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神之天使往事》 第1章 天使星云 “苏将军，王传唤你。” 远处的卫兵大声禀报。 听到声音的青年并未作答，他枕着自己的双臂，眺望着星河，身旁是一望无垠的草地。 良久的寂静过后，看景的青年才利落地站起，拍了拍身上粘上的草根，大步地往远方的王城走去。 他是苏陌，华榷时代的大将军，父亲是曾经跟随华榷王打天下的老人，在其逝去后苏陌身为苏家长子继承了他的位置，手握华榷王的第一军团，权倾朝野。 …… “踏踏踏……” 铠甲着身的苏陌走进王宫，一旁的侍卫走上前去卸下他的佩剑，他毫不在意地继续前进，等到他迈入大殿，侍卫们随之关上他身后的大门。 苏陌单膝下跪，手抚胸前行礼。 “臣苏陌参见王上。” 老人安静地憩息在王位上，手撑着头，闭着眼，直到苏陌进来出声才微微睁开了眼。 “免礼。” “是。” 苏陌起身，目光投向王座上的老人。 “多少年了，苏陌。” 老人缓缓开口，雄浑的嗓音显得中气十足。 “回王上，一百二十八年。” 苏陌回道。 “这么久了啊……” 老人似是回忆地说道，浑浊的双目仰望着大殿上的雕花，如是陷入了对过往的追忆。 “想当年你父亲陪我打下这天下，就好像在昨天，不知不觉，我这老朋友就已经走了好久了。” 苏陌不语。 “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他可能不太让你满意。” 老人嗤笑。 “臣不敢。” 苏陌行礼。 “希望如此。” 老人深深地看了苏陌一眼。 “来人！” 老人低沉地说道，像是发怒的老狮王低声咆哮。 “授苏将军王剑，出征埃斯文明！” 大殿的大门被轰然推开，涌入的侍卫捧着那把王剑，一步接一步地行进，苏陌默然不语地凝望着那把象征着最高权力的王授之剑，一直走到自己跟前。 他俯首行礼，接过那把王剑。 “臣定不负王上所托。” 他沉声谢过，清冽的双眸里冷清如刀。 此时光芒已经爬满了他的全身，照得他的铠甲璀璨如繁星。 他知，此去是他的一去不归。 天使历纪元一年，日后天使资料库里着名的一个时间节点，被称为天使历史转折点的一天，华榷麾下的大将军苏陌领第一军团二十万人征伐埃斯文明，仅用一万人的代价毁埃斯文明主星埃斯星，在怒海星系用地利歼敌百万，自身仍余十万。 史称埃斯之战，此战不仅毁灭了埃斯文明，也奠定天使文明在埃斯星云内的霸主地位，星云内的文明纷纷附属朝贡，大胜后的次日，华榷王宣布更埃斯星云名为天使星云。 而苏陌也被残留埃斯星人冠为屠神的称号，其血名威压整个星云，可止小儿夜啼。 同一日，苏家次子苏玛利还在庭院里辛苦的练剑，而在天使文明的某一处，凯勒首席执政官家里的的一位妇人诞下一个女孩，取名为凯莎，也就是同一日，天使文明的首席科研官鹤萨格的家里，一位名叫鹤熙的女孩带着湛蓝色的双眸出生了。 历史的车轮滚滚转动，而此时的天使文明，还在按部就班地走向它既定的命运。 第2章 归隐 “舒服啊。” 苏陌看着湛蓝的天空，在空寂的草原上摆上了一张他刚刚打造好的养老椅，欣赏着远处的风景。 此时苏陌并没有跟随大军一起返回天使星，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天使文明治下的斯洛尼尔星，收起翅膀作为一个凡人生活了下来。 这是他的宿命，华榷王已经时日无多的情况下，太子继位在即，掌军还是掌握天使里第二精锐的苏陌，就成为了华榷王眼中的尖刺。 暗流涌动下，身为苏家家主的他与华榷王达成了交易，华榷王默许苏家继续存在，而他要交出他的弟弟苏玛利的人生，以及他的权力。 没错，华榷王不日后将会任命太子华烨的玩伴兼侍卫为苏玛利，而他还会宣布苏陌征伐埃斯文明的死讯，帮苏陌隐没人生。 而苏陌将离开天使文明的权力中心，并永不踏入王城。 这也是苏陌想要，在他记忆里数千年的时光里，战争已经成为他记忆中的主旋律。 没有一个天使能做到像他屠杀埃斯星那样无动于衷，当行星上亿万人口湮灭在歼星炮上时，他只感觉到了麻木。 是的，当杀的人够多了，而是一种麻木，对于生命的漠视。 况且对于跟华榷王死磕，苏陌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双方同为二代超级战士，尽管华榷王背靠天宫号这一天体级战舰和大型运算群，但同为二代超级战士，真的要杀死苏陌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华榷王已经很老了，老的苏陌觉得熬都熬的过他。 禁令在华榷活的时候有用，但在他死后就没有什么用了。 华榷王也很清楚这一点，之所以把苏玛利安排作为华烨的亲卫，未尝没有在他死后如若苏陌归来作为制约其的棋子。 权力这东西，拿到了可难以轻易放下，华榷深知这一点。 所以苏陌也没有反抗，不流血是这一场权力交锋的最好结果，在为天使文明搏杀这么多年，多少有点感情在里面，不说苏家，就是第一军团的战士，他也做不到把曾经帐下的天使战士们带入一场为了他和华榷王的矛盾争斗的战争中去。 他厌倦了。 斯洛尼尔星是他选好的归隐处，也是他考察多次选好的资源星。 他在为向更高一步的神体进化做实验。 …… 一百年的时光飞速而逝。 一百年内时光里发生了许多大事。 首先是华榷突然在埃斯之战后三年时间里肢解了第一军团，把其中许多曾经隶属于苏陌的老战士换下，补充了许多新鲜血液进去，曾经精锐的第一军团沦为了垫底，以至于以前被认为贵族少爷们镀金地第六军团也稍稍强过了第一军团，因此许多第一军团的老将士看不下去华榷王的所作所为，纷纷申请退役。 接着便是大将军一职，在苏陌“死”后，华榷先是为其举办了宏大的葬礼，后在一年后以无人有能力接任大将军为由撤销此职位，将军权绑定王权，加强了集权统治。 最后就是三代超级战士的立项，华榷宣布将大力推动这个科研项目的发展，将许多的资源都投入到其中。 而在凯勒和鹤萨格家里，两位纪元一年出生的女孩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到了该去修学的年龄。 正所谓——邻家有女初长成。 只是这邻家是谁，不知罢了。 第3章 约定 梅洛星。 “凯莎姐姐！” 棕色头发的少女猛地一前扑，将前方的金发少女撞个满怀。 “能不能把上次的故事讲完啊？” 棕发少女眨巴着眼睛，水灵灵的眸子满是撒娇之意。 被称为凯莎的少女没有立马回答，她只是抚摸着棕发少女的头发，眼里闪过一丝宠溺之色。 “好啊，” 凯莎眼里掠过思索之色，她一边摸着头发，一边徐徐开口。 “后来苏将军率军去了天使星云外面，遇到了洛尔克勒文明，据说当时因为文明内部战乱不止，加上资源匮乏，文明闹大饥荒，根据父亲他们说，苏将军为了拯救这个文明，下令全军休整原地，把能拿出来的物资都拿出来去救济灾民，还教给那个文明改善种植技术，还把那些掀起战乱的人逮捕了斩首示众，最终帮助了那个文明走出了饥荒，重新焕发了生机……” “那这个苏将军一定是一个大好人！” 还没等凯莎说完，棕发少女就抢过话头，抢先把自己对于这段故事主人翁的评价说出来。 “是啊……” 享受着与怀里少女相处的温暖的凯莎没有反驳棕发少女对于苏陌的正面印象，她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 ‘那可是屠神啊。’ 凯莎远比怀里的少女知道的多，作为凯勒家里的长女，又是贵族之后，她不仅知道曾经天使历史的许多密辛，还从父亲等长辈那里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血腥。 哪怕她口中的天使大将军苏陌在天使资料库里的形象是有多正面，但碍不住她天然对这种有着屠神称号将军的畏惧。 是的，畏惧而不是厌恶。 于公于私，天使的将军做什么都是为了天使文明自身的利益，当她享受前人带给她的福泽，却在一张嘴皮子对其口诛笔伐的话，那未免太令人恶心了。 她只是从她的价值观出发，个人无法接受那种漠视生命的方法，要她对着行星上的亿万人口降下神罚，她可能无法执行，也可能无法接受。 无论如何，她都认为有更好的方法来避免杀戮。 可又有什么方法呢？ 她的眼里罕见地闪过一丝迷茫。 设身处地去想想，即使你不去屠杀埃斯星上的人民，但他们在你杀戮他们的战士后会原谅你吗？ 不会，只要是血海深仇，原谅就是笑话。 再起战端又是一场拉锯战，来来回回又得死许多天使，这是天使王和那个苏将军愿意看到的吗？ 或许，在统治者眼里，冷血某些时候就是一种必要。 当那位苏将军领王剑出发，某种程度就是代表华榷王的意志，当他掀起杀戮时，也是王上的意志。 凯莎明白，在她阅读聆听这些历史的同时，不免也背负上属于一个文明的厚重。 现在的她还记得，在她听到这些事实时，她百年来的积累的光明在刹那间崩溃了，以往在天使资料库浏览的什么天使光明磊落，苏将军为人谦逊，善良等等全都被打破了。 她那晚难得的失眠了。 凯莎到现在都在思索，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终结这种仇恨，避免更大牵连和杀戮。 到底要怎么做呢？ 她还在寻找。 浑然不知怀里的少女已经蹬鼻子上脸，把她的头发弄得一团糟。 “凉冰！” 反应过来的凯莎看着自己如瀑倾泻的长发，气的不打一处来。 而这时棕发少女早已跑的不见踪影，空中余留她的嬉闹和调皮。 “来追我啊，姐姐。” “别跑！” 她闻言也不再去想她的迷茫，如风一般起身去追她的妹妹了。 没错，她有个妹妹，叫凉冰，与她相差十余岁。 而明天，就是她们去梅洛学院修学的时候。 …… “凉冰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一些啊……” 凯莎她们的邻家窗户里面，一个银发少女看着在庭院里嬉戏的凯莎姐妹，摇摇头，又去斟了杯茶来。 还没等她起身，就被远处掷来的草球砸了个正着。 待她擦去脸上的污泥，只看到窗外的凉冰正扮着鬼脸对她，还一边嘲笑她。 “姐姐你看鹤熙那样子，就像是从泥里爬出来的。” 一旁看到的凯莎也有些忍俊不禁。 鹤熙看着撒欢往远处躲藏的凉冰，再也忍不住了。 “凉冰！” “略略略……” “凉冰我今天不抓住你我不姓鹤！” “那你跟我姓咯！” “你！” “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欢乐把凯莎的心事冲淡了许多，她笑着看着眼前欢乐的场景，心神一动。 “咔嚓。” 虚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响起，凯莎也不再矜持，扑上去前压住了鹤熙，大喊。 “别想欺负我妹妹。” “哈哈哈哈哈哈！” 凉冰大笑，蹲在鹤熙面前，吐了吐舌头。 “跟我姓咯，鹤熙。” “欺负我孤家寡人是！” 鹤熙挑了挑眉。 随即她反身一压，在凯莎的惊呼中骑在凯莎身上，转头对凉冰颇具诱惑力地说道。 “想不想品尝一下你姐姐的身体？” 说完她还眨眨眼睛，像是一个勾引天使犯罪的魔女。 “好啊！” 凉冰兴奋地大呼，说完就扑了上来，对着凯莎的脸就是一顿乱揉。 “别，凉冰！” 还没等凯莎继续说，骑在她身上的鹤熙就是对她的腰身挠着痒痒。 “哈哈哈……别，鹤熙，我错了。” 可鹤熙也不管凯莎的求饶，联合凉冰就是对凯莎输出到底。 黄昏下，残阳把她们的身影拉成长长细线，温和的阳光渲染了她们的身形，勾勒出一圈圈的光晕，扰的人醉在其中。 可又有谁知道，她们在天使里还只是一个刚刚接触现实的孩子，在孩子世界观里，一切真善美都是正确的，黑色的涂抹是对孩子最美好期待的亵渎。 那就让这份童真延续下去。 闹完后的三个少女并肩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正打着盹的火烧云，共同欣赏着这难得的安谧。 “明天我们就要去梅洛学院啦！” 余韵过后的凉冰显然还有一些兴奋过头，她站起来，举着双臂对着天空大呼。 “是啊。” 鹤熙要显得平静的多，远望着美景的她显得恬静淡雅。 不知为何，她反而有些伤感。 “要不我们合个影？” 鹤熙微笑地看着凯莎和凉冰提议道。 “好啊好啊！” 凉冰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提议，她坐下来，凑过来，将头搭在凯莎肩上。 鹤熙也跟着靠过来，她和凯莎一起笑着看着前方，直到虚空中响起了“咔嚓”一声，她们才稍稍远离了些。 “快给我看看！” 凉冰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来了。” 凯莎眼中闪过一丝光。 只见她们前方的天空中，一道投影里，三个少女都露出自己精致的面容，凯莎端坐在中央，淡淡的笑容里带有一缕自信，一旁的鹤熙坐在草地上，青丝如银月般洒在地上，湛蓝色的眼眸底下，是贵族淑女般的雅致和高贵，而最后的凉冰，她把头靠在凯莎肩上，棕色的头发与凯莎的金发夹杂在一起，斑驳了她的双目，但微微挑起的嘴角还是显露出她的高兴和愉快。 “真好啊。” 注视着画面的鹤熙不自觉地感慨道。 身旁的凯莎也不予置否，一直泛着光亮的眼神也肯定了此刻她的好心情。 “要不我们做个约定！” 脑筋转的快的凉冰很快又捣鼓出一个点子，她提议道。 “什么约定！” 两女异口同声。 “你说我们去学院以后是不是要分开啊，听说学院还有实战试炼呢。” 凉冰说着，双手画着夸张的形状，想要把那种未知的恐惧感描绘出来。 双女的面庞都是一怔。 接着都是毫不思索地接道。 “好啊。” “那我们就这样说……” 凉冰双目一亮，马上把手伸出去，开始给两女说等下该说啥。 两女都很配合伸出手，将手叠在一起。 凉冰率先开腔，凯莎和鹤熙紧接着跟上。 清脆悦耳的声音顿时响彻空旷的天际。 “我们三个，凯莎，鹤熙，凉冰都发誓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无论风与雨，无论山和海，还是黑洞横亘在此，我们都誓不分离。” 三女的手一起压下，象征她们的友谊永不分离，永不变质。 残阳撒下，最后的一线光芒在她们的身影上停留，直到约定留存，才无可奈何的地离去。 在此刻，她们发下一个海枯石烂的誓言，并约定永不背弃。 真好啊，等到银光铺满大地，黑暗如影随形，她们也依偎在一起，数着天上不灭的星辰。 第4章 梅洛试炼 二十年后。 苏陌现在有些苦恼。 迄今为止一百二十年过去了，第三代超级战士不说立项，他到现在连个思路都没有。 这不是证明他不行，第二代超级战士从立项到完成都花费了近万年，靠的华家王室一代接一代的接力，到了华榷这一代，最终突破这个技术难关，而光在这个项目上投入的资源更是数不胜数。 但这个技术带来的收益是无比巨大的——单单二代超级战士的出现，就极大缓解了天使文明在星云内部的压力，同样这个技术也奠定了天使文明已然可以挑战曾经星云内部的霸主文明——埃斯文明。 苏陌也清楚单靠自己一人研究第三代超级战士有些不可能，毕竟只是一人，无法做到像一个文明那样调动庞大的人力物力，也无法像一个文明那样集思广益，为第三代超级战士项目的推进而给出许多新奇的点子。 开辟新路，难也没办法，对于二代超级战士的他，寿命不是永恒的他，想要活着去探索宇宙，还得跟时间作斗争。 虽然没思路，但在斯洛尼尔星这些年他并不是丝毫建树都没有，在对斯洛尼尔星的勘探中，有一种金属的存在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种金属呈通体银白色，十分坚硬和锋利，刚刚勘探出这种未知金属的他还因为不注意被这个金属划破了手掌。 要知道他可是天使文明的第二代超级战士，身体不说坚不可摧，也算杜绝了大多数武器的伤害。 所以当时这种金属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随即他花费了近五十年的时间研究了这种金属，在他独立打造的实验室里，他成功用二十年的时间熔炼了这种金属，并将其打造成了一把长剑。 苏陌认为其金属的锋利特性远超出现有所有已知的金属，如果用其打造武器，那么他在同阶二代超级战士中，多了一个杀手锏。 可他第三代超级战士到现在还没有眉目，导致苏陌至今都心情郁闷。 于是他决定出去散散心。 …… “姐姐。” 凉冰瞪大了她黑色的眸子，透过飞船的窗户望着底下已经占据她整个视野的巨大星球，不禁有些讶异。 “这就是斯洛尼尔星？” “是的。” 凯莎敲了敲凉冰的脑袋，弄得凉冰抱着头给凯莎一个白眼。 “姐姐！” 闻言凯莎反而露出淡淡的微笑，她望向窗外的星球，说。 “这就是我们的实战试炼地。” “姐姐你说上面会不会有啥好玩的！” 凉冰好奇地问道。 “不会，” 凯莎无奈地回道。 “据资料库显示，这个星球绝大部分生活的都是野兽，矿藏资源丰富，没有诞生文明，学院给我们三个派发到此也是因为这个地区只有野兽，没有文明，作为进入学院没多久的学生，我们初级实战试炼就是在这座星球生活一年。” 凉冰听后瞬间垮下脸来。 “姐姐我们要跟一堆野兽生活在一起一年？” 说完，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了精气神。 凯莎见她这幅不免有些失笑。 她也没管这么多，随后走到飞船的另一边拍了拍还在睡觉的鹤熙。 “到了，鹤熙。” 凯莎说。 “啊？” 被叫醒的鹤熙还有些迷糊，睡眼朦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凯莎顿时更觉无奈。 “到地方了，鹤熙。” 她再次出声提醒。 鹤熙这才醒悟过来她们是来干嘛的，立马正襟危坐了起来。 凯莎见状摇摇头，心想真要跟这两个过一年，她估计够呛。 然后她把目光投向那个巨大的行星，双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 “嗯？” 还没出门的苏陌像是感应到什么，抬头望去，其目光仿佛透过大气层的屏障，在太空中抓住了什么。 “天使？” 他皱眉。 “华榷那个老头子派来的？” 第5章 天使文明的问题 苏陌抬头看着那艘飞船突破云层，那象征天使文明的天使之滑翔翼展开，最终落到地面。 他略微一思索，羽翼伸展，身形消失在原地。 即使是华榷王，苏陌也不认为他能追踪他到这里来。 不管如何，苏陌决定静观其变。 …… “闷死我了，闷死我了！” 飞船的舱门刚刚打开，凉冰就像被从监狱放出来的犯人一般撒了欢地奔跑，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朝后方凯莎和鹤熙大呼。 “姐姐，快跟上来！” 凯莎见状，扶了扶额。 “凉冰！不要乱跑！” 她回之稍带严厉的话语。 “哦。” 凉冰听后不情不愿地挪了回来，微低着头，模样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我们还不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在确认安全后才能让你乱跑，明白吗，凉冰？” 凯莎看见凉冰这状态语气不由得有些软化。 “知道了，姐姐。” 凉冰显得有些细声细气。 而一旁的鹤熙神情确有些古怪，因为她在侧面，反倒能看见凉冰一双不老实的眼珠子正在轱辘轱辘乱转，四处飞瞟的眼神就快要把“我知错了，下次还敢”的不在乎写在脸上。 鹤熙也跟着腹诽。 ‘不愧是你。’ 很快她不再关注这两姐妹的小日常，她开始打量她们刚刚降落的星球的环境。 只见鹤熙视线所及之处，到处是茂密的林子，而她们降落的地方正好是一片稍大的森林中的空地，四周不时想起细细碎碎的树丛翻动声音，像是小动物穿行其中。 “还不错。” 鹤熙满意肯定了一下斯洛尼尔星的景色。 至少没有让她在戈壁，荒野，火山群，海洋，高原等艰难地形上生存。 看来学院对她们三友善了许多。 由于之前有学员被学院投放在火山群落的，也有被学院丢在一个星球全是海洋的星球上的…… 据说那个被学院丢在全是海洋的星球上的天使同学愣生生地游了半年的海，最后实在被泡吐了，申请学院救援后，才被学院赶来的老师给捞起来了。 后来那位学员碰到水都像遇到鬼一般避之不及。 鹤熙当然不希望她们这一年被泡在水里度过。 之所以全部学员都希望自己来到一个好的实战试炼地，只是因为学院里进修的学员都有一个无一例外的特点——没有翅膀，没有觉醒天使基因。 这也不是说明他们不是天使文明的一员，恰恰这就是为他们的安排的事实。 为何？ 首先，天使文明规定——只有男性天使能够觉醒天使基因，拥有翅膀，而男性天使想要觉醒基因和翅膀，就只需要一点。 那就是参军。 这就是天使文明的规矩，女性一辈子就只能仰望男性天使飞翔，这对应就是资源开始往更加强壮的男性天使堆积，女性的地位在社会中变得低下。 难道就所有男性天使都有翅膀和觉醒后的基因吗？ 并不是，要知道还没有打败埃斯文明前的天使文明没有独霸星云，每一笔给士兵觉醒基因，张开翅膀的资源都是无比珍贵的，而在无休止拉锯战争中，士兵的伤亡只是一个数字，是每一笔为其觉醒到培训再到投入战场的资源消耗量。 这就是残酷所在，这也导致了天使文明畸形的社会结构，长期的战争催生了技术爆发，也带来庞大的社会经济压力。 那这笔损失谁来负担？ 很简单，王室和科研机构把压力下发到部队，部队再把压力下发到未觉醒基因的男性天使，而这一部分未能觉醒基因的男性天使再把压力给谁呢？ 只有长期处于社会底层却数量庞大的女性天使了。 事实证明，当资源堆积在男性天使上时，你会看到天使文明男性天使的数量在极速地减少，除了战争的消耗之外，还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数量有限不变的资源仅仅只能维持住一定数量的男性天使，而随着女性天使数量飞速增长，资源不得已稍微向女性天使倾斜了一点。 那男性天使数量不仅减少了，而且他们还不会接受这样的既得利益损害。 这就出现这样一个结果，男性天使们集体默契地打压女性天使，但这种脆弱的平衡积压下来的矛盾越来越大，当这种矛盾积压到一种程度时，整个社会都需要宣泄口，而这个口子在哪呢？ 就是战争，华榷王也预料到了这点，因为华榷王不可能对自己动刀子，将身为既得利益最大者的他以及他身后王室的资源分给女性天使，即使他愿意，那其他所有男性天使也会不同意，甚至极端情况下掀了桌子，换一个王室上去。 那么显而易见，华榷王赢得了这场“内忧外患”的战争，不仅打下了整个星云，还给压抑的文明内部安了个泄压阀。 这场战争最大的收益不是声誉，而是资源，资源总量的扩大有利于华榷王重新分配文明内部的资源配给，还能整合他的手中权力。 最明显就是一个制度的改革——所有男性天使在其成年并修学完成及格的情况下可以进行天使基因觉醒，对天使文明有重大建树和科研成就的女性天使可以进行寿命延长。 这只能说明华榷王确实意识到了天使文明的内部问题所在，及时在这场大胜之后得来的资源进行内部降压。 但数量还在增长的女性天使依然保持在社会底层，华榷王没办法像对待男性天使那样给予女性天使一样的地位，因为一方面男性天使集团不允许，一方面资源不允许。 更有最后一个原因就是科研方面没有捣鼓出适合女性的天使基因，要知晓天使文明的腾飞就是基因科研成就，让其短短时间内成为能跟埃斯文明抗衡的霸主存在，还让男性天使有了更长的寿命，当初就只是这个技术突破都花费了天使文明几万年，那时候的古人为这项研究的突破就像在跟时间比拼一样。 战争期间没时间和资源搞女性天使基因，战争后更不会有了。 所以他只能强行把这个矛盾压在最底层，等待着后来者来改变。 只是不知是谁罢了。 第6章 观察 苏陌看了一阵那三个女天使的落地状态后，突然想起以前还担任大将军时，去审查各个学院时得到的信息，神色不由得有些古怪。 ‘学院还真派出女天使来参加实战试炼？’ 苏陌心里想着，看着这三位女天使的一身劲装，四处寻找终于在中间的那个女天使的服装上看到一个绣有“凯”字的图纹。 他肯定了内心的猜测。 在苏陌看来，能参加的女天使绝对非富即贵，首先能修学的女天使本身家庭地位偏上，还能打破学院历年来的规矩参加专属于男性天使的实战试炼，那可不仅仅只是富贵那么简单了，没点权力在手都无法对华榷王定下的规矩交代。 而恰好天使贵族家庭们不说苏陌都打过交道，至少他知道认识所有的贵族家族的族长。 直到看到那个“凯”字他才知晓是何许人也。 ‘那个老头子的后辈啊。’ 他望着那三个女天使结伴往林子深处探索，心中略一思考，当即拍板决定不再多管这三个可怜女天使的生死。 他与凯家那个老头子说不上多熟，最多也只是朝堂之上的交情，私底下双方一个管军，一个行政，要是私下还要多加强来往，可能华榷王给的不是放逐而是断头台了。 况且那位老头子把这三位女天使弄到这个星球上未必没有历练之意，据苏陌所知，这个星球的资料并不是表面看上去只有野兽那么简单。 至于那个老头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这，苏陌认为自己没这个多管闲事的必要，他已经退休，只要不是人死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说不上帮衬这三位女天使。 至于为啥可怜，只能说女性天使在没有天使超级基因和翅膀的情况下，真要拼起来，不仅天生上弱未觉醒天使超级基因的男性天使不止半点，还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只能说那个老头子未免太残酷了些，虽说后继无人，也犯不着对这几位女孩子施以“酷刑”。 太残酷和无情了。 他觉得这几个女天使能生存下来都非常困难。 不过这几个女天使的来到把他散心的兴致搅得一团糟，他不得不又隐匿自己跑去实验室研究新玩意了。 …… “姐姐，姐姐！” 凉冰兴奋地指着盘旋在树丛上的蝴蝶。 “快看，是蝴蝶耶。” 闻言却不是凯莎最先看去，反倒是鹤熙看到了立马上前抓住了蝴蝶的翅膀。 凉冰见此马上和鹤熙凑在一起看起了蝴蝶。 在她身后凯莎看到两人此态，不由得紧张的心神松懈了下来。 她比凉冰和鹤熙，知道这个星球的危险要多的多。 更深层的资料显示，这个星球变异的生物才真正是这个星球的主宰。 斯洛尼尔星，本就是一个古战场啊。 …… “人到了吗？” “到了，王上。” “给我们的苏将军送一份大礼。” 阴影中的老人冷笑。 “就当是我华榷给他的凯旋之赏。” “是！” 黑暗中的影子应声告退。 “就看他接不接了。” 华榷王冷声说道。 第7章 生存 果不出苏陌所料。 刚刚开始的日子里三女还能因为新鲜感而对这段试炼抱有期待。 可当新鲜感散去，留给她们的只剩下无尽的岁月折磨。 于是追杀开始了。 半个月后，三女遇见群居的血耳兽，由于好动的凉冰不小心触犯了血耳兽的领地，在之后的三天时间里，她们被近五十只血耳兽追杀，最后在凯莎带领下，三女在一处悬崖上沿瀑布滑下，幸运的是瀑布底下是一滩足够深的湖，三女这才幸免于难。 但结果是惨痛的，在这一段被追杀的路途上凉冰被血耳兽的獠牙刺伤了后背，甚至在三女决定掉下瀑布逃脱追杀时，鹤熙还因为滑落不慎被一块凸出的岩石绊落，直接断了几根肋骨。 凯莎也跟着在坠落后伤到了手臂，不过对比鹤熙和凉冰，她反倒算是三女中状态最好的一个。 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凯莎也没有倔到硬是要撑过一年的实战试炼，当即与三女拍板决定呼叫学院救援，准备结束此次的试炼。 令人绝望的是，在这危急时刻，联络学院的通讯器失灵了。 …… “报告军团长，斯洛尼尔星封锁完毕。” 此时星球外的一艘战舰上，一个男性天使侍卫正在向端坐在战舰高位的禁卫军团长罗尔斯科特汇报情况。 “很好。” 罗尔斯科特敲着扶手，目光直直遥望那颗被云雾笼罩的星球。 “禁卫军团的将士们记住，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真正的二代超级战士，天使文明的叛逃者，我们曾经的大将军苏陌。” 罗尔斯科特的视线扫过一众听令的天使禁卫军战士们，声线肃穆。 “不要给我轻敌死在这个叛徒手里了。” “是！” 山海般的和声压过军团长的训斥，像是一群摇曳的长戈，令行禁止下的挥舞带着凌厉的风声。 …… “这不对啊。” 鹤熙焦急地敲打着通讯器，期待着通讯器能够给予她回应。 “鹤熙，” 凯莎大概也想到了什么，心跟身体一起变得冰冷异常。 “当务之急是把凉冰安顿好。” 凯莎抱起了凉冰虚弱的身躯，看着怀里苍白无力的面容，不由得从心底涌出来的气力令她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往前移动。 而鹤熙也没有回她的话，她颓然地放下通讯器，跟着凯莎往前走，只是那失去生气的眼神像是一个机器人在机械地执行往前赶路的指令。 无论二女怎么逃避，都无法遮掩一个事实——她们被家族和学院遗忘了。 通讯器没有损坏，只是接到求救讯息的人没有回应罢了。 来这里之前，她们的天使通讯就早已被封闭，徒留一个能够自检身体状态的天使检测器。 千万年后，坐在一起的二女再一次回想这段往事时，她们一起步入沉默，眸里的星辰不再绚烂。 这是她们第一次认识到现实的残酷。 哪怕她们一个执政官的女儿，一个是科研官的女儿。 都逃不过自身的孱弱。 而这一刻，她们现在就只有一个目的——活下去！ 第8章 最后一搏 凉冰的状况很不好。 其实没有女性天使超级基因的三女除了天使自带的寿命悠久，能够抵御绝大多数疾病之外，也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如果翻开遮掩凉冰后背的衣物，就会看到一道巨大的豁口横亘在上，白皙的肌肤上突兀地出现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就像是一块碧玉被划开了一个口子，显然有些暴殄天物。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凯莎走到鹤熙面前，昂首努了努远处的高山，低声说。 “我帮你开道。” 鹤熙明白了什么，随之颔首，率先往前面小跑而去。 两女也不是习惯悲春伤秋之人，相较于前不久的落魄，二人都振作了许多。 凯莎点点头，嘱咐道。 “有危险就不要逞强，待我赶到再作商议，一切以自己安全为主。” 随后她又补上一句。 “谢谢。” “没关系。” 鹤熙略带洒脱地笑了笑。 “到时候就看谁命大能够先活下来了。” 她回首看着凯莎黯淡下来的凤眼，以及那紧抓凉冰不放的素手。 起风了。 鹤熙不再回望，她一股脑地钻进了林子的深处。 远方的云层翻滚，黑色的肃杀铺天盖地而来，偶尔几道惊雷炸响，像是上古的天神赐下它的怒火。 对于还在跋涉的三女来说，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 “何必呢？” 苏陌叹了口气。 “华榷王真的是看得起我啊。” 他停下手里的研究，走到大门前，敲了敲开关。 “审核通过。” 一道机械的女声响起，大门徐徐打开。 入目即是怒雷咆哮的黑云，山峰高耸入云，如是一把剑劈开天际插入云霄，仿佛随时苏陌都可以触手可及云的磅礴，雨泼如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雷声轰鸣，似巨兽嘶吼。 “暗能量分析仪已启动，红外探测仪已启动，暗讯息监测仪已启动。” 暗位面系统的声音还在苏陌脑海里响起，他俯首看去，黑色的瞳孔里闪过道道数据流。 “原来如此。” 苏陌脑海里的想法被印证。 他的大手虚空一握。 “已启动区域级暗讯息屏蔽，正在植入虚假信息。” “需要多久？” 苏陌问。 “预计十星分。” “那就看看她们能不能撑过这十星分了。” 苏陌淡淡地说道。 “愿她们能得到洛丝拉特的保佑。” …… 鹤熙觉得她的运气属实有些背。 瓢泼大雨在她离开没多久时就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这一落不仅减缓了鹤熙行进的速度，还弄得她一身雨和泥。 泥是怎么来的呢，这只能说鹤熙好巧不巧地被路上的树根绊了一下，一时不备就给她摔了一大跤。 以至于她现在狼狈至极，不仅这一身泥弄得她身上黏黏糊糊的，还给她的心理一重锤。 任哪个爱干净爱漂亮的美女遇到这种情况都恨不得赶快找个地方洗白白。 但这就是生存，她不得不忍着这一切继续前进。 尽管目视过去高山很近，可老天爷就是好像是跟她敌对一般，无论怎么靠啊靠啊，是她怎么无法到达的真实。 胸膛里火辣辣的痛感还在无时无刻地提醒她，受伤了，她该休息了。 她忽然感觉到她应该要去赫洛克勒尔那里报道了。 铁锈般的腥辣在她的口中徘徊，她最后一眼看向高山，那直插入天际的高耸。 “凯莎，没想到是我比你先走一步。” 她喃喃自语，却又拉不住黑暗侵蚀她的视野。 命运悄无声息地对她进行判决，判决她永远找不到高山上能够安顿的山洞。 真可怜。 第9章 鹤熙的故事（上） 鹤熙觉得自己做了一趟很久很久的梦。 她梦到自己终于从这个倒霉的星球逃了回去，回到了她以往最爱的那片草地，斟着茶，举目望着日升日落。 还有那一双大大的翅膀，鹤熙梦想也有一天能有属于自己的翅膀，就如同小时候摸着父亲的大白翼，和那白云许愿。 许下翱翔的愿景。 她已经许久未做梦了，如果按照记忆检索的话，她上次的梦境还得追溯到三十六年前。 那时她梦见自己在父亲的怀抱里，飞到很高很高，最后她在父亲的鼓励下张开翅膀，张开了她的骄傲。 于是啊，她小时候经常去问父亲，她什么时候能飞啊？ 还记得她当初举着小手要父亲抱抱，在父亲的怀里蹭着他的胸膛，拽着他的胡子。 然后就是女孩子的天性，本就期待一个事物的她反倒是没有以往的矜持，缠着记忆中最熟悉的亲人要着那展翼的愿望。 其实女性天使很苦的，在过去的经历中，鹤熙都是望着人走茶凉的女仆追寻，追寻本不属于她的疑惑。 “为什么她们都不能留下来呢？” 她有一天逮着父亲问。 少见的，那天的父亲反而没有说太多话，平日喜好跟她一起笑呵呵的脸再也没有了笑容，只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后来的后来，她从天使王城搬到了梅洛星，住进了一间宽大的庭院，而父亲因为事务繁忙常常不在自己身边，而过去常见服侍她的女仆们也只见一人，剩下自己抱着双腿数着星星。 ‘父亲不要我了吗？’ 这是那寂寥无人时的彷徨和害怕。 而在鹤熙仅有二十岁不到的年纪里，她也仅是一个孩子。 一个刚刚脱离父母怀抱的孩子。 而有时鹤熙也会想她的母亲去哪了，就像平时她远眺邻家姑娘身后的妇人，心底好不一阵艳羡。 以前也很多次问父亲，父亲也只抱着她不说话。 甚至偶尔还能流下几滴眼泪。 她只好把这个疑惑深深藏在心底。 可就当她看见十多年后邻家姑娘身后的妇人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倒下后，过没多久邻家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再后来的一天里，她难得见到了父亲的归来，来时的父亲给她带了许多好玩的和好吃的，还没等她高兴，父亲就牵着她的小手去了隔壁，去参加了那家的葬礼。 初到时的她还不懂什么是丧礼，她好奇地看着满屋的哀悼，却又望见身旁人多，怯生生的女孩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紧紧地依偎着父亲，不时瞟着四周的陌生人。 在她看来，房子里的叔叔们好高大，背后还长着一看就是软绵绵摸着很舒服的大白翼。 她不禁绕到一个她看来最好摸的老人身后，踮起脚尖稍稍往上一跳，就如愿以偿地摸到并摘下了她期待中的软软的羽毛，随后便一溜烟地跑到父亲旁玩弄起那根洁白的羽毛。 但她没见到她摸后转身那个长翅膀的老人正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还没等那个老人发问，她父亲雄浑的低声呵斥就把鹤熙吓个半死。 “鹤熙，快把羽毛还给王上。” 话音一落，由于大家都不是耳背之人，都听见了这声训斥，纷纷转过头来看看是谁这么胆大，瞧见是天使首席科研官的女儿在葬礼上摘下了王上的羽毛，一时之间许多人都露出了看戏的神色。 鹤熙还没从父亲向来没有的呵斥中反应过来，就见大家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她手中的羽毛，抓着羽毛的小手缩了起来，她迎面抬首看着父亲严厉的目光，一时委屈的她不知所措，瞳孔里泪水氤氲。 “王上，家女幼小，还未成年懂事，王上若怪罪，老臣愿承下，还望王上不要降罪家女。” 父亲上前一步行礼请罪。 鹤熙见父亲请罪，也知自己犯错，随着父亲下跪在那里抓着羽毛嵌进衣褥里。 她不敢抬首去望四周，明晃晃的视线刺着她初生的心灵不安。 长久的沉默过后，鸦雀无声的大厅里，她能感受到父亲粗重的呼吸和滴下来的汗水，孩子懵懂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害怕极了。 直到在她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父亲口中的王上终于说了话。 “无妨，如不是我有意，令女还不至于靠近。” 老人似乎不在意地笑道。 鹤熙以为这就结束了，但她还是感觉到身旁的父亲反加是更紧张了。 “还望王上恕罪！” “无事，记得我予你鹤萨格的任务即可。” “谢王上。” 接着便是父亲拉着她将羽毛归还，在三番请罪后拉着她走出屋外，拉到后庭，嘱咐到她不要乱来后又走进了屋里。 ‘可她不会再乱来了。’ 鹤熙犹记得那时她的第一想法是这样的。 任哪个女孩被扔到一个硕大的后庭，四处都是不认识的物件和人，还经历过刚刚的大风大浪，都无法做到孤身一人？ 她吹着寒风觉得冷极了。 第10章 鹤熙的故事（下） 这一日还是风遮云掩的阴冷天。 鹤熙站在后庭的中央，四面八方而来的冷气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可她不能乱跑啊，刚才她犯了错，又把父亲叮嘱的话不放在心上，就等于她不是一个乖孩子了。 在她的印象里，乖孩子就一个不好的东西，会被父亲不喜的。 “好冷……” 鹤熙裹紧了自己穿着的衣服，力图不把寒冷带进她的身体里。 她就这样一直站着站着啊，站到她凌冽的风刮得她皮肤生疼。 “别在这站着了，很冷的，跟我们来。” 站着有些昏阙的鹤熙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谁把她的手拽住，被拉着走。 “不行，我要在在这等我父亲。” 鹤熙看着前面拉着自己的金发女孩，甩甩手挣脱开其的束缚，软声软气地说道。 金发女孩被鹤熙说得一怔。 随后转过头来，打量着这个有点傻的姑娘。 “你可以跟我们去暖和的地方等你父亲啊。” 金发女孩不解。 “可我怕我父亲找不到我了。” 鹤熙摇摇头，软糯地说道。 “那好，” 金发女孩极为老成地抚额。 “我去给你找个暖和点的衣服，别乱跑哦。” 说完，金发女孩就一路小跑奔去屋子的方向。 “好。” 鹤熙还没说完，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奔进屋子里消失不见。 她只好等在原地，继续受着寒风刺骨的洗礼。 幸好金发女孩没有去多久，鹤熙望见她拿着一件大大的衣服走了过来，将其披在鹤熙身上。 “谢谢。” 鹤熙感觉到暖和多了，随即向金发女孩道谢。 “没关系。” 金发女孩说。 “你叫什么名字啊？” “鹤熙。” “我叫凯莎。” “凯莎？” 鹤熙脑袋里一转，想到以往女仆给自己介绍邻家姑娘的信息时所念到的名字，问。 “你是……这家屋子的主人吗？” 鹤熙有些胆怯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金发女孩惊讶地问道。 “我是你的邻居。” 鹤熙回道，随后又想到什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有时候看到你们在家里玩，就好奇地喊我的仆人去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年少的鹤熙还不知道收集信息是为何物。 她只知道在背后乱打探别人的生活有些冒犯，低下头不敢去看金发女孩的眼。 见金发女孩不说话，鹤熙以为其生气了，急忙开口道。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 金发女孩打断她，伸出手。 “既然鹤熙你和我都交换名字了，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说完，金发女孩狡黠地朝鹤熙眨眨眼。 “朋友？” 猝不及防的鹤熙抬起头望见金发女孩的眼神，迟疑地说道。 “对啊，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金发女孩拉住鹤熙的手，认真地说道。 “朋友就是朋友，遇见就是我们的缘分。” 鹤熙看着她认真的态势，在迟缓了一阵后，最终点了点头。 “好耶！” 金发女孩开心地出声。 “我有一个朋友了！” “好……耶！” 鹤熙僵硬地附和道。 “凉冰！” 金发女孩走向一个小房间前，略微大声地说。 “出来玩啊！” 鹤熙望着那个叫凯莎的金发女孩在门前轻敲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可是清楚地看见金发女孩的眼角下还有未干的泪痕，尽管她不知道金发女孩为何转变的这么快，但她还是出于礼貌没有多问。 至少在某些方面还有些聪慧的她还是懂的。 毕竟，她参加的不是喜事，而是一个葬礼。 第11章 提防 鹤熙清楚记得她与凯莎以及凉冰遇见就是在她们家的葬礼上，每个人都在哀悼一位生育孩子的母亲的逝去，就只有她们三个在那后庭数着风吹散的落叶。 可现在梦醒了，往昔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再来，她得面对自己仍身在一个死亡星球的事实上。 “唔……” 鹤熙扶着额头，睁眼望去竟是她要找寻的山洞。 “这是哪？” 她一边低声呢喃，另一边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 “鹤熙！” 还没等鹤熙完全清醒过来，一旁夹杂着惊喜的话便传入了她的耳里。 她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凯莎正站在她身旁。 “凯莎？” 她有些摸不清楚情况了。 “你醒了就好。” 凯莎松了一口气。 “你已经晕过去三天了。” “你把我弄……” 鹤熙闻言有些庆幸自己的运气，正想询问她之后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凯莎作噤声手势示意她不要多言。 鹤熙也没有像幼时那么愚笨，立马闭上了嘴。 “不是我找到你的，是一个……” 凯莎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个救援她们的人。 “男天使把我们弄到这个山洞里来。” 鹤熙听后更显迷茫。 按理这个星球在天使文明资料库里不应有智慧生命存在，更别说男天使了，就单说退休的男天使们也很少会有选择这个没有文明存在还生活着许多变异生物的危险星球过自己的养老日子了。 难不成是别有用心之人？ 身为天使贵族之女的鹤熙当然知道己方三人的价值所在。 再结合凯莎的提防，鹤熙也稍稍肯定了这个猜测。 “放心，我不会多说的。” 鹤熙低声说。 “不管如何，他救了我们，就算是别有用心之辈，我们也应该感谢他。” 凯莎看出了鹤熙的所想，也低声回道。 “我提防那个男天使是因为他长的很像我们以前在天使资料库和一些书籍里见到的一个男天使。” “是谁？” 鹤熙蹙眉。 “苏陌大将军。” “不可能。” 鹤熙思索一番后得出结论。 “不论天使资料库显示他是死亡状态，就说他即使没死，像平时凯勒叔叔和我父亲跟我们说的那些故事，苏陌大将军也不是那么轻易甘于隐匿的天使。” “所以说我不确定他是，只是说太像了。” 凯莎颔首。 “凉冰呢？” 鹤熙忽然想起她们还有一个伙伴不知去哪了。 “还昏迷着的。” 凯莎叹气。 “我也是前不久才醒。” “你们也跟我一样昏了过去？” 鹤熙从凯莎的话中抓住了重点，问道。 “是的。” 凯莎点头。 “我当时也昏了过去，之后醒来便是在这里醒了过来。” 鹤熙愣了愣。 她终于在醒来后想起了什么，开始检查起衣物完好。 “他没有给我们换衣服。” 凯莎见状说道。 “你看。” 鹤熙抬眸看见凯莎的衣物还是原来逃亡的那一件，不仅衣服没变，就连衣物上浸水干涸后的褶皱也清晰可见。 鹤熙检查自己的衣物也是如此。 鹤熙松了口气。 “他在哪？” 鹤熙抬首问道。 “外面的。” 凯莎的视线看向门外的风雨。 “刚刚我醒来发现凉冰的衣服也是湿过干了的，于是我找了他要了件宽松的衣服给凉冰换上了。” “他有女天使的衣物？” 鹤熙有点诧异。 “不是，他当场给我造的。” 凯莎回想起那个场景也有些挂不住脸。 一个男天使当面用仪器扫描凉冰，从不知哪里掏出一块布料就咔咔擦擦地剪出一件衣服来了。 最关键的是他还全程面无表情，忙碌的同时搞得凯莎成了最尴尬的一个。 “额，” 鹤熙大概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情况，也没多纠结下去。 “所以说他现在在外面的？” “嗯。” 凯莎说。 “我给凉冰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出去了。” 第12章 回忆 外面还是一片风雨。 雨落风卷初看时是磅礴慑人，再落几日就已成淅沥抚人心田。 苏陌一直都觉得他很幸运。 幸运的是他生来就是衣食无忧，有幼时任性的资本。 他见过底层孤苦，在那时天使星云还被称为埃斯星云时，华榷王依是壮年，自己的父亲未曾逝去的年代，他是作为一个卒子奔赴战场。 何为战场？ 就是一个人命作为数字计算的地方。 那时他因为其从小修习剑术，阅览大量科技资料，又是大将军之子，苏家长子，在军营中不仅压过同龄人一大截，还是精通一些战术的士兵，很快就成为一个小队的队长。 这也理所应当，相比于其他参军的男性天使，苏陌的出身乃是其中最高贵的。 而那是正处于战事激烈的年代，隔三差五便是出征，不存在所谓的老兵带新兵，从军营集训三个星月就会拿上天使的制式长剑，然后就是奔赴前线。 那个年代，出征的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的是死亡，毕竟战事无情且频繁，没有退役一说，唯独运气好的就是在前线落得一些当时天使文明难以医治的残疾，他们可以领得一笔慰问金归家养老，对于当时的天使文明来说，医疗也是一大笔资源。 可往往战事一开就是数千年，可能某些战士归去已是物是人非。 苏陌就是在那样的背景下参加了战争，苏家本就是从军一族，夺取功勋往往比功名利禄更加管用，更加容易说服族人。 背负长子之名，就得履长子之责。 苏陌依旧记得那时的残酷，他的小队当时接到的是一个支援资源星的任务。 于是天使文明派出了三艘战舰，二十一个小队的规模去支援那个资源星。 这一打就是两个星月。 等到下一波支援来到时，原来的二十一个小队只余下一人半。 这一人就是苏陌，而最后半人则是从浩瀚的宇宙星空中飘荡的尸体里抢救出来的一个残疾天使。 是的，一个失去双腿的天使。 苏陌则是在一个陨石上被支援而来的天使战士发现的。 据事后发现苏陌的天使战士说，那时见到的苏陌就像是赫洛克勒尔麾下的恶鬼，浑身上下血痕无数，鲜血如散开的珠子一般，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也就是那一战，苏陌不仅毁容，还损失了不计其数的身旁一起在新兵营集训的朋友。 在治疗了两个半星月后，苏陌醒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加入了新的战斗，由于他出色的表现，他升职升的很快，在不到五百年的时间里升任第一军团的副军团长。 然后就是打仗，打仗还是打仗，从星云内打到星云外，从热血打到麻木。 一直打到苏陌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绞肉机。 其中有胜仗，但更多的是无数用天使生命堆叠起来的败退。 他想休息一下。 …… “来了？” 苏陌头也不回地说。 “嗯。” 鹤熙看向救了她们三个的男天使，虽看不到背对着她的面庞，倒是觉得这声音听着不像构想中的那么渗人。 反倒是微风吹拂的舒服。 “谢谢你救了我们三姐妹。” 凯莎和鹤熙一齐行了个礼。 尽管面前的男天使看起来很年轻，但无论是能退休归隐的资本还是救命之恩，也不枉二人行礼致谢。 “嗯，” 苏陌受下了二女的礼节。 “可以过来看看风景。” 这番话一出，反而把凯莎和鹤熙说愣了一下。 面前哪有啥美景可赏，只有雷声滚滚，大雨滂沱。 也只是愣了一下，二女也不是多言之辈，走上前去整理好衣物持矜持姿态坐了下来。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凯莎轻声说。 “苏陌。” 二女不由得一怔。 第13章 交谈 “苏陌……” 凯莎细细咀嚼了这个名字，如是确认什么一番。 “嗯。” 苏陌目送着一颗石子顺着水流翻滚着坠落高山，最后消失于雨幕里。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就是你们现在心中所想的那个苏陌。” 这番话倒是把二女心底的疑惑给挑了起来。 不过凯莎和鹤熙都懂得她们和身旁的这位男天使并没有多熟，如果算得上交集也只有这次救命之恩了。 “谢谢。” 二女异口同声，又是一次道谢。 无外乎是感激一个陌生男天使能对她们姐妹伸出援手。 这反而稍稍冲散了凯莎心中对于苏陌刻板印象里的排斥和丝丝畏惧。 “我叫凯莎，我身旁的这位姐妹是我的好朋友鹤熙。” 凯莎介绍起她本人和鹤熙，同时转头看向苏陌，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 “嗯。” 苏陌此时也看向凯莎的方向，双目抬起，与凯莎的视线相对。 “你是凯勒的女儿对？”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刻意装成一只匍匐的野兽，獠牙初露，却已是食人心魄。 凯莎被他的威势给压迫的呼吸一窒，连带着身后的鹤熙也感受到了前方传来的淡淡威压。 仿佛之前微风拂面的舒坦之音都只是故意蛊惑二女罢了。 “我是。” 凯莎这时也反应过来，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秀手紧抓住身下的岩石。 她终于想起来，眼前的男天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救命之恩不能忘，但别有用心的话凯莎她也毫无办法。 无论怎么样，年仅百余岁的她在天使文明里也只是一个刚刚长开的孩子，一只还不能飞翔的雏鸟。 “哦。” 苏陌突然之间又把头撇了过去，之前沉闷的低压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像是失了吓唬二女的兴致。 凯莎喘了口气。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连实战试炼都狼狈到要丢了性命的女天使，不提本就孱弱的躯体，就连临行前赶工学习的剑术和某些生存知识都也只是花架子。 “跟你们一起的那个昏着的同伴约摸还有十五星分就要醒了，外面雨大喧嚣。” 苏陌弹了弹地上积蓄的小水坑，说。 “可以进去了。” …… “凯莎，” 鹤熙担忧地望着凯莎，一只手拂去她眉目前垂落的发丝。 “他可信吗？” “无论可不可信，我们都别无选择。” 凯莎回忆起之前的压迫感，不仅把她和鹤熙吓了一大跳，还给她留下了一次非常深刻的印象。 “鹤熙你也明白，” 凯莎神色微微有些黯淡了下来。 “女天使在男天使面前，自身还是太弱小了。”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昔日白嫩的肌肤被尖锐的石块划开一道道口子，残酷的痕迹血淋淋在提醒她——弱小是她的原罪。 而此时，身为弱小这一员的她才微有些醒悟。 弱小何其容易，又何其不易。 …… ‘凯勒没有参与这件事。’ 苏陌心不在焉地玩弄着地上的石子和几抹从岩壁上顽强冒出的绿意。 ‘这三个女天使很天真，其中一个银发女天使看起来像是鹤萨格那个可怜人的女儿。’ 苏陌眉头紧皱。 ‘从刚刚的反应来看，这两个女天使对天城这些博弈毫不知情，甚至说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他拂去沾在眉前的雨珠。 ‘鹤萨格聪明但古板，其孤僻的性格不像是会参与的样子。’ 这个念头刚一掠过的苏陌反倒更疑惑了。 ‘那华榷王不惜得罪凯家和鹤家，就为了围剿我这个退休之人，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究竟是什么呢？” 苏陌嘟囔着，思绪飘远。 ‘她们有什么价值？’ 苏陌仿佛抓住了什么，一闪而过的顿悟让他紧抓其不放，他把弄着被他控制住的雨滴，视线透过其晶莹剔透的镜面，如是穿过雷云，看向那无垠星空上的巨型战舰。 “华烨……” 苏陌低吟着这个名字，目光炯炯。 “不会是真来选妃？” 苏陌轻笑，伸手往虚空里一抓。 他看着手中已经不成样子的通讯器，低声说。 “华榷王，你的微型暗讯息病毒做得还是太低级了。” 苏陌变爪为拳，一用力，就将手中物件碾个粉碎。 “该升级了。” 他张开手掌，任由着粉碎的零件散落，最后堕入深渊。 远处，雷龙翻了身，云就刮起了大风。 “区域级暗讯息屏蔽最多支持一个星月，据侦测，星空上含有大量活跃的暗讯息，根据比对，有85％信息支撑判断大量暗讯息出自天使文明禁卫军团天使禁卫战士。” 虚空中，声声汇报如同拉响的防空警报，无比刺耳。 第14章 博弈 凉冰睁开眼，入目则看到凯莎正坐在自己旁边，神色忧虑地看着她的苏醒。 “怎么样？” 凯莎急忙问道。 “姐姐。” 凉冰说话有些喘不上气来，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比之前好多了。” 凯莎与鹤熙都不约而同地把紧绷的精神松懈了下来。 她们三人从密林一直逃到这个山洞里，沿路上不仅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就连吃食都很难保证。 虽说凯莎在来这里之前有了解过这里的生物烹饪技巧，但可惜的是一路下来倒是成了星球上动物的猎物。 “这是哪？” 凉冰艰难地支起自己的身子，苍白的面容上细汗长流。 她还是太虚弱了。 “说来话长。” 凯莎见状连忙扶住了自己的妹妹，眼神中浮起一抹复杂之色。 “我和鹤熙包括凉冰你都是被一个男天使救了下来。” “男天使？” 凉冰听后往四周瞟了瞟，也没见到其他天使。 “他在外面的。” 鹤熙接上话来。 “学院派来救我们的？” 凉冰一瞬间就联想到她们发的求救信号被接收了之后学院就把救兵派来了。 “不是。” 凯莎摇头，摸着凉冰栗色的长发。 “是住在星球上的一个退休男天使。” “好人？” “嗯。” “那我放心了。” 凉冰大大咧咧又躺了下来。 “累死本姑娘了。” 刚刚躺下的凉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扑上前去环住了凯莎的腰。 “姐姐。” 她抬起头望着凯莎的眼眸，嘟起嘴，撒起娇来。 “我饿。” 鹤熙不由得在一旁捂住了脸。 凯莎无奈地摸着凉冰的头，安抚道。 “凉冰，姐姐现在也没有吃的，要吃的只能找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了，但我们不能这样麻烦别人。” “可是我饿嘛！” 凉冰埋着头在凯莎的怀里乱拱，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势。 凯莎只好一边止住她的乱拱，一边说道。 “正好我们都很饿了，我和鹤熙去问问，你就在这里躺着，不要乱跑，这是别人的屋子。” “姐姐最好了！” 凉冰一个飞扑抱住了凯莎。 “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活力。” 凯莎拍拍凉冰的肩膀，无奈地出声。 “你后背有伤，不要乱跑，听到没？” 凯莎有些严肃地劝说道。 “安啦安啦。” 凉冰又躺了回去，闭上了眼。 “我睡一觉就好了。” “嗯。” 凯莎看见凉冰这样子应该短时间内没啥问题，便站起身来跟鹤熙说。 “鹤熙，我们出去一趟。” “好。” …… ‘华榷王不会真给他儿子选妃？’ 苏陌想到此处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就像是好马配好鞍一样，苏陌认为马是不错的，就是鞍嘛。 他不予置评。 苏陌听过关于华烨的那些传闻——不是到了该修学的年龄赖着不去，就是又仗着自己年纪小身份高嚯嚯了那家姑娘。 苏陌当时听到后也真好奇是什么样环境能让华榷王唯一的儿子变成纨绔和登徒子。 要知道他最后一次出征之前，那时的华烨还只是一个步入青年没多久的天使。 就是这么一个天使王子，把天使王宫里闹的鸡犬不宁，为此华榷王不止一次发过火。 所以苏陌只好避而远之了。 但他也不认为华榷王这么无聊，至少这三个女天使送过来就有定位他的意思。 他于是也决定陪华榷王对弈。 能被王级天使当做对手，他骨子里的血液也莫名地沸腾了起来。 这是男天使从拥有超级基因开始就逃不了的宿命——暴戾和纵欲。 历史上的超级基因突破性研究在当时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名扬千古的举措，而在今日，任谁也想不到，这已经变成了男天使身上的枷锁。 到了最后的现在，苏陌和华榷王都发觉了——时代变迁了。 男天使渐渐跟不上时代了。 苏陌和华榷都走访过很多治下的低级文明以及造访过星云外的同级文明，他们了解过一些文明的现状——都是同样注射过超级基因的超级战士，天使文明的男性要更加暴戾和放纵，比较喜欢厮杀和鲜血，而其他文明的超级战士相较于就正常的多，尽管比不上天使文明的超级战士，但品性要偏温良的多。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华榷曾下令鹤萨格研究超级基因里基因序列，经过数百年的筛查和甄选，结合一些历史典籍，最后得出了结论——超级战士项目原本是为了制造出适应战场的生物兵器，添加了许多有关于暴力的基因密码序列以造就强大的生物武器，后经过数千年的优化，男性天使超级基因具有了普适性，以往刻意添加的暴力的基因密码序列被隐藏，被中和进新的基因序列，但并没有消失，它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经过不断地繁衍和变化，最后根深蒂固地扎根于男天使身体中。 这也是天使文明的男性超级战士要比其他文明高级的地方。 为什么苏陌和华榷一致认为跟不上时代了呢？ 首先，随着天使文明的发展，天使战士愈发趋向于精兵化，科技化，以往生物基因序列里用于强化肉体和力量的基因序列变得落后了。 因为现在比拼的是算力而不是力气，比拼的是脑子里的知识而不是蛮力。 再一个就是带来的社会问题。 暴戾和纵欲本就是贬义的代名词，文明里超级战士群体一旦偏向于黑暗的方面，就变得强势群体对弱势群体的欺压，这势必引来矛盾激化和反弹。 还有一个就是自身控制问题，如果超级战士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负面倾向，就等于战场上要犯错，要提高战士的死亡率。 这是不可容忍的。 而在另一方面不可否认地是固然文明前段这一方面暴戾基因的存在给文明的生存带来了好处，但逐渐随着潮流涌动，时代更替，它的负面性已经远远超过了它的正面价值。 于是未来，便成了两人的赌注。 嬴家通吃哦。 这是博弈的残酷。 华榷赌未来是女天使被男天使绑上战船。 而苏陌就只能被迫反其道而行之。 赌那未来，没有男天使的存在，是一个割裂的文明。 现在买定离手，就看双方如何走棋。 第15章 交易 “你好。” 刚刚来到这的凯莎与苏陌还很生疏。 况且凯莎敏锐地觉察到苏陌是个不太好相处之人。 “这里有吃的吗？” 凯莎坐在苏陌的身侧，问道。 “我和我的姐妹都需要吃食，但我们身上的食物都早已经耗光了。” 苏陌闻言便从虚空中掏出一些吃的拿给了凯莎。 “多谢。” 凯莎抱着一堆食物，扫视了一番后道谢道。 “谢就不用了。” 苏陌站起身来，走到凯莎的面前，看着她现刚刚长开后微有一抹妩媚的眉眼，说。 “等你们填饱了肚子，我们再来谈谈这个谢礼是什么。” 凯莎愣住了。 “价值。” 苏陌抓起一把碎石，在凯莎面前将其碾碎成齑粉。 “你们不是一直担心我救你们的目的吗？” 苏陌笑了笑。 “吃饱了来找我。” “其实我们没有这个心思。” 还没等凯莎回话，她身后的鹤熙已经抢先一步回答了苏陌的话。 “对。” 凯莎听后接上了话。 “我们其实是真的很感激你救我们三姐妹。” 凯莎认真地说道，神色诚恳。 “而且即使你有什么目的，我们也是三个女天使，没有反抗的机会的。” 鹤熙补充道。 “看来是我猜错了。” 苏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随即清爽地一笑，伸出手来。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苏陌，天使文明的前大将军，第一军团前军团长，现在一退休大龄青年。” 凯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一扫之前的冷淡和排斥，开怀的笑容如暖阳般亲切。 如果说前一秒是一个冷漠高贵的天使军团长前辈的话，那么现在苏陌就像是一个与凯莎差不多年龄的天使青年，开朗阳光又有着清秀的面容。 一切都和凯莎记忆中的那个被传唱的美好形象吻合了，如若不是一些历史密辛还在提醒她前面的青年不是一个良善之辈，她差点相信了苏陌的这幅面孔。 但她还是伸出手，与苏陌的手一触即退。 “我叫凯莎，很高兴认识你，苏陌。” 她微笑道，彬彬有礼地像一个贵族千金一样回礼。 “我叫鹤熙，很高兴认识你，苏陌。” 鹤熙也跟着凯莎一样与苏陌握了下手，略微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青年大将军。 鹤熙也不得不承认苏陌这时确实比之前养眼多了。 毕竟任谁摆着一副冷淡脸，像是一个高高在上模样的天使谁愿意去相处啊。 “刚刚我说的不变，不过却不是目的了。” 苏陌说道。 “嗯？” 凯莎略微有些不解地出声。 “那是什么？” “是交易了。” 苏陌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一向聪慧的凯莎闻言一下就明白了。 目的可以说是不平等的，而交易就相当于苏陌把她们放在了平等的地位上。 可明白后的凯莎更加不解了。 因为她产生了更大的疑惑——眼前的青年根本没必要如此捧高她们，她们也没资格与眼前青年的地位和功绩相提并论。 于是她不解地望向苏陌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什么。 但终究还是徒劳，在那片幽幽的湖面下，连丝毫涟漪也不曾荡漾。 “是未来。” 而这时苏陌反而神秘地说道，眸里星光灿烂。 “我是在跟你们的未来做交易。” 第16章 砝码 此话一出，弄得凯莎和鹤熙一头雾水。 在她们的现有的世界观里，未来对她们来说还很遥远，她们是女天使，寿命不逾千年，对于动辄数千年寿命的男天使来说，她们仅是过眼云烟。 就更不提有什么未来了。 何况她们三姐妹都是贵族之女，顺风顺水惯了，没经历过底层女天使的孤苦，也没被男天使欺凌和侮辱，被各自的长辈保护得很好，对于过日子的看法还停留在“快乐”层面。 也就是浅薄的“欲望”层面。 她们就不用说去考虑什么未来了。 而在经历“逃亡”这一件事后，三女虽不说成长了些许，至少没以前那么无忧无虑了。 凯莎和鹤熙同时陷入了沉思。 现在她们的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想法。 ‘他凭什么赌定我们三个女天使能够在未来为他提供帮助？’ 到现在这种多多少少算是坦诚相对的情况下，凯莎和鹤熙都明白眼前的男天使是一个超级战士，也是一个曾经手握重权的大将军。 如果还说她们能有什么价值的话——只能说是她们背后的家族和权力。 这是二女唯一能想到的交易天秤上她们所能交出的砝码。 她们没有去思考苏陌能给她们什么——因为一个前大将军能给女天使的诱惑远远比女天使给他的诱惑大。 交易如果说不上对称，那便不是交易，而是好心了。 凯莎不太相信苏陌能有这么好心。 “提醒一下。” 苏陌的双眼似乎能看穿凯莎的所想，平淡的眸子下倒映出凯莎眉头紧锁的思虑。 “我只是在跟你们个人做交易。” 闻言凯莎反而松了口气。 虽然这样说凯莎觉得苏陌过于赌博了，未来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这种赌博凯莎也觉得苏陌有些过于“好心”。 “我个人答应你的交易。” 凯莎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苏陌的交易。 听到此言的苏陌反倒有些诧异，但他也并未多言，决定是凯莎她自己下的，也并未代表身后的鹤熙及山洞里的那个女天使为她们的未来下决定，加上这份斩钉截铁的决心倒是让苏陌起了兴趣。 “我虽然不知道你会给我什么，但我相信你，因为你没有用救命之恩要挟我答应你，也愿意平等对待我们姐妹，我觉得你值得信任。” 凯莎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出了她的理由。 “尽管这么说我有些对自己的未来不负责任，但你愿意赌我们的未来，我也没理由扭扭捏捏。” 凯莎看了眼身后的鹤熙。 “我不会给我的姐妹的未来做决定，如果她们愿意，我也希望你带上她们。” ‘有意思。’ 苏陌看着眼前这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女天使，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看着那团从心底升起来的焰火在她的眼眸里燃烧。 “你就不怕我给出的砝码是对你不利的吗？” 苏陌轻笑道。 “我相信你不会做这无趣之事。” 凯莎摇摇头。 苏陌突然发现面前的女天使也是一个美人胚子，那眸里燃起的焰火分明衬得她的美眸极亮，飘荡的青丝虽有些调皮，倒也把其的丝丝妩媚描摹了出来，那一身衣裳还未换过，干涸的皱褶在雨水的滋润下勾勒出一段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尽管前面救治他时只觉得这个女天使倒是执拗和倔强，微虫洞搬运她和她怀里的女天使过来时，就是昏了也没有放开怀里的信念。 天使文明不咋缺美女，苏陌就是没尝过也见识过宫廷里的莺莺燕燕，乱花迷眼下也算是过足了眼瘾，不太像其他男天使一样沉湎于这玩意。 苏陌发觉他心底微荡起的涟漪把他浑身的血液刺激了一下。 原本只是下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过了这段时间后他还得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游历，他与她们的交集就止于这个星球了。 这时他倒认为得费些心力。 苏陌看着凯莎略微有些发颤的身躯和那扣紧的十指，不禁有些发笑。 ‘怎么说都只是刚刚接触不平凡一面的女天使。’ “我给你的砝码是……” 苏陌不紧不慢地说着，每一字的推进都让他察觉到身前女天使心境的巨大波动。 “你会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命运！” 他一步一步上前，对上那双越燃越旺的火炬，一步接一步踏着凯莎愈发缭乱的心房。 那是一种对自己未来下注的不确定性。 他靠上前去，在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上停下，微微前倾，好让他的视线能与凯莎平行。 “你赌上未来，赌的还是一个陌生男天使，难道我比你的父亲更可信？” 苏陌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凯莎的眸子里的防备和丝丝慌乱，开口说道。 “别想着吃定我了，我可不是良善之辈。” 眼瞅着凯莎眼中的提防之意即将爆发，苏陌适时地远离了些，冷声说道。 “现在我的砝码放上了，你个人的砝码是什么？” 第17章 纠缠的开始 “只要不违反我本心的，我都能给你。” 凯莎的脚步后退了些。 “这就很好玩了。” 苏陌顿了顿，声音低沉。 “在你心里，什么是你的本心？” 平淡的话语似是一把利剑刺进凯莎的心房，她脸色白了白，攥紧双拳的指节不止地发颤。 她终于明白了，在自身不强大的前提下，不依靠她背后的家族她仅仅只有交易自己的权力。 虽说对面的男天使愿意下注她的未来，但未来这东西谁又说得清呢，在没有准确答案的情况下，她拿不出有力的砝码。 “那你要什么？” 凯莎抿紧了嘴唇，丝丝鲜血从她发白的双唇上流了下来。 她还是没有放弃，尽管她可以不跟眼前的男天使做交易，只要她一回家去找自己父亲，以自己父亲的权力，很容易让她强大起来。 她本来就做了傻决定，将自己的未来置之身外。 可仿佛就是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底刺挠了一下，刺挠着她赌上了未来。 究竟是什么呢？ 她猛然惊醒，望着那平静深沉眸子里的审视，忽兀地退后。 那是她在自己父亲的眼中看到的同样与其相似的深不可测。 她突然知晓了眼前的男天使的打算。 从他救了自己开始，盘算就开始了。 所谓救命之恩不过举手之劳，但对于她们三个孱弱又活在父辈襁褓下的女天使来说，这是珍贵的，她们知道感激，也明白报答。 在建立了一些亲切之感后，之后的冷淡和压迫也不是偶然，他只是想告诉自己——强大也是他的一部分，必要时她们三个可以依靠他。 随着他身份的揭露，曾经故事里的人物出现在她们面前，虽说距离她们很遥远，但总比在一个陌生的星球上遇到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天使要好得多。 人总是会对陌生和未知抱有戒心，当未知被揭露，以往的陌生变为熟悉，心底的那道防线不知不觉地就会松懈下来。 之后的熟络的交流更是拉进了二人的关系，加上救命之恩让原就不谙世事的凯莎放下了戒备。 孩子都会有些幼稚的想法，本性要强的凯莎就不是一个太爱依靠家族的女天使，自幼时她的母亲去世后，父亲常年不在家的时候，就是她一个人抱着凉冰，数着窗外的星星讲着故事安慰着凉冰受伤的心灵。 她本就是一个要强和独立的女天使啊，在不依靠家里闯荡出来的成就会让她更欢喜，更骄傲。 但她这种依靠其他男天使的决定，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的依赖。 “不止这些。” 幽幽的话语在她的耳边响起，如是一道惊雷霹雳，把她的迷茫散去。 原来是这样啊。 她苦涩地笑了笑，看着提醒她的苏陌，轻声说。 “你都知道啊……” 拉长的声音像是在给她柔软的心底一拳，她不禁踉跄了一下。 “凯莎你没事？” 鹤熙发觉出了不对劲，急忙上前扶住了凯莎，焦急地询问道。 她的眼神戒备，望着眼前含笑的男天使。 “没事，鹤熙。” 凯莎安抚道，收起了她的狼狈。 “我答应你。” 她铿锵有力地应允了苏陌的交易，她挺直了腰身，似是不想被苏陌看轻。 “我欠你的，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认真地说道，熊熊的火焰恍若要烧尽未来的枷锁。 “成交。” 苏陌挑眉，伸出手来，一边欣赏着面前女天使的成长。 “成交，” 凯莎一触即放，随后静静地看着苏陌，仿佛要把面前男天使的模样深深记住。 “谢谢你的第一课。” “不谢，” 苏陌打了响指，神色轻松。 “你父亲给的助力可不怪我。” “那也是我父亲。” 凯莎平静地反驳道。 “他尽管想要个男天使，但我相信我和凉冰做得都会比男天使好，我和凉冰不会让他失望的。” “好，我承认我以前收集了一下你父亲的信息，只是没想到他期望的跟他想要的确实不太一样，所以你们两姐妹小时候没少因这事受委屈。” 苏陌耸耸肩。 “所以对不起咯。” “多谢。” 凯莎的声线里悄然抹上一丝寒意。 “有劳你关心。” “不，” 苏陌摆摆手，“好意”地提醒道。 “是算计。”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无奈地说道。 “我实力在天使文明不算太强，为了保命，只能用点计策才能苟活咯。”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凯莎没有理会苏陌的解释，冷冷地说道。 “唉，” 苏陌摇摇头，叹了口气。 “现在呗。” 他回首俯瞰茂密的森林，不在乎地说道。 “生死之间才是你的归宿。” 第18章 围剿前夕 “凯莎，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鹤熙拉住往凉冰那赶的凯莎，深究的眼神似是要把凯莎的心思看透。 “他算计了我。” 凯莎平静地说。 “那你不是看破了他的算计吗？” 鹤熙显然没有容易糊弄过去，美眸死死地盯着凯莎的眼睛。 很快，在鹤熙滚烫的视线下，凯莎也招架不住，加上鹤熙也是自己友人的情况下，凯莎只好解释道:“鹤熙，那个男天使没有撒谎，他确实需要我们的未来。” “你也说这是算计。” “是的。” 凯莎颔首。 “我和凉冰都是女天使，我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是期待的是男天使，所以我和凉冰的童年不算是太幸福，虽说没有忧虑，但我的父亲很少来庄园里看我和凉冰。” “他知道？” 鹤熙睁大了眼眸，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是在我们出生那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吗？” “他猜的。” 凯莎有些垂头丧气。 “我也想不到他会从这方面入手，他显然料到在这个环境成长下来的我很有特性，要强的我不会放过一个超过平常男天使的机会，他觉得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比一般男天使差。” “那又如何？” 鹤熙闻言后有些焦急。 “那你也不能随便跟他赌气啊，他可是曾经的大将军，所谓的做交易只会是你吃亏，这是你的未来，你不会把自己给交出去了？” “没有。” 凯莎敲了敲鹤熙脑袋，有点哭笑不得。 “我可不是那么轻易的女天使。” “那就好。” 鹤熙拍拍胸脯表示松了口气，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对，开口问道。 “那你准备给他什么？” “未来的帮助。” “听起来挺玄乎的。” “确实很玄乎。” 凯莎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听到做交易是赌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如果不是他以前的身份，我都差点以为我们这位救命恩人是不是冤大头了。” 凯莎摊摊手，无奈地摇摇头。 “可能这就是我们与那些大人物的不同之处，做事情都是那么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但以他的身份不像是那么蠢的人。” 鹤熙沉思道。 凯莎“嗯”了一声:“他可能从其他方面认为我们未来确实会有作为。” “反正我自己都不信。” 鹤熙莞尔一笑，拍了拍凯莎的肩膀。 “走，吃饱了好干活。” “那也是我，你又没答应他。” “我也准备去答应他。” “鹤熙！” “只准你先行，不准我这个姐妹帮你一把？” “好。” 她们并肩前行，无话不谈，直到山洞深处隐没了她们的倩影，苏陌才走出来，看着她们的身影，笑了笑。 “互利共赢嘛。” 他张开双翼，双腿微曲。 “都不是傻子。” 一阵劲风刮过，他的身形犹如鬼魅般消失，在茫茫的绿林里，响起他悠长绵延的叹息。 “凯勒叔，你真的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 “报告，罗尔斯科特军团长。” 一位男天使战士来到罗尔斯科特面前，报告道。 “暗讯息探测仪并未搜索到苏将军的踪迹。” “那三个女天使身上携带的通讯器还在正常工作吗？” “报告，里面内置的暗讯息检测仪和微型暗讯息病毒没有被启动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信息反馈回来。” 罗尔斯科特皱了皱眉。 “那三个女天使现在在哪里？” “报告，星球内的大雨和云层遮蔽了远距观察器的视野，但暗讯息信号探测仪观察到她们在那片积雨云层区域下，根据测算，位于一座高山之上。” 罗尔斯科特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再去校准一下。” “是。” 一星分后。 “报告罗尔斯科特军团长，校准准确无误。” “没有其他天使存在？” “没有。” “那座山有让那三位女天使攀登的路径吗？” “根据之前没有积雨云层的远距观察器的观察记录来看，没有路径依靠。” “那就对了。” 罗尔斯科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神色微微有些得意。 “我们亲爱的苏大将军的细节没有做好啊。” 他看向那个男天使战士，措辞严厉。 “由于那三个女天使身份尊贵，我们不能采用火力打击，吩咐下去，派出三个小队呈搜索队形，进入那片积雨区域。” 他顿了顿。 “切记，遇到目标天使不可恋战，确认位置后立马汇报返回战舰，只需留一队保持监视，不可惊扰目标，你们每个人都需要记住，对方是一个第二代超级战士，不可力敌。” “是。” “开始行动！” 第19章 见血（上） “记住，” 罗尔斯科特沉声说。 “苏家人都是一群疯子，他们的成年礼是头颅，而你们的成年礼不过只是一把装饰精美的假剑。” 他的双目掠过一抹慎重。 “你们的对手更是亲手在成年礼上斩断七个天使囚犯头颅的疯子！” “是！” 暗通讯里天使搜索小队的声音整齐划一，铿锵有力。 罗尔斯科特稍稍放下心来。 …… “准备好了？” 苏陌看着站在前方二女，问道。 “是的，” 凯莎表示没问题。 “鹤熙和凉冰也希望她们能参与进来。” 苏陌沉吟了一会儿，点头。 “可以。” 他从虚空中抓出一把长剑，丢在凯莎面前，说。 “她们二人我另有安排，你则得跟我拿起这把剑。” 苏陌冷声说道。 “在我眼中你就是完美的剑刃，天生的天使战士。” 凯莎闻言并未急于去理解所谓的剑刃是什么意思，她看向那把长剑，俯身用手抓住了它。 ‘有些沉。’ 这是凯莎对这把长剑的第一感受，她掂量了一下长剑的重量，发觉要是她拿着这把长剑去战斗，不出一会儿就要手臂酸软，无力再战。 ‘这就是男天使和女天使的差距吗？’ 凯莎神色凝重。 然后她便开始细细打量入手的这把长剑。 长剑全身呈铁灰色的光泽，剑身修长挺直，不像凯莎平时见过的那些贵族佩剑那般光鲜亮丽，反而在观察下来，凯莎还能在剑身上找到未清洗的血渍以及斩开的豁口。 就像是一把驰骋沙场，斩敌无数的老剑。 凯莎抚摸着这把散发着血腥味的长剑，感受着上面的伤痕，内心微微有些欢喜。 她身为一个女天使，终于拿到了一把属于她的，货真价实的武器。 而不是她练习剑术时所持有的木剑。 “这把剑有名字吗？” 凯莎抬首望向苏陌，轻声问道。 苏陌一愣。 随后他望了一眼那把长剑，神色复杂。 “有，” 他的声线微微有些低沉。 “它叫断生。” 凯莎怔住了。 “希望你好好待它，” 苏陌展开双翼，目光里闪过一缕怀念之色。 “这把长剑算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了。” 大风卷起他的翼，他飞向黑沉的雨云，雷光在他的身后炸响。 “启动微虫洞搬运，分析目标天使，确认为天使文明普通女性天使，开始分解，搬运。” 凯莎只觉得自己全身像是被机械拆解了一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就已经双目一黑，出现在密林之中一块小小的空地上。 张开双翼的苏陌落在她的身旁，震起一阵的泥土飞扬。 “接下来做什么？” 凯莎握紧了长剑，警惕地望着四周。 她很清楚苏陌给她这把剑的意义——剑是用来见血的。 “知道吗？” 苏陌看到她的警戒姿态，眼中不由得掠过一缕赞许之意。 “苏家向来就有个传统。” “什么传统？” “在成年礼的那天，不会有贺礼，不会有祝福，也不会有赐剑。” 苏陌不急不缓地说着，在空中随手一挥。 在凯莎面前十个被绳子紧紧束缚住的血耳兽就从空中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苏陌指着凯莎手中的长剑，平静地说。 “苏家的成年礼向来就是在十个天使囚犯里，拿起手中的剑，斩下他们的头颅。” 苏陌微笑地望着凯莎，作俯身骑士礼。 “考虑到你是女天使，也不是苏家的人，我给你准备了十个野兽，应该会让你砍的比较顺手。” 凯莎呆滞了。 她顾不上去询问这野蛮的传统是为何流传了下来，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握紧剑首的素手止不住地颤抖。 在她看来，苏陌那一抹笑容就犹如魔鬼，彬彬有礼地在她耳旁说着血腥的私语。 她本以为这是一场厮杀试炼，亦或是一场对练，但从来没想过这是一场虐杀！ 甚至还要把头颅砍下当做凯旋的胜利品！ 这时凯莎才知道，自己远远低估了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战士身上的血腥味。 那浓郁地要让天使畏惧的腥臭。 第20章 见血（下） “你是个疯子！” 凯莎低声说。 说实话现在凯莎不是很好，虽然她还仅仅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女天使，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连血都没见过，但她在做了这个交易决定后，已经在心底无数次告诉自己，安慰自己——自己终究是要见血的。 她能从苏陌这里得到什么？ 她扪心自问。 凯莎心想无外乎就是厮杀技巧，各种五花八门的战场搏杀技——对于她来说，这些能授予她，可以弥补日后在梅洛学院所欠缺的实战技巧。 这是她求之不得的。 至于真的走上战场，凯莎没有考虑过，因为天使文明向来就没有让女性天使成为战士的规定。 而凯莎也没有非要拼着违反规定走上战场的缘由。 总的说来，凯莎需要剑术，需要搏斗技，需要证明自己不差的技能，但不需要杀戮的剑刃。 她能想到自己的命运日后大概是跟鹤熙一样学习科研知识步入科研院，成为一个女性科研天使，然后在这些技巧的傍身下有更多选择的权力，跟一个自己喜欢的相爱的男性天使走入婚姻的殿堂，度过余生。 谁家少女不怀春？凯莎也憧憬过自己以后的伴侣。 只是她也清楚，作为凯勒的长女，在家族直系里没有男天使继承的悲况下，她有很大的可能去跟一个大贵族之子联姻。 她不想这样去度过自己未来的每一天，她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不比男天使差，她也能继承家族，她也能符合父亲的期待。 凯莎清晰地记得母亲的离去，那是她永远不愿忘去的记忆，就像是一棵大树上刻下的印记那样不会被时间斑驳了伤痕，她也忘不了母亲离去时眼神里的失落。 床边人只有她和她的妹妹，乞求着生机的黎明。 她也在某种程度上恨她的父亲！ 所以她会在被苏陌撞破了心事时燃起了怒火，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被触犯了内心的领地时也要露出獠牙。 她所能做的只有挥剑，尽管她在挥下剑刃时也有些犹豫，会骂苏陌是个疯子，但她已然没有回头路了。 机会就是这样，抓住了就不要放过。 “噗嗤～” 如是水泉喷涌，炫目的红艳似是盛开的花朵，斑驳的痕迹染红了凯莎的眼，那是那抹决意燃起的火焰，烧的她的眸艳丽无比。 挣扎的兽突然都停止吼叫，像是被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吓了一跳，但片刻后，齐齐的嘶吼如是恶鬼，响彻云霄。 “头颅。” 耳旁还回荡着魔鬼般的提醒，凯莎已毫无犹豫地砍了下去，一锉一拉之下响起骨碎的巨大响声。 ‘是一把好剑。’ 这是凯莎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在昏阙的最后时刻，她仍在竭力回避着自己的听觉，那濒死前凄厉哀嚎的尖锥，扎入了她柔软的心房。 “我……” 她喃喃自语，看着自己浑身的血沫，流下了眼泪。 “恨你……” 最后的自语已细若蚊鸣，苏陌接住了她，也听到了这句恨。 他很诧异女天使能转变的如此之快，像是心底积压的煤矿一瞬间被点燃了一般。 苏陌望着仍不肯放弃剑柄的凯莎，那抹斑斑的血色还在那把流淌着铁灰色光泽的纹路里闪耀，滴下泣声的血泪。 苏陌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似若感同身受，他抓住了那只握紧的手，低声说。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微风亲吻凯莎绷紧的眉眼，像是春风化开冰雪，舒展了她化不开的恨。 “哐当。” 她最终松开了她的手，松开了她的剑，亦是松开了她的执念。 “妈妈。” 怀里的人儿念叨着天上的星辰。 第21章 凯莎的故事（上） “妈妈！” 梅洛星的一座庄园上，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举起手中的树叶，一路小跑从庄园后的树林里闯进门里。 “砰！” 门被小女孩撞出了巨大的声响。 虽说金发小女孩看起来年龄很幼小，小短腿在奔跑的途中不时地被路上的石子绊的踉踉跄跄的，但她闯进门的那股力气还是把门里的女天使吓了一跳。 “凯莎！” 金发小女孩口中的母亲不由得埋怨道。 “妈妈。” 金发小女孩闻言并没有为此懊恼，反而更加高兴了，她举起手，踮起脚来试图把那个她刚刚摘下来的叶子给母亲看。 “你看，这是我刚刚摘下来的罗可树的旧叶子。” 说着，金发小女孩擦了擦脸上的泥土，眉眼一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啦好啦。” 这个被金发小女孩称作母亲的女天使看着孩子脸上的污渍有些无奈，她接过那片叶子，俯下身来抱住了金发小女孩，揉了揉小女孩的头。 “我家凯莎真乖真棒，知道分享给妈妈自己的宝贝。” 这确实是宝贝，罗可树在梅洛星上算是稀有品种，它的落叶更是万里挑一，漂亮无比。 就像是垂落的骄阳在上面镌刻着纹络，金光灿灿。 金发小女孩听后笑的很开心，她蹭了蹭妈妈的温暖，便又想起了什么来，小心翼翼地出声。 “妈妈，妹妹呢？” “你呀。” 母亲弹了弹金发小女孩光滑的前额，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凉冰现在还小，还在睡觉，不能陪你一起玩。” “哦。” 金发小女孩沮丧地低下了头。 “凯莎。” 母亲有些严肃地说道。 “下次不能把自己搞得一身泥。” 她指了指金发小女孩身上的污垢，不由得有点头疼。 “嗯嗯。” 金发小女孩闻言慌忙地点头，她的一双小手揉搓着裙角，视线不禁往地上瞟。 “妈妈下次我一定听话不搞得满身是泥。” 她糯糯地说道，小手更加用力地揉搓起了裙角上的泥土。 “嗯，我知道我的凯莎最乖了。” 母亲亲了金发小女孩一口，她起身拉住小女孩的小手。 “妈妈带你去洗个澡，等一下晚上你爸爸要回来吃饭，妈妈要去做点吃的，你不要乱跑就在家里玩哦。” “哦。” 金发小女孩有些懵，现在的她只是连连应着母亲的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母亲见状叹了口气。 “知道你很久没见到爸爸了，有点陌生，但爸爸在外面干大事，这次回家一定会给你带你上次想要的苏将军故事书，记得一定要跟爸爸多接触接触，跟他好好分享你的宝贝，好不好？” “好。” 金发小女孩看着眼前母亲已经凸显苍老的眉眼，满口答应。 “我会跟爸爸分享我刚刚摘下的罗可树叶子，还有我藏起来的梅洛星神话故事集……” 金发小女孩掰着一根一根的小指头数着，罗列着自己珍藏起来的宝贝。 “我会跟爸爸分享的。” 金发小女孩灿烂地笑着，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星辰般闪耀的光芒。 “好，我的宝贝凯莎。” 母亲温柔地摸着金发小女孩的头，眼中的一缕缕疲倦也丝毫没遮挡住她的好心情。 “妈妈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好耶！” 金发小女孩欢快地蹦起，她解下头上的发箍，似是挣脱了束缚。 漫天的金发在她背后散落，秀气端正的五官依稀可以看出她日后的无穷魅力。 “走咯，妈妈！” “小声点！别吵着凉冰。” “略略略。” “凯莎！” 庄园里的欢乐好像不能被大门和空寂阻挡，那欢声笑语传的很远很远，直到轻风吹过树梢，卷起“沙沙”的低语。 第22章 凯莎的故事（中） 凯莎对于父亲的印象是模糊的。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父亲给她的唯一印象就是那慑人的目光和具有压迫感的气场。 对，凯莎有些害怕父亲——以至于她对于父亲的到来还是有点忐忑。 她虽然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母亲的苍老。 是什么时候呢？她也有些记不住了——父亲很少来梅洛星的庄园里，在她记忆里的父亲最近一次来看她和母亲是在妹妹凉冰出生后。 那也是十多星年前了。 随着那一次父亲的离去，凯莎在有时蹭着母亲睡觉的时候，总会看到那褶皱的眼角以及摸到那干涸的皮肤。 她那时候摸着那抹皱纹天真地问:“妈妈，你为什么跟我的这里不一样啊？” 妈妈只是笑笑，温柔地拍着她，给她讲着天上的星星也会坠落，熄灭。 “那妈妈会坠落吗？” 凯莎抱着妈妈，在妈妈怀里仰着头，用她稚嫩的嗓音追问着心底的好奇。 “不会，” 那天的母亲看着凯莎的眼睛，用着无比柔和的语气说着美好的愿景。 “妈妈会变成星星看着你和凉冰。” “那妈妈变成星星也会坠落啊。” “凯莎。” 母亲亲吻了她的额头，轻声说。 “只要我的宝贝凯莎夜晚看着天空，在星空中旅行的时候远处还有着星星的光芒，那妈妈就永远在你的身旁。” “好。” 凯莎开心地扑到妈妈怀里，使劲地蹭了蹭。 “那妈妈就永远在我身边了。” 孩子就是这样，刨根问底却又把心底的期待信以为真。 她原本以为这是永远，只要母亲在她身旁，她和她的妹妹凉冰就会对未来的每一天充满信心和期望。 直到她的父亲来到。 那一晚的聚餐就像是一场噩梦，将她自以为是的愿望击个粉碎。 “凉韵！” 父亲在她的目光中拍案而起。 “家族和我都不可能让一个女天使继承未来！” “那又如何？” 她的母亲少有的发了怒。 “我的两个女儿也是你的孩子，你就这么忍心让她们的未来就跟我一样？” 母亲怒视着父亲，语气冷漠。 “我们之间虽然不算是有啥感情，但这两个孩子终究也有你的一份，我不求你对凯莎和凉冰有多好，但最起码你得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安排她们的未来？” 母亲把凯莎拉了过来，用手揽住了她。 “我知道她们是女天使，但你是凯勒！你的女儿不应该这么卑微。” “那也是她的宿命！” 父亲指着凯莎怯怯的眼神，神色严肃。 “不是她就是凉冰，总有一个要为家族做出牺牲！” “那不是她的宿命，是你给她的！” 母亲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怀抱里的凯莎感受到了母亲那怒火焚心的抗争，身体也为之不停地颤动。 “你又给凯莎和凉冰什么？” 母亲的语速愈发快捷，像是要把积压的心事全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她们的成长里没有父亲，只有一个不负责的男天使在庄园外忙碌，甚至还在天城的房子养着不为人知的女天使！” 那股怒火终于把这个女人脑海里的理智烧个精光，愤怒的神色浮现在她已然被时间冲刷了不知多少星年的面容上，却又那么的无助。 无人知道这个女人的委屈——女天使的寿命比男天使要短的多，而在她嫁入凯家的时候，她嫁的男人已经送走好几个妻子。 她这种从小家族里出来的女天使，当被送入大贵族的床上时，命运悄然之间就被他人抓住了。 那又怎样呢？ 本就卑贱的女人在这个陌生的家族里，唯一能做的生育——却又是两个出生就带着卑微的女性天使。 在天使文明的外星里，女性天使不过只是一个交易的数字而已。 仅此而已。 而这种还有点命好诞生在大贵族家族里的女性天使未来或许还可以嫁个好人家，亦或是走入科研院。 但最多的情况也不过就只是联姻罢了。 女人吃遍了这个苦，她不想她的孩子也去吃这样的苦。 于是她异想天开地想让她这个素来就没什么感情的丈夫给这两个孩子一个机会。 可她吃的用的包括现在的安稳环境都是她嫁入凯家的福泽带来的，她这种卑贱地位的女天使还幻想着争取，给孩子一个没那么灰暗的未来，这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回之以她是更加磅礴的怒火。 “凉韵！” 她面前的男天使指着她的脸，强忍着拍下去的冲动，咆哮道。 “你以为你是谁？” 一句犀利的话语戳破了她的坚强，她的伪装，她的不忿。 但她还是挺直了胸膛，迎着接下来的怒火。 她一直都是那么要强，倔强的女天使。 “记住！这事没有商量。” 她名义上丈夫的斩钉截铁给她的心底一重锤。 她不禁有些踉跄，却还是坚持了下来。 “家族需要凯莎。” 凯勒见状语气稍稍放缓了些。 “我不会亏待我的女儿的。” 凯勒望了一眼从头到尾一直缩在怀里的凯莎，眼神里掠过一丝失望。 “再怎么说，华烨也是未来的天使之王。” 他顿了顿。 “你应该知道，华榷王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面前的妻子只是紧咬着唇间，嗑出一丝丝鲜血，神色有些苍白。 “我也老了。” 他叹气，指了指自己额间的鬓发。 “第一代超级战士不是永恒。” 他看了一眼桌上还没开动的佳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一本崭新的故事书。 “这是上次答应给凯莎的故事集，可能孩子忘了，我也差点忘了。” 他将这本书放在桌子上，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妻子和女儿，神色莫名。 “但我相信你不会忘。”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从妻子和女儿的身旁快步离去，掠过一阵风，带起门来哐当作响。 这时，门外正是星光璀璨。 而门里，那个抗争的女人站的笔直，怀里的孩子蜷缩着，偶尔透出的眼神里，蒙着水雾般的无措。 凯莎只知道父母的嘴边时常回荡着她的名字，在那一声声的争吵里，她茫然，她小心翼翼。 还幼小的她心里仍想着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认为是自己让父母有了争吵，有了哭泣。 ‘下雨了？’ 她茫然地抬起头，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母亲眼中的泪水，那一滴一滴的落下，湿润了她的发间。 她急忙起身抱住母亲，仰起头举起小手拂去那抹泪。 这一晚，凯莎一直都在为她认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擦拭着母亲的泪水。 第23章 凯莎的故事（下） 又是二十多个星年过去。 梅洛星上大致没有什么变化，这颗绿意葱葱的星球向来都是贵族之流的家眷居住地，环境安谧，也没有哪个胆子大到敢在这个天使高层聚集的星球上的天使。 凯莎同时也从以往的小女孩稍稍长高了一点，心智也微微成长了一些。 至少懂的了什么叫做争吵，什么是裂痕。 她知道了她没错，只是父亲认为她错在了她是女天使，妈妈想把她从深渊里拽回来。 但又有谁能把她的妈妈从深渊里拽出来呢？ 凯莎很想——只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妈妈从那一次争执过后愈发凸显她的疲倦和衰老。 她每次从妈妈怀里醒来的时候，一抬头就是那沟壑纵横的脸和干瘪的皮肤。 明明女儿还只是一个未满学龄的稚嫩女天使，而她的妈妈却老的鬓发丛生，老的让她以为妈妈一碰就碎。 就像个满身裂痕的瓷器。 而她的父亲自从上次争执过后就再也没来过，妈妈也没有提及过这个她生命中似乎是最重要的男人半句。 凯莎也认为有没有父亲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由于妈妈的过分衰老，凯莎很快便学会了照顾妹妹凉冰——尽管这个她眼中牙牙学语的妹妹还不能理解什么是姐姐什么是妹妹，但凯莎已经从心底喜欢上了这个妹妹，并暗戳戳地发誓要一辈子照顾她。 因为凯莎在这个硕大的梅洛星上还没有玩伴，加上还离入学的年龄遥遥无期，她觉得很孤单，每一天对树林里说话就像是拉着一棵沉默的大树摇晃着它说：“陪我一起玩。” 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惊起一片“扑腾”的飞鸟。 所以凯莎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陪着妹妹教她说话，跟她分享宝贝，到了夜晚还会在床上抱着妹妹对着天窗数星星。 自从妈妈跟她讲了星星的故事后她越发喜欢数着星星入睡，于是凯莎便在六星年前缠着妈妈开了这个天窗。 对了，凯莎不仅喜欢上数星星——上次父亲给她带回来的那本苏将军故事集很是让她喜爱，爱不释手到她有一段时间在心底把宝贝里的第一位给了它。 更让她的妈妈哭笑不得就是为了看这本故事集，凯莎自己学会了到处翻阅房子里吃着灰的天使词典，自学成才般的硬是把故事书中的生僻字给学会了。 为此她分享给她妈妈这一快乐时还被奖励了一本天宫纪年史。 然后她就再次啃起了书里的生僻字和她现在所不认识的文字。 而她现在还不是修学的年纪。 凯莎把这本故事书看得如此之重，以至于某天凉冰不小心撕了一页，她为此哭了很久。 因为撕的那页恰巧是她最爱的一页，也是她觉得这本书最值得的一页。 而她喜欢的那一页的故事不是什么苏将军威名远扬，亦或是什么打战遇到的趣事啊——都不是。 她喜欢的那一页的故事反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佚事，甚至连写这本书的作者都不认为这事是真，只是因为这个铸就天使文明霸主地位的苏将军难得有这么一个趣事流传，权当一种野史逸事记录了下来。 这一份作者都不认为的故事讲的是苏将军在某次征伐埃斯文明的拉锯战中，因伤导致体内暗能量十不存一，又因为暗能量引擎过载宕机自我修复困难，因而引发了个人通讯毁坏，与天宫号联络断开的一系列问题。 之后便是一连串的狗血的剧情，因为苏将军自身难保，外加伤势严重，幸好坠落在一条河流上被当地土着居民一位凡人女子所救，然后便出现了以往那些外星里底层女天使所创作的什么男神来到我身边，彼此暗生情愫的短篇言情故事。 接着就是凡人和天使之间的隔绝，在苏将军要走的那天他问那个女子跟他走不走，而这时按照那群外星底层女天使创作的正常剧情来讲就是什么虽然我知道你不是跟我们一样的人，但我还是觉得的我们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壁障的狗血桥段。 最后理所应当的是男主强势拉着其实心有不甘的凡人女子去了天城，强势为她排除万难，娶下她为她寻找延寿之法的美好结局。 那群女天使作者向来觉得这种男主把女主从泥泞里拉出来的言情故事看作她们的美好爱情向往，恰恰这个故事前半段确实按部就班——苏将军问：“你跟我走吗？” 这时应当是两人之间柔肠寸断，缠缠绵绵，谁都放不下各自的成见，最后男主一心硬，强势地拽着女主的手就走了，女主抗争了半天拗不过心底的情愫也就半推半就。 故事本该如此进行下去。 可当苏将军问出这句话时，就是女主她不按套路出牌，说我救你只是因为我在河边看到了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我心底的良知不允许我从旁边走过。 看似有些违背这种文的套路了，而那群女天使作者们看到后反而眼珠子溜溜一转，胜券在握地指着故事里的女主说：“死傲娇！” 最后反而是她们傻眼了。 故事里苏将军没有挽留，也没有驻足，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留下一本女主行医用的医书就飞上星空不再回来。 故事的结尾草草了事，没有任何笔墨提及女主的结局，也没有任何的延续来述说苏将军是否归来。 凯莎爱这个故事，她不像那些女天使作者们对这个结局捶胸顿足，还要续写这篇故事挽回那看似不可能的结局。 她就觉得这个故事里的女主做得很棒。 女主有她的坚守，有她的淡雅，有她的矜持。 无论有没有情愫流淌在他们二人离去那天的心间，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总会有人在那战火纷飞的时代放下心中杂乱的思绪。 凯莎因为父亲的缘故对男天使的印象有些差，但她还是会在落叶飘落的萧飒里，安静翻着那故事里的静谧。 曾经有一天，有个男天使和凡人，安静地对视，平静地离去，默契地不打扰。 也许故事里的二人都对彼此留念，可现实不是童话，天使和凡人，会遇上彼此美好的年华，却错过远方彼此的相守。 她在无数个噩梦里惊醒，看见妈妈垂落的眼睑，忽然想起那噩梦里的泪水，是否也是那晚将她心底期望的童话击碎的泪水。 她轻轻触摸了一下妈妈的脸，无声地哭泣。 就像是心底的愿景寄托在故事里，凯莎望着上空的星星，默念着童话的结局。 她希望爱是永恒的，更希望彼此也是永恒的。 第24章 凯莎的故事（终） 凯莎的母亲是在一次陪同她的女儿在院子玩耍时突然倒下的。 就像是那抹短促的烛火，风一过，就熄灭了。 仰躺在床上的母亲眼睛半开着，她尽力伸出手去，想去握住自己凯莎的手，却又徒劳地放下。 “妈妈，我在这里。” 凯莎很无助，她抓住了母亲的手，却留不住母亲的生命。 一旁的凉冰瞪着大大的眼睛，身形还有些矮小的她想去握住母亲的手，又只是在床底晃着手够不着。 凯莎来不及去管凉冰，她一边拿起小桌上的通讯器，一边压抑着哭腔恳请母亲的留下。 “妈妈，我去叫父亲，您……别放弃……”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流出的眼泪汇聚而成，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又像是说服自己，说到最后的时候徒留一声沙哑的颤抖。 凯莎收拾了一下情绪，她打开了通讯器，通讯很快被接通，通讯对面是无声的沉默，那平静的呼吸声如是在等着通讯这头的凯莎给予开始。 这还是凯莎第一次跟她名义上的父亲的说话，刚开始接通她还停滞了一下，但顾不上所谓的陌生便急忙开口道。 “妈妈她不行了，能不能救救她！” 通讯那头的男人听到凯莎的请求后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有悠长的呼吸声在凯莎的耳边回荡。 每一星秒都像是给凯莎的巨大的煎熬，汗水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掉落，湿润了她洁白的裙角，她握紧了通讯器，就像是握住了希望。 “求求您！” 凯莎近似于哀求地出声，她想抓住那一点近乎不可能的希望。 “爸爸！” 她自出生以来都在求男人给她带来外界的宝贝，虽然作为男人的孩子，“求”字未免有些太难听了，但凯莎觉得这一刻她的确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求”的无助。 她的心底仿佛燃起了一丝火星，凯莎无法理解男人的无情，每一星秒都是在对她的折磨，而男人平静到令人心寒。 “我知道了。” 通讯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口，出声却是平淡的知晓。 凯莎愣住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通讯那面的男人堵住了。 “我会为她办好葬礼的，以凯家夫人的规格下葬。” 说完，男人便把通讯挂断，只剩下凯莎一人在原地呆呆地愣着，攥着那个名为“希望”的通讯不放手。 病床上的母亲仿佛听到了什么，她尽力睁开了眼，侧过身来看着她这一生中最爱的两个孩子。 “凯莎。” 她微笑道，神色一如往常的温柔和煦。 “我在，妈妈。” 凯莎哽咽了，她清楚地看见母亲的脸色从灰白变得红润，淡淡的绯色从母亲的面颊上浮现，一如以往陈旧老照片上的青春飞扬一般扣人心弦。 凯莎不傻，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知道，母亲要离开自己了。 “照顾好凉冰。” 凯莎凑过去好让母亲像小时候一样摸着她的头，那时母亲会抱着凯莎，说凯莎是母亲遇到的最幸运的祝福。 “嗯。” 凯莎止住了眼泪，她看着母亲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那个倔强又脆弱的女孩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会的。” “别把一些事总是藏在心里。” 母亲的眼神中透过几分心疼，她柔声说道。 “我的宝贝凯莎是妈妈的骄傲，妈妈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以后凉冰长大了，不懂事的时候得多多包容她，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玩。” “玩！” 一旁的凉冰听到这个她最钟爱的词眼，兴奋地拉住了凯莎的衣角，想要她的凯莎姐姐陪她玩。 “凯莎，把凉冰抱过来。” 母亲无奈地笑了，眼神里的宠溺似水一般柔。 “嗯。” 抽泣的凯莎环抱住凉冰，轻轻地将其送到母亲怀里。 “凉冰。” 母亲在她的小女儿耳边轻声说。 “要听姐姐的话。” “听姐姐的话。” 怀里的孩子稚生稚气地重复道，明亮的眼眸里清澈无比。 “好。” 凯莎望着母亲盈着笑容，在凉冰轻轻地弹了一下，随后怀抱着她，轻声唱着摇篮曲。 凯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母亲温和的眼神止住。 母亲对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歉意地笑了笑。 最后的最后，凯莎就守在那里，看着母亲把凉冰哄睡，唱着那首熟悉却又莫名有些悲伤的摇篮曲。 酸水如同涓流的小溪在她的心间流淌，她没有哭泣，只是咽住了悲伤。 天色暗了，在那悠长的摇篮曲里，凯莎听着这令人无比安心的曲子，悄然守着星辰闪耀。 曲子终了，天窗上的星辰遥遥地投下一缕皎洁，照亮了室内安然入睡妇人的那一抹温和的笑容。 凯莎印象里的母亲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坚强，仿佛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在母亲身上一般，那么令人沉醉。 凯莎好想自己醒不过来。 ‘妈妈。’ 她低声呢喃。 ‘你变成星星了吗？’ 第25章 离去 “妈妈！” 凯莎从往日的梦中炸醒，她猛地起身，想抓住梦里的幻景，却只看到一旁陌生的环境和两个担忧的目光。 “姐姐！” 凉冰扑到凯莎怀里，抱住了她，黑色的瞳孔里泛着浓厚的担忧。 “凯莎，你和苏陌在外面干了什么？” 身边的鹤熙抓住了凯莎的手，开口问道。 凯莎愣了愣。 “你知道你被送进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吗？” 鹤熙循着凯莎的视线指了过去，在目光的终点，一套染血的衣物在洞壁上轻轻荡着，就如同是鬼魂在上面摇着噩梦。 “没发生什么。” 凯莎低声说，声线因为昏迷的缘故有些沙哑，听的鹤熙直皱眉头。 “他呢？” 鹤熙知道凯莎口中的他指的是什么，她迎着凯莎看过来的眼神，摇了摇头。 “他走了。” “走了？” “是的。” 鹤熙拍了拍凯莎的肩膀，递过来一本书。 凯莎接了过来，看着书上的那几个大字，默然无言。 《天使战士超级基因解析》 “他说我们可以走了，临走前他给我们开了一条山道。” “嗯。” “至于他去了哪里，这我和凉冰都不知道，他还是说这本书最好藏起来，别让别人知道。” 鹤熙解释道。 凯莎缓缓地点了点头。 “鹤熙，你准备要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 这时鹤熙反而神秘地笑了，她拉着凯莎起身，向外面走去。 “凉冰。” 被拉着走的凯莎喊了一声，还没等她继续说完，便被门外的景象震惊了。 只看见门外赫然是一间敞亮的实验室，大量的仪器陈列在那里，有些凯莎认不到，有些凯莎勉强叫的出名字，但无一例外，都是凯莎平日里接触不到的科研设备。 “凯莎，” 鹤熙凑过来，似乎很受用凯莎震惊的表情，颇有些得意。 “这些可都是宝贝啊。” 凯莎很快反应过来——鹤熙的父亲是科研官，在鹤熙长大后没少跑去天城的研究院里，见过的仪器数不胜数，她既然这样说，那么这山洞里的仪器应该确是宝贝。 但她还是提醒道。 “鹤熙，这是别人的东西。” “安啦安啦，苏陌说了这是留给我们的，我不是那种天使啦。” 鹤熙宝贝似的摸了摸一个培养舱，脸上的痴迷让凯莎看了都不住地摇头。 凯莎以前也没见鹤熙这幅模样，碰到这堆实验仪器就如同是遇到了宝藏了一般，兴奋的劲头甚至让她端不住淑女的架子。 虽然凯莎也知道这位“老朋友”骨子里确实不是啥淑女，像极了平日里看的情爱小说里腹黑又财迷的女主天使。 “这么说，他不回来了？” 凯莎回味了鹤熙的那句话，想了想苏陌不可能平白无故丢下这堆仪器离去，便开口问道。 “那个男天使不回来了，姐姐！” 凉冰杵了杵站着的凯莎，回答道。 凯莎望着到处摸来摸去的鹤熙神色复杂。 ‘不回来了吗。’ 凯莎看着自己洁白如雪的双手，压抑下去心底略有些复杂的情绪。 就在不久前，她用这双手砍下了一只野兽的头颅，脑海里那股锉拉的锯骨声还在心中徘徊，如是刚才做的噩梦那般刻骨铭心。 不知不觉中，她本该平凡的人生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自从她来到这个星球以后，凯莎感觉到她的命运在悄然改变，她应该只是一个想要证明自己不平凡的女天使，却在一个男天使的参与下，正在通往禁忌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她深吸了口气，缓了缓紧张又兴奋的心情。 母亲，我永远是你的骄傲。 这时她一直以来的坚持。 …… 而此时，密林里。 苏陌环顾着四周，一个接一个数着。 “两个小队，六个一代超级战士。” 他笑道，唤出甲胄着遍全身。 冰冷的铠甲泛着清冷的光，而在那金铁交织的铿锵中，一把血迹斑斑的长剑被苏陌召出，随后有力地握住了它。 四周的禁卫天使战士们都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剑，通讯里的呼叫急切而又短促。 “发现目标！” 通讯另一头的罗尔斯科特还未等从通讯里传来的消息缓过兴奋劲来，随之接下来的讯息让他神色一片死寂。 “目标发现了我们！” 第26章 血战（上） “支援马上就到！” 罗尔斯科特对着通讯吼叫。 “记住！拖住他！” 他把通讯器拍在桌上，猛然起身，他一步地一步走向舰首，每一步都是一声清脆的甲胄着身响声。 王对王，将对将。 罗尔斯科特很谨慎，虽说自己在天宫号的加持下可以高忱无忧，但对于自己麾下的天使战士们，他还是选择出征。 二代可以用一代天使的命淹死，但那是人称“苏疯子”的怪物，罗尔斯科特不敢保证他没有底牌。 “全力封锁斯洛尼尔星！” 罗尔斯科特大叫道。 “战士们，听我的指令，如若时机成熟，准备火力打击！” “是！” 在他前方的天使禁卫战士们抚胸行礼，无数眼神里的肃穆之色像是武士一般端正。 “剑出鞘！” 罗尔斯科特嘶声吼道，他张开双翼，看着那颗被葱葱绿意覆盖的星球，眼神冷厉。 他身后的天使禁卫战士们纷纷拔出了剑，指向那颗葱绿的星球。 “出击！” 罗尔斯科特沉声说道。 …… “拖住他！” “保持距离！” “跟上目标速度！” “申请脱离战场！”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响彻在这时已沦为战场的天空中，高速搏杀的重影里，不时有鲜血流落，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此时不知为何雨已经停了，雨云也在拨开帷幕，道道温暖的阳光撒下来，却没有让在场的天使禁卫战士们感受到一丝温暖。 在大概二十星秒的交手中，两名天使禁卫战士已然失去了战斗力，无力地趴在泥土里哀嚎。 其实也不算交手，他们的任务本只是拖住目标，等待大部队的到来，但目标似乎比料想中的更加凶狠，在重重包围下还敢追着他们打。 而在遥远的天幕上，道道流星正在循着血腥味落下，不出一星分，这场对于他们单方面的屠杀就会变成对于目标的虐杀。 他们仍然没明白目标的底气在何处。 “注意高速打击。” 他们互相传递着情报。 “规避目标机动。” 他们看到目标举起了血剑，加快的交流。 “创造安全空间！” 眨眼间，目标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高速机动的身形拉出道道残影，目眦欲裂之下的他们只来得及留下最后一句话，一个战友便被目标枭首。 剩余三名天使重新组成一个小队，他们望着目标剑指他们的身形，神色沉重。 “你们多少星岁了。” 目标突然开口问道。 他们沉默不语。 目标笑了笑，不再多言，重新拉起了冲刺的姿态。 下一秒，熟悉的高速再次萦绕在他们的身旁，而在看不见的地方，暗能量的驱动也越来越快。 “右边！” 下一刻，目标的剑锋出现他们的视野里，反应快的一名天使禁卫战士惊声吼道。 一剑一人。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战友头颅的坠落，那一抹剑锋一转，寒芒刹那间出现在另一个天使禁卫战士的眼中。 “出手！” 原本还在惊惧的一名天使禁卫战士用近乎全身的气力迎上那锋芒，他拼尽全力握住那一把刺入胸膛的剑，另一只手抓住行凶之人的手，噙着血沫死死地钉住这在天幕上夭矫如龙的身姿，不畏己身的死去。 在黑暗来临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像是从前方的人影中传来。 “何必呢。” 他的身影直直地下坠，仰首的视线在最后看到他钉死的人影避开胸膛的要害，反手一剑掷出，穿透了他战友的胸膛。 而他关心的那唯一能伤害到人影的一剑，也只在人影腰间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烈焰级武器……” 他不甘地闭上了眼，聆听着人影的呢喃，坠入了深渊。 不到一星分，一人一剑，两个小队，六个天使禁卫军团的一代超级战士，全灭。 在人影的身后，罗尔斯科特率领的流星终于赶到，他目露悲伤看着四周染红了的战场，握紧了剑。 “苏陌，” 他的视线转移到人影悬空的地方，目光凶厉。 “你得陪葬！” 人影环顾了四处围死了的铜墙铁壁，从尸体中拔出了剑，遥遥地指着罗尔斯科特。 “我知道我走不出去。” 人影平静地说。 “华榷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罗尔斯科特没有回答他，只是向前一步，脱出包围的罗网。 他拿起剑，回之以更冷漠的剑锋。 “你的命。” 罗尔斯科特冷声说。 第27章 血战（下） 两人持剑而立，舒展的羽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罗尔斯科特看了眼目标手中的剑，吃了一惊。 “王剑！” 他惊呼出声，眼色下的杀意却又浓郁了几分。 目标没有作答，只是把手中的剑抬了抬，示意他尽快出手。 罗尔斯科特冷笑。 “一起上！” 他猛然下令道。 漫天的白色羽翼招展，冲刺，每一个天使禁卫战士们都拿出长剑，呈阵型刺向中心那渺小的身影。 “打击跟进！别断！” 罗尔斯科特亢声道，微眯眼注视着目标的动作，手里的长剑在他的大力之下微微有些发颤。 目标在他的注视下淹没在那漫天的白色羽翼海洋里，虽说视野被遮挡，但在暗通讯里，他麾下的战士们正在有条不紊地传递出目标的下一步行动。 “跟进目标速度！” 罗尔斯科特看着目标一剑刺死第一个冲上来的天使禁卫战士，忽兀地动了，在他的眼里，破绽已然露出来了。 “打击跟进！” 他大声喊道，手中的剑芒如影随形，在目标意欲转身抵御的一瞬间，一旁的天使禁卫战士很快跟进，随着他的步伐干扰目标行动。 效果立竿见影，目标不得不重新招架前方的威胁，而前方天使禁卫战士的拖延为罗尔斯科特争取到了最关键的一刻，在这极速的一剑中，目标似乎已经不能防住了。 穷途末路了。 “噗嗤。” 熟悉的刺入血肉声让罗尔斯科特的心神无比畅快，他望向那一道仍在坚持耸立的人影，哈哈一笑。 他踢开人影，手中的利剑在人影胸膛里狠狠地一搅，便在拔出时带出无边的血泉。 紧接着，在人影倒飞的途中，一只利箭袭来，在罗尔斯科特的视线里，那只利箭狠狠地插入人影的胸膛，随后即是天使禁卫战士们都熟悉的贯穿，将人影死死地钉在一棵大树上。 最后，罗尔斯科特进行最终的跟进，他震着双翼，持着利剑准备进行最后一次打击，而这一次，将是对人影的处刑。 “我说了，” 罗尔斯科特呵呵一笑。 “你得陪葬！” 在这处刑的最后时刻，罗尔斯科特抬头望着人影的双眼，想从中看出什么来，然而却只是夜一般的沉。 他心头一凛。 不知何时，人影手中换了一把剑，之前那把沾满腥臭的王剑变成了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剑身上刻满秀美的花纹。 下一星秒，他的长剑与人影手中的银剑碰撞，在罗尔斯科特微惊的目光里，他的长剑在猝然之下碎成了渣。 迎面而来是清冷的剑芒，罗尔斯科特心头一震之下身躯后仰，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那一道危险的挥击。 “动手！” 他的耳边回荡着人影沙哑的话语，罗尔斯科特还来不及思考人影说这句话是何原因，通讯里的急呼就塞满了他的脑海。 “军团长！封锁被突破！” “军团长！有叛徒！” 罗尔斯科特很快回头，近在咫尺的天幕上，他带领下的天使禁卫战士们混战在一起，不时掉下的战士身躯像是昭示着这次行动的失策。 罗尔斯科特双目微红。 他转头看向那个正在拔出利箭的人影，满腔的恨如是喷发的火山，炙烤着他的心智。 “第一军团的老兵？” 罗尔斯科特很快就想到叛徒是什么人。 “不算全是。” 人影龇牙咧嘴地拔出那只深入胸膛的利箭。 “想到你们不会这么兴师动众，我就拜托了一下天使星云里的星际佣兵团收拾一下星空上你的战士了。” 人影与罗尔斯科特平行而立，他耸耸肩。 “你也知道，我带走的资料确实有点昂贵，再说平日里打仗认识的朋友不算少。” “你的第一军团将士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罗尔斯科特咬牙问道。 “不是我干的。” 人影摇摇头。 “是王上。” “不可能！” 罗尔斯科特矢口否认，他不认为王上会放走眼前的天使。 “哎。” 人影叹了口气。 “王上神机妙算，就是没算到你是这样的傻瓜。” “我不认为王上会无聊到这种地步。” “我也不想争辩什么。” 人影摸着手中的银剑，有些无奈。 “王上确实不会放过我。” “停！” 罗尔斯科特打断了他，重新唤出了一把长剑。 “如果按照你所说是真，那我估计也无法从王上和你的口中得到答案，我不太喜欢猜谜语，也不喜欢跟一些科研天使争辩，因为我争不过。” 罗尔斯科特指了指天上的厮杀。 “你杀了我这么多的部下，即使王上怪罪，我也要给他们争个公道。” 他嗤笑，挥剑。 “来，我知道你没用全力。” “你会死。” “不。” 罗尔斯科特沉声道。 “我答应了他们，要你给他们陪葬。” “好。” 人影笑道。 “那就来。” 第28章 搏杀 这是一场同为二代超级战士的拼死搏杀。 罗尔斯科特料到了人影必定没有用尽全力，但他没想过重伤之下的苏陌还能压着他打。 罗尔斯科特和人影的每一次交锋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那一道危险的银光每一次划过罗尔斯科特的脸颊，携起的劲风就像一只细针钉住了他的眼睛。 “砰！” 又一次拼死相抵，罗尔斯科特手中的长剑再一次与人影的银剑碰撞，他看着人影的眼神，就如同是悬崖边上的野兽疯狂又狂暴。 “咔嚓！” 罗尔斯科特的长剑又一次碎裂，而这一次，再无机会给其唤出武器。 清冽的银芒掠过他的咽喉，而后人影变化剑势，一剑而下，贯穿了罗尔斯科特的心脏。 罗尔斯科特反手抓住了人影，趁此机会，他用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向人影的脑袋。 头与头的碰撞让双方踉踉跄跄地分开，而在分开前，人影早已在罗尔斯科特的心头处一搅，再一横拉，竟从罗尔斯科特的侧面带出这把银剑。 真是恐怖啊，还在支撑着飞翔的罗尔斯科特奋力想稳住身形，可那一道巨大的豁口就像是进行到了一半的腰斩，疼地他闷哼出声。 人影停下了，他望着罗尔斯科特，像是等待着其开口。 “你不出手吗？” 罗尔斯科特咧开嘴角，露出了染血的皓齿。 人影摇摇头，说道。 “你还想留下什么遗言吗？” “给我的部下留一条命。” 罗尔斯科特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渐渐平复下来的战场，眼神里闪过一丝悲怆。 “我会的，毕竟你们都是新兵。” 人影收起银剑，话语间似是看透了禁卫军团的本质。 “禁卫军团没有那么弱。” “你猜对了。” 罗尔斯科特笑了笑，眉目之间满是他对死亡的释怀。 “我们都是新兵。” “所以我说你蠢。”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聪明人。” 罗尔斯科特哈哈一笑。 “要是这世上都是聪明人，要蠢货干嘛？” 罗尔斯科特锤了锤胸膛，还让人影认清楚自己的强壮。 “我就是个粗人，认的也只有力量，你打过了我，我服你。” “可你要死了。” 人影指出了他的归宿。 “死了就死了，死在战场上是我们这些战士的归宿，从上了战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明白了。” “那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人影缓缓地说道。 “问些什么啊？” 罗尔斯科特的眼神有些迷离，翱翔的羽翼愈发地疲软。 “问些什么啊！” 他震声怒吼，重新昂起了头，目如刀剑，战意迸发。 “问这些战士的死亡真相吗？” 他唤出长剑，遥遥地指着人影。 “我不想当聪明人！” 人影怔住了。 他望着男人狰狞的面孔，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那好。” 人影这次没有拿出银剑，而是唤出那把血迹斑斑的王剑，剑锋直指男人的剑锋。 这是双方最后一次的交手，无论是哪一方，在雨过天晴的阳光下，白色羽翼都被光芒镀上了醉人的光晕，他们最后一回的擦肩而过，错开后便是长久的默然。 远处剩余的一两个天使战士停了下来，看着那一处的光景，抚胸行礼。 总有一方坠落深渊，战死沙场。 “我一直都不是聪明人啊。” 幽幽的话语叹息在这暖阳之中。 第29章 禁卫镣铐 人影也就是苏陌望着男人下坠的身形，收剑，肃立。 男人是个值得尊敬的天使战士，无论在对麾下战士的爱护程度，还是一个天使战士内心的豁达，他都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但事情没这么快就结束了。 苏陌心想要是男人再坚持一会儿，或许真相就会揭露，但苏陌认为男人不会去想知道。 “将军，” 飞过来的一名天使第一军团老兵行礼说道。 “接下来有什么任务？” 苏陌转身看向那个老兵，从记忆中搜索了一下，便开口道。 “罗可，辛苦了。” “为将军战死是我的荣幸。” 被称作罗可的老兵战士亢声回道。 “不，你要好好活着。” 苏陌抬头望向远处的无垠星空，叹息道。 他拿出那把银剑，交给了眼前的天使战士。 “拿着这把剑，从现在开始，越走越远，去一个叫洛尔泰勒斯的星球，找一个叫做卡勒特的人，资料我已经发给你了，记住，不到危急时刻，不能告诉别人你是天使战士。” “是！” 罗可显然明白了什么，在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服从为天职。 “告诉卡勒特，日后有一名叫凯莎的女天使来到那颗星球，照拂一二，这把银剑，交给这个叫凯莎的女天使。” “是！” “带着他们走，放过这些新兵们，趁现在那些佣兵团还在反抗，封锁还没完成，走！” 苏陌用力地拍了一下罗可的肩膀，像是要把所有希望压在他的身上，他轻声笑道。 “清算要开始了，能拉上几个兄弟跑远就拉上几个，有家室的战士兄弟能联络就报信，我已经走不掉了。” “是！” 大家都不是伤春悲秋之辈，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老兵们尽管不舍将军的离去，但在这场风暴来临之前，揣着希望总比面对绝望好。 苏陌点点头，示意罗可尽快离去，他看向那片还在有零星厮杀的战场，沉声喊道。 “撤！” 收到命令的战士们纷纷放下各自拼杀的敌人，他们都一致结成队形，在对面前即将奔赴风暴中心的将军统一行礼后，极为默契地分散离开。 “这是我最后一次带领你们驰骋战场，也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们下令，所有第一军团的将士们听令！” 老兵们听着身后遥遥传来的雄浑声音，都不禁往后驻目。 他们身后的青年分明看起来清秀地不像是一个威势极重的军团长，此刻却终于展露锋芒，如是一个血甲着身，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凶兽，他的双目里有着压抑许久的血腥味，眉宇间尽是不怒自威的赫赫凶名。 与他的年轻面孔有着极大的违和感，却莫名地融入其中，让一众离去的战士们认为无比合理。 “做一个蠢货！你们这些新兵！” 身后的青年咆哮道，王剑被他拔了出来，指着星空。 “这片战场不需要你们了！” “是！” 回答青年的是排山倒海的应和声，那海潮般的威势竟不输于身后的青年。 翱翔的羽翼纷纷扬扬，他们迎着骄阳，扑向那未知的未来，像是一只只远行的飞鸟。 青年看着这一切，不由自主地笑了。 他祝福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永不归来。 …… 天色暗了，四周都是无边的暗沉，有时战场下的大地上还响起无助的哀嚎，似是乌鸦在唱着诅咒的歌曲。 青年就站在战场中央，默默看着雨后天色上璀璨的星星，愣着神。 “苏陌。” 身后的老人端坐在王座上，暗夜的深沉似乎遮蔽了他的存在，让青年一直没发觉身后出现了一个老人。 “我们又见面了。” 不知何时，在这广阔的天空上，四处都是展翅的天使战士，他们沉默着，肃穆地矗立，如同一座座安静的石像。 他们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天空，剑锋上滴落的寒芒凄冷地如同冰雪。 数量之多甚至遮蔽了星辰，就像是一片片黑云挡住了天幕。 青年也好像回过神来，他转身，看向端坐的老人，噙着笑意，抚胸行礼道。 “王上。” “我这里的禁卫军团比之你的第一军团如何？” 老人似是满意青年的态度，含笑问道。 “遥不可及。” “啪啪啪。” 老人突然鼓起掌来，他哈哈大笑，笑声传到极远的地方，恍若要让所有天使都听到他内心里的畅快和舒爽。 青年也跟着鼓起掌来，他随着老人的笑声，卖力地配合着。 在这片暗幕之下，只剩下一个老人大声地笑着，一个青年极为配合地鼓掌，像是对老人赞许。 四处的天使战士们隐匿在阴影里，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一动不动。 真正的禁卫军团在此刻，终于出现。 第30章 幼稚的争论 青年知道天城里有一个极为神秘的禁卫军团，这在天城的贵族圈子里不是啥秘密，但这个军团神秘就神秘在青年已有信息里没有一个天使知道禁卫军团的驻地在哪，甚至连禁卫军团长都没有天使知道是谁。 按理说，既然禁卫军团能会被称之为军团，如果要被调动，其中大量的天使战士动向身为天使文明大将军的青年不可能不知道，但就是在他漫长的战争生涯里，他也没有接到过这只部队出现的消息。 就像是一只幽灵一样，盘旋在天城的上空，每个天使贵族都知道它的存在，但就是没天使知晓它在哪。 现在青年在看到四周围住他的清一色准二代天使战士后，在其中找到许多熟悉面孔后，终于明白了禁卫军团在哪里。 它就在每个天使身边。 青年从中找到了一些他曾经还是第一军团长时统领的部下，也看到了一些其他军团见过的天使战士的熟悉面孔，也看到一些天城里的小贵族夹杂其中。 换而言之，禁卫军团本质上就是一只潜伏的军团，出征打战时它在，休养生息时它也在。 它就是天城的影子，也唯有一个军团长，那就是现任天使之王——华榷王。 青年之所以认为罗尔斯科特不是禁卫军团军团长，那就是他在读取与他战斗的天使战士暗信息时，发觉这些天使战士们不仅年龄偏小，甚至连战斗经验比不上他的率领的第一军团将士们。 现在看来，青年没有猜错。 “我的苏大将军。” 老人沉声开口，指节不时敲着王座，发出细碎的“铛铛”声。 “你把科研院资料库那本《天使战士超级基因解析》放哪了？” “王上。” 青年摇头，指了指天上的一颗星辰。 “放进恒星里烧了。” “哈哈。” 老人不怒反笑，他看着青年，腐朽的面部线条绷紧如铁。 “我没想到我的苏大将军还有幽默的一天。” “不敢。” “是给了那三个女天使？” 老人冷笑道。 “凯勒那个老头子有时间装年轻找女天使养育两个小女天使，还跟我说年衰体弱想要归乡，我见过这两个女天使，幼稚，有着孩子般的纯真。” 老人的视线如同针扎般看向青年。 “你也是老了，怕死了，才会去把三个仅有百余岁的孩子卷入其中。” 青年闻言后微微一笑，轻飘飘地反问道。 “您呢？” 极短的一句话，却让眼前喋喋不休的老人沉默了下来，他的双目之前还有些火炬似的光，在这句话后，却只余下死寂般的灰色。 “您太老了，您的儿子太年轻了，您急于稳固您儿子未来的王位，对我们这些功勋之臣动手，未免寒了一些天使老臣的心啊。” “哈哈。” 老人听后又大笑了起来，青年只觉得今天老人的笑声格外地多，多到他都有些摸不准这个位高权重老人的想法。 “苏陌，你真的和你的父亲很像。” 老人伸出枯骨般的手，指着青年，颇有些追忆地说道。 “你父亲也是这样，总是认为自己能坦然面对生死，结果到最后，跑科研院最多的也是他。” 这时反倒轮到青年沉默了，他静静地听着老人的回忆，神情微冷。 “你若不怕死，为何要把三个只有百余岁的孩子牵扯进来，我把她们送给你，就是想看看你和你的父亲是否有些不同，是否能够摆脱他的阴影。” 老人的语速愈发快了起来，好像要把内心郁结的一些东西倾泻出来。 “我怕死，我承认，你怕死，你不承认，这就是我是王，你终究是臣的原因。” “不，” 青年终于开了口，在老人一连串的轰炸下他抬起眸来，在星辰璀璨的倒映下，他目光炯炯，眼神如炬。 “我从未想过当王，王也不是您。”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从青年的口中说出，就算老人有着极深的城府，眼中还是不免闪过一丝愠怒。 “王上，我们之间共事有一段时间，与其浪费时间在口舌上，何不如交给未来。” “你慌了。” “那是我们都慌了。” 老人冷哼一声，他看着青年清澈的眼神，大袖一挥。 “带回天城！” “是！” 四周的天使战士们于默然之中苏醒，齐声应道。 他们一同看完了这对君臣之间的争吵，就像是看两个小孩子争论一般，尽管幼稚，但或许这就是两人的默契所在，他们互相知根知底，了解彼此深藏起来的密辛，言语的犀利之下尽是对彼此往事的攻击。 青年提到老人的儿子，老人提到了青年的父亲，那都是双方迄今为止留下着的为数不多的弱点。 就像是宿敌一般。 第31章 故友 天城监牢。 往日里安宁寂静的天城监牢来了一个清秀英俊的男天使，他被押送过来时，双手和双脚都带着极重的镣铐，他赤足一步一步踏在监牢的走廊上，每一次沉重的铁链砸地声，都惹地四处的犯人探出头来张望。 当他们看到来人的面容时，有天使禁不住地急呼。 “是他！” 犯人们无法想象被押送进来的天使居然是曾经为天使文明戎马一生，自身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苏陌，甚至这里有不少天使囚犯还是曾经身为大将军苏陌亲手抓进来的，而昔日这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军落魄到与囚犯为伍，让不少认识他的天使犯人唏嘘不已。 “安静！” 守卫在过道上的天使侍卫拍打着合金栏杆，不耐烦地大叫道。 在这一通大吼之下，一些探出头张望的囚犯都自觉地缩了回去，显然身为此地的天使侍卫，在许多犯人之间有着极高的威势。 “把他关在一号牢笼里去。” 押送苏陌的天使禁卫战士对负责接手的天使侍卫说道。 “看好他，明日王上会派天使来审讯他。” 说话的天使禁卫战士神情严肃，对着面前的天使侍卫嘱咐道。 “他是个二代超级战士，不可轻易松懈。” “是！” 接手的天使侍卫也不是什么漫不经心之辈，严格来讲，在这座监牢里管事的天使都不是什么酒囊饭袋。 天使禁卫战士把一块令牌丢给天使侍卫后就很快离去，天使侍卫继续带着苏陌往深处走。 越往深处走，浓郁的血腥味在通道之中就愈发刺鼻，但行进的二人都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他们其中一个常年在此经过，另一个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疯子。 直到他们走到通道最深处，在一扇合金构建的厚门前停了下来，押送的天使侍卫才驻足开门。 “扫描完毕，确认生物信息为天城监牢狱卒长莱克斯，准许开门。” 厚重的机械开门声响起，在苏陌的注视下，一座银白色混杂着血色的十字架出现在他的视线尽头，在那座血迹斑斑的十字架上，一个垂落着的雪白双翼，浑身被层层铁链锁死的女天使低头而立，黑色的长发从她胸间散落，撒在她白与红交织的素体上。 在她的手脚之上，是粗大尖锐的铁锥钉死了她的生机。 就像是一幅血色曼妙般的浮世绘。 苏陌看着这个凄惨的女天使，在听到门开的声响后，微微抬起头来，深沉的双眸里倒映着苏陌走近的身影，她轻声低吟。 “你来了……” 她的喉咙里似乎还有未吐出的血块，在许久未开口之下这一声言语后，竟似要呕吐般地咳了起来。 “是。” 苏陌闭上了眼，身躯一阵颤抖。 “我来了。” 身后的大门在缓缓关闭，室内没有光亮，只有十字架上的女天使在看着眼前镣铐加身的苏陌，瞳孔里熠熠生辉，眼里的辰光像是要把室内的暗色照亮。 在她的记忆里，他永远都是那么从容不迫，就即使是现在落为了阶下之囚，他也是挺直了腰身走进来。 哪怕就在这里见到了她，他也从不意外。 “你本不该来这里。” 苏陌低声说。 “我不后悔啊。” 女天使盈盈一笑，说道。 “后悔的是你啊。” “但我要是后悔了，你还会救我吗？” “不会。” 女天使摇摇头，她望着苏陌，轻声说道。 “我说过，我救你只是因为心底的良知。” 她顿了顿。 “不是为了什么的情和爱啊，只是见识到了天神，有些不甘平凡罢了。” 苏陌看着她明亮的眸子，想从中找出些什么。 却只看到那星辰闪烁，刺地他心底一痛。 苏陌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临到口中说不出来，只好沉默了下来。 他们就这样沉默了下来，时隔不知多少岁月的相见，再会首时已是物是人非，她和他之间只是蓦然下命运线的匆忙相交，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一别之下再相见竟变成了同路人。 “很痛的。” 十字架上的女天使柔声说。 “他们把你关进来，是为了让你继承我的位置。” 她晃动了一下她身上的铁链，清脆的响声之下十字架上钉着的铁锥也依然纹丝不动。 “我要走了。” 她一如那年在苏陌回首挥手时的柔美，轻轻地说着自己最后的话语。 “你不要念着我了。” 她在最后的最后，垂下了头，由着轻柔的发丝洒满她雪白的躯体上，满足地闭上了眼。 他第一次遇见她时，他濒死，她救了他，第二次也是最后的一次他们再次遇见，她濒死，他却无法像当年她救他般挽留她的生命。 苏陌认为这种遗憾很难受，就像是给你的心上悬上一块大石头，压着你的心头，沉闷的悲伤就像是被关上闸门的洪水，任心底洪潮滔天，他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宣泄的理由。 苏陌曾经看过民间传唱他的故事集锦，在那一本厚厚的故事里，他翻阅过的美好在指尖轻轻划过，一页又一页之下全都是一张张他记忆的美化。 他心想这些故事对他神化有够离谱的，就像是每个不同天使把彼此之间共同的期许放在他的身上，变成一个个美好却又对他的无比遥远的故事。 直到他翻到那一页，看着故事集上洋洋洒洒的文字，他罕见地踟蹰了。 那一页上的文字令他无比熟悉，那一页的故事也是他的记忆里真实的重现。 苏陌那时还以为有幽灵看着他的一生，能精准地复述了他在硝烟弥漫的战火年代里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现在的他终于知晓，在故事集锦上标注为“真实性无法考证”的故事是谁转述出来了，如果他没有开口，那又能有谁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呢？ 更可笑的是，故事集锦上那些看似真切的故事在苏陌当事人看来都是假的，反倒是一个不起眼的，一个被“标注为真实性无法考证”，一个作者随手写上的闲谈逸事的故事却是真的。 美好在现实里终究是期许，遗憾和错过在经历里才是真正的常态。 这或许就是那些写下这些美好爱情故事的女天使的不甘。 苏陌这时才算是理解了，理解了死真的是一个平凡的故事，在他的戎马生涯里，他的战友，他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去，那一段时间他很难接受，经常把自己关在角落里，数着战舰窗外的星星，安静地守着自己颤抖的心。 在那篇故事集锦里，他和她之间的故事很短，只有寥寥一页，厚厚的书页之中，许多美好夹杂着一页平凡故事，组成了一篇属于他的故事。 苏陌犹记得那天他看着这一页的故事停滞了很久很久，在梅洛星的苏家院子里，一片罗可树的林子下，恰巧是落叶的季节，一片落叶拂过他的指尖，他才悠悠醒来，看着那一页的故事，轻轻地撕了下来。 而那本故事集锦，被他落在原地，掩埋在金色阳光之下，慢慢腐烂。 因为，他会带走属于他的故事。 第32章 变化的实验对象 苏陌带走了他的故事，可他故事里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哭泣？自从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他已经很少产生了想要哭泣的情绪。 苏陌看着眼前垂首的面容，眼神中的情绪似大海翻身一般沉重，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女天使的脸，最后直直地放下。 “你很傻。” 他轻声述说。 “巧的是，我们都一样是这世上的蠢货。” 苏陌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 “你如果不是为了情和爱，又怎么会找上恶魔做了这笔不划算的买卖呢？” 苏陌用双手帮她拔下了那双洁白的翅膀。 “你如果不是为了找我，又怎么会想要变成天使呢？” 苏陌将那双翅膀撕碎，一节一节地撕开皮肉，拔下羽毛。 他最终把那双羽翼撕成了碎渣，撕碎了翅膀后的他沾满了血腥味，像是一个屠夫。 苏陌端正了双眼，好让自己悲伤不泄出来，不去淹没他的心灵。 哪有什么天神，苏陌认为在凡人眼里他是天神，而在自己眼里，他却只是一个凡人。 他甚至连王都做不了。 苏陌踉跄地退后，如同一头带伤的孤狼嚎叫，他的嘶吼点燃了门外的灯火，不可能出现在黑暗里的光亮钻了进来，刺进了苏陌的心底。 身后的大门打开了。 从光芒的源头走出天城监牢狱卒长莱克斯的身影，他看着嚎叫过后看起来非常虚弱的苏陌，说道。 “要不要我给你处理一下后续？” 言毕，莱克斯不等苏陌回答，便转眼看向那座十字架上圣洁的素体，感慨道。 “苏将军，这个凡人来到这里已经有几百年了。” 莱克斯指了指十字架。 “我也不知道她是靠什么信念坚持下去的，像这样能够撑过几百年天城刑罚的凡人从古至今我敢保证只有她一个。” 莱克斯咧开嘴笑了笑。 “我不知道苏将军你能撑过多少星年。” …… “鹤萨格院长。” 一个天使战士站在科研院的门前，抚胸行礼。 “何事？” 被天使战士称呼为鹤萨格的老人皱皱眉，似乎不喜天使战士的到来。 “传王上口令。” 天使战士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上要你继续跟进那个任务。” 闻言，老人的脸色变了变，随后稳住神色沉声说道。 “我不是跟王上禀告了那个任务方向很难有进展了吗？” 天使战士摇了摇头。 “王上要我告诉鹤萨格院长您，那个任务方向的确很难有进展，但是王上为了天使文明的未来着想，特意为您换了实验对象，以期可以有所进展。” 老人的神色一沉。 “王上要我告诉您，这次实验对象保证能让您的实验任务进度突飞猛进。” 天使战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老人不要为难他。 老人看着他的动作，还是缓了缓脸色，叹气道。 “我知道了。” “多谢鹤萨格院长理解。” …… 阴影里的天使被莱克斯钉上了十字架，莱克斯途中还刻意加快了铁锥刺入的速度，好让这项刑罚不太那么折磨。 原先那个在十字架上的凡人被莱克斯留了下来，倒不是他害怕苏陌，而是为了让他更加简单直接地完成这项送苏陌上十字架的工作，他故意让苏陌可以给这个凡人穿上素衣，莱克斯还刻意搬来一座冰冻舱用来封存这个女天使的躯体。 条件就是让苏陌乖乖接受他的安排。 在天城监牢工作许久的莱克斯深知一个道理，想要体面地活下去，还要把这份差事办得漂亮，有时跟囚犯商量交易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适当的恫吓和建立威望可以让他在这里如鱼得水，但不顾一切的变本加厉只会让他结仇，事后要是被算账，莱克斯可活不到现在。 又是一笔划算买卖。 莱克斯心想，手里的动作依旧不停。 第33章 岁月里的禁忌 莱克斯很快结束了他对苏陌的刑罚，他满意地拍了拍手，正欲转身离去，突然身后的苏陌叫住了他。 “你的相貌让我很熟悉。”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把莱克斯搞得一头雾水。 “什么？” 他看着抬起头望向他的苏陌，有些不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没什么。” 苏陌笑了笑。 “是我认错了。” 莱克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发现苏陌重新又低着头，而其额上细碎的刘海散开，遮住了莱克斯想细究其中的双眼。 莱克斯想从苏陌的眼神里得到一些什么信息，但回头才发现苏陌已经不给他的机会。 “莫名其妙。” 莱克斯啐了一口唾沫，快步离去。 大门渐渐关闭，门外有点昏暗的光亮也被厚重合金门给死死地挡住了，苏陌就这样被钉在十字架上，听着室内偶尔泛起的涟漪。 那是一滴微弱的水声。 苏陌看了看角落深处横着的冰棺，他想凑过去再看一眼，但清脆的铁链摩擦声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双手和双脚处犹如锥心般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尽管体内的超级基因还在无时无刻修复着他的伤处，可这一套刑具本就是为超级战士准备的审判，它们拥有着抑制超级战士自愈功能的破坏能力，十字架上萦绕着黏稠领域也减缓着暗能的驱动和排斥外界能源的到来。 苏陌算是感同身受了一把她几百年的坚持。 “你很傻啊。” 苏陌低声说。 但回答的他是那细若蚊鸣的水滴声，一滴又一滴落入了他的心底，积蓄着他悲伤的水池。 从他看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跟魔鬼做了交易，其实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道前方是业火红莲，但还是义无反顾。 天使文明从古至今，苏陌可以确信在今天为止，天使女性超级基因还没有出现过。 所以给她的只有男性天使超级基因了。 凡人与天神的基因起了冲突，女性和男性的差异起了冲突。 两者在她的身体里周旋，破坏，最后变成一副既不是天使，也不是凡人模样的中间人。 那又是谁跟她做了这笔交易呢？ 苏陌不想知道，也不想了解。 他怕知道了，会控制不住男性天使基因里暴虐和嗜血。 而现在，那个魔鬼他来了。 苏陌身前的大门并没有被打开，而是身后看似黑暗的地方透出了一丝光亮，风声携着冷气吹了进来，裹着苏陌的后背一阵发凉。 “原来是你。” 苏陌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人，准确来说是一个老人，他的发色灰白，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他看似瘦弱的躯体上穿着一身白色的实验服，伸出手来的腐朽就如同是星际遗迹里堆放的尸体那般老朽，又像是水里泡着的老树皮那样陈旧腐烂。 老人露出脸来，双目中的光芒在看到苏陌那一瞬间掀起波浪，转瞬即逝间就平静下来，变成灰色一般的死寂。 “鹤老头，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苏陌正在尽力压下他颤抖的喉结。 “苏家小子。” 老人微微叹气道。 “你的命在我看来一直不太好。” “你是说宿命吗？” “是的。” 老人放下手中的器皿和刀刃，放在一旁随他推过来的小车上。 “虽然说现在不是做天使身体实验的年代，天使文明搞实验都在用计算机模拟了，但王上确实疯了，才会重启这禁忌的实验，他身上带着太多以前历史的残骸，坚信机器也会背叛他。” 老人按下十字架最高处的按钮，接着说道。 “宿命就是你们苏家这一家族在从前那个年代就是超级基因项目里狂化变异战士的产物，就像是洛尔泰勒斯那颗星球上的斗兽场和角斗场里的兽和凡人，你们当年就是贵族们俯视着的场地里角斗的野兽天使。” 老人看着那座十字架在低低的机械声中被放下，被钉在上面的苏陌此时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实验品。 老人开始一边擦拭着工具，一边说道。 “在你和你弟弟各自出生后，王上都让我给你们做过基因检验，让我惊讶的是，你的弟弟，也就是你兄弟苏玛利的基因比正常男性天使基因狂暴了10倍，嗜血程度更达到15倍以上，说明你们这一代的天使基因发生了异化，你的弟弟苏玛利比正常男性天使基因要狂暴嗜血，相对应的是，他会变得更加强大。” “那我呢？” 台上的苏陌缓缓说道。 “你很幸运，也很不幸。” 老人微微一笑。 “你是个隐性野兽天使。”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神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代价呢？” 苏陌很清楚这类事的结果，无外乎就是用强大的力量交换一些自己不想失去的东西。 “情绪。” 老人笑道。 “情绪会刺激你的基因。” “王上就只单单是这个目的吗？” “不只是。” 老人从虚空划出一道屏幕，上面罗列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 “从埃斯拉锯战开始，天使文明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能源危机和资源匮乏，我们与埃斯文明争夺的每一颗恒星和矿物星球都带来无比巨大的伤亡和以及后续无底洞一样的大规模培育天使战士，资源就这样砸进去，但我们却没有看到一丝获胜的希望。” “但埃斯那帮老不朽也是一样的。” “正确。” 老人肯定了苏陌的回答。 “所以我们就在比拼研发第二代超级战士的速度，研发专门针对超级战士的武器等等，这都是在拼文明的潜力。” 老人顿了顿。 “但天使文明终究还是一个愚昧的文明，据天宫资料库统计——在埃斯拉锯战的数不清的岁月里，天使治下发生了多起附属文明叛乱，男天使叛乱和不计其数的女天使叛乱！” “我明白了。” 苏陌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 老人点头。 “毕竟你也只知道，鹤熙她的母亲也是当年的叛乱头子，抓到她时，她还怀着身孕，我求了王上才让她生下了鹤熙。” “所以王上要我和我的弟弟苏玛利护他王室一辈子，哪怕我失去理智？” 苏陌嘲笑道。 “哪怕牵扯到一个凡人？”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拿起了刀刃。 “并不全是，王上还是希望文明处于可控阶段，他说既然女天使要超级基因，那就给她们，但不是女天使自己拿出来，而必须是男天使拿出来给她们！” “这就是区别？” “是的，区别就是男天使给女天使的基因代表我们还是主导地位，而女天使自己拿出来超级基因，那就是一种社会浪潮般的觉醒。” 老人划开了苏陌的胸膛。 “王上不希望他去世后，他的儿子拿不出能镇住文明的武器。” 苏陌闷哼一声，冷笑道。 “他不像是看开生死的模样。” “你知道的，他本质上还是一个理智的王，知道第三代超级战士哪怕就是杀都杀不出来，这项技术注定是岁月的沉淀，即使我们有了二代超级基因技术。” “他倒是好算计。” “但你也说对了。” 老人点点头。 “你这个二代超级战士的样本就是三代超级战士项目的主心骨，王上他的确没有看开生死。” “你这么做，你女儿知道吗？” 苏陌平静地看着老人在他的胸膛前划来划去，又拿出一堆仪器分析来分析去，在这一段又一段袭来的剧痛之间，他忽然问起了老人的女儿。 老人手里的刀刃一顿。 苏陌冷冷地看着他。 老人很快调整了过来，又开始不停地分析着苏陌的超级基因。 但苏陌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动作快了许多，原本露出的锋芒似是钝化了一般。 老人想快点结束这场堵心的实验。 因为他又想起女儿乖巧的面容和跟她母亲一样银色的柔顺长发，单纯地像无垢的星辰一般的眼眸，老人不忍让其污浊，才把她关在梅洛星上。 他依然记得那一星年女儿纯真地睁着大大的眼睛，在他怀里撒娇缠着他问她为什么没有母亲。 他只能叹息，再把新一轮的宿命关进梅洛星的院子里。 老人犹记得，以前为了不让女人碰到污垢，他修建了那座院子，再把他的公主放了进去，直到院子里的公主丢下了高跟鞋，拾起裙角，拿起剑，杀进了王宫。 当年，王宫血色漫天。 第34章 爱情观 老人从久远的回忆里醒来，他瞥了一眼苏陌。 “苏家小子。” 老人徐徐地开口。 “说实话，曾经有段时间我还想着我的女儿鹤熙生下来以后会便宜哪个男天使，后来想了很久，最终发觉年轻一辈里只有你最出色，最令我满意了。” 苏陌没有说话，他平静地看着仪器扫描他的身体，刀刃划开他的皮肉。 “但现在你连自己都保不住，我更不会把鹤熙交给你了。” “我和她不是同路人。” 苏陌突然的话语，打断了老人的动作。 “详细说说？” 老人一挥手，四周的仪器和刀刃就纷纷智能化地停下，他看着苏陌，枕戈以待苏陌的长篇大论。 “你的女儿是个期待王子的女天使。” 短短的一句话，片刻之间沉默了老人的眉宇。 “鹤老头，你有没有想过从小没有母亲的鹤熙一直成长在他父亲的神通广大之下，在她有限的观念里，如果要她评选一个她觉得最完美的男天使，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的父亲。” “这是理所应当的。” 老人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苏陌的赞美。 “所以啊……” 苏陌悠悠地出声。 “她一直都在父亲完美的光圈下成长，是个极美的女天使，有着罕见的湛蓝色眼眸，她知书达理，出生就是最富贵的家庭，父亲也是她所期待的父亲，你说她还有什么缺乏的呢？” 苏陌低声说。 “她以后的伴侣一定是个有着贵族气质的高雅帅气男天使，这个男天使彬彬有礼，有分寸，符合极大多数女天使的幻想，是个王子般的人物。” “按照你这样来说，我该把鹤熙嫁给华烨？” 老人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 “我看鹤老头你也不会觉得华烨是那样的天使。” 苏陌一语猜中了老人的心思。 老人当然知道华烨是个非常混蛋纵欲的太子，华榷王不止一次为这个不成器的太子发过脾气，从小时候的鞭笞到大了后的禁足，什么能用上的惩罚都让华榷王使了个遍，但一切都是无可奈何。 至于要把鹤熙嫁给那种天渣，老人做不出这种窝囊混蛋的决定，在他的印象里，只有那个权力欲还没有平息的凯勒老家伙才会干出这种事。 思至此处，他想了想，便开口问道。 “凯勒的那个混蛋的女儿呢？” 他不禁升起一股探究欲，他想看看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有哪些本领没展现出来。 “心太软了。” 老人眼前的青年平淡地说道。 “我不太这么觉得。” 老人摆摆手。 “我怎么看那个孩子都是一个倔强又懂事的女天使，有着变强的欲望，会越走越远，而想要走下去，她必定是个心硬的天使。” “鹤老头。” 苏陌反问道。 “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变强？” 老人思索了一番。 “为了跟她父亲作对？” 身为高层的老人当然知道凯勒家里那堆破事，准确来说，每个位居高位的男天使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只是大家都是一屋子的人，谁都对彼此各自私底下犯的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 苏陌直视着老人的眼睛，毫不避讳地与老人的视线碰撞，一边慢慢地说道，一个字接一个字说的清楚无比。 “她是在跟以前弱小的自己作斗争，她本来就是一个心软善良的女天使，她最初的宿命应当是找个平凡，真心待她的男天使渡过余生，她其实恨的不是她的父亲，恨的是她自己的孱弱，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她只是本能地遵循内心的渴望想要变得强大，在她追寻力量，追求自立自强的过程里，她会不断地前进，蜕变，直到破茧成蝶的那天，她会是整个天使文明的引路人。” 苏陌沉默一会儿，然后接着说道。 “虽然未来这种东西很没有确定性，她或许会半途夭折，但在最理想的状况下，她会成为真正的王，天使文明最伟大的王。” 苏陌自嘲地笑道。 “我做不成王，因为我没有勇气面对身边熟悉的人离去，王注定是一个孤独，不断完善自己的过程，真正的王会在每一个夜晚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悲伤，然后在第二天的黎明，这些情绪会变成王最强大的武器，哪怕生死，坚守住内心的信念才会是王最大的考验。” 苏陌压低了声音，问道。 “鹤老头，你见过一个女天使在生死之间还会守着怀里的亲人，喃喃地说着梦话，哭着说希望妈妈不要怪她，她没有照顾好妹妹。” 老人默然。 “她在醒来之后发现她的妹妹没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求我救救你的女儿鹤熙，尽管我只是把她和鹤熙分在不同地方，她没有找到罢了。” 苏陌看着老人的神情从高深莫测到沉默，再从沉默中苏醒，转化为深深的叹息。 “谢谢。” 老人道谢道。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收拾起推来的实验器具。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我想要的数据已经拿到了，我欠你一个人情，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帮我。” 苏陌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冰棺。 老人会意。 “我会定期帮你保养那个凡人的。” “顺便帮我帮一下那个女天使。” 苏陌幽幽地说道。 “好。” 老人答应了下来，正欲离去。 苏陌的一段话止住了他离去的步伐。 “鹤老头，在奔赴死亡前，尽量保持住你的好形象，你的女儿鹤熙可不喜欢伪君子和背叛，如果她的未来有个伪君子父亲和一个背叛她的男友，这会让她的叛逆期提前来到，更加激烈地来到。” 苏陌“善意”地提醒道。 老人停住了，在大约五星秒后，他回答道。 “我尽量，苏家小子，像你这样说，我觉得鹤熙嫁给你我还是放心点，毕竟天城里的男天使没多少好东西了。” “不必了。” 苏陌冷声回绝道。 老人也是料到苏陌会是这反应，还没等苏陌说到一半，他就推着小车“嚯嚯”地离去了。 第35章 归来的三女 近一星年后。 此时原在斯洛尼尔星的凯莎，凉冰和鹤熙三女在经历一星年的风吹雨打后，神色上都不约而同地有一抹疲惫。 尽管三人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破了几个洞，皱巴巴的，像是揉搓过不知多少遍了。 此时她们正坐在回梅洛星的飞船上。 “等我回去了，一定去好好洗个澡，睡个大觉。” 鹤熙忿忿地揉搓着头发，不满地抱怨道。 身为一个爱干净，有着洁癖的女天使，鹤熙待在斯洛尼尔星的这一年里，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自己需要一个温泉和一堆新衣服。 她在野外过得难受极了。 “小飞鹤。” 凉冰戳了戳鹤熙的手臂。 “你不是前一秒还在可惜斯洛尼尔星那堆实验器具不能搬回来嘛？” 凉冰直接拆了鹤熙的台。 “我看你平时在那颗野星球上过得挺开心的啊。” “凉冰！” 鹤熙咬牙切齿地抓住了凉冰的手臂，而后顺势一前移，就在凉冰身上揩了油。 “你经常在我做实验的时候过来把我的器皿打翻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说着，鹤熙直接扑了上去，靠着她年长力大的优势压住了凉冰，然后就是一顿对凉冰身体的“突击检查”。 凯莎在一旁又是无奈地摇摇头。 她看了一会儿打闹的二人，发觉她们又是往常一样的小打小闹，便不再理会，转过头去看起了窗外的星空。 在苏陌走后，凯莎利用他留下来的山洞搭建起了属于她们三人自己的庇护所，由于有鹤熙这个科研大拿在，加上她们在山洞里发现的一些合金和一堆金属，于是凯莎和鹤熙一合计，就拿出一小部分出来锻造成了长剑和一把弓，还有一把箭。 其实不得不说苏陌安置在山洞里的智能管家还是挺好用的，在前期她们啥都不会的情况下，她们每个人都坚持挖掘智能管家资料库里的一些知识，靠着坚持不懈的学习，她们先学会了锻造，再把实验室里留下的一些仪器搞清楚了，最后凯莎和凉冰一起锻造，鹤熙在一旁记录数据，成功给她们每人锻造出了一把武器。 鹤熙选择了长剑，而凉冰拿起了弓。 由于在一段学习的时间里三人都没有武器，只有凯莎拿着唯一的一把武器——苏陌给她的那把“断生”，所以凯莎当仁不让地走出了山洞，开始了狩猎。 刚刚开始，因为没有任何狩猎经验，凯莎常常出去很久也没有收获，还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直到鹤熙发明了一款智能识别探测仪——其实就是在苏陌的实验仓库淘到的废旧物品修修补补而来的。 凯莎才在茫茫的森林里找到了一只小型动物，追了很久在一个杂草丛边上逮住了它。 她刚想拿回去跟鹤熙以及凉冰分享她近日来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的收获，好巧不巧地是，弥漫的血腥味引来群居的血耳兽，一直追到凯莎跳进了一个水池里才躲避了追击。 但等她游出来的时候，她之前逮住的猎物早就不翼而飞了。 于是她又蓬头垢面地回去了。 那一晚她沮丧了很久，她端坐在山洞前的平台上，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出发了。 这一天她谨慎了许多，不像昨天那样直来直去，而是布置了陷阱，秉持着耐心成功在黄昏时分抓住了猎物。 而这次，她没有很快杀死它，而是带回去再杀，以免泄露出血腥味。 在夜里的丰盛晚餐上，凯莎向鹤熙提出了她利用陷阱捕猎的想法，鹤熙听后赞同了她的决定，那晚，三人通宵未睡，连夜制作出几个简易的智能陷阱。 之后就是每天早起练剑，检查陷阱，收集雨水，学习知识，阅读苏陌留给她的那本书，在每次夜里三人都会聚在一起，讨论今天的所得。 在最后飞船来到的那一天里，凯莎回望那个山洞，洞里有着她们布置的一切，经历的每一天，有点黯然神伤。 而鹤熙则是含泪告别那堆她心心念念的宝贝仪器们，如果不是飞船太小，鹤熙巴不得把飞船变成她的移动仓库。 凉冰和凯莎差不多，都有些伤感，但比起鹤熙的“泪眼婆娑”，就要好太多了。 “为什么找不到呢？” 凯莎呢喃道。 在有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源后，凯莎也想过苏陌跑哪去了，其实也不是她惦念着这个男天使，只是她每次走过山洞里的任何一处，都能感受到这个男天使留下来的痕迹。 在她推开那扇大门后，门后是苏陌曾经休息的房间，入目尽是整洁的床铺和衣物，还有一本本厚重的书籍，在如今已经近乎淘汰掉书籍这一落后产物的天使文明，如此规模的藏书还是令凯莎惊讶不已。 出于对居室主人的礼貌，她没有去翻阅书本和乱动苏陌的物品，她只是打扫了居室里的灰尘，让鹤熙设法把那个房间封存，最后退了出来。 在往后的日子里，凯莎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天使的踪影，那天她对苏陌的敌意在屡次生死之后便淡了许多，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尽管苏陌给她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好。 凯莎找过苏陌，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她没有找到这个男天使的踪迹，她其实就是想问问这个男天使为什么会赌定她的未来有所成就，以及这位看着年轻的大将军在天宫资料库里被标注为死亡的原因。 凯莎看过苏陌给她的那本书，也翻过管家资料库里的知识，有点明白了自己的眼界确实局限在一个很小的池子里，她在一个故事里看到了自己父亲选择了那时还是二王子的华榷，赌上自己身家性命去争那未来的王位，最后得偿所愿，身居高位。 同样也是未来，凯莎迷茫在自己不知有啥特别之处，难道是自己生来富贵的地位？ 说白了，就是在一连串生死历练和为了鹤熙凉冰而外出奔波后两手空空归来的打击下，她有些怀疑自己，准确来讲，这一星年的收获她自认为还没有鹤熙凉冰多，在科研方面，她的天赋比不上聪慧的二人。 她有点自卑了。 想着以往母亲坟前许下的誓言——她要证明女天使能比得上男天使，她不知所措。 因为女天使在现今天使文明最好的出路，就是通过科研走上自立自强的道路。 而这条路，凯莎自认为被堵住了，老实说她看不到自己有啥特殊的天赋在科研上面。 凯莎感受过男天使的压迫，苏陌给她的压迫就像是一头染血的野兽扑了过来，生死之间敲响的警铃让她寒毛竖起。 如果说男天使都是这么强，这么变态的话，那她拿什么去超越？ 超级基因？ 凯莎摸了摸怀里藏着的书本。 这是她唯独能想到超越男天使的方法，但她不能带上凉冰和鹤熙，尽管她们二人知道这个的存在，但在天使文明，擅自甚至独自一个人研究超级基因，还是前人没有走过的女性超级基因，是一项死罪。 所以她得独自一人，依靠她的勤奋来研究这项“十恶不赦”的课题研究。 她不自觉地藏紧了怀里的书本。 “到了到了！” 一旁的凉冰兴奋的叫喊声唤回凯莎的心神，她望了望窗外葱绿的林子，心中一定。 “凯莎。” 鹤熙拍了拍她。 凯莎被吓得心跳一错。 “怎么了？” 她定了定神。 “记住啊，” 鹤熙悄悄看了一眼凯莎怀里明显的凸起，轻声说道。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凯莎一怔。 还没等她说啥，鹤熙就从她身旁走过，卷起一阵风。 凯莎抿了抿嘴，起身准备走出去。 “爸爸！” 出了飞船的鹤熙惊喜地大声叫道。 凯莎听到这声呼喊，有些诧异，于是快步走上前去，从鹤熙的身后探出了头。 她看到鹤熙的身前站着一个老人，老人和蔼地笑着，摸着鹤熙的头，露出宠溺的笑容。 鹤熙旁边地凉冰正打着招呼，叫着鹤叔叔。 凯莎见状急忙说道。 “鹤叔叔好！” 听到声音的老人转过头来，看到凯莎站在他的面前，正礼貌地打着招呼。 他笑了笑，回道。 “凯家的那个丫头啊，多谢你照顾了我家小女，我家小女没给你惹麻烦？” “爸爸！” 老人怀里的鹤熙正不满地嘟起了嘴。 “没有没有。” 凯莎连忙摇头。 凯莎的视线掠过老人的面容，在匆忙的观察中，她似乎看到了老人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深沉，莫名地给她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甩甩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丢了出去。 第36章 凯勒 “凯家丫头，多谢你了，回头我会拜访你家，送上谢礼。” 老人微微点头，随后拉起鹤熙。 “由于我跟鹤熙还有事情要交代，就不多停留了。” “没事的，鹤叔叔。” 凯莎颔首。 老人听到这句话后，就拉着正一脸懵逼的鹤熙离开了。 凯莎望着他们走远的身影，身影里略微矮小的那个女天使正朝高大的那个男天使嚷嚷，像是在分享什么有趣的事。 凯莎暗道一声“真好。” “姐姐，我们回去。” 凉冰拽起凯莎的手臂，眨巴着眼睛。 “好久没回家了，我有点想念家里的罗可树林子了。” “好。” 凯莎由着凉冰拉住她，一起走上了回家的小路。 …… 天城监牢深处。 低首的苏陌抬起头来，在围绕四周的黑暗处，他望着从身后暗门走来的中年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伪装成中年人的老人，他叹息，沉声说。 “凯勒叔，你不去接你的女儿，来看我这个罪人有些不妥当。” “不会。” 中年人摇头，上前来松开苏陌绕手的铁链，丢给苏陌一瓶酒。 “我来是问你一件事。” “但说无妨。” 苏陌熟络地扭开瓶盖，仰头就是一大灌。 “好酒！” 苏陌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洛尔泰勒斯星球上着名的泰勒斯血酒？” “没错。” 中年人打开另一手上拿着的酒瓶，也是仰头豪饮。 “用那颗星球角斗场上死亡天使鲜血酿造而成的血酒。” “让我猜猜。” 苏陌又是一大灌。 “你来是因为那本《天使战士超级基因解析》？” “你还是这么聪明。” 中年人叹服道。 “我只是来问问你为什么要把我拉下水？” “没什么。” “是因为那个凡人和我以前给你使的绊子吗？” “知道你还说。” 苏陌轻笑。 “这次可是我赢啊。” “是啊。” 中年人感慨道。 “你的第一军团将士们确实忠心耿耿。” “那又如何？” “今天是凯莎和凉冰回来的日子，也是王上下令清算你第一军团老将士的一天。” “情况怎么样？” 苏陌闭上了眼，呼吸平稳。 中年人也是料到苏陌会是如此平静，也没卖关子，说道。 “除了一些实在放不下家人的将士们，其他的早就远遁进宇宙深处了。” “他们一直都是如此聪明。” “也是。” 中年人喝了一口闷酒。 “你在归隐的这些年还能够跟的上天城的信息更新速度，那些将士功不可没？” 苏陌没有回应。 中年人见状也不恼，接着说道。 “王上也是猜到了这点，他通过这一消息沟通渠道靠着天宫号的算力反定位了你，毕竟你无法劝说退役的将士们在生活上断开天宫号的连接。” 苏陌垂下了眼睑。 “你知道王上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也要拼死一搏？” 中年人顿了顿。 “你也算是厚道，当牵扯到你的兵时，你还是束手就擒让王上放过了他们一马。” “不像你？” 苏陌再次灌了一口酒。 “是的，我宁愿自己苟活，也不放过任何一次回来的机会。” 中年人赞同了苏陌的讽刺。 苏陌摇了摇酒瓶，目光直刺中年人的眼。 “据我所掌控的消息，那个佣人若宁也是你从凯莎母亲去世后安插在凯莎身旁的眼线。” “没错。” “但我所了解的信息来看，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啊。” “眼线不就是这样吗？” 中年人匀了匀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只有打入了内部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啊。” 他话锋一转。 “因为凯莎是我给新王登基的一大贺礼啊。” “你可真是恶心。” 苏陌嫌恶地出声。 中年人微微一笑，走上前重新把苏陌的镣铐戴牢。 “凯莎和凉冰只是我的弃子，你很难利用她们来达成打倒我的目的。” 中年人拍着自己胸膛，哈哈一笑。 “我可没有鹤萨格那个老家伙这么心软和天真。” 他朝着虚空中用力一握，仿佛抓住了什么，他沉醉地一嗅。 “我是一个天使，也亦是一个恶魔。”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犹如魔鬼般的邪恶，也有着病态般执着。 “是吗？” 苏陌胜券在握般地嘲讽道。 “我可不是坐以待毙的庸人啊。” 两种针锋相对的尖锐气息在暗黑的室内流转，一个近乎残废的二代超级战士正在对一个朽朽老矣的一代超级战士毫无留情地嘲笑，犀利的自信击打在中年人脸上，让他的脸色变得暗沉。 他一拳打在苏陌脸上。 苏陌不屑地吐了口血水。 “你已经疯了。” 他戳着中年人内心的污泥，狠狠地踩了一脚。 “你和华榷都疯了。” “那又如何？” 中年人冷冷地将这一句话还了回去。 “当你试图把我拉下深渊，让我万劫不复的时候，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疯了。” 他从身上拔出一把刀，顺着苏陌胸膛上的伤口刺了进去。 “当年你的父亲，我，鹤萨格还有王上，我们都是同一辈的疯子！” 他将脸贴近苏陌的面庞，双眼死死地盯着苏陌，灼热的疯狂炙烤着苏陌的双眼。 “鹤萨格他现在因为一个女天使，那个叫若熙的女天使还是一个叛乱分子，他心软了，为了这个女天使罪孽的后代想要退出？” 中年人狠狠地又是一拳打在苏陌的腹部，这一次他用尽全力，疯狂之下疼地苏陌吃痛出声。 “你也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余孽！” 中年人松开了苏陌，拿起酒瓶，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在两人之间响起，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对方，眼里尽是暗蕴的冷意。 中年人和苏陌之间，本就有一道厚厚的沟壑，现在这道沟壑被翻在明面上，撕破脸皮的二人不再留情，都用尽全力想将对方打倒。 这是属于那个时代的恩怨情仇。 第37章 时代余孽 尽管那个时代早已远去，曾经与天使文明厮杀拉锯的埃斯文明也化作了宇宙中的尘埃，但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恩怨情仇，都在铭记的每个人心头，中年人如此，华榷如此，苏陌的父亲亦是如此。 苏陌的父亲是个嗜血粗糙的天使汉子，确切来说是个从角斗场中搏杀出来，又加入了天使军团的疯子。 在苏陌的印象里，他的这个父亲从小给他的印象就像是随时都要提防的陌生人，尽管父亲显赫的家世给了他无比优渥的生活，但对他来说，每次从战场回来的父亲就是陌生的野兽，脱下那层染血的铠甲后，父亲会操着那副喇叭大的粗嗓门吆喝他，稍有不慎苏陌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苏陌跟鹤熙一样没有母亲陪伴，区别是鹤熙的母亲在生下她后就立马处死，而苏陌的母亲是在抱着苏陌的时候，被父亲活活地打死的。 苏陌母亲死的时候，他的弟弟苏玛利刚刚出生，而他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天使男孩。 仇恨不会从心底消散，在苏陌的成年礼上，父亲精心给他挑选了十个天使囚犯，全都用合金绳锁死，跪在地上，供苏陌斩杀。 因为这是苏家的传统，每一个苏家里的男天使成年后，都要砍下一颗头颅作为贺礼。 而那一天苏陌看着这些被吓地魂飞魄散的天使囚犯们，久久地下不去手。 他内心清楚这些天使囚犯们能被拉来这里，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但他就是下不去手。 这不是战场，也不是仇人，如果要他硬生生地砍下去，他会做一辈子的噩梦。 可事情不会如他所愿，他不愿意动手，父亲就抱来苏玛利，用一把袖剑轻轻地放在他还在襁褓中的兄弟，无声地胁迫他下手。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挥下了剑。 一个接一个，苏陌用手里的剑麻木地挥下，每一颗头颅的坠落，都是在他心底敲响丧钟。 因为就在每一颗落下头颅的脸上，都还残留着对死亡的极致恐惧，面容扭曲，如同恶鬼一般。 最后砍到第七个的时候，他停下了，在极速加快的心跳声中，他丢下了剑。 苏陌在最后仍然试图努力远离他的三个天使囚犯面前，向后躺倒，昏了过去。 苏醒过来的他拿着那把事后被他取名叫做“断生”的剑上了战场。 他希望用这把剑的名字，断绝他对生的向往。 之后便是天使文明里家喻户晓的苏将军征伐记录，现在在天宫资料库里仍旧可以翻阅到，与故事集那种趣事相比，这种有着天使历史严肃性的记录更加可信。 中年人之所以说他是这个时代的余孽，因为在漫长的战争中，唯独知晓这些秘闻的天使已经所剩无几，华榷是一个，鹤萨格是一个，中年人是一个，苏陌的父亲也是一个。 当然，苏陌也是一个。 也许华榷王身边的禁卫军团知道这些，但他们是影子，影子注定不会见光，不会见光就代表这些秘密都在无尽的岁月里随风埋葬。 巧就巧在战争的远离让新的一辈逐渐忘记了过往的血腥和压抑，比如王宫宫墙下还埋葬着叛乱分子的尸体，她们无一例外都被华榷喝令鹤萨格一人专门保养，在宫墙的环形建筑下，那一条漫长曲折的隧道里，这些叛乱分子被华榷下令全都面朝王宫的中心王座，其全身被铁链缠绕锁死，下跪面对中央的大殿，永世被拘束在宫墙之下。 而这些血腥的往事全都在华榷的屠刀和隐瞒下，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王权座下，尸骨遍野。 中年人不想做新王的垫脚石，他这种老臣在新的朝堂之上，很难有容身之所。 因为就在华榷王的隐隐安排下，苏玛利被作为华烨伴读跟随，天使贵族里掌管仓廪的鲲鹏一家，已经在背里向华烨宣誓效忠，科研院里鹤萨格两个助手之一的若斯也跟华烨沆瀣一气。 在即将登基的新王脚下，新的势力已然出现，而一旦新王临位，朝堂之上势必换血。 中年人还想活下去，华榷王既然不给他二代超级基因，他只能从新王那里拿了。 一个凯莎不行，他还可以追加砝码，再加个凉冰，反正他已经通过宫里的耳目摸清楚新王的性格和癖好，而这个砝码，他会在新王登基时送上。 而这一切，会在华榷一死的这一刹那，全都有条不紊地运转下来。 中年人向来惜命。 …… 走进家里大门的凯莎看见一个女天使正站在院子里，清扫着飘落的落叶。 “若宁！” 凯莎有些诧异，同时也有些高兴，毕竟若宁是在她的母亲去世后陪她长大的好朋友。 凯莎是这么认为的，尽管若宁是她父亲安排过来的佣人。 “凯莎小姐，凉冰小姐。” 听到凯莎呼唤的若宁微微一笑。 “欢迎回来。” “若宁！” 凯莎微微皱眉。 “说了不要叫我小姐了。” “那不行。” 若宁摇头。 “这是规矩。” “真拿你没办法。” 凯莎抚额，随后又想起了什么。 “若宁你不是回家了吗？事情办完了？” “是的，凯莎小姐。” 若宁说道。 “家里的急事早就办好了，我回来有三个星月了，凯莎小姐和凉冰小姐的房间我都有定时打扫，想到您今天回来，我在院子后面罗可树林子里的池子放好了热水。” “谢谢你，若宁。” 凯莎惊喜地谢道。 她走上前去，拉住若宁的手腕，微微歪头，笑道。 “跟我们一起去洗，若宁。” “不了。” 若宁连忙后退。 “您是小姐，我不能逾越。” “还说什么小姐。” 凯莎故作怒态说道。 “今天你就是不洗也得跟我洗！” “这……” 若宁有些为难。 “我听姐姐的。” 这时凉冰走过来也架住她，狡黠地一笑。 “我还没看过若宁你洗澡呢。” 若宁顿时哑住了。 “走走走！” 凉冰见状兴奋地大声叫道。 “目标罗可树林，出发！” 说完，二女一左一右就把若宁架着往林子处走，弄得若宁反抗不是，从也不是。 看来这个澡，她是必须洗了。 第38章 追寻（上） “若宁。” 沐浴回来后的凯莎显得神清气爽，之前蓬乱的金发也被她洗净梳顺，正沿着曼妙的身姿滑落，散发出一种清新的花香。 “帮我一个忙。” 凯莎舒了舒口气，她回头望了一眼罗可树林子，确认凉冰还没出来后，回头说道。 “帮我找个空闲的地方，最好是院子。” “凯莎小姐。” 若宁听后有些疑惑。 “您是要空闲的院子做什么？我好去给您找。” “这件事别跟其他人讲。” 凯莎认真地嘱咐道。 “就算是凉冰以及鹤熙都不要说。” “好，凯莎小姐。” 若宁清楚自己不该多问。 “据我所知梅洛星空闲很久没有天使居住的院子只有一个，只要您穿过罗可树林子，到达林子对面的空地，就是一个空着的院子。” “这么近？” 凯莎诧异地说道。 “凯莎小姐您不知道吗……” “以前小时候母亲告诉我不能往林子深处跑，我性子安静，也一直没到处逛，我也是从若宁你这里知道林子后面有院子的。” 凯莎回答完后，随后问道。 “那院子无主吗？” “嗯……” 若宁露出为难的神色。 “难道有主人吗？” 凯莎会意，摆手，说道。 “那我们换个地方。” “不是的，凯莎小姐。” 若宁低声说道。 “那个院子的确有主人，但确实也很久没有天使住了，以后也不会有天使来住了，这个院子是战死苏将军的院子，因为是苏家的财产，所以一直也没有其他天使去拜访，同样也因为苏将军死了，那个院子就一直被空在那里，没有天使去过，也没有天使来住。” 若宁紧接着解释道。 “凯莎小姐，梅洛星上除了苏将军的这个院子，也没有空闲的院子可以给你使用了，其他全都是有主人的天使，而这个院子有主人，但他也不在了。” 凯莎愣住了。 “所以凯莎小姐，你如果确实需要空闲无主的院子，也只有这里了。” 不知何时，风起了，梅洛星上经常刮风，每一次的微风，都卷起罗可树的树叶哗啦作响。 在微风的吹拂下，凯莎柔顺的金色长发披散开来，一缕落入胸间，一缕遮住柳眉，一缕挡住了她略微复杂的眸。 原来，在她心中里应该还生龙活虎的那个男天使，早已经被所有的天使定性为死亡，就连这个在梅洛星上属于他的院子，他都许久没有归来了。 究竟是为什么呢？ 凯莎把困惑深深埋进心底。 她拨开秀发，微微一点头，如微风般地轻声应答道。 “好。” 她突然想去逛逛了。 “若宁，告诉我方向。” “您一直沿着小路往前走，走到尽头，就是了。” “谢谢。” “应该的，凯莎小姐。” “我去看看，若宁，如果凉冰问起我来，就说我出去散散心，散步去了。” “是。” 凯莎的脚步重新踏上来时的石板小路，而这次，她不再复之前归来放松时的欢愉，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像是在心底搅乱了心汤，侧翻的思绪如同纷乱的风絮，飘荡在她心尖的盼望。 凯莎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这个神秘男性天使的名字竟与上次离去时如此之近，也没料到这个男天使就在她家林子对面，她无数次在睡醒后的星空下，翻着那本男天使留下来的书，心如流水。 就像是小时候阅读故事集一样的静谧安宁，飘洒的落叶抚平了她的心境，抚平了她的伤心。 凯莎很想知道这个男天使找她的目的，也或许是她想多多了解这个神秘强大的男天使，就如是在她的人生画作上涂抹了一笔重要的痕迹，他展翅离开，余下被他打扰的凯莎感受那个山洞里他生活过的气息。 毕竟那一晚男天使的靠近，每一步的徐徐迈进，像是在她的血液里燃烧了煤炭，她烫地发颤，心跳如擂鼓般迸发。 于是她来到了她从未探访过的神秘地方，男天使从小到大都影响了凯莎不少，凯莎也想找回一些主动权。 毕竟男天使总有一天会为他的砝码找到凯莎的。 石板的小路曲曲折折，顺着密林进去，此时的阳光还很灿烂，罗可树叶子的天然金色光泽，“沙沙”声下，是与金叶相衬的鎏金长发拂过花草的美景。 凯莎安静地走在这条她熟悉无比的小路上，她的素手轻轻抚摸着沿路的花叶，眼底是些许期待的灼亮。 直到林子渐渐稀疏，一些矮小的灌木丛漫过凯莎的膝盖，凯莎才从思绪中慢慢苏醒，在微风吹来的花香里，她抬头望去，是一扇爬满了绿叶的木门，在这扇平平无奇的木门上，灰尘洒满了表面。 凯莎轻轻推开了这扇木门。 门后是一间小巧的房子和遍地绿意的草地，凯莎看见门后的路上都爬满了杂草，在房子关闭的大门上，一个小巧的风铃正在随风摇荡，发出碎冰般的清澈响声。 凯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走地很轻，像是怕惊扰此地的主人，她逐渐接近那个房子的门前，眼里倒映着门上镌刻着洒脱却又显得无比悲伤的词句。 来这里拜访我亡魂的天使，入门前，给我一杯酒。 歪歪斜斜的字体看地凯莎不禁有些发笑，她能想象这个男天使在刻出这些词句时的费力模样，每一个字的笔画都在尽力勾勒，有些用过力捅穿了木质门，有些太浅又被时光斑驳了字迹。 但她还是能从刻下这些词句的男天使身上感受到一种悲伤，就像是一种明知自己会死去，却又还想装作洒脱不在意的自信模样。 凯莎驻足了好一会儿，望着这些词眼，默然伫立。 “回头我给你一杯酒。” 凯莎轻声笑道。 “到时候我得问清楚你为啥要找上我的原因。” 说完，她推开了这扇被岁月腐蚀的木门。 第39章 追寻（下） 入目即是一张布满灰尘的床和一张立在一旁的书桌，书桌前是一个紧闭的窗子，书桌上还有一个空着的酒瓶屹立，而在床和书桌的顶部，矗立着一个正耷拉着木板的书柜，由于岁月的腐化，不少放置在上的书籍因木板的掉落而随之散在地上，其打开的书页像是秋天发黄的叶子，正向凯莎述说着时光的无情。 凯莎俯身拾起这些书籍，轻轻抚摸擦去上面的灰尘。 毋庸置疑，这间房子里的样子象征着它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凯莎缓缓移动，来到那个老化的书柜旁，她抬头望着书柜里还残留的书籍，把手里拿着的书籍放进书柜里。 其实这个男天使很孤单。 这是凯莎的第一想法。 孤单就孤单在他的“战死”没有换来任何一个天使吊唁，没有一个天使愿意在他死后帮他清扫房间。 就连带着门前刻上的字都是显得那么的悲凉了。 根本没有天使愿意来拜访他啊，他的“死去”只是天使文明历史的一部分，他的“死”就像是平淡如水的离去，男天使刻上那些字或许在心底藏着几分盼望。 但时光荏苒，过去的事，过往的天使，又有谁说得清爱恨情仇呢？ 凯莎觉得这个男天使的心里一定藏着孤独和执着，孤独在凯莎能想象出他独自在书桌旁饮酒，翻阅着一本接一本的书籍，执着在孤独的折磨下，他还能坚定地打完了那个年代的战争，终结了对天使文明无比痛苦的拉锯战。 凯莎无法构想出如此孤单的路在一个天使心底深埋，他伴着孤独，枕着烈酒在床前自醉，最后入眠。 凯莎不认为她忍受的了孤独的陪伴，如果要鹤熙和凉冰离她远去，若宁不在，她哪怕过一个星月也会被折磨地发疯。 因为她需要分享她的欢乐，她的悲伤，她的无奈…… 可男天使没有朋友啊，他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窗外的风景也只有他一人欣赏。 凯莎没有去动安静憩息在那里的书籍，她只是徐徐掠过，再把眼眸里的情绪深藏，滴水不漏。 凯莎细细品尝内心的情绪，在她的心房里翻搅不已，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凯莎说不出那种滋味是什么，就像是五味杂陈的汤，在她的心里翻滚，烫地她唯独只有沉默。 这种情绪究竟是什么，凯莎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愫，如同那几分了解到男天使的窃喜下流淌着的酸水，她此时心口闷地发慌，像是要被室内的孤独淹没，只有一种想要逃出此地的冲动。 但凯莎还是牢牢地把脚步拘束在原地，她坚持了下来，她还想看看过往里隐去的秘密有多少。 凯莎环顾四周，目光偏移之下在她身旁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张粘在墙上的信笺，她慢慢靠近，好让自己看得清信笺上模糊微小的字眼。 是什么呢？ 信笺上的字眼很简单，或许简单的让凯莎错愕，让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 她拽下那封信笺，跑出门外，在屋外清澈的阳光照耀下，信笺上落笔处的两个玲珑小巧的名字清晰可见，像是黑洞般深深把凯莎的思绪吸了进去。 只见在信笺的落款处，一个娟秀的字迹工整地记在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那个令凯莎熟悉无比，却又魂牵梦绕的名字。 凉韵。 这是一个令凯莎惊愕不已的名字，同样也让凯莎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就像是真相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快要揭晓了，快要找到她困惑的答案，心中怀揣着那种急切的盼望。 凯莎迫不及待地仔细看了下去。 第40章 追寻（终） “我已收到苏将军的回信，多谢您上次的帮忙，让我了解到我妹妹的消息，您也知道，我现在怀着身孕，着实不便到处乱跑，所以对您的帮忙，我感激不尽，我已经在家里准备一杯烈酒，是您最喜欢的罗尔科星上的科克酒，特此以表谢意。” 凯莎慢慢地看完了信笺上的内容，上面的内容很简单，述说了一个女天使对能给她给予帮助的男天使的感谢。 但信笺只是留在了这间尘封的屋子里，应当看到这个信笺的男天使却不再归来，再也没机会看到这份聊表谢礼的信笺。 凯莎从这封信读出了母亲的无助，还有隐藏在水面下的真相。 尽管这一封信笺并不能看出男天使找上凯莎的目的，但凯莎能想到一个无亲无故的男天使找上了她，说什么跟你的未来做交易，是一个正常天使都会把其当做神经病。 男天使跟母亲之间有交情，从这封信中可以看出母亲曾多次求助过这个男天使，凯莎认为是由于父亲的漠然，导致了母亲不得不找上其他男天使。 在这个天使社会里，有能量有地位也只有男天使了，而恰巧毗邻的院子也许是母亲和男天使认识的原因。 说来说去，这个神秘的男天使找上她不是为了所谓她的未来，而是为了帮助她，换了一种方式来隐藏他们之间的交情。 凯莎觉得男天使很笨，如果是为了母亲的求助而帮助她的话，大可以直说，她觉得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过着她还不如当个聪明人，不然自己就不必这么费心费力地去追寻真相了。 但凯莎还是感到了一缕失落，没来由地在她的心底掠过，堵地心里发闷。 是啊，既然男天使找上她是为了母亲的求助，那么真相就这么直白的出来，清清楚楚地摆在凯莎面前，可就这么明明白白地出来，凯莎莫名觉得还不如藏着好。 藏着她就会揣着内心里流转许久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和幻想，就像是小时候等着母亲回来，等着回来时有一大堆宝贝收入她的库中，她发自内心的珍藏，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没来由的欢悦。 这究竟是什么呢？ 此时还未成年，刚刚迈入属于自己青春的凯莎还不知晓，不明白这种情愫是什么，它徘徊在她的心尖，时不时地戳一下，颤地她想要更多了解这个男天使。 到底是什么呢？ 凯莎把那份困惑藏了下去，连着内心的那份情愫深藏，她抬头再次望了眼门上镌刻着的字迹，想要离去，却沉重地迈不开步子。 因为这间房子里的过往，她没有抓住更多。 凯莎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是什么呢？ 凯莎不想把这种情绪带到生活中里，它不停地抓挠着她的内心，让她禁不住想马上见到消失的男天使，问清楚真相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 震耳欲聋的自问声响彻在凯莎的心底，她想上前斩断那份情愫，却又被阻挡，告诉她不要后悔。 在她内心深处的那一个金发小女孩灿烂地笑着，轻声歌唱，唱着美好的期许。 在母亲去世后，凯莎内心深处的金发小女孩泪眼婆娑，拽着回忆，逃避着那一晚聚餐时的争吵，像是噩梦一样追着她不放。 可如果有一天，一个男天使救了你，告诉你，他看重你的未来，赌你的未来有所成就，像是一个笨蛋一样梭哈了他的期望， 生活在父亲失望之下的金发小女孩停止了哭泣，拎着自己满箱的宝贝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抱住了他。 有天使愿意相信她，至少在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弱小女天使的情况下，有天使鼓励了她向前走。 向前走，你会得偿所愿，成长为一个强大骄傲的女天使。 那是一种怎样的满足啊。 即使她奔向未来的身影也像是一个笨蛋，为了一个陌生的男天使相约未来，这不是一个搞笑的骗子行为吗？ 可这世上，全都是聪明人了，还要笨蛋和蠢货干嘛。 所以凯莎和男天使都是一个笨蛋。 第41章 凯莎的怒火 作为一个笨蛋，凯莎可以不考虑这么多，不用瞻前顾后，不用畏手畏脚。 她抓紧了手里的信笺，重新又迈进了那扇尘封的大门。 她轻轻把手中的信笺放在书桌上，推开了书桌前的窗，好让微风吹走房间里的灰尘。 凯莎开始在房间里观察了起来，尽管房间里小到她可以一眼看完所有的布局，但凯莎还是觉得自己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发现。 那是什么呢？ 凯莎推开一扇被她在黑暗里忽略的门。 这扇门藏着很深，在黑暗里几乎隐身，如若不是凯莎仔细观察，她还发现不了这扇门，或许也见识不到门后的秘密。 门后是一层笔直向下的楼梯，直通向黑漆漆的地下，张开的洞口宛如野兽的巨口，从地底吹来的腥风微凉，踌躇了凯莎欲向下的步伐。 凯莎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她缓步往下，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在行进了不知多久后，黑暗里的深邃终于被一丝光亮打破，凯莎朝着光亮处走，在约摸一星分后，她摸到了一扇新的大门，门上挂着合金制的环首拉环。 她用力拉开了这扇门。 映入凯莎眼帘的不是什么血腥陈旧的往事，之前的黑暗给凯莎极大的错觉，以为深洞之下是藏匿着的骇人往事，但打开门后，门后只有一道虚幻的身影站立在那里，在室内宽敞的中央，是如此的显眼。 “是你！” 凯莎忍不住内心的讶异低声说道。 眼前站立的并不是别人，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凯莎记忆里消失许久的男天使，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苏陌。 真相，就是如此之近啊，凯莎难得做了一次笨蛋，就已经找到了她想要见到的天使。 “你来了。” 站立于中央的“苏陌”转过身来，微笑道。 “你这是？” 凯莎指了指他虚幻的样子，皱眉道。 “智能投影。” “苏陌”笑道。 “你想要见到的他不在这里，你要的真相或许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贵族那般向前方的女士行礼。 “尊贵的凯勒长女，让我们来进行在斯洛尼尔星上未完的交易，也就是你想要见到他在最后一刻对还在梅洛星的我下达的指令，命令我教授你未完的课。” “最后一刻？” 凯莎敏锐地捕捉到这一段话里关键的词汇，她不禁接着发问道。 “他遇到危险了？” 只见他身前的“苏陌”缓缓摇了摇头。 “这就不是我能得知的消息了，你想要找到他，很简单也很难，想要在天城里的污水里活下来，你得拿到‘通行证’。” “通行证？” 凯莎打断了“苏陌”的话。 “我不喜欢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绕来绕去，他既然总是对我的下一步动作早有预料，像是幕后黑手一样看着我可笑地前进，虽然那样我走出的未来或许令他满意，但我不太喜欢。” 她的双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灼热的光芒在她的眼底迸发。 “进行到一半的交易作废，我日后可以尽我所能帮助他，但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凯莎的话掷地有声，响彻室内，她冷冷地看着“苏陌”，说道。 “规矩也是可以被打破，他从给我上第一课就告诉了我，女天使也是可以拿起剑。” “苏陌”愣了愣。 “他跟我说，我是一个天生的天使战士。” 凯莎接上了“苏陌”的疑惑。 在她的心底，什么挣扎，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全都化作了怒火，凯莎心想自己还不如做个聪明人，适可而止就好，这些藏在幕后说谜语的大人物全都是一群视其他天使感受于无物的混蛋，来到这里的小秘密自己还以为是个巧合，没想到也是一份算计，就像是心底衍生出来的情愫全都是在他人设计下发芽长大，这一份“大礼”她只觉得厌恶。 说清楚就好，说清楚哪有这么多事，说到底他还是看不起自己这个女天使，只要说清楚就好了。 哪有这么多花言巧语，天花乱坠的话来搪塞她，她有时确实笨蛋了些，但也不是傻子。 “他在哪里？” 凯莎冷声问道。 “天城。” “苏陌”无奈地叹了口气。 “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 “谢了。” 凯莎知道这个投影也不会知道太多。 “我会去找他的。” 她话锋一转。 “这一课你原本想给我什么。” “知识。” “苏陌”说道。 “这是最关键的一课。” 凯莎了然。 “不必了，我会自己去追寻。” 她起步离开，不再回头。 她身后的虚幻影子望着她消失在黑暗里，摇了摇头，化作镜子般的碎片瓦裂，遁入了阴影里。 第42章 绽放的情愫之花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很难得的话，那莫过于理解。 凯莎只是不理解男天使的算计，要是这世上有天使的一生是设计过来的，那这个天使的一生再美满也不过是他人的看料，那莫过于一场天大的悲哀。 凯莎用她全身的气力小跑出门，有些时候，最大的狼狈就是在心底的情愫发芽时，这萌芽却是潜滋暗长之下的毒药，饮下去就变成她用尽心力也摆脱不了的梦魇。 凯莎不懂，或许这种情愫让她很难受，也让她闷地发慌，但就是在心里的渴望下，有种声音在悄悄地告诉她——去接受，去奔赴。 但她就是不理解，理解这种东西很昂贵，这世上大多数事物都是难以理解的，能理解的只有在感同身受后的心酸和无奈。 就像是作为孩子不理解父母的心酸与无奈，但在尝遍酸甜苦辣，成为父母后，这种感同身受后的理解才会生根发芽。 凯莎不清楚男天使遇到什么需要算计她这个女天使，也许那一天的靠近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散，她的难受由心扉而生，或许没有天使会理解她的情绪，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旁人也很难点明究竟是什么，往日博览群书的丰富知识也无法解决她的困惑。 但她还是端正了眸，眼里清光冷冽。 “我会找到你的。” 她对着落下夜幕的天色低语。 “你可真是一个混蛋，苏陌。” 她的身影行进在小路上，渐渐走入罗可树林的茂密叶盖下，她随手摸过一片叶子，心中没来由地一抖。 不知何时，她在夜色下走入了罗可树林的深处，应当在她脚下的石板小路已然不见踪影，四周泥土芬芳，她拨开了前方的叶子。 她看到了一本发黄发硬的书，书页敞开，得应于天使文明过去极好的书页原料，这本书竟在风吹雨淋之下没有消失于历史之中。 凯莎蹲下借着星光端详起这本被遗落在此地的书。 她看到了熟悉的一面。 书页中间被人撕开过，留下的锯齿般豁口潜藏在书籍的中线，凯莎望着被撕开书页的两端，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在极远极深的回忆中，遗失的这一页应当是凯莎小时最爱的一幕故事，讲述了苏将军与凡人之间的瓜葛，因为幼时被凉冰撕开过这一页的故事，她为此伤心了很久，由此记忆尤新，她不可能记错。 凯莎捡起了这本遗落的书，轻轻翻阅。 故事集里的内容和她得到的那本一模一样，只是一本还有着她粘合后的那页故事，而这一本，那页故事不在。 在这林子极深处，能有谁遗落了一本关于苏将军的故事集，还在他本人的院子旁，凯莎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凯莎突然笑了，嘴角勾勒出的笑容显示着她忽然明媚起来的心情，就像是一个偷心的小贼，她窃喜她今天终于拿到属于她的宝贝。 “你跑不掉了。” 凯莎内心的些许自卑忽而烟消云散，她的精致面容上充斥着一股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自信，她好像要抓住了她内心的情愫，像是要马上说清楚了内心的情愫是什么了，说清楚了就会勇往直前。 凯莎哼着欢快的曲子，转身离去。 她漫步在罗可树林子里，金发飘扬，心情愉悦，每一片叶子都被她抚动，发出“哗啦”的美妙旋律。 至少，凯莎在这一刻，抓住了她想要的人生。 可情愫究竟是什么呢？ 或许就只有凯莎本人知晓了。 第43章 梅洛日常 自从凯莎悄悄溜去苏陌的院子几天后，鹤熙在这几天里一直都觉得凯莎的心情异常的好，心情好到鹤熙即使对她动手动脚，凯莎也没有反击。 对，就是反击。 鹤熙认为她得把凯莎心里藏着的秘密挖出来，不然每天看着她莫名地微笑，鹤熙只感觉惊悚异常。 事情很不对劲！ 于是在她们返回梅洛学院的这一天，鹤熙在课堂上公然开小差，暗戳戳地杵了杵凯莎的手臂，小声说道。 “男人婆，最近发春了？” 为了挖出凯莎心底的秘密，鹤熙决定放手一搏，用出她许久没有称呼凯莎的外号，也不顾凯莎的事后“报复”。 果然，听到鹤熙这样称呼她的凯莎挑了挑眉，顺手摸了过去。 “小飞鹤，最近皮痒了？” 凯莎也把最近凉冰叫鹤熙的外号拉了出来，犀利地反击道。 “还是说我最近对你太好了，你竟然放肆起来了？” 凯莎一边低声说话，一边把手指抓向鹤熙的软肉。 鹤熙见状也不甘示弱，一只手往下挡，另一只手反客为主，趁机在凯莎身上摸了一把。 “快说，是不是最近看上了哪个帅天使，快给我介绍认识认识。” 鹤熙“威胁”道。 “好你个男人婆，有帅天使不先给姐妹鉴赏鉴赏，倒先吃起独食来了。” “说起这个。” 凯莎闻言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天使这几天在对天城的一个叫苏玛利帅天使犯花痴。” “那不一样！” 鹤熙大义凛然地辩解道。 “我这叫欣赏，甚至我还把这位帅天使分享给你看，而男人婆你却藏着掖着，甚至连那位帅天使的名字都不愿告诉我。” 鹤熙痛心疾首道。 “这叫什么！这叫背叛，背叛了我们的姐妹情，说好的有东西先一起分享呢，快，男人婆，照片拿给本天使看看，给我看看是哪种帅天使能让你这种性冷淡动了春心。” “性冷淡？” 凯莎听闻此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朝鹤熙那边靠了靠，把鹤熙她压近了角落。 “小飞鹤，我看你皮痒了！” 说完，凯莎悄悄地对鹤熙上下其手，欺负其不敢大声叫嚷，毕竟现在不止她们二人在这里。 “你！” 鹤熙无声地控诉道。 “男人婆我诅咒你单相思！” 凯莎闻言后面色一冷。 “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诅咒男人婆你单相思，我是不会屈服的！” “再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我……” 鹤熙的下一遍诅咒还没有开口，就看见凯莎从她的身后掏出一本天使文明帅气男天使照片合集，在她眼前晃了晃。 在鹤熙的眼里，凯莎眸里挑衅的眼神就像是在她的脸上扇了扇，于是她一咬牙。 “成交！” 凯莎“满意”地点了点头。 “快给我！” 鹤熙“急切”的神色就差扑到凯莎身上了。 凯莎见此也不拖延，顺势递了过去。 鹤熙接了过去，立马翻开看了看，顺口说道。 “话说男人婆，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男天使了。” “没有。” 凯莎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 “我只是找到我想要走的路了。” “路？” 鹤熙狐疑地看了一眼凯莎，而后又把视线牢牢地钉在合集上，接着说道。 “看不出来男人婆你还是迷茫大龄女天使呢。” “不是。” 凯莎也不恼，轻声说道。 “到时候只要见到了他，我就能赢了。” “他？” 抓住关键词的鹤熙更加狐疑了，她关上合集，郑重地问道。 “老实说，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装着一个男天使。” “是。” 凯莎闻言也不急着否认，接着说道。 “我只是想问清楚罢了。” 鹤熙翻了翻白眼。 “我看你就是单相思了，不然天天想着别人干嘛。” “话说鹤熙你不是也没谈过恋爱吗？” “是啊。” “那你也懂这些？” 鹤熙闻言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不帮你也给我积累一些经验嘛。” “我可没说我要谈恋爱了。” 凯莎敏锐地抓到了鹤熙言语中的陷阱，笑道。 “话说我也不认为我是喜欢。” 凯莎举例道。 “像我们平时看的那些情爱小说也不是说了喜欢就是怦然心动，爱是死去活来，我可没看到我有这些症状。” “那我也不知道了。” 鹤熙爱莫能助道。 “不过男人婆你开心就好，倒是平时别经常走神就更好了，搞得我以为你魂不守舍，被外面的男天使迷地神魂颠倒了。” “不会的。” 凯莎立马否定道。 “谁知道呢？” 鹤熙无奈地说道。 “平时老师就经常讲我们这个年纪已经到了心动的时候，但经常区分不清楚自己的情绪是心动还是其他之类的，所以建议我们沉淀一段年纪再来尝试感情，男人婆你也知道我们女天使要是遇上一个好的男天使那是福分，要是遇上一个不好的男天使那下半生就惨了。” “但这不是规矩。” 凯莎不喜地回道。 “凭什么我们女天使要依附男天使来过下半生，规矩向来就是被打破的。” “但这是现实。” 鹤熙耸了耸肩。 “实话说要是我遇不上一个专一的男天使，我宁愿孤独老去。” “我也一样。” 凯莎赞同道。 “到时我两做个伴？” 鹤熙借机调侃道。 “好啊。” 凯莎听后也不反驳。 “到时我两就凑合着过呗。” “谁要跟你凑合着过。” 鹤熙“嫌弃”道。 “我还想去找一个专一男天使呢。” 凯莎闻言轻笑。 “别到时哭着求我回来陪你。” “不会的。” 鹤熙突然认真地说道。 “我鹤熙这辈子只会爱一个男天使。” “巧了。” 凯莎对上鹤熙认真许诺的视线，同样轻轻地开口。 “我也是一个专一到死的女天使。” 第44章 交流机会 两女相视一笑，都极具默契般的停了下来，安静地听起了课。 其实她们就是无法接受在爱上一个男天使后，结束后再去爱上另一个，她们在各自成长的环境里，都决定了她们都是专一痴情的天使。 即使最后走向了孤独终老，凯莎和鹤熙也不会选择迁就，宇宙很辽阔，她们都想着以后组成三人团一起去宇宙中看看，见识不一样的风景。 巧合的是，梅洛学院教授的理论知识不算太丰富，大多数是了解天使文明的历史，文化以及部分浅显的科研知识，真正要深造需要去往天城的天宫学院，凯莎，鹤熙和凉冰三女在梅洛学院学习后还要奔赴天城，那才是她们最适合学习科研知识的地方，况且鹤熙的父亲也在天城，这就是凯莎她们要去天城的原因。 当然，凯莎还有其他的缘由想去天城，不过这也得等到梅洛学院的学习结束后，倒是最近学院安排下来了一次去天城的天宫学院参观交流的机会，凯莎三女都一起把这次机会争取了下来，不过这算是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的力量，这次名额恰巧只有三个，这次名额的确定也基本把日后送去天宫学院的名额给敲定了下来。 而这次去天城的旅行——鹤熙和凉冰都把这次机会看做是旅行，据鹤熙说，她父亲在这次接她回家后就跟她交流沟通，把这次机会给确定了下来，给了凯莎她们三女。 之后鹤熙的父亲便回到了天城，临走前还开玩笑地跟鹤熙说这次去天城就看作一场放松身心的旅行。 于是鹤熙和凉冰都把这次机会看地很珍重，一人是因为又要去天城见父亲了，一人则是成天嚷嚷着想去天城玩。 两女都颇为让凯莎头疼。 不过凯莎也是挺珍惜这次机会的，不说去天城开阔眼界，就是说上次从苏陌院子里回来后她翻找家里的信笺，找出了一封时间久远的苏陌回信，信里说母亲的妹妹嫁给了一位叫莱克斯的男天使，信中附带了男天使的照片，凯莎也想找时间去拜访一下她的姨妈。 至于超级基因的事，暂且被她搁置了，因为苏陌的院子她不想去占用，而梅洛星上还没啥特别隐蔽的地点，她想着去天城后再想想办法。 结果弄得她现在是天天看着那本《天使战士超级基因解析》，理论知识很丰富，实操近乎没有。 倒成一个花瓶子了，啥用没有。 凯莎觉得生活似乎就会这样平凡下去，她按部就班地修学，进入科研院，最后遇到一个她爱的男天使，一起出去游玩，一起相伴到老。 似乎就该这样平凡下去。 昔日男天使的话语似要慢慢淡化，按男天使的话来讲，凯莎是一个天生的天使战士，应当打破规矩而存在，但到现在为止，除了男天使有参与下的生活里，其他的日子里的生活只算是平淡至极。 就好像只要没有男天使的存在和参与，凯莎的生活就不会被干扰，不会被卷入那个深邃，看不到未来的黑洞里。 所以只要男天使不存在就好了。 但凯莎不这么想。 只要她和她父亲的矛盾一直存在，他们之间长久的平静只是假象，只是假象的一厢情愿。 这次去天城后，凯莎可以不见她的父亲，但这不代表她的父亲不会来见她，她毕然是去天城，那里是父亲的大本营，尽管她对父亲的成见比父亲跟她的隔阂还大，但只要血缘还在，她就是凯家长女，天城里的天使贵族子弟趋之若鹜的存在。 所以说未来，谁又能说的定呢？ 凯莎正走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 第45章 天城奇景 几天过后，凯莎，鹤熙和凉冰三女就坐上了去往天城的飞船。 梅洛星距离天城并不远，两者之间来回一趟最多也就三天，这还是飞船平稳行驶的情况下，要是极速模式，这个时间还会被缩短。 于是凯莎她们就在飞船上面玩闹了三天，天使文明的交通飞船一般不需要专人来驾驶，它们是有专门的航线设置和目的地导航，由天城里天使星际交通部统一管辖，凯莎她们不需要学习如何驾驶飞船，飞船会自动把她们送到天城。 在即将要到达天城时，凉冰还特别拉着凯莎和鹤熙来看天城的宏伟奇景，就即使是来过几十次的鹤熙也没有吝啬自己的讶异之情。 窗外是一个巨大的天体级要塞，即使从远去望去仍不能窥见它的全貌，要塞由环形的城墙构成，每一节城墙上都站立着一个守卫此地的天使战士，城墙上有着错落有致的缺口，确切来说是能够伸出炮管的口子，城墙前方有一扇通天彻地的辽阔合金门，这扇门旁还有一扇略小一些的合金门，此处的门敞开着，数不清的飞船来来往往，接受在一旁天使战士和城墙上识别装置的审查，在城墙四处，淡淡的荧光勾勒出一个球形形状的防护罩，将此座横亘在宇宙荒原里的天体级要塞保护在其中。 由于城墙的视野阻碍，凯莎和凉冰还看不到城墙内部的情形，因为飞船在这个环形要塞的城墙面前，太过于渺小，城墙上的士兵看上去就像是高山峰顶上的人影，俯瞰下去尽是微小飘荡的“飞鸟”。 “凯莎，如果你进去看见里面的情形，你更会大吃一惊。” 鹤熙神秘地拍了拍凯莎，脸上竟是天城人看梅洛星人的自豪之色。 “哦？” 凯莎倒也被鹤熙勾起了兴趣，等待前方飞船放行的心绪也不禁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姐姐！” 凉冰倒没这么内敛，见识到这些庞然大物后的她完全被它们给迷住了。 “你看那边！” 凯莎听到后顺着凉冰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旁的合金巨门正缓缓打开，向上望去竟看不到门的顶部，其开门声势之浩大，让凯莎有一种错觉是飞船会被其开门刮起的劲风给吹到星空深处去。 而飞船外的天使战士们则忙碌多了，他们一边要处理飞船的来往，还要拉住一些好奇迈出飞船舱门外的作死天使和一些附属文明中五花八门的智慧生物，免得被开门给波及到。 “砰！” 凯莎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门重重地停下发出的巨大响声，即使真空中不能传声，但开门的声势还是给了凯莎一种磅礴浩大的错觉。 更让凉冰兴奋的还在后面，这扇巨门背后正开出一艘与其大小差不了多少的巨型战舰，率先伸出来的先是其狰狞漆黑的炮口，而后是浑身雕刻满秀美翅膀花纹的舰身，舰身四周也是围绕了一层与天城相似的荧光防护罩，舰首上还有一个扑满天使战士的舰桥平台，舰桥上天使战士们统一着铠甲，握短剑，成行列工整的队形，正聆听着前方舰首处屹立的天使总官的训话，看样子像是去执行一场剿灭外敌的战争。 “怎么样？” 鹤熙得意洋洋地出声，拢着凯莎肩膀颇为骄傲地说道。 “这就是我们天使的威力。” “确实挺让人震撼的。” 凯莎赞许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掩盖脸上的惊艳之色。 “那的确。” 鹤熙不顾凉冰在一旁嚷嚷着“真帅”的丢脸行为，颔首。 老实说她第一次见到这情形也确实被震惊到了，跟凉冰的神情也差不了多少。 反而是凯莎的神色比她们稳定了不少。 “等你们进去。” 鹤熙俏皮地眨眨眼睛。 “更有的让你们惊讶的。” “那就拭目以待咯。” 凯莎听后更加期待之后的天城内部景观了。 第46章 点燃焰火 好在没让凯莎等待多久，检查的队列很快就轮到他们，而在一系列的生物信息核对和天使士兵的筛查后，凯莎她们就很快被放行进入了天城内部。 天城内部果然也没让凯莎和凉冰失望。 率先进入她们视野即是中央辽阔星域里的一颗翠绿盎然的星球，从星球内部伸出八个蔓延至天城城墙上管子般的柱子，柱子宽大厚实，延伸过去像是托起了星域中上似是悬空而立的城墙，凯莎向四周望去，看见了一艘艘巨型战舰正停泊在城墙内部的星港内，顺着城墙看去，战舰一艘接着一艘，视线远望之下看不到尽头。 在天城内的顶部，穹顶般的透明罩子笼住了天城，白色羽翼的天使战士们正在罩子外的城墙上走动，汇成了一个白雪般的星空飘带。 这一切，都是让初来乍到的凯莎与凉冰惊叹不已。 “壮观？” 鹤熙骄傲地说道。 “嗯。” 凯莎点点头。 “是很壮观。” “我第一次见到天城这幅模样也是被震惊到了，确实很壮观。” “不知道天城里怎么样？” 凉冰凑过来有些兴奋地说道。 “天城的话。” 鹤熙摊摊手。 “样式比较复古，还是以前老旧的模样。” “哦……” 凉冰闻言有些失望，但很快这份失望就被她甩到脑后。 因为她们即将来到天城，这个天使文明的中枢，天使的心脏。 “等下到了，去我家玩玩？” 鹤熙提议道。 她知道凯莎和其父亲的关系不太好，便想着拉在天城没有住所的凯莎去她那里住。 凯莎思索了一番，说:“好。” 凉冰也没意见，她一向是跟着她姐姐做决定的。 “那就这样做决定了。” 鹤熙一拍板，就把这个提议定了下来。 “回头我带你们去天城里参观参观。” “好啊。” 凉冰笑道。 “小飞鹤可要好好带我们参观参观啊。” “找打！” 眨眼间，飞船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凯莎又是老样子无奈抚额，看着窗外的风景安静等着飞船靠港。 他在天城吗？ 昔日地下室内幻影的回答仍在她脑海里回荡，她远眺翠绿的星球，双目里闪过一缕凯莎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期待。 她得抓住跑掉的男天使。 …… 天城监牢内。 往日看着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苏陌此时却是狼狈异常，鲜血正从他的身上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一道道远去的小溪，他的衣物碎裂成条，露出内里皮肉开绽的身体，他粗重地喘息着，看样子像是在之前接受了不小刑罚。 一旁的老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由得惋惜地说道。 “苏家小子，你是个好苗子，可惜在天城里，王上可不是个善茬。” “那还能有谁呢？” 苏陌笑了笑，浓如墨的鲜血从他嘴角滴下，像是被处刑前的洒脱。 “你是来做实验的。” “原本是的。” 老人叹息了一声。 “今天也是我帮你保养那个凡人的一天，回头我还要去接我女儿。” “错了。” 苏陌喘了喘气，好让自己接的上话。 “你根本没想去接你女儿。”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还是点了点头，默认了苏陌的话语。 “今天也是你保养你妻子遗体的日子。” 苏陌低声说。 “我说的对吗？” “说的对啊。” 老人悠扬地长叹。 “她应该知道这些事了。” “你就这么确定她会找上来？” “我女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同样也是个敏锐的孩子。” 老人在空中划了下，一张他与他女儿的合照就呈现在苏陌的眼中。 照片上的女儿欢悦地微笑，她抱着一旁的老人，脸上洋溢着的满足像是给整张照片描绘上了幸福，老人和蔼地笑着，摸着女儿的银发，也是一副幸福的面容。 “真好啊。” 苏陌不禁地感叹道。 “鹤熙她有权利知道她母亲的过去和她父亲的肮脏，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天使，也是一个最爱她父亲的女儿，我不希望瞒着她，她有权利独立选择她的人生，哪怕对她残忍，这也是迫不得已，天城底下暗流涌动，王上前不久在朝堂上吐血的消息现在还在天城圈子里传递，我相信不久后，天城会大变。” 老人缓缓说道。 “我女儿不会是个庸人，她母亲不是，她也不会是，我相信她。”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缅怀过去般哀伤地说道。 “若熙她是个向往自由的女天使，她想要打破她身上的枷锁，于是她现在还跪在宫墙下，而我不相信这就是宿命，鹤熙她不会是宿命的延续，而是终结！就像苏家小子你一样，你弟弟没有逃过苏家的宿命，而你即使是隐性基因，但你还在这里，清醒地活着，这就足够了！” 言毕，老人似乎受不了如此连续不断的说话，重重地舒了口气，缓了缓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拍了拍胸脯，让自己缓过来，重新看向苏陌，目光如炬。 “暗门我已留下，希望你如果见到她们，不要刺激她，给鹤熙一段时间，我相信她能走出来。” 他亮着眼睛，生命焰火在他的身上点燃，像是风烛残年里的回光返照，他说地豪情万丈，如是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鹤熙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会差的，差的话，那也是这个世界没有她发挥的舞台。” 他哈哈大笑，像是第一次展翅的天使那般激动，又像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那般的豪迈。 老人他一直都不是庸人，一个默默无闻的科研天使，而是天使文明科研的基石，科研的引路人。 时代造就了他，他也将随着那个时代，燃尽余焰。 第47章 时光跃迁 “啥？” 来到家门口的鹤熙傻眼了，只见她看到自家的大门紧锁，一旁守卫在此的天使战士俯身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很抱歉，鹤熙小姐，您的父亲鹤萨格院长已经去往了天城监牢，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根据王上的命令，我们是奉命来拱卫此地的。” “可这是我家！” 鹤熙傻眼的是刚刚天使战士把自己拦下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父亲不在家就要把自己赶走，这就像是自家有门不能进，外人告诉你不是这家的主人，自己身后还带着两个朋友。 丢脸啊！ 鹤熙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但此时的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因为天使战士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把自己拦下来，听到消息说是父亲去了天城监牢，鹤熙很害怕是父亲犯了啥事进了天城监牢。 “快告诉我，我爸爸他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鹤熙急切地问道。 鹤熙只感觉到自己要是在这里马上得不到答案，她恨不得冲到监牢里去劫狱了。 一旁的凯莎拉住了她。 她微微愣了下。 “切记不要起冲突。” 凯莎的悄悄话传到鹤熙的耳里，鹤熙一下就明白了凯莎的意思。 冷静！ 鹤熙强迫自己静下来，如果父亲犯事进去了，她再和这里的天使战士起冲突，那会给父亲带来更大的麻烦。 但她还是焦急地看向站立在前方的天使战士，期望能给她一个答复。 “不是。” 男天使战士摇摇头。 “鹤院长据我所知并没有犯事，但我们无权得知他的行程目的。” 鹤熙听后长舒了口气。 鹤熙转念之间又想到既然自己的父亲没犯事，那为啥要封自己的家不让自己进去啊。 鹤熙于是在平静下来后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呢？我是鹤熙，鹤院长的女儿。” “您也听到了，是王上的命令。” 男天使战士“善解人意”地解释道。 “所以很抱歉，鹤熙小姐，我只是奉命行事。” “那好。” 鹤熙一时间也理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不知道父亲又干了啥要华榷王封锁她家，但她也没法，她不可能去强闯，强闯的话，就是她愚蠢了。 “现在咋办？” 鹤熙颇为无奈地说道。 “我们都无家可归了。” “没事。” 凯莎知道鹤熙家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倒也没多说。 “我现在有个去处。” “哪里？” 鹤熙和凉冰都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和凉冰的姨妈，我妈妈的妹妹，不过我们之间没见过面，我不敢保证我们去会被收留。” 凯莎道出了她心中理想的去处。 鹤熙听后思考了一阵后，还是没想到其他好办法，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样办。” 鹤熙说着，一边指了指远处的天城街道。 “我们去问问路。” 她知晓凯莎也不清楚路在何方。 三女在问了一段时间的路后，总算是搞清楚了这位嫁给一名叫做莱克斯的男天使的凯莎姨妈在何方。 好巧不巧，就在天城监牢的旁边。 当她们一行人赶到天城监牢时，天色已经微暗，敲响门后，众女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门开。 其中最紧张的就是凯莎。 她不知道她打开的是枯骨还是亲人。 母亲已经去世，而她的妹妹的年龄尽管比母亲的小，但谁也说不准时光变迁。 “嘎吱嘎吱。” 破旧的老门打开时发出刺耳的声音，从门后探出一个老人的面庞，她的脸皱纹横生，微眯的双眼观察着敲门的三女，当她看到一个金发女孩的身影时，微顿，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是凯莎啊。” 她侧身让出了门口的通道。 “快进来。” 老人见凯莎有些惊讶的眼神，脸上的笑容更甚。 “你的妈妈过去经常给我寄你的照片，还经常说你喜欢把自己玩的一身泥，弄得她每次都很头疼。” 微微叹息在风中流转，久远的记忆开始苏醒，这使凯莎想起自己在晚宴争吵前一时刻的玩闹，那满身污泥，看地母亲烦恼又无奈。 凯莎眼眶微润。 她率先迈进了这扇大门，就像是迈进了久远的回忆洪流里。 是啊，在这些记忆的老照片里，老人相似的眉眼让凯莎忆起了许多许多，就像是平时积压起来的心酸和悲伤，变成了细碎的微风吹进了她的眼眸，向其中掷下了封存的沙粒。 凯莎脑海里远去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像是斑驳的年轮那般锈蚀，曾几何时在去梅洛学院前不久，她和凉冰以及鹤熙的合照早已被封存，久到她差点将其忘记。 谁又说的准记忆呢？ 母亲的话语仍历历在目，天上的星星永远闪烁，可那块岁月雕刻的墓碑矗立在院子深处的泥土里，里面躺着的天使不再醒来。 “您好，姨妈。” 凯莎端住了泪水，礼貌地打着招呼。 “我是凉韵的女儿凯莎，这是凉冰，是我的妹妹，也是母亲的女儿，这是鹤熙，我的好朋友。” “姨妈好。” 凉冰甜甜地打着招呼道。 “您好。” 鹤熙跟着说道。 身前的老人笑意更甚，挤在一起的皱纹像是挂在老人脸上的晴雨表，她此刻放晴，挤压的皱纹就填满了沟壑。 “好。” 老人一步一步地往屋内移去。 “进来，孩子们。” 凯莎望着前方蹒跚的身影，忽然想起了母亲那时的衰老和父亲的面容，像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合，她感受到了这位老人的风霜与雨淋，这周围院子里杂草丛生，尘埃飞扬。 原来，女天使和男天使之间，差着一道时光。 第48章 凉音 这道时光就像无情的刀剑，斩断了许多女天使的留恋，斩断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丝。 你能否接受你往昔爱的人老去，你却一直年轻，永不变心？ 凯莎没来由地想到了那个在她人生中匆匆划过一笔的男天使，就像是在讨论情爱之中的扰心思绪，你在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人是谁？ 是在繁杂的思绪里最重要的那个天使吗？ 凯莎想抓住那缕情绪，而不是抓住男天使，抓住男天使只是想知道真相之后看一看这一缕情愫究竟是什么。 她见到他之后是惊喜？还是沉默？亦或是平静？ 也许只有等到那一天才知道。 凯莎揣着糊涂的情绪走进了屋内，迎面便是熟悉的尘埃四散。 老人轻轻地咳嗽，在这间许久未清理的房间里，她缓缓坐在了床边。 “见笑了，孩子们。” “没有没有，姨妈。” 凉冰见状倒也没什么生分，走过去轻轻拍着老人的后背。 “我们不在意的。” 鹤熙体贴地说道，观察了一会儿就拿起一旁的清扫工具帮老人清理房间。 “姨妈。” 凯莎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的称呼出口，却意外地不那么生硬。 “我是从妈妈的信笺里知道您在天城的。” 老人轻咳一声，说道。 “没事的。” 她露出残缺的牙床，和蔼地笑道。 “我和你母亲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彼此之间能有信件来往，我已经很满足了。” 老人嘱咐道。 “记得以后感谢苏将军他，如果不是他帮助我们姐妹俩，我也无法撑到现在。” 她略带释怀地说道。 “孩子。” “我在。” 凯莎还没从之前的信息中缓过神来，就看见老人浑浊的双眼正试图抬起眼睑，扶着床边的一只手软化，像是崩溃的前兆。 凯莎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老人就紧接着说道，拉住了她还未脱口的话语。 “你母亲很爱你们，我也很希望你们能在未来走地很远，记住啊……”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细若蚊鸣。 一旁的凉冰和鹤熙都觉察到了不对劲，她们都看向老人，看到在老人前面的凯莎已经抱住了老人，那温暖躯体的怀抱微微抬高了老人细微的声音，像是回光返照。 “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孩子，你有你的朋友，你有你的妹妹，我们这一代一无所有，只有一颗爱你们的心啊。” 老人说着最后的念想，最后的留恋。 “去院子里的暗门底下，那里有你想知道的真相，有你们三个应当知道的一切。” 老人走完了她最后的旅程，留下她还未说完的谜题，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天使，携着一生的平凡和最后一刻的不平凡离去了。 她叫凉音，凉韵的妹妹。 她的离去一如尘埃一般轻飘，除了在场的三位女天使，或许没有天使会记得她的离去。 老人知道些什么，但她还是没说完这些谜底，留着在原地呆滞的鹤熙和凉冰看着老人垂落了手掌。 而凯莎，还是轻轻抱着老人，轻轻抱着，想要拥住那一缕最后还在留恋的生命之火。 曾经有一个男天使看着凡人在他眼前离去，挽留不住生命的流逝，而现在凯莎也只能看着老人离去，无能为力。 死亡，就是这么平凡无力啊。 第49章 相见（上） 凯莎她们最后是遵从老人放在桌上遗书而在院子里安葬了她。 葬礼上没有其他天使，只有她们三个女天使并肩而立，望着那块孤零零的墓碑，沉默不语。 凯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人走地很突然，就好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使命结束后她就该回到她该去的地方，永不归来。 那老人说的暗门是什么呢？ 凯莎她们在院子里亭子上的石板上发现了这道老人所说的暗门，其实暗门意外地好找，踏上亭子就能感受到脚下的镂空，当凯莎她们合力掀开石板，石板下黑黝黝的通道吹来的微风不由得让凯莎想起她在男天使院子里碰到的暗室。 于是在三女商量了一番后，由凉冰留在原地，假如凯莎和鹤熙在一个星时后没有回来，凉冰会呼叫救援。 在互相嘱咐了一下后，凯莎和鹤熙很快下到了通道内部，通道内部很暗，没有一丝光亮，凯莎和鹤熙纯粹靠着通道内迎面徐徐吹来的微风判别方向，她们摸索着，在这个似乎看不见终点的通道内，凯莎和鹤熙互相扶持，紧贴着以防意外发生。 到底什么时候是终点呢？ 凯莎和鹤熙都好像觉得这条狭长的甬道通往地底深处，如果不是彼此间的温暖傍身，她们甚至感受不到甬道内的生命气息。 像是死寂一般。 渐渐地，在微风吹来的不再全是清澈的味道，风里夹杂着些许咸腥，如是凯莎在斯洛尼尔星上用剑斩断血耳兽的头颅时闻到的血腥味，甬道深处似乎有着浓厚黏稠的血腥味堆积，阵阵阴风刮过，风中的腥味直让二女皱着琼鼻。 她们摸到了一扇大门。 在鹤熙摸索一段后，她们发现了大门的锁环，锁环没有锁死，在凯莎和鹤熙的合力之下，大门在一次次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被她们打开，凯莎和鹤熙从门前正准备观察门后的场景，一阵清晰可闻的脚步声在门后的黑暗深处响起，惊地凯莎和鹤熙屏住了呼吸。 她们悄悄走进室内，四处张望，摸索，终于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个大柜子，在轻轻拉开柜门之后，凯莎和鹤熙先后躲了进去。 当然，她们留下了一条细缝来观察柜门外的情形。 在紧张安静的等待中，安静到凯莎和鹤熙都能听到自己从额角滴落汗水的声音，她们凑在一起望着柜门外的情形。 好在没让她们等待太久，大门后黑暗深处的些许光亮出现室内，凯莎和鹤熙发觉这个持着手中光亮的天使在这间室内停了下来，他持着光亮环顾四周，黑暗里凯莎和鹤熙只能看到这个陌生天使手上的皱纹，似是浪潮般的纹路干瘪腐朽。 凯莎和鹤熙都一起收敛了呼吸。 很显然来到这里的陌生天使已经发现有天使光临了这个甬道深处的房间，他之所以驻足不前，因为狭长的甬道内不能藏人，而如果往来的路上退去，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甬道里是会将自己暴露地体无完肤。 所以只有这间稍显宽大的屋室才能藏人，也只有如此，陌生天使也才会驻足观察。 但是陌生天使观察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闯入的凯莎和鹤熙，静听之下只有琐碎的风声呼呼地作响。 凯莎和鹤熙都觉得这之前困扰她们的漆黑难得帮了她们一个大忙。 “咔嚓。” 细微的声音在陌生天使的身边响起，未等凯莎和鹤熙从紧张中松懈，柜门外连片的灯光自陌生天使身边亮起，炽若白日的亮光射进柜门的细缝里，刺地她们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们再次睁开眼，柜门外的陌生天使转过身来，其处于凯莎和鹤熙视线里容貌也随之暴露，定眼看去，那熟悉的眉眼让鹤熙差点大呼出声。 她想叫出那声“爸爸”，却被凯莎死死捂住了嘴。 因为在那个被鹤熙称为父亲的男天使身上，浓厚地如同发酵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斑斑血迹像是花纹一样诡异地点缀在他的白色褂子上，他一手持着正滴落鲜血的钳子，一手握住一个墨色黏稠液体的试管。 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一般吞噬着鹤熙的理智。 这就是真相吗？ 哪怕把过往的一切都推翻，哪怕残酷地让二女都不可置信，但真相就是这么赤裸裸地摆在凯莎和鹤熙面前。 那么鹤熙父亲从深处走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鹤熙认为她不想知道，也不愿去了解。 有时候，逃避是一种完美的解释。 第50章 相见（下） “不要出声！” 凯莎靠着鹤熙的耳边说道。 凯莎说的很小声，安静到就连甬道里风声都盖过了她的话语。 鹤熙听进去了凯莎的话，她慢慢拨开了凯莎捂住她的手，轻轻喘了口气。 尽管鹤熙的父亲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屠宰场里走出来的屠夫那般的血腥，但鹤熙还是不太相信父亲是一个刽子手。 都是做实验而已。 她暗自在内心安慰道。 可是现在的天使文明的高端实验室特别是科研院已经不需要天使的身体来做实验了，都是依靠计算机模拟运算，最后导入实验数据，最后得出数据，研发项目，在专门负责做后续实验试点的天使身体内植入项目，再观察反应。 但这一套流程下来，根本不需要见血，甚至很少见血，可鹤熙父亲身上沾染的血迹不像是制造伤口那么简单，而像是在屠宰猎物，最后还要开膛破肚。 就算是连续的自我安慰，鹤熙也无法欺骗自己所见的事实，她的父亲正在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天使身体的实验，又或者说是更加残酷的屠宰？亦或是一次以杀天使为乐的实验？ 鹤熙不敢深想。 可现实不会给她幻想。 只见她的父亲从另一边的门后推出一个看起来像是休眠舱的物件，娴熟地打开舱门，按下舱室上的按钮，舱门内部就在内部运作之下抬出一张冷冻用的冰床，冰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女孩身旁散落着洁白却斑驳着血迹的翅膀碎片，某些散落着的翅膀碎片依稀可以看到断裂后的血肉痕迹，其锯齿般的豁口像是被鹤熙父亲硬生生地撕开一般。 女孩的身上也有着一些血迹，她赤裸着躯体，淡雅地微笑着，像是沉眠的公主。 柜子里的鹤熙已经不敢再看下去，她怕她看下去，她会忍不住内心的怒焰。 为什么？ 这是一般剧情会说道出的质问，天使小说里经常会写出这些翻脸的经典剧情，就像是每次人物发生冲突之后，内心之中蕴含的不相信。 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使劲地想要告诉自己事实不是这样的。 但它就在这里，事实就一直在这里，它不会改变。 鹤熙不会问出这些狗血的问题，她和凯莎一样都是干练刚烈之辈，她们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有着一般女子的恬静和雅致，但她们内心深处的逆鳞一旦被触碰，底线被侵犯，那种反弹会把她们最深处的反抗暴露出来。 “走！” 鹤熙轻轻地说道，话语间却酝酿着一股不可违逆的坚决之意。 她得阻止父亲，不管父亲要做些什么，她都得阻止他。 没什么理智告诉她要慎重，至亲之人在你面前步入深渊，能维持理智的都是漠然罢了。 凯莎很明显也知晓鹤熙的意思，现在她也阻止不了鹤熙，她也不会去阻止，好朋友就是一起冒险，一起担着未来，一起乐观地面对明天。 凯莎还有理智，但现在不是理智的时候，让鹤熙发泄出来总比藏着好。 “小点声。” 凯莎慢慢打开柜门，一手推着，一手捏着衣角，手心里满是紧张的汗渍。 “记住，他是你父亲。” “我知道。” 鹤熙点头。 “我们其实都打不过他，他是超级战士。” 鹤熙顿了顿，说道。 “你去断电，锁门，我去拿那上面放着的气体药物，具有昏迷效果。” “好。” 凯莎答应了下来。 “他能做到这个地步，说明天使的命在他眼里不太值当，他现在很漠视生命，我的观念里没有漠视生命这一说，那瓶气体药物没有致死一说，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鹤熙一连串地小声说完她的话，便钻出柜门外，缓缓靠近实验台。 她身后的凯莎也跟着钻了出来，但脚步比鹤熙快了一些，因为她得率先完成断电的这一步。 很快，凯莎悄悄靠近电力开关的地方，手刚一搭上，鹤熙猛地抓向那瓶药物。 实验台旁的老人反应也很快，在鹤熙抓向那瓶药物的同时，他转过头来，想看看是谁闯入了实验室内。 还没等他看清，开关旁的凯莎往下猛然一拉，室内的黑暗就笼罩了他的视野。 鹤熙见黑暗来临，就马上打开瓶盖，往父亲那里一丢。 凯莎一路小跑把她们来时路的门锁死，便随着鹤熙捂着鼻子狂跑到老人来的那条路上。 最后便是重重的关门声，鹤熙和凯莎都堵在门前，试图用身体堵死这道唯一能打开的门。 她们需要拖住老人，留出时间。 鹤熙能认出并拿出昏迷老人的气体药物必然是会很快见效的，不然要对一个超级战士下手，凯莎和鹤熙都没有这个本事。 那边锁死的门打开需要时间，而且还会有声音，在一段时间之内没有打开门，气体药物会生效。 但这一切都太巧了，刚好她们根据凯莎姨妈去世前的指示下到这里，刚好遇到鹤熙的父亲又刚好摆了一瓶气体药物在实验台上。 凯莎和鹤熙现在都没有想到这些，她们只是在一段时间后听到那边没有开门声，她们这边没有开门的动静之后，便倚靠着合金门一路滑了下来，坐在了地上。 她们正在粗重急促地喘气，内心的紧张和电光火石间的心跳都让她们需要片刻的休息。 在片刻的休息后，凯莎见鹤熙没有开口说话，于是先问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出去问你的父亲要解释呢？” 鹤熙沉默了一阵，而后缓缓地说道。 “我不想，因为我不能接受。” “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凯莎摇头，她将素手放在鹤熙的肩上，安慰道。 “可能你父亲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他从小就告诉我要做个善良珍视生命的女天使，我一直很听话，所以我就按照他所教的来做，我不后悔。” 鹤熙将头埋在双腿之间，蜷缩了起来。 “我只是不能接受……” 愈发微弱的声音在甬道里徘徊，隐隐约约，还有细微的抽泣声响起。 是啊，她只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父亲的隐瞒和背叛。 如果父亲是个漠视生命的天使，那么他对鹤熙的温情和宠溺，是否又是假的呢？ 鹤熙显然想到了这些，但她就是不能接受，在这一刻，她在自己的怀里逃避了这一切。 她们最后还是要往前走的，在短暂地收拾了情绪之后，鹤熙和凯莎又开始往前继续走着，一直走到她们认为的，甬道终点所隐藏着的真相。 她们打开了最后的大门。 门后的场景意料之中的漆黑，凯莎在寻找了一番后，在门旁的开关处唤出了光亮。 刺眼的白昼充斥了整个空间，她们向前望去，空间中央坐落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面朝着她们，上面钉着一个垂首的男天使。 他张开着双翼，翅膀上一样的血迹斑斑，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粗大的铁锥钉死，锁链悬挂缠绕着他的身躯，也随着锁死了他的生机。 男天使垂着头，凯莎和鹤熙在远处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这个男天使看起来非常的年轻。 是谁呢？ 这是凯莎和鹤熙心头处不约而同闪过的疑惑。 或许是光亮唤醒了男天使，也或许是声响惊动了他，在凯莎和鹤熙正准备走上前去帮他解开镣铐的时候，他抬起了头，露出了被细碎头发遮住的眼。 以及那令凯莎无比熟悉的面容。 凯莎没来由地心头一抽，心头处涌上一种冲动，那种冲动让她想冲上前去确认这不是那张她时不时回想起的脸，却又被铅重似的无形镣铐绊住了步伐。 在她的心底，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愈发明了，像是发芽长大，撒满了她的心田。 她抓住了男天使，可她也不想抓住了，因为她不想看见他这副模样，因为那种情愫悄悄告诉她，这种冲动名叫在意。 之前还没有干涸的血液在她的脚下流淌，她看着这满室的狼藉，莫名地心头一绞。 什么是在意呢？ 在意就是凯莎现在只想解开他身上的镣铐。 第51章 真相下的永恒 凯莎遵循了内心的选择，她走上前去，看着那绕身的血色铁链，她轻声开口。 “要怎么做？” 实在是她看着这些纷乱的铁链没啥主意，又考虑到贸然拔出会给苏陌造成二次伤害，所以她想想问问苏陌，怎样帮他。 “不怎么样。” 苏陌看着眼前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的凯莎，他垂下了眸。 “你想要帮我的话，就说出你想说出的疑惑。” “这是次要的。” 凯莎很快否决道。 相比于真相，她更希望苏陌能从这个钉死他的十字架上下来，真相不急于一时，她总会知道的。 她总会知道的。 凯莎忽然明白了真相什么的都是自己太过于执着一些东西，这些隐藏于心底的心思细腻而真挚，她很在乎自己的母亲，也很在乎一个认为女天使也能有所作为的男天使。 凯莎回头看向在后方自从进来后一直沉默寡言的鹤熙，她在血泊中无言，眼角微润。 在这间血腥浓郁的室内，心中情绪翻滚的天使又何止凯莎一个啊。 鹤熙相信她的父亲，而她的父亲将她的相信击个粉碎。 又有什么比得上童话被击碎的崩溃呢？ 所以啊，敢爱敢恨的天使难得，凯莎和鹤熙都不是能够轻易斩断过往的天使。 “只要我能帮你，我都会帮你。” 她回首，轻轻地说着，话语中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那就帮我一把。” 眼前的男天使忽而答应了凯莎的帮忙，他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叹息，似是叹息笨蛋的难得。 这世上愿意做笨人的，也很少很少。 “等。” 苏陌缓缓地说着，对着凯莎视线的眼神深沉，沉到凯莎要端住她下陷的双眸。 “王上的宝座将在明日更替，跟你的好朋友说一声。” 他将视线投到凯莎身后的银发女天使身上，低声说道。 “她的父亲或许不是个好天使，但一定是个好父亲。” 苏陌晃动了一下绕身的铁链，链子被他晃地叮当脆响。 “顺便帮我安葬一下，一个失去双翼的凡人。” 幽幽的话语在凯莎的耳边响起，她回想起鹤熙父亲推来的那个女天使，有着她们羡慕不已的羽翼，却在走后碎成了渣。 或许苏陌和鹤熙的父亲都想告诉她们二人一些什么，天使不是凡人啊，苏陌却说那个女天使是凡人。 她想起她在罗可树林子里捡起的那本缺失的故事集，缺失的一页上镌刻着苏陌和凡人的故事。 故事是真的，故事没有给出的结尾，而这没有给出的结尾，被喜爱这一页故事的凯莎发现，最后收藏。 或许故事里的女主有着她的坚守，在那颗平凡的星球上行医救人，却在星空下缺失的陪伴中，度过寂寞和孤单，涅盘成了天使，坚守住了她的爱。 真爱必将永恒，而永恒的爱，也成就了女主的永恒。 凯莎好像明了什么，在时光的洪流之中，肉体终会腐朽，而那颗充满着爱意的心灵，终将永恒。 就像是幼时母亲告诉凯莎，说她会变成星星看着凯莎，凯莎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变成星星。 因为变成星星的，是母亲内心里爱着凯莎，那颗永恒不变的心灵。 其实真相啊，就是母亲不愿凯莎走上她的道路，委托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军，看着年轻帅气，没有战场上的煞气，年轻一辈里口碑最好的一位，出奇的人好，没有对女天使的鄙夷和蔑视。 但母亲不是要凯莎委身于他。 只是母亲要他帮帮凯莎，帮她摆脱孱弱无力的自己。 女天使，不能是弱小的代名词，凉韵生下凯莎那一年，她看着往日隔壁院子里的银发女天使拿起了剑，丢下了束脚的鞋，扎起银发，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杀进了王宫。 焰火，向来都会有意志相传。 第52章 动情 真相就是如此啊。 焰火不会因为死亡而消逝，若熙不会是最后一个杀入王宫的，只要男天使对女天使的欺压存在，这灭不掉的火焰就会越燃越旺，变成燎原之势。 凯莎想她大概知道了真相，其实真相不难猜，在苏陌院子里的信笺，他的救援和接触，与她做一次未来的交易，母亲遗物里的苏陌回信…… 这世上总会有星星看着凯莎，那颗永远为她留着的星光，是母亲对她的承诺。 星光轻声呢喃，念叨着母亲留存的温情。 “谢谢。” 凯莎轻声说。 凯莎说出了她的心意，她的感激，她的柔情。 其实凯莎觉得这个男天使也挺好的，至少母亲没有看错，当他愿意帮助凯莎时，说明偏见和贬低不在他的心底流淌。 她抓住了那条染着血迹的铁链。 “其实很多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凯莎甩开秀发，如瀑般的金色海洋就淹没了她的眸。 淙淙的血色小溪顺着铁链一路蔓延，有些滴落地面，有些攀上了她的素手，染红了她的皎洁。 很多事情，试试才知道，苏陌不想她解开这条铁链，尽管原因不知，但她还是行动了起来。 苏陌倒是被凯莎的动作搞得愣了愣，随后挣扎了起来。 开玩笑，他要是被放出来了，过激的是王室。 他要是跑了，倒霉的得是他那些第一军团的战士们，虽说现在跑了一大半，但这只是华榷王不愿意投入太多的精力去抓捕，临近死亡前，大规模的抓捕之后的天城动荡会给许多野心家机会。 “别动！” 凯莎皱着秀眉，呵斥道。 但听起来更像是柔情之下的心疼。 尽管凯莎并没有发现这些，但她身后的鹤熙倒也听个一清二楚。 鹤熙没有多言，她现在心情也不算很好，没有调侃的心思，便上前帮起了凯莎。 苏陌见状更加努力地挣扎了起来，他一边抗拒着凯莎的靠近，一边说道。 “我不能离开这里，凯莎小姐，我要是离开了这里，倒霉的是我的战士们，如果真的想要帮我的话，就赶快离开天城和梅洛星，带上你的妹妹和朋友，越走越远，不要相信你的父亲和其他天使。” 他快速地说完这段话，为了不让凯莎继续下去，他试图用一种凶狠的眼神吓住凯莎，但却被凯莎淡淡的瞥视给怼了回来。 苏陌瞬间哑口无言。 “你刚才也说了王上会在明天更替。” 凯莎淡淡地说道。 她卷起一缕秀发，玩弄着。 “有些事是会变的，就像我一样。” 她的发丝被拨弄开的刹那间，露出了那双与其母亲相似的丹凤眼，眼里柔情暗蕴。 凯莎很主动，至少在抓住机会面前，她很敏锐。 苏陌见状突然沉默了下来。 准确来说，是再也没有开口，再也没有挣扎，任由着凯莎解开他的铁链。 凯莎一边小心翼翼地跟鹤熙一起解开铁链，一边观察着苏陌的默然。 那是回忆往事时的刹那无言。 是因为那个凡人吗？ 凯莎默默想着。 故事谁都会有，凯莎不会去多问，也不会去冒犯。 她认为刚刚好就可以了。 第53章 鹤熙的母亲 刚刚好就行了。 凯莎不会去刨根问底，她不是苏陌的什么人，她不会贸然去触碰苏陌的底线。 她之前匆匆观察过那个凡人，凡人出落地极美，有一种淡雅宁静之感，她躺在台上，赤裸着，素白的肤色上似有冰晶般的质感，黑色的发丝随风飘荡，像是春时摇曳的叶条柔顺。 凯莎都不得不承认那个躺着的凡人很像是小说里编纂的女主角。 就连故事都是那么的凄美。 那我呢？ 凯莎的心头匆忙掠过一缕莫名的想法，还没等她细细回味，面前绕身的铁链已经随着一声巨响轰然落下。 只剩下四个钉死男天使的铁锥了。 凯莎凝神看去，那四个粗重尖锐的铁锥贯穿了苏陌的手脚，锋利的锥尖没入皮肉里，往下滴着新鲜的血液。 凯莎没有受过这种刑罚，这种折磨天使的刑罚过于残酷和冷血，凯莎能看得出来给苏陌用上这种刑罚的天使不想杀了苏陌，而是日复一日去折磨他，使他屈服。 “你怕疼吗？” 凯莎抓住了其中的一个铁锥，她用着她此生最轻柔的声音，试图让苏陌少些被折磨的痛苦。 但她还是说了傻话。 一个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老战士，接受了这种刑罚接近一星年，如果怕疼的话，恐怕早就屈服了。 凯莎还是问出来了，一些东西不是心知肚明就行，说出来，才会更加靠近啊。 苏陌没有答话，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凯莎继续。 “我拔这个，你拔那个。” 一边的鹤熙指了指苏陌左手的铁锥，她则抓住了右手的铁锥。 “好。” 凯莎得到苏陌的反应后，也不犹豫，与鹤熙一同，齐力拔出手上的两个铁锥。 斑驳的鲜血瞬间点缀了她们的衣裳。 在拔掉手上的铁锥后，上身失去着力点的苏陌直直向下坠去，没等凯莎和鹤熙准备接住他，苏陌反手一抓，重新又立在了十字架上。 “继续拔。” 苏陌开口说道，眼神平静。 鹤熙似乎还有些诧异苏陌还有气力抓住十字架，一旁的凯莎便拉过她蹲下来，拔掉了那双钉死双脚的铁锥。 她们连忙欲起身接住苏陌，却只看见苏陌重新展开了羽翼，轻轻扇动，悬浮在了空中。 “谢谢你们，不过事情紧急，你们跟我来。” 苏陌指了指她们来时的路。 说完，没等到凯莎反应过来，苏陌便消失在通道中。 凯莎和鹤熙对视一眼，交流了一下后，也跟着苏陌走回了来时的路。 等到她们赶到之前过来的实验室时，洞开的大门里只站着一个展开羽翼的男天使，他在那座冰冻舱旁，用手抚摸着舱门，望着舱门里的凡人，默然无言。 鹤熙环顾四周，之前应该在此的父亲却消失不见，她见状急忙问道。 “我爸爸呢？” 按理说，她的父亲应该在这里，那瓶昏迷气体药物没这么快解除药力，可她的父亲依然不见了。 “他走了。” 苏陌转过身来，展翅的身影笼罩住了凯莎和鹤熙的视野，翼展大到遮蔽了身后的冰冻舱。 “你父亲去找你母亲了。” 平静之下的回话蕴含了深不见底的信息，宛如一道惊雷炸醒了鹤熙的思绪，也勾起了凯莎探究的内心。 “我……母——亲？” 鹤熙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 她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甚至连自己母亲的名字都不知晓，小时鹤熙还以为母亲是去远方了，未来某一天会回来看鹤熙，可长大后见识到了男天使和女天使的年龄差距后，她猜测过自己的母亲是老死在父亲的怀里。 要不然父亲不会在她问起她母亲时流泪。 而在今日救出苏陌后，父亲消失，应该葬入黄土的母亲却活了过来，这让她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 整件事情就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线条，越解越乱，鹤熙到现在脑子都很懵，每一次思考都在是给她的头脑一重锤，她快接收不了这么多纷乱繁杂的信息了。 “准确来说。” 苏陌接着鹤熙的疑惑，说道。 “是去见你母亲的亡魂。” 说完，他走向那个她们之前藏身的柜子，往旁边一拽。 硕大的柜子被他像抓棉花一样轻松，柜门移开，露出了背后黑黝黝的洞口。 “走。” 苏陌率先走了进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凯莎和鹤熙。 “去见未见之人，去圆未圆之梦。”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留下的声音还在室内回荡，鹤熙没多想，也跟着下去了。 凯莎望着那抹隐去的身影，驻目良久，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还是跟着下去了。 第54章 若熙（上） 通道里一如既往的黑暗和深邃。 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凯莎跟丢了鹤熙以及苏陌，确切地说是她本来就看不到前方的道路。 她乘着暗色行走，一直走啊，走啊，等到她撞到了一个温暖的物体，跌坐在地，她才反应过来，前方有了障碍物。 她抬头望去，视线上方的一点火星亮起，照出了苏陌的面容。 苏陌向凯莎伸出了手，笑道。 “前方是你朋友的私人时间，为了不打扰她的同时还能打发时间，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有时间听我讲一个故事？” 说完，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漠然和冷峻，他还是故意眨了眨眼睛，好使自己变得更加亲切。 凯莎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也随之伸出手来，握住了苏陌的大手。 手指交错，恍惚间，凯莎发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一些。 她晃了晃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丢了出去。 苏陌拉住凯莎起身，从虚空取出两个椅子，擦了擦灰，放置在原地，示意凯莎坐下。 凯莎也没矫情，收拾好衣裙就坐了下来。 两把椅子之间有一些距离，不过还是靠的很近，凯莎虽然不介意，但是从小到大如此接近一个男天使，还是使她的脸色微微泛红。 凯莎还是收拾好了内心的心思，率先问道。 “是什么故事？” 是什么故事呢？ 凯莎想着她也许会听到苏陌与那个凡人的故事，也或许她会听到苏陌讲述他的战场生涯。 但她听到了一个女天使的故事。 “鹤熙的母亲叫做若熙。” 苏陌讲故事的语气很轻，像是往事追忆时的心神放空，沉浸在故事的洪流里。 “她是个出生极其高贵的女天使，当今王上亡妻妹妹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富贵的环境里，跟你的好朋友鹤熙不同的是，她极其叛逆，经常把王宫里搞得鸡飞狗跳，若熙她酷爱冒险，常常溜到王宫外面，去逛街，去参加天使的飞翔集会，去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藏在自己家里。” 苏陌言至此处还转过头来看了凯莎一眼，见她非常认真地看着自己听故事，笑了笑，继续说道。 “她其实是个粗心大意的女天使，天宫学院里她也是成绩垫底的存在，那时的她很意气风发，是个很闹腾的女天使，可故事就是这么奇妙，可能是成绩垫底的原因，遇上当时是学院学霸的鹤熙父亲时，他们一见钟情，坠入了爱河。” 一见钟情？ 凯莎看过一见钟情的剧本，剧本里的男女主相遇时往往都是互相触电，或者是恰到好处的交会，彼此留下了深刻印象，最后接触走到一起。 凯莎想鹤熙的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爱情一定很美。 “他们之间的爱情很美好，他们一起相伴着通过学院的测试，鹤萨格几乎是每天都在帮若熙补习知识，若熙也没让他白费，咬着牙看进去以前的根本不会去进修的知识，一起通过了测试。” 苏陌缓缓地说完了这段故事，尽管听众只有一个，他还是说着这些被掩埋的往事，故事脉络之清晰就好像他曾经历历在目。 凯莎心想真好。 因为日子不是一个天使单独度过的，在寂寞夜里，有天使会鼓励你，帮助你，拉着你走出泥潭。 她没有尝试过爱情，但她还是如许多女天使一样渴望这种一直歌颂的情感，她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为何，在她的脑海里，这种感情模糊，又莫名地清晰，就好像有这种渴望本能，可抓不住转瞬即逝的心悸。 现在听到鹤熙父母之间的爱情故事，她对爱情有一种更加清晰的了解，在这一幕的爱情故事里，她心想这一幕往事告诉她是彼此扶持，一起进步，相伴前进。 “他们一起去参加了节日聚会，一起去宇宙之中旅游，在王宫的盛大典礼中缔结了誓言，最后相伴永远。” 苏陌说到此处顿住了，似乎故事到这里就结尾了，这种如此美好的故事应当有个好结局，结局里的主人翁美满幸福。 果真如此吗？ 凯莎的心间掠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第55章 若熙（下） “可这宇宙之间不会有这么多美好的事，爱情也是如此，在久而久之的相处中，不知是何原因引爆了两人积累的矛盾和冲突，最后愈演愈烈，演变成了鹤熙的父亲把她的母亲关在院子里，变相地囚禁了她。” 苏陌慢慢道出了这段往事，往事里每个字词都默默诉说了美好的破裂，凯莎听后只觉得不可置信。 为什么要囚禁自己爱的人，这种事情一旦发生，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尊重和爱惜才是前提。 但如果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凯莎只会觉得可惜。 似是苏陌看出了凯莎的所想，他接着说道。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在鹤熙的那一星年，故事的结尾，鹤熙的母亲拿起了剑刃，跟一群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天城的女天使一起，杀进了王宫的大门。” 杀进了王宫…… 沉重的词眼掷进了凯莎的心里，她的认知再一次被苏陌刷新。 王权至上的天使社会里，王位就是天使文明里权威的象征，这是每一个天使都会牢记的训诫，在天使教育的第一面，白纸黑字地写着臣民的职责就是聆听王训。 而鹤熙母亲干出的事已经不是挑战权威，她是把许多天使一直以来的观念放在地上狠狠地揉搓了几遍。 为什么？ 当爱情之间的矛盾上升到这等地步，凯莎能想象在遥远的过去，激烈的争吵在院子里响彻，两人都寸步不让，通红的双眸无声地衬着双方的心灰意冷。 “这宇宙间最不缺新鲜事，你如果去其他有着智慧生物并走出星球的文明逛逛，这件大逆不道的事算是近百年来最具有谈资，最令人费解和好奇的事了。” 苏陌顿了顿。 “当然，这在天使文明里是禁事。” “为什么？” 凯莎终究还是问出她心中隐藏了许久的问题，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让鹤熙母亲造反的原因。 “认真听讲啊。” 苏陌笑着打趣道。 “我说过我不知道了。” 凯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她才发觉了自己听故事有些过于认真了，之前还有些距离的沟壑已经被她不自觉的靠近填满了，近到她都可以听见身旁男天使的呼吸声。 凯莎立马反应过来苏陌之所以要打趣她也是让她从听故事的状态中走出来。 毕竟她靠的太近了。 凯莎很快便端正了身子，脸上的平静倒是没看出有一些羞赧，不过苏陌也没有这种看她表情的恶趣心思。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阴影处，身旁的女天使微微上扬了嘴角，些许明媚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苏陌望向前面鹤熙去的方向，说道。 “这个故事，也是曾经书上津津乐道的美好。” 凯莎微愣。 “美好也是会破碎的，哪怕多么浓烈的东西，大多不会长久。” 凯莎忽然反应过来苏陌告诉她什么，一个突然给你讲故事的天使多半不是单纯只是讲故事，他只是想从这个故事里提取出一些东西，来倾诉他用来提醒你的道理。 可凯莎只是想听这个故事，她也是一个爱故事的天使。 她不想苏陌告诉她什么大道理，接受遗憾只是过去的事，未来可以更加美好。 就像她觉得苏陌不错的那样，至少她能感受到美好的存在。 别太多愁善感。 凯莎虽有些惊异一个战士的内心也能如此共情，但她还是开心。 开心她还有执着的机会。 毕竟愿意听一个与自己的时代相去甚远故事的天使，听的不是故事，而是听的讲故事天使的心声。 而你，苏陌。 凯莎在心底悄悄地想着。 有什么故事要说吗？ 第56章 凯莎的领悟 但苏陌还是没有说出他的故事。 凯莎也没有因此沮丧，如果事事都称心如意的话，那就不叫生活了。 “鹤熙，她要出来了吗？” 凯莎望了望前方黑漆漆的通道，有些担忧。 倒不是对鹤熙的安全感到担忧，而是这一路走来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上面的凉冰会担心，而她们也没有遇到危险，假如凉冰遵守了约定，反而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快了。” 苏陌轻声应答，似是之前故事的倾诉让他多了几分伤感，先前冷峻的线条变得柔和，他看着美眸中泛着忧虑的凯莎，说道。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天使，至少在诀别这一方面，她做地很彻底。” 诀别？ 凯莎被苏陌的用词说愣了一会儿，随后反应过来，双眸中升起缕缕怒意。 “为什么你们这些大人物总是喜欢弄这些哑谜，把我和鹤熙的感受视为无物，鹤熙她很爱她的父亲，我们不知道你们背后在谋划些什么，但是鹤熙无法接受自己父亲的离去，这不是玩笑，我救你，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谜语，你为什么要说鹤熙与她的父亲时诀别，至少在我看来，爱不是拿来利用的。” 说完，凯莎缓了缓因怒意燃起起伏的胸脯，她直视苏陌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答案。 什么诀别，那不过是苏陌的说辞，这份怒火从地下的暗室里带了出来，直到此刻突然觉醒，她不是要苏陌把内心藏着秘密全都掏出来给她看，而是一味地瞒着拉着自己和鹤熙走着这条看不清未来的路，她认为自己不应该信任他。 救他，只是良知和先前的救命之恩所在，内心里流转的情愫也得分开来算，既然苏陌要带着她们走，走一条未知的道路，凯莎认为自己得对自己负责，她起码得清楚路上的荆棘。 她没有想着退出，母亲既然认为苏陌是个值得托付的男天使，她也没理由怀疑母亲的眼光。 凯莎只是觉得苏陌太过于自负。 而这个被凯莎认为自负的男天使也只是跟凯莎的对视着，静静地听完了眼前女天使的怒火。 他知晓凯莎不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天使，苏陌确实应当告诉凯莎这些他瞒着的信息，但他在这一刻觉得凯莎的怒焰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看着像是怒火，却给苏陌一种像是凯莎与他沟通希望他多多考虑自己感受的错觉。 仿佛凯莎的发火并不是因为隐瞒，而是苏陌忽略她的感受。 但苏陌认为他们之间并不是多么亲近的天使。 简单来讲，苏陌认为凯莎越界了。 他回绝道，没有任何余地。 “我会告诉你应该知道的，牵扯到你们的我都会说，但很抱歉，我不会说我的事情。” 凯莎被说得怔住了。 言至此处凯莎终于明白了界线是什么，在第一次接触这类情愫的时候她有点无理取闹，甚至跨越了不该触碰的红线。 她难得一次犯傻，傻到会对一个认识没多熟悉的男天使流露出真情实感。 以至于没有一丝丝防备。 她抓住了内心的情感，拨开那密密麻麻的线条，捋了捋，发现里面是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青春啊，第一次的动情总是那么的不确定，想上前去，又伸不出勇敢的手。 她会为彼此之间的贴近而窃喜，也会为被情愫折磨到不安全感爆棚。 因为男天使太神秘，仅有一篇章的故事并不能窥见其全貌，而强大以往身居高位的男天使，秉着英俊的外貌往往会勾起第一次动情的卑微。 凯莎品尝着内心的五味杂陈，明悟了情愫就是如此，忐忑颤抖的心灵会烧地脸颊发烫，同样渴望的内心会催促着她变得更加优秀。 她如果不前进，不像故事中鹤熙的母亲那样进步，就会离她的渴望越来越远，直到追不上远方的星辰。 嗨，女孩，看。 那个你钟意的男孩就在那里，他是如此的令你着迷，那你为何不去追寻呢？ 因为彼此奔赴，才是最美好的结局。 时隔不知多少星年后，回想起此事的凯莎正静静地倚靠在她恋着的男天使肩膀上，轻轻说着天使誓言里拔剑而战的段落，着甲胄拥住了男天使。 那一天，她是个战士，也是一个军团长，亦是一个王。 因为为男天使拔剑而战，需要的不仅是爱恋与勇气，还有能拿起剑刃的双手。 我与你同行，才能历经爱情的甜与苦。 第57章 稍纵即逝的机会 凯莎止住了自己的愠怒。 其实她也发觉了自己自从遇到这个男天使后情绪一直有点不稳定，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内心里总藏着七零八落的闲杂情绪。 是爱吗？ 凯莎扪心自问道。 以往在书上看到的，听说过的情与爱在汹涌而来的情绪面前全都失了效，那充斥在大脑里的蜜糖滋润着她的心田，又有一缕缕酸涩填充着她的味蕾，让她欲罢不能。 该去追寻吗？ 沉湎在爱情里的女天使总有一些奇思怪想，想着自己要矜持免得以后对方不珍惜自己，又想着矜持了对方不知道自己心意跑了怎么办，有时还会幻想着以后两人会去哪，会在哪安家等等。 而凯莎通通没有。 这不是指凯莎不矜持，她本来就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千金，矜持和自爱是深入骨髓的，但凯莎的脑回路和一般女天使不一样，她习惯于找到宝贝自己好好珍藏起来，自己去找宝贝。 所以她就想着只要对方是个“宝贝”她就不能错过。 现在她也没理由错过。 她舒缓了她燃起的怒焰。 她看得出来男天使的提防心很重，她估摸着是从战场上遗留下来的老习惯，以及那个凡人离去的伤痛。 男天使爱那个凡人吗？ 凯莎没来由觉得不是的。 故事里他们度过了相互扶持的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安谧的，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安宁是最难能可贵的。 凯莎看见过凡人离去前的神情，勾勒出的满足连她都能感受到从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恬静。 凡人爱男天使，但男天使只是贪恋战火下难得的安谧。 究竟是不是啊？ 凯莎要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故事？ 她都不用相信。 因为宝贝，只要是自己的，就会被珍藏。 纠结这么多干嘛，凯莎认为得把宝贝拿到手再说。 “抱歉。” 凯莎歉意地出声。 “是我失态了。” “没事。” 凯莎面前的男天使回道，神情和之前没有多大变化，还是那一份淡淡的距离感。 距离感？ 凯莎思索了一番，想起以前鹤熙经常给她普及什么样式的男天使最好追，什么样式的男天使最适合相伴终生。 为此两人还争论了一下，鹤熙谈及自己说是想要一个帅气高雅贵族般的男天使来娶她，凯莎则是说是自己就想要个温柔体贴，阳刚强大的男天使就行了。 于是鹤熙听后就跟凯莎普及知识，说是温柔体贴的男天使在现今的天使文明很难找到，基本上全部男天使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而且男天使基本上都是三妻四妾，况且女天使活的还没男天使长，年老色衰后，还会爱吗？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同意了另一半确实难找。 后来鹤熙偷偷摸摸从不知哪里搞来了一本说是鉴别男性天使心理的书籍，书中介绍了有距离感的男天使大多成长环境里有缺陷，周围无法给他一种安全保护的感，提防心比较重。 而想要打开他的心，无非就是给他营造一种安静舒缓的环境，安静地倾听，给他一种对方是一个可以放开心怀的女天使，再徐徐图之。 凯莎皱了皱眉。 要怎么样才能营造出那个环境呢？ 或许只有男天使本人知道了。 而在凯莎未注意到的黑暗深处，男天使身下的血色蔓延成溪，伤口开裂延伸，皲裂成了斑斑痕迹。 凯莎忘记了，也或者是男天使的强大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即使再强大坚持的天使，也会有虚弱不堪的一天。 往往虚弱的那一天，也是他最脆弱的一面。 第58章 别离 “你朋友回来了。” 略带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凯莎耳边响起，她猛然惊醒，抬起的双眸里倒映着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影，那是鹤熙的身影。 “鹤熙！” 凯莎从来没有看到过鹤熙这幅模样，像是丢掉了所有的精气神，内敛其中的魂也被吸走了。 凯莎走上前去，扶住看起来颤颤巍巍的鹤熙，还没等她安慰鹤熙，鹤熙就先一步拥住了她，沙哑地说道。 “男人婆我们走。” 男人婆我们走…… 拉长的音节回荡在漆黑的通道里，凯莎愣了愣，随后抱紧了怀里的人儿。 凯莎一生中只见过母亲流泪的脆弱神态，而那时她很小，对这种场面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平时鹤熙和凉冰在她身边也都是打打闹闹，也没见过鹤熙有这幅模样。 身旁走来的男天使看着两个紧拥的女天使，低声说道。 “走。” 走。 浑浑噩噩的鹤熙被凯莎抱了起来，就像是在斯洛尼尔星的逃亡中，凯莎抱起凉冰一样，紧紧地抱着。 因为她听到了，怀里好友的呢喃，与她以往的惦念何其相像。 “爸爸……” 就像是以前凯莎在母亲的床头，聆听着母亲的离去，那种无能为力的伤痛。 又是一个伤心人啊。 凯莎拔步欲前，却又被通道里滴答的声音绊住了步伐。 她循着声音望去，在黑色的幕色下，那双白色的翅膀赫然映入眼帘，她正想让男天使帮忙点亮一下通道，男天使却顿住了脚步，说道。 “我得走了。” 该走了？ 凯莎还没能理解男天使到底在说啥时，接下来的话语就让她理解了。 “以后再见。” 男天使轻咳了一声，像是混杂了东西在口中。 怅然若失？ 凯莎只觉得突然。 但突然不代表现实会按凯莎所想的发展，男天使也没多眷恋，卷起一阵风消失在通道里。 风中，似乎有一些温热的液体撒在凯莎的手臂上，因为漆黑一片，凯莎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想起怀里虚弱的鹤熙，便也没多想，急忙往来时的路走去。 离别？ 或许不是离别。 消失在通道里的男天使，也就是苏陌，重新在黑暗里显了形，他回望了一眼离去的二女，抹了抹嘴角的血，重又走进了之前鹤熙去的方向。 他哼着歌，是天使战士打仗闲暇时常唱的歌曲，高亢雄浑。 他得去见一个将死的天使，一个高贵的天使，他们一星年前还在剑拔弩张，互相拆台。 而现在，一个濒死，一个淌着血色，即将迈入死亡。 苏陌之所以要离开凯莎，不是他不想跟凯莎走，他看得出来凯莎很在意他，但在意有时是一种病，会发酵成未知的情感，蛊毒着彼此的心智。 他想安静地，在最后的时光里，迈入死亡。 凡人坚持了几百星年，他心想自己作为超级战士，或许能活个几千年。 第三代超级战士技术啊，仍旧遥遥无期。 至少他得提前做好步入死亡的准备。 苏陌心想华榷也是算对了。 他和他的父亲，都是挣扎在死亡线前的不甘天使。 第59章 拥抱 苏陌走进了那宫墙之下埋着的残忍。 放眼望去，昏黄的烛光下，深邃的甬道内，跪着一排看不到尽头的女天使，她们统一被锁链拷死，朝着一面向着王宫中央的墙跪下，有的衣衫褴褛，也有的甚至赤身裸体。 而苏陌一一走过每一个下跪着的女天使，他没有言语，视线也是匆匆掠过，直到在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天使身上停下。 女天使是一身银白色的瑰丽长发，双眼紧闭，裸露在外的肌肤素白如雪，和其他下跪着的女天使不同的是，她的锁链已经被敲碎，碎渣散落一地。 她的面前也跪着一个老人，苏陌看着老人熟悉的面庞，轻叹了一口气。 最后的结局，故事里没有写完的结尾，在老人与女天使相拥的情景，淡墨描完。 这也或许是这一代天使最好的结局了。 苏陌继续往前走，顺着宫墙下的甬道慢步行进，甬道渐渐拉高，出现了向上的台阶，等到台阶慢慢变缓，一道大门敞开在苏陌的面前，他没有犹豫，跨了出去。 入目即是王宫内部雕绘描摹着的精美壁砖，大厅顶部悬挂着一个天使翅膀样式的双翼塑像，穹顶全都用坚实的石柱构造而成，大厅的正上方是苏陌印象里的王座，王座憩息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象征着他还活着。 “王上。” 苏陌一如既往地抚胸行礼道。 哪怕他们之间有着间隙。 “你来了。” 老人的声音失去了以往的中气，像是一个真正老人那样，声音沙哑，喉咙里似是卡着些什么，每一个字词间都有着沙沙的杂质。 “我来送你最后一程，王上。” 苏陌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得意，倒是平静至极。 “谢谢。” 老人难得地叹了口气，他望着王座下的青年，神情有着些许复杂。 “是我执着了。” “死亡面前没谁不是不执着的。” 苏陌平静地为老人解释道。 “不必解释了。” 老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不是鹤萨格的准第三代超级战士技术，我或许不会这么快离去。” 老人自嘲道。 “他将还在萌芽里的技术交上来，就看准我昏了头，同时也无声地告诉我，他也想休息了。” “鹤老头只是他心中有亏欠。” “那是他累了，想结束我们这一辈的恩怨了。” “还有凯勒叔在的，恩怨还会继续。” “无妨。” 老人洒脱地出声。 “我会解决他的。” 苏陌没有回答。 “据说你最近和凯勒的大女儿凯莎走的很近，怎么样，有意向？” 老人见苏陌没答话，便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苏陌的近况。 “不敢。” 苏陌还是一句干瘪瘪的回话，简单到差点让老人以为苏陌是个机械天使。 “没什么敢不敢，我死后，再也没缰绳拴住你这个疯子了，我很清楚，我儿子华烨他不行。” 老人意有所指地接着说道。 “但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天使。” 苏陌又沉默了下来，好像他跟老人的对话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说着两人彼此之间才能听懂的话，临到关键问话又会闭嘴不言，什么都不愿意透露。 “那就走。” 老人见苏陌这幅模样，仿佛泄气般地挥挥手，精气神又颓唐了几分。 “我也贪恋几分安静。” 苏陌再一次行礼后离开，留下王座上的老人看着穹顶上的花纹，久久不语。 “可惜了……” 悠远的叹息回荡在空旷的王宫里，老人最后一次出声，最后一次在王座上歇息。 天使历纪元一百二十二星年，任内开疆拓土，率领天使文明打败埃斯文明，成为一代霸主级文明的天使之王，又名天宫王的华榷，一代枭雄卒于他的王座上，他死前端坐在王座上，其残留的威压依然震慑着星云内蠢蠢欲动的埃斯余孽们，威名被篆刻在天宫史书上，后世评其为一代雄主。 只是其死前疑似跟某个天使见面的小道消息，很快就被新上任的天宫王华烨判为谣传，天使文明开始新一轮的王者执政和权力洗牌。 …… 谣传里疑似与华榷王生前见面的天使此时正走在回去的甬道上，一如来时的慢悠悠，他没有急行，一直走到甬道的开头，也就是凯莎来时的暗门。 他掀开了紧闭的暗门，带着一身的血色，头顶上是璀璨星河。 苏陌怔住了。 怔住的不是头顶上璀璨美景，而是在寂寥的庭院里，有一个美如画的女天使蜷缩在亭子的角落里像是等着什么人，她显然是困极了，将头埋在双腿间就安静地睡着了，漫天的金发散落，星河倒灌而下，落在她身上，萦绕出银白色的光晕。 细细倾听之下，还能听到女天使梦中的呓语，痴痴地念着天上的星星，像是悼念过世的至亲，紧抓着不放。 苏陌定住了离去的步伐。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什么能比得上满身伤痕后，你归来时，有一个女天使愿意在你归来时傻傻地等着你呢。 这不是自作多情，只是默契罢了。 因为女天使似乎听到了些许动静，在睡梦中悄悄地溜了出来，她抬起头，看见星光下展翅的男天使，恍若梦里轻声说道。 “你能抱抱我吗？” 能抱抱我吗？ 柔和的脆弱恰到好处击中了苏陌内心深处的柔软，苏陌轻步过去，抱住了敞开怀抱的女天使。 羽翼遮蔽了女天使娇小的身躯，风中还有一两只羽毛落下，苏陌只听到怀里女天使微弱的抽泣，还有怀里冰凉的触感。 她受凉了。 苏陌默默想到。 第60章 罗可的寻觅 怀里的女天使很快沉沉睡去。 苏陌看着怀里埋在他胸膛里的女天使，他的衣物上还有着女天使留下的些许泪痕。 苏陌还以为他这一离去，再相见不知何时，没想到女天使如此执着，还在原地等着他。 何必呢？ 苏陌心底轻叹。 那就不走了。 苏陌仰头望着天上闪烁的星辰，莫名觉得留下也算不错，先前逃避矫情的思想也被他抛之脑后。 只是心软罢了。 苏陌一边想着，一边抱起怀里的女天使，缓步走向院子仅有的一间屋子。 他很快把床上的灰尘拂去，将怀里的女天使放在床上，取来一床被褥盖在女天使的身上，待盖好后便轻轻关门离去。 苏陌没有走远，他只是坐在庭院里的亭子上，轻哼着歌，赏着星空夜景。 超级战士没有必要补充睡眠，睡眠只是超级战士拿来缓解精神压力亦或者保持过去作息的习惯罢了。 他不知道女天使在执着什么，在意他什么，但他还是留下来陪女天使。 能抱抱我吗？ 他想起那时的女天使露出少有的柔弱，一改平日的形象，向他敞开了怀抱。 是爱吗？ 苏陌也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 …… 洛尔泰勒斯。 这是一颗在天使星云里都赫赫有名的星球，它出名在它重要的交通地位，在过去埃斯与天使之战中，由于其扼守在一个广阔陨石群和另一边粒子尘埃之间的狭长通道内，战舰只能由此通行，故而双方在此发生了不下于千次的大战，直到战争结束的今天，还能在星球外看见漂浮的战士尸体。 虽然战争对其的破坏巨大，但它极其重要的交通要道地位很快帮助这颗星球繁荣了起来，许多宇宙里的星商都在这里设立了贸易站，天使贵族们也在此地设立了很多灰色产业，有角斗场，有奴隶买卖等等。 繁荣背后也是混乱的秩序，尽管天使文明在此处设立了管辖总督，但因为掌控时间短，加上很多宇宙逃犯在此地隐藏闹事，秩序一直稳定不下来，也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之地。 而此时星球内部星港旁的洛尔泰勒斯小镇上，人来人往的繁华也是苦恼了一位刚刚来到此地不久的天使战士，由于天使文明极具辨识性的金发和双腿直立行走的特征，这位叫做罗可的天使战士不得不入乡随俗，把金发隐去，变成一个秃头，至于直立行走，他大可以说是其他智慧文明，反正任谁也想不到一个衣衫褴褛，面容衰老的“老人”会是天使文明的人。 他在打听一个叫做卡勒特的人。 苏军团长给他的资料他已经看过了，卡勒特，埃斯余孽，埃斯王室的一员，出生星年不详，在埃斯星爆前由于其在外打理埃斯产业而幸免于难，据天使文明调查，其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洛尔泰勒斯，天使文明曾多次对其发动通缉，但都无疾而终。 军团长怎么会跟埃斯余孽的人认识？ 这是罗可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疑惑。 是个在天使星云内游荡的智慧生物都知道，埃斯余孽不但对苏大将军恨之入骨，甚至还在被天使文明通缉的情况下，放出话来若是苏将军埋葬的躯体被他们找到，他们会将其挫骨扬灰，用苏将军的头颅祭奠在埃斯星爆中逝去的埃斯星人。 在这种根本无法调和矛盾的情况下，苏将军还能与埃斯余孽有沟通，罗可也无法想出对方是怎么放下仇恨的。 当然，这种事也不是罗可需要操心的，他自从来到洛尔泰勒斯后，服从命令就一直是他的座右铭，不然身为堂堂天使战士，就是路过的智慧生物都得给他让路。 现在首当其冲的是，卡勒特在哪？ 罗可即使利用了他身为超级战士的优势，也没有找出一丝关于卡勒特的蛛丝马迹。 究竟在哪呢？ 第61章 初尝爱情的天使 罗可突然想起最近这几天打听到一个小道消息。 说是大约一百星年前有个神秘的来客统一洛尔泰勒斯的灰色地带，名字不清楚，传递这个小道消息的智慧生物大多说是听其他智慧生物说的，而传来传去，这个消息甚至惊动此地的天使管辖总督，一番调查后发现根本是子虚乌有，灰色地带还是那般的混乱，某天这个山头打上别家山头，隔一天别家山头就带着几百来号人就去复仇砸场子。 这种小打小闹屡见不鲜，也没见过有人平息下来的，倒是一些超级战士逃犯才更为棘手，毕竟破坏力大，又不在乎约定俗成的宇宙星规，这才是天使管辖总督操心的存在。 但罗可还是想去试试这个小道消息的准确度。 身为超级战士的他还是发现一丝丝关于卡勒特的蛛丝马迹。 如果一个消息能够经久不衰地在此地流传，要么有智慧生物刻意把持，要么就是真的。 真到在此地的狠人们都为之震颤。 …… “睡好了？” 想不出说啥话来的苏陌干巴巴地问了一句，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沟通。 昨晚的怀抱他仍历历在目。 因为他一晚没睡，也就想了一晚，想到现在人都出来了，难免有些尴尬。 “早。” 睡足了的凯莎像是没有回忆昨晚的拥抱，颇有些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 苏陌看了一眼凯莎，发现她的衣服也已经换了，跟昨晚的不同，精神充沛，也没有昨晚等候到深夜的困倦。 他便没多言，他知道鹤熙和凉冰没有出来多半也是昨夜的劳累，鹤熙更是遭受至亲离去的打击。 在苏陌移开视线的那一刹那，来到亭子旁的凯莎也悄悄捏紧了裙角，不时乱瞟的眸子也昭示她的紧张。 除了内心的紧张外，凯莎更加注意打量苏陌的衣物。 还是昨晚的衣物，破碎的些许衣角还能看到干涸的血迹，凯莎没有看到还在流血的伤口。 那昨晚沾染在她衣服上的血迹又是什么一回事呢？ 凯莎还是有点不放心。 但出于对苏陌距离感的考虑，凯莎还是没有直言不讳，她准备自己慢慢找寻答案。 “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凯莎挽了一下发丝，忐忑不安地试探道。 这话一出，反而是苏陌窒住了。 他不可能说出我会跟着你们走或者说是我陪着你的话，说出来不仅是他尴尬，更会让面前的女天使尴尬。 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像是随口说道。 “我回梅洛星看看，那里有我曾经住的地方。” 闻言，凯莎嫣然一笑，故作讶异道。 “我也住在梅洛星啊，这趟天城之旅结束我们也要回去，不如一起？” 说完，凯莎纠结在一起的手指头开始打起了架，捏紧了裙角的手心更是满是汗水，心跳如擂鼓般跳动。 “好啊。” 一句话让凯莎松了口气。 这还是凯莎第一次邀请一个男天使同行，紧张只是她内心里的次要，要是被拒绝了才是一次难受。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凯莎的尝试没有失败，至于昨晚的怀抱，两人都默契地闭口不谈。 凯莎不愿他们刚刚进展的关系就此搁浅，而苏陌则不愿提及，不愿提及心底掠过的情绪。 苏陌也迷惘了。 第62章 同行 但苏陌也没有迷惘的机会了。 很快凯莎她们就结束了在天宫学院的交流，中途鹤熙还去她父亲在天城的院子里收拾了一下东西，一路上鹤熙都没有讲多少话，也没有像平时一样跟凉冰打闹，弄得凯莎和凉冰都很担心她。 新王登基了，当天天城举行了盛大的集会，凯莎和凉冰为了让鹤熙开朗些，就拉着鹤熙去参加了集会，苏陌出于隐瞒自身的考虑，便婉拒了凯莎的邀请。 凯莎也没多介意，就带着凉冰和鹤熙去了集会现场，观看了新王部队的翱翔表演，还看到新王的模样。 凉冰当时就评价新王就是一个拉胡茬的流氓大叔，有着一股痞气，不正经的样子给她一种不是王的感觉。 凯莎和鹤熙都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在之后的天城街会中，鹤熙总算是开朗了一些，开始跟凉冰拌嘴，偶尔还会捉弄一下凯莎，让凯莎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给他带点什么回去呢？ 见到鹤熙开心不少了的凯莎松口气的同时，想起院子里还有一个男天使还等着她们回去，看着这满街的琳琅满目，不知道该买什么给苏陌了。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给男天使送东西。 倒是一旁的鹤熙看出了凯莎的窘迫，趁着凉冰被街道上的商品吸引住目光的空隙，她凑过来对凯莎说。 “买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婆你送的时候问问他喜欢什么就行了。” 鹤熙适时候地送上了她的建议。 “他要是不喜欢呢？” 凯莎迟疑地问道。 “所以得问嘛。” 鹤熙耸耸肩，戳了戳凯莎的手臂。 “你不去问就什么都不知道，俗话说得好，沟通才是感情促进的一大良药。” “嗯？” 凯莎终于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话说鹤熙怎么知道她要送东西给苏陌，还说啥沟通促进感情。 “鹤熙？” 凯莎“虎视眈眈”地看着鹤熙，似乎鹤熙现在不给个答复就不会好过。 “别装了。” 鹤熙趁机上手摆弄了一下凯莎的脸蛋。 “就你那扭捏的心思我鹤熙大小姐再看不出就枉费我天天钻研爱情，男人婆你那春心萌动的表情太明显了。” 凯莎一掌打掉了鹤熙乱动的双手。 “那你给我出出主意？” “那当然。” 鹤熙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其实你送一个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就行了，现在的重点不是他喜欢什么，而是他是否愿意收下你的心意。” 鹤熙指出了凯莎现在面临的难点。 对啊，他们之间还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现在送礼物是否为时过早？ 凯莎还是想试试。 女天使就是这般，一旦确定了心意，在没有明确答案之前，便不再犹豫。 给他买本故事。 凯莎忽然想起来，那一页残缺的故事。 可现在天使文明基本已经杜绝了书籍这一落后时代产物的存在，随着和平的到来，战争期间被压抑住的民间技术如雨后春笋般发展了起来，加上天宫号民间版的普及，以往需要在书本上查阅的知识现在只需要通过天宫号即可查阅。 于是书籍就这样没落了。 为此凯莎找了许久，在这个科技最发达的天城，凯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个还在卖怀旧物品的老人，从他的手上买来了一本老旧的苏将军故事集，书本全页泛黄，干瘪地似乎一碰就碎，但这仅是凯莎奔波了半天仅有的收获了。 凯莎小心翼翼地将故事集收好，和鹤熙一合计，想到今天的也有点晚了，拉着依依不舍的凉冰便往院子里赶。 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是在赶路的途中，凯莎心里流转不知多少遍的想法。 当她们赶到院子时，凯莎推开院门，看见苏陌仍然在亭子里坐着，只是双眼放空，远眺的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凯莎深吸了一口气。 一旁鹤熙见状立马拉住凉冰往另一边屋子内走去，离去的同时还不忘给凯莎一个鼓励的眼神。 凯莎踏出了她的第一步。 院子里的风很静，静的凯莎可以听到自己随着靠近而变得激烈的心跳，如火烧般灼热涌上心头，点红了她素白的面容。 走到一半时，凯莎注视着苏陌的视线早已酸涩不堪，可凯莎还是不愿移开视线，至少在她的心里，这一刻，不容有失。 这是凯莎一生中，最紧张的时刻。 当你送出你的心意时，心尖是否会颤抖，徘徊的期待会不会想着美好的降临？ 凯莎走到了苏陌的背后。 在她注视下的男天使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宽大的羽翼轻轻在风中招摇，安静靠在柱子上的身影像是在静静地休息，凯莎近到可以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恍惚间，凯莎又回想起昨晚他的怀抱，温暖坚实，填满了她空虚的心扉。 他睡着了。 凯莎一边想着，一边小心地将怀里的故事集放在苏陌的身旁，轻轻从背后环住了苏陌。 昨晚的温存似乎又浮现于心间，凯莎安谧地享受这难得的安详，轻嗅着苏陌身上安心的气息。 似乎，时间就要定格在这一瞬间，如果有暂停键的话，凯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因为美好，就在那一瞬间，抓不住，多是遗憾和后悔。 这就是勇敢的回报，凯莎大胆了一次，就不会错过。 错过了，时间可不会原谅你的后悔。 在凯莎拥抱苏陌的背后，两个鬼鬼祟祟的女天使此时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瓜，其中一个银发女天使还不嫌事大地拉着同伴一起把这一个场景给拍了下来。 拍着同时还不忘点评道。 “对，就是这样，再靠近点。” 有时，美好也是需要记录的。 …… 苏陌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母亲还没去世，他时常听着自己母亲讲着外面的奇闻趣事，有些是天使神话，有些是贵族圈子里发生的趣事和八卦，还有大街小巷里传遍的故事。 他也是爱听故事的天使。 苏陌和他的弟弟苏玛利不同，自小被母亲养大的他多了几分女天使的柔和以及善良，而苏玛利由于自有意识起都是被父亲教育，骨子里装着的乖戾和残忍被极大地激发了出来，有时候从战场归来的苏陌经常被苏玛利向他讨要一份许多天使战士喜爱的血酒，苏陌常常看到苏玛利将拿到的血酒从头上淋下，酷爱那种畅快的血液入口的快感。 因为此事，他特意去把他父亲的墓碑砸了。 每个天使都称呼苏陌为苏家新一代的疯子，因为他斩杀七个天使囚犯的事迹而恐惧不已，但没有天使知道，在苏玛利成年礼的那天，十个天使囚犯都是他的刀下亡魂。 苏陌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天就下令把这个消息隐瞒，永久封存。 第二天他就赶回家，提着那把“断生”，挑断了苏玛利的利剑。 而后封存了家中所有的利器。 可命运就这般，一味地打压只会迎来更强烈的反抗。 磨利的木剑也是剑，只要杀心还在，苏陌根本阻止不了苏玛利的冲动。 于是他放弃了，除了要求苏玛利不能踏出院子外，其他的一切他都不管。 世人皆知苏陌是个嗜血的疯子，却不知更大的恶魔早就被王室伪装，成为了暗中的刽子手。 现在梦醒了，苏陌成了世人记忆里的死人，幕后的恶魔登了场，即将步入战场。 现在的天使文明，天使战士多是一个男天使的选择和归宿。 苏陌醒来后就看见身上盖着的毯子，调取周围环境的信息他也知道了是凯莎做的，当他看到身旁摆放着的故事集，翻开书籍只看到泛黄的文字与干瘪的皱褶。 他直接翻到了那一页的位置。看着页面上熟悉的文字，轻叹一声。 这一次，他不准备拿走属于他的故事了。 将记忆里的别离和遗憾翻篇，总会变成过往。 他会好好珍藏的。 “谢谢，我很喜欢。” 他在风中轻声说。 微风传递了苏陌的心思和回应，传到了他背后远处大树下的女天使耳中，点缀了女天使心中的丝丝甜蜜。 原来，他们都是同路人。 比起双向奔赴更加美好的就是当你发现你奔赴那个人刚刚好又是你命运中的应该相遇的一位。 苏陌和凯莎都爱故事，爱故事字里行间里镌刻着的情愫和向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总会相遇，互相吸引，奔赴美好。 别迷惘了。 命运在低声诉说。 每个天使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美好，或早或晚，但都是一个极美的愿景。 因为，安宁是最难得的，现在不急着抓住，时代的洪流会把过往的一切粉碎，把奔赴的双方隔离。 “天宫秩序！天宫秩序！” 院子外的男天使竞相奔走，高呼着新王的伟岸。 第63章 回到梅洛星 第二天凯莎三女便坐上了回梅洛星的飞船。 至于苏陌，通过易容和拿着鹤老头临走前给的专门针对天城识别装置的伪装识别代码，混进了凯莎她们回梅洛星的飞船。 因为有男天使存在，鹤熙与凉冰之间的打闹收敛了许多，大多是在跟对方聊聊天，然后眼神时不时瞟向凯莎和苏陌外，就跟平时差不多。 是的，凯莎自登上飞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鹤熙和凉冰“孤立”了。 凯莎不仅被鹤熙和凉冰“逼”着坐到了苏陌的旁边，还被鹤熙和凉冰的行李堆到苏陌的身边。 凯莎现在只觉得“痛并快乐着的”。 痛是确实不知道该说啥，心里又紧张拘束，快乐是能挨着喜欢的天使很近，也不失为一次旅行纪念。 很可惜的是，即使坐在苏陌身边的凯莎现在心底情绪百转，但苏陌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头脑放空的他此时正在思绪中分析一个他昨日刚刚听到的词眼。 天宫秩序。 在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的苏陌以为是华烨又乱搞出的什么幺蛾子，后面为此他特意乔装去了王宫附近打听了一番，发现这个所谓天宫秩序可以算是蓄谋已久。 天宫秩序的第一条还是亘古不变的臣服之类的内容，大意就是天宫秩序下的臣民们的首要义务就是臣服天宫王华烨，效忠天宫王华烨。 当然，这条内容尽管是最重要的，但相比于华榷时期的教育，其实就是将华榷的名字换成了华烨。 于是苏陌将关注重点放在后面的内容，秩序之所以为秩序，还能被新王颁布出来，一定有成条文的规定和细则，较于前人有所改变。 果不其然，第二条的内容就让苏陌非常讶异，上面的内容更是让苏陌感受到了天宫秩序的浓浓奢靡之气。 凡是遵循天宫秩序下的臣民和附属文明，应当每隔一星年为一次，向天宫王持续朝贡优质的基因资源，附属文明朝贡时，应当附带每个文明优异的特色资源以结天宫王的欢心。 华榷时期也是朝贡的，但大多数都是华榷想起来有这回事或是需要彰显天使之威时才会安排朝贡，而天宫秩序则是直接将这种朝贡做成了条文，明令每个享受天宫王庇护的附属文明应当定期上交“保护费”。 苏陌暂不评价这是好是坏，因为一项秩序的实施，能反应好坏的应当是秩序下的臣民们。 第三条则更加离谱，苏陌看后甚至有些不舒服。 女性天使不得享有教育的权利，男性天使无论是在义务和权利方面，天生享有比女性天使高一等的权利，女性天使不得反抗，辱骂男性天使，凡是到达成年年纪的女性天使，应该参加每星年一度的天宫集会。 苏陌不用想都知道这个集会是什么回事，其实就相当于一个选美大赛，天宫王华烨和他的手下们从中挑选自己钟意的女性天使。 乱了。 苏陌没有去看后面罗列的条文，也知道在新王的旗帜下，原本在华榷时代被压制的宵小们都会揭竿而起。 苏陌当然知道这是华烨笼络人心的手段之一，新上任的华烨必然根基不稳，为了拉拢一些摇摆不定的男天使们，出此计策也不失为一次抛砖引玉。 可是太激进了。 苏陌结合以前华烨的种种事迹来看，猜想他必然掺杂某些他自己的个人想法在秩序里面，大幅度地打压生活在文明底层的女性天使或许可以讨好一些位居高位的男天使们，但生活在底层女天使们和一些男天使们未必没有谋逆的思想。 华烨应该多去天城之外的天使居住的星球走走，天城的繁华那只是天城的，外星居住的天使可不是都过的很好，特别是女性天使。 宿命吗？ 苏陌想起以前若熙对他说的话，字字诛心。 “根本原因不在男天使是否愿意跟我们女天使平等相处，他们赏赐给我们的权利自然在某一天会被收回去，这取决他们是否需要我们的顺从，我之所以想要去王座上看看，那是因为女天使只有把他们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拉下王座，让他们认识到女天使也是天使，他们才会心平气和地重新考虑与我们如何好好相处。” 而现在，华烨不需要女天使的顺从了。 这就代表着之前华榷王用来降压的手段全都化作了泡影。 也象征着男性天使一方，走向了极端。 那自己又该站在哪一方呢？ 苏陌望着窗外的宇宙，默默地想着未来。 梅洛星到了。 窗外的星球鎏金和翠绿平分秋色，又互相渗透，遥遥射来的恒星光与星球上的金色相互映衬，镀成了一道耀眼的光晕。 苏陌心想凯莎她们还有一段安宁日子可以度过。 珍惜。 至少不会有闹事的天使来到这片祥和之地。 …… 罗可来到了洛尔泰勒斯最大的角斗场。 据当地人介绍，这个角斗场据说有天使王室参与，同样，据传卡勒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为了进入这个叫做泰勒斯角斗场的血腥之地，罗可特意换了一副模样，变成一个肌肉秃头壮汉，“凶狠”地走进了角斗场。 很快就有接待人员把他领进了登记处，迅速走完了登记流程，发给他一个号牌嘱咐他听通知上场就行了。 罗可心想这幅凶狠模样真管用，至少在登记角斗方面，没有智慧生物会质疑他的实力。 他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一个角斗场的成就。 只要他连续不断地胜利，场数达到九十九场后，最后一场他将会被角斗场的幕后老板接待，无论胜利与否，他都会被邀请加入洛尔泰勒斯的灰色战士队。 这个消息还是他花了不少星币换来，罗可深信在这个弱肉强食，混乱不堪的地带，金钱和实力是最强有力的通信证。 如果实力不够强，他就得加钱了。 甚至还会把命搭上去。 他走进了角斗场。 事实上像他这种主动找上角斗场来生死之战的智慧生物少之又少，大部分参与角斗的都是角斗场囚牢里关着的奴隶和怪物，从罗可找上角斗场的那一刻起，他就引起了幕后的注意。 因为他的资料太假了。 罗可给的资料是伪造过的，平平无奇，少有凶名，却不远万里来参加这场角斗，幕后者就已经起了疑心。 “最近天使那边不是来了个贵族青年，也来夺取这项荣耀，那天使还说是生死不论，给他们安排上，在最后一场。” 黑暗里的人低沉地吩咐道，透出几分冷冽的煞气。 “是！” 他身后的侍卫俯首听令道。 罗可开始了他的第一场的角斗。 这一场角斗过分的简单，他的对手是一个瘦弱的拿勒星人，见到他时还害怕地坐到地上，双腿不停地打着摆子，看地罗可都不想下手。 但罗可还是把这个拿勒星人打下了场。 虽然是生死之斗，但独有一套行事方式的罗可看到这个有些可怜的智慧生物，还是没有下死手。 这不是战场，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杀戮。 倒是他注意到下一场的一个金发青年有些高调。 高调到那双白色羽翼让罗可的心底升起了丝丝戒备。 “你不知道啊，” 一旁参与角斗的智慧生物回应罗可的打听。 “天城那边来了一个大人物，说是以前苏家苏大将军的亲弟弟，叫什么苏玛利。” 罗可闻言一愣。 苏将军的亲弟弟？ “这个大人物还是个喜欢泰勒斯血酒的变态呢。” 一旁的智慧生物继续说道，一边摇头。 “我可忍受不了那个腥臭的味道，一闻到就想吐。” 棘手了。 罗可没有再理会智慧生物的絮絮叨叨了，到他这个地步，也只有超级战士能与他势均力敌。 况且这还是将军的亲弟弟，他该不该打呢？ 这一切都只能交给命运了。 …… 梅洛星。 刚刚停稳的飞船一把舱门打开，撒了欢的凉冰就兴奋地将头埋进了草地。 还是熟悉的味道~ 凉冰暗暗地想着，还没等她兴奋劲头退去，身后的一个金发女天使就抓住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痛！姐姐~” 凉冰吃痛地大呼，等到她转过头准备跟姐姐争论时，一个毛巾就被丢了过来，盖在她脸上。 “快去擦擦！” 一旁的鹤熙故作“嫌弃”道。 凉冰这手忙脚乱地把毛巾撸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沾满新鲜的泥土。 顺眼看去，还能看到自己姐姐微冷的表情。 她顿时怂了。 “姐姐~” 她故意撒娇道。 撒娇的同时还不忘偷瞟向凯莎，直到看见姐姐的神情软化，才松了口气。 “小飞鹤！” 得到“大赦”的凉冰瞬时一改示弱，开始“嚣张”了起来。 鹤熙也不甘示弱，回道。 “矮凉冰！” 这是最近三女一次比拼身高后得出的结论，因为凉冰年龄最小，身高最矮，自然没能逃过鹤熙的毒嘴。 于是两女又陷入了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路走一路拌嘴了。 凯莎也是习以为常，正准备招呼两女回家时，突然想起苏陌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检查了一番，也没看到苏陌的身影。 是回去了吗？ 难免有些失落的凯莎还是没有多停留，拉着两个还在拌嘴的“小孩”就往家里赶。 等到她回到家，家里还是一如既往有若宁准备好沐浴用品，不过这次多了鹤熙，用鹤熙的话来讲，就是说现在她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还不如搬来凯莎这边凑凑热闹。 孤家寡人…… 想到这里的凯莎心中升起一股悲凉和同情，她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去天城的旅行，鹤熙的父亲再一别就已是天人永隔。 在经历许多事情后，从斯洛尼尔星的逃亡到天城甬道的探险，三女的阅历和心智都成熟了不少，特别是鹤熙，时不时凯莎都能看到鹤熙对着空气发呆，追逐翩翩起舞的蝴蝶，追逐完后，泡上一壶茶坐在躺椅上，翻着老旧的天使历史典籍。 用鹤熙的原话来解释就是她不想这么无知，尤其是在面对意外和死亡时，她无能为力，甚至连自己的至亲都不能挽救。 可凯莎呢？ 凯莎在泡着温泉时拷问自己的内心时发现思绪里除了一些粉红色的情愫，还有着搁置的变强愿望与追寻知识的渴望。 她得加把劲了。 在了解了真相和认清自己心中的情愫后，她决定把之前藏着的那本《天使战士超级基因解析》拿出来。 除了变强外，她还考虑了苏陌的伤势，由于她在对超级战士的治疗方面一窍不通，这本被她隐藏的知识就是她涉猎这方面的最佳途径。 正常天使在受了一星年的刑罚都会痛不欲生，凯莎可不相信苏陌一点事都没有。 起码对凯莎来讲，她是不放心的。 于是在泡完温泉后，凯莎又重新走上那条小路。 路上的景象还是没变，葱绿的灌木丛淹没了她行进的路途，不时垂落的罗可树枝丫遮住了她前望的双眸，但凯莎还是凭借直觉和记忆走到了那个院子前。 院子的门是敞开的，看样子前不久有天使才进去过，凯莎走了进去，发现院子里依然杂草丛生，灰尘扑面。 他没管吗？ 凯莎敲了敲内屋的门。 在等了半天也没见有天使回应后，出于对苏陌伤势的担心，凯莎还是推开了内屋的门。 内屋里的景象相较于院子内的凌乱好了许多，之前的灰尘纷杂早已焕然一新，看样子居住的天使刚刚清扫过，凯莎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仍然没有找到苏陌的身影，只好打开了那扇紧闭的暗门。 又是扑面的黑暗，即使在主人归来的情况下，凯莎还是走在漆黑一片的通道内。 直到她走进了最深处的暗室，她才看到了她想见到的男天使，此时正躺在一个紧闭的舱门内，安静地呼吸着。 “嘘……” 身旁闪现出来的投影低声说。 “别吵到他的安眠。” 投影顺着凯莎冒出的疑惑解释道。 “他在为自己疗伤。” 第64章 反抗的种子 疗伤…… 现实果然印证了凯莎心中的所想，苏陌的伤势如凯莎料想般的很重。 “治得好吗？” 凯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在她的观察下，暗室里没有多少看起来高科技的仪器，破旧到还有几只飞虫在空中盘旋。 “慢慢来嘛。” 投影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伤口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就是伤到了根基，暗能量驱动比之前慢了三倍，连着寿命也减了不少。” 投影语出惊人，前一句话把凯莎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后面跟着的话又把凯莎的心给提了起来。 “没有办法吗？” 虽然凯莎现在对苏陌的伤势担心不已，但她还是端住了冷静，向投影寻求办法。 “第三代超级战士技术。” 投影也没隐瞒，说道。 “伤势总有一天会愈合，可丢掉的东西，比如寿命之类的，可就永远回不来了。” 投影意味深长地说道。 说完，投影颇为“高冷”地消失了。 留下了在原地深思的凯莎，在空荡荡的暗室里，陪着一位安眠的天使。 她在原地矗立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听懂了投影的深意。 是珍惜。 投影其实只是告诉她，苏陌可能活不过一个平凡女天使，或许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能撑过多久，死亡是每一个自降生至这个宇宙的智慧生物都要面临的问题，凯莎也是，苏陌也是，两人也许能够一起白头偕老，也更有可能会有一个先离去。 投影的话里未免没有一些劝凯莎放弃的意思，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女天使，理智一些可能就放弃了。 可凯莎不是轻言放弃的女天使。 就像她跟鹤熙说的话一样，她很难接受这辈子还去爱上其他天使，爱就从一而终，但如果爱的天使触犯了她的原则，她也会远离，离去。 爱就是爱，爱恨分明，爱的时候轰轰烈烈，不求遗憾，离开的时候也会不留眷恋。 很难啊。 至少凯莎不会放弃她第一次的爱恋。 在之后的日子里，凯莎先是帮苏陌打扫了院子和暗室，再拉着鹤熙钻研了那本苏陌给她的《天使战士超级基因解析》，二女随后拉上凉冰一起在凯莎的院子底下挖出了一个实验室，至于实验仪器鹤熙则是又跑去天城一趟，把她父亲还留有的仪器全都搬了回来。 在鹤熙跑去天城回来后，带来了一个对凯莎她们来说极坏的消息。 天宫秩序。 在凯莎她们对这个所谓的天宫秩序了解后，原本对新王有些差的印象直接跌入了谷底。 而凯莎三女希望进入天宫学院深造的愿望，也就此破了产。 得到消息的当晚，三女聚在一起喝着若宁买来的清酒，在无垠的星空下，借着酒劲，做下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鹤熙提议她们不必拘束在现在新王的秩序下，既然新王不愿意女天使获得智慧，那她们就自己干。 对，就自己干。 凯莎和凉冰都点头同意了这项提议。 做完决定后，鹤熙还跟凯莎和凉冰讲自己的母亲以前是个叛乱分子，因为谋逆，也被前一任王者华榷赐了死刑。 因为鹤熙那晚喝地烂醉，说着说着就把自己那点捏着的心事全都捣鼓了出来，再次给凯莎的世界观刷了新。 女天使，也是能够打入王宫的。 变强的欲望愈发强烈，醒酒完后的第二天，凯莎就拉着昨夜宿醉未醒的鹤熙来到了她们新开辟的地下实验室，张罗着把仪器放好，开始了她们的第一次实验。 第65章 实验 “鹤熙，” 实验室中的凯莎全副武装，各种防尘防污染的装备都穿了起来，比起超级战士的实验室，凯莎她们的实验室少了自动清洁系统。 不然凯莎也不至于穿的全身上下像是裹了大棉袄。 “你能找出翅膀的基因序列吗？” 通过了解超级基因的构成，凯莎她们认识到想要研究出属于她们自己的超级基因，就必须一步一步解析女性天使的基因。 为了更好地了解基因之间的差异性和相似性，凯莎，鹤熙和凉冰都用实验室的仪器做了一次全身扫描，顺便还把各自的血液取了出来，用作分析。 同时她们也在思考，既然男性天使都能够拥有羽翼，就代表着男性天使们的基因之间都具有能够插入或者激活翅膀的基因片段。 天使之所以为天使，翅膀不可或缺。 凯莎可不想日后被其他天使当做异端。 “还没有。” 被询问的鹤熙摇头否认，她丧气地放下器皿，扶了扶还有些微醉的头脑。 她昨晚确实喝太多了。 “是完全没有头绪吗？” 凯莎皱眉问道。 “是的。” 鹤熙点头。 “即使我通过书上男性天使的基因片段的相似性去定位我们女性天使的基因片段，太多数据需要处理，我们现在没有这么先进的仪器。” 凯莎闻言也有些灰心，尽管鹤熙从她父亲那里拿了不少仪器，但高端先进的仪器全都放在科研院里，鹤熙能淘到的也只有一些破铜烂铁。 “凯莎你也知道的。” 鹤熙指了指她的脑袋。 “我们不是超级战士，无法处理这么多数据，如果通过天宫号来处理，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然后被关到大牢里。” “这么说，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凯莎不相信她们的第一次尝试就以失败告终。 “也不算。” 鹤熙听后突然打起了精神，端起桌子上的器皿。 而后她把器皿放在扫描仪器下，一番操作后，得出的数据流被她一一筛选，最后得出的数据被她定住，展示在凯莎面前。 “适合翅膀的基因片段我暂且没有找到，不过对于暗能量的运用我倒有了头绪。” “说来听听。” “我们需要把全身上下适合的基因编成一串串管道，让暗能量能在我们日后植入的暗能量系统驱动下，没有障碍地流动。” “像书中说的一样。” “是的。” 鹤熙打了个响指，赞同地说道。 “那本书给我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不过弄出超级基因还是大工程，我们得先把自己的基因分析清楚再下手。” “当然。” 凯莎听后也深表赞同。 “那我们得分个工了，凉冰现在还在补习基础科研知识，就只能靠我俩了。” “没问题。” 鹤熙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她现在还是有些苦恼，因为一旦光靠这些落后的仪器来分析基因，没个十多年做不完。 她们现在是在走前人没有走过的道路，每一步都得自己探，而且每一步都不能错。 时间，就是检验细节的利器。 第66章 时光匆匆 十星年后。 这十星年中梅洛星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天宫秩序的扩散还没有影响这个祥和的星球，凯莎，鹤熙和凉冰三女在这十星年里过得很充实，就是这十星年里鹤熙掉了不少头发外，其他的一切都如往常般度过。 至于凯莎她们的超级基因工程，在这十星年里也大有进展，基因分析不说已经搞定，就连之前苦恼的翅膀也被鹤熙在最后一星年里弄了出来。 现在只剩下设计她们的超级基因了，但这也是最难最繁重的一部分。 但凯莎三女她们还是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也当是庆祝超级基因工程的第一阶段完美收工。 毕竟鹤熙的秀发已经不多了。 放假的第一天，凯莎便去了苏陌的院子里打扫了一番，顺道看了一眼沉眠的苏陌，发现其还没醒后，也没多停留，打道回家拉着鹤熙她们就商量着在院子里聚餐，若宁体贴地从别处搞来清酒和食材，凉冰就迫不及待地拽着还在看书的鹤熙去聚餐了。 因为凉冰很馋她姐姐做的菜，而且她自己又不会做。 热热闹闹的聚餐就这样开始了，凯莎拉住想脱身的若宁，好说歹说让她参加了这次聚餐，鹤熙则是一边跟凉冰拌着嘴，一边往嘴里灌酒，而凉冰却是没空搭理鹤熙，因为她嘴里塞满了姐姐做的菜。 鹤熙还拍了一张照片记录了下来，为此还被凉冰追了几条街。 热闹的聚餐总是那么短暂，一顿风卷残云后，醉酒的鹤熙和凉冰就被若宁和凯莎架进了屋子里，躺在床上的鹤熙和凉冰依然不太老实，嘴里嘟囔着互相的坏话，还无意识挥动着手臂给了凯莎身上几掌。 于是凯莎决定以后禁二女的酒。 安顿好二女的凯莎谢绝了若宁的关心，独自一人坐在了院子里的草地上，静赏星月。 她只是有些醉了。 凯莎不像鹤熙和凉冰一样，她俩喝酒会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而凯莎会酌情喝酒，一般喝到微醺时，她则会停杯赏景。 她不是不想喝醉，只是喝醉了以后没有天使会来照顾同样醉酒的鹤熙和凉冰。 斯洛尼尔星上的生活也是如此，刚开始的生活里也是凯莎照顾鹤熙和凉冰，而在刚刚见到鹤熙时，鹤熙也只是一个爱黯然神伤的小女孩。 母亲去世后，在没有若宁的日子里，是她一个人坚持了下来，学着照顾别人，学着喂饱自己。 凉冰也只有馋她做的菜，那段时间里，能让年幼的凉冰记住的，就只有舌尖上令人回味的滋味。 她有些疲惫了。 不是生理上的累，只是心理上的疲惫。 所以她继续拿起了酒杯，想把自己灌醉。 难得有时间自己一个人品尝着内心的情绪，她终究不是神话中无情无欲的神，藏匿着的情绪终会在某一天倾诉。 “妈妈。” 她低声呢喃。 至少在母亲的墓碑前，她感受到了星光的闪耀。 凯莎来到了她记忆里的深处。 深处里有她母亲的鼓励，有母亲滴答的眼泪，还有那温暖的怀抱。 梦里总会有幻想，凯莎在醉人的回忆里，找到了那晚的反转。 她们一家人和乐融融，在餐桌上吃着饭，父亲给她最爱的故事集，母亲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擦拭了她嘴角粘住的饭渍。 她总得往前走，因为在上一星年里，不断有乘坐飞船流浪的女天使来到梅洛星，据说是来逃避天宫秩序的，但很快就被守卫的天使战士们抓住，送去了天城。 凯莎她们亲眼见到了这一幕，却也只是能看着，无能为力。 未来，又在何方呢？ 恍惚间，在夜色的凉风中，凯莎好像感受到那安心的温暖，抬头望去，星光之下，是一双宽大厚实的羽翼环住了她的视野。 好暖和啊。 醉人的酒香诱惑着凯莎沉沉睡去，那令凯莎不禁往里蹭的温暖，紧紧拦住了外面吹来的冷风。 “我在的。” 温暖的主人看着怀里女天使满足的睡颜，轻声说道。 “我一直都在未来里。” 第67章 奔赴未来 凯莎是在第二天的晌午醒了过来。 不知是何原因，她这一觉睡得安逸平和，苏醒过来后精神气十足，以至于凯莎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愉快。 她走出了卧室，看到了若宁正在端上晌午的饭菜，想起昨晚在草地的宿醉，便开口道谢道。 “若宁，谢谢你昨晚把我带回来。” 此话一出，反倒是若宁诧异了一下，回答道。 “凯莎小姐，昨晚我按照您的吩咐在安顿好鹤熙小姐和凉冰小姐后尽早去睡了，昨晚难道不是您自己回来了吗？” 凯莎闻言瞬间迷糊了起来。 昨晚凯莎明明记得有人把她送了回来，虽然凯莎不记得那人的模样，但能在她的院子里的天使，而且还清醒着的，也只有若宁了。 不过若宁这副表情看着也不像欺骗凯莎，凯莎也不相信若宁会欺骗自己，不过鹤熙和凉冰到现在还在酣睡，能有谁送她回来呢？ 凯莎突然想到了一个还在“沉睡”中的天使。 “若宁！” 凯莎收拾了一下纷乱的头发，匆匆忙忙地泼了一手水在脸上，提着衣裙就向外跑去。 “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我出去有些事……” 有些事…… 向外奔跑的凯莎将最后的余音拉的很长，其速度之快甚至还没有让若宁挽留的话语说出。 “小姐……” 若宁叹气说道。 向外跑去的凯莎并没有无目的地狂奔，而是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向罗可树林里奔去，一路上磕磕绊绊，都没有阻挡她奔向幸福的心灵。 这一刻，凯莎还是想通了，像是城堡里的公主踏出大门，踌躇的心意不再犹豫，公主也要丢下束脚的高跟鞋！ 她来到了那扇院子前的大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它。 印象里的天使此时正坐在屋檐边上，他展开着羽翼，如明月般皎洁的羽毛此时正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似是清晨的露水一样清澈。 凯莎噙着盈盈笑意，背着手，褪去往日的成熟和稳重，像是青春的少女一般吐露心事，绽放着豆蔻年华的明亮色彩。 “我来啦！” 怀春的女天使总会有些羞涩的幻想，幻想着她未来的夫婿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心有灵犀。 好在房檐上的男天使没有让她失落，又或者说是一切的氛围都刚刚好，刚刚好情动意生。 男天使张开了双翼，如梦幻般地悬空，从天而降。 他们在这一时刻，紧紧相拥。 土崩瓦解的是心灵旁环绕的高墙，刹那之间，他们彼此的命运线相交，关联，缠绕。 美丽的不是晌午的罗可树林，尽管它沙沙作响，金光璀璨，但林子下人儿的相拥，却盖过美景的无与伦比。 有什么能比得上心灵间的贴近，那份火花悸动？ “我们在一起。” 沙沙的风吹林叶声中，奔赴幸福的公主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她的向往，她的心意。 “好。” 回答她的天使王子简洁明了，短暂的回应里，蕴含着令人安心的魔力。 妈妈！ 凯莎的眼角莫名有些湿润。 我找到我的幸福了。 第68章 未来何方？ 刚刚收获爱情的凯莎是十分激动的。 准确来说她的头脑就是一片浆糊，太多太多的情绪掷进了她的心窝，直冲心尖的悸动把她的素脸染的通红，像是一颗红苹果，以至于她不敢抬头去看苏陌的双眸。 苏陌没有去打趣凯莎，他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天使，喜好自己一个天使品尝情绪，只是现在多了一个女天使同行，陪伴他，他倒是得把思想稍稍转变过来了。 “我背你回去。” 苏陌注意到凯莎跑过来的时候把自己的鞋子落在路上，一路上碰倒的枝丫和绿叶些许粘在她柔顺的长发上，苏陌一一把这些杂物弄了下来，顺便拿出一条毛巾轻轻擦拭凯莎脸上未干的水珠。 凯莎闭上了眼，享受着苏陌的温柔。 她不在乎苏陌的嘴笨，亦或是苏陌的沉默，凯莎这样的女天使本身就成熟理智，分得清爱情故事和现实的差距，如果她爱的男天使是个嘴花花的天使，她反而会觉得不够安心。 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沉重的力量。 苏陌很快帮凯莎清洁完，背起凯莎向着林子外一步一步走去。 他没有选择飞行，衣着单薄的凯莎在天空上陪着他疾行，会被冻坏的。 况且第一次爱恋的纪念，没必要这么快结束。 他们一起走过罗可树林，路途中凯莎一直趴在苏陌的羽翼之间，轻轻抚摸着这双宽大的翅膀，幸福地笑着。 我一定要成为超级战士啊。 凯莎仰望着天空的清澈透明，对加快超级基因工程进度的执着变得清晰明了。 她不能拖累苏陌。 “去我家坐坐吗？” 凯莎发出了她一直以来想要做出的邀请。 “不了。” 回答她的却是一句拒绝。 “我是个应该躺在墓里的天使。” 寥寥数语就将苏陌拒绝的原因说出，他垂下了眼睑，紧接着说道。 “对不起。” 对不起…… 凯莎心中知晓苏陌是在向她道歉，她第一次的邀请就这样干净利落地拒绝，是谁都不会太好受。 但凯莎没有那些肆意的小情绪。 她环住了苏陌的脖颈，将头靠在苏陌的颈子上，轻声说道。 “我不介意。” 轻柔的话语飘进了苏陌的心里，他愣了愣，随后环紧了凯莎的身体。 他没有告诉凯莎，他这次苏醒，不是自然苏醒，而是被一则消息震醒。 那是死亡的讯息。 “下次我一定不拒绝。” 他许下了他的诺言。 “好啊。” 凯莎颇为得意地笑着回道，顺手拔下了苏陌羽翼上的一根羽毛。 “做不到我就把你的羽毛烧了。” “好。” 苏陌利落地回答道，生怕凯莎反悔。 只是他没有看到背后凯莎担忧的眼神，那是猜透他心思的目光。 凯莎一直都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天使，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路途的终点，他们彼此在石板路的尽头分别，凯莎拿着苏陌翅膀上的羽毛，轻轻挥手。 以及她的轻声道别。 “记得回来啊。” 凯莎看过许多爱情小说里的主人翁都是在最后一次诺言后留下遗憾的，凯莎不认为他们会是这样的结局，至少她是不信命的。 凯莎看得出来苏陌摸不清自己心中的情愫的，就跟当初的她一样，答应她不过是理不清心中的感情而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她，还有一缕缕奔赴未来的不安和害怕，自私了一把。 可凯莎不在乎。 答应了就好，只要彼此安好，凯莎有的是时间慢慢跟苏陌“耗”。 所以只要回来就好。 凯莎开始往家的方向赶去，在那里，有她未完成的愿望。 她还要飞上天空，飞上天空才能有羽毛送予她爱的天使。 “汇报情况！” 天空中悬停的苏陌收回他注视着大地的目光，一改之前的柔和，冷厉地出声。 “报告将军，昨日收到罗可的死前讯息，汇报说将军交给他的任务很抱歉不能完成了，他在洛尔泰勒斯星上，遇到了来自华烨的截杀。” “据我所知，华烨那边没有消息渠道来获知罗可的位置！” 苏陌无法相信自己的兄弟又不明不白地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他答应过第一军团的老兵们，不再参与任何天城漩涡里。 “但杀死他的天使，是您的亲弟弟。” 通讯另一头的讯息传过来，短短的一句话里，蕴含着令苏陌沉默的信息。 不管苏陌相不相信有宿命这玩意，就像鹤老头所说的一样，他们苏家的宿命确实不太好。 以至于要走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给我具体资料。” 苏陌冷声回道。 昔日父亲的低语还在耳旁徘徊，那是魔鬼一般的呓语，也造就了苏家两兄弟的截然不同。 一个是天使，另一个则是恶魔。 而往往天使，向来就是要审判恶魔的。 第69章 华烨 苏陌不是一个拖沓的天使。 他一路上风驰电掣，将暗能驱动到最快，奔赴资料里显示的目的地——洛尔泰勒斯。 苏陌仍然记得他们兄弟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一天，他着银凯，拿着华榷王赐予他的王剑，默然地看着眼前辛勤练剑的弟弟。 “想出去吗？” 自从苏陌将苏玛利禁足后，苏玛利就老实了很多，像个正常的青春男天使一样练剑，收敛了嗜血，露出了优雅。 苏玛利没有回答他兄长的问话，他们两兄弟向来如此，很少交流，自幼跟父亲长大没有母亲观念的苏玛利跟苏陌的感情也不算深。 他们就像是生活在同一院子下的陌生人。 苏陌也没有后悔过将苏玛利关在院子内，在他看来，天使神话里的恶魔出现了，他就应该关押这个恶魔。 那为什么不杀死恶魔呢？ 或许是母亲临终前的委托，那死死抱住他的身躯让苏陌心软了下来，也或许他本就下不去这手。 但不管如何，他得亲手结束这个宿命。 因为他看到宿命的结尾。 今日的星空很奇怪，往日来来去去的星际飞船全都消失不见，洛尔泰勒斯星上方，一个男天使悬空而立，羽翼微微扇动，手里握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剑。 苏陌也随之停住，他看着前方兄弟的身影，忽而明白了什么。 “哥。” 苏玛利少有地说出了对苏陌的称呼，举起了手中的银剑，凄冷的银光直刺苏陌的心脏。 “王要你的命。” 言语之间，尽是森冷的杀意。 …… 梅洛星。 正做着实验的凯莎忽而感到心神有点不宁，粗心之下竟将实验用的器皿打翻在地，弄得在一旁做实验的鹤熙好一阵埋怨和心疼。 但她还来不及去细究自己为何心神不宁时，一阵敲门的响声就将她的神智唤回。 “小姐！小姐！” 是若宁。 凯莎听后心中更是不安，平日里若宁稳重识大体，不会在凯莎做实验时擅自来打扰她，这次不仅敲门急声呼唤，言语之中还带着几分急切的焦虑。 “鹤熙我出去一趟。” 说完此话的凯莎褪去实验服，打开了大门，门外站着一个着华服的女天使，此刻她的脸上携着焦急，望着凯莎的眼神急迫又夹杂着几分关切。 “快走！” 不由凯莎分说，若宁抓起凯莎的手臂就向上跑去，像是绝命狂奔。 “怎么了，若宁？” 尽管诧异若宁的急切，凯莎还是没有挣脱她的束缚，因为她相信若宁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小姐！” 若宁在狂奔的风中大呼。 “天宫来了！” 天宫来了？ 一头雾水的凯莎还没从若宁的话中听出来是什么意思，狂奔的她们就已经来到院子里的空地之上。 而这个时候，不管凯莎是否明白天宫含义是什么，当她看到天幕上那艘遮天蔽日的天宫号时，她还是知晓若宁带自己离开的目的了。 梅洛星，这片女天使的最后净土，即将在天宫秩序的扩散下，沦落为不毛之地。 不对，还有鹤熙和凉冰。 与许多逃难的女天使不一样的是，凯莎还能记起她遗落下的妹妹和好友。 “若宁，等一下，我们得带凉冰和鹤熙走！” 凯莎正欲挣脱若宁的手掌，跑回家里去通知鹤熙和凉冰跟自己逃难，却看到若宁强行把她转身的动作归位，正视着她的双眼。 “小姐，不管您是否相信我，但我要告诉您，天宫来到梅洛星不是为了普及它的秩序，它来这里，是为了小姐您！”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惊起树林里的飞鸟，却也惊动了天宫号里的一位男天使。 他还是那副散漫的表情，似乎这宇宙间就没有事物能让他正经起来，男天使偶尔拨弄一下天幕上的云彩，散开云雾观看下面的美景，有些懒散地问道。 “苏玛利呢？拦住他那个兄弟了没啊？” “回王上，一切都在按计划行事。” 身后的天使侍卫一丝不苟地禀告道。 听闻此言的男天使看起来更加散漫了，他伸了伸懒腰，说道。 “那就这样，这个小美人被凯勒那老混蛋藏着挺死的啊，我老馋了。” 他漫不经心地接着说着，身后张开了洁白的羽翼。 “还好那老混蛋懂事，知道本王就好这一口，挺上道的。” 他俯首望向下面的大地，看着天宫号上播放着的凯莎逃难实时直播，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 “既然这个小美人挺有野性的，那就让她逃，你们不许给本王作弊，本王得好好驯服疼爱她。” 说完，他还特意摆出一副痴迷的表情，似是嗅到他口中美人身上的清香。 “我来了，小美人~” 话音刚落，他与众多天使侍卫的身影消失在天宫号上，徒留一段两个女天使并肩逃难的直播，沉默地在舰船上播放着。 第70章 逃亡 逃？ 能逃到哪里去呢？ 罗可树林茂密繁盛，金灿灿的叶子像是天然的保护罩，遮蔽了天空上如黑云压城的窒息感。 这一路上凯莎和若宁只知道往前跑，也没管方向，在这种紧迫的逃难下，思考都是一种奢侈。 尽管漫无目的的逃难很是狼狈，但若宁紧抓不放的手掌更是将凯莎的心提了起来。 她相信若宁，同样也相信事实。 视线穿过茂密的叶盖，遥遥地望去，铺天盖地的天使战士拱卫着一位慢悠悠飞翔的男天使，跟随着他扫过大地，望穿树林。 祈祷？ 这只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猫什么时候玩累了，老鼠就该被开膛破肚了。 所以祈祷无用。 但要又能跑去哪里呢？ 主动权不在凯莎手上，梅洛星已然被封锁，天空之上尽是追捕她的天使战士，时间在流逝，凯莎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小姐……” 若宁拉着凯莎来到一个院子前，慌慌张张的逃跑之中，不知不觉之中，熟悉的风景开始出现，过往的记忆开始重现。 凯莎反应了过来，率先一步拉过若宁，推开了大门，钻了进去。 因为在退无可退之下，凯莎更愿意在熟悉的地方等待，至少她不会害怕彷徨。 她依然握紧了那根皎洁的羽毛，不愿放手。 宇宙间不会有那么多狗血，英雄救美也不是总会出现在现实里，运气站在谁的一方都不好说。 希望得攥在自己的手里。 …… 洛尔泰勒斯。 宇宙星空上的两兄弟已经静默了许久，苏玛利指着苏陌的银剑也是岿然不动，好像时间就要在此停顿，这片星空上的空白点缀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命运之线似乎就要在此刻终结。 “第几代了？” 令人熟悉的兄弟问话又再次响起，苏陌还是那般模样，话语简单明了，平淡地像是清水流淌。 “准二代。” 苏玛利一边回答着，一边在手中挽了个剑花。 剑势顺势一变，从原来的直指煞气变换为收剑含蓄，刹那之间的流畅，像是在给苏陌炫耀他的勤学苦练。 “嗯。” 苏陌没有多言，平淡地应了声。 随后他从虚空里唤出那把血迹斑斑的王剑，遥遥直指。 “那就开始。” 开始…… 随着苏陌的话音刚落，他正前方的苏玛利也随之动了，轻扇的羽翼在电光火石间成了上下翻动的残影，高速机动的身影携着那道清冷的银光，似利箭一般锐利，直插苏陌的胸膛。 星空上又响起了悠长的叹息，仿佛命运的主人在嘲笑他们的无能，嘲笑他们的宿命。 手足相残，嗜血，令其他天使闻之色变的变态，种种负面的因素集合到这一个家族，最后降临在他们两兄弟身上，似那无形的枷锁封住了他们的喘息。 就连天使神话里的恶魔也没有他们那么可怖。 “铛！” 星空上仿若有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但细听之下，只是两人碰撞的错觉，真空之中，也只有超级战士的交战，才会让人产生如此强烈的错觉。 也只有如此，战斗才会畅快淋漓。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巨力碰撞下的双手，颤抖地想要逃离两人心中愈发清晰的杀机。 让一切结束。 结束那虚无缥缈般的宿命和往事里的残骸。 第71章 交手 在不下数十回的刹那碰撞间，双方都在每一次的交手之中，了然了对方的优势。 苏玛利清晰地感受到二代超级战士的身体素质和暗能量驱动的碾压，那是隔代的天堑，而苏陌则是在曾经他手握的银剑上，感受到了锋利的杀机。 王剑，这种老古董终究还是比不上新一代的武器。 尽管苏陌的实力比上之前差了不少，但准二代和二代的差距，还是苏玛利不能逾越。 那又如何呢？ 这也阻挡不了两人心中层层叠起的疯狂。 死！ 苏玛利的银剑贯穿了苏陌的左肩，苏陌的王剑也刺进苏玛利的胸膛。 二代超级战士不愧为二代超级战士，从双方的受伤点来看，苏玛利的计算还是略逊一筹。 但武器的锋利也抹平了苏玛利的逊色。 这可是日后被称为开创了武器更新大爆炸的暗夙银啊。 那一剑直接削掉了苏陌的左臂，犹如削铁如泥一样的毫无阻碍，恐怖异常。 苏玛利同样也不好受，刺进他胸膛的王剑正好就在他要害部位的旁边，在他动手斩掉苏陌左臂的时候，那心头处的王剑也是被苏陌一搅，疼地苏玛利闷哼出声。 为了防止苏陌再次对他造成伤害，苏玛利用另一只手握住那把利剑，不顾手掌鲜血横飞，硬生生掰断了那柄王剑。 唯留一截剑锋在他体内，没入背部。 已是两败俱伤。 只剩一臂的苏陌没了唯一一把称手的武器，那把无往不利的银剑还握在苏玛利的手里，看着好像是苏玛利占据优势，毕竟那胸膛处的伤势怎么看都没有苏陌的伤势大，在激烈的战斗中，失去称手的武器和一只手臂怎么看都是必死的局。 真的吗？ 苏玛利觉得没有冒险的必要。 他看过苏陌的资料，天使文明的前大将军，擅长指挥大军团作战，本身优势是其无与伦比的速度和狠辣快速的剑招，以及一些未知技术领域的开发。 “动手。” 心中深知苏陌没有那么简单的苏玛利也不是莽撞的傻子，他在暗通讯里一声令下，星空里隐匿的天使战士们纷纷显形，他们如肃穆的武士，像看死人一般地看着苏陌。 还是跟华榷王一样的老套路，而这次，苏陌还会束手就擒吗？ 交给命运？ 命运可不会帮助栽在同一地点的庸人。 与苏玛利不同的是，苏陌不仅是个战士，还是一个科研研究爱好者。 这就是他的优势。 苏玛利看过的资料里提及的未知领域终于出现，那是每个天使战士都习以为常的存在，因为每把武器的搬运，都需要用到它。 微虫洞搬运。 苏陌的身影消失在空间的波动之中，苏玛利瞬间警觉，在刹那之间做出反应，横剑防御。 但还是太晚了。 一把崭新的利剑重又插入了苏玛利的心头，这一次的贯穿更加狠厉，也更为致命。 “烈焰级武器……” 这是苏玛利失去意识前脑海里的最后回想，这种破坏超级基因的武器强大而致命，相较于暗夙银不可阻挡的锋利，专门开发出来用于针对超级基因的烈焰级武器稀少而珍贵。 很不巧，苏陌武器库里的种类一向很齐全。 在对苏玛利进行致命性打击后，苏陌也不恋战，一触即退，在被白色羽翼海洋淹没的前一刻，重新回到了他之前悬空的位置。 新技术还不成熟，苏陌只能用它做到定点搬运，搬运前需解析周边环境，苏陌等待了这么久，也只是为了这一次的致命一击。 他回头望了一眼坠落的苏玛利，趁着因主帅生死不明的空当，从松懈的包围圈中一路加速冲了出去。 谁都不是傻子，苏玛利能想到他也能猜到，多算一步底牌更多的他自然而然地就成了聪明人，而被聪明人比下去的聪明人，自然就成了傻子。 至于苏玛利的生死，苏陌不太在乎，在训练有素的天使军团面前，新领域只会让他们震惊那么一刹那，那一刹那的生机，才是苏陌想要的。 他得回去了，天使军团的出现，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72章 追赶时间 梅洛星。 搜查已经持续了三天。 华烨虽然不是那么有耐心的天使，但也只有凯莎这种级别的美女才能让他耐得住性子去搜查。 不过在华烨看来这也不过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 哪怕计划中的天使苏陌回来，那也挡不住他的天使大军。 刚刚他也收到了消息，生死不明的苏玛利被一群天使战士扛着架着，火急火燎地送往了天城的科研院，由新一任的科研院长若斯亲自接手，正在紧急医治中。 不过有意思的是，华烨清楚地记得若斯是以前谋逆女天使若熙的哥哥，而现在身为谋逆分子亲人的若斯匍匐在谋逆对象的脚下，往昔谋逆的女天使却依然在宫墙下长跪不起。 那又怎么样呢？ 华烨很自信自己的天宫秩序能抓住所有男天使的心，准确来说不是心，是潜藏在基因深处，那悸动不已的欲望。 之所以不当心女天使，那是因为女天使现在没有超级基因的支撑，企图忤逆男天使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同时华烨也接手了他父亲的毒计——密令科研院加紧研制出低劣版的女性天使超级基因，这种超级基因将被华烨当做引诱女天使的诱饵，勾引她们吃下这带毒的蛊药。 其实来抓凯莎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老东西凯勒的眼线给凯勒带回了凯莎正在进行不明基因研究的讯息，外加上苏陌在他父亲生前见过其最后一面，华烨不得不出兵设下这个计划。 当然，抓回凯莎也有一些宣传天宫秩序的动机在里面，为了普及天宫的理念，追寻快乐的真谛，华烨得身先士卒，做出天宫秩序的表率。 不过，享受美人也是一种福分。 华烨振翅回营，他重新坐回了他那艘遮蔽天幕的天宫号，在王座上舒展着自己的慵懒。 他不急，身为天使王的他，自然有大笔时间耗在此地，他的战士们会为他仔细地搜寻每一个地点，就像过境的蝗虫，沿途寸草不生。 …… 苏陌的院子地底。 “没有结果？” 凯莎蹙眉问道。 “没有。” 一旁的鹤熙摇摇头，沮丧地放下了手中的器皿。 她们已经在这里被困了三天。 凯莎刚刚来到这里就唤醒了沉睡的投影，根据投影的数据显示，天幕上布满了搜查的天使战士，像是白色雪花从天坠下。 至于逃脱的办法，投影利用数据分析得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凯莎成为超级战士飞上天空。 但这种可能性也不到百分之一。 这就相当于你是否愿意去赌那百分之一。 接着还没等凯莎想出个逃脱的办法来，若宁就已经从罗可树林带回两个也在凯莎出逃跟着其逃难的女天使。 鹤熙和凉冰。 在凯莎和若宁跟这两位一头雾水的女天使解释了一通后，鹤熙二话不说从背后拿出了她出逃时随身带走的数据存储器，得意地朝凯莎晃了晃。 既然之前做实验的数据有了，那么只差实验仪器了。 投影听后立马给凯莎三女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的原话瞬间刷新了凯莎之前对这里破旧的印象。 “超级战士的实验室向来应有尽有，何况他之前还是一位大将军。” 说着，就给她们打开了封存的实验室。 同时投影还礼貌地说道。 “欢迎三位女士光临。” 好了，现在什么都有了，就差时间了，投影给整个院子都开了数据屏蔽和视态模糊，保证天使战士不会发现这座孤零零藏在树林里的小院子，至于吃食，投影打包票说没问题。 至于为什么说差时间，因为这项设计超级基因的工程需要的时间可能超过百年或千年甚至万年，之前一代和二代的男性天使超级基因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尽管有着投影提供的男性超级基因模板仅供凯莎三女参考，但这项工程毫无疑问是艰巨困难的。 换种方式来说，这本就是一场疯狂的奇迹实验。 第73章 较量 而这场实验的刚开始便是一次重锤。 凯莎刚刚和鹤熙一起企图模拟植入翅膀的基因片段，但实验模拟推算结果很快就告诉她，这项刚刚开始的基因工程就已经失败了一次。 那又如何？ 凯莎偏不信这个邪。 她们一次又一次地实验，在天空上的高压和内心中那愈发清晰的飞上天空的愿望之下，每一次的失败都是在给她们的心灵武装，千锤百炼之中的失败，终究会涅盘成蓝天上的翱翔。 成功了。 在经过不眠不休的又一次的三天之后，这项需要千百年的工程最重要的一项之一宣告成功，凯莎三女在翅膀基因片段显示匹配的那一刻还是激动好一阵子，为此凉冰还差点掀翻了屋顶。 好消息来了，代表着她们在绝境中的疯狂有了回报，尽管有着男性天使基因模板作为参考和借鉴，但都是第一次接触设计基因工程的她们能够成功，也不失为一次基因工程科研史上的奇迹。 成功的喜悦短暂地冲淡了凯莎三女的焦虑和不安，她们难得一起放下了手中的器皿，在一顿饱餐之后呼呼大睡了起来。 她们实在是累坏了。 投影没有过多参加这次聚会，他只是在实验成功那一刻出来庆祝了一下，之后便一直隐匿在暗处，与暗通讯中传来的信息对着话。 “她还好吗？” 虚空里仿佛有一声重咳传来，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硬战。 “很好。” 投影倒也没多作怪，他自诞生之日起，就一直是忠心耿耿的管家和伙伴。 苏陌是孤独的，甚至可以这样说，超级战士大多数都是孤独的，他们要穿越时光的变迁，接受故友和亲人的离去，看沧海桑田。 所以投影很会说，有时跟苏陌一样沉默，但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不停嘴的话痨。 程序设计就是如此，投影向来藏不住话，藏的住话就没必要跟凯莎说这么多，也许是寂寞，在空无一人的暗室里，他能独自念叨很久。 而这次，他或许要结束他的寂寞了。 “程序更改，程序更改天使——苏陌，更改天使正确，程序运转正常，程序更改完成，程序命令变更，目标为保护女性天使凯莎。” 虚空中传来道道波纹，那波纹似无形的线，锁死了投影的生机。 “别太孤独了。” 投影笑了笑。 “我的助攻不错。” 虚空里沉吟了良久，像是在欲言又止，却也不知该说啥。 就跟罗尔斯科特死去的刹那一样，苏陌经受了太多太多的死亡，那是一种麻木和淡漠，包括陪伴他的智能投影也是如此。 或许设计投影的时候，苏陌就不该给他安上嘴巴。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一些难受。 投影很智能，他能知道苏陌的孤独和寂寞，便想着帮他一把，找了个能陪他走到最后的女天使。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别说了。” 投影像是了然苏陌心中的所想，那一模一样的脸庞上，似有些许解脱。 “我们本就是一体，你拿走了理智，我领走了情绪，最后我们一起共享了孤独。” 通讯另一头的主人沉默了。 他也许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要退休？ 这是他之前的所想，麻木了神经，见惯了鲜血，最后淡漠冷静，高高在上，像是天使神话中的天神一般，划开了与凡人之间深深的沟壑。 他只是想找回自己掩埋住的情感，就像是他在看见凯莎等他的那一幕，月下的仙子向他敞开了怀抱，忧虑着他的安全。 他的心没来由地抽动了一下。 就像是开了缝的大坝，那缝隙里漏出的涓涓细流，终将冲垮理智和麻木构筑的闸门。 所以他无厘头地设计了一个他向往的自己，有血有肉，至少不那么默然，安静地令人退后。 很美好对？ 是很美好，那发芽的情感就像是苍天大树，凡人撬开了他的心缝，他溜出去的细碎情绪填满了寂寞，引领着他找到美好，拥住未来。 他们都在为未来拼搏着。 “谢谢。” 苏陌一边对着虚空的另一头回话，一边挥舞着独臂，拿起了利剑。 在他的面前，是几位落单的天使战士。 时间，可从来不站在他这一边。 院子内的地下暗室，通讯的另一头，投影眼中的数据流愈发清晰，不停流动的数据像是活着的巨龙，向天空发出雄浑的咆哮。 早在一天前，华烨等不及了，他下令开启了天宫号的暗讯息搜索，以近乎碾压般的算力，差点撕破了投影的防线。 明面和暗面上的战斗一直在持续，而温室里安睡的花朵，还在回味梦中飞翔的喜悦，刻画着属于她们自己星空的未来。 别忙着醒来。 虚空中似乎在念着安眠的摇篮曲，轻柔绵长。 你还有沉醉的资本。 第74章 方案里的伏击 是啊。 美梦一醒就散。 醒过来后的凯莎很快组织起鹤熙和凉冰继续她们的奇迹般的实验，在这不眠不休的实验背后，是天幕上的腥风血雨。 “报告王上，梅洛星a4天空区域上方又损失了两位忠心的战士，据生前暗讯息得知，都是遭受了烈焰级武器高速打击，从致命伤口来看，手法很是老道，都是与之前损失的战士一样，一击毙命，没给反抗的机会。” 华烨身后的天使战士呈上来之前加急传来的讯息，讯息之急切，以至于天使战士完全不顾华烨的雅兴，搅和他玩弄身旁美人的兴致。 “一边去一边去。” 华烨顿时没了揉捏怀里美人的心情，拽住其头发往身旁一丢，身后的天使战士会意，拔出利剑接着一抹，一具无名的尸体就这样被拖了下去。 这已经是天使战士们见怪不怪的现象了。 新王自从上任后，大力推行天宫秩序，激起了一群老臣和一些科研女天使的不满，那段时间华烨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先是推出了苏玛利掌握军团，而后命令鲲鹏断了科研院的供给，又里应外合若斯威逼利诱了科研院的一众科研员，在十星年的时间里，才堪堪掌握了大权，威逼老臣背后的核心凯勒表面上臣服了华烨。 而那段时间的华烨心情一直都很差，经常在宫里发脾气，血气上涌了便拉着几个女天使快乐一番后，虐杀了她们。 而能跟着华烨来这里的天使战士无一例外都是拥护天宫秩序，是华烨的心腹，损失一到两个都算是挖华烨的心头肉了。 “准是苏陌那个混蛋干的好事，” 华烨不住地在舰桥上踱步，来回徘徊，恶狠狠地说道。 “那混蛋在我父亲还在的时候就看我不爽，我以前好不容易偷出王宫去快活一把，没想到被这混蛋逮到，当场把我的小美人给抢走了，还把此事说给了我父亲听，害得我被禁足一星年！” 言至于此，华烨还不解气地一拳头砸在舰桥边的栏杆上，眼神凶厉。 “既然他这么惦念这个小美人，凯勒那个老东西的情报看来也没有什么差错，那就不要放过他，失去第一军团的他，不过就是个能打一些的孤家寡人，抓住他，我要扒了他的皮。” 说完，华烨大手一挥，从武器库中取出新打造的王剑，交给了身后的亲卫。 “我要见这个混蛋的头颅。” “是，王上！” 亲卫们纷纷张开翅膀，在暗讯息纷乱的世界里，迅速锁定了暗信息世界里那个异常活跃的区域，展翅飞了过去。 既然王上要苏陌的头颅，亲卫们也不会食言，帮不到那就是违抗王令，尽管都是新上任拥护华烨的新一代天使，资历略微有些浅薄，但只要在华榷时代有过印象的，都知道王令是多么的威严肃重。 “分析目标暗信息。” 亲卫队长有条不紊地吩咐技术组。 “目标为天使文明最新一代的超级战士，装备有暗能量驱动强化装置，驱动速度较于一般二代超级战士快了大约五倍，备有烈焰级武器，擅长高速打击一击致命，根据苏总那边最新传来的消息，其还掌握微虫洞超级战士搬运和一些未知领域的应用。” 很快，技术组传来亲卫队长想要的信息，不过这一通浏览下来，倒是看得眉头紧皱。 暗能量强化装置的配置代表一般的二代还对付不了这个苏大将军，烈焰级武器的装备也说明光靠天使战士们淹没其也不现实，且不说苏大将军会如砍瓜切菜般收拾掉这些一拥而上的天使战士，就算是淹死了苏大将军，那付出的巨大伤亡也不是王上想看到的结果。 至于新技术的出现更是让亲卫队长感到棘手，这说明了他不但一边要全神贯注地应付苏陌，还要防备着他随时可能亮出的底牌。 “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想不出点子的亲卫队长索性不想了，又把皮球扔回了技术组那边。 “有倒是有……” 亲卫队长话音刚落，技术组紧接着传来的信息让他不禁有些喜出望外，只不过这拖长的音节又把他的眉头给锁死了。 “说！” 他严厉的话语一下达，技术组就一股脑地把方案说了出来。 “首先队长您得设下诱饵，引诱其来到指定区域，我们会使用科研院最新研发出来的微虫洞抑制器配合天宫号的算力来压制目标的新技术，苏总的银剑刚刚被科研院亲自鉴定为可以轻松切开二代超级战士的防御，现在正在送往梅洛星的路上，我们需要您在关键的时刻，适当送上致命一击，至于时机，可以通过海量的一代组成小队，规避目标机动，缠住目标以制造机会。” 技术组的语速很快，但身为二代超级战士的亲卫队长还是听明白了这个方案的重点——只有同为二代的他，才能递上最致命的一击。 而这个时刻，也是二代与二代之间，最接近最危险的环节。 毕竟那是战功赫赫的前辈，一位大将军，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在他开疆拓土的时候，现场的许多天使战士都还是襁褓里的婴儿。 经验，也是战场不可弥补的一环。 “好！” 亲卫队长当然知晓技术组不愿供出这个方案的原因，大家都是一起拥护华烨王的兄弟，队长带着他们一起拥护新王，一起享福，一起乘上华烨王的快船。 那么为了兄弟们的未来，亲卫队长就是以身犯险又如何？ 在这个禁卫军团莫名销声匿迹的年代，他们身为华烨王的亲卫队，也就相当于天使们眼中的新一代禁卫军团。 荣耀，往往得靠伤痕累积，威名，得靠铁与血锻造。 第75章 永别？ “规避机动，规避！” 暗通讯里声嘶力竭的吼声像是安魂的镰刀，勾走了每个战士心中的不畏。 伏击计划很成功，准确来说这本就是一个阳谋，只要苏陌还在梅洛星上，他就无处可藏。 他总得出来咬饵，即使苏陌能察觉这个计谋，但他也别无选择。 二十星天后，在连续下线了三十多名天使亲卫战士后，华烨大怒，下令天宫号离开梅洛星，回到浩瀚宇宙星空中，同时调令来一艘天城的歼星舰，直接横亘在梅洛星上，誓要拿走了苏陌的项上人头。 在如此威逼之下，之前所谓的察觉也毫无意义，围魏救赵的计谋堵死苏陌逃避伏兵的路。 于是，苏陌咬住了饵。 “限制目标高速打击！” 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围剿战中，独臂的苏陌硬是打出身为前大将军的凌厉气质和他那肃杀的压迫感，他的每一次移动，都是在给亲卫战士们演奏镇魂曲。 他们没有低估二代超级战士，甚至还把苏陌的微虫洞限制着死死的，海量的一代铺天盖地的拥上，却敌不过曾经那清冽利落的剑术。 “给我缴了他的烈焰级武器！” 华烨盛怒之下的命令让在战场上战士们猛然惊醒，在血色纷飞的天空下，残阳撒出的昏黄抹上了画布，布下是前仆后继的灵魂。 来！ 痛快的战很久没打过了，身居高位有时也不是好事，许多战斗不必亲力亲为，而到了混战的时候，对面的二代才是他需要操心的存在。 而这次海量一代的纠缠，让苏陌不禁想起了他第一次参与战斗的情景，混乱，吵闹，血肉横飞。 这才是真实的战场，如果不是科技发达，天使战士们打起来的时候都还不会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挥剑，在真实的战场上，你只管挥剑，因为你不知道，你身边的智慧生物，究竟是天使还是利剑。 要食言了…… 苏陌的心头刹那间回想起前不久的诺言，突然发现命运还是这般爱捉弄人。 可是他不想食言啊。 警告！ 暗位面里的程序飞速地运转，苏陌的二代引擎驱动如同骏马一般飞奔，那愈发浓郁的暗能量气息如是聚拢的火球，蓬勃的能量似乎随时都能炸开。 您已启动暗能量驱动过载运行模式。 …… “姐姐我弄好了！” 凉冰欢喜的声音刚刚入耳，凯莎就看到她递过来的实验数据卡，先前焦虑的心思稍稍放平了些，接下了凉冰拿给她的数据卡。 “这是你做的关于暗位面引擎的数据？” 这些天忙着自己部分的凯莎有些头晕，也是忘了自己交给凉冰的那一部分。 “是的。” 凉冰炫耀道。 “姐姐快看看，我把你，鹤熙和我的暗信息全都分析透了，根据你们的暗信息，我给你和鹤熙都量身定做了一个暗位面引擎，姐姐你喜欢练剑，我就稍稍把你的引擎调为战斗方面，鹤熙她爱宅在实验室里分析数据，我就在她的算力方面略微加强了那么一点。” 说着，凉冰还摆出个一丢丢的手势，开心地说道。 “姐姐你看我厉害不？” “厉害！” 凯莎敲了敲凉冰的头，笑着说道。 “凉冰也长大了。” “本来也不小了。” 捂着脑袋的凉冰嘟囔了一声，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设计完超级基因的片段组啊？” “快了。” 凯莎闻言一叹。 “就是鹤熙最难的那一部分还没完成，她对于如何建立暗信息与基因之间的桥梁和超级基因的能量驱动数值多少还没有太大的头绪。” 凉冰听后也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甩甩头，抱住姐姐说。 “以后我会有翅膀了！” 会有翅膀了…… 这句话冲散了笼罩在凯莎心头的阴霾，她轻轻抚摸着凉冰的发丝，享受着实验间的安宁。 他怎么样了？ 凯莎没来由地想起了她爱恋着的男天使，思念的情绪填满了心间。 她想他了。 第76章 奇迹 思念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愫，在你忙忙碌碌的时候，那种牵挂的感觉会隐匿，像是潜伏在水面下的鱼，在偶尔闲暇的时刻，这种情愫又会如鱼跃般窜出水面，流淌在你的心间。 想他了，凯莎却不能去找他，现实不像童话里描绘的那般美好，动动念头就可以双向奔赴，有时候凯莎会发觉，苏陌离开久了，冲动的情愫会被时间沉淀，发酵，最后酿成一瓶醉人的老酒。 往往恋情刚刚开始时，爱恋的彼此最是“深情”，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分开后更是恼人，愁的彼此心绪繁乱。 凯莎只想知道苏陌过得怎么样，解救他时的那副狼狈模样凯莎至今还历历在目，虽说没有详细了解他的过往，但他的对手一定很多。 你说爱情这种东西是什么呢？自己都自身难保时还想着对方，就是奔赴未知，也未能让人感到恐惧和彷徨。 “男人婆！男人婆！” 耳旁传来鹤熙欣喜的喊声，将凯莎的思绪从扰人的思念拉走，使她的视线定格在鹤熙手中高高举起的小东西。 “我成功了！” 从鹤熙头顶散开的纷乱银发也没能遮住她的欣喜，就像是由心声而发的喜悦，那种突破难关的得意，快要把她的满足镌刻在面容上。 凯莎闻言一震。 她急忙跑去接过了那个数据卡，震惊之余也不忘确认道。 “成功了？” “那当然！” 鹤熙有些得意地炫耀道。 “也不看看我是谁？” 成功了…… 这是凯莎脑海中塞满的思绪，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 有翅膀了。 这是多少女天使憧憬的念想。 果然，奇迹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不缺乏的。 “走！” 凯莎反应过来。 “去把仓库里的资源取出来，我们马上去升级！” 她吩咐道。 “凉冰，若宁还没有回来，等她回来后，告诉她一声，别往外走了。” “好的。” 凉冰应道。 凯莎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拉着鹤熙走进了实验室，准备女天使历史上的第一次超级战士升级。 奇迹，在绝境中诞生。 “她成功了。” 阴暗处的人影眺望那抹窈窕的倩影，轻笑道。 “我累了，你也该休息了。” “嗯。” 虚空中的对话还是那么的简短。 “再见？” “再也不见。” 人影干净利落地回完，挂断了最后的通话。 该给自己准备墓地了。 “目标的暗能量指数成几何倍数增长，注意远离！注意远离！” 室外的战场上依旧热闹非凡，吵闹异常的暗通讯频道里，一声声避险的通告冰冷地提醒在场的天使战士们，目标已经掀开了一张底牌。 傻子才会硬刚，在技术组没有提出应对方法时，没有一个天使战士会轻易送死，而且华烨也不会蠢到去撞墙。 “让他们规避。” 华烨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天宫号的栏杆上，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技术组快给我分析这是什么妖术。” “报告王上。” 技术组也没有让华烨等待多久。 “这是超级战士的暗能过载程序，短时间爆发出超出平常数值的战斗力，通常不能维持多久，王上只需要让他们等待即可，不可力敌。” “好。” 华烨闻言反倒是安下心来，哈哈大笑。 “我倒要看看这个混蛋究竟能坚持多久，看把他能的。” “好的，王上。” 技术组流畅地回道。 “计划还在按步骤进行。” 第77章 空间之路 华烨的命令一下达，还在战场追逐的天使战士们立即远离了那个名为“苏陌”的爆炸点，警惕地举起了剑，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突然矗立在原地的男天使。 很安静啊，就像是翻滚的海面被抚平了浪花，低吼的巨兽阖上了双眼。 “我就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华烨得意的笑声就好像快要响彻整个天幕，他在远处的天宫号上，惬意地俯瞰着船下渺小的身影，轻蔑地笑了。 究竟要怎么样完好地离开呢？ 或许苏陌也不清楚，倒是一道突如其来的讯息搞得他很是错愕，低语道。 “卡勒特，你不应该在这里。” “来见见故友。” 苏陌哑语，环顾了一下四周虎视眈眈的天使战士们，回道。 “你救不了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虚空中似乎传来一声嗤笑，像是对天使战士的不屑。 “你会蠢到孤身一人犯险，但我不会将自己单独一人置于险地。” 通讯另一头意有所指地说道。 “记住，你还欠我一次人情，所以你不能死。” 苏陌不语，他很清楚卡勒特的性子，霸道，不讲理，向来爱用拳头说话。 但也很精明，能来救他无非就是有些事要他帮忙了，不然对上天使文明这尊庞然大物，对于这种亏本买卖，卡勒特可不会这么干。 “我得救她出来。” 苏陌沉默了一阵，看了眼渐渐围上来的天使战士们，突然开口提出了他的条件。 “可以。” 卡勒特出人意料般的爽快，没多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几个女天使而已，华烨留不住她们的，毕竟现在的天使王还只是个雏儿。” “小心这个雏儿崩掉了你的牙。” 苏陌不忘提醒了一下通讯另一头的卡勒特。 “那就拭目以待。” “再见。” 苏陌挂掉了暗通讯，看向聚拢上来的天使战士，眼神中多了几分冷冽。 他得拖时间。 “姐姐还要多久啊……” 凉冰蹲在一个角落里，摇头晃脑，嘟囔着时间的漫长。 此时距离凯莎和鹤熙进去已经过去十个星时了。 而在这十个星时的等待中，凉冰是睡了又吃，吃了又睡，睡醒了起来扒拉苏陌散落在四处的实验书，有些破旧不堪到字迹已然模糊不清，有些崭新如刚刚刻印上去的一样。 为了打发时间，凉冰又新从角落里翻出了一本书籍来看，书上晦涩难懂的文字要是放在以往绝对看的她头脑发胀，不知是不是无聊的原因，昔日枯燥的文字在今日凉冰的视野里，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空间，是科研中不可避免的一个话题，在许多领域都会涉及到它的存在，而运用空间也是一个经常被科研大拿们钻研的未知领域，据我所知，宇宙空间中散落着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虫洞，肉眼不可见，需要在暗能的加持下才可以发现……” 嗯？ 凉冰摸摸书页崭新的页码，翻了翻。 咋以前没见过这本书，写的还是一门未知领域的书籍。 凉冰稍稍提起了兴趣，翻阅书籍的手指不禁慢了下来，开始了她的细细详读。 对她来讲，这种未知领域的书籍打发一下时间也是可以的，她现在学识浅薄，不比她的姐姐和鹤熙懂科研，所以看了之后可能以后也用不到。 就当是等姐姐的时间里偷偷超越她，凉冰想用这本书上的知识来在姐姐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她能保证姐姐没看过这本新奇的书本。 第78章 相思苦 因为凉冰一直有个小目标。 不同于凯莎和鹤熙的那种远大理想，凉冰一直都想着把姐姐心中关于她的那一部分形象——一个爱胡闹的小孩子这一方面给打破。 凉冰想证明自己不小了！ 虽然这个小目标看起来非常幼稚，过于孩童化，甚至听起来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在凉冰的心里，这就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谁让姐姐做一些重要的事就不带着她了！ 凉冰忿忿戳着书页上的字迹。 还没好吗？ 凉冰一边想着，一边顺着书页看了下去。 她觉得苏陌留下的这本关于空间-虫洞领域的书倒是挺有意思的。 加油！凉冰！ 孩子气十足的凉冰在心中暗自打气。 “凉冰。” 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的凉冰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遮蔽了她视野的羽翼，羽翼上尽是飘荡柔顺的白羽。 凉冰微微瞪大了双眼，她看向那个有着羽翼天使的面容，熟悉的素颜拉回了她的心智，她由惊讶转为欣喜，扑上去抱住了那个长着翅膀的天使。 “姐姐！你成功了！” 凉冰兴奋地搓了搓凯莎翅膀上的羽毛，像是村里的孩子进了城市，满大街的新鲜玩意让他夜不能寐。 凉冰就差捋几根羽毛下来在手里把玩了。 “好了，凉冰。” 第一次拥有翅膀的凯莎心情显然很不错，也没有计较凉冰的胡闹，任由着凉冰在她身上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直到凉冰要得寸进尺拔根羽毛下来玩玩时，她才拍拍凉冰的后背，止住了她的胡闹。 “鹤熙在那里等你。” 凯莎指了指远处倚靠在墙壁上看戏的鹤熙，说道。 “你和鹤熙一起进去，我们一起飞上天空。” “好！” 凉冰听后更加激动，她甩开了刚刚“留恋”不已的凯莎，转身向鹤熙奔去，同时不忘大喊道。 “快！小飞鹤，我们快去长翅膀！” 此话一出，凯莎不禁抚额。 果然还是孩子啊。 凯莎不再去管凉冰之后和鹤熙的拌嘴，她开始细细打量着自己新生的身躯，还有那双已经梦想成真的双翼。 凯莎到现在还是懵懵懂懂，确切来说只是没想到自己真的实现自己拥有翅膀的梦想，又或者是全体女天使一同构筑的幻想。 她有翅膀了，她有翅膀了！ 那爆棚的喜悦像是要把她脑海里的一切冲散，她抚摸着羽翼上素白的毛尖，演奏着属于她凯莎的翱翔之曲。 凯莎想要去分享这漫长的喜悦，却发现她想要分享的那位男天使早已不在她身边，一种莫名的失落和空荡荡在心中一闪而过。 是啊，能够倾听你心声的男天使不在，喜悦也只是孤芳自赏，她还是孤单的。 那又怎么样。 凯莎不在意地想到。 我总会跟他一起奔赴未来的。 因为凯莎已经不再需要仰望他的飞翔，未来的路，她会跟他一起走，陪他一起走。 凯莎已经能够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了，就像是少女怀春时常常幻想的日常，点点滴滴构筑出少女向往的未来。 嗯…… 凯莎不禁思考到一个问题。 再见到他时，该怎么向他要“补偿”呢？ 毕竟凯莎已经忍不住对他的思念了，才刚刚初尝爱情滋味的她，也无法违背一颗时时刻刻思念对方的心。 相思苦，苦的是有心人。 第79章 一眼千年 可凯莎思念的人儿此刻就在她头顶的万里高空中，正面对着一次又一次冲击，形状凄惨。 十五星时后。 他已然成了一个血人，是一个被剥了毛的天使，往日令人凯莎安心的羽翼，翼展上的血羽纷纷落下，露出内里斑驳的血肉。 苏陌重又吐出了一口血，鲜血从他的发丝间流下，混着疼痛挤出的泪，遮蔽了他前望的双眼。 他的身体里还插着遗留的数十把被他折断的剑锋，超级基因还在疯狂地修复他身上被多次贯穿的血窟窿，可伤口太多了，多到这只被天使战士畏惧不已的野兽都要收敛利爪。 别撑了。 冥冥中仿佛有人低声劝说。 你等的救援不会再来。 那就放弃？ 手中的利剑摇摇欲坠，视野所及之处的敌人恍若源源不断，就好像回到了他第一次参与天使文明与埃斯文明的战役，在那场争夺资源星的战斗中，他能做的只有挥剑，在那场最原始的战斗里，混乱是这个战场的主旋律，苏陌认不清自己的敌人，也不认识自己刚刚结伴没几天的战友，他率领的小队在那场战役之中仅剩他一人存活，自那之后，苏陌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喜好独来独往。 就好像回到之前，不停地挥剑，直到最后一刻，他与他的剑直坠星河，不再锋利。 那就睡。 一道划破天际的银光如影随形，如鬼魅一样出现在苏陌的身后，冷冽的光芒穿透了苏陌摇摇欲坠的身躯，一剑诛心。 可能苏陌心中还有着挥剑的意识，可那残缺不堪的身体再也不会给他一丝丝反馈了，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一生都在战场上厮杀，到最后死在战场上的厮杀，首尾相扣，像是命运在无声地嘲笑，嘲弄他的不自量力。 银光停顿，翻搅，拔出。 “哈哈哈……” 在华烨的大笑声中，往昔那个威风凛凛的年轻大将军的英姿不再，在这漫天遍野的血色和尸首中，他坠落在摇曳的罗可树中，就如他埋葬故事书的地点一样，在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之中，他伴着断剑入眠。 是谁在低声哭泣？ 微风轻拂，叶条交错间的整齐响声之下，凯莎愣愣地望着天空上的血人落下，狠狠地砸下，砸入她渐渐冰冷的心。 其实超级战士也有一点不好，就是看的比凡人高，远，还看得清清楚楚。 你说，为什么当个凡人不好呢，无知有时候也是逃避现实的良药。 凯莎不想去面对，不想去看，就像是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笑她企图窥伺美好。 母亲去世的那一晚上凯莎至今还记得清楚，死亡是那么的平静和安宁，来的时候静悄悄，走的时候，如浪潮般的悲伤淹没了她。 而那时的凯莎记住了什么是真正的悲伤，是那种想要在心口吐出，却又不得不咽住，不上不下，掐住了心尖，压抑地流淌，无声地低泣。 明明她已经追上了他的脚步，有了跟他一起翱翔的羽翼，他们会在宇宙的星河中相伴，嬉笑打闹着度过每一个寂寞的时光，一起去追寻永恒的爱恋。 她可以守护他时，他却折了翼，再见已是永别。 千年之后，会不会还有天使记得在那一幕罗可树林下的相拥，他与她的恋之中，与白羽许下的誓言？ 愿岁月冲刷悲伤，洗掉噩梦。 别回头，凯莎。 我们一起在未来相见。 爆炸的巨响中，投影发来的留言硬生生地拽着凯莎的泪珠下坠，不甘地抽泣。 好。 远去的人儿低声叨念。 第80章 千年之后 正义。 这个词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呢？ 在被死神卡尔和恶魔女王莫甘娜联合暗算即将陨落的凯莎看着眼前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翡翠星，脑海中不禁回顾起她的一生。 在那抹身影心碎梦魇般的坠落后，凯莎带着鹤熙和凉冰一路流浪，去过天使文明外的许多外星，见识过许许多多生活在底层的天使族人，她们大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妈妈！” 淤泥里的小女孩哭求着眼前恶人放过她的母亲。 随着她的哭喊声落下是一脚又一脚的不屑，唾沫星子随雨飘洒，沾染上小女孩满是污渍的面容。 你说正义是什么呢？ 凯莎看不惯强者肆意欺凌弱者，她拿着那把“断生”，救下了小女孩。 就像她当年仰望身影坠落的无力，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拉着她远离，只有她自己能清楚地聆听内心的声音，告诉她去重新抱住他。 那正义就是从反抗开始。 天宫治下的一千星年里，混乱丛生，新旧观念的冲突造就了天使文明居高不下的社会内部治安压力，男天使和男天使的角斗，男天使与女天使的仇恨，女天使和女天使的分化。 尽管华烨是个享乐主义者，对文明内部的事情向来是能下放就下放，但对于天宫秩序推行下的反抗，他还是极为关注，敕令全力镇压。 一夜之间，漂橹千里。 不知多少天使文明内底层家庭的大门被天使卫兵踹开，随之而来是一剑又一剑的屠戮，不愿上交妻女的男天使被枭首示众，而看着自家被满门抄斩的女天使携着仇恨和战栗被天使卫兵带走，打入了华烨的天宫。 天宫天宫，美其名曰是天宫，但在众多敢怒不敢言的臣子和平民面前，就是享乐宫！ 于是反抗天宫第一枪开始了。 天宫历第八百五十一星年，天使纪元九百八十四星年，天使文明治下的天使九大总督中的七大总督宣布反叛，打出华烨不遵华榷遗训、倒行逆施的旗号，诸总督在克尔库星上痛饮烈酒，推举出华榷兄弟的孙子为王，浩浩荡荡地向天城进发。 同日，华榷任内分封的诸王后裔，那些苟活过华榷死前大清洗的王室子孙，宣布反叛，率领临时凑齐的天使军团，与总督叛军呈前后夹击之势，围攻天城。 一时之间，天使星云内风起云涌，局势扑朔迷离。 但这不是结束。 天宫历九百九十三星年，在两大叛军和天宫军团相持不下时，天使文明治下的附属文明纷纷宣布脱离天宫秩序，在次星年各自割据圈地，宣告独立。 至此，华榷王死后的余威不再，各路兵马都渴望着将这个新王拉下王座，换上自己的旗帜。 而战火之下，却是底层女天使的哀嚎。 由于没有超级基因，女天使不像男天使不需要考虑温饱问题，加上华烨的压迫和军事化管制，资源被大量地囤积在天宫内，导致天使文明一时之间人口锐减，女天使生如牲畜。 没有任何男天使会去考虑女天使的死活，各路叛军和华烨打的火热，天宫理念熏陶下的天宫子民更不会在意女天使的死活，女天使就像是天使文明生育的机器，源源不断地为华烨和各路叛军提供忠心耿耿的天使战士。 因为不论他们怎么打，那都是男天使内部的利益分配问题，女天使对于男天使来说只是“外人”，华烨的理念之所以能获得这么多男天使的拥护，也不外乎确实是华烨抓住了男天使的心，外加女天使很难掀起什么风浪，就是当年若熙反叛，也是昙花一现。 而男天使的极端享乐思想，也渐渐酝酿出了另一个极端，而这个极端，也即将在漫山遍野的女天使之中开出花来，撕裂整个天使文明。 而正义，还在摇篮里等待着后世的哺育。 第81章 噩梦 洛尔泰勒斯。 战火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颗星球的繁荣，这个交通要道此刻还在效忠于华烨的天使总督洛可克勒的控制下，叛军和天宫军团的拉锯地点距离这里也很遥远，为了保护这个诸多天使高层都有利益存在的地方，天宫的第二军团专门镇守于此。 此时的洛尔泰勒斯正值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已落了有一星月有余，而这雨像是不愿挪走，每日开门便是粘湿秀发的雨珠，调皮地对着每个出行的智慧生物说着早安。 而凯莎一行人来到此地也已有半星月有余。 由于此地出了名的繁荣和混乱，所以这颗星球供养着天使星云内最大最多样的情报商，背靠天城的地利让它总是能第一手获知一些隐秘的情报，于是许多需要情报的智慧生物总是会来这里一试，但大部分都会碰到壁垒，不说情报鱼龙混杂，有些甚至连找到情报商的渠道都没有。 凯莎一行来到此也是为了情报，一份关于最近在洛尔泰勒斯流传着沸沸扬扬的情报。 传言说是有人要售卖传闻中战死在埃斯之战中的苏大将军尸首，情报里提及卖家会在洛尔泰勒斯最大也是最为神秘的艾尔洛拍卖场开拍，这则消息一经放出，不但吸引了驻扎在此的天使总督洛可克勒的注意，还把那些流浪在宇宙中的野生超级战士的兴趣给勾了起来。 一具二代超级战士的尸体，就光是研究价值，就够那些妄想续命的一代超级战士为之疯狂了。 而凯莎刚刚听闻这个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虽说她知道苏陌不是在埃斯之战战死，尸首也一定在华烨的手上，但不管怎么说，即使是虚假的讯息，凯莎也会过来一试。 因为那是她梦中千百遍回转的人儿啊，凯莎在雨声中入眠，在雨声中惊醒，喃喃着她爱恋的名字。 她已经做了一千星年的噩梦。 刚刚逃出梅洛星的凯莎前几星年很是憔悴，常常自己一个人坐在空地上望着夜里的繁星发呆，一直坐到日夜流转，骄阳升空，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已一夜未眠。 刚刚成为超级战士的她，还没能摆脱睡眠的桎梏。 凯莎时常想起母亲幼时跟她谈起的繁星，说繁星会是母亲死后给她的念想，只要在思念起母亲的时候看一看星星，凯莎就不会孤单，不会彷徨。 你说为什么死亡就是那么的令人讨厌呢，常常把一个天使的向往夺走，换成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的梦魇。 凯莎失眠的时候经常会回想起那时她的仰望，你说那个时候的她是多害怕，害怕温暖会从她的怀里溜走。 可温暖还是走了。 她还会想起他，想见他，想重新抱住他。 那根羽毛凯莎仍旧珍藏着，等待着梦里的人儿回来履行他的诺言。 在这一千星年里，凯莎一行不断地流浪，在见识到了不同地方的女天使现况后，在流浪的终点——洛尔泰勒斯一边收集着需要的情报，一边萌发着想要帮助女天使的念头。 天宫历一千零一十星年，凯莎，鹤熙，凉冰，若宁和凯莎许多星年前救下的小女孩艾兰一起，在洛尔泰勒斯，创立了最初的女天使组织——女天使救援会，这个组织成立的目的刚刚开始只是为了帮助受苦受难的女天使同胞，渐渐地，随着时间流逝，那朵仇恨的花儿盛开，推着凯莎一行走向最高的顶点。 相比之下苏陌尸首的消息，在后世的笔墨里，也就只是当事人私人资料库里的寥寥数语罢了。 最终，天使文明还是奔向了裂痕。 第82章 裂痕的扩大 最终这裂痕越拉越大，变成了无法挽救的仇恨。 “快跑！” 洛尔泰勒斯上的原野里，蹒跚的天使姐妹互相搀扶，尽力奔跑，好像想要这样逃出背后天使战士的追逐。 她们没有回头去望，天空之上的羽翼是她们为之恐惧的梦魇，只要不回头，她们就能抽出心力来支撑自己逃跑。 她们已经逃了一星年有余。 自从天宫秩序推行以来，一船又一船的女天使从宇宙各处的星球运往天城，尽管天使战士的利剑锋锐，但也压不住这一千星年一直以来飙升的出逃事件。 自由，对这个时期的女天使来说是多么奢侈的词汇，出逃的女天使不是死在天使战士的利剑之下，就是在深不见底的天牢里受尽折磨。 于是这对天使姐妹出逃了。 在一次星盗对天使飞船的袭击中，这对天使姐妹趁着星盗清点战利品时，悄悄逃了出来。 这一逃就是一星年。 期间她们流浪过许多星球，常常是借着星港的某些飞船开动时偷偷溜上去，再在下一个地点下船，不断地更换星球，因为瘦弱的身躯也干不到什么事，只好在垃圾堆里找吃的，她们蓬头垢面，衣服烂了就去垃圾堆翻新的，在水里清一道又可以穿。 但命运最终还是没有放过这对天使姐妹。 她们幻想过能有一天结束这种居无定所，漂泊流浪的生活，不停地想着，伴着对明天美好的期待入眠。 那又怎么样呢？ 天上的追捕者似乎不急着抓回这对互相鼓励对方继续前进的天使姐妹，他时不时划出一道剑锋砍伤她们的腿，像是戏弄猎物那般在天空上看着戏。 就这样看着，戏谑的目光无情地嘲笑着他的猎物，等待着猎物自己失去精力倒下。 “加油！” 姐姐拍了拍妹妹的脸，想要把妹妹弄醒，她用尽全力拖着她的妹妹前行，唯独没有受伤的一条腿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力。 她还不能放弃，她们逃出来就是为了不像其他姐姐那样回去受到欺负，她们不想再回去了。 小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纯粹，要逃就尽力逃，在不被抓住的情况下，她们会奋力地逃，哪怕只是徒劳，只是垂死挣扎。 就像捉迷藏一样，明明已经被发现了，但还是在没被抓出来的时间里尽力躲避。 “别放弃。” 稍稍成熟一些的姐姐还在嘶声坚持，可她拖住的妹妹却缓缓闭上了眼。 在她的背后，是一道长长的血路。 这世上，总会有坚持会得不到结果，姐姐再努力，也留不住陪她一起度过风餐露宿的妹妹了。 一直以来的提心吊胆和食不果腹造就了她们虚弱的身体，有时身旁路人的鞭笞和驱逐，会在她们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血色的纹路，疼的她们夜半惊醒。 “别放弃……” 骄阳下的原野，一个天使小女孩拖着另一个比她小上一圈的小女孩，在辽阔的绿意里，蹒跚地爬行着。 姐姐也快撑不住了。 就好像有黑暗在向她招手，视野里的白日恍若切换到了黑夜，昏阙前的挣扎，还是让她听到了最后一声的希望。 “鹤熙，快，救人！” 她好像，好像看到了希望。 视野残留的最后一刹那，耀阳下的女天使美丽端庄，张开的羽翼好似宽广的臂膀，托起了小女孩她的坚持，温暖的怀抱让她不禁恬静地安眠，在无数日月之后，她重新又嗅到了熟悉暖和的被窝气息。 真好啊，在最后的最后，上天怜悯她的坚持，赐予了她幻想中的天神，一道霹雳，斩断了身后的恐惧。 洛尔泰勒斯的雨终于停了，在那烈阳之下，是希望的原野在盛开，在绽放。 女天使的怒火，将会欲燃欲旺。 第83章 离雪 小女孩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怎么样？鹤熙。” 恍恍惚惚中梦里有人在她身旁轻声询问。 “没问题，就等她自己醒了。” 醒了？ 她心想。 不是晚上了吗？ “凯莎，我们已经救助了有一百多个女天使了，她们的吃食是一大问题。” 一百多个大姐姐？ 小女孩心中默默想着。 “嗯，我们得想办法尽快让她们张开翅膀。” 翅膀…… 我也能有翅膀了吗…… “唉，凯莎，别闷在心里自我鞭挞了，虽然这个孩子的妹妹我们没有救过来，但好歹不是挽救一个同胞吗，我们一路走过来，见过的死亡还不够多吗？” 又是一段话在小女孩的耳边若隐若现，话语中关键的词汇让她恍然四顾，却找不到那个相依为命的人儿。 “加油！” 昔日彼此的勉励还历历在目，大的孩子拖着小的孩子逃离，一起逃离白日下猎手的追捕。 她最终还是蜷缩了起来，在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里，噩梦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摇曳着她随风飘荡的心灵。 孩子总是这般，有依靠时无忧无虑，一些玩意便能欢喜一整天，可一旦品尝了失去和遗憾，一眼便是千年不忘。 梦还是醒了。 她睁开了眼，看着眼前因她苏醒欣喜的银发大姐姐，伸出了双手。 “谢谢。” 她的眸中恍若闪过一些莫名的情绪，似是对追捕她猎手的恨，更多的则像是坚定，有了追求的坚定。 焰火，最终还是燃盛了，烧到了每个女天使的心中，而后打响了第一枪。 天宫历一千一百星年，在经过九十星年的风雨，凯莎一行在洛尔泰勒斯上，第一次对男天使据点进行袭击，起因只是为了解救在里面的女天使，之后局势一度混乱，从暗中的袭击转变成了正面对决，在留下了约摸三十多名女天使的尸体后，凯莎一行仓皇撤退，避开了之后匆匆赶来的天宫第二军团，成功解救了里面一百多名的女天使，还带走一些仓库里的基因资源。 而这次袭击，也被当做日后历史记载里的一次大捷，标志着女天使的反抗就此开始，在这次行动里，一位叫做天使离雪的女天使大放异彩，枭首两个男天使，在那个年代里，堪称奇迹。 而三百星年一度的艾尔洛拍卖会也如期召开，比起以往的拍卖会，这次的拍卖会不仅吸引了来来往往的宇宙星商，还引来一批野生的超级战士。 就连天使总督洛可克勒也亲自莅临拍卖会，等待着拍卖的开始。 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盼着拍卖会最后一项的来临。 那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苏陌尸首，也即将拉开新一轮的血腥洗牌。 …… “踏踏踏……” 刚刚从外面赶回来的鹤熙还没稳下她的步伐，便急忙开口，将她刚刚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 “男人婆，离雪她还没找到，我们的姐妹翻遍整个洛尔泰勒斯，也没找到她，男人婆你也是知道的，最近天宫那边查的严，姐妹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凯莎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等鹤熙说完坐下来后，才缓缓开口。 “那就继续找，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天使姐妹，天宫查的严，那就动作小些，离雪那个孩子都是你我二人看着长大的，我相信她还活着。” 凯莎很快就将这件事的基调定了下来，紧接着话锋一转，问。 “拍卖会那边有消息吗？” “暂且没有。” 鹤熙摇了摇头。 “还是跟以往一样，我们的姐妹渗透不进去，艾尔洛拍卖所背后的智慧生物很神秘，手笔也很大，敢把宇宙里流浪的超级战士都聚集在这里，倒也不怕被掀了桌子。” 鹤熙笑了笑，说道。 “不过这里也算是天宫的地盘，桌子要是被掀了，可是会丢尽华烨那个老流氓的脸。” “嗯。” 凯莎应了一声，又问道。 “拍卖会的邀请函拿到了吗？” “拿到了。” 鹤熙手指一动，从虚空中取出三封血色斑驳的信笺，从桌子上滑过去，推到了凯莎面前。 “刚好够我，你和凉冰的那份，为了拿到这些邀请函，姐妹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力气，男人婆你可是不知道，在背地里这些邀请函可是被炒成了天价，姐妹们或多或少都出了一些力，才凑齐了这三封信。” “谢了。” 凯莎也不含糊，收起了信封，点头道谢。 “拍卖会开始的那天鹤熙和凉冰你们两个就陪我去，让姐妹们在会场外等待着，一旦有变，暗通讯里联系。” “可以。” 鹤熙伸了伸懒腰，同意了凯莎的计划。 第84章 神秘青年 鹤熙舒展完她傲人的身姿，起身正欲离去，却被凯莎之后的话绊住了脚步，微微一愣。 “如果没有结果，我们带着姐妹们一起去其他地方。” 去其他地方…… 鹤熙反应过来凯莎说得是什么意思，这一千星年以来，鹤熙，凉冰以及若宁都闭口不谈这件事，即使是最爱调皮捣乱的凉冰，也没有在她的姐姐面前提及过那位男天使一次。 苏陌，已经走了一千多星年了。 这一千多星年以来，身为凯莎最亲密的闺蜜，尽管凯莎到现在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女强人的形象，带着她们一行到处闯荡，在漫长的生命里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可鹤熙还是能感受到凯莎身为超级战士的那一抹落寞和孤独。 鹤熙没有感受过爱情的美好，也无从得知凯莎的心碎，但只要是个正常天使，都能清楚知道重要的人在重要时刻陨落的心伤。 失去父亲时的鹤熙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那一缕悲伤，闷地她胸口发堵，却流不出一滴伤心的泪珠。 为什么呢？ 也许是情至深处的痛心罢了。 现在凯莎说起这件事来，在鹤熙的面前，提及希望如果是虚假的，那么就在洛尔泰勒斯，斩断那不存在的念想。 时光，真的冲刷掉了伤悲？ 鹤熙只好应声回道，帮好友从无尽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去天宫之外的地方。” 她的心神仿佛飘出天际，好似看到了那遥远的未来，在天宫外的乐园里，女天使们嬉笑打闹，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下，建设属于她们女天使自己的家园。 “也让自己给自己放个假。” 鹤熙起步离去，她带上门，最后一眼的残留里，门内的女天使安静柔和，金发如瀑般散落，姣好的面容上，眼睑低垂，似在那张很是舒适的靠椅上，闭上了眼。 对啊，给她们刚刚成为超级战士没多久以来，这一千多星年里茫然无措的心灵放个假。 从不足一千星年寿命的平凡女天使成为一个遨游宇宙星空，拥有漫长寿命的女天使，这一步的跨越，无论是凯莎，还是鹤熙，亦或是凉冰和若宁，先是欣喜，在欣喜的余韵过后，便是漫长的茫然和迷惘。 自己该干什么呢？ 之前天天纠结怎么在短暂的生命里活出精彩，需要温饱等等，可一旦这些需要都满足了后，只剩下身体里躁动的欲望在渴求，在呼唤。 因为她们不需要担心每天吃不饱，不需要担心衣不蔽体，不需要担心死亡的来临，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在余下的悠远时光里，有意义的事变得格外重要，变成了她们一直以来的追求。 男天使纵欲暴戾，那是他们无法控制成为宛如天神一般人物后的欲望，可凯莎她们不想成为那般人物，便开始了流浪生活里的冥想和禁欲，思考自己究竟是为何。 为何而生。 一路下来，虽说凉冰的禁欲最是差劲，但凯莎的修行却罕见地险些垫底，反倒是鹤熙的表现最好。 可鹤熙就是知道，凯莎不是那样的女天使，也许是有些心结，她还没解开，没有看开。 哎…… 悠长的叹息在远去的鹤熙心底想起，思绪回转之间，她又想起了她那个带大的孩子，倔强固执，也是这般的看不开。 也不知道离雪那孩子怎么样了。 鹤熙担忧地想到。 而此时鹤熙担心的孩子离雪正在浑身酸痛之中从床榻上苏醒，像是被拆了再组装的机械那样，她扶着额头起身，睁眼望去，床榻旁此刻正坐着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他离的很远，看着像是为了不让离雪警惕，对视的瞬间，那深如黑洞的深邃，敲响了离雪心中的警铃。 不可力敌。 明白自己处境的离雪镇静了下来，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青年，没有去问他是谁，也没有说任何话。 那是愚蠢，如果对方真要告诉自己，自然会告诉自己，去问，反而容易被带入对方的言语陷阱里。 这些星年的摸爬滚打，让离雪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不要让自己陷入被动中，否则会死的很难看。 就这样，双方的气氛沉如泥沼，诡异的令人窒息。 第85章 苏落 这种僵持好在没有维持多久，眼前的神秘青年似乎并没有在意离雪的防备，他只是微微一笑，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杯热水，递给了离雪。 “没毒。” 言语之间尽是简单利落，青年就像是洞察了离雪的内心，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和温和也让离雪不知不觉地放下了些许防备。 但离雪只是接了过来，并没有去动这一杯热水，她只是直直看着神秘青年，似是等待其的解释。 “像我过去打仗遇到你这样的，不如一刀来的痛快。” 青年用极为平和的声音说着血淋淋的话。 “我叫离雪。” 一句夹杂着几分寒气的回话传来，同样一句的回答也十分干净漂亮。 “我叫苏落。” 短短两句之中，离雪和神秘青年都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消息，离雪在心底反复咀嚼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脑海里搜索着洛尔泰勒斯上关于“苏落”这个名字的信息。 查无此人。 这不代表离雪就此放下戒心，这宇宙间隐姓埋名的超级战士多的数不胜数，特别是在洛尔泰勒斯这个鱼龙混杂之地，信息繁杂，很多背地里掩埋的消息不是一般人想知道就知道的，所以许多幕后者喜欢披着一层皮，在光天化日下游走。 离雪也明白这一点，她知道凯莎姐她们一定在全力搜索她，这些星年经营，除了一些藏在幕后的神秘生物，女天使对这里也算是知根知底。 那什么能挡住女天使的搜查呢？ 离雪对上那双在她看来深邃无比的眼眸，安静又平和，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那般的平缓，又像是千锤百炼后的冷漠，离雪只觉得岁月对青年一定很是留恋，不然她也感受不到那一份属于超级战士独有的沧桑和平和。 那答案显而易见，在拍卖会的前夕，洛尔泰勒斯的幕后大人物终于不再隐忍，在女天使们对天宫的袭击中，救下离雪，这不仅是一份示好，还是一份邀请函。 合作还是拒绝？ 离雪觉得不需要她来做决定，因为她只是一个传话筒，一个代表女天使们的传话筒。 离雪不认为她会猜错，在天宫和女天使的双重搜索下，能庇护她的只有幕后者，而恰恰在女天使这些星年搜集的有关于洛尔泰勒斯的情报里，查无苏落此人，那毫无疑问，离雪猜对了。 她正想从这位叫做苏落的神秘青年口中获得更多情报时，只见她面前的青年拿起一旁的两个面具，其中一个被青年递了过来，传到离雪面前。 是一个天使羽翼纹路模样的面具。 “戴上它，跟我来。” 青年没有过多解释，从头到尾的对话节奏其实一直都被他掌握在手中，此刻的摊牌更像是对应了离雪心中的所想，恰到好处地勾起了离雪的好奇。 他一直清楚离雪会想些什么，会做出什么举动。 毕竟当年谁不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他见识过的，离雪也许都未必见识过。 所以，他得上班了。 青年打了个哈欠，推开门，门外院落里的罗可树金叶璀璨，他望着远处闪烁着灯光的城市，耸耸肩，边走边嘟囔道。 “好想放假啊~” 放假…… 背后的离雪听到青年的自言自语，不由得一愣，随后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眼手中的面具，起步跟了上去。 第86章 酒馆 离雪走出门，门外是一条石板小路。 最近刚刚下过一场下雨，石板路上泥泞不堪，离雪每一步迈下去，都是深深的泥垢。 还不如飞过去。 离雪的脑海闪过这一缕念头，便被她快速地掐断了。 因为洛尔泰勒斯上能张开翅膀的只有最近兴起的女天使救援会，为此华烨大怒，勒令天使总督洛可克勒彻查此事，以至于凯莎她们不在关键时刻绝不轻易张开翅膀。 那就这样跟着他走吗？ 离雪望着前面似乎很享受雨后清明的神秘青年，步伐不禁为之一滞。 苏落究竟是谁呢？ 离雪在之前的情报搜集中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青年的名字，在洛尔泰勒斯上，只要不是流动的星商和宇宙生物，基本上女天使们把能搜集到的人口情报都找了齐全。 幕后者吗？ 离雪这些星年也了解过这个星球上流传的言论，说是很久之前，在埃斯与天使的厮杀还没结束之时，有个大人物来到这里，统一了整个地下产业。 那不过是洛尔泰勒斯奇谈上的寥寥数笔，起初女天使们都没在意这个传言，直到凯莎发现她们的触角无法更加深入某些不为人知的黑暗后，才重新翻开了这些传言，细细研究了起来。 可还是徒劳。 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就连凯莎一行都是在埃斯与天使之战终结时才出生的，这些历史悠久的流言多半无法考证，也无法从中获取太多的信息。 时光还是抹平了往昔的痕迹，就像过去在天使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苏陌大将军，也在无尽岁月过后，变成了儿童话语中的戏剧人物。 你说那些镌刻在历史典籍上的人物会不会没有人再记得，即使苏陌为天使文明立下汗马功劳，在岁月的流逝里，也不会有多少天使记住他了。 离雪也是如此，生活在天城外的女天使本身就没有接受过多么优良的教育，在天宫的重压下，刚刚从追捕中获救的离雪甚至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当她的鹤熙姐跟她说“鹤熙”这个名字时，她只是傻乎乎地愣在那里，不知此名为何样。 因此，鹤熙姐给她恶补了天使的教育。 可能是一些童年经历的影响，离雪没有如养育她长大的鹤熙姐的期望一样，迈入科研的道路，相反地，她爱上了舞刀弄枪。 于是凯莎姐成了她第二个老师，带着她在洛尔泰勒斯上挥剑，斩尽她一切她看到的男天使。 她恨啊，就在那个雨后晴日的原野下，她奋力拖着她唯一的寄托和相伴，玩命地逃亡，在身后追捕者男天使的戏弄中，她失去了她最亲密最重要的天使。 那就报仇。 比起其他的女天使，刚刚踏上战场的离雪比起当年的苏陌更加疯狂，死在她剑下的男天使无一不是身首异处，就是一剑分身。 她也是个被身旁伙伴称为疯子的一个存在。 而疯子就代表着疏离，不被理解，异于常人。 所以离雪一直独来独往。 虽然鹤熙一再劝过，开导过她，可在她眼里，男天使就是该死，一根筋地堵死了在她面前挡路男天使的生机。 幸好苏落不是男天使。 离雪按捺住躁动的内心，回过神来，忽觉她前方的神秘青年早已停下，回过头来看着她脸上的空荡荡，笑道。 “快到了，该戴上了，美丽在这里可不是通行证。” 神秘青年回身，向着这座城市郊区角落的一座耷拉着木檐的房屋走去，匾额上刻着四个大字。 在经过略微翻译后，离雪才发现这座不起眼的屋子竟然是一间本该热闹非凡的酒馆。 不过，没人啊？ 离雪向屋内看去，只见到破烂的木板和满是灰尘的台。 里面空无一人。 第87章 狂欢宴会 空无一人？ 离雪觉得并不是这样的。 在对周边的环境进行一番解读后，离雪发觉在酒馆的深处，生物体的信号繁杂纷乱，像是别有洞天。 那要进去吗？ 离雪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犹豫，按照她的性子，既然来了，那就一做到底。 她戴上了那张天使羽翼纹路的面具。 离雪远远望去，在酒馆里，有个跟她一样戴着面具的青年遥遥朝她招手，面具上血色弥漫。 离雪低声对着虚空说了几句话，便不再驻足，跟着青年的步伐，迈进了这个破烂不堪的酒馆。 “这就是幕后者的巢穴吗？” 在他们的背后，银发女天使修理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 回答她的金发女天使似乎心思不在银发女天使的问题上，只是略微应了一声，望着视线尽头的两个身影，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真像啊…… 恍若有一声呢喃低声轻吟，在心际间徘徊，金发女天使微微甩了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丢了出去。 只是都姓苏罢了。 她压抑住内心的情感，端住了心灵之间的叹息。 已经一千多星年了…… 时光就是如此的无情，它能抹去有些重要的记忆，也能摇晃着那份心河中的流水荡漾。 落和陌，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唉…… 命运在说着悲情的戏码。 …… 酒馆深处。 离雪见到了她怀疑存在的“别有洞天”。 在破旧的酒馆里，推开台的酒柜，就能见到藏匿在酒馆内部的宴会。 狂欢高歌的兽人举着酒杯，舞动着内心深处的欲望，形态类似天使的智慧生物也是如此的疯狂，他们一起载歌载舞，在觥筹交错之间，烈酒喷溅而出，洒在地上，浸湿了斑驳的木质地面。 离雪皱起眉头。 她很不喜欢这种欲望肆意挥洒的场面，每个智慧生物似是要把荷尔蒙倾泻而出，浓浓的糜烂气息如是要将她腐蚀，构筑一幅堕落的画卷。 离雪甚至还能在狂欢宴会的远处看见一群兽人忙活着跟一个女兽人“运动”。 真是令人厌恶啊。 电光火石间，离雪就给身旁的青年打上了一个很坏的印象分。 “别在意。” 身旁的神秘青年仿佛又是看透了离雪的所想，他平淡的声音传来，如是凉风拂面。 “他们只是在欲望的幻梦中沉沦了。” 神秘青年推开了又一扇门。 门后的景象意外的平和，或许说是在之前的糜烂相衬之后，显得有些优雅。 还是一场宴会，却是不同的内容。 宴会上的人儿播放着平和淡雅的音乐，在袅袅升起的乐声里，男男女女挽着手，移着步，舞着雅致的情调。 “这也是一场幻梦。” 青年的重复令离雪疑惑。 那这些究竟是什么？ 随着她的疑惑一起而来还有青年的沉默，他们在视他们于无物的人群里中穿行，离雪一边观察着，一边思考着。 这些智慧生物究竟怎么了？ “木偶。” 疑问刚刚兴起，又被恰到好处的回答给掐灭。 “他们只是欲望的木偶。” 神秘青年淡淡地说着，随后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第88章 幕后者 门后的景象单调平和，像是一张老画布上锈蚀的色彩，斑斑的痕迹雕刻着岁月的变迁。 一个木质老化的房间，房间里唯一在那憩息的老人向后微微仰躺，在摇晃的椅子上，戴着戒指的食指轻敲椅把，戒指上花纹密布。 在离雪与老人微眯的双眼交错的那一瞬间，无形中的对峙在看不见的暗处消失，不知不觉之间，离雪身旁的神秘青年早已不见了踪影，独留一个戒备心十足的女天使在此处等候，打量。 “欢迎从远处而来的客人。” 老人的嗓音意外的温和，如是慈祥的长辈那般沁人心脾，与老人脸上一道深深的疤痕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像是一个厮杀搏命后的屠夫从了良。 “上茶！” 老人轻轻拍手，从房间左右的暗处走出两个侍者，侍者微微低首，端着的盘子里，一杯涌着热气的茶水和一个刻着“天宫”二字的徽章分置两处，同时呈到了离雪面前。 而侍者的面容上，恶鬼般阴厉的画像仿佛在向离雪诉说着前方的可怖。 “知道埃斯余孽吗？” 老人温和地解释道。 他指着那个刻着“天宫”二字的徽章，嗓音微沉。 “我们就是其中之一。” 离雪心中一凛。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幕后者能够隐藏着这么深了，在久远的年代里，那个属于蛮荒的渴血时光，埃斯与天使的厮杀里，故事的最后，有一批幸存下来的埃斯人偷偷来到这个距离天城不远的星球，利用其混乱无序的特点，潜伏了下来，一直活到了现在，在岁月的洗礼下，变成了洛尔泰勒斯上的传言与神话。 “埃斯余孽？” 离雪拿起那个徽章，放在手指间细细摩挲，若有所思。 “故事里天使与埃斯是死敌。” 死敌…… 余音之后的深意似乎要告诉老人女天使的态度。 “那是过去。” 老人笑道。 “过去的未来谁又能说得清呢？” 离雪不语。 老人说的很有道理，过去埃斯和天使是死敌，见上面指定都要掐一架分个你死我活的那种，而在现在，女天使的仇恨早就不是活在历史典籍和资料库里的埃斯人，在天宫的重压下，埃斯和女天使之间反而还有合作的空间。 那要合作？ 离雪没有给予老人回复。 她在等待着门外援军的到来。 酒馆外。 “我们该进去交涉了。” 银发女天使看了几眼美甲，确认无瑕后满意地晃了晃，便随即开口说道。 “嗯。” 她身前的金发女天使似是在通讯里收到一些信息，颔首，正欲与银发女天使一同进去，却在酒馆门前止住了步伐。 不知何时，酒馆木门前的破旧灰尘之中已然站着一个青年，他着血色面具，面具上的花纹隐隐约约反射出妖冶的血光，而唯独从面具上露出的眼眸，眸中古井无波。 “无关人不得入内。” 神秘青年平和的声音里，掺杂了几分低沉。 他压低了他声音，又塞了一些沙沙的杂质。 “怎么？” 金发女天使微微一笑。 “你要拦住我们？” 第89章 噩梦的结局 神秘青年没有回答金发女天使的问题，他只是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看来你们并没有什么诚意。” 金发女天使也不恼。 “诚意都没有那谈判就到此为止了。” 说罢，金发女天使拔剑，遥遥指着神秘青年，说。 “谈判终止，可以放人了。” 她的剑锋透明锐利，如是她眼中的清澈，看的神秘青年身体一僵。 唉…… 如若一声叹息响起，神秘青年缓缓唤出了他的利剑，在金发女天使的面前，握住了它，抬起，以同样的锋芒遥指金发女天使。 天使与埃斯的仇恨，最终还是没有了断。 这仿佛是宿命。 那就继续下去。 下一刻，神秘青年动了，他面具上的血色纹路如是活蛇一般扭动，也若血液流淌那般诡异，似他的剑势那样，血腥味十足。 “凯莎！” 身后的银发女天使呼唤着身前伙伴的名字，她的银剑早已出鞘，呈左右夹击之势，直指青年。 直到这时，那位被称作凯莎的金发女天使才发现，那抹血色妖艳的剑锋，剑身上雕刻着血色的污垢。 这得杀了多少生命？ “铛！” 剧烈的碰撞声在酒馆门前炸响，交错的剑锋在巨响中消融，金发女天使也就是凯莎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便让退下来的银发女天使接住了身体。 “他有问题。” 凯莎在鹤熙的耳边低语了一番，重又举剑。 挥剑，直刺！ 凯莎的剑意向来如此，锋利又直白，如是她的心思和理想，清澈透明。 在她的眼中，这世上就没有破不开的坎坷，死亡都是如此，如若看不透，那就尽力而为。 就像她的心结，总有一天要解开，要奔赴未来！ 那抹直抒胸臆的剑锋就像是凯莎这一千星年的成长，她历遍苦难，在无数个星球流浪，看尽世间繁华和孤苦。 神秘青年仿佛呆了，在这一抹犀利的剑势面前，他僵在原地，深邃的眸中，若有水波荡漾。 下一秒，他挥剑格挡，血光大作！ “砰！” 酒馆的大门被两人碰撞轰成了渣，在战斗的余波中，尘烟飞扬起的雾遮住了双方的视野，也挡住了神秘青年身后的锐利。 “鹤熙！” 在凯莎的呼声中，神秘青年身后的银发女天使也终于露出了她的剑锋，在一往无前的刺击里，这一剑，似乎已再无阻碍。 面具碎了。 尽管神秘青年还在尽力避开这一趁虚而入的剑锋，但在这一套完美的配合中，终究还是吃了亏。 扬起的尘烟好像又浓了些，在凯莎如战鼓擂鸣的心跳里，她试图看清神秘青年的面容，却又被烟雾弥漫了双眼。 她就算是昏了头，也不会听错在离雪传来的消息里，那记忆里熟悉的声线。 为什么？ 能问些什么呢？ 有负心汉不想见面，还配个面具来遮遮掩掩，换了名字，就想着逃避。 凯莎这一瞬间有千万种话语卡在心头，却又无比想用利剑刺死这个混蛋。 谁想见你啊，你这个负心汉。 她收住了喜悦的眼泪，在心中解开了绳子。 最好的未来，莫过于错过可以回来，死亡可以重开。 真好，她不用再做噩梦了。 第90章 重逢 事情就这么草草地结束了。 在离雪婉拒了埃斯余孽的邀请后，似乎埃斯人也预料到女天使不会同意他们的邀请，也没过多为难，招待了一番后就将其放行。 就这样结束了？ 离雪也不清楚，等到她和鹤熙姐回到女天使营地，在凉冰姐的追问下，离雪这才知道凯莎姐也去营救自己了。 只不过为什么失踪了？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只见鹤熙姐感慨万千地拍着凉冰姐，说些不明意义的话语。 “凯莎她啊，过她二人世界去了。” 这一句话整得凉冰姐和离雪自己一头雾水。 鹤熙姐也没过多解释，在离雪还在仔细研究这句话的含义时，就一溜烟地躲进实验室不再见人。 果真都是谜语人。 离雪也没再去深究其中的含义，尽管听起来是情情爱爱之类的事，可离雪从加入这个大家庭以来，也没见过凯莎姐和哪位男天使有过接触。 那凯莎姐究竟去干什么了？ 也许除了鹤熙姐只有她本人知晓了。 “尝尝。” 洛尔泰勒斯的街道上，一对俊男靓女正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其中的青年拿过一串似珠子连接在一起的食品，递给一旁的女子，轻声说道。 女子接过了青年的好意，她伸出手挽住了青年，箍住青年略微僵硬的身体。 “很好吃。” 女子的双眸仿若天上的星辰，璀璨明亮，她的眉眼弯弯，如是盛开的花儿肆意挥洒着美丽。 其实回来就好，死亡这个东西，能重来了之后女子也不想质问什么。 “来尝一口，很好吃。” 女子把剩下的美味重又递回了青年的面前，她就这样看着青年，凤眸里倒映着爱的人的模样。 青年看着那串被女子吃过一半的丸子，怔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过来，慢慢吃完了它。 他们都是有默契的天使，从遇见的那一刻起，一直都是在用心灵对话，悄悄地戳着对方的心房。 “陪我走走。” 轻飘的温柔在风中回荡，人群中的相伴，弥足珍贵。 “好。” 青年轻轻地回答，一如他的小心翼翼，捧着女子破碎的心，一点一点地缝着线。 他不想她伤心了。 感情就这般，当激情在时光的洗刷后，总会把双方的脆弱展现，然后彼此用心呵护。 这一天，不提未来。 他们走过许许多多喧嚣的摊子和吆喝，有时还能看见男天使战士持着利剑走过，却扰不了他们的沉浸步伐。 是啊，沉浸在重逢的静谧之中，他们在热闹的尽头，互相奔赴，十指紧扣。 “还记得你给我的羽毛吗？” 漫步的终点，女子轻声细语，褪去了平日里的成熟知性，换上了温柔的面纱。 “嗯。” 青年颔首，扣紧了彼此的双手。 “那就别走了。” 别走了…… 轻声述说的不仅是挽留，还是女子大胆地尝试。 或许在这一千星年里，女子想明白了一些什么，在流浪的日子里，知晓了能相伴的人儿才难能可贵。 那就别走了。 “好。” 一声回应不仅是他的愧疚，还有那数不清的情丝绵长。 那就拥抱。 在夕阳的地平线下，有一对恋人紧紧相拥，怀中的人儿泪沾满襟。 他们忘却了彼此的使命，彼此的责任，忘却了未来的磕绊。 孤独的人儿那，总要一起度过岁月绵延，时光匆匆。 第91章 彻夜长谈 当夜晚来临，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寂静，相拥的恋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他们看着彼此脸上的容颜，这历经岁月鞭挞依然年轻的面容，不禁相视一笑。 女子也就是凯莎，她踮起脚尖，伸出手环住苏陌的脖颈，如同一只松鼠挂在树上那般，轻啄爱人的嘴唇。 “算是初吻吗？” 苏陌调侃道，闪烁着光芒的眼里带着笑意，他搂住凯莎的腰，随后贴近了凯莎的面庞，额对额，眼对眼。 “这可不够。” 在凯莎的“唔”声中，他吻了下去，咬住了凯莎的唇。 一吻定情。 此刻的凯莎脑袋晕乎乎的，像是被从心头涌上来的热流冲昏了神智，这么多星年来的委屈和伤痕，在一瞬间爆发，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如是品尝到了爱情美好的回味，她忍不住再次想要尝试那份甜蜜，热情地回应着爱人的深吻。 你说爱情是什么呢？ 凯莎觉得爱情是能让她开心，能让她流连忘返，能让她不再彷徨，能让她品味到酸甜苦辣的情感。 也或许是能让她在很久很久以后的寂寞王座上，看着星空，孤独地翻着过往的记忆，直到翻到了重逢夜晚的初吻，她不再回忆，闭上了眼，深深把这一幕又藏进了自己的心里，坚守着爱情誓言的东西。 而那一天，凉冰反叛，苏陌仍还在外了无音讯。 太空说他去了未知之地，鹤熙说他很快会回来，凉冰说他不会再回来了，可只有她认为，他依然是那个让她不安心的混蛋，在外活蹦乱跳。 最后的最后，回忆定制了篇章，在记忆洪流里，凯莎仍然记得他们那晚吻后的对话。 他说他昏迷醒来在老友的实验室里，受老友所托帮忙引诱仇敌，凯莎问他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道。 “不用。” 言语间错落着几分坚定。 “你们不应该也不能参与进来。” 凯莎不解，在他的怀里反问为何。 他缓缓地解释着，捋着凯莎的发丝。 “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天使，埃斯和女天使一旦合作了，你们就无法在天使的历史上立足了。” 凯莎倾听了他的述说，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啊，在天使的历史里，无论怎样讲，埃斯都是天使的仇敌，女天使和男天使的割裂，说到底也都是天使文明内部的互相争斗，即使合作，也不能跟埃斯合作。 只要凯莎答应了合作，或许后世口诛笔伐的就不是华烨，就变成了凯莎。 苏陌的意思就是凯莎的理想不能被他的往事玷污，在未来的追逐中，他尊重凯莎的意愿。 “那你小心。” 在经历了苏陌“身陨”的心碎后，凯莎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但还是没过多阻拦和纠缠，既然苏陌都不愿她过多参与男天使与埃斯之间的仇恨，她也没必要紧抓不放。 良久，寂静无声。 他们说完了正事，在初吻后的激情退去的星空原野下，感受着习习吹来的夜风，温存着彼此的心跳。 而这时，凯莎才发觉迟来的羞涩渐渐爬上了她雪白的脖颈，在无话的尴尬中，凯莎的脑海一直散不去刚刚深吻的热烈。 这不是我！ 她惊觉，羞恼，最后心一横，干脆闭上眼，默数着心中的杂念。 数着数着，在凉风和爱人怀抱的温暖安心中，她沉沉地睡去，做起了甜蜜的梦。 她好像不会再做噩梦了。 第92章 谋划 凯莎醒来是枕在苏陌的怀里，在这一千星年里，她从未睡过如此清新舒爽的好觉，也再也没有梦见那心碎的坠落。 她仰首望去，是她爱恋的人儿，在她的眸里，温柔地看着她，守护了她一夜的宁静。 凯莎扬起嘴角，她猛不丁地突然靠近，在苏陌的脸上轻啄一下，忽而又猛地分开。 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在你侬我侬了一会儿后，凯莎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说道。 “你准备回去了？” “嗯。” 苏陌回应道，他理了理凯莎凌乱的发丝。 “我总得结束这一切。” “那就给我留个你的暗通讯频道。” 凯莎思绪回转间，还是不放心苏陌的离去，说道。 “如果不能独自面对，要来找我。” 她叮嘱着，顺手抓住了苏陌的腕，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要自负，不要逞强。” 苏陌一愣。 他低头看了眼那只抓住他手腕的柔荑，手指扣地很紧，像是凯莎心中的执拗和坚定，不给答案就不放手一样。 “好。” 苏陌低声回道。 随着他的回话一起落下还有那只不舍的素手，在凯莎的注视下，一双白雪般的羽翼展开，苏陌的身影在高速中离去，高空上，两人最后一眼对视，便不再回头。 总要在未来的某一天相遇的。 是夜，那间埃斯余孽的老酒馆里，老人看着回来的苏陌，笑道。 “你其实可以一走了之的。” “没必要。” 苏陌耸耸肩，端起一旁早已给他备好的热茶，抿了一口。 “我如果走了，那我就不是苏陌了。” “很好。” 老人鼓掌道。 “我的老朋友你还是这么让我欣赏，让我讶异。” “彼此彼此。” 苏陌放下了茶杯，压低了声音。 “毕竟你当年做的事可是人神共愤。” 老人被苏陌的话呛地一滞。 “那又如何？” 老人不屑地嗤笑着过往。 “我就算背负万古骂名，我也得把他们带入深渊。” “那我还得多谢你。” 苏陌笑了笑。 “不然当年我还不至于这么快打入埃斯王城。” “谢就不必多说了。” 老人摆摆手。 “我们是一路上的人，死后都是要被神明丢进黑洞里的恶人。” 苏陌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老人的说法。 又是无话的一段时间，老人在靠椅上微憩，苏陌拿起了茶杯，吹着杯沿上袅袅的热气，自顾自地饮茶。 如是和谐的一幕。 在老人头上的时钟摇晃了半天，也或许二人也受不了这和谐的气氛，苏陌率先打破了沉默，问出了他来时怀揣的目的。 “他们会来吗？” “会。”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烁着自信，像是大局在握。 “他们都是一群愣头青，会为了正统和仇恨活一辈子，可时光太无情了，一千星年前我还是个中年人，到了现在，我也老了。” 老人嘲讽道。 “更何况他们。” “也是。” 苏陌指着自己的脑袋，微微一笑。 “他们到现在都还在悬赏着我的头颅。” “明白就好。” 老人冷哼一声。 “所以你现在不适合抛头露脸，太高调了。” “没问题。” 苏陌打了个响指，示意自己会配合。 “洛尔泰勒斯上将会葬送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 “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苏陌拉开椅子，起身离去。 第93章 拍卖会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奔腾着过去，距离凯莎和苏陌相见过后没多久，盛大的艾尔洛拍卖会如期召开，在这场阴影世界的狂欢中，四面八方而来的野心家和超级战士云聚在一起，在天宫第二军团的监视下，踏入了洛尔泰勒斯。 让许多智慧生物猜测的神秘拍卖所出奇地破旧，像是一间老酒馆，匾额上书写的四个大字也证明了这间老酒馆的纯正，而这四个大字翻译过来，也告诉了来访者们，这正是艾尔洛拍卖会的所在地。 艾尔洛所。 拍卖会的门口站着两个着恶鬼面具的侍者，他们微躬着腰，收集着每个来访者的邀请函，而与周边破旧品味格格不入的，是一扇像是刚刚装修好的大门。 尽管不知道为何艾尔洛拍卖所背后的神秘人物对装饰如此的迥异，但来者还是没有小觑这个幕后者，不仅是冲着这个名头，还有拍卖所对守门投资的大手笔。 两个侍者，在来参与拍卖会的超级战士的眼里，暗能量的韵律深不可测。 什么时候在天宫的眼皮子底下，还有如此强大的超级战士？ 来访者暗暗地在心里吐槽，顺便鄙夷了一下现在的天使王华烨。 像以前华榷还在的时候，尽管局势比现在混乱多了，但只要在天使文明的管辖范围里，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打天宫的脸。 吐槽归吐槽，但云聚于此的智慧生物还是没过多小瞧天宫的能量，毕竟第二军团的威名，还不是一些宵小可以挑衅的。 “给。” 清冷的女声在侍者的耳边回响，侍者微微抬头，望见前面一个戴着黑色兜帽风衣的女子递过来一份邀请函，邀请函上血纹萦绕，恶鬼丛生。 “欢迎光临艾尔洛拍卖会。” 侍者微微躬身，接过那份邀请函，侧过身子，示意女子可以进去。 女子颔首，在另一个侍者和她身后智慧生物的注视下，她迈步进入，走向酒馆深处。 “需要加多少星币？” 一名女子身后的兽人走上前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远处漫步的曼妙身姿，舔舐了一下嘴唇。 侍者没有回答他的荒谬问题，来这里的智慧生物多半都是心思缜密之辈，不会犯这种为了淫欲去冲撞未知的错误，而听到这位兽人言语的众人也没多理，倒是看起了好戏。 看这间名头很大的拍卖所是不是徒有虚名。 “加一个人头。” 刹那之中，寒芒错落交加间，闹事的兽人已然丢了他的头颅，血泉在半空中炸开，喷溅到侍者的面具上，点缀了其恶鬼像的妖冶。 行凶的刽子手此时也从空中的悬浮落下，他背后的羽翼招展，目露慑人的威严。 天使总督洛可克勒，天宫麾下的二代超级战士，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率领他的亲卫赶到，递出了他的邀请函。 “你，很不错。” 这位正值中年的天使瞥了一眼正稳稳当当捧着兽人头颅的侍者，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 他大踏步迈进酒馆内，身后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如鬼魅般接管了门前的安保。 天宫，这个横亘在天使星云里每个文明头上的庞然大物，在一次看似声势浩大的拍卖会开始前，走入了漩涡。 至此，酒馆的钟声终于敲响，无论在洛尔泰勒斯多远的旷野，都能听到这一声清响，悠远绵长。 天宫时代的帷幕，徐徐拉开。 第94章 定调 酒馆内部。 离雪此时正走在之前她来时的道路上，她以为她还能见到那纸醉金迷的宴会，可在延伸至深处的路上，昏黄的烛灯一个接一个，它们在通道深处吹来的风中摇曳，发出明黄色的光晕。 到了。 在最前方的智慧生物推开了道路尽头的大门，大门洞开的光芒一瞬间点亮离雪的视野，视野所及之处无不是血红色的幕布环绕，离雪走入了这扇门后的秘密——艾尔洛拍卖所的真实所在。 离雪走进的是一个仿佛剧院一般的空间，血布染色的座椅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空间的四周，在座椅的高处尽头，栏杆环绕之处，“天宫”两个大字的房间在离雪眼中尤为刺眼。 看来天宫和所谓的“埃斯余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离雪暗暗在心中记下了这一点的信息，不再逗留，找了一个较高处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一趟，是凯莎姐和鹤熙姐让她来的，离雪也没多想，就接了下来。 倒是她出门前凯莎姐和鹤熙姐都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她，一切都以收集信息为主，不在危及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不准动手。 不准动手？ 离雪大概听懂了凯莎姐她们的安排，便应了下来，披了身黑袍进场。 哦，对了。 离雪还记起了凯莎姐的另一个安排。 让大家都知道女天使进入拍卖会了。 所以离雪递交邀请函时没有伪装自己的声音，大大方方地向身后的智慧生物宣告自己的存在。 这年头，能在天宫眼皮子下拿出如此大的手笔搞来邀请函的女性，也只有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天使救援会了。 至于凯莎姐为什么这样安排，离雪就不知道为何了。 话说凯莎姐自己为啥不来？ 离雪皱了皱鼻子。 而这个时候还在被离雪念叨的大姐头正在与鹤熙，凉冰，若宁和艾兰开会，商讨的主题却不是已经开始的拍卖会，反而是关于天宫的问题。 “最新的消息。” 若宁将自己的情报传到了凯莎她们各自的暗通讯频道里。 “天宫第六军团军团长苏玛利率领大军已经打破了总督联军的防线，在战线的中央撕开了一道口子。” “情况看来很糟。” 凯莎理了理情报，不禁皱眉说道。 “总督联军他们现在已经被打懵了。” “是的，凯莎姐。” 艾兰在旁点点头，她补充道。 “现在苏玛利他们的路线看样子是要直扑克尔库星。” “不太可能。” 鹤熙闻言摇摇头。 “克尔库星是总督联军的心脏，他们必然不会这么容易丢失这个心脏，况且王室叛军他们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王室叛军现在的头子是谁？” 凉冰插了一嘴。 “华斯。” 凯莎很快给出了她的回答。 “他们的头子换了六次，最后华斯拿到了这把椅子。” “那……” 若宁听后有些意动。 “不行。” 凯莎打断了若宁。 “我们得有自己的立场。” 凯莎敲了敲中心的圆桌。 “等离雪回来后，我们叫上姐妹们立即离开这里，分成三队，一队我，若宁和艾兰负责，二队由凉冰负责，三队则交给你了鹤熙。” “没问题。” 众女表示没啥异议。 “我们一起目标太大，分开点，至于目的地，我的建议是往天使星云的边陲走，注意寻找资源星，然后一起绘制一份详细的地图。” “可以。” 鹤熙点了点头。 “还要记得解救沿路的女天使同胞。” “那是自然。” 凉冰哼了哼。 “早就看不惯那群老流氓了。” “注意隐蔽。” 凯莎严词提醒道。 “好好好。” 凉冰无可奈何地大叫。 “我又不是刚刚出生的小孩，姐姐我知道啦。” “那就好。” 凯莎不再多言，顿了顿。 “既然都没问题，我们就去准备，等离雪回来，就离开这里。” 凯莎话音刚落，身旁的凉冰就跟甩下了包袱似的夺门而出，看地众女一头黑线。 凯莎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95章 宴起 在凉冰离去后，艾兰和若宁先行告退，只留下鹤熙一人坐在凯莎的身旁，像是等待着凯莎的私语。 “鹤熙。” 凯莎缓缓开口。 “我觉得离雪交给你我比较放心。” 鹤熙挑了挑眉。 “这个孩子有点像我的性子，我带着总归有些照料不到的地方，再者这次送她去拍卖会也希望打磨打磨她的棱角。” “那就我带去。” 鹤熙利落地回答道。 “她也是我照料着长大的，知道这孩子的性子。” “好。” 凯莎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 “嗯。” 鹤熙感叹道。 “这孩子当年也是我捡回来照料着她一步一步地长大，那时候天天手忙脚乱，到处找育儿资料我自己都以为我自己当妈了。” “可现在我们中最美的你还是单身着的。” 凯莎打趣道。 “什么时候拐一个男天使回来？” 鹤熙翻了翻白眼，语气莫名地有些酸涩。 “哪像男人婆你啊，拐了个帅气的男天使大将军回家，那颜值，看地我都想拍张照来好好收藏。” “说起来，我们还没拍过照呢？” 凯莎猛然发觉自己和苏陌还没合过影，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会！” 鹤熙惊讶地出声，说的凯莎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居然会忘了恋爱中纪念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嗯。” 凯莎眼中的思念突兀地满溢如泉，如是涓涓的细流柔地软化了她的心房。 “总会有机会的。” “好啦好啦。” 鹤熙受不了从凯莎身上散发出来的柔情，就像是一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女王放下了身段，有了牵挂，不再持剑挥舞，有了妇人般的烟火气。 简直就像在鹤熙的心上狠狠地戳着两个字——单身。 话说恋爱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鹤熙狐疑地想到。 …… 艾尔洛拍卖会。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宴会。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智慧生物规矩地坐在了层次分明的血椅上，有兽人，有天使，有身似天使形态的生物等等，他们无一例外在艾尔洛拍卖所的神秘面前低下了头颅，不管之前多么暴戾的智慧生物，此时都规矩地坐在原地，等着艾尔洛拍卖所方面的开始。 因为天宫，在门外为了艾尔洛拍卖所杀了一个兽人。 而那两位侍者，则毫不费力地擒住了之后闹事的兽人，只用两把匕首，穿透了企图动手的兽人。 真是无愧于神秘二字的拍卖所。 再无智慧生物怀疑拍卖会的真实性，他们会拿出远超兽人一代超级战士的实力打压兽人，那么背后的神秘可能远超一些野心家的想象。 于是，风起了。 从来时通道的路上刮起了风，不知何处蜂拥而来的侍者堵住了昏黄的光线，他们沉默地向前移动，整齐划一地拉起一道道宛如开山巨石般的大门，最后在所有智慧生物暗如黑洞的注视下，环住了整个拍卖会场。 无人敢质疑拍卖会此举是何居心，因为第一个想提问的智慧生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枭首，血色漫天。 会场的中央，那个拍卖会的方形高台，众人俯视的目光中，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从高台下升起，他穿着白色燕尾服，脸上却是血纹蜿蜒的可怖面具。 当优雅与恐怖并存，在沉默的力量推动下，天宫上的中年人终于睁开了眼，收起了轻视。 高台上的青年抬起了头，从他可怖面具上透出的深邃，直直地撞上了中年人的审视，毫不避讳。 他轻笑一声，拍了拍手，就有两个侍者推上一辆小车，车上盖着血色的长布。 “欢迎大家来到艾尔洛拍卖会。” 青年的声音不出意外地仿佛钢琴键上的音符，优雅地像是天使的王子。 “艾尔洛拍卖会奉行三个原则。” 他不急不缓地说道，将手搭上了小车上的血色长布。 他捏住了血布的一角。 “权力，生死和欲望。” 他说出那三个原则，干净地像是素描上的线条，让在场的智慧生物们摸不着头脑。 于是他们只有继续倾听。 “希望你们好运。” 他掀开了那个血布，朝天上一挥，似是血月弯弯露出了棱角，张开了獠牙。 小车后的景象出奇地平和，也出奇地寒意弥漫。 少女。 一个赤裸着身子，长着兽耳，素白的酮体上血纹密布的少女。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作为一个商品极为自觉地看着从四处点燃起的欲望火焰，顶着露骨的视线丝毫没有躲避。 “基因实验的产物。” 青年恰到好处地给出了解释，语气平静地令人发寒。 “今日拍卖会的开胃菜。” 他的深邃扫过在场智慧生物们的眼睛，清点着燃起欲火的丑陋。 “开始拍卖。” 他的话语一锤定音。 第96章 洛尔丝 “一千星币！” 角落里的兽人声音急切而灼热。 “一万星币。” 中央高椅上的类人智慧生物不屑地回应道。 “十万星币！” 加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就是商品的悲哀。 洛尔丝从在艾尔洛的第一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无力向来是宇宙间的无可奈何，当她被当做商品售卖时，没有反抗的能力如何奈何？ 无可奈何。 可能她还会期待买下她的主人能是个良善之辈，可来到这里的智慧生物不是穷凶极恶，就是见惯了生死的高等智慧生物。 所以她没有期待。 自知之明是身为羸弱之辈的必需，洛尔丝用她独特的红眸打量着牢笼外的智慧生物，尤其是盯着那几个为她抛金钱挥洒欲望的智慧生物。 她已经做好了服侍其中一位的准备，可能是身体，也可能是她独一无二的研究价值。 是的，长着兽耳有着血色双眸的她是类人智慧生物混杂着兽人基因的实验产物，她是出生在一个宇航级文明的实验室里的孤儿。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父母存在。 实验品的悲哀大抵如此，生活在明晃晃的实验室里，被抽血，被解剖，被刻上一些意义不明的花纹。 就像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生活那般。 她移开视线，看着身旁矗立在聚光灯下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视线的青年，心中暗道一声感谢。 如果不是青年，她可能不会从那个实验室里逃出来，迄今为止，她仍然没有忘记那个传说，在埃斯的通缉里，苏陌的大名依旧有着赫赫威势。 至少她有了见识外面的机会，她这样的智慧生物，从出生以来，就特别感激清晨的第一束光。 同时她也清楚，过多的奢求不是她能做的，其实这场售卖，还是对她心里亏欠的一次解脱。 “一亿星币！” 清冷的女声唤回了洛尔丝的心神，她定了定飘荡的心，抬眼望去，想看一看是谁会为她出价一亿星币。 这可不是小数目，即使加价也不是这样抬高，如果开胃菜都是这般劲爆，那么后面的主菜未免有些过于激烈了。 想到这一点的智慧生物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狠辣。 这人，坏了规矩。 但他们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杀心，收起了以往在外面的嚣张跋扈，因为在神秘面前，没有智慧生物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毕竟杀人越货这种事，没必要硬是在拍卖所里，可以出了这个地头，再齐齐动手。 有这个钱买货，就得有买命的本事。 “还有加价的吗？” 青年环顾四周的寂静，声音平静。 “一次。” “咚咚咚”的小锤敲在了每个智慧生物的心底，像是在敲着灵魂。 “两次。” 通道深处刮开的风愈演愈烈，如是在会场中央升起了一场风暴。 “三次。” 最后一声的落锤在高台中央炸响，青年拍拍手，沉默的侍者们便走上前来，拉走了被拍下的商品。 血布重又拉上，遮蔽了洛尔丝最后的回望，她看向那个拍下她的女声位置，却发觉不能从她环身的黑袍遮掩下看出究竟是何。 期望是个好人家。 暗暗的祈祷配合着黑暗在小车的推动中无声地述说，在洛尔丝敏锐的感知中，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的商品危险又深沉。 是他！ 洛尔丝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第97章 同病相怜 他们把他也拉上来了。 洛尔丝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她倒不是担心危险的商品会去大肆破坏，而是买下这个大家伙的主人会虐待他。 洛尔丝十分清楚第二个被推上去的商品是何物，在当年的实验室里，她是其中最弱小也是最适应兽人基因的一个实验品，而在实验室的内部，关着一个最初的实验品，他块头巨大，性格狂暴而不稳定，不过由于其是最开始的实验品，其的研究价值远远高于其他价值。 这也是洛尔丝担忧的一点，有些智慧生物可能是看上她的美貌和身体，反倒是这种狂暴失智的实验品，会是刀刃下的奴仆。 他们也是朋友啊，在过往的岁月里，最初与堪称最完美的实验品常常被摆在一起对照，他们隔着透明的玻璃，被注射，被刺激。 可能这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情，明明都是一个笼子里的怪物，小怪物会抚摸大怪物的伤口，责怪虐待者对大怪物的不公。 但命运不是他们能自我决定的，老人是不会允许商品脱离控制的，以往有商品脱离控制的实例存在，可在老人的控制下，他们那些出逃的商品无一例外不是被斗兽场收容，就是在统一的诡谲面具下微微躬身，成为欲望的奴隶。 “第二件商品。” 远处传来的声音清澈而优雅，在洛尔丝的耳中，却莫名夹杂了几分深沉。 “基因实验的狂暴型实验品，混有兽体，类人以及一丢丢天使基因的失败产品，相信大家一定不会错过他的躯体……” 洛尔丝凑到边角里去听，但远去的小车载着她的忧虑一同远离，扰地她心烦意乱。 “走！” 记忆里仿佛有过往重现。 “大家伙我们走！” 洛尔丝抱住自己的头，在近乎昏厥的头疼中，她抓住了自己的发丝。 “情绪。” 她隐隐约约摸到了什么，像是牢房天窗上第一束光。 “情绪。” 愈发清晰的重复静静地敲着她的魂魄，如是硬生生逼出了她的狂意，在指甲深处重又长出了利爪。 哦。 她抬起头，在闪烁的红眸里，那一抹深沉和病态像是豢养的猛兽。 她想起了高台中央的青年那天对她说的话，在厚厚的实验记录里，数据的洪流中，她翻出了属于她自己的那一篇记录，冗长恐怖。 “她生于欲望，重生于死亡，最后掌握了权力。” 洛尔丝舔舐了一下红唇，她撂下遮蔽她红眸的青丝，回望了一眼高台上那抹似在影子里的幻梦。 情绪，对，就是情绪。 她想起青年对她说的话，在暗寂的宇宙航行飞船里，青年张开着他的双翼，一边浏览着她的实验数据。 “别轻易让情绪刺激自己，他们很变态，把你改造成了一个兽体基因隐性狂暴的怪物。” 青年将数据罗列成行，在虚空中呈现。 “看，这是你的最终实验结果报告，他们把你的启动开关设定成了情绪，所以别让自己的心境有太大波动，不然我们也管不住你。” 她起身，在黑暗的环绕下，震碎了铁笼。 有问题。 这是她心中闪过着的想法与思考。 第98章 幕后真相 洛尔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青年不是一个坏人，尽管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待了许久，但也不影响洛尔丝对善恶的判断。 往往在最黑暗的环境里，对光的敏锐超出常人。 那究竟是什么呢？ 洛尔丝想起青年初见老人的情景。 “这些我救出来的智慧生物就拜托你了。” 那时的老人还不像现在那般的苍老，他似是一个中年人精神烁烁。 “可以。” 老人的眉目张扬。 “就当给我的实验增添几个实验品了。” 青年闻言很是不悦，他皱着眉头，问。 “你还要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 洛尔丝在青年的身后，拘束地站在一旁，不解地想到。 什么过去呢？ 洛尔丝也不明白，那天她只记住了这个老人叫卡勒特，青年叫苏陌，老人也不似今日这般的深沉。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呢？ 洛尔丝驻足在暗色的通道里，她举目四望，利爪暗隐。 来了。 数不清的诡异面具占据了洛尔丝的视野，她四顾周遭数不尽的无面侍者，神色微冷。 总有一个人变了。 洛尔丝扬起利爪。 她望着远方高台折射来的光，光里倒映着一个优雅的人影。 青年没变。 洛尔丝划开一个侍者的喉管。 那就是老人变了。 她伸长了利爪，在步步逼近的侍者群中，轻声歌唱。 她喜欢一边唱歌一边屠戮，就跟青年一般在高台上雅致，弹奏着属于自己的安魂曲。 她得杀出去。 …… 高台上。 青年还在不急不缓地述说着商品的价值，由着高椅上的智慧生物们纷纷报价，在混乱的声响里，一个清冷的女声格外引人注意。 “一千万星币！” “三千万星币！” “七千万星币！” 女声的主人不停地报价，无论哪个智慧生物加价，她都会在他们报后加上一码，直到无人可争为止。 要知道这才是第二个商品，女声主人如此做法不仅隐隐约约有跟众人抬杠的意味，还有些破坏拍卖会约定俗成的规矩。 相信如果不是寡言的侍者们躬身在众人的背后矗立，这个破坏规矩的女声主人可能早就被暗含怒气的众人枭首当场。 “有趣。” “天宫”两个大字下的中年人终于开口，他将目光投向那个毫不隐藏自身的女声主人，暗流涌动的眼神深处，仿佛有讶异一闪而过。 “吩咐下去。” 他举起一只手，轻轻挥下。 “不要让这个女天使走出洛尔泰勒斯。” “是！” 身后的男天使战士俯首听令。 “她们这么张扬，一定是有底气，去联系他，问他怎么回事。” “是！” 身后的应声似有寒意酝酿。 “没有智慧生物能逃脱天宫的追捕，即使他在天使星云外，也得俯首认诛。” 中年人的自信溢于言表。 他有这个自信，有这个将女天使一网打尽的自信。 他，洛可克勒，天使九大总督里的首位，因为忠于天宫而被其他反叛总督唾弃，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华榷时代的“老人”，见证过埃斯与天使之战，经历过华榷时代晚期的内部清洗，他的威望和实力毋庸置疑。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女天使，也不是为了所谓的苏陌尸身，而是为了一群早就在宇宙间流浪已久的星盗，也算是老朋友。 埃斯余孽。 是的，在苏陌尸身消息泄露的那一刹那，就有嗅到血腥味的狼狂奔而至，誓要啃食这块烫手的肉。 女天使只不过是意外之喜，作为一个华榷时代的老人，他比任何都清楚埃斯的分量，那是天使文明累累尸骨堆叠起来的恐怖。 而这场拍卖会，也是天宫与老人在幕后的合作，他们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埃斯余孽。 第99章 埃斯余孽的仇恨 “知道吗？” 角落的人窃窃私语。 “他们在找你。” “找就找。” 回话的人不屑一顾。 “总会被找到的。” “那可是天宫！” 发问的人惊异不已。 “天宫就天宫。” 他依旧还是那副桀骜不屑的模样。 “没有华榷和苏陌的天宫啥都不是。” “唉……” 有人在深深叹气。 埃斯余孽，这个多么遥远的词汇，这个只有长生种记得住的名字，他们流浪在天使星云的各个角落，在埃斯星爆的残骸中苟延残喘，躲过天使大军一步又一步的追击。 而这一切好像要在这里结束了，他们来了，为了仇恨和正统，来到这个不归地。 那又如何呢？ 在无尽的岁月里，也许心中揣着的仇恨早就酿成了毒药，蛊惑着他们走向灭亡，走向不回头。 “死就是死。” 那个不屑的人儿突然低沉了起来，似是预知了自己的命运。 “我们很早就已经是冢中枯骨了，只是时光怜悯我们，才让我们有了报仇的机会。” “是啊。” 叹气的人儿回话，赞同了他的想法。 “我们该去陪伴家乡了，曾几何时，这里还是我们埃斯的星云，那个名字，也没有智慧生物记得了。” “天宫……” 不屑的人儿重重地捶了一下高椅，他不甘地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要赶尽杀绝！” “那我们也是待宰的羔羊！” 回话人儿的声音拔高了他的声音。 “凯勒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的。” 又有沉默的人儿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不然你以为总督叛军和王室叛军是怎么闹大的？天宫封锁了他们所有技术和基因资源，如果没有内部人员的资助，他们凭什么敢跟天宫抗衡，即使华榷和苏陌不在，天宫被拔下了两颗最尖锐的利齿，那天宫也是一头猛兽，不可能吞不下两只绵羊。” “所以华烨这个雏儿才是蠢货，如果不是鲲鹏发觉了后勤的不对劲，天宫还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毁尸灭迹啊……” 他们齐齐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至少可以复仇了。” 复仇？ 凯勒告诉他们这里有苏陌尸首的消息，尽管拍着胸脯保证，但彼此都是老狐狸，不可能看不出来彼此的打算。 凯勒要他们死，他们知道太多的秘密了，只要他们挂着埃斯余孽的标签，秘密说出来也会变成笑话。 “我们可以去找华烨！” 不想死的人突然想到这一茬，激动地说道。 “糊涂！” 怒其不争的人在拍打着他的理智。 “我们是埃斯人，如果落在天使王的手里，无论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利益，他都会在事后杀了我们，他的王位是从华榷那名正言顺地传下来的，为了正统，他不可能放过我们。” 他咳了几声，补充道。 “我们只有跟凯勒这个老狐狸合作，他现在要杀了我们，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要能复仇，我们死了就死了，多少星年了，还没活够吗，我们活不到宇宙破灭，我们没有研究更新超级战士的机会了，埃斯不在了，我们能活着已是时光可怜我们！” 他的幽幽话语淹没在报价的叫喊声中，掺杂不知多少的沧桑和无奈。 “走！” 回忆里的光束明亮刺眼，像是天上延伸下来的光柱，通天彻地。 “你们得活下去！” 最后一眼的回望，大地在开裂，光柱贯穿着向下，直奔星球的核心。 从那一天起，他就记住了仇人的名字，那高悬在宇宙星空中的男天使——苏陌。 死！ 第100章 死亡宴会（上） 窃窃私语的埃斯人都知道了他们今天的归宿——复仇然后迎接死亡。 其实这也是他们的宿命，流浪了这么久，昔日霸主级的辉煌文明不在，为了一个复仇的信念而活着，如今快要如愿，就算是死亡，多半也是无憾了。 真的是这样吗？ 在无人发觉的角落，静静流淌的诡异黑暗如水流一样蔓延开来，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携着暗夜一样的静谧散开，爬满了每个智慧生物的癫狂。 真像啊，在此起彼伏的疯狂报价声中，坐在角落的离雪没来由地想起前些日子在这里看见的光怪陆离——宴会上的智慧生物舞蹈，跳着欲望的步伐，在面具的遮掩下，糜烂的渴求像是狂兽，如饕餮般贪婪地吞噬着摆在面前的欲望蛋糕。 她猛然惊醒，环顾四周，在无处不在的疯狂之中，打了个寒颤。 离雪她不怕战场上的血肉飞扬，被称作疯子的她很是适合在肉身拼搏中杀出一条血路，但在她有限的世界观里，从来没见过如此诡谲的画面，就像是科技的世界里敲开了诡异的大门，门后的妖魔鬼怪狂笑着占据了生人的躯体。 分析！ 离雪想起鹤熙姐教给她的道理，如果遇到无法理解的情况，那就是去分析，这宇宙间还没有无法理解的东西，如果有，那一定是自身的学识和眼界还没到位。 “启动暗能量分析仪，启动……” 离雪在甩开了身旁一个智慧生物胡乱挥舞的手臂之后，猛地启动了体内所有的科技分析设备。 “了解，然后去分析，最后打败它。” 她在心底默念鹤熙姐教给她的道理，从长靴里拿出了一把短刃。 这是凯莎姐教给她的，如果在潜伏期间为避免超级战士的检测和感知，可以事先把行动的武器取出来，藏在贴身处，在这个科技的时代，过于依赖科技反而会造成某些古老的技术失传。 毕竟取出武器的波动只要是个敏锐的超级战士，就会被感知到。 “分析完毕，检测报告显示，周围环境带有一种能够对超级战士致幻的气体，这种气体无色无味，对暗能量的波动尤为敏锐，如若长时间在这种气体环境下调动暗能量，会致使意识沉浸在致幻的臆想中无法自拔。” 离雪松了一口气。 她至少能坐在这里清醒地发现异常，说明她还没有中毒太深。 提早取出武器更让她的优势在扑朔迷离之中被进一步扩大。 “分析成分。” 离雪有条不紊地下令，美眸扫视一圈，短刃的寒芒在身后闪现。 “成分不明。” 麻烦了。 她看着四处有些蠢蠢欲动的侍者，心中的警铃大作。 离雪比谁都清楚这些侍者的麻烦之处，就在她进来的那一刻，脑海里的系统就告诉她，在这里甘愿为奴的侍者们，清一色全是一代超级战士。 现在是别人的主场，她不敢动用暗能量，而在诡异面具下的侍者，就是对付他们这些哑火的超级战士们的最好利器。 怎么办？ 即使离雪是场上少有的清醒人物，但也不代表她能立马张开翅膀离去，如果艾尔洛拍卖所这么无能的话，也不至于有这么大手笔在天宫眼皮子底下养出一批这么庞大的超级战士部队。 她走不了。 高台上的青年在刹那间与她的视线碰撞，在离雪凝视中，青年的嘴唇微动，似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分析一下。” 在女天使中向来算是没脑子的离雪也不多思考，就一股脑地把分析的重担甩给了系统。 “戴上面具。” 戴上面具？ 离雪掏出了那张被她系在腰间的面具，看着上面圣洁的天使神像，思绪百转。 她扣上了面具。 原来这一切都是被计划好的。 离雪重新稳住了阵脚，在高椅的软垫上，看欲望的疯狂愈演愈烈。 没错。 离雪抚摸着脸上冰冷的神像。 面具就是这里的通行证。 第101章 死亡宴会（中） 离雪选择相信了青年。 无论这一场的拍卖会是多么热闹，可在离雪的眼中，这就是一场对在座所有智慧生物的狩猎。 她回望一眼身后安然伫立的侍者，看着它脸上似鬼似魔的画像，眼眉低垂。 即使她的智商再怎么掉线，也不至于看不出这些侍者的情况，在无尽的致幻臆想里，它们沉沦在欲望的美梦中，唯独可以行动的躯体被幕后者利用，戴上了一张象征艾尔洛招牌的面具。 幕后者究竟是谁？ 离雪想起了那天她面见的老人，尽管老人看起来很和煦，但她还是从那副日渐衰老的躯体上感受到了如渊的深沉。 “铛！” 一声重锤唤回了离雪的神智，她将目光投向中央的高台，看着青年拍手将商品拉下，重又端上了另一件商品。 “你们一直渴望的……” 青年的话语像是幽幽空谷里回荡的清响，那泉水静静流淌的安谧。 “苏陌的尸体。” 他拍拍手，在全场死死聚焦的火热目光之中，他接过身后侍者推来的小车，捏住了那一角血布。 “谢谢各位的捧场。” 他躬身，像是天使古老年代的骑士那般行礼，随后也不再拖延，拽住那块血布，往空中一掀。 也许在场的智慧生物不是每个都见过这位戎马一生的传奇大将军，在天使的历史里，这位大将军被赋予很高的评价，有天使称他是奠基天使成为霸主的最后推手，有天使称他是华榷手下的悍将，因其功高盖主在埃斯之战终结后被华榷秘密暗杀，也有天使说他是个民间女子爱极了的人物，许多故事和传言都有他的存在。 无论怎么讲，这位神秘与传奇相伴的大将军在天使的历史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尽管时光飞逝，他的痕迹早已被湮没，可在有些“老人”眼里，他的威名依然赫赫。 “锁定它。” 离雪的脑海里闪过一缕缕如烟般的幻觉，仿佛自己站在一颗蔚蓝的星球上，背后是天使的千军万马。 “瞄准。” 幻觉中的熟悉声线平静地下令，每一声命令下后，身后的庞大战舰都在不停地解构，露出它那漆黑深邃的炮口。 “发射。” 一道清晰有力的话语响彻在天使大军的上空，没有丝毫犹豫 光柱。 离雪看到了一束贯穿星辰的光柱，这光柱从那艘露出了炮口的巨大战舰上发射，连接着每个天使的视线，平缓地向下，直到毁天灭地。 “砰。” 为首的青年就像是吹爆气球那样平静，他挥挥手，天使大军就如同守墓的武士那般苏醒，从静默中举起长戈，整装待发。 “去怒海。” 青年的声音传响了整个部队，他像往常一样下令，腰间别着一把花纹精美的王剑。 “结束这一切……” 在无人能倾听的角落，离雪像游魂一样看着青年呢喃着岁月的无情，说着战场的血腥。 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 离雪能想象这些回到家乡的天使战士会获得最终的解脱，他们在鲜血之中厮杀，最后厌倦疲惫，准备好了墓地回想自己的一生。 而她，离雪，也记住了青年的面容，那一副令她错愕的面庞。 是他。 她睁开了眼，看着血布后的空无一物，握紧了短刃。 都睡着了。 她看着四周的安静，心中的警戒成几何倍数增长。 宴会，开始了。 高台上的青年抬起头，在深邃通道刮来的寒风中远眺，与高处推着轮椅缓缓驶来的老人对望。 “卡勒特。” “苏陌。”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彼此的姓名，像是默契十足。 “开始。” 第三个参与这场宴会的清醒者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冷冷的目光看向高台上的青年，声音雄浑厚重。 天宫。 洛可克勒还是露出了他的獠牙，说出了他的目的。 他丝毫没有意外苏陌的存在，在他的眼里，或许苏陌的死去，才是会令他意外的。 “凯勒叔还好吗？” 青年像是晚辈向长辈那样问候健康，清爽的声线像是风铃轻荡。 “托你的福。” 洛可克勒冷冷地回道。 “很好。” “希望他一直能活下去。” 青年送出了他的祝福。 “好了。” 一旁的老人拍拍手，轻咳一声，笑道。 “我们开始。” 第102章 死亡宴会（下） 开始？ 开始的是什么？ 在离雪的视线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白衣侍者围住了整个场地，他们像是守墓的武士那般肃穆，一步接一步，锁住了一切有关生命的气息。 “带出来。” 老人的声音还是那般的温和，他静静看着会场一处的角落，好似笃定里面有他想要找的东西。 埃斯余孽。 为首被侍者锁住提出来的男子尽管是这群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的唯一清醒者，但其面容上虬结如龙的青筋还暴露了他的不甘。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在他看到苏陌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埃斯的结局。 无力啊。 他们这群流浪者怀揣着这复仇的信念在深黑的宇宙中闯荡，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可还是没能让他们如愿啊。 埃斯为首的男子抬起头，目眦欲裂之下的愤怒，看的连洛可克勒都为之动容。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血纹密布，眼中的火就像是洞窟里的煤炭，一旦点燃，便永不熄灭。 男子怒视着老人，择人而噬的疯狂，如是一条巨蟒，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为什么！” 他没有去问苏陌为什么，也没有去试着向代表“天宫”的洛可克勒臣服，而是对着一个在三人中看似最弱不禁风的老人，说着不甘的狂言。 “没有为什么。” 老人的温和一如既往，在男子的滔天恨意面前，也丝毫没有褪色。 “做了就做了，也没什么后悔的。” 是啊，做了就做了，老人无数次梦见自己打开了埃斯母星的防护罩，向遥远的天使大军一遍又一遍地发送着这座养育他生命的故乡坐标，牢牢抓紧防护罩开关的手也没有任何动摇。 做了就做了，哪怕后世唾弃老人是个反叛自己文明的忤逆，老人也不害怕噩梦将他环绕。 “话太多了。” 洛可克勒冷言道。 “该结束了。” 是该结束了，一场盛大的拍卖会，一次笼络无数野心家的宴会，如果是给一群无家可归的浪人的结局，倒也算是一次不错的厚礼。 在老人的注视下，静默的侍者缓缓地动了起来，他们整齐划一，从暗处抽出短匕，一人一个，穿心而过。 “咚咚咚……” 一声接一声，干净利落，在那段时代的旅人的见证下，离雪看着那一个接一个的躯体倒下，张大了嘴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也是一个活在仇恨里的天使女孩，重生在失去最亲之人的仇恨中，如今看到同是仇恨之人的结局，内心难免有一些迷茫。 结局？ 是这样吗？ 其实她不会放下她的仇恨，仇恨之人从来不会放下自己的执念，他们只会害怕复仇没了目标。 所以无所谓。 离雪能知晓她的结局，或许在这场对男天使复仇的战争中，她会翩翩起舞，血染星空。 这就是她心中最执着的欲望。 而欲望，正是老人一直研究的课题。 “下一步。” 高处老人的声线日渐冷了几分。 “让他们成为我们。” “成为我们……” 最后四个字的长音如同唤醒武士的哨声，侍者们纷纷就位，鬼魅模样的面具上，像是浮现出来那似鬼笑脸，诡谲发寒。 戴上面具…… 欲望幻梦中的智慧生物恍若聆听到了一声梦呓，他们沉沦，在手舞足蹈的恐怖中，接过了身后侍者递过来的同类面具。 走走走！ 离雪心中的警铃急促，她环顾四周缓缓起身的场面，随之起身隐没。 她想走，在这荒诞的宴会上，死亡的气息笼罩了她，像是回忆荒野下的烈日，血腥味穿透了她的琼鼻。 混入他们。 离雪愣了一下。 混入他们…… 她望向高台上的青年，想要确认什么，最后还是徒劳。 她该何去何从？ 第103章 永生的实验 不要怕。 有人悄悄诉说。 这是一场永生。 离雪亲眼见证了这一场神迹。 昏睡的智慧生物们在戴上面具后犹如上了条的人偶一板一眼地动了起来，他们令行禁止，在老人的冷眼中，跳出了绝世的舞姿。 完完美美复刻了离雪之前所看到的欲望宴会，就像是下一场的交接，上一场的离去。 “嗨。” 有人在离雪背后打着招呼。 她猛然回头，看到一个跟她同样戴着面具的智慧生物，浑身赤裸，身上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渍。 “嘘……” 离雪身后的智慧生物做着嘘声的手势，从面具上透射出来的视线，灵动生趣。 离雪知道这种眼神，就跟往日的她一般 在地窖家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透露出的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我不是敌人。” 低声的话语像是在表达着来者的善意，离雪看着这个身姿婀娜，却赤裸着躯体的怪异智慧生物，悄悄捏紧了短刃。 无论来者究竟是善还是恶，只要武器傍身，她就有应对的资本。 不过离雪虽然对这个说自己是善意的智慧生物有所防备，但至少在这种危险境地下，能来找她合作的智慧生物，多半不是来找她麻烦。 因为这种，一般都是有共同的敌人。 是谁？ 离雪看了一眼场上的三人，对其中一个中年人努了努嘴角，示意是不是这位。 来者摇摇头。 那离雪知道是谁了。 说实话，在知道这个答案时，离雪还十分诧异，因为前些日子的见面里，尽管老人是如此的深不可测，但老人的温和还是给他的形象添了几分好。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确定青年不是这场宴会的幕后黑手的情况下，那与他同行的老人是幕后组织者，更是这场盛宴的主导者，离雪也是有些惊异。 “他在追寻永生。” 身后的智慧生物打断了离雪的思绪，她收起之前对老人的评判，拾起了该有的提防。 永生？ 这应该是所有超级战士的渴望。 离雪心想。 其实像她这种年龄的超级战士，对永生的渴望虽稍稍逊色一些即将步入死亡的超级战士，但也不算小。 任谁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在昔日凡人同伴眼里的天神，都不会无动于衷。 而这种感受，会去激发初生超级战士的欲望，他们无比渴望这种欲望延伸和继续，而永生，则是成为一些执着超级战士的追求。 而这就是女天使超级战士禁欲规矩的原因之一，尽管离雪现在还没有到禁欲的年纪，但她的鹤熙姐早早地就跟她讲解了这些。 你说欲望是什么呢？ 离雪会说它是驱使她复仇的动力，可在老人的眼里，这就是永生的原动力。 这就是老人的实验，在过去埃斯的这些星年里，他痴迷于欲望和基因的关系，在疯狂的实验记录里，写着欲望基因的植入，有利于超级战士在战场上的狂暴。 而这起初是制造批量狂暴埃斯超级战士的实验，在老人的狂热研究之下，最终异化，变成了永生的执念。 所以说这宇宙间，最让智慧生物看不透的，也就是那死亡，还有那执念。 第104章 不得已的对决 离雪放不下，执念对她来说就像蚀骨的毒药，喝了下去，就如跗骨之俎。 “我叫洛尔丝。” 背后的智慧生物释放着她的善意。 “我叫离雪。” 寥寥数语双方便将彼此的信息交换，而此刻，宴会的高潮终将到来。 “神赐予你们新生，你们信仰神，神不在乎，你们载歌载舞，期望得到神的回应。” 老人缓缓地念出他的悼词，在死亡的终点，他的神情虔诚，宛如真的见到了天神。 “而神就在你们心中，你们无需束缚内心的野兽，放出来，神期待这头野兽的献祭。” 话音一落，那陷入沉沦之梦的智慧生物们动了起来，他们抬起双臂，向上高举，诡异面具下露出狂热的光。 “那就开始。” 老人收起了他的热忱，在洛可克勒和苏陌的视线下，推着他轮椅，走到了高台的边缘。 “看。” 回答苏陌和洛可克勒的话语让他们侧目，仰望。 “这是欲望的宴会。” 顺着老人的言语，在宴会的舞蹈中，数不清的星点绽放，在舞台下升起，衬着智慧生物们原始的舞姿，发出最深邃的光。 他们跳起了舞。 在肢体摇摆的舞蹈宴会里，智慧生物们尽情释放着他们与生俱来的欲望，齐齐脱下了衣裳，啃食着彼此的血肉。 “为何？” 对此地最是不熟的洛可克勒沉声问道。 “养蛊。” 苏陌接下了他的话茬，在老人的默许下，说。 “这里并不是所有都是超级战士，卡勒特不太需要没用的实验品，就像野兽的幼崽，生下来的孱弱，注定了它要充当风雪的食物。” “所以留下来的都是一代超级战士。” “没错。” 苏陌打了个响指。 “事实证明这种毒药成分还不足以对二代超级战士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可能对二代超级战士来说拿来干些下三滥的勾当更适用。” “那就好。” 洛可克勒表明了他的态度。 “无论是华烨王还是凯勒执政官都不希望洛尔泰勒斯上出现一个不稳定因素，卡勒特你做的很好，天宫会庇护你。” “那你呢？” 苏陌的一句话堵塞了洛可克勒的话语。 “你就在洛尔泰勒斯。” 那诡异而又疯狂的舞蹈停了下来，侍者们纷纷向前，拿出一件件白色的衣服，给裸身的智慧生物们换上。 转眼之间，刚刚还是不同形态的智慧生物们完成了转变，他们着衣后退，在老人的注视下，成为了新一批的侍者。 “我遵守规矩。” 老人说出了这番话，也定了洛可克勒的心。 苏陌看向老人，在老人转身之后，他看着老人沉默的眼睛，低声说。 “你还是回到了从前。” “没什么从前。” 老人摆摆手。 “只是人老了，跑不动了。” “那你要参与？” 洛可克勒说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中立。” 老人从轮椅下掏出一个烟斗，点起火。 “天宫和忤逆都是我惹不起的对象，我只是一个流浪扎根在此的旅人，只求自保。” 老人的神态在烟雾的缭绕中变得模糊。 “我可以跟凯勒他合作，但我需要自保的力量，我不想像今天的埃斯他们，只等着我们刺入他们的心脏。” “你能知道什么秘密。” 洛可克勒嗤笑出声。 “说不清。” 老人烟雾后的声音变得沙哑，像是年老体衰后的迟暮。 “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秘密会被我带入黄土下，永世被埋葬。” “我会禀告的。” “希望如此。” 老人单手推起了轮椅，顺着沉默的侍者们的拱卫，渐行渐远。 “告诉凯勒，王室叛军和总督叛军那些宵小撑不了多久，要么换注，要么磕死。” “多谢了。” 洛可克勒沉声回答道。 他注视着老人和其身后的侍者们慢慢远去，在黝黑的通道深处吹来的凉风中，握紧了双拳，又悄然放下。 他转身，看向身后一样驻足而立的青年，张开了翅膀。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 他挥手，在高处房间上的两个天使侍卫应令而下，站在了他的背后两侧。 “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愚蠢。” 洛可克勒冷冷地说道。 青年摇头，也如他般张开了双翼。 “如果不是他，你早死了。” “所以你得注意一点……” 在青年的视野下，洛可克勒的身后两个天使侍卫如鬼魅一般消失，直到洛可克勒说完他的话，才堪堪地出现。 “别跟蠢货混在一起。” 洛可克勒冷声回道，而在他的身后，两个天使侍卫一人一个，擒住了两个还在挣扎的白衣“侍者”。 “铛！” 面具落地的声音犹如静寂水面上丢下的石子，青年看着那个挣扎的熟悉面孔，轻笑。 “女天使没那么弱。” 洛可克勒嗤之以鼻。 “但对上天宫，就太弱了。” “她们的确跟我们的配置有代差。” 青年不予置否。 “但未来，谁又说的准呢？” 青年从虫洞的波纹中拿出一把清冽的剑，在洛可克勒和身后天使侍卫的注视下，消失在虫洞的吞噬里。 “来试试，洛可克勒，就像以前你拦住我的大军一样，没有他，你能否还像之前一样那么有勇气。” 青年高声说。 “今日的我，可没有大军，而你，也有了找我算账的本事。” 第105章 恩怨 他们的恩怨由来已久。 青年和洛可克勒是同一时代的残党，他们的认识是在一次宫廷宴会上，那时的青年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而洛可克勒则是个跟在年迈父亲背后的继承人。 他们都是天宫贵族的公子，在许多幕后的议论中，没有成人的少年是个温和的如玉公子，是一些贵族大小姐追捧的对象，而在外派发的总督继承人就只是个偏远地区的乡民，来到宴会也不过是他的父亲要来觐见华榷王。 那时父亲就指着那个众星捧月的少年，对他说。 “追上他。” 追上他？ 洛可克勒不明白，在洛尔泰勒斯的高高在上养成了他跋扈般的自信，而父亲的贬低，加上宴会众人上对他的无视，像把尖刀刺入了他的心脏。 好在过去的涵养稳住了他的不甘，虽然父亲要他追上少年，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信，有这个信心去找寻力量。 之后的日子里，在洛尔泰勒斯的他等到少年成人，等到那个杀戮囚犯的故事。 真可怜啊。 他看着手中从远方寄来的信件，嗤笑道。 他知道少年已经失去了以往的众星捧月，就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不再关注少年了。 一直等到少年在前方杀敌建功，成为天宫里第一军团的军团长时，洛可克勒才发现他昔日的追赶对象早已今非昔比，成为实权人物。 “那就结束父亲的夙愿。” 当上了洛尔泰勒斯辖区总督的洛可克勒想起父亲生前的话语，点开了天宫各个军团行进路线的讯息。 当在前线战斗的第一军团撤到洛尔泰勒斯休整完毕正准备出发时，洛可克勒拦住了大军，发出挑战。 结果毫无疑问，在前线浴血下来的将士不是一个生活在安逸环境中的超级战士能挑战的，那一次，洛可克勒以为自己会被杀死，因为少年那时的眼神就像是注视着一个死人，古井无波。 有另一个男天使救下了他，在第一军团战士们的环绕之中，带他悄然离去。 “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也知道我的任务，所以不要阻拦，彼此闭嘴就好。” 那个男天使对少年说。 少年也就是青年点头，率着他的大军离去。 时过境迁，青年失去了他的大军，他则将他的洛尔泰勒斯经营的水泄不通，稳固如山。 “我们都是二代超级战士。” 他望着远处高台上从虫洞中闪出的青年 缓缓地说道。 “据我所知，” 他也拿出一把长剑，顺手挽了几次剑花。 “你变弱了。” 他展翅悬空，感受着四处空间的波动。 青年没有回答他，此时发出声音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洛可克勒明白，青年自然也明白。 见短时间内无法抓住青年的行踪，洛可克勒挑了挑眉，沉声问道。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助女天使吗？” 同一时刻，他一只手下垂，猛地合拢握拳。 身下的天使侍卫会意，手中利刃缓缓向俘虏的咽喉靠近。 青年还是没有回答洛可克勒的问题，在无数次高速穿梭中，他似乎不想露出任何马脚。 “就当你默认死亡了。” 洛可克勒握拳的手猛地松开，眼中精光一闪。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瞬移一般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他侍卫的身前。 “铛！” 清脆的金铁交织声敲响在他的耳边，他侧目看向一个已经缓缓倒地的天使侍卫战士，眼色微沉。 这么多星年了，一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青年快。 如同宿命般的无解和无力。 第106章 窥伺 他还是没有追上青年。 洛可克勒瞥眼看向一旁倒下的天使侍卫，沉声说着死亡的突兀。 “扯平了。” 扯平了，原先洛可克勒仗着信息差的优势直接抓住在角落里窝着的两个女子，以此为人质来逼着青年对弈，可在青年一如既往的高速绞杀下，优势的对局瞬间扯平，挣脱出来的女子亮出利爪，舔舐鲜血。 “杀了她！” 洛可克勒狠辣的声音还未传进最后一个天使侍卫的耳朵，那熟悉的剑光恍若划破天际，清亮地擦过天使侍卫的咽喉。 “噗嗤！” 高速的虚影中，那仿若在时间裂缝中穿梭的身影一踉跄，便被洛可克勒刺穿了手掌。 这就是洛可克勒的杀招，在总督位置耕耘不知多少星年的他深知如何去利用身前的一切优势，包括身边人。 他就这样明晃晃地告诉青年，如果你真地会为了女天使赴汤蹈火，那么在这场生死对决中，你必要吃上这一剑。 但如若你是个不坚决的投机者，洛可克勒则会在这场对决中杀死这个送进圈套的女天使，挑衅地告诉女天使，青年不值得信任。 这便是他的阳谋，阳谋之所以为阳谋，就是因为它的不可逆转，不可反抗。 你得吃饵。 洛可克勒震了震剑锋上的血珠，像是胜券在握地笑道。 “你弱在你的心，其实我也很奇怪，明明你是个杀戮无数的大将军，怎么会不知道柔软的孱弱。” 在血珠飞溅的高台上，他尽情地嗅着属于他的胜利，不禁多说了几句。 “凯勒那老家伙还是没说错，你这种天使，就该在你母亲的襁褓里天真地望着院外，而不应该过早地接触黑暗。” “呵呵……” 虚空中传来青年的嗤笑，他像是在笑洛可克勒的无知。 “凯勒叔错就错在他的野心太大了，在这个王权至上的时代，他不应该染指宝座。” “无妨。” 洛可克勒哈哈大笑，在孤家寡人的境地下，他竟然还能在原地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凯勒老家伙是个枭雄，但一定不是个聪明人，但我们这些天使已经没有退路了，新朝逼我们逼得太狠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宛如一去不回的坚定。 “你是不会懂我们这些在权力高位浸淫的男天使是多么贪恋过去，当苏玛利他们向我们索要权力时，我们不会放手，也不甘愿俯首伏诛。” 他收剑矗立，在从四处涌进来天使战士的注视中，说。 “不必找了，他们已经通过虫洞离开了，既然他们要逃出洛尔泰勒斯，就给他们一点阻碍，不要死追，凯勒行政官下了命令，那些男天使叛军靠不住，把筹码撤下，换注女天使。” “是！” “做的隐秘些，华烨王最近对我们很是起疑，如果不是上一届的禁卫军团一齐神秘失踪，没有被华烨王掌握在手里，我们还不至于这么好运到一千星年过去都还没被发现。” “明白！” 一旁的天使侍卫拱手，在洛可克勒看不到的眼神深处，一道道数据流淌过，像是传输着什么信息。 而在天城的某一处。 端着血酒的男天使抿着那香醇的沉淀触感，手指一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一个闪烁着的屏幕在空中显形，微微照亮了男天使背后的血色十字架。 他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字幕，摇晃着杯底的酒液，眼神中的冷厉一闪而过。 “等等……” 密室里回荡着他的低语。 “还差一个……” 第107章 沧海桑田 “你很高调。” 带着两女逃出的苏陌抖了抖剑锋上的血珠，收剑入鞘。 “凯莎姐这样吩咐我的。” 离雪望着苏陌高大的背影，解释道。 “知道为什么吗？” 苏陌淡淡地问道。 离雪低下头，沉吟了一阵，试探性地问道。 “是为了帮助你？” “还不算辜负凯莎她的苦心。” 苏陌从虚空中拿出一把长剑，丢给离雪。 “烈焰级武器。” 他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将数据传给离雪。 “高调地入场代表女天使是不知者，同样也隐晦把女天使和我切割开来，凯莎她很适合做一个掌权者，尽管她自己是一个干净的天使。” 离雪思索了一番，也明白了凯莎姐的想法。 “既然凯莎把你托付给我，我也不会置你的生死于无物，不过你还欠缺点磨炼。” 苏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铁与血你已经经历了，而身为高位者的谋略和冷漠你还没有具备，同样，你的知识储备也很让我失望。” 离雪沉默。 她无法反驳眼前青年的话语，诚然刚刚获得力量的她已然脱离了过往的孱弱，但缺少岁月流逝磨砺的她还是没有跟一些老怪物拼搏的资本。 “岁月很长。” 她只有倔强地补了一句驳斥，再无其他的言语撑起她的坚持。 她只看到眼前的青年温和地笑了笑，张开了翅膀。 …… 天宫历一千二百星年，昔日如燎原之势席卷天使星云的总督叛军最终成为历史，苏玛利率领的第六军团如一把利刃，直直地插入了总督叛军的心脏——克尔库星，往日似埃斯星一般的绚烂烟花绽放在宇宙冰冷的荒原上，而在此战中一举成名的苏玛利，做出了在千百年前与他哥哥一样的决定。 克尔库星由此成为了历史。 也是正是这一战，让原本默默无名的苏玛利收获了屠神的称号，战场上银白色的剑花如死神一般收割着总督叛军战士的生命，屠宰已经不能形容他的美学，艺术或许才能定义他的无情。 众人皆是震颤苏家又出现了一位屠神，甚至有过无不及，这位屠神不仅嗜好杀戮，更是有点虐杀的癖好。 都是怪物。 了解苏家过往的老天使暗叹。 为了表彰苏玛利，华烨亲自出城迎接凯旋的大军，当着众天使的命，用王剑拍了拍跪着的苏玛利肩膀，宣布这位他最信任的臣子为新一代的大将军。 而上一任大将军，已经在历史的滚滚浪潮中被洗去了身影，也只有寥寥几人，才会记起他过往辉煌的事迹。 时间，真的就这么无情吗？ 或许是，天使星云治下的智慧生物不再记得埃斯之战的创伤和光荣，随之烟消云散还有铁与血的荣耀，第一军团也不再是天使军团中始终蝉联桂冠的存在，第六军团的异军突起宛如一头怪兽，它无情又轻蔑地碾压过其他所有军团，锋芒直逼禁卫军团。 天宫天宫，时代或许真让华烨做成了这一切，就在总督叛军崩塌后的一百星年里，天宫历一千三百星年，华斯再也顶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压力，弃守孤星，于宇宙浩瀚星空中自刎而死。 也算是死的痛快，死的不那么软弱。 而一起反叛的附属文明，华烨给予了他少有的仁慈，没有按照惯例灭族，而是发配边疆永世为奴。 至此，天宫秩序的推行再也没有人反对，因为反对的天使不是被杀就是被割掉了舌头。 女天使最终还是迎来最深的永夜，在天宫秩序野蛮推行下的外星，数不清躲避抓捕和战乱的女天使被逮住，最后一船又一船地送往天使之城，这个现如今被女天使暗地里称为永世牢笼的万城之城。 那么，未来又在何方？ 凯莎一行正在找寻答案。 噢，不。 她们在给出答案。 再给她们一些时间，未来还长，她们还有许多岁月可以使用，可以成长。 王之一词，从来就不是过家家。 第108章 追杀 “凯莎姐!” 急奔而来的女天使推开木质的小门，带门而起的风吹醒了门沿上的铃铛，似风中的精灵调皮地嬉笑。 “何事？” 门内的金发女子闻言从小憩的睡椅上站起，金色的秀发顺着丝质的睡裙滑下，衬着姣好的身材，平添几分柔和。 “华烨!” 来人显然还没喘过气来，捡着消息的重点说了，才补上之后要说的话。 “星环外部的探测器监测到一艘天宫标识的战舰正在朝我们驶来，根据暗信息和部分图片影像比对，有90的可能是华烨的天宫号!” “华烨!” 金发女子皱了皱眉头，随即下令。 “全体进入暗信息静默的状态，所有女天使关闭暗位面引擎，清除暗信息留痕，化整为零，全部躲起来!” 说完，金发女子的睡裙在眨眼间变换为一身甲胄，先前的柔和在瞬间切换，眉宇间的煞气一闪而过。 两千星年的时间，金发女子手上男天使的命不说有多少，邪恶堕落的智慧生物尸体倒是不少。 “在天宫号的暗信息检测范围还没覆盖到这里的时候，给凉冰和鹤熙那边发条暗通讯，就说我遇上天宫了。” 金发女子从虚空中拿出那把“断生”，着甲迈出了这间她待了约摸有一百星年的屋子。 “艾兰，叫上若宁，咱们走!” “好，凯莎姐，我马上就去。” 报信的女天使点点头，与金发女子分开，走向不同的方向。 …… “美人~” 此时天宫号上情景突出一个奢靡悠闲，相比较船下星球里女天使的严阵以待，这艘大摇大摆开到边陲星域的天使旗舰天宫号就显出华烨的自负和高傲。 他也有这种本事，前不久结束的平叛战争将他在男天使的声望推上顶峰，权威也在刀剑相争的战争中铸就，除了他一直忧心的前禁卫军团去处，这世上再无他所需担心的事。 天宫秩序，本就迎合男天使基因中躁动的欲望而打造，此刻外患被解决，华烨终于可以动身找寻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美人了。 凯勒那个老东西许诺给他的妻子，华烨心里一合计，凯勒女儿的身份也正好配得上他妻子的身份，外加其让他一直心挠痒痒的美貌和气质，都使得华烨对凯莎有一种想要征服她的冲动。 很好! 华烨略有些微醺地抚摸着一旁侍女的肌肤，上下游走之时，还不忘捏一把，引得娇呼让气氛更加暧昧起来。 想起凯莎的容颜，华烨体内升起一股燥热的冲动，他瞥了一眼在旁跪坐的侍女，心中有了决定。 “苏玛利。” 他慵懒地招了招手。 “王，我在。” “你给我盯好了，这次咱们就是翻个底朝天，也得把这个小美人给找出来。” “是，王。” 苏玛利抚胸回答道。 华烨满意地哼了哼，一个蹦跳站起身来，抓住侍女的头发，不顾其的哀嚎，拖进了船舱底层。 片刻后，舱内传来浓重的喘息声和低吟声。 而在船板上，天使禁卫像是浑然不觉王的离去，只是恪尽职守，监测着下方星球的数据。 “苏总，” 一名男天使禁卫战士汇报道。 “有情况!” 第109章 暗流下的交易 “莱斯尔星星环发现暗能探测器，经分析，暗能信号于五星分前停止发送，我们捕捉到它的留痕，对方根本来不及清除。” 负责技术分析的禁卫战士行礼道。 “那就没错了。” 苏玛利玩弄了下科研院刚刚配给他的暗夙银匕首，说。 “她们这群小妞现在估计正在下面埋伏，好等着我们一起进去被一网打尽。” “苏总，那我们？” 禁卫队长请示。 “进去，” 苏玛利的声线阴柔，言语间尽是对女天使的轻蔑。 “不进去怎么抓住凯莎，而且一个禁卫男天使对阵十个女天使，我看都未必能输。” 苏玛利走到天宫号的船边，回头一笑。 似气流般的风托起了他的双翼，他俯首看向身下的星球，妖媚地舔舐了一下匕首。 “别搅了王的兴致，咱们做臣子的，得给王分忧……” 话语中，苏玛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船上，言语后面拖长的余音，回荡在空旷的宇宙中，像是在给女天使敲响丧钟。 “是!” 整装待发的禁卫男天使战士一个接一个，随着苏玛利的下坠，张开了白茫茫的大网，罩住了整个星球。 …… “传闻中的苏大将军果真名不虚传，今日一见，将军风采，在下自愧不如。” 阴影中的人举起了杯，朝对家的男天使敬起了酒。 “华弧，世人皆称你的智慧如克尔库星上的星狐，狡黠多变，今日我见你，也果真如此。” 男天使回礼，一饮而尽。 “将军谬赞，弧和狐，一字之差，可谓之差之千里。” “你是从哪学来的语言，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看来将军还是老了啊，我最近抓到一些从天使星域外流浪而来的旅人，有的疯了，有的心死了，他们念叨着诸如‘神河’之类的词语，在下不才，把他们这些心智混沌的旅人口中话本整理一下，化为己用。” “新文明？” 男天使有些警觉。 “这或许就不是将军你这个退休大龄青年该关心的了，新文明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阴影的人前倾，低声说。 “他们疯了，念叨的种种，让我猜测他们的文明或许早已毁灭，接不接触已经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了，宇宙太大，下个一万年都不一定能遇到同一个他们，而这些事这都是现任华烨王该操心的事。” “这不就是你该操心的事吗？” 男天使笑道。 “听说你最近同意出任华烨的幕僚，华烨为此很高兴，还赏给你一个星球和一百个女天使，外人传你在你被封赏的星球上夜夜笙歌，好不自在。” “如此甚好。” 阴影里的人也不反驳，接下了男天使的调侃。 “何必呢，为了顺应君心你是我见过做得最好的男天使，你这样的聪明人，为什么会选择华烨？” “你不懂。” “我不懂？” 男天使的言语停滞了一下。 “不懂你的智慧？” “苏大将军既然明白，何必言明，你我皆是男天使，做不成背叛己身的事情。” “你又拐弯抹角地骂我。” 男天使摇摇头，无奈地出声。 “男天使也好，女天使也罢，不都是天使，非要分个阵营，分个你我？” 男天使顿了顿。 “华烨干得出分裂的事，为何我帮助女天使，我却被骂得最惨？” “就因为你是男天使。” 阴影里的人一针见血。 “男天使？” 男天使愣了愣，随即耸耸肩。 “我即使当男天使，也没人敢用我。” “知道就好。” 阴影里的人摇了摇酒杯，杯里的冰块叮当脆响。 “你太锋利了，王的宝剑没有剑鞘，会被刺伤手的。” “那是华榷活不了多久。” “所以你是旧时代的天使，我是新时代天宫的天使。” “谬论。” “学以致用？” “嗯。” 阴影里的人笑了，他不再言语，只是一口又一口抿着酒液，感受着舌尖滚烫的辛辣。 “凯勒手下负责中转基因资源的天使的消息，换我救你命的交情。” 男天使终于提出他的来意，阴影里的人也不意外，只是默然，等待着男天使的加码。 “还不够吗？” 男天使低声自嘲道。 阴影里的人不说话，他沉默了许久，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只有冰块碰撞酒杯发出的清脆回响。 “唉。” 阴影里的人最后还是妥协了，他看向男天使，感叹道。 “早就够了。” 男天使了然。 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一面，或许只是最后一次了，再相见，生死这种奢侈的东西，就是茫茫的战争中，最渺小的东西。 阴影里的人推来一个信笺，信笺上龙飞凤舞的名字昭示着交易的达成。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让凯勒死，至少那个老东西在，华烨还有掣肘，他不在，天宫再也无人可挡。”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值得吗？” “都是选择，未来这种事，值得不值得，都是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但我会阻止你，我知道凯勒旗下两左右翼的右翼，只要我抓到左翼，你们女天使的基因资源供应就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那就拭目以待。” 男天使站起身，按了按帽檐，示意。 “希望我们都不会死在这场战争中。” “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 男天使推开了阴影中埋着的门，门外是天城的繁华，繁华下藏着数不尽的尸骨。 “不要!” 远处女天使求饶隐隐约约，叫人蒙不住眼。 男天使叹了口气。 第110章 首战 男天使也就是苏陌看了眼手中的信笺，上面的名字不出他所料，他与华弧的交易不过是求个实证。 兜兜转转，无论命运将他带离到宇宙何处，天城这个庞然大物，总会张开它黑洞般的巨口，似漩涡将他吸了回来。 所以宿命究竟是什么？ 苏陌仍记得那个旧时代，他，他的父亲，鹤萨格，凯勒，华榷以及寥寥高层，在埃斯之战的狼烟中，叩开了天使文明走向霸主文明的大门，那天使的命如草芥的年代，战争永不停歇，未来仿佛被一笼雾蒙上了，迷茫是那个时代的主旋律，生活似乎看不到盼头，总会有天使自刎，自刎于窒息的战争年代中。 或许华榷也明白，这场战争也应该结束了，无论输赢，无论天使和埃斯。 都没有赢家。 战争催生了畸形，反抗之火从若熙开始，络绎不绝。 数量庞大的女天使构成了天使社会的底层，而当这个群体开始觉醒，她们不再依托男天使的庇护，燎原的战争，就会撕裂整个天使文明，有第一个若熙，就会有下一个若熙，凯莎三人接过了前辈的意志，誓要掀翻男天使社会。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们，这火一旦燃起，就不会被浇灭。 “站住!” 苏陌从思考中惊醒。 他抬头望去，两个天使禁卫战士正将他拦住，长戟交叉封路，眼神冷漠。 “到了啊……” 他低声说。 …… 此刻的莱斯尔星内，男天使和女天使的第一次正面碰撞拉开了序幕。 在确认苏玛利率领的禁卫军团进入莱斯尔星后，艾兰立刻开启了从宇宙黑市淘来的星球壁垒，这种通过燃烧宇宙矿物为能源的星球壁垒，已经是女天使能淘到的最高级的货色了。 再往高级之上的壁垒已经是知识盲区，这百年来的进步，已经是前人还未攀登到的高峰了。 “三人成队，三队结伴，每三队负责一个禁卫级别的天渣，力求限制为主，如若能击杀，不可放过。” 沉寂的暗通讯很快点亮，艾兰在星球壁垒笼罩的那一刻，迅速地将战术体系布置下去。 她们这次面对的不是寻常在天使星域边陲巡逻的天使战士，而是华烨身边的亲卫，由屠神苏玛利亲自领队的一批精锐。 而这场战，却又不得不打。 女天使的悲哀或许莫过如此。 “死!” 漫天的白色羽翼海洋中，血色如残阳划过了一道弧线，弧线的中央，苏玛利嗅着匕首上的血珠，眼神陶醉。 猎物还是猎人，从来都是由强者定义的。 他就那么轻飘飘地在天空中摇晃了一下手指，指尖灵动的匕首就如同镰刀般瞬间斩杀掉数十位女天使。 “哥。” 他满足地闭上了双眼，飞扬的鲜血让他微醺，让他的基因躁动。 “这就是你期待的未来吗？” 苏玛利仰天大笑，张开的双臂似钢琴上舞动的乐章，每一次旋律响起，都有一个美丽的女天使陨落。 因为他需要伴奏，而他要的伴奏，越血腥越好。 他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自己，无论苏陌如何努力，恶魔永远都是恶魔。 “让开!” 一声清喝响彻了整片战场，原本围住苏玛利的女天使战士纷纷震翅远离，一道寒芒从分开的通道中由下而上，直直地刺向了从通道尽头的男天使，那个屠戮生命如草芥的恶魔。 “铛!” 激烈的碰撞宛若陨石坠落，那道寒芒最终被截停，堪堪地停在苏玛利的胸前。 “还不够……” 苏玛利戏谑地看向双方碰撞的地方，轻舔了下嘴唇。 “加点力气。” 似捉弄又似轻蔑的阴柔语调像是在来者的耳边轻语，在刹那间，苏玛利就在高速中掠过来者女天使的鬓角，与之掠过的，还有留在女天使腰间的血痕。 “凯莎姐!” 底下的女天使惊呼，想要上来帮忙，却又在瞬间被男天使禁卫战士抓住破绽，丢了性命。 这就是差距吗？ 剧烈的疼痛在瞬间席卷凯莎的脑海，她急忙稳住身形，握紧了那把陪伴她至久的“断生”。 大颗大颗的汗珠在她的螓首上泌出，很快便打湿了她的柔发。 她已然孤立无援。 第111章 若宁的秘密 冷静! 凯莎率先稳住自己的身形，她扇动翅膀，握紧了“断生”。 凯莎一行研制的一代女天使基因，终究还是缺乏了科技的底蕴，而一代男天使基因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战争的洗礼，稳定性和基因强度高出女天使一大截，这不是凯莎一行能用短短千年能弥补的，苏玛利作为领导平叛大军的领袖，他的引擎配置性能，一直都是华烨之下第一人。 这不是凯莎等人能很快超越的，更何况刚刚得胜归来的苏玛利还晋升成了二代超级战士。 凯莎打不过，甚至还拖不住。 “扑哧……” 在刹那间的交锋中，那把苏玛利手中舞动的匕首，就如同咬住了伤口的毒蛇，一挫一拉之间，凯莎腰间的豁口又变深了几分。 这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玛利在这场不对等的战斗中，就像是猫捉老鼠里的猫，在啃断老鼠的喉咙前，要捉弄猎物，最后再将猎物逼得筋疲力尽之后，饱饮鲜血。 “说实话。” 苏玛利游走在凯莎视线周围，却又不靠近，身形飘忽不定。 “我哥的眼光，还是那么的差。” 他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陶醉地笑。 “对，” 苏玛利宛如把握血腥乐章的钢琴家，在言语流转中狂欢地奏响了战斗终章。 “就是这样，猎物就该这样挣扎地死去!” 他的身形最终定格，在凯莎视线所能及的终点，那把还沾染着自己血液的匕首循着风声而来，在她的瞳孔中无限放大，迫近，最终贯穿了她的“断生”，也刺穿了她的生机。 她的身影如折翼的飞鸟下坠，四处的惊呼响起，托起她身躯的，是若宁和艾兰的合力，挡住了来袭的天使禁卫战士。 “走!” 她在昏迷前在暗通讯里说完了她的最后的命令，紧接着还有松开的手掌。 “按原计划来!” 混乱的战场中，一道道不起眼的灰色碎片洒落天幕，往昔的回忆似乎已被残酷撕碎。 “断生”，最终还是殁于武器迭代更新的浪潮之下。 “情况怎么样？” 一处被石头掩盖的山洞里，艾兰将怀中的女天使放置在简陋的仪器里，按了按钮。 “艾兰姐，苏玛利这群天渣果然如凯莎姐所料散落开来，到处寻找凯莎姐的踪迹。” “很好。” 艾兰将仪器的罩子盖上，朝一旁的若宁点点头，继续说道。 “不要打草惊蛇，按照我之前安排的队形来，力求一击必杀，不可恋战。” “好的，艾兰姐，我们明白。” 暗通讯被挂断了。 艾兰收过神，先是看了一眼仪器里女天使的伤口，而后看向一旁的若宁，说。 “若宁姐，” 艾兰对这位一直跟随在凯莎姐身边的女天使抱有敬意。 “麻烦你了。” “嗯。” 若宁点了点头，视线又重新回到了仪器里女天使的身上。 艾兰见状长舒了一口气。 有若宁姐在，艾兰反倒是能放下心来。 “谢谢。” 艾兰诚恳地说完，就张开了羽翼，推开了洞前遮蔽的一块石头，飞入了密林之中。 因为接下来的伏击，她得参与，得组织。 若宁没有去在乎艾兰的离去，她只是望着仪器里的女天使的身影，望着望着，直到忽然惊醒。 原来梦中，全是她杀害女天使同胞的噩梦。 她点开暗位面频道里那个无名的联系人，联系人给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正静静地摆在上面，仿佛墨迹未干。 “凯莎不能死。” 是啊。 她一直以来的任务都是如此，可她至少是个天使，有心，也会愧疚，也会害怕，也会迷茫。 “小姐，” 她呢喃道。 “你做的这一切，我若宁不想对不起你。” 为什么对不起？ 是因为梅洛星上坠落的身影吗？ 或许只有未来才说的清楚了。 她现在至少还没有被完全染黑，羽翼上的洁白光彩夺目。 若宁自始至终，在凯莎的成长史里，看的最清楚，也是最服气凯莎的一个。 她不想凯莎小姐的努力白费，多多少少，这千年来的时光，收获是凯莎应得的。 她会跟随凯莎，一如联系人给她的任务，她不会让凯莎死。 一如既往。 第112章 凯曜 而此刻的莱斯尔星内部。 “所有女天使姐妹，听我说!” 艾兰这时正倚靠在一棵树下，着甲胄，身下的泥土里插着一把暗能合金长剑。 她将手杵在太阳穴，说。 “咱们得为鹤熙姐和凉冰姐争取时间赶到。” “艾兰姐我们听你的。” 暗通讯里的声音整齐划一。 “好。” 艾兰继续说道。 “姐妹们都避开天上那个变态，他叫苏玛利，天渣华烨的头号战将，第二代超级战士，遇到他一定要在通讯频道叫其他姐妹来帮忙，咱们没有姐妹能打得过他，但杀掉其他天渣咱们姐妹一定能行。” “好的艾兰姐!”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定要……” 艾兰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侧面刮来一阵风，就好像是地狱里吹来的冷风，浑身上下都在向她预警! 避开! 她来不及思考，长年累月的训练和战斗积累下来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拔出地上的长剑，往侧面一挡。 “砰!” 巨力碰撞之下的音爆在原地炸开，艾兰只感觉到一股厚实的蛮力在她的右手臂爆开，她的身形在一刹那的接触中被撞飞，一直被那股力量倒逼着后退，她小腿发力，在地上犁出一道如活蛇般的深痕，才堪堪地停住。 她想用右手臂使力，却没丝毫反应，连抬起都不能做到。 艾兰知道，来者已经在一瞬间废掉她的右手臂，一丝一毫的疼痛也不会给她。 “名字。” 她用唯独完好的左手臂拿起长剑，沉声说。 一边暗暗地在朝暗通讯里求援。 艾兰面前的男天使有着一副温润的面容，他身着男天使制式的盔甲，却没有带那顶配套的头盔，暴露在外的黑色短发在前额垂下，停留在他那双如黑曜石闪亮，犹如凯莎般凌厉的眼睛上。 “凯曜。” 男天使的声音如森林深处吹来的风一样幽深，却还有几分柔和，似柳枝轻摇。 “我是来见我姐姐的，你们看到她了吗？” 眨眼之间，他的温润如玉又似风般散去，吐言即是似他这个年纪般稚嫩的杀意，像是孩童奋力拿起了剑。 避开!避开! 暗能量引擎飞速运转增幅的计算并没有帮上艾兰任何忙，本能的预警也只是让她抬起了剑，挡在一往无前的剑锋上。 “锵!” 艾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剑被撞击，碎裂，最后剑锋偏移，贯穿了她的腹部。 她被钉死在身后的树上，血如溪流涌出。 疼! 艾兰急切地换着气，好似要把被搅碎的疼痛散去，她伸出手，想抓住那把贯穿她血肉的剑柄，但也只是徒劳。 因为有另一只手扣住了艾兰的手，那位自称凯曜的男天使慢悠悠地飞向她，慢悠悠地抓住她的素手，五指相扣，靠近她，将那张跟完全杀戮沾不上边的脸庞贴近，与艾兰双目相对。 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剑柄，悄悄地用力。 “告诉我，” 他的嘴角扬起。 “我的那位叛逆姐姐在哪，凯勒舅舅可担心她了，愁得头发都白了。” 艾兰只是咬紧了银牙，嘶声回道。 “痴心妄想!” 她睁大了她的眼，血丝在其中弥漫，溢出的血，尽是她的不屈。 男天使见状只是笑了笑。 “你真漂亮。” 他贴近到艾兰的耳边，轻语。 “但可惜了。” 男天使心中暗叹，如若这不是战场，他还打算好好跟这个女天使相处，追求她呢。 同为战士，男天使欣赏艾兰的不屈，也赞扬她的美丽。 他握紧剑柄的大手正欲发力，毁去这个让他侧目的女天使。 第113章 棋局 “警告!警告!右侧面有暗能量波动!” 暗能量系统冰冷的提示在凯曜的脑海中响彻，他没有犹豫，在一瞬间之内做出了反应，拔剑震翅，音爆在他身旁炸开，他的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轰!” 巨大的轰鸣声砸起遮目的烟尘，凯曜看向艾兰被钉死的那棵树旁，等待烟尘散去，一个巨坑出现了那里。 而艾兰早就在烟尘中不见了身影，凯曜必不意外，准确来说，他认识来者。 “若宁。” 他的神色有些漫不经心，握着剑的手垂下，像是跟老朋友叙旧放松了警惕。 “我姐姐给了你什么，能让你这样卖命。” 他的声音经过暗能的加持，如音波般扩散开来，一直往远处追去，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见状凯曜不再废话，他沉下心来，在暗位面寻找隐藏的猎物。 之前他能找到艾兰，也是通过这个方法，毕竟凯莎不在的战场里，作为女天使暗通讯的主机，艾兰的暗能波动在男天使的感受中如黑夜中的火炬般闪亮。 暗能的探测似触角往外探去，凯曜屹立在半空中，静心感受从系统中反馈过来的信息。 嗯？ 接收到的讯息让他不解，他环顾身下唯独藏匿女天使的密林，想找出不解的答案。 可哪有什么答案，这世上如若解题能这么快找到答案，那么出题者未免太过小觑解题者了。 凯曜找不到答案了，因为他已经无法找到答案。 他低下头看向从胸前穿过的长剑，愣愣地看着。 “烈焰级武器!” 他低声说，嘴角溢出如注的血。 “是的。” 背后冷冷的女声传来，如罡风般冷酷。 “有个男天使给了我们女天使这把武器，我们将这把武器藏在暗位面的最深处，就是为了这一天。” “苏陌!” 凯曜嘶哑的声音像是恶鬼低语，他当然知道那个男天使是谁，没有哪个男天使禁卫战士不知道苏陌，就跟现在的天宫没谁不知道苏玛利一样。 “你是准二代，但你终究不是二代，这把武器对你这个级别来说，是致命的。” 身后的女声里夹杂似是笃定，又宛如计划成功的得意。 凯曜却听出了那股透彻心扉的毒，一股对天宫秩序现状的毒。 “你们不是小打小闹，你们是真的要推翻天宫!” 凯曜发觉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天宫男天使高层一直以为凯莎一行只是凯勒放出的棋子，为了其在新朝争取地位的工具，凯勒满意了便会收回来，华烨也是如此认为，所以会轻视般地只带旗舰天宫号过来，甚至没有随行舰队，只想跟这群小妞好好玩玩，结果到头来没谁知道这个棋子是不可控的，从开始得到的情报就是错的! 究竟是哪个环节开始出错的？ 凯曜用平生最快的思维飞速运转引擎，只想求个答案。 他想起来了! 凯曜明白了一切，这一切都是苏陌和鹤萨格的局，这个局下了几千年。一直到今天才露出了全貌。 凯莎一行被鹤萨格叫来天城，天城进门都会有记录，只要是个男天使高层都会知晓凯勒长女和鹤萨格独女进访天城，有心人都会去探究她们的行程，知道他们去了莱克斯的故居，之后鹤萨格消失，苏陌出逃，只要智商不傻都知道载着凯莎的船上有个叫苏陌的男天使，只是那时华榷王刚好去世，时局混乱，没人会去在意一个阶下囚的出逃。 凯勒和鹤萨格都跟苏陌见过面，凯曜知道，华烨高层那群男天使都知道，这是监狱记录的结果，而在见面后，苏陌跟随凯莎出逃，凯勒紧随其后向华烨王献女，接着凯莎叛逆天宫，只要是个懂点权术的天使都清楚，凯莎不过是凯勒拿来拿捏华烨的棋子，苏陌是负责监控这一切的，凯勒和苏陌达成了合作，这是他们见面必然谈论出来后的结果，凯莎一行多好抓的程度取决于凯勒是否满意新朝的让步，华烨当然不可能简单让步，他到处抓凯莎就是想要让凯勒屈服，可偏偏有个苏陌，每次华烨都不成功，自然而然，苏陌和凯勒就被绑在一起，华烨对付这种权术戏码自然不会像叛逆一样动用大规模作战军团，这样凯莎这颗不可控的棋子就会慢慢长成苍天大树。 凯曜细想下来只感到一阵彻骨寒意，这种局的布置，身为苏陌弟弟的苏玛利不可能做出来。 可他也没时间再想下去了，苏陌大将军的烈焰级武器，破坏基因也损坏暗能量引擎，他根本来不及把知道的一切发出来。 何况他知道的，也不一定是全貌。 凯曜身后的女声终于显露出了身影，她就是之前一直陪伴在凯莎身边的若宁，她抽出染血的长剑，擦拭。 凯曜的不解不是错觉，若宁这些星年来最擅长的就是隐匿和速度，她之前藏匿在凯曜的正下方，在凯曜的视野盲区，而凯曜的暗能量探测，只会探测出来漫天的星星点点。 那是女天使从宇宙黑市淘来的专门用来混淆暗能量探测的仪器，很小一个，可以大量抛撒，会模拟暗能量波动，在暗能量雷达上显露。 女天使将这种仪器撒了整个星球，就在刚刚凯莎负伤后化整为零四散开来的时候，女天使人多的优势显现，男天使被迫分兵，女天使才有机会设伏。 而若宁就是趁凯曜的暗能量探测雷达探测出一堆信号，疑惑不解时暴起，用凯莎交给她的烈焰级武器终结了这位自大的男天使。 有时候凯莎小姐说的不错。 若宁心中又对凯莎的崇敬多了几分。 男天使真是自负又傲慢。 “汇报情况!” 她冲着暗通讯大喊。 第114章 挑衅 “若宁姐!” 暗通讯那头的天使很是兴奋。 “姐妹们已经杀死了近二十个天渣!” 若宁闻言也不意外，因为男天使一旦踏入这个星球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凯莎的套了。 这是一个准备了许久，从女天使来到这里就开始预演的套。 “规避苏玛利!” 若宁想了想，再次提醒道。 “如果天渣们不收拢阵型，咱们继续按原计划来。” “好!” 暗通讯很快被挂断了，多半是那头发现了天渣，若宁回过神，振翅远去。 现在凯莎昏迷，艾兰重伤，作为女天使总指挥，在鹤熙和凉冰没有赶到之前，得总管战场，以防失控。 而失控因素之一，就是这时正漫步在莱斯尔星密林里的苏玛利。 即使暗通讯里下线的男天使数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没有惊慌。 因为他是苏玛利，镇压总督叛军和王室叛军的屠神，华烨王下的第一战将，第二代超级战士，还手握最尖端的战斗兵器暗夙银。 换句话说，只要他不想死，女天使就是围殴他，都得把血流干。 苏玛利抬头，顺着密林的空隙望着远处男天使禁卫战士的战斗，九个女天使在其四周不断地高速移动，引诱其露出破绽。 苏玛利认识那个被围殴的男天使禁卫战士，叫天使罗克，是他在洛尔泰勒斯杀死那个叫罗可男天使的表哥，他仍然记得那个被他杀死的男天使，临死前的眼神不可思议，还掺着几分不甘。 苏玛利爱极了从罗可身体里流的鲜血酿造的血酒，到现在他都不能忘记那番味道，在唇间滚烫，落入心扉舒爽。 不知哥的血是什么味道。 苏玛利好似嗅到了未来他将苏陌杀死取血酿酒的腥味，他相信这血酒一定会比宇宙中任何一款酒都甜美，都那么让智慧生物上瘾。 至亲之人的血，可不多见。 情至深处，苏玛利忍不住舔舐了一下嘴唇。 他相信和他哥的宿命一战一定不会远，这是苏家的宿命，如恶魔般的基因世世代代地流传，也如魔鬼般控制着苏家所有的男天使。 苏家没有女天使，女天使的出生是被杀死的，是不配这恶魔般的基因的。 苏玛利不想再等了，身体里躁动的渴望如同失了水的鱼，如若再不杀戮，他会疯魔在这莱斯尔星。 “苏……” 女天使暗通讯里的急呼大都像流星短暂，暗位面里象征生命的星光在成倍速地黯淡下去，快得如同闪电，也宛若天使神话中的赫洛克勒尔亲临。 这才是屠杀，男天使的不堪一击似乎给了女天使一种能战而胜之的错觉，而苏玛利最喜欢这个错觉了。 因为他最擅长将这种错觉无情地击碎，以生命来浇灌。 “锵!” 恍若要回荡在整个莱斯尔星的巨响惊醒了所有恋战的男女天使。 他们都抬头仰望那道弧光，弧光从下而上，像极了之前凯莎孤勇的剑光。 那是一个女天使，最为孤独的复仇。 “离雪姐!” 底下的女天使大喊，却也唤不回那个莽撞的身影。 苏玛利看着身下被他死死压制的女天使，轻蔑的神色又浮了上来，他戏谑地出声，像是根本不在乎来者血眸里刻骨的恨。 他杀了她战友，她来找他复仇，本来就是件很公平的事。 也不怪苏陌评价她是个没脑子，武器和配置都比不过对方的情况下，让情绪冲昏了头脑，是件很愚蠢很不把自己战友的命放在心上的事。 “你，死!” 显然把情绪写在脸上的女天使根本不多废话，一击未中的她很快展翅远离，平视这个被姐妹们叮嘱要避开的存在。 “你叫苏玛利？” 她轻声说。 “你和苏陌是什么关系？” 苏玛利听后起了一些兴致，他注视着这个盔甲上伤痕累累的女天使战士，像猫戏老鼠那般开口。 “你认识我哥？” 寥寥数语就把关系介绍清楚，苏玛利看着眼前的女天使，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你，” 女天使闻言，眉宇也没起波澜，只是将手中的血剑举起，遥遥地指着苏玛利。 那把剑就这样一直指着，指着，女天使昂起的头颅像是回馈之前苏玛利的轻蔑，轻蔑地回答。 “你，没他强。” 第115章 不敌 冷冷的嘲讽钻进苏玛利的耳朵，像只虫子挠啊挠啊，脑中那如火烧般的记忆又如气泡般浮了上来，烙着他的神经，摧残着他的理智。 “不想死就朝我挥剑，你连你哥都不如，果然是个废物。” 昔日父亲的鞭笞历历在目。 “记住，你是苏家的儿子，苏家没有两个儿子，杀不死你哥哥，你就等着被我杀死!” 一把利剑横亘在他的脖颈，他看着剑脊上渗出的血珠，止不住地发抖。 “废物!” 一声声的嫌恶像是唤醒了什么，牢笼里的野兽亢奋地嚎叫，奔腾着，想要饱饮血食。 鹤萨格没有说错，苏玛利的基因比其哥哥苏陌的基因更为狂暴，更为嗜血，也更为不可控。 如蛮牛般的身影迸发，手中无往不利的暗夙银匕首紧握，睁开的眼血色翻飞。 死! 那孤傲立在天际上的倩影被无情地贯穿，硬生生被从天空上打落，笔直地向下坠落。 砰! 身下的密林被他们战斗的余波清理，化为齑粉，环绕在那被打烂的土地上，裂纹如蛛网蔓延，整片大地在不停地震颤。 尘埃扬起的巨坑中，被钉死的女天使怒视，对上那双邪魅嗜血的眸。 下一刹那，女天使暴起，她不顾身上的血肉飞横，似野兽一般啃咬，双拳双脚，还有一记头槌，愣是将苏玛利打退。 她任由那把匕首穿透，也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想要支援此地的男天使还是女天使都被这二者的疯狂震住了，女天使完全不顾穿刺的银光，男天使也不在乎女天使手中的利剑将他的胸膛刺破。 他们完全都在以野兽的姿态作战，就好像回到洛尔泰勒斯那个斗兽场，兽与兽间，唯有齿和爪。 苏玛利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拼命的打法，生命仿佛在这个女天使心中是可以随意挥霍，她不惜命，只想把苏玛利的从容撕个粉碎。 可打着打着这个女天使又流下了血泪，像疯婆子一样哭喊，宛如一个精神病。 “天使黎……天使曦……” 原来是复仇啊，苏玛利只觉得这种情绪非常可笑，在这个生命如草芥的战场，战友的逝去已是稀松平常。 苏玛利站稳了因冲击变得踉跄的身形，暗能量引擎如齿轮般飞速运转，视线所及之处，连尘埃都清晰可见。 下一刻，他微弓的身躯如炮弹般蹦起，雪白的翅膀急扇，与宛如疯魔的女天使碰撞，击碎了她的佩剑。 在碎片四散的空隙间，他深吸口气，凝聚的气力随着暗夙银匕首笔直向下，再一次将女天使钉死。 下一星秒，身侧的剑光似若虚空造物，挑起他处刑的匕首，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肩膀。 他低吼地出声，握住了那道锋利的剑刃。 “烈焰级武器!” 他屈腿缓冲来者的撞击，在地上滑行，直到冲力耗尽，一咬牙，竟让那长剑挑碎了骨头，从肩膀上方飞出。 他再欺身向前，暴起的小腿踢中来者的腹部，将其击飞出去，再度舞动翅膀，极速的身躯炸开音爆，用唯独完好的手臂变爪为拳，巨大的冲击波就在来者的腹部爆开。 苏玛利唤来如影随形的暗夙银匕首，再一横拉，险些切开来者的喉咙。 来者最后关头还是反应了过来，用其最擅长的极速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一边捂着喉咙上血痕，一边盯住苏玛利的下一步动作。 二比一，女天使的埋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宛若稚嫩的孩童。 第116章 苏家宿命 这就是第一代超级战士和第二代超级战士之间的鸿沟，无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离雪，还是差点被抹了脖子的若宁，都无法越过这道鸿沟。 而她们能做到让苏玛利受伤的地步，已经是她们的配置达到准二代地步的原因了。 苏玛利不想玩下去了，被废掉的一只肩膀剧痛无比，烈焰级武器的破坏让他不禁想起苏陌给他的一剑，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苏总，监测到莱斯尔星外部有大量飞船靠近，很可能是女天使的支援来了。” 正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道讯息恰好插了进来，让他有种卡在喉咙不拔不痛快的感觉。 “分一批战士去拦住那群女天使，留点时间我要解决这两个敢伤我的渣滓。” 苏玛利的神色低沉，说完这一切的他挂断了暗通讯，深呼吸。 一瞬之间，他的身影就极速如鹰击，那把危险泛着银光的匕首随着身形而动，一击接一击洞穿敢于拦路的女天使。 因为分兵拦路宇宙星空里的女天使增援，同时也为了保护华烨王，苏玛利身边已无多少能帮他挡住战场上支援此地的女天使，他此时已经被淹没在女天使的白翼海洋内。 “天使素下线，天使游下线，天使柳杉下线，天使洛伊下线……” 若宁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暗通讯里的冰冷提示像是敲击在她的心灵，敲得她心绞疼。 这里面还有一些是她看着长大的，亲自教授剑术和暗能量驱动的，如母亲一般将这些来自天使星云四面八方的女天使同胞救下，哺育，再教她们识字，最后鼓励她们为自己而战，为未来而战，为女天使同胞而战。 虽然有些卑鄙，但每个孩子都没有抱怨，都愿意加入这个大家庭来。 若宁心中有一块地方仿佛随着这些生命的消逝碎掉了，什么计划，什么监视，什么任务。 她现在只想好好战斗一场。 “警告!暗能量驱动过载模式已启动。” 过往梅洛星上傲立身影的战斗科技在这一刻驱动，被使用，这是凯莎等女天使根据苏陌提供的数据仿造而装备的，这还是女天使第一次使用这个技术。 鹤熙还专门强化这个程序，不拘泥于苏陌的原始数据，而是再创新! 苏玛利只觉得正前方的女天使变了，那些拦路的女天使这时都诡异地避开他，不再阻拦他的前进。 他停住了。 不是苏玛利不想前进了，而是那把烈焰级长剑横亘在他身前，硬是挡住了他的冲击。 要知道之前若宁都无法挡住他的力量，不仅是男天使和女天使之间的差距，还有准二代和正牌二代间的差距。 她必然使用某种他不知道的技术! 即使苏玛利学识浅薄，也还是立马明白了若宁的异常。 “检测!” 他在暗位面紧急朝系统吩咐了一句。 “暗能量过载驱动程序。” 连接了天宫号的暗位面系统很快给出了资料。 苏玛利闻言就明白这是谁的手笔，那一直笼罩在他头顶，阴魂不散的名字。 苏陌! 时至今日，他还是没有逃过宿命的纠缠。 第117章 旧时代的谋划 就仿佛苏玛利永远迈不过苏陌这道坎，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战场上，他似乎一直都被苏陌压上一头。 就连这平叛的赫赫战功，却也比不上天使-埃斯之战的显耀。 苏陌究竟还藏了些什么？ 苏玛利仰头望天，天际上是密密麻麻的白点，那是女天使的增援，苏玛利知晓他已经不能再打下去了，他带的男天使太少，虽是精锐，是狮子，却也挡不住蚂蚁的成千上万。 华烨的声音从暗通讯里传来，没有往日的轻佻，尽显王者的威严。 “苏玛利，撤!” 苏玛利再一次抵住若宁的冲击，羽翼翻飞，银光被他握在手里，恍若孤军深入的大将。 “小妞们，有缘再会!” 他的身形消失在半空中，直直地杀出了天际的包围线。 若宁望着苏玛利远去的背影，没有阻拦也没有多言，因为她知道包围线的主导不是她，是鹤熙，她没必要去抢指挥权。 她大口地喘着气，连忙下令。 “所有天使姐妹收殓战死同胞躯体，登上飞船，咱们撤出莱斯尔!” 根本没有留时间悼念，若宁清楚天上那个大家伙，华烨出行用来耀武扬威的天宫号，是苏陌资料提供的一艘旗舰，主要用于天使王巡游视察天使星云，虽威力比不上用来战争的天宫号正统，但犁平莱斯尔星绰绰有余。 她必须得在短时间内带领她们撤离，不然就都得成为天宫号旗舰主炮下的亡魂了。 …… 天城，科研院里的一个小院内。 “我虽已猜出是你，但没料到鹤老头麾下的两个助手都不是他的人，若斯投靠了华烨，你是凯勒的人，他活得真憋屈啊。” 一座小亭内，两个男天使坐在中心石桌的两端，品着茶。 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天使也就是苏陌端起茶杯，说道。 “我猜你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又怎会不知呢？” 对坐的男天使叹气道。 “我是右翼，你想清楚左翼是谁。” “那么你给吗？” 苏陌举杯示意，扬起的嘴角似是笃定男天使无路可退。 男天使确实也无路可退了，他效力凯勒这么多星年，十分清楚他们的末路将至。 “洛可克勒，上次才跟你打过架的那个。” 男天使没有迟疑，干净利索地把同事给卖了。 “早有预料，不过我更想知道你们囤积的最后一笔基因资源在哪，鲲鹏很早就发觉了基因资源流通的不对劲，现在科研院的基因资源输入全是他和若斯一对一对接。” “斯洛尼尔星。” 苏陌一愣。 随即他皱了皱眉。 “你们什么时候去那里了？” “你被华榷王抓走的那天，凯勒在事前整理天宫号数据的时候发觉了你们俩的异常，擅于揣测君心的他顺应了华榷王的布置，将他的宝贝女儿送了过去，他虽然没料到你用一本《天使战士超级基因解析》把他的女儿拖下水，有了反抗的心思，打乱了他献女的计划，但他一直做事都有两手，献女如果不顺利，他就帮助不满华烨上台的王室叛军和总督叛军掀起战争，洛尔泰勒斯太杂，他不放心，斯洛尼尔这块地因为你和王上的拜访，反而是最安全的，所以你叫来帮忙的星际雇佣兵团实质上有两个任务，一个是给你解围，另一个就是悄悄把飞船上的基因资源运入斯洛尼尔星。” 男天使慢慢地说完这个深埋于心中的计划，言毕时还像是解脱般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苏陌也静静地听完这个在他影子里执行的计划，心里也不由得对这个计划感到赞叹。 他话锋一转。 “可凯勒叔失败了，华烨是个流氓，他根本不守咱们约定俗成的规矩，不与凯勒叔做交易，你还是不了解华烨，他是个强盗，会把自己粉饰着像个贵族，你们给他东西，他拿到了也不会把你们想要的给你们。” 男天使听后点点头。 “事后我们也明白了，华烨认为臣民的东西也该属于他，天使文明里的一切就没有不是他的，他跟我们玩这些，不过是他彰显王威的手段和戏弄的心思发作罢了。” “可凯勒叔老得快死了，我还想去看望一下他。” 苏陌感慨，拿起茶壶给对坐的男天使倒茶。 “所以他才重启献女的计划啊，可是他也等不及了，你若是去见他，用第二代超级战士的模样去见他，他会嫉妒地发狂。” 男天使的眼神像是神游天外，望着远处怔怔出神。 “最后一个问题。” 苏陌起身，饮尽杯里的茶。 “前禁卫军团军团长在哪，我很忧心，也很好奇。” 他顿了顿。 “鹤萨格没跟我说，你也闭口不谈，我也无法去找若斯问，你们其中有一人必然为他做过超级战士升级和更新，他才能一直保持最高的战力，最完美的配置，天使文明最尖端的科技应用。” 苏陌敲了敲桌子。 “你们见过他，他是谁？” 男天使无声地笑了笑。 “你不都见过他吗，很久以前救下洛可克勒的那个男天使，你对他印象深刻，华榷王将你抓进天城那一天，负责你这种级别天使的监管，能有谁，你不都一直与他打照面吗？” 男天使缓缓地说出最后一句话，言语间透露着对那个前禁卫军军团长的畏惧。 “莱克斯。” 苏陌的身形被这个名字钉在了原地，脑海中的不解如烟雾般散去，只留下微微的心惊。 难怪他对那个狱卒长很是熟悉，他在他征伐时救下洛可克勒，是清楚洛可克勒一家与凯勒的勾当，救下洛可克勒是为了监视凯勒，华榷王生前说的话不是妄言，他的最后一道命令一定不被记载于天宫号记录中，是亲自在王座接受莱克斯的觐见，耳语于莱克斯解决凯勒。 那条密道也不是偶然，鹤萨格清楚，华榷也必定知晓，苏陌的最后求见是华榷默许，他累了，但也不是被拔了牙的狮子，为了他的儿子华烨，他甘愿沉默。 凯勒和苏陌不过是他留给华烨立威的，无论他俩怎么蹦跶，莱克斯一直都是华烨最后的保障，稳稳地在背后把持着局面。 苏陌这才明白作为一个王，华榷的心思比他想象的更加深沉，更加深谋远虑。 甚至说不定王室叛军和总督叛军华榷也预料到了，他就是把这些注定无法掀桌子的后患留着，留给新王登基，留给他不争气的儿子华烨树立王威。 苏陌心中对华榷的敬佩不禁又多了几分。 毕竟是带领天使文明从默默无名走向霸主的王者。 他的名为华榷。 苏陌收起了思索的神，他望向对面不再言语的男天使，说。 “若鹤。” 他说着男天使的名字，这个与若熙有着千丝万缕的名字。 “你如若要走，我帮你。” “不必。” 男天使声音冷厉如刀。 “我只是个要死的天使，你若帮我安葬若熙，杀死若斯那个混蛋，我就知足了。” 苏陌闻言颔首，转身。 “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你这个苏疯子。” 他目送着苏陌的离去，重新沏茶，将茶杯换过，斟茶，放置在对面，闭上了眼。 院子飘起了落叶，风吹起枯黄的叶，飞扬起的叶片遮住了男天使独自一人坐在亭子的身影，像是预示着他的结局。 “华弧。” 他闭着眼，也能猜到拿起对面茶杯的来者是谁。 “还不动手吗？” 来者喝尽了杯里的茶，喝完便将杯具置于手中把弄，像是戏弄若鹤的生命。 “你都没告诉我左翼是洛可克勒，却把消息告诉了他，这个人尽皆知的苏疯子？” 来者望着眼前闭眼养气的男天使，笑道。 “我就这么让你提防？” “是与不是你心中了解，世人称苏陌为苏疯子，你华弧何尝不是个疯子？据我所知，禁卫军团必备两个职位，一个军团长，一个为他出谋划策的幕僚。” 男天使冷冷地回道。 “你把苏陌引到此地，只是为了套我消息？莱克斯难道不会告诉你左翼是谁？” “不会。” 来者“一本正经”地答道，有些无奈。 “华榷王不会让我们两个合体的，他生前就做好了一切，莱克斯只听命于他，我要是找莱克斯，就犯了君王心中的大忌——文与武的联合。” 他接着解释道。 “除了套你消息，同样也是为我这为数不多的良心，消点愧疚，苏陌救过我命，我不能搞恩将仇报的戏码，咱们这些天使都是那个时代过来的，最讲究贵族的规矩和精神，不像现在的华烨王，简直开创了一个天使文明王的先例。” 来者想到他效忠的王的姿态，颇有些精神幻灭。 常常说对比就是一种伤害，如果将华榷和华烨对比，来者迟早会心塞死。 “想不到华弧还是个讲情义的天使，我算是开了眼界。” 男天使最终还是睁开了眼，露出了他那双瞳孔中，闪烁着凌厉剑光般的眼睛。 “打一场，就像以前华榷王在的时候，咱俩还在天宫学院进修的那段时光，我们同一个宿舍，却总是有打不完的架。” 他从虚空中唤出一把刻满了秀美花纹的长剑，天使的羽翼在背后绽开。 “这一次，输赢不再是星币，而是你我的命。” 他沉声说。 第118章 新时代的开端 寄语:等到凯莎登上王座的时候，再回首，突然发觉这场天使文明的内战已经死了很多天使了，刚开始她能想象这场战争会打很久，但没想到很久很久，久到她最初认识的那一批天使不在，久到麾下的女天使换了一茬又一茬，久到她，鹤熙和凉冰都找不到过去了。 …… 打一场吗？ 来者华弧想起他们往昔一起在宿舍的时候，那段时光很长，他现在都铭记在心，这辈子他都在算计别人，而只有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里，他的心澄明如镜。 “好。” 华弧当然知道若鹤说的生死之斗是什么，这是华榷在位以及更远的过去里，天使贵族间存在的一种解决矛盾的方式。 白翼决斗。 通常有一个见证人会分别了解决斗双方的意愿，等到双方点头并且签下生死之状，才会允许决斗双方的生死之战。 而在今天，他和若鹤都没有见证人，而且连这种决斗方式也早就被天宫秩序的建立给消除了。 华烨明令禁止这种方式消耗男天使内部实力。 但华弧答应了若鹤，为他们昔日的友谊，为他们的分别。 他同样唤出一把长剑，剑身同样花纹遍布，净如清水。 “来。” 华弧微微一笑 “咱们打完毕业那一次没打完的架，那时宿舍有莱克斯，我，若斯和你，但一毕业后，这该死的战争就把我们的联系拉远了。” “好。” 若鹤沉下气，长剑的锋芒与华弧的长剑相对。 “让我们结束那个旧时代!” 不知何时，院子里的落叶越积越多，腐朽的气息仿佛在积累，等着亡者的来临。 旧时代的最后一次决斗，就在这间小小的院子里展开，没有见证人，也没有入殓师。 简陋如他们的友谊，刹那的身影交错却也仿佛将他们带回了那段时光。 华弧缓缓拔出那把贯穿若鹤心口的长剑，血如云雨落下，沾染了落叶的腐烂。 “是个好地方。” 若鹤望着院子四周摇曳的古树，轻轻点头。 “把我埋在这里。” 他由着长剑离开他的胸膛，没有被疼痛折断了脊梁，而是将自己的武器拄在落叶堆里，深深插入泥土中，靠在剑身上，矗立着闭上了眼。 华弧见状心有些堵，悲伤没来由淹没了他。 他叹气，回到亭子里，沏茶倒满杯子，回到友人的躯体旁，一饮而尽。 “慢走不送。” 他低声诉说。 “死神赫洛克勒尔会亲自接送你高贵的灵魂，若鹤。” …… 天宫历三千三百星年，回到天使之城的华烨大怒，怒斥凯勒不恪守为臣之道，助女天使叛逆反抗天宫秩序。 朝堂上，华弧适时给出凯勒暗暗支持女天使的证据，进谏天宫王华烨将凯莎一行女天使定为忤逆，革除凯勒的一切职位。 华烨应允，下令将凯勒押入大牢，即刻问斩。 并敕令华弧和苏玛利迅速逮捕凯勒一行同党。 同日，得知消息的洛可克勒在洛尔泰勒斯率领第二军团反叛，却在瞬间土崩瓦解，一位名叫卡勒特的老人斩下他的头颅，亲自送给天宫王。 华烨大喜，允卡勒特继续经营自己的产业，并不再追究他埃斯余孽的身份。 卡勒特的所谓中立，在大势下土崩瓦解，再次叛变投靠了天宫。 第二日，押送刑场的凯勒拒绝途中某一男天使愿搭救他的请求，反而一改往日在朝堂上的威势，似老人般将身后所藏匿之事托孤。 男天使默然，在刑场之下与华弧一同观看了这个老人的行刑——十字架上尖椎并没有让这个老人痛呼，而是在每个尖椎刺入时，老人仰天大笑。 笑得轻蔑，笑得真的像是个枭雄。 隐藏的男天使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与他同时代老人的离去，老人生时见证了天使文明从弱小到今日的雄霸宇宙一方，从仰人鼻息到今日的万国来朝。 而他死时，虽是狼狈，却也干脆，失掉了对死亡的一贯畏惧，仰天大笑，笑华烨的无能。 华烨因此大怒将他挫骨扬灰，头颅割下挂于天城大门上，要他亲眼看女天使的败亡。 而另一部分躯体，有些被华弧暗中保下，烧成灰，给了那个男天使。 他亲自送男天使出城，别时约定再见于战场，一定是你死我亡。 而斯洛尼尔星的基因资源，他也默许男天使的拿去。 同一星年，被定为叛逆的凯莎一行亲眼看见了华烨的暴虐，他调来天城的歼星舰，向全天使星云治下的文明直播，直播他下令砍下女天使叛逆的头颅并让凯莎一行看见梅洛星的毁灭。 一道毁天灭地的光柱刺伤了凯莎一行的眼，华烨得意的大笑像是在朝她宣告，宣告她的死期和死法。 至此，莱斯尔星的大胜已经不能满足女天使愈发浓稠的仇恨，四处出击的女天使回以华烨颜色，天使星云里没持续多久的和平破碎，又再度燃起了无边的战火。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一场天使先人都不愿见到的一次文明分裂，男女天使之间，矛盾不可调和，见面就是剑对剑，死亡已是数字。 华榷所死死压制的分裂终于降临，天使史书上，凯莎一行注定要留下浓墨重彩。 第119章 苏陌和凯莎（上） 罗尔西星。 这是天使星云治下众多比较偏远星系中一块叫做拉克星系的地方，罗尔西星是拉克星系中一颗行星，是苏陌最后一战灭埃斯期间经过此地，勘明的一颗资源星。 此地远离天城，且星系环境恶劣，遍布的陨石群和暴躁的恒星无时无刻在影响战舰和商船的通行。 华烨严令治下文明追捕的凯莎一行就在这颗星上，这颗星上树木丛生，有正常的日夜轮换。 “姐姐。” 飞奔而来的凉冰撞开了挡路的木门，气喘吁吁地出声。 “有未知的通行编码正在星系内无差别发送。” 被凉冰称为姐姐的女天使此时正在靠椅上看着书，听到凉冰的急呼抬起头来。 “能查明是谁吗？” 凯莎闻言皱皱眉。 “如果不能查明，咱们就不予理会，继续静默。” “不，” 凉冰伸出手比划，口体并用想把听到的讯息说清楚。 “鹤熙说那编码是点名道姓要你去接收的。” 听完凯莎迷惑了，她想不明白这是能有谁找她，若宁外派去搜寻情报，艾兰正在其他星系跟男天使们打游击，离雪还一直昏迷不醒，能认识她还敢冒险违抗华烨的谕令找上门的，必定是她的熟人。 是谁呢？ 凯莎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他们已经两千星年没见面了，尽管联系也有，不过都是断断续续的，内容也是简单明了，根本不像初恋的人儿那般热切。 “走。” 凯莎起身，将手中的书放下，拍了拍长裙的褶皱。 “咱们去见见这个熟人。” 她的嘴角悄悄地勾勒出上扬的弧度。 …… 苏陌静静靠在飞船的座椅上，宽大的白翼收拢于座椅两侧，甲胄的寒芒衬着他清秀的面庞，无比违和却也无比契合。 昔日远征的将军最终还是孤身一人，伴着宇宙星空的荒芜航行到了这里，这个与他记忆里并无太多改变的星系。 “将军，有未知的通讯请求。” 飞船的智能系统适时地给出了提醒，打断了苏陌的回忆。 苏陌睁开眼，并没有马上接通这突如其来的讯息，而是先收起翅膀，将甲胄卸下，换上了一身常服。 “接。” 等待着装完毕，苏陌检查了一番没有问题后，同意了通讯请求。 接着他就坐在座椅上，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的飞船荧幕，等着通讯的接通。 “咚!咚!咚!” 在这静得可以听见心跳的飞船里，每一声心跳都那么的漫长，苏陌只觉得这一瞬间似乎过了许久，许久过后荧幕才缓缓地亮了起来。 荧幕上放映着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女天使，她长着漂亮的丹凤眼，眼妆画着淡淡的粉色，如瀑布的长发从两侧垂下，露出的面容有着些许婴儿肥，柔软白嫩的肌肤配着绝世的容颜，组合成了一个名字——凯莎。 荧幕上的女子也同样回望着她的恋人，如墨的眼深邃，唇红润富有光泽，额间沾了几缕白发，却丝毫不影响他风霜吹打下，那张依旧恋着她的颜。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时间像是在一刻停滞，即便堵在心头的话语不说，双方也心有灵犀地一点就知。 什么你过得还好吗，你变漂亮了，宝宝我好想你都在这里行不通，苏陌和凯莎都不是凡人，也不是言情小说里的主角，他们只是这时代浪潮下，钦定要引领天使未来的人。 “不来我这里坐坐吗？” 荧幕上的女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生涩地开口，不自然地挽了下发丝。 就好像开口了之后，她才发觉之前那一幕是多么的尴尬。 在这一刹那，她找回了恋人里的定位，不再持着往日里那种雷厉风行的女天使领导姿态。 “嗯。” 苏陌点点头。 “我的飞船上有一大笔基因资源，你发个你们的定位给我，我马上就到。” “嗯。” 凯莎看着他，仿佛要将视线印在他的身上，那些许疲惫衰老的模样，轻声说。 “我等你。” 第120章 苏陌和凯莎（下） 我等你~ 低低的声音里有着无比的坚定，就恍若时光也追不上这句话，这句立下的誓言像是深深印刻在彼此的心间，连苏陌也不由得为之震颤。 何尝又不是彼此互相等着彼此呢，战争的席卷之下，凯莎和苏陌之间，注定要跟时光较劲。 宇宙是那么的浩瀚，文明是那么的稀有且珍贵，可能下一个万年都遇不上正确的对方，苏陌和凯莎遇上了，就在命中写下了对方。 他们就这样互相对望着，不言语，荧幕也没有挂断。 不知不觉，上一次的见面已在两千星年之前，苏陌一直在为凯莎奔波，凯莎一直在为女天使未来流浪。 “我来接你。” 最后是凯莎挂断了通讯。 罗尔西星此刻已是夜色时分，飞船的来临是静悄悄的，接机的人儿也是独自前来，没有大张旗鼓。 苏陌打开了舱门。 入目便是绚烂的繁星，点点滴滴，铺卷在夜幕上，像是一幅宁静的画布，布上雕刻着一个绝美的天使，她着贴身的长裙，裙角纹着漂亮的翅膀，大大的“凯”字绣在她长裙的左胸上，一如她和苏陌定情时的模样，极美，令风景流连忘返。 凯莎今夜收起了翅膀，敞开了怀抱，轻轻拥住了她恋的男天使。 苏陌也回应凯莎的爱恋，环住了她的背，感受怀里人儿的火烫的心意。 “我想听故事了。” 她嘟囔着，仰着头，盈盈地笑着。 苏陌突然又想起了他以前还在从军时，从凡人那负伤归来，在天城时，街头巷尾传唱的一首情歌，歌曲的调已斑驳不清，词也大多忘得干净。 可在那耀阳的午后，他行走在觐见的大道上，回想起一旁巷子里幽幽传出的歌调，他那因凡人波澜的心境再次波动，怀着好奇走进了巷子的深处。 那是一个年老珠黄的女天使，老地像是臭水沟里的渣滓，浑身恶臭，腐朽的肌肤如同刚从墓地里挖出，双腿像是被锯掉了一样爬行在巷子深处。苏陌没有嫌恶，只是靠近，一路上悄无声息，没有惊扰老人，只是静静听完了她哼唱的一首歌曲。 出人意料的，老人却有着一副与长相不相匹配的歌喉，嗓音很轻，哼唱时像一只夜莺在婉转鸣叫。 具体的记忆已像陈旧老照片被腐蚀的不太清楚，苏陌只记住了她歌曲中的一句，字字动心。 “才可明白，为何而来。” 事后他密令手下去给那个可怜的老人一个好的生活和治疗，但被告知那个老人拒绝了，且在听说是苏陌派来的时候，又请求苏陌的手下录一段歌曲回去。 苏陌在出征前听完了那首歌，歌曲的调子一如既往的清脆宁静，当曲调渐落，他便着铠甲，持剑远行。 他到现在还是为曲子里的静谧和对未来的期待而震动，那段调子回荡在他的脑海里，抚平了他躁动的杀戮欲望。 原来，明白“为何而来”是在时光刹那间领悟，他注视着怀里人儿眼中的期待，轻轻地吻了下去。 此时此刻，繁星再也不甘只当个背景，它们一齐燃烧了起来，像是在跟拥吻的人儿争个主角，却又无可奈何地黯淡下去。 “对，就是这样，靠的再近一点!” 某个银发女天使和身旁的棕发女天使比当事人还激动。 说着，还不忘留下记录。 当然，她们肯定不会让当事人知晓，不然这辈子就得活在当事人的淫威之下了。 …… 相拥吻后的二人依偎在一个山崖之上，看着繁星点点，苏陌说完了他经历的一切，凯莎靠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蜷缩着，说。 “这么说，爸爸他死了吗？” 轻柔的言语间落着几缕悲怆，无论凯莎和其父亲的感情有多差，但血缘上的关系断不了，凯莎也记着父亲在她幼时给她带的宝贝，难免听到此消息时悲上心头。 “凯勒叔他走的时候拒绝了我救他的帮忙，他说这辈子最看不开死亡，临到死前突然又想开了，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委托我照顾好你，不要负了他的女儿，他说他算了一生，把你也算了进去，他不是个好父亲，但他绝对对得起天使文明，对得起华榷王，就唯独对不起你，凉冰和你的母亲凉韵。” 苏陌顿了顿，说。 “他说你如果累了，梅洛星上的老房子有他给你的地契，天使星云外很远很远的地方，循着地契上的地图走，是他年轻时去过一次的地方，在那里他买了一份土地，你可以在那里安家，文明是个宇航级别的，形体和天使很相似，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苏陌慢慢述说完这一段往事，说完，他从暗位面里唤出那个装着凯勒骨灰的盒子，递给了凯莎。 凯莎接过苏陌递给她的盒子，摩挲着盒子上刻着凯勒名字的地方，沉默不语。 她最终还是流下了她的泪，泪滴打湿盒子，也刻上了她的名。 “你说，这场战打完之后，我会不会也是盒子里一抹灰？” 凯莎这一瞬的声调宛如梦呓，朦胧又茫然。 “不会。” 苏陌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我在的。” “是啊。” 凯莎往他的怀里又靠紧了一些，似要相拥取暖。 “希望我们都会在。” 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期望了，战争无情，可他们彼此有情，凯莎可不想无情夺走有情。 连梅洛星都没了，她爱着的人和护着的人都没了，她会孤独到疯狂的。 深夜的最后最后，相拥的人儿享受着繁星和微风的祝福，进行着聚会终末的压轴项目。 “凯莎，你踩到我脚了。” 男天使无奈地出声。 “我不管，你得教会我。” 执拗的女天使赌气。 他们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跳起了宫廷舞会里的双人舞，苏陌耐心地教着，凯莎笨拙地学着。 “真美啊~” 还在吃瓜的银发女天使拽了拽一旁熟睡的棕发女天使，小声叫道。 “你姐姐跳舞了，你不看看？” “不~看~” 熟睡的棕发女天使流着口水，不耐烦地拍走银发女天使的素手。 银发女天使只觉得带这个不识风趣的棕发女天使伙伴出来是个错误。 只好她一人欣赏这美景咯。 她的视线又转了回去，循着星光找寻那对起舞的人儿。 那是一幅只在书籍画卷中记载和描绘的幻想，相爱的人儿枕着星光，在树枝摇曳中，微风伴奏中，围着彼此的心跳为中心，缓缓地贴近，又慢慢地分开，再旋转，紧扣的手也没有分离。 长裙荡起的涟漪卷起银发女天使的视线，那酸酸的，又夹杂了几分美好祝福的目光。 银发女天使将这一切记录了下来，记录着记录着，堵得心头慌，拖着地上的棕发女天使就走了，走的小心，不忍美景的破坏。 最终的最终，聚会结束，起舞的王子优雅地行礼，亲吻着公主的脸颊。 公主跳起，环住王子的颈，回之更热烈的吻。 一吻结束这一切，结束后继续奔向未来，奔向远方。 第121章 对弈 罗尔西星，第二日。 因为苏陌的到来，女天使针对此特意开了一个高层会议，参会的有凯莎，凉冰，鹤熙和苏陌。 他们得商讨如何应对华烨的围剿。 他们在凯莎的屋子里，各自坐在四方，中间是一个天使星云的投影地图，地图最中心靠左的地方就是天城，那座现在被称为天宫之城的地方。 “根据苏陌的情报，华弧作为前禁卫军团的军团长幕僚为华烨出仕，他的下一步会是哪里？” 凯莎投出一张华弧的侧身照，照片上的男天使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优雅和高贵两个贵族般的词眼在他身上结合，粘合成一个被称为华弧的男天使，狡诈如狐。 “资源星。” 苏陌回答了凯莎的疑问，他在星云地图上一抹，星星点点的资源星位置就在上面标了出来。 “华弧很清楚我们女天使人口基数庞大，每一个女天使拥有超级基因和配置武器都急需资源，而早在总督叛军和王室叛军和华烨他们相持时，华弧就暗自命令男天使将基因资源收拢，堆积在天城。” “这是个阳谋。” 鹤熙的湛蓝色眼眸中透出几分凝重。 “咱们不可能不去争，而一旦去争，就得跟男天使军团正面碰撞。” “对。” 苏陌将地图上的资源星标记再次筛选，只留下边陲的光点。 “边陲的资源星是属于我们的，再到星云外面的地图是不详细，要花费的时间更多，咱们重点是尽快开发这上面的矿物和其他资源。” “可华弧那混蛋也知道我们在边陲，这些天一直收到姐妹们发来的警告，说是男天使军团在大规模调动，往边陲开来。” 凉冰亮出一份份情报，是关于在外打听消息的女天使同胞们发来的讯息。 “只是恫吓。” 苏陌抓出其中一份讯息，上面是一艘艘战舰正在宇宙深空中航行，他指着一艘战舰上的羽翼徽章，上面的天使古文字他十分熟悉。 “这是新组建的天宫第一军团，战力很低，都是些新兵，华弧派这些新兵过来，就是想找出咱们大部队的具体位置。” 凯莎三女闻言了然。 苏陌接着说，再次抓起一份讯息，点开。 讯息里赫然是一艘艘押送着不知什么的飞船，飞船编队旁有战舰护航，战舰舰桥上持剑男天使战士的铠甲上的利剑徽章被放大。 “天宫第五军团，自从我那不成器的弟弟领导第六军团以来，这个军团就被调去负责基因资源的押送。” 鹤熙听后有些意动，现在的她一听到“资源”这两个字就非常敏感。 没办法，谁叫她是科研天使，清楚每一笔基因资源的珍贵。 “打劫？” 凉冰说出了她想说出的话，神情激动。 苏陌摇摇头，点出讯息里每个军团的行进方向。 “天宫第一军团，第二军团正在开赴边陲找我们的行踪，第四军团拱卫天城四周的防御，禁卫军团一直都在华烨的身边，那么第六军团呢？” 苏陌指着星云上正在押送资源开赴天城的第五军团光点，孤零零一个，完全和第一，二军团的光点行径背道而驰。 “华弧必然清楚我们女天使想要这笔资源，华烨没脑子不代表他没脑子，苏玛利现在正拿着科研院若斯给他的最尖端配置，守株待兔呢。” 苏陌撇开了那个孤零零的第五军团光点，指着那个正往边陲进发的第一，二军团光点。 “咱们可以先拿这些新兵练练，先啃下华烨一块肉来。” 苏陌转过头来，看着凯莎的侧颜，说。 “咱们的战舰还有多久成规模？” 凯莎闻言沉思了一下，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你带回来的图纸上的科技很新，我底下那些姐妹们还在钻研，但第一艘很快就能出来，但是成规模还需要至少十到二十星年。” “够了，第一，二军团来也需要十到二十星年。” 苏陌拿出一个虚拟光锥，将锥子刺入第一，二军团的光点。 “华弧料定被封锁的我们要拿资源，咱们反其道而行之，去练兵。” 听完他论调的凯莎和凉冰都没有问题，只是在一旁的鹤熙还有些疑惑。 “但是咱们的资源短缺问题一直会存在，打完这次战会进入入不敷出的地步。” “这就是接下来的议题了。” 苏陌没有惊讶鹤熙的疑问，他对这一切一直都有安排。 “我们的优势就是在于人多，男天使人少，我们可以分兵，他们不能，他们一旦分兵，就会被我们聚起来吃掉。” 苏陌将虚拟星云地图撤去，换上了三个空白的徽章标识。 “我提议，将女天使分为三个军团，分多了容易失去女天使人数多的优势，分少了容易臃肿，刚好凯莎你们三个一人带一个，咱们分兵打过去。” 苏陌对上三女都朝他投来的目光，像只低吼的野兽露出獠牙，往日领军的自信在他的面容上闪耀。 “鹤熙领一队去练练兵，凉冰带一队去突袭男天使警卫驻守的大大小小的资源星，凯莎你的任务最重，我会和你盯死那队押送基因资源的第五军团，我相信这二十星年里他们一定不会走太快，甚至会停下来等我们，我们只要追上去盯死，只要鹤熙的好消息传来，苏玛利的第六军团按耐不住去增援，我们就打劫，劫他们的后路。” 苏陌的眸闪烁着精光，如是遇上了对手的亢奋。 没人比他更懂华弧，这个多智近妖的星狐，在旧时代的没落浪潮中，故友里，只有这他们两个疯子才能对弈。 这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在苏陌一行开会的日子里，同样的时刻，天城深处的一座小院里，华弧看着虚拟星云地图上的男天使兵力分布，举起的手想落下，却总觉得差点什么。 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揣测，揣测那个坐在他对面的大将军究竟会下什么乱棋。 华弧知晓，苏陌被称为疯子，不按常理出牌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特色。 于是不放心的他，拿起那个第四军团的棋子，重重地落在第五军团的光点上。 华弧不相信女天使这时候有突破天城的技术。 所以天城有前禁卫军团和禁卫军团两者足矣。 而且天城，从建立之初就在不断完善，还没有哪个文明能打破天城的大门，昔日的死敌埃斯也不行。 华弧起身，斟了一杯茶，细细地抿着。 棋子落完，就等结果了。 他叹气。 第122章 会后 罗尔西星，会后。 在讨论完如何对付天宫六大军团后，鹤熙和凉冰都起身离去准备了，只有苏陌被凯莎留了下来。 凯莎坐在了苏陌的对面，抓住了苏陌的手，轻声说。 “我给你准备一套量身定做的升级方案，会修复你之前所受的损伤，等下我带你去鹤熙那里。” 苏陌没有反对，只是反抓住凯莎的素手，扣紧。 “我没问题，只是现在你们内部对男天使的仇恨值很高，我在想我要是去带一队女天使，这队会很难带。” 凯莎闻言也清楚这是个麻烦，作为女天使的领导，凯莎十分了解麾下女天使的成分，都是她们从男天使魔爪下救下的，如果还让她们去跟着一个男天使，难保不会出问题。 “我会精心挑选的。” 凯莎靠了过去，坐在了苏陌的身上。 苏陌将她垂下的发丝理好，说。 “我要离雪那孩子，那孩子缺点脑子，我带带她，不然你也头疼，其他的女天使都找些对男天使恨意高的，我会带好她们，不然我无法立足，另外咱们的关系不用外传，你还需要带女天使，不能被我影响。” “嗯。” 凯莎轻轻地应下，往怀里缩了下。 “我想睡下，你呢？” “就靠在我身上睡。” 苏陌抚摸着凯莎的发丝，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脸颊。 “我也陪你休息下。” “嗯。” 凯莎显然有点累了，只是哼了一声以作回应，就沉沉地睡去了。 苏陌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看着看着，最后也跟着睡着了。 只是都累了。 …… 鹤熙现在在思考一个问题。 女天使现在正在稳步发展，资源虽说紧缺，但之前苏陌带了一笔的基因资源减缓了短缺的情况，现在的女天使还没有特别大的烦恼，需要的只是时间。 而鹤熙则在研究女天使进步的其中一大课题，这是接下来战争必备的，不然怎么打都会伤亡巨大。 那就是第二代女性天使超级基因。 准二代很简单，鹤熙现在就是，专门将一代的数据强化了几倍且提升了身体的抗辐射能力和强度。 那么二代是什么呢？ 鹤熙拿着苏陌给她的第二代男性超级战士模板，百思不得其解。 她再次翻出之前与苏玛利交战时的数据，细细看了起来。 如果说第一代超级战士是杂兵，那么作为第二代超级战士的苏玛利简直就是神明，普通一代上去就是给他送的，若宁和离雪两个准二代，即便若宁开了过载程序，也都是靠武器的厉害才勉强打伤拖住了苏玛利。 但从数据来看，鹤熙发觉二代终究还是没有脱离物质这一层面，能被击败，能被伤到，没有进入鹤熙现在不能接触到的领域。 那么升级一下？ 鹤熙心想要是将女天使基因数据强度升级到与男天使二代相匹配的强度，那么算不算二代？ 不对。 鹤熙摇头，她认为这应该是躯体+基因+暗能量运用+脑域开发的全方面升级。 不过男性天使的二代数据有缺陷。 鹤熙专门挑出苏玛利的脑域数据，发觉其的开发程度低得令人发指。 反而身体强度和基因不可控程度她从苏陌那边了解了一番，明白苏玛利的升级方面是暗能量运用和身体强度的指数级升级。 鹤熙突然有了个想法。 不谈为个人专门配置，如果做一个女天使二代超级基因的升级，脑域开发，暗能量运用，躯体和基因肯定要全方面强化，并且要达到一个协调的程度，耗费的资源要在一个可接受又可以对战男天使二代的强度。 虽然比起苏玛利二代的躯体强度有所逊色，但脑域开发会极大地提高计算幅度，会在战场上更加灵活，更加能够跟战友一起配合。 鹤熙摒弃了过去男天使更倾向于个人单打独斗宣泄蛮力的战场模式，决定调整一下战场小队模式，利用女天使的人多，将女天使打造成能互相配合默契的战争武器，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但这样更会考验女天使的知识储备以及平时训练的配合程度。 鹤熙想到这点说干就干。 她在暗通讯频道写下一道留言，对在罗尔西星的女天使全体发送。 “在罗尔西星的姐妹们，明日举行实战演练。” 鹤熙得收集一下数据完善一下她的构想。 第123章 议论 谁做敌军？ 鹤熙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选，还待在凯莎闺房里的那位。 …… 苏陌醒后去修复自身的计划被打乱了。 原因是鹤熙想拉他给罗尔西星上的女天使上一课。 这一课的名称叫做直面天使文明的尖端兵器——第二代男性天使超级战士。 忙也不白帮，鹤熙说是等他修复醒后，送他一个大宝贝。 大宝贝？ 苏陌听完一脸迷惑。 倒是在一旁陪同的凯莎若有所思，还没等他同意，就在暗通讯里催促他快点答应鹤熙。 苏陌只好点头答应了。 鹤熙就接着说明日她会组织起罗尔西星上的女天使姐妹们，告诉她们请了个愿意帮助女天使的善良男天使来给姐妹们上上课。 苏陌听到这里立马打断鹤熙，说你这样把他供出去是个女天使都不信。 鹤熙当即翻了翻白眼说难不成你能女装？ 苏陌闻言迅速哑了火，张开的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徒劳地闭上。 他知道这是鹤熙在帮他融入这个集体中来。 思考了一下后苏陌觉得有些不妥，就商量着说可以把他资料放出去一部分，就写他这个大将军不满华榷的清洗和华烨的暴政，特意来帮助女天使跟华烨作对。 这样女天使就不会因为鹤熙提出的善良这个词起疑心。 凯莎听后表示没有问题，只是叮嘱了一下苏陌，说是别把姐妹们的信心打没了，上次莱斯尔星大胜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 虽然死了很多姐妹。 说到这里凯莎有点落寞，但又很快略过，倒是苏陌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没有当面提出来。 于是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定下来后苏陌的资料就这样被鹤熙放出去了。 极具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开始接收了资料的女天使先是不可思议，纷纷在暗通讯频道里嚷嚷着这是啥？ 这是在跟她们开宇宙级的玩笑？ 苏陌何人？这不是传说中的人物？现实真有这号天使？ 也不怪苏陌活成了天使神话里的人，跟着凯莎一行的女天使大多不过千岁，过了千岁的全都有一点本事，早就被凯莎派出去打探消息和跟男天使干仗去了。 太过年轻有时候不是好事，天宫秩序下长大的她们大多没有文化，能听到的故事都不过是虚幻的，连带着苏陌也变成了虚幻的了。 就是没有像凯莎一行接受过正统的教育。 现在即使学习，也学的多是打仗要用的，天使的历史什么的，不实用一般不被考虑加入学习中。 然后经历过宇宙级玩笑后的女天使们便收起了嚷嚷。 因为凯莎下场了，说这是真的，这事才没有变成笑话。 于是又出事了，资料说这男天使是为了跟华烨作对才来的，一些疑心重的女天使深刻地忧虑这是敌方派来的间谍，就都敲响了凯莎的门，说明了她们的想法。 凯莎听后哭笑不得，只好一遍又一遍耐心地解释，才送走这群闹腾的女天使。 反而是苏陌一直忧虑的仇恨迁移，却没有如预料一样爆发。 凯莎还是低估了女天使们对她，鹤熙和凉冰的信任，不知多少女天使是在苦难里被宛若天神的凯莎一行张开羽翼救了下来，她们这辈子都是凯莎一行来了才有了希望。 如果这时候公开苏陌和凯莎的关系，她们恰恰不会质疑凯莎对拯救女天使同胞和建立一个属于女天使家园不依附于男天使理想的纯正，反而会去怀疑这个男天使何德何能，不会是凯莎姐被骗了？ 她们从心底相信凯莎一行，尊敬凯莎一行也盲目地听从凯莎一行。 苏陌事后了解到了来龙去脉也变得跟凯莎一样的哭笑不得了。 看来是他低估了女天使的良善。 因此，这事就这样草草地开始了。 …… 第二日。 鱼贯而出的女天使们纷纷穿上了铠甲，拿起了平日里操练用的剑和弓，四散开来，在活跃的暗通讯里沟通。 “罗尔西星b1区域并未发现目标。” 暗通讯频道里的沟通井然有序，像是一支真正的军团摩拳擦掌。 她们都不想输，第二代超级战士又如何，姐妹们加起来几万个，就这样能输？ 淹都能淹死这个二代超级战士了，别说是个老古董，就是之前那个屠神苏玛利，也不在话下! 优势在我! 这是每个参加演练的女天使战士心中不约而同的想法。 第124章 演练（上） 但是，真的如此吗？ 罗尔西星一处密林里，被女天使“通缉”苏陌正悠然靠在一棵大树下，叼着一株杂草，眺望天空。 在女天使繁忙的暗通讯频道里，他默默潜着水，听着女天使们热火朝天地找他，思绪不禁回到了他第一次作战的时候。 那时候的战斗频道也是这般热切，资源星的争夺是要用血来浇灌的，苏陌在那颗星上的太空挥剑，挥着挥着，等他回过神来，频道里也早已死寂，他也听不到熟悉的声音。 真好啊。 现实里的热切唤起了苏陌血液里的躁动，他召出鹤熙专门给他准备的一把长剑，插进土里。 而在剑身一旁的泥里，一个躺倒在地的女天使昏迷着，而她的暗信息此刻就已经被苏陌借用，成功入侵了女天使的暗通讯频道里。 这是苏陌给女天使们上的第一课，他可不是苏玛利之流没脑子的货，对暗信息的利用没有丝毫想法，只会靠蛮力打仗。 苏玛利可以肆意宣泄暴力是因为他背后有天宫号的保驾护航，他的暗信息时时刻刻被天宫系列最高级的运算群保护着，不可能被入侵，而女天使不同，她们的暗信息多且杂，没有统一被运算群保护的基因编码，鹤熙对于女性天使超级战士基因的研究还是太浅，没有时间给她沉淀深究，这是女天使现在无法避免的一个问题。 第二点就是女天使系列的运算群还是太弱，鹤熙虽然一直在加班加点地死磕，但没有相应的模板作为参考，还是太难推进研究进度。 而现在苏陌就这样逮住一个女天使，先是用鹤熙给他的演练使用的长剑触发女天使演练身上携带着不致死只昏迷的演练程序，再审查女天使暗信息将其压制，提取相关暗信息模拟进入暗信息频道，由于没有统一的被运算群审核的基因编码，暗信息频道就这样泄露被入侵了。 之前女天使们一直没有经历过的科技战争就这样被苏陌利用，打了一个信息上的不对等。 他稍稍将这个可怜的女天使就地掩埋一下，免得女天使们通过暗信息搜寻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会动用最原始的人力搜索时会看到一个昏迷的女天使，从而推导出他的踪迹。 战争中，在科技水平相同都有一击必杀的情况下，发现即摧毁。 苏陌可不想被几万个女天使追着跑。 他拔起了地上的长剑，掸了掸身上的泥，走进了密林的深处。 一场幽灵般的猎杀开始了。 …… 天使楚发现了一个问题。 身为演练大军里的一员，她与她的小队战友已经将罗尔西星翻了里三层外三层。 但她们依旧没有找到资料里那个目标。 直到她们的小队队长天使落下令原地休整，她找到一块石头靠了上去，闭眼憩息，脑中则切到暗通讯频道朝另一个小队的好友呼叫。 往日里一呼就应的好友却反常地陷入了沉寂，况且这种演练的日子里，好友不可能没注意暗通讯。 暗通讯频道坏了？ 之前也有这种情况，鹤熙姐经常因为给运算群做实验把暗通讯频道给炸了的情况存在，但这种演练的日子不应该啊，鹤熙姐一般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的。 正在天使楚还在思考究竟是为什么的时候，从远处森林刮来的一阵冷风席卷小队休整的地方，吹得天使落直犯嘀咕。 “这冷风怎么会吹得超级战士感到冷飕飕的？” 仿佛这身贴着她肌肤的铠甲也不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一直到她忍受不了这种寒冷，站起身来想换个地方时。 天使落呆住了。 不知何时，还在一边休整的小队队员已然在她的身旁歪歪扭扭地躺倒，她看着这一切，只感受到寒毛在身上炸开。 究竟是什么时候？ 她正想拔剑呼援，却发觉自己早已说不了话，演练中象征她死亡的麻痹感传遍了她的身体，她徒劳地张大了嘴，但又无助地闭上。 最后一眼的清明，她奋力回头望去，想看清杀害她的凶手。 那是一个在耀阳下展开宽大羽翼的男天使，黑色碎发下是他平静的面容，和那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 天使落明白了，原来那一阵冷风不是错觉，超级战士从来不会感到寒冷，是死神乘着风来取她性命，镰刀贴近她的脖颈时，本能在朝她预警，告诉她什么是死亡的寒冷。 她轻轻地倒了下去，因为她的“尸体”被苏陌扶住了，苏陌“温柔”地将她放在地上，瞥了一眼一旁还沉浸在精神世界里的天使楚，展翅离去。 他已经“杀”了成千上万的女天使了，如果剩余的女天使们有心点，如此多数量的“尸体”即便就地埋葬也不可能掩盖的住了。 所以，下一阶段，苏陌决定改变策略，他不再需要女天使们的死悄无声息，他要这些死得悄无声息的女天使们的“尸体”，去传播恐惧。 对，战场上，军心也是一课，这是苏陌给这些不过千岁的稚嫩女天使们上的第二课。 课名叫做如何战胜恐惧。 第125章 演练（中） 天使楚还在捣鼓一直没反应的暗通讯频道。 按理说鹤熙姐对于这种演练的日子从来不会对运算群做实验的，天使楚是知道的，她曾经在鹤熙姐的手下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结果实在不是科研的料，就被打发去凯莎姐那里学战斗了。 学到现在，天使楚至少觉得自己是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女天使了，回忆往昔，在茫茫天使星云里一个边陲小星，她还是一个在贫民窟为吃食奔波的小女孩，而凯莎姐救了她和她的玩伴们，把她们带到了这里，让她们成为有了羽翼的女天使，对此，天使楚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如梦幻般美好。 她也暗暗发誓要报答凯莎姐，这条命搭上也不为过。 这也是现在天使星云里的女天使最稀松平常的过去。 可能对凯莎来说，救这样一个女天使，只是她们日常中的一部分，司空见惯了，但对于单一的个体，被救的女天使来说，这无异于雪中送炭，将她整个无望的生活从深渊里拉出来，于是每个女天使都对凯莎三女感激不尽，奉为天神。 天使楚和她的玩伴也是如此，她们结成两个小队，一队由天使落领着，一队则是天使楚的相好天使惜领着。 还是接不通。 天使楚最终放弃了，决定找她的朋友兼队长天使落问问。 她睁开了眼。 那是一个她以后都不愿意回忆的噩梦。 每个躺倒在泥土上的女天使同伴都不愿意松开手中的剑，握紧的手上青筋毕露，有的甚至还睁着眼，放大了的瞳孔透着一缕不可思议，像是生前经受了什么超越她认知的事。 就像鬼魂悄悄地来过，没有一丝一毫地声响带走了天使楚同伴的生命。 究竟是什么! 天使楚如触电般拔出身旁深插的长剑，条件反射般地朝唯独没有视线填补的背后挥剑。 回头却是一片空，长剑从半空中挥下，砍在背后的岩石上，挫拉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没来由的恐惧布满了天使楚的全身，像是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穿过她的脊背，如陷冰窖。 转眼之间，她已成孑然一身。 就仿佛有一幅图画在她眼前展开，上面描摹着她玩伴的尸体，如小溪的鲜血从胸膛流出，染血的长剑直直地插进了她玩伴的胸口。 天使楚咬紧了唇，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假的，我还在演练里，什么血都是假的，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最后争辩着争辩着，她恍若疯魔抓着自己的头发，任由着发丝的披散，举着长剑四处乱舞，像个精神病一样挥砍着空气。 砍着砍着，她还在大叫，说你就在这里，别藏了。 这只是整场演练的一处小小的缩影，许多女天使休整完毕突然发现身边跟她打闹的战友在顷刻间成了一具只会呼吸的“尸体”，在恐惧席卷之下有的疯了魔，有的动了怒，只想杀死从虚空中钻出来的死神。 还有的只是呆呆地看着，还不知死亡为何物。 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为什么同伴没了？ 瞬时之间，暗通讯频道里炸开了锅，幸存的女天使在里面求助，却发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不是一人独享。 而当冷静下来的女天使们确认了同伴不是真的死亡后，对于恐惧的怒火和不安的迫切迫使她们聚集起来，清点还幸存的同伴。 来的路上，有些女天使还发现了之前被草草掩埋的同伴的“尸体”。 在仔细检查之下，更大的恐惧在女天使们的心中炸开，约摸有一万多个女天使“惨死”在凶手的屠刀之下，通常都是一击毙命，且都是对小队成建制地消灭，不给同伴事后警觉的机会。 这就是所谓的斩草除根，只要是你暗信息里沟通过的好友，连带着都给你除了。 凶手的效率很高，女天使们的一代配置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凶手的屠刀从哪挥来。 就如同一个幽灵，在这颗星球上，死亡只是他随手挥下的权力。 聚集起来的女天使还有一万多个，她们云集在罗尔西星的一片草原上，空旷且无遮挡物存在的一个安全地点，她们在这片草原上嚷嚷着，直到一个女天使摘了制式的头盔，露出了她及腰的金发，她们才停止了争吵。 如果苏陌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女天使是谁，前不久他们还是恋人，而在这片战场上，他们已然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 凯莎! 连苏陌都不知晓的一幕，暗通讯此刻已被女天使们认定为不安全，最为原始的集会是女天使们讨论的方式之一，凯莎在这时候露出了她的真容，她之前一直都潜藏在女天使们的白羽汪洋里。 “姐妹们。” 凯莎的眼底掠过一缕凝重。 “咱们需要换个追捕方式。” 一言一语之间，凯莎就确立了接下来战斗方式要变，她言语指挥下的女天使新兵们也是停止了争吵，聆听这个她们都心服口服的大姐姐的想法。 “根据暗信息显示，目标的配置能在顷刻间打碎一支五人小队，我们需要重新组队，组成一个个十人小队。” 为什么？ 凯莎心底清楚如明镜。 女天使劣势是情报，十人小队也抵挡不住苏陌，但无法被一瞬间全部斩首，只要有一个反应过来将消息传了出去，女天使的大部队就能对那个区域进行合围，不放走一粒沙子。 对付曾经天使文明最尖端兵器之一的苏大将军，凯莎可不敢掉以轻心。 “姐妹们。” 凯莎高声说。 “将手里有的暗信息屏蔽器都撒下去，咱们不能被分而击之，得先抓住目标的尾巴!” 第126章 演练（下） 所谓暗信息屏蔽器，天使与埃斯之战中的小发明，为了对付天使的超级战士，埃斯发明这种廉价又便携的屏蔽器，里面装有一个小巧的计算云，具有一次性的特质，审核使用者的暗信息，再根据周围的环境模拟，将使用者暗信息伪装成和环境融为一体。 但缺点是一次性，而且效果不大，暗信息这种东西繁杂且隐秘，这种廉价的小玩意使用时间很短，最多一个星时，就会报废，而且一旦遇到能够了解到这种屏蔽器内部计算云一致的计算编码的超级战士，爆炸就在顷刻之间。 所以埃斯人提前预料到这玩意的短效，将爆炸物质植入其中，做到屏蔽器失效时爆炸警示使用者的目的。 现在凯莎要这些女天使新兵们使用这些屏蔽器，更多的是想要它的爆炸效果，提醒女天使们凶手位于哪个区域。 因为凶手是覆灭埃斯的元凶，不可能不清楚这种屏蔽器内部的计算云编码。 女天使们在有了统一的指挥后定下神来，小队和小队合并，重新组成了一个军团，以草原为圆心向外扩散，搜索起苏陌的踪迹来。 凯莎见状没有跟随女天使们的脚步一起，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小林子里，与其中等待在此的友人汇合。 她们的名为鹤熙与凉冰，全都穿着制式的盔甲，短裙下是白皙的长腿，暴力的质感和诱惑的美感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问题出来了。” 凯莎率先开口。 “暗通讯有缺陷，而且女天使的一代超级基因也有缺陷，结束后我会问问他，到时候问清楚了我就告诉你鹤熙，你再根据情况改进改进。” 鹤熙倚靠在树身边，她湛蓝色的眼眸里穿过一道道汹涌的数据流，来自四面八方，正在完善组合成她的构想。 待这个构想的雏形出炉后，她从暗位面里退出来，看着眼前等着她回话的凯莎，说。 “没问题，我大致也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接下来怎么说，要去碰碰吗？” “可以。” 凯莎颔首。 “带我一个。” 凉冰的言语里带着一股跃跃欲试。 “我还没跟二代的男天使碰过呢？” “那行。” 鹤熙拍拍手，召出一把演练用的长剑。 “上次打苏玛利只觉得二代的实力深不可测，这次又要碰碰，我正好比较一下。” 说着，她用肩膀顶了一下凯莎，打趣道。 “要是你的小情郎等下看见你，记得跟他说下手轻点，别忘了带上我们，我可不想被打得灰头土脸。” 凯莎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道。 “我会让他逮着你使劲揍。” 鹤熙听后脸一垮，就摆出一副怨妇的模样，低声下气。 “姐姐你就做个情，回头我一定感恩戴德，送的大宝贝上一定刻上你的名。” 凯莎根本不吃这一套，准确来说，她见惯了鹤熙这副“我见犹怜”的姿态，非常清楚她的这副模样下是怎样腹黑的心。 “那本就是我准备的，名字我已经刻上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我早就安排好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鹤熙见状急了，立刻开始讨价还价了起来。 “还不是男人婆你想搞个惊喜，拉上你这为你做牛做马的姐妹给你忙前忙后，送东西是你送，情也是你的，我就是个传话的侍女，到头来还得是你‘含情脉脉’守着他苏醒，把礼物送给他!” “激动”之下，鹤熙一股脑地把事情全抖搂出来，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呜呜呜，我好可怜，那把剑是我在你日日夜夜的残酷监工下造的，刻的是你的名字，跟他说送的是我，实际上给他惊喜的是你。” 说着说着，鹤熙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要不？你把你小情郎借给我玩两天，保证归还时给他弄得更加帅气英俊，就当是你给我的务工费啦，你不知道我老馋他了，男人婆你把他看得紧紧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拖长的余音听得一旁的凉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飞鹤你就别装了，我看你是馋他的第二代超级战士原始数据。” 凯莎听到凉冰对鹤熙的无情揭穿，柳眉一挑。 “第一，那把剑是我想要造的，但是你在中途恬不知耻地参与进来说想要一份数据，我就让你参与了，第二，我给他修复的时候你在场居然不偷窥原始数据？” “这不有你在吗？” 鹤熙“可怜兮兮”地盯着凯莎的眸子。 “知道就好。” 凯莎无情地拍走鹤熙悄悄揩油的手。 “他只要没同意开放数据库，我也不会去窥探，即使需要窥探，修复完后我也会把数据销毁，而且我又不是不会科研，人是我带过去的，到时候操刀修复的是我，不是你。” 说完，凯莎还意有所指。 “莫不是某人想偷懒，就想着复制一个模板过来抄一抄现成，做一个咱们女天使的二代超级基因？” 凉冰也跟着凑过来在鹤熙耳边悄声说，附和着凯莎。 “这可不行哦，咱们女天使的二代超级基因可得是咱们的心血之作，得纯天然我才能用着安心嘛。” 不愧是姐妹，心有灵犀的凉冰把凯莎接着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鹤熙听完欲哭无泪。 谁叫她孤家寡人，还没个万能的男友呢？ 她只感觉到了未来的日子里，她的秀发即将不保，只会噌噌地往下掉了。 加班人…… 无望的生活让鹤熙这一刻只像个行尸走肉。 “凯莎姐!” 暗通讯里的来音让凯莎因打闹而松懈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有情况!” 第127章 演练（终） “怎么回事？” 按着太阳穴的凯莎在眨眼间唤出武器，张开双翼。 “b1区域发现了目标!” 暗通讯那头的声音急促，像是即将断翼的鸟儿。 很快，暗通讯那头的声音没了，代之是一声声平缓的呼吸。 真是瞬杀啊，在传话出去的一刹那，传话的女天使就已经死了，死去后的暗信息还被利用，给予战友极大的压力。 凯莎不由得庆幸女天使做了下线装置，和男天使对标，不然女天使死去的同胞很容易被利用，成为女天使军团的一颗定时炸弹。 即使暗通讯那头的男天使不回话，凯莎也知道是苏陌，她不急不缓地开口，像是对峙。 “苏陌，我知道你在听，那些孩子的历练够了，该咱们打一场了。” 说完，她招呼上身边的鹤熙和凉冰，朝b1区域展翅飞去。 暗通讯那头没有很快回答，像是在沉默，有点意外凯莎声音的出现。 最后还是回之以轻轻地一个“嗯”字，表示他的答应。 凯莎闻言立马在暗通讯里宣布演练结束，姐妹们都可以解散去帮助被埋的战友苏醒了。 鹤熙见状补了一句b1区域先别来，戒严。 女天使们都应和了下来，纷纷去“救助”战友去了。 她们都心知肚明凯莎姐去干啥了。 …… 苏陌没想到这最后一课这么快到来，上课的女天使只有三个，无声地道明了超级战士战争的本质。 王对王，将对将，兵对兵。 配置不够就不要逞强，人海固然可以淹死二代，但伤亡巨大，且二代只要不想死，不犯楞，死亡就不可能降临。 “怎么打？” 苏陌望着为首那个金发女子，神色平静。 战场上，可不存在恋人这一说。 “咱们都有演练的程序，就按演练的规则来。” 为首的金发女子微微一笑。 言毕，她深深地吸气呼气，平缓因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那就开始？” 苏陌问。 “开始。” 她摆出架势。 “砰!” 下一星秒，她手中的长剑碎裂，无边的巨力打碎了她可笑的架势。 迎面映入她眼帘的是她恋着人儿的容颜，容颜的冷峻看得她不由得一愣。 她从没见过这么冷漠的苏陌，就像从心中释放出了野兽，爪牙间，尽是血和肉。 金发女子也就是凯莎的心中警铃大作，她由着剑柄下落，抬起的小腿狠狠地踢击在苏陌的腹部。 借着碰撞的冲击波她得以倒飞脱身，鹤熙和凉冰双双接力，顶住了欺身上前的苏陌。 凯莎冷眼看着如野兽冷血的苏陌，唤出新的剑，遥遥地举起了剑锋。 她知晓，这是战场，苏陌不会留情。 但凯莎还是认识到了苏陌的另一面，那一面曾经绽放在埃斯的对面，被埃斯人称作白翼屠神。 她也不会留情了。 瞬时之间，天空之上只剩下令人战栗的音爆声，声声如怒龙咆哮，誓要将大地和天空震碎。 三个准二代，一个二代。 双方都是迄今为止天使文明最高端战力的一批，他们的伟力像是将地壳打穿，令星辰颤抖。 凯莎又一次撞击在苏陌的剑锋，锋与锋的剧烈交错间，火光在其中乍现，她再一次对着苏陌的眸，眼底尽是她的战意。 像是要向恋人证明，认识他以来，三千多星年来她一直在进步，很快就要追上他了。 可恋人间不需要证明，战场上也不存在恋人。 苏陌变换剑势，如是泰山压顶般地要将男天使蓬勃的暴力倾泻在凯莎的剑锋上，没等他宣泄，鹤熙和凉冰便一齐上前，驾住了他的剑锋。 “凯莎!快!” 鹤熙颤抖的手像是在朝凯莎无言地说。 她顶不了多久。 那是天地间最为璀璨的一道剑光，弧光像是月色的银光撒下，凄美又无往不利，像是要斩开前方一切的艰难险阻。 剑光的终点，被架住的苏陌却没有慌张，他看着那道剑光越来越近，在他的瞳孔里极速地靠近，轻笑。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还在使力的鹤熙和凉冰在突然之间失了使力的对象，平衡在这一刹那被打破，不由得一个趔趄。 “是微虫洞搬运!” 凉冰的脑海中闪过苏陌使用过的这一技术。 反应过来的她在风中大喊。 “注意四周!” 又一个星秒过去，她也如画布里被擦去的线条那般消失，出现在鹤熙的身旁。 “哐当!” 仿佛要把身下大地掀起的冲击波在鹤熙的身旁炸开，鹤熙稳住被冲击得踉跄的身形，一个闪烁之间，接住了不停地干咳的凉冰。 “怎么样？” 她在凉冰的背后大声叫道。 “爽极了!” 凉冰回她一句亢奋的昂扬战意。 “再来!” 交流完的两人并没有过多地留恋，而是分开，双翼扇动似残影。 再无这么酣畅淋漓的战斗，死亡仿佛每次都在心口上，又迟迟不宣判她们的结局。 刀尖上的跳舞莫过于此，无论是凯莎，还是凉冰和鹤熙，都觉得全身的血液像是注入了药剂，为此基因在欢呼，暗能量在告诉她们，唯有一战才能止住暗能的凝聚，那如若快要炸开的熔浆。 她们终于有机会见识到苏陌往昔在埃斯人的阵型里屠杀的姿态。 “这是什么？” 凉冰看着眼前占满了天空的剑阵，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来到了神话故事里。 “暗能量的驱动配合微虫洞搬运。” 鹤熙低声解释。 “他要我们无处可逃。” “下一次我也要学会这招!” 凉冰看着眼前的苏陌只用一把剑，配合着微虫洞搬运舞动如剑阵般密集，这恐怖的计算力看得凉冰暗自咂舌。 凯莎拍了拍她，她望了过去，和凯莎默契地一笑。 她们一起来到鹤熙的身边，说。 “背靠背？” 鹤熙点头，三人结成一个铁桶，以应对苏陌最为恐怖的一招。 之前的中场休息结束，苏陌不再留手。 世人皆知他的极速，他的暗能驱动，也知他的微虫洞搬运。 而这一切，不过都是他最为恐怖计算力的体现罢了。 作为曾经天使文明最尖端战斗兵器之一的他，以一敌千军只是小菜一碟。 要知道，他可是埃斯人最为恐惧的屠神，比苏玛利成名还要早! 如幽灵收割生命般的长剑回到他手里，配合着他清秀的面孔，像是一个迎着阳光微笑的死神。 千军万马。 这是他招术里最适合屠杀的，是用来清理一代超级战士时最为实用的。 普通的名字说出这招最精髓的一点。 一人成军! 鹤熙看着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苏陌”，有的持剑而立，有的举剑直刺，有的恍若刚才的泰山压顶。 精通科研的她很快就认了出来，这是什么样的技术，不是神话里能有分身，只是残影! 暗能残影。 她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词。 当第二代超级战士足够强大，暗能的驱动可以浓郁到连所过之处的空间虫洞都能留痕，那么他就可以提取这种暗能，使其从空间的虫洞处显露，构建出一个由他驱使的残影，甚至这种残影无法被选中，没有实体，但却可以将留痕的暗能注入手中有实体的武器，配合着微虫洞搬运将其转移到能杀死目标的残影身上。 只要武器够多，每个残影都能拿到，那么每道残影就相当于本体，以至于因为其无实体的特性，比本体还更加难缠。 这种技术用来屠杀一代超级战士再容易不过，一代所被杀死的武器可以量产，不像二代被杀死要烈焰级武器和暗夙银，稀少且珍贵。 三女也明白这种技术要怎么破解，重点在于微虫洞搬运，梅洛星上的陨落告诉她们，只要抑制了苏陌的微虫洞搬运，神鬼莫测的身影就会被定住，被杀死。 可她们没有那么强的抑制器，甚至鹤熙还没深入研究这方面。 她只好看向凉冰，难得低头道。 “快，凉冰，说说怎么解？” “无解。” 凉冰望着四处的残影，颇为无所谓地出声，像是放弃了。 跟着放弃的是鹤熙，如果凉冰都没办法，她也没办法了。 她不比凉冰擅长空间。 “不。” 倒是身前的凯莎出声了，眼里的火炬越燃越旺。 “咱们背靠背就是为了没有弱点，只要我们斩掉一切挥向我们的剑，残影不攻自破。” 她绷紧了身子，聚拢了气力。 “还没到时候。” 凯莎大声说，眸里刻着远处男天使的身形，那遥遥注视着她的眼。 “都别放弃!” 第128章 结束后的承诺 都别放弃! 凯莎震耳欲聋的话语将鹤熙和凉冰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啊，如果这点困难就放弃了，那么那些还在受苦受难的女天使同胞们呢？ 凯莎不想放弃，如若这么简单放弃了，那她这三千多星年来的进步就止住于此。 她心中那个跪在母亲床前的小女孩终于不再祈求，无力就是无力，她得像她的前辈那样，丢下高跟鞋，拿起剑，杀进王宫! 凯莎唤出她武器库里还有的演练长剑，将它们一一布列成阵，她看向凉冰，凉冰回望，咧嘴一笑。 “锵!锵!锵……” 在凉冰微虫洞搬运的辅助下，无数长剑同苏陌的残影碰撞，挑飞了残影手中的利器。 这就是配合，所谓的千军万马，在凯莎和凉冰的默契之下，不过尔尔。 代价只不过是凉冰无法承受如此恐怖的计算力，终于脱力昏迷，被鹤熙接住，退出了战场。 现在只剩凯莎和苏陌两个人了，怎么看这场战斗都应该结束了，可凯莎做到了，她挑飞了每把剑。 “还要打吗？” 沉默许久的苏陌最终还是开了口，冷硬的神色软化，持剑的手也不再将剑锋对着凯莎。 真的没必要打了，凯莎怎么看都只是个准二代，终究无法逾越二代这一鸿沟。 “打。” 凯莎回得利索，也举剑干脆。 “好。” 苏陌低语，也对着她举剑。 启动暗能引擎过载程序。 凯莎默念着，数着程序开启倒计时的一二三。 她说出她最后想说的话，浓缩着她这一生来一直追随的，那无力的改变。 “我想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何必呢？ 苏陌在心底深深地叹气，他有点头疼凯莎这副模样，却也欣慰她的初心未变。 “作为尊重。” 他体内的暗能量引擎也回以同样的极速。 “我也开个程序。” 已启动暗能量引擎过载程序。 不过事后些许脱力。 又是一场大战，不过这次的主角是凯莎。 这个一直在努力的女天使。 他们的剑锋交错，错开的身形如鬼魅，也似陨石般有着磅礴的伟力。 鹤熙远远望着，身旁是昏迷的凉冰，也被战场中心传来的震动甩了一身的树叶。 没办法，整片林子都在下叶子雨，鹤熙想观战不得不受这罪。 而在这时，她就不关心的战果了，谁输谁赢都对她来说没意义，她要的是数据，她日后科研大爆发的数据。 湛蓝色的眼眸眺望天空，从战斗中心传来的数据流进她的脑海里，最后定格，编辑成一本书，书名为《女天使第二代超级战士基因构想》。 打!狠狠地打! 比当事人都亢奋的鹤熙巴不得这两情侣打到天昏地暗，反正这两人都有分寸，也不会伤筋动骨，她正好趁此机会拿拿数据。 没有谁比她更懂凯莎! 这个死男人婆美其名曰好好见识一下超级战士之间的代差，实则借打架之名跟他的情郎调情! 鹤熙暗自揣测着，丝毫没注意一棵大树从战场中央飞来，直直地打在她的腹部。 “我靠!” 被打飞的鹤熙急忙展开羽翼，想要稳住身形。 没想到接着还有一块巨石，直接给她干懵了。 “拆家呢？” 鹤熙顿时不顾她的优雅，拉起地上的凉冰拔腿就跑。 “这死凉冰怎么又重了!” 远去的她抱怨道。 …… 战场中央。 如果鹤熙回来瞅一眼，就能证实苏陌和凯莎确实在拆家了。 应该说是拆球。 他们的身下已然没有一块完整的地皮了，大地被撕裂成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的口子，翻飞的树倒插着，断成两半，也有些直接成了齑粉，重新回到大地哺育下一代了。 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坐落在最中央，蛛网般的裂痕从中心四散开来，叹息着这双方力量的可怖。 蛛网的开端，躺着两个遥望天空的天使，他们灰头土脸，白色的羽翼被泥土沾染，衬着他们的狼狈。 凯莎更惨，她的金发已经不能细看了，灰尘泥土还有什么树叶都像做了窝一样，弄得她好一阵蹙眉。 “知道差距了吗？” 身旁打完的苏陌倒是还算优雅，不过也是半斤八两。 “知道了。” 凯莎叹息，侧过身来，捏住苏陌的脸。 “虽然我知道这是战场，你不会让着我，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爽，你要怎么补偿我？” 她揉搓着苏陌的面庞，盈盈一笑。 “等这次鹤熙拿到数据研究出女天使的二代超级基因后，我们再来一场，下次我要你躺在地上。” “好。” 苏陌由着面前的恋人揉着他的脸，轻声应下。 “我希望有那一天。” “是啊。” 凯莎放下揉脸的手，抓起苏陌刚刚被她剑锋伤到的大手，抚摸着上面的伤口。 “下次我就会将力道控制好，不会伤着你了。” 苏陌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弹了一下凯莎的额头，调侃道。 “那我下次就可以给你一剑，说我力道控制不好了。” “你敢？” 凯莎柳眉倒竖，佯作怒态。 “你说你要给我一剑，你想哪里给我一剑？” 苏陌看着凯莎在他面前颐气指使，注视着他的眸子里流着水韵的光，怒色之下，却尽是柔和的风。 “不会的。” 他将她的素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握住。 “谁都会给你一剑，可我不会，凯莎。” 因战斗有些沙哑的嗓音内蕴着真诚的质感，凯莎听完后，却没有羞涩，她也认真地看着苏陌的眼睛，轻言道。 “苏陌，我会永远记住这句话，直到时间的尽头。” 她的丹凤眼里映着柔，映着情，也映着她的真切。 “我也不会给你一剑，如果真有那天，一定要记住，一定是你负了我。” 说完，她又噗嗤地笑了，扑到苏陌的身上，又像没玩够一样揉起苏陌的脸。 “所以你不准负我的心，听到没有？” “嗯嗯嗯。” 苏陌举双手投降。 第129章 往事如风 在打闹了一阵后，两人很快起身整理着装，苏陌帮凯莎清理金发上的树叶和泥土，凯莎帮苏陌拍打甲胄上的灰尘。 在简单清理了一番后，两人携手展翅离去。 …… 就在女天使演练的同一日，天城监狱旁的老房子迎来了一个客人，他推开那扇老旧腐朽的大门，望着落叶四处飞舞的复古院落，眼里感慨万千。 他漫步移到院落里的亭子边，在亭子边的土堆前停住，看着那座孤零零的墓碑上浅刻的“凉音”二字，默然行礼，再唤出一束花来，放在墓碑的前方，当做他来的贡品。 可他本不必行什么礼节，只是作为一个男天使，旧时代的枯骨，地下这位老人曾经的敌人，他尊重老人的决意。 他的名为华弧，若熙反叛时他还是一名小卒，事后他的职位极速蹿升，成为了华榷王的亲卫之一。 连苏陌都不知晓的过去，若熙拿起剑杀进王宫，作为莱克斯友人的他，偶然之间拜访凉音的时候，撞见了她院落里藏匿的甲兵，那是一堆衣衫褴褛的女天使，她们都拿着手中的刀剑，虽装饰破旧，但无一例外，眼都炯炯有神。 所谓的密道不是苏陌想的那种偶然，华榷要造密道也不会造这种通往监狱的密道，这条密道是当时身为反抗军之一的凉音，利用丈夫莱克斯职权掩护的便利，悄悄拉着一堆女天使打通的。 无人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当年确实有一群女天使高喊着口号，视死如归地杀进王宫，震颤了整座朝野。 但失败也是必然的，撞破这一切的华弧利用了凉音的善良，他欺骗了她，密告于华榷，所以女天使们杀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华榷。 得知女天使们反叛失败后的华弧隐瞒了凉音的叛意，只是告诉友人，将这个女天使锁在这里，永世不得出门。 来祭拜也是他日常的一部分，他的灵魂在出卖凉音的时候，就已经卖给赫洛克勒尔了。 鹤萨格正是清楚凉音的身份，才会联系上她，帮助鹤熙一行撞破真相。 华弧轻叹，在这位老人的墓碑前的他才会感到些许心安。 他依旧忘不了老人年轻时的神采，她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在天宫学院时她和若熙都是学院里最出名的两朵花儿，舞会上莱克斯和他还是角落里的无名卒儿，而凉音早已众星捧月，在那舞会上像是天上的星辰，灿烂明亮，耀眼地投射进莱克斯和华弧的眼里，将他们心中的傲然砸个粉碎，只剩下憧憬和对星辰仰望的卑微。 而且她还那么善良，华弧还跟她是陌路人，在被拦路的天城贵公子们欺负他只是个外星来的土着时，愣头青的他跟他们死磕，落得一身伤昏迷在地上也是凉音路过救了他。 那时候他还跟莱克斯打赌，公平竞争，谁追到凉音后另一方不再参与，也保密他们之间的竞争。 显而易见，莱克斯赢了。 可人都是会变的，善良如凉音一直单纯像朵无垢的雪莲，可莱克斯变了，连着华弧也变了。 华弧最终出卖了她，将年少时的憧憬亲手粉碎，拿到了权势，也丢了心安。 他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醒后推开门，来到院落门前，放上一束花，再回去安眠时，多是一个好梦。 华弧说若鹤死后会被赫洛克勒尔亲自接送灵魂，可他死后呢？ 注定是要下深渊的，在无底的深渊里沉沦，被恶魔鞭笞生时的罪孽。 “你还好吗？” 他在风中低语。 可再也没有人回答他了，凉音死了，带着他的往事死了。 华弧了然，闭眼，再睁眼。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把这一切交给苏陌了。” 他自言自语，却又落寞无比。 最后释怀地笑了。 华弧清楚，这是他的罪孽。 曾几何时，当苏陌把凉韵的信笺交给凉音时，这个被丈夫冷落关押，被友人欺骗以及见证了若熙一行伙伴全都死去的女天使是多么错愕，她无法想象会有个男天使高层会为一点小事帮助她们姐妹，还下令一名亲卫专门为她们之间的交流奔波。 所以凉音才会帮助苏陌。 你帮我，我也用最后的余焰帮你，很公平。 不过一命罢了。 华弧正是清楚，也顺了老人的意，按捺住要拦住苏陌出逃的莱克斯。 苏陌固然可以被华烨拿来立威，可凡事都有个不确定，莱克斯也不想这个祸患出逃，直到友人和王上的命令传来，他才坐下跟华弧饱饮烈酒。 喝完了最后一杯酒后，莱克斯面见华榷，得到了最后的密令和警告。 华弧便不能与他相见了。 事到如今，女天使再度掀起了战火，记忆起往事的华弧再次来到这座院落里，不得不感慨女天使的薪火一直不灭，若熙的反抗精神最终还是留了下来，由她的女儿继承，发誓要推翻天宫。 华弧来到这里，除了祭拜凉音，还有一事，就是留下信息跟莱克斯交流。 莱克斯自从华榷王死后，再也不会主动找他了。 这是华榷王的布置，华弧和莱克斯都知道。 他将想要说的话写在一张纸条上，按在亭子里的桌子上。 接着再将院落打扫干净，再次祭拜了老人后，推开门后离去。 院落里又陷入了沉默，落叶还在下，尘土还在扬起，一切都仿佛回归了最原始的模样——破败没落。 直到一个男天使的来到，他如鬼魂般的身形像是凭空冒了出来，直接出现在石亭的中央，拿起了那张纸条。 看完后他将纸条粉碎，再生成一道火焰，将痕迹消灭干净。 再接着他召出一瓶烈酒，放在石桌上，望着不远处的墓碑，大口大口地灌下肚去。 一直到他好像醉了，才走到墓碑的前面，靠在上面，安静地睡着了。 没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如何，可能不好，也可能很好。 但唯独不变的，是他谜一般的往事，掩埋住了旧时代的一切枯骨。 第130章 修复实验构想 “准备好了吗，男人婆？” 罗尔西星上的一间密室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老实说第一次有点紧张，不过全力以赴。” 密室里的金发女天使低声诉说。 “但我没想过失败。” “没事，有我在没意外。” 银发女天使拍着胸脯保证。 “一边去。” 金发女天使嫌弃地推开她。 “男人婆你!” 银发女天使偏要凑过来。 最后两人打闹了一番后，紧张的情绪被缓解，这一在深夜悄然进行的实验就这样开始，实验对象是一个躺在培养舱里安静憩息的男天使。 “真帅啊。” 某银发女天使喃喃自语道。 她捅了捅金发女天使的腰，小声商量。 “男人婆，要不你把你男友让给我？这面貌，我根本没有抵抗力啊!” “滚!” 金发女天使冷下脸来。 银发女天使见状只好闭嘴，缩起头来。 金发女天使见她安静下来，也不再废话，对着虚空说。 “封闭a1区域的实验场地，无凯莎和鹤熙的允许，其余人员不得入内。” “咔嚓。” 仿佛虚空中有什么东西响了起来，接着一道机械的女声传来，将实验室完全封闭。 “已收到凯莎的指令，指令确认无误，a1区域进入最高警戒。” 凯莎听到后再度检查了一下程序，接着说道。 “往培养舱里注入休眠气体，加注减缓痛感的液体，培养舱抬起，加装暗能探测仪。” “是。” 随着话音落下，培养舱的内部伸出五个气孔，从中喷出雾状的休眠气体，在确认目标的机能陷入最低数值后，气孔开始注入蓝色液体，将目标浸泡在液体中，直到十星分后，气孔缩回，舱底的漏状筛子将液体清理干净，舱体才接着开始变形，环绕着目标的玻璃状的舱壁下降，舱底抬升，形成了一个类似手术台的光滑台子。 暗能探测仪从台子上方伸出，扫描一遍躺着男天使的身体，再将情况投影成荧幕，显示在金发女天使面前。 金发女天使将数据仔细地校阅了几遍，再将探测仪撤去。 她对着一旁同样在看着的银发女天使说。 “情况还好，除了前面跟我们进行过一次演练，烈度大的战斗他看来没有参与，暗能数值显示比较平缓，符合他现在的情况。” 但银发女天使没接她的话茬，只是紧锁眉头。 “怎么？” 金发女天使发现了银发女天使的不对劲，连带着她自己的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不对。” 银发女天使唤出一张机能数据荧幕图。 她指着上面的数据。 “如果暗能引擎自我修复了，只是驱动比之前慢了，那他不可能机能老化得这么快，就像时光在他的身上硬生生地夺去了一部分。” 金发女天使颔首。 “当时在梅洛星上他的投影告诉过我，不过咱们现在可以注入延缓他机能衰老的药物，同时对他的暗能引擎进行修复，尽量回归他之前的水准。” “漏掉的水不会收回来的，凯莎。” 银发女天使打掉她的期待，冷静地出声。 “二代超级战士依然脱离不了物质层面，在现有的理论看来，更像是自产水的机器，超级基因足够强大，榨取的水够多，就能自我修复，但只要烈焰级武器的伤害对超级基因的修复造成太大的影响，又或者像是暗夙银那样直接斩断你的身躯，超级基因修复的速度跟不上破坏的速度，就会死亡。” 金发女天使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 “你的意思是超级基因修复原本是一段程序，即使被打断也能自我修复，但只要打断的力度够大，透支的就是身体的机能了。” “对!” 银发女天使凝视着她的眼，声如丧钟。 “梅洛星上他之所以能被救回来，是有人榨取了他超级基因未来的机能，并且极速运转已经破损的暗能引擎与之配合，刺激他基因原始序列的关于‘欲望’的一方面，将他的基因本能对生存的渴求榨取到极限，他才能在暗夙银穿心的致命伤里活下来!” 说着说着，银发女天使像是打开新大陆，思绪如跳跃的青蛙活泛，抓着金发女天使的肩膀，神色激动。 “每一个奇迹都不是偶然，救他的那个老人十分清楚基因序列里的潜力，利用他的研究像疯子一样把他衰老提前，生机复生。” 激动之余，她将金发女天使的肩膀按下，目如火炬。 “还记得离雪那孩子传回来的资料吗？艾尔洛拍卖会上那些智慧生物疯狂的模样，那个老人必然清楚基因里有什么，他想通过那些智慧生物做实验的结果，来达到一个目的!” “是什么？” 金发女天使缓缓地开口，每一个字间拉着距离，像是惊惧背后的恐怖。 “榨取。” 银发女天使一字一顿地回道，眼神肃穆。 “他想通过极大地榨取基因的活力，提取这种基因物质的编码，注入他的体内，达到他活下去的目的。” 她接着说道，兴奋的神色在金发女天使看来比那个她口中的老人更像个科研疯子。 “如果不是检查苏陌的暗能数据和机能体现我根本就找不到未来的方向，不仅是咱们女天使的二代基因，还有更远的未来，天使文明里谁都没有的三代!” “三代？” 金发女天使听到这个名词还有些不相信，迟疑了一下，问。 “对!” 银发女天使拍拍手。 “如果二代是对躯体内部进一步开发和脑域领域的扩展，那么三代呢？永生永生，基因终究会衰亡，我们终究要借鉴外物。” 她低声说出她心中灵光乍现的一个最大的秘密，神色莫测，像是神明低语说出禁忌的不详。 “计算云的诞生告诉我们，暗位面可以放入这类物品，那么每一段基因编码呢？每一个计算云的植入都可以将基因控制，最后用一个主机控制全身上下的计算云，以达到基因的永不衰亡。” 她轻点荧幕，数据图缓缓拉开。 “这只是个构想，我们还要思考能量哪来，最常见的也是最好用的。” 她指了指天上，金发女天使见状，了然。 “恒星能？” “对。” 银发女天使摊了摊手，无奈地说。 “可是咱们最多能提取恒星能，无法靠驱动恒星为我们所用，我现在想简化一下，靠一个大型计算云，比如天宫号那样，它来为我们提取恒星能，从暗位面的角度来提取，最后注入每个超级战士的体内，以达到人人永生的地步。” “但根本不可能。” 金发女天使打断了她，反驳道。 “维持一个女天使的永生是得持续的，越多的女天使要永生要求计算云的计算力越来越高，这是永无止境的过程，咱们现在没这条件也没这技术，最多只有一两个能无限供给。” “所以切到下一个话题。” 银发女天使撇了撇嘴，没有驳斥金发女天使的论调。 “暗能永生，这是最基础的，没有恒星能那么强大，提取暗能需要超级基因内部计算云辅助，外部计算云只能加大提取算力，一旦烈焰级武器斩断超级基因间的联系，这种躯体强度依然会被杀死，恒星能靠外部条件，恒星无法被压制，所以躯体强度等于不死不灭。” “好了。” 金发女天使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怎么说现在女天使都没这条件和资源去推进这个伟大的构想，她们还得组织跟华烨的战争，每一个女天使觉醒超级基因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单独个体的无限制强大。 “说说怎么修复。” “简单啊，随便给暗能引擎加加配件，查漏补缺，顺便延缓一下机能衰老，注入一下外部人工编造的超级基因编码进去。” 银发女天使打了个响指，欢呼道。 “这就搞定了，我鹤熙真是个天才!” 金发女天使的脸一下黑了下去，按住她就是一顿输出。 “给我加快修复，不然我唯你是问。” “我错了，男人婆，哈哈哈哈哈……” 银发女天使也就是鹤熙极力避开金发女天使输出她软肉的手，求饶道。 “我一定尽快完成您大小姐的任务，为您的恋爱之路推进一大步!” 这话一出，不出意外，鹤熙又被加大了输出力度。 “哈哈哈……咳咳咳……我……错……哈哈哈哈哈哈……了……” 第131章 宿命的开端 又是一番打闹后，最后还是金发女天使也就是凯莎主导的修复。 尽管苏陌可能不会在意，但凯莎还是不会让他的数据泄露出去。 即便是鹤熙这个自己人。 之前的玩笑话不过是想打住鹤熙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凯莎清楚要是让鹤熙继续讲下去，苏陌可能三天三夜都得躺在这里安眠。 好了。 凯莎将实验室里的修复模式关闭，静静看着她恋着的人儿沉入舱内，被封闭，然后由着培养液将他淹没，温养他疲惫的身躯。 “男人婆，” 鹤熙在一旁神采飞扬。 “刚才的构想我已经上传到咱们女天使计算云主机了，设置为最高级机密。” 见凯莎没有回她的话，鹤熙也没有气馁，只是从身后靠近凯莎，对着凯莎的耳朵吹气。 “怎么，有了情郎忘了姐妹？” 吹得凯莎的耳朵痒痒的。 她反手一把抓住鹤熙，作势就要亲上去。 鹤熙见状急忙避了开来，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女天使流氓啊？” 她对上凯莎那双戏谑的眼神，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她——就这？就这？ 因此反应过来的她才发觉她是被凯莎耍了，涨红的脸滚烫如火，她一气恼，张开双翼就抓住凯莎的手，踢开门。 “咱俩来打一场!凯莎!” 在转眼之间，她的甲胄着身，上下起伏的胸脯象征着她的不平静。 “男人婆，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打一场让我鹤熙服你!” 凯莎闻言柳眉上挑，空灵的嗓音像是深夜的星光清澈。 “怎么，恼羞成怒了？” 鹤熙听后再也忍不住了，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而后一番闹剧就不跟大家赘述了。 …… 原来是这样吗？ 凉冰浏览着刚刚鹤熙上传的构想，数据在她的眸中流淌。 她是主研空间的，在梅洛星上偶然一次翻阅的空间书籍，极大地激发了她对这一方面的兴趣。 以至于她之后选择升级的路线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空间，并且将之应用，实现了女天使第一次会使用微虫洞搬运的人的光辉伟业。 只不过她的微虫洞搬运还很简陋，无法做到像苏陌那样来无影去无踪，计算虫洞搬运的算力很低，但她没有因此被打击到，反而愈发兴奋，觉得自己找到了升级方向。 毋庸置疑，如果想进一步运用空间，凉冰得进一步开发她脑域和暗位面，计算能力要大幅度地提升，且躯体强度可能不比一般的二代强，要弱许多。 鹤熙上传的构想启发了她，如果将资源集中到一个天使身上，天使文明世世代代流传的神话中的神明再现已不再是虚幻，她完全有可能将她的空间成果应用到这个神明身上，这将是她科研路上有史以来最为骄傲和伟大的成就。 而且对男天使的战争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容易被打得节节败退，当一个掌握空间的神明出现在战场上，女天使将会在神明的辅助下出现在男天使战舰的任何一处，杀人于无形。 想到此处，凉冰心中的雀跃再也按耐不住，她拍桌而起，抱着笔下刚刚写完的《空间基因未来构想》夺门而出，想要跟她的姐姐凯莎分享这一喜悦。 她也可以帮到她姐姐了，不再是姐姐眼中的小孩子了! 或许。 我是说或许。 夺门而出的凉冰似乎也没想到她与姐姐的宿命从此而始，如果从未来女天使视角看这一段历史，就会发觉宿命是如此地爱开这一代古老天使的玩笑。 苏陌和苏玛利，血液中的恶魔将二者死死缠住，最后总要分个你死我活，留下个手足相残的骂名。 而凯莎和凉冰，仿佛像是继承了这一宿命，刀剑总要相对，连见面的问候都没有了以往的温情。 “碧池!” 未来的一次大战中，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用流着血的手抓住银翼，大骂。 “凯莎，你以为你逃得过未来吗!在那遥远的未来，我终究还是看到了，你的正义秩序会土崩瓦解，苏陌那个混蛋会举起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的诅咒回荡在无边的星空荒野上，大笑的狰狞如同在述说那个遥远的未来。 “凯莎!” 昔日的血亲唤回了端坐在王座上女天使的人性，怒容在眉宇间闪现。 “你是理想的，傲慢的，短视的，可苏陌老混蛋不是，他在最初最早的时候，基因里流着的就是冷血和现实，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改变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凝聚成针的话语刺进了她的心中，将柔软粉碎。 她的面容重又平淡了下来，像是不为所动，她俯视着下方尽力嘲笑她的血亲，冷冷地开口。 “不可理喻。” 一挥手之间，银翼就淹没了如同疯魔的女子，从容只在举手投足之间。 好像一切都是宿命，她总要杀死她的妹妹，她的血亲，如同苏陌亲手杀死苏玛利一样，总有一方决出生死。 第132章 回忆里的孩子 所以这就是宿命吗？ 凯莎和凉冰的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无人知道她们谈了什么，鹤熙见两姐妹谈话也重新回实验室去了，夺门而出的凉冰最后还是夺门而出。 这就是宿命。 这个时候的凯莎还不能理解什么凉冰为何对这个空间基因看得如此之重，也无法明白凉冰的想法在此刻是如此的简单——想要帮她，想要证明自己不再是小孩子了。 凯莎还以为她是在胡闹，这种形势下不去拯救更多的女天使同胞而是搞什么空间基因的结晶，如此幼稚的想法不禁让凯莎对凉冰抱有一缕担忧。 她也没有去要求凉冰把研究成果交出来，普及女天使同胞们，而是由着凉冰去。 可能这就是姐姐的思维，妹妹永远都还只是孩子，脑中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 落寞又不被理解的凉冰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她再一次拿起笔，在纸张上写下她的处境和感受，如果拿后世地球的话来说，就是一本日记。 她将写下的日记珍藏，藏进了心里。 姐姐是那么傲慢，根本不可理喻她的想法，只是一味地否认，一向好性子的凉冰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愠怒。 为什么听不进去她的意见呢？这种空间基因集合到个体上，会有更大的价值。 凉冰躺在床上，怀抱着那本《空间基因未来构想》思绪万千，想着想着，竟睡着了。 那就睡。 时光还有一瞬的休息，而后战火的蔓延，会烧光姐妹彼此间的感情。 …… 同一时间，离去的鹤熙走到了实验室c1区域，她在接受了审核，确认无误后进入这片区域。 门后的中心停放着一个与之前治疗苏陌相同的培养舱，不过不同的是，这个舱是用来休眠，给某个死脑筋的女天使孩子休息用的。 离雪，这个在离开苏陌后，过去两千星年里终于交上了朋友的女天使，却在莱斯尔大捷中永远地失去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兼战友，因仇恨和伤悲蒙蔽了神智的她悍然向苏玛利发起了挑战，结果显而易见，重伤昏迷的她被女天使们紧急地救了回来，事后鹤熙接手了她的治疗，尽管机能和暗能数据都恢复了正常，但心中的伤却无法被修复，潜藏的意识依旧不愿醒来，沉湎于旧时的幻梦里。 只要她不愿意醒来，鹤熙也束手无策，这是心病，鹤熙清楚，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最开始男天使的追杀下失去了自己的妹妹，养成了孤僻又疯狂偏执的性格，好不容易在时光的掩盖下找到了朋友，却又在顷刻间崩塌，死在苏玛利的手下。 是个苦命的孩子。 鹤熙叹气，按压仪器的开关，将离雪舱内的培养液退去，又换上新的。 每隔一段时间，鹤熙都会准时来给她换培养液，再看看这个她早期带大的孩子。 有时候鹤熙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和凯莎一样，只有带着这群活泼的女天使们的时候，才会感觉到自己的年轻，又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梅洛星。 不然她也不会跟凯莎打打闹闹，打闹不过只是她想找回以前时光的感觉，这种错觉过后，她又得泡在实验室里，数着星时，想着什么时候给自己放个假。 不知不觉间，队伍已经这么大了。 鹤熙回想起最开始的那一千个星年，她们一起流浪，去天城外的星球看凡世疾苦，历繁世奢靡。 那时候没有多少女天使同胞跟着她们，许多女天使同胞只是看着，根本不知仇恨为何物。 一直到天宫的战舰开到了头顶，恐慌开始蔓延，才知仇恨和敌人是什么。 那么离雪呢？ 鹤熙抚摸着舱壁的光滑，神情复杂地看着舱内女天使的已经凸显青春这一气息的神采，回忆在一刻淹没了她。 原来第一个救下的知仇恨是何物的女天使，就是这孩子啊。 “鹤熙姐在这里。” 她对着那个睡着的孩子轻轻地说，言语柔地像是秋水。 “一直在这里……” 浅浅的低语像是唤醒了什么，那个安静休息的孩子最终还是被触动，就像是那美梦到了终点总会碎，现实里还在的人需要珍惜。 你说，仇恨的结局是什么呢？ 如果这个问题拿去寻求苏陌的回答，他会用他戎马一生的生涯告诉你，仇恨的结局是粉碎，是摔到地上脊梁碎了也要用断剑插进仇家的胸膛。 能复仇成功的天使寥寥无几，就是曾经的埃斯余孽，也在仇恨的追寻下灰飞烟灭，成为了历史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文本。 离雪会在这条路摔得粉碎，直到时间的尽头。 第133章 天使誓词（上） 一直守着苏陌醒来的是凯莎。 老实说，凯莎和苏陌这一对恋人聚少离多，三千星年的时光里，见面的次数也是炙手可数。 按理说这种跨越时光的异地恋早就应该被寂寞和风霜终结了，可巧合的是，这两都不是普通天使，见过的事物太多太多。 于是这种恋情的好处是每一次见面都是一次热恋，腻在一起的二人像是粘合的牛皮糖，根本不带分开的。 那么坏处是？ 凯莎其实也不清楚，只是每次相见的悸动冲刷了理智，回过头来，连心都是蜜糖做了的了。 超级战士有一点很好，当没有了生死和吃食的担忧后，对事物的追求反而愈发趋于完美，恋情就是如此，凯莎在追求彼此间的契合，还追求时光的眷恋。 就如母亲去世之前的心愿，她希望爱是永恒的，能留住斑驳却又连接着心灵的记忆钥匙。 什么样的爱是永恒的呢？ 这种美好通常不会长久，可凯莎恰恰是个理想主义的女天使，这些星年她展望过未来，如果真的有一天女天使推翻了华烨的极乐天宫，那么她们该走什么样的路呢？ 这是值得未来深究的一个课题。 凯莎不再去细想了，如果思维再发散出去的话，就看不见她恋着人儿的苏醒了。 苏陌醒了，像是刚刚有了电的人偶，挣扎地拉开的眼眸平静，升温的身体没有过多地动弹，缓缓地接收着解冻后的慢速恢复。 凯莎站在旁边没有打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苏陌渐渐地恢复了气力，适应了新的机能数据后，推开了舱门，坐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 坐起的苏陌摇晃着头脑，像是要把其中的迷糊甩出来，凯莎见着这一幕，忍俊不禁。 “没多久，修复过程很顺利。” 凯莎的声很清，如夜的风带走了烦恼，也带走了苏陌的糊涂。 “还给你配了把剑，你看看？” 说着，凯莎从武器库里召出了一把银光闪烁的长剑，剑的身通体都用暗夙银锻造，还未见血的剑锋冷厉，像是在皑皑白雪上铸造的，霜雪在分毫间构筑了锋芒，从此之后出剑寂寞如雪，苍白似月。 剑很精美，不仅剑柄处向两侧张开了天使双翼，在双翼中央，剑的最显眼处，苏陌＆凯莎的名字刻在里面，如同点缀进了彼此的心房中。 苏陌有些没反应过来，浆糊填满的脑袋此刻更加乱糟糟，但他还是本能地接过了那把银剑，细细地欣赏了起来。 “谢谢，” 他道谢，收起了那把银剑。 随后起身，整理好着装，如天使贵族般地弯腰行礼，伸出的手邀请着前方的精灵赴约。 “作为回礼，不知凯莎小姐可否一起到星空上一叙？” 凯莎见状像是一朵绽放的花儿那样舒展了眉眼，她莞尔一笑，素手搭在苏陌的手心里。 “好啊。” “三生有幸。” 宽大的白翼展开，裹着凯莎飞出了单调的实验室，苏陌怀抱着她，温暖如溪流淙淙，安心像被窝罩身。 凯莎回之以同样的双翼招展，他们双宿双飞，很快便消失在罗尔西星的星空之上。 爱恋就是如此，无时无刻都分不开想靠近的心，偷吃蜜糖的凯莎悄悄地锁住了双方的心，在中间搭了一道星空之桥。 嘘。 这是这个时代里，最璀璨也是最平凡的爱恋。 所以别打扰，连飞鸟也不愿被惊醒振翅，而是无声地祝福，笑话着星空这一配角的伴舞。 下一个约会项目是什么？ 恐怕只有浩瀚旷野里的陨石知道，因为它见证了今后世上最耀眼的誓言，第一个由洛丝拉特祝福的誓词，被万世所传唱。 “我愿意……” 第134章 天使誓词（下） 我愿意什么？ 一起依偎在陨石欣赏恒星中的凯莎听着苏陌的耳语，不思其解。 究竟是什么？ 天使神话大多都不可考证了，蛮荒时代流传下来的故事，现在会有几个天使记得？ 也或许只有旧时代的苏陌记得了。 他的母亲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有着一颗跟苏家画风完全不符合的心肠，她懦弱，被苏陌父亲殴打时只是抱着她的孩子，却见不得苏家门前的乞丐受尽疾苦，常常帮助这些乞丐有个饭吃。 苏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成长起来的，他跟母亲一起帮助乞丐，学着母亲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地做着，直到母亲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他会开心一整天。 可是殴打会持续，母亲的伤也多了起来，他仿佛继承了母亲的懦弱，只是帮母亲擦拭伤口，涂抹膏药。 因为他一旦站出来，他会比母亲伤得更重，母亲之后不再让他站在身前，只是抚摸着他的头，柔柔地笑。 “我的陌儿长大了，知道保护母亲了。” 浅浅的话语里透着莫大的坚韧，即使被打得头破血流，母亲仍然会抱着苏陌，在被窝里讲着苏陌最爱听的天使神话故事。 “知道什么是爱神吗，陌儿？” 母亲拍打着苏陌的背，眼里的画像全是苏陌幼时的模样，像是宝贝一样珍藏。 “妈妈上次说过爱神就是洛丝拉特，说她会祝福所有相爱的天使，不过妈妈，相爱是什么呢？” 幼时的苏陌有着一双清澈的双眼，他在母亲的怀里仰着头，天真无忌地出声，看得他的母亲轻轻吻在他的额头上，像是祝福。 “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以后陌儿要是遇到相爱的女天使后，可以悄悄告诉她，就像妈妈告诉你一样，来跟着妈妈一起念，一定要记住哦。” 母亲轻柔地伏于苏陌的耳边，轻声如秋日夜里的凉风。 “我愿意，” 今夕的苏陌也如那时的母亲低声耳语，说着幼时孩子最大的秘密。 “成为凯莎的守护天使，” 他念着这世上几乎已经快被遗忘的誓言，在星空上，怀里的人儿轻颤，抓紧了他的手。 “爱她所爱，思她所思，” 一声思念道不尽彼此间的情意绵绵。 “为她承担伤痛，度过苦难，” 一声陪伴说不完彼此间的艰难险阻。 “无论贫寒或富贵，无论卑贱或高贵，” 一声不弃言不清彼此间的爱意永远。 “无论身处乱世，还是神所不顾，” 一声坚守叙不光彼此间的相持相印。 “我将为她拔剑而战，为她收起翅膀，” 一声守护诉不绝彼此间的共同患难。 “不离不弃，直至永远!” 一声时光恍若回荡在宇宙的寂静中，震动了星辰，也颤动了怀里人儿的心。 你说，什么是祝福呢？ 苏陌和凯莎如今都是无父无母的天使了，他们间的情感都得不到长辈的祝福，可苏陌不想这样，他将这份流传自母亲耳语的秘密拿出来，期望得到母亲的祝福。 确实是祝福啊，连星辰也为之黯然，为这对人儿的情感甘作伴奏。 凯莎不知不觉间已泪如雨下。 她没想到回礼的惊喜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地把她的心灵装饰，点缀成了星辰。 凯莎不再犹豫，在星辰的祝福中，她母亲宠溺的注视中，坚定不移地回之以更热烈的爱意，对上苏陌的眼睛。 “我愿意成为苏陌的守护天使，” 她回应着，如耀阳般闪烁着幸福。 “爱他所爱，思他所思，” 她的红唇轻点，情意触动。 “为他承担伤痛，度过苦难，” 她的美眸真切，素手环抱。 “无论贫寒或富贵，无论卑贱或高贵，” 她的心房共频，娇躯软化。 “无论身处乱世，还是神所不顾，” 她的青丝绵延，双颊润红。 “我将为他拔剑而战，为他收起翅膀，” 她的羽翼暗藏，爱意显露。 “不离不弃，直至永远!” 她的相拥温柔，似银霜化了，扬起的眉眼间，尽是她恋着人儿的容颜。 他们在这无边无际的寂寥星野中订立誓言，订立彼此间心灵的相刻。 后世女天使的誓言，尽出于此，见证着时光留痕下一场爱恋的永恒。 “很美好不是吗？” 后来的凯莎回忆起这一刻的美好，似肯定地向她的学生问道，叩问着此刻心灵的甜蜜。 是啊，洛丝拉特在这一瞬下了凡，悄无声息地祝福了苏陌＆凯莎。 第135章 小队 罗尔西星，第二日清晨。 苏陌揉了揉腰，看着面前一群“杀气腾腾”的女天使，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杀气腾腾是因为苏陌前不久演练才把她们干趴下，而鹤熙又是个腹黑的主，选人给他带个队时，专门选了那些被“屠杀”队友却又被苏陌放过的女天使。 例如天使楚之流。 苏陌之前从未觉得鹤熙这主有什么问题，今日一看，顿觉这主切开一定是黑的。 他有些头疼，倒不是刺头难带，而是这些刺头来找“报仇”还有理有据。 这找谁说理去？ 苏陌只好硬着头皮带下去了。 “看来不需要我作自我介绍了，你们大多都在资料里看过我的信息。” 苏陌收起思绪，切换到从前带队的模式，声如铜钟。 “我负责带你们这一个队，队名你们训练完之后起，在队里你们得叫我苏队，出去后随便你们，接下来的战争很残酷，你们的任务会比其他天使更困难，如果有想退出的，现在向前一步，还希望你们慎重决定!” 说完，他将面前站成一排女天使的模样粗略扫视一遍。 “很好，” 苏陌“满意”地笑了。 “我很高兴看到你们都不是一群新兵!”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犹如利剑出鞘。 “下一个项目——你们这些刚刚从新兵堆里爬出来的渣子，从左往右，报上你们的名字，每个天使都给我记住，这是你们以后出生入死的伙伴!” 苏陌将视线转到左边第一个女天使的身上，对上她清冷的眸子。 “第一个开始!” “天使离雪!” 左边第一个的女天使的声线如银霜盈满，有着冰晶般的质感。 天使离雪，这个在莱斯尔大捷里又背负上血仇的女天使，在蹉跎了一段时光后，重又归队。 “天使楚!” 下一个开口的是一个黑发的女天使，她的嗓音极软，有一种受气包的感觉，鼓起的小脸像是一只仓鼠那样可爱。 “天使落!” 接着报上名的是一个黑色及腰长发的女天使，青丝垂下掩住的身凹凸有致，细长的腰身有一种出尘的媚态，报名的声颇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听感。 尽管她在之前的队里扮演都是一副知心大姐姐的角色。 “天使凌!” 在之后开口的是一个罕见的银发女天使，初见时苏陌还以为她是鹤熙的远亲，但在后面的聊天里，苏陌才知道她只是一个流落在外星的底层女天使，还因为这头漂亮的银发招致了不少的事端。 而这个银发女天使也是一副不弱于鹤熙的绝世容颜，她的红眸艳丽，眸中荡着幽幽的光亮，像是深山中的水潭。 苏陌记得她，也是一个被他放过的女天使。 “天使梦婷!” 落在队伍最后的是一个柔美的女天使，浅浅的笑间点缀着两个小酒窝，黑发顺着白皙的脖颈蔓延而下，堪堪地停在肩膀下，她的面容有种江南美感，像是水中出落的精灵。 “都记住了吗？” 苏陌扫过眼前五个女天使绷紧的面容，刻意压低的声音肃杀无比。 “记住了!” 一齐回答的喊叫惊起了一旁密林的飞鸟，叽喳叽喳地扑棱着翅膀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好!” 苏陌像是明白了这些女天使的决意，大手一拧。 五把通红如火的重剑被他唤了出来，挨个插进每个屹立在骄阳下女天使身前的泥土里。 “这是你们鹤熙姐给你们配的实验性制式武器烈焰之剑，以后每天训练都要用到它，希望你们保管好。” 苏陌沉声说。 “接下来我会组建一个暗通讯频道，之后这就是我们小队的频道，对于暗通讯沟通，我说一点……” 他顿了顿，如利剑般锐利地开口。 “不说废话!” “是!” 回答的声音整齐划一。 第136章 离雪的狠绝 “接下来开始训练!” “是!” 整齐的应答响起，她们一起拿起了眼前火红的重剑，握紧。 “天使离雪!” 苏陌将目光落在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天使，高声说。 “到!” 听到呼唤的女天使向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回道。 “你以后就是副队长了。” “明白!” 她回着，神色没有丝毫波澜。 “接下来你带队，罗尔西星b1密林区域，一星分的时间，我在那里等你们。” 苏陌展开双翼，原身的劲装被替代，男天使招牌式的战甲裹身。 苏陌准备给这群女天使上上实践课。 “出发!” 沉沉的吼声宛若巨兽低吟，他的身影在羽翼的招展下迎向天空，身后是五个紧追不舍的女天使。 “跟上!” 为首的女天使冷冷地开口。 就像是寒冰凝结，触手的寒气透彻心扉。 自从她醒了后，就仿佛缺失了某种情绪，像是随着那次大捷被埋葬。 随之而来的却是永远无法烧尽的仇恨之火。 “砰!” 她落地的巨响掀起一阵尘埃，尘埃飞扬的乱象里，是她不变的决心。 听。 那幽幽的低语叹息在这片区域内，离雪一行握紧了烈焰之剑，环顾四周。 “找到我!” 这就是第一课吗？ 受过训练的离雪一行非常清楚战场上第一环是什么。 情报。 对，就是情报，如果连敌人都找不到的话，那么战斗无从谈起。 这也是演练时分，苏陌给她们上的第一课。 而这一次，没女天使想输。 “别分开。” 身为副队长的离雪当仁不让地接手指挥。 “咱们分开只有等死。” 众人点点头，没有异议。 因为离雪还是她们中最大的一位，阅历比她们丰富的多。 “他既然限制了区域，说明他只会在这片区域活动，分开咱们容易被挨个打击，，不分开效率很低。” 离雪遥望四周环境的复杂，缓缓地说。 “所以咱们得开挂，不能拘泥于传统的暗信息搜索，对付这种能隐藏自己暗信息的老牌二代超级战士，最好的办法还是一个。” 她举起手中的重剑，眼如沉沼。 “知道他为什么给我们这把重剑吗？” 众人摇摇头，摆弄着手中的重剑不思其解。 “你们之前演练输，是因为你们太死板，只会平时训练的内容，这种内容拿来对付同水平的一代绰绰有余，但遇上这种老星狐，得狠点。” 说完，离雪便将手中的重剑朝远方挥去，一道弧形的火焰就在剑锋处生成，沾染上密林的落叶，熊熊燃烧起来。 “烈焰之剑，顾名思义，拿来放火的，我检索其中的暗信息，能够将我们身体里的暗能转换，变成物质上的东西，比如火焰。” 离雪注视着眼前愈发燃旺的烈焰，眸似焰火。 “这把剑还能缓慢地吸收储存恒星能，关键时候能拿来放个大的，不到关键时候别乱用。” 天使落听完若有所思地点头，打量着手中的重剑，说。 “所以离雪姐，我们是要把这里烧光吗？” “对。” 她面前这个寒霜铸造的女天使吐言，说着的话尽是赶尽杀绝的狠劲。 “咱们烧了这一切。” 烧了这一切？ 这就是前辈们的对付手段？ 身后的天使楚，天使凌，天使落和天使梦婷沉思，很快就明白离雪的意图。 既然传统的方式不奏效，那么就狠点，逼对方没有藏身之处。 不要为林子里的生命哀悼，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烧光它们。 展翅翱翔在天幕中的女天使小队纷纷倾尽所有，将手中的火焰播散，摇曳出冲天的烟柱。 远望到这仿佛要烧光一切的女天使们瞩目这一壮观，皆是放下手中的伙计，在暗通讯频道里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聊得全都是这是何人能干出的事情。 也只有这种泡在仇恨里的女天使能干出这种事了。 所以她会在复仇的路上摔得粉碎？ 无人能清楚她的心。 烟雾缭绕的最深处，那个被火攻烧得直皱眉的男天使最后还是无奈，对着天幕无奈地笑。 这孩子。 他在烟雾中叹气。 “第一课，过关!” 离雪听着天空中回荡着的过关讯息，将高举的重剑垂下，低喃。 “还不够。” 尽管她已在眨眼间确立了在小队中的权威。 但她还是觉得不够。 那追寻仇恨力量的渴望。 第137章 合格 她渴望更多。 烟尘扬起遮住的倩影在无声地告诉苏陌，这些不过是小菜，所谓的训练对付新兵足矣，但对付离雪这种见过血的，不过尔尔。 “下一课。” 那空旷的嗓音再度响彻，听得小队众女一滞。 “尝试碰到我。” 碰到苏队？为什么？ 经验缺乏的新兵还在思考，可她们身前的离雪却早已动身，身影翻飞如鹰展。 刹那间，辽阔的天空中，两段不同影子肆意挥洒着极速，残影片片留痕，擦出空间的扭曲。 “跟上离雪姐!” 天使凌当机立断，没有犹豫。 随后的众女见状立马跟上，手中的利剑如活蛇般灵活。 就快了! 在数十星秒的交错间，杂乱的小队各自为战，每个女天使都想碰到极速招展的苏陌，但每次都是擦肩而过。 就像是面前有个美味的蛋糕，近在咫尺但又差之毫厘。 最后还是离雪停了下来，在沉寂的暗通讯频道里惜字如金。 “配合。” 众女这才恍然，苏陌究竟是何用意。 是配合，如果再这样各自为战下去，可能一辈子都抓不到苏队的衣角，只要利用起女天使人多优势，她们才会有胜势。 “天使楚，a2区域!” 反应过来的天使落在暗通讯频道里迅速构建出该区域的网格化细分，将区域再次分割，分别命名以便简化沟通。 “离雪姐，a1!” 她的呼唤带起上方倩影的利剑出鞘，阴影里的锋芒再也遮蔽不了。 苏陌俯视下方倩影极速的剑锋，看似避无可避，却又生机显露。 “第三课，” 他轻笑。 “科技代差如何弥补。” 苏陌由着背后的虫洞将他吞噬，在那段剑锋即将触及他胸膛的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众女皆被迫停在了原地，环顾四周，想要找出苏队的身影。 不过徒劳罢了。 那在洛尔泰勒斯再次出现的高速穿梭迷花了众女的眼，她们每次想举剑冲刺，落点总是快她们一步吞噬了苏队的身形。 “停，” 暗通讯频道里的离雪下达了命令，身为副队长的她重新拾起了众女的信心。 “之前告诉你们的关键技能，现在可以放出来了。” 说着，她高举起手中的重剑，若隐若现的火焰浪潮在剑身四处凝聚。 原来是这样吗？ 众女了然。 整段训练都是一环扣着一环，当每一次训练阶段女天使们感到无法进行的时候，之前给的伏笔总会派上用场。 她们都一齐高举着重剑，学着离雪姐的模样，准备向这片训练区域倾泻着磅礴的恒星暴力。 直到一道声音的传来，她们才止住大规模轰炸的念头。 “合格。” 那如鬼魅穿梭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如针扎的目光投向领头的女天使。 “离雪!” “到!” 面前的女天使毫不避讳他锐利的视线，高昂着头。 “训练结束后到鹤熙那里报到。” 还以为是自己训练不合格的女天使闻言一愣，紧绷的线条在瞬间松懈。 这世上，还有两个女天使能制得住她。 “接下来!” 说完这句话的苏陌没有再把视线投向这个死脑筋的女天使，而是继续下令。 “实战演练开始!” 他补充着上一句话的遗漏，铿锵回响着他的决定。 “练到你们起不来为止!” 第138章 天羽 “规避规避!” “凌姐!d1!” “离雪姐，小心!” “天使凌检测信息显示苏队正在a1区域，a1区域有复数个以上的虫洞……” 暗通讯频道此刻乱得像个大杂烩，此起彼伏的惊呼搅得频道繁乱，听得苏陌直摇头。 所谓的实战训练很简单，就是苏陌一次又一次把她们打趴下，趴下后再整理三星分又给她们打趴下。 而苏陌已然给她们打趴下了不下数十回，况且每次打趴下后给她们说的问题一直都是老样子，永远没有进步。 并且苏陌还把自己的计算强度压制到了准二代的地步，她们还是没有取得过一次进展。 “停!” 头疼的苏陌叫停了这次的实战训练。 众女闻言都纷纷停下了身形，拖着疲惫的身躯颇有点沮丧地靠了过来。 任谁被打了数十次，还是打得弱化版的boss，心情都不会好受。 “天使离雪!” 苏陌叫出每次实战训练犯错误大头的女天使名字。 “我说了多少遍，你每次打击跟进得看队友位置，三千星年的训练全睡忘了？还是你眼里根本没有你的队友!” 苏陌一改往日的温和，措辞变得严厉起来。 如果有第一军团的老兵还在这里，看到将军这副模样，肯定还会幸灾乐祸地笑着说你看将军又训上新兵了。 也不怪苏陌严厉，离雪是个老人，如果配合这个基础问题还要他教，那她这个副队长当来带新人干嘛？ 鹤熙将她放在这个小队里，未必没有让她带带新人的意思。 离雪聆听着苏陌的指责，紧咬着唇，想说什么，又在苏陌愈发变得危险的表情前退下阵来。 其实她并不是不配合队友，而是之前跟她配合的队友没有她身后这些新兵这么稚嫩，通常不需要呼唤就会十分默契地跟上，但新兵不一样，可能在暗通讯频道里说了，还得愣一下才能跟上。 但她不可能将这个原因说出来，苏陌“骂”她也是无言地告诉她——闭上你的嘴，相信你的队友。 离雪不能把这种嫌弃队友不行的话说出来，苏陌也不会让她说出来。 所以身为副队长的她只有挨骂咯。 “还有你，天使楚!” 调转枪头的苏陌火力全开。 “为什么连把剑都握不住!” 被点名的天使楚脸如火烧般怯缩了起来，嘟起的脸蛋瞬间瘪了下来。 毕竟这种打到半途中重剑脱手的情况少之又少，只有新兵中的新兵可能才会做到。 “天使凌!” “到!” “为什么暗通讯频道说废话？” “大脑处理不过来，那时候只想着把信息传出去，就一股脑地全打出去了。” “那下次怎么办？” “不知道……” 顿时泄了气的天使凌说得心惊胆战。 听得苏陌瞬间血压上来了。 但他还是压下心头的火气，条理清晰地出声。 “我合理怀疑你的理论知识不过关，今天夜里，你们没有睡觉时间，全都给我恶补理论知识。” “是!” 整齐的应答声稍稍降下了苏陌的血压，他扫过另两个没训的女天使，还想说什么，又想起之前实战训练乱糟糟的样子。 瞬间就不想说了。 “整装休息十星分，接下来继续，我希望等下能看到你们有一点进步的表现!” 收到休息指令的众女像开了口的气球那样齐齐地趴到了地上，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她们由着脏兮兮的泥土沾染上她们全身，只想在林子的遮蔽下缓解一下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疲惫。 在待休息约有三星分后，她们才略微缓了过来，天使梦婷率先开口。 “苏队真的很严耶……” 言语间夹杂着几分感慨，她没想到这个看着很清秀的苏队长还有着另一副模样。 “嗯。” 一向惜字如金的离雪回了话，还是那么的简洁明了。 “他很厉害，所以会对我们很严。” 而在一旁的天使楚听到离雪的回话，原本混沌的脑袋在眨眼间清醒，八卦的火熊熊燃烧。 离雪姐看起来这么高冷，居然和苏队有一腿？ “离雪姐，” 她凑了过来，与离雪的发丝交杂在一起，对着离雪眨眨眼。 “苏队和你很熟？” 收到天使楚率先开始八卦的信号，天使梦婷和天使凌都极有默契地靠了过来，天使落虽没有挪动身子，但竖起的耳朵暴露了她热切的心思。 离雪有些被这群队友的热情搞不会了，不习惯别人靠近的她倒没排斥，因为她清楚这群队友没有坏心思。 原本不想多言的离雪不过在对上天使楚“离雪姐我想了解一点点，就一点点的”撒娇的眼神下，败下了阵来。 “嗯，认识。” 为了不辜负这个小妹妹的好奇心，她点点头，解释道。 “两千星年前，我在洛尔泰勒斯遇到了他，那时候我是被他救了下来，醒来是在一座院子房间里。” “后来呢后来呢？” 仿佛八卦到了重点被断章的难受像是蚂蚁在身上爬，天使楚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后来啊，” 回忆起两千星年前那个雨后的洛尔泰勒斯，离雪的眼也不禁地有些迷离。 “后来我和他去参加了一个拍卖会，叫艾尔洛拍卖会，遇上了一个老人和天宫，那个老人好像跟他认识，之后他和天宫的男天使打了一架，救了我和一个女性智慧生物，就跟我分开了。” 委实说离雪不是个能讲故事的女天使，如若让她提笔去写一段言情故事，多半只会把干巴巴的情感一字一画地写上，连个修饰都不会。 就像她单调的人生，挥剑就好了，思考这种有深度的东西，她向来不需要。 所以听到此处的天使楚一行大失所望，原以为能听到离雪姐和苏队一些不可言说的小秘密，没想到却是一番平凡的故事， 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平凡罢了。 但天使楚没有搅了这份兴致，而是话锋一转，狡黠的表情像是小猫一样捉摸不透。 她就是这样，可爱的时候让同队的女天使都想揉着小脸欺负她，狡黠的时候又会像只小猫挠挠你的心，痒痒的。 “离雪姐，离雪姐，你觉得苏队是怎么样的男天使啊，上次他把我们队里的都放倒了只留我一个女天使，我看他就不像是‘好人’，坏坏的!” 说着，天使楚还作势地挥舞着小拳，宛如要打倒面前的大坏蛋。 离雪见状沉默了一会儿，思索了一番才缓缓地回道。 “他是个心里藏着很多事的男天使，但他是个好人。” “为什么呢？” 听到离雪对苏陌的评价，在一旁偷听的天使落忍不住出声。 “之前发的资料说他当过上一任天宫王的大将军，将军这个职位，肯定杀过很多智慧生物，既然是刽子手，为什么是好人呢，好人也活不到将军这个职位上？” “直觉。” 离雪的齿间仿佛在咀嚼着一抹坚定，她对自己的判断丝毫不怀疑。 “我也说不清楚他的为人，只是直觉告诉我，他没有恶意。” 直觉？ 故事讲到这里的离雪也不太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玄乎的词来，但这就像是从心底流出来的词语，她遵循了心的决定。 回想起她与他的相遇，洛尔泰勒斯的雨后小院，罗可树金叶照耀下的门里，她费力从床上爬了起来，入目即是他的面容，以及那一双深邃如暗夜的眼眸。 如果他真要对她动手的话，他有上千百种办法杀了她。 可他最后还在艾尔洛拍卖会上救了她，负了伤。 离雪不会去怀疑他，一根筋的她也不会去质疑苏陌的用意。 相信了就别疑神疑鬼了。 恍若回神的她听到了身边队友的议论，热闹地想要把她这块冰坨化开。 “离雪姐离雪姐!你说咱们队名取个什么好呢？” 天使楚还是那么地活泼，仿佛有她在，小队就不可能冷下来，像是朝阳一样撒在每个女天使的心间。 “乐园？” 俗套的名字从天使凌口中脱口而出，说完她才发现自己取了个多么尴尬的名字。 “天翼？” “天羽。” 离雪接下了天使楚的问答，在她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后，慢慢地说出了这个名字，镌刻在这个小队每个女天使的心中。 “天羽……” 天使落咀嚼着这个名字。 “可以。” 天使梦婷表示没意见，她觉得这个名字不仅能代表她们的羽翼，还能通俗易懂地说出她们的职责和地位。 简直美炸了。 羽翼，是每个天使最重要的一部分，无羽不成天使，这是每个天使出门在外的身份象征。 而她们小队成立的目的，就是要代表女天使的羽翼，划破天际! “讨论什么？我能听听吗？” 不知何时何处冒出的青年吓了众女一跳，她们定睛一看。 “苏队!” 众女皆是条件反射地起身站直，齐齐地大喊。 而这时的苏陌也出乎她们的料想，没有之前那么的严酷，只是一抹淡然的笑，言语如微风拂面般舒服。 “我们在讨论我们的队名!” 还没有从刚才热切的氛围脱离的众女都有着一副昂扬向上的劲头，连带着喊出的话都是那么地响亮自豪。 “叫什么？” “天羽!” 她们答得有力且坚定。 “嗯。” 青年点点头，肯定了她们的取名。 “那么定好了队名，就开始训练。” 闻言众女这才反应过来苏陌是来干嘛的，先前被血虐的记忆浮上心头，熟悉的酸痛开始显现，因八卦讨论而热闹起来的心思瞬时被痛苦占据，连回应的声都喊得那么有气无力了。 “是~苏队~” 第139章 实战训练结束 “离雪姐!b2!” “落姐!a4!” “楚，打击跟进，别断!” 实战训练重又开启的天幕上，小队的暗通讯频道里的沟通变得简洁，没有再出现先前那混乱的情况。 苏陌一横拉，剑势变化似骄龙，冷冽的锋锐在他的手中，交错如诗意写生，挡住了离雪从远方掷击的重剑。 他很满意现在暗通讯频道的沟通，只要不废话井然有序，那么小队的令行禁止指日可待。 况且他还从小队每个女天使的眼中看到熊熊的胜负欲，她们每个都在倾尽全力，不给同伴拖后腿。 “梦婷，跟上!” 暗通讯频道里的呼唤随着离雪的剑锋乘着一往无前的啸声，在金铁交织的哐当巨响里，离雪奋力压下，想要压制住苏陌不让他在天空中肆意高速打击。 可她失算了，苏陌根本没有跟她硬碰硬的想法，在她刻意使出磅礴巨力的瞬间，苏陌脱手，由着握紧的长剑坠落大地。 战场上，武器可不只有剑与弓，还有最原始的爪牙。 下一幕，消失在原地的苏陌出现在天使楚的身边，在众女的惊呼声中，离雪猛然回身的援救中，拳若巨山，轰击在天使楚的腹部。 再无如此野蛮的轰击，苏陌以一种小队里所有女天使都没想到的一种战斗方式，一击废掉了接下来天使楚的战斗力。 “楚!” 回身的离雪根本来不及赶上救援，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前不久还在跟她撒娇的小妹妹如同折翼的飞鸟断了联系，暗通讯频道里她再无讯息传来。 她坠落在了身下的大地，砸出一个扭曲的巨坑。 就跟莱斯尔大捷里殁于苏玛利之手的战友一模一样，她们的逝去就像是天上飞着飞着的鸟儿突然被疾风折断了翅膀，无力地挣扎，却又被死亡无情地带走了。 今时今日，不过是苏玛利换成了苏陌，同样都是苏家的男天使，还血脉相连。 都坠落在了离雪的心底。 离雪其实是个脑子很轴的女天使，年幼时的追杀种上了她扭曲的心智，变成了一个为复仇而生的女天使，她无比讨厌年幼时的无力，所以她拼了命的变强，只为了杀死一切恃强凌弱的男天使。 而现在，强者就在这？你不出手吗？不杀死他吗! “离……雪……姐……，我……没事。” 断断续续的咳声在暗通讯频道里传来，音如淤血哽喉。 离雪霎时因回忆要冲动起来的娇躯硬生生被拉停，她注视着前方轻摇头的苏陌，声如寒光。 “天使楚脱离战场!” “离……雪……姐，我……还能打……” 巨坑里的女天使试图战胜近似殒命的昏阙，但又被离雪更为严厉的话给压了回去。 “服从命令!” “是……” “天使凌，天使落，天使梦婷!” 离雪对着暗通讯频道大喊。 “在，离雪姐!” 回答的人儿握紧了手中的重剑。 “苏队不想输，咱们想输吗？” 离雪盯紧前方回望她的苏陌，目如刀剑。 “不想!” “好!” 离雪此刻冷静得像个机械，再无此前莱斯尔星的冲动。 她的羽翼招展若狂风，压抑的躯体如若低吼的野兽。 “凌和落左右夹击，梦婷伺机出手和救援，我主攻!” 话音一落，她的身形动若惊兔，魅影恍如闪电，剑出鞘狂烈，似铺天盖地的大网罩住苏陌，想要他无处可逃。 天使凌和天使落从侧翼出击，她们的扑击如鹰击，剑如阴影里的毒蛇，想要斩掉苏陌脱身的生机。 天使梦婷则随着她们一起展翅扑击，无时无刻注意着苏陌的动作，以防某个战友被突然的暴起打落天空。 这一切看似避无可避，可苏陌也没想避。 在他的目中，每道剑锋都像是慢放的动画，轨迹在一瞬间被计算解构，系统在运转分析，最后告诉他这一瞬间的生机。 他的身形在骤然之间变换，先是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离雪直刺的锋芒。 苏陌的大手擒拿住离雪握紧剑的素手，再一拳砸在她的腹部，将她砸给扑击而来的天使凌。 而这时从背后而来的天使落的剑锋在即将刺入他腹部的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小腿暴起，在蓦然间击中天使落的剑身。 在天使落的刹那愣神中，他的翅膀突停，由着重力控制着他的下落，躲避开来天使梦婷补救的剑势。 之前落在不知何处的长剑被他唤回，在猝然的巨力击打下，直刺擦着天使梦婷的咽喉而远去。 “合格!” 他低沉的男音回落在每个女天使的耳边，直到他坠落在泥土中，扶起那个被他差点打昏阙的天使楚，女天使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们过关了。 但她们没有高兴，只是收起了白羽，一齐来到了天使楚的身边。 “苏队。” 离雪行礼。 “楚没事？” “没事。” 苏陌抱起这个死撑着的女天使，将她交给了离雪。 “带着她到那边树下靠着，超级基因在修复她的内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离雪接过来，看着这个还握紧着手中的重剑的女天使，抱着手不禁紧了几分。 “白日的训练结束!” 转过身去的苏陌在她的目视中吩咐道。 “夜色暗了来罗尔西星的d2区域补习理论知识。” “是!” 他身后的女天使们行礼道。 第140章 良善 罗尔西星，夜色渐暗。 身为副队长的离雪此时并没有急着赶往苏陌口中的d2区域补习，时间尚且空余的她一直记着先前训练苏陌对她说的话——鹤熙姐找她有事。 于是她来到实验室的a1区域，这块区域平日里都是鹤熙姐做实验的地方，鹤熙姐一般都会在这里。 “核验通过，生物信息核对无误，准许进入。” 离雪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这扇关着的大门。 门后是一间宽旷的实验室，除了一些日常的培养舱，一张银白色的大桌铺在了中央，上方则是挂着科技感十足的机械臂，臂展下，瓶瓶罐罐四散，映着一个绝美银发女天使的身影。 “来啦。” 鹤熙头也不抬地继续手中的数据处理，划着荧幕上的数据流，检测其中的误区。 像是根本不在乎有个女天使进入了她的实验室，淡淡的声线听得即便是迟钝如乌龟的离雪也是心头一惊。 幼时“痛苦”的记忆开始席卷过她的脑海，她出于本能愣在原地，一双秀手瞬时缩在了身后，低下了头不去看鹤熙姐。 小时候她不听话就是这样被鹤熙姐训的，大了还是一样，她最怕的就是鹤熙姐这副生气又不理会她的模样。 相比之下凯莎姐就比鹤熙姐温柔许多，鹤熙姐的发火阈值比凯莎姐低了不少。 所以这气氛就僵在这了，离雪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在那傻站着，鹤熙也不搭话，一味地忙着手中的伙计，她那伟大的二代超级基因构想推进工程。 约摸过了有十多星分，鹤熙终于从她那数据处理中回过神，注意到门前还站着一个女天使。 哦。 她拍拍脑袋，想起了前一会儿离雪进来时，她还在沉思如何合理推进脑域开发，就应了一声继续忙了。 然后她正想招呼这孩子过来时，又注意到离雪这副低头认错的样子，不禁扶额。 这傻孩子。 “离雪。” 她清了清嗓子，招呼这傻孩子过来。 “快过来给姐姐看看。” 听到呼唤的离雪小步挪着，束手束脚地垂头来到了鹤熙身边。 “抬头!” 鹤熙见她还是这副模样稍稍拉高些许音量。 离雪乖乖地抬起了头。 鹤熙打量了一下今日一天都在训练的离雪，发觉这傻孩子真是不在乎自己的打扮，在训练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回来也不知道给头发洗洗，脸蛋清洗下。 训练留下的泥全在她的脸和发间扎了根，看得一向爱干净的鹤熙不答应了。 “我的实验室里有个淋浴间，快去洗洗。” 她揉了揉这个喜欢冷着脸孩子的面庞，便推搡着离雪进了淋浴间。 “要打扮着漂漂亮亮的。” 关上淋浴间门的她对着里面嘱咐道。 说完，她有些头疼地唤出一张椅子坐上，为里面那个脑筋直直不转弯的傻孩子头疼。 离雪，好的一方面就是办事利索，干事从来不多废话，会刻苦和自律地完成自己的事，很少让鹤熙操心。 但坏就坏在这根筋上，鹤熙怎么也说不进去，仿佛那仇恨的动力黏在了上面，没那根轴人都得垮。 离雪不是笨，也不是傻，她还能跟卡勒特谈判说明并不缺智商，这傻孩子之所以被鹤熙担心，是她的情绪——仇恨的刺激下，这孩子很容易被情绪冲击一股脑上去就不管战友了。 莱斯尔星的事鹤熙也知道，知道又怎么样呢，她也救不回来已经逝去的生命了。 鹤熙怕就在怕在这孩子冲上去报仇把自己给送掉，连仇都报不了，还搭着战友上去送了。 鹤熙不反对她报仇，但不能就这点实力就去送了，只是理性这东西教不会，鹤熙也没法。 因此她就在其他事上想要转移这愣孩子的注意力——比如打扮一下自己啊，女天使不能这样潦草不修边幅，尽管这孩子素颜已经绝美了。 又比如她会招呼这孩子陪她做做实验，虽然这孩子不太会做实验，经常把实验室搞得一团糟，但鹤熙都不会说教她，只是笑笑，拍拍她的脑袋或者揉揉她的脸说没事，刚好器材过时了换换。 可时光哪能洗掉这孩子身上的印记啊，那仇恨的印记。 就连凯莎也不能，鹤熙非常清楚凯莎自从苏陌“陨落”过一次后有点缺安全感，睡觉时候还会嘟囔着苏陌的名字要抱抱。 鹤熙还有很多凯莎这种黑历史记录，只是一般不看，否则会撑死在这恋爱酸臭味中。 恰柠檬! 鹤熙不再去想这心酸的过往，收起神的她留意到淋浴间的门已然被打开，这个傻孩子终于舍得听话洗个澡来慰问你鹤熙姐受伤的心灵了。 对，鹤熙爱干净到要命，一点尘埃都舍不得粘上。 出浴后的离雪显然清爽了许多，青丝如瀑撒下，划过她姣好的身材，如宝石般瑰丽的眸子还有些出浴后没缓过神来的呆萌，原先冷清的面容被水光掠过后有着无瑕的美感。 “快，换上。” 看到这傻孩子裸身出浴的行径，鹤熙很快便招了一件衣裳给她披上。 离雪会意，很快便麻利地穿上了鹤熙姐给她准备的衣裳。 事实证明，鹤熙给她准备的衣服确实眼光不错，衬托着她这个美人胚子出落得更加清冷。 这是一件银白色的衣裳，平时鹤熙也爱穿戴的一件，不仅纹路上刻着点点星光宝石，还有着似月光的无垢耀芒，看得离雪手足无措。 因为鹤熙还专门拿出了一个镜子给她瞅瞅现在她的绝色身姿。 “拿去穿。” 鹤熙有点不满足地再次捏了捏离雪的脸，“大气”地将衣服送给离雪了。 离雪正想拒绝，结果对上鹤熙“你敢拒绝你就试试”的眼神顿时就怂了。 没办法，她最怕的就是鹤熙姐了，也最听鹤熙姐的话。 “我找你了，是来谈谈。” 鹤熙拍了拍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那把火是不是你出主意放的？” 此言一出，鹤熙的眼微眯，紧盯着离雪。 “你应该庆幸是我找你谈话，要是你的凯莎姐来找你，情况会更严重。” 离雪闻言立马缩起了头，跟鹤熙差不多的个头紧缩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真的孩子。 也不枉鹤熙一直把她当做孩子看待。 “我希望你以后良善点，底下虽然是没有智慧生物的，包括我们打架也会毁林摧山，但对智慧生命要有一种敬畏，我和凯莎很少到这种林子里干仗，除非有特殊专项训练，我们也不想徒添一些生命的伤亡。” 她顺了顺气，继续说道。 “尽管事后说得有点假惺惺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明白，对生命怀有一种敬畏。” 离雪听后点了点头，轻嗯一声表示清楚。 随后她乖巧地靠了过来，将凌乱的头发放在鹤熙的面前。 鹤熙拿出一把梳子，将离雪的发丝盘起，轻梳。 “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一边梳着，鹤熙一边还问道。 “苏队叫我们晚上去补习理论知识。” “陪鹤熙姐做做实验再去？” “嗯。” （注:此段话语思想如果有争议，可以喷作者，不要攻击原着人物，是作者没有写好和理解清楚正义的狭义概念。此章为支持我的书友们加更。） 第141章 “不速之客” 罗尔西星，d2区域。 苏陌早早地就在这个区域里等着天羽了。 d2区域不同于其他区域，它是个山顶里开辟出的洞穴，洞穴里简陋地铺上木条，再做道门，就是一间朴素的屋子。 没办法，女天使现在很穷，战舰的紧急加工使得合金之类的材料十分缺乏，这些不重要区域安排，统一使用最原始的木头。 不过d2区域的洞穴木屋里还有些高科技设备的——女天使计算云的接入设备，可以生成立体图像的机械投影，以及一些数据元处理的加入。 这一切都构成了一块简单的教室，一般被用来给新兵上理论课的地方。 “苏队。” 率先来的是天使落，这个绝色御姐卸下了盔甲，换上了一身皎洁如雪的连衣裙，怀里抱着一堆复古制式的书籍，进门的时候对着苏陌轻轻颔首，打了一声招呼便找了一个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就在天使落来没多久，天使凌和天使梦婷就结伴走了进来，她们有说有笑，刚进来时候还没发现苏陌，直到走到了讲台边，才惊觉有个苏队在那，立马触电般地分开，乖乖地打着招呼。 “苏队。” 苏陌点点头，示意其赶快找个位置坐好。 天使凌和天使梦婷这才小跑走入了天使落的两边，纷纷落座。 就在她们前脚刚到落座不一会儿，那个咋咋呼呼如飞鸟的仓鼠系女天使像是刚刚洗完澡，青丝披散着就冲了进来，嘴里还嘟囔着“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结果一头撞到了苏陌的身上。 一众落座的女天使顿时瞪大了眼，没想到天使楚这么愣，路也不看就撞苏陌身上，这不得日后训练被苏队再来一拳。 但苏陌没有在意，只是轻轻地扶稳了这个莽撞的女天使，低声问道:“没事？” 略带磁性的声音加上撞苏队的尴尬听得天使楚的脸火辣辣地红，她急忙推开了苏陌扶住她的手，急摇头。 “没事没事，苏队，是我撞到了你，抱歉抱歉!” 这个女天使说完便像受惊的小鹿跑开了，匆忙中乒乒乓乓还给座椅撞倒了几个。 看得苏陌一愣，其实他只是想问之前给这个女天使打的一拳有没有事，这种撞到他的小事根本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但是一看天使楚下去紧缩在天使落背后暗暗露一只眼瞅他表情的模样，他想了想就算了。 看这样子也没啥事。 就在他转过头来，看离雪那孩子什么时间到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又是一愣。 来者确实有那位他关心什么时候到的孩子，可她背后那位，是苏陌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鹤熙姐!” 原先还缩在天使落背后的天使楚瞅见来人，惊喜地大喊。 众女皆是闻言望过去，只见她们副队长背后，那个银发女天使站在门口，对上苏陌愣神的眼，微微一笑。 “怎么，不欢迎？” 眨眼间的风华随银丝飘荡，看得众女都是一滞。 “欢迎。” 苏陌反应了过来，倒也没计较这位主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回以礼貌的微笑。 他侧过身，如贵族般邀请着这位银发女天使的入座，银发女天使见状不矫情，跟着离雪的步伐走了进来，如一阵清风拂过。 她找了个与天使楚相邻的位置坐了下来，弹了弹兴奋过头的天使楚的额头，对四周投过来的视线低语。 “今天我不是讲课的，来当学生，都认真听你们苏队讲。” 众女听后了然，转过身子去，正襟危坐等待着苏陌的授课开始。 就在苏陌看到众女落座等待他开始时，他也正欲开口，齐齐的低呼又将他的注意烙在了门口。 “凯莎姐!凉冰姐!” 只见一个棕发女天使拽着金发女天使奋力往前走，推搡着金发女天使挪动脚步往里进，金发女天使无奈，只好将目光投向苏陌，以表抱歉。 姐妹间的感情好得像是之前的争吵不过是过眼云烟。 其实凯莎原本是不想来的，她不想因为恋人的身份打扰苏陌的授课，外加天羽小队也不清楚她和苏陌的关系，来这里只是给苏陌添麻烦，不过凉冰打听到苏陌要讲课的信息，硬拽着凯莎要来这里听苏陌讲课，说是要问苏陌对于空间这一基因的下一步构想。 凯莎心想空间这一基因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不如不去，可凉冰这次蛮横如牛，凯莎往日的眼神震慑对她没有丝毫作用，生拉硬拽给她弄过来了。 苏陌见此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念道。 “来了就进来坐。” 那如晚风的低低邀请使得凯莎无法拒绝他，见凉冰还在拽，便在暗通讯频道留了一道言。 “打扰了，你讲你的，不用过多留意我。” “嗯。” 收到回信的凯莎就这样半推半搡坐在了鹤熙的身边，转过头来对上鹤熙那双八卦火燃起的蓝色眼眸，掐了一下鹤熙的软肉。 顺便还压低了声音威胁地说道。 “认真听课!” 鹤熙识趣地闭上了嘴，揉了揉腰，进入了空灵的数据流处理模式。 她也想听听苏陌对于女天使现状缺陷的见解。 “既然都到齐了，那么我就开始了。” 枕着清爽的晚风，在众女求知的目光中，苏陌开始了他的授课生涯。 第142章 启发 “暗通讯系统沟通。” 在这间夜色渐浓的室内，苏陌缓缓地讲述着，众女皆是仔细地听着。 即便是被半推半就来的凯莎，神色也变得专注了起来。 “无论怎么更迭变代，有几点是不变的。” 苏陌顿住了，他看向之前那位犯错的天使凌，又接着说。 “一是简化战斗区域，二是设置战斗关键词，三是算力分配。” 鹤熙闻言在心中表示了赞同，她非常清楚第一点战斗区域简化是多么重要，这是每个新兵女天使一开始接受训练就要学会的东西。 打个比方，天使往往都在天空中战斗，以小队为单位的女天使们需要沟通之间互相配合，那么如何及时告诉同伴敌人在何方，他在干什么？ 不可能说他在天上，这不是废话，战斗区域全都是天空，说他在天上，在哪个天上？ 而肢体沟通和语言沟通又太过于原始且落后，根本达不到科技战争的要求。 所以男天使军团率先提出了战斗区域简化这个概念，要求每个小队里算力最高的队长提前在暗通讯频道里构建立体化的战斗网格化区域，将天空这一区域细分，划分为简单的a1，b1等这种小模块化的网格区域，一旦网格区域内出现敌人，系统检测到后会及时向战斗成员预警，将讯息传到暗通讯频道，极大地方便战斗成员理解战斗信息。 鹤熙不过是把这套东西搬过来，女天使抄抄就用上了。 那么第二点战斗关键词是什么？ 很快苏陌便给出了这个词汇的来源，解释的同时，底下认真听着的天使凌想起之前的一幕，不由地低下了头。 她要脸的。 “如何将信息简化进一步提升沟通效率，这是一个一直需要不断研究的话题——因此，华榷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那就是战斗关键词，打个比方，如果你的暗信息系统检测到了虫洞信息，暗能量指数上浮数据，敌人方位，手持武器信息以及周围环境数据波动等，你要及时迅速地给出你要传达给队友的信息，而且在战斗中，你根本来不及处理这些信息，那么怎么办？” 众女听到苏陌的问题皆是紧锁眉头，沉思了起来。 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你要快速分析出哪些信息对接下来的战斗有用，哪些只是废话，这也是个决定你战友生死的问题，所以怎么办？ 苏陌没等她们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接着她们的疑惑细细地解释道。 “那就是给信息设置个关键词，就跟战斗区域简化差不多，在系统里设置关键词，比如虫洞信息就只设置虫洞这个词显示，武器信息只要不威胁战友性命就只显示武器这个词，烈焰级武器就着重显示烈焰级这个词，将这些讯息简化成多组的关键词，这样战斗成员就只会看到关键词，及时判断哪些有用，哪些无用，然后将关键词里的组合信息经过系统简化传达到暗通讯频道里，方便战友理解。” 这样一说完，最是聪慧的鹤熙立马就明白了，暗通讯频道沟通效率一直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也是一个需要不断进步的课题，战斗区域简化和战斗关键词两个概念应用，会进一步加强女天使战斗小队里成员之间的配合。 凉冰和凯莎也是先后反应了过来，苏陌提出的概念都是以前打仗时用天使的命换来的，若是为了以后女天使在战场上的存活率，这些概念的应用将不得不提上日程。 在场唯独没听懂的是离雪和天使楚，离雪本就不是科研的料，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关键的地方倒是听明白了，而天使楚则是因为脑子太空，一点点科研的水都装不下。 简而言之就是笨。 但她不担心啊，因为有天使落在，她的落姐一向冰雪聪明，肯定会私下给她开小灶的。 想到这里天使楚不由得憨憨地傻笑了起来，一直到被一旁的鹤熙姐敲了一榔头。 “认真听讲，这以后关乎到你战友的性命。” 鹤熙姐严厉的低语传来，她也只好抱着脑袋认真地听讲了起来。 呜呜呜!被鹤熙姐逮到了。 天使楚心中大哭。 而天使楚的这幅神游物外的模样苏陌都看在眼里，鹤熙的那一榔头出自于他的主意，不然鹤熙在数据推理模式下也发现不了天使楚的走神。 这个时候的走神，是对同队战友生命的不负责任。 在看到天使楚稍稍收敛的好转，苏陌才继续说着下一个点。 “第三点算力分配，指的是暗通讯频道沟通里，对于敌人信息监测所需用到的算力分配，现在的超级战士战争中，许多超级战士都有一套隐藏自己暗信息的方法，想要勘破暗信息，所需的算力就会越大，这对战斗中的交手是致命的，情报算力所需越多，战斗算力就越少，可能你还没得到情报，就会被敌人转眼间杀死。” 苏陌拉出一块荧幕，将数据呈现在上。 “这就考验你对系统算法分配的一个阈值问题，你得考虑清楚这个阈值是多少，高了这个敌人你也无法检测到暗信息反而徒增浪费，低了你还可以分配更多算力给战斗，这是决定你在情报这一块所能承受的最大阈值数据。” 他指着数据流的一块，使其停住。 “这也考验你暗信息系统的智能程度，一般来说我会把这个任务交给系统自行判断，只是因为这个系统是我自主设计的，结合了本人的战斗风格和习惯，我的许多算力根本不需要浪费在这无用的地方，更多的用来进行战斗。” 听完此言的凉冰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之前苏陌跟她们三个打架的时候为什么有这么多算力来进行虫洞运算，而自己不行，敢情是给系统设置好了，搞成了全自动。 不过这也是大势所趋，越强的超级战士，对算力的分配就越精准，通常不会浪费分毫。 不过一旁落座的鹤熙不是这般想法，在苏陌的启发下，她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如果将检测暗信息的系统独立出来单独运行呢？苏陌的理论终究是建立在一套系统下，算力分配都是在一套框架下，不可避免地要求超级战士精益求精，非常精确地分配自己的算力。 但众所周知，很多女天使在成为超级战士前都不过是一些文盲和乞丐，教育的缺失根本无法要求她们做到这些，想要结合现实情况应用苏陌的启发，她想到了一个方法。 将这套检测暗信息的系统独立出来，不在同一套系统下运行，单独多出一套系统，而不是占用战斗的算力。 这样的系统任务单一，不会苛求女天使去学习，而是只需要给系统按个开关，知道这个系统是来干什么的就行了。 但缺点是不能跟放在脑域里的暗信息系统一起放置，不然会加大女天使超级基因的负载，得专门给它找个位置。 还有一点，大多一代女天使超级战士都只会粗略地使用暗位面，堪堪地停留在开发探索的阶段，暗信息系统只是对接暗位面，并不放在暗位面里，二代才有资格放在暗位面里，所以普通的一代都是将脑域开发放置暗信息系统，负责运转的超级基因引擎放置在心口等位置。 但现在一代超级基因还不支撑两套系统的单独运行，强度不够，鹤熙心想自己得加个班了，给超级基因加加算力韧性。 这也同样要求她背后的计算云及时迅速地升级，不然一代超级基因的升级，因而造成的算力暴涨会烧坏身后支撑着她们的计算云。 鹤熙顿感任务艰巨，银发不保。 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凯莎，目露“凶光”。 接下来你就别想着跟你的情郎偷偷约会了，我加班你也得跟我一起加班! 而且这一套暗信息检测系统放在哪里鹤熙也已经想好了——眼睛，这是最容易放射出暗信息探测波的地方，只要给这一段的超级基因程序加个空位，理理脉络，就可以开工建造了。 名字取什么好呢？ 鹤熙暗自想到。 洞察之眼？ 就这个了! 鹤熙很快就拍板决定了这个名字的应用。 第143章 时空领域的讲授 （这章篇幅较长，自然段很长没有细分，如若不想头晕眼花请读者大大们慢慢看，细看。） 鹤熙在决定好了这一切后，将思绪重新回到课堂上，想听听苏陌接下来有何论调。 而苏陌接下来的知识也确实让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谁叫现在的女天使一穷二白，所有的知识都需要靠自己摸索，还得面临男天使一方的科技封锁。 “暗通讯沟通的知识暂且就这么多，这些星年华烨那边的科研进步我不得而知，这些是基于我征战年代的科研前沿课题所提出的构想，而对于小队级别的交手，我提出几点。” 他着重地加重了语气，对天羽小队言传身教他的经验。 “不恋战——对于不能一击必杀的敌人，不要过多纠缠；主配合——小队对小队，比拼的就是默契度；保队友，在同等数量配置质量差不多的小队对决里，人数是至关重要的，一名队友的损失都是不可接受的；武器不能只局限于手里的刀剑——当你没有武器的时候，只要脑袋没掉，都能给对面一次致命打击；在面对多个小队的围剿中——主保主攻手，主攻手可以带你们突围，如若要战，可以保证主攻手的发挥，挨个减员敌人。” 苏陌一口气地将小队战斗的理念讲了个七七八八，底下的天羽小队等人听完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天使落将它记到书籍上，字迹划过美如画；天使凌则是将苏队的讲授记在了信息记录系统里，以方便随时查阅；天使梦婷则是临时记下了几个要点，加点自己的理解上去放在信息记录系统里；最与众不同的还是天使楚，她将要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还是眼巴巴地盯着天使落的笔记，有种“从速救急”的朽木不可雕也。 离雪最是特别，她则是录下苏队的讲话，觉得只要每晚睡觉前多听几遍说不定就记住了。 “再最后，我们来谈谈空间基因。” 苏陌眼瞅着这几个活宝记录完了，将话题一转，准备给这三个“不速之客”讲讲她们想要听的。 凉冰一听这话题她爱啊，马上就精神起来，坐得笔直。 她来这里，除了听听苏陌这个空间大拿对前路的见解，还有一份让姐姐听听空间基因是如何重要的心思。 凉冰想转变一下姐姐对她的刻板印象，她并不是那种不重大局的女天使，而是一直有在思考女天使未来的战争要怎么打。 “空间基因的理论起源于华榷执政前，更久远的蛮荒时代，但具体起源时间点已不得而知，但这套理论在天城科研院里保存了下来，最开篇的一句空间是稳定的且不可改变的奠定了空间这一领域的理论基础，当然，从现在最前沿的观点来看——若斯前些星年发表的关于《时间和空间之间的关系》的论调，空间也可以被叫做时空，但最初的那套基础依旧没变，时空的基础是建立在时空是稳定的这一理论体系下，所有建立在时空这一领域的研究都只能去利用和开发，不能去改变，这是时空理论最重要的一部分，天使对于时空理论的研究也是基于此。” 凉冰仔细地听完了苏陌关于时空理论的科普，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的研究也是基于了前人的理论，本质上只是对时空这一领域的进一步开发。 “时空领域的应用有很多，包括暗位面，最早期的应用使得天使发现了暗位面这一领域，之后去探索，最后将其应用到了超级战士身上，由此诞生了二代和一代这一区分超级战士强弱的战力体系，一代对于暗能量运用是十分粗糙的，而二代的运用要得心应手许多。” 苏陌说到这里，将普通一代和普通二代的数据显示出来，以便众人理解。 “时空领域的第二个成就就是虫洞，在对暗位面的探索和开发中，暗能量这一概念被提出且应用，在暗能加持下的超级战士，发现了宇宙空间内坐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虫洞，他们将其称之为宇宙空间的‘裂痕’，通过对虫洞的实验发现，只要将暗能量应用配合一定的空间算法，就能将物体传送过虫洞，到达另一虫洞开口处，因此他们将这一空间的‘裂痕’改口，称其为空间的‘褶皱’，因为其实验的可穿梭特性，表现得更像是空间被折叠露出的口子，穿过其到达另一处，因而天使的学者们提出一个大胆的基础性设想——设想宇宙空间是无序的，是四处折叠的纸，不同被折叠的纸构建了宇宙，纸张的洞就是虫洞。” 苏陌的一番话下来，不仅天使楚和离雪听得一脸茫然，就差把“能救救我的智商吗”写在脸上，就连天羽的其余女天使都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时空这一理念太泛，也太前沿，根本不是她们所能理解到的科研知识，自身本来也一点基础都没有，不可能会短时间理解苏陌的话。 倒是凉冰听得津津有味，思索的同时，还会把自己听完后的感悟写在她的笔记上。 凯莎和鹤熙只是默默地接收着这一切，当做知识扩展，她们的研究领域不是这个，凯莎的科研分工是武器，鹤熙的科研分工很广，但主研基因。 “后来因天使和埃斯的战争爆发，天使的战争机器开动，军事领域的研究迎来了大爆发，而原先的时空领域研究也被提上了日程，华榷明确要求将这一前沿科研领域尽快应用到战争中。由此天使的学者们很快将其应用到了战舰上，行军中，极大地提高了天使军团的机动性，但在超级战士的时空应用上，遇到了难题。” 凉冰闻言一愣，心想超级战士的时空应用难题有什么，战舰带着军团都能过虫洞，怎么到单一个体上就不行了？ 苏陌的解释很快便打消了她的疑惑。 “战舰携带军团过虫洞，一般都有个确定的目的地，天宫号计算群会提前计算好目的地的来往数据和军团战士的个体数据，以大幅消耗资源，过载计算云核心和运算耗时太长为代价，实现军团的远距离运输，但一应用到战争中的个体上，却犯了难——因为男天使军团的超级战士大多为一代，没有自主穿梭虫洞的能力，系统算力很弱，无法自身个体实现穿梭，军团运输能行是因为天宫号可以挪用算力帮忙，但在具体的战斗中，天宫号需要分配算力给每个战士，根本没有多余的算力进行个体搬运，第二点就是每个个体所要搬运的目的地是不同的，不像军团运输目的地具有固定性，因而所要使用的算力远比军团运输更加庞大，导致了个体应用计划的搁浅。” 凉冰闻言心底很不是滋味，因为这代表着她的计划失败了，个体的无限强大搬运军团数量级别的超级战士最终要靠的还是背后的计算云，计算云只要不够强大，这种构想最终不切实际。 但她还是不想放弃，构想之所以为构想，是因为实际限制了它，但只要理论上可行，应用只是迟早的问题，就不是幻想。 凯莎在一旁看了凉冰一眼，见她落寞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凉冰不顾她的反对拉她来这里是什么样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只是她坐在这里，不过是要凉冰死心罢了。 而苏陌在台上还在继续讲道，说着时空领域前人的前仆后继。 “但天使学者们并没有灰心，他们提出将躯体强度下调降低搬运所需使用的算力，应用到一批精英个体上，且加强引擎和系统配置，构建出一批能自主进行虫洞搬运个体的超级战士精英小队，用来进行斩首等重要行动，可这个项目在应用时遇到了阻力，男天使的超级基因过于稳定，可塑性太小，如何下调躯体强度，还有下调到什么程度是个问题，第二点就是这种技术一般得应用到二代级别的超级战士上，精英小队不可能全是一代超级战士，但天使文明的二代超级战士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不可能组成小队，得拿来镇住前线，久而久之，沮丧的天使学者们又一次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叫做时空领域的个体强大化泛用——指的是构筑一个时空领域无比强大的个体，通过他的个体强大泛化到其他个体上，用他来构建一个新的系统，将天使战士们搬运到每艘埃斯的战舰里，但这个计划的困难显而易见，首先这个时空领域的超级战士系统构建不亚于重新打造一个新的天宫号计算群，对当时资源紧缺的天使来说是致命的，第二点他们也找不到能承载这种构想的个体基因，男天使的基因随时间流逝过于稳定，而时空基因植入的前提是需要单一个体基因的可塑性强，最后他们发现推进这一领域进展已无可奈何，向当时的华榷王提出了这一领域推进的失败，但华榷没有放弃，而是私底下找到我，跟我说明了这一切。” 说到这里，众女皆是明白为什么苏陌对时空这一领域如此熟悉，并且作为二代超级战士还能有这么多时空知识储备用来应用于自身。 其实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一个计算云的问题，只要算力够大，能源够多，再多的科研构想都能被实现。 但这个时代局限了天使的进步，他们再也找不到能进一步开发计算云的方法，天宫号系列的计算群已经是天使文明最高的文明成就了。 “最后再提一点。” 苏陌的话语唤回了深思的众女。 “所谓的虫洞抑制器和空间抑制器本质上都不是抑制空间，理论上我们无法改变空间，只能改变超级战士，所以抑制器的原理是作为背后计算云的一个支点，极大地干扰时空领域超级战士发现虫洞以及构筑数据流扰乱超级战士解构自身穿越虫洞，是对超级战士进行计算层面的干扰。” 他说完这堂课的最后一句，结束了今晚的讲授。 “本质上还是背后计算群的对抗，超级战士能在外面嚣张跋扈，都是倚靠着文明的厚重，而不是个体的成长。”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像是刻在在场每个女天使的心中，向她们述说着先人的不易。 “下课!” 利落的结束仍让众女有些意犹未尽，只不过例外总有，天使楚在听到这句如蒙大赦的话语，兴奋地扑到了天使落的身上。 “落姐，救救我!” 在天使落胸膛蹭着温暖的同时，她又抬头表现着楚楚可怜，说着娇声的语言。 天使落则是一脸宠溺，揉了揉她的脑袋，将笔记拿给她。 “拿去好好看。” 看到此幕的离雪若有所思，片刻后，她转向回归正常状态的鹤熙，冰冷的面上尽力扯出几分娇意，像是小孩子对着母亲撒娇。 不过这一幕看得鹤熙是一阵无语，天知道这孩子有多愣，不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有多么违和吗？ 一看就不是离雪能干出来的事，看来苏陌的讲课果真难倒她了。 不过鹤熙还是宠着这孩子，小声安慰道。 “没事，听不懂你鹤熙姐回头罩着你，给你开小灶。” 于是这一阵闹剧就这样结束了，众女纷纷离开，凉冰跑得最快，她有些灵感还得实践，估摸着跑去实验室了。 最后只剩苏陌和凯莎二人，他们对视，默契不言而喻。 “我找你有点事，一起出去走走吗？” 凯莎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些许沉默，邀请道。 “嗯。” 苏陌点头，同意了她的邀约。 他们一齐向之前的山崖飞去，飞去那罗尔西星初见的地方。 第144章 什么是时代？ 他们落在这座山崖之上，收起翼展，对着夜色依偎在一起，在静谧的月色中舒展疲倦。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苏陌枕着凯莎的发丝，轻嗅这淡淡的清香。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凯莎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腰身上，让他抱着自己。 “你对生命是什么看法？” 你对生命是什么看法？ 苏陌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凯莎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你如何看待生命的？ 这如尖刺的提问扎进苏陌的心底，似在叩问他的最初。 年少时凯莎看过的话本和知晓的秘闻最终还是如回旋镖般击中了这对相恋的人儿，好像命运在诉说着无情。 苏陌揣摩，停顿，轻语。 “我是站在天使的立场上。” 短短的一句道尽了他的一生，也说完了他对生命的看法。 凯莎默然，只是闭上了眼，拱了拱他的胸膛。 知道就够了，他们还是恋人，问清楚了就行。 站在天使的立场上吗？ 凯莎与他不一样。 “好久没见你了。” 凯莎打破了有些僵持的氛围，抬头对着苏陌的眼。 她环住苏陌的脖颈，轻随而上。 “想你。” 红唇轻触，化了先前的些许凉意。 夜色就这般慢慢盈满了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形，直到初阳升起，怀里的人儿依旧紧抓着他的手，安静地睡着。 苏陌遥望着从地平线扶摇而上的朝阳，低垂的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 “离雪姐!a5!” “凌，e1!” “落姐!d5!” 又是一天的清晨，早早的，天羽小队就开始了实战训练，而这次，苏陌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天羽小队自从那次讲授后，就好像变了个队，作为小队副队长的离雪仿佛开了窍一般，出剑的凌厉不再，而是成为一面盾，死死守在小队每个队员的身边。 老实说这种当乌龟壳又如牛皮糖粘着的打法挺让苏陌头疼的，拥有人数优势的天羽小队根本不会给任何机会，只要有一名队员落在他的打击范围下，离雪和梦婷二人都会如影随形地跟上，不让他制造减员的机会。 即使苏陌还是把计算强度压在准二代的地步，但天羽小队除离雪之外的女天使都还没成为准二代，这种精英小队成立的目的就是要在敌人的阵型中翩翩起舞的，配置不可能差。 之前的实战训练可以说是离雪的孤狼行为太过不注重队友而造成小队成员挨个减员，可一旦离雪开窍，苏陌就感受到了天羽小队难缠的一面。 无论他怎么引诱离雪脱离阵型——比如露出破绽，比如假意受伤，又或者刻意下调暗能量强度，都无法引动这个冷美人侧目。 “停!” 被乌龟壳弄得有点手麻的苏陌叫停了这次的训练。 “你们合格了，给你们放三天假，准备准备，去鹤熙那里升个级，再回来训练。” 苏陌的话音刚落，众女的欢呼震天动地，特别是天使楚，这个在训练里使劲跟上队友步伐的女天使，就差把喜悦的泪水落下。 只不过她还是没脱离之前那股傻傻的劲头，原本想抱住她落姐，可能是计算出了点点偏差，直接一个虎扑抱住了离雪。 无言的尴尬开始弥漫，知晓这位副队长性格的众女看到天使楚这副行径也都是笑出声了。 而当事人天使楚更是尴尬，她抬起头，垮着嘴角，憨憨地试探了一句。 “离雪姐？” 预料之中的排斥并没有来临，这位冷得如同寒风刮骨的副队长轻轻地抱住了她，回应着她的喜悦。 “嗯。” 轻轻的鼻音听得天使楚一阵错愕，不过她还是嘟起了嘴，一如既往活泼的她蹭了蹭离雪的胸脯。 原来。 离雪姐的怀抱并不冷。 …… 就在天羽小队放假的这三天，加班加点的鹤熙终于将第二代超级基因研制了出来，经过苏陌的检验和计算云的反复推演，女性天使的历史再一次被创造，凯莎率先承接了这一段历史，走进了升级舱。 在苏陌的守护下，平安升级完成的凯莎在适应了新的身体机能数据后，举剑邀约她的恋人，继续上一次没打完的战斗。 这也是历史上第一次有女性天使的二代超级战士对战男性天使的二代超级战士。 前人没有做到的壮举，凯莎一行在一步接一步地开创，永不停歇。 罗尔西星，1区域。 凯莎选了个荒芜的岩石裸原作为战场，苏陌没有反对，只是举剑，等待着凯莎的开始。 凯莎也回之以清明的剑锋，他们遥遥地互望，却又在同一时刻消失在原地。 “砰砰砰!” 霎时的交错间，他们挥舞的剑锋错开又立马碰撞了上去，每一次的交锋，狂暴的震荡波从中心炸开，将他们的发丝搅乱，臂膀颤抖。 他们在短暂的交手中分开，剑锋垂下，羽翼耀眼。 时隔三千星年，凯莎还是追上了苏陌的步伐，与他平级而视。 这个旧时代的大将军，最终还是后人的浪潮下，成为了垫脚石。 此时的胜负已不再是苏陌与凯莎之间，而是男天使与女天使之间! 这将检验女性天使的超级基因究竟能有怎么样的未来。 极速，灵活，且暗能量驱动浮动平滑。 这是苏陌第一次交手下来得到的数据，鹤熙不愧为女天使的科研大拿，如若没有天宫，天城的科研院会有地位低下的女天使的一席之地。 还有。 苏陌注视着凯莎的容颜，仿佛要看穿她，直指最深处的脑域空间。 鹤熙走出了前人没有走出的路，她没有再照抄男性天使老式的超级基因底层编码数据，而是创造了新的底层编码，从根本上重新锻造了女性天使的底层编码。 这种编码的应用会加强掩盖暗信息强度，底层逻辑的变化，打破了天宫对超级基因编码逻辑的垄断。 如果从外貌上来看，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使得后来觉醒的女天使普遍有了一头金发，因为鹤熙锻造编码时，使用了普适的外貌编码，减少资源消耗。 而苏陌，已经无法在根本上看穿凯莎了，除非他重新连接上天宫号，从算力层面暴力破解。 可以预见的未来，女天使的基因将会更加具有可塑性，新的编码是可以不断进步，而男性天使基因的稳定注定要被时代淘汰。 那么。 就用最原始的方法决一胜负! 苏陌和凯莎都不约而同地举剑，直刺! 宛如光速的身形在猝然间交叉，却又在错开后静默。 他们都极有默契地在最后勇气对决中将剑锋偏转，从各自的侧面擦肩而过。 而这次的凯莎，也没有计算失误伤到苏陌了。 胜负未分。 双方相视而笑，却又在笑颜中再度远离。 微虫洞搬运，苏陌用出了他惯有的一招。 凯莎见状招出了点点银光，这是女天使库存里最后一点暗银矿锻造而成的。 而它的名，早就如雷贯耳! 暗夙银。 凯莎将其熔炼成了随心而动的武器，布满了四周。 下一时刻，这象征着最前沿科技成就的两部分碰撞，苏陌凝视着面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银光羽翼，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 他最后还是要坠落于时代的浪潮下，成为了旧时代的残骸。 一抹淡淡的银光贴着他的腹部，在这终焉的交手里，他的计算还是落伍了。 如果凯莎想杀他，这一瞬，这无边的荒芜就是他的埋骨地。 “你赢了，凯莎。” 他释怀，收起了手中的武器，落于凯莎的羽翼包裹中。 他的落寞，凯莎知，也不愿他埋汰自己。 …… 天宫历三千七百星年。 第一，二军团并没有如苏陌所料极速航行甚至动用天使信标穿梭只耗费一二十星年的时光，而是慢悠悠像是在旅游，终在三百星年的航行后，到达天使星云边陲。 而这一次，大战终启，男女天使间，都要分个胜负，分个生死。 第145章 大战已启 第五军团回程路上，近洛尔泰勒斯星域。 这浩浩荡荡的战舰混杂着飞船的编队行驶缓慢，在三百星年的航行中，沿途的男天使战士有说有笑，在天宫秩序的允许下，劫掠沿途附属文明的女性智慧生物以及女天使用于发泄时光漫长的压抑和无趣。 一时之间，战舰上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负责前线侦查的天羽小队将这个消息传给了在附近星域的凯莎后，凯莎和苏陌都看出来这是华弧的计策。 真正的刀斧手绝对藏于战舰的深处，甚至隐没在飞船这一民用船只之上。 苏陌不相信华弧不会管这只船队，因为想要引诱女天使们出笼，必定得把基因资源这一饵料坐实，做大，且如果白白送给了女天使，又会太过于白痴，徒增一个运输大队长的美称。 于是他也决定甩点饵料上去。 凯莎听后有些沉默，因为她没想到苏陌想要派她下辖的天刃军团三分之一出去佯攻侧翼和后尾， 领队交给艾兰，吸引刀斧手出洞，如若不上钩，就一点一点地蚕食，逼迫刀斧手出洞。 凯莎沉默的原因是这样的计划很考验天刃军团里新兵们的素质，可能刀斧手都还没出洞，第五军团就已经把佯攻的女天使们击溃了。 女天使们的底蕴还是太薄了。 尽管女天使实施的以老带新，快速将这群新兵磨炼出来，可老兵还是太少，新兵又特别多，心软的凯莎不忍这群孩子的牺牲。 可慈不掌兵，在出行前，苏陌就已经跟她说明了。 凯莎深吸气，把心中的杂念和柔软丢出，面若钢铁。 她对着暗通讯频道呼唤道。 “艾兰。” “在。” “天刃军团下辖的第七，八，九编队你领去，引诱第五军团背后的埋伏出洞。” “是!” 在得到艾兰的回答后，她挂断暗通讯，看向一旁思索的苏陌。 “鹤熙那边还没消息，就要这么快开打吗？” 苏陌闻言将面前的立体天使星云图像铺开，指着鹤熙所率领的天基军团光点。 “凉冰的部分天启军团战士和鹤熙天基军团战士吃掉这群新兵只是时间问题，我们需要的只是告诉我们来了，将战场展开，告诉华弧，你要救第一，二军团还是不救保基因资源。” 凯莎听后颔首，不过还是提出了她对这一冒险行径的担忧。 “如果他们只追着我们打，我们会很狼狈。” 言下之意就是天刃军团现在孤军深入，在天宫的腹地作战，很容易孤掌难鸣。 “我清楚。” 苏陌没有反驳凯莎的意见，而是囊括进他的考量中，解释道。 “但我们要收集情报，如果连刀斧手有哪些是谁都不知道，下一步就无从谈起。” 他起身，甲胄与羽翼一同着身。 “我相信华弧不会放过我这个饵料的。” 苏陌对着注视着他的凯莎笑了笑。 “帮我准备一下，定位一下天羽的位置。” “嗯。” 凯莎上来整理了一下他的铠甲，轻声说。 “平安归来。” …… 天城的一座院落里，古树环绕的亭台上。 一个贵族般高雅的男天使品着手中刚从外星摘来的茶茗，神色沉醉。 他这辈子最喜好的就是这种悠闲自醉的氛围，一如他掌中的星云地图，一切都在他的手心里，醉握天下! “华弧大人，第一，二军团遭到猛攻!请求苏玛利大人支援!” 耳边的低声下气似乎根本不能打扰他的雅趣，他将茶杯旋转，轻品。 果真是一杯佳茗，莱克斯的品味一直没差他多少。 “第一军团已成建制崩溃，华弧大人，那些新兵根本不成气候!” 他将飘落在茶壶上的树叶捻起，轻嗅。 “第五军团侧翼和后方遭到女天使军团级别的大规模打击，她们在朝我们开炮!” 他的眼迷离，醉生梦死。 “天宫治下158颗资源星遭到女天使有计划地袭击，她们将仓库洗劫一空!” 他的思绪空泛，如羽翼展翅翱翔。 “第五军团对战的女天使军团出现了一个男天使，华弧大人!好像是您叮嘱发现要亲自告诉你的那位，我们无法挡住他!” 他的迷离，空泛和陶醉宛如归巢的鸟儿收回，杯中的茶液荡漾，照着他的运筹帷幄，谋划中，他的视线仿佛穿过了宇宙空间，好似看到了那个展翅飞舞在第五军团阵型里的男天使，这个他亦敌亦友的故人。 他低声，血液中的亢奋点燃。 “ 出击!” 第146章 残酷 他的令落下，尽是森冷的杀意。 无人能知华弧为什么这么执着想要杀死一个男天使，只是因为他的赫赫战绩和屠神威名吗？ 还是因为他皆知的疯子一称？ 可明明苏玛利比他的亲哥哥还要疯狂，为何也得不到一个疯子的称号？ 难道叛徒就这么让华弧忌惮吗？ 华弧不语，底下的男天使也不多问，苏玛利也不知，莱克斯也保持着缄默。 “杀死他!” 往昔的记忆开始荡漾在华弧的脑海中，他的回望里，救他的友人杀戮在埃斯人的阵型里，如一个西装革履的侍者端着餐盘，优雅地挥出每一刀。 可这个侍者又那么地恐怖，状若恶鬼。 华弧惊惧，从此之后深深地忌惮。 “激怒他。” 他的最后一声令下，悠扬地叹着往事的残酷。 激怒他？ 第五军团的中心战舰，高台上的男天使收到了这条讯息，心中明了。 他也是见证过那个时代的天使，他的名为鲲鹏。 鲲鹏一族很是奇怪，一直保持低调的他们在华烨治下一反常态支持了天宫，不再避问政事。 如果要这个高坐在台上的中年人说清楚原因，他会恨铁不成钢地捶桌，说他有个混蛋儿子支持了天宫。 他叫鲲鹏，他的儿子也叫鲲鹏，这是这一族时光流逝下不变的传统——高贵的名字一代接一代地流传，象征着这一族显赫的地位。 而他因为他的儿子来了，作为老牌二代超级战士的他，掌管战事后勤的他，十分了解前线发生过的秘闻。 “开炮。” 不急着动手的他沉下声，挥手令下。 随着他的手臂划下的还有几万女天使的生命，蓄谋已久的埋伏显现，冷血的谋划下，生命已是数字。 那曾经贯穿了埃斯主星和克尔库星的死亡光柱静悄悄地穿过厮杀的男女天使们，那么地安静，它慢慢地向前推进，却又蕴含着最纯粹的暴力。 歼星舰的主炮轰击，男天使们等待这一天已是许久，三百星年的航行，蓄能的主炮威能终于得到了释放，它就是一头渴血的野兽，放出来的结局就是要饱饮鲜血的! 望不见尽头的烟花炸响在宇宙荒原上，天刃系列的战舰在这一刻成了漂浮在星空上的残骸，伴着埋葬的，还有一群怀揣着建立女天使乐园梦想的新兵们。 战争就是这么冷酷，它无声地来了，夺走了无数的生命，嘲笑着生命的孱弱。 不知多少的女天使红了眼，她们听着暗通讯频道里如雨坠落的下线声，银牙紧咬。 听! 那是仇恨的低语，它也这般无声地来了，挑拨着这群新兵们的神经。 一时之间，暗通讯频道里乱如麻绳纠缠。 “我是苏陌。” 沉稳的男声回荡在暗通讯频道里。 “我是凯莎。” 空灵的女声抚住仇恨的怒火。 “女天使们!” 他们一齐开口，吐言如罡风般冷峻。 “烧了这群天渣们!” 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女天使们的心，短短的数语间，苏陌和凯莎将女天使们的心锻造成铁，波澜不惊。 烧了他们! 天刃战舰们回之以更磅礴的咆哮，它们齐齐开火，毁灭的光柱通天彻地，蕴含着令女天使们安心的魔力。 她们也是有后援的! 跟着光柱欺身而上的是女天使们整齐的火光，她们举起手中的烈焰之剑，由心而动，死亡的火焰烧尽了一切的渣滓。 男天使们与女天使们对望，都不由地握紧手中的剑，在双方的暗通讯频道里，不约而同的敕令下达，将阻拦仇恨的闸门打开。 “杀了他\/她们!” 一瞬之后，双方的阵型碰撞，擦出惨烈的火花。 远处端着血酒的阴柔男天使眺望着此处的酷烈，他陶醉地嗅着杯中的血腥，轻舔嘴唇。 如果不是华弧压着他，他早就加入了。 而作为稳定大局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来人。” 他的命令发出，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从容。 “打开天使信标，咱们去那群不成气候的新兵那里，会会那个叫鹤熙的小妞。” “是，” 回答的男天使战士行礼。 “苏总。” 那名为信标实为大型虫洞的入口打开，吸引着苏玛利率领着的第六军团战舰驶入。 无人知晓华弧的胃口是如此之大，他既要保第一，二军团，也要保基因资源。 他一直就是这样，只下惊世的棋。 听着耳中传来的前线绞肉战况，华弧的嘴角扬起，暗语。 “你呢？” 他轻笑。 “你会怎么做？” 他将掌中的星云地图铺开，将那个名为第四军团的光点捻起。 “我的苏大将军。” 那个光点从他手中滑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第五军团的前线，砸出了一道道水纹般的涟漪。 “我很期待。” 莫名的自语引动着他的心弦，他的亢奋急需对弈的妙手填满。 这就是华弧，旧时代的余焰还在烧着他的躯体，那不甘落寞的热血。 来! 咱们决一生死! 第147章 入局 决一生死？ 苏陌看着面前拦住他的中年人，举剑的姿势一如白翼决斗里的肃穆。 在这新时代的席卷下，被淘汰的苏陌遇见了同样是旧时代的故人，神色莫名。 很好。 难得有人懂他。 “天羽小队!” 他在暗通讯频道里下令。 “支援别地战场!” 天羽小队里的众女在听到了苏陌的命令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远离了这片星空，令行禁止的服从中，精英的一面展示。 苏陌如若将她们留下来固然能帮助他打败眼前这个男天使，但女天使之前被歼星主炮轰击的损失太过惨重，苏陌认为将天羽这一精英小队散出去帮助别处能够少死一点女天使新兵。 而这群新兵活下来，比苏陌的对决更加重要。 况且男天使也不是没有精英小队能挡住天羽。 来! 他的羽翼翻飞，银白的铠甲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那把凯莎送给他的银白色长剑被他唤出，先前罗尔西星的较量他没有唤出是因为这把长剑太危险，会伤到凯莎的。 而现在他不需要收手了，暗夙银的锋利在这一时候会划开决斗一方的喉咙。 来者见状也召唤出一把同样银白的长剑，目如暗夜。 鲲鹏，这一旧时代的男天使，面对昔日的同僚，今日的对手。 他的肩上仿佛扛着高耸的山峰，巨压之下，身躯的线条绷紧，肌肉暴起，暗能数据如火箭般上升。 杀死他! 身体里的野兽在沉声述说，说着决斗的无情! 在短短的一星秒之间，他们的躯体暴起，在刹那瞬时的速度下，银白的锋芒碰撞，划开寂寥的星野。 苏陌的眼无端地赤红，长久以来的沙场寂寞让他差点忘了，以前的大军团作战时，面对埃斯人的二代超级战士，他是如何地嗜血。 鹤萨格昔日的忠告低语在他的耳边，将他的基因安抚，热血冷却。 不能在这时候发疯! 他在交手中冷却了心，也铸造了剑的冷厉。 “鲲鹏!” 苏陌在羽翼招展的空隙中沉呼。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这个苏疯子!” 面前的中年男天使显然招架得十分吃力，他怒骂，却又无可奈何苏陌的暴力。 同为老牌二代，他很难打过苏陌，况且在女天使有计算云的情况下，虫洞抑制器很难起作用。 然而苏陌还没用，就已经压住他了。 “告诉华烨!” 苏陌残影笼罩的战场，他主宰着生死的去留。 “我会来报梅洛星上的仇!” 最后一次的出剑，微虫洞搬运的威力显现，他将剑锋刺入鲲鹏的左肩，一横拉，削铁如泥般地卸掉了他的一只胳膊。 虽然鲲鹏在最后一刻避开了要害，可暗夙银的锋锐还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可苏陌再也没有机会出手了，那高挂在男天使制式铠甲上的盾牌徽章精英小队围住了他，清一色的准二代，人手一把烈焰级武器。 第四军团，这一保护天城的卫戍部队终于出现，这一军团的军团长是苏陌不认识的二代，华烨天宫下新晋的二代。 他的名讳为华云，王室子弟。 华弧的棋局终显，苏陌环顾四周严阵以待的精英小队，像是松了一口气。 “凯莎。” 他对着暗通讯频道如释重负。 “该你了。” 在华弧所设的埋伏全露的情况下，他有信心凯莎能继续博弈，他只要继续战斗就好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旧时代的就随风去，接下来是新时代天使的领导，不需要旧时代的来参与。 他丝毫不担心他的生死，就像他以前一样，宛如一个疯子。 苏陌的任务完成了，他的饵料钓上了华弧的布置，而凯莎也要做出最后的决定，决一天刃的存亡。 “天刃旗下的战士们!” 凯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空灵优雅，她对治下的战士们通告。 “天渣们想要将我们歼灭在这里，告诉他们，我们被消灭了吗？” 听到呼唤的女天使战士群情激昂，她们的高呼整齐划一。 “没有!” “既然没有被消灭，战士们，拿起手中的剑，给他们还以颜色!” 随着凯莎话音落下的还有振奋的军心，在这最后的关头，凯莎押上了第三，四，五，六编队，对阵突现的第四军团。 天刃系列的战舰以绝对暴力的姿态开炮，无数道的光柱从阴影处显露，穿透了天宫军团的心脏。 自此，肉搏和白刃已成为常态，战火燃烧下，是凯莎愈来愈坚硬的心。 那高台之上的人儿聆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讯息，站起身。 “若宁。” 她对着虚空唤道。 “准备好了吗？” “凯莎军团长，准备好了。” “那就打开，战士们的生命在流逝，咱们不能这样耗下去，天宫的阵型很紧，得让他们乱起来。” 她一边吩咐着，一边对着那个专属于她的暗通讯频道留言。 “苏陌，适时撤退。” 沉寂的暗通讯频道没有任何回应，但她没时间担心了，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那是专属于她的舞台。 “凯莎，我已撤退。” 闺中密友的传讯让她稳下心来。 “姐姐，我已在下一步的路上。” 妹妹的传讯终将棋局封盘，她的心定下，着甲展翼。 “开启虫洞!” 凯莎的嗓音冷酷，银光乍现间杀意盎然。 她要准备砸碎天宫军团的军心。 第148章 华云 砸碎天渣们! 天刃军团治下的第一，二编队如天神降临般凭空出现在天宫军团系列战舰的中央，天刃战舰们的如钉子般重重地捶下，末端的尖锐刺入天宫战舰们的舰身，恍若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滋啦声。 凯莎抓住了这一瞬之间的机会，先前天宫号的计算云一直在压制女天使的计算云，在天宫军团的阵型里构建了一道不可见的禁止虫洞跃迁的罩子，可苏玛利的远去，让凯莎找到了机会——鹤熙的撤退和凉冰的结束都让她将平摊的算力收回，聚拢起来，在第五军团的前线撕开了这个罩子，而天宫号因为还在供给苏玛利的第六军团，短时间内没有抗住女天使计算云的暴力破解。 烧了他们! 凯莎的身影出现在天宫军团的最中央，她的银翼闪现，衬托着她的从容，宛如一个王者亲征。 天刃下辖的精锐编队四散，她们的身姿闪耀，在男天使军团的中心起舞，誓要撕开男天使军团的防线! 还有什么能挡住凯莎？ 在这一刻，舞台已经铺好，天刃的名讳在成立之初，就是要做一把无往不利的天使之刃，斩破天渣们的铜墙铁壁! “华弧大人!” 目睹了这一切的男天使探子神情惊慌，手脚颤抖。 “天刃军团的军团长出现在了咱们战舰队列的中心!” 通讯那头的男天使漠然，恍若未闻耳边的惊呼，他甚至还有闲心品茶。 他只是没想到他对弈的天使换了，变成了一个稚嫩的女天使。 但他依旧从容，骨子里的傲慢让他瞧不起女天使的计谋，以至于他还有着悠闲的心情。 华弧注视着已经乱成一团的前线光点，手指掠过的瞬间，灵光乍现，让他抓住了最后的生机。 “苏玛利。” 他的言冷然，有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黏住女天使的天基军团。” 华弧的子轻落，阴毒的计策浮现。 他可不会吃亏。 “天宫的第四，五军团，华烨王的忠心战士们!” 华弧的阴冷响彻在前线的天宫战舰里，他的令下，枯骨暗藏。 “收拢阵型歼灭敢于冒犯天宫的女天使们!” 他的身形被投影在凯莎视线的前端，冷冷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破开了他杀局的女天使。 “你叫凯莎？” 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上下打量着这个从容端坐在座位上的女天使。 “很好，我认可你了，希望你的好运能一直下去。” 他的茶杯坠下，砸得粉碎。 “我们还会再见的。” 投影如雾般散去，丝毫没惊起座上女天使的神色波澜，她只是在挥手间斥令着银翼，无言地诉说着对华弧的轻蔑。 我就在这里，你敢来吗？ 凯莎站起身，身后的白羽皎洁。 “天刃的战士们!” 她的音如波纹散开，像是在说着天渣们的末日已至。 “撕碎天渣们!” 凯莎就在这里，她要如一根尖刺扎进天宫军团的心脏，岿然不动地放着天渣们的心头血。 可天宫的反击还是来了，在凯莎说完了这一切后，给她留足了体面。 她的银羽撞上了一个青年的银剑，悄无声息地后退。 华云，这个身份为王室子弟的天宫走狗，华烨麾下的心腹，在得知了凯莎的惊天之举后，终于赶到拦住了凯莎的银芒。 “何必呢？” 这个年轻的军团长有着一副不符合年纪的愁容。 他轻言细语，像是哀叹生命逝去，眼中的不忍盈满。 可若是让熟知他的男天使在这里，会恐惧地后退，害怕这个变态轻轻地夺走自己的生命。 天宫秩序下，男天使已然少有正常。 华云就是如此，天生戏子的他会演出愁容，眼神里会露着对生命的敬畏，可他干的都是一些嗜血成性的事。 一如他现在丢出凯莎麾下女天使战士的头颅，似是挑衅地看向凯莎，基因里的嗜好躁动，他的血肉渴望鲜血抚平。 凯莎的怒容在眉宇间闪烁，天渣的行径，无疑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无可救药! 她的烈焰之剑召出，银羽伴身。 她要审判天渣的罪孽! 第149章 华弧的恐怖 如恒星深处炸开的火焰迸发，在火浪的席卷下，华云的身形已避无可避。 他从来没想过避开，在他这种男天使眼里，畅快的战斗难得，同级别的战斗更是难得。 华云手臂上的立体装置亮起，如幽幽的星点，他的大手一旋，火浪就在他的面前停住，飘散成了灰烬。 他顺着火浪来时的路而上，手中的银剑击飞沿途的银羽，信手拈来的姿态犹如他才是战场的主宰。 华云的银剑狠狠地击打在凯莎重新组合的大型银羽上，在乘风而来的终点，凯莎还是拦住了他。 “暗能模拟重力。” 华云体内暗能量引擎里的提示冰冷无比。 如同大山一般的坍塌猛然下落，压在了凯莎的娇躯上，连握剑的素手都轻颤不已。 “构建暗能壁垒，排斥外来算法。” 短时之内，凯莎构筑了新的算法，将这重力斥去。 可只要一瞬就够了。 那极速的银光迫近，掠过她的喉咙，挑起了她的金发，也斩断了她的发丝。 凯莎不顾咽喉上浅浅的血痕，烈焰之剑挥下，银羽逼近! 她要的就是这一时刻彼此的靠近! “噗嗤。” 刺入血肉的疼痛让华云闷哼出声，他避开了银羽的背袭，却无法避开烈焰之剑，因而被穿透了脊背，踉踉跄跄地后退。 连苏陌都棋差一招的凯莎岂是等闲之辈，他的傲慢让他付出了代价，付出了血的代价。 可这个浑身上下被血沫浸泡的男天使居然笑了，他笑得狰狞，皓齿间尽是他的得意。 他在笑凯莎的大军团战场经验竟如此缺乏。 因为他在被穿透前，就已然将手臂上的立体装置卸下，变成了一个禁锢的暗能牢笼。 凯莎已避无可避。 那是一道带来死亡的光柱，凯莎没料到男天使军团如此疯狂，不顾纷乱战场上的男天使战士们，向阵型中央开炮! 但在华弧看来，消灭一个他都认可的对手，死伤都是值得的，他的狠辣连华云都要为之胆寒，因为这个计策是他耳语于华云定下的! “保护凯莎军团长!” 注意到此地的女天使战士们纷纷在暗通讯频道大呼，她们的羽翼急速招展，只想保护这个带她们走出深渊的大姐姐。 凯莎瞪大了眼眸。 那是一道女天使们构筑的人墙，她们依次排队挡在了主炮光柱前，用为数不多的暗能构建壁垒，一个接一个，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惧意。 凯莎还是低估了她在女天使心中的威望，她的存在，竟比自身的生命还要重要。 在队列中的最后一个女天使回望，在她即将被光柱摧毁前，看着凯莎怔怔的眸，轻声说。 “凯莎姐，要带咱们女天使赢啊。” 她的低语消逝在光柱的明亮前，在凯莎的眸子里，刻下了她的期许。 在光柱的推进中，她连灰都不会剩下。 你说悔恨是什么？ 离雪心中的悔恨让她变成了女天使中的疯子，埃斯余孽心中的悔恨让他们成为了流浪的疯子，只为一个执念而活。 而现在，凯莎感受到了，她终于明白离雪心中的执念是什么样的! “防御!防御!” 那暗能壁垒里的焰火欲燃欲旺，凯莎的眸极亮，透着一股决绝的狠气来。 在没有带领这群孩子见到未来的那天，她不能倒下，就是爬也爬起来，见证天宫的陨落! 她的肩上，扛着这群孩子的期许前进。 下一星秒，光柱淹没了她的身影，将她的执念燃烧。 “保护凯莎军团长!” 姗姗来迟的若宁挡住了想要补刀的华云，在暗通讯频道里急呼。 一时之间，中央战场乱如麻，男天使和女天使交织错落，死神赫洛克勒尔为此下了凡，专门为逝去的灵魂高唱挽歌。 “报告华弧大人。” 阴影处的探子小声说。 “计划失败。” 远处那个焦黑流血的人影被女天使们护住，紧急送往了天刃内部。 探子原以为计划失败自己会被华弧大人训斥，可通讯那头的男天使根本没有动怒，甚至还怡然自得。 “不。” 天城院落里的男天使微微一笑。 “计划成功。” 计划成功？ 探子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耳背，可超级战士也不会听错啊，翻了翻自己的暗信息就知道华弧大人说的是计划成功。 但那个女天使没有死，何来的计划成功？ “命令华云收拢阵型后撤。” 后撤？ 探子觉得自己是否真的耳背了，不然华弧大人怎么总说些糊涂话。 “后撤，” 通讯那头的男天使沉下了声。 “这个叫凯莎的女天使很聪明，但我不是苏玛利，她的计策对我来说如孩提般稚嫩。” 他的嘲讽在述说着女天使们的溃败。 “凯勒次女凉冰还没露面，她能去哪里？” 探子听到华弧大人得意的叩问脑子都大了，心想我这脑子哪能配得上理解您的计划。 华弧也知探子没脑子，他的自语更像是炫耀，炫耀他的智慧。 “让华云带领天宫第四，五军团后撤到洛尔泰勒斯，我在那里等他，也等那个凉冰，我要她埋骨在洛尔泰勒斯。” 他瞅了一眼苏玛利在暗通讯里的留言，嗤笑。 “这次咱们设个饵，告诉女天使叛逆们，天宫不是尔等能忤逆的!” 最后一语的震慑吓住了探子，探子见暗通讯被挂断，松了一口气。 不过华弧大人是什么意思？ 他没懂，也不会有天使知道了。 如果他能看见苏玛利的留言，就知晓华弧的自信在哪里了。 “已如计划抓到了天基军团长鹤熙，鹤萨格独女。” 莱克斯还是没有辜负华弧的期望。 华弧的计划很简单，也很毒辣，他知有个凉冰迟迟没露面，在莱斯尔星的短暂接触里，凉冰阻击华烨王的离去使用了微虫洞搬运，说明女天使有运用虫洞的技术，而苏陌知晓天宫治下天使信标的空间算法，凉冰的能力就会让他忌惮，因为会有个军团如鬼魅地出现，不知在何方露面。 那么哪里能堵死第四，五军团的生机呢？ 洛尔泰勒斯，这个隘口是第四，五军团的必经之路，天刃军团想吃掉天宫军团，必然不会放过后路。 在凯莎撕开天宫阵型的时候，他就已然看出凯莎野心是什么，她不仅仅想要基因资源，还想打碎天宫的第四，五军团。 原本他的构想是第四，五军团撑住等苏玛利的好消息传来，莱克斯会抓住女天使的科研领袖鹤熙的，华弧的目标一直以来都不是天刃，是这个奠定了女天使科研基础的银发女天使。 他知晓只有苏陌能看出他的计划，苏陌肯定会如他所想当这个饵料，知根知底的彼此再清楚不过各自心底的谋划，苏陌知他想要苏陌这个男天使死，因此华弧算对了，他在苏陌当饵的时候如苏陌所想放出了埋伏，让他无暇指挥，只要苏陌不参加指挥，那么他就能让那个稚嫩的女天使接手这种大军团指挥，尽管凯莎让他出乎预料，撕开了天宫的防线，可在凯莎撕开防线的一瞬间，他就看出了凯莎的想法。 所以他要废掉凯莎接下来的指挥，无论生死，只要凯莎没法在第一线，他就能利用信息差逮住凉冰。 这是由于凯莎一旦昏迷或者死亡，天宫的撤退就无法引起女天使们的疑心，凯莎心中的计划只有她自己知晓，其他女天使隐藏暗信息的能力差，只有她能承载计划的全部。 而且天宫的撤退也是女天使撕开阵型所带来的必然后果，华弧不过是顺着这条线下去，满足女天使们的胜利欲望。 而凉冰，这个计划里的主角，在没收到姐姐的传讯前，不会起疑心的。 苏陌在战斗里没法参与指挥，无从得知计划，而天宫的撤退理所当然，即便他起了疑心又怎么样？ 一个鹤熙足以让女天使们疯狂。 她们不可能不来。 况且，鹤熙也是女天使们帮华弧抓住的，在凯莎聚拢算力撕开阵线的时候，华弧敏锐地觉察到女天使的计算云是靠收拢算力攻破天宫号计算云的防线，必然自身过载，那么天基军团那边肯定虚弱无比，所以他只要苏玛利穷追猛打就行了，打得鹤熙出面拦住苏玛利，然后莱克斯从阴影里擒住鹤熙。 打仗嘛，科研大拿这种东西，华弧可不会放过。 他得拿来做个让女天使全死光的局。 华弧华弧，如他名字所言，如星狐般狡诈。 他的棋局，从来都是杀局，也只下惊世的棋。 第150章 苏疯子 天宫撤了。 他们撤退的时候很是狼狈，但也十分决绝，飞船里的基因资源带不走就通通炸毁，像是早有预料。 华弧的风格一直如此，他狠辣，赶尽杀绝。 尽管女天使的胜利欢呼震耳欲聋，但苏陌没有参与进去，在收到了凯莎和鹤熙不测的消息后，他匆匆赶到了天刃旗舰的内部，见到了那个躺在修复舱内的女天使，他的恋人。 与外面的欢呼不同，这里的气氛沉闷，只有他们两人，艾兰和若宁都出去组织女天使们收拾战场了，每个女天使都有自己的事忙，只留下这对恋人的沉默。 凯莎伤得很重，天宫战舰系列的主炮威能还不是二代超级战士的躯体能承受的，但挡在前面的女天使战士削弱了主炮的威能，让凯莎成功地活了下来。 苏陌无言地注视着他这个他爱恋的女天使，无意识地摩挲着舱壁。 其实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在战场上战斗的时候，心没来由地抽了一下，无名的惊慌袭来，他的心空空的。 这世上，真的有心灵感应吗？ 苏陌不知，只能默默地看着，找寻心中的触感。 凯莎现在的样子极其丑陋，还在被修复的娇躯还能看见内里的血肉，她的金发被烧了大半，血沫混着舱内的液体，浑浊了她的眼。 他的心终定了。 苏陌是个孤独的男天使，如果把他的一生分成两部分，上辈子在为天使文明战斗，没有战友，唯一的家人是个恶魔，他的孤苦无人知晓。 而这辈子他有了爱的女天使了，可战争又一次来了，他们是其中的一员，结伴而行。 正如华弧所说，这该死的战争把友谊拉远，感情烧淡。 你说要是凯莎死了，还是苏陌死了，他们无论哪一个都会孤独到发疯的。 “别死啊。” 他的软弱无人能知。 “我一直都在的。” 幽幽的低语传遍了哀伤，羽翼凄冷，分毫的温度不再。 苏陌累了，两千星年的奔波，他的配置没有任何升级，他跑遍了整个天使星云，只为了确认记忆里的资源星是否依旧。 时代淘汰了原地踏步的超级战士，现在的一代超级战士普遍都再次将超级基因进化，躯体强度更加骇人。 苏陌的基因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性天使基因，他的基因特殊，只能自己寻找开发，别人帮不了他，他也求助不了任何天使。 后来的三百星年里他找不到路了，只能修修补补，时代框住了天使，无限制的战争将灵感压下，男天使不再进步，也包括了苏陌。 三千多星年前他还是个威压星云的大将军，三千多星年后，他的名声不显，威名锈蚀。 这世上，能忍受时光的超级战士大多都有个执念，大多数都是为了永生，他们尽管知晓永生的痛楚，可智慧生物一旦放下了执念，精神上的疲倦会压垮他们。 苏陌已记不清自己多少年岁了，他是个老人，拖着一个落后的配置跑来跑去，理念还是老一套，恐慌不知不觉早已抓住了他，将他囚禁。 他能坚持下去，只是因为凯莎罢了，凯莎要去找个梦想。 “唯有爱证明活着。” 苏陌回忆起那段歌曲录音的末尾，仍旧那么醉人心魄。 那就让旧时代远去。 他的眼眸若是深渊里腾龙而上的光点，光点在一片幽暗中，如篝火般传承着不朽。 华弧的计很毒，也很深。 可他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的成名时，华弧不过一介小卒，他没落后，华弧才敢落子无悔。 洛尔泰勒斯。 华弧要他埋骨于此。 他要华弧死不瞑目。 对，他就是个疯子。 很疯的疯子。 第151章 宿命般的轮回 洛尔泰勒斯，雨季。 这个地方还是如此地混乱，天宫秩序的确立和降临仿佛没有带来丝毫改变，卡勒特还是那个卡勒特，当着他的黑暗皇帝默然不语。 在这个雨声沥沥的清晨，某个街头巷尾的小店，迎来了一个清秀青年的上门，当这个巷子深处的小店店主在阴影处看到了这个青年的容颜后，关闭了店门。 “过得好吗？” 青年的生涩无言地说着时光的无情，他的话语荡漾着涟漪，涟漪扬起了遮蔽阴影深处店主面容的黑暗斗篷，她独特的红眸微掩，鬓发横生。 洛尔丝，这个被青年救下来的实验产物，老得华发纵横，风华不再。 或许，两千星年的时光没有改变青年的面容，连分毫的纹路都不忍心刻下。可这个往昔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被岁月的无情深刻地伤到了，伤得体无完肤。 但女子还是高兴，她轻掩嘴唇，于心中镌刻着泪痕。 “很好。” 她的音还是那么不变的妩媚，好似这样才能将初见延续。 “我很好，苏将军不用担心。” “嗯。” 青年轻轻地点头，声色有些许冷硬。 “这次来找你，是来求你帮个忙的，你可以选择拒绝。” 他的神情一如女子回忆里的美好，看得女子心头一滞。 “苏将军救我一命已是无以为报，更何况第二条命。” 她的言语落下，道明了她的心意，那是时光流逝下的决意。 这辈子，青年救她让她安顿过好日子，她已是无比满足，从不奢求过多，只是没途径报答青年，莫过于一次憾事。 青年啊，在女子的眼里就是个骨子里刻着温良的男天使，只是这该死的战争在他的心头滴下冷血，肆意改造着这个追求光明的男天使。 女子这辈子见过一次光，就已经了无遗憾。 她很满足，因为其他智慧生物可能还没见到光，就如同垃圾般被黑暗吞噬连渣子都不剩，而她还能在阳光下活着，就是莫大的幸运了。 所以她不会拒绝青年，她知晓青年的话是真的，如果她拒绝了他，他是会真的转身离开。 如若不是被逼到退无可退，青年又岂会来求她呢？ 这世上，她见过的智慧生物里，只有青年如初见。 真好。 她摸了摸耳边的白发，灿烂地笑了。 她面前的青年颔首，如是知道了她的决意，突然地出声，言语里都是对她歉意。 “对不起。” 那诚挚的歉意说得女子一愣，而后又捂嘴轻笑。 青年还是跟以前一样啊，是个别扭又矫情的男天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知他心意懂他心的女天使。 年轻时她还憧憬过青年，心想青年的心思她懂她知，青年救她是缘分天降，大概是天生一对，这一怀春的幻想现在想起多是甜蜜。 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将憧憬化成现实，她自知自己是多么幸运，已不敢奢求太多。 当时拍卖会时只想找个好人家侍奉，不想给青年添麻烦罢了。 现在她老了，情感早已灰飞烟灭，如年少时的冲动被埋葬，却在这时能帮上青年了。 女子知这辈子值得，幸运女神拥抱了她，不曾放手。 “没什么对不起的。” 她的言一如故事里的凡人，坚守着自己的初衷。 “我只是个见过天神的幸运儿，不甘就此被光淹没，想成为光罢了。” 她的皱纹虬结，暮气沉沉，衰老的脸上却在这刻透着一抹惊人的美。 那如辰光般的美，将她带回了从前，那最初的模样。 是啊。 还有什么能比初见更美好的事物吗？ 洛尔泰勒斯，这个雨季和上个雨季，并无区别，宛若初见。 在这事情交代完的最后，女子注意到了青年额角生出的白发和那眼眸深处蔓延出的血红。 她那野兽般的直觉告诉她。 他们已然成为了同路人，有着那似凡人一样的凄婉结局。 原来。 宿命就这般说着凡人的弱小，甚至连天神都不意外？ “别死啊。” 她的红眸拽着泪，擒住了悲伤。 “我一直都在的。” 第152章 野兽出笼 她的哀婉消失在如珠子落下的雨幕里，她望着那个越走越挺直的背影，层层叠叠的枯骨笼罩下的身影，那一抹幽幽的余焰，渲染了整片雨布。 岁月啊。 终了每个智慧生物的奢望。 …… 当那个披头散发的银发女天使被押入天城时，回到这个阔别了三千多星年之久的天使之城，没有往日的端庄和典雅，有的只是一双落魄的蔚蓝色眼眸。 尽管女天使们已经尽可能把天宫的实力往上拔高，可华榷时代的底蕴和后手杀进了战场，女天使们才发觉天宫这一庞然大物是多么的让人心生绝望。 就这样结束了吗？ 囚笼里的银发女天使环顾四周围观的天使，其中的女天使无一例外，都是目露胆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被天宫定为叛逆的女天使领袖。 天宫之下，连视线的企及都是如此地奢侈，她们俯首，下跪，衣不蔽体的躯体血痕斑斑。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为什么？ 如果就这样放弃，那么天宫就真成了天宫，女天使就再无翻身之地。 “站起来!” 银发女天使突兀地开口，眼底的火光如骄阳升起。 “站起来!” 一声比一声响亮的呼喊惊动了一旁押送的男天使战士，他们无情地驱逐着四处聚集起来的女天使，用手中鞭子，抽打着，再恶狠狠地回头，试图让这个女疯子闭嘴。 是啊，这个银发女天使在周围天使看来就是个疯子和神经病，身为囚犯，对着空气大喊大叫，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胡话。 站起来？ 押送的男天使战士嗤笑，暗讽。 脊梁和膝盖断了就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可银发女天使就是在路上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呼着，身后的血羽招摇着她的火焰，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她的盼望。 这一时刻，她的身影真的好像她的母亲，那个在王宫里举剑起舞的女天使，砍碎了男天使束缚她们的锁链。 你说有没有一瞬，华榷目睹这个与他有着亲属关系的女天使在王宫里燃烧着薪火的英姿，用钢铁铸造的心是否有过一缕的颤抖。 历史终究还是没有记载这个失败者的事迹，当事人也被湮灭在岁月的刻痕之下。 “押进王宫!” 一直到她的呼唤不在，血羽淹没在王宫大门关闭的刹那，身后的女天使也是久久不散，想要看个究竟。 也是看个未来。 “见过我王。” 王宫中心大殿，那个被智慧生物称为星狐的狡诈男天使单膝下跪，觐见着王座上慵懒散漫的天宫之王，向他邀功请赏。 “已抓到女天使忤逆领袖之一，鹤萨格独女鹤熙。” 王座之上的男天使闻言，将座下的莺莺燕燕斥去，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而后他一步接一步走下来，着身的甲胄发出叮当的脆声，一声接一声漫步到了华弧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华弧，你干得很好，想要什么奖赏，我通通赏给你。” 他的眼微眯，说的话依旧那么地轻佻，那么地从容。 “为我王尽力已是莫大的幸运，臣华弧不敢奢求过多。” “吔~” 这位天宫之王故作不满。 “为天宫做了这么大的功绩，怎能不赏呢？” 说着，他拍了拍掌。 随着他掌声进来的还有一簇花白貌美的女天使，她们全都被戴上了镣铐，由身后的天使禁卫战士押入，来到了华弧的身边。 “怎么样？” 不知是何心思的天宫之王甩着一股流氓气，一双大手重重地击打在华弧身旁的娇躯上。 “这个够劲道？” 说完，他还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嗅着指尖的清香。 “太劲道了，我喜欢。” “臣华弧谢我王赏赐。” 依然维持着俯首姿势的华弧沉声谢过，自始至终，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地面，从未注视过其他片刻。 直到这位天宫之王像是玩够了，他挥挥手，这群女天使奴仆被男天使禁卫战士们押走，他拍拍屁股，坐回了王座之上。 “说说，那个叫什么鹤熙的，怎么处置？” 话语交错时，他神情现着思索，如是差点忘了鹤熙是谁。 “臣华弧以为，女天使忤逆们必定来救，可在洛尔泰勒斯设伏，杀死忤逆们，为我王分忧。” 此言一出，王座上的男天使摇摇手指，颇为不舍。 “凯莎那个美人，最好是活捉了，我可不想杀了，多可惜。”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凯莎画像的时候，一眼过后从此念念不忘。 “可怜凯勒那个老东西，死的这么早，就该让他活着，看我华烨在他女儿的身体上驰骋。” 幻想到那个画面的他陶醉不已。 “多美妙啊，那胸那眼那唇，我喜欢极了。” 他将这幻想一指接一指地抓进掌中，尽显狰狞。 “所以苏陌那混蛋有什么好，能让凯莎那美人痴迷，连我华烨都瞧不上？” 他挥斥着戾气，杀意横生。 “我可是天宫王!” 说着说着，他将视线投向底下的华弧，恶狠狠地出声。 “我要苏陌那忤逆死在洛尔泰勒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有什么需要，华弧你尽管提，我只有一个要求——苏陌得死在那。” 座下的华弧静静地听完了这位天宫之王的发泄，一直等到华烨的这句话落下，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没有让华烨发觉。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王。” 他的姿态更为顺从，声音也更为恳切。 “恳请在天宫号里解除我与一位男天使见面的限制，同时恳请我王莅临洛尔泰勒斯，让女天使忤逆们感受到我王的仁慈，至此之后臣服天宫。” 听到此言的天宫王华烨像是不在意地问道，没有些许防备。 “说说，那个男天使叫什么名字，马上给你解除了。” 华弧听后缓缓地说道，言语间自信再也隐藏不住。 “他的名字叫莱克斯。” 他微微一笑。 “是一把能杀死我王心头之患的好刀。” 第153章 华烨的忌惮 言至于此，华弧的想法再直白不过，他就是要放出莱克斯这个野兽，与其合作杀死苏陌。 他要冲破华榷给他设下的桎梏，尽全力杀死苏陌。 可一反常态，听到此言的天宫王华烨踟蹰了，他翻身躺在王座上，哼起了调。 这片刻的停滞分外地压抑，华烨哼着调没有理会华弧的请求，好似不在乎“君无戏言”这一规矩，他就这样哼着，华弧在座下思虑万千。 难道有变数？ 就在华弧思索自己哪里有问题让这位天宫王起疑心的时候，王座上的华烨悠悠地开口。 “准了，退下。” 他的敕令是如此轻飘飘，听得华弧一皱眉。 但他也没时间去思考了，这位王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捉摸不透，却又有迹可循。 天使美女，就是这位王的软肋，他可以为了某位天使美女跑了整个星云去抓捕，不顾天城里事务繁忙，只知道享乐，许多事能下放就下放。 好处是华弧等男天使高层的权力很大，很多时候都是代行王权，坏处是只要这位主不高兴，华弧也劝不动他。 暗地里的喜怒无常更能形容这位天宫的王者。 他再度俯首沉声。 “臣告退。” 华弧的步伐很稳，回退的身影迎向王宫外的光芒，消失不见。 而这位仰躺着的天宫王在等待华弧的离去后，拨出了一块标红的荧幕，荧幕上的字词仿佛滴着血，血色下，刻着华榷的忠告。 “我儿华烨。” 昔日那位带领天使文明走向霸主的王者还在发挥着他的余热，为华家王室扫除一切障碍。 “华弧，星狐也，狡诈，傲慢和自负，可用之，不可信之，如需麻痹其也，可松懈自身，令其松懈。” 这些全都用天使古文字写就的话语被天宫号贴心地翻译，呈现在华烨的面前。 但重点不是这些，华弧的介绍华烨早已看过，只是刚刚华弧提及莱克斯的瞬间，天宫号内里隐藏的遗言被解构，向他发出了警告。 “莱克斯，猛兽是也，可信之，不可随意用之，如华弧与莱克斯合体，皆不可信之，二者合一血腥过重，易伤及自身。” 华烨继续翻阅着，吊儿郎当地摆着腿。 “苏陌，利剑也，我如剑鞘，在之可信之用之，若我不在，利剑伤手，需尽快除之，而华弧忌惮其也，欲除之必唤莱克斯出笼，可驱使其与苏陌争斗，两败俱伤时可于其中取利。” 遗言写到这里已是惊世骇俗，如果说有一个天使能预见未来的话，华榷毫无疑问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在崩殂前预见了苏陌与华弧的争斗，说明了争斗的走向。 可最后的一番话才让华烨的眼神变得凌厉，如果说前些言语不过是权力争斗平衡的戏码罢了，华烨可以高居王座安稳无忧，坐看猛兽角斗。 “凯莎，王者是也，我忧其与苏陌合一，利剑若有了剑鞘，将无天使可挡。” 而这一番话惊动了华烨的心，他的那颗高高在上的心。 王座如果被动摇，将万劫不复。 第一次，华烨对凯莎起了杀心。 “来人。” 他的阴沉唤出了一个藏在暗影里的男天使，他的名讳为华夜，是华烨的影子，新一任禁卫军军团长。 他的存在如莱克斯一般，是君王贴心的刽子手，干些见不得光的事。 “秘密前往洛尔泰勒斯。” 华烨的谕令似雷云翻滚，怒雷咆哮。 “见机行事!” 阴影里的刽子手行礼，默默地退下。 作为一个王，他不允许有天使能展现王的姿态，即便是女天使也不行。 这就是王座下为什么要用骨血铸就，因为成王的，没有一个是善茬。 这就是华烨，天宫秩序的创立者，他平日里嘻嘻哈哈，可以跟臣下打成一片，可一旦心底的敏感界限被触碰，他发怒时无愧为一个狠辣的王。 第154章 不屈 而这一切注定不会为华弧所知晓了，见目的达成的华弧在离开王宫后，闲庭信步地来到那座院落里。 那座院落还是如原来一样破败，朽木的气息环绕着这座空荡荡的院子，当华弧推开门，这安心的味道传入鼻息，他久违地放松，眼里的深沉如雾般散去。 而那个亭子之中，那名叫做莱克斯的男天使早已恭候多时。 华弧如年少时拿起亭子石桌上的烈酒，猛灌而下。 “好酒!” 在一瓶肚下去后，他夸赞着烈酒的炽热。 而一旁莱克斯只是在他灌酒的时候淡淡瞥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继续灌酒了。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不说废话，见面就是烈酒，喝个痛快。 华弧从他的仓库掏出了一瓶醇厚的血酒，他将这血酒的瓶盖扭开，唤出两个高脚杯，分别倒上酒液。 他将一杯推到莱克斯的面前，而另一杯被他端在指尖，摇晃着血色的浓郁。 而莱克斯在瞥见了那杯血酒后，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有种低音炮的沉闷质感。 “你不该这样做。” 他的语言很简洁，有点让人费解，可一旁的华弧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指的是华弧不该去觐见华烨王，请求华烨王解除莱克斯的限制。 “可我胃口很大，怕吃不下，得稳定下局势，就只能来找你了。” 华弧轻叹了一口气，将血酒轻抿。 “我们年少时都远远望见过那个苏疯子的英姿，就在天城着陆的港口，你我在围观的人群里，看那个疯子被华榷王授勋，嘉奖他在前线的勇敢。” 他反问，有着些许怀念。 “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少年，都立志跟这个疯子一样建功立业，可现在我们其中一个只会算计，另一个则在监狱里烂到腐朽，守着墓碑数着星星，所以你难道不想出来，不想跟这个传闻中的杀神碰碰？” 华弧自信地笑，伸出酒杯。 “他即使强，但在三千多星年的洗礼下，也要给你让位了。” 他的酒杯与莱克斯轻碰，血色的液体荡漾。 “我相信你一直都是最强的。” 他们彼此一饮而尽杯中的血酒，将酒杯落下。 莱克斯这时才出声，出乎华弧的意料。 “不，” 他摇头。 “我宁愿在这座院落里烂成淤泥也不愿意去争那份少年意气。” 此话一落，面前的华弧只能暗自叹气，他没想到时光竟改变了这么多，这个昔日里能在学院擂台打个七进七出也不喘气的男天使失了那一份心气，不再去在人群里说那句“我可取而代之”的意气风发。 是因为凉音吗？ 他遥望那座简陋的墓碑，墓碑下是他们年少时曾经都恋过的人儿。 而那个人儿在他们的记忆里起舞，衣裙皎洁，袖间舞动着灯光，光芒下是他们的悸动，心脏搏杀着理智，不争气地随着倩影而动。 这就是旧时代天使的宿命吗？ 鹤萨格和若熙，莱克斯和凉音——这两对人儿都在天宫学院里昂扬着青春，令人艳羡的恋情一直都是多少天使的幻想，可这该死的战争摔碎了梦幻，只留下一地鸡毛，和那暗自神伤的天使。 “我承认我嫉妒了。” 华弧轻声，诉说着他对苏陌恋情的愤懑。 他拍拍老友的肩。 “那就把他杀死，不让我们心生嫉妒。” 莱克斯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注视着那座墓碑，久久不语。 一直等到落叶将他惊醒，他的声音才如沙粒般响起。 “嗯。” 他悠悠地说着，眼里的眷恋一闪而逝。 “无论生死，我都累了。” 莱克斯释怀地笑，笑自己的苦命。 “他可真让我嫉妒啊。” 这悠长的叹息将未来钉死，他的脚步将迈向洛尔泰勒斯，参与对苏陌的围剿。 华弧，他的冷酷，只会做到赶尽杀绝。 …… 王宫内，那段幽深的甬道中。 如果说故地重游对于一般的天使来说是怀念，可对于这位囚犯，曾经高贵的鹤萨格独女，鹤家小姐来说，只有无尽的伤悲。 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相拥跪在了一起，她穿戴着镣铐，被男天使禁卫军团战士强制地跪在父亲和母亲面前，她的发丝凌乱，额角滴血，甲胄里透着血色的斑痕。 怎么看都不是一副拜见父母大人陵前的样子。 可她是忤逆啊，华弧将其安排在此地的意义，未尝没有一种恶趣味，戏弄她颤动的心。 你要跟你的叛逆父母团聚了。 华弧就是要她看着她父母的结局，走向死亡。 可意志哪有如此容易被磨灭，更何况这个贞烈女子，她的名叫鹤熙。 她颤巍巍地试图站起，哪怕每一步的动作都是在磨着她膝盖的血肉，她也死不屈服。 可按在她肩上的两个男天使战士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压下，磅礴的巨力挥洒着暴力，强迫她跪膝低头，即便她如何地挣扎，他们也都漠然注视。 有时候他们不耐烦了，还会抓住她的银发，强行令鹤熙吃痛抬头，好让鹤熙看见他们冷漠的双眼，再将鹤熙的头重重地磕下，摔得血肉模糊。 每一分力都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让鹤熙因伤势昏阙，也不让她好受，一遍遍地折磨，折磨她的娇躯，想要她俯首面向王座屈服。 但他们打算错了天使，这个女天使在每一次折磨后都会用不知哪来的气力抬头，再试图起身，颤抖的躯体没有影响她的意志，她每一次的起身，都带给男天使战士莫大的震撼。 他们没见过这么死脑筋又刻板的女天使，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古板不失风骨，也像她的母亲，倔强不失脊梁。 最后他们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女天使的坚持了，他们直接用特制的打击基因的刀具挑断她的筋骨，让她无法直起身站起来。 每一刀的狰狞都在刻着无情，他们只想这个女天使不乱动，别给他们添乱。 可他们依旧失算了，这个女天使咬紧了银牙，没有发出一丝痛呼，而是在行刑结束后，还试着用双手帮自己站起来。 可能会有天使会问她为什么这么傻，什么都不干就好了，不会被折磨，到时候被救的时候还有几分力气动弹。 可她要是倒下，倒下的就是女天使的意志，她不向天宫下跪! 这个涂满女天使鲜血的天宫! 见状实在受不了的男天使战士将她的双手的骨头打碎，让她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在远处通过荧幕观看这一幕的华弧也有些于心不忍，身为刽子手的他只想打断这个女天使的脊梁，杀杀女天使的战斗意志， 可这个鹤萨格的掌上明珠没有让她的父亲失望，就是死，也得死得有尊严。 他只好“假惺惺”地吩咐道。 “给她钉上十字架，之前给我们苏将军钉死的那个，给她用上。” 他的声音生冷，有着些许寒意。 “天宫尊重她的意志，既然她宁死不降，那就让她亲眼看见女天使忤逆们的败亡。” 他冷笑。 “运往洛尔泰勒斯!” 第155章 无路可退 收到指令的男天使禁卫战士开始行动，他们将这个银发女天使的银发抓起，不顾银发女天使的伤痕，将她的身体拖行，一步一步拖出了甬道。 天宫就是这般，在他们眼里，女天使生来就是野畜，只比外族的地位高。 而他们要把这个银发女天使拉去钉死在处刑罪人的十字架上，然后运往洛尔泰勒斯，等待女天使们的自投罗网。 可事实真的会如愿吗？ 华弧，这个谋算万千，思虑极深的男天使，在某种程度上，会败在他的棋局上。 究竟是什么呢？ 苏陌给出了答案。 天使神话里的死神赫洛克勒尔麾下常常有一批供他驱使的属下，蛮荒时代天使族人传颂着神话，死亡在那时是常态，而身为智慧生物的天使族人惧怕死亡，这是每个智慧生物的本能，因此天使族人将死神的属下称为恶魔，在天使古文字里，恶魔的意思即为“带来死亡之人”，而在神话的演变里，恶魔的意思在不断扩大，一直到现在，恶魔在天使的文化里，被认为是天使的死敌，出现就会传播恐惧，带来死亡以及蛊惑心智。 那么真的有恶魔吗？ 答案是否定的，神话终究是神话，科技发达的今日，天使只把恶魔当做一个神话，清楚这只不过是文化里的遗存，只是拿来吓天使孩童的。 那么在洛尔泰勒斯的暗处，有男天使将神话变成了现实，他的黑发半白，赤红的眼血色朦胧，清秀的面庞不复往日的温润，而是凶狠如恶鬼。 如果不向死神借来恶魔的力量，他又怎能突破天宫的围杀，杀出一条生路？ 鹤萨格没有说错，他的基因不如苏玛利嗜血，可鹤萨格的思维错了，他的惯性思维让他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如若苏陌比苏玛利弱，那么苏家只有一个孩子的传统为什么被打破了，苏陌为啥还活着。 可能鹤萨格永远都不会知晓背后的内幕了，苏家最深处的秘密。 养蛊，这个词形容苏家的传统再好不过，但养蛊的男天使是苏陌的父亲，他十分清楚真正的蛊王是谁。 苏家长子，这个词汇从背负之初，就从来不是虚言。 当苏陌刻意去回忆那些被他遗忘的往事——战死的队友，满目疮痍的战舰，血痕斑斑的战场和那把“断生”，这些记忆组合起来，就是他的痛苦，他一直都回避着的痛苦。 还有那记忆里最深处，母亲死去的模样历历在目，他将这些埋葬，直到今日被打开。 而这把回忆的大门被打开，潜伏在心底的情绪被刺激，他的基因如得到了滋润般活跃，那些嗜血因子躁动，渴望着血肉的摄入。 华弧惊惧他是有原因的，上一次恶魔般的大门洞开，就在华弧的面前，写着死亡二字，赐予视线所及之处的埃斯人最恐怖的死亡。 而这个时候，苏玛利的基因也没有他的强大，隐性野兽天使的好处是他可以把心中的野兽深藏，做一个优雅有礼的贵族，可一旦正装的服饰不再管用，野兽会露出他的獠牙，啃噬尽一切敢于冒犯的宵小。 他激活了这一切，而往日的旧伤，机能的衰退和内心的躁动叠加在一起。 苏陌已无路可退。 这一刻，没有任何智慧生物能救他了。 “凯莎……” 他的低吼湮灭在渴血的姿态前，将他的惦念斩灭。 这世上，狗血的桥段在一遍又一遍地发生，而这一次，宿命就是要分开美满的恋情。 第156章 心有灵犀 这就是宿命吗？ 天刃旗舰里，那个安静沉睡的人儿还是醒了，在无尽的黑暗里，她被不安惊醒。 那是怎样的不安？ 那是恍若要把她理智吞尽的不安，她急切地喘着气，想要抓住自己的心脏止住慌张的跳动，可她目光所落之处，再也找不到那个她心心念念的恋人。 他呢？ 没来由的惊慌袭来，她扶住修复舱的边沿，想要出来，可虚弱拖住了她，她无助地滑落。 “小姐!” 匆匆赶来的若宁一把扶住了凯莎，她把修复舱的舱壁按下，帮助凯莎从里面出来站稳。 可在第一时间里，凯莎没有理会自己的虚弱，她一把抓住若宁的胳膊，刚苏醒的眸子略显朦胧，但却透着一抹坚定。 坚定地要找到她要想见的天使。 “苏陌呢？” 她的音色沙哑，缕缕缭绕着迫不及待，那不安已要将她的恐慌扩张，扩张成一个她也不愿见到的结局。 若宁闻言一怔，她没想到小姐第一反应是要见苏陌，但她还是顺着小姐的性子，说。 “小姐，您别着急。” 若宁安抚着，解释。 “苏陌大人的暗信息并没有下线，他没有事。” “他现在在哪？” 凯莎并没有接受这个解释，她当然清楚苏陌没有下线，只是那一瞬的心慌让她回忆起了梅洛星，那无力的心碎。 此话一出，若宁凝滞了，准确来说，她现在无法欺骗小姐说苏陌还在军团内部。 她明白了这一刻凯莎的决意。 “我不知道。” 若宁的言说完，她闭上了眼，仿佛卸下了一切。 此时，女天使正是多事之秋。 凯莎轻轻褪下若宁扶住她的手臂，她直起身，转眼之间，她的虚弱被粉碎，甲胄着身，那个率领女天使军团的英武气概攀附而上。 好像之前的慌乱根本不存在。 她的淡然浮现于容颜上，凌厉一闪而逝。 “说说，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若宁一愣。 这一时的凯莎宛如一个不怒自威的王，她的心收敛，沙场的血气渲染了她，她的意志若星辰闪耀不朽，若宁愣住是因为凯莎这一瞬的气场，淡漠不失风采，平静不失内蕴。 “那苏陌大人？” 她试探道，不明白小姐为什么突然没去追问苏陌大人的去向，而是话锋一转问起了近况。 凯莎迈向大门外星光的脚步一滞，身上甲光四散。 而若宁见证着这一幕，停在原地，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可她也没说错了什么，只是凯莎醒了之后，心慌在如万马奔腾般踩着心房远去，她忽然想起了苏陌的一句话。 别回头，凯莎。 梅洛星上的坠落死死拽着她的心碎不放手。 我们一起在未来相见。 这一句对生死的淡然震住了她，苏陌也没有失约与她重逢，他们如约在未来见面。 “我相信他。” 她的措辞斟酌了许久，最后说出的话如温润的玉。 “如果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在身边，我未免就太自私了。” “可小姐，苏陌大人走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对劲!” 若宁还是没有忍住，她原本隐瞒的心思在急切里烟消云散。 “那又如何？” 凯莎的回答让若宁呆住了。 那又如何! 凯莎是如此的自信，她眷恋美好，清楚美好不过一瞬，就像她留不住战争里为她挡住光柱的战士们一样，苏陌她可能也留不住，但美好的瞬间会一直一直地保存着，直到她死去。 “我们都是订立过天使誓词的天使。” 她的留念直白不已。 “我相信我们不会分开的，就算他疯了，只要没铸成大错前，我会把他拉回来，就算他死了，我会为他守墓。” “可……” 若宁的担忧还没出口，就被凯莎的素手止住了。 “我也很担心他，但急没有用，他现在一定在某一处想帮我们的忙，我们也不能辜负他的布置。” 凯莎再清楚不过苏陌的性子。 “他每次消失什么都不说确实有点混蛋，还喜欢说些听不懂的话，但我了解他，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只身犯险。” 她的眸里略显悲怆，但隐藏得极好，没有天使能知晓她现在的忧虑。 “我相信。” 她笑着。 “我们会在未来一直相见。” 第157章 天宫降临 “天羽!集合!” 洛尔泰勒斯的一处小巷，那位冷美人在暗通讯里呼唤，静等队友的到来。 苏陌来的时候，天羽这个小队也随之而动，悄悄潜伏在了洛尔泰勒斯的阴影处。 天羽，这个名讳从成立之初，就是作为女天使的象征，冲在最前线的。 在对天宫第四，五军团的打击中，这个小队在前线里大放异彩，她们协调有度，令行禁止，在紧密的配合和默契中救下女天使同胞，刺穿每个敢于来犯天渣的心脏。 因此她们在女天使军团里出了名，无数女天使小队慕名而来，想要交流一些作战经验，以及询问入队的方式，可当她们找遍天刃上下，也没见着天羽的分毫。 因为苏陌将她们带来洛尔泰勒斯，这个鱼龙混杂之地。 而离雪，这个副队长，来的时候比谁都急切，面色比谁都冷峻。 鹤熙姐被抓走的消息天羽众天使都是知晓，在知晓消息的当天，离雪的烈焰之剑脱手，淡漠的美眸骤然变得激动，她的羽翼翻飞，心腹绞动。 这世上，她再无可失去的亲人了，鹤熙姐像是她的母亲，也是她的知心大姐姐，她已经不能再经受失去的痛苦了。 仇恨，这一词眼开始演奏在天羽的内部，连性子最是软的天使楚在有了经历战争的煞气后，也嚷嚷着要来救鹤熙。 她为此红了眼，指甲嵌进了血肉。 于是她们纷纷主动请缨，让她们苏队带她们潜入，她们不能放任她们的鹤熙姐死在洛尔泰勒斯。 苏陌应允，只是要求她们听指挥，就同意了她们的请求。 而苏陌在洛尔泰勒斯也失踪了后，留下了一句小心侦查便不再回消息，离雪就扛上带队的重任，从未如此过冷静的她按部就班地将洛尔泰勒斯现状侦查好，再吹响了集合的号角。 因为她发觉，那股磅礴雄浑的暗能量来到洛尔泰勒斯，盘旋在了星际上。 天宫来了。 天宫来了也说明她的鹤熙姐必然被押到，离雪收队也是为了准备接下来的营救任务。 长久没回消息的苏陌终于回信，在她们的暗通讯频道里，言辞明了。 “听我指挥行事!” 离雪在经历了这些星年的洗礼后没有之前那么情绪化了，尽管她依然按捺不住营救的冲动，但理智告诉她，如果不压下情绪将会葬送鹤熙姐的生命。 天羽的众女皆是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身边，围着这个冷美人，静等指挥。 离雪冷着声，说着她的杀意。 “咱们等天渣入场找好位置，咱们悄悄靠近。” 她望着天际上落下的战舰，似望眼欲穿。 “将暗信息隐藏，躲过天宫的清场!” “是!” 众女皆是了然，在收到指令后隐藏羽翼，改换容貌。 她们一个接一个走出小巷，在行人的人流里，消失不见。 她们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念头，想杀死绑走鹤熙姐的天渣们，救出鹤熙姐! 基本上每个女天使，都不是忘恩忘仇的天使。 她们准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华烨王的子民们!” 天际上空悬的王座上，华烨的身影赫然在目。 而在一旁的华弧正在通告整个洛尔泰勒斯。 “杀死任何敢于当虫子的女天使忤逆!” 他的音久久不散，扩张到了每个还在洛尔泰勒斯的智慧生物耳里。 “恭迎我王华烨的莅临!” 第158章 焰与雨（一） 天宫的清场开始了。 当华烨这个天宫的象征降临洛尔泰勒斯，敕令洛尔泰勒斯清场，没有智慧生物敢于反对。 自从洛可克勒死后，这片地带，就不再是天宫的法外之地了。 而华烨的谕令，就是天宫的法! 华弧心底清楚苏陌这个疯子一定不会循规蹈矩地跟随女天使大军撕开洛尔泰勒斯星空外的防线，而是会提前来到这个处刑之地，伺机而动。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莱克斯参与的原因，天宫不一定能搜出苏陌在何地，但莱克斯在处刑台上，苏陌怎么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把鹤熙带走。 他必定会露面，露面跟他鏖战。 华弧太了解苏陌的倚仗了，这个疯子必定会放出心中的野兽，向恶魔借来力量。 华弧见过苏陌的那个姿态，所以他不放心他的坐镇能拦住苏陌，他已将天宫的家当基本押上，就是要苏陌死在这里! “向天宫治下所有的子民直播通告。” 华弧只下惊世的局，他的肃杀要世人皆知。 “女天使叛逆们的下场!” 他转身向悠闲坐在王座上的华烨行礼。 “吾王华烨，请您亲手处决女天使叛逆们。” 华弧请示着，他的身下，一个高台已在短时间被组合，十字架上被钉死的银发女天使在男天使战士的合力之下，被放置在了高台中心。 但华弧话语里的意思并不是要华烨处决银发女天使，这道主菜还不急，配菜还没被吃掉， 在那高台之上的两侧，另外两个女天使被从高台下升起，长跪不起。 而她们的身上，弯弯绕绕的合金绳锁死了她们的生机，让她们无处可逃。 这是女天使军团派出的探子，她们在搜集情报的过程中被天宫抓住，华弧将她们陈列于此，就是要她们的血，激怒潜藏的女天使们。 “都是美人啊，可惜了。” 从王座上飞下的华烨来到了这座处刑高台，他一一抬起这两个女天使探子的螓首，品鉴起她们的美貌，不由得感慨。 可他的感慨只得到了面前女天使战士们的唾弃，在华烨走到最后一个女天使战士的面前时，他的大手被甩开，一口唾沫淬得他的神色变沉。 “很好。” 华烨不怒反笑，他的笑声穿过荧幕，投在了每个仰望荧幕的智慧生物的眼里。 那是他的毒，他就不明白，天宫秩序这一伟大的进步，男天使们都拥护他，为什么还有贱民敢反对他。 是他这个王，不够格吗？ 他要这两个敢于跟他作对的女天使痛苦的死，死在忤逆们的眼里，死在他们的心中! 他一把抓起她们的秀发，将这两个女天使探子拖到了高台中心，在那个银发女天使的眼底，细微的喘气声下，巴掌扇下，将她们掀翻在地。 “我的子民们。” 他的狠毒浮现，咬牙切齿的暴虐施加于忤逆他的女天使二人。 “这就是反抗我华烨的下场。” 火! 那是他掌心传导的火焰! 那如跗骨之俎的火焰幽幽地燃起，在银发女天使微弱的“不要”言语下，烧得天际都是燎原的暴烈。 洛尔泰勒斯此刻还是雨季，淅沥的小雨还在落下，可怎么样也灭不了华烨心中毒辣的火。 他在这时，就是要天宫治下的智慧生物看着，违抗天宫是怎样的下场! “不要!不要!” 那个银发女天使眼睁睁地看着，她虚弱的身子里，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 她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可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大，仿佛要把那使女天使战士痛呼的火焰熄灭，她的血与泪落下，折断了她之前高耸的脊梁。 “杀了我，杀了我!” 她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在那遥远的星空里，凯莎等女天使还会奔赴而来，陷入这看不见尽头的血窟窿里。 她的请求是如此的卑微，只想这些无辜的孩子不再为她埋骨。 可华弧和莱克斯都不会让她如愿，他们一齐出现，看也不看一旁哀嚎的女天使战士，向正在朝天使星云各处展现王姿的华烨行礼。 “吾王华烨，” 他们的铠甲铿锵作响。 华烨瞥了他们一眼，收住了翱翔展翅的姿态，吩咐道。 “不要让我失望。” 他的身形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消失在高台，在逆着风雨的天幕里，他的王座升入星空，俯瞰着这无边的雨珠散落。 天宫，这一战争机器开启了运转，它们按部就班，做好了迎战的部署。 “华弧大人!” 暗通讯里的急迫述说着战火的突起。 “第四军团侧翼遭到猛攻!” 华弧的眼微眯，远眺着高台正前方的远处，那不见终点的荒野上，一个男天使的步伐，踏进了雨落里，洋洒起了无声，泼墨出了无言。 那记忆里的优雅侍者还是那般的惬意，他的银剑映着水光，印着他的淡然。 “好久不见!” 华弧的低语对上荒野上男天使遥遥的注视，热血沸腾。 “点火!” 他的猛呼唤起了高台十字架底的烈焰，华弧从虚空处唤出了他的武器，那把清澈如他年少的长剑，往昔里杀死友人的利剑! 而今日，它注定要染上来者的血，打响它的默默无名。 “华弧大人!” 暗通讯里的兴奋若耳语。 “女天使部分战斗小队已如计划进入洛尔泰勒斯轨道!” 但华弧没有理会，对他来说，计划这种东西，只是设计庸人的。 对于来者来讲，他更喜欢刀刀见血。 华弧尊重故人的决意，那嗜血恶魔般的决绝。 第159章 焰与雨（二） “杀死他，杀死他!” 那如若恶魔诅咒的低语徘徊在辽阔的荒野上，苏家世世代代流传下的恐惧在来者的思绪中敲打，把他又带回了诅咒院落里的孤单。 母亲逝世后，他成了苏家空荡院子里最孤单的天使，父亲常年出征，而他除了日复一日的练剑，自学，连院门都不会迈出过几步。 外面是漩涡，是对苏家厌恶的漩涡。 “那孩子是恶魔!快跑!” 天使贵族的孩提总是那么害怕他，以至于他遍体鳞伤。 唯独不会嫌恶他的是那群乞丐和贫民，早些星年的接受过母亲恩惠的他们乐于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将善意回馈于他的心灵。 可他还是做了恶魔般的天使，他没有如母亲和对他好的天使的期望一般选择从学，而是顺着父亲的性子，拿起了剑。 那这一辈子，他就洗不掉身上的血污了。 “将军!” 风中有故人在朝他高呼。 他将视线投向声源处，声源的出处，是那高台上举剑的男天使，他记忆里救下的小卒。 原来，记忆已经这般破败不堪，记不住华弧还当过他的兵。 “还会唱那首歌吗？” 发声的男天使含笑，利剑顺着水光，刻满了怀念。 他当然记得啊，那是第一军团的军歌，他又怎能不记得？ “从征的天使啊!” 他们一齐开口清唱，在风雨中，在烈焰烧红的高台上，心跳随着歌声加快，战如擂鼓。 “何处是你的家？” 他们扯着回忆里的潇洒，在烈酒里豪饮落寞。 “星空是你的家。” 他们高唱，愈来愈接近的身影里，倒映着彼此的感伤。 “星空是战场!” 来者举起了手中刻着苏陌＆凯莎的银剑，遥遥地指着还在跟他一起唱歌的故人。 “战场也是你的家!” 天幕上，女天使的战斗小队如约而至，想要靠近这片歌曲缭绕的中心，却被一一浮现的前禁卫军团战士斩落，血如雨坠落。 而那孤零零的身影就这样举起了剑，他孤身一人地来，却恍若千军万马，身后仿佛还站着他领着的兵，山海的呼声下，是他肃杀的眼。 “所以天使啊。” 他们唱完了最后的友谊。 “不要想念家了。” 别想念了，那是回不到的旧时代，是拽不回的记忆。 “天羽!集合!” 来者的断念中，诉说着无情。 以前他是第一军团的将军，领着千军万马，而现在他是天羽的苏队，同样也是领着千军万马! 那是最瞬杀的一刻。 雨幕牵连之下的前禁卫军战士们纷纷被通红的重剑刺穿了心脏，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对生命说一声再见，就在无情的瞬杀下，被枭首被斩落。 这一继承了来者极速的小队终现，她们的白羽沾着雨珠，如瀑的秀发下，是同样酷烈的眸。 所以旧时代淘汰了很多很多的老古董，第一军团如此，苏陌如此，前禁卫军战士也是如此。 而这些枯骨，注定要给新时代的天使奠基! 那就结束。 结束这个旧时代。 华弧想起若鹤生前的妄言，轻叹。 到头来，还是得他们这些老骨头出马。 他活络了一下筋骨，回望烈焰之上的银发女天使，心中估算了一下。 “十星分。” 他的冷言下，莱克斯沉默的身形闪现。 “你最多只有十星分的时间。” 闪瞬间出现在天空上的莱克斯打落了天羽的骄傲。 “离雪姐!” 众女的惊呼在华弧的通告下显得那么的脆弱。 “我的苏大将军。” 他本就如鬼魅的身影此时更显妖冶，在雷龙乍现的耀光中，他的银剑穿过来者的胸膛，如入无人之境。 是残影。 华弧根本不需要去思考，他的银剑在本能驱使下往后轻刺，挑断了来者轻飘的剑势。 又是残影。 他的利剑在闪烁间出现在身侧的空洞，削去了来者的手臂。 还是残影。 在火光错开的思绪里，他手中的银剑挥舞如毒蛇般狠毒，可在一次次的交手里，他刺入的空虚中。 依旧是残影。 原来。 华弧忽然明白了。 那让他惊惧的往事还在拽着他，坠入无底的深渊。 那正在朝他发出嘲笑的深渊。 第160章 焰与雨（三） 而现在这深渊就在你面前，你想要杀死他，杀死心中的惊惧。 “杀死他!杀死他!” 脑中有喧嚣腾起，有蛊惑张扬。 华弧还想再争取一下，他的剑锋直直地撞上那把无往不利的银剑，沉语。 “你如果投降，我保你一生无虞。” 他不想这位友人的离去，否则他也太孤独了。 “可能吗？” 他对面的男天使身形一滞，嗤笑，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大。 “历代天使的内战从来都是押好离手，成王败寇，斩尽杀绝!” 华弧眼望着这个宣告着他意志的男天使升腾起风雨和白翼，眨眼的一瞬动如闪电。 他的心冷却，将高歌抛弃，将往事埋葬。 “哈哈哈哈哈!” 他无故地大笑，笑声下，是他的悲怆。 在今日洛尔泰勒斯的雨季，他们总有一位要埋骨于此。 “华云!” 他的眼如钢铁。 随着他的声落下的是那个总带愁容的戏子的出场，他浮现于天际，血液沸腾! “华雨!” 华弧唤出了一个屠夫，一个身带天使第三军团锐眼徽章的男天使。 这一常年镇守在星云南方用于监控华家王室残余的军团终现。 华弧没有食言，他想杀死苏陌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 “合围!” 与华弧令下一齐动身的是他们的靠近，华弧居中，华云和华雨呈犄角之势，锁死了苏陌的退路。 再无如此宏伟的小队作战，清一色的男天使二代，他们罕见地为了同一目标联合起来，组建成了天使军团里常见的战斗阵型。 “杀死他!杀死他!” 那狂妄的叫嚣点燃了华云的杀意，他的银剑动若惊雷，出鞘之时只有见血才能止住! “杀死他!杀死他!” 那恶魔般的低语唤起了华雨的臂膀，臂膀紧握的掌心中，锐利的箭钉死了苏陌的闪避! “杀死他!杀死他!” 那居中的毒蛇终动，他的毒牙淬炼着蚀骨的剧毒，宣告着苏陌的死亡! 可苏陌不想避，能在天使历史上得到这种待遇，屈指可数。 他的血终燃，那干练的黑发无端地发白，赤红的眸点缀着妖魅。 在这一瞬，他与苏玛利的姿态，并无太大差别。 他们本就是亲兄弟，干的也是一样的事! 无往不利的银剑切开了嗜血的剑势，苏陌在华云的检测系统也没反应过来的刹那，一击碎锋! 他的暴力凝聚，在侧身的猝然中，竟徒手抓住了远处射来的利箭! 下一星秒，他变爪为拳，利箭出手，欺身而上，直指毒蛇的獠牙! 他是旧时代的男天使，可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旧时代的残余，而在旧时代，他才是主角，是旧时代的主宰! 华弧! 他血红的眸里，尽是对故人的轻蔑。 你! 在那与往事里并无不同的姿态展现，华弧心中的恐惧被唤起。 还不够格! 一击穿身! 扬起的血雾写满了他的骄傲，在昔日埃斯人的对面，今天天宫的对面，他还要做那个万中无一! 那血腥屠戮在敌人阵型里的杀神! 被穿腹而过的华弧在倒飞的途中被华云和华雨联合救了下来，他支起双翼，血与咳声落下，眼中的惊惧一如往日。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不可思议混着咳声，撰写着他少有的出乎意料。 按理说，三千多星年里，苏陌早就被淘汰了，而华弧还在进步，为何苏陌还能打败他，打败现在天宫超级战士前列的颜面？ 苏陌一定是对自己做了什么，才会让华弧即便知晓了这种嗜血姿态的难缠后还能负伤。 “你不需要知道了。” 短短的一语里，银芒对着华弧愈来愈下沉的眼，诉说着他的躁动。 那就结束! 若鹤的遗言还在宿命里轮回，华弧叫停了莱克斯，苏陌也唤回了天羽。 天羽的众女无一不挂彩，离雪伤得最重，断裂的剑锋还在腹中，却还依旧巍然矗立在风雨里。 “制造机会。” 苏陌不经意间的留言叫醒了众女浮躁的心灵，她们皆恍然，展开阵型。 如果说营救是一座大山，天羽就会架炮，如果说天宫是嗜血的野兽，天羽也会举枪。 这世上，还没有天使能言自己不败! “合围!” 华弧的沉呼再度掀开了底牌，那清一色的准二代小队密密麻麻，展翅高飞。 他们从天际上倒灌而下，细数着倒计时的紧促。 “凯莎!凉冰!” 苏陌在暗通讯里狂呼，他的血红愈发艳丽，愈发不能自已。 可暗通讯里丝毫没有起色，天宫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华烨和苏玛利也不是庸碌之辈。 华弧就是要告诉苏陌，孤军深入就是这般的无助! 什么是万中无一？ 华弧想知道这个万中无一能不能打破他的杀局。 他想重演梅洛星。 重演这一围杀苏陌的死局。 看，那银发女天使在低吟，十星分的时间已快过半，你还有什么底牌？ 千军万马？ 这才是千军万马。 苏陌和天羽被淹没在白羽海洋里，他们厮杀，怒吼。 这是双方生死角逐的战斗，彼此都押上了底牌。 押上了生命! “杀死他!杀死他!” 凯莎和凉冰都赶不到的战场，苏陌挥剑如初战。 还记得吗？ 埃斯与天使的绞肉机前线，苏陌率队出征，最后只剩一人半归来。 而那时的绞肉，更甚于此! 什么叫万中无一! 旧时代的宠儿是谁？ 苏陌来告诉华弧。 从来就只有一个天使，他的名字叫苏陌，是天使文明的大将军! 翻飞的白羽里硬是被苏陌杀出了一条路，如若说准二代的围剿是密不透风的海洋，那么苏陌就要做第一个分海的天使，他的银光无处可避，璀璨如初战。 天羽的众女在他的侧方拦住妄图找出破绽的男天使精英，她们在起舞，在挥洒着对天宫的仇恨。 “杀死他!杀死他!” 那惊怒搅动的白羽海洋如翻滚的巨兽拍来巨浪，天羽一一抗下，她们闷不做声，令行禁止地坚守，血如注流下。 “天使离雪腹部创伤还在扩大，生命体征显着下降!” 苏陌体内冰冷的提示无情且无义。 “天使楚引擎过载，战斗反应下降!” 他的齿间咬着血，咬着恨。 “天使梦婷已重伤，战斗能力下降!” 苏陌招展着血翼，翼展下，是他的决意。 “天使凌，天使落中箭，警告警告!” 他开辟的道路终点，故人的神色暗沉，莱克斯的眼哀叹。 他们在这一瞬碰撞，炸出最震耳欲聋的爆响! “洛尔丝!” 他的臂膀插着剑，胸膛被创开窟窿。 但他就是赢了，他的血眸在风雨中闪烁着疯狂的嘲讽，看得华弧心头一凛。 “砰!” 高台的烈焰成了齑粉，在莱克斯，华弧，华云，华雨一起招架住苏陌攻势的蓦然间，那老得连暗能都侦测不出来的女子炸碎了高台，抱住了从十字架上坠落的银发女天使。 听! 那是一直以来徘徊在高台上的哭泣，银发女天使碎了心，泪与雨一起落下。 “拦住那个渣滓!” 华弧的阴沉下，是华云和华雨的应声，与之而动是一队队的男天使精英，他们开启了围猎，目标是那个孱弱的女子。 天羽见状猛然爆发了无名的气力，她们奋力挥剑，只想与那个救下银发女天使的女子汇合，然后带其离开。 可这是天宫的主场，在这短短的距离里，远若天堑。 “杀死她!杀死她!” 他与她一字之隔，结局却天差地别。 苏陌在天使阵型里闪耀，而她只能绽放。 绽放出这最后的光采。 她展开苏陌给她的钢铁之翼，在天神们的注视下展翅高飞，她的红眸昂扬如青春，身姿妖媚如初见。 她的爪迎着风雨高涨，高亢的歌声朦胧如雾里，凄婉地谱着她的心事，那卑微的心事。 她成功了，成功帮到将军了。 此生已了无遗憾。 那锐利的银剑一击斩断了她的下半身，直直地坠入荒野，她的神色不变，依然似苏陌初识的模样。 还是那般的妩媚动人。 最后一箭的穿透刺破了她的心脏，她用爪子护住了银发女天使，才不让怀里的人儿受伤。 加油! 她的红眸迸发出无与伦比的色彩，那比恒星还闪亮的张扬，瞎了后方追兵的眼。 洛尔丝!你能行! 有天使在风中怒嚎，嚎叫的悲伤通天彻地。 可她已经听不清，那是将军的声音还是旧梦里的甜蜜。 她轻轻地笑，笑得灿烂如星辰。 那最后的余温让她甩出了怀里低吟的银发女天使，直到看到一个故人接住了她的期盼，她满足地闭上了眼。 她装着往昔里向往的天神翅膀，幽幽地坠入了风雨中，坠入了无边的甜梦里。 “将军。” 她在心中自语。 “如果有未来的话。” 她拽着回忆不放手。 “我想跟你未来见一见。” 她摸着背上的翅膀，幸福的悸动塞满了心房。 “我也是天神了……” 她由着自己埋骨在洛尔泰勒斯雨中的荒野上，被雨泥覆盖，雨泥上的小草给她竖起了墓碑。 她不怨恨这样的结局，义无反顾，从不后悔。 死，并不可怕。 她怕的是死的时候还有遗憾，还有孤单的遗憾陪伴。 这宇宙里，最可怕的就是孤单了。 第161章 焰与雨（四） 当那半截身躯轻轻地砸入了雨帘里，悄无声息地离去，没荡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苏陌没有哭，当他请求洛尔丝帮助的时候，就像是沙漠里即将渴死的旅人寻求绿洲的帮助，他退无可退，只能找上她。 而找上她，何尝不是把她推上死路呢？ 那哭，未免也太过假惺惺了？ 苏陌只是想起了往事，那日常航行的往事。 这个微不足道的实验品产物初识时是苏陌救下了她，拿到她的资料发觉她的基因与自己有着相似之处，便与其聊天，在枯燥的宇宙航行中，聊起了她的往事。 她的往事是极其黑暗且无望的，日复一日的实验促成了实验品间的相拥取暖，他们在无望的暗夜数着年岁，也数着自己何时能出去看一看星空。 他们作为实验品的片刻喘息是每月的在外放风看星星，那时候他们会在星空下一颗一颗地数着，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摘下星星，象征着他们期盼美好的愿望。 那怎么摘下星星，怎么逃离呢？ 最天真的愿望那就是装上一对翅膀，飞呀飞呀，一直飞到看不见尽头的天际，飞到宇宙星空。 洛尔丝就是其中天真期许的一员，她那时幼小却被同伴们保护得很好，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同伴们都很羡慕她，但又衷心地祝福她。 她就这样一直一直地长大，那飘啊飘啊的愿望被重复的实验放大，一直到苏陌降临，宛如天神。 看。 拥挤在笼子里他们悄悄地看着漫步进来的苏陌，小声嘟囔。 “他长着可以飞的翅膀耶。” 洛尔丝闻言透过同伴间的缝隙打量着这个闲庭信步的男天使，小心翼翼又十分好奇。 这世上，真有长着翅膀的天人？ 洛尔丝的心中微动，她摸了摸背后的空白，很是羡慕。 她就这样打量着这个男天使离他们愈来愈近，前面的同伴不知道男天使的来意，提防的心思让他们护住了后面的弱小，色厉内荏地叫道。 “别过来!” 那装腔作势的大吼微微震住了前行路上的男天使，但也只是震住，男天使之后的步伐愈发沉稳。 “别过来!” 男天使的步伐没停。 “别过来!” 前面的同伴已然心存死志，在一声又一声的叫喊中震破了嗓子，也亮出了利爪。 他们不允许这个男天使伤害后面的同伴。 而实验室深处的大块头也觉察了此地的危险，发出了沉浑的吼声，警告苏陌不准伤害他的同伴。 可在洛尔丝的注视中，这个男天使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轻轻地划开了笼子，轻声。 “你们自由了。” 他的话语让在场的实验品都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自由是何物。 可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追上那个男天使的时候，他的身影早已不见。 “洛尔丝？” 有同伴发现了洛尔丝的失踪，惊呼。 于是他们在心急如焚的寻找下，在实验室的最深处也是最中心，找到了那个男天使和洛尔丝。 那时的洛尔丝是如此地好奇，好奇翅膀是何物，她小心地靠近，想戳一戳上面的白羽，却又如小鹿般灵动地退去。 而男天使注意到了她的行径，只是随着她，在那好奇地打量。 天神，或许在洛尔丝的眼里，初识已就定下了印象——是那么的美好且温和。 就像是暖洋洋的光，晒得她舒服地呻吟出声。 这就是他们的初识，平凡且日常，后面的时光里，有的天使去往了王宫握住了权力，有的女子去往了平凡雕缀着人生。 但她死了。 死了就没有平凡没有人生了。 苏陌看着那个女子逝去，无能为力。 这宇宙间，究竟还有多少无力在追着逃离的智慧生物。 凯莎追赶着年少的无力领着女天使们改变她们的无力。 苏陌追赶着年少的无力拿起了利剑做了刽子手去改变他的无力。 离雪追赶着年少的无力怀揣着仇恨燃起了烈焰去改变她的无力。 世上难有两全的事，洛尔丝来了，也注定了死去。 “警告!” 华弧体内的检测系统罕见地发出了警告。 “暗能量逆常规大量聚集，请规避。” 这就是狗血，旧时代的主角总要醒悟一些东西，才能追平心中的憾事。 其实也没啥狗血，只是苏陌觉得到时候了，该离开了。 除了他。 对。 他来这里的目的不只有一个。 苏陌的眼对上华弧的眼，在那一交错的瞬间，华弧惊觉，大吼。 “拦住他!” 可他的惊觉并没有改变什么，莱克斯反应过来了，那又如何？ 那极速的一剑恍若光速，划拉开的破风声如同雷鸣，在越来越大的雨幕里，赤红的眸滴着赤红的血。 真是般配。 下一刻，他的利剑与莱克斯的银剑碰撞，擦拉出剧烈的爆响。 可莱克斯没有片刻为挡住这惊世一剑的高兴，他猛然回头，沉闷的眼里掠过了一缕杀意。 这是他心少有的波动，说着他的错愕。 华弧呆呆地看着心头处穿刺而过的银剑，那空荡荡的风从创口处涌入，心仿佛也跟着被冻结成了冰凉。 但他没有心也没有机会反抗了。 对，苏陌来这里只是想杀死他，这个回忆里的小卒。 天宫要是装上了脑子，也太过危险了。 “遗言。” 华弧面前的友人冷漠地在他心头处一搅，顿住，拔出。 如喷泉的鲜血就洒满了雨落。 华弧在友人拔出利剑后踉跄地扶住了自己。 华云和华雨都没有赶到，他们还在阻拦天羽的离去，在这里，莱克斯和苏陌是华弧死亡的见证者。 没有天使知道苏陌是如何做到的，可能莱克斯知道，但他也不想说，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 华弧望着这两个在此时极其默契的天使，他的友人，忽然明白了什么，苦笑。 原来。 他才是那个需要被淘汰的男天使。 华榷，这个逝去的王者，信任过苏陌和莱克斯，却没信任过华弧。 这难道不能说明些什么吗？ 他知道华弧会找上莱克斯去除苏陌，留言华烨说明一切，就不会一石二鸟吗？ 华弧还是太自负，太信任自己的友谊了。 莱克斯从来都不是自己人。 华弧算计了别人一辈子，最后也死在了华榷的算计上。 华弧作为聪明人，在苏陌穿透他后莱克斯没动静的作为下，一瞬之间明白了这一切。 原来莱克斯与他见面最初的那句话说他不该去请求华烨解除限制既是警告也是惋惜。 惋惜他的死亡莫名其妙，死的憋屈。 在残留的最后，他没去问苏陌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看向了那个沉默注视他的男天使，低语。 “还恨我吗？” 这莫名的话语挑动了莱克斯的沉闷眉宇，他无言地凝视着还在苦苦等待着他的答案的华弧，缓缓地点头，吐气。 “恨。” 短短一字道不尽沧桑，也说不完往事。 华弧释然，松开了捂住心脏的手，在羽翼的包裹下，坠入了年少的梦里。 洛尔泰勒斯的雨季，又要埋上一位沉湎梦里的旧时代智慧生物了。 下一位是谁呢？ 或许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了答案。 就在华弧倒下的那一抹时间，莱克斯和苏陌同时动了，他们在转瞬间反目成仇，挥洒的银剑如泼墨般惬意。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眸底藏着数不清的疯狂和凌乱。 在这死亡遍地的洛尔泰勒斯荒野上，华榷亡灵鸟瞰下的旧时代，他们要一决生死，如同遵守着星球上角斗场里的规则，他们只求生死解脱彼此! 而这次的决斗，只有他们彼此，彼此决出旧时代的主角! 莱克斯，这一在天宫学院蝉联擂台赛冠军数星年的天骄，华榷麾下的影子，前禁卫军军团长，咆哮的野兽，天使文明旧时代的最高成就。 苏陌，这一领导天使文明在与埃斯的战争中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微虫洞搬运的二代开创者，首位科技和军事都全能的男天使，他见证了天使文明的弱小到强盛，他治下的第一军团，被埃斯人的恐惧挂满了勋章，被形象地称为“苏屠神的双翼”，而领导这一战功赫赫军团的，正是苏陌，也一直会是苏陌。 因为现在的第一军团再也找不回往日的荣光。 今日的洛尔泰勒斯，旧时代的主角终将决出分晓! 第162章 焰与雨（五） 但洛尔泰勒斯不止一个主角，天羽也是如此，她们展翅，翱翔在新时代的中心。 “走!” 苏陌暗中的留言依旧没顾及到自己，天羽众女皆知苏队的脾性，没有违令。 这个时候，完成任务最是重要。 而她们的任务就是撤离! “走!” 离雪的令下，血色的翼展噙着风雨，无声地蔑视着合围的男天使们。 其实天羽已经做得很好了，准二代顶尖的配置，人手一把烈焰之剑和一把烈焰级武器，要顶住两个天宫二代的冲击和准二代的围剿，她们能不减员还能救出鹤熙离去，在这古往今来的历史里，已是奇迹。 那就去铸造! 洛尔泰勒斯的雨季里，总有个小队要铸造传奇，昂扬骄傲。 “o1!离雪姐!” 她们如训练时有条不紊地配合。 得到讯息的离雪打飞暗处袭来的利箭。 “b5!二代华云!” 那块最坚固的盾牌横亘在天使楚的身边，冷眸淬火。 “咱们得杀出去!天羽!变换阵型!” 天羽众女皆是围住了天使楚，天使楚的背上，是那个虚弱的银发女天使。 离雪是小队主力，在接到了洛尔丝的传递后，将鹤熙交给了天使楚。 而她们，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 “苏队!” 暗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 可离雪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环望天羽众女的伤痕，银牙一咬。 “撤!” 撤退有撤退的方式，总得有天使留下来挡住追兵，得有天使开辟道路。 而离雪就是那面最坚固的盾牌。 她的美眸对上欺身而上的华云和华雨，那对亢奋的野兽兄弟。 云雨云雨，不是兄弟怎能取这般配对的名字？ 天羽注定要有一个女天使挡住野兽，不然獠牙会啃噬尽天羽的血肉。 一人一剑，挡住了千军万马。 洛尔泰勒斯这个不祥之地，曾经埋骨过她的妹妹，而在今日，离雪杀的血如海滴满了荒野。 她用仇恨的鲜血祭奠了亡魂，也铸就了她的威名。 她，离雪，从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被恨意灌满的疯子! 她的剑锋错过袭来的利箭，随风狂洒的青丝招摇，狂烈的雨跟着狂烈的剑，一击打飞了她的坚固。 之前与二代的鏖战是天羽间的配合默契铸就的，而在这孤身一人的境地，她的力量太弱。 但又不可忽视。 疯子有疯子的战斗方式，离雪从来不怕受伤，因为她同样是只疯狂的野兽! 她的暴起如天际沉下的雷云，赫赫的威势携着无可比拟的劲风，将利箭分半，将剑锋斩落! 代价不过是被剑锋再度穿透了腹部。 真是恐怖啊，那不断扩大的豁口流干了血，洞口的宽大像是就差两刀将其腰斩，可离雪不惧，她就在那里，守着退路，如天堑般压住了两个二代的追击，没有任何胆怯。 “速战速决。” 华云和华雨都清楚追击再不进行下去，天羽就要跑光了。 光靠那些废物准二代可拦不住这帮女天使。 他们一天使擒弓，取出的箭锐利，箭头黝黑，泛着危险的流光。 另一天使抹剑，剑身随着掌心燃火，火焰燃起的瞬间烧空了周遭的雨落，烧得空间一片虚无。 他们的身形一同动了，持剑的男天使掠起焰锋，焰锋火浪腾空而起，背后的利箭如影随形，伴着银剑一齐而上。 危险!危险! 暗引擎的提示永远都那么及时，离雪死死地盯着这袭来的火浪，烈焰之剑高举。 俗话说雨灭火，但离雪偏偏不这样干。 她就要以毒攻毒。 但铺天盖地的火焰随她而下，离雪踏着火焰铺成的路，简简单单地直刺，恍若其一根筋的性子，如果遇山就开山，遇海就分海! 她就不信，这两个二代，她为什么不能战而胜之。 定律从来都是被打破的。 她的烈焰之剑在顷刻间碎裂，挡住火浪和剑锋的代价是她的五指尽碎，武器断裂。 而那诉说着死亡的利箭被她用肩膀硬生生地接了下来，直接碎裂了骨头，瘫痪了左臂。 可没有双手，还有利齿! 苏陌教给天羽的东西没有女天使会忘! 她的头狠狠地撞击在华云的头上，小腿在瞬时追上，趁着华云不稳时踢击在他握剑的大手上，在脱手的刹那贴近，用利齿咬住了脖颈，将唤出的烈焰级武器用膝盖击打，贯穿了华云的胸部。 如若苏玛利在这里，他会称赞这是极具艺术性的战斗，染血的女天使咬住了对手的脖颈，她的膝盖抬起，击打在烈焰级武器的底部，从下而上贯穿了华云的胸膛。 华云无力地想推开这个疯子女天使，可脖间的利齿让他最终徒然，垂下了手。 下一星秒，远处而来的利箭将“相爱”的二人贯穿，落于雨云下的荒野。 从始至终，离雪都没因疼痛出声，她的战斗暴力又极具美感。 你说什么是诀别？ 若有所感的银发女天使挣扎地从背上支起了双眸，雨珠打湿了她的睫毛，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越过身后茫茫的白羽，直指最后的终点，那艺术性的美学终结，落下了帷幕。 她不可思议般地有了些许气力，开始乱动的双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有无边的水珠被抓住，湿漉漉的，咸湿的像是心底流出的泪。 她想张开喉咙呼唤些什么，最后还是拦不住的沙哑撕裂了她。 “不……” 那如海潮的回忆淹没了她，将她拽进了悲伤。 “我的名字叫做鹤熙。” 回忆里的洛尔泰勒斯竖着骄阳，她在木屋里，一字一画地对着那个懵懂的孩子划拉着笔画，把鹤熙这个名字镌刻进孩子的心里。 “记住哦。” 她的温柔摸着孩子的头，眸里含水。 “我的名字叫鹤熙，你的名字叫离雪。” 听完她的话的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靠近过来，让她更好地抚摸。 阳光这时正好穿过木窗，斜斜地透了进来，越过书桌的画本，撒在她们的身上，将她们的身影定格。 “离雪!” 她敲了敲开始长开了的孩子的头，透着不满。 “其他天使小孩都是要跟你一起玩的，没有恶意，你怎么能把她们凶走？” 她低下身子，对着离雪低垂的眼，柔声说。 “你的鹤熙姐希望你可以善良点，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别人闹矛盾。” 此刻的她真的像是一个母亲，尽管她单身未嫁。 “有什么心事就跟鹤熙姐说，我都在的，一直都在的，别憋在心里。” 她抱住这个不知所措的小孩，用自身的温暖和心跳试图唤起孩子的良善。 孩子只是似懂非懂伸出小手，轻轻地回抱了她。 “离雪!” 科研时的她是严肃的，她指着那打倒的瓶瓶罐罐，看着这个不由得又垂下头的孩子，心突然又软了下来。 但言辞还是依旧严厉。 “出去站着!” 她让这孩子出去，这孩子非常听话，出去就一直站着，一直到她收拾好乱局，做了几份实验，连天色都暗了，孩子都还在门外站着。 那时候她清楚地记得孩子就站落在黑暗里，闷不做声，依然低着头。 她的心在突兀间化了，她走过去抱住了这个孩子，轻声说。 “鹤熙姐今晚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孩子抬起头，重重地点了点。 于是她就在晚上讲了一夜的故事，讲到孩子在她怀里睡着了，她才给孩子盖上被子，轻轻地吻在额头上，抱着孩子睡着了。 残夜光芒下的她们是那么的祥和，是那么的静谧。 你说什么是悲伤？ 那一张张老照片似老式放映机放映着她的回忆，每一张都是离雪的模样，那个记忆里的孩子在她的关照下慢慢长大，成了人，到了现在孩子走在她前面，悄无声息地击穿了她的坚持。 你说这该死的天宫夺走了她的一切，父亲母亲和离雪，为什么却让她苟活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凯莎那时候在梅洛星的悲伤吗？ 不上不下，咽住了，却又流不出泪，掐住了心尖，无声地哭泣。 离雪，这个孩子真的如她的期许成长了，死在了守护她的路上，没有死在追寻仇恨的路上。 她不想这孩子只揣着仇恨，可这孩子心底还揣着她，揣着就这样去了。 从头到尾，离雪都没有因冲动毁掉一切，只是做她该做的，守她该守的。 洛尔泰勒斯，又埋骨了一位旧时梦中人，同样的荒野，离雪和她幼时的妹妹一同长眠。 “离雪姐!” 阴沉的雷云下响起众女的惊呼，她们发觉暗通讯里那个象征副队长标志的图像永久地暗了下去，不再归来。 她们回望，只看到茫茫的雨落。 这雨还在下，没有减弱，反而越下越大。 偶尔惊雷炸响，照亮了荒野上无处不在的尸体。 结束。 有天使在凄鸣。 结束…… 有天使在低吟。 结束。 天羽里性子最是软的那个女天使杀红了眸。 好冷。 她的感触冰凉。 好想离雪姐的拥抱。 第163章 焰与雨（六） 可再也没有一个叫离雪的女天使会轻轻地拥住她，如同其孩提时回抱鹤熙一样，给予她驱散冰凉的温度了。 “天使离雪已下线。” 这冰冷的提示响起在苏陌的脑海里，让他的杀心一愣。 天羽有女天使下线了。 他的银剑绽放。 是那个孩子。 他从内心中泼出的狠气让莱克斯不由得后退，由此在纠缠中分开。 离雪的下线就在眨眼间，当华弧逝去后，离雪也紧跟其后，说着生命的渺茫。 在这浩瀚的宇宙间，总要有智慧生物逝去填满宿命的胃口，而这次，轮到了苏陌还是莱克斯？ 他们自己都不知晓。 那就战斗到底？ “苏队!” 暗通讯里的绝望铺天盖地。 “天渣们开启了星球壁垒!” 到了此刻，华弧的杀招还在发挥着他的作用，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之前放女天使小队进来不过是钝刀子割肉，华弧想放女天使的血，没有打开星球壁垒，而现在天羽众女想离去，莱克斯接手这一切，告诉你逃无可逃。 可华弧能想到的，苏陌也能想到。 “启动暗能过载程序，过载数值设定无限大。” 他的暗位面里，他的羽翼护着天羽鏖战的道道身影，做他应该做的。 只要他一日还是天羽的苏队，他就不会放弃这个小队。 华弧没有说错，他是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当他在洛尔泰勒斯的暗影处，释放出内心的野兽后，回望他的一生，兜兜转转的恍惚中，他躺进了舱内，任由着液体淹没了他。 在黑暗吞没他时，宿命这个词又开始转动它的嘲讽，讽刺他的无能为力。 于是他想起了记忆里的凡人，跟随着她的脚步——一个被当做实验品注射进了男性天使超级基因，撕扯着自己的盼望。 一个将自己当做实验品植入了女性天使超级基因，扯断了回头的期许。 既然新时代正在渐渐淘汰男性天使超级基因，那他就做个疯子，将二者糅合，强行植入体内。 这向恶魔借来的力量真棒，他驱使着臂膀肆意倾泻着暴力，赤红的眼和半白的发，衬托得他的狰狞，真像是一个恶魔。 华弧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苏陌会比他想象得更加疯狂，居然会把男性天使超级基因和女性天使超级基因兼容，妄图成为天神。 但如果不借来力量，又怎么会做那个万中无一呢？ 那就继续告诉天宫，他还是以前那个苏大将军，战无不胜! 那如同深渊的气息蔓延，凝结成了深邃的吸力，像是天神的手臂在分开天幕! 原来。 当有一天华榷在王宫召见苏陌，向他沉语空间领域研究推进的失败，并将学者们的构想传输给苏陌，要他继续推进。 而苏陌看到了那条“单独个体空间领域的无限制强大泛化到其他个体的身上”的构想，他顿悟，知晓华榷要他作何。 他就是那个实验品，继续这一领域下去依旧是他。 天使文明的最高成就从来就不止一个! 先前不能做到是他配置不够，算力不行，可这恶魔般的力量释放了他，他再无阻拦，强行开启了过载程序，设定无限大也要放天羽离去! 够了! 所有一切都集齐了! 凉冰的构想没错，只是时代局限了她，可苏陌将这构想呈现，就说明这一领域的可行性! 他还是那个万中无一! 莱克斯袭来的利剑被他挡住，在开辟虫洞的瞬时，他甚至还有余力计算天使文明最野蛮战争机器的利剑袭击轨迹。 “撤!” 他的语言依然简洁，不说一句废话。 这世上，回不去的不止洛尔丝和离雪。 旧时代的埋葬注定要多个天使。 没有天使知道苏陌还能支撑多久，一直到现在，苏陌都还在创造奇迹。 “杀死他!杀死他!” 恶魔般的蛊惑还在传唱，莱克斯的剑锋依然锐利。 “杀死他!杀死他!” 他们的银剑像是炮弹一样碰撞，错开的同时划拉过对方的喉咙，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血无声地下落，斑驳了苏陌＆凯莎的名字。 “杀死他!杀死他!” 他们一同抬头看天，暗能的加持下让他们能清晰地看见一艘天刃的舰底剑刃刺破了星球壁垒的罩子，如天火临世一样烧尽了暗沉的天幕。 而那天刃旗舰的中心广场，众女天使战士拱卫的高座上金发女天使的身姿还是这般如往日的傲然矗立。 可莱克斯在此刻居然毫不在乎天刃的降临，还有闲心冷冷地告诉苏陌。 “你们就要输了。” 他臂膀下的银剑滴着血，滴着对手的血。 是啊，如若女天使攻破了天宫的防线，那么来的就是无数艘燃起天火的天刃，而不是一艘孤零零的旗舰。 华烨，这个天宫的王者，他继承了华弧的毒辣，准备顺着华弧的棋路，再下一招放血的棋。 而饵料就是苏陌，钓来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凯莎。 苏陌也明白这点，所以他就更清楚这个他爱恋的女天使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率领一艘天刃旗舰穿破了天宫的防线，故作轻松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所有女天使们!” 那空灵的女声驱逐了雨云，竖起了旗帜。 “救援!” 她的视线遥遥地投向视角下像是在站立在地面上的那个血翼天使，话音未变。 “烧了一切敢于来犯的天渣们!” 第164章 焰与雨（七） 当金发女天使的话语落下，苏陌展翅，回望伫立在原地的莱克斯。 他知晓莱克斯不会拦他，倒不是不想杀他，只是苏陌能上得了天刃，不一定能回到女天使军团。 莱克斯没必要跟现在苏陌的这种状态打，况且金发女天使也就是凯莎不会给他枭首苏陌的机会。 就这样结束了吗？ 莱克斯仰头，在如开闸洪水的暴雨里遥望天刃的庞大。 “苏陌。” 他的音沉闷。 尽管苏陌已然远去，但在莱克斯的暗能加持下，他的问候响彻天空。 “别死了。” 他颇有些惋惜，像是看穿了苏陌的虚弱。 “我等着你。” 苏陌了然，会之以颔首，示意他明白。 两人其实没多大的深仇大恨，只是立场分开了彼此，莱克斯必杀他，苏陌也得杀死莱克斯。 在这场营救看似天宫伤得很重，华弧和华云战死，天宫的谋士被苏陌卸掉，华烨的心腹跟离雪同归于尽。 但二代战死并不能说明什么，莱克斯继承了华弧的一切，下完华弧未下完的棋。 “天宫第三军团从背面成功打穿了女天使忤逆的阵型!” 莱克斯由着瓢泼大雨将他湿润。 “苏玛利大人鏖战凯勒次女不分上下，苏玛利大人好像上头了!” 莱克斯收翅，落于荒野，扶起了故友的躯体。 “鲲鹏大人正在跟天刃旗下的女天使精英周旋，她们的资料显示是叫若宁和艾兰。” 他默然不语，看着华弧最后的释然，深叹。 无论怎么说，他们的友谊都值得他送华弧一场。 “莱克斯。” 暗通讯频道里，华烨熟悉的流氓气扑面而来。 “吾王。” 莱克斯恭敬地回道。 “苏陌那混蛋没死，反倒是我的爱将华弧死了？” 华烨这话听起来像是质问，可语调里的敷衍无处不在，根本不像是在乎华弧的死去。 没天使能懂这位王者的心思，华弧试图懂，但他死了，莱克斯从来不会去猜，只做自己该做了，所以他一直存活至今。 “唉。” 见莱克斯沉默不语，华烨在那头惋惜地哀叹。 “莱克斯。” “在。” “你说咱们要不要把女天使闯进来的那艘破天刃给放走？” 华烨的语言既是询问，也是肯定。 莱克斯也知，所以从不废话，从不去猜。 “请吾王下令!” “好!” 暗通讯那头的华烨一翻身从王座上站起而下，甲片铿锵。 他的阴冷在这一刻一览无余。 “那就把他们杀死。” 华烨的嘻嘻哈哈传来，可在莱克斯听来，却是彻骨的寒冷。 这说明华烨少有的动了怒，而天宫的怒火，会烧光女天使的抵抗。 他低眉，回道。 “是!” 原来这就是渺小，女天使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只不过是华烨的玩心大起，纵容了许久罢了。 可他动了怒，就说明了不死不休。 “出击!” 莱克斯的命令传下，一如昔日的华弧，运筹帷幄。 他背起友人的躯体，张开双翼，消失不见。 “警告!警告!” 女天使的前线战场，那一声声的警告犹如丧钟，敲响了殒命的前兆。 “是上次的歼星炮打击!” 天基旗下的现任指挥官天使落梦在暗通讯里急呼。 “打开所有战舰的偏转护盾!” 她的挥令下，幽幽的光亮从每艘战舰的顶部扩散，连接成球。 光! 那是战场中一道最璀璨的光! 它就这般缓缓地推进，在每位还在战斗在星野上的女天使眼前推进，穿过她们，带着无与伦比的纯粹暴力美学，宣泄着天宫的怒火。 “砰!砰!砰!” 看不见尽头的爆炸照亮了荒芜的星空，在这浩瀚的战场上，天宫最终还是亮出了它的獠牙。 尽管女天使已经针对上次的歼星炮打击做了应对的护盾升级，可这次开炮的战舰另有其名，它与众不同，在整个星云的内部，它的名字都如雷贯耳。 天宫号。 这次来的是天宫号的战争版本。 待到那艘战争机器浮现于每位女天使眼中，横亘在星野上，看到它的女天使都会恐惧这艘庞然大物的降临，在它的舰首下，天刃系列的战舰对比起来是如此的渺小。 而那清空了天基军团近三分之一女天使的主炮打击，就是这艘苍天巨兽的杰作，它就这样子无声地来，夺走了无尽的生命。 这一天使文明最高成就之一的战争巨兽终临，它的降临伴随着天宫的怒火，怒火之上，是华烨大笑的得意。 他就站在天宫号的舰桥上，在最前端的首部，俯瞰着战火飘摇。 何谓君临天下？ 这就是君临天下! “天刃，天基，天启三个军团旗下的女天使战士们。” 那肃冷的女声响彻星空，将战意昂扬。 “给这群看不起我们的天渣们上一课!” 伴着她肃杀的令下，是女天使后方小队的一齐举剑，她们将烈焰之剑高举，火光燃起，汇聚在了天刃战舰能量传输的核心。 每艘天刃战舰的炮口开始泛红，它们无一例外，在这一刻过载了自身，只为了回敬天渣! “开炮!” 在这一瞬，她们就是要复仇天宫! 咆哮!咆哮!咆哮! 每艘天刃的炮口如野兽般咆哮绽放了火焰，它们将女天使们的意志传达，发誓要喋血才可止戈! 那同样绚烂的烟花开放在天渣的阵型中，华烨的大笑止住，神色暗沉。 他知晓，女天使忤逆已成气候，再不清剿会铸成大错。 “天宫第三军团。” 他的齿间咀嚼着钢铁。 “给我撕裂这群不知好歹的小妞们!” 华烨就不信，女天使阵型已被突如其来的第三军团撕裂，还能翻出什么样的花来。 “苏玛利，你那边怎么回事？” 下完命令的华烨转而问起了苏玛利的状况，因为华烨听出来刚刚那个女声是凉冰的声音，而苏玛利在跟凉冰纠缠，凉冰怎么还会有时间注意前方战场。 “王。” 暗通讯另一头，苏玛利阴柔的声音响起。 “再待我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美人。” “那你就好好了解一下。” 听闻此意的华烨没好气地回道。 他跟苏玛利的关系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子，之间的聊天自然就没这么多拘束。 “别让我给你收尸。” 他回身眺望身后的洛尔泰勒斯，那艘天刃旗舰腾空而起的英姿，冷笑。 “凯莎为了那个混蛋居然会孤身犯险。” 他的爪下，握住了白骨铸就的王座。 “那就在这里打服这群小妞!” “是。” 苏玛利回答道，暗银匕首随身而动。 “为王分忧。” 他的眼角微微挑起了轻蔑，在嗜血的视线终点，那个棕发女天使的身影如雾朦胧。 他已经被这个棕发女天使的微虫洞搬运搞得烦不胜烦了。 苏玛利十分想结束这一切，结束苏陌一直以来带给他的阴影。 而微虫洞搬运也是阴影的一部分。 第165章 焰与雨（八） 苏玛利的每一次的进击都是徒劳，过去那种宣泄暴力的战斗方式在凉冰的面前根本不奏效，凉冰就像是一条泥鳅，滑溜溜的，想抓住却无法握得住。 左边。 苏玛利持暗银匕首直刺，刺入一片空间的虚无。 右边。 他的身子半转，左臂擒着的暗银匕首划过一道弧形的半圈。 又是一片虚无。 正面。 苏玛利的烦躁如小虫挠心一样无法忍耐，他将暗银匕首直直掷出，身形随之而动。 还是一片虚无。 苏玛利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被凉冰戏耍，他无论怎么莽足了劲想跟凉冰大战一场发泄自己的暴虐，但凉冰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只是自顾自地计算虫洞，没有任何跟他硬碰硬的打算。 凉冰就是欺负苏玛利没有大规模打击这种专门针对虫洞的能力，一次又一次地戏耍，让苏玛利上了头。 这就是微虫洞搬运的妙用，它用来对付这种傻愣愣的二代——躯体强度高于普通二代的野蛮人十分好使。 我就是戏耍你，你能奈我何？ 但苏玛利再傻也清楚这样子拖下去他一辈子也擒不住凉冰。 “大范围打击。” 他在暗通讯里沉呼。 “收到，苏总。” 暗通讯里那头的技术组一听就懂。 微虫洞搬运的躯体素质要差普通二代一大截，更何况苏玛利的躯体素质比普通二代还要高。 那么大范围打击只会伤到凉冰而不是苏玛利。 即便大范围打击凉冰选择躲避不出，技术组也会继续跟进，打到凉冰计算力再也撑不住的时候。 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虫洞里，空间里的物质和构成是复杂的，每一星秒的逗留都是对计算能力极大的考验。 苏玛利准备掀翻这个桌子，他已经对这个美人了解颇多，失去了继续玩下去的耐心了。 “警告!” 那穿梭的身影一顿，仰望远方。 那是天宫技术组精准控制好的炮火范围轰炸，不多不少，能把凉冰轰出来。 “碧池!” 这是凉冰最近这些星年从麾下那群曾经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女天使战士们学来的荤语，简单易懂又直抒胸臆。 她非常喜欢。 下一刻，她的身影被炮火无情地覆盖，如烟雾般散去，消失在原地。 苏玛利见状眼帘沉下，继续呼道。 “继续!” 又是一次洗地式的覆盖，苏玛利死死地盯着每一处凉冰可能出现的地点，在暗能的加持下，密密麻麻的虫洞清晰可见。 可苏玛利还是没看见凉冰的身影从虫洞里冒出，他继续下令道。 “别停!” 又是一轮火力覆盖，凉冰的身影依然未见，苏玛利只觉得自己活见鬼了，数据显示凉冰没这配置能待虫洞里这么久，她能跑哪去？ 难道方案有问题？ 于是他喝问，按耐不住的暴躁就差有个智慧生物在他眼前给他发泄怒火了。 “怎么回事!” 技术组也是哑语，他们一顿敲敲打打，在如海流的数据中翻出，查找。 “苏总。” 回信的男天使战士低声下气。 “方案没有问题，但是方案的前提是建立在凉冰有跟您交手的意愿，数据显示在第一次大规模覆盖打击后，您的z4方向有虫洞波动，这个女天使并没有待在原地，而是选择了回到女天使军团。” 言至于此，这婉转的说辞就差把“傻子”二字写在苏玛利的头顶，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苏玛利更是暴虐，怒火炸响的瞬间，他将暗通讯频道挂断，暗银匕首被他紧握，刺进了手心。 原来凉冰根本没想跟他打，之前跟他周旋不过是拖住他不让他乱跑去女天使军团造成伤亡，而现在苏玛利掀桌子了，凉冰也就拜拜不陪苏玛利玩了。 倒是苏玛利还以为凉冰与他周旋是在寻找他的破绽，一遍又一遍地微虫洞搬运是在引诱他露破绽然后一击必杀。 然后苏玛利还颇有心机地准备设计一下凉冰，故意露破绽也没等到利剑袭来。 因为凉冰就没想跟他玩。 苏玛利回想起来只感到羞辱，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那响亮的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扇得他脸生疼。 “小妞们!” 他的双眼因情绪刺激变得血红，那基因控制下的躯体凝聚着暴怒，顺着手心的伤口滴下，染红了暗银匕首。 苏玛利将这流露出的暴怒一滴又一滴地舔舐干净，邪魅的眸里，尽是渴血的忍耐。 他得加倍奉还凉冰的羞辱，不然他这辈子都会咽不下这口气。 “给我天启军团的方位。” 他的血液躁动下，叙述着望眼欲穿。 “苏总，d5区域。” 闻言，苏玛利展翅高飞，迫不及待地出发，暗银匕首携着一路的血珠落下。 他就不信，等他杀光了天启军团的女天使，凉冰还能一直躲着他？ 不可能的。 他向来有仇必报，睚眦必报。 死! 他的身影一如苏陌的血色展翼，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是他的昭告，标志着他的入场。 他已然憋了许久。 第166章 焰与雨（九） “天渣苏玛利已进入天启战区。” 那冰冷的提示响起，勾勒起暗处凉冰的嘴角。 对付这种容易上头还空有蛮力的二代，凉冰最是喜欢。 “构建空间回廊。” 她走下了第一步棋。 棋子的落点不偏不倚，轻巧地落在了苏玛利的方位。 “使用全新的空间算法。” 她再次落子，自信的眺望中，那个嗜血的身影被困住，周遭的女天使战士正在朝他倾洒烈焰。 苏玛利在那未知的空间里胡乱冲撞，企图找到破绽。 “回廊整体分摊承受点冲力。” 凉冰将这一切尽在掌握，她的明媚闪烁着刹那的风华。 “经分析，目标难以被摧毁，烈焰级武器对其效能不大，无法对其造成致命打击。” 凉冰在那看不见的数据洪流中提取，转化。 “将空间压缩，检验目标躯体承受能力。” 她望着那野蛮冲撞的身影被顿住，如被山岳压住般凝滞，尽管苏玛利还在试图奋力冲开束缚，但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目标躯体强度无法被一般武器摧毁，数据显示其的升级方向重点放在躯体强度和暗能转化上，对于其他领域的开发接近为零。” 凉冰甩甩手，像是累了。 “经分析暗夙银可切开其身躯。” 凉冰心想这不废话，要是有暗夙银她早就给这恶心天渣捅个透心凉了。 没办法，凯莎和苏陌都不在这里，凉冰拿这个如同野兽一样的苏玛利毫无办法。 所以她只能困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苏玛利迟早会闯出来。 只能说女天使要是有天宫那资源储备，凉冰不敢打包票能灭了天宫，至少能灭了这些跟不上时代的二代。 都什么年代了，还跟我玩近战，你什么配置我什么配置，这年代玩的是脑子，而不是你那傻大粗的臂膀。 你得熟悉我的空间算法还得跟得上我的算力才能跟我打，不然都给老娘滚! 凉冰撇了撇嘴，心想这傻大缺还有段时间出来，她还得主持战局，就吩咐了一下。 “离那个变态天渣远点。” 说罢，她就飞舞着翅膀去别处了，徒留一个孤零零的苏玛利还在野蛮地挣脱牢笼。 这就是时代的淘汰，无声无息，告诉你该进步了。 否则时代会把你按在地下，狠狠地蹂躏，再无情地宣告着你的死亡。 但旧势力还在，它还是庞然大物，屹立在那里，冷酷地挡住苏陌和凯莎的步伐。 这对恋人一齐抬头仰望那艘苍天巨兽的咆哮，在其炮火的轰鸣下，天刃旗舰是多么的孱弱。 “走!” 苏陌此刻的大吼说着他对天宫号的了解。 很少有天使能比他更清楚天宫号，主炮熄火不代表副炮弱小，这艘苍天巨兽的浑身上下，全都是为战争打造的，是天使文明每次出征时的象征。 而这艘苍天巨兽这时在苏陌的对面，他就更知它的恐怖。 “撤!” 在一旁的凯莎迅速给出了指示，她懂苏陌，知其不会无的放矢。 走走走! 所有还在天刃旗舰上的女天使战士们纷纷展翼弃船，天羽也随她们一起，背负起鹤熙的沉重握紧了手中的烈焰之剑。 走在最后的是凯莎和苏陌，他们都在默契中留了下来，不需要开口，只是做自己该做的，守自己该守的。 在最后展翅离去的瞬间，他们回望那艘被炮火淹没的天刃，在金铁刺啦的解体中，被遗弃在宇宙星野里。 而一众女天使逃离的前方，那个天宫的王者俯瞰着她们的渺小，挥手斩下他的狰狞。 “给我轰死这群小妞。” 什么短兵相接都不需要，在这片战场被他有意清空的状况下，只要不断开火地覆盖，没有哪个天使能扛得住。 而他设定的数值是无上限! 开火! 那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光柱如若死神亲临，它们宛如一张巨网，兜住每位还在紧握手中利剑的女天使，将她们无情地勒死! 在这看不见男天使战士的绝望之中，那在血色里蜕变的身影给出了希望。 “所有在天宫包围圈的女天使战士们。” 苏陌一直在创造奇迹，时至今日，他的奇迹永不停歇。 “报上你们的姓名，不说废话!” 跟着他命令后的是一连串的整齐回答，她们不会去质疑，不会去询问，只是把性命交付。 “天使染。” 率先开口的是开路先锋，她的毫不犹豫匹配她的任务性质，只做不问，令行禁止! “天使梦婷，天使楚，天使落，天使凌。” 天羽的众女毫无保留，就算是死也无怨无悔。 “天使婉，天使琪，天使……” 随后报上的是一众突围的女天使，她们无一例外，没有说任何废话，只是把遗言凝聚在了名字里，希望有一天战后能为她们立碑。 没有女天使会忘记她们此刻的勇敢和无畏。 “天使鹤熙。” 那虚弱的银发女天使勉强有了意识，也不愿拖任何后腿。 最后一个报上名字的是凯莎，她默默地说着，护住了苏陌的四周。 没有女天使会喜欢死亡，但她们不畏惧，只是不想这样死在炮火下，连个垫背的都没有。 解算解算! 苏陌的引擎在这一瞬极速地运转。 快!不够快!还要快! 在数据库海量的身体数据里，苏陌依据每个女天使的姓名提取出她们的身体数据，那属于他的权能浮现，书写着他的传奇! r4! 他脑中的思维战场图上，一个女天使光点被他搬运，远离了致命的光柱。 g5! 他将属于天羽的光点齐齐搬运，躲避开来天宫号的小范围炮火覆盖。 x4! 他将女天使先锋的光点移开，避开了正面袭来的危险。 a0! a0？ 苏陌在瞬间明白了打击目标是谁，他在眨眼间作出反应，虫洞吞噬了他和凯莎的身影。 下一星秒，幽幽的光柱炸开，卷起火浪吞没了空荡的虚无。 谁能说旧时代的枯骨不能绽放光采，他苏陌就要做那个万中无一! 不够强那就突破，突破到顶点，你就是新时代! “使用区域覆盖!” 察觉到苏陌的疯狂后，天宫号上的技术组不愿吃瘪。 他们就要看看，这个资料库里的大将军，是否风采依旧! 天宫号的侧身副炮一同开火，无边的战吼响彻星空，制造出的焰浪清空战场! “警告!” 提示依然如初识，及时且有效。 “再无区域可避。” 那就去创造这个不可能! 遇山开山!遇海分海!遇兽架枪!遇敌举剑! 还没有困难能战胜他! 告诉你们这些天宫的渣滓们。 苏陌的血眸被焰浪照亮，像是一头孤狼般桀骜。 没有我，那些已经被死神接走的埃斯人都会嘲笑你们的稚嫩和幼小。 你们只是出生在了华榷和我的襁褓之下，才有了骄傲和自豪，才能打响天宫的名! “全部解算!” 苏陌的疯狂昂扬了意志，也打响了血战。 “给我定个目的地。” 他的视线看向远方，那近在咫尺的前线，远若天堑横亘。 “天宫系列战舰的阵型中。” 他的身影在被焰浪席卷而上的最后一刻被虫洞吞噬。 “咱们得打短兵相接的战斗。” 苏陌抓住一旁凯莎的素手，像是害怕失去，害怕孤独。 “不然那群渣滓会一直开炮。” 凯莎回握他的手，十指紧扣的掌心，温度在传递，用来安下对方的心。 接下来，就是一场突围的硬仗了，他和凯莎都得带着这群女天使活下去。 活到回家的那一天。 第167章 焰与雨（十） 你说什么是家？ 当苏陌不顾体内一遍又一遍响起的警告强行搬运全体女天使，他的血液上涌，脏器破裂。 是啊，这片战场才是他的家，当华弧和他一起高歌第一军团的歌谣，彼此又岂能不知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 这些事就是如此的狗血，明明快要出去的一刻，苏陌却快撑不住了。 “天羽!集合!” 到这个时候，苏陌还在回想离雪那个孩子，抱歉他的失责。 于是他叫来了天羽的全队，在战火飞扬的天宫主场里，他的神情却在这时少了几分疯狂，露出了几分的温情。 天羽众女皆是集合到他的身边，等待着这个领着她们杀出洛尔泰勒斯的苏队的命令。 苏陌环顾众女的神色，恍惚的明灭一闪而过。 你看，那个在队伍有着“开心包”之称的天使楚都红了眼，她没有往日的活泼，只是麻木地等着，等着苏队的发令。 洛尔泰勒斯究竟埋了多少智慧生物的旧梦，葬了多少心碎智慧生物的盼望。 她们在血的洗礼下多了坚韧，多了肃杀。 但是永远失掉了一些东西，一些再也找不回的东西。 真是该死的战争。 “我送你们走。” 苏陌的温柔暗藏。 “知道你们会有疑问，但在这时服从命令。” 他将天羽众女还未出口的反驳按下。 “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无与伦比的未来，我们这些老人……” 说到这里，苏陌自嘲地笑了笑。 “只不过是为你们这些孩子打拼一个美好的未来罢了。” 他将破碎的空间系统重新运转，忍受着撕心的疼痛，语音未变。 “如果连能见到未来的孩子都没了，那我们这些老人打拼这个未来还有什么意义？” 他将虫洞开辟，吞噬了天羽众女的身影。 “活下去!” 在被黑暗吞没的最后一星秒，天羽众女看着那个男天使转身，背后的血色羽翼显着他的凄凉，重新把他的骄傲铸造，把他的强势点燃。 身为将军，他从不对敌人露怯和显弱。 他的名叫苏陌吗？ 天羽众女明白了她们跟着是什么样的男天使，他可以残忍，也可以仁慈，他温柔，钢铁铸就的心中藏着数不清的往事。 华弧跟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往？ 华榷呢？那些已经被埋在他记忆里的故人呢？ 一个男天使，要历经多少的事才能明悟时光无情，时光里的事与物有情。 从此以后，天羽不会迷茫，她们或许会战死，但那传承的意志不灭。 都不过是搏个未来罢了，苏陌是老人，她们是孩子，可在后来天使看来，她们又何尝不是老人。 所谓薪火，向来是一代又一代女天使的意志，告诉着后来者，你们背负着是何等的前人往事。 天使往事就是这般，这些残骸推着老人带着孩子结束了旧时代，前尘往事随风就去了，孩子带着老人的意志一步又一步创着那未来，那未来的歌里，唱着老人的期许。 活下去! 残余的回望里，那个自称老人的男天使引吭高歌，唱着不知名的过往。 他的银剑开着路，斩碎了沿途的坎坷，血色羽翼下，护住的是名为薪火的希望。 他与他爱着的女天使汇合，同心协力，银羽和银剑，般配的武器直指莅临此处拦路的旧时代王者。 在他们的身后，是拽着希望前进的女天使们，她们的眼睛明亮，有着触心的美感。 那仿佛要烧尽旧时代残骸的烈焰蔓延，承接着洛尔泰勒斯的雨水，构成了新时代的主题。 “所以天使啊。” 那高歌的结尾，故人恍若就在眼前。 “不要想念家了。” 简简单单的直刺，与爱恋的人儿一起，挥出了天使历史上最恢宏的一剑。 避无可避! 看! 那旧时代的王者慌了神，露了怯。 暗影里窥视的身影终现，他与护卫的莱克斯一起，挡住了妄图刺王杀驾的苏陌。 华夜，这个现任的禁卫军军团长和前任禁卫军军团长一道，挑战想要粉碎旧时代的狂徒。 你就是旧时代的天使，想要粉碎旧时代就得跟旧时代一起下地狱! 如若有天使的绘本专家在这里，将这银光乍现的交错描绘成画，多半是个经典。 这个经典的名讳，就为“旧时代的残杀”。 而那单薄的倩影，将独自面对天宫的王者，这个迫害女天使同胞的秩序创立者。 焰在此时正燃，雨在此时也终于落寞。 焰与雨，纠缠不休，厮杀不已，都会在此刻落下帷幕。 （本卷完） 第168章 底牌 看! 华夜和莱克斯一起合战的男天使是那么疯狂，他的伤痕似乎不影响他的战斗，就像是洛尔泰勒斯上的离雪，完完全全不顾及自己。 他挥剑，刺击，再贯穿。 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只要把本能释放，苏陌就是最恐怖的战争机器。 能在形同绞肉机的战场上活下来的男天使都不是庸人，是庸人的早就死在了战场上。 这个疯子真的没有极限吗？ 围剿此地的男天使战士皆是惊惧地远离，他们无法理解一个男天使从头到尾都在挥剑，伤痕不能打倒他，属下死亡也不能唤醒他。 仿佛只有一个程序设计植根于他的本能，那就是杀尽一切敢于挡路的敌人。 “一起上!” 莱克斯和华夜对视，默契地后退，再展翼暴起。 “铛!” 他们的合力被架住，越过银剑的视线，与野兽的眸碰撞，莱克斯冷笑。 “我说了。” 莱克斯倒退，暗能聚集，再凝结。 “叫你别这么轻易地死了!” 他的话语伴着他的暴烈，随剑而动，随杀心而行。 那一手握住的银剑被他挥下，砍在那只野兽的剑脊上。 “砰!” 看不见的劲风炸开，吹起两人的发丝，吹起两人暗藏的狰狞。 谁不想证明自己是曾经的天使第一？曾经的万中无一! 哪怕两人都不会承认，但他们的骄傲无声地承认了。 给我去死! 不约而同的想法唤起双方的剑势，再出击! “锵!” 又是一声磅礴的巨响，再度分开的二人又一次出剑。 而这次，华夜的剑势也跟着莱克斯一起，誓要打碎这只野兽苏陌的骄傲。 那就不逃避不躲开! 因为苏陌也躲不开，他要的就是这种血战，才能浴血重生。 他本就是在战争成长起来的孩子，不战他还不痛快。 苏陌那变换的剑术如闪电——他先是横拉挡住莱克斯的巨力，再侧过，让莱克斯的剑锋划过他的剑身，在转身间，他的极速让他成功格挡住了华夜的背刺。 苏陌得告诉莱克斯，光凭所谓的剑术技艺可战胜不了他。 你得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地步吗？ 莱克斯从虚空里唤出一把短匕，短匕朴实，没有过多的雕饰，就像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警告!” 苏陌顺着提示看向莱克斯手中的短匕。 “恒星级烈焰级武器。” 所谓恒星级，不过是个构想，在华榷还在的时候，战争的白热化期，各种战争畅想五花八门，其中一条关于烈焰级武器的延伸构想引起了苏陌的注意。 原本烈焰级武器的基础原理是在武器里植入破坏超级战士基因序列的病毒或者衍生程序，但这一天马行空的构想不再去遵循这样的原理，循规蹈矩地去把病毒或程序做得更有针对性，而是设想将恒星的能量提取，植入武器引擎里，设定其成为最暴烈的程序，用最原始的办法冲碎超级战士的基因序列。 苏陌见这种设想有趣且可行，便将数据记了下来，没想到能在今日遇到，还是在莱克斯的手里。 相较于暗夙银的唯一属性锋利，烈焰级武器可开发的领域太多了。 看来，莱克斯也不是空手而来。 那华夜是没有准备吗？ 很快苏陌便知道了答案。 那个常年位居于阴影里的男天使召出了一把长枪，长枪也是同样的朴实，像是一把普通的长枪。 但是当长枪的枪头划过星空，荡起层层涟漪的时候，就无言地道明了长枪的危险。 “暗能烈焰级长枪。” 这种武器是个难缠的角色，它会在战斗同时构建暗能壁垒，每一道掠过的痕迹都是壁垒的组件，面对它的敌人不仅要专心战斗，还要分出算力用来解算随时突如其来的暗能壁垒。 而长枪的枪头，还有着一般烈焰级武器的原理构成，对超级战士来说依旧致命。 看来。 每一位想要杀死苏陌的男天使，都押上了底牌。 而底牌亮出，也象征着他们的决心。 而决心也说着他们的恐惧，恐惧苏陌为什么还不死，怎么总能创造奇迹。 他难道就这样难杀吗？ 莱克斯说要苏陌别这样轻易地死也是在敬佩苏陌，认为苏陌值得一个盛大的退场。 不然对不起心中的惊惧。 上! 他们的身影同一时刻而动，斩碎了惦念生机的退路。 同一时刻他们对面的苏陌动了，快若光速。 来! 不死不休! 第169章 过去与未来 “砰!” 那相撞的爆炸清空了还在周围战斗的一代，莱克斯和华夜的一同进击并没有讨到半点好处，反而是被苏陌挡了下来。 分离的三人后退，整顿。 “警告!” 在那刹那花火交错完的战场，莱克斯体内的系统“温馨”地提示，重复着洛尔泰勒斯上的往事。 “暗能量逆常规大量聚集，请规避。” 果然。 莱克斯看着面前这个试图重现华弧陨落的野兽，些许凝重开始浮现于面容上。 他当然知道苏陌是怎么杀死华弧的，这个把戏玩过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但苏陌不是一般天使，他必须得慎重对待。 洛尔泰勒斯上华弧陨落的错愕依旧历历在目，这只野兽真是不死不低头，怎么围殴都打不死。 “华夜!” 他在暗通讯里沉吼。 “你得抓住他的本体!” 对，就是本体。 当那些残影被苏陌聚集起来，凝聚起来的单独个体就跟本体无疑，甚至连暗信息都相差无二。 科技战争有个缺点，就是过于依赖科技的话，系统给你的提示有时候会杀死你。 因为系统会告诉莱克斯分身残影是本体苏陌。 怎么可能会有两个本体呢？ 所以这时候科技开始不管用了，得用肉眼! “一人一个!” 华夜大吼，转瞬间明白莱克斯意思的他可不想用肉眼，这样子只能被动挨打。 一人？ 一个？ 那阴影中的野兽见莱克斯和华夜摆出分别招架的态势笑了，一时之间这低低的嘲笑传响星空。 残影的好处是什么？ 野兽的血眸亮起，已然濒临崩溃的空间系统强行打开。 是不可能预测啊。 就算你们的底牌押上，我也不惧。 不过以命抵命! 苏陌在这高速的移动中持剑，紧握，直刺! 残影也一同持剑，紧握，直刺! 无论是华夜还是莱克斯，在这时都分不清哪个是苏陌的本体，那相仿的直刺简洁，根本不给他们分辨的机会。 给予他们反应的时间不多，电光火石之间，莱克斯和华夜作出了选择。 华夜将手中的长枪直掷，他的身形携长枪的进发持剑，钉死了苏陌的伪装。 他就不信苏陌能无视长枪的穿透，只要他这里是本体，必定会躲避长枪的穿刺。 而一旁莱克斯只是死死地盯住了朝他袭来的身影，藏于背后的短匕寒芒乍现。 唉。 那宿命的叹息如约而至，哀婉地泣唱，悼念逝去的灵魂。 莱克斯不好杀。 那华夜呢？ 苏陌觉得挺好杀的。 那如同凭空造物般的银剑轻轻地穿过华夜的心脏，像是刺破豆腐那样轻松，华夜低下头，看着这从正前方的杀死他的银剑，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究竟是什么做到的？ 他到死都没想明白。 “不要慌。” 杀死他的死神如春风般柔，但穿胸的银剑却说着冷血无比的箴言。 “你只要慌了就要死。” 是啊。 慌了就要死。 所以莱克斯没死。 苏陌拔出那把穿胸的银剑，让华夜的血流下，羽翼垂下。 随后他消失在了原地，在莱克斯阴沉注视下的远方出现，出现后他将胸膛里滞留的短匕取出，由着短匕上的鲜血将他的手掌沾满，然后把其粉碎。 莱克斯可不是放任战友死去的平庸之辈。 即便死，莱克斯也会让华夜的死有价值。 “别死了。” 莱克斯冷讽道。 “有本事把我杀死再走。” 是啊，莱克斯就在那里，苏陌能这样轻易地杀死华夜，为什么不再来一次呢？ 因为你就要死了啊。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好突然，还在血战的天使就这样瞬间结束了战斗，那个总是在创造奇迹的男天使就这样去了吗？ 但暗信息不会骗人，冰冷的提示永远那么及时。 “天使苏陌已断开连接。” 他就这样被羽翼包裹，像颗流星，轻轻地坠落，平平淡淡，没有惊起任何的波纹。 一如他的人生，平淡枯燥，找不到走下去的方向，只是麻木地挥剑，看着故人一个又一个地走。 在记忆残留的最后，他想起了许多，许多许多平凡的故事。 “妈妈……” 他的泪如星光碎落。 “凯莎……” 他的满足让他拥住了最后的温暖。 真是狗血啊，一遍又一遍的剧情总是重复上演，连观众都要吐槽死亡是如此地随便，是如此地轻易。 可这就是战争，死亡是那么平凡。 “苏队!” 那希望的烛火燃起，将女天使的生命盼望烧旺。 天宫历三千七百星年左右，具体年份不详。 后来的女天使在翻看这一段历史时，会发觉这一仗是多么的惨烈，超一半的女天使前辈战死，天刃、天基和天启三个女天使军团被天宫军团们打散，传奇女天使精英小队天羽的初代副队长离雪战死，上古守护神苏陌从此之后音讯全无，就像是他的结局，如死亡般消逝在新时代下。 但这一仗也不是全无收获，凯莎，这一在后来创立正义秩序的女王在这一仗扬名，她在与上古恶神华烨的战斗中成功削去其的一臂，从此之后上古恶神华烨惊恐其的狠辣，对其产生了由心的畏惧。 “那后来呢？” 梅洛天庭的中央纪念碑下，有天使女孩沉默地听完了这一历史的厚重和感伤，不由得对之后发生的未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后来啊……” 回答她的女天使藏于暗影里，原本的悲伤多了几分自豪。 “后来的凯莎女王振臂一呼，在洛尔文星称王，叫天刃王，带领我们屡战屡胜，最后在怒海终结了天宫的一切。” “不是这个。” 天使女孩摇摇头。 “后来那个男天使怎么样？” 暗影里的女天使一顿，张开的红唇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回忆拉了过去。 “苏队!” 回忆里的她们是那么的无助，她们在安顿好天基王后，杀回了前线，杀穿了男天使的防线后，却看到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女王抱着她们的苏队，在烈焰中敕令着银翼大开杀戒。 原本她们还不会相信苏队的下线，苏队在她们看来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男天使，就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星辰，美好得让她们憧憬，安全得让她们本能不会相信他的陨落，可当她们看到女王怀里苏队安静睡着的面容时，那一瞬的恐慌让她们无助地停住，手足无措。 “别愣着。” 女王唤醒了她们，空灵的声音下，多了些撕裂的沙哑。 “帮我看好他。” 女王郑重地将怀里的人儿托付。 “等我带你们杀出去再给我。” 她接过苏队的身体，匆匆掠过的面庞，让她回忆起罗尔西星上那个静谧的夜晚。 那时的晚风微凉，从窗那儿轻柔地进来，吹进她正走神的脑袋。 她在一个激灵后回过神来，抬起头，正好对上苏队微微带笑的视线，耳根不由得红了。 她知道，苏队发现她走神了。 可她还是止不住走神啊，她那空荡荡的脑袋里装不下任何知识，直到一个榔头敲醒她。 敲醒了她的旧梦。 “他啊。” 暗影里的她抬头望天，眼底的祝福和一滴泪流下。 “去过他一直想要过的生活去了，女王从此之后由着他乱来，只要他不再过问战事，女王什么都由着他。”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天使女孩不解。 “他啊。” 暗影里的女天使前辈微微一笑。 “一直都在未来里啊。” 悠悠的话语荡起时光的涟漪，此时的天使女孩听后依然不懂这位前辈话里的深意，只是疑惑满满，还想发问，就发觉自己被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了。 她昂首，看清了来人后，瞬时瞪大了眸子，呆呆地说。 “凯莎女王？” “凯莎女王。” 一旁的女天使前辈见状还想起身行礼，却被来者温和的眼神打住了。 “彦。” 来者的嗓音依然未变的从容和自信，时光似乎根本不能改变她的一切。 “你的功课还有一半没完成。” 天使女孩闻言顿时抓耳挠腮了起来，她的尴尬就像是说我可不是不做功课的坏孩子。 “但是你今天能静下心来听一位天使前辈讲天使的往事，所以你今天的功课就免了，以后可不能落下功课到处乱跑。” 这如蒙大赦的话唤醒了天使女孩心里的喜悦，她有些没缓过神来，还问道。 “真的？” 见到来者轻轻地点头后，天使女孩欢呼地蹦起，她一蹦一跳地大喊，一溜烟似地跑开了。 她得把这天大的喜事分享给其他女天使伙伴。 于是这原就寂寥的碑下就剩来者和暗影里的女天使，她们注视着这个天使女孩欢叫地跑开，欣慰和怀念都一起一闪而过。 曾几何时，她们也是这样的无忧无虑。 最后等到天使女孩跑没影了，来者转过头来，温柔的眉眼下，她轻声如晚风。 “陪我一起聊聊天。” “凯莎女王，这？” 暗影里的女天使前辈微微一愣。 她孤家寡人一个，何德何能能让女王陪聊？ “今天就别叫我女王了，就像以前一样，叫我凯莎姐。” 这一往事里的称呼将她拉回了过去，她错愕地看向来者，那柔和的眉眼下，藏着跟她一样的往事。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 这低低的邀请她无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好。” 她的怀念填满了思绪，让她甜甜地笑了起来，鼓起的小脸又像是往事里的模样。 “凯莎姐。” 那旧梦里的称呼让来者恍了神，来者在恍惚里坐了下来。 她们就这样坐在了一起，聊着往事，聊着未来，最后还是聊到孩子。 “彦这个孩子你怎么看？” 风中的叙旧总是短暂，结束前的提问也是如此地迅速。 可暗影里的女天使不会抱怨时光短暂，她郑重地回答，回着她的期许。 “凯莎姐。” 她说着往事里的话。 “咱们这些老人还在，她们幸福就好。” 是啊。 苏队的话天羽的女天使没有一个会忘。 只要她们这些老人还在，就能为孩子打拼一个无与伦比的未来。 所以不要去苛求孩子了。 这与来者的正义略同，来者也不会去驳斥。 是啊。 她们还在呢，担心什么呢。 上一个为她们打拼搏杀的老人逝去在了洛尔泰勒斯，现在只不过该轮到她们了。 只不过一死罢了。 第170章 恶魔？ 洛尔泰勒斯，战后。 天宫从此地的撤离匆忙，尽管天宫已然打碎了女天使军团的架构，取得了这次惨烈大战的胜利，但本身的损失也十分巨大。 华弧，华云和华夜都在这次惨烈的胜利中战死，对天宫来说是不可弥补的损失，即便天宫用基因资源重新堆出三个新的二代，但阅历和经验都不可能靠资源堆出来。 于是天宫面临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本就比女天使稀少的人口在这次大战中再一次被削减，天宫治下的女天使反抗不断，新出生的男天使人数寥寥无几，能在战争中活下来还能胜任二代的男天使更是稀世珍宝，如果女天使卷土重来的话，再损失一个二代都是不可接受的。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女天使军团被打散了，无组织无架构的军团是一盘散沙，对天宫接下来的清剿很是有利。 但这些都暂且按下不表。 洛尔泰勒斯，这个血战之后埋葬了不知多少沉湎于旧梦里智慧生物的不祥之地，那片血染红的荒野上，迎来了一个本该死去的老人。 卡勒特。 这个明明没有二代超级战士技术的老人硬生生地熬过了时光，在洛尔泰勒斯的背面暗藏，就是天宫和女天使们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也没有参与其中，又是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当然，在天使的内战里，也没有天使会在乎一个外族还是曾经的敌人——埃斯余孽的帮助。 那么问题来了。 卡勒特为什么能这般地顽强，撑过了岁月雕刻，熬过了时光无情？ 或许，这个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 这个老人漫步行走，腿脚利索地不像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脸上的伤疤狰狞，如同屠夫那样凶狠。 他就这样掠过鲜血打湿的花与草，在路途的终点——一个女天使的娇躯前停下，注视着这个在死亡里长眠的冷美人，默然不语。 常年徘徊在死亡线上的他更是清楚死亡的恐惧，因而尊敬这个悍不畏死的女天使，没有亵渎她的安眠。 但伟大的战士不应该被死亡埋没，他的实验就差最后一环就能宣告成功。 他如鹰爪锐利的手掌张开，掌心中开始燃起深邃的黑焰，黑焰欲燃欲旺，在他的眼底点缀着欲望，在他的身后展开了膜翼。 他的研究课题是欲望，他自然清楚欲望的无上限，这在基因本能里深刻的躁动，是他一直能活下去的原因。 而当他学起了苏陌释放了心底的野兽，将欲望改造，把暗信息与其糅合，附上一定的肢体改造，就能逃离时光的囚笼，成为囚笼外的法外狂徒。 而在他日复一日地研究下，永生似乎已不是梦。 他发现暗信息这一数据具有滞留性，因此他设想可以把一个智慧生物的暗信息保存，作为一段数据保存，为保证数据的鲜活，需要无时无刻刺激数据中有关于欲望的一部分，将数据保持活力，直到找到新的载体，便可借尸还魂。 而他实验取得了进展，在一般智慧生物上，他成功做到了借尸还魂。 但超级战士呢？ 于是他就做了千百遍的实验，发现超级战士基因里有关于欲望的一部分不如之前苏陌的基因活跃，做不到能保存的功能，越高级的超级战士体内的欲望序列越平缓，具有稳定性，想要刺激很难，更何况还要做到保存。 因而他突发奇想，认为基因欲望不够强烈那就加入外来的欲望序列，附上肢体改造以适应多出的序列，再将最原始的冲动提取，加入整段暗信息里，以做到保存的目的。 但他缺个高级实验品，男天使的基因序列稳定但暴虐，他偷偷地试验过发觉男天使的保存简单许多，但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他得需要寻找一个普适的保存方法，而不是特例。 女天使就因而成为他盯上的目标——她们的超级基因新颖且强大，没有男天使的暴虐，是他值得研究的一个课题。 卡勒特将掌心里的黑焰传导到这个冷美人的娇躯上，禁锢住暗信息的流逝和逃逸，再唤来两个侍者，将这一沉眠于旧梦里的故人放于小车上，推向他的实验室。 对。 就是故人。 卡勒特仰头望着雨滴坠落，想起了那个雨后温润的一天，这个女天使与他谈判，没有丝毫胆怯。 真是兜兜转转的宿命啊。 洛尔泰勒斯埋骨这个女天使的妹妹，女天使为寻仇找到力量，回到了这里，死在了守护的路上，最后死亡也被认识的智慧生物掌控，要她永生永世也逃不出旧梦里的洛尔泰勒斯。 真是讽刺。 讽刺这荒诞的现实。 第171章 时光交错 埃斯洛尔文星，智慧生物们一般将其简称为洛尔文星。 雨，还是那如同不祥的瓢泼大雨。 这颗星球上的普通智慧生物大都在屋内的温暖里倦怠，在这苍天哭泣的日子里，没有任何智慧生物试着感受悲伤。 可悲伤不会放过任何想要逃离的智慧生物，那颗从星球外坠落的流星无声无息，悄悄地掐住了能有缘分望见的智慧生物的心尖。 “别死啊。” 沐雨的身影负着她的希冀，诉说着她少有的脆弱。 “我一直都在的。” 汹涌的河流在她的身边咆哮，苍天降下了冰冷，凄鸣地奏响了哀乐，乐章谱写着死亡，在重蹈覆辙梅洛星上的悲伤。 为什么呢？ 这该死的战争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杀死希望，录下绝望？ 宿命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来了，它在昔日的河边嘲笑着洛丝拉特的孱弱，连个平凡的恋情都护不住。 知道吗？ 这颗位于埃斯腹地的星球曾经承接了一位天神的坠落，他的名字叫苏陌，在那纷飞的战火下，他带着满身伤痕，孤单地坠落在了河边，被一位凡人所救，他们一起在这颗平静的星球里度过了一段安宁的日子。 而今日，一个叫做凯莎的女天使带着满身伤痕，如昔日的苏陌一样，她的通讯断裂，引擎宕机。 可没人能回应她的祈求了，她背负着的人儿就是故事里的天神，那个叫做苏陌的男天使，生死不知。 宿命就这般的恶趣味，这对恋人的情起罗可树下的故事章节，宿命就要这对恋人的终结放在情起的地点。 你说这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遗憾，完美无瑕为什么就是这么难以做到？ “你是天上来的吗？” 那个故事里的凡人女子淡雅如白雪，开口的话有种出尘的美感。 她对面的男子轻轻地点头，沉默的眉眼像是伤感暗蕴，藏着不知多少的往事。 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他们彼此间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女子喜静，男子眷恋沉默。 自从男子苏醒后，说了句谢谢后，他们之间就没太多的交际，各自都在忙着各自的事，只是偶尔女子外出采药的时候，男子会在一旁帮忙，顺便保护女子不被野兽袭击。 见过他们的凡人都说这对人儿郎才女貌，形影不离。 可他们相处模式不像是恋人，反倒是侍卫和小姐。 从发展来看，最有可能是默契的朋友。 有时夜深人静了，女子会点亮一盏烛，将木屋里的黑暗驱散，轻呼屋外在眺望星辰的男子。 而这时男子会走进来，寻个角落闭眼憩息。 而女子则会在他进来后将门上锁，伏于案前轻笔书写着她平淡的日子。 “前些天有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天神倒在河边，他长着白色的翅膀，看起来伤得很重，我不能见死不救，就把他带回了家。” 她的笔迹美如雪莲，沙沙的书写声伴着烛火，把平凡人家的烟火刻印进了她的心田。 “我给他用了很多的草药，但都不见效，但只是过了两天，他的伤就自动好了，特别神奇。” 她的笔一顿，看向角落里的男子，略微思索了一下，又继续写道。 “这就是天上来的吗，不怕受伤，长着漂亮的翅膀，看起来可以飞。” 她将新的一面翻开，再次将字迹写上。 “他很沉默，但很贴心，会帮我做一些事来偿还恩情？我也不太懂，只是他说谢谢，就一直帮我做事……” 写到这里，女子眨了眨眼，眼眸里的思绪戛然而止，不知该继续写些什么。 烛火在这一瞬幽幽地蹿起，火光里，映着时光交错瞬间的两个人。 凯莎点燃起窗边的烛火，将室内的漆黑散去，在雨滴扑打的窗边，那个时光里的案前，翻着那本奇迹般还在的记事本，继续看了下去。 “他很厉害，今天我采药遇到一只洛尔文兽，正想叫他一起跑，他就已经把那只洛尔文兽打跑了。” 时光镌刻的记事本上书写着一位凡人女子娟娟的心事。 “其实他已经不用守在这里了，他很厉害，可以飞，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呢？我没有帮到他什么，他的伤都是自己好的，我选择救他是我应该做的，其实不用报答我的。” 时光说着往事里的叨念，这个凡人女子翻涌的心事。 “河那边来了一队宪兵，在河对岸的村子里招兵，说是要打仗了，听说我会点医术，就要招我做军医。” 又是这该死的战争。 “我原本是想同意的，这样能救更多的人，但家里还有个天上来的在，我得考虑下他去哪。” 又是一页的往事。 凯莎正想继续翻下去，却发现再无书页可翻，那枯黄的最后，只剩下锯齿般的撕裂。 这就是宿命吗？ 又是这该死的战争诅咒了美好，诅咒了故事的续写。 凯莎回忆起那年幼时的翻看，那时与今日，都是这样醉人。 她轻轻地回身，看着那个睡着了的男子，故事里的主角。 所以留住美好不好吗？ 凯莎抱住了他，与他一起坠入了年幼的旧梦里。 只想跟他一起醒来，而不是孤单地醒来。 那样会害怕的。 害怕离去而变得茫然无措。 但她一直相信。 他们会在未来相见，彼此都不会食言。 第172章 苏陌旧梦 梦。 无边的长梦。 那是一个属于这个征战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将军的旧梦。 梦里的他还是孩童，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听母亲讲着故事，眨巴着水灵的眼睛，说着天真的话语。 他就这样一直天真了下去，直到父亲砸碎了他的天真。 后来的他啊，把这碎成了渣的天真拾起，拼成了一把剑，这把剑叫“断生”，他拿着这把剑上了战场。 有着高贵家族背景的他理所应当地做了个一个小队的队长，他昔日独自在院落里的勤学苦练和对科研的自学都让他在同龄天使里鹤立鸡群，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他带着这个小队的名字很普通，放在天使军团里根本不起眼。 落生，这就是他带领小队的名字。 “苏队!” 那旧梦里的称呼让他不由得恍了神，他在梦里铺就的路上，他回了头，仿佛又站在了记忆里的血色战场上。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这些密密麻麻的尸体布满了星空，浮于他的眼前，他呼唤，却被寂寥的暗通讯带回了现实。 都死了。 他领着的落生小队没有一个战友活下来，除了他之外。 这就是战争，在他苏醒之后的日子里，他把沉默挂在了心头，封闭了自己。 “将军!” 他在梦里的长路走着，听到了凌冽的风中有故人高呼。 是华弧啊。 这个日后被称为星狐的狡诈男天使那时在第一军团只是个小卒，他在一次战斗中见到了苏陌的嗜血姿态，也因此被苏陌所救。 “华弧。” 记忆里的他沉声，有着一般天使战士的肃杀。 “从今天起，你就当我的亲卫。” 他召出一瓶烈酒，与部下一同豪饮。 “咱们不醉不休!” 喝着喝着，聚起来的老兵们高唱军歌，诉说着战场的孤独。 那时的华弧正年轻，略显稚嫩的他在这群老兵里格格不入。 但在军团里没有天使会因此小觑他，因为每个老兵都是这么过来的，都希望军团里多个不被战火洗礼的白纸，而不是一群孤苦的天使老兵们回顾往事。 “来!” 有老兵拱火，拍着华弧的肩膀。 “唱一个!” 他们推着这个新兵站了出来，在众人微醺的注视中，这个新兵挠挠头，将杯中的烈酒饮尽。 “好!” 有老兵高声赞叹，举起杯中的烈酒，一同饮尽。 “从征的天使啊。” 华弧清唱着这首歌的开头，嗓音如嫩芽，没有之后的低沉。 “何处是你的家!” 第二句的歌声下，老兵们一齐跟唱，聚拢的热闹红了华弧的脸。 “星空是你的家!” 接下来加入进来的还有一个注视着华弧的副军团长，他的面容同样年轻，但不复之前的稚嫩。 “星空是战场!” 那个被众男天使拱卫的年轻小子努力适应着这氛围里的悲伤。 “战场也是你的家!” 他们斟满了烈酒，向上空抛洒。 “所以天使啊。” 那烈酒洒下的中央，年轻小子唱完了最后的悲伤。 “不要想念家了。” 这回忆的最后，众男天使老兵高呼，赞叹的同时接纳了这个年轻小子的入伍曲。 只要唱了这首歌，你就是咱们以后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们没有食言，在一次又一次的战场上护住了这个军团里的白纸，像是护住了希望。 最后这个白纸在襁褓里长大，去往王宫握住了权与力。 “将军!” 这个白纸也死了。 他继续走啊走啊，走到了星空，走到了埃斯洛尔文星。 “你是天上来的吗？” 记忆里的凡人女子美如画，站在窗前，在光的模糊下，印刻进他的眼里。 他们一同过着平凡的年月，在战火突燃的洛尔文星，他如暗影跟着这个心善的女子，看着她悬壶济世。 在大老粗遍地的军营里，她的出现就像是深山中的雪莲下了凡，在凡尘中卑微了每个染血的普通智慧生物的心，他们有些揣着恶意想要毁灭，但更多的是抱着尊敬护着这朵无垢的雪莲。 你说，如果有个像是画中走出的女子净如雪，她不在乎你打仗归来的污垢，为你医治，话着柔声的心肠，给你的未来送来了希望。 只要是个有良心的智慧生物都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去玷污她的美丽。 她就这样救了许多许多的人，在战火里，她的名气越传越开，传成了神话中的女神。 在暗地里，在影子里的他也护住了她的一切。 他与她，一起走过洛尔文星的千山万水，在这救世的旅途中，战争结束了，可她的旅途还没停，一路走过洛尔文星的每片土地，救着还在苦难里的民众。 可某一天，她停住了，对着一直陪伴着他说。 “咱们回去。” 一句话结束了这旅程的美好。 于是他们回去了，回到了那初见的河边，河边的木屋里。 在那烛火飘摇的夜晚，他轻声，像是不愿惊扰女子的宁静。 “我要走了……” 他对话的女子似是早有预料，她没有因离去而纠缠，去悲伤，她只是轻轻地点头。 “嗯。” 他沉默了一阵，问道。 “你要跟我走吗？” 这记忆里的询问还是如此地扰人，扰得心都记不清女子的模样。 故事的结局如书中所写，他们的分离平淡如水，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那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要来找他呢？ 也许无人能知了。 那回忆的梦太长，他走了许久许久，才走到了旋涡开启前的森冷。 “吾王华榷!” 那时若熙的余温未凉，他在王座下，据理力争。 “我们与埃斯的战争已经快结束了!我认为不该继续这样下去，不然若熙这样的叛乱会越来越多!” “苏家小子。” 王座上的老人冷峻，如鹰锐利的眼里，说着冷漠的言语。 “认清你的身份，收起你多余的善心!” 老人指着王座下那个不卑不亢的身影，冷声。 “你也是个男天使!” 这严厉的警告唤醒了他的冲动，他看着这个冥顽不灵的老人展示着他的王威，威严如山沉重，压迫着他俯首行礼。 “谢吾王警醒。” 这时的他知，战争无法结束。 但他累了。 “吾王。” 争吵中的最后，他申请。 “恳请吾王允臣征埃斯归来后归隐外星，永不踏入天城。” 这在出征前的请求是那么地悲怆，伤自己的道路不被认可。 王座上的老人摩挲着把手，深邃的眼底，有波光掠过。 “允!” 就这样他结束了战争，又掉入了一个更大更深的旋涡里。 “凯莎……” 他在梦中呢喃，唤着恋人的名字。 那斯洛尼尔星的初见。 他本不想管这三女的死活，知其是个麻烦，可华榷知他善心未泯，在这荒芜的星球上，昔日的王上引导着旋涡将他吸入，用三女的凄惨让他感同身受往日的无力。 于是他入了局，就再也出不来了。 三个女天使的求生，华榷用此牵扯了凯家，苏家和鹤家，把恩怨重提，把平衡打破。 苏陌帮了凯莎一行，就惹了凯勒，在凯勒的怒火下，鹤萨格就不会置身事外，清楚自己年迈无力若是死后女儿孤家寡人无天使可依靠，他得保护自己的女儿，在这棋局乱象里找到未来。 因为鹤萨格由于若熙叛乱，对女儿可谓极其宠爱。 就这样，苏陌重新回到了天城，回到了这宿命里的地方。 在这宿命轮回的地方，他见到了往后的恋人，这个在天城里救下他的女天使。 于是他们从此之后不分离，在这辽阔的星云里流离，在战火中想要个梦想中的未来。 你说未来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看不看到，只是做自己该做的，守自己该守的。 旧时代就这般结束在了他的手里，他在梦里继续前进，想要窥个究竟，窥个未来。 难得个好梦。 祝自己好眠。 他自语，羽翼皎洁。 第173章 凯莎的旅程（一） 还是那象征着不祥的倾盆大雨。 凯莎是在无边的宿梦中醒来，那均匀的呼吸声宁静，在她的耳根处轻呼，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噼噼啪啪……” 窗边飞进的风和雨打得桌凳作响，凯莎起身，暗能引擎宕机的她只能拾起屋内散落的零件，从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找出一个铁锤，敲敲打打了起来。 在斯洛尼尔星上的求生让她学会了很多，一些基本的技能她到现在都没忘。 她将这些零件拼拼凑凑，勉强敲成了一个挡风的板子，拦住了从窗外刮来的风雨。 凯莎再在屋内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些清扫的工具，推开门，接了一些雨水，在屋内开始了一次大清扫。 她不知道自己还得在这里待多久，但既然要住在这间屋子里，她不想屋里全是时光累积的灰尘。 在清扫卫生的同时，她也发觉了这间屋子里过往的痕迹。 “天神究竟是什么呢？” 那刻印在木板上的字迹映入她的眼中，搅动她的心绪。 天神啊。 凯莎看了一眼床上不知生死的恋人，视线移开后的眼眉低垂。 就是这一辈子都在守护你的天使啊。 她的素手捏紧，又无力地松开。 这辈子，凯莎还是没有摆脱无力的追赶。 待到她把屋内全都清扫一遍后，时间已经过了许久，雨在这时渐小，久违的阳光展露，舒缓了凯莎紧锁的眉眼。 她推开门，没有去在乎偶尔落下的雨点，而是让阳光塞满了屋内，让自己向着光芒闪耀。 这是一间孤单的屋子，靠着河边生长，一旁是密密的林子，河对岸的草木稀疏，袅袅炊烟远眺即可瞅见。 凯莎就站在这泾渭分明的界线，一半是摇曳着雨珠的林木，安谧祥和，一半是人烟密布的平原，热闹平凡。 这一半是野兽，那一半是智慧。 凯莎知其得了解一些情况，而不能在这里两眼一抹黑。 她走入屋子里，翻出了一些碎布，缝缝补补，做成了一件得体贴切凡人生活的衣裳，确认合身后，再弄了一个兜帽，准备把自己惹眼的金发和面容一起遮住。 尽管兜帽也依旧惹眼，但她的金发更加惹眼。 最后她把剩下的些许铁制零件敲打，磨制，做成了一把粗制的短匕。 不管这些凡人能不能伤到她，做把防身的用来处理一些不怀好意的邪恶总没错。 现在的凯莎，就是个待宰的羔羊。 …… 洛尔文星上的情况很是复杂，当凯莎坐在了那间屋子附近最大城镇的酒里，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四周智慧生物的高谈阔论，得知了一些大概的情况。 洛尔文星上的势力分为两部分，一个是现如今她所在的伊人国，占据了星球东边的一部分。另一个则是臣服了天宫的洛尔文国，有背后天宫的支持，在对伊人国的战争中屡战屡胜，把伊人国逼迫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这颗星球上原本是伊人和洛尔文两大种族分庭抗礼的和平，但自从天宫秩序推行到这颗遥远的星球上，洛尔文种族的国王暗中支持天宫秩序的扩散，得到了华烨的嘉奖，势力急剧膨胀，野心也不断扩大，因而发起了旷日持久的战争，把伊人这个种族推到了悬崖边。 伊人现今的领袖见形势严峻，急忙叩见了天宫的使者，请求华烨放伊人这个种族一条生路。 但华烨没有见他，使者只是说你只要支持和推行天宫秩序华烨王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伊人领袖当时呼吸一窒，十分清楚天宫秩序的推行是什么样的结局，是伊人这个种族传统的价值观被打碎，伊人的社会架构被重组，伊人的文化自我消亡在秩序的推行下。 于是他叩首，哀求使者说其做牛做马都行，只求一条生路。 但得到的只是使者的冷哼和其穿心的大剑。 伊人领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天宫使者的手里，还得到了使者一口不屑的唾沫。 就这样伊人的局势更加混乱，群龙无首的困境里伊人高层却开始角力，为争夺权力大打出手，而境外的洛尔文大军则在步步紧逼，所过之处的伊人城镇被屠光，被杀得血流成河。 这是灭族之战，这也是天宫秩序对不臣之智慧生物的鞭笞。 你若不臣，便是死亡。 凯莎静悄悄地听完了这一切，将杯中的浊酒饮尽，正想离去。 “救……” 那细若蚊鸣的声音绊住了她的脚步，她沉下心，想听个来处。 “救命……” 她猛然转头，在声源的来处，看见了一个女人怀抱着什么，正被一群伊人男子架着，走往酒深处。 看来她还走不了了，她认为她得把情况摸清楚，如果真是恃强凌弱的话，凯莎不觉得自己能袖手旁观。 她的身影消失在酒的人群里，一步一步，往黑暗的深处走去。 第174章 凯莎的旅程（二） 黑暗的深处有什么？ 当凯莎穿着深深的走廊，来到了一个中空的分界点，她被拦在了酒深处的槅门外，两个伊人当地黑帮举起壮硕的手臂，煞气横生地挡住了她，她从兜帽的遮掩下抬起头，出手如闪电。 一瞬间这两个伊人黑帮躺在地上，被她打晕，没有伤及生命。 在没有确认这里的智慧生物有作恶的迹象，她不会伤及他们的生命。 她拉开这道槅门，门内，是一群回身看向她的伊人黑帮。 他们神情很是错愕，因为没想到来这里闯过守卫的是一位遮掩自己容貌的兜帽人，还孤身一人。 是谁给她的勇气？ 从黑帮聚集的群落中走出一个眉宇凶煞的伊人男子，他望向这个孤零零闯进来的神秘人，沉声开口。 “阁下何人？为何无故进入我罗利尔黑帮的地界？” 这一番话下来就差把黑帮的“彬彬有礼”显现在明面上，要是有个孤零零的智慧生物闯入其他黑帮的领地，不先被生撕活剥就算好了。 “来找个人。” 凯莎的视线对上那个凶煞男子，微微的冷厉开始浮现。 “刚刚你带进来的那个伊人女子。” 那熟悉的血腥味让凯莎确认了一些猜测。 闻言，众黑帮皆是诧异出声的不速之客竟是一个女子，而且目的单纯，就是想带走个人。 可黑帮这么好说话就不是黑帮了。 凶煞男子举起手臂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属下，他沉声问。 “不知道阁下为何要带走那位女子，那位女子欠我们点星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罗利尔镇的规矩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让我见见她。” 黑帮的一面之词凯莎可不会轻信，尽管她冒然来访很不礼貌，但恃强凌弱就是不可容忍的。 况且黑帮的催债方式本就血腥，凯莎以前也见识过。 此话一出，黑帮众人更是恼怒，明明首领已是礼貌相待，这位神秘女子还是不依不饶，这不就是轻视他们黑帮，还信不过他们黑帮的信誉。 罗利尔镇哪个敢信不过他们黑帮的信誉？ 但还是首领拦住了他们，继续对峙着。 “可以，阁下若是不信我们黑帮的信誉，今日可以见识下。” 他侧过身，黑帮众人皆是分开一条道，那个被“抓进来”的女子一边大喊着“你们要干什么”，一边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包裹，被黑帮男子两人架着，走到了凯莎的视线里。 如凶煞男子所言，这个女子没有丝毫伤痕，只是精神有些失常，还在大喊大叫。 见状凯莎沉默了，倒不是为黑帮的“善良”感动和诧异，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说黑帮错，但他们只是催债，并没有动粗伤及身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说是高利贷催人命，凯莎也管不着，这是底层的生存挣扎，无法通过杀戮改变，只有打烂这个腐朽的制度来拯救更多更多的智慧生物。 说女子错，凯莎也无法指责她什么，这个女子一眼望去就是衣衫褴褛的穷苦人，怀里抱着的东西凯莎在她被架过来的时候就已看清。 那是个被冻着通红的孩子。 这个女子不去偷不去抢而是选择借星币养活自己和孩子，已是做到了一个穷苦人本分的最好。 尽管这些是凯莎构想脑补的，但现在能得到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她不可能虚构罪恶而说服自己动手。 凯莎比黑帮更守规矩，守着心中的规矩。 “怎么样？” 那个凶煞男子拿出一份欠条展现在了凯莎的面前，向凯莎展示着他们的诚意和守则，诉说着他们的问心无愧。 “罗利尔黑帮不做大奸大恶之事!” 他的一声令下，那黑帮众人壮硕的肌肉被展现，胸膛上，尽是刚刚结痂的伤痕。 凯莎刚刚嗅到的血腥味正是黑帮众人身上的血腥味，他们不久前才与另一个黑帮冲突过，聚在这里也是在清点损失。 “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她的结局是什么？” 凯莎低声问。 凶煞男子听后咧嘴一笑。 “无偿为我们打工，服务于罗利尔黑帮，直到她还清她欠下的债务。” “嗯。” 凯莎闻言点点头。 “我会盯着你们的。” 她指向女子怀里的孩童，说。 “孩子是无辜的。” “但孩子离开了这位女士也活不了。” 凶煞男子打断了凯莎。 “所以罗利尔黑帮会抚养这孩子在我们的孤儿院长大，作为报答，孩子得在我们的教育下成长，长大后作为黑帮的一员尽力尽责。” 真是一套完善的规则，凯莎默然，也不会去争辩。 可那位女子原先的大喊大叫在看见了凯莎后，竟顿住了，而后又叫了起来。 “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苦苦地哀求，像是在精神失常下知晓了自己的结局。 她高举手里的包袱，想把她的希望丢给凯莎，可中间隔着天堑，那无望的天堑。 凶煞男子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开口，做了一份情。 “阁下若是想带走这位孩子，罗利尔黑帮不做阻拦。” 他招手示意，身后的属下会意，将女子手里的包袱抢下，递给了沉默在原地的凯莎。 他点上一支烟，在烟雾升起的朦胧中自醉。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荒诞的世道害死人，可他也是其中挣扎的一员，为了生存，他别无选择。 凯莎接过了那个孩子，抱紧，转身离去。 她留言，问。 “还没知晓你的姓名。” 那位凶煞男子听到，高声回道。 “阁下，我的名字叫罗尔赛。” 那高声的回应穿过黑暗的走廊，钻入了凯莎远去的耳里。 凯莎举目回眺，只望见了这无边的黑暗，一如这无望的世道。 她能做些什么呢？ 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算她以后遇到同样的事，继续去救相同的孩子，但这种事太多，她无法救所有的孩子。 一定要有一种万全的方法，能改变这荒唐的一切。 她抱着那被冻通红的孩子，走入了伊人国的匆匆时光里。 第175章 凯莎的旅程（三） 伊人国，伊人之城。 这座伊人国的中心都城繁华，汇聚了四面八方而来的商人和旅人，尽管境外硝烟四起，但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依旧未变，渲染着多姿多彩。 十年。 就是这短短的十星年凯莎走遍了伊人国和洛尔文国的角落和中心，在旅程漫长中她看到了底层的挣扎，高层的腐朽和智慧生物的祈祷。 而一个凡人的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就在这十年的时光匆忙里，洛尔文国分裂——天宫秩序的推行激起了洛尔文国传统势力的反对，他们为维护本种族文化不被天宫秩序吞噬殆尽，选择了奋起一搏，这才给了伊人国短短十年的喘息之机。 凯莎也见证了这一幕——当她如暗影遮蔽着自己的身份来到洛尔文国的分裂势力中心时，看到了那垂垂老矣的洛尔文亲王举起火炬，嘶声念诵着洛尔文王的罪孽，台下的洛尔文人亢声回应，拿起手中的木棍和刀剑，浩浩荡荡地开赴前线，去与那被天宫武装过的正规军团厮杀，没有一个洛尔文人退缩。 还是这该死的战争，凯莎目睹了这些凡人一触即溃，死在了高等文明干涉下的战争中。 何其悲矣啊，明明是一些没有武装的农民和小商集，又怎能不知洛尔文王亲卫部队的强大和残忍呢？ 凯莎看完了这一幕恃强凌弱的屠杀，她决定自己要做些什么，而不是无能为力。 做些什么呢？ 她回到了伊人国，来到了伊人国的首都——伊人之城，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广场，她看到了一座被孩童和老人供奉祈祷的神像。 是那个凡人啊。 凯莎一眼就认出了这绝美的神像是谁，在天城的匆匆一眼中，她不会忘记这个女子的淡雅和宁静。 尽管神像面容已被模糊着不像是原主，那些装饰就如同天上的神仙一样端庄美丽，但凯莎还是不会认错。 旅程中她听过许多许多的故事，故事里被传唱被歌颂的女子很多，但仅有也只有一个女子，被万人敬仰，被每个民众供奉上了家家户户的小桌。 就是那个悬壶济世的凡人呐，她的足迹遍布洛尔文星的大地，她的名也被民众们传唱，被美颂，祈祷着她能救这世道不再如此荒诞。 当凯莎牵着十星年前被她救下来的孩童站在神像面前看着万人祈祷的壮景，他们一齐俯首合手祷告，在女子的神像面前一一放上了花朵和美食，带着美好的盼望离去。 很美好不是吗？ 凯莎拉着这个被她取名叫做雨桐的孩子一起在这位女子神像面前摆上了一束白花，默默地离去，不再去打扰。 她见过的苦难够多了，坎坷够多了，挣扎够多了。 生活在底层的民众们没有渠道申冤，没有享受生命幸福的资格，只有寄托这虚无的信仰才能得到心灵片刻的宁静。 在这一刻，凯莎与凡人们共鸣，决心改变这一切。 那一星年，暗引擎得到初步恢复的凯莎一手持剑一手牵着雨桐，一步接一步，坚定地迈进了伊人王宫，杀尽了一切还在享乐作恶和欺压伊人民众的伊人高层。 她登上那王座，背后的白羽招展着希望。 “伊人们。” 她的视线穿过了层层的云雾，刺破了笼罩着伊人头顶的阴霾。 “我是一个来拯救你们的天使。” 她的剑锋昂扬，直指洛尔文王宫里还在享乐的天宫使者。 “跟我一起，拿起手中的武器，杀死一切作恶在洛尔文星上的渣滓们!” 她的正义，就从反抗开始。 第176章 凯莎的旅程（四） 焰火。 是那无边的焰火。 当凯莎张开了那双象征着天神的羽翼，她的意志就不可能被违背。 当信仰有了实体，那传说里的天神里下了凡，凡人便聚集起来，在伊人之城的中心广场，他们的斗志熊熊，洋溢着光亮的眼睛仰望着天神，只等一声令下。 天神说惩恶扬善他们就惩恶扬善。 这浩浩荡荡的大军比洛尔文的分裂大军更为庞大，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朝着国境移动，准备直面邪恶，直面天宫的残暴。 杀! 那凡人的大军如漫天的黑云，他们乌压压地占满了大地，似潮水一般涌来，碰撞在了洛尔文的大军正面，将其淹没，将其粉碎。 天神给了他们勇气，也给了他们打败洛尔文大军的资本。 解构解构! 一个二代超级战士的部分威能打破了洛尔文亲卫部队的盔甲内在运算逻辑，将这一天宫分发的残次品甲胄粉碎，将凡人之间的战争变成公平的。 而天神，终将审判罪恶。 一剑。 只是一剑罪恶便被枭首，被打落神坛。 顷刻间，罪恶就被粉碎，被审判。 当天神落于凡尘，皎洁璀璨的双翼落于凡人们的眼中，将他们的信仰重铸，刻于心头。 从此以后，伊人广场的神像面孔变得清晰，她的背后多了一双白羽铸造的翼展，手中多一把烈焰环绕的剑。 天神将她的行为称为正义，是正义之举，并将伊人的秩序重构，在洞察之眼的扫视下，任何的邪恶都无所遁形。 新的伊人王是个贤明的王者，在他上任后，伊人们欢欣鼓舞，弹冠相庆，为自己的未来搏个彩头。 而洛尔文，在天神的谆谆教导下，与伊人回归之前的边境，回归和平。 可这都太理想了。 仇恨可以忘记？ 苏陌只会说仇恨不会被忘记，伊人和洛尔文之间的血仇之所以被淡忘只不过是更大的强权压下，天神既是信仰也同样是强权。 因为天神参与了凡人的生活和秩序。 但凯莎一直都是这样理想的女天使，她一步一步为自己的理想践行，为理想举剑。 但苏陌还没醒，也就无从得知这一切的变化了。 那天神呢？ 天神归隐于凡人疾苦中，在最初的，带着雨桐，见最初的开始。 她一如之前的凡人女子一般救了世，做了天神，最后还是没有抵挡住内心的思念，快马加鞭，回到了最初的地点，来到了罗利尔镇。 “阁下。” 十星年的时光沧桑了凡人，但却变不了天神的容貌。 那昔日的罗利尔黑帮首领最终开了一家养殖场，从了良。 牵着雨桐的凯莎伸手免去了罗尔赛的行礼。 “这个孩子的母亲，还清了债务吗？” 此话一出，罗尔赛会意，他点头。 “还清了。” 一句话道完了一个凡人女子十年的辛酸。 “让这个孩子见见她的母亲。” “阁下。” 罗尔赛闻言反倒滞住，他斟酌了许久 最后还是叹气，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了凯莎。 凯莎接了过来，展开，看了下去。 “救走我怀里孩子的善良女士。” 这歪歪扭扭的字迹看得凯莎的眉头一皱。 不难看出写这份纸条信笺的女子在缺少教育的情况下费了多大的心力去完成这一感谢的书写。 “谢谢你的好意。” 凯莎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很高兴孩子有个安全温暖的归宿，在我一星年前在天神的委托下救走这个孩子之后，一直东躲西藏，没有给这个孩子吃饱穿暖，我有负天神……” 凯莎没有再看下去了，她将这纸条攥住，转而问起了罗尔赛。 “她在哪？” 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凯莎已然明白了所有，她只是问个结局，希望是个好的，而不是个坏的。 但结局总是那么的现实不如心意。 “她自我了断的时候没有遗憾。” 罗尔赛短短的回答中说完了一个凡人的一生。 凯莎明了，不再多语，而是牵着孩子的手，转身。 “告诉我她的墓在哪？” 她尊重每一个生命的抉择。 “河边。” 罗尔赛的回答简短，一如逝去的凡人女子的一生。 “她的遗言里说救她的天神倒在了河边，她不愿天神孤单，想跟天神一起同葬。” 是啊。 在天宫秩序的迫害下，逃难的女天使千千万万，其中有一个倒在了河边，在这如同宿命般的河边，将怀里的希望委托给了凡人。 真是这该死的天宫秩序。 故事的结尾，凯莎领着孩子祭拜完了时光里匆匆交错过的旅人，回到了那座永远安静和静谧的屋子里。 第177章 凯莎的旅程（五） 这间埋葬了时光的小屋永远那么寂静，那么的安宁。 当凯莎推开那扇被岁月斑驳的门，门后的光景依旧如往日，分毫未改。 她恋着的人儿还是没醒，在睡着的境地里均匀地呼吸，静谧的面容似凡人女子般的美好。 又是一番清清扫扫，凯莎把屋里屋外全换成她想要的模样，抱着那个孤零零的孩子坐在屋外的木凳上，享受这旅途结束后难得的倦怠憩息。 “妈妈。” 当这个孩子学着其他孩童叫着凯莎母亲，凯莎总是柔笑以对，矫正着她的发音，告诉她的母亲不止一人。 这个孩子的母亲既是凡人，也是天使。 她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孩子不哭也不闹，没有其他孩子的调皮，像是早早地就懂得了哭闹于现实无益。 这时候凯莎总会给这孩子梳理那因风凌乱的发丝，轻轻地打理着，孩子就坐在她的怀里，在心底学着母亲的动作。 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孩子长大后总会发现自己有着跟父母一样的缺点，宛如宿命般的无力。 因为孩童儿时能模仿的对象大多只有父母，沾上一些习惯不可避免。 可能雨桐以后会给她印象里的母亲梳头，一如儿时记忆里的静谧，梳着这糟心的现实变得舒心。 她们就这样坐到了日月轮换，坐到了晚霞满天。 雨桐不闹肚子的饥饿，贴心地抚慰着凯莎心中的疲乏，让凯莎放空了思绪，飞向了无垠的星空。 你说什么是家？ 梅洛星的毁灭断了凯莎回去的念想，她持剑飞舞，领着一群女天使孩子想要去创那乐园，可乐园还没个雏形，离雪死了，那个陪着她们走过大多时光的孩子死了，许多许多的女天使孩子都死了，死在了战场上的残酷。 凯莎已经目睹了苏陌的两次坠落，每次都是那么的平凡，不惊起一点波澜，轻轻地坠进了她的心里。 悲伤？ 其实梅洛星上的悲伤已然撕裂了她，连年的战争好像把这种悲伤反复锻造割裂，最后揉碎，碎成了不再有的情绪。 而这次的坠落呢，就像是心里的风筝线，很长也很细，仿佛风一吹就断，但岁月的考验没有分开他们，只是这该死的战争不会放过她的恋人，悄无声息地一吹，吹断了那根系在她心头的线。 她的美眸在那一刻被焰浪卷红，红得不似她的原初。 可她还是女天使的领袖啊，连她都被没来由的情绪淹没的话，那女天使们都会被她葬送。 于是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悲伤，不是去让情绪端空她的心智，而是将怀里的恋人托付，把钢铁铸造成她在突围中的血色艳丽姿态，带领那群孩子杀了出去，而不是在原地伤春悲秋。 这就是现实，没有人会给你吞咽情绪的机会，凯莎明白了这一切，也知晓了她爱着恋人的过去是如何的煎熬。 那就去结束这煎熬，她的旅程已经结束了，无垠的星空才是她漫长生涯里的归宿。 当她走上伊人国的王宫阶梯，坐上那高悬在民众上的王座，想起战争中为她捐躯的女天使孩子们，那光柱前消逝的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她明悟，王座上的责任是何。 所以她杀尽了一切作恶在凡人民众头上的高层，他们不履责，只享乐，于天宫何异？ 之后的战争里，她得昭告更多更多的女天使，担起那责，负起那乐园祈愿，一步步前进，不再回头留恋。 这宇宙间，回不去的何止苏陌一人，凯莎如此，鹤熙也是如此。 “天使凯莎已恢复连接。” 这宛如灌注了神力的通告让她展翅高飞，在雨桐的注视下，凡人们的敬仰中，全天使星云的瞩目里，她的庄严被塑造，凌厉被开辟。 在那新时代主题的烈焰烘托下，她坐上那高悬在无垠星云的烈焰王座，红唇轻启。 “今日我为王。” 她的银翼衬着她羽翼，刀剑衬着她的守护。 “天刃王!” 她的意志不灭，决心改变女天使这无力的现状。 “天基王!” 银发女天使的心有灵犀昭告着她们的无法无天，誓要打碎这噬人的天宫。 “天启王!” 棕发女天使的生气昂扬起女天使们战败的头颅，将未来展现。 他们一同，向天宫发起新一轮的战争! 结束这一切挣扎的战争! 三王新时代，自此而始。 第178章 天刃称王 当那无数艘燃烧着天火的天刃降临洛尔文星，凯莎迈入这已阔别许久的战舰里，女天使们皆整装迎接，布满了整片天幕。 做了王，她就再也不是女天使孩子们口中的凯莎姐，也不是行军打仗时的凯莎军团长了，而是王座上的孤傲身影，得履责，得引领女天使们的意志。 其实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就像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她顺理成章地做了女天使们的王，不会有女天使反对她，也不会有女天使不盼望她成王。 她在天刃议事厅的大门站住，那繁杂的情绪牵动了她的心弦，她最后一回首，好似要把身后的回忆全揽住。 那回眺的洛尔文星翠绿，好像梅洛星上那一半的绿意，把她的心绪掰动，把她的留恋刻印。 凯莎知晓，她已回不去了。 她转首，伴随着她斩去惦念的同时，天空上，肃杀的女天使战士们皆高举烈焰之剑，火光摇曳着新的时代降临，为王的诞生招摇焰火。 两个女天使战士整步向前，将象征着王者的大氅装于凯莎肩头，整理完毕再退去。 凯莎一步接着一步，每一步的迈进都有两侧的女天使战士们俯首行礼，她慢慢地迈向那高台上早已为她预备好的王座，嫣红似火，庄严如山。 当她踏上了王座下的第一个台阶，铿锵的喝声就从身后传来，如山海般的高呼将她簇拥，推上那高台上的王座。 “天刃王!天刃王!” 艾兰和若宁在高台下的两侧首端领导着女天使们的心潮澎湃，她们将女天使们的意志高呼，呼唤着王者临世驱散她们的迷茫和不甘。 那迷茫是对未来，需王者引领。 那不甘是对现状，需王者开辟。 天刃天刃，就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天使利剑，斩破前路的一切的坎坷险阻。 你说什么是王？ 这登基仪式肃穆又宏大，在对全星云的昭告中，那单薄的倩影承起了所有向往美好的智慧生物的期许，驱散了天宫阴影笼罩下的阴霾。 那天宫的王者咬牙切齿，摔碎了从容。 “来人我要杀死这个忤逆!她怎敢!她怎敢!” 他的恼羞成怒无人能知，在这一幕，凯莎才是主角，才是新时代的领导者。 终了，凯莎坐上了那王座，甲胄的清光映衬着女天使们整齐的山呼海啸，她的自信与从容闪烁着光芒，照耀了每个智慧生物仰望的眼。 “今日我为王。” 相同的一幕发生在天使星云的三处地点，她们一齐宣告自己的成王誓词，将女天使的未来指引。 “必履王之责，将还在受苦受难的女天使同胞拯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们的意志势必伴着海枯石烂，将成王的誓言履行，为她们的抉择负重。 “必执王之剑，将天宫这一残暴统治星云内所有智慧生物的秩序斩碎。” 她们的利剑势必无往不利，将成王的誓言染血，染上旧时代的残暴之血。 “必行王之路，将我们女天使同胞的美好未来开创。” 她们的展望势必点燃焰火，将成王的誓言远望，远望那无与伦比的美好未来。 “在此，我，天刃王凯莎\/天基王鹤熙\/天启王凉冰，向全天使星云天宫治下的正在遭受苦难女天使同胞们和智慧生物们承诺!” 她们的诺言决意要打碎天宫的枷锁。 “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去打破华烨强加给你们的枷锁!一起去打碎这荒诞的天宫秩序!” 她们的誓言落下，落于每个仰望她们的智慧生物的心田。 拿起武器! 女天使战士们高举天刃，将王者的决心燃烧。 出发!出发!出发! 热情高涨的女天使战士们开动天刃，天刃浩浩荡荡地开拔，目标直指天宫秩序的中心——天使之城。 将战火燃起! 烧碎这无望又荒诞的世道! 第179章 天羽的变化 烧碎他们! 天刃王凯莎旗下的天刃军团第一编队如天神下凡一般，她们奇袭了星云中央天使之星的天宫号计算群的链接提取能量站，打了守备当地的天宫第四军团部分编队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一次奇袭的先锋正是之前在洛尔泰勒斯之战中大放异彩的天羽众女，她们在洛尔泰勒斯的惨败中重拾了刀剑，铸成了对向了天宫的利剑。 天羽现在的副队长是天使落，这个知心御姐接过了天使离雪的重担，在苏陌不在的日子里，担起了全队的决策。 尽管她一直没有自认副队长的身份，说是要等苏队回来拍板决定才能上任，但天羽这个队不能时时刻刻空着指挥，在天羽众女的推举下，天使落暂时接过了指挥权。 新加入天羽的成员是之前在洛尔泰勒斯突围战中存活下来的开路先锋天使染，她在活下来后就申请要加入天羽，天使落婉拒了她，说是苏队不在咱们不能拍板做决定。 但这个沉默寡言的天使染非常执拗，在女天使军团架构被天宫打散，需要重新编队组队的境地下，她就像是天羽之前的副队长天使离雪一样，不论刮风还是下雨，她的申请书总是孤零零地放在天羽的名下，从未变过，其他女天使尽管也申请过加入天羽，但见天羽婉拒也都不会纠缠，反倒是这个天使染就是个异类，一如她沉默寡言的性子找不到多少朋友一样。 天羽众女见她如此执着，加上她光辉的战绩和过人的本事，也有点心动，不过苏队一直没个讯息，也不会去拍板决定。 倒是凯莎回来后见这个情况，仔细询问过天羽的意愿后，见天使染没有被天羽众女讨厌，只是差个苏队决定，凯莎笑了笑对天使落说:“让她加入，你们苏队那边我去招呼一声。” 凯莎决定代天羽众女做这个“恶人”，不让这个执拗的丫头失掉了为数不多的主动。 因为这个孩子挺像离雪早期的样子，执拗寡言，没有多少朋友，也不爱表达，不爱打扮，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 于是天使染就这样加入了天羽，在她加入的那天，天羽众女给她准备了个惊喜，在她进入集训场的时候，看到不是整装待发的天羽众女，而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天羽众女，领头的天使楚活力四射地带着身后三个面容已被涂得“花容月貌”的大姐姐对着入场的天使染撒着刚刚从星球上摘下来的花朵，还沾着清晨未干的露水，给这个死气沉沉的新成员开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欢迎会。 罕见地，这个眸子里总是黯淡无光的女天使有了光，就像是天使小说里的经典情节救赎，她执拗地想加入天羽，事实证明她没有做错，她被救赎了，被天羽感染了。 “天羽!永不言败!” 这群欢快的女天使学会了喝烈酒，带头还是那个有着“开心包”之称的天使楚，喝着喝着她竟放任自己醉了，喊着俗里俗气的口号，嚷嚷着要她的落姐把她想的口号记录作为以后的队号。 天羽众女见她这副模样，也都知酒里喝的是什么，由着她去了。 天羽众女最是宠这个最小的妹妹了。 新来的天使染倒是在努力适应这氛围里淡淡的悲伤，她一杯又一杯地陪着天使楚喝下肚，放任自己醉去，结果事后和天使楚一起被其余天羽众女架去休息室了。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离去的天使不可能复生，几瓶烈酒下去后，她们总得再上战场，再去争那个未来。 “天羽!永不言败!” 当这支崭新的小队再度出现在天宫的对面时，天宫秩序下经历过洛尔泰勒斯之战的男天使们回想起天羽的血战，皆是战栗地溃退，不想与这个疯子领导的小队交手。 就这样，女天使顺利拿下了天使星云的中心，暂时切断了天宫号计算群最大也是最主要的能源供应。 而新一轮的绞肉，也会从此开始，天宫不会由着女天使占领这里，女天使也不会放任天宫夺回这里。 烧碎他们! 第180章 大战前夕 “侦测到天渣们的动向了吗？” 疾步驶入天刃议事厅的若宁路过议事厅的技术组位置，顺便问道。 “若宁姐，” 执勤的女天使战士行礼。 “天渣的第四军团和第一军团正在往我们这边靠，从姐妹们发来的讯息分析，第一军团极有可能直接跨越粒子尘埃区域奔袭这里。” 若宁皱皱眉，心想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盯死他们，” 她吩咐道。 “我去跟凯莎女王禀报。” “是。” 若宁走过技术组的位置，推开了那扇拱卫王座的大门。 门后的高台之上坐着是她的女王，这个她一直无怨无悔跟随着的女王。 时光没有改变两人之间的情感，见到她的女王很是高兴，说。 “若宁，” 她望着若宁仰望着的身影，问。 “是天渣那边有了什么变故？” 若宁心想凯莎女王果然料事如神，不敢怠慢，忙行礼回道。 “凯莎女王。” 她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 “天渣的第一军团选择经过粒子尘埃区域直接奔袭天刃战区，属下忧虑天渣们对此地很是重视，是否呼唤天启军团的策应？” 凯莎见状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天渣们不会放任咱们丢失这个区域。” 她空灵的女声瞬时就响彻了整座议事厅。 “但对于天启军团的策应，我询问过鹤熙和凉冰，她们的想法是让我们拖住，天启军团准备从南边穿过一九星域，分两队在天宫华家王室的大后方搅乱战场，天基军团决定与我们合并战线，用咱们女天使的优势拉长战线拖住天宫回援。” “可凯莎女王，这？” 若宁的忧虑依旧没有消失，因为她清楚，天刃拖住天宫军团的结果就是绞肉战争，阵地攻坚战女天使们很是擅长，但守备战女天使们还少有打过，这很考验天刃战士们的水平。 “相信我们的战士，若宁。” 女王的提点让若宁的疑虑消散，既然女王都不担心，她也就没多嘴的必要。 可若宁还有一点担忧没有说出来，她补充道。 “凯莎女王，如果战后咱们天刃军团的损失过于巨大，是否可以向天基王和天启王要求，给予天刃军团一定的补偿？” 此话一出，若宁就感觉到凯莎女王的眼神变了，原先的慵懒和从容消失，在这一瞬间，那凌厉的目光看向她，让她的心房颤抖。 “若宁。” 这无悲无喜的空旷女声听得若宁把头埋得更低。 “女天使本就是一家的，不可多起其他心思。” 话到这份上，凯莎的深意在直白不过——不要抱有天宫旧时代的那种争权夺利的思想，现在大家女天使都是打天宫的同胞，三个军团都在努力为未来打拼，都在损失女天使同胞，不能因为自家担了更大的重任就要求别人让利，这样子下去迟早都要变成争权夺利的戏码。 若宁听到此处哪能不明白女王的宽容，冷汗之下，她会意，姿态更为低下。 “是，谢凯莎女王提点，若宁明白。” 话音一落，她慢步退出，不再多语。 她知，凯莎女王做了王之后，跟她的距离感以及每个女天使的距离感都拉得无比巨大。 如果是之前，女王断不会因此训斥她，而是教导她。 可以前的小姐成了王，一切似乎都变了，变得她陌生。 但她不会因此恐慌，反而是为此开心，因为女王变成这样子，说明她若宁追随的对象是对的，不是个庸碌之辈。 她走出议事厅，飞向她该去的地方。 那即将燃起战火的前线。 …… “天羽!集合!” 这次呼唤天羽的不再是苏陌和离雪，而是新上任的天使落，她在一块陨石上发出了集合的口令，静等散开的天羽众女回拢。 很快，天羽众女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天使落呼叫集合的地点，她们皆围拢在天使落的周围，等待其的命令。 “凯莎女王亲令。” 天使落一开口便是重磅讯息，天羽众女一听，神情皆是凝重了起来。 能让女王亲自传的命令，多半得是件紧急任务。 “确认第一军团准确的行进路线!” 短短的一句话说完了天羽的任务。 这任务说简单可以说是简单，确认第一军团的行进路线，明眼人都清楚这一军团是在粒子尘埃，可粒子尘埃区域环境复杂，难以侦测，要抓住这一军团的主力行进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即便第一军团是个“新手”军团，也不可小觑其的实力。 毕竟天羽众女，可以算是孤军深入。 但这种任务也只有天羽这种精英小队能做，她们责无旁贷。 “天羽!出发!” 这清冽的命令挥斥而下，天羽众女不多说什么叙旧的话，都各自隐去自己的身形，朝粒子尘埃区域飞去。 无人能知她们能否完成任务，但天羽有个口号，叫做…… “天羽!永不言败!” 她们的传奇故事依旧在继续。 第181章 天渣的怪异 粒子尘埃区域，天宫第一军团行进路线。 天使星云的星空总有一片区域永远被绚烂多彩的粒子尘埃包围着，它们将丰富的颜色填满来者的瞳孔，向来者述说着它的美丽。 可基本上没有商船会经过此地，在宇宙中，美丽不代表不危险，这片区域埋葬过无数试图穿越的商船和战舰，粒子尘埃影响着船舶的航行，无时无刻都在削弱着船舶的护甲，偶尔一阵恒星风，卷起粒子尘埃刮起风暴，经过的战舰都要受其影响。 可天宫系列的战舰做过相关的升级，为的就是打仗的时候奇袭埃斯，而相对应的，消耗的资源也是极其恐怖的，也只有天宫这一庞然大物消耗得起。 既然天宫愿意付出这极大的代价穿越粒子尘埃区域，那么他们一定有其谋划于天刃，凯莎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派天羽这一精英小队去探查敌情。 其他小队做不了这个任务，因为粒子尘埃区域危险且对超级战士的机能损害颇大，普通一代无法胜任这份任务，也只有天羽这一配置才能接下这一艰巨的任务。 况且还要避开天宫的筛查，普通一代小队就更做不了了。 “汇报情况。” 暗通讯频道里的沟通简明扼要。 天羽也不可能去废话，长时间和高频的暗通讯会让天羽个体在天宫的暗能检测中如火炬般闪亮，她们出发的时候就在暗通讯里确认了任务的性质，隐蔽自身最为重要。 “天使染，粒子尘埃q1区域，发现天宫部分战舰，徽章确认为第一军团。” “天使梦婷，粒子尘埃b5区域，发现男天使准二代小队正在筛查此区域，我需要暂时隐蔽，一星时后上线。” “天使楚，正在粒子尘埃c5区域，发现一艘天宫战舰，徽章显示为第一军团，其行径很是怪异。” 听到此处的天使落心头一紧，加急问道。 “天使楚，是否安全？” 她并没有去询问具体情况，而是确认天使楚的安全，从而避免暗通讯高频沟通所引起的天宫围剿。 她身为天羽代理副队长，有责任把天羽的每个成员安全地带回去。 “安全。” 短短两字松了天使落的一口气，她紧接着问道。 “是否能够探查怪异情况是为何？” 一艘天宫战舰脱离大部队单独行驶，怎么看都不是正常情况。 “能，” 身处c5区域的天使楚悄悄地靠近那艘天宫战舰，在一块陨石后，注视着其的眼眸开始泛白。 “落姐，使用热能探查确认战舰内部并无天渣。” 无人驾驶？ 天使落百思不得其解，哪有天宫战舰脱队还是无人驾驶的情况。 但天使落不会派遣天使楚贸然进入这一艘被“遗弃”的天宫战舰，在战场上对于一个有别于正常画风的状况出现，最好的方式是首先确保自身安全再做出探查。 “天使凌，a4区域，同样一艘天宫战舰，无人驾驶。” 此话一出，天使落更加搞不懂天渣们想弄些什么，战舰这种东西可不是能够随随便便遗弃的消耗品，如果随随便便就这样遗弃的话，岂不是就是在平白消耗送完资源？ 但天使落还是决定稳一手，天羽小队孤军深入，如若贸然行动被发现，等待她们就是无穷无尽的围剿。 “天使楚和天使凌，静观其变。” 她倒是要看看，天渣究竟是在搞些什么花样。 第182章 天羽战莱罗尔（上） “天使染，g3区域，同样一艘天宫战舰，无人驾驶。” 越来越多的怪异现象被天羽小队一一发现。 “天使凌，l1区域，同样一艘天宫战舰，无人驾驶。” 天使落听着天羽其余女天使扩大了的搜索范围所传来的讯息，蹙眉思索。 天渣这样做肯定是有所谋划，在没有驶入粒子尘埃区域的时候，女天使探子并没有发觉这一异常现象，而是一切正常。 但一到了粒子尘埃区域，天渣就把战舰“遗弃”，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天使落现在难以抉择，如若她派遣天羽众女去靠近探查，那么很有可能发生不测，但如果任由着这些怪异的战舰驶出粒子尘埃区域，极有可能让天渣的谋划成功进行。 她现在还不能向凯莎女王禀报，因为远距离暗通讯更易暴露天羽的位置，天宫的筛查一遍又一遍地掠过她附近的区域，一看就是发现了一些异常。 冷静!冷静! 在这紧要关头，她就更不能慌了自身。 究竟是什么呢？ 天使落在她的数据库里翻翻找找，急需找出一个答案。 等等! 她在翻找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天使梦婷的讯息——男天使准二代小队的筛查。 如果男天使精英小队在那片区域，那么他们的大部队一定不远。 于是她在暗通讯里呼道。 “天羽，搜索b5区域附近，确认天渣大部队位置。” 说完，她就觉察到天宫的暗能检测波动从她的身上掠过，心中的警铃大作。 天使落的娇躯在眨眼间消失在落脚的陨石上，在她消失了没多久后，一柄长枪从远处袭来，粉碎了她落脚的陨石。 “让这个小妞跑了!” 好战的野兽收起那柄长枪，朝碎裂的石块那啐了一口唾沫。 他回身，在暗通讯里沉吼。 “还能确认这个小妞的位置吗？” “莱罗尔军团长，她的暗能波动在被我们检测到后选择沉寂，现在我们无法抓到她的位置。” “真他妈听得让我火大。” 他怒骂，却又无可奈何。 任谁进军的路线上尾随着几条虫子都不会感觉到好受。 更何况是莱罗尔，这个如猛虎般野性的大汉，男天使中的好战分子。 他可不能让这些尾随他军团的女天使破坏莱克斯的计划。 对。 那些被“遗弃”的天宫战舰是撞碎女天使防线的炸弹。 天使落的思维惯性让她犯了一个错误，女天使常年缺乏资源养成的节俭本能觉得这种遗弃战舰的行为是不合理的，可在天宫看来，却十分合理。 因为他们曾经用这一招撞碎了埃斯的怒海防线。 也只有他们，才会这般的财大气粗，挥霍着资源践行着天宫的享乐主义。 莱罗尔准备用这一仗重新打响第一军团的名，重振因苏陌消逝后没落的第一军团威名。 而他就是新时代里第一个扬名的男天使。 “使用大范围的暗能筛查，给我大致确认一下这些小妞的方位。” 他的战意熊熊，已然迫不及待。 莱罗尔不会放过任何一丝一毫能够交战的机会。 他刚刚当上二代没多久，正差个练手来见见血，来给他享受这身躯里磅礴的伟力。 第一战，就勉强便宜这些二代不算的小妞。 他朝着技术组给出的方位奔袭，长枪划过星空，随着他一起渴望血落。 第一战，战天羽。 第183章 天羽战莱罗尔（中） “警告!警告!大规模和大范围的暗能探测正在袭来!” 天使落体内的提示告诉着她，天羽面临着是何危险境地。 之前的精确暗能定位还能用隐蔽暗能的方法躲过，可这次的大范围暗能探测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暗信息异常，能够摸清楚她们的大致区域所在。 当然，这种暗能探测昂贵而繁琐，只有天宫这种庞然大物才能干得出来。 而且没这检索暗信息的技术天宫也做不到这样肆无忌惮。 “天羽!隐蔽!” 现在的天使落也顾不上找第一军团的大部队了，活下来才是天羽最重要的任务。 暗通讯里一片沉寂，倒不是天羽众女不回答天使落，而是收到后立马关闭了暗通讯的对外发送功能。 可天使落呢？ 这个绝美御姐女天使知晓自己在发出这最重要的讯息后已然被天宫发现方位，她得逃命了。 逃？逃哪去？ 那极速的破空声犹如惊雷，在天使落的耳边穿过，斩落了她的几缕青丝。 准二代在二代面前，是逃不掉的。 天使落的烈焰之剑被唤出，她的眼眸开始泛白。 “男天使第二代超级基因战士，天宫第一军团新晋二代莱罗尔，所使长枪为暗能烈焰级武器，不可力敌。” 在洞察之眼亮起的瞬间，天使落就明确了她接下来的策略。 逃! 逃不掉也得逃，这个二代男天使不可能脱离军团太久，也不可能追她到天涯海角。 那皎洁的羽翼扇动如狂风，天使落在眨眼间消失在原地，不与这个二代纠缠。 “天羽!o4区域集合!” 天使落一边逃离，一边向天羽众女发出集合令。 她一个女天使不可能打得过这个二代，但是如果这个男天使二代追得太远，过于远离军团，天使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斩杀他的机会。 在天羽的手下，男天使二代并不是没有被斩杀过。 但当务之急，是得先活下来! 那如影随形的长枪再度划过了她的身侧，身后的男天使二代像是一个掷枪的投手，不断地朝她投掷武器，每次天使落都是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个足以致命的长枪，不敢过多停留。 所谓暗能烈焰级长枪，在资料库里，最危险还是它不知何时构建起的暗能壁垒，如若天使落一旦被困住，陨落就在瞬间。 但粒子尘埃区域复杂的环境加大了计算的难度，也算是救了天使落一命。 快了!就快了! 集合的区域就在眼前，那是一颗荒芜的星球，天使落选在此处，也是为了引诱身后的二代男天使入套——星空的粒子尘埃不适合天羽小队作战，很容易被挨个斩杀，选一个荒芜的星球更容易彼此配合。 到了! 天使落由着自己被羽翼包裹坠进了星球里，在身后男天使的注视中，她的嘴角上挑，同时“挑衅”地眨了眨眼，妩媚的眼神调戏中就好像是在说“你这个二代不过也就这样”。 最简单的激将法偏偏有就有男天使上当，华弧如若在这，他会叹气这种小儿科会骗得了他？ 然后拉来一艘艘战舰直接把这个星球轰平。 但莱罗尔偏偏就吃这个激将法，这个心大膀子粗的大汉刚刚晋升了二代，急于建功立业的迫切和拥有力量的沉醉让他自信自己不可能战败。 但天羽打得就是这种自负的二代，即便他不来，天羽也可以伺机脱离继续自己的任务。 “天羽!集合!” 天使落持剑而立，遥望着莱罗尔极速逼近的身影，微微一笑。 “离雪姐能做得到的事，咱们能不能做到？” “能!” 在暗影的四处，昂扬的回声响彻天空。 “好!” 天使落抹剑，烈焰随之而燃。 “咱们给离雪姐杀个二代下去陪她!” 战!战!战! 在天使落泛白的美眸里，一个短暂的网格化作战区域在顷刻间被构建，区域里，每个女天使的身影都清晰可见。 “已构建作战区域，天渣二代信息已传达，确认天羽全队收到。” 天使落的小腿微曲，凝聚着磅礴的巨力。 “二代天渣正在构建暗能壁垒，请解算。” 她的身影如炮弹般弹射而出，身后随她而动的烈焰之剑将最纯粹的烈焰倾泻而出，在长枪构建出暗能壁垒的那一瞬，如砸烂镜面一样粉碎了壁垒的框架。 “天使楚!a1!” 她的清喝唤来那个“仓鼠系”的女天使，这个女天使在天使落粉碎壁垒的这一刻跟上，接过了莱罗尔穿刺的长枪。 “天使凌!a2!” 在莱罗尔正欲退去的一星秒里，天使落叫来了那个银发红眸的女天使，她们如训练时的默契，一齐欺身而上，从两侧划拉过莱罗尔的手臂，在其的躯体上留下两道深刻的血痕。 “天使染!b1!” 这个新来的天羽成员只做不说，有着令人安心的沉默。 “噗嗤!” 那刺入血肉的声音刻印着天羽的可怕，她们的配合从来不给喘息之机，即便你是第二代，也得给我留下来。 “天使梦婷!b5!” 在天使染一击成功便立马退去的功夫间，天使梦婷接过了莱罗尔愤怒的回击，帮助天使染安全地离去。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五星秒内，这短短的五星秒里天羽就已经给这个傲慢的天渣二代上了一课，一节不可轻敌的课。 你？还不撤退吗？ 天使落进击的剑锋无言地蔑视着莱罗尔的伤势，轻声耳语他的失败。 “铛!” 这清澈的脆响炸开了晃身的劲风，将莱罗尔的傲慢砸得稀碎。 告诉你! 天羽众女围拢的阵型中央，那个狼狈的身影如蛮牛般地喘气，像是要把怒火发泄。 我们可是天羽! 上! 天使落率先掠起剑锋的身姿带起天羽的围杀，她们齐身举剑，剑身上的烈焰烧得空间都变得虚无空荡。 都给我死! 那个缓过来的野兽最终还是醒悟自己的傲慢会葬送自己，血珠和狰狞一起落下，他将长枪握紧，划弧为圆。 暗能壁垒! 这保护性的暗能壁垒击飞天羽围杀的倩影们，幽幽火光炸开的中心，莱罗尔的蛮牛冲撞对上天使落的剑锋，两者在对视中说着不死不休的决意! 下一刻，天使落被打飞的倩影被天使楚接下，挡在前面的天使梦婷和天使凌一起接下莱罗尔的枪头，在巨力之下不停地后退。 杀! 天使染像是阴影中的刺客一样浮现了身形，那烈焰级的短匕被她紧握，从背后刺进了莱罗尔的腹部。 “烈焰级武器!” 莱罗尔回身掠过的枪锋划过天使染的咽喉，回敬她一道浅浅的血痕。 都是烈焰级武器，天使染可没他能扛。 “天使染殿后!” 明白天使染受伤的天使落在暗通讯里变换了天使染的作战角色，避免她继续做前锋会被莱罗尔折翼当场。 身为天羽的代理副队长，她责无旁贷，不能让离雪姐这样的陨落又发生在她面前。 上! 变换过角色的天羽众女再度整理阵型，一齐而上! 而这一次，她们势必要斩落这个傲慢的二代天渣! 第184章 天羽战莱罗尔（下） 这窒息的围杀勒死了莱罗尔的退路，天羽的每个女天使都拿出自己最致命的杀招，烈焰之剑在这时已不再管用，烈焰级武器才是终结二代的最称手的武器。 杀! 莱罗尔在蓦然间被天使落斩落枪头，天使梦婷和天使楚一起趁莱罗尔不稳时压上，她们利落地出手，在莱罗尔的胸膛处留下属于她们的伤痕。 “警告!身体损伤过大!” 莱罗尔的皓齿盈满了鲜血，发丝间点满了血珠。 可他还没想过撤退，如若他要走，天羽可拦不住他。 但如果他走了，他日后会在男天使里抬不起头来! 给我去死! 他在连续的接力打击下抓住天使染的剑锋，在匆忙的交接落力里，他还有余力分辨哪个女天使最好杀。 给我过来! 莱罗尔在天羽的惊喝中猛然拉过天使染的娇躯，长枪在他背后隐现，枪头泛着危险的流光。 死! 他在仓促应付中暗藏的最后一击如野兽隐遁的獠牙，獠牙露锋，直指最近的天使染! “铛!” 这爆炸的烟尘卷起地上的石块，在四周萦绕起一个石卷风，圆圈的中心，天使染愣愣地看着挡在身前的天使落，红唇微张，无意识地颤动。 身前那随风飘荡的青丝拂过她的心尖，也吹进了她的心底。 天羽，这一小队，没有队员会放任自己的战友死去! “空间能力!” 莱罗尔的嘶吼像是濒死的野兽挣扎，他的胸膛此刻已然被天使梦婷和天使凌穿透，自负的他最终还是没逃过天羽的绞杀，死在了她们的配合下。 可他想不明白，按理就情报和常理来说，天羽这一全都是准二代配置的精英小队不该有空间能力这个有悖于理论的存在，但现实向来是来打破莱罗尔固化的思维的，天使落不但使出了空间能力，还挡住了他的致命一击。 他到死都没想明白。 但自负就该被淘汰，这也是天宫自洛尔泰勒斯之战后暴露出来的弊端，新晋的二代稚嫩，没有相匹配的阅历和经验，容易死在一些不明不白的地方。 谁家二代会为了一个虚名跟能杀死他的准二代小队鏖战？ 这也是莱罗尔必然的结局，他负了莱克斯的期望，居然折翼于行军的路线上，还带着千军万马。 真是荒诞。 天使落剧烈地咳了几声，将脏腑淤积的血块咳了出来，这才从刚刚的招架中缓过来。 空间本就是她想要进化的方向，受苏队的影响，她准备把自己的升级方向也往空间这一方面靠，只不过准二代的配置还使用不出这一新时代的能力，她只是强行开启了过载程序，在那一瞬间用出了虫洞搬运，挡在了天使染的面前。 代价就是接下来的任务无法由她担任指挥了，暗通讯的主机得换人了。 “天使凌。” 她将暗通讯频道的主导权转让给天使凌。 “继续任务!” “是!” 交代完这些，她转过身来，看向还呆滞在原地的天使染，笑道。 “下次注意点啊，你落姐不是随时都在你身边。” 说着，她还眨眨眼，故作轻松地出声。 “还愣在这里干嘛，你落姐打累了，要休息了，快去完成任务我好回去洗香香睡大觉。” 她推搡着这个愣愣直望着她的女天使转过身，故意不让天使染看清她的血丝又一次从嘴角滑落。 作为代理副队长，她得保持着优雅和从容，才能稳住天羽的军心。 可她没看到，这个被她推着转过身去的女天使在眼角盈满了泪水，与她十分默契地没有让彼此看见彼此的脆弱。 或许有一天她们会战死，战死在某个宇宙角落，但她们的战友情不会亡，生死之间的交情可不是时光能抹去的，就如同往昔的落生队长苏陌一般，都没有忘却昔日的欢笑和相持。 天羽，洛尔泰勒斯之后的第一战，就扬名于新时代，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天宫的新晋二代，傲然起舞在新时代舞台的中心。 在这一刻，她们无比为自己骄傲和自豪。 第185章 天羽回忆 任务就这样戏剧般的结束了。 由于莱罗尔的战死，第一军团的军心涣散，原本计划好的奔袭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断了下文，为此华烨震怒，敕令将莱罗尔的财产没收，儿女下狱，三妻四妾等等贬为奴隶。 天羽确认了第一军团的行进路线后很快就将发现的疑点报给了凯莎，凯莎听后思索了一番，想起小时候看的灭埃斯之战的小故事，也醒悟了天渣们是要干嘛。 于是她立刻下令驻守在粒子尘埃区域附近的女天使编队后撤，留出战略反应空间，以免被天宫的计策撞碎了防线。 那这次事件的主角呢？ 天羽众女在归来后还没有休息多久就被凯莎传讯到了天刃议事厅，她们马不停蹄地赶到，等到的是女王的嘉奖，在众多女天使艳羡的视线注视中，她们被女王夸赞，每人被授予了一个“羽翼招展烈焰之剑”的徽章，由女王亲自戴上，并且承诺下一个二代资源名额首先会给天羽。 这时在王座下的若宁羡慕极了，她和艾兰跟随女王这么久，也没有得到二代的名额，反倒是天羽一次扬名，就得到了女王的青睐。 但她没有去嫉恨，因为天羽的傲人战绩和过硬本事摆在那里，这是她们应得的。 能从洛尔泰勒斯血战中心中活下来的天羽众女理所应当地赢得了尊重。 但这也是个承诺，因为女天使的资源到现在已经不是紧张了，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洛尔泰勒斯一仗不仅战损了超一半的女天使战士，还打空了女天使的资源储备，尽管对资源星的突袭稍稍缓了女天使的一口气，但战后填补女天使军团人员缺口的资源又是一笔大数目。 现在给女天使军团基层配给武器和觉醒基因都是十分紧张，更别说给天羽升级二代了。 但天羽就该这个承诺，她们不仅延缓了天宫的进攻，还把天宫的谋划给抓住，让女天使有了情报先机。 那么接下来的战争拼得就是堂堂正正的阵地了，男天使得来，女天使也不愿意放，这是双方一直以来的焦点，天羽打断天宫的进攻不代表天宫不会继续进攻。 何况对于女天使还有个好消息，势力的扩大让女天使有更多的领地去勘探，在天使星云的东南部边陲，一颗叫做拉斯特尔的星球上，发现了能够铸造类似银翼这种武器的暗银矿，这对于女天使来说是一个十分利好的消息，在凯莎的主持下，第一批暗银矿被运送至实验室，凯莎亲自参与了熔炼，并将第一件成品授予了天羽的领队天使落。 原本天使落是想要一把银箭配合其日后的升级方向空间能力使用，但由于二代的资源遥遥无期，银箭失去了空间能力还不如近战武器，因为天羽能战胜二代靠的是战术配合而不是掠阵击杀，所以天使落最后还是选择了使用与苏队一样的银剑，在银剑上面刻上了天羽这一队名。 接下来就是等待天宫的进攻了，天使楚与在天基军团的好友天使惜的沟通里得知天基军团在天羽回归的那一日遭到了苏玛利所率领的第六军团和第二军团的猛攻，天基王鹤熙为此亲自出战，与苏玛利和第二军团新晋二代华庭鏖战，不分上下。 一时之间，友军的战斗打响的讯息传遍来了天刃上下，肃杀和紧张的战争氛围笼罩着天刃军团的女天使战士们，天羽也受到氛围的影响，一连几天都没放松。 于是天使楚提议天羽内部开个聚会，反正大家都是超级战士，酒不自醉不可能喝醉。 自从洛尔泰勒斯之后，天使楚这个受气包女天使爱上了喝酒，她有时候会不知从哪拿回一箱酒，张罗着天羽众女陪她喝酒，喝完还会抓着天使落或是其他人嘟囔个半宿，天羽众女也是无奈，但还是宠着她让她发疯。 今宿如往日，天使楚抓着天使落的手臂，醉后嘿嘿地笑着。 “落姐……落姐……我好怕你不在……” 她说着说着又拽下了泪，看得天使落一脸无奈。 没办法，这小妹只得她哄着。 “好啦好啦，” 天使落柔声细语。 “你落姐不都在这里，好好的，别想太多了。” 这话一出，天使楚反倒是哭得更大声了，她的泪水如雨帘坠下，像是要把心头淤积的苦水全倒腾出来。 “可是……” 她抽泣着。 “离雪姐都不要我们了……” 她甩着性子拽着天使落的手臂胡乱摆弄。 “你不会哪天也不要我们了？” 天使落听得头都大了，心想这小妹以前也不这样，最多也就撒撒娇卖卖萌。 可离雪姐的逝去确实是天羽每个女天使心中的一道痕，她们在血战中失去了自己的副队长，那个在突围中如山岳般挡住天渣追击的副队长。 天使落同样与天使楚一样为离雪姐的逝去无法释怀，但现在还在打仗，苏队不在的日子里，她不能因情绪冲昏自己的清醒头脑。 身为代理副队长，她践行着“守自己该守的，做自己该做的”的这句箴言。 于是她拍着天使楚的背，一只手轻轻抱住天使楚的脑袋，任由其的抽泣打湿她的衣裳。 “苏队不都说了吗，” 她轻拍着怀里小妹的害怕。 “如果有一天找不到了，见不到面了，那就去未来，去未来见面。” 她的抚慰将天使楚轻拉进了回忆，依然是罗尔西星的夜晚，日常训练完后的理论课，她那天依旧听不懂苏队高深的理论，仍然等待着晚风将她吹醒，星辰将她唤醒。 这时苏队刚好讲到了天使与埃斯之战中战术小队的战法变迁，提到了最初的小队的战术战法，他在那一刻顿住，像是被什么回忆绊住了思绪，良久之后才缓了过来，只是说早期的天使小队冗余且没有配合，都是各打各的，伤亡很大，战死的天使不计其数。 恰恰那时的她不知哪根筋不对，走神的她只是抓住其中的“死”字不放手，敏锐地厌恶美好的离去，向苏队问道。 “我们可不会战死，我们可是天羽!” 言语里的傲然将训练时的硕硕战果摆在明面上，她在那一刻自信不已，确信每一次训练的成功都会把天羽的威名打响，翩翩起舞在天渣的阵型中。 那一瞬苏队没有反驳她，没有打回她的自信。 他如深山中的滴泉那般宁静，幽幽地回答。 “如果有一天找不到了，见不到面了，那就去未来，去未来见面。” 这充满迷惑性的发言拉着天羽众女进入了思索，她们相信苏队不会无的放矢，也不会说一些废话。 如果有深意，那是什么呢？ 既然战友都死了，见不到面了，未来怎么还能相见呢？ 苏队尽会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天使楚嘟起了嘴，不满地看向一直以来严苛要求她的苏队。 她就是笨嘛，听不懂就听不懂，为什么还要严苛要求她，她又不是不努力。 心中的不满由来已久，自从上了理论课，天使楚发觉自己就是其中最笨的一个，害怕追不上战友的她自卑，努力课后学习却又没这天赋，课上苏队有时候专门挑她回答问题她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每节课上得她信心全无，心烦意乱地不想听，但实战训练时她又没落下，次次获胜的她不满，为什么苛求她懂得科研。 所以她听不得“死”这个字，卑微敏感的心思在那一刻害怕战友因她的见识落后而死去爆发，得到却是苏队颇具谜语性的一句话。 感觉自己被搪塞的天使楚更是气得脸蛋都嘟满的像是一个气球，圆滚滚的，颇是可爱。 “苏队，我不懂，可以解释一下吗？” “气势汹汹”的她开炮，炮口对着就是她一直仰望着的苏队。 其实她也憧憬着她们的苏队，正是怀春年纪的天羽小队心思活泛，私下也讨论过不少八卦，诸如之类苏队有没有爱上过谁啊，苏大将军以前是什么样的等等。 天使楚则跳出来说管他三七二十一，苏队第一次训练时候给了我一拳，我记仇，这辈子记上他了。 其实她真正记上苏队是第一次理论课的莽撞，她刚刚洗完澡还没有梳妆打扮，急着上课不迟到的她跌跌撞撞，撞到了苏队的怀里，尴尬蔓延着红了她的素脸和耳根，她悄悄地抬起头，撞见的却是苏队关怀的眼神。 她在那一会儿慌了神，就像是星光伴着晚风揉进了她心里，她手足无措地跑开，跑到落姐身后遮掩着自己颤动的心。 她在片刻后微微定了剧烈跳动的心，悄悄地从落姐的背后望向苏队，苏队那时的柔和恰好对上了她的小心翼翼，碎进了她的心房。 正好啊，一瞬的心动就在忽兀间，她突觉苏队是如此的好，但她不敢说自己卑微发芽的心思，只是在天羽八卦时嘴硬说她记仇上了苏队的一辈子。 在憧憬过的美好面前，她不想她的笨拙被这般看轻，所以她不满，她只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苏队回答了她，恰如晚风的微凉。 “带着战友的祈愿走下去，去见那未来，未来里，有你的战友与你的模样。” 苏队的耐心解释吹散了她的脾气。 “记住这个未来是一起建立的，你记着她，她就不会被时光湮灭，你如果都忘记了，她以后也见不到祈愿中的未来了。” 记住？ 真是一个好词。 天使楚自洛尔泰勒斯之后记住了离雪姐的祈愿，祈愿里那不再有那恃强凌弱的戏谑重演是她一直坚持下去的动力和源泉。 她怕她忘了，有同伴就不在了。 “天羽!集合!” 迷迷糊糊里她仿佛又听到了集合令，她本能地站起了身，身后却空无一人。 黑暗。 是她那再也没开过灯的宿醉房间。 她醉了…… 第186章 凯莎战莱克斯（上） “天羽!集合!” 这紧迫的集合令召集了天羽全队，即便刚刚酒过三巡，宿醉未醒，也得在集合令的召集下整装列队，准备出发。 天刃的集结广场，天羽小队在众女天使的注视中率先展翅高飞，她们的任务在来的路上已经下达，前线的战火突燃呼唤着她们的来到，身为精英小队，她们责无旁贷。 出发!出发!出发! 白羽构造的战舰在呼啸中开动，端坐在王座上的金发女天使倚靠在椅背上，她的羽翼裹着王座，银翼在她的两侧闪耀，推动着女天使的意志开赴前线。 身为王者，总得御驾亲征。 “凯莎女王，第一军团发动了猛攻!他们疯了!” 高座上的女王微微蹙眉。 “是莱克斯!是莱克斯!是资料库里的莱克斯!” 这恍若就在昨日的称呼倾泻出女王的杀心。 他们在洛尔泰勒斯交过手，在那突围的血战里，莱克斯斩落了她恋着的人儿，为此还不放心，突袭天羽手中的“尸体”，如若不是她力战挡住，护住了牵挂，不然她的未来就会变得黯淡无光。 莱克斯来了，说明他不甘于沉寂，不甘于在后方当个闲散人士，只有他和华烨，才能唤起天渣们的疯狂。 “若宁，你旗下的战士们避开莱克斯，我稍后就到。” “是!凯莎女王!” 暗通讯里的应声渐落，王座上的女王的思绪在极速前进中渐渐飘远，落点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木屋，木屋里躺着她爱恋着的人儿。 是的。 苏陌依然生死未知，连凯莎和鹤熙都对苏陌的暗能数据和机能数据感到棘手，那嗜血的因子宛若发了狂，失去了以往的稳定，设定的程序断裂，四散的野兽啃噬着稳定的基因序列，而奇怪的是，这嗜血因子扩散的结果本该是苏陌沦为真正的野兽，但有一股温和的力量挡住了它，在数据分析下，凯莎和鹤熙都认出了那是女天使的超级基因。 基因程序之间的冲突原本是平衡的，但好巧不巧，恒星级烈焰武器的刺入冲碎了这种平衡，以至于她爱的男天使再也维持不了这种平衡，坠落于星空荒野上。 这在体内复杂的冲突让凯莎和鹤熙都束手无策，更何况还有空间实验系统的崩溃断裂了原来空间暗能超级基因的编码程序，使得冲突更加难以解决——这些空间基因像是到处流浪的虫洞搅动着两方力量混合，融合，死死地纠缠。 连之后凉冰的参与也无法理解这种情况究竟怎样地解决。 如果修复空间系统必然会引发这种纠缠的情况爆发失控的不妙，凯莎不愿见到那种未来的发生，便终止了治疗，听天由命，决定专心于接下来的战争。 在这无边的暗夜里，无休止的战火里，孤单的她有时候会仰望星空，想起母亲的离世，想起母亲的祝福，如年少时祈愿永恒的降临。 这是属于她的脆弱，只有她知晓，鹤熙和凉冰她都不会告喻。 也不会有谁能想到这宇宙里有一个天使女王，身后率领着千军万马，这时的心却比谁都脆弱。 她密令了两个女天使战士守护着洛尔文星上的苏陌，因为她不可能时时刻刻把苏陌带在身边，天刃战舰得打仗，随时都有可能被摧毁，弃船的时刻一个生死不知的累赘会葬送许多。 那么她等到的是噩耗还是美梦呢？ 那熟悉的不安试图抓住往日里的她，但她驱散了这不安，坚信未来里彼此都会相见相守。 天使誓词里的不离不弃可不是开玩笑，这是一句誓言，一句生命的承诺。 “女天使粒子尘埃防线已到达。” 暗引擎里的提示将她的思绪拉回，眼神聚焦。 她的瞳孔开始泛白，审视着战火燃起的混乱。 “a1区域凯莎女王降临，清空周围天渣!” 她看着那个如野兽般呼吸的天渣展翅回望她，凌厉的清光在她的眼底闪烁。 “s2区域被天渣突破，天羽正在围堵缺口!” “好久不见。” 那只野兽沉闷地低吼，银剑被他紧握，血珠如雨落下。 “a3区域有未知二代降临，资料库里没有这号人物!请求支援!” 凯莎没有回答这个与她有着宿怨的天渣的问候，只是将银翼展现，就足以说明她的决心。 问候什么的，只是对友方，对敌人，得用刀剑! 上! 野兽的冷笑对上王座上的凛然，银翼与银剑碰撞，擦出剧烈的火光。 死! 第187章 凯莎战莱克斯（中） 这是一场宿怨搏杀的战斗。 高居王座上的女天使王者优雅，她挥令着银翼追逐着野兽，在巨响之中一次又一次地挡住了野兽的挑战，没有让王座被亵渎分毫。 她的雍容压制住了野兽的冷然，在这新时代的席卷之下，野兽不过是过去式。 华烨这个旧时代的王者败在凯莎的手下，是技艺不精，也是男性天使基因渐渐没落的结果。 既然没落了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银翼的剑刃划过野兽的胸膛，给予他第一次的伤害，标志着凯莎计算力的领先。 计算力的领先就是要告诉这只不畏死的野兽，何为新时代的曙光! 天宫秩序，这一压迫女天使的蛮横秩序，终将被反抗的烈焰烧个粉碎。 那就去敲碎它! 银翼再度交错过野兽的银剑，在野兽无数次试图向王座发起冲锋的路途中，银翼果真如女天使的羽翼，守护住了王座上身影的纡徐。 这就是凯莎的优势，银翼被她操控在手，这种大型武器能够阻拦一切敢于进犯的宵小，即便你是野兽，也冲不破银翼的防线。 你得断掉凯莎的优势才能有近身的机会。 操控？ “构建暗能壁垒，设定排斥外来算法。” 野兽的计谋也同样毒辣。 但凯莎同样也不是平庸之辈。 “打造暗能壁垒，设定银翼算法为最优配给。” 那看不见的数据洪流碰撞，在各自的脑域里，计算的威能不断地加大，野兽和王者都在比拼这关键的胜负手，在每次都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双方都撑住了——野兽闷哼，凯莎咬住了血丝。 最后还是凯莎更胜一筹。 因为天宫号的计算力被削弱了，莱克斯这只野兽的基因还是不如女天使基因的新颖和强大。 “砰!” 这道数据洪流炸开的劲风拉远了二者的距离，将野兽的狰狞暗藏，将王者的审判压下。 莱克斯最终还是明晓，他能“杀死”苏陌是因为一招接一招的连续围杀，在新时代的蓬勃壮大下，他还是落伍了。 不然女天使现今就区区三个二代，何德何能能够维持与天宫这一二代数量远胜女天使的庞然大物的战争。 这就是基因优势，全新的算法和程序超越了男天使，男天使的二代多但质量低于女天使二代。 莱克斯来这里，就是来看看这个领导女天使称王反抗的所谓女王，是否如她誓言里所言有其匹配的实力。 看来，莱罗尔的败北不是偶然，而是女天使基因确实有领先，才会落魄到孤单死在天羽的围杀下。 莱克斯抹去嘴角的血痕，将血色抹于盔甲上。 他抬起眼，望向那个依然优雅从容的身影，沉声。 “你很强，甚至比苏陌那个疯子还要强，难怪你能驾驭那个疯子。” 他的话并未引起凯莎的回应，准确来说，凯莎也与他没什么话题可聊。 都是有着宿怨的敌人，没什么可聊的，这些话更像是莱克斯的自娱自乐。 莱克斯清楚，他只是想起了前尘往事的无敌，比较于今时今日的狼狈，多了几分感慨。 那就继续？ 继续! 莱克斯动如闪电，在凯莎的视线解析中极速前进。 这是战争，他得完成华烨王的任务。 他也同样退无可退。 番外：天神与凡人 （注:番外放于这里，如若需阅读正文的请翻阅目录点击，可不被割裂阅读的顺畅感） 盛夏骄阳照耀下的房屋熠熠生辉，辉光铸就的大道携来了一个天神，天神推开辉光跃迁洒满的门，门后是她恋着的人儿。 时过境迁，谁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见面会是这种方式，他们彼此曾经分别过了两千星年，但这次的分别就像是海干涸了迎接荒野，荒野多了葱绿茂盛了仲夏，仲夏枯黄了叶子烂成腐泥。 想念？ 当坚守有了信念，想念也就烟消云散了，彼此在良久的静默中相望，在炊烟升起的缭绕中安顿了心灵，威压宇宙的女王卸不掉盔甲，装不下平凡，但平凡里有个他的身影，他在人来人往的时光里川流不息，雕缀着属于他的平凡人生。 于是彼此分道扬镳，在天神与凡人的天堑中遥遥相望，既不离去，也不去打扰。 你做你的天神，我做我的凡人，一如缘分而起的故事情节，彼此间心有灵犀，互相护住了彼此。 我爱你你爱我都不是他们间的交流日常，日常是天神某一天下了凡，不小心地打扰了凡人的生活，凡人给天神开了门，门后是凡人的烟火气，烟火气里填着的是他们一起的向往，向往中，还彼此开过玩笑说要不生个孩子来纪念他们间的爱情。 还是爱情吗？ 也没有人能分得清了，时光抓住了这个美好的词眼不放手，在上面涂抹了许多，斑驳了许多——直到彼此都一起醒悟:时光改变不了最初。 “累了吗？” 凡人如是说。 “累了。” 天神被无休止的战火烧光了惦念。 但她还在坚守，坚守她的正义。 “那就让我来守护你的正义，一如以前我守护你一样，好吗？” 天神怔了怔。 但她拒绝，只是说我的正义由我来坚守，不能抛弃责任。 凡人只是温柔地笑了笑。 他捻起碗里的菜放予天神的唇边，像是哄孩子一样轻声。 “啊……” 他那宛若碎落了星光的眸盈着笑意，注视着天神，并不把她当做高高在上的神，而仅是他爱着的恋人。 天神愣住了，看着嘴边的佳肴，久久没有动作。 多少星年了，她已经戴着这顶天神的王冠恍若穿越了时间长河，已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过去的凡人模样。 那就休息一下。 仿佛有柔声晚风在劝慰她，像是梅洛星上沙沙的罗可树叶荡起风夜微漾，在母亲的抚摸下，时光交错的瞬间，她轻轻地咬住了她记忆里喜爱的饭菜。 真好，她爱着的男天使没有忘记她喜好，一如初见。 还记得吗？ 那奔跑在梅洛星上的小女孩，天真的笑声能传得很远很远，惊起树叶上憩息的飞鸟，叽喳叽喳地远离这个玩闹调皮的小女孩。 可这个往昔里孤单的小女孩长大了，她的天真和平凡被时光抹去，留下的是她的威容和金戈，身后率领着千军万马。 但有谁还记得她最初的模样呢？ 天宫号这个战利品的久远记录里，还镌刻着她最初的模样，那张老照片里，她，她的闺中密友与她的妹妹一起合影，在满天的霞光里，她们许下了最初的诺言。 渐渐地，她们开始有了分歧，有了争吵，忘了过去的情，忘了最初的誓言。 所以有个记得她凡人样子的恋人与丈夫，就连那无情的时光也不能磨去她的人性和回忆。 她知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在那洛尔文星的救世旅途中，他在无休止的战火里得到了片刻心安，从此之后便念念不忘。 于是她由着他去了，她的正义是鼓励每个生命体在正义秩序的庇护下去寻找生命的幸福，他当然不能例外。 这是她的博爱，也有私心，私心就是她某一天会突然消失在王座上，不辞而别，关闭了所有的暗通讯来到凡人小屋，即便穿着常服，卸不掉心中的甲胄，但她也能在此得到久违的心安和满足。 有些时候她会遐想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会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但也只是想想，王比想象的更加疲惫，她不想她的孩子是在战火里长大。 最后的最后，她甜蜜安睡于这间凡人的小屋里，枕于爱人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番外：时空旅行（上） 你说过去是什么样的？ 凯莎漫步于悬空楼台似的长河之上，她在时间的旅行里不断溯洄而上，似返乡的游鱼找寻时空的源头。 那一幕幕的画面犹如走马观花，有些不重要，她匆匆掠过，有些没见过，她若是起了兴趣，就着重标记了。 他呢？ 她好像找不到他了。 时空是个复杂的领域，她涉及的程度不如莫甘娜，也不如一直走在前沿的苏陌。 理论上来说她应当能在时空的长廊里看到她爱着的男天使，时空是稳定，不可改变的，尽管卡尔推翻这一理论基础，但对于时空这一最深邃的尽头，凯莎可不信卡尔有能力进行过多的改变。 那他呢？ 天宫时代历史的距离对于宇宙时间的辽阔并不起眼，她应该早就能看到她爱恋着的人儿，但仿佛有团迷雾笼罩了这一切，她翻遍了宇宙，也不见恋人。 可他明明好好的，存在于这个宇宙，究竟是什么抹去了他？ 抹去他的是谁？难道是卡尔理论里的终极恐惧？亦或是虚空中活跃的虚空神灵？ 凯莎沉思良久也没能得到答案。 虚空理论的危险和前沿淘汰了还在坚守正义的她，她的改变似乎还不能追上卡尔等邪神的脚步，她还得加把劲。 随着天宫时代的远去，她的脚步渐渐走入了那个蛮荒时代。 她看到了华榷，那个活在年少记忆里的王者，他在父亲的支持下拥兵而上，杀死了当时的指定继承人大王子，成功用刀剑的血滴登上了王位。 那时的他与父亲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气宇轩昂的他们一起站在王宫的宫墙上俯瞰王城的浩瀚，举杯同庆他们事业的成功。 而在他们的身旁，御用的野兽作为他们政变的先锋，舔舐着华榷赏赐的血酒，血酒的杯纹上刻着“苏”的名。 这是天使文明霸业的开始，新上任的王者华榷雄心勃勃，他立志开疆拓土，任用了他的阴影野兽作为军队的掌管者，向周围的文明发起了般的挑战。 在这一霸业的过程中，鹤萨格于半路加入，他们四人聚在一起，构成天使文明最顶尖的权力机构。 杀! 战争至此之后永不停歇，王者从那翩翩少年迟暮成了中年，多了如深渊般的城府和让人猜不透的心计，她的父亲从那优雅公子变得内敛深沉，服饰从那华丽变得单调平凡，奢靡的舞会上他从参会的小卒成了主事人，有种莫名的唏嘘感。 苏陌的父亲呢？ 从旅的生涯使他变得更加暴躁，他回程后多是殴打他的伴侣，伴侣抱着那历史碎片里的“不存在”默默承受，不再言语。 看来苏陌是存在的，她爱着的男天使是存在的，被抹去的是他的身影，但却抹不掉他在这宇宙里留下的痕迹——时光或许无情，但时光里的事与物有情。 于是凯莎接着看了下去，在那寂寥绚烂的时间荒野上，她看完了一个男天使的成长史。 一个小男孩从母亲的死去沉默了眉眼，他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小跑，一如凯莎年少时的孤单。 尽管看不到，但凯莎能想象出院落里堆满的落叶被他扬起的画面，这个本该天真的年纪却多了如墨暗沉的色彩，他推开门，门后路过的天使贵族孩童避他如豺狼，大喊这个恶魔小孩跑出来啦。 连那看不见身影的历史碎片都恍若被这失落抓住了心脏，这一抹对自己的厌弃令人不快，这个善良的小男孩没有去抱怨世道不公，只是默默遵守着自己母亲的善良，没有去胡闹打架。 可他骨子里的恶魔做不了假，当有个天使孩童开了他母亲的玩笑，他一反常态地没有沉默，而是暴起，星光渐落的眸子里刻满了血色。 血色涂满了他的小手，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无助慌乱地看着手中的鲜血，鲜血的腥臭惊起行人的远离，街道上那气若游丝的天使孩童看得凯莎紧皱眉头。 接下来的事更是诡异，当那从旅归来的父亲平息了事端，操着大嗓门怒骂那个死去的妇人真能给他惹事，迎来了的却是一个血色翼展的恶魔。 这个恶魔罕见地与他的父亲打了一架，这仿佛拼命的态势刺破了父亲的旧伤，加剧了生命的流逝。 可这个被冒犯了的男人没有暴怒，而是沉吼。 “不愧是我苏戮的儿子，做得真好。” 他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更在乎儿子终于啃噬完他给这个长子喂的蛊虫，成为真正的万中无一。 于是这个长子被他送上了战场，在军营里，苏陌结识了他的朋友们。 “我叫克罗恩，你叫什么？” 这个面容长得像天使大汉的少年操着他的口音拍着苏陌的肩膀。 本就沉默喜静的苏陌不想搭理他，只是从鼻音里哼出他的名字，低若蚊鸣。 “苏陌。” “苏什么？” 在一旁偷听的小个子天使少年凑过来，他显然也很好奇这个衣着不似普通天使的沉默少年的名字。 “苏陌。” 苏陌不想多言，只是说清了这个名字，便又拉开了交流间的距离。 剩下两个新兵少年面面相觑，天性好动的他们不懂怎么会有个这么不爱沟通的天使少年。 要是这个天使少年做了他们战友，以后战场上还怎么沟通？ 宿命就是如此地巧妙，他们做了战友，苏陌还是他们的队长。 凯莎看到这里没有去打扰他们，过去是个无法改变的东西，就算凯莎如少女时分噙着盈盈笑意站在苏陌的面前打开他的心扉，可能也会如宿命分别般湮灭了情起的缘分。 她在这里，她的爱人就不会孤单彷徨，漠然冷血。 就这样就够了。 番外：时空旅行（中） 正如他们相遇的若即若离，凯莎对过去依然保持着距离，她珍惜缘分，也不愿缘分的远离。 死了，都死了。 时空碎片里的初战杀死了她恋人的惦念，结识没多久的战友都战死在了星空上，唯留一个火种带着他们的意志前进。 “我也没啥大的梦想，就想这战争赶快打赢，妈妈还等着我回去呢。” 那个形似大汉的普通少年在时空放映的篝火旁憨笑，说着的是自己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平凡向往。 是啊，如果没有这该死的战争，会有许多的普通天使过着烟火气缭绕的平凡日子，朴实纯真的日子。 那个小个子的天使少年则说自己只想战争打赢后拿一笔星币去讨个媳妇，让自己的妈妈不那么操心自己的未来。 其他小队的成员见此也开了那话匣，七嘴八舌地高谈起自己的梦想，那结束战争后的愿景。 所以他们战死了，这个落生的小队战死了独留一人背负着他们的愿景前进。 这个独苗亲手结束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将他们的愿景变成了现实，可战端再启，仿佛宿命在嘲笑他的无能。 时光的流逝滚滚如大河，在那时光的沧桑中，凯莎看到那个凡人女子，她救下了天神，从此之后天神收起了翅膀，守护住了她的平凡。 只是后来啊，天神离去了，离去后的小屋寂寥，像是失掉了生气。 那个凡人女子初时还如往日一般上山采药，有人呼时会出门治病救人，回来的时候多半是个深夜，有一次的深夜，她卷着疲惫风尘仆仆地归来，倦怠席卷下的大脑混沌，推开门进屋正欲关门的瞬间，她突然对着屋外的夜色轻呼，柔软的声色像是枝条微拂。 “该进来啦……” 可再也没有天神回应她了，说完这句话的她仿佛是被惊雷劈开了混沌的思绪，她忽觉有人已走了许久，停住的身形拦着夜风不愿它的冰凉渲染温暖的小屋。 “该……” 她的红唇微动了一下就说不下后面的话，那呆呆愣住的身影就如同一个傻子被凉风打醒，眼角忽然有了湿润填满，她的悲伤犹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不知所措的思绪在瞬时装满了小屋。 不甘心啊。 真的好不甘心啊。 就像是美满突兀间从指尖溜走，握不住的沙子从缝隙倾泻而下，她拿起那本记事本，轻轻地把后半部分撕下，装进怀里。 于是她来找天神了，在这颗凡人聚居的星球，星港是如此的稀少，能往无垠星空进发的不是大商人就是权力高层，你说一个凡人女子有什么资格能登上星港的飞船。 她就这样到处行医，一路上历经了坎坷，她在这行医的途中不要钱币的报酬，只要个登船的船票和资格。 她的苦苦等待终于有了回音，这被传开了的奇怪要求惊动了一个心善的大商人，他见她的要求是如此奇怪，自己也不缺钱，便把她带上，问她目的地是哪里。 她说她不知道。 真是悲哀啊，他们伴着时光走过了千山万水，可她连守护她的天神都不知道从何而来，不知来自哪里。 她只是死死地抱着怀里的记事书页不放手。 因而这个大商人仔细询问了她的想法，她将她的故事说出，当从故事里得知天神长着一双白色的翅膀，见多识广的大商人立马就知晓了天神究竟是何。 “天使，你救的天神是一个叫天使的种族，他们居住在星云的西边，很远的，那里还在打仗，你真的要去吗？” 这个凡人女子只是轻轻地点头，却透着一抹不可比拟的坚定。 这个心善的大商人叹气，见不得这个故事的美好断裂，说是前线还在打仗，我帮人帮到底，但我还得顾家，我给你个飞船，教你如何简易地驾驶飞船，如何正确地休眠保障机能不衰退，这之后的路就靠你一个人走了。 他不可能去陪她闯那战火禁区，但他也做到他应当做到的最好了。 从埃斯的腹地到天使之城有多远？这条路究竟有多远？到底她走了多久？ 一个凡人女子会用一生的流离来告诉你。 真是一种莫大的悲怆和哀伤啊。 番外：时空旅行（中） 正如他们相遇的若即若离，凯莎对过去依然保持着距离，她珍惜缘分，也不愿缘分的远离。 死了，都死了。 时空碎片里的初战杀死了她恋人的惦念，结识没多久的战友都战死在了星空上，唯留一个火种带着他们的意志前进。 “我也没啥大的梦想，就想这战争赶快打赢，妈妈还等着我回去呢。” 那个形似大汉的普通少年在时空放映的篝火旁憨笑，说着的是自己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平凡向往。 是啊，如果没有这该死的战争，会有许多的普通天使过着烟火气缭绕的平凡日子，朴实纯真的日子。 那个小个子的天使少年则说自己只想战争打赢后拿一笔星币去讨个媳妇，让自己的妈妈不那么操心自己的未来。 其他小队的成员见此也开了那话匣，七嘴八舌地高谈起自己的梦想，那结束战争后的愿景。 所以他们战死了，这个落生的小队战死了独留一人背负着他们的愿景前进。 这个独苗亲手结束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将他们的愿景变成了现实，可战端再启，仿佛宿命在嘲笑他的无能。 时光的流逝滚滚如大河，在那时光的沧桑中，凯莎看到那个凡人女子，她救下了天神，从此之后天神收起了翅膀，守护住了她的平凡。 只是后来啊，天神离去了，离去后的小屋寂寥，像是失掉了生气。 那个凡人女子初时还如往日一般上山采药，有人呼时会出门治病救人，回来的时候多半是个深夜，有一次的深夜，她卷着疲惫风尘仆仆地归来，倦怠席卷下的大脑混沌，推开门进屋正欲关门的瞬间，她突然对着屋外的夜色轻呼，柔软的声色像是枝条微拂。 “该进来啦……” 可再也没有天神回应她了，说完这句话的她仿佛是被惊雷劈开了混沌的思绪，她忽觉有人已走了许久，停住的身形拦着夜风不愿它的冰凉渲染温暖的小屋。 “该……” 她的红唇微动了一下就说不下后面的话，那呆呆愣住的身影就如同一个傻子被凉风打醒，眼角忽然有了湿润填满，她的悲伤犹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不知所措的思绪在瞬时装满了小屋。 不甘心啊。 真的好不甘心啊。 就像是美满突兀间从指尖溜走，握不住的沙子从缝隙倾泻而下，她拿起那本记事本，轻轻地把后半部分撕下，装进怀里。 于是她来找天神了，在这颗凡人聚居的星球，星港是如此的稀少，能往无垠星空进发的不是大商人就是权力高层，你说一个凡人女子有什么资格能登上星港的飞船。 她就这样到处行医，一路上历经了坎坷，她在这行医的途中不要钱币的报酬，只要个登船的船票和资格。 她的苦苦等待终于有了回音，这被传开了的奇怪要求惊动了一个心善的大商人，他见她的要求是如此奇怪，自己也不缺钱，便把她带上，问她目的地是哪里。 她说她不知道。 真是悲哀啊，他们伴着时光走过了千山万水，可她连守护她的天神都不知道从何而来，不知来自哪里。 她只是死死地抱着怀里的记事书页不放手。 因而这个大商人仔细询问了她的想法，她将她的故事说出，当从故事里得知天神长着一双白色的翅膀，见多识广的大商人立马就知晓了天神究竟是何。 “天使，你救的天神是一个叫天使的种族，他们居住在星云的西边，很远的，那里还在打仗，你真的要去吗？” 这个凡人女子只是轻轻地点头，却透着一抹不可比拟的坚定。 这个心善的大商人叹气，见不得这个故事的美好断裂，说是前线还在打仗，我帮人帮到底，但我还得顾家，我给你个飞船，教你如何简易地驾驶飞船，如何正确地休眠保障机能不衰退，这之后的路就靠你一个人走了。 他不可能去陪她闯那战火禁区，但他也做到他应当做到的最好了。 从埃斯的腹地到天使之城有多远？这条路究竟有多远？到底她走了多久？ 一个凡人女子会用一生的流离来告诉你。 真是一种莫大的悲怆和哀伤啊。 番外：时空旅行（下） “前方军事禁区，禁止通行!” 这条暗通讯喇叭无差别地向误入的飞船发送，这是天使与埃斯共同的默契，但也是他们最后的仁慈。 如若误入了，无情的光柱和炸弹是不长眼的。 可就有一艘孤零零的飞船不听这劝告，它在这空旷的星野航行，慢悠悠地像是一只蜗牛。 时光飞流而逝，凯莎注视着这条飞船险而又险地穿过一次又一次星野灾害，恒星风和飘过的陨石和彗星都被它避过，在这无望孤单的找寻中，这个凡人女子没有放弃，她熬过了寂寞和孤独的洗礼，一头扎进了这战火飘摇的前线。 她的路线既幸运又不幸运。 幸运在她没有选择穿过防守最是森严的南北两线，而是选择穿过粒子尘埃区域，准备直达星云地图上的天城。 但这条路又何其艰难，这不幸就是她的飞船很难撑过粒子尘埃区域，就算侥幸过去了，也要直面卫戍天城的天宫第四军团。 中线的粒子尘埃防线的防守尽管没有南北两线的森严，但直达天城的地利造就了这条防线上最恐怖最严密的监察。 你说这个凡人女子为什么要这么傻呢，傻傻的，倔强地像头蛮牛，拉也拉不回她的执着，连默然观看的凯莎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就是年幼时阅读启蒙的故事女主角吗？她的心事被她写在了书页上，那反复的情愫拉扯着她的理智，她受不了了，就不回首，拽着她的期许走上了不归路。 她的坚守和祝福送走了天神，可她的期许又不甘心美好溜走，她就这样拉扯着自己，最后傻傻地想要找到他。 那么结果呢？ 这时候的苏陌还在北线打仗，错过了这最后的相遇。 那位天宫的王者伙同她的父亲抓住了这个软肋，在暗能探测和暗信息检测中，区区凡人的一生不值一提。 可凡人一生中匆匆错过的天神就值得他们屈尊。 真是讽刺，讽刺这让人绝望的宿命。 明明就快要见面了，这让人捶胸顿足的宿命就要分开美满，在现实里刻下遗憾。 那就别再去围观这宿命般的遗憾了。 凯莎在停顿了许久后继续前进，她看见了苏陌与华榷的争论，明悟了苏陌帮助女天使和与她做交易的由来，在不停歇的寻找中，时空的碎片愈发繁杂，却一直看不见她恋人的身影，就像是潜进水里的鱼，连涟漪都不曾荡起。 离雪？ 她驻足，在某个时空碎片前微微攥紧了双手。 生命是宝贵的，高贵的，如果离雪的战死都不能得到安眠，那么道德和伦理都将成了空。 有些邪恶，做得太是过了。 而且她也没想到，她的妹妹竟堕落至此，之前为了杀死她不择手段，忘了这些孩子流的血。 罪恶果然不可能回头，她还是太过于心软，以至于酿成大错。 而这些邪恶，终将被正义审判。 “凯莎。” 恍若有人在时空的尽头呼唤，呼唤温和，像是故人在尽头对她招手。 可凯莎没有听见，这呼唤就仿佛是听不见，与消失的身影何异？ 她越走越远，走不到期许的尽头。 他在哪？ 或许凯莎不知道的是，她的一路冒险，是在守护的羽翼下行走，走完了她的一生。 “别回头，凯莎” 仿佛有故人在时空长河上说着梅洛星的往事，对着那个他用着一生守护的女天使声声轻诉。 “我们一起在未来相见。” 番外：时空旅行（下） “前方军事禁区，禁止通行!” 这条暗通讯喇叭无差别地向误入的飞船发送，这是天使与埃斯共同的默契，但也是他们最后的仁慈。 如若误入了，无情的光柱和炸弹是不长眼的。 可就有一艘孤零零的飞船不听这劝告，它在这空旷的星野航行，慢悠悠地像是一只蜗牛。 时光飞流而逝，凯莎注视着这条飞船险而又险地穿过一次又一次星野灾害，恒星风和飘过的陨石和彗星都被它避过，在这无望孤单的找寻中，这个凡人女子没有放弃，她熬过了寂寞和孤独的洗礼，一头扎进了这战火飘摇的前线。 她的路线既幸运又不幸运。 幸运在她没有选择穿过防守最是森严的南北两线，而是选择穿过粒子尘埃区域，准备直达星云地图上的天城。 但这条路又何其艰难，这不幸就是她的飞船很难撑过粒子尘埃区域，就算侥幸过去了，也要直面卫戍天城的天宫第四军团。 中线的粒子尘埃防线的防守尽管没有南北两线的森严，但直达天城的地利造就了这条防线上最恐怖最严密的监察。 你说这个凡人女子为什么要这么傻呢，傻傻的，倔强地像头蛮牛，拉也拉不回她的执着，连默然观看的凯莎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就是年幼时阅读启蒙的故事女主角吗？她的心事被她写在了书页上，那反复的情愫拉扯着她的理智，她受不了了，就不回首，拽着她的期许走上了不归路。 她的坚守和祝福送走了天神，可她的期许又不甘心美好溜走，她就这样拉扯着自己，最后傻傻地想要找到他。 那么结果呢？ 这时候的苏陌还在北线打仗，错过了这最后的相遇。 那位天宫的王者伙同她的父亲抓住了这个软肋，在暗能探测和暗信息检测中，区区凡人的一生不值一提。 可凡人一生中匆匆错过的天神就值得他们屈尊。 真是讽刺，讽刺这让人绝望的宿命。 明明就快要见面了，这让人捶胸顿足的宿命就要分开美满，在现实里刻下遗憾。 那就别再去围观这宿命般的遗憾了。 凯莎在停顿了许久后继续前进，她看见了苏陌与华榷的争论，明悟了苏陌帮助女天使和与她做交易的由来，在不停歇的寻找中，时空的碎片愈发繁杂，却一直看不见她恋人的身影，就像是潜进水里的鱼，连涟漪都不曾荡起。 离雪？ 她驻足，在某个时空碎片前微微攥紧了双手。 生命是宝贵的，高贵的，如果离雪的战死都不能得到安眠，那么道德和伦理都将成了空。 有些邪恶，做得太是过了。 而且她也没想到，她的妹妹竟堕落至此，之前为了杀死她不择手段，忘了这些孩子流的血。 罪恶果然不可能回头，她还是太过于心软，以至于酿成大错。 而这些邪恶，终将被正义审判。 “凯莎。” 恍若有人在时空的尽头呼唤，呼唤温和，像是故人在尽头对她招手。 可凯莎没有听见，这呼唤就仿佛是听不见，与消失的身影何异？ 她越走越远，走不到期许的尽头。 他在哪？ 或许凯莎不知道的是，她的一路冒险，是在守护的羽翼下行走，走完了她的一生。 “别回头，凯莎” 仿佛有故人在时空长河上说着梅洛星的往事，对着那个他用着一生守护的女天使声声轻诉。 “我们一起在未来相见。” 第188章 凯莎战莱克斯（下） 杀! 这高速绞杀的身影一如苏陌的能力，他一遍又一遍地朝王座上的傲影挑战，一次又一次地被逼退，那银翼果真似守护的白羽，护住了倩影的淡然。 无力，还是如往事般的无力。 年少时他能指着那个王授赐剑的身影说“我可取而代之”的豪言，迎娶梦中的人儿的时候他更是年少得意，妄言人生美满不过就是如此。 可无力还是袭来了，凉音作为他的妻子是失责的，因而用了一生来偿还她的失责，他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而年少时的豪言更像是一句笑话，苏陌的疯狂和强大出乎他的意料，将天宫的杀局砸碎，将女天使的希望拽出。 现在女天使带着更热烈的焰火卷土重来，天宫则是青黄不接，新上任的莱罗尔居然死在了一群准二代的围杀下，莫过于两军开战前大将先亡。 天宫，这一男天使拥护的秩序，真的要亡了吗？ 杀! 最后的一次冲锋，莱克斯的银剑绽放出璀璨的白芒，那无影的数据长河再度逆流而上，向新时代的王者发起最后一次的冲锋。 这冲锋带着些许年少轻狂，像是枯木焕发了新春，这旧时代的枯骨如苏陌一样逆时代而行，恍若宿命一样被新时代的烈焰抵挡住，落寞于男天使的围救中。 凯莎，这一号称女天使剑刃的女王，再一次扬名在天使星云，在这长达千余星年的粒子尘埃拉锯战中，她的首战就战胜莱克斯这一旧时代的野兽，将这场原本男天使的突袭打成了拉锯战。 而拉锯战拉锯掉的就是普通战士的生命。 “凯莎女王，天刃军团的第九编队建制已经被打没，编队余下的十多名女天使战士请求女王保留编制，她们会重建这一编队。” 战争的残酷就是这般的无情。 “凯莎女王，天启军团依旧没有按计划突破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的防线，天启王遭到针对性的升级打击，正在后面养伤。” 凉冰的奔袭计划失败了，天宫的脑子被卸掉了不代表不能与女天使鏖战。 而鏖战，拼的就是各自的战争潜力。 “凯莎女王，天羽小队发来休息申请，她们的队长天使落重伤，申请回到天刃战舰养伤。” “允。” “凯莎女王，天刃军团已战损过半，是否继续坚守？” “坚守。” 这千余星年凯莎听到就是这些冰冷的禀告，残忍的数据在不断地告诉凯莎，她麾下的那群孩子正在失去战友，失去欢笑，失去纯真。 但掌权者就得把柔软的心硬下来，这千余星年凯莎失去的不仅是一批又一批的稚嫩面孔还有她那渐渐找不见的心。 宿命就是如此的讽刺，凯莎当了王以后慢慢地成为了故事里的华榷和苏陌，一令之下，生命只是计算的数字。 她当然心痛生命的逝去，每个女天使孩子都喊过她一声凯莎女王，她就得把这声呼唤背负起来，带着这群在战争中沉沦的孩子走出来。 “不能让咱们的战士再死去”这句话可以说，但说出来就得做出实际行动，而不是空谈。 做不到的承诺不如不许诺，凯莎明白这个道理，除了配合天刃坚守减少女天使的伤亡，她更多的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打碎天渣战线的时机。 她不可能看着天刃坚守在原地全战死，数据在不断地更新——从梅洛星最开始的一千星年跟随着凯莎的就只剩下若宁和艾兰了，之后两千星年跟着她的除了天羽小队还在，就只有寥寥数人了。 天刃军团的新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许多故人的身影消散，换上来的新人没过多久又战死，就像是一个轮回，战争变换着生命的名字，但不变的就是那亘古的残酷，酷冷地令凯莎发寒。 “凯莎女王，天使雨桐已完成新兵训练，申请加入战场。” 又是一轮的新人，批复下去的话语还是如往日。 “允。” “凯莎女王!凯莎女王!” 这惊喜的欢呼声挑动起凯莎的眉眼，她把心神沉入暗位面细听。 “苏陌大人醒了!” 第188章 凯莎战莱克斯（下） 杀! 这高速绞杀的身影一如苏陌的能力，他一遍又一遍地朝王座上的傲影挑战，一次又一次地被逼退，那银翼果真似守护的白羽，护住了倩影的淡然。 无力，还是如往事般的无力。 年少时他能指着那个王授赐剑的身影说“我可取而代之”的豪言，迎娶梦中的人儿的时候他更是年少得意，妄言人生美满不过就是如此。 可无力还是袭来了，凉音作为他的妻子是失责的，因而用了一生来偿还她的失责，他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而年少时的豪言更像是一句笑话，苏陌的疯狂和强大出乎他的意料，将天宫的杀局砸碎，将女天使的希望拽出。 现在女天使带着更热烈的焰火卷土重来，天宫则是青黄不接，新上任的莱罗尔居然死在了一群准二代的围杀下，莫过于两军开战前大将先亡。 天宫，这一男天使拥护的秩序，真的要亡了吗？ 杀! 最后的一次冲锋，莱克斯的银剑绽放出璀璨的白芒，那无影的数据长河再度逆流而上，向新时代的王者发起最后一次的冲锋。 这冲锋带着些许年少轻狂，像是枯木焕发了新春，这旧时代的枯骨如苏陌一样逆时代而行，恍若宿命一样被新时代的烈焰抵挡住，落寞于男天使的围救中。 凯莎，这一号称女天使剑刃的女王，再一次扬名在天使星云，在这长达千余星年的粒子尘埃拉锯战中，她的首战就战胜莱克斯这一旧时代的野兽，将这场原本男天使的突袭打成了拉锯战。 而拉锯战拉锯掉的就是普通战士的生命。 “凯莎女王，天刃军团的第九编队建制已经被打没，编队余下的十多名女天使战士请求女王保留编制，她们会重建这一编队。” 战争的残酷就是这般的无情。 “凯莎女王，天启军团依旧没有按计划突破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的防线，天启王遭到针对性的升级打击，正在后面养伤。” 凉冰的奔袭计划失败了，天宫的脑子被卸掉了不代表不能与女天使鏖战。 而鏖战，拼的就是各自的战争潜力。 “凯莎女王，天羽小队发来休息申请，她们的队长天使落重伤，申请回到天刃战舰养伤。” “允。” “凯莎女王，天刃军团已战损过半，是否继续坚守？” “坚守。” 这千余星年凯莎听到就是这些冰冷的禀告，残忍的数据在不断地告诉凯莎，她麾下的那群孩子正在失去战友，失去欢笑，失去纯真。 但掌权者就得把柔软的心硬下来，这千余星年凯莎失去的不仅是一批又一批的稚嫩面孔还有她那渐渐找不见的心。 宿命就是如此的讽刺，凯莎当了王以后慢慢地成为了故事里的华榷和苏陌，一令之下，生命只是计算的数字。 她当然心痛生命的逝去，每个女天使孩子都喊过她一声凯莎女王，她就得把这声呼唤背负起来，带着这群在战争中沉沦的孩子走出来。 “不能让咱们的战士再死去”这句话可以说，但说出来就得做出实际行动，而不是空谈。 做不到的承诺不如不许诺，凯莎明白这个道理，除了配合天刃坚守减少女天使的伤亡，她更多的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打碎天渣战线的时机。 她不可能看着天刃坚守在原地全战死，数据在不断地更新——从梅洛星最开始的一千星年跟随着凯莎的就只剩下若宁和艾兰了，之后两千星年跟着她的除了天羽小队还在，就只有寥寥数人了。 天刃军团的新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许多故人的身影消散，换上来的新人没过多久又战死，就像是一个轮回，战争变换着生命的名字，但不变的就是那亘古的残酷，酷冷地令凯莎发寒。 “凯莎女王，天使雨桐已完成新兵训练，申请加入战场。” 又是一轮的新人，批复下去的话语还是如往日。 “允。” “凯莎女王!凯莎女王!” 这惊喜的欢呼声挑动起凯莎的眉眼，她把心神沉入暗位面细听。 “苏陌大人醒了!” 第189章 回归后的惊喜（上） “天使楚!e2!” “凌姐!d1!” 拉锯前线的日常战斗里，天羽还是如往日一样，在天使落不在的情况下，有条不紊地坚守住阵地。 她们是天羽，天羽从来不会迷茫，在这千余星年的拉锯战中，她们的意志坚定，从未对战争的旷日持久感到害怕和彷徨。 但战争还是带走了天羽的一些东西——其他战友的死去带走了悲伤，看不见尽头的战斗带走了激情和热血，刀尖上行走的战斗带走了对死亡的恐惧…… 那么她们还剩下什么呢？ “楚，他们撤了。” 天使梦婷拍了拍天使楚的肩膀，看着天渣们如潮水般退去，言语中的如释重负一闪而逝。 “嗯，梦婷姐，咱们又可以去喝酒啦!” 此话一出，天使梦婷和不远处的天使凌都嘴角不由得一抽，心想你每次战斗完后不都惦记你那点烈酒嘛。 最主要的是这小妹自己喝酒也就算了，还要蹦跶着拉着天羽全队陪她一起喝。 天羽全队当然不反对战后喝酒，酒精对她们来说可有可无，喝得是那种氛围和感受，但战斗时常断断续续，可能喝着喝着就收到集合令，要是被艾兰姐抓到战前喝酒，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育。 女王倒不会为这小事责怪她们，还会多给她们几瓶烈酒，嘱咐她们悄悄地喝，别让艾兰抓到。 天使楚因此屡教不改，全队的风气也跟着被她带坏了，现在每次战斗完，不喝点烈酒解解馋排解一下寂寞浑身难受。 不知不觉，她们从那懵懂天使女孩成了女天使老兵，被她们手把手教过的小队遍布了天刃军团的上下。 许多女天使新兵都是听着天羽的传说长大的，说她们功勋卓着和战绩显赫，天羽的副队长天使落更是人美心善，对待一众新兵没有过多地苛责，柔得像是流水，淙淙地淌过每个女天使新兵的心里。 往昔里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仓鼠系女天使长大了，她在不断离去的友人和战友的祝福中出落得极美，往日里弱弱的眼神多了肃杀和锐利，标志性的嘟脸也多了几分的冷硬。 可那离去的故人呢？ 就在百余星年前，噩耗从天基军团传来，她年少时分的玩伴天使惜死在了天基前线，在一众天渣的围杀中，她的绽放极其璀璨，用那女天使标配的烈焰之剑，凝聚着她最后的余焰，将她的故事断裂在那里。 消息传来后，天使落和天使楚都被悲伤卡住了喉咙，天使楚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暗通讯是否正常，希冀奇迹的发生。 可奇迹没有发生，天使楚在像是知道了奇迹的不可能后片刻愣神后突然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 她一旁的天使落还算是镇定，抱着那大哭的天使楚轻声安慰，只是那悲伤的沙哑和眼角沾满的泪水出卖了她的伪装，天使惜同样是她的年少好友，她的死去同样是对她的打击。 这就是战争啊，你无法知晓明日离去的是你还是你的战友，摆渡船上载着的亡灵从来不嫌少，只会嫌弃不够多。 喝酒喝酒! 这悲伤总得下咽，每时每刻同僚的死去都会在心头划上一刀，如若不给自己的心疗伤，总会疯的。 这也是天羽众女不反对喝酒聚会的原因。 天使楚在暗通讯里呼唤着养伤的落姐，她蹦蹦跳跳地往天刃内部的生活区狂奔，已然迫不及待。 “天羽，集合。” 这煞风景的集合令瘪了她扬起的嘴角，她嘟着小脸正想看哪又发生战斗需要天羽支援的时候，暗通讯里那个发出集合令的暗通讯头像让她一瞬之间瞪大了美眸，她呆呆地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出声。 “苏队？” 这阔别了千余星年的集合令没有哪个天羽女天使不去遵守，养伤的天使落也来了，她们一同站到了集合场地，挺直的腰板翘首以盼苏队的到来。 千余星年，她们的成长有目共睹，唯独就缺了一个男天使的注视，这个男天使也是她们最希望的能够对她们成长的进行夸赞的一位。 她们在苏队的羽翼保护下化茧成蝶，飞得更美，飞得越高，飞得她们都为之自豪。 苏队呢？ 她们不希望这是一个骗局，最初入队的每位女天使曾经的憧憬没有消散，反倒是在战争的残酷历练下愈发浓厚，化作心底潜藏着的小秘密。 除了天使染和天使楚之外，每位女天使都对这憧憬心知肚明，她们聪慧，都对这秘密缄口不提，知晓苏队的恋人是谁，她们不会去争，去闹，反而在心底默默地祝福。 是的，只要是经历了罗尔西星和洛尔泰勒斯的女天使都会看得出来凯莎女王和苏队之间的关系，她们不傻也不笨。 也许这仅是她们年少时刻的向往，可能随着时光的转瞬即逝就渐渐忘了，不记得了。 但时至今日还没忘，就证明这发芽的情愫还在长大，慢慢地成为了永恒。 “天羽!集合!” 在时光的微风下，她们仿佛又像是听到了罗尔西星上的集合口令，她们在骄阳下恍了神，回不去那岁月的静谧。 “苏队!” 这时光垂落的喜极而泣昭示着来者，那须发尽白的来者。 旧时代的离去最终还是没有放过这个曾经的宠儿，将他的沧桑刻于发丝，却把青春留于容颜，割裂了两个时代的连接。 像是在对这个亲手葬送旧时代的宠儿发泄着它的不满和怨气。 这旧时代的宠儿笑着如罗尔西星上的晚风时刻，他在眼泪滑落的片刻等待后开口，温柔地注视着这在场天羽的每一位历经了无情战火后长大了的女天使，一如初见。 “你们做得真好，我作为天羽的队长为你们感到骄傲。” 这寥寥一语激起千层浪，那承接不了的委屈和伤心在这夸赞后开了闸，天使染默然地看着她的每一位战友都笑着流下了泪，流泪后又在这个男天使夸赞后泣鸣出声，那憋着的情绪像是在大人的表扬里洒出，最后凝聚成了她们的昂扬意志。 “苏队!” “嗯？” 苏队的疑惑正中她们的心扉，她们默契地对视，在短暂对视中她们抹去泪痕笑着大声喊道，心有灵犀地准备给苏队一个惊喜。 “天羽!” 她们的一齐开口震响了训练场，将她们如罗尔西星上的欢笑和自豪镌刻进她们的队名里，高声喊着她们的精神与意志。 “永不言败!” 这久久没落下的意志穿越了时光，把岁月的高碑竖起。 她们可是天羽! 即便是无情无义的时光，也不能击败她们的意志。 因为有个口号叫做…… “天羽!永不言败!” 第189章 回归后的惊喜（上） “天使楚!e2!” “凌姐!d1!” 拉锯前线的日常战斗里，天羽还是如往日一样，在天使落不在的情况下，有条不紊地坚守住阵地。 她们是天羽，天羽从来不会迷茫，在这千余星年的拉锯战中，她们的意志坚定，从未对战争的旷日持久感到害怕和彷徨。 但战争还是带走了天羽的一些东西——其他战友的死去带走了悲伤，看不见尽头的战斗带走了激情和热血，刀尖上行走的战斗带走了对死亡的恐惧…… 那么她们还剩下什么呢？ “楚，他们撤了。” 天使梦婷拍了拍天使楚的肩膀，看着天渣们如潮水般退去，言语中的如释重负一闪而逝。 “嗯，梦婷姐，咱们又可以去喝酒啦!” 此话一出，天使梦婷和不远处的天使凌都嘴角不由得一抽，心想你每次战斗完后不都惦记你那点烈酒嘛。 最主要的是这小妹自己喝酒也就算了，还要蹦跶着拉着天羽全队陪她一起喝。 天羽全队当然不反对战后喝酒，酒精对她们来说可有可无，喝得是那种氛围和感受，但战斗时常断断续续，可能喝着喝着就收到集合令，要是被艾兰姐抓到战前喝酒，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育。 女王倒不会为这小事责怪她们，还会多给她们几瓶烈酒，嘱咐她们悄悄地喝，别让艾兰抓到。 天使楚因此屡教不改，全队的风气也跟着被她带坏了，现在每次战斗完，不喝点烈酒解解馋排解一下寂寞浑身难受。 不知不觉，她们从那懵懂天使女孩成了女天使老兵，被她们手把手教过的小队遍布了天刃军团的上下。 许多女天使新兵都是听着天羽的传说长大的，说她们功勋卓着和战绩显赫，天羽的副队长天使落更是人美心善，对待一众新兵没有过多地苛责，柔得像是流水，淙淙地淌过每个女天使新兵的心里。 往昔里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仓鼠系女天使长大了，她在不断离去的友人和战友的祝福中出落得极美，往日里弱弱的眼神多了肃杀和锐利，标志性的嘟脸也多了几分的冷硬。 可那离去的故人呢？ 就在百余星年前，噩耗从天基军团传来，她年少时分的玩伴天使惜死在了天基前线，在一众天渣的围杀中，她的绽放极其璀璨，用那女天使标配的烈焰之剑，凝聚着她最后的余焰，将她的故事断裂在那里。 消息传来后，天使落和天使楚都被悲伤卡住了喉咙，天使楚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暗通讯是否正常，希冀奇迹的发生。 可奇迹没有发生，天使楚在像是知道了奇迹的不可能后片刻愣神后突然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 她一旁的天使落还算是镇定，抱着那大哭的天使楚轻声安慰，只是那悲伤的沙哑和眼角沾满的泪水出卖了她的伪装，天使惜同样是她的年少好友，她的死去同样是对她的打击。 这就是战争啊，你无法知晓明日离去的是你还是你的战友，摆渡船上载着的亡灵从来不嫌少，只会嫌弃不够多。 喝酒喝酒! 这悲伤总得下咽，每时每刻同僚的死去都会在心头划上一刀，如若不给自己的心疗伤，总会疯的。 这也是天羽众女不反对喝酒聚会的原因。 天使楚在暗通讯里呼唤着养伤的落姐，她蹦蹦跳跳地往天刃内部的生活区狂奔，已然迫不及待。 “天羽，集合。” 这煞风景的集合令瘪了她扬起的嘴角，她嘟着小脸正想看哪又发生战斗需要天羽支援的时候，暗通讯里那个发出集合令的暗通讯头像让她一瞬之间瞪大了美眸，她呆呆地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出声。 “苏队？” 这阔别了千余星年的集合令没有哪个天羽女天使不去遵守，养伤的天使落也来了，她们一同站到了集合场地，挺直的腰板翘首以盼苏队的到来。 千余星年，她们的成长有目共睹，唯独就缺了一个男天使的注视，这个男天使也是她们最希望的能够对她们成长的进行夸赞的一位。 她们在苏队的羽翼保护下化茧成蝶，飞得更美，飞得越高，飞得她们都为之自豪。 苏队呢？ 她们不希望这是一个骗局，最初入队的每位女天使曾经的憧憬没有消散，反倒是在战争的残酷历练下愈发浓厚，化作心底潜藏着的小秘密。 除了天使染和天使楚之外，每位女天使都对这憧憬心知肚明，她们聪慧，都对这秘密缄口不提，知晓苏队的恋人是谁，她们不会去争，去闹，反而在心底默默地祝福。 是的，只要是经历了罗尔西星和洛尔泰勒斯的女天使都会看得出来凯莎女王和苏队之间的关系，她们不傻也不笨。 也许这仅是她们年少时刻的向往，可能随着时光的转瞬即逝就渐渐忘了，不记得了。 但时至今日还没忘，就证明这发芽的情愫还在长大，慢慢地成为了永恒。 “天羽!集合!” 在时光的微风下，她们仿佛又像是听到了罗尔西星上的集合口令，她们在骄阳下恍了神，回不去那岁月的静谧。 “苏队!” 这时光垂落的喜极而泣昭示着来者，那须发尽白的来者。 旧时代的离去最终还是没有放过这个曾经的宠儿，将他的沧桑刻于发丝，却把青春留于容颜，割裂了两个时代的连接。 像是在对这个亲手葬送旧时代的宠儿发泄着它的不满和怨气。 这旧时代的宠儿笑着如罗尔西星上的晚风时刻，他在眼泪滑落的片刻等待后开口，温柔地注视着这在场天羽的每一位历经了无情战火后长大了的女天使，一如初见。 “你们做得真好，我作为天羽的队长为你们感到骄傲。” 这寥寥一语激起千层浪，那承接不了的委屈和伤心在这夸赞后开了闸，天使染默然地看着她的每一位战友都笑着流下了泪，流泪后又在这个男天使夸赞后泣鸣出声，那憋着的情绪像是在大人的表扬里洒出，最后凝聚成了她们的昂扬意志。 “苏队!” “嗯？” 苏队的疑惑正中她们的心扉，她们默契地对视，在短暂对视中她们抹去泪痕笑着大声喊道，心有灵犀地准备给苏队一个惊喜。 “天羽!” 她们的一齐开口震响了训练场，将她们如罗尔西星上的欢笑和自豪镌刻进她们的队名里，高声喊着她们的精神与意志。 “永不言败!” 这久久没落下的意志穿越了时光，把岁月的高碑竖起。 她们可是天羽! 即便是无情无义的时光，也不能击败她们的意志。 因为有个口号叫做…… “天羽!永不言败!” 第190章 回归后的惊喜（下） 来者听后愣住了神，被这清亮的口号震住了，他的视线扫过面前这群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的女天使，那一抹期待和渴望浮于她们的眼眸，他明悟，轻笑。 “天羽!” 他回之以更坚定的沉吼。 “永不言败!” 一句一言间肯定了天羽众女的口号，掀起了她们蹦跳的欢呼。 天使楚率先没绷住如潮涌的情绪——她转身抱住一旁的落姐，收起的眼泪混着欢喜一起落下，打湿了落姐的盔甲。 天使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抚她的喜极而泣。 天使梦婷与天使凌相视一笑，她们一起拉起天使染的双手，在天使染的微微发愣中带着她走出队列，出现在来者的面前，笑着报告道。 “苏队，这是咱们天羽新加入的成员天使染。” 说着，两人推搡着天使染向前示意其说话。 气氛在一瞬停顿了下来，还在抹泪的天使楚都知道这是个极其重要的时刻站立挺直，期许苏队的认可。 对天羽来说，没有得到苏队认可的队员终究差了点正式，她们不愿这个跟随她们一起奋战的寡言女天使没有一个名分。 一个被认可的名分。 在这重要的时刻，天使染反而是慌了神，本就不咋知晓交际的她望着来者蠕动了许久的嘴唇也没说出一个字。 看得身后的天羽众女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来者见状没有计较这个女天使的迟钝，他先是看向天使落，见天使落对他微笑轻轻点头后也是明白了天羽的想法，轻声开口。 “我作为天羽这个小队的队长，代表天羽这个小队欢迎你天使染的正式加入，希望你以后能肩负起天羽这个传奇队名，不给天羽丢脸。” 说完，来者从虚空中召出一把刻着天羽的训练长剑，罗尔西星上剩下的旧物。 他将这把象征着天羽训练的长剑交给面前这个怔住了的女天使，托付于她的双手。 剑落欢呼又起，这一刻的欢呼比之前都要震耳欲聋，天羽众女围住了这个被正式认可的天使染，在她的视线中各自召出了自身的天羽训练长剑，握于手中。 天使落抓住天使染握住剑的素手，对着天使染眨眨眼，将她的剑锋高举。 随后她们一同举剑，一如罗尔西星往昔的时光，向着骄阳大喊，说着那意气风发。 “天羽会是最厉害的女天使小队!” 说完，天使落又转首对温和望着她们的来者，俏皮地眨眼出声。 “苏队~” 这略带娇意的呼唤扬起来者的嘴角，他拿出他的天羽训练长剑，走进她们的队形中，在天羽众女期许视线中随她们一起举剑，带头喊出那声口号。 “天羽!” 他的高声带起天羽众女的娇喝，她们一齐将这意志高举，告诉时光她们是何等的傲然屹立于新时代的中心。 “永不言败!” 永不言败! 她们不会被打败，她们的意志不灭，只做最强最传奇的小队! 她们注定要被写在新时代的史书上。 …… 在这喜悦的重聚后天使楚又动起了开聚会的念头，原本来者是要参与的，但不知为何，一得知他要参会的天羽众女皆是掩嘴低笑，天使楚更是耳根泛红，她们一齐推出了天使落将来者“赶走”，说这是女天使间的小秘密聚会，来者作为男天使不允许参加。 来者闻言无奈地笑了，只好耸耸肩的同时被天使落送到了天刃议事厅，在天使落俏皮的低声调笑中被推到了门口。 “苏队，您再不去找凯莎女王，女王等下就要生气责怪我们了，我们可就开不了聚会了，所以为了我们的聚会着想，需要您牺牲一下啦~” 说完，天使落就如灵动的小鹿跑得老远，跑着的时候还回头对着来者娇俏一笑，催促来者快进去。 “苏队，快进去看女王啦，议事厅我们已经给您清空了，就等您去过二人世界啦。” 暗通讯里的自作主张看得来者失笑，他心想这群孩子真是闲的。 那就不要让她们的用心布置作了废。 来者正欲推门，却罕见地在门前踟蹰了，思绪间，他想起这群孩子对凯莎的称呼，不由得恍神。 原来她已经做了王吗？ 他在来的路上没有注意过多，只想着快点见到天羽这群孩子和凯莎，归心似箭的他没有发现天刃军团的这些改变，在千余星年的沉睡里，他做了太多太多的旧梦，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也见到了很多很多的故人——赫洛克勒尔带走了这些旧事，他在深渊面前走了一遭，向赫洛克勒尔借了命，才如流星般返回。 他的恋人最终还是如他的想象做了那个孤高的王，把那交易变成了现实，把过往铸造了她的盔甲。 所以，他成了臣，她做了王——是否时光会改变他们之间的情感呢？ 王这个词，背负起就难以让人猜透它的心思。 会吗？ 来者最终还是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门后银光满地，霜华如瀑。 他抬头望去那远方的高台，高台的遥远王座上坐着一个身披深红大氅的女天使王者，她垂落的金发灿烂一如银光泻地的美感，那琥珀般剔透的美眸正远远地看着来者，银光朦胧的氤氲渐起，让来者看不清她的情绪。 她还是她吗？ 来者相信她还是她。 “我以为。” 倩影的红唇微启。 “你会先来找我的。” 这一语后确切了她的坚守，她没有被王的沉重压垮了初心，还是如以往坚守着天使誓词。 可在来者听来这是一句不满的责怪，订立过天使誓词的他们作为夫妻，妻子不满丈夫的偏心是理所当然的。 这也仅是她少有的脆弱和不满，作为王，她今日想迁就一下自己。 “是我的不对。” 来者没有一些男天使的犟气和倔强，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不对。 “那群孩子缺个主心骨，想让她们高兴高兴不那么憋闷。” 这解释舒缓了王座上的单薄倩影的眉眼，她的轻灵女声邀请着来者的上前。 “她们确实有点太闷了，不过今日我不想谈这些，不上来坐坐吗？” 好像时光确实改变了什么，他们的相处模式变了，没有往昔的激情和眷恋。 来者轻点头，迈开了步子，一步步轻踏进倩影的心底。 银光在他的身上画了一个圈，圈里是他的华发衬托着他沧桑的面容，在那清秀的容颜间刻上它的痕迹。 他好像老了，如莱克斯一样仿佛失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随旧时代葬送了过去。 可对倩影来说，他在这里，永恒的爱恋一直在持续，就够了，就满足了。 银光撒下的终点，王座上的相拥微微颤抖，双方都用尽了自己的温度试图去暖和彼此的心灵，在这战火烧尽惦念的片刻喘息，试图找寻回一些梅洛星上的悸动。 听! 那是他们彼此重叠重合起来的心跳，如擂点般唤醒那恋情的颤动。 他老了，无法展翼如诺言般守护恋人，可她成长了，做了王有那力量去展翼去守护他了。 真好，他们彼此接力走过那时光蹉跎，在岁月的史书上，接力写上他们的故事，一篇属于他们的平仄，一篇属于他们的全新的故事。 这回归后的惊喜就是这拥抱，拥住了两颗流浪彷徨的心。 第190章 回归后的惊喜（下） 来者听后愣住了神，被这清亮的口号震住了，他的视线扫过面前这群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的女天使，那一抹期待和渴望浮于她们的眼眸，他明悟，轻笑。 “天羽!” 他回之以更坚定的沉吼。 “永不言败!” 一句一言间肯定了天羽众女的口号，掀起了她们蹦跳的欢呼。 天使楚率先没绷住如潮涌的情绪——她转身抱住一旁的落姐，收起的眼泪混着欢喜一起落下，打湿了落姐的盔甲。 天使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抚她的喜极而泣。 天使梦婷与天使凌相视一笑，她们一起拉起天使染的双手，在天使染的微微发愣中带着她走出队列，出现在来者的面前，笑着报告道。 “苏队，这是咱们天羽新加入的成员天使染。” 说着，两人推搡着天使染向前示意其说话。 气氛在一瞬停顿了下来，还在抹泪的天使楚都知道这是个极其重要的时刻站立挺直，期许苏队的认可。 对天羽来说，没有得到苏队认可的队员终究差了点正式，她们不愿这个跟随她们一起奋战的寡言女天使没有一个名分。 一个被认可的名分。 在这重要的时刻，天使染反而是慌了神，本就不咋知晓交际的她望着来者蠕动了许久的嘴唇也没说出一个字。 看得身后的天羽众女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来者见状没有计较这个女天使的迟钝，他先是看向天使落，见天使落对他微笑轻轻点头后也是明白了天羽的想法，轻声开口。 “我作为天羽这个小队的队长，代表天羽这个小队欢迎你天使染的正式加入，希望你以后能肩负起天羽这个传奇队名，不给天羽丢脸。” 说完，来者从虚空中召出一把刻着天羽的训练长剑，罗尔西星上剩下的旧物。 他将这把象征着天羽训练的长剑交给面前这个怔住了的女天使，托付于她的双手。 剑落欢呼又起，这一刻的欢呼比之前都要震耳欲聋，天羽众女围住了这个被正式认可的天使染，在她的视线中各自召出了自身的天羽训练长剑，握于手中。 天使落抓住天使染握住剑的素手，对着天使染眨眨眼，将她的剑锋高举。 随后她们一同举剑，一如罗尔西星往昔的时光，向着骄阳大喊，说着那意气风发。 “天羽会是最厉害的女天使小队!” 说完，天使落又转首对温和望着她们的来者，俏皮地眨眼出声。 “苏队~” 这略带娇意的呼唤扬起来者的嘴角，他拿出他的天羽训练长剑，走进她们的队形中，在天羽众女期许视线中随她们一起举剑，带头喊出那声口号。 “天羽!” 他的高声带起天羽众女的娇喝，她们一齐将这意志高举，告诉时光她们是何等的傲然屹立于新时代的中心。 “永不言败!” 永不言败! 她们不会被打败，她们的意志不灭，只做最强最传奇的小队! 她们注定要被写在新时代的史书上。 …… 在这喜悦的重聚后天使楚又动起了开聚会的念头，原本来者是要参与的，但不知为何，一得知他要参会的天羽众女皆是掩嘴低笑，天使楚更是耳根泛红，她们一齐推出了天使落将来者“赶走”，说这是女天使间的小秘密聚会，来者作为男天使不允许参加。 来者闻言无奈地笑了，只好耸耸肩的同时被天使落送到了天刃议事厅，在天使落俏皮的低声调笑中被推到了门口。 “苏队，您再不去找凯莎女王，女王等下就要生气责怪我们了，我们可就开不了聚会了，所以为了我们的聚会着想，需要您牺牲一下啦~” 说完，天使落就如灵动的小鹿跑得老远，跑着的时候还回头对着来者娇俏一笑，催促来者快进去。 “苏队，快进去看女王啦，议事厅我们已经给您清空了，就等您去过二人世界啦。” 暗通讯里的自作主张看得来者失笑，他心想这群孩子真是闲的。 那就不要让她们的用心布置作了废。 来者正欲推门，却罕见地在门前踟蹰了，思绪间，他想起这群孩子对凯莎的称呼，不由得恍神。 原来她已经做了王吗？ 他在来的路上没有注意过多，只想着快点见到天羽这群孩子和凯莎，归心似箭的他没有发现天刃军团的这些改变，在千余星年的沉睡里，他做了太多太多的旧梦，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也见到了很多很多的故人——赫洛克勒尔带走了这些旧事，他在深渊面前走了一遭，向赫洛克勒尔借了命，才如流星般返回。 他的恋人最终还是如他的想象做了那个孤高的王，把那交易变成了现实，把过往铸造了她的盔甲。 所以，他成了臣，她做了王——是否时光会改变他们之间的情感呢？ 王这个词，背负起就难以让人猜透它的心思。 会吗？ 来者最终还是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门后银光满地，霜华如瀑。 他抬头望去那远方的高台，高台的遥远王座上坐着一个身披深红大氅的女天使王者，她垂落的金发灿烂一如银光泻地的美感，那琥珀般剔透的美眸正远远地看着来者，银光朦胧的氤氲渐起，让来者看不清她的情绪。 她还是她吗？ 来者相信她还是她。 “我以为。” 倩影的红唇微启。 “你会先来找我的。” 这一语后确切了她的坚守，她没有被王的沉重压垮了初心，还是如以往坚守着天使誓词。 可在来者听来这是一句不满的责怪，订立过天使誓词的他们作为夫妻，妻子不满丈夫的偏心是理所当然的。 这也仅是她少有的脆弱和不满，作为王，她今日想迁就一下自己。 “是我的不对。” 来者没有一些男天使的犟气和倔强，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不对。 “那群孩子缺个主心骨，想让她们高兴高兴不那么憋闷。” 这解释舒缓了王座上的单薄倩影的眉眼，她的轻灵女声邀请着来者的上前。 “她们确实有点太闷了，不过今日我不想谈这些，不上来坐坐吗？” 好像时光确实改变了什么，他们的相处模式变了，没有往昔的激情和眷恋。 来者轻点头，迈开了步子，一步步轻踏进倩影的心底。 银光在他的身上画了一个圈，圈里是他的华发衬托着他沧桑的面容，在那清秀的容颜间刻上它的痕迹。 他好像老了，如莱克斯一样仿佛失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随旧时代葬送了过去。 可对倩影来说，他在这里，永恒的爱恋一直在持续，就够了，就满足了。 银光撒下的终点，王座上的相拥微微颤抖，双方都用尽了自己的温度试图去暖和彼此的心灵，在这战火烧尽惦念的片刻喘息，试图找寻回一些梅洛星上的悸动。 听! 那是他们彼此重叠重合起来的心跳，如擂点般唤醒那恋情的颤动。 他老了，无法展翼如诺言般守护恋人，可她成长了，做了王有那力量去展翼去守护他了。 真好，他们彼此接力走过那时光蹉跎，在岁月的史书上，接力写上他们的故事，一篇属于他们的平仄，一篇属于他们的全新的故事。 这回归后的惊喜就是这拥抱，拥住了两颗流浪彷徨的心。 第191章 潜入 又是一年的雨季。 洛尔泰勒斯的雨季还是那般的醉人，它徐徐地落着，从无边的天际降下苍天的泪水，倾诉着那悲伤的过往，让人想起那场血腥的营救，消逝了无数的生命。 其实超级战士有一点也不好，就是记忆太清晰了，无法忘却，会把那痛苦的往事记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 “咚咚咚……” 这敲门声响起在那老酒馆里的内里，两个黑袍人敲响这岁月朽气弥漫的门，向暗里的皇帝叩见。 那逃逸了时光追捕的黑暗皇帝迎来了他的客人，两个谁都无法想到的客人。 天启王凉冰和她的亲卫天使琪寐，这个传闻中被天宫设计重伤正在养伤的女天使王者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显然有所图谋。 凉冰确实有个大的计划，这个计划事关女天使是否能够反攻天宫，她在与姐姐和鹤熙仔细商量了一番后，顺手从资料库里拿到了卡勒特的信息就绕路从陨石群的路线来到了这里。 至于具体怎么做，凯莎和鹤熙都没有过多地询问和关心，全权交给凉冰负责。 “咔吱……” 这老朽的大门开关声音着实让凉冰听得刺耳，她微微一皱眉，望向给她开门的“人”——一个资料库里见识过的诡异侍者，面容被似神似鬼的面具笼罩，举手投足间书写着令智慧生物厌恶的腐烂气息，浓烈的濒死挣扎感观让一旁的天使琪寐很是不习惯。 不过凉冰却没这想法，她只是从这侍者身上感到了熟悉的味道，就像是故人的气息席卷她的鼻息，劝说着她将故人带回生人的世界。 她正想用洞察之眼看个究竟，门内传来的低沉朽声就将她的思绪拉回，她略微一思忖，就没有把这怪异的感觉放在心上。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她顺着侍者的引路深入，来到了那个木质老化的房间，随岁月变迁着雕花的痕迹。 侍者们在门口拦下了天使琪寐，天使琪寐正想发作，被凉冰一个“不必在意”的眼神给止住，她独自一人走进了这间老居室。 门后的景象还是如往日，没有太多的变化，那个像是从了良的屠夫老人倚靠在躺椅上，戴着戒指的手指轻敲椅把。 “不知这远道而来的客人是谁，拜访我这行将朽木的老人为何而来？” 一连两个问题道出了这个老人的忌惮，在这洛尔泰勒斯他经营了不知多久的情报网里，这个客人的真实身份居然无法查清。 连他都看不透摸不透的智慧生物不是天宫就是女天使，这两个庞然大物老人一个都得罪不起，无论是哪个，来这里找他，都会让他坐立难安。 “天启王凉冰，” 黑袍遮掩下的凉冰露出了她那绝美的容颜，单刀直入地开启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谈判。 “代表女天使来向你，这个不知用什么技术逃过时光追捕的洛尔泰勒斯黑暗皇帝询问你的立场以及谈一笔交易。” 话音渐落老人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沉，他在洛尔泰勒斯过于低调，天宫一般不关注他的行动，华烨沉迷于享乐更不会在乎他的是死是活。 他太低调了，低调到天宫都以为他埋没于岁月的摆渡中，那么女天使怎么能知晓他还活着，还当着这黑暗皇帝逍遥自在？ 只有一个天使，才会出卖他的讯息。 那时光里的故人，天使文明曾经的大将军——苏陌。 他们彼此有暗通讯频道编码，他知晓苏陌的生死，苏陌更会知道他的生死。 下线装置天使装配着不代表埃斯没有装配着。 倏然间想清楚其中暴露原因的老人只能暗骂一句这老友真能说卖就卖他，心都拴在女天使那条船上了。 苏陌的苏醒给凉冰帮了个大忙，帮助她在之后的行动中有了更便捷更安全的直达方法。 对。 就是找当地的地头蛇找那最关键的情报。 凉冰比谁都急切前线战事的焦灼，她的天启军团不进不退，举步维艰。 每时每刻她的部下都在死去，她受不了这冰冷的数字向上跳动，于是决定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她要下个大的，不成功便成仁。 凉冰要打乱天宫的整个部署，把华烨的心打乱。 这是她找上老人的迫切之举，也是苏陌对她的建议。 她要逼这个墙头草这次站在女天使这边。 第191章 潜入 又是一年的雨季。 洛尔泰勒斯的雨季还是那般的醉人，它徐徐地落着，从无边的天际降下苍天的泪水，倾诉着那悲伤的过往，让人想起那场血腥的营救，消逝了无数的生命。 其实超级战士有一点也不好，就是记忆太清晰了，无法忘却，会把那痛苦的往事记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 “咚咚咚……” 这敲门声响起在那老酒馆里的内里，两个黑袍人敲响这岁月朽气弥漫的门，向暗里的皇帝叩见。 那逃逸了时光追捕的黑暗皇帝迎来了他的客人，两个谁都无法想到的客人。 天启王凉冰和她的亲卫天使琪寐，这个传闻中被天宫设计重伤正在养伤的女天使王者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显然有所图谋。 凉冰确实有个大的计划，这个计划事关女天使是否能够反攻天宫，她在与姐姐和鹤熙仔细商量了一番后，顺手从资料库里拿到了卡勒特的信息就绕路从陨石群的路线来到了这里。 至于具体怎么做，凯莎和鹤熙都没有过多地询问和关心，全权交给凉冰负责。 “咔吱……” 这老朽的大门开关声音着实让凉冰听得刺耳，她微微一皱眉，望向给她开门的“人”——一个资料库里见识过的诡异侍者，面容被似神似鬼的面具笼罩，举手投足间书写着令智慧生物厌恶的腐烂气息，浓烈的濒死挣扎感观让一旁的天使琪寐很是不习惯。 不过凉冰却没这想法，她只是从这侍者身上感到了熟悉的味道，就像是故人的气息席卷她的鼻息，劝说着她将故人带回生人的世界。 她正想用洞察之眼看个究竟，门内传来的低沉朽声就将她的思绪拉回，她略微一思忖，就没有把这怪异的感觉放在心上。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她顺着侍者的引路深入，来到了那个木质老化的房间，随岁月变迁着雕花的痕迹。 侍者们在门口拦下了天使琪寐，天使琪寐正想发作，被凉冰一个“不必在意”的眼神给止住，她独自一人走进了这间老居室。 门后的景象还是如往日，没有太多的变化，那个像是从了良的屠夫老人倚靠在躺椅上，戴着戒指的手指轻敲椅把。 “不知这远道而来的客人是谁，拜访我这行将朽木的老人为何而来？” 一连两个问题道出了这个老人的忌惮，在这洛尔泰勒斯他经营了不知多久的情报网里，这个客人的真实身份居然无法查清。 连他都看不透摸不透的智慧生物不是天宫就是女天使，这两个庞然大物老人一个都得罪不起，无论是哪个，来这里找他，都会让他坐立难安。 “天启王凉冰，” 黑袍遮掩下的凉冰露出了她那绝美的容颜，单刀直入地开启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谈判。 “代表女天使来向你，这个不知用什么技术逃过时光追捕的洛尔泰勒斯黑暗皇帝询问你的立场以及谈一笔交易。” 话音渐落老人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沉，他在洛尔泰勒斯过于低调，天宫一般不关注他的行动，华烨沉迷于享乐更不会在乎他的是死是活。 他太低调了，低调到天宫都以为他埋没于岁月的摆渡中，那么女天使怎么能知晓他还活着，还当着这黑暗皇帝逍遥自在？ 只有一个天使，才会出卖他的讯息。 那时光里的故人，天使文明曾经的大将军——苏陌。 他们彼此有暗通讯频道编码，他知晓苏陌的生死，苏陌更会知道他的生死。 下线装置天使装配着不代表埃斯没有装配着。 倏然间想清楚其中暴露原因的老人只能暗骂一句这老友真能说卖就卖他，心都拴在女天使那条船上了。 苏陌的苏醒给凉冰帮了个大忙，帮助她在之后的行动中有了更便捷更安全的直达方法。 对。 就是找当地的地头蛇找那最关键的情报。 凉冰比谁都急切前线战事的焦灼，她的天启军团不进不退，举步维艰。 每时每刻她的部下都在死去，她受不了这冰冷的数字向上跳动，于是决定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她要下个大的，不成功便成仁。 凉冰要打乱天宫的整个部署，把华烨的心打乱。 这是她找上老人的迫切之举，也是苏陌对她的建议。 她要逼这个墙头草这次站在女天使这边。 第192章 暗讽 “不知天启王甘冒风险不远万里来我这寒舍拜访我谈这交易，是何物？” 这个屠夫般狰狞的老人斟酌，缓缓地问道。 凉冰见状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开口。 “我不多废话，直接跟你讲明，我们女天使要这洛尔泰勒斯附近的天使信标位置。” 这话一出，凉冰的意图昭然若揭，她的计划竟如此冒险，居然是想重演凯莎的行径，在天宫的腹地插上一颗顽固的钉子，把天宫的布置搅动，乱华烨的心。 这可不是战术，是大的战略，一旦她成功，天宫和女天使的战线和布置都将围绕她所移动。 新时代里，她要做那闪耀全场的主角。 老人闻言嗤笑，摩挲着椅把的手指微弹。 “你这可是要我出卖天宫，放你们女天使这群女猎犬进来，你们的价码是什么，有什么价码能比得上我的命？” 言至于此，老人的深意再直白不已——他的立场可以谈，但他估摸着女天使拿不出让他动心的价码。 你能给我什么让我在天宫的腹地出卖天宫？ 真是可笑。 “埃斯人正统的二代超级战士技术。” 短短一语能让老人明白了太多，他的浑目一眯，冷笑。 “我那老友居然会有一天让女天使跟埃斯人合作，瞒了我这么久的二代技术都舍得拿出来吊我的胃口。” 他的目中放出慑人的光，对上凉冰“吃定了他”的视线，沉声。 “可我不需要了，你来这里都知晓我逃过了岁月的追杀，那我根本不需要所谓的二代技术，你的价码很让我失望，也让我看清了我老友的痴心妄想。” 他接着讽刺道。 “你们女天使就不怕史书上写着你们的背叛，会跟昔日的血仇埃斯人合作去打败男天使？” “我不在乎。” 凉冰的幽幽一言让老人一愣，紧接着他反应了过来，轻拍椅把，低低地笑了起来。 “原来女天使内部都已经分裂成这样，一个王代表着另外两个王的意志，却行着自我的意志？” 老人话里的道理嘲笑着女天使的分裂，天启王凉冰来这里确认天使信标的位置，私底下瞒着除苏陌之外的天使高层跟老人做交易，说着代表女天使的话，却行着自我的意志。 这与天宫的行径何异？ 但凉冰确实不在乎，有什么能比得上她部下的命重要？还要爱惜那青史芳香？ 不，在她看来，这场战争早该结束了，只要姐姐愿意狠心下来，不拘泥于头脑中的条条框框，去跟一些邪恶但有用的智慧生物做交易去结束这战争，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女天使死去。 但她来这里，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既然你知道了我来这里是以个人的名义来的，这承诺就足够分量。” 凉冰暗示道，将早已准备好的天启王徽章推到桌子上。 “拿着这个徽章，你将得到天启的庇护，只要你闭上你的嘴，一切都好说。” 凉冰见老人拿起那张徽章，饶有兴致地摸索着上面的图案，冷冽地出声。 “我知道你是个墙头草，那么墙头草就有墙头草的觉悟，我以我天启的名义助你推进你的研究，做你那永生的实验，我只要一个坐标，一个助我覆灭天宫的坐标。” 她留下她的警告，震耳欲聋。 “要知道你不过就是个一代，我是二代，要杀你只不过是易如反掌。” 言毕，她将黑袍笼上，遮住她那绝世的容颜。 凉冰吃定了这个老人，清楚他的软肋在何处。 一代的研究速度终究比不过二代，在从苏陌那拿的资料中，她清楚这个科研狂人的弱点是什么——是那永生永世扑在上面的研究，只要她助这个没有文明支持的老人一把，天宫的覆灭就在顷刻之间。 而且老人也没有退路，天宫的理念是享乐，虽与欲望相似，但华烨没这兴趣扑在枯燥的研究上，而且正统的王位也不会让他真正接纳这个流浪的老人。 身为一代，老人怀揣着太多的秘密，正所谓怀璧其罪，凉冰不会让她的计划破产。 老人也正如她的预料，吃掉了她的许诺。 “成交，天启王。” 老人话锋一转。 “我很好奇我的老友应该知道天使信标的位置，为何他不告诉你？” 凉冰耸耸肩。 “你的老朋友告诉我了，但我抛砖引玉，想要更详细的情况，比如洛尔泰勒斯附近的男天使换防情况等等，我要你情报网的全部!” 老人闻言深叹气，心想这女天使王者真是好胃口。 不愧是一个王，宁愿背负上千古骂名也要女天使闯出僵持的泥潭。 “你做这些，我的老友默许，我觉得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老人的话里藏针，刺进了凉冰不愿面对现实的心底。 是啊，她的姐姐顽固如朽木，如果不是苏陌的理念有所不同，可能她在洛尔泰勒斯的进度迟迟不能推进。 可苏陌又将她的姐姐保护的太好了，把这黑暗隐瞒，把骂名藏去，只为这场战争的尽快结束。 但苏陌又巧妙地把自己摘了出去，只提供了资料，没做任何出格的事，不让自己的姐姐为难。 旧时代过来的天使都是一群老星狐。 凉冰暗自骂着，想起老人针扎的话语，又自嘲地一笑。 不让姐姐为难？ 那她呢？ 委屈只能自己受着，为这该死的战争尽快结束。 凉冰转身，没去理会老人的暗讽，推开门，与在门外等待的天使琪寐汇合，看到其担忧的神色，心底的委屈和酸水突兀地又散了，心想为这群孩子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她将这秘密狠辣地埋葬，走向门外的风雨中。 凉冰自认问心无愧。 第192章 暗讽 “不知天启王甘冒风险不远万里来我这寒舍拜访我谈这交易，是何物？” 这个屠夫般狰狞的老人斟酌，缓缓地问道。 凉冰见状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开口。 “我不多废话，直接跟你讲明，我们女天使要这洛尔泰勒斯附近的天使信标位置。” 这话一出，凉冰的意图昭然若揭，她的计划竟如此冒险，居然是想重演凯莎的行径，在天宫的腹地插上一颗顽固的钉子，把天宫的布置搅动，乱华烨的心。 这可不是战术，是大的战略，一旦她成功，天宫和女天使的战线和布置都将围绕她所移动。 新时代里，她要做那闪耀全场的主角。 老人闻言嗤笑，摩挲着椅把的手指微弹。 “你这可是要我出卖天宫，放你们女天使这群女猎犬进来，你们的价码是什么，有什么价码能比得上我的命？” 言至于此，老人的深意再直白不已——他的立场可以谈，但他估摸着女天使拿不出让他动心的价码。 你能给我什么让我在天宫的腹地出卖天宫？ 真是可笑。 “埃斯人正统的二代超级战士技术。” 短短一语能让老人明白了太多，他的浑目一眯，冷笑。 “我那老友居然会有一天让女天使跟埃斯人合作，瞒了我这么久的二代技术都舍得拿出来吊我的胃口。” 他的目中放出慑人的光，对上凉冰“吃定了他”的视线，沉声。 “可我不需要了，你来这里都知晓我逃过了岁月的追杀，那我根本不需要所谓的二代技术，你的价码很让我失望，也让我看清了我老友的痴心妄想。” 他接着讽刺道。 “你们女天使就不怕史书上写着你们的背叛，会跟昔日的血仇埃斯人合作去打败男天使？” “我不在乎。” 凉冰的幽幽一言让老人一愣，紧接着他反应了过来，轻拍椅把，低低地笑了起来。 “原来女天使内部都已经分裂成这样，一个王代表着另外两个王的意志，却行着自我的意志？” 老人话里的道理嘲笑着女天使的分裂，天启王凉冰来这里确认天使信标的位置，私底下瞒着除苏陌之外的天使高层跟老人做交易，说着代表女天使的话，却行着自我的意志。 这与天宫的行径何异？ 但凉冰确实不在乎，有什么能比得上她部下的命重要？还要爱惜那青史芳香？ 不，在她看来，这场战争早该结束了，只要姐姐愿意狠心下来，不拘泥于头脑中的条条框框，去跟一些邪恶但有用的智慧生物做交易去结束这战争，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女天使死去。 但她来这里，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既然你知道了我来这里是以个人的名义来的，这承诺就足够分量。” 凉冰暗示道，将早已准备好的天启王徽章推到桌子上。 “拿着这个徽章，你将得到天启的庇护，只要你闭上你的嘴，一切都好说。” 凉冰见老人拿起那张徽章，饶有兴致地摸索着上面的图案，冷冽地出声。 “我知道你是个墙头草，那么墙头草就有墙头草的觉悟，我以我天启的名义助你推进你的研究，做你那永生的实验，我只要一个坐标，一个助我覆灭天宫的坐标。” 她留下她的警告，震耳欲聋。 “要知道你不过就是个一代，我是二代，要杀你只不过是易如反掌。” 言毕，她将黑袍笼上，遮住她那绝世的容颜。 凉冰吃定了这个老人，清楚他的软肋在何处。 一代的研究速度终究比不过二代，在从苏陌那拿的资料中，她清楚这个科研狂人的弱点是什么——是那永生永世扑在上面的研究，只要她助这个没有文明支持的老人一把，天宫的覆灭就在顷刻之间。 而且老人也没有退路，天宫的理念是享乐，虽与欲望相似，但华烨没这兴趣扑在枯燥的研究上，而且正统的王位也不会让他真正接纳这个流浪的老人。 身为一代，老人怀揣着太多的秘密，正所谓怀璧其罪，凉冰不会让她的计划破产。 老人也正如她的预料，吃掉了她的许诺。 “成交，天启王。” 老人话锋一转。 “我很好奇我的老友应该知道天使信标的位置，为何他不告诉你？” 凉冰耸耸肩。 “你的老朋友告诉我了，但我抛砖引玉，想要更详细的情况，比如洛尔泰勒斯附近的男天使换防情况等等，我要你情报网的全部!” 老人闻言深叹气，心想这女天使王者真是好胃口。 不愧是一个王，宁愿背负上千古骂名也要女天使闯出僵持的泥潭。 “你做这些，我的老友默许，我觉得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老人的话里藏针，刺进了凉冰不愿面对现实的心底。 是啊，她的姐姐顽固如朽木，如果不是苏陌的理念有所不同，可能她在洛尔泰勒斯的进度迟迟不能推进。 可苏陌又将她的姐姐保护的太好了，把这黑暗隐瞒，把骂名藏去，只为这场战争的尽快结束。 但苏陌又巧妙地把自己摘了出去，只提供了资料，没做任何出格的事，不让自己的姐姐为难。 旧时代过来的天使都是一群老星狐。 凉冰暗自骂着，想起老人针扎的话语，又自嘲地一笑。 不让姐姐为难？ 那她呢？ 委屈只能自己受着，为这该死的战争尽快结束。 凉冰转身，没去理会老人的暗讽，推开门，与在门外等待的天使琪寐汇合，看到其担忧的神色，心底的委屈和酸水突兀地又散了，心想为这群孩子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她将这秘密狠辣地埋葬，走向门外的风雨中。 凉冰自认问心无愧。 第193章 战端再启 她从不后悔。 洛尔泰勒斯的雨季还是太纷杂，总会落尽她的怀念，当了王，回不去的何止凯莎一人，凉冰难道不是如此？ 有些黑暗，是必要的，当苏陌联系上这个落魄的埃斯王室，这个科研狂人要他发送埃斯王城的准确坐标和打开星球壁垒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跟恶魔做交易？ 可在跟恶魔做交易又何尝不是在窥视深渊呢？ 仿佛有一团气淤积在心底，凉冰的委屈被她埋葬散去，可这冰凉的雨点不会，它会敲醒凉冰的幻梦，拽着她一路往下。 杀! 有了情报的凉冰如得了水的鱼，她在天宫留守部队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杀尽了在场的男天使，她抓着那个控制天使信标开关的把手，脸上的血珠在恒星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像是恶鬼般狞恶。 打开吗？ 打开了就能结束了。 凉冰回望那无边星野上的尸体，它们漂浮在凉冰的眼底，将那生死的大恐怖刻进她的心里。 是的，她的确不如她的姐姐，她的姐姐可以对生死冷硬如铁，可她做不到对生死无动于衷，她惧怕死亡，也惧怕亲近的部下离去。 也许她的姐夫会理解现在的她，正如理解昨日的苏大将军一样，但为了她那迂腐的姐姐，她的姐夫会甘愿沉默。 可笑的爱情! 凉冰的素手与心灵一起落下，那被洞开的信标犹如黑洞，深邃的吸力缓缓地引导着凉冰的思绪，她要将这场战争改写，誓要打碎天宫! “已构建女天使对应虫洞算法，请求算法密码。” 凉冰的脑海里，那天使星云的战略地图铺展开来，将她的计划描绘! “算法密码已给予，现动用天启第一，二，三编队穿越信标，一切从速从简，天宫号已发觉此地异常。” 凉冰从未如此的耀眼，在这新时代里，她不甘被凯莎和鹤熙的光芒盖住，她就要做这异类，绽放于舞台中央! “已联络上天刃王，天基王，她们表示将尽全力支持您的计划。” 快!不够快!还要快! 一时之间，被调令动员的天启女天使战士们从速整装，天启系列的战舰在王者的谕令下开动，奏响了新的篇章，那属于天启的篇章! 凯莎和鹤熙一齐抬头遥望向凉冰的投影，那密密麻麻的战舰从凉冰的身后鱼贯而出，在凉冰高举烈焰之剑的挥令下，直奔前方的洛尔泰勒斯，将天启的名讳打响! 她们记忆中那个永远跟不上她们步伐的聪慧小妹终于将这王者的职责履行，欣慰的神色一闪而逝。 她们一同从王座上站起，高举她们的旗帜。 “出击!” 她们决定全线反攻。 “天羽!集合!” 天使落敲响了集合的钟声，在天刃战舰的平台上，她整装待发，对着天羽全队，行使她那转了正的副队长权力。 是的，她已经转正，在苏队的认可下。 “我们天羽的任务，” 她遥望向战线的激烈。 “就是要做那无往不利的剑刃，撕开天渣们的防线!” 她的烈焰之剑垂下，闪烁着仇恨的血芒。 女天使的苦难本就不值得被歌颂，所谓苦难就是要被打碎被打烂，去铸就那梦想的国度，离雪姐因此去了，她们得载着她的意志不断地前进。 她们责无旁贷，只做最尖锐的刃，翱翔于天际! 杀! 第193章 战端再启 她从不后悔。 洛尔泰勒斯的雨季还是太纷杂，总会落尽她的怀念，当了王，回不去的何止凯莎一人，凉冰难道不是如此？ 有些黑暗，是必要的，当苏陌联系上这个落魄的埃斯王室，这个科研狂人要他发送埃斯王城的准确坐标和打开星球壁垒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跟恶魔做交易？ 可在跟恶魔做交易又何尝不是在窥视深渊呢？ 仿佛有一团气淤积在心底，凉冰的委屈被她埋葬散去，可这冰凉的雨点不会，它会敲醒凉冰的幻梦，拽着她一路往下。 杀! 有了情报的凉冰如得了水的鱼，她在天宫留守部队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杀尽了在场的男天使，她抓着那个控制天使信标开关的把手，脸上的血珠在恒星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像是恶鬼般狞恶。 打开吗？ 打开了就能结束了。 凉冰回望那无边星野上的尸体，它们漂浮在凉冰的眼底，将那生死的大恐怖刻进她的心里。 是的，她的确不如她的姐姐，她的姐姐可以对生死冷硬如铁，可她做不到对生死无动于衷，她惧怕死亡，也惧怕亲近的部下离去。 也许她的姐夫会理解现在的她，正如理解昨日的苏大将军一样，但为了她那迂腐的姐姐，她的姐夫会甘愿沉默。 可笑的爱情! 凉冰的素手与心灵一起落下，那被洞开的信标犹如黑洞，深邃的吸力缓缓地引导着凉冰的思绪，她要将这场战争改写，誓要打碎天宫! “已构建女天使对应虫洞算法，请求算法密码。” 凉冰的脑海里，那天使星云的战略地图铺展开来，将她的计划描绘! “算法密码已给予，现动用天启第一，二，三编队穿越信标，一切从速从简，天宫号已发觉此地异常。” 凉冰从未如此的耀眼，在这新时代里，她不甘被凯莎和鹤熙的光芒盖住，她就要做这异类，绽放于舞台中央! “已联络上天刃王，天基王，她们表示将尽全力支持您的计划。” 快!不够快!还要快! 一时之间，被调令动员的天启女天使战士们从速整装，天启系列的战舰在王者的谕令下开动，奏响了新的篇章，那属于天启的篇章! 凯莎和鹤熙一齐抬头遥望向凉冰的投影，那密密麻麻的战舰从凉冰的身后鱼贯而出，在凉冰高举烈焰之剑的挥令下，直奔前方的洛尔泰勒斯，将天启的名讳打响! 她们记忆中那个永远跟不上她们步伐的聪慧小妹终于将这王者的职责履行，欣慰的神色一闪而逝。 她们一同从王座上站起，高举她们的旗帜。 “出击!” 她们决定全线反攻。 “天羽!集合!” 天使落敲响了集合的钟声，在天刃战舰的平台上，她整装待发，对着天羽全队，行使她那转了正的副队长权力。 是的，她已经转正，在苏队的认可下。 “我们天羽的任务，” 她遥望向战线的激烈。 “就是要做那无往不利的剑刃，撕开天渣们的防线!” 她的烈焰之剑垂下，闪烁着仇恨的血芒。 女天使的苦难本就不值得被歌颂，所谓苦难就是要被打碎被打烂，去铸就那梦想的国度，离雪姐因此去了，她们得载着她的意志不断地前进。 她们责无旁贷，只做最尖锐的刃，翱翔于天际! 杀! 第194章 危在旦夕 火!火!火! 烈焰之剑构建的焰浪席卷了天渣的阵型，莱克斯遥望着天羽与凯莎一起降临，她们如天神撕碎了男天使的防线，把女天使的恨意浇灌。 “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莱克斯对着身后的年轻男天使沉声说。 身后的年轻男天使轻点头，握紧剑的手拧出青筋。 这个之前被女天使定为未知二代的年轻男天使出落得极为娟秀，也有着一般男天使的英气。 他的名字叫莱尔音，是个极其奇怪的名字，就像是莱克斯思念亡妻成了疾，幻梦中有着他们的平凡。 是啊，莱克斯早就因思念疯了，凉音的基因被他提取，他委托了一个卡勒特的狂人把他暗地里的基因合成了一个胚胎，这个胚胎在暗里长大，成了人，隐去自己的名字悄悄地参了军，与父亲并肩作战。 卡勒特的秘密太多，就如他对洛可克勒所说的话——他已不太清楚自己埋藏了多少的秘密。 莱克斯的孩子有着凉音的娟秀，也有着他年少轻狂时的张扬和英气。 真好，他了无遗憾了。 “走!” 既然这个孩子知道天宫发生了什么，那就别回头了，旧时代的船沉了，新时代的船还有这个孩子的位置，他不想这孩子跟着这艘船一起沉没。 而他作为天宫的臣，还得尽那一份忠，尽对先王的忠。 莱克斯与凯莎在这千余星年交手不下百回，从那惜败到那吃力，最后强装着他的骄傲回头，在呕血之时知天宫的命数已尽。 可这孩子在他的怒吼之下居然没听他的话，扇动着翅膀待在原地，就像是莱克斯记忆中的凉音，故作生气他的呆板时的倔强，怎么也哄不回。 这个孩子也一样的倔强，他把泪水装在眼角强行止住，犟如蛮牛的眼神望着莱克斯，真像他年少时分的模样。 莱克斯知晓，这个孩子不愿他就这样去死，想跟他一起走。 可他不愿这个镌刻着他亡妻模样的孩子去死! “走!带他走!” 莱克斯一脚踹开这个不知生死为何物的孩子，对着身后的亲卫咆哮。 这世上回不去的智慧生物太多，他也是如此，就算他鲜衣怒马，提灯阅尽天城繁华的春风得意傲视旧时代，也逃不过宿命的轮回，逃不过年衰体弱的现实。 而这希望还得由他来铸就。 “走!走!走!” 他那一声又一声的怒吼将他的面庞敲打，敲打成钢铁，敲打成了他的遗言。 现在还有谁懂他呢？ 没有了，都没有了，懂他的妻子不在了，懂他的友人死在了他的忠诚下。 唯独还剩的一个友人——若斯，早已找不回原初的样子。 莱克斯怒视着前方携着天火而来的女天使王者，银剑被他攥握，羽翼被他敕令着挡住这个无往不利的王者。 这宇宙间就算是有时光机，他的心灵也回不去先前的无敌气概了。 因为第一时间他想的不是坚守，而是预见悲剧般的防线崩溃，让亲卫把希望带走。 女天使噙着仇恨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背负着先人的遗志来找天宫寻仇，那他要这男天使的仇恨传下去，去找女天使的未来寻仇。 走! 在那最后的尽忠中，他看那王者的背后浮现了一艘庞然巨兽，这千余星年女天使的酝酿终现，把这新时代书写! 原来，天刃真要成那天刃，成了真正的天火之刃。 天宫历近五千星年左右，天启王另辟蹊径，在那第一次大战的战败之地洛尔泰勒斯打开了天使信标，把天启的大军放入，搅乱了天宫整体的战略布置。 与此同时，沉寂许久的天基军团和天刃军团随天启王凉冰的动作一起，向男天使发起了全线的反攻，急剧地压缩着男天使的空间，在这大反攻中莱克斯殁于天刃王凯莎的银翼下，让天刃王凯莎报了在洛尔泰勒斯的宿怨。 天使之城，这一旧时代的王都，在天启的锋芒和天刃的威逼下，已岌岌可危。 而那苏玛利的第六军团和第二军团被天基军团和天启军团前后夹击，狼狈地逃往了怒海。 对天宫来说唯独的好消息是镇守南方的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失去了对峙的天启军团大部队，能有机会驰援天城的危局。 在此期间，一艘被天刃军团打造的战舰大放异彩，这一对标天宫号建造的战舰被称作天刃一号，是女天使撕碎天渣防线的主力之一。 这就是凯莎等待着的时机，旗下无数女天使的生命逝去是值得的，天宫已在这一刻危在旦夕。 杀杀杀! 从未有一刻女天使觉得自己离梦想的乐园是如此的近。 第194章 危在旦夕 火!火!火! 烈焰之剑构建的焰浪席卷了天渣的阵型，莱克斯遥望着天羽与凯莎一起降临，她们如天神撕碎了男天使的防线，把女天使的恨意浇灌。 “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莱克斯对着身后的年轻男天使沉声说。 身后的年轻男天使轻点头，握紧剑的手拧出青筋。 这个之前被女天使定为未知二代的年轻男天使出落得极为娟秀，也有着一般男天使的英气。 他的名字叫莱尔音，是个极其奇怪的名字，就像是莱克斯思念亡妻成了疾，幻梦中有着他们的平凡。 是啊，莱克斯早就因思念疯了，凉音的基因被他提取，他委托了一个卡勒特的狂人把他暗地里的基因合成了一个胚胎，这个胚胎在暗里长大，成了人，隐去自己的名字悄悄地参了军，与父亲并肩作战。 卡勒特的秘密太多，就如他对洛可克勒所说的话——他已不太清楚自己埋藏了多少的秘密。 莱克斯的孩子有着凉音的娟秀，也有着他年少轻狂时的张扬和英气。 真好，他了无遗憾了。 “走!” 既然这个孩子知道天宫发生了什么，那就别回头了，旧时代的船沉了，新时代的船还有这个孩子的位置，他不想这孩子跟着这艘船一起沉没。 而他作为天宫的臣，还得尽那一份忠，尽对先王的忠。 莱克斯与凯莎在这千余星年交手不下百回，从那惜败到那吃力，最后强装着他的骄傲回头，在呕血之时知天宫的命数已尽。 可这孩子在他的怒吼之下居然没听他的话，扇动着翅膀待在原地，就像是莱克斯记忆中的凉音，故作生气他的呆板时的倔强，怎么也哄不回。 这个孩子也一样的倔强，他把泪水装在眼角强行止住，犟如蛮牛的眼神望着莱克斯，真像他年少时分的模样。 莱克斯知晓，这个孩子不愿他就这样去死，想跟他一起走。 可他不愿这个镌刻着他亡妻模样的孩子去死! “走!带他走!” 莱克斯一脚踹开这个不知生死为何物的孩子，对着身后的亲卫咆哮。 这世上回不去的智慧生物太多，他也是如此，就算他鲜衣怒马，提灯阅尽天城繁华的春风得意傲视旧时代，也逃不过宿命的轮回，逃不过年衰体弱的现实。 而这希望还得由他来铸就。 “走!走!走!” 他那一声又一声的怒吼将他的面庞敲打，敲打成钢铁，敲打成了他的遗言。 现在还有谁懂他呢？ 没有了，都没有了，懂他的妻子不在了，懂他的友人死在了他的忠诚下。 唯独还剩的一个友人——若斯，早已找不回原初的样子。 莱克斯怒视着前方携着天火而来的女天使王者，银剑被他攥握，羽翼被他敕令着挡住这个无往不利的王者。 这宇宙间就算是有时光机，他的心灵也回不去先前的无敌气概了。 因为第一时间他想的不是坚守，而是预见悲剧般的防线崩溃，让亲卫把希望带走。 女天使噙着仇恨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背负着先人的遗志来找天宫寻仇，那他要这男天使的仇恨传下去，去找女天使的未来寻仇。 走! 在那最后的尽忠中，他看那王者的背后浮现了一艘庞然巨兽，这千余星年女天使的酝酿终现，把这新时代书写! 原来，天刃真要成那天刃，成了真正的天火之刃。 天宫历近五千星年左右，天启王另辟蹊径，在那第一次大战的战败之地洛尔泰勒斯打开了天使信标，把天启的大军放入，搅乱了天宫整体的战略布置。 与此同时，沉寂许久的天基军团和天刃军团随天启王凉冰的动作一起，向男天使发起了全线的反攻，急剧地压缩着男天使的空间，在这大反攻中莱克斯殁于天刃王凯莎的银翼下，让天刃王凯莎报了在洛尔泰勒斯的宿怨。 天使之城，这一旧时代的王都，在天启的锋芒和天刃的威逼下，已岌岌可危。 而那苏玛利的第六军团和第二军团被天基军团和天启军团前后夹击，狼狈地逃往了怒海。 对天宫来说唯独的好消息是镇守南方的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失去了对峙的天启军团大部队，能有机会驰援天城的危局。 在此期间，一艘被天刃军团打造的战舰大放异彩，这一对标天宫号建造的战舰被称作天刃一号，是女天使撕碎天渣防线的主力之一。 这就是凯莎等待着的时机，旗下无数女天使的生命逝去是值得的，天宫已在这一刻危在旦夕。 杀杀杀! 从未有一刻女天使觉得自己离梦想的乐园是如此的近。 第195章 天城之战（一） 天使之城，这个被女天使兜住的王都。 “华雨和鲲鹏回来了没？” 华烨焦急地在王座旁踱步，他现在没有心思享乐，他一遍又一遍地对着王座下新的一代禁卫军团军团长华洛问道，像是不确认这两员大将归来就不罢休一样。 其实局势本不该如此危险的，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在失去了天启大部队的对峙后完全可以向东南方向延长战线，不必会被后续接上包围网的天刃军团兜死了天城。 但华烨急啊，一时之间莱克斯战死，第一军团防线崩溃，苏玛利的第六军团防线也随之崩溃，原本在天城坐看战火的他突然被前线大将告知天城即将变成战场，忧虑己身性命和天城安危的他下了一步臭棋——他急令华雨和鲲鹏回援天城，把本就被压缩的空间压缩得更是，也把女天使对天城的包围网彻底坐实。 没办法，华烨认为比起所谓的战线啊前线局势啊，他的身家性命更重要。 而且一直在享乐的他也不太管事，对男女天使战争的进行情况还比不上前线的一个小卒，突然被告知天城要被打了急得美人都不享用了。 “吾王华烨。” 底下的新一任禁卫军团长华洛持甲胄单膝下跪行礼道。 “鲲鹏军团长和华雨军团长很快就到。” “好，好。” 听到这个消息的华烨如获大释，他停下来回徘徊的步伐，近些天来急切的神色难得有了几抹喜悦，他卸下了重担的身躯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王座上，靠在了上面。 对华烨来说，只要华雨和鲲鹏回援，天城的防线就没有那么一触即溃，不至于让天刃真就直愣愣地杀到了天城脚下。 现在被第一军团崩溃牵连之下的第四军团难以抵挡住天刃的攻势，况且洛尔泰勒斯还有个天启王凉冰虎视眈眈，后续赶到的天基军团也会从天城的北方蜂拥而入，兜死这个网。 华烨现在面对一个抉择——是守还是弃城突围？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如果守住天城固然可以拖住女天使的攻势，但长久来看，只要这个网不被打破，天城迟早会被攻破，但弃城更是一步难以选择的走势，一旦华烨放弃了天城，就意味着华烨就放弃了王位，放弃了天宫的大业，任由着女天使入主天城，入主天使星云。 这哪一个都是华烨不可接受的。 那么怎么破局呢？ 稳固了天城防线的华烨思绪还是混乱的，他想不到有办法打破女天使的围杀，常年享乐的他思维已经退化了，想不到有点子的他索性不想了，全权交给了底下的华洛。 “快说说，有什么办法能破了这群小妞的阵。” “禀告吾王华烨。” 底下的华洛闻言回道。 “我们得有一个先锋大将，穿破女天使的粒子尘埃防线，与苏玛利军团长汇合，联合打退忤逆凯莎的军队。” 他抬头，拱手，带起甲片铿锵作响。 “我愿做那先锋，为吾王分忧!” 第195章 天城之战（一） 天使之城，这个被女天使兜住的王都。 “华雨和鲲鹏回来了没？” 华烨焦急地在王座旁踱步，他现在没有心思享乐，他一遍又一遍地对着王座下新的一代禁卫军团军团长华洛问道，像是不确认这两员大将归来就不罢休一样。 其实局势本不该如此危险的，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在失去了天启大部队的对峙后完全可以向东南方向延长战线，不必会被后续接上包围网的天刃军团兜死了天城。 但华烨急啊，一时之间莱克斯战死，第一军团防线崩溃，苏玛利的第六军团防线也随之崩溃，原本在天城坐看战火的他突然被前线大将告知天城即将变成战场，忧虑己身性命和天城安危的他下了一步臭棋——他急令华雨和鲲鹏回援天城，把本就被压缩的空间压缩得更是，也把女天使对天城的包围网彻底坐实。 没办法，华烨认为比起所谓的战线啊前线局势啊，他的身家性命更重要。 而且一直在享乐的他也不太管事，对男女天使战争的进行情况还比不上前线的一个小卒，突然被告知天城要被打了急得美人都不享用了。 “吾王华烨。” 底下的新一任禁卫军团长华洛持甲胄单膝下跪行礼道。 “鲲鹏军团长和华雨军团长很快就到。” “好，好。” 听到这个消息的华烨如获大释，他停下来回徘徊的步伐，近些天来急切的神色难得有了几抹喜悦，他卸下了重担的身躯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王座上，靠在了上面。 对华烨来说，只要华雨和鲲鹏回援，天城的防线就没有那么一触即溃，不至于让天刃真就直愣愣地杀到了天城脚下。 现在被第一军团崩溃牵连之下的第四军团难以抵挡住天刃的攻势，况且洛尔泰勒斯还有个天启王凉冰虎视眈眈，后续赶到的天基军团也会从天城的北方蜂拥而入，兜死这个网。 华烨现在面对一个抉择——是守还是弃城突围？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如果守住天城固然可以拖住女天使的攻势，但长久来看，只要这个网不被打破，天城迟早会被攻破，但弃城更是一步难以选择的走势，一旦华烨放弃了天城，就意味着华烨就放弃了王位，放弃了天宫的大业，任由着女天使入主天城，入主天使星云。 这哪一个都是华烨不可接受的。 那么怎么破局呢？ 稳固了天城防线的华烨思绪还是混乱的，他想不到有办法打破女天使的围杀，常年享乐的他思维已经退化了，想不到有点子的他索性不想了，全权交给了底下的华洛。 “快说说，有什么办法能破了这群小妞的阵。” “禀告吾王华烨。” 底下的华洛闻言回道。 “我们得有一个先锋大将，穿破女天使的粒子尘埃防线，与苏玛利军团长汇合，联合打退忤逆凯莎的军队。” 他抬头，拱手，带起甲片铿锵作响。 “我愿做那先锋，为吾王分忧!” 第196章 天城之战（二） 华洛口中所谓的法子是要打穿天刃的最薄弱的粒子尘埃防线，与远在怒海的苏玛利军团建立联系，把被女天使孤立的两个圈联成线，再发起反攻对孤悬在外的天刃军团进行打击，让被压缩的空间扩大，再回过头去收拾天启和天基两个合在一起的军团。 但华烨还是不放心，定下神的他心想这群小妞居然能打碎莱克斯领导的第一军团，肯定有些本事，又想到华雨和鲲鹏快要回来了，略微一思索，就下令道。 “让华雨跟你一起去，我给你我的王剑，你能动员所有男天使，只要天宫还在，女天使就永远不能入主天使星云!” 一言一顿间，他找回了他的王者气概，对女天使展开了反击。 反击! “a7!凌姐!” “b3!落姐!” 战火纷飞的战火前线，缓过神来的天宫发起了最疯狂的反攻，身陷绝境的男天使仿佛知道了自身的困境会给未来带来了怎样的黑暗，他们不愿天宫覆灭，在华烨王的号召下发动了全线的反攻。 杀! 到处都是漂浮的男女天使尸体和战舰残骸，男女天使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迎来了最高潮，在这最真实的战场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能你这一星秒把对手枭首，下一星秒就被背后袭来的冷箭夺去了生命。 在这最酷烈的战斗中，天羽的任务就是坚守，守到友军驰援。 坚守什么呢？ 这粒子尘埃遍布的战场，视野受到影响变得十分短小，得靠暗能探测和计算云辅助战斗，对于许多女天使新兵来说这分走大多的计算力，导致天刃这时的新兵伤亡率居高不下。 那么天羽守得就是女天使的旗帜，她们不倒，新兵们也不会倒下。 她们的凯莎女王不会来这里，若宁和艾兰都不会来这里，对于这些尖端战力来说，她们最重要的任务只有一个——攻克天城。 所以天羽是在这里唯一的高端战力。 她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守下去，守到天基王降临。 这是属于她们的战场，属于她们的舞台! “资料显示:” 天使落的主机提示响起 “天渣的二代华洛和华雨降临战场!” “天羽!集合!” 天使落的眼神凝重。 当天宫最疯狂的反扑来了，就说明她们的任务最是重要，凯莎女王预料到了天宫的下一步的计划，与天基王沟通后把这任务交给她们，是对她们的信任和认可。 只有她们的苏队在临行前悄悄地嘱咐她们，说是如果力战而竭，天羽即将出现了人员伤亡，就别逞强，撤退都行，只要你们人还在，天宫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苏队还把他的银剑和所有的烈焰级武器全都给了她们，说是他的身体不支持他继续战斗还得继续修复，就先把这些有用的武器全都给了她们让她们能够平安地归来。 可天使落罕见地有了违逆苏队的心思。 只是因为这无望看不见尽头的战争好像要结束了，女天使从未有一天这么地靠近胜利，曾经的她们被天宫打压，被天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被通缉，每次战斗不是惨胜就是大败，突然有一天告诉这些一直在坚持的女天使你们快要打赢这个笼罩在她们头顶上的阴影了，那一种惊喜和恍惚是不可想象的，天羽也是如此，如果对她们说只要守在这里不后退，这场战争就能迎来结束，女天使同伴就能少死很多很多，就能去见那梦想中的乐园。 那么天羽身为女天使小队中的传奇就责无旁贷! 曾经她们是新人，被苏队和离雪姐手把手地教着，护着她们带上了战场，现在苏队和离雪姐都不在身边了，岁月磨砺的她们出落得像是战场上的绝美玫瑰，成为了女天使军团中的老人，她们手把手地教着新人怎么去战斗，怎么去配合——现在她们成了老人，那就没有推脱责任的资格，去把那未来描绘。 我们曾经努力睁开眼，看不到终点和明天，有天使带我们去见那未来，他们走着走着就不在了，到了现在未来就在眼前，离雪姐在天上看着我们，到我们做出抉择了! 天使落凝视着远方咆哮着的天渣战舰，绣口微张。 “开火!” 身后的天刃战舰们随她的命令一同咆哮，与天渣战舰的光柱海碰撞，炸开的火光和冲击波瞬间清空了一片粒子尘埃区域，将来袭的男天使将领显现。 天羽众女尽管已经知道了来袭的男天使是谁，心里都有预料和准备，可当她们看到了那个杀死离雪姐的男天使时，攥紧武器的素手还是不由得因用力而泛红。 有些仇恨不是说算就能算了，也不会因时光而消逝! “天羽!” 天使落身后的天刃战舰缓缓地靠近，在她的背后停住，作那画布把她的绝美英姿浮现耀眼于战场。 这一刻，她宛如女王般艳丽。 “将任何试图越过防线的天渣杀死!” 她把那刻着苏陌＆凯莎名字的银剑直指张弓搭箭的华雨，冷厉的清光闪烁着她的仇恨。 第196章 天城之战（二） 华洛口中所谓的法子是要打穿天刃的最薄弱的粒子尘埃防线，与远在怒海的苏玛利军团建立联系，把被女天使孤立的两个圈联成线，再发起反攻对孤悬在外的天刃军团进行打击，让被压缩的空间扩大，再回过头去收拾天启和天基两个合在一起的军团。 但华烨还是不放心，定下神的他心想这群小妞居然能打碎莱克斯领导的第一军团，肯定有些本事，又想到华雨和鲲鹏快要回来了，略微一思索，就下令道。 “让华雨跟你一起去，我给你我的王剑，你能动员所有男天使，只要天宫还在，女天使就永远不能入主天使星云!” 一言一顿间，他找回了他的王者气概，对女天使展开了反击。 反击! “a7!凌姐!” “b3!落姐!” 战火纷飞的战火前线，缓过神来的天宫发起了最疯狂的反攻，身陷绝境的男天使仿佛知道了自身的困境会给未来带来了怎样的黑暗，他们不愿天宫覆灭，在华烨王的号召下发动了全线的反攻。 杀! 到处都是漂浮的男女天使尸体和战舰残骸，男女天使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迎来了最高潮，在这最真实的战场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能你这一星秒把对手枭首，下一星秒就被背后袭来的冷箭夺去了生命。 在这最酷烈的战斗中，天羽的任务就是坚守，守到友军驰援。 坚守什么呢？ 这粒子尘埃遍布的战场，视野受到影响变得十分短小，得靠暗能探测和计算云辅助战斗，对于许多女天使新兵来说这分走大多的计算力，导致天刃这时的新兵伤亡率居高不下。 那么天羽守得就是女天使的旗帜，她们不倒，新兵们也不会倒下。 她们的凯莎女王不会来这里，若宁和艾兰都不会来这里，对于这些尖端战力来说，她们最重要的任务只有一个——攻克天城。 所以天羽是在这里唯一的高端战力。 她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守下去，守到天基王降临。 这是属于她们的战场，属于她们的舞台! “资料显示:” 天使落的主机提示响起 “天渣的二代华洛和华雨降临战场!” “天羽!集合!” 天使落的眼神凝重。 当天宫最疯狂的反扑来了，就说明她们的任务最是重要，凯莎女王预料到了天宫的下一步的计划，与天基王沟通后把这任务交给她们，是对她们的信任和认可。 只有她们的苏队在临行前悄悄地嘱咐她们，说是如果力战而竭，天羽即将出现了人员伤亡，就别逞强，撤退都行，只要你们人还在，天宫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苏队还把他的银剑和所有的烈焰级武器全都给了她们，说是他的身体不支持他继续战斗还得继续修复，就先把这些有用的武器全都给了她们让她们能够平安地归来。 可天使落罕见地有了违逆苏队的心思。 只是因为这无望看不见尽头的战争好像要结束了，女天使从未有一天这么地靠近胜利，曾经的她们被天宫打压，被天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被通缉，每次战斗不是惨胜就是大败，突然有一天告诉这些一直在坚持的女天使你们快要打赢这个笼罩在她们头顶上的阴影了，那一种惊喜和恍惚是不可想象的，天羽也是如此，如果对她们说只要守在这里不后退，这场战争就能迎来结束，女天使同伴就能少死很多很多，就能去见那梦想中的乐园。 那么天羽身为女天使小队中的传奇就责无旁贷! 曾经她们是新人，被苏队和离雪姐手把手地教着，护着她们带上了战场，现在苏队和离雪姐都不在身边了，岁月磨砺的她们出落得像是战场上的绝美玫瑰，成为了女天使军团中的老人，她们手把手地教着新人怎么去战斗，怎么去配合——现在她们成了老人，那就没有推脱责任的资格，去把那未来描绘。 我们曾经努力睁开眼，看不到终点和明天，有天使带我们去见那未来，他们走着走着就不在了，到了现在未来就在眼前，离雪姐在天上看着我们，到我们做出抉择了! 天使落凝视着远方咆哮着的天渣战舰，绣口微张。 “开火!” 身后的天刃战舰们随她的命令一同咆哮，与天渣战舰的光柱海碰撞，炸开的火光和冲击波瞬间清空了一片粒子尘埃区域，将来袭的男天使将领显现。 天羽众女尽管已经知道了来袭的男天使是谁，心里都有预料和准备，可当她们看到了那个杀死离雪姐的男天使时，攥紧武器的素手还是不由得因用力而泛红。 有些仇恨不是说算就能算了，也不会因时光而消逝! “天羽!” 天使落身后的天刃战舰缓缓地靠近，在她的背后停住，作那画布把她的绝美英姿浮现耀眼于战场。 这一刻，她宛如女王般艳丽。 “将任何试图越过防线的天渣杀死!” 她把那刻着苏陌＆凯莎名字的银剑直指张弓搭箭的华雨，冷厉的清光闪烁着她的仇恨。 第197章 天城之战（三） 那就杀! 仇恨既然存在，那就得了结，如果不了结，这缚心的窒息和冲动就会扰得天羽做那永生永世的噩梦。 噩梦里，那一遍又一遍的折翼会把她们的泪水拽下，把她们的血眸点缀。 还记得吗! 天使落直刺的锋芒震荡了空间，沿途的空间因她的极速而颤动，那璀璨的银芒闪耀了战场! 那个被你杀死的女天使! 天使落死死地盯着那个擎弓的男天使，在她的视线中迫近，最终在刹那间交错! “砰!” 无穷无尽的能量从华雨射出的箭上迸发，银剑虽锋锐，可也抵挡不住老辣的毒箭。 “落姐，b1!” 暗通讯里的信息让天使落因冲击波而恍神的头脑瞬间清明，她本能地往身后横挡，在这倏然的交手中，她看清了袭击她的来者，那狞笑着将长枪下刺的天渣二代华洛! “砰!” 又是一声巨响，天使落无法抗衡这二代的伟力，她在自知不敌后借力后退，由身后护卫的天使楚和天使染接上。 “凌妹，梦婷!” 她在后退的瞬间稳住身形，羽翼翻飞的加速中，身若残影。 随她一起而动的是天使凌和天使梦婷，这两个女天使心领神会天使落的锋芒，临时组成了一个小队对掠阵的华雨发起了围杀。 她们一如罗尔西星上对苏队的围杀一般，似一张大网将掠阵的华雨围住，想要将这个杀死离雪的仇人当场枭首。 可真的会如天羽所愿吗？ 这世上最难了却的是仇恨，也会一直是仇恨。 天使落三人进击的身影在华雨轻射出的箭化作粉末后被瞬间定住，像是一个结界的领域展开，将死亡摆渡的号角吹响。 外附型空间结界，这是若斯近些星年来研究出来的新玩意——它的作用在于释放后急剧压缩一定区域内的空间，把试图靠近的敌人定住，而后一一击杀。 这也是若斯在洛尔泰勒斯之战后从凉冰那困住苏玛利的回廊技术得来的灵感，尽管其本身不是研究空间领域的大拿，但加班加点研究出来不成问题。 天宫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再藏招已没必要。 “落姐!” 注意到华雨区域诡异的天使楚急得大吼，在关切乱心的害怕下，她一时之间还想着去支援远方的天使落，没注意到身后的长枪已极速逼近，对着她的心口说着那无声的杀意。 所谓的女天使精英，居然也会害怕战友离去？ 天使楚背后的华洛亢声大笑。 真是个怯懦的雏儿! 他那诉说着死亡的致命一击在天使楚的背后炸开，如山岳般沉重的巨力冲开了天使楚的身形，她猛然转身望去，只看见茫茫的粒子尘埃如雾般将她的视线遮住。 可在她的暗能战场思维图里，那个被标为天使染的生命体征已在刚刚那一击中极速地下降，把她的慌乱扬起。 那被模糊的往事最终还是追上了她，时光机里，朦胧的水雾里，宿命还在嘲笑着她的无能。 “我们可不会战死!” 她在课堂上骄傲地昂起头，想要盖住落后的不安和自卑。 “我们可是天羽!” 这高声的掩盖到了今天变成了现实，她的慌乱露出了失误，让天使染生死不知。 做些什么呢？ 那就做些什么! 一直被她握在手中的烈焰级武器被她变成了烈焰之剑，这重剑通红，幽幽的火焰燃起，把她的悔恨锻造。 锻造成天羽的死战不退! “暗能过载程序已开启。” 在辽阔的战场思维图上，她的暗能数值在兀然之间飙升，升到连远处正欲处刑的华雨都为之动容，大吼。 “那女天使发疯了，快避开!” 听闻华雨大吼的华洛也不恋战，他放过即将被他杀死的天使染，羽翼扇动如狂风，在警告声的刺激下，他的身形正在极速远离这个发疯的女天使。 “正在充能，提取恒星能，编码设定为最大值。” 这个最小的天羽成员展露了她的獠牙，把最真实的暴力灌注于战场。 天使楚缓缓地举起她的烈焰之剑，动作很慢，像是在承受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痛楚，可她的眸却极亮，如若剑锋上的烈火一样凝练和明耀。 “执行恒星烈焰打击。” 天使楚的焰锋言语着她的决心和战意。 “目标……” 她望着那个极速逃窜的身影，吐言似寒风刺骨。 “天渣二代华洛!” 她的素手与她的焰锋落下，打破了杀局! “警告!” 华雨凝重地注视着这个一同与那个疯子一起开启了过载模式的天羽副队长，妖冶的身姿与妩媚的眼眸回敬着他的结界，把杀局刺破。 空间能力! 在两个二代的重压下，天羽已无所保留。 第197章 天城之战（三） 那就杀! 仇恨既然存在，那就得了结，如果不了结，这缚心的窒息和冲动就会扰得天羽做那永生永世的噩梦。 噩梦里，那一遍又一遍的折翼会把她们的泪水拽下，把她们的血眸点缀。 还记得吗! 天使落直刺的锋芒震荡了空间，沿途的空间因她的极速而颤动，那璀璨的银芒闪耀了战场! 那个被你杀死的女天使! 天使落死死地盯着那个擎弓的男天使，在她的视线中迫近，最终在刹那间交错! “砰!” 无穷无尽的能量从华雨射出的箭上迸发，银剑虽锋锐，可也抵挡不住老辣的毒箭。 “落姐，b1!” 暗通讯里的信息让天使落因冲击波而恍神的头脑瞬间清明，她本能地往身后横挡，在这倏然的交手中，她看清了袭击她的来者，那狞笑着将长枪下刺的天渣二代华洛! “砰!” 又是一声巨响，天使落无法抗衡这二代的伟力，她在自知不敌后借力后退，由身后护卫的天使楚和天使染接上。 “凌妹，梦婷!” 她在后退的瞬间稳住身形，羽翼翻飞的加速中，身若残影。 随她一起而动的是天使凌和天使梦婷，这两个女天使心领神会天使落的锋芒，临时组成了一个小队对掠阵的华雨发起了围杀。 她们一如罗尔西星上对苏队的围杀一般，似一张大网将掠阵的华雨围住，想要将这个杀死离雪的仇人当场枭首。 可真的会如天羽所愿吗？ 这世上最难了却的是仇恨，也会一直是仇恨。 天使落三人进击的身影在华雨轻射出的箭化作粉末后被瞬间定住，像是一个结界的领域展开，将死亡摆渡的号角吹响。 外附型空间结界，这是若斯近些星年来研究出来的新玩意——它的作用在于释放后急剧压缩一定区域内的空间，把试图靠近的敌人定住，而后一一击杀。 这也是若斯在洛尔泰勒斯之战后从凉冰那困住苏玛利的回廊技术得来的灵感，尽管其本身不是研究空间领域的大拿，但加班加点研究出来不成问题。 天宫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再藏招已没必要。 “落姐!” 注意到华雨区域诡异的天使楚急得大吼，在关切乱心的害怕下，她一时之间还想着去支援远方的天使落，没注意到身后的长枪已极速逼近，对着她的心口说着那无声的杀意。 所谓的女天使精英，居然也会害怕战友离去？ 天使楚背后的华洛亢声大笑。 真是个怯懦的雏儿! 他那诉说着死亡的致命一击在天使楚的背后炸开，如山岳般沉重的巨力冲开了天使楚的身形，她猛然转身望去，只看见茫茫的粒子尘埃如雾般将她的视线遮住。 可在她的暗能战场思维图里，那个被标为天使染的生命体征已在刚刚那一击中极速地下降，把她的慌乱扬起。 那被模糊的往事最终还是追上了她，时光机里，朦胧的水雾里，宿命还在嘲笑着她的无能。 “我们可不会战死!” 她在课堂上骄傲地昂起头，想要盖住落后的不安和自卑。 “我们可是天羽!” 这高声的掩盖到了今天变成了现实，她的慌乱露出了失误，让天使染生死不知。 做些什么呢？ 那就做些什么! 一直被她握在手中的烈焰级武器被她变成了烈焰之剑，这重剑通红，幽幽的火焰燃起，把她的悔恨锻造。 锻造成天羽的死战不退! “暗能过载程序已开启。” 在辽阔的战场思维图上，她的暗能数值在兀然之间飙升，升到连远处正欲处刑的华雨都为之动容，大吼。 “那女天使发疯了，快避开!” 听闻华雨大吼的华洛也不恋战，他放过即将被他杀死的天使染，羽翼扇动如狂风，在警告声的刺激下，他的身形正在极速远离这个发疯的女天使。 “正在充能，提取恒星能，编码设定为最大值。” 这个最小的天羽成员展露了她的獠牙，把最真实的暴力灌注于战场。 天使楚缓缓地举起她的烈焰之剑，动作很慢，像是在承受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痛楚，可她的眸却极亮，如若剑锋上的烈火一样凝练和明耀。 “执行恒星烈焰打击。” 天使楚的焰锋言语着她的决心和战意。 “目标……” 她望着那个极速逃窜的身影，吐言似寒风刺骨。 “天渣二代华洛!” 她的素手与她的焰锋落下，打破了杀局! “警告!” 华雨凝重地注视着这个一同与那个疯子一起开启了过载模式的天羽副队长，妖冶的身姿与妩媚的眼眸回敬着他的结界，把杀局刺破。 空间能力! 在两个二代的重压下，天羽已无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