间内,一桌子珍馐佳肴让人目不暇接。 萧霁尘亲自将筷枕上的筷子递给苏云苓。 “请救命恩人吃一顿好的,县主不会心疼?” 苏云苓笑容僵硬,“怎么会疼?”都碎了,还怎么疼? “过半月便是皇后娘娘寿辰,县主收到帖子吗?”萧霁尘没再打趣她,转而说起正事。 “嗯。”苏云苓点头。 “我的人在采月楼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县主可要听听?” “世子请讲。” 萧霁尘漫不经心的语气透着冷意,“萧南川和苏月盈准备联手给你下套,他想跟你把生米煮成熟饭,逼你就范……” 苏云苓听了萧霁尘的话,明显愣了一下。 原剧情里可没这么一出,因为她逆来顺受替苏月盈顶罪后出来,萧南川按照承诺,将她迎进了瑞王府的。 自从她觉醒后到现在,很多事都变了。 “萧南川怎么能如此卑鄙,我真是高看他了。”苏云苓气得拍筷子。 “县主有何打算?”萧霁尘不急不躁。 苏云苓转了转灵动的美眸,面纱下的唇角弯了弯,已然是有了主意。 “自然是见招拆招了,不过,多谢君阳世子相告,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世子一个秘密!” 萧霁尘敛眸看向苏云苓,“愿闻其详。” “提防苏月盈,她的野心可不是皇后就能满足的。世子与其派人盯着我,还不如多盯一盯她。” 萧霁尘闻言,脸上有一瞬的震愕,旋即又是无奈。 “得罪了,本世子只是久不在京城,所以对县主有些好奇,绝无恶意。” “我知道,不然就不会同世子相安无事坐在这里了。” “不过,县主是如何得知本世子有眼线在你周围的?”萧霁尘好奇的凤眸深邃又明亮。 说起此事苏云苓险些没笑出声,“世子派来的那位是叫青影?世子不妨还是亲自问问他?” 萧霁尘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命人去把几日未见的青影叫了回来。 而苏云苓也最终没吃成饭,因为苏照泓不知从哪儿得知她打了公主的事,找到药堂来了。 她只能先行告辞了。 可去到柜台结账时,却被告知饭钱早已被萧霁尘结过了。 她怔忡一瞬,反派怎么了?他人还怪好的咧! 苏云苓回药堂去应付苏照泓时,青影也被紧急召了回来。 萧霁尘眸色冰冷,“说!你何时暴露的?” 青影迫于主子的威压,只得如实招了。 纵然萧霁尘设想过诸多可能,却万万没想到,他精挑细选的死士会栽在‘美人计’上。 原来早在青影第一次去调查跟踪苏云苓时,就被负责保护苏云苓的冰芷和夏露发现了。 三人险些交手时,青影被两个女人绝美的外貌迷惑,当场不战而败。 后来他依旧在不远处偷偷盯着苏云苓,不过更多时候是看两位美女护卫。 “飞蓬,带他回去领五十个板子。” “是!” 青影自知自己犯了大错,只得一声不吭跟着飞蓬回去领罚了。 就在他挨完打,还想继续争取这个任务时,却被萧霁尘一口拒绝。 “和敏县主那边不需要盯了,飞蓬你亲自去盯着那位圣女……” 苏月盈通过挑拨,本想让苏云苓在朝阳公主手里吃一次大亏,哪曾想吃亏的是朝阳公主。 “据说公主的肚子都青紫了,就算公主看在肃王世子的面子上暂时没有声张,可皇上早晚会知道的。” 苏府,苏月盈正向苏照泓父子,添油加醋地说起苏云苓这次闯下的祸事。 父子几人仿佛感觉天都塌了,朝阳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呀? 这次被苏云苓伤成这样,要是景昭帝怪罪下来,只怕除了苏月盈这个圣女,苏家全族都要遭殃。 苏照泓仿佛一天老了十岁,三个哥哥看向苏云苓的眼神,也恨不能生吞了她。 苏京屹提议:“爹,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与其被皇上治罪,牵连全家。还不如现在就把苏云苓绑了,送去向公主负荆请罪。” 苏月盈团扇下的嘴角轻轻勾起,哼,苏云苓的苦日子终于又要开始了。 苏照泓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长子的提议,祸是苏云苓闯的,自然要她自己承担。 于是,苏照泓当即下令把苏云苓先关了,明日早朝后就送她去请罪。 苏云苓也难得没有反抗,很配合的回了她的栖云轩。 她得抓紧时间布局。 “小姐,听说你这次把公主给打了,那个公主是出了名的坏,我们要怎么办呀?就算你占理,万一她来阴的,防不胜防呀!”铃兰急得团团转。 “怕什么?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我不会给她机会伤害我的……” 深夜,繁华热闹的永宁街在后半夜终于安静下来。 丑时一刻,百草堂的后门处,有两道黑影翻墙而入。 他们仅仅借助一把匕首就拨开了药堂的木门。 两人进入药堂后,分开行动,他们取出藏在袖子里的药粉,准备掺入各种药材中时,却被头顶传来的叫声吓得慌了神。 “抓贼啊!有贼……有贼……”一只鹩哥扑腾着翅膀,扯着嗓子叫个不停。 夜宿在药堂的药童点亮了油灯…… 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暴露了,为了不被抓住,立刻原路逃走。 可没想到的是,二人刚从院墙上跳下去,就被一张渔网给网上了。 十几个火把快速围了过来,不等二人做出反应就被一阵棍棒打得眼冒金星…… 第51章 给朝阳公主备盒饭 百草堂—— 苏云苓将抓到的两名黑衣人关到了药堂下的地下暗室。 他们原本宁死也不松口,可没成想不到一个时辰便口吐黑血,呼吸不畅。 苏云苓知道他们是被背后的主子下了毒。 二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苏云苓竟然将他们给救了。 所以他们决定倒戈,将各自掌握到的朝阳公主的恶行全都抖了出来。 原来朝阳公主之所以会杀掉那么多宫女,是因为觉得那些宫女的鼻子太好看。 她不仅将那些宫女残忍杀害,还会在她们活着的时候割掉她们的鼻子。 看着她们生生流血而死后,再将她们的尸体全都喂给狼。 那些失去女儿的人家,最后连女儿的尸体都不曾见过,就被贯铜钱打发了。 苏云苓虽然知道剧情的大致走向,但很多细节却无从得知。 直到这一刻才算明白,朝阳公主为何就是横竖看她不顺眼了,因为她的鼻子生得好。 她的鼻梁挺翘,鼻翼饱满,鼻尖圆润,是非常漂亮的水滴鼻。 真是没想到,身为公主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嫉妒心! 这下正好借助这两个人提供的线索,给那位公主备上一份大礼…… 翌日天还没亮,苏照泓就召集了人手要把苏云苓绑进宫,为了防止那两个身手了得的女卫坏事,这次他专门找了十几个正儿八经的练家子。 就算那两个女人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她们也只能束手就擒。 可没想到,浩浩荡荡一群人闯进栖云轩时,苏云苓早没影了。 苏照泓不理解,“她是何时逃走的?我们明明在四周都派了人看守。” 经过十几个护院的一通搜查才发现,栖云轩东边的墙根底下有一个大洞。 苏照泓气得捶胸口,“……忘记那逆女会打洞了……” 苏寒羽一脸急躁,“爹,现在怎么办?万一圣上已经知道此事,迁怒下来怎么办?” “你们派人去百草堂和县主府找一找,看看那逆女在不在?要是发现了,立刻给我绑了。” 苏照泓不敢再耽搁,赶紧换上朝服,准备在景昭帝怪罪下来之前,先主动认罪。 只是上朝的途中,他一路都听到了许多关于朝阳公主罔顾律法,草菅人命,天理难容的声音。 更是有稚童在当街传唱:“朝阳不亡,祸起禹阳;朝阳不落,山河尽破。” 苏照泓脸都吓白了,他本能的怀疑这是苏云苓搞的鬼。 如果是她,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不仅是她自己找死,更是把苏家逼上断头台。 而苏月盈却被这预言弄了个措手不及,因为系统告诉她过两日禹阳便会出事。 她正准备今日便告诉景昭帝,借此机会以挽回她身为圣女的神圣形象。可不料这事竟然已经以这种方式传开了。 这下还叫她怎么去说,说出来岂不是得罪朝阳公主?这大好机会只能白白浪费了…… 苏照泓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踏进宫门时,满朝文武皆在议论此事。 更是有人已经拟好奏折,细数了朝阳公主的恶行,准备参奏。 苏照泓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恐怕不再是那样简单,他决定先静观其变。 果然,一上朝,大理寺卿徐文义就率先参奏,声称从昨日起,已经有不下十位民妇击鼓鸣冤,控告朝阳公主草菅人命,杀害了她们的女儿。 经过调查盘问,那些民妇家中的女儿均是藻华殿的宫女。 景昭帝闻言,对此并无意外,自己的女儿是什么个性,他比谁都清楚,之前若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纵得她无法无天。 他当即下令,为那些失去了女儿的民妇发放银钱,以示宽慰。 至于朝阳公主顽劣跋扈,就罚她禁足藻华殿,一月内不得出。 天子虽然口口声声喊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自己的女儿手上沾染了十几条无辜的人命,却只需要不痛不痒的禁足一月。 包括徐翰堂在内的多名文官即刻上前谏言,认为景昭帝此举不足以平息民愤。 景昭帝气得摔了杯碟,“朕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要逼朕杀了她不成?” 苏照泓吓得两股颤颤,不停用袖子擦着汗。 这事态发展已然超出他的预料,如果此时站出来替苏云苓请罪,那岂不是又给朝阳公主加上一条欺压臣女的罪名? 他终于决定暂时不提此事了。 此时又有大臣站出来启奏:“皇上,从昨日起城中就有数十只能善人语的飞鸟在满城传播关于朝阳公主的谣言,如今更是被百姓们编成了童谣传唱。” 景昭帝皱眉:“是何谣言?” 几名大臣神色紧张,但还是如实禀告道:“朝阳不亡,祸起禹阳;朝阳不落,山河尽破……” 景昭帝大怒:“大胆!岂有此理!给朕去查,是哪些乱臣贼子胆敢扰乱民心?统统揪出来杀一儆百……” 藻华殿—— 朝阳公主接到被禁足的旨意后,一问缘由才知道外面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她草菅人命的传言。 她一气之下把桌上的白瓷兰花纹香炉扫了下去,一炉子滚烫的香灰正好浇在了跪地的宫女脸上。 “嘶~”宫女没忍住哼了一声。 “砰——”朝阳公主抬起一脚就将那宫女蹬翻在地,双手又扑在了那堆香灰中。 “公主饶命。”宫女吓得连忙跪了回去,磕头求饶。 其她伺候的宫人们也是战战兢兢,气不敢出。 朝阳公主见她们这副惧怕的样子,联想到外面那些针对她的传言,不由怒火更盛。 “你们如此害怕本宫做什么?难道本宫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殿内宫人齐刷刷跪下认罪,高呼公主息怒。 朝阳公主开始在殿内急躁的踱步,“一定是苏云苓那个贱蹄子搞的鬼,本宫饶不了她,以为随便散播几句谣言就能治本宫的罪了吗?做梦!” 她很清楚自己在景昭帝心里的地位,别说就是弄死十几个宫女了,就是杀几个朝臣又如何? 景昭帝一样会护着她。 “昨夜派出去办事的人还没消息吗?”她陡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启禀公主,还……还没……”小太监磕磕巴巴回答。 “这都多长时间了,难道是出事了?” 昨日,朝阳公主派出两名侍卫穿上夜行衣去苏云苓的百草堂投毒。 想着既然不便在明面上收拾她,那就用其他手段。 只要苏云苓的药吃死了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她选的是剧毒,只要沾染一点就会即刻毙命。 可是已经过去一夜,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复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暴露了。 但她却丝毫不慌,因为她早就留了一手,在那两人的身上下了毒,只要超过时间不服用解药就会毒发身亡。 所以即使他们暴露了,也无法成为刺向她的罪证。 只是计划失败便宜了苏云苓,她又得重新找机会出手。 第52章 朝阳公主危矣 接连几日,苏云苓都没有回过苏府。 苏照泓派人去寻了两圈,才得知她竟然在这个时候跑去城外收药材了,虽然气得够呛,但也没有过分发作。 为了苏家的安危,他对三个儿子,还有苏月盈交代,暂时不要在外提及苏云苓与朝阳公主起冲突这事。 他有预感,这种时候哪怕主动坦白此事,皇上也不可能只惩治苏云苓一人。 相反,已经过去这些天了,如果公主要告状,那早就告了,她能憋这么久,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种时候他要是上赶着去找不痛快,那不是傻吗? 兴许再过几日,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到时候再偷偷押着苏云苓跪地向公主请罪认错就是。 苏月盈听后,眼神却愈发阴鸷,苏云苓想就此躲过一劫,不可能。 公主不肯说,那她可以找人帮公主说啊! 这几日皇城司都在满城抓鸟,试图终结那些诋毁公主的谣言,可那些鸟却像是开了灵智似的,早早飞得没影了。 宣扬朝阳公主是祸患的言论仍在继续,而且越传越远,景昭帝龙颜大怒。 下朝后,他召集了几名心腹大臣,势必要找出始作俑者。 这时,太医署的一名太医站了出来,说是公主腹部有淤青,是外力击打所致,公主却声称是摔伤。 太医觉得事有蹊跷,冒死启奏。 景昭帝听后再次龙颜大怒,立刻命太监宣朝阳公主前来面圣。 直到确认朝阳公主身上的淤伤是真的,景昭帝这才从藻华殿的宫人嘴里得知了和敏县主与朝阳公主二人之间发生过冲突。 让景昭帝意外的是,平时磕破点皮都要告状的朝阳公主这次却一声不吭的,咽下了这天大的委屈。 她这一反常态的做法让景昭帝心生怀疑。 “朝阳,你既被和敏县主伤成这样,为何不早与朕说,要朕为你做主?” 朝阳公主嘟囔着嘴,委委屈屈道:“父皇,儿臣不是听说和敏县主治好了困扰您多年的头疾,又为大殷赚了北渊那么多羊儿和马匹吗?儿臣不想让父皇为难。” 嘴上是如此说,她心里却已经将苏云苓和萧霁尘凌迟了无数遍,如果不是受制于萧霁尘,她早弄死苏云苓了,何至于如此畏首畏尾? 不过这下好了,她是答应过萧霁尘不会再追究苏云苓的那一脚,但她父皇可不一定不会追究。 何况,这可不是她告的状。 苏云苓,你等着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景昭帝几时见过自己女儿受这种委屈?当即命人召苏云苓入宫。 他的掌上明珠,还能让人欺负了去不成?哪怕是他亲封的县主也不行! 苏照泓战战兢兢立在角落,他没想到居然还是没能躲过去。 “启禀皇上,和敏县主前两日离京去收购药材,不日便会回京,请皇上息怒。” 说来也巧,苏照泓前脚刚跪下,后脚就有人上殿急报:“皇上,禹阳郡出事了……” 是的,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针对朝阳公主的那些传言不过是有心之人散播的谣言时,禹阳出事了。 一场地动引发了山洪外加暴雨,眼看再有半月就能收割的数万亩小麦全都遭了殃。 上万灾民流离失所,遍地饿殍民不聊生,禹阳郡守请求朝廷放粮赈济灾民。 原本并无人细究的那首童谣再次被提及,所有人这才恍然明白,这竟是上天的警示。 如此天灾怎可能是人力而为? 景昭帝原本威严的坐姿黯然颓败下去,“朝阳不亡,祸起禹阳;朝阳不落,山河尽破……” 他反复念叨着那首童谣,双唇抖动,看向朝阳公主的眼神……变了。 方才还暗中得意的朝阳公主,此刻却莫名开始恐慌。 谣言怎么可能成真?可现实偏就真实发生了,由不得人不相信。 她知道景昭帝宠爱她,可她更知道景昭帝更爱他的江山。 “父皇,你不要杀女儿啊!女儿不想死,呜呜呜……”朝阳公主跪行到景昭帝龙椅前,哭得真切。 这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景昭帝心烦意乱,摆手示意她先退下。 此刻,他连找苏云苓兴师问罪的心思都没了。 左丞相冒死上前谏言:“陛下,老臣明白您对公主的不舍,可禹阳的这场灾祸,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啊陛下。” 随后,余下几名大臣齐齐上前跪下,“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 苏照泓见所有人都跪下了,他迟疑了一瞬,还是跟着拜了下去。 景昭帝内心纠结,旋即命人召司天监推算吉凶祸福,结果不出所料的卜出了一个大凶。 景昭帝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 一日之内,朝阳公主之恶行天道难容的言论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群情激奋,要求处死这位公主,否则大殷危矣。 满朝文武大臣,也超过一半联名上奏,要求景昭帝严惩朝阳公主,以正天道,以平民愤。 悠然居—— 萧霁尘看着缠枝香炉中升起的缕缕轻烟,心中震撼久不能平息。 第二次了。 这是苏云苓第二次未卜先知,她绝非俗人。 “世子,如此下去,景昭帝只怕真要将屠刀挥向公主了。”飞蓬在旁幸灾乐祸。 萧霁尘薄唇微勾,目光幽深而邪肆,“想必我们的皇帝陛下现在一定很为难,就干脆借机再送他一份大礼,助他早做决断好了……” 景昭帝这回是真的头疾犯了,再次想起苏云苓却并非是要兴师问罪,而是想让她的针灸替他缓解头疼。 天下第一针的亲传弟子,针灸手法绝不是太医院这等人能与之相较的。 就在他因头疾烦躁不安时,皇城使来报,曾经在五皇子身边伺候的那个失踪数年的小太监突然现身了,还要求见皇上。 景昭帝原本有五个儿子,可是最疼爱的五皇子却在十三岁那年失足落下水池溺毙。 景昭帝为此一直痛心不已,甚至迟迟未立太子。 当初事发后,景昭帝就以护主不力的罪名处死了五皇子身边的十几名宫人殉葬,可唯独那个小太监去向不明。 “宣进来。”景昭帝料想此人冒死面圣定然有事。 果不其然,那位小太监一现身,便高举证物高呼五皇子之死另有隐情。 “皇上,五皇子当年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被朝阳公主推下去的啊!奴才还有证据……” 第53章 鸩酒送行 冒死指证朝阳公主谋害皇子的太监,将一枚刻有朝阳公主封号的舍利递了上去。 “皇上,当时朝阳公主趁着五皇子不备,从背后将其推入了水中,奴才一时心急就跟着跳下去救人,可朝阳公主却拽着奴才不肯撒手。奴才与之拉扯间,就扯下了公主腕上的这枚舍利……” 当时那个荷花池位于御景花园西南角的假山后面,平时鲜少有人来,加上两日前下过雨,池水暴涨水质浑浊。 等小太监终于甩开朝阳公主跳下去救五皇子时,五皇子已经溺水了。 朝阳公主为了防止恶行暴露,干脆想将这小太监一同淹死,于是就用石头砸他,不许他靠岸。 由于体力不支,小太监果然呛水了。 等他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而自己则还浮在水池里,可能是由于荷叶遮挡了他的身体,所以无人发现他。 等小太监从池子里爬起来,才发现不仅五皇子已经死了,就连五皇子宫里的宫人们也全都被赐死。 所以他吓得躲了起来,他想过要去告发朝阳公主,可是才九岁的朝阳公主是除了五皇子之外,最得景昭帝喜爱的公主,又凭何会相信他这个奴才的话? 万一告发不成,不光景昭帝,朝阳公主也不会轻饶他,所以他怕了。 于是找机会偷偷出了宫,一躲就是数年。 这次主动现身告发,是因为他身患不治之症,已然时日无多,加上外面都在传朝阳公主触怒天道,引发民愤,所以他鼓起了勇气将当年真相揭发,希望能让五皇子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景昭帝颤抖的手接过高公公传递过来的那枚舍利,当看到上面由他亲手刻上去的朝字时,双拳蓦地收紧,眼中是升腾不息的怒火。 当初他登基时,曾向护国寺高僧索取了数枚舍利,他将其中六枚分别赐给了自己的几个皇子和公主,每一枚舍利上都刻有独属于他们的特殊标记。 他殷切的期盼着,这些功德所化的舍利,能让自己的子女们团结和睦,所以不允许他们将舍利遗失。 可他却犹记得,朝阳公主的手上一直都系着一枚舍利,如果眼前这枚是真的,那她手上的必然是假的。 “摆驾藻华宫……” 藻华宫内,一群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作一排。 朝阳公主焦躁踱步,“你们这些贱骨头最近是不是很得意?都听到外头那些谣传了,以为父皇真会舍得本宫去死吗?” “公主息怒,奴婢(奴才)不敢。” “不敢?你们有何不敢?以为本宫今日没听见你们在笑吗?本宫现在如此处境,你们凭什么那么开心?放心!如果父皇真要本宫赴死,本宫也会要求你们陪葬,还有……还有苏云苓那个贱人,也要一起死,哈哈哈……” “公主饶命呀……”宫女太监们,吓得颤颤巍巍,连连磕头求饶。 朝阳公主脸色扭曲,“能要你们这群贱人给本宫陪葬,那是你们的福气,所以你们该笑啊!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本宫让你们笑……” “皇上驾到——” 朝阳公主脸上的扭曲还没来得及收敛,景昭帝一进殿门,看到的便是一个暴躁癫狂到宛如恶魔的公主。 “参见父皇……” 景昭帝难得没有给她好脸色,而是直奔主题,一把扯下了她手腕上那枚舍利。 朝阳公主面露慌张,却不敢有所动作。 果不其然,景昭帝的脸色一寸寸阴沉下来,风暴前的宁静充满危险。 “大胆朝阳!竟然用假舍利欺君,你可知罪?” 朝阳公主怔忡一瞬,当即跪下:“父皇,儿臣知罪,儿臣是怕弄丢了舍利惹您不快,所以才这样做的,绝不是有意欺君。” “是怕弄丢了惹朕不快,还是怕戕害皇子事迹败露,被朕砍头?” 朝阳公主心里最后的防线崩塌,习惯了盛气凌人的她,此刻连狡辩都忘了。 苏云苓就是在此时被苏照泓逼着进宫面圣的。 宫道上,苏照泓不断向苏云苓交代:“一会儿见了公主就磕头认错,你如此以下犯上,是藐视皇威的大不敬之罪,要是皇上怪罪势必会拖累全家。” 苏云苓掏了掏耳朵,确保他的话能顺利从两只耳朵里路过。 景昭帝听扈从通传苏照泓父女求见时,直接让他们来了藻华殿。 苏云苓一进门就察觉到了这殿内的气氛严肃而危险。 朝阳公主终于也有跪着的时候了,不枉她这几日来的辛苦布局。 两人跪地行礼后,苏照泓推了推她的背,示意她认罪。 苏云苓难得没有跟他唱反调,跪行一步伏地道:“启禀皇上,臣女要告朝阳公主罔顾律法,欺压百姓,草菅人命……请皇上做主。” 苏照泓的脸倏然惨白,恨不能堵上她的嘴。 朝阳公主恨得快咬断牙,现在任何一件不利她的小事都可能成为压断景昭帝对她最后的一丝父爱。 景昭帝仿佛已经麻木了,冷冷看着伏拜在地的苏云苓问:“和敏县主也是听了外面那些传言,所以为民请命吗?” “启禀皇上,臣女是要告朝阳公主在臣女药堂的药材内投放剧毒一事。” “投毒?”景昭帝脸上的麻木再次被震惊冲散。 “父皇,儿臣没有……”朝阳公主慌忙否认,却被景昭帝一道冰冷的眼神呵退噤声。 苏云苓接着道:“皇上,朝阳公主早前与臣女产生了矛盾,为了一泄私愤,竟然在臣女的药堂里投放剧毒。所幸发现及时,将沾了毒药的药材销毁,否则那些药材一旦售卖出去,至少会有数百人因此丧命。” 景昭帝闻言龙颜大怒,“和敏县主可有证据证明所言不虚?” 苏云苓直接无视了身后各种挤眉弄眼的苏照泓,征得景昭帝同意后,将两名证人以及剩下的毒药都带了进来。 朝阳公主看见两人后,顿时脸色巨变。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服了毒……” 景昭帝还没审问,朝阳公主却一时口快等同招认了。 苏云苓淡淡一笑:“公主不必惊讶,臣女没有旁的本事,却恰好能解这天下奇毒……” 两名人证在景昭帝面前,将朝阳公主所犯下的累累恶行全数托出。 迎着景昭帝眼中升起的杀意,朝阳公主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往日张扬不再,唯余满面恐慌。 “皇上,臣女蒙受损失事小,无辜百姓殒命事大!公主此番行径必然会坏了皇上爱民如子的圣名,请皇上为那些在公主手下无辜枉死的宫人做主;为大殷千千万万拥护皇上的百姓做主。”苏云苓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神色凛然。 苏照泓已然在风中凌乱,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不敢说。 难捱的安静过后,只听景昭帝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颤抖: “赐,朝阳公主鸩酒罢……” 第54章 朝阳公主惨死 朝阳公主即将被赐死的消息一出,她的母妃韩淑仪第一时间跪在资政殿外向景昭帝求情。 景昭帝想着五皇子遇害那年,朝阳公主还不满十岁,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韩淑仪这个母妃自然‘功不可没’。 所以当即下了一道圣旨,将其打入冷宫,让她老死其中。 皇后早对这个跋扈恣睢的公主心生不满,自然乐于见她被处死。 五皇子的生母贤妃,在儿子去世后第二年便郁郁而终,如今也算是能安息了。 苏云苓被景昭帝召去为其针灸,苏照泓在殿外等候。 回去的时候苏照泓还沉浸在朝阳公主竟然真会被赐死的震惊中。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似想到了什么,“你能解天下奇毒?” “是啊,爹您要来杯鹤顶红试一试吗?”苏云苓激动挑眉。 苏照泓气结,“那你祖母的蛇毒,你是不是也能解?” “那当然了,可你们没找我呀!爹……祖母这会儿都快成一堆骨头,您才想起这事儿呀?真是个大孝子呢!”苏云苓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挖苦。 苏照泓气得浑身都在发颤,“你……你当时为何不说?” 苏云苓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我以为爹虽然不太聪明,但没想到这么笨!老太太都诅咒我去死了,我还要上赶着救她?难道我嫌自己命长呀?” “你这……你大逆不道!”苏照泓大骂。 苏云苓却继续漫不经心地戳他肺管子,“爹,我终于知道为何你的女儿一个是圣女,一个是县主,而你却还仍是个小小侍郎了。因为你连最基本的审时度势都不会,皇上倒是想提拔你,你倒是给人家一个机会啊!” 苏照泓被自己女儿如此讽刺,自是颜面无存,可在宫道上又不能过分发作,即使发作他也治不住她,只能气得干瞪眼。 “你……你这逆女简直不成体统!” “那不都是拜您所赐吗?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苏云苓讥诮的笑容暗藏深意。 “当真是随了你那亲娘,令人憎恶!”苏照泓咬牙切齿。 苏云苓目光幽幽,“爹竟然如此不喜我娘又为何要委屈自己与徐家结亲呢?还不是贪图我外祖一家的权势,以此为登云梯吗?既得利益又要脸面,既要又要太贪心了啊!” “你…我是你父亲!!你怎可如此悖逆不孝?” 苏云苓笑看老父亲被气得七窍生烟,只觉身心舒畅。 “现在知道是我父亲啦?早干什么去了?没了我娘,你这一生只能止步于此,别不服气,且等着瞧!” 这个老东西胆小怕事,过于谨小慎微,注定成不了大气候的。 大殷六十二年五月初六,朝阳公主因罄竹难书的罪行被赐死。 鸩酒被送进藻华殿时,这位从前高高在上的公主已经状若疯癫。 她挣扎反抗着,将鸩酒掀翻在地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惨笑。 “哈哈哈…父皇不会杀我的,父皇最疼我……你们这些贱民休想伤害本宫。” 就在朝阳公主猖狂大笑时,她养的三头狼被人放了出来。 这些狼已经饿了五日,而它们早已经吃惯了人肉。 朝阳公主在看到它们时,起初还目露兴奋,可很快就发现它们看她的眼神就是在看猎物。 她反应过来想要呼救时,却发现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全都不见了人影。 饥肠辘辘的三头狼直接扑向了她,锋利的尖牙和锐利的爪子深深刺入她的皮肉和血管。 “救…命——”惊恐中张开嘴,喉咙发出血沫的咕噜声。 一息尚存之际,她能感觉到狼在分食她的身体,皮肉撕裂的痛,骨骼破碎的绝望……终于让她在恐惧中死去。 谁能想到,高贵的朝阳公主最后是被自己的狼吃掉的呢? 苏月盈本来是想借朝阳公主的手除掉苏云苓,可她哪里知道最后反让朝阳公主被除掉了。 那可是景昭帝的掌上明珠啊!她怎么可能会被赐死的? 朝阳公主的死是她作恶多端的自取灭亡。 苏云苓利用预知的剧情放出预言制造舆论,又通过抓到的两名投毒犯找到那些被朝阳公主欺压凌虐过的宫人家眷,让他们借风起浪告发公主。 预言成真的那一日,景昭帝便已经在朝臣的压力下动了杀心。 此时只需要再添几把火,就能让公主的生路彻底被堵死。 让苏云苓意外的是,居然曝出了五皇子被朝阳公主杀害的消息。 这无异于是斩断了景昭帝对这个女儿仅剩不多的父爱。 苏云苓最后再上去丢出朝阳公主无法无天的证据,终于成了压垮她生存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说这一桩桩一件件,少一样,她都死不了这么快。 万家灯火月弓别枝,苏云苓带着铃兰和两位护卫姐姐一起在县主府的院子里烤肉吃。 一墙之隔的【悠然居】内,传来凌厉的剑气破空声。 是萧霁尘在月下练剑。 苏云苓爬上院中的桂花树,让铃兰把烤好的羊肉递给她。 她的目力极佳,即使在夜里也能清楚地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柄长剑在萧霁尘掌中翻飞,行云流水的剑法如灵蛇出洞,剑刃在月下折射出一道道银白的锋芒。 “君阳世子,要不要来两串呀?” 萧霁尘挽了一道剑花后,收剑入鞘,这才扭头去看坐在树杈上那抹莹白的身影。 仅凭一抹月色,他只能依稀看见她模糊的轮廓。 “外面都闹翻天了,和敏县主真是好兴致。” “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饭呀!天大地大,干饭最大!”苏云苓晃着脚丫子,滋滋冒油的肉串在她唇齿间溢出满满的肉香。 萧霁尘淡淡弯唇:“能吃是福,就是不知道朝阳败在你手上,她在下面吃不吃的下。” “这不也是仰仗君阳世子的推波助澜吗?安排揭发朝阳公主杀害五皇子的人是世子你?” 苏云苓起初不明白,朝阳公主那种高傲跋扈的性子,怎么会平白惧怕萧霁尘。 显然她是有把柄在萧霁尘手里。 而那个把柄应该就是五皇子死亡的真相。 短暂的沉寂过后,萧霁尘展颜而笑,“传言和敏县主无才无德,显然是传言不实,和敏县主当称智慧无双。” 其实当年朝阳公主推五皇子落水那日是太后寿辰,萧霁尘也随肃王回了上京参加宫宴。 那日萧霁尘曾亲眼目睹朝阳公主慌慌张张从御花园荷花池跑开,两人还撞了个正着。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朝阳公主行凶的经过,但她却做贼心虚,每每看到萧霁尘就会担心他在景昭帝面前提及她当日去过荷花池一事。 萧霁尘自然也猜到了五皇子的事,朝阳公主脱不了干系,这一查就还真把那逃跑的太监查出来了。 萧霁尘原本是打算以此事挟制朝阳公主为己所用,可认识苏云苓后,他却意识到苏云苓的作用比朝阳公主更大。 所以他果断选择了苏云苓,这才帮她一起除掉朝阳公主。 “和敏县主就当此事是我肃王府与你结盟的诚意好了……” 第55章 苏云苓和萧霁尘结盟 结盟?萧霁尘竟然主动提出要与她结盟? 这完全超出了苏云苓的预料。 不过,既然他都提了,那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反派和反派本来就该是盟友不是吗? 苏云苓和萧霁尘相约明日下学后,去丰月楼听戏喝茶。 翌日—— 两人上了楼,进了提前预定的雅间,各自身后的护卫自觉的停在门外等候吩咐。 这次陪苏云苓出来的是冰芷,而萧霁尘带来的则正是青影。 “冰芷姑娘,真巧哇?”青影第一眼看见坐在树上的冰芷时,就疯狂动了心。 因为冰芷清冷出尘的气质,实在世间少有,而且同为练家子,他知道她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尤其是轻功必然了得。 冰芷只淡淡瞥了眼一脸谄媚的青影,就再也不理睬了。 青影不想惹得姑娘反感,只得抱着剑靠在门框上偷偷瞧她。 这姑娘到底咋长的啊?怎么能这么好看? “这要是我娘子,我愿意少活二十年……” 萧霁尘亲手为苏云苓倒了杯茶,推到了苏云苓面前的桌面上。 “和敏县主,天地之所以不息,国之所以立,贤人之德业之所以可长久,皆诚为之也。既然都决定要结盟了,总得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苏云苓面纱下的唇角轻轻勾起,“世子想要我如何表示,不妨直说。” “和敏县主,本世子想诚心讨教,县主是如何预判到禹阳祸事,从而提前将朝阳引入死局的?” 苏云苓闻言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先让其屏退左右。 待雅室只剩二人后,苏云苓才悠然启口道:“自然是有高人指点。” “高人身在何处?” 苏云苓抬眸看向萧霁尘,眼中满是认真:“在我梦里……世子你相信吗?” 回应她的是短暂的沉默,萧霁尘眉心微蹙,“愿闻其详。” 苏云苓将自己做了一个预知梦的事告诉了萧霁尘,包括梦里苏月盈当上女帝,除掉了她和她外祖父一家,以及肃王府满门只留下萧霁尘一人的结局。 萧霁尘听后大为震惊,可却仍是有所怀疑。 “世上岂会有如此离奇的梦境?” 【当然没有如此离奇的梦了,总不能告诉你我是带着前世记忆的狐仙转世,不仅身怀绝技,还能沟通飞禽走兽做我的眼线?那样你能信吗?】 萧霁尘:“……” 难怪了,上次在神坛上她能预知风雨,应该和那些鹰有关。 苏云苓目光定定看着她,蛾眉轻蹙:“世子要是不相信……” “我信。” 萧霁尘直接打断她的话,“烦请县主再仔细讲讲那个梦。” 苏云苓忽然感觉他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她又向萧霁尘讲述了在那个梦里,这里是一个话本世界,而她和他都是结局凄凉的反派。 苏月盈则是被众星捧月的女主,萧南川是她的官配。 景昭帝在立大皇子为太子后,不到一年便因病驾崩。 苏月盈登上后位,先后蛊惑新帝除掉其他几位先帝的皇子,又给新帝服下绝子药和慢性毒药。 萧南川甘愿为她放弃争夺皇权,甚至不惜气死了自己的爹。 最后,苏月盈在萧南川和国师玄墨的协助下,又毒死了新帝。 眼看已经到了和肃王双分天下的局势时,她利用美人计蛊惑了肃王手下一个叫秦仕的将军,让他背刺了肃王。 就在肃王领兵杀入宫城时,等待他们的却是有来无回的陷阱,肃王和他仅剩不多的部下都被绞杀在了宫门前。 苏月盈坐收渔利,收整了肃王精心培养的五万精兵,成了最后的赢家。 萧霁尘听到秦仕的名字,深邃的眸底涌起晦暗不明的情绪时,苏云苓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骇然色变。 “肃王在藩地培养了三万私兵?世子要是相信我,就赶紧转移。苏月盈身边有一个我们都看不见的帮手,你们在藩地养兵一事她一定也知道,此番她会主动接近你就是冲着肃王府暗中培养的兵力去的。这次接近你不成,她可能会选择告发,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苏云苓用风轻云淡的语气讲着性命攸关的事,萧霁尘听完心中难以平静。 如果之前萧霁尘仍对苏云苓的心声还怀有一丝怀疑的话,那现在他不得不信。 因为肃王养私兵一事,肃王府内除了他与肃王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 可偏偏,她就例外。 “和敏县主选择与我肃王府结盟,是需要肃王府许你何种好处吗?” 好处?她只是为了完成使命,避免大殷朝被苏月盈糟践得乌烟瘴气从此灭国而已。 【要是告诉他,我想要温柔端方的肃王府二公子给我当夫君,他能做主吗?】 “咳~”萧霁尘看向楼下的戏台,淡淡清了清嗓子。 苏云苓忙收回神,“好处自然是要的,待到肃王功成名就之日,就封我一个公主当当?再许我一处富庶之地作为封地可否?” 萧霁尘释然一笑:“好,一言为定!” 【嘿嘿,到时候就在封地开一家南风馆,广招各色英俊美男,什么二公子?马上就不香了。】 “咳……”萧霁尘沉脸垂眸,长长的眼睫毛在俊脸上投下一片阴翳。 苏云苓一脸懵,“君阳世子是嗓子不适吗?我药堂有专门调配的败火祛燥饮……” 百草堂的生意并未因为苏云苓研制的美容膏而有明显起色,因为贵妇们都觉得,如果苏云苓的美容膏真能有效,为何治不好自己的脸? “小姐,要不就告诉她们你的脸已经好了?小姐你如今的容貌比那位圣女都要美,她们见了一定会抢着来买的。” 铃兰看着一盒盒美颜膏无人问津,为苏云苓发愁。 铃兰是亲眼见过苏云苓如今面纱下的面容的。苏云苓去掉脸上的疤痕后,又调养好了身体,整个人的气色和从前判若两人。 铃兰第一眼看到她家小姐恢复后的容貌时,就惊讶得脱口便道,从未见过像苏云苓如今这般令人惊艳的面庞。 可她不明白苏云苓为什么非要遮掩。 直到今日苏云苓才对她道:“你见过谁会把宝物拿出去到处炫耀的吗?越是宝贝,才越要藏好。” 身在女人需要依附男人生存,处处以男人为先的封建时代,女人生得过分美丽,只会是一场灾难。 不过就是美肤膏而已,卖不出去她还有别的办法,不至于为了挣这么点钱,把自己陷入一堆麻烦之中。 “灾民进城了,南边来的灾民进城了——”原本宁静的街道忽然热闹起来。 一打听才知道,是南边遭遇水患的灾民得知上京有圣女在,可以庇佑他们平安,所以一窝蜂来了京城寻求庇护。 而苏月盈则第一时间说服了景昭帝,让打开城门迎接灾民入城,以此彰显君王爱民如子的圣恩。 苏云苓站在二楼窗边观望,很快就看见一群约么二百来人的灾民往她药堂方向涌了过来。 细细一看,走在最前面那道‘鹤立鸡群’的身影不正是苏月盈吗? 她在干什么? 苏云苓正疑惑,就见苏月盈将一群灾民领到了苏云苓的百草堂门前。 “诸位,这是我苏府开设的药堂,专门救济灾民,若是各位身体不适,可以在此问诊取药。” 苏月盈话音刚落,就听灾民们激动得齐声欢呼:“圣女真是活菩萨啊!多谢圣女……” 一群人就这样挤进了药堂,几个小厮拦都拦不住。 “小姐,怎么办?”铃兰急忙跑上楼。 苏云苓却不着急,“没事,我们开的是药堂,又不是饭馆,这些灾民还能抢药材生吃不成?” 第56章 苏云苓向苏月盈学习 苏月盈原本和萧南川计划想在皇后寿宴上,用药夺走苏云苓的清白,结果没想到苏云苓直接釜底抽薪,不仅把公主送走了,皇后的寿宴都办不成了。 这下又招来一群灾民送到她的药堂,无非就是知道苏云苓的个性绝对不会忍气吞声,从而好让她引发民怨。 但凡苏云苓驱赶灾民,拒绝救治,这要是传进景昭帝耳朵里,她这个县主还当不当得了都不好说了。 苏月盈就是笃定苏云苓不会吃这个亏,可这回苏云苓打算来个反其道而为之。 “二妹妹,这些灾民一路颠沛流离,受了许多苦,你不会狠心不帮他们的?”苏月盈见苏云苓从楼上下来,立刻端出一副善良大义的姿态。 可苏云苓明明从她眼神中看到了得意的挑衅。 苏月盈不信以苏云苓的脾气,能不当场发作? 只要她一发疯,她就能让她失去一切。 可是没想到苏云苓却是笑了,笑得意味深长,莫名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会呢?救死扶伤、济弱扶倾是我身为医者的本分,圣女既然送他们过来看诊也是对我的信任。” “你……你不生气?”苏月盈显然对苏云苓的态度很不满意。 生气?送上门的生意,她为什么要生气? “铃兰,让需要看诊用药的灾民们都排好队。”苏云苓说着又看向坐堂大夫,“李大夫,过来帮帮忙……” 苏月盈很快就被挤到了一边,看着苏云苓毫不吝啬开始给灾民们发放药剂,又帮受了外伤的人包扎,丝毫不像是装作大方的样子。 她纳闷了,怎么会这样?她居然没发火? 不过这样也好,她倒要看看苏云苓有多厚的家底往里面贴,反正苏云苓做得越多,好名声都是她这个圣女的。 这一把,她稳赚不赔。 然而,当天晚上苏月盈回到苏府时,她就彻底傻眼了。 她的私库墙角被掏了个洞,三千两银子不翼而飞。 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苏云苓干的好事。 难怪她会那么大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苏月盈不顾形象,带着人气势汹汹去了栖云轩。 苏云苓今天累坏了,正在大快朵颐用晚膳呢。 “苏云苓,你拿我私库钱财问过我了吗?不告而拿则为偷,你知不知道?” “你绑架我无偿救济灾民,又问过我了吗?”苏云苓给她一道白眼,继续干饭。 “你……你身为蒙受圣恩的县主,替皇上分忧这是你的本分。” “呵,那你身为大殷圣女,受过百姓膜拜礼待,怜爱众生替灾民付钱是你的责任。” “你简直不可理喻,把本圣女的钱还回来!不然我一定会告去皇上那里!” 苏云苓讽刺冷笑:“彼此彼此啦,你要是懂理就干不出今天这样的事。想去告就告,也好要皇上知道,我们的圣女有着一张何其虚伪的嘴脸。” “苏云苓,你又在闹什么?”苏照泓父子闻声急急赶来。 苏月盈立刻将苏云苓偷走她三千两银子的事讲了出来,“爹,我私库里的钱可全是半年后的嫁妆,二妹妹这么做和贼有什么区别?” 苏照泓听后,脸色因为生气而涨红,他指着苏云苓就教训道:“你如今好歹也是入了太学的县主,怎可干出此等下作之事,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苏云苓面对苏照泓的偏心,自然毫不意外,当场给他怼了回去: “下作?她看病我收钱,这难道不应该吗?她想做万人称颂的活菩萨,我管不着,但人是她未经我允许主动招来的,我找她结账这是合情合理。” “你这纯粹就是歪理,身为县主不仁不善,毫无同情心。何不学学你姐姐,她只不过比你大两日,却懂得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道理,一心在努力救济灾民,反观你真是骨子里都透着凉薄与自私。” 苏云苓被苏照泓这番言论惊呆了。 她凉薄自私?今天药堂里的上百号生病的灾民不是她接诊的? 她还专门配制了防治疫病的汤药,就摆在药堂外赠饮。 苏月盈在努力救治灾民?她是用什么努力的?用嘴巴慷他人之慨吗? 呸!晦气! 不过苏照泓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爹,您真的要我跟她学吗?您确定?” “盈盈今日亲自安置灾民的举动,可是受到了皇上的褒奖,这是我们苏家之幸,你自然该当好好学学。”苏照泓理所当然道。 苏云苓扫了眼暗自得意的苏月盈,以及三个对她面露不满的哥哥,乖顺地点了点头。 “爹教训得是,女儿明白了,一定会好好向姐姐学习为人处事之理。” 苏照泓几人面对突然又如此乖顺的苏云苓,明显无所适从了。 “知道就好,知道就把银子还给盈盈!”苏照泓清了清嗓子,端出了老父亲的威严。 “什么钱?我几时拿她钱了?”苏云苓面露无辜。 苏京屹怒斥:“苏云苓,你无耻!明明就是你偷的。” “你是亲眼看见我偷的吗?那你当时不阻止,这会儿来多什么嘴?” “你刚才明明都承认了。”苏月盈咬着牙道。 “我没做过的事,我凭何承认?”苏云苓丝毫不心虚,那三千两银子是她拿的没错,但那是她应得的辛苦费。 安置那些灾民可不是一两日的事,凭什么美名功劳都给了苏月盈,她就不能捞点钱呢? “你敢指天发誓,你没偷盈盈的钱吗?”苏京屹正义凛然道。 苏云苓丝毫不带犹豫的指天道:“我苏云苓发誓,要是我偷了属于苏月盈的银子,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我爹老无所依,我哥亡命……” “呸呸呸!你给我闭嘴你……”父子几个齐齐冲上去想捂她的嘴。 苏云苓不满皱眉,“不是让指天发誓吗?我还没发完呢?” 苏照泓气得不轻,承诺会把那三千两银子补给苏月盈后,草草将此事揭过了。 原以为一场风波就此过去,可苏照泓做梦都没想到这竟是他噩梦的开始。 翌日下了早朝,他正赶往户部衙门时,府中管家却提着袍子着急忙慌拦住了他。 “大人……大人出事了,府里出事了……” 苏照泓告了假,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回府上时,却被眼前一幕吓傻了。 只见侍郎府门前,已被乌泱泱的数百名灾民围得水泄不通。 苏云苓爬上门前的抱鼓石,一手举着铜盆,一手举着铲子,用力敲击两声后,高声道: “此处是户部侍郎府,也是我的家,我爹是主管粮仓的父母官。以后各位只要是肚子饿了,就随时过来吃饭。” “侍郎老爷和小姐真是活菩萨啊!多谢大善人……” “好了,大家都别挤,厨房在中院西南方,除了厨子啥都能吃,大家有序进出不要推挤……”苏云苓话音未落,饿极了的灾民们就一窝蜂挤进了侍郎府。 第57章 苏云苓请君入瓮 苏照泓看着摇摇欲坠的大门,两腿一软,差点两眼一翻。 门前很快只剩下一片狼藉和苏云苓后,他颤着双腿上前质问:“苏云苓,你这个败家子,你在干什么?” 他在户部任职,虽然有机会捞到不少油水,但也经不住这两三百个灾民长期坐食。 “爹,我在向姐姐学习呀!这些灾民一路颠沛流离,受了许多苦,你不会狠心不帮他们的?” 苏照泓气得艰难抬起手,指向苏云苓,“你……你是如何招来这些人的,就最好如何送走!” “爹,不是您让我学姐姐,要帮助灾民吗?是我学得不好吗?您为什么不开心啊?” 不是,他凭什么不高兴?她这不是学得挺好的吗?连台词都一样啊。 哦!原来他们所谓的行善积德,前提是不能动他们的利益啊! “逆女!败家子!你……你……” 苏照泓正要教训苏云苓,一个男人带着饿得干巴巴的儿子给苏照泓磕起了头。 “多谢苏大老爷肯赏我们一口饭吃……” 随着第一个人下跪,后面第二批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将苏照泓围在中间,磕头感谢。 苏照泓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干咧着嘴装大方,还时不时地虚扶灾民几下。 随着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灾民,苏家厨房的厨子以及粮库终于都顶不住了。 “大人,府里没米没面了……” “大人,刘厨子他热晕了……” 苏寒羽也急吼吼跑来凑热闹,“爹,我房里谁进去过了?我的玉枕不见了……” 苏照泓此刻只想怒吼:“莫要问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饿极了的灾民们不仅吃空了苏府的粮库,还将府里弄得乌烟瘴气。 苏府,在苏云苓的助力下,俨然成了难民营,而苏照泓也喜提外号——苏大善人。 只是,他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 苏云苓却对自己的学习成果十分满意,带着铃兰去药堂帮忙了。 她接连几日都没有回苏府,但她知道苏照泓爱面子,又生怕流传出一个对灾民不善的恶名,所以咬着牙也不会将那些灾民轰走。 果然,苏照泓专门命人在府门旁搭建了粥棚,开始定时定点施粥。 哪知这却招来了一部分不知感恩的灾民的不满,他们还想要顿顿大鱼大肉,嚷嚷着清粥馒头不饱腹,所以常常在侍郎府门前骂苏照泓枉为父母官。 苏云苓一点也不意外,这就叫升米恩斗米仇。 这两日她在药堂也遇上好几个这类占便宜没个够的人,连药都想顺上几包带走,也真是让人开了眼。 幸亏她不是个好脾气的,加上有裴宗尧和几个表哥帮忙镇场子,倒是没出啥乱子。 好在苏家鸡飞狗跳、入不敷出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由于灾民进城后,城内盗窃、抢劫案频发,京城百姓怨声载道。 景昭帝终于下令,由朝廷拨粮出资在城外集中安置灾民。 上京城终于恢复短暂的安宁。 苏云苓的药堂有苏月盈的三千两兜底,所以自然是没有任何损失。 倒是苏照泓,据说这几日花了几千两购买粮食,府里还丢失不少好东西。 就连他之前承诺给苏月盈补上的三千两银子也不作数了,因为苏照泓觉得这全是苏月盈招的祸。 没事去招惹苏云苓那个疯子干什么? 苏月盈有口难辩,但绝不会吃下这个哑巴亏。 于是便撺掇着大哥和三哥去想了个主意,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哥觉得此举实在有失分寸,所以拒绝了掺和其中。 深夜,苏京屹和苏寒羽偷摸钻进了苏云苓的私库。 他们决定狠狠给苏云苓一次教训,那就是趁着苏云苓在药堂的时机把她的私库搬空。 “谁让她先偷盈盈东西的?就该让她也尝尝那吃亏的滋味!” 兄弟俩设计支走栖云轩的下人后,偷摸进了苏云苓的私库。 果然就见里头摆着十几口大大的樟木箱子。 两人眼前一亮,立刻上前将箱子打开,准备扫荡。 可随着一口口木箱被掀开,两人的脸色越来越失望和急躁。 因为箱子里别说金银珠宝翡翠玛瑙,连个铜板都没有,老鼠倒是有不少。 苏云苓自从离开内狱后,得了不少皇上的赏赐,加上从苏月盈手里拿回来的财产,以及老太太留下的钱…… 这些加起来已经能把这库房基本摆满了,可是怎么啥也没有呢? 她的钱到底藏哪儿了? 兄弟俩正纳闷,就听门外传来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怎么办?”苏京屹有些慌,当兄长的半夜偷盗妹妹的库房,若是传出去,他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两人都完全遗传了苏照泓那既要面子又没本事的个性,在库房急得团团转。 “欸,这库房怎么没上锁呀?该不会进贼了?”门外是钱婆子的声音。 眼看库房门就要被推开,两人急中生智,分别藏进了箱子里。 随着“吱呀一声”,库房门在他们跳进箱子里的下一瞬便被推开了。 二人身高腿长,将自己使劲蜷成一团才能勉强不至于顶开箱子。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二人的心跳频率越来越快。 赵婆子停在两口箱子前,瞅了眼分别露在箱子外的两片衣角,毫不犹豫的取出两把锁,将箱子锁上了。 “来人,把这两口箱子抬出去放在苏府大门边,等会儿会有人来搬走……” 箱子里的二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眼下正值大暑时节,侍郎府大门前没有遮挡,把木箱置于烈日下炙烤,他们还不得活活热死在里头? 好想喊救命,可就是不能! 二人开始在要脸和要命之间来回挣扎,不等二人纠结出个结果来,箱子已经被抬到了苏府大门前。 这下子,丢脸就直接丢到大街上了。 烈日当空,箱子里的苏京屹和苏寒羽弓着背蜷缩在蒸笼一样的木箱里,空气稀薄加上炎热脱水,两人的忍耐终于是到了极限。 这种时候还要什么脸面?命都快没了…… 第5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京屹率先拍打箱子求救:“外头有……有人……吗?” 断断续续的求救声很快引起过路人的注意,看守侍郎府的司阍也察觉到了箱子里有动静。 两人凑过去听了听,这才隐隐听出里头是自家两位公子的声音。 他们想立刻将人放出来,可是箱子外的挂锁却打不开,反而引来了一群过路百姓的围观。 “这是二小姐库里的箱子,快去找二小姐取钥匙来……” 苏云苓一听大哥三哥被锁在了自己库房的箱子里,这还了得? 立马就亲自带着钥匙回来关心了。 当她在一群人或着急,或好奇的注视下打开木箱时,一股夹杂着臭汗味的闷热气浪熏得她连连用帕子捂鼻子。 此时箱子里的两人由于长时间保持弯曲的姿势,加上中了暑热,已经快要神志不清。 终于在箱子打开的那一瞬,两人就像是在窒息前被扔回水里的鱼。 “大哥三哥,你们怎么会被锁在我库房的箱子里?难道你们……”苏云苓说到一半,惊讶地捂住了嘴。 说一半留一半,才好充分给别人想象的空间啊! 兄弟俩好不容易缓过劲后,扒拉着箱子吃力地站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周围竟全是人。 这么大的日头,这些人为何全在外头晒太阳? 看着百姓们意味深长的指指点点,有那么一瞬,苏京屹是想拔腿就跑的。 可是他低估了自己腿麻的程度,将自己绊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在一阵哄笑声中,一脸焦急的铃兰突然冲了出来。 “呜呜……小姐不好啦……您的私库让人洗劫了,里面一个铜板都没剩下。” 苏云苓听完,撇着嘴委屈得快哭了,“什么,我辛辛苦苦卖药攒下的钱被偷了?”她将目光投向了苏京屹和苏寒羽。 兄弟俩接触到她意有所指的眼神,不约而同的身子一僵。 “不是我们……我们进去的时候里头就是空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她自动屏蔽了二人的解释。 “呜呜呜……你们还是人吗?你们可是我亲哥呀!明知道我嫁不出去,就指着那点银子养活自己……你们竟然偷我的钱,就不怕母亲的棺材板压不住吗?” “这做兄长的居然偷盗妹妹的护身钱,简直不知羞耻。” “早听说这苏侍郎家三位公子不待见自己同胞妹妹,偏爱那一位了……原来是真的。” “人模狗样的东西……真不是人,亲妹妹的钱都偷,还偷得一个子儿都不剩,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或许是天太热,围观的百姓们个个都义愤填膺脾气火爆。 两兄弟自然知道他们进了苏云苓的私库被发现是事实,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他们根本说不清楚了。 无地自容的俩人,不顾一切地冲回了府中。 苏云苓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必须趁机让他们狠狠出点血,他们才不会再轻易招惹她。 所以当晚苏照泓从衙门回来后,苏云苓就将两个哥哥进她私库盗窃还被外人传了出去的事告诉了他。 苏照泓听后气得操起家法就想动手,倒不是他心疼苏云苓,仅仅只是丢了他的脸面而已。 两兄弟一边拒不承认他们偷了钱,一边自我感动的将苏月盈这个幕后指使者保护了起来,咬定是他们自己主动想去给苏月盈出口气。 苏云苓面对如此‘重情重义’的两个哥哥,也乐意成全,他们怎么说都行,拿钱出来息事宁人就好。 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还能有多厚的家底去保护即将从云端跌回泥泞的苏月盈。 “爹,他们每人给我一万两作为补偿,我可以去对外解释,称钱找到了,都是误会……不然您就等着被皇上点名!这是这个月第几回了?” “苏云苓,你简直……”哥俩被她的狮子大开口气得不行。 “闭嘴!”苏照泓怒喝。 两人只得悻悻闭嘴。 “苏照泓恨得牙痒痒的,从她这要求就能猜到,苏云苓的钱一定没有丢,可他们知道有什么用? 外头的人不相信啊! 苏照泓板着一张脸道:“一起一万两……多的为父也拿不出来了。” 苏云苓免为其难,“行!那另外一万两就当是我孝敬您的,看看我多孝顺呀!” 苏照泓胸腔起伏,显然在竭力忍耐,他这个一家之主已经快成空壳了。 苏云苓扫了眼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两个哥哥,笑得人畜无害,“大哥三哥,爹帮你们解决了麻烦,你们不是应该开心?为什么不笑一个?是天生就不爱笑吗?” 回到栖云轩,苏云苓把银票清点了一遍,确认不多不少后才收进了空间。 今天收获不错,她又取出一些银钱,给栖云轩每人赏了两贯钱,铃兰和两位婆子则各赏十两。 夏露和冰芷也有份。 其他院子里的下人们一个个羡慕得眼红,苏照泓先前是被罚了三个月俸禄,后又损失了大笔财富,别说赏钱,连月银都巴不得克扣掉。 这日,苏云苓正琢磨着要用什么法子把手里的美颜膏售卖出去时,宫里忽然来人请她进宫为太后看诊。 想到有机会进后宫,她的美颜膏这不就有出路了吗? 立刻带上几盒后,跟着引路的公公进宫了。 来到太后的慈宁殿时,赵院判已经在等着了。 一问才知道太后的病症有些古怪,又涉及到需要检查一些隐讳部位,他们太医署的太医实在不便,这才又专门请人让苏云苓跑一趟。 苏云苓了解了个大概,这才进去内殿。 太后娘娘虽然年过七旬,但一直身体康健,苏云苓上次见她时,她还是个八面威风的老太太,和眼前这个骨瘦形消一脸病容的形象判若两人。 “太后娘娘这两日一直上吐下泻,温病不退,吃进去的膳食不出片刻又会吐出来,两日来几乎是滴水未进,却又开始便血。”贴身伺候太后的刘姑姑,不等苏云苓开口问,就主动把太后的情况讲了出来。 苏云苓在通过望、闻、问、切后发现,太后邪热入体导致阴阳两虚,正邪相争之下高热不退。 苏云苓不由想起前世跟着那位神医时,他写过的一本关于时疫的辨证施治论。 “太后发病之前可有去过什么地方,或者接触过宫外的人?” 刘姑姑当即回答:“有!太后娘娘听闻有难民到了京城,所以就命人在护国寺山下的官道旁布施。” 刘姑姑想起来,太后就是布施后回宫的当晚就开始溏泻如水。 苏云苓听后面色当即凝重起来,她即刻离开寝殿,将自己的结论告诉了赵院判。 “我怀疑是时疫,源头应该在难民那边……” 第59章 京城爆发时疫 苏云苓的诊断让赵院判和慈宁殿的一众宫人们都变了脸色。 先帝驾崩后,吴太后便开始了长斋礼佛的日子,常年吃素让她的身体在面临时疫侵袭时毫无抵抗之力。 不过是两日的溏泻便已是气息奄奄,若不能及时稳定病情,恐怕朝不保夕。 吴太后虽然十三岁便嫁入皇家,但她宽厚纯良,不到不得已,从不会滥杀无辜。 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没能亲自为先帝诞下一个皇嗣,三次小产让她再难有孕。 先帝便将景昭帝和瑞王一并记在了她名下。 景昭帝对这个母后恭敬有余,却又亲近不足。 吴太后生病后,他来请了一次安,交代了御医过来后,就匆匆离开了。 原剧情里对吴太后的死因并无太多描述,只是她死后景昭帝便开始对肃王展开了更加强势的打压。 肃王的母妃正是吴太后入宫时就带着的陪嫁丫鬟,二人情同姐妹,可却因为生得过于美丽,先帝在一次酒后强行宠幸了她。 就那一次便有了肃王,在生下肃王后无颜面对吴太后,便选择了自缢。 所以在几个后辈里,吴太后尤为偏爱和心疼肃王。 只要吴太后还活着,景昭帝多少都会有几分忌惮,哪怕为了博得一个仁君的好名声,也不至于做得太过分。 苏云苓决定要救下吴太后,好为肃王争取更多的时间。 “太后如今的情况根本没法喂药,因为刚喂进去就会原样吐出来,所以只能用别的法子。”御医赵院判正在和其他太医商量。 只是吴太后起病太急,即使知道是时疫,短时间内也无法判断感染的是哪一种时疫。 而太后的身体状况已经等不起了。 苏云苓走了过去,认真道:“用我的办法来!” 几名正在紧急商讨对策的太医齐齐看向苏云苓,纷纷目露期待。 “县主有何对策?” “药浴熏蒸法配合用药灌肠……” 药浴熏蒸有疏通腠理、解毒避秽的功效。灌肠法便是将药物灌入肠道,直接从肠道内吸收,避免了出现呕吐导致无效服药。 确定了此法可行后,就是商讨用什么药了。 苏云苓的血完全能化解时疫,她今日救下太后自然不成问题,但既然是瘟疫就表示传染性极强,感染者绝不止一两个。 如果全都用血去救,就是将血放干只怕都未必能救得过来,所以想要救更多人,还是需要通过药方。 况且,她也不能直接用血救人,总要用药做做样子。 赵院判对治疗瘟疫,自然有他的独到见解,可方子还没拟出来,就被里急后重的便意催去了茅房。 其他几位太医也都出现了或轻或重的不适,显然是被传染了。 由于疫病来势汹涌,慈宁殿内几乎没几个人侥幸逃脱。 一时间沦为了被隔绝的重灾区,苏云苓因为体质特殊,所以拥有绝佳的免疫,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她记得前世跟着那位神医时,曾经见过他写的方子,可以治愈多种瘟疫。 于是她立刻开始行动,将自己拟定的方子送了出去,让在外面候命的人去太医署按方抓药。 等药材送来之后,她亲自为太后灌肠,然后趁着其它人不备,悄然将一滴血送进了太后口中。 两个多时辰后,太后的精神明显有了好转,甚至已经开始思饮食了。 确定太后的病情趋于稳定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都惊叹苏云苓的用药如神,可只有苏云苓知道,之所以见效如此 神速,多是她的血起到的作用,药物只是辅助效果。 但是这个药方,对轻症患者应该是有效果的,所以她当即让宫人按照她的嘱咐,熬煮后按时按量服用。 与此同时要严格做好防疫,不喝生水,勤洗手,茅房恭桶等秽物要统一消毒。 原本庄严神圣的皇宫因为这场传染性极强的疫病,又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就如苏云苓预料的那样,城外难民聚集地很快爆发了大规模疫病。 他们的症状都是腹泻和呕吐,一天之内便出现了上百名重症,其中大多数是体弱的老人和孩子。 而更要命的是,城内以及皇宫内,都陆续出现了感染疫病的人。 连太医署都沦陷了,景昭帝的十三名御医病倒了大半,还有一半在苦苦挣扎。 这是景昭帝在位以来,第一次受到瘟疫的威胁。 而苏月盈这个圣女的祥瑞身份,也首次遭到了老百姓们的质疑。 为什么她日日在神坛祈福,可先是求来了南方州郡的水灾,后又求来了禹阳地动……如今瘟疫更是蔓延到了上京城。 圣女带来的祥瑞究竟在哪里? 而此时又恰逢玄墨在闭关,苏月盈只能向萧南川倾诉她的委屈和艰难。 萧南川近日也很郁闷,准备在皇后的宴会上和苏云苓生米煮成熟饭,结果却……一言难尽。 他不死心的还在等待下次动手的机会,简单安慰了苏月盈几句后,他称王府还有事便离开了。 苏月盈发现萧南川似乎没有再如从前那样在乎她的情绪了。 他好像冷静了许多,看她的眼神里再找不到从前的热烈。 相反的,他还时不时提及苏云苓,频频问她苏云苓的近况。 苏月盈为此嫉之如仇的同时也隐隐感到不安。 更加倒霉的是,苏月盈偷摸见完萧南川回去就感染了时疫。 苏照泓为了不染上疫病,早早宣布关闭了府门,甚至为了防止被在药堂的苏云苓将疫病带回府,还勒令禁止她回府,让她暂时搬去县主府住。 可怎么都想不到还是让偷偷跑出门的苏月盈弄了个全军覆没。 苏府也沦陷了。 全府上下一片鬼哭狼嚎,茅房成了趋之若鹜的圣地。 苏月盈被严重腹泻折磨到快虚脱,忙叫出系统想办法。 奈何她的系统唯独没有医疗功能,加上苏月盈的攻略任务迟迟没有进展,之前从苏老太太那里掠夺的气运,也堪堪只能维持她不至于犯心疾,所以系统也爱莫能助。 与苏月盈患得患失的煎熬不同,苏云苓在忙着调整治疗此次瘟疫的药方。 慈宁殿的那批宫人服用了她起初配制的药后,虽然病症有所缓解,但是并没达到完全根治的效果。 除了太后已经基本恢复外,其他人仍有症状,显然这次的瘟疫不仅凶猛还难缠。 但万幸的是,她之前熬制出来用于预防疫病的那些汤药都起到了绝对的防护效果。 她药堂的大夫、伙计,还有身边的人都没有染上时疫。 原来,就在苏月盈第一次将灾民带进城时,她就预见到了可能会诱发瘟疫,所以她才第一时间配制了预防时疫的汤药。 不仅发放给了那批灾民,还有外祖父一家,以及镇国将军府。 所以截止到目前,他们都安然无恙。 第60章 苏月盈盗取药方 苏云苓通过翻阅医书古籍,又连夜经过几次反复的调整,终于确定了最终的药方。 景昭帝许下承诺,只要谁能化解这次瘟疫,赏赐万两金。 所以自然要卖力了。 何况城外那些无权无钱的灾民们,如果不能及时用药,全都会客死他乡。 有了方子后,她立刻开始让伙计着手配药,然后就是找人试药了。 正好苏照泓一大早就跑来找她讨药,说是苏府上上下下五十几口人全都染病了。 要是她连家人都不顾,那就告去皇上那里,说她不忠不孝! 苏云苓这么孝顺,自然要优先考虑自家人。 所以当即派人把配好的药送了十副给苏照泓。 下午的时候她安排在侍郎府的眼线就来汇报,苏照泓和苏月盈都退烧了。 苏云苓这才知道,苏照泓只把药分给了苏月盈,至于三个儿子和孟姨娘母女,他根本就没透露他有药的消息。 其实他这么做并不是多爱苏月盈这个女儿,相反全是他只爱自己的自私表现。 因为苏月盈是圣女,亦是钦定的大皇子妃,未来的皇后。 是可以带给他荣华富贵,一生无忧的人。 至于三个儿子,除了外貌生得英俊,但于才名却是碌碌无闻。 所以苏月盈是他仕途上的唯一倚仗。 既然新配的药方效果显着,那就可以禀告景昭帝,然后开始大量配药。 苏云苓刚离开药堂准备进宫时,原本空旷的大街上,忽然不知何时吵闹了起来。 一大群人齐齐涌向了南街的济世堂,那济世堂是上京的老药铺了,传言是瑞王的产业。 “请问你们都去济世堂做什么?是出什么事了吗?”铃兰上前拦下一名妇人问。 “当然是救命的大事啊!济世堂已经配出能治时疫的药了,我们要立刻过去买,去迟了可就买不上了。”妇人说完赶忙跟着往前挤去。 苏云苓听到这里,不禁感到好奇。 济世堂居然赶在她前头配出了药方? 先不管了,目前当务之急,是先进宫向景昭帝禀明她已经掌握有效药方的事。 可等她见了景昭帝时,却被告知控制时疫一事已经无需她费心了。 因为昨日,圣女苏月盈就已经将治疗时疫的有效方子呈了上来。 经过太医试药,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现在已经联合太医署和城内济世堂,开始给城外难民服用了。 药方居然是苏月盈提供的? 苏云苓一问才知道,说是苏月盈受了神的指引,在梦里得到了药方。 这话要是换到其他人身上,定然不会有人相信。 可偏偏苏月盈是圣女,加之她提供的药方的确见效神速,所以自然无人质疑。 可苏云苓又怎么会信? 苏云苓出宫后,立刻命人去济世堂买一份治疗瘟疫的药。 可济世堂的药实在紧俏,最后还是铃兰出三倍价在一个男人手上匀了一副。 苏云苓将那副药展开,一一分拣…… “小姐,这不就是你配出来的药方吗?什么时候变成圣女的了?真不要脸!” 连铃兰都一眼认出了这副药和苏云苓之前配出来的一模一样。 苏云苓唇角轻勾,真是佩服有些人的厚脸皮。 这副药是她连夜配出来的,药方第一时间被她收进了空间,所以除了她和铃兰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 铃兰自然不可能背叛她,所以苏月盈能偷走她的药方,就只有那一个可能…… 苏云苓回了苏府,要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刚进前厅,就见一家人正在乐呵呵地清点着景昭帝赐下的黄金。 “赶紧抓住机会多摸一摸!用不了多久还得被抬走……”苏云苓懒洋洋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大厅里喜笑颜开的父子几人闻言,一个个冷了脸。 “苏云苓,你就不能盼这个家一点好吗?”苏京屹怒叱。 苏寒羽冷讽道:“她就是嫉妒盈盈立了大功,得到了皇上的赏赐,所以才心怀嫉妒。” “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不要脸?嫉妒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窃贼?还是嫉妒她好日子快到头了?我倒是比较羡慕你们,是怎么能蠢到和猪没有太大区别的?就算逃不掉被捅刀子,但起码活得乐呵啊!” “苏云苓,你闹够没有?没事就滚出去!”苏照泓忍不住发怒。 苏云苓始终面带微笑:“我的爹呀!家里要是实在揭不开锅了,你可以告诉我啊,又何必帮着苏月盈干起这偷窃的勾当呢?这可是在欺君啊!” “放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苏照泓试图用愤怒掩盖心虚。 “到底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装模作样,你我心知肚明。你敢用自己的仕途发誓,苏月盈呈给皇上的药方不是偷了我的?” “二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说我偷了你的药方,你有证据吗?从爆发时疫以来,你我今日才第一回见。”苏月盈恰逢此时回府了。 苏云苓不怒反笑,证据她当然有了,不过看他们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忽然决定暂时不拆穿他们了,毕竟爬得越高才能摔得越疼啊! “偷了便偷了!你娘连人都能偷,你偷个药方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十万金就当是我施舍给你们赏玩一阵的了,反正不出几日,你们还得哭着送还回来。” 苏月盈听后仿佛被苏云苓踩中了尾巴,当场炸毛。 “苏云苓,你说来说去,根本就是没证据,只是在血口喷人。我是大殷圣女,你是什么身份?胆敢亵渎本圣女,从前我一直念在和你姐妹一场的份上,对你百般忍让,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苏月盈凭借着这份药方再次挽回了百姓们对她这个圣女的敬重。 又让景昭帝忘记了早前因天山雪莲引起的不快,重新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这会儿自然又有底气了。 苏云苓见她气急败坏,更开心了,她环视着苏照泓和苏月盈,幽幽启口道: “你们不会以为照着药材抄出来的药方真能有效?” 父女俩闻言,脸上不约而同闪过一抹心虚,苏月盈更是眼含怒恨。 苏照泓前几日向苏云苓要了治疗时疫的药,苏月盈的药方就是对照着那些药材现写出来的。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苏云苓浑身都是心眼子,怎会没有防范? 那些药材中有一味非常重要的药材被她研磨成了药粉掺在了其中。 而苏月盈递上去的药方里,正好缺了那一味。 而缺了那一味药材虽然看似依旧对治疗时疫有效,但却是去的快,复发得更快。 没错,看似平息了的时疫,不出几日还将会卷土重来。 届时,苏云苓倒要看看,这位圣女该要如何收场? 第61章 天煞灾星觉醒 苏月盈见苏云苓并没有要发疯的意思,她干脆走过去凑到她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挑衅道: “没错,那药方就是你的,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我还把你的独家药方高价卖给了你最大的竞争对手呢,你休想一个人闷声发大财。” 苏云苓转眸斜睨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的嚣张嘴脸,实属欠揍。 那还等什么?说揍就揍! 她眼神中升起一抹凌厉,双手忽地揪住苏月盈头顶的百合髻猛的往下一扯。 “啊——”在苏月盈感觉头皮都快要被扯掉时,苏云苓发疯似的揪着她的发髻,往地上按去。 重心不稳的苏月盈长时间养尊处优,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摔在了地板上,脸先着地疼得她叫不出声。 “我能把你怎么样呢?我能弄死你,上赶着把脸凑过来找抽,你是有多欠啊?” “……啊!苏云苓,你这个疯子……你放开……”苏月盈痛得面目扭曲。 “我是疯子,那你呢?智障!明明知道我是疯子,还一再挑衅,你贱不贱?” 苏云苓踩了两脚她的后脑勺,就被终于反应过来的苏家父子拖开。 “苏云苓,你…你这个逆女!”苏照泓气得全身发抖,抡起巴掌就朝她脸上扇过去。 岂料苏云苓灵活地往下一蹲,在她背后的苏寒羽用脸结结实实接住了苏照泓的巴掌。 父子俩皆是一愣,再去找苏云苓时,她已经到了门口,还不忘朝父子俩挑了挑眉,以示抱歉。 苏月盈顶着散乱的鸡窝头气急败坏的怒叫:“苏云苓,你敢对本圣女不敬,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苏云苓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你等欺君又该当何罪呢?” “苏云苓,你简直太猖狂了,马上滚过来给盈盈跪下道歉!”苏寒羽哪能忍受自己珍视的妹妹被欺负?当场怒不可遏,一副要对她动手的样子。 苏京屹也对她怒目而视:“成了嫡女又如何?粗鄙不堪与泼妇无异!永远都比不上盈盈……” 苏云苓不接话,只回头留给兄弟俩一道凌厉的眼神,旋即便对冰芷和夏露吩咐道: “劳烦两位姐姐想想办法,帮我两位哥哥把脑子里的水倒掉一些,要不是粪水太臭,都能养鱼了。” “是!” 苏云苓转身自顾离开,铃兰仰着头快步跟上。 身后是苏京屹和苏寒羽的无能狂怒:“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苏府……” 两兄弟虽然都比两名女卫高出不少,苏寒羽甚至还是练家子,可面对两个女人却毫无招架之力。 两人被当众点了穴,拖出了大厅。然后用绳子捆住脚,倒吊在了屋檐下的梁柱上。 冰芷和夏露的手段实在有够凌厉,府里的护院没有人敢上前挑衅。 苏照泓因为心虚,而害怕苏云苓闹出什么事来,一时间顾不上两个儿子,抓上两锭金元宝就追了上去。 “云苓啊!为父知道这些年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但你要理解为父的难处。这段时间府上的支出实在是太庞大,那一万两黄金正好可以为府里填上窟窿。” 苏云苓一脸冷漠:“我的好爹呀!用炸药填窟窿,您可真是太能了,祝你好运!” 她知道苏照泓帮着苏月盈这么做,一是为了得到景昭帝的这一万两赏金,二是苏月盈目前的情况实在是太需要一个立功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毕竟如果药方是她交上去给景昭帝的,赏金和荣誉自然都与苏照泓无关。 “你没证据的,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等盈盈嫁给大皇子,将来成了太子妃,还能替你指门好亲事。只要你别计较了,为父让盈盈也不追究你今日冒犯之事了。”苏照泓皱着眉,半威胁半讨好。 苏云苓笑而不语,从他们决定偷药方邀功时,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 你会后悔的……” 苏云苓回了百草堂,路过济世堂门前时,那大排长龙的景象好不热闹。 相比之下,百草堂外尽管张贴了有治疗时疫的特效药出售,可却是无人问津。 铃兰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挤破脑袋都要去那济世堂买药,所以专门去打听了一番。 这才得知百姓们都只认济世堂,是因为苏月盈说过只有济世堂的药才是唯一对时疫有效的。 铃兰气得鼓着腮帮子回来时,苏云苓还在让人继续按照治疗时疫的药方配药。 “小姐,咱们还准备这些药有什么用呀?都没人来买,那些人全去济世堂了。” 苏云苓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让人备药,她知道,等苏照泓父女俩玩脱了以后,还是得靠她扛大旗。 反正有生意就做,没生意也月银照发,伙计们反而乐得清闲,专心抓药就是。 正好因为时疫太学停课,难得清闲,苏云苓就准备去外祖父家走一趟。 刚出了百草堂,正要上马车时,苏云苓就碰到了许久未见的瑞王妃。 “你这铺子快撑不下去了?看在卿安的面子上,本王妃愿意出三百两将你这铺子盘下来,不至于让你亏得什么也剩不下。”瑞王妃被身旁婆子搀扶着,扭腰摆胯来到了苏云苓面前。 苏云苓看着她那副大发慈悲不可一世的模样,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让铃兰把她专门订制的黄金算盘取来。 一顿噼里啪啦地拨弄下来,苏云苓唇角一勾,“瑞王妃如果诚心要我这店的话,那就出六十万两好了,零头我就不要了。” 瑞王妃脸色一沉,“六十万两?本王妃看你是白日做梦!” 苏云苓冷淡一笑:“您也知道是白日做梦啊?” 她这药铺不管是位置还是装潢规模,亦或是店内的珍贵药材,成本加起来都值万两有余了,瑞王府张口就是三百两,她是脸皮有多厚? 瑞王妃也总算听出苏云苓狮子大开口是在讽刺她了。 “哼,你且等着!过了这两日,你连三百两都没有了,等着亏得一文不剩!以为生意谁都能做起来?愚蠢!”瑞王妃满眼鄙视,斜睨了苏云苓一眼后转身扬长而去。 苏云苓懒得理她,上了马车往外祖父府上去了。 这场时疫打乱了国师玄墨原定闭关两月的计划,提前一个月出关了。 苏月盈顶着鼻子上的伤,迫不及待向玄墨倾诉起自己这段时间,承受了苏云苓多大的羞辱。 “师傅,你还是帮我除掉苏云苓!留着她,迟早会坏我们的事。” 玄墨面色有些虚弱,但还是努力维持起一个温柔的微笑:“盈盈放心,为师会替你扫除一切障碍……” 大殿之上,玄墨在景昭帝面前卜了一卦,旋即眸色幽深。 “陛下,此番时疫在京城肆虐并非偶然,而是天煞灾星觉醒。” 第62章 景昭帝的算计 “天煞灾星克六亲,引灾祸,招厄运…乃至邪至恶之化身,凡与之接近者终将不得善终。” 玄墨的话让景昭帝眉头紧蹙,“天煞孤星?国师可有推算出此人在何处?” 玄墨上前冷冷揖了一礼,“臣此次闭关修习奇门秘术,受益匪浅,掐指一算,并非难事。” 在景昭帝的要求下,玄墨很快便算出了那天煞灾星降落的方位和时间。 而景昭帝和满朝大臣听完国师推算出的时间和方位后,满朝都沸腾了。 因为那时间正是大皇子早前迎娶国运之女的日子,卦中方位不是别处,正是户部侍郎府。 回想当日天降异象,乌鸦蔽日,老鼠成灾,原来是早有预示。 户部侍郎府里出了天煞灾星?究竟是谁呢? 苏照泓诚惶诚恐,跪地汗不敢出。 玄墨眼神冷静,语气淡漠,“想必苏大人心里很清楚,府上定是诸事不顺?横祸飞灾,丧亲散财…若再不将灾星除掉,家破人亡是必然。” 苏照泓听完脸上血色尽失,回想从苏月盈与大皇子婚事被搅黄那日起,不过短短半年,先是最贴心的柳姨娘死了,老太太也死了。 然后就是府上接连失财,景昭帝也对他颇有不满,总之就是事事不顺。 他一时都顾不上此刻是在紫宸殿上,立刻向玄墨求救:“请国师明示啊!” 其他大臣也纷纷将迫切需要解惑的目光投向了神色高冷的玄墨。 “苏大人只需想想,府中是谁突然性格大变,就不难猜出那灾星是何人了。” 苏照泓闻言,恍然大悟,“……是……苏云苓。” 满朝哗然,针对苏云苓的议论此起彼伏。 回想乌鸦群闯入苏府那日,除了是苏月盈与大皇子的婚期,也是苏云苓离开刑部大牢的日子。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上天不满大皇子与侍郎府的婚事,所以才天降异兆,完全没把那份不祥联想到苏云苓身上。 现在想想,短短小半年,苏府就死了两个人,且都是与苏云苓不合之人。 玄墨眸色幽沉,“这位天煞灾星可不是六亲无缘,刑亲克友那么简单,她聚齐了十大凶煞,连与之接近的人但凡命格不够强大,都会有招来血光之灾的凶险。” 他话音一落,几乎是所有人都联想到了才被景昭帝处死不久的朝阳公主。 “难怪受尽宠爱的朝阳公主都会有被赐死的一天,显然是沾染上这位天煞灾星了啊!”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尽管一再压低声音,但讨论却十分激烈。 这些人仿佛全然忘了,朝阳公主被赐死,也有他们一份功劳。 因为他们都曾上过奏折,要求处死朝阳公主。 可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们并不在乎,他们更热衷于从玄学的角度去为那些事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包括柳姨娘被打死,吴老太太自作孽不可活……桩桩件件明明就是她们罪有应得,可在这一刻仿佛又染上了神秘离奇的色彩。 众人议论纷纷时,就听玄墨又道:“天煞灾星还会吸取周围人的气运,以此转化成灾运,此次的瘟疫便是最好的证据!” “简直一派胡言!”徐翰堂听着周围全是诋毁苏云苓的声音,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亚相稍安勿躁,您还是赶紧和那灾星撇清关系!没听国师所言吗?沾染上了,是要招惹血光之灾的啊!” 徐翰堂嘲讽的眼神看向了绝世独立般的玄墨,“哼!本相活了七十年,还从未见过所谓的天煞灾星,本相只知道,天地之间有正气,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只要问心无愧自然无惧无畏,百邪不侵!尔等这副嘴脸,究竟是干了多少亏心事?” 徐翰堂一席话,把整个朝堂的人全给讽刺了。 裴将军无奈嗟叹,“亚相慎言啊……” “裴将军难道也信国师的无稽之谈?”徐翰堂怒问。 “本将自然不信,如果国师所言当真,那我镇国将军府,与您御史府凭何安然无虞?只是现在争辩毫无意义,还是要设法保住云苓才是。” “那就得看陛下信与不信了……” 景昭帝静静听着他的朝臣们在殿上吵得热火朝天,除了极个别的大臣外,大部分人都对国师的话深信不疑。 景昭帝自然也信了,他慵然靠在龙椅之上,幽幽问道: “依国师所见,要当如何处置这位灾星才好?” 玄墨不苟言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剥皮抽筋,处以炮烙之刑,再将其灵魂用符咒禁锢,交予护国寺高僧超度。” “妖—言—惑—众——”徐翰堂,恨得收紧了拳头,连胡须都在颤抖。 旋即甩开袍子徐徐跪下,“陛下明鉴,和敏县主于大殷、于陛下,都是有功无过,岂可因国师一偏之言,就草率定罪?瞽言妄举实不可取啊!” 裴将军紧随其后,“皇上若是因为国师一句话就为和敏县主订了罪,岂不是有辱陛下圣明?望皇上三思……” 随着徐翰堂和裴将军跪下后,又有其他持相反意见的大臣相继下跪劝谏,他们恳求景昭帝为了大殷海晏河清,按照国师之意处死苏云苓。 景昭帝敛起幽深的眸子,眼中情绪翻涌,似有精明的算计。 “众卿所言皆是为了山河稳固,亦是为了朕的帝王之威,此事朕还需从长计议,退朝……” 景昭帝挥了挥袖袍示意散朝,唯独留下了玄墨。 “国师,和敏县主的灾星命格可以化解吗?” 玄墨看着景昭帝明显别有深意的眼神,上前揖了一礼,“尚无化解之法。” “尚无?那就是说并非绝无可能了?” “请陛下明示。” “朕要为和敏县主和肃王世子赐婚,朕要肃王府必须认下这门亲……” 苏云苓的灾星命格既然如此凶悍,那他何不利用这一点,将肃王府摧毁瓦解呢? 玄墨原来的计划是要苏云苓死,可他没想到景昭帝还会借此事另有所图。 当晚,景昭帝就做了一个美梦,苏云苓嫁进肃王府后,肃王和他的两个儿子先后暴毙,肃王暗中势力全数被瓦解。 不费一兵一卒,就除掉了心头大患,妙哉妙哉,哈哈哈…… 第63章 苏云苓祝表姐好孕 由于明日是外祖母徐张氏的寿辰,苏云苓到徐府时,出嫁的大表姐今日也回来了。 大表姐徐妙瑜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温婉娴静,秀外慧中。一言一行都透着名门闺女的优雅与教养。 徐妙瑜容貌端丽性格温柔,说话时声音轻若蚊蝇,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气质,就像是那画中人儿一般。 苏云苓与之相比,就跟山里的野猴子没差别。 可与有着良好教养的人相处,就会发现他们从来不会以讽刺和嘲笑他人为乐。 相反的,他们总能看到别人的闪光点,并不吝赞美之词。 “苓苓性子跳脱,不受拘束,定能得遇良人,护其一生喜乐。”徐妙瑜看着苏云苓,眼中有羡慕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神伤。 “表姐,可是夫家有人欺负你了?”苏云苓问。 徐妙瑜三年前嫁给了秦国公的嫡次子陈烨,二人婚后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传言陈烨对徐妙瑜感情甚笃,甚至为了她至今没有纳妾。 “哎~”徐张氏看着孙女难以启齿的羞窘模样,无奈叹气。 “你也不要太着急,赵侯爷他夫人还不是成亲五年后才怀上的?孩子的事急不得,是需要缘分的。” “祖母,孙女儿知道的,您就不要替我费心了。” 苏云苓眸子一亮,生孩子?这题她会啊! 九尾狐本就是好运的化身,更是子嗣繁茂的祥瑞代表,何况她还有医术。 如此双管齐下,只要那位表姐夫不是个废人,表姐一定能怀上。 “表姐,介意让我给你把把脉吗?” 徐张氏和徐妙瑜闻言皆是一愣,虽然她们知道苏云苓通医理,但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闺秀,这生养方面的女人隐疾,她也懂吗? 徐张氏稍作思虑,还是让徐妙瑜把手伸了过去,毕竟苏云苓是自己人,总比叫外头的大夫来瞧方便多了。 苏云苓细细为徐妙瑜拔完脉,娥眉轻轻蹙起。 徐妙瑜见她这副样子,一颗心重若千钧,三年无所出,她几乎每日都在自我怀疑,面对夫君陈烨时更是愧疚。 她偷偷让丫鬟去抓过无数回助孕药,调养身体的药,可葵水还是每月准时到访。 而今,她已经快麻木了。 “怎么了?苓苓直言便是,我……我受得住的。” 苏云苓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忽地笑了:“表姐别担心,你的身体没有任何不妥,生下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此话当真?”徐妙瑜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苏云苓微笑笃定:“我可是半个御医,你连我的话都不信吗?” 徐张氏和徐妙瑜相视而笑,彼此心里的担忧释放了大半,可徐妙瑜转头又收敛了笑意,仍是不确定道:“既然我的身子并无不妥,为何我三年时间都还没怀上呢?” “我的傻姐姐,怀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既然‘土壤’没有问题,那问题一定出在种子上呗。” 徐妙瑜怔住,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祖母朝苏云苓投去了一道嗔怪又宠溺的眼神,她才蓦地羞红了脸。 “可是……烨郎他身体很好呀!”尽管万分羞涩,徐妙瑜还是嗫嚅着念了一句。 “姐姐,男人的身体好不好不是用眼睛看的。”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让他……”徐妙瑜欲言又止,男人的自尊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生不了孩子? 让他去看大夫更是不可能了。 苏云苓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笑着让徐妙瑜放宽心,称她只是推断而已,并不是确定表姐夫就一定有问题。 暂时没有孩子也有可能是外祖母说的那样,缘分未到。 “表姐你放心,你如此温柔善良,一定会怀上的,说不定还能怀个龙凤胎呢!”苏云苓挽着徐妙瑜,衷心地祝福道。 徐妙瑜被她的话逗乐,“那就借苓苓妹妹吉言了……” 姐妹俩聊了不少闺房里的悄悄话,眼看到了传晚膳的时间,徐翰堂终于回来了。 “祖父安。” “外祖父安……” 徐妙瑜和苏云苓上前对徐翰堂行了万福礼。 徐翰堂破天荒的没有像往日那样,对两个孙辈露出和蔼的笑脸,反而是满面愁苦。 “都坐下,先用晚膳……” “可是朝堂上出了何事?”徐张氏担忧地问。 “哎——”徐翰堂满眼疲惫,却仍难掩愤怒。 全家人都坐定后,他才将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一字不遗的讲了出来。 “国师说苓苓是灾星?” 苏云苓还没生气,外祖母和表哥们先站起来了。 “只是说说也就罢了,最不妙的是,皇上他显然是信了。”徐翰堂看向苏云苓,眼中透着不安。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相信国师的话吗?”苏云苓认真地问。 比起被玄墨和苏月盈联手针对,她更不愿面对亲人的不信任。 “苓苓,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相信那混账国师的话?要是苓苓你真是他说的那种灾星,我们为何都好好的?”说话的是耿直的二表哥。 徐妙瑜又道:“要不是苓苓你第一时间给我们送来了预防瘟疫的汤药,我们现在肯定要受大罪了,尤其是祖母和祖父这个年纪,真要染上那疫病,后果可不敢想,你是我们一家的福星呀!” 随着二表哥和表姐的表态,桌边其他家人纷纷表示会坚定的站在苏云苓这边。 “我看那国师明显是故意针对我们苓苓……”徐张氏的话几乎一针见血。 “他堂堂国师,为何要与苓苓过不去?”大舅舅不解。 苏云苓放下筷子,冷静开口:“是为了替苏月盈扫清障碍。” 一桌人纷纷将困惑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苏云苓,扫清障碍?这是何意?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娘,表哥,表姐,你们相信我吗?” “苓苓,你这是什么话?外祖父外祖母都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替你母亲补偿你,你舅舅舅娘们都是疼你母亲的,我们又岂会不信你?”徐张氏嗔怪道。 苏云苓眼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正经,“既然你们相信我,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一定要认真听,还要按我说的做。只有这样,徐家才可能免遭横祸。” 第64章 小狐狸很生气 苏云苓仍旧以预知梦为解释,将苏月盈的野心以及她和那几个男人间的纠葛关系,还有将会如何对付徐家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家人。 任殿前司虞候的大舅舅会被陷害叛国谋反,等外祖父交出丹书铁券后,徐家被贬出京城,两个舅舅成了微官末职的小吏,但仅仅两年后,苏月盈成了女帝,第一时间就以藐视皇威勾结外敌的罪名将徐家满门腰斩。 苏云苓的话实在骇人听闻,纵然是饱经世故的徐翰堂和徐张氏听完,也是久久震惊。 “我徐家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为何要费尽心机将我们贬出京城?”二舅舅实在难以相信。 “因为外祖父反对景昭帝纳入后宫的那位将军遗孀,是他年少时心动的女子,所以他怀恨在心!” 苏云苓此言一出,徐翰堂满脸愕然,因为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年有余,而且除了他,徐家没第二个人知道。 而苏云苓口中说到的那位将军遗孀,是怀化大将军的妻子邬氏,怀化大将军战死时,邬氏腹中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景昭帝想要纳她为妃,势必要去子留母,可那是怀化大将军唯一的遗孤啊! 一名保家卫国的武将为国捐躯后,连自己的孩子都要被皇权剥夺,那他保卫这个国家的意义在哪里? 何况邬氏和怀化将军感情甚笃,若不是为了孩子,早就追随丈夫而去,景昭帝非要逼迫她打掉孩子入宫,只会逼她以死明志而已。 所以徐翰堂才苦苦劝戒,不惜屡次搬出先皇的威严来反对景昭帝纳邬氏为妃。 他以为是保全了景昭帝的一世英名,免于让忠臣寒了心,可没想到景昭帝竟然一直在记恨他。 他为官半生,辅佐两代君王,一心为国,鞠躬尽瘁,自问没有半分私心,可换来的却是被记恨和构陷吗? 徐翰堂被一股深深的挫败感笼罩,或许该提前致仕了,可他的两个儿子还在朝堂。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又如何躲得过帝王的暗箭? “苓苓可知你大舅舅是如何被构陷的吗?”徐张氏有些迫切地问。 徐家人也再次将目标投向了苏云苓。 苏云苓稍作回想,“是殿前都指挥使在大舅舅的书案下面,搜查到了与敌国往来的书信,大舅舅手下刚好还潜伏了一位北渊国的细作。” 一家人听后直觉脊背发凉,因为按照苏云苓梦里的提示,徐家被构陷就是这个月的事了。 苏云苓嘱咐大舅舅在殿前司衙门安插好自己的眼线,不分昼夜盯紧手下的人,一定能找出那个细作来。 只要将细作提前揪出来,再第一时间将构陷大舅舅的书信收走,到时候就就能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外祖父,景昭帝针对徐家,除了痛失所爱外,再就是他想收回先帝赐给您的丹书铁券,您想要徐家平安,一定不能轻易把丹书铁券交上去……” 虽然苏云苓的梦境实属玄乎,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总是没有错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久经官场的徐翰堂深谙此理。 徐家人非常默契的选择了信任,同时都加倍谨慎起来。 苏云苓离开徐府之前,又将带来的几副治疗瘟疫的药留下了,并一再嘱咐,不出几日时疫就会死灰复燃,到时候尽量不要出府,也不要服用济世堂的药。 那药服用过后,时疫复发时,症状会比之前更加凶险。 尽管徐家人颇为不解,但也纷纷点了头。 回百草堂的路上,苏家双姝一福一祸的消息就已经在上京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处处都是要将苏云苓烧死的声音。 马车里的铃兰和钱婆子听得火冒三丈,就要下去与人理论,却被苏云苓阻止了。 所谓三人成虎,谣言的可怕之处是不仅具有掩盖事实的欺骗性,还会让人失去正确的判断力和理智。 这种时候去与那些人争辩是讨不到好处的,她自有应对办法,让这些人闭嘴。 不过,暂时还可以让箭矢飞一会儿。 马车刚停到百草堂门口,一群举着棍棒等‘凶器’的百姓就围了上来。 “灾星,害人精……滚出上京。” “应该烧死她,像这种灾星赶出去不是又要害别人吗?” “都是因为她给上京带来了瘟疫,是她害死了人,砸了这家药铺……”一堆人群情激愤,各自举起手里的家伙就要冲向苏云苓。 “我看谁敢动我的药堂?”苏云苓将挡在她面前的冰芷和夏露扒开,直接站了出去。 箭矢还飞个屁啊!不飞了,就地扎死他们…… 有一部分人被苏云苓凌厉的眼神震慑,但仍有一部分人无知无畏,依旧上前叫骂:“灾星去死!!!” 苏云苓怒极反笑:“你们既然知道我是灾星还敢来招惹我,是活腻了吗?”她不仅没有反驳自己是灾星的荒诞言论,反而还承认了。 “打死灾星,灾星祸国殃民……”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声,上百名义愤填膺的百姓就又举起武器挤了上来。 苏云苓高声警告:“谁再上前一步,我可就要诅咒他了,灾星的诅咒可是百试百灵的。” 她话音一落,原本气势汹汹要上前的一群人,纷纷停止了骚动,止步不前了。 果然,灾星的‘威慑力’还是不小的。 “这就怕啦?怕了就散开。 “你害死那么多人都不怕天谴,我们会怕你的诅咒吗?”苏月盈在一队护卫的拥簇下,推开人群站了出来。 “是圣女……太好了,是圣女来了……” 苏月盈的出现,又重新助长了那群人的气势。 苏云苓凌厉的眼神与苏月盈不屑的目光在空中对上。 “圣女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死了谁?” 苏月盈一脸的大义凛然,“你是天煞灾星转世,这场瘟疫就是因你而起,这还用我明说吗?” 苏月盈的话成功煽动了围观百姓的情绪,群情激愤之下全都举起武器朝苏云苓砸去。 由于骚乱的人太多,夏露和冰芷拦都拦不过来,几个婆子丫鬟为了保护苏云苓都挨了好几棍。 苏云苓将面前几人掀开,刚一转头就见一个老妇利索地拎起一只臭烘烘的恭桶站了出来,二话不说就要往苏云苓身上泼。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冰芷和夏露脱身,一只羽箭划破气流后,重重破开了那个装满秽物的木桶。 “哗啦——”周围人飞快弹开,老妇被自己举起来的秽物淋了一身。 “是何人胆敢在御街聚众闹事?”冷沉的声音带着薄怒。 苏云苓闻声看去,就见来人正是萧霁尘。 他一身墨蓝金丝纹氅衣,头顶黄金莲花冠,将一头墨发尽数束起,之前的额带也不复存在,看上去少了几分风流儒雅,添了几抹冷肃的英气。 萧霁尘的那一箭无疑震慑了众人,原本骚乱的现场顷刻落针可闻。 苏云苓看向还没来得及收敛得意的苏月盈,眼神中第一次升起明显的杀意。 “苏月盈,你这回是真的惹到我了。” 苏月盈不以为意,仍投以她一道‘那又如何’的挑衅。 苏云苓当着所有人的面,吹响了指哨。 不过瞬息之间,一只巨大的猛禽就扇动翅膀翱翔而来。 萧霁尘听着头顶扇动的阵风,仰头一看就发现是上次在接待北渊使节时,出现过的那只大金雕。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天降大鹏吸引,苏月盈眼看金雕投下的阴影在自己脚边越来越大,就如她心中升起的不安一样。 下一瞬,强壮锋利的爪子抓住她的肩膀,一个振翅就将她带离了地面。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都没人反应过来,他们的圣女就上了天…… 第65章 苏月盈社死了 “啊——”苏月盈越来越远的尖叫声惊醒了所有呆若木鸡的人,眼前的一幕不是梦。 圣女让一只大鹏抓上天了。 上百个脑袋齐齐仰起,目送着圣女即将和太阳并肩。 十丈,百丈……触手可及的云层在苏月盈惊恐的双眼中放大。 耳边的风声吹散了她的惊叫,除了窒息的恐惧……她再无其他感受。 被送上云端的下一瞬,她突然感觉肩上一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呼吸的失重,她的身体正从百丈高空急速下坠。 气流抽走了她肺部的空气,痉挛的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原来上升并不是最可怕的,下坠才是…… “天啊!圣女要掉下来了……怎么办……”下方众人惊叫连连,更有甚者已经担心得落下泪来。 苏云苓面纱下的嘴角却根本压不住,拍着手跟着起哄道:“圣女这是准备先上天,再入地呢,真精彩呀!” 萧霁尘侧目看着她坏笑的眼睛,心里无奈叹了一声,这毕竟是圣女, 不知道她一会儿打算如何收场。 就在苏月盈距离地面不足十丈时,云层里的金雕突然再次俯冲而下,在她落地的前一瞬将她抓住,然后再次攀升上空。 “啊——”险些窒息的苏月盈猛抽一口气后,终于叫了出来。 她此刻已然沦为了金雕的玩物,被抓上高处,再从高处被抛下,反反复复几次后,她终于顶不住了。 准备弯弓射雕的皇城司禁军们全都不知所措了,因为射下金雕,势必会伤到圣女。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面对此等棘手之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感觉头顶上方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滴来。 下雨了? 可是……众人看着艳阳当头的碧空 ,显然不是雨水。 有水正好滴落在了一个男人嘴边,他伸出舌头就舔进了嘴里。 “这水……是咸的。” “这只怕不是水,而是……是尿?”终于有人意识到了。 “尿?”所有人仰头看向正好被金雕抓到头顶上空的苏月盈,纷纷陷入沉默。 紧接着就是嫌弃的散开。 没错,苏月盈被吓到尿失禁了。 苏云苓捂嘴大笑:“你们嫌弃什么啊?这可是圣女赐下的圣水啊,可别浪费了才是……” 她看着被金雕抛上抛下的苏月盈已然没了意识,也觉得玩儿够了,便准备示意金雕将人扔下来,然后赶紧离开。 苏月盈有系统在,一定死不了。 很快,庞大的身影就再次降落,苏月盈被从高空扔下,正好就砸中了那一队准备射下金雕的禁军。 人事不省的苏月盈跟一团臭烘烘的烂泥一样,将弓箭手们砸了个东倒西歪。 因为下面有人肉垫子,又有系统的保护,落地后苏月盈竟是一点磕碰都没有。 她湿漉漉的襦裙黏糊糊的贴在腿上,一身的尿骚气在空气中弥漫,乱糟糟的头发和花掉的妆容,让她看上去和一个女鬼没有区别。 万幸的是她此刻正晕着,要是醒来……估计也要当场去世。 因为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萧南川和大皇子也相继赶来了。 哎喂喂~~苏云苓都替她尴尬。 两个男人看着眼前一言难尽的苏月盈,一时间实在难以将她和曾经那个皎如明月的高贵女子联想到一起。 大皇子原本还想上前将她抱走,可是刚走近就被那熏人的骚臭逼退,不耐的皱着眉让随卫将她抬走。 而一旁的萧南川也久久没有动作,她那不染纤尘的圣洁女神,怎会有如此不堪的一面? “和敏县主,你不解释一下,圣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大皇子沉着脸来到苏云苓面前质问。 “解释?”苏云苓皱眉,浑不在意道:“可能因为我是灾星?” 以前她一直有所忌惮,是顾虑被当作妖女,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现在既然都已经把灾星的帽子扣在了她头上,当然要借机报复一把了,不然岂不是亏了? 小狐狸可不想吃这亏! 果然,苏云苓的回答让大皇子都不知道该如何问罪于她了。 景昭帝都没下旨要如何处置她,他自然不便僭越。 “那伤害圣女的金雕是你故意招来的,你这是在杀人,本宫会禀明父皇,治你行凶之罪。” “大皇子此言只怕有失偏颇,伤人的大鹏已经远走高飞,这与和敏县主有何关系?”萧霁尘适时站了出来。 “此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是和敏县主吹指哨召来的金雕,君阳世子的辩驳未免太过苍白。”大皇子不满讽刺。 “对,我们亲眼看见的,她就是凶手……”百姓们纷纷为圣女作证。 萧霁尘正欲开口,却被苏云苓抢先一步。 “谁说我吹指哨是召金雕了?我明明是召它……”苏云苓说完,把手伸进面纱里,又吹响一声指哨。 哨声刚落,一只圆滚滚胖乎乎的狗崽子就从百草堂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小家伙虽然走两步摔一跤,但却一步不停地奔向苏云苓,来到她脚边后尾巴摇出了残影。 小狐狸趁机无辜道:“我刚才是准备放狗来咬人,谁知到凑巧来了一只大鹏鸟,只能说我可能真是灾星,你们还是离我远点!” 就在苏云苓话音落下不足片刻,后街茂密的树冠里就又飞出几只乌鸦来。 原本还在叫骂苏云苓的一群人,看着飞至头顶的乌鸦,一个个纷纷变了脸色。 “娘啊,黑老鸦又来了……” 几只乌鸦在一群人头顶盘飞,就像随时会冲向他们一般。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其他围观的人一个个胆战心惊,他们看向苏云苓的眼神里盈满了恐惧。 苏云苓对他们的表情很满意,“你们可都别招惹我,不然……真的会倒大霉。” 大皇子和萧南川看着苏月盈的眼神都复杂起来。 那群准备来打砸药堂,驱赶苏云苓的百姓匆匆散开,都不敢在此继续逗留。 大皇子将来可是要荣登九五之人,更不愿沾染灾邪之气,拂袖转身而去。 萧南川看着苏云苓以及她身边的萧霁尘,欲言又止。 这场风波暂时平息,苏云苓见萧霁尘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转身问道:“君阳世子没收到消息吗?我可是怨气比鬼都重的灾星,你不怕我?” 第66章 苏云苓与苏家断亲 萧霁尘对传言中针对苏云苓的灾星论,不屑一顾。 苏云苓心中暗道,【果然,这个世界里反派都比较有脑子。】 萧霁尘跟随苏云苓上进了百草堂,这才说明来意。 他要向苏云苓采购一批治疗疫病的药材,原来是肃王的藩地也爆发了类似的瘟疫。 肃王藩地距离上京上万里,竟然也会成为疫区,显然是人祸而非天灾,至于是谁有意为之,有脑子的人都能猜道。 苏云苓歪着脑袋瞧着他,然后笑侃道:“君阳世子怎么会选我家的药?他们可都是在抢济世堂的药,你不会是怕我破产了,所以……” 萧霁尘唇角勾起浅淡的笑容,却像是一杯甘醇的美酒,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我自然知道,哪里的药是最好的。” 苏云苓闻言,笑而不言。萧霁尘一定有眼线在苏月盈那边,所以知道她的药方是怎么来的。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苏云苓一喜,“那好,给你友情价……” 一个时辰后,百草堂这两日配好的治疗疫症的药便全被萧霁尘买走了。 由于里面那一味特殊的药材,是珍贵的稀缺货,所以这些药并不便宜。 亲兄弟明算账,苏云苓又怒赚六百两。 萧霁尘带人将药从百草堂拉走时,还有不少热心百姓壮着胆子上前提醒,说是只有济世堂的药才有效。 萧霁尘回答,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别人的嘴。 铃兰端着饭菜上楼时,苏云苓还在拨算盘。 “小姐,现在出了这种谣言,咱们药铺还怎么开下去呀?” 铃兰的担忧不无道理,谁会买‘灾星’的东西呢?所以苏云苓的生意可不好做了。 但苏云苓却浑不在意,捧着铃兰的脸揉了揉道:“别急,没有客人我们大不了不挣钱,但是没有我的药,那些人就只能不要命。当你成了唯一无可取代的存在,被哄抢是迟早的事……” 苏月盈是被大皇子的护卫送回苏府的,苏照泓正好休沐在家,父子几人亲眼目睹了她的‘惨样’时,完全没认出她来。 苏月盈醒来时,已经被贴身丫鬟清洗好身体,换了新的中衣,躺在了自己的闺房。 刚要开口喊人,就感觉自己的双肩灼痛难耐。 由于是夏天,衣衫单薄,金雕爪子锋利,直接刺穿她的皮肉,留下了深入锁骨的伤口。 两个丫鬟进来后,将她回府时的狼狈窘态全讲了出来。 随着记忆慢慢回归,苏月盈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尤其是回想起,大皇子和萧南川以及萧霁尘都目睹了她吓尿的社死现场时,她直接疯了。 这叫她以后怎么面对那几个男人? 一问系统,果然大皇子和萧南川对她的好感度都分别下降了二十点。 男人对女人的偏爱,多是从见色起意开始的,一点也不假。 “都是苏云苓那个贱人!我要去杀了她——”苏月盈都顾不上肩上的伤,就要去撕了苏云苓。 几个丫鬟拦都拦不住,她来到前厅时,正好就见苏云苓回来了。 “苏云苓,贱人!!!”苏月盈理智全无,从前费力维持的清冷娇贵的形象荡然无存。 苏云苓见她朝自己冲上来,非但没躲,还很热情地喊了声:“这不是要与天比高的圣女姐姐吗?古有天女散花,今有圣女撒尿,姐姐你的佳话传遍上京了,你怎么还生上气了?” “啊——”苏月盈抓狂,猛地扑向苏云苓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却被她一脚踹翻在地。 虽然她不会武功,但她灵活不说,还有力气啊! 苏月盈身后的护卫,立刻上前将其护住,并抽刀指向苏云苓。 冰芷和夏露现身护住了她,双方剑拔弩张,直接打了起来。 显然,苏月盈的四名护卫并不是夏露和冰芷的对手,不过十几个回合下来,他们便和苏月盈一样被放倒在地。 苏云苓走到苏月盈身边,学着苏月盈从前讥讽的语气道:“姐姐,以后就让皇上封你个鸟妃如何?” “苏云苓,你得意不了两日了,你这个灾星马上就会被陛下处死,我一定会把你扒皮抽筋……” “苏云苓,你在对盈盈做什么?”苏照泓父子闻声匆匆赶来,就见苏月盈和她的护卫一起,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 苏月盈目眦欲裂,“爹,哥哥……苏云苓想杀了我,快……送我入宫见皇上。” 苏云苓直言道:“皇上是你娘吗?想见就见?” “放肆!你大不敬!!!”苏照泓怒骂。 “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叫我回来有何贵干?”苏照泓这个父亲的威严,在苏云苓这里早已荡然无存。 苏照泓正酝酿着要如何开口,就听苏寒羽怒道:“为了我们苏家的安宁,我们要与你断亲!不然你这个灾星早晚害死我们全家。” 苏云苓一怔,高声确认道:“你们要和我断绝关系?把我赶出苏府?” 苏照泓把脊背挺了挺,想着为全家着想的理由,理直气壮道:“对!你也别怪爹狠心,谁让你是天煞灾星?你看看,这府里被你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看在我们毕竟一母同胞的份上,皇上处死你后,我们会为你收尸,这就当全了我们的兄妹缘分了。”大哥一副勉为其难的施舍样。 “我可是你的亲女儿,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居然听信一个灾星的谣言,要和我断绝关系?”苏云苓心里明明乐得不行,脸上却满是悲痛和失望。 苏照泓沉着脸表态,“我只有盈盈这一个女儿,你不配。” “没错,我们也只认盈盈这一个妹妹,盈盈是苏家唯一的嫡女。”苏京屹冷漠决绝。 苏云苓讽笑:“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你们选了苏月盈可别后悔。” “盈盈是大殷气运之女,而你……一个虐害全家的灾星,我们有病才会选你,对二哥?”苏寒羽用胳膊顶了顶一直不说话的苏致远。 苏致远欲言又止,却始终没说话。 原本一败涂地的苏月盈,此刻毫不掩饰的露出了胜利者的得意表情。 苏云苓鼻子里发出不屑的轻哼,“你们想清楚了,以后别后悔又去求我就好,毕竟我只是要了你们的钱,而某人可是要命的啊!” “你少血口喷人,你才是那个要人命的灾星!!!”苏照泓吼完,甩给苏云苓一份断亲书,书上已经盖上了户部衙门的官印。 得知苏云苓是个祸患无穷的灾星后,苏照泓第一时间利用职权之便,将苏云苓的户籍从苏家划掉了。 这样一来,希望景昭帝处置苏云苓的时候,不会累及苏家。 苏云苓捧着手里的断亲书,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自立门户了。 至于收拾苏照泓父子,都不用她动手,他们就能把自己玩死。 而她短暂的沉默,在苏家父子眼里却成了丧家之犬的呜鸣。 苏照泓正要让人将苏云苓和她的人都赶出苏家时,景昭帝的赐婚圣旨便到了…… 第67章 结盟变结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敏县主蕙心纨质,怀瑾握瑜,年过及笄适龄婚配。肃王嫡长子萧霁尘渊清玉絜,才德兼备,年至弱冠尚虚中馈,今乃佳偶天成,朕与太后心感甚慰,特赐二人三月后在京完婚。婚嫁礼仪,着礼部与司天监共同操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一道赐婚圣旨宛如一道惊雷,苏府上下所有人都懵了。 苏云苓上一刻正在为能光明正大自立门户而兴奋,下一刻又被狗皇帝气笑了。 居然把她赐给萧霁尘?这是想让她过去克死肃王全家? 这皇帝的脑子……难怪能让苏月盈篡位。 苏月盈和苏照泓父子难以置信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不是赐死?而是赐婚? 而且还是赐给肃王世子当世子正妃? 要不是宣旨公公尖着嗓子提醒领旨谢恩,他们都还一直跪地发愣。 “恭喜苏侍郎了,苏二小姐现在是世子妃,将来就是正经的王妃,苏侍郎真是有福之人呀。” 苏照泓笑得比哭还难看,正要去接旨,就被苏云苓抢先一步。 “公公圣旨给我!我与苏家已经断亲,今后和敏县主便是和敏县主,不再是苏侍郎之女了。”苏云苓说完,就示意钱婆子看赏。 宣旨公公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了看苏家父子,接过苏云苓赏的银锞子嘱咐她明日要进宫谢恩后,回宫复命了。 苏云苓收好圣旨,命人去栖云轩收拾东西。 苏照泓沉浸在赐婚圣旨的惊愕中不知所措,苏月盈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都给苏云苓扣上灾星的帽子了,居然还不处死她? 她要去找玄墨问个清楚。 苏月盈找到玄墨时,玄墨已经对苏月盈的遭遇有所耳闻。 尤其是在听苏月盈说出,确定是苏云苓用邪术召来的金雕时,他的眸子沉了沉默,有些晦暗不明的情绪在眸底涌动。 心里有股说不清楚的慌乱在涌现,仿佛他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师傅,苏云苓那小贱人也太走运了,都成了灾星却还是逃过了死刑。我不甘心,我要她死,死得惨惨的,死得透透的……” 苏月盈晃着玄墨的胳膊,一边撒娇一边咒骂。 玄墨强压下心头不安,温柔安慰道:“没事,皇帝不过是想利用她的灾星命格去除掉肃王府而已,等肃王府倾倒,她没了用武之地,自然还是难逃一死。” 苏月盈皱眉,“可她不是真的灾星呀。” “傻瓜,等她入了肃王府,我们再暗中推波助澜坐实她灾星的传言不就是了。” 苏月盈面上一喜,“对呀!到时候不管肃王府发生何事,反正都会算在那贱人头上。肃王倒台后,我们再暗中接收他手里的那批强兵猛将,这对我们完成大业可是强大助力。” 玄墨看着苏月盈肩上的伤,满眼心疼,“都是为师轻敌了,才让你受了伤,放心!为师会向她千百倍的讨回来。” 苏月盈早已习惯了玄墨对她无条件的付出,“师傅,你什么时候才能练成控心术?只要控制了景昭帝,这大殷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玄墨唇角弯起淡淡的弧度,“快了。” 苏月盈不知道他的控心术是需要灵力作为基础的,可他早在违背天道闯入这个世界时,灵力就所剩无几了。 加上他用最后仅剩的那丝灵力寻找到了小狐狸的气息,现在自身灵力已经枯竭。 这个世界有天道制定的规则,设下了诸多禁制,他没法在这里修炼恢复灵力。 但好在他身为山河之神,知道该如何利用其它灵物来修炼禁术,只是这种办法有违天道,会遭到反噬,所以他出关时才会那样虚弱。 但是为了完成小狐狸成为女帝的夙愿,他愿意倾尽所有。 这控心术能乱人心智,中术之人会成为施展术法之人的傀儡。 只是想要成功操控傀儡的第一步,便是要让傀儡足够虚弱,其实早在一年前,玄墨就已经在为此做准备了。 他给景昭帝下了慢性毒药,会逐渐蚕食景昭帝的根基,从内到外亏空他的身体。 因为毒药的特殊性和剂量小,御医根本查不出来。 只要两年时间,他就会油尽灯枯。 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苏云苓,居然把景昭帝给治好了。 这个苏云苓看着大大咧咧不成气候,却难缠得很,必须要除掉…… 苏云苓果断带着栖云轩的下人一起搬入了县主府,自己当家做主去了。 翌日,她刚到宫门前准备下马车,就看见了正要入宫的萧霁尘。 莫名其妙被赐婚的二人,见到彼此时都稍显不自在。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萧霁尘原本已经入了宫门,却又折返了几步回来,走向了苏云苓的马车。 苏云苓看着他走近,心里泛起了嘀咕【他昨天应该也是接到了赐婚圣旨的,但怎么没有抗旨呢?还是说准备今天再当面拒婚?】 “下来。”萧霁尘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响起。 苏云苓看向他缓缓伸过来的手,有一瞬的失神。 “君阳世子你也接到赐婚圣旨了?”苏云苓抓住他结实的腕跳下了马车。 “嗯。”萧霁尘虚扶她的背,低低应了声。 “被迫和我这个灾星捆绑在一起,世子作何感想?”苏云苓饶有兴致的调侃道。 萧霁尘言简意赅:“荣幸之至。” “什么?”苏云苓怀疑自己听错了。 男人挺拔的身影已经入了宫门,她在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又才小跑两步追了上去。 “我可是破财害命,祸国殃民的灾星,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给我们赐婚?就是为了让我克死你们,你荣幸个什么鬼?” “县主,当心隔墙有耳,先面圣……” 景昭帝在御书房召见了两人。除了他们之外,玄墨和苏月盈也在。 景昭帝看向一齐进殿的二人,嘴角弯起意味深长的冷笑。 苏云苓和萧霁尘行完礼平身后,景昭帝才懒懒向他们说起了为何会为他们赐婚的原因。 总结一句话就是,萧霁尘的八字特殊,只要二人结成夫妻,苏云苓的灾星命格便可化解。 如若不然苏云苓便只有死路一条。 “朕感念和敏县主曾为朕分忧,又救下太后有功,所以才费心留其性命,君阳你可愿意接纳和敏县主为正妻?” 第68章 苏云苓同意婚事 【狗皇帝这话问得真可笑,明明连圣旨都下了,这会儿又扮演仁君属实虚伪。给你赏个容貌尽毁的灾星当老婆,你愿不愿意?正常人都不会答应的好吗?】苏云苓在心里骂起了景昭帝。 “臣愿意,谢皇上恩典。”萧霁尘提起敝膝下跪谢恩。 这下直接给苏云苓整不会了,她盯着萧霁尘一顿挤眉弄眼。 【不是,你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吗?说好的结盟,不是结婚呀喂。】 景昭帝皮笑肉不笑:“哈哈~如此甚好,这桩喜事便就此定下了。” 苏云苓沉默的面具碎裂,【不是,都没人问问我吗?难道是我不配?】 她刚嘀咕完,就见萧霁尘忽然转身面向她,中规中矩对她拱手一礼。 “吾闻良缘天定,得遇佳人,秉承螽斯之意愿聘汝为妇,执掌中馈。吾心向子,愿与子共白头。” 苏云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不知所措。 “莫非和敏县主是宁死也不愿认下这门亲事?”景昭帝的脸色黯了黯。 苏云苓气笑了,【行,要这么玩儿是?狗皇帝你就自寻死路你!】 “回皇上,臣女愿意嫁与君阳世子,谢皇上恩典。” “那就好,朕又促成了一桩好姻缘,哈哈哈……”景昭帝自认奸计得逞,开怀大笑。 旋即便命萧霁尘传信给肃王和肃王妃,让他们择日回京吃喜酒。 回去的路上,萧霁尘邀苏云苓去他的悠然居一叙。 进了悠然居,苏云苓跟着他来到了可以观赏湖景的茶室。 屏退左右后,苏云苓直奔主题,“你真的确定要娶我为妻?还是为了拖住景昭帝的缓兵之计?” 萧霁尘甩开氅衣,落座在茶案前的蒲团上,“这两者并不矛盾,景昭帝铁了心要把你塞入肃王府,如果我们选择反抗,只会激怒他。” 目前还没到和景昭帝硬碰硬的时候,所以还需要暂时隐忍。 苏云苓虽然前后加起来活了快两千年,但她几乎全用来研究人类的食物了,至于人类的感情,她是真的不太明白。 “所以你是要为了大业娶一个你并不喜欢的人吗?” 萧霁尘却答非所问,“放心,如果你不愿意做我的世子妃,成亲后我们只做名义夫妻便好,等时机一到我可以放你自由。” 苏云苓手肘撑在茶桌上双手支着下巴,蹙起眉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 【说实话,这个男人虽然不是我最初心悦的那一类,但也没有我想象中那样讨厌。相反,他人还怪好的,嫁他也不是不可。】 萧霁尘抬眸看他,两人视线相交,他的目光落入她灿若星河的桃花眼里。 “所以,和敏县主你可愿意与我缔结良缘?” “如今结婚更便于我们结盟,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君阳世子别忘了到县主府下聘。” 萧霁尘唇角漾开的笑容仿如春风拂面,轻柔而温暖。 “好,承蒙不弃,往后只要有我肃王府辉煌一日,便有你繁华一日。” “世子不用承诺这些,我自己有手有脚,实在过不好,我自己会跑。” 萧霁尘:“……” 两人商议好应下这门亲事后,萧霁尘送苏云苓出了大门。 两人刚到门边,就看见不远处的徐张氏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了。 徐张氏一仰头也瞧见了二人,看见萧霁尘时,她的脸色不由一沉。 “外祖母,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苏云苓快步迎了上去。 “徐老夫人。”出于礼节,萧霁尘也主动向其问好。 “肃王世子客气了。”徐张氏勉强扯出一抹笑,“老身与苓苓有些话要讲,就先不奉陪了。” 萧霁尘拱手作揖,“徐老夫人请自便。” “祖母,我扶您进去……”苏云苓和另一个婆子一起搀着徐张氏进了县主府。 一群人刚关上府门,萧霁尘身后的飞蓬就再也忍不住了。 “世子,您真要跟和敏县主成亲?” “不然呢?” “和敏县主哪里配得上您啊?她长得丑就不提了,关键是声名狼藉,现在又被传是灾星,娶这样的女人做世子妃,小的怕王爷和王妃会气死啊!” 萧霁尘闻言,冷冷睨了飞蓬一眼,“不尊世子妃,下去领三十板子……” 县主府内,徐张氏无心欣赏苏云苓专门打造的这苏式园林,落座主位后就直奔主题。 “皇上突然赐婚于你和肃王世子,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未有对外声张,直接便下了旨,你外祖父即使想拦也拦不了。” “景昭帝突然下旨赐婚,不就是不想横生枝节,让人阻拦吗?外祖母,您让外祖父不用替我担心,肃王世子人很好,我愿意嫁的。” 徐张氏听苏云苓这话,顿时痛心疾首起来,“那肃王世子风流纨绔,府中已有四房妾室。而且景昭帝不满肃王已久,肃王府早晚要被皇权吞没,你嫁过去等同于入了火坑啊!” 苏云苓闻言朝徐张氏露出宽慰的浅笑:“外祖母,您就相信我!有些事情我暂时不便与您细说,但我可以告诉您,您目前了解的那些都是假象,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或许是苏云苓的眼神太过平静和笃定,徐张氏缓缓冷静下来,“皇上明知你被传作灾星,又将你强塞进肃王府,你嫁进去只怕不好过啊!” “外祖母,您看我像是会吃亏的人吗?真正不好过的人绝对不会是我……” 徐张氏听她如此说,也总算稍微安心了些。 圣旨已下覆水难收,事已至此,抗旨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只有逃婚。 但显然苏云苓的态度让徐张氏改变了主意,她这才想起另一件事。 “苏照泓竟然把你从苏府赶出来了?他还配做人吗?” “岂止是赶出来,他还跟我断了亲。”苏云苓无所谓的耸耸肩。 “什么,岂有此理?你那三个哥哥作何表态?” “他们自然和苏照泓一样,恨不得把我扫地出门啊!” 徐张氏怒不可遏,“这三个脑子不清醒的蠢货,全随了苏照泓那个冷血畜生,要断亲是?好得很,以后他们也不是我徐家的外孙了。” 苏云苓忙叫铃兰上茶,“祖母喝口茶消消气,他们马上就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您到时候别心软就好……” 苏云苓在县主府养花逗鸟的平静日子仅仅过了几日,便被急促的叫门声打破。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狗爹苏照泓。 “你那药方为何会不管用了?城外时疫又爆发了……” 第69章 瘟疫卷土重来 苏云苓抱着胳膊,不慌不急的欣赏着苏照泓着急的脸色。 “什么叫我的药方,那不是神仙在圣女梦里赐下的药方吗?苏大人应该问问姐姐是哪位神仙赐的药,你再去质问神仙啊,找我作甚?关门!” “你……”苏照泓险些被门板拍在脸上。 “逆女,开门!你给我把门打开!”他哐哐砸门。 苏云苓朝身边大嗓门的赵婆子使了个眼色,赵婆子心领神会,行至大门前对苏照泓喊道: “苏大人,此处是县主府,我们县主早已不是你苏家女。上这儿来摆父亲的架子可来错地方了,趁着我们县主没生气,赶紧离开!否则闹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门外的苏照泓被气得喘气如牛,可却也噎得无从辩驳。 这个女儿是他主动赶出门的,断亲书也是盖了衙门官印的,苏云苓的户籍也不在苏府了,所以他们的确算不得是父女了。 可眼看瘟疫出现死灰复燃的迹象,这个时候只有苏云苓才知道药方出了什么问题。 可显然她并不打算帮他,他只得再另寻他法。 苏月盈也没想到这药方居然没法真正根除瘟疫,眼看城外灾民复发的病例越来越多,为了把自己偷盗药方的事实掩盖下来,也为了维持自己身为圣女的神圣形象,她决定消灭证据。 “爹,趁着现在发病的人还不算太多,且城内还算太平,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是说?”苏照泓显然不是太明白。 “只要让他们离开京城,再死于瘟疫之外的其他意外,这件事就能揭过去了。”苏月盈语气平淡,杀人对她来说仿佛和杀鸡杀鱼没有区别。 苏照泓却满脸骇然,“那可是杀人啊!万一……” “一群难民而已,死了便死了,您难道要为了他们葬送自己的仕途吗?”苏月盈看向苏照泓,眼底升起一抹嫌弃。 苏照泓纠结不已,“可是,万一城内也开始出现时疫复发的情况……” “怕什么?只要再拖延一段时间,我们就能说那是另一种瘟疫,据我所知,复发的那些人的病症本就与之前有所不同,这谁又能咬定就是复发呢?” 天真的父女俩一番商量后,苏照泓决定明日就找人冒充神医,再使些银子将城外犯病的灾民全部带走,然后再在半路处理掉。 可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还不等他们行动,不过一夜的功夫,京城便大变天了。 距离上次时疫大爆发,不过才过去短短十日,比之前更凶险的瘟疫便卷土重来了。 大街小巷里,家家户户几乎都能听到哀嚎声。 体弱的老人孩子无一不是重症,短短一日就有近百人死亡,而这仅仅才是复发的第一天。 往日繁华的永宁街,现在却一片萧条冷寂。商户门窗紧闭,街道空无一人。 景昭帝第一时间召集大臣商讨对策,朝堂上的官员却只剩寥寥几人,因为大部分都身染瘟疫而告假在家。 经过调查,很快就确定了,是上次染上时疫的病患先后复发了。 而且病症比之前来得更加汹涌,除去危重病患,就是重症病患,几乎没有轻症。 病症复发后,他们第一时间又服用了从济世堂买回去的药,可是却完全不起作用了。 那可是圣女在梦里得到的药方,为什么不过才短短几日,便失效了。 有百姓抱着自家亲人的尸体要求圣女出面解释。 苏月盈哪还敢出门,吓得躲在司天监声称为民祈福。 苏照泓却无处可躲,因为他服用的是苏云苓给的药,所以完全没有被复发的疫病影响。 景昭帝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为何圣女的药不起作用时,他吓得跪倒在地,连称他也不知道。 景昭帝气得一杯子砸破了他的脑袋,怒骂他就是个只吃粮不拉屎的废物。 苏月盈还是被召到了紫宸殿,景昭帝问起瘟疫复发是否与药方有关时,她当即否认,并将责任推给了苏云苓。 “皇上,臣女的药方绝无问题,是苏云苓那个灾星引发了这次瘟疫。” “对对对,皇上明察啊!这次瘟疫都是苏云苓招来的,臣已经与她断了亲,这事与圣女和苏府并无关系啊!”苏照泓捂着血淋淋的脑袋顺着苏月盈的话解释。 “皇上,微臣认为此次疫情复燃定是药方的问题,与和敏县主无关。”上前说话的是裴将军。 景昭帝揉着发疼的脑袋,不耐地问:“裴爱卿有何证据?” “因为微臣一家老小,以及亚相全府上下都无一人染病,只因我们服用的皆是和敏县主调配的药。” 裴将军的一席话倒是立刻点醒了景昭帝,宫里最先发病的太后也安然无恙,太后便是苏云苓治好的。 此时还有两位大臣反应过来,他们这次没有复发,好像是因为府中下人没在济世堂抢到药,所以就暂时买了百草堂的。 如今看来反而是逃过一劫。 越来越多的证据都表明了苏月盈的药方有问题后,父女俩的脸色一片死灰。 景昭帝立刻命人去召苏云苓面圣。 苏云苓对此毫不意外,要不是想到受苏月盈蒙蔽的那些百姓无辜,她绝不会这么爽快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高低晾这狗皇帝几天。 景昭帝一见苏云苓就问起她是否有药能对抗瘟疫。 苏云苓装傻道:“皇上不是告诉臣女治疗瘟疫的药不需臣女费心了吗?所以我把药全都卖给君阳世子了。怎么?难道圣女那神赐的药方不灵了?” 景昭帝闻言脸色跟调色盘一样精彩,他哪会想到身为九五之尊,却也有被打脸的一日。 “那你将药方呈上,朕让太医署配合你尽早将药配出来。” 苏云苓看了眼跪在一旁,咬牙隐忍的苏月盈,不疾不徐取出了袖中的药方。 苏照泓惊得汗如雨下,他知道一旦景昭帝发现苏云苓的药方和苏月盈的几乎一样,那他和苏月盈偷盗药方的事就瞒不住了。 怕什么来什么,景昭帝在看到那份药方时,就觉得很眼熟,当即叫太医署来人验看。 太医们一看,就发现这药方和之前圣女呈给御前的药方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几味药材的克数稍有偏差,再就是多了一味少见的药材。 恰好有御医曾经为了记录治疗瘟疫的药方,在各大药堂买过不同的药包。 当一副济世堂的药和一副百草堂的药同时打开对比后,御医很快就发现百草堂的药包内,多了一味研磨成粉的药材。 因其混在其它药材底部的药渣中,所以容易被忽视。 “陛下,如果微臣没有猜错,圣女这药方应该是参照百草堂的配药写出来的……” 第70章 苏照泓被罢官 御医也经常需要通过辨药记方,所以苏月盈的药方从何而来,他一眼便看穿了。 景昭帝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骗了,听信了圣女所谓的天神赐药,而轻视了精通岐黄之术的苏云苓。 景昭帝幽幽的眼神暗藏汹涌的危险,直直射向苏照泓和苏月盈。 “苏侍郎,圣女,你二人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苏照泓撑着地的双臂直哆嗦,“皇上息怒……臣……臣冤枉啊!” 苏月盈倒是没有窝囊爹那样害怕,仍旧清高镇定道:“陛下,臣女的药方的确是梦中神女所赐,至于为何会与和敏县主的药方相差无几,应该只是巧合。” 她知道,只要死咬这个事实不松口,谁也无从定罪于她,毕竟药方这种东西,又没有谁规定不能差不多。 “皇上,圣女的确没有撒谎啊,因为圣女的药方呈给御前时,百草堂还尚未有治疗时疫的药出售。” 景昭帝眯起眸子,陷入了深思,苏月盈的确是在苏云苓之前将药方递到御前的,难道…… 景昭帝的浆糊脑子正在犯迷糊时,苏云苓却哼笑道: “苏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犹记得在我刚把最新配制的药方拟出来时,你便上门讨药。我把最先配好的十副药送回苏府后第二日,神女就给圣女赐了药方,说起来这还真是巧呢,是?” 苏云苓半讽刺半认真的说完,苏照泓的脸色青白交加。 而苏月盈却是满眼怨毒,因为话已至此,苏月盈的药方从何而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算苏照泓和苏月盈再如何拒不承认盗取药方一事,也不会有人再信他们。 他们若再狡辩,便真是把景昭帝当傻子耍了。 景昭帝当场雷霆震怒:“大胆!苏照泓,苏月盈,你二人罪犯欺君在前,贪功念势在后,置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实乃不忠不义大逆不道!” 苏照泓顾不得满头是血,慌忙跪行到殿中颤声求情。 “皇上饶命,微臣也不知为何会一时鬼迷心窍,竟不知那药方无法根治瘟疫,这才铸成大错,求皇上开恩啊!” 苏月盈被苏照泓的愚蠢和窝囊气得不轻,她缓缓跪下,却仍是一副清高模样。 “皇上,臣女的确是在梦里得到的药方,至于为何……” “闭嘴!你真当朕会一再受你愚弄?” 景昭帝怒喝一声,苏月盈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帝王的威压。 “陛下,此事并不能全怪苏侍郎和圣女。”玄墨一身月白长袍,鹤骨松姿绝世出尘。 苏云苓将目光投向了这位许久未见的国师,不知为何,他瘦了许多,脸色透着虚弱的苍白,漆黑的瞳仁里装着一股深不可测的神秘。 或是感受到了苏云苓打量的目光,玄墨转头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臣说过,和敏县主的天煞灾星命格会影响身边的人,扰乱他们的神志,迫使其做出违心之举,遭受噩运。” 玄墨的一席话,再次将苏照泓和苏月盈的罪名洗脱,并都推给了苏云苓。 苏云苓直接气笑了,她忍这狗东西两次了,这次再忍他,她就是乌龟。 “国师?我看你该改行当厨师啊!这锅甩得太好了,厨神都没你会甩。” “和敏县主!大殿之上岂容你顶撞国师?”景昭帝的声音带着薄怒。 苏云苓转头看向景昭帝,这狗皇帝她也不想惯着了,今天就让他知道,有求于人该是什么态度。 “那就请皇上准许臣女退下!毕竟灾星手里出来的药,想必也无人敢用。国师他口吻生花说不定能将死人都说活,再者,想必国师一定有解决瘟疫的良策才对。” 苏云苓说完,凌厉的眸子扫向了玄墨。 景昭帝袖口下的拳头收紧,显然对苏云苓的态度生出了不满。 “国师,你可有解决瘟疫之法?” 一旁的高公公,以及其他大臣都默默为苏云苓捏了把汗。 可苏云苓敢对景昭帝阴阳怪气,自然笃定他不会轻易动她。 毕竟还要留着她去祸害肃王府呢!再说了,终结瘟疫最好的药,目前还真只有她才有。 所以她有恃无恐,怎么啦? 玄墨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禀皇上,给臣三日时间,一定能拿出解决之法。” 景昭帝又开始沉吟不决,他心想苏云苓的药方和之前苏月盈的那份只相差一味药,用苏云苓的药还能有那么好的效果吗? “三日?”苏云苓讥诮道:“国师,你知道你口中的这三日,将要死多少人吗?你为了维护圣女一再颠倒是非黑白污蔑于我就算了,可为什么要拿无辜百姓献祭?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景昭帝听了苏云苓的话,混沌的脑子,又清明了几分。 “那就用和敏县主的药方先去配药,试药有效后再大批量分发,若是无效,就用国师的法子!” 玄墨微微敛眸,看向苏云苓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杀意,他刚才差一点就用控心术操控了景昭帝,但是却让苏云苓打断了。 “皇上,除了臣女,没人配得出来那副药的。因为其中那一味稀缺药材来自暹罗,只有百草堂才有。既然皇上有所怀疑,臣女便让城外难民和普通百姓先试药!” 景昭帝明显察觉到了苏云苓今天的态度极不恭敬,可就如苏云苓预料的那样,他还得留着苏云苓。 所以沉着脸答应苏云苓先用难民试药的建议后,转头便把火气全撒到了苏照泓身上。 “户部侍郎苏照泓,欺君之罪罪不可赦,革去户部侍郎一职,收缴家财,永不得入朝为官……” 惊惶万状的苏照泓听到这判决,直接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景昭帝只是罢了他的官,没收了他的家产,没有处以死刑便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就算有玄墨的开脱,也必须要有人为这次瘟疫负责,所以苏照泓不可能全身而退。 苏月盈看着死猪一样被拖下去的苏照泓,她那高仰的头颅终是低了下去。 纵然玄墨能保住她的命,可却很难再保住她圣女的光环了。 景昭帝又深深看了一眼苏月盈,冷沉的声音压抑着愠怒。 “圣女理应心怀苍生,就去城外救助那些重病的灾民!无召不得回城……” 第71章 百草堂生意爆火 苏月盈一听自己要去城外照顾那些要死不活的臭乞丐,险些当场气炸。 可她也很清楚,事情闹到这个程度,景昭帝没有撤掉她圣女的头衔,更没处死她,就已经是万幸了。 她现在必须韬光养晦,等待机会翻身。 所以尽管百般嫌弃和不愿,她还是装出了一副像是受到莫大恩典的模样,郑重其事地谢恩。 苏照泓被罢官,苏月盈被送出城,玄墨的这一计祸水东引,好像失败了,又好像成功了。 苏云苓知道景昭帝对她颇有不满了,但在彻底撕破脸之前,她还是不怕死似的,向他提出了如果她抗疫成功,记得把一万两黄金送去百草堂。 景昭帝咬着牙点了头, 苏云苓全当看不见。 苏云苓出宫时下起了雨,但好在萧霁尘撑着伞在宫门前等她,她就说起了景昭帝那张阴沉的臭脸和今天的天色有一比。 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有忍气吞声的时候? 萧霁尘无奈又好笑,“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把你给关了?关起来打一顿,看你怎么办?” “君阳世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苏云苓调皮地挑了挑眉。 “什么话?”萧霁尘将伞往她那边斜了斜。 “当你足够厉害的时候,全世界都将为你让路。” 现在瘟疫肆虐正是要人力挽狂澜的时候,景昭帝把苏云苓关起来,等同于将自己置于危险中。不管是为了他自己的命,还是为了他的脸,他都不会那么干,大不了秋后算账。 “明知道他要秋后算账,你还招惹他,傻不傻?” 苏云苓伸出手去接伞下的雨珠,语气漫不经心:“就算我在他面前乖顺得像个猫儿,他就能在利用完我后,留下我吗?别忘了,我可是会动摇她江山的灾星。” 所以,这狗皇帝她也不会再忍了。 萧霁尘垂眸看着她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又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这个女人,表面上莽撞冲动,但却又无比清醒。 “你的人还在盯着苏月盈?”苏云苓陡然正色道。 “嗯。” “她马上要被发配到难民营了,你让人盯紧她,她要是往药里下毒,就给她来个人赃并获。” 下一回,她要让苏月盈彻底从圣女的神坛上坠落,她倒要看看玄墨还能救她几回?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云苓回到百草堂时,天便放晴了。 因为之前的诸多原因,百草堂生意萧条,门可罗雀。 但早在断定瘟疫会卷土重来的那天开始,苏云苓就已经在让人不分昼夜地将治疗瘟疫的药材熬制成了药丸。 率先给城外灾民的第一批药,很快由专人送去发给了城外的灾民。 这一批药是由朝廷买单,她记好账找户部要钱就行。 如果不是景昭帝的疑心病,这些药根本没机会第一时间救助那些底层的弱势人群。 这反倒如了苏云苓的意。 出乎苏云苓意料的是,苏月盈这次并没有急着找死,她在难民营地很老实,没有任何可疑行动。 仅仅过了一天一夜,灾民中的重症病患,几乎全部转为了轻症,死亡病例控制在了个位数。 苏月盈尽管不服气,但她却也毫无办法,她不是没想过要往苏云苓的药丸里投毒,然后拖她下水。 可是她自己也无法脱身,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苏云苓成为‘救世主’。 景昭帝得知这个消息后,刚高兴了一瞬,却又担心会像之前苏月盈的药那样,过不了几日再次复发,所以决定再观察两日。 可这时,城里的老百姓们,陆续得知了百草堂的药能治瘟疫,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开了门要去买药。 “小姐,小姐不好啦……好多人朝我们药堂涌来了……” 苏云苓让伙计继续碾药,她则起身去查看。 这时浩浩荡荡上百号人正相互推挤着涌上了百草堂的台阶。 “我先来的,不要挤……让我先拿药……” “明明是我先来的,我家主子是赵侯爷,你敢跟我抢药吗?” “侯爷算什么?我是安国公府上的,赵侯爷敢跟安国公过不去?” 苏云苓看着这些人,他们有的是勋贵门户派出来买药的小厮,有的是城内的一些高门大户,还有的是商贾和平头百姓。 这些人不顾一切挤进百草堂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买治疗瘟疫的药。 原来他们也都听说苏云苓治好了太后,又治好了城外灾民,所以这才一窝蜂地跑过来抢药。 苏云苓一眼就认出了,这里头有好几个之前骂她灾星,还想要砸她药铺的人。 所以忍不住讥诮道:“各位,百草堂可是灾星开的药铺,你们吃我的药,真的不怕出啥事吗?” 那几人也自知理亏,一个个讪讪地移开视线,不敢看苏云苓的眼睛。 倒是前面一个身材稍显臃肿的大娘够耿直,“县主,之前是我们不对,不该听信那些荒唐的谣传,百草堂的药我之前就买过,每次都能药到病除,是我们一时糊涂,县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是?” “是啊县主,我们认错,但祸不及家人,就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卖药给我们!” 苏云苓虽然有仇必报,但她也不是浑不讲理。 这些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不想被灾星所害,所以才会冲动闹事。 他们的错只是愚昧无知,只要道歉并不是罪无可恕。 何况,开店做生意,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药堂伙计们看着这乌泱泱的一屋子人,一个个都吓得不轻。 挤在最前面的胖男人一边展开双臂将其他人拦下,一边对站在柜台里的药童大声嚷嚷。 “站着干啥?快给我拿药啊!抓十副,不……二十副治疗瘟疫的药。” “你一个人抓那么多,我们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呢!别太过分……” 药童有些为难地看向苏云苓。 苏云苓站到楼梯上,高声对抢药的人群 “需要买药的人都排好队,我们的药都是药丸,每人限购一包,用量药包上有标注。” 苏云苓话音刚落,所有人就开始争先恐后的往药柜旁疯挤,都唯恐买不到药,从医几十年的坐堂大夫称: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第72章 小狐狸的保命绝招 苏云苓的药可谓见效神速,许多病人服用后不到两个时辰,就能明显感觉症状减轻。 这是她为何将药方制成药丸的目的。 她研究过,这些药材中,有好几味药想达到最佳疗效,短时间的熬煮是不够的。 所以她想到了研磨成粉,再熬煮调制做成药丸,这样可以让药效尽可能的发挥出来,也可以救更多人。 而且她还做了贴心的‘小糖丸’,就是专门为病重的孩子们做的救命药。 药丸颗粒更小,还加了蜂蜜,入口即融,即使病人丧失意识,也能起到治疗效果。 三天内,城内外的死亡人数加起来控制在二十人左右。 他们多是本身就患有其他疾病的老人,因为疫病引发了其他重病,所以没有扛过来。 景昭帝正准备在观望最后一日时,就接到了来自西南军营的急报,有染病的灾民不知怎么混入了营地,军中发生瘟疫,一夜间病死了数百人。 景昭帝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军队是他的根本,绝对不能折损,所以当即让人将百草堂的药全部搜刮了一空。 苏云苓没有料到军营也会出事,这样一来她的药就根本不够。 其他药材都好说,主要是那一味暹罗神药很不好找。 于是她又开始连夜翻找医书,寻找可以替代它的其它药材。 这一找,还就真让她给找到了,不过这个药草必须要鲜采的才有效, 所以她准备立刻安排人进山去挖。 刚合上医书,铃兰就匆匆忙忙跑上了楼,“小姐,有秦国公府的人来闹事……” 秦国公府?那不是表姐徐妙瑜的夫家吗?他们来闹什么事? 苏云苓下楼一问才知道,是秦国公府的老夫人染了瘟疫,派人来买药却被告知药已经卖完了,所以才吵了起来。 苏云苓犹记得之前她还专门给了表姐一些药,表姐的个性定然不会藏私,那老太太为什么会缺药? 苏云苓亲自跟秦国公府的小厮解释清楚,确实是暂时缺药后,那小厮离开不过一个时辰左右,表姐徐妙瑜便亲自来了。 这倒是真稀奇了,徐妙瑜这种教养良好的闺秀或者宗妇,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苏云苓看她眼眶似乎有些发红,显然是哭过了,她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表姐,陈家欺负你了?脸色如此难看。” “没有,就是最近为婆母侍疾,所以没有休息好。”徐妙瑜显然是没打算说实话。 苏云苓也没有多问,她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又何必逼问? “那你今日来是为了……” 徐妙瑜长长叹了口气,颇有心力交瘁的意思。 原来,早前她将苏云苓给的药带回去好心让婆母保管好,以防后面有需要。 哪知婆母听后大发雷霆,责怪徐妙瑜诅咒她早死,才拿灾星的药去害她。 所以当场让人把那些药给扔炉子里烧了,却不料瘟疫再次复发,所以又急着来买,哪知道药卖完了。 “是真的没办法匀到药了吗?”徐妙瑜面露急切。 苏云苓听了就来气,“你那婆母就是自己活该,如此珍贵的药她居然糟蹋了,这就是自作自受,你别管她。” 苏云苓的确是一粒药都没了,虽然她的血能救急,但是连她表姐这么温柔善良的人都要揣测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所以她才懒得管。 只告诉表姐,两日后才会有药,实在不行,让她婆婆啃两根人参先撑着! 苏云苓没有将药方对外公开,因为如果一旦公开药方,有心之人会利用这些药材敛财。 先囤积,再不断抬高药价,这样一来,山里的药材会被抢光,很多人根本就买不起药。 她只将找药的事告诉给了萧霁尘,由于萧霁尘的活动受到监视,不便自由离京,所以干脆抽调了十名可靠的亲信护卫陪她一起去,她欣然接受了。 自从二人订下婚约后,好像都很自然的亲近了不少。 有了萧霁尘的护卫,再加上她自己带的大约十个人,二十几人的小队天刚亮就出发了。 麒麟山植被茂盛,夏季山中有不少奇花异草,由于这两日下过大雨,树林边的河流涨水,河水浑浊汹涌,拦住了采药大队前进的路,采药队伍只能绕道走。 进入一旁的林子后, 林间氤氲着一片薄雾,穿过雾气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跋涉,终于绕到了上游的灌木林。 队伍原地休整,并拿出干粮补充体力,准备一会儿大干一场。 苏云苓出了一头汗,独自去了一旁的溪流边洗脸。 她刚蹲下,抬手准备取下面纱,就听到身后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她吸了吸鼻子,发现是陌生人的气息,不……严格说来是熟悉的陌生人。 “国师好兴致,居然跟到了这里来。”她站起身,回头看见来人正是玄墨。 这次他换上了一身玄衣,与以往的清冷绝尘不同,这次是一身肃杀冷意。 显然是来杀人灭口的。 “你想杀我?”苏云苓所在的位置, 距离其他人并不远,他们的对话应该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才对,可却毫无动静。 苏云苓联想到了什么,“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县主还真是与众不同,毒气放倒了所有人,唯独对你不起作用,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动手了。”玄墨幽幽说完向前逼近了两步。 苏云苓的脑子飞快运转,陡然想起上山时必经之路上的那些雾。 凭她超乎常人的嗅觉都没察觉到异常,玄墨的手段可想而知。 “县主别怕,死…不会很疼的,下辈子别再遇见我,总有机会寿终正寝的。”玄墨用最温柔的语气,讲着最残忍的话。 苏云苓知道玄墨深不可测,她没有灵力,没有足以抗敌的武力,但她有狐狸的保命绝招。 所以……胜负未定。 不等玄墨逼至她身前,她忽然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我……要死了。”她面露痛苦,身子往后一仰,直直栽倒在地。 玄墨脚步微顿,深眉紧紧蹙起。 见苏云苓没有动静,他才疾步上前查看,只见她面上的轻纱丝毫没有起伏,一探鼻息和心跳,再验了验脉搏……生命体征全无。 居然就这样死了? 玄墨陷入了深思,他的迷烟只会致人昏迷,并不会让人丧命才对。 但她确实是死了。 不过死了也好,为了保险起见,他拎起苏云苓的尸体走向了半里外的悬崖。 装死中的小狐狸察觉到他的意图,悄然亮出了藏在袖中的银针。 说时迟那时快,她瞅准玄墨分心的机会,挥针扎向了他的大腿。 玄墨吃痛闷哼一声,苏云苓被甩在了地上。 “你居然在装死?”被戏耍的玄墨气急败坏,伸手就要捏碎她的天灵盖。 苏云苓没有躲闪,转过头看向他逼近的脸,迎着那扑面而来的杀气她竟笑了,就在眨眼间,她一双桃花眼中释放出无人能抵挡的魅色。 “快看我……” 只一瞬,玄墨的攻击便停滞在了她眼前。 他的眼睛仿佛失了焦点,只余满眼痴迷。 九尾狐一族的魅惑,一旦主动释放,男女通吃。 她觉醒时,便觉醒了九尾狐的所有保命技能,其中就包括魅惑。 虽然没有灵力,也能释放。但是催眠的时间会变短,所以她必须速战速决。 她将玄墨从地上扶起,一步步让他退到悬崖边,然后在他沉沦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该说再见了,国师……” 第73章 苏家开始落魄 苏云苓靠近断崖边,确定玄墨掉下去后,这才松了口气。 这断崖深不见底,普通人掉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就算这位国师不是一般人,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她不信他不死。 解决掉玄墨后,苏云苓准备回去找其他人时,正好发现了一大片她需要的药材。 万幸其他人只是中了迷药,并不致命,苏云苓用银针刺激人中穴后,一队人陆陆续续醒来。 看着他们茫然的眼神,苏云苓只解释说他们中了瘴气,但并无大碍。 一队人立刻开始去采药,人多力量大,不过两个时辰左右,所有人几乎都是满载而归。 但这主要还是得益于苏云苓精准的‘预判力’,她总能带他们找到大片草药,不用浪费时间在山里乱转,所以效率自然相对的提高了。 苏云苓能知道这山里哪里有需要的草药,当然不是全靠运气,而是通过其它动物的提醒。 一队人连夜下山回城,要将这些药抓紧处理干净,然后制药救命。 经过不分昼夜的赶工,原本断货的药终于重新恢复供应。 苏云苓这两日几乎都没怎么合眼,因为新药的熬制需要她从旁监督。 这些关乎人命的东西,丝毫不能马虎。 看着终于又有药可卖后,她才准备回县主府,想要好好睡一觉。 可人才刚出药堂,就碰见了一位许久未见的冤家。 是萧南川。 萧南川不过离开了京城几日,一回来就听说苏云苓被赐婚给了萧霁尘,苏照泓被罢官,苏月盈去城外和难民同吃同住。 而苏云苓凭一己之力稳住了城内时疫,百姓们又重新接纳了百草堂。 他刚回瑞王府就得知母亲瑞王妃也疫症复发了,但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不肯让人来百草堂买药。 她还在幻想着国师很快就会拿出治疗时疫的办法,却不料国师失踪了。 无奈之下,萧南川决定亲自来一趟百草堂。 苏云苓的目光只淡淡从他脸上扫过,旋即便收回与他擦肩而过。 萧南川却出于本能的叫住了她:“和敏县主。” 苏云苓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向他,脸色平静而疏离,“瑞王世子买药的话,进去找伙计就行,告辞……” “我想……”他刚一开口,苏云苓却早已经转身走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醒的意识到,她对他的所有反常,都不是欲擒故纵,而是……她真的要离他远去了。 真是奇怪,她不过是苏月盈的影子而已,为什么在确定她彻底放下他时,他心里还会感到难受呢? 明明前几日还在怀疑她是灾星,恨不能躲远一些,可现在那莫名其妙的不甘心又是怎么回事? “你真的要嫁给萧君阳吗?”他不知道怎么的,口比心快,竟然高声问了出来。 苏云苓站在马车旁,正要踩上轿凳,“不然呢?君阳世子可比某人正常多了。” 萧南川听着她语气里明显的讥诮,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他当然知道景昭帝将她赐婚给萧霁尘是作何打算,可他却不能明说,只愤懑道:“你会后悔的。” “那就走着瞧!谁后悔,谁知道……” 翌日一早—— 苏云苓一觉到天明,铃兰推开窗棂,就见院子里的玉兰树上,歇着一对喜鹊在嬉闹。 她将苏云苓的床幔卷起来,用幔钩勾住,苏云苓伸了个懒腰,晕晕乎乎坐了起来。 主仆俩一边梳头,一边聊天。 “小姐,我这两日专门让人打听了你的婆母肃王妃,听说她不是世家贵族的小姐,而是镖局当家的女儿。” “你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苏云苓整理好自己的朝天髻,又从妆盒里选出了一把小小的金镶玉梳篦,用于固定侧边的发髻。 “我是怕小姐你嫁过去被婆母刁难啊!听说那位肃王妃脾气火爆,最爱舞刀弄枪,肃王后院的姨娘都被收拾得俯首帖耳。” 苏云苓笑得没心没肺,“别替我担心,你也是陪嫁,小姐我顶多是被刁难,你弄不好要遇难。” “小姐,你不要吓我呀。”铃兰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苏云苓一改玩味的态度,正色道:“铃兰,我出嫁前会将你的身契给你,你可以选择跟我走,或者我给你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银钱,你看……” “小姐,你别赶我走!”铃兰倏然眼眶一红,积极表态,“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世上只有小姐对我好,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要陪小姐一起去……” “县主,肃王世子派人送聘礼来了……”门外响起钱婆子高兴的声音。 苏云苓来到前厅时,就见整间大厅以及前院都已经摆满了一口口大小不一的箱子。 甚至还有人在往里抬…… 苏云苓看着那长长的聘礼单子,除了金银珠翠,玉石玛瑙等,甚至还囊括了衣食住用需要的物件以及吃食。 “小姐,我看世子爷好像很懂小姐的口味呢。”铃兰捂着嘴偷笑。 苏云苓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盒糕点,简直哭笑不得,还别说,都是她爱吃的。 “县主你看,这对大雁还鲜活着呢!”钱婆子指着用红绸捆绑的一对大雁,真心替她家小姐高兴。 这大雁代表着对感情的忠贞不渝,也彰显了萧霁尘对和苏云苓这段姻缘的重视。 苏云苓让钱婆子配合萧霁尘的人将聘礼清点好,再抬入府库时,就听钱婆子说起,这聘礼队伍路过前侍郎府时,正好苏照泓父子几人都在门前巴巴望着家产被没收一空。 当得知这豪横的聘礼是肃王府下聘给苏云苓的时,苏照泓的脸色先是尴尬得很,紧接着又悔恨不已。 苏照泓的两个姨娘眼看家被搬空,一个气得当场跟人跑了,另一个孟姨娘因为有女儿,加上年纪也大了只得留下陪他。 现在的侍郎府成了一座空壳子,下人们跑的跑,卖的卖,苏家父子几人就靠着苏京屹这个国子监司业的俸禄过日子了。 而他那微薄的俸禄怎么可能撑得起全家的开销? 过惯了仆从成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的贵公子们,如今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这叫他们如何能适应? 要不怎么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 但如果只是过贫苦日子也就算了,苏云苓知道,他们的噩运绝不会就此结束。 相反,这才只是开始。 第74章 玄墨心生怀疑 苏云苓的新药对瘟疫仍旧效果显着,这正好填补了城外无药可用的空缺。 虽然新药材成本更低,也不至于缺货,但制药步骤更复杂,重点是小狐狸爱财如命,所有卖给官家的药全都抬高了三倍价。 而至于那些买不起药的百姓,则适当折价,或者拿她指定的药材来换。 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药材的短缺问题,还让那些贫困的百姓有了获得药物的机会。 她的善举传遍了整个上京,人们纷纷感叹她的慈悲和智慧。 “往后谁再说和敏县主是灾星,老子就打死他,和敏县主明明就是活菩萨。” “对啊!和敏县主分明就是福星,要不是她,上京哪还有活人?” “我可听说这次瘟疫复发,是因为圣女偷了县主的药方,偷就偷,还偷错了,这才误了事,不然瘟疫不会复发。” “可不是嘛,苏侍郎被罢官就是为了这事。” “什么圣女?根本就是妖女,从她成了圣女以来,大殷就没消停过。” “应该废了这害人精,因为她的自私自利害死那么多人,杀了她祭天都不过分……” 苏云苓在二楼窗边的矮桌上喝着茶,吃着萧霁尘送来的点心。 楼下百姓们的议论,她全听了个真切。 铃兰绘声绘色又带点幸灾乐祸地讲起苏家三傻子的事。 “小姐,我听说苏家三位公子因为心疼圣女在城外受苦,所以不顾阻拦要去看她,结果当天夜里就染病了……” 苏月盈原本就只是做做样子混日子,结果这三个傻子过去,不仅半点忙帮不上,还反而需要她照顾。 “苏家现在都指望苏月盈翻身呢,自然要比往日更殷勤些了。” 可等苏月盈回了城就会发现,她的地位早不复从前了,不知道这位团宠大小姐还适不适应。 随着城内患病人数清零,这场来势汹汹的瘟疫总算过去了。 苏云苓拿到了景昭帝赏下的万两黄金,算上这连日来的营收,她大赚了一笔。 百草堂也成为了上京最受欢迎的药铺,除了治疗瘟疫的药外,之前囤积的美颜膏都被抢购一空,连宫里的娘娘们都遣人出来买。 实在是因为一场时疫让很多人的气色都差了不少,这时候便想到了要养护容颜。 公里的路子能打开,自然是因为小狐狸早前进宫给太后治时疫时,故意遗落了两盒在慈宁殿,想必有人用后发现效果奇好,所以便跟着闻风而来了。 苏云苓趁热打铁,又相继推出了多款养生美颜的食补药膏,全都卖得非常火爆。 而与百草堂的爆火处境截然相反的是济世堂。 之前的济世堂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 据说药价降了三成都仍是无人问津,已连续多日未曾开张。 说起来,济世堂曾经在上京的药商中也是一手遮天的存在,如今这般惨败,自然是因为受到了早前那些事的反噬。 在前些日子,济世堂仗着只有自己一家有治疗瘟疫的特效药,把价格抬高了十倍不止,很多人为了买上药说是砸锅卖铁也不为过。 就因为他的背后东家是瑞王,所以根本无人敢管。 现在疫情过去,谁还愿去济世堂当冤大头? 所以,这济世堂距离关门大吉不远了,以后这上京就是百草堂一柱擎天了。 苏云苓笑出了声。 “何事让你如此开怀?”萧霁尘风流不羁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苏云苓的笑容压不住,“没事,就是梦见我发财了。” “你不是早发财了,这还需要做梦?”萧霁尘笑侃。 苏云苓抬起头一脸防备的看着他,语气警告:“你可以惦记我的人,但你不能惦记我的钱。” 萧霁尘无奈失笑,抬起扇子就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本世子好心想着带你出去游玩,你就如此揣测我?” 苏云苓看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发生什么喜事了吗?” 萧霁尘也没有跟她卖关子,说起了他心情美妙的原因。 原来是景昭帝专门将患有时疫的病患送去了肃王藩地,本来是想借此让肃王大伤元气。 哪曾想苏云苓的药稳住了局势,肃王毫发无损。反倒是那染病的病患又偷偷跑回了原籍,途中因为肚子饿,混进了西南军营,险些直接让景昭帝安扎在西南的军队全军覆没。 他这就叫害人终害己。 “别笑太大声,当心狗皇帝拿你撒气。”苏云苓提醒道。 萧霁尘陡然一本正经道:“放心,忍不了多久了……” 国师上山寻药后失踪了数日,景昭帝派人几乎要将麒麟山翻过来时,玄墨居然自己回来了。 数日前,他被苏云苓推下山崖,万幸的是一块突出的崖石接住了他,加上他本身轻功不错,所以他并无大碍。 之所以这么久才回京,是因为在麒麟山为景昭帝找到了一个黄金矿脉。 喜获金矿的景昭帝心情大好,终于下令准许苏月盈回城。 玄墨并没有去接苏月盈,而是去找苏云苓了,有件事他迫切地想要弄清楚。 自从麒麟山一行在苏云苓手上吃了亏后,他就确定了一件事,苏云苓绝非凡人。 她那假死的手段居然连他都骗过去了,这绝不是一个人类可以做到的。 想到假死,他不受控制地联想到了他的小狐狸。 从前和小狐狸在一起时,她总是热衷于四处惹事,打不过就装死,是她惯用的招数。 第一次看到她硬邦邦的身体,还真以为她死了时,她又突然翻身站起将他直接吓懵。 当然,装死的招数也不是绝对有效,有一次她打洞打进了豪猪的巢穴,被豪猪夫妇追着扎了五里地。 尽管她选择装死脱身,最后还是顶着满脸刺回来,哭着让猴群帮她拔。 没办法,他们当时都还没法化形成人。 不知为何,他想起苏云苓装死的样子,就想到了他那笨拙又可爱的小狐狸。 这个想法很荒诞,但是他控制不住那种感觉。 苏云苓刚准备去首饰铺子选两副精致些的头面,送给表姐当生日贺礼,就听有人在议论,说是国师回宫了。 她顿时兴致全无,不是,那是个什么人啊?那么高下去都摔不死?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是她推他下去的,按理说中了她魅惑的人,会失去一段记忆才对。 不慌不慌,说不定他残废了呢? “和敏县主,别来无恙……” 苏云苓呼吸一窒,扭头看去,玄墨一身月白长袍,长身玉立冷锐疏离。 好!没残废,也没失忆…… 第75章 意外撞见偷腥的猫 “国师,活着呢?”苏云苓扯了扯唇角,半点不心虚。 “拜县主所赐,只受了点小伤。”玄墨冷静的眼神牢牢紧锁苏云苓的目光,仿佛是要把她看穿。 “是你先动的手,吃亏那也是技不如人,别不服气。” 苏云苓可不惧他去御前揭露她推他坠崖的事,因为他自己也摘不干净。 所以她料定,他会吃下这个哑巴亏。 玄墨眸色幽深,他没有直接有效的办法验证她的身份,只能开口试探。 “县主装死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在下甘拜下风。” “呦呵~国师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苏云苓对他的话感到意外。 “我有一个朋友,她也惯会玩装死的把戏。可……她不是人。”玄墨说完细细观察着她的眼神变化。 苏云苓却蹙眉满眼鄙视,“国师那位朋友知道你在背后骂他不是人吗?” 玄墨:“……” 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种试探方法,的确意义不大。 于是他决定再直白一点,“我的朋友是只白毛狐狸,她啊,装死的本事最是一流。” “师傅——”苏月盈委屈的嗔怪在二人身后响起。 玄墨还没来得及观察苏云苓的反应,就被打扰,他第一次对苏月盈心生恼意。 可苏月盈却丝毫没有察觉,上前就质问他为何会跟苏云苓走这么近。 “师傅,难道你也被这个灾星蛊惑了吗?” “休得胡言,有事回去再说。”玄墨深深看了眼苏云苓,只能再另找机会了。 不过即使苏云苓真的不是人,也不能断定她就是他的小狐狸。 毕竟当初他用灵力找到的是苏月盈,虽然苏月盈的个性和他的小狐狸不沾边,她也没有关于上一世的记忆,但这都是正常的。 因为苏月盈只是小狐狸的转世,根据渡劫的规则,是不允许携带前世记忆的。 所以即使性格大变,也不能否定她的身份。 玄墨如此安慰着自己,心里的怀疑打消了几分。 想起冷落了苏月盈,他又心生愧疚。 “盈盈别生气,为师给你准备了礼物……” “真的吗?谢谢师父……”苏月盈嘴上如此说着,还不忘朝苏云苓扬起下巴,投来一道得意的挑衅。 苏云苓都没眼看她那副嘴脸,只是玄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有个会装死的朋友也是只狐狸? 废话!装死是狐狸的必备技能好。 苏云苓目送师徒二人离开,计划着要在玄墨下次对她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耽误半天,终于到了上京最有名的首饰铺子——【琳琅阁】 不愧是琳琅阁,各类材质和款式的头面,按照工艺和价格分门别类的陈列在一起,看得人目不暇接。 “小姐快看,这套点翠头面好漂亮呀!和表小姐很配呢!” 铃兰看中了一套黄金点翠工艺的头面。 苏云苓看了一眼,也觉得不错,掌柜的见有贵客相中了他们的镇店之宝,立刻热情的上来介绍。 “小姐,这套头面金丝托底,六颗骠国红宝石,十二颗北海东珠,羽毛是南诏来的蓝孔雀。不仅用料上乘,且工艺考究,非姑娘这等尊荣华贵之人,我是不会介绍它的……” 不愧是生意人的嘴,一边夸自己的货,一边给客人戴高帽。 “烨哥,我也想要这套头面。” 苏云苓正要让掌柜报价,一个绿裙女子挽着一位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的男子挤了过来。 苏云苓的目光扫过那男子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刚一收回视线,脑子里有根弦就猛然绷紧,这男人不是他那位表姐夫吗? 他记得表姐夫的后院只有徐妙瑜一个妻子,那这个与他如此亲密的女子又是谁? 陈烨可能是感受到了苏云苓投来的眼神,立刻不自然地将那女子勾住他手臂的手扯了下去。 由于苏云苓才认回外祖父一家不久,还没机会见过陈烨,所以她并不认识苏云苓。 苏云苓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宴会上见过他来接表姐回府,但二人没有打过招呼。 那女人终是察觉到了苏云苓在打量陈烨,立刻不满地挤上前来质问: “这位姑娘,你总盯着别人的男人看什么?没见过这么俊朗的男人吗?真不害臊!” “玉娘,休得无礼!”陈烨立刻将叫玉娘的女人扯到身后,然后向苏云苓拱手致歉: “舍妹鲁莽,冲撞了姑娘还请多包涵。” 苏云苓蹙眉不满:“阁下是秦国公府的二公子?” 陈烨的身形明显一僵,“正是。” 不愧是读书人,看着倒是个谦逊识礼的,可惜了……道貌岸然罢了。 “这个女人是令妹?我怎么记得秦国公家的小女儿才十岁呢?” 陈烨一噎,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是吾……表妹” 身后女人再次恼了,“这是别人的家事,关你何事?” 苏云苓清冷且凌厉的眸子投向那女人,“的确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觉得有些见不得光的外室,大白天还是少出来溜达的好,不然早晚要出事,你说呢,陈修撰?” 陈烨或许是第一次干这种亏心事,拉着叫玉娘的女人就要离开。 可李玉娘却用力挣脱开来,“我就要那套头面,不然我不走。” 陈烨又急又气,正要说什么,却被苏云苓打断了。 “抱歉,这套头面我要了。” “凭什么你要了?这套头面我们刚才进门就看中了的。”李玉娘伸长脖子,态度蛮横。 苏云苓没有急着与之争执,而是对掌柜道:“直接报价!” 掌柜一脸兴奋:“一千二百两白银。” 此价一出,一圈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小狐狸是直接石化了,她爱财如命呀! 这价钱,都能买来一套宅子了,不!是两套。 “烨哥哥,我就要这副头面,你买给我好不好嘛?”李玉娘摇着陈烨的胳膊撒娇,丝毫没有察觉到陈烨难堪的脸色。 苏云苓面纱下的嘴角轻轻上扬,秦国公府早在前国公去世后,陈家就再没出过能堪大用之辈。 如今不过就是仗着宫里还有位娘娘的关系,空留公爵爵位的破落大户罢了。 这一千多两银子一套的头面,他能买得下手才有鬼。 第76章 扯下苏云苓的面纱 果然,陈烨不耐地拉上李玉娘就要走,“今日出门急,未带够银两。何况那头面是人家小姐先看上的,理应相让。” 苏云苓没忍住噗嗤一笑,这人还挺会为自己挽尊的。 “你笑什么?你就买得起吗?”李玉娘察觉到苏云苓眼中的讥诮,气得面色狰狞。 原来李玉娘也知道,陈烨就是买不起。 苏云苓收敛笑容,看向掌柜,“我要了。” 掌柜脸上的皱纹骤然舒展,忙抑制着兴奋小心翼翼带苏云苓过去柜台结账。 李玉娘气得直跳脚,口无遮拦低骂道:“出手如此阔绰,谁知钱是从哪儿来的,脸都不敢露,许是哪个勾栏瓦肆里的货色。” 苏云苓闻言倏然停下脚步,转头对身后赵婆子道:“给我掌嘴。” “是,县主。”赵婆子正有此意,早就按捺不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凭什么打人?” “对县主不敬,赏你巴掌,你也该跪地谢恩。”赵婆子不愧是徐张氏身边的老人,一开口那气势就把李玉娘吓住了。 陈烨一听苏云苓是县主,原本就心虚的脸色这下更慌张了。 先不说他一个从六品的小小修撰得罪不起县主,主要是他身边这女人见不得光。 即刻上前要替李玉娘说情,想将此事揭过,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苏云苓才不给他机会,一个眼神召来冰芷和夏露。 冰芷闪身进来将二人分别押住,赵婆子转了转手腕一巴掌接一巴掌的甩在李玉娘脸上。 不出片刻,那张娇嫩的瓜子脸,就被扇得红肿不堪。 疼得她吱哇乱叫,拼命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 陈烨想要上前解围,可奈何自己一介文人,提笔做文章他是不在话下,可论武力,他哪是冰芷的对手? 苏云苓就在那几十个清脆的巴掌声中慢慢结完账,看到李玉娘嘴角溢出了血,她才满意地喊停。 “呜呜……”李玉娘被甩在地上,喉咙里发出愤懑却瓮声瓮气的呜咽。 “陈二公子,好好管教你表妹,这次的巴掌只是一次小小的教训,下次再出言不逊,本县主直接割了她的舌头。” 陈烨自知是李玉娘出言不敬在先,加上做贼心虚,忙扯起一身狼狈的李玉娘,撞开看热闹的人群仓皇离去。 苏云苓立刻给冰芷一道眼神,示意她偷偷跟上二人。 热闹散去,苏云苓递给赵婆子一锭银子。 “赵妈妈,手心打疼了?这锭银子拿去买点好吃的。” “不疼的县主,这打巴掌用啥劲既能打疼别人,又能保护掌心,老婆子我可是深有心得的。” “听到没有铃兰,学着点儿。” “是,小姐。”铃兰一脸骄傲。 从前跟着小姐是挨巴掌,现在跟着小姐是打别人巴掌,这昂首挺胸威风八面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苏云苓也感觉不错。 不过,想到陈烨和那李玉娘,心情就又不美妙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冰芷回来复命,说是二人并未回秦国公府,而是去了距离秦国公府稍远的永安后街,他们在那街边有处两进小院。 而且两人一进门就吵了起来,李玉娘对陈烨袖手旁观的态度非常失望,扬言要是不替她出气,就不给他生孩子。 “还真是金屋藏娇啊!果然……这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苏云苓替徐妙瑜不值。 刚才打李玉娘的那几十个巴掌,也多是替徐妙瑜扇的。 苏云苓陡然想起之前看到徐妙瑜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对劲,她究竟知不知道承诺要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男人,早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呢? 苏云苓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秦国公府月底在府中为国公夫人庆贺五十岁寿辰,而徐妙瑜的生日与她婆母仅仅相差三日,所以婆媳俩就一同庆贺了。 秦国公不仅邀请了苏云苓和徐家,连萧霁尘和萧南川也在邀请之列。 这些上流门户多是如此,都想借着宴会结交权贵,追名逐利。 苏云苓受邀去秦国公府,自然是冲着表姐的面去的。 她的马车停在秦国公府门前时,就见萧霁尘和萧南川已经到了,让她没想到的是苏月盈居然也来了。 苏月盈此时正跟萧霁尘说些什么,萧霁尘微微垂眸,似笑非笑地敲着手中折扇。 直到看见苏云苓掀开车帘,他才干脆利落地撇下苏月盈,过去代替铃兰把她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怎来得这样晚?”萧霁尘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是不是打扰到世子会美人了?”苏云苓挑眉,似笑非笑。 萧霁尘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脸无奈,他没有急着解释和苏月盈交谈另有目的。 而是俊眉微皱,调侃道:“是苏家人缠着本世子不依不饶,想着算是老丈人和妻姐,总不便当众太拂他们面子。” 苏云苓抬头,直接一记眼刀就射了过去,“那你们接着聊?” 萧霁尘看着苏云苓决然离开的背影一时无言。 “世子爷,和敏县主好像生气了。”飞蓬善意提醒。 萧霁尘声音冰冷:“本世子没瞎……” 她显然是不满他和苏月盈走得过近,她讨厌的人,他自然也不喜欢。 他允许苏月盈接近,自然也不是为了所谓妻姐的面子,苏月盈的利用价值可不小。 飞蓬看着苏云苓离开的背影,心里不满的嘀咕起来。 真是丑人多作怪! 苏云苓进了宴会厅时,果然看到了苏月盈身后的苏照泓和苏京屹,显然某些人还没死心。 她这会儿没心情管这群人,扫了一圈都没见徐妙瑜,倒是瞧见了前些日子被她扇巴掌的李玉娘了。 这都敢公然让一个外室出席正式宴会了,陈烨胆子够大的啊! 苏云苓看向李玉娘时,李玉娘也正好看见了她。 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李玉娘仅仅只是短暂愣了一下,旋即便恢复了淡定,脸上甚至连一丝心虚都没有。 谁给她的底气?难道徐妙瑜已经同意她入府了? 正揣测着,就见国公夫人和徐妙瑜一起从内厅出来了。 徐妙瑜恭顺地跟在婆母身后,始终落后半步,在看见苏云苓时,嘴角的笑容很自然的漾开了几分。 徐妙瑜眼神暗示苏云苓,让她稍等一会儿。 苏云苓点了点头,简单向国公夫人见礼后,找位置入座。 刚坐下,就见李玉娘快步到了徐妙瑜身边,亲密地挽起了国公夫人的另一只手。 “干娘……”她故作亲热地把脸贴在国公夫人臂弯,还故意得意地看向了苏云苓。 苏云苓总算知道她的倚仗是谁了,原来是认了干娘啊! 李玉娘上次挨打后回去就查清楚了苏云苓的身份,得知苏云苓今日会来参加宴会,所以她才来的。 目的就是要一雪前耻。 一个丑八怪灾星而已,今天她就要当着这一众高门贵胄的面,扯下她脸上那块遮羞布…… 第77章 宴会上暴露真容 宴会男女分席,苏云苓落座后不久,苏月盈便很自然的坐到了她旁边。 “二妹妹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噢,我忘了,你已经不是苏家人了。” “介意,你可以滚了。”苏云苓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直接旁若无人般将她的脸面踩在了脚底。 苏云苓没有刻意压制的声音,当即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苏月盈为了挽回颜面,当即扮起了无辜可怜,“二妹妹,我知你对我有怨,但你被赶出苏家,真的是因为你的灾星命格,而非我挑唆。虽然是受你命格影响,我才犯了错,但我已经原谅你了,你我还是姐妹啊!” 她这么说,无非就是要这些人都想起来,苏云苓可是天煞灾星。 她想让苏云苓被孤立,被排挤,而不是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安安稳稳当她的县主。 可是显然在苏云苓凭一己之力挽救了上京后,那些骂她是灾星的声音就几乎消失了。 反而对圣女不满的言论越来越多。 尽管景昭帝处置了苏照泓,但那不痛不痒的惩罚如何能抵消那上百条人命? 苏月盈每每听到那些针对她的不满,就感觉恐慌和不忿。 这些抱怨和咒骂明明该苏云苓去承受的,她可是神圣高贵的圣女,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才对。 那些该被她踩在脚底的人,凭什么对她不满? 他们该对苏云苓不满啊! 苏云苓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冷冷嗤笑道:“既然害怕我的灾星命格会影响到你,你还凑过来干什么?找晦气吗?” 苏月盈见对面萧霁尘和萧南川都正看向这边,她心中暗喜。 自然要趁此机会让他们看看苏云苓这野蛮粗鄙的德行。 萧霁尘说不定马上就要去退亲。 “二妹妹,我们毕竟曾是姐妹,我只是不想让你被其她人挤兑,所以才好心与你坐一起,是为了你的名声和颜面啊!” “不劳圣女费心了,妹妹身边的位置是留给我的。”徐妙瑜迈着优雅端庄的步子缓缓走来,她温柔的声音铿锵有力,像锥子扎在苏月盈脸上。 苏云苓起身亲热地挽住徐妙瑜,转头对苏月盈道:“圣女如此爱演,何不上台去演一段给国公夫人助助兴?还是少在我这里装模作样的好,我怕我忍不住抽你。” “你……你们……”苏月盈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尴尬得无地自容。 苏云苓继续补刀:“还有,圣女以后别乱认姐妹,这位才是我姐姐,你……不配。” “苓苓,我们换位置坐!”徐妙瑜挽着苏云苓移步到了另一处空桌边。 苏月盈一个人被孤立在一旁,活像个多余的小丑。 这下,是谁丢了颜面? 男席那边,萧南川对苏月盈的处境自然是心有不忍的,毕竟喜欢了她十年。 她上次那狼狈的样子,他已经淡忘,如今的苏月盈在他眼里又多了几分无助的脆弱感,这便激发了他身为男人本能的保护欲。 可他没有立场正大光明上前去关心她,只能在暗处悄悄安慰。 可萧霁尘不一样,他是苏云苓的未婚夫婿,苏月盈是他以后的妻姐,他为什么也无动于衷? 想到此处,萧南川颇为不满地看向了一旁全程作壁上观的萧霁尘。 质问的语气理直气壮:“你为何不上前阻拦,你要娶的女人如此粗鄙不堪,你还能坐得安稳吗?” 萧霁尘笑了,鼻腔发出玩味的气音,“粗鄙吗?我觉得她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爽直,最独特的存在。你认为粗鄙,不过是因为你虚伪罢了。” 萧南川见他看向苏云苓时,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莫名恼羞成怒。 “苏云苓不过是我不要的丑女人,愚蠢又自大,只有你这种在藩地没见过世面的男人才会当成宝。” “是吗?”萧霁尘收回投在苏云苓身上的目光,看向萧南川时蓦然冷了几分。 “究竟是谁愚蠢自大?害得上京城险些沦为炼狱?本世子只知道,某些人能安然无虞地坐在此地饮宴,是仰仗了你口中那个不堪的人,人可以愚蠢自大,但不能忘恩负义!” “你……” “瑞王府的教养难道就是放下碗就骂娘?” “你跟那丑女人还真是天生一对!”萧南川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萧霁尘举起杯与他遥遥相敬,十分惬意地欣赏着他难受的模样。 “哼,你不过是装作不在乎她的样貌罢了,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至今都没见过她面纱下的脸,不然你不可能应下这门亲事。”萧南川仿佛又找到了能刺痛萧霁尘的方法。 果然就见萧霁尘脸上升起一抹薄怒,“萧卿安,我还是太高看你了,毁掉一个无辜的女人去为你的卑鄙懦弱负责,你很骄傲?” 萧南川原本得意的脸色蓦然一沉,他想起来了,苏云苓的脸上会留下那样恐怖的疤痕,正是拜他所赐啊! 曾经的苏云苓虽然瘦削单薄,但她的五官却算得出挑,不然她也不配替代苏月盈成为他退而求其次的消遣。 萧南川正陷入回忆里时,一群上菜的侍女过来了。 苏云苓闻到空气中的甜香,是醋鱼的味道。 终于上菜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已经咕咕叫了。 她刚抬手准备揭下面纱享用美食,就听上菜侍女“啊呀”一声,一盘西湖醋鱼就从盘子里飞了出来,正好砸向她的脸。 糖醋汁将她的面纱染成了红色,万幸的是这道菜不算太烫,不然她好不容易养好的脸,又要遭殃。 侍女见闯了祸,立刻跪地一边喊饶命,一边慌乱地去扯苏云苓的面纱。 苏云苓还在心疼那条鱼时,脸上那黏满酱汁的面纱被侍女一把扯下,她的脸直接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中。 霎时间,原本热闹的宴厅,落针可闻。 “啪——”不知道是谁的酒盏没握稳,砸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苏云苓一抬眸才发现,除了表姐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呆呆地锁定在了她脸上。 听着四周惊叹的吸气声,苏云苓一点也不意外。 她本就生得美,加上狐狸的魅惑加持,吸引力可想而知。 第78章 苏云苓当众撕脸 苏云苓白皙光滑的面庞吹弹可破,之前那两道扭曲的疤痕早已消失不见。 她有着一张温柔大气的鹅蛋脸,五官匀称线条清晰而柔和。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一颦一笑皆是令人神往的风景。 此刻的她倾国倾城,光芒万丈,那张脸究竟有多美,只怕用世间最美的词藻都难以形容。 苏云苓不可方物的容颜,足以艳压在场的任何一个女子。 就连原本容貌还算动人的苏月盈与之一比,瞬间便黯然失色。 有她在的地方,只需要站在那里,就注定会是所有目光的焦点。 苏云苓勾魂摄魄般的笑容映入萧霁尘温柔的眼眸中。 这一刻,他忽然就理解了之前苏云苓心声中的“自命不凡”,她的确不凡。 如她这等绝色放到景昭帝面前,景昭帝确实很难克制不动心思。 萧南川从错愕中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瞪得发胀的眼睛,再次看向苏云苓。 她的脸……好了? 岂止是好了,她的容貌还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从前那张干瘦蜡黄的脸,如今似无瑕美玉般绝美出尘,任谁见了都移不开眼。 苏月盈看着苏云苓的目光,从震惊转为怨毒,指甲就快刺入掌心的皮肉里。 因为苏云苓的光芒能将她碾压得毫无存在感,她目睹着萧南川盯着苏云苓时,那目不转睛的样子,恨不得划烂苏云苓的脸。 另一边原本打算让苏云苓沦为笑柄的李玉娘,此刻直接傻眼了。 她哪能想到苏云苓脸上的不是遮羞布,而是遮光布呢。 这下弄巧成拙反而助她艳惊四座了。 “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一些酸腐的文人已经开始引经据典,来赞美苏云苓的美貌了。 一些武人则更直白,“这和敏县主长得可真美啊!在上京她的美貌该当第一?” “岂止上京第一,当称大殷第一绝色才对。” “要说这肃王世子当真是有福气,才能抱得美人归,简直羡煞旁人。” “肃王世子有福不假,前苏侍郎有病也是真的,放着如此才貌双绝的女儿不要 ,给人赶出门去了,哪有为人父的会干出这事?” “苏照泓本来就不是个东西,一边踩着徐家女儿入仕,一边宠妾灭妻,这和敏县主搞不好就是他故意让那外室换出去的。” “当真是薄情寡义之辈,以后都离苏家人远着点,少沾染晦气……” 坐在角落里的苏家父子,听着周围人的声讨和谴责,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不是说苏云苓是灾星,只要远离她后,日子就能越过越顺心吗? 为何从苏云苓离开苏府后开始,苏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反而诸事不顺! 宴会还在继续,故意将菜泼到苏云苓脸上的侍女当即磕头。 “县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苏云苓正在徐妙瑜的帮助下,用帕子将衣裙上的酱汁擦去了一些,但身上这软烟罗的襦裙显然是没法继续穿了。 徐妙瑜要带苏云苓去她的院子换一套衣裳,苏云苓没急着答应,而是转头看向了一直跪在酒桌前的侍女。 这侍女脸上的紧张明显都是装的,她似乎料定了苏云苓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跟一个下人计较。 何况这是国公夫人的宴会,要是闹得太过分,定然是打秦国公的脸。 所以一般人都会选择息事宁人,也好博个大度宽和的好名声。 可苏云苓又岂是一般人? 她最不在乎的就是那一不能吃,二不能卖的名声。 就见她看着侍女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因为你是有意的。” 侍女刚准备要站起来,反应过来听到什么后,却又膝盖一沉。 “县主,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回!” 侍女伏地磕头求饶,心里却在赌,有这么多达官显贵在场,苏云苓不敢做得太过分,毕竟越是有身份的人,越要脸面和名声。 可她想错了。 “二妹妹,不过一件衣裙而已,你就非要仗着自己身在高位去为难一个丫鬟吗?丫鬟也是爹娘生养的,你这样咄咄逼人,只会给上流门户抹黑。” 苏月盈适时站起来给侍女撑腰,以彰显她的善良大度。 “圣女如此宅心仁厚,还来参加什么宴会,这场瘟疫被你害死的那些人,你都安抚好了吗?跑来这里大发慈悲?过几日是不是要把观音菩萨都请下莲台,你坐上去自封白莲圣母啊?” 苏云苓一开口就是直戳肺腑,半分不留情面。 苏月盈被吼懵了,委屈又倔强的表情随时都要破碎。 萧南川看不惯苏云苓如此跋扈,就要起身上前维护时,却被萧霁尘伸臂拦下。 “女人吵架拌嘴扯头花的事,你也乐于掺和?” “你……”萧南川气急,但还是忍了。 掺和两个女人的事,的确不光彩。 苏云苓把苏月盈吼没声后,再次将矛头对准了那侍女。 “冤有头债有主,把你背后之人交代出来,我便饶恕你,否则你这小小丫鬟承受不起后果。” 苏云苓的眼神透着不容置喙的冷意,侍女看了一眼便吓得一个激灵,有些心虚地瞟向了站在国公夫人身后的李玉娘。 一些原本准备劝苏云苓不必跟一个下人计较的夫人们,一听这事好像还有隐情,纷纷便闭了嘴,坐等看好戏。 倒是国公夫人尽管面色不虞,但说出来的话却满是主人的歉意: “和敏县主,宴会招待不周,这不长眼的丫鬟冲撞了贵客,派人拖下去打板子就是,县主就不要动怒了。” 国公夫人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苏云苓莞尔一笑,唇角漾起动人心弦的弧度。 “那就听国公夫人的!打个五十大板,正好和国公夫人的寿辰同数,一岁一响,图个吉利。” 国公夫人表情一僵,她只是想象征性打几下就算是给苏云苓脸了,毕竟是过寿辰,她可不想见红。 可是显然这苏云苓是非要搅了她这寿宴不可,她不由恼了。 其他人一听苏云苓这话,也全都面面相觑起来,那侍女更是脸都白了。 五十大板下去她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不过是为了五两银子,丢掉半条命哪里值得? 想到此处 ,她当场招了,“老夫人饶命,县主饶命,我全都招,是……是李玉娘李姑娘给了我五两银子,要我故意把菜倒在县主脸上的,她想让县主丢脸。” 李玉娘脸色煞白,看着丫鬟指引过来的一道道目光,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国公夫人和男席那边的陈烨,都不约而同的目露紧张。 “这是谁啊?哪家的小姐,怎看着面生?” 宾客中响起好奇的议论声。 国公夫人刚要解释,就被苏云苓打断了:“这位不是和陈二公子同游琳琅阁的表小姐吗?就因为陈二公子没给你买那副昂贵的头面,你就记恨上我了?这是何道理?” 在场的有谁不是人精? 苏云苓好像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顿时,所有人看向陈烨和李玉娘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苓苓,你说她是谁?”徐妙瑜定定看向那李玉娘,声线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看向陈烨,可此刻的陈烨却心虚得不敢去看徐妙瑜的眼睛。 徐妙瑜看着男人那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云苓抓住徐妙瑜颤抖的手,眼神坚定又歉疚,“对不起表姐,我不能让你被蒙蔽在虚假的幸福里……” 第79章 外室怀孕了 宴会现场除了苏云苓外,徐妙瑜的母亲陆氏,也就是苏云苓的大舅母也在场。 她当即起身质问国公夫人秦氏,要她解释李玉娘的身份。 秦氏想要让宴会继续下去,又不至于给国公府蒙羞,只得按下火气让亲家先不要生气。等宴会结束后,再来说这事。 苏云苓本来不想给国公府这个脸面,直接在宴会上闹开。 但是转念一想,她还是要先问问表姐的意见。 不然事情闹得太难看,最后受罪的却是表姐。 于是二人进了内院去换衣裙,徐妙瑜给苏云苓挑了一件藕荷色襦裙,搭配白色披帛,色彩淡雅清新,面料柔软飘逸,苏云苓非常喜欢。 “苓苓,你说男人的承诺是不是全当不得真?当初是他主动承诺的,这辈子只会要我一个,可这才三年就……” “表姐不先问问他,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吗?”苏云苓很惊讶徐妙瑜的清醒。 “我们从定亲到成亲五年了,我了解他,他刚才刻意避开我的眼神时,我就确定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徐妙瑜语气平静,眼神却空洞又绝望。 苏云苓将自己调查到的事实,告诉了她:“他们在永安街后巷有处宅子,两人自称夫妻,常常在那里私会。” 徐妙瑜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昔日那个温柔深情的丈夫,此刻在她心里破碎。 踌躇了一瞬,她问:“我要是接受不了他带外面的女人入府,是不是太善妒了?” 苏云苓认真回答:“不是,你应该只是太爱他了,所以才不愿意跟别人分享那个男人。” 苏云苓记得曾经有人说过,爱情的路很窄,一次只能容得下两个人,要是非要硬挤一个人进来,那注定会有一个人要退出。 所以,如果表姐对陈烨的感情越深,就越接受不了他的背叛。 徐妙瑜垂着头,双肩因为抽泣而抖动,“我真的爱他吗?我三年无所出,却都没有给他纳妾,我真的……很自私。” 她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苏云苓正想要如何安慰她时,房门外传来李玉娘的声音: “姐姐开门,我想来向你解释一下我跟烨哥哥的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徐妙瑜立刻用手帕拭去眼泪。 温柔却要强的她,不会让不怀好意的人看见她的眼泪。 苏云苓让铃兰打开门,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李玉娘一进门,就看见苏云苓和徐妙瑜正坐在桌边。 她颇有忌惮地瞧了一眼悠悠摇扇的苏云苓,想到那日被打的巴掌,脸上就火辣辣的灼烧起来。 但是转眸看向泪痕未干的徐妙瑜时,心里却又升起一丝得意。 为了自己能光明正大留在国公府,她必须要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 思及此,她几步上前,软软跪在了徐妙瑜脚边,狭长的眼眸里,瞬时盈满泪水。 “姐姐,求你让我留在烨哥哥身边!哪怕只让我做个洗脚婢,我也是愿意的,求求姐姐了。” 她哭着说完,就要上来抱住徐妙瑜的腿。 徐妙瑜哪里见过这种事,惊得不知所措。 苏云苓起身一脚踹上她的肩,将她踹翻在地。 “你这么喜欢给人洗脚,本县主出钱帮你在永宁街开间洗脚堂,让你洗个够?” 李玉娘哭声一噎,连连摇头,“不是的姐姐……” “闭嘴!谁是你姐姐?少乱攀亲戚。”苏云苓再次呵止她的话。 李玉娘好像是被吓得一激灵,忽然捂着肚子喊疼。 苏云苓蹙眉,意识到她在作戏时,陈烨和他母亲秦国公夫人便进来了。 两人看着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的李玉娘,不约而同皱起了眉。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陈烨不悦的质问像刀子扎在了徐妙瑜心上。 苏云苓上前挡住了他射向徐妙瑜的视线,冷声道:“人是我踹的,她指使人让本县主当众出丑,我踹她一脚有何不妥?” 陈烨一时无言反驳,秦氏慌张地朝丫鬟吩咐:“玉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快去请大夫……”转身又让陈烨把人抱到椅子上,全程无视了徐妙瑜这个儿媳妇儿。 “干娘,烨哥哥,我肚子好疼……是不是孩子要出事了?” 孩子?徐妙瑜听到这两个字,心脏仿佛被撕裂了一道血口,喉间滞涩,呼吸不畅。 “烨郎,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陈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紧张的看了眼李玉娘,准备走向徐妙瑜时,却被李玉娘一把抓住。 “烨哥哥,我好疼呀~” 陈烨的眼神在徐妙瑜脸上,和李玉娘的肚子上来回犹豫。 苏云苓气得不轻,她一把将陈烨掀开,上前冷声道:“肚子疼?要生了么?正好本县主就是大夫,就替你瞧瞧!” “生什么生?这才两个月,怎么能生?”秦氏又急又怒。 “是谁要生了?”闻声赶来的陆氏一进门就瞧了一屋子的热闹。 事到如今,陈烨知道瞒不下去了,他也不想再瞒了,只能向徐家坦白。 他心虚又不忍的眼神从徐妙瑜受伤的眼眸中掠过,转头面向陆氏作揖深深一拜: “岳母大人,玉娘腹中是……我的孩子。” 陆氏闻言脚下一软,险些没站稳,她指向李玉娘,不可置信地问:“你说……这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 “是。”陈烨垂着头,虽然答得干脆,却始终没有直视陆氏的勇气。 一旁椅子上佯装腹痛的李玉娘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还是没能逃过苏云苓的眼睛。 苏云苓强硬地扯过她的手腕,把了把脉,这一摸还真诊到了喜脉。 “别演了,目的达到就该适可而止,虽然你的确是怀孕了,但你的胎象比衙门前的石狮子还稳,嚎个没完了是?”苏云苓厉呵。 李玉娘的干嚎戛然而止,强忍心虚道:“我……我是真的疼。” “真的那样疼,怎么头上半点汗都不见冒?只有没脑子的蠢货才会信你!”苏云苓直接拆穿她拙劣的把戏。 这个女人今日一进门便伏低做小,和上次在凌琅阁时的骄纵样截然不同, 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在表姐面前炫耀她怀孕了。 一要逼陈家抬她入府,二能让陈家人误以为表姐嫉妒她怀孕,想要伤害她腹中孩子,以此让表姐和陈烨离心离德。 如此心机,要是真抬进陈烨的后院,她这个不争不抢的表姐只有被拿捏的份。 第80章 苏云苓很好哄 演不下去的李玉娘终于还是闭了嘴,然后被人送了出去。 秦氏干脆坐下来和陆母摊牌,苏云苓暂时只能去一旁嗑瓜子了。 “我也知道烨儿和妙儿感情甚笃,可是他们成亲三年,妙儿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你们总不能让烨儿绝后?亲家母也是母亲,想必也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陆氏纵然再如何替自己女儿生气、委屈,可一旦提到徐妙瑜三年无所出的这件事上,她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女人生不出孩子就是原罪,大殷律法,女子婚后三年还无所出甚至是可以休弃的。 所以纵然秦氏对徐翰堂这个御史大夫有所忌惮,但真要闹开,她陈家也占理。 陈烨忽然直接跪在徐妙瑜面前,抓着她的手深情款款: “妙儿,我知道是我辜负了曾经对你的承诺,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永远只会爱你一个,等玉娘生下孩子就记在你名下,我们就没有遗憾了。” 他牢牢拽着徐妙瑜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和抗拒,眼神中有忐忑还有乞求。 徐妙瑜一双满含水雾的眼睛里满是失望,“陈烨,我忽然觉得你好陌生。你嫌弃我不能为你延续香火为什么不直说?你只要说出来,我就会成全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将人养在外面?” “妙儿,我是怕你知道了会伤心,我怕你与我离了心,我怕你会离开我。” 陈烨很了解徐妙瑜,她外表柔弱,实则要强,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他是真的心悦她,想把这世间最好的都捧给她,可是他又不能忤逆母亲,不能没有子嗣。 所以他只能想出这么个两全的法子,等李玉娘生了孩子就抱回来给徐妙瑜养,谎称是从族中过继的孩子,这样母亲就不会再逼迫他纳妾甚至是另娶了。 可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控制,现在徐妙瑜知道了一切,李玉娘也吵着要进国公府。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然现在有了孩子,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相反,他惶恐!怕会失去徐妙瑜。 “妙儿,烨儿对你的心你该知足了,高门大户的男人谁还没个三妻四妾的?何况你还不能生,我们陈家已经给足你体面了,你可不能善妒。”婆母秦氏表面是劝慰,实则是敲打讽刺。 徐妙瑜蜷着的双手掐得指尖泛白,屈辱的咬着嘴唇,却不发一语。 她能忍,但苏云苓忍不了,当即就回呛道:“难怪秦国公年过五十都还在纳妾,原来是国公夫人贤惠大度啊!要不是有人隔三差五的买绝子药,还将贱妾打到胞宫破裂,我就真要信了。” 苏云苓这话,呛得秦氏脸色发青,她没料到自己处置那些贱妾的手段,苏云苓居然全知道。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秦氏的脸由白转黑,由黑转红。 徐妙瑜抽出被陈烨禁锢的手,站了起来,看向陆氏,“母亲,我想回去陪您住段时间,我想祖母和父亲了。” 陆氏知道女儿心里委屈,她又何尝不心疼? “好,我们回家。”母女俩依偎着离开。 陈烨试图追上去,却被秦氏一道冷厉的眼神阻止。 他只得对着徐妙瑜的背影喊道:“妙儿,我……我过两日去接你。” 苏云苓白他一眼,冷声讽刺:“陈公子还是去守着你的孩子!我表姐这样温柔纯良的女子你不珍惜,自然有人心疼。” “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烨气恼又不安。 苏云苓毫不避讳道:“意思就是你配不上我表姐,我要帮她找个值得托付终身的新姐夫。” 陈烨面色一白,他是真的害怕徐妙瑜离开他。 可秦氏却不以为意,“她若真敢不守妇道,就等着被国公府休弃!” 陈烨失态大吼:“母亲,您别说了,我是不会休弃妙儿的。” 秦氏气得直甩袖子,“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那徐妙瑜除了脸蛋俏点,身段好点,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算什么女人?要不是看在亚相的面上,早将她休了……” 秦氏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刚出院门的陆氏和苏云苓都听了个真切。 显然,她就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妙儿,你平日就是这般被她欺辱的?”陆氏牵着抿唇不语的徐妙瑜,心都快碎了。 “母亲,我没事。”徐妙瑜勉强扯起一个笑容,眼眶里的泪水却即将决堤。 “孩子,你该早与为娘说啊!” “母亲。”徐妙瑜扑在陆氏怀里哭得不能自抑。 母女俩搂在一起伤心痛哭,好一会儿陆氏才哑声安慰:“不哭了,先回家,跟你祖母商量商量,看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苏云苓知道,徐妙瑜自小受的便是相夫教子,以夫为纲的道德教育,她没法像自己一样果决。 她也无法替她做决定,苏云苓能做的就是狠狠收拾那些欺负她家人的贱人,给徐妙瑜撑起一片天。 苏云苓刚行至国公府大门外,萧霁尘便从一旁的马车里跳了下来。 “回程能否赏脸与我同乘?”这是萧霁尘第一次近距离看她摘下面衣后的脸。 她的美貌和她的个性倒是相辅相成,都充满了让人窒息的侵略性。 “世子有事便明说,不想与人同乘。”苏云苓不悦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说完就走。 【狗东西,跟苏月盈聊得那样欢,你找她去啊?】 萧霁尘一把抓住她的皓腕,沉声解释:“我知你在为早前我与圣女交谈的事生气,但你就不好奇她跟我说了些什么?还是说我们颖悟绝伦的和敏县主真相信我会在一个厌恶至极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这是何意?” “此地不便详谈,上我的马车……” 苏云苓迟疑了一瞬,萧霁尘显然是有正事要说,她答应上了他的马车。 车轮滚动,她直入主题:“说!她跟你说了什么?” 萧霁尘双肘支在腿上,微微勾着腰,堪堪与苏云苓平视。 “她想让我弃了你,说你的命格会影响身边的人,徐家说不定就快要遭殃了。” 苏云苓一点就透,“你是说,苏月盈要对徐家动手?” 按照原剧情中徐家出事的时间来看,也差不多是这段时间,这次的有所不同是苏月盈也插手了。 “你让徐家小心点,还有……下回别如此冲动易怒,容易上火。” 萧霁尘笑着说完,侧身从一旁的食盒里取出了一碗冰镇莲子汤。 苏云苓原本刚窜上来的火气,看着捧过来的莲子汤瞬间又压了回去。 这莲子汤是萧霁尘吩咐自己府上的厨子熬的,里面还加了大枣、枸杞、百合、银耳,对女子宁神安心有益处。 苏云苓刚才在秦国公府气得不轻,正好压压火。 刚尝了一口,一双桃花眼就弯成了月牙。 “好好喝~” 萧霁尘也笑了,这小女子容易生气不假,但也容易哄。 翌日一早,苏云苓直接去了徐府。 外祖父已经去了衙门,她便先去寻表姐。 刚到表姐院子,就见她正扶在窗边干呕不止…… 第81章 徐妙瑜有孕了? “苓苓,用过早饭了吗?”徐妙瑜的脸色不太好,看见苏云苓来了,立刻用帕子点了点唇角。 “表姐,你这是怎么了?”苏云苓过去将她扶到院子里的玉兰树下坐好。 “无碍,这几日辰起都有些脾胃不和,可能是没休息好。”徐妙瑜让 她宽心。 苏云苓眸子一亮,似有所感,“我给你把把脉。” 她将手搭在徐妙瑜纤细的腕上,细细按压感受脉搏的变化。 徐妙瑜见她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莫名有些紧张。 “如何了?” 苏云苓陡然眸子发亮,唇角扬起激动的笑容,“表姐,你这是有喜了。” “什……什么?”徐妙瑜愣住。 她有喜了,这怎么可能? “表姐难道还信不过我的医术?”苏云苓佯装不悦。 就算她的医术不行,她的气运可是实打实的。 徐妙瑜双唇翕动,开开合合却说不出话来,她太激动了。 心里多年来的辛酸和屈辱,全都化作眼眶里酸涩的泪涌了出来。 她居然真的能怀孕,她没有病,她是个正常的女人。 她哭着哭着,笑了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想到曾经深爱之人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她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堵得她难以呼吸。 “表姐,你要原谅他吗?像其她女人那样,无视夫君的背叛,将其视作人之常情,然后咽下委屈继续跟他将就过一辈子?” “苓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徐妙瑜温柔地抚着小腹,真诚的问苏云苓。 苏云苓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去父留子。” 去父留子这个词还是徐妙瑜第一次听闻。 她觉得新鲜的同时,又不免震撼。 “真的能有女人可以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吗?” “别人或许不能,但是表姐你只要勇敢地迈出第一步,表外甥还有我这个表姨和整个徐家做倚仗,所以你一定不要委屈自己。” 苏云苓的话,虽然无法彻底打消徐妙瑜的顾虑,却也给了她温暖的安慰。 吃午饭时,徐妙瑜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了祖母和母亲。 陆氏为了稳妥起见,又找了个大夫为徐妙瑜诊脉,再次确定这个好消息后,三代人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陆母当场就要找去秦国公府,要告诉她那个亲家母,她的女儿是能怀孕的。 凭什么让人白白羞辱? 徐张氏也赞成让陈家给个说法,必须拿出诚意道歉。 可是徐妙瑜却拒绝了两位长辈的提议,她决定暂时不告诉陈家她怀孕的事。 她想看看陈烨到底打算怎么处理那个李玉娘再说…… 苏云苓很欣慰,徐妙瑜虽然温柔,但并不软弱。 她也赞成徐妙瑜的想法,起码要等陈烨主动来接人,看陈家的态度,再考虑后面要怎么做。 徐家的长辈都相对开明,会在原则内尊重子女的意愿,所以她们也没逼迫徐妙瑜必须回婆家去。 苏云苓将自己来找外祖父和大舅舅的目的告诉他们后,就要回百草堂了。 百草堂如今生意兴隆,那些美颜膏和养生饮等都卖得火爆。 她找裴宗尧联系了去西域的商队,准备做一批托商队卖去西域。 这样又能打开新的市场。 徐妙瑜在府里闲不住,加上苏云苓是自己单独住在县主府,所以决定跟她一起去百草堂帮帮忙,然后就在县主府住几日。 苏云苓欣然答应了,承诺会照顾好表姐后,姐们俩坐上马车带着丫鬟婆子离开了苏府。 两人刚到百草堂,就发现门前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徐妙瑜都忍不住掩唇笑侃:“这哪里像是开的药铺,简直像是开酒楼。” 苏云苓也有点懵,她最近的生意是挺好,但也没好成这样啊。 难道是因为在国公府的宴会上暴露了真容的缘故? 正揣测着,果然就听有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这和敏县主的脸全好了,那容貌堪称大殷绝色。” “真的假的,不知能否有幸一睹真容呢?” “你看看就行了,和敏县主可不好惹,她背后的肃王府更不能惹。” “来了,来了,可怎么又遮上了呢?”有人看见苏云苓下了马车,但却还是遮着脸时,不免失望。 苏云苓无奈失笑,果然如此,看来她的美颜膏更不愁卖了。 她已经习惯了戴着面衣,既能遮挡阳光,又能避免一些不怀好意的视线,所以现在她出门还是会戴上。 姐妹二人直接上了二楼,现在药铺又新聘了两名负责制药的药师,苏云苓只用负责拟定配方,再核对一下账目就行。 徐妙瑜上次来百草堂时太匆忙,都没细细打量过这里,今日一看才发现布置得很雅致。 窗边养着几盆别致的兰花,窗下摆放着品茶的矮桌和茶具,闲暇时可以弄花煮茶,赏一方天地辽阔。 徐妙瑜转头看向在一边翻看账目,一边拨弄算盘的苏云苓,忽然就很羡慕她这种生活。 “发财,黄金……银票……”窗边一只鹩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徐妙瑜被逗乐了,真不愧是小财迷养的鸟。 姐妹俩在一起度过了一段欢快的日子,白天挣钱,夜里在永宁街逛夜市,玩累了便回府休息。 徐妙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仿佛是回到了未出阁之前的日子。 可幸福总是短暂的,这天,李玉娘直接找来了百草堂,一进门就给徐妙瑜跪下了。 “求姐姐给我腹中孩子一条生路!别让烨哥哥抛弃我们母子。” 徐妙瑜和苏云苓相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陈烨匆匆赶来,两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胡子拉碴的陈烨仿佛消瘦了不少,看着徐妙瑜的眼神满是真切的恳求: “妙儿,跟我回家!我不要玉娘和孩子了,我只要你,我这辈子只守着你……” 李玉娘跪行过去抱着陈烨的腿,哭得涕泗横流。 “烨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肚子里可怀着你唯一的孩子啊!你真的要为了这样一个不能生的女人,抛弃我们母子吗?” 二人的行为很快引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在弄清始末后,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徐妙瑜狭隘善妒,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断了陈家香火。 这种有悖七出之条,又不守妇德的女人是万不能要的, 徐妙瑜瞬间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看着她面前的这对男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男人哪里是来忏悔求和的? 根本就是来逼她服软,让他纳妾的。 第82章 她主动提和离 “陈烨,你非要如此逼我吗?”徐妙瑜的语气满是失望和疲惫。 陈烨上来要抓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他眼神受伤,“妙儿,我们回家好不好?我除了你什么都不要了。” “陈二公子这话当真?”苏云苓突然站了出来,突兀的打断了陈烨的深情表演。 陈烨像是早已下定决心,“自是当真。” “那就好办了。”苏云苓笑得无邪,扭头就让人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县主你要做什么?”还跪在地上卖力哭嚎的李玉娘脸上升起不安的神色。 苏云苓抬眸扫了眼仍然故作镇定的陈烨,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几时。 “没听到陈二公子的话吗?他不要你们母子了,这是最烈的堕胎药,一碗下去就能落干净,喝了!不收钱!” 李玉娘终于慌了,“烨哥哥救我,他们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陈烨也明显紧张起来,甚至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徐妙瑜,期盼她能阻止李玉娘喝药,并主动留下这个孩子。 可徐妙瑜却转过身去,根本不看他们。 苏云苓朝钱婆子和赵婆子递去一道眼神,两人立刻上前就要给李玉娘灌药。 “住手!” 陈烨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将落胎药扫落在地,把狼狈不堪的李玉娘扶了起来,转头指责徐妙瑜。 “妙儿,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真会如此狠心,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条生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从前明明那样善良。” 徐妙瑜被他这翻黄倒皁的言论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变了? 李玉娘泫然欲泣好不可怜,“烨哥哥你别怪姐姐,是我命苦是我命贱,我不配宵想……” “啪——”不等她表演完,苏云苓的巴掌就已经甩了上去。 李玉娘的脸被扇得偏向一侧,脸上映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满堂寂静…… “知道自己贱还出来丢人现眼?” 苏云苓甩了甩发麻的手,劲使大了。 陈烨见状,饶是再能忍,也有爆发的时刻,“和敏县主,你休要太猖狂!” “啪——”苏云苓换了只手扇向狗男人。 “怎么能少了你呢?虚伪,无耻,窝囊!”这下两只手都麻了,但心情总算畅快了一点点。 陈烨歪着脸,傻了眼,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挨的第一个巴掌。 连徐妙瑜都怔住了,久久合不上嘴。 苏云苓转头就提醒她:“表姐,收拾不知廉耻之人时,嘴和巴掌总要有一个在路上的。你要一时实在想不出骂人的词儿,就先动手啊!站着不吱声,他还以为自己有理呢!” “和敏县主你怎么能动手打男人?”李玉娘见陈烨也挨了打,回过神立刻上前维护。 “你说得对!不能打男人,应该打你这样的……贱人!”苏云苓扬起巴掌就又要动手。 李玉娘吓得缩起了脖子,眼看巴掌要落下时,门外传来国公夫人秦氏的怒喝: “给我住手!” 李玉娘见靠山来了,毫不掩饰地朝苏云苓挑衅一笑。 苏云苓唇角轻蔑一勾,她说住手就住手吗?想屁呢? “啪——”下一瞬,李玉娘另一侧的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李玉娘羞愤不已,“干娘,您要给我做主啊!和敏县主她打我,还打了烨哥哥,呜呜……”李玉娘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迎上去就开始告状。 “岂有此理!!!”秦氏气得一张圆盘脸都在抖,“和敏县主你今日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怪我告去衙门。” 苏云苓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无所谓道:“我在自己的地方扇两个犯贱的狗男女有何不对?谁让他们上赶着找抽的?” “你这根本就是仗势欺人,我秦国公府不会善罢甘休的!”秦氏怒声威胁道。 “这不关苓苓的事,她是受我的意,婆母要怪就怪我。”徐妙瑜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苏云苓,及时站了出来。 秦氏果然当即把怒火转移到了更好欺负的徐妙瑜头上,“徐妙瑜,你身为人妇,不在府中孝敬公婆,不伺候郎君,却与那些市井泼皮一起抛头露面,这是非要逼着我们国公府休弃你不可吗?” 徐妙瑜看了眼正和李玉娘互相安抚的陈烨,一开口声音温柔却决绝: “陈烨,你今日逼我至此,我自请下堂便是,若是你曾经对我的情谊有半分真,就合离!” 徐妙瑜此话一出,连苏云苓都大吃一惊,更遑论其他人。 “妙儿,你……”陈烨松开李玉娘,震惊的表情当场龟裂。 秦氏却不满地皱起眉,“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这于我儿名声不利,休书倒是可以,但你要自己与你祖父去说清楚,这可不是我们陈家逼你的 。” “不!我不合离!”陈烨来这里只是想要逼徐妙瑜认下李玉娘和她腹中的孩子,他根本不想和离。 苏云苓真是忍不了这既要又要的无耻小人了,她正要发作,却被徐妙瑜拉到了身后。 哪怕是面对陈家的步步紧逼,徐妙瑜也依旧那样优雅从容,她平静的看向陈烨,柔声问道: “陈烨,你还记得上门求娶我时许下的承诺吗?” 陈烨嗫嚅着,声音有些哑:“我是承诺过,此生只娶你一人,但是……” “是你立下誓言只娶我一人,我才同意嫁给你的,可是你如今却拉着另一个女人来到我面前,逼我成全你与她一家团圆,你不觉得羞愧吗?” 徐妙瑜本就生得娇柔,这眼含热泪的模样楚楚可怜,难免叫人生出恻隐之心。 原本都在指责徐妙瑜善妒的那些人,这会儿又同情起她来,开始声讨陈烨背信弃义,有辱君子之风。 秦氏见状,立刻大声为自己儿子辩解:“那还不是怨你不能生?我陈家难道要为了你断了香火?” 秦氏的话又让舆论转换了风向,陈烨也从愧疚中清醒了几分。 “我只是想为陈家留下一个孩子,玉娘进门也只是一个小妾,永远不会动摇你的位置。” “陈烨,我们成亲到现在多久了?” “三年。” “不,是两年零十个月。我跟你承诺过的,如果三年后,我还未能有孕,便会为你纳妾延续香火,可是你却背着我在外与别人有了家。” “妙儿,我那是……”陈烨心里早已不相信徐妙瑜能怀上孕,两年零十个月和三年有什么区别? 徐妙瑜转身不再看那个陌生的男人,眼下滑落两行清泪,“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是你背弃誓言在先,我们终究还是离了心,我会等你的和离书。” 不等陈烨拒绝,秦氏便怒喝道:“徐妙瑜,是你善妒、不守妇道在先,所以只有休妻没有和离。” 苏云苓冷下脸,声音比秦氏还要高几分: “国公夫人说这话未免太不要脸,大殷律法是成亲满三年未有孕的女子方才可休弃,三年之期到如今都还差两个月呢!何况你儿子那姘头的肚子都两个月了,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更早之前就勾搭成奸了,这就是你秦国公府的家风?自己不知廉耻,还要把错推给别人,你们全是用千层鞋底做的脸皮?又臭又厚!” 苏云苓的话彻底让其他人清醒了,这事说起来的确是秦国公府不地道,养外室本就是礼法不容,敢做不敢当更是令人不齿。 秦氏眼见形势再次不利,拉上儿子就灰溜溜离开了。 热闹刚散开,徐府的小厮便来了。 “两位小姐不好了,大人被下入死牢了……” 第83章 表演美人垂泪 小厮口中的大人是苏云苓的大舅舅,也就是徐妙瑜的父亲,目前任殿前司虞侯。 徐妙瑜听后吓得两腿一软,险些晕了过去。 苏云苓虽然也感觉震惊,但到底是没那么慌张。 徐家会出事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也早和舅舅还有外祖父通过气,他们不可能还会落入圈套。 这事,或许另有隐情。 苏云苓第一时间陪徐妙瑜回了徐家,徐张氏安抚她们不要慌,大舅舅的确是被下了狱,但一切都尚在掌控中。 大计未成之前,还不便对外宣扬,以免横生枝节。 二人虽有不解,但见她老人家都如此镇定,想必不会真出大事。 徐妙瑜这才将自己要与陈烨和离的事告诉了祖母和母亲,二人听后皆是一惊。 毕竟和离这等事,全上京的门阀世家也数不出一只手来。 可是徐妙瑜的个性她们也很清楚,眼里容不得沙子。 加上此事确实是陈家混账,她们也不愿徐妙瑜去受那委屈。 只是目前徐家正在风口浪尖,还是等这事过去再议。 徐妙瑜也明白这个道理,也只能期盼父亲早日平安回府。 苏云苓听说外祖父因为大舅舅的事进宫去了,她正想着要打听一下宫里的消息时,就被景昭帝的口谕召入了宫。 景昭帝自从相信她是灾星后,就一直未再召她入宫施过针,想必是不想让她这个身负灾星命格的人影响他的真龙气运。 可他那副身体如果超过三个月不服用她的药,根基会再次亏空,届时他的隐疾将再次复发。 这是苏云苓从第一次给景昭帝施针时就计划好了的,假装治好了他,实则只是将他的病短暂治愈。 小狐狸留了个心眼,没有将景昭帝的病根治,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后路。 万一哪天这个掌权者要对她不利,这条后路就能保她安然无虞。 她要是死了,他就再也没法享受帝王之乐,因为他的病经过她的调养,就只有她能治了。 不过这个时候召她入宫是为了什么呢? 刚入宫不久就遇见了几日未见的苏月盈,看她那毫不掩饰的得意,显然是等候多时了。 不知是否错觉,总感觉苏月盈的脸和早前有些不同了,好像比之前更美艳了一些。 “二妹妹,你是入宫给你那阶下囚舅舅求情的吗?听说他两日后就要问斩,徐家搞不好要被流放了,你的依仗就要倒了呢。” “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倚仗过别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吗?”苏云苓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开口就拆穿了她。 苏月盈眼神狠厉,语气不屑,“他自己通敌叛国关我何事?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谁让他们摊上你这个灾星的呢?” “灾星也比你这个满口喊着独立自强,却在男人堆里游走的交际花强。” 苏月盈的眼尾因为愤怒而猩红,“我异性缘好怎么了?那是我的魅力和本事!你一个灾星凭什么瞧不起我?当了几天县主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吗?你以为嫁进肃王府,你就高贵了?嫁不嫁得成还说不准呢!萧霁尘早晚会为了我甩掉你,别忘了我才是女主。” 苏云苓面露讥诮,“我看认不清自己身份的是你?以为当几天圣女就高人一等了?女主?不是一样要讨好男人吗?” “苏云苓,你斗不过我的!”苏月盈突然挑衅一笑,朝苏云苓靠近了两步。 苏云苓蹙了蹙眉,抱着胸往后退了退,苏月盈却大步上来抓住苏云苓的手,然后就用她的手掌往她脸上抽。 苏云苓被她这蠢样子逗乐了,每当出现这种情况时,一定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观众来了。 果然,景昭帝带着薄怒的声音在苏云苓背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二妹妹,我好歹是皇上亲封的圣女,你打我的脸就是打皇上的脸呀!”苏月盈捂着自己的脸,藏起眼底的得意后,立刻向景昭帝行礼问安。 从前她一直不屑使用这种低级的招数,但是自从发现苏云苓的脸恢复后,她就不得不改变策略了。 不管招数低不低级,好用就行。 苏云苓回头就看见除了景昭帝和几位皇子外,还有萧南川和萧霁尘都在。 原来今日是太后规定他们一起共用家宴的日子,他们刚从慈宁殿出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云苓跪地行礼。 景昭帝却没急着叫她平身,“和敏县主,你刚才在对圣女动手吗?” “臣女没有。”苏云苓不卑不亢。 苏月盈却不依不饶,“皇上,和敏县主她实在太过分了,竟然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丝毫没把您放在眼里。” “皇上,和敏县主横行霸道的名声早就传遍上京,尤其是在和前苏侍郎断亲后,更是无人管教,愈发无法无天,您还是管管!”说话的是萧南川。 景昭帝面色阴沉,“和敏县主,你可有话说?” 苏月盈见景昭帝要治罪,她唇角的得意压都压不住。 苏云苓这个谁也不惯着的个性的确树敌不少,一时半会儿真解释不清楚。 景昭帝这个糊涂蛋也不是个多讲道理的,不过是还记着上次对他不敬的事,想借机挫她的锐气罢了。 苏月盈靠着演戏给她设局,那她也不介意教教她,论表演天赋,没人能比得过狐狸一族。 再抬头时,她一双水波莹莹的桃花眼中,已经泛着碎荧点点的泪花。 眼里那三分倔强,三分委屈,以及四分柔弱,叫所见之人纷纷心头一窒。 恰逢大风掀起她脸上的面衣,霎时间,面衣下那张绝美的容颜在景昭帝和一众皇子们面前显露无遗。 纵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景昭帝,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绝色,可说苏云苓的姿色比起早前西域进献来的那些美女还要美上几个高度。 他最近也听闻了关于苏云苓可堪称大殷第一绝色的传言,原本只当是那些文人墨客的浮夸之谈,今日一见,他彻底叹服。 苏云苓眼中滑下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砸在手背上。 “皇上,臣女不知何罪之有?如果被人欺辱时的反抗也是罪的话,就请皇上赐死臣女!” 苏云苓表演了一个美人垂泪,再以退为进,她就不信狗皇帝不迷糊。 景昭帝看着她落泪的模样,竟感觉原本堵在心里一股怒意莫名被冲散了。 “别哭了,平身!往后行事切不可太张扬。”帝王的语气怒意不再,反而柔和了几分。 苏月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她算准景昭帝因为徐家的事心情不佳,所以才卖力演这么一出。 结果? 上赶着挨她几个耳光。 苏云苓却早有预料,如果美貌是女人的倚仗,那美人的眼泪就是最好的武器。 苏月盈不是爱演吗?那就陪她演。 第84章 被逼着同意和离 苏云苓的美人泪十分奏效,不仅轻松拿捏了景昭帝,连几位皇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这可不算什么好事,她赶紧整理好面衣,和萧霁尘站到了一起。 萧霁尘长身玉立,将投向苏云苓的一道道眼神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些人此刻才想起来,她已经有主了。 景昭帝看着站在一起格外登对的两人,一时间眼神复杂。 “朕记得,你脸上的伤不易恢复,如今倒是全无痕迹了。” 景昭帝的语气隐隐透出不满,如果早知道她生得这样美,当初就不会草率的将她许给萧霁尘。 这等绝色,若是送去最大的敌国和亲,凭借她的灾星命格,说不定能助他大殷一统天下。 苏云苓将他眼中的算计尽收眼底,“皇上,原本臣女的脸的确迟迟无法恢复,但是自从跟君阳世子定亲后竟然就神奇的好了。皇上果然圣明,君阳世子的命格与臣女还真是绝配。” 景昭帝闻言,一时无语。 萧霁尘的八字能化解苏云苓灾星命格的说法,一开始就是景昭帝编造的谎言。 就是为了让肃王府必须接受苏云苓这个灾星进门。 可是现在被苏云苓拿出来当幌子,他却无法拆穿,总不能拆自己的台子打自己的脸。 “你来了便去劝劝你外祖父,让他回去!你大舅舅所犯之事,罪无可恕……” 萧霁尘陪苏云苓赶到紫宸殿外的阶台下时,就见须眉皓然的徐翰堂独跪于烈日之下。 当下正值三伏天,石阶在吸收日光后变得滚烫,外祖父年事已高,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炙烤? 苏云苓鼻尖一酸,忙提起裙摆,跑了上去。 徐翰堂满头大汗,嘴唇已经干到结了白痂。 “外祖父,快喝点水。”苏云苓立刻取出水囊,拔掉塞子送到他嘴边。 萧霁尘撑着伞,将祖孙俩笼罩在了阴影下。 徐翰堂喝了几口水,脸色总算恢复了几分。 “外祖父,不是说一切尽在掌握吗?为什么还要跪在殿外?” 徐翰堂讳莫如深的眼神看了眼萧霁尘,“……回去再说。” 上了马车后,徐翰堂才道出大舅舅目前面临的处境。 其实早在苏云苓第一次提醒他们殿前司有敌国细作后,大舅舅不出几日就将人揪了出来。 但是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将那细作的底细查了个彻底。 这就发现那细作是位敌国将领,他的母亲和妻儿都被北渊皇庭控制,以此挟制他入大殷殿前司刺杀景昭帝。 于是大舅舅暗中将此人策反,并承诺会帮他救出家人,摆脱北渊的挟制。 但作为条件,就是要让他偷出北渊的边境布防图。 两人约定好后,大舅舅暗中找到江湖高人成功将他的家人救了出来。 那人便回北渊偷盗布防图去了。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有人从他的书案下搜出了他与敌国私通的书信,还传出他放走了敌国细作。 现在只要等那人带着北渊边境布防图回来,就能还大舅舅清白。 徐翰堂跪在殿外是想恳求景昭帝再多给大舅舅三日时间,如果五日后布防图没有回来,就任凭景昭帝处置。 可是景昭帝拒绝了,他明知徐家的忠心不可能叛国,却仍是要借此机会拿回先帝赐下的丹书铁券。 苏云苓本以为大舅舅发现细作后会直接禀告给景昭帝,可没想到他会去冒险下这么大一局棋。 北渊边境滋扰大殷边民多年,一直像是跗骨之蛆,如果能拿到他们的边境布防图,就能将其造成重创,必然会是大功一件。 自从大舅舅知道景昭帝在等着徐翰堂致仕,就对徐家动手后,他就意识到想要保住徐家安危,必须有人身居高位。 所以一向淡然如菊的他,决定要为了家人赌一把。 赌赢了加官进爵,赌输了,他人头落地。 至于徐家其他家人,有丹书铁券在,自然不会受到牵连。 苏云苓虽然不赞成大舅舅的这种做法,但事已至此,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定要帮大舅舅多争取三日的时间…… 徐家出了事的消息不胫而走,徐家人还没开始着急,倒是有些人先坐不住了。 秦国公府里,秦国公夫妇急得团团转。 “那可是通敌叛国啊!是要诛连九族的大罪!” “徐翰堂虽是辅佐过先帝的重臣又如何?他一把老骨头今年就要致仕了,就算皇上念及先帝的面子,不杀徐家满门,那徐家往后在上京也是末流人家,于我们国公府再无半分助益。” “莫谈助益了,烨儿和那徐妙瑜还是夫妻,说不定还要牵连到我们头上也不一定。” 两人越分析越心惊,立刻派人将陈烨叫来。 “爹、娘,你们急着找孩儿所为何事?” 陈烨最近因为徐妙瑜主动提出和离的事,备受打击,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喝得酩酊大醉,对老丈人家的事一无所知。 “你不知徐家出了大事吗?”秦氏一脸焦躁。 陈烨皱眉一怔,“岳丈家怎么了?” “你那岳丈通敌叛国,被下死牢了,两日后就要问斩!” 陈烨闻言,满脸震惊,“那妙儿现在岂不是很害怕?”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了徐妙瑜哭泣的脸。 秦氏怒其不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怕不怕?赶紧趁着火还没烧到国公府,跟他和离了。” 陈烨被和离二字,刺得满眼猩红,“您让我这种时候跟她和离?您要同僚和百姓们如何看我?” 他承认自己对不起徐妙瑜是真的,但他对徐妙瑜的感情也是真的。 秦国公怒声训斥:“逆子,这种时候保命要紧,你还顾着脸面,脸面值几个钱啊?” 陈烨神情痛苦,他恍惚地摇着头,口中低声呢喃:“我不和离,我不能没有妙儿。” “啪——”秦国公抬掌就给他一巴掌,“你不合理,是想拖着我们全家一起陪葬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 “烨儿,你若不与那徐妙瑜和离,为娘就一头撞死在这厅里!!!”秦氏悲戚地怒吼一声,作势就要撞柱子。 陈烨从痛苦中回过神,一把抓住了秦氏,“娘!您别逼我了行不行?您明知道妙儿对我有多重要。” 秦氏满眼含泪,“烨儿,娘知道你一时忘不掉那徐妙瑜,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总该想想你妹妹?她才十岁,你要她跟我们一起死吗?” 自古圣心难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谁也不知道景昭帝会不会迁怒到国公府。 陈家不敢冒险。 陈烨眼中的挣扎一点点平静下来,“好……我答应……和离。” 秦氏终于放下心来:“这就对了,这上京好人家的姑娘多的是,你又何必拿那不能下蛋的母鸡当成宝呢?还是多陪陪玉娘,那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苏云苓站在百草堂二楼的窗边,思忖着如何为大舅舅争取时间时,无意中却看见李玉娘扯着一个粗犷的汉子,匆忙进了一旁的巷子…… 第85章 两人顺利和离 苏云苓的直觉告诉她,李玉娘和那男人之间只怕不简单。 她立刻让冰芷跟了上去,自己则继续思忖如何帮大舅舅的事。 冰芷从窗口越上屋顶后,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中。 苏云苓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妥帖的法子,可以让景昭帝暂时无暇顾及大舅舅的事。 是时候发挥她这个‘灾星’的作用了。 傍晚,冰芷终于回来了。 她一路跟踪李玉娘和那男人,一起出了城,到了三十里外的一个庄子。 李玉娘和那汉子竟在庄子里养着一个三岁多的儿子,而且听李玉娘跟汉子的对话,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陈烨的种。 跟着陈烨不过就是为了国公府的钱。 苏云苓联想到表姐的身体明明无恙,却成亲快三年都还未能有孕,直到受到她的祝福后现在才怀上。 这就说明陈烨的身体一定是有问题的。 有些男人看着外表高大强壮,可身体里的种子却是半死不活的,虽然有怀孕的可能,但是希望并不大。 陈烨极有可能就是这样的情况,可他自己却浑然不知,真是讽刺。 “县主要把这事告诉国公府吗?”冰芷冷声问。 苏云苓轻轻勾唇,“先保密,等我表姐摆脱那混账后再说……” 翌日一早,徐妙瑜刚呕了个昏天暗地,丫鬟就进去通报,说是国公府送和离书来了。 徐张氏在前厅把陈烨好一顿痛骂,徐翰堂却只失望地看着他,毕竟这个孙女婿是自己当初亲自挑的。 陈烨全程低着头不发一语,任由二老发泄。 “陈烨,我们徐家真是瞎了眼,竟然还当你是那端方君子,会护我们妙儿一世安稳,如今却是叫老身看清了你这虚伪的嘴脸。” 秦氏哪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被外人训斥? 之前徐家没出事时她还忌惮徐翰堂这个御史大夫,可如今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徐翰堂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她便也再无顾忌。 “徐老夫人这话就不对了,自己教出了个卖国求荣的儿子,连累了孙辈的姻缘,怎就怪到我儿头上了?” “秦氏,你如此落井下石,就不怕遭报应吗?”徐张氏拍案而起。 秦氏面露轻嗤,“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谈何落井下石?” “你们陈家真是一屋子的势利小人,老身只怪如今才看清。” “老夫人还是莫要动怒的好,一会儿被气出个好歹来,走在你那儿子前头,可不要怨我们陈家。”秦氏的声音很轻,但却还是让其他人听了个真切。 徐张氏抓起手边的茶盏就要砸人,却被徐翰堂拦下。 “罢了!既然他国公府怕被我徐家牵连,要求和离保平安,成全他们便是。” “去……叫妙儿出来!”徐张氏强压怒火,转头吩咐婆子。 徐妙瑜被丫鬟搀着来到前厅时,厅里已经坐着好几位两家的宗族长辈。 他们都是被请来为两人和离做见证的。 “妙儿。”陈烨看见徐妙瑜,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徐妙瑜从他身边走过时,忽然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啪——” 陈烨被这一巴掌扇懵了,明明不觉着疼,但他却红了眼眶。 “这是你放任你母亲折辱我祖母的下场,你活该!” 秦氏即刻上前怒道:“你个不下蛋的母鸡,凭什么对我儿子动手?” “凭这里是徐家!打他怎么了?逼急了连你们一块儿打!”徐妙瑜的几个兄长早就忍不了了。 秦氏被几人的气势吓退,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恶气。 两家在全数归还嫁妆的事上没有分歧,陈家为了尽快脱身,只催促徐妙瑜赶紧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 徐妙瑜最后看了陈烨一眼,决然转身走向了那份和离书。 “妙儿……” 都到了这一刻,陈烨都还心存幻想,他试图抓住她,可却连一片衣角都未抓住。 徐妙瑜在和离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看也不看陈烨一眼,走到了祖母身后站定。 秦氏立刻抓起自己儿子的手按上手印,然后立刻吩咐人将和离书拿去官府盖章。 苏云苓过来徐府时,两人和离已成定局。 陈烨离开前,却还摆出一副自以为深情的样子,来到徐妙瑜面前承诺: “妙儿,就算你我以后不再是夫妻,你有事我也不会不管的。” 徐妙瑜神色疏离,“陈烨,你我缘尽于此,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陈烨颓然地垂下头,仿佛是只被抛弃的狗,很快被一脸得意的秦氏拉走了。 徐府门外,李玉娘已经在等着了。 得知陈烨和徐妙瑜顺利和离后,她兴奋不已,仿佛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就是她了。 她殷切又亲密地挽住陈烨的胳膊,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满脸都是胜利者的得意。 “烨哥哥,我以后是不是就能搬去国公府与你同住了呀?” “呕~”苏云苓不合时宜的干呕声在陈家人身后响起。 “你想干什么?”李玉娘一脸防备。 “李玉娘,你大儿子都三岁了,应该比这狗渣男年龄大?哥哥是如何叫出口的?好恶心。” 苏云苓的话惊呆了陈家人,李玉娘脸色惨白,额间沁出了细密的汗。 却因为心虚,一张嘴开开合合说不出半个字来。 倒是秦氏率先反应过来,当即怒道:“你休要信口雌黄污蔑玉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就是见不得我国公府好过,肆意报复罢了。” “呵,我只知道我表姐的身体好着呢!只要不至于嫁给一个废物,一定能很快怀上。为什么会三年无孕,并不是她不能生,而是某些人不太行啊!” 苏云苓笑得无邪,一字一句却像火辣辣的巴掌扇在陈烨脸上。 苏云苓可是消灭京城时疫的神医,她的话自然分量不轻。 陈烨羞愤欲死,“你……你血口喷人!” “信不信由你咯,不过我要是你,就立马回去多找几个大夫仔细瞧瞧,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一击即中的本事。” 陈烨的脸憋成了猪肝色,一旁的李玉娘心虚的捂着肚子,不敢看他的眼睛,却还是强作镇定道: “烨哥哥,你别信她,你行不行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陈烨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自己的身体是虚是实想必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曾经和徐妙瑜在一起时,一直怀不上,他就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问题,可后来跟李玉娘只一回就怀上了,他才找回了做男人的信心。 但是听苏云苓这么一说,他又开始觉得这事有蹊跷。 苏云苓继续看热闹不嫌事大。 “国公府那么大,只是替别人养个孩子而已,你们就当做好事了!虽然不孕不育,但能儿孙满堂也是福气……” 第86章 大舅舅升官了 陈家人被苏云苓气得半死,可是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拂袖而去。 苏云苓说这些的目的就是要在他们心里种下一根刺,像这种勋爵人家最在乎血脉。 有她埋下的这根刺,陈家不可能对李玉娘全无怀疑。 李玉娘休想在挤走表姐后,心安理得享受富贵。 她要她成日提心吊胆唯恐败露,但却会因为越害怕越出错。 毕竟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就是知道自己即将死亡时,那等死的过程。 陈家也别想在做了无耻小人后,安然无虞独善其身。 她要他们每天都在怀疑和猜忌中度过,等他们知道真相后再痛悔断肠。 午夜,县主府的人都歇下后,苏云苓顶着月光来到自己养鸟的院子,将提前准备好的药粉绑在它们的爪子上,然后将一群鸟全部放飞了出去。 这注定将是一个无眠夜…… 寅时一刻,宫城内被一阵阵骚乱打破了宁静。 惊叫声,嘶吼声……混乱而嘈杂。 在福宁殿内就寝的景昭帝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殿外全是宫女太监们的尖叫。 “高福!外面发生何事了?如此喧哗?”景昭帝龙颜不悦,掀开金龙被就要下床。 听到动静的高公公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皇上,您别出去,外头全是蛇……好多好多的蛇呀!” “蛇?”景昭帝一脸骇然。 但他还是掀开高公公,披上一件氅衣就去了殿门。 高公公还夹着嗓子在后面焦急地劝阻,称蛇太多,恐会威胁龙体。 但不信邪的景昭帝已经大步来到殿门前,一把拉开了殿门。 这一开门,他便看见了令他头皮发麻的惊悚一幕。 此刻虽是尚未启明的后半夜,但在皎洁的月光和成排的灯笼映照下,殿中的青石地板,游廊立柱和花草树木之上,随处可见的竟全是交缠在一起的黑蛇。 粗略估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场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景昭帝吓得脸色大变,这场面比数月前的鼠潮还要瘆人。 他的声音颤抖而急切:“殿前司指挥使何在?速速带人来给朕清缴蛇患!!!” 景昭帝话音刚落,却见东南一角的近卫军仓皇往后逃窜。 “好大的蛇,是蛇成精了……” 景昭帝闻声看去,就见一条壮如水桶,身长约六十尺的巨蛇扭动蛇身从长廊中滑了出来。 巨蛇尖锐的毒牙和幽幽的金瞳在月下泛着令人颤栗的寒光。 “快来人护驾……快护驾啊!!!”高公公尖着嗓子壮起胆子护在吓得腿软的景昭帝身前。 十几名近卫军立刻聚拢过来,将景昭帝围护在身后。 “快去,请国师……”景昭帝喊完,就被头顶突然落下的一条小黑蛇吓厥了过去。 玄墨赶到后,也被这罕见的场面惊了一刹。 这些黑蛇是名唤乌风蛇的微毒蛇,而那条大蟒则是以乌风蛇为食的金纹蟒。 这个时节正是乌风蛇求偶交配的季节,雌蛇会在所过之处留下特殊的气味,雄蛇便会闻着味道赶过来。 而金纹蟒便也是凭借这个味道过来捕猎的。 玄墨刚才一进福宁殿就嗅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这味道正是吸引蛇群前来的主要原因。 如果这股味道不被掩盖,还会有更多的蛇从四面过来。 于是他命太医署送来了包括雄黄粉在内的,多种散发着浓烈气味的药粉洒在宫殿各处。 然后用火把驱赶蛇群。 经过两个时辰的努力,最大的金纹蟒被抓获,这场危机算是过去了。 可景昭帝却因为受惊高热不退,连早朝都没上成。 没有他的最后旨意,原本定在今日问斩的徐又庭便又幸运的多活了一日。 苏云苓可没有闲着,趁着这个机会,立刻花钱让各大茶楼酒肆,连夜撰写关于《忠臣蒙冤,天降异象》的话本。 等景昭帝转醒时,已经是两日以后。 在他想着要处理殿前司虞侯徐又庭时,那位被策反的敌国细作带着敌国的边境布防图回京了。 景昭帝对此颇感惊讶,他以为那细作一定会逃走的,没成想他竟然真敢再回来。 但是比起报复徐翰堂,一份有效的敌国布防图明显更重要。 裴将军曾戍边北渊,他被召入宫,辨别那人呈交上去的布防图。 结果没有让人失望,是真的。 徐又庭叛国罪名被洗脱,那些陷害他的书信确认为伪造。 他被从死牢提取出来,一身囚衣跪在紫宸殿前听封。 “徐爱卿此番忍辱负重,立下大功,擢升为殿前都副指挥使……” 至于那名被策反的细作,功过相抵,带着自己的家人在大殷过起了平头百姓的生活。 这场赌局,徐又庭从六品虞侯连升两级,但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于是他主动请缨,要和裴将军一同带兵前去北方边境剿杀敌军。 景昭帝本就对蛇患一事心有余悸,再结合民间传言,他暂时歇了利用徐又庭逼徐翰堂交出丹书铁券的心思,同意他随军出征。 景昭帝又追问起蛇患之事,玄墨虽然怀疑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但他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只能将此事算在苏云苓的灾星命格上。 景昭帝对此自是深信不疑,因为的确是在苏云苓入宫后,当晚就出了事。 看来以后不能再随便召她入宫了,等她与萧霁尘成婚,就让他们回肃王封地。 秦国公府里,夫妇俩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等到徐又庭被杀头的消息。 倒是终于在这天等来了徐又庭被加官进爵的喜讯。 “什么?徐又庭是被冤枉的,他没有通敌叛国,还立了大功?” 收到确切消息的夫妻俩,难看的脸色精彩纷呈。 他们早前迫切的想要和徐家撇清关系是为了什么啊? 就为这事,秦国公府的名声一落千丈。 坊间,茶楼,酒肆等场合都在传陈烨负心凉薄,不仁不义,为了自保抛弃发妻另结新欢。 秦国公府在亲家危难之时弃之不顾,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实属上不得台面。 如今徐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般没落,全城人就又要看秦国公府的笑话了。 夫妻俩正焦头烂额,就听下人来报: “国公爷、夫人,二公子把李小娘给打了。” 两人脸色一变,即刻追问:“是所为何事?烨儿一向宽厚,怎会对一介女流动手?” 等秦氏赶到陈烨的院子里时,就见李玉娘已经被陈烨扇翻在地,捂着脸嘤嘤哭泣。 “烨儿,玉娘腹中还有你的骨肉,你怎么能现在对她动手呢?” 陈烨一张脸气得通红,起伏的胸腔盛满怒意,“娘,您最好问问她怀的到底是谁的种?” 李玉娘惨白着小脸,试图辩解时,一个三岁多的孩童被小厮抱了进来。 “不许你们欺负我娘……” 第87章 知道真相的他疯了 李玉娘看到自己的儿子时,原本惨白的脸色瞬间笼罩上了一层惊惧。 其实就如苏云苓预料的那样,她埋下的那根刺是扎进了陈家人心里的,李玉娘因为做贼心虚,所以成日魂不守舍。 她的反常更是让陈烨看在了眼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他甚至已经派人去青州请那位专门诊治男子隐疾的神医了。 陈烨的身体究竟有没有问题很快就能知晓答案。 然而,没曾想在那之前,他却先发现了李玉娘养在城外的姘头和儿子。 一日前,李玉娘那姘头来到两人约定的地方碰面,却迟迟不见她出现,于是便到国公府附近转悠,结果让护院逮住了。 就在这时碰巧遇上了放衙回府的陈烨,他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前段时间在永安街就见过两回的‘熟人’。 李玉娘那时说他是送菜的贩子,当时他并未多想,可是今日却不一样,因为他联想到苏云苓曾经的嘲讽。 于是他直接将男人扣下了,这男人没遇见过什么大事,随随便便一威胁就全给招了。 他是李玉娘指腹为婚的男人,二人已经育有一子,至于李玉娘肚子里那一个,十之八九也是他的种。 秦氏看向那个和李玉娘有着六分相似的男童,一种被欺骗的羞辱和不愿相信的震惊在脸上来回变化。 “我买你的时候找人为你验了身,你明明是处子,怎么会有孩子的?” 她说完,却陡然又想到了什么。 验身那日的婆子不是她身边的人,显然她是让那被收买的婆子给骗了。 当初她第一眼就相中了李玉娘这身段,一看就能生儿子,所以才买下来给一直没有子嗣的陈烨生几个孩子。 哪曾想一直老奸巨猾的她,也有被人骗的时候。 怪只怪当时太心急了…… 李玉娘原本还想狡辩,称她虽然有儿子,但是肚子里这一个一定是陈烨的孩子。 但是陈烨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汗毛倒竖。 “既然你确定孩子是我的,那就生下来。如果孩子不像我,那我就让你大儿子一起陪葬。” 李玉娘知道像他这种高门大户的人,什么狠事都能做得出来,当即全都招了。 她是听说有贵人要为儿子买个好生养的偏房,她的皮相和身段都不错,为了挣钱让儿子过上好日子,她就买通验身婆子,骗过了秦氏,来到了陈烨身边。 他跟陈烨第一次苟且后不过十日就发现自己有孕了,所以显然孩子不会是他的。 加上用把脉的方法确定怀孕时间本就有些偏差,所以除了她自己外,别人还真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 她原本是想骗点钱就收手,结果被高门大户的富贵迷了眼,她决定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干笔大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夫人饶命,烨公子你就看在我把你服侍得那样舒服的份上,饶了我和孩子!” 秦氏心里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她为了这个孩子直接得罪了徐家,还让国公府名声扫地。 忍?她如何能忍? 当即冲上去揪住秦氏的头发就是狠狠几个大嘴巴子。 李玉娘的儿子虽小,但却见不得母亲被欺负,尽管被人拽着却高声嚷嚷要打坏人。 陈烨木讷的站在一旁,就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他还在反复琢磨苏云苓那日的话。 所以……他才是真的不能生的那一个吗? 如果是,他要用何颜面去见妙儿? 秦氏一怒之下直接将李玉娘打到小产了,直到看见她身下满地的血,她才让人将这一家骗子扔了出去。 同时,还将这几个月花在李玉娘身上的银钱,送给她的首饰、衣裳、院子等,全部收回。 这简直要了李玉娘那男人的命,他朝陈烨大喊:“好歹给我们留点钱!就算去勾栏也没有让你白睡的道理。” 秦氏气得脑袋发晕:“把他们丢出去,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苏云苓没想到在去百草堂的路上就看了一出好戏,被赶出门的李玉娘浑身是血,到医馆去找人救命,结果被告知她再也没法怀上孩子了。 他旁边那男人得知她再不能生,抱上儿子就将她扔在了街头。 苏云苓觉得解气又可悲,女人的唯一价值就是繁衍? 几日后,那位专门从青州请过来,诊治男子隐疾的神医悄悄被迎进了秦国公府。 虽然屈辱,但陈烨还是说服了自己。 经过神医的一番检查和询问,不出意料的得到了一个他们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 “令公子这样的情况,想要繁衍子嗣……除非有奇迹。” 陈烨的自尊在这一刻怦然破碎。 他真的是个废人。 秦氏差点眼前一黑,“神医是说,我儿子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吗?” “希望渺茫,但并非绝无可能,不过……不能期望太高。” 陈烨绝望的眼神死灰一片,他突然就好想他的妙儿。 想她浅笑时嘴角的梨涡,想她温柔的安慰和临睡前在他耳边的轻声呢喃。 “我要去向她认错,向她忏悔,我真的不能没有她……”陈烨丢了魂似的,要出去。 秦氏赶紧拦住他,“你不能就这样去找徐妙瑜,要是让徐家人知道,她不能生的问题在你这里,你还要如何抬头做人啊?” “放手!”陈烨就像发了疯,猛地一把将秦氏甩在了地上。 秦氏从没见过自己儿子这副样子,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坐在地上一时忘了要起来。 陈烨却指着她怒声指责:“都是因为你,是你非逼着我纳妾,给我下药让我犯了错,是你将妙儿从我身边逼走的!!!” “你……我……”秦氏又恼又怒,“我那不都是为了你好吗?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你现在反过来怨我?” 陈烨满眼猩红,“对!我就是怨你,是你生生拆散了我和妙儿,我恨你!” 秦氏没料到一向恭顺温和的儿子,会突然性格大变,她震惊得难以接受,可是又无可奈何。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徐妙瑜和他儿子和离。 陈家这边为了和离的事后悔不已,徐妙瑜却已经开始了新生活。 “表姐你真的要生下陈烨那个负心汉的孩子吗?”苏云苓没想到她随口一提的‘去父留子’,徐妙瑜却当了真。 徐妙瑜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嘴角漾起幸福的浅笑: “这不是他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这段时间,她说服了家人,她要留下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和陈烨的这段姻缘让她认清了一件事,男人都是会变的,而她的心太狭隘,无法像其她贤惠大度的女子那样,跟很多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 所以她确定自己的后半生不会再跟任何一个男人纠缠了。 正畅想着未来,一道激动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妙儿,你刚才说什么孩子?你……怀孕了吗?” 第88章 渣男一家悔断肝肠 陈烨的突然闯入,让苏云苓和徐妙瑜都吃了一惊。 她们在百草堂二楼喝茶,楼上平时是不允许闲杂人上来的,但陈烨却趁着伙计不注意溜了上来。 关键是一上来就听到了两人正在说孩子的事。 徐妙瑜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语气清冷又疏离,“你听错了,我没孩子。” “不,你明明就说了你有孩子了,是我的对不对?”陈烨泛红的眼尾压抑着狂喜。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听不懂?”苏云苓朝一旁的冰芷和夏露示意,将他赶下去。 哪知陈烨却‘扑通’一声对着徐妙瑜跪下了。 他眼尾猩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妙儿,我知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遭受报应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陈烨,你我既已和离也就再无可能,我绝不会回头,世上没有后悔药,你莫要再纠缠了。”徐妙瑜平静的语气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表小姐,安胎养神汤好……”铃兰捧着刚熬好的药膳上来时,才发现气氛不对。 陈烨原本黯淡的眸子再次燃起激动的亮光,“妙儿,你真的怀孕了是吗?孩子……孩子很是我的对不对?” 一个才被大夫诊断为子嗣艰难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有了孩子,那种难以克制的喜悦让他一时间忘了自己早已和离的事实。 徐妙瑜知道,自己决定留下孩子,自然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 她没有再否认,而是冷声道:“我是怀孕了,但是已经跟你没有关系,是你为了另一个女人放弃了我和孩子,这么快你就忘了吗?” 徐妙瑜的话像带刺的巴掌,扇得陈烨血肉模糊。 “妙儿,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能没有你和孩子……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不要我。” 徐妙瑜不愿再看他,转身对苏云苓说:“苓苓,你送我回去!我不想看见他。” “好。”苏云苓应了声,从冰芷手里接过了两顶帷帽。 陈烨疯了似的要追上去,却被冰芷一脚踹翻。 苏云苓回头冷冷看着他,“表姐对你的惩罚就是要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懊悔里,永远无法解脱。” “不!妙儿……你别走……”陈烨跪在地板上,哭得像个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他浑浑噩噩回到国公府,将徐妙瑜怀了身孕的事告诉了秦国公夫妇。 夫妻俩听后一脸震惊。 平静下来后,秦氏却又面露怀疑。 “大夫都说烨儿难以有孕了,她……她腹中真能是烨儿的孩子吗?” 秦国公难得反驳了一回自己的夫人,“夫人,休要妄自揣测,大夫是说难以有孕,但并非绝无可能。再者,徐家有徐亚相做主,徐家人的家风和品性还是信得过的。” 秦氏面露难堪,旋即又恼怒起来,“我看那徐家就是存心的,既然有孕为何和离之前不说?这不是存心想带走我们陈家的孩子吗?我找他们去!” “母亲!别闹了!!!”陈烨烦躁地大吼一声。 秦氏也拔高了声音:“烨儿,徐家如此欺瞒我们,我还不该去找他们要个说法吗?既是我陈家的孩子,必须得在我陈家长大,入我陈家宗祠,这是祖宗规矩!” “是我们活该!别忘了,是您害怕受到徐家牵连,逼迫我与妙儿和离的,妙儿已经对我心灰意冷,您还要去逼死她吗?” 陈烨第一次冷静的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有多么的不可理喻,回想曾经徐妙瑜对这个婆母的恭顺有礼,百依百顺,她该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秦氏心虚的梗着脖子,“那你说要如何是好?总不能让我们陈家的孩子认外人当祖宗?” “我要去向岳丈岳母和妙儿负荆请罪,爹娘随我一起走一趟……” 徐妙瑜知道,陈家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她准备跟母亲和祖母商量一下,去乡里的庄子静养些时日。 可没想到陈家人来得那样快,还不等她离开,陈烨和秦国公夫妇就上门负荆请罪了。 陈烨一身月白中衣身负荆条跪在徐府大门前。 秦国公夫妇立在他身后,面对一群人的指指点点,一脸羞愧。 今日徐翰堂和徐又庭都去了衙门,府中只有女眷。 在司阍的通传下,徐张氏和陆氏出来见了陈家人。 “哟,这不是秦国公府的贵人吗?这是到我这破落门户前唱的哪一出啊?”徐张氏开口就是讽刺的这一点倒是和苏云苓很像。 秦氏虽觉脸上无光,但是为了徐妙瑜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低声下气道: “老夫人,之前都是我国公府的不是,我们今日特意带烨儿上门负荆请罪,您就看在两个孩子曾经真心相爱,又有了孩子的份上,莫要与我们一般见识了。” “我说今日怎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能等到你秦国公府上门请罪,原来是为了那孩子啊!怎么的,你们秦国公府很缺孩子吗?那位叫什么娘的不是早给你们揣上了?” 陆氏也上前提醒道:“妙儿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也随我们徐家姓徐,与你们陈家无关,休要再来门前作戏!” 陈家人一时有口难言,陈烨双手举起荆条,请求徐家人责罚,但求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徐张氏和陆氏并没过多理会,直接叫人关上了府门。 秦国公府再次沦为了上京的笑柄。 接下来的好几日,陈烨都会风雨无阻来到徐府门前罚跪求原谅。 可是却迟迟等不到有人为他开门。 有人笑侃陈烨已经快跪成一块‘望妻石’了,但更多的人却是在骂他活该。 自作孽不可活。 但他就像听不见,行尸走肉般依旧我行我素的前去请求原谅。 徐妙瑜因为他日日来府门前自省罚跪的行为,恼怒不已,终于忍不住出去见了他。 陈烨见徐妙瑜出来时,颓败的眼神里终于有了光。 “妙儿……” “陈烨,你清醒点!我们已经和离了,就再也没有关系!和离书上写得很清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陈烨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里,试图逃避徐妙瑜的残忍,“不……我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 就在他低头的一刹那,身后一个女人冲上前带起一阵风直逼徐妙瑜而去。 “贱人!去死!” 徐妙瑜来不及防备就被疯疯癫癫的李玉娘一把推下了台阶。 “妙儿——”陈烨的心仿佛裂开了一般。 徐妙瑜感觉小腹一阵坠疼,很快便有一股温热从身下流淌而出,是血,好多的血。 晕过去之前,她看见目眦欲裂的陈烨死死掐住了李玉娘的脖子…… 第89章 交换定情信物 李玉娘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已经都来不及了。 徐妙瑜的孩子终是没有保住。 李玉娘险些被陈烨活活掐死,最后二人双双被送去了检院衙门。 李玉娘因为蓄意杀人被杖刑五十,处徒刑十年,陈烨则被秦国公领了回去。 秦氏意识到陈烨失去的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时,她第一次发出了痛悔的呜鸣。 秦国公府也因为后宅这些荒唐事,被徐翰堂联合多位言官参奏,认为秦国公德不配位,有辱先国公贤名。 哪怕有秦氏的侄女秦淑仪求情,景昭帝也还是褫夺了秦国公的爵位,从此一家贬为庶民。 秦国公夫妇一夜间苍老了几十岁,陈烨却像毫不在乎。 孩子的离开,让他和徐妙瑜之间再无可能。 陈烨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瞒着秦国公夫妇辞去了集英殿修撰一职,而选择弃文从戎,加入了裴将军和徐又庭的军队,参军北上了。 等夫妇俩发现时,他已经走了。 徐妙瑜在家人的照顾下坐起了小月子,陈烨参军的事是苏云苓告诉她的。 他还给她留了一封信。 徐妙瑜却并没有拆开,而是让人直接扔进炉子烧了。 如果不是他苦苦纠缠,她的孩子就不会被害。 “表姐,孩子真的需要缘分,如果你真的喜欢孩子,那我祝福你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然后幸福圆满……” 眼看快要入秋,苏云苓和萧霁尘的婚期将近。 想起萧霁尘,他好像一直都很忙。 他们有好些天都没见过了。 白天说人人到,苏云苓刚回县主府,铃兰就来通报,说是萧霁尘递帖子要过府一叙…… 这还是萧霁尘第一次进这县主府的内院。 苏云苓在荷花池边的凉亭里放了张美人榻,专门用来乘凉。 三伏天太过炎热,而这个位置在风口,加上有大片竹林遮阳,所以十分凉爽。 苏云苓刚将冰碗放下,萧霁尘便进来了。 “世子爷最近好像很忙,怎的有空过来?” 按照礼制规矩,苏云苓见到萧霁尘当是要行礼的,可她偏就倚在竹榻上懒得动弹。 萧霁尘也不与她计较,甩开金丝流光纱外氅,落座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县主也不闲啊!我要是再不来,你会不会把我忘了?” 苏云苓蜷着玉指,懒懒支着下巴,却答得认真:“会。” 萧霁尘气笑,“看来以后我得每日过来一趟才行。” 他言笑间这才察觉她解衣赤足,一截粉颈和白嫩嫩的脚丫子全露在外面。 “世子一路过来很热!脖颈都红了。”苏云苓不明所以,立刻让铃兰去取冰碗过来给他消消暑。 非礼勿视,萧霁尘收回投在她脚上的目光,说起此番过来的目的。 “我父亲和母亲过几日要回京了。” “所以是要我做些什么吗?”苏云苓眨巴着美眸,“先说清楚,我不太会讨好人,要是王爷和王妃不喜我,我也没办法。” 萧霁尘展颜一笑,清冷的声音依旧温柔,“不需要你刻意去讨好,我只是想让你提前腾出时间,见见他们而已。” 苏云苓露出让他安心的微笑,“放心!不管我们是以何种目的成亲,只要王爷和王妃不刻意刁难,该有的礼数我都懂的。” 萧霁尘手中的折扇在指尖翻转了一圈,再抬眼,漆黑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期待。 “说起礼数,你是不是还欠我个什么物件?” 苏云苓娥眉微蹙,似有不解:“我欠你何物?” “自古男婚女嫁,都当有信物定情。”萧霁尘说完,低头解下了腰间的羊脂玉玉扣递给她。 苏云苓怔了怔,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别说,这玉扣玉质温润,通体渗透着一股很舒服的凉意,倒是块好东西。 “我手上可没什么宝贝,你想要什么呢?”苏云苓低头看了看自己,真是身无长物。 “会绣荷包吗?给我绣一个!”萧霁尘倒是很直接。 “荷包?”她以为他会要发簪,梳子之类的。 “与我相熟的几位友人都有佳人赠的香囊,唯余我腰间空空。” 苏云苓竟从他这话里品出几丝可怜巴巴的意味儿来了,怎么回事? 好歹也算是她的人,自然不能让他受这委屈。 虽然觉醒后就没拿过缝衣针,但好在之前做废物时常做女红。 “那你想要什么图案?” “都有什么?” “鸳鸯戏水,多子多福,并蒂花开……” “就并蒂莲。” 苏云苓点头,“好,配色有要求吗?” “只要是你绣的就行。”萧霁尘笑意温柔,那温润清隽的模样,跟大反派一点都不沾边。 苏云苓答应为他绣个荷包后,陡然想起一件正事。 “苏月盈最近跟你走得很近?” 萧霁尘温柔的眸色添了一抹森寒的冷意,“现在还没到让她死的时候,因为有她在,我们完全可以坐收渔利。” 苏云苓倒是没有反驳他的观点,因为这也是她没弄死苏月盈的原因。苏月盈有系统,想弄死也并不容易。 再就是留着苏月盈,不用她亲自动手,苏月盈就能拖垮苏家,让那父子四个结局凄惨。 而同样的,苏月盈也有手段让景昭帝和他的儿子们死得前仆后继。 等她除掉那些人后,肃王府只用坐收渔利,对付她一个就行了。 到时候继承大统名正言顺,的确比亲自动手残害手足,染上一手血腥要好多了。 “我不管你如何打算,只要她别招惹我,我也不是不能容她,否则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那个女人其实没什么脑子,我们真正该警惕的是那位神秘的国师……” 萧霁尘一语中的。 苏云苓知道,要除掉苏月盈,就得除掉玄墨和萧南川。 其中萧南川不足为惧,瑞王在私下干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只要集中曝出来,景昭帝都不会容忍他。 最大的问题在玄墨身上。 那个男人身份不明,实力不详,而且苏云苓明显能感觉到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往往未知的才最可怕…… 第90章 冒充小狐狸的身份 玄墨自从上回在苏云苓手里吃亏后,就怀疑起了苏云苓的身份。 他准备再次找机会去试探确认,却因为偷练禁术遭到反噬昏厥了。 苏月盈在司天监负责照顾他,百无聊赖中却听到他在呓语。 她凑近去听却只听到模糊的“小狐狸”三个字。 苏月盈早有所查,自从玄墨从麒麟山回来后,就频频走神,对她似乎也没了一开始的耐心。 他到底怎么了? “系统,我掠夺了苏照泓的气运后,你不是升级了吗?我想看看玄墨到底做了什么梦?” 【宿主,窃梦卡每月可以使用一次,超出一次需要气运值兑换,确认领取窃梦卡一张吗?】 “确认!”苏月盈有预感,玄墨一定有秘密。 【好的,窃梦卡领取成功,正在使用中,即将为宿主同步玄墨的梦境。】 苏月盈的意识穿过一团白光,跟随玄墨的视角进入了一片暮霭氤氲的森林。 她发现自己不仅能窥视他的梦,甚至还能与他感同身受。 梦里她看见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而玄墨则是一头浑身散发着灵气的白鹿。 它们一起在林间奔跑,一起在清澈的溪流边喝水,那冰凉中透着草木清香的气息格外真实,仿佛那不是一场梦。 等她从这个梦里剥离时,已经是三个时辰后。 “系统,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苏月盈忙问系统。 【宿主,经过本统子的经验推断,这可能并不是玄墨的梦,而是他前世的经历。】 “他的前世?”苏月盈不可置信。 她开始认真回想第一次遇见玄墨时,是十二岁那年去护国寺上香的路上。 因为山上落石,拉车的马儿受了惊,她的马车直直向前冲去,眼看车轿就要被甩下山崖时,玄墨几乎是从天而降。 在马车坠落的前一瞬将她抱起,稳稳落在了地面。 而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终于找到你了,小狐狸……” 她当时不明所以,只被他仙人般的容颜吸引。 也就是那天起,他成了她最可靠的后盾。 他可以无条件的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不问缘由,不分对错。 这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格外骄傲。 可是按照系统提供的剧情走向,玄墨这个男二应该是在她及笄那年才会与她相识的。 两人还是因为阴差阳错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后,他才甘之若饴对她死心塌地。 如今看来,玄墨根本就不是这书里的纸片人,他是…… 【宿主,玄墨这个角色要么是穿越者,要么就是觉醒了自我意识,所以他脱离了剧情控制。】 “如果他上辈子是那头鹿,那他会对我那样好,是因为一开始就把我错认成了那只臭狐狸?” 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玄墨苏醒时,已经是两日后。 他准备起身,转头就见苏月盈趴在他榻边睡着了。 看着她熟睡的侧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她觉醒了狐族的魅术,他感觉她似乎比之前更美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他或许就没认错人。 玄墨伸手轻抚她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苏月盈感受到痒意醒来。 “师傅……你终于醒了?”她先是一脸兴奋,旋即却又眼眶一红。 “盈盈怎么了?难道又有人欺负你了?” 苏月盈含泪摇头,“不是的,是师傅昏迷的这两日,我总反复做一个可怕的梦,我以为就要失去师傅了。” “盈盈别怕,梦而已,皆是虚幻的假象。” 苏月盈止不住的垂泪,“可是那个梦好真实,我仿佛身临其境……” 玄墨压下疲惫,语气温和而冷沉,“那是何梦?说出来为师为你开解一二。” 苏月盈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师傅,我竟然梦见自己上辈子是只白狐,还经常和一头漂亮的白鹿一起玩。可是后来森林里失火,我们走散了……我差点被烧死呜呜,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难过。” “你说什么?” 苏月盈的话,让玄墨呼吸一窒,心脏狂跳。 苏月盈双眸含泪,娇媚的容颜又添了一抹楚楚动人。 “师傅,那个梦好真实,你说会不会不是梦呢?难道我真是个狐狸精?”苏月盈又抽噎起来。 玄墨震惊过后,很快平静下来,心里的郁结仿佛在这一刻打开。 他第一次在苏月盈面前露出激动的神色,“你这是想起来了吗?” 苏月盈没有放过任何一丝他的情绪波动,果然,她全猜对了。 “师傅,难道我前世真的是只狐狸?” “嗯,你就是我要守护的小狐狸……” 苏云苓这两日都在忙着给萧霁尘绣荷包,从挑丝线配色,选料子、画图样都是亲力亲为。 毕竟收了人家满屋子的聘礼,又得了一块好玉,总不能连一件有诚意的回礼都马虎不是? 好在并蒂莲的图样很简洁,绣起来倒也快。 饶是她这懒散的性子,不过两日功夫便也成了。 虽然绣功比起绣娘们差远了,但毕竟自己亲自动手绣的,还是挺有成就感。 绣好荷包后,她将提前准备好的驱蚊避虫的香料塞进去,在拉紧红绳,打好络子。 就等着萧霁尘来取了。 可萧霁尘没等来,倒是先等来了苏家人。 苏云苓刚从百草堂回县主府时,还没坐稳就听铃兰来通传,说是苏京屹来了。 苏云苓自从被苏家断亲后,就很少看见那三个傻哥哥了。 他们也很识趣的没有来烦过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因着好奇,她还是让人将其放进来了。 “苏司业前来有何贵干?”时下傍晚,苏云苓正在浇花,听着他的脚步声靠近,头也没抬。 苏京屹开口便是阴阳怪气地嗔怪:“县主真是好雅兴,父亲都快病死了,你还有闲情雅致养花逗鸟。” 苏云苓轻笑一声,将手里的水壶递给了一旁的铃兰,接过赵婆子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后,这才转过身去看他。 “原来是令尊病了啊!买药该去药堂,我这县主府可没药卖。” “县主今时不同往日,就能不认祖宗,不尊长辈,不孝亲爹了吗?你真不怕我把你不孝不悌的行径传出去?” 大殷以孝为先,悖逆不孝者杖三十,并处罚银,更有甚者可徒刑。 苏云苓懒得与他争辩,直接让人拿出先前苏照泓的亲笔断亲书,狠狠砸在他脸上。 “用你的狗眼看清楚,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割恩断义,不相问闻,谁给你脸来对我指指点点了?” 苏京屹一张脸憋得通红,而下一刻,他却直接将那断亲书揉成团塞进了嘴里。 这一幕看得一众丫鬟小厮目瞪口呆。 苏云苓目睹他把那团纸艰难地咽了下去,又抻了抻脖子,简直气笑了。 “是你逼我们的,这下断亲书没了,你还是苏家的女儿,爹他生了重病需要你店里的药材救命,赶紧拿药回去为父伺疾。” “来人,苏司业喜欢吃纸,再拓印二十份断亲书来让他吃饱再回去,省得说我堂堂县主小气……” 第91章 苏照泓倒大霉 苏京屹看着托盘里摆成一排的断亲书,直接傻眼了。 他这才知道,刚才不顾一切咽下去的那份竟然只是拓印的‘赝品’。 “苏云苓,你真是好心机!”他气得七窍生烟。 苏云苓抱胸,笑得无邪,“过奖了,和一群脑子有坑的烂人打交道,自然要多长几个心眼子,不然稍有不慎就要被人骗去牢里顶罪,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京屹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也奈何不了她,挣扎几息后,终于还是拿出了求人该有的态度。 “你就看在他毕竟是你父亲的份上,看在我们都姓苏,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救救他……行不行?” “苏司业,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任何情分可讲,想要我救人也不是不行,谈钱!” 苏云苓自然要找机会去苏府当面看热闹,苏照泓还真不能就这样死了,因为有些账还需要跟他清算呢! 苏京屹别无他法,只得答应按照正常诊金和药钱支付她的酬劳。 苏云苓这才答应带着药去瞧瞧苏照泓。 苏府表面还是从前那个苏府,只是内里却已经空洞落败。 从前仆役成群,如今全府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下人。 据苏云苓了解,苏家现在全靠苏月盈在支撑,而苏月盈自然是靠着萧南川接济。 否则,苏照泓估计连这套宅子都保不住。 “老头子之前不是挺威武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病了?”苏云苓问。 苏京屹回想起苏照泓最近遭遇的一切,也是匪夷所思,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云苓。 原来,苏照泓从大约十几日前起,就诸事不顺。 他眼看无缘官场,又见苏云苓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便准备也投身商场。 纵然是下九流的营生,但总不至于没饭吃。 可他揣着银子去挑铺面时,一进去便让一截房梁给砸倒,醒来时银子就被偷了,一条腿也被当场砸断。 回府休养时,一副药下去,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情况急转直下。 连眼睛都跟着看不大清了,经大夫查验药渣,竟发现药渣里多了条大蜈蚣。 经过严格排查才确认,蜈蚣应该是在熬药时凑巧从屋顶掉进药罐子里的。 于是大夫又重新开了药,哪知抓药时下雨,雨点在一味药材名上晕开了墨点。 负责抓药的药师碰巧不在柜前,是药童抓的药,药童缺少经验,将五味子认作了五倍子。 原本是消肿止痛,破血逐瘀的药方,成了调理肠胃的止泻药。 就这么喝了几日下来,苏照泓的伤是半点没好,肠胃也跟着坏了。 昨日又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断腿已经无望复原,这辈子也只能靠拐杖了。 苏云苓听后,把自己遭遇过的所有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没有笑出声。 能倒霉成这样,不就是传说中的天要亡他么? 联想到苏月盈那张忽然变得明艳了几分的脸,她猜应该是苏月盈和那系统的杰作。 苏云苓跟着苏京屹来到苏照泓的卧房,从前多宝阁上那些价值不菲的摆件现在全换成了书册,倒是没从前那样俗气了。 不过是月余未见,床上的苏照泓已是骨瘦形销,面色惨白如纸。 苏云苓发现自己竟然能在他床榻周围看见一圈圈萦绕不去的黑气。 这东西正是传说中的霉运。 被这种东西缠上,想不倒霉都困难。 她觉着奇怪,自己这一世不过肉体凡胎,怎么会突然能看见这种东西了? 但随着她走近,那黑气好像有意识般避开了些,全聚集到了床榻内侧。 显然她的气运是可以驱散霉运的。 恰逢此时,苏照泓睁开了眼睛。 在看见来人的脸后,他混沌的眸子升起惊惧,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来接我下去吗?” 显然,他是将苏云苓认成亡妻徐氏了。 苏云苓哼笑:“亏心事做太多,早晚会见鬼的!” 苏照泓这才清明了几分,在看清是苏云苓后,当即转惧为怒。 “你这逆女……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羞辱我像丧家狗是不是?” “不是啊,我不想侮辱狗。” “你,你……”苏照泓转头直接咳出一口血来。 苏云苓忙嫌恶地弹开,好险,差点弄脏了新做的裙子。 “苏老爷要保重啊!欠的孽债还没还完,可别死了啊!” 苏京屹怒瞪了苏云苓一眼,大孝子立刻上前安抚亲爹,并向他解释起苏云苓来的目的是救他。 苏照泓终于是提上一口气,却指着苏云苓就破口大骂: “让她滚!这小贱种跟她那娘一样歹毒,她就是想来害我,她巴不得我早死,又岂会救我?” “苏照泓!我娘要是真歹毒,先死的就不会是她,而是你这个负心汉了!” 苏云苓的一声怒喝,让激动的苏照泓仿佛被定住一般,一时忘了呼吸。 苏云苓声色俱厉:“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是让你害死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因为太便宜你了,你必须遭受你该有的报应!” 卧房里瞬时陷入诡静,只有苏照泓难以控制的粗喘声。 苏京屹看向苏云苓,一脸错愕:“你说什么?娘是被爹害死的?” 苏京屹喘着大气,大声喊道:“你休要听这灾星挑拨,她就是个祸害,她会害死为父的,快赶她走,让她滚……” 苏云苓懒得再多看苏照泓一眼,就他这身板一时半会儿可死不了。 她还得添把火才行。 “父亲的腿,你可能治?”苏京屹将苏云苓带到一旁后问。 苏云苓一脸无邪,“能啊!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当真?”苏京屹闻言面上一喜,他还怪孝顺的,就是太蠢。 “对!只要把他的骨头敲碎然后重新接上就行,这叫断骨再续,就是过程有点疼……” 苏云苓说这话时故意拔高了声音,苏照泓听到后果然暴跳如雷。 “谁让你带这灾星回来的,让她滚——” 苏京屹见父亲情绪激动,只得要带苏云苓先出去。 苏云苓却饶有兴味道:“苏老爷,我们都断绝关系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倒霉?你就没想过,你家的灾星可能另有其人吗?” 苏照泓目眦尽裂,“你少挑拨离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泼脏水给盈盈……盈盈是我唯一的女儿,她是我苏家的福星!你个灾星休想污蔑她!你怎么还不去死?” 苏云苓冷笑:“你这杀人凶手都还没死,我怎么能死?” 看来,是时候该去揭开母亲当年遇害的真相了。 第92章 小狐狸硬刚圣女 “和敏县主,爹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如此恶毒,诅咒他去死!” 苏月盈仿佛变了个人,往日假模假样的二妹妹都懒得喊了,一出现便是强势的斥责。 这是天晴了,雨停了,她自我感觉又行了? “苏月盈,老头子如今这副模样,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可不会给你留脸面。” 苏月盈眼底怒意升腾,当即怒喝:“放肆!胆敢对本圣女出言不敬,是本圣女平时太给你脸了吗?” 这是苏月盈自从成为圣女后,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对她释放出恶意。 可苏云苓显然并不买账,任她咆哮,全当狗叫。 苏月盈显然被她这副目空一切的姿态惹怒,当即抬手一挥,召来十数名禁卫军,将苏云苓给围了。 “和敏县主对本圣女不敬,将她拖出去杖打五十,以儆效尤!!!” “小姐……”铃兰察觉气氛不对,这些人好像都不是一般的禁军,一个个眼神犀利而凶狠。 “和敏县主不会还在指望你请的那两个女人救你?她们早被我的人拿下了,你以为就只有你会请高手吗?”苏月盈阴鸷的眼神透着得意。 “你把冰芷和夏露怎么样了?”苏云苓沉了脸色。 “你挨打的时候就能看见她们了!”苏月盈说完,再次用眼神示意十几名禁军动手。 “圣女确定要招惹我?”苏云苓将铃兰扯到身后,和苏月盈不屑的眼神正面撞上。 与此同时,她悄然将藏于袖中的一个小药瓶取出,并拔除了瓶塞,一股寻常人不易察觉的甜香味儿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你以为你是谁?还能比我这个圣女高贵吗?凭何招惹不得?” 苏云苓却笑了,“你忘了,我可是灾星,亦是你的克星。” “那就看看究竟谁克谁?” 苏月盈现在已经彻底取得了玄墨的信任,而玄墨也终于练成了控心术,可以在关键时候操控景昭帝。 所以她有了嚣张的资本,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还需要伪装自己,而是大胆行使自己身为圣女的权利。 十几名禁卫军自带威压,就在他们押住苏云苓准备带出去受刑时,窗外却传来由远及近的嗡嗡声。 苏月盈一转头就看见了成千上万只大胡蜂结群而来。 屋内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面露惊惧,因为这种大胡蜂攻击性强,一旦被蜇伤,轻则皮肤破溃瘙痒难耐,重则丧命。 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直接打断苏月盈准备教训苏云苓的计划。 一队禁卫军立刻将苏月盈围在中间保护起来,提防即将冲进来的毒蜂。 铃兰看着那黑压压的一团毒蜂,吓得拉住苏云苓就要跑,却反被 苏云苓抓住,并示意她不要乱动。 这种毒蜂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会进攻静物,却会对移动的东西有非常强的攻击性。 苏云苓当了快两千年的狐狸,对各种蛇虫鼠蚁的生活特性都十分了解。 她知道它们喜欢什么气味,讨厌什么气味,如何激怒它们,安抚它们。 她几个月前在苏府打洞时就发现府里住着几窝大胡蜂。 所以有空时就调制了专门吸引它们的香料…… 这群大胡蜂绝对会让这位圣女终身难忘的。 果然,就在有禁军抽出佩刀的一瞬,头蜂就带领蜂群冲向了他们。 苏月盈虽然被围护在中间,但这毕竟是体积微小的毒蜂,但凡有点缝隙就能钻进去。 所以她看似安全,实则毫无保障。 “啊!快赶走这些蜜蜂哇!要是让它们蜇花了本圣女的脸,要你们好看!” 苏云苓轻笑,这傻子居然管它们叫蜜蜂? “啊——”大胡蜂的攻击迎来了那群人的激烈反抗。 可他们越反抗,却只能换来越激烈的进攻。 尽管禁军们已经全力斩杀,可落在地上的毒蜂也才寥寥无几,而他们的脸上,手背上则相继被刺入了毒针。 苏月盈在中间吱哇乱叫,一边被叮,一边喊叫,好不狼狈。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也没能幸免,一群人的脸肉眼可见的肿成了猪头。 站在苏照泓病榻前震惊了许久的苏京屹终于反应过来,扯起苏照泓身上的被子就冲过去盖在了苏月盈头上。 被子将苏月盈和一群大胡蜂盖在了一起,她躲无可躲,在黑暗中被蜇了数下。 而最倒霉的则数被大孝子‘背刺’的苏照泓。 他好好的躲在被子里,本能安然无虞,可随着被子被借走,他直接暴露在了毒蜂的攻击范围中。 原本他只需躺着不动,便可化险为夷,结果他却非要坐起来对大孝子破口大骂,所以结果他自然也被‘雨露均沾’。 满屋子都是惨叫声,哀嚎声……一直持续了半炷香才渐渐平息。 苏云苓偷偷将药瓶的塞子塞上,再丢回了空间。 大胡蜂们相继撤离,苏云苓看着满屋子横七竖八的倒霉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下又可以做成一笔挣钱的大买卖了。 正好这时,摆脱几位高手纠缠的冰芷和夏露冲了进来。 “县主,你没事?” “我没事,但他们有事……有大事!” 冰芷用剑挑开盖着苏月盈的被子,几人吓得瞳孔一缩。 这位圣女原本那雪肤花貌的美人脸,此刻已然红肿得面目全非,她亲娘都未必能认出来。 但不愧是有系统傍身, 被蜇了十几下,呼吸都还如此平稳。 “圣女……醒醒……”苏云苓蹲过去,拍了拍她发面馒头一样的脸。 苏月盈悠悠转醒,一睁眼,苏云苓急忙贴心地送上一面镜子挡住她的视线。 当她看清镜子里那张惨绝人寰的脸时,当场便又晕了。 苏云苓无奈起身走向了榻上疼得龇牙咧嘴的苏照泓。 她看了看他高高肿起的腿,无奈地啧啧嘴:“这下子断骨续接也不行了,直接锯掉?” “你……你这灾星……还不快滚……” 苏云苓笑得无邪,“好嘞,苏老爷一会儿记得转告你女儿,治疗这蜂毒的特效药,我百草堂才有,带够钱早点来,过时不候哟……” 等苏月盈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她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丑陋的脸,一把扫翻了铜镜。 她耗费不小的气运才将美貌值点到了一百,换来了早前那张完美的脸,现在却一朝尽毁。 “苏云苓,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第93章 掌掴萧南川 “小姐,圣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告到御前怎么办?”回到百草堂,铃兰回想起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苏云苓听后,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她告我什么?毒蜂是我叫来的吗?” 铃兰摇了摇头。 “那她们的脸是我打肿的吗?” “也不是。” “那她凭什么告我?我全程都没动过手,她自己倒霉怨谁?” 铃兰一脸忠憨,“好像也对……” 苏云苓自然知道苏月盈不会善罢甘休,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不然要挣谁的钱去? “县主,瑞王世子来了。”半个时辰后,冰芷从屋檐上翻窗跳了进来通报。 苏云苓无奈耸肩,苏月盈这么快就放她的狗来了。 “苏云苓!马上把解蜂毒的解药交出来!!!”萧南川人未到声先到。 “世子钱带够了吗?我百草堂可不兴赊账。” 萧南川冷着眼看向苏云苓,“你将盈盈害成那样,还有资格提钱?要是不老实将解药交出来治好盈盈的脸,就等着被圣上治罪!” 苏云苓轻嗤:“圣女是让毒蜂蜇的,毒蜂又不是我养的,这关我何事?别说世子告去御前,就是告去阎罗殿也不占理。” “你还真是伶牙俐齿,那些毒蜂蜇伤了那么多人,唯独你的人没事,你还认为这事你能脱得了关系?”萧南川怒道。 苏云苓叉腰回怼:“我的人没事是因为我们有脑子,知道如何避免被毒蜂攻击,大殷律法里哪一条规定,聪明也犯法的?” 萧南川眸底升起一丝狠戾,“你少强词夺理,今日若不交出解药,本世子毁了你这药堂!” 他说完抽出佩剑,凌厉的剑锋将摆放着名贵药材的药柜破开了一道齐整的口子。 一株冰晶水莲草断成了两半。 “砰地”一声巨响,吓飞了歇在窗边的鹩哥。 “怕了吗?这就是教训!”萧南川冷冷的警告带着威胁。 苏云苓气得眉心直跳,走过去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啪——”空气都安静了。 萧南川背后的两名随从,尴尬到恨不得自戳双目。 “赔钱!否则没完!”苏云苓只心疼她的宝贝草药。 萧南川气得牙关颤抖,这个女人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掴他? “你想死?”他抬起巴掌就要动手。 “萧卿安,你如此明目张胆欺我肃王府的人,是当我肃王府不存在吗?” 气氛剑拔弩张时,萧霁尘出现了。 萧霁尘看向萧南川的眼神中,是毫不掩藏的蚀骨冷意。 苏云苓见状立刻改变策略,软了声音对萧霁尘委屈道: “瑞王世子他打我……呜呜……” “一派胡言!明明是你先动手打了本世子!”萧南川没料到她竟然如此无赖,转头就恶人先告状。 “你就是打我了。”苏云苓咬定不松口。 “本世子用什么打你了?” “用你的厚脸皮。” 又是一阵诡静。 苏云苓怕萧霁尘不信,甩了甩自己通红的掌心,递到他面前。 “你看你看,都红了……” 萧霁尘拉过她的指尖低头瞧了瞧,“下次用竹板,别用手了。” “嗯,我也觉得……” 萧南川气得面色涨红,“你们当我死了吗?” 不知为何,他就是见不惯苏云苓和萧霁尘如此亲近。 “萧卿安,苓儿算得上是你未来的嫂嫂,你竟为了圣女带人来砸你嫂嫂的店铺,你与圣女究竟是何关系?与我去皇上面前分说分说!” 嫂嫂?真是有够刺耳的称呼。 萧南川盯着二人,拳头捏得脆响,他此行是为苏月盈而来,可这事不能闹去御前,否则他又要惹上麻烦。 毕竟苏月盈现在还是大皇子的未婚妻,是未来的皇后。 “罢了,此事是我冲动了……把治疗蜂毒的药拿出来……本世子买了。” 尽管面色不虞,但萧南川还是软了语气,至于那一巴掌,他会讨回来的。 “瑞王世子早说用银子买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拿算盘来……”苏云苓的手心瞬间就不疼了,立刻在她的金算盘上拨弄起来。 算来算去,收他三千六百八十两白银。 萧南川脸色一沉,“多少?你确定自己没有漫天要价?” 苏云苓睨他一眼,敲了敲被他破坏的药柜,又指了指被损毁的一株冰莲。 “单这一株药草就价值两千,还有柜台修复,用料、工钱……另外治疗蜂毒的药世子不会只买圣女一人的份?还有苏家老爷和公子呢?她那些禁卫军和贴身丫鬟不管了?圣女那么善良,自然不会愿舍弃下人不顾。” “你……”萧南川一噎。 苏云苓继续道:“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二十个时辰内得不到救治,被蜇成那样必死无疑。” “纵是如此,也不值千两?你那药材有何过人之处?”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全城只有我的药能最快药到病除而已。” 萧南川彻底没了脾气,咬着牙给了银票。 “瑞王世子慢走不送。”看在大挣一笔的份上,苏云苓还是勉为其难冲他福了福身。 “小财迷……”萧霁尘在一旁无奈扶额。 【财迷怎么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男人不可能永远不变心,钱却会永远忠诚于我。】 萧霁尘听着她心里的嘀咕,无声嗟叹。 她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给你。”苏云苓收好银票出来,将之前给他绣的香包取了出来。 萧霁尘接过放在手心反复端详了一番,嗅着清凉的草药香,薄唇勾起温柔的弧度。 “辛苦了。” “我绣功一般,你不嫌弃就好。” “不论其它,单论这份独一无二就值得被珍惜。”萧霁尘说着,将香囊挂在了之前挂玉扣的腰间。 苏云苓莫名觉得心头一软,眼中溢出甜蜜的笑容。 “手心还疼吗?”萧霁尘忽然牵过她的手,握在了他宽厚的掌心。 苏云苓平静的心弦好像突然被拨动了一下,她的呼吸有些微乱,心跳也莫名加快。 萧霁尘的指尖微凉,覆在她发烫的掌心上,还挺舒服。 “早就不疼了,我就是故意气他……” “小姐,苏家派人来……”铃兰一上楼就见两人正拉着手,她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时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两人忙各自收回手,苏云苓问:“苏家怎么了?” “苏家派人来说要你回去吃晚饭,顺便商议治疗苏老爷的腿。” 苏云苓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这么快就设好鸿门宴了么? 也好。 第94章 苏照泓设鸿门宴 苏月盈好不容易点满的美貌值,如今却成了负数。 如果直接消耗气运值去重新恢复美貌,这自然不划算。 为了尽快恢复容貌,又舍不得耗费大量气运值,她只能选择用苏云苓的药。 尽管不愿承认,但苏云苓的药,效果的确立竿见影。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些药止痛消肿的效果虽好,可却会留下坑坑洼洼的疤痕。 疼痛刚有所缓解,她便在房间撒起了气,她贵为圣女居然被苏云苓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 叫她如何能忍? 她决定要把今日之耻告诉玄墨,让他通过景昭帝施压,狠狠报复苏云苓。 就在她心里闪过各种折磨苏云苓的手段时,丫鬟进来通传,苏照泓要她速去前院花厅。 苏月盈用面衣遮了脸去到前厅时,苏照泓已经在等着她了。 苏照泓的伤几乎遍布全身,此时正歪坐在轮椅上喘着粗气。 苏月盈进来后,他屏退了所有人。 “爹,你有什么事?”苏月盈对苏照泓这个父亲的耐心和尊重,早在他没有任何价值后,便所剩无几。 可苏照泓竟感受不到自己这个女儿的疏离和冷漠,依旧一厢情愿把她当成贴心的倚仗。 “我请了苏云苓回来吃饭……” 苏月盈瞬间垮下脸,“她都差点害死我们了,你还请她吃饭?有病?” 苏照泓却不恼怒,反而是冷笑道:“是专门给她安排的鸿门宴,我要她有来无回。” 苏月盈一惊,心底要涌起一股兴奋,“爹是说要她死?” 苏照泓虽然眼睛肿成了一条缝,但眼神里的恨意却快要溢出眼眶。 “那个小贱人,居然敢伤害你,就跟她那不知死活的娘一样,实在该死!” 苏照泓想到苏云苓跟他说的那些话,显然她是知道徐氏当年的死,是他的手笔。 所以苏云苓必须死,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 而苏月盈虽然不知道苏照泓要杀苏云苓的真正原因,但她却是乐见其成的。 “爹,你想要做什么?” 苏照泓眼中闪着贪婪和阴毒,“只要她死了,百草堂就是我苏府的了,听说那铺子每一日的营收都相当可观,养活苏府绝不成问题,还能将你亏空的部分嫁妆补回来。” 苏月盈面衣下的唇角勾起轻蔑,“可是爹,苏云苓要是死在苏府,肃王世子和皇上那边要如何解释?” 苏照泓早有盘算,“我自然不会让她死在苏府,为父已经安排好,先将她迷晕,然后扔去城外护城河,伪装成失足落水的样子就行了。” 苏月盈却陡然想到更妙的法子,让苏云苓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去死,不是太便宜她了吗? 城外秋霞山有流匪出没,那些流匪手段残忍,吃人不吐骨头,应该把苏云苓扔去流匪出没的路上,让她被捡回去糟蹋。 到时候不管她是死是活,肃王府都不可能再要她。 父女俩各怀心思,暗自为苏云苓布好了死局…… 苏致远和苏寒羽并不知道苏云苓会来苏府,当他们看见她出现在前厅时,纷纷面色不善。 苏寒羽更是出言讥讽:“哟,这不是和敏县主吗?怎么会大驾光临我们这破落门户?” 苏云苓冷眼睨着他,“既知本县主大驾光临,还不过来行礼?难道这十几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礼仪尊卑全都抛诸脑后?” 苏寒羽不服气地回呛:“你还有脸提礼仪尊卑?就你那恶臭的名声,要不是皇上硬要赐婚,只怕狗都不要你!” 苏云苓无所谓道:“可本县主有钱啊!不像你苏府,穷得叮当响,名声却也是狗听了都摇头。” 苏寒羽被激怒,梗着脖子怒吼道:“你以为肃王世子是心甘情愿娶你的吗?就你这样的灾星,嫁进去就等着被折磨死!” “老三,你少说两句……”苏京屹扯了扯苏寒羽的袖子。 毕竟是有求于苏云苓给苏照泓治腿,话还是不要说得太难听。 “哼,我才不会跟这灾星同桌……”苏寒羽直接就要拂袖而去。 这时苏月盈却正好又出来了。 这回倒是没有一上来就摆圣女的架子,反而是换了另一种自认为能刺激苏云苓的方式。 “和敏县主别跟我三哥一般见识,他这个人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他很温柔的,可惜你们没有兄妹缘分,不然就会知道三哥可会心疼人了。” 苏月盈故意咬重了‘我三哥’等几个字眼,语气是明显的讽刺和炫耀。 那暗藏得意的眼神仿佛在挑衅说: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又如何?他们宁愿要我这个外室的女儿做妹妹,也不屑认你! 苏云苓,你可真可怜! 苏云苓又不傻,对她的意图自是了然于胸,可惜,她却一点也不在乎。 早在他们为了维护苏月盈把她送入监狱的那日起,他们就不再是她的兄长了。 “行了,少在我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没有在垃圾堆里捡哥哥的兴趣,你喜欢就送你了,毕竟他们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在我这里就是三个草包。” 苏云苓说完就走向了一旁的膳厅,丝毫没分任何一丝眼神给四个脸色难看的人。 “苏云苓,你他娘骂谁是草包?真以为你是县主,我就不敢收拾你是不是?”苏寒羽彻底被激怒,直直冲向苏云苓却被苏京屹拦下。 “谁接话就骂谁,说你是草包都是抬举你,别不服气。” “苏云苓,你这贱人,知道为什么我们全家都喜欢盈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 苏寒羽的大骂还没开始就被苏云苓强势打断: “因为你们脑子里全是大粪,丧失了起码的思考和判断力,因为你们的眼睛糊了屎,分不清好人和贼子。因为你们的良心喂了狗,一门心思要找屎!!!” “你这……” 苏家三兄弟都被骂得脸色铁青时,苏照泓被推着现身了。 他一反常态的没有训斥苏云苓,反而将矛头指向了哥仨,要求他们给苏云苓敬酒道歉。 美其名曰:都是一家人,他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着他们摒弃前嫌,兄妹和睦。 苏云苓端起桌上那杯掺了料的酒,抬眸在桌边环视了一圈,在苏照泓期待的眼神中一饮而尽…… 第95章 苏照泓陷局中局 苏照泓没料到能这么顺利,苏云苓喝下加了蒙汗药的酒后,不到一刻钟便倒在了桌边。 而门外,苏云苓带来的丫鬟和两名女护卫也被他找人购置的迷香放倒了。 一切顺利得仿佛是如有神助。 苏照泓吩咐下人进来,将‘醉倒’的苏云苓扶进内院去休息。 兄弟三人以为苏云苓只是醉酒,并没有多想。 苏云苓任由她们半扶半拖着进了内院,可她却并没被带进休息的厢房,而是送去了偏僻的柴房。 柴房里有一口提前准备好的箱子,她被塞进了箱子里。 现在还不到戌时,加上京城没有宵禁,所以外面路人还不少,自然不便即刻行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蜷在箱子里的苏云苓隐约听见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声响,是木头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 苏照泓来了。 “吱呀”一声,柴房门被推开,苏照泓的轮椅来到了木箱前。 “箱子不要盖太死,她只能死于溺毙,万一仵作验尸查出端倪,就有麻烦了。” 很快,严丝合缝的木箱被打开了一条缝,苏云苓就在这时睁开眼坐了起来。 皎洁的月色透过破旧的窗棂洒了进来,眼睛适应光线后,勉强能看清轮椅上男人的一脸错愕。 “你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难道不是你女儿吗?”苏云苓不可置信的问,语气中满是失望和震惊。 苏照泓只慌张了一瞬,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便不能再放你出去了。” “爹,我自从进府开始你就一直不喜我,现在更是莫名其妙要杀我,到底为什么啊?”苏云苓挣扎着,情绪有些崩溃。 “如果你现在恨我是因为我忤逆你,那从前呢?从前我尊你,敬你,对你言听计从,处处小心讨好,可你也不曾对我有半分上心,到底是为什么?” 苏照泓在缄默中踌躇了一瞬,终于大发慈悲似的开口了。 “因为你太像徐氏那贱人了,看到你这张脸,我就像是看见了她,我憎她厌她,也恨你厌你!!!” 月光无法照亮他眼底因为怨憎而升起的猩红和狂肆,但他的语气却癫狂而兴奋。 “你为什么那样恨娘,娘她温婉孝顺,一心一意为你主持中馈,替你打点前程、生儿育女……没有她,你一辈子都是个籍籍无名的书生,你凭何恨她?” “你懂什么?她就是一个心机毒妇!她的温婉孝顺都是装的!她从骨子里就瞧不上我的出身,一边在我耳边吹风逼我上进,一边又对我的需要袖手旁观。明明可以让她爹帮我谋取更高的官位,可她却毫不作为,最后把户部尚书一职给了她的老相好,害我一直被他压上一头。” 苏照泓回想起和徐氏的曾经,除了怨憎,再不见半分爱意。 “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不堪大用,外祖父虽在朝中颇有威望,但他为人公正,是最不屑以权谋私之辈,现任户部尚书陈大人,本就是三元及第的惊世之才,你除了脸比人家长得好一点,你拿什么与人比?” 苏云苓一开口就直戳他肺腑,将他的脸面撕下来踩在脚底。 苏照泓听完,要不是腿脚不便外加蜂毒还未完全解除,就该冲过来掐死她了。 “你果然与你那娘一样贱!你们都该死!” “所以你就杀了我娘是吗?就因为她没有如你的意愿,帮你在仕途上爬得更高,为此你就杀了她?”苏云苓拔高声音质问。 苏照泓身子一抖,明显愣怔了一瞬,但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仕途毁了,连身体都垮了,失去的太多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反正苏云苓今天必须死。 他也就大方承认了。 “是她该死!我不过是想给柳儿一个妾室的位份,她都要阻拦!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她凭什么瞧不起柳儿?柳儿不过是在勾栏卖唱几日,又未卖身。徐氏一边说着对我的深情,一边又死死掌控着我,她要是不死,我连跟心爱之人在一起的自由都没有。她必须死!!!” “所以她坠湖不是意外,而是你……” “哈哈哈……是我推她下去的,那个蠢女人还想要我救她呢?”苏照泓回想起徐氏当年在水里挣扎的模样,因报复的快感发出癫狂的大笑。 “十数年夫妻,你如何下得去手?畜生!”苏云苓高声怒骂。 苏照泓却愈发得意,仿佛用说出徐氏死亡的真相刺激即将去死的苏云苓,又极大程度的满足了她的报复心。 “你知道吗?我在那贱人快沉下去的时候告诉她,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其实是我和柳儿的种,至于她的女儿……正在给柳儿当洗脚婢呢!她听后一脸绝望,都没再挣扎就沉下去了,哈哈哈……” 苏云苓平静的看着他癫狂大笑,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这么说来,我会一出生就被柳氏抱走,是你一手安排的?” “没错!她不是瞧不起柳儿吗?我就要她的女儿去给她眼中最低贱的下等人当牛做马!谁让她自诩高人一等的呢?你也别怪我,怪只怪你是那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我娘可不止生了我一个,你就只恨我,不恨哥哥们?”苏云苓问。 “要不是柳儿没有给我生下儿子,我会要那三个蠢货?不过将就养着罢了……” 苏云苓听完他的话,释然般点了点头,然后忽然从箱子里站了起来。 苏照泓这才收敛癫狂般的大笑,皱眉露出一脸的惶惑。 “你怎么能?” “他全招完了,都出来……”苏云苓话音刚落,身后的柴堆里陆陆续续钻出四五个人来。 门外火把亮起,清晰地照亮了那些人的脸,苏照泓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整个人险些从轮椅上滑落。 站在最前头的是气得浑身颤抖的徐翰堂,以及神色肃穆的大理寺卿,最后面则是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的苏家哥三。 “来人!将罪犯苏照泓押入大理寺狱,等候审讯……” 苏照泓一张嘴开开合合,却无法为自己辩驳,他被拖走时看向正在安慰徐翰堂的苏云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落入了局中局。 第96章 苏照泓被腰斩 苏云苓明知苏照泓不怀好意,又岂会毫无准备的去赴约。 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苏照泓的蒙汗药对苏云苓这种血液里自带解毒能力的人来说,和白开水没有区别。 她知道苏照泓当初害死徐氏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所以想要让他认罪伏诛,就只有设法让他亲口招认。 徐翰堂和大理寺卿是她以有重大冤案为由,将他们扮作她的仆从从苏府大门带进来的。 她通过自己的特殊情报网,提前知道苏照泓的计划,便让他们找机会躲进了柴房。 而苏家三兄弟则是被苏云苓提前安排的人,堵上嘴后捆过来的。 起初三人还在挣扎,但进去看见徐翰堂和大理寺卿也在里头,这才安静了下来。 懵然无知的三人没想到会听到如此震撼的秘密,他们敬重的父亲竟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 父亲对他们的爱也全是浮于表面的将就,三人此刻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苏照泓被拖走时还在对着苏云苓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谋害你亲爹,你不得好死!” 苏云苓半点不忍他,抓起柴堆里的棍子,追上去就是狠狠几棍子敲在他的断腿上。 “你这老东西算哪门子的亲爹?你已经死到临头了,不得好死将会是你的结局。” 苏照泓疼得嘴角直抽,或许是疼痛终于唤回了几丝他的理智,他转瞬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懦弱又胆小的窝囊废。 “不要杀我……我可是未来的国丈爷,你们不能杀我……”他死死抱住月亮门的墙壁,朝三个儿子求救。 可是还沉浸在苏照泓刚才那些剜心言论中的三人,此刻根本不想看见他。 苏照泓挣扎着,嚎叫着,却还是被拖走了。 三日后,大理寺卿亲审苏照泓,他起初还想抵赖,但那三十杖打下来,他终是当堂招供。 苏照泓宠妾杀妻,故意将嫡女掉包送给外室磋磨,后又预谋杀女的事传遍了上京。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也不复存在,原本那些还对他被景昭帝罢官一事有所同情的人,现在都觉得他伪善至极,实在该杀! 根据大殷律法,杀人偿命,他被判处三日后施以腰斩。 苏云苓知道,苏照泓一定会寄希望于苏月盈去救他。 而她也准备借此机会,给他沉痛一击。 有什么是被最信任的人刺上一刀更痛的呢? 苏云苓对苏月盈放出消息,苏照泓会在行刑前供出作案同谋,借此将功补过试图逃脱死刑。 苏月盈果然慌了。 就在苏照泓将要被行刑的前一天,苏月盈终于去了死牢看他。 苏照泓一汪死水的眼睛,在看见苏月盈后终于燃起一簇亮光。 他从臭烘烘的恭桶边向她爬过来,抓着牢门激动地说: “盈盈,爹就知道……只有你才是爹的倚靠,你快求求大皇子,或者求求瑞王世子,求他们救救爹啊!!!” 苏月盈面衣下的表情满是嫌弃,但语气却佯装心疼:“爹,你受苦了,我给你带了些你爱吃的菜,你先吃一些,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苏照泓无心进食,可是苏月盈却耐着性子劝他,只有保重身体,未来才有希望。 于是他还是吃了一碗软烂的羊蝎子。 苏月盈见他连汤带肉都吃干净后,这才松了口气。 “爹,这碗肉就算是女儿给你送行的了,明日行刑我就不去了。” 苏照泓忽地听到她这话,惊掉了手里的碗。 “你说这话是何意?” 苏月盈笑得无害,可说出的话却令苏照泓无比陌生。 “女儿听说被腰斩后不会立刻死去,上半身还会动,一直要到流干了血才会死。爹你知道的,我向来最怕血腥,你又最疼我,一定不忍我去看你肠子流一地的场面?” “你……”苏照泓怔然,再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 看着苏月盈冷淡中带着几分讥诮的眼神,他总算回过味来。 刚才的羊蝎子有问题。 可是为什么?苏月盈是他和柳儿的孩子,他那么爱柳儿,也从没让苏月盈受过一天的委屈。 他自认没有任何地方对不住苏月盈,反倒是一直在掠夺苏云苓的一切去填补她。 “为什么?”虽然发不出声,但他还是张开嘴,用口型问。 苏月盈嫌恶地看他一眼,冷着声音道:“因为你太蠢,除了蚕食我的嫁妆,一点用也没有。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可以安心去死了。” 苏照泓的心仿佛被破开一个血洞,他丝毫感觉不到声带的灼烧,反而是胸口的窒闷和钝痛,让他吐出一口血来。 “快来人,我爹的蜂毒发作,吐血了……”苏月盈借机慌张大喊。 她虽然在苏照泓刚吃的东西里投了哑药,但却完全能用苏照泓身上的蜂毒掩盖过去。 因为苏照泓入狱后就没有再继续用解毒药,而这蜂毒的毒素是有可能导致失语的。 她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亲自送他一碗哑药,省得他在行刑前乱喊刀下留人。 一个死刑犯的生死并不重要,但毕竟是圣女的父亲,还是有狱卒过来查看。 苏月盈站在一旁做足了一个孝顺女儿的姿态,看着身躯残破的父亲心疼得直落泪。 萧南川这时走了进来,他看着几欲哭晕的苏月盈,满眼痛色。 “别难过了,我知你伤心,可伯父的案子大理寺已经结案,皇上也无心再过问,这已然是定局。” 苏月盈闻言哭得更大声了,“都是我没用,救不了爹,我现在就去求和敏县主,求她看在血脉亲缘的份上,好歹让父亲留一具全尸。” 萧南川被她赤诚的孝心打动,苏月盈虽然在容貌上略逊苏云苓,但她善良坚强,而苏云苓冷心冷情,对自己的父亲都要赶尽杀绝。 如此冷漠,不配为人。 苏照泓倒在草堆上,意识混沌视线模糊。 可这却是他第一次看清苏月盈的虚伪,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翌日午时三刻,苏照泓被送上行刑台,身体被推入闸刀下时,他看见了隐匿在人群中的苏云苓。 他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呜咽,那眼神好似有一丝后悔。 闸刀落下血溅三尺,斩断了苏照泓的身体,也斩断了他不知感恩的一生…… 第97章 苏月盈装病变真病 苏照泓死后,苏家三兄弟草草为其收尸下了葬,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苏云苓自然没有去。 苏月盈则跟着三个哥哥把苏照泓送上了山,她一路都在无声落泪,做足了孝女姿态。 “不管父亲究竟犯了什么错,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始终是我父亲……” 开始有人称赞苏月盈善良,仁孝。 可那些人却忽略了她是苏照泓宠妾杀妻案中的既得利益者,她自然是善良大度的。 也有清醒的人看清了这一点,不予置评。 回到苏府,三兄弟颓坐在空旷的前厅,纷纷沉密寡言。 这几日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他们需要时间去接受母亲是被父亲害死的事实。 而父亲杀死母亲的其中原因正是为了那柳氏,是柳氏间接害死了他们的亲娘。 而他们却差点认柳氏做了后娘,现在又为了柳氏的女儿疏远伤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苏照泓的死,让三兄弟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多不合适。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是不是在怨我?” 在三人缄默不语时,苏月盈自责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打破了沉寂。 三人齐齐看向苏月盈,她满眼都是悲怆和脆弱。 “都是因为我小娘,父亲才会这样做,你们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我也很羞愧,我现在就去向二妹妹磕头认错……” 她说完站起身就欲走,可却又忽然皱眉捂住了胸口,身形一晃,险些栽倒时被身后丫鬟扶住。 “盈盈你怎么了?”三兄弟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慌张。 “我没事的,只是有点不舒服……”苏月盈咬着唇,一脸倔强和隐忍。 三兄弟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苏月盈身边的丫鬟心疼地说: “圣女明明是因为伤心和自责夜不能寐,引发了心疾,这几日都疼得直冒汗,却一直不肯让我们告诉几位公子。” “莺萝,多嘴!”苏月盈扭头嗔怪一声,回头却又朝三个哥哥投去宽慰他们的眼神。 她懂事又脆弱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疼。 苏寒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对两位兄长道:“大哥二哥,这件事错的是父亲和那柳氏,与盈盈有何关系?盈盈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我们不应该迁怒于她的。” 苏京屹长长吐出口气,“是啊!盈盈的确是无辜的,我们已经没有了父亲和母亲,不能再失去妹妹了。” “可是苓苓呢?她更无辜不是吗?”少言寡语的苏致远沉声道。 空气再次安静…… “我去求二妹妹回来,她要是不原谅我,我就在县主府门前长跪不起。”苏月盈推开两个哥哥,往前走去。 这次还没走出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没了意识。 兄弟三人慌了神,急忙将她送回院子,然后派人去请大夫。 至于让苏云苓受了委屈的事,则抛到了一边…… 很快,太医署的太医前来为苏月盈号完脉后,脸色有些许沉重。 “圣女气滞血瘀,寒凝心脉,切不可受到刺激,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啊!” 太医的话让三兄弟纷纷面露惊慌,连忙追问其治疗之法。 “此等心疾绝非短日内能治愈,需要长时间调理……” 太医说完,开了药方,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哥……哥对不起……”昏睡中的苏月盈口中呓语不断。 三兄弟听后彻底放下了对苏月盈的芥蒂,决定一如既往的疼她,护她…… 苏月盈醒来时,三个傻哥哥已经离开。 她坐了起来,动了动发硬的双肩。 不得不说,装病是真累,但是值得。 这三个男人不就又轻松被她拿捏了吗? 可是想到狡猾又难缠的苏云苓,她心里的得意又化作了愠怒。 这次直到苏照泓下了狱,她才反应过来,他们又被苏云苓给坑了。 难怪当时实施计划时,就顺利得不太正常。 不过好在苏照泓本就是废物一个,死了便死了。 接下来她绝不会再如此大意。 她已经连续用了七日解蜂毒的药,脸上的红肿终于全部退去,她很快就能去找玄墨和萧南川,让他们出手收拾苏云苓。 就在她像往常那样揭开纱布查看脸上的恢复情况时,却猛然被镜子里那张坑坑洼洼的蛤蟆脸吓得瞳孔巨震。 “啊——”她惊叫一声。 原本紧致无瑕的肌肤此刻就像月球表面,每一个凹坑里都布满黑色沉淀物。 她不敢相信镜子里那张丑陋到让人看一眼都会头皮发麻的脸会是她的。 “怎么会这样?早上明明都还好好的……” 难道是苏云苓的药有鬼? 苏月盈气得发了疯,立刻叫来和她同时被毒蜂蛰伤的两个丫鬟。 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她们的脸竟然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且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同样的遭遇,相同的解药,却独独只有她的脸变成了这样? 苏月盈更加笃定是苏云苓在搞鬼,可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精准算计的? 将人赶出去后,她唤出系统,再一测自己的美貌值,竟从早前的负一十八掉到了负三十。 如果要用她目前的气运值恢复容貌,那她就真的会心疾复发了。 可是不这么做,她顶着这张脸要如何见人?哪个男人见了还会对她生出爱慕之情? 她快疯了。 “苏云苓!贱人,去死去死!!!”她正无能狂怒时,下人通报萧南川来了。 她顾不上其它,只能先让系统帮她恢复容貌,至于心疾……她可以等过段时间再找机会夺取三个哥哥的气运。 这样一来她就能重新恢复健康了。 三个哥哥陪萧南川进门后,看见的就是一个面色苍白,一脸病容的病美人了。 “卿安哥……咳咳……你怎么过来了?” 萧南川一看她的模样,心脏瞬间揪紧了。 “盈盈,你这是怎么了?” 苏家哥仨也满眼错愕,想不明白怎一夜之间她就病成这样了。 “是二妹妹她……她想要我死,我用了她的药后,身体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难道苏云苓在你的药里做了手脚?”萧南川捏紧拳头,眼神里杀气翻涌。 苏月盈平静落泪,“我毕竟抢了她十几年的嫡女身份,又抢了她的哥哥们,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我真的不怪她的……” 第98章 要取苏云苓的心头血 苏月盈的大度宽厚愈发衬得苏云苓歹毒险恶。 原本好不容易对苏云苓生出愧疚之心的苏家三兄弟,看着病恹恹的苏月盈一直还在为苏云苓说好话,他们的心再次坚如磐石。 很快,苏月盈被苏云苓迫害,导致心疾复发的事便传入了宫中。 玄墨第一时间赶来了苏府。 见了病榻上弱不禁风的苏月盈,查探她的心疾并非作假后,他的心脏骤然紧缩。 “师傅,我的心口好疼呀~”苏月盈蹙着眉,伸手攥着玄墨的月白袍袖。 玄墨敛眸,低沉的嗓音分外冷冽,“盈盈放心,师傅一定会让伤害你的人加倍偿还。” 苏月盈就是他的底线,上次让苏云苓侥幸逃脱,这次他要让她无处可逃。 是日,玄墨将圣女心疾复发恐会累及大殷国运一事告知了景昭帝。 景昭帝得知此事皆因苏云苓而起后,很是头疼。 他最近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力不从心了,时常夜不能寐,精神萎靡。 想起来,是许久都没有让苏云苓进宫为他施过针,也未服用过她的药了。 但是上次的蛇患还历历在目,他不能再动这个心思。 虽不打算再召苏云苓入宫,但他可以退而求其次,派人去找她取药。 所以即使苏云苓真有罪,暂时也还不便动她。 正好萧霁尘就在陪他下棋,于是他便将问题抛给了萧霁尘。 “君阳,和敏县主是你即将过门的世子妃,你对她戕害圣女一事,有何看法?” 萧霁尘即刻起身,几乎与玄墨并肩而立。 两个男人近乎一样的身量,萧霁尘眉眼如峰,一袭淡青色藻纹长袍,如珪如璋,蒹葭倚玉。 玄墨一身白衣,眉眼冷淡深邃,似不染俗尘的谪仙。 两人的容貌皆是不凡,可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高贵且锋锐,一个清冷又深沉。 两人的目光短暂对视一瞬后,萧霁尘对景昭帝拱手一礼道: “回皇上,和敏县主毒害圣女一事,臣深表怀疑。据臣所知,当时被毒蜂蜇伤之人并非圣女一个,且卿安世子当日在和敏县主手里买药时,臣正好就在现场。” “噢?”景昭帝眯起眼眸,眸色幽深。 萧霁尘继续道:“和敏县主的药如果真有问题,为何其他人服用后,全都安然无恙,偏就圣女一人出了事?还有……和敏县主若真要投毒害人,用这样直接的法子,岂不是太明显?臣建议让御医验药……” 景昭帝采纳了萧霁尘的建议,很快就命御医将苏月盈服用和外敷的药都查验了一番。 最后得出结论,苏云苓的药并无问题,也不会诱发心疾。 显然,苏月盈心疾复发,与苏云苓的药并无直接关联。 萧霁尘看了玄墨一眼,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似有危险的火光擦动。 玄墨脸上并未表露过多情绪,拱手对景昭帝淡淡道:“就算此事与和敏县主无关,但圣女的心疾若不治愈,大殷国运必将遭受重创。” 景昭帝皱起眉,将信将疑之际,就听北方前线传来急报。 裴将军带一万兵马深入北渊敌后,至今下落不明。 景昭帝闻言脸色骤变。 如此巧合,不得不让他相信玄墨的国运之言。 玄墨借此机会谏言,“皇上,圣女心疾,暂时没有根治的良方,唯有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或可缓解……” 苏云苓正在百草堂捣鼓新的防晒美白膏,铃兰就急匆匆跑上楼来。 “小姐,外头出大事了……” “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能有什么大事?”苏云苓头也没抬。 “圣女她……圣女她出事了……” 苏云苓算了算日子,应该到苏月盈发现自己变成丑八怪的时候了。 难道是她照镜子时,把自己吓死了? “她死了?”苏云苓满眼兴奋。 铃兰慌忙道:“要是死了就好了,圣女她心疾复发,外头都在传是小姐你给她下毒引起的。” 苏云苓蹙眉,低声喃喃:“她该不会是被自己的丑样子吓出心脏病的?” 苏云苓卖给苏月盈的解毒药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更不会引发心疾。 有问题的是,她的药方里有一味药和天山雪莲相克。 如果苏月盈一边用她的药,一边服用天山雪莲,那皮肤就会干瘪塌陷,让毒素堆积浮于面上难以排出。 苏月盈房中的眼线告诉过苏云苓,苏月盈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株天山雪莲藏在房里。 想必是因为早前见识过天山雪莲的神奇,认为它真能解百毒。 所以苏月盈被蜇后,第一时间就服用了雪莲。 可惜她手上的是一株干枯的雪莲,加上这蜂毒与早前的红火蚁毒素完全不同,天山雪莲见效甚微。 所以她才继续服用了苏云苓的药。 苏云苓就是料定她这一行为,必将会导致自己面目全非。 可是没有传出苏月盈毁容,倒是传出她患了心疾,难道又是因为那个系统? 铃兰急得直打转,“小姐,你怎么都不着急呀?外头还说什么圣女的心疾需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才有望治愈……” “心头血?这话你怎么不早说?”苏云苓高声打断她。 她都已经完全脱离了原剧情的轨道,却还是要上演给女主贡献心头血的戏码吗? 她有预感,这必然是冲着她来的。 苏云苓立刻让铃兰收拾一下,打道回了县主府,闭门、称病、谢客一气呵成。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她手里的鸡腿还没啃完,护院就来报,萧南川带人闯进来了。 苏云苓气笑了,他这是非要逼她发疯是? 她立刻把鸡腿放下,抹了嘴,宽了衣,滚到了床上。 “瑞王世子,我们县主身体抱恙,正在闺中养病,不便见客,请您……” “滚开!本世子奉皇上之命,来取县主的心头血,看谁敢拦?” 萧南川推开了几位试图拦截他的护院和婆子,提着剑一脚踹开了苏云苓的房门。 闺房内,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钻入鼻尖,他径直走向那白纱帐。 “县主莫要再装了,上午还在丰月楼胡吃海喝,这才两个时辰就病了?这病未免来得太急了些。” 他靠近纱帐边,透过薄纱看见了苏云苓那张任所有男人见了都会怦然心动的脸。 苏云苓正闭目躺在床上,她能清晰地听到男人喉结滚动的声音。 “你的心头血若能为圣女做药引,这也是你的福分。放心,本世子下手干脆利落,不会让你多受苦。” 他话音刚落,便将手伸向床上的薄被。 苏云苓娥眉蹙了蹙,猛地坐起,伸出手里的匕首就扎入了萧南川的胸膛。 “这福分,就送给世子你!” 萧南川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满眼错愕。 苏云苓对门外候命的人大喊:“来人,快拿碗来接血,给圣女送去……” 第99章 萧南川差点多个妹妹 冰芷拿着碗进来,顺手点上萧南川的穴道,苏云苓拔出匕首放了半碗他的血。 随着不断失血,萧南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 “苏……云苓……你怎么……敢的?”尽管被点了穴,但萧南川依旧清醒。 苏云苓用染血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脸,散漫的语气有几分邪肆的蛊惑。 “一个闯入我闺房欲行不轨的登徒子,我有什么不敢的?” 萧南川从没见过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很坏,却又让人恨不起来。 “你……敢杀我……瑞王府不会……善罢甘休……” “为你的心爱之人放你一碗血而已,又死不了,瑞王世子有何不愿?难道你对圣女的一往情深都是骗人的?” 萧南川这才反应过来,匕首并没插在他的心房之上,而是插在距心房较远的胸口,且伤口并不算深,远未伤及腑脏。 他只是受了较重的外伤。 苏云苓还没傻到为了一时痛快就真杀了他。 这未免太便宜他了。 何况,他要是真死在她的县主府,凭着瑞王护犊的程度,势必会牵连无辜。 留着他比杀了他更有利。 萧南川看不透苏云苓的算计,他被迫承受着苏云苓粗暴的止血按压,疼得咬牙道: “本世子的血无用,只有你的血才有疗效,不然还轮不到你一个灾星给圣女取血。” 苏云苓冷嗤一声:“你的血有没有用我不知道,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你的脑子已经没用了。” “你……”萧南川不甘受辱,试图冲破穴道的禁锢。 “世子稍安勿躁,在这里等等就能知道你的血究竟能不能帮上圣女了。” 她刚说完,就见风尘仆仆的萧霁尘赶了过来。 今日他有要事在身,等他刚到城楼时就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是萧南川硬闯了县主府。 他顾不上其它,就立刻调转马头赶了回来。 虽然知道苏云苓不是会吃亏的主,但萧南川也不是省油的灯。 可没想到进门就见萧南川竟已狼狈至此。 苏云苓正好借萧霁尘的手,将萧南川和他带来的人一起捆了,然后关在了一起。 苏府那边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苏月盈用了苏云苓的血做药引后,心疾明显缓解了。 早前,苏家三兄弟为了能救苏月盈,他们都毫不犹豫的放了自己的血给苏月盈入药。 可是三人的血都没有任何效果,直到用了苏云苓的血,疗效立竿见影。 苏月盈的气色肉眼可见般恢复了不少。 苏京屹亲自来县主府将这个‘好消息’带给了苏云苓。 彼时,苏云苓正懒懒倚在廊下的躺椅上,远看还真有点放血后的虚弱模样。 苏京屹将一盒滋补的血燕递给了铃兰,看向苏云苓的脸色很复杂。 “苓苓,以后每隔七日都要由你放一次血给盈盈,这些血燕是给你补血的。” “那可真是谢谢苏大公子了。”苏云苓满眼讥诮。 “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们做哥哥的不对……” “你指哪件事?”苏云苓莫名觉得好笑。 苏京屹一噎,指哪件事呢? 回忆下来,好像每一件和苏云苓有关的事,他们的态度都有问题。 他尴尬地苦笑一声,试图粉饰太平般开口:“父亲都不在了,我希望你能放下过往,也能接受盈盈,我们以后还是一家人。” “说完了吗?”苏云苓蹙眉不悦。 她发现苏京屹变了,从无脑变得无耻。 “苓苓……” “别这么叫我,我们不熟,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跟你们这种脑子和心眼都有问题的人做一家人,我不如找群猴子当亲戚。” 苏京屹被她如此不留情面的话下了面子,原本有几分愧色的脸也瞬间黑沉了下去。 “我们本想弥补你,既然你不领情就算了,七日后会有人来找你取血的。” 苏云苓怒瞪他一眼,他要不要听听自己放的什么屁?弥补?他说的弥补就是每隔七天取一碗她的心头血吗? 实在没忍住,走过去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 “你果真粗鄙!” “赶紧滚,下次别再来了,见一次打一次……” 苏云苓命人将苏京屹架起来丢了出去,转身拉开关着萧南川的房门。 屋内除了萧南川外,萧霁尘也在。 这个人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单独和萧南川这个外男接触,所以强势要求留了下来。 “瑞王世子都听见了?圣女用了你的血后,竟然好了呢。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需要至亲之人的血才可以吗?难道你们……” 苏云苓说到一半,惊讶地捂住了嘴。 萧南川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不可能,本世子怎会与盈盈是血脉至亲?简直荒诞!” “瑞王世子要不还是回去问问瑞王和王妃!或许他们真的偷偷在外面给你留了个妹妹呢?难怪世子你如此亲近圣女,敢情是血脉的呼唤呀!” 苏云苓这一通分析下来,要不是深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自己都要信了。 萧南川的脸色愈发难看,“休要胡言!盈盈绝不可能是本世子的妹妹。” 萧霁尘摇动手中折扇,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如果圣女并非与卿安有血脉关联,那此事还有另一个解释,就是圣女在说谎……” 萧南川怔住了。 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 这第二个可能性更大。 不管怎么样,不论苏月盈是否与他有血缘关系,亦或是为了某种目的有意撒谎伤害苏云苓。 这两个可能对他来说都很难接受。 “不是还说了需要心头血吗?这次也不是真正的心头血啊!要不瑞王世子七日后用脚底血试试?”苏云苓不嫌事大般挑眉戏谑。 萧南川心乱如麻,无心与她做唇舌之争,“县主打算囚禁本世子到几时?” 苏云苓笑得无邪,露出袖中匕首切断了捆绑他的绳索。 “瑞王世子出门可别乱说话才好,不然……登徒子你就当定了,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脸面。” “你……”萧南川咬牙隐忍,拂袖而去。 这萧南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说他无礼,他知道让自己的人在她门外等候。 说他有礼,他偏又不管不顾闯她闺房。 这下他就算是有理也变没理了。 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第100章 萧南川对苏月盈失望 玄墨所谓的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可以治疗心疾的说法,不过是为了让苏云苓生不如死撒下的谎言。 取心头血本就是异常凶险的事,掌握不好分寸可能当场殒命。 即使能侥幸活着,也会因为伤及心脉留下终身难以疗愈的病根。 如果被多次剖取心头血,那无异于是一步步走向鬼门关。 命再大,活着也是苟延残喘。 玄墨用禁术暂时替苏月盈稳住了心脉,至少一个月内,她不会再犯病。 甩掉心慌气短的苏月盈,重新感觉到了一身轻松。 她没想到玄墨竟然还有这种本事,贴在他的肩头一脸感动: “师傅你又救了我,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呀?” “如果真的想报答我,那就机灵点儿,别再总受欺负了。”玄墨只有在面对苏月盈时,才会笑意温柔。 “我知道啦!这还不是那苏云苓太坏了吗?竟然还招来毒蜂蜇我。” 玄墨捏了捏她的下巴,想起她竟还会被大胡蜂蜇伤,语气是既宠溺又无奈: “小笨蛋,你怎么还能这么傻?难道忘记了大胡蜂只会攻击移动的东西吗?遇上它们只要保持不动就不会有事了,看来你还是没忆起自己做小狐狸时有多机灵。” “师傅,人家没有太多前世的记忆嘛……”苏月盈只有在玄墨面前,才能肆无忌惮的撒娇,不用扮清高,不用装善良。 因为无论她是什么样子,玄墨看她的眼神都始终温柔。 玄墨无奈摇了摇头,起身从内室取出一个遮盖着黑布的箱笼。 “快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苏月盈一脸兴奋,一把扯开布罩,在看清笼子里那毛茸茸的一团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是白狐……” 笼子里是一只三个月左右的幼狐,正大喇喇趴在笼子里睡大觉。 玄墨打开笼子,伸手爱怜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这是我在麒麟山发现的,它和曾经的你很像,大大咧咧的,总是在吃过亏后才会乖一阵。” 苏月盈不知如何接话,她并不喜狐狸,甚至是有些讨厌。 可玄墨不明白她的心思,直接将小狐狸抱出来递向她。 “多跟它接触,或许能帮你早日想起来。” 她干笑着伸出手刚要接,被惊醒的小狐狸一见到她后,上一瞬还乖巧温驯,下一瞬却突然炸毛。 张嘴就在她的虎口上咬了一口,然后一跃蹦到了地上,飞快窜了出去。 那动作之快,连玄墨都没有反应过来。 “呜呜……师傅,我流血了,它怎么能那么坏?”苏月盈看着自己虎口上的血印,在心里一遍遍咒骂那只臭狐狸。 玄墨看了眼小狐狸消失的方向,想着晚些再去寻,还是先给苏月盈处理起伤口。 “盈盈别急,为师日后会多带你去山里转转,一定会帮你的灵魂尽快觉醒……” 七日后,又到了萧南川找苏云苓取血的时间。 让苏云苓意外的是,这次不等她说什么,萧南川就不知从何处弄了一碗血送去给了苏月盈。 显然,他也迫切的想要验证什么。 虽然苏月盈没有亲眼看见苏云苓剜出心头血,但是她对萧南川有足够的信任。 所以,才让玄墨通过景昭帝示意,将这个取血的任务交给了萧南川。 这次的血是萧南川亲自送过来的,她自然没有半分怀疑。 在按照要求入药后,那黑红色的药汁被送到了苏月盈面前。 萧南川静静站在一旁,想看着她喝下去。 可苏月盈明显对这飘散着浓郁血腥的东西充满嫌弃。 “怎么不喝?”萧南川问。 “有些烫,等凉一会儿。” “那我替你吹一吹……”萧南川端过药碗,用勺子翻搅起来。 苏月盈享受着他体贴入微的照顾,心里别提多得意。 这些男人还真是好骗,她随随便便动动嘴皮子,他们就对她死心塌地的好。 不管是玄墨,还是萧南川,尤其是萧霁尘……他们的外形条件,个个都是万里无一的存在。 只有弱者才会选择,而她全都要。等她当上女帝,就将他们封为皇夫。 坐拥天下美男,登上权力巅峰不仅是她的系统任务,也是她的梦想。 完成任务后,她将可以自由穿梭于各个小世界,不老不死,想想都快活。 相反,如果完不成任务,这个世界就是她的坟墓。 “好了,药凉了……”萧南川的提醒打断苏月盈的思绪。 她接过药,本想着把他支出去,然后借机把这恶心的东西倒掉。 可是看萧南川的样子,显然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把这碗恶心的药汁喝了下去。 勉强咽下最后一口之后,她几欲作呕,紧闭着嘴一再压制才没吐出来。 萧南川见她将药全部喝下去后,这才起身暂时离开。 可他前脚刚走,苏月盈后脚就再也忍不住地吐了起来。 “苏云苓那贱人的血真恶心,闻着都臭死了,狗都不愿喝……” 她嫌恶地擦着嘴,然后让人端来梅子茶反复漱口。 就在苏月盈正举着铜镜左右欣赏自己的脸时,萧南川去而复返。 “卿安哥,你如此舍不得我吗?”苏月盈笑得娇俏。 萧南川的表情难辨喜怒,只平静地看着她,“喝了掺着她心头血的药以后,你的心疾真的好转了吗?” “是啊!真的很有效呢,你看我的气色是不是好了很多?”苏月盈还未察觉到萧南川眼底那浓浓的失望。 “可你刚喝的是狗血。” 萧南川平静的话,像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在她脸上,顿时臊红了一片。 苏月盈怔住,讷讷出声:“……什么?” 萧南川冷淡的眼神升起讥诮,“七日之前的血是我的,今日的血则是狗血,看来只要是血都行是?” “不是……我……”被识破谎言的苏月盈有些慌了,可她却不知如何解释。 萧南川压抑的怒意逐渐释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心头血意味着什么吗?你会害死她的!” 苏月盈还是第一次被萧南川冷脸以对,何况还是为了苏云苓。 这股落差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你竟然凶我?你在为了她凶我?” 萧南川无措的样子满是失望,“我只是觉得你变了,明明你那样善良,怎么会有如此腌臜的一面?” 苏月盈气得死死攥着被角,脸上却满是脆弱的悲伤。 “卿安哥,你变心了是吗?你爱上苏云苓了是吗?你从前绝对不会为了她来质问我的,你变了。” 萧南川被她的话问得莫名心虚,他忙反驳:“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撒谎,更不应该想出剜人心头血的险恶招数来。” 苏月盈满眼是泪,那模样仿佛是个随时都要碎掉的瓷娃娃,看得萧南川心里很乱,如果是从前他早不顾一切拥着他安慰了。 可是今天,他却更想要听她的解释。 女人的直觉是敏锐的,苏月盈能清晰的感觉到萧南川他真的变了。 想要让他回心转意,她只有使出欲擒故纵的老把戏了。 “既然卿安哥认为我是那样的坏女人,那就是!我只知是她先一次次伤害我,我如果再不反击,早晚会死在她手里。我个人的生死微不足道,可我身系大殷国运,为了那些无辜可怜的百姓,我必须做这个恶人。” 第101章 两位世子打起来了 萧南川一阵缄默过后,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开口:“心头血的事别再继续了,毕竟当初是我们先伤害了她。” 空气一片寂然,两人都回想起了当初苏云苓替苏月盈被下狱的事。 她被鞭刑,被毁容,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是自那以后,苏云苓才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苏月盈抬眸看向萧南川,她几乎能肯定,他真的变了。 他从前绝对不会替苏云苓鸣不平,但是现在…… 苏月盈猜测,绝对是因为苏云苓如今长了一张会蛊惑人心的脸,所以他才会开始去心疼她,把心偏向她。 可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乱了阵脚。 如果她再不就坡下驴,只会把这个男人推远。 既然他愿意不将心头血是个骗局的事抖露出去,那此事就只好暂时作罢。 “好,我知道了。或许你说得对,是我们先亏欠了二妹妹。” 萧南川听她这样说,长长舒了口气,“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苏月盈弯唇一笑,似是释然,心里却满是阴郁。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有两样,一是脸蛋,二是名节。 既然不能毁了苏云苓的脸,那就毁掉她的名节。 正好,肃王夫妇要回京了, 就送他们一份‘欢迎礼’…… 萧南川再次找到苏云苓,向她表示苏月盈不会再向她取心头血,让她不必担心。 说完,又提起另一件事,景昭帝要萧南川向她讨要治疗‘头疾’的药。 苏云苓气笑了,这狗皇帝一边默许这些人取她的心头血,一边还妄想用她的药治病。 想得可真美。 “抱歉,请你转告陛下,就说我被取了心头血后卧病在床,离死不远了,做不了药。” 萧南川皱眉,没料到她竟如此胆大妄为。 “你这不是欺君吗?你怎么敢的?” 苏云苓不屑轻嗤:“怎的?就只准你们欺君,不许我也欺一欺吗?” 萧南川一噎,他知道她是指苏月盈谎称心头血能治心疾这件事。 他无声叹气,苏云苓算准了他不会把她欺君的事禀告上去,因为这样一来,苏月盈也别想独善其身。 “那你打算病几日?”他忍了,只得被迫同流合污。 “看我心情!心情好就少病两日,心情不好就一直病着。”她说完,直接让人送客。 萧南川一张脸黑如锅底,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苏云苓牵着鼻子走,可偏偏还无可奈何。 他蓦地想起从前那个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和苏月盈身后的苏云苓。 那时候的她,卑微弱小、百依百顺,没有半分自己的脾气。 哪怕他只不过是给她一道施舍的眼神,她都能开心好几天。 可是现在的苏云苓明媚张扬,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都充满了攻击性。 她就像浑身是刺的花朵,哪怕明知靠近可能会鲜血淋漓,却仍旧让人想要伸手摘下。 萧南川离开县主府,正好在门前遇上萧霁尘。 两个男人擦肩时,彼此都停顿了脚步。 “萧卿安,这里不是你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以后莫要再来。”萧霁尘冷淡的语气满是警告。 萧南川本是受皇命而来,但萧霁尘的提醒却激怒了他,他为什么要向他解释? 明明一开始他才是该和苏云苓成亲的人,却莫名其妙让萧霁尘捡了个便宜。 “萧君阳,别以为你跟苓苓订了亲,她就是你的所有物了,你们还没成亲呢!” 萧霁尘眸色骤冷,“所以,你这是后悔放弃她了?还在这幻想自己仍有机会?” 萧南川勾起唇角,神色倨傲,“不管怎么样,如果不是皇上赐婚,我本就比你更有优势,因为她倾慕的一直是我。你还不知道从前她是如何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求我多看她一眼的?你不过是捡了个我不要的……” “轰——”萧霁尘抬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了萧南川的面门上。 这一拳太重,萧南川被砸得轰然倒地,鼻血喷涌而出。 “萧卿安,承认自己后悔了,有那么难吗?靠羞辱女人去维持自己可怜的自尊,你还真是让人没眼看。” 萧霁尘冷冽低沉的嗓音带着强烈的压迫力。 萧南川倒在地上懵了几息,堪堪止住血后,不甘受辱的他立刻跃起还击。 两人在县主门前的‘你来我往’引来了不少看客。 县主府的护院立刻将两位世子在府门前大打出手的事,通报给了苏云苓的近侍。 苏云苓在花园溜达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只不知从哪里溜进来的小狐狸。 小东西连自己从哪里来的都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儿说饿。 苏云苓抱着它进了凉亭,给它取来了半只烧鸡,一点点将鸡肉撕成细条喂给它吃。 她正一边喂养小狐狸,一边轻轻抚摸它松松软软的背毛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铃兰就进来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两位世子爷在咱府门前打起来了……” 苏云苓眨了眨眼,“谁赢了?” “小姐,你快去看看!万一两位爷在咱们县主府出了啥事,可如何是好哇?”铃兰拉住苏云苓就往外走。 苏云苓却一步三回头,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小狐狸。 “你在这里等着我,千万别乱跑哦,我马上就回来……” 主仆二人到达府门外时,显然战斗已经结束,是瑞王府和肃王府各自的护卫将自己的主子拉开了。 战况一目了然,萧南川伤势颇重,眉骨和鼻峰都破了相。 反观萧霁尘,要不是玄色云纹氅衣沾染上了灰尘,完全看不出与人发生过冲突。 “还不把你们世子带回去?”萧霁尘沉着脸对萧南川的护卫厉声道。 “萧君阳,这次是我大意了,但这事没完。”萧南川不甘落了下风,尤其不能在苏云苓面前丢脸,当即放下狠话。 “随时奉陪……” 萧霁尘为了蒙蔽景昭帝,故意藏拙,收起了细腻的心思和磅礴的野心,反倒博了个纨绔好斗的名声。 这一架倒是正好坐实了这个传言。 萧南川拂袖而去前,深深看了眼苏云苓,苏云苓懒得理睬他,倒是被围观百姓的议论吸引了。 “这两位世子竟然在县主府门前打起来了,这是为了争夺和敏县主?” “早前与和敏县主定亲的本是瑞王世子,那时候和敏县主毁了脸,又被传是灾星,所以退了亲……结果和敏县主现在脸好了,就要和肃王世子成亲了,他这又不甘心了呗。” 果然,旁观者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第102章 苏月盈渐失民心 “你怎么会突然跟他动起手来的?”苏云苓问萧霁尘。 虽然她摸不透这个大反派具体是什么个性,但他应该不是个冲动的人,除非是故意为之。 “怎么,心疼了?”萧霁尘垂眸看着她,眼中流露着难以琢磨的情绪。 “心疼?谁啊?”苏云苓不懂他话中之意。 “你还心疼他吗?”萧霁尘认真地问。 苏云苓一怔,反应过来后,笑得冷嗤一声:“怎么可能?我心疼他?我恨不得撕了他。” “那我呢?你会……心疼我吗?”萧霁尘又问。 比起之前的认真,又添了一丝期待。 苏云苓噗呲笑出声,他这副样子,就像个等着发糖的孩子。 她负手于身后,抬头细看他的脸,“你不是没受伤吗?” “谁说没有伤?”萧霁尘忽地抬起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干净修长,隐约可见的青筋攀延出坚实的力量感。 此刻,就见他指背关节的皮肤有轻微的破皮渗血,显然是打萧南川时,真发了狠。 【这家伙一脸求夸奖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想多了吗?就这点伤,稍微处理慢点,就能愈合了……】 萧霁尘无奈捏了捏眉心,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那我给你上点药!初秋的天还是很热,万一弄不好产生痈肿就不好了。” 一炷香后,萧霁尘欣赏着自己指尖包裹的纱布,大步回了悠然居。 身后飞蓬看着自家主子那傻乐的模样,只觉得陌生。 他转头便低声对青影嘀咕道:“咱们世子几时如此脆弱了?秃噜点皮竟然还要包起来?” 飞蓬是肃王府的家生子,只比萧霁尘小四个月,他至今犹记得萧霁尘十二岁那年驯马时摔断了腿,大夫给他接骨时,他虽疼得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着牙,一声未哼。 青影抱着臂靠在廊柱上,一副看穿一切的过来人模样,老神在在道: “你这榆木脑子懂个屁?世子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手上那哪里是纱布?分明是咱世子妃的爱意缠绵。” 飞蓬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下完了,之前只觉得和敏县主丑陋,配不上咱们爷,但是如今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咱爷要折在这美人关了啊,大业未成中道崩殂……” 青影一脚上去蹬在他的大腚上,“崩你大爷,不会说话把嘴缝上……” 苏云苓命人备好温水,加入养护皮毛的草药后,给小狐狸洗了个澡。 晚上就搂着小家伙舒舒服服睡了个好觉。 可是天刚放亮,就听到了铃兰匆匆忙忙跑来的脚步声。 “小姐,外头不得了了,好些人都在传你的谣言……”铃兰又急又气,抓心挠肝直跺脚。 苏云苓睡眼惺忪,刚梦见自己变回狐狸在雪地里撒欢,就被扰了清梦,心情实在不太美妙。 “传什么谣言?我的谣言还少吗?爱传不传……” “可是这次不一样,而且时间也不对!”铃兰急得不行。 “有什么不一样?” “那些人说你寡廉鲜耻,不守妇道,在县主府与不同男子厮混邪淫秽乱,还勾得两位王府世子为你大打出手……说你是以色惑人的妖精转世。” 苏云苓闻言,这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这一夜之间,她又从灾星变妖精了? 谣言发酵如此之快,要说没有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打死她,她都不信。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肃王和肃王府今日回京,这些话要是传入他们耳中,只怕肃王会不顾一切要求皇上收回赐婚旨意的,就算最后还是被迫迎娶你进门,只怕也没有好日子过的。” 苏云苓这下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测了,定然是苏月盈在背后搞鬼。 她故意选肃王回京的日子散播谣言,以此来诋毁她的名节。 造谣而已,不就是使银子的事吗? 既然苏月盈如此费尽心机想要毁掉她,那她当然要还回去。 苏云苓的银子使得及时又到位,不过短短小半日的时间,城内的谣言就变了。 午时,肃王的车马刚进城,就听了一路的‘折子戏’。 “听说了吗?圣女同时和国师、瑞王世子、大皇子有染却还不满足……如今又看上了肃王世子,想趁着肃王回京散播和敏县主的谣言,试图毁掉肃王世子和县主的婚约。” “难怪了,一大早就突然听到外面都在传和敏县主的谣言,敢情是圣女在搞鬼啊!” “我就说嘛,谣言不可信!和敏县主可是在爆发瘟疫时救了我们全城的人,何况肃王世子就住在县主府隔壁,和敏县主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偷人?” “这圣女真是居心叵测,亏我们当时还对她顶礼膜拜,简直就是个祸害。” “什么圣女?呸!就是个淫妇!勾搭那么多男人还满足不了她,竟还想去破坏和敏县主的幸福,真是恶毒,这样的人也配当圣女?” 苏月盈站在城楼上,本想高调现身,给肃王夫妇留个好印象,方便她打入肃王府内部。 可是没想到她散播出去攻击苏云苓的谣言,竟然全都反弹回来扎在了她自己身上。 这会儿,眼看肃王的车马从面前经过,她只能灰溜溜躲在人群里,生怕被人认出来。 身为圣女却失了民心,反而让苏云苓那个灾星更合民意,这样下去可不行…… 苏云苓用谣言攻击谣言的办法非常奏效,加上有银子的驱使,效果事半功倍。 不仅苏月盈暂时不敢出门,谣言中的其他几位主人公也受到了波及,被景昭帝好一顿训斥。 因为比起空口白牙的捏造事实,这几个人的关系的确更加让人怀疑。 景昭帝直接下令,一月后等萧南川迎娶了傅太师的嫡孙女为正妃,就将他调离上京。 至于国师玄墨,虽说与苏月盈是师徒,但也不再允许私下单独接触。 几人为了避嫌,哪怕心中有所不满,也只能暂时咽下。 三日后,肃王府开设秋日宴,上京半数以上的权贵都在受邀之列。 苏云苓将在与萧霁尘成亲之前,第一次正式和未来的公婆见面。 苏月盈知道,她彻底将苏云苓踩入泥潭的绝佳机会来了。 玄墨目下无尘,自是无心参加宴会,他养的狐狸已经失踪数日。 明明早已养出羁绊,他不明白它怎会一去不返,好在他在那狐狸身上施加了禁术,能指引他找到它。 于是,他亲自去找他的小白狐了…… 第103章 玄墨的惊人发现 今日是去肃王府赴宴的日子,铃兰在帮苏云苓挑衣裳,梳头发。 苏云苓选了身月蓝色香云纱罗裙,满幅的碧霞云暗纹在流光中熠熠生辉。 头上绾起了干脆利落的同心髻,只斜插了一支素雅高洁的白玉梨花簪。 她的五官足够明媚动人,衣着装饰上就不必过分张扬,越是简单,才不至于喧宾夺主。 何况她还在装病,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 铃兰替她描上眉,再涂抹了口脂,看着镜中一瞥一笑皆能牵动人心的妙龄佳人,铃兰止不住惊叹。 “果然,我家小姐就是穿粗布麻衣都是极美的,不过随便打扮一下就能比太阳还夺目了。” 苏云苓披上轻纱披帛,拿上团扇就欲出门。 刚跨出门槛,小白狐就跑过来坐在她脚边仰着小脑袋撒娇。 “白小小,你在家等着,姐姐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白小小是苏云苓给小白狐取的名字,可能是觉得它和前世的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所以苏云苓对它格外上心。 可白小小显然不愿意被丢下,因为苏云苓除了养它,还养着几只吃肉的大鸟啊,它怕自己一不留心就先被吃掉了。 苏云苓无奈,干脆带着它一起去赴宴。 可刚准备上马车,身后就响起男人冷沉的低喝:“县主请留步!” 苏云苓钻进马车的脑袋又伸了出来,一回头,就看见白衣飘然的玄墨。 “国师大人有何指教?” 玄墨冷漠的眼神平静地看向苏云苓怀中的小狐狸。 “这小东西是吾所养,几日前调皮偷跑了出来,竟不知会与县主在一处。” “所以呢?”苏云苓熟稔地摩挲着小白狐的背毛。 小家伙舒服的眯着眼睛,满脸都是享受。 “请县主物归原主才是。”玄墨直言。 苏云苓心中不满,面上也明显不悦。 这些人类究竟把其它动物都当成什么了?他们可以随意玩弄的物件吗? 它们也是有血有肉,有家人的生灵。 它们本该在天地间肆意奔跑,却总有人不顾它们的意愿,将它们捕获。要么扒掉它们漂亮的皮毛装扮他们丑陋的身躯,要么禁锢起来当做他们的玩物。 这类人自大又残忍,自己长不出毛来,却从来不反思,拿上屠刀就扒其它生灵的皮,简直让她火大。 苏云苓从马车上跳下来,直面玄墨。 “你说还你就还你?它是你生的吗?你叫它一声,看它会答应吗?” 玄墨被苏云苓的无理取闹气得瞬间黑了脸,“县主究竟要如何才肯将它归还?” 这只小白狐的样子和个性,都像极了他的小狐狸,所以他是万不会放手的。 “国师没有办法证明这只狐狸是你养的,我自然不会还给你。” 玄墨轻敛寒眸,“那县主就有办法证明,它是你养的吗?” “那是自然。”苏云苓笃定作答。 “该当如何证明?” “当然是让它自己认主啊!”苏云苓说着,将怀里的小狐狸放到了地上。 迷迷糊糊打着盹儿的小白狐,小短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苏云苓示意玄墨可以叫叫看,看看小白狐听不听他的召唤。 “七七——”玄墨低沉好听的声音,溢出苏云苓从未听过的温柔。 苏云苓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不对,等等,他叫它什么?七七? 七七这个名字她用了一千多年,就这么冷不丁的从一个讨厌的人嘴里冒出来,她直接愣住了。 此刻,就见玄墨皱了皱眉,看小白狐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后,他的眼神满是错愕。 明明才几日未见,它为何对他如此疏离了? 苏云苓回过神来,冷嗤一声:“看来国师大人认错了狐狸呢!” 玄墨看向苏云苓时,又冷了脸,“那县主唤它试试?” 唤就唤,苏云苓斜睨他一眼,转身看向小白狐,“白小小,过来……” 话音刚落,小白狐就屁颠颠跑向了苏云苓,甚至在玄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亲密地蹭起了她的裙摆。 “怎么样?它显然不是国师要找的七七。”苏云苓重新抱起小白狐,还和它亲密的碰了碰鼻子。 玄墨一双幽深的眸子紧锁着苏云苓,眼神骤然晦暗。 “白小小我们走,姐姐带你去吃席。” 小白狐就像能听懂她的话,开心地眯起眼睛,甚至发出一声声婴儿般的嘤嘤声。 玄墨目睹了这一幕,面露惊愕。 短短数日,她竟能将一只野狐驯化至此…… 不对! 这与其说是驯化,更像是同类之间的信任和依赖。 他猛然想起早前的鼠潮、鸟灾、蛇患、以及毒蜂……这无一例外都与苏云苓有关。 之前他怀疑过是巧合,亦或是某种他无法参透的操控术。 但是现在他完全能确定,苏云苓一定拥有与鸟兽沟通的能力。 所以烈马在她面前瞬间温驯,连金雕那等猛禽也由着她召之则来,挥之则去。 苏云苓绝不是普通人。 她是谁?玄墨感觉一阵头疼。 苏云苓无心揣测他的心思,转身重新上了马车。 “国师,烦请让一让,我们赶时间……”她探出头,打断思绪纷乱的玄墨。 玄墨木然后退一步,就见马车上的女子抱着小白狐笑得眉眼弯弯。 突然,他心中仿佛有根弦被一股熟悉的悸动狠狠拨动。 这一幕,仿佛和他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了。 怎么会?不可能! 可他的心脏却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那种感觉……好像是即将握住他视作生命的珍宝。 他怔怔望着苏云苓的马车走远,心中却翻涌起汹涌的浪涛。 “苏云苓,你到底是谁?” 苏云苓抵达肃王府时,萧霁尘已经带人在府门前等着她了。 苏云苓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抬头看了眼这厚重庄严的王府,她竟然还有一点紧张。 “我是不是来太迟了?” 萧霁尘察觉到她的拘谨,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无碍,时间刚刚好。” “我这身衣裳没问题?会不会不得体?” “紧张了?”萧霁尘失笑。 “……没有。”苏云苓被戳中心思,别扭的避开他的视线。 “ 别怕,丑媳妇儿也早晚要见公婆,何况你这么美。而且我父亲和母亲不是你想象中那样难以相处的人。” “最好是这样,不然第一次见面就掐起来的话,那就太难看了……” 第104章 苏云苓初见公婆 肃王府的宅邸是县主府的三倍有余,只是自从肃王被赐下封地后,这大宅子就常年空置。 只等肃王回京述职,亦或有其他原因被召回京时,才会暂时居住。 萧霁尘不喜这空旷孤寂的宅院,所以另置了小巧而别致的悠然居。 但这次大婚,婚礼要在王府举行。 苏云苓跟着萧霁尘穿过庭园和回廊后,终于来到肃王夫妇和一众宾客所在的宴厅。 远远的,苏云苓就看见了肃王挺拔如山的身影。 他的身边是一位身着藕荷色衣裙,鬓发堆叠珠围翠绕的美妇人,那便是肃王妃了。 走近些后,夫妇俩模糊的轮廓便清晰起来。 苏云苓并不是第一次见肃王,上次在北渊使节团来大殷时,就见过一次。 只是那时候她没去过多留意肃王的脸,毕竟谁会关注一个不相干的人? 而今细细一看,年过四十的肃王不论相貌还是身形都不像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剑眉星目,坚毅冷峻的外表释放出一股披坚执锐的王者气魄。 萧霁尘和肃王有六分相似,父子俩同样的英气凌人,但肃王更成熟,更锋锐,那股上位者的霸气威压难以掩藏。 而萧霁尘更内敛,外形和性格上也因为年轻,所以尚未完全褪去少年独有的几分舒朗和清逸。 至于肃王妃,今年刚满四十,她的长相比苏云苓想象中更加明艳大气,五官眉眼绝对堪称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这也难怪肃王当初为了娶她,放弃了拉拢当时权力鼎盛的项太师,在美人和江山之间,选择了前者。 也正是这两人的强强结合,才生出像萧霁尘这样在外形上无可挑剔的儿子。 只是可能因为封地干燥,亦或是肃王妃爱好舞刀弄枪,所以皮肤略显粗糙,气色也颇显疲惫。 虽然她已经用脂粉遮盖过,但显然效果并不是太理想。 尽管如此,她仍旧很美。 就在苏云苓打量着夫妻二人时,他们也看见了苏云苓和萧霁尘。 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苏云苓,在眼神接触到苏云苓的脸时,二人眼中都闪过短暂的惊艳。 这个儿媳妇儿,比他们一路上听到的传言中的样子还要出色,与他们的儿子倒是般配。 二人回京的一路上听到过很多关于苏云苓的传言,有说她奇丑无比的,有说她倾国倾城的。 有人说她是悬壶济世的神女,有人说她是祸国殃民的灾星。 反正好话歹话他们都听了个遍,已经不知道该相信哪一句了。 而其中他们听得最多的是,苏云苓性格乖张,行为野蛮粗鄙,不敬长辈不孝不悌,是个十足的刁悍之辈。 虽然模样看上去不太像,但自古都说人不可貌相。 况且就凭景昭帝与肃王这貌合神离的关系,他会主动把一个毫无瑕疵的佳人赐给肃王府吗? 不可能! 所以,苏云苓身上一定是有某种对肃王府不利的东西存在。 否则,此等绝色,就算景昭帝自己无福消受,那也是会赐给他自己的儿子。 萧霁尘曾书信给肃王,解释说景昭帝听信了灾星一说,所以才下旨赐婚。 肃王本身并不信此等耳食之谈,但这倒也挺符合景昭帝的个性。 萧霁尘说苏云苓确有过人之处,所以他已经领旨谢恩。 肃王纵然再有异议,也已经无济于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早在萧霁尘回京为质时,他就已经料到了景昭帝会给萧霁尘赐婚。 而且赐婚的对象绝对不会对肃王府有任何经济或者权力上的帮助。 可他没想到,景昭帝竟会丧心病狂到直接赐下一个‘灾星’。 一直以来,景昭帝为了控制肃王的势力,监视他们的行动,不仅给肃王赐了一位侧妃,还在萧霁尘才十五岁时,就送了四房良妾给他。 其目的已经不是控制和监视那么简单了,而是从根源上毁掉肃王的子嗣。 让他们沉湎美色无心其他,最终馁弱无能只得任其宰割。 景昭帝的种种行为,已经是司马昭之心,可他越是处处设计逼迫,就越是激起了肃王的反抗之心。 只是尚且没到撕破脸的时候,所以他才暂且隐忍…… 在肃王还沉浸在景昭帝赐予的种种屈辱中时,萧霁尘带着苏云苓来到了两人面前。 苏云苓上前向两位长辈恭恭敬敬福身行礼,“苏云苓拜见王爷,王妃,王爷王妃万福金安……” “好。”肃王妃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伸手虚扶了一把。 肃王收回思绪,肃然的神色舒缓了几分。 “免礼!一会儿让君阳带你入座。” “是,王爷。”苏云苓再次浅浅福身,脸上始终挂着大家闺秀的得体微笑。 她将早前准备的血灵芝和百年人参送给二人作为见面礼后,又和肃王妃礼貌又拘谨地交谈了几句,才和萧霁尘退到一旁。 【哎~果然……已经野惯了,这种场合真累人。他们不喜欢我也挺好,可以继续撒野。】 萧霁尘轻轻蹙眉,伸手牵住她,“休要多想,父王和母妃并未不喜你,日后你就会明白的。” 苏云苓怔了一瞬,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所谓了,她就是她,绝不会为了讨人欢心委屈自己的。 “什么时候开席呀?有什么菜?” 萧霁尘:“……” 肃王夫妇静静观察着这个即将过门的儿媳,她丝毫没有传言中那样粗鄙,反而看着像是个知书达理、聪明伶俐的。 宴会开始后,一众宾客陆续入席。 宴会是男女混席,各家家主可以带着自家女眷同席。 苏云苓虽然还未和萧霁尘成亲,但两人依然坐在肃王夫妇下首。 苏云苓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正对面的苏月盈和玄墨。 这二人的出现倒是让她暗暗吃惊,不是说国师不染俗尘?怎会公然出席宴会? 苏月盈和他之间的谣言还未淡去,二人就公开出双入对,这是完全不把景昭帝放在眼里了? 苏云苓正百思不得其解,玄墨就端起手边的葡萄酒,起身举杯敬向肃王。 “吾与圣女是奉陛下之命,来为肃王与王妃接风洗尘,先干为敬……” 肃王举杯与玄墨和下首一众宾客遥遥相碰。 苏云苓端起手边甘醇清甜的葡萄酒,刚要饮一口,就嗅到了酒里有猫腻…… 第105章 苏月盈中招了 苏云苓将夜光杯贴在唇边,却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她抬眸一扫,目光便对上了对面两人投来的视线。 苏月盈是用余光在窥视,而玄墨则大胆多了,那就是毫不避讳的盯着。 萧霁尘很快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玄墨投在苏云苓身上的目光。 他握着酒杯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同样身为男人,那种眼神他很清楚。 是心动之前的好奇和探究。 早前只知道萧南川对苏云苓心有不甘,所以他谨慎防范,倒是没想到这暗处还藏了一个。 苏云苓没有注意到身边男人冷冽的眼神,而是将被下了猛药的酒含入了口中,然后趁着袖子的遮挡,将其悄然吐掉。 这样烈的催情药真喝下去,只怕她短时间内都难以抵挡。 苏月盈既然又迫不及待给她下套,那这次就将她从圣女的神坛上拉下来! 她招手叫来冰芷,附耳交代了几句后,冰芷退了下去。 苏月盈确认苏云苓将酒喝掉之后,这才若无其事般和身旁的玄墨攀谈起来。 这段时日没了苏云苓的搅局,玄墨控制景昭帝的手段已经愈发得心应手,再不用多久,景昭帝就将彻底沦为他的傀儡。 所以她行事也就愈发大胆。 苏云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扭头对萧霁尘说葡萄酒有些上头,她觉着头晕,想先去休息一会儿,醒醒酒。 萧霁尘不放心,要亲自带他去厢房。 苏云苓以他身为主人,不便离席为由拒绝了,要是防备得太严实,苏月盈还怎么动手? 但完全不防备也不行,这样会让人起疑。 所以苏云苓还是同意带几名肃王府的侍卫一同离席。 她前脚刚走,萧霁尘便招来身后的飞蓬吩咐:“不论县主想做什么,让下面人配合着,只要保证她的安全即可,旁的事不要问不用管。” “是……” 苏云苓来到萧霁尘命人安排的厢房,铃兰跟进去后正要说什么,苏云苓就拉过她在她耳边交代起来。 铃兰听后先是神色一怵,紧接着又紧张地点了点头,然后按照吩咐去叫了冰芷进来。 苏云苓和冰芷交换了衣裳,冰芷扮作苏云苓在榻上侧身躺好,苏云苓则和铃兰一起埋头出去了。 此时,苏月盈正在隐蔽的凉亭内和三名侍卫装扮的男人交代着什么。 苏云苓躲在一棵金桂树后,她的五感异于常人,所以能清晰地听见苏月盈的声音。 “厢房周围的侍卫,我已经让人支开了,你们将人送进去后,就把门从里面锁上,然后从窗户出来……” 三名侍卫离开后,苏月盈又自言自语道:“真是便宜那贱人了,要不是怕找乞丐玷污她会惹人怀疑,她还不配与几位侯府公子快活。苏云苓,好好享受!过了今天,迎接你的就是地狱了……” 苏云苓目睹着三个男人走远后,就见刚才还一脸怨毒的苏月盈身形一晃,脚步似乎有些不稳。 “头晕了?”苏云苓适时走了出去。 苏月盈回过头,就感觉浑身乏软无力,她刚才就觉着有些燥热,只是浑未在意。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计划让人给苏云苓下药时,苏云苓同样也让人给她下了药。 这就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由于苏月盈干的事不能见光,所以一个丫鬟都没带,这倒是给苏云苓降低了难度。 夏露跳出来帮苏云苓一起把意识不清的苏月盈扶走了。 此刻的苏月盈双目无神,仿佛游魂般,眼中没有焦点,只是呼吸滚烫。 【宿主,快醒醒啊!你被下药了!】苏月盈的系统在她脑子里不断大叫,可苏月盈却毫无反应。 系统释放出了轻微的电流,试图刺激她醒过来,可是苏月盈不仅没清醒,反而一脸舒服的享受。 苏月盈有心脏病,若是电压过强她就该一命呜呼了。 系统完全没辙,只能祝她好运。 夏露带着苏月盈去了苏云苓之前休息的厢房。 苏云苓则还要去找另一个关键人物。 另一边的冰芷,已经将先后闯进她房里的三名中了药的纨绔相继控制。 三个男人被点了穴后,丢在窗边跪成一排,他们的穴道将会在大约一炷香后自行解开。 很快,中了药的苏月盈便被送了进去。 又过不多时,另一位最关键的人物,萧南川也到了。 “好难受……”他满脸驼红步伐虚浮,边走边撕扯自己的衣衫。 冰芷贴心的为其拉开门,四男一女的狂欢就此开幕…… 苏云苓偷偷摸去窗边侧耳听了听,里面已经响起让人面红耳赤的淫糜之音。 男人和女人都叫得很大声,但是周围的侍卫好像都没听见似的。 苏云苓回想起这如过无人之境般顺利的实施过程,心中不免嘀咕: 这肃王府的护卫们该不会都是眼瞎耳聋的残疾人? 怎么觉着不太踏实呢? 不管怎么样,起码苏月盈栽进去了,接下来就看瑞王妃表演了。 没错,苏月盈这次计划中还有一个关键的帮手,那就是瑞王妃。 前不久瑞王妃名下的济世堂彻底倒闭了,加上苏云苓早前对她的不尊重,导致她对苏云苓积怨已久。 重点是,肃王妃这个妯娌回京了。 身为高门贵女的瑞王妃一直打心眼里就瞧不上平民出身的肃王妃,认为她是个仗着救过肃王两次命,就协恩图报的恨嫁粗人。 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凭什么跟她平起平坐? 肃王妃刚入王府时,性格率真耿直,不懂皇家这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所以得罪了瑞王妃这个妯娌。 刚巧苏云苓是肃王妃的儿媳妇儿,她正好可以借着苏云苓的丑事,狠狠打肃王妃的脸。 所以当苏月盈提出与她合作教训苏云苓时,瑞王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会儿,眼看宴会过半,瑞王妃忽然起身朝肃王夫妇问起了苏云苓的去向。 “肃王府这秋日宴本就是为了君阳与和敏县主举办的,这和敏县主怎么迟迟未见露面呢?难道是为了躲避作诗题词躲起来装病了?” 瑞王妃的笑意不达眼底,她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此时说苏云苓身体不适,正好就坐实了苏云苓是因为才疏学浅所以临阵脱逃的事实。 肃王夫妇为了脸面,必然要叫苏云苓出来的。 这一叫人,不就东窗事发了? 瑞王妃带着淡淡挑衅之色的眼神,直直投向了一脸隐忍的肃王妃时,忽听有侍卫大喊: “王爷,不得了了……东厢房那边出事了……” 第106章 狠狠打脸瑞王妃 瑞王妃抓住机会借题发挥,立刻寻了个由头就领着一群宗妇往那出事的厢房去了。 肃王给肃王妃一道眼神,示意她赶紧跟去看看,萧霁尘此刻也不知去向,外面的男宾还需要他招待。 肃王妃不愧是习武之人,脚程极快,很快便追上了瑞王妃一行女眷。 “六嫂如此着急,该不会真是出了什么不光彩的事?”瑞王妃一见肃王妃就阴阳怪气起来。 先帝一共八个儿子,四位公主。 景昭帝排行老二,肃王排行老六,瑞王则是老七。 肃王妃抓着婆子的手紧了紧,勉强扯起一抹淡笑,“七弟妹这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盼着我肃王府出事呢。” 瑞王妃在心里狠狠朝肃王妃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还是维持着虚假的和睦。 “六嫂多心了,我这也是替你着急,毕竟才被陛下赐了位灾星当儿媳,就已经够糟心的了,这要是又在府上出点什么事,那不就是雪上加霜吗?” 瑞王妃这话已经实属赤裸裸的嘲讽了,身后那群宗妇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是碍于肃王妃的身份一直在竭力隐忍和瑞王妃一起落井下石。 这些人虚伪的嘴脸,肃王妃全都看在眼里,若换她从前的性子,早就一杆红缨枪甩出去了。 但是自从嫁给肃王后,为了不影响夫君的大计,她收敛了一身的刺,学会了一再隐忍。 这次回京时,肃王就再三交代,要她收敛性子,不可生出事端,以免节外生枝惹景昭帝疑心。 所以她并没发作,脸上依旧是那副得体的浅笑,“我儿媳妇是灾星吗?我还真不知道,倒是在藩地时听闻上京爆发时疫,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儿救了好些人,不知包不包括各位?” 肃王妃温温柔柔的一句话,让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一群妇人纷纷面露尴尬。 瑞王妃似乎也想起自己险些没了半条命时,是萧南川去百草堂买了药,这才救了她。 可是那又如何?她又不是没付银子,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苏云苓应该做的。 她绝对不能在这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野悍妇面前败阵。 “难怪六哥和六嫂欢欢喜喜接受了这场赐婚,这是把和敏县主当成宝了?你们只怕是不知道,和敏县主那粗鄙刁蛮的性子,在整个上京都是出了名的。说起来,倒是和六嫂你年轻时还有几分像呢!” “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也是缘分。”人堆里一位和瑞王妃交好的命妇适时开口。 虽然同是王妃,一个是当今圣上亲弟弟的正妃,一个是不受圣上待见,故意‘发配’到贫苦藩地的王爷的正妃。 看上去品阶相同,可实际上地位差距,高下立见。 所以这些人自然愿意和瑞王妃站在一起,讥讽肃王妃了。 肃王妃狠狠掐住指节,硬是忍了下来,“我儿媳妇是怎样的人,就不劳诸位费心了,你们还是各自管好自家的后院!” 瑞王妃见她竟然半点不生气,显然是不满意,又开始阴阳怪气道: “哎呀!六嫂,虽说藩地艰苦了些,让你再没了往日的姿色,但你的脾气可真是好了不少呢,这还真是让人羡慕。” “对,千金难买不生气嘛……” “王妃不好了——”一道急切的声音,打破了一群女人的讽笑。 瑞王妃提起帕子正要憋笑时,却吃惊的发现,跑过来的竟是自己府上的亲卫。 果然,那人直奔她而来。 她不由脸色一怵,“发生何事了?” “是世子爷,世子爷他出事了……” 瑞王妃听闻是自己儿子出了事,当即脸色一白,不顾一切冲上前跑得飞快。 后面一群女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跟着追了上去。 肃王妃也加快了步子,等他们赶到厢房门前时,被屋内的一幕惊呆了。 万幸在场的都是些宗妇,没有未出阁的小姐们,不然这看了不该看的,可就算污了名节。 可饶是见多识广的宗妇们见了这场面,那也是一阵脸红。 床榻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牢牢纠缠在一起,拉都拉不开。 上头的男人正是瑞王妃引以为傲的好儿子萧南川,而下面的女人不是她预料中的苏云苓,竟是大殷圣女苏月盈。 最炸裂的是,二人媾和时,旁边窗下还蹲着三个满脸兴奋的看客。 瑞王妃又急又气,展开双臂就试图遮挡众人的视线。 “不要看……不许看……都给我出去啊……” 景昭帝本就为萧南川与苏月盈走得过近而恼怒,这下二人直接滚在一起了,景昭帝知道后万一怀疑瑞王府有不臣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帝王可以容忍自己的弟弟在外无法无天,但决不能容忍他觊觎自己的江山。 宗妇们都想到了这一点,这下看向瑞王妃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 肃王妃想起刚才瑞王妃那副嘴脸,这下高低要先出口气。 肃王妃捂着胸口,一脸震惊,“七弟妹,我原只当传言是虚,竟不料这卿安真对圣女有心啊!这可如何是好?圣女可是未来的大皇子妃啊!” 她这话直戳瑞王妃心肺,让她本就忐忑不已的情绪更加崩溃。 立刻吩咐人回府将消息通知给瑞王后,又转头对肃王妃恶狠狠道: “殷黛琼,你少幸灾乐祸,我儿是在你肃王府出的事,你们就能摘得干净吗?这分明就是你们蓄意安排的!!!” “七弟妹慎言,无证攀咬只会失了你的贵重身份,他二人分明就是酒后情难自禁。” 瑞王妃目眦尽裂,“胡说!他们分明就是中了情药,那药说不定就是你那好儿媳下的,不然她怎么到现在都不敢现身?” “谁在叫我?是出了何事吗?”苏云苓有些虚弱的声音从群后传来。 她换了身衣裳,发梢有些湿润,脸色看上去也格外苍白,要不是被两鬟搀扶着,只怕一阵风就能掀倒。 肃王妃蹙起眉,面露诧异,“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 铃兰上前行礼回话:“回禀王妃,县主刚才饮完酒后,就感觉头晕发热,实在难以忍受,就让人找了间盥室泡凉水,这才成了如今模样。” 肃王妃变了脸色,“什么?有这事,那怎不早些来报?得赶紧找太医来瞧瞧……” 现场一片哗然,在场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谁的宅子里不是成日上演阴谋诡计? 苏云苓这情况八成也是让人下了药。 刚才瑞王妃还在说给萧南川下药的是苏云苓,但如果连苏云苓自己都中药了,那她自然也就洗脱了嫌疑。 瑞王妃当然不愿意作罢,当即指着苏云苓怒声控诉: “她一定是装的,她真要是中了药,怎可能如此清醒?那可是牲口用的催情药……” 第107章 瑞王妃有口难辩 瑞王妃一句‘牲口用的催情药’让现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可已经来不及了。 前厅的男人们知道后面出了大事后,已经陆续赶了过来。 此时床榻上的二人刚被强行分开,却各自都还满脸的欲求不满,甚至不顾阻拦要再行欢好。 玄墨便是此时赶来的,他看了眼一丝不挂,满身红痕的苏月盈后,所有的理智瞬间被怒火焚烧殆尽。 转头伸手便死死掐住了萧南川的脖子,“你竟敢污了盈盈清白,找死!” 萧南川满含欲色的双眼,终于在窒息中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放……开……” 瑞王妃急得快哭了,赶忙上前捶打玄墨,“你放开我儿,我儿亦是受害者,这都是和敏县主下的套……” 玄墨扔下险些窒息的萧南川,一扭头,杀气森森的眼神一瞬不瞬地锁定了在人群后的苏云苓。 苏云苓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杀意那般浓烈的眼神了,竟叫她有一瞬的颤栗。 “别看,脏……” 萧霁尘适时出现,将玄墨那道危险的目光阻隔在了身后。 肃王即刻让人将苏月盈赤裸的身躯裹上,然后叫人围了王府,不准任何可疑人离开王府,同时取了腰牌让人快马加鞭去太医署请太医。 为了防止有人毁掉下药的证据,第一时间封锁了宴会席桌,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入。 在厢房周围的人也全被要求留在原地,在真相未查明之前,不得擅自离开散播谣言。 太医来得很快,经过一番施针后,苏月盈和萧南川等人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几位当事人在弄清情况后,苏月盈羞愤欲死,选择当场装晕。 玄墨将他打横抱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只是临走前还朝苏云苓投去了一道死亡凝视。 萧南川瞬间石化,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苏月盈,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心里有的,只是无边的恐惧和莫名的空虚。 三位侯府的小公子纷纷瑟瑟发抖,他们在后怕,幸亏被人点了穴,没参与玷污圣女,否则…… 肃王沉声问太医,“如何了?他们是否真被人下了媚药,所以才失了理智?” 太医通过自己独到的方法,陆续为几人做了检查。 不多时,便得出了结论。 苏月盈和萧南川只是醉酒乱性,倒是三位侯府小公子均是被下了药。 肃王妃借机让太医替苏云苓瞧了瞧,这一瞧就瞧出苏云苓和三位侯府公子中了同一种药。 苏云苓用帕子捂着嘴,满脸骇然无措之色。 肃王和萧霁尘皆面露杀意,为了验证太医的话,肃王立刻命人将他们几人饮酒的杯盏取来,让太医再行查验。 结果确定苏云苓和三位侯府公子的酒杯内均有残余的催情药,且那药还是为了给牲口配种才用的兽药。 而苏月盈和萧南川的酒杯内一切正常。 瑞王妃则满脸不可置信,这样一来苏云苓不就撇清嫌疑了吗? 而且,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投向了她。 谁让她竟未卜先知,道出了那催情药是牲口用的呢。 纵然这些人看破不说破,但他们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推断。 这显然是瑞王府针对苏云苓,借机羞辱肃王府设的局,侯府的三位小公子只是棋子。 设局的应该是瑞王妃,可是没想到她的好儿子和圣女酒后乱性,搅乱了她的计划。 有自认为看透一切的人已经在梳理全过程了…… 和敏县主中了药后回厢房休息,却感觉身体不适,于是去了盥洗室躲过一劫,三位公子被送进厢房便被锁了起来。 不多久,酒后情难自禁过来私会的瑞王世子和圣女又进了厢房,世子见厢房内竟然还有三个人,于是将他们点了穴,然后顾不上把人扔出去,两人就纠缠在一起了。 苏云苓听了这位‘大聪明’的分析,在心里默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都不需要她开口了嘛。 虽然这和她最初的计划有所出入,但能把苏月盈和萧南川拉下水,再把自己和肃王府摘出来,这就是成功了。 其他人听后也连连点头附和,全然没有细究其中有多少细节经不起推敲。 就这样,瑞王妃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肃王夫妇勃然大怒,当即决定要将此事告到御前。 他们不过才回上京,瑞王府竟然就做出此等腌臜事来,想针对他肃王府就算了,竟然还要用和敏县主的清白以及三位侯府公子做局。 简直是令人发指。 险被拖下水的三位侯爷也是义愤填膺,纷纷扬言要让皇上评理。 瑞王妃脸色惨白,却百口莫辩,因为那给苏云苓下的兽药,就是她交给苏月盈的。 瑞王闻讯赶来时,瑞王妃已经哭肿了双眼。 此事涉及到圣女,未来的大皇子妃,瑞王即使有心掩盖,也掩盖不了。 他当场狠扇了萧南川两巴掌,又指着瑞王妃大骂她教出来的儿子早晚牵连全家。 萧南川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他怎么可能酒后乱性? 不过是浅浅两杯葡萄酒,他的酒量根本不可能会轻易醉酒。 况且,他喝醉后只会睡过去,根本不可能干出这种出格的事。 他能确定自己是被人设计了,设计他的人……他转眸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苏云苓和萧霁尘身上。 苏云苓无惧他投来的目光,满眼坦荡。 没错,萧南川和苏月盈的媚药是她下的,只是她的药和苏月盈用的兽药可不同。 不仅用银针无法查验出来,即使中药之后,从脉搏上也无法诊断。 他们没有证据,就只能被扣上酒后乱性的帽子。 这俩人不是真爱吗?这下不用在偷偷摸摸的相爱了,他们应该感谢她才是。 要不是怕萧南川气得裸奔,污了她的眼,她真想用口型对他说三个字: “不—用—谢!” 【不过那兽药是真的烈,就喝了那么一小口,浑身都不舒服了……】 萧霁尘眸色一暗,她这虚弱不是装的? 苏云苓被忽然靠近的男人吓得后退一步,“怎……怎么了?” 萧霁尘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带你换个干净的地方休息。” 苏云苓被他这大胆的举动惊到了,扭头看向肃王夫妇,他们好像没有生气欸。 只是萧南川看她的眼神和之前的玄墨比起来,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俩人显然是把苏月盈受辱的账,记在她头上了,那就走着瞧! 【哇哇哇……萧霁尘的胸膛好结实,想摸一下怎么办?假装不经意摸一下,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萧霁尘:“……” 第108章 苏月盈无缘皇子妃 苏月盈和萧南川在肃王府的丑事,令景昭帝龙颜大怒。 皇家颜面不容亵渎,天子威严岂容挑衅? 先不论此事是否还另有隐情,但两人媾和已成事实。 景昭帝和大皇子又怎么可能咽下这口令人作呕的恶气? “皇兄息怒,此事实在蹊跷,尚有诸多疑点,圣女与卿安多半是着了有心之人的道了。” 苏月盈跪在一旁,掩面抽噎。 当时的场景实在是太丢脸了,那么多人看到了她光溜溜的身子,纵使她脸皮再厚也觉得无颜见人。 瑞王已经许久未在御前如此战战兢兢了,他跪伏在地,时不时瞟向立在一旁宠辱不惊的肃王,显然意有所指。 景昭帝虽在气头上,但帝王自古皆多疑,尤其是涉及到肃王的事,他更是会多长几十个心眼。 肃王自然知道,此事出在他肃王府,景昭帝定会生疑。 于是他将人证物证,以及调查的结果等一一呈上,经过一番抽丝剥茧,得出的真相是,瑞王妃试图通过毁掉苏云苓来给肃王府抹黑,结果苦心设计,却给醉酒后的萧南川和苏月盈提供了厮混的契机。 被惶恐支配的瑞王妃已经快要崩溃,但一听所有证据都指向她时,她立刻摇头否认。 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知道的事全盘托出,她称这件事苏月盈才是主谋,她只不过是帮凶。 她们是想对付苏云苓,可是却反被苏云苓坑害了,她说苏云苓才是罪魁祸首,他们都是受害者。 肃王当场反驳,瑞王妃纯属无据攀咬,苏云苓中药后至今还病着,她在这件事中就是个受害者。 苏月盈的脑子里一团乱,她都还没来得及阻止瑞王妃,瑞王妃就已经将她抖了出来。 好在瑞王妃确实没有证据指控苏云苓,所以她的话没有可信度。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所言不虚,那也是她们先动了害人之心,这才被反噬。 苏云苓有没有罪,尚待定夺,可瑞王妃的罪名却是跑不掉的。 瑞王气得捂胸口:“你这无知蠢妇教出来的好儿子,叫本王说什么好哇?” “皇上恕罪,此事是臣妇一时糊涂,这才连累了卿安,卿安他是无心的啊……” 事到如今,瑞王妃只能将罪责揽下,尽可能保住儿子。 景昭帝的怒火却难以平息。 这件事发展成这样,是多种因素结合所致。 若没有人刻意支开一路的侍从,若萧南川没有一见苏月盈离席,就立刻跟了上去……此事便成不了。 所以哪怕真是有心之人的设计,苏月盈和萧南川也谈不上多清白。 这一点,萧南川无从辩驳。 当时有人来告知于他,说是苏月盈在园中落水,他想也没想就离席赶了过去。 若是他恪守礼节,遵从男女大防,他就不会落入圈套。 “萧南川,你可知罪?”帝王的威压释放开来,压得萧南川不敢抬头逼视。 瑞王还想替儿子求情,可他了解自己这位皇兄的个性,萧南川这次犯下的事,不可能善了。 因为与他有染的女人,身份实在特殊。 苏月盈身系大殷国运,不出意外会是未来的大殷皇后,可如今在萧南川身上失了清白之身,如此局面实在尴尬。 景昭帝当场废除了苏月盈与大皇子的婚约,同时下令剥夺她大殷圣女的身份。 国运之女又如何,一个脏了的国运之女,和一只死苍蝇没有区别,他们咽不下去。 但念在她身系国运,免除其死罪和刑罚,非经准许,终身不得婚嫁。 苏月盈身形一晃,软软瘫坐在地,一旁的玄墨眸色冷沉,却并未干涉景昭帝的判决。 因为这对现在的苏月盈来说并不算是坏事。 要是出了这种事,还要占着圣女的身份,只怕会引起民愤。 毕竟没人能接受一个与男人无媒苟合的圣女,哪怕她是被人陷害,谁在乎呢? 别人只看得见她不再高贵圣洁的事实。 所以这种时候暂避风头不是坏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至于萧南川,则被景昭帝直接废黜了他的世子身份,将来无缘承袭王位。杖五十后,送去北边边境戍边,无召不得返京。 瑞王妃被杖责三十,禁足一年。 瑞王治家不严,罚三千两黄金,两年内食邑减半。 景昭帝对瑞王一家的惩罚并不算重,谁让这是他唯一的胞弟呢? 要是换做任何一个旁人,犯下此等大不敬之罪,就只有死路一条。 甚至诛连九族都是极有可能的。 但这对萧南川和瑞王妃来说,却是生不如死的。 萧南川没了世子的爵位,还要远离亲人被赶去艰苦的北方戍边,世子之位必然旁落,瑞王妃苦心经营这么久,最后却是一场空。 萧霁尘告诉苏云苓这个消息时,她已经回了县主府。 虽然知道这两人不可能被一棍子打死,但这也算是遭受了重创,更重要的是打乱了苏月盈的计划。 当然……也打乱了她和萧霁尘原本的计划。 “不是说好,先让苏月盈嫁给大皇子?你怎么又临时出手了?” 苏云苓觉着好笑,“不是你帮我遮掩的吗?不然我一个人能这么顺利?” 萧霁尘笑容疏朗,“你都知道了?” 她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肃王府的侍卫和护院们集体装瞎充聋的样子太明显了,她不难猜到是有人让他们故意在配合她。 “我原本是打算先让她嫁给大皇子,可谁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出手呢?我已经不想再忍她了,要登上那个高位有很多种办法,又不是非得忍她不可!” “这样一来,我们就得改变计划了。” “这可说不准,苏月盈还有帮手呢,她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一局虽然将萧南川从苏月盈身边支开了,但她身边还有个更难缠的玄墨,以及那个系统。 想要彻底除掉苏月盈,就得斩断她的所有助力,不然她随时可以死灰复燃。 苏云苓觉得是时候会会玄墨了,想必玄墨也迫不及待要取她性命了。 只是她没想到,比玄墨先来的竟然是苏家的三个傻子哥哥。 这日,她正在百草堂查看账目,苏家哥仨就气势汹汹闯了上来。 苏寒羽上来就一脚踹翻了她的茶桌,“苏云苓,你怎能如此歹毒?竟然让人毁了盈盈的清白,害她现在一无所有,你是不是很得意?” “苏云苓,你太让我们寒心了,同样身为女子,难道不明白贞洁对女子意味着什么?亏我之前还对你心生愧疚,你这种蛇蝎毒妇,才最该被糟蹋,然后屈辱受死,你凭什么还好好的活着?你该去死的!” 苏京屹拳头攥得脆响,眼神里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 苏云苓静静看着苏京屹,只见他周身聚集的黑气,就像张牙舞爪的恶鬼,随时要将他吞噬。 这次,轮到他了啊! 第109章 良言难劝该死鬼 苏云苓没有猜错的话,苏月盈已经掠夺了苏京屹的所有气运,所以他才会被那些霉运包围。 显然苏月盈现在是想通过提高自身气运来翻身,这次只怕这三个傻子一个都跑不了。 苏云苓回想起初入侍郎府时,“苏京屹,我记得在我刚回侍郎府的那一年,在我被柳氏虐打的时候,你曾也维护过我……” “我就不该管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就该被柳氏打死!”苏京屹显然也想起了那段记忆,但他语气里却满是愤怒和后悔。 铃兰在一旁气不过,想要上前理论,却被苏云苓一把拉开。 面对哥哥的恶语相向,她此刻格外平静。 “你说得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希望你们永远记住这句话。” “你把盈盈毁了,以为这样我们就会高看你一眼吗?你永远不配我们正眼相看!你的心已经烂透了,拿什么跟盈盈比?”苏寒羽继续口出恶言。 苏云苓冷冷睨他一眼,转头却淡然道:“我前两日梦见母亲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致远问,他感觉今天的苏云苓有点反常。 “母亲哭着求我,她想要我救你们,她说你们只是受到蒙骗,你们不该结局凄凉。” 苏云苓所言非虚,她的确是梦见徐氏了,梦里那个女人只有模糊的轮廓,声音急切而凄哀。 这是她第一次梦见这个母亲,她开口便是恳求她救三个不成器的哥哥。 母亲说不求哥哥们大富大贵,只愿他们都能顺遂一生。 苏云苓醒来后,回味了良久,原只当是思虑成梦,但今日见苏京屹这副样子,她大胆推测,八成真是徐氏入了她的梦。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这三个哥哥又岂能体会她的慈母心? 果然,几人一听她这话,就不约而同地冷嗤一声,苏京屹更是愤然道: “你以为跟我们提到母亲,我们就会原谅你?别做梦了,你设计伤害了盈盈,害她被大皇子退婚,又从人人仰望的圣女沦为受人指摘的笑话,你罪孽深重,非死不能饶恕。” 苏云苓的脸色倏然冷了几分,“她沦落至此,是自己咎由自取,不过害人终害己罢了!你与其去关心旁人,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大祸临头还浑然不知。” 苏寒羽目露凶光,“你少在这里装模做样了,大祸临头的是你,你毁了盈盈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遭天谴的!” 苏云苓一道冰冷的眼神像锋锐的冰刀,扫过苏寒羽,然后停在了苏京屹身上。 “今天我就看在母亲的份上,提醒你们一次,你们都听好了。你们满心关爱视作珍宝的盈盈可并非善类,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你们全都是她股掌里的猎物。” 苏京屹闻言,抬掌就要给苏云苓一巴掌,却被冰芷牢牢钳住,一把甩开,可他却还在不甘怒叫: “一派胡言!你都已经毁了盈盈的清白还不够,现在还要颠倒黑白,往她身上泼脏水,你才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灾星!” “苏京屹,看在你生死难料的份上,我暂时不与你计较了,我只是同情你,万一最后一命呜呼,却连真正害死自己的人都不清楚,真是可怜啊!” 苏京屹看着苏云苓那同情中带着几分讥诮的眼神,不知为何,总感觉浑身渗出一股森寒的凉意,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立。 初秋不应该这么冷啊! 苏云苓浅浅瞥他一眼,“你啊!要倒大霉了。” “苏云苓,你可真是歹毒,竟然还敢诅咒大哥,你才要倒大霉了。”苏寒羽握紧拳头,就怒声斥骂。 “呵,你别激动,你们的盈盈吸干了苏京屹的气运,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了,当然,也可能是苏致远,反正你们一个也逃不了的。” “你胡说八道……” “不过没关系的,你们那么心疼那个杀母仇人的女儿,不过是把自己的气运让给她,助她扶摇直上而已,你们即使烂成臭泥,也是甘心情愿的。” “苏云苓,你少挑拨我们和盈盈的关系,盈盈怎么可能害我们?害我们的一直都是你这个该死的灾星!”苏寒羽怒道。 “我话已至此,至于信与不信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毕竟良言难劝该死鬼。”苏云苓冷冷说完,让铃兰送客。 三人悻悻离去,他们原本还想替苏月盈讨个公道,可苏云苓被保护得太好,他们连近身都难。 离开百草堂,哥仨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想着还在府里日日闭门不出的苏月盈,都感觉一阵阵心疼。 恰逢此时街上还有人在议论昔日的圣女,那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 “你们是没瞧见啊!圣女那白花花的身子,可真是勾人得很呐,看得那叫一个血脉喷张。” “可不是吗?当时那么些人都在,她却硬是贴在男人身上,不愿分开,叫得那叫一个淫荡。” “谁能想到这圣女竟真成了淫妇,还真叫人唏嘘……” “砰——”苏寒羽忍无可忍,冲上去就是一拳头砸在了说得最大声的那男人脸上。 男人身高体壮,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被打后,立刻抡起拳头就开始反击。 苏京屹见弟弟要挨打,想都没想就要将其护住,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板,上去就被一拳轰掉了两颗大门牙。 他重重往后跌去,将一张八仙桌砸散了架,血水混着唾沫从嘴角溢出来时,他整个身体一瞬便没了知觉。 “大哥——”苏寒羽目眦尽裂,抓起地上的桌腿,就砸向了打人的男人。 那男人也并不是一个人,与他同桌的兄弟立刻起身帮忙。 双方打成一团,将茶铺整个掀了个底朝天。 等苏京屹从地上爬起来时,就见两个弟弟已经被个大汉压着打了。 这叫他如何能忍? 慌乱中,他看见一旁的桌子底下有把短刀,他没多想,捡起刀就冲了过去,一刀刺入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后背。 很快汩汩鲜血从那男人背后淌出,鲜血浸湿了男人的衣衫,很快便栽倒在地。 围观百姓神色一怵,慌张大喊:“……杀……杀人啦……” 苏京屹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他看着满手的鲜血满脸骇然。 第110章 苏京屹被流放 苏京屹因为当街杀人被皇城司禁军当场抓捕,虽说是杀人偿命,但因为是互殴,所以让他免受死刑。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被罢免了国子监司业一职,杖打五十后,流放三千里。 苏京屹原本再有三个月,就将迎娶员外郎家的小姐,成家生子。 可是这突发的变故,就像一场噩梦,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流放意味着除了这条贱命外,他将失去一切。 苏致远和苏寒羽也没料到会突然横生这样的变故,尤其是苏寒羽,听完检院衙门对苏京屹的宣判后,满心懊悔。 “如果我当时能不冲动打人,大哥就不会被流放了,都怪我!” 苏致远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的话却说不出来。 难道真是天要亡他苏家吗? 他忽然想起两日前苏云苓说过的那些话,心里一阵怪异。 是巧合?一定是的! “苏云苓果然是个灾星,她诅咒了大哥,大哥就出事了……”苏寒羽也想起了之前苏云苓的话,只是他却笃定的认为,苏京屹的不幸是苏云苓所赐。 苏致远听后不予置评,不知为何,他感觉没那么简单。 苏月盈将自己关在房内消沉了两日,便听说了苏京屹将被流放的事。 她对此并不难过,因为她靠着夺取苏京屹的气运重新让自己摆脱了心疾的威胁,同时还积攒了一定的气运值。 其实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是不想掠夺这三个人的气运的,毕竟有他们在身边,她可以过得很滋润,况且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也很享受。 可是她现在被苏云苓逼入穷巷,连清白都失去了,想要通过攻略目标来获得气运值,那就是难上加难,所以她只能通过掠夺来获取。 只是系统对气运掠夺有限制,只能选择亲人,同时每人还只能掠夺一次。 所以苏家哥仨是她目前最后的选择。 【宿主,你目前的气运值想要达成女帝目标,起码还要十年,可你只剩下最后一年时间了,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将会被抹杀哦】系统又一次在她脑海里冷冰冰地提醒。 苏月盈气得快发疯,“我被人坑害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本系统已经尽力提醒你了,可你只顾享受欢愉。宿主,建议你尽快增加攻略目标,小鱼小虾也是肉,再挑剔下去就要玩完了。】 苏月盈可以通过攻略不同目标获取气运值,这个目标可以是任何人,只是不同的目标提供给她的气运值都不一样。 其中主角团的人物能提供的气运值最高,只是她迟迟都没能拿下萧霁尘,她不得不考虑暂时转移目标了。 【宿主,有人来了!】 系统的声音刚从脑子里消失,萧南川就翻窗进来了。 “卿安哥,你怎来了?”苏月盈吃惊站起。 不过短短数日,萧南川消瘦了一圈,整个人都颓然了不少,再不见往日意气风发。 “盈盈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你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早日回来对你负责的。”萧南川满目深情,语气诚恳。 既然事已至此,那他就干脆想办法排除万难,跟她在一起。 苏月盈心念百转,但还是与其上演了一出热切相拥难分难舍的戏码。 她知道萧南川身为男主,绝不可能就此被打倒,他一定会回来,陪她一起站上巅峰。 为了鼓励他,让他坚定选择。她破罐子破摔,这次在清醒中主动将他推向了自己的床榻。 萧南川没有拒绝,二人干柴烈火,很快便抵死缠绵在了一起…… 两日后,苏京屹被押送出城的时候,苏月盈并未现身送行。 她称自己无颜面对大哥,心中有愧,所以便不去了。她要留在府中,在佛堂为大哥抄经祈福。 苏致远和苏寒羽都面露欣慰,不枉苏京屹疼她一场。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日同样也是萧南川随军北上的日子。 苏月盈只是在尚有价值的萧南川和毫无用处的苏京屹之间,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前者罢了。 她扮做男子混在人群中,与萧南川依依惜别。 而另一边的苏京屹却一遍遍在人群中寻找这个妹妹的身影,最后带着满眼遗憾含泪走了。 这一走,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再难见到家人。 兄弟二人用仅剩不多的家当为苏京屹打点了押送官差,希望他一路上能好过一点。 回府的时候,二人就在家门前和刚回来的苏月盈撞了个正着。 “盈盈,你不是说在佛堂?”苏致远不解。 苏月盈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我还是想悄悄送大哥一程,哪怕远远看一眼。” 苏致远将信将疑,他们送苏京屹出城时,并没有多少人围观,他也没有发现苏月盈的身影。 “二哥,三哥……日后家中就只剩下我们三个相依为命了,我现在一无所有,还被二妹妹设计毁了清白,你们还会要我吗?”苏月盈眼中蓄满泪水,模样楚楚可怜。 提到苏云苓,苏寒羽恨不能将她剥皮饮血,“我不会放过她的……” 与彻底落败的苏府不同,县主府近日热闹非凡。 “小姐,礼部将你的嫁衣送过来了……” 铃兰捧着礼部亲制的嫁衣让苏云苓过目。 距离苏云苓和萧霁尘的婚期还有不到十日,最近已经陆续将婚礼需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苏云苓将嫁衣挂起来细细看了看,大红与新绿的配色,象征烈火与新生。 青葱玉指抚过那绚丽多彩的金绣云霞孔雀纹,不禁感慨不愧是尚衣库的手笔,用料、做工、刺绣都无可挑剔。 “小姐,这大衫霞帔好华丽呀!”铃兰满眼惊艳。 “是不错,以后等你出嫁,也给你备一件漂亮的嫁衣。” 铃兰满脸羞涩,“小姐别取笑我了,我这样的身份哪能穿这样的嫁衣……” “县主,徐府和将军府给您的添妆送过来了。”赵婆子笑着进来通报。 苏云苓等同没有娘家,但毕竟是要嫁入王府,嫁妆总不能太寒酸。 所以干娘和外祖母都决定各自为她添一笔嫁妆。 苏云苓虽然早有预料,但却没想到她们这一添,竟是添了足足一百二十台,其豪华程度让人瞠目结舌。 外祖母这边一共是四十台,但这对外祖父一家清流来说,已经是倾其所有了。 苏云苓看着那小到一对木梳,大到雕花檀木箱子……每一件都是她今后生活起居不可或缺的物件,每一件都是慈祥的长辈给一个后辈的祝福和底气。 另外八十台则是干娘添置的,不愧是豪商巨贾,单银钱就有二十万贯,还有不少金器,珊瑚,珍珠,玉器等。 干爹干娘不止一次对她说,他们没有女儿,她就是他们的女儿。 女儿出嫁,自然要风风光光,十里红妆。 苏云苓站在一堆奢华的箱笼中,笑着笑着,眼眶却湿润了。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啊,不用装作没心没肺,去掩饰自己的脆弱。 苏云苓和赵婆子一起将嫁妆单子一一清点核对后,已经是暮色四合。 她叫铃兰可以传晚饭了,可喊了几声都没见到人。 这才听其她丫鬟说,铃兰两个时辰前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 苏云苓觉得奇怪,铃兰从前不管去哪里都会跟她说的,现在天都快黑了。 “县主,有人送来了这个。”司阍跑进来,埋头将一件东西举起交给了苏云苓。 苏云苓接过去一看,眸色骤寒,那是女子的肚兜。 第111章 苏云苓解救铃兰 苏云苓认得这是铃兰的肚兜,因为半月前还见她正在绣这肚兜上的半枝莲。 她将肚兜翻过来一看,不由瞳孔一缩,因为上面还有一行字: 想要此女活命,今日戌时三刻,和敏县主单独来城西城隍庙,若找帮手,必屠人质。 “县主,我现在就去找找铃兰姑娘。”冰芷请命道。 苏云苓拒绝了,“先不要妄动,现在我在明敌在暗,我们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会激怒他们。” “那怎么办?铃兰姑娘有危险。” “我自有办法找到她。” “这事要告诉世子爷吗?” “不必了,我能处理好。” 苏云苓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会依赖别人。 何况,肃王夫妇回京后,萧霁尘的事也多了起来,不一定有时间管这些事。 铃兰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家人,想到她可能因为自己遭受不可挽回的伤害,她除了愤怒也很惶恐。 想必那些人正是因为知道铃兰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才从铃兰身上下手的。 这办法虽然卑鄙,但不得不说很有效。 戌时,城西废弃的城隍庙在月色的笼罩下,庙中石像显得诡异又阴森。 朦胧的月光穿过破旧的窗棂,洒在一张戴着牛脸面具的人脸上。 除了牛面人,庙外还有另外几名戴着不同面具的人。 “人来了——”有人低低喊了一声,低哑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苏云苓按照要求独自到了城隍庙前。 身形高大的牛面男出现在了庙门前,“和敏县主,挺准时啊!” “既然我来了,你们就该放了无辜的人?” “要放人不是不行,除非县主先满足我们的要求,否则你只能见到她的尸体。” 他说完,一招手,从四面八方涌出了七八名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他们将苏云苓包围在了中间。 尽管戴着面具,苏云苓却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在她身上不停睃巡。 苏云苓并未慌张,冷静地提出要求:“让我见见铃兰,不然一切免谈。” “行。”男人话音落下,就见身后的庙门被推开了一些。 苏云苓透过打开的破门,看见了被吊在庙中的铃兰,她杏色的衣裙满是斑驳的血迹,七零八落的贴在身体上,隐隐露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鞭伤。 “铃兰——”苏云苓因愤怒收紧了拳头。 铃兰耷拉着脑袋毫无意识,显然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苏云苓怒声质问。 牛面男见苏云苓生气了,却反而露出恶劣的调笑: “你这丫鬟实在不听话,让她自己乖乖脱衣裳,她不愿意,所以就挨了几十鞭子。县主你可别学她啊!不然休怪兄弟些不懂得怜香惜玉。” “大哥,别跟她废话了!兄弟们都迫不及待想尝尝这上京第一绝色的滋味儿了。” 这群猥琐的男人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就朝苏云苓包围上去。 “哈哈哈~县主你也听见了,我的兄弟们都等不及了,你想要那丫鬟活命,就乖乖按照我们说得做,只要把我们都伺候舒服了,我们会放了她,否则……” “否则如何?”苏云苓眼底酝酿起浓烈的杀意。 “但凡你说一个不字,我们就松开绳子,让她被铁针穿心而死。” 苏云苓将目光投向铃兰的正下方,就见一块插满铁刺的铁板正对着铃兰坠落的下方。 只要她掉下来,数十根铁刺必将穿透她的身体。 苏云苓深吸口气,似是在隐忍,“我给你们两个选择,拿钱保命,亦或钱命两失。” 牛面男一步上前,贪婪地吸了一口苏云苓身上散发的香气。 “哈哈哈……县主这是还没看清形势呢?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们。” 苏云苓的耐心快要耗尽,“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是谁让你们来报复我的?对方出了多少钱,我可以出双倍!” “县主,你太低估你的魅力了……美色当前,那点银子算个屁,还是先让兄弟些快活快活!”牛面男说完,就要去搭她的肩。 “嗖——”苏云苓突然亮出藏匿在掌心的银针,狠狠划破了男人伸过来的手掌。 霎时间,一道三寸长的血口赫然在目,牛面男疼得直吸气。 一旁的弧面男却陡然暴怒,“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扒光她的衣裳,让她成为人尽可夫的娼妇,我倒要看看肃王府还要不要这样的烂货!!!” 苏云苓看向说话的男人,不管是身段还是声音,他都不像是个男子,她是……苏月盈! 几个男人朝苏云苓围拢,开始暴力撕扯她的衣裳时,她忽然就从袖子里甩出了十几条短尾蝮蛇。 这种蛇的毒牙带有神经和血液的混合剧毒,一旦被咬华佗也难救。 一群色欲熏心的男人顿时脸色大变,哪还顾得上侮辱苏云苓,一个个忙往后撤。 而此时,刚被苏云苓划伤手掌的男人却突然倒地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救……救我。” 只见男人脸上爬满黑色的血管,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他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喉中发出痛苦的咔咔声。 藏在面具下的苏月盈看到这一幕,吓得两腿一软,她知道想要亲眼看见苏云苓被凌辱是不可能的了,于是立刻命人解开绳子,将铃兰扔下来。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接连喊了几声,负责解绳的人却始终无动于衷。 “先带铃兰走……”直到苏云苓发话,那人才一个飞身过去,一刀切断绳子的同时,将昏迷的铃兰解救下来。 苏月盈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铃兰被救走,她这才反应过来,有苏云苓的人混在了她的人里。 她气急败坏,看着满地的毒蛇却毫无办法。 “和敏县主真是好手段,果真让人刮目相看。”这时,一道冰冷且低沉的声音在夜幕中响起。 月影之下,屋檐之上,一名身着玄色劲装,黑巾覆面的男子浑身释放出深不可测的威压。 苏月盈见此人现身立刻转怒为喜,然后扬起下巴,朝苏云苓投去了一道你死定了的眼神。 第112章 她的手段很多 苏云苓抬头看向那男人,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她却依旧能认出,那人正是玄墨。 “国师,我真是高估你了,为了替苏月盈出气,竟然会对一个无辜的丫鬟下手。” 屋顶上的男人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声音依旧冰冷: “你不是喜欢使诡计毁人清白吗?今日便叫你也尝尝那受人凌辱的滋味。” 他话音刚落,原本在破庙中吐着信子的毒蛇,竟像是受到某种威胁似的,全都不约而同的钻进破庙深处的洞穴消失了。 原本的七个男人,除去被咬伤倒地的五个,还剩下两个。 “县主还有什么手段,尽快使出来!不然……过了今晚,你就是比娼妓还要低贱的玩物了。” 借着月色,苏云苓看见了一双寒若冰霜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难以消融的冷漠,以及这世上最大的恶意。 男人话音落下,阴影中再次冒出十几个满身脏污的男乞丐。 他们一个个见了苏云苓,就像饿了数日的郊狼见了荤腥,相互推搡着就要朝她扑过去。 隐匿在角落里的夏露即刻现身出来,正要拔剑却感觉浑身无力,就像是中了软筋散一般,难以动弹。 “县主……这里的香有毒,快跑——”她以剑撑地,吃力地提醒苏云苓。 “呵,白痴,现在才察觉,已经晚了!”面具下的苏月盈得意极了。 苏云苓看了眼石像前那刚燃烧完的三支香,这东西居然没被她察觉出异常来,显然不是一般的迷香。 但万幸,她体质特殊,这种迷香并不能影响到她。 “这个女人赏给你们了,随便玩儿,玩儿死了也无所谓。”苏月盈抱胸看戏,一副慷慨大义的欠揍模样。 一群乞丐再也无所顾忌,掀拳裸袖的朝苏云苓扑了上去。 对面屋顶上的男人敛着眸,冷漠地欣赏着这一幕。 然而想象中女人被扑倒撕扯,然后哭求的畅快画面并未发生。 反而诡异得让他皱起了眉,那群乞丐在扑向苏云苓后的下一瞬便停下了动作,反而生硬又呆滞地转身看向了在一旁的苏月盈。 “你们要欺负的人在那里。” 苏云苓的声音,仿佛注入了不可抗拒的魔力。 没错,她通过释放魅惑,瞬间催眠了这群乞丐。 苏云苓惊喜地发现,自己的魅惑能力似乎更强了,一开始只能通过眼神释放,但是现在她还能通过声音甚至是一定范围内的气息释放。 苏月盈被眼前的变故惊得僵住,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些乞丐为什么突然都看向了她? 可不等她多想,乞丐们已经如饿狼般扑向了她。 “你们这群臭乞丐疯了吗?放开……臭死了,师傅救我,呜呜呜……” 玄墨见了这一幕,当即变了脸色,即刻施展踏雪无痕般的轻功飞纵而下,神秘的身影落在了苏月盈身前,将一群乞丐击飞出去,重重跌向坑坑洼洼的地面。 苏云苓借机扶起中了迷烟的夏露,伺机往她唇中塞入一粒药丸,然后吹响了指哨。 惊魂未定的苏月盈刚站稳,就惊恐的发现成群结队的老鼠正从破庙四面八方涌来。 “呀——好恶心……”她吓得汗毛倒竖,直往玄墨怀中跳去。 玄墨看着将他们层层包围的鼠潮,深眉紧拧的同时,亲眼目睹她竟然有如此强的召唤力,心里又莫名的震撼。 “国师就带着你的爱徒,成为两堆血淋淋的白骨!明日我会亲自来为两位敛骨,毕竟骨头还能喂狗。” 苏云苓冷声说完,趁机扶起夏露就走。 可玄墨并非泛泛之辈,他一手护住苏月盈,一手从指尖发射出一枚暗器。 暗器掷向鼠群的瞬间,腾地燃起一串蓝色的火苗,原本紧密的包围圈顷刻间破开一道缺口。 他看准时机,抱着苏月盈便从中脱离,然后堵住了苏云苓离开的路。 “不得不承认,县主的手段的确让人惊喜,但是你今日必须为伤害了圣女的事付出代价!” 苏云苓的眸子沉了沉,嘴角扯起一抹讥诮:“国师冲冠一怒为红颜,可以理解。但是你没听过一句话叫罪有应得吗?她如果不想着害我,又怎会反被其害?在这场算计里,大家各凭本事,只怪她技不如人。” “县主说得对,所以今日也是各凭本事,你既敢现身前来,就该想到万一技不如人,会是什么下场?”玄墨的语气愈发冰冷。 苏云苓却笑得无邪,“那是自然,我既然敢来,必然就有制胜的把握。” “师傅,我……我怎么感觉有点喘不上气。”苏月盈抓着玄墨的胳膊,憋得脸色发红。 玄墨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由眸色微变,“你何时下的毒?” “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苏云苓说完就走。 可玄墨却并未打算给她逃脱的机会,即刻从指尖再次发射出一枚暗器就要射向她。 然而就在他放出暗器的同一时间,一道破空之声穿过夜幕,羽箭的箭矢将半空中的暗器击落在地。 “大半夜的破庙还真热闹。”萧霁尘冷肃的声音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在夜幕中响起。 玄墨甩了甩愈发昏沉的脑子,垂眸就看见自己的手背爬满了黑色的血管。 他……中毒了? 而苏月盈也出现了与他同样的情况。 他看了眼早前被苏云苓用针划伤的男人,他的尸体上正聚集着一群黑色的小飞蛾,而刚才他无意中捏死了一只…… “走——”玄墨顾不上其他,抓起苏月盈纵身一跃,便飞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别追了,当心会有诈。”苏云苓阻止了萧霁尘准备追人的动作。 她看着眨眼就没入夜色中的二人,不得不承认,玄墨的轻功是真不错。 “还没看够?”萧霁尘披着夜色翛然而来。 苏云苓自动忽略了他神色中的不悦,“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几日后的大婚是不是就只剩我一人了?” 苏云苓一噎,“怎么可能?我都处理好了。” 萧霁尘扬了扬下巴,看向破庙里横七竖八的伤者和尸体,“那这烂摊子呢?” 苏云苓苦笑一声,“世子既然来了,那就帮忙收拾一下!” 飞蓬进去就看见了那具死状可怖的尸体,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这是苏云苓通过毒蛾提炼出的新毒,遇血会迅速在人的血液中繁殖,填满血管后便破体而出。 这些飞蛾破开血管后只能存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死亡后便不再具有毒性,所以不至于伤害无辜。 萧霁尘派人打扫了现场,回去时,苏云苓已经开始犯困了,却被萧霁尘抓住手往他身前带了带。 “答应我,下次再有任何麻烦,我希望你主动告诉我……” 第113章 女人都不讲道理 “我这不是想着你有自己的事要忙吗。”苏云苓低着头,百无聊赖般踢着脚边的石头。 萧霁尘虽然满脸严肃,语气却格外温柔:“你的事,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苏云苓仰起脸,火把跳跃的火光映在她脸上,为她美丽的面庞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行!我知道了,以后会经常叨扰你的,你可别觉得烦啊。” 萧霁尘好看的薄唇弯起惑人的弧度,低磁的嗓音透着叫人难以抗拒的温柔。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都在。” 苏云苓被他的话烫红了脸,移开目光拒绝与他对视。 萧霁尘见她这副模样,莫名好笑。 要不是常常听她在心里骂人,骂得那叫一个又凶又脏,他还就真要相信她是个羞赧的小女子了。 “刚才为何不让我派人捉拿国师,你确定自己的毒药能取他们的命?” 苏云苓摇了摇头,“如果是一般人,中了我的蛾毒,必死无疑,但玄墨和苏月盈还真不好说。” 她阻止萧霁尘派人去追,只有一个原因,玄墨深不可测,贸然去追很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萧霁尘看向从破庙里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沉声道:“他们这次没有露脸,就算没中毒而死,我们也没有证据指认他们。” 苏云苓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没事,来日方长嘛!下一次交锋不会太久的……” 苏云苓回到县主府,第一时间去看了铃兰。 经过她的一番检查后发现,铃兰除了一身鞭伤外,十根手指都被动过针刑,而且她还不止一次撞头试图自尽。 苏云苓不难猜到,会将她逼迫至此的人只会是苏月盈。 苏月盈回回都没能在苏云苓这里讨到便宜,所以将积累的不满全发泄到了铃兰身上。 而铃兰选择自我了结,是为了保住清白。 封建时代的女子,贞洁往往比性命更重要。 苏云苓在确定她没有失身后,总算大大松了口气。 她推测,苏月盈没有让人毁掉铃兰的清白,并非她心存善念,而是铃兰抵死不从后,无法满足她报复的快感。 何况,苏月盈要报复的目标是苏云苓,要是直接将铃兰逼死,那就没法挟制于苏云苓,所以才暂时没让人毁掉铃兰。 苏云苓知道,苏月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放过铃兰,她是要通过铃兰胁迫苏云苓就范后,让她们主仆二人一起受辱。 只是苏月盈没想到,哪怕是玄墨亲自出马,也没能将苏云苓制服,还让她将铃兰救走了。 苏月盈此刻要是死不了的话,一定非常后悔没在一开始就毁掉铃兰。 翌日—— “……小姐……” 苏云苓正在给铃兰上药,铃兰便苏醒了。 身体的疼痛提醒着她,昨日经历的并不是一场噩梦。 “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铃兰眼眶通红,鼻尖的酸涩蔓延阻塞了她的鼻息。 苏云苓放下药瓶,抱住她轻声安慰:“铃兰,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铃兰抱紧苏云苓嚎啕大哭时,飞蓬从隔壁悠然居的院子翻了过来。 才刚一落地,就被夏露的剑鞘抵上了脖子。 “何方贼人?光天化日登堂入室!” 夏露的娇喝对飞蓬没有多大的压制力,他拨开架在脖子上的剑鞘,似笑非笑道: “夏露姑娘当真是翻脸无情,昨夜还是我背你回来的,今日便不认人了?” 夏露秀眉轻蹙,“那又如何?我可有求你背我?” 飞蓬一噎,旋即冷嗤:“嘁~女人果真不讲道理,越好看越如此。” 夏露只听了个囫囵,“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别以为你在世子爷手底下做事,我就不会打你!” “世子近日要筹备婚事,但是又不放心县主的安危,派我过来加强防卫。” “哼……”夏露闻言不屑冷哼一声,走了。 飞蓬不解的皱起眉,她那是什么表情?瞧不起他? “你们一群女人凑一块儿,太遭人惦记了,必须有人替你们守好门。” “那你跟旺财一起蹲外面去!别靠近内院。” 飞蓬脸色一沉,陡然又想起正事,“夏露姑娘,在下听闻你与冰芷姑娘原是在裴将军手下当差,眼下县主就要嫁入肃王府,不知二位是一同去肃王府,还是重回旧主麾下呢?” 夏露驻足,浅浅扭头用余光瞥他一眼,“与你何干?” “我……”飞蓬彻底被她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噎住。 不是说夏露温顺柔和?冰芷凛若冰霜?难不成传言有假? 要不是青影让他来打听,他才不会上赶着来受这份气。 女人真是太麻烦了…… 夏露甩开飞蓬后,找到了正在练剑的冰芷。 “表姐,我们要跟县主一起进肃王府吗?” 冰芷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收剑入鞘,“为什么不呢?跟着她或许比跟着裴将军更利于我们找到仇家……” 玄墨在中毒后,直接将苏月盈带去了他用于修炼禁术的密室。 这密室位于麒麟山中的一个山洞深处,玄墨前世的真身是神兽白鹿,除了傀儡术,他甚至知道起死回生的秘术。 所以只是中毒,这对他来说并不算多大的威胁。 他第一时间通过封闭穴道,减缓了毒虫蔓延的速度。 “师傅……我好难受……我喘不上气了……”苏月盈身体滚烫,偏偏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让她难以呼吸。 “乖,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玄墨自己也很痛苦,但对苏月盈却依旧温柔。 他先将苏月盈抱到冰床上躺好,然后不知从何处取来一碗血。 “喝了!喝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苏月盈此刻顾不上抵触那散发着怪味儿的血,接过去就像抱着救命稻草,咕噜咕噜咽了下去。 随着一碗血进了肚子,她身体的痛苦似乎减轻了,只余满身疲惫,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玄墨这才起身走向了另一间更深处的密室,这里面囚禁着各种各样的动物。 有飞禽,也有走兽…… 他将提前取好的另一碗血饮下后,即可盘腿坐下,开始调息。 不过少顷,他就明显感觉自己身上因为中毒所形成的枷锁感消失了,黑色的血管也在缓缓变淡。 几个时辰后,苏月盈又满血复活。 “师傅,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解毒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玄墨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你没事就好,接下来好好休息几日,我带你去林子深处转转,也许能帮你尽早觉醒前世记忆,那样或许你就不会再轻易被毒物伤害了。” 苏月盈不解,“为什么呀?” “因为你们九尾狐一族与獬豸的血都可解百毒,自身更是百毒不侵。” 第114章 婆媳一起扮端庄 “师傅你有没有觉得苏云苓像个妖怪啊?”苏月盈想起苏云苓在破庙中的种种行为,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玄墨缄默不语,脑海中却在细细回想昨夜发生的每一帧画面。 忽而想到那群乞丐的反常,他当时离得太远,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敛眸问当时就在旁边的苏月盈。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那些人就像突然中了邪术,全都被她蛊惑了。”苏月盈回想起那一幕,仍觉着心有余悸。 难怪她每次都斗不过苏云苓,细细想来,她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玄墨眸色晦暗,心里再次浮现出了早前那股莫名却又强烈的悸动。 是什么呢?他就快要抓住了……可是越想牢牢抓住,却反而越难触碰。 “师傅,我们真要眼睁睁看着苏云苓嫁进肃王府当世子妃吗?我不开心,我想让她生不如死!” 苏月盈想到苏云苓即将嫁给萧霁尘,可她自己却一无所有,还被皇帝下令终身不得婚嫁,她就气得牙痒痒。 她嫉妒!她不甘!她怨愤! 明明她才是女主,如果不是苏云苓一次次跟她作对,她早就嫁给大皇子了,积累的气运值也足以让她大放光彩。 可是自从苏云苓出狱后,她一次次被坑害,自己积攒的气运值全用来填补苏云苓挖的坑了。 以至于现在一无所有。 玄墨目光沉沉,“在未弄清她的身份之前,就先让她风光几日!别忘了,景昭帝是打算利用她祸害肃王府,只要我们推动肃王府早日落败,就算我们不对她出手,景昭帝也不会再留她。” 玄墨的话点醒了苏月盈,对啊!苏云苓嫁入肃王府,看似走向云端,实则迈向地狱,她有什么好嫉妒的? 晨光熹微,入秋的山林遍地都是宝。 玄墨带苏月盈进了山,他很快收获满满, 龙葵,金樱子,覆盆子……每样采集了不少。 这些都是他的小狐狸从前最喜欢吃的浆果。 苏月盈勉为其难尝了一颗龙葵,酸得脸都拧成了一团。 玄墨笑得宠溺,“不喜欢?没事,我还找到了你最爱吃的零嘴子——蜥蜴。” 话毕,一条灰褐色的蜥蜴被拎到了苏月盈面前,苏月盈吓得双目圆睁,连连后退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条赤链蛇。 苏月盈失声尖叫:“啊!师傅我受够了,我讨厌这里,我要回去……” 玄墨看着她眼中的惊惧和嫌弃,都不像是装的,他心里没来由涌起一股失望。 他的小狐狸,再没有从前的模样了吗? 三日后是苏云苓出嫁的日子,她这几日都在亲自照顾铃兰,没有急着准备出嫁的事宜。 铃兰在她的照顾下,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快,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县主,肃王妃来了。”赵婆子进来通报。 自从上次秋日宴后,苏云苓就没见过肃王妃了,她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 难道是觉得她配不上她儿子,所以过来敲打她? 苏云苓一边揣测着,一边还是回房换了身得体的衣裳,这才在两位婆子的陪同下到了前厅。 “云苓拜见肃王妃,王妃万福……” “免礼!”肃王妃端坐主位,伸手虚扶了一把。 “是。”苏云苓乖巧应声,起身退到一边。 肃王妃这才道明来意,她将一个四四方方的雕漆妆盒交给了苏云苓。 妆盒内是一整套的翡翠头面,这套头面精致大气,每一颗翡翠都鲜艳欲滴,仿佛拥有生命般充满活力与灵气。 非皇室外,不可能拥有此等绝品美玉。 “这是先皇赐给君阳他祖母的外邦贡品,王爷又给了我,秋日宴上我本准备将其送给你,但后面发生了些事就没送成,今日过来是将这迟到的见面礼赠与你的。” 肃王妃脸上始终挂着端庄得体的笑容,既谈不上热情,也算不得冷漠。 苏云苓看着这份价值连城的见面礼,毫不吝啬的朝肃王妃拜了下去。 “谢谢王妃厚爱……” 恭恭敬敬将肃王妃送出门后,苏云苓揉了揉脸颊。 “哎~装大家闺秀真累人……” 另一边,刚上了马车的肃王妃赶忙甩了甩僵硬的肩膀,“这儿媳妇儿还没进门,我就快要端得累死了。” “王妃,您可得端住了,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小辈轻看了去。做婆婆的在儿媳妇儿面前,岂能没有规矩和威严?”跟随瑞王妃二十年的金婆子坐在对面耐心劝导。 “我知道了,这不是端着呢吗?我刚才在儿媳妇儿面前是不是特别威严?你没看她都给我磕头了吗?” 金婆子扯了扯唇,一时无言。 她分明看见世子妃全程都在瞧着那副翡翠头面两眼放光…… 回了肃王府,主仆几人刚进门,肃王妃就和她最不愿见到的人碰了个正着。 “王妃姐姐安……”女人端艳丰腴,肌肤胜雪,一双狐狸眼满是风情。 此女正是景昭帝赐给肃王的嫣侧妃,嫣侧妃入府近十年,年方二十有六。 她起初并不得肃王喜爱,只是近几年也不知她使了何种手段,竟让肃王开始对她和颜悦色了。 甚至好几回她都将肃王从肃王妃身边请了过去,为此事,肃王妃没少和肃王生出嫌隙。 就连此次回京,原本嫣侧妃是要被留在藩地的,可架不住她会使手段,硬是哄着肃王答应带她一起回了京城。 “嫣妹妹是有何事?” “妹妹听说姐姐去县主府了,怎么没有带上妹妹一起呢?”嫣侧妃嘟着嘴绞着帕子娇嗔。 肃王妃赏她一记白眼,“我去见未过门的儿媳妇儿,干你何事?” “姐姐莫怪,妹妹是听上京都在传,那和敏县主乃上京甚至是大殷第一绝色,上次秋日宴怪我没福气,生了病没有瞧见真人,所以想着去瞧瞧是不是真的那样美。” “我儿媳妇儿自然不是你这等妖艳货色能比的!你有那闲工夫,不如好好学学规矩,别成天想着迷惑王爷,满脑子都是袴裆裙底那点事,和那百花楼的娼妓有何区别?” “姐姐,你这话妹妹可就不敢苟同了,我们身为女子,服侍主君就是本分,难不成要像姐姐这样,成日舞刀弄枪像个野蛮的泼妇?这样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呀?姐姐你也不想想,王爷都有多久没进你的院子歇息了?” “你……”肃王妃收紧拳头,心里仿佛被破开一道口子。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肃王这些日子都有要务在忙,所以未曾与她同寝。 难道他在欺骗她,他其实是去了嫣侧妃的院子? 第115章 苏云苓萧霁尘大婚 秋高气爽,月圆花好。 今日是苏云苓出阁的正日子,外祖母和外祖父,还有干娘表哥表姐们,作为她的娘家人,提前一日住进了县主府,便于送她出嫁。 县主府内外,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苏云苓身披嫁衣,坐于镜前,一边听梳头婆子说着吉祥话,一边逗弄着怀里的白小小。 秉承“晨迎昏行”的礼俗,辰时肃王府的接亲队伍便已浩浩荡荡到了府门前。 看热闹的百姓将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高头大马上的萧霁尘,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今日的他意气风发,俊美翛然。 虽传言肃王世子不过虚有其表,可却仍旧凭着一张绝世无双的脸,俘获了众多闺中女子的芳心。 但今日后,多少女子要为之心碎了。 八台大轿停在了县主府门前,徐府的表哥们堵在门前,虽然平时这位世子表妹夫高不可攀,但今日就是天子来了,也需得作一首《敲门诗》方才可入内。 与门外的热闹不同,苏云苓的闺房里时不时响起几声抽噎。 外祖母拉着苏云苓的手,几度哽咽,她不知道苏云苓嫁去肃王府会是什么日子,她老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了。 “苓苓切记,有任何拿不定主意的事,便回家同外祖母讲,切不可步你母亲的后尘。” 徐氏当年便是任何事都独自承受,从不与娘家人诉苦,最后才落了个被负心汉谋财害命的下场。 苏云苓点了点头,“谨记外祖母教诲。” 梳好妆,门外的萧霁尘也作好了《敲门诗》顺利进了门。 大殷朝重文轻武,从来不乏风流文人,七岁稚童也能出口成诗,所以哪怕一直藏拙的萧霁尘,能作出一首工整的诗来,也不足为奇。 苏云苓手持团扇,在贴身婆子的搀扶下移步到了前厅。 萧霁尘一身大红喜袍衬得他愈发矜贵俊美,苏云苓看向他时,他也正专注的看着她。 虽然她以团扇遮面,但却依旧能看见那双澄澈明亮的剪水秋瞳,她的眼睛里仿佛倒映着漫天星辰,所以才会那样摄人心魄。 哪怕是身披华丽无极的嫁衣,却依旧难以掩盖她本身的光芒。 他是何其有幸,能与她共路一程。 徐张氏和徐翰堂夫妇看着二人珠联璧合,不禁心生欣慰。 虽然外界传言萧霁尘是蟠木朽株,虚有其表。但二人阅人无数,从萧霁尘在他们面前的言谈举止就不难判断,他并非是传言中那般不堪一用的庸碌之辈。 相反,此人讳莫如深,身上有着成大事者才具备的沉稳与气度。 两人来到夫妻二人面前,跪拜告别。 “孙女拜别外祖父、外祖母,还有……母亲。”苏云苓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将军夫人杨氏身上。 杨氏听到那声母亲,霎时红了眼眶。 徐张氏拉起苏云苓,轻拍她的手背,谆谆教诲:“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日后你们要多些信任,少些猜忌,夫妻唯有同心,方得长久。” 苏云苓含笑看着外祖母慈祥又不舍的面容,鼻尖一阵发酸。 “孙女明白。” 徐张氏抹了把泪,强撑起一张笑脸,“去!勿要误了出门的吉时……” 苏云苓在一众亲友的簇拥下,上了门前的花轿。 拥堵的街道上,瞧热闹的百姓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铃兰、冰芷、夏露,以及钱婆子赵婆子一道陪嫁随行。 萧霁尘纵身上马,回头看了眼花轿,见一切无恙,这才让起轿回府。 锣鼓喧天,笙箫齐鸣,欢快的唢呐让马背上的青影再也压不下唇角。 飞蓬一脸鄙视看向傻笑的男人,“你在笑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你娶媳妇儿呢!” 青影扭头悄悄看了眼,跟在花轿一侧的冰芷,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 “我替世子爷高兴不行吗?” 以后每天都能看见冰芷了,他做梦都能笑醒。 “去你娘的!鬼才信你,瞧你那贱样儿,就跟狗遇上热乎屎似的。” “你他娘的闭嘴……” 两人的互呛被萧霁尘的死亡凝视打断,耳边少了两人的聒噪后,他又回头凝视着花轿,唇角再次勾起似有若无的浅笑。 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从苏宅门前经过时,苏致远和苏寒羽两兄弟正好就在府门前。 他们为了生计,连日来都在外奔波。 苏致远虽然文采斐然,可奈何苏家名声扫地,所以连去私塾教书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在街上摆摊卖些字画,或者帮一些目不识丁的粗人写一些状纸或者家书。 而苏寒羽虽然会些拳脚,但却学艺不精,加上大殷重文轻武,所以他除了去码头卖苦力外,根本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快看快看,不愧是王府娶亲,这和敏县主的嫁妆超过了一百二十台呢!” “真是了不得啊!听说单银钱都有二十万贯。” “幸亏和敏县主早与苏宅断亲,不然要是从苏宅出嫁,那得多寒酸啊!” “不是说苏家落败是和敏县主克的吗?所以才断了亲,可是苏家现在也没见多好过啊……” 苏家哥俩看到花轿后面那一台台的嫁妆久久望不到头,各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些东西都是外祖母给的?”苏寒羽心里一阵发酸。 前段日子苏京屹被流放,他们兄弟二人如今这般落魄……外祖父外祖母都不闻不问,却偏偏对苏云苓这个灾星如此上心。 这叫他如何能不生气? “我要找外祖父去……”苏寒羽越想越火大,不等苏致远阻止,便甩袖走了。 他直奔县主府,这会儿那里还正在宴请苏云苓娘家这边的宾客。 徐张氏和徐翰堂得知苏寒羽来后,并未拒绝他进门,而是让人将他单独带到了花厅。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为何要这般偏心?对苏云苓那个灾星无微不至,却对我们兄弟三人的苦难视而不见,我们难道不是母亲的儿子吗?”苏寒羽一见二老便委屈上了。 徐张氏目露威严,高声怒喝:“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啊?认贼作母,与杀母仇人的女儿亲近,却百般疏远自己的胞妹,你们有今日的苦难,不都是自己选的吗?” “伤害母亲的是父亲和柳氏,盈盈她是无辜的啊!” 徐张氏拍案,“呸!她身上留着那歹人的血,又岂会无辜?你们就是被她蛊惑了,这才是非不分,忠奸不辨!” “不是外祖母……” “不必多言,今日我与你外祖父就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苏月盈和我们,你们只能选一个,现在就选!” 第116章 羞窘的洞房夜 苏寒羽被徐张氏逼着做出选择时,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紧接着便是无限放大的纠结踌躇。 可是想到苏月盈现在的处境,他最终还是无法舍弃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外祖母,您和外祖父可以不管我们,但大哥被流放你们不能不管他?母亲泉下有知也会不得安宁。” “啪——”徐张氏性格火爆,闻言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还有脸提你母亲?她有你们这样的蠢儿子,能不掀棺材盖就不错了,又何来的泉下安宁?” “我们……” “你大哥犯的事,要不是你外祖父从中打点,你真以为他当街杀人还能有命?流放三千里对他来说,远离了那个蛊惑人心的搅家精,兴许反而是件好事。” 苏寒羽听完徐张氏的话,望着二老一时间瞠目无言。 他浑然不知大哥能死里逃生,竟然是因为外祖父。 他很了解,徐翰堂向来刚正不阿,这次能出手干预苏京屹的案子,已经是不顾晚节了。 这一刻,他终于感觉羞愧难当。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我们权当没有你们这两个外孙了……” 夕阳西下,张灯结彩的肃王府高朋满座。 肃王虽久不在上京,但他为大殷打下半壁江山,所以在百姓中威望极高,朝堂官僚中,大部分人都在看景昭帝脸色,不敢与之结交过密,只有少数人仍旧与之保持着正常往来。 不疏远,不攀附,既不至于得罪景昭帝,也不至于得罪肃王。 但这次萧霁尘和苏云苓的婚事是景昭帝亲赐,毕竟兄弟二人尚未正式撕破脸,所以表面的和睦还是需要维系的。 于是才允许众多官眷到场祝贺,一是彰显景昭帝的皇恩浩荡,二是也好叫眼线好好探探肃王府的情况。 拜完宗庙,敬告祖先,苏云苓的名字正式上了皇家玉牒。 拜堂的吉时已到,萧霁尘将牵巾的一头递给了苏云苓,二人各执一头,徐步迈入正厅。 厅堂主位,是端坐在上方的肃王夫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礼生话落,这繁琐的婚礼终于进入尾声。 苏云苓被送进了洞房,等待接下来的合卺礼。 刚进门,她就赶忙让人把门关上,顶着这沉重的头冠,她的脖子都快断了。 恨不得立马就拆掉,然后就地躺成大字型。 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抗议声,她饿了。 没有谁规定成亲日,新娘子不能吃东西?她正准备从空间往外掏吃的,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铃兰开了门,就见两名丫鬟手捧托盘,送了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过来。 “是世子爷提前交代了的,让世子妃先吃点东西。” “小姐,世子爷对你可真好呀。”铃兰赶忙扶苏云苓移步到桌边。 “铃兰,县主现在到了王府,就是正经的世子妃了,你也得跟着改称呼,不能失了规矩。”说话的是赵婆子。 铃兰挠挠头,“我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我一定会改的。” “没事,改不改都行。”苏云苓不在乎这些称呼,只一心填饱肚子。 尝了一口鲜美的蟹肉蒸蛋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吃饱净口后,她才打量了一圈这间宽敞喜庆的婚房,还没看清布局,就被赵婆子推到了喜床边坐好。 刚坐下就感觉被硬物膈了一下,低头才发现大红的喜床上洒了一层红枣花生和桂圆。 趁着赵婆子没注意,她抓了一把藏在袖子里,慢慢用指尖捏花生。 所以萧霁尘进来时,正好看见她抛起一粒花生张嘴去接,结果因为头仰得太过,头上的凤冠掉了。 安静的空气被男人的低笑打破,苏云苓羞窘不已,忙不迭把头冠扶正。 “你……你先出去一下,重新再进来。” 萧霁尘无奈失笑,“没事,世子妃这模样已经刻在吾心里了,重来几次也忘不掉了。” 苏云苓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关键这会儿凤冠还缠上了她的发丝,摘不掉,又戴不回去,着实尴尬。 “别动,让我看看。”萧霁尘看出她的窘迫,上前替她耐心地将缠绕的发丝解开,然后将沉重的凤冠取了下来。 原本整齐的发髻被拆得稍显凌乱,苏云苓只得干脆将其全部拆掉。 萧霁尘看着她对镜拆妆,端起静置在一旁的两杯合衾酒走了过去。 “娘子赏个脸,先饮了这杯合衾酒,为夫来为你梳头。” 苏云苓放下手里的梳篦,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杯,也对,第一次成亲总要把过程都体验一遍的。 摇曳的红烛,在彼此眼中跳跃,接过酒杯两人的双臂勾缠,将杯中佳酿送入口中。 景星焕彩耀闺房,吉日佳辰合卺觞,宝眷情欢鱼得水,月圆花好配天长。 合卺礼成,他们正式结为夫妻。 萧霁尘言之必行,放下酒杯便开始为苏云苓梳理发丝。 他梳头的力道适中,篦齿划过头皮时,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就差直接睡过去了。 萧霁尘唤来门外的丫鬟,将喜床上的红枣花生等收拾干净。 待床铺整理完毕,苏云苓已经趴在妆台上睡着了。 成亲实在是个力气活,她这些日子又野惯了,突然让她循规蹈矩一日,她真的很累。 萧霁尘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她也没醒,直接翻过身继续睡了。 他看着被她压住的喜帕,再次无奈勾唇。 没事,来日方长。 在他还没确定她的心意之前,比起按照程序圆房,他更希望他们是水到渠成的结合。 【我睡得这么自然,他应该没有察觉我是装的?】 萧霁尘替她拉过被子的手一顿,如峰般的眉眼轻轻蹙起时,又听到了她在心里的叫喊。 【啊啊啊!只要我闭上眼睛不去看,就不会被他的美色迷惑。要抵抗住啊!这十六岁的身体都还没长开呢!万一要是怀孕了,生孩子的时候可要惨了。不能为了眼前的快活,断送往后的余生啊!】 苏云苓在心里说服自己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听到头顶响起两声低笑。 【他不会也觊觎我的美色?不行,得找机会跟他说清楚,暂时还不想圆房,就从亲嘴开始!】 “好,就依世子妃……” “啊,你刚才说什么?”苏云苓睁开眼,目光撞进他温柔深邃的眸子里。 萧霁尘俯下身,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一张英俊的面庞在她眼中迅速放大。 直到额头上落下一吻…… 第117章 敬茶的小意外 苏云苓与萧霁尘达成了默契,要多给彼此一些时间,先做盟友,再论夫妻。 “需要我睡在地上吗?”萧霁尘问。 苏云苓看了看宽敞的拔步床,想到即将到来的冬季,摇了摇头。 “那倒不必,这床很宽,我们一人占一边,无聊还能聊聊天。” 萧霁尘再次失笑,“都随你……” 苏云苓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脸正埋在萧霁尘的颈窝。 他身上独特的雪松香气让她感觉舒心的同时,又莫名熟悉,好像曾几何时被这股气息包围过。 一睁眼,入目便是他清晰的喉结,目光往下便是月白中衣里那若隐若现的胸膛。 饶是她脸皮再厚,但到底是第一次距离男色如此之近,她的耳垂还是一阵发热。 萧霁尘均匀的呼吸打在她的发顶,她想悄无声息地往里头滚,却发现他的手臂放在了她腰上。 她伸手试着推了推,却反被他一把摁住了,“敬茶的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苏云苓干脆坐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 “世子妃,刚过寅时。”门外传来守夜丫鬟的回应。 苏云苓这才想起正事,她从枕头下扯出了那块干干净净的喜帕。 这东西一会儿就要有人来收,还要等肃王妃过目之后记录在案,然后才会通知她去敬茶,并赏赐给她早生贵子的红包。 为了‘交差’,她得做点什么。 于是,当萧霁尘目睹她又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匕首时,他的脸色别提多精彩。 他干脆一把拎起她的枕头,这一看,整张脸都青了。 只见丝绸被褥下还压着锤子、锉子、锯子…… “你在枕头下面藏这些东西是打算做何用?” 苏云苓唇角一抽,【忘记收起来了。】 “这些是……是我之前差点被人欺负,所以就养成了习惯,在枕头下面藏着防身的工具以防不测。” 萧霁尘似笑非笑,“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想趁我睡着后,谋杀亲夫。” “呵呵,夫君真会说笑,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呢?” 【没错,就是为了防备你兽性大发准备的,要是敢乱来,就给你一锤子,再锯了你的爪子,把你挫骨扬灰,怕了?】 萧霁尘的一张脸彻底黑了,他拎起那些工具就要扔下去时,指腹不慎被锋利的锯齿扎破,一颗血珠涌了出来。 苏云苓眼疾手快,立刻用喜帕包裹了上去,霎时间,喜帕中间映上了一朵红梅。 少顷,她展开喜帕将上面的‘落红’吹了吹,满意的笑了起来。 “夫君,你真的好体贴啊。”她心情大好,仰起下颌就在男人阴沉的脸上亲了一口。 萧霁尘身体一僵,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他也挺好哄。 解决完一件棘手的事后,苏云苓又美美睡了个回笼觉。 卯时天方破晓,肃王府身边的金婆子就来取走了喜帕。 苏云苓醒来时,萧霁尘睡的被窝里已经凉了。 铃兰带着几名丫鬟婆子进来,服侍她梳洗更衣,该去给肃王府敬茶了。 “看见世子了吗?”苏云苓坐在妆镜前问。 铃兰捂着嘴打趣儿道:“世子妃这才一会儿不见世子爷,就想得紧了吗?” 苏云苓佯装嗔怪般白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世子爷很早就起来练剑了,这会儿跟王爷商量要事去了,世子爷说让世子妃不用着急,王妃不会刻意刁难的。” 铃兰一边为苏云苓绾起新妇的发髻,一边替苏云苓开心。 原以为自家小姐现在这样的个性,嫁到王府一定会被磋磨,但是她发现肃王府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这里的人还挺好相处的。 苏云苓换上白色抹胸裙,加上杏色花鸟纹长褙子,看上去干净清新,灵气逼人。 一行人绕过长长的游廊,来到了肃王妃居住的【青岚苑】。 踏进院门之前,赵婆子就一路都在跟苏云苓交代,要她如何做个贤惠孝顺的好儿媳,才能不跟婆婆生出嫌隙。 苏云苓虽然心里挺抗拒,但她却知道,赵婆子说这些无非就是外祖母授意的。 外祖母送两位婆子跟她一起入了肃王府,是因为担心她惹出事端,让肃王夫妇不满,从而让她的日子艰难。 面对外祖母的良苦用心,她即使再不认同,也不会当面拒绝这份好意。 因为她知道,要是她真在肃王府惹出事来,两位婆子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请用茶。”苏云苓举起茶杯恭敬的举了起来。 “嗯。”肃王妃接过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要多多努力,争取明年就让母亲抱上大胖孙子。” 苏云苓扯起唇干笑,“是,儿媳会的。” 肃王妃略显疲惫的面容勾起满意的弧度,侧身将桌上包裹着银票和金手镯的红布包放进了苏云苓手中的托盘里。 “姐姐且慢……”一道温柔却带着攻击性的声音自苏云苓身后响起。 苏云苓一扭头就看见了一身粉裙的女人,整妆扶鬓,扭腰摆胯走了过来。 肃王妃见了这个女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 早在苏云苓和萧霁尘拜堂时,她就发现肃王妃显然情绪不高,而肃王旁边站着的这个女人倒是一脸春风得意。 她提前打听过,眼前这个只比她年长十岁的女人是景昭帝赐给肃王的嫣侧妃,虽然模样没有她婆母肃王妃那样大气。 但胜在年轻,美艳且妖娆,还略带几分男人们都无法抗拒的风尘气息。 肃王妃强忍不悦,“嫣妹妹这是何意?” “姐姐,那喜帕上的落红只怕是有问题。”嫣侧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嫣妹妹说这话可有依据?”肃王妃虽恨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但也在乎儿媳的贞洁。 “姐姐莫不是忘了,和敏县主早前下过刑部大狱,她在狱中被折磨了三个月,也是在那时便已失贞,所以瑞王世子才会拒绝与之结亲,那她昨夜与君阳同房,又是从何而来的落红呢?” 嫣侧妃的话,就是在提醒肃王妃,她的儿媳妇儿,就是捡了瑞王府不要的烂货,没什么好得意的。 看着肃王妃那难看的脸色,嫣侧妃心里升起满满的得意,却丝毫没注意身后的苏云苓已经站了起来,紧锁着她的眼神满是杀气。 第118章 婆媳统一战线 “嫣侧妃这话是从何处打听来的?” “和敏县主的美名满大街都在传唱,还需要我刻意去打听吗?虽有道言女子贞洁并不在裙底,可你却行这昧地瞒天之举,反倒叫人不齿。” 苏云苓一脸讥诮:“呵,是吗?那你还有没有听到点别的?” 嫣侧妃低垂着眉眼,欣赏着自己新涂的蔻丹,魏红嫣面对比自己貌美的女人自带恶意。 “别的?你指什么?” 苏云苓幽幽的语气透着冷意,“比如……我是个疯子,还是个不能招惹的……灾星。” 话音一落,她直接上手一把薅住了嫣侧妃的头发,再啪啪两耳巴甩了上去。 响亮的巴掌声夹杂着嫣侧妃屈辱的吼叫响起时,在场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肃王妃,手里的茶杯一歪,大半杯茶水洒在了手上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这……新媳妇儿进门的第二日,就把公爹的妾室给打了? 她是怎么敢的? 尽管觉得难以置信,但是看着嫣侧妃脸上那两道明晃晃的巴掌印,她竟觉得好畅快! 心里陡然吐出了一口憋闷许久的郁气。 嫣侧妃捂着脸,羞愤又委屈,“你……你怎敢打我?我可是王爷的……” 苏云苓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厉声道:“你是王爷的妾又如何?都敢在我成亲的第二日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了,我打你怎么了?婆母宽厚不与你计较,我可容忍不了你。” “你……王爷可是你父亲,我是皇上钦赐的侧妃,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敢对长辈不敬的?”嫣侧妃梗着脖子质问。 “少在我面前充长辈,我的长辈是王妃,至于你……”苏云苓掀了掀眼皮,冷冷道:“你这个年纪能生出我这么大的孩子吗?想学人当长辈又不干长辈该干的事,说出来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嫣侧妃彻底怒了,她怎么能想到苏云苓竟然敢如此顶撞于她,她的表姐可是景昭帝的四妃之一。 自她进肃王府以来,哪怕肃王一开始并不重视她,但全府上下的人也都对她恭恭敬敬,这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冒犯。 “我……我可是皇上赐给王爷的侧妃,你打我就是打皇上!” 她这话说完,连肃王妃都瞬间哑了火,尽管她早看不惯嫣侧妃的种种,但却一直忍着,不就是因为她是景昭帝送进来的人吗? 哪知苏云苓听了嫣侧妃的话,非但没觉着害怕,反而嗤笑出声: “你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小妾又如何?本县主还是皇上赐给世子的正妻呢!你都往皇上头顶扣屎盆子了,还不允许我打你的脸吗?” “你……你胡说八道,我几时……” “我与君阳世子本就是皇上赐的婚,你上来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侮辱我不洁,怎么,你是认为皇上有意羞辱肃王府?还是要借机挑拨陛下与肃王兄弟不睦?” 嫣侧妃被苏云苓的夺命连环问逼得节节败退,“我没……” “大胆嫣侧妃,你竟然敢质疑圣上的用心,此乃大不敬。” 肃王妃当即反应过来,果断抓住了这个能光明正大修理嫣侧妃的机会。 嫣侧妃慌忙否认,“姐姐,我没有。” “来人,拖下去杖打二十,再关进祠堂抄写《女戒》百遍。” 肃王妃一声令下,竟颇有几分大将之风。 “王妃姐姐,我错了……你不能打我,否则王爷不会原谅你的。” 嫣侧妃被押下去时,一边求情一边威胁,可惜了压根没人理会。 肃王妃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收拾她,自然要先打了再说。 听着棍棒结结实实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肃王妃的心情好不畅快。 苏云苓转身跪下,笑着提醒:“母亲,咱们继续,刚才进行到……该给儿媳红包了。” 肃王妃抿唇发笑,又将腕上的羊脂玉手镯退了下来,放进了茶盘里,一并赏给了苏云苓。 “谢谢母亲赏赐,祝母亲身体康安。”苏云苓笑弯了眼,丝毫没被这个小插曲影响心情。 “那就留下来陪母亲用早膳?” “是……” 肃王和萧霁尘赶到时,嫣侧妃已经被打得后背开花,整个人支离破碎像摊烂泥软倒在地。 肃王会来得这样快,自然是因为嫣侧妃身边的人去偷偷报了信。 “王爷……你可算来了,救救我……姐姐她要杀了我。” 嫣侧妃想要爬到肃王脚边,可移动时牵扯到后背的伤势,她根本忍受不了,只能狼狈的趴在地上嘤嘤啜泣。 哪怕是哭,也必须是最美的样子。 肃王看了眼受伤的嫣侧妃,又看向正和苏云苓一起用早膳的肃王妃。 “究竟发生何事了?王妃一大早就如此大动肝火。” 苏云苓起身向肃王行礼,然后退到一旁默默观察起这位公爹对婆母的态度。 肃王妃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质问自己的样子,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王爷还是问问你的好侧妃!一大早过来招人不痛快,甚至还敢质疑圣意,再不打只怕就要惹出祸事来了。” 嫣侧妃轻咬下唇,眼中含泪欲坠不坠,那破碎又可怜的模样,任何男人见了都会生出恻隐之心。 “王爷,妾身没有,妾身只是担心姐姐被蒙骗……” 肃王妃拍下筷子,“你没有?难道是我去请你过来的?要不是你出言羞辱世子妃,会招来一顿板子吗?” 肃王和萧霁尘齐齐皱起眉,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苏云苓。 苏云苓一愣,【该我上场了?】 好嘞! 她垂下眸子,眼眶里瞬间盈满泪水,与此同时学着嫣侧妃的样子,夹着嗓子哭诉道: “都是我不好,侧妃娘娘认为我不洁,怀疑圣上故意要用我来羞辱肃王府。王妃娘娘怕此事传出去,引得圣上不满,所以打了侧妃娘娘,要她谨言慎行,此事皆是因我而起,嘤嘤嘤……” 肃王闻言,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嫣侧妃,本王是不是太宠你了?竟叫你愈发没有规矩!” 嫣侧妃这下是真哭了,好不容易将王爷哄得对她另眼相待,这苏云苓几句话就给她搞了个前功尽弃? “王爷,这次是妾身思虑不周,妾身现在就以死谢罪!” 她满肚子火气与不甘却无处发泄,干脆踉跄起身,要去抢侍卫的佩剑自刎。 吓得一众侍卫连连后退,肃王两步上前,将其一把拽住。 她一个趔趄撞进肃王怀里,顺势软倒,再两眼一闭,晕了。 肃王见状,终还是将他抱起,又命人去请府医。 离开青岚苑时,肃王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肃王妃,肃王妃避开他的目光,眼中满是自嘲的苦涩。 第119章 给肃王妃回礼 苏云苓将肃王妃眼中的情绪尽收眼底。 原以为只有女人能与女人共情,岂料萧霁尘也读懂了母亲眼中的失望与苦涩。 “母妃,您要相信父王现在胸有大业,并不是个会拘于儿女情长的人,如果他心中还有一片属于感情的净土,那里面一定只会住着您。” 萧霁尘的语气平静而笃定,他的父亲与母亲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坎坷,他很清楚。 父亲对母亲的感情早已超出寻常夫妻,他们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亦是休戚与共的亲人。 夫妻恩爱数十载,岂是其她女人能比的? 肃王妃苦涩一笑。 肃王对嫣侧妃的关心不是假的,因为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曾经她为了救他身负重伤时,他就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罢了,终究是我想要的太多,随他去!后半生,我有你们便足够了。”肃王妃陡然态度一转,决定放过自己了。 早在决定陪肃王走上这条争夺皇权的不归路时,她就想过将来有一天要是他荣登九五,身后还会有三宫六院。 路是自己选的,她即使再不愿意,也必须接受。 苏云苓看着肃王妃眼中的无力感,她也倍感无奈。 自古王侯将相,勋爵门户的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只要男人不至于宠妾灭妻,都是符合礼法规制的。 爱情,在王侯之家本就是如镜中月,水中花一般美好却无法触及的奢望。 人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的视觉动物,肃王能多看嫣侧妃几眼,无非就是嫣侧妃生得美艳,又惯会以弱示人讨好男人。 肃王妃虽和肃王是少年夫妻,但多年形影不离,已经让二人的感情归于平静。 加上肃王妃已经年近四十,即使完美的骨相还在,可皮相却是衰老了。 所谓色衰爱弛,便是如此。 想要让肃王和肃王妃恩爱如初,就得让肃王妃先学会多爱自己。 看在这个婆母对自己出手大方,又没有刻意刁难的份上,苏云苓决定回去给她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 苏云苓和萧霁尘从肃王妃的青岚苑出来,二人并肩走在游廊下,看着秋风与落叶共舞,沉默被苏云苓打破。 “我与你成亲第二日就对你父王的宠妾动了手,你没打算训我两句?” 萧霁尘抓过她的手,握在宽大的掌心,“下次用竹板抽!” 苏云苓莞尔,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过转眸又想到了什么。 “你父王好像很在乎那位嫣侧妃,他不会因为她对我发难吗?” 萧霁尘抓住苏云苓的手紧了紧,“你可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苏云苓笑而不语,但凡是她敢干的事,自然早就考虑过能否承担后果。 “那个女人是景昭帝送到父王身边的,父王对她所谓的宠爱,不过是逢场作戏。” 萧霁尘收起脸上的玩味,添了几分正色,他很清楚自己的父王从不是会被美色迷惑的荒淫之辈。 苏云苓对此不予置评,就算是亲儿子,也未必就完全了解自己的父亲。 男人的劣根性,只有女人能看明白。 【骗鬼呢?什么逢场作戏,身不由己,都是男人见异思迁的说辞。】 萧霁尘无奈道:“父王目前的身份,根本无法一心守着母妃,景昭帝会不断给他塞女人进来,就算没有嫣侧妃,也还会有其她女人,这便是帝王制衡的手段之一,下位者无权拒绝。”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萧霁尘邪肆一笑,“是我,我便做那上位者,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支配,绝不容他人指手画脚。” 这是苏云苓第一次在萧霁尘眼中看到蓬勃的野心,她又忘了,他可是个大反派。 【自古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他这是打算先坐拥江山,然后让美女排队任他挑?】 萧霁尘的声音低沉却坚决:“关于女人,我不贪心,一个就足以。” 苏云苓娥眉轻蹙,“你说什么?” “有些话,没必要说两遍……” 青岚阁里,金婆子向肃王妃提起苏云苓的喜帕落红一事。 “世子妃会不会真的在那狱中失了贞呢?老奴方才在世子爷指尖上发现了一个新鲜的血点子。” 金婆子说到此处便停下了,接下来的话即使不说,肃王妃也明白她的意思。 可肃王妃却依旧面色平静,“罢了,如果真是君阳替她遮掩,那就随他们去!他的媳妇儿他自己都不在乎,我们操得什么心?平白惹人嫌而已。” “可是……”金婆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肃王妃打断。 “魏红嫣有句话没说错,女子贞洁从来不在裙底,如果那孩子真在狱中失身,那也是遭受迫害的受害者,怨不得她。因灾星命格被赐婚给君阳,也非她所愿,我们何苦去为难一个处处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这位县主瞧着可不像个可怜的,三两句就把嫣侧妃收拾了一顿,她厉害着呢!就是规矩差了些。”金婆子撇着嘴摇头。 肃王妃讽刺一笑:“规矩我倒是学会了,可是从前的快乐再也没有了。我也很想像她那样子,没规矩便没规矩!起码心里畅快了。” 金婆子赶忙劝道:“王妃切莫自暴自弃,您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学那没规矩的丫头,肃王府的颜面该当置于何处?” 几日后,苏云苓来向肃王妃请安时,给她带了回礼。 “母亲,这是我亲自调配的美颜膏,还有内服的驻颜丹,您试着用用看,上京很多贵女都在我这里买来用,您用完觉得好就再找我。” 肃王妃接过药膏嗅了嗅,一股兰花的香气沁入鼻尖,倒是格外舒服。 她一时心生感慨:“我果然是老了,竟然也得靠这些东西维持容颜。” “母亲,没有谁能青春永驻,但我们可以借助这些东西延缓变老的速度。” 苏云苓没有刻意去恭维,而是异常真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肃王妃来到铜镜前照了照自己的脸,她十岁就跟着父亲走镖,十五岁嫁给肃王,跟着他戎马倥偬……现在暂时得以喘息,一回了这上京,皮肤竟又开始不适应了。 年轻时,她不在意这些东西,在后来发现眼角出现了第一条细纹后,她也慌了一阵。 养肤的东西她也用了不少,只是不知为何,每次抹上去没多久,脸上就会红肿瘙痒,找了大夫问诊后,被告知她的皮肤敏感,容易外感风邪,不适合使用这些养颜膏。 肃王妃将这些事告知苏云苓后,便要将东西还给她。 苏云苓却皱起了眉头,每种养颜膏的成分都有差别,她从未见过有人对任何养颜膏都过敏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120章 苏致远怀疑苏月盈 肃王妃在苏云苓的多番鼓励下,还是敷上了一层美颜膏,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想象中的红肿瘙痒没有出现,反而觉得格外滋润舒爽。 苏云苓见她久久没有出现不适,这下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测了。 她当即嘱咐肃王妃,将自己给她的这两样东西随身携带,用完之前都不要离身。 肃王妃皱眉不解:“这是为何?” “因为我怀疑母亲您之前用的那些东西,都被人动了手脚。” 肃王妃神色一怵,回过神后恍然大悟。 难怪了…… 只是,既然每次用了这些东西便会出问题,那就说明害她的人就在她身边。 苏云苓凑过去,与肃王妃耳语了几句:“母亲要是想知道谁是背叛您的人,可以这样做……” 婆媳俩刚商量好对策,苏云苓离开青岚苑,出发去了百草堂。 虽然进了肃王府,但是肃王妃和萧霁尘都不反对她继续经营药铺。 肃王则趁着在京的时机,每日忙着暗中布局,更没空管她这个儿媳的闲事了。 不过在苏云苓收拾了嫣侧妃的当日,肃王将萧霁尘叫去,对其表达了他的担忧和对苏云苓的不满。 肃王认为苏云苓太过张扬,进门第二天就闹出事来,日后还指不定要惹多少祸事。 言下之意是要萧霁尘管好自己的世子妃,莫要因她误了大业。 可却被萧霁尘一句话堵了回去,“我会管好我的妻,也请父王管好您的妾。” 要问苏云苓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青影为了讨好冰芷,无意中说起来的。 在去百草堂的路上,苏云苓总感觉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是回头去看时,却又一切正常。 现如今,她已经嫁入肃王府,按照景昭帝的个性,想必不多久就会赶肃王一家回藩地。 在那之前,她需要找一位既通药理,又善经营之道的掌柜,在她离京的这段时间,替她暂管百草堂。 消息放出去后,她上楼整理手里的药方。 午时,萧霁尘派人给她从王府的厨房送来了清蒸蟹,还有板栗糕和甜汤。 她坐在窗下,悠悠哉哉地吃起螃蟹,刚掰下一条腿,就听楼下伙计来报,说是苏致远来了。 苏云苓都快忘了这个倒霉鬼,虽然她最近都没留意苏家这两个傻子哥哥,但仍是没少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 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并不好,苏家旁支亲戚见苏照泓一脉落败至此,甚至打起了他们宅子的主意。 两位叔伯轮番上门,说是愿意收他们做儿子,只要将宅子给他们即可。 兄弟俩自然不愿意,他们眼看即将及冠,根本不需要别人照顾,叔伯本来可以明抢的,只不过为了好听一些,所以才要整这么一出罢了。 叔伯见他们油盐不进,干脆扬言如果他们不同意将宅子让出来,那就把苏照泓的灵位从宗祠撤下来,将苏照泓的名字从族谱里除名,让他们一家死后都做孤魂野鬼。 为此,两兄弟和叔伯两家打了起来,兄弟俩都不同程度受了伤。 他们去衙门状告叔伯强抢私宅,不料叔伯在衙门有关系,倒打一耙后,将二人关进牢里受了三天罪,才被苏月盈托人弄出来。 苏云苓明显已经猜到苏致远的来意,她将最后一条螃蟹腿卸下来后,才对下面人吩咐: “让他上来。” 再次见到苏致远,她被眼前这个身材瘦削,眼神空洞,满脸胡子拉碴,仿佛被吸干阳气般的男人惊呆。 但是看着萦绕在他身边的黑气,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果然,这么快就轮到他了。 “苏二公子有事吗?”她的态度冷淡又疏离。 苏致远没计较太多,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你上次跟我们说盈盈会夺走我们的气运,是真的吗?” 苏云苓淡淡一笑:“你会来这里问我,不是因为察觉到什么了吗?” 苏致远踌躇了片刻,答道:“我想请你替我看病。” 其实自从上次来找过苏云苓,又听苏云苓说过那些话后,他心里就像种下了一粒怀疑的种子。 他也在这段时间,偷偷观察着苏月盈的一举一动,有一天夜里,他去给苏月盈送驱虫熏香。 却在门窗外无意中看到,她正在对着空气讲话。 他当时心中一紧,以为她是生了什么病,却偶然听到气运之类的几个字。 只是还没听清,就被苏月盈发现了,他只得悻悻找了个借口化解尴尬。 可是想到苏府的落败,家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出事,他对苏月盈的怀疑就越深。 第二天醒来他就感觉脑袋很沉,意识也很模糊,就像是喝醉后第二日起床时那样难受,找了大夫却什么也没瞧出来。 现在身体不适越来越严重,所以他想让苏云苓替他看看。 “你这病我这里看不了,就是神医也治不了报应。” 苏致远猛然意识到什么,心里涌起一股慌乱,脑袋顿时更疼了。 他冲上去两步抓住她的手腕,就像在翻涌的巨浪里抓着唯一的浮木。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感觉紧勒在自己脖颈上的锁链,仿佛松开了,他的呼吸是许久未有过的顺畅。 苏云苓看着他周身的黑气在靠近她时,轰然散开,却并不意外。 她身上的祥瑞之气正是这种霉运的克星。 “苓苓,二哥知道之前的种种是我们对不住你,二哥以后一定会弥补你的,你救救我!我这几日真的生不如死。” 因为莫名其妙的生怪病,导致他替人写状纸时写错了字,错把冯写作马。导致告错了人,他的摊子被砸后,还赔光了积蓄,今后更是再难靠笔杆子吃饭了。 想他在上京也算小有才名,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越想就越不对劲。 苏云苓对她这迟来的忏悔,无动于衷,“要看病,郎中在楼下,但我劝你不用白费功夫,你现在气运被夺厄运缠身,仙丹妙药也无用。” 说罢,她甩开了苏致远。 苏致远单薄的身形往后一跌,那股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再次变得强烈。 原本对鬼神玄说还持有一丝怀疑的他,这下不得不相信所谓的气运之说。 “真的是盈盈做的?我该如何验证?”他不想稀里糊涂地去死,如果真是苏月盈,他一定要揭穿她。 “你越倒霉,她就越幸运,你不妨回去看看……” 苏致远拖着病体回了家,还没进府,就听隔壁府上的管事连连道贺: “恭喜苏二公子,令妹这次救驾有功,圣上给了好些赏赐,苏家有望东山再起啊!” 第121章 苏致远揭穿苏月盈 苏致远听了那些恭贺的话,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 他回到正厅,果然就见厅里摆了好些官家的赏赐。 而苏月盈则是受了伤,此刻已经在院中养伤了。 苏致远通过送赏赐过来的公公口中,得知了苏月盈受伤的真相。 大殷与北渊战事焦灼,国师玄墨称此战验证了早前的预言,苏月盈如今被景昭帝贬黜,导致应劫失败。 所以大殷将遭战乱之祸。 话中之意自是让景昭帝重新重视苏月盈这个国运之女。 景昭帝怅惘郁卒,一边是他的江山安稳,一边是他的皇家脸面,他一时间仍难解怨释结。 正逢此时,护国寺高僧随缘法师出关,于是他便携皇后与四妃一同前去护国寺烧香拜佛。 为国祈福的同时,也好向随缘法师求解心病。 可是不料在离开护国寺时,景昭帝遭遇北渊刺客的刺杀,命悬一线之际,自称在佛寺中祈福的苏月盈跑了出来。 她奋不顾身,为景昭帝挡下致命一击,肩膀被利箭贯穿,当场晕死。 景昭帝看着为救自己险些丧命的苏月盈,又想起刚才随缘法师的话。 随缘法师说:“国运之女身系的乃是大殷国运,并非皇室气运。又何必非要将其禁锢在皇家?只要她身在大殷,福寿绵长,那何愁国运衰败?” 景昭帝深受启发,可转念又想起凤鸾星的传言,苏月盈是皇后命格。要是将她随意许配,只怕皇权动乱。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万般不去,唯业随身,命格本就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每一次不同的选择,都会改变原本的命数,那位女施主亦诚然如此。” 景昭帝大惊,随缘法师的话已经很明显了,苏月盈已然是没了皇后命格了。 如此一来,他反倒松了口气。 一念放下,万般皆自在。 景昭帝再看苏月盈时,终于顺眼多了,当即命人给苏月盈送去了赏赐…… “苏小姐虽然受了伤,可却因祸得福,大福气还在后头呢!” 苏致远听完公公的话,心里却无半分欢喜。 他想起苏云苓的那句:你越倒霉,她越幸运。 这一刻竟叫他遍体生寒。 七日后,苏月盈的伤势好转,肩后的伤已经不会影响她的自由活动了。 苏月盈这次用苦肉计重新获得了景昭帝的信任,算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这会儿虽还带着伤,却心情大好。 “系统,苏致远的气运被我掠夺后,就算不死也成了没有价值的废人, 但是谁让我善良呢,就留他一条命!兴许等我嫁入瑞王府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苏月盈现在已经改变了原本的计划,既然直接嫁给大皇子已经不可能了,那就退而求其次选择萧南川。 等玄墨替她解决了景昭帝和他的那几个废物皇子,到时候鼓动萧南川取而代之,她再从萧南川手里夺皇位,这也是一样的。 掠夺了苏致远的气运后,她目前的魅力值已经点满,任何人都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苏寒羽那个粗鲁的傻子,留着气运也无用,干脆也一并夺过来算了,只要他不死,大不了我养活他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总不至于让他们流落街头。” 【宿主不愧是女主,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大善人啊!】 苏月盈冷笑:“呵,反正就算苏家死绝,这笔账也只会被记在苏云苓那个灾星头上,所以我们可以放手干……” “砰——”门外响起重物滚落的声音。 苏月盈立刻收声,警惕地盯着房门的方向。 门外,听到苏月盈那些骇人言论的苏致远如遭雷击,后退时不慎踢倒了屋檐下的花盆。 原本他可以悄然离开,可现在的他等同于霉神附体,自然诸事不顺,刚一转身就碰到了一脸不解的苏寒羽。 他慌忙对着苏寒羽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出声,可苏寒羽压根没明白。 “二哥,你站在盈盈屋外做什么?” 他这话音一落,空气都安静了。 苏致远很清楚,虽然他听到了苏月盈的秘密,但是其他人未必会信。 所以现在根本不是与她撕破脸的时候,他只能尽量表现得一无所知。 “我……我刚过来,正要叫门,你就来了。” 苏寒羽显然不信,“可我明明看到你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了。” “你看错了,咳咳……咳……”苏致远被这个蠢弟弟气得来了脾气,顿时咳嗽不止。 “二哥别动气,盈盈现在得了那么多赏赐,能给你找上京最好的大夫去看病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我去替你说。”苏寒羽说完,完全不顾苏致远青黑的脸色就要去敲门,却被苏致远一把拽住。 “时候不早了,盈盈应该已经睡了……明日再说。” 说完,他用尽全力将苏寒羽拽走了。 直到回了前院,苏寒羽才终于发现了苏致远的不对劲。 “二哥,你今日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苏致远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确定家里仅有的两名伺候苏月盈的下人不在后,这才关上门,回到圈椅上坐好。 由于身体虚弱,他稍一走动便会气喘吁吁。 “老三……我要跟你说的事,你听好了。” “何事啊?” “苏月盈她不是好人,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苏寒羽先是一愣,旋即在错愕中升起几分愤怒。 “……什么?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盈盈是哪里惹你不快,你要如此诋毁她?” “我没有诋毁!是我亲耳听见的,我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而且她下一个要害的就是你,我没猜错的话,父亲大哥,甚至是祖母的死可能都与她有关!” 苏致远一口气说完,胸腔开始剧烈起伏,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已经能把苏月盈凌迟而死。 “不可能!盈盈为何要害我们?我们向来待她不薄,她怎么可能害我们?这对她有何好处?”苏寒羽看着二哥充满恨意的眼神,脸上的愤怒化作不愿相信。 “她应该是在国师那里学了某种能窃他人气运的巫术,她偷走我们的气运为她所用……咳咳……她……” 苏致远愈发激动,随之而来的便是肺部一阵钝痛,呼吸也愈发困难。 苏寒羽看着苏致远的脸憋得通红,跟着紧张起来。 “二哥,你一定是病糊涂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大夫。” 苏寒羽说完,立刻跑了出去。 苏寒羽离开后,心中不安的苏致远,强撑着身体去了书房,找出纸笔…… 刚将写好的东西藏好,苏月盈便推门进来了。 “二哥,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她的语气很淡,却隐隐透着冷意。 苏致远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只一眼他便明白,两人之间表面的和平维持不了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疼爱呵护的妹妹,会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第122章 苏月盈设计兄弟相残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二哥,你现在一定很痛苦?让我帮你解脱好不好?” 苏月盈彻底卸下伪装,将恶意毫不掩饰的挂在了脸上。 苏致远惨笑:“我真是后悔啊!放着自己的亲妹妹不管不顾,反被你这蛇蝎毒妇蛊惑,苓苓说得没错,都是报应。” 苏月盈的脸因怨愤而扭曲,“她苏云苓算个什么东西?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们这些配角都应该为我付出一切,助我达成所愿,这是你们的荣幸。” 苏致远平静地看着苏月盈略显癫狂的神态,强压怒意冷静开口: “盈盈……能不能看在我们苏家待你不薄的份上,放过你三哥?” 苏月盈仿佛就像听了个笑话:“你们待我不薄还不是因为我身上国运之女的命格?一个个明明是贪图名利的宵小之辈,非要装作重情重义,恶不恶心啊?” 苏致远面露错愕之色,他没想到他们为了苏月盈甚至不惜放弃了外祖一家的帮助,陪着她一起渡过难关,可苏月盈却是这样想他们的。 苏月盈被他那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逗笑了。 “呵,你们三个真是我见过的最虚伪冷血的小人了,对自己的亲妹妹百般践踏,却对我这个母亲仇人的女儿呵护有加,不过就是看中了我身上的价值,你们真正在乎的只有自己。” 苏月盈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苏致远心里,他僵直的脊背瞬间佝偻下去。一双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干裂的嘴唇翕动,不断发出旁人听不清的气音。 这一刻,他才看清楚,曾经的自己有多可恨。 “你说,像你们这样虚伪的人,怎配有好下场?你放心,等你死了,苏寒羽那个大傻子也会很快去找你的。”苏月盈继续往他心里捅刀子。 苏致远再抬头,眼底多了一些红血丝,“你杀了我……就不怕被人怀疑?” “我才不会杀你呢,我要让你最放心不下的弟弟亲手杀死你,哈哈哈……”苏月盈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苏致远被她这副模样弄得莫名心慌,如果是在他气运未被夺走之前,不论智力还是体力他都不惧苏月盈,可是现在他却连反抗能力都没有。 这怎能不叫他恐慌? 他正吃力的揣测苏月盈打算干什么时,就听外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是苏寒羽回来了。 也是在此时,苏月盈忽然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肚兜。 苏致远终于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可已经晚了。 他正要往后退时,苏月盈却主动贴上来攀住他的脖子往身前狠狠一拽。 虚弱不堪的苏致远重心不稳,和苏月盈一起倒向了书案。 “呜呜呜……二哥……你别这样,我们是兄妹呀……你放开我……”苏月盈绝望又脆弱的哭喊很快传到门外。 察觉到不对劲的苏寒羽立刻加快脚步跑了过来,他一脚踹开门,就见苏致远正将苏月盈死死压在书桌上欲行不轨。 苏寒羽顿时怒火冲天 ,心里翻江倒海的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就像一头发狂的狮子般,冲了上去。 身后跟过来的大夫,被这一幕震惊得愣在当场。 直到看见苏寒羽将苏致远扯开,按到地上发疯似的暴打,大夫才立刻上前试图阻止。 “别打了,要出人命了啊!”大夫看见苏致远偏头呕出两口血来,急得不知所措。 而一旁的苏月盈则像只受惊的小鹿,捂着被撕开的衣裳,咬着唇哭得屈辱又委屈。 苏寒羽终于明白,为什么苏致远会鬼鬼祟祟贴在苏月盈的门外偷听了,原来他是没安好心。 “畜生!禽兽!你怎么能对盈盈做出这种事?你怎么配让她喊你二哥?”苏寒羽彻底杀红了眼,丝毫没有发现苏致远在他的拳打脚踢下,已经气息奄奄。 直到他打累了,才留意到苏致远的脑袋边全是血,而且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苏寒羽愣了片刻,心里溢出一丝心慌。 “二哥?”他蹲下身去,小心翼翼拍打苏致远的脸。 可苏致远毫无反应。 心里的慌乱不断放大变成了恐惧,他猛然想起跟他一起来的大夫。 “大夫,快……快救我哥啊!” 大夫立刻取下身上的药箱,去给苏致远把脉,可这一摸却发现苏致远早已没了脉搏…… “人已经死了,被你活活打死了!”大夫声音颤抖,立刻跨上药箱就走,他要去报官。 苏寒羽瘫坐在地,彻底傻了。 他只是一时生气想替苏月盈出口恶气,却没有想要杀了自己的哥哥啊! 苏月盈走过来抱住颤抖的苏寒羽,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三哥……怎么办?都怪我,不是我你就不会失手打死二哥了。” 苏寒羽蹲在地上,看着苏致远尚且温热的尸体,他无措地抱着脑袋,泪涕横流。 “二哥,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 捕快来得很快,尽管有苏月盈的解释,称苏寒羽是为了保护她才不慎打死了人,可是出了人命便不是小事。 苏致远的尸体被送走等待仵作验明死因,苏寒羽也被一并带走了。 苏月盈流着泪将苏寒羽送出了门,在一众百姓的唏嘘声中小声啜泣。 “难道二妹妹的灾星命格真的如此霸道,要将整个苏家彻底铲除才算完吗?呜呜呜……” 她的声音不大,但身旁的几个长舌妇人却听得真切。 这下子,苏家兄弟的下场必然又成为了苏云苓的祸。 “苏家可真惨啊!现在就剩下苏大小姐一个人了……” 苏月盈听了几句老百姓的同情议论,转身凄凄哀哀回了府。 府门一关,她挂着泪痕的脸上便升起了得意的笑容: “系统,苏寒羽也没什么用了,把他的气运给我……” 听到系统提示,她的气运值增长了一千点之后,她抬头看了看这栋空旷的大宅子。 她不会在这里住太久了,宅子也可以准备卖出去了,还能为她添一笔嫁妆。 五日后,苏致远被验明死于内脏破裂,苏寒羽虽是情急之下过失杀人,死罪可免,却被判了十年徒刑。 苏月盈这次掠夺了苏寒羽的气运后,仿佛是受到了天道的眷顾,北方焦灼的战况持续了近一个月后,大殷终取得了胜利。 北渊割让了五座城,宣布投降。 萧南川在此战中立下战功,不日便会回京…… 第123章 嫣侧妃的炫耀 苏家兄弟俩一死一入狱的消息传到徐家后,徐张氏病了一场,徐翰堂虽痛心却无能为力。 这三个外孙没有一个是拎得清的,他们就像中了苏月盈母子的邪,对她们贴心贴肺,把其他人的好言相劝当作别有用意的挑拨。 能有今日的结局并不意外。 徐张氏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女儿。 在她得知苏月盈要卖掉苏宅后,决定让人将那宅子买下来,如果苏京屹有望等到大赦回京,以及刑满出狱的苏寒羽都还能有个栖身之所。 苏云苓最近一边经营百草堂,一边留意着苏月盈那边的情况。 想必是上次在城隍庙吃了大亏,苏月盈这次难得沉得住气,没有再来轻易招惹她。 但苏云苓知道,苏月盈不可能如此安分,之所以没有小动作,是因为在酝酿大招。 萧南川这次立下军功后,已经被景昭帝召回上京。 景昭帝在护国寺的经历苏云苓也已经从萧霁尘那里听说了,想必景昭帝这次是打算成全苏月盈与萧南川了。 “景昭帝不可能朝令夕改,将傅太师的孙女贬妻为妾,所以苏月盈要入瑞王府,只能为妾。”萧霁尘手执黑子,在房中与苏云苓下棋。 苏云苓在棋盘一角落下一子,“我更好奇景昭帝会不会将萧南川的世子爵位还给他?毕竟世子的妾和公子的妾地位高下立见。” “暂时不会,现在的瑞王世子是瑞王与他最在意的女人生的儿子,只要他不犯下大错,是不会丢掉世子之位的。”萧霁尘优雅落下一子,双叫吃。 苏云苓被他一口气吃了两子,不禁蹙了蹙眉,“这还要看景昭帝的意思,毕竟犯不犯错,也是他说了算。” 萧霁尘再落一子,将苏云苓逼入绝境,“所以我才说,只是暂时不会……” 苏云苓看着他胜券在握的模样以及嘴角那一抹邪肆的笑,忍着想揍他的冲动,从蒲团上跪了起来,伸出双手揪住他的衣襟往身前一扯。 男人的俊脸来到她面前,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满含意味不明的情愫。 她勾唇一笑,凑上去在他挺拔的鼻尖上咬了一口。 听到他闷哼一声,她松开手坐了回去,“我要他永远别想再翻身!” 萧霁尘呼吸微乱,再低头一看棋盘,才发现棋子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之前的绝杀局已然不复存在。 “落子无悔,你使美人计悔棋。” 苏云苓避开他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母亲让我过去青岚苑一趟,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说完不顾萧霁尘盯在她背后的眼神,带着铃兰和几名护卫走了。 “小姐,世子爷是不是气傻了,他在笑诶~”铃兰偷偷回头看了眼正在收拾棋盘的萧霁尘,就见他望着苏云苓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苏云苓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已经过去了小半月,她也要问问肃王妃上次让她抓内鬼的事如何了。 刚进青岚苑,就见肃王妃正在亲自打理她庭院里的几簇菊花。 “儿媳见过母妃。” “苓苓来得正好,看看我这花如何?” 肃王妃放下洒水壶,将多余的下人支出去后,只留下了金婆子。 她这段时间按照苏云苓说的,从外面购置了两盒美颜膏做诱饵,试图引出身边的叛徒。 可是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行动,肃王妃猜测,那人可能并不在上京,因为毕竟此次回京她只带了小部分的下人。 苏云苓觉得还有必要验证一下这个猜测,肃王妃最近都未出过门。 而那位嫣侧妃在养好伤后,最近几日则没少被肃王带出去。 上京甚至有传言说,嫣侧妃才是肃王的红颜知己,是他最珍视的女人。 至于年老色衰的肃王妃,早就不再是肃王的心头好,不过是为了年少的情分才养在后宅罢了。 苏云苓猜测,想必嫣侧妃是因为成日跟着肃王在外面抛头露面,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所以压根没有留意肃王妃的事。 刚想到嫣侧妃,嫣侧妃便来了。 “姐姐,妹妹来给您请安了。”可能是最近肃王太宠她,让她觉得自己又行了,竟连通传都省了,直接便闯了进来。 走近才看见苏云苓也在,她不由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转头看向了肃王妃。 但看见肃王妃的脸时,她明显瞳孔一缩,那满脸的惊讶怎么都藏不住。 但这也不怪她大惊小怪,肃王妃半月前就开始早晚使用苏云苓给她的养颜膏,这段时间可说是一天一个变化。 如今的肃王妃不仅气色绝佳,连脸上的细纹都淡化到几乎看不见了,原本的粗糙和干燥也得到了明显改善。 毫不夸张的说,短短小半月,肃王妃仿佛是年轻了至少五岁。 肃王妃开口打断嫣侧妃的震惊,“不是说请安吗?就站着不动,还以为嫣侧妃是来示威的呢?” 嫣侧妃这才回过神,立刻收起了眼底的嫉恨和不忿,施施然对肃王妃行了一礼后,转身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鸟笼,笼子里正是一只鹦鹉。 “姐姐,原本妹妹是打算伤一恢复便来向你请安的,但是王爷心疼妾身,非让我多休息几日。”嫣侧妃说着,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涩的表情。 她见肃王妃面上不动声色,又抬手将鬓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然后继续矫揉道: “妾的身子刚好一些,王爷又迫不及待地带着我出门走动,夜里又要服侍王爷,所以就一直没顾得上来给姐姐请安,昨日王爷带妾身去逛了鸟市,妾身特意给姐姐挑了会学舌的鹦鹉,想必姐姐就不至于因为孤单而苦闷了,还请姐姐原谅妹妹连日来的失礼。” 嫣侧妃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却句句都是在炫耀肃王对她的宠爱。 借着送鹦鹉给肃王妃解闷,来讽刺肃王妃已被肃王厌弃,往后只能跟这只鸟作伴。 虽然都知道她是何心思,可她面上却一派恭顺有礼,如果肃王妃要罚它便是善妒了。 所以多半情况下,受到此类挑衅的主母们都只能咬牙隐忍,还要夸一句妹妹辛苦了,甚至还得拿些赏赐出来,以彰显主母宽厚贤良。 此刻,肃王妃便准备如此。 可她还没开口,笼子里的鸟却先出声了: “殷黛琼人老珠黄,丑八怪……早点去死……去死……” 原本眼底暗藏得意的嫣侧妃顿时慌了,她不知道这鹦鹉怎么突然就会说话了,而且说的还是她私底下咒骂肃王妃的话。 第124章 嫣侧妃被打脸 肃王妃和在场其他听见鹦鹉说话的人全都在震惊中沉默了。 空气静得可怕,直到苏云苓怒声开口:“嫣侧妃送来的鸟果然聪明,竟然真会学舌,就是不知道它学的是谁的舌呢?” 肃王妃当即黑了脸,“嫣侧妃,你还要解释吗?” “……姐姐,我不知道……不知道这鸟它为何突然乱说啊!妾身冤枉。” “殷黛琼去死!肃王妃该我魏红嫣来坐……去死!去死!”笼子里的鹦鹉越叫越欢,仿佛催命魔咒,让嫣侧妃脸上的面具近乎破裂。 “嫣侧妃!你可知罪?”肃王妃勃然大怒。 嫣侧妃终于跪下,感觉自家主子又要遭殃的丫鬟,立刻准备悄然开溜,又去向肃王通风报信。 苏云苓往那丫鬟跟前一站,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丫鬟一缩脖子,只得悻悻退了回去。 “来人,嫣侧妃以下犯上,口不择言,给我狠狠掌嘴!!!” “是。”两名婆子即刻上去将嫣侧妃押住,另一个丫鬟飞快取来了掌嘴用的竹板。 嫣侧妃一见那竹板顿时目露恐慌,这东西要是抽在脸上,弄不好是要毁容的。 “你不能打我,我表姐可是皇上的德妃,王爷他最爱我的脸了,你敢伤我的脸,皇上和王爷都不会轻饶你。” 嫣侧妃扭动着身子挣扎,试图给肃王妃施压,让她放过自己。 肃王妃考虑到她与德妃的关系,的确动摇了。 要是闹去宫里,定然会惹景昭帝对肃王不满,为了不影响肃王的大计,她或许的确该咽下这口气。 嫣侧妃果然见肃王妃犹豫了,她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昭示着意料之中的得意。 “啪——”然而下一瞬,冷硬的竹板就狠狠抽在了她脸上,动手的是苏云苓。 嫣侧妃白嫩的脸颊霎时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夹杂着几分麻木,让她双唇颤抖。 “世子妃,你凭什么打我家侧妃?”嫣侧妃身后突然站出来一个眼生的婆子。 苏云苓冷冷一笑:“你家侧妃对我母妃不敬,我打便打了,还要看你一个婆子的脸色吗?” “嫣侧妃是肃王的侧妃,按辈分该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对长辈不敬?” 这位刘婆子之所以如此大胆,自然是因为有靠山。 她正是德妃前几日送给嫣侧妃的婆子,平时在那宫墙里看惯了各宫娘娘们的争斗,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 加上她认为自己是皇妃的人,所以并不把肃王妃放在眼里,更遑论是苏云苓这个世子妃了。 可苏云苓又岂会惯着她这臭毛病? “长辈?说好听些他是肃王的侧妃,说难听点她就是个妾,一个可以随便发卖出去的玩意儿,她若自重,我自当给她一点脸面,她若犯贱,就撕下这层皮又如何?” 刘婆子大怒:“你怎可羞辱侧妃娘娘?你这是完全不将德妃娘娘放在眼里吗?” 苏云苓勾唇不屑:“这里是肃王府的后宅,是我母妃做主的地盘,你家德妃娘娘的爪子未免伸地太长了些!” 刘婆子被噎住,她就没见过像苏云苓这样强势的女子,竟然连皇上的宫妃都不放在眼里。 在刘婆子怔愣之际,苏云苓已经暗示下面人对嫣侧妃动手了,这样的人必须逮住一次打一次,多打几次后,她自然就知道夹起尾巴做人了。 可嫣侧妃这次是铁了心不会束手就擒,对着上去准备动手的丫鬟就是两脚。 “谁敢打我,我就告诉王爷,让王爷剁了他的手。”下人们被她的话恐吓住,真就不敢贸然上前了。 他们不敢,苏云苓敢。 她夺过丫鬟手里的竹板,就朝嫣侧妃脸上抽去。 “啪啪——”接连几竹板下去,嫣侧妃的脸便见了血。 嫣侧妃气急败坏,竟挣脱开了两个婆子的桎梏,张牙舞爪朝苏云苓扑来。 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也跟着群起而攻之,纷纷帮着自家主子上去要撕打苏云苓。 反正肃王妃愈发不受宠,还是抱紧嫣侧妃的大腿比较稳妥。 肃王妃眼见两伙人已经打成一团,她一边大声制止,一边上去拉架。 “住手!都不许打架……” 混乱中,她一边死死钳住嫣侧妃的手脚,一边虚拦着苏云苓。 在确保嫣侧妃只能被动挨打后,她才用训斥声掩盖住嫣侧妃的惨叫。 在嫣侧妃被苏云苓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后,肃王妃才终于将人分开。 “轰隆一声,”嫣侧妃脱力般瘫在了地上,乱蓬蓬的鸡窝头活脱脱像个疯子,毫无往日体面。 反观苏云苓,除了手心发麻,发型都没乱。 这一战,因为肃王妃明晃晃的拉偏架,所以她大获全胜。 “呜呜呜~我要找王爷,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嫣侧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满嘴的铁锈味儿。 可还不等她离开,青岚苑的动静还是招来了肃王。 肃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肃王平时最恨后宅女人争风吃醋,不择手段的争斗。 此刻,肃王龙行虎步,才刚进门,满院的呻吟和哼唧声,就戛然而止。 “呜呜……王爷您要替妾身做主啊!王妃她想打死我……” 嫣侧妃见倚仗来了,立刻强撑着站起来,扶着鬓发,表现得弱柳扶风,朝肃王走去。 肃王拧着眉,细细瞧了好几眼,才确定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是嫣侧妃。 “王妃,这又是怎么回事?”肃王看向一旁面色不悦的肃王妃。 不知为何,他竟感觉几日不见的她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不等肃王妃开口解释,那只鹦鹉就又叫了起来,还一字不差地将之前骂肃王妃的话重复了两遍。 肃王听后当场黑了脸,整个青岚苑的气压都危险起来。 嫣侧妃见势不妙,却没有太惊慌,而是做足了娇柔姿态,上前抓住肃王的胳膊轻晃。 “王爷,妾身冤……” “啪——”肃王猛地一巴掌下去,直接将嫣侧妃扇飞在地,吓得除了肃王妃外的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嫣侧妃昏死过去之前,只听肃王冷冷道:“嫣侧妃以下犯上,不敬王妃,罚俸半年,禁闭一月。” 嫣侧妃的丫鬟婆子们全傻眼了,王爷昨日还和自家侧妃如胶似漆,今日怎就如此狠厉了? 苏云苓在心里暗暗为肃王鼓掌,还好,这男人还有救。 想必嫣侧妃这回吃了大亏,又能安分些时日了。 可不料才消停了两日,萧霁尘便给苏云苓带回一个消息: “德妃要见你和母妃……” 第125章 婆媳勇闯皇宫 显然是有人将嫣侧妃在肃王府被打脸的事告诉给了德妃。 德妃无非就是想召苏云苓和肃王妃进宫敲打,顺便为嫣侧妃出口气。 肃王得知这个消息,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他心里还是将这祸事怪在了苏云苓身上。 尽管萧霁尘表示,灾星论不可信,但他却开始怀疑了。 “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跟你们一起进宫。”萧霁尘认真道。 苏云苓想了想,却拒绝了,“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们不会吃亏的。” 萧霁尘身为男子,是不允许进入皇帝后宫的,所以即使他有心想陪同,也很难做到寸步不离。 苏云苓的本事,萧霁尘是毫不怀疑的。 他现在正忙着收集瑞王在外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罪证,势必要将瑞王势力瓦解,这也算是断了景昭帝的一条臂膀。 既然苏云苓完全有能力处理丽妃的麻烦,他便也能抽出手干别的。 苏云苓上次进宫已经是几个月前了。 托嫣侧妃的福,皇宫大门再次为她而开了, 婆媳俩跟随领路的宫人,并肩走在宫道上,身后的影子被拉长。 “别怕,有事母妃会护着你。”肃王妃忽然轻声开口。 苏云苓脚步微顿,肃王妃那句会护着她,让她有片刻怔忡。 “母妃不怨我冲动惹事吗?如果不是我先动手,兴许就不会有今日的麻烦了。” “母妃明白,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替我出气,我又有什么理由怨你呢?只是进了皇宫就不比在王府了,还是要谨言慎行才好。” “儿媳知道了。”苏云苓乖巧应下。 肃王妃又提醒苏云苓,一会儿进了承露殿,只管跟着她便是,要目不斜视,少说话,如此方能少犯错。 婆媳俩抵达德妃居住的承露殿时,就被管事公公告知,德妃正在午睡,让她们就站在外头候着。 婆媳俩相视一眼,各自蹙了蹙眉,这显然是还没进门就开始给她们下马威了。 而德妃虽与肃王妃品阶相同,但由于是景昭帝的宫妃,身份仍比肃王妃尊贵,她们暂时只能候着。 而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苏云苓的耐心告竭,几次想叫人问问德妃是不是睡死了?却被肃王妃拦下。 肃王妃早年跟着肃王东征西伐时伤了腿,这突然站这么久,自然是非常吃力的。 但她深知这宫墙内的规矩,由不得她拒绝,不然只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只是这天黑沉沉的,甚至起了大风,应该不多时便会有一场大雨。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豆大的雨点子稀稀拉拉砸了下来。 苏云苓转头看向东边的亭子,对肃王妃道:“母妃,我们进去亭子里躲雨!” 肃王妃正犹豫,就听一旁盯着二人的管事公公阴阳怪气道:“二位还是就在此地候着!承露殿可不是肃王府,能由着你们随便走动。” 苏云苓忍无可忍,扭头就怼了回去:“公公不愧是阉人,阴阳怪气的调子真像那么回事。我就问你们娘娘究竟在不在?不在我们今日便回了。” 屋檐下的管事公公气红了脸,尖着嗓子怒斥:“放肆,德妃娘娘召你们入宫,岂是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肃王妃忙打圆场,“公公勿怪,我儿媳她不……” “放五!放六!放你的狗屁!你马上进去通知你们娘娘,再装死不出来,我们就不奉陪了,好像谁都跟她一样闲似的。” 苏云苓这以下犯上,甚至是大逆不道的话一出来,包括一旁的肃王妃在内,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肃王妃突然就很后悔带她一起进宫了,应该找个借口搪塞德妃,谎称儿媳生病了也行啊! 这下可如何是好? “……你……你你……”管事公公气得指着苏云苓,片晌都只吐出了一个字。 苏云苓却还没完,“公公,德妃娘娘邀我与我和母妃入宫是奉为座上宾,将宾客拦在门外淋雨就是你们娘娘的待客之道?还是说这全是你这奴才自作主张?” 德妃虽是景昭帝的四妃之一,有召见命妇的资格,但权利却并没有大到可以随意折辱亲王妃子的地步。 所以德妃传话给肃王妃时,表面说的就是邀她与苏云苓入宫赏花品茶。 虽然都知道德妃是要借此给嫣侧妃出气,但苏云苓偏就要装傻。 只要她不按套路出牌,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些下人之所以敢对肃王妃和苏云苓吆五喝六,就是看准了景昭帝不喜肃王,所以看人下菜碟。 但只要苏云苓不惯着他们,他们也不见得就真敢对亲王的王妃动手。 这不过是在试探她们的底线罢了。 果然,苏云苓这番话说完,管事公公便一甩拂尘进去通报了。 “哎~这下可算是捅了大篓子了,不是说好了谨言慎行吗?”肃王妃看着满不在乎的苏云苓,一脸愁苦。 “母妃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您被欺负,走!躲雨去……” 而这时,德妃正侧倚在内殿的美人榻上,与瑞王妃一起一边吃着果脯,一边聊得笑逐颜开。 瑞王妃原本被禁足一年,可却因为儿子的战功,这才月余便被解禁。 这一解禁便立刻来了丽妃这里,一边添油加醋挑拨肃王妃对嫣侧妃和德妃的不满,一边等着看笑话。 “真是人贱自有天罚,突然来这么大一场雨,想到那婆媳俩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我就好不畅快。”瑞王妃用帕子点了点唇角,脸上的得意不加掩饰。 德妃唇角微勾:“就让她们多淋一会儿,也好清醒清醒自己是与谁作对。” “娘娘不好啦!那世子妃正在外头骂您呢……”管事公公的话让两个女人顿时垮了脸。 “岂有此理,她一个小小的世子妃还想翻天不成?”德妃搭上贴身宫女的手,起身便气势汹汹朝前厅去了。 可等她来到前厅时,意料中婆媳俩候在雨中的画面并未出现,反而是透过雨幕看见两人坐在亭子里嗑着瓜子喝着茶,那样子好不自在。 “大胆!谁允许你们坐在亭子里躲雨的?”德妃身边的公公,狗仗人势般,卯足了气势大喝一声。 肃王妃闻声,这才从自家儿媳妇从袖子里掏完瓜子掏糕饼的震惊里回过神。 她正要冒雨去向德妃行礼,可却被苏云苓一把拽住。 隔着雨幕,苏云苓对着门前的德妃敷衍的行了一礼,然后大声喊道: “德妃娘娘您终于睡醒了吗?这承露殿的待客之道太特别了,邀人来赏花品茶,结果是淋雨受罚,下次我们可再也不敢来了。不知道的以为您是要为了您那心思歹毒的表妹拿我们出气呢!” 苏云苓以下犯上的话把德妃气得咬牙切齿,一旁的肃王妃也被这失控的局面弄得一脸绝望。 她应该提前捂住她的嘴。 德妃敛起怒意翻涌的眸子,语气冷肃:“世子妃果然没有半点规矩,竟然敢如此与本宫说话!肃王府既然无人管你,那今日本宫就教教你何为规矩!你不是瞧不起妾室吗?本宫就要让你体会一下被妾室踩在脚底的滋味。” 几名太监鱼贯而出,穿过雨幕捉拿苏云苓。 “我看谁敢动我?”苏云苓冷眼睨了一圈就要动手的太监,手里突然亮出一块黄金令牌。 第126章 大殷快要变天 苏云苓手中的令牌之上是一对翱翔九天的金凤凰。 为首的太监率先认出来,那正是太后娘娘的金凤令,见此令牌如见太后。 倏尔,几名太监围着苏云苓陆陆续续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一旁的肃王妃傻眼了,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雨幕另一边的德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是局面对她不利。 果然,下一刻就听苏云苓对着她喊:“太后娘娘的金凤令在此,德妃娘娘不过来拜见太后,难道等着金凤令冒雨过去见你吗?” 德妃惨白的脸色抽搐了两下,苏云苓手里居然有太后的金凤令,这怎么可能? 与她有着相同疑问的还有肃王妃,金凤令不仅是太后的身份象征,还拥有能自由出入皇宫,调动部分皇城司禁军对持令者进行保护等多种作用。 太后自己也只有一块,她怎么会轻易给别人? 德妃想到此处,当即怀疑令牌有假,都顾不上倾盆大雨,就冲过去要一看究竟。 可是走近后一看,却直接沉默了。 令牌是真的。 因为这令牌她曾经在太后手里见过不止一次。 “德妃娘娘口口声声骂我没有规矩,可自己见到太后娘娘的令牌却站得笔直,怎么?是想对太后娘娘不敬?” 德妃原本不可一世的倨傲表情在不甘和屈辱中龟裂。 她的目光从令牌上移开,投向虚空处,咬着牙跪了下去。 “太后千岁……” 苏云苓居高临下睨着她,“今日之事我会与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说清楚,德妃娘娘好像对正妻们敌意很大呢!所以才想试图通过打压我来宣泄对她们的不满。” 德妃一听当场急了,这要是传去太后和皇后那里,不管事实如何,她别想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是的,今日是本宫多有怠慢,本宫手里正好新得了一块西域进贡的玉石,还有西域来的蜜瓜,就送给肃王妃和世子妃带回去,算是聊表歉意……” 于是,原本几乎空手而来的婆媳俩,回去时却满载而归。 “母妃,这西域的蜜瓜可甜了,到时候把种子……” “御驾在此,闲人退避——” 宫道前方,景昭帝乘着龙辇正往这边来了。 两边的宫人纷纷跪下叩拜,肃王妃扯了扯苏云苓的袖子,婆媳俩退到一旁恭敬的跪了下去。 苏云苓一弯腰,怀里的蜜瓜就滚了出去,咕噜噜滚到了龙辇下方。 她抬头用目光去追,就正好看见了辇座之上的景昭帝。 只一眼,她便满目骇然。 只见景昭帝眼下乌青,双颊凹陷,周身隐隐透着一股死气。 按理说他身为天子,会有龙气护身,可是不仅龙气全无,还死气沉沉。 这只能说明这位皇帝命不久矣。 大殷朝要变天了。 她看着景昭帝时,景昭帝也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是说不出的古怪,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她收回眸光时,就看见了久未露面的玄墨,他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除了早前的冰冷,又多了些隐晦不明的意味。 等到龙辇远去,苏云苓才重新起身,去捡回了滚到宫道中央的蜜瓜。 肃王妃松了口气,拉起苏云苓加快了出宫的脚步。 两人出了宫门就见萧霁尘的马车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当看见她们身后的随从们每个人怀里都抱得满满当当时,他第一反应是怀疑她们进宫去打劫了。 是的,苏云苓趁着德妃道歉时,顺便厚着脸皮又讨了不少‘赏赐’。 总不能白白等她两个时辰不是? 肃王妃一路上脑子都是懵的,这次进宫和之前每次的卑躬屈膝都不同,她全程看着苏云苓放飞自我,然后反倒让高高在上的宫妃给她跪下了。 这梦游一般的经历,终身难忘。 直到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肃王妃才问起苏云苓是几时得了太后娘娘的令牌? 苏云苓也没有隐瞒,在早前爆发瘟疫时,她救了太后之后,发现太后的身体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毛病。 于是就花了些心思给太后配了药,又给她针灸了几回,太后的身体便爽利了不少。 心情大好之下问起苏云苓想要什么赏赐时,苏云苓主动讨要了这枚令牌。 因为她知道,她这个不愿低头服软的个性,免不了要惹事的,所以这令牌傍身,无疑是一道护身符。 当然,即使没有这令牌,她也有很多办法收拾德妃,只是没有如此直截了当罢了。 经此一事,肃王妃对苏云苓的印象又有了新的改观,起初她认为苏云苓冲动莽撞,可是现在她却感觉她有勇气也有谋略,并不是简单的头脑发热就不顾后果。 苏云苓很能惹事,但她同样也有解决麻烦的手段。 回了肃王府,肃王正好坐在前厅等着他们。 “如何了?那德妃可有过份为难你们?” 肃王妃指了指堆在桌上的‘礼物’,“都是德妃送的。” 肃王看着桌上的玉石、字画等,有一瞬的怔愣。 景昭帝的后妃怎么可能突然善待他肃王府的人? 肃王妃这才将事情始末告诉给了肃王,肃王看向正亲自动手切蜜瓜的苏云苓。 他难道真的小瞧她了? 苏云苓切好的蜜瓜,先分给了肃王和王妃,然后才又给萧霁尘分了一块儿。 “今日入宫可有出其他事?”肃王端坐于主位,第一次没有避讳苏云苓的存在,谈起了正事。 肃王妃正要摇头,却听苏云苓陡然正色道:“暂时没有,但很快就要出大事了。” 肃王不解:“此话怎讲?” “景昭帝命不久矣。” 她话音刚落,满堂寂然…… 此时的前苏侍郎府,苏月盈已经在让人打包她的行李。 萧南川明日就将抵达上京,她要抓紧达成下一个目标,这宅子也已经找到买家,她也住不了几日了。 “真的想好了要嫁给萧南川?”一道飘然如仙的身影,自屋顶降下。 玄墨一身白衣胜雪,立于檐下,墨发和衣摆在风中翻飞舞动,竟为这寂寥的院落凭添一抹惊艳。 “师傅,你今日怎么白天就来看我了?”苏月盈受宠若惊,乳燕投怀似的扑了过去。 玄墨宠溺又爱怜般在她额上落下浅浅一吻。 “景昭帝已经完全在我的掌控中了,为师日后可以随时来看你,盈盈……”他欲言又止。 “师傅想说什么?”苏月盈察觉他明显有话要说。 玄墨垂眸看向苏月盈的眼神里含着期待的光。 “真的非要嫁给萧南川吗?好不容易挣脱深宫的枷锁,与师傅一起离开这腌臜之地,我们隐居山林,平稳一生不好吗?” 苏月盈避开他灼灼的目光,转头娇嗔道:“师傅,你答应过我的,不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我现在就想要皇位,我要做举世无双的女帝,我要站上权利高峰,去俯瞰那些平庸却自大的男人,我要做这个国家最伟大的领路人。” 玄墨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然后又归于平静。 “我会帮你达成梦想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苏月盈听后高兴起来,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别苑去,“师傅,我带你去我房里看个好东西。” 玄墨被她拽着往前走时,无意中扫到墙底那几个被新填上的洞。 “这些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苏云苓那个妖女干的,她以前在府里发疯,就四处打洞,害我这宅子都卖不出好价了……” 苏云苓打的洞? 苏月盈的话,像一道道惊雷在玄墨耳中炸响。 第127章 灾星还是福星 “苏云苓一定是个妖怪,不然正常人怎么可能短短小半日掏出这么多洞。” 苏月盈没有察觉到玄墨的脸色不对,还在喋喋不休的细数苏云苓的怪异行为。 玄墨却越听越感觉呼吸窘迫,曾经几次试图抓住的那些重要的东西,这次终于被他抓住了。 他在脑海里梳理起那一段段与苏云苓有关的记忆。 苏云苓在动物面前的亲和力,以及在他要将她扔下悬崖时却被她迷了心智,还有那日她在破庙的毒烟中全身而退,这不仅说明她的五感超乎寻常,而且她百毒不侵,还能魅惑敌人。 今日再看看这满院子的洞,他恍然大悟。 苏云苓她……她难道才是自己要找的小狐狸? 可为什么当初他的灵力指引会将他带到苏月盈身边? 而且苏月盈如果不是他的小狐狸,为什么会知道他们的过去? 而且苏月盈身上也有着不同常人的气运,以及会让人想要靠近的吸引力。 还是说,苏云苓的确是只狐狸,可却并不是她的小狐狸。 不然要如何解释苏月盈对他们的过去知道得那样细致? 一定是这样的。 玄墨在尽量说服自己的同时,也决定要设法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苏云苓告诉肃王父子,景昭帝命不久矣的消息后,肃王虽然心存狐疑,但还是加派了人手,留意宫内的情况。 这才不过两日,他就收到了可靠消息,景昭帝已经拟好圣旨,定好了储君人选。 只是暂时还未对外昭告。 所有人都认定太子是大皇子,肃王也不例外。 大皇子也即将要迎娶丞相之女巩固他的地位,大臣们也开始暗中为各自支持的皇子走动起来。 景昭帝的四位皇子中,呼声最高的是大皇子和三皇子。 而二皇子身体孱弱,不堪重用,四皇子却骄奢淫佚,更加难当大任。 “据说,太子人选会在大皇子大婚之后昭告天下,我们的人是不是要提前部署了?”肃王和萧霁尘正在密室与心腹部署下一步行动。 苏云苓则带人在园子里敲打树上已经可以采摘的柿子,用来做一些适合保存的柿饼。 嫣侧妃出现的时候,她正敲得起劲。 “你们到底对我表姐说了什么?为什么她都不肯见我了?” 苏云苓听到这幽怨的声调,回头看见嫣侧妃那张淤青尚未消退的脸时,夸张地往后跳去。 “嫣侧妃,就算我们有那么点不愉快,你也不必大白天出来扮鬼吓人?” 嫣侧妃闻言满脸羞愤,她原本是想趁着伤还没好,再进宫找表姐哭诉一番,让她帮忙给肃王妃施压。 哪知道表姐竟然拒绝见她,还让她自己好自为之。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所以就想干脆来问问,却被苏云苓一顿嘲笑。 “嫣侧妃还是赶紧回去养养你的脸,不然王爷可能就要厌弃你了。” 嫣侧妃气得甩着袖子跑了,她想起气色越来越好的肃王妃,心里的恐慌不断放大…… 傍晚,苏云苓和萧霁尘陪肃王夫妇一起用晚饭。 席间安静地只有筷子触碰碗碟的声音,这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着实沉闷。 苏云苓尝了一口鸽子汤后,陡然抬起头饶有兴致道:“要不要都来猜猜,皇上究竟立了哪位皇子为太子?” “休要妄议朝政,此乃大忌。”肃王沉声提醒。 “你认为会是谁?”萧霁尘却感觉苏云苓好像知道些什么。 肃王妃认真道:“不出意外,自当是大皇子。” 苏云苓摇了摇头,似笑非笑:“是二皇子。” 桌边三人皆是一怔,二皇子那个走两步喘三喘的病秧子,怎么可能? 显然他们都是不相信的,尤其是肃王,全当听了句孩子的玩笑话。 “以后莫要再妄议储君之事,当心引祸上身。” 苏云苓不再解释,等宣旨那日,他们自然就相信了。 翌日是中秋佳节,萧南川、裴将军和苏云苓的大舅舅徐又庭凯旋而归。 街道上的百姓们夹道欢迎。 苏云苓今日没有去百草堂,而是在城门处等着迎接干爹和大舅舅。 与她一起去的还有表姐和表哥们,几人找了个绝佳的位置站定,就开始翘首以盼。 大表哥给苏云苓和表姐徐秒瑜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苏云苓刚咬掉一颗山楂,身后就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不是和敏县主吗?听说你才克死了自己二哥,三哥也被押入了大牢,你这罪魁祸首倒是还有心情在这里瞧热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苏云苓嘴里的糖葫芦顿时就不甜了,她扭头就看见出言讽刺的正是瑞王妃,而与她站在一起的正是许久未见的苏月盈。 二人带着一群瑞王府的随从,应该是来迎接萧南川的。 徐秒瑜等人见是瑞王妃,立刻规矩行礼,唯苏云苓直接反唇相讥: “我为何要痛?他们有眼无珠,死有余辜。瑞王妃这般替我那两位哥哥心疼,何不将我那三哥救出来认作干儿子?也好全了您这份善心啊!” “哼,看来和敏县主不光是灾星,还是黑心。自己母家出了如此变故,竟丝毫不觉悲伤,反而还以此为乐,肃王府迎了你这种人进门,真是家门不幸。”瑞王妃故意喊得很大声,确保周围百姓都能听见。 苏云苓在瘟疫爆发时救了很多人是不假,但她克亲刑友的名声也早已流传在外。 瘟疫已经过去,人们也渐渐淡忘,只要在这些老百姓耳边多提醒几遍她是个祸害,他们便只会记得苏云苓就是个冷血又凉薄的灾星。 苏云苓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她不屑嗤笑:“我的确不才,不能为肃王府争光,哪能比得上您身边这位?她可是您瑞王府想方设法从皇家抢过来的福星,相信一定会给瑞王府带来无限荣耀的。” “那还用你说?盈盈可是国运之女,自然是我们瑞王府的福星了。”瑞王妃完全没有听出苏云苓话语中的讽刺,只听取了她爱听的部分。 一旁的苏月盈始终一语未发,优雅又清高的姿态,颇有一股人淡如菊的模样。 “那既然瑞王府都要和这位国运福星结亲了,更应该将我那牢狱里的二哥,以及流放在外的大哥接过来好好照顾啊!毕竟这位福星姐姐可是一直都在享受他们的照顾和付出,而我这个亲妹妹可一次都没感受过,照顾他们难道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 瑞王妃自己发射出去的回旋镖突然扎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谁都知道苏家哥仨偏宠苏月盈,而苏云苓则被弃若敝屣,现在哥哥们出了事,更应该出手相助的当然是苏月盈了…… 第128章 双双都被掳走 苏月盈看周围目光都投向了她,她微微扬起下颌,一派清冷孤傲又大义凛然的模样。 “虽然我也很心疼哥哥们,但他们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苏月盈的话无疑成功取悦了在场身处底层的百姓们,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少了几分鄙夷。 只是苏云苓却面露讽刺:“既是觉得他们罪有应得,那你们又一唱一和的在我面前演什么?” 瑞王妃被当众下脸,面色黑如锅底,“你真是没规矩,居然……” “杀人啦——”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叫,打断了瑞王妃的恼怒。 很多人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见城楼上降下数名手持刀剑的蒙面黑衣人。 他们落入人群中,对挡路的人就是一顿乱杀,人群顿时陷入混乱中,尖叫、推挤、踩踏……苏云苓紧紧抓着徐妙瑜,但还是和几位表哥挤散了。 偏这时两名黑衣杀手就在她们身边不远处。 身边的人都在疯狂推搡,两人也很快被挤开。 苏云苓眼睁睁看着徐妙瑜被挤到了苏月盈那边,她却被人群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再回头去找徐妙瑜时,就发现那些黑衣人似乎是冲着苏月盈去的。 很快,苏月盈也发现了这一点,当锋利的刀刃劈向她时,她毫不犹豫扯过身边的人替自己挡住刀刃。 而被她扯过去替死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妙瑜。 千钧一发,苏云苓通过灵活的走位跑了回去,狠狠将举刀的黑衣人撞开,把徐妙瑜从刀下救了出来。 “要活捉圣女!”黑衣人头目大喝一声。 苏月盈一听慌了,紧忙寻求瑞王妃的庇护。 可一旁的瑞王妃早已吓得脸色煞白,面对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刺客,她带出来的这几名府兵怎么可能会是其对手? 苏月盈又还不是她瑞王府的人。 既然这些人是冲着苏月盈来的,那就冤有头债有主,她才不会拿自己高贵的性命去管闲事。 所以她赶忙在王府护卫的保护下,脱离了人群,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苏月盈。 与此同时,苏月盈已经被刺客围住。 “带走!”一个黑衣人揪起苏月盈就要用轻功逃遁。 苏月盈目露惊惧,突然就伸手死死抓住了苏云苓。 她朝苏云苓投去一道要死就一起死的眼神,对身旁的黑衣人道: “你们把她也抓走,不然我就咬舌自尽!” 苏云苓恨恨睨着她,“你有病?能不能死远一点?” 苏月盈嘴角勾起诡笑:“二妹妹,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我就祝你早点去死!” “一起带走!”黑衣人大喝一声。 苏云苓看了眼被无辜砍伤的百姓,知道只有跟他们离开这里,才能终止这场杀戮。 “你们别后悔……”她目光冰冷,语气却是无所谓。 倏尔,苏云苓便任由身旁的蒙面人擒住肩膀,接连几个窜纵就跳上了城楼,抓着苏月盈的人也紧随其后。 在萧南川等人进城的前一刻,一群黑衣人全都撤出了城。 一行人直往北去,不出多时便消失在了官道旁的树林里。 两个多时辰后,一群人终于暂停赶路,在山谷中的河滩边休息。 苏云苓和苏月盈被粗暴地扔到一边,由两个男人看管,其余人则在另一边喝水吃干粮。 听他们说话的口音,显然是北渊人。 北渊在此次与大殷一战中元气大伤,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北渊王怀疑这可能与大殷第一任圣女有关,于是便派人来大殷将这位圣女抓去北渊。 看看这位‘吉祥物’究竟有何神通。 “苏云苓,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为什么还是被他们抓来了?你为何不跑?”苏月盈怨怒的眼神恨不能在苏云苓身上盯出个洞。 她之所以拉苏云苓下水,就是想利用苏云苓狡猾的手段,把这些人除掉,可是苏云苓却是一副压根没想反抗的样子。 这让她如何能不恨! 苏云苓直接转过身去,眼皮都懒得抬一抬,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栗子糕啃了起来。 苏月盈被她这态度激怒,又追过去纠缠道:“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你再不想办法,我们就要被带离大殷了。” 苏云苓终于抬眼看向她,可还没开口,却先扇了她一巴掌。 “啪——” 这响亮的巴掌声在山谷里格外清晰,引得一群男人全朝两人看了过来。 “你敢打我?”苏月盈恼羞成怒,伸出手狠狠朝苏云苓推去。 苏云苓灵活闪开,顺势又甩了她一耳光,“打你还要挑日子吗?你自己没本事解决麻烦,还要拖累无辜,是谁都欠你的吗?” 一群男人看着两个女人针锋相对,饶有兴致的哄笑起来。 苏月盈捂着脸羞愤欲死,“苏云苓,你信不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那你只管试试!”苏云苓无所谓,苏月盈真要有这本事,就不至于到现在都还被她气得半死了。 这群恶人她自会收拾,但不是现在。 苏月盈被苏云苓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她当即转头对一旁看热闹的一群男人们笑道: “各位,这一路路途遥远,就不想找点乐子吗?”说着她阴鸷的目光投向了苏云苓。 “我这位妹妹可是被誉为大殷第一绝色呢!你们就不想尝尝?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呢。” 苏月盈话音一落,一群男人看苏云苓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大殷圣女是他们的目标人物,所以不能妄动,但苏云苓这个顺带捎上的就不一样了。 何况苏月盈说的没错,这等姿色的美人,要是能一亲芳泽,那也是天大的福气了。 苏月盈看着男人们看向苏云苓的眼神,就像是褪尽了她的衣衫,那样赤裸又贪婪。 她得意的勾了勾唇,然后退到一边坐等看好戏。 “苏云苓,你要是不反抗,就等着被这些男人轮番糟蹋!” 苏云苓冷冷一笑,“好,如你所愿。” 就在苏月盈尚未来得及收敛一脸得意时,苏云苓对着那群走近的男人勾唇一笑。 下一瞬,男人们眼里便失去了焦点,仿若一具具傀儡。 苏云苓抬手指向苏月盈,笑容无邪又慵懒,“去,每人在她脸上划上一刀。” 苏月盈瞬间面如死灰,她怎么就一时被歹念冲昏了头,忘记苏云苓的妖术远比这群男人更可怕呢? 男人们纷纷转身,走向了苏月盈。 “不要!”苏月盈吓得失魂落魄,想跑时却脚下一崴摔倒了。 就在她惊恐的面庞映在明亮的刀刃上时,一道冷沉的声音在山谷响起。 “住手!” 苏云苓拍了拍手里的栗子糕粉,看着那道由远及近的白色身影,冷嗤一声: “国师大人终于舍得现身了?我还以为要眼睁睁看着你的珍宝被毁掉呢……” 第129章 三人山中留宿 其实苏云苓早就知道,玄墨一路上都在暗中跟着他们,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是亲眼目睹了她们被掳走的。 这就让她有些想不明白了,苏月盈不是他的心尖肉吗?他怎么会舍得让她受这种罪? 就这么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这些人该不会都是国师请来作戏的?不然你怎舍得让你的心尖尖受这委屈?” 苏月盈闻言,大吃一惊,“师父,他们真是你安排……” “不是。”玄墨沉声打断她的猜测。 这些人的确不是他安排的人,他目睹苏月盈和苏云苓被掳走,没有出手阻拦,自然是有私心和用意的。 正好,他也需要验证她们两人的身份,如此正合他意。 玄墨剑法凌厉,出手又快又狠,不过几息间,便将九名北渊刺客一剑封喉。 苏月盈看着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佯装害怕一头往玄墨怀中扎了去,满脸的惊魂未定。 “师父,你可算来了,苏云苓她毁掉我的清白还不够,这次又要毁掉我的脸,你要为我做主呀!” 她靠在玄墨肩头,一边委屈告状,一边恶狠狠瞪着苏云苓。 苏云苓抱着双臂,鄙夷的眼神在玄墨和苏月盈两人的脸上来回睃巡。 “这荒山野岭的,我也没带救兵,你们想动手就尽快,我还想赶回去吃个晚饭呢!” “师父,你看她嚣张的样子真讨厌,你杀了她好不好?” 玄墨冷眸晦暗,沉声道:“今日天色已晚,县主只怕要随我们在这山里将就一晚了。” 苏月盈见玄墨不仅没对苏云苓发难,反而还像个进退有度的君子,心里除了怨毒,却也很是怀疑。 他怎么怪怪的? 苏云苓无心揣摩玄墨的心思,她只知道这人深藏不露,在未摸清其底细之前,不能贸然动手。 不然占不到便宜不说,还容易让自己置身险境。 “我就不留下来打扰国师大人与心尖尖共度良宵了,我们后会有期。”苏云苓咬重后会有期四个字,转身就走。 玄墨却只是含笑看着她的背影,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苏月盈却急了,师父,我们就这样放走她吗? 玄墨看了眼阴沉的天,但笑不语,带着苏月盈一起跟了上去。 苏云苓没走多远,便下起了大雨,这下真赶不上晚饭了。 “县主,看来是天要留客了。”这场雨下得甚合玄墨心意。 苏云苓不予理睬,自顾跑向了一旁的崖壁,很幸运的找到了一处适合避雨的崖洞。 她进去拂了拂满是灰尘的石壁,收拾干净后才把手伸出去用雨水清洗。 而这时,玄墨和苏月盈也跑了过来。 没办法,雨越下越大,这附近能避雨的就只有这一个小崖洞。 野外的地界不属于个人,苏云苓倒是没有拦着不让进。 可苏月盈却进去就一屁股坐在了苏云苓收拾干净的地方。 “起开!”她沉着脸,语气不悦。 “凭什么?这里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苏月盈仗着有玄墨在,有恃无恐,丝毫没有收敛自己自私跋扈的嘴脸。 “滚你!”苏云苓说着,一脚便将苏月盈踹翻在地。 玄墨见状,却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发作替苏月盈出头的意思。 这让苏云苓和苏月盈都不约而同的感到意外。 “你凭什么推人?”苏月盈狼狈地爬起来怒吼。 “就凭这地方是我收拾干净的,你自己是没手还是没眼睛?”苏云苓开口就毫不客气。 苏月盈咬牙切齿,声音却甜腻娇嗔:“师父~你看她欺负我……” “要发情滚远点,我嫌恶心~”苏云苓蹙着眉,满眼嫌弃。 玄墨指了指另一边平坦的石块,“你自己将那边收拾出来不就行了。” “师父,那些泥巴下面有虫子的,我最讨厌虫子了……” 苏云苓感觉自己被恶心透了,看着这雨势半分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弄不好今晚真要在山林里过夜了。 她们被带进这山林里后,往北赶了两个时辰,而现在眼看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黑,她虽然不排斥赶夜路,但她可不喜欢湿漉漉的感觉。 于是,她决定干脆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但她可不会跟这两人待在一起,何况这崖洞太浅,雨下大之后很快就有雨水飞溅进来。 于是她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小锤子,在崖洞内的石壁周围敲了敲。 最后通过声音辨别出其中有一处的石壁非常纤薄且脆弱,她没有犹豫就用力敲了敲,果然碎开的薄壁掉了一地。 “苏云苓,你干什么?万一这里塌了怎么办?”苏月盈被突然落下的石块吓了一跳,当即暴起指责。 苏云苓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塌了,你便就地活埋,毕竟孽缘一场就不收你丧葬费了,不用谢!” 苏月盈气得肺都快炸了,可是却发现玄墨一直在盯着苏云苓挖洞,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心情。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心里的不安在不断放大。 就在苏月盈还在揣测玄墨的一反常态时,苏云苓已经刨出了一堆土。 一个圆形洞口已经初具雏形。 苏云苓毫不避讳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苏云苓已经挖好了一个约六尺深三尺宽的洞穴。 其实狐狸并不是特别擅长挖洞的,但是她专门订制了挖洞用的指套,坚硬又锋利,所以挖起洞来又快又轻松,甚至比做狐狸时还要得心应手。 她挖好主洞后,又往另一个方向挖了一个小些的支洞,直到看见有光从另一个方向照进来,她才感觉舒畅了。 她将松软的泥土压了压,脱掉沾染了泥土的外衣挂在洞门上,遮住外面两人的视线,然后从空间取出干草铺上,再拿了点吃的和水囊。 有吃有喝还有床,还缺点什么? 看着已经黑沉下来的天,对了,是光! 于是,她掏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挂在了洞穴里,看着洞中被暖黄的光铺满,她这才满意了。 苏云苓在洞里有多舒服,外面的苏月盈就有多难受。 雨水已经将崖洞浸湿了大半,山里的夜晚很冷,加上下雨则更甚,苏月盈瑟缩在玄墨身边,牙齿打颤。 “师父,我们去捡一些干柴回来生火好不好?”她刚说完,又才想起什么。 这么大的雨,去哪里捡干柴? 于是她又将主意打到了隔壁洞里的苏云苓身上,她过去一把扯掉苏云苓用于遮挡洞口的衣裳,就见苏云苓正躺在干草堆上吃着烧鸡腿。 那样子别提多肆意,而且她那洞里明显比外面温暖很多。苏月盈的心态彻底绷不住了。 她颐指气使道:“你给我出来!这个洞我要了……” 第130章 小狐狸是你吗 苏云苓气笑了,“滚!” 苏月盈一咬牙,冲过去就要拽住苏云苓的脚,将她拖出来,反正有玄墨在,苏云苓不见得敢把她怎么样。 可就在她抓住苏云苓的脚踝,试图往外拉时,苏云苓袖子里突然窜出一只白毛狐狸。 白小小跳过去就狠狠给了苏月盈一口。 “啊~死狐狸,我要杀了你,剥了你的皮做狐皮大氅!!!” 苏月盈气急败坏之下的口不择言,让原本在一旁安静观察苏云苓的玄墨变了脸色。 她的小狐狸最恨剥皮取毛的人类,何况同样身为狐族的一份子,说出要取同类皮毛的话来,无异于一个人要剥掉另一个人的皮穿在身上一样的残忍且瘆人。 白小小也感受到了苏月盈的恶意,它尾巴上的毛发竖起,龇起了嘴里的尖牙,摆出一副要攻击的架势。 玄墨心里的怀疑更甚,如果上次苏月盈被小白狐咬伤是突然受到惊吓,那这次呢? 它明显将她视作仇敌,而绝非同类。 可还不等玄墨有所动作,苏云苓已经飞起一脚将苏月盈踹翻。 苏月盈正好摔进了刚才苏云苓刨出的那堆泥里,半边身子扎进去后,再起来时,已经狼狈得像个乞丐了。 苏云苓趁着她在清理嘴里的泥时,恶狠狠对玄墨警告道: “再惹我,让她滚和让她死,你给他选一个!” 说完,她再次用衣裳遮住了洞口,将二人隔绝在外后,她搂着白小小睡觉了。 洞外,玄墨一双冷沉如墨的黑眸微微眯起,眼底翻涌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苏月盈一边抱怨,一边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后,又委屈地凑到了玄墨身边。 如果换做从前,玄墨目睹了她一次次被苏云苓欺负,他早已狠狠掐住了苏云苓的脖子,要她给苏月盈跪下赔罪。 可是现在,他却越看苏月盈觉着越不对。 她的性格和他的小狐狸真是半分不沾边。 而苏云苓爽利霸道的性子,倒是和他的小狐狸十分相似。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的灵魂都跟着震颤了。 他发现,在自己放下对苏月盈无底线的偏宠后,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两个女人的相处方式后,他看到了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冷吗?”他从纷杂的思绪中回神。 苏月盈眼眶含泪,点了点头,“嗯。” 原以为他会脱掉外袍给她披上,可是他却冷声道:“多活动便不冷了。” 苏云苓一觉睡到天色微明,下了大半夜的雨已经停了下来。 她将自己的东西收好,利索地离开了洞穴。 出去就见玄墨已不知去向,苏月盈则缩在角落里睡得迷迷糊糊,身上还盖着玄墨的白色外袍。 “呵,果然是心尖尖。”她冷嘲一声,抽出匕首走了过去。 现在就一刀捅进她的心脏,她倒要看看,那个叫系统的,是不是真还能保住她的命。 她刚靠近,还没举起刀,苏月盈便睁开了眼睛。 “你想干什么?” 也就在此时,玄墨回来。 “县主这是想趁机行凶?” 苏云苓丝毫不慌,反倒一脸坦然,“为民除害是我应该做的,谁让我吃着朝廷的食邑呢!怎么?国师大人终于不愿再装好人了,要对我出手了?” 玄墨还没说话,苏月盈便忙往玄墨身后钻。 “盈盈先在此地等着,我有话要问和敏县主。” 苏月盈瞪了苏云苓一眼,悻悻松开了他的胳膊。 苏云苓有些遗憾的收起匕首,朝苏月盈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后,这才离开了崖洞。 玄墨跟着她,进了前方的灌木林。 在确定苏月盈无法听见两人的对话后,玄墨才看向苏云苓道: “你不是人?” 苏云苓一听,炸毛了,“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你说得没错。” 苏云苓:“……” 第一次给她整不会了。 “我没想到在这个位面世界,竟然还能遇上另一只九尾狐狸。” 苏云苓听到他口中的狐狸二字,不禁瞳孔轻颤,他居然知道她的灵魂是只狐狸? 这就说明,他也不是一般人。 她警惕了几分,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 玄墨在未确认苏云苓的身份之前,自然不会傻到老老实实自报家门。 但他手里却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那东西正是小狐狸第一次化形成人后,去人类的市集上带回来给他的。 是一只竹编的小鹿。 苏云苓看着玄墨掌心里那只竹鹿,一段遥远却熟悉的记忆开始在她脑海中鲜活起来。 十岁的少女第一次去集市,面对什么都很新奇。 她看见有老人在路边贩卖竹编的各种小玩意儿,她一眼就看中了那可爱的小鹿。 因为她有一个最要好的玩伴就是只小白鹿。 小白鹿因为生下来就与众不同,受到同类排挤,几乎没有谁愿意陪他玩。 但小女孩愿意,因为她也是一只被嫌弃的笨狐狸。 兄弟姐妹们每日都在修行问道,她却一问一个不知道。 学会化形后,别的狐狸都在族长的指引下发奋修炼,她却被人类的一碗鸡汤面香迷糊了,从此就在各家各户的厨房外转悠。 在擂台和神台之间,她选了灶台。 再长大些,她又被人类的美男子迷得移不开眼,转眼时间已过千年,才刚满九百岁的小侄儿已经化身为九尾天狐,得道飞升了。 她却陷在美食和美色间,难以自拔,在上进和上天之间,选了上香。 最后活脱脱混成了国家二级保护废物。 现在想想,她那两千年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啊? 一不小心,想得太远了,她看向玄墨手里的小鹿,将越飘越远的思绪拉回。 如果不是看见竹鹿上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她也无法确定那是和她有关的东西。 【洛七】这是两人的名字。 白鹿名唤洛白,而她叫七七。 “小狐狸,是你吗?”玄墨的声音很轻,却在颤抖。 尽管苏云苓什么也没说,但从她看见这只小鹿后的神情,他就能判断出,她一定认识这东西。 苏云苓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满眼错愕。 “这东西是你的?别告诉我你……” “洛白,不要相信她——” 不远处的苏月盈慌张的打断了苏云苓的声音。 第131章 真假小狐狸 玄墨听到那一声从另一个人嘴里喊出来的名字后,原本紧张的迫切和热烈的期待瞬间化作震惊。 怎么会? 苏月盈怎么会知道那个穿越了千年时空的名字? 难道小狐狸真的是苏月盈? 苏月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就抱住了玄墨,并把挂着泪珠的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她在他胸前啜泣,“我想起来了……洛白我全想起来了,我是七七呀!” 她的话不仅让玄墨一脸震惊,苏云苓也跟着沉默了。 不是,苏月盈是七七,那她是谁? 这当着她的面冒充她?是当她死了吗? “你说你是七七?何以证明?”不等苏云苓开口,玄墨先发话了。 苏月盈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受伤。 “洛白,你怎么能不相信我?这竹编的小鹿是我送给你的呀!那是我第一次去市集,却不知道买东西是需要用钱的,结果让人追着赶了两条街,回去的时候一身狼狈,你还笑话我来着。” 玄墨听着苏月盈不差毫厘地讲述着他与小狐狸的曾经过往,再一次在惊愕中陷入了自我怀疑。 苏月盈讲的这些,他从未与人说过,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真的七七。 苏月盈看着他从怀疑到接受的眼神,悬着的心总算落到实处。 自从察觉到玄墨对苏云苓的态度不太对时,她就让系统帮她再次进入了玄墨的梦里。 梦中便是玄墨追着苏云苓喊七七,可怜巴巴祈求她的原谅,苏云苓却回头给了他一耳光,对他说:“洛白,我绝不原谅你。” 然后便是玄墨因为后悔陷入的一段段回忆,她看见叫七七的小狐狸变成一个女孩,去集市上给叫洛白的少年带回一只竹编的小鹿。 刚才玄墨支开她要和苏云苓单独聊些什么时,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她没法靠近偷听他们的谈话,但是系统可以啊! 原来苏云苓竟然就是玄墨要找的那只小狐狸,想想玄墨对自己的宠溺程度,和那些通天的本事,要是他站到了苏云苓身边,她哪还有什么胜算? 她绝不能失去玄墨,起码在达成目的之前不行! 所以在苏云苓即将说出洛白的名字时,她果断现身了。 “你真的是七七?”玄墨皱着眉,就算能确认苏月盈就是他的小狐狸,他心里也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洛白,真的是我呀~” 苏月盈扬起挂着两行清泪的脸,两人当着苏云苓的面,上演了一出深情对望。 “呕~”苏云苓恶心吐了。 “苏月盈,你的脸皮是有多少层啊?分几张给我行不行?你顶替别人上瘾是不是?” 之前顶替她嫡女的身份,现在又要冒充她前世的身份,苏月盈是铁了心要逮着她吸血到底了。 “苏云苓,你少阴阳怪气,不就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的竹马吗?什么叫顶替,我就是我,何须顶替?”苏月盈说得理直气壮,真是半分不见心虚。 苏云苓现在总算知道了,苏月盈这个所谓的女主,从头到尾就是靠着抢她的东西上位。 开局抢她气运,然后抢她夫君,再抢他竹马,最后连她的心脏都要抢。 敢情就是要逮着她一个人祸害呗。 奶奶的,婶子能忍,叔不能忍。 “真是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骗,你说你是七七你就是了?我还说我才是呢!” 苏云苓对上玄墨再次晦暗的眼神,她倒要看看这个傻子,到底还要瞎到什么程度。 玄墨敛起幽深的眸子,心里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慌,他既盼望苏云苓就是他的小狐狸,又害怕她是小狐狸。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对她做过的这些事,他害怕她不会原谅他。 “苏云苓,你真不要脸,竟然还想冒充我的身份,我是不会让你抢走洛白的!” 苏月盈怒叫着就冲上前要推搡苏云苓,却被玄墨一把拽住了手臂。 “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七七?那就来验证一下!”他低沉且冷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苏云苓似笑非笑地问:“你想要如何验证?” “你们说你们是七七,那你们可知我的身世?如果知道,就写下来……”玄墨递给她们一人一截树枝,示意她们写在泥地上。 在那之前,他将苏月盈带得远了些,并让她与苏云苓背对着彼此。 如果是真正的七七,那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秘密。 苏月盈面上不露声色,却在心里慌张呼叫系统。 【系统,怎么办?他在梦里可没梦到过关于他的身世之谜。】 【宿主别慌,我过去帮你搬运苏云苓的答案不就行了……】 于是,在苏云苓开始在地上比划时,系统便开始偷窥,可是谁知苏云苓只是把裙子拎了拎,蹲在地上用棍子在画圈圈。 这直接给准备抄答案的系统和苏月盈都给整懵了。 该不会她也不知道? 苏云苓看苏月盈一直在等着她先动时,她就猜到她想干什么了。 看来她那系统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想搬运现成的?那就来搬好了。 苏云苓在地上画来画去,愣是没写出一个字来。 苏月盈这下是真急了,她没料到苏云苓竟然这么轻松就识破了她的意图。 玄墨站在苏云苓身后,见她手里一直没停,上去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你画的这些,与我的身份有何关系?你根本不是七七!” 苏云苓指了指刚画好的鼹鼠,语气讥讽:“怎么会没关系呢?你跟它们一样瞎,它们一定才是你的亲生父母?” 玄墨心生恼怒的同时,却又暗暗松了口气,她不是七七就好,不然他要如何面对她? 他会疯的。 苏云苓从他眼神中,捕捉到了一抹明显的轻松。 她唇角轻勾,“玄墨啊玄墨,我不是七七,你又何尝还是洛白呢?” “你是什么意思?”玄墨的心跳陡然加快,那股没来由的恐慌再次袭来。 苏云苓神秘一笑: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啊~我的头好疼呀!”苏月盈终于想到了糊弄过去的办法——装病。 玄墨果然紧张起来,不再纠结于让她证明身份,既然苏云苓不是七七,那苏月盈一定就是了。 “盈盈,你怎么了?” “是苏云苓,她用妖术在窃取我脑子里的记忆,她想从中得知我和你的过去,然后顶替我的身份……她想以假乱真取而代之,洛白,你别信她。” 第132章 小狐狸别不要我 苏云苓被苏月盈这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本事气得没脾气了,没事,她既然想冒充,那就成全她好了。 只是七七这个身份她接得住吗? 马上就叫她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至于这个被人随口一糊弄,就认不出她来的竹马,她可不想要了。 哭去! 玄墨为苏月盈探了探脉,确定她此刻的确是脉象紊乱且伴有心悸时,他看向苏云苓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而锐利。 苏云苓虽然不是七七,但他却能肯定她的确是其它九尾狐转世,所以苏月盈口中的窃取她的记忆,也并非不可信。 苏云苓冷冷看向二人,忽略了玄墨那攻击性十足的眼神,然后将视线落在了苏月盈身上。 “行了,别演了!我就当你是真正的七七行了?” 苏月盈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就过了这一关。 彻底收起眼底的那一抹心虚和忐忑后,立刻换了张虚弱又生气的脸。 “什么叫就当我是?我本来就是!”她理直气壮道。 “呵呵……是吗?既然你觉醒了七七的所有记忆,那应该就不再是普通人了?据我所知九尾狐百毒不侵,你敢试试吗?” 苏月盈闻言心里一阵惊慌,但面上依旧镇定,“你想我试什么?” 苏云苓见她一步步上钩,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 “这里是强效泻药,你当着我的面吃了,还能不受影响,我便心服口服,承认了你的身份。” “哼,谁稀罕你的承认?我只要洛白信我就行。”苏月盈说着亲密地挽住玄墨,朝苏云苓得意一笑。 “是吗?可你能说出洛白父母的身份吗?” “我……” “不能?你连泻药都不敢吃,这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心虚呢?” 苏云苓两句话下来,苏月盈脸上的慌张已经快掩盖不住了,她只能难受地捂住胸口,对玄墨道: “你会相信我的对吗?我这具身体有严重的心疾,又才刚觉醒记忆,不能像前世一样百无禁忌,所以我不能用毒药来证明自己,如果你不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是自认识玄墨以来,苏月盈第一次在玄墨面前,上演‘人淡如菊’这一面。 这一副面孔,她向来只在萧南川面前展示,因为他就喜欢那样绝世独立,淡泊高雅的女人,所以她便投其所好。 而苏月盈在玄墨面前素来不加掩饰自己的刁钻跋扈,就是仗着玄墨对她的死心塌地。 现在出现了苏云苓这个变数,她也有了危机,所以需要做出改变了。 玄墨面对她的陡然转变,理解为了她对他的不信任产生的失望。 她身体不好,的确不能冒险自证。 他想到此处,再次转头看向苏云苓,眼神从犹豫到坚定。 “你与七七应该算是同族,九尾狐的心头血不仅可治百病,还能延年益寿,今日就请看在你们也曾姐妹一场的份上,给她留下一份心头血如何?” 有了九尾狐的心头血,苏月盈的心疾就能不再复发。 如果说之前,苏云苓还对这个曾经体贴温柔的竹马留有半分情义的话,那在他提出要她心头血的这一刻,她便斩断了心里对他的最后一丝怜悯。 苏云苓没有生气,反而扯起一抹笑:“可以啊!就用我的心头血,彻底让我们之间做个了断也好,你别后悔就行!” 玄墨以为她会拒绝,倒是没料到她竟答得干脆。 苏云苓直接取出匕首,往两人身侧靠近了些,再对玄墨道:“去找东西来接!” 玄墨明显从她眼神中察觉到了异常,可就在他愣神的短短一瞬,苏云苓用魅惑控制了他和苏月盈,让他们暂时无法动弹了。 苏月盈一脸错愕时,苏云苓捏开她的嘴,将半包泻药分三次灌进了她嘴里。 “想要我的心头血,你也配?” 玄墨很快冲破了魅惑的控制,但等他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药已经全进了苏月盈的肚子。 这东西名叫‘断肠散’只要吃一点就能拉断肠,苏月盈被灌得不多,也就二两。 过了今日,她再也不用担心吃坏肚子了,因为她的肠子肚子都要被拉出来。 玄墨原本只需要集中精神是可以抵挡魅惑的,可惜他分神了,给了苏云苓可乘之机。 但这也惹怒了他,“世子妃,看来你今日只能埋骨于此了。” “想要我的命,就来取!从今往后别再说你是洛白了,因为他是守护一方的神明,而你玄墨是个眼瞎心盲,为虎作伥的败类。知秋山的生灵不会认你,七七也不会要你了。” 玄墨的灵魂轻颤,呼吸粗重,“你说什么?” 苏云苓看着他无邪一笑:“你不配做白泽神君的儿子。” 玄墨听到苏云苓口中吐出白泽神君几个字时,他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无措吞噬了。 就连一旁捂着肚子痛苦扭动的苏月盈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洛白的父亲是下凡游历的神兽白泽,母亲是善良美丽的小鹿仙,所以洛白生下来后通体雪白,与其它同族都不一样,因为他有神兽血脉。 玄墨此刻的情绪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他最害怕的事似乎真的发生了。 他身体颤抖,呼吸短促,喉咙干哑苦涩,闪躲的眼神甚至都不敢去看苏云苓的眼睛。 “你……才是七七对不对?”短短的一句话,他却仿佛用了莫大的勇气,甚至抽空了全部的力气。 “这里没有七七,亦没有洛白,有的只是苏云苓和玄墨不死不休的仇恨。” 苏云苓的语气很轻,却宛如巨剑将他击垮。 玄墨身形一晃,胸口的滞闷在瞬间加重百倍,肺部的空气仿佛被抽空。苏云苓看着他的双耳变得通红,眼中盈满痛苦。 “对了,我刚才画的鼹鼠一家,你这么快就不认识它们了吗?不妨再仔细看看?”苏云苓看了眼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大步离开。 此时的苏月盈正被腹部传来的绞痛折磨得痛不欲生,完全无心留意玄墨那边的变化。 那绞痛一阵强过一阵,然后急转直下,她啥也顾不上了,爬起来就冲向了一旁的树林。 在一番短暂的快意过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倾泻…… 树林里,她不断辗转腾挪,在周围一片林子里的很多树边都留下了‘记号’。 万幸的是玄墨此刻无暇顾及她,不幸的是,她和几只同样正在标记地盘的狼来了个正面遭遇。 苏月盈和狼王四目相对时,不远处的玄墨疯了一般去看苏云苓留下的画。 他换了个与之前不同的方向,就发现地上画着的正是他和七七从前最好的邻居。 “洛白,隔壁鼹鼠大婶给了我的栗子。”小狐狸叼着满嘴栗子跑到树下。 “你是看它们眼神不好,钻它们洞里拿回来的?” 被白鹿无情拆穿后的小狐狸,又又又生气了…… 玄墨看着地上的鼹鼠一家笑了,笑着笑着,喉间猛然咳出一口血来。 “小狐狸,别不要我行不行……” 第133章 苏月盈再出糗 苏月盈被眼前的狼吓得便意全无,她往后一跌,正好被自己排泄的秽物沾了一身。 那味道或许是连狼都嫌弃了,竟然没有扑上去,只是在喉咙里发出低吼警告。 苏月盈本想借机呼救,但是看到自己现在这狼狈的样子,让男人看见了,她还不如死掉。 一边是要命,一边是要脸,她哪边都丢不起。 【系统,快想办法啊。】 系统也急得不行,因为系统的能力取决于苏月盈积累的气运值,可是苏月盈自从跟苏云苓较量上之后,气运值一直在消耗。 现在连自保都困难。 但或许是她的气运还不算太差,所以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直直射中了她面前的狼王。 狼王受伤后仓惶而逃,苏月盈光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盈盈——”树林另一边是萧南川的声音。 他回城时,听说苏月盈被掳走,就跟随救援的精兵找了过来。 只是找了一夜,直到今日才发现她的踪影。 萧南川满脸激动,毕竟临走之前的那一晚放纵缠绵,让他食髓知味。 这会儿见到她,恨不能马上将其摁入怀中。 可苏月盈却脸色大变,她正在窜稀啊!浑身屎臭要如何见人? “……你……你不要过来!” “盈盈,你怎么了?是生气我这么久才找到你吗?”萧南川满脸心疼,脚下却步子未停。 “不是,我……我现在不方便呀!你转过身,去旁边等我……”尽管羞耻,但为了避免更大的羞耻,她只能告诉他她正在方便。 萧南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过身去,站定不动了。 “没事,你慢慢来,我在这边等你……” 苏月盈刚松一口气,肚子里排出一窜长长的浊气。 静谧的树林,那声音格外清晰。 苏月盈不确定萧南川有没有听到,可很快又闹出了更大的动静。 一串接着一串,无休无止。 苏月盈恨不能刨个地洞钻进去时,萧南川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等他皱眉掩着口鼻走过去时,却发现苏月盈已经虚脱,倒在了满是秽物的杂草上。 萧南川看着地上臭气熏天的女人,他扭头就吐…… 另一边的苏云苓在穿过树林时,发现灌木丛里有一片成熟的浆果,顿时便迈不动腿了。 新鲜的浆果包裹在水珠中,晶莹透亮,好不诱人。 以前做狐狸时,就特别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她果断上去就是一顿薅。 扔一粒在嘴里咀嚼,酸甜的汁液在唇齿间散开,每一个毛孔都跟着舒展了。 “七七——”玄墨热切又不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苏云苓转过身,一脸冷漠:“国师,你有事?” 玄墨眼中哀伤的乞求几欲破碎,“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追来这里,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如果没有你,我来这里有何意义?” 苏云苓看着他卑微讨好的模样,若说内心毫无感触是假的。 毕竟洛白曾经在她那段漫长又懵懂的岁月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他们曾经是彼此最信任的伙伴。 他温柔又体贴,像个知心大哥哥。 他是惊艳了她一整段茫然岁月的白衣少年,他教会她说喜欢,她用她的乐观,陪伴他走出最灰暗的时光。 命运让他们相遇,陪伴彼此走过一段路程后,又让变故将他们分开。 虽然曾经幻想过各种重逢的画面,但绝对不是像眼前这样。 她不能接受一次次伤害自己的人,会是她纯洁无瑕的白衣少年。 “为了我?你们帮苏月盈脱罪送我进监狱是为了我?为苏月盈试图杀我灭口是为了我?给我扣上灾星的帽子是为了我?还是帮苏月盈出气,绑走我的丫鬟威胁我,找来乞丐想要玷污我是为了我?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玄墨的脸色一寸寸苍白,他卑微的眼神满是痛苦,“不要说了,七七你不要说了。我是因为被欺骗才伤害了你,我会那样偏袒苏月盈,都是因为把她当成了你。” “啪——”苏云苓没忍住,给了他一巴掌。 玄墨的脸被扇得偏向一侧,英俊的面庞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山,可他却像毫无所觉,只怔了一瞬,转回头继续看着苏云苓。 “知道我为何打你吗?我们几百年的友谊,你认错人我不怪你,毕竟这个世界的我们,都有了新的皮囊。可是你不该助纣为虐,你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了吗?” 曾经,他们一起坐在山巅看云海时做过约定:如果有一天,他们因为修炼走火入魔,成了凶残的怪物,那就第一时间杀掉对方。 玄墨的气息因激动而混乱,“我没忘……我只是想像从前那样,宠着你,守着你,为了你我可以和整个世界为敌。我只是被一叶障目,认错了人。” “苏月盈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令人发指,她自私自利,自恃清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别人的血肉之上。这样一个恶毒的人,你将她认作我?你少恶心我了。” 玄墨想要辩解,却又无从辩解。 他知道小狐狸来此是为历劫,在没有前世记忆的影响下性格大变也不无可能。 何况,他对她的感情可以包容她的一切,所以苏月盈的歹毒自私在他看来,不过是任性耍小脾气而已。 可是现在发现苏月盈不是他的小狐狸后,他再回头去看苏月盈所做的种种,每一件都不可饶恕。 他满目哀切,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小狐狸我错了,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我会弥补的。” “你对我最大的弥补就是别再助纣为虐,然后想想自己帮着苏月盈害了多少人,你要死多少次才能抵消犯下的孽障!” 苏云苓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现在的心情很乱,最棘手的敌人成了她的故人,可是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苏月盈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自己房里了。 随着嗅觉苏醒,她闻着空气中的药味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在野外窜稀时,被萧南川带回来的。 后面的事她记不大清,却也不敢往下想。 刚准备喊丫鬟扶她起来,她还想去茅房时,却听门外依稀传来两个丫鬟憋着笑的交谈: “小姐她被抬回来时都昏厥了,还泻了一路,抬她的精兵们都快熏晕了。” “这要是我,就直接没脸醒过来了,上次是当众尿一身,这回是当街拉一路。” “丢脸怎么了?命好不就成了,这都有喜了,还怕瑞王府堵不上外面那些嘴吗?” 第134章 玄墨报复苏月盈 苏月盈正觉得羞愤欲死,却被丫鬟那句‘有喜’震惊。 她怀孕了? 这晴天霹雳的消息让她顾不得其他,立刻唤了丫鬟进去询问。 这一问便确定了苏月盈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算算日子,是萧南川离开那晚怀上的。 她是要当女帝的,怎么能现在怀孕呢?这不是碍事吗? 要是怀孕了,她做很多事都会不方便。 但是有了孩子,她进瑞王府会更容易,那就尚且留着他! 何况给苏月盈看诊的大夫是萧南川找来的,萧南川也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自然知道孩子是他的,也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原本对苏月盈有所嫌弃的萧南川心生愧疚。 这会儿,他已经回王府向王爷王妃禀告了。 相信她很快就能嫁给萧南川了。 “小姐,你先安心休息!大夫才给你灌洗了肠胃,说你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要是不注意,会有滑胎的危险。” 丫鬟莺萝贴心的为她掖好被子,然后退了出去。 苏月盈吃下大量强力泻药,已经影响到了胎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必须卧床保胎,半点不能马虎。 苏月盈正盘算着入瑞王府后收拾苏云苓的计划,又陡然想起了玄墨。 他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把他丢给萧南川? “小姐,国师大人来了……”门外候着的丫鬟忽然高声通报。 说曹操曹操到,苏月盈还来不及调整情绪 ,玄墨便兀自进来了。 “洛白,你终于来了?”她虚弱地靠在软垫上,噘着嘴看向玄墨的眼神有几分嗔怪。 玄墨面无表情,走过去甩开袍子坐在了她榻前。 “把人玩弄在鼓掌中,好玩吗?”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却泛着冷意。 苏月盈感觉周围气压骤然变低,她抬眸看着玄墨。明明还是从前那双漆黑的眼睛,却感觉像是在凝视着恐怖的深渊。 她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屏住呼吸,不安将心虚掩盖。 “是不是苏云苓对你说什么了?你相信她的话了?”她满眼的委屈和受伤,试图唤起他对她的怜惜。 可是……并没有。 玄墨看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冰冷。 但这份平静的外壳下,却藏着汹涌的风暴。 “你既然都想起前世了,那你还记得从前你住的那个洞穴,在之前住着的是谁吗?”玄墨平静地看着她问。 苏月盈怔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紧张地攥着被角,掌心密密麻麻全是冷汗。 “怎么了?忘记了吗?”玄墨冰冷的笑容,让她如坐针毡。 “我的胸口有点闷,脑袋也晕……我有些记不起来了,可能是鼹鼠的。” 她记得在自己捂着肚子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们提起了鼹鼠。 玄墨笑了,“你怎么这么健忘,你的狐狸洞早前是你最喜欢的豪彘住的。” 苏月盈见他缓和了态度,甚至还露出了笑容,紧绷的心总算松懈了几分。 “对,好像是的,我记不大清,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了。”她抓住他的胳膊,姿态亲密。 可玄墨却用力将手抽回,又突然伸出去一把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月盈看着他骤然冰冷的脸,眼中席卷的风暴仿佛想要将她撕碎。 她想叫,可是他的手压迫了她的气道,她根本发不出声来,喉咙里只有沙哑的咔咔声。 她的脸憋得通红,充血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生存的本能让她不顾一切的胡乱挣扎,可惜她太虚弱。 她的那点力气,连挠痒都做不到。 强烈的窒息让她绝望, 玄墨,这个曾经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今天却成了扎向她的刀。 原以为她会就这样被他活活掐死,但是在她意识不清的前一瞬,他却松开了她。 “……呃……”她像条差点溺毙的鱼,终于回到水里,猛吸了一口气后软在榻上大口喘息。 “为……为什么?”苏月盈还心存幻想。 “我的小狐狸从来不住别人的洞,她都是靠自己挖。而且,她最恨豪彘。” 玄墨的话一字一句就像锤子敲击她的心脏,他竟然在笑,只是那笑容不再温柔,反而像极了地狱里的修罗。 苏月盈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天真,她只想着先占了小狐狸的身份,再通过言语挑拨和先入为主,让玄墨不去相信苏云苓的话,再找机会弄死苏云苓就行了。 可她忽略了,假的就是假的。 单单依靠玄墨的梦境,她能获取的有用信息太少,玄墨虽然被她联合系统欺骗过,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个绝对的傻子。 所以现在到了面对她最不愿面对的时刻。 “师父,我承认我欺骗了你,那是因为……因为我倾心于你啊!” 她抬起头,眼中含着破碎的希冀,伸手紧紧抓住他结实的胳膊。 玄墨的眸子又黯了黯,一把将她甩开。 “你也配?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苏月盈面色一僵,她没想到褪去小狐狸的身份之后,这个男人竟对她没有半分情义。 她的美貌虽然比不得那真的狐狸精,但在上京也算是拔尖的存在,加上系统赋予她的魅力值,根本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她现在这副我见犹怜的魅力。 “师父,其实早在你第一次从天而降将我救下的时候,我就倾心于你了。我骗你是我不对,可我是害怕失去你呀,我不能没有你。” 玄墨眸光冰冷,如刀剑般锐利,“满口谎言,就这样掐死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他说着,一把将她从榻上拎起,狠狠甩到了地上。 “啊——”苏月盈坠地的一瞬,只感觉下腹猛然一阵钝痛。 玄墨看着地上狼狈又虚弱的女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有的只有被欺骗的愤怒。 他走过去,抬脚踩上她的脸,她开合的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只能发出虚弱的气音。 他欲要发力,却见她身下的亵裤上晕开了一片嫣红…… 玄墨扯了扯唇角,恶劣一笑:“萧南川的孩子?” 苏月盈看着他目睹她这副样子,仍能笑得出来,这一刻她才算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砰——”房门被推开,说萧南川,萧南川便到了。 “玄墨,你想对盈盈做什么?放开她!!!” 第135章 苏云苓哄夫君 萧南川看着被玄墨踩在脚底的苏月盈,像头愤怒的狮子就冲了上去。 他想对玄墨动手,却根本不是其对手,玄墨似乎不屑与他过招,很轻松便化解了他的攻势。 久攻不下,萧南川气喘如牛,男人的胜负欲作祟,甚至都没有去在意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的苏月盈。 “小姐,你流血了——” 直到莺萝鼓起勇气跑进来,大喊一声,才换回萧南川的理智。 “玄墨,你为何要对盈盈下毒手?此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玄墨嫌恶地擦了擦刚才被苏月盈碰过的手,冷笑着对萧南川道: “放心,这个女人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但愿你们能天长地久……”玄墨神秘一笑,淡然离开。 上京除了苏云苓外,唯一的女大夫很快被萧南川的人拉过来,一番把脉,又看了苏月盈的见红情况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苏月盈还没来得及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就掉了,苏月盈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孩子已经没了,给你开两副清除恶露的药,再……” “大夫,我要我的孩子……无碍。”苏月盈往大夫手里塞了一锭金元宝,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暗示。 这位女医经常游走在高门大户的后院,什么阴谋阳谋没见过? 所以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在这沉甸甸的金疙瘩的份上,她当即改了口:“我这就给姑娘开几副安胎药……” 苏月盈满意地点点头,低头又看着自己的小腹。 这个孩子可以掉,但不能是现在。 瑞王夫妇原本考虑到苏月盈被掳走了一天一夜,恐被污了清白,所以正犹豫着还要不要她进门。 可是萧南川说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王府血脉不能流落在外,加上它又是国运之女,说不定还能为王府带来福运,因而他们才松了口。 瑞王已经决定明日亲自去向景昭帝提迎苏月盈进门一事。 在这个节骨眼不能出现意外。 萧南川得知孩子保住了,也暗暗松了口气,这是他的第一次孩子,他自然希望能平安落地。 支走其他人后,萧南川才问起玄墨的事。 从前,萧南川、玄墨、大皇子三人都是苏月盈身边忠实的守护者。 那时候,虽然知道苏月盈是未来的大皇子妃,但他们二人都心甘情愿为她马首是瞻。 尤其是玄墨,亦师亦友,为了苏月盈甚至可以倾其所有。 可是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亲眼看见玄墨将苏月盈踩在脚底时的狠戾,玄墨为何会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他就像……就像是中邪了。”苏月盈藏起心虚,在没想好怎么应付玄墨之前,她先想了个理由搪塞。 可萧南川却信了,因为除了中邪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再说了,玄墨身为国师,经常闭关苦修,走火入魔失了心智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这样一来,那皇上会不会有危险? 萧南川想到这里,面色紧绷。 他顾不上苏月盈,赶紧回府将玄墨的问题告诉瑞王…… 苏云苓昨日从山里回了肃王府后,萧霁尘就一直没露面,晚上更是称染了咳疾歇在了书房。 苏云苓气笑了,她都没气他没去找她,他倒是先怄上了? “小姐,世子爷出去找了你一夜,出去的时候可着急了,回来的时候就板着脸,好不吓人,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饶是铃兰再迟钝,也察觉到自家小姐和姑爷之间闹矛盾了。 铃兰的话倒是提醒了苏云苓,萧霁尘既然出去找过她,又先她一步回来了,还跟她置气的唯一可能是——玄墨。 聪明如她,她猜想萧霁尘应该是听到她跟玄墨的谈话,然后误会什么了。 “世子人呢?”她问铃兰。 “好像在书房……” 苏云苓让人煮了秋梨汤亲自去了书房。 此时,书房外待命的飞蓬大气不敢出,因为里头的青影正挨训呢!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成日把心思全放在了世子妃身边的女卫身上,当本世子不知?” “世子……” “滚出去,领五十板子——” “是。” “飞蓬,滚进来……”萧霁尘冷沉的声音像道催命符,让飞蓬吓一激灵。 飞蓬正哭丧着脸硬着头皮要进去时,却被苏云苓拦下了。 她从铃兰手里接过食盒,让他们在外头候着,她亲自进去了。 飞蓬如蒙大赦,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道世子妃能不能治得住气头上的世子爷了。 萧霁尘正垂眸在案几上奋笔疾书,听到脚步声靠近头也没抬。 他不生气时,有春风细雨般的温润,但生气起来却又有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压迫力。 毕竟是战神王爷的儿子,萧霁尘在不动生风的气势上,半分不输肃王。 “何事这般动怒?秋风干燥当心上火。”苏云苓走过去,无视他黑沉如水的脸色,将食盒里的秋梨汤端了出来。 萧霁尘掀了掀眼皮,一口气郁结在胸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苏云苓看着他生气的样子,莫名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她努力压制着不断上扬的嘴角,戏谑道:“怎么了?眼珠子掉肺管子里了,憋得脸都红了,该不会真上火了?” 她说着把秋梨汤往他面前推了推,萧霁尘视而不见,只幽怨地盯着她。 【他这什么表情啊?搞得好像我是个负心汉一样。】 萧霁尘无声长出口气,皱眉看着她,“有事?” “没有,我来看看我那闹脾气的夫君不行吗?” “我有事,你无事的话先出去!”他语气虽然不重,但却明显很冷。 “我不出去。”苏云苓说着干脆上前一步,拉开他的胳膊,一个转身就坐他怀里去了。 萧霁尘被他这大胆的举动惊得身体一僵,狂乱的心跳重重砸在苏云苓背上。 苏云苓若无其事般笑了,端起碗里的秋梨汤,用羹勺喂到了他嘴边。 “来,啊——” 萧霁尘紧闭双唇,看着怀里肤如凝脂的佳人,两人微凉的呼吸交织,却叫人莫名燥热。 他喉结滚动,“别闹,叫人瞧见了不好。” 苏云苓却无所谓地晃了晃脑袋,俏皮道:“我不怕呀!夫君是我自己的,我名正言顺怕什么?” 萧霁尘无言以对,对她无可奈何。 “把这些喝了我就起来。”她又把勺子往他嘴里送了送。 萧霁尘无奈,我自己来。“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勺子都没用,几口便咽了下去。 “好了。”他将空碗放下,示意她该起来了。 苏云苓却不着急,看他唇边沾着少许梨汁,她准备取出帕子替他擦一擦,却发现忘带了。 没办法,她凑过去,不顾他震惊的目光,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甜甜的梨汁味道还不错。 “很甜呢。”唇分,她笑得眉眼弯弯。 两人四目相对,萧霁尘看着她殷红的唇瓣,脸色爆红。 第136章 萧南川妻妾同娶 苏云苓借机捧起他滚烫的脸揉了揉,“你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呀~” 萧霁尘呼吸大乱,忙抓住她乱动的爪子,“你在国师面前也会这样吗?” 他终于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尽管两人成亲之前是说先做盟友,可她是他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妻,他做不到全然不在乎她与其他男子有牵扯。 苏云苓歪着脖子打量他,“昨日你果然听见我与玄墨的对话了,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萧霁尘垂眸看着她坦荡又无邪的眼神,“你们曾经的约定……” 苏云苓捂嘴发笑:“你听完这句就走了?” 他皱眉,“不然呢?” 他当时目睹了玄墨在苏云苓面前那卑微讨好的模样,素来高不可攀的国师即使在帝王面前都未有过低头的时刻,他偏对苏云苓如此不同,身为男人,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了,听话听一半,早晚要完蛋。” 萧霁尘眸色晦暗,“你与国师有交情?” “有,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算是旧相识。”苏云苓一脸坦荡。 “既是旧相识,为何从前势同水火?”萧霁尘不解。 “他的眼神不太好,错将苏月盈认成了我。”苏云苓没有隐瞒。 “那你对他……” 苏云苓果断开口:“我与他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曾经他是我一位非常重要的兄长,现在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萧霁尘听着她坚定又干脆的解释,压在心里的那块巨石忽然消失了,堵着的那口气也骤然顺畅。 苏云苓这才从他身上离开,蹙了蹙眉对他道:“你身上藏了什么武器?硬邦邦的,硌到我了。” 萧霁尘慌忙整了整下袍,耳根再度烧得滚烫,“你先回房!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苏云苓将空碗装回食盒里,理了理发丝转身离开。 刚走了两步她又顿住,扭头对他道:“你的咳疾要是还好不了,我可以替你针灸,你晚上歇在哪儿?” 萧霁尘避开她的目光,“……我晚上搬回去。” 苏云苓莞尔,【瞧他那小媳妇儿样,还敢离家出走?最后还不是乖乖投降。】 萧霁尘:“……” 小媳妇儿? 书房门打开,把耳朵贴在门外的几人差点直接滚进来。 看见苏云苓出去,一个个急忙各归各位,这书房的门太厚实,啥也没听着。 “飞蓬——”书房里响起萧霁尘的声音。 飞蓬如临大敌,却还是立刻小跑着进去了。 “世子?”飞蓬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好像在萧霁尘嘴角看到了笑意。 “把我的被褥搬回世子妃的寝卧。” “啊?哦,是!”飞蓬心头一喜,忙奔向罗汉床,将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抱了出去。 出门路过中庭时就碰到了刚挨完板子的青影,青影见他不仅一点儿事没有,还乐呵呵的,顿时就不乐意了。 “你咋没领板子?”这祸是一起闯的,挨打的就他一个怎么行? “哈哈~可能是小爷我过年烧高香了!” 飞蓬乐不可支,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忽然就对世子妃心生崇拜了呢! 他决定,以后一定要抱紧世子妃的大腿,多多孝敬她,说不定关键时候能保命。 苏月盈与萧南川的赐婚圣旨很快下来了,月底便让她与傅太师的孙女一同嫁入瑞王府。 只是,傅家孙女为正妻,而苏月盈竟然连贵妾都不是,而是最低等的贱妾。 萧南川接下圣旨时,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苏月盈好歹身负国运,景昭帝怎会如此糟践她? 贱妾是什么?是与牲畜无异,可以随时打杀发卖的玩意儿。 他还算对苏月盈有几分真情,第一时间去求景昭帝收回旨意,改让苏月盈做其平妻。 可不料向来宽大为怀的景昭帝这次却动了大怒,将他痛打二十大板后,丢出了大殿,还罚他闭门自省。 这次是连瑞王都摸不清这位帝王的心思了。 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景昭帝对萧南川与苏月盈无媒苟合一事,仍旧没有释怀。 所以才只许了苏月盈一个贱妾的位份,就当是给了大皇子一个交代。 可只有苏月盈知道,下这道旨意的并非景昭帝本人,而是景昭帝背后的玄墨。 现在这大殷真正的掌权者是玄墨,至于景昭帝,只是一个任凭摆布的傀儡罢了。 玄墨现在站到了她的对立面,他就是想要羞辱她,让她生不如死,卑贱如泥。 既然他不仅不会再帮助自己,反而成了她的仇敌,那她就必须要除掉他。 可是光靠她是做不到的,她必须借助瑞王府的势力才行。 可是在没取得瑞王信任之前,她还不能冒然出手。 贱妾就贱妾!只要牢牢抓住萧南川的心,她就不会输。 那傅家小姐就是个深闺里养出来的废物,拿什么跟她争? 何况,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想到这里,她安心了许多。 秋末,终于迎来萧南川的大喜之日。 苏云苓和萧霁尘,以及肃王夫妇也应邀前来。 瑞王妃操办的这场婚宴盛大奢华,她就是存着心思要把之前萧霁尘和苏云苓的那场婚宴比下去。 景昭帝将国运之女赐给她瑞王府,将那天煞灾星赐给肃王府,这帝王的心偏向谁,不言而喻。 瑞王妃自然要大操大办,以谢皇恩了。 一大一小两顶花轿被抬到了瑞王府门前,按照礼俗,苏云苓的小轿要从侧门进去,而且要等正妻进门后,她才能进。 这对苏月盈来说简直是羞辱,明明人人平等,小妾也是人,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所谓正妻凭什么就要压自己一头? 她才是女主,萧南川和她才是一对。 于是,在萧南川正要去踢傅小姐的轿门时,苏月盈就在一旁的小轿里叫了起来。 “卿安哥,我的肚子好疼呀……” 萧南川听到苏月盈的叫声后,哪还顾得上傅家小姐,立刻跑去苏月盈那边,掀开轿子就将人抱了出来。 一旁观礼的官眷与百姓们看着弃正妻不顾,抱着小妾就要先进门的萧南川,顿时议论纷纷。 被晾在轿子里,生生错过吉时的傅家小姐,俨然成了个笑话。 她紧紧绞着帕子,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手背上。 “这前瑞王世子太过分了,怎为了个玩意儿把妻子扔在门外啊!这不是宠妾灭妻吗?” “最气人的不是那苏家女吗?仗着自己之前是圣女,欺负人呗……” 苏月盈得意地搂着萧南川的脖子,自动无视了那些不友好的声音。 “卿安哥,你先抱我进去好不好?我难受。”她只要先进门,傅家小姐就会彻底成为笑话了。 一旁的苏云苓怎可能忍她? “你既身体不适,不如让我替你把把脉?” 第137章 苏云苓专治瑞王妃 苏云苓一把将苏月盈从萧南川怀里扯了下来。 不等萧南川说什么,她已经摸上了苏月盈的脉。 苏月盈想要挣脱,可却没有成功。 她只想着靠装病压傅家小姐一头,却忘了难缠的苏云苓也在。 萧南川见苏云苓蹙着眉,想问她怎么了,可是又不愿让外人知道苏月盈已经怀有身孕的事。 毕竟这传出去,对苏月盈的名声极为不利。 于是刻意压低声音对苏云苓道:“有何不妥,待入府后私下再议。” 苏云苓看着他那副将她当做下属一样吩咐的姿态,气笑了。 她才不会惯着他,把完脉就直接高声道:“苏姨娘这是有孕了啊!”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在议论声如浪潮般涌来时,萧南川还没来得及收起难堪,苏月盈心里的石头还未落地,却听苏云苓又道: “刚小产有些血虚诱发晕眩是正常的,但没什么大碍,找两个丫鬟扶着就行,萧大公子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妻子去!当众给人家嘴里塞这么大一块臭抹布,还想逼着人家咽下去?简直欺人太甚。” 苏云苓大声说完,擦了擦手转身就走。 挥挥手,不带功与名,任冲天的舆论将瑞王夫妇和萧南川以及苏月盈炸得外焦里嫩。 “有喜了?又小产了?那孩子八成不是萧大公子的?” “我可听说了,这位前圣女苏姨娘身边的男人可多了,孩子不是萧大公子的也不足为奇。” “要不是她名声臭,陛下怎会下旨给了她一个贱妾的身份?不然她这国运之女的身份,好歹是个平妻啊!” “这瑞王府可真可怜,为了大殷国运,还得捏着鼻子把这块茅坑里的肉咽下去……” 苏月盈死死咬着牙,牙根都快要咬断了,袖子里紧攥成拳的双手,指甲都快刺破掌心。 苏云苓就是故意要让她难堪,这笔账她会记下的。 “她说你小产是何意?”萧南川满脑子都在回想苏云苓的话。 苏月盈自然不会承认,“大夫说我胎像不稳,所以定是被苏云苓误诊了,或许……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挑拨我们的感情。”苏月盈幽怨道。 萧南川闻言,看向苏云苓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 瑞王夫妇听到四周这些看笑话的声音,脸色比锅底还黑。 要不是看在今日是儿子大喜的日子,加上现场官眷众多,不然依照瑞王往日的脾气,非要给这些人来个‘杀鸡儆猴’不可。 瑞王妃拍了拍瑞王的手背,算是安抚。可眼神转向苏云苓和肃王妃时,眼里的怨毒都快凝成实质。 肃王敏锐地察觉到瑞王夫妇和萧南川投过来的那一道道不善的眼神,对苏云苓这鲁莽的行为也颇有微词。 进了瑞王府大厅后,他正要让萧霁尘提醒苏云苓休要太放肆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他身边。 “肃王殿下。”来人正是傅太师。 肃王看着拱手行礼的傅太师,怔了一瞬后回了一礼。 “傅太师,恭喜了……” 位列三公的傅太师和徐翰堂一样,是先皇旧臣。 他道高望重,年高德劭,在朝堂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肃王私下暗中拉拢过数次,可却都被以各种理由拒绝。 如今他与瑞王结亲,肃王本不再抱任何希望,但不料今日竟主动示好,倒是令肃王‘受宠若惊’。 他正疑惑,傅太师便正色道:“老夫烦请肃王代为转告世子妃,改日定登门答谢世子妃为舍孙女仗义执言。” 肃王一愣,原来是因为这事,所以傅太师才主动找了他。 傅家都是要脸面的达官显贵,加上这婚事乃皇上亲赐,又要顾及朝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往来,他们无法轻易与瑞王府撕破脸。 正含垢忍辱,苏云苓的出声,以及百姓们的声讨,正好让他们发泄了情绪。 肃王心情复杂,能与这位景昭帝的重臣搭上线,竟然还是沾了儿媳妇儿的光。 不过无论如何,既然傅太师要择日登门,他必然不会错失良机,自当扫榻相迎了。 宴席还没开始,一群贵妇们便被邀请到了庭院中赏花品茶。 这些女人们面上笑容和煦,实则各怀心思,明里暗里都在相互攀比炫耀。 谁的夫君又高升了,谁又得了好的赏赐,谁的头面价值不菲,谁的罗裙绣功无双…… 一个个明明比谁都虚荣,却还要端着一副清高做派。 苏云苓素来不喜这种场合,可奈何要陪着肃王妃,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跟这群人待在一块,听她们口舌生花。 她就默默待在肃王妃身后,嗑瓜子,吃核桃,吃蜜饯…… 瑞王妃身为女主人,自然也在场,而她的目光全程都在肃王妃脸上。 这不过小两月未见,肃王妃就像是年轻了十岁。 “真是越老越妖媚。”瑞王妃不满地低骂了声。 而发现肃王妃变年轻的不止瑞王妃一个,有几位命妇也察觉到了,纷纷来到肃王妃面前好奇地打听,她是如何保养的。 被簇拥其中的肃王妃来者不拒,跟她们讲了除了外在保养外,更重要的是心情要舒朗,不为小事烦心,方可青春永驻。 贵妇们纷纷点头赞同,并表示也要向肃王妃看齐。 被晾在主位的瑞王妃心生怨毒,不合时宜地阴阳道: “六嫂保养得宜又如何?还不是拴不住六哥的心,满上京谁人不知六哥偏宠那位嫣侧妃呀?” 瑞王妃这话着实叫人难堪,肃王妃的脸色顿时就沉了几分,一旁恭维她的命妇们也都纷纷面露尴尬。 有人想要打圆场,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毕竟在外人看来,那是事实。 瑞王妃见肃王妃不说话,得意地勾了勾唇,又故作大度道:“六嫂倒也不必与一个侧室争风吃醋。我们为人妻者,自当要以丈夫为天,丈夫喜欢便该爱屋及乌,切莫落下个善妒的名声才是。” 空气在尴尬中凝固时,苏云苓嘴里的瓜子仁终于咽了下去。 “听说上个月瑞王在春香楼里赎了一名清倌人,十几天前就被毁了脸,当时还是去我药堂上的药,那伤口真是惨不忍睹,瑞王府怕不是养有恶犬?” 苏云苓的话无疑是平地惊雷,庭院里顿时炸开了。 瑞王妃一张脸涨得通红,就像被打了几个大耳光,她自然知道那‘恶犬’是在骂她。 她原本是想让肃王妃难受的,结果更难受的却是她。 每次只要遇上苏云苓,她准要受一肚子气,这回无论如何都要出口恶气。 她当即沉了脸,端出了上位者的威严来。 “六嫂,你这儿媳妇未免太没规矩!路遇长,疾趋揖,长无言,退恭立都不懂吗?如此目无尊长,今日就让我来替你好好教教她……” 第138章 婚礼变成闹剧 瑞王妃想要教训苏云苓,还不等苏云苓反击,肃王妃就变了脸色。 “我的儿媳妇儿,便是再没规矩也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七弟妹你逾界了!” 肃王妃并无惊人的口才,也不是话多之人,但她生气时的气势却不是一般后宅妇人可比的。 果然,乱哄哄的庭院骤然安静下来,瑞王妃印象中的肃王妃就是个草包,这乍然一见她动了怒,倒是被她那骇然的气势吓住了。 两人就这样遥遥对望,气氛十分僵硬。 命妇们赶忙趁机劝和,这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和和气气才好。 瑞王妃这才想起自己儿子今日成亲,她确实是冲动了。 但她看着肃王妃婆媳俩,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高低要贬低两句才能舒坦。 “难怪这灾星毫无礼教了,原来是有人做表率,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拿这灾星当成宝,怕不是忘了苏家被她克到家破人亡的下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嘁~” 苏云苓嗤笑:“瑞王妃,我看您印堂发黑,死到临头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你……你竟然咒我?”瑞王妃脸气得七窍生烟。 “这不是您先出言不善的吗?”苏云苓神色淡淡,转身拉着肃王妃吃席去了。 瑞王妃气得刚要开口咒骂,就听人来报,萧南川和苏姨娘那边出事。 众人皆是一脸懵,苏云苓嗅到热闹的气息,正好借此机会先悄悄给瑞王‘送份大礼’。 在景昭帝死之前,她得先除掉瑞王。 等她将瑞王的罪证在王府各处藏好,这才去瞧热闹。 此时的烟波阁里已经吵成一团,除了女眷外,好像瑞王也来了。 挤近一看才知道,好家伙,身为贱妾的苏月盈竟然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喜服,而这厅内早已经布置成了拜堂用的喜堂。 一问才知道,原来刚才萧南川竟在此地和苏月盈拜堂,结果被多嘴的下人说了出去,正好让傅家的人听见了。 那边正妻拜堂的吉时都还没到呢,这边竟然先跟一个贱妾拜上了。 这不是打傅家的脸吗? 饶是傅家再能忍,也咽不下这口气了,所以这才闹了起来。 “你们瑞王府欺人太甚,要坐享齐人之福就罢了,这才第一日便宠妾灭妻,既然如此不将我傅家放在眼里,那这亲事不成也罢!” 说话的是闻讯赶来的傅家主母,也是傅小姐的母亲。 瑞王妃一听傅家动了大怒,为了瑞王府脸面,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辩解: “亲家母,这都是误会,我们……” “误会?王妃当我们全是瞎子?还是全是傻子?” 瑞王妃被噎住,这满堂皆是正室才能用的红绸,以及苏月盈身上那合身的喜服,一看就是提前就准备好的。 她根本无从辩解。 萧南川将苏月盈护在身后,一言不发。 虽然暂时只能委屈苏月盈做妾,但给她正妻之礼是他的承诺。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至于傅家小姐,他本就无意,她能接受苏月盈,那便给她正妻的位份。如果不能,那便给她一封放妻书。 傅太师见瑞王府如此作贱他的孙女,终于下定决心,一挥手将嫁妆和人一并带走了。 “明日,老夫便奏请圣上,将两家婚事作罢!!!” “傅太师,你可别因一时冲动,后悔终身。”瑞王是谁,除了景昭帝外,他何曾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就算此事闹得实在不算体面,他也不觉自己有错。 错的是他傅家不识抬举。 得罪他瑞王府,他倒要看看往后他们如何在上京立足。 一场婚宴,成了一场闹剧。 满场宾客皆哗然,这席面是接着吃,还是散场呢? 傅家小姐才被抬进门不足两个时辰,就又被抬了回去。 瑞王府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们一个个都傻眼了。 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成个亲,新娘子跑了,这还弄个啥?” “今儿不是抬了两位进门吗?走了一位,还有一位呀!” “就是,留下的那位才是萧大公子的心头宠,傅家小姐走了,这不正好成全他们了吗?” 就如百姓们议论的那样,瑞王府丝毫没有因为傅家小姐的离开就乱了阵脚,反而没事人一样,让萧南川与苏月盈拜了堂。 苏月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挤走了那个第三者,她终于成了这场婚礼的女主角。 夫妻对拜时,苏月盈还不忘朝苏云苓挑衅一笑。 表面是妾又如何,这一局她还是赢了。 “呕~”苏云苓被恶心坏了。 苏月盈的眼神像刀子似的朝她射来。 苏云苓半点都不惯着她,狠狠瞪了回去。 “苏姨娘,你对本世子妃有何不满,不妨说出来?如此以下犯上,是要在大喜之日讨点‘赏赐’不成?” 苏云苓话音一落,满堂寂静。 苏月盈如梦方醒,她现在是嫁给了萧南川不错,但是她和苏云苓的身份却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了。 萧南川没了世子之位,她即使得到了他的偏宠,也只是个姨娘。 一时间,她的脸色分外难看,颇有种骑虎难下的尴尬。 萧南川再次为苏月盈挺身而出,冷脸对苏云苓道:“世子妃莫要欺人太甚,今日可是我与盈盈的大喜之日。” 萧霁尘大步上前,将苏云苓护在了身后,“大喜之日就能对世子妃不敬了?还是说这瑞王府并非大殷王土,可以枉顾礼仪尊卑?” 两个男人的剑拔弩张,让气氛变得危险起来。 瑞王收起眼中杀气,上去将二人分开,“够了!今日让诸位看笑话了,都入席……” 苏云苓晃了晃萧霁尘的胳膊道:“算了!新娘子都走了,这纳妾的酒席我可不敢吃,万一皇上迁怒可就麻烦了。” 她这话倒是无意中提醒了不少宾客,这些人有的是从瑞王府来的,有的则是看在傅太师的面子上。 要是他们还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留下来吃席,这不是得罪傅太师吗? 于是,随着肃王一行人的离开,开始陆续有人找各种理由离席。 很快,原本热闹的婚宴,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宾客。 显然傅太师的威望还是不容小觑的。 瑞王气得摔了杯子,苏月盈窝在萧南川怀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姿态。 “王爷,傅家告去御前可怎么办?” “怕什么?这江山姓萧,可不姓傅……” 苏云苓刚到百草堂,就在二楼见到了位不速之客。 玄墨不知何时上了楼,正坐在她的茶桌边等着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苏云苓蹙眉不悦。 “小狐狸,我好难过。”他转过身,看向苏云苓的眼神里满是受伤。 “舍不得你的心尖嫁给别人做妾,就去抢啊!少来我这里犯病!” 玄墨眼中的忧郁又深了几分,“看着你和萧霁尘出双入对,我真的要疯了……” 第139章 嫉妒使人发疯 自从确定小狐狸的身份后,玄墨几乎每日都在暗处悄悄地看着她。 曾经苏月盈要与大皇子成亲,后来又说要嫁给萧南川时,他虽心有不甘,但是却从未想过会嫉妒到发疯。 可是亲眼目睹着苏云苓与萧霁尘出双入对时,他满心都是嫉妒。 他看着萧霁尘细心为她挑鱼刺,替她挡酒,为她描眉簪花…… 她为萧霁尘绣荷包,笨拙却可爱,他们一起下棋,她赢了就在萧霁尘脸上贴纸条,她输了就在萧霁尘脸上画墨圈。 她闹他笑,却由着她胡闹。 萧霁尘外冷内热,从不说喜欢,但看着苏云苓时,他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星光。 可目睹二人蜜里调油的玄墨,却仿佛在经历一场场凌迟。 他嫉妒萧霁尘,他的小狐狸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嫉妒得快发疯了。 “小狐狸,我会让萧南川和苏月盈在一起,让他们失去一切,最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玄墨乞求的看着苏云苓,红了眼睛。 苏云苓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她从他眼底看到了压抑的疯狂。 她换了个话题:“萧南川现在圣眷正浓,你凭什么认为可以让他失去一切?” 玄墨眼中亮起一团光,“如果我做到了,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苏云苓蹙了蹙眉,“我不用你做什么,我自己就可以报仇。原谅你是不可能的,你在我眼里和他们一样都是我的敌人,你知道的,我很记仇。” 玄墨面露颓然,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可就在他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却又变得偏执。 “小狐狸,我不会放弃的,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你,那一切都没有意义。” 苏云苓一脸平静,“玄墨,我已经是世子妃了,我们回不去的。” “小狐狸,你真的喜欢他吗?”玄墨自虐般轻声问。 “他英俊端方,又与我志同道合,为什么不喜欢呢?” 尽管早有所料,但苏云苓的话还是像刀子扎进了他心里。 “可他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你知道他背地里有多阴险吗?他绝非良人。” “但他从没伤害过我。” 玄墨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了一把,但他还是整理好情绪,尽可能放软语气道: “小狐狸,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全心全意的爱你,萧霁尘不过是在利用你,他将来承袭了王位,甚至爬得更高之后,你不会是她唯一的女人。” 苏云苓一怔,玄墨这话倒是没说错。 萧霁尘这种身份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她介意他有别的女人吗?她问自己。 心里的答案显而易见,她很介意。 可是她不会在玄墨面前承认,“他不是那样的男人,就算是,大不了等那时我再离开便是。” 她尽量说得风轻云淡,仿佛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感情在她嘴里成了收放自如的东西。 可玄墨却很清楚,她们狐族一生只会选择一个伴侣,对感情忠贞不渝。 想要让她离开萧霁尘,除非是萧霁尘背叛了她。 “我会让你看清他的本质,你很快就会明白,真正爱你的只有我……” “玄墨,你别乱来!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跟你同归于尽!”苏云苓预感他要对萧霁尘不利。 从前不知道玄墨的底细,所以不敢贸然动手。 但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也同样觉得束手束脚。 因为洛白身上有神兽血脉,她虽不知道他觉醒了几分,但哪怕只有两分,对这个世界来说都会是一场灾难。 不过从他之前帮助苏月盈时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也许和她一样,只是拥有前世记忆,并没有灵力。 如此的话,她倒是可以放手一搏。 她必须先想办法摸清他现在的实力…… “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在乎他?”玄墨显然被她对萧霁尘的维护刺伤了。 “这与爱不爱没有关系,要是他死了,我完不成任务就要灰飞烟灭。” “什么任务?”玄墨被灰飞烟灭几个字震惊了。 “帮助他让大殷脱离昏君的统治,阻止窃国的女帝出现,保护山河无恙,让百姓安居乐业,这就是我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只有完成这个任务,我才能回去。” 苏云苓虽然无法原谅玄墨曾经对他造成的那些伤害,但是她很确信他对她的感情没有掺假。 告诉他这件事的目的,就是在告诉他,如果不想让她灰飞烟灭,最好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否则,他们之间只会越走越远。 玄墨听后,沉默了。 他陡然想起了苏月盈,其实在苏月盈说要不顾一切成为女帝时,他就怀疑过她的目的和身份。 他的小狐狸,从来自由散漫,天真无邪,怎么可能会有野心去当什么女帝? 现在想想,他真是活该,怎么能蠢成这样?被一个欲望熏心的女人骗得团团转。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玄墨深情缱绻的目光紧锁着她的面庞,虽不舍,但还是在萧霁尘上楼前离开了。 萧霁尘出现时,玄墨正好从窗户离开,他堪堪看见了一片白色衣角。 “看来我得单独找你这位旧相识聊聊了,屡次三番挑战我的禁忌,真当我死了?” 他皱眉说完,甩开长袍便追了出去。 “你……”苏云苓跑到窗边,看着在房顶上如履平地的两个男人,思绪陡然飘远。 好羡慕这些会轻功的,她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吗? 摸了摸吃得有点圆的肚皮,要不还是先减减肥再开始? 诶,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冰芷姐姐,你快追上去看看……” 玄墨的轻功有飞鸟凌波之境,但萧霁尘亦是出神入化。 冰芷只看到一黑一白两道残影,正一前一后飞快穿过城楼,到了城外竹林上方。 两个男人分别立于竹梢之上,相隔数丈冷冷对望。 高处风声簌簌,两人脚下的竹子正随风缓缓摇晃,但两人却不动如钟,对视的眼神中杀意腾腾。 “萧世子,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大殷江山和苓苓,你选哪一个?” 萧霁尘眸色更沉,“国师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玄墨拔高音量低吼:“江山和美人,你作何选择?” 第140章 弱者才会二选一 萧霁尘平静如水的眸子因惊疑泛起涟漪,他扯了扯唇恶劣一笑: “国师大人这拱手江山的气势真让本世子大开眼界,我凭何信你?” 玄墨深邃冰凉的眸中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好似蛊惑一般沉沉开口: “世子这是已经作出选择了吗?今日只要你说出来,吾便承诺让你达成所愿。” 萧霁尘低笑出声:“只有弱者才会选择,而我……全都要。” 玄墨眸色骤寒,“世子,太贪心的人,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萧霁尘笑得愈加肆意,“这便不劳国师费心了,本世子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莫要惦记你不该惦记的人,否则下一次见面便是死战!” 玄墨深眸微敛,“萧霁尘,你留不住她的。” “就算如此,她也不会选择你。” “那便且行且看……” 翌日,傅太师一纸诉状递到了景昭帝面前。 景昭帝捏了捏眉心,冷凝的目光扫过朝堂,最后停在了瑞王和萧南川身上。 萧南川数日前才被封为了殿前都指挥使,执掌着上京卫戍军,是皇宫的防卫堡垒,职责之重,任职者皆为帝王亲信。 瑞王也因为景昭帝选择了萧南川而更加确定,自己的哥哥从未猜忌过自己,所以他的行事也愈发大胆。 哪怕此刻傅太师在御前当面细数他的罪名,他也满不在乎。 那股有恃无恐的淡然毫不掩饰,仿佛傅太师口中那不顾尊卑礼法的人不是他。 “既然肃王府不满与我傅家结亲,为何早不禀明圣上,偏要在大婚之日这般羞辱,连累老臣的孙女成了全城笑柄,名声尽毁!请皇上还老臣一个公道!” “呵,傅太师这话纯属污蔑,令孙女是我肃王府八抬大轿抬进门的,何来羞辱之说?反倒是你傅家不识大体,为一点细枝末节的小事便自行将人抬走,最后我儿只得被迫与妾室拜堂,害我堂堂王府沦为百姓谈资,该给个交代的是你傅家!” “瑞王爷这般寡廉鲜耻倒打一耙的行径,简直令人不齿!!!”傅太师气得胡须都在抖。 瑞王全然满不在乎,“此事本就是你傅家家风堪忧,好在你们自觉有愧,将人抬了回去,那我瑞王府便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了,过两日便自行来取休书罢。” “你……你……”傅太师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引得胸中绞痛不止,一阵晕眩后,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傅太师——-”一旁的大臣们乱作一团,七手八脚上去搀扶。 罪魁祸首瑞王却事不关己般,抱着双臂嗤笑道:“皇兄,傅太师年事已高,您还是早日放他解甲归田安享晚年?” 沉默半晌的景昭帝终于开了口:“将傅太师抬下去,请御医诊治……” 朝堂之上再次安静下来,景昭帝再次看向瑞王父子。 “你们想好了?不再与傅家结亲?” 瑞王嫌恶地摆摆手,“傅家女不识大体,小家子气,成婚当日就倒反天罡,此女怎配入我瑞王府?皇兄还是重新为卿安再择一良配。” 瑞王说得理所当然,全然没有察觉到景昭帝的眼神不对。 “瑞王抗旨不遵,僭越犯上,实乃大不敬。纵容其子宠妾灭妻,枉顾礼法伦常,此乃治家不严,你可知罪?” 景昭帝的话音落下,大典之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瑞王和萧南川齐齐愣住,瑞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贯纵容他的皇兄今日竟然要当众治他的罪? “徐爱卿,你来告诉瑞王,他所犯之罪,该当如何定罪论处?” 徐翰堂一步上前作揖:“启禀皇上,按大殷律法,对圣上大不敬藐视帝王威严者,抄家流放三千里。治家不严,行为恶劣者,杖五十。” “瑞王,你听见御史大夫的话了吗?” 瑞王见景昭帝的严肃不像是装的,他第一次在这位帝王身上感受到陌生却叫人不安的压迫力。 “皇兄,臣弟知罪。” “既已知罪,那便交由御史台全权处置!” 景昭帝的话无异于平地起惊雷,谁人不知瑞王因为是景昭帝的胞弟,所以一直被景昭帝无限纵容。 两年前,瑞王当街跑马踩死了四名幼童,景昭帝都没有怪罪于他,而是用钱打发了受害者。 一年前,瑞王和景昭帝看上了同一名西域舞姬,瑞王在明知景昭帝有意要将那女子纳入后宫的前提下,还与之行苟且之事。 可景昭帝知道后,只是不痛不痒的训斥了他一番,又罚他禁足一个月,甚至将那女子赐给了他。 可今日却因为此等‘小事’要将他按律法处置? 别说瑞王了,任谁都会觉得难以置信。 瑞王终于急了,“皇兄,您要将臣弟抄家流放?您这是气话对不对?你忘了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吗?你这样做母后不会原谅你的。” 景昭帝疲惫地掀了掀眼皮,“那朕便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流放可免,你们父子就杖三十,然后……没收现有家产。” 瑞王无力瘫跪在地上,“什么?这和抄家有何区别?” “另外,记得让卿安将与傅家的和离书送过去,你们好自为之!” 景昭帝说完,摆摆手示意太监可以宣布退朝了。 瑞王妃正和苏月盈一起,在最大的首饰铺子【琳琅阁】挑选新来的头面,就见一群御史台的衙差整齐有序的从店门前跑过,往瑞王府的方向去了。 一看他们手里带着的家伙,就知道是去谁府里抄家的。 瑞王妃压低声音嘀咕:“要说咱们圣上就是治国有道,国库一旦不够充盈了,就去官员家查抄,这回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 苏月盈挑了三副头面,刚和瑞王妃一起离开了【琳琅阁】,路上迎面跑来一辆马车,受惊的二人险些被撞到。 瑞王妃大怒,正要让人将马车拦下治罪,就发现那正是肃王府的马车。 而不等她发话,马车就自己停下了,车内的苏云苓掀开车帘探出了头来: “得罪了瑞王妃,我要赶去救人,就不下车行礼了。” “你救人了不起吗?大白天当街跑马,不知道的以为你家死人了呢!当真是上不得台面,丝毫没有王爵勋贵人家的体面。” 苏云苓不怒反笑:“瑞王妃教训得是,还是您体面,家都被抄了还能悠悠哉哉在此闲逛,晚辈当真佩服,要是换作我,我早发疯了。” 瑞王妃当即黑了脸,“放肆!竟敢……” “瑞王府被抄家啦,快去看热闹啊——”街边的百姓中,有人兴奋地大喊,一大群人就涌向了瑞王府方向。 体面的瑞王妃闻言,一张脸涨得通红,竟当场两眼一黑就晕了。 苏云苓放下车帘,继续赶往傅太师府上。 听说傅太师被瑞王气晕后,现在凶多吉少,已在弥留之际。 这位老臣可是大殷的肱股之臣,决不能就这样死了。 第141章 苏云苓的救赎 苏云苓赶到太师府时,整座府邸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气。 御医给傅太师的诊断是,急火攻心,肝阳暴亢,已经无力回天,让傅家准备后事。 苏云苓是不请自来的,她让司阍通报家主,她和冰芷在门外候着。 “大人,门外肃王府的世子妃来了,她说能救太师……” 侍者的话,让卧房内女人们的抽噎戛然而止,屋内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了,她一介女流真能起死回生不成?”说话的是傅太师的长子。 “爹,无论如何救祖父要紧,万一那位世子妃真的有办法救人呢?”傅绾书对苏云苓印象极佳,因为在自己被瑞王府羞辱时,是她挺身而出。 何况她对苏云苓的事迹早有耳闻,只是奈何自己一直待在闺中,没有机会一睹她的风采。 “是啊!听说世子妃开了药堂,还曾为陛下治愈了头疾,快让她救救父亲!” 在傅家人七嘴八舌的商议下,苏云苓终于还是被请了进来。 一群人自觉为苏云苓让开了一条道,病榻上的傅太师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连给床边的后辈们交代遗言的力气都没了。 苏云苓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先为其扎针,随着第十个穴位受到刺激,傅太师奇迹般睁开了眼睛。 众人惊得屏住呼吸,生怕大声喘气都会影响到苏云苓施针。 趁着傅太师恢复短暂意识之际,她又立刻从玉瓶里倒出一粒小小的褐色药丸,捏开傅太师的牙关塞了进去。 药丸遇水则融,傅太师本能地咽了下去。 少顷,众人明显感觉到老爷子的呼吸平稳了许多。 “好了,我再开几服药,接下来几日按时服药,莫要再动怒就无碍了。”苏云苓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原本将信将疑的傅家人纷纷震惊了,御医都束手无策了,世子妃竟然就扎了两针,再喂一粒药便救过来了? 苏云苓的药丸里掺了她的血,所以只要没有咽气,脏器没有严重损伤,就能救过来。 傅绾书率先反应过来,上前直直朝苏云苓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谢谢世子妃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傅小姐快快请起。”苏云苓将傅绾书扶了起来。 第一次见这位深宅闺秀,她就感觉分外亲切。 傅绾书的模样明艳娇俏,一双小鹿眼灵气逼人,性格也是温柔端雅,大方得体。 萧南川那个眼瞎心盲的蠢货哪里配得上她? 他就适合跟苏月盈那种歹毒的食人花凑一对,现在想想,幸亏傅太师果决,不顾世俗眼光,将她从瑞王府抬了出来。 不然这样美好的女孩,就要葬送在苏月盈手里了。 这时,傅家其他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 “对对对,世子妃从此便是我们傅家的大恩人,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必当倾其所有,结草衔环。” “诸位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苏云苓收起自己的药箱,不甚在意的莞尔一笑。 虽说大恩不言谢,傅家人还是在连声道谢中,将府里拿得出手的好东西都搬了出来,硬要往苏云苓怀里塞。 榻上的傅太师在能开口后,则表示会择日登门致谢。 苏云苓又交代了几句,才由傅绾书送出了门。 两个女孩穿过庭院时,傅绾书先开了口:“世子妃,在瑞王府时,谢谢你。”女孩挂着羞赧的浅笑,语调轻柔却真挚。 苏云苓莞尔一笑:“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单纯看不惯那对狗男女而已。” 狗男女这样的词,对向来克己复礼的傅绾书来说,无异于虎狼之词。 她看向苏云苓的眼神里,有愕然,有惊奇,甚至还有孺慕。 苏云苓这样不畏世俗,敢于活出自我的女子对她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她感觉她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 “知道吗?是因为你,祖父才会下定决心将我从瑞王府带走的。”傅绾书低低地说,声音清亮柔和。 这话倒是让苏云苓暗吃一惊,“因为我?” “祖父说,这世道女子艰难,一旦名节有污点便再难有圆满的一生。可是世子妃你却是个例外,你不被名节束缚,活得通透又洒脱,敢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来……” 傅绾书越说越激动,语气中满是对苏云苓的羡慕。 也正是有苏云苓的抗颜为师,给了傅家人勇气,傅太师才下定决心让孙女脱离了苦海。 这不仅是因为他傅家有能力保护她,也相信傅绾书并非一般后宅女子。 她灵秀聪慧,少有才名。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并工书画,还通晓金石……这样的女子即使没有夫家,定然也会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两个女孩相谈甚欢,更是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之感。 不知不觉到了垂花门外,苏云苓与她挥手告别。 傅绾书表示,等傅太师康复后,会一同前去肃王府拜访。 苏云苓点头应下,带着冰芷离开…… 瑞王府里,瑞王妃和苏月盈乘着马车赶回去时,已经有大批衙差正在往外搬东西了。 瑞王妃大怒,“这是在干什么?这里可是瑞王府,谁准许你们来的?给我把东西放下!!!” 府门内走出两名负责查抄的五品官员,先是对她拱手行礼后,严肃道: “请王妃莫要小的们为难,下官们都是奉圣上旨意办事。” 瑞王妃脸色一白,满眼错愕。 这时府中管事着急忙慌跑了出来,“王妃不好了,王爷和大公子都挨了板子,这一时半会儿只怕都站不起来了。” 瑞王妃身形一晃,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皇上他……他怎能如此对我们?” 此刻,她终于相信这真是皇上的旨意了。 她眼睁睁看着一箱箱金银,以及她宝贝的白玉屏风,玉如意,金丝楠木拔步床,螺钿红木椅……一件接着一件被抬了出去。 “这柱子上有镀金怎么办?” “敲了。” “这石板中间有金砖。” “撬出来。” “不要敲,不许撬——” 瑞王妃再也顾不得什么贵人的体面,市井泼妇似的上前阻拦那些衙差。 可是却被人拦了下来,富丽堂皇的瑞王府不多时便一片残败。 “瑞王妃,苏姨娘,得罪了。”两名衙差讷讷的停在了两个女人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瑞王妃有点慌。 两名衙差直接用行动解释了他们的目的,两个女人身上的珠钗、耳环、手镯等饰品,全被夺了去。 就连二人刚才才买回来,还没来得及佩戴的头面,一并被带走充公了。 苏月盈气得全身颤抖,玄墨这是要逼死她是吗? 那他也别想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第142章 上京最后的宁静 “啪——” 苏月盈正在和系统商量怎么除掉玄墨这个心腹大患,就挨了瑞王妃一记耳光。 “你算哪门子的福星?进门才两天,王府就出了这种事!” 苏月盈捂着脸,用委屈掩盖了眼里的怨毒。 “这不关我的事呀!是苏云苓,只要她出现过的地方,准会出意外。” 瑞王妃因愤怒喘着粗气,大致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如此。 所以景昭帝才连皇宫都不让她进了。 这次瑞王府虽然蒙受了巨大的财产损失,但万幸并未伤到根基。 瑞王一直在贩卖私盐,又经营着数十家地下赌场,还顺带着放印子钱,另外还私吞了好几座矿山。 黑色产业的收益堪比大半个大殷国库。 只要这些东西还在,被没收的那些产业不过是皮毛,根本不用太在意。 只是头一回挨了板子的瑞王却恨上了景昭帝。 都说帝王无情,他还不信。 现在看来,终究是自己天真了。 “王爷,皇上他应该是中邪了。”苏月盈的适时出现,打破了一室宁静。 早在之前瑞王就听萧南川提起过,国师有问题。 当时他不甚在意,可是直到今日,意识到景昭帝的性情变后,他不得不信了。 “你说国师用禁术控制了皇上?”瑞王愕然色变。 “是的,从前我还是圣女时与国师是师徒,他一直在修炼禁术,甚至试图连我也控制,可是被我识破,所以他现在与我决裂了。” 苏月盈半真半假爱的述说着自己的委屈和处境。 玄墨和苏月盈曾经是师徒关系,知道一些他的秘密自然也不足为奇。 苏云苓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还将玄墨在麒麟山的秘室告抖落了出来。 “如果盈盈所言非虚,那皇上岂不是真的危险了。”萧南川急切道。 瑞王也急得团团转,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苏月盈,“你知道要怎么救皇上吗?” 苏月盈眸底的算计一闪而过,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遗憾地道: “没用的,皇上一旦被操控,就没有恢复的可能,只会沦为背后之人的傀儡。” 瑞王和萧南川皆是满脸惊愕。 大殷江山危矣啊! 苏月盈看着父子两人的脸色,唇角暗自勾起得意。 让瑞王府参与皇权争斗的时机不就来了吗? “王爷,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以江山为重啊!皇上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皇上了,若是您袖手旁观,只怕大殷要改旁姓了。” “大胆!你怎可口吐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瑞王怒喝一声,一记冰冷的眼刀就射向了苏月盈。 萧南川忙将其护到身后,“父王,孩儿觉得盈盈说得没错,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大殷江山落入外人手中?” “就算皇上真的被奸人所害,那不是还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吗?你们休要妄言,当心引来杀身之祸!” 瑞王态度坚决,他不会参与夺权,起码暂时不会。 而苏月盈并不着急,她知道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而很快,这皇城就要乱了,届时他不得不做出抉择。 数日后,肃王如愿在王府接待了贵客。 傅太师携眷登门致谢。 肃王在交谈间,这才得知自己的儿媳妇儿,竟然又对傅太师有了救命之恩。 傅太师对苏云苓这宠辱不惊的性子,更加欣赏了。 肃王也意识到自己对苏云苓多有轻慢,显然她并不是个只会惹是生非的主,反而还会闷声干大事。 有了苏云苓的人情,傅太师不看僧面看佛面,对肃王的拉拢也不再如早前那般抗拒。 并且还给了肃王不少便利,这对肃王今后结交其他朝臣大开了方便之门。 送走傅太师后,肃王心情大好,恰逢此时又有亲信来报: “王爷,在藩地诡水河东岸,发现了大金矿。” 肃王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足足愣怔了几息才回过神来。 “此话当真?”他激动的声音抑制不住的轻颤。 “千真万确,二公子已经亲自过去勘察过了,确实是巨大的黄金矿脉。” 肃王大喜过望,当即命人封锁消息,秘密开采。 谁能想到在那寸草难生的荒芜之地,竟然埋藏着黄金呢? 上次玄墨在麒麟山找到那个小小的黄金矿,还是大殷第一次发现的金矿,由此可见,金矿在大殷有多稀缺。 要是景昭帝知道,绝对不会将那荒凉之地化为他的藩地。 早前肃王还在为养兵马的粮草犯愁,这下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哈哈哈~太好了,果然是天助本王……” “何事这般开怀?”肃王妃刚跨进门槛,就听见了肃王的朗然大笑。 两人是少年夫妻,肃王自然没有隐瞒,便将最近发生的这些好事都与她分享了。 肃王妃听后笑容欣慰,“我觉得苓苓这孩子是个福星,自从她嫁进来后,似乎很多事情都变得顺畅了起来。” 肃王坐在一旁,认同般点了点头。 他原本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命格一说,但事实是,苏云苓进门后,冥冥之中的确化解了不少难题。 他转头看向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枕边人,猛然惊讶地怔住了。 “黛黛,你怎么变回二十几岁的模样了?” 回京后,他每日都很忙,根本没时间细细瞧过她。 这偶然间的一次注视,竟让他移不开眼。 眼前的肃王妃,竟和十几年前在马背上那个娇媚泼辣的女孩重叠了。 年少时的怦然心动竟会再一次上演。 他望着她,久久出神。 肃王妃被他盯得很不自在,用轻咳将他唤醒: “今日不带你的嫣侧妃去招摇过市了?” 肃王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语气无奈又温柔: “你知道的,我带她出去那不过是演给有心之人看的,外面那些莺莺燕燕都是过往浮云,只有你我夫妻二人才是荣辱一体。不管我飞得多高多远,风筝线始终攥在你手里。” “王爷,宫里传旨公公来了……” 肃王妃忙抽回手,与肃王一同出门接旨。 景昭帝下了两道圣旨,其一:肃王携家眷七日内离京,返回藩地,无召不得归。 其二:赐忠义伯嫡次女李蓉蓉为世子侧妃,三日后入门,而后一同前往藩地…… 苏云苓是和傅绾书在百草堂算账时得知这个消息的。 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傅绾书见苏云苓什么也没说,只当她是难过,忙拉过她的手安慰: “别难过,只要世子心里有你便好。” 苏云苓淡然一笑:“我才不会为这种事去难过,我现在只是放不下我的药堂,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帮我打理。” 傅绾书眸子一亮,“世子妃看看我来如何?” 第143章 瑞王府出大事 苏云苓没想到傅绾书会主动提出,愿意帮他打理百草堂。 毕竟她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先不论她有没有这个能力,敢于出来抛头露面这一点,就已经让她很惊讶了。 “你真的愿意?”苏云苓再三确认。 “你信得过的话,我可以。”傅绾书笑得温柔却自信。 她虽然从小是被按照大家闺秀在培养,学的都是四书五经和女子六艺。 可她却喜欢经商,为此偷偷学了拨算盘还有算账目。 甚至连傅家人都不知道,永宁街最大的酒楼,丰月楼就是她开的。 “你说丰月楼是你的产业?” 苏云苓听到傅绾书平静地说出她是丰月楼的幕后老板时,她惊呆了。 显然,她并不了解这位大小姐。 不过这也难怪她们会如此投缘,起码在自力更生和爱财如命这两点上是有共同点的。 “是的,以后世子妃想吃什么,直接拿我的玉牌去,就不用花银子了。” 苏云苓想到丰月楼的招牌菜:荷叶鸡,东坡肉,佛跳墙,蟹黄八宝饭……不受控制地咽了一口口水。 美食的诱惑在苏云苓的意识里和美男是一个级别的,当即就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道: “还叫什么世子妃?多生分呀!叫我苓苓就好,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了。” 傅绾书忍俊不禁:“好,往后你我便姐妹相称……” 虽然傅绾书并不通药理,但她有经商头脑,重点是苏云苓信得过她。 所以她便决定在自己离开上京的这段时间,委托她帮忙打理百草堂。 “走,请你去吃丰月楼的新菜,去了肃王藩地以后暂时可就吃不到了……” 两个女孩结伴到了丰月楼,刚和掌柜知会了一声,准备上二楼雅间,却遇上了同样来此吃午饭的萧南川和苏月盈。 苏月盈自顾着和萧南川谈笑风生,冷不丁被撞了一下,登时便蹙起了眉。 “你怎么看路的?” 她正要训人,却在见到是苏云苓时,硬生生把喉咙里没冒完的话咽了下去。 她伸出手挽住了萧南川的胳膊,颇有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 “二妹妹,是你呀!” “这不是瑞王府的前世子和他的心尖宠姨娘吗?两位现在可是上京名人,好些酒楼茶肆里都在传颂二位的故事呢!这是亲自过来听了吗?” 苏云苓不加掩饰地哂笑,果然引得酒楼里正在吃饭的宾客们都齐齐看向了他们,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不是成婚当日就宠妾灭妻,气走正妻的瑞王府前世子吗?” 萧南川自觉脸上无光,用复杂的眼神扫了苏云苓一眼,便要带着苏月盈离开。 可是苏月盈却并不想就这样‘落荒而逃’,他们是拜了堂的夫妻,凭何还要受人白眼? 她扬起高傲的头颅,一副不畏世俗强权的倔强模样。 “妾又如何,我们真心相爱,无愧于心。人人生而平等,爱情更不该分高低贵贱。有些所谓的正妻不过是面都不曾见过的陌生人,即使成亲也不会幸福的。” 萧南川听了她这冲破世俗的言论,对她愈加欣赏。 他喜欢的人是如此与众不同。 苏云苓却在两人相互拉丝的眼神中,不合时宜的上前打破了他们的美好幻想: “我很好奇苏姨娘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靠着女主光环吗?在封建王朝大势宣扬人人平等的言论,是想挑战皇威,告诉龙椅上那位,谁都能做皇帝吗?” 她的声音很轻,只堪堪能让两人听清,却像是一声炸雷让萧南川瞬间变了脸色。 “我们走,以后休要再胡言了。”他拽起苏月盈就要拉走时,却被傅绾书拦住了去路。 “你是何人?为何拦路?”萧南川皱眉不满,却又在看清面前女子那双摄人心魄的美眸后,不由愣了一瞬。 “小女子就是苏姨娘口中那位……陌生人。” 傅绾书清妙的话音一落,不止是萧南川,就连一旁的苏月盈都惊呆了。 她想象中的傅家小姐,就是位相貌平平,死板无趣的深闺小姐,谁能想到她竟有着如此惊艳的美貌。 萧南川眼里也飞快划过一抹羞愧,“傅小姐拦路所为何事?” “不为旁的,只是想问萧公子准备何时将和离书送上?我并不想一直和一个陌生人有所牵连。” 萧南川闻言,刚压下的羞愧换做羞愤浮上面庞,“他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盖好官印的和离书沉着脸递给了傅绾书。 “本打算用过午膳便遣人送去,今日既在此碰上,就不必本公子再跑一趟了。” 苏云苓适时开口欢呼:“太好了绾绾,今日喜事可真多,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好呀!走……”傅绾书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萧南川,拉着苏云苓一起上了二楼的楼梯。 萧南川看了一眼飞快消失在转角处的两个女人,心情莫名烦躁。 她们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摆脱他吗? 他真有如此不堪? 哼,肯定是装的,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不过是用表面的冷漠,掩饰内心的痛苦,定是如此! “公子,公子不好了,王爷出大事了!”瑞王府的府兵,急急来报。 瑞王因为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已被押入台狱,等候皇上亲审。 萧南川顾不上旁的,忙抢过一匹快马便赶了回去,留下苏月盈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怀疑人生。 他回到瑞王府附近时,就发现王府周围聚集了许多围观百姓。 “听说瑞王贩卖私盐,私吞铜矿和煤矿害死了很多人,还私制龙袍……” “什么?瑞王竟然如此大胆?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死罪啊?” “是真的,据说是在查抄家产的时候查出来的证据……” 苏云苓与傅绾书在雅间享受美味佳肴时,就听到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瑞王的处境了。 她听后,只早有预料般淡然一笑。 那些证据里,除了两套私制的龙袍是她弄的伪证外,其它的全是真的。 所有证据都是萧霁尘去查的,也是这一查才知道,景昭帝这个表面与世无争的弟弟,撕开皮囊后,露出来的是贪婪歹毒的恶臭。 他仗着有景昭帝的庇护,没少干草菅人命,伤天害理的勾当。 虽然他犯下的那些事对其他人来说已经够死一百次了,但他是景昭帝唯一的胞弟,为了防止他下不去手。 苏云苓便加了把火,送了两身龙袍给瑞王府。 景昭帝可以容忍瑞王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但绝不能准许他惦记自己的皇位。 所以,瑞王这回摊上大事了…… 第144章 新侧妃不单纯 苏云苓回到肃王府,身边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似有不忍。 想必都是因为萧霁尘要娶侧妃了! 毕竟两人才成亲不过数月,这的确叫人唏嘘。 “小姐……”铃兰一脸忧愁,欲言又止,再一抬头却看见了大步过来的萧霁尘。 “见过世子爷……”铃兰忙福身行礼。 萧霁尘身型高大,总能给人无形的压迫力,所以她一直都很怕这位姑爷。 “一直听你唤世子妃小姐,是对本世子有何不满?”萧霁尘陡然较起真来。 铃兰吓得两脚一软,当即便跪下了,“奴婢不敢,只是叫习惯了,一时忘了改过来,请世子恕罪。” “一声小姐而已,你冲我的人发什么脾气?”苏云苓睨了萧霁尘一眼,将铃兰拉了起来。 萧南川似笑非笑,“本世子是想提醒她,下次再叫世子妃小姐,就叫本世子姑爷。” 铃兰有点懵,这姑爷没事儿? “行了,下去备水我要沐浴。”玄墨支开了铃兰和一旁的下人,带着苏云苓回了房。 两人隔着榻中的小桌落座后,萧霁尘一本正色道: “瑞王下狱了,想必很快上京就要乱起来,你先随我们回一趟藩地也好。相信我,用不了两年我们就能回来。” 苏云苓托着腮,半阖着眼听着,“除了这事,你就没有别的事要与我说?” 萧霁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是指什么。 “侧妃的事,先让她进门!只要不碍我们的事,多养一个女人也无妨,届时还要有劳世子妃多替我分担。” 苏云苓看着他坦荡的眼神,一时心绪复杂。 “我能替你如何分担?总不能替你去洞房?” 萧霁尘的脸倏然阴沉下来,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 “没有洞房。” “什么?”苏云苓愣了一下。 “我的第一次只能是世子妃的。”说到此处他仍觉不够,又补充道:“每一次都是。” 苏云苓:“……” 片刻的沉默后,萧霁尘还是决定有必要向苏云苓坦白自己对其她女人的打算。 这几年,景昭帝前前后后赐了他五个女人,他每日逢场作戏,早就不胜其烦。 “我没心思在一群无关紧要的女人身边周旋,她们到了一定年龄,我会给她们足够余生生活的银钱,放她们出府另觅良缘。要是她们执意留下,我也能养她们一辈子,但除了虚名和财富不可能还有别的。” 苏云苓双手支着下巴,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所以他之前说的,女人只要一个,是认真的? 苏云苓一时不知道,被送给萧霁尘的女人们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三日后,忠义伯府的嫡次女李蓉蓉,便被抬入了肃王府,成为了萧霁尘的侧妃。 纳侧妃无需三媒六礼,也不用拜堂,但摆酒设宴,为正妻敬茶不可避免。 苏云苓第一次参加夫君的婚宴,没什么经验,心思都放在了宴席的菜单上。 没错,这次宴席是她负责操办的,所以菜品都是她爱吃的。 铃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心里的担心更甚了。 “小……不,世子妃,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哭一哭就没事了。” 想到自家小姐才和世子琴瑟和鸣两个月,就插进来另一个女人,这换了谁不得难过呀? “我哭什么?今日是世子爷的好日子,你少说晦气话,我们去瞧瞧那位侧妃是何等姿色?”苏云苓用手帕点了点唇角,带着铃兰去了前厅。 侧妃的婚服形制简单,颜色也是严格按照规制的水红色。 尽管只是侧妃,但李蓉蓉时不时瞥向萧霁尘的眼神里,却满是窃喜和迷恋。 萧霁尘生得郎艳独绝,又是位进退有度的翩翩君子,天下女子谁不爱美男? 正沉浸在自己的幸运中时,苏云苓进来了。 李蓉蓉在见到苏云苓之前,对这个传言中的大殷第一绝色是不屑一顾的,但是看清她的脸后,她却无法再忽视了。 尽管十分不愿承认,苏云苓的确在容貌上远胜于她。 不止是她,这上京城,只怕没人能凭姿色压倒她?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既然敢进肃王府,自然就有办法与她一争高下。 毕竟苏云苓的缺点和优点一样明显啊! 苏云苓是和肃王妃一同现身的。 她看着萧霁尘一身喜服,长身玉立,分外惹眼。 而在他身旁的李蓉蓉则微微仰着脸,满眼都是他。 肃王妃身为过来人,自然明白苏云苓此刻的心情,也知道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她伸出手牵住苏云苓,用温暖的掌心无声的安慰她。 婆媳俩被请到上座,接受李蓉蓉的敬茶。 苏云苓也终于看清这位侧妃的脸。 虽谈不上绝色,但也是唇红齿白,丽色生春,尤其一双多情眼,看谁都含情脉脉。 她不由去想,萧霁尘真能抵挡得住这等诱惑吗? 一抬眸,就对上了萧霁尘饶有兴味的视线。 他不看自己的新人,看着她这‘旧人’干什么? “母妃请用茶。” “姐姐请用茶……” 李蓉蓉跪在地上,恭敬地开始敬茶。 苏云苓看人的眼神向来很准,李蓉蓉很可能不像表面上那样单纯无害。 是要趁着敬茶闹幺蛾子吗? 她一边在心里揣测,一边接过她递来的茶。 可是茶水温度合适,也并未下毒,李蓉蓉全程温顺有礼,并无半分异常。 苏云苓正怀疑自己草木皆兵时,突然就听李蓉蓉惊惶的大叫一声: “世子小心——” 她抬眸就见萧霁尘突然被李蓉蓉一把推开,下一瞬一把匕首便刺入了她的肩窝。 “有刺客——”有人反应过来,大喊一声。 伪装成宾客的男人见暴露,手中甩出一把白色的药粉,趁着众人被熏得睁不开眼时,一个窜纵便上了房顶。 一场婚宴横生变故,李蓉蓉很快就晕了过去。 苏云苓上前为其按压止血时,发现那把匕首有毒。 “如何?”萧霁尘蹲下去,看着嘴唇发紫的李蓉蓉,皱起了眉。 “今晚做不成新郎了。”苏云苓一边调侃,一边有条不紊地替李蓉蓉解毒。 这毒虽然毒性复杂,但是她能解。 李蓉蓉不出多时便醒了过来。 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关心萧霁尘,“世子,你……有没有受伤?” 苏云苓和萧霁尘对视一眼,各自神色复杂。 “刚才多亏侧妃舍身相救,你身上有伤,本世子派人送你回房休息,今日便不过去了。毕竟是世子妃救了你,本世子理应替你报答世子妃。” 李蓉蓉虚弱的面具险些碎掉,这怎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她舍身救他,他不是应该亲自抱起他回房悉心照顾,然后冷落世子妃,惹得世子妃嫉妒发狂吗? 萧霁尘可不管这个女人作何感想,直接派人用担架将李蓉蓉抬走了。 事发蹊跷,肃王命人全力捉拿那刺客,却在一个时辰后,得到了一具中毒身亡的尸体。 第145章 死而复生的苏致远 宾客散去,萧霁尘还是回了和苏云苓的卧房。 苏云苓正在对镜卸钗环,借着镜面的反射看着男人来到了她身后。 “今日的行刺事件,你怎么看?”他在镜中与她对视。 苏云苓莞尔,“如果我说十之八九是那女人自导自演,你会相信吗?” 萧霁尘拿起她的梳篦在指尖翻转,“吾与娘子所见略同。” 苏云苓怔忡一瞬,这个男人还真是够清醒。 要是每个男人都有他这样的脑子,女人之间哪还斗得起来? 想想之前在苏家面对的那一窝,还有萧南川……个个眼盲心瞎。 跟那些人在一起,活一天都费劲。 “如果真是李蓉蓉自导自演,她还真是豁得出去,为了让你欠她一个人情,好用救命之恩拿捏你,可谁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 “你说谁没良心?”萧霁尘的眸子黯了黯。 “当然是你呀!人家为了救你,都伤成那样了,你却不闻不问,让人独守空房。” “我看没良心的是你才对?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呀?” 萧霁尘似笑非笑,双手顺着她的双肩往下游走,探入了她的咯吱窝。 苏云苓被突如其来的痒意刺激得连连求饶: “别……别挠了,好痒……哈哈哈……” 萧霁尘不依不饶,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谁没良心?” 苏云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我……我没良心……” “轰隆——”因为挣扎得太激烈,她的妆凳一歪直接带着她倒了下去。 萧霁尘眼疾手快,伸手长臂一揽试图将她带入怀中,结果惯性之下他也被她带倒。 “砰——”倒地的瞬间,他的脑袋重重磕在了地板上,而她则倒在了他的胸膛,故而毫发无伤。 她从他身上起来,却发现地上的男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君阳?”她陡然有点慌,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还是没动静。 她再次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在确定没有呼吸后,她真的慌了。 “萧君阳,你别吓我呀!” 她忙跪在地上,取出银针准备施救,然而针还没扎下去,萧霁尘便睁开了眼睛。 她还没来得及变换表情,就被他攥住手腕往他胸前扯去,她跌下去时努力仰着脸,这才堪堪让两人的唇相隔一指距离。 呼吸交织间,两人能清晰的感知到彼此的心跳节奏。 他伸出另一只手,捧住她的后脑勺,她温软的唇落在了他微凉的唇瓣上。 呼吸顷刻间变得滚烫。 两人从不得章法的浅尝,发展到深深纠缠后的沉沦。 这个吻仿佛地久天长…… 窗外,一道黑影无声闪过,最后停在了李荣荣的院子里。 李荣荣正独坐在窗边,安静的复盘着今日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知道苏云苓和萧霁尘感情甚笃,今天的这个新婚夜,他也一定不会歇在她的院子里。 所以,她才安排了这招苦肉计,用这个办法将萧霁尘留在她房里,也让苏云苓和萧霁尘之间生出裂痕。 这便是拆散他们的第一步,可是显然萧霁尘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眼里除了苏云苓,好像根本没有第二个女人。 窗户被推开一条缝隙,男人的声音冰冷而低沉,甚至带着几分难掩的愠怒: “你对付男人的手段不是很高明吗?为何还让萧霁尘去了她那里?”李蓉蓉吓了一个激灵,确定来人身份后,立刻解释:“我会想办法将世子从世子妃那里抢过来的,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你便只能回去原本的腌臜之地了……” 男人的声音飘远,却还是如密密麻麻的细针,扎进了李蓉蓉心里。 翌日,苏云苓在萧霁尘的臂弯中醒来,在离开上京之前,她还有几件正事要干。 马车穿街过巷,最后停在了一栋陈旧的宅院前,院子里光着膀子的男人正在往水缸里倒水,见苏云苓一行人出现在门口,立刻搁下手里的水桶迎了上来。 “贵人您来啦?” “他人呢?”苏云苓淡声问。 “在里屋,已经勉强能下床了,我带几位进去。”男人囫囵地穿上粗布衣裳,热情地将苏云苓带进了东边向阳的一个房间。 屋内靠窗摆放着一张床和一个简陋的衣柜,还有一张八仙桌便是全部。 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来,照在床上男人那张瘦削的脸上。 铃兰看清那人的长相后,吓得慌忙捂嘴;“他……他他不是苏家二公子吗?” 是的,床上躺着的正是已经“去世”的苏致远。 听到动静的苏致远睁开了眼睛,然后缓缓转头看向门边。 在确定看清来人是苏云苓后,他喉头一哽,眼眶蓦地红了。 “苓苓……” 苏致远的喉咙就像干涸的枯井,嘶哑干燥。 “别叫得这么亲密,我们没那么熟。”苏云苓冷漠地打断他的自我感动。 “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苏致远当初去找苏云苓时,她就知道苏月盈很快要对他下手。 虽然苏家三兄弟不值得同情,但更可恨的是苏月盈。 她当时给了苏致远一粒可以在濒死关头护住心脉的药,又加强了对苏月盈的监视。 在苏寒羽出门为苏致远请大夫时,苏云苓便将提前收买的大夫送了进去。 苏月盈挑唆苏寒羽殴打苏致远后,其实他并没死,而是大夫按照苏云苓的吩咐说了谎。 后面所谓的仵作验尸自然也是假的,唯独苏致远内脏有严重的损伤是真的。 苏云苓将他安排在了这套小院,用药休养了两个多月才缓过来。 “我保你一命可不是念及我们的兄妹情分,毕竟我们之间只有仇恨没有情分。何况,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从来都不是让他痛快的去死,而是活着,痛苦的活着,愧疚的活着。” 苏致远本就不多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嘴里不断念叨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可不是来听你忏悔的,你既然活下来了,就自己去处理和苏月盈之间的恩怨!” “你让老三入狱,就是为了报复当初我们送你替苏月盈顶罪的事对吗?”苏致远醒来后想了很多,不然她明明有更直截了当的办法救他,为什么要给他安排假死这一套? 苏云苓轻笑:“是啊!你们知道我当初被你们亲自推进牢狱时,有多绝望无助吗?苏京屹的巴掌,苏寒羽的冷眼,我一直记着呢!你们不会已经忘了?” 第146章 他们悔不当初 苏云苓嘲讽的诘问,让苏致远无地自容。 当初苏月盈闯了祸,萧南川提出让苏云苓替罪时,他们兄弟三个不仅没有一个人反对,反而还做了帮凶。 他们在送苏云苓下狱后,没有去看过她一次,也没有半分愧疚。 甚至在得知她出狱后去击鼓鸣冤时,还大骂她自私不懂事。 从来没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子被关在狱中折磨了近百日,是如何挺过来的。 真正自私无情的人,是他们啊! 当时的他们就像是被苏月盈迷了心智,将原本该给苏云苓的关心和爱护,全都给了苏月盈。 忽视苏云苓所承受的一切,把她视作上不得台面的臭虫,处处比不上苏月盈。 苏致远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苏云苓时,她瘦瘦小小的身子,跟他说话时眼神总是带着怯懦和讨好。 她在苏府那几年一直过着下人都不如的生活,却从来没有听她抱怨过。 她认命似的在所有人面前曲意逢迎,巴结讨好,就是为了能得个温饱。 她将萧南川视作他的救命稻草,哪知最后,萧南川却是刺向他的利剑,而他们也是迫害她的伥鬼。 她出狱后为什么会发了疯? 试问,在被最亲的人一次次推入深渊后,谁能不疯? 苏致远回想起这些过往,被深深的愧悔淹没得快要窒息。 “都是我们的错,别说坐牢流放,就是……让我们被凌迟也是应该的。” “我来是想告诉你,瑞王府最近一时半刻翻不了身了,苏月盈应该很快就会被赶出来,想报仇的话,自己抓住机会……” 苏云苓平静地说完,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至于他们要如何报复苏月盈,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两日后,苏云苓在徐府与外祖父一家告别时,表姐徐妙瑜说苏致远和苏寒羽上门负荆请罪来了。 苏云苓倒是不意外,他早听说,在她上次离开后第二日,苏致远就去了衙门为苏寒羽澄清。 既然他这个‘死者’都还活着,那苏寒羽自然就被放了出来。 而老两口则是大吃一惊,也是这才知道苏云苓竟早就悄然救下了苏致远。 至于为何不说,苏云苓也没有隐瞒,她就是要苏寒羽去牢里好好反省反省。 老两口对这几个拎不清的糊涂外孙,是又爱又恨,最是怒其不争。 好在这次的他们,在经历了一番苦难后,显然是真的痛改前非了,不顾外人戏谑的目光,跪在徐府门前高举荆条请求责罚。 徐翰堂接过二人的荆条在两人身上狠抽了十几下,他们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看着他们如今形销骨立的模样,徐翰堂终还是没再继续下手。 徐张氏将苏宅的钥匙递给他们,又给了两袋粟米,让他们日后擦亮眼睛好自为之,便也没再多管。 男子汉大丈夫,他们有心站起来,日子总能过下去。 虽然要吃不少苦头,但这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萧霁尘亲自来了徐宅接苏云苓。 两人回去之前,苏云苓带着他去买东西,飞蓬和青影就在后面跟着。 藩地物资匮乏,百姓缺衣少食是常态。 她买了不少种粮,还有果苗等。 飞蓬尴尬道:“世子妃,藩地贫瘠少雨,飞沙走硕,这些东西都种不活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穷了。” 苏云苓挑选种苗的手一顿,回头去看萧霁尘,“真的种不活?” 萧霁尘沉吟一瞬,温声启口:“那边常年干旱,靠着仅有的一条河流勉强保障基本的农田灌溉。”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苏云苓天真了。 “可我想试试。”她仍旧坚持。 萧霁尘也愿意由着她,“那便买……” 等苏云苓买完东西回了肃王府,已然暮色四合。 刚入府门,就见弱柳扶风的李蓉蓉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等着了。 深秋夜凉,她披着月白的斗篷,一张因为虚弱而泛白的小脸,半遮半露的包裹在兜帽中,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又期待的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拜见世子,世子妃……”她福了福身向两人行礼,恭敬又温柔。 萧霁尘皱了皱眉,转头便对一旁的下人冷声道:“李侧妃伤势未愈,谁允许你们带她出来吹风的?还不送回去?” 李蓉蓉轻咬朱唇的模样看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世子莫要迁怒他们,是妾身想来见见世子,所以才……” “李侧妃,你是在怨本世子冷落了你?你的伤好了吗?就急着来求宠,还是你想伤上加伤,死在回藩地的路上?” 李蓉蓉一愣,眼眶里登时盈满泪水,她连连摇头。 “妾身没有,妾身只是想……” “送侧妃回院子里好好养着。”萧霁尘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有些不耐地让下人将李蓉蓉带下去。 李蓉蓉走过萧霁尘身侧时,脚下一崴,身子一歪便朝着他倒了过去。 可她哪有萧霁尘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仿佛是唯恐避之不及一般躲开了。 “妹妹,小心~”苏云苓说时迟那时快,立刻上去将人扯住。 万幸她出手快,才避免了李蓉蓉的脸磕上石阶。 只是,十分不凑巧,苏云苓拉住的那条胳膊牵扯到了她肩上的伤口,原本已经在愈合的刀伤,霎时裂开,染红了她月白色的衣衫。 苏云苓无奈叹气:“这下好了,白养了这几日,本来还说再过两日就安排世子去你屋里的,这下……嗯,来日方长!” 李蓉蓉看向刚才萧霁尘站着的位置,哪还有他的身影?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躲开啊? 她就这般令他厌恶吗? 李蓉蓉瘪起嘴就哭了,“呜……呜呜……” 苏云苓瞥了眼在一旁袖手旁观的萧霁尘,他的女人,怎么还要她来哄啊? 离开上京的前一日,苏云苓用太监的身份混进了皇宫。 她直奔一处侧殿的墙角,掀开上面的木板钻进了洞里,在昏暗逼仄的洞穴里爬行了近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了景昭帝的私库。 看着满库的金银珠宝,她感动的眼泪险从嘴角流了出来。 赶紧将这些东西全收进了空间里。 她正抓起大把东珠时,一道冷沉而无奈的声音突然在高处响起: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是个小财迷。” 苏云苓一抬头,就见一身白袍的玄墨正负手立于仙楼的围栏之上。 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苏云苓倒是没有太意外,想必他早发现了那条地洞才对。 第147章 肃王返回藩地 “既然都被你看见了,你就说想怎么样?” 苏云苓看着玄墨,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把东珠串子往袖子里塞了去。 玄墨只觉好笑,“别担心,我不会喊人。” 苏云苓皱眉,“难不成你想同流合污?不对,你想分一份?” “我不要,这些都给你。” “这还差不多,你没事赶紧走,别耽误我的事。”苏云苓不与他废话,继续往空间里塞东西。 这家伙有事没事就在暗处盯着她,上次她和萧霁尘亲嘴时,他也在窗外偷看,要不是现在很忙,她非要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七七……”玄墨忽然从仙楼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她身后。 “还有事?” 她转头冷冷看着他,近距离细看,苏云苓才发现,玄墨的脸色不太正常,而且他的气息很乱。 她忽然想起曾经听族长说过,修炼中快走火入魔时,便会出现类似症状。 “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是在关心我吗?”玄墨的眼神亮了亮。 苏云苓目光冰冷,“想多了,我可不会关心我的敌人。” 敌人,玄墨心中苦涩。 他们之间怎就成了敌人呢? “放心,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京城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你暂时离开也好。” 苏云苓蹙眉看着他,玄墨究竟在这场风云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有刺客,抓刺客——” 门外,是皇城禁军巡逻时匆匆跑过的脚步声。 难道她暴露了?但那脚步声明显是去了别处。 玄墨注视着苏云苓的眼睛,深邃的目光意味深长。 “快点拿上你想要的东西离开,希望下次再见,我们能有新的开始……” 苏云苓在半个时辰内,将景昭帝的私库扫荡了一空。 直到离开皇宫,她才长舒一口气。 回到肃王府后,她蹑手蹑脚进了自己的寝卧,好在今日萧霁尘有事没有过来,不然她还不好解释。 刚准备摸黑洗把脸,一团火光骤然亮起,让她直接暴露在了光影下。 扭头一看,萧霁尘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世子妃半夜三更去何处溜达了?” 苏云苓干笑两声:“呵呵,晚上吃多了,去外面溜了溜食。” 萧霁尘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烛台,低磁的声音带着诱人的钩子般: “过来。” 苏云苓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然后才走了过去。 萧霁尘长臂一揽让她坐在了他腿上,抬起手,微凉的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挲。 “乖,下次别去皇宫钻洞了,看你弄得灰头土脸……” 苏云苓一愣,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果然一手泥。 不是,他怎么知道她去皇宫钻洞了? 等等,她想起当时听到的抓刺客的声音…… “那个刺客是你?” 萧霁尘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他能听见苏云苓的心声,自然早就知道了她的计划。 所以苏云苓出发时,他就跟了上去。 她自认为在库房搜刮时无人知晓,却低估了禁军的警惕性,在他们察觉到异常要巡查库房时,萧霁尘主动暴露将人引开了。 所以苏云苓来去都格外顺利。 苏云苓蹙眉看着他,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他怎么不问问,我把那些东西藏哪儿了?我的空间别人也抢不走,要不还是找机会告诉他?】 萧霁尘揉了揉她的头发,“洗洗睡……” 就在当夜,皇宫私库被洗劫一空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翌日,肃王等人出城时,就被要求停车接受搜查。 几辆马车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却一无所获,最终只能无奈放行。 这次去藩地,冰芷和夏露并没有跟来,她们说她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苏云苓现在有了肃王府庇护,也用不着她们了,所以如果有缘的话,等苏云苓回了上京,她们再续主仆之缘。 苏云苓没有为难她们,她其实早察觉到她们是有故事的人,只是她们不说,她也不便多问。 离开上京时,徐家还有将军府,以及受过苏云苓恩惠的人,都来城门相送。 傅绾书向苏云苓挥手告别:“此去一路,路途遥远,多多珍重。” 苏云苓挥手回应:“替我守好百草堂,还有,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事,要当心……” “嗯,放心。” 苏云苓和肃王妃以及各自的贴身婆子丫鬟同乘坐一辆马车,嫣侧妃和李蓉蓉乘另一辆马车。 肃王和萧霁尘等其他男子则是骑马。 另外还有三辆马车上则是装载着一路上的行李,还有苏云苓采买的一些物资。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出了城,开启了为期一个月的返回藩地之行。 苏云苓掀开车帘,看向越来越远的城楼,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人群的最后面,有两道不敢现身的身影一直隐在暗处朝苏云苓张望。 他们看着她上了马车,赤红的兜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神情。 两人却眼眶发酸,心脏揪得生疼。 “二哥,我们该去做我们该做的事了……” 瑞王入狱后,瑞王妃与萧南川多次求见景昭帝被拒,他们又求到了太后与皇后面前,可她们也表示无能为力。 瑞王这次犯下的事根本就是罪无可恕,谋逆大罪,按说是要诛灭九族的,如果那九族内不是还包括了景昭帝与太后的话…… 萧南川再也无法冷静了,若是继续等下去,只会坐以待毙,他决定进台狱与瑞王商议,干脆就坐实了这罪名又如何。 萧南川前脚刚出门,瑞王妃就叫来了苏月盈。 她现在是越看苏月盈越不顺眼。 从苏月盈进瑞王府的第一天开始,瑞王府就接连出事,而且是一件比一件严重的大事。 景昭帝已经在根据证物收集人证,如果他不念及兄弟情义的话,别说王位不保,只怕他们瑞王府都要被连根拔起。 “我看你才是那灾星?一定是你使了什么手段,与和敏县主交换了命格对不对?” 苏月盈瞠眸一怔,她没想到竟然叫这老女人猜对了一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是个灾星。 “王妃,我说过了,皇上会这样做,都是因为国师在搞鬼,您怎么能怪我呢?我也是受害者呀!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除掉国师,只有这样王爷还有大殷江山才有救啊!” 苏月盈言辞恳切,满脸的大义凛然。 “除掉国师?你要如何去除?” 苏月盈眸中升起一抹狡黠,“且放心,我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第148章 围杀玄墨 苏云苓在马车内躺了十天,看着一路的风景逐渐荒凉,风也越来越大。 在第十一日的时候,肃王收到了上京传来的消息: 景昭帝册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这个消息让除了苏云苓外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尤其是肃王夫妇,他们早前还听苏云苓拿这事跟他们打过赌。 苏云苓居然赌对了! 午时,一行人在山谷中休整时,肃王看苏云苓的眼神彻底变了。 “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帝王立储乃国之大事,在时机未到时,是不会泄露出来的。 如果他早知道苏云苓所言非虚,他就会早做其他安排,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看来以后要重视这个儿媳妇儿的话才行。 苏云苓一边用木棍扒拉着埋在火堆下的番薯,一边漫不经心道: “当然是因为我宫里有人呀!” 肃王夫妇满脸骇然,“你在景昭帝身边安插了眼线?怎么可能?”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景昭帝生性多疑,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亲信,也会调查个底朝天,谁能有本事往帝王身边安插眼线? 何况哪怕是贴身伺候的人,也未必就能知道他秘诏中的内容。 也就是说,苏云苓的眼线不仅是景昭帝身边亲近的人,还有不小的权力。 可苏云苓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谁是她的人? 苏云苓神秘一笑,她只说有眼线,谁说一定要是人? 她的语气略带歉意:“为了那人的安全,我不能说,但是只要我想,景昭帝的一举一动我就都能掌握。” 肃王虽然好奇,但也明白其中厉害,自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再看苏云苓的眼神,已然放下所有成见,添了一抹明显的赏识。 此次除了景昭帝立储的消息外,探子还带回另外两个消息: 瑞王被景昭帝褫夺了王位,要将瑞王贬为庶人。 城内传出谣言,称国师玄墨乃妖兽所化,会蛊惑圣心,想要国泰民安必斩杀之。 “上京城马上就要乱了。”肃王妃无奈道。 二皇子虽资质尚可,但身体过于孱弱,根本就没想过要参与储君之争,如今却突然天降旨意,这天大的‘福气’他未必接得住。 所以是福还是祸,尚待定夺。 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可能会将皇位拱手给一个病秧子,必将会运作起各自的势力,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场腥风血雨,不可避免。 肃王看向上京城的方向,眼神逐渐坚定,“我们要抓紧赶路,尽快部署……” “吃饱了再赶路!”苏云苓将烤好的红薯给身边几人一人分了一个。 肃王妃浅浅尝了一口,顿时就被这香甜松软的味道俘获。 “这是何物?我还从未品尝过。”她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橙红色的果肉,满脸惊奇。 大殷目前还没有番薯和土豆,没吃过自然很正常。 苏云苓也是让金雕从别国带回的红薯藤,她试着种在了自己的药田附近,最后竟然收获了一小堆。 “这是一种从外藩带过来的蔬菜,可以当做主食,甚至比粟米更有饱腹感。” 肃王既觉惊喜,又感无奈:“这的确是好东西,可惜,缺水也种不活。” “这些番薯在松软的沙地也能存活,如果藩地的气候不至于太恶劣,是完全能靠着种植这种作物,让老百姓填饱肚子的。”苏云苓说。 “你有这份心,本王很欣慰,这东西哪怕在藩地活不了,也能让其造福大殷百姓。” 显然,比起景昭帝,肃王更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因为他的格局和胸襟都能装下天下百姓,可景昭帝却鼠目寸光,比起造福万民,他更想利用皇权满足私欲…… 在景昭帝昭告太子人选后的第二日,瑞王越狱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确信,景昭帝被国师蛊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处处维护他的兄长了。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忠心于他? 他决定联合大皇子逼宫,只是在那之前,必须先杀掉玄墨。 苏月盈知道,玄墨操控景昭帝所使用的禁术是会伤其根本的。 所以他会在每月十五那一日闭关,也就是说,每月十五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而只要在他闭关时,打断他的修炼,他就很可能会走火入魔,筋脉尽断,五脏俱损。 就是不杀他,他也可能活不了。 这些都是从前玄墨亲口告诉她的,现在她正好可以利用起来,置他于死地。 而今夜正好就是十五。 经过宫内眼线来报,玄墨并未在司天监。 他去向不明了。 “我知道他在哪儿。”苏月盈想起之前,苏云苓害她中毒那次,玄墨带她去过的那个山洞密室。 于是,苏月盈带着萧南川和五十名武功高强的精兵,出发去了麒麟山。 虽然苏月盈的方向感并不强,但她有系统的帮助,没有费多大的力便找到了玄墨在麒麟山的山洞密室。 山洞位于石壁上方约三十丈的位置,石壁相对光滑,只有轻功上乘的高手才能上去。 萧南川带来的精兵里,其中有二十几人的轻功都不错,于是他便带着苏月盈和那些轻功不俗的精兵一起上去了。 其余的人,则留守在洞外接应,一旦玄墨逃走,那便直接杀无赦。 明亮的月光照射在洞口,越往里走便越昏暗。 萧南川吹燃了火折子,一行人借着微弱的光继续往深处走去。 不多时,主洞的尽头出现三个支洞,苏月盈凭借系统的帮助,准确选择了中间的一个洞门。 又往里走了一段路后,一道石门拦住了去路。 苏月盈按下石壁上突出的一块石砖,开启了那道石门。 随着石门升起,果然在室内的冰床上看见了正在盘腿调戏的玄墨。 或许是被突然出现的动静惊扰,他脸上浮现出了几抹痛苦的表情,额间更是有汗水渗出。 “玄墨,束手就擒!你无处可逃了……”萧南川抽出利剑便刺了上去,其他人也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就在萧南川的剑尖在快要触碰到玄墨的身体时,一行人却被他身上突然爆开的一道气浪掀翻。 苏月盈被震得一阵晕眩,再次起身时却满口腥甜,转头便咳出一口血沫子。 其他人则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这便是修炼了护体内功和没有内功的区别。 萧南川见苏月盈受伤,瞬间暴怒,他再次执剑朝玄墨刺去,这次玄墨终于睁开眼睛,抬掌接剑将其震开。 其他人趁机一拥而上对玄墨展开了围攻,本就虚弱的玄墨又被打断了修炼,导致经脉逆转,痛苦万分。 所以面对数十名高手的车轮战,他很快便落了下风。 苏月盈看着身中数剑的玄墨,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这可怨不得我,谁让你不识抬举,不肯继续帮我呢?那就去死,活该……” 第149章 玄墨重伤坠崖 玄墨在一群高手的围攻下,身中数剑后,身体里那股胡乱冲撞的内力再也不受控制。 随着眼睛一点点变得猩红,他的目光如野兽般锐利而危险,他变得狂躁嗜血,内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回到巅峰。 他突然间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一般,将深深插入腹部的断剑拔了出来,然后疯狂的展开了反击。 只不过是转瞬间,原本还处于上风的几十名精兵,便被玄墨逐个击破打倒在地。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从震惊变作了惊恐。 “他……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有人一边后退,一边惊呼。 现在的玄墨没有痛觉,没有理智,他只想要杀死一切碍眼的人。 哪怕自己已经身负重伤,他也浑不在意。 很快,萧南川也被他一掌击飞出去,狠狠撞上了石壁。 “啊~”苏月盈吓得尖叫一声。 这正好吸引了玄墨的注意,他对那些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已经没了兴趣,他猩红的双眼死死锁定了瑟缩在一旁的苏月盈。 苏月盈看着满脸是血的玄墨,他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恐怖的死亡气息。 “师父……对不起……”苏月盈一边道歉,一边往墙角退缩。 玄墨定定看着她,神色没有任何波澜。 他的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女孩的声音一直在唤他,可是他听不清。 他只是有种感觉,那是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可他好像弄丢她了。 不知何时,他血迹斑斑的手掌已经抚上了苏月盈颤抖的脸。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眷恋,还有些痛苦。 苏月盈能看出来,现在的玄墨……疯了。 不是说他走火入魔后会死?为什么非但没死反而变成了个更厉害的疯子? 她不敢激怒他,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玄墨的手顺着她的下颌缓缓往下,拂过脖颈,然后停在了她的肩上,五指猛然收紧,将她拎起后几个飞纵便离开了石室。 苏月盈吓得丢魂落魄,“卿安哥,救我……” 玄墨拎着苏月盈离开后,直接从石壁上方飞檐走壁到了百丈悬崖。 夜晚的山顶风很大,苏月盈睁眼后,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清了自己正身处深不见底的山崖边。 狂风阵阵在崖下发出声声诡异的吼叫,男人猩红的瞳孔在月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这场景宛若噩梦。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想要掐死你?”玄墨的声音低沉而喑哑。 苏月盈愣住,满脸的不可置信,走火入魔让他犯了疯症,连她都不认识了? “说——”玄墨暴喝。 苏月盈吓得瑟缩一下,却又计上心来。 “洛白,你怎么能忘了我?我是……七七呀!呜呜呜……”苏月盈捂着脸抽泣时,默默透过指缝观察玄墨的反应。 不出意外的,玄墨迷茫了,他缓缓蹲下身,痛苦地抱住头,口中一直在反复低喃着七七两个字。 七七是谁?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 苏月盈果断抓准时机,露出袖子里的匕首趁着玄墨没防备,一刀扎进了他的胸膛。 刀尖没入胸口的一瞬,玄墨迷茫的眼神在痛苦中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苏-月-盈——”他严重的恨意险要将她撕碎。 苏月盈仓惶后退,就在他退无可退时,萧南川出现了。 “盈盈蹲下——” 萧南川用尽全力朝玄墨背后一掌击出,玄墨身负重伤,终是不敌,被这突然爆发的一掌击下了百丈悬崖。 劫后余生的男女主在崖边紧紧相拥。 “卿安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这么高掉下去,他不可能还活着。”萧南川搂紧苏月盈安慰。 苏月盈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崖底,仍是不放心。 “还是派人去找找尸体!他可不是普通人……” 翌日,萧南川的人在玄墨坠崖的崖底,找到了一具早被野兽啃食得只剩下骨架的尸体。 苏月盈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玄墨死了,她最大的威胁便不存在了。 接下来,她要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尽快让气运值达标,以便获得更多系统助力。 景昭帝在玄墨坠崖后第二日便昏睡不醒了。 御医用尽办法也没能将其唤醒。 国不可一日无君,有大臣开始主张让二皇子(太子)代政。 可不料这位太子才入主东宫不过数日,便一病不起,在景昭帝昏迷的第三日薨逝了。 大皇子与三皇子的争斗愈演愈烈,大臣们分成了三派,一派支持大皇子,一派支持三皇子,还有一派则是保持中立,不站队。 瑞王明面上支持大皇子,实则开始暗中拉拢自己的势力,这次他要将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城彻底乱了。 就在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准备直接对传国玉玺下手时,昏迷了七八日的景昭帝醒了。 而他醒来后,已是病弱之躯。在得知如今的混乱局面时,气得又晕过去了三回。 他就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一觉醒来,已是局势大变。 他只能强撑着病体处理烂摊子,首先就是拨乱反正。 立刻就要拟旨册封大皇子为太子,然而大皇子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三皇子收集的一堆罪证砸得措手不及。 大皇子贪污腐败,多次私吞赈灾粮款谋私,害得成千上万的灾民食不果腹。 他在各方州郡开设赌坊和青楼,用尽手段敛财!那些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罪证看得景昭帝差点又一口气没上来。 而证据还指明,大皇子一直与瑞王同流合污。 二人结党营私,在除了天子脚下之外的地方一手遮天。 瑞王如今更是罔顾王法,公然逃狱,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大皇子如此品行,何以担当大任? 大皇子看出了景昭帝的犹疑,他和瑞王相视一眼后,直接逼宫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三皇子也早有准备,竟提前在景昭帝的寝殿内外布置了大量禁军护卫。 大皇子和瑞王逼宫不成,反被生擒。 瑞王看景昭帝那失望的眼神,似乎又变回了最初的那个熟悉的兄长。 他有一瞬恍惚,立刻跪地求饶,顺便来了个祸水东引,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玄墨身上。 “皇兄,证据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国师意图窃国的挑拨离间。那国师是妖物,之前你便是受了妖物蛊惑,我们才铤而走险,为的是保住大殷江山啊!” 第150章 苏月盈的报应 瑞王的解释半真半假,起初他的确是信了苏月盈的话,相信景昭帝已经被妖邪附身。 所以他联合大皇子逼宫是为了保住大殷江山,可后来,他渐渐迷失了,权力自然是至高无上的才最吸引人。 所以利用大皇子逼宫,只是他的第一步。 可是没想到,这第一步才迈出去便夭折了。 所以他想退回去,退回原本的安全地带,保全自身再择良机,反正景昭帝命不久矣。 他对景昭帝与他的手足之情有信心,可他忽略了景昭帝身为帝王的疑心。 自古能坐上帝王宝座的人,又有几个手上没有沾染兄弟手足的鲜血? 累累罪证在案,瑞王的几句辩驳自然显得苍白无力。 或者说他早知道瑞王在外的勾当,只是没想到他连龙袍都备下了。 “朕给你的还不够多吗?朕还不够纵容你吗?” 景昭帝一怒之下将二人齐齐押入台狱,贬为庶人,两日后赐死! 瑞王府被查封,男眷罢官流放三千里,女眷贬为奴籍发卖。 苏月盈怎么也没想到,瑞王联合大皇子逼宫竟然失败了,事情发展竟与她所期待的背道而驰。 瑞王府要被查抄,萧南川被罢官流放,万幸的是她只是一个贱妾,不用跟着其他女眷一同被发卖。 只要还没死,就仍有希望。 她准备卷走仅剩的家当跑路时,萧南川找到了她。 本以为他会怪她不念旧情,哪知他竟塞给她一沓银票,含情脉脉看着她细细叮嘱: “盈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才这么做的,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我一定会再东山再起,许你一世繁华的……” 苏月盈怔忡无言,她都快忘记那个早就化为血水的孩子了。 既然他要自我感动,她当然不介意陪她演一场。 毕竟是男主,万一真能杀回来呢? 两人生离死别后,苏月盈含泪从瑞王府的狗洞钻了出去。 翌日,萧南川等人被押送出城,往日眼高于顶的瑞王妃则成为了她最瞧不上的贱奴。 苏月盈在人群中躲躲藏藏不敢露面,因为玄墨的‘妖邪’身份曝光后,景昭帝自然也会开始怀疑苏月盈这个国运之女也是假的。 毕竟,他早就有所怀疑了。 所以早晚会抓她回去审问。 她得找地方躲一阵,但是却不能耽误她赚取气运值。 正在纠结要躲去哪里时,一道颀长的阴影忽然将她笼罩。 不等她有所警惕,来人就一把抢走了她的包裹,然后风一样的扬长而去。 苏月盈又急又气,包袱里是她目前的全部身家啊! 她想大喊,却又不敢,怕引人注意。 她急忙提起裙摆去追,可是却无济于事,人早跑没影儿了。 “系统,我这段时间明明积累了不少气运,为什么会这么倒霉?”苏月盈开始质疑系统。 系统的机械音迟迟没有响起,她又呼叫了几遍,这才收到断断续续的机械音: 【系统检查到剧情出现巨大偏差,正在修正……系统错误……错误……】 苏月盈傻了,这是什么鬼? 系统故障了? “盈盈,好久不见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猛然一怔,扭头便看见了一张黝黑又瘦削的脸,男人似笑非笑,定定看着她。 苏月盈明显吓了一激灵,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反应一阵才收敛起眼中的惊惧。 “……三哥?你……你怎么出来了?你逃狱了?” 曾经眉目俊朗的苏寒羽,在狱中磋磨了几个月后,整个人仿佛沧桑了十岁。 眉宇间再无曾经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阴郁。 “是啊!三哥听说了你现在的处境,所以逃出来保护你啊!”苏寒羽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却又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她一时没有多想,或许坐过牢后的人性格都会有些古怪。 恰好苏寒羽的出现解决了她当下的困难,有他在,她起码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些危险。 “三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心疼我的。” 苏寒羽扯了扯唇角,“走!三哥带你回家。” 回家? 苏月盈心里升起疑惑,他不是逃狱的吗?怎么还回家? 就在她胡乱猜测时,苏寒羽便带着她来回到了从前的苏府老宅。 “进去!”苏寒羽笑了笑,将愣怔的她往里推了一把。 不知为何,在看着苏宅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月盈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恐慌。 “三哥……我们……” “苏月盈,总算又见面了。” 门后,又一道冷淡喑哑的声音像催命的咒语,让苏月盈浑身一僵。 她僵硬地抬起头,就被苏致远那带着张诡笑的脸吓得瞳孔骤缩。 她脚下一软,一个踉跄便跌坐在地。 “二……二哥……你怎么……你怎么还活着?” 苏致远冷冷狞笑:“是啊!我命真大,竟然没死成,让你失望了?” 苏月盈心里的恐慌不断扩大,她慌乱地摆手解释:“二哥,那都是误会,我当时……我当时是……” “是什么?你说!我听着呢?”苏致远举起劈柴的斧头,一下两下的劈着木柴。 苏月盈听着那瘆人的劈砍声,仿佛每一下都劈在了她身上。 当初她以身作局陷害苏致远,导致他们兄弟相残的事,她要如何解释呢? 饶是她再巧舌如簧,她也无法再为自己辩驳了。 苏致远拎着斧头,一步步走向她。 “怎么,说不出来了?还是时间太紧,你来不及编造?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想……” 苏月盈吓得魂不附体,用手掌撑着地面忙往后躲。 她往后挪了一段距离,后背却又突然撞上一个人。 她抬头,见来人是苏寒羽,就跟见了救星似的,忙转身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三哥救我,二哥他要杀我!” “轰——”苏寒羽一脚蹬向她的肩,将她狠狠踹翻在地。 “贱货!你不会以为我们还会像从前那样蠢,任由你愚弄?” 苏月盈摔趴在地上,脸上顿时擦破了一大片皮。 苏致远走过去,居高临下扯起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脸看着他们。 “二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我可以帮苏家重新在上京立足的。” “苏月盈,别害怕,我们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相反,我们会让你长命百岁,但是生不如死,哈哈哈……” 苏致远阴鸷的冷笑让人毛骨悚然,苏月盈吓得红了眼眶,偏偏这时候系统还没了回应。 苏寒羽指了指放在天井中央的一口小缸。 “看到那口小缸了吗?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归宿了。” 苏月盈如坠深渊,“你……你们想做什么?” 苏寒羽恶劣一笑,强硬的将一块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再转身接过苏致远手里的斧子,往她脚踝上猛地一敲。 “呜~”苏月盈痛苦的呜鸣盖住了她骨头碎裂的声音。 苏寒羽蹲下身去,细细欣赏着苏月盈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我们最疼爱的好妹妹,马上就能变成人彘,一直陪着我们了,你觉得开心吗?” 第151章 苏月盈变虐文女主 苏月盈被苏寒羽生生砸断了一条腿,她痛到晕了过去,却又被一桶粪水浇醒。 曾经将他视作珍宝的哥哥,如今成了要将她凌迟的刽子手。 她用舌头顶出嘴里的破布,大哭着求饶: “我错了……我真的是不得已呀!二哥三哥,你们以前最疼我的呀……” 苏寒羽却笑了,“我们以前最疼你,可你却是如何报答我们的?所以现在我们只想要你疼!” 她的嘴再次被堵上,苏寒羽亮出手里磨得锃亮的匕首,刺入她光滑的脸蛋就狠狠一刀,长长的血口深可见骨,从眉尾直到下颌。 苏月盈痛到全身颤抖,却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咽。 苏寒羽却似乎对此并不满意,于是又在她另一边的脸上,刻下了一个‘贱’字。 每划下一刀,他都能感觉苏月盈在战栗。 看着血珠从她的面庞滑落到下颌,一个血淋淋的贱字和苏月盈格外般配。 兄弟俩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她做成人彘,他们要先让她将苏云苓曾经在苏府吃过的苦统统吃一遍后,再来和她算总账。 为了防止她乱喊乱叫,苏致远端来一瓢滚烫的沸水捏开她的嘴便要灌下去。 苏月盈看着升腾的热气,眼中盛满了惊恐和绝望。 “不,不要这样对我,我可以让你们做大官,我可以给你们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咕噜……” 滚烫的水灌入她口中时,只瞬间便冒出一串串的水泡。 强烈的灼烧感从舌根蔓延到咽喉,再一路往下直达胃部。 沸水烫伤了她的嘴唇、舌头和喉咙,灼伤了她的声带,巨大的痛苦让她掐着自己的咽喉满地打滚,嘴里却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 每呼吸一口,就仿佛有一把锯子从喉咙里拉扯而过。 这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了何为生不如死。 然而,这不过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苏致远和苏寒羽冷眼看着像块破布一样的女人满地打滚,眼中只有无尽的厌恶。 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苏云苓在千里之外得知苏月盈的遭遇时,已经是十天以后了。 经过一月有余的跋涉,他们终于将在两日后抵达肃王的藩地。 苏云苓的屁股都坐疼了,但是得知了苏月盈现在的惨状后,她还是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团宠女主现在开始变虐文女主了吗?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好消息?” 一旁的肃王妃看着苏云苓和一只鸟都能聊起来,不免担心地皱起眉,转头就对一旁的肃王道: “这孩子显然是憋坏了,脑子都不清醒了,等回府后得让君阳带她出去多走走……” “什么什么,景昭帝已经下不来床了?瑞王和大皇子被赐死,三皇子成了太子,国师……也死了?” 苏云苓得知玄墨死亡的消息,有一瞬的怔愣,死掉一个伤害自己的仇人,她应该开心才对,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些和洛白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开始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安静了一路,直到天色渐晚,肃王收到了京城探子传来的消息: 【景帝病危,立三皇子为储君,瑞王与大皇子逼宫不成赐死于台狱,国师妖术乱国,现已诛杀。】 肃王看完这些消息,看向苏云苓的眼神愈发不对劲了。 竟然真就全让她说中了,简直怪哉! 翌日午时,肃王的车马终于穿过荒芜寥落的无人区,抵达了雁北城。 肃王的府邸便在这雁北城中,城南是一大片荒芜的平原,因为干旱只能看见寥寥几丛生命力顽强的杂草。 城北则是一片广袤的沙漠,一旦起了大风,雁北城则会黄沙漫天。 难怪萧霁尘说这里种不活那些娇气的粮食和树苗了。 景昭帝一共为肃王分封了三座城池,雁北、祁陵、羌吴。 三座城池虽地域广阔,却因为过于贫瘠,城内外的百姓加起来也不足十万人。 且这三座相连的城池,都与强大野蛮的西戎国毗邻。 景昭帝会将此地分封给肃王,不仅是因为荒芜贫瘠,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他需要利用肃王抵御西戎这个强敌。 先帝在位时,肃王曾多次与西戎交手,屡次都能将西戎人打得节节败退,因此才得了一个战神王爷的美名。 有肃王在一日,西戎便安分一日…… 苏云苓看着这座屹立在黄沙中的沧桑古城,火红的霞光穿过云层为城楼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金光。 厚重的城门徐徐打开,一队佩戴面具的黑甲卫整齐的列队相迎。 马走鸾铃,车轮碾过黄沙,一门之隔仿若两个世界。 苏云苓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缝,好奇地观察着此地的风土人情。 男人们多裹着头巾,女人们则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肃王妃说,这是因为常年受到风沙侵袭,所以渐渐形成了这种穿戴特色。 “快看,王爷和世子回来了……” 街道两侧时不时有百姓发出惊呼,他们对肃王和萧霁尘的出现表现得分外热情。 而父子俩也毫不吝啬的向夹道欢迎他们的百姓们点头致意。 显然,这对父子在这里颇受爱戴。 比起繁华的上京城,这里或许并不富裕,但是却有着一股特殊的凝聚力,这里的百姓热情似火,热烈张扬。 他们黝黑的脸上都绽放着最为真挚的笑容,苏云苓不知不觉的受到感染,给跟着弯起了唇角。 可另一辆马车里的李蓉蓉却被这场景吓懵了。 她知道肃王的藩地很穷苦,可是没想到会苦到这种程度。 看看街上那些人,有几个不是灰头土脸的? 这地方真是人能待的吗?她忽然就有些后悔了。 雁北城内的肃王府位于城南的天府街,马车缓缓停稳后,一栋与周围建筑风格迥然不同的青砖大宅,赫然耸立在目。 肃王府的匾额下,一群人正望着车马翘首以盼。 苏云苓看着那些人中多是姿色尚佳的女子,还有几名壮年男子。 而最惹眼的却是人堆正前方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公子。 此人容貌清隽端方,一头墨发被白玉冠高高束起,眉如剑,眼如漆。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三月春风化细雨,暖阳和煦醉人眼。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却像是在闪闪发光。 【哇!他就是萧慕?虽然长得不及他哥哥那般惊艳,但是却气质卓然。看上去好有风度,好温柔,好想捏捏他的脸。】 “下来。” 萧霁尘高大的身影忽然挡住了苏云苓看向萧慕的视线。 第152章 多管闲事的姨母 “父王母妃,大哥——”萧慕爽朗的声音难掩喜悦。 “参见王爷,王妃,世子……”一群女眷也齐齐上前行礼问安。 肃王妃嗔怪又关切的眼神投向了萧慕,“子骞,你的腿脚不便,在府内等着就是,实在不该出门折腾。” 萧慕,字子骞,是肃王和肃王妃的次子,是萧霁尘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萧慕展颜一笑,让人大有如沐春风之感。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苏云苓和李蓉蓉,“大哥,这两位哪位是大嫂?” 李蓉蓉讷讷不满,什么叫谁是大嫂,她们不都是大嫂吗? 萧霁尘拉过苏云苓与她并肩而立,“她是你嫂子,另一位是李侧妃。” 萧慕眸光含笑,朝苏云苓和李蓉蓉微微颔首。 萧霁尘主动上前替萧慕推起了轮椅,一行人陆续进了王府。 萧霁尘带着苏云苓去了【垂星苑】,这是当初建府时就专门为世子妃留的院子。 垂星苑就在萧霁尘的【无尘居】南侧,是两座紧密相连的院子,萧霁尘平时过来也十分方便。 他带着苏云苓在庭院里大致转了一圈,就回了前厅。 刚回藩地加上上京局势动荡,他和肃王有很多事要部署,所以暂时没有太多时间陪她。 铃兰开始帮忙将从上京带来的行李整理出来,藩地气候干冷,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割人,铃兰已经感觉有些不适了。 “小姐,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呀?”她警惕地瞅了瞅,见没外人在,才压低声音问。 苏芸苓一边整理自己的妆台,一边回应:“这地方虽然环境恶劣了一些,但人还是不错的,可环境不好并非不能改变。” 铃兰蹙眉,“可我听说这里一年到头,最多只下三场雨,只怕连沐浴的水都没有。” 苏芸苓莞尔,温声劝慰:“放心!那是从前,现在不是你小姐我来了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铃兰努努嘴,只当她在说笑,毕竟这下不下雨的事,除了龙王爷,谁能管得着啊? 她家小姐再有能耐,总不能把手伸到天上去? 可她不知道,九尾狐是祥瑞的化身,她走到哪里,哪里定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铃兰跟着府里的丫鬟去了距离王府最近的水井,苏芸苓扫了眼陈设简单的卧房,和光秃秃的庭院,总感觉少了些生气。 她从空间里搬出了四盆耐寒的红牡丹,还有十几盆五颜六色的寒菊。 再将几棵寒梅树苗种在了花窗前。 这庭院是按照苏式园林的风格建造的,天井下方还有四口石雕大缸。 只是缸里早已枯竭,只有一些细沙。 她将大缸简单清洗了一番,然后把空间里的水引出来灌满了四口大缸。 这些水缸里的水正好用来浇灌她院子里的花草。 等铃兰再带着丫鬟们端着水回来时,原本光秃秃的院子早已大变样。 要不是铃兰认识门边那几盆红牡丹,正是苏芸苓早前在上京细细呵护的那一些,她都要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几个在雁北土生土长的丫鬟还是第一次见到牡丹花和菊花,因为雁北城的气候根本开不出如此娇美的花来,所以她们见后纷纷惊呆了。 很快,世子妃在垂星院种满了花的消息就传遍了王府。 此时肃王妃的院子里,她正在将自己从上京捎回来的礼物递给身边的一位与她有着两分相似的妇人。 “霓霞,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翡翠头面,瞧瞧!” 肃王妃将头面递给妹妹殷霓霞后,又取出一个稍小些的雕漆圆盒递向了站在一旁的少女。 “这是给灿儿的玉镯,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大姨,大姨对灿儿最好啦~”少女打开装着翡翠玉镯的盒子,笑得满脸灿烂。 殷氏却只淡淡看了眼手里那副头面,表情有些失望。 “听说君阳的世子妃也回来了,怎么没见她出来见见人呀?” “这一路舟车劳顿,让她多歇歇!等她适应些,我再带她见见你。”肃王妃无所谓道。 殷氏当场垮下脸,“那怎么行啊!姐,也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样的个性,若不是有我替你镇压着下面那些小妖精,她们早爬你头上去了。这儿媳妇儿更是得趁早立规矩,否则根本不会把你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肃王妃一笑而过,“苓苓那孩子不一样,她有分寸,不消……” 她说到一半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金婆子眼神会意,出去逮住人问了个清楚,又即刻回去复命: “王妃,世子妃在垂星苑种了好些花,好多下人都过去瞧热闹了。”种花这种事在其他地方根本算不上事,但是在缺水少雨的雁北城就不同了。 肃王妃还没说话,殷氏先发了火: “当真是不像话,都来了雁北了,还当自己是上京城里娇滴滴的县主呢?下一场雨还得再等两个月,她拿救命的水养花,是要置其他人于死地吗?姐姐,你得赶紧去收拾她!” 殷氏那积极的样子,就像是狗闻到了骨头,也不管肃王妃是何态度,拉上她就往垂星苑去了。 两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风风火火到了垂星苑,刚进门就看见两名丫鬟正在给种在垂花门内的腊梅树浇水。 “住手!”殷氏大步上去,一把夺过了水桶,“如此珍贵的水,你们拿来浇树?是不想活了吗?” 丫鬟吓得不敢抬头,“殷夫人,我们是奉世子妃的命令……” 殷氏高声怒喝:“住口!世子妃不知道雁北的情况,你们也不知道吗?还跟着一起糟蹋水?拖下去打板子!” “慢着!”听到动静的苏芸苓走了出来。 殷氏微扬下颌,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起那由远及近的身影。 同样,苏芸苓也在打量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 “你是王爷哪个院里的姨娘?跑来我院里打人?问过我了吗?” 这肃王府内宅,除了肃王妃,就属她最大,所以……她根本不怕! 殷氏听她这样说,顿时面沉如水,尤其是在看清苏芸苓头上戴着的正是她早前便向肃王妃讨要过的那副翡翠头面时,她更是恨得牙痒痒。 “打你的人又怎样?就是打你又如何?即使世子见了本夫人,也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姨母,你可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苏芸苓听笑了,“姨母?你未免管得太宽了?我做错事自有母妃管教,你这是逞的哪门子威风?还是纯粹吃太撑?” “放肆,你怎敢顶撞长辈的?” 第153章 苏云苓和殷氏打赌 殷氏自从跟随肃王妃来到雁北,做了守城大将的夫人后,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顶撞,这叫她如何能忍? 扬起手就要往苏云苓脸上招呼,“如此没有规矩,我今日便替你婆母好好管教管教你!” 巴掌还没落下,却被肃王妃拦下,“霓霞,苓苓并未对我不敬,你就适可而止!” 殷氏满脸失望,“姐姐,你是怎么回事?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帮你啊!你还不领情?” 肃王妃忍着脾气耐心解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苓苓真的很好,她……” 殷氏不由分说地打断她,指着院子里的水渍厉声喝道: “她好什么啊?天啊!你看看这满地的水,被糟蹋了多少啊?” 肃王妃看向苏云苓,语气颇显无奈:“苓苓,这雁北不比上京,最珍贵的便是水,母妃在路上便同你讲过,所以还是要适当节省一些,这些花啊草的,就先不要种了。” 苏云苓听肃王妃如此语重心长,她也不好不给台阶,于是在睨了殷氏一眼后,还是朝肃王妃点了点头。 肃王妃长长喟叹一声,看向苏云苓时目露愧色,“我知道你刚来藩地会不适应,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都是咱们的命。” 苏云苓笑而不语,想必肃王妃刚来时,也很难受! 殷氏冷着脸道:“既然不种了,就赶紧拔了!看着怪碍眼的。” 她身后几个下人得令,就要上去拔树,苏云苓上前一步将人拦下: “在下雨之前,我不再浇水便是,但既然我已经种下了,就没有理由再拔掉。” “那就等着被旱死!下雨还得等上两个月呢!”殷氏阴阳怪气道。 苏云苓反唇相讥:“可我日观天象,感觉这两日就有大雨了,所以我的树就不劳姨母费心了。” 殷氏嗤之以鼻:“哼,痴人说梦,在雁北,这个季节下金子的可能都比下雨要大。” 苏云苓无邪一笑:“那姨母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啊?” “打什么赌?” “就赌下雨还是下金子,如果两日内下了大雨,那姨母便赔我一箱金子。相反,若是没有下雨,那我每次见了姨母便行跪拜大礼如何?” 殷氏眼里精光乍现,“这可是你说的?” “对!母妃和众人都可作证,我绝不反悔。” 殷氏皱了皱眉,看向苏云苓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肃王妃自然知道苏云苓不可能赢,立刻开口阻止:“苓苓,莫要与你姨母……” 苏云苓却不等她说完,就急急表明了决心: “母妃,我愿意与姨母作赌,即使输了,给长辈磕几个头也是应当的,但只有一个要求。”她说着,戏谑的目光投向了殷氏。 殷氏满眼轻蔑,“说。” “装金子的箱子,要由我来指定。” 殷氏嗤笑:“呵呵,随你,我看你还是多准备几副护膝!”跪不死你,小贱人。 肃王妃无奈摇头,拉着殷氏先走了。 回去的一路上,殷氏的嘴还是一直未停:“姐姐,你这个儿媳妇儿若是再不管教,你就等着她骑到你脖子上来!我就没见过如此不敬不孝的后辈。” 她一边走,一边对苏云苓骂骂咧咧。 肃王妃全程不发一语,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是替苏云苓说话,这个妹妹便越会喋喋不休。 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如此。 从来只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不接受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意见。 她个性强势,又爱钻牛角尖,对夫君和子女,甚至身边的所有人都有极强的掌控欲。 肃王妃虽很不喜她如此个性,但无奈她现在是自己唯一的娘家人了,所以还是愿意为了那份亲缘忍耐一些。 肃王妃没有嫁给肃王之前,母家经营着一家镖局。 家中除了父母还有她们两姐妹和一个弟弟,父母一直偏心幼弟,姐妹俩从小到大没少受到苛待。 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里,她们只能抱团取暖,相依为命。 有一年父亲走镖出现意外,被人劫镖后,全部家当都赔了出去,屋漏偏逢连夜雨,肃王妃殷黛琼生了重病。 父母都放弃了她,是妹妹为了给她治病,把十一岁的自己卖给了一个五十岁的员外郎。 万幸,在她绝望之际,肃王出现了。 肃王救了她后,她也终于赶在妹妹被迫害之前将其救了出来。 她跟着肃王开启了另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妹妹则回到了父母身边。 直到十五岁那年,她嫁给了肃王。 父母和弟弟却被仇家一把火烧成了灰,为了让妹妹也能有个安稳的家,她在肃王麾下挑选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刘威。 起初殷氏与刘威也是恩爱有加,只是从成亲后第三年开始,她的夫君终于渐渐受不了处处被她控制。 两人开始争吵,然后就是无视对方,第五年的时候,她的夫君开始纳妾,彻底冷落了她。 殷霓霞难以接受,就给夫君的每一个妾室都灌了绝子药。 既然掌管不了男人的下半身,那就管住府里的子嗣。 男人忍无可忍,终于提出了和离。 殷霓霞闹了好久迟迟不同意,刘将军却坚持和离,最后还是肃王出面劝和,刘将军才作罢。 只是从那以后,夫妻俩开始貌合神离。 殷氏便经常带着女儿到了肃王府小住,一来便是各种向姐姐诉苦,然后对肃王府的后宅指手画脚。 肃王妃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为妹妹选好夫婿,所以对她心怀愧疚,这也是她容忍殷霓霞一次次越界的原因。 但是显然,经过这数年的纵容,殷霓霞已经彻底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姐姐,你就放心!到时候我会替你好好教训你这儿媳妇儿的,保准叫她服服帖贴,半分不敢造次。” 殷黛琼想起苏云苓在皇帝后宫中横着走的画面,唇角抽了抽: “还是别了,我怕你……” “你要是护着她,那就是犯傻,总有一天要自食恶果。” 殷黛琼讪笑:“我不是护着她,是那孩子不像你认为的那样软弱可欺,你最好不要招惹她。” 她完全是为了殷霓霞着想,可显然殷霓霞并不领情。 “一个小贱人能有什么手段?我就不信她还真能求下雨来。” 肃王妃面露不悦,“苓苓毕竟是君阳的世子妃,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些,休要口无遮拦。” 殷霓霞不屑冷讽:“姐姐,她是给你下什么降头了?你这么怕她?那我更要救你了。” “你……” 肃王妃不知说什么才好时,殷霓霞看向她的眼神里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怨毒。 去了一趟上京,她的脸竟然比她还年轻了? 第154章 失去团宠地位 苏云苓按照自己的喜好,将卧房和庭院都布置了一遍后,已经是日沉西山。 萧霁尘派人来请她去前院用晚饭,正好她也饿了。 “哈哈哈……”还未走近膳厅,就听一道朗然开怀的大笑传了出来。 那声音苏云苓已经很熟悉了,是萧霁尘。 只是令她颇为惊讶的是,萧霁尘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沉稳内敛,又矜贵高冷的模样,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开怀大笑的样子。 这是捡到宝了? “君阳哥哥,子骞哥哥,你们都笑话灿儿,灿儿不理你们了,哼~”少女的娇嗔和闷闷不乐的嘟哝声又让苏云苓停下了脚步。 她驻足门边,好奇地往桌边打量起来,就见萧霁尘和萧慕中间还坐着一位身着粉裙的少女。 那少女约么豆蔻之年,绾着活泼可爱的双丫髻,一张圆脸俏皮可人,此刻正不满的努着嘴,满脸气性。 这气氛,她进去是不是不合适? 苏云苓正迟疑,萧霁尘一抬眸便看见了她。 他站起身,朝她迎上去,敛去多余的笑,温柔缱绻刚刚好。 “苓苓。” 桌边其他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云苓,刘灿儿也不例外。 只是在目光接触到苏云苓时,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 “灿儿,叫嫂子。” 萧霁尘牵过苏云苓的手,将看向刘灿儿的目光落回到苏云苓脸上。 “灿儿是姨母家的小表妹,是个小开心果。” 刘灿儿立刻乖巧的向苏芸苓福身行礼,声音又甜又软: “大嫂嫂。” “灿儿表妹客气了。”苏云苓回了一礼。 刘灿儿笑着上前抓住苏芸苓的手主动示好:“嫂嫂,我听说了我母亲去你院子里与你闹了些不愉快,我代她向你道歉,你能否不要与她计较呀?” 苏芸苓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虽然这女孩笑容乖巧,声音甜美,可她总感觉不太舒服。 “我怎会与长辈计较呢?只望姨母日后能多多担待才好。” “哇~嫂嫂不仅长得美,还如此善良,君阳哥你太有福气了。”刘灿儿虽然在夸苏芸苓,却全程都望着萧霁尘。 萧霁尘明显被这小丫头的话取悦了,朗然笑道:“灿儿说得好,你嫂子自然是顶好的女子。” 刘灿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立刻恢复如常,“嫂嫂,我听说你与我母亲打了赌,我还是与母亲说说就此作罢了!你可能不了解雁北,这里的雨比金子还珍贵。” “打赌?苓苓与姨母赌了什么?”萧霁尘饶有兴致的问。 不等苏芸苓说话,刘灿儿就抢先说明了原委。 萧霁尘与萧慕听完都齐齐看向了苏芸苓,各自的神色都一言难尽。 “苓苓,就听灿儿的,作罢!你想要金子,我给你。”萧霁尘柔声哄劝。 自己的姨母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很清楚。要是赌旁的倒也算了,赌下雨这事,苏云苓必输无疑。 到时候,殷霓霞定会变本加厉的借题发挥。 萧慕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他可从没见过自己的大哥如此放低姿态去哄过之前那几位妾室,看来这位嫂子是心尖上的人没错了。 苏芸苓却不予理睬,他的金子和她自己的有什么区别? 左边袋子到右边袋子吗? “赌约已定,没有抵赖的道理。”苏芸苓说完到桌边落座了。 萧霁尘无奈,坐在了她与萧慕中间的位置,原本习惯坐在两位表哥之间的刘灿儿只得坐在萧慕另一边。 几人落座后,肃王与肃王妃也到了,府中厨房开始传菜上桌。 “苓苓,这道炙羊肉是雁北的名菜,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萧霁尘用匕首给苏芸苓碗里切下一块儿羊肉。 “哥,让嫂子尝尝鱼汤!”萧慕将一碗奶白的鱼汤推到了萧霁尘面前。 这白鲑鱼也是雁北独有的美味,又因长年干旱,所以鲜鱼在这里很珍贵。 这是前几日他专门让人去打了来,小心养了数日,等着迎接新嫂嫂的。 “苓苓,这些菜合你胃口吗?”肃王妃温柔地问。 苏云苓已经被外酥里嫩的烤羊肉香迷糊了,连连点头。 “那便好,这雁北虽比不得上京,但想吃什么就告诉君阳,王府都会尽量满足。”说话的是面容冷肃的肃王。 苏云苓莞尔一笑:“知道了父王,母妃。” 肃王妃满眼宠溺,“要多吃点,明日让君阳骑马带你出去转转,散散心……” 自顾咬着馕饼的刘灿儿心里陡然不是滋味儿,从前苏云苓没来时,她就是这肃王府的团宠。 因为肃王没有女儿,所以他们都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宠爱。 她在哪里,他们关注的目光就在哪里。 可是现在呢?他们眼里仿佛只有苏云苓了,苏云苓似乎取代了她在肃王府的地位。 “嫂嫂,灿儿也好久没去骑马了,可以让君阳哥哥顺便带上我一起去吗?”她满眼期待,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苏云苓看着她一脸天真的模样,无邪一笑,“既然要去,那就多带几个人一起!如果不下雨的话……” 她有预感,起码半个月没机会出门,因为她已经嗅到了空气中有股风雨欲来的潮气。 刘灿儿捂嘴笑了起来:“呵呵,嫂子你别不信,就是下刀子也不会下雨的。” “那就等着看!” “可惜了,我腿脚不便,不能陪哥嫂去纵马戈壁了,有些遗憾。”萧慕无奈一笑,眸底尽是苦涩。 桌边的氛围骤然变得压抑起来,萧慕的腿是五年前中了蛊毒,蛊虫被取出后,蛊毒没有完全清除,损伤了筋骨,所以一直没有办法站起来。 这些年,肃王夫妇和萧霁尘都在遍寻神医,希望能治好萧慕的腿,可惜一直没有起色。 苏云苓放下筷子,转头看向萧慕,正色道:“你的腿或许我能治,让我替你瞧瞧?” 空气骤然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云苓。 肃王妃陡然想起苏云苓是天下第一针梅神医的弟子,她满含希冀的眼神看向苏云苓道: “苓苓,你要是真能治好子骞的腿,那可真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了。” 苏云苓笑容无邪,“母妃,子骞是君阳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一家人说两家话就见外了。” 肃王妃眼眶湿润,含笑点头,“对,苓苓说得对。” 萧慕皱眉看向苏云苓,眼神惊疑不定,她能治他的腿? 怎么可能? 他其实早就不抱希望了,也慢慢接受了自己成为残废的事实。 那种一次次被寄予希望,又一次次看着希望覆灭的感觉,比一直都没有希望更加让人痛苦。 “轰隆——”天边一声闷响让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窗外。 很快,云层里穿过一道刺目的闪电,随之而来的又一声炸雷,直接将所有人从错愕中炸醒。 “刚才那难道是……打雷了?” 第155章 雁北城下雨了 雁北城上次打雷还是在半年前,这突然炸响的一串惊雷岂不叫人激动万分?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屋檐下,看着闪电如翻滚的金龙在厚厚的云层中穿梭。 大风裹挟着雷声,声声震耳欲聋,却振奋人心。 店铺外悬挂的招牌被吹得摇摇欲坠,拨算盘的掌柜扔了算盘,后厨的厨子扔了勺子,苦读的书生扔了书本…… 大街上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 所有人都在仰头看天,用各自的经验议论着这场雨是不是虚张声势? 直到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噼里啪啦,很快天地间一片混沌。 所有人眼中才迸射出激动的光,初冬的雨自是冰凉,可却阻挡不了他们奔入雨幕中欢呼。 “下雨啦,下大雨啦……” “快接水,把锅碗瓢盆全取来接上……” 大街小巷中,处处都是兴奋的欢呼声。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殷霓霞看着窗外密集的雨幕,直接傻眼了。 “夫人,太好了下雨了。”廊下有丫鬟激动地喊道。 殷霓霞冷了脸,“你说什么?” 丫鬟这才想起自家主子与苏云苓的那场赌约,忙讪讪改口:“不,我是说不好了…下雨了~” “你如此喜欢这场雨,就滚去雨里跪两个时辰!” 殷霓霞将心里的火撒在了丫鬟身上,转脸又泛起愁。 她根本没有想过这场赌约她会输,她自从跟刘威将军闹翻后,刘威就收了她的管家权,交给了老太太。 她要上哪儿给苏云苓装一箱金子去? 何况,还不知道苏云苓要准备一个多大的箱子来。 早知道,她根本不会打这个赌。 肃王府的膳厅内,苏云苓喝下最后一口鱼汤后,才笑着对刘灿儿道: “烦请表妹回去转告姨母,将金子准备好,我明日便派人过去取。” 刘灿儿脸上的甜美险些崩裂,但还是软着声音乖巧道:“这是应该的,愿赌服输,我会告诉母亲的。” “没想到苓苓才来雁北第一日,便迎来了这场甘霖,苓苓一定是咱们肃王府的大福星。”肃王妃看着苏云苓,越看越喜欢。 “是啊!”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刘灿儿见所有人都围着苏云苓,她忽然就觉得格外委屈。 “我吃饱了,也该回去了……” 萧霁尘见刘灿儿神色恹恹,皱眉问道:“灿儿这是不开心了?” “才没有,灿儿就是好羡慕嫂嫂呀!有这么多人喜欢她,不像我……每次回家,母亲和父亲都在争吵。哥哥们也不管我,灿儿除了姨母和表哥们,就没人在乎我了,呜呜呜……” 刘灿儿说着说着,瘪起嘴就哭了起来。 肃王妃既无奈又心疼,“傻孩子别哭了,你母亲是疼爱你的,再不济,你还有姨母和表哥。” “呜呜……你们真的会永远疼灿儿吗?”刘灿儿见终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身上,她总算满意了。 “当然了。”肃王妃点了点头。 刘灿儿又看向萧霁尘和萧慕,“表哥们也会永远都疼爱灿儿吗?” 萧慕的目光扫过笑而不语的萧霁尘后,低低地笑道: “灿儿是妹妹,我们做哥哥的当然会心疼你。但是灿儿再有两年就该找夫家了,到时候自然有夫家的人疼你。” 刘灿儿摇摇头,“灿儿才不要嫁人,那些人都比不上表哥们半分好。” 肃王妃微微变了脸色,语气也冷硬了几分,“灿儿休要胡言,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苏云苓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小丫头哪里是不想嫁人,是想嫁表哥呢! “我吃饱了,就先回房了,父王母妃,儿媳告退。”苏云苓起身朝肃王夫妇行了一礼就退出了膳堂。 “君阳也陪苓苓一起回去,外面下雨路上湿滑,当心些。”肃王妃吩咐道。 “嗯,儿子告退。”萧霁尘起身离开。 “君阳哥哥,这么大的雨,你能送我回去吗?” 萧霁尘刚撑开伞,身后刘灿儿又喊了起来。 萧霁尘停下脚步,看了看等在门外的苏云苓,又看向一脸期待的刘灿儿。 【你敢送她试试,以后休想再上我的榻。】苏云苓冷冷的警告清晰的传进了萧霁尘的耳朵里。 他转身对飞蓬吩咐道:“你负责送表小姐回去。” 飞蓬压着嘴角的笑意,“是,世子。” “走。”萧霁尘一手撑伞,一手揽住苏云苓的腰,两人一起离开了前庭回廊。 刘灿儿见萧霁尘竟然就这样抛下她和苏云苓走了,从未有过的难堪和挫败感,让她脸上的表情就快失去控制。 这还是头一回被萧霁尘拒绝。 萧霁尘才十六岁时,皇上就送了女人给他,其中也有两个颇得萧霁尘的欢心,可是他却从不会因为她们而冷落她。 这是头一次不被萧霁尘选择。 萧霁尘明明说过,与那些女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他们兄妹间的情分才是真的。 骗人,他就是个骗子。 “灿儿,大哥已经有了妻子,嫂嫂才是大哥应该放在第一位的女子,你会理解他的对不对?”耳边是萧慕温柔好听的声音。 刘灿儿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忙努力扬起一抹笑,“我当然明白啦,嫂子和君阳哥哥如此恩爱,我只是太羡慕他们了。” 萧慕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明白就好,以后还有二哥陪你玩。” 刘灿儿的眼眸亮了亮,“真的吗?可二哥你不娶妻吗?等你娶了二嫂嫂,是不是也要疏远灿儿了?” 萧慕被问住了,“……嗯,二哥是个残废,谁会嫁给我?” 肃王妃当即嗔怪道:“子骞,休要自暴自弃,你嫂嫂既然说了能治好你,就一定能,母妃相信她……” 萧霁尘陪着苏云苓回了垂星苑,刚进门,苏云苓就发现他的衣裳湿了大半。 想必是把伞都偏向她这边,所以才湿透了。 “晚上要歇在哪儿?需要我让人为你备水沐浴吗?”苏云苓问。 萧霁尘低笑:“你这是想赶我走?” 她抬头对上他射下来的视线,“我可没有。” “那你还问我歇在哪儿?你想让我去哪儿?” “我是想着,你现在回了老巢,府上等着你宠幸的几位都在呢,万一你想过去会会她们……” “你真想我去?”萧霁尘冷声打断她。 苏云苓一噎:“……那是你的自由。” 【随你去不去,反正脏了的男人我不要,大不了我收拾东西跑路。】 萧霁尘气笑了。 “来人,备水。” 他吩咐完又转头看向苏云苓,邪肆一笑:“世子妃来替我擦背。” 苏云苓:“……” 第156章 给萧慕治腿 苏云苓站在热气氤氲的浴桶边,吭哧吭哧替浴桶里的男人搓背。 萧霁尘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微微弯起的唇角带着惬意的浅笑。 “可以了吗?再搓就破皮了。”苏云苓看着他宽厚结实的后背已经被搓得泛红。 “嗯,要不你也脱了进来,我替你搓一搓?”萧霁尘认真道。 苏云苓的脑子里,莫名奇妙冒出了两只猴子为对方捉虱子的画面。 “不用了,我怕冷。” “你是怕冷还是怕我?” 萧霁尘伸出手在肩上捉住了她光滑细腻的皓腕。 两人的视线透过朦胧的水雾相接,碰撞出丝丝暧昧。 苏云苓站得高,余光瞥见那升腾的水雾结成的水珠布满他壮硕的胸膛。 一颗颗凝聚后又顺着他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向下滑落,汇入浴盆中。 这幅美男入浴图,让她本能的咽了下口水。 【我不是怕你,我是怕我自己把持不住,把你吓跑了。】 “噗嗤——”萧霁尘陡然低笑出声。 苏云苓见他垂着头,笑得双肩都在抖,蹙眉一脸问号。 萧霁尘在她发懵时,从浴桶中站起,转身一把将她扣进湿漉漉的怀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双唇狠狠碾过她的唇。 她睁着一双被水雾浸到迷离的眸子,在他汹涌的深吻里一点点软了下去。 最后被他缠着洗了个鸳鸯浴才算完。 一夜大雨,到天亮才停歇。 院子里的菊花被雨水淋得七零八落,花朵包裹在水珠里,展现着坚韧不屈的美。 牡丹花被她让人提前搬到了屋檐下,所以没有被摧残,此刻正迎着朝阳放肆绽放。 苏云苓起床时,萧霁尘已经不在身边了,她从空间选了一口最大的木箱,命人抬去了刘府。 她倒要看看殷霓霞掏空整个府库,能不能把箱子装满。 铃兰去厨房端了早膳,她刚端起一碗燕窝粥,还没喝两口,萧霁尘的几位妾室就来问安了。 包括李蓉蓉在内一共五个女人,单论外貌,不得不说景昭帝是花了心思的。 几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定是估摸着总能有一个可以让萧霁尘动心。 可惜了,据苏云苓了解,萧霁尘是十斤皮肉八斤反骨,还有二斤是报复。 景昭帝送来的女人,他本能的厌恶,任凭这些女人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爬上他的榻。 景昭帝可以强行塞人进来,但却不能强制他们圆房。 几个女人中规中矩地向苏云苓这个正妻行了礼,苏云苓自然也端出了正妻的款来。 只要她们本本分分不惹麻烦,她也愿意以礼相待,甚至适当的给点赏赐。 几人中,有两个瞧着是老实本分的,有两个自作聪明,把一个话很多却没什么脑子的当枪使。 而新加入的李蓉蓉就是那自作聪明二人组中的一员,显然她已经用侧妃的身份,压制了几个小小良妾,并从中获得了不小的优越感。 以至于让她看向苏云苓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明显的骄傲。 “姐姐,你我千里迢迢到了这雁北,可要相互扶持才是。同为女子都深知,想在这深宅大院活下去,仰仗的就只有夫君的宠爱。” 她说完,让随身的丫鬟递过来一支上好的翡翠梨花簪。 看品相,是贡品无疑,应该是帝王家的赏赐。 铃兰看了看苏云苓的眼神,并没去接。 苏云苓哭笑不得,这是要她为了这点小恩小惠,把萧霁尘‘卖’出去啊!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离谱的画面,她收了几房小妾的贿赂,靠着萧霁尘卖身,赚得盆满钵满。 罪过罪过,还好她现在不缺钱。 甩掉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后,她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想要获得世子的宠爱,你们得自己去设法俘获世子的心,而不是来找我。不然,就算我把人给你们绑过去,那也留不住。” 又说了几句官话后,她将几人打发了出去。 李蓉蓉气得直甩帕子,苏云苓生得貌美,又有手段,她要如何争得过? 起初那人找到她时,她的目的是让萧霁尘和苏云苓生出裂痕。 但是在看见萧霁尘的第一眼时,她便真的动了心。 她现在异常强烈地想得到他的人,还有他的心。 但好在那个人死了,起初答应过不伤害苏云苓,只抢走萧霁尘的承诺自然也就作废了。 如果苏云苓没了那张脸,萧霁尘还会喜欢吗?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酝酿…… 苏云苓提着自己的药箱,和肃王妃一起去了萧慕的院子,萧慕正坐在窗边的书案前核算一些重要的军用账目。 父子三人分工明确,肃王掌控大局,萧霁尘主外,萧慕主内。 看到母亲和嫂嫂过来,他忙转过轮椅迎了出去。 苏云苓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萧慕却似觉不妥,大哥不在,怎可让嫂嫂触碰他的身体? 苏云苓看着他烧红的耳根,直言不讳道:“在医者面前,不分男女,自己把袴子脱了,然后躺好别乱动。” 萧慕耳根爆红,“怎地还要脱袴?” 他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肃王妃,肃王妃为了儿子能站起来,也顾不上太多。 “要不母妃来帮你脱?” 萧慕看着一屋子女人,那感觉就跟唐僧误入盘丝洞一样的绝望。 但裤子是他的底线,绝对不能脱。 苏云苓无奈,让他自己把膝盖往上两寸以下的腿全露出来就行。 萧慕如蒙大赦,用刀把袴腿切了,底线守住了三寸。 苏云苓先是检查了一遍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没有发力,所以肌肉已经明显萎缩,虽然没有痛觉,但却时常有麻木感。 她取出针灸包,开始为他的腿施针。 萧慕虽然感觉不到疼,但垂眸看着苏云苓的手在他双腿的穴道上来回游走,他整个人都紧张得绷紧了神经。 苏云苓绝美的侧颜在认真的加持下更加动人,萧慕竟看痴了一瞬。 回过神时,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罪恶感,下回说什么也一定要让大哥一起来。 苏云苓施完针,又吩咐下面人按照她的要求去准备药浴,让萧慕每日睡前要泡上半个时辰。 然后她又给了他一瓶褐色的药丸,嘱咐他早晚各服两粒。 “苓苓,子骞这腿还能站起来吗?”肃王妃藏起满心忐忑,小心翼翼却又饱含希冀地问。 萧慕虽不抱希望,却也在静静听着。 苏云苓莞尔,“最慢一个月。” 肃王妃心中狂喜,“你是说……” “王妃,殷夫人过来了。”一个脸上顶着巴掌印的丫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苏云苓刚收好药箱,就听院外传来殷霓霞的怒叫: “苏云苓,你给我滚出来,搅和了我的安生日子,你就能好过吗?呸,做梦!” 第157章 帮理不帮亲 殷霓霞之所以暴跳如雷,是因为苏云苓派人抬去刘府的大木箱引起了轩然大波。 殷霓霞与苏云苓打赌的事被刘将军知道后,他大发雷霆。 要知道,苏云苓送去的那口箱子,起码能装五千两黄金。 就是掏空整个刘府,他们一时间也凑不出来如此庞大的一笔数量。 刘老太太更是气得砸拐杖,大骂她败家。 刘将军将她赶出了门,让她自己把问题解决好后再回去。 刘家人骂她时就在府门前,丝毫没有避讳门前来往的路人,殷霓霞颜面尽失,这才骂上门来了。 “姨母,愿赌服输,当时可有不少人能作证,你这是输不起吗?”苏云苓冷冷看着她撒泼,内心毫无波澜。 “谁知道你是使了什么妖术?这场赌局不作数!”殷霓霞一句话就推翻了之前的赌约。 苏云苓似乎并不意外,她也不是非得要她的金子不可,如果她拿不出来,最后很可能还得是肃王府替她擦屁股。 打赌的目的,不过就是要打她的脸,灭一灭她的威风。 “输不起就输不起,大方承认有那么难吗?如果姨母肯低头认错,并承诺不在我面前颐指气使,我愿意就此作罢。” 殷霓霞被当众下了面子,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个不敬长辈的妖女,当心我让君阳休了你。” “够了!”肃王妃厉喝一声,示意殷霓霞闭嘴。 可早就被捧得没了边的殷霓霞哪里肯罢休?她积蓄了一身蛮力,直接冲到苏云苓面前高高举起了巴掌。 然而,苏云苓的速度比她更快,“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扇在了殷霓霞脸上。 殷霓霞被打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张牙舞爪地甩开阻拦她的下人。 伸长脖子朝苏云苓怒叫:“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苏云苓语气淡淡:“为老不尊,打你怎么了?” “我要杀了你,贱人,烂货!”殷霓霞丝毫不顾身份,骂得又凶又脏。 肃王妃忍无可忍,直接叫来府兵,将她摁住了。 “姐姐,你干什么?你要为了这个小贱人跟我过不去吗?我们可是亲姐妹,你帮她不帮我?”殷霓霞瞪着肃王妃,目眦尽裂,状若疯妇。 肃王妃满眼失望:“我帮理不帮亲,此事本就是你的不对!叫我如何帮你?” “姨母,此事确是您的不是,既然打赌在先就该遵守赌约,就算最后无力履行,也该诚心致歉。我嫂嫂不是那不讲理的悍妇,定不会咄咄逼人。” 萧慕换好一套新的天青色常服,坐着轮椅出来了。 殷霓霞没想到他们竟然全都站在苏云苓那边,一时间恨得指甲把掌心都戳出了血。 她嚣张的资本是仰仗了肃王妃的偏袒和两个外甥的敬重。 如今他们却都偏向了苏云苓那边,那她自然就得适当收敛了。 不然这肃王府的门,只怕都难进了。 思及此,她当即转变了策略,她卸了力捂面痛哭:“我这是被刘家欺负狠了,我才一时气不过……” 肃王妃听她这话,只剩无奈。自己的妹妹是什么个性,她再了解不过。 她不欺负刘家人就不错了,之所以不拆穿,不过是想着给她一个台阶下。 为了将此事翻篇,肃王妃出面替殷霓霞向苏芸苓说和。 既然拿不出那么多黄金,那就看在她是萧霁尘姨母的面子上,用别的物件代替。 苏芸苓也没有打算继续得理不饶人,谁家还没几个奇葩亲戚?婆母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要让殷霓霞知难而退,以后别再来她面前恶心人就行。 “既然金元宝不够,那黄金首饰总有?珊瑚东珠,翡翠宝石我也不嫌弃。” 于是,苏芸苓勉为其难收下了满满一匣子的金银珠宝。 这些珠宝直接把殷霓霞多年打下的‘江山’给掏空了。 “谢谢姨母的见面礼,我已经能感受到姨母对小辈沉甸甸的爱了。”苏芸苓抱起一匣子宝贝,笑得眉眼弯弯。 虽然这些东西多数都是从肃王妃手里拿去的,但却还是让殷霓霞气得差点咬碎了牙。 她在心里一遍遍咒骂:贱人!烂货!让我丢脸你很得意是?等着瞧,老娘不玩死你,你还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苏芸苓回去后,殷霓霞去了肃王妃的院子,一进门就满脸怨愤的指责肃王妃。 “姐姐,你居然眼睁睁看着你那无法无天的儿媳妇儿打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难道你就没想过,她今日能打我,明日就能打你吗?” 肃王妃知道,此时的她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所以只宽慰了她两句。 殷霓霞却不依不饶:“你真是太软弱了,像你这样没用,如何管得住这王府后宅?要不是我帮你镇压,是个人都敢爬到你头上拉屎撒尿。难怪姐夫现在都被那几个妖精勾走了,你这主母有什么用呀?” 肃王妃听她越说越来劲,终于是沉了脸,让她先回去,以后无事少来王府。 殷霓霞听后气得甩袖而去,“哼,你以后求我我都不来了,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救你!” 肃王妃无奈叹气,总算能短暂清静几日。 这日,她感觉脸上有些不适,来到镜子前坐下后一抬眼就见自己两侧的面颊上出现了一小片红疹。 两边眼尾处也微微泛红,并伴有轻微的灼痛。 这症状和之前每次用过驻颜膏之后的那种不适有些相似,但是又有些不同。 她看着自己放在妆台上的养颜膏,难道是那个投毒的人又动手了? 难怪早前在上京之所以一直没有抓住那人,是因为那个人在雁北。 她将没有用完的养颜膏收起来,去找了苏芸苓。 苏芸苓将东西放到鼻尖下嗅了嗅,敏锐的从膏体中嗅到了一丝丝腥臭味儿。 她眼眸微眯,眸色渐冷。 “这里面加了一种蝎子尿,不仅会让皮肤溃烂流脓,接触的时间一长还会全身散发恶臭。” 肃王妃脸色煞白,究竟是谁竟然如此歹毒! 苏芸苓与肃王妃稍作商量,决定先不打草惊蛇,来个引蛇出洞。 肃王妃换了新的养颜膏,脸上的不适经过苏芸苓的治疗也得到了控制,光滑紧致的皮肤更是和二十几岁时一般无二了。 肃王回雁北城后,就一直歇在肃王妃的院子里,有些人的计划落了空,很快又再次动手了。 这天,肃王妃的卧房内悄然闯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直奔妆台,拧开了肃王妃平日用的养颜膏…… 第158章 引蛇出洞 “砰——”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妆台边还来不及藏起罪证的丫鬟被抓了个正着。 看着破门而入的一群人,丫鬟手一抖,下到一半的药粉掉在了脚边。 肃王妃从人后走出来,冷厉的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刀子。 这下药的正是跟了她六年之久的贴身丫鬟之一。 “王妃饶命——”丫鬟被她不怒而威的气势吓得两腿一软,直接就跪下了。 “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丫鬟跪伏在地,为了活命还是结结巴巴道出了幕后之人。 “是……是嫣侧妃,嫣侧妃给了我银子,让我在王妃的养颜膏里下药……” 肃王妃听到幕后之人是嫣侧妃时,先是一愣,旋即却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她真的很怕对自己下手的会是……殷霓霞。 嫣侧妃正半卧在她的贵妃榻上,榻前跪着两个丫鬟,一人为她捶腿,一人给她捏肩。 她微眯着双眼,满脸享受。 忽然,她眉头一皱,一脚将捏脚的丫鬟狠狠踹翻。 “你想死吗?如此用力!” 丫鬟跪地磕头:“侧妃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嫣侧妃抓起榻边的茶盏就砸向那丫鬟,“没用的废物,滚出去!” 自从回了雁北城,肃王就没来看过他,更别说滋润她了。 她一肚子怨气只能冲这群下人撒,好不容易用了点手段,熬到肃王妃年老色衰,肃王终于看见了她的美貌。 可是这才几天,肃王妃居然就跟吃了返老还童丹似的,又把肃王给牢牢勾住了。 但是没关系,她能让肃王厌弃那老女人一次,就能让肃王厌弃第二次。 正幻想着自己背靠着肃王的宠爱,将肃王妃踩在脚底的画面时,下人来报: “王爷来了……” 嫣侧妃马上坐了起来,冲到铜镜前,理了理云鬓,又涂了些口脂,这才满意地迎了出去。 走近却发现肃王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不动生风的气势叫人不敢逼视。 “王爷……” “啪——”肃王可没有不打女人的坏习惯。 扬起手,重重一巴掌下去,嫣侧妃被扇倒在地,脸颊高高肿起,耳中发出尖锐的嗡鸣。 茫然,恐惧和委屈的情绪齐齐冲入脑海,然后涌入眼眶。 她捂着脸,用模糊的视线看着面前这个早前还对她呵护有加的男人,如今却像头要把她生吞的雄狮子。 肃王看着瘫倒在地的女人,眼神里只有厌恶。 他没有与她作无谓的争论,直接将那丫鬟甩了出来。 嫣侧妃见到那丫鬟,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却只能继续装糊涂。 “王爷,这不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吗?这是……” “侧妃娘娘,是你让我往王妃用的养颜膏里下药的,我有证据,那些没用完的药就藏在你床下的木匣里。”那丫鬟不等嫣侧妃狡辩,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全倒了出来。 其中包括第一次下药的时间,以及动机和目的等,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嫣侧妃听完就跟被瞬间抽走所有精气一般,无力又颓唐的失去了辩驳的力气。 “本王有没有说过,最恨后宅这些腌臜的争宠手段,可你竟然将手伸到王妃身上了,这是将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肃王的语气并不重,却隐隐透着一股上位者的狠厉。 嫣侧妃重振精神,跪行到他面前,抓住他的长袍,仰起那张自认为能让任何男人都欲罢不能的脸。 她贝齿含唇,眉目忧伤,那娇媚又可怜的模样在无声的释放着魅力。 “王爷,嫣儿是因为太心悦王爷,一时鬼迷心窍才做错了事,王爷给嫣儿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哭着抱紧肃王的腿,眼泪浸湿了肃王的金丝暗纹锦袍。 她深信,凭借自己和景昭帝后妃的这层关系,加上肃王妃那 老女人也并无大碍,这次只要她乖乖认错,顶多就是禁闭一段时间。 等出来后,她又能东山再起。 只要不死,她脚踩肃王妃那是早晚的事。 所以,她只是面上痛改前非,心里却不以为意。 直到又被肃王猛的一脚踹翻,她才在胸口那阵剧痛中感受到一丝真切的惶恐不安。 “嫣侧妃心思歹毒,戕害王妃,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即日起送去净水庵常伴青灯,非死不得出!” 嫣侧妃听完肃王的话,顿时呆若木鸡。 他要将她囚禁在山上当姑子? “不要啊王爷!妾身知错了……看在妾身陪您数年的情分上饶了妾身这一回!”这一刻她终于不再幻想,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她有皇妃做后台又如何,山高皇帝远啊!她的名字上了皇家玉蝶又怎样?是皇帝赐婚又如何? 就算不休弃,肃王也有的是法子,名正言顺要她生不如死。 “你怎有脸提情分二字?本王与王妃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你都要搅和,留你一条贱命已是仁慈。来人,拖走!严加看押!” 嫣侧妃被府兵架出去后,肃王凌厉的眼神又看向那为了银子背主的丫鬟。 “将她发卖到醉生楼为妓……” 丫鬟闻言如遭雷击,她扭头看向赶过来的肃王妃,痛哭流涕的求情。 可肃王妃最痛恨被背叛,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丫鬟被堵上嘴后拖了出去,原本嘈杂的庭院终于安静下来。 肃王无声长叹,肃王妃轻嗤:“怎么,心疼了?” 肃王似笑非笑:“是本王把她惯坏了,让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黛黛,这些年委屈你了……” 苏云苓正在院子里遛着白小小玩,就听说了肃王雷厉风行,处置了嫣侧妃。 她起初以为下手的人会是殷霓霞,因为直觉告诉她,那位姨母与她婆母之间的姐妹情可没那么单纯。 没想到会是嫣侧妃,那当初她在上京之所以没有动手,是为了避嫌?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在听说下毒的丫鬟被人赃并获后,她亲自跑了一趟,将那刚被掩埋的有毒的养肤膏给刨了出来。 她通过细细甄别辨认,就发现这养肤膏里的东西,虽然会让人皮肤不适,但最多只会发红起皮出疹子,绝不会溃烂流脓生恶臭。 没错,这并不是蝎子尿,只是一些草药粉。 也就是说,要么嫣侧妃是被冤枉的,要么就是给肃王妃下毒的不止她一个人。 那个真正歹毒的黑手仍然还藏在暗处。 看来这场戏还得继续唱下去。 回了垂星苑后,苏云苓打算继续喂白小小吃鸡腿,可是唤了好几遍都没有见到它的踪影。 白小小不见了。 第159章 虐杀白小小 那小狐狸一直乖巧又胆小,平时除了吃喝,就是趴在苏云苓给她准备的窝里睡大觉,绝对不会出去乱跑。 可苏云苓出去一趟后回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问了养在檐下的鹩哥才知道,是有人趁着他离开后,将白小小装进袋子里偷走了。 这可是王府后宅,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进出的坊市,鹩哥虽然能说出是个女人,却不知道具体身份细节。 她只能自己出去找…… 苏云苓又派人在院外找了好几遍,却都没有任何线索。 她回想自己离开垂星苑时,院里是留有人的,那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让人将白小小偷走了? 于是她将自己院里的二十几个下人全都叫来一一盘问了一遍。 却发现他们个个都有不在场的理由,这实在太凑巧了,凑巧得就像是故意安排的一样。 她不得不怀疑,这些人中有人在撒谎。 她正在想着要设法把那些吃里扒外的人揪出来时,萧霁尘回来了。 得知苏芸苓养的狐狸光天化日之下被偷走了,萧霁尘皱起了眉。 他一声令下,直接将垂星苑当值的下人全都押下去,每人杖打五十棍。 如此威慑之下,有人扛不住直接招了。 一名绿衣丫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是……是表小姐看上了那只狐狸,就……就给抱走了。” 萧霁尘皱眉,眸色阴沉。 苏芸苓怒问:“既然知道为何隐瞒不报?” 丫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余满心惶恐,“奴婢该死,世子妃恕罪……” 但纵使她不说,苏芸苓也能猜到其中的弯弯绕绕。 比起她这个刚进门的世子妃,有些人明显更看重那位在肃王府受宠多年的表小姐。 刘灿儿能在肃王府的后宅来去自如这么些年,收买几个心腹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苏芸苓起身,不满的眼神看向萧霁尘,“马上带我去找你的好表妹,要是白小小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当场要她好看!” 萧霁尘冷声对飞蓬道:“将这吃里爬外的丫鬟吊起来,杖三十,再驱逐到死亡戈壁。” “是!” 一群下人们听后纷纷汗洽股栗,那丫鬟更是当场吓晕。 明眼人都知道,萧霁尘这是在杀鸡儆猴,也是在替苏芸苓立威。 要知道雁北城外的荒漠戈壁是一片时有野兽出没的沙漠,进去后就算不被渴死,也会迷路被野兽啃食,纵使没有遇到野兽,也会被西戎国的游民虐杀。 被放逐到那里的人,最终只有一个结果——惨死! 刘府后院里,刘灿儿将装着白小小的袋子解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脑袋探出头来,警惕地瞅了瞅四周,尾巴就被人踹了一脚。 它本能往前窜了出去,等着它的却是一个木头笼子。 “这狐狸的皮毛真不错,又白又滑,以后你就是本小姐的爱宠了。”刘灿儿一边得意的自说自话,一边将手伸进笼子里试图抚摸它松软的大尾巴。 可是没料到白小小回头就在她手上咬了一口。 “啊——” 尖锐的牙齿深入皮肉,刘灿儿痛得惨叫一声,猛地收回手时,手背在穿过木头围栏时,扎入了一根木刺。 看着食指上血淋淋的伤口,她顿时恼羞成怒: “你这不知死活的小畜生,果然跟你那下贱的主人一个德行,既然不知好歹,那你就去给我死!” 刘灿儿命人拿来木叉和锤子,白小小被吓得夹起尾巴缩成一团。 笼子被从上方打开,正要逃窜的白小小被叉子牢牢叉住,摁在了笼子边上。 白小小试图挣扎却无济于事,只在喉咙里发出害怕的低鸣。 它的恐惧虽然取悦了刘灿儿,但她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它。 她兴奋的眼神里满是报复的癫狂,举起锤子一锤下去重重砸在了白小小头上。 白小小剧烈挣扎了一下,头上的皮毛染上殷红。 “把这畜生的皮毛剥下来洗干净,给本小姐做身狐裘领的披风,肉也别浪费了,就让厨子炖了!” “小姐,世子爷来了……”一名丫鬟飞快跑进来,向刘灿儿报信。 刘灿儿看了眼还在挣扎的狐狸,生气地扔下了手里的锤子。 “看好它,等会儿我再过来。” 她先洗了手,又换掉了沾血的罗裙,这才去了前厅。 “君阳哥哥——”那甜美娇软的声音,哪还有半分刚才虐杀白小小时的阴狠? “灿儿,你把你嫂嫂养的狐狸带走了?”萧霁尘冷静的看着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肃。 刘灿儿听他这么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一语不发,却面色不善的苏芸苓,心里没来由的发堵。 “我没……” “你把我的狐狸怎么样了?”苏芸苓在刘灿儿走近的瞬间,就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血腥,以及独属于白小小的味道。 苏云苓顿时炸了毛,眼神充满攻击力。 刘灿儿眼中的心虚一闪而过,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了过来,但她不能承认此事。 否则,萧霁尘会对她很失望。 她垂下眸,面露羞愧道:“……我……我之前准备去找嫂嫂玩,看到那只漂亮的狐狸闷闷的缩在窝里,就想着带它出来散散心。结果没想到它怕生,一溜烟就偷跑了,它还没有回去吗?” 她看着苏芸苓黑沉的脸色,眼中满是歉疚和不安,却还不忘弱弱地向苏芸苓道歉: “嫂嫂对不起,我不应该看小狐狸可爱就私自抱走它,我让君阳哥哥明日就去给你猎一只回来好不好?” 苏芸苓要不是嗅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儿,她只怕都要被她这副单纯无害的模样骗了。 “那狐狸在何处丢的?”萧霁尘将信将疑。 “就在王府呀!” 刘灿儿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的抓住萧霁尘的袖子晃了晃,“君阳哥哥对不起,你替我跟嫂嫂说说情好不好?嫂嫂的样子好凶,我好怕~” 苏芸苓不等萧霁尘开口,凌厉的眼神就扫了过去。 娘子好凶,他直接避开了视线,保持沉默。 苏芸苓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刘灿儿的手上,她发现她总有意无意的用袖口遮盖自己的手。 “你的手怎么了?”她说着,不等刘灿儿反应,就一把扯开刘灿儿的衣袖,露出了她食指上血迹未干的新鲜伤口。 第160章 刘灿儿人设崩塌 刘灿儿食指上的伤一看就是刚被兽类咬的。 而据她自己所言,她是两个时辰前在肃王府弄丢的白小小,两个时辰的时间,伤口不可能还在渗血。 萧霁尘看向刘灿儿的眼神骤然冰冷,“灿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要听你说实话!” 刘灿儿第一次被萧霁尘如此冷脸以对,当即瘪起嘴,霎时红了眼眶。 “呜呜呜……君阳哥哥,你凶我……” “啪——”苏芸苓忍无可忍,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 “说!你把它藏在哪儿了?” 刘灿儿被扇傻了,她讷讷地看着萧霁尘。眼底氤氲着委屈的水雾。 萧霁尘眉心微蹙,眸色清冷而复杂。 刘灿儿可说是在他的爱护下看着长大的妹妹,看她被人扇巴掌,他自然不可能毫不在乎。 但是他很清楚,这个妹妹显然是被惯到恃宠而骄了,再这样下去,早晚要惹出大祸来。 所以这个巴掌是她该受的。 脸上火辣辣的灼烧,和萧霁尘的无动于衷,彻底点燃了刘灿儿心中的愤怒,可是她却还是忍了,只把这笔账悄悄记下。 她捂着脸咬着唇,泫然欲泣,“嫂嫂,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不该……” “啪——”苏云苓再次扬起巴掌又扇在了刘灿儿另一侧的脸颊上。 “回答我的问题,不想挨打就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你在干什么?竟然上门来打我女儿?” 收到消息的殷霓霞匆匆赶来时,就正好看到自己女儿被扇了一巴掌。 她顿时化身成了护崽的老母鸡,指着苏云苓就要开骂,却被萧霁尘阻止。 殷霓霞这才看向萧霁尘,痛心疾首的声泪控诉: “君阳,你是姨母看着长大的,姨母就是你的半个娘,你现在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吗?居然带着一个外人,来欺负你妹妹?” 萧霁尘面容冷肃,沉声道:“姨母,是灿儿她有错在先,犯了错就应该受罚。” “她犯了什么错?纵使有错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殷霓霞瞪着苏云苓,满眼愤怒。 苏云苓掀开萧霁尘,上前一步,“你的好女儿在我的院子里偷了我的东西还试图撒谎来掩盖事实,身为受害者,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插手?” 殷霓霞听后丝毫不觉理亏,反而理直气壮的强词夺理道: “你少血口喷人,什么叫你的东西?肃王府的后院是我姐姐当家,里面的东西都是我姐的,我姐最疼我们灿儿,她拿点东西怎么了?轮得到你这个啥也不是的外人多嘴多事?” 苏云苓知道,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她也懒得跟她们扯了,直接放绝招: 她翻掌接住袖子里露出的银针,一手扯过殷霓霞,另一手用针尖飞快在殷霓霞脸上的几个穴位上刺了几下。 等殷霓霞反应过来时,她已是眼歪口斜,一张嘴便直淌口水,不管多努力,嘴里也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声来。 这一幕吓坏了众人,萧霁尘也面色凝重。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刘灿儿快装不下去了。 苏云苓语气冰冷,不容置喙:“马上把我的狐狸交给我,我就立刻让她复原,否则……错过时间,她就要一辈子瘫下去。” 刘灿儿深知是瞒不住了,只得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命人将白小小送出来。 很快,被砸伤后还剩一口气的白小小被人拎着颈毛带了出来。 苏云苓看着满头是血,已然奄奄一息的白小小,顿时怒火中烧。 她死死瞪着刘灿儿,眼中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这就是你说的它跑了?小小年纪,满腹心机,满口谎言。装无辜,装单纯,装善良……真是虚伪真够恶心!” 刘灿儿被苏云苓骂得踉跄后退,她慌乱又无措的眼神看向萧霁尘求助,却见他满眼失望。 “呜呜呜……嫂嫂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想带它回来照顾它,结果它……它受到惊吓往洞里钻,却被卡住,脑袋还被掉下的石块砸伤了。我去救它,它却咬了我,我骗了你是因为怕你会难过。” “你可真能编,可惜除了傻子……没人信!”苏云苓抱起白小小疾步离开,她要急着回去救它,暂时无暇顾及这个撒谎精。 萧霁尘刚要走,却被刘灿儿死死抱住了胳膊。 “君阳哥哥,你也怪我吗?” 萧霁尘看了眼头也没回的苏云苓,掰开了她的手。 “灿儿,你已经十四了,该当明白做错事就要有认错的态度。” 刘灿儿身子一晃,眼中的希望一片片破碎。 “好,既然你们都怪我,那我就去死好了,我死了嫂嫂就会原谅我了。”她讷讷地低喃着。 然后当着萧霁尘的面,提裙冲向了一旁的柱子。 “灿儿,你干什么?” 萧霁尘怒喝一声,在她就要撞上柱子的前一瞬,将她拽住。 “君阳哥哥,你让我去死!我死了,嫂嫂才不会怪我……呜呜呜……” “够了!”萧霁尘被她的哭声吵得头疼,“你先好好反省,你嫂嫂那边,等她平静下来,你再去向她道歉。” “可是我娘怎么办?” “拿我的令牌去王府请府医过来施针就行……” 刘灿儿看着箭步离开的萧霁尘,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他对她的冷淡。 那苏云苓真就有那么好吗?除了脸蛋漂亮些,身段曼妙些,她还有什么好? 为何萧霁尘现在对她如此疏离? 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她无法心平气和的看着萧霁尘和苏云苓在一起。 表哥最爱的只能是她! 萧霁尘回去时,苏云苓已经将白小小救了回来。 小东西头上的毛被剪掉后,伤口做了缝合,这会儿正趴在窝里休息。 看着它均匀起伏的腹腔,他暗暗松了口气。 “苓苓……”萧霁尘有话想对苏云苓说。 “这是最后一次。”苏云苓冷声截断。 “如果再有下一次,她们再敢招惹我,我会用我的办法让她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萧霁尘点头“好。” 平静十数日后,雁北居然又下雨了。 这对习惯了几个月才有一场雨的雁北百姓们来说,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恩赐。 只是这场雨后,气温骤降,终是迎来了严冬时节的寒冷。 苏云苓为萧慕施完第四次针后离开,天上便飘起了雪花。 萧慕坐在窗边的轮椅上,看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屋檐上。 他伸出手想要去接住一片时,抬手却不慎打翻了桌上的热茶。 一杯滚烫的茶水就全数泼在了他腿上。 炙热的温度渗透布料,传递到了他的双腿上,那丝丝灼热感清晰而真实。 他的腿,竟然真的有知觉了。 第161章 你想做皇后吗? 萧慕的腿有明显好转的消息传来垂星苑时,萧霁尘正陪着苏云苓一起围炉取暖,烤栗煮茶。 萧霁尘对此并无太大反应,只是在给苏云苓剥栗子时,唇角添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弟弟的腿快好了,你就这点反应?”苏云苓细细咀嚼着粉糯香甜的栗子,似笑非笑看着他。 “我知道你一定能治好他,对此并不惊讶而已。”萧霁尘又为她倒了杯茶,姿态娴熟优雅。 苏云苓拍了拍掌心的栗子粉,把身下的软垫往前挪了挪,双手支起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萧霁尘。 “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希望我治好他的腿吗?就不怕他将来与你争夺那个位置?” 萧霁尘垂眸低笑一声,端起茶盏优雅的浅啜了一口。 “我倒真希望有那一日,这样一来,我便带你纵马天涯,潇洒一生,岂不快哉?” 苏云苓蹙眉不解:“你不是说要当上位者?这就甘心让贤给萧慕了?” 萧霁尘敛去面上的玩味,陡然认真起来,“你将来想当皇后吗?” 苏云苓本能地摇头,她不想,她这样的个性根本当不了皇后。 想想未来几十年都要关在那宫墙里,替自己夫君安排他宠幸别的女人,她就想发疯。 她起初的打算就是陪肃王一脉坐上那个位置,然后就功成身退。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皇后。 “如果你想要那个位置,我便去争,如果你不要,那我愿意放弃。”萧霁尘说得风轻云淡,却分外认真。 他平淡的语气却像重若千钧的巨石压在了苏云苓心里,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对她那份静默却深沉的爱。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江山?”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乱。 萧霁尘唇角弯起一抹释怀的微笑,“没有你在的皇位,不坐也罢。” 苏云苓伸手捧起他的脸,笑得明媚如光。 “其实做个闲散王爷,比做皇帝好。拥有合适的金钱合适的地位,以及最珍贵的自由。做了皇帝每日都要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回了后宫还有上百个女人等着被宠幸,睡到老死都睡不完。最后那一堆孩子里,还可能有几个不是自己的,想想都惨。” 萧霁尘被她这话逗乐了,垂着眸发出两声低笑:“娘子所言甚是,所以这累死人的差事,还是交给子骞去干!” “大哥,你当真狡诈!”一道急切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房门被推开,门外轮椅上的萧慕,双肩和发顶还落着雪。 原本是打算亲自过来感谢大嫂的,不料刚到门边就听到哥嫂二人的‘算计’。 “你怎么冒雪过来了?”萧霁尘亲自过去将他推到了炉火边。 萧慕脑子里还想着二人刚才的那些话,当即严正表态: “大哥,你是世子,休要把你自己的责任推给我,我将来要去闯荡江湖的,你别害我。” 萧霁尘睨着他,说话半点不客气:“闯荡江湖?趁早收了心思,否则让你嫂子停了你的药,你爬着去?” “我……你……”萧慕憋得红了脸,却始终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反正我不干,我这两条腿才刚有望恢复,真要干了那苦差事,第三条腿就得废了。” 萧霁尘抓起一粒板栗就朝萧慕的脑瓜上弹了过去。 “你小子当着你嫂嫂的面说话给我注意点!” 萧慕闹了个大红脸,兄弟俩平时口无遮拦惯了,一时忘了多了个嫂子在。 “反正大哥你别想推卸责任,我是不会干那苦命活的。” “那可由不得你了……” 苏云苓看着兄弟俩谁也不肯‘吃亏’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 别人家的兄弟都是为了争夺皇位斗得头破血流,这两人居然反着来。 但她并不诧异,因为早在觉醒剧情时,她就知道这兄弟俩的关系能不能经得住皇权的考验。 书中对萧慕的描写是一个怀揣着江湖梦的拓落少年,可后来肃王谋反失败,肃王夫妇惨死于狱中,萧霁尘被苏月盈囚为禁脔,他因为腿有残疾,在死士的保护下暂且逃过一劫。 但为了救出萧霁尘,他还是中了苏月盈的圈套,最终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苏月盈会义无反顾的为萧慕治腿,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一个不会为名利低头,只肯为情义弯腰的人,绝对干不出手足相残的事来。 见两人越谁都不肯让步,苏芸苓拍了拍桌子。 “行了,别争了,父王才过四十岁,再扛二十年不成问题,你们要是实在不愿意,不是还有皇孙吗?” 两个男人齐齐看向苏芸苓,萧慕一拍脑门,展颜一笑: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有皇长孙呢?所以……哥嫂你们要努努力啊!” 苏芸苓看着萧霁尘炽热却温柔的眼神,耳根一红。 不是,这怎么绕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子骞,等你的腿好了,我立刻给你介绍上京的闺秀成家。再开几副我的独家助孕秘方,保准三年抱俩不成问题。” 萧慕笑得比哭还难看,哥嫂这是铁了心非得霍霍他了呗! 上京—— 景昭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快到下不来龙床的地步。 可他的意识却分外清明,他还没有坐够皇位,肃王一脉还没有死,他怎甘心就此撒手人寰? 于是,他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视作灾星,扔去了肃王府的苏芸苓。 她的药和针灸都曾经真真切切的在他身上起到过立竿见影的效果。 “肃王藩地……现在……如何了?可……可发生过大事?”他半倚在龙榻的软枕上,问派出去监视肃王的探子。 “启禀皇上,雁北城和肃王府的确发生了几件大事。” 景昭帝强打起精神来,浑浊的双眼里露出一道亮光。 “谁死了?” 探子垂着头,目光闪躲,“没……没有谁死。” “那是何事?”景昭帝说两句话,便气喘如牛, 探子冒死如实禀报道:“肃王这次回雁北的当晚,雁北城就下了大雨,解除了持续五个月的旱情。而且数年未曾下过大雪的雁北,今年下大雪了,传言都说……说……” “说什么?” “说肃王府的世子妃是天降福星,她一出现不仅让雁北解了燃眉之急,还帮残废多年的肃王二公子重新站了起来。” 景昭帝突然感觉心口一阵钝痛,猛地喷出一口老血: “那残废,治……好了?” 第162章 真实的苏月盈 苏月盈被苏家兄弟囚在府中做了两个月的低等下人,平日除了打骂便是干最脏最累的活。 由于当初被虐打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她的脸上已经留下了纵横交错的可怖疤痕,一条腿也瘸了。 原本娇柔动听的嗓子如今一开口便像那陈年老旧的破风箱。 在这几个月的打骂折辱中,她交代了身上绑有系统的事,并将苏家人的厄运都推到了系统身上。 她说是系统控制了她,她才身不由己犯了错。 可是苏家兄弟已经不再信任她,任由她再如何辩解,他们对她的憎恶也只多不减。 入夜,苏月盈正缩在柴房的草垛上打盹儿,脑子里那道消失了许久的系统机械音在此响起: 【宿主,经过主系统检测,本世界出现了女主以外的气运之主,主线剧情因此严重偏移。经计算,您将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由于不可控因素,影响了宿主的任务进度,系统可以帮您提前脱离,前往其它小世界。】 苏月盈迷迷糊糊中惊坐而起,反应了好一阵,才确定系统回来了。 “害我被折磨成这个鬼样子,你未免太不负责了。” 她一张嘴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抱怨,系统只是安静的听着,她现在的破锣音粗粝含混,语速一快,根本听不清。 【宿主,由于系统监管漏洞,让本世界出现了第二个气运之主,扰乱了剧情。为了表达歉意,我们可以帮你进行无痛脱离,转换任务世界。当然您可以选择继续留下完成任务,我们的任务时间将为您延长到两年后,同时赠送您一千点气运值。】 苏月盈总算听明白了,她会一步步走向失败,跟系统和苏云苓都脱离了关系。 要她现在就离开,让苏云苓在这个世界风光无限,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 苏月盈决心要报仇,于是她要求系统,用现有的气运值将她受伤的身体复原,她要留下来,向苏云苓报仇。 【宿主,由于您的身体损伤严重,想要身体复原,将要消耗您目前所拥有的全部气运值,您确定要执行吗?】 “确定,立刻让我恢复容貌,还有我的腿和嗓子。”苏月盈急切道。 【好的。】 系统为了尽早结束错误,满足了她的要求,不仅让她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帮她脱离了苏家兄弟的控制。 苏月盈的瘸腿好了,她抚摸着自己光洁的面庞,兴奋地冲到水桶前,低头去看自己的脸。 可是在看清自己目前的样子时,她脸上的兴奋骤然僵硬。 “不对!这不是我,这个丑八怪是谁?系统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其实水面上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那是她没有绑定系统之前,没有掠夺苏云苓气运之前,最真实的自己。 系统说过,会消耗掉她身上的所有气运,其中就包括之前掠夺的那些气运,还有早前用气运值加点在她身上的一切额外属性。 没了苏云苓的气运,没有魅力值,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腰粗腿短,圆盘脸绿豆眼,单眼皮塌鼻梁,好在皮肤还算白皙,所以也不是不能看。 真实的她半分没有遗传到柳姨娘和苏照泓,至于为什么,那就只有柳姨娘才知道原因了。 苏照泓在地下要是知道,自己捧在手心宠爱的女儿,压根不是自己的种,估计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而在千里之外的萧南川要是知道,自己的真爱连容貌都是假的,会作何感想? 男人对女人的心动都是始于皮相,萧南川一直以为是苏云苓与苏月盈有三分相似,殊不知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不是苏云苓像苏月盈,而是苏月盈像苏云苓。 【宿主,您现在的气运值为个位数,想要拥有更精致的容貌,需要积累足够的气运值才可以加点属性。】 “可我顶着这样一张脸,要如何展开攻略任务啊?”苏月盈简直要疯了。 她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死循环。 【宿主,没有容貌,您还可以动动脑子,严格说来用人格魅力赚取的好感度,比单纯用容貌换来的好感更牢固,也可以转换更高的气运值。】 苏月盈平复了好久才接受了目前这副样子。 她好恨! 都是因为苏云苓,是苏云苓害她受了那么多罪后,现在却又回到了原点。 两年的时间她不仅要积攒足够的气运,还要弄死苏云苓才行。 她一时有些恍惚,不确定自己能否顺利完成任务。 就当她在思考着要怎么除掉苏云苓时,苏家兄弟找了出来。 她本能地就想躲,但是二人看到她后就像看见陌生人一样视而不见。 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苏月盈了。 这或许是因祸得福,这张陌生的脸虽然不够惊艳,但是也能为她规避风险。 她在考虑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时,景昭帝派出来捉拿苏月盈的禁军小队从眼前走过。 一个冒险的主意涌上心头,她一咬牙,主动走了上去: “我能为皇上分忧,请带我进京面圣……” 与其畏首畏尾,不如赌一把大的,一旦成了她就能立马翻身。 苏月盈还是被带进宫了,因为她说自己知道怎样让景昭帝的龙体康复。” 景昭帝看着跪在殿中的女子,相貌平平,却不卑不亢,丝毫不惧帝王威严,俨然并非泛泛之辈。 苏月盈为自己取名:盈月,自称来自异世,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景昭帝早前在玄墨身上吃了大亏,一听她这话,顿时便动了杀心。 苏月盈当即跪下,仍旧从容不迫。“皇上,民女知道肃王的私兵藏在何处,也知道那位世子妃的秘密。” 景昭帝闻言,面上浮现一抹惊讶。 “你说什么?” “皇上,肃王三年前便已经培养了数万私兵,意图谋反。” 景昭帝闻言,面上似乎并无太大的反应,只是胸腔却在剧烈起伏。 “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苏月盈再次磕头,“民女敢以性命作保,肃王不仅在养私兵,肃王府的世子妃还是一只狐狸精。” 景昭帝皱起眉,眼神中有怀疑,也有震惊。 “狐狸精?” 苏月盈藏起眼中算计,抬起头目光坚定,“皇上,那狐狸精的心头血不仅可治百病,服下后还能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死。” 景昭帝闻言,浑浊的眼睛迸射出一道精光。 长生不死,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如果苏云苓是妖,那她那些治病的手段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苏月盈借机煽风点火:“皇上,狐妖祸国殃民,之前便是她让瑞王迷了心智,与您手足相残,瑞王其实从来没有背叛过您。” 景昭帝听她提及瑞王,心里陡然一阵滞闷,自从瑞王死后,他不止一次梦见过他。 回想起兄弟二人过往种种,他的心便一阵阵发紧。 景昭帝当即下令,让萧南川去雁北,负责调查肃王暗中谋反的罪证,以此将功抵过。 苏月盈得意地笑了,就算还有一个气运之主又如何?她也仍旧是女主。 苏云苓,就等着被挖心而死! 第163章 傅家遭了殃 苏月盈这次直接把攻略目标放在了景昭帝身上。 一旦获得了这位九五之尊的好感,她将获得近万点气运值。 她怂恿景昭帝尽快将苏云苓召回上京,剖心取血,只有这样景昭帝才能早日康复。 景昭帝显然是对苏云苓的心头血动了心思,可是却又忌惮她是狐妖的身份。 苏月盈称苏云苓虽然是妖,但却还没有修成妖术,所以决不能再拖。 景昭帝在苏月盈的蛊惑下,当场拟下圣旨,要召苏云苓回京,为他治病。 若他们敢抗旨,那就正好趁此机会定他们一个抗旨不遵的谋逆大罪。 苏月盈在等待苏云苓回京的期间也没有闲着,她既然承认了是异世之人,自然要做出些东西来笼络圣心。 她利用蒸馏法晒制细盐,用石灰吸附法制出了质地晶莹的白砂糖。 一时间,‘盈月’的名字在上京家喻户晓。 最让景昭帝惊喜的是,她利用火药做出了威力惊人的火炮。 景昭帝终于相信了她这个异世之人,不仅为她赐下宅邸,还赏赐了不少银两。 一时间,她风头无两,成为了许多上京名流的座上宾。 苏月盈看着不断上涨的气运值,她乐疯了。 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不需要两年,她就能攒够成为女帝所需要的气运值。 景昭帝有了新的盼头,原本病弱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好转了一些。 从无法下床,到能勉强上朝了。 他上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压与肃王有过来往的官员。 傅太师首当其冲,被扣上了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的帽子。 傅绾书一身男装,正在百草堂整理账目,就听下人来报: “小姐,不好啦……府上出事了……” 傅绾书匆匆赶回府时,傅太师和长子已经被下狱,傅家乱作一团。 一问才知道,说是在傅太师的书房搜出了他多年来贪赃受贿的账本。 无独有偶,傅太师的长子身为地方节度使,也被查出贪污军饷。 这回父子俩齐齐被查,抄家罢官是免不了了。 然,傅家人都很明白,他们不可能受贿。 这不过是景昭帝‘杀鸡儆猴’的手段,目的就是要警告其他人,不得与肃王势力交好。 “当初我就说了,不能和肃王亲近,父亲就是不肯听,还大张旗鼓的上肃王府致谢,这下好了?我们都要被害死了!” 说话的是满脸恼怒的傅家二叔。 “傅老二,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父亲和大哥还在狱中受苦,你不去想办法捞人,还怨上你爹了,你这些年的荣华富贵是谁给你的?” 傅家老太太指着这个不争气的二儿子,气得全身发抖。 傅老二却双手揣在袖子里,嘟嘟囔囔不以为意:“我能有啥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抄家的没来之前,咱们把家分了,这样或许还能保住一些财产。” “对啊娘,咱们现在就分家!分了家,就不会全被官家收走了啊!”傅老二的媳妇儿顿时来了精神,满脸期待的模样丝毫没有将老公公入狱的事放在心里。 “二房,你们说的是人话吗?父亲和大哥现在正遭难,你们就想着撇清自己,简直是狼心狗肺。”三房的媳妇儿忍无可忍。 傅老二也不忍着了,大声嚷嚷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父亲和大哥平时偏心你们三房,你们为他们舍身都是应该的,可别拉上我们,我们可没沾上光。” “傅老二!你这个不孝父母,不尊兄嫂的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人话吗?要不是你父亲和兄长一直照拂你,就你这奸懒谗猾的窝囊样子,能说上媳妇儿,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吗?”老太太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傅老二避开老母亲的眼神,自顾自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每年给三房偷偷塞二百两银子,我们二房屁都没有,这不就是偏心吗?” 老太太听了他这话,胸口都快炸了,举起拐杖就砸了过去: “你还有脸说三房多拿二百两?老三媳妇儿要不是为了救你那惹是生非的儿子,会跳进冰湖落下病根吗?那些银子不都是在买药调养身子吗?你们哪有脸不服?” “那也用不着二百两?” “都别吵了,父母在不分家,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真要抄家,就算分家也来不及了。二叔二婶,你们还是歇了这心思!”傅绾书清澈的声音高亢有力,带着一股从未展现过的强势。 傅老二听后,面露不悦:“你一个小辈胡乱插什么嘴?说起来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嫁个人还被人给退了回来,真是丢人现眼。” 傅二婶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吗,原以为还能做个世子妃,给咱傅家长长脸,谁知道最后啥也不是,还要赖在府里白吃白喝一辈子。都说了被退回娘家的女人不吉利,这不就把我们给害惨了吗?” “你们……”傅绾书气得眼眶发红,她没想到往日看着憨厚本分的二叔二婶,会有如此陌生的一面。 “书儿别理二房这些白眼狼,这又不是你的错。” 三婶上来安慰她,母亲和祖母也朝她投来宽慰的眼神。 可她心里却仍旧自责,这件祸事的确跟她有一定的关系,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皇上对傅家的态度。 是日,景昭帝的圣旨便下来了,傅太师和长子均被罢免官职,同时查抄了傅家的全部家产充入国库,傅家大宅也被查封。 或许是忌惮傅太师在朝中的威望,也怕忠诚寒了心,景昭帝并没打算斩尽杀绝。 而是以念在傅太师曾是大殷肱骨之臣的份上,又年事已高,并没想取他性命,只将父子俩关了起来。 傅家从原本繁华的永宁街大宅,搬到了僻静的城郊小巷。 原本的下人们都被遣散了,一大家子老老少少三十几口人,挤在陈旧的两进小院里。 这个小院还是他们靠着各自偷偷藏起来的银钱,凑在一起才买下的。 买了院子后,接下来要靠什么养活这一大家子就成了问题。 虽然傅太师不乏刎颈之交,但这种时候若是去找人帮忙,无异于断人前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群少爷小姐和夫人们都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冷不丁的成了寒门,换了谁都会有落差。 二房一家六口个个飞扬跋扈,房间要争最好的,活要分最少的,出钱没有,占便宜却没够,惹得大房和三房啧有烦言。 傅绾书看清了二叔一家的真面目,万幸家里人都不知道她手里有钱的事。 她开丰月楼时,用的不是傅家小姐的身份,所以自然没有被查抄。 而她这些年靠着做生意攒下的财富,已经远超整个傅家的总家产…… 第164章 报复萧南川 傅太师父子还被关押在狱中,傅家二房却一直吵着要分家。 老太太气得头疾发作,全家也被折腾得乌烟瘴气。 傅绾书服侍祖母喝下药后,回到自己和堂妹的房间,给苏云苓写了一封信,说明了现在上京的形势,以及百草堂的经营情况。 景昭帝已经开始肃清朝堂内与肃王有过往来的官员。 轻者降职罢官,重则流放斩首,上京城内人心惶惶。 这位皇帝对肃王的忌惮已经到了魔怔的程度,只是他越是如此极端,就越会引发群臣对他的不满。 傅太师曾经一直是忠于景昭帝的,可是景昭帝的无端猜忌,让他在即将致仕之年蒙受冤屈,这已经让他坚定的忠君之心动摇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景昭帝必将遭到反噬。 傅绾书将书信用竹筒装好,系在了一只雕枭腿上。 这只雕枭是苏云苓留给她的,专门用来为二人传信,其速度是一般信鸽所不能比的。 不过短短两日,苏云苓便收到了傅绾书的信。 她一身雪白的毛绒大氅,立在镶嵌着雪景的窗棂前,看完信后,她转身抬手将其投入了炉火中。 苏云苓在上京布有诸多眼线,她在监视着景昭帝,也盯着苏月盈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景昭帝召她回京取心头血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 也知道景昭帝行事之所以愈发不顾后果,一是被苏月盈挑唆,深信肃王有谋反篡位之心,二是苏月盈造出来的火炮给了他勇气。 “在想什么?”萧霁尘来到她身后,伸手替她拢了拢氅衣。 苏云苓笑容无邪:“天冷了,起风了,景昭帝该驾崩了。” 萧霁尘抓过她微凉的手握在温暖的掌心,“放心,都准备好了,最迟明年六月,我们便能攻下上京。” 苏云苓抱起蹲在脚边的白小小,在怀中轻轻摩挲。 “萧南川来雁北了,记得尽尽地主之谊。” 萧霁尘玩味一笑:“嗯,人已经在牢里住下了。” 萧南川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一路大雪封山,他好不容易进了雁北城,人还没站稳就被萧霁尘的人抓住了。 这下直接从流放的苦役变成了狱中囚犯。 苏云苓陡然想起自己曾经被他扔进监狱,他为了逼她认罪还派人每日对她施以鞭刑的事。 这个仇,是时候报了。 萧南川在牢里大喊大叫,称自己是奉皇命前来,擅自将他关押的行为等同对皇上大不敬,往大了说便是造反。 苏云苓手持刺鞭出现在了牢门前。 萧南川借着火把的光看清来人是苏云苓后,顿时更加激动。 “苏云苓,你快让他们放我出去,否则便是谋逆大罪,你们担当不起。” “咻——”苏云苓挥动手里的鞭子,狠狠抽在了萧南川抓着牢门的双手上。 “啊——”十指连心,萧南川的手瞬间血红一片,他疼得直吸气,稍稍平复后,对苏云苓咬牙切齿道: “苏云苓,你真是愈加歹毒了。” 苏云苓不怒反笑:“生气吗?不甘吗?疼吗?害怕吗?想起往事了吗?” 萧南川皱起眉,一张原本英俊的脸因为数日未曾修过边幅,如今胡子拉碴,满脸脏污。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短暂的沉默后,沉声开口:“你还记着曾经送你入狱的事?所以存心想报复我?” “你说呢?难道不应该报复吗?” “苏云苓,那件事当初在皇上殿前就已经说清楚了,不过是为了替大殷挡劫。何况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萧南川似乎想不通,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两人之前见过那么多次,她都没再提过这事。 不是都过去了吗? “萧南川,挡劫这种拙劣的借口你信吗?反正我不信!”苏云苓的语气冷了几分。 萧南川眼中满是不耐,“你就不能大度点吗?就像盈盈那样,她被你坑害那么多次,却从未记过仇。” 苏云苓气笑了,“呵呵,你一定很想她了?别急,我马上就会让她来这里与你团聚。” “你想对她做什么?”萧南川陡然紧张起来。 苏云苓避而不答,只冷淡道:“在那之前,我想知道萧公子到底有多大度,想必我每日让人抽打你,你也不会计较的?” 萧南川噎得变了脸色,“你……” 苏云苓将手里的刺鞭递给行刑的狱卒,冷声交代道: “每日赏他十鞭子,记得把鞭子浸些盐水,确保他死不了就行了。” “是!” 萧南川看了眼那刺鞭,面色一片灰白,“苏云苓你们怎么敢对我滥用私刑,你们真是要造反吗?你这个毒妇!!!” 这刺鞭不比其它鞭子,每抽一下就能从身上扯下皮肉来,虽然只是区区十鞭子,也能叫受刑者血肉模糊。 要是每日十鞭子,那就等同于身在地狱中了。 苏云苓依旧笑得无邪,“这刺鞭沾了盐水,可以边打边消毒,确保伤口不易发溃,你看我对你多好,知足你。我恶毒?当初你让人日日鞭打我的时候,你善良吗?” 萧南川颓然地低下头,想必是想起曾经高高在上的自己是如何践踏和摧毁一个无辜之人的了。 “你今日所受之苦,不过是偿还昨日欠下的债,给我打!”苏云苓不再多言,一声令下后,转身离开。 “啊…啊——” 听着萧南川的惨叫声,简直堪比这世上最美妙的乐曲。 萧霁尘在牢门外等着她,“出气了?” “收拾了萧南川,接下来就该轮到苏月盈了,想必她这段时间也风光够了。” 正好此时,景昭帝召苏云苓回京的圣旨也到了。 苏云苓现在自然不会跟着回去,她从自己随身的药瓶里取出了几粒药丸,然后又写了一封书信让传旨的宦官带回去交差了。 “那药能治景昭帝的病吗?”肃王妃问。 苏云苓神秘一笑:“当然能,不过……只是暂时而已。” “真是便宜他了,让他病死才好。”肃王妃忿忿道。 苏云苓理解肃王妃的心情,但是不给景昭帝点甜头,她怎么好提条件呢? 半月后,傅绾书刚从狱中探监出来,就在路上遇见了苏月盈的轿子。 原本只是相安无事的擦肩而过,可却在苏月盈无意中瞥见傅绾书的一瞬,宁静被打破。 “把那个女人押过来。”苏月盈一声令下,让人当街将傅绾书押到了轿前。 傅绾书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正是最近名声大噪的御前大红人。 “你想干什么?”傅绾书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她。 苏月盈目光得意,语气不屑:“这个女人偷了我的东西,给我把她的衣裳剥了,仔细找找。” 傅绾书神情羞愤:“你血口喷人,我何时偷过你的东西?” 苏月盈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这世道,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恶意,从来不需要理由。 “搜一搜不就知道你偷没偷了?”这些古代女人不是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要吗? 她就当街扒光傅绾书的衣裳,看她还怎么有脸活着。 苏月盈正暗自得意时,宫里传来一道召她入宫面圣的旨意。 她瞪了一眼挣扎着不肯受辱的傅绾书,只得先将此事放一放,后面有的是机会收拾这贱人。 她入宫见到了景昭帝,景昭帝开门见山道: “你明日出发去一趟雁北城……” 第165章 苏月盈成弃子 苏月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景昭帝要她去雁北城? “皇上,为何突然……” “这是朕的命令,还需要向你解释吗?”景昭帝冷冷睨着她,像极了之前她居高临下睥睨着傅绾书时的样子。 下位者,哪有资格说不? 这两个月,苏月盈用盈月的身份,在系统的帮助下做出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有些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也颇得景昭帝欢心。 可她已经把能做的、会做的都做了,最近这半个月来,她的脑子空了,再也没有弄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景昭帝也知道,她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一个无用的异世之人除了杀掉之外,根本没有留下的理由。 否则,她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一旦落入敌人手中,那便后患无穷。 正好这时,苏云苓点名要她,为了自己长生不死的美梦,不过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原来,苏云苓在给景昭帝的信中已经挑明了一切,她知道景昭帝召她回京的目的,也承认她的确有办法可以让他百病全消。 但是她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景昭帝将跟前的大红人盈月送去雁北。 为了证明她所言非虚,她还让人带回了少量药丸。 景昭帝让御医检查后,确定没有被下毒,这才服用了一粒。 然,不过半个时辰,他便感觉到了全身久违的轻松。 苏云苓还嚣张的表示,他的病只有她能救。 如果不把盈月送到雁北,她就拒绝给药。 要打要杀,随便! 但她若死了,景昭帝的病神仙难救! 态度之嚣张,用词之大胆,让当时在一旁的高公公都吓出一身冷汗。 景昭帝也是第一次收到如此赤裸裸的挑衅。 但是,为了活命,他只有选择暂时的隐忍。 苏云苓也正是抓住了他别无选择的这一点,笃定他一定会妥协。 当然,就算他不肯,直接派兵攻打雁北,也不是不行。 肃王已经部署完毕,做好了交战的准备,要打随时奉陪。 肃王目前不发兵,其一是在等一个师出有名的契机,要坐稳皇位,须得名正言顺。 其二,便是目前正值严冬,不利作战。 同样,景昭帝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兵来犯,不然他的兵马将在风雪中折损无数。 所以,想要活过这个冬季,他只能按照苏云苓的要求做。 而苏云苓之所以要将苏月盈弄去雁北,是算准了苏月盈会借机报复傅绾书甚至是徐家。 苏月盈有系统,又惯会蛊惑人心,将她留在上京祸患无穷。 她知道是时候跟苏月盈做个了断了。 苏月盈根本不了解景昭帝,她还幻想着可以靠着攻略下这位帝王,平步青云,然后一步步达到目的。 殊不知,景昭帝疑心重,凉薄又自私。 在苏月盈的价值被榨取干净之后,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来人,拔掉她的舌头,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送去雁北城。” 景昭帝冷酷无情的话,像一道惊雷在苏月盈头顶炸响。 苏月盈神色骇然,当即两腿一软瘫跪下去,“皇上饶命啊!民女究竟做错了什么?还请明示!” 景昭帝却一句话都懒得说,直接挥挥袖子让人将其拖下去行刑。 苏月盈这脑子怎么会想到,她会被拔舌,挑断手脚筋,是因为景昭帝想独享她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呢。 苏云苓要盈月,无非就是肃王在背后唆使。 肃王无非就是看中了她会造火炮,要是就这样完好无损的将人送过去,那必然会被其利用,到时候定会成为他的大麻烦。 所以没了舌头和手脚,她便不能说,不能写,等同废人。 苏月盈被摁在刑凳上,惊惧的双眼看着冰冷锋利的刑具一点点探入她的口腔,她终于见识到了帝王的残暴。 她怎么会想到,她做出来讨好景昭帝的那些东西,还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刀子。 她在绝望和不甘中呼唤系统。 【宿主,每消耗五十点气运值,可以为您屏蔽掉一分钟的痛觉哦。】 苏月盈含泪选择了痛觉屏蔽,在感觉到自己的舌头被剪断的那一瞬,她后悔了。 为什么那时候没有选择提前脱离? 难道辛辛苦苦积攒的气运,就是为了在被动刑的时候舒服一些吗? 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宿主,您已经确认继续任务,没有重新选择的选项哦。】 系统的语气明明那样轻松,可是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 苏月盈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断舌被丢出来,她当场眼前一黑,晕死了…… 再次醒来,她已经被送上了马车,手脚虽然因为系统的关系没有痛觉,但也失去了知觉。 空荡荡的嘴里,舌头被整个切掉后几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现在的她成为了可以任人宰割的残废。 傅绾书换上男装从丰月楼出来时,正好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 正是之前欲要羞辱她的盈月所乘坐的那一辆。 此刻,马车正被一队禁军装扮的人护送着,往城外方向去了。 回想之前盈月那副样子,她陡然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掌柜的,给爷安排二楼的凌霄阁……”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傅绾书的思绪。 她一转头就看见傅老二正领着一群文人大摇大摆地上了楼。 丰月楼的雅间,都是权贵们才有钱消遣的奢侈场所。 傅家二房连出一贯钱买米都掏不出来,看他今日这派头,可半分不像那囊中羞涩之人。 傅绾书直觉不对,便跟着上了二楼,进了凌霄阁隔壁的雅间。 附耳在墙壁听了听,就听一群人关起门来放言高论。 从他们的谈话中能得知,这群人是傅老二结交的一些官员府上的幕僚,他想通过拉拢这些人为自己在官场谋个出路。 傅绾书不知该笑他是天真,还是愚蠢,傅家目前的处境,正在风口浪尖。 一般人躲避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帮他的忙,这些人肯冒险接近他,定然是有利可图。 果然,她很快便听到了让她愤怒不已的对话。 “傅二爷府上有几位千金快到出阁的年纪了?杜大人正好想娶个小妾冲喜,傅二爷何不趁机抓住这机会呢?” 第166章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不知杜大人看中了我家哪个丫头?还请明示。”傅老二声音谄媚,极尽讨好。 “哈哈哈…傅二爷果然一点就透,杜大人上回去了反王府上吃喜酒,有幸见过一眼绾书小姐的芳容,那是自此难忘啊。” “杜大人能看上绾书那丫头,不嫌弃她名节有污是她的福气,我回去就安排,一定让杜大人满意。” “可傅绾书是傅家大房的人,傅二爷真能做主吗?” 傅老二挺直了脊背,高声道:“我那父亲和大哥都在狱中凶多吉少,家里现在就剩一群女人,自然当由我做主。” 傅绾书听着他那神气十足的语气,不仅没有半分为家中形势担忧,反而像是等这一天很久了。 真没想到他那老实憨厚的面具下,会是这样一副嘴脸。 一群人在雅间内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终于喝得差不多后,傅老二下楼结账,这顿饭花了十六两银子,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傅绾书等他们离开后,向掌柜问起傅老二的事,才知道他一直是丰月楼的常客。 哪怕傅家出事后,傅老二来丰月楼吃饭的频率也没减少。 傅绾书让账房将账本翻出来看了看,发现单单这一个月,他在丰月楼的消费就超过了二百两。 显然二房藏有不少私房钱,平时一直在装穷。 傅绾书回去之前,从后厨打包了一只烧鸡,又包了十个馒头和一包小菜,然后才回去。 傅家出事后,她就一直以卖绣品和字画为由,每日带些吃的回去。 祖母年纪大了,母亲也身子不好,两个哥哥原本都是国子监监生,大哥已经说好了亲事,年初就要完婚,可傅家出事后,女方第一时间退了亲,大哥为此一蹶不振,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肯见人。 二哥为了养活家人,丢下脸面去找过不少曾经的朋友帮忙,想要谋个营生,可是傅家目前的形势是谁沾谁遭殃,自然无人敢伸手。 他无奈只能去卖苦力,每日倒是能挣两三个铜板,可是连一家子的吃喝都支撑不起。 至于二房的人,一个个都抹不开脸面出去找活干,认为商人下贱,成日便混吃混喝心安理得。 三房,三婶靠着做绣活挣点小钱,三叔考中秀才后,就在私塾当先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家中生变后离开了私塾,也只能在家画些字画换点银子。 至于三房的几个孩子,最大的也才十二岁,自是指望不上。 由于三婶的绣品和三叔的字画,只有傅绾书拿出去才能换回银子和吃食, 所以这一个月来,养活一大家子的担子几乎是落在了付绾书身上。 她带着吃的回到小院时,闻着味儿的一群孩子都围上来要吃的。 付绾书拿出三个馒头,让六个孩子分着吃,剩下的要留着晚上一家人一起吃。 傅老二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回来的。 “哟,今儿有烧鸡啊?”他盯着桌上的烧鸡,大模大样坐在了主位。 “这烧鸡是用来看的,又不让人吃,还不如别摆上来呢!”傅二婶,瘪着嘴阴阳怪气。 刚才二房的几个孩子上来就要扯鸡腿,却被付绾书制止,所以傅二婶才会心生不满。 “既然上了桌,那就是用来吃的,都吃!”傅老二说着就要给自家儿子扯一个鸡腿。 傅绾书站起身不悦道:“祖母还没来呢!都等等!” 傅老二当即沉了脸,一副长者威严被冒犯的冷肃模样,“母亲身体抱恙,这里我说了算,咱们先吃。” 傅绾书眼神凌厉,语气冷冽又坚决:“不对二叔,就算祖母不在,这桌上也还有我娘在呢!长嫂如母,这第一筷子也该她先动。” “啪——”傅老二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把拍下筷子,站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傅绾书的母亲邱氏,立即出声维护女儿。 “傅老二,你休要太过分!这一桌子吃的都是我们绾书带回来的,她就有资格说话。” 傅老二满脸不屑,语气轻蔑:“哼,她带回来的?大嫂不会以为你这扫把星女儿多有本事?你知道她在外面靠什么换来的这一桌吃食吗?” “你这话是何意?”全家人或审视或猜疑的目光都投向了傅绾书。 傅老二鄙夷地扯起嘴角:“她一个女子除了出卖身子,还能靠什么换银子?” 邱氏声音颤抖:“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们绾书不是那不知廉耻的放浪之人。” “那大嫂不妨问问你的好女儿,凭何只有她能弄回这些吃食来?”傅老二抖着腿斜了一眼傅绾书,嘴角勾着得意。 一桌人看傅绾书的眼神都复杂起来。 自古以来,毁掉一个女孩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污蔑她的清白,诋毁她的贞洁。 邱氏满脸惶遽,“绾书,你快告诉娘……” 傅绾书似早有预料,从容不迫道:“二叔说这话可有证据?” 傅老二冷嗤一声:“既然你不进棺材不落泪,那就不要怪我做二叔的不给你留脸面了。” 他说完,起身去了院外,不多时便带进来两个衣冠楚楚的纨绔子弟。 那两男子一进门,贪婪的眼神便在傅家几个姑娘身上打量起来。 “这两位都是与你有染的恩客,不用我多说了?”傅老二脸上已经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得意。 他刻意咬中了恩客二字,便是将娼妓的帽子扣在了傅绾书头上。 邱氏闻言摇摇欲坠,二哥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二房的堂妹傅晚清用帕子吃惊地捂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道: “姐姐你真的为了半斗米在出卖自己的身子吗?那这饭我可不敢吃,真脏。” “真看不出来,平时装作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背地里却如此下贱。”傅二婶啧啧嫌弃。 “说完了吗?说完了该我说了?”傅绾书冷冽的目光扫过二房众人,最后看向傅老二。 “人证都有了,你还想狡辩不成?”傅老二毫不心虚。 傅绾书顶着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离开桌边来到了两个男人面前。 “你们当真是来找我的?我们认识吗?” 两个男人皆是一愣,旋即淫邪一笑:“虽然你的姿色也不错,但板着一张脸实在不讨喜,我们还是喜欢晚清。” “噗嗤——”正在喝茶看好戏的傅二婶,险被一口呛死。 “你们这是何意?我们清儿的闺名岂是你等随意玷污的?” 傅绾书笑了:“如此说来,你们不认识我?反倒和晚清妹妹很熟?” 傅晚清的脸色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白,“…我……我不认识他们。” 两个男人猥琐的眼神却死死盯着傅晚清,“晚清妹妹怎么能提上袴子就不认人呢?你的肚兜都还在我手上呢?” 男人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件赤红色鸳鸯肚兜。 傅晚清脸上血色尽褪,怎么可能? 不久前父亲让她偷一件傅绾书的肚兜教给他,今日肚兜怎变成她自己的了? 傅老二夫妇俩也一脸的错愕,事情的发展俨然超出了他们的预判。 只有傅绾书露出了意料之中的浅笑,这种拿钱办事的人,只需要用钱收买就能倒戈。 傅老二出了十两让他们作戏污蔑她,而她出了一百两,让他们反水。 谁让她不缺钱呢? 第167章 把二房分出去 傅老二找人来这一出,无非是想彻底毁掉傅绾书的名声,然后将她送去给那位杜大人做妾。 可是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盆脏水没泼中傅绾书,倒是把自己亲闺女搞臭了。 傅晚清只比傅绾书小八个月,模样也算生得标致,是二房的三个闺女中,最长脸的一个。 傅老二指着自己请来的两个男人怒斥:“你们这是平白污人清白,在外与人有染的分明是傅绾书,不是我女儿晚清。” 两个男人却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痞子模样,任凭他如何气急败坏,都咬定了和他们春宵一度的是傅晚清。 他们甚至还有模有样地说出给了傅晚清多少银子,还约好下回要去哪里快活。 傅晚清听后除了嚎啕大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老二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对着二人破口大骂。 傅绾书冷静地听着他们狗咬狗,看着满脸是泪的傅晚清,内心却丝毫同情不起来。 傅晚清是被冤枉的吗?是的。 但她却不值得被同情。 傅绾书犹记得她鬼鬼祟祟来偷自己肚兜时,那副阴险的嘴脸。 是她先联合傅老二给她下套在先的,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她该承受的后果。 傅绾书见事情闹得差不多了,再次开了口: “难怪二叔二婶最近都圆润了不少,原来是靠着晚清在私下开小灶啊!可是为什么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呢?”她说完,蓦然红了眼眶。 刚才,傅老二污蔑她靠卖身换钱,她无法解释自己的钱是从何而来,便也无法还自己清白。 但与其自证,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现在,她将回旋镖扎回傅老二身上,一边是自己女儿被泼脏水,一边是自己藏着私产。 女儿的清白和自己的财产,他要作何选择呢? 好在,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人性的。当然,也或许只是一时气不过,所以才说漏了嘴: “老子自己又不是没钱,还需要卖女儿来吃饭吗?你们两个出尔反尔的混账,都说好的指认傅绾书,你们竟然……” “傅老二!你这个混账东西!”听到动静的傅老太太赶过来,举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打去。 傅老二一边躲,一边抬手去挡,却还是被老太太敲了好几棒子。 两个作戏的男人见状,反正目的也达到,干脆直接将他抖了出来。 “傅二爷,对不住了!虽然你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污蔑傅绾书,我们虽然贪财,但良心可没烂,人家一介女流艰难养活你们一家,你却吃完饭就砸碗,我们真看不惯,所以这钱咱们不挣你的。” 两人说完,扔下十两银子,趁乱跑了。 “你们……”傅老二气得咬牙切齿。 可这时反应过来的大房和三房的人,都跟着加入了追打傅老二的行列。 尤其是傅绾书的二哥,一拳又一拳砸得傅老二连连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这都是为了救爹和兄长啊!” 混乱的饭厅终于安静了下来。 傅老太太问傅老二那话是何意? 傅老二这才说出了杜大人对傅绾书有意的事。 “人家杜大人说了,只要让绾书过府为妾,就向陛下说情,将父亲和大哥放出来。” “杜大人?是御史中丞杜文康吗?”傅老太太皱着眉问。 傅老二一脸得意,满脸都是认识大人物的沾沾自喜。 “是啊!就是御史中丞杜大人,他这些日子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啪——”傅老太太忽然一巴掌扇在了傅老二脸上。 “娘,您这是干啥啊?”傅二婶心疼自个男人,又不敢对老太太撒泼,只能满脸怨愤的瞪着她。 “混账东西!那杜文康只比你爹小八岁,你竟然想着把绾书送去给他做妾?你是如何想得出来的?” “儿子也不想啊!可是人家杜大人就是点名了要她,只要她去了杜家,爹和兄长就能早日从狱中脱身,这为人子孙能为长辈尽孝也是她的福分。” “就是啊!爹和大哥还在牢里受苦,你们总不能只想自己?”傅二婶跟着帮腔。 “你既然想将绾书送去杜府,为何又要找人来毁了绾书的名声?”傅老太太隐忍着怒意追问。 傅老二眼神闪躲,嗫嚅着道:“我……我这不是怕……怕你们不答应吗?再说了,那两人都是杜大人那边的人,只需杜大人知道绾书是清白的就行了。” “你这畜生,你给我趁早歇了这龌龊心思!你爹和你哥要是知道他们是靠着绾书委身与人为妾才出来的,他们宁可死在里头。” “可是,娘……” “闭嘴!这事不容再提!现在来说说你们二房究竟藏了多少钱?”傅老太太话音一落,二房众人皆变了脸色。 傅老二遮遮掩掩磕磕巴巴道:“没……没多少,就是几十两碎银。” 傅老太太可不信,立刻让人去他们的屋子里仔细搜了一遍。 这一搜,便搜出了一千三百两银票,还有一匣金银珠宝和六贯铜钱。 “这就是你说的几十两碎银?”傅老太太满眼失望。 她怎么会忘记,前几日自己病得下不来床需要请大夫时,二房一家咬死了一文钱都没有,最后是邱氏典当了自己珍爱的发钗请了大夫,傅绾书回来后又将发钗赎了回来。 大房和三房所有人看着二房一伙人都是满眼鄙夷。 自从傅家遭难,二房是既不出钱也不出力,把自私自利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些钱是我们凭本事赚来的,我们可不会交公。”傅二婶当即起身,将一堆钱财护住,然后用防贼的眼神盯着大房和三房的人。 傅绾书顺了顺老太太的背,正色道:“祖母,二叔二婶不是吵吵着要分家吗?今儿大伙都在,就分了?” “傅老二,你当真想分家?”傅老太太直觉心累,这样的儿子她也着实不想要了。 傅老二当即站出来,义正辞严道:“分家可以,你们别想打我们的钱的主意,这些钱我们是不会拿出来分的。” “大房、三房,你们愿意分家吗?”傅老太太没有理睬傅老二,而是看向大房和三房。 邱氏率先表态:“娘,现在爹和大郎都身陷囹圄,我们一家人须得拧成一股才能度过难关,这会儿不是分崩离析的时候。” 傅三嫂看了看丈夫,二人默契的点了点头后,坚定道: “对!我们三房也不赞成分家,现在正是最难的时候,分家只会更难活,我们和大房不分。” 傅老太太总算还有一丝欣慰:“行,那就好办了,只需把二房分出去就行了……” 第168章 频频出现意外 傅老二答应分家,带着二房一家子搬出去,但是不肯分自己的钱给大房和三房。 “二叔二婶,你们可以带着这些钱和你们二房的所有人一起分出去,但是须得立下字据,哪怕日后穷困潦倒也绝不许回来找我们。” 傅绾书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字据,让他们按上手印。 傅老二接过去瞅了瞅,脸色变得分外难看,字据上写得很清楚,签下此书,傅家二房就等同于脱离了傅家,往后生老病死,贫困富贵,都与傅家再无关系。 亲人变成了亲戚。 夫妻二人精明的眼神一再交汇,最后还是果断按下了手印。 与其留下被这一大家子拖累,他们不如分离出去自立门户。 反正牢里那两位不关到死,根本出不来,就靠着这群废物,一辈子也别想翻身。 傅家二房收拾好东西,连日搬出了小院。 “娘,儿子就先走了,日后儿子发达一定会接您去享福的。” 傅老二舔着脸来到桌边假模假样给傅老太太鞠了一躬,转身时还不忘把手伸向桌上的烧鸡。 可却被老太太一拐杖敲在了手腕上,他只得悻悻收回手。 “娘,您可真是偏心啊!” “滚!你才不是我儿子!”傅老太太又举起拐杖在他脑门上一顿敲。 得,果然是亲儿子,临走之前还送了他几个大红包。 “母亲,您可得长命百岁等着那一天呀!”傅二婶抱着胸笑容满是嘲讽。 “太好了,终于不用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了。”傅晚清喜不自胜,嫌弃地看了一眼这破旧的小院,迫不及待地走了。 “这二房一家子真是没一个好东西,一定会遭报应的。”傅三婶叉着腰站在门前对着二房一家的背影骂道。 “分出去也好,省得再来害我绾书。” 傅绾书安慰:“母亲,三婶都别生气,二叔手上那不足两千两银子,他们一家十口挥霍不了多久,就会坐吃山空的。” 以傅老二花钱如流水的习惯,加上早就盼着当家做主的这一天,不出意外的话,他那点钱很快就会被挥霍一空。 少了二房一家后,小院里的氛围大变样,不仅没那么拥挤,也不再乌烟瘴气。 一家人各司其职,不争不夺,互敬互爱,虽然日子清苦,但也还算舒心。 一家人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狱中的父子俩。 傅绾书见祖母和母亲成日忧思伤神,于是便安排了婆媳俩去探一次监,也好让她们安心。 老太太和邱氏刚到牢门前,眼睛就红了,脑子里满满都是父子二人在阴暗潮湿的牢中吃着残羹冷炙,骨瘦形销的凄苦模样。 可是随着越往里走,在来到父子二人的牢门前时,眼前景象让她们傻眼了。 要不是被一道木栅门关着,她们都要怀疑是不是到了哪家大户的书房。 只见明亮的牢房内,崭新的书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类书籍,书案上文房四宝一样不少。 墙边干净的床铺,松软厚实的褥子……甚至还有盥洗的区域。 父子二人穿着干净厚实的棉衣,头发胡须都打理得很整洁,看上去比她们在外面的人都还精神。 看看这宽敞明亮,幽静舒适的环境,婆媳二人心绪复杂。 如果可以,要不这牢换她们来坐? 她们也是这才知道,是有人花了钱替他们打点了一切,这才能在狱中如此安稳。 傅老太太感慨:“也不知是哪位恩人花了多少银子,日后我们傅家若有东山再起的一日,定当加倍报答。” 从狱中出来后,婆媳俩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几日后,傅绾书准备去百草堂,却在街上看到一个狼狈而熟悉的身影,是她的二哥傅庭安。 他灰头土脸,还光着一只脚,脚上满是血迹。 “滚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傅庭安被从店铺前的石阶上驱赶了下去,伤脚站立不稳,直直栽倒在地。 傅绾书眼眶一热,忙跑上去将人扶起来:“二哥,你怎么受伤了?” 傅庭安看清来人是妹妹,羞愧又自责地埋下了头。 “我真是没用,干点活都干不好,不仅没拿到钱,还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傅绾书看着曾经芝兰玉树的二哥,为了生计全无文人傲气的样子,胸口一阵窒闷。 “先别说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伤口。” 傅庭安咬牙忍着疼,十分抗拒道:“没事,我这点伤回去洗洗就好了。” 傅绾书知道,他是怕花钱,可她还是强制将他带到了百草堂上药。 他腿上有伤,犟不过,还是忐忑的坐下了。 百草堂的坐堂大夫医术精湛,上手一摸傅庭安的伤腿就发现他的腿骨断了。 兄妹二人顿时变了脸色。 一个是为那一大笔诊金和药费绝望,一个是庆幸发现及时。 “赵大夫,我哥的腿,您能治吗?” “书书,我们不治了,我们……” “掌柜的放心,傅公子这腿虽然伤到了骨头,但万幸可以通过手法复位,然后再用药养护便可复原。” 傅庭安一脸懵,“书书,他叫你什么?” 傅绾书为了让二哥放宽心接受治疗,没有隐瞒她现在是百草堂掌柜的事。 “我是百草堂雇佣的掌柜,所以二哥你放心治伤,不用担心钱的事。” “什么?你说你是……” 傅庭安满脸的不可置信,直到他的断腿被绑上夹板,再拿上一堆药出来,他都还没从震惊错愕中回过神来。 “二哥,这件事你先替我保密,因着百草堂和肃王府的关系,我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傅庭安想到些什么,一脸恍然,难怪她总能拿些小钱回去,原来是因为她在替苏云苓管理百草堂。 “嗯,放心,哥不会乱说的。” “对了,二哥你为何会伤了腿?”傅绾书问起疑惑许久的问题。 傅庭安这才娓娓道来,说是自己扛着货物刚走到木板桥中央时,脚下的木板突然就断了,所以他才掉进了深沟里。 傅绾书听完,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这会不会不是意外? 她使了点银子,很容易便找到了那块断裂的木板。 不用细看就能发现,平整的断口明显是被人锯过的痕迹。 到底是谁要刻意针对二哥? 傅家目前的情况,有人想落井下石也不足为怪。 突然,三婶慌张的声音,打断了付绾书的思绪: “绾书,不好了,你祖母她快不行了……” 第169章 灵堂前打成一团 傅绾书赶到祖母的卧房时,傅老太太已经咽气了。 一屋子女人孩子哭作一团,傅绾书虽心中悲痛,却并未落泪。 她急着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邱氏抹着泪说起老太太去世前的事。 早上,老太太用过早饭后就在窗下的躺椅下休息,邱氏和三房两妯娌去了一趟街市上回来时,就见老太太正躺在大门外的枣树下。 由于天气冷,孩子们都在屋里,没有谁知道老太太几时出的门,为何会倒在外面。 傅绾书没有时间伤心,她愈发确定这一桩接一桩的事,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她只能叮嘱家人最近都不要出门,一定要加倍谨慎。 老太太已经去了,就得办葬礼发丧,二哥腿脚不便,涉及官府的一些地方她一介女流不便出面。 祖母的后事就交给了三叔去安排。 小院正厅挂起挽幛,傅绾书协助母亲和三婶一起为祖母擦身换衣。 回想起自己这前半生几乎都是在祖母的庇护下长大的,傅绾书强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决堤了。 “诶,这是何物?”三婶疑惑的声音打破悲痛的氛围。 傅绾书视线模糊,却还是看清了老太太掌心里握着一撮灰色的毛发。 她们都是见过世面的,这东西一看就是貉绒裘衣上的貉子毛。 思绪飞转,几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傅老二,因为他们搬出去那日,傅老二便穿着一身貉裘大氅。 “一定是傅老二害死了母亲……” 说曹操曹操到,傅老二一家子正好浩浩荡荡来了灵堂。 更讽刺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貉裘大氅。 一时间,几个女人看傅老二的眼神都同仇敌忾。 “我可怜的娘啊,这才几日,您咋就没了呢?” “大嫂,老三……你们不会是嫌母亲是个累赘,所以故意把母亲给害了?”夫妻俩一上来,就倒打一耙。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娘就是你害死的!你还有脸来?”三婶性子急,不管不顾冲上去就对着傅老二那张发福的脸一顿抓挠。 傅二婶见自个男人吃了亏,立刻上前帮忙撕扯三婶。 一向温柔的邱氏也不忍三房吃亏,跑过去死死拽住傅二婶的后领子。 “不许你们欺负我娘——”傅晚清也上去加入了混战,用力推搡邱氏。 傅绾书不能看着自己母亲被打,跑过去抓住傅晚清的发髻往后扯。 傅晚清也不甘示弱,回头挠她的脸,但奈何胳膊太短,够不着。 灵堂内,一群女人打成一团,被压在最下面的傅老二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他在一声声惨叫和哀嚎中险些被活活踩死。 奈何身上压着几个干仗的女人,他死活爬不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都住手!!!”为情所伤多日的傅寒,终于主动从屋里出来了。 傅绾书已经半个月没见过自己这位大哥了,他的眉眼依旧俊朗,只是却比从前更加忧郁深邃。 身为长房长子,他身上是有几分傅太师的掌权者气势的。 这不,一开口,混乱的灵堂瞬间便安静下来。 几个女人各自撒开手,每人脸上都不同程度受了伤,发髻更是乱成了一团。 但最惨的还是傅老二,泛着青紫的脸上还印着几个鞋印。 傅绾书可不会同情他,与他当堂对质: “祖母出事前,见过二叔你?” 傅老二却毫不心虚,嚣张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害死了老太太,就等着我报官,治你们一个不孝弑亲之罪!” 不孝在大殷是重罪,轻者罚银子打板子,重则要入刑下狱。 而傅老太太突然就这样死了,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与他们无关,就很有可能获罪。 因为就如傅老二所言,傅老太太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累赘,这也会成为他们弑亲的动机。 傅老二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嚣张。 他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不说话,以为已经将他们都吓住了,这才得意洋洋道: “不过……看在都是血亲的份上,我也不好把事做绝。”他说着把目光投向了傅绾书,“只要绾书答应进杜府,我不仅不会告官,母亲的丧葬费都由我一人出。” 傅老二兀自说着,见无人表态,便犹觉不够,继而道:“家里现在应该都揭不开锅了?庭安伤了腿要钱治,母亲的丧葬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还有别的法子渡过这难关吗?” 傅绾书冷冷看着傅老二那副势在必得的嘴脸,原先那些原本蒙住眼睛的迷雾,在此刻尽数消散。 “报官!”她倏然高声道。 “你……你说什么?”傅老二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绾书眼神坚定,“我说报官,因为我们也觉得祖母的死有蹊跷。” 虽然她可以断定,二哥的腿,祖母的死都和傅老二有关,但她目前还没有有力的证据。 可她就是要赌,赌傅老二究竟敢不敢真去报官。 如果不敢,她就有更多时间收集证据,如果真的报官,比她更害怕的也应该是真凶本人。 果然,傅老二眼底飞快闪过了一抹心虚。 他原本的想法是,已经将他们逼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傅绾书也该低头了,没曾想她竟这么硬气。 这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眼看事情超出控制,傅二婶顾不上还流着血的耳朵,立刻拉了拉傅老二的袖子。 “二郎,说啥报官不报官的?都是一家人,母亲年纪大了,八成是自己摔死的。” 傅老二那张青紫交加的脸干笑了两声,选择了借坡下驴。 显然,他的目的不是要整死大房和三房,而是要把傅绾书送去杜府。 这一计不成,自然还有后招,她得化被动为主动才行了。 给傅老太太守灵的这几日,二房一家格外殷勤,抢着跪在灵前给老太太烧纸。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有多孝顺,实则在大房和三房看来,那就是亏心事做多了。 傅家目前处在风口浪尖,敢于前来祭奠的人寥寥无几,算上自家近三十口人,也才摆了五桌。 席上,傅老二看着还算过得去的席面,心里好不纳闷。 这些天他都在仔细观察这一家人,就发现他们过得远远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寒酸。 傅庭安的腿用的是最好的药,连老太太的丧葬费也压根没向他开过口,这样看来,他们似乎根本不缺钱。 可是怎么可能呢? “姐姐,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跟姐姐动手,你喝了这杯茶,原谅我好不好?” 傅晚清双手举起茶杯,递到傅绾书面前,态度是久违的谦卑。 傅绾书淡淡一笑:“好,看在祖母的份上,原谅你了。” 傅晚清眼看着她把一杯茶饮完,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得意…… 第170章 自食恶果 傅绾书喝完茶,就觉一阵头晕。 “姐姐,你是不是太累了?我扶你进去休息?”贴心的傅晚清立刻扶着她去了后院。 两人进了房间,傅绾书已经完全没了意识。 傅晚清反手关上门,直接将她扔在了地上,伸出脚用鞋尖拍了拍傅绾书的脸,嘴角勾起深深的嫌恶,语气得意又讥诮: “真羡慕姐姐,马上就能去过好日子了,你可得谢谢我哟~” “这么好的日子,还是你亲自去享受!” 昏迷的傅绾书陡然睁开眼,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往前一扯,满脸惊惧的傅晚清被迫劈了个一字马。 不等她叫出声来,傅绾书摸出提前准备好的包着药粉的帕子,重重往她口鼻上一拍。 不过呼吸间,傅晚清便晕了过去。 傅绾书飞快扒了她的外袍,将自己的与之调换。 “行了。”她朝门外喊了声。 门外,一身下人装扮的傅寒推门进来,将地上的傅晚清往麻袋里一套,再往肩上一扛。 兄妹二人去了后门,此时后门外已经停着一顶杜府的小轿等候多时了。 夜里,光线昏暗,加上负责接应的下人本就不认识傅家的几位小姐,很顺利的接到人后就回去交差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关上门回了后院。 “书书,还好你机灵,不然真就要着二房那群牲口的道了,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 傅寒说着,不仅后怕,更多的却是自责和愧疚。 要不是他提前发现有生人鬼鬼祟祟进了后院,傅绾书还打算瞒着他,自己解决。 身为大哥,没有保护好家人,还要让妹妹遭遇这些危险,他越想就越羞愧。 傅绾书莞尔一笑:“大哥,我没怪过你。” 她之所以没有告诉大哥她的计划,是知道他将感情看得很重,她怕他会阻止她报复回去。 可是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责怪她心狠,反而还主动帮忙将傅晚清送上了轿子。 傅寒说,如果他们不做得太绝,那便罢了。可他们一旦过了界,那便以牙还牙。 傅绾书一直都知道,自己大哥看中血脉亲缘,更是个痴情种,对待感情绝不将就。 两年前,他爱上了一个七品小吏家的小姐,虽然与太师府门不当户不对,但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她。 母亲觉得那女子要是抬回来做个良妾倒也不是不行,可偏大哥要娶她为妻。 为此还和家里闹了许久,好在在他的坚持下,家里松了口,父亲说只要他考上进士便可娶那女子。 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这原本是用来让他打消念头的话,哪知大哥去年竟真就中了进士。 眼看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岂料家中生变,那姑娘竟果断弃他而去,选择嫁给了一位从五品的武将为妾。 他一时接受不了,这才在房中颓废了许久,傅绾书理解他需要时间走出来,所以也并未怨过他。 好在,他还是站起来了。 傅晚清被送去了杜府,但这边的戏还需要做下去。 傅绾书没有急着去前厅,而是回屋小憩去了。 傅寒佯装找不到妹妹,去前厅问其他人,傅老二两口子相视一眼,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了拖延时间,便在其中各种和稀泥。 一会儿说刚见过她来给老太太烧过纸,一会儿又说她是因为祖母的离世忧伤过度,让傅晚清陪着她去院子里散心去了。 反正就是各种阻拦大房一家去找人。 傅寒看破不说破,既然他们要拖延,自然要配合了。 这一拖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傅绾书休息得差不多了,这才离开了卧房到了前厅继续为祖母守夜。 当傅老二两口子看见完好无损的傅绾书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两人的下巴都险些掉地上了。 “你……你怎么还……还在这里啊?”坐在桌边嗑瓜子的傅二婶,僵硬地站了起来。 傅绾书蹙眉不解:“二婶这是何意?祖母尚未出殡,我应该在哪儿?” 两口子惊疑不定的眼神相视一眼后,这才想起与傅绾书一同进去后就没在出现的傅晚清。 “我们清清人呢?清清去哪儿了?”傅二婶神色骤变,慌不迭地质问傅绾书。 傅绾书秀眉紧蹙,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呀!我刚才觉得有点头晕就回屋小憩了一会儿,迷糊中好像听妹妹说要去哪里享福,还让我别羡慕她……” 两人再傻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才慌忙朝院外跑去。 可距离傅晚清被抬走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除非那杜大人无意,否则这会儿事情早成了。 傅绾书花钱请了探子,专门去盯着这两口子。 直到第二日老太太出殡,两人都未露面。 午时过后,探子终于送回了消息。 昨晚两口子跑去杜府要人,扰人兴致惹恼了杜大人,二人被狠揍了一顿丢了出去。 与他们一起被丢出来的还有一千两银票。 杜大人说,虽然傅晚清比起傅绾书姿色差了些,但也不能白得人家女儿,这一千两就当是买下傅晚清了。 而至于之前承诺许给傅老二的前程,直接作罢了,谁让他们送错了人呢? 他没怪罪,还给了一千两银子,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夫妻俩有口难言,只能屈辱地离开。 而傅晚清被送去杜大人房中后,便被那老男人鞭打折磨,听她惨叫取乐。 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对房事早已是力不从心,可是看见雪肤花貌的姑娘又忍不住动心思,所以他便以摧残为乐。 据说早在傅晚清之前,就已经有三位姨娘死在了杜大人的床上。 傅老二虽然自私又混账,但却还是心疼自己亲女儿的,为了不将她葬送在杜府,忍痛将自己的钱财都拿出来打点,试图让杜大人放人。 可人家哪里是缺他那三瓜俩枣的人?直接狮子大开口: “实在想买回去,拿十万两银子来……” 两口子傻眼了,他们要去哪儿找十万两? 于是三日后,傅老二两口子终于还是回傅家找人帮忙了。 两人一见邱氏就跪下了,央求她救傅晚清。 然而邱氏在问清这其中利害缘由后,气得直接拿棍子将人打了出去…… 傅绾书在给苏云苓的信中写到此处时,潸然落泪。 她最后又在信的末尾感谢苏云苓给她的药,多亏那药化解了她中的迷药,她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游隼展翅飞过辽阔的荒原与雪山,最后降落在一片落雪的戈壁上。 苏云苓身骑红马,抬起手让游隼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取下信件在马背上看了起来。 “大嫂,你养的信使竟然是只隼?”萧慕激动的声音难掩崇拜。 苏云苓兀自看着信上的内容发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对萧慕道: “子骞,我给你介绍个媳妇儿要不要?” 萧慕 …… 第171章 刘灿儿不装了 萧慕听了苏云苓的话,愣在马背上不知如何接话。 比起媳妇儿,他现在对她传信的游隼更有兴趣。 这隼的飞行速度可不是鸽子能比的,要是能驯养两只用来传信,可就是事半功倍了。 “大嫂,这隼你是如何驯养的?可否指教一二?” 苏云苓见萧慕那一脸认真求教的样子,陡然起了玩心。 她无邪一笑:“你想驯养这鸟还得从孵蛋开始,你行吗?” 孵蛋? 萧慕脸上的认真有一丝皲裂,“嫂子此言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首先你得选一枚健康的鸟蛋,然后亲自孵化,并确保雏鸟出壳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如此才能让它认主。” 苏云苓说得一本正经,萧慕显然是信了个十成十。 自从苏云苓治好自己的腿后,他就对这个嫂子有绝对的信任。 “那我要去何处寻鸟蛋?” 苏云苓环顾了一圈四周,朝他勾了勾手掌,示意他近些。 萧慕夹了夹马肚,虽不知道一枚鸟蛋为何还要如此神秘,但还是把头凑了过去。 “子骞——”萧霁尘的声音如山涧冷泉在二人背后响起。 二人一扭头,就见马背上的萧霁尘,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今日,刘灿儿邀他们出来戈壁狩猎,萧霁尘考虑到还未带苏云苓领略过这雪地戈壁的风光,加上萧慕的腿也需要锻炼,于是便答应了。 哪知跑马到半路,萧慕和苏云苓没跟上,他掉头回来就见这二人凑在一起言笑晏晏。 苏云苓对萧慕的心思,他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对这个弟弟一直都格外提防。 萧慕清澈的眼神满是疑惑,他只是想养一只隼而已,大哥这敌意要不要这么明显? “子骞哥,你跟嫂嫂聊什么悄悄话呢?这么久都没追上来。”刘灿儿不嫌事大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苏云苓自从在得知刘灿儿欲害白小小后,就对她再无半分好脸色。 听着她那令人作呕的娇柔之声,她冷声懒懒回道: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刘灿儿皱眉不解,“嫂嫂这是何意?” 萧慕抬手按了按额头,以此掩饰尴尬,“这话还有下一句。” “下一句?” “干卿何事?” 尴尬随着寒风在无声中蔓延,苏云苓调转马头跑开了。 刘灿儿顿时委屈地瘪了嘴:“呜呜……君阳哥,嫂嫂还是很讨厌我怎么办?” 萧霁尘没心思哄她,望着苏云苓跑远的方向无奈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萧慕看了眼表情僵住的刘灿儿,“走……” 刘灿儿恨恨盯着苏云苓消失的方向,今日一定要她好看。 白雪与沙漠交融,勾勒出如波涛般壮丽的戈壁风光,石林中窜出一群羚羊。 刘灿儿满脸失望,“本以为可以猎一只红狐送给嫂嫂赔罪的,可惜运气不太好,一路上都没有碰到。那就勉为其难射一头麢给嫂嫂,这麢肉可是很鲜美的。” 她自顾着说完就搭上箭,骄傲地拉开弓,瞄准正在低头舔着雪花的羚羊群。 “嗖——” 然而不等她放箭,旁边一支羽箭已经率先飞射出去,‘砰’的一声脆响,箭矢击中羚羊群身后的岩石,受到惊吓的羚羊们立刻警觉地跑走了。 刘灿儿绷着脸转头看向苏云苓手里的弓,心里的恼怒化作掩盖不住的嘲讽: “嫂嫂,没想到你的箭法这么差,居然偏了那么远。” “呵~”苏云苓不想理她,扯起缰绳往前走去。 萧霁尘和萧慕相视一眼,却都选择看破不说破。 他们都知道,苏云苓是故意射偏,吓走那群羚羊的。 因为刚才刘灿儿瞄准的那只母羚羊,怀孕了。 “苓苓,开始起风了,我们掉头回去!”萧霁尘对苏云苓道。 苏云苓刚点了点头,就听刘灿儿捂着肚子哼哼起来。 “哎呀,我的肚子好疼呀~” “灿儿这是怎么了?”萧慕皱眉问。 刘灿儿朝萧慕抛去一道嗔怪的眼神,“子骞哥哥,这是我们小女子的事,你就别问了,我找嫂嫂帮忙。” 萧慕闻言立刻明白了过来,扯起缰绳跑开了。 “嫂嫂,我的肚子好疼,你能帮我看看,我的衣裙是不是脏了呀?” 苏云苓蹙着眉,转眸扫了眼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的萧霁尘,然后才看向一脸天真无害的刘灿儿。 她还真是不拿萧霁尘当外人,来葵水这等女子私密之事也不避讳他在场,张口就说。 “我和子骞在前面等你们,当心些。”萧霁尘也策马而去。 “你把他们都支走,是想做什么?”苏云苓可不是个傻子,刘灿儿这举动实在太明显,她想装傻都不行。 “嫂嫂,你误会了,我是真的肚子疼呀。”她说着就跳下马,走到了一旁低洼处的石头后面。 “呜呜,嫂嫂你来帮帮我好不好?我流了好多血呀!我第一次来葵水,不知道怎么办呀!”刘灿儿焦急的哭腔不像作假。 苏云苓慢悠悠下了马,走下去站在石头边,静静看着她表演。 刘灿儿哪里是来了葵水,而是挂着一脸挑衅站在石头后面等着她。 见苏云苓真的来了,她终于彻底卸下伪装,开口就语气不善: “贱货,别以为你靠着这几分狐媚姿色就能永远勾住我君阳哥的心,你不过是他的新鲜玩意儿罢了,他早晚会玩腻你。” 苏云苓冷笑:“呵,终于不装了?我是他的新鲜玩意,那你呢?是他瞧不上的便宜玩意吗?” “呸!你凭什么跟我比?我是和表哥一起长大的情分,而你只是外人,他们最在乎的永远都是我。” “喔?这是你自己臆想的,还是他们告诉你的?” “哼,我们来打个赌不就知道了,看看君阳哥哥最在乎的是谁如何?”刘灿儿阴恻恻的笑容有几分狰狞。 “我没空陪你玩那些幼稚的把戏,你自己玩儿!”苏云苓转身便走。 “你养的那只臭狐狸就是我故意砸的,但它的贱命还挺硬,我都往死里砸了,它都没死成,真遗憾呢!可你这次就没那畜牲的好运了。” 刘灿儿的恶意挑衅成功让苏云苓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就见刘灿儿手里多了一块石头,不等苏云苓扇她,她便将石头重重往脑门上一砸。 霎时间,一股殷红的血线就从她的额顶一直往下淌。 “哈哈,贱人,你就等着被君阳哥哥厌弃!”刘灿儿神色癫狂,旋即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嫂嫂对不起!求你不要杀我好吗……” 第172章 自导自演像小丑 刘灿儿一边哭喊,一边伸手拽住了苏云苓,并把那块砸伤自己的石头往她手里塞。 “撒手!”苏云苓厌恶至极,用力抽回了手。 刘灿儿借机往后一跌,十分夸张地倒了下去。 在她倒地的同时,苏云苓清晰地看见了她脸上的挑衅,以及用口型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 “去死。” 刘灿儿坠落的瞬间,身下的薄雪混着黄沙开始下陷,这地方竟然是流沙地带。 苏云苓都气笑了,刘灿儿还真是豁得出去,为了陷害她,对自己也能下得去死手。 几乎是下一瞬,一道迅疾的身影便从苏云苓身侧掠过,凭借轻功把即将被流沙吞没的刘灿儿拽了出来,并带离了危险地带。 两人刚一落地,刘灿儿惊魂未定般哭着就要往萧霁尘怀里扎去。 萧霁尘皱眉看着她血淋淋的脑袋,扯过她腰间的帕子,按住她仍在流血的伤口,顺势将她推远了些。 “你又在闹什么?起风了随时要变天,你在雁北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呜呜,君阳哥哥你别怪嫂嫂,都是……”刘灿儿说到一半噎住。 不对!他不是应该关心她的伤,然后质问苏云苓吗?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戏还是要唱下去。 “君阳哥哥,嫂嫂她还是讨厌我怎么办?” 萧霁尘看向一旁的苏云苓,神色不明。 “她如何不喜你?” 刘灿儿紧张地看了看苏云苓,那样子就像是受了她的胁迫般忐忑不安。 “……你们不在,嫂嫂就拿石头砸我。虽然我不怪她,但我希望她能原谅我。” “你确定你的头是她砸的?”萧霁尘眸色骤沉,语气也冷了几分。 刘灿儿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心慌,但很快便换上一脸委屈: “君阳哥哥,你不相信我吗?嫂嫂她砸我,还把我推进流沙里,她……” “够了!我都看见了!”萧霁尘厉声打断她的表演。 空气瞬间安静,刘灿儿脸上的错愕直接僵住,连苏云苓都暗吃一惊。 看来他来得比她认为的时间更早。 在刘灿儿矫揉造作地试图支走萧霁尘时,他就料到她另有目的了。 所以在他留意到二人下马后,他便折返回来在远处等着了。 虽然没有听清二人说了些什么,但他目睹了刘灿儿用石头砸向自己的一幕。 刘灿儿从没见过萧霁尘如此冷漠的眼神,那深深的失望像把钝刀子割在她心里。 她仍不肯放弃,抓着萧霁尘的胳膊辩解:“君阳哥哥,你听我解释……是嫂嫂她恨我弄伤了那只狐狸,所以想报复我,她把我推进流沙里,想要我死呀!” 萧霁尘语气冰冷带着薄怒:“这个地方我们从前来过很多回,所以你知道哪里有流沙,但你嫂嫂是第一次来,她如何能准确找到流沙地带将你害死?撒谎之前能不能动点脑子?” 刘灿儿一时语塞,她自认为完美的挑拨计划,在别人眼里却是漏洞百出。 所以她计划的这一出,到头来不仅伤了自己,还失去了萧霁尘的信任? 戈壁的风声更大了,刘灿儿心里却一片死寂。 “我们走。” 萧霁尘转身走向苏云苓,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苏云苓感受到他温热的掌心,轻轻回握他。 他垂眸注视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萧霁尘的信任和坚定让苏云苓心情大好,她丝毫不顾身旁刘灿儿那快碎掉的眼神,踮脚就在男人唇上亲了一口。 萧霁尘不仅没觉得不妥,反而温柔地回应了她的亲吻。 两人缠绵拉丝的眼神和紧密相触的唇瓣,深深刺痛了刘灿儿。 她盯着苏云苓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而苏云苓浑不在意,她知道,比起甩她两巴掌,和萧霁尘的恩爱反而更能让她难受。 待三人重新回到之前下马的位置时,刘灿儿的马却不见了。 “呜呜,君阳哥哥我的马儿跑了,可以让我骑你的马吗?我的头好晕。”刘灿儿双眼含泪,眼巴巴望着萧霁尘道。 她要和萧霁尘同骑一匹马,然后就能向苏云苓示威了。 可她的算盘还没打完,就被萧霁尘打破了,“你骑你嫂嫂的马,你嫂嫂与我同骑。” 刘灿儿闻言哪里肯罢休?干脆拿头上的伤说事。 “可是我的头好晕,君阳哥哥你像从前那样让我靠着你好不好?” 萧霁尘变了脸色,“你说的从前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你才八岁,你现在都是大姑娘了,不行!” 刘灿儿拿出杀手锏,哭着道:“呜呜,君阳哥哥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了吗?你忘了我小时候生天花,差点死掉,是你冒着风沙去给我找药,你明明对我那么好的,现在为什么变了呀?” 萧霁尘沉声道:“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再者,并非我不让你骑我的马,而是我的马认主,你骑不了。” 萧霁尘的马是北渊进贡的良种宝马,血统名贵,高大健硕,是难得的千里良驹。 但这马脾气很火爆,除了主人之外不会让第二个人骑。 “我不信!”刘灿儿看向萧霁尘那匹肌肉健硕的大黑马,满脸都是不相信。 萧霁尘知道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信,你大可试试。” 他退后一步,示意刘灿儿上马。 刘灿儿怀疑的眼神从苏云苓脸上扫过,却见她眸色幽深,难辨喜怒。 她还是决心一试。 可不等她跨上马背,在她才刚抓住马鞍的瞬间,大黑马便躁动不安,甚至直接开始狂躁的踢打起来。 要不是萧霁尘眼疾手快将她扯开,她已经被那马蹄踹飞出去。 “呜呜呜……它怎么这样?连它都欺负我吗?”刘灿儿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这下信了?还是说,你要留在这里等我派人来接?”萧霁尘的耐心已然耗尽。 “那她就能骑你的马吗?还是让我和她骑另一匹马!”刘灿儿指着苏云苓的马,连嫂嫂都不愿喊了。 她就是不愿意看到苏云苓和萧霁尘亲密接触,所以宁可和苏云苓同骑,也不愿让他们在一个马背上。 “你嫂嫂跟你不一样,她也是主人。”萧霁尘说罢,已经将苏云苓推上了他的马背。 果然,直到苏云苓骑上去把玩它的马鬃,它都不曾发怒。 刘灿儿气得浑身颤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萧霁尘与苏云苓上了同一匹马绝尘而去。 “苏云苓,你这贱人抢我表哥,你不得好死!”刘灿儿的咒骂淹没在了风中。 夫妻二人俨然一对天作佳偶,而她全程就像个小丑。 第173章 男女主狱中重逢 刘灿儿是哭着回到刘府的。 殷霓霞听了女儿的遭遇,气得把炉火都掀了。 自从上次刘灿儿把苏云苓的狐狸带回来后,她的王妃姐姐一家就冷落了她们母女俩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是为了个畜生,萧君阳明显就是被那狐媚子迷了眼。” “母亲,我该怎么办?你不是说我来了葵水就让我嫁给君阳哥的吗?可君阳哥心里根本没有我。”刘灿儿委屈极了。 殷霓霞心里很乱,但眼神却十分坚定,“灿儿放心,娘来想办法,一定会让你嫁给萧君阳。” 她知道肃王目前正在谋划些什么,一旦成功了,萧霁尘就是未来的太子,然后便是天子。 作为母亲,她自然要给自己的女儿谋一个远大的前程。 “可是我不喜欢苏云苓,我恨她,我要她死!”刘灿儿想到苏云苓,恨得牙痒痒。 殷霓霞安慰她,成大事需要沉得住气,才好静待时机。 而她等的时机很快便到了…… 七日后,经过两个多月的跋涉。 苏月盈终于在新年的第三天一早,抵达了雁北。 而到了雁北后,她直接被人送进了肃王府的地牢,她的男主萧南川正在那里等着她。 一路颠簸,饥饿加上严寒,要不是之前有系统保命,她早就死了多回。 马车终于停下,她被人粗暴地拽了下去,狼狈地摔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却因手脚被废,根本爬不起来。 稍一抬眼,面前是一双翘头鹤纹靴,靴面的金线和银丝交织出华美的图案,靴子主人非富即贵。 “好久不见啊,圣女一路辛苦了。”苏云苓的声音清妙悠然,传进苏月盈耳中却宛若鬼魅低语。 她惊恐地抬起头,苏芸苓背对着火光,朦胧的面庞美得不可方物。 不过数月未见,两人的处境已是云泥之别。 她卑贱如泥,破如敝屣。而苏芸苓高高在上,拿捏着她的生死。 这一刻,苏月盈想要愤怒的咆哮,可是她的气运值被她用来屏蔽痛觉了,连换条舌头回来都不够。 最终,她只能发出不甘的呜咽。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女主啊!她是大殷未来的女帝呀! 可是现在身边的护花使者们一个个叛离,她孤立无援不说,还被切掉了舌头,弄成了残废。 这样残破不堪的身体,她根本无法继续展开攻略。 她的系统在看清她陷入死局后,终于在十天前弃她而去。 没了系统,她的心疾随时可能复发,就算不落在苏芸苓手上,也活不长了。 苏芸苓还没靠近就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恶臭,显然过来的这一路,没人伺候过她这个残废的饮食起居,只是将她当牲口运送了过来。 苏月盈能有如今的下场,苏芸苓是早有预料。 谁让她自作聪明,以为用后世的那些东西就能笼络住一位帝王呢? 如果景昭帝是位惜才的明君,兴许她真能凭借那些东西为自己博个大好前程。 可景昭帝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他自私且昏聩,虽算不得残暴,却也绝非明君。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容忍一个身怀绝技的人脱离掌控,为别人所用呢? 所以苏月盈在决定靠着未来的知识大放异彩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无法善终。 苏芸苓用帕子掩了掩鼻子,朝苏月盈靠近了两步,在看清她如今这张陌生又粗陋的脸后,那些原本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的报复计划,在此刻兴致全无。 果然,人的胜负欲只会在面对与自己的实力旗鼓相当的人时被激发出来,如今的苏月盈已经不配了。 “你的系统呢?为何会让你这般狼狈?” 苏芸苓的声音很轻,传进苏月盈的耳朵却像一个炸雷。 她眼中的惊恐缓缓被恍然取代,干涸的嘴唇张了张,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虽然听不懂,但她眼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原来,你都知道!” 苏芸苓邪魅一笑:“是啊!我不仅知道你有系统,还知道你想当女帝呢!” 苏月盈震愕的表情快要裂开,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竟然知道这么多,难怪我会一败涂地。 “你以为你向景昭帝告密,就能抓到肃王训养私兵的证据吗?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剧情?” “噗,咳咳~”苏月盈气急攻心,扭头便咳出一口血来。 苏芸苓十分满意,“来人,将我们的圣女大人关进牢房,和曾经的萧世子做邻居。” 苏月盈听到这话,起先还算平静的情绪彻底崩溃,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开始剧烈挣扎,可惜毫无作用。 她还是被送进了与萧南川一门之隔的牢房。 苏芸苓看着在她的撮合下,男女主最终在狱中重逢,感觉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萧南川在被每日鞭打的折磨中,终于彻底失了傲骨。 现在他甚至能为了不挨打,下跪给人磕头,更是一遍遍托人给苏芸苓带话。 他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不该以拯救苍生为名,将苦难强加给她。 更不该一次次偏袒苏月盈,不信任她。 苏芸苓听后笑出了声,果然是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她这都不需要证据,他就能自我反省了。 可惜了,她要的不是他的忏悔,而是要他和苏月盈永不分离,承受各自的报应。 不是真爱吗? 一个又残又臭,一个又废又丑,她倒要看看他们的爱有多真。 “萧南川,你不是想知道苏月盈的下落吗?” “唔……”苏月盈狼狈地趴趴在地上,拼命摇头。 她怎么能让萧南川看见她如今这副模样? 萧南川却抓着牢门满脸激动:“你知道盈盈在哪儿?” 苏云苓指了指隔壁牢房,“我知道你想她,所以给你把人带过来了,不用谢。” 萧南川一听,立刻转头看向苏月盈,所在的方向。 怀疑,错愕,惊讶……各种情绪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之后,他还是将信将疑地膝行过去,想要看看清楚。 可苏月盈刻意别开脸,十分抗拒被他看见真容。 萧南川干脆伸出手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近了些。 可当在看清了那张又丑又脏的脸时,他立马嫌恶地将她推开。 “这个臭烘烘的丑八怪怎么可能会是我的盈盈?” 苏月盈的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但比起被自己的天命男主羞辱,这点痛真不算什么。 虽然她在这场游戏中,从未把真心交付给任何一个男人,但是萧南川毕竟是自己的爱慕者。 可他爱的自始至终都是她原本的那张脸。 苏云苓走到牢门前,用鞭子抬起萧南川的下巴,冷冷一笑: “信不信由你,虽然她如今的模样的确不尽人意,但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你们早有肌肤之亲,若是想认,自然是能认出来的……” 第174章 姐妹俩闹翻了 自从苏月盈被关到萧南川隔壁后,苏月盈每日都在承受萧南川的辱骂。 因为她手脚残废,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萧南川被她身上的屎尿味儿熏得苦不堪言,甚至有几次都想掐死她。 苏月盈羞愤欲死,却又吓得只敢缩在距离萧南川最远的角落里。 而萧南川不愧是男主,连续挨了三个月的鞭子都没死。 但背后却溃烂了一大片,同样生不如死。 苏云苓没再让人继续鞭打他,任由他二人自生自灭就好。 她知道,他们的时日都不多了。 果不其然,苏月盈在狱中熬了七日不到,便因心疾复发痛苦而死。 只是在她被抬出牢房时,萧南川通过她破烂的囚衣,看见了她下腹部上那枚红梅样的胎记。 那一刻,他如遭雷击。 因为那个特殊的胎记他再熟悉不过,每次与苏月盈行鱼水之欢时,他都会亲吻。 如此独特的标记,怎么可能巧合到长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同一位置? 她?她真的是苏月盈? 苏云苓亲自检查了苏月盈的尸体,确定她死透后,才让人将她的尸体扔去了常有野兽出没的戈壁。 只是,苏月盈的尸体被扔下后没多久,就有人匆匆赶来,将其带走了。 密室里,殷霓霞正把一罐子小黑虫倒进了尸体嘴里。 用死前怨念极深的人的尸身养蛊,养出的蛊虫叫怨魂蛊。 这种蛊虫会吸收死者怨念,然后主动寻找仇人。 蛊虫中有一只母蛊,其余皆为子蛊。 只需要被子蛊咬上一口,那被咬的人就会噩梦缠身,然后被手持母蛊的人控制。 如果七七四十九日内不能解蛊,那中蛊者活不过七日。 殷霓霞在和肃王妃分开的那几年,并没有留在父母身边,而是跟着一个苗疆人学习巫蛊之术。 学成之后,她先用自己的家人检验了成效。 为他们种下了烈火灼心蛊,那些虫子在钻进人的身体后,便会燃烧起来,最终中蛊之人会被烈火灼烧而死。 而苏月盈生前是被苏云苓弄死的,她的怨念一定能杀死苏云苓。 只要苏云苓死了,那她的女儿就一定有机会了。 元宵这日,殷霓霞母女到肃王府用晚饭,一起过元宵。 忙于排兵布阵的肃王也抽出时间回了王府。 殷霓霞上次见肃王已经是大半年之前的事了。 肃王与她的丈夫同年,可她的丈夫容貌普通,看上去更像是五十多岁一般老成。 而肃王不仅生得丰神俊朗,更是年轻力壮,丝毫不见中年男人的颓丧,身上那股华贵疏离的气质,尽显王者之气。 而她的姐姐肃王妃,端庄优雅,秀丽逾恒,夫妻二人从外貌来看是说不出的般配契合。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难以平衡。 同样是姐妹,自己被夫君厌弃,被儿子指责。家人平庸无奇,婚姻却还摇摇欲坠。 可姐姐却家庭美满,丈夫是身份高贵、权倾一方的王爷,两个儿子更是人中龙凤,随时可能一飞冲天。 凭什么?这不公平! 她暗藏恨意的眼神盯着肃王妃,这一切都怪这个姐姐。 说什么疼爱在乎,都是假的。 如果她真的在乎自己这个妹妹,为什么不把她嫁给肃王这样的男人,而是要随便给她找个废物男人? 什么姐妹情深都是假的,都是殷黛琼的阴谋。 她就是故意要让自己靠她的施舍过活,以此彰显她的优越和高贵。 殷霓霞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殷黛琼,你怎么不去死?对,你也该和你那贱儿媳一起去死。】 “黛黛,尝尝今日的鱼。”肃王将一块儿挑好刺的鱼腹肉夹进了肃王妃碗中。 肃王妃欣慰一笑,自从回了雁北城后,肃王就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体贴丈夫。 白日忙完要务,夜里都是歇在她的院中。 她常常在想,要是一家人就这样永远留在雁北城,平静安宁的过完一生也不错。 可惜,她知道景昭帝不会允许,北戎也不会答应。 想到随时可能被打破的平静,眼下的这份温馨就显得格外珍贵。 “你也多吃点,最近好像都瘦了。”她给肃王夹了一筷子羊肉。 殷霓霞看着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心里的恨意让她憋得满脸通红。 之前听人在传肃王妃与肃王貌合神离,加上肃王妃没有否认,当时她还真信了,并以此为安慰。 可直到今日,见肃王殷勤地为肃王妃拉椅子、盛汤,甚至是挑鱼刺。 她这才知道从前那些夫妻不睦的话全都是假的。 两人关系如何,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骗不了人。 “姐姐,今日元宵是个好日子,我看何不趁着王爷也在,我们就把曾经定下的亲上加亲提上日程?” 殷霓霞的话音刚落,满桌人都看向了她。 她口中的亲上加亲,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要把刘灿儿嫁进肃王府。 专心吃饭的苏云苓蓦地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对面开心的刘灿二对上。 肃王妃缓缓将筷子搁在了筷枕上,又用帕子点了点唇角后才柔声道: “此事早前不是就说好了吗?要看孩子们愿不愿意,我们不勉强。” “姨母,灿儿愿意嫁给君阳哥哥。”刘灿儿抿着唇,满脸羞涩。 苏云苓闻言,垂在桌下的手,狠狠在萧霁尘大腿上拧了一把。 “嘶~”虽然他腿上的肉很硬,但还是疼得吸了口气。 下一刻,他起身冷眼拒绝:“可我不愿意,从小到大,我一直拿灿儿当亲妹妹,实在生不出旁的心思。” 刘灿儿屈辱地瘪起嘴,又快哭了,“君阳哥哥……” 萧霁尘毫无半分怜惜,沉声打断道:“做兄妹和做陌路人,你自己选。” 殷霓霞见女儿如此难堪,立刻对萧霁尘不满道:“君阳,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与县主是皇上赐婚,我们灿儿也不介意委屈一下,做个平妻就是。” “此事不可!”不等萧霁尘拒绝,肃王妃先反对起来,“灿儿一直被我们当亲闺女疼爱,怎能委屈她做妾?何况君阳这孩子性子倔,他若不愿意,灿儿跟着他只会受委屈。” 肃王妃的晓之以情,殷霓霞却并不领情,眼里的不满都快溢出来。 “姐姐,你要是瞧不上我们就直说,何必找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羞辱人?” “你……”肃王妃终于意识到,这个妹妹已经被她惯得毫无分寸了。 殷霓霞却丝毫没有在意肃王妃眼底的阴沉,转而把矛头指向了默默喝汤的苏云苓。 “县主真是好手段,你没进王府之前君阳一直很疼爱灿儿,现在却把他迷得独宠你一人,真不知县主这些勾男人的手段是在何处学来的?” 苏云苓不怒反笑:“姨母过奖了,但比起你撕下左脸贴右脸,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的本事,我就这点美色真不值一提。” “小贱人,你说什么?” “放肆!”肃王威严的声音带着怒意,将气头上的殷霓霞吓一激灵。 肃王一动怒,膳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而危险。 一直嘤嘤啜泣的刘灿儿硬是把泪憋了回去。 “好好的元宵宴被搅得不得安宁!王妃送客,日后这等家宴,休要再邀外人。” 殷霓霞心脏骤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有多不合适。 “王爷,王妃,我只是一时生气才……” 肃王妃这次没再如往年那样对她和颜悦色,直接冷着脸喊人: “来人,送客!” 殷霓霞咬紧牙,眼底满是翻涌的恨意。 好,既然他们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要怪她无情。 她站起身之前,从袖口里抖落了数只细小的蛊虫…… 第175章 给我生个孩子 刘灿儿眼看肃王夫妇双双动怒,即刻起身跪下了。 “姨母对不起!都是因为灿儿,母亲才会一时冲动,冲撞了嫂嫂,姨母和王爷不要生气好不好?”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肃王妃还是决定亲自送母女俩离开。 “殷黛琼,你这样骗人有意思吗?我当你是姐妹,一直为你费心劳力,可你却拿我当个傻子愚弄!” 游廊内,殷霓霞也不顾刘灿儿还在场,就开始质问起肃王妃来。 肃王妃蹙眉不悦:“我愚弄你,此话何解?” “你与肃王明明恩爱如初,却骗我他偏宠妾室,让我替你不平,这不是在愚弄我吗?” 肃王妃脸上的阴郁藏匿在了昏暗中,“首先我从未对你说过我与王爷不睦,再者……你何曾替我不平过?难道不是一直为此幸灾乐祸吗?” “我……”殷霓霞一噎,脸上有一瞬被拆穿心思的难堪。 是啊!肃王妃从未对她说过他们之间的事,而殷霓霞在道听途说之后,表面上替姐姐鸣不平,实则内心雀跃不已。 “霓霞,把我给你的出入王府的令牌交还给我!日后,没有我的帖子,莫要入府了。” 殷霓霞满脸错愕:“你我姐妹何至于此?你就如此容不下我吗?” “殷霓霞,你心里那些小心思我都知道,之所以一直没有拆穿,是因为顾念我们多年的姐妹情分,你不要再糟践得一点都不剩了。” 殷霓霞听完,忙用恼怒掩饰自己的心虚。 “好,殷黛琼你是王妃你了不起,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姐姐了。” 她吼完,拉上一脸无措的刘灿儿就走了。 “娘,您就这样和姨母撕破脸了,我和君阳哥的事岂不是……” “怕什么?我和你姨母又不是没吵过架,她哪次不是不到几日就会巴巴贴上来送礼求和啊?” 何况……王府的太平日子就要到头了。 雁北人并不重视元宵节,所以街上并没有像上京那样,举行热闹的元宵灯会。 苏芸苓吃饱喝足后回了垂星苑,拆掉头上的钗环,散开一头青丝,抱着白小小在庭院里遛弯消食。 雪已经停了,大地归于寂静。 明亮浩瀚的星空澄澈如洗,苏芸苓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星星了。 上一世做狐狸时倒是每晚睡前都会数星星,然后畅想飞升后就去把喜欢的星星摘下来挂在狐狸洞里。 “世子妃,雁北的夜空好像比上京的还要美。”铃兰在身后将一个汤婆子塞给了苏芸苓。 “嗯,的确很美。”苏芸苓不否认这缀满繁星的夜空美得如梦似幻。 “外面冷,当心着凉。”萧霁尘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没去送送你的表妹,跑来这里做什么?” 苏芸苓想起刘灿儿就忍不住迁怒萧霁尘。 【他是不是早知道刘灿儿对他的心思?既然一开始就无意,就该早早与她说清楚才是。】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她有这想法,她在我心里就是个不更事的小丫头,平时宠着她也全是因为母妃喜欢她。我方才已与母妃说清楚了,会尽快给她许配一户合适的人家,她在我这里只能做妹妹。” 萧霁尘的声音低沉却认真。 苏芸苓转过身抬头看着他,漫天星辰倒映在他深邃的双眸中,可他的目光中只有她。 “进去!外面冷。”萧霁尘长臂一揽,将她禁锢在了胸前。 她顺势把微凉的鼻尖埋进他满是雪松冷香的胸膛里蹭了蹭。 “我总感觉你那位表妹不会就此死心的。” “别担心,我不会给她任何机会的。” 她环住他劲瘦的腰身,仰起头一脸玩味:“你真舍得?” 他垂下头,微凉的薄唇在她饱满的额上轻啄,眼中溢出缱绻的温柔。 “她想继续做妹妹,我可以护她一世安稳,但如果想做我的女人,绝无可能。” 苏芸苓看他眼中的坚定不似作假 ,“行!暂时相信你。” 头顶响起两声低笑:“我的世子妃好像很护食啊!” 苏芸苓一听,耳根有些发烫,但却没有否认。 她仰起脸鼓了鼓腮帮道:“没错,我就是护食,你有想法就提出来!” 萧霁尘笑得宠溺,“不敢,本世子甘之如饴。” 苏芸苓成功被取悦,她抬手勾住男人的脖颈,踮脚在他的喉结上轻咬了一口。 轻微的刺痛让萧霁尘的心跟着颤抖了一下,她温软的唇覆上来那一刻,他的呼吸便跟着粗重了几分。 “这是标记,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她挑了挑眉,笑得无邪又肆意。 萧霁尘喉结一滚,语气喑哑低沉:“那我是不是也要在你身上做个标记?” “行啊!你咬回来!”苏芸苓闭上眼睛把脸送过去,却又不忘睁开一只眼睛偷瞄。 萧霁尘被逗乐,低笑两声后转而又正经起来:“如果我们能顺利成就大业,待到大局稳定那日,给我生个孩子如何?” 苏芸苓微微一怔,生孩子? 二人成亲半年过去了,虽然每晚同床共枕,但最亲密的事也只是接吻拥抱。 起初苏芸苓还以为萧霁尘只是做做样子,很快就会暴露男儿本色,毕竟每日搂着她这等绝色佳人入眠,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难以克制。 可她没想到,他一坚持就是半年。 萧霁尘借着月色看懂了她的意思,颇感无奈地笑了笑,低沉温柔的嗓音带着惑人的钩子。 “本世子是个男人,不碰你,只是……舍不得。” 苏芸苓闻言,心脏被舍不得三个字震颤了一下。 萧霁尘内心的想法很长远,一是苏芸苓才及笄的年纪,现在就怀孕产子的确冒险。 再则,如今与景昭帝大战在即,未来局势不明……他怕与她做了真夫妻,最后他若是不在了,她成了那未亡人不便再觅良人。 可是这些话,他不想告诉她。 太沉重了,他喜欢随心所欲、恣意张扬的她。 苏芸苓看不懂他眼中的百转深思,却深信眼前的男人是她此生之幸。 “回去!”他轻唤。 她扳过他的身子,让他背对着自己,然后抓着他宽厚的双肩,跳上他的背。 他熟稔地将她背起,她贴上他的后背,合上了眼睛。 就在他背后的温度一点点传递到她胸前时,她敏锐的鼻尖陡然嗅到了一丝丝不太对劲的味道。 第176章 萧霁尘中蛊毒 苏芸苓趴在萧霁尘背后,一边转头张望,一边不停蹙着鼻子猛吸。 “怎么了?”不知不觉已经回了两人的寝卧。 “我好像闻到了尸臭味儿。” 苏芸苓示意他放自己下来,她开始在寝卧里搜寻那气味的来源。 萧霁尘皱起眉,看着她不停吸着鼻子认真嗅寻的模样,实在有几分滑稽可爱。 “你是不是想多了?”这屋子里除了一股淡雅的梅香,他察觉不出任何异味。 苏芸苓却很笃定,房间里还有除了花香之外的其它味道。 是人类死尸的臭味! 虽然很淡,但是她确实嗅到了。 满屋子找了一圈后,却都一无所获,她正困惑时,又把目光投向了床铺。 一把掀开萧霁尘,她朝床边走去。 果然,那味道愈发浓重了。 她来到床边,锐利的目光扫过蚕丝织锦被,最后停在了软枕上。 萧霁尘顺着她的目光,率先一步将枕头拎了起来。 霎时,几只软乎乎的黑色肉虫张开尖锐的口器,无声的叫嚣起来。 这一刻,苏芸苓清晰地看到这些虫子周围包裹着一团不详的黑气。 尸臭正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萧霁尘见她似乎很忌惮这几只小虫子,无奈笑了笑: “几只小虫,让我来处理。” “不要动!”苏芸苓出声阻止,却迟了一步,萧霁尘已经徒手将几只虫子捡走,然后大步出去了。 往年雁北城的冬季虽然不下雪,但也很冷,所以根本不会有虫子出现。 而这几只虫子长得古怪,他也从未见过。 萧霁尘准备将虫子扔在地上碾死时,却被其中一只咬中掌心,他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刺痛,轻轻将其一拽,被咬中的地方顿时涌出一滴血珠。 “你被咬了?”苏芸苓追过去,面露紧张。 萧霁尘欣慰一笑:“没事,连皮外伤都不算。” 苏芸苓却不敢放松,她预感那虫子非同一般。 所以还是硬拉着萧霁尘回去洗手消毒,然后又给他服下了一粒解毒丸。 在确认萧霁尘没有异常后,这才松了口气。 铃兰已经更换了床上的被子褥单和枕头。 “时候不早了,睡觉!” 萧霁尘却是十分享受她的这份在意,“嘶~疼~” “怎么了?哪里疼?”苏芸苓忙问。 “手疼,世子妃替我更衣如何?” 苏芸苓嗔他一眼,却又对他眼中那清澈的期待毫无抵抗力。 夜渐深,两人相继入梦。 不知过了多久,苏芸苓在迷迷糊糊中隐隐感觉肩膀有些凉。 她睁开眼睛,就见萧霁尘那边的被子被掀开了,他坐了起来,正欲下床。 “君阳,你去哪里?”她唤了一声。 萧霁尘从来没有起夜的习惯,即使是有突发事件,不得不半夜去处理,他都会替她掖好被子,从不会像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不对劲! 她警惕地坐了起来,看着他径直走向了桌边,然后伸手取下了挂在南边墙上的一柄长剑。 抽出剑刃,扔掉剑鞘……他转过身看向了床上的苏芸苓。 苏芸苓的目光在接触到他眼神的那一瞬,不由呼吸一滞。 因为她竟从他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杀意。 他的脚步缓慢却坚定,随着一步步靠近,他危险的眼神愈发清晰。 “萧君阳?”她一边做好随时躲避的准备,一边试图唤醒他。 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萧霁尘的剑还是刺向了她。 好在她早有准备,加上此刻的萧霁尘有些木讷甚至笨拙,所以她一个灵活的翻滚便躲了过去。 萧霁尘见她躲开,却并没收手,仍旧转身继续朝她攻去。 【杀死她!杀死她!快杀死她!】他的脑子里有一个聒噪又癫狂的声音不停指示。 他的双眼变得猩红,看向苏芸苓的眼神愈加凶狠。” “来人!”苏芸苓一边躲避萧霁尘的追杀,一边朝屋外大喊了一声。 今夜当值的是飞蓬,他正抱着剑在屋檐上打瞌睡,就被苏芸苓的呼声惊醒。 他家世子和世子妃感情甚笃,虽然平时没少打闹,但却从没闹出过如此动静。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即刻跃下屋檐,落到二人房门前。 房内传出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还有桌椅翻倒的声音。 有刺客? 他心中一紧,即刻踹开门冲了进去。 然而当他看清‘刺客’竟然是自家世子时,他傻眼了。 两位主子今日是闹的哪一出啊? “世子?世子妃?你们……咋打起来了?” “站着干什么?快把他给我摁住!” 苏芸苓的命令让飞蓬清醒过来,他立刻冲上去试图夺走萧霁尘的刀,但是考虑到萧霁尘的身手,他心里实在是没底。 好在他很快就察觉到此刻的萧霁尘与往日截然不同。 他的灵敏度大大降低,就像是发了离魂症一般,像个被操控的僵硬木偶。 飞蓬不再犹豫,赶在萧霁尘再次持剑劈向苏芸苓之前,立刻冲上去找准时机点了他的穴。 房间里顷刻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萧霁尘举剑的手停在半空,飞蓬松了口气,抬手就要去夺他手中的剑,然而他松懈得太早,萧霁尘根本没被他的点穴控制。 “轰——”下一瞬,飞蓬被萧霁尘一掌击飞,重重摔在了插着红梅的圆桌上。 虽然萧霁尘的行动相比往日要更加迟缓一些,但他的力量和功力都还在。 “世子妃,快跑!世子他……被夺舍了。”飞蓬转头咳出一口血,却还是坚持站了起来。 苏芸苓却没有离开,而是从中衣袖子里掏出一捆细绳来。 “设法把他绑上,我来处理!”她的魅惑只有近身才能释放,他醒来就要杀她,她暂时没有机会。 但她知道萧霁尘突然发疯,一定跟那几只被他弄死的虫子有关。 她之前给萧霁尘的药丸可解百毒,这种虫子的毒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不是因为毒,那还能是什么其他原因呢? 苏芸苓好歹活了上千年,自然知道这世上还有种毒叫做“蛊”。 结合她闻到的尸臭,和看到的黑气,她几乎能断定,那极可能是一种在尸体里养出来的蛊虫。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的解毒药没有效果,因为蛊毒不仅是毒,还有至邪之蛊。 肃王夫妇闻讯赶来时,萧霁尘已经被飞蓬和青影合力绑住了。 “天啊!君阳这是怎么了?”肃王妃被杀气腾腾的萧霁尘惊住了。 “母妃,君阳应该是中了蛊毒。” “蛊毒?”肃王和肃王妃纷纷如临大敌。 要知道,之前萧慕便是因为中了蛊毒,所以才险些废了一条腿。 这次萧霁尘又将付出何种代价才能化解? 他们不敢想。 第177章 黑化后的萧霁尘 苏芸苓通过银针刺入睡穴,顺利让萧霁尘睡了过去。 这中蛊不同于中毒,不仅毒害人的身体,更会控制人的精神。 若是处理不当,轻则疯癫,重则殒命。 苏芸苓在没弄清楚萧霁尘究竟是中了哪种蛊毒之前,也不敢贸然行动。 只是让人将他的手脚绑住,扔在了床上。 肃王世子中了蛊毒,此事不宜宣扬,尤其目前的局势动荡,更要谨慎保密。 肃王已经秘密派人去南疆请高人前来为萧霁尘解蛊了。 苏芸苓坐在床边,看着眉眼如峰的男人静静安睡,她玩味地伸出手,指尖从他挺拔的鼻梁抚过,然后是饱满的额头,再到清晰流畅的下颌。 扳过他的脸,让他面对着自己后,这才发现萧霁尘的眼睫毛又密又长。 “男人,你长这么长的睫毛,你好意思吗?” 想到他双眼猩红要杀她的样子,她又在他脸上拍了两下。 “都让你不要乱动那些虫子,这下好了?” 苏芸苓嗔怪了两句,就开始觉得眼皮发沉。 在确定这个危险的男人被绑好后,她才趴在他床边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一睁眼,就对上了萧霁尘那双吃人的血眸。 苏芸苓视而不见,问:“你要去茅房吗?” “我要杀了你!”萧霁尘本能地想要挣脱绳索,腕部已经勒出血痕。 苏芸苓点点头:“那去完茅房再杀好吗?” 黑化的萧霁尘满脸黑线。 苏芸苓捂嘴打了个呵欠,扯着他手腕上的绳子,把他交给了在门外守着的青影。 苏芸苓看着萧霁尘不断回头朝她投来的危险目光……嗯,虽然他凶巴巴的样子莫名戳中了她的心,但身边睡着头随时要吃人的老虎可不行。 此去南疆还有数千里,她还是得自己想想办法。 想到自己的气运对那些邪恶不祥的东西有着天生的克制,她决定用自己的血给他试试,哪怕是无用,也总归是没害的。 刘府,殷霓霞没料到中了噬魂蛊的人会是萧霁尘,她原本的计划是苏云苓中蛊后,直接操控她去死就行了。 可计划没赶上变化,萧霁尘既然中了蛊,她便只能将计就计,用母蛊操控他身上的子蛊去杀了苏云苓。 两人在一张床上,萧霁尘要动手杀枕边人轻而易举,可是事情的发展却一再出乎了她的意料。 萧霁尘不仅没能把苏云苓杀掉,还暴露了他中蛊的事。 如此一来,想要通过萧霁尘解决苏云苓就不容易了。 但既然无法让萧霁尘杀了苏云苓,那就让他彻底厌弃她。 萧霁尘在四十九日内若是无法解蛊,便会命丧黄泉。肃王府想要在这短时间内从南疆请一位高人来解蛊根本来不及。 到时候,她只需要在萧霁尘被蛊虫控制的最后期限,让刘灿儿上演一出舍命为他解蛊的戏码,还怕肃王府没有她们母女的位置吗? 想到这里,殷霓霞志得意满的嘴角再也压不住。 然而,事情真能如她所愿的那样发展吗? 垂星苑内,手脚被束缚的萧霁尘坐在榻上发狠瞪着苏云苓。 那副在旁人看来令人胆寒发竖的样子,苏云苓却感觉别有趣味。 “张嘴,吃饭!”她将一块肉饼送到他唇边。 萧霁尘却满脸都是宁死不从的倔强:“谁允许你绑着本世子的?立刻解开!” “哟,想起自己是谁了,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苏云苓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放肆!”萧霁尘怒不可遏,一双火眸恨不能将苏云苓吞噬。 他双臂不断发力,试图将绳索挣开,可被缠了几十圈的绳子哪是正常人能够挣脱的,他尝试了十几次,最后除了双腕出血外没有丝毫松动。 “苏云苓,再不给本世子松绑,本世子定然要杀了你!” 苏云苓听他如此恶狠狠唤她名字,脸色一沉,抬手就在他脑门上来了一个“爆栗子”。 “杀杀杀!你给我好好说话会不会?” “你找死!” “死死死,你敢死试试?”她抬手又是一下。 “你……” “你给我少说话,信不信我敲你满头包?”说完,又给他脑瓜上来了一下。 萧霁尘的脑袋被敲得一阵发晕,刚一张嘴想要再放点狠话,却被苏云苓塞了一嘴饼。 “给我老实吃饭,不然我就用这个敲你了。”苏云苓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铁锤。 萧霁尘看着那柄锤子,舌尖顿时停止了抗拒。 房门边候着的飞蓬和青影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二人相视一眼,嘴角抽抽却一个字也没说。 心里却忍不住心疼世子爷是怎么回事?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果然至理名言。 尽管萧霁尘受蛊虫影响性格大变,但却一样被苏云苓威慑住了,硬是含辱咽下了一盘子肉饼。 “再喝点鸡汤……” 她一勺接一勺的将鸡汤送入他口中,然而他却并未下咽,而是趁着她凑近时喷了她一脸。 “哈哈哈……”男人笑得邪肆又张扬。 苏云苓紧闭着双眼,扯出帕子抹了把脸,这才气鼓鼓瞪着他。 “萧君阳,你中那蛊毒是假的?” 萧霁尘却一瞬变脸,声音冷漠又凶狠:“这就是你羞辱本世子的下场。” “行!你非惹我是?”苏云苓顿时来了火气,端过一旁的茶水含进嘴里对着萧霁尘那张英俊的脸就是一顿喷。 萧霁尘手脚被束,躲无可躲,只得被迫承受伤害,直到见他满脸茶叶,苏云苓才满意地收了手。 萧霁尘的脸被茶叶糊得睁不开眼,周身的戾气却愈发强烈。 苏云苓用沾了鸡汤的帕子替他擦起脸,“知道错了吗?” 然,萧霁尘不仅没服软,反而瞅准时机一口咬住了她的腕。 他下嘴用了十成力,牙齿很快刺穿她娇嫩的皮肉,口中涌入一股腥甜。 苏云苓疼得眉心直跳,却并未抽回手,任由她的血涌入他的口中。 她就是故意给他机会让他下嘴的,如此便能试试她的血对抗蛊毒有没有效果。 女人没有反抗,更没有叫疼,随着喉结本能的滚动,萧霁尘鬼使神差地咽下了一口她的血。 渐渐她的血进入他的身体,苏云苓能明显感觉他紧闭的牙关松懈了下来。 萧霁尘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随之而来的便是从心口涌出的一团烧灼。 他的脑袋里就像是有千万根针在猛扎,很快他便痛到失去了意识…… 第178章 欠她一世情债 萧霁尘感觉自己走入了一团刺目的白光里。 他漫无目的在光团中走了许久,终于窥见前方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大门。 他加快步子走过去,高耸的大门自行打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仙雾缭绕的仙宫神殿。 一位手持拂尘的鹤发仙人恭敬地上前相迎:“玄灵帝君,您历劫尚未成功,怎提前回来了?” 司命星君拂尘一扫,一道白光划过的瞬间,萧霁尘被封印的神识暂时归位。 随着记忆回归,他眼中的茫然转瞬清明。 他是掌管北方诸神的玄灵帝君,此番下界是为历劫。 更是为了了却多年前在人间欠下的一桩情债。 大约在一千八百年前,因为一场雷劫,引发了一场森林大火。 贪婪的火焰吞噬着林中的一切,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森林中的动物在其中疯狂奔逃,他救下了一只被树干压住的小狐狸。 他带着小狐狸去了他在人间的居所,并为其疗伤。 他在人间的身份是一位医术精湛的游医,所以很快便治好了她的伤。 小狐狸活泼可爱,伤好后便成日跟在他身后转悠。 春寒料峭,她揣着爪子窝在他怀里睡觉,夏天她陪他一起外出给人看诊,秋天他带她一起上山采药,冬天陪他一起在暖炉边撰写医方。 一人一狐度过了一段温馨自在的时光。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二十年,很快便到了他回归神界的日子,因此他在人间的身体便要死去。 是分离的时候了。 可他没想到在他弥留与她告别之际,小狐狸却化形成了一位绝美的少女。 她将自己的狐狸珠吐出来送进了他口中,试图为他续命。 可这傻狐狸哪里知道天命难违,他是留不住的。 最后她耗尽了狐狸珠内的修为也没能救活他,反而因为内丹受损,导致她接下来在人间千年都未能修成正果。 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小狐狸飞升失败后,转世到了新的世界成了一个人类。 而他欠她一世情缘,也有义务助她得道飞升,所以这一世历劫,是要还他曾经欠下的债。 为千年前那二十年种下的因,结一个果。 所以,他也到了这个世界。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他能听见她的心声了,是因为她曾经将她的狐狸珠给了他。 狐狸珠内的能量曾被他的神力吸收,她的意识便也与他相通了。 但既然这是他与小狐狸的情劫,为何又要安插一个玄墨进去? “司命星君,你把那白鹿神兽写进本君历劫的命格簿是何用意?” “帝君有所不知,这一切也非小神所愿,虽然您欠了那小狐狸的情债,但那小狐狸同样也欠了他的情债,你们三人之间注定将有一场爱恨纠葛,这是躲不过的。” 萧霁尘皱眉不悦,“也就是说那头鹿还没死?” 司命星君既尴尬又紧张:“帝君,请恕小神职责所在,实在不便透露命格簿中的情节啊。” “你……” “您还是快回去!不然就该赶上吃自己的席了……” 司命星君拂尘一甩,萧霁尘身边的景物极速倒退。 随着他再次进入那道白光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坠,伴着强烈的失重感,他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也就在窒息的前一瞬,他猛然睁开眼,就像即将缺氧而死的鱼被重新扔回水里一般,他猛吸一口气,肺部重新被空气填满,他终于又活过来了。 “君阳?君阳你……你醒了?”肃王妃满脸是泪。 “大哥,太好了你没事。”萧慕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世子活过来了,世子活了……”门外的下人们都沸腾了。 萧霁尘捏了捏眉心,视线在床边扫了一圈,“苓苓呢?” 苏云苓正独自蹲在墙角当蘑菇,就听铃兰兴奋地大喊起来: “世子妃,世子他没死!你不用当寡妇啦~” 苏云苓不可置信:“……真的?你不是为了安慰我,来骗我的?” 她亲眼看见萧霁尘的脸都白了,她用尽一切办法都没能起到作用。 她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在眼前消散,她逃了出来。 “世子不仅醒了,还清醒了过来,这会儿正找你呢!”铃兰拉起苏云苓就回了寝卧。 床边的人见苏云苓过来,立刻主动让开了一条道。 萧霁尘靠在床头的软垫上,面上的病弱之色已然全部褪去,看向苏云苓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过来。” 苏云苓走近,确定他真的没事了,忐忑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看他如今这气色以及完全恢复如常的神志,显然她的血对他是有效的。 只是回想起他之前强烈的反应,她仍然忍不住后怕。 萧霁尘旁若无人般抓过她的手,略显不满地问:“我都差点死了,你都没想送我最后一程?” 苏云苓眼神闪躲,张了张嘴发现无法诡辩。 可心里却嘀咕起来:【难道要告诉你,我以为把你弄死了,刚要准备跑路?】 萧霁尘眼中的温柔有一瞬的凝固,刚要说什么,垂眸却扫到了她手腕上的伤。 他眼神一沉,“这是谁弄的?” 苏云苓无所谓道:“没事,被狗咬的。” 萧霁尘皱眉,王府何时养了狗?还是说在外面被咬的? 他转头看向飞蓬,正准备让他去把那不长眼的狗处理掉,却见飞蓬也是一脸淤青。 “你又是怎么了?” 飞蓬干笑两声:“属下没事,摔的……” 萧霁尘的眉头越皱越深,怎么总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肃王妃一脸担忧,“君阳,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中了蛊毒……” 蛊毒?萧霁尘隐约想起了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回想,就感觉掌心一阵灼烧。 他翻过手掌一看,就见一只黑色的蛊虫正从前几日破损的伤口往外钻。 虽然不知为何,显然那蛊虫十分痛苦,像是在拼命逃离。 苏云苓见状,眼疾手快用匕首将那蛊虫剖出来,用一个茶杯装好,顺便将萧霁尘的血挤了几滴,将其浸泡在了血液中。 “这是在做什么?”众人不解。 “我最近看了不少关于蛊虫的书,书中说君阳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因为身体里的蛊虫才被人控制,而想要通过蛊虫控制中蛊之人就需要有母蛊的存在……” 不论子蛊还是母蛊,都需要人的血来供养。 而且子蛊若是感受到了痛苦,那母蛊也会感同身受。 同样,身体里养着母蛊的人便会遭到反噬。 第179章 殷霓霞被反噬 显然这只蛊虫正在奋力挣扎,很明显是萧霁尘的血让它很痛苦。 所以苏云苓便用萧霁尘的血先养着这只蛊虫,这样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出下蛊之人。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只要蛊虫不再对萧霁尘造成伤害,每日用几滴血自然也不是大事。 苏云苓看着这只比之前大了一圈的蛊虫,判断这是一种会随着吸血时间越长,而不断长大的蛊虫。 看它痛苦扭曲的身体,想必有人该难受了! 刘府,一家人正在用晚膳,殷霓霞却突然摔了手中的碗。 汤汁飞溅,洒了满地。 她趴在桌子上紧蹙着眉,脸色发白,虚汗直流,一双手紧捂着肚子,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涨得通红。 “娘,你怎么了?”刘灿儿慌忙放下碗筷。 殷霓霞却感觉腹中有个金刚钻,快要将她的肚子钻出个洞来。 “啊~~”那痛苦来得太猛烈,她径直往地上倒去,抱着肚子满地翻滚。 饭桌上的碗碟被她撞落一地,闻声而来的下人们一个个惊得不知所措。 “娘,你别吓我啊!快去请大夫啊……” “不……”殷霓霞想要阻止,可她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她知道,一定是蛊虫出了问题,可其他人不知道。 很快,大夫便请了过来,可一番诊治过后,却丝毫不见好转。 刘灿儿终于还是去王府请府医了…… 此时,苏云苓正在肃王妃院中为萧霁尘绣新的荷包。 肃王妃坐在榻上打络子,“你是说那下蛊之人极有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 “应该不会有错,君阳被蛊虫咬伤那日正好是元宵,我怀疑……”苏云苓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她相信肃王妃心中有数。 “你是说……君阳他姨母?” “八九不离十。” “不会的,她姨母虽说嘴上掐尖要强,执着于对他人之事指手画脚,但她不会对君阳和子骞下手的。” 肃王妃越往后说,声音越轻,苏云苓知道,她心里其实根本没底气。 “母妃若是不信,便派人盯紧刘将军府上,那母蛊如果在她身上,相信她很快便会遭受反噬。” “王妃,世子妃……刘府派人来请府医,说是殷夫人突发重疾,急需救命。”通传侍卫的话宛若一记耳光扇得肃王妃措手不及。 婆媳俩相视一眼,决定亲自去看看。 殷霓霞在蛊虫的折磨下,已经状若疯癫。 肃王妃进门就见往日最在乎脸面的妹妹,此刻正躺在地上痛到扭曲爬行。 她发髻散乱,湿哒哒的头发黏了一脸。 她呻吟吼叫,她痛到颤抖,任凭旁人如何搀扶,她始终蜷缩在地无法起身。 蛊虫啃噬的痛,钻心刺骨。 就算目睹肃王妃和苏云苓一同出现在了她面前,她却连起身敷衍的力气都没有。 “姨母,您这是怎么啦?”苏云苓蹲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刘灿儿没有见到大夫,开始慌张无措:“大夫呢?大夫为何没来?” “灿儿,王府最好的大夫便是你嫂嫂,就连你君阳表哥的怪症都是你嫂嫂治好的。” “……她,她真能治母亲的病吗?母亲病得如此急。” 肃王妃神色淡淡:“你嫂嫂的医术之高明,绝非一般大夫能比,快让她替你母亲瞧瞧。” 苏云苓伸手强行扯过殷霓霞的手号脉,就发现她的脉象强健有力,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可她的痛苦又不似作假,这便非中蛊不能解释了。 但她可不会拆穿她,而是要她自己主动坦白。 “这就是胃火引发的胃脘痛,我替姨母扎两针,再喝几副药便能药到病除。” 殷霓霞听到肃王妃的话,硬是咬着牙镇定了下来。 她算什么狗屁大夫?把蛊虫当胃病治的废物! 但是殷霓霞能断定,萧霁尘身上的子蛊出了问题,这一定与苏云苓有关。 果然,当晚肃王府的眼线就将王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殷霓霞。 当得知萧霁尘身体里的蛊虫竟被取了出来时,她终于慌了。 这子蛊只有在母蛊的操控下才会从中蛊之人的身体里剥离,苏云苓是怎么做到的? 而她没有将子蛊弄死,却是将其养了起来,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将子蛊偷出来妥善处理,否则子蛊承受的伤害会通过她体内的母蛊反噬到她身上。 这种痛苦,她再也不想体会第二遍了。 夜深人静,苏芸苓的寝卧窗户被一支迷烟捅破,半炷香后,房门被推开。 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直接朝着安置蛊虫的桌边走去。 确定拿到蛊虫后,黑影正要离开,一转身却撞到一柄冒着寒光的冷剑。 黑影被当场擒获。 “说!谁让你来的?” “世子饶命,小人只是求财……” 男人起初还拒不承认背后有人指使,但是在一番严刑拷打之下,终究是没顶住,将背后之人交代了出来。 殷霓霞正在府中等着派出去的人将那子蛊带回来,然而想要的东西没等来,倒是等来了肃王府的亲兵。 “殷夫人,我们世子有请。”一队亲兵上前直接将殷霓霞押住往外带。 殷霓霞心中不安不断放大,却依旧嚣张: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将军夫人,肃王是我亲姐夫,你们胆敢对本夫人不敬?” 没人理睬她的狐假虎威,直接将她押到了王府。 她被带到了王府偏厅,苏芸苓和肃王妃已经等在那里了。 肃王妃看着被押进来的殷霓霞,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失望和愤恨。 殷霓霞忿忿盯着她,语气怨愤:“殷黛琼,我拿你当唯一的亲人,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拿我当亲人?我看是当仇人?有哪个亲人会对自己的亲外甥下死手?” 肃王妃的质问震耳欲聋,殷霓霞陷入短暂的沉默后,依旧不死心地辩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看不起我这个妹妹就直说,没必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是不是泼脏水,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苏芸苓站起身,将装着子蛊的瓷瓶拿了起来。 殷霓霞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可是她却不能过分表露。 苏芸苓不慌不急,掌心亮出一根细针,然后当着殷霓霞的面扎进了那蛊虫的身体里。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殷霓霞瘫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 第180章 殷霓霞自尽 苏芸苓勾唇一笑:“姨母这是怎么了?这才刚开始呢!” 接下来,她对子蛊进行了一段惨无人道的折磨。 殷霓霞则是在翻滚中晕厥,又在晕厥中一次次痛醒。 苏芸苓发现,只要母蛊不死,子蛊哪怕被切成段都能活,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可殷霓霞就没那么顽强了,她腹部的母蛊已经快要破肚而出,终于在不堪忍受折磨后,她招了。 “……没,没错……是我下的蛊。” 肃王妃听到她的话,闭上眼,眼角滚落一滴滚烫的泪。 她知道,她们之间这份艰难维系的姐妹情,今日要彻底断了。 “之前给子骞下蛊的……也是你对吗?” 殷霓霞见事情已然败露,干脆破罐子破摔。 “没错,是我干的又如何?殷黛琼,是你活该!都是你逼我的啊!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为什么?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恨我?”肃王妃从没想过,她的亲妹妹会如此恨她。 她这些年对殷霓霞掏心掏肺,有求必应,甚至为了她不惜惹肃王不满。 她自认没有任何对不住她的地方,她也想不明白,她的恨是从何而来。 殷霓霞满脸嘲讽:“你不会以为我稀罕你的施舍?把自己看不上的东西施舍给我,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感恩戴德向你磕头感谢?” “这么多年,我不求回报的真心待你,你却当做施舍?”肃王妃苦笑,笑自己的真心不值。 “别把你自己想得多伟大,你所谓的真心相待,不过是想靠着施舍践踏我,并以此彰显你身为王妃的高贵罢了。” “你竟是如此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你根本就不想让我过得比你好,所以你当年才不同意我给肃王做妾,而是将我嫁给一个粗人。你不就是怕王爷喜欢我,而冷落了你吗?你还美其名曰,为了我好,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就是自私!” “啪啪——”肃王妃扬起巴掌狠狠甩了殷霓霞两耳光。 空气安静片刻后,肃王妃才冷声喝斥道:“你只想着王府风光,可曾想过当今陛下虎视眈眈,肃王府稍有不慎便是死局!我不同意你给王爷做妾是不想你自甘下贱,更是不想将你卷入这危险中来。何况是王爷明确的告诉过我,她不喜欢你,他不可能要你,如果我当初将你留下,今日你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肃王最恨后宅这些腌臜手段,以殷霓霞这手段不穷的性子,很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而刘威虽是武将,但为人忠厚,且长得也端正,又是个会疼媳妇儿的。嫁给这样的男人做正妻,不比在王府做一个可以随时被发卖的妾室来得幸福吗? “不可能,你骗人!王爷从前明明每次都会对着我笑,他对我很好。可后来却越发冷漠,一定是你在他面前说了我的坏话!你真该死!”殷霓霞怒声大叫。 “有没有可能王爷对你好,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呢?”苏芸苓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撕下了殷霓霞的脸。 她瘫坐在地,口中一直不断呢喃:“不会的,不会的……”过了一阵后,她又猛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继续质问肃王妃。 “好,就算王爷对我无意,那灿儿呢?你身为灿儿的亲姨母,为何不让君阳娶她进门?不就是你怕将来灿儿成了王府的女主人,影响了你的地位吗?你不就是怕我过得比你好吗?” 肃王妃已经被她自以为是的愚蠢气得没了任何情绪,她只平静地向殷霓霞阐述了她的真实想法: “并非我不同意灿儿嫁入王府,是君阳他不愿接纳。以君阳的个性,若是强行将灿儿塞给他,只会惹得他愈加厌恶,这是在害你女儿。” 殷霓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近乎癫狂: “你根本就是在找借口,君阳和灿儿一起长大,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灿儿,都是你那狐狸精儿媳的错,她就不该活着!” “所以那些蛊虫是冲我来的!”苏芸苓适时开口。 “对!我就是要弄死你,但你还真是走运,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让萧君阳遭了殃。” “呵,这只能说明你学艺不精,不然你不会连自己身上的母蛊都取不出来。” 殷霓霞盈满痛苦的眼神陡然凝滞,苏芸苓说得没错,她所学的巫蛊之术只是个皮毛。 她自认为用这些皮毛已经足够对付敌人,却不知巫蛊之术稍有不慎,就会反受其害。 “你能取子蛊,是不是也能取母蛊?”殷霓霞此刻竟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到了苏芸苓身上。 苏芸苓也没有让他失望,平静道:“是啊!我的确能取蛊。” “……那……那你马上替我取走蛊虫,我就同意你继续和君阳做夫妻。”殷霓霞高高在上面露施舍。 “噗~”苏芸苓直接气笑了,这人是死到临头都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 她凭什么认为在她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后,还配好好的活着? 凭她脸皮厚吗? “姐姐我想过了,虽然你对我不好,但我毕竟也报复过了,我们就扯平了。只要你让这个女人帮我取蛊,以后你就还是我姐姐。” 肃王妃同样气得够呛,“可惜了,我不想再认一个白眼狼当妹妹了。” “殷黛琼你……你什么意思?”在殷霓霞看来,她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我说我们姐妹的缘分尽了,在你对子骞和君阳下手的那一刻,就该料想到我们决裂的一日。” 肃王妃说完,冷漠地召来王府护卫,将殷霓霞押进牢中,等肃王回府处置。 殷霓霞直到这一刻才幡然清醒:“殷黛琼,你不能这样对我,当初我为了救你,把自己卖了也要给你治病,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肃王妃袖中的双拳收紧,眼神中升起一抹决然:“殷霓霞,你真要逼我把你最后那张遮羞布也撕下来吗?” 殷霓霞眼神慌乱,“你……你都知道了?” 肃王妃冰冷的沉默已经回答了她。 曾经,肃王妃也以为是妹妹为了救自己,甚至不惜将自己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是她不想再继续过苦日子,主动要求那老男人带她走的。 没想到在离开之前被殷黛琼发现,于是她便撒了一个谎。 “殷黛琼,我毕竟是你血亲的妹妹,你真的如此狠心要让我死吗?”被架走的殷霓霞奋力挣扎,高声嘶吼。 “比狠心,可没人比得过你。往母妃的养颜膏中加蝎子尿,想要她毁容的是你?”苏芸苓的话再次让肃王妃面如死灰。 被拖到门口的殷霓霞却大笑起来:“是啊!就是我干的,你们都该死!你们都会遭报应。” 苏芸苓怒声喝道:“先遭报应的一定是你……” 就在殷霓霞被关进府牢的当晚,她撞墙自尽了。 据狱卒说,她死时痛苦非常,甚至肚皮都被那大肉虫咬穿,一截肠子都淌了出来。 显然,她是疼得受不住了,才选择了自尽。 第181章 肃王和景昭帝撕破脸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 苏芸苓看着雁北城内外那一望无际的荒地,将空间的树苗和适合当季种植的种子全掏了出来。 她准备开始带人一起栽树种粮。 雁北早年干旱,但自从苏芸苓过来后,便没再缺过雨水,经过一个冬季的浸润,原本干涸的土地已经做好了孕育生命的准备。 苏芸苓捧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这里的土地其实并不贫瘠,相反还算得上肥沃。 种子种下去只要养护得当,一定能丰收。 雁北的佃农往年都是靠种栗勉强维持生计,哪怕就是种栗都要担心会不会因为缺水而颗粒无收。 今年,苏芸苓要开始教农户们种植其他主粮和蔬菜。 为了防止少雨的季节出现沙尘天气,她决定先带人种树。 外围种胡桐,里面种苹果,种梨,种杏子…… 规划好后,她将上万株树苗分发下去,数百人一起分头行动。 连续种了几日的树后,原本光秃秃的荒原终于有了生机。 “可是真能活吗?万一不下雨,还是全都得枯死。” 很多人都在为树苗的存活问题担忧。 但是很快老天爷就用一场春雨,表达了他对雁北这份迟到的偏爱。 雨停后,苏芸苓开始带领农户开荒种麦,种芦黍,种玉米。 然后就是种蔬菜:黄瓜、生菜、茄子、芋头、莴苣…… 除了这些大殷现有的蔬菜,还有她从外藩弄过来的辣椒和红薯。 经过数百人连续半个月的忙碌,原本荒芜的雁北城,如今连路边都种上了菜。 苏芸苓站在城楼上,看着原本光秃秃的荒原,如今一片郁郁葱葱,心里成就满满。 雁北城的百姓们也是第一次见如此丰富的蔬菜和粮食,全都期盼着收获的那一日。 苏芸苓也同样盼着丰收的那一天。 然而还没等来粮食丰收,倒是先等来了景昭帝的圣旨。 圣旨上说太后病危,想要见萧霁尘与萧慕,景昭帝令二人携苏云苓即刻启程回京。 苏云苓知道,景昭帝这是迫不及待要取她的心头血了。 而这道圣旨也是他的最后通牒,他们若是拒绝,景昭帝下次派来的便是打着平反旗号的军队。 景昭帝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苏云苓这次送过去的药,在半路上被三皇子的人调包了。 三皇子好不容易斗垮了大皇子,眼看景昭帝就要因病驾崩,他马上就能继承大统。 可苏云苓给景昭帝的药却又将景昭帝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这叫他如何能不急? 毕竟是亲父子,三皇子可是完整遗传了景昭帝的自私和凉薄。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早日坐拥天下,他半路截下了景昭帝的续命药,将其换成了补肾壮阳的大力神丹。 御医只能判断药丸是否有毒,一级大致的成分,却无法确认其具体的疗效。 所以景昭帝在服下那药后,情欲旺盛,心情亢奋。 然而他虚不受补,才刚压在美人身上,就浑身抽搐,鼻血横流。 好不容易硬朗了几日的身体,又一次难以下床。 景昭帝醒来后便被御医告知,再难人道。 景昭帝龙颜大怒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惊慌。 因为失去繁衍能力的男人,是不能做皇帝的。 天子不能人道万不能传出去,所以他才没有急着迁怒。他盘算着先将苏云苓骗回上京再用她的心头血偷偷医治。 所以他有了隐疾一事,除了那名御医外就只有苏云苓知道。 只是景昭帝的突然病重,又让表面平静的上京,开始暗流汹涌。 三皇子暂代朝政的同时,已经在大力扶植自己的势力,并将那些不听话的一一铲除。 因为在他看来,景昭帝定然熬不过这个春季了,马上就将是他的天下。 肃王靠着手里的金矿招兵买马,半年内便将兵力扩充了三倍。已经完全具备了与景昭帝分庭抗礼的资格。 既然知道景昭帝想要他的儿子做人质,自然不会傻傻将人送回去。 所以,他抗旨了。 就此,肃王与景昭帝正式撕破脸…… 上京,傅绾书半夜收到苏云苓的密信。 她看后,连夜敲响了徐府的后门,见到了已经致仕的徐翰堂。 她向徐家人简单讲述了上京即将大乱的消息。 肃王起兵造反已成定局,苏云苓又掌握了景昭帝唯一的救命药。 她拒绝给药,景昭帝说不定会迁怒到徐家,苏云苓的意思是让徐家即刻离开上京,以免被景昭帝胁制。 徐翰堂没料到自己有生之年肃王竟然真会造反,想到愈发昏庸的景昭帝,和众望所归的肃王。 考虑到一家老小的安危,他决定听从苏云苓的建议,携眷秘密离京。 在徐家离开上京的第三日,景昭帝果然派人去了徐府,试图用徐家人的命挟制苏云苓老实回京。 但最后却发现徐家早已人去楼空,而在朝当值的徐家兄弟也纷纷告了两月病假。 景昭帝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当时就吐了一口老血,然后便气息奄奄的下令讨伐反贼肃王。 傅绾书早已悄悄在城南置办了一套三进大院,又秘密雇了二十来个年轻力壮的护院。 开始囤粮囤药,做好三个月不出门的准备。 “娘……我们今晚就搬家!” 邱氏正在缝春被,抬头不解地问:“住得好好的,怎忽然要搬家?” “上京就要不太平了,我们得换一个安全的地方……” 吃晚饭的时候,她便让家人都去收拾东西,他们要尽快搬走。 “上京要乱了,继续住在这破院子里不安全了。” 一大家子个个都是一脸困惑,现在好不容易日子稳定了下来,怎么又要打仗了呢? 傅寒现在在一位三品大员府上为其子做授课先生,他原本就富有才名,所以有人愿意为了他的才学铤而走险。 傅庭安则在上京最大的典当行做账房,兄弟二人每月挣的银子已经能支撑全家的花销了,但也仅此而已。 “可是我们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银子重新置办宅院啊!”傅三婶一脸为难,其他人也面露难色。 “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吃完饭我们就搬。” 一家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各自扒着饭,心情都分外复杂。 饭后他们开始收拾包袱,由于之前被没收了家产,他们各自都没有几件好东西傍身。 但过了这段清贫的日子后,往日那些奢靡的坏毛病倒是都戒了,搬家的时候什么都舍不得扔。 一家子各自带着满身行囊出现在大门前时,就见门外已经停着好几辆马车在候着了。 傅绾书知道景昭帝现在分身乏术,可没心思再盯着她傅家了,所以适当高调一些也无妨了。 第182章 傅绾书掉马甲 马车在夜色中穿行了约么一个时辰后,停在了一栋宏伟华贵的高门大宅前。 一家人陆续下了马车,看着眼前高耸的宅子,都在震惊错愕中怔然不语。 虽然都是从豪门中出去的人,这种宅院并不稀奇。 但他们目前的处境,是根本不敢去想能住进这种大宅里的。 “别愣着了,快进去!每人都有房间,自己选。”傅绾书笑着提醒了一声,挽着一脸惊疑的邱氏先进去了。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迅速跟上。 这套宅院,前、中、后院加起来,共有三十几间房。 花园亭台、水榭长廊,一应俱全。 最让一家人惊喜的是,他们各自原本的下人也回来了。 邱氏拉着陪伴了自己近三十年的夏婆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原以为主仆情份在傅家遭难那一日便断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再重逢的一天。 “夫人,是书书小姐在府上出事后,第一时间就将我们这些下人买了回来,然后安置在此等着你们回家……” 傅家人闻言,一个个都用惊异的眼看向了傅绾书,不明白她为何有如此本事。 邱氏却是满心不安,“书书,这些下人和宅子,花了不少银子?你究竟是哪来的银子啊?你可不能行差踏错,不然为娘拿什么脸面去见你祖父和父亲?” 知道一些实情的傅庭安也是满心震惊,就算在百草堂做掌柜也不可能有银子买下这么大的宅子? 傅绾书平静的目光从家人身上扫过,她没再隐瞒自己偷偷经商的事。 “母亲放心,我的银子都是凭本事挣来的干净钱。” 邱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说挣钱是……” “我几年前用外祖母给的银子,开了一家酒楼……酒楼的生意很好,我又接连开设了几十家商行,所以这些年攒了一些钱。” “酒楼?是什么酒楼?”傅寒问。 傅绾书干笑:“丰月楼。” “噗~~”傅三叔喷了一口茶。 “砰——”傅庭安直接从圈椅上滑落下来。 全家人看向傅绾书的眼睛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丰月楼是上京最大最豪华的酒楼,除了宴饮,还时常有戏曲、歌舞、杂耍、说书等多种为食客助兴的节目。 其菜品更是上京一绝,许多美味珍馐甚至连皇宫都未必能品尝到。 加上豪华的装潢和严密的安防,不仅是王公贵胄们挥金洒银的乐土,亦是文人墨客们感受纸醉金迷的场所。 据说帝王夜间微服出行,都会去丰月楼一醉方休。 这间让人趋之若鹜的豪华酒楼,居然是傅绾书的产业? 谁听了不震惊? 傅庭安又想到了什么,“那我现在所在的典当行不会也……” 傅绾书讪讪一笑:“是我的。” 傅家人集体沉默。 他们哪能想到,家里居然出了一位豪商巨贾呢! 今夜,傅绾书和母亲邱氏一起睡。 邱氏问了她很多关于她经商的事。 虽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微,但傅家并不随大流歧视商人。 因为傅太师曾经就讲过,一个有责任的商人,在关键时候是能挽救一个王国的。 对于这个观点,邱氏从前不敢苟同,但是今日过后她信了。 因为傅绾书拯救了他们这个家。 “书书,为你祖父和父亲在狱中打点的人,是你?”邱氏问。 “嗯。” 邱氏紧握着女儿的手,眼眶蓦然湿润,语气也随之哽咽: “好孩子,辛苦你了,谢谢你。” “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傅绾书往母亲怀里拱了拱。 “幸亏你那丧良心的二叔一家已经分了出去,不然让他们知道你有如此大的家业,定然会想要狠狠在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说到傅老二一家,最近过得可谓是鸡飞狗跳。 就如傅绾书早前断言的一样,傅老二大手大脚惯了,又没有当过家。 买宅子,置办行头,甚至还请了几个下人后,他又开始去外面结交。 手里的积蓄加上卖女儿来的银子,不到两个月就花去了大半。 而家里可不止他一个败家子,他的两个儿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人还未及冠,便已经吃喝嫖赌无一不通。 兄弟二人见父亲挥金如土,便以为家中家底丰厚,于是也跟着有样学样,成日在外与一群酒桌上结交的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终于有一日傅二婶生了病,想要取些银子,结果傅老二却只掏出几十个铜板。 他这才惊觉,自己没钱了。 于是才住了一个月大宅子的傅老二一家,便又搬去了破旧的小院。 下人也被发卖了换钱,一家子又开始过上了自给自足的日子。 可是之前一直靠着大房和三房混吃混喝的他们,哪里真的吃过苦头? 这下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后,他们很快就忍受不了了。 一家子成日都为了谁多吃一口,谁又少干一点吵得不可开交,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但最惨的还是傅晚清,她被送去那老男人身边后,一开始几乎日日被鞭打,身上旧伤叠新伤……直到再没一块儿好皮才被厌弃扔到一边自生自灭。 她几次想要逃跑,却都被发现并抓了回去。 每次被抓都免不了一场毒打。 几次后,她的一条腿瘸了。 杜府不养废人,便让傅老二拿五千两银子来把人领走。 可是傅老二全身上下五两都掏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傅晚清被卖去了青楼。 傅二婶揪着傅老二又打又踹,他平时没少花钱请人吃吃喝喝,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候,一个肯帮忙的人都没有? 傅老二却丝毫不觉自己有错,认为那都是男人在外的应酬,她一介妇人什么都不懂。 他可是要干大事的,他那些朋友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自然不愿为了一点小事出面,那岂不是有失身份? 任凭傅二婶快哭瞎眼,傅晚清也回不来了。 而傅老二所谓的那群朋友,在得知他没了银子后,就再没理睬过他。 很快,自命不凡却又吃不了苦的傅老二便成为了街头乞食的乞儿。 这日,他带着最小的儿子来到了一户大宅前,想要讨口饭吃。 岂料开门后竟看见了傅三婶。 “……你……你怎么在这里?”傅老二都忘了自己乞丐的身份,惊讶地问。 傅三婶睁大眼睛瞧了又瞧,这才认出面前的乞丐是傅老二。 她眼珠子一转,立即反应过来:“我在大人府上做厨娘,挣点钱糊口。” “三娘,你怎还没去?”两人说话间,傅三叔又过来了。 “他怎么也在?”傅老二一脸怀疑。 “我……” 傅三叔刚一开口就被媳妇儿捂住了嘴:“我让你在后门外等着我把泔水递给你,谁让你进来的?被发现怎么办啊?” 第183章 景昭帝驾崩 傅三婶精湛的表演成功将傅老二糊弄了过去。 傅老二最后不仅没得到半分好处,还把自己讨到的半个馒头都折了出去。 “老二,我们都要吃泔水了,兄弟一场,你这馒头就分给我们!” 傅三婶没管傅老二的脸色,直接伸手从他的碗里把馒头拿走了。 傅老二气够呛,却无可奈何。 “老二,以后再讨到好东西可别忘了你三弟啊!我们在这里等你……要常来啊……” “呸!老子再也不来这边了。”傅老二抱着碗,拉上儿子飞快跑了。 傅三叔见状,转身就对自己娘子竖起了大拇指。 “娘子这招真是高。” 果然,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到傅老二过来府门前要过饭了。 就在半月后,景昭帝驾崩,国丧时期,傅绾书暂时关停了名下所有商铺,一家人开始了闭门不出的日子。 是年五月,三皇子萧靖即位,新帝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为了加强中央政权,大力削藩。 肃王在雁北三城的势力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帝王权威。加上肃王违抗先帝旨意,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所以新帝命心腹大将率五万大军,以平反为名挥军北上讨伐肃王。 新帝急需一场胜仗立威,所以这场战役至关重要。 苏月盈早前教景昭帝造出来的火炮,此刻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八千人组成的先锋骑军,携带三十门火炮负责冲锋破阵,为后方主力军的到来争取最佳局面。 然而或许是天道不容,自从那先锋军进入西北地界后,就一直在下暴雨,暴雨下了三日终于转为绵绵细雨。 小雨虽不影响行军,但是却出了大事。 火炮用的火药弹因为保管不当全都泡了水,火药溶水后根本点不燃,更不会产生爆炸。 先锋部队千里迢迢推着沉重的炮车来到荒凉之地,结果不仅没能助他们大杀四方,反而变成了累赘。 他们的最强杀招就这样成了摆设,此时,萧霁尘率领的三千精兵凭借地形优势对这支先锋军展开了围剿。 不过短短两日,便以少胜多,斩杀了先锋军主将,先锋军被成功瓦解。 待主力军抵达主战场时,等待他们的却是漫天黄烟。 这是苏芸苓专门研究出来用于对敌的迷烟,只要找准时机借助风向优势释放出来,就能在瞬息之间放倒千军万马。 但这种烟只会让人在三日内手脚乏力,失去作战能力,并不会直接毒害人命。 毕竟肃王要以仁心收服天下,并不是用残暴的杀戮来统治。 他会先招降,拒不投降者再杀之。 如此剿抚兼施之下,新帝的五万大军,有大半转投到了肃王的麾下。 肃王在两个儿子和苏芸苓的助力之下,几乎不战而胜。 战场攻守易势,萧霁尘率兵一路直逼上京,一月内便连下五城。 新帝之帝位摇摇欲坠,他终日惶惶不安,将可用之人派了个遍,可却都以惨败告终。 “陛下,我军接连受挫,士气低迷,非陛下亲征而不得解啊!” 有文臣冒死谏言,让新帝御驾亲征。 萧靖的皇位都还没坐热,加上他本就贪生怕死,又岂肯亲征? 于是他干脆选了最极端的办法,那就是斩杀了几名武官,并将出征将领的家眷集体关押,以此要挟将领需得竭尽全力一战,若再有败战便诛杀全家。 肃王得知此消息后,立刻让萧慕秘密入京,设法将大将们的家眷们解救出来。 而萧霁尘则暂停强攻,改为镇守,给萧慕的行动争取时间。 这是新帝送到手上的笼络军心的大好时机,绝不能白白错失。 同是大殷子民,比起两军厮杀,血流成河,肃王更愿意通过收心,赢得他们心甘情愿的长久效忠。 萧慕的行动很快,他和自己的部下都乔装成了乞丐,和一群真正的乞丐一同混入了京城。 因为战乱,上京涌入了大量乞丐,所以看守城门的禁军只在检查了他们没有携带武器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进城后的当夜,萧慕便展开了行动,劫狱行动一开始很顺利,直到离开时,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发出的啼哭惊动了禁军。 萧慕的人有两个为保护目标当场身亡,萧慕自己也中了一箭。 但为了不耽误父兄的计划,他还是带着剩余的人从狱中杀出一条血路,并成功隐入了夜色中。 他们的行动暴露,短时间想出城是不可能的,加上带着这群老幼妇孺更是难上加难。 他只能设法先将人藏在上京,然后再传消息出去…… 一行人被追兵一路追赶,萧慕为了给其他人争取时间,决定只身引开追兵。 他领着追兵逃到了城南一栋相对偏僻的大宅边,后背因为失血,已经十分虚弱。 回头见追兵终于被甩掉,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了石阶上。 傅家已经多日未曾开过大门,这日傅绾书决定去丰月楼取一本账册,却在开门后发现门前的石板路上有一条蜿蜒的血迹。 她当即警觉起来,立刻喊来护院沿着血迹去看看。 几名身高马大的护院握着棍子,顺着那蜿蜒的血迹小心翼翼到了一片低矮的树丛中。 傅绾书也跟在他们身后,想要看个究竟。 为首的人扒开树枝,就见一个衣衫破旧的乞丐倒在血迹中。 “小姐,是个男乞丐。” 傅绾书靠过去弯下腰瞧了瞧,乞丐一脸脏污根本看不清容貌,也看不出年纪,只能判断是个男人。 “看看死了没?” 昏迷的萧慕被拖了出来,有人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但很微弱。” 傅绾书想了想,虽然不可能把他带回家,但还是愿意救他一命,结个善缘。 她从袖中取出药瓶,倒出两粒药丸让人塞入他口中,再命人回府取了个水囊和两块烧饼。 在发现他受的是箭伤后,她并没多想。 因为前两日她还听说城中乞丐抢食时,发生了暴乱,官兵为了维持秩序,用箭射伤了好些难民和乞丐。 介于男女大防,她又让人替他上了药,并包扎了伤口。 她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傅绾书离开时,又命人将这宅子附近的血迹全都清除干净,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轰隆——”萧慕是那被雷声惊醒的。 醒来就发现身边不仅有食物和水,伤口还被包扎过了。 原来,之前不是在做梦。 他依稀记得,有位温柔的仙女救了她,虽然没看清她的脸,但是声音却清妙婉转,分外动听。 第184章 上京城破 傅绾书正坐在窗边对账,忽闻雷声滚滚,很快便是一场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她忽地想起那个受了伤的乞丐还在树丛里,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样大的雨,只怕要淋透了? 她起身从窗边离开,取下油纸伞后又觉不妥,回头又在头上扣了顶帷帽,又去向兄长要了顶大斗笠,顺便让他陪自己走一趟。 “就在那边……”她指了指之前发现乞丐的树丛。 傅寒过去扒开挂满雨水的树枝,却没见到人,刚准备说应该是苏醒后离开了,就听树丛深处传来男子清朗温润的声音: “今日是姑娘救了在下?” 那声音穿过嘈杂的雨声传递到傅绾书耳中,她循声望去就见一道挺拔的身影从林中走了出来。 萧慕那张涂抹了脏污的脸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了本来面目。 傅绾书隔着雨幕和帷纱,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傅寒却是看得真切,此人相貌堂堂气度不俗,绝非是一般的乞丐。 他立刻上前一步挡住了萧慕投向傅绾书的视线,并将手中的斗笠扔给他。 “你既已无碍,还请速速离开,日后莫要再来。” 傅绾书没有说话,也算是认同的兄长的意思。 萧慕退后一步,朝傅绾书拱手一礼:“姑娘大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后会有期。” 他戴上斗笠,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中。 傅绾书也没想到随手救下的一个小乞丐,倒还是个进退有度的端方君子。 “回去!” 回家后,傅寒将雨伞交给下人,这才对傅绾书道:“此人绝非乞丐。” “大哥何以断言?”都说人不可貌相,就算是乞丐也有长相不俗的! “一个人的容貌并不能说明身份和品性,但是眼神却可以。此人的眼神不仅没有半分乞丐的怯懦卑微,反而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杀伐之气。” 傅绾书心脏微缩,有些后怕又有些后悔,哥哥的话她是相信的,但愿自己的一时心软不会给家人惹来祸事才好…… 萧慕在将从狱中解救的人质安顿好后,带着证人和消息连夜出了城与萧霁尘会和。 萧靖的大军主帅没料到,竟在战场见到了自己的妻子。 原以为自己的家人从萧靖手里转而落到了萧霁尘手里,却没想到,萧霁尘直接将人放了,让夫妻二人在战场团聚。 “……为……为什么?”主帅看着面前触手可及的妻子,满脸诧异。 他都已经做好在妻子和君主之间二选一的准备了。 萧霁尘一身银甲立于城楼之上,身后玄色披风飞扬。 “战争是男人之间的事,不该牵扯到女人和稚童。”他平静的回答传入萧靖大军耳中却震耳欲聋。 一方是开明的怀柔政策,一方是无情的高压手段,显然是前者更能直击人心。 萧靖大军最终不战而降,萧霁尘率领十万大军以清君侧为名,直逼皇城。 肃王的崛起顺应天意,乃民心所向,一路甚至有守城大将主动打开城门弃械相迎。 萧靖的势力溃不成军,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萧霁尘便兵临城下! 萧靖终于在奸臣的怂恿下决定封死城门,用城中数十万百姓的性命要挟肃王撤军。 他甚至愿意在除去雁北三城外,再另外让三座城给肃王,允他建立自己的附属国。 隐忍筹谋了这么久,眼看距离皇位就只有一步之遥,肃王又怎会因这点‘小恩小惠’便掉头回去? 只是城中三十几万百姓的性命并非儿戏,想要强攻并非难事,难就难在如何将伤亡控制到最低。 高高的城楼上被押跪着数十名百姓,只要肃王不退兵,他们便每隔一炷香屠杀五十人,直到让全城陪葬。 与肃王素来不和的大奸臣们也纷纷上了城楼,他们倒要看看,一边是百姓们的性命,一边是至高无上的帝位。 “肃王不是以仁德修身吗?这到手边的皇位他是要还是不要?” “呸!装好人谁不会?老夫今日倒要瞧瞧他是不是真如传说中一样,爱民如子。他的‘子女们’都要被杀了,他能舍得放弃皇位?” 城上一炷香燃尽,第一批即将被斩杀的男女老少被推了出来。 “不要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 “官老爷~我们没犯王法,为什么要杀我们啊?” 围观的行刑官一脚蹬在男人背上,“下了地府要怪就怪肃王,谁让他要造反呢?” “行——” 行刑官口中刑字未落,就被一支羽箭射穿了喉咙。喉中插着箭的刑官直直从高耸的城墙上栽下,顿时脑瓜开花。 城楼上几名洋洋得意的大贪官闻之色变,纷纷蹲下身去寻找掩护,生怕萧霁尘再来一箭。 他们蹲下的同时也恼羞成怒地大喊道:“快砍杀了这群贱民!!!” 城下,萧霁尘眉头紧锁,手中的弓箭一次次握紧又松开。 他不愿眼睁睁看着无辜百姓丧命,同时也不能后退半步,否则萧靖那个暴君只会得寸进尺。 “世子,你看——”身侧,马背上的青影和飞蓬不约而同地指着天空大喊起来。 萧霁尘和众人一抬头,就见天穹之上,密密麻麻的鸟群从四面八方而来,遮云蔽日,好不壮观。 鸟群凝聚成黑压压的一片,齐齐飞向了城内。 城墙上的守城禁军们都被眼前一幕惊呆时,那鸟群散开,俯冲而下专挑身着官服和甲胄的禁军攻击。 它们就像是受过训练一般,亦或是开了灵智,知道人的眼睛脆弱,所以只围着一个人专叨双眼。 “啊——” “滚开——” 城内惊惶又愤怒的惨叫不绝于耳,哪还有功夫去屠戮百姓? 面对此景,城上的百姓,城下的大军,皆是满脸错愕。 直到萧霁尘抽出佩剑,剑指城门:“众将听令,攻城——” “杀啊!!!” 千军万马直奔城门,架云梯登城墙,破城锤撞城门。 未时攻城,申时城破,亥时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仿佛传入了宫墙,大势已去的萧靖躲在龙椅后面瑟瑟发抖,他的帝王梦就要被迫醒来了吗? 第185章 肃王登基称帝 “婧儿,收手!哀家会向你皇叔求情,让你母子二人去看守皇陵。” 吴太后的出现,让萧靖暂思绪回笼。不,现在应该是太皇太后了。 萧靖陡然发了疯,“凭什么?这皇位就该是我的,我才是名正言顺。王叔他就是个反贼,皇祖母您为何要偏心于他?” 太皇太后神色严肃:“婧儿你错了,这皇位本该是你肃王叔的,当年你皇爷爷留下的圣旨就是让他继承皇位。可是你父亲竟然胆大包天,在你皇爷爷弥留之际篡改圣旨,他这个皇位是偷来的。” 当年吴太后在得知真相时,景昭帝已经登上帝位,肃王也已经去了封地,她为了避免黎民苍生再受一轮战乱之苦,才暂时将这个秘密保守了下来。 但后来还是于心不忍,将其透露给了肃王,加上景昭帝步步紧逼,所以肃王这些年才一直在暗中筹谋夺回自己的位置。 萧靖听了太皇太后的话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父皇的帝位竟然是偷来的,他成了小偷的儿子? “可是,就算是这样,父皇毕竟是在皇祖母您身边长大的,虽不是您亲生,却胜似亲生。父皇做了您的儿子却要和生生母亲分离,您就算为了感激父皇的这份陪伴之情,难道就不应该站在父皇和我这边吗?” 太皇太后陡然声色俱厉:“哀家为何要感激?害我终身不能育有亲骨肉的人,正是你父皇的亲生母亲!” 萧靖瘫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所以当年他的皇祖父之所以将景昭帝放在吴太后身边养,一是为了补偿吴太后,二是怕景昭帝被他生母带坏。 可惜了,景昭帝和瑞王兄弟俩都遗传到了他们生母的卑劣品行。 但万幸,这份大殷子民的不幸将在萧靖手里终结了。 萧靖为了坐上皇位,不惜送景昭帝提前驾崩,可结果自己的皇位还没捂热,半年不到就要被赶下去。 这就像是黄粱一梦,而他这个“短命皇帝”在位期间不仅没有任何可以让后人称颂的功绩,还用尽卑劣的手段吃了一场场败仗。 萧靖想到后世之人会在他陵前吐唾沫,大骂他昏庸无道,他痛苦的脸色就几近扭曲。 终于在宫门被撞开的时候,他疯了。 他穿着龙袍独自爬上了摘星殿的高台,口中念叨着众卿平身,下一瞬却纵身一跃…… 圣康元年九月十九,肃王萧政炎顺应天意,在上京登基称帝。 改年号:【庆炎】。 嫡长子萧霁尘册封为晋王,嫡次子萧慕封为宁王。 至于太子的册立,暂延到两年之后,政局平稳再行立储。 而皇后以及后妃的册封,则要等殷黛琼等女眷回京。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所有囚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除外)其他一律无罪释放,其中还包括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犯人。 萧霁尘亲自带领亲兵,去往雁北迎接殷黛琼和苏芸苓回京…… 傅太师父子重见天日这天,有两拨人来接他们,一波是庆炎帝的人,一波是他们的家人。 父子俩沐浴净身后,先去见了新皇。 庆炎帝见到二人,当即下旨将他们官复原职,并赐下府邸和金银田铺等赏赐。 至于傅太师的孙辈,是年便恢复了他们继续科考的资格。 一家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聚在新赐的太师府前喜极而泣。 唯一让人痛心的是,傅老太太已经不在了…… 而傅老二一家在上京经历战乱的这段时间里,为了活命,两口子卖掉了两个最小的孩子。 可在不太平的光景里,孩子也不值钱,一家子用卖孩子换来的银子还没潇洒几日,就又开始去乞讨了。 这天傅老二正跟另一个乞丐抢半块饼,却被从前一起喝过酒的酒友扶了起来。 “傅二爷,令尊如今都官复原职了,您这种身份怎么还在讨饭呢?” 傅老二一愣,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踉踉跄跄爬起来,飞快往太师府赶去。 身后的酒友还在喊:“傅二爷,改日丰月楼再聚啊!” 当衣衫褴褛的傅老二赶到太师府门前,看着门前灯笼上那大大的‘傅’字时,他激动地老泪纵横。 “爹啊!您可算是回来了,儿子好苦啊!” “走开,此地是太师府私宅,闲杂人等休得造次!!”门前司阍预要将人赶走,却被闻讯追赶上来的傅二婶大骂一顿: “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看门狗,连自家主子都不认识,竟敢大不敬!等着老娘把你们一个两个全发卖出去!” “爹,儿子回来了,您快出来看看,这府里的下人都要造反啦……” 傅老二一家在府门前的嚎叫,很快传到了傅太师耳中,这两日傅太师已经从家人口中得知了二房一家子的所作所为,他听后自是气愤不已。 如此不孝子,竟还敢上门来闹? 闹了两日后,傅老二一家终被‘请’进了府,但等待他们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秋后算账。 而时下,正值金秋…… 一家子被带去了前厅,两口子脸上悲愤的表情还没收敛,就见到了早前被他们卖掉的两个孩子,以及……早已瘦得不成人样的傅晚清。 夫妻俩本就因为长时间吃不饱而面黄肌瘦,这下子脸色更加苍白了。 “爹,大哥……” 臭烘烘的傅老二跪坐在正厅中央,看着主位之上的父亲和兄长,本能的感觉害怕。 他以为他们会必死无疑的,可是哪能想到他们竟然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傅太师一拍桌子,脸色格外阴沉,“别叫我爹,我可没你这样丧尽天良的儿子!” 自打自己和长子下狱后,这个好儿子可是一次都没去狱中看过他们,这下一听说傅家东山再起了,倒是来得飞快。 傅老二心虚得不敢去看父亲和长兄的眼睛,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这段日子放飞自我后,都干了多少糊涂事。 而让他更加始料不及的却是兄长的一句质问: “早前府中被查封后,你们手里的银钱是从何而来的?从父亲书房里搜出的那些所谓指控父亲贪污受贿的账本,就是你放进去的?” 傅老二夫妇闻言,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都忘了反驳。 他们都知道了? “还不说!”傅太师拍案而起。 傅老二很清楚,自己这父亲和兄长都是不好糊弄的人,他们既然指认出来,那就说明有了证据,由不得他抵赖。 他当即跪伏在地,战战兢兢解释道:“爹,儿子一时糊涂,都是让小人给蒙骗利用了啊!” 第186章 西戎国的皇后 傅老二在府中的地位一直很尴尬,他虽是正经主子,但在太师府能当家的男人却只有父亲和大哥,有时甚至连老三都比他有话语权。 所以他一直暗暗想要证明自己并非全然一无是处。 那天又在酒楼和一群酒友喝起酒,酒后有人交给他一个账本,说是里头的东西正是傅太师最近在查的账目,对他很有助益。 他为了让父亲高看一眼,加上又喝了酒,脑子有些不大清醒,根本就没有怀疑什么,便按照那人说的,将账本拿回去偷偷塞进了傅太师的书房,就等着给他一个惊喜了。 哪知道惊喜没等来,却等来了家产充公的噩耗,他这才知道是那本账有问题,他让人给坑了。 可是他不敢说,怕让其他人知道他是全家的罪人,怕让本就不喜他的父亲更加失望。 他只能偷偷去找坑害他的人质问,那人拿捏到他不敢说出实情,就用银子和一些珠宝将他打发了。 收了钱后,他便更不能说出去了。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他干得蠢事还是暴露了。 就单凭这一件事,傅太师都不可能再留他,何况他还干了不少猪狗不如的混账事。 将女儿送进妓院,将儿子卖掉换口粮……更令人发指的是,他杀害了自己的母亲! 傅老二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也会被揭发。 而揭发他恶行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放弃的好女儿傅晚清。 傅晚清在得知自己要一辈子困在妓院成为那些最底层的男人的泄欲工具时,她就差点疯了。 而她的好父母,居然一次都未曾露过面试图救她,那一刻起她心里便被浓浓的恨意填满,她要报复,要鱼死网破! 不幸中的万幸是,在她快被折磨死时,肃王夺回帝位,傅家从阶下囚一跃成为御前红人。 风月场的人都是会看人下菜碟的势利眼,卑贱如泥的傅晚清被人主动送回了傅府。 在她见到傅太师的那一刻,就将傅老二的老底揭了个干干净净。 其中就包括他为了逼迫傅绾书进杜家做妾,不仅故意设计弄断傅庭安的腿,甚至还将祖母推倒在雪地中,结果害得祖母丧了命。 而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将当时一无所有的傅家逼上绝路,要傅绾书不得不低头。 “畜生!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傅太师怒指着傅老二,恨不能将他剜心割肉。 从前只觉得这个儿子虽是愚钝了些,但好在品行不坏,养着他一辈子也无伤大雅。 殊不知这厮不仅蠢笨,还恶毒到令人发指。 傅老二的富贵梦还没开始就彻底破碎了。 傅太师直接大义灭亲,将两口子一同送进了大狱。 单单弑母这一条罪名,就足够判他们杀头了。 至于傅晚清,她也是罪有应得,但看在她已自食恶果的份上,傅太师命人将她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上住,这一辈子都不得再回府,毕竟府上其她女眷的名声不能因她而毁了。 傅晚清被抬走时,看向傅绾书的眼神分明暗藏怨毒,傅绾书只冷冷回敬她一眼,便不再看她。 这辈子,再也不见! 雁北这边,肃王成功登基称帝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回来。 雁北城内的百姓和肃王府上下的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可苏芸苓和殷黛琼却显得格外平静。 她们一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位是尊贵的晋王妃,如此身份,此刻却和佃农们一起在菜田里忙碌。 是的,一直以来都食不果腹的雁北佃农们,今年竟然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看着一筐接一筐的粮食和蔬菜从田地里被抬出来,殷黛琼欣慰万分,她转头看向正在扒地瓜的苏芸苓。 “苓苓,其实你才是那个国运福星对不对?” “嗯?”苏芸苓抬起头,鼻尖还沾了一点泥。 殷黛琼当即掏出帕子,温柔地替她擦掉泥点子,“我知道,你才是那个福星。” 苏芸苓莞尔,不承认,也不否认。 婆媳俩相视一笑,尽情享受着此刻的自由与辽阔。 “如果可以,真想一辈子留在这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常日子。”殷黛琼抬眸,由衷感慨。 苏芸苓笑着提议:“我也很喜欢这里,要不我们给父皇写封信,让他在那边当皇帝,我们就在这里住个一年半载再回去?” 殷黛琼笑得宠溺又无奈,“我们这种人就别想这些了,既享受了富贵,那便注定要失去自由。” “可我两样都想要……” 苏芸苓笑得无邪,不切实际的跟婆母探讨了一番她的人生真理,听得殷黛琼直乐呵,果然是年轻人的脑子,什么都敢去想。 直到有下人来通报说刘灿儿闹自杀,殷黛琼才不得不先去看看。 苏芸苓目送婆母离开后,她继续扒拉她的地瓜了,铃兰则在一旁负责将她扒出来的地瓜装进篮子里。 主仆二人配合默契,正商量着夜里要烤地瓜时,却忽听一阵马蹄疾驰而来。 原以为是萧霁尘如此之快便回来了,却不曾想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在大喊: “快看,好像是西戎军,快跑啊!” “保护王妃——”苏芸苓身边的护卫立刻警铃大作,纷纷抽出佩刀御敌。 西戎的军队怎么会突然闯进雁北城内? 苏芸苓来雁北后,便时常听人提及西戎的野蛮和强盛,今日倒是要亲眼见识一番了。 不多时,一支近百人组成的西戎军,骑着强壮的骏马,脸上戴着仅仅露出一双眼睛的兽王面具,将苏芸苓和一众护卫团团包围。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力骤然弥漫开来。 为首的男人着装和面具都明显不同,他牵动缰绳向前几步,居高临下看着苏芸苓,那双漆黑的眸子宛如危险的深渊。 不知为何,苏芸苓感觉莫名压抑。 “晋王妃,我们西戎国君看上你了,有兴趣做我们西戎的皇后吗?”男人体格强壮,低磁的声音也透着狂野与桀骜。 “大胆……” 苏芸苓身后的护卫刚一出声,下一瞬便被一把飞轮一样的武器直接削掉了头颅。 头颅落地的瞬间,飞轮重新回到了一里外的一个西戎人手里。 男人伸出舌尖,舔了舔飞轮上的血迹,“这便是擅自插嘴的下场,哈哈哈……” 敌众我寡,加上这些深不可测的高手,现场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直到马背上为首的男人再次开口。 他微微低头,蛊惑的语气带着挑衅:“晋王妃,你想好了吗?跟我走,我放了他们,还是你挣扎一番,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因你而死后,再被绑走?” 第187章 西戎皇帝拓跋野 苏云苓敏锐地察觉到这群西戎人都是有备而来,他们脸上的面具很奇特,像是在防备什么。 而且她发现,为首的这个男人竟然能抵抗她的魅惑,不管这人究竟是谁,实力绝不简单! “好,我跟你们走。”在没摸清对方底细之前,她不能拿这么多人的生命冒险。 “就知道晋王妃是个聪明人。” 男人话音刚落,手中长鞭一挥,宛如灵蛇般缠上了她的腰间,下一瞬,她便身子一轻,被带上了马背。 男人掉转马头,身后的下属自觉让开一条道,苏芸苓趴在马背上被带走了。 临走之前,她投给其他人一道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因为他们绝不是这些西戎人的对手。 铃兰吓得嗓子眼仿佛被堵上了海绵,想喊却发不出声来。 就在她眼睁睁看着苏芸苓被抓走,急得快要崩溃时,又一条鞭子甩过来,她也被捎带上了。 落向马背的一瞬,她被吓晕了。 这群传说中的西戎勇士,就这样来去自如,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戈壁之中…… “快,传信给王爷——” 一队人马进入戈壁深处后,苏芸苓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移位。 她趴在马背上时,一直在观察这个男人腰间的配饰,那是一柄镶嵌着宝石,还雕刻着日月图腾的匕首。 日月图腾是西戎皇族才能使用的贵族象征,这个男人是西戎皇族的人? “喂,你们就没有别的马了吗?这是想让我颠死在半路是不是?”苏芸苓不满的声音在马蹄声中响起。 男人勒紧缰绳,前进的队伍停了下来。 “休整片刻。”男人一声令下后率先跳下马,抬手将马背上的苏芸苓捞了下来。 苏芸苓看着那条缠在她腰间上,肌肉虬结的手臂,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放我下去,不然……” “砰——” 她话没说完就被扔在了勉强还算松软的沙地上,但落地的一瞬还是震得手脚发麻。 不愧是野蛮民族,真是半点不假。 “拿去。”男人递过来一个水囊。 苏芸苓有一瞬的怔忡,回过神后直接拒绝道:“我不喝陌生人的水。” 男人低沉的声音冷了几分,“那希望你能坚持到走出这片戈壁。” 苏芸苓睨他一眼,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上去,男人没有喝水而是将水囊重新挂回马背。 苏云苓判断他们不肯摘下面具,是以防着她的道。 还真是谨慎! “你叫什么?”她看着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问。 “拓跋野。”男人不吝回答。 苏云苓本以为不会得到答案,却没想他如此轻易就告诉她了。 不过,拓跋不正是西戎皇家的的姓氏吗? “我该怎么称呼你?皇子?还是王爷?” 男人面具下的嘴角微勾,浑厚深沉的嗓音满是玩味:“我不介意你叫我……夫君。” “哈哈哈……” 拓跋野话音刚落,就听四周响起男人们的哄笑。 苏云苓倒是没有因为这番言语调戏而动怒,而是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之前听拓跋野说要抢她去做西戎皇后,现下竟又如此轻薄无礼,加上他西戎皇族的身份。 难道……他就是西戎皇帝? 难怪就连那个手持远程武器“血滴子”的高手都表现得如此忌惮他。 这无疑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 苏云苓心中苦笑,她是何德何能啊!竟还让西戎皇帝亲自出马来抢人? 莫非是她在雁北种地的事出了名…… 毕竟西戎与雁北之间只相隔一片戈壁沙漠,地理环境都相差无几,只是西戎地域辽阔,除了沙漠外还有草原,是靠着强盛的游牧民族发展起来的国家。 难道西戎是想跟她学习怎么种地瓜? 在苏芸苓愣神之际,拓拔野陡然伸过一只手,“送你个见面礼,大殷美人儿。” 话落,他手心落下一条闪着银辉的铃铛链子。 苏芸苓眼神骤冷,既然他不表明自己的身份,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请还是叫我晋王妃!身为有夫之妇不便收……你干什么?” 苏芸苓话没说完,就被男人粗鲁又强硬的抓过一只脚,然后不容拒绝般将带着铃铛的链子系在了她的脚踝上。 男人浑厚的声音强势而霸道:“记住了,从此刻起你便不再是大殷王妃,而是……本君的女人。” 苏芸苓简直气笑了,这人真是把强取豪夺演绎得淋漓尽致,简直比她还不讲理。 真是好得很。 想到铃兰还在他们手中,她死死咬住牙关,再三劝慰自己,要冷静,既然等不到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再次抬头时,她嘴角已经咧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似带着缱绻的蛊惑。 “是吗?既然你说我是你的人,那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起码要让我知道你长什么样?我可看不上比我前夫君丑的男人。” 拓拔野眸色微深,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你在激将我?” 苏芸苓拍开他的手,蹙眉道:“随你怎么理解,要是不怕我认错男人,你就永远戴着这张面具。” 她话落,移开眼不再看着他那张可怖的獠牙面具脸。 拓拔野眼神微眯,下一刻却抬手摘下了脸上厚重的面具。 苏芸苓侧目去看,只一眼,空气陡然安静,就连风沙仿佛都停止了飞扬。 男人天庭饱满,骨相坚毅而锋锐,眉如剑,眼如漆,只是那锐利的眼神中却透着股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如此野蛮粗犷的性格,却偏生了一张如此俊美无俦的脸,遑论周身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的确叫一般人不免感觉惊心动魄,不敢逼视。 但……她可不是一般人。 虽然这个男人的相貌确实与萧霁尘难分高下,可如此绝佳时机,比起美男,自由价更高。 她看准时机,释放出了魅惑,果不其然,男人深邃却清明的眼神瞬间变得迷离。 她猜得没错,这些人戴着的面具就是防备她的,这面具不仅能防备她用毒,还能防止被她魅惑。 “给我两匹马,让我和丫鬟离开。”她红唇轻启,在他耳畔轻声下令。 拓拔野收到指令,缓缓站起身对身后下属道:“她实在太不听话,拿绳子来把她绑上。” 苏芸苓愣住,不是,他怎么还是没中招? 拓拔野在她的错愕中回过头,“这种程度的魅惑无法控制我。”说着他又停下,垂下眸,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一便后,才暗示道: “不过……你可以考虑换一种方式,或许会成功……” 第188章 初入西戎国都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苏芸苓正好也受够被他控制了。 她露出袖中银针就朝他刺了上去,拓拔野眼神一凛,侧脸躲避,然而一把药粉就这样不偏不倚地全洒在了他脸上。 没错,苏芸苓从一开始就是要用药,至于出针,不过是为了声东击西。 “嘶~”被药粉糊了满脸的拓拔野,口中发出一声轻嘶。 “君主——” 一旁的其他西戎人纷纷围了过来,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脸,但是他们一个个眼中的凶恶却恨不得将苏芸苓生吞。 “君主,这个大殷女人如此不识抬举,干脆杀掉算了。” “闭嘴!”拓拔野怒喝一声,将那发话的男人吓得缩紧了脖子,可他转而看向苏芸苓时,语气却又软了几分: “解药拿出来,否则你那个丫鬟无法活着离开这片戈壁。” 此药名为百虫散,接触到皮肤后会产生奇痒无比的烧灼感,非常人所能忍受。 苏芸苓怒骂:“卑鄙!” 拓拔野:“你也不遑多让。” 苏芸苓为了铃兰的命,只得将解药交给了他。 接下来的路程,拓拔野说到做到,真就把她给绑上了。 有软肋,这些人防得又紧,暂时根本逃不掉。 她想把这男人大骂一顿出出气,于是也就真骂出声了。 “拓拔野,你是不是个男人?你们大殷的待客之道就是把女人绑在马背上吗?” 拓拔野语气慵懒:“我们西戎的抢婚习俗就是如此,看上的女人直接抢走就是。” 苏芸苓怒道:“那也不包括有夫之妇?” “我西戎不承认大殷的婚嫁。” “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你绑我回去一定会后悔的。” 拓拔野玩味一笑:“是吗?要是不绑你回去,本君会更后悔……” 苏芸苓不再理他,她想过说服这些马儿,带着她和铃兰离开,把这群西戎人带走。 可是看了眼背后这个强悍的男人,和短时间内无法解开的绳索,以及早不知道被带去哪里的铃兰,她暂时放弃了。 不现实,根本不现实。 看来这趟西戎之行,她是非去不可了。 去一趟也好,她也顺便探探这个拓拔野的底细,总感觉他似乎很了解她,知道她的秘密。 说不定能帮大殷解决掉西戎这个强劲的敌人。 反正她阻止女帝搅乱大殷政局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就是等那个消失的系统来带她离开了。 在哪里等不是等? 两天两夜的戈壁之行后,马背上的苏芸苓已经快散架时,西边的山坡方向,终于出现了城市的轮廓。 那里便是西戎的国都——蒙萨城。 是日下午,他们终于入了城。 西戎都城处处都昭示着一种野蛮的繁荣。 这里的建筑独特而奢华,但在街上却随处可见被当牲口满买卖的奴隶。 那些皮肤黝黑不着寸缕的奴隶,脖子上都戴着黑色的皮质项圈,被集体关在笼子里供人挑选,被选中买走的奴隶便被套上绳子牵走。 那些人中,不仅有年轻的男女,也有年幼的孩子,全都被当成货物,明码标价。 这一幕深深震惊了苏芸苓,虽然大殷也有人牙子买卖奴仆,但起码不会连一件衣裳都不给人穿。 苏芸苓耳边除了热闹的叫卖声,还有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惨叫声。 可其他人却像是全都听不见,各自沉浸在忙碌中。 直到当那些人在看见拓拔野的马队时,全都会放下手里的事,恭敬地弯腰行抚胸礼,并好奇地打量身着异装的苏芸苓。 西戎人对大殷人并无好感,在他们看来,重文轻武的大殷男人狡猾又羸弱。 而大殷的女人虽生得肤白貌美,却过于娇弱死板,远没有西戎女人热情奔放,讨男人欢心。 但是他们的君王却抢回两个大殷女子,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座蒙萨城,也包括皇宫内。 拓拔野的后宫目前共有十二位妃嫔,几乎都是各大部落以及附属国送来和亲的公主们,这其中只有一位是深得拓拔野宠爱的特殊存在。 她就是突厥部落的公主阿史那诗。 阿史那诗在后宫中位份最高,仅次于中宫皇后。 她是半年前,拓拔野去突厥时带回来的。 自从阿史那诗入了宫后,就一直被拓拔野独宠,更是入宫便被封了贵妃。 拓拔野为了她不惜大兴土木,为她修建了她想要的天下第一高楼,又用纯金为她铸了雕像,还用她的名字给蒙萨城最宽阔的一条街道命名。 但凡是她阿史那诗想要的,拓拔野都会无条件满足。 整个蒙萨城都知道,阿史那诗是他们君王心尖上的独宠,是万万不能亵渎冒犯的。 阿史那诗也深信,自己是拓拔野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是今日却听说拓拔野从大殷抢回一个女人,而那女人还是大殷的王妃。 她听后,瞬间就火冒三丈,不仅将拓拔野前几日赏赐的一些好东西全砸了个遍,还拔剑刺花了传信丫鬟的脸。 “你说那女人被安置在了何处?”阿史那诗用剑指着那丫鬟血淋淋的眉心问。 “……在……在椒房宫。” 椒房宫是拓拔野专门为他的皇后准备的宫殿,里面的许多布置甚至都是他亲自监督安排的。 那时,阿史那诗一度以为椒房宫是为她准备的,可是却不想被一个抢回来的肮脏女人住了进去。 一旁的嬷嬷上前安抚:“娘娘莫要生气,据说那女人是被绑着手脚扔进去的,皇上未必就真的喜欢她,八成……” “八成什么?”阿史那诗对自己的奶嬷嬷也没有好脾气。 “八成就是一时新鲜,大殷的女人我曾见过几个,全都跟没脾气似的,论样貌身段的确是有几分勾男人的本事,但男人只要新鲜劲一过,也就什么也不是了。” “嬷嬷是说皇上只是把她当玩意儿带回来的?” “是的,说不定是帮娘娘你抓回来的玩意儿呢?” 阿史那诗顿时化怒为喜,她的确跟拓拔野说过,想要安排几个细致的丫鬟贴身伺候,拓拔野说大殷的女人就不错。 原来是这样。 阿史那诗笑了起来,吩咐下人取来她的鞭子。 “走,我们一起去瞧瞧那从大殷抢来的玩意儿,究竟好不好玩儿?”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椒房宫,路上还遇到了几位其他宫内的娘娘,于是便结成一队,一起去瞧热闹,找乐子。 “拓跋野,你把铃兰弄去了哪里?要是她有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一群人刚到椒房宫门前,就听里头传出苏云苓的威胁。 听到她直呼她们帝王的名讳,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189章 看到曾经的自己 “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留在本君身边,你那丫鬟不会少一根头发。” 拓拔野单手托腮,懒懒晃着手中茶盏,看向苏芸苓的眼神满是势在必得。 苏芸苓自然看懂了这个男人眼神里的侵略性,与其被动地任他摆布,还不如主动出去找人。 “我累了,陛下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吗?”她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既然都带她进宫了,再装成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那就蠢得有些装模作样了。 拓拔野见她终于没再装傻,扯起唇角笑了笑,“你先好好休息,等本君解决了你那位前夫君,我再让你光明正大做这西戎最尊贵的女人……” 殿门外,一众妃嫔听到拓拔野这话后先是狠吃一惊,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阿史那诗。 毕竟她可是最有希望坐上中宫主位的人,这下半路杀出个对手来,其她人自然看好戏了。 “君上要娶这个大殷的有夫之妇,那诗诗算什么?”殿外的阿史那诗不等通传便直接闯了进去,谁让她早已在这宫中横行霸道惯了呢? 她可不信自己的地位会被这样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取代。 然而一进殿,对上的却是拓拔野阴沉不悦的眼神,“谁让你过来的?出去!” 拓拔野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阿史那诗何曾受过此等委屈?顿时便红了眼眶:“你为了这样一个残花败柳凶我?” 苏芸苓听到她用残花败柳形容自己,却顾不上生气,因为面前这位女子的脸怎么看都怎么眼熟。 这不是自己做狐狸时,化成人形后的那张脸吗? 虽然并非有十成像,但是起码有七成相似了。 尤其是她生气时,更是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这是巧合吗?苏芸苓心中震惊的同时,却又产生了怀疑。 拓拔野见阿史那诗那副委屈又生气的模样,还是软了语气:“你先退下,日后未经本君允许,不得出现在椒房宫。” 阿史那诗听后,气得狠狠瞪了苏芸苓一眼,转身气冲冲跑了。 殿外其她几位等着看好戏的妃嫔们,此刻都不禁对里头那位君王新宠产生了好奇。 一位人妻,到底是有多大魅力,竟然要被君主封后,连曾经捧在手心宠的阿史那诗也被冷落一旁。 “她是谁?”苏芸苓蹙眉问起阿史那诗的身份。 “你累了,用过膳便休息!本君明日再来看你。”拓拔野却没有回答她,起身大步离开。 随着拓拔野走出殿门,几个丫鬟各自端着黄金托盘,送来了精致的菜肴。 六菜一汤,还有两道甜点摆了满满一桌。 苏芸苓粗略扫了一眼,竟都是她爱吃的,这位西戎皇帝显然是对她蓄谋已久,难怪总能拿捏她。 她吃过晚饭,提出想要出去走走,可是却被领头的冰块脸丫鬟拒绝了。 说是拓拔野有交代,她暂时不能离开这椒房殿的主殿。 所以,她这是被软禁了? 苏芸苓没有浪费精力去做无谓的反抗,干脆非常配合的让她们服侍着去沐浴,准备就寝了。 她躺在床上开始假寐,在确定所有人都退出寝殿后,她立刻爬起来,下了床准备去墙角打个洞出去。 可是她刚走了没两步,门外候着的冰块脸丫鬟就推门进来了。 “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苏芸苓一脸尴尬,又退回了床上。 怎么这么巧?她怀疑他们是不是把眼睛留在这房间里了。 她无意中翻了两次身,听到脚上清脆的铃铛声时,她反应了过来。 难怪那狗东西非要给她戴这东西,这不是给猫挂铃铛吗? 不行,她得解下来。 于是她偷偷坐起来,开始对脚腕上铃铛链子下手了。 可她摸索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有找到解开的方法。 耐心耗尽,直接扯,扯不断。 抱起脚,用牙咬,牙都快咬碎了,链子上一个印子都没留下。 从空间掏出小锯条,蒙在被子里吭呲吭呲拉了半天锯子,锯齿都快磨平了,链子纹丝未动。 天杀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既然弄不掉,苏芸苓决定退一步,那就想办法让它没法发出声响。 于是她从空间药瓶用细针取出浓稠的药膏,通过铃铛上细小的缝隙将药膏注入进去。 当浓稠的药膏包裹住铃铛内的小铁球,那就没法在通过碰撞出声。 然后她再用布条将小铃铛缠上,这样便万无一失。 果然,她再次下床时,铃铛已经哑了。 她立刻来到墙角,将一块地板撬起来,然后利索开挖。 然而,令她再次想要骂娘的事发生了,这地上的土层下显然浇灌了其它僵硬的东西,她特制的指套都磨出火星子了也没挖出一尺深。 这下她更加坚信拓拔野这狗东西是在充分了解了她的过去后,专门为她定制了这个‘牢笼’。 但是他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她了吗? 天真! 地上出不去,那屋顶上呢? 苏云苓手脚灵活,借助工具很快爬上了房梁,然后站在房梁上顶开了屋顶的琉璃瓦。 虽然狼狈了些,还吃了一嘴灰,但好歹是出来了。 她将瓦恢复原位,然后才轻手轻脚从屋顶上溜了。 正愁不知道宫门的方向时,碰巧遇到了一只蹲在屋顶上发呆的猫头鹰,问了路后,用一块鸡肉收买了它,让它帮忙找铃兰被关在哪里。 接下来,在铃兰没有消息之前,她还不能离开西戎皇宫,不然只会打草惊蛇。 想到此处,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刚才离开的地方。 那她费这么大劲,急着跑出来干什么? 半夜三更在屋顶吹风?还不如回去睡觉,起码有人好吃好喝供着。 于是,她又原路钻了回去。 再忍两天!等铃兰有了消息,再一起走。 或许是赶路没有休息好,亦或是逃跑太费精力,她一沾床便沉沉睡着了。 直到被一盆冷水浇醒…… 一睁眼,床前站着的不正是那个冰块脸丫鬟吗?而在她一旁的桌边坐着的女人,是阿史那诗。 “对不住了,我们叫你几遍都没反应,所以只能用这个法子了。”冰块脸将胸前的辫子甩到身后,看苏云苓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和轻蔑。 苏云苓抬手抹掉脸上的水,却从中嗅到一股鱼腥味,看到被子上掉落的几片鱼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你让人泼的我?”她抬眸冷冷盯着阿史那诗。 “你一个让其他男人染指过的贱妇,怎配质问我们娘娘?你不过是我们君王带回来供娘娘消遣的玩物,还不滚下来?”冰块脸向前一步,指着苏云苓命令道。 苏云苓被绑来的这两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要是还能忍,她就不是狐狸,是乌龟了。 她一把捡起被子上的两块鱼鳃,倏地冲下床,一把捏住冰块脸的嘴,再飞快将腥臭的鱼鳃塞进了她嘴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冰块脸反应过来时,鱼鳃已经在她喉咙里了。 第189章 看到曾经的自己 “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留在本君身边,你那丫鬟不会少一根头发。” 拓拔野单手托腮,懒懒晃着手中茶盏,看向苏芸苓的眼神满是势在必得。 苏芸苓自然看懂了这个男人眼神里的侵略性,与其被动地任他摆布,还不如主动出去找人。 “我累了,陛下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吗?”她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既然都带她进宫了,再装成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那就蠢得有些装模作样了。 拓拔野见她终于没再装傻,扯起唇角笑了笑,“你先好好休息,等本君解决了你那位前夫君,我再让你光明正大做这西戎最尊贵的女人……” 殿门外,一众妃嫔听到拓拔野这话后先是狠吃一惊,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阿史那诗。 毕竟她可是最有希望坐上中宫主位的人,这下半路杀出个对手来,其她人自然看好戏了。 “君上要娶这个大殷的有夫之妇,那诗诗算什么?”殿外的阿史那诗不等通传便直接闯了进去,谁让她早已在这宫中横行霸道惯了呢? 她可不信自己的地位会被这样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取代。 然而一进殿,对上的却是拓拔野阴沉不悦的眼神,“谁让你过来的?出去!” 拓拔野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阿史那诗何曾受过此等委屈?顿时便红了眼眶:“你为了这样一个残花败柳凶我?” 苏芸苓听到她用残花败柳形容自己,却顾不上生气,因为面前这位女子的脸怎么看都怎么眼熟。 这不是自己做狐狸时,化成人形后的那张脸吗? 虽然并非有十成像,但是起码有七成相似了。 尤其是她生气时,更是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这是巧合吗?苏芸苓心中震惊的同时,却又产生了怀疑。 拓拔野见阿史那诗那副委屈又生气的模样,还是软了语气:“你先退下,日后未经本君允许,不得出现在椒房宫。” 阿史那诗听后,气得狠狠瞪了苏芸苓一眼,转身气冲冲跑了。 殿外其她几位等着看好戏的妃嫔们,此刻都不禁对里头那位君王新宠产生了好奇。 一位人妻,到底是有多大魅力,竟然要被君主封后,连曾经捧在手心宠的阿史那诗也被冷落一旁。 “她是谁?”苏芸苓蹙眉问起阿史那诗的身份。 “你累了,用过膳便休息!本君明日再来看你。”拓拔野却没有回答她,起身大步离开。 随着拓拔野走出殿门,几个丫鬟各自端着黄金托盘,送来了精致的菜肴。 六菜一汤,还有两道甜点摆了满满一桌。 苏芸苓粗略扫了一眼,竟都是她爱吃的,这位西戎皇帝显然是对她蓄谋已久,难怪总能拿捏她。 她吃过晚饭,提出想要出去走走,可是却被领头的冰块脸丫鬟拒绝了。 说是拓拔野有交代,她暂时不能离开这椒房殿的主殿。 所以,她这是被软禁了? 苏芸苓没有浪费精力去做无谓的反抗,干脆非常配合的让她们服侍着去沐浴,准备就寝了。 她躺在床上开始假寐,在确定所有人都退出寝殿后,她立刻爬起来,下了床准备去墙角打个洞出去。 可是她刚走了没两步,门外候着的冰块脸丫鬟就推门进来了。 “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苏芸苓一脸尴尬,又退回了床上。 怎么这么巧?她怀疑他们是不是把眼睛留在这房间里了。 她无意中翻了两次身,听到脚上清脆的铃铛声时,她反应了过来。 难怪那狗东西非要给她戴这东西,这不是给猫挂铃铛吗? 不行,她得解下来。 于是她偷偷坐起来,开始对脚腕上铃铛链子下手了。 可她摸索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有找到解开的方法。 耐心耗尽,直接扯,扯不断。 抱起脚,用牙咬,牙都快咬碎了,链子上一个印子都没留下。 从空间掏出小锯条,蒙在被子里吭呲吭呲拉了半天锯子,锯齿都快磨平了,链子纹丝未动。 天杀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既然弄不掉,苏芸苓决定退一步,那就想办法让它没法发出声响。 于是她从空间药瓶用细针取出浓稠的药膏,通过铃铛上细小的缝隙将药膏注入进去。 当浓稠的药膏包裹住铃铛内的小铁球,那就没法在通过碰撞出声。 然后她再用布条将小铃铛缠上,这样便万无一失。 果然,她再次下床时,铃铛已经哑了。 她立刻来到墙角,将一块地板撬起来,然后利索开挖。 然而,令她再次想要骂娘的事发生了,这地上的土层下显然浇灌了其它僵硬的东西,她特制的指套都磨出火星子了也没挖出一尺深。 这下她更加坚信拓拔野这狗东西是在充分了解了她的过去后,专门为她定制了这个‘牢笼’。 但是他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她了吗? 天真! 地上出不去,那屋顶上呢? 苏云苓手脚灵活,借助工具很快爬上了房梁,然后站在房梁上顶开了屋顶的琉璃瓦。 虽然狼狈了些,还吃了一嘴灰,但好歹是出来了。 她将瓦恢复原位,然后才轻手轻脚从屋顶上溜了。 正愁不知道宫门的方向时,碰巧遇到了一只蹲在屋顶上发呆的猫头鹰,问了路后,用一块鸡肉收买了它,让它帮忙找铃兰被关在哪里。 接下来,在铃兰没有消息之前,她还不能离开西戎皇宫,不然只会打草惊蛇。 想到此处,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刚才离开的地方。 那她费这么大劲,急着跑出来干什么? 半夜三更在屋顶吹风?还不如回去睡觉,起码有人好吃好喝供着。 于是,她又原路钻了回去。 再忍两天!等铃兰有了消息,再一起走。 或许是赶路没有休息好,亦或是逃跑太费精力,她一沾床便沉沉睡着了。 直到被一盆冷水浇醒…… 一睁眼,床前站着的不正是那个冰块脸丫鬟吗?而在她一旁的桌边坐着的女人,是阿史那诗。 “对不住了,我们叫你几遍都没反应,所以只能用这个法子了。”冰块脸将胸前的辫子甩到身后,看苏云苓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和轻蔑。 苏云苓抬手抹掉脸上的水,却从中嗅到一股鱼腥味,看到被子上掉落的几片鱼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你让人泼的我?”她抬眸冷冷盯着阿史那诗。 “你一个让其他男人染指过的贱妇,怎配质问我们娘娘?你不过是我们君王带回来供娘娘消遣的玩物,还不滚下来?”冰块脸向前一步,指着苏云苓命令道。 苏云苓被绑来的这两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要是还能忍,她就不是狐狸,是乌龟了。 她一把捡起被子上的两块鱼鳃,倏地冲下床,一把捏住冰块脸的嘴,再飞快将腥臭的鱼鳃塞进了她嘴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冰块脸反应过来时,鱼鳃已经在她喉咙里了。 第190章 大殷来了熟人 等阿史那诗身边的丫鬟纷纷想要上前擒住苏云苓时,苏云苓已经捡起地上的铜盆,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敲一双。 憋屈许久的苏云苓战斗力惊人,在一阵噼里哐当的敲击声中,铜盆竟然变了形。 倒了一地的丫鬟们,一个个捂着发昏的脑门,却又不敢出声,气愤又憋屈。 终于出了口气,苏云苓心里暂时舒畅不少时,却听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接近,她凭借敏锐的听力和灵活的速度,堪堪避开了险些甩在她面门上的鞭子。 一回头,她便对上了阿史那诗那双狠辣的眼睛,阿史那诗的泼辣跋扈是毫不掩饰的。 “你竟然敢动本公主的人?你找死!” 苏云苓看着她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怪异。 “我不仅敢动你的人,还敢直接动你。” 虽然拓跋野通过对她的了解拿捏了她几次,但并不代表,是个人就能骑她头上作威作福。 阿史那诗何曾受过如此恐吓?当即挥舞起鞭子就朝苏云苓抽了过去。 她是在游牧民族的马背上长大的,自幼便擅长骑射,鞭子更是舞得虎虎生威。 苏云苓看着在自己身边炸响的皮鞭,其威力摧枯拉朽,凡是被抽中的目标皆是四分五裂。 可见阿史那诗下了多狠的手,幸亏她身形灵活,躲闪迅速,这若身上挨一鞭子,必然要皮开肉绽。 阿史那诗见自己的鞭子竟然打不着她,不由愈加恼怒:“来人,给我把这个大殷贱妇押住!” 殿门外,很快涌入一队魁梧的护卫,等候阿史那诗差遣。 苏云苓见状,没再躲闪,而是任由其中两名护卫将她押到了阿史那诗面前。 阿史那诗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她朝苏云苓伸出手,尖锐的指甲掐住了苏云苓的下巴。 “你不会真以为生了一副好皮囊,我们君王就真会让你来当皇后?他不过是利用你来挟制大殷新君罢了。等到大殷覆灭,你就会被送进军营充做军妓。就冲你这张脸,我西戎勇士一定会争相抚慰你的。” 苏云苓看着阿史那诗越凑越近的脸,唇角一勾的同时,眼中闪过一抹异光。 阿史那诗原本得意的眼神,陡然一片混沌。 【跪下!掌嘴一百下!”】她脑海中响起指令。 只听扑通一声,在满屋人错愕的眼神中,他们尊贵的阿史那诗娘娘直挺挺跪在了苏云苓面前,并且接连对自己狠扇巴掌。 苏云苓听着这清脆的巴掌声,心情格外舒畅。 她又转头看向押着自己的两名侍卫,【你们也别闲着了,来场决斗!】 两名侍卫立刻抽刀相向,朝着对方砍杀起来,大殿内混乱一片,一群被敲成“寿星公”的丫鬟们纷纷四散而逃。 苏云苓趁机逮住两个跑得慢的,吩咐她们给她准备水沐浴。 自己这一身鱼腥味,不泡半个时辰花瓣浴是压不住味儿了。 等拓跋野赶到时,两名侍卫已经决战到了屋顶上,而阿史那诗正扇到了第八十六个巴掌,可是被拓跋野一吓,她又忘记打到第多少个了,苦恼之下只能重新开始。 苏云苓通过魅惑下达的指令,在未完成之前就不会清醒。 拓跋野看着阿史那诗红肿的双颊和渗血的嘴角,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了保住她这张脸,他一掌将其劈晕后,命人将其带回了她自己的宫殿。 得知苏云苓竟在沐浴,他甩开长袍坐在榻上,让人喊来椒房宫的掌事宫女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宫女正是“冰块脸”,她一开口便颠倒黑白,污蔑苏云苓是如何仗着拓跋野对她的重视欺辱她人。 不仅将侍奉她的下人们全都打伤,还对阿史那诗大不敬。 她说苏云苓是巫女,会对人施咒,所以阿史那诗才突然就开始打自己。 “那个巫女野蛮又凶残,万不能留在西戎啊?她会伤害诗娘娘的……” 拓跋野听完她的话后,皱眉在这殿中环视起来,他顺着鱼腥味留意到了苏云苓那湿透的被子,以及满屋被长鞭损坏的摆件,心里已然有了判断。 “来人,将这谎话连篇的丫环扔去喂狼……” 苏云苓泡完澡出来时,殿内原本的凌乱已经不复存在,之前被损毁的瓷器和玉器摆件已经换上了新的。 拓跋野一身银色长袍,略显慵懒般扶额坐在榻边。 苏云苓换了身月白兰花纹的衣裙,矜贵舒雅,所过之处似有兰香阵阵。 她洗了头发,半湿的发丝披散在肩头,褪去繁俗的珠翠,她更显清丽出尘。 拓跋野抬眸看了她一眼,本只想一眼作罢,可却久久没法再移开目光。 “西戎陛下是为了你的爱妃来兴师问罪的吗?”苏云苓语气淡漠。 拓跋野却答非所问:“今日我西戎来了位你大殷的客人,此人或许你也认识,要见见吗?” 苏云苓有一瞬的怔然,但还是在梳好妆后跟随拓跋野去了地牢。 她没想到牢里这人她不仅认识,还挺熟。 “嫂嫂,你真的做了西戎国君的女人?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君阳哥哥?” 刘灿儿看着衣着华贵,面容娇美的苏云苓,就知道她在西戎是座上宾的待遇。 反观自己,蓬头垢面,眼窝深陷,一来便是阶下囚。 萧君阳喜欢苏云苓,西戎皇帝也要苏云苓,她有什么好? 为什么这些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都抢着要她? 她越想越气,凭什么呀? “苏云苓你贱不贱啊?一天没有男人是会死吗?这么快就和野男人勾搭上了,我们大殷女子的三从四德你全丢了!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君阳哥哥的爱。” 苏云苓没理会刘灿儿的无能狂怒,倒是身后的拓跋野冷冷开口: “看不出来,小丫头是个贞节烈女?”如果不是有人禀报,她在戈壁就主动用身子换水喝,他就要信了。 刘灿儿这才看向拓跋野,只一眼她便被这个男人英俊的样貌迷住。 “你……你是谁?” “本君就是那个野男人,只是并非你嫂嫂勾搭本君,而是本君在勾搭她。”拓跋野明明在笑,却叫人头皮发麻。 刘灿儿无视了他笑容中的冷意,只捡重点知道了他就是西戎皇帝。 一直以为自己非萧霁尘不可的她,突然之间就有了第二选择。 “陛下,求你放过我嫂嫂!我嫂嫂她是我表哥的女人,他们都成亲一年多了,她早就被我表哥破了身子。你要是喜欢大殷女人,就冲我来,为了表哥和嫂嫂的破镜重圆,我愿意牺牲自己的。” 苏云苓差点被她这话恶心吐了,偏刘灿儿自己还不自知。 拓跋野唇角弯起一抹邪肆的冷笑:“萧霁尘已经快到了,至于你们两个谁去谁留,我决定将最终决定权交给他……” 第190章 大殷来了熟人 等阿史那诗身边的丫鬟纷纷想要上前擒住苏云苓时,苏云苓已经捡起地上的铜盆,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敲一双。 憋屈许久的苏云苓战斗力惊人,在一阵噼里哐当的敲击声中,铜盆竟然变了形。 倒了一地的丫鬟们,一个个捂着发昏的脑门,却又不敢出声,气愤又憋屈。 终于出了口气,苏云苓心里暂时舒畅不少时,却听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接近,她凭借敏锐的听力和灵活的速度,堪堪避开了险些甩在她面门上的鞭子。 一回头,她便对上了阿史那诗那双狠辣的眼睛,阿史那诗的泼辣跋扈是毫不掩饰的。 “你竟然敢动本公主的人?你找死!” 苏云苓看着她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怪异。 “我不仅敢动你的人,还敢直接动你。” 虽然拓跋野通过对她的了解拿捏了她几次,但并不代表,是个人就能骑她头上作威作福。 阿史那诗何曾受过如此恐吓?当即挥舞起鞭子就朝苏云苓抽了过去。 她是在游牧民族的马背上长大的,自幼便擅长骑射,鞭子更是舞得虎虎生威。 苏云苓看着在自己身边炸响的皮鞭,其威力摧枯拉朽,凡是被抽中的目标皆是四分五裂。 可见阿史那诗下了多狠的手,幸亏她身形灵活,躲闪迅速,这若身上挨一鞭子,必然要皮开肉绽。 阿史那诗见自己的鞭子竟然打不着她,不由愈加恼怒:“来人,给我把这个大殷贱妇押住!” 殿门外,很快涌入一队魁梧的护卫,等候阿史那诗差遣。 苏云苓见状,没再躲闪,而是任由其中两名护卫将她押到了阿史那诗面前。 阿史那诗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她朝苏云苓伸出手,尖锐的指甲掐住了苏云苓的下巴。 “你不会真以为生了一副好皮囊,我们君王就真会让你来当皇后?他不过是利用你来挟制大殷新君罢了。等到大殷覆灭,你就会被送进军营充做军妓。就冲你这张脸,我西戎勇士一定会争相抚慰你的。” 苏云苓看着阿史那诗越凑越近的脸,唇角一勾的同时,眼中闪过一抹异光。 阿史那诗原本得意的眼神,陡然一片混沌。 【跪下!掌嘴一百下!”】她脑海中响起指令。 只听扑通一声,在满屋人错愕的眼神中,他们尊贵的阿史那诗娘娘直挺挺跪在了苏云苓面前,并且接连对自己狠扇巴掌。 苏云苓听着这清脆的巴掌声,心情格外舒畅。 她又转头看向押着自己的两名侍卫,【你们也别闲着了,来场决斗!】 两名侍卫立刻抽刀相向,朝着对方砍杀起来,大殿内混乱一片,一群被敲成“寿星公”的丫鬟们纷纷四散而逃。 苏云苓趁机逮住两个跑得慢的,吩咐她们给她准备水沐浴。 自己这一身鱼腥味,不泡半个时辰花瓣浴是压不住味儿了。 等拓跋野赶到时,两名侍卫已经决战到了屋顶上,而阿史那诗正扇到了第八十六个巴掌,可是被拓跋野一吓,她又忘记打到第多少个了,苦恼之下只能重新开始。 苏云苓通过魅惑下达的指令,在未完成之前就不会清醒。 拓跋野看着阿史那诗红肿的双颊和渗血的嘴角,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了保住她这张脸,他一掌将其劈晕后,命人将其带回了她自己的宫殿。 得知苏云苓竟在沐浴,他甩开长袍坐在榻上,让人喊来椒房宫的掌事宫女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宫女正是“冰块脸”,她一开口便颠倒黑白,污蔑苏云苓是如何仗着拓跋野对她的重视欺辱她人。 不仅将侍奉她的下人们全都打伤,还对阿史那诗大不敬。 她说苏云苓是巫女,会对人施咒,所以阿史那诗才突然就开始打自己。 “那个巫女野蛮又凶残,万不能留在西戎啊?她会伤害诗娘娘的……” 拓跋野听完她的话后,皱眉在这殿中环视起来,他顺着鱼腥味留意到了苏云苓那湿透的被子,以及满屋被长鞭损坏的摆件,心里已然有了判断。 “来人,将这谎话连篇的丫环扔去喂狼……” 苏云苓泡完澡出来时,殿内原本的凌乱已经不复存在,之前被损毁的瓷器和玉器摆件已经换上了新的。 拓跋野一身银色长袍,略显慵懒般扶额坐在榻边。 苏云苓换了身月白兰花纹的衣裙,矜贵舒雅,所过之处似有兰香阵阵。 她洗了头发,半湿的发丝披散在肩头,褪去繁俗的珠翠,她更显清丽出尘。 拓跋野抬眸看了她一眼,本只想一眼作罢,可却久久没法再移开目光。 “西戎陛下是为了你的爱妃来兴师问罪的吗?”苏云苓语气淡漠。 拓跋野却答非所问:“今日我西戎来了位你大殷的客人,此人或许你也认识,要见见吗?” 苏云苓有一瞬的怔然,但还是在梳好妆后跟随拓跋野去了地牢。 她没想到牢里这人她不仅认识,还挺熟。 “嫂嫂,你真的做了西戎国君的女人?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君阳哥哥?” 刘灿儿看着衣着华贵,面容娇美的苏云苓,就知道她在西戎是座上宾的待遇。 反观自己,蓬头垢面,眼窝深陷,一来便是阶下囚。 萧君阳喜欢苏云苓,西戎皇帝也要苏云苓,她有什么好? 为什么这些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都抢着要她? 她越想越气,凭什么呀? “苏云苓你贱不贱啊?一天没有男人是会死吗?这么快就和野男人勾搭上了,我们大殷女子的三从四德你全丢了!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君阳哥哥的爱。” 苏云苓没理会刘灿儿的无能狂怒,倒是身后的拓跋野冷冷开口: “看不出来,小丫头是个贞节烈女?”如果不是有人禀报,她在戈壁就主动用身子换水喝,他就要信了。 刘灿儿这才看向拓跋野,只一眼她便被这个男人英俊的样貌迷住。 “你……你是谁?” “本君就是那个野男人,只是并非你嫂嫂勾搭本君,而是本君在勾搭她。”拓跋野明明在笑,却叫人头皮发麻。 刘灿儿无视了他笑容中的冷意,只捡重点知道了他就是西戎皇帝。 一直以为自己非萧霁尘不可的她,突然之间就有了第二选择。 “陛下,求你放过我嫂嫂!我嫂嫂她是我表哥的女人,他们都成亲一年多了,她早就被我表哥破了身子。你要是喜欢大殷女人,就冲我来,为了表哥和嫂嫂的破镜重圆,我愿意牺牲自己的。” 苏云苓差点被她这话恶心吐了,偏刘灿儿自己还不自知。 拓跋野唇角弯起一抹邪肆的冷笑:“萧霁尘已经快到了,至于你们两个谁去谁留,我决定将最终决定权交给他……” 第191章 萧霁尘二选一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一出牢门,苏云苓便追问拓跋野。 “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样,本君想看看晋王会在妻子和表妹之间做何选择。” “你……”苏云苓想骂他无耻。 拓跋野眉梢微挑,“难道你不想知道在那个男人心里,你是何等地位吗?” 苏云苓一噎,想口是心非说一句不想,但是开不了口。 她想知道,很想知道。 虽然萧霁尘一直表现得更重视她,但是她也知道刘灿儿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哪怕知道她干了不少蠢事,也只是说了几句重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戒。 尤其是刘灿儿的母亲殷氏死后,刘灿儿因为不受她父亲喜爱,她再次因为被同情而受到了诸多照顾。 虽然想不通刘灿儿为何也会被掳来西戎,但是她也想知道,如果要萧霁尘二选一,他会选谁? “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拓跋野开口打断了苏云苓的思绪。 “打赌?” “如果萧霁尘选了你,那本君便放你离开,但如果他选了他的表妹,那你便留下做我西戎的皇后……” 揭晓答案的这天很快便到了。 万道霞光刺破云层,一轮红日高挂在城楼之上,风推云行,云卷云舒。 戈壁沙漠如雪,数百人组成的马队从滚滚风沙中穿过,渐渐在城楼前清晰起来。 为首的男人一身玄衣眉眼如峰,气质锋锐冷肃,正是萧霁尘。 此时,蒙萨城高耸的城楼之上绑着两个女人,一个是苏云苓,另一个是刘灿儿。 两个女人看见城下的萧霁尘时,眼神都亮了亮。 萧霁尘驭马上前,仰头看向一脚蹬在城楼上,等候多时的拓跋野。 “堂堂西戎国君,曾经铁马金戈战无不胜,而今竟然对两个弱质女流下手,说出去不怕天下人不齿吗?” 劲风扬起城楼上的黑旗,拓跋野从城楼探出头,居高临下朝萧霁尘扬起一抹挑衅。 他一开口,直入主题:“晋王殿下远道而来想必是为了这两个女人,今日本君卖你一个面子,允你选一个带走。” 苏云苓发现,直到拓跋野提完要求,萧霁尘的目光都未曾在她身上有过停留。 这样的他,让她感觉很陌生。 是不是他心里更在乎的人,是刘灿儿? 果然,她再次看向萧霁尘时,就见他关切又克制的眼神直接掠过她投向了刘灿儿。 “君阳哥哥,救我~灿儿好怕……”刘灿儿对接上他的视线,害怕的眼泪簌簌直落。 “晋王殿下想好了吗?选一个带走,或者两个都留下。”拓跋野来到两个女人身后,再次冷笑提醒。 “苓苓……”萧霁尘终于分了一道眼神给一直沉默的苏云苓。 只是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苏云苓就从他愧疚又不忍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答案。 “苓苓对不起,灿儿她柔弱又全无自保能力,但你却能保护自己。所以……我先带灿儿离开,但我会尽快回来救你。” 尽管苏云苓早有预料,但是亲耳听了他的选择,她却没法像想象中那样坚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去骗自己。 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痛起来,一股酸涩的郁气堵在心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滞涩难言,就连鼻腔都酸到发疼。 可一旁的刘灿儿却是截然相反的心情,她全然不顾苏云苓的感受,迫不及待展示起胜利者的骄傲。 “嫂嫂,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君阳哥哥会选我,嫂嫂你不会生气的?嫂嫂你那么厉害,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等君阳哥哥来救你的,不像我,只有靠君阳哥哥……啊……” 刘灿儿得意的炫耀还没结束,就突然被拓跋野一脚踹下了城墙。 “啊——”刘灿儿惊惶万状的惨叫声飞快下沉。 马背上的萧霁尘踏镫而起,发动轻功凌空几步上前,脚踩城墙借力飞蹬上升,稳稳将刘灿儿接住。 刘灿儿落入男人怀里时,已经吓晕了。 萧霁尘将她抱上马背,双臂将她圈在自己胸前,悬着的心才落回实处。 “恭喜晋王得偿所愿,本君就不留你喝本君的喜酒了,趁早离开!”拓跋野浑厚的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欣喜。 萧霁尘拉扯缰绳调转马头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苏云苓。 苏云苓无悲无喜的眸子与他对视的一瞬,她心里的满腔悲愤和苦涩还是从喉咙涌了出来。 不管他觉得她不顾大局也好,不懂事也罢,有些话她必须要在此刻说出来: “萧霁尘,你今日带着她走了,你我夫妻情分也就断了。我不需要你的拯救,往后再见便是陌路人。” 萧霁尘的神色有一瞬的萎顿:“苓苓,别说气话,等我……” 一队人马来去匆匆,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大漠戈壁中。 拓跋野眼神里那得偿所愿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他亲自为苏云苓解开了做样子的绳索,“跟本君回宫!做未来的西戎皇后,你不亏……” 苏云苓冷冷剜他一眼,就算萧霁尘辜负了她,那他拓跋野就是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吗? 她谁都不会选。 但她嘴上还是应下了:“好啊……” 拓跋野送苏云苓回宫后不足一个时辰,便又出宫去往了北城武斗场,西戎重武轻文,所以都城内随处可见大型比武场。 “参见君上……”刚进观战厅,厅内一群人便齐刷刷行礼跪拜。 拓跋野的目光投向那个与萧霁尘有十成像的男人,“起来!这次都演得不错,她已经全信了,所有人重重有赏!” 男人站起身,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和萧霁尘截然不同的脸。 这时,站在一旁的刘灿儿开口道:“君上,我们说好了的,我提供易容术,让苏云苓对我表哥死心,接下来您该帮我让我表哥对苏云苓死心了?” 拓跋野鹰隼般的眸子,幽幽转向了刘灿儿。“本君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出发回雁北了,只要按之前说好的那样,尽量拖住他,那个男人就是你的了……” 刘灿儿早在得知西戎国君对苏云苓的心思后,就与他达成了合作。 合作目的是拆散萧霁尘和苏云苓,他们各自得偿所愿。 所以从刘灿儿闹自杀引开殷黛琼开始,就都已在他们的算计之内了…… 第191章 萧霁尘二选一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一出牢门,苏云苓便追问拓跋野。 “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样,本君想看看晋王会在妻子和表妹之间做何选择。” “你……”苏云苓想骂他无耻。 拓跋野眉梢微挑,“难道你不想知道在那个男人心里,你是何等地位吗?” 苏云苓一噎,想口是心非说一句不想,但是开不了口。 她想知道,很想知道。 虽然萧霁尘一直表现得更重视她,但是她也知道刘灿儿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哪怕知道她干了不少蠢事,也只是说了几句重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戒。 尤其是刘灿儿的母亲殷氏死后,刘灿儿因为不受她父亲喜爱,她再次因为被同情而受到了诸多照顾。 虽然想不通刘灿儿为何也会被掳来西戎,但是她也想知道,如果要萧霁尘二选一,他会选谁? “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拓跋野开口打断了苏云苓的思绪。 “打赌?” “如果萧霁尘选了你,那本君便放你离开,但如果他选了他的表妹,那你便留下做我西戎的皇后……” 揭晓答案的这天很快便到了。 万道霞光刺破云层,一轮红日高挂在城楼之上,风推云行,云卷云舒。 戈壁沙漠如雪,数百人组成的马队从滚滚风沙中穿过,渐渐在城楼前清晰起来。 为首的男人一身玄衣眉眼如峰,气质锋锐冷肃,正是萧霁尘。 此时,蒙萨城高耸的城楼之上绑着两个女人,一个是苏云苓,另一个是刘灿儿。 两个女人看见城下的萧霁尘时,眼神都亮了亮。 萧霁尘驭马上前,仰头看向一脚蹬在城楼上,等候多时的拓跋野。 “堂堂西戎国君,曾经铁马金戈战无不胜,而今竟然对两个弱质女流下手,说出去不怕天下人不齿吗?” 劲风扬起城楼上的黑旗,拓跋野从城楼探出头,居高临下朝萧霁尘扬起一抹挑衅。 他一开口,直入主题:“晋王殿下远道而来想必是为了这两个女人,今日本君卖你一个面子,允你选一个带走。” 苏云苓发现,直到拓跋野提完要求,萧霁尘的目光都未曾在她身上有过停留。 这样的他,让她感觉很陌生。 是不是他心里更在乎的人,是刘灿儿? 果然,她再次看向萧霁尘时,就见他关切又克制的眼神直接掠过她投向了刘灿儿。 “君阳哥哥,救我~灿儿好怕……”刘灿儿对接上他的视线,害怕的眼泪簌簌直落。 “晋王殿下想好了吗?选一个带走,或者两个都留下。”拓跋野来到两个女人身后,再次冷笑提醒。 “苓苓……”萧霁尘终于分了一道眼神给一直沉默的苏云苓。 只是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苏云苓就从他愧疚又不忍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答案。 “苓苓对不起,灿儿她柔弱又全无自保能力,但你却能保护自己。所以……我先带灿儿离开,但我会尽快回来救你。” 尽管苏云苓早有预料,但是亲耳听了他的选择,她却没法像想象中那样坚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去骗自己。 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痛起来,一股酸涩的郁气堵在心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滞涩难言,就连鼻腔都酸到发疼。 可一旁的刘灿儿却是截然相反的心情,她全然不顾苏云苓的感受,迫不及待展示起胜利者的骄傲。 “嫂嫂,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君阳哥哥会选我,嫂嫂你不会生气的?嫂嫂你那么厉害,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等君阳哥哥来救你的,不像我,只有靠君阳哥哥……啊……” 刘灿儿得意的炫耀还没结束,就突然被拓跋野一脚踹下了城墙。 “啊——”刘灿儿惊惶万状的惨叫声飞快下沉。 马背上的萧霁尘踏镫而起,发动轻功凌空几步上前,脚踩城墙借力飞蹬上升,稳稳将刘灿儿接住。 刘灿儿落入男人怀里时,已经吓晕了。 萧霁尘将她抱上马背,双臂将她圈在自己胸前,悬着的心才落回实处。 “恭喜晋王得偿所愿,本君就不留你喝本君的喜酒了,趁早离开!”拓跋野浑厚的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欣喜。 萧霁尘拉扯缰绳调转马头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苏云苓。 苏云苓无悲无喜的眸子与他对视的一瞬,她心里的满腔悲愤和苦涩还是从喉咙涌了出来。 不管他觉得她不顾大局也好,不懂事也罢,有些话她必须要在此刻说出来: “萧霁尘,你今日带着她走了,你我夫妻情分也就断了。我不需要你的拯救,往后再见便是陌路人。” 萧霁尘的神色有一瞬的萎顿:“苓苓,别说气话,等我……” 一队人马来去匆匆,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大漠戈壁中。 拓跋野眼神里那得偿所愿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他亲自为苏云苓解开了做样子的绳索,“跟本君回宫!做未来的西戎皇后,你不亏……” 苏云苓冷冷剜他一眼,就算萧霁尘辜负了她,那他拓跋野就是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吗? 她谁都不会选。 但她嘴上还是应下了:“好啊……” 拓跋野送苏云苓回宫后不足一个时辰,便又出宫去往了北城武斗场,西戎重武轻文,所以都城内随处可见大型比武场。 “参见君上……”刚进观战厅,厅内一群人便齐刷刷行礼跪拜。 拓跋野的目光投向那个与萧霁尘有十成像的男人,“起来!这次都演得不错,她已经全信了,所有人重重有赏!” 男人站起身,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和萧霁尘截然不同的脸。 这时,站在一旁的刘灿儿开口道:“君上,我们说好了的,我提供易容术,让苏云苓对我表哥死心,接下来您该帮我让我表哥对苏云苓死心了?” 拓跋野鹰隼般的眸子,幽幽转向了刘灿儿。“本君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出发回雁北了,只要按之前说好的那样,尽量拖住他,那个男人就是你的了……” 刘灿儿早在得知西戎国君对苏云苓的心思后,就与他达成了合作。 合作目的是拆散萧霁尘和苏云苓,他们各自得偿所愿。 所以从刘灿儿闹自杀引开殷黛琼开始,就都已在他们的算计之内了…… 第192章 离间计 萧霁尘得知苏云苓被西戎人抓走后,就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连续四天未曾合眼的他却在雁北通往西戎的必经之路上遭遇了西戎人的埋伏。 他带人艰难突围,却被沙尘暴暂时困在了戈壁。 休整了一夜后醒来时,他的人便在戈壁中发现了险些被沙子掩埋的刘灿儿。 “君阳哥哥,呜呜呜,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萧霁尘受了伤,加上连日来的疲惫,脸色有些苍白。 他皱着眉,对刘灿儿的出现很是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灿儿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萧霁尘怀里,埋头在他肩上嘤嘤哭泣: “……呜呜……我是听说你们在这里遭遇了西戎人的袭击,所以想过来找你,结果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嫂嫂。” 萧霁尘听她提到苏云苓,骤然呼吸一滞,“你说你在戈壁见到了你嫂嫂?” 刘灿儿抬手抹了把泪,脸上丝毫不见心虚,“是啊!可她现在已经不是我嫂嫂了,她……她已经答应做西戎皇后了。” “不可能!你休得胡言!”萧霁尘语气凌厉,显然不信刘灿儿的话。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她和西戎皇帝在一起了,他们还……” “王爷,有人过来了——”飞蓬大喊一声,打断了刘灿儿啼哭。 萧霁尘一把将刘灿儿推开,抬头看向马蹄纷踏而至的方向。 只一眼,他便看见了苏云苓,朦胧沙尘中,她和一个龙眉凤目的男人同骑一匹马。 她被圈在他的臂弯中,微仰着脸,唇瓣覆在男人耳垂边,双眸微弯,笑得灿若桃花。男人低垂着头,满眼都是她。 如果他的眼睛是一汪清泉,她便是一只在他眼中欢快游动的鱼。 这一幕映入萧霁尘眼中,却像是突然在他心尖上扎入了一根尖刺,一瞬间,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晋王殿下果然没让本君失望,来得还挺快,正好可以赶上本君的喜酒。”拓跋野笑望着萧霁尘,说完将双臂环上了苏云苓的细腰。 萧霁尘微微敛眸,他在雁北多年,自然知道马背上男人的身份。 他看着姿态亲密的两人,呼吸因为压抑而沉重不畅。 “苓苓,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苏云苓弯唇凉薄一笑:“你我成亲本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现在我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你放过我!” 萧霁尘闻言,心里那道裂痕再一次无限蔓延,她无情的话语击得他踉跄后退。 “你忘记曾经我们的约定了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离开他,回来我身边。”他恳切的语气难掩乞求。 苏云苓嗤笑:“我在西戎做皇后不好吗?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当什么王妃?今日来见你,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嫂嫂,你太过分了,君阳哥哥为了你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刘灿儿上前替萧霁尘不平。 “谁稀罕他的深情了?做什么都是他自愿的,死了就死了,关我何事?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休书,往后我们一别两宽各奔前程。” 苏云苓冷漠地说完,甩下一份亲笔休书,就示意拓跋野可以走了。 拓跋野看着雕塑般的男人立在风沙中一动不动,唇角弯起一抹微笑:“晋王殿下,本君今日在此提醒你一句,若想两国太平,最好不要让本君在西戎境内发现你,否则,西戎铁骑将踏平你大殷河山。” 拓跋野放下警告,牵动缰绳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王爷,我们……” 萧霁尘看着落在脚边的休书,身边人的话全被风吹散,化成沙砾落在了戈壁中。 他弯腰拾起那薄薄的信封,却感觉重若千钧。 里面的文字,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这便是他日夜兼程赶过来得到的结果吗? “噗~咳~~”萧霁尘扭头咳出一口血。 众人见状皆是满脸紧张,刘灿儿急忙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君阳哥哥,她不值得的,你忘了她!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有我,还有家……” 萧霁尘打断她的安慰,沉声道:“回雁北再议……” 还要再议?刘灿儿一阵心虚,萧霁尘不会发现这个苏云苓是假的了? 不应该啊!她的易容术是跟殷霓霞学的,殷霓霞很早就开始教她了,她做的人皮面具足以以假乱真。 何况他们距离没有太近,哪怕是有些细节上略有瑕疵,他也不一定就能看出来。 萧霁尘回了雁北,两日高热后终于在第三天天明时,退了下去。 殷黛琼在他床边守了两夜,起初刘灿儿主动要留下来照顾萧霁尘,被殷黛琼以男女大防为由拒绝了。 她在萧霁尘回来后就对苏云苓在西戎发生的事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不可能,苓苓那孩子绝不是那样浅薄势利的人。” 殷黛琼犹记得苏云苓蹲在地里扒地瓜时,弄得一脸泥时的模样。 她亮晶晶的眼神清澈又明亮,满满都是对自给自足的满足,这样的她又岂会是个贪图名利的背德之人? 何况,她就算想当皇后,跟着萧霁尘,未来也会是一国之母,她为何要多此一举跑去西戎那蛮夷之地。 这里面有太多矛盾的疑点解释不通。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萧霁尘虽大病了一场,但脑子暂且清醒,他仔细回想苏云苓当时的眼神和语气,似乎都和往日的样子有所不同。 毕竟是同床共枕一年多的枕边人,她有何变化,他还是能察觉到的。 他将苏云苓扔给他的“休书”一字一句与她从前抄录的字帖细细对比。 终于在第六遍时,发现了端倪,信上的文字有明显的模仿痕迹,但其中有几个字的字形和她平日的习惯明显不一样。 “母后,我怀疑那个女人根本不是苓苓……” 蒙萨城内,拓跋野已经吩咐下去,择了下月初最近的良辰吉日与苏云苓成婚。 苏云苓假装被情所伤,因被背叛而郁郁不乐,安静蛰伏了几日。 终于在一个傍晚得知了铃兰的下落。 铃兰被关在了一个奴隶区,在那里为奴隶主做事。 想到那些被当成牲口对待的奴隶,奴隶主的凶残程度可想而知。 她当即决定,今晚就溜出去…… 这西戎皇后,谁爱当谁当! 由于她最近表现得对萧霁尘死了心,所以拓跋野对她的防备降低了不少。 后半夜,她很轻易便从之前打通的房顶上钻了出去。 只是她没想到这屋顶距离地面竟然高到让人腿软,找了个目测最矮的位置,鼓起勇气跳到了下面的树冠上。 暂且当自己是只猴子! 好在她抓住树枝,并顺利借着树干落到了一处庭院里。 她正准备继续跑路,却听到店内有两个女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尖锐的声音正是阿史那诗。 “君王竟然找了个男人冒充那大殷晋王骗过了那个女人,我们要是把真相告诉她,她会舍得西戎的荣华富贵,而选择离开吗?” 第192章 离间计 萧霁尘得知苏云苓被西戎人抓走后,就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连续四天未曾合眼的他却在雁北通往西戎的必经之路上遭遇了西戎人的埋伏。 他带人艰难突围,却被沙尘暴暂时困在了戈壁。 休整了一夜后醒来时,他的人便在戈壁中发现了险些被沙子掩埋的刘灿儿。 “君阳哥哥,呜呜呜,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萧霁尘受了伤,加上连日来的疲惫,脸色有些苍白。 他皱着眉,对刘灿儿的出现很是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灿儿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萧霁尘怀里,埋头在他肩上嘤嘤哭泣: “……呜呜……我是听说你们在这里遭遇了西戎人的袭击,所以想过来找你,结果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嫂嫂。” 萧霁尘听她提到苏云苓,骤然呼吸一滞,“你说你在戈壁见到了你嫂嫂?” 刘灿儿抬手抹了把泪,脸上丝毫不见心虚,“是啊!可她现在已经不是我嫂嫂了,她……她已经答应做西戎皇后了。” “不可能!你休得胡言!”萧霁尘语气凌厉,显然不信刘灿儿的话。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她和西戎皇帝在一起了,他们还……” “王爷,有人过来了——”飞蓬大喊一声,打断了刘灿儿啼哭。 萧霁尘一把将刘灿儿推开,抬头看向马蹄纷踏而至的方向。 只一眼,他便看见了苏云苓,朦胧沙尘中,她和一个龙眉凤目的男人同骑一匹马。 她被圈在他的臂弯中,微仰着脸,唇瓣覆在男人耳垂边,双眸微弯,笑得灿若桃花。男人低垂着头,满眼都是她。 如果他的眼睛是一汪清泉,她便是一只在他眼中欢快游动的鱼。 这一幕映入萧霁尘眼中,却像是突然在他心尖上扎入了一根尖刺,一瞬间,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晋王殿下果然没让本君失望,来得还挺快,正好可以赶上本君的喜酒。”拓跋野笑望着萧霁尘,说完将双臂环上了苏云苓的细腰。 萧霁尘微微敛眸,他在雁北多年,自然知道马背上男人的身份。 他看着姿态亲密的两人,呼吸因为压抑而沉重不畅。 “苓苓,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苏云苓弯唇凉薄一笑:“你我成亲本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现在我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你放过我!” 萧霁尘闻言,心里那道裂痕再一次无限蔓延,她无情的话语击得他踉跄后退。 “你忘记曾经我们的约定了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离开他,回来我身边。”他恳切的语气难掩乞求。 苏云苓嗤笑:“我在西戎做皇后不好吗?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当什么王妃?今日来见你,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嫂嫂,你太过分了,君阳哥哥为了你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刘灿儿上前替萧霁尘不平。 “谁稀罕他的深情了?做什么都是他自愿的,死了就死了,关我何事?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休书,往后我们一别两宽各奔前程。” 苏云苓冷漠地说完,甩下一份亲笔休书,就示意拓跋野可以走了。 拓跋野看着雕塑般的男人立在风沙中一动不动,唇角弯起一抹微笑:“晋王殿下,本君今日在此提醒你一句,若想两国太平,最好不要让本君在西戎境内发现你,否则,西戎铁骑将踏平你大殷河山。” 拓跋野放下警告,牵动缰绳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王爷,我们……” 萧霁尘看着落在脚边的休书,身边人的话全被风吹散,化成沙砾落在了戈壁中。 他弯腰拾起那薄薄的信封,却感觉重若千钧。 里面的文字,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这便是他日夜兼程赶过来得到的结果吗? “噗~咳~~”萧霁尘扭头咳出一口血。 众人见状皆是满脸紧张,刘灿儿急忙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君阳哥哥,她不值得的,你忘了她!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有我,还有家……” 萧霁尘打断她的安慰,沉声道:“回雁北再议……” 还要再议?刘灿儿一阵心虚,萧霁尘不会发现这个苏云苓是假的了? 不应该啊!她的易容术是跟殷霓霞学的,殷霓霞很早就开始教她了,她做的人皮面具足以以假乱真。 何况他们距离没有太近,哪怕是有些细节上略有瑕疵,他也不一定就能看出来。 萧霁尘回了雁北,两日高热后终于在第三天天明时,退了下去。 殷黛琼在他床边守了两夜,起初刘灿儿主动要留下来照顾萧霁尘,被殷黛琼以男女大防为由拒绝了。 她在萧霁尘回来后就对苏云苓在西戎发生的事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不可能,苓苓那孩子绝不是那样浅薄势利的人。” 殷黛琼犹记得苏云苓蹲在地里扒地瓜时,弄得一脸泥时的模样。 她亮晶晶的眼神清澈又明亮,满满都是对自给自足的满足,这样的她又岂会是个贪图名利的背德之人? 何况,她就算想当皇后,跟着萧霁尘,未来也会是一国之母,她为何要多此一举跑去西戎那蛮夷之地。 这里面有太多矛盾的疑点解释不通。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萧霁尘虽大病了一场,但脑子暂且清醒,他仔细回想苏云苓当时的眼神和语气,似乎都和往日的样子有所不同。 毕竟是同床共枕一年多的枕边人,她有何变化,他还是能察觉到的。 他将苏云苓扔给他的“休书”一字一句与她从前抄录的字帖细细对比。 终于在第六遍时,发现了端倪,信上的文字有明显的模仿痕迹,但其中有几个字的字形和她平日的习惯明显不一样。 “母后,我怀疑那个女人根本不是苓苓……” 蒙萨城内,拓跋野已经吩咐下去,择了下月初最近的良辰吉日与苏云苓成婚。 苏云苓假装被情所伤,因被背叛而郁郁不乐,安静蛰伏了几日。 终于在一个傍晚得知了铃兰的下落。 铃兰被关在了一个奴隶区,在那里为奴隶主做事。 想到那些被当成牲口对待的奴隶,奴隶主的凶残程度可想而知。 她当即决定,今晚就溜出去…… 这西戎皇后,谁爱当谁当! 由于她最近表现得对萧霁尘死了心,所以拓跋野对她的防备降低了不少。 后半夜,她很轻易便从之前打通的房顶上钻了出去。 只是她没想到这屋顶距离地面竟然高到让人腿软,找了个目测最矮的位置,鼓起勇气跳到了下面的树冠上。 暂且当自己是只猴子! 好在她抓住树枝,并顺利借着树干落到了一处庭院里。 她正准备继续跑路,却听到店内有两个女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尖锐的声音正是阿史那诗。 “君王竟然找了个男人冒充那大殷晋王骗过了那个女人,我们要是把真相告诉她,她会舍得西戎的荣华富贵,而选择离开吗?” 第193章 玄墨终于不装了 苏云苓无意中听到阿史那诗的话后,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有太过震惊。 因为早在城墙上看见那个“萧霁尘”时,她就察觉到了异常。 一个人的外貌和声音都可以伪装,但是眼神和气味却不行。 她的五感异于常人,对伴侣身上的味道尤为敏感,可是那日城楼下的萧霁尘身上却完全没有她熟悉的味道。 而且萧霁尘看她的眼神也不对,两人曾在一起共度了几百个日夜,无数次的对视……他看她的眼神不该如此漠然。 更重要的是,萧霁尘身边那对从不离身的左膀右臂飞蓬和青影都不在,这也非常反常。 而苏云苓在城楼上作出的反应,不过都是为了迷惑拓跋野,让他放松警惕,自以为尽在掌握。 那个自以为随便使点手段就能将人玩弄在股掌中的狗东西,啥也不是。 苏云苓在膳房外的树上躲了两个时辰,她通过这几日的蛰伏,已经摸清了在什么时间有人入宫送菜送肉,什么时间会有泔水车出宫。 果然刚过卯时,就有几辆运送鲜肉和面粉的马车进来了。 她借机躲在了马车的车底下,虽然难受,还可能掉下去,但还是凭借她的气运,有惊无险的出了宫。 时间紧迫,再不救出铃兰,那些人就会发现她不见了。 她果断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铃兰所在的奴隶区,刚到那附近,她就被空气中飘散的恶臭熏得作呕。 在路过一片肮脏的铁笼时,笼子里那些冻得身体发抖的奴隶们正挤成一团相互取暖。 苏云苓又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人类的残忍无情,只有他们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同类。 铃兰伺候的奴隶主一家,就在东面的木头屋子里。 苏云苓还没走近就听到了男人粗犷的嗓门用西戎语在怒声咒骂着什么。 紧接着就是孩子和女人的声音,最后是铃兰哆嗦的求饶。 “砰——”苏云苓直接踹开门,屋子里一个身披羊毛褂子的中年男人正举起皮鞭,抽打抱着水盆跪在地上的铃兰。 而另一个妇人和两个十岁左右的男童则坐在一旁抱臂看戏。 几人看见大门突然被踹开,闯进来一个手持木棍的女人时,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铃兰因害怕和疼痛而颤抖的身体,在看见苏云苓的一瞬蓦地一僵。 苏云苓进了屋,用脚关上门,抡起木棍就直接往那男人的脑门上敲了去。 男人挨了两棍子,脑袋血涌如注。 女人吓坏了,张嘴刚要尖叫就跟着挨了一棍子。 两个小的倒是识时务,看向苏云苓的眼神仿佛在说:打了我爹娘,就不能打我了? 苏云苓拉起还在发懵的铃兰,立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两人刚出门,听到动静的其他奴隶主们就追了出来。 苏云苓让铃兰先跑,她则把方圆十里内的老鼠全召了过来。 奴隶区环境恶劣,是奴隶的地狱,却是老鼠的天堂。 密密麻麻的鼠群看得人头皮发麻,一片混乱中,苏云苓趁机将关押奴隶的笼子全都打开。 数百名奴隶蜂拥而出,远比那些老鼠还要骇人。 靠着压迫和剥削奴隶生存的奴隶主们,此刻如临大敌,哪还有心思去抓苏云苓和铃兰。 主仆二人趁乱逃出了奴隶区,只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拓跋野随时都会找过来,她们短时间内想出城可不容易。 “小姐,我们怎么办?”铃兰惊魂未定。 “放心!我已经找朋友帮忙了,我们很快……”苏云苓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 “本君的皇后真是好大的本事,这是打算去哪里?” 拓拔野高大颀长的身影在巷口背光而立,一股子帝王的压迫感不怒而威。 苏云苓料到他会找过来,但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她跑了,她也不愿继续虚与委蛇,她拉过铃兰指了指铃兰脸上的伤。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她少一根头发?” 拓拔野浅浅扫了一眼铃兰,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有轻微的波动。 “那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你心疼这丫头,本君会替她出气。乖,跟本君回宫……” “你当我是什么?任你拿捏的玩物吗?”苏云苓看他的眼神只有恼怒。 拓拔野的语气变得克制而危险,“趁着本君没有生气,你最好乖乖听话。” 苏云苓丝毫不惧,眼神冷漠而平静,“我不是君上你的宠物,兔子急了都是会咬人的,如果非要胁迫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拓拔野对她的‘翻脸无情’倒是毫不意外,脸上的神情几经变换,最终还是扯起一抹邪肆的冷笑: “你知道本君舍不得你死,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但是她呢?你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话毕,四周的屋顶之上出现数十名弓箭手,齐刷刷张弓搭箭对准了铃兰。 只要眨眼间,随时都能让她变成刺猬。 “小姐,你不用管我……我不怕死!你能跑就跑!”铃兰分明吓得浑身哆嗦,却还是不愿成为拖累。 “想好了吗?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成亲,我可以答应让这个丫鬟留在你身边。”拓拔野平静的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苏云苓自然不会为了这一口气,就眼睁睁看着铃兰被射杀。 加上这些人虽然没再佩戴特制面具,但是显然都刻意与她拉开了安全距离,她不便控制。 既然拓拔野如此执着非要她回去,那就如他所愿,只要他愿意承担后果就行。 于是,她带着铃兰跟她一起重新回了椒房宫。 心情好就在宫里点把火,心情不好也要点把火,眼看还有几日便是婚期,原本富丽堂皇的椒房宫,短短数日就成了【焦房】。 蒙萨城内更是鼠灾不断,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冲突。 前朝大臣反对拓拔野立苏云苓为后的呼声越来越高,苏云苓在他们看来,就是红颜祸水。 有人说她早已嫁做人妇,不配再当一国之母。有人说自从她来了蒙萨城后,城里便祸事不断,她就是个妖女。 这天夜里,一身酒气的拓拔野跌跌撞撞闯进了苏云苓暂住的宫殿,扑倒了软榻上的苏云苓,他红着眼眶哑声质问: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弥补……想要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你为什么不肯乖一点接受?” 苏云苓淡定一笑:“玄墨,你终于不再伪装了吗?” 第193章 玄墨终于不装了 苏云苓无意中听到阿史那诗的话后,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有太过震惊。 因为早在城墙上看见那个“萧霁尘”时,她就察觉到了异常。 一个人的外貌和声音都可以伪装,但是眼神和气味却不行。 她的五感异于常人,对伴侣身上的味道尤为敏感,可是那日城楼下的萧霁尘身上却完全没有她熟悉的味道。 而且萧霁尘看她的眼神也不对,两人曾在一起共度了几百个日夜,无数次的对视……他看她的眼神不该如此漠然。 更重要的是,萧霁尘身边那对从不离身的左膀右臂飞蓬和青影都不在,这也非常反常。 而苏云苓在城楼上作出的反应,不过都是为了迷惑拓跋野,让他放松警惕,自以为尽在掌握。 那个自以为随便使点手段就能将人玩弄在股掌中的狗东西,啥也不是。 苏云苓在膳房外的树上躲了两个时辰,她通过这几日的蛰伏,已经摸清了在什么时间有人入宫送菜送肉,什么时间会有泔水车出宫。 果然刚过卯时,就有几辆运送鲜肉和面粉的马车进来了。 她借机躲在了马车的车底下,虽然难受,还可能掉下去,但还是凭借她的气运,有惊无险的出了宫。 时间紧迫,再不救出铃兰,那些人就会发现她不见了。 她果断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铃兰所在的奴隶区,刚到那附近,她就被空气中飘散的恶臭熏得作呕。 在路过一片肮脏的铁笼时,笼子里那些冻得身体发抖的奴隶们正挤成一团相互取暖。 苏云苓又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人类的残忍无情,只有他们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同类。 铃兰伺候的奴隶主一家,就在东面的木头屋子里。 苏云苓还没走近就听到了男人粗犷的嗓门用西戎语在怒声咒骂着什么。 紧接着就是孩子和女人的声音,最后是铃兰哆嗦的求饶。 “砰——”苏云苓直接踹开门,屋子里一个身披羊毛褂子的中年男人正举起皮鞭,抽打抱着水盆跪在地上的铃兰。 而另一个妇人和两个十岁左右的男童则坐在一旁抱臂看戏。 几人看见大门突然被踹开,闯进来一个手持木棍的女人时,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铃兰因害怕和疼痛而颤抖的身体,在看见苏云苓的一瞬蓦地一僵。 苏云苓进了屋,用脚关上门,抡起木棍就直接往那男人的脑门上敲了去。 男人挨了两棍子,脑袋血涌如注。 女人吓坏了,张嘴刚要尖叫就跟着挨了一棍子。 两个小的倒是识时务,看向苏云苓的眼神仿佛在说:打了我爹娘,就不能打我了? 苏云苓拉起还在发懵的铃兰,立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两人刚出门,听到动静的其他奴隶主们就追了出来。 苏云苓让铃兰先跑,她则把方圆十里内的老鼠全召了过来。 奴隶区环境恶劣,是奴隶的地狱,却是老鼠的天堂。 密密麻麻的鼠群看得人头皮发麻,一片混乱中,苏云苓趁机将关押奴隶的笼子全都打开。 数百名奴隶蜂拥而出,远比那些老鼠还要骇人。 靠着压迫和剥削奴隶生存的奴隶主们,此刻如临大敌,哪还有心思去抓苏云苓和铃兰。 主仆二人趁乱逃出了奴隶区,只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拓跋野随时都会找过来,她们短时间内想出城可不容易。 “小姐,我们怎么办?”铃兰惊魂未定。 “放心!我已经找朋友帮忙了,我们很快……”苏云苓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 “本君的皇后真是好大的本事,这是打算去哪里?” 拓拔野高大颀长的身影在巷口背光而立,一股子帝王的压迫感不怒而威。 苏云苓料到他会找过来,但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她跑了,她也不愿继续虚与委蛇,她拉过铃兰指了指铃兰脸上的伤。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她少一根头发?” 拓拔野浅浅扫了一眼铃兰,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有轻微的波动。 “那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你心疼这丫头,本君会替她出气。乖,跟本君回宫……” “你当我是什么?任你拿捏的玩物吗?”苏云苓看他的眼神只有恼怒。 拓拔野的语气变得克制而危险,“趁着本君没有生气,你最好乖乖听话。” 苏云苓丝毫不惧,眼神冷漠而平静,“我不是君上你的宠物,兔子急了都是会咬人的,如果非要胁迫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拓拔野对她的‘翻脸无情’倒是毫不意外,脸上的神情几经变换,最终还是扯起一抹邪肆的冷笑: “你知道本君舍不得你死,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但是她呢?你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话毕,四周的屋顶之上出现数十名弓箭手,齐刷刷张弓搭箭对准了铃兰。 只要眨眼间,随时都能让她变成刺猬。 “小姐,你不用管我……我不怕死!你能跑就跑!”铃兰分明吓得浑身哆嗦,却还是不愿成为拖累。 “想好了吗?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成亲,我可以答应让这个丫鬟留在你身边。”拓拔野平静的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苏云苓自然不会为了这一口气,就眼睁睁看着铃兰被射杀。 加上这些人虽然没再佩戴特制面具,但是显然都刻意与她拉开了安全距离,她不便控制。 既然拓拔野如此执着非要她回去,那就如他所愿,只要他愿意承担后果就行。 于是,她带着铃兰跟她一起重新回了椒房宫。 心情好就在宫里点把火,心情不好也要点把火,眼看还有几日便是婚期,原本富丽堂皇的椒房宫,短短数日就成了【焦房】。 蒙萨城内更是鼠灾不断,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冲突。 前朝大臣反对拓拔野立苏云苓为后的呼声越来越高,苏云苓在他们看来,就是红颜祸水。 有人说她早已嫁做人妇,不配再当一国之母。有人说自从她来了蒙萨城后,城里便祸事不断,她就是个妖女。 这天夜里,一身酒气的拓拔野跌跌撞撞闯进了苏云苓暂住的宫殿,扑倒了软榻上的苏云苓,他红着眼眶哑声质问: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弥补……想要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你为什么不肯乖一点接受?” 苏云苓淡定一笑:“玄墨,你终于不再伪装了吗?” 第194章 拓跋野发了疯 苏云苓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拓跋野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男人阴哑的声音响起:“你是何时知道的?” “在看见阿史那诗那张脸的时候……” 拓跋野绷紧的身体泄力般垮塌下去,他苦笑一声:“我就知道,我的七七是狐狸,怎么可能瞒得过?可是……我就是没法拒绝那张脸啊!” “你为什么会变成了西戎国君?”苏芸苓早在被拓拔野拿捏时就怀疑过他就是玄墨的可能。 只是拓拔野和玄墨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所以她又否定了。 这次会突然揭穿他,不过也是想要诈一诈,没想到还真让她诈出来了。 拓拔野坐起身,看着苏芸苓的眼神里有痴迷,有执着,甚至是偏执。 “不管是大殷国师,还是西戎国君,我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和你在一起……” 当初他被苏月盈和萧南川打下山崖后身死魂离,可他对苏芸苓的执念太深,所以他的灵魂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而是一直飘荡在苏芸苓身边。 直到有一天,他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走,再次醒来时,他便发现自己成了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西戎国君。 真正的西戎国君早因重伤不治,他则灵魂附体取而代之。 醒来后没多久,他在突厥部落遇见了和小狐狸化成人形后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阿史那诗。 阿史那诗是突厥王和一个小妾所出的女儿,在王室中排行老八,突厥王子嗣众多,所以她并不特殊更不受宠,反而因为母亲身份低微被兄弟姐妹苛待。 当拓拔野提出要带她走时,她自是欣然应允。 玄墨将阿史那诗当作了小狐狸的替身,每当他对七七思之若狂时,阿史那诗那张脸便是慰藉。 他虽宠她,但是却没有半分爱。 因为他知道她不是她。 每次在醉酒后,他借着酒意麻痹自己,将她当成心里那个人,拥着她,枕着她诉说衷肠。 可清醒过后又会更加空虚。 在肃王父子挥师回京夺权上位之际,他就想过要趁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以便将苏芸苓抢过来。 可是他想到苏芸苓曾经告诉过她,她要保住大殷江山,否则可能会灰飞烟灭,所以他一直忍到了肃王登上皇位。 苏芸苓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日子,不管还剩多久,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知道玄墨已经没有机会了,可是或许拓拔野还有。 他了解她的喜怒哀乐,也能给她想要的一切,所以他想不顾一切去尝试一次。 不管这个办法是否卑劣,哪怕是不择手段也绝不放弃。 而他们之间唯一的阻碍便是萧霁尘,所以他和刘灿儿合作,让他们对彼此死心放弃对方。 现在看上去好像成功了,可是他的身份终究还是没能骗过她。 “七七,我从来没有碰过阿史那诗,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拓拔野抓过苏芸苓的手,死死摁在心口,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乞求。 苏芸苓静静地看着他,语气认真而平静:“先抛开玄墨曾经对我造成的伤害不谈,就算我选择忘记那些过去,但我也没法说服自己接受你作为伴侣,因为七七对洛白的感情是友情是亲情,唯独不是爱情。” 拓拔野听到那句不是爱情,陡然发了疯,他伸手扣住苏芸苓的下颌,迫使她看着他,高声反驳道: “不是的!七七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还在为我认错了人伤害了你生我的气对不对?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嫁给我的,你都忘记了吗?” 苏芸苓被他这癫狂的模样问傻了,他所说的答应嫁给他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该死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等等……该不是刚学会化成人形的那时候,因为开心随口答应的那次? “洛白,我这个样子好看吗?”小狐狸变成一个清纯少女后,转着圈问一旁的白衣少年。 “好看,七七以后能嫁给我当娘子吗?” “嫁给你是不是每天都有好吃的?”少女单纯的模样又蠢又萌。 少年的笑容如三月春风,“当然了,保证不会饿着你。” 少女激动得直拍手:“好耶,我要嫁给你,吃好多好吃的……” 收起回忆,苏芸苓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她当时年少无知,根本不懂嫁人是什么意思,一心就是贪吃。 她哪知道这个家伙竟当了真,还记了上千年也要兑现。 要是现在跟他解释,是他误会了,他也听不进去的?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我不是忘了,只是那时说的话当不得真,何况我已经成亲了……” “不!七七你是我的,只有我会全心全意对你好,别的男人都配不上你,嫁给我!做我的皇后好吗?” 拓拔野满脸急切,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酒意的怂恿下彻底绷断了。 他再次将苏芸苓扑倒,埋头要吻她的唇, 苏芸苓急忙侧脸躲开,他滚烫的呼吸带着浓烈的酒气拍打在了她的脖颈上,她也被迫沾染上了酒气。 男人嗅着她身上的馨香,眼神愈发疯狂,见她躲避,就干脆埋头啃咬她的脖颈。 苏芸苓立刻释放魅惑,试图控制他,可是却毫无作用。 难道…… 压在身上的男人陡然冷冷一笑:“没用的,你能在重生时觉醒【魅惑】,我也能在重生时觉醒【净化】。” 净化是鹿族特有的保命技能,能够帮助他们摆脱一切精神控制。 苏芸苓恍然,难怪之前他不戴面具也同样不受她控制。 拓拔野看着她终于无能为力了,那乖顺的模样,让他的呼吸愈加粗重。 “七七……给我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啊!”他说完,伸手直接撕扯她的衣裙。 他彻底疯了。 “玄墨,别让我恨你——” 苏芸苓实在无法将这个男人和她记忆中那个如诗如梦的白衣少年联系在一起。 她从袖中露出一只银针,对着他的后背狠狠刺了下去。 原以为他会就此收手,可谁知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就在苏芸苓准备再给他来几下时,屋顶之上突然破开一个洞,一道迅猛的黑影从天而降,不等苏芸苓看清,身上的男人就被猛地掀飞。 拓拔野重重砸在了墙上,消失的理智终于缓缓回归。 第194章 拓跋野发了疯 苏云苓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拓跋野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男人阴哑的声音响起:“你是何时知道的?” “在看见阿史那诗那张脸的时候……” 拓跋野绷紧的身体泄力般垮塌下去,他苦笑一声:“我就知道,我的七七是狐狸,怎么可能瞒得过?可是……我就是没法拒绝那张脸啊!” “你为什么会变成了西戎国君?”苏芸苓早在被拓拔野拿捏时就怀疑过他就是玄墨的可能。 只是拓拔野和玄墨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所以她又否定了。 这次会突然揭穿他,不过也是想要诈一诈,没想到还真让她诈出来了。 拓拔野坐起身,看着苏芸苓的眼神里有痴迷,有执着,甚至是偏执。 “不管是大殷国师,还是西戎国君,我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和你在一起……” 当初他被苏月盈和萧南川打下山崖后身死魂离,可他对苏芸苓的执念太深,所以他的灵魂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而是一直飘荡在苏芸苓身边。 直到有一天,他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走,再次醒来时,他便发现自己成了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西戎国君。 真正的西戎国君早因重伤不治,他则灵魂附体取而代之。 醒来后没多久,他在突厥部落遇见了和小狐狸化成人形后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阿史那诗。 阿史那诗是突厥王和一个小妾所出的女儿,在王室中排行老八,突厥王子嗣众多,所以她并不特殊更不受宠,反而因为母亲身份低微被兄弟姐妹苛待。 当拓拔野提出要带她走时,她自是欣然应允。 玄墨将阿史那诗当作了小狐狸的替身,每当他对七七思之若狂时,阿史那诗那张脸便是慰藉。 他虽宠她,但是却没有半分爱。 因为他知道她不是她。 每次在醉酒后,他借着酒意麻痹自己,将她当成心里那个人,拥着她,枕着她诉说衷肠。 可清醒过后又会更加空虚。 在肃王父子挥师回京夺权上位之际,他就想过要趁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以便将苏芸苓抢过来。 可是他想到苏芸苓曾经告诉过她,她要保住大殷江山,否则可能会灰飞烟灭,所以他一直忍到了肃王登上皇位。 苏芸苓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日子,不管还剩多久,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知道玄墨已经没有机会了,可是或许拓拔野还有。 他了解她的喜怒哀乐,也能给她想要的一切,所以他想不顾一切去尝试一次。 不管这个办法是否卑劣,哪怕是不择手段也绝不放弃。 而他们之间唯一的阻碍便是萧霁尘,所以他和刘灿儿合作,让他们对彼此死心放弃对方。 现在看上去好像成功了,可是他的身份终究还是没能骗过她。 “七七,我从来没有碰过阿史那诗,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拓拔野抓过苏芸苓的手,死死摁在心口,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乞求。 苏芸苓静静地看着他,语气认真而平静:“先抛开玄墨曾经对我造成的伤害不谈,就算我选择忘记那些过去,但我也没法说服自己接受你作为伴侣,因为七七对洛白的感情是友情是亲情,唯独不是爱情。” 拓拔野听到那句不是爱情,陡然发了疯,他伸手扣住苏芸苓的下颌,迫使她看着他,高声反驳道: “不是的!七七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还在为我认错了人伤害了你生我的气对不对?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嫁给我的,你都忘记了吗?” 苏芸苓被他这癫狂的模样问傻了,他所说的答应嫁给他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该死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等等……该不是刚学会化成人形的那时候,因为开心随口答应的那次? “洛白,我这个样子好看吗?”小狐狸变成一个清纯少女后,转着圈问一旁的白衣少年。 “好看,七七以后能嫁给我当娘子吗?” “嫁给你是不是每天都有好吃的?”少女单纯的模样又蠢又萌。 少年的笑容如三月春风,“当然了,保证不会饿着你。” 少女激动得直拍手:“好耶,我要嫁给你,吃好多好吃的……” 收起回忆,苏芸苓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她当时年少无知,根本不懂嫁人是什么意思,一心就是贪吃。 她哪知道这个家伙竟当了真,还记了上千年也要兑现。 要是现在跟他解释,是他误会了,他也听不进去的?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我不是忘了,只是那时说的话当不得真,何况我已经成亲了……” “不!七七你是我的,只有我会全心全意对你好,别的男人都配不上你,嫁给我!做我的皇后好吗?” 拓拔野满脸急切,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酒意的怂恿下彻底绷断了。 他再次将苏芸苓扑倒,埋头要吻她的唇, 苏芸苓急忙侧脸躲开,他滚烫的呼吸带着浓烈的酒气拍打在了她的脖颈上,她也被迫沾染上了酒气。 男人嗅着她身上的馨香,眼神愈发疯狂,见她躲避,就干脆埋头啃咬她的脖颈。 苏芸苓立刻释放魅惑,试图控制他,可是却毫无作用。 难道…… 压在身上的男人陡然冷冷一笑:“没用的,你能在重生时觉醒【魅惑】,我也能在重生时觉醒【净化】。” 净化是鹿族特有的保命技能,能够帮助他们摆脱一切精神控制。 苏芸苓恍然,难怪之前他不戴面具也同样不受她控制。 拓拔野看着她终于无能为力了,那乖顺的模样,让他的呼吸愈加粗重。 “七七……给我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啊!”他说完,伸手直接撕扯她的衣裙。 他彻底疯了。 “玄墨,别让我恨你——” 苏芸苓实在无法将这个男人和她记忆中那个如诗如梦的白衣少年联系在一起。 她从袖中露出一只银针,对着他的后背狠狠刺了下去。 原以为他会就此收手,可谁知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就在苏芸苓准备再给他来几下时,屋顶之上突然破开一个洞,一道迅猛的黑影从天而降,不等苏芸苓看清,身上的男人就被猛地掀飞。 拓拔野重重砸在了墙上,消失的理智终于缓缓回归。 第195章 苏云苓的选择 苏云苓从榻上坐起时,原本被拦在门外的铃兰也冲了进来。 铃兰惊魂未定,立刻上去将苏云苓被扯开的衣襟拢起来。 主仆俩还没说上话,就被一旁打起来的萧霁尘和拓跋野吸引了。 两个男人原本打得有来有往难分高下,可拓跋野喝了酒,而萧霁尘明显正在气头上,他很快便打乱了拓跋野的攻击节奏,将拓拔野打到失去招架之力。 萧霁尘的拳头拳拳到肉,一拳接一拳地砸在拓跋野身上。若不是拓跋野体质特殊,换做常人只怕早已丢了命。 好在拓跋野的护卫来得很快,将整座宫殿包围了起来。 “王爷,我们被包围了。”飞蓬一边摆出防御架势后退,一边提醒萧霁尘。 杀红了眼的萧霁尘这才恢复理智,他将被打伤的拓跋野揪了起来,抽出短匕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为了救出苏云苓,他第一次做出了不计后果的冲动决定:仅仅带着飞蓬和青影夜闯了西戎皇宫。 如果暴露,那就挟制拓拔野。 这个想法疯狂又大胆,但他偏就这样做了。 不管结局如何,他不后悔。 西戎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就位,只要拓拔野一声令下,便可以将萧霁尘等人统统射杀。 苏云苓抬眸看向萧霁尘,这是两人几个月来第一次相见,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可能是诀别。 但只是对视的那一眼,彼此眼神中的坚定便胜过千言万语。 拓拔野无视了被萧霁尘抵在喉间的匕首,满眼痛色看着苏芸苓,“给你两个选择,选我,留在西戎做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选他,和他一起死于万箭穿心。” 苏芸苓看着拓拔野,眼神里满是讽刺的恨意:“你知道吗?之前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还为你难过了一阵,可是现在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很开心。” 拓拔野心口一窒,眼神里的痛色愈加浓重,“为什么?” “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已经完全不认识你了。”苏芸苓的话像把利刃直插拓拔野的胸口。 拓拔野心里一阵恐慌,“不是的……我只是……” 苏芸苓移开冷漠的目光,转而看向萧霁尘时的眼神却温柔而坚定: “要杀我们就动手!反正你自己也得搭上。” 拓拔野的心脏宛如被一只手攥得快要窒息,“你真的宁愿跟他一起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 “如果你还有半分在乎我们当年的情分,就该及时悔悟,不要再亵渎我心里那个如光似雪般的白衣少年了。”苏芸苓态度坚决。 “大胆刺客!还不放开我们君上束手就擒?”大统领大喝一声,危险的气氛剑拔弩张,随时可能有弓箭手放箭。 铃兰吓得直哆嗦,飞蓬和青影也是浑身紧绷,满头密汗。 拓拔野看着目光决绝的苏芸苓,她就像是他掌心里的一把沙,越是想要握紧,却流失得越快。 “……放他们走!” 所有人皆是一愣,但君王的命令又不得不服从。 “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然后劳烦君上亲自送我们出城。”萧霁尘声音冰冷,手上的匕首又往他脖颈上压了压。 一串血珠顷刻间冒了出来。 拓拔野并没有反抗,同意让人准备了马车,也主动配合萧霁尘将苏芸苓和其他人一起带出了宫门。 有君王作为人质,西戎人都只远远跟着,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苏芸苓和铃兰都上了备在一旁的马车,萧霁尘将拓拔野也带上了赶车的位置,马车一路畅通,很快便跑出了蒙萨城。 一直沉默的拓拔野终于冷冷开口:“晋王殿下就不怕我西戎的铁骑踏平你大殷吗?” 萧霁尘一字一顿:“随—时—奉—陪!” “好……本君很欣赏晋王殿下的魄力,那就……” “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苏芸苓掀开车帘,打断了拓拔野的话。 两个男人皆是一惊,但萧霁尘虽然心有芥蒂,却并未阻止。 拓拔野却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不太愿意面对她,或许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他是真的弄丢她了。 或许一开口,便是告别。 马车停在了戈壁的石林中,苏芸苓和拓拔野往深处走了几步,萧霁尘站在石林上方,冷冷盯着两人的身影,一脸幽怨。 苏芸苓停下脚步,回过头就看见拓拔野满眼愧色: “七七,对不起!是我酒后糊涂,差点伤害了你。” 苏芸苓眸色复杂,她一点也不想原谅他,不是任何伤害只要说声对不起就可以被谅解的。 但是事关两国百姓的和平安定,有些话她必须要跟他说清楚。 “我不管你是玄墨也好,拓拔野也罢,既然如今成了一国之君,我希望你能做个好皇帝,不再受困于小情小爱。” 拓拔野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七七,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从前了是吗?你不会原谅我了对吗?” 苏芸苓的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他们曾经单纯而美好的过去,心里却压抑又沉重。 不只是他们,又有谁能轻易回到从前呢? 如果注定没法再做朋友,他们可以做相安无事的陌生人,这样还可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偷偷缅怀那段快乐的过往。 但如果成了敌人,记忆中曾经的自己难免会心痛和哭泣。 “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让我不再恨你的机会!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甚至不惜为了一己私怨让两国百姓陷入战火之中,那就将是我永远的敌人。” 拓拔野听完,身体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跌靠在了石壁上。 这个顶天立地的九尺男儿竟然哭了,他眼眶通红,眼中聚起一层朦胧的水雾,他快看不清她的脸了。 “答应我,做个好皇帝,不要再亵渎我心里那个如光似雪的白衣少年了。” 记忆已随风,往事难追,再回首一切皆化成了云烟。 拓拔野喉头哽咽,声音喑哑:“好,我答应你。” “嗯。”苏芸苓应了一声,这是回应给他的最后一丝温柔。 她转过身,抛下过往,走向了她的未来。 “七七等等……”拓拔野喉结一滚,“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对你不好,只要你回头,我会永远都在。” 苏芸苓脚步微顿,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回头去看了他一眼。 就在那一个瞬间,记忆中的白衣少年竟和眼前的男人重叠了。 “七七,对不起,祝你幸福……” 【再见,再也不见。】 短短几个字,她却没说出口,只是在转头离开时,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第195章 苏云苓的选择 苏云苓从榻上坐起时,原本被拦在门外的铃兰也冲了进来。 铃兰惊魂未定,立刻上去将苏云苓被扯开的衣襟拢起来。 主仆俩还没说上话,就被一旁打起来的萧霁尘和拓跋野吸引了。 两个男人原本打得有来有往难分高下,可拓跋野喝了酒,而萧霁尘明显正在气头上,他很快便打乱了拓跋野的攻击节奏,将拓拔野打到失去招架之力。 萧霁尘的拳头拳拳到肉,一拳接一拳地砸在拓跋野身上。若不是拓跋野体质特殊,换做常人只怕早已丢了命。 好在拓跋野的护卫来得很快,将整座宫殿包围了起来。 “王爷,我们被包围了。”飞蓬一边摆出防御架势后退,一边提醒萧霁尘。 杀红了眼的萧霁尘这才恢复理智,他将被打伤的拓跋野揪了起来,抽出短匕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为了救出苏云苓,他第一次做出了不计后果的冲动决定:仅仅带着飞蓬和青影夜闯了西戎皇宫。 如果暴露,那就挟制拓拔野。 这个想法疯狂又大胆,但他偏就这样做了。 不管结局如何,他不后悔。 西戎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就位,只要拓拔野一声令下,便可以将萧霁尘等人统统射杀。 苏云苓抬眸看向萧霁尘,这是两人几个月来第一次相见,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可能是诀别。 但只是对视的那一眼,彼此眼神中的坚定便胜过千言万语。 拓拔野无视了被萧霁尘抵在喉间的匕首,满眼痛色看着苏芸苓,“给你两个选择,选我,留在西戎做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选他,和他一起死于万箭穿心。” 苏芸苓看着拓拔野,眼神里满是讽刺的恨意:“你知道吗?之前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还为你难过了一阵,可是现在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很开心。” 拓拔野心口一窒,眼神里的痛色愈加浓重,“为什么?” “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已经完全不认识你了。”苏芸苓的话像把利刃直插拓拔野的胸口。 拓拔野心里一阵恐慌,“不是的……我只是……” 苏芸苓移开冷漠的目光,转而看向萧霁尘时的眼神却温柔而坚定: “要杀我们就动手!反正你自己也得搭上。” 拓拔野的心脏宛如被一只手攥得快要窒息,“你真的宁愿跟他一起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 “如果你还有半分在乎我们当年的情分,就该及时悔悟,不要再亵渎我心里那个如光似雪般的白衣少年了。”苏芸苓态度坚决。 “大胆刺客!还不放开我们君上束手就擒?”大统领大喝一声,危险的气氛剑拔弩张,随时可能有弓箭手放箭。 铃兰吓得直哆嗦,飞蓬和青影也是浑身紧绷,满头密汗。 拓拔野看着目光决绝的苏芸苓,她就像是他掌心里的一把沙,越是想要握紧,却流失得越快。 “……放他们走!” 所有人皆是一愣,但君王的命令又不得不服从。 “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然后劳烦君上亲自送我们出城。”萧霁尘声音冰冷,手上的匕首又往他脖颈上压了压。 一串血珠顷刻间冒了出来。 拓拔野并没有反抗,同意让人准备了马车,也主动配合萧霁尘将苏芸苓和其他人一起带出了宫门。 有君王作为人质,西戎人都只远远跟着,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苏芸苓和铃兰都上了备在一旁的马车,萧霁尘将拓拔野也带上了赶车的位置,马车一路畅通,很快便跑出了蒙萨城。 一直沉默的拓拔野终于冷冷开口:“晋王殿下就不怕我西戎的铁骑踏平你大殷吗?” 萧霁尘一字一顿:“随—时—奉—陪!” “好……本君很欣赏晋王殿下的魄力,那就……” “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苏芸苓掀开车帘,打断了拓拔野的话。 两个男人皆是一惊,但萧霁尘虽然心有芥蒂,却并未阻止。 拓拔野却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不太愿意面对她,或许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他是真的弄丢她了。 或许一开口,便是告别。 马车停在了戈壁的石林中,苏芸苓和拓拔野往深处走了几步,萧霁尘站在石林上方,冷冷盯着两人的身影,一脸幽怨。 苏芸苓停下脚步,回过头就看见拓拔野满眼愧色: “七七,对不起!是我酒后糊涂,差点伤害了你。” 苏芸苓眸色复杂,她一点也不想原谅他,不是任何伤害只要说声对不起就可以被谅解的。 但是事关两国百姓的和平安定,有些话她必须要跟他说清楚。 “我不管你是玄墨也好,拓拔野也罢,既然如今成了一国之君,我希望你能做个好皇帝,不再受困于小情小爱。” 拓拔野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七七,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从前了是吗?你不会原谅我了对吗?” 苏芸苓的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他们曾经单纯而美好的过去,心里却压抑又沉重。 不只是他们,又有谁能轻易回到从前呢? 如果注定没法再做朋友,他们可以做相安无事的陌生人,这样还可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偷偷缅怀那段快乐的过往。 但如果成了敌人,记忆中曾经的自己难免会心痛和哭泣。 “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让我不再恨你的机会!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甚至不惜为了一己私怨让两国百姓陷入战火之中,那就将是我永远的敌人。” 拓拔野听完,身体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跌靠在了石壁上。 这个顶天立地的九尺男儿竟然哭了,他眼眶通红,眼中聚起一层朦胧的水雾,他快看不清她的脸了。 “答应我,做个好皇帝,不要再亵渎我心里那个如光似雪的白衣少年了。” 记忆已随风,往事难追,再回首一切皆化成了云烟。 拓拔野喉头哽咽,声音喑哑:“好,我答应你。” “嗯。”苏芸苓应了一声,这是回应给他的最后一丝温柔。 她转过身,抛下过往,走向了她的未来。 “七七等等……”拓拔野喉结一滚,“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对你不好,只要你回头,我会永远都在。” 苏芸苓脚步微顿,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回头去看了他一眼。 就在那一个瞬间,记忆中的白衣少年竟和眼前的男人重叠了。 “七七,对不起,祝你幸福……” 【再见,再也不见。】 短短几个字,她却没说出口,只是在转头离开时,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第196章 刘灿儿自食恶果 回雁北的一路很顺利,拓拔野说话算话,没有给他们使任何绊子。 只是车厢内的空气却很沉闷,苏芸苓把头埋在萧霁尘怀里几乎睡了一路。 对面坐着的铃兰一路都在装瞎子装哑巴,尽量降低存在感。 他们回到雁北时,殷黛琼早早便和刘灿儿一起等着了。 当刘灿儿亲眼看见萧霁尘扶着苏芸苓从马车里下来时,她惊讶又恐惧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 怎么可能呢?他们不是都闹翻了吗?为什么看上去好像一点嫌隙也没有? “嫂嫂,你终于回来了?我听说西戎皇帝很残暴,可看你还好好的,就太好了,看来那暴君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呢。” 刘灿儿一迎上去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提醒萧霁尘,苏芸苓肯定在西戎失了贞。 西戎皇帝一定早对苏芸苓做了那龌龊事,所以她才能好好的回来。 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身子不洁?何况还是萧霁尘这种身份。 刘灿儿试图通过挑唆,让萧霁尘厌弃苏芸苓后,自己上位的想法,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就都能看出来。 她心里这点小心思,苏芸苓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君阳哥哥,你受伤了,灿儿给你包扎一下?”刘灿儿见没有人接她的话,又掏出帕子一脸心疼的要替萧霁尘擦拭下颌上的伤口。 萧霁尘难得的没有急着排斥她,她立即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的挑唆成功了。 苏芸苓一定是脏了身子,所以萧霁尘冷落她了。 刘灿儿沉浸在狂喜中,还自认为隐秘的朝苏芸苓投去了一抹得意的嘲讽。 苏芸苓冷笑一声,下一刻,她忽然一把扯过刘灿儿,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了下去: “啪——” 清澈的把掌声落下,刘灿儿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直接傻眼了。 空气安静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好一会儿她才暴怒大叫: “你怎么敢打我的?你这个肮脏的荡妇!贱……” “啪——”这一巴掌是萧霁尘打的。 萧霁尘的手劲可比苏芸苓的大多了,刘灿儿直接被扇飞出去,重重倒在了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 一旁的下人看着自家小姐被打得满嘴血沫子,却因忌惮萧霁尘的威压,无一人敢上前搀扶。 殷黛琼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更清楚,如果不是刘灿儿做了什么过分出格的事,萧霁尘绝对不会发如此大的火。 所以尽管不忍,却也没有上前干预。 等刘灿儿自己从地上踉踉跄跄爬起来时,一边脸颊已经高高肿了起来,嘴角更是渗出了嫣红的血丝。 她捂着脸,看向萧霁尘的眼神委屈又害怕,“君阳哥哥,为什么呀?你为什么打我?呜呜……” 萧霁尘第一次对她的眼泪感到无比的厌恶,“你自己做了什么蠢事,需要本王提醒你吗?” 原本抽抽嗒嗒的刘灿儿立马闭了嘴,因为萧霁尘的脸色实在有够骇人,加上她心虚,更是大气不敢喘。 “灿儿……灿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她眼神飘忽,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苏芸苓实在是没有精力看她表演装傻,直接将她和拓拔野勾结作戏,试图挑拨她和萧霁尘夫妻关系的事抖了出来。 至于苏芸苓是如何得知的,自然是在她和拓拔野分别之际,他亲口交代的。 加上萧霁尘和苏芸苓一交流,就知道了刘灿儿曾经到过蒙萨城。 所以刘灿儿干的蠢事,想要隐瞒下去,除非萧霁尘和苏芸苓永远不见面,否则必然要被揭穿。 刘灿儿见事情败露,刷的白了脸,跪在地上抱着殷黛琼的腿恳求殷黛琼和萧霁尘再给她一次机会。 “姨母,君阳哥哥……你们都是疼爱灿儿的对不对?我是因为太在乎君阳哥哥,所以才一时糊涂犯了错。姨母您答应过我,要带我回上京,让我做郡主的啊!” 殷黛琼弄清真相后,气得一脚踹开了她。 刘灿儿的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道德沦丧,往大了说就是私通外敌,所以别说是回上京当郡主,就是杀了她都是罪有应得。 殷黛琼失望透顶,冷冷道:“你别再叫我姨母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外甥女,你就永远留在雁北陪你父亲一起戍边!” “不要……姨母求您别丢下我,我不要留在雁北……”刘灿儿听到自己的判决,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顿时哭得难以自抑。 她的父亲因为她母亲的缘故,根本不疼他,而且没有萧霁尘的雁北和火坑有什么区别? 她要去繁华的上京,和那些高门贵女一起享受奢靡的人生,而不是孤独的留在荒凉的边陲之地苦苦挣扎。 可是殷黛琼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被人簇拥着离开了。 从前疼爱她的萧霁尘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淬了毒,恨不得杀了她。 她终于相信,他们是真的会抛弃她了。 慌乱中,她跪行到苏芸苓面前朝她哐哐磕头:“嫂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跟你抢表哥了,求你带我一起回京,不要扔下我好不好?我再也不妄想当王妃了,我做郡主就好,我不贪心了,再也不贪心了……” 苏芸苓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萧霁尘扶住她的腰。 二人相视一眼后,沉默着转身离开。 刘灿儿见磕头道歉都无用,终于彻底慌了,她立刻爬起来追上前,眼泪汪汪拦住了萧霁尘。 “君阳哥哥,你真的不要灿儿了吗?” 萧霁尘语气冷冽:“你就留在雁北自生自灭!不杀你,是本王对你最后的仁慈。” 刘灿儿彻底泄了力,刚才明明还是大殷未来尊贵的郡主,这会儿就成了个被抛弃的乞丐。 刘灿儿在雁北张扬跋扈,尤其爱虐杀狸奴和犬类,因此得罪了不少当地的养宠人,这些人在确定刘灿儿彻底失去萧霁尘和殷黛琼的庇护后,立刻展开了对她的报复。 就在苏芸苓等人启程回京的前一日,西北街的巷道深处发现了一具被野狗啃咬而死的女尸。 经过辨认,正是刘将军府上那个前几日发了疯的小姐。 据说在她死前曾被生生扯断了四肢,尸体上没有一块儿好肉,死状比她母亲当初还要恐怖…… 第196章 刘灿儿自食恶果 回雁北的一路很顺利,拓拔野说话算话,没有给他们使任何绊子。 只是车厢内的空气却很沉闷,苏芸苓把头埋在萧霁尘怀里几乎睡了一路。 对面坐着的铃兰一路都在装瞎子装哑巴,尽量降低存在感。 他们回到雁北时,殷黛琼早早便和刘灿儿一起等着了。 当刘灿儿亲眼看见萧霁尘扶着苏芸苓从马车里下来时,她惊讶又恐惧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 怎么可能呢?他们不是都闹翻了吗?为什么看上去好像一点嫌隙也没有? “嫂嫂,你终于回来了?我听说西戎皇帝很残暴,可看你还好好的,就太好了,看来那暴君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呢。” 刘灿儿一迎上去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提醒萧霁尘,苏芸苓肯定在西戎失了贞。 西戎皇帝一定早对苏芸苓做了那龌龊事,所以她才能好好的回来。 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身子不洁?何况还是萧霁尘这种身份。 刘灿儿试图通过挑唆,让萧霁尘厌弃苏芸苓后,自己上位的想法,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就都能看出来。 她心里这点小心思,苏芸苓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君阳哥哥,你受伤了,灿儿给你包扎一下?”刘灿儿见没有人接她的话,又掏出帕子一脸心疼的要替萧霁尘擦拭下颌上的伤口。 萧霁尘难得的没有急着排斥她,她立即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的挑唆成功了。 苏芸苓一定是脏了身子,所以萧霁尘冷落她了。 刘灿儿沉浸在狂喜中,还自认为隐秘的朝苏芸苓投去了一抹得意的嘲讽。 苏芸苓冷笑一声,下一刻,她忽然一把扯过刘灿儿,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了下去: “啪——” 清澈的把掌声落下,刘灿儿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直接傻眼了。 空气安静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好一会儿她才暴怒大叫: “你怎么敢打我的?你这个肮脏的荡妇!贱……” “啪——”这一巴掌是萧霁尘打的。 萧霁尘的手劲可比苏芸苓的大多了,刘灿儿直接被扇飞出去,重重倒在了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 一旁的下人看着自家小姐被打得满嘴血沫子,却因忌惮萧霁尘的威压,无一人敢上前搀扶。 殷黛琼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更清楚,如果不是刘灿儿做了什么过分出格的事,萧霁尘绝对不会发如此大的火。 所以尽管不忍,却也没有上前干预。 等刘灿儿自己从地上踉踉跄跄爬起来时,一边脸颊已经高高肿了起来,嘴角更是渗出了嫣红的血丝。 她捂着脸,看向萧霁尘的眼神委屈又害怕,“君阳哥哥,为什么呀?你为什么打我?呜呜……” 萧霁尘第一次对她的眼泪感到无比的厌恶,“你自己做了什么蠢事,需要本王提醒你吗?” 原本抽抽嗒嗒的刘灿儿立马闭了嘴,因为萧霁尘的脸色实在有够骇人,加上她心虚,更是大气不敢喘。 “灿儿……灿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她眼神飘忽,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苏芸苓实在是没有精力看她表演装傻,直接将她和拓拔野勾结作戏,试图挑拨她和萧霁尘夫妻关系的事抖了出来。 至于苏芸苓是如何得知的,自然是在她和拓拔野分别之际,他亲口交代的。 加上萧霁尘和苏芸苓一交流,就知道了刘灿儿曾经到过蒙萨城。 所以刘灿儿干的蠢事,想要隐瞒下去,除非萧霁尘和苏芸苓永远不见面,否则必然要被揭穿。 刘灿儿见事情败露,刷的白了脸,跪在地上抱着殷黛琼的腿恳求殷黛琼和萧霁尘再给她一次机会。 “姨母,君阳哥哥……你们都是疼爱灿儿的对不对?我是因为太在乎君阳哥哥,所以才一时糊涂犯了错。姨母您答应过我,要带我回上京,让我做郡主的啊!” 殷黛琼弄清真相后,气得一脚踹开了她。 刘灿儿的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道德沦丧,往大了说就是私通外敌,所以别说是回上京当郡主,就是杀了她都是罪有应得。 殷黛琼失望透顶,冷冷道:“你别再叫我姨母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外甥女,你就永远留在雁北陪你父亲一起戍边!” “不要……姨母求您别丢下我,我不要留在雁北……”刘灿儿听到自己的判决,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顿时哭得难以自抑。 她的父亲因为她母亲的缘故,根本不疼他,而且没有萧霁尘的雁北和火坑有什么区别? 她要去繁华的上京,和那些高门贵女一起享受奢靡的人生,而不是孤独的留在荒凉的边陲之地苦苦挣扎。 可是殷黛琼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被人簇拥着离开了。 从前疼爱她的萧霁尘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淬了毒,恨不得杀了她。 她终于相信,他们是真的会抛弃她了。 慌乱中,她跪行到苏芸苓面前朝她哐哐磕头:“嫂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跟你抢表哥了,求你带我一起回京,不要扔下我好不好?我再也不妄想当王妃了,我做郡主就好,我不贪心了,再也不贪心了……” 苏芸苓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萧霁尘扶住她的腰。 二人相视一眼后,沉默着转身离开。 刘灿儿见磕头道歉都无用,终于彻底慌了,她立刻爬起来追上前,眼泪汪汪拦住了萧霁尘。 “君阳哥哥,你真的不要灿儿了吗?” 萧霁尘语气冷冽:“你就留在雁北自生自灭!不杀你,是本王对你最后的仁慈。” 刘灿儿彻底泄了力,刚才明明还是大殷未来尊贵的郡主,这会儿就成了个被抛弃的乞丐。 刘灿儿在雁北张扬跋扈,尤其爱虐杀狸奴和犬类,因此得罪了不少当地的养宠人,这些人在确定刘灿儿彻底失去萧霁尘和殷黛琼的庇护后,立刻展开了对她的报复。 就在苏芸苓等人启程回京的前一日,西北街的巷道深处发现了一具被野狗啃咬而死的女尸。 经过辨认,正是刘将军府上那个前几日发了疯的小姐。 据说在她死前曾被生生扯断了四肢,尸体上没有一块儿好肉,死状比她母亲当初还要恐怖…… 第197章 苏云苓被冷落 与殷霓霞当初惨死不同的是,刘灿儿的死并没有在殷黛琼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 或许是她为了一己私欲联合外敌的行为,已经触到了殷黛琼的底线。 她是刘灿儿的姨母没错,但她更是萧霁尘的母亲,还是大殷的皇后,虽然人都免不了会有私心,可她在大是大非面前,知道该坚定的站在哪一边。 只是毕竟是自己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说完全不在乎也是假的。 “人各有命,她们母女都是注定没有福气的。”殷黛琼无奈叹息。 “哎~” 一旁的苏芸苓也郁郁不乐,倒不是因为自取灭亡的刘灿儿,而是因为忽然对她冷淡了不少的萧霁尘。 她发现自从自己从西戎回来后,两人晚上躺在一张床上时,他都没话同她讲了。 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为什么两人不仅没有再近一步,反而莫名生疏了不少? 她不禁怀疑,难道他认为她在拓拔野那里失了身,所以嫌弃她了? “母后,我经历了西戎这一遭后,是不是要给你们蒙羞了?” 殷黛琼被她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惊到了。 这个问题很隐晦,她一直打算把这件事隐瞒下去,将这个消息封锁下来,就是为了避免传出去后有损苏芸苓和皇家的名誉。 虽然这全然不是苏芸苓的错,哪怕苏芸苓并未失节,可一旦传出去,真相和是非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那些人想要发生些什么,便会传出些什么。 这个世道,对女人就是格外苛刻。 “苓苓莫要妄自菲薄,此之一遭怨不得你,母后会将消息压下去,回了上京也绝不会传出去影响你的名节。” 苏芸苓摇了摇头,“母后,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名节,而是你们……你们是不是嫌弃我脏了?” 殷黛琼瞳孔微缩,“孩子,难道你真被那西戎国君……” 苏芸苓木讷地摇着头:“没有。”说着她又抽了抽鼻子,淡淡道:“如果我真的被那什么了,你们就会视我为羞耻了对吗?” 殷黛琼看见苏芸苓眼神中的脆弱,心不由得揪了一下:“孩子,你怎会有如此想法?是不是和君阳闹了不愉快?” 她说完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不可能!自己的儿子可是命都能不要,也要义无反顾去找她,又怎么会在乎那些东西? 殷黛琼准备和苏芸苓好好谈谈心,苏芸苓却兴致缺缺,行了礼,就回了她的院子。 没过多久,外出的萧霁尘便回来了。 殷黛琼立刻拉住他问:“君阳,你这几日是不是冷落苓苓了?” 萧霁尘听完,哭笑不得。 他最近先是因为赶路连续数日未曾合眼,然后又忙得脚不沾地,晚上更是倒头就睡,哪有空冷落她? 不过这样说来,好像的确是冷落她了…… 是夜,这是启程回京的最后一晚。 苏云苓早早睡下,原以为萧霁尘仍会向前几晚那样,忙到较晚,可是她才刚宽衣躺下,他便回来了。 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停在了床边,她没有起身,干脆装睡。 【狗男人,既然嫌弃我被猪拱了,还夜夜留宿在我房里干什么?有本事就别过来啊!】 萧霁尘坐在圆凳上脱靴的动作一顿,眉头轻轻一皱。 【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今晚要是再没有任何表示,姑奶奶我明日便与他分道扬镳,两条腿的男人哪里找不到?╭(╯╰)╮哼。】 苏云苓闭着眼睛满腹牢骚,就感觉床边的男人又离开了,好像是去了盥室。 等萧霁尘沐浴过后再回来,苏云苓已经在盘算哪里的美男最多了。 【往北走,北方的汉子块头大,个个都威武雄壮。或者往南走,男方的公子温润如玉,最能抚慰人心。好难选……干脆按照老计划,开一家南风馆,不就可以同时拥有……】 想得太入迷,身边的位置突然塌陷下去她都没察觉。 “王妃,梦里选妃可还欢喜?”男人低沉的嗓音明显不悦。 苏云苓茫然睁眼,对上了男人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 【他在生气?】 “你有了本王还不够,还妄想开后宫?”萧霁尘双眼微眯,幽暗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苏云苓一阵心虚。 “过来。”萧霁尘掀开自己的被子一角,示意她睡过来。 【你说过来就过来?我偏不过去,哼——】 她一身反骨,拒绝挪动,转而把自己的被子往上一扯,整个蒙住了脑袋。 萧霁尘无奈低笑,既然她不肯过来,那他只好自己过去。 苏芸苓的被子被掀开,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温度,很快便溜走了。 但随着男人炙热的身体靠近,被子里瞬间又温暖起来。 萧霁尘掀开苏芸苓的被子钻了进去,不等她反应就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苏芸苓身子一僵,睁大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定定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你过来干什么?” 萧霁尘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烧得她脸颊滚烫。 “不是在母后那里告状说本王冷落了你?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证明一下,王妃对本王的成见只怕要更深了。” 萧霁尘低笑一声,话音落下,宽厚温暖的手掌紧贴她的肌肤探进了她的亵衣。 苏芸苓耳朵嗡嗡的,她几时告状了?那难道不是事实吗? 自打从西戎回来,这几夜他跟她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从前一晚上的话多。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她和拓拔野之间的事,他嫌弃她了? 她想跟他解释一下的,可他却没事人一样,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她主动去解释这件事,反而显得她好像在心虚。 苏芸苓心中惆怅难解时,萧霁尘密密麻麻的吻遍落了下来。 她被他传递过来的灼热淹没,脑子渐渐迷糊起来,热意翻涌中,她很快便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离开雁北的最后一晚,他们圆房了。 守在门外打瞌睡的飞蓬和铃兰,听着卧房内隐约传出的响动,两人对视一眼后皆是满脸通红。 然而这让人羞臊的动静一闹便是小半夜,就在飞蓬无数次惊叹于他家王爷的战斗力时,里面终于传出了叫水的声音…… 汗湿的被单和褥单被换下后,苏芸苓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王妃之前是不是有话要问本王?”萧霁尘赤着上身,枕臂靠在床头,精壮的后背交错着几道清晰的抓痕。 苏云苓露在被子外的半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什么冷落不冷落的,他分明热得像团火 “早点休息,明日要出发回京了,原本打算把洞房夜留到回京之后的,这下在路上可要忍得难受了。” 第197章 苏云苓被冷落 与殷霓霞当初惨死不同的是,刘灿儿的死并没有在殷黛琼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 或许是她为了一己私欲联合外敌的行为,已经触到了殷黛琼的底线。 她是刘灿儿的姨母没错,但她更是萧霁尘的母亲,还是大殷的皇后,虽然人都免不了会有私心,可她在大是大非面前,知道该坚定的站在哪一边。 只是毕竟是自己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说完全不在乎也是假的。 “人各有命,她们母女都是注定没有福气的。”殷黛琼无奈叹息。 “哎~” 一旁的苏芸苓也郁郁不乐,倒不是因为自取灭亡的刘灿儿,而是因为忽然对她冷淡了不少的萧霁尘。 她发现自从自己从西戎回来后,两人晚上躺在一张床上时,他都没话同她讲了。 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为什么两人不仅没有再近一步,反而莫名生疏了不少? 她不禁怀疑,难道他认为她在拓拔野那里失了身,所以嫌弃她了? “母后,我经历了西戎这一遭后,是不是要给你们蒙羞了?” 殷黛琼被她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惊到了。 这个问题很隐晦,她一直打算把这件事隐瞒下去,将这个消息封锁下来,就是为了避免传出去后有损苏芸苓和皇家的名誉。 虽然这全然不是苏芸苓的错,哪怕苏芸苓并未失节,可一旦传出去,真相和是非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那些人想要发生些什么,便会传出些什么。 这个世道,对女人就是格外苛刻。 “苓苓莫要妄自菲薄,此之一遭怨不得你,母后会将消息压下去,回了上京也绝不会传出去影响你的名节。” 苏芸苓摇了摇头,“母后,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名节,而是你们……你们是不是嫌弃我脏了?” 殷黛琼瞳孔微缩,“孩子,难道你真被那西戎国君……” 苏芸苓木讷地摇着头:“没有。”说着她又抽了抽鼻子,淡淡道:“如果我真的被那什么了,你们就会视我为羞耻了对吗?” 殷黛琼看见苏芸苓眼神中的脆弱,心不由得揪了一下:“孩子,你怎会有如此想法?是不是和君阳闹了不愉快?” 她说完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不可能!自己的儿子可是命都能不要,也要义无反顾去找她,又怎么会在乎那些东西? 殷黛琼准备和苏芸苓好好谈谈心,苏芸苓却兴致缺缺,行了礼,就回了她的院子。 没过多久,外出的萧霁尘便回来了。 殷黛琼立刻拉住他问:“君阳,你这几日是不是冷落苓苓了?” 萧霁尘听完,哭笑不得。 他最近先是因为赶路连续数日未曾合眼,然后又忙得脚不沾地,晚上更是倒头就睡,哪有空冷落她? 不过这样说来,好像的确是冷落她了…… 是夜,这是启程回京的最后一晚。 苏云苓早早睡下,原以为萧霁尘仍会向前几晚那样,忙到较晚,可是她才刚宽衣躺下,他便回来了。 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停在了床边,她没有起身,干脆装睡。 【狗男人,既然嫌弃我被猪拱了,还夜夜留宿在我房里干什么?有本事就别过来啊!】 萧霁尘坐在圆凳上脱靴的动作一顿,眉头轻轻一皱。 【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今晚要是再没有任何表示,姑奶奶我明日便与他分道扬镳,两条腿的男人哪里找不到?╭(╯╰)╮哼。】 苏云苓闭着眼睛满腹牢骚,就感觉床边的男人又离开了,好像是去了盥室。 等萧霁尘沐浴过后再回来,苏云苓已经在盘算哪里的美男最多了。 【往北走,北方的汉子块头大,个个都威武雄壮。或者往南走,男方的公子温润如玉,最能抚慰人心。好难选……干脆按照老计划,开一家南风馆,不就可以同时拥有……】 想得太入迷,身边的位置突然塌陷下去她都没察觉。 “王妃,梦里选妃可还欢喜?”男人低沉的嗓音明显不悦。 苏云苓茫然睁眼,对上了男人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 【他在生气?】 “你有了本王还不够,还妄想开后宫?”萧霁尘双眼微眯,幽暗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苏云苓一阵心虚。 “过来。”萧霁尘掀开自己的被子一角,示意她睡过来。 【你说过来就过来?我偏不过去,哼——】 她一身反骨,拒绝挪动,转而把自己的被子往上一扯,整个蒙住了脑袋。 萧霁尘无奈低笑,既然她不肯过来,那他只好自己过去。 苏芸苓的被子被掀开,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温度,很快便溜走了。 但随着男人炙热的身体靠近,被子里瞬间又温暖起来。 萧霁尘掀开苏芸苓的被子钻了进去,不等她反应就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苏芸苓身子一僵,睁大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定定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你过来干什么?” 萧霁尘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烧得她脸颊滚烫。 “不是在母后那里告状说本王冷落了你?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证明一下,王妃对本王的成见只怕要更深了。” 萧霁尘低笑一声,话音落下,宽厚温暖的手掌紧贴她的肌肤探进了她的亵衣。 苏芸苓耳朵嗡嗡的,她几时告状了?那难道不是事实吗? 自打从西戎回来,这几夜他跟她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从前一晚上的话多。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她和拓拔野之间的事,他嫌弃她了? 她想跟他解释一下的,可他却没事人一样,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她主动去解释这件事,反而显得她好像在心虚。 苏芸苓心中惆怅难解时,萧霁尘密密麻麻的吻遍落了下来。 她被他传递过来的灼热淹没,脑子渐渐迷糊起来,热意翻涌中,她很快便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离开雁北的最后一晚,他们圆房了。 守在门外打瞌睡的飞蓬和铃兰,听着卧房内隐约传出的响动,两人对视一眼后皆是满脸通红。 然而这让人羞臊的动静一闹便是小半夜,就在飞蓬无数次惊叹于他家王爷的战斗力时,里面终于传出了叫水的声音…… 汗湿的被单和褥单被换下后,苏芸苓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王妃之前是不是有话要问本王?”萧霁尘赤着上身,枕臂靠在床头,精壮的后背交错着几道清晰的抓痕。 苏云苓露在被子外的半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什么冷落不冷落的,他分明热得像团火 “早点休息,明日要出发回京了,原本打算把洞房夜留到回京之后的,这下在路上可要忍得难受了。” 第198章 重返上京 历经一年有余,苏芸苓的雁北之行终于结束。 马车驶离雁北城时,她扶着车窗回头张望,虽然这里远比不上上京繁华,但是因为和爱她的家人们在一起,所以她过得很开心。 雁北也因为她的到来,再也不是寸草难生的荒凉之地。 看着不远处那一排排绿意盎然的树木在这片土地深深扎根,她倍感欣慰。 “王爷,王妃娘娘一路平安……”马车外,时有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朝着车队激动大喊。 苏芸苓缩回脑袋前,目光正好撞上马背上悠哉游哉的萧霁尘,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她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昨夜男人在她身上耕耘的画面,她刷的红了脸,立刻避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果断甩下了窗帘。 “哈哈……王爷,王妃好像是害羞了。”飞蓬取笑道。 “闭嘴!即刻滚去前方隘口看看……” 马车里的殷黛琼将苏芸苓脸红的模样看在了眼里,显然小两口之间的嫌隙已经不复存在。 想到晨间时候钱婆子说垂星院的下人在清洗带血的褥单,她身为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殷黛琼心中欢喜,忍不住装傻笑侃:“这都成婚一年多了,竟还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看来君阳哄媳妇儿还是有招的啊。” 苏云苓闻言脸色爆红…… 马车内,女眷们言笑晏晏,时不时传出欢笑声。 百丈高的山腰上,一道孤独的身影静静注视着车队从眼下走过。 他伸出手,虚抚那张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的脸。 直到车队完全消失在峡谷中,拓跋野才转身离开。 他答应了苏云苓要做一个好皇帝,就一定会兑现。 回宫后,他第一时间传召了阿史那诗,阿史那诗难掩兴奋,苏云苓走了,她的君王终于只属于她了。 原本她已经安排了人手直接取走苏云苓的性命,但是没想到苏云苓如此走运,竟然让人救走了。 想想都气人。 但好在苏云苓已经出发回了大殷都城,那里距离西戎有万里之遥,再也威胁不到她。 她转念又开心起来,看见拓跋野就像从前那样扑了上去要撒娇。 可却被拓跋野身边的护卫拦下。 不等她动怒,拓跋野便亲口下了旨意: 阿史那诗侍宠生娇,跋扈恣睢,敕夺其妃位,遣送回部落原籍,可自行婚配。 阿史那诗听后整张脸瞬间苍白,被权利滋养过的人心,要重新被打入卑贱的泥沼,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可拓跋野的态度坚决,阿史那诗必须离开。 他再也不想留着一个替身在身边欺骗自己了,假的就是假的,不会因为相像就能变成真的。 就算他的七七选择了别人,他也会一直等着她,哪怕她永远不会来…… 阿史那诗被拖走时叫得声嘶力竭,挣扎着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拓跋野却再也没有心软,因为他知道阿史那诗从来不是舍不得他,而是舍不得他赋予她的权利以及富裕。 她不肯回部落,是因为在她入宫后没少借着身份干那落井下石草菅人命的事。 如今被打回原籍,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送走阿史那诗后,拓跋野开始勤勉朝政,励精图治,他对奴隶制度进行了大改革,让奴隶也能拥有人权。 但这件事任重而道远,还需要很多时间才能慢慢实现,可只要有了一个好的开端,船只有走对了方向就终会靠岸…… 一个月后,苏云苓等人终于回到了上京。 庆炎帝携文武百官,亲自在城门内迎接殷黛琼这位大殷的皇后,以及屡立战功的晋王。 苏云苓在人群后面发现了傅绾书以及徐家人的身影。 她开心地弯起唇角,冲他们打招呼。 傅绾书忌惮身份差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是遥遥回了一礼。 苏云苓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看她的百草堂了,可却还是要先进宫赴宴,然后又被萧霁尘直接拽回了王府。 原以为一路车马劳顿,终于能好好休息一晚,可是开了荤的萧霁尘开始不做人了。 夜里将她各种折腾,直到她双腿打颤,喊哑了嗓子,他才鸣金收兵…… 翌日一早,两腿发软的苏云苓终于瞅准机会,想趁萧霁尘不在,准备出发去百草堂见傅绾书。 然而刚出门就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 苏云苓低头一看,才发现来人正是萧霁尘的侧妃李蓉蓉。 此刻,李蓉蓉跪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王妃姐姐,求您让王爷不要赶走我,我不想离开王府啊……” 苏云苓蹙眉,这是唱的哪一出? “此事由不得你,求谁都无用!”萧霁尘冰冷的声音不容置喙。 苏云苓这才知道,回京之后,萧霁尘便遣散了他的后院,之前景昭帝硬塞给他的五个女人,包括李蓉蓉在内,他一个也没留。 其她四人都在拿了一大笔补偿后,开开心心出了府过全新的日子了,唯独这个李蓉蓉死活不肯走。 说是哪怕永远得不到萧霁尘的宠幸,她也不在乎。 “妾身真的爱慕王爷,妾……” “你的那点小心思真当本王不知?若你执意要留下,那便贬为贱妾。” 萧霁尘的话终于让李蓉蓉脸上出现了一抹无措。 她想留下自然是准备躺赢成为后妃,将来争一争那后位。 至于萧霁尘现在宠幸她与否并不重要,她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承宠。 既然老天爷让她在机缘巧合之下,有望成为太子侧妃,她自然不能轻易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萧霁尘却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任凭她如何哭闹,他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府门外押进来两个男人,李蓉蓉的哭声才戛然而止。 苏云苓见她面露恐慌,这才似有所悟,不是?不是? 她敢背着萧霁尘偷人? 果然,两个男人不过才被打了三十棍就全招了。 两人表面上的身份是李蓉蓉的近身护卫,实则却是她的奸夫,三人暗中媾和不止上百次。 原来李蓉蓉的身份根本不是什么忠义伯府的嫡次女,而是花楼妓子。 是景昭帝刻意隐藏了她的身份,专门送她入府,就是为了使出各种手段让萧霁尘沉湎美色,荒废前程。 李蓉蓉去雁北后没多久,便不甘寂寞,三个人便勾搭成奸了。 原本,萧霁尘并未有将此事捅破的意思,反正他从来没有碰过这个女人,而且她也没在府中作威作福,可是既然她野心勃勃,不知见好就收,那他自然不会再留脸面给她。 “来人,三人押下去乱棍打死……” 第198章 重返上京 历经一年有余,苏芸苓的雁北之行终于结束。 马车驶离雁北城时,她扶着车窗回头张望,虽然这里远比不上上京繁华,但是因为和爱她的家人们在一起,所以她过得很开心。 雁北也因为她的到来,再也不是寸草难生的荒凉之地。 看着不远处那一排排绿意盎然的树木在这片土地深深扎根,她倍感欣慰。 “王爷,王妃娘娘一路平安……”马车外,时有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朝着车队激动大喊。 苏芸苓缩回脑袋前,目光正好撞上马背上悠哉游哉的萧霁尘,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她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昨夜男人在她身上耕耘的画面,她刷的红了脸,立刻避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果断甩下了窗帘。 “哈哈……王爷,王妃好像是害羞了。”飞蓬取笑道。 “闭嘴!即刻滚去前方隘口看看……” 马车里的殷黛琼将苏芸苓脸红的模样看在了眼里,显然小两口之间的嫌隙已经不复存在。 想到晨间时候钱婆子说垂星院的下人在清洗带血的褥单,她身为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殷黛琼心中欢喜,忍不住装傻笑侃:“这都成婚一年多了,竟还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看来君阳哄媳妇儿还是有招的啊。” 苏云苓闻言脸色爆红…… 马车内,女眷们言笑晏晏,时不时传出欢笑声。 百丈高的山腰上,一道孤独的身影静静注视着车队从眼下走过。 他伸出手,虚抚那张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的脸。 直到车队完全消失在峡谷中,拓跋野才转身离开。 他答应了苏云苓要做一个好皇帝,就一定会兑现。 回宫后,他第一时间传召了阿史那诗,阿史那诗难掩兴奋,苏云苓走了,她的君王终于只属于她了。 原本她已经安排了人手直接取走苏云苓的性命,但是没想到苏云苓如此走运,竟然让人救走了。 想想都气人。 但好在苏云苓已经出发回了大殷都城,那里距离西戎有万里之遥,再也威胁不到她。 她转念又开心起来,看见拓跋野就像从前那样扑了上去要撒娇。 可却被拓跋野身边的护卫拦下。 不等她动怒,拓跋野便亲口下了旨意: 阿史那诗侍宠生娇,跋扈恣睢,敕夺其妃位,遣送回部落原籍,可自行婚配。 阿史那诗听后整张脸瞬间苍白,被权利滋养过的人心,要重新被打入卑贱的泥沼,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可拓跋野的态度坚决,阿史那诗必须离开。 他再也不想留着一个替身在身边欺骗自己了,假的就是假的,不会因为相像就能变成真的。 就算他的七七选择了别人,他也会一直等着她,哪怕她永远不会来…… 阿史那诗被拖走时叫得声嘶力竭,挣扎着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拓跋野却再也没有心软,因为他知道阿史那诗从来不是舍不得他,而是舍不得他赋予她的权利以及富裕。 她不肯回部落,是因为在她入宫后没少借着身份干那落井下石草菅人命的事。 如今被打回原籍,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送走阿史那诗后,拓跋野开始勤勉朝政,励精图治,他对奴隶制度进行了大改革,让奴隶也能拥有人权。 但这件事任重而道远,还需要很多时间才能慢慢实现,可只要有了一个好的开端,船只有走对了方向就终会靠岸…… 一个月后,苏云苓等人终于回到了上京。 庆炎帝携文武百官,亲自在城门内迎接殷黛琼这位大殷的皇后,以及屡立战功的晋王。 苏云苓在人群后面发现了傅绾书以及徐家人的身影。 她开心地弯起唇角,冲他们打招呼。 傅绾书忌惮身份差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是遥遥回了一礼。 苏云苓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看她的百草堂了,可却还是要先进宫赴宴,然后又被萧霁尘直接拽回了王府。 原以为一路车马劳顿,终于能好好休息一晚,可是开了荤的萧霁尘开始不做人了。 夜里将她各种折腾,直到她双腿打颤,喊哑了嗓子,他才鸣金收兵…… 翌日一早,两腿发软的苏云苓终于瞅准机会,想趁萧霁尘不在,准备出发去百草堂见傅绾书。 然而刚出门就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 苏云苓低头一看,才发现来人正是萧霁尘的侧妃李蓉蓉。 此刻,李蓉蓉跪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王妃姐姐,求您让王爷不要赶走我,我不想离开王府啊……” 苏云苓蹙眉,这是唱的哪一出? “此事由不得你,求谁都无用!”萧霁尘冰冷的声音不容置喙。 苏云苓这才知道,回京之后,萧霁尘便遣散了他的后院,之前景昭帝硬塞给他的五个女人,包括李蓉蓉在内,他一个也没留。 其她四人都在拿了一大笔补偿后,开开心心出了府过全新的日子了,唯独这个李蓉蓉死活不肯走。 说是哪怕永远得不到萧霁尘的宠幸,她也不在乎。 “妾身真的爱慕王爷,妾……” “你的那点小心思真当本王不知?若你执意要留下,那便贬为贱妾。” 萧霁尘的话终于让李蓉蓉脸上出现了一抹无措。 她想留下自然是准备躺赢成为后妃,将来争一争那后位。 至于萧霁尘现在宠幸她与否并不重要,她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承宠。 既然老天爷让她在机缘巧合之下,有望成为太子侧妃,她自然不能轻易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萧霁尘却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任凭她如何哭闹,他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府门外押进来两个男人,李蓉蓉的哭声才戛然而止。 苏云苓见她面露恐慌,这才似有所悟,不是?不是? 她敢背着萧霁尘偷人? 果然,两个男人不过才被打了三十棍就全招了。 两人表面上的身份是李蓉蓉的近身护卫,实则却是她的奸夫,三人暗中媾和不止上百次。 原来李蓉蓉的身份根本不是什么忠义伯府的嫡次女,而是花楼妓子。 是景昭帝刻意隐藏了她的身份,专门送她入府,就是为了使出各种手段让萧霁尘沉湎美色,荒废前程。 李蓉蓉去雁北后没多久,便不甘寂寞,三个人便勾搭成奸了。 原本,萧霁尘并未有将此事捅破的意思,反正他从来没有碰过这个女人,而且她也没在府中作威作福,可是既然她野心勃勃,不知见好就收,那他自然不会再留脸面给她。 “来人,三人押下去乱棍打死……” 第199章 萧慕的怀疑 苏云苓终于在百草堂见到了傅绾书,一年多不见,两个女孩都惊讶地发现对方似乎变得更美了。 她们拉着手上了二楼,两人坐下一边聊天一边喝茶。 从店铺管理聊到各自身边发生的一切趣事……性格契合的人在一起,就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最后苏云苓又聊到了傅绾书的人生大事上,傅绾书认为,像她这样嫁人第一天便被抬回了娘家的女子,是很难再嫁的,她也不想再嫁了。 苏云苓却知道,她会如此说,并非是不想再嫁,而是不想因为嫁人的事让身边人担心。 苏云苓抓过她的手,真挚而诚恳道:“这件事交给我,我已经替你寻觅好了一位如意郎君,你们非常般配。” 傅绾书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只觉哭笑不得,苏云苓这是存心要做媒? 俩人将百草堂一年多来的账目细细交接后,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苏云苓派人去接了表姐徐妙瑜出来,三人一起去了丰月楼吃饭。 傅绾书开了三楼的天字号雅间,又叫人上了丰月楼最新推出的新菜。 三人一边吃一边闲话家常,徐妙瑜自从和离后,那参军的前夫见她迟迟没有再嫁,以为她还对他旧情难忘,又来找她求和了好几次。 徐妙瑜不堪其扰,终于决定听从母亲的安排,重新议亲。 男方是一个从四品的文官,为人清正,个性温和,用情专一,算得上是祖父徐翰堂曾经的门生。 那人比徐妙瑜年长三岁,曾经娶过一门亲,可不幸的是妻子难产血崩,妻儿双双离世。 他沉浸在丧妻失子的痛苦中,便一直未再娶。身边更是没有半个通房妾室,可见是个重情义的。 这次有人找他说媒,得知说的是老师的孙女后,他没再果断拒绝,而是主动带着礼物到了徐家拜访。 两人隔着屏风遥遥相望了一眼,他竟生出一股初见宛如旧人归,一相逢胜过人间无数之感。 那日起,他从衙门散值后,便时常到徐家陪着致仕在家的徐翰堂下棋品茶,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大家都能明白。 他这是相中徐妙瑜了。 起初徐妙瑜心中是排斥的,尤其是在见那人不仅仪表堂堂,又儒雅端方后,她更觉自己配不上。 直到后来有一日,她又被前夫纠缠时,恰好被那人仗义解围,又听他明确表达了心意,她才动摇了。 苏云苓看徐妙瑜提起意中人时面露羞涩的模样,忍不住调侃: “表姐你一直说那人那人,那人究竟是何人呀?” 徐妙瑜脸颊滚烫,垂着眸长睫轻颤,“他叫段世承。” “嘻嘻,原来是段郎君。” “承郎也可。” “哎呀,你们休要取笑人家……” 三个女孩在雅间里打闹了好一阵,吃饱喝足后,苏云苓陪徐妙瑜回徐府,而一身男装的傅绾书便要去巡别的铺子了。 自从她用经商的钱财护下全家后,家里人现在都不反对她继续从商,只是提醒她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她寻完铺子回府时,时候已经不早了,正匆匆忙忙往回赶,抬头就看见了苏云苓留在她身边养着的那只为二人传信的游隼。 万物有灵,经过一年多的相处,这只游隼已经将她当成了家人,会经常默默跟在她身边。 傅绾书也从不亏待它,喂养它的肉都是上好的。 就在她想着回去是喂它牛肉还是羊肉时,忽听一声大喊:“它在这里,别让它跑了——” 闻声就见两名身手矫健的劲装男子,在她面前一个凌空飞翻,冲天而起,直直将一张网展开朝那游隼撒去。 傅绾书大惊:“闪电快跑!” 闪电是她给游隼取的名,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它,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让它逃脱。 而闪电也没有让她失望,那渔网还没挨着它,它便振翅飞走了。 速度之快,反应之敏锐,简直令人咋舌。 “这位仁兄,请问那只鸟……” “你们为什么抓它?”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傅绾书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位衣着不凡,相貌不俗的清雅贵公子。 而萧慕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不止的娇小儿郎,不由皱起了眉。 如此清秀白皙,倒更像是个美娇娥。 傅绾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打量,也顿时警觉起来,干脆转身欲走。 “兄台请留步。”萧慕提步上前拱手致意。 “有何贵干?”傅绾书声音冷肃。 “听兄台所言,那只隼是兄台所养?” “没错。” 萧慕两眼放光,“兄台你也是自己孵蛋驯化的吗?” 傅绾书蹙着眉,相貌堂堂的端方公子,怎么是个大傻子? 她转身走了。 萧慕一时情急,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握住的一瞬,他心中一惊:好细的腕,一个男人如此纤细,怎堪大用? 他忽又觉着哪里不对时,不料下一刻却挨了一巴掌。 “啪——”傅绾书瞪着他,掌心一片热辣。 “登徒子!” 萧慕:“……” “王爷,您没事?”随行的护卫立刻上前护主。 傅绾书大惊,王爷? 他是王爷?当今圣上一共只封了两位王爷,其中一位是嫡长子萧霁尘,她在送苏云苓去雁北时就曾经见过。 那这一位就是嫡次子萧慕,也就是宁王! “小民参见宁王殿下,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傅绾书立刻下跪行大礼,她可不想招惹这种大人物,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生意场摸爬数年,她深谙能屈能伸的道理。 萧慕出门在外从不摆王爷的架子,立刻让她起身,并直接说明用意,他想出重金购买她的隼。 “不知姑……兄台可否割爱?” “不卖!”傅绾书心里还想着虚与委蛇,嘴却已经刹不住了。 见萧慕似乎面色不虞,为了防止他因为被拂了面子而恼羞成怒,她不忘解释: “王爷请恕罪,这只隼是一位贵人相赠,小民实难做主。” “贵人?” “说起来王爷一定也认识,那位贵人正是晋王妃……”还好有苏云苓兜底,不然她还真惹不起这位爷。 萧慕面露错愕,这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还是逃不过要去求教嫂嫂。 傅绾书见他沉默,借机脱身,“小民告辞了。” 萧慕皱眉,他嫂嫂为何要给一个白面书生送隼?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199章 萧慕的怀疑 苏云苓终于在百草堂见到了傅绾书,一年多不见,两个女孩都惊讶地发现对方似乎变得更美了。 她们拉着手上了二楼,两人坐下一边聊天一边喝茶。 从店铺管理聊到各自身边发生的一切趣事……性格契合的人在一起,就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最后苏云苓又聊到了傅绾书的人生大事上,傅绾书认为,像她这样嫁人第一天便被抬回了娘家的女子,是很难再嫁的,她也不想再嫁了。 苏云苓却知道,她会如此说,并非是不想再嫁,而是不想因为嫁人的事让身边人担心。 苏云苓抓过她的手,真挚而诚恳道:“这件事交给我,我已经替你寻觅好了一位如意郎君,你们非常般配。” 傅绾书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只觉哭笑不得,苏云苓这是存心要做媒? 俩人将百草堂一年多来的账目细细交接后,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苏云苓派人去接了表姐徐妙瑜出来,三人一起去了丰月楼吃饭。 傅绾书开了三楼的天字号雅间,又叫人上了丰月楼最新推出的新菜。 三人一边吃一边闲话家常,徐妙瑜自从和离后,那参军的前夫见她迟迟没有再嫁,以为她还对他旧情难忘,又来找她求和了好几次。 徐妙瑜不堪其扰,终于决定听从母亲的安排,重新议亲。 男方是一个从四品的文官,为人清正,个性温和,用情专一,算得上是祖父徐翰堂曾经的门生。 那人比徐妙瑜年长三岁,曾经娶过一门亲,可不幸的是妻子难产血崩,妻儿双双离世。 他沉浸在丧妻失子的痛苦中,便一直未再娶。身边更是没有半个通房妾室,可见是个重情义的。 这次有人找他说媒,得知说的是老师的孙女后,他没再果断拒绝,而是主动带着礼物到了徐家拜访。 两人隔着屏风遥遥相望了一眼,他竟生出一股初见宛如旧人归,一相逢胜过人间无数之感。 那日起,他从衙门散值后,便时常到徐家陪着致仕在家的徐翰堂下棋品茶,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大家都能明白。 他这是相中徐妙瑜了。 起初徐妙瑜心中是排斥的,尤其是在见那人不仅仪表堂堂,又儒雅端方后,她更觉自己配不上。 直到后来有一日,她又被前夫纠缠时,恰好被那人仗义解围,又听他明确表达了心意,她才动摇了。 苏云苓看徐妙瑜提起意中人时面露羞涩的模样,忍不住调侃: “表姐你一直说那人那人,那人究竟是何人呀?” 徐妙瑜脸颊滚烫,垂着眸长睫轻颤,“他叫段世承。” “嘻嘻,原来是段郎君。” “承郎也可。” “哎呀,你们休要取笑人家……” 三个女孩在雅间里打闹了好一阵,吃饱喝足后,苏云苓陪徐妙瑜回徐府,而一身男装的傅绾书便要去巡别的铺子了。 自从她用经商的钱财护下全家后,家里人现在都不反对她继续从商,只是提醒她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她寻完铺子回府时,时候已经不早了,正匆匆忙忙往回赶,抬头就看见了苏云苓留在她身边养着的那只为二人传信的游隼。 万物有灵,经过一年多的相处,这只游隼已经将她当成了家人,会经常默默跟在她身边。 傅绾书也从不亏待它,喂养它的肉都是上好的。 就在她想着回去是喂它牛肉还是羊肉时,忽听一声大喊:“它在这里,别让它跑了——” 闻声就见两名身手矫健的劲装男子,在她面前一个凌空飞翻,冲天而起,直直将一张网展开朝那游隼撒去。 傅绾书大惊:“闪电快跑!” 闪电是她给游隼取的名,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它,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让它逃脱。 而闪电也没有让她失望,那渔网还没挨着它,它便振翅飞走了。 速度之快,反应之敏锐,简直令人咋舌。 “这位仁兄,请问那只鸟……” “你们为什么抓它?”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傅绾书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位衣着不凡,相貌不俗的清雅贵公子。 而萧慕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不止的娇小儿郎,不由皱起了眉。 如此清秀白皙,倒更像是个美娇娥。 傅绾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打量,也顿时警觉起来,干脆转身欲走。 “兄台请留步。”萧慕提步上前拱手致意。 “有何贵干?”傅绾书声音冷肃。 “听兄台所言,那只隼是兄台所养?” “没错。” 萧慕两眼放光,“兄台你也是自己孵蛋驯化的吗?” 傅绾书蹙着眉,相貌堂堂的端方公子,怎么是个大傻子? 她转身走了。 萧慕一时情急,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握住的一瞬,他心中一惊:好细的腕,一个男人如此纤细,怎堪大用? 他忽又觉着哪里不对时,不料下一刻却挨了一巴掌。 “啪——”傅绾书瞪着他,掌心一片热辣。 “登徒子!” 萧慕:“……” “王爷,您没事?”随行的护卫立刻上前护主。 傅绾书大惊,王爷? 他是王爷?当今圣上一共只封了两位王爷,其中一位是嫡长子萧霁尘,她在送苏云苓去雁北时就曾经见过。 那这一位就是嫡次子萧慕,也就是宁王! “小民参见宁王殿下,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傅绾书立刻下跪行大礼,她可不想招惹这种大人物,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生意场摸爬数年,她深谙能屈能伸的道理。 萧慕出门在外从不摆王爷的架子,立刻让她起身,并直接说明用意,他想出重金购买她的隼。 “不知姑……兄台可否割爱?” “不卖!”傅绾书心里还想着虚与委蛇,嘴却已经刹不住了。 见萧慕似乎面色不虞,为了防止他因为被拂了面子而恼羞成怒,她不忘解释: “王爷请恕罪,这只隼是一位贵人相赠,小民实难做主。” “贵人?” “说起来王爷一定也认识,那位贵人正是晋王妃……”还好有苏云苓兜底,不然她还真惹不起这位爷。 萧慕面露错愕,这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还是逃不过要去求教嫂嫂。 傅绾书见他沉默,借机脱身,“小民告辞了。” 萧慕皱眉,他嫂嫂为何要给一个白面书生送隼?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200章 缘分天注定(大结局) 萧慕联想到傅绾书和苏云苓之间的种种可能后,为了萧霁尘的幸福,他立刻派人跟上傅绾书去查她的身份。 奈何傅绾书早早消失在了人群中,根本无从查起。 傅绾书越是神秘,萧慕就越是警惕,他想将此事告诉萧霁尘,但又怕是误会,让苏云苓蒙受不白之冤。 于是决定调查清楚再说。 而苏云苓一逮住萧慕就要给他牵红线,萧慕却无心情爱,一心讨教如何孵鸟蛋,甚至拿上各种不同的蛋交给苏云苓帮忙辨认,到底哪种蛋孵出来是隼。 苏云苓实在搞不懂他为何对养鸟如此执着,搂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儿亲亲抱抱她不香吗? 真是不开窍。 苏云苓看着他拿来的一堆蛋,还是从中挑出两枚给了他,让他好好努力,争取开春就能得偿所愿。 萧慕满心欢喜回了府,丝毫没有留意到她脸上的意味深长。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能收获两只龟儿子…… 萧霁尘回京后担任要职,每日忙于公务,白日鲜少有在府上陪着苏云苓的时候。 好在苏云苓也不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她不仅要经营百草堂,还和傅绾书一起合资开设了一家香膏脂粉店,不仅售卖各种胭脂水粉,还有香包熏香等。 铺子不算特别大,但是装潢雅致,货品齐全又精良,所以一开业便收获了一大批贵女们的青睐。 开业半月,依旧客满如云,苏云苓每日忙着数钱,早出晚归几乎成了常态,有时甚至比萧霁尘还要忙。 夜里,萧霁尘想要与她温存片刻,可她竟然都能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哼哼唧唧直接睡过去。 被扫了兴致的萧霁尘也开始好奇她每日都在干些什么了,竟然能累成这样。 一日,萧慕进宫给帝后请安时碰到了萧霁尘,他最近虽然忙着孵蛋,但还是派人在留意那个小白脸和苏云苓的动向。 思虑再三,他还是将自己查到的事告诉了萧霁尘。 “嫂嫂最近和一个俊俏的白面书生走得很近,两人时常同进同出,大哥你还是抽出些时间多……” 萧慕话还没说完,面色阴沉的萧霁尘就匆匆离开了。 萧慕预感不妙,立刻追了上去:“哥,你先冷静,你可不能对我嫂嫂动手啊……” 苏云苓中午约了徐妙瑜来百草堂喝茶,两人正坐在一起一边享用点心,一边逗鸟时,萧霁尘和萧慕便闯了上来。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苏云苓险些被一口酥饼噎住,傅绾书忙给她递去茶杯。 萧霁尘那鹰隼般的眸子,直直锁定在了傅绾书身上,还未开口,眼神却愈发深沉。 “这就是你说的俊俏书生?”他转头去看萧慕。 萧慕点了点头。 “咚~”下一瞬,萧慕脑袋上便重重挨了一下。 “哥,你干什么打我?” 萧霁尘冷冷睨他一眼:“我看你是玩鸟玩傻了,竟连雌雄都不辨。” 萧慕闻言直接懵了。 目光犀利的萧霁尘只一眼便认出了傅绾书的身份,可谓慧眼如炬了。 萧慕反应过来后,干净俊美的脸上满是错愕。 他看着一身男装的傅绾书问:“你是女子?” 傅绾书女扮男装是为了在外巡铺时方便一些,并不需要刻意在他们面前伪装,所以听到萧慕这么问,立刻起身对兄弟俩福了福身。 “民女见过两位王爷。” 萧慕听到她婉转清妙的嗓音,脑子里有根弦猛然颤动了两下。 这声音竟像极了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那道袅袅之音。 “子骞,过来坐,嫂嫂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傅太师府上的绾书小姐。很早之前我便一直想要给你二人牵线,今日一见果然好不登对……” 萧慕听了苏云苓的话,目光看向傅绾书,就见她早已羞红了脸。 他即刻收回目光,上前一步朗声问道:“请问傅小姐可曾在城南洛水巷暂居?” 傅绾书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如实答道:“回禀王爷,傅家遭难时,民女的确曾在城南洛水巷购置过一处宅院,并短暂居住过一阵。” 萧慕的双眸蓦地睁大,眼中流露出一抹欣喜,果然是她。 当初那个在他遇险时,救了他的女子就是她…… 往后几日,苏云苓就发现萧慕总会有意无意的出现在百草堂,更是向她打听傅绾书的情况。 苏云苓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牵红线,好像真要成了。 既然萧慕这边没问题,那就该问问傅绾书的意思了。 一开始,傅绾书听说萧慕对她有意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他的身份尊贵,而她却是个名声有损的二嫁女,就是抬去王府做妾都高攀。 上次在萧南川那里遭受的羞辱还历历在目,她不愿再去冒险了。 苏云苓并未强求她接受,她也知道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她将傅绾书的意思传达给了萧慕后,便只能看他们自己的缘分了。 而萧慕并未打算放弃,他理解傅绾书的想法,也愿意给她时间接受。 他开始给傅府送过节礼,也会在傅绾书巡店时默默守护,并用强硬手段帮她摆平一些棘手的麻烦。 时间一长,傅绾书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提出心中疑问。 世间好女无数,为何偏要选择她? 萧慕这时才命人取出一顶保管完好的斗笠递给她,“傅小姐可还记得,那日大雨救下的中箭之人?” 傅绾书心中愕然:“那日的乞丐是你?” 萧慕点头,“从前我不信缘分天注定,但是如今却信了,希望傅小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你看尽山川锦绣,度过每个春秋。” 傅绾书看着他诚挚又温柔的眼神,心中震颤,她不得不承认,面对如此直白的示爱,她原本死寂的心,冒出了新芽。 她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半年后,庆炎帝下了一道圣旨,赐婚傅绾书嫁给宁王萧慕为正妃,择吉日完婚。 两人大喜这日,苏云苓在王府门外见到了三个不速之客——苏家三兄弟。 “苓苓,对不起!”老大苏京屹拖着一条跛腿,见到苏云苓直接跪下了。 他跪在地上,一遍遍抽打自己,“我不配做你大哥,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死后下去都没脸见娘了。” 另外两个哥哥见这一幕,都只默默站在一旁,并未阻止。 “如果你们是来求原谅的,那还是趁早走!你们不配!”苏云苓语气冷漠,这三个人早已经是上辈子见过的陌生人。 他们虽然没死,但如今都只能过着底层老百姓的贫苦日子,每日要忙着讨生活。 这对曾经的贵公子们来说,比死可难受多了。 苏京屹狠狠抽了自己几十个巴掌,直到面颊发麻才停下。 他摇摇头,知道自己不值得被原谅,他来向苏云苓磕头道歉,是因为他欠她一句道歉。 至于求得原谅,他并不奢望。 苏家三兄弟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黯然离去后,人群中又突然冲出一个一身恶臭的疯子。 就在萧慕将傅绾书牵下花轿时,他突然冲出来用刀刺向了苏云苓。 “都是贱人!去死!” 疯子大叫一声,眼看刀刃就要碰到苏云苓时,却被一旁的萧霁尘一脚将人踹飞。 护卫上前死死将人押住,萧霁尘走过去揪起男人乱糟糟的头发,这才看清那个蓬头垢面的疯子竟是萧南川。 苏云苓惊叹,真不愧是【男主】,可真能活,在狱中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也还能从雁北跑回来。 萧南川疯了,看着自己曾经抛弃的两个女人都成了王妃,而自己却为了一个丑八怪沦为阶下囚,他发了疯。 就在他再次被关押的当晚,他在牢中自尽了,用的是最痛苦的办法——咬舌。 他是活活痛死的。 苏云苓得知这个消息后,只骂了句:活该! 只是喝完喜酒后回去时,她就感觉自己的肚子不太舒服了。 她以为是吃太撑,不慎在意,可萧霁尘执意要找大夫替她看诊。 “傻不傻,我自己就是大夫啊!”苏云苓干脆给自己号了个脉,这一摸,吓得嘴里的栗子都掉了。 萧霁尘急忙问:“怎么了?” “……我……我好像有崽崽了。” 萧霁尘:“……” 八个月后,苏云苓一胎诞下二子一女,萧霁尘也在同一时间被册封为太子。 只是他这太子之位一坐便是十六年,直到长子被立为皇太孙也没当皇帝。 长子继承皇位之后,他便带着苏云苓开始了游山玩水的生活。 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相伴到古稀之年后才相继辞世。 一世情劫终得圆满,萧霁尘回归神界,而苏云苓则继续经历雷劫。 这一次,她想一定没问题了,可是在最后一道雷电劈下来时,她却再次灵魂出窍了。 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对不起!经过系统检测,之前的小世界中出现了人物觉醒等漏洞,目前已经修复,宿主需要重新完成一遍任务哦。】 “狗系统,你才是老娘的劫?滚——” 【全文完】 谢谢一路追到大结局的宝子们,这本书就陪大家到这里了,新书不见不散!笔芯哦~~ 第200章 缘分天注定(大结局) 萧慕联想到傅绾书和苏云苓之间的种种可能后,为了萧霁尘的幸福,他立刻派人跟上傅绾书去查她的身份。 奈何傅绾书早早消失在了人群中,根本无从查起。 傅绾书越是神秘,萧慕就越是警惕,他想将此事告诉萧霁尘,但又怕是误会,让苏云苓蒙受不白之冤。 于是决定调查清楚再说。 而苏云苓一逮住萧慕就要给他牵红线,萧慕却无心情爱,一心讨教如何孵鸟蛋,甚至拿上各种不同的蛋交给苏云苓帮忙辨认,到底哪种蛋孵出来是隼。 苏云苓实在搞不懂他为何对养鸟如此执着,搂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儿亲亲抱抱她不香吗? 真是不开窍。 苏云苓看着他拿来的一堆蛋,还是从中挑出两枚给了他,让他好好努力,争取开春就能得偿所愿。 萧慕满心欢喜回了府,丝毫没有留意到她脸上的意味深长。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能收获两只龟儿子…… 萧霁尘回京后担任要职,每日忙于公务,白日鲜少有在府上陪着苏云苓的时候。 好在苏云苓也不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她不仅要经营百草堂,还和傅绾书一起合资开设了一家香膏脂粉店,不仅售卖各种胭脂水粉,还有香包熏香等。 铺子不算特别大,但是装潢雅致,货品齐全又精良,所以一开业便收获了一大批贵女们的青睐。 开业半月,依旧客满如云,苏云苓每日忙着数钱,早出晚归几乎成了常态,有时甚至比萧霁尘还要忙。 夜里,萧霁尘想要与她温存片刻,可她竟然都能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哼哼唧唧直接睡过去。 被扫了兴致的萧霁尘也开始好奇她每日都在干些什么了,竟然能累成这样。 一日,萧慕进宫给帝后请安时碰到了萧霁尘,他最近虽然忙着孵蛋,但还是派人在留意那个小白脸和苏云苓的动向。 思虑再三,他还是将自己查到的事告诉了萧霁尘。 “嫂嫂最近和一个俊俏的白面书生走得很近,两人时常同进同出,大哥你还是抽出些时间多……” 萧慕话还没说完,面色阴沉的萧霁尘就匆匆离开了。 萧慕预感不妙,立刻追了上去:“哥,你先冷静,你可不能对我嫂嫂动手啊……” 苏云苓中午约了徐妙瑜来百草堂喝茶,两人正坐在一起一边享用点心,一边逗鸟时,萧霁尘和萧慕便闯了上来。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苏云苓险些被一口酥饼噎住,傅绾书忙给她递去茶杯。 萧霁尘那鹰隼般的眸子,直直锁定在了傅绾书身上,还未开口,眼神却愈发深沉。 “这就是你说的俊俏书生?”他转头去看萧慕。 萧慕点了点头。 “咚~”下一瞬,萧慕脑袋上便重重挨了一下。 “哥,你干什么打我?” 萧霁尘冷冷睨他一眼:“我看你是玩鸟玩傻了,竟连雌雄都不辨。” 萧慕闻言直接懵了。 目光犀利的萧霁尘只一眼便认出了傅绾书的身份,可谓慧眼如炬了。 萧慕反应过来后,干净俊美的脸上满是错愕。 他看着一身男装的傅绾书问:“你是女子?” 傅绾书女扮男装是为了在外巡铺时方便一些,并不需要刻意在他们面前伪装,所以听到萧慕这么问,立刻起身对兄弟俩福了福身。 “民女见过两位王爷。” 萧慕听到她婉转清妙的嗓音,脑子里有根弦猛然颤动了两下。 这声音竟像极了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那道袅袅之音。 “子骞,过来坐,嫂嫂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傅太师府上的绾书小姐。很早之前我便一直想要给你二人牵线,今日一见果然好不登对……” 萧慕听了苏云苓的话,目光看向傅绾书,就见她早已羞红了脸。 他即刻收回目光,上前一步朗声问道:“请问傅小姐可曾在城南洛水巷暂居?” 傅绾书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如实答道:“回禀王爷,傅家遭难时,民女的确曾在城南洛水巷购置过一处宅院,并短暂居住过一阵。” 萧慕的双眸蓦地睁大,眼中流露出一抹欣喜,果然是她。 当初那个在他遇险时,救了他的女子就是她…… 往后几日,苏云苓就发现萧慕总会有意无意的出现在百草堂,更是向她打听傅绾书的情况。 苏云苓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牵红线,好像真要成了。 既然萧慕这边没问题,那就该问问傅绾书的意思了。 一开始,傅绾书听说萧慕对她有意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他的身份尊贵,而她却是个名声有损的二嫁女,就是抬去王府做妾都高攀。 上次在萧南川那里遭受的羞辱还历历在目,她不愿再去冒险了。 苏云苓并未强求她接受,她也知道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她将傅绾书的意思传达给了萧慕后,便只能看他们自己的缘分了。 而萧慕并未打算放弃,他理解傅绾书的想法,也愿意给她时间接受。 他开始给傅府送过节礼,也会在傅绾书巡店时默默守护,并用强硬手段帮她摆平一些棘手的麻烦。 时间一长,傅绾书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提出心中疑问。 世间好女无数,为何偏要选择她? 萧慕这时才命人取出一顶保管完好的斗笠递给她,“傅小姐可还记得,那日大雨救下的中箭之人?” 傅绾书心中愕然:“那日的乞丐是你?” 萧慕点头,“从前我不信缘分天注定,但是如今却信了,希望傅小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你看尽山川锦绣,度过每个春秋。” 傅绾书看着他诚挚又温柔的眼神,心中震颤,她不得不承认,面对如此直白的示爱,她原本死寂的心,冒出了新芽。 她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半年后,庆炎帝下了一道圣旨,赐婚傅绾书嫁给宁王萧慕为正妃,择吉日完婚。 两人大喜这日,苏云苓在王府门外见到了三个不速之客——苏家三兄弟。 “苓苓,对不起!”老大苏京屹拖着一条跛腿,见到苏云苓直接跪下了。 他跪在地上,一遍遍抽打自己,“我不配做你大哥,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死后下去都没脸见娘了。” 另外两个哥哥见这一幕,都只默默站在一旁,并未阻止。 “如果你们是来求原谅的,那还是趁早走!你们不配!”苏云苓语气冷漠,这三个人早已经是上辈子见过的陌生人。 他们虽然没死,但如今都只能过着底层老百姓的贫苦日子,每日要忙着讨生活。 这对曾经的贵公子们来说,比死可难受多了。 苏京屹狠狠抽了自己几十个巴掌,直到面颊发麻才停下。 他摇摇头,知道自己不值得被原谅,他来向苏云苓磕头道歉,是因为他欠她一句道歉。 至于求得原谅,他并不奢望。 苏家三兄弟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黯然离去后,人群中又突然冲出一个一身恶臭的疯子。 就在萧慕将傅绾书牵下花轿时,他突然冲出来用刀刺向了苏云苓。 “都是贱人!去死!” 疯子大叫一声,眼看刀刃就要碰到苏云苓时,却被一旁的萧霁尘一脚将人踹飞。 护卫上前死死将人押住,萧霁尘走过去揪起男人乱糟糟的头发,这才看清那个蓬头垢面的疯子竟是萧南川。 苏云苓惊叹,真不愧是【男主】,可真能活,在狱中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也还能从雁北跑回来。 萧南川疯了,看着自己曾经抛弃的两个女人都成了王妃,而自己却为了一个丑八怪沦为阶下囚,他发了疯。 就在他再次被关押的当晚,他在牢中自尽了,用的是最痛苦的办法——咬舌。 他是活活痛死的。 苏云苓得知这个消息后,只骂了句:活该! 只是喝完喜酒后回去时,她就感觉自己的肚子不太舒服了。 她以为是吃太撑,不慎在意,可萧霁尘执意要找大夫替她看诊。 “傻不傻,我自己就是大夫啊!”苏云苓干脆给自己号了个脉,这一摸,吓得嘴里的栗子都掉了。 萧霁尘急忙问:“怎么了?” “……我……我好像有崽崽了。” 萧霁尘:“……” 八个月后,苏云苓一胎诞下二子一女,萧霁尘也在同一时间被册封为太子。 只是他这太子之位一坐便是十六年,直到长子被立为皇太孙也没当皇帝。 长子继承皇位之后,他便带着苏云苓开始了游山玩水的生活。 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相伴到古稀之年后才相继辞世。 一世情劫终得圆满,萧霁尘回归神界,而苏云苓则继续经历雷劫。 这一次,她想一定没问题了,可是在最后一道雷电劈下来时,她却再次灵魂出窍了。 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对不起!经过系统检测,之前的小世界中出现了人物觉醒等漏洞,目前已经修复,宿主需要重新完成一遍任务哦。】 “狗系统,你才是老娘的劫?滚——” 【全文完】 谢谢一路追到大结局的宝子们,这本书就陪大家到这里了,新书不见不散!笔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