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鬼钱财,替鬼消灾》 第1章 代办人 漆黑的夜里,远处摇曳着细微的灯火。 四周是一片死寂,只有从远处茂密森林中传过来的稀疏虫鸣。 一个小摊子就摆在路边,在这条鲜有过路人的路上。 远处,一个男子的脚步声,单调且规律地敲响了寂静的夜。 摊子上面挂着一张帘子,上面用纸贴着『铁口直断』四个大字。 摊子的主人,已经习惯这样无人的夜晚,所以坐在摊子边,用手架着头打着盹。 整条街上没有什么照明的路灯,只有这间算命摊的小灯泡摇曳着光亮。 男子越来越靠近,脚步声也越来越大。 算命师点了个头,醒了过来,目光立刻被这脚步声给吸引过去。 他看清楚迎面而来的人是个男子,原本睡眼惺忪的双眼立刻大大地张了开来。 他上下打量了男子一会之后,嘴角缓缓浮出笑意。 生意来了! “先生……”算准了男子经过算命摊的时机,算命师对着男子幽幽地说道,“请留步。” 男子听到算命师的话,停下了脚步,四周又回到了一片死寂。 “先生……请不要怪小的多嘴,不过……你的身后……”算命师抬起头来,与男子四目相对,“跟着一个女人啊……” 听到算命师这么说,男子果然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 但是整条街上除了男子与算命师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当然,你可能没有办法看到,毕竟……阴阳两隔嘛。” 听算命师这么一说,男子侧着头,看着算命师。 “先生,”算命师用手比了比摊子对侧的椅子。“如果你不赶时间,还是坐下来,让小的帮你算算,看看能不能帮你化解化解。” 男子犹豫了一会,然后在摊子的另外一边坐了下来。 “在开始之前,可不可以先请问一下先生您的姓名?” “我叫……”男子看着算命师,嘴角浮现了一抹微笑,“谢任凡。” 算命师再度打量了一下谢任凡…… 谢任凡不算高,身材适中,五官端正。 声音沉稳,目光坚毅。 这些都有助于算命师推断并选择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是的,这个算命师并没有什么天生的灵眼,也没有什么法力,他有的只是多年生活经验所累积出来的看人眼光,与口若悬河的才能。 可惜,算命师这么一点皮毛的本领并没有让谢任凡感到钦佩,因为如果他够有经验的话,他会先想想谢任凡到底为什么会在无人的深夜里,走上这鸟不生蛋、通往深山无人的道路。 但是他不但没有想到这个层面,还不断搬出压箱宝,对着谢任凡口沫横飞的说着他背好的台词。 “先生啊,这个可不好解决喔——”算命师脸上五官几乎都挤在一起,“看样子这女人可能跟你上辈子的恩怨有关……” 冷冷地看着算命师好像在演舞台剧般,从声音到表情互相应和的模样,谢任凡却心不在焉,只是偶尔响应个几声。 知道谢任凡没有上钩,算命师更加卖力的吹嘘并恐吓谢着任凡。 “唉——”无视于算命师讲到嘴角都冒出水泡,谢任凡叹了口气。 这是什么反应?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客人,会在自己说到一半时叹气的,算命师停下来看着谢任凡。 “你这也太糊涂了……”谢任凡轻声地说。 “什么?” “不是我在说你,”谢任凡低着头,缓缓摇了摇头,“这家伙的说词闪烁,许多地方逻辑都不通,你怎么会真的相信这样的人呢?” “先生,”算命师脸色铁青,“你在说什么?” 眼看着谢任凡似乎是来砸摊的,算命师整个背都拱了起来,好像一只被抓伤的野兽般,双眼瞪着谢任凡。 “抱歉,”谢任凡笑着对算命师说,“我不是在跟你说话。” “什么?” “虽然你满嘴胡言乱语,不过有件事情你说对了一半……” 算命师脸色铁青,瞪着谢任凡。 “我的背后的确跟着女人,”谢任凡微微一笑,“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一对。” 谢任凡说着说着,还回头看了一下,宛若好像真的有两个女人站在他的身后一样。 “你想唬谁啊?”算命师脸露不屑,“你以为这样吓得到我吗?” “我可不认为可以唬你,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什么阴阳眼。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如果你真的看得到的话……”谢任凡将眼光转向算命师的身后,“应该会先被自己背后‘那群’给吓死。” 算命师一听,震了一下,差点就真的回过头去看,不过才转了一下,整颗头就这样定在半路,又不好意思转回来,斜眼看着谢任凡。 差点就上了这小子的当。 算命师在心中暗自窃喜。 就在算命师还沾沾自喜着自己保住了那薄弱到吹弹可破的面子时,谢任凡已经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照片。 谢任凡将照片放在桌上,冷冷地对算命师说:“你应该认识这个人?” 算命师看了一眼,然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怒气冲冲。 “你……!”算命师跳了起来,从摊子下面掏出了一把宝剑。 他手上握着这把平时做法用的宝剑,虽然剑锋并不锐利,但是只要使力挥动,也是相当不错的武器。 “说!”算命师气急败坏,“你是老王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代办人。”谢任凡依旧神气自然地回答。 “什么代办人?你是他的律师吗?” “不是,我没那么高级,就只是代办人而已。” “你……”算命师用剑指着谢任凡。 “你到底要怎样?”谢任凡微笑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神色轻松地说:“你这些日子以来靠算命这行骗了不少人,前几天王老来找我,只委托了我一件事情,就是要砸了你的摊子,让你靠嘴吃饭的日子告一段落,如此而已。” “什么?你少在那边胡说八道了,老王都已经死了两年了!” 谢任凡似笑非笑侧着头看着算命师说道:“那又怎么样?你看不见……不见得每个人都看不见啊。” 算命师用剑指着任凡,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谢任凡敢靠过来,就不要怪他发狠了。 仿佛看穿了算命师的心思,谢任凡回过头,对后方使了个眼色,然后又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算命师手中的剑。 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强大力量,从剑侧撞了过来,算命师只感觉到虎口一痛,整支剑就从自己手中挣脱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算命师骇然不已,只见那把剑竟然就这样凌空飞起,然后朝着道路的另外一端笔直飞了过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算命师一脸惨白。 “我?”谢任凡微笑着站起身来,“对你们这些活着的人来说,我什么都不是。不过对你身后的那群家伙来说,我可是有个连自己都不是那么喜欢的称号……” “我身后……”算命师感到一阵鸡皮疙瘩,身子不停颤抖。 “它们叫我……”谢任凡微笑,“黄泉代办人。” 谢任凡刚说完,突然一阵狂风吹起,将算命师的摊子吹得左右摇晃了起来。 谢任凡收起笑容,恶狠狠地瞪着算命师说道:“如果你以后敢再继续以算命骗人的话,我保证你会跟那张帘子接下来的命运一样!” 谢任凡话才刚说完,狂风瞬间将算命师的摊子给吹垮,而那张挂在摊子上面写着『铁口直断』的帘子,竟然就这样凌空被撕成两半。 算命师见到此等异象,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我不敢了!”算命师用力叩拜着,“饶我一命啊!我真的不敢了!” “你应该觉得好运……”谢任凡蹲下来在算命师耳边说,“你身后的那些家伙没有来找我,不然恐怕没那么简单喔……!” 丢下已经被吓到六神无主、双腿发软的算命师,谢任凡头也不回地踏上来时的路。 第2章 命运的相遇 是夜。 大大小小不等的建筑物沿着山坡蔓延下来,整片山坡一片黑压压,没有任何的照明设备。 因为除了特定的日子之外,这里就连白天都鲜少有人烟,也就没有必要浪费那个资金去盖个照明设备。这里是坟场。 一个死人安息的地方。 而今晚,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谢任凡一手提着一只塑料袋,另外一手拿着铁锹,吹着口哨,一个人穿梭在墓碑之间。 对谢任凡来说,此时此刻的这里,比白天的菜市场还要热闹。 与几个曾经委托过自己的“客户”简单打声招呼之后,谢任凡终于在山坡的西侧靠近整个坟场边缘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在确认过这个墓碑就是自己的目标之后,谢任凡脱下外套,从塑料袋里面拿出一叠叠的纸钱,然后对着四周开始挥洒。 “各位兄弟,一点微薄的好处分给大家,希望大家口耳相传,多多帮我推广生意。”谢任凡口中念着,“当然,好赚的再介绍来,不好赚的就不必啦。” 不过转眼之间,谢任凡带来的满满一袋纸钱就见底了。 四周聚集而来的好兄弟们,拿了钱之后,也很识相地离开了。 谢任凡转过头来,笑着对王老的墓碑说:“王老,您的事情帮您处理完毕了。那么不好意思啦,我要来索取当初我们约定好的报酬啦。” 谢任凡等了一会,在确定四周都没有王老的踪影之后,绕到了墓碑后面,拿起铁锹,一铲一铲的开始挖起坟来。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东方的太阳正从山头的另一端开始慢慢露出曙光。 谢任凡终于完成了这次委托最难的部分,将王老的棺材给挖了出来。 谢任凡憋住气,纯熟地将棺材打开来,一打开来迎面冲出一阵尸气,谢任凡退了开来,让尸气飘散之后,才重新靠近。 王老已经脱水的干尸就这样安详地平躺在棺材之中。 “有啦……”谢任凡微笑地看着王老颈子上那条纯金的链子与手上那枚纯金打造的戒指,就跟当初王老所承诺的一样。 谢任凡小心翼翼地将链子与戒指从王老的身上取下,这时一道刺眼的光芒从身后投射过来。 谢任凡内心一惊,转过身去,只看到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男子正拿着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 两人四目相接,双方都愣了一下。 男子看到谢任凡一手扶着尸体,另外一手拿着金链子,立刻会意过来。 谢任凡正想开口,岂料男子竟然顺手拿起了谢任凡带来的铁锹,朝着谢任凡的头上打了下去。 其中一只手还扶着王老头颅的谢任凡,来不及反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铁锹给打中了后脑。 谢任凡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样倒入王老的棺材之中。 …… 头部的剧烈疼痛刺激着朦胧的意识,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散了。 背部传来的不舒服感,似乎正提醒着自己,仿佛躺在一个坚硬的平坦物品上面。 想要用手去舒缓自己疼痛的头部,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锁住。 谢任凡张开双眼,朝自己的手上看了过去,是一套银白色的手环,仔细一看,才清楚的知道那是常常在电视新闻上面可以见到的警用手铐。 “醒啦?”耳边传来了陌生男子的声音。 谢任凡转过头去,这才看清楚他所在的环境。 这是警局,而自己就好像一条被绑住的恶犬般,被锁在墙上的铁杆上。 手就那样腾空吊着,整个人则是横躺在铁杆下的木制长凳上。 难怪全身筋骨都好像被人打散似的,对于自己能够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而失去意识,感觉到不可思议。 谢任凡挣扎着从木凳上面坐起来。 “唉——”虽然身穿便服,但是一看上去还是散发出警察气息的男子对谢任凡摇了摇头,“真是不景气啊——,连死人都不放过的小偷,还真是大胆啊。” 谢任凡没有响应,后脑传来的激痛让他十分恼火。 “难道你都不怕报应吗?”谢任凡白了男子一眼,然后用手揉着自己的后脑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废话,”男子连看都没看谢任凡,背对着谢任凡继续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每个小偷都有自己的背景。我看啊,你的故事也不会比较特殊啦,所以你还是省省唇舌。像个男人一样,坦率地承认自己错了,对你还是比较有利啦。” 谢任凡闭上眼睛,靠在墙上不再理会男子。 在这行做了那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陷入这样的窘境。 该怎么办? 谢任凡在内心琢磨着接下来的情况。 实话实说? 有几个人会相信自己的故事呢? 可是一手捧着尸体的头,另一手还拿着从尸体上取下来的金炼……想要随便掰个故事搪塞过去似乎有点天方夜谭。 “你的犯人醒了。”男子的声音钻进了谢任凡的思绪。 谢任凡睁开双眼,看见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与谢任凡年纪相仿,大约二十来岁,有着粗浓的双眉,似乎习惯性地眉头深锁。 两只不算大的眼睛不时流露出凶狠的目光。身材壮硕,孔武有力。 白方正——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这是谢任凡与方正的第一次相见。 当然此时的两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一次的相见将会为两人的命运带来难以想象的改变。 第3章 荒唐的笔录 一颗女人的头颅就这样安静地躺在人行道的地砖上。 数十双冷漠又无情的鞋子,不断经过这颗头颅,没有任一双脚驻留在这个头颅前。 “好——痛——喔——”女人用那张因为扯裂而向外翻开的嘴唇悠悠地吐着呻吟,“有没有人可以帮帮我啊——!” 在这条人来人往的都市道路上,这颗女人的头颅不知道躺了多久,连她自己都早就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了。 尸身不完整的她,不要说投胎转世了,就连想要移动,或者想要托梦给家人都没办法。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她,只能够这样无奈呻吟着,希望有一天那些无情又冷漠的双脚可以为自己停留。 但是这个愿望却从来没有实现过……毕竟阴阳两隔,这女人的幽鸣与头颅根本就没有人看得见,也没有人听得见。 现在是大白天,时间不对,磁场也不对,就连八字最轻的人想要看到她也不容易,这些冷漠的双脚只是存在于同一个空间但是不同次元的交界。 每天每夜听着这些忙碌又无情的脚步声,让女人越来越怨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对她并不友善,不管是在生前还是死后,都是一样的无情冷漠。 她恨……但是这些怨恨并没有提供她足够的动力去做任何的事情。 毕竟如果当初这股怨恨够强烈的话,她也不会走上自杀这条道路。 所以现在的她,跟生前一样,对任何人都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她能做的……只有等待……鞋跟踏着石砖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就好像打击乐团所演奏出的人间绝情曲,每每都让女人感觉到心灰意冷。真 是好笑,没有了身体也没有了心,却还是会感觉到哀伤。 就在女人这么想的同时,一双脚就这样停在了女人头颅的旁边。 嗯? 那是一双没有穿袜子,细小的脚。 女人将目光给向上拉,看到了这双脚的主人正用那对圆滚滚的双眼看着自己。 那是一个小男孩,侧着头看着女人。 “姐姐,”小男孩稚气未脱地问,“你的身体呢?” 想不到在人世间竟然还有人会看得到自己。 女人一想到这个小男孩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救星,泪水不禁注满自己的眼眶。 “小弟弟,”女人哀求,“可不可以帮姐姐一个忙——,求求你——” 女人丝毫没考虑到自己那哀鸣很可能吓死任何正常的人,毫不顾忌地就将那种久旱逢甘霖的哀求声从嘴巴吐了出来。 想不到小男孩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当然可以啊,不过我还是小孩喔,太难的我可做不到。” 女人想摇头,可是失去身体的她却没办法这么做,最后只有眼睛代替那无法摇动的头颅,快速地左右摆动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太难,你一定可以做到……” 小男孩皱着眉嘟着嘴,等着女人说下去。 “姐姐的身体,”女人用眼神看着旁边大楼。 “在跳楼的时候,撞上了那边的招牌,结果身体被卡在上面,头却掉了下来。想不到,警察他们都没有找到我的尸体,所以姐姐的灵魂一直没有办法投胎。”女人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小男孩,然后请求小男孩去报警。 这个小男孩就是谢谢任凡。 从小就有阴阳眼的他,不是第一次帮助这种孤魂野鬼。 谢任凡帮女人报警之后,警方找到了尸体,让女人恢复了全尸。 为了感谢谢任凡,女人托梦给了自己家人,让家人馈赠一笔金钱给谢任凡。 这是谢任凡第一次从这些孤魂野鬼身上得到回报。 而这也启发了谢任凡决定以此维生的计划。 十八岁当谢任凡在学校的课业告一段落之后,谢任凡便自力更生,开始了自己的事业。 这一切的灵感,都是来自于当初这个女鬼的求救。 …… “你确定……你要这样写你的笔录吗?”在做完了这个荒唐的笔录之后,白方正皱着眉头问谢任凡。 “……是。”谢任凡老老实实告诉了白方正,自己以金链与金戒指为报酬,接受了王老先生的委托。 在完成任务之后,理所当然的收取酬劳而已。 不是盗墓……!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难道说他没有其他付你钱的方法吗?他不是有子女吗?如果照你说的,那你跟他子女直接收取费用不就得了?” “当然,这是我平时最常见的付费方式,不过我一向都是采取先付费后服务的方式,毕竟我遇过太多不肯乖乖付费的家属了,所以后来我改用这个方法。这次是王老先生自己坚持,要用他的陪葬品作为报酬。” “嗯,”白方正不屑地白了谢任凡一眼,“听起来跟诈骗集团没什么两样。好,没有问题的话,就在下面签字。” 谢任凡看着放在面前的口供,犹豫了一会之后,伸出左手拿起了笔。 “你是左撇子?”谢任凡摇了摇头。 “不是,我左右手都可以用。” “这样好了……”白方正阻止了谢任凡,“你今天就先在这边休息一下,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明天再问你一次。” 这并不是白方正第一次处理类似这样的案件。 在汉江这样的社会底下,老是有一些人会以一些稀奇古怪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真实犯罪。 有个强奸犯,在被抓到之后,坚持自己是在进行灵修,帮那个被强奸的女人驱邪避凶。 另外也有个杀人犯,在被逮捕之后,告诉警方自己是接受上帝的感召,替天行道。 总之,这些人都有一种共通点,就是企图利用这种方法来减轻自己的罪刑。 他们除了口中说着这些鬼话之外,多半都会装作精神异常的模样。 可是谢任凡却不是这样,说话冷静平稳,就连心思都很缜密,一点都不像是想要为自己脱罪一样。 相反的,用这种态度说出这样的说词,无疑是自掘坟墓,越陷越深。 每次白方正以为抓到了一点他不合逻辑的说法,都被他转了过去。 就连白方正自己都开始感觉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 替鬼办事,收取酬劳……尽管荒谬,但却似乎合情合理。也就因为这个原因,让白方正决定让谢任凡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考虑。 如果他还要坚持这样的说词,那就任由他自生自灭。 以这样的说词想要通过法律的考验,完全是痴心妄想。 白方正希望他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与考虑之后,可以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且改变说词。 那晚,谢任凡就这样被留在警局的拘留室里面。 第4章 委托交易 那晚,谢任凡一个人被留在拘留室里面。 谢任凡面对着墙,侧躺在拘留室的地板上。 呜——悠悠的啜泣声,传到了谢任凡的耳里。 一个身影慢慢从谢任凡身后的地板上浮了出来。 呜——那是一个年近中年的男子,脸上已经溃烂不堪,就连双目都被遮蔽住了。 男子对着谢任凡哭着,希望谢任凡可以帮帮自己。 “你很不识相耶——”谢任凡连看都不想看那男鬼一眼,“你看不出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吗?” “呜——” “你怎么哭都没用啦——”谢任凡口气烦躁,“你走,我不接你这个case。” 就已经为了被逮捕这件事情烦躁不已的谢任凡,还遇到这样白目的男鬼在这边纠缠不清。 心情整个恶劣到极点,就连语气都很差。 “呜——除了你这个黄泉代办人之外,就没有人可以帮我了——”男鬼不肯罢休,“求求你——” “帮你?”谢任凡说。 “怎么帮?你没看到我现在的情况吗?你还是去找自己的家属。不要再来烦我了。”谢任凡挥了挥手,要男鬼走开。 男鬼见谢任凡不愿意帮忙,也不愿意离开,就这样杵在那里只是哭泣。 “我死得好惨啊——”男鬼哭着说,“连被谁杀死都不知道,现在沦落到成了孤魂野鬼,无处可归——” 心情烦躁不想听这鬼哭鬼叫的谢任凡,用手遮住自己的耳朵,试图想要无视男鬼的存在。 只见那个男鬼越哭越哀戚,越哭越凄凉。 “你够了!”谢任凡再也忍受不住,转过来怒斥男鬼,“你会不会太不识趣了!我就已经够倒霉了,现在被关在这三平不到的拘留室里面,还要在这边听你鬼哭鬼叫。” 被谢任凡这样怒骂一顿的男鬼,竟然真的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谢任凡打量了一下男鬼,男鬼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是白色的。 这意味着它是属于比较无害的鬼魂。 在谢任凡的眼中,一般鬼魂会散发出不同的气息。这些气息都有它们固定的颜色,每只鬼都有,颜色均不相同。 藉由颜色,谢任凡可以大致了解鬼魂的属性。 通常带着哀伤的感情而死的人,灵魂会呈现蓝色,而带着强烈怨恨而死的人,灵魂会呈现黑色,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凶灵。 另外红色与黄色,都有着不同的情绪与需求。 而像这个男鬼一样,死得莫名其妙,甚至有点糊涂不知道所以然的灵魂,就是呈现白色。 这种白灵,是最常见的一种鬼魂。 看到男鬼被自己一骂,就低着头好像真的在反省一样,谢任凡叹了口气。 “这里是警局,”谢任凡皱着眉头有点不解地说,“像你这种孤魂野鬼应该是避而远之,你怎么不怕呢?” “因为这里就是我生前工作的地方啊——” “在这里工作?你是警察?”男鬼畏畏缩缩的模样,让谢任凡实在很难想象他生前是个警察。 男鬼点了点头。 “就只知道来找我帮忙,”谢任凡埋怨,“那我的规矩你清楚吗?” 男鬼看着谢任凡,过了一会静静地摇了摇头。 “那你又知道来找我?” “我是听其他……鬼说的,说有个『黄泉代办人』,专门帮我们这些鬼魂解决一些事情……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找我,连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管,就只知道要我帮忙?” 男鬼被谢任凡一说,又低下了头。 实在很难想象眼前的男鬼生前是个警察。 “你听清楚了——”谢任凡严肃地说,“没有好处的委托我是不接的,最起码你得要准备我可以用得到的酬金,这是我最基本的原则。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职业,我还得生活,不像你们,可以整天飘来飘去、无所事事!” 男子低着头没有反应。 “你有准备给我的『报酬』吗?” 男子犹豫了一会,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唉,那就抱歉啰,就算我现在没有被抓起来,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委托。这是我的原则。”男子失落地杵在原地。 “既然你生前是警察,”谢任凡说,“你可以托梦给你的同事,要他们帮你处理啊。” 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对着谢任凡笑道:“那……如果我可以帮你躲掉这次的牢狱之灾,你愿意帮我吗?” 谢任凡听到男子的提案,脸上浮现了似乎行得通的表情。 “你真的可以有办法?”谢任凡怀疑,“我要的可不只是逃狱而已喔,我要的是全身而退,不要有任何的纪录与前科。” 毕竟如果只是要逃出这个拘留所,谢任凡不愁没有办法,可是如果真的这样逃出去,自己却被通缉,那就没有意义了。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男子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慢慢又沉入了地板之中。 “等一等!”谢任凡叫道,“你还没有跟我说你要办的事情啊!” 可是男子已经消失无踪,完全没有听到谢任凡的叫喊。 “还真是个冒失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在男子走后,谢任凡整晚无眠,一方面担忧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躲过这场劫难,一方面又担心如果他真的出去了以后,那男鬼的委托内容,会是什么? 谢任凡就着灯光将自己的右手举到了面前。 希望不要跟『当初那件代办的事情』一样困难就好了…… 谢任凡看着自己的中指,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 白方正洗完澡之后,用浴巾围住腰部,然后赤裸着上半身,在冰箱里面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没有老婆与女友,一个人住的白方正,一切从简。 冰箱里面全部都是冷冻食品与微波食物,而柜子里面则满满的都是泡面。 虽然生活很简易、随性,但是白方正绝对不邋遢。 生活习惯规律、整齐的他,就连柜子里面的泡面都像是整齐排列的队伍般,工整的堆栈在柜子里面。 就连冰箱里面,那种很容易就杂乱的环境,也被他整理的一丝不苟,每一层由右到左,由大到小都整齐排列好。 或许是受到自己名字的影响,也或许是从小当军人的父亲家庭教育所影响,总之,白方正的人生就跟自己的名字一样“方方正正”。 不管是自己所走上的道路,或者是自己所经营出来的生活环境,都是如此规矩整齐。 白方正从冰箱里面拿出一个微波食物,将它放到微波炉里面,关上门,准备设定时间的时候,他赫然发现在微波炉的门上,反射出自己身后的客厅中央,正站立着一个男人。 “喝!”白方正猛一回头,可是客厅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影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 白方正看了一会,才缓缓回过头,准备继续微波炉的设定。 岂料一回过头,原本应该放着冷冻食品的微波炉内,竟然满满地塞着一个脸上都是血的男人面孔。 隔着一道玻璃门,白方正与男子的四目相望,男子满脸溃烂,就连双目都已经被腐化不堪。 两人就这样隔着微波炉的玻璃门对望,白方正整个人就好像被定住般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白方正两脚一软,整个人就这样晕倒在微波炉前。 男子的头就这样穿过了玻璃门,探出头来看着倒在地板上的白方正。 “真是没用啊——”男子阴恻恻地说。 “怎么这样就晕倒了……?”男子从微波炉里面钻出来,然后站在白方正旁边。 “本来还打算好好跟小白说的……”岂料男子才刚现身,『小白』就这样晕过去了!这要怎么办呢?男子在白方正旁边来回飘着,考虑着到底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好像想到什么好办法的男子,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然后蹲下来,摸着白方正的头说道:“小白啊,我是以前很照顾你的张大哥。我有件事情真的需要你的帮忙,但是想不到你一见到我就晕倒了,所以我只好托梦给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嘿……!” 张sir说完之后,整个人就好像被吸尘器给吸进去般的,钻入了白方正的脑子里面。 第5章 托梦 整晚反复难眠的谢任凡,终于在天快破晓之际,迷迷糊糊地睡着。 想不到好不容易才睡去的谢任凡,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人挖醒。 带着惺忪睡眼被警察带到了侦讯室的谢任凡,一眼就看到了比他还狼狈的白方正。 昨天见到的白方正,梳着一头整齐的发型,就连衣服都烫得一丝不苟宛如新衣般。 可是此刻的他好像偷渡客般,胡渣满脸,头发蓬松混乱,就连衣服都是乱七八糟,连扎进裤子里面的衬衫都露了一半出来。 “你昨天去哪里狂欢了?”谢任凡冷冷地问。 白方正没有理会谢任凡,示意要警察留下他们两个单独对话。 警察前脚才踏出去,白方正就立刻扑上前来,一把抓住谢任凡。 “说!你是怎么认识『张大哥』的!” “你在说什么啊?谁是张大哥啊!”谢任凡拼命挣扎,但是此刻的白方正却好像在搏命般,死抓着谢任凡不放。 “你敢说你不认识?”白方正将谢任凡整个人都快要举了起来。 “如果不是你指使的,张大哥昨天为什么会来找我!” “你……”谢任凡被白方正勒到快要窒息了,双脚用力一踢,踢中了白方正的腹部,白方正这才松手。 谢任凡一挣脱开来,整个人立刻退到了墙边。 “等等!”谢任凡伸手阻止想要继续冲过来的白方正,“你话说清楚一点!什么张大哥?” “就是两年前被人谋杀的张树清大哥!” “两年前被谋杀?”谢任凡用手揉着自己的脖子,“那干我什么事情?” “你明明就指使他昨天来找我!” “什么?你不是说他被谋杀了吗?已经被谋杀的人怎么会『受我指使』去找你?” “你敢说不是你?”白方正一脸惨白。 “你昨天自己已经承认你可以跟鬼魂沟通!所以你要他来找我,要我不要控告你!”谢任凡愣了一下,立刻会意过来。 “喔——,原来昨天那个冒失鬼就是你说的张大哥啊。” “你看!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一听谢任凡承认,白方正立刻又想要冲过来扁人。 “等等!”谢任凡立刻躲到另外一边。 “我可没有指使他做任何的事情!” “如果不是你指使的,他会跑到我家来,还托梦给我说一定要放过你?你还跑!给我过来!”两人就好像小孩子玩捉鬼,绕着侦讯室的桌子打转。 “你搞清楚一点!是他来求我帮他,不是我指使他的。” “放屁!他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求你的?” “这我怎么知道,他连委托什么都没说,就冒冒失失地走掉了。” “说不出来的!我就知道,还跑!你这个骗子!” “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叫他出来对质!” “什么!”一听到谢任凡要叫张树清出来对质,白方正立刻脸色惨白,他可不想要再见到张树清大哥了。 看到他一听到张树清要出来就怕得要死,谢任凡也停下脚步,隔着一张桌子对着白方正说:“昨天晚上,他来找我要我帮他,可是我说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帮不了他。结果他自己就说,要帮我解决这次的事件,当作委托我做事的报酬……” 白方正惊魂未定,一脸狐疑地看着谢任凡。 “我真的——真的,没有叫他去找你,我根本连他姓啥叫啥都不知道,他就冒冒失失的消失了,就连要委托我什么事情都没说一句。”两人微妙地在桌子的两侧对立对望着。 “张大哥到底要拜托你什么事情?”白方正恢复冷静。 “我不是说我不知道了吗?你说他昨天托梦给你,难道他没有跟你说吗?” “没有……”白方正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示意要谢任凡也坐下。 “我从来没有被人托梦过,他昨天托梦给我,梦里面,他满脸溃烂……就跟他死的时候一样,他求我放过你,我对他说,你一手提拔我的,应该知道我的个性,只要有人『作奸犯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白方正双眼恶狠狠地瞪着谢任凡,等于是在说他口中的『作奸犯科』就是他这种人。 “我告诉他,我不可能放过你。他却抓住我的手,要我一定要答应他,还拿我们多年的情谊来恳求我,说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帮他了。我本来也不打算答应他,可是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不知道多久,我也无法醒过来。我想逃,但是在梦里我无路可逃。最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答应了他。他知道我的个性,只要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反悔。但是我认为,我醒来之后可以把它当成一场梦,谁知道他一听,就说要在我身上『做记号』……”白方正伸出手,卷起袖子,赫然出现了五个黑色的指痕,就这样留在他的手臂上。 “所以你一醒来,就认定整件事情是我搞的鬼?”白方正把袖子放下来,对着谢任凡点了点头。 “张大哥是我考上警察之后的第一位上司,他帮了我很多忙。”白方正说。 “如果真的他在死后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帮他的。我不是个那么顽固的人,我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不过,如果最后被我知道你是耍我的,我保证不但会让你重新回到监狱,而且还会让你罪加一等!”谢任凡本来想说:我还没有说,要帮你那个张大哥……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帮,就等于自己得要乖乖去坐牢。 “如果你真的可以帮到张大哥,”白方正严肃地说,“那盗墓这件事情我可以相信你说的故事,放你一马。” 看样子这次的委托,自己是不接不行了…… 唉。 谢任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6章 回家 “就是前面这里了……”谢任凡指了指前面。 白方正探出头去,谢任凡所指的地方,根本是一个荒废多年的建筑用地,哪里是什么住家啊? “你在这边放我下来就可以了。”白方正瞪了谢任凡一眼,然后找了个地方把车子给停了下来。 “你该不会是要跟我上去……” “当然!”白方正说。 “我说过我会盯着你的。” “那也不用跟着我?” “怎么?你怕了吗?” “你……随便你。”谢任凡下了车,跟着白方正两个人走到了建筑用地所搭建成的铁皮围墙边。 在铁皮围墙的尽头,有着一扇给建筑工人用的小门。 谢任凡走进门内,白方正犹豫了一下之后也跟了进去。 “你不会跟我说你住在这个工地里面?” “你才住工地咧。这里是我的家,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不要跟过来啊。”白方正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根本就是不折不扣荒废多年的建筑用地啊! 眼前两栋还没有完成就已经荒废的大楼,不但大部分的水泥墙都没有贴上壁砖,其中比较矮的一栋,就连最上面的部分都还有钢筋暴露。 被夹在两栋建筑物之间的中庭,杂草丛生的程度都快要跟人一样高了。 在谢任凡的要求下,他们中途到了一间香火店,买了一些金纸、银纸,此刻就看到谢任凡对着草丛洒着金纸银纸,口中还念念有词。 “你洒这些东西干什么?”白方正皱眉,“你嘴巴在念什么啊?” “这里又不只有我一个人住……”谢任凡冷冷地说,“偶尔帮『它们』带点东西回来,不然『它们』要是闹起来就连我都会感觉头痛……” “它们……” 该不会这个地方也有那个东西? 眼看着谢任凡洒完之后,转头就朝其中一栋建筑物走去,白方正感到不安,赶紧跟了过去。 两人爬上了水泥阶梯,一层一层向上走去。 “我说你啊,在这种地方住,有没有获得地主的许可啊?如果没有的话,你可是会被控告擅闯私人用地……”谢任凡回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就是地主,你说呢?” “你就是地主?” “是啊,需不需要拿土地证明给你看啊?” “既然你是地主,那为什么不让工程完成呢?一块地荒废在这里……” “谁说这里荒废了?这些建筑物在我拿到这块地的时候就有了,我又没钱盖或拆。而且现在一点也不荒废啊,住了那么多家伙,可热闹的咧……唉唷,”谢任凡突然对着楼梯口叫道,“黄伯,你的头怎么又不见啦?” 这什么对话啊! 白方正整个人愣在原地,只见谢任凡对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间角落说着。 “它们又把你的头拿去踢啦?这些死小鬼……别找啦,等等我再帮你跟它们要回来。”谢任凡说完,整个人侧过身去,就好像要跟人擦身而过般的让了开来。 可是……楼梯间除了白方正与谢任凡之外就没有别人啦。 看到谢任凡这样,白方正一脸惨白,只好乖乖学着谢任凡,跟着也侧着身子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要擦身而过似的。 “你在干嘛……”看到白方正的蠢样,谢任凡用死鱼眼白了白方正一眼。 “不是……有好兄弟要过去吗?” “你又看不到,装什么样子啊……” “你做我跟着你做啊,这叫做入乡随俗好不好。我可不想要得罪这些好兄弟……”谢任凡摇了摇头,不理会白方正,朝着楼上走去,白方正见状也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一路到了较矮的这栋大楼顶楼,顶楼连围墙或者墙壁都没有,只有地板。 “你不会睡在这里?”白方正看了看四周,空荡的地板什么都没有。 “没有落魄到这种地步?” 谢任凡没有响应白方正,来到了可以遥遥望见另外一栋大楼的边缘,向着对面大楼吹了一声口哨。 过了一会,一条红色的地毯从对面的大楼延伸了出来,直直朝着两人所在的大楼伸展过来,就好像一条桥梁般的横跨在两栋大楼之间。 “走。”不理会已经被这奇景弄到目瞪口呆的白方正,谢任凡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地毯,走向对面去了。 白方正犹豫不已,看了看楼下的光景,这里至少有六层楼高耶,这摔下去可不得了。 可是眼看着谢任凡越走越远,白方正一咬牙,用脚试探了一下地毯。 硬硬的,就好像水泥地一样。 白方正慢慢把身体的重量移到踏在地毯上的脚,然后确定平稳之后才踏出另外一步。 地毯的两侧就是可以让人摔到只剩半条命的六层楼高度,白方正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小心翼翼的踏着每一步,朝着对面走了过去。 …… 怎么想也想不到,同样是废墟的这一栋大楼里面,竟然会有布置如此典雅的房间。 跨过那条红地毯,来到了对面同样看起来荒废已久的大楼里面,正面对着两边的竟然是一扇大门。 从楼下和外面绝对想象不到,在这样的荒废大楼里面,会有着装潢过后布置过的空间。 在大门的两端拉着一条红色的绳索,谢任凡将绳索解开,打开大门,领着惊讶到目瞪口呆的白方正走入屋内。 首先迎面而来的是客厅,然后到后面的厨房以及卧室,根本就是整个装潢好的住家。 谢任凡一回到家,将外套脱下后,整个人就瘫坐在沙发上。 “这里……就是你家?” “不然咧?”原本还以为谢任凡是因为落魄不堪,所以只好闯进人家荒废的私有用地,栖身在这样的荒废大楼里面,谁知道情况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看这精心布置过的房间,典雅的吊灯与几乎快要跟豪宅相当的格局,都让白方正感觉到不可思议。 “你真的有这个土地的所有权状……?”到现在白方正还是不敢相信。 “你很烦耶。”谢任凡站起来,走到房间里面。过了一会,谢任凡走出房间,将土地的所有权状丢在桌上。 “拿去看个过瘾。”谢任凡厌烦。 “真的没见过像你那么会追根究柢的人,你一分钟不当警察会死吗?”白方正虽然一脸不以为然,可是还真的把权状拿起来好好研究了一番。 “这块土地是你继承双亲的吗?”在确认了土地权状之后,这是白方正所能想象得到的唯一解释。 “当然不是,我爸妈什么都没有留给我。”谢任凡回答。 “这块土地是其中一个委托人给我的报酬。” “什么?” “这块地因为产权的问题,两边的主人都不愿意退让。两人从生前争到了死后,就连死后做了鬼,两方都还在斗来斗去。其中一方委托了我,却让我卷入了差点连小命都送掉的风波。不过还好最后双方都很满意,两人都同意把这块地送给我。” “可是……人都死了怎么送啊!” “方法当然很多啊!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总之,那次委托我差点连命都没了,所以后来我绝对不接牵扯在两只鬼魂恩怨之间的案件。” “说得不清不楚的,真的很可疑……” “你现在是在查我,还是要帮你往生的上司?”听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才想起此行真正的目的。 “你打算要怎么帮张大哥?” “怎么帮?当然是先把他找来,好好问个清楚,到底他委托的事情是什么啊?”谢任凡回答完后,不理会白方正,径自朝着通往后面的走廊而去。 “把他找来?”白方正一脸狐疑。 “难道鬼也有带手机吗?随传随到啊。” 第7章 临时阴阳眼 一走进布置得像办公室的房间里面,最先吸引白方正目光的,是那贴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两张宛如对联般的条文。 在办公桌右边的墙壁上面写着: 一、没有酬劳或利益的工作不接; 二、牵扯到双鬼之间恩怨的工作不接; 三、抓替身、找替死鬼的工作不接。 另外一边的墙壁上面写着: 四、会因此惹祸上身的工作不接; 五、破坏天理循环、伤风败俗的工作不接; 六、与黑灵打交道的工作不接。 在这六个不接的原则之中,大部分白方正都不难想象,可是只有最后一条里面所写的“黑灵”白方正不了解。 询问的结果却只得到“你是想当我的接班人吗?不是的话,问那么多干嘛?”这种答案。 “好啦,”谢任凡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开始之前,先要搞定你。” “搞定我?” “当然,”谢任凡面无表情的说,“不先搞定你,我自己跟他沟通的话,你不但会啰嗦问一堆问题,又怀疑东怀疑西的。” 白方正一听,脸上立刻写着“我才不是这样的人咧”的表情。 “所以我必须让你也见到他,”谢任凡走到办公桌后面,打开藏在画像后面的保险箱,“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带你去观落阴,或者是去招魂上身。可是这些都太花时间了,而且又要进行好几次,如果真的让你缠着我那么久,那我就算不去坐牢,也会被你烦死。” 谢任凡口气稀松平常,可是每一句都让白方正脸色一会蓝一会绿,一会想抗议,一会又恐惧。 “所以……只能用这个了。”谢任凡转了过来,手上多了一瓶透明的小瓶子,瓶子里面装着隐约散发着绿光的液体。 “那是什么鬼?” “这可是好东西,”谢任凡眼神发光似地看着瓶子,“我累积了很久,才存了这么小一瓶。”接着白了方正一眼,“想不到居然要浪费几滴在你这家伙的身上。” 谢任凡将瓶子放到了桌上说道:“只要你点两滴在你的眼睛里面,就可以暂时拥有阴阳眼,不需要透过鬼魂自身的力量,就可以看得到鬼了!你不点的话,到时候白天阳气太旺的时候,见不到鬼了,我又得被你怀疑半天。” “什么?”白方正一脸狐疑。 “真的假的?” “你点了不就知道了?” “你疯啦,谁知道你那是什么东西,如果把我弄瞎了怎么办?” “不敢点也行,”谢任凡伸手去拿瓶子。 “只是到时候你不准问我一堆问题。谁叫你那么胆小……”一听谢任凡这么说,白方正一把抢过去拿起了瓶子。 “点就点,少在那边故弄玄虚。”白方正将瓶子打开,犹豫了一会,转过来看到谢任凡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如果不点就会被这男人瞧不起。 冲着心中不愿意被谢任凡看轻的怒气,白方正仰起头,将里面的液体各滴了一滴到眼睛里面。 液体碰到眼睛之后,有一股冰凉的感觉,但是除此之外,白方正没有觉得什么不同。 “这样就可以了吗?”白方正眨了眨眼睛,想要把眼眶里面多余的水分给挤出来。 谁知道越眨眼睛那股冰凉的感觉就越强烈,甚至有点痒痒的。 “你确定这不会伤害我的眼睛吗?”白方正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可是那股冰凉的感觉就好像放了薄荷在眼睛里一样,又冰又灼痛。 “很痛!”白方正叫了出来。 “你到底拿了什么给我点?怎么会痛呢?” “不要那么紧张……”谢任凡声音平稳。 “一下子就好了,真受不了你。”果然,在谢任凡这么说后,刺痛的感觉慢慢消失,虽然还是感觉冰凉,但是总算可以慢慢睁开眼睛了。 白方正眨着眼睛,挤出自己因为刺激所流出来的泪滴,然后模模糊糊的视线越来越清晰。 首先白方正辨识出谢任凡的那张办公桌,然后将视线慢慢向上抬,看到了谢任凡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然后,他看到了两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女人,就站在谢任凡的身后。 “喝!”白方正被这两个女人吓了一跳,这两个女人虽然面容姣好,五官端正又美丽,可是其中一个脖子上面开着一条裂缝,身穿着白纱也都沾满了血迹。 另外一个则是腹部插了一把刀子,大片的血渍就这样攀附在她所穿的t恤上面。 白方正看着两人,而两人也正恶狠狠地瞪着白方正。 “你看到了吗?” “啊?”被两人吓傻的白方正,一时还无法会过意来,等到谢任凡再重新问一次,白方正才笨拙的举起手指着谢任凡身后。 “她……她们……” “你终于见到她们了吗?”谢任凡笑道:“她们两个是我的助手,小碧跟小怜。请不要介意她们的外貌,她们还在生你的气,所以才会故意给你看到恐怖的模样。” “生……生我的气……” “对啊,昨天你把我关进拘留室之后,她们曾经上你家去找你,本来想吓吓你,谁知道……”谢任凡调侃白方正,“有人早就抢先一步把你吓晕在微波炉旁了。今天早上听你说才知道,原来人家不是去吓你,而是去拜托你的……” 被谢任凡这样说,早就已经吓到不知道该如何气愤的白方正,也不知道该怎么响应了。 一整天下来,刺激太多,见识太广。 现在的白方正只感觉自己这些年来建立出来的世界,正在一步步崩毁。可 是这又能怪谁呢? 毕竟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好啦,你们两个就不要再用这副模样吓他了。”谢任凡笑着对小碧、小怜说道。 两人不甘心似地又瞪了白方正一眼,然后用手在前面一挥,那些淌血的血腥装备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两位面貌俏丽,宛如画中仙女的少女。 谢任凡看着白方正身后,然后笑着说:“既然委托人也来了,那我们就赶快进入主要的话题……” “委托人?”白方正听到谢任凡这么说,才将眼光转到谢任凡脸上,然后看到谢任凡正看着自己身后的白方正,也顺着看了过去。 那张溃烂不堪的脸孔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连尖叫声都还来不及从喉头冒出来,过度的惊恐让白方正瞬间震慑住,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又软倒了下去。 “你第一天当鬼啊,”谢任凡看到白方正又被吓晕了,皱眉责备起张树清,“你不知道这样吓人,会把人给吓死吗?昨天才吓晕他一次,现在还来……” “我怎么知道——这小子平常以前做事正大光明的——怎么会那么怕鬼——” “这跟那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做亏心事,你们这些做鬼的就不会靠近……还愣在那边干嘛,帮我把他搬去沙发……”谢任凡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跟活人打交道的原因了…… 第8章 委托内容 “醒啦?”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又是谢任凡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男人还真是讨人厌。 白方正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时才想起来张大哥的事情。 “啊——张大哥——”四处看了一下,除了谢任凡跟自己之外,什么人都没有,就连那两名跟在谢任凡身边的女鬼也不见踪影。 那药效过了吗? “他怕他又吓晕你,所以他直接把要委托我的事情先告诉我了。” “他这样熊熊出现在别人后面,当然会吓到啊……” “可是像你如此迅速又确实地晕过去的人……也不多啊。” “你……!”白方正心想,如果不是你早就习惯有阴阳眼的话,你又是能多大胆? 不过糗了要认,白方正也没有那么不干脆,只是被这个男人连续数次瞧不起,内心非常不是滋味而已。 “我们还是回归正题……”谢任凡翘着二郎腿。 “张老委托我的事情有两件,一个是找出杀他的凶手,让他可以去枉死城报到;另外一件事情是,帮他找他的未婚妻,看看能不能解决他的婚事。” 第一个委托,白方正还能够想象,可是第二个委托……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要是对方不答应,谢任凡又能如何呢? “第二个委托,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第一个委托,就得要你帮忙了。张老生前是个警察,我相信在他这样死后,你们警方应该也有展开调查?” “当然,当时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我虽然不是项目小组里面的成员,但是因为张大哥生前很照顾我,所以我也非常关注这个案子的发展,可是调查后来掉入了死胡同,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张大哥自己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吗?” “他说他是被人从后面袭击的,从后面将一大桶的硫酸泼到他身上,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硫酸已经侵蚀掉他的双眼,他根本连看都没看到是谁下的手……”想不到连张树清自己都不知道凶手是谁,难怪当时项目小组侦办不出来。 “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我们约个时间,你把你们警方那边可以调得出来的,关于张老被谋杀的资料全部弄出来。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谢任凡的话里,隐约透露出不能违背的威严,连白方正都只能点头称是。 看着白方正走了出去,谢任凡向后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思。 乍看之下,这样的委托,可以说合理,也可以说十分不合理。 不要说婚姻,这种就连死后都想要有所归属的希望,不要说张老,这根本就是所有孤魂野鬼的共同期许,也是谢任凡接到最频繁的委托之一。 可是……找凶手这件事情,就非常的不寻常了。 一般来说,像张老这样的人被谋害了,如果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能进去枉死城,就算游荡人间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钻牛角尖的要抓出凶手,多半都含有报复的心态。 如果有这样的情绪,就不会成为散发出白色光芒的白灵,而会是带一股黑气,拥有暴戾与血腥的黑灵…… 在听到张老的委托时,谢任凡已经强调过了,只负责帮他查凶,找到凶手之后,除了报警,谢任凡不会帮他对那个人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张老也允诺了,甚至不要求报警,只要知道凶手是谁就好了。 但是,只听说过有人拼了命想逃出枉死城,像张老这样拼老命想要进去的还真是少见。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谢任凡的心头,非常非常不好。 “我为什么会那么听那小子的话咧?” “叫我去调资料我就点头,叫我回家我也点头。”白方正满脑纳闷,感觉自己就好像变成谢任凡的手下般,对自己有点生气。 白方正走出了大门,眼前那条充当两栋大楼的红色地毯桥梁,早就已经横跨在两栋大楼之间。 白方正向前踏出一步,朝了楼下一看,整个人就好像被电到似的,定格在原地,两只眼珠子就好像要掉出来般地直愣愣瞪着楼下。 只见原本应该荒废无人的建筑用地,此刻下面正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鬼。 有些鬼聚集在楼层中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干嘛,有些鬼聚集成群饮酒作乐,远处还有一堆鬼在看另外一堆鬼表演,不时还有欢呼叫好的模样,下面的草丛之间,有着许多未成年的鬼魂在追逐嬉戏。 白方正只感觉自己的汗毛直竖,双脚发软,深怕自己一个晕过去,会直直坠下楼去。 白方正赶紧退后两步,靠着大门不停喘气。 将视线拉正,对面的大楼屋顶,他看到了一堆小鬼,正拿着一颗球,在互相传接嬉闹。 可是诡异的是,竟然有个身形比较高大的人也在这堆小鬼之间,跳着想要接那颗球,可是……那是个没有头的人啊! “啊——”白方正赫然想到,在来的时候,谢任凡曾经对角落说过的话。 『黄伯,你的头怎么又不见啦?』 定睛一看,果然那颗球根本就是一颗人头啊。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谢任凡虚构的……后悔的情绪立刻浮出白方正的心头。 白方正想到自己之所以会看到这些鬼,都是因为刚刚点的眼药水的关系,白方正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想要这样揉去药效。 他可不想要像谢任凡那样,随时都可以见鬼。 可是不管怎么擦,对面大楼玩球嬉闹欺负老人家的孩童鬼影,依旧清晰可见。 不行,一定要叫谢任凡把自己的眼睛恢复原状。 这么一想想要回去找谢任凡的白方正,猛一回头,一张满脸是血的男人脸孔就这样跟自己几乎快要撞在一起了。 “啊——!”白方正发出了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尖叫。 一回头正想要逃,瞬间,所有在活动中的鬼魂全部都停下来了。 所有鬼魂都用那对早就不属于人世间的眼睛,不约而同看着白方正。 白方正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一口气提不上来,视线一黑,双脚一软,整个人就这样倒了下来。 第9章 死因 “二十四小时之内晕了三次,你是想创纪录吗?”看着被小怜带回来的白方正,谢任凡白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害的,给我点了那什么鬼眼药。” “你又不是唯一一个点过的,其他人连一次都没晕……”谢任凡冷冷地说。 “算了,你今晚就在这里过夜,那药效还需要好几个礼拜才会消,你这样回去谁知道你要晕几次才会到家。怜儿,麻烦你带他去客房。” 不只谢任凡,就连小怜也一脸鄙视地看着白方正。 这真是人生的谷底啊。 从来不曾像现在一样,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白方正像行尸走肉般泄气地跟着小怜。 小怜领着白方正来到了其中一个房间。 已经宛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的白方正朝房间一看,差点又要晕过去了。 这哪里是什么客房啊! 红色的灯泡将整个房间的气氛弄到很诡谲,不过这些都比不过那放在其中一面墙壁的香炉与牌位,还有大剌剌放在房间中间的棺材。 白方正看到了从后面跟上来的谢任凡。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爽我昨天不相信你……”白方正咬牙切齿:“可是你也不需要这样耍我!就已经被你害到这样了,你还让我睡灵堂?” “谁耍你了啊!”谢任凡正色道。 “我的客户都是鬼魂,我准备床给谁睡啊!给鬼睡的这个客房不知道多舒服,那副棺材连我都睡过,里面的枕头跟护垫可是手工打造的,那副棺材不是为了安葬用的,可讲究了。” “可是……” “可是什么?要睡不睡随便你,我这里外面有朱红索护着,孤魂野鬼闯不进来。这里最安稳,如果你坚持要回去,就请自便。在这边的鬼魂你大可不必理会,不过如果在外面遇到的,给你个建议,最好不要有任何反应,如果让它们知道你看得见,缠上了你,可别来找我,我不接活人生意的。” 谢任凡说完不理会白方正,自己一个人径自朝走廊深处走去。 白方正犹豫了一会,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了房间里面。 宁可打地铺也死不肯睡棺材的白方正,整夜在坚硬的地板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第二天早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局里。 在路上,他了解了一件事情。 大家都说白天不会见鬼,鬼都是晚上才出现的……根本就是——鬼扯! 光是街头上,找寻着自己断肢残臂的鬼魂就不知道有多少只了。 还好在阳光的照射下,将白方正那所剩无几的勇气给沸腾起来,否则昨天晚上如果真的赌气自己回家,不知道会不会在开车途中被吓死。 将车子停好,然后步入分局,看见门口守卫的警卫,白方正顺手地打了声招呼。 在过去之后,赫然才发现到一件事情…… 刚刚跟自己打招呼的……那个警卫,脸上为什么……兀自流下两条血痕划过脸颊……? 白方正缓缓回过头,刚好门口的那个警卫正回过头看着他。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警卫,而是已经死了多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的孤魂野鬼。 “呜哇——”白方正连滚带爬地冲进分局。 真是无言透了…… 一想到昨天谢任凡说的,那个药效还要好几个礼拜才会消,白方正就感觉到头痛。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解决张大哥的事情,然后跟那个小子永远切割,老死不相往来。 分局的资料室在地下二楼,白方正在里面找到了当年侦办张大哥命案的相关资料。 将可以参考的数据全部都复印一份之后,想不到一忙又快要忙到太阳下山,害怕一到天黑,情况可能更糟糕的白方正,匆匆忙忙离开警局,回到了谢任凡的住处。 一个奉公守法、富有同情心与爱心、热于助人且嫉恶如仇的滥好人,会有多少人想要干掉他呢? “那天晚上,张大哥因为加班的关系,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离开分局准备回家。可是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家里的老婆都没有见到他,所以才打电话回分局,这时大家才知道张大哥失踪了。” 白方正照着数据上面记载的念给谢任凡听。 “下午,有民众报案说,在张大哥家的附近巷子里面,发现了男尸。后来经过证实的确就是张大哥。依照项目小组与法医的推测,张大哥那天离开分局之后,两个小时之内就遇害了。” “你们警方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谢任凡皱着眉头说,“有没有比较可疑的嫌犯?” “首先,项目小组第一个怀疑的是……张大哥的三个老婆,不,严格讲起来应该说是三个同居人,他们还没有结婚,所以不能算是老婆。” “真不得了。”谢任凡吹了声口哨:“三个同居人啊?这还真是少见。” “张大哥是个心地很好的人,以前在扫黄组里面,他帮助了几个被迫下海卖淫的女人。他不但提供她们住所,还帮助她们重新站起来。后来有三个女人,因为受到了张大哥的照顾,逐渐萌生感情,成为了张大哥的女友。不过张大哥在生前一直都没有结婚,他跟这三个女人就这样维持着关系。他没有束缚她们,还跟她们说,如果有好的对象,可以找人嫁了。可是她们三个或许是因为真的爱上张大哥,都没有结婚,一直都守着张大哥给她们的住宅。他们共同居住在一栋公寓中,当然三个人各有一户。张大哥也把一个礼拜分成好几份,轮流回三人的家。” “他还真是滥情啊,也难怪会惹来杀身之祸了。不过……他们这样四人行的生活应该也过了不少年了?” “嗯,我刚从警校毕业认识张大哥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三个老婆了,至少也有十年了。” “既然已经维持了这样的关系十年了,如果真的是为了抢一个男人而产生的醋劲,应该不会隐忍十年才动手?” “不,就我所知,当年她们三个人的确很有嫌疑,而且还不小……” “喔?为什么?” “张大哥在二月的时候被杀,他原本预定要在三月的时候要跟人订婚了……”白方正说,“而且订婚的对象不是这三个同居人之一……” 听白方正这么一说,谢任凡惊讶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人啊!”谢任凡不可置信。 “有了三个同居人,另外还要跟第四个结婚……这种人不被杀,反而比较不可思议?” “你说话还真是缺德。”白方正白了谢任凡一眼。 “不过当时项目小组也觉得三人涉嫌重大,可是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嗯……”谢任凡沉吟了一会。 “所以凶嫌就是这三个人?”想想如果只有三个人要过滤的话,应该还不至于太难?就当谢任凡这样想的同时,白方正摇了摇头。 “什么?还有别的?你不是说他是个滥好人吗?一个滥好人会有那么多人要他死?” “接下来这个,可能间接关联到你。” “我?” “嗯,当他找上你,要你帮他找出凶手的时候,我就想过了。虽然说没错,你有阴阳眼,又能跟他沟通,找上你最方便。不过,就算找不了你,找其他同事托梦之类的,应该也行得通。”谢任凡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我特别去调了一些张大哥生前最后经手的案件,发现当时的张大哥,正在办理一件调查我们警方内部的贪污案件。” “喔,所以也就是说你们警局里面很有可能就存在着杀害张老的凶手?” “嗯,当时项目小组在这方面留下的资料比较少,毕竟再怎么说,这种事情没有真凭实据,留下纪录总是不好的。” 这的确棘手,毕竟比起三个女人来说,警察同仁之间的内斗,可能更加复杂也说不定。 “最后一个……” “什么?”谢任凡苦笑摇摇头。 “还有啊?” “嗯,”白方正点点头。 “最后这个是当初项目小组认定嫌疑最大的。张大哥以前曾经经手过一个黑社会老大的案件,并且把那个帮派的老大给送入了监狱。这个老大刚好就在张大哥死前一个多月出狱的,在他坐牢的期间,曾经对外放话过,等他出狱一定要张大哥不得好死。结果他真的出狱之后不到一个月,张大哥就遇害了。” “嗯……” “可是那个老大却下落不明……”白方正说。 “项目小组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找到那个老大。”三个女人、一个老大还有不知道多少的同事…… 那么多的嫌疑犯,到底要从何找起呢? 人在死后,跟生前一样,会有许许多多的欲望与需求。这就牵扯到祭拜的问题了。 一般来说,没有亲属的人一旦死后,就很有可能成为孤魂野鬼,一整年饥饿难耐、流离失所。 可是……张树清两次现身并没有让谢任凡发现这样的情况,这就代表着有人仍然固定祭拜着他。 有人祭拜、衣食无缺,现在就等自己的阳寿一到,就可以去报到准备投胎……实在看不出来他为什么要来委托自己。 整个委托看起来就十分不对劲……如果不是自己当初身陷牢狱之灾,这个案件很明显就是有问题,谢任凡说什么都不会接。 第10章 走访 “小白,你还真是有心啊。”梅夫人为两人端上了咖啡。 “想不到老张都死了两年了,除了那些查案问案的警察之外,就只有你一个人来关心我。” “哪里,应该的。”白方正答得很心虚,因为自己跟谢任凡也是为了查案才会登门拜访。 白方正与谢任凡商量之后,决定先拜访三人看看。 “请问一下……”在白方正与梅夫人两人交谈甚欢的情况之下,谢任凡插了嘴进来。 “张先生还有什么其他亲属吗?” “没有……”梅夫人皱了一下眉头。 “我印象中老张没有什么亲人在汉江,听说有个远亲在米国,不过没有什么联络。”梅夫人虽然年纪已经接近四十,但是保养得很好,优雅的态度与亲切的谈吐,以前就一直都是张树清三个同居人中,最像张树清老婆的一个。 由于许多关于案情的部分,当年的专案小组已经问得相当清楚了,所以两人只不过礼貌性的拜访三人。 在喝完咖啡之后,两人告别了梅夫人,然后走着楼梯下到七楼。 谢任凡对三人与张老的相处模式感到不可思议,张老将三个同居人,全部放在同一栋公寓里面。 梅夫人住在顶楼,芬芳住在顶楼算下来第二层的七楼,而最小的碧珠则住在六楼。 就这样三人分住三个楼层,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当警察收入可以那么多啊?” “怎么可能?”白方正回答。 “这栋公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张大哥的祖产。” “嗯……”谢任凡点了点头。 “难怪养得起三个家庭……”两人来到了芬芳的门口,然后按下了门铃。 芬芳给谢任凡的第一印象非常强烈,原来人跟名字的差异可以那么大。 “你们警察真的很无能耶!”一听到白方正是警察后,芬芳立刻开始抱怨。 “人都已经死了两年了,你们竟然连个屁都没查到。整天就只知道怀疑我们这些弱女子,过了两年也没见你们抓到个凶手。” 在白方正再三强调两人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查案之后,芬芳才让两人进到屋内。 在访谈的过程中,芬芳不但一直念着警察的无能,也一直骂着那个不知名的凶手,最后骂上瘾的她,连老张也不放过。 “烂好人!”芬芳啐道。 “我早就跟他说过了,好心没有好报。对人啊,还是有点怀疑的比较好,不可能像表面那么单纯!他呢?就是不听,如果听我的,说不定现在还在爽咧。” 在舞厅当了三年舞小姐的芬芳,就连言谈中都不难看出过去的职业病。 在芬芳的炮火无限蔓延的同时,两人识相地在芬芳把矛头指向两人之前,赶紧结束这次的访问。 碧珠给谢任凡的感觉又与前面两位迥然不同。 看到了碧珠,谢任凡不得不在内心里面佩服起张老来。 想不到这三个浑然不同,个性迥异的女人,共事一夫超过十年。 碧珠给人的感觉很文静,平常话也不多,对于所有事情似乎都有一种可以逆来顺受的潜力。 长相也跟自己的个性一样,干干净净,清秀文雅。 从碧珠身上两人可以得到的讯息少到可怜。 在结束了拜访三人的行程之后,在谢任凡的提议之下,两人来到了与公寓相隔两条街的命案现场。 两人进入了张老两年前陈尸的那条巷子里面。 “那天晚上,”白方正站在巷子入口,指着对面的路边,“张大哥的车子就停在那边,接着就在这条巷子里面被袭击。” 谢任凡假装是两年前的张老,站在巷子中间。 “以陈尸的地点来看,张老应该是在这里附近被袭击。他应该是这样一路走进来,然后凶手应该是躲在那边……”谢任凡用手指着倚靠在墙边的大型垃圾箱。 “张老没有注意,就这样走进巷子里面,然后经过了这些垃圾箱……”白方正假装是凶手,从垃圾箱走出来,然后从后面做了个泼洒的动作。 “然后凶手就像这样,从后面把强酸倒在张大哥的身上。” “强酸立刻腐蚀了张老的皮肤,”谢任凡装作浑身都被强酸淋到挣扎的模样。 “他当然会回头!可是双眼已经被强酸腐蚀掉了!他看不到!他很痛苦!他哀嚎!挣扎!然后最后不支倒地了……” 谢任凡不但配合着动作,演出当初张老可能的行为,连最后都真的像张老一样躺在地上。 “你……”看到谢任凡夸张的动作,白方正摇了摇头。 “在考演员吗?”谢任凡没有理会白方正的讽刺,反而是张大双眼看着巷子尽头。 谢任凡曾经听捻婆说过,有一种被称为神之眼的恐怖双眼,可以看得到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好像叫什么龙之眼之类的东西。 “真希望……有那种双眼啊——”如果真的有这种双眼的话,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在这边模拟凶案现场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有那对双眼,就可以知道……躲在那堆垃圾堆旁边的人,到底是谁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躺在地上的谢任凡,对着白方正说。 “是很奇怪啊……你有必要这样模拟吗?”谢任凡爬了起来,白了方正一眼。 “谁跟你说这个啊……”谢任凡朝巷子里面走去。在这两栋大楼之间所隔出来的防火巷里面,摆着许许多多大楼住户们废弃的东西。 有少了一个轮胎的脚踏车,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木板等等废弃物。 穿过这些杂物之后,朝更里面走过去,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空间,不过一样堆满了许许多多废弃物。 而这里,就是这条巷子的尽头了。 谢任凡走到了这个小空间,回过头对白方正说:“这是条死巷耶……” “然后呢?” “如果说当初命案现场真的是在这里的话……”谢任凡回过头对着白方正说。 “那么张老到底要去哪里?”白方正这才惊觉,的确是如此,如果真的这是条死巷的话……张大哥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当初认为这条巷子的方向就是回家的方向,却没有意识到这是条死巷子,所以如果张大哥要回家的话,不可能会经过这条巷子。 “丢东西?”看着四处被堆积出来的废弃物,这是白方正所得到的最佳解答。 谢任凡耸耸肩。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凶手又是如何知道他一定会来丢东西?” “把他引进来?又或者是……把他挟持进来,然后才行凶?”谢任凡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朝出口走去。 白方正所说的的确都是很可能的情况,不过真相只有一个,如果能够解开这个谜,或许凶手就会浮现也说不定…… 第11章 浮游灵 两人离开了命案现场之后,在准备去拿车的路上,就着案情讨论了起来。 “三个同居人、一个老大然后再加上你们警察内部……”谢任凡看着笔记本喃喃自语。 “老大下落不明,你们警察内部同仁那么多……对了,他的未婚妻呢?” “未婚妻?” “嗯,我印象中好像叫做……月馨。” “喔喔,我想起来了,当初项目小组当然也有查过,不过……她知道的事情非常少。”白方正说。 “张大哥似乎没有把他跟那三个女人的关系告诉她,看情形张大哥似乎想在两人结婚之前,自己处理掉他跟这些女人的关系。” “嗯……”谢任凡考虑了一会。 “我这边不分日夜监视那三个同居人,另外一方面,我还需要你帮我准备一下那个出狱老大的数据,我想我可以很快找到他。” “怎么找?”白方正一脸狐疑。 “连项目小组找了一整年都找不到的人……” “你们有你们的方法,我有我的方法啊。”谢任凡骄傲地说。 “我找人比你们还要迅速确实多了,毕竟……大部分的人都只知道躲人……不知道要躲鬼啊。” “可是我们警方这边呢?” “当然是你去调查啊!”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 “警局这边的我根本就没有多少忙可以帮啊。你是警察,你要混进去很简单,如果我在旁边,不是反而碍手碍脚的吗?” “拜托一点,人家项目小组调查了一年都查不出个东西来,我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什么?” “我是叫你找凶手,不是叫你去抓犯人。” “这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找凶手,是去查出到底是谁杀的,抓犯人讲究的是证据。这也是你跟项目小组不一样的地方,你搞清楚,项目小组是循着线索跟证据去抓凶手,我们可以完全凭直觉,我们追求的是找出凶手是谁?至于够不够证据让他上法庭,那是你们警方的事情,不是我的委托。更何况,你还拥有项目小组所没有的优势。” “什么优势?” “项目小组看不到鬼啊!” “这算什么狗屁优势!” “你看得到鬼,自然有许许多多的优势……”谢任凡摇摇头。 “你现在因为点了那个眼药,可以看得到许许多多的幽灵。你就要利用这个优势,不要老是拘泥在你过去的什么科学办案啦,搜集什么鸟不啦叽的证据。我们只需要找到凶手,其它的事情我们一概不做,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证据也可以找到确定一个人就是凶手。只要知道凶手是谁,那就够了!” 白方正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这是什么逻辑啊?不要证据?找出凶手却什么都不做?这算是哪门子的正义啊? 可是谢任凡又说得如此振振有词,就连想要反驳都不知道要从何反驳起。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谢任凡连看都不需要看就知道白方正现在脸上的表情。 “你要知道,首先我是忠于委托人。我又不是警察,更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人家托我找凶手,我就找凶手给他。至于你那些什么要让某某人得到什么制裁,那是你人间的事情。现在你双眼已经可以看穿阴阳两界的事情,怎么视野却还是只停留在人间?就算人间的法律制裁不了他,死后自然有人可以审判他。就算你们警方没有能力将他定罪,死后自然有人可以让他百口莫辩。” 眼看着谢任凡就好像在发表“黄泉代办人入行演讲”般的无边无际,白方正赶紧伸手制止他。 “好好好……我们先不讨论这个。”白方正皱着眉。 “讲了半天也没讲到重点,你刚刚说我可以利用这个优势,但我要怎么利用啊?难不成你真的要我去问鬼说:『你们知不知道是谁杀了张大哥吗?』” “没用,”谢任凡认真的摇了摇头。 “你的药水只点了眼睛,又没有点耳朵。就算人家真的知道回答了你,你也不见得听得见。”白方正摊开双手说道:“那你自己说,我要怎么利用?”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有啊,但是这不是说鬼会回来报仇吗?” “当然不是!我们人都有阳气,这个阳气的量每个人都不一样,而且也会随着季节跟人的行为而有所不同。当你升官、鸿运当头的时候,阳气就会很旺盛。但是如果你时运低或者像我说的做了亏心事,阳气就会很低落。” “照你这么说,”白方正一脸不以为然。 “那些杀人凶手或者什么无恶不作的坏蛋不就是阳气低到不行?” “我说的是『亏心』事,那些杀人凶手不见得认为自己做的是亏心事。亏心事当然是说,明知道理亏,却还是不得不做。像这个案件里面,如果凶手真的是你们警察里面的同仁干的,我不相信他可以心安理得。” “可是这些都是理论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谢任凡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对白方正挥了挥手:“跟我来。”谢任凡带着白方正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然后用手指着对面。 “你有没有看到对面街上,有一个伫立在红绿灯旁边的男人?”白方正朝着谢任凡指的方向看过去,真的有一个男人站在红绿灯底下,然后缓缓地左右摇晃着。 “有。” “嗯,那个男人就是当年死在这条街上的灵魂。” “耶?”没听到谢任凡说的,白方正还真认不出来那个是鬼。 “由于死亡太过于匆促与无知,导致魂魄溃散,让他的灵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像这种死后魂魄不完全的,就是我们所称的『浮游灵』。它们多半会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不然就是日以继夜的站在同一个地点。不过这种浮游灵也有着一般鬼魂相同的特点。它们没有思考能力,纯粹只是按照本性去移动。” 谢任凡看了一下红绿灯,灯号慢慢转变,对面有几个路人匆忙抢着黄灯过马路,从男子身边快速通过。 “我们稍等一下。”灯号转变,准备过马路的路人开始聚集在浮游灵附近,不过却没有人意识到浮游灵的存在。 白方正看谢任凡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等待着,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要我看……” 就在白方正这么说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浮游灵动了起来……不,应该说是飘比较合适。 他朝着聚集在街口等待红绿灯的人群之中,然后穿过两三个手上还提着包包的妙龄女子,最后停在一个正在讲着手机的男子身后。 浮游灵一动也不动地贴着那个男子。 “怎么会这样?”白方正不禁为那个男子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当然没有。”谢任凡笑着说。 “不过就是那个男人阳气低落,阴气旺盛。会朝阴气旺盛的地方靠拢,几乎是所有鬼魂的共通性。就像我的那块地一样,阴气旺盛到许多鬼魂都把它当成家,盘据在其上,久久不离。这就是鬼的基本特性。浮游灵也是鬼魂,自然也会有这样的特性。” 白方正看那浮游灵几乎就好像连体婴一样,死贴着那个手机男,而手机男却一脸激动地在讲着手机,不禁感到鸡皮疙瘩都浮出来了。 “像他这样的情况,如果去了荒郊野岭,凶灵出没之地,肯定会撞鬼。”谢任凡口气平淡。 “不是被抓去当交替,就是被鬼当场宰掉变成小弟。” 这还得了!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白方正几乎就要冲去对面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个浑然不知的手机男。 “那现在呢?”白方正紧张。 “他会跟着他回家吗?”谢任凡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着红绿灯,示意要白方正看下去。 灯号转变之后,等待的路人就好像开栅的赛马般,纷纷踏上了马路。 被浮游灵紧紧贴着的男子也跟着走过马路,只见宛如连体婴般的一人一鬼,到了路中间时,浮游灵突然停了下来,离开了男子的背。 过了一会,浮游灵缓缓向后飘,回到了自己原先伫立的位置。 “就像这样,”谢任凡解释。 “浮游灵只会在自己的范围之内,遵照自己的本性移动。 你去把嫌疑犯找出来,然后去一个有浮游灵的地方,把张大哥的事情给提出来。 只要他心中有鬼,浮游灵会给你一个很好的答案。” 第12章 跟踪 “方正!”才刚走进张树清生前的小组,立刻有人认出白方正来。 迎面走过来的是白方正熟悉的面孔。 “阿德?” “方正啊,好久不见啦!”阿德热情地招呼白方正。 “今天怎么会过来啊?”阿德与白方正两个人是警校的同期生,两人毕业之后,就一起被调到张树清大哥的组里。 后来调职之后,因为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回来看看。 想不到阿德竟然还会在张大哥的组里,白方正暗自窃喜着在这个组里还有值得自己信赖的朋友在,这样一来调查应该会轻松许多。 “上次见面的时候,应该是在张大哥的丧礼上……”阿德的话把白方正拉回现实。 “想想都快两年了。”如果阿德当时就在张大哥的组里面,他应该也算是嫌疑犯。 虽然白方正一点都不认为阿德会是个嫌犯,更不可能杀害张大哥,不过秉持着办案的精神与习惯,当阿德问到关于白方正这次的目的时,白方正决定保留一点。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你就说。” “我这次是为了调查一件事情,我们那边抓到一个烟毒犯,说了一些名字,似乎有贪污的事情,所以长官派我来看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一讲到贪污,阿德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毕竟这在警局里面,是相当严重的事情。 “两个多月前……不过那家伙满嘴胡说八道,还扯了一堆政治人物,所以我们也只是例行性的作了一些调查而已。” “这样啊……”阿德沉吟了一会。 “我现在是这组的组长,所以如果有什么事情希望你可以先知会我一声。” “当然。”原来阿德已经接替张大哥的位置成为组长。 想想自己那么不争气,还在当警员的时候,同期的同事都已经……虽然白方正自己不知道,不过这对白方正来说,可能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一个处事不圆滑,又不会说话,老是直来直往的人,在同僚或者是长官眼里,都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除了已经过世的张大哥之外。 从某个角度来说,张树清跟白白方正拥有许多共通点,一样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不过毕竟张树清生活经验丰富许多,处事比白方正圆滑多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张树清会特别照顾白方正的原因,对白方正的包容也比现在的长官要多得多。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提供我你们这组人员的名单,这样会方便许多。” “当然,”阿德笑着说。 “只要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爱情是有保存期限的,就好像其他食物一样。毕竟充其量爱情是用来解心灵的饥饿的,所以跟食物一样有保存期限,一旦超过了保存期限,就会走味、变质。 这是谢任凡看透阴阳两界之后对爱情的看法。 有人死后,希望跟阳间的人结合……有人死后,希望跟共赴黄泉的老婆分手…… 有人死后,希望跟在阴间认识的伴侣结合…… 是的,就像大家还在阳世间一样,爱情有许多面貌,但是因为横跨阴阳两界,也因为时间比阳世来的长,所以爱情的样貌更加多变。 谢任凡曾接过一个委托,是帮一名男鬼找到可以送给女鬼的定情信物。 那可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年龄差距太大,所以想送一个让那女鬼感动的东西可不容易。 再怎么说他们两个年纪也相差六百四十二岁,不管是年代还是生活都截然不同,不过最后谢任凡还是在古董店里面,找到了女方喜欢的东西,完成了这个委托。 谢任凡与白方正分工合作之后,就带着小碧、小怜,不分昼夜地监视着张老的三个同居人。 人的个性往往决定一个人的生活。 从这点来看三个人的生活似乎最能体现这句话。 豪迈带点大姐气息的梅夫人,经常就会找来三姑六婆到住家去摸几圈。 趁着他们在打牌的时候,谢任凡派了小碧、小怜去偷听他们牌桌上的对话,不过并没有听到任何相关的线索。 至于最小的碧珠则是每个礼拜有三天都请了一个女家教学习绘画。 文静的她有这样的兴趣并不让谢任凡感到惊讶。 可是个性泼辣的芬芳,在谢任凡跟监的这个礼拜之中都没有出门,平常就很少出门的芬芳,似乎在张老死后更加封闭。 这天,谢任凡继续着无聊的跟监,在接近夜晚的时候,谢任凡发现一个可疑的男子进去了公寓。 小碧、小怜刚好不在身边的谢任凡,无可奈何只好自己跟了进去。 他看到了男子通过了五楼的碧珠住所,一路朝着楼上走去,最后停在六楼的门前。 为了防止男子看到了自己,谢任凡躲在五楼到六楼的楼梯间,希望可以听到什么可靠的线索。 男子按下门铃,楼梯间一片沉静,就连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这让谢任凡不敢妄动,也不敢靠近,只敢继续躲在两楼之间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开门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你啊。进来。”芬芳的声音清楚地传进了谢任凡的耳朵。 想不到男子竟然是要找芬芳的…… 两人进屋之后,关上了沉重的大门,没有小碧、小怜在身边的谢任凡,此刻也只能望门兴叹了。 只能在脑海想象着两人关系的谢任凡,最后怕待太久,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只好认命撤退。 正当谢任凡下楼,准备离开的时候,想不到在五楼竟然出现了人影。 “你是谁啊?”开口的是一个女人。 谢任凡定睛一看,这女人有着一张清秀的脸庞,年龄约莫二十来岁,正是平常碧珠学绘画的家教老师。 女人睁着大大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谢任凡问道:“这边上去只有梅夫人跟芬芳姐的住家,你找谁啊?”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对这三人的关系了解到什么程度,不过谢任凡还是随便掰了一个理由,希望可以搪塞过去。 “我是来收费的……”谢任凡说完就打算穿过女子下楼去,想不到女子竟然将身体挡住了楼梯不让谢任凡过去。 “收什么费用……”想不到这女人竟然会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时慌了手脚的谢任凡皱了一下眉头。 “第四台的费用。”霎那间闪过谢任凡脑海里的就是这个答案。 谢任凡说完将身体向前一靠,希望女人可以让开,想不到女人反而更加阻挡在前面。 “胡说!他们两个人平常的家用都是碧珠姐在缴的,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想不到自己的谎言会这样当场被拆穿,谢任凡一心急,用力拨开女人的身子,朝楼下快步走下去。 “你别走!”身后传来女子叫喊声,接着谢任凡听到按门铃的声音,看来女人应该是要通报碧珠这件事情。 谢任凡不敢停留,头也不回地出了公寓,朝自己跟监的座车方向前进。 可恶! 谢任凡内心对这次的失误感到愤怒,果然跟踪这种事情还是小碧跟小怜比较可靠。 毕竟两人就算紧黏着对象,跟在对方身边,对方也察觉不出来,甚至还可以近距离聆听两人的对话。 偏偏她们现在不在身边,结果自己竟然搞出这样的麻烦。 谢任凡在心中推算这样的失误,会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毕竟再怎么说,对方也没见过自己,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什么人,顶多把自己当成小偷之类的人…… 另外一点,就算那女人把这件事情告诉芬芳,而芬芳真的联想到自己,顶多只是让整件案件更加难查而已…… 经过这次的经验,谢任凡也不打算亲自去跟踪了,以后就老老实实把小碧、小怜带在身边就好了。 不过真正让谢任凡在意的还是那个男子。 “是你啊。进来。”谢任凡想起了刚刚开门的时候,芬芳所说的话。 这代表着芬芳不但认识男子,还对男子的来访也不意外…… 这男人是芬芳的什么人呢?情人……? 就算是,谢任凡也不感到意外,毕竟张老都已经过世两年了,另结新欢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谢任凡叹了一口气,隔着车窗看着窗外出现的落日。 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张老会那么执着要找到凶手……? 第13章 嫌疑 两人分头行动已经过了两个礼拜,谢任凡约了白方正在自己的办公室见面。 尽管先前已经来过了一次,但这次只有自己一个人要经过那被当成许多鬼魂的游乐场的中庭,还得穿过人来人往的阶梯,最后还要穿过凌空架起的红地毯,白方正还是感觉到头皮发麻,双脚发软。 好不容易来到了谢任凡的办公室兼住家,只看到谢任凡一脸悠哉的躺在沙发上。 “你来啦?” “我们不能约在别的地方吗?” “为什么?” “你不知道你这边有多少会把人吓破胆的邻居吗?”白方正抱怨。 “那个老伯的头又被小朋友拿去玩了,突然看到一颗头飞过你的眼前,有多么恐怖你知道吗?” “你的药效,也差不多再过一两个礼拜就要消了,”谢任凡耸耸肩,“都已经看了两、三个礼拜了,一般人早就习惯了。” “屁!不要把你自己说成一般人!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可以跟这些家伙做朋友。有些事情不管经过多久,都不会习惯的……” “那你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我已经请小碧、小怜去找张老了……说人人就到了。”白方正顺着看过去,果然见到小碧、小怜带着张大哥走了进来。 就好像自己说的一样,虽然不至于晕过去,不过看着张大哥那张溃烂的脸,白方正还是把脸都挤成一堆,看起来就好像自己的脸也跟着溃烂了一样。 『这是我们的第二个优势……』谢任凡这么告诉白方正。 『我们跟项目小组不一样,他们需要靠许多推理与猜测,我们可以直接把已经死掉的人叫来问。』 如果白方正想要百分之百听见张老说的话,意味着他必须要再点一次那个东西在自己的耳朵。 结果抗拒了半天,最后看在张大哥的份上,白方正心不甘情不愿地各点了一滴在耳朵里面。 搞定白方正之后,整个讨论案情的过程才正式开始。 “所以……”听完了张老的述说之后,谢任凡将身子向后躺。 “你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走到巷子里面啰?” “嗯……”张老点了点头。 “我只记得……我站在那条巷子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然后正当我走在巷子里面时,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一点声音,我想要回头,但是在那之前,我只感觉到头上有异……”张老声音颤抖。 “那种痛是像被火烧一样,那火从头上淋下来,然后慢慢爬遍我的全身,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溃烂!我回过头,可是我的眼睛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方正伸手想要安慰这个曾经照顾自己的老长官,拍拍他的背,但是伸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照顾自己的老长官已经是鬼了,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继续问张老:“你心中有哪些嫌犯吗?项目小组当初锁定了几个人,你听听看,有什么意见或想法随时可以分享给我们。 ”张老点了点头。 “首先,项目小组锁定了你的三个同居人,我们知道你为了要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所以想跟三人分手,项目小组认为,她们很可能因为这样才对你下毒手。” “不可能!”张老果断地说。 “分手的事情我去年就跟她们说好了,我把她们现在居住的房子都过户给了她们,又答应让其中几个楼层的租金给她们,让她们就算不工作也可以衣食无缺。她们也都坦然接受了,怎么可能会……?” “三个人都坦然接受?梅夫人接受?碧珠也接受?芬芳……”谢任凡一提到芬芳,张老脸色骤变。 “不要提这个了!”张老突然愤怒地打断了谢任凡的话。 “不是她们!”对于张老的变脸,谢任凡先是一愣,然后随即想到了…… “喔……”谢任凡笑着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好像回去看过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监视了三人的公寓两个礼拜,发现三人的作息都很固定,不过,在这两个礼拜里面,我曾经看过一个男人去拜访芬芳,还开车载芬芳出去过。” “不要提那个女人!” “你有跟进去听听看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是你,你会跟进去吗?”张老反驳,“光是想到她去找个年轻小伙子……” “等等,”谢任凡苦笑,“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人家去找新欢也是理所当然啊。” 被谢任凡这么一说,张老只能摆一张臭脸,却没办法反驳。 不过谢任凡特别可以体会这些鬼魂的感觉,毕竟人死之后,总希望在人间留下一些什么东西,可是却没有人可以避免被遗忘。 “总之,我继续维持监视三人的行动,”谢任凡说,“然后一方面继续追查那个出狱的老大。关于那个扬言要杀你的老大,你有什么事情要补充吗?” 一听到那个老大,张树清身体震了一下,可是过了一会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你那边的情况如何?”谢任凡转过去对着白方正说。 “我有听说过,”白方正将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你在……生前曾经调查过自己组员的贪污案,所以我们也怀疑过你的手下。” 张老点了点头。 “你那边有什么比较可疑的贪污嫌犯吗?”白方正问张老。 “我想想……我想到了。我当时接到的线报是,在我们组里面有人收了钱,我就开始着手调查,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调查完,就……” “那么当时你知道是谁收了钱吗?” “我不清楚,不过消息是说确定是我们组里面的人,所以我才希望在内部展开调查之前,自己先把那个人抓出来……” “那你有特别怀疑的人吗?” 张老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有!” “是谁?” “洪韦立。”白方正一听,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上的笔记本摊给谢任凡看。 笔记本上面写着一个白方正怀疑是贪污者的名字,正是“洪韦立”。 谢任凡看着白方正,脸上写着就是“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的表情。 第14章 案发现场 在告别了谢任凡与张大哥之后,白方正开着车在江北的街头闲晃。 本来想说随便找一个浮游灵就好了,可是这牵扯到两个问题,如果在白方正跟韦立对质的时候,有其他人来了,里面只要有人阴气比他重,说不定就黏过去了,这样一来根本就没有效果。 所以再怎么样也想要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然后把韦立给约出来,在那个地方跟他摊牌对质。 白方正驾着车来到了江北郊区,然后沿着山线绕着石牌、北化跟天干等区。 想要在江北找到个无人的地方,又要有浮游灵,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困难。 白方正就这样从早开到了晚,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适合的地点。 除了这样理想的地点难找之外,白方正更没有辨识浮游灵的能力,他不知道谢任凡是如何辨识这些浮游灵,不过如果不是死相太过于凄惨的浮游灵,白方正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先前白方正曾经在一个废弃的建筑物门前,找到了一个目标。 由于该建筑物位于那条本来就人烟稀少的道路末端,所以往来的行人很少。 在这样的地点被白方正发现一个伫立在门前的男人,让白方正差点当机立断、下定决心选择这里当最后与韦立对质的地点。 可是想不到在白方正再三观察之后,赫然发现那个男人不过就是一般的街友罢了。 就这样在连眼睛所见到的是人是鬼都分不清的情况底下,着实花了白方正不少时间。 夜幕低垂,两旁的建筑物闪烁着霓虹灯点缀江北的夜。 白方正将车子转进了熟悉的街道,这是在北化着名的温泉地区附近。 白方正两年前为了侦办一件凶杀案,曾经把这里走遍,拜访了大大小小不知道有多少店家与住家。 记得命案的第一现场就在这附近……凶手在这边杀害了被害人之后,用自己营业用的出租车,载着被害人的尸体,在白方正当时所在的分局辖区弃尸。 白方正循着记忆,将车子转了两个弯之后,那栋命案第一现场的废弃仓库就出现在眼前。 白方正将车子给停了下来,下了车,穿过了街道之后,来到了那间废弃仓库,命案第一现场。 白方正脑海里面出现了当初模拟现场的景象。 “凶手以还钱的借口,将被害人约到了这间仓库来……”白方正穿过了挂着铁链的大门,朝着里面走过去,就好像当年的被害人一样。 “原本以为凶手迟到的被害人,绕了一圈没有见到凶手,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凶手。”白方正朝仓库走进去,这里似乎仍然维持着两年前的废弃状态,一切都跟当年的摆设一样……“手机很快就接通了,可是除了电话里面传来的铃声之外,一阵清脆又响亮的铃声就这样从身后传了过来。” 白方正熟练地穿过了内门,上了楼梯,只要再转个弯,就是当年的被害人被杀害的地点。 “被害人想要转头,可是背后的凶手比他快了一步,他用枪连续在被害人的背后开了三枪,第一枪就直接贯穿了被害人的脑袋。”白方正转了个弯,眼前映入眼帘的正是当时的命案现场。 果然……白方正吞了口口水,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看见就是如此震撼。 就在当年的命案现场中央,被害人的灵魂就这样伫立在原地…… 『由于死亡太过于匆促与无知,导致魂魄溃散,让他的灵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像这种死后魂魄不完全的,就是我们所称的浮游灵。它们多半会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不然就是日以继夜的站在同一个地点。』 谢任凡的话浮现在白方正的脑海……虽然对于眼前的灵魂,白方正仍然难以消除自己从心中散发出来的恐惧感,却同时有着更奇妙的感觉。 脑海里面浮现自己当年压着嫌犯,到现场做模拟的时候,凶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跟死者道歉的模样。 ——是的,我帮你抓到了杀害你的人了。 这或许是第一次,谢任凡觉得身为警察的自己,有种不愧于天地的感觉。 就是这里了! 白方正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里,让杀害张大哥的凶手,无所遁形,就好像当年的嫌犯一样。 “为什么一定要约在这个地方呢?” 白方正虽然不想欺骗这个昔日好友,但是他也不想因为说出这里有一个浮游灵的事情,而遭来不必要的麻烦与怀疑。 “你确定他会来吗?”白方正用另外一个答案来逃避回答。 “我想会,他自己也有不少问题,你又留了那么模棱两可的话,他应该会很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在阿德的协助之下,白方正用匿名的方法约了韦立。 虽然自始至终白方正都没有跟阿德说明,自己其实要找的是杀害张大哥的凶手,不过相信同样身为张大哥手下的阿德,会谅解自己的行为。 两人躲在角落,等待着这个不知道会不会前来的嫌犯。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来了? 果然过没多久,汽车的前灯光束划破了仓库大门前的黑夜。 白方正与阿德在黑暗中互相确认了一下,两人继续隐身在黑暗之中,等待着那个人前来。 过没多久,仓库门前的铁链发出了声响,那个人已经穿越了大门,正逐渐的朝深处移动。 对方穿的皮鞋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声响,白方正跟阿德屏住了气息,等待着对方走过去。 对方穿过了两人隐身的地方,踏上了楼梯,转过了一个弯之后。 白方正给了阿德一个眼神,然后两人一起从隐身的地方出来,追了上去。 “停在那里!”白方正用手电筒照着那个人。 来者正是韦立,他用手遮住射向眼睛的光线,试图想要看看是谁用手电筒照他。 “你是谁?留那种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白方正朝前面走了两步,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也将手电筒给拿了下来。 “你是……白方正?你到底发什么疯啊!” “现在是我要问你,不是你来问我。”白方正瞄了一眼在韦立身后的浮游灵…… 那女人仍然在原地左右缓缓摇晃,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说我真的误会他了吗? 不,应该是现在韦立还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所以才没有反应。 白方正决定再挖深一点,他相信只凭这种暧昧不明的说词,不可能让他产生罪恶感。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会不知道吗?”最近白方正到组里面问东问西的,所有同事都知道,他似乎在调查某一件贪污案件。 “你到底在那边装模作样什么?你如果有什么证据,就直接跟你后面我的上司说,不需要搞这种无聊的把戏?组长,这样太没意思了?”阿德在身后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韦立!张树清这个名字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张树清大哥?他是我以前的上司啊!你提他干什么?” “你自己说,张大哥是不是你杀的!” 第15章 意料之外 此话一出,不只韦立惊讶,就连站在白方正身后的阿德也吃惊不已。 明明是一件贪污案,怎么又会跟两年前过世的张大哥扯在一起呢?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你怀疑张大哥是我杀的?”白方正没有回答。 因为就在他问出张大哥是不是你杀的这句话时,那个被当成光标的浮游灵女鬼真的开始慢慢移动了起来。 白方正张大了眼睛,看着女鬼的行动。 只见女鬼一步步朝韦立飘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贴到了韦立的身后。 白方正用手指着韦立,怒道:“你还说不是你!明明就是……” 想不到白方正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异象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个女鬼就这样穿过了韦立,直直朝着自己飘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失灵了……? 在白方正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女鬼已经飘到了眼前。 不,正确的说法应该说,飘到了身边。 白方正缓缓回过头去,把视线朝女鬼的方向移了过去。 那女鬼就这样黏在阿德的身上,而这时他的视线也同时朝白方正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都透露出自己内心最深沉的秘密…… 白方正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与自己同期出道的好友,而他此刻的眼神竟然是如此冰冷,仿佛在说:你知道了我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我没时间在这边跟你瞎混!”韦立愤怒地吼着。 “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请你去找以前的项目小组!不要来骚扰我!”韦立怒气冲冲的离去,只留下尴尬对望着两人。 “你是来调查张大哥的死吗?”白方正笨拙地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阿德苦笑。 “知道当年张大哥所调查的贪污案就是我……” “刚刚……”白方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看来阿德也不想要听他的解释。 白方正动了一下,想不到阿德见状,快速地把身上的配枪给拔了出来,指着白方正。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不过当初大家都在说,内部的那个贪污犯,就是杀害张大哥的凶手……”阿德双眼直瞪着白方正,透露出“你要是轻举妄动,我一定会开枪”的眼神,“可是,我真的没有杀害张大哥!” “这不关我的事情……”白方正说。 “当初你应该自己跟项目小组自首,你既然没干过,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呵呵,”阿德苦笑。“你还真的是跟张大哥一样,脑袋都是一根筋通到底,我承认自己收了钱,然后呢?我说我没杀张大哥,那又如何?就算最后项目小组还我清白,我难道就没事了吗?是的,我很高兴张大哥死了,我很高兴不需要我自己动手就可以渡过这次难关了。在那之后,我接了张大哥的位置,然后到今天为止,我都是个干净的好警察,一直到你出现为止!” 讲到最后,阿德整个脸色扭曲,万般愤怒地指着白方正。 “那现在呢?”白方正无奈地问。 “你要杀了我?韦立已经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了,你该不会连他也要杀掉?” “住口!”阿德怒。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过就是收了点钱,放走了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阿德脸色因为痛苦愤怒而扭曲,白方正知道他的内心正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挣扎。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僵持着。 一阵清脆的铃声从白方正的西装口袋里面传了出来,那是白方正的手机来电。 白方正看着阿德,他知道现在就连他都不知道整件事情该如何收场。 “我必须要接这通电话……”白方正对着阿德说。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决定要越错越大,那我等等转身接这通电话的时候,你大可以从后面开我一枪,然后从此开始亡命的生涯。你也可以安安静静地离开,然后一个月之内自己主动自首,我会帮你找到杀害张大哥的凶手,起码不会让你承受其他不属于你的罪过。” 白方正说完,看着阿德,然后缓缓转过身去。 白方正拿起了手机,按了接通,然后将他放在耳边。 『搞什么那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里面传来谢任凡抱怨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里?』 『北化。』白方正回答,但是却侧耳倾听身后的动静。 此刻身后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们见个面,我收到消息,找到了那个失踪老大的下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两个一起过去。』 白方正简短地回答着谢任凡,跟谢任凡约好地点之后,挂上了电话。 白方正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身后空无一人,偌大的仓库只剩下白方正与那个无法离去的浮游灵。 白方正并没有把关于好友沉沦为罪犯的事情,告诉谢任凡。 两人碰面之后,就往江北郊区的山区开去。 “我想应该就是前面那些废弃建筑物了……”经过了两个小时有如无头苍蝇般乱开着车,谢任凡指着前面一堆看起来就好像因为产权有问题而迟迟无法完工的一整排建筑物说道。 “真的是这里吗?” “嗯,”谢任凡肯定地点了点头。 “张进平,外号铁刀。在出狱之后,真的曾经计划对你的张大哥进行报复,可是坐牢的这几年,外面的世界已经跟他过去不太一样,所以当他出狱之后,曾经想要找回过去的帮派成员,可是到处碰壁。听他的弟兄说,他曾经留下这里的地址,要弟兄们如果决定帮他的话,就来这里找他。” “可惜这个社会是现实的?” “嗯,听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帮他……毕竟谁都不想为了一场过去的恩怨,再次卷入一场不必要的风波。”两人下了车,走到了建筑物下方。 整条通往这条的路上,没有半台车辆经过,就连在山区,这里的山路也是人烟罕至。 白方正抬起头来就着月光看着这栋废弃的建筑物,如果真的要跟谢任凡的废墟作比较的话,这里的完成度要比谢任凡那边的还要低。 只有骨架跟地板的楼层就这样暴露在外,感觉只要站在对面那座山的山路,加个望远镜,就可以把里面所有的空间都看光光了。 什么样的人会躲在这种地方呢? “他一定很恨……” 仿佛看穿了白方正的心事,谢任凡在旁边有感而发。 “曾经是一个呼风唤雨的老大,却因为你的张大哥,而沦落到只能来住在这种废墟,整天想着如何对你的张大哥报仇……” 白方正白了谢任凡一眼。 “你的意思是警察都不应该抓犯人啰?” “当然不是,不过你要站在不同的角度去想啊。你看看,他在这边除了想要进行报复之外,还有什么样的心情?” “我没你那么八婆,还关心别人是什么心情咧?” “呿,”谢任凡啐道。 “那是你没有心。你想想看,一个落难的老大,在这里除了想要报仇之外,当然还想要东山再起啊!可是,等待着弟兄回来团圆,却没有人来,那种心情,你可以体会吗?” 被谢任凡这么一说,就连白方正都不禁同情起这个老大来了。 “走……”谢任凡把手电筒交给了白方正。 第16章 黑灵 两人拿着手电筒,走进第一栋建筑物里面。 四处看了一会,才发现这里真的有人待过的踪迹。 地上到处可以见到空的啤酒罐,还有一些泡面。 谢任凡跟白方正交换了一下眼色,白方正掏出枪来警戒……看样子情报很可能是真的……虽然看这些痕迹都不算最近留下来的,不过起码证明这里真的有人待过。 两人循着痕迹,朝着建筑物深处走去,然后绕完了一楼之后,踏上粗糙的楼梯,来到了二楼。 由于这一整排的建筑物都只有骨架跟地板,所以有些墙壁还没建完,两人可以轻易地跨越过去到另外一栋建筑物里。 两人就这样搜完一栋,又直接从二楼跨越去另外一栋大楼。 就这样两人一路来到了第四栋大楼的时候,白方正发现了睡袋之类的东西。 白方正见状,给谢任凡使了个眼色。 在睡袋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隔间,白方正示意自己要进去看看。 白方正熟练地双手交叉,一手持枪、一手持着手电筒,枪口对准了光线照射的地方,这样一来只要光线捕捉到的东西有任何不轨的行动,他的枪口也会对准那个东西。 白方正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然后一转身,将光线照向房间里面。 墙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触目惊心的红色字眼。 『张树清!死!!死!!』 整片墙壁都这样密密麻麻地写着张树清的名字与死字。 白方正倒抽一口气,缓缓将光线扫过房间,光线就好像揭开舞台的布幕般,慢慢将房间里面的景象给揭露开来。 谢任凡跟白方正两人在找的对象就在那里……一条绳索紧紧地系在他的脖子上,从天花板上垂降下来,将他的身体吊着,就好像一个不会动的钟摆般挂在空中。 白方正正想要发声,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按住了白方正的嘴。 白方正挣扎一下,这才看清楚按住自己嘴的正是谢任凡。 谢任凡脸色惨白,示意要白方正不要出声,然后将白方正押到铁刀陈尸的房间里面。 两人才刚躲好,一团黑气笼罩着的男子,就好像正在捕猎中的野兽般,出现在房间的门口。 谢任凡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捂住白方正的口鼻。 那男子扫视了两回,从男子的角度没有办法看到谢任凡两人的身影。 虽然完全不知道来者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何让谢任凡如此反常,但是恐惧感却从心底浮现出来…… 当男子的脸转向这边的时候,藉由外面月光的照射之下,白方正终于看清楚来者何人了。 这男人不就是悬挂在那边的铁刀吗? 他已经变成鬼了……铁刀没有看到谢任凡与白方正,在门口张望一下之后,便朝着两人前来的方向走去。 谢任凡跟白方正在房间里面待了一会,然后谢任凡才偷偷探头出去看了一下。 四周都没有见到铁刀的身影,他才挥挥手要白方正出来。 “刚刚那是铁刀吗?”白方正细声问谢任凡。 “当然,他妈的,”谢任凡轻声咒骂,“这下我可不爽了,我规则订得很清楚,我不接跟黑灵有关的case!” “他就是黑灵?” “废话!他满怀仇恨的自尽,那种心情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像这种人死后怨气不散,只会成为见人就杀的恶灵。所以我才说不碰这种案件,遇到这种黑灵,就算是我也很有可能丧命。” “那现在咧?” “废话,当然是溜啦?”谢任凡指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说道:“我们避开他,从后面出去。” 谢任凡带着白方正,快速地朝着这一整排建筑物的后面走去。 谢任凡一边走,一边注意四周的环境,注意铁刀的灵魂有没有靠近。 两人就这样快步通过了一栋又一栋的建筑物,白方正不敢大意,紧紧追着谢任凡的脚步。 想不到前面的谢任凡却突然停了下来,紧紧跟着的白方正差点就撞上了谢任凡。 “怎么突然……”白方正话还没说完,恐惧感就把白方正的话给没收了。 只见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前方,一个浑身散发黑气的男人就伫立在那里。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谢任凡话还没说完,突然转过身去,一把抓住了白方正,然后用力一拉,把白方正整个人都给拉到前面去。 白方正还搞不清楚状况,正想开口问,结果看到了一双手,就这样凌空在他刚刚站的位置。 再往后一看,正是铁刀的身影。 想不到刚刚还站在前面的铁刀,竟然在一转眼间就变到了自己身后,还伸手要抓自己。 如果不是谢任凡这一拉,自己肯定会被他那双手给抓住。 白方正吓出一身冷汗。 谢任凡将手指伸到嘴边,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铁刀伸出手,朝着谢任凡又是一抓。 谢任凡整个人向后一跳,然后用被自己咬破,冒出血来的手指在空中一比,两个身影瞬间浮现在谢任凡的身边。 这两个突然出现的身影白方正看过,就是常常跟在谢任凡身后的小碧与小怜。 “不准伤害我们的老公!”小碧跟小怜异口同声吼道。 “快走!”谢任凡拉着白方正,没命的就朝后面逃。 小碧与小怜两人扑向铁刀,可是黑灵所聚集的怨恨远远不是一般鬼魂所及。 虽然小碧跟小怜过去曾经拥有这股力量,但是现在的两人根本不是黑灵的对手。 只见铁刀虽然被两人缠住,可是没一会的功夫,两人一人身中一拳,立刻软倒在地上。 “可恶!”想不到小碧、小怜会这么简单就被打倒,谢任凡怒火中烧,转过身来面对着铁刀。 白方正看到谢任凡停下来,也停了下来。 “不是要快逃吗?他要追上来了。” “他妈的,黑灵了不起啊!”谢任凡一脸愤怒,伸出了右手对着铁刀。 原本还以为谢任凡有什么法宝可以对付黑灵,正在期待谢任凡大显身手的白方正,定睛一看,整个人差点没晕过去。 谢任凡竟然对铁刀比出了中指…… “我晕!你对他比中指有个屁用啊!有没有那么孩子气啊!”没有理会白方正的抗议,谢任凡咬牙切齿的比着中指,就连比着中指的手都用力过度而有点颤抖。 铁刀扭动自己的脖子,暴戾的双眼盯紧了谢任凡,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直扑向谢任凡。 谢任凡咬着牙,维持着比中指的姿势,将手一缩,然后将中指直直朝铁刀冲过来的方向,戳了过去。 中指直直戳到了铁刀,想不到铁刀哀嚎了一声,整个被弹了开来。 “哇赛……这中指屌啊!”被眼前这一指神功给吓傻的白方正,还杵在原地。 “还愣在那边干嘛?还不快跑!”谢任凡转头就跑,白方正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到后面传来铁刀凄厉的哀嚎声。 白方正回过神来,赶紧跟着谢任凡朝着反方向逃跑。 第17章 规矩 两人没命地逃到车内,发动车子,一路朝着下山的路线狂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白方正到现在还是一阵混乱。 “如果那个人真的就是铁刀,为什么要追杀我们,他的仇人不是只有张大哥吗?” “那是生前的恩怨,”谢任凡从置物柜里面拿出纱布。 “现在的他已经成为恶灵了,暴戾之气极深,几乎可以说是见人就杀。”谢任凡咬着纱布,包扎着自己的中指。 白方正看过去,谢任凡刚刚用来戳铁刀的中指,现在已经溃烂不堪,而且还发出阵阵恶臭。 “哇靠!你那中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可以把铁刀戳到唉唉叫?然后我们又为什么要逃跑?”谢任凡摇了摇头,一边包扎一边解释:“大约在八年多前,我接到了一个委托,谁知道一开始本来看起来很简单的委托,最后竟然解决不了。于是我想要推掉这个委托,不过委托我的……鬼魂,不愿意这样罢休。那时候我刚出道没多久,虽然尽可能都希望可以满足所有客户的要求,但是我也要扞卫自己的原则。在无法达成共识的情况底下,那个鬼魂百般纠缠,于是我们吵了起来,在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我给了他一个中指……” “然后呢?” “然后他就啪的一口咬下去……” “他咬断了你的中指?” “不,咬着。就只是咬着,就好像乌龟一样,咬住就不放了。”白方正想象着当时的画面,谢任凡将中指比到了那个鬼魂的面前,然后那个鬼魂就这样顺势啪的一声叼住了谢任凡的中指。 “就这样,他叼着我的中指死不肯放,而我也不愿意放弃我的原则,更不希望立下坏榜样,让以后的客户都跟他一样胡闹、死缠烂打。” 这时谢任凡的中指已经被包成一团,犹如蚕蛹一样。 “所以我们就这样好像主人牵着狗一样,不管我到哪里,他都会叼着我的中指,就连我上厕所、睡觉都咬着不放。而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学会了只用一只手搞定生活所有大小事情。” 白方正赫然想起当时谢任凡签名的时候,的确是用左手。 而平常看他做事情的时候,也真的是用右手。 白方正听了哑然失笑,心想这还真的是顽固到离谱的两个人……不,一人一鬼啊。 “结果就让他这样叼了三年多,在一次歪打正着的场合下,我竟然解决了他的委托。他好不容易才张开那张臭嘴,放过了我的中指。谁知道隔了三年多没见过的中指,一直被他含在嘴里,竟然已经溃烂腐败到不堪使用了,就算去找医生恐怕也只能沦落到被截指的命运。” 就算是被一般的动物含了三年多,白方正都不敢想象了,更何况是被鬼叼着三年多……看样子这小子的胆量跟见识真的是超乎常人所能想象…… 白方正此刻也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取笑谢任凡…… “看到我怒火难消,又自觉理亏的家伙,除了支付我当初约定的报酬之外,额外送了我一个东西来修补我的中指。那家伙生前是一位着名寺庙的住持,他把他收藏多年的镇寺之宝给取出来,用来修补我的中指。也因为那是被供奉多年的灵体,所以我的中指有某种程度的抗灵作用,不要说对付那些白灵、蓝灵,就连黑灵都会退避三舍。” 谢任凡完成了包扎,将其他没有用完的纱布重新收到置物柜里面。 “这是我对付黑灵唯一的法宝,不管任何黑灵,只要我用了这只中指,它都能暂时让黑灵撤退,让我安全逃出来。不过只要一经过使用,就必须等待三个月才能康复,这段期间没有这个力量,我的中指又会回复到溃烂腐败的情况。” “你中指的威力也未免太两光了?用一次要等三个月……” “废话!我本来就不打算接任何跟黑灵有关的工作!”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那还用说!”谢任凡怒道。 “当然是先找人算账啊!” 两人回到了谢任凡的住所,谢任凡怒气冲冲的要人去把张树清给抓来。 过没多久,张树清就在小碧与小怜的带领之下,再度来到了谢任凡的办公室兼住所。 “张树清!你这骗子!”谢任凡一见到树清,整个人就要冲过去打人。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要在那边给我装傻!你早就知道他自杀变成怨灵的事情了,对不对!”谢任凡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与鬼都望着张树清。 张树清本来就已经非常溃烂的脸,此刻全部挤在一块。 “不要这样嘛……我不得不骗你啊……如果一开始就跟你说,这不但关系到两个鬼魂的恩怨,又得跟黑灵打交道,你一定不肯接受我的委托。” 谢任凡目光如刃,直直瞪着张树清,仿佛就像是想要用目光把他的心给挖出来般。 “你不用去找他,跟他真的无关,我只希望你找到杀我的凶手,只要你能找到杀我的凶手,让我可以去枉死城报到,我就不需要面对他了。” “现在不只有你要面对他,就连我跟这个白痴都得罪他了。而且,你去枉死城报到,你认为他不会找上我们吗?” 白方正原本想抗议,但是一听到铁刀还会来找上自己,整个脸都绿了。 “我想你一定可以收服他的……毕竟你黄泉代办人收服了号称最凶狠的双怨灵……小碧、小怜的故事在我们鬼界那么出名……” 白方正一听到张树清这么说,转过头去看着小碧、小怜。 两人刚刚被铁刀各打一拳之后,感觉整个形体又更加模糊了。 可是即便如此,白方正还是很难想象这两个可爱美丽的女人,以前会跟铁刀一样是这么恐怖的恶灵。 “你没仔细听那个故事吗?最后我付出多少代价?我断气了两次,在鬼门关前来回了两次,这些你都没有听到吗?你这个自私的家伙!竟敢违反我的原则!”谢任凡再三敲着贴在墙壁上的铁则。 张树清低着头,就好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子般,不敢吭声。 “你就等着再死一次!”谢任凡咬牙切齿,“像你们这样的灵魂,在黄泉的世界被怨灵再杀一次的话,那可比下地狱还痛苦。我不会帮你的,不,我甚至会帮他找到你!” 张树清一听,整个魂体颤抖不已。 “竟然敢无视我的规矩!你也不去打听看看,黄泉代办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求求你——我真的会被他杀掉的!”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如果你一开始跟我说清楚,我顶多不接你的委托,但是现在……你不但得要面对这个恶灵,还得要面对我这个黄泉代办人,我保证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把你找出来!” 张树清不敢辩驳,只能伫立在原地不住发抖,可是谢任凡却仍然一脸嫌弃。 “滚……下次我们再见面,就是敌人了。” 白方正看着两人,张树清仍然一句话也不敢吭,而谢任凡也是一脸怒气难消的脸色。 白方正叹了口气,然后走到谢任凡身边,从后面的口袋拿出了手铐,突然就把谢任凡的手给铐住。 “你……!” 还在怒气难消的谢任凡,突然手就被铐住了,抬头一看铐住自己的正是白方正。 “我们当初说好的,你帮了张大哥,我就放过你一马……”白方正面无表情:“现在你没帮成,所以我也要把你抓回警局。” “你疯啦!那个黑灵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他只害到我吗?” “我知道,但是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 “哼!你可以把我押出我的地盘再说!”谢任凡冷笑。 “你以为我身边的这些鬼就好欺负吗?如果你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再说!”白方正知道谢任凡所言不假,想想外面那满山满谷的鬼,如果白方正执意要押谢任凡走,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但是,就像白方正自己所说的,他也有自己深信不疑的铁则,绝对不会这样放走罪犯。 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看到此景的小怜跟小碧先后走到了张树清前面,然后面对谢任凡……两个人先后跪了下来。 “你们两个干嘛?”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小怜开口对谢任凡说:“我们两个想要求你帮帮他……” 谢任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人。 “你们造反啦!怎么会这样胳臂向外弯!” 两人惭愧地低下头。 ……不可能! 谢任凡非常了解小怜跟小碧……她们会为他求情,一定有她们的原因……! “这是在搞什么!我是受害者耶!”谢任凡一脸无奈。 一开始原则就已经订在前面了,自己又不是善心和尚,普渡众生,这只是一门生意,为什么有人不遵守规则,还害别人现在有生命危险,搞到现在好像错都在自己一样。 看着自己被铐上的手,然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怜跟小碧。 谢任凡看着天花板,思绪却异常的乱。 沉默了一会,谢任凡叹了一口气,对着小怜两人说:“起来。” 两人看着谢任凡,却说什么也不敢起身。 谢任凡伸手将两人扶起来。 “你们先说说为什么你们要帮他说话,”谢任凡一脸哀怨。 “这不像你们,你们从来不会这样……反对我。” 两人一脸歉疚看着谢任凡。 第18章 因果 二十六年前…… 江北的天空似乎也在为这两个无辜的少女而哭泣,从早上就一直下着倾盆大雨。 张树清,刚从警校毕业的新进警员,被上司指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想不到映入眼帘的却是让他一生难忘的景象。 泥泞之中,两个女大学生全身赤裸的躺在其中。 两人全身上下都没有其他伤痕,只有脸部被人好像拿刨子刨过般,不但皮开肉绽,更是血肉模糊难以辨识。 到底是谁下手竟然如此残忍…… 从看到两位女性尸体之后,张树清下定决心,一定要抓出杀害这两名少女的人面兽心的禽兽。 这两个可怜的女子,一个叫做刘晓碧,另外一个叫做朱缘怜。 两个女大学生,在即将毕业之际,却遇上这样不幸的事件,全身赤裸地躺在被雨水湿润过后的泥地上。 在应该享受青春与欢笑的年纪,被可恨的歹徒残酷地画上了句点。 虽然在踏上这一行之前,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将来自己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泯灭人性的凶恶之徒。 但是看着年轻少女的尸体,张树清知道不管多少心理准备都嫌不足。 经过了一个月的彻夜调查之后,张树清顺利地逮捕到了凶嫌,来到了两个女大学生的灵前上香致敬。 这是张树清成为警察后第一次经手的案件。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果。 谢任凡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当年承办小碧、小怜案件的警察就是张树清,也难怪两人会帮他求饶了。 听完了小碧与小怜的解释之后,所有人都看着谢任凡,等待着他的答案。 谢任凡又叹了一口气,抬起了手,示意要白方正把他手上的手铐解开。 “你愿意帮张大哥了吗?” “能不帮吗?还不快解开?” 白方正一听乐得笑容满脸,帮谢任凡解开手铐。 “你爽什么?又不是我想帮就一定可以对付他。” “你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我对你有信心。” “恶心死了。”谢任凡厌恶地推开了白方正,走到了小碧、小怜面前。 小碧作了个鬼脸,小怜吐了吐舌头,两人跟着谢任凡多年,早就了解谢任凡不可能见死不救。 “你们两个别得意,你们要跟我一起去见『她』。” “见『她』?”白方正问。 “问那么多干嘛?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也要去!去了就知道了……”说完谢任凡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碧、小怜相视一笑。 见『她』当然对小碧、小怜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对谢任凡来说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她们两个知道,『她』正是这个黄泉界出名的黄泉代办人,唯一的死穴…… 谢任凡带着小怜、小碧以及白方正,一起来到了这个位于郊区的一间小平房前。 后面一整片山坡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墓碑,前面则是一面光秃秃的山壁。 这个位于山区半山腰的小平房,与另外一面的小庙宇为邻居,就这样孤单地坐落在远离道路的一小片平地上。 两人两鬼还没靠近,远远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咒骂声。 “臭小子!”一听到这个声音,谢任凡整个肩都缩了起来,跟在后面的小碧与小怜相视而笑。 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太婆,从平房里面跳了出来。 “臭小子!”老太婆用拐杖指着谢任凡。 “快要整整一年没来见你干妈,你都不怕我就这样孤单的往生了吗?” “我这不是来了吗?” “这是谢任凡的干妈?”白方正问了身后的小怜。 “嗯,”小怜点了点头:“她就是谢任凡的干妈,大家都叫她捻婆。” “唉唷,干妈,我们又不是一般人,你往生了我也看得到你啊,我们还是可以常常聊天啊。你不是常常说你关节痛吗?只要往生之后,你就不会痛啦。” “唉呀,你这臭小子,真的想把我气到往生吗?不要跑!给我打一下!”捻婆跩起了拐杖,呼的一声就朝谢任凡身上打去,谢任凡跳了开来。 想不到捻婆竟然真的追了过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平房前追逐了起来。 “这老人家还真是活泼好动啊……”白方正失笑。 “嗯啊,这就是捻婆。”小碧笑着说。 只见两人追了一会,捻婆突然停了下来,谢任凡见状也停了下来。 捻婆突然脸色铁青地对着谢任凡怒道:“凡儿!过来!把右手伸过来!” 谢任凡一脸惨了的模样,畏畏缩缩地将包扎着中指的右手给伸过去。 捻婆将手拿到鼻下一嗅,果然闻到了中指腐烂的味道。 “你……真的要把我气到往生吗?” 不比刚刚的嬉闹,这次捻婆整个脸垮了下来。 “你竟然去招惹黑灵?” “干妈,冤枉啊!我是被骗的!我是受害者啊!” “哼!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你敢去惹黑灵,就不要来找我……” “干妈,你真的要相信我啊,我还特别带了证人来,不然你也可以问问小碧跟小怜……”捻婆转过来看着小碧、小怜。 小碧跟小怜不敢开玩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捻婆见状才稍微恢复平静,轻打了一下谢任凡。 “你啊,不要老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怜跟小碧是天生心地善良,不要以为你自己每次都可以那么好运……干妈年纪大了,有道行、没工夫,不可能像过去一样,帮你对付黑灵。” “我是为了崇敬干妈您,才会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又在那边胡说。”捻婆白了谢任凡一眼。 “不,没有胡说。”谢任凡认真地摇摇头。 “这普天底下,唯一会让我敬畏的就只有干妈您了。如果我对任何人,产生恐惧的情绪,那就是不尊重干妈您啊,怎么可以让别人跟您平起平坐。” “哼,整天跟鬼打交道,难怪嘴巴越来越会鬼扯了。”捻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着实多了点笑意,“好啦,进来,跟干妈说说这次是怎么一回事。” 第19章 请鬼差 捻婆听完了谢任凡加油添醋的故事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头来对谢任凡说:“这个可不好对付……” “我也知道不好对付……”谢任凡耸耸肩,“可是看在那家伙曾经帮小碧、小怜讨过一次公道的份上……” “嗯……”捻婆沉吟了一会,“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保证可以收服他,毕竟我也一把老骨头了。” “不会……”谢任凡苦着脸,“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你还有选择吗?”捻婆白了谢任凡一眼。 “现在已经遇到了,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对付怨气那么深的黑灵?你搞清楚,他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了,现在死后恐怕只有更加凶狠。” “唉……”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捻婆问,“以前你们两个不是很好的死党吗?” “算了,见就见……”见到谢任凡不想多说,捻婆也不多问,点了点头要小碧、小怜跟她进去。 三人进去准备一会之后,小碧出来要谢任凡与白方正两人进去。 捻婆坐在祭坛后面,桌子上面摆满了许多蜡烛与香炉。 谢任凡要白方正跟他一起在捻婆对面坐了下来。 捻婆见两人坐定之后,拿起符箓,在眼前挥舞,口中念念有词。 捻婆念完咒文之后,将符箓给点燃,丢到前面的瓷碗中,然后开始用手在桌子上敲。 叩叩叩…… “捻婆在干嘛啊?”白方正细声问着谢任凡。 “请鬼上门啊。” 谢任凡才刚说完,原本低头敲桌的捻婆突然抬起头来,用着男人的声音对着两人咆哮:“谁那么大胆!竟然敢找本大爷!你们两个小子!活得不耐烦啦!” 白方正被这一叫,吓到险些尿了出来,像个女孩子般的握住谢任凡的手。 谢任凡白了他一眼,甩开白方正的手,对着捻婆说道:“看样子下面的伙食不错嘛,看你嗓门还挺大的。” “切,我还想是谁那么活得不耐烦,连我这个鬼差都敢找,原来是你这个黄泉代办人啊……怎么样,生意还好吗?” “托你的福,还过得去。”捻婆撇开脸去,看了一下环境,谢任凡也一样,两人真的就好像捻婆所说的,像一对吵过架的好友般别扭。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接到一个委托,惹到了一个黑灵……” “你以为我很闲啊?还能帮你搞定恶灵?你不知道我们鬼差很缺人吗?” “找鬼当鬼差,每天阳间死那么多人成鬼,你们会找不到鬼当吗?” “你以为鬼差谁都可以当吗?我们头儿可挑了,必须像我一样天性善良,奉公守法才够资格……” “别这样嘛,花不了你多少时间的……”捻婆将头抬了起来,用目光打量了一下谢任凡跟白方正,考虑了一会。 “行!准备三兆、两栋豪宅,然后……两打女佣供我使唤!” “三兆!上次拜托你带个人也不过才一亿……” “情况不一样啊,这次是你有生命危险,赚钱不趁此时待何时?你以为我有事情委托你,你会客气吗?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啊?” “好好好……”谢任凡示意要白方正记下来。 “三兆、两栋豪宅、两打女佣。行了?” “三兆是软妹币还是冥纸啊……”白方正细声问谢任凡。 “废话!”谢任凡还没回答,上了捻婆身的男人变粗里粗气地吼着,“我给你冥币你可以用吗?给活人软妹币,给我当然是冥币啦!” “行啦,就这些?” “记得女佣要烧波大一点的喔……”谢任凡白了捻婆一眼。 “好啦,他今天晚上应该就会来找我们,你记得要过来收嘿……”捻婆将手摊在眼前,就好像真的有本笔记本在手上般,翻了一下页:“行!我三点有空,那我们三点准时见啰。” “三点!你以为他会照你的时程表吗?我看他到十二点就会来了!这三小时你要我们怎么办?” “你们自己看着办啰……如果你们两个不幸被他干掉,我就三个一起收啰!” “你……” “好啦,我赶着去收魂,就这样啦,三点见啰。” 谢任凡还想再说,只见捻婆头一点,谢任凡知道他已经走了,啧的一声抓了抓头。 捻婆缓缓抬起头来,问道:“你们谈得如何?” “他说他要到三点才来收,那家伙可能十二点就来了,这三小时要我们怎么熬啊?” “他肯来收你就要偷笑啦,人家又不是一定要帮你。”谢任凡扁起了嘴,将头撇向了一边。 在捻婆的面前,平常冷酷的谢任凡真的就像个孩子般任性。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生命很可能在今晚就要结束了,白方正说什么也笑不出来。 谢任凡摊开双手问道:“那这三小时我们要怎么熬?” “如果只是要躲三个小时,不被他发现的话,倒还有点办法……”捻婆搓了搓手说。 夜半十一点半,谢任凡与白方正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谢任凡的住所。 半小时过后,已经成为恶灵的铁刀就会登门来索命了。 现在两人的生命,全都看在这些从捻婆那边拿来的东西上面了。 “抹这东西真的有必要这样全身脱光光吗?”白方正皱着眉头问。 “没差啊,你可以穿着衣服抹啊,到时候没用再脱就来不及了。”谢任凡已经全身脱得精光,然后开始在身上涂抹那些从捻婆那边搬来的东西。 白方正挣扎了一会才把衣服全部脱掉,然后伸手到袋子里面一抹。 冰凉的触感瞬间从手上传来,让白方正打了个冷颤。将那东西拿到鼻前一闻,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这种东西俗称『盖棺泥』,”谢任凡将泥土平均地涂在自己的身上,“只要我们把它全部涂在身上,再加上干妈给我们的『迷魂烛』,那家伙就只能感觉到我们的存在,看不到也闻不到我们。” 白方正一听,整个脸都绿了。 『盖棺泥』……不就是专门拿来埋在棺材上面的东西吗? 这种东西拿来涂在身上,不要说难过了,就连皮肤可能都会起疹子。 “你不涂等等就不要唉唉叫!”看白方正龟龟毛毛的要涂不涂,谢任凡在旁边骂了几句。 “没看过你这种的,怕鬼又逃得慢,有法宝让你用还被你嫌,被鬼抓又要唉唉叫。”白方正想要辩解,可是才刚把泥涂到手臂上,一股冰凉又不舒服的感觉从手臂上蔓延开来。 旁边的谢任凡已经快要涂遍全身了,可是白方正连一只手都还没涂完。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哀鸣……白方正一愣,看着谢任凡。 谢任凡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显示着时间正好十二点。 “他来了……” 白方正一听,哪里还管什么恶心不舒服,大把大把挖起泥巴,一股脑地就往自己的身上抹了下去。 第20章 惊魂追逐 原本还期望门口那条可以驱鬼避邪的朱红索可以稍微抵挡铁刀一会,好歹换来一点时间,但是铁刀的魂魄踏入谢任凡的根据地时,只花了短短的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两人互相在背上抹好盖棺泥后,就看着门口,一见到铁刀进来,两人赶紧点燃迷魂烛。 两人一左一右靠在点着迷魂烛的桌子,静静地等待着。 『先用盖棺泥涂满全身,记得啊,一丁点的肉都不能漏,当然如果你想要减肥,或者是哪里想要被抓,你就不要涂。』 捻婆的话在白方正的脑海里面浮现。 『只要涂满这个东西,不管白灵还是黑灵都看不到你,接下来只要点燃这根迷魂烛,就可以盖住你们的味道。这一根烛可以点一个时辰,火千万不能灭,一旦火熄灭了,就算看不到你们,他光是闻你们的味道,也会抓得到你们。』 鬼差要三点才会来,换句话说,两人需要换三根迷魂烛,才能撑过这段时间。 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带了四根回来。 可是……这真的会有用吗? 就在这个时候,铁刀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左右扫视了一会,铁刀踏入了屋内。 白方正感到一阵晕眩,头重脚轻地差点又要晕过去,用手扶了一下桌子。 桌脚与地板磨擦,发出了一点声响。 咯——铁刀发出一阵怒鸣,立刻把头转向发出声音的白方正所在地。 “用这个方法只能让他看不到你、闻不到你,可是你们可千万不能离开迷魂烛的范围,也千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然他还是可以听声辨位抓到你……” 铁刀朝着白方正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白方正一看心一急,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转过头看着谢任凡,谢任凡用眼神示意要白方正过来。 白方正一步一步小心地绕过桌子,朝着谢任凡那边过去。 铁刀朝着白方正刚刚所站的位置那边挥了两下,但是什么也没挥到…… 他知道两人就在这间房间里面,可是他却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哪里…… 一场漫长又恐怖的竞赛就在这间房间里面展了开来…… 铁刀绕行着整个房间,缓缓的走遍了房间每个角落。 而另外一边的谢任凡跟白方正,只敢绕着点有迷魂烛的桌子游走。 眼看着桌子上的蜡烛越来越短,两人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滴,就像沿着烛身缓缓流下的蜡油般,从脸颊滑落。 原来,想要不发出任何声音,绕着桌子移动也是一件如此累人的事情。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第一根迷魂烛即将烧完,谢任凡跟白方正为了保险起见,准备提前点起第二根迷魂烛。 两人趁着铁刀走到房间另外一头的机会,赶紧拿起打火机。 白方正一转动打火机,准备点火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伸来一只手突然凌空一抓,朝着白方正握有打火机的手上抓来。 白方正一看原本在另一头的铁刀,竟然已经出现在眼前,即使是像打火机般微小的声音也能引起铁刀的注意。 “啊——”白方正失声叫道。 想不到这一叫,铁刀整个人就这样扑了过来,白方正见状赶紧向后跳开。 眼看着铁刀朝自己的方向扑过来,白方正正准备要叫出声,一只手突然过来掩住了他的嘴,并且把他往旁边一拉。 白方正才刚被拉走,铁刀立刻从白方正刚刚的位置过去,左右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看到铁刀过去,稍微平静一点的白方正,这才看到谢任凡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另外一手竟然已经趁乱点燃了打火机。 谢任凡放开白方正,用一手护着火,小心翼翼地回到了桌边,重新点燃第二根迷魂烛。 虽然有点混乱,但是总算是顺利点燃了第二根迷魂烛,谢任凡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时间是刚过一点多,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得要熬…… 两人维持着前一根迷魂烛时的行动,与铁刀在这间不到十坪大的房间里面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两人脸上都已经写满了疲态,神经与肉体紧绷的结果,让他们都已经大汗淋漓。 不过虽然很痛苦,但是随着第二根迷魂烛越烧越短,时间也一分一秒过去了。 准备换上第三根、也是最后一根迷魂烛的两人,为了不重蹈上次的覆辙,计划采用声东击西的方法来对付铁刀。 猜拳猜输的白方正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房间与铁刀相对的角落,与谢任凡用眼神沟通一会之后,轻轻地叫了声:“啊。” 连续两个时辰找不到人的铁刀,此刻一听到了白方正的声音,立刻扑往声音的方向。 另外一边的谢任凡,趁着白方正喊出声音的同时打起打火机,将第三根迷魂烛给点燃。 可是却出现了让谢任凡想象不到的局面…… 当诱饵而退到房间角落的白方正,才刚发出声音,想不到铁刀的速度白比方正想象还快,两只手一架,就这样把白方正给关在了角落。 一场原本游走房间四周的游击战,竟然在最后一个时辰的时候转变成阵地战。 只见白方正就好像被无赖追求的女孩般,被关在墙角出不来,谢任凡在另外一边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他解困。 看了时间,已经过了两点,距离三点就不到一个小时了。 谢任凡只好将手指往嘴巴一比,要白方正忍耐不要出声。 不敢妄动以防发出任何声音的白方正,就好像雕像般动也不动。 不过短短五分钟不到的时间,白方正就感觉自己的双脚好像开始发麻了,不但如此,大量从毛细孔分泌出来的汗滴,此刻就好像数千条在身上蠕动的虫儿般,让白方正发痒。 实在受不了的白方正,缓缓伸手擦了一下胸口不断流泄而下的汗水,却万万想不到这一擦竟然让他身上原本就已经开始逐渐下滑的泥巴,全部跟着汗水被抹去,露出了肉色的胸膛。 铁刀虽然确定眼前有人,可是无奈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个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胸膛。 一个晚上都找不到人的铁刀见状,两掌毫不犹豫,朝着眼前的那一片胸膛狠狠地抓了下去。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胸膛已经见光,被铁刀这突然的一抓,痛到哇哇叫的白方正,朝着旁边逃开。 想不到铁刀的双手就这样紧抓着自己的胸膛不放,白方正又痛又惊,朝着谢任凡冲了过来,想要他救命。 谢任凡正在想办法想要解救白方正,可是方法还没想到,白方正连人带鬼就这样朝他冲了过来,才稍微退了一步,就这样两人加一鬼,撞成了一团。 第21章 收服恶鬼 谢任凡倒地之前,屁股撞到了放有迷魂烛的桌子,迷魂烛就这样被撞到了桌下,火焰一碰到了铺在地板上的地毯,慢慢蔓延开来。 好不容易在这一撞之下,胸口才从铁刀的魔爪中解放出来,正想要揉揉自己被抓到黑紫的胸口时,一双手就这样朝着胸口又是一抓。 正想要大叫挣扎的时候,那一双抓住胸口的手,突然朝上袭来,直直劈中了白方正的喉咙。 想要尖叫的声音就这样被打回腹中,可是喉头的痛楚却让白方正飙泪。 对方打了白方正的喉咙之后,又回到了白方正的胸口。 白方正这时才看到抓着自己胸口的就是谢任凡,两手贴住白方正的胸膛。 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白方正,突然看到一旁的铁刀,才恍然大悟。 原来在刚刚的一阵混乱中,铁刀又失去了两人的行踪,为了怕白方正的胸膛再度暴露出两人所在的位置,谢任凡才会这样用自己的手遮住白方正的胸膛。 眼看着铁刀一直望着两人所在的地方,谢任凡不敢将手拿开,两人一鬼就只能这样僵持不下。 只要再熬过这最后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才刚从谢任凡脑海中掠过,一股奇怪的味道就这样跑进了自己的鼻子。 糟糕! 迷魂烛! 谢任凡转过去一看,桌子上的迷魂烛已经不知去向。 倒是地板上绽放出来的红色光芒吸引住了谢任凡的目光,只见迷魂烛上的火已经点燃了地毯,整个火势就这样从地毯上蔓延开来。 不断冒出的烧焦与烟味,朝着天花板上聚集在一起。谢任凡顺着不断冒出的黑烟朝上一看,天花板上的那个白色圆筒也被包围在烟雾之中。 糟了……谢任凡在心中大喊不妙。 果然下一秒钟,白色圆筒上的小红灯真的亮了。 哔哔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房间。 白方正也被这一阵警报声给惊动,正想问谢任凡的时候,头上哗啦的一声,有如大雨般的水柱就这样从天而降。 防火装置的水柱瞬间就扑灭了地毯上的火势,同时也洗刷掉两人身上那保命的盖棺泥……两人心知不妙,才想要逃,两人却同时被铁刀一手一人给掐住。 谢任凡看了一眼时钟,显示着两点半……想不到差半小时……可恶啊……两人被铁刀高高掐起,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解开那紧紧扣住自己脖子的手。 在空中挣扎了一会,谢任凡慢慢无力,双手双脚也逐渐停止了晃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色的铁链凌空出现,宛如一条鞭子般抽中了铁刀的背。 铁刀吃痛,松开了双手。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男子就站在身后。 看男子一手拿着黑炼,一手拿着簿子与索命牒,立刻知道男子的身分。 铁刀哀号一声,转身想逃,但是男子轻轻一挥,黑色的铁链就有如有生命的蛇一般,朝着铁刀扑了过去。 黑炼缠住了铁刀,男子一扯之下,就这样把铁刀给牢牢套住。 铁刀不住哀号,男子将铁链一扯一甩,就这样把铁刀甩了起来,轰的一声铁刀的身形瞬间消失,只剩下一条空铁链。 地板上,死里逃生的谢任凡与白方正坐了起来。 “你要是真的三点才来……我就往生了。” “你都已经看穿了生死,还那么放不开吗?” “呿!”谢任凡挣扎起身。 “你为什么会早半小时来?” “唉,输了一屁啊!谁知道今天那么背,一直放炮。如果我不借口赶快离开,说不定现在已经输光了你要付给我的三兆。” “他妈的……”谢任凡怒。“我在这边快被玩死了,你给我打麻将?” 想不到说漏了嘴惹恼了谢任凡,男子心知不妙。 “不说了,我还有魂得收,记得我们的约定嘿,不然下次你再找我,我也不帮你了。”男子说完,不管谢任凡还有话要说,挥了挥手上的铁链,凭空就这样消失无踪。 经过了一夜的恶斗,两人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就找来了张树清,告知铁刀被抓去阴府报到之事。 “当初你急着想要知道凶手是谁,就是为了想要逃入枉死城,躲避那家伙的追杀。”谢任凡一派轻松,“现在那家伙被解决掉了,你也不用急着进枉死城了?” 张树清点了点头。 “那你就游戏人间,不需要我们帮你找凶手了?” “怎么可以这样!”白方正一听,立刻抗议。 “为什么不行?找凶手本来就不是我的责任。”谢任凡摇摇手。 “现在我只需要完成他婚姻的委托,就算完成一桩委托了,如果真的执意要我找凶手也行,那就当成另外一次的委托。”谢任凡敲了敲身后六项铁则的墙壁。 “看到没有,没有酬劳或者利益的工作不接,如果要另外一次委托的话,这次请准备好实质上的利益。” “你难道都没有半点正义感吗?” “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你!” “你什么你?跟我提什么正义感,上次黑灵出来的时候,你的正义感哪里去了?最后还不是靠我的中指让我们脱困的?” “那是你有那个神奇中指,如果换做是我的,我不只戳退他,还一指戳死他!” “好啊,那我下次遇到黑灵,就给它们你家住址,叫它们去找你!”听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立刻闭嘴。 “怎么样?”谢任凡搞定了白方正,转过来问张树清。 张树清点了点头。 “好!上道!”谢任凡比了比大拇指。 “那就留下你未婚妻的资料,我马上帮你搞定。” 谢任凡与白方正两人,循着张树清给的地址,来到了一间公寓的门前。 按下门铃之后,谢任凡不禁在脑海里面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张老如此流连忘返,就连死了都想要跟她完成婚姻。 “来啦……”门里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女子声音,霎那间,谢任凡感觉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门上的锁转了开来,传出了清脆的响声。 大门缓缓开启,一张俏丽的脸庞就这样出现在两人面前。 怎么会是她! 谢任凡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子。 女子一见到谢任凡,也是一脸惊讶的神情…… 眼看着两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一脸惊讶的白方正,正想要开口询问,突然后脑传出强烈的撞击。 一声巨大的声响从旁边传来,谢任凡将眼光从女子脸上移开,只见白方正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慢慢瘫软,然后倒在地上。 而在白方正倒地的旁边,一双脚就伫立在那边。 谢任凡将视线往上移,终于看清楚从后方袭击白方正之人的脸庞。 那是张意外、却理所当然的脸庞。 所有的关联就好像瞬间被串在了一起…… 张老走入无人的街道、被人从后面淋上强酸、动机、原因……全部都连在一起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谢任凡只觉得后脑传来一阵震荡,接下来视线就仿佛被盖上黑色的布幕,整个人也失去了控制,倒在白方正的身上。 第22章 真相 “别担心……” “可是……警察耶……”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了脑海。 鼻子里面闻到的是一股刺鼻的味道……大脑在声音与嗅觉的刺激之下,缓缓苏醒了过来。 谢任凡睁开双眼,眼前是两个女人的身影。 想要移动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人牢牢地绑在椅子上。 挣扎的声响,让两个女子惊觉同时转过头来看着谢任凡。 那是两张蒙上白布的女子脸孔。 “他醒了……”女子跟另外一个女子说。 另外一个女子点了点头,示意要她不要慌张。 喉咙感觉到一点刺痛,但是嘴巴没有被封住,所以谢任凡咳了两声,然后声音沙哑地对着两人说:“何必还用布遮住脸呢?我都知道你们两个是谁了……” “你以为我怕你知道吗?”看起来就像是带头的女子,眼神轻蔑地看着谢任凡。 “遮住口鼻只是受不了这股呛鼻的味道……而且等等还会更呛。”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们到底是谁啊……”说话的正是白方正,被人从后面打昏,又被人五花大绑的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把我们绑起来干什么?” “哈哈哈哈,”女人大笑。 “白警官,你怎么连你身旁的这小子都还不如,人家可是很清楚自己的敌人跟即将面临的命运……怎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白方正转过去看着同样被人绑在椅子上的谢任凡。 谢任凡摇了摇头说:“她们两个就是杀害你亲爱的张大哥的凶手……” “什么?”白方正转过来看着两人。 “你们……拿下你们脸上的布!” “不用啦……”谢任凡说。 “你听声音还听不出来吗?她们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张老的三老婆……陈碧珠……” “什么?”白方正一脸惊讶地看着碧珠,碧珠侧着头眼神露出笑意。 “那另外一个呢?” “你真的被敲晕了吗?我们到底为什么来这边?” 谢任凡受不了地摇了摇头。 “另外一个就是张老的未婚妻……刘月馨。” 突然被人叫了名字,月馨身子颤抖了一下。 白方正又转过去看着月馨,可是脑子里面却是一团混乱,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 “除了张老的未婚妻之外,她还有一个身分,她就是每个礼拜都会去教碧珠绘画的家教老师……”谢任凡瞪着两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两个应该还有另一层关系……就是情侣。” 一听到谢任凡这么说,不只是一旁的白方正一脸惊讶不已,就连碧珠与月馨两人也非常惊讶地看着谢任凡。 “你……”碧珠眼神如刀,直视着谢任凡。 “怎么会知道的?” “该怎么说呢?正确来说应该是直觉……就在你们刚刚打晕我们之前,我才把这些关键点都连在一起。我当初最起疑的地方是,为什么张老会走进那条死巷子里?在考虑之下,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有凶手有两个人,一个人将张老引进去,而另外一个人从后面偷袭张老。”看着两个人的肢体反应,谢任凡知道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我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想要杀掉张老,不过我想多半还是跟张老要跟你分手……”谢任凡看着碧珠。 碧珠低头不语,在后面的月馨见状,立刻挺身而出。 “废话!”月馨愤怒,“如果不是为了碧珠姐,谁会想要嫁给那个老头?谁知道那老头不知好歹,竟然还想跟碧珠姐分手?” “这些话……”谢任凡冷冷地说。 “你敢当着张树清的面说吗?”谢任凡说完,侧着头将目光转到了月馨身后无人的地方。 月馨心一揪,转过头去看,那边什么都没有。 回过头来看谢任凡,谢任凡的脸上挂着难以理解的笑容。 “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嘛?”碧珠冷冷地说。 “他们是不会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不会认同我们的,就跟老张一样。”碧珠一说,月馨立刻退回去,不再搭理谢任凡。 碧珠将桌子上装有强酸的玻璃瓶端了起来,慢慢走向白方正与谢任凡。 “你……”白方正声音颤抖,“你想干嘛?” “你说呢?”碧珠面无表情。 “当然是如法泡制,让你们去当老张的同伴。” “他已经来了……”谢任凡笑着说,“就在你身后……” “哼!”碧珠一脸不屑,“你以为这样就骗得了我啊……” 话才刚说完,身后却突然传来月馨的凄厉叫声。 “啊——!”听到了月馨的惨叫声,碧珠猛一回头。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用着双手掐住月馨的脖子。 “为什么——” 那人哀号。 “为什么——” “老……老张?”过度的战栗让碧珠浑身发抖,两手一松,手上装满强酸的玻璃瓶竟然失手掉到地上。 匡啷的一声,玻璃瓶爆裂开来,里面装着的强酸液体也立刻四溅开来。 一部分的强酸泼到了碧珠的脚上,虽然穿着裤子,但是强酸不但腐蚀掉衣服,连两脚也难逃劫难。 两个女人的哀嚎声,此起彼落。 原本被五花大绑的谢任凡,这时已经被小碧给解开了,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张树清身边。 张树清仍旧掐住月馨不放,口中仍然哀号着“为什么——” “求求你……” 身后传来的是碧珠孱弱的声音。 “放过馨儿……”已经两脚报废的碧珠,对张树清求情。 “看在这些年……我侍候你的一点回报……”张树清看着月馨痛苦挣扎的脸,身后仍然传来碧珠的阵阵哀求。 过往的事情就好像走马灯在眼前一掠而过…… 张树清缓缓松开手,消失在这团混乱之中。 第23章 大功告成 白方正逮捕了月馨与碧珠,将两人移送法办。 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情告一段落的白方正,却意外接到了谢任凡的邀约。 “你带我来坟场干嘛?”白方正的药效还没有消,一来到坟场看到四处走动的鬼魂十分不安。 “别急……”谢任凡说,“我还约了另外一个人。” 过了一会,张树清在小碧的带领之下也过来了。 “你把大家都集合在这里干嘛?”白方正又问了一次。 “你以前不是来过这里一次吗?”谢任凡问白方正,“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被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愣了一会,原本都在顾忌着这些四处走动的鬼魂,没有注意到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白方正转过头去,看着树清,“张大哥埋葬的墓场。” 谢任凡点了点头。 “别急,我要你们看的东西马上……说着说着就来了……”谢任凡指着下面。 大伙看了过去,只见一台黑色的轿车上下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捧着一束鲜花,另外一边下来的男人帮他提着一篮水果。 两人一看就是要扫墓的模样。 “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非常疑惑,为什么像你这样没人祭拜的孤魂野鬼,既不饥饿,也不悲惨……”谢任凡对着张老说。 “一心想着要逃难,却没想过你做鬼这些日子,到底是谁如此祭拜着你,让你一切无缺。”张老这时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心情激动的模样全写在已经溃烂的脸上。 “我请小碧帮我上你的坟头看看,果然找到了祭拜你的人……”谢任凡说,“你死的这两年,我想,她至少每个月都会来一次……” 谢任凡说话的期间,那人已经走到了张老的坟墓前。 那张脸孔是在座每个人都见过的,就是张老生前第二个同居人——芬芳。 “你看……”谢任凡指着跟在芬芳后面的男人,“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他的姘夫,而是她特别请来,每个月接送她上山来祭拜你的司机……” 张老难过的泪水此时已经有如忘记关上的水龙头般宣泄而下。 “你啊,活着就已经是个瞎子了,想不到死后还是冥顽不灵……”谢任凡摇了摇头。 “不懂得珍惜自己身边真正爱你的人,整天只想听甜言蜜语。一辈子奉公守法,当个滥好人,获得了大家的赞扬,但是对这个真心爱你,等待你一生的女人来说,却是残忍无比,连死后一心只想着跟杀害自己的凶手在一起,像你这样的人啊……配不上这样的女人……”张老在谢任凡的责备之下,更加难过。 看不下去的白方正用眼神责备谢任凡,要他不要说那么过分。 “先说好,如果你心仪的对象不是芬芳,请你另外找人办理。毕竟我不接的六大原则里面,『不接伤风败俗的工作』,就是我的第五原则,所以抱歉,如果你想要跟其他对象谈情说爱,对我来说就是伤风败俗,请你另请高明……” 张老的身体颤抖,泪水不断从已经被息肉盖住的眼睛中挤出来……然后,张老的脸孔慢慢变形,那些被强酸腐蚀过后的脸孔,慢慢融解开来。 这是灵体的转变,意味着这个灵体死后的情绪也跟着转变……不需要审判,更不需要长时间的坐牢来证明,这是灵体洗心革面的证明。 张老恢复了生前的脸孔,不怎么好看,但是总算是不会让白方正一见就会晕的恐怖脸孔。 “不过……如果你想要弥补自己过去的过错……我还可以接受你的委托……”谢任凡慈祥地对着张老笑了笑。 是夜。过了凌晨十二点,当万物沉静,一场豪华又浪漫的喜宴,就在谢任凡家楼下的空地热闹上演。 除了站在前面担任司仪的谢任凡外,所有受邀的来宾里面,就只有白方正一个人是人类了。 只见与自己同桌的人,没有几个是死相好看的……白方正又不敢不理,只好挂上僵硬的笑容,与其他人……鬼一起欢乐。 在一阵骚动之中,另外一个人类登场了。 穿着一袭新娘白纱的芬芳,原本泼辣的模样此时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张害羞的脸庞,在小碧与小怜的牵引之下,缓缓步上红毯,朝着张老的身边走去。 一步一步踏上幸福的红毯,在白纱后面的芬芳此刻已经泪水粼粼了。 等了十多年,无怨无悔的守在他的身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日子没有早一点来临,不过也算是修成正果。 除了与会的来宾与新郎都是鬼之外,这场传统的婚礼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 在谢任凡的带领之下,两人终于正式成为了夫妻。 当然,这不同于一般婚姻,谢任凡很体贴地把所有的规矩,以及要注意的事情一一交代给芬芳听。 交代完之后,看芬芳都记清楚了,谢任凡还特别补充。 “当然,如果你有了好的对象,也可以嫁人,毕竟这与一般婚姻是不同的。不会硬性规定你不能有另外一段人类婚姻……” 此话一出,小碧跟小怜同时恶狠狠地瞪向谢任凡,谢任凡见状赶紧接着说:“当然你如果可以从一而终,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不管如何万万不可以断了祭拜……” 张老牵住了芬芳的手:“以后,我可能没有办法每天都在你身边……” 张老一脸歉疚。 “你以为我还不习惯吗?”芬芳苦笑。 “这些年来,我不是都乖乖等着你回来吗?” 『真是笨啊……真正爱你的人却不知道珍惜……』 老张现在才真正了解到谢任凡责骂他的话……老张将芬芳搂在怀中,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伤心了。 两人深情的相吻,就连一旁观礼的小怜跟小碧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人类就是这样,总是要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 “喝啦!喝啦!”整场婚宴之中,除了新娘之外,就只有白方正与谢任凡两个人是人类。 白方正被一群鬼围着,其中一个女鬼强迫白方正跟她猜拳喝酒。 比酒力,白方正一定会输,因为对方喝下去的酒,没多久就从腹部的缺口全部流了出来。 不过还好在猜拳方面,白方正拥有绝对的优势,对方少了食指跟中指,光是剪刀石头布,就少了剪刀可以出。 不过这位女鬼似乎半点也没查觉自己不可能会赢,还一直称赞白方正“很厉害”。 而远处,身为主人的谢任凡正在小怜与小碧的拥护之下,陪着新郎新娘跟大家敬酒。 这是第一次,白方正觉得这些鬼,不但不可怕,还有点可爱……或许是酒精作祟的关系…… 趁着宴会的空档,白方正走出来透透气,吹吹风。 赫然发现不远处,谢任凡也站在那里。 白方正见状正想过去跟谢任凡攀谈,走到谢任凡身边。 呜呜——不知道从哪里,幽幽地传来了一阵呜咽声。 白方正四处张望,突然一个鬼影就这样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呜啊——”即使刚刚还在一群鬼中喝喜酒,猛然看到新的鬼魂,白方正还是免不了惊吓。 “你们——”来的是一个女鬼,苍白的脸孔写满了哀伤。 “哪一个是黄泉代办人?”白方正用颤抖的手,猛指着身边的谢任凡。 “求求你——”女鬼对着谢任凡磕头。 “帮帮我——” “你……”谢任凡侧着头笑着说。 “知道我的规矩吗?”女鬼缓缓地点了点头。 “请……”谢任凡笑着用手比着对面大楼他的住所。 “我们到办公室里面好好详谈。” 第24章 新的传说1 一条出殡的队伍哀戚沉默地向前进。不管在什么时候,这样的队伍总是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一条年轻生命的殒落,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场悲剧。 就在队伍接近路口的时候,所有送葬队伍的成员,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同个地点。 那个地点对躺在棺材里面的人来说,有个很深刻的意义。 在她因为脚部溃烂导致自己死亡之前,那个地点就是她日以继夜伫立的地方。 而此时出殡的队伍正准备经过那个地点。 就在出殡的队伍推着棺木经过那个地点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强风,吹得送葬队伍东倒西歪。 就在大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原本躺在推车上面的棺材竟然迎风被吹了起来。 现场一阵惊呼,所有人都被这个异象吓到魂飞魄散。只见棺材重重地坠到地上,整个裂了开来。 原本安静躺在棺材内的女人,就这样滚了出来。 女人死不瞑目而睁大的那双眼,依旧冷冷地望着这条路的尽头,就好像她生前苦苦期盼的模样一般。 尖叫惊呼声此起彼落,所有人员慌成一团。 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壮汉,走过去拉住了女人的手,想要把女人抬起来。 可是两人再如何用力拉,女人却宛如千斤重般,动也不动。 几个壮汉的脸上除了惊慌之外,更写满了惊恐。 只见女人在这几个壮汉的拉扯之中,不但动也不动,那双眼睛更是不改初衷死命地瞪着那条路口。 那是一对充满怨恨与不甘的双眼。 一个小女孩就躲在路边,亲眼目睹了这个整场的过程。 即便过了八十年,这个小女孩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位小女孩的阿嬷,当时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以前这边有个姐姐,就跟你一样站在这个地方等人。可是她等的人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这里的在地人要等待家人回家,一定不会站在这儿,太不吉利了。”已经变成阿嬷的小女孩,这么告诫站在一旁的孙女小娟。 “所以知道吗?小娟要等爸爸不能在这边等喔。”年仅五岁的小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吉利,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阿嬷。 “那个姐姐等的人呢?”天真的小娟瞪大了双眼望着老妇。 “为什么不回来呢?” “唉。”老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男人说的话都不能信。他一定是欺骗那个姐姐的。”老妇塌着脸,也不管旁边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娃到底能不能了解个中滋味,自顾自地说着。 这时不知道从哪来的一阵强风,就好像当年出殡那天所刮起的大风般袭来。 祖孙两人惊恐地抱在一起。 轰隆隆地声音从地底传了出来,老妇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在道路旁边的排水沟,原本应该流泄着无色的水流,此刻竟然变成血般的殷红。 旁边的树林也传来骚动的声音,原本安静栖息在树林之中的鸟群,也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息,有如大难临头般从树林里窜出,各自逃命般的飞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一个恐怖的想法突然浮现在老妇脑海之中。 “她”还在这边等待吗? 即使死了,也不改初衷吗? 活到了一大把年纪,今天才知道极度恐惧是什么感觉。 老妇紧紧地抓着小孙女的手,宛如惊弓之鸟般逃回村子去。 就在他们祖孙两人落荒而逃的同时,一个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路边,就在那个她生前苦苦等候的路边。 是啊——为了这个谎言,她守候在这条路口那么多年——为了这个谎言,她放弃了她的人生——为了这个谎言,她牺牲了一切—— 然而,如果这不是个谎言,他早该回来了,不是吗? 听着老妇人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就好像一把刀在心上挖,挖出这些年的苦,这些年的恨。 等待到此为止——女人决定不再等待,内心真的好不甘心。 她要猎杀那个负心汉,哪怕是要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在所不惜! 第25章 警界传奇 一场灭门血案,也许对所有透过电视而得知悲剧的人来说,不过是一则惨绝人寰的新闻,但是对于当晚必须要留守现场的菜鸟警官阿宏来说,除了为被害一家感到哀伤之外,心里也蒙上了一层恐惧。 远处不知道哪来的野狗,传来阵阵的哀鸣。 命案现场本身是一间透天厝,一到了晚上整栋房子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响。 窗外投射在地板上的月光,又好死不死刚好映照在死者被杀害的地方,那滩血迹要阿宏不注意都不行。 空气中飘浮着的血腥、淡淡的尸臭味,更点缀了命案现场诡谲的气氛。 偏偏那个该死的凶手,还剪断了电源,让阿宏连想开盏灯都不行。 此时阿宏尽可能靠在大门边,透过窗户痴痴望着那条路口。 现在可以做的只有祈祷学长快点来了。 一想到等等可以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学长,让阿宏提升了一点士气, 暂时遗忘自己身处在这恐怖的人间炼狱。想不到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命案就可以见到那位学长——白方正。 在警校的时候就听过这位学长的大名了,如果用演艺圈的术语来说,这位学长可能是警界“蹿红最迅速”的警察了。 不但在半年前,便以一己之力破了当年由菁英部队所组成的特调组所无法侦破的『张树清警官谋杀案』,在那之后更是屡破奇案,一举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名警。 想不到自己可以那么幸运,成为零距离观察白学长办案的幸运菜鸟,一想到这里阿宏整个人又乐了起来。 如果可以再跟白学长学得一招半式,说不定自己才刚起步的警界生涯从此就会一帆风顺、平步青云了。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吹来了远处哀鸣的犬嚎,也吹凉了阿宏好不容易萌生出来的勇气。 脑海里面再度浮现刚到命案现场时,宛如人间炼狱般的情景。 到底是什么样的禽兽,可以把别人全家都杀光? 再怎么样的深仇大恨,也不可能跟全家人都有仇? 虽然阿宏不只一次听过灭门血案,可是他却怎么也不明白,同样身为人类,为什么有人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没有外力介入的倾向,并过滤了几位附近邻居的证词之后,凶嫌是谁目前还是完全没有头绪。 在媒体的压力下,上层长官的着急程度可想而知。 于是,长官决定派出目前警界最有能力的白方正学长来现场勘验、调查。 阿宏将眼光转到月光下的那一滩血迹,脑海里浮现了早些时候尸体还没有被法医领走之前的惨状。 这时一道黑影突然飘至阿宏身后的窗口,但专注看着地上血迹的阿宏,丝毫没有察觉。 大门就这样静悄悄地滑了开来,那道黑影从身后慢慢接近阿宏。 “阿宏!”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到整个人猛然转身的阿宏,一拳顺手就朝黑影脸上挥去。 “哇啊!” “唉唷!”两个男人同时叫了出来。惊魂未定的阿宏退了一步,就着月光才看清楚那道黑影。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同期同事,阿彬。 “你疯啦!干嘛没事乱打人!” “是你啊!阿彬,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你怎么进来也不出个声?” “谁没出声啊?我不是叫了你一声?谁知道马上就被你扁了一拳。” “你来这里干嘛?” “干嘛?”阿彬揉着自己的眼窝。 “当然是想要来看看白学长办案啊。不然咧?来看你啊?每天在局里都碰得到,用得着特地跑来看吗?” “去,”阿宏摇摇头。 “你要来也不早点来。半夜才来想吓死人啊?” “我又不是留守的,那么早来干嘛?” “来陪我会死喔……?” “你是小女生喔,上厕所还要手牵手吗?有什么好陪的?”阿宏瞪了阿彬一眼。阿彬没有理会阿宏,径自就朝大厅走去。 “喂,你要去哪?” “当然是先了解一下环境啊,这样等等就可以好好看白学长表现了。” “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阿宏搔搔头。 “你不觉得大家说的白学长有点……太神了吗?”一听到阿宏批评白学长,阿彬立刻转过头来。 “哪会!白学长的能力是真的!”阿彬走回来,一脸认真地看着阿宏。 “是真的,”阿彬一脸严肃。 “我就亲眼看到过。” “喔?” “你记不记得前阵子在我们管区有发生过一件『杀夫案』?” “嗯。”阿宏点了点头。 “那个案子我在场,原本我们因为现场的一些迹象,推定凶手是外面的人。原本都好好的,谁知道白学长一来,”阿彬突然大声叫道,“白学长竟突然大叫了起来!” 被阿彬夸张的语气吓到的阿宏,一脸紧张地看着阿彬。 “所有人都被他吓到了,就连被害人在场的老婆也是。”阿彬对着墙壁的角落,“只见白学长一脸恐惧地瞪着无人的角落。” 在阿彬的表演之下,阿宏也仿佛当时也在旁边的人一样,屏息以待。 “就在大家惊魂未定的时候,”阿彬继续说着,“他竟然对着那无人的角落自言自语。” “他说了什么?” “他对着那个角落,说一些『你干嘛蹲在那边哭』之类的话。”阿宏模仿着当时白学长的模样,“可是那边并没有人啊!”阿宏吞了口口水。 “就在这个时候!”阿彬突然大声起来,“原本还很畏缩的白学长,突然转过身来,厉声指当事人的老婆。”阿彬用手指着阿宏。 “你老公就在那里!”阿彬厉声指向墙脚。 “你还敢说不是你干的!”阿宏缩起脖子,两眼发直。 “吓得她当场跪地求饶,哭到死去活来的。”阿彬口气恢复平常。 “原本一个可能变成悬案的事件,就这样被他一吼给破了案。”阿宏张着嘴,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流露着对白学长连绵不绝的仰慕。 “听你这么说,白学长他……他该不会有那个阴阳眼?” “是有可能啦。不过我觉得这是他的办案技巧高明。” “喔?” “利用嫌犯做贼心虚的心理,一举攻破她的心防!”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响。 两人一同聚集到了大门旁的窗边,满怀期待地看着窗外。 在透天厝的外面,一台警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一名身材壮硕,浓眉粗眼的男人走下了车来。 他的眼神充满坚定,一脸严肃地看着透天厝。 “真的来了……”俩人异口同声。 没错,来的人正是两人引颈期盼的警界传奇——白方正。 第26章 作弊办案 人就是那么奇妙的动物。 不管曾经多么恐惧的事物,似乎都有可能克服。 原本十分怕鬼的白方正,现在却因此爬上了人生的巅峰。 从来都不知道阴阳眼会如此便利。 原本按照黄泉代办人谢任凡的说法,点了『那个眼药』之后,可以见鬼的时间大概维持两、三个月就会过去了,现在都已经半年过去了,白方正还是可以见得到那些徘徊在命案现场的鬼魂,幽幽地诉说着自己如何被杀害。 这对原本就十分怕鬼的白方正来说,是种『便利』,也是恐怖的事情。 可是『便利』所带来的效益却是白方正始料未及的。 他在短时间里面,成为了警界最受到瞩目的神探。 不管任何案件,只要上层想要又快又准地破案,肯定会找上白方正。 本来想找谢任凡算账的白方正,反而靠着阴阳眼的优势,获得了升职与加薪,不但如此,周遭人看他的目光也浑然不同了。 眼前这栋透天厝里发生的灭门惨案,因为手段凶残,早已成为各大媒体的焦点。 在这种情况之下,警政署高层立刻下了命令,要白方正前往现场协助勘验。 白方正接到命令之后,火速赶到了现场。 下了车,白方正眺望了一下这栋阴森的透天厝。 虽然透过谢任凡的药水,让原本没有阴阳眼的他,不但可以看得到鬼,更可以听得到鬼,不过终究不是他天生的能力,在白方正心中一直感觉不很踏实。 从某个角度来说,自己现在利用阴阳眼的优势来办案,有点太过于投机取巧。 如果被谢任凡知道了,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还好那家伙不在警界。 不过对白方正来说,可以帮助那些被害人申冤,并且将罪犯绳之以法,才是他利用这个优势最有成就感的地方。 ——包公也莫过于此啊! “白学长?” 被阿宏一叫,才回过神来的白方正,向两人笑了笑。 “就是这里吗?”阿宏点头。 “那么晚了还要麻烦你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这是我应该的。”白方正朝透天厝走去,阿宏跟阿彬跟在后面。 果然有人说,愈有能力的人就愈谦逊。 白方正的态度让两个学弟一整个钦佩到不行。 一走入屋内,白方正立刻感觉到浑身不对劲。 即使已经被谢任凡害到半年都带有这天杀的阴阳眼,白方正还是一点也不习惯见鬼。 现在只要来到了有鬼魂出没的地方,白方正不用看一眼,或多或少就可以感觉得到。 “我先跟学长报告一下我们搜查的进度。”跟在后面的阿宏热心地说,“目前尸体已经由法医领走了,现场也鉴定搜证过了。我们问过附近的邻居,他们说前一天晚上七点左右有听到争吵的声音,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站在旁边的阿彬,仔细观察着白方正的举动。 白方正却只是伫立在原地,扫视了一下屋内,最后将眼光停留在沙发旁边那片被月光照映下的那滩血迹。 “住在这里的是叶姓一家三口,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女儿,在警方赶到的时候,一家三口都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屋主叶永存……”白方正指着那滩血迹说:“我知道,他就死在那边。而且是腹部被人用利刃划开,对?” “对。”阿宏点了点头,对白学长投以无比钦佩的眼光。 学长果然真材实料,光凭这一滩血迹就可以分析死者受伤的部位。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从刚刚白方正一进门,就已经看到那位老翁躺在那里,肚子的开口还不停淌着血。 不过让白方正不解的是,从进门就看见老翁张大了口,左右摇晃,像在呻吟的模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方正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嗯,其他的人在楼上?” “是!没错!就是这样!”白方正走在前头,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就在三人靠近楼梯的时候,白方正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一阶、一阶地从楼梯上面滚了下来。 看着女人如此这般滚下来,白方正的头也跟着一阶、一阶点着。 沙发旁边那个肚子不停淌着血的老翁,仍然张口仿佛在呻吟的模样。 可是白方正张大耳朵,却什么也没听到。 后面紧跟着两位学弟,只见白学长先是看着月光下的那滩血迹,然后望着楼梯点着头,却完全不明白学长到底在干嘛。 阿宏对阿彬投以疑惑的目光,阿彬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懂。 满脸是血的女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并且伸直了手臂,拖着长长的血迹来到了白方正的跟前。 天啊!好恐怖! 如果不是后面有两个把自己当成神的学弟,白方正可能已经拔腿逃跑了。 眼看这个恐怖的女人,张大了嘴,不断冒着血,似乎说着什么,白方正却一句话也听不到。 看着白方正愣在原地,和两个学弟面面相觑,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宏想起刚刚阿彬说的故事,就走到白方正的身边,恭敬地说:“学长,需不需要我把他们的亲朋好友找来?长官有交代,不管白学长要什么,我们都会配合……” 听到阿宏这么说,阿彬用手肘撞了阿宏一下,示意要他不要多嘴。 开什么玩笑,那种一吼就破案的功力,阿彬早就见识过了。 这次大半夜牺牲睡眠跑来这边,当然希望看到一点不同的办案技巧啰。 没理会两人的骚动,白方正一脸严肃,转过头来对着两人,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要两人不要出声。 白方正看着跟前的女鬼,只见她不断冒出血来的嘴巴念念有词,却没有一点声音。 “这一家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白方正皱着眉问。 “特殊的地方?” “嗯,例如……全家人都是哑巴之类的?” “没有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白方正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 可是偏偏白方正又没有学过唇语,即使跟着女鬼一起动着嘴唇试着发音,也不可能猜出正确的读音。 只见白方正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板,扭曲着嘴唇还不时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两个学弟看傻了眼。 这到底是什么办案技巧啊! 就这样看着白方正表情扭曲的表演了五分钟左右,白方正叹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 “学长,有什么发现吗?” “有,有很重大的发现……。”白方正喃喃自语。 的确有很重大的发现,那就是白方正知道自己半年前点在耳朵的药水,已经过期了。 所以他一点也听不到这些鬼到底在说些什么。 听白方正说有“重大的发现”,阿宏与阿彬不约而同地拿出笔记本来。 阿彬还用舌头舔了舔原子笔,准备把白学长的所有行动一一作笔记。 “有……”白方正点着头,然后朝着门口走。 “有发现……”白方正失神地上了车,然后把车开走了。 笔记本上一片空白。两人愣愣地看着白学长离开的方向,直到学长的车灯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27章 尴尬场面 该不该去找他呢? 一想到谢任凡,白方正的心情就整个『荡』到了谷底。 在解决了张树清大哥的事件之后,白方正还以为自己就可以从此跟谢任凡分道扬镳了。 毕竟跟那家伙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的可以说是白方正人生的谷底。 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描绘出谢任凡那充满鄙视的眼光与冷漠的口气…… 一路上,白方正在心中盘算着该怎么跟谢任凡开口。 总不能直接就拜托谢任凡,让自己点那个药! ——行啊,拿个十万来,我就让你点一滴。 那个什么都要讲酬劳的男人,一定会这么说!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要钱的话,白方正还觉得没什么。 最怕的就是被谢任凡质问原因,如果说是为了办案便利性才想要点那个眼药的话,肯定会被他瞧不起。 白方正现在真的可以体会“骑虎难下”这句成语的个中滋味了。 这半年之内,宛如福尔摩斯再现的白方正,在警界卷起了一阵旋风。 不但深获长官青睐,连同侪都对他另眼相看。 不但升了职、加了薪,就连整个人的地位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对白方正来说,这些都不是他一开始所追求的。 一开始的他只本着想要帮被害人申冤的念头,却万万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现在几乎所有难解的命案都会落到白方正的肩上。 如果自己真的没了阴阳眼,不但很可能怠慢所有重大案件的进行,更可能让自己从天堂掉到地狱。 白方正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脑袋里面出现了一座天秤。 一边放着谢任凡那不屑的表情,另一边放着所有长官同事不屑的表情。 白方正长长地叹了一大口气,这极度不平衡的天秤让白方正知道自己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一人的羞辱总比被一堆人羞辱好。 白方正下了车,抬起头来,仰望着那两栋废弃大楼,心里开始盘算要怎么跟谢任凡开口。 走进了这片被谢任凡称为『家』的建筑废地,随处可见以这里为家的鬼魂。 即使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慢慢习惯了看见鬼魂,不过像这里百鬼窜动的场面还真的跟坟场没什么两样。 还好这附近的住户看不见栖息在这边的鬼魂,不然这附近的房价就算腰斩,肯定也没人敢住。 白方正尽可能挑鬼少的地方走,以免去打扰到它们。 至此,白方正可以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到处都有看似嬉闹的鬼魂,另外一边那些就像全年无休从早演到晚的戏班,正上演着精彩的过五关斩六将戏码。 白方正却什么鬼声也听不见。 感觉就好像在看一场由鬼群领衔主演的哑剧般诡异。 放眼望去,几乎每只鬼手上都拿着一颗粽子。 白方正先是不解,后来想到了前几天就是端午节,才会意过来。 想不到谢任凡那家伙还挺有心的,竟然还会因应端午节的气氛,给这些孤魂野鬼粽子吃。 白方正穿过了鬼群,朝着楼上走去。 走上了屋顶,原本还想着要如何跟谢任凡联络,要他把那条有如桥梁般的红毯给架起来,却看到红毯已经架好在那边,等待着他。 即便已经走了几次,但是每次要渡过这条红毯都觉得胆战心惊。 毕竟在红毯的左右两侧是六层楼的高空,如果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算不死也半条命。 白方正小心翼翼地渡过了红毯,来到了对面的大楼。 那扇熟悉的大门就在眼前,而原本都挂在大门上的朱红索已解了下来放在一边。 就白方正对谢任凡的了解,谢任凡一旦出门都会把那条朱红索给挂起来,现在红绳解开,意味着谢任凡在家。 白方正穿过了门,走到客厅,客厅空无一人。 “谢任凡,在吗?”等了一会没有回音。 白方正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了在走廊尽头,也就是谢任凡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完全紧闭。 一道光线就这样从门缝射在地板上。 白方正走了过去,推开了门,并且叫了声:“谢任凡,在吗?” 门一推开,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浮现在白方正眼前。 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鬼半敞开着上衣,并且还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女鬼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似乎有点痛苦,张大了嘴仿佛在呻吟,可惜现在的白方正听不到任何的鬼声。 至于那个白方正最不想见到的谢任凡,正蹲在女子的面前,仿佛在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一般。 谢任凡与女鬼对白方正这突然的闯入也吓了一跳,两人先是以吃惊的表情看着白方正,然后互相对望一眼之后,女鬼惊慌失措地把衣服拉起来,一脸羞涩地退了两步。 而谢任凡则是愣在原地,一手拿着瓶子,另外一手拿着小刀,面对这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尴尬场面。 原本还想要道歉的白方正,却因为惊讶而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女鬼一脸羞涩的表情,身子不住颤抖,白方正看着她,想不到下一秒钟,那女鬼竟然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白方正。 眼见女鬼扑到自己眼前,白方正大叫一声,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样软倒在地板上,晕了过去。 第28章 报酬 时间回到白方正冒冒失失闯进来,看到这宛如岛国大戏的一幕之前。 在小碧的通报之下,谢任凡被告知有一个女鬼登门拜访的事情。 “带她去办公室。”谢任凡说完之后,便走进办公室里面。 墙壁上面贴着他身为黄泉代办人的六条铁则: 一、没有酬劳或利益的工作不接; 二、牵扯到双鬼恩怨的工作不接; 三、抓替身、找替死鬼的工作不接; 四、会因此惹祸上身的工作不接; 五、破坏天理循环、伤风败俗的工作不接; 六、与黑灵打交道的工作不接。 谢任凡的办公桌前,就摆着这六条铁则,他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一名女鬼在小碧的带领之下走了进来。 在谢任凡的眼中,这些鬼魂都拥有不同的颜色:黑色代表怨恨,蓝色代表忧郁与牵挂,而眼前这位跟着小碧进来的鬼,浑身充满了红色的气息,代表了“执着”。 一看到对方是个红灵,谢任凡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在众多反映出死前心情的灵体当中,谢任凡最害怕的或许就是红灵也说不定。 这些鬼魂多半对这人世间有着放不开的执着,也因为如此,徘徊在人世间多年不肯离去的多半属于这种鬼魂。 虽然在一般的情况之下,这种鬼魂不像黑灵那样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可是在它们执着的事情上,如果有人妨害了它们,其恐怖与杀伤力不亚于黑灵。 当年叼住谢任凡中指的就是这种红灵。 不过即使是属性相同的灵体,在程度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像铁刀那种见人杀人的黑灵,与在路口或水中只要有机会就会抓人当替身的黑灵,就有着天壤之别。 而此时,女人所透露出来的红气,即便是谢任凡也不常见。 谢任凡不用问也可以清楚的知道,除了执着之外,这女鬼的怨气一定不小。 谢任凡看着眼前的女鬼,心中暗暗祈祷着这次的委托,不会像当年的中指事件那么困难。 “我想要委托你找一个人。”女子冷冷地说,“一个男人。” “这没有问题。但……”谢任凡用下巴指了指墙壁上六条铁则之中最右边的那条:“你有办法支付我任何报酬吗?” 女子迟疑了一会,缓缓地摇了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委托。” “这……”女子低着头,不发一语。 “我看你应该也死了好一段时间了?” 女子点了点头。 “我可以接受你的委托,只要你愿意提供你身体上的一些东西给我……” “喔?”女子抬起头来,看着谢任凡。 “我们人在世间的时候,皮肤会产生皮屑,这种皮屑累积就会形成所谓的灰尘。”谢任凡说着,“当我们死了之后,失去了肉体,当然不会产生这样的皮屑。不过与空气接触之后,灵体上会留下类似皮屑的东西,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愈积愈多,只要累积到一定的数量,就会形成一种物质。我们称它为『灵晶』,只要把这种灵晶滴入人的眼睛或者是耳朵,就可以让原本没有阴阳眼的人,暂时拥有阴阳眼。”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女子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像你这样过世已经多年的灵体,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弄出个几滴。”谢任凡苦笑。 “半年前,我在一个白痴身上浪费了四滴,一直希望找时间补回来。可惜这半年来上门的不是死没多久的灵体,就是能够提供实质报酬的灵体。刚好你又没有办法付我什么实质的报酬……如果你愿意提供你的灵晶给我,或许我可以考虑接受你的委托。” 女子点了点头。 “不过有件事情我必须先跟你说明,由于这个晶体本来就是你们魂魄所产生出来的物质,”谢任凡浅浅地笑着,“如果要从你身上刮下这些物质,不但会让你感觉到痛苦,而且还会产生『魂魄分离』的现象。” “魂魄分离?” “嗯,毕竟那是魂魄所产生的结晶,被刮离了身体,就好像魂魄从你身上剥离一样。你会感觉到痛苦,并且心神不宁,力量也会跟着减弱。” 听谢任凡这么一说,女鬼显露出一点犹豫的神色。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理解。不过因为你无法支付我酬劳,所以我也必须拒绝你。” “不!”女子脸色一变,不再有犹豫,“我愿意!” “嗯,”谢任凡点了点头,“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可以先听听你的委托。” “我想委托你找一个男人。” “那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姓黄,名字是翼飞。” “黄翼飞?” “嗯。”女子点了点头。 “那么……这个男人目前是生是死?” 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总该有他的生辰八字?” “有。” “那就行了。”谢任凡说,“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先说明,我不会介入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在委托的部分,我只负责帮你把他找出来,并且告知你他目前所在的位置。这样可以吗?” 女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至于报酬方面,在找人之前,我要先收取一半,毕竟就算找不到人,我也付出了心血,这点有没有问题?”女子摇了摇头。 “那就行了,你把他的八字写下来,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我叫……”女子轻轻地说,“刘双。” “嗯。”谢任凡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打开藏在画像后面的保险箱。 “那么现在,不好意思要请你宽衣了。”谢任凡转了过来,手上多了一个装满绿色透明液体的小瓶子,另外一只手上则拿着一支银色小刀。 当然,此刻的谢任凡与刘双不可能知道,就在两人交付所谓的『报酬』之时,会有一个没礼貌的男人闯了进来。 第29章 报酬2 白方正缓缓睁开双眼。 “半年不见了,”谢任凡冷冷地说,“你晕倒的功夫还是一流啊。” “还不是你害的,”白方正白了谢任凡一眼。 “干那种事情,门为什么不关好?”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样闯了进来,她没杀掉你就算好运了。”谢任凡摇摇头。 “我这边很多客户还活在过去那保守到不行的年代,如果你刚刚说的话被她听到了,我肯定她不会放过你的。” 一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白方正紧张地坐了起来看一下四周,确定没有看到那女鬼的身影才松一口气。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怎样?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共处一室,”白方正瞄了谢任凡一眼,“人世间都没有女人了吗?娶了两个鬼老婆,还找女鬼……” “你是怎样?”谢任凡用死鱼眼瞪着白方正,“一定要我把刚刚那女鬼找来对质吗?” “不必了,我又不是你老婆,不需要跟我证明。” “就跟你说不是了,本来就只是很单纯的事情,她是来委托我的客户,刚刚是在付我报酬……”谢任凡不解释还好,愈解释,看白方正的脸愈不正经。 “算了,算了。我不想解释了,愈描愈黑。你来干嘛?” “没什么,路过来看看你,不行吗?” “我们好像没有那么熟。”谢任凡冷冷地说,“你们警察都那么闲吗?” “当然不是,”白方正激动地反驳。“自从半年前跟你一起解决了张大哥的案子之后,我的人生都不一样了。每天忙得跟狗一样,不但要赶摊,还要东南西北四处跑。” “这不是很好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给我点的那个鬼东西,让我到现在都还看得到鬼。你不是说几个礼拜药效就会过去了吗?” “这种事情本来就跟体质有关系,不点那个,你自己不是也见到鬼过?证明你本来就是八字轻,是容易见鬼的体质,点上那个只是让你『毫不遗漏地』看到所有的鬼,药效过去了,不表示你就见不到鬼啊。” “害我现在都快要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了。” “有差别吗?”谢任凡一脸无所谓。 “你搞清楚跟你讲话的对象是人是鬼就好了,其它路人甲乙丙丁你管他那么多干嘛?”本来还想辩驳下去的白方正,赫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正是希望谢任凡可以让自己再点一次那个东西,如果现在为这种事情吵起来,到时候还说自己需要不是很奇怪吗? “话说回来,你给我点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就是让你们这些『麻瓜』可以见鬼?” “什么麻瓜?你以为你是哈利波特吗?废话,我当然知道它的功用,我的意思是,那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这时小碧与小怜走了进来,两人见到白方正醒来都笑了一下,然后向白方正点头打招呼。 白方正见到小碧小怜的手中也跟外面那些鬼一样,拿着粽子。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心,竟然还会应节给大家粽子吃。” “那些粽子不是我给它们的。” “喔?” “我有一个客户,每到端午节都会送粽子来,虽然我已经说过了,不需要这样送了,可是他还是坚持每年送一堆粽子来当作给我的报酬。” “给你的报酬?这种鬼吃的粽子你又用不到。” “对啊,所以我才叫他不用送啦,可是他还是每年都会送来。我也没有办法,就分给它们吃啰。” 白方正一脸狐疑地说:“真难得耶,想不到这种报酬你也接受。” “唉,那是我刚开业的时候,他又凑巧有点名声。我想说才刚开业没多久,如果可以帮这个名人处理委托,就等于一个活招牌,肯定可以帮我拉拢到不少生意,所以就接下了他的委托。” “喔?什么样的委托?” “帮他跟水鬼讨尸体。” “蛤?” “他跳河自杀的啊,尸身被水鬼扣着不肯还,所以请我去帮他讨回尸体。” “我听过水鬼抓替身,没听过水鬼会扣人家的尸体。水鬼扣人家的尸体干嘛?” “唉,那些水鬼在水里都没东西吃,谁知道这个人跳河之后,一堆民众整天丢食物进河里,这些水鬼可爽了。所以它们害怕如果被人捞起他的尸骨,就没人再丢食物进河里了。” 跳河?丢食物到河里? 白方正感觉自己头上仿佛有个灯泡亮了起来。 “那个名人该不会是……?” “还会有谁呢?不就是屈原吗?最后我帮他拿回尸体,替他下葬之后,每年端午节他都会送一堆粽子来。” “也对。”白方正看着小碧、小怜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他什么都没有,粽子肯定最多……!” “好了,”谢任凡站起身来,“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要先走了。我接了个委托,要去找鬼了。你慢坐啊。” 话一说完,谢任凡就朝着大门走去。 白方正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站起来,追了出去。 第30章 孟婆汤1 谢任凡开着车。 类似这种找人找鬼的任务,谢任凡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 这次所要找寻的对象,很可能是往生多年的鬼,毕竟看女鬼的衣着,死亡至今可能将近一百年了。 如果是死了变成鬼,或者已经赴黄泉去了还好处理,可是如果对方已经投胎了,那就比较麻烦一点了。 “话说……”谢任凡将头转向旁边的座位,“你跟来干什么?” “好奇啊。”坐在旁边的白方正理所当然地说。 “找人我听过,像这样找鬼的任务我还真没听过。尤其上次你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大家找了两年都找不到的铁刀,这种功夫不见识一下怎么行?”谢任凡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人海茫茫,不是,鬼海茫茫,你要去哪里找他啊?” “当然是有我的步骤啦。奇怪,你们警方不是也常寻找失踪人口吗?” “情况差很多?我们找的对象是人,而且着手的目标若不是亲朋好友,就是对象常出没的地点。可是你要找的对象根本不能这样着手,不是吗?” “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啦。” “问题是你现在根本连那个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不是吗?” “有差吗?你找人才有分生死,我找的是魂,一个曾经叫做黄翼飞的魂。”白方正一脸疑惑。 “以魂来说,它们只可能存在于三界之中,当然就是以这个为原则去找。”谢任凡解释。 “首先,先试看看可不可以将他的魂招上来,如果可以的话,就表示他在下面。如果找不到他的魂,就只有两种可能,要嘛就是投胎转世了,要嘛就是还在人世间溜达。只要有人持续祭拜,当然就可以继续在人世间呆着了。” “可以这样吗?” “哎呀,只要不被鬼差抓到就好了。一般来说,错过轮回只有愈投胎愈糟。不过,这就是留恋人世间的代价啊。” “你刚刚说,存在于三界之中,你刚刚说的只有黄泉跟人世间,难道他不会升天吗?” “去,想去天界哪有那么容易。那要经过七次轮回,并且渡过七七四十九道难关,一关比一关难过,全部都顺利过关,才能完成最基本的修行,成为天界候补。能不能上去,还得看上面的天神们有没有人肯收,我不认为一般人会有那个能耐。” “被你说成这样,谁上得了天啊?” “这是真的啊,看你这短命样,一定比我早死,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啦。不过先说好,死了别来找我委托事情。” “我呸,”白方正一脸厌恶,“你这整天与鬼为伍的才短命咧,你要是先死了,别托梦找我帮忙。”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哼”了一声。 两人来到了捻婆的门前。 捻婆远远看见两人下了车,杵着拐杖走了过来。 “干妈。”没有理会谢任凡的招呼,捻婆没有响应,只是静静地走向谢任凡。 捻婆走到谢任凡面前,然后眯着眼睛将脸凑到谢任凡面前。 “你是人还是鬼啊?” “蛤?”谢任凡用死鱼眼看着捻婆。 “鬼还用开车来看你吗?我可以用飘的。” “我还以为你往生了。”捻婆脸上露出有点可惜的表情。 “惹到黑灵也没来跟干妈报平安。”捻婆说完转过身,朝自己的房子走去。 谢任凡这才想起来,半年前自己从与黑灵铁刀死斗之后就没来拜访过捻婆。 白方正小声问谢任凡:“你该不会半年都没来看她?” 谢任凡点点头,脸上一脸不妙的表情。 “你都没来找我,所以我就当你往生了。”捻婆背着两人说着。 “本还想要帮你招魂超渡,不过想想你这家伙得罪了那么多牛鬼蛇神。只要你一挂,说不定立刻就被仇家打到魂飞魄散,招了也是白招。” “干妈,别这样说嘛,我已经很苦了。” “喔?” “我接了一个找鬼的委托。” “喔喔,那刚好,我也很久没跟『我干妈』连络了,来来来,进来再说。” 谢任凡扁着嘴小声念道:“你自己对『你干妈』还不是一样,只会念我。” “你说啥?”捻婆回头看着谢任凡。 “没有。”谢任凡用力摇了摇头。 两人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被捻婆叫到后面的房间。 这是白方正第二次看捻婆找鬼上门,这次可以看得出来捻婆有精心打扮过。 “你啊,讲话要小心一点。要是惹她不高兴,看我回来怎么跟你算账。”在仪式之前,精心装扮过的捻婆严肃地告诫着谢任凡。 “知道啦,”谢任凡不耐烦地回答,“谁敢得罪她啊?” 桌上除了摆着跟上次招魂仪式一样的物品之外,白方正还注意到多了一面镜子,而且镜子摆放的角度,刚好正对着捻婆自己的脸。 在开始之前,捻婆又调整了一下镜子的角度,然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看捻婆与谢任凡两人戒慎恐惧的样子,连白方正都不禁想知道等等招上来的人是谁了。 正想偷偷开口问谢任凡,就看到捻婆敲着桌子,开始了招魂仪式。 只见捻婆拿起符箓,在眼前挥舞一番,口中念念有词。 念完咒文之后,捻婆点燃符箓,丢到碗中,用手敲着桌子。 叩叩叩…… 白方正脑海里面浮现了上次来这里的经验。 那次捻婆突然抬起脸来,用着粗鲁的男子声音对两人怒吼,差点把白方正吓到尿裤子。 这次白方正屏息以待,两眼盯着捻婆。 只见捻婆低着头,过了一会儿之后,不再敲桌。 捻婆摇了摇头,然后缓缓抬起头来。 “谁啊?”声音是个女人,听起来似乎有点年纪了。 捻婆眯着眼睛看了看谢任凡与白方正,然后突然一脸不耐烦地对着谢任凡说:“是你啊?” “好久不见了。”谢任凡毕恭毕敬地致意。 想不到这个号称除了捻婆以外天不怕地不怕的黄泉代办人,竟然也有如此恭恭敬敬的时候。 这让白方正更加好奇上来的这个所谓“捻婆的干妈”究竟是何许人也。 第31章 孟婆汤2 只见谢任凡正经地行完礼,抬起头来对着捻婆叫道:“干奶奶,干孙子谢任凡跟您请安。” “耶,不必了,”捻婆用手制止了谢任凡。 “我如果知道是你这臭小子找我,我就不上来了。”话才刚说完,捻婆立刻将眼光转到摆在桌上的镜子。 “怎么老那么多?”捻婆趋前照着镜子,“看来我这个干女儿也快要来帮我的忙啰。” 捻婆在镜子前面左看看右看看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对着谢任凡叫道:“臭小子!有没有好好孝顺你的干妈啊?” 谢任凡快速地点了点头。 “唉,我在人世间的十三个干女儿,现在就只剩下你干妈捻婆了。”捻婆一脸忧郁,“选择了孤老终生的这条路,又不可能嫁,想要留后就只能收干儿子。偏偏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干儿子,你真的要好好孝顺她。” “有啊,干奶奶,我很孝顺干妈呢,不但常常拿钱来给她花用,还常常来这边陪她聊天。”捻婆听到谢任凡这么说,一脸不屑地白了谢任凡一眼。 “哼,说谎都不害臊,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我在跟除了干妈之外,最、最、最敬重的孟婆说话啊。怎么敢乱说呢?” “少在那边油腔滑调!”捻婆骂完又照着镜子左右打量着。 在旁边听到两人对话的白方正,一听到谢任凡叫她孟婆,心想:孟婆……该不会是……? 想不到白方正才刚这么想,捻婆接着说:“你要是再这样,我下次上来就带一碗我熬的汤给你喝。” 白方正内心一惊,心想:“果然!真的是她!” 想不到这次捻婆招上来的魂,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孟婆,让白方正张大了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别这样嘛……最近工作真的比较忙碌。我真的很孝顺干妈啦。” “什么工作……你该不会还是在做什么代办人?” 谢任凡点了点头。 “唉,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干女儿的干儿子份上,我才不管你的生死咧。连这种钱都敢赚,你真的是不知道死活。” 谢任凡摇摇头无奈地说:“听说我也从你那里接到不少case喔,孟婆。” “哼,那是怕你没钱,怠慢了我这仅存的干女儿。”捻婆白了谢任凡一眼,“好啦,有事就快说,干这种事情肉身很伤的。” “我想要跟孟婆打探一个人。”谢任凡将写有黄翼飞生辰八字的纸张推到捻婆面前,“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在下面,还是有没有经过您那里。如果经过您那里的话,也要麻烦您告诉我他『投』到哪里去了。” 捻婆一脸不甘愿,然后瞄了纸张一眼。 “就一个?” “嗯,就这一个。” “好啦,我看看。” 捻婆说完,煞有其事的将手伸到背后,然后往眼前一伸,仿佛真有一本书在她手中。 只见捻婆用手指沾了沾口水,然后在空无一物的手上仿佛在翻页般,寻找了一下。 “有了,”捻婆对照了一下纸张,“就是这家伙。” “如何?” “没,没来过我这儿,也没在下面。” “这样啊……”谢任凡听了之后,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嗯,谢了。” “你啊,”捻婆摇摇头说,“你死后过奈何桥时,我一定会准备一碗大碗的给你喝,以免你下辈子记得我,又来缠我帮忙了。” “开什么玩笑!”谢任凡皱眉,“你那不管在人间还是黄泉界都出名的孟婆汤喝多了,可是会投胎变成白痴的!” “那不挺好?”捻婆耸耸肩,一脸蛮不在乎。 “免得你又老是这样打乱因果,坏了规矩。你做这行可得罪了不少人。将来啊,你要是自己真的也下来了……”捻婆想了一会,然后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有听你的话了,我现在不接任何有关鬼恩怨的case了。” “总之啊,你还是好自为之。”捻婆将眼光转到从刚刚就动也不动的白方正身上。 “你旁边的人偶是要烧给我的吗?做得还挺精致的。”从刚刚知道眼前上身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孟婆之后,白方正就动也不敢动,连气也不敢喘一下,活像个人偶似的。 “人偶?”谢任凡转过去看了白方正一眼。 “他是活生生的人啊!” “唉唷,拍谢,看他一动都不动,还以为他是你们要烧给我的童子。”白方正僵硬地点了点头,向孟婆打了招呼。 “是人怎么都坐在那边不动也不说话?”捻婆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白方正,“我好像看过你喔……!” 白方正听孟婆这么说,脸都绿了,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前生前世是怎样的人。 “别想太多,这是孟婆的口头禅。” “我真的好像看过他啊。” “我相信啊,您一定看过他,谁能投胎不经过您那?” 捻婆白了谢任凡一眼:“好啦,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谢任凡伸出手阻止捻婆。 “又怎么啦?”谢任凡没有回答。 只是一脸严肃双目如炬般凝视着捻婆。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白方正,只是一脸狐疑地看着两人。 只见捻婆原本也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后来在谢任凡的眼光下,慢慢低下头去叹了口气。 捻婆一脸无奈地回答:“唉,如果『他』有通过我这里……我会不告诉你吗?” 听到捻婆这样说,谢任凡一脸哀伤,低下头去。 看到谢任凡这样,捻婆又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地说:“凡儿,干奶奶劝过你很多次了,没差这一次。真的,放手。太过于执着不是好事。” 谢任凡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方正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反应,心理一直在想,那个捻婆口中的『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为什么一说到那个人,两人的态度大变? 原本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白方正,看到谢任凡的脸色,还是觉得这些问题别开口比较好。 第32章 委托进度 离开了捻婆的住处,两人在路上没有多说话。 到底孟婆上身的捻婆口中所说的那个“他”是谁呢? 中文不似英语,光从口语本身就可以分辨男女。 所以白方正连这个“他”是男还是女都不知道。 令人窒息的空气弥漫在车中,白方正感觉此刻的谢任凡有种说不出来的距离。 以往的他,尽管毒舌,但总让人觉得容易靠近。 连白方正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谢任凡对一般人来说或许也是一个很好亲近的人,不过就是因为跟鬼过于靠近了,反而跟活人少了许多互动的机会。 在回程路上的谢任凡,此时让白方正觉得陌生。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白方正很清楚,这个『他』对谢任凡来说,应该是个意义非凡的人。 这不禁让白方正怀疑,如果『他』对谢任凡来说,真的如此重要,那为什么谢任凡会找不到呢? 魂只能存在于三界之中,这是谢任凡自己说过的。 从捻婆当时所说的话来推断,那人很显然没有通过孟婆所在的地方,换句话说,他根本还没有投胎。 照谢任凡的说法,应该还在人世间游荡。 既然如此,为什么谢任凡找不到呢? 白方正看了谢任凡一下,然后鼓起勇气打破沉默:“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嗯?”谢任凡看了白方正一眼。 “既然我们要找的人没通过孟婆那里,就肯定还在人世间。在你自作聪明闯进来,然后被我的客户吓到晕倒的那段时间里面,我已经派我的人去搜集情报了。如果他还在人世间徘徊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喔……”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那个『他』谢任凡却找不到呢? “就这点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 “简单来说,鬼魂的移动跟我们人类不一样,如果硬要说的话,他们的移动是靠思想的。虽然实际上的情况如何,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他跟我们不一样。基本上鬼魂活动的范围一定是他生前去过的地方,然后靠着思想,直接移动到那个地方去。” “嗯……”白方正点了点头,他记得在与铁刀相遇的时候,谢任凡曾经呼叫过小碧与小怜,两人几乎是瞬间就到了那个地方支持。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叫做黄翼飞的魂,没有经过投胎轮回,还在人世间徘徊的话。那么身为委托人的刘双,应该会比我们更容易找到他才对……” “意思是,只要她想着黄翼飞,就可以很快找到他啰?” “嗯,这就是为什么,如果我们一旦被那些恶灵给锁定了,不管逃到哪里都没用的原因了。” “你不是说过魂一定存在于三界之中吗?照你这样说的话,那黄翼飞的魂又跑到哪里去了?” “不在下面的话就一定还在人世中啊,只不过他很可能存在于一个只靠思念无法到达的地方。” “只靠思念无法到达的地方……那又是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要怎么找?” “当然现在就是把委托人刘双找来,把事情的经过问个清楚再做决定啰。”谢任凡悠哉地说着。 白方正点了点头,看向窗外,那栋宛如废墟的双大楼,正隐隐约约出现在遥远的前方。 两人一回到谢任凡的住所,谢任凡便要小怜去找刘双。 “等等听听看她怎么说,我再决定要从哪里找起。” 一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白方正才回想起来,自己此趟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见识谢任凡找鬼的功力,而是要点那种可以让自己重新听到鬼魂声音的药。 “既然这样的话……”一看到机会来了,白方正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先前给我点的药,可以再给我点一下耳朵吗?” “蛤?”谢任凡扳起了脸,“为什么?你不知道我这半年只接到这笔生意,好不容易才搜集几滴。” “别这样嘛,现在我根本听不到鬼说话了,如果等等委托人来,我不就听不到了?” “没关系,我听完之后再跟你说不就好了?” “当然不好,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经验十足的警察,两个人听总比一个人听好,我说不定可以发现很多你没发现的地方。” “我很怀疑。” “唉唷,我的好奇心都被你勾起来了,现在听不到很难了解实际上的经过,到时候我不是一直问你,你不是会嫌我烦吗?” “你现在就已经很烦了。” 白方正就好像死缠烂打的分手情人般,百般缠着谢任凡。 “好啦!好啦!你还真是烦人耶,就一滴,左耳还是右耳你自己决定。”耗了一整天,总算成功跟谢任凡要到了药,开心的白方正连忙点头答应。 在点之前,谢任凡又补了两句:“先说好啊,点了之后就不要再来跟我唉唉叫。” “不会啦。” “还有,你不要随便滥用你的优势。鬼……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如果滥用,你小心惹祸上身。” “知道啦。”白方正点好药之后没多久,在小怜的带领之下,面目清秀、打扮庄重的刘双再度出现在谢任凡与白方正面前。 刘双一看到白方正,竖起秀眉瞪了他一眼。 白方正连忙向刘双道了歉。 谢任凡简单向刘双报告了一下进度。 “这算是特殊的情况,一般来说,我是不太喜欢打探客户的隐私。不过因为到目前为止,虽然可以肯定他还在这个人世间,可是却找不到他的踪迹。所以这次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们你跟黄翼飞之间的故事,或许能够帮助我们找到他。”刘双点了点头。 “首先,我想请问一下,你跟黄翼飞是什么关系?” 想不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让刘双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响应。 在谢任凡的劝说之下,刘双过了一会,才幽幽道出两人当年的故事。 原来,刘双与黄翼飞原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朋友,两小无猜地度过了十六年。 原本是郎有情、妹有意的情形,却因为刘双的美貌,为两人的关系投下了未知爆弹。 当地很有钱的望族少爷王绍冈,看上了刘双的美貌,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得到刘双。 在有钱又有势的进攻之下,加上当时刘双的父亲又在王家底下做事,这门婚事却是说什么都无法拒绝。 最后刘双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绪之下,嫁入了王绍冈家中当妾。 此举让从小就爱恋着刘双的黄翼飞几乎疯狂,在痛苦的折磨之下,他偷溜进了王家之中,与刘双共度了一夜。 黄翼飞告诉刘双,自己准备北上去闯闯天下,只要他也能够事业有成,一定会回来接她。 那晚,两人共度了一夜,第二天两人就此告别。 想不到一别就是一百多年,因为黄翼飞再没有出现在刘双的面前。 而刘双身在楚营心在汉,不管王绍冈如何对她,她总是不予配合,最后被赶出了王家。 本以为只要黄翼飞回乡,两人就可以双宿双栖,可是却没能等到黄翼飞。 刘双死于八十年前的一场疾病之中,但是死后仍然死守着那条通往村外的路。 始终没有盼到黄翼飞。 谢任凡不发一语听着刘双哭哭啼啼地说完了自己的故事,然后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 “当年……,”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谢任凡看着刘双。 “他有告诉过你,他实际上要前往哪里吗?”刘双摇了摇头,回答:“没有,他只说要北上,没有说哪里。” “你刚刚说,你跟黄翼飞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件事情你丈夫王绍冈知不知道?” 一听到谢任凡把王绍冈称为自己的丈夫,刘双扳起了脸,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谢任凡,冷冷地说:“他已经把我休了,所以早就不是我丈夫了,请不要这样称呼他。” “嗯,抱歉。他知道你跟黄翼飞的关系吗?” “知道,这就是他最可恶的地方。他明明知道我跟飞是两情相悦的,却硬是要这样强迫我。不但如此,他还常常找飞麻烦,我被迫嫁给他之后,我对他唯一提起的请求就是放过飞,不要再找他麻烦。” “那他有答应吗?” “不重要,因为那天晚上飞就来找我,告诉我他要北上的事情。” “这件事情你……王绍冈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因为我从没跟他提过。” “如果他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刘双思考了一下,然后一脸肯定地说:“他会杀了飞。” 送走了刘双之后,谢任凡沉思了一会。 “那现在怎么办呢?” “今天忙了一整天了,明天再继续。”谢任凡皱着眉想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明天我打算要去见一位跟委托人一样的红灵。红灵的个性就是牛脾气,带着你去,要是你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我怕……”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一直想着要如何脱身的白方正,赶忙接话说:“没关系,我明天局里还有事情。” “嗯。”白方正仿佛是怕谢任凡后悔或起疑,慌慌张张地告别了谢任凡。 白方正走后,谢任凡又陷入了沉思。 以刘双的说词来看,当年黄翼飞应该是为了要出人头地,才能返乡迎娶刘双才北上打拼。 这种故事对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差别只在于去哪里发展。 毕竟从刘双的口中可以知道,强娶她为妾的王家在当地有权有势,就算黄翼飞留在故乡恐怕也没有多大的出头机会。 所以离乡背井成为了他唯一的选择。 到此为止谢任凡都可以理解。 问题就在于他们两个分别之后,这个故事怎么发展下去。 不管黄翼飞北上之后,是成功或失败,有没有遇到更好的对象而让他忘了在故乡苦苦等待的刘双,都不应该招致这样的结果。 以这个案例来说,真正的问题应该在于黄翼飞的魂魄没去下面报到。 一般来说,这代表着黄翼飞的魂魄还游荡在这个人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姑且不论他的魂魄是白灵还是红灵、黑灵,甚至他是仍活在这世上的人瑞,以刘双对他的爱恋执着,不可能找不到他。 从这个角度看来,谢任凡只能得到一个可能的结论。 他被困在某个『思念无法到达』的场所。 而这个场所,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他的人所设计的。 谢任凡相信,这个黄翼飞,根本就没有北上过…… 第33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1 “你这个猪头!!”老黄的咒骂声响彻了整间分局。 阿宏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我叫你留守在命案现场,就是要你好好协助白警官,你不但没有提供白警官任何协助,就连白警官说有重大发现,你也只有冷眼看着他走掉。” 老黄气到青筋都已经宛如藤蔓般,攀在他粗大的颈子上。 “现在全分局上下都在帮你找人,你自己说!该怎么办!”昨天原本应该留守在现场,等待着白学长前来的阿宏,好不容易等到了白学长,却想不到白学长短暂停留后只留下一句『有重大的发现』,就扬长而去。 由于一切来的太突然,阿宏跟当时在一起的阿彬,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学长驾车离去,两人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更糟糕的是,白学长就这样失踪了整整一天。 局里上下全都找不到他,这让分局长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股气不知道往哪里出,只好把阿宏找来骂成猪头。 即使命案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电视新闻仍然以近乎头条的消息来处理这场灭门血案,这让分局长的压力更加沉重。 这个案子没办法迅速破案,损害警界形象,已经够让分局长老黄吃不了兜着走了,现在连白方正警官都搞丢了,要是自己怠慢了这个目前上层非常重视的警官,或者白方正到上面去告了自己一状,自己这分局长的地位恐怕就不保了。 一想到这里,老黄扯起了嗓门,又开始重复骂了一整晚的台词,对着阿宏轰个没完。 “我告诉你!”老黄指着阿宏的鼻子,“如果白警官有任何不满,你这辈子都别想升了!不!我看你警察也别干了!他一个月破的案子,可能比你这辈子都还要多!如果因为你昨天惹火了他,我看你就准备投履历!” “黄局长,”一个雄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什么事情让你火气那么大啊?” 老黄跟阿宏同时朝着门口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 说话的正是失踪了一整天的警界传奇——白方正。 阿宏一看到白方正,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白警官,”老黄一看到白方正,喜悦的表情立刻飞到脸上,“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局里上下都因为找不到你而快要急坏了!如果是这个小子让你不高兴,你放心尽管说,我绝对不护短!” 老黄边说着,还恶狠狠地瞪了阿宏一眼。 “怎么可能?”白方正笑着说。 “这位学弟很尽职啊,留守在现场等我,还很详细地跟我讲解案情。局长,你别想太多了。我因为发现了一点线索,所以才赶紧去调查清楚。” “喔?案情有发展了吗?” “嗯,”白方正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我可能还需要再回去确认一下,所以才过来这边,希望可以借一下这位学弟,带我回命案现场。” “那有什么问题,阿宏,你立刻带白警官跑一趟。”临行前,老黄还在阿宏耳边小声地说:“你这次要是再那样让白警官跑了,你就不要回来了。” 阿宏开着车,载着白方正朝命案现场出发。 “真是不好意思,”白方正一脸歉疚:“害你被上面责骂了。” “哪里……”阿宏苦笑,“只是学长,下次你如果有重大发现,麻烦你跟我说一下,至少让我可以回去跟上面交代。” “你放心,这次不会了。”白方正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这次我一定会把凶手给逮出来,让你跟上面交代。” 在白方正前往命案现场的同时,一早就出门前往刘双与黄翼飞家乡的谢任凡,正在等着一位红灵。 这位红灵是一个清朝初期相当知名的风水师。 当时的皇帝为了大清祖坟龙脉的风水,把他找来,在他的指点之下,将整个祖先的风水地重新整顿了一番。 万万想不到,风水才刚整顿好,就传出天子胎死腹中的大事。 皇上大怒,认为这些都是风水师搞乱龙脉导致,便把这个风水师给处死了。 这风水师死后心有不甘,打死不认为自己的处理有错,于是就赖在人世间,为的就是要映证自己风水的实力。 就是因为对自己实力的执着,他成为了一名红灵。谢任凡在过去一次的委托上,认识了他。 坚持一定要谢任凡叫他“半仙”的这个红灵,在谢任凡需要风水堪舆的时候,正好能提供谢任凡协助。 对他来说,谢任凡是一个很重要的、活着的证人。 普天之下只剩下这个活人可以证明他当初所说为真,满清真如他所说的,过不了三百年。 谢任凡坐在与半仙约好的树下,经过一晚的休息与沉淀之后,谢任凡几乎可以确定当年的黄翼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里。 “好久不见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黄泉代办人。” 谢任凡回过头,来者正是一个象征执着的红灵。 这人脸上留着两道长长的胡须,一身道士装扮,一脸精明的模样,手上还拿着罗经盘。 “好久不见了。半仙。”谢任凡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次有事情想要麻烦你,是跟风水地有关的。” 一听到风水,半仙的眼睛睁得老大。 “没问题,只要关于风水易经、堪舆卜卦,问我半仙就对了!”半仙拍着胸脯。 “说,这次要问什么问题?” “我希望你帮我看看这附近……”谢任凡用手比了一下,“有没有什么风水地专门拿来除妖避邪的。” “那有什么问题!不过……,”半仙挑眉一脸疑惑,“你不是已经不接跟黑灵有关的案子了吗?” “不是我自己要用的,我接到了一个找人的案件,不过我怀疑那个人被人杀了,并且被埋藏在这样的风水地中。” “这样啊……”半仙点了点头,拿起了罗经盘,仔细研究了起来。 这样理所当然的推论,是谢任凡思考了一整个晚上之后,在所有可能性当中最合理的。 不管在哪个年代,杀人之后还能连魂魄都消灭,不是一般小老百姓就可以作到的事情。 所以如果黄翼飞的魂魄真的被人封了起来,有钱又有势的王绍冈当然就是第一嫌疑犯。 谢任凡推测当初黄翼飞根本连家乡都没走出去,就被王绍冈找人给打死了。 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毕竟黄翼飞北上的目的就是为了追寻出人头地的梦想,就算真的跟人起了冲突,最严重是被杀害弃尸而已。 像这种连死后都不放过人的谋杀,比较有可能会是情敌王绍冈所为。 如果这个推论是真的,那么黄翼飞的魂魄最有可能就是被封印在自己的故乡。 所以谢任凡找来了半仙,希望可以藉由他对风水环境的了解,找到当初王绍冈埋葬黄翼飞魂魄的地方。 第34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2 白方正与阿宏两人抵达了命案现场。 与上次三更半夜的情况比起来,命案现场的透天厝此时没那么阴森。 才刚打开门,就可以听到呻吟的声音。 “呜——啊——”幽幽的哀鸣传入了白方正的耳中。 这次他确定自己的双耳又像过去半年一样,可以听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伤心还是开心,不过工作终究是工作。 白方正深呼吸一口气,与阿宏一起进入屋内。 在客厅沙发的旁边,屋主叶永存仍然倒在地上哀嚎。 “好痛啊——”叶永存在地上捧着肚子哀嚎着,“竟然这样对我——” 白方正皱着眉头,尽可能与叶永存保持一小段距离。 还记得上次自己一个不注意,太过于接近这些鬼魂,结果那个被杀死的人,竟然就抓着自己的脚不放。 害他拼命地甩,偏偏其他人又看不见鬼,还以为白方正气到跺脚,把在场所有警员都给吓傻了。 有了那次经验之后,白方正永远都会记得与这些鬼魂保持一点距离。 白方正假装看了一下四周,然后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到底是谁这么狠,全家都不放过。” 这些日子白方正已经学会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自言自语问法,透过修饰过后的问句,可以让其他人以为自己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实际上却是在对这些鬼魂问话。 他可不想像谢任凡那样,与鬼大剌剌的说话,然后把其他人都给吓傻了。 可是叶永存似乎不能理解白方正的自言自语问法,仍然幽幽地用冒着血的嘴巴念着:“好痛啊——为什么那么痛啊——” 白方正正想再问,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声响。 咚、咚、咚。 声音规律地从楼梯口传来。 “不会,还来啊?”白方正看往通往二楼的阶梯,果然又见到上次那女人一阶跟着一阶滚了下来。 即使已经看过了一次,外面又是大白天,不过这女人恐怖的死状与这种骇人的移动方法,还是让白方正感到不寒而栗。 原本一直注意着白方正行动的阿宏,又看到了白方正对着台阶点头,心里感觉不安。 上次白方正就是这样点了点头之后,然后丢下一句有重大发现之后就扬长而去。 这次说什么阿宏都会缠住白方正,不会让他这样走掉的。只见白方正点完了头之后,两眼死盯着地板,动也不动。 女人跌到地板之后,又开始跟上次一样,拖着长长的血痕一路朝着白方正爬了过来。 “我们死得好惨——好冤啊——”女子嘴里一边冒着血。 “求求你——帮帮我们啊——”眼看着女子愈爬愈近,白方正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啦?学长。”阿宏担心白方正又会像上次那样跑出去,眼看白方正退了一步立刻从后面挡住了白方正。 “这家过世的女儿叫什么名字?”白方正问阿宏。 “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叫做叶淑苹。”女鬼伸出血淋淋的手,握住白方正的脚,抬起头来用那对发红的双眼看着白方正。 白方正低下头一脸恐惧地对着女鬼说:“淑苹,是吗?” 淑苹点了点头。 “是谁那么残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浑然不知道白方正根本就是在跟鬼打探情报的阿宏,靠在白方正后面,根本不知道前面的白方正脸色有多难看,还以为白方正是出自内心,为这家人抱屈。 原本已经被浇熄的佩服之情又再度在心中点燃。 只见白方正低头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询问阿宏说:“相关的人士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做郭宗谚的?” “有,他是叶淑苹的前男友。” “嗯,我知道了。” “嗯?” “凶手就是他,郭宗谚。” “蛤?” “相信我,我已经确定凶手就是他了!” “可是……”阿宏面有难色,“叶淑苹的前男友,有不在场证据啊。” “不可能。”白方正一脸坚定。 “那一定是假的不在场证据。” 这真的是太神了! 阿宏在心里呐喊。 想不到自己在这零距离下观察白学长办案,竟然连他怎么推论出这样的结果,都找不出半点端倪。 阿宏张大了嘴,过了一会才缓缓问道:“为什么……?学长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相信我,”白方正对阿宏眨了眨眼,“我有第一手的消息。” 白方正现在几乎可以动用到任何他所需要的资源。 这些日子以来,白方正获得了警界上下的认同,除了他超乎常人的直觉与异常准确的办案能力之外,其人格特质也是最为人津津乐道的。 他相当谦虚有礼,不管任何难解的案件由他破了案,却也从不居功,甚至不愿意面对镜头,享受那些荣耀。 其实这一切都是源自于白方正靠着当初谢任凡教导他的,靠着直接跟鬼魂对话来确定凶手之后的搜证,才能够如此无往不利。 也因为运用了这样的优势,让白方正心中非常不踏实,所以在别人眼中才变成了谦虚、不居功。 这样的白方正,不管到哪里办案,都是大家心中最理想的『协助者』。 案子他来办,功劳大家享。 阿宏打了通电话,当两人回到局里的时候,所有相关的证据都已经准备好了。 当这场灭门血案发生之后,警方立刻开始清查叶家一家三口的人际关系。 在这些过滤的关系之中,郭宗谚很快就得到警方的注意。 郭宗谚是叶家附近邻居的大儿子,他与叶家的叶淑苹在两年前交往。 当淑苹的父亲,也就是死者之一的叶永存得知两人交往之后相当反对。 两人因为家庭的关系,加上彼此生活圈的差异,最后在两个月前分手。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郭宗谚还到叶家大闹了一场,连左邻右舍都知道。 可是当警方深入调查时,郭宗谚提出了不在场的证据,指出案发当天他跟同事在公司加班,不但有了另外两个留下来的同事作证,连大楼的监视器也支持他的证词。 当天郭宗谚从下班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公司,一直到深夜两点多才与这两位同事一起离开。 就不在场的证据来说,郭宗谚所提出来的证词相当完整。 这让阿宏不禁为白方正担忧了起来,真不知道他是从何得知凶手就是郭宗谚。 另外,对于郭宗谚所提出的不在场证明,白方正连看都没看过就说一定是假的。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白方正的推断似乎是错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阿宏对于白方正还是很有信心。 第35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3 从日出挖到日落,谢任凡只感觉到手臂酸麻,筋骨酸痛。 在这鬼半仙的“指点”之下,谢任凡几乎挖遍了方原十里之内所有可以除妖避邪的风水洞。 再一次在鬼半仙的指点之下,又挖了一个空洞之后,谢任凡眼中仿佛冒出了火光,恶狠狠地瞪了鬼半仙一眼。 “怎么会又没有咧?”鬼半仙一脸不解,“你确定他们真的把它埋在地下吗?” “问你啊!到底你是半仙还是我是半仙!” “唉唷,你别动怒嘛!是你自己信息给得不完全啊。” “我信息不完全?我信息如果完全的话,我就自己直接挖就好了,我找你干嘛?” “说不定……人家当时找的风水师比较两光嘛,你以为所有看风水的都跟半仙我一样,一语道破江山巧妙处,一眼看破风水轮转地吗?说不定人家找到的风水师比较差,看的格局不如我,选地就不这么精准了。” 被半仙这么一说,谢任凡正想要反驳,但是回头想想似乎还有这么几分道理。 “你怎么啦?”看谢任凡想得入神,半仙也有点害怕了。 半仙心想:这小子脾气不好,要是惹毛了他就不好了。 半仙不敢再问,只有在旁边看着谢任凡。 谢任凡考虑了一下,然后摸着下巴说道:“我们一直都以客观的眼光来推断,如果要把某人困住或封印住,要埋在哪里……?” “是啊。” “这或许就是我们的问题了。我们不应该以客观的眼光来推断,应该以主观的眼光来推断。” 半仙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懂。” “如果……你的老婆偷汉子,还约好要跟那个人私奔,被你知道了,你找人做掉他,然后你一方面怕他变成厉鬼报复,一方面又想让他死后也不得超生……是你,你会怎么做?我们应该这样想才对。” “有人那么狠吗?杀了他还不够?还要让人死后也不得超生?”半仙皱着眉头。 “这么恶毒的事情,我这种半仙是做不出来的” “又不是叫你做,”谢任凡瞪了半仙一眼,“只是要你想而已。” “我会怎么样?我会怎么样?我是半仙,而且没有讨到老婆就被皇上赐死了,你问我这个问题,要我怎么去想象?我会怎么样?”与其说半仙在回答谢任凡,不如说自言自语的抱怨比较合适。 只见半仙不断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谢任凡索性不理他,自己思考了起来。 一整天下来,他跟半仙找的场所,其实都是局外人才会选择的场所。 因为一般人跟黄翼飞丝毫没有瓜葛。 但是,如果事情真的如自己所预料的话,如果黄翼飞真的是被刘双当时的老公王绍冈所杀,两人便绝对不是毫无瓜葛的人。 “恨!”谢任凡拍着腿叫了出来,“我们忽略的是恨!” “耶?”半仙被谢任凡吓了一跳,“恨?” “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在找辟邪除魔的地方,却忘记了这个场所,还很可能是杀害者可以泄恨的地方。” “哪有这种地方,什么地方可以让人泄恨?” “像是厕所啦,或者是……”谢任凡突然低头不语。 “丢到茅坑象话吗?”半仙皱眉摇摇头,“泄恨我是可以理解啦,不过万一他溜出来不就白费了?” “我想到了……”谢任凡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一抹苦笑。 “我知道他会把它埋在哪里了。” “郭宗谚,二线。”听到女同事这么叫道,郭宗谚将桌上的电话拿起来,按下二线。 “你好,我是郭宗谚。”郭宗谚一脸笑容对着话筒打了声招呼之后,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为什么?”郭宗谚不悦地对着话筒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郭宗谚听着电话里面警员的声音,将眼光同时飘向另外两个同事,阿辉与阿娇的座位。 果然距离几个桌子远的阿辉与阿娇,正在接听电话,并且眼光也不约而同看向郭宗谚。 “如果你不方便来警局的话,那我们派人过去好了……” 一听到电话里面的警察这么说,郭宗谚立刻改口说道:“不用了,我会过去的。另外问一下,我那两位同事呢?他们也要一起过去吗?” “是的,现在有其他人跟他们两个连络了。” 在跟警察确认时间之后,郭宗谚挂上电话,一双眼睛冷冰冰地注视着还在讲电话的两个人。 两人脸色都有点发白,两手捧着电话还可以看得出来微微颤抖着。 两人接着挂上了电话,眼光不约而同的朝郭宗谚这边看了过来。 郭宗谚用手指了会议室,用眼神示意两人到那边去集合。 两人慌慌张张地离开座位,跑进了会议室。 两人惊慌失措的模样郭宗谚全看在眼里。 不行,一定要吓吓这两个胆小鬼,不然这一对贱人一被恐吓很可能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下定决心之后,郭宗谚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下周围的同事,每个人都埋首在自己的工作之中。 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之后,郭宗谚才缓缓朝会议室走去。 郭宗谚走进会议室里面,关门前还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才关上把门反锁起来。 “警方是不是在怀疑我们?” “一定是,不然怎么会再把我们叫去呢?” 两人还没等郭宗谚进来,已经神色惊慌地开始讨论了起来。 “你们紧张什么?”郭宗谚一脸不悦。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不紧张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郭宗谚一派轻松。 “你们只要照我说的那样去说,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他们不过就只是警察,你以为是神仙啊?”两人互看一眼,紧张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郭宗谚的说词而减缓。 “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你们自己,你们是不是上次太紧张,有哪个地方说错了?” 两人听了,一脸怨怼的表情。 两人当初跟郭宗谚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为自己见不得光的事情作掩护。 谁知道两人不过利用掩护干些男欢女爱的事情,可是郭宗谚却是利用这个掩护去杀人。 两人从警方口中得知,心里虽然心知肚明郭宗谚很可能就是凶手,可是两人却说不出口。 此刻的两人看着郭宗谚的表情,除了埋怨之外,还有些许的陌生。 那种冷漠就好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似的。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同事犯下了灭门血案,你看他的眼神自然不一样。 “你们两个干嘛都那个表情?”郭宗谚冷笑,“我们一开始就说好要彼此掩护了,不是吗?” 一听到郭宗谚将他们两人和自己相比,阿娇立刻抗议:“我们两个不过就是……” “不过就是什么?红杏出墙?你自己去想想,如果你跟阿辉的事情被你老公知道了,你以为你们不会闹上新闻头条吗?” 阿娇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委屈,胀红着脸瞪着郭宗谚不吭声。 “你们上次已经给了那样的证词,你们早就已经是共犯了。”郭宗谚走到门口,转过头来,眼神充满杀气地对两人说:“我告诉你们,我们三人现在已经在同一条船上了,如果我被抓,我保证你们两个会死得比他们一家还惨。” 郭宗谚狠话放完,走出会议室,留下阿辉与阿娇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不到自己竟然变成电视新闻报导中命案的关系人,阿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辉在旁边安慰着她。 “还不都是你害的!”阿娇边哭边骂,“这种事情可以随便跟人家说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会是这样的人?”阿辉安慰着拍拍阿娇的背。 “不要碰我!”阿娇甩开阿辉的手。 “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阿娇说完继续趴在桌子上哭。 阿辉不敢多说,以免让阿娇更生气,只说了声“那我先出去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阿娇哭了一会,然后等眼睛没有那么红肿之后,才姗姗离去。 会议室回复一片宁静,空无一人的桌椅之间,却可以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 如果这时有个八字轻一点的人走进这间会议室,肯定会依稀在墙角的地方感觉到一点端倪。 不过他们三个人都没有看到。 打从刚刚三人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在墙角的地方,有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静静地站在那边,用那对充满怨恨的双眼,凝视着郭宗谚…… 第36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3 盖棺论定,死者为大。 这一句话是针对还活着的人来说。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盖棺论定、死者为大这种想法。 一旦跨过了生死两界之后,这些观念自然会烟消云散。 对死者来说,并不会受到这些想法的影响。 一个在人世间红遍天下的大明星,不代表他在黄泉界就吃得开。 在人世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在黄泉界说不定连前十名都排不上,毕竟黄泉下聚集了从古自今许多眷恋人间的武术大师。 死后的心意亦然,生前的心意不会因为死亡这件事情而有所改变。 简单来说,一个人如果在死前非常爱自己的老婆,在他死后这样的心情不会随之改变。 不过如果他在尸骨未寒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老婆跟人磨蹭来磨蹭去的话,心情也会有改变的可能性。 这就是谢任凡认为自己跟半仙打从一开始就思考错误的地方。 王绍冈对黄翼飞的恨,并不会在死后划上句点。 一般来说,所有人对于死后的世界只有两种想法,一种是相信,一种是不相信。 以这个案例来说,如果王绍冈真的在杀死翼飞之后,把他的灵魂打散或者封印起来,自然是属于相信者。 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王绍冈不可能把它埋在其他地方,而是埋在一个自己死后可以就近监视,而且确保没有任何人会『不小心』挖出来的地方。 一想到这点,谢任凡就想出一个非常有可能的答案。 谢任凡立刻派小碧跟小怜去寻找,而他跟半仙两人在公园里面休息,等待两人回报消息。 挖了一整天的地,谢任凡只感觉两手无力,整个人都快要累垮了。 才刚在公园里面的长凳上坐下来,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 先前谢任凡的问题宛如魔障般困扰着半仙,都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他还在想着自己如果真的讨了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自己会怎么样……? 这时小怜轻轻柔柔地出现在长凳后面。 谢任凡睡得正酣,一点也没注意到。 半仙一看到小怜,说道:“哎呀,小怜,好久不见。你真是愈来愈漂亮了。” 小怜将手放在唇上,示意要半仙不要吵。 半仙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小怜把半仙拉远一点,然后才小声地问:“凡怎么那么累?” “他今天挖了一整天的地啦,我又不能帮忙,所以才会那么累啊。” 小怜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这个半仙不灵了,老是找不到正确的位置,才会让凡那么累。” “胡说八道!我半仙不灵了就没人灵了!”一听到有人怀疑自己的能力,半仙吹胡子瞪眼睛地大声反驳。 “唉唷,跟你开玩笑的啦,你不要那么大声啦。”一看到半仙激动起来,小怜赶忙阻止他,两人回头看了一下谢任凡,果然谢任凡被这一叫给吵醒了。 “你看你,把凡吵醒了啦。” “小怜你来啦,”谢任凡睡眼惺忪地问,“怎么样?” 小怜用手肘敲了半仙一下,然后回答谢任凡:“找到了,他被安葬在他们家族的祖坟里面。” “祖坟啊……”谢任凡搔了搔头。 “真是讨厌啊……”不过这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人家当时也算是有权有势。 对这些有权势的人家来说,有个祖坟也很理所当然啊。 没什么,只是麻烦了点。 “小碧呢?” “姐想说你要去搞人家祖坟,一定会需要帮手的,所以去帮你找人了。” “搞人家祖坟……?”谢任凡苦笑摇摇头。 “难道你没有好一点的形容词吗?”小怜笑着吐了吐舌头。 “好,那我们出发。” 下班后,郭宗谚为了避嫌,并没有与阿辉、阿娇两人一起前往警局。 没什么好紧张的。 郭宗谚告诉自己。 毕竟警方现在只可能得到一卷拍到阿娇背影的模糊监视器画面,加上阿娇与阿辉共同帮自己捏造出来的不在场证明。 至于凶器,郭宗谚也不担心被警方找出来,毕竟自己已经把它洗过,找个不会有人经过的地方埋到土里了,就算有人挖出来,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它是把凶刀。 有了这些有恃无恐的想法,郭宗谚大剌剌地踏入警局,在一个警员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侦讯室。 警员告诉他,负责的警察现在不在,已经打电话叫他回来了,请郭宗谚稍等一下。 郭宗谚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好坐在侦讯室里面等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在会议室恐吓着阿娇与阿辉的时候,那个被他亲手杀害的女人淑苹也在现场。 淑苹之所以会在那边,完全是接受了白方正的委托。 趁着无人之际,白方正一个人单独回到命案现场。 “我一定会让他在你们家人头七的那天,到你们灵前上香。”白方正对滞留在凶案现场的一家三口如此承诺着。 “不过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忙。”淑苹照着白方正的指示,潜入到郭宗谚的公司,并且躲入会议室里面等待着。 果然在白方正的电话攻势下,作贼心虚的郭宗谚,真的把两人叫到会议室里面,让淑苹得到了宝贵的数据。 在得到淑苹的回报之后,白方正这边立刻动用警察全面展开侦查。 在郭宗谚不注意的情况之下,警察带走了阿娇与阿辉。 在白方正宛如神知观点无所不知的盘问之下,阿娇当场崩溃。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巨细靡遗地将她与阿辉如何在办公室偷情,被阿辉那个大嘴巴以得意的姿态向郭宗谚炫耀之后,才引来这场大灾难的始末说得一清二楚。 原来阿娇与阿辉两人都已经有了家室,但是在一次办公室出游之后,点燃了这场不伦恋曲。 阿辉与郭宗谚本来就是好友,所以毫不避讳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了郭宗谚,一开始还以为郭宗谚是个可以信赖的伙伴,郭宗谚也常常掩护两人。 毕竟如果老是只有两人加班,过不多久一定会启人疑窦。 不过如果多了郭宗谚这个伙伴,两人就可以大剌剌地假借加班之名,行偷情之实。 第37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4 那天,两人又计划享受这刺激的偷情之乐,于是再度找上了郭宗谚。 想不到平常无所求的郭宗谚,竟然提出了互相掩护的要求。 当初的郭宗谚以要给女友惊喜为由,让两人不疑有他。 于是两人留在办公室享受鱼水之欢,而同时郭宗谚却戴上假发,假扮与自己身高相仿的阿娇,鱼目混珠地离开了公司。 而当郭宗谚到达警局,被请去侦讯室稍作等待的时候,白方正率领着警察已经根据供词,在郭宗谚的公司搜到了一项足以让郭宗谚被定罪的铁证。 回到警局的白方正带着阿宏,才刚走入侦讯室,立刻遭到郭宗谚的抗议。 “你们有没有搞错啊!”郭宗谚不满。 “找人家来问话,却让人等那么久。”有恃无恐的郭宗谚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真是不好意思,”白方正不动声色地在郭宗谚的对面坐了下来。 “一下子就会结束了。”郭宗谚一脸不耐烦,将手交叉于胸前看着白方正。 “首先,在我们正式开始之前,”白方正神秘地笑了笑。 “对于你上次提出的证词与不在场证据,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郭宗谚挑眉,一脸嘲笑的模样看着白方正,然后摇了摇头。 “嗯,”白方正转过头来对着旁边记录的阿宏说。 “这点请记下来。”看到白方正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让郭宗谚有点不耐烦。 “你们叫我来到底是干嘛?” “关于你的不在场证明,我们刚刚已经侦讯过另外两个人了。” “然后呢?” “他们推翻了先前的口供,并且宣称就他们所知,你就是犯下这起案件的凶手。” “蛤?什么?”郭宗谚张大了嘴。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们跟我一起在公司加班,怎么可能知道凶手是谁?既然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说凶手是我?”这种手法其实郭宗谚早就想过了,警方很可能会利用这种方法来激怒自己。 所以郭宗谚早就已经沙盘推演过,只要警方运用这种方法,自己就来个装傻到底。 “你确定?”白方正脸上又再度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确定,你那天真的跟他们两个在公司加班吗?” “当然。”郭宗谚说完,恶狠狠地瞪着白方正。 这个男人真的还不是普通的讨厌,郭宗谚对于白方正这故作神秘的笑容打从内心厌恶了起来。 “那我建议你还是请个律师在身边。”白方正笑着说。 “因为我们警方准备以杀人罪嫌逮捕你。” “什么?”这次郭宗谚真的动怒了。 “我们根据你两位同事的证词,刚刚从你的办公室里取出了这个东西。”白方正从阿宏进来的时候一起带进来的箱子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只见郭宗谚一看到那个被透明塑料袋装着的东西,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那是一顶跟阿娇发型相若的长发假发。 “这个东西我相信你一定不陌生,没错,这就是你假扮成你同事朱仪娇时所使用的假发,你把他藏在公司的厕所。”郭宗谚一脸震惊,张开了嘴想要辩白,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你的两个同事真的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不可能!”郭宗谚脸色惨白。 “你把他们两个叫来,我要跟他们当面对质。” “放心,你们会有机会当面对质的。不过我想应该是在法院上,而你那时候则是上着手铐的。” “他们两个狗男女!”郭宗谚暴跳起来。 “我一定要干掉他们!” “行!”白方正不甘示弱地站起来,“那要等你接受法律审判,并且能活着走出监狱再说!”白方正示意一旁已经看傻眼的阿宏,阿宏才回过神来,拿出手铐将郭宗谚逮捕起来。白方正转身朝门走去。 “等等!”郭宗谚叫住了白方正,用那双充满怨恨的双眼瞪着白方正。 “你叫什么名字?”白方正一脸不屑地说:“你这个禽兽……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白方正头也不回的离开侦讯室,只剩下一脸心有不甘的郭宗谚与一脸佩服到五体投地的阿宏愣在原地。 如果不是白学长,这个案件肯定会成为一宗永远破不了的悬案…… 听完白方正说明整起案件的经过之后,阿宏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润,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太伟大了! 从旁观察白学长办案真的就好像是观赏一件艺术品般动人!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郭宗谚一手设计的不在场证据堪称完美。 首先,他威胁了办公室里面大搞不伦恋的阿辉跟阿娇,要两人替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与此同时,他戴上假发,假扮成阿娇的模样离开公司,前往被害人的家中。 叶永存一家与郭宗谚一家是超过三十年的邻居了,叶永存根本就是从小看着郭宗谚长大的邻居。 也因为叶永存对于郭宗谚的了解,这段感情,郭宗谚与淑苹根本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叶永存最讨厌的青少年所有荒唐的行为,而郭宗谚全部都做过了。 飚车、喝酒、夜游吵到邻居不得安宁。 虽然后来成年之后,郭宗谚的这些行为变得收敛,并且也有了一份正当的职业。可是对叶永存来说,他永远都是那个荒唐少年。 叶永存就只有淑苹这么一个独生女,对她宠爱有加。 父母之爱保护女儿,自然不允许看着淑苹跟着郭宗谚这种荒唐少年共度一生。 那天下午,郭宗谚为了恳求淑苹回头而来到叶家,不但被叶永存赶了出去,还被羞辱了一顿。 心有不甘的他,于是开始了这场灭门血案的报复计划。 在变装骗过公司大楼的监视器之后,郭宗谚潜入叶家,先杀了在楼下看电视看到睡着的叶永存,然后上了二楼杀掉了叶妈妈与淑苹。 杀光了叶家三口之后,郭宗谚赶回公司,再度变装成阿娇回到办公室。 如果不是白方正识破了他的诡计,并且用那高明的讯问技巧侦讯阿娇,天晓得这场命案会落到什么下场。 阿宏闭上双眼,回想刚刚在侦讯室时白方正询问阿娇的画面。 “这种事情会跟你一辈子……”白方正一脸严肃对着阿娇说,“不!就连你死后都不会放过你!如果你还怀疑,是不是真的有死后的世界,我可以告诉你,真的有!” 阿娇低头不语。 “你帮那种人,你死后,如何面对被害者,如何面对一手养大你的父母,你的朋友还有你的孩子?你真的要帮他背负这一切吗?” 阿娇身子震了一下。 “不管法官如何判你,那都不重要。因为就算你可以躲掉任何审判,你也躲不掉良心与神明!光是你与你同事罗明辉的事情,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此话一出,只见阿娇一脸惊讶,双眼突出、直视着白方正。 天晓得白学长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或者打探出这种事情的。 “只有你!”白方正用手指着还惊魂未定的阿娇,“只有你可以把整件事情导回正轨!这是你一生一次的机会!你自己决定。要一错再错,成为人神共愤的罪人到天长地久,还是成为知错悔改的迷途羔羊,只有你自己能够决定!” 接着,就好像一颗被引爆的炸弹般,阿娇哭了出来。 她用那张哭花的脸,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全都说了出来。 警局门口,以老黄为首的几位同僚,正在客套地感谢着白方正的支持。 阿宏远远地看着这个场景,并在心中许下了一个愿。 他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了,他要成为跟白方正学长一样的,不但值得人民信赖,更可以让同僚喜爱的好警察。 第38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5 谢任凡在小怜的带领之下,来到冷清的墓园。 此刻正是墓园最热闹的时候,谢任凡跟几个老客户打了招呼之后,与小怜一起到了王氏宗亲祖坟前。 从墓地壮阔的水泥建地,不难看得出来当初的王家有多有钱。 两人穿过了代表祖坟出入口的拱门,来到了露天中庭。 从中庭堆积的灰尘与从水泥地板夹缝中长出来的杂草,可以推想得出来王家也不如往年了。 谢任凡对着里面叫了声:“有人在嘛?” 虽然明明知道里面就算有,也应该不会是人,但是谢任凡还是习惯以『人』这样的称呼来打招呼。 谢任凡与小怜等了一下,过没多久,果然见到一两个鬼魂飘了出来。 以这种埋有一家大小的祖坟来说,这种情况并不稀奇,毕竟一家大小的尸骸都在这里,有人留守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飘出来的鬼之中,有一个穿着旧式马褂,一脸看上去颇有威严的老人,打量了一下谢任凡。 “你好。”谢任凡深深地一鞠躬。 老人一脸狐疑看着谢任凡,似乎很难想象有人类可以这样跟鬼魂打招呼。 “有什么事嘛?”老人声音平淡,没有半点起伏。 “我想请问一下,王绍冈在吗?”老人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打量了一下谢任凡,最后才缓缓地说:“他去投胎了。” “这样啊……”谢任凡原本还希望王绍冈没有去投胎,这样的话就可以直接问他关于黄翼飞的事情,不过如果他已经去投胎了,就算找到轮回转世的他,恐怕也因为喝了干奶奶的汤而失去了前生的记忆,不可能还知道黄翼飞的下落。 “没事了?”老人冷冷地问完,就想转身走了。 “等等,”谢任凡阻止了老人。 “既然他已经投胎了,那我只好……” “你想干嘛?” “喔,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开他的棺,检查检查。” 一听到谢任凡这么说,老人立刻垮下一张脸,一脸愤怒地吼道:“什么!你!” 老人向前踏了一步,正想朝谢任凡冲过来的时候,旁边一个看起来就好像家仆的人拦住了老人,并且在老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人听完之后,脸色青了一下,然后冷笑了一声,一脸不屑地说道:“喔,我想说这世界上竟然有人那么嚣张,看得到鬼还敢大剌剌来人家的祖坟盗墓。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黄泉代办人啊——!” 谢任凡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想开阿冈的棺?”老人冷笑:“那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啰!” 老人拍了拍手,十多个鬼魂从后面的入口一涌而出。 谢任凡见到这样的阵仗,笑容不减地问道:“你现在是想要鬼多欺负人少就是了?” “是又怎么样?”老人一脸得意。 “你那些传闻吓不倒我的,或许你在黄泉界很吃得开,不过这是我们的坟,识相的就快滚!不然这里就是你黄泉代办人下黄泉的地方!” 谢任凡耸了耸肩,回头看着小怜:“想要理性沟通,好像太天真了齁?” 小怜露出甜美的笑容点了点头。 谢任凡将头转回来,看着一整排王氏宗亲,高矮胖瘦都有,不过没有一个凶狠的,全都是发着代表无知与善良的白灵。 谢任凡笑着摇摇头,然后跟老人一样拍了拍手。 小碧走了进来,而后面跟着鱼贯而入的鬼魂们,一个接着一个不但挤满了王氏祖坟的中庭,就连外面都站了满满一圈。 只见这群鬼魂们全部都是高大的壮汉,其中不乏一些身上刺青、一脸横肉的,看上去就像是狠角色的鬼魂。 在这群声势浩大又凶猛的鬼魂包围之下,原本抬头挺胸仗着自己人多的王氏宗亲鬼魂们,全部缩成一团,躲到老人的身后。 老人张大了嘴,一脸惊恐的看着这满坑满谷的鬼群。 “你确定……你要以鬼欺负人吗?”这回换到谢任凡冷笑了。 “如果你不敢团体战,我也可以找人跟你单挑,看看你是想要岳飞还是张飞,他们两个也都是我的客户。” 老人张着嘴愣了一下,然后瞬间笑容满面的对着谢任凡笑道:“你要找阿冈的棺是吗?我立刻带你去!” 几个壮汉鬼魂压着老人朝里面走去,其他王氏宗亲的鬼魂则被鬼群包围着,缩到了中庭的角落。 谢任凡跟着老人走到里面,老人领着谢任凡走到了其中一片墓地,指了指墓地说:“就是这里了。” “你确定在这里?” “当然确定,”老人紧张地回答,“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你要的东西真的就在这里面。” “喔?” “唉,”老人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当初也跟他说了,要他托梦给后人,放人家一条生路,可是……” “我挖了一整天的洞了,如果我等等没找到的话,可别怪我发脾气喔。”听到谢任凡这么说,老人吞了口口水,眼光不禁往身后的大汉看了过去。 那大汉身高超过两公尺,一脸横肉凶狠的瞪着老人,那架在老人肩膀上的手,已经比老人瘦弱的肩膀还宽了。 “放心啦,我肯定它在里面。如果我是人,我就亲自挖给你了。”在鬼目睽睽之下,谢任凡卷起袖子,朝着老人所指的地方开始挖。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终于挖出了王绍冈的棺木,谢任凡将棺木打开,除了看到王绍冈已经化成白骨的尸骸之外,真的在棺材的底部看到了一个坛子。 “果然在他的棺宅底部,”累到不成人形的谢任凡苦笑,“恨不得将他踩在脚底吗?” 谢任凡拿起坛子从墓穴中爬了出来。 “这个坛我带走啰。”谢任凡对老人说,“至于这个墓穴……既然他已经去投胎了,我另外找人帮你们把这边填补好,就不用找法师作法了。这样可以?” “行行行,黄泉代办人您怎么说怎么好。”看到原本凶狠的长老,此刻像个店小二般唯唯诺诺,谢任凡笑着摇摇头带着坛子头也不回地离开王家祖坟。 到此委托就算结束了? 谢任凡心里这么想着,不过他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对方可是个执着的红灵! 第39章 解封1 “嫌犯非常狡猾,威胁其他同事,捏造不在场证明,企图逃避警方的追缉。”分局长老黄穿着笔挺的警装,在一堆麦克风前说着。 “不过经过我们同仁日以继夜的侦办,终于突破了他同事的心防,坦承作伪证协助嫌犯。” “犯案动机真的是为了不想分手吗?” “有没有其他共犯?” “凶嫌是否已经坦承犯案了?”记者七嘴八舌地同时问着局长。 白方正洗完澡,围着浴巾走到客厅,将电视关掉。 记者与局长瞬间消失在电视荧光幕上,四周也跟着宁静了下来。 白方正从冰箱拿出了瓶啤酒,回到沙发上,灌了口啤酒后整个人躺了下来。 这样倚赖阴阳眼所破的案子,不管多么迅速确实,在心中总是少了一份踏实感。 白方正苦笑。 以前就算帮老太太找回她走失的狗,都比现在还要有踏实感与满足感。 不过,只要能帮被害者申冤,抓出真正的凶手,自己这点失落又算得了什么呢? 白方正喝着啤酒,吃着从夜市买来的卤味当下酒菜。 这已经快要成为他这半年来破案之后的一种仪式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很清楚,他会带着一点醉意,躺在沙发上睡着。 然后明天顶着不舒服的脖子,继续下一个案件。 在拿到了坛子之后,谢任凡回到了住所,并且拜托小碧去找委托人。 就在接近午夜的时候,刘双在小碧的带领之下再度来到谢任凡面前。 “你委托我要找的黄翼飞,我已经找到了。” 刘双左右张望了一下,却什么鬼影也没有。 谢任凡用手指着角落桌上的坛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任凡将当初黄翼飞告别刘双之后,连故乡都还没有离开就被王绍冈杀死的事情告诉了刘双。 不但如此,王绍冈为了怕黄翼飞阴魂不散,还找来了法师将他的魂魄给封在坛子里面。 在谢任凡说明当中,气愤难耐的刘双还数次打断了谢任凡,极度不屑地咒骂了王绍冈好一阵子。 “翼飞他现在就在这个坛子里吗?”谢任凡点了点头。 原本认为黄翼飞欺骗自己而累积出来的怨气,此刻已经消失无踪。 在谢任凡的眼中,刘双原本浑身所散发出来的红气,现在已经慢慢消散,只剩下淡淡的粉红色代表着心中那股执着。 刘双一脸不舍,双目流下两行晶莹的泪水。 “对不起,飞,都是我的错。”刘双伸手正想要去碰坛子,却突然发现贴在坛口上面的封条。 “小心。”谢任凡阻止了刘双,“那可不是一般的封条。那是一道符,那张符你可不能碰。” 刘双听完,缩回自己的手,看了看坛子,又转过来看着谢任凡,“你这算什么?” “不算什么。” “为什么已经知道他被封在里面,你却不把符给撕了,放他出来?” “你自己想想,不管他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还来不及表达,就被你当时的老公王绍冈杀死,而且还找来了法师,把他封在这坛子里面,一封就是一百年,就连王绍冈死后都把它放在脚底踩。”谢任凡皱着眉头,“他如果不恨,这世界上就没有人恨了。” “我不管那么多!”刘双心急如焚,“帮我把符撕了!” “你不管自己死活没关系,但是……,”谢任凡用手敲着墙壁上最左边的铁则,“这里写得很清楚,我不接任何跟黑灵有关的委托。” 刘双两手握拳,恨恨地看着谢任凡。 “我已经帮你把人找到了,至于剩下的报酬,我考虑到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所以就不跟你收取了。我们的委托到此告一段落。” “那我再委托你,把这张符给撕了。” 谢任凡一脸坚毅,冷冷地回答:“不可能……” 刘双面目狰狞、长发扬起,就好像有一股强风临面吹过似的,一双硕大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谢任凡,还不断冒出红气。 原本就已经消散的红气,这次再度重新凝结在刘双的体内。 谢任凡这些年来看过无数的红灵,自然很清楚这是红灵发狠的模样。 谢任凡朝前踏了一步,有恃无恐地回瞪着刘双。 “这里是我的地盘,”谢任凡低沉地说,“你考虑清楚,既然我敢开张做生意,自然不会让人在这边撒野。” 谢任凡话才刚说完,小怜、小碧的身影倏地浮现在谢任凡身后,两人怒目瞪视着刘双。 就在谢任凡与刘双僵持不下、彼此对立的同时,原本一团欢乐的建筑废地也跟着产生了变化。 “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有怨恨与执着,”谢任凡冷冷地说。 “在这块空地上,很多人生前比你还惨,就连死后的魂魄都无栖身之所,从生前流浪到死后。”在谢任凡这么说的同时,远在一楼的那个搭建起来的万年戏班,此刻原本热闹上演着“白蛇传”的故事,剧中反串的小生,正因为剧情高潮而在台上翻滚。 它们突然停了下来,脸一沉,冷冷地仰望着谢任凡与女鬼对立的六楼,浑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红色气息。 不只那个小生,就连台下与台上的其他鬼魂们,也不约而同的望向同一个地点,浑身也散发出不同颜色的气息。 与谢任凡等人相对的废弃大楼上,原本拔下黄伯的头一边嬉戏的孩童们,此刻也停下脚步,每个人都瞪视着同一个地点。 其中一个孩童手上拿着的黄伯头颅,也恶狠狠地瞪向同一个地方。 而没了头颅的黄伯,躯体也转向了谢任凡的位置,浑身散发出蓝色的气息。 “虽然它们不像黑灵那般凶狠,但是绝对不会放任你这么一个红灵在这边撒野!”不需要出去外面看个究竟,刘双也可以清楚感觉到在这块地上栖息的鬼魂们,此刻正对她投以敌对的目光。 她自然知道谢任凡所言不假,光是谢任凡身后,那两名轰动黄泉界的双怨灵就足以害怕了。 刘双见自己讨不到任何便宜,叹了一口气,那原本宛如随风飘逸而卷起的秀发,也塌了下来落在肩上。 “那这个坛子……,”刘双一脸忧伤,“我可以带走?” “请便。” 刘双拿起了坛子,转身便想走。 “等等,”谢任凡叫住了刘双,“给你一个忠告,别太执着,没什么放不下的。如果你愿意,可以把坛子交给我,我会找人帮他超渡。” 劝红灵别太执着,就好像劝和尚别信佛一样,这点谢任凡当然最清楚。 果然刘双侧过身,冷冷地反问谢任凡:“像你说的,他那么恨。你渡得了吗?” “可能一时之间渡不了,不过这种事情,我们有的是时间,一年渡不了就十年,十年渡不了就百年,一直到他肯受渡为止。” “那不是又要让他困在这坛子里十年、百年?不必了。”刘双一脸冷漠,“既然你说了,后面的酬劳你不要了,那我们俩不相欠,就此告别。” 刘双说完捧着坛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唉——”谢任凡深深地叹了口气,软倒在座椅上。 这就是谢任凡讨厌跟红灵打交道的原因。 第40章 解封2 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嗯?”白方正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左右看了一下。 桌上凌乱摆着几瓶空的啤酒罐与吃到见底的几碟小菜。 白方正感觉到颈子有点疼痛,这张粗制滥造的硬皮沙发,根本就不是设计给人类用的。 坐久了屁股痛,躺久了颈子酸。 白方正挣扎坐起,将眼光投向卧室里面那张温暖的床。 白方正拖起沉重的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而沙发后面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 白方正完全没看到女人,正打算走进卧室,将身体投入那张温暖的床铺之中。 突然想起什么,白方正转过身来,把那件刚刚睡在沙发上用来充当棉被的衣服拿起来,转回身继续朝卧室走去。 走没两步,白方正整个人顿住。 是的,就在刚刚他低身拿衣服起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就站在沙发后面。 白方正整个人就好像水泥雕像般,静止不动。 过了半晌,白方正慢慢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将目光慢慢移到沙发后面。 定睛一看,倒抽一口气的白方正,脸上写满惊恐的表情,接着才慢慢缓和下来。 因为他终于看清楚来的人是他所认识的人。 这次承办案件中的无辜被害人,淑苹。 “你想吓死我啊。”不过短短一瞬间,白方正发现自己不但头皮发麻,就连浑身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你的案子我已经解决了。”白方正苦笑。 “我有交代承办的警员,要他们押着郭宗谚到你们坟前上香致歉。” “谢谢——”淑苹朝白方正深深地一鞠躬。 “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我应该的。”白方正挠挠头,“不过……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半夜这样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淑苹捂着嘴仿佛在笑,可是那满脸的血容,实在无法让白方正联想到俏皮或可爱。 “我有看过其他鬼魂,它们并没有维持死后的模样,你为什么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喔?”淑苹瞪大双眼。 “那该怎么作?”淑苹的问倒了白方正,他只知道小碧跟小怜死时跟死后的模样根本判若两人,可是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的。 “我也不清楚……”白方正苦笑,“或许这种东西也要学习?” 也对,就好像人一样,没人刚出生就会奔跑。 这种事情总是可以学习的。 “总之,案件已经帮你处理完了,你现在可以安心了。”白方正下了这样的结论,希望尽快结束这场平淡却随时可能让他胆战心惊的对谈。 听到白方正这么说,淑苹露出了落寞哀伤的神情。 “算了啦,别想那么多了。”白方正直觉认为淑苹是因为被自己的前男友杀害,才有这样的哀伤,“是他不知道珍惜,但都已经这样了,计较那么多只会让自己更加难过而已。” 淑苹摇了摇头,用难以理解的双眸凝视着白方正。 “我已经帮你们讨回公道了,恩恩怨怨就此告一段落,别再恨了。” “我一点也不恨他,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淑苹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我也不会遇到你。” “蛤?”白方正感觉一阵寒意从背后窜到脑际。 淑苹诚恳地拜托着白方正:“你就送佛送到西。” “送佛送到西?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愿望,现在看起来只剩一条路才可以达成这个愿望了,我希望你行行好,送佛送到西。求求你。” 白方正也怕淑苹会这样跟他纠缠不清,皱着眉头说:“好、好、好。你说,什么愿望?” 淑苹侧过身,偏着头不敢直视白方正,羞赧地说:“我从小就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场浪漫无比的婚礼,现在我死了,看来这个愿望只能靠死后的感情来达成了。” “蛤?你找错人了。”白方正苦笑摇摇头,“如果你是想要找人帮你,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人,你可能刚死没多久才没听过他,但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那小子叫作黄泉代办人,不过他很小气的,你没有准备一点酬劳给他,他是不会帮你的。 ”淑苹摇摇头,轻轻地说:“我没有找错人……” “这种事情我又不懂,你找我真的找错啦。” “我不是要找你帮我……!”淑苹有点急了,小小地跺了一下脚。 白方正一脸不解地看着淑苹。 淑苹咬着下唇瞄了白方正几眼,然后身子微微颤抖。 白方正依旧一脸不解。 淑苹又跺了一下脚,然后倏地转过身来,捂着嘴对着白方正说:“求求你,娶我过门!” “蛤!”白方正张大了嘴,讶异到了极点,“开什么玩笑!当然不可能!” 淑苹频频点头哀求着说:“求求你——” “不可能!不可能!当然不可能!你疯啦!” 那晚,淑苹苦苦哀求着白方正,不过白方正说什么都不可能答应。 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人生大事,自己怎么可能像谢任凡一样讨两个女鬼作老婆? 不管淑苹怎么哀求,白方正都无动于衷。 只是白方正不知道的是,虽然他藉由那个灵药可以看到鬼,可是他的能力终究是人为的。 他不能像谢任凡那般分辨出鬼的属性。 所以他根本没有看见眼前这个叫做淑苹的女鬼,身上所发散出来的那股淡淡红气。 与淑苹折腾了一夜,白方正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淑苹才离开。 可是淑苹走之前,却仍失望执意地告诉白方正,她还会再来的。 第二天早上,趁着太阳高挂在天际的时刻,白方正到了附近知名的庙宇,求了几张护身符与避邪符,另外还去买了十多张门神的画像。 白方正在前门与后门各贴了两张门神,不但如此,被淑苹卢到怕的白方正连房门也贴了门神像。 等到连墙壁都贴满了避邪符后,浑身虚脱的白方正才敢戴上护身符补眠。 到了夜晚,果然又听到了淑苹的声音,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淑苹只有在窗外哭求,却进不了屋里。 就这样每天只要一入夜,淑苹都会准时出现在白方正的窗前,苦苦哀求着白方正。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白方正也不想帮她逮到凶手了。 这时才了解到谢任凡当时所说的“鬼……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你如果滥用小心惹祸上身”的真正意涵。 可是现在想这些都为时已晚,白方正每晚都得要承受淑苹的精神轰炸。 就在白方正快要受不了,准备搬到庙里去住,或求助于谢任凡的时候,淑苹就没有再出现在窗前了。 即使如此,第二天一到了黄昏,白方正仍然不自觉地朝着窗外看过去,今天依然没有看到窗户边缘那满脸是血,眼神哀怨的女人,白方正总算稍微放松一点。 接连这几天的疲劳轰炸,让白方正快要崩溃了。 今天好不容易没有见到淑苹,白方正把握了时间早早就上了床,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听到白方正那震耳欲聋的鼾声。 第41章 解封3 嗯? 一种不好的感觉侵袭到自己的意识之中,让白方正醒了过来。 还没睡饱的白方正,侧过身正想再睡,却在这个时候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 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双脚就伫立在自己的床边。 “又是你!”白方正立刻跳到床的另一头。 “你是怎么进来的!”下意识认定来者是淑苹的白方正,连看都没看清楚,劈头就对来者咆哮。 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却不是淑苹。 站在床边的是个相当眼熟的女人,双手捧着坛子站在一旁。 “你是……?”看着女人,白方正慌忙地在记忆中搜寻。 “啊,你不是谢任凡的委托人吗?”女子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叫……?”白方正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 “刘双,我叫做刘双。” “你是怎么进来的?”白方正记得自己为了拒淑苹于门外,到处贴满了门神与符咒。 想不到这女人竟然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自己床边。 “我已经死了将近一百年……,”刘双笑着说,“你那些门神跟符咒,不太能够挡住我。顶多挡住一些新鬼,我们这些老鬼,如果连这都躲不掉,那还真是寸步难行。” “你来这里干什么?是谢任凡叫你来的吗?”刘双一听到谢任凡,脸色略变地摇了摇头。 “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求求你,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看得到鬼,更不知道有谁可以帮助我了。” “蛤?”白方正听得莫名其妙,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将棉被紧紧地抓在自己胸前:“你该不会也是想要叫我娶你!我的妈啊!我的女鬼缘怎么那么好!为什么我到现在还交不到女友,可是女鬼却见一个爱我一个!” “你说到哪里去了?”刘双一脸嫌弃的模样,“我心里面只有飞一个人,除了飞我谁都不要。” “那你来找我干嘛?”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刘双哭丧着脸,“因为我已经求助无门了,所以想到你曾经看到过我,所以只剩下你可以帮我了。” “你不是已经委托谢任凡了吗?你有什么事情应该去找他,我又不是黄泉代办人,不接人家委托的。” “我不要去找他!”刘双扳起了脸,“你不要再跟我提他了!” “可是……我没办法帮你啊,我什么都不会啊!” “不!”刘双急着说,“你可以的!这个忙你一定可以帮的!” 白方正有点疑虑,毕竟上一次有女鬼求他帮忙,就是要拿他的终生幸福来换。 眼看白方正一脸不是很愿意的模样,刘双有点着急,急忙接着说:“我不知道这样的东西对你有没有帮助,不过我是从黄泉代办人那边听到的……” “嗯?” “他说像我这种死了上百年的灵体,身上可以弄出一种晶体,他就是让我用这个当作报酬。” “他有说那个做什么用的吗?” “有,”刘双点了点头:“他说可以让平常看不见、听不到鬼的人,在使用了那个晶体之后,可以见鬼。” “什么!”白方正一听就懂,惊讶万分的他,连手上紧紧握着的棉被也掉在地板上。 “就是那个药的真相吗?”白方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死谢任凡,拿这种东西给人点眼睛,不怕害人瞎掉吗?”如果当初白方正知道这个东西就是从鬼身上萃取出来的东西,他说什么都不会点到自己的眼睛跟耳朵里。 不,这种感觉比较像是在食物里面发现蟑螂,可是最可怕的不是一只完整的蟑螂,而是那种被咬掉一半的蟑螂。 白方正感觉自己好像起了疹子般,浑身发痒不对劲。 “你还好?”刘双担忧地问。 “没事!”白方正一边抖了一下,一边回来:“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 “帮我……,”刘双将手上的坛子伸到前面:“撕掉这上面的符。” 白方正看了看刘双手上的坛子,上面果真有一道发黄的符。 白方正迟疑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妙。 可是只要撕掉这一张符,以一滴半年来计算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一年以上都不需要再去找谢任凡…… “你身上还有那些晶体吗?” “有。”刘双点了点头。 白方正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只要撕开这张符就好了?” 刘双用力地点了点头。 “撕下这张符会怎样?” “只要撕下这张符,我就可以跟飞团聚了。” 白方正又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好,我就帮你撕掉这张符。”一听到白方正这么说,刘双整个人开心到快要跳起来了。 “不过,”白方正接着说,“帮你撕下来之后,你要把你身上所有的晶体都给我。” 刘双用力地点了点头。 白方正靠过去,然后接过坛子,并且将坛子放在桌上。 突然有一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感觉,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跟鬼要求报酬,想想自己真的受到谢任凡太多影响了。 白方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去看着刘双,只见刘双楚楚可怜的表情上,一对圆滚滚的大眼珠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白方正重新转过来,将手放在符上面,然后吐出一口气,用力一撕,将封印在坛子上面的符咒给撕了干净。 愣了一下,四周没有半点反应。 突然砰的一声,坛子爆出了一股白气,吓得白方正连退了好几步。 坛子宛如干冰制造机似的不断冒出白气,白方正不知所措地看着刘双。 只见刘双满脸期待欢喜地看着坛子。 白方正看着刘双,这时白气已经几乎要笼罩整个卧房了。 就在这个时候,刘双身边突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白烟的掩蔽之下若隐若现。 “那是谁?”白方正指着黑影对刘双叫道。 刘双才刚回过头,那黑影突然朝着刘双的腹部捶了下去。 那黑影没有因此罢手,又一挥拳不但将刘双整个人打到另外一边的墙壁上,还把笼罩在他身边的白气给挥散开来。那是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 “翼飞!”刘双倒在地上挣扎。 “是……是我……我是双儿啊!”黄翼飞听到了刘双的叫喊,转过头去朝刘双走过去。 “飞……是我……!”刘双朝着黄翼飞伸出手。 黄翼飞却面无表情,一脚朝刘双的右脚踩去。 啪的一声,黄翼飞的脚狠狠地踩住了刘双的右脚。 “啊——!”刘双又惨叫了一声。 黄翼飞似乎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另外一只手一探身便抓住了刘双的另外一只脚。 “不要!飞!”刘双凄厉地求饶。 “不要——!”完全无视于刘双的求饶,黄翼飞一使力,竟然一脚踩着刘双的脚,另外一只脚用力朝上面扯,硬生生把刘双撕成两半。 刘双发出了凄惨无比的叫声,声音之大几乎让白方正感觉自己的耳膜已经裂开了。 死了……那女人死了。 做梦也想不到原来人变成了鬼还可以再死一次。 白方正傻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双死在自己眼前。 只见黄翼飞缓缓侧过头来,这一次那双充满杀气的双眼看着白方正。 我也会被杀掉! 当有了这种认知,想要转身逃跑,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就已经软到使不上力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白方正浑身颤抖,只能眼睁睁看着黄翼飞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不要……”白方正连说话的声音都发抖无力。 “别、别过来!”黄翼飞走到了白方正的跟前,一对凶狠的双眼冷冰冰地看着白方正,过了一会儿,他举起了拳头,正想要捶向白方正时,白方正将双眼紧闭,不敢正视这即将让自己丧命的拳头。 突然,一双脚从旁踢了过来,直直踢中了黄翼飞的脸。 黄翼飞的身子歪了一下,而拳头则是划过了白方正的肩,捶到了旁边的地板。 黄翼飞重新站稳身子,正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偷袭他的,可是屋内却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身影,回过头朝白方正的地方看去,只见地上双脚发软的白方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第42章 解封4 过度的惊吓让白方正整个人像行尸走肉般,愣愣地跟着小怜回到了谢任凡的住所。 谢任凡看到白方正有点惊讶。 “女的被杀了。”小怜向谢任凡报告关于女鬼找上白方正,请他撕掉封符的事情。 谢任凡一听,整个脸露出杀气,恶狠狠地瞪着白方正。 “你以为你是我吗?”谢任凡目光如刃,瞪到死里逃生的白方正抬不起头来。 “想抢生意也要秤秤自己有几两重!你点那个药就是为了要跟我抢生意的吗?” “当然不是!”原本白方正还想加一句:你这种鬼生意谁要抢啊? 可是看到谢任凡那臭到仿佛十里之外都可以闻得到的脸色,这句话硬生生吞入肚子里面。 “对不起啰……”白方正低着头:“我想说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如果不是我多心,要小怜跟踪那女鬼,你现在已经往生了!” “不过作都已经作了,”白方正一脸哀怨:“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谢任凡冷笑了一声:“与黑灵打过照面的人会怎样?不需要我这个黄泉代办人告诉你?你应该最清楚了。” “那我不就不到一天可以活了?” “知道就好,自己闯出来的祸,你自己想办法。小怜已经救过你一次了,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 “别这样嘛,别见死不救啊。”白方正快要哭出来了:“我知道错了,我们就照上次的方法,请你在黄泉的那个鬼差朋友来收鬼不就好了。” “事情哪有你讲的那么简单,你跟人家什么关系,人家为什么要帮你?” “别这样啦,”白方正哀求:“你被人冤枉成盗墓,我还不是救你一命了?” “什么!最好事情是这样啦!我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更何况那本来就是你张大哥委托我的代价!最好这样可以说是你救了我一命啦!” “别这么说嘛,就算当初你没帮到,我还是会帮你的。” “屁!如果当初知道会惹到你这个大麻烦,我宁可去坐牢。”被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宛如斗输的狗,双肩无力地下垂。 “拜托啦——”白方正恳求着谢任凡。 谢任凡垮着一张脸,白方正却不住道歉,不停恳求。 最后谢任凡挥了挥手,一手推开为了恳求而不断黏过来的白方正。 “先说好,这次打通关,还有他开口要的一切费用,要由你来负担,休想我帮你出任何一毛钱!” 白方正连连点头称是。 当捻婆看到谢任凡跟白方正,冷冷地说:“我已经快要搞不懂你们两个是要累死我,还是要玩死你们自己。” 两个大男人被捻婆念到抬不起头来。 “不用说,看你们印堂发黑的模样就知道,你们两个又去惹到黑灵了?”两人无言地点了点头。 “你这臭小子,要嘛一整年不来见你干妈,”捻婆白了谢任凡一眼:“要嘛没几天来两三次,看到你就烦。” 捻婆领两人入内,谢任凡把整件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说给捻婆听。 “所以我说,像我这样孤老有什么不好的,爱情的执着太多了。”捻婆听完之后下了这样的结论:“我说凡啊,我看你再加一条不接红灵的case好了。” “开什么玩笑?那我不如收山。我有多少客户是红灵啊?” “你现在又不缺钱了,要房子有房子,要老婆有老婆,要钱有钱。就算现在收山也饿不死你的。” “你应该最清楚我收山的条件……”谢任凡这时突然垮下一张脸,冷冷地看着捻婆。 “唉,有时候我觉得你比红灵更固执呀。”捻婆摇了摇头。谢任凡一脸不予置评地将头转向一边。 “还有你!”捻婆突然转过去骂了白方正。 “随便跟鬼打交道,你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要整天看这小子好像很轻松,当年如果不是我带着他,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想不到捻婆话锋一转竟然转到自己身上,白方正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的。 “你们两个死小子,一个固执,一个不识相。”捻婆啐道:“进去请鬼。” 两人跟着捻婆进去,进行着熟悉的请鬼仪式。 捻婆敲着桌子。 “奇怪捏……”捻婆皱着眉头,“请不上来耶。” “怎么会这样?” “问你啊,你上次拜托人家有没有讲好价钱?” “有啊,我全部都依约定烧给他啦!” “你们不会又吵架了?” “哪来那么多架好吵啊?” “那现在怎么办?” “不然随便拉一个鬼差上来看看。” “你真是愈来愈胡来了,怎么可以这样不认识就拉一个上来?万一你不小心得罪了人家怎么办?” “放心,就算不给我面子,总要给『阿中』面子。” 捻婆皱着眉头,显然对谢任凡这种说法不是很赞同,不过还是继续请鬼的仪式。 两人静静地看着捻婆。突然捻婆敲击着桌子的手停了下来,白方正跟谢任凡低着头看着捻婆。 捻婆缓缓地抬起头来,然后一脸刚睡醒的样子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哪里啊……?”白方正突然感觉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但是却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只见捻婆四处张望了一下,终于把目光集中在谢任凡与白方正身上。 捻婆先是看了一下谢任凡,然后当转到了白方正身上时,捻婆眼睛一亮,对着白方正笑了起来。 “小白!是你啊!”白方正被这一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皱着眉头怀疑地回答:“张大哥?” 张树清上身的捻婆也是一脸欢喜地回答:“是啊!我就是你的张大哥啊!” “你怎么会变成……?” “唉,这说起来就冤啦。你还记得你们帮我跟芬芳举办的婚礼吗?结果我们刚渡完蜜月,就被告知死期已至,被拉到下面去报到了。我慌极了,想说这样就再也见不到我的水某了。后来有同伴跟我说,只要我能当上鬼差,就可以因为公差常常上来。所以我就赶紧去报名,一个月前才毕业,上来之后赶紧去找芬芳团聚。” “那真的恭喜你!张大哥!”白方正满脸欢喜祝贺着张大哥。 “谢谢!”可是坐在旁边的谢任凡却是一脸愈来愈臭,看到两人互相祝贺终于忍不住开口。 “很抱歉打断你们这场亲情伦理大团聚的戏码,不过我们好像有正事要办。” “喔,对对对,一看到张大哥开心地都忘记了。” 谢任凡摇摇头白了白方正一眼。 “我问一下,”谢任凡转向张树清:“叶聿中呢?” 一听到谢任凡竟然连名带姓叫他,捻婆脸色立刻垮下来,正色警告谢任凡:“你最好不要这样叫他,他可是我们鬼差里面最有声望的老大哥。” “随便啦,”谢任凡挥了挥手:“他人呢?” “听说前阵子有人烧了三兆给他,还送了他两栋豪宅,所以他请了长假,正在爽呢。”谢任凡与白方正一听到张树清这么说,立刻一脸死鱼眼互相看了一眼。 因为送他三兆及两栋豪宅还外带一打女佣的不是别人,正是谢任凡与白方正。 白方正哑然失笑:“这还真是自作孽……” 谢任凡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怎么啦?” “你说咧?给它那些东西的人不就是我嘛?还不是要对付你怕到失魂的铁刀。”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愧是叶大哥,连这么凶猛的恶灵都可以收服。” “现在好像不是感佩他的时候,”谢任凡白了张树清一眼,指了指身旁的白方正,“现在是你这个小老弟惹到了鬼,可能过不了今晚了。” “怎么会那么严重?” “因为他手贱啊,”谢任凡摇了摇头:“随便撕掉了封条,让里面的鬼跑了出来,还害死了一个女鬼,现在轮到自己惹祸上身了。” 谢任凡愈说,白方正的头愈低。 眼看着自己的子弟兵被谢任凡这样骂到抬不起头来,让张树清有点火气上来了。 “那又如何!”张树清拍拍自己的胸脯:“小白!别怕!张大哥给你靠!” “蛤?” “哼,”张树清冷笑了一声,“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专门抓鬼的鬼差,我就不相信那个鬼魂能有多凶!小白!今天晚上我就去帮你收服那个家伙!” 一听到张树清这么说,白方正喜悦飞上脸颊,用力地点了点头。 白方正转头问身边的谢任凡:“一样是鬼差,这样可以了?” 谢任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十一点我就过去帮你助威,不要怕,一切有张大哥在。”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约定好地方与时间之后,张树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谈得如何?”回魂的捻婆问道。 “阿中不在,来了一个菜鸟,那家伙以前是我的客户,他答应要来帮忙。” “这样不就好了?” “不是很好,”谢任凡皱着眉头:“那家伙感觉不是很可靠。” “胡说,张大哥以前就是一个很有能力的警官,现在当鬼差一定也跟当初一样。”白方正抗议。 谢任凡懒得跟他辩,只有耸了耸肩看着捻婆。 捻婆沉吟了一会问道:“你说过,他被封在坛子里面超过一百年了?” “嗯。”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对他来说,那个坛子可以算是他的克星。”捻婆摸着下巴说,“虽然他现在被放出来了,可是只要他的力量一减弱,我想应该还是可以把他封回到这个坛子里面。” 谢任凡转过来对白方正说:“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 “我?” “废话,不然是谁?”谢任凡一脸理所当然:“符是你撕的,祸是你闯的,连那个菜鸟鬼差也是你以前的上司,当然是你出马啊。” 第43章 决斗1 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这次决定在两栋大楼之间的空地,与即将而来的怨灵决一死战。 虽然这次有了新鬼差——张大哥的协助,可是当白方正看到张大哥那连鬼差制服都穿不好,拿着一条铁链好像累赘的模样,原本对张大哥的信心顿时消散,反而为即将而来的大战捏了一把冷汗。 另外一边的谢任凡,则是一脸悠哉,在一旁跟小碧、小怜有说有笑,一点都不紧张的模样。 “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啊?”白方正看不下去,走过去皱着眉头问谢任凡。 “我干嘛紧张,他可是冲着你来的,就算斗不过他,牺牲你就可以了。” 听到谢任凡这样蛮不在乎的说法,白方正更加不爽。 “我说你啊,既然知道自己整天得跟这些鬼魂打交道,怎么不跟捻婆学点功夫呢?” “我又不打算接跟黑灵有关的工作,学来干嘛?” “你……!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你没听过吗?不能老是想靠你那神奇两光的中指,学点可以对付这些黑灵的法术不是比较踏实吗?” 谢任凡叹了口气,然后瞪了白方正一眼,一脸无奈地回答:“不是我不想学。每个想学干妈那一派法术的人,都必须从贫、孤、绝中选择一条道路,来当作代价。而我呢,因为命格的关系,就算我同时遵守贫、孤、绝三项戒条,也学不了半点法术。” “为什么?” “因为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分阴秒在阴地出生的极阴之子,不但如此,我妈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断气了,医生隔了一个小时才把我从我妈的尸体中取了出来。那时候的我也已经断气,医生急救了好久才把我从鬼门关给拖回来。所以现在的我不要说学这些法术了,就连我只要踏入供奉正神的庙宇,都可以病上好几天。” “这,”白方正一脸嫌弃,“你也太虚太阴了!怪不得你能跟鬼打成一片,我看你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鬼。” “没关系,你嘴可以再贱一点。”谢任凡点了点头。 “等等黑灵来找你,你就祈祷你那亲爱的张大哥很可靠,如果他罩不住,我就坐在旁边看你如何被他凌虐致死。” 白方正本来还想回嘴,不过看到了张大哥一副不怎么可靠的模样,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往肚子里面吞了。 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天边。众人屏神以待即将来临的一场大战。 “来了!”谢任凡说着,整个人站了起来,警觉地看着四周。 在一旁的白方正,整个像是吓坏的小动物般,拱着背躲在谢任凡的身后。 谢任凡在这之前就已经要求那些原本住在这里的鬼都上楼去,所以此刻的空地什么都没有。 谢任凡慢慢扫视过整片空地,没有看到任何鬼影。 躲在谢任凡后面的白方正,探出了头,“没有啊……” 想不到话还没说完,谢任凡一个转身,抓住了白方正的衣领,用力一扯。 白方正没有半点准备,就这样被谢任凡给扯倒在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砰地一声,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正好落在自己刚才站的位置上。 “呜啊!”白方正叫了出来。 白方正愣愣地看着那个庞然大物,果然就是黄翼飞。 黄翼飞转过头来,没有眼珠的眼眶不断冒着黑气。 黄翼飞对准了坐倒在地上的白方正,抡起拳头,劈头就朝着白方正打了下来。 “啊——!” 吓傻的白方正没命的大叫,却没半点行动。 只见大拳就这样挥了下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挥中白方正,而是打在白方正两脚之间的地面上。 虽然没有被这一拳打中,可是白方正却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快要着火了。 回过头一看,发现原来刚刚谢任凡抓住白方正的衣领将他拖开,才躲过了那一拳。 “愣在地上干嘛!快点起来!” 被谢任凡这一吼,恢复了一点冷静的白方正,这才挣扎想要爬起来。 另外一边的黄翼飞,一拳没有得手,转过来朝两人走来。 谢任凡拉起白方正,退后两步,看向另外一边的小碧、小怜。 两人会意,一起扑向黄翼飞。黄翼飞被两人缠住,不断挥拳想要击退两人。 可是小碧、小怜身手矫健,黄翼飞连续挥了几拳都没有打中她们。 小碧、小怜两人缠住了黄翼飞,三人在这片两栋荒废大楼之间的空中缠斗。 而一旁的张树清却仿佛事不关己的路人般愣在原地。 “叫你来看戏的吗?”谢任凡对着张树清吼道:“还不快上!” 张树清点了点头,却不是朝着黄翼飞的地方过去,而是朝着白方正与谢任凡这边过来。 “请问……我该怎么做?”谢任凡与白方正一听,异口同声地回答:“蛤!” 谢任凡摇摇头,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毕业的?” “谁对付过这种怨灵啊,我几乎都是带那些往生的老先生、老太太去报到,从来没有对付过这种啊!” 白方正指着张树清身上的锁链叫道:“用你的锁链丢他!把他绑住啊!” 张树清一听,二话不说,立刻将身上的锁链给取了下来。 另外一边,黄翼飞一拳打向小碧,另外一脚踢向小怜,两人伸手挡了一下,但力道之大将两人就这样震飞开来。 黄翼飞也不追击,径自朝着白方正这边走了过来。 眼看黄翼飞靠近,张树清见机不可失,将锁链对准了黄翼飞,丢了过去。 锁链笔直打中黄翼飞,他哀嚎了一声退了一步,锁链就这样掉在地板上。 白方正跟谢任凡两人看到此幕,整个呆掉。 谢任凡骂道:“你把整条锁链丢过去干嘛啊!” “我晕。”白方正整个人都快要晕倒了。 黄翼飞退了一步之后,站稳身子,跨过锁链继续朝着三人扑了过来。 “你们又没说清楚,你们叫我用锁链丢他啊。” “你要抓住另一端啊!不然怎么绑住他?”被两人责骂之后,张树清转为愤怒,一咬牙大叫了一声,朝黄翼飞扑了过去。 黄翼飞笔直朝白方正走来,张树清一靠过去张开手就想要抱住他,黄翼飞顺势一拳直直地打在张树清的脸上张树清用脸扎实地接住了他的拳,整个人朝旁边一飞,撞上了梁柱,整个人头下脚上地晕了过去。 第44章 决斗2 想不到张树清这两光鬼差,竟然被黄翼飞打一拳就飞了,白方正张大了嘴一时无法回神。 谢任凡见状,立刻转过去对着小碧两人比了比地。 小碧跟小怜点头,一齐钻入地中。 黄翼飞回过头来,对着白方正走过来,想不到地面突然冒出两双手,抓住黄翼飞的一只脚。 黄翼飞被小碧、小怜的手这一绊,险些跌倒。 稳住重心之后,黄翼飞抬脚想要摆脱她们的纠缠,却怎么都摆脱不掉。 谢任凡见状立刻对着白方正大吼:“趁现在!用坛封他!” 白方正闻言拿起坛子跑到了黄翼飞的身后,从后面将坛子贴上了黄翼飞的背。 坛子一贴上黄翼飞的背,仿佛有吸力一般将他吸住了。 眼看情势有利,白方正喜悦地大叫:“可以了!” 黄翼飞痛苦地挣扎着,伸手朝背上探了过去,白方正左闪右避,避开黄翼飞胡乱飞舞的手。 谢任凡看着黄翼飞身上的黑气不断被吸入坛中,可是黄翼飞的身子却是一会儿进、一会儿出。 “他的力量太大了!吸不进去!”谢任凡叫道,“我用中指把他戳进去!” 谢任凡跑到黄翼飞面前,举起中指正想要戳下去,想不到迎面一拳挥了过来。 谢任凡躲过,黄翼飞回头奋力一挥,白方正为了躲避,整个人退了开来。 眼看白方正拿着坛子后退,谢任凡怕有失,也退了开来。 摆脱了白方正与谢任凡,黄翼飞奋力将脚向前一踢。 一次一个把小怜跟小碧从地中扯出来。 两人被黄翼飞给踢倒飞了起来,重重地跌在地上,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被四人这样纠缠不清,黄翼飞更加愤怒,全身散发出黑气,站在原地仿佛考虑着要如何进攻。 白方正急问:“现在怎么办?” 谢任凡咬着嘴唇没有回答,可是脑子里面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秽物!”谢任凡说,“秽物一定可以暂时削减一下它的威力!” 谢任凡才刚说完,黄翼飞整个人扑了过来,原本还以为他会朝着白方正过去,却万万想不到这次他将攻击的目标转向,朝着谢任凡攻了过来。 谢任凡见状,边躲边退。可是黄翼飞杀红了眼,一路不肯放过谢任凡,拼命追打他。 白方正四周看了一下,这里不过就是一块荒废的土地,哪有什么秽物。 “现在到哪去找什么秽物啊!”黄翼飞完全无视白方正,一路追打着谢任凡,谢任凡一路跟黄翼飞缠斗,尽可能不让黄翼飞打中。 眼看谢任凡就快要被黄翼飞困住,白方正却只能在旁边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另外一旁小碧跟小怜也因为刚刚吃了黄翼飞的一脚,还在地上挣扎。 谢任凡低头躲过黄翼飞的一拳,对着白方正叫道:“脱下你的内裤!” “蛤?”谢任凡转过头来指着白方正的下体,急道:“快点!” 想不到这一个不留神,黄翼飞一拳擦过谢任凡的腹部,谢任凡一低头,黄翼飞的另外一只手就这样抓到了谢任凡的脖子。 好不容易抓住了谢任凡,黄翼飞怎么可能轻易放掉,两只手死命地掐着谢任凡的脖子。 “快……”谢任凡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套……他……!” 谢任凡的双手、双脚拼命地踢打,却完全摆脱不了黄翼飞的一双手。 “快……”眼看谢任凡就快要被掐死了,白方正也不管那么多了。 白方正放下坛子很快地脱下外裤,然后咬紧牙关,把内裤也给脱了下来。 谢任凡拼命的挣扎,可是脑袋却因为缺氧,逐渐身体都已不听使唤。 双手、双脚垂了下来,视线模糊扭曲,视野愈来愈狭小。 白方正紧抓自己的内裤,看到谢任凡的脸色已经愈来愈难看,一个箭步冲到了黄翼飞身后。 白方正咬紧牙关,将自己的内裤就这样直直套在黄翼飞的头上。 黄翼飞一被罩上了白方正的内裤,立刻松手向后退开。 谢任凡整个人也倒在地上,张大嘴用力地喘气。 只见黄翼飞抱着头,仿佛很痛苦的模样。 有效了! 一看到自己的内裤真的逼退了黄翼飞,白方正正想要欢呼。 想不到黄翼飞竟然抱着头狂啸,就好像被套上了孙悟空的金刚箍般哀嚎。 “有没有那么夸张……?”白方正冷眼看着痛苦的黄翼飞,“我的内裤有那么脏吗?” “你发什么愣啊?”谢任凡一脸痛苦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 “还不趁现在快去拿那着坛!”白方正一脸不爽地走到坛子边,拿起了坛子。 “站到另外一边去!”白方正照着谢任凡所说的,拿着坛子到了另外一边去。 谢任凡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白方正与黄翼飞成为一条直线。 黄翼飞因为痛苦万分,左右摇晃、摇摆不定。 谢任凡伸出右手,比出了中指。 趁着黄翼飞还受制于白方正的内裤之时,谢任凡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中指戳向黄翼飞的心窝。 黄翼飞惨叫一声,整个人朝着白方正那飞撞了过去。 白方正一吓,很自然地将手上的坛子朝身前一挡,刚好就让坛子贴上了黄翼飞的背心。 只看黄翼飞抱着头哀嚎着,不断想要向前逃,而白方正手上的坛子就好像吸尘器般,紧紧地吸住了黄翼飞。 被白方正的内裤与谢任凡的中指攻击之下,灵气已经溃散的黄翼飞,再也抵抗不住坛子的吸力,就被吸入了坛子里面。 黄翼飞被吸入之后,白方正的内裤就这样缓缓地飘到地上。 眼看黄翼飞被吸入坛子里面,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虚脱无力的白方正坐倒在地上。 原本还担心吸不进去,准备用塞的也要把他塞进去的谢任凡,看到黄翼飞确实被吸了进去,也全身无力瘫坐下来。 两人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谢任凡才冷冷地问白方正:“我说你……不冷吗?” 被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才想到自己还没穿裤子。 赶忙用手遮住自己下体,然后跑到自己刚刚脱下的裤子旁边,将外裤给穿了起来。 “你怎么不穿内裤呢?” “那套过鬼的谁还敢穿啊!” “那你也要收起来啊!”一旁的小碧笑着,拿着不知道哪来的夹子,小心翼翼地将白方正的内裤夹起,然后将它拿到白方正面前。 白方正羞涩地一把将内裤拿回来,往口袋里面塞。 第45章 决斗3 谢任凡拿出捻婆那儿拿来的符箓,把坛子给封好,在检查无误之后,才将坛子拿起来。 谢任凡捧着骨灰坛,往两栋废弃大楼后面的庭院走去,白方正跟在后面。 在杂草丛生的庭院中,地面上有个铁制的门,平躺在地上。 谢任凡将坛子交给了白方正。 谢任凡将炼住门的铁链给解开,白方正这时候才看清楚,那把锁住铁链的锁并不是一般的锁,而是如血般殷红的锁。 而整条铁链也用红色的墨汁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 “里面是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谢任凡将锁链拉开,“你小心一点捧好,要是有什么闪失,他再跑出来,你就自己想办法。” 谢任凡将门拉开,门后是一段阶梯。 一旁的小碧递了一支火把给谢任凡,谢任凡挥了挥手,要白方正跟下来。 “还真是麻烦,你是在下面藏了多少金银财宝,小题大作。”白方正嘴里碎碎念着,手上紧紧抱着坛子,跟在谢任凡身后。 两人下了阶梯,就着谢任凡手上的火把,白方正看到了一条狭长的通道。 “这里是……?” “小心点走,别问那么多。”谢任凡拿着火把走在前面,白方正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 只见整条地道的左右两侧,一层一层地放满了骨灰坛。 白方正见状,不敢多说,闭着嘴紧紧跟在谢任凡身后。 前面的谢任凡停了下来,将火把交给白方正,并从白方正手中接过坛子。 谢任凡将坛子放在其中一侧墙壁的架上。 在确定放好了之后,谢任凡挥了挥手。 “行了,出去。”通道狭窄,只容许一个人通过,白方正转过身去,循着路往回走。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白方正问。 “这些坛子里面装些什么东西?” “这些……是当年我跟捻婆搭档收服的黑灵。在过去,我除了黄泉代办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外号,”谢任凡跟在白方正后面,冷冷地回答。“就叫做怨灵猎人。”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白方正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传上大脑。 想想刚刚两人经过的通道,两侧墙面都是一层一层的架子。 一层架子上面大约摆了十个骨灰坛,一面墙十层。 整条通道左右两侧至少有十多面墙,密密麻麻摆满了骨灰坛。 换句话说,这里面至少有超过一千个类似的骨灰坛。 一想到这条地道,有超过一千个怨灵,白方正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白方正三步并两步,几乎是用跑的离开这条通道。 一冲出地下室,白方正紧张地喘着气。 从后面慢吞吞走出来的谢任凡,摇摇头白了白方正一眼。 谢任凡重新将铁门关好,并且把锁链将门串上。 原本还嫌谢任凡小题大做的白方正,现在愈看愈觉得这扇门跟锁链不牢靠。 “这么恐怖的地方,你……你还这么随便用一条锁炼这样锁!要是这些鬼跑出来,不是会到处杀人?这扇门跟锁链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要锁住这一千个以上的恶灵,少说也应该是银行的那种金库大门!” “放心啦,那些铁链跟门都是特制的,鬼是逃不出来的。更何况,我就住在楼上。如果这些鬼逃出来,第一个目标就是杀掉我这个当年收服他们的黄泉代办人。”谢任凡摇摇头,“你在那边穷紧张什么……?” 锁好之后谢任凡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白方正愣愣地瞪着那扇看起来就不怎么牢靠的铁门。 两人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了楼上谢任凡的办公室中。 “说真的,”白方正对已经瘫在椅子上的谢任凡说,“我们……其实可以合作。” “蛤?”谢任凡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白方正,“不必了,我还是独来独往比较习惯。” 白方正一脸严肃地说:“不,我是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不必了。” “唉唷,我所谓了合作不是金钱方面的合作。你想想,你会接到各式各样的委托,我可以给你很多协助。有个警官帮你,你也会轻松不少?” “然后呢?我得付出什么?” “痾,当然就是……”白方正脸色扭曲。 “隔几个月让我可以滴……一滴那个东西在眼睛跟耳朵上。” “蛤?” “就两滴!”白方正赶紧补充。 “一只眼睛、一只耳朵各一滴就好了!”在这些日子里面,白方正早就打算好了。 只要在眼睛跟耳朵各滴一滴,平时他不想看到鬼的时候,只要遮住那只眼睛跟耳朵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才将眼罩跟耳塞拿掉,可是平常他也可以高枕无忧,不需要像谢任凡一样,整天都见到鬼。 “你不是很怕鬼吗?”谢任凡一脸狐疑,“这样老是看到鬼,你不是很讨厌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白方正转过身去,“不过……” 说什么也不能承认自己是为了办案方便,白方正犹豫了一会,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答案。 “……愈害怕的东西就愈需要去克服啊!” 这种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言,果然也欺骗不了谢任凡。 只见谢任凡一脸似笑非笑、不予置评的表情,冷冷地看着白方正。 “拜托啦!”白方正哀求,“我还可以帮你介绍case!你想想看,只要我能够跟鬼沟通,我就可以遇到那些命案惨死的鬼魂,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把它们通通中介到你这里来。” 听到白方正这么说,谢任凡第一次露出有点兴趣的表情。 “喔?” “这不是很好嘛?你可以帮它们完成它们的遗愿获得报酬,我也可以方便帮它们找出凶手,为它们讨一个公道。非常两全其美!” 谢任凡考虑了一会,耸耸肩有气无力地回答:“再说……” 看到谢任凡如此,原本还想要再进一步说服的白方正,一阵尿意袭来。 “你考虑一下,我先去上个厕所。” 白方正进了厕所,然后盘算着等等该如何继续说服谢任凡。 “里面请。”门外传来了小碧的声音。 看样子有客户上门要找谢任凡。 白方正心想:“这家伙生意还真好。” 不过这好像也理所当然,毕竟就白方正所知,整个地球上也不过就他这么一个黄泉代办人。 应该找国税局的来查一下这家伙的账。 白方正一边想,一边小心地拉上了裤子拉链。 由于厕所距离办公室不过隔了两扇门,所以外面谢任凡与客户的对话,白方正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你对于帮人处理感情问题很有一套。” 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女人,不,女鬼。 “嗯,不是听说,是真的很有一套。”谢任凡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去,这样自豪都不会不好意思吗? 白方正摇了摇头。 “那如果……对方意愿不高呢?”女鬼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也可以让他跟我在一起吗?” “行,不过代价会高一点。” 愈听愈觉得这女鬼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白方正上完了厕所,站在洗手台前,想要侧耳听个仔细。 “可以,只要能够帮我完成这段婚姻,不管多少代价我都愿意。” 这女人的声音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该不会……? 一阵寒意从背脊窜上脑际。 “等等!不准接这个案子!”白方正急急忙忙从厕所冲了出来,连裤子都只穿了一半。 冲入办公室一看,站在谢任凡面前的不正是那个一直缠着自己,想要以身相许的女鬼淑苹吗? “果真是你!”白方正转向谢任凡,“不准你接这个case!” “你怎么会在这里?”淑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白方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谢任凡看了一下两人的反应,“你们两个人认识啊?”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缓缓点了点头。 “你心仪的对象,该不会……就是他?” 淑苹点了点头。 谢任凡不怀好意的笑说:“好啊,一点问题也没有。”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白方正指着谢任凡威胁道:“不准接!你接了我一定一枪打爆你的头!” 一听到白方正这么说,淑苹也立刻转向谢任凡,“你一定要接!” “不准接!”两人互相指着对方,反复说着同样的话。 谢任凡笑着靠坐在椅子上,看着一人一鬼这场仿佛永无止尽的争论。 他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最后谁是赢家。 第46章 失踪人口1 世界是一片昏暗,但是这里不停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震耳欲聋的音乐,撼动了人们的心灵与肉体。 汗水挥洒在舞池中央,几个人闭上眼睛陶醉地在舞池中摆动着躯体。 气氛是如此的纸醉金迷,空气中到处都充满了诱惑香气。 男男女女耳鬓厮磨,就好像一群动物在互相品尝着对方身体所散发出来的香气般糜烂。 在这里,不只有男人是猎人,就连女人也是充满锐利眼神的猎食者。 他们品尝着同样身为猎人的猎物,物色着可以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对象。小妮,就是这样的一个女性。 穿着的低胸装可以让胸口露出一条深邃又勾魂的沟,眼睑也抹上了在黑暗中依旧耀眼的亮片眼影,轻易就可以看出她是个中好手。 今天,却有个意想不到的人吸引着她的目光。 她注意了他很久了。 在这昏暗的世界,他戴着非常不适宜的墨镜坐在那里,点了一杯酒,但是却连喝都没有喝。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般,他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花朵,没有那种贪婪打量着女性胴体的丑样,也没有刻意想要吸引任何人注意的做作模样。 似乎四周的重音乐、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都无法吸引他高傲的目光。 只要见到喜欢的猎物,就毫不考虑的扑杀过去,才是这里的游戏规则。 合则来,不合就散。 这里的情欲不用太花脑筋,一切让肉体来决定。 此时,小妮站起身来,走向男子。 她刻意停在台边,一副要点东西的模样,其实只是希望让他看到自己那最勾魂的胸线。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她的双眼看向他,然后对着他倾城一笑。 “一个人吗?”丝毫没有料到有人会来搭讪,男子有点惊讶,但是这样的情绪很快就淹没在他不动声色的表情之中。 他点了点头。 “这里可以坐吗?”小妮指了指男子旁边的位置。 男子再度点了点头,并且站起身来,帮她把椅子拉开。 这时就连原本摇滚动感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曲风一变,成了浪漫抒情的乐章。 一切都好像在配合两人的相遇。 “在这种地方你还戴着墨镜,看得见吗?” “这可是有原因的。”男子神秘地回答。 男子对常跑夜店的小妮来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 但小妮可以清楚的看出来,这男人并不属于这种地方。 他很内敛,但是内心却仿佛有源源不尽的热情。 他很沉默,但是心中却好似有说不完的故事。 在这个一切都疯狂摆动的世界,他就好像静止的艺术品般,清心动人。 “你真的好奇怪喔。”小妮侧着头笑说:“在这么暗的地方还戴着墨镜,然后点了酒又不喝。” “我不能喝酒。”男子淡淡地一笑:“因为我正在执勤。” 小妮侧着头,痴痴地看着他。 虽然男子很可能还在状况外,但是小妮知道,她已经陷入了泥沼,一个名叫爱情的泥沼。 在这种地方,动心不需要交心,只要顺从自己的欲望,就不会有什么遗憾。 两人闲聊了一阵子,男子的一举一动,都让小妮怦然心动。 突然之间,男人停了下来,看了看手表,点了点头。 “请等我一下。”男子微笑着说。 男子说完站了起来,朝着舞池中央走了过去。 小妮的眼神随之而动,不肯放过任何欣赏他的片刻。 他优雅地穿越陶醉中的男女,穿过了舞池,来到了位于舞池对岸的包厢之中。 包厢里面也是一片糜烂,男男女女互相依偎在对方身上,男子走到了其中一个张开双臂左拥右抱的男子面前。 他从胸口掏出一张纸,在那还没清醒的男人面前摊了开来:“林志威,你涉嫌谋杀洪伦森,这是你的逮捕令,现在要带你回去。” 那男子一听,整张脸刷地惨白,身子不过才动了一下。 瞬间,他眼光所及的几个舞客与旁边几名女子,立刻纷纷掏出枪来,将枪口全部对准了他。 他浑身颤抖,望着眼前那位在一片昏暗中,仍坚持戴着太阳眼镜的男人。 对方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男人弹了一下手指,后面两名装扮成舞客的警员,便冲过来并将他上了手铐。 在这男男女女混杂的世界之中,小妮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心,最后一次为了一个男人心动,是多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她几乎已经认定自己不可能再为男人脸红心跳了,但是“他”却颠覆了她的世界。 男子风度翩翩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小妮的眼里,她看傻了,也痴了。 男人指挥调度现场的警员,将那个早就已经吓到腿软的嫌犯给押走。 场子里的欢乐因为这件意外而暂停了下来,每个人都侧目观察这些进进出出的刑警。 他就好像从电视剧里面走出来、玉树临风的侦探,不仅抓到了犯人,也一起逮捕了她的心。 待事情告一段落,交代完相关事项之后,他迈开了脚步,走向小妮。 小妮看着他,就好像从天堂缓缓步下阶梯的天使,实现了她最最美丽的梦境。 “可以跟我一起共进晚餐吗?”他说,声音充满温柔与甜蜜。 小妮笑着点点头,优雅地伸出自己的手,让男子宛如绅士般,将她牵了起来。 小妮刻意地扭动自己的腰部,展现出自己俏丽的身体曲线。 她优雅冷静,可是内心却已经熊熊燃烧了。 两人并肩走出了这个纵情欢乐的场所。 这一切,打从一开始就观察着方正的阿宏,全看在眼里。 冷静、风度翩翩以及那种优雅,无一不是自己最好的榜样。 更不用提到命案发生至今不过短短的十九个小时,白学长不但查出了犯人,也抓到了凶手。 “我到底要多久才能像白学长这样呢?”阿宏扪心自问,但是他知道,自己或许不管多么努力,都无法到达白学长宛如神话般的境界。 但是他并不气馁,因为现在的他是全汉江所有警务人员中,最有机会向学长学习的人。 一个月前,为了让白方正可以更加方便行事,警政署特别成立了『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直属于警政署署长。 而阿宏不敢置信的是,自己竟然三生有幸、祖先积德,被该行动小组最重要的人物——白方正,指名为助手。 为了这次荣升,阿宏的爸爸还办桌请邻居们享用了一顿流水席。 不管彼时还是此刻,阿宏都仿佛可以看到一条阶梯在自已的眼前,一条通往天国的阶梯。 自己真的是全警界最幸福的警员了! 阿宏握紧了拳头,鼓励了一下自己,然后投身在白学长交代的工作之中。 第47章 失踪人口2 自从与黄泉委托人谢任凡相遇之后,白方正的人生有了许许多多重大的改变。 最让白方正不能适应的就是,点了灵药之后,自己随时都可以看到和听见存在于周遭,另外一个世界的一切。 这对于天生就非常怕鬼的白方正来说,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为了应付这种情况,白方正只点了左眼跟左耳。 这样一来只有自己的左眼和左耳才能听见、看到“鬼”。 白方正还特别去订作了一副太阳眼镜,并且将太阳眼镜左边的镜片整个涂黑,接着在左耳戴上耳塞,如果白方正不想看到鬼影,也不想听见鬼嚎的时候,就能图个清静。 除了这点之外,其他改变对白方正来说,都算是非常甜美的。 不但在工作上平步青云,现在还出现了对自己这么心仪的女性。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啊! 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可以吸引到条件这么好的女性。 白方正感觉这一切都如梦似幻,一直到了两人来到白方正家门口,白方正都还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两人回到白方正家,大门才刚关上,小妮就立刻扑到白方正身上。 一整晚用矜持包住那已经熊熊燃烧的烈火,此刻她褪去了那件伪装的大衣,贪婪地吻着白方正。 面对如此激情的小妮,白方正也热情响应。 两人沉醉在激情的吻中,却没有发现,旁边有个女人恶狠狠地瞪着两人。 这真是太过分了! 竟然在我的面前上演激情秀! 女人愤怒到脸色发青,头发也跟着飞扬了起来,随着情绪愈来愈火大,女人脸上的表情也愈来愈恐怖。 先是一双圆润的大眼,慢慢向上吊起,并且从眼角流出了血; 女人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也发出蓝蓝绿绿的光; 而一对樱桃小嘴,此刻不但开到了耳际,还露出了尖锐的虎牙。 两人完全没注意到女人,更别说那些发生她身上的『变化』。 在小妮半开半阖的眼前,一盏台灯就这么由左而右凌空飞了过去。 这一下让小妮立刻睁大眼睛,只见不只是台灯,就连电话跟椅子都腾空飘了起来。 小妮惊恐地张大了嘴巴。 得不到小妮热情响应的白方正,被拉回了现实,稍稍抬起脸来。 “啊!” 当他发现是怎么回事时,为时已晚。 小妮看着眼前仿佛在外层空间无重力状态下,漂浮起来的家具。 就在小妮惊恐万分的同时,她看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女人就站在那里,不但七孔流血,眼神还充满无比的恨意。 “啊——!” 就在那恐怖的女鬼扑向她的同时,小妮发出了这辈子都没想象过的尖叫声,然后向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 眼看这热情的女人就这么软躺在地上,白方正不自觉的发出了懊悔叹息。 他张开手,伸向小妮,却没能拦住已晕倒的她。 眼睁睁看着一股完美的热情,变成一场燃烧不完全的烈火。 恨啊! 这稍纵即逝的热情,转瞬间就被女鬼给浇熄了现在就算这女人醒了过来,恐怕也被女鬼吓到不想再看到自己了。 白方正看着小妮,心中充满了懊悔与痛苦。 再见了,我的热情、我的爱。 白方正感觉自己萌芽中的恋情也在小妮昏倒的同时,被人粗暴地打碎了。 他恶狠狠地瞪向那让他心碎的女鬼。 眼前的女鬼,白方正当然不陌生。 这只女鬼叫做淑苹,白方正当初就是为了帮她抓到杀光她全家的凶手,才会被这女人,不,女鬼给缠上的。 结果淑苹报答他的方式竟然是以身相许,不,是粗暴的以身相许,就连白方正不想要也不行。 眼看白方正怒火难消,恐怖又青面獠牙的淑苹早已经消失,变成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般低着头。 “对不起。”淑苹嘟起了嘴:“我冲动了。” 白方正气到完全说不出话来,又狠狠地瞪了淑苹一眼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淑苹见状立刻慌张地跟了出去。 房间里面只剩下躺在地上无辜的小妮,与白方正无法宣泄的激情。 两栋废弃的建筑物,宛如一对兄弟耸立在黑暗之中。 过去,在白方正与谢任凡相遇之前,白方正或许不会多看这里一眼。 毕竟对他来说,不,对阳间的人们来说也是一样,这里不过只是一栋废弃的住宅。 但是自从与谢任凡相遇之后,他才了解到了人世间的许多地方都不像他自己过去所认知的。 在阳间只是人人不屑一顾的这块土地,现在却是一堆游荡于此而不肯离去的鬼魂之家。 各式各样的鬼魂,长年都聚集在这里。 有些唱戏、有些看戏,还有些童鬼喜欢欺负善良的老鬼,把它们的头拿来当成球踢。 这一切对一年前的白方正来说,是会让他吓到尿湿裤子并且毫不犹豫就晕倒过去的景象,现在也已经愈来愈习以为常了。 就连那张凌空架在两栋建筑物中间的红地毯,也愈来愈司空见惯了。 这里就是黄泉界最着名的地标之一——黄泉代办人的住所。 白方正怒气冲冲地跑了进去,而淑苹紧跟在后。 两人冲进大楼、上到了六楼,毫不犹豫地踏上那张红毯,直接来到了对面的顶楼。 “死谢任凡!你上次明明就说好了!你会保持中立!”一见到悠闲坐在客厅喝咖啡的谢任凡,白方正劈头就骂。 “我又怎么啦?”谢任凡一脸无辜。 “你这样还算中立吗?”白方正指着跟在他后面的淑苹:“你说你中立,可是你的那两个老婆却教了这女人怎么『拿取、移动』阳间的东西,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在别人面前随便把东西拿起来乱抛,把别人都给吓呆了!” 被白方正这么一说,谢任凡侧着头看了一下淑苹。 只见淑苹虽然低着头,但是脸上还是看得出一脸欢喜,似乎以自己的恶作剧为荣。 “那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怎么可以扯到我们身上呢?”谢任凡耸了耸肩:“就算小碧、小怜不教她,时间久了她自己也能学会的。” “话不是这么说,总之你们教了她拿东西,却没有教她不可以随便在别人面前乱拿,这就是不对!” “我想这不需要教?毕竟她们拿取阳间的东西也是会耗损元气啊!人家她都愿意耗损元气了,想必就是要给『那个人』看?” 听谢任凡这么一说,淑苹立刻点头如捣蒜。 可能是争吵的声音太大,就连原本在卧房里面的小怜也走了出来。 淑苹一看到小怜出来,立刻走向小怜,鞠了个躬。 “小怜老师,我拿起来了,我真的拿起来了!”淑苹兴奋地说。 小怜先是一脸惊讶,然后很快就会意过来,点头表示赞许。 “你看!”白方正一看到小怜跟淑苹一派亲密的模样,立刻指着两人、对着谢任凡骂道:“这算哪门子中立啊!” 眼看自己的行为让谢任凡夫妻受到白方正的责难,淑苹这时也忍不住了,挺身在白方正面前叉着腰回击。 “是你太过分了,我是你没过门的妻子,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跟女人这样搂搂抱抱。” “什么没过门的妻子?谁承认了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吻,距离我的初吻有多远!八年耶!” “这跟距离你的初吻多久有什么关系?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不可以像你过去的生活那么放荡!” “放荡!我这一辈子人生也不过交过一个女友,而且还不到一个月就被人甩掉了!光这家伙老婆的数量都比我交过的女友还多了!这样叫做放荡?” “我又不是在跟你翻旧帐,总之,你有了我这个未婚妻,就不能跟别人胡搞瞎搞!” “你不是我的未婚妻!”两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浑然不把谢任凡跟小怜放在眼里。 谢任凡与小怜坐在沙发上,笑看这场争吵。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小夫妻在争吵。 两人吵得热衷,浑然没有察觉在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直到谢任凡用手挡住他们,两人才停下来。 “够了,我有客人了。”谢任凡转过头对小怜说:“小怜,把他们带到客房,让他们在那边好好解决。” 两人这时才看到门口这时已经多了一个人,不,一个鬼。 那是一位年迈的老太太,虽然白方正看不出来,但是在谢任凡的眼里,她浑身散发着一股蓝气。 两人在外人面前也不方便继续吵下去,只好乖乖跟着小怜到客房。 “我先跟你们说。”两人临走前,谢任凡正色道:“过几天就是鬼门开。我可没时间看你们胡闹,那是我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月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可别来找我。” 两人离开之后,谢任凡便领着老太太,朝房屋最深处的办公室走去。 第48章 失踪人口3 分局局长的办公室里面,气氛一片凝重。 一名妇女坐在沙发上,掩面不停哭泣。 房间中央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子,穿着整齐西装的他,不但拿下了领带,还卷起了袖子。 男子摆明了如果今天不把这件事情摆平,就不打算回家了。 “你自己说!”男子指着署长:“治安坏成这样,你这局长还想干多久?” “真是对不起,陈代表。”局长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紧张地说:“我们现在已经派出了所有警员,正在全力寻找贵公子的下落。” “都已经多久了!”陈代表涨红着脸:“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一定是被绑架了!”陈代表夫人坐在椅子上,声嘶力竭地说:“我可怜的儿子啊!” 话才刚说完,陈夫人趴下去又是一阵痛哭。 陈代表则是恶狠狠地瞪着局长,瞪到局长缩成了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响应才好。 想不到自己分局所管辖的地区,竟然会发生这么严重的案子。 从一个月前,就陆陆续续有小孩子失踪,一直到今天的陈代表公子,已经累积了五起类似的案件。 这些小孩失踪前都没有任何异状,就连学校的同学也都没有发现什么,目前只知道失踪当天,他们都在学校上课,放学后才不知去向的。 看起来一般的绑架案件,除了这些家长都没有接到任何要求赎金的电话。即使局长已派出了所有分局的警察,日以继夜的搜查,但是得到的线索却像是一场空。 连个目击者都找不到,好像这些小孩就此人间蒸发似的。“我记得……” 陈代表恨恨地说:“局长,你不是也有一个七岁的独孙在这个区域读小学?” 一听到代表这么说,局长心中一凛,抬起头来看着代表。 “失踪的不是自己的小孩,难道就可以随便了事?” “当然不是!”局长严正否认。 “那你们现在查到了什么?” 被陈代表这么一问,局长又低下了头,整个人就好像将礼物搞丢的圣诞老公公般沮丧。 “我就知道,事情只要不扯到自己,就随便乱查,这就是你们警方的办案态度!” 被陈代表数落了一个晚上,让原本处事圆滑的局长也动怒了,这些年来自己可不是靠着混吃等死才晋升到这个地位的。 局长下定了决心,这一次的案件不只关系到自己的乌纱帽这么简单,还将影响全警界的名誉。 相信只要这么告诉署长,一定可以得到全力的后援。 一想到此,那个人的身影就浮现在局长的心中。 对啊,只要有他,一切都没问题。 那个男人就好像让人信仰的神明般,即使只是想到他,都带给局长无比的勇气。 局长点了点头,拍了桌子,起身说道:“陈代表!” 一整个晚上都颓废不已的局长,此刻突然精神抖擞了起来,让陈代表吓了一跳,就连原本哭个不停的陈夫人也抬起头看向局长。 “请放心!”局长的脸色坚定有信心:“我决定向上级请求支持,派出一个项目小组来调查贵公子的案子!只要那位警官一出马,一切都没有问题!” “喔?”陈代表半信半疑。 “我干警察已经三十多年,从来没看过像他这样的英才!”局长眯着眼睛,望向远方:“他独立侦破了连项目小组都束手无策的『张树清警官谋杀案』,只要有任何难以侦破的案件,只要他出马一定立即破案。他是我们警界的骄傲!他是现代的福尔摩斯、包公转世!他是传奇,是神话!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谦虚与踏实,更是我们警界的模范!”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就是我们警界的至宝,汉江之光——白方正警官。”局长一脸骄傲地说:“我相信只要他一出马,立刻就可以查出贵公子的下落!现在就请代表带着夫人回家,好好地睡一觉。相信不出几天就可以准备迎接贵公子回家了!” 听到局长拍胸脯如此保证,就连陈代表那原本已经哭花了一张脸的夫人,也都张大了那双哭红的双眼。 此刻,就连陈代表都相信,只要这位传奇警官白方正出马,过几天就可以见到他那宝贝的小儿子。 在谢任凡的所有生意中,『蓝灵』的生意一直都是最轻松的。 在这些灵魂所体现出来的颜色之中,蓝灵所代表的是“羁绊”。 简单来说,就是对这人世间仍有眷恋的魂魄。 这些人多半是被亲人与爱人的感情牵绊,不愿意离开,只为了照顾并守护着自己心爱的人事物。 一般来说,大家俗称的『守护灵』,多半都是这些蓝灵。 他们对人世间的眷恋,让他们在谢任凡这种天生拥有很强灵性的人眼中,呈现出蓝色的光。 也由于这层眷恋,蓝灵所委托的工作,一般都与所眷恋的人事物有关。 或许是要代为转达什么,或者是帮忙他们在乎的人脱离命中注定的难关之类的,虽然也曾经接过几个比较特殊、棘手的案件,但是整体而言,接下蓝灵的生意一直都是谢任凡的最爱。 谢任凡带着老太太到了后面的办公室。老太太有点畏缩地看了一下四周,最后眼神停留在谢任凡身后那六大不接原则上。 一、没有酬劳或利益的工作不接; 二、牵扯到双鬼恩怨的工作不接; 三、抓替身、找替死鬼的工作不接; 四、会因此惹祸上身的工作不接; 五、破坏天理循环、伤风败俗的工作不接; 六、与黑灵打交道的工作不接。 谢任凡静静地等着老太太看完,然后说:“如果您想要委托我的案件,有违背其中任何一项的话,那只能说很抱歉了。” 老太太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摇摇头说道:“应该没有。” “嗯。”谢任凡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请你说说想要委托我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子的。”老太太皱起了眉头:“本来,前年我就要下去报到准备投胎了,却在这个时候,我的宝贝孙女过世了。那时候我想如果我去投胎,她一个人在人世间游荡太可怜了,所以就继续留在人间照顾她。我想,等到我那儿子或媳妇其中一个往生了,我再离开。” 谢任凡点了点头,对蓝灵来说,真正让他们留在人世间的理由都是如此,听起来算是正常情况。 “我孙女死后,原本我们祖孙两人过的也算惬意,阳世间的儿子、媳妇都很心疼我这个孙女,那么小就走了,祭拜方面也都很丰裕,我们祖孙俩在也算是衣食无缺。”老太太说着,接着神情骤变。“可是就在前几天,她却突然失踪了!” 老太太激动地说:“她才六、七岁就死掉了,连什么好朋友都没有,我很心疼她,常常带她到她们家附近的公园,去看其他小朋友玩耍。谁知道我才一个不留神,她就不见了。” 谢任凡皱起了眉头。 鬼完全是靠着意念行动,换句话说,只要鬼魂想念着某个人,几乎可以瞬间就到达那个人的身边。 虽然想这么做,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练习,像淑苹这样死不满一年的鬼,也许不能百分之百成功,但是像老太太死了这么多年的,应该可以轻易办到才对。 换句话说,老太太找不到的话,很可能这位小孙女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会不会是被带到下面了?”谢任凡问道。 “不。”老太太摇了摇头:“我可以感觉到她还在人世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到她身边。更何况她是枉死的,我怕她一个人进枉死城会害怕,所以才把她留在上面,都已经过了两年了,怎么可能现在才被抓下去?” 谢任凡知道老太太所言不虚。 一般来说,当枉死的人死后不久,就会有个领路人前来,将往生者带进枉死城。 如果错过了那位领路之人,之后就只有自己想办法下去了,不过要自己下去枉死城,没有那么简单。 谢任凡思考着老太太孙女在阳间失踪的几种可能性。 一旁的老太太见状,等了一会儿才怯生生地问:“所以我想委托您去找我失踪的孙女,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谢任凡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不过您有办法可以支付报酬给我吗?” 老太太考虑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49章 鬼帮手1 在谢任凡接受老太太委托的同时,白方正也接到了电话,要他立刻回署里。 白方正摆脱了淑苹的纠缠之后,回到了自己位于署里的办公室。 警政署在成立『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同时,也打造了这间办公室。 白方正的办公室气派豪华,一点也不输给署长办公室,甚至比各分局的局长办公室都还要高级许多。 白方正的存在对警政署来说,是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对警界来说,白方正是张王牌,是张可以逆转一切的王牌。 只要有任何可能损害警界形象的案件,署长就会毫不犹豫下令白方正出动。 然而一旦白方正解决案件之后,功勋以及媒体关注的焦点就交给各辖区的长官们共享。 白方正对这样的安排一点意见也没有,毕竟他一点也不想要因为这样沾上什么的光环。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踏实。 因为自己是靠着取巧的方法来得到这一切的,所以他本着自己的初衷,只要让正义得以伸张,这样就够了。 白方正才刚进办公室,里面苦等多时的阿宏立刻站了起来。 “学长。”阿宏脸上带着一点骄傲:“署长有命令,我们『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要出动了!” “阿宏啊。” “啊?”白方正一脸无奈地说:“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个名称了?” “什么?”阿宏想了一下:“喔,你说『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吗?” “嗯,听起来非常别扭。” “啊?”阿宏一脸不解,他不懂这有什么好别扭的,对阿宏而言,能够加入这个小组不知道有多骄傲呢? “这次的案件是什么呢?” “喔,对。”阿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册:“这次的案件是宗疑似连续诱拐的特别案件。” “诱拐?绑架吗?” “不,案件里面没有牵扯到赎金的部分……,”阿宏看着本子:“这几个礼拜在西区分局的辖区中,已经连续发生了多起孩童失踪事件,但是没有任何的家属接到歹徒的电话,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歹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人蛇集团?” “可能,但是也没有任何线索指向那个方向。” “嗯。” “这次的案件是分局长特别向本署求援。署长在衡量之后,决定让学长出马,解决这次的案件。希望学长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找到这些失踪的孩童。” “唔。”白方正一听,脸有点绿了,毕竟这些日子以来,白方正几乎都在处理命案一类的刑事案件。 透过谢任凡的灵药,白方正可以听得到、看得见那些鬼魂申冤,自然可以快速又确实地解决案件。 但是失踪的案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利用这种“见鬼”的优势。 这下真的弄巧成拙了! 压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的白方正,整个人心都慌了。 “跟往常一样,局长已经说好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白方正脸色已经变绿的阿宏,继续向白方正报告:“这次,我们可以动用任何一位分局里的同仁,只要能尽速破案就好。” 回想起刚刚到署长办公室听取简报的时候,分局长紧张又惶恐的模样,阿宏心里觉得很好笑。 既然已经决定要白方正出动了,这等于代表着案件已经解决了,相信这又会是另一段动人的『白方正传奇故事』。 有别于阿宏的信心满满,白方正已经在脑海里面想着,该为这次失败的任务找寻什么样的借口。 如果说老奶奶的失踪小孙女,真的被困在一个思念无法到达的地方,那么很可能跟先前几次的经验一样,被某人或某鬼囚困于某个地方。 这样一来,案件的牵扯可能很大,范围也很广。 一般来说,谢任凡对这样的案件多半选择回避居多,除非对方的报酬很诱人。 偏偏老奶奶这次以现金为报酬,而交付现金的方法则是托梦给家人。 遇上付现金的案件,谢任凡一向都坚持先付费、后服务的原则。 所以一直到第三天,老奶奶的家属真的把放有约定金额的现金皮箱,投入谢任凡特别设置在其中一栋废弃大楼一楼的大型信箱中,谢任凡才开始着手进行调查。 既然已经收到了酬劳,只要不违背原则,谢任凡就会尽可能去完成。 从谢任凡执业的这几年以来,人们的信仰正在逐渐凋零。 人们愈来愈不信鬼神,当然更不用说托梦之类的事情,多少人醒来之后,会把梦当成自己的思念所造成的结果。 所以谢任凡对于这种收费方式自然都是先付费为主。 想不到现在科技挂帅的年代,还有人会遵循托梦的内容,将钱拿来放在一栋废弃大楼之中。 老奶奶死后变成了牵挂着家人的蓝灵,而痛失爱女的夫妻俩又笃信托梦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谢任凡觉得这一家人仿佛还活在过去的年代,也因此找寻孙女的责任感也逐渐萌芽。 不管怎样都要把她的小孙女给找出来。 谢任凡向各方放出了消息,非要找到小孙女不可。 这个原本无人闻问的小女孩,一夜之间成为黄泉界无鬼不知、无鬼不晓的重要悬赏人物。 只要能够提供情报,就能受到这个黄泉界颇负盛名的黄泉代办人青睐,饥饿许久的流浪鬼也能因此饱餐一顿不说,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定可以住进他那宛如人间仙境的废弃空地中。 许多鬼魂卯足了全劲去调查,这是老奶奶一开始委托时所始料未及的。 相对于谢任凡如此高调的找寻变成了鬼魂的小女孩,白方正这边却是一无所获。 那些小孩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任何蛛丝马迹可循。 这附近方圆五里的街道,所有的监视器画面都没有拍到这些小孩的踪影。 “按照收集来的线索来看,失踪的小孩都是同一所学校的。”那是位于该区一所相当出名的小学,虽然不是什么明星小学,但是创校多年,早就已经成为该地区人人都听过的学校。 这几天几乎所有分局的警员都对那所小学展开调查,但是过滤掉曾经跟学校有过争执的人员,再调查了许许多多老师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关于那些小孩的线索。 简单来说,就是一切正常,除了有几个小朋友失踪之外。 失踪的小朋友分布在各个年级的各个班,除了就读同一所小学之外,经过交叉比对的结果,并没有发现有其他共同之处。 如果这真的是一起绑架或者是人蛇集团所为的案件,不太可能这样毫无线索可循,尤其当这些被诱拐的小朋友们都集中在同一所学校时,如果没有内应根本不可能做到。 于是就在大家逐一清查所有教职员的同时,白方正决定将目标转移到目击者上面。 他开始挨家挨户拿着小朋友们的照片询问,眼看着一天过了一天,仍然丝毫没有半点线索。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对于白方正这种徒法炼钢、毫无章法的办案技巧,让一向崇拜白方正的阿宏有点失望。 本来还以为学长会用一些出人意外的方法,谁知道却只是跟最基层的警察一样,找寻目击者。 “等等那条巷子就交给你了,”白方正交代阿宏:“我去对面的公园那边问问看。” 第50章 鬼帮手2 “喔。”阿宏有气无力地回答。 两人分头行动,一走入公园旁边的巷子,白方正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自己的名声应该就会毁在这件案子了。 想起这两、三天,结束漫长的工作之后,回到分局时所有人围过来满怀期待、却又失望地离开的表情。 公园附近的巷弄狭窄又古老,被平房与公寓建筑夹在中间,没什么路灯,可以想见当夜色渐暗之后,这里会有多恐怖。 即便是早上,这条巷子在两旁高耸的建筑物遮蔽之下,仍显得昏暗潮湿。 这种地方,小朋友应该不太可能会来? 对许多的人来说,小时候总有这种记忆,总有一条回家的路,让自己心生恐惧。 不知道对这些失踪的小朋友来说,这里会不会就是一条离家近、却又有点恐怖的路。 昏暗的街头让戴着太阳眼镜的白方正有点看不清楚。 现在是日正当空的时间,就算出现了什么鬼,大白天的也不可能嚣张到哪里去? 时值夏日,在温室效应的催化之下,天气热得让人发慌,加上这几天一无所获,让白方正的整颗心都浮躁了起来。 就算现在有什么鬼出现,白方正恐怕也会对他破口大骂。 白方正索性拿下了太阳眼镜与耳塞,让自己舒缓一下燥热的情绪。 他走入巷子里面,两边的平房与隔壁的大楼形成强烈的对比。 两边的平房几乎都是门户洞开,路上的行人只要透过窗户就可以窥视平房内的一切。 白方正找了几户人家询问。 “你们警方要问几次啊?”其中一位太太不耐烦地说:“找不到人就来骚扰民众,这样对吗?” 面对这种态度,白方正也只能道歉离开。 一连遇到了几户人家都是如此,看样子这附近的居民已经被这些狗急跳墙的警察询问到腻了。 白方正拉开衣领,让胸口透透气。 “嘿嘿嘿嘿——”一阵让白方正心寒到骨子里的笑声就这样从左耳传了过来。 这比一阵舒爽的凉风还要更加透心凉。 白方正缓缓的将头转过去,在平房之间、阴暗的夹缝里面,两个身影就蹲在那里。 “这些笨蛋条子又在到处问了。” “可怜啊,他们找一辈子也找不到。” 两人说完,又是一阵窃笑。 想不到这次事件的目击者竟然是鬼,这让白方正忧喜参半。 可是这或许是目前为止最为重要的线索。 白方正调节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缓缓靠近防火巷。 一看到白方正靠过来,两只蹲在防火巷里面的鬼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白方正一看,它们就好像街友一样,蹲在这条防火巷里面。 “你们。”白方正吞了口口水:“有看到吗?” 两人惊讶地互看一眼,似乎很难想象不但有人看得到它们,还能跟它们如此若无其事的说话。 其中一个鬼魂正打算说话,但是旋即被另外一只鬼给阻止了。 看到两只鬼魂的举动,白方正更加确定它们看见了什么。 “快说!”白方正心急:“告诉我,到底是谁把这些小孩子给抓走的?” 两鬼似乎有点被吓到了,稍稍往里面退了几步。 看到对方这样,谢任凡的身影瞬间浮现在白方正心中。 如果这时候谢任凡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呢? 白方正心想,可是一想到谢任凡,就会联想到他死要钱的个性。 对了! 贿赂! “只要你们老实告诉我,”白方正说:“我立刻找人在这边祭拜你,烧钱跟食物给你。” 果然两只鬼一听,互相看了看对方,眼神全都亮了。 “我要吃全鸡!” “我要一只猪公!”两鬼立刻提出要求。 “没问题!”白方正一口答应,只要是可以找到那些失踪的小孩,就算给它们一卡车的鸡或猪都没问题。 “快说!” 两鬼考虑了一下之后,前面的那只鬼静静地举起手来,指着白方正的身后。 白方正转过头去,朝那鬼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除了公园之外,越过公园就是那间失踪学童们就读的学校。 “那间小学?” 两鬼点了点头。 “那到底是谁?你们有看见吗?” “是一个女人。”另外一只鬼说:“不过她很凶,所以我们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你是说,有只女鬼把那些小朋友抓到学校里面?”它们点了点头。 这可完全出乎白方正意料之外,想不到这次案件不但跟鬼扯上关系,连嫌犯都是个女鬼。 被鬼带到学校里面? 这下子该如何是好? 在交代阿宏去那条防火巷祭拜的事宜之后,白方正站在校门口,却迟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白方正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谢任凡,只是他还想不到该如何跟谢任凡开口。 想到自己前几天才为了淑苹的事情把他骂到臭头,虽然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是现在自己如果真有事情求他,那家伙一定会趁机回敬自己一顿。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白方正,呆站在校门口苦恼。 这几天,因为学校接连发生学生失踪的案件,趁放学的时间,警方已经对学校进行了多次搜索,却一无所获。 就在白方正苦恼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霎那间,白方正还以为这熟悉的声音是从自己脑袋里面发出来的。 “你中邪了吗?”那声音讽刺地问:“一个人杵在这里发呆?” 白方正一回头,果然看到了谢任凡。 “你来这里干什么?”白方正一脸讶异。 “这里很特殊吗?”谢任凡看了一下四周:“我到哪里还要跟你报告吗?” 白方正给了谢任凡一眼死鱼眼:“来这里当然是有事情啦,我又跟你不一样,可以没事杵在这里发呆。” “喔?什么事情?”白方正一脸好奇。 “我接了一个委托,要我寻找一个失踪的鬼小孩。”谢任凡面无表情地说:“我接到线报,有个女鬼把她抓到这里面去了。” 老天爷真的有睁开眼睛在看!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白方正简直快要感动到流泪了,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瞪着谢任凡:“老实说,我这边也接到了一件寻找失踪小孩的任务,最后我得到的结果跟你一样。” “你的意思是那女鬼不只抓死的,也抓活的?”白方正用力点了点头,一对水汪汪的眼睛仍然盯着谢任凡。 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冷冷地问:“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既然我们两个人都是接到相同的案件,那你就顺便……” “顺便什么?我的委托是救鬼小孩,其他的我一概不管。难道,你现在想要委托我吗?” “你想跟我要钱吗?”白方正白了谢任凡一眼。 “哈!想太多,我不接活人的生意,如果想要委托我,嘿嘿。”谢任凡干笑了两声,然后正色比了比马路说:“去撞车弄死你自己啰。” “你!” “嘿,别紧张。”谢任凡拍了拍白方正的肩膀,旋即说道:“虽然我是认真的!” 白方正甩掉谢任凡的手,用手指着谢任凡,却说不出半点话来。 “我真的不接活人委托。”谢任凡耸了耸肩,无奈地说:“这是原则啊。你如果真的想要救那些小孩,就跟我一起进去。” “说到底就是要我陪你进去就是了?” “别想太多,我也不想要你陪。不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能不能救出那些鬼小孩都还不确定了,更何况是活的。” 白方正看着谢任凡,从脸色看来,谢任凡并不是开玩笑的,虽然说白方正根本无法从外表猜出谢任凡心里在想什么。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白方正缓缓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就跟你一起进去,你救你的鬼小孩,我救我的活小孩。” “话说回来,现在不是应该在放暑假吗?”谢任凡一脸不解地看着学校。 “喔。”白方正解释:“因为全运会的关系,所以学校提前开学了。” 原本还以为学校在放暑假,事情应该会比较好解决,看样子比较保险的做法,还是等学生都放学之后再来调查会好一点。 “好!既然要合作,那就分工。” “分什么工?” “你去调查一下,最近这几年有没有人死在这间学校里面,我相信你们警局一定会有纪录。” “喔。”白方正点了点头:“那你要干嘛?” “准备、准备啊。”谢任凡理所当然地说:“你查出他是谁,我来想办法怎么对付他,不然你想要交换吗?” “不要!”白方正用力摇了摇头。 “那就对啦,快点。”谢任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走白方正。 白方正愣愣地回到车上,发动车子,一把火才冒上来。 可恶! 不了解人世间为什么会有那么诡异的事情。 在警界,不,只要不在谢任凡身边,现在的白方正是个人人敬佩、地位崇高的高级警官。 但是一到谢任凡身边,自己却老是有如他的小弟般,被他使唤来使唤去,在他面前仿佛注定一辈子抬不起头。 不过想想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比如:被鬼吓到昏倒在地上、全身赤裸抹着泥巴被鬼调戏、光着屁股追鬼,这类糗事。 这些人生中最糗、最窘的情况都被谢任凡看到了。 还有什么办法呢? “唉。”白方正叹了口沉重的气。 第51章 鬼帮手3 “这个女人叫做程慧芳,以前是这间学校的代课老师。”情况真的跟谢任凡所预料的一样,这起案件大约发生在一年多前,这是白方正短暂回到局里之后所调出来的资料。 “大约一年多前在这间学校西侧校舍三楼的一间教室里面,她上吊自杀。承办的警察在这边有纪录,当时还在放暑假,所以发现者是该校留守的校警。在自杀的现场里面留有遗书,写着自己因为无法继续担任教师,被该校解除了代课职务,所以愤恨自尽。” “就只因为不能在这间学校当老师?”谢任凡怀疑。“不是『这间』学校,是所有的学校。” “嗯?” “在遗书上面有提到,因为学校好像丑化了她,联合其他学校封杀她,所以到哪里都无法接到代课职缺。” “换句话说,是对这间学校的报复性自杀啰?” “是可以这么说啦,不过你也知道,既然现场完整,又有遗书做佐证,我们警方是不会插手到那个部分去。” “你刚刚说是上吊自杀,那么那条上吊用的绳子,还在你们警方那边吗?” “没有。”白方正摇了摇头。 “嗯。”谢任凡拿起资料,翻了一下,看到当时警察为了存证所拍下的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是一个女人无力地垂吊在教室中央,另外一张甚至有女人脸部的恐怖特写。 上吊所产生的独特面容谢任凡一点也不陌生,毕竟在游荡于人间的鬼魂之中,有太多因为法力与技巧不够,仍然维持死亡状态的鬼魂。 像这种上吊而死,维持着上吊时候凸眼吐舌的鬼魂,到处可见。谢任凡看着照片陷入沉思。 一股希望继续担任教师的执着? 虽然谢任凡不认为事情有那么简单,但可以想见这次的对手会是什么样的恶灵了。 红灵,代表执着。 自杀的鬼魂,十之八九都是红灵,虽然自杀的人很多都含有怨恨,但是真正结束自己生命的,却还是自己,但也有极少的例子死后成为黑灵。 既然知道对手可能是红灵,那就必须准备一下了。 “我们今晚进去救人。” “耶?”白方正讶异:“为什么不是现在?既然都已经知道抓走小孩的人是谁,就应该快点进去救人啊。” “救?怎么救?”谢任凡一脸狐疑:“进去跟她说,亲爱的程小姐,麻烦您把小孩还给我们吗?” “可以吗?”白方正一脸喜悦。 “可以啊,你去试试看啊。” “不行你可以直说。”白方正白了谢任凡一眼:“不需要这么刺激我。” “没,我不是刺激你,问题是你怎么跟她说?”谢任凡比了比学校:“现在学生们都在学校上课,如果真的走进去就遇得到她的话,学校里总会有些灵异传言,怎么都没人感觉到呢?”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 “你是要我在这边解释给你听,还是赶快去准备?” 被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斜起了嘴,盘手于胸前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先在这边分开,四点的时候在这边集合,好吗?” “好,我能说不好吗?”白方正耸了耸肩。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之后,白方正开着车子准备回去局里休息一会儿,等待约定时间的到来。 将白方正打发走,谢任凡找来了小怜,吩咐她一些事情之后,就在学校附近闲晃,观察一下学校的地形。 谢任凡看着校园外墙,低头沉思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找我吗?”谢任凡回头,一个身穿不合时宜功夫装的男子就站在身后。 “好久不见了,黄泉代办人。”男人摸着自己脸上那两撇小胡子,微笑着说。 “好久不见了,廖爷。” “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当然是想借用一下廖爷您的专长,找个东西。” “喔?”廖爷用手指揉了揉鼻子,挑起了眉毛。 在阳世间,廖爷有着相当响亮的名号,但是在黄泉界,他还只算是个刚满百年的新鬼,正准备好好闯出一番名号。 在过去的一次委托当中,谢任凡与廖爷认识了彼此,自此之后谢任凡只要有任何要寻找的东西,都会拜托廖爷。 对廖爷来说,可以帮助到黄泉代办人,正是他打响自己招牌的最佳机会。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廖爷拍了拍胸脯:“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逃过我的眼睛与鼻子!” 谢任凡拿出那几张白方正交给他的程慧芳上吊时的照片给廖爷看。 “哎呀,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这样死了。” “廖爷您死的时候好像也没多老。” “我不一样,她是自己不想活的,我是被人暗算的。”廖爷脸色骤变:“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好友暗算的。” “行了。”谢任凡苦笑:“几乎全国的人都知道你是被好友暗算的。” “嘿嘿。”廖爷得意地笑着。 “这次要托你找的东西,就是那女人上吊用的那条绳子。” “喔?”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那条绳子应该还在这间学校里面。” 廖爷端详了一下照片,然后转身轻轻一跃,跳进了围墙内。 谢任凡在墙外等着,在脑海里面盘算着要如何解决这次的委托。 过没多久,廖爷轻轻地从围墙里面翻了出来,手上握着那条绳索。 “应该就是它了!”廖爷充满自信。 谢任凡从廖爷手中接过那条绳索,仔细看了一下,那是一条毫不起眼的麻花绳,绳索因为长年的使用,有点脱落的痕迹。 “确定是这条?” “嗯,我非常肯定,我甚至还闻得到它上面尸臭味。” 谢任凡点了点头:“谢了,廖爷。” “跟我客气什么?”廖爷豪爽地说:“过几个月就是我百年祭,到时候你可要记得来喔!” “当然,这有什么问题。” “哈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啰,我要先放点风声出去,说『黄泉代办人』也会大驾光临,到时候可别给我漏气嘿。” “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廖爷听了,又是豪爽的一阵大笑,然后身影与笑声逐渐消失在风中。 与廖爷分别之后,谢任凡驾着车来到了熟悉的山路上。 远处一间平房就这样坐落在远离尘嚣的山间小路旁。 一听到车子驶进的声音,一个老妇人从平房里面走了出来。 “干妈。”谢任凡向捻婆打了声招呼。 捻婆看了看车子,没有看到其他人,一脸狐疑地问:“怎么这次那位高个子、胆子小的跟班没有一起来?” “他不是我的跟班。” “我知道。”捻婆挥了挥手。 捻婆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是因为卜卦到“白方正的出现”,她才能够彻底退休,不再过问谢任凡的工作。 人各有命,捻婆自然安天命,但是她并没有把这样卜卦的结果告诉谢任凡。 从小谢任凡的命就非常不平凡,不是克死自己,就是克死身边的所有人。 说来也实在是讽刺,当初在习法的时候,捻婆必须在“贫孤绝”三者之中选择一样,当作学习法术的代价。 选择了“孤”的捻婆,注定孤老终生,想不到有了一个干儿子,却也跟她一样,注定要孤老终生。 她是为了法术牺牲,然而谢任凡却是天生注定。 如果不是小碧、小怜的出现,谢任凡的人生肯定是孤独终生。 当年就是因为告诉谢任凡知道了他的命运之后,便断绝了自己与其他活人的关系,其中也包括了一段让谢任凡永远心碎的感情。 这也是间接导致谢任凡会成为黄泉代办人的主要原因。 所以这次捻婆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谢任凡,她不希望自己的一句话又再度影响谢任凡的人生。 “你这次又接到什么case啦?” “我……”谢任凡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才说:“我来拿包包的。” 一听到谢任凡这么说,捻婆整个脸垮了下来:“你应该不会又蠢到去招惹了黑灵?” “不是。”谢任凡摇了摇头说:“对方应该是个红灵。只是这次不只关系到黄泉的委托,就连阳间都有许多小孩失踪了。我想那个家伙只要是小孩都抓,根本不管什么天理循环的。” “嗯。”捻婆招了招手:“先进屋去,进屋说给干妈听。” 两人进屋之后,谢任凡把这次的事件始末告诉了捻婆 。“人在死的时候,拥有多少灵气,就会决定她身为鬼的法力。这次的事情我觉得并不单纯,因为照你这么说,她是死后一年多才开始抓这些小孩。”捻婆皱着眉头说:“事情演变成这样,应该是因为那个学校本身原本就很阴,再加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增加了她的怨恨,才会让她拥有这样的法力。” 谢任凡点了点头,突然,捻婆掐指算了一下。 “不妙!今晚就是鬼门开,一旦鬼门开了,那些鬼小孩可能也会被拖到下面去,这还不打紧,就连那些活小孩……!” “嗯,所以要行动就要趁今晚。” “既然是这样,嘿嘿,那就我跟你一起去!” “不好。”谢任凡皱着眉头:“你已经退休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不行!”捻婆严肃地说:“鬼门要是一开,就连你都可能被抓到下面去,你的法力不够,她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谢任凡深知捻婆的个性,一旦捻婆决定出马,什么事情都拦不住她,所以谢任凡不发一语、点了点头。 捻婆说完之后,很高兴的进房间准备换衣服。 谢任凡一等捻婆进到了房间里,快速地从神坛下面拉出一只箱子。 箱子里面装着两个包包,谢任凡将其中一个包包拿出来,并且打开来检查一下之后,将包包背上,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一进房门才刚脱下衣服,外面就传来谢任凡慌忙的脚步声,这时才发现自己上了当的捻婆,急急忙忙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只看见谢任凡车子所卷起的尘埃。 当初骗谢任凡自己的身体已经老化,不能再这样陪谢任凡去抓鬼,想不到谢任凡其实更不希望自己随着他去冒险。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啦。 只有相信自己帮谢任凡卜算过的卦象,也只能期待白方正真的就是那个卦中的贵人,能够帮助谢任凡化险为夷。 捻婆一个人独立在门前,望着谢任凡的车子消失在一片森林之中。 第52章 踏入险境1 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心急如焚的白方正就已经在学校附近踱步。 过了一阵子才看到谢任凡姗姗来迟,可是想不到谢任凡却半天没有动作。 原本还以为谢任凡在等学生们放学离开,谁知道好不容易等到了学生都离校了,谢任凡却依旧没有半点动作。 白方正很着急,对他来说,这些学生如果生龙活虎的,时间将是最重要的关键,可是谢任凡却只是悠哉的在围墙边闲晃,半点都不紧张。 “我说,你现在到底在干嘛?” “我在等人。” “等人?不是都已经确定那些小孩被抓到里面了吗?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那还不快点进去救人?” “进去?”谢任凡挑眉回答:“怎么进去?如果从大门进去就可以了,那么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进去了,怎么没见鬼?” “那到底该怎么进去?” “我也不知道啊。”谢任凡耸了耸肩:“所以我等知道的人来啊。对了,你等等可别给我乱说话,他可是跟你未婚妻一样的红灵。” “什么未婚妻!唔,什么是红灵?”谢任凡摇了摇头说道:“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点那个灵晶,只是提升自己的阴气,让自己可以确实地听到与看到鬼。然而终究不是天生的,所以你看不到灵魂本身所显露的颜色。” “我到底问了什么?我是问你什么是『红灵』。” “我不是正在解释吗?像我们常说的黑灵,是因为充满了怨恨,所以呈现的黑色。而红灵呢,就是对人世间有所执着。相较之下,比起黑灵,他们比较有道理可循,还算可以沟通。不过,如果你踏到了红灵的禁忌,换句话说,如果你触犯了红灵在人世间的执着关键,红灵可能跟黑灵一样恐怖。” “等等。”白方正用手阻止了谢任凡,然后缓缓抬起头来,脸色蒙上一层死灰:“你说,淑苹也是红灵?” “是啊,我刚刚不是这么说吗?”谢任凡若无其事地回答。 “那、那她的执着是什么?” 谢任凡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方正。 那眼神就好像被一支冰制的锥子,直直刺进心里,让白方正不只心里发寒,就连浑身都感觉到一股寒气直窜脑门,中止了他的呼吸。 “跟我结婚就是她在人世间的执着?” 谢任凡缓缓地点了点头。 “别开玩笑了!” “我才不会跟红灵开玩笑,这可是会出人命的。” 白方正用手抓着头,一脸痛苦地问:“说到人世间的执着,难道都不能化解吗?” “理论上可以。”谢任凡耸了耸肩说:“连黑灵都可以化解了,当然也可以化解红灵。” 白方正一听整个喜上眉梢。 “不过实际上我没见过,所以你可以抱持着一丁点的希望,但是最好别太多。尤其是这种对感情的执着,我还真没见过化解得开的。” 谢任凡一席话,很快又把白方正从天堂打回地狱。 “那我不等于是老妈死了兄弟,没救了?” “嗯!”谢任凡回答地直截了当。 “嗯什么嗯!”白方正大怒:“我们现在说的可是我的终生大事耶!谁会像你一样去娶两个鬼当老婆啊!” “有什么不好吗?” “当然不好!”白方正整个抓狂:“开什么玩笑!那传宗接代怎么办?那我的幸福怎么办?那我的人生怎么办?” “总是会有办法的嘛。”谢任凡摇摇头说道:“我个人会比较建议你好好对待淑苹,然后求她首肯让你在人世间娶个小的。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开什么玩笑!追个老婆对我来说就已经非常困难了,现在还要人家接受当小的,有个鬼娘当大的!谁肯啊?这下,不就真的只有鬼愿意嫁给我了?” 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回道:“是啊。鬼愿意嫁,你又不愿娶。真是麻烦耶你!” “你!”白方正感觉脑袋就快要被谢任凡给气炸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幸福可能就这样葬送在一只女鬼手中,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般,无力地靠在墙上。“啧、啧、啧、啧。”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两人回过头去,看到小怜的身旁带着一个男子。 那男人身穿道士服装,脸上还留着两道长长的胡须。“这里。”男子右手比了剑指,摇头指向学校:“不妙啊!” “半仙,麻烦你了。” “不会,你接到的case该不会就是在里面的?” 谢任凡点了点头。 “黄泉代办人,我劝你三思啊!这里有一个鬼门你忘记了吗?” 谢任凡听到半仙这么说,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这下虽然解释了为什么这个叫做程慧芳的女老师,会在死后好一阵子才产生了如此强大的怨恨,但是也让情况更加困难了。 鬼门一开,那些长期被关在地狱的恶鬼刚出关时会特别凶残,就算是在黄泉界负有盛名的谢任凡,在这个地方恐怕也凶多吉少。 “我记得一两年前,关上这扇鬼门的就是你啊。”看见谢任凡在沉思,还以为他在回想这个地方的什么事情。半仙一边提醒谢任凡:“你都没有印象了吗?” “我每年关那么多鬼门,最好我可以一个一个都记得。” “鬼门关前有此象。”半仙玩弄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此地必有人丧!我劝你还是推掉这个case比较好。” “我已经收了人家的钱了,不可能退了。” 这时鬼半仙突然注意到旁边的白方正,看他好像在听自己说话,打量了一下他:“他是你朋友啊?” 谢任凡转过去看了白方正一眼,然后一脸不甘愿地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白方正,叫我白方正就可以了。”白方正礼貌地自我介绍。 “嗯!”半仙用力地点了点头。 谢任凡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半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自我介绍了。 半仙清了清嗓子,毫不断气地介绍自己说:“我就是那位生前人称『清朝开国御用』的大国师。不但准确算出清朝过不了四百年,还帮清世祖建造风水祖坟,让清朝出了个清圣祖的玄学大师。死后被人尊称为『鬼半仙』,你叫我半仙就可以了!” “啊?半仙?”白方正心想,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称呼,都已经成鬼了还叫自己半仙。 “你们两个介绍完了没?”谢任凡强忍着性子,“该谈谈正事了?” “喔,对。”白方正回过神来:“我们现在是想要知道,该怎么进去这里面。” “正所谓两界共存,阳界阴界本来就共存在这个世界上。上有天庭,下有地府,在天地之间就是阴阳两界,天庭管阳,地府管阴。”半仙毫不喘气地说:“现在因为她的怨气而产生的空间,阳间的人想要进出,必须走生门;阴间的人想要进出,必须走死门。以场所而言,生死门的位置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动的,在十二个时辰里面照着八卦的位置变化。” “行了,不用帮我们上课,找你来就是相信你的专业,你直接告诉我们从哪里进、哪里出就得了。” 一听到谢任凡说到相信你的专业,半仙整个人都乐了。 “没问题!我现在立刻帮你们算出来,这个地方的生门与死门!”半仙立刻拿出罗经盘,对着方位掐指算着,然后挥了挥手要谢任凡等人跟着他。 众人在鬼半仙的带领之下,绕过了正门,来到了学校的东侧围墙边。 “就是这里。”半仙指了指围墙。“你们现在要进出,就从这里进去,出来的话要看你们花了多少时间,如果超过两个时辰,就要顺钟转一卦,从再过去一点的围墙出来。” “那死门呢?” “生死两相对,这里的对角就是死门,你如果要带鬼出来,就要从对面的围墙出来,不过那是给鬼走的,你可千万不要一起爬。” “嗯,这我知道。” “黄泉代办人,你可千万要记得啊。今晚就是鬼门开,一到了子时鬼门开前,不管你人救到了还是没救到,都一定要出来。”半仙一脸担忧地说:“开关三时辰,鬼门附近,生人勿近。这点,你应该最明白,黄泉代办人?” “行了,我会尽快出来的。”一旁的白方正听了鬼半仙的话,靠过去问道:“如果那时候靠近鬼门会怎么样?” “轻则倒霉一年,断只胳臂瘸条腿。重的话嘛,嘿嘿。”半仙干笑了两声:“人家出来你进去,以后就等每年的鬼月才能上来玩一玩。” 一听半仙这么说,白方正的魂都去了一半。 “半仙,麻烦你带着小怜,每个时辰照着方位,一个站在生门,一个站在死门,引导我们出来。” 第53章 踏入险境2 两人确定好装备与位置之后,在半仙与小怜的注目之下,两人爬过了学校的围墙。 两人翻过围墙,白方正才刚着地,马上被先翻过来的谢任凡一手抓住,然后往墙边一拖。 白方正整个人就这样撞上了围墙。 “干什……”白方正才刚说这两个字,就被谢任凡捂住了嘴。 谢任凡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白方正看了过去。 一个没有头的人就站在那里。 白方正一看,两只眼睛睁得老大,嘴巴也发出声音,如果不是谢任凡捂住他的嘴巴,恐怕他已经扯声尖叫出来了。 那无头人好像听到了什么,转过身来。 这时白方正才清楚的看到,他根本不是什么无头鬼,而是整个脖子的骨头都断裂了,一颗头就这样垂挂在胸口,难怪从后面看不到他的头。 “放心,他看不到我们。”谢任凡轻声地说:“注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们从他身边过去。” 可是这种办法对白方正来说,却一点也无法放心,眼看着那家伙就停在那里,好像不想办法从他旁边过去也不行。 谢任凡走在前面,白方正紧紧跟在后面。 白方正屏住气息,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紧紧跟着谢任凡。 就在两人通过那断头鬼的身边时,那断头鬼还转动了一下身体,那颗挂在胸前的头颅就这样晃来晃去。 两人绕过侧门,回到了正对着校门口的川堂。 想不到连进入校舍都如此困难,就算这些小孩子真的都还在校舍里面,白方正此刻非常怀疑,就凭自己与谢任凡两人,真的可以把他们救出去吗? 两人走入川堂,两侧幽黑冗长的走廊看起来就像是通往地狱的通道,而一间间空荡荡又黑漆漆的教室,看起来就好像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似的。 夜晚的学校与墓园没什么两样,早上如此热闹,晚上却如此凄凉,强烈对比之下,给了学校夜晚更骇人的面纱。 就连坐上平常熟悉的座位,都会觉得下面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般骇人。 这种感觉对白方正来说并不陌生,过去有一次留守日,看守拘留室的白方正,面对着一间间空荡的暗室,也常常遇到明明没有人,却老是看到有什么身影在里面晃动的情况。 “刚刚那个……?”白方正惊魂未定地问。“鬼门就要开了,这里有鬼门,当然非常阴了。” 谢任凡若无其事地说:“这里现在一定有很多孤魂野鬼,因为朝阴的地方靠近是所有鬼魂的本性,不过只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他们发现就可以了。” 想不到除了那个女鬼之外,这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孤魂野鬼,让白方正对这次的任务更感到无力。 他回头看了看大门,真希望自己可以就这样离开这间恐怖的学校。 “我们分开来找。”谢任凡语气平淡地说。 “分开?”白方正惊讶地说:“你开玩笑的?” “我们时间有限,要是鬼门一开,这些要进去的鬼魂还算事小,那些等待一年好不容易才解放出来的鬼魂才是事大。鬼门只要一开,我们就像一块吊在虎口前面的肥肉,你想当人家的正餐还是饭后的甜点?” “唔!”白方正脸色发绿。 “就这样,你去东侧校舍搜,我去西侧校舍搜。”谢任凡指了指右边的走廊:“快去,你找到那些小孩的话,就回来这边等我,不要自己轻举妄动。” 这句话或许是谢任凡今晚讲过最动听的一句话了。 谢任凡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左边的西侧校舍走去,白方正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谢任凡的身影被黑暗走廊吞没。 白方正被分配到的校舍东侧大楼,一共有三个楼层,主要都是低、中年级的教室。白方正穿过一楼走廊,除了几间教室里有几只鬼魂在里面游荡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活人的身影。 由于一楼的鬼魂都在教室里面,对身在走廊的白方正来说,只要低着头躲过窗户,就可以安全前进。 虽然十分恐惧,但是也算是有惊无险。 可是当白方正走上楼梯,到了二楼走廊的时候,情况就没有那么如意了。 一个缺了头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走廊上。 白方正屏住了呼吸,希望可以像早先那样,从鬼的身边溜过去。 白方正一边注意教室,一边往前走,终于来到了鬼的后面。 白方正加快脚步,注意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轻轻地从鬼的旁边走了过去。 “行了!”白方正心想。 可是却在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嘿嘿嘿嘿——”笑声仿佛定身咒般,定住了白方正的身体:“我看到你啰。” 白方正的脖子就好像没上机油的机器,咔咔地将头转过来。 只见那鬼的头根本就跟围墙边的不同,不是挂在胸前,而是被捧在手上,头颅上那一对眼睛,正盯着白方正看。 那鬼将头朝颈子上一放,整个人就这样扑了过来。 过度惊吓的白方正,反射性地将拳头朝面前一挡,这么一挡,竟然就这样把鬼的头颅给打飞了。 想不到轻轻一碰就把他的头给打飞掉了,看到这景象的白方正,下巴也掉了下来。 “对、对不起喔。我无心的。”被那无头的身体抓住的白方正,心慌地道歉。 “我——要宰——了你!”头颅一边飞,一边发出恐吓的句子。 那个与头分离的身体,放开了白方正,朝着头颅那边一边摸索、一边靠了过去。 “等我捡起我的头,你就死定了。”即使头颅已经靠在墙角停了下来,仍然不忘撂下狠话。 白方正见机想要逃跑,转身逃了两、三步,突然停了下来。 白方正看到那少了头的身体正一步步朝头颅过去,内心一横,咬着牙快步走到头颅旁边,深吸一口气之后,将头颅给拿了起来。 “对不起啰。”白方正一脸委屈到快要哭出来,对着那颗头颅说:“我真的不想被你杀掉,所以请别怪我。” “你、你想干嘛呀!”头颅的声音充满惊恐。 白方正一咬牙,将脚用力向后一拉,对准窗户之后猛力将那颗头给踢了出去,就好像足球场上要传球到前场的门将一样。 “我不会放过……!”随着头颅飞了出去,头颅的叫嚣声音也愈来愈小。 丢下对方的身体,白方正头也不回地朝走廊深处跑。 第54章 踏入险境3 西边校舍三楼。 黑暗的走廊只有一点月光透过外墙的铁窗透射在走廊的地板上。 这里与一、二楼都是教职员用的办公室不同,是一整排给高年级学生使用的教室。 其中一间的教室门前,一堆鬼影在门口窜动。 他们会在这个地方聚集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里对他们来说,可以说是间餐厅,就在这里面,他们嗅出了死亡的味道。 换句话说,在最近的日子中,有人在这里断了气。 他们吸食着残留在空气之中断气瞬间的气息,来填饱他们饥饿已久的心灵。 这算是一种望梅止渴的心态。 对已经没了身躯,也没人祭拜,整天游荡人间,却死也不肯下地狱去报到的这些饿鬼来说,哪怕是一点点血腥味,也可以让他们饱餐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股活人的气息朝着他们而来。 有活人! 闻到了活人的味道让这些饥饿已久的饿鬼们,产生了一股骚动。 所有鬼魂立刻张牙舞爪,纷纷看向走廊另一头那个人影。 真的有活人! 一看到活人,在场的饿鬼们犹如开跑的赛马,争先恐后的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其中落后的是去年秋天才过世的新鬼,紧紧跟着前面这一群鬼潮往前冲。 想不到前面的鬼潮仿佛撞上了一堵墙似的,瞬间全部静止不动。 来不及刹车的新鬼撞上了前面的饿鬼们。 怎么回事? 新鬼还搞不清楚状况,探头朝前面一看。 只见男人就这样站在众鬼前面,那男人一脸不耐烦,挑眉凝视着众鬼。 “啧。”那男人从侧背在腰际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些东西,随意的朝左右乱洒。 前面的那些鬼魂,竟然恭恭敬敬地朝两旁散开,纷纷去捡那男人丢在地上的元宝蜡烛。 男人若无其事向前走,只剩下那只新鬼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杵在原地。 他不了解为什么其他鬼魂那么配合,眼前不是有一个比这些祭品更好的活人吗? 可是那男人显然不把这群饿鬼放在眼里,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往前走过去。 那鬼犹豫了一下,正想朝男人扑过去时,男人突然转头瞪着他。 “你想干嘛?”男人的眼神冰锐如刀,瞪到那饿鬼心里发寒,动都不敢动。 男人瞄了一下新鬼,然后怒斥一声:“滚!” 那可怜的新鬼就像受到惊吓的猫咪,夹着尾巴冲回那群鬼旁边,跟着大家一起吃男人丢在地上的元宝蜡烛。 “你疯了啊?”旁边的老鬼嘴巴塞满了元宝蜡烛,津津有味地说:“那个男人就是『黄泉代办人』啊,你要是得罪了他,就算你有十条鬼命也死不起啊。” 新鬼一脸无辜,虽然没见过本人,但是黄泉代办人响当当的大名早在自己死后第三天就听过了,只是做梦也没想到今天遇上了他,竟然会吓到连魂魄都差点散了。 没理会那些饿鬼,谢任凡走进了教室里面。这里是那个女人上吊的教室,会引来这些饿鬼也是谢任凡预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现在对谢任凡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该如何把她引进这间教室。 这些意外身亡、自我了结的鬼魂,最忌讳两种东西,一就是让他们断气死亡的物品,另外一个就是他们一命归西的场所。 不管黑灵还是白灵,只要在这个场所被同样的东西再杀死一次,魂魄就会被封印在该物品之中,永世不得脱出。 除非有人毁掉该物,否则他的魂魄将永远被封存起来。 问题是,这次恰逢鬼门开,时间站在对方那边,如果对方不肯踏进这间教室,只要等到鬼门开,不但人救不到,连谢任凡跟白方正都在劫难逃。 谢任凡陷入沉思,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布下陷阱,让那只鬼魂进来,然后自己才能用那条廖爷找到的绳索,将她永远封印在绳索里面。 这时,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哀鸣,过了一会儿,从窗外传来一阵愤怒的怒吼。 “我不会放过你的!”声音由远而近从窗外冲了过来,谢任凡定睛一看,一颗头颅竟然就这样卡在窗台上。 谢任凡朝着窗户看过去,这颗头颅似乎是从对面的东侧大楼飞过来的,果然在二楼左右的窗户边,看到了白方正与那个失去头颅的肉身。 “很有进步嘛。”谢任凡失笑。 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方正还因为自己的老长官变成鬼前来拜访,而被吓晕过去。 想不到现在竟然可以把鬼的头拿来当成球踢。 谢任凡转过来看着那颗头颅,两人四目相对,那颗头颅愣了一下,然后“啊!”的一声张大了嘴。 谢任凡将一张名片塞在他的嘴里。 “是的,我就是黄泉代办人。”谢任凡冷冷地说:“如果想要找人帮你找回其他部分的身体,可以来委托我。” 那头颅咬着名片,愣愣地望着谢任凡。 “不过,你得先想办法付我的酬劳才行。”谢任凡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只留下那颗又疑惑又气愤的头颅。 将鬼头踢走之后,白方正好不容易搜完了二楼,继续顺着楼梯来到了三楼。 如果这里都没有的话,那么只好回去川堂等谢任凡,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原本这么打算的白方正,想不到搜完两间教室,来到第三间教室的时候,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 “各位同学——现在开始上课啰——”昏暗的教室,不但坐着一个又一个双眼失神的小朋友,其中也夹杂着许多鬼魂。 白方正偷偷探头一看。 天啊!这什么老师啊! 只见站在教室最前面的老师,长长的舌头从嘴巴旁无力地垂了下来,一直垂到了胸口。 双眼向外鼓出,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般。 白方正捂住自己的嘴,才阻止自己喉头发出的惊恐之声,差点暴露自己的位置。 想不到就在这孤魂野鬼满街跑,深夜无人的学校里面,竟然真的有一间教室在上课。 更糟糕的是,在前面教书的那个恐怖老师,白方正今天早上才见过她的照片。 她正是在这间学校上吊自杀的程慧芳,想不到死后一年多,竟然仍维持着她死时的模样。 第55章 踏入险境3 白方正蹲着、躲在后门后面,遮住了自己的左眼,用看不见鬼的右眼再朝教室里面一看,果然看到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坐着五个小孩。 这五个小孩都是双眼失神、一脸痴呆地看着前方。 白方正放下遮住左眼的手,所有教室里的鬼魂顿时浮现。 最靠近白方正的小鬼吃惊地看着白方正,并且用手指着白方正。 白方正抬起头来,果然所有的鬼魂都朝自己看着。 白方正心知不妙,站起身来正想要逃跑,猛然回头,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 白方正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还在教室前面的程慧芳。 白方正一惊,向后一跳,可是双腿过度惊吓到无力的他,像只青蛙似地在空中蹬了一下,整个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摔,让教室里面的鬼学生们笑到人仰马翻。可是站在面前的程慧芳就没有那么幽默了,她的眼神冰冷如刀,眼白的部分整个翻红,瞪视着白方正。 这种鬼的反应,白方正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知道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果然下一刻程慧芳一个晃动,瞬间就欺到了白方正的跟前。 “哇啊——!”白方正放声大叫。 程慧芳伸出手,准备掐住白方正的脖子。 想不到才刚碰触到白方正的脖子,她立刻缩手,尖叫了一声。 只见她突然跳开,整个人好像被电到一样,缩着身子。 啪的一声,又跳了一下。 这时白方正朝着走廊深处看过去,谢任凡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对准了她。 又惊又怒的她也转过头来瞪着谢任凡,谢任凡面无惧色,拉紧了手上的东西一放,啪的一声把她打到脸都仰了起来。 当她将头摆正,怒目看着谢任凡时,原本惨白的脸这时在额头上面,有一处弹孔似的焦黑小洞。 就在白方正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谢任凡又卯起来狂射,把慧芳打得哇哇叫,最后整个人消失在走廊之中。 “还不站起来。”谢任凡冷冷地说。 一直到谢任凡走到了白方正的身边,白方正才看清楚谢任凡手上拿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弹弓。 “你竟然拿弹弓射她?”白方正感觉到不可思议:“有没有那么幼稚啊!” 早知道弹弓可以拿来打鬼,白方正说什么也会带个一打进来。 “去,不然你要我用丢的吗?”谢任凡伸出另外一只手,里面是一颗颗揉成小球的黄色球体:“我把这些符咒揉成小球,直接用弹弓射,不是更加方便吗?” 教室里那些鬼学生看到自己的鬼老师被这两个人打得烟消云散,都呆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任凡走进教室,冷冰冰地从右边扫视过去:“谁叫洪佳贞?” 一个小女孩一脸畏惧地缓缓抬起手来。 “你的奶奶要我来找你的。”谢任凡微微一笑:“跟我来。” 佳贞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谢任凡身边。 另一边的白方正,把五名仍然活着的小孩集合起来。 “你带好你的活小孩。”谢任凡转头向其余仍愣在座位上的小鬼们说:“你们如果有人想要逃出这里的话,就跟我一起走。” 此话一出,五个鬼小孩匆忙站了起来,走到了谢任凡身边。 教室里面还有几名鬼小孩,冷冷地看着谢任凡,看样子是不会跟谢任凡等人走的。 “走。”不理会那些想要留下来的鬼小孩,谢任凡带着其他人离开教室。 谢任凡手上拿着弹弓,走在前面领着大家,眼看着谢任凡就这么经过了楼梯,不但没有往下,还朝右转,后面的白方正追了上来。 “你为什么走这边,这条路不是走向生门的路?”白方正质疑:“我们现在不是要想办法逃出去吗?” 谢任凡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从后面走?你问问看后面的那个女人愿不愿意让你走。” 听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回过头去,凸眼吐舌的程慧芳就站在楼梯口,正准备朝这边过来。 “她、她不是被你用弹弓射死了吗?” “我有这么说过吗?” “我的妈啊!既然这样,你怎么走那么慢啊!”白方正拖着五个小朋友加快脚步。 “进去前面那间教室!”谢任凡叫道。 白方正毫不考虑地拉着五名小朋友进入教室,谢任凡也带着六个鬼小孩进入教室。 “把他们都带到教室后面去!”谢任凡命令白方正:“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教室!” 谢任凡把手伸进包包里面,紧紧盯着窗外。 这时程慧芳已经奔到了门前,突然间停了下来,隔着门坎瞪着谢任凡。 “哇!”白方正叫道:“她、她来了!” 可是程慧芳却没有冲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看。 看到程慧芳没有进来,谢任凡皱了一下眉头。 谢任凡冷笑对着程慧芳说:“怎么啦?我们就在面前啊。怎么不进来抓我们呢?” 程慧芳没有回答,只是更加凶狠地瞪着谢任凡,但是那双脚始终在门坎之外。 “你进不来,对?”谢任凡笑着观察程慧芳的反应:“对啦!因为这里是你上吊的地方。” 谢任凡一派悠闲,两只手都放在腰后,左右踱着步子。 “原本想要一死百了,却想不到自己来到了死后的世界。因为地缚的关系被困在教室里,每天看着这些学生。”谢任凡转向程慧芳:“原因是,你离不开这间学校,对?” 从程慧芳的表情可以清楚地知道,谢任凡所言不假。 “唉。”谢任凡笑着摇摇头说:“你根本不知道这块地有多阴,所以无知的你在这里自杀,也同时被绑缚在这块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学生们在这里上课,自己却不能当老师,一定很像在伤口上洒盐?所以你才会愈来愈恨,对?” “不是!”慧芳第一次出言反击:“让我痛恨的不是不能当老师,而是那些当老师的人!” “喔?” “这世界上的人有少懂得珍惜?为什么那些已经为人师表的人都不想想,有多少人被他们挤在那道窄门以外?有多少人真心想要教育这些小孩,却不被允许?可是他们呢?”程慧芳语气愤慨:“有老师拿学生当出气的工具,还有老师猥亵学生!这些尸位素餐的老师,这才是我的恨啊!” 第56章 踏入险境4 白方正听到程慧芳的愤慨之词,整个人心都软了一半了,正想出言安慰她。 谁知一旁的谢任凡却仍然一脸不屑地说道:“那又如何?你现在抓了这些活生生的小孩,来当你的学生,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这才叫做有教无类——!”程慧芳阴沉沉地笑着。“不管是人还是鬼,我都教!” 程慧芳看着在教室后面被白方正带走的小孩。 “你们两个竟敢阻挠我!”程慧芳一脸怨恨地看着谢任凡与白方正,“我要你们死在这里!” “哼!如果我不能救出这些小孩!”谢任凡咬紧牙关,比出了中指,“那我黄泉代办人就死在这里陪你!” “那你们就死!”程慧芳伸出双手,指着谢任凡与白方正,谢任凡也举起弹弓,对准了她。 程慧芳见状,用手一挡,转眼就消失在窗户边了。 虽然谢任凡这种用符咒当子弹的弹弓,无法有效地对付程慧芳,不过她只要被打到的每一下,都是锥心刺骨的痛楚。 “她走了吗?” “没有。”谢任凡放下弹弓,摇了摇头:“她只是不想被我射到而已,她应该还在这附近,静静地等我们出去。” 想不到程慧芳的戒心会那么重,如此一来情况就更糟糕了。 对白方正与谢任凡来说,距离鬼门开就只剩下两、三个小时了,如果继续跟她在这间教室里对峙,等到鬼门一开,就算她杀不死自己,其他那些被地狱放出来的恶鬼,就够让两人一起共赴黄泉了。 “有这种她不敢进来的教室,你也不早点说。”白方正一整个心情都放松了下来,一整晚在这个鬼地方游荡,连一个安全喘口气的地方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安全的堡垒,白方正连鞋都脱了。 白方正按摩着自己的脚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要想办法出去啦!”有别于白方正的放松,谢任凡现在的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绞尽脑汁在想到底该怎么办。 “我不会放过你的——”一个有点口齿不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白方正吓到跳了起来,把鞋拿在手上挥舞。 白方正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出声的是窗台上一颗咬着名片的头颅。 “啊!”白方正想起来自己在哪里看过这颗头颅了,“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你把他踢到这里的吗?”谢任凡冷冷地说。 “可是我没有把名片塞在他嘴里啊!” “你能踢人家的死人头,我就不能趁机拉一下生意吗?”谢任凡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到旁边去叙旧,不要吵我,让我想一下。” 白方正想要避开那头颅的目光,谁知道不管白方正移到哪里,那头颅的两颗眼睛就跟到哪里。 “这些鬼魂到底怎么回事啊?”白方正受不了了,靠近谢任凡问道:“我以为我们要对付的只有在这边上吊的女鬼,谁知道会有那么多鬼,这学校以前是刑场吗?” “因为鬼门就要开了。”谢任凡皱着眉头说道:“这些鬼魂都是想要下去的。在人世间断了祭拜,或是对过去已经准备好做个了断,每年都会有一堆鬼趁鬼门开的时候进去。” 白方正一听脸都绿了。 “放心,他们只会在鬼门附近游荡,人世间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眷恋的。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们,或者出声惊动到他们,他们是不会去理你的。” 听到谢任凡提到鬼门,白方正这时才想起半仙说的,如果鬼门开的时候,自己跟谢任凡还没出去的话,『轻则倒霉一年,断只胳臂瘸条腿。』 “啊!情况不妙了!”白方正一脸惊恐:“现在就快要到十二点了,我们再不出去的话……!” 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骂道:“你是恐龙吗?怎么反应那么迟钝,一开始我就想到了。” “那你到底想到办法让我们出去了没?”方法其实谢任凡早就想好了,只是在思考有没有更保险的作法。 “算了,就这样。”谢任凡下定决心:“你等等带着那些活着的小孩从生门走,我们进来差不多两个小时了,所以你等等要记得注意外面,看到鬼半仙或小怜再出去。” “这不是问题?”白方正摊开双手:“不要说离开这间学校了,我看我们出这门口就会被那女鬼杀了?” 谢任凡从袋子里面掏出个东西,丢给了白方正。白方正一看,是根蜡烛。 “你给我根蜡烛干嘛?” “你忘记了吗?那根以前曾经救过我们两个一命的迷魂烛啊。只要点亮那根蜡烛,鬼就闻不到你们的气味了,至少让那些孤魂野鬼不会靠近你们。” “只能遮住我们的气味,他们不是一样可以看到我们?” “在这里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只要点了这根蜡烛,他们闻不到你们的气味,自然就不会当你们是人。”谢任凡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另外一根迷魂烛:“不过还是要注意一点,就是绝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也绝对不要去接触到他们,不然你们一样会穿帮。” “可是那女鬼见过我们,这样会有效吗?” “对那女鬼当然没效,所以等等我先带这些鬼小孩走,看看能不能把她引开。”谢任凡想了一下,从袋子里面掏出了一条绳索,那是一条红色的绳索。 白方正侧着头看了一下问道:“你家门前的那条朱红索?” 谢任凡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当然不是,这条是那女人上吊时候的绳索。如果是那女人的话,你们迷魂香就没用了,毕竟她认得出你们,如果她真的出现的话,你就拿这条绳索套住她,这样就可以制服她了。” “有这么好的东西你干嘛不早点拿来!”白方正一把抢过谢任凡手上的绳索。 “不过你千万要记住,”谢任凡严肃地说:“你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这条绳子就是她上吊时候用的绳子,不然她一旦有了戒心,想要再套她就难了。” “知道啦。”白方正不耐烦地回答。 “还有,如果遇到什么意外,不要勉强,赶快逃回来这间教室,这间教室她不敢进来。”谢任凡交代完之后,点起了迷魂烛,让那几个鬼小孩抓着他的衣服,离开了教室。 过了一会之后,白方正也带着还活着的五个小孩,点起了迷魂烛离开了教室。 原本热闹的教室,又只剩下那颗气到无话可说的头颅。 第57章 踏入险境5 由于担心手上的迷魂烛会熄灭,白方正的脚步异常缓慢。 后面紧紧跟着的五个小孩,也被沿途许许多多孤魂野鬼吓到不敢出声。 聚集在这间学校的孤魂野鬼随着时间愈来愈接近午夜,也跟着愈来愈多了。 靠着手上的迷魂烛,一行六人总算是有惊无险、一次又一次地从鬼魂的身边溜走。 众人回到一楼,穿越了一楼的走廊,终于来到了东侧的外墙。 只要再朝南边走,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在外墙侧等待的小怜或半仙了。 白方正振奋精神,带着五个小朋友沿着外墙走。 在东侧的学校,外墙与东侧的教室大楼夹出了一条小径,沿路种植了许许多多的树木。 六人穿过了小径上的小树林之后,眼看就要到达最南端了,这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只见在外墙与校舍之间,竟然有数也数不清的鬼魂仿佛在看戏般,盯着东侧校舍的墙壁看。 白方正想起了先前谢任凡所说的,这间学校里面有鬼门。 这里就是鬼门吗? 只见墙壁的一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好像一条黑色的怪蛇,爬行在墙上似的。 一个接着一个的鬼魂,就好像围观的民众般站在墙前,全部盯着墙上的那条黑色怪蛇。 前面的道路就这样埋在群鬼之中。 如果想要回头,绕过这些鬼,重新回到一楼走廊,以学校建筑的设计来说,他们得要绕过西侧校舍,绕一大圈才能回到这里来。 白方正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迷魂烛,已经烧掉了三分之一了,如果想要绕远路走,以大家先前的步行速度,绕一圈可能半路烛火就会熄灭了。 『只要点燃烛火,这些没有跟你们打过照面的鬼,根本不会知道你们是人。』 换句话说,要混到里面去,挤过这群鬼,理论上是可行的。而眼前,也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这还真是太糟糕了,自己一个人的话,想要不发出任何声音,穿越这些家伙或许有可能,但是现在带着五个小孩,看到他们五个人害怕到浑身颤抖不已,就让白方正觉得情况一整个雪上加霜。 白方正把小朋友们拉远,然后蹲下来对他们说:“等等一个牵一个,抓住叔叔的衣服,绝对、绝对不要放手,也绝对、绝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知道吗?” 五个小朋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再三告诫小朋友们,绝对不要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之后,白方正牵着他们,宛如一条蜈蚣,准备步入满是蜘蛛的蜘蛛网内。 白方正屏住气息,选择了最靠近外墙的地方,那里有一条仅供一个人通过的空间。 白方正低着头半蹲着身子,牵着小朋友钻入那条通道。 白方正除了一边要注意自己手上的迷魂烛,一边还要注意自己庞大的身体不要去触碰到任何鬼魂,最后还要注意后面的小朋友有没有跟好。 一心三用的结果,让这条小蜈蚣般的队伍行进得更慢了。 好在这些鬼魂各个都希望可以更靠近鬼门,而不断向前靠,所以对于身在距离鬼门最远的这条队伍没什么留心。 好不容易白方正才刚钻出鬼群,正在引导着还在里面的小朋友们走出来,这时最后面的小男孩一个踉跄,差点跌往那些鬼身上。 白方正一见,整个慌了,正想要箭步过去扶住那个男孩,才刚动作就想到了自己手上拿着的是迷魂烛。 眼看小男孩就要跌倒了,而自己左手握着的迷魂烛也灯火摇曳、快要熄灭,顾此失彼的白方正一慌,大声地叫道:“不要!” 白方正惊慌的叫声,就连远在学校另外一端的谢任凡都听到了。 ※※※ 另一方面,一路上被程慧芳追着的谢任凡,一次又一次用弹弓将她击退,好不容易也带着鬼小孩们,来到了『死门』。 正把鬼小孩们一个个送出校外的谢任凡,听到了这厉的叫声。 在这个地方,能够发出如此杀猪似叫声的,只有一个人,谢任凡一点也不陌生。 鬼半仙与小怜两人,在谢任凡与白方正进去之后,两人随着时辰到来,一个站在生门,一个站在死门,等待着两人。 这时看到几个小孩的头浮现在围墙边,在死门守候多时的小怜赶紧飞过去。 小怜在围墙的另外一头,一个接着一个将鬼小孩们给接住。 而苦苦在外面等待着的,还有那个前来委托谢任凡的老奶奶,老奶奶一看到自己的爱孙爬出围墙,立刻上前抱住孙女,抚摸着孙女的头。 老奶奶牵着孙女的手,不断向小怜道谢,小怜则笑着回应。 谢任凡是个活人,自然不能从这边出去,而且现在情况可能也不容许他自己一个人逃出去。 从刚刚白方正那杀猪似的叫声,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另外一边的白方正队伍有麻烦了。 ※※※ 世界是一片静止。 小男孩没有跌倒,迷魂烛也没有熄灭,但是在场所有的鬼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五个小朋友也跟着这群鬼一样冷冷地看着白方正。 叫人家不要发出声音,自己却叫得比所有人都还要大声。 白方正哭丧着脸,面对着小朋友们责备的目光说道:“对不起啰。” 下一秒钟,鬼门前的所有鬼魂纷纷扑向众人。 而白方正跟小朋友们的尖叫声,瞬间传到了校园里面每个角落。 鬼门前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在鬼魂互相推挤之下,整个场面乱成一团。 白方正嘴巴咬着熄灭的迷魂烛,两手各牵着一个小孩,左右腋下也各夹着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一路狂奔。 白方正维持这样的情况,跑回了一楼走廊。 还好这些年当警察,锻炼出一身好体力,不然这时候就惨了。 后面那些鬼魂一涌而出,宛如泄洪的大水般淹满了走廊,朝白方正这边过来。 或许是因为那些鬼魂看起来真的好像洪水般扑了过来,白方正一看到楼梯,二话不说,转头就朝上面跑去。 背着一个小孩,两手还各夹着一个,奔上二楼以后,白方正的体力迅速下降。 此时白方正再也受不了了,将小孩给放了下来,拉住他们的手,正准备再跑。 底下却突然静了下来。 白方正将头朝楼梯中间的缝隙看过去,只看到满满的鬼魂就聚集在楼梯口,朝上看着他。 白方正不知道的是,在这种鬼门之前,是最热门的附身地点,再加上现在距离鬼门开之后的鬼月只有短短几个时辰,只要任何鬼魂可以挤掉白方正的元魂,盘据在他体中,这等于最好的替身。 像白方正这样羊入虎口,不吃更待何时。 这些鬼魂人人都想要像白方正这种青春的肉体,少说可以多游戏人间几十年不成问题。 可是他们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就在走廊的另外一头,站着一名连楼下鬼魂都害怕的女鬼——程慧芳。 白方正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楼下,一直到后面的小朋友拉了拉他的衣服,他才回头看着小朋友们。 小朋友们用手指着同一个方向,白方正顺着看过去,只见到一个熟悉的女人站在那里。 原本追着谢任凡的程慧芳,被谢任凡的弹弓射到满头包,一股怨气正没地方出,这时又刚好遇到了自己送上门的白方正。 程慧芳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就这样朝白方正扑了过来。 第58章 踏入险境6 白方正这时想到了谢任凡交给他的绳索,他掏出绳索,拉长绳子,对准着直直冲过来的程慧芳脖子套了过去。 原本一股怒火没地方烧的程慧芳,以为白方正会是个很好解决的对象,想不到这时竟然面无惧色地拿出一条绳索作势就要朝自己的脖子上套。 程慧芳内心一惊,身形一闪,躲过了白方正的这一套。 还以为可以轻松得手的白方正,扑了个空,整个人向前一倾,滑倒在地上。 即使如此,程慧芳仍然不敢大意,指着白方正手上的绳索问道:“你那是什么东西?” “别、别过来啊!”滑倒在地上的白方正,高举着绳子挡在自己的面前。 白方正看程慧芳一脸铁青,瞪视着他,胆都已经吓飞了,对于谢任凡交代过他的话也早就抛诸脑后。 “这、这是你的克星!”白方正高举绳子,挣扎站了起来。 什么? 看到程慧芳有点惊恐,白方正才稍微安心一点,挥手要那些小孩躲到自己身后。 看样子她真的害怕这个东西。 “没错!这就是你的克星!”白方正将绳子挡在前面,得意地说:“这就是那条你自杀的时候使用的绳索!” 程慧芳狐疑地看着白方正,虽然自己已经记不得那条绳子长什么样子,可是看到白方正那一脸自信,如果不是真的,相信他也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白方正见程慧芳仍在犹豫,放大了胆子,向前踏了一步叫道:“你要是再过来,我就用它来对付你!” 程慧芳一听,退了一步,白方正一看,整个人得意了起来。 “不准过来!”虽然口里这么说,但是白方正反而更进一步:“不然我一定用这条绳索把你勒死!” 程慧芳听了又退了一步。 白方正见状,更是信心满满,瞪着程慧芳,大喝一声:“吓!” 果然,这个声音把程慧芳吓到消失不见。 一看到自己如此英明神武,连白方正都感觉骄傲万分,可惜谢任凡那家伙不在这边,不然看他怎么得意的起来。 “什么黄泉代办人!”白方正看着自己手上的绳子得意地笑着:“哈哈哈哈——啊!” 笑声仿佛被刀斩成两半似地岔了气,只剩下白方正张大了嘴,看向楼梯口。 原来刚刚因为畏惧程慧芳而不敢追上来的鬼魂,此刻程慧芳一消失,宛如潮水般的鬼魂又追了上来。 “呜啊——!” 白方正见状,赶紧拉着五个小朋友又是一阵狂逃。 『如果遇到什么意外,不要勉强,赶快逃回来这间教室。』 白方正想起了谢任凡的话,抓着小朋友们一路逃回女鬼上吊的教室。 随后而至的鬼魂们包围了教室,白方正等人缩到了一角,惊恐地望着外面的鬼。 想不到一个接着一个的鬼魂,就这样大剌剌地踏了进来。 白方正恍然大悟,从头到尾谢任凡就没说过这间教室鬼不能进来,其实只有程慧芳不敢进来而已呀。 “啊——!” 白方正绝望地哀嚎。 这一叫让现场所有的鬼魂都愣住了,他们都停在原地,动也不动。 “嗯?”白方正也跟着愣住了,望着这群鬼。 想不到在教室外面的鬼魂突然一阵骚动,一个接着一个拼命朝另外一边逃跑。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只白方正讶异不已,就连已经踏进教室的几只鬼也一脸讶异。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左而右出现在窗外。 “谢任凡!”白方正从来那么渴望见到谢任凡。 谢任凡撇过脸,阴恻恻地瞪着那几只已经踏入教室里面的鬼。 那几只鬼浑身颤抖了起来,然后魂不附体似地连滚带爬离开了教室。 对这些游荡在人世间的孤魂野鬼来说,谢任凡比黑灵还要恐怖。 不只有他身为“怨灵猎人”那些南征北讨的传奇故事,还有他身为“黄泉代办人”那比鬼还要阴的灵魂。 谢任凡前脚才刚踏进教室,教室的窗户边立刻浮现出程慧芳的身影。 程慧芳恨恨地看着两人,对程慧芳来说,现在就算付出一切的代价,也要让两人死在这里。 谢任凡完全不理会窗外的程慧芳,走到白方正身边,一脸责备地看着白方正。 白方正被谢任凡责备的目光盯到抬不起头。 “绳子呢?” 白方正将红色的绳子拿出来,并且交给谢任凡。 谢任凡拿着绳子转过头来看着程慧芳,程慧芳一见到绳子,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但是眼神仍旧充满了恨意。 “把迷魂烛点起来。”谢任凡回到白方正身边:“等等我尽可能牵制住她,如果我没办法跟上,你们就想办法到生门,不用等我。” 交代完后,谢任凡一手拿着绳子,另外一只手拿着弹弓,走在前面,出了教室。 程慧芳始终跟众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警戒地看着。 一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教室之后,程慧芳旋即展开进攻。 白方正在前面带着小朋友们,而殿后的谢任凡,拉起了弹弓,朝着程慧芳冲过来的方向发射一种由符咒捏成的小弹丸。 弹丸打中了程慧芳,短暂中断了她的行动,但是很快她就重新整理态势,朝谢任凡扑了过来。 谢任凡见状,挥动手中的绳索,将她给逼退。转眼之间两人就这样在楼梯口前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而白方正也趁隙带着小朋友们下楼。 不断被谢任凡的弹弓逼退的程慧芳,咬紧牙关死命想要过去,但是数度被谢任凡给拦住。 谢任凡不敢大意,手上的弹弓一直不断朝着程慧芳身上射击,很快地,带来的弹丸全部都射光了。 程慧芳见状,抓紧了机会就朝谢任凡身上扑,谢任凡侧过身子,将绳子挡在前面,尽可能地不让程慧芳靠近。 眼看着白方正等人都已经走远了,谢任凡也不想冒险,趁着程慧芳不注意的时候,重新逃回了教室。 谢任凡喘个不停,与程慧芳又回到了原点,在教室内外互相对峙。 没有了弹弓与迷魂烛,现在的谢任凡只剩下手上的这条绳索,以及这间教室的保护。 即使如此,程慧芳对躲在教室里面的谢任凡仍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教室外面,用最恶毒的眼光凝视着他。 ※※※ 白方正带着五个小朋友,一路从西侧大楼下到一楼,然后绕过了川堂,一路朝东边走。 现在白方正等人走的路线,与先前走的完全不同,这样一来应该可以绕过那群鬼。 然而事与愿违,随着时间愈来愈接近午夜,在鬼门前聚集的鬼魂们也愈来愈多。 整个人潮就这样淹没了生门所在的位置。 白方正才刚到学校的大门前,就看到了那些延伸出来聚集在鬼门前面的孤魂野鬼。 如果谢任凡在身边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把这些孤魂野鬼赶跑,偏偏现在谢任凡不在。 眼下自己手上的迷魂烛已经烧到底了,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白方正转过头来望向学校的大门。 大门就在眼前了,生门附近又有数不清的孤魂野鬼。 就算自己可以受得了,这些小孩子肯定会受不了。 眼看着大门就在旁边,白方正实在受不了诱惑。 想想最糟糕的情况,大不了就是无法走出大门,到时候再去走生门就好了。 想起半仙的模样,一副廉价的算命师的嘴脸,什么生门、死门的,根本只是在瞎掰! 『好!赌一把!』 白方正下定决心。 迷魂烛缓缓地熄灭,白方正牵着小朋友的手,朝大门走了过去。 第59章 踏入险境7 谢任凡看着手表,距离鬼门关开只剩一个小时了,如果再不行的话,自己恐怕会真的如程慧芳所说的,得死在这里陪她了。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程慧芳的笑声从走廊传了进来,谢任凡冷笑看着教室外面。 果然过了一会儿之后,程慧芳的身影慢慢浮现在教室门口。 谢任凡冷冷地看着她,在她生前上吊的这间教室中,自己手上还握有绳子,他相信对方不敢踏入教室一步。 谢任凡将红色的绳子举到面前,挑衅地看着程慧芳。 程慧芳冷笑。 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担心,毕竟整体来说,整个情势已经倒向自己这边,管他是黄泉代办人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现在也拿自己没辙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指着谢任凡手上的绳子。 一个人从旁边走了过来,正是那位应该已经带着小孩们从生门逃出去的白方正。 这时看到了白方正,就连谢任凡都难掩心中的无奈,脸色整个沉了下来。 “对不起。”白方正无奈地说。 “去把他的绳子抢下来!”程慧芳命令着白方正。 在两人的后面,那五个可怜的孩子被其他受到程慧芳控制的鬼魂压着。 程慧芳打算用这五名小孩做为人质,胁迫白方正抢下谢任凡手中的绳子。 白方正走了进来,朝谢任凡走去。 谢任凡将手缩到身后,用身体保护着绳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放弃,谢任凡。我们输了。” 谢任凡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谢任凡!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五个小孩被杀死吗?” 谢任凡不置可否地侧着头,拿着绳子的手依旧放在身后。 “我真的错看你了!”白方正一咬牙愤恨地朝着谢任凡走去。 “别过来!如果这条勒死她的绳子有任何意外,就没有人可以制伏她了!” 谢任凡才刚退一步,白方正一个箭步瞬间欺到了谢任凡身边。 想不到谢任凡竟然是这样贪生怕死,为了自己存活不惜牺牲他人性命的人。 白方正怒火攻心,握紧的拳头就这么朝着谢任凡的脸上挥去。 似乎完全没想到白方正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夺绳,谢任凡连躲都没有躲,就这样被白方正扎实地击中脸部。 这拳几乎使尽了白方正的全力,一来因为他实在没想到谢任凡竟然会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白白牺牲五个无辜小孩性命的人,二来他压根没想到谢任凡竟然躲也没躲,就这样被自己给打倒。 谢任凡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程慧芳见到两人这样自相残杀,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白方正从谢任凡紧握的手中,将绳子给拿了起来。 程慧芳见状,伸手一挥,教室后面的柜子、一个木制的装饰品上面,点起了一盏火苗。 “烧了它!”程慧芳厉声道。 『如果这条勒死她的绳子有任何意外,就没有人可以制服她了!』 谢任凡的话在心中响起。 白方正也很清楚,但是如果现在不将这条绳子烧掉,被这些鬼魂挟持的小孩们就会被杀死。 白方正靠过去火苗那边,握着绳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白方正不知道。 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谢任凡,白方正顿时产生了内疚之情。 或许谢任凡的眼光比较远大,或许谢任凡说得都对。 可是白方正了解要是他真的眼睁睁看着五个小孩被杀,他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白方正一脸肃穆,伸出了手,将绳子举到了火焰之上。 鲜红的火舌跃然于绳索之上,绳子着起了火来。 没有了这条绳索,就算谢任凡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在这个地方制伏自己。 没了这层顾虑之后,程慧芳终于将脚踏入了教室。 现在对她来说,是可以好好肆虐一番的时候了。 她首先要处理的,当然就是那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谢任凡。 程慧芳朝着谢任凡走了过去,就在这时,白方正从旁边走过来,挡在谢任凡的前面:“我们有约定在先,你必须先放了这些小孩。” 程慧芳冷笑,凝视着白方正的脸:“如果我不放那又如何?” 白方正没有反应,愣在原地。 程慧芳冷笑两声,然后朝谢任凡走了过去,白方正竟上前一挡,挡在程慧芳面前。 “我不能……”白方正有气无力地说:“眼睁睁看你杀了他。” 程慧芳不屑地笑了出来,因为白方正整个晚上的行为程慧芳都看在眼里,早就知道他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现在这么做也只不过是让自己心安而已。 她相信只要自己耍点狠,白方正就会缩成一团。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白方正,然后双手一张,张大嘴巴露出尖牙,作势就要朝白方正扑过去。 果然白方正一吓,整个人就蹲了下去。 谁知白方正一蹲下去,身后一道身影竟然扑了上来,这一下任谁都想不到,等到程慧芳看清楚的时候,一条绳索竟然就这样套在自己脖子上面。 那身影一拉,程慧芳的颈子立刻紧紧地被勒住。 程慧芳一惊,想要摆脱,可是为时已晚,整个人跪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她抬起头来看到拉着绳索的谢任凡,他冷冷地笑着:“我知道你不能碰这条绳索,所以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这些鬼横过来竖过去就只有这两招。一旦被你知道我们拥有这条绳索,你不是威胁控制人,就是上某人的身,只要能把绳子给毁了。所以打从一开始,那条被白方正烧毁的绳子根本就不是当年勒死你的绳子,而是我的干妈捻婆自制送给我驱鬼避邪的朱红索。如果,你一直不肯踏进这间教室,等到鬼门关开,我们就死定了。所以我知道,只有这条绳子在你面前消失,你才会放心踏入这间教室。真正的绳子根本就一直在我的袋子里面,而这一切戏码都只是为了让你疏于防备,放心进入这间教室。”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只有程慧芳惊讶无比,就连白方正也张大了嘴。 白方正回想起当时谢任凡将绳子交给他的时候,就是那条红绳。 可是眼前这条套住程慧芳的绳子,一点都不红,只不过就是一条麻绳而已。 “那、那你不是连我也骗?” 谢任凡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方正代替回答。 “你还叫我危急的时候去套她!可是、可是如果我真的成功把绳索套在她脖子上的话,会怎么样?” “她会很痛苦,但是不至于可以制服她。” “不是啊!那、那不就穿帮了?” “放心,我对你有信心。我知道你绝对不可能成功将绳索套在她的脖子上,顶多只能拿来吓吓她。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在惊吓之余,把这条绳索就是她当年上吊的绳索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看到你惊慌失措又有恃无恐的模样,我知道她一定会相信那条朱红索就是当年自己上吊的绳子。他们这些鬼魂不见得相信我『黄泉代办人』的话。但是你这个胆小怕鬼的人所说的话,他们一定深信不疑。” 一想到谢任凡竟然如此看轻自己,白方正气愤地说:“你竟然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 “我相信啊!我刚刚不是说了!”谢任凡一脸无辜:“我相信你一定会照我说的做啊!” “这算哪门子信赖啊!”想不到自己这次会栽在这样的人身上,程慧芳一怒伸手就想要抓住白方正。 谢任凡一抖手,程慧芳又被绳索勒住,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还这么倔强?”谢任凡冷笑:“你就在这条绳子里面慢慢反省自己的一切!” 谢任凡正准备拉绳子,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伸手挡在程慧芳前面。 “不要!” 第60章 踏入险境8 这个身影白方正与谢任凡见过,他就是当时不愿意跟谢任凡他们一起走的小鬼之一。 不只有他,就连其他那时候留下来的小鬼还有在这间学校游荡的孤魂野鬼们,此时都已经聚集在教室外面了。 他们站在教室外,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一切,有些交头接耳,有的只是阴恻恻地看着。 “我不准你伤害我们老师!”小男孩的鬼魂双手一张,在前面保护着程慧芳。 “啥?”谢任凡挑眉:“她抓了人间的小孩,已经犯了大忌了,现在不收拾她只会害到更多的小孩。” “我只是……”程慧芳啜泣:“想当老师而已。” “那又如何?”谢任凡毫不客气地反击:“你想当老师,就一定要让你当吗?你当上了,对孩子来说是好事吗?如果这些阴间的小鬼,愿意当你的学生,那我自然不会管你,但是你连阳间的人都抓了,你自己看看,那些小孩被你吓到什么样子?” 谢任凡指着那五个早就被吓到失神的小孩,一脸不屑地说:“你这样配当人家老师吗?老是想着自己想要做什么,却忘记了这个神圣职业的初衷。老师本来就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他本来就不应该是一个职业,教育下一代应该是任重而道远的,可是现在有多少人因为贪图安定的生活与不错的收入而投身教职?只问教职对自己的好处,你曾几何时考虑过学生的好处?有你这样的老师,对学生有什么帮助?” 谢任凡一席话说到程慧芳抬不起头来,可是挡在前面的小鬼却半点也不畏惧,大声的回骂谢任凡:“老师不是你说的那样!” “或许。”谢任凡耸耸肩,一脸不在乎地说:“我也只是以偏概全,但是她在这里是事实,她抓了小孩也是事实。” “我不管!你要欺负我们老师,我就跟你拼了!”小鬼依然没有半点畏惧。 “啥?你找死吗?”谢任凡垮下了脸:“不要以为你是小鬼我就会手下留情,你不去打听一下,我黄泉代办人最讨厌的就是小鬼了!” 此话一出,外面许许多多鬼魂交头接耳,看样子听过这个传闻的鬼魂不在少数。 “我不管!你想要欺负我们老师!除非我死了!” 白方正一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然你以为自己还活着吗?” 谢任凡一脸不耐烦:“你早就已经死了啊!” “我不管!”小鬼涨红了脸,依旧不肯退让。 这时不只有那个小鬼,就连原本站在外面那些不肯跟谢任凡走的小鬼,一个接着一个在小男孩后面,挡住了程慧芳。 虽然这些小鬼挡在前面,但是只要谢任凡轻轻一拉,依旧可以将程慧芳给封入绳索之中。 可是看着这些张开双手想要保护自己老师的这些鬼小孩,谢任凡知道自己是不管如何都无法下手封印了。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白方正走了过来,拍了拍谢任凡的肩膀。 “算了啦!”白方正无奈地说:“就放过她。” “哼。”谢任凡冷冷地说:“如果是这些小朋友自愿让你上课,你们喜欢怎么上课我不管。不过如果你再随便抓小孩,不论是生的还是死的,被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再来找你。” 谢任凡说完,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绳子从程慧芳颈子上取了下来。 眼看自己心爱的老师脱困,鬼小孩们围着老师,开心地安慰她。 这场景或许很感人,除了这位老师的舌头已经掉到地上,且双眼外凸。 谢任凡看到这种仿佛一家团聚的景象,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真搞不懂这些小鬼。” “你没有过吗?还记得你自己小的时候吗?没有想念过学校?”白方正一脸温柔地看着这些小鬼。 “我一向不怎么喜欢念书的。” “对!”白方正笑着说:“但是,学校里面不只有念书啊!还有那些——可以跟你成为朋友的人,可以跟你一起玩的人。这些小朋友在可以享受学校生活前,就死掉了。所以,他们也希望有个学校。” “无聊。”谢任凡摇了摇头,转身便走,白方正耸了耸肩,牵着五个还活着的小朋友,跟着谢任凡走。 “先别走!”一个声音叫住了谢任凡与白方正,两人一脸狐疑转过头来。 “刚刚听你说你的名字叫『黄泉代办人』啊?”刚刚与谢任凡针锋相对,宛如这群小鬼的领袖般的男孩,很拽地将手交叉于胸前,对着谢任凡叫道。 “那是我的工作,最好有人的名字可以那么长。” “那好!”小鬼一脸臭屁,盘着手说:“你说这是你的工作,那你就帮我做事。我要委托你帮我们弄一间教室!” 这话一说,不只谢任凡一脸讶异,连其他的孤魂野鬼都是一脸惊讶。 “你疯啦?”谢任凡脸上仿佛蒙上一层灰,脸色极为不爽:“小鬼,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旁边几个大人鬼们看到这一幕,都觉得这小鬼也未免太大胆了。 “是你自己说的啊,这是你的工作,所以我才委托你啊。” “你付得起报酬吗?”谢任凡压着性子,一脸不屑地问。 “报『仇』?”小鬼一脸狐疑:“我不是要报仇,我是要叫你弄间教室给我们,不是要报仇。” 谢任凡拉下脸来,无奈地说:“我的意思是,你有钱可以给我当作酬劳吗?要人帮你做事,总要给人家薪水?” “有!”小鬼跩得二五八万似的爽快地说:“我可以把我最宝贝的东西给你,这样可以了?” “去。”谢任凡白了那小鬼一眼,摇了摇头转身想走。 眼看谢任凡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小鬼一急,在后面大声喊着:“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了!怕你完成不了委托!不能完成别人的委托,还敢叫自己黄泉代办人,真是不要脸。” 这一嚷嚷让谢任凡停住了脚步,也让其他不管是人还是鬼的大人们各个停住了呼吸。 第61章 踏入险境9 “什么?”谢任凡低声地说,任谁都看得出来一把熊熊的怒火已经烧到谢任凡头顶了。 谁知道那小鬼竟然变本加厉,将手放在头后,无所谓地继续大叫:“啊——!我不管!黄泉代办人是屁!好臭好臭的屁!我一定要告诉大家,黄泉代办人是这样的屁!好臭啊!” 小鬼这般没天没地的嚷嚷,嚷到众鬼魂各个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谢任凡。 黄泉界谁没听过曾经是“怨灵猎人”的黄泉代办人啊? 想不到眼前这个小鬼竟然蠢至此,当真是见了棺材还不知道要掉泪。 只见小鬼没天没地扯着嗓子嚷着:“黄泉代办人是屁!” 谢任凡整个脸色铁青,慢慢走到小鬼身边。 小鬼浑然不觉,仍然走来走去嚷嚷着。 谢任凡一捞,就把小鬼一把抓了起来。 此举让在场所有孤魂野鬼都倒抽一口气。 太恐怖了! 这小鬼眼前的男人,可是消灭了不知道多少黑灵,还把谣传最凶狠的双怨灵给摆平的男人。 光是这个半点法力都没有,瘦弱的小鬼来说,谢任凡起码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治他。 所有在场围观的孤魂野鬼,都知道这小鬼恐怕凶多吉少,但是没人敢说话,只敢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谢任凡要如何对付这个小鬼。 毕竟就算借给这些孤魂野鬼十倍的胆量,他们恐怕也不敢反抗谢任凡。 这时小鬼脸上第一次显露出恐惧的模样,问道:“你、你想干嘛?” 谢任凡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你给我听清楚。”谢任凡低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不管你的宝贝是什么,我都会完成委托把它夺过来,然后在你面前毁了它。” 小鬼一对眼睛睁得好大,看着谢任凡。 “天下没有我黄泉代办人不能解决的事。”谢任凡一脸傲气:“哈哈哈哈——!” 白方正用死鱼眼看着得意笑着的谢任凡,想不到这家伙,竟然会跟一个小鬼认真起来。 “只要你将你的宝贝交给我,我就帮你们弄间教室。”谢任凡咬牙切齿地说:“听清楚了没有?小鬼!” 谢任凡放下了小鬼,大笑地扬长而去。 白方正带着五个小孩,紧紧跟在后面。 白方正与谢任凡带着那些还活着的小孩,从生门离开了校园。 在外面等待众人的是小怜,小怜手上拿着一个箱子。 “那我就带这些小孩回去局里报到啰?” “等等。”谢任凡叫住了白方正。 “怎么啦?” “你自己看看这些小孩。” 白方正看了一下,这些小孩除了这些日子被困在这种地方,显得狼狈万分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怎么啦?我没看到什么不同啊?” “你不觉得他们的眼神都不太对了吗?”被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才注意到这些小孩的眼神都失焦了。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这种情况,他们跟那些鬼魂接触太久,除了内心受到惊吓之外,心理也受到不少创伤。”谢任凡示意小怜可以开始了,继续跟白方正说道:“在他们未来的日子里面,今天的一切将是永远不会放过他们的恶梦,在他们人生留下不可抹灭的烙印,如果不想带着这些回家,就必须懂得『遗忘』。” 小怜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盆花。 那花朵看起来像是一朵玫瑰般艳红,却有如百合般的绽放,花蕊排成了一圈,乍看之下就好像一颗长在花上的眼睛,虽然白方正不太懂得花,但是他相信这种花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谢任凡拉着白方正,离开了五个小孩,等两人站远之后,小怜将花盆捧起来,靠近他们。 离开了阴地,在这些没有阴阳眼的小孩子眼中,只见到一盆花腾空飞着,这些日子已经被那些鬼怪吓到失心疯了,对于这会飞的花也已经没什么惊恐的感觉。 五个小孩愣愣地看着花,然后闻到了花香之后,缓缓闭上了双眼,身子一软,五个人通通倒在地上。 眼看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小孩们,全部软倒在地,白方正紧张地想要上前扶住他们,却被谢任凡拉住:“别这么紧张,那是孟婆花,是我千辛万苦跟干奶奶要来的。” 谢任凡淡淡地说:“它是用孟婆汤所种,只要闻了它的花香,就会让人彻底忘记这几天的事情,永远不会想起来。你可千万别靠过去,除非你想失忆。” 谢任凡说话的期间,小怜把花重新封好,装回箱子。 虽然谢任凡这么说,白方正仍然紧张地看着这些小孩,果然过不了多久,他们慢慢醒转过来。 一对又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白方正与谢任凡,脸色却是一脸疑惑,已经没有半点恐惧失神的模样。 “可以了,你带他们回局里。”谢任凡面无表情地说:“至于在这边发生的事情,我想你自己会想到办法交代的,总之不要扯到我就行了。” 关于这一点,白方正一点意见也没有。 首先,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局里面的人关于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谢任凡。 毕竟这对他来说,是他的人生里最灰暗的一面。 很多次白方正都想放弃这一切,回到自己过去那种办案不怎么出色,但是问心无愧的日子。 白方正带着小孩子们回到分局,局里面苦苦等待的是这些失踪小孩的父母亲,他们接到了白方正的联络之后,不管现在已经是半夜几点,急急忙忙地赶来了警局准备迎接自己的小孩。 看到了为人父母喜极而泣的模样,让白方正再度了解到自己的重要性,为了这些人,自己就算心里不踏实又算得了什么? 可以有所作为却不作为,白方正不相信自己心里会比较好过。 第62章 鬼校落成1 鬼门开之后的凌晨,谢任凡作为根据地的废弃建筑有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再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大量涌入的地狱怨鬼们给占领,毕竟对这些长年遭困在地狱的鬼魂们来说,黄泉代办人是他们回到阳间短短一个月内,可以快速达成心愿的唯一寄托。 可是所有黄泉界的鬼魂都知道,没有准备实质报酬的委托,谢任凡是不接的。 所以这些鬼魂一从鬼门关冲出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报酬,哪怕是一点线索或情报,只要能够让谢任凡认定合格的报酬,就能让自己达成心愿。 然而现在,却是一片宁静,早在三天之前,在小碧的指挥之下,整块废弃的建筑空地就已经规划好了挂号排队的动线,以及每只住在这里鬼魂所必须分担的工作。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着那些鬼魂上门。 可是一大早,出现在废弃空地的却不是这些鬼魂,而是一对怯生生的夫妻。 两人紧紧搂着彼此,左顾右盼地走了进来。 老公的手上提着一个箱子,两人穿越了中庭,来到了其中一间废弃大楼的底下。 太太扫视过去,看到了一楼中央真的摆着那个大信箱,摇着老公的手要他看,老公看到之后也是一脸惊讶。 两人犹豫了一会之后,将带来的箱子放在信箱之上。 从两人对箱子依依不舍的态度来看,里面应该装有什么贵重的物品。 两人离开废弃大楼之后,还滞留在门前偷看。 谢任凡一直等了好几个小时,确定两人一脸失落地离开之后,才下楼去将东西拿上来。 这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个小鬼得意的宝物,也是他准备拿来支付给黄泉代办人的报酬。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谢任凡将箱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朝里面一看。 里面装的是一个玩具机器人,谢任凡看了不禁摇头苦笑。 从玩具关节的磨损程度来看,这应该是小男孩生前很常把玩的玩具。 的确,这真的是小男孩最珍贵的宝贝。 只是对谢任凡来说,这可称不上是实质的报酬。 “唉。”谢任凡将玩具放回箱子,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一点落寞。 这一切小怜跟小碧都在一旁看着,两人互视一眼,温柔地笑着。 只要认识谢任凡的人或鬼,一定都听过谢任凡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小鬼了。』 不过只有小怜跟小碧知道,对谢任凡来说,一旦案件牵扯到了小鬼,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管多久,谢任凡总是无法习惯,看到这些还没来得及长大,就中途夭折的幼小灵魂。 每看一眼,心就感觉被人揪住一样。 这或许是曾经身为婴灵的谢任凡,残留在体内的一点记忆也说不定。 说起来也奇怪,谢任凡不记得自己六岁之前的童年,但是却能记得当时自己在鬼门关前无助徘徊的景象。 而谢任凡多年来,还是不知道记忆中那双把自己推回肉身的手,到底是谁的手。 ※※※※※※ 黄校长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可以下班了。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东西,拿起公文包准备离开办公室。 外面的学生们还在静静地上着最后一堂课,校长离开了位于二楼的办公室,准备到后面停车场去拿车。 他下了楼梯,穿过了总务处,再转个弯,正准备直直通过走廊到后面停车场的时候,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已经在这间学校当了八、九年的校长,学校的所有地方他都了如指掌,可是当他转过弯,理应是一条走廊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个楼梯。 “嗯?”黄校长侧着头皱着眉不解地看了看四周。 当他倒退几步,朝自己过来的走廊一看,整个人眼睛都大了起来。 只见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挂在上面的门牌写着『校长室』三个字。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下楼,并且刚刚还经过了总务处,怎么会回到应该在二楼的校长室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校长内心有点恐惧,退了几步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他回到校长室门口。 就当作这一切真的没有发生,可能自己真的累了。 他喘了几口气之后,转身回到刚刚的楼梯,下楼穿过了总务处,这次他特别注意了一下,虽然总务处里面没有职员,不过那确实还是总务处。 他稍微安心一点,继续走到转弯处。 黄校长一转,眼前的楼梯几乎让他的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 怎么还是有楼梯?! 他一回头,看着总务处的挂牌,这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校长室』。 这是自己已经服务了将近十年的学校,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鬼!真的有鬼! 一想到此,原本已经大汗淋漓的黄校长,竟冒出了冷汗。 黄校长被吓到慌了,一股脑的从楼梯冲上二楼,一口气跑到了转弯处一看,那个仿佛诅咒般的广告牌仍旧写着『校长室』。 这次他心一横,冲到校长室门前,将门打开冲了进去,里面的的确确是自己最熟悉的办公室。 眼看这等怪象,让黄校长的心陷入恐慌,他冲出校长室,他四处张望,想要抓个人来问问。 冲到隔壁的秘书室,里面应该有教职员工还在里面,可是里面空无一人。 校长心急如焚,开始担心了起来,可是不管他跑到哪间教室或办公室,里面连半个人都没有。 心里的恐惧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扑空而不断沸腾,不管怎么走都会一个不小心又回到了校长室。 他再也受不了了,跑到了窗户边开始求救,可是任凭校长如何嘶喊,外面的人却是充耳未闻,甚至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向黄校长这边。 当然就算他想破了头皮,也根本不可能想到,从他早先步出校长室准备回家的那一刻开始,小怜就一直跟着他,用手遮住了他的眼,让他怎么走也走不出校园。 在校舍里面迷路了几个小时,黄校长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救命啊!有没有人……!”校长声音哽咽:“救救我?” 从镇定到惊恐,一直到现在的无助,黄校长怎么走都走不出校园。 这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校园,可是自己却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黄校长又气又怕,随着夜深人静,那仅存的一点理智与勇气也彻底瓦解了。 校长竟然抽噎地哭了起来。 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没人发现? 叩、叩、叩。 一阵阵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黄校长抬起哭花的一张脸,看着走廊的尽头。 一个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在走廊的最深处。 这是好几个小时以来,第一次看到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黄校长赶紧爬了起来,将手伸向那人。 “救命!求求你救救我!” “救你?”男子的声音低沉冷漠:“你有被救的资格吗?” 校长用袖子擦干自己狼狈的脸,看着走过来的男子,他有一张陌生的脸孔。 来人正是黄泉界最出名的活人,谢任凡。 谢任凡凝视着校长说:“正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身为一校之长,有没有做过会让你的职位蒙羞的事情,你自己会不知道吗?” 校长一脸疑惑,他所疑惑的不是自己的清白,而是他不懂这跟这一切又有什么关联。 “你有听过程慧芳这个名字吗?” 一听到这个的名字,校长脸色刷地一下变白,等于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作为。 “哼!”谢任凡冷笑:“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做过什么?” “只要你能够让我离开这里,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再多的钱也救不了你的命。”谢任凡冷冷地说:“你做过那么多缺德的事情,你自己都没有自觉吗?” “是!”人逢绝处,万事皆可抛,黄校长很爽快地承认:“我的确亲自下令要封杀她,但是这也是她自己的问题,她竟然在学生的面前动手打老师。” “是这样吗?”谢任凡侧着头一脸怀疑,关于过去的事情,他已经从程慧芳那边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时,学校因为次年招考新进老师的事宜,准备进行试讲。 但是被当时在学校代课的程慧芳,无意间听到了某个老师为了让自己的亲人顺利进入学校任职,而联合其他人进行内定,一气之下的程慧芳,才会跟该名老师起了冲突。 学校方面因此到处封杀程慧芳,并且把她妖魔化,一切都是为了掩饰自己不法的行为。 “事实的真相是因为你们内定资格,被她知道了,你们才极力捏造她精神状态不佳的事情,不是吗?”黄校长一脸死白,看着谢任凡。 谢任凡双目如炬,无形中透出了让人无法忤逆的气势。 “就、就算这样,现在人死不能复生,她是自己自杀的,这件事情学校也因此受到连累,这总不能也算在我头上?” “你的罪过不只这些?你有了内定还公开举行考试,每个老师报名都要收费。只要一次有一百个人报名,每个人收取一千五的费用,这样你们学校就平白无故有了十五万的收入。贵为一所学校校长,却将之经营成敛财的学店,不为学生们把关,遴选出最优良的教师,搞这种小手段,你都不觉得惭愧吗?”对于钱,谢任凡一向算得比银行员还要精。 “你不要信口开河,我告诉你,我可以告你!”被个小毛头教训,再也忍受不住的黄校长,板起了脸孔。 “哼!告我?”谢任凡不屑地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拿什么告我?” “你有什么证据?就算有证据的话,你可以直接上法院告我,不需要像这样不知道搞什么飞机地把我困在这种地方!” “真是无知啊!哈!”谢任凡笑了出来:“你以为这世上最严厉的惩罚是法律吗?” 校长听到谢任凡所说的,整个脸又垮了下来。 “哈哈哈哈!就算湮灭了所有证据,但是你逃得了天眼吗?”谢任凡收拾起笑容,双眼瞪视着校长:“不,你连你身后的那群都逃不了。” 校长一听,回过头去。只见走廊上面,密密麻麻站着鬼山鬼海的鬼魂,每一个眼神中都充满了怨恨。 “他们都是生前当不成教师的鬼魂,换句话说,这可是流浪教师的怨恨啊!”谢任凡蛮不在忽地扯了个谎,前几天游荡在这里的鬼魂,早就已经该走的走、该散的散。 现在包围着校长的这些鬼魂,不过是谢任凡请来帮忙的鬼魂,只是这点就算黄校长再聪明十倍也不可能看穿。 校长一脸惊恐、讶异地看着这些鬼魂。 “有的事情就算你做得再如何天衣无缝,骗得了人,也瞒不了天的。别以为作坏事没有报应,我这边可是已经有了满满的委托,要在你死后让你好看呢。”谢任凡凝视着校长:“而且我相信如果你再这么不知好歹的话,你应该也活不过今晚了。” 校长一听垮下了脸,肩膀垂下,无力地低着头。 “现在,可以救你的只有我这个黄泉代办人了。如果你想要补救的话。”谢任凡淡淡一笑:“我倒是可以帮你跟他们求求情。” “怎么补救?”谢任凡笑而不答,只是看着校长。 第63章 鬼校落成2 翌日昨天的一切宛如一场噩梦,谢任凡此时带着一名陌生男子一起来到了校长室,真实与恐惧感再度浮现他的心头。 “你好,校长。”谢任凡笑着说。 “是你!”校长的声音颤抖:“这么说来,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 谢任凡挑眉问道:“怎么?你不想认账?” “不!不敢!”校长手忙脚乱地从后面的柜子拿出一本书:“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校长打开书,书里面画着校舍的平面图。 校长指着其中一间教室,对谢任凡说:“这间教室怎么样?虽然位置偏僻了点,但是我打算在这条走廊这边加装一个铁门,这样教室就不会有其他学生靠近,也不用担心平常白天没人使用的时候,有学生进去破坏或者弄脏环境。” 谢任凡皱着眉头,似乎不太满意的模样,吓得校长魂都飞了。 “不只如此,我还会规定校工每个礼拜都会进去打扫一次,还会亲自到场去监督。” “嗯,资源方面,我想这样应该够了。”谢任凡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校长:“不过,你……” “我、我怎么了?” “提供一间教室给他们使用,好像不代表你的歉意,你这样恐怕无法平息那些家伙的怨气喔。”一听到谢任凡这么说,校长整个脸都挤在一块,紧张地问:“那我、我该怎么做?” “阿咧,你怎么会问我咧?”谢任凡装模作样侧着头说:“你是校长耶,你们学校的小朋友如果做错事情应该怎么办呢?” 后面的门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教务主任在外头对着校长说:“校长,朝会的时间到了。” 谢任凡微笑看着校长。 校长考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走出了校长室。 校长离开之后,一直保持沉默在旁边看着的白方正,走到谢任凡身边。 “这样好吗?”白方正似乎颇不能接受谢任凡这种方式,皱着眉头问:“竟然胁迫校长到这种地步,你这样不是间接鼓励这些鬼魂用这样激进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吗?” “不然你的建议是什么?”谢任凡用死鱼眼瞪着白方正:“好好沟通,用爱与包容去感化他吗?” “我、我怎么知道。”白方正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有一就有二,如果你都这样妥协,那些鬼只会愈来愈嚣张。” “啥?你认为鬼是哪里来的?鬼妈妈生的?他们并不是从黄泉界的石头蹦出来的,他们也不是自己选择要成为什么样的鬼。人才有机会去改变自己的未来。对鬼来说,只有过去,没有未来。就是因为人的所作所为,影响了他人,或者让他人带着怨恨而死,才会造就出充满怨恨的鬼。这不就是大家常讲的轮回嘛?” 白方正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鬼的世界是什么样,端看人的世界是怎么样。”谢任凡面无表情地说:“如果大家都能以礼相待,如果大家都能为别人多想想,哪来那么多怨灵?” 白方正白了谢任凡一眼,冷冷地说:“哼,说得正义凛然,如果真的这样你不是没生意了吗?” “有差吗?我不是整天只管着收这些鬼的,你忘记我不接黑灵的单吗?我主要的委托都是简单又好赚的生意,偏偏遇上了你之后……唉。” “怎样、怎样?叹什么气啊?我才倒霉好不好?整天都得看到吓死人不偿命的鬼,害我现在到哪里都被人以为爱耍帅戴着墨镜,还不是为了想要遮住那些不想看到的鬼魂。”白方正愈讲愈无力,愈讲愈小声,因为谢任凡的脸色愈来愈臭。 毕竟再怎么说,第一次也就算了,接下来的情况几乎都是白方正自己要求点那个灵药的,想把这笔账算在谢任凡头上,当然没那么容易说得过去。 再者,自从遇到谢任凡之后,白方正除了经历了许多不曾经历过的事情之外,也可以算是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了。 所以白方正愈讲愈心虚,愈讲愈小声。 “好啦!好啦!”白方正无奈地说:“都是我不好,可以了?” 听到白方正这么说,谢任凡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两人从校长室的窗户,看着学校的师生在行进曲的号召之下,全部集合在楼下的操场。 一周一度的朝会,在学校的操场上面热闹进行。 全校的师生都聚集在一起,聆听着校长的发言。 除了远远在观看这场朝会的谢任凡与白方正之外,在场恐怕没人有可以想象,这里就在前几天鬼门开的同时,大量鬼魂从鬼门关跑了出来。 而为了庆祝这一年一度的大解放,他们还在这些师生所站着的操场上,开了一场热闹的鬼月嘉年华会。 比起现在这些师生,那些鬼魂的数量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好白方正跟谢任凡两人在这些鬼魂发现之前就已经从生门离开了校园,否则就算谢任凡在黄泉界颇负盛名,恐怕也得丧命于此。 两人看着朝会情况,回想起几天前的那场惊险的冒险,在远处,站在讲台上的校长,依照谢任凡的指示,发表了一场让在场师生都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演说。 “在今天这个朝会的场合里面,”校长拿下眼镜,抿着嘴唇说:“校长要特别表扬一位已故的教师。她拥有一颗热诚的心,很可惜当初因为学校误会了她,让她痛苦不已。不然,各位同学现在就会有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可以来教导你们。” 校长莫名其妙的演说,台下每个学生都一头雾水,不只学生们疑惑,连老师们也是一脸不解。 校长这时哽咽地深深一鞠躬,诚心地说:“对不起!” 校长近乎激情的演出,让许许多多老师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校长希望,你们也可以跟校长一样,对这位老师怀有感谢之心,毕竟这里有些同学,曾经被这位老师教过,所以请大家一起,说声『谢谢老师』。” 虽然不知道内情的小朋友们,也不懂校长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听到校长这么说,全校的同学还是一起敬了礼,用震耳欲聋的音量齐声说道:“谢谢老师——! ”在场没有人看得到,就在全校同学这么叫的同时,一个女人就静静地站在校长旁边,泪眼看着这一切。 这些年的辛酸与痛苦,都在这声感谢之中消散殆尽。 而那股积闷在胸口的怨恨,也在这时候慢慢消失了。 只有谢任凡看得到,在她身上原本盘踞的红气,此刻正在慢慢的转变,成为了蓝气。 从执着转化成为对人世间的眷恋,这是灵体的转变,也是一种渡化的结果。 从一名教师的执着,变成眷恋还留在人世间,无法去阴间报到的小鬼魂们。 她或许不能在人世间成为一个老师,但是谢任凡相信,在黄泉界,她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对鬼而言,虽然没有未来,但是仍然可以珍惜现在。 毕竟在轮回的面前,没有什么事情是恒久的,当一切归零再度出发的时候,你将会重新面对一个崭新的人生。 但是,在生命的每个点上,仍然可以好好珍惜,享受生命才是最真实的。 对谢任凡而言,如果可以有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一种完美。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也可以把那些小鬼送来这里读点书。 谢任凡在心中想起自己那栋废弃大楼里,那些老是欺负老鬼黄伯的小鬼们,不过他相信,就算如此,黄伯好玩的头颅,还是难逃当球踢的毒手。 第64章 鬼校落成3 白方正与谢任凡亲自督工,让校方整理出一间教室之后,两人才离开学校。 两人步出学校,此刻正是放学时间,许多家长早就已经守在校门边,等待着自己的宝贝心肝步出校园。 白方正看到这个景象,一脸担忧。 “你干嘛一张苦瓜脸?” “这样不太好?”白方正搓着自己的两臂:“这间学校有鬼的事情,起码要告诉大家?” “啥?告诉大家什么?这间学校白天人上课,晚上鬼上学?”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谁会信你啊?” “可是,你看这些家长。”白方正皱着眉头说:“你不觉得他们有知道的权利吗?” “的确,不过他们需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谢任凡心想:“如果他们知道教育他们下一代的老师,一部分是用人情,也有一部分是用钱去买,才换来今天的职位的话,不知道作何感想?” “人在做天在看。”谢任凡无奈地说:“问心无愧就好了,人与鬼本来就一直生活在同一个空间,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吗?” 两人正说话的同时,其中一个放了学的小学生,正快步准备通过马路,可是这时候灯号早就已经变成红灯了,小男孩也没注意,就这样穿过去。 一辆速度不算慢的车子横向而来,旁边一个妇人看到这等险境,大声尖叫了起来。 就连小男孩也看到了车子,车子紧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 可是这时刹车已经为时已晚,小男孩突然从旁边跑出来,驾驶也来不及反应。 车子就这样直直撞上了小男孩,小男孩被车子撞到飞了起来。 所有人都紧闭眼睛,不忍看这一幕让人胆寒的画面。 只有白方正与谢任凡两人看到,一个身影在事故发生的同时,朝事故现场飞了过去。 那个身影抓起了小男孩,并且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车子前面。 两人一起飞了起来,有了这个身影当作护盾的小男孩,半点伤痕都没有,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 小男孩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影子,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女人若隐若现。 小男孩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女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感觉她像是学校的老师。 “谢谢老师……”小男孩的童言童语这么说。 程慧芳微笑点了点头,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谢任凡跟白方正看得到程慧芳,其他人都只看到了小男孩被车子撞飞的景象,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所有人都在这场骚动中乱成一团,学校老师很快地跑了过去,想要看看小男孩有没有受伤。 即使小男孩毫发无伤,老师们还是很紧张,似乎还准备叫救护车。 在一阵混乱之中,程慧芳看到了谢任凡与白方正,并且朝两人飘了过来。 “唔!”白方正一看她朝自己飞来,整个脸瞬间惨白:“她、她飘过来了!” “废话,你都看得见了,我会看不见吗?别紧张,她应该只是要过来谢谢我们。” 可是这时白方正已经转身准备逃跑了。 与此同时,阿宏也穿过了街道,朝白方正跑了过来。 一看女鬼飘过来,白方正二话不说,立刻拔腿就跑。 压根看不见鬼的阿宏,还以为白方正一看到自己就要逃。 “学长!是我,阿宏啊!你别逃啊!” “我不是要躲你啊!”白方正叫着,脚步却半点也不敢停下来:“我是要逃在你后面的女人啊!” 阿宏一听,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除了谢任凡之外,这条路上根本没有什么女人啊! “学长!没有女人啊!你别跑了啊!” 开什么玩笑,上次接受一个女鬼的道谢,让他无缘无故多了一个未婚妻,他可不想再接受任何鬼魂的感激了。 阿宏对谢任凡点了点头之后,马不停蹄的追了上去。 夕阳下,程慧芳与谢任凡苦笑看着白方正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 小怜缓缓悄悄地接近两人。 “凡,该回去了。”小怜微笑着说:“开始有客人上门了,现在姐那边挂号已经到了一千多号了,再不回去她会抓狂的。” “一千多号?”谢任凡苦笑摇了摇头:“人间不景气,想不到我的生意也跟着受影响。鬼门都已经开两、三天了才一千多件委托,唉。” 谢任凡告别了程慧芳,与小怜踏上回家的路。 ※※※ 那天朝会的几天后,该小学出现了一间位于顶楼的废弃教室,校长叫人在教室的外面特别加装了一扇铁门,严禁任何学生进去。 夜晚来临,朝气洋洋的小学沉静了下来。 慈祥的女鬼老师带着鬼学生们,来到了门前,他们穿过了铁门,进入了教室。 虽然是一间废弃的教室,但是里面应有尽有,不但有着老师上课用的黑板,也有一张张给学生坐的座位。 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黄泉代办人的功劳,在正式上课之前,老师还不忘记提醒学生,要永永远远感谢黄泉代办人。 而就在学生们祷告的同时,小明意外在自己的抽屉里面,发现了一个东西。 那是他生前最心爱的机器人,也是他说过要拿来付给黄泉代办人的报酬。 他又惊又喜地看着机器人,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人间有爱,阴间有情。 这对小明而言,是最珍贵的一课,他相信他会永远记住这次的事件,一直到喝下那碗忘却一切的孟婆汤为止。 第65章 鬼门关·楔子 距今大约五、六年前——大家所说的“凶宅”,通常有两种涵义,一是指有人曾经在这栋建筑里往生过; 另外一种则是指闹鬼的房子。 不管从哪个含义来解释,这间座落在江北郊区的老旧六楼公寓都符合。 这里原本是一栋相当不错的住宅公寓,但是在一个多月前,一名情场失意的女子在三楼上吊之后,一切都走了样。 住在那名上吊女子隔壁的住户抱怨,常常在半夜听到那间应该是空屋的房子里传来阵阵哭声。 恐怖的传言开始在这栋大楼散布的同时,许许多多诡异的事情也跟着发生了。 五楼刚上小学的小男孩,看见一名小女孩拉住他,叫他陪她一起玩,若不是那小孩的母亲最后及时抱住了小男孩,阻止他从五层楼高的窗户跳下去,说不定这栋公寓又会多添一桩命案。 再加上有超过十个人曾看到过已经过世了的阿婆,还徘徊在楼梯间,让整件事情变得愈来愈不可收拾。 短短一个月内,竟然从原本住满的十八户,瞬间剩下六户人家还没有搬走。 毕竟当你睡觉睡到一半,有个不认识的人大剌剌地就坐在你的身上,并且盯着你看,不管胆子多大,恐怕都会落荒而逃。 虽然这栋大楼在郊区,但这里终究还是江北市。 能够在江北市买栋房子不算简单的事,说什么也不肯搬的六户人家,决定扞卫自己的家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盗贼泛滥寻官兵,猛鬼横行找法师。 是夜。 就连原本不肯搬走的人家,今天都得找旅社或亲友家借住。 一场大战即将在这栋凶宅内爆发,整栋公寓一片死寂。 宛如深渊般的走廊上,一名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他不着急。 抓鬼这种事情急不得。 一切都必须看时辰。 如果在错误的时辰,遇到错误的鬼,就算有一打护身的法宝也是枉然。 来的这个男子,有个名字:易木添。 至于他真实的名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是个被丢在庙口的弃婴,自小被庙公收养。 也正因为如此,别人的枕边故事是白雪公主与七矮人,他听的则是天师黄凤娇与猛鬼斗法的故事。 耳濡目染之下,在他成年的那天,透过庙公老爸的关系,拜进了奇门遁甲大师的门下,经过了几年的修练,终于学成出师。 当然他一心想追随的目标,就是传奇天师——黄凤娇。 他希望自己可以像她一样,留下一篇篇动人的传奇。 然而,各行各业总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 虽然易木添有点真材实料,但是他所遇到的事件却不如自己的功力扎实。 总是有些人喜欢把人生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推诿给怪力乱神。 他遇过一件事。 有对家长找上他,坚称自己的小孩被鬼附身,结果就算木添说破了嘴,他们也不相信自己一心疼爱的小女儿,只是进入了“叛逆期”,坚持一定是“被鬼附身”才会有这些叛逆的行为。 不过今天不一样,木添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这栋大楼一点也不平静。 说白一点,木添认为这栋房子根本不适合人居住。 此刻在这栋公寓里面流窜的阴魂不知有多少,这让木添的嘴角勾起了微笑。 他等了很久,就在期待这样的舞台,可以让自己大显身手。 从出师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可以验证自己的身手,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让他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身影由左而右从木添的面前晃了过去,木添将符咒拿了出来,蹲低身子。 过没多久,那个身影又飘了出来,木添一个箭步,朝身影窜了过去,右手一翻便将符咒准确地贴在这个身影上。 一被贴上符咒,立刻发出凄厉的叫声,那是一只女鬼。 连看都没看,易木添便笑着喃喃数道:“一。” 曾经听师父说过,当年传奇天师黄凤娇曾经收服过将近两千只恶鬼,当时木添就立下志愿,总有一天要超越她。 这下总算踏出了第一步! 木添点了点头,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今夜,对活着的人来说,它是间极凶的宅邸; 对黄泉的鬼魂来说亦然。 木添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所有鬼魂都不堪一击,毕竟再怎么说,它们也在这里生活好一段时间了,如果不是那个“意外”,它们与人世的一切不相妨碍。 就像两条画在同一张纸上的并行线,虽然身处同一空间,但是永远不会有交集。 一看到木添,鬼魂纷纷四处逃窜,一只男鬼为了保护和自己共赴黄泉的小孩,被木添一剑穿心,魂飞魄散。 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法师狠狠地消灭,小鬼整个愣住,一对眼珠失了焦。 木添一跃,欺到了小鬼身边,回身一拍,一张符咒就平贴在小鬼的额头上。 小鬼翻倒在地上哀嚎,额上冒出了阵阵白烟。 “十七。”木添嘴里计数着。 这时走廊上面的鬼魂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不过木添不着急,他知道它们离不开这间阴宅。 此时,一个诡异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另一边尽头。 易木添一看,内心一惊。 这是什么怪物啊? 从身形看起来,来者像是男鬼,却有着诡异的体态。 定睛看个清楚,才发现根本不是一只,而是两只男鬼,一个站着,一个蹲着,身影连在一起的结果,让木添乍看之下还以为遇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 不过这却没有让木添安心,因为这时木添注意到了两只男鬼之间,还有个奇怪的地方。 那只蹲着的男鬼,竟然咬住那站着的男鬼的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木添这时又察觉另一个让他困惑不已的现象。那就是站着的那男鬼,竟然给木添有种“阴阳同体”的感觉。 明明阴气很重,却仍有阳气。 他到底是人是鬼? 在这间闹鬼的凶宅里面,木添根本分辨不出来。 说他是人,也未免太阴了。 更何况哪有人手上被一只鬼叼着,还浑然不觉? 仿佛像遛狗般,来到这间闹鬼的凶宅中闲晃? 说他是鬼,那散发出来的阳气又该如何解释? 不过木添终究是火里来、水里去那种有点道行的法师,便当下站稳了脚步。 管他是人是鬼,照收! 拿定了主意,木添扎稳了马步,举起桃木剑,朝男人慢慢靠近。 那一站一蹲的两鬼合体,气若神闲地盯着易木添,却没有半点畏惧的模样。 算准了距离之后,易木添将木剑对准了站立着男鬼的胸口。 只要被这剑给刺中,就算法力再强的鬼怪,恐怕命也去了一半。 木添向前一跃,跟着将手里的剑往男子胸口一送,那男子竟然避也不避。 行了! 木添心喜,旋即“拍”的一声,桃木剑笔直插进男人的身上,却没能刺进去。 “啊?”这让木添吓了一跳。 不管道行再怎么高的鬼,刺不进去,也应该可以把它震退开来,可是男人却挺直了胸膛,白了木添一眼。 就在他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男人伸出了左手,紧紧地握住桃木剑一扯,他手上的剑就这样被男子给夺了去。 这一下来得缓慢,但是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傻的木添,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宝剑被夺走。 男人将剑朝后一丢,高举左手,狠狠地朝木添的头上打了下去。 “唉唷,我的妈啊!”木添叫道。 “痛不痛啊?”男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木添抱着头哀嚎,还没来得及答应,胸口又被男子的手肘给撞了一下。 这一下,痛得木添整个人坐倒在地上,一手捂着头,一手抱着胸猛揉。 “我问你痛不痛啊!”男子抬起脚来,准备朝木添踹下去。 木添见状,整个人赶紧跳了起来。 这时咬住男人右手的那只鬼,竟然顺势抓住了木添,木添的双手竟动弹不得。 那男人见机就朝着木添的头上一阵猛打。 “痛不痛?”男子一边打一边问:“这样打痛不痛?” “痛!痛!痛!”易木添被打到头昏眼花,赶紧求饶:“求求你别再打了!” 男子闻言才停了下来,示意要那咬住手指的鬼魂放了木添。 木添一挣脱开来,一连退了好几步,一直到两人拉开距离才停下来。 木添揉着自己疼痛的头颅急道:“你怎么这样乱打人呢?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我是人是鬼不重要,我问你,我这样打你,合不合理?” “当然不合理啊!莫名其妙就这样乱打人,我又不认识你!” “那就对啦!哼!”男子一脸不悦:“那我问你,刚刚被你打到魂飞魄散的那些鬼魂,你认识几个?” 木添一脸茫然答道:“啥?” 这是什么问题,哪有法师收鬼还要认识鬼的道理? 眼看木添没有回答,男子厉声怒道:“认识几个!” “没、没,没一个认识的。” “我不认识你,打你就不合理,那你不认识这些鬼魂,却随便打鬼,这又合不合理?” “这、这怎么会一样!我是人,它们是鬼,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男子不屑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宰了你,让你变成鬼,我就可以随便打你啰?” “当然不行!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情。” “那么那些被你打的鬼魂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它们……它们出来吓人,把这里的住户都给吓跑了,所以住户才请我出来收鬼!” “『出来』吓人?”男子冷笑:“它们是从电视里面爬出来吗?还是从天花板上面爬下来?不过就只是被人看到,这样也能说它们错吗?如果有人嫌你丑,那么你上街被人看见了,是不是跟这些鬼一样,『出来』吓人呢?” 木添怒道:“你” “怎样?还想被揍吗?” 木添一听,闭上了嘴巴不敢说话。 “你走!这里没有你的事了。”男子冷冷地说:“不过我告诉你,你如果再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见鬼就打。我迟早会再找上你,下次我可不会让你那么好过了。滚!” 想不到自己原本还想要大展身手,现在却被这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给教训了一番,这是木添始料未及的。 木添落寞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这是木添的人生第一次感觉如此挫败。 临走前,木添回过头看着男子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哼。”男子冷笑:“想找我报仇啊?行!你记清楚了,我就是黄泉代办人。” 黄泉代办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号? 木添摇摇头转身离去。从男人口中所报出来的名号,可想而知这家伙一定是与鬼为伍,靠鬼骗吃骗喝的神棍。 换句话说,就是同行之中的邪魔歪道。 输给这样的男人,对木添来说是人生极大的耻辱。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还不够,于是他决定回去师父的身边,好好再学习个几年,再来报仇。 那天,谢任凡在一位刚认识不久、自称是“鬼半仙”的鬼魂协助之下,将风水重新整顿了一番,让阴阳两界的人重新在这间凶宅之下和平度日。 不明白内情的住户,还以为是木添的法力高强,将这些鬼魂一网打尽,便准备了丰富的礼品想要答谢他,才知道从那天之后,易木添也失踪了。 第66章 科学办案1 人的一生之中,常有许许多多的转折点。 有些时候是时势所逼,有些时候是人生告了一个段落,必须面对新的转运站。 大三的暑假,通常被大家视为人生中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长假。 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那样悠闲的假期了。 那是人生最后一次可以享受假日时光的时刻,而每个人选择度过这段美好光阴的方法都不尽相同。 这一群大学生来自于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社团,他们藉由社团的活动来迎接这个长假。 这一行六人,其中有四名是大三学生,即将在明年毕业。 他们的社团有个非常长的称号,叫做“安地不可思议及光怪陆离同好会”。 乍看之下,仿佛是个专门讨论怪力乱神的社团,但是关键就在那『安地』两个字上面。 安地是翻自于英文的“anti”,简单来说就是“反对”。 换言之,这根本就是一个百分之百科学,并且以破除迷信与不可思议传说为目的的社团。 社员平常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上网找一些时下最热门的都市传说,然后仔细找出线索,破解这些传说的神秘面纱。 从以前让许多人产生恐慌的“红衣小女孩”,一直到先前“西班牙车祸”的真实灵异事件,他们都成功破解,把它公诸于世。 而每当放暑假的时期,他们还会计划做“原野调查”。 他们到许多谣传的鬼屋或凶宅中,住上一夜,并且全程录像,为的就是证明这一切都只是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 今年,他们规划了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旅行。 他们计划在鬼月的期间,来一趟七天七夜的鬼屋之旅,并且在这七夜之中,露宿在汉江最凶猛的鬼屋,并且在那里面进行恐怖的游戏。 他们并非第一次做出这样几近荒唐的举动,毕竟从苏会长成立这个同好会至今也已经三年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很可能是同好会最后一次旅行聚会,因为过了今年暑假,同好会六个人中,有四个人就是明年即将毕业的大四生,只剩下这学期才刚加入的两名大一女生。 除了神经最大条的阿甘之外,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女生之所以会加入社团,完全是因为爱慕会长的缘故。 所以没有人对这个社团的存亡怀有任何希望,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 毕竟,他们写下了让自己可以自豪的历史,这些行为将来都是可以跟子孙吹嘘的事情。 曾经听过有人说,当一件事情到了极致,就会形成一种艺术。 如果这可以说得通,那么这个社团铁齿的程度,也已经到了艺术的境界。 他们这几天内,不但住过了“建英鬼屋”,还在里面大玩“抽鬼”的游戏。 除此之外,他们也在“成功鬼屋”,玩了“绕房间”的禁忌游戏。 更在经过一片墓地之时,临时起意玩起了“抄墓碑”的游戏,临走之前,几个男生还在墓碑前面小便。 这七天之间,他们做了许多一般只要有点鬼神观念的人,都会皱眉头的事情,他们却还引以为傲。 他们的种种行为对有任何一点信仰的人来说,根本就如蒙着眼睛穿越高速公路般玩命。 七天下来,他们相安无事地完成了环岛旅行,最后一天还在一片乱葬岗前举办烤肉庆祝大会。 四处蔓延的烤肉香,与旁边一片死寂的坟场,出乎意外地契合。 大伙有说有笑,不断说着整场旅程中,每个人所作的荒唐事迹,还将当时拍下来的照片拿出来回味。 “来!我们干杯!庆祝这次旅程成功!” 身为会长的苏致河举起酒杯,站了起身。 大伙听到之后,也纷纷回举起手中的酒杯。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嘿嘿嘿嘿嘿嘿——!” 只见坐在最后面的依依,摇着头咧开嘴笑。 “依依,你怎么啦?” 依依脸上依旧带着那诡异的笑容,双手托住自己的腮帮子,然后奋力一扭,整个头就像打陀螺般转了两圈。 从依依的颈子发出了骨头清脆的断裂声,脖子附近的肉也因此绕成两圈,仿佛在脖子上套了救生圈。 所有人看到这情景无不骇然,众人跳起来后,动也不动地看着依依。 “嘿嘿嘿嘿嘿嘿——!” 低着头的依依却仍然发出那诡异的笑声。 看见依依这举动的瞬间,雅欣全身颤抖,虽然现值酷暑,她却全身起鸡皮疙瘩,寒毛也竖了起来。 在与谢任凡联手解决了小学生连续失踪事件之后,白方正迎接了自己人生以来第一个看得见鬼的鬼月。 原本已经逐渐习惯可以看得见鬼的白方正,仍然被吓得半死。 不管大街小巷,到处都充满了人跟鬼。 这种“鬼满为患”的景象,可不是多看几眼就可以习惯的。 光就数量来说,类似这样的人潮除了游行抗议之时,大概只有跨年夜的地铁站前与百货公司的周年庆才可以看得到,更何况还是恐怖的鬼魂。 白方正已经完全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 做梦也想不到,有名女鬼淑苹赖着不走的家,反而是他在鬼月的时候唯一安全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这里有个女鬼在,其他鬼魂不敢乱闯进来,所以这些日子以来,白方正只有待在家的时候,才敢摘下眼镜跟耳塞。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左眼与左耳可能真的会憋出病来。 不过怨不了人,毕竟让自己的左眼跟左耳可以看得见鬼影、听得到鬼声的,不是别人,就是白方正自己。 虽然在鬼月之初,白方正顺利解救出那些被诱拐的学童,可是犯人却一直没有抓到。 在白方正的报告上,只简单叙述了他调查的经过,不过造假的成分太高,毕竟白方正不可能写出“嫌犯是个女鬼,而且经过沟通,已经成为该间学校的守护灵,守护着该校的学生”这种报告。 所以关于嫌犯的数据,白方正便天马行空的捏造出了一个嫌犯,全警局上下正在全力搜捕这个不存在的犯人。 为了救人而错失抓住歹徒的机会,这是白方正为当时自己没能捉到嫌犯所设定的借口。 警方高层对于他能够顺利救回这些小孩,已经记了大功一件,当然不会过问这次行动没能顺利逮捕到嫌犯的白方正有没有过失。 除此之外,当时失踪孩童之中还有担任代表的父亲,代表更是赞不绝口,甚至还亲自要求警政署长表扬白方正,让白方正升等。 不过由于白方正地位特殊,已经不在正常的警务系统之内,所以加薪与受奖之后,“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仍旧照常运作。 自从跟谢任凡相遇之后,人生宛如坐上云霄飞车般的白方正,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假期。 话虽如此,但是对白方正来说,这次的假期也算是被软禁在家中,哪里都不敢去。 原本计划放长假直到鬼月结束,谁知道才刚过中元节没多久,就接到了阿宏的来电。 “白学长,署长下令要你收假。” 就这样,白方正结束了软禁式假期,回到了局里。 只是白方正做梦也想不到,迎接他的会是如此难缠的事件。 第67章 科学办案2 “学长!”一看到快要两个礼拜没见的白方正,阿宏喜上眉梢:“欢迎归队!” 与阿宏热血沸腾的元气相反,白方正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 “真是不好意思,要打断学长你休假,不过署长有令,我们『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又要出动了。” 白方正张开了嘴,想叫阿宏别再把这别扭的小组名称给说出来,不过转念又懒了,不管白方正怎么说,阿宏还是很引以为傲。 “这次是什么案件?” “一名大学生的离奇死亡案件。” 一听到这次的案件又回归到自己最擅长的刑案,白方正松了一口气。 尤其当案件牵扯到已遇害的被害人之时,白方正就有机会使用从谢任凡那边得到的“阴阳眼”,获得第一手的信息。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白方正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每天发生的命案何其多,会被特别指派到“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案件,肯定都有其特别之处,尤其大部分都是社会上特别关注的案件,或者对警界声望影响重大的案件居多。 “被害者是一名学生,现在正值暑假期间,所以他们社团……阿,我看一下。”阿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册,皱着眉头说道:“他们社团叫做『安地不可思议及光怪陆离同好会』?特别举办了一场旅游。” “啥?那是什么鸟社团?”白方正表情夸张。 “就是专门破除迷信之类的社团。” “喔,那叫破除迷信社不就好了!算了,那不是重点。” “嗯。”阿宏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们社团喜欢找出一些关于灵异现象的时事,然后用科学的方法来破解它们,并且公诸于世。这次他们的旅行,听说就是为了证明那些大家所谣传的鬼屋是假的,所以才特别展开鬼屋之旅,专门挑鬼屋来住。” 或许,对半年前的白方正来说,他会很赞同这样的社团,可是偏偏在被谢任凡打开那扇窗之后,白方正生活的一切都改变了。 这些大学生的行为在现在的白方正眼中,除了“蠢”字可以形容之外,没有其他更贴切的字眼了。 “没事找事做吗?”白方正一脸不悦:“大学生要嘛念书,要嘛尽情玩乐,没事去住鬼屋,嫌自己活得太舒服吗?” 阿宏摇了摇头,似乎也对时下大学生的想法不甚了解。 “然后呢?” “喔,事件就是发生在这趟旅程中,他们正在烤肉的时候,其中一位女学生突然开始狂笑,然后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啥?” “当然,这是他们自己的口供,实际上的情况还要等法医报告出炉之后才知道。” “连法医的报告都还没出来。”白方正疑惑:“怎么就已经找上我们?” 一般来说,像这种案件多半都是办到瓶颈,或者毫无头绪,才会落到“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头上。 “因为上层很重视这起案件,虽然现在报章媒体仍以意外来报导这起事件,但是因为不久前,这个社团在许多知名网站发文抨击警方办案太过于迷信,还相信托梦之类的事情……”阿宏讲起来还有点忿忿不平:“所以上层有些人认为这起案件会不会是他们向警方所下的挑战书,故意把案情弄得好像怪力乱神。” 白方正听了颇不以为然,毕竟这关系着一条无辜的人命,他不相信有人会为了这样的理由而去杀人。 “所以这次长官有特别指示,一定要用科学的方法来办案,而且所有的证据都必须有专家背书。不过关于这点,我想学长你应该不用管,因为署长有说,这部分会由公关部门帮我们弄好,我们只需要准备资料提供给公关部门就可以了。” 白方正一听,脸瞬间垮了下来。 一定要用科学来办案? 在这段时间,白方正之所以爆红,就是因为办案的方法一点也不科学啊! 这不是等于要叫白方正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想啊,那些大学生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白方正脸色变沉还浑然不觉的阿宏,一脸不屑地说:“没出过社会!自以为是!根本就只是些井底之蛙!不知道这世界上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在白学长的面前,搞这些小把戏根本就是班门弄斧!” 有别于阿宏的自信,现在的白方正只觉得头昏眼花。 姑且不论要上哪里去找这些科学的证据,就连想要脱下眼镜跟耳塞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更遑论调查这样一起凶杀案了。 停尸间的灯光闪烁不已,就好像廉价鬼屋内照得走廊闪闪骇人。 “法医就在里面。”领着白方正入内的员工,语调宛如死人般没半点起伏,指着走廊尽头说道:“你们直走进去,最后面那间就是了。” 白方正看着闪烁的灯光,内心泛起了一股不安。 “这灯……”白方正指着上面一闪一闪的灯光。 “坏了。”那员工面无表情答道:“看不出来吗?” 白方正吞了口口水,领着阿宏到走廊尽头。 “你就是那位知名的白方正警官吗?”才刚走进屋内,就听到了法医的声音。 法医是个年约三十的女性,戴着眼镜,穿着白色的医师袍。 “你好,我就是白方正。”白方正点头示意。 “嗯。”女法医打量了一下白方正,笑着说:“跟我的想象有点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你会是个瘦瘦小小的宅男,想不到你的个头那么高大。” 白方正挠了挠头苦笑,他实在听不出来女法医所说的话究竟是褒还是贬。 “进去。”女法医指了指后面的门。 女法医领着两人走到了后面的解剖室,解剖台上面躺着一具女大学生裸尸。 白方正与阿宏一看到女学生的脖子,不自觉地倒抽了口气。 “很惊人?”女法医笑着说。 “她、她的脖子到底怎么了?”白方正指着女大学生的脖子。 “你没有拧过毛巾吗?” “啥?” “她的脖子就像拧毛巾那样,被人扭了两圈,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白方正与阿宏张大了嘴,盯着女大学生的脖子瞧。 “死亡原因就跟你们所看到的一样,颈椎断裂而死。” “法医。”白方正苦着一张脸:“人有可能自己扭断自己的脖子吗?” “当然不可能!”女法医一脸不屑,似乎白方正的问题很低级似的:“虽然单纯就力道来说,那是有可能的。但是实际上,当脑部缺氧的时候,连带会让人的双手无力,所以人不太可能掐死自己。” “嗯。” 女法医皱眉,摇了摇头说:“光掐死自己都不太可能了,像这样要把人的脖子扭两圈,我想,就算是扭别人的脖子都不可能做到。” “喔?” “我会说不可能的原因,是因为骨头没有那么脆弱,再加上肌肉也是有韧性的。光是想要扭一圈,就需要非常大的力量了。而扭了一圈之后,人断了气,骨头断了,肌肉也松弛了,要扭第二圈相对就比较不费力了,所以根本不需要扭两圈,也能达到杀人的目的。” “如果是五个人合力呢?” “如果是五人合力,当然有可能,不过我想也没有那么简单,五双手同时放到一颗头颅上,不但施力点不好找,使力的时机和强度还要互相配合才行。”女法医靠近女学生,稍微转动了一下女学生的脸,此举让白方正与阿宏缩起了肩膀,一脸紧张:“而且如果真的是靠蛮力,他们在施力的时候,肯定会在脸上留下痕迹,可是你们看,她脸上一点瘀青也没有。” 白方正陷入沉思,然后点了点头拿起法医的验尸报告:“其他的都在报告里面?” 女法医点了点头。 白方正示意了一下阿宏,然后两人准备离开法医室。 “加油啊,知名的白警官。”女法医神秘地笑着:“我可是很期待你唷。” 好像想到了什么,白方正回过头来,没待白方正开口,女法医笑着回答:“我叫做温佳萱。” 从供词上面来看,所有在场的人口径都是一致的,都说是被害者将自己的脖子给扭断的。 法医的报告证实了这点。 死因的确是脖子被扭断,然而问题就在于下手的会是被害人自己,还是由其他人联手。 如果单凭白方正自己的感觉,这件事情只要到现场询问一下被害人本人,应该就可以解决了。 可是现在正值鬼月,案发地点又在南部,白方正希望要到不得已的时候,才能拿出来使用。 再加上,上级又希望这次能有科学依据。 对白方正来说,现在能做的,就是先就已知的事实来找寻线索。 本来这就是最土法炼钢的方法,也是白方正没有阴阳眼之前,最擅长的方法之一。 在这起案件之中,姑且不论到底是自己还是他人加害的,单论将人的头给扭断,到底需要花多大的力气。 白方正在鉴识小组的协助之下,找到了一家铁工厂。 听说里面有可以专门拿来扭断钢筋的机器,不但如此还可以计算出实际上所需要的力道。 于是白方正有了一个想法,他希望撇开一切生理与想象,单纯计算一下将人的头颅扭两圈需要多少力道。 如果力量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或许这件案子还有一点可以办下去的空间。 白方正请鉴识小组弄了一个模型,硬度跟人骨差不多。 可是实验还没到成功,他的脸就已经绿了。 因为光是扭断脖子到一百八十度,就已经需要一百多公斤的扭力了。 更何况是扭动自己的脖子呢? 一个女孩子到底哪来这种力量? 就算是其他人加害的,恐怕也需要找到东西来固定身体才有可能做到。 然而最后的问题也跟法医所说的一样,一定可以在身体上找到施力时候所造成的伤害。 走出铁工厂的同时,白方正几乎已经断定,这件案子想要用科学办案的方法来侦破,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了。 第68章 厉鬼索命1 离市区约十公里远的郊区山上,比邻而坐的是一栋栋豪华的宅邸。 这里可以鸟瞰整个江北盆地,让人有置身于天堂向下看着庸庸碌碌的人世间的错觉。 然而这里平时并不是这些屋主的住处,只是用来度假的别墅。 简佳茗的父亲将他从大学接回来之后便安置在这里。 “轮到我了……下一个一定是我,我不想死啊!爸爸!” 这时的简佳茗精神状况已经极度不稳定,他抓住父亲的西装,死命的要父亲保护他。 简佳茗的父亲是个企业家,从小对简佳茗的教育甚严,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接班人般培养。 看到简佳茗现在的模样,就好像一把刀往心里挖。 他将简佳茗安置在这里休养,除了请来最好的精神科医师与看护,一起进驻照顾,也担心真的有什么不明人士潜入,而请来了自己最信赖的保安公司驻守看管。 这些保安可不像一般公寓大楼的管理员,他们是经过精挑细选,由退休特工人员所组成的,堪称是精英中的精英,而现在就如同保镖般维护着简佳茗的安全。 因地处山区,这里到了夜晚不仅缺乏路灯的照明,非假日时四周原本气派的豪宅更是昏暗的有如鬼屋一般。 为了顾及安全,简佳茗现在的居所彻夜点灯,即便就寝也不能熄灭任何一盏灯,整座别墅就这样灯火通明。 简佳茗的父亲特地在别墅的各个角落都装上了监视录像机,而屋子里除了医生、看护和简佳茗的卧房,以及浴室厕所这几个需要有隐私的地方,其余无处不被监控。 简佳茗房门口的走廊与外面的阳台更是不惜成本加装了最高级的红外线监视器,再加上保安人员二十四小时轮班守卫,戒备非常森严。 只是简佳茗的父亲做梦也没想到,找上宝贝儿子的却是这些退休的特工人员所无法对付的恶鬼。 『有……有鬼啊!不,别过来!简佳茗救我!哇——!』 一个礼拜前的惨叫声,至今仍烙印在简佳茗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因为依依的死,伙伴们各个神经都变得紧绷,社团的宗旨也正逐步瓦解中,身为公关的简佳茗为了避免大家继续胡思乱想,他决定负责联络安抚社团成员们,于是便一一打电话给大伙儿提振精神。 岂知在简佳茗与阿甘通话快结束前,却听到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一阵惨叫。 心急的简佳茗急忙赶过去,看到的却是身形已经变得像扯铃一般的阿甘,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 有如扯铃线的被单紧紧缠绕住阿甘的腰部往两边拉扯,简佳茗可以想象当时阿甘的表情肯定比十六世纪穿束腰的欧洲淑女还要痛苦好几万倍。 阿甘的腰已经被挤压到跟简佳茗手臂的粗细差不多,不但眼球和舌头向外突出,七孔流血,嘴边还明显留有一大坨呕吐物和疑似胆汁的黑色液体,下体则混杂着排泄物。 一想起阿甘的死状,又让简佳茗感到反胃作恶。 原本以为依依是突发的精神异常,或是脑功能有什么损伤,才会忽然产生如此的怪力与自残行为,想不到过没几天,当晚同游的阿甘竟也跟着离奇死亡。 如今简佳茗已经深信鬼魅的存在,别说是什么科学之子了,就算是爱因斯坦,恐怕也会上庙去求符了。 可是偏偏整起事件说起来太过于诡异,有没有人相信都是个问题了,光是自己跟那些同学所做的事情,一说出来说不定连法师都会被气死。 众人这趟旅行所做的事情,犯下的禁忌之多,早就连简佳茗自己都难以说清楚了。 就算看个医生,医生也会问哪里不舒服,如果连病人都不知道自己哪里不舒服,这叫医生从何医起呢? 窗外一片宁静,虽然整栋别墅光是保镖就超过了十人,可是终究是远离都市的郊区。 在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简佳茗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感觉自己犹如已经落入敌人手中的猎物,随时处于任人宰割的情况。 他像只饱受惊吓的小动物般,无时不刻战战兢兢地环视周遭的动静。 住进这栋别墅已经度过了两个夜晚,简佳茗将窗帘拉上,对于窗外那一片黑茫茫的景象,即使看再多次也不会让他因习惯而安心。 现在就连微风轻拂树梢,那温柔摇曳的树影都足以让早就吓破胆的简佳茗感到不寒而栗。 在这里的晚上,简佳茗所需要做的事情只有洗个澡然后早早睡觉去。 虽然医生特别吩咐要早点上床睡觉,不要劳累了身心,但简佳茗总是辗转难眠,直到天空微微亮起曙光。 阳光终于在漫长的夜晚过后又重新洒在窗帘上,简佳茗才能稍微卸下恐惧的心理,拖着疲惫的身体,渐渐入眠。 “简佳茗,水放好了,去洗澡。” 连热水都不敢让简佳茗自己放,如同女佣般的看护在卧室门口说道,深怕有任何一点意外发生那可不是她能交代的。 几乎足不出房的简佳茗,在看护和保安的陪同下到浴室去洗澡。 只要出了房门,看护和轮班的一名保安一定会陪在简佳茗身边,一个负责服侍照顾,一个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对于这样的生活,简佳茗感到相当不自在,因此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也不想步出房门。 只有在房间里与洗澡的时候简佳茗才能享受一个人的自由。 洗完澡回到位于二楼的卧室,里面的摆设简单朴素,一张柔软的双人床就摆在房间的正中间,偌大的衣柜平行立于床头柜旁边紧贴着墙壁,衣柜的对面架着一面比自己体型还要大一些的镜子。 床的另一边则是整套符合人体工学的木制书桌和座椅,而床脚的墙上挂有五十二寸的电浆电视。 卧房里唯一最具危险性的东西,就是在房门的正对面,也就是房间尽头的那一整片玻璃落地窗。 因此在这片落地窗的正下方,简佳茗的父亲安排了两名保安警卫看守着。 早在学校住宿时就已经戒掉看连续剧的习惯,简佳茗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看电视了。 担心害怕地窝在被子里打转,不如开电视来看,说不定还可以转换一下心情。 第69章 厉鬼索命2 就在简佳茗这么想的同时,他已经把电视打开了,还来不及转台,这个节目立刻吸引了简佳茗的目光。 “我朋友是个很不信邪的人,他一向认为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什么鬼啦、神啦那些没有科学根据的东西存在,每次看到那种什么乩童被上身之类的,都说那一定是演戏骗人的。”女性来宾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结果有一次他跟朋友去建英鬼屋观光……” “去那种地方观光喔?”主持人一脸惊讶地问特别来宾。“也不能说是观光啦,就是去那边看看,因为很有名嘛!” 女来宾的手轻轻向主持人挥了一下,示意她了解那个意思就好。 “然后他想说也没什么,想在那边拍照留念,证明他去过那里,什么事都没发生。结果回去之后,当天晚上他就忽然卧病不起,他家人还叫救护车挂急诊,医生看完之后完全找不出原因,可是他也不是装病,脸色就一直很难看,没办法站起来,也没办法讲话。” “那怎么办?后来怎么样?”主持人一脸忧心的问。 “后来他的家人觉得一定是去那个鬼屋才会出事,所以就去庙里请法师来看,然后,真的很玄,法师帮他作完法之后不到一天喔,他就痊愈了,好像那场病从来没发生过的感觉。”来宾说得口沫横飞,好像深怕在场没人相信她的话似的。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触犯凶灵的事,遇到像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老师?”主持人转过头去询问在场的另一名来宾,似乎是灵媒法师之类的。 以前对这类节目根本不屑一顾的简佳茗,此刻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竖耳倾听那位所谓的老师讲话。 “咎由自取?” “嗯?”简佳茗发出了疑惑的幽鸣。 “你……不是想见我吗?” 简佳茗晃了晃脑袋,认为自己听错了,想把自己弄清醒一点。 “我这就来了,你等着。” 简佳茗瞪大眼睛看着屏幕,这老师到底在说什么? 他明明就怪怪的,为什么主持人跟其他来宾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边听边点头呢? 原本想看看老师会提出什么好建议可以解救自己的,想不到愈看反而让他愈加恐惧。 简佳茗拿起遥控器,往后退了两步,想要转台遥控器却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不会,没电了吗? 简佳茗鼓起勇气,一边注意电视上老师的反应,一边好像杀人凶手就在身旁般,小心翼翼地往电视移动。 “嘿嘿……”老师忽然低下头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一听到老师那令人发寒的笑声,简佳茗冰冷颤抖的手立刻像子弹般快速射向电视上的选台按钮。 他发狂似的不停地重复按着电视上的选台钮,却怎么也转不了台,不管是音量或电源的按钮也都失效了。 “被人欺骗杀死很好玩是!”老师转过头来,瞠目咧嘴对着简佳茗大叫。 啪——简佳茗索性拔掉电源插头,终于把电视给关掉了。 四周一片死寂,仍然心跳加速忐忑不安的简佳茗,连滚带爬地躲进被窝中,老师的话语和举止残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叩叩——敲门声让过度惊吓的简佳茗整个人跳了起来。 “怎么了?还没睡?”看护被简佳茗的反应吓了一跳,眼睛扫视了一下房间四周问道。 “要……要睡了。”简佳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了个头。 简佳茗想起来,这是两天来例行性的查寝,看护睡前会先来看看自己的状况,而先前简佳茗为了避免麻烦所以都会装睡。 “没事的话请早点睡。”看护挂着忧心的神情温柔地说。 简佳茗点了点头,盖上棉被转向另一边,背对着门口的看护,没有看到她那诡异的微笑。 “晚安。”看护轻声说道,顺手将门带上。 喀嚓——嗯?怎么? 简佳茗内心一惊,立刻爬起来查看房门,这是一道由内由外都可以上锁的门。 为什么要锁门? 虽然从里面也可以打开,不过简佳茗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先将锁打开,然后转了转门把。 不会?锁明明已经开了啊?为什么打不开! “喂!喂!外面有没有人啊?”简佳茗心急地搥打着房门大叫:“搞什么!警卫都在干什么啊!不是应该有人在外面巡逻吗?” “人再不过来你们明天就等着喝西北风!听到没有!”不管简佳茗怎么吼叫,依然像与世隔绝一样,门外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操!”简佳茗又气又急,用力踹了房门一脚。 落地窗! 简佳茗很不愿意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外面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总让他头皮发麻,起鸡皮疙瘩,但现在也已经别无选择了。 虽然只是被锁上门,但无法与外界联络还是让简佳茗感到不安。 他拉开窗帘,准备将手伸过去打开落地窗的锁。 嚓——嚓—— “哇!” 忽然从身后传来的电视声让简佳茗惊呼一声,立刻回过身去。 没有插电却莫名其妙自动开启的电视屏幕上显示着一片噪声。 简佳茗想起以前和朋友们一起去看“七夜怪谈”,还曾经笑说如果贞子真的存在还真想跟她合影留念,但现在的他可是一点兴致也没有。 啪嗒—— 还来不及处理电视机与自己恐惧的心情,从落地窗外又传来了奇怪的声音,简佳茗全身直冒冷汗,缓缓回过头去,一只惨白的手正抓着落地窗外的栏杆,一副正在往上、准备攀爬过来的样子。 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可能放声尖叫,也可能像鱼刺鲠住喉咙般完全发不出声音来,而此时的简佳茗便是后者。 简佳茗发挥求生本能,用飞快的速度拉上窗帘,抓起被搁在桌上的手机,毫不考虑拔腿就跑进衣柜,这么大的衣柜就算躲上三个大男人都不成问题,他拨开大衣和外套,藏身在衣服后面。 自己人绝不可能从落地窗爬进来,而且那只毫无血色的手,怎么看都有问题,如果只是一般小偷的话,此时的简佳茗说不定会抱着那小偷高兴地痛哭。 喀啦——咚——咚——咚—— 落地窗被打开的声音,以及那踏进房间的脚步声,每个声响都颤动简佳茗的心。 整个房间一眼望去,能躲的地方也只有一个,简佳茗因为惊慌,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会如此的愚蠢。 简佳茗拿起手机一边拨打简讯向会长求救,一边拼命向自己过去从来不愿相信的神明们祈祷。 砰——砰—— 衣柜的门一扇扇被开启,柜子里的抽屉也被拉开。 砰—— 最后一扇衣柜门终于被打开了,简佳茗透过衣服间的细缝,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地直盯着面前这个身形消瘦、脸色惨白的女鬼。 跟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女鬼还真像,以往都是笑看鬼片,认为那些鬼怪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然而实际上遇到了,却觉得无比骇人。 “衣柜里的东西,应该折好才是,怎么可以乱塞呢。”女鬼透过缝隙,歪着头目光凶狠地瞪着简佳茗说。 简佳茗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吓得双腿无力,像毛毛虫般蠕动,想要逃脱出去。 女鬼瞬间脸色大变,由惨白瘦弱变成青面獠牙,伸出手上的指爪掐住简佳茗的脖子,拔萝卜似的用力将简佳茗抽出衣柜。 简佳茗毫无抵抗之力,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人被反压在地上,面部朝下,女鬼一手抓住脖子当压制点,另一手则不慌不忙地先将小腿往后折,让筋骨一向很硬的简佳茗痛得胀红了脸。 “衣柜的东西要折叠好啊。”女鬼面无表情地说着,继续动作。 小腿折完了换大腿,“啪”的一声,髋关节整个断裂粉碎,简佳茗痛得眼泪像泄洪的水库般飙了出来。 被折了三折,简佳茗的脚掌贴着屁股,膝盖紧紧顶着他的背脊,这已经不是体操选手或李棠华特技团可以做到的动作了。 女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微微上扬,只剩最后一个步骤了,她将简佳茗的头倏地往后一扳,断裂的颈椎瘫软,后脑勺就这么轻轻被平行放置在膝盖旁。 次日,新闻版面出现了几个斗大的字样:男大生被折成豆干,离奇死亡! 已经快到中午吃饭时间,看护不见简佳茗起床,到房间查看,并没有发现简佳茗的身影,只有电视机开着,正在回放昨晚的灵异节目。 看护心急地找遍各个房间,保安人员和医生也四处搜寻,最后简佳茗的身影才终于在他的卧房衣柜中被发现。 但一切为时已晚,简佳茗就像军营中的棉被,被折成豆干状,反折的尸体已经有如真空包装的豆干般僵硬。 “简佳茗啊!为什么会这样!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顾的啊!亏我还花大钱请你们来,结果换来的却是我宝贝儿子的冰冷遗体!”简佳茗的父亲赶到后方放声痛哭,不忘责备身边的保安和看护。 “昨天并没有任何异常。”看守大门的保安率先开口。 “我这边也是,一切正常。”负责守简佳茗房间阳台正下方的保安也跟着附和。 “我们也没看到任何可疑人物。”房子里的巡逻警卫非常肯定的回答。 保安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是要推卸责任,但他们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我昨天去巡房的时候,简佳茗把门锁起来了,我有特别靠近房门听听看,房间里非常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我想他应该是已经睡了,所以就没进去看……”看护说到这里不禁掩面啜泣:“早知道我一定去拿钥匙,不,不管怎样都要破门而入!”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儿子已经死了是事实,你们全都应该负起责任!”简佳茗的父亲抓住其中一名保安的衣领,对着众人怒吼。 “先生,您先冷静一点,简佳茗……该怎么说呢,他的死状看起来相当不自然,不像是人为……”医生话还没说完,立刻被打断。 “你们通通都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 简佳茗的父亲自己心里也明白,儿子的死说不定非科学所能解释,但痛失爱子的他,根本无法保持理智。 第70章 厉鬼索命3 成立社团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尤其不在学校的支持之下,还硬要成立地下社团,没有几近疯狂的热情,是无法做到的。 苏致河就是这样的人,就读物理系,不但不相信任何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甚至到了鄙视的地步,认为相信怪力乱神的人,不是脑袋有缺陷就是懦弱无能。 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因为仇恨,也是生父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在他六岁的那一年,他的父亲抛家弃子,只因为笃信算命师所说的,妻子将有克夫命。 致河的母亲重病时,他曾通知父亲,想不到父亲竟绝情到不屑一顾,没去探过病,连电话关心也没有。 在母亲病逝后的丧礼,父亲虽然到场,却草草上个香就走人,离去前还与陪同前来的友人有说有笑,好像巴不得这个女人快点死掉,如今终于如愿了似的。 致河恨自己的父亲如此盲目相信算命,恨那些不存在的鬼神,它们让人变得愚蠢,做事一点道理也没有,对他来说,信仰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骗局。 所以当他知道外婆因为八字不合的关系而反对小舅舅的婚事,他根本不管那是自己的亲人、长辈,便对外婆破口大骂,这让外婆大发雷霆,母亲只能在一旁道歉善后。 虽然影响了家族之间的和谐,但致河认为自己并没做错,拥有如此迷信的外婆令他不齿,他宁可断绝祖孙关系。 『真的有鬼!会长,救命!』 收到这样的信息,“啪”的一声,致河将手机重重摔在地上。 “是怎样!大家都变得神经兮兮,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这种东西!” 致河咬牙切齿,用手捶了墙壁一拳,并怒视着自己的手机。 即使致河最近愈来愈常听到奇怪的声音,眼角余光似乎也不时瞄到诡异的影像,但他仍坚信这是因为失去朋友,过度伤心疲倦而导致的幻觉。 依依的死亡原因,他已经和简佳茗讨论过了,两人认定是脑部病变的关系。 而阿甘的死,简佳茗则完全无法接受,因为当时简佳茗正在和他通电话,知道阿甘的身边并没有人,再者,阿甘最后所说的话,也令简佳茗非常介意。 自从阿甘死后,简佳茗变得愈来愈奇怪,致河也因此和简佳茗渐行渐远,原本以为简佳茗是唯一真正的同好,想不到他竟然会如此轻易地相信鬼是存在的。 致河不相信警方的说法,认为一定有人不着痕迹地入侵阿甘的房间,然后利用什么工具把他勒死的。 愈想,心情愈烦,为什么周遭总是有一堆不科学、不理性的人? 翻来覆去一整夜没睡好,昨晚一气之下又把手机屏幕摔坏了,没办法找到简佳茗的电话回拨,原本想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却又想起几天前简佳茗已经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了,自己并没有简佳茗目前的住址。 “哼,怎么可能真的有鬼?反正简佳茗自己也说他爸请了很多人在保护他,不会有事啦。”致河这么想,决定出去打打球散心,他把篮球挂在摩托车上,跃上车,油门一催,扬长而去。 疾驶上高架桥,放眼望去竟一部车都没有,今天是什么日子? 上班族不会也跟着放暑假? 难道是他没看到道路施工或封锁需要改道? 平常路况不好的时候顶多也只需要花三分钟就可以下桥,现在少说也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却迟迟没看到下桥的道路。 一定是因为没有车的道路变得空旷了,所以才会感觉骑了很久还没有到,实际上自己一定才刚上桥没多久。 致河不改脸色,直到油箱终于见底。 “靠!最近到底是在衰三小!”致河把机车停在桥边,踹了机车一脚,不爽地骂。 深深叹了口气,稍微调整心情后,致河站到摩托车的右边,两手分别抓住龙头两边的握把,无奈地牵着机车走。 今天的摩托车好像变得特别重,是错觉吗? 致河很自然地顺势回头一看,不得了,后座竟坐了个女人! “呜!”致河忍不住从喉头发出了沉吟。 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车经过,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是谁?”致河吞了吞口水。 等了半天,女子完全没有回话,依然静静地坐在上面。 她看起来明明是相当瘦弱的样子,机车却比平常重了两倍。 不想待在桥上,致河没有停下脚步,也懒得跟女子争执,继续牵着摩托车牛步前进。 一定是我太累了,根本就没有人在我的机车上,对! 一定是这样! 致河说服了自己,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走了好一段路后,终于看到下桥的道路,就在下坡的一瞬间,原本净空的桥上,忽地变得车水马龙,一辆辆汽机车从旁行驶而过,而他的车也“如释重负”,回到平常习惯的重量。 车上的女人不见了,桥上涌出的车潮,这些情景让致河愣了一下,致河铁青脸色,将一切视为只是自己以前没有遇过的正常现象,以及身心状况不佳所导致的结果。 找了最近的加油站加满了油,便立刻前往目的地——自己最常去的篮球场。 那里向来都没什么人,不用抢篮球架,可以尽情打球,发泄情绪压力。 果然,今天也只有四个人在,他们似乎是一伙的,只用了一个篮球架。 不理会那群人,致河随便挑了个篮框,径自打起球来。 咻——咚——又一个漂亮的空心球,连续投进好几球后,最近总是绷着一张脸的致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 今天就打个痛快,来挑战自己连续进球的最高纪录。 只是,当球再次回到自己手中,却有种诡异的触感。 “哇靠!” 此时致河手上拿的不是篮球,而是一颗还在滴血的人头。 致河不假思索,用力把球丢开,直直砸中正在另一边打球的四人之一。 惊魂未定的致河,顺口喊了声抱歉,打算立刻调头走人。 “喂!不一起玩吗?”被砸中的男子叫住他。 突如其来的邀约让致河停下脚步,但现在已经完全没那个心情打球了,他礼貌性的回过头去,想要推辞。 话还没说出口,致河已经被眼前的四人吓傻了。 一个赤裸着上身,腰部充满皱折且纤细到可以一折就断的男子,正抱着刚刚被自己丢掉的头颅,而旁边则站着一名脖子被一百八十度扭转到背部的女人,以及一个像木偶般全身关节骨折的男人,这三人的脸对致河来说并不陌生,他们,正是自己的社团成员。 但最让致河感到毛骨悚然的,则是那一步步走向他,身上刺满了玻璃碎片的男子,这个人居然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男子的其中一只眼睛被挖掉,成了一个黑色的窟窿。 致河以一百米不到十秒的速度,狂奔回自己的机车,一路上更以时速将近一百公里的高速飚车回家。 这是致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落荒而逃,也终于证实了人一心急、紧张,刺激肾上腺素后可以发挥无限的潜能,但唯一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看到那样的景象? 虽然很想归因于幻觉,但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幻象。 仔细回想,刚刚那叫住自己的,听起来的确是阿甘的声音,而其中的一男一女也正好是依依与阿甘死时的模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简佳茗已经死了? 自己的死期也将近了? 而且死状会像刚刚看到的那个长得像自己的男人一样? “哈哈哈——” 想没多久,致河忽然笑了出来,对自己摇了摇头。 愚蠢! 什么预知,什么鬼魂,通通都是虚构的东西,根本一点科学根据也没有。 这是对依依和阿甘的死状印象太过深刻,然后因为简佳茗的简讯,让自己无意间幻想勾勒出简佳茗和自己的死状,一切都是“潜意识”作祟! 匡啷——房间的玻璃突然碎裂震开,桌上的东西全都无故腾空飘起。 眼前的景象让致河看傻了眼,不一会儿回过神来,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把自己打醒,却发现自己意识非常清楚,而且也有痛觉。 看来这不是假的,不过这些绝对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只是自己还没想到罢了。 玻璃! “我不可能被玻璃刺伤……” 致河想起在篮球场看到的自己,立刻夺门而出。 第71章 厉鬼索命4 一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致河先按了电梯,楼层显示已从一楼开始慢慢上升,但要到达致河住的十楼需要一小段时间,正好可以让他趁机考虑一下。 “搞什么!在搬家吗?电梯是你们专属的啊!”楼层一直显示在四楼。 等了老半天迟迟不见电梯到来,致河开始喃喃自语地抱怨着。 算了,走楼梯好了,虽然是十楼,但下楼梯并不会太累。 “唔——”致河走到楼梯口,一眼看见楼梯间的转角站着一个女人。 她也等不到电梯,所以走楼梯? 累了,在休息? 看她脸不红、气不喘,静静站在那里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爬楼梯爬累的人,致河定睛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早上无缘无故坐在自己摩托车上的那个女人吗! 正当致河想要好好问个清楚她到底是谁的时候,女人以飞快的速度朝致河直扑而来,反应不及,致河被一把抓住,撞上了墙壁。 当致河意识过来时,他的脖子被女人冰冷的双手紧紧掐住,且自己的双脚竟是离地的,这女人哪来这种怪力? “这世上没有鬼是吗?那就用你的死来证明我们这些鬼的存在!”女人抬起头来,双眼充血,从口中吐出獠牙,面露诡异的笑容,对着致河说。 管她是人是鬼,只要生命一受到威胁,会想尽办法求生是人的本能反应。 致河使尽吃奶的力气奋力挣脱,往下的路被女鬼挡住,坚持要远离玻璃不回家,这下只有往楼上冲了。 一路冲到十五楼顶楼,回过头,看见女鬼紧跟在自己后面。 这几天以来,致河一直都是这么疲惫的度过,但他始终归因于幻觉,直到今天,这个“幻觉”竟威胁到他的性命,致河认为自己已经病得不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死也不会承认这世上有鬼。你不是鬼,你也绝对不可能杀死我,什么命运、什么死期全都是骗人的,只有我可以决定我自己的生死!”致河对着女鬼咆哮。 与其被眼前这女人杀死,不如自己结束生命,要致河说这世上有鬼,不如叫他去死还比较容易。 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病入膏肓,致河忿而跨过栏杆,双脚往前一蹬,如预期中踩了个空,致河从五十公尺高的楼顶直直坠落。 篮球场上的另一个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坠楼身亡的样子,那果然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什么鬼怪果然都是自己脑中虚构出来的。 “妈妈……”小男孩拉扯着母亲的衣服,将手指向天边:“那是什么?” “哇!” 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人影从空中掉了下来。 那位母亲用手遮住儿子的眼睛,不愿让儿子看到接下来的可怕画面,她将孩子带到转角看不到的地方后,立刻拿起电话报警。 乓啷—— 致河撞破了一楼突出的压克力遮雨棚,浑身刺满了压克力碎片。 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附近人家也全都跑出来一探究竟。 刚刚率先报警的那位母亲,凑过来查看时不忘遮住儿子的眼睛,但面对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她张大了嘴愣在原地不动,不管儿子怎么叫,迟迟都没有反应。 只见遮雨棚破了一个大洞,除了满地的碎片,什么东西都没看到。 众人一拥围观,议论纷纷。 致河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了,他张开眼睛,一眼就认出这里是距离自家公寓约五百公尺远的小公园树丛里,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唉呀,醒了啊。” 强烈撞击所造成的伤害让致河无法移动,只能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我……?” “就在你要撞到地面摔成肉酱前,我把你救回来了,要拎着一个七、八十公斤的男人快速移动到五百米外的地方,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致河眨了眨眼睛,仔细端详这位救命恩人:“你……!” 致河惊讶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还好你还活着,就这样死掉的话……就不好玩了。”救命之人回以微笑,看到致河那怨恨的表情,她缓缓说道:“真的这么不想看到我的话,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这样你就看不到鬼了,否则,你不承认我们的存在,就只是睁眼说瞎话而已,不是吗?” 自己打出生以来就一直坚持的信念正一步步被瓦解,现在竟然还沦落到让鬼来说教,开什么玩笑! “要我听妖魔鬼怪的话,我呸,下辈子。”致河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挤出话来。“喔,终于承认有鬼啦?” “哈,我竟然和自己的幻觉对话,真可笑。”事到如今,致河依然死鸭子嘴硬。 区区人类竟然对鬼嗤之以鼻,如此不敬,眼前的羸弱女子再次化身为青面獠牙的厉鬼,伸出她细长尖锐的指甲,朝致河的眼睛戳去:“就拿你来杀鸡儆猴,不信邪的人最后被鬼杀死!” 致河及时转身,让女鬼的手直直戳到土里,自己则趁机匍匐逃开。 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逃不掉,原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的致河,一边用力咬自己的舌头,一边用头不断地猛烈撞击旁边的树干。 致河意识逐渐模糊,从额头上流下一丝丝血液,舌头也冒出了鲜血。 就在快要昏厥的时候,他的右脚踝被一把抓住,拖离树干,女鬼扯住他杂乱无章的头发,将致河的头抓起,面对着她。 “不用急着死,我会帮你达成心愿的。”女鬼笑得开怀,两边嘴角咧到了耳际。 她伸出中指,尖锐的长指甲硬生生地戳进致河的左眼,把手指当成吸管似的搅拌着眼珠制成的果汁,然后慢慢将搅拌后的角膜、水晶体等构造碎屑,混着如胶水般的玻璃体液与血液一起抠出来,最后再把连接眼珠和大脑的视神经扯断拉出。 “呜啊——”致河凄厉的哀嚎划破天际。 当公园附近的民众循着声音来到树丛时,看到的是一个全身扎满透明碎片、额头和嘴角带有血丝,一眼被挖空的男尸。 从另一只瞳孔缩小的眼睛中,还可看出他死前的恐惧。 更骇人的是,在这具尸体的手边,留有用浓稠液体和着血迹所写下的两个大字——有鬼 第72章 厉鬼索命5 想不到就算出动了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也还没查出个结果,那个社团的大学生却相继死亡。 这点不只上层,就连基层的警察也都恐慌了起来,尤其整起事件愈调查下去愈玄。 在警方的调查之下,他们早就已经对这些不信邪不要命的大学生所举办的旅游了如指掌。 鬼月之中发生了这么一起邪门的案件,就够让大家恐慌了,再加上这些学生所做的荒唐事,更让大家摇头。 负责调查整起案件的白方正,也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光是前面几起案件,就让白方正觉得整起事件并不单纯,更何况苏致河的命案,都有目击者指出亲眼看见他跳楼,但是他的死因,却不是跳楼身亡。 明明在苏致河住宿处所的楼下,都还有他跳楼的痕迹,他的尸体却落在五百公尺外的公园里,光是这点要用科学来解释,恐怕就连诺贝尔奖的物理学奖得主也无法解释。 在几场命案现场,白方正都考虑要拿下眼镜跟耳塞,亲自向当事人问个清楚。 可是命案现场让当地变阴,聚集过来的鬼魂不是一般的多,光是想要找到当事人就有如在拥挤的地铁车厢里面找人一样困难。 当案情陷入胶着的同时,白方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任凡。 白方正希望可以找谢任凡帮忙,所以将车子开到了谢任凡当作住所的废弃大楼楼下。 眼前,这两栋左右互望的废弃大楼跟往常一样,披上了宁静的伪装外衣。 四周是一片宁静,夏末的早上让人有种懒洋洋的错觉。 白方正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将左耳的耳塞缓缓拿了下来。一阵阵嘈杂又刺耳的声音像热浪般席卷而来。 在交谈与叫嚣声之中,可以清楚听到小碧的声音。 “后面的不要挤!先拿号码牌再去登记!拿好了就先出去!不要一直挤在中庭!”从嘈杂的声音听起来,不难想象现在那片废弃建筑地热闹的景象。 眼睛与耳朵所听到的完全无法协调,眼睛看到一片懒洋洋的清晨影像,可是耳朵里面听到的,却是宛如置身在热闹的市场中那样嘈杂。 深呼吸一口气,白方正缓缓地拿下了太阳眼镜。 向废弃建筑用地看过去,鬼魂就好像从里面生出来似的,从那扇敞开的大门中不断涌进涌出,整个鬼潮不但淹没了整条巷道,就连前面的马路都被这些鬼魂给盘据了。 不过这并不是让白方正最惊恐的,即便他的车子停在相隔一条马路远的路边,鬼潮早就已经将这里给淹没了。 只见自己的车头,有许多穿透过引擎盖,只剩下上半身的鬼魂,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而在旁边的客座,有个鬼魂老大,不客气地坐在里面。 仿佛感觉到了白方正的视线,那鬼魂缓缓转过头来,一脸狐疑地看着白方正。 白方正立刻将视线转偏,然后口中假装念念有词道:“奇怪,十六号在哪里呢?应该还要在更前面。” 假装在找路的白方正,赶紧戴上了太阳眼镜、塞上耳塞,发动车子,将车子快速向前开离这被鬼魂所占据的地方。 落荒而逃的白方正,很明显地知道谢任凡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了。 毕竟如果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这样冲上去找谢任凡的话,那些苦苦在外面等候的鬼魂说不定会发生暴动。 就算想要领号码牌得和其他鬼魂一样排队,等到轮到自己恐怕也已经过了鬼月了,到时候这起连续杀人案件,不知道会发展到多少死亡人数。 白方正意志消沉地回到了分局,分局的局长室,被当成了白方正的临时休息室。 想不到自己的阴阳眼,在鬼月的期间,只是累赘,没有半点功用,白方正颓丧地坐在局长办公椅上。 现在不要说提出份像样的科学报告,就连找出凶手是谁,都将陷入胶着。 这样下去的话,自己的招牌砸了不打紧,就连这些被害人的亲属都得不到一个合理的交代。 白方正想起了其中一名被害人简佳茗的父亲,在商场上雄霸一方的他,面对到丧子之痛时,再强壮的巨人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所有人的期待都在自己身上,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只能坐在这里一筹莫展。 局长室的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白方正有气无力地应道:“请进。” 阿宏带着一个上了年纪,差不多快要退休的警员走了进来:“学长,方便吗?” “嗯。”白方正点了点头。 “这位前辈说有点事情想要跟学长你商量一下。” “喔?”白方正看了一下老警员,虽然有着一头白色的头发,但是制服却穿得非常整齐,白方正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 老警员走到前面,对白方正行了个礼说道:“白警官,你好,我是许福明,局里的大家都叫我老许。” 白方正点头示意。 “因为在这间分局工作很多年,是目前最资深的警员,所以大伙派我上来跟白警官您商量一下,请您别动怒。” “不会。”白方正苦笑,他不敢想象下面那些警员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有什么事情请说。” “有一点事情想要跟您报告,希望您千万不要生气。”老许紧张地说道。 “当然当然,有什么你就说!”白方正苦笑摇摇头:“千万别客气!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晚辈啊!怎么可能动怒。” 在白方正再三的保证之下,老许还是犹豫了一会,才缓缓地说出口。 “我们几个同事都觉得这件案子有点邪门,可能凶手……”老许吞了口口水:“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什么意思?” 老许挠了挠头,有点别扭的说:“大家都认为这件案子的凶手,很可能不是……人。” “啥?”阿宏一听傻眼。 不过白方正却板着脸孔,没有半点反应。 老许着急地说:“因为局里的同事们,调查了这些大学生这次的旅行,都发现里面有很多事情很邪门,他们做了很多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们有些人认为,那根本就是……该怎么说呢……得罪了一些好兄弟。” 老许似乎自觉这样的话,很可能让白方正恼火,所以一边说着,脸部的表情也跟着扭曲。 白方正却仍然若有所思,没有半点反应。 阿宏却是在一旁摇摇头,一脸很受不了的样子。 “所以……”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白方正才缓缓地说:“你说大家要跟我商量的事情是?” “这么说,我认识一位法师,以前我们局里发生过几件比较邪门的案子,都是请他协助的。后来他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闭关修炼。听说他现在出关了,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请他来协助我们一下。” 阿宏在旁边一听,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 又不是武侠小说,还闭关修炼咧?! 正打算帮白方正推掉,却万万没有想到白方正竟然一口答应:“好,没问题。” 白方正毫不考虑地回答。 “啥?”这次换成白方正的反应让阿宏无法理解。 “那就麻烦你了。”白方正站了起来,握了握老许的手。 此话一出,阿宏是一脸讶异,而老许却是松了一口气:“大家都说白警官你的办案技巧卓越,一定不会相信这种民间信仰,所以都要我不要多嘴。” 老许眉开眼笑:“还好、还好。我是觉得整件事情就算不是什么鬼怪作祟,带着一个法师也可以保大家平安。毕竟这些小孩……唉,太不信邪啦!” 白方正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原本还认为以白警官您的身份、地位,可能会对这种事情不屑一顾,想不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咳。”被老许称赞得不好意思的白方正,用手遮着嘴说:“我一向不排除任何可能性。” 一听到白方正这么说,阿宏原本有点难以理解,但是转念就想到了原因。 白学长一定是体恤这些老警员,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没用,所以才会这样聆听他们的意见? 一想到白方正的用心良苦,阿宏又沉溺在敬佩的池子里。 “如果这次的案件,真的是那些好兄弟,这该怎么办才好?”打从心底感佩白方正的老许,也开始为白方正担心:“上面可能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白方正苦笑地开个玩笑说道:“放心,就算是鬼,我也会逮捕他。”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听在阿宏跟老许的耳中,却像是一种宣言。 两人都是一脸钦佩地看着白方正。 曾经听过包公的传说,传闻他“白天审人,晚上审鬼”。 这或许就是伟人之所以伟大的原因! 阿宏感觉自己感动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对白方正来说,这位老警察的建议简直就像及时雨,都是因为先认识了那个死谢任凡,让自己对于这些传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本来在汉江这个社会,遇到了这种邪门的事情,哪个不是找庙公道士的? 谁会去找那个什么“黄泉代办人”啊! 更不用说,谢任凡根本不可能接活人的生意,就算白方正也没把握真的可以从谢任凡那边得到半点协助。 当天,白方正便叫老许和那个道士联络,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只有跟过去处理那些刑案一样,亲自跑南部一趟。 就算心中有几百个不愿意,也只能拿下眼镜跟耳塞,亲自询问一下已经变成冤鬼的当事人,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第73章 关鬼门1 中元节,对黄泉界的好兄弟来说,是个普渡的日子,相对的,也是黄泉代办人停止挂号的日子。 从这天开始,谢任凡将会开始处理中元节之前还没有解决的委托。 今年除了几个比较特殊的案件之外,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 谢任凡在短短的十天之内,就已经几乎处理完了所有委托。 就在距离鬼门关的前五天,谢任凡已经可以在家里好好休养。 对谢任凡来说,每年只要到了鬼门关即将到来的日子,都会固定接到一大笔的委托。 那是来自于谢任凡在阴间的好友鬼差——叶聿中的委托。 身为阴间的鬼差,在每年鬼门关的时候,必须确定所有的鬼门都顺利关起,而所有鬼魂也都乖乖地回到地下去。 谢任凡不是道士,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巡查叶聿中委托的几扇比较特殊的鬼门。 鬼门的地点,完全看地的属性。 当地的阴气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就有可能会开启鬼门。 而从该鬼门进出的鬼魂,也跟该地的阴气有关。 阴气愈重的鬼门,当然出入的鬼魂就愈凶猛。 在每年风水的改变之下,汉江的鬼门位置也年年变化。 虽然有几扇像是在大屯山附近的那些万年鬼门,经过几个世纪也没有改变过,当然也有最近才发生严重灾难的新鬼门。 而谢任凡所接到的任务,往往都是那些阴气非常重,而且曾经发生过意外的鬼门。 在谢任凡巡查之后,如果没有异状,就会联络一些法师,前往该地进行镇魂与关鬼门的仪式。 过去一直都是聿中与谢任凡搭档一起执行这项任务,但是今年的委托却有点不同。 聿中穿着着鬼差的固定制服黑袍黑帽,同样的制服穿在聿中身上,就是有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与菜鸟鬼差张树清浑然不同。 “这一次我下面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聿中告诉谢任凡:“所以今年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不过我希望你带一个人,我们鬼差的新人。”聿中没给谢任凡回答的机会,挥了挥手,一个与聿中穿着相同的男子走了进来。 谢任凡看了一眼,心当场凉了一半,因为来的鬼差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经委托过谢任凡,调查杀害自己凶手,并且完成了婚约,曾经是白方正的老长官,现在是个菜鸟鬼差的张树清。 “没有别人了吗?”谢任凡垮下一张脸。 “嗯,”聿中面无表情、耸了耸肩说:“我只剩下他,你要嘛带他,要嘛就自己去想办法。” 谢任凡无奈地看着树清,树清一脸腼腆,搔了搔头地跟谢任凡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了,请多多指教。” 谢任凡叹了口气,转过去想要在跟聿中抱怨几句,可是聿中却已经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其实俗称的鬼门关也就是委托道士到鬼门前面做法,确定了鬼门的位置之后,谢任凡会一个接着一个委托民间的道士,前往鬼门前做法。 谢任凡所做的不过就只是确认的工作,只要确认好地点,并且确认一切都没有异状,就可以请人来门前做法,让鬼门关确实关闭。 一般的情况来说,鬼门可以自行关起,所以谢任凡接受到的多半都是怨气较重、难以镇压的鬼门。 在过去没有黄泉代办人的时代,这些类似的鬼门常常酿出悲剧,让许多无辜又无知的路人丧命,只能等待有缘的法师前来解决。 而现在人世间有了谢任凡,他每年这样关鬼门的工作,已经持续了八年了。 除了一、两年有发生过严重意外之外,这也算是一份不错的委托。 无聊,但是简单。 而之所以过去会有聿中陪伴的原因,当然是以防万一,但是今年带着张树清,让谢任凡感觉无力,毕竟他已经见识过他对付黑灵的能力了,除了“蠢呆”之外还真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现在也只能祈祷今年相安无事,不要像前年那样有严重的暴动就好了。 两人照着树清的单子,一路由北到南,一个个调查有问题的鬼门,确定了没事之后,再请法师来进行关鬼门的祈福仪式。 今年谢任凡选择的,就是曾经在鬼门刚开的时候,谢任凡与白方正差点丢了性命的小学校园。 原本因为一个生前是个流浪教师的红灵盘踞在鬼门附近,让鬼门极度不稳定,在谢任凡接到了一个委托之后,顺利渡化了那个女鬼“程慧芳”,让女鬼从代表执着的红灵,成为了牵挂这些可怜早夭小孩们的蓝灵。 谢任凡相隔了将近一个月后再见到程慧芳,她的容貌已经不再如此恐怖,恢复到生前带着点羞涩的模样,那个带头的小鬼小明,仍然很臭屁,并且帮自己取了一个称号,叫做『阴间代办人』。 他正式向谢任凡下了挑战书,一旦等他长大,要跟谢任凡抢生意。 谢任凡跟程慧芳只有苦笑,因为他们两个都知道,小明是个已经往生的小孩,所以不会再长大了。 因为谢任凡化解了程慧芳的仇恨,该小学的鬼门也趋于稳定,几乎可以肯定明年就会从树清手中那不稳定的名单中除名。 离开学校之后,谢任凡与树清马不停蹄地巡视散布在各地的鬼门。 两人一路上聊了不少近况,树清与芬芳的感情依旧甜蜜,丝毫不受树清到下面去而受到影响,生前两人不但聚少离多,而且芬芳还必须跟另外两个人分享自己的老公,到了死后才得以长相厮守,这对芬芳来说或许也算是一种残缺的美。 谢任凡则抱怨了一下白方正,并且告诉树清关于白方正最近成为警界宠儿的事情,身为白方正老长官的树清,为此感到开心不已,还说要找时间去见见白方正,顺道庆祝一下。 两人就这样从江北一路关到了汉中,此刻,就连谢任凡都没想到,前面有一扇恐怖的鬼门,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白方正照着老许的约定,在江北火车站的西门苦苦等待着。 一个穿着不合时代唐装的男人,缓缓地朝白方正走来。 “你就是白警官,”没等白方正开口,对方反而先开口说道:“从你面相的情况,我可以大胆的说,你最近遇到的案子肯定不干净。” 白方正一听,也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只是愣愣地看着法师。 “你最近一定升了官,正所谓鸿运当道,邪灵不侵,所以你才可以这样全身而退。”那法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你要严防小人,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不过简单的几句话,立刻让白方正对眼前的这个法师敬畏三分。 毕竟自己都还没有自我介绍,对方不但猜到了自己就是白方正,还说出自己最近升官的事情。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小人,不知道为什么白方正的脑海里面立刻浮现出谢任凡的脸孔。 “没请教法师您的名字?”白方正恭敬地问。 “我?我叫做易木添,叫我木添就可以了。”木添笑着说。 第74章 关鬼门2 来到了东屏的郊区,关鬼门的工作即将到了尾声,只要确定接下来这扇鬼门没有问题,那么关鬼门的工作也到此告一个段落。 谢任凡看了一下时间,时间还算刚好。 现在是鬼门关前的最后六小时,也就是晚上六点。 夏末的晚风吹来,带来了一片荒凉的草味。谢任凡与树清朝着山上挺进,回忆开始在谢任凡脑海里面扩散开来。 这并不是谢任凡第一次来到这里,四、五年前谢任凡与捻婆曾经来过这里。 为了收服一个充满怨恨的女鬼,两人联手在这片废弃的山坡上面,与恶灵大战了三夜,最后终于顺利收服了这个怨灵。 也因为这个怨灵的缘故,这里有许多被女鬼召来杀害的冤灵,导致整片山坡都变成了阴地。 就连附近的百姓都知道,于是为了镇压这些恶灵,捻婆在这里举行了一场法会,并且作法布了颗镇魂石,用来削弱这些鬼魂的怨气。 为了防止意外再度发生,捻婆还特别交代下面的店家,如果有不知情的游客经过,千万要提醒那些游客不要朝这里来。 “怎么回事?”就在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谢任凡发现了一些异物,指着远方问道。 树清将眼光转过去,一条熟悉的东西在草地上面特别醒目。 那是刑事案件现场常用的黄色警戒条,生前当过二、三十年警察的张树清,一眼就认了出来。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脸色一样凝重。两人加快脚步,跨过了警示线,果然看到了现场不但有许多粉笔印,还有一些残留在原地的露营与烤肉的用品。 谢任凡一看心知不妙,赶到了距离烤肉现场不到一百公尺的废弃铁皮屋,当年那女人就是在这里被奸杀的,所以她的冤灵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就是盘踞在这间废弃铁皮屋中,而屋子里面,正是鬼门开启的地方以及捻婆当年放置镇魂石的地点。 一冲进屋内,果然看到了那块镇魂石已经不见了。 谢任凡紧张地冲了出来,并且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堆烧到灰黑的石头之中,找到了那块镇魂石。 从现场的痕迹来分析,应该是有不知名的游客在这里烤肉,刚好就拿了这块镇魂石来做支撑烤肉架的石头。 如果再加上刚刚发现围成一圈的刑案警戒条,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在近期之内真的有发生过事情。 情况相当不妙! 就在谢任凡这么想的同时,四面八方都传来了阵阵的鬼哭狼嚎。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树清紧张地缩了起来,将原本背着的铁链拿了下来放在身前。 鬼门要关了,这些地狱的恶鬼都会来这边集合,可是如果到时候没办法关起这扇鬼门的话,这些恶鬼就会宛如脱缰的野马,横行在人世间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现在镇魂石已经失效了,如果被那些恶鬼抓到,谢任凡的性命很有可能不保。 如果在过去,身边有个鬼差叶聿中,再凶狠的鬼魂也动不了谢任凡,可是偏偏现在在身边的是这个菜鸟。 谢任凡考虑了一下,然后指着那间废弃的铁皮屋对张树清叫道:“快点进去那里!” 谢任凡说完,也不管树清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径自就朝着铁皮屋跑。 这里荒弃已久,杂草丛生,一个个在人世间游乐一个月的鬼魂,现在心有不甘地一个接着一个回到了鬼门前。 张树清看到从草丛中不断靠过来的鬼魂,心里有不免害怕了起来,转过头来想要问谢任凡怎么办,才发现谢任凡已经朝铁皮屋跑过去了。 慌张的树清立刻跟在谢任凡后面,两人一起跑进铁皮屋里面。 “怎么啦?”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树清,一进屋子里就紧张地问谢任凡。 “这里的鬼门大约是在四、五年前所开的,大约在四、五年前,我跟我的干妈捻婆在这里收服了一个在此地被奸杀而变成厉鬼的女人,当时那厉鬼不但杀害了当时奸杀她的犯人,还让很多无辜的人送命。”谢任凡解释给树清听:“收服她之后,因为她的阴气与在这边丧命的人,让这块地变得很阴,所以在这边开启了一扇鬼门。由于这块地太过于血腥,当时干妈认为有危险,所以特别用了一块镇魂石,来压制这边的气,让这些鬼魂不至于暴动,想不到那块石头竟然会被这人拿来当成烤肉用的石架。” 谢任凡说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并且在空中画了几下。 远处,小怜与小碧的身影出现在山坡上。在两人与谢任凡所处的铁皮屋之间,一群鬼魂游荡在中间,形成一条护城河般,围住了铁皮屋。 一看到谢任凡被困在铁皮屋,小怜立刻想要过来解救谢任凡,却被一旁的小怜拉住。 “凡!”小怜紧张地看着谢任凡。 谢任凡的脸庞出现在窗户的旁边,缓缓地摇了摇头。 “妹,冷静一点。”小碧终究还是比较沉稳,了解谢任凡召唤两人前来并不是要两人以命相搏:“我们先去搬兵,再来救凡。” 小碧这么一说,小怜才逐渐冷静了下来,两人在远处的山坡望着谢任凡好一阵子,才慢慢离开。 看到两人离开,谢任凡才离开窗边,回到树清旁边。 第75章 回忆之旅1 “不要——”诗宜倏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背脊发寒,直冒冷汗。 一场可怕的噩梦让她惊醒,但却怎么样也记不起刚才梦境的内容是什么。 余悸犹存的她,转过头去看了双人床的另一边,雅欣正安稳地躺在自己身旁。 当初因为爱慕苏致河学长,为了更贴近他,诗宜毅然决然拉着自己的好朋友雅欣,一起加入社团。 想不到在她们入社的第一次团游后,当时一起旅行的伙伴们竟接二连三相继死亡。 诗宜和雅欣其实并不是那么不信邪,害怕的两人相约一起到诗宜在外面租的公寓同住,至今已经迈入第三个礼拜了。 看到雅欣胸前微微起伏的棉被,诗宜放心多了,看来没有吵醒雅欣,也没发生什么事,就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想到这里,诗宜不禁眼角泛着泪光,她想起了自己最心爱的苏学长。 对啊,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苏学长说过,他说过所有灵异事件都只是自己骗自己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没有鬼。 虽然提起勇气,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相信苏学长,但是学长的死还是让她伤痛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样死掉了,学长。”诗宜忍不住掩面痛哭。 难过的诗宜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她不想吵醒熟睡的雅欣,而且既然都已经醒了,也有点尿意,就去上个厕所。 诗宜小心翼翼地步出房门,上完厕所后,边洗手边看着镜中自己红肿的双眼。 哭成这样,要是被雅欣发现她一定会很担心,再说学长不喜欢胆小爱哭的人,我一定要坚强! 诗宜这么告诉自己,用手拍了拍双颊,低下头去洗把脸,想将负面情绪全都洗掉,提振自己的士气。 冲洗了几下后,诗宜闭着眼睛摸了摸洗脸台旁的架子,她取下自己的毛巾,将湿漉漉的脸庞擦干,顺着脸部将毛巾从上往下挪开。 诗宜睁开眼睛,从镜子中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自己的样子,而是一个毫无血色、瘦弱女子的脸孔。 她瞪大双眼,愣了好一会儿,镜子里的女人缓缓移动,一步步往她逼近,直到好像要从镜子里钻出来。 “啊——!”诗宜花容失色地尖叫了起来。 双腿一软,诗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地板配合脚的移动,将屁股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无路可退。 感觉浴室好像比自己印象中的还小,竟然这么快就已经碰到墙壁了,诗宜用眼角余光往后瞄了一眼,才发现墙壁离自己还有一小段距离。 调整视线焦距,诗宜发现自己靠着的好像是一只细长白皙的棍子,她顺着棍子抬头往上一看,刚刚镜子里的那张脸,正与她四目相接。 原来自己背后的不是墙壁,更不是棍子,而是一双女人的腿! 诗宜立刻转向,连滚带爬地逃出浴室,直奔向房间,她用力扭转门把,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雅欣!快开门啊!雅欣!”诗宜大声呼喊,一手用力拍打门板,一手继续转动门把。 该不会雅欣跟其他人一样都已经…… 这么一想,诗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慌忙想要夺门而出,才刚转身要跑向大门便撞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的女鬼。 “求求你……放过我好吗?”诗宜立刻跪地求饶,泪水夺眶而出。 “喔?你们不是不相信鬼吗?怎么会跟鬼求饶呢?”此时的女鬼就好像调皮的小孩般用戏谑的口吻反问诗宜。 “对不起,我们错了,请你原谅我们。”诗宜谨慎地向女鬼磕了个头。 “那么你是承认这世界上有鬼啰?”诗宜点头如捣蒜,一边拼命地道歉,其实她口中的对不起不仅是对眼前的女鬼说的,也是对自己最爱的苏学长说的。 自己竟然为了苟且偷生,把她向来奉为圣旨——苏学长的信念全都抛到一边,不但承认鬼的存在,还向鬼低声下气。 “你说你们做错了,还一直向我道歉,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诗宜高兴的正想要道谢,女鬼又开口了:“不过,我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反省了,说说看,你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被这么一问,诗宜的脸都绿了,这趟旅行他们做的荒唐事,多到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究竟是哪件事惹到这女鬼的,她压根就不知道。 “阿甘在你的坟前小便?”诗宜随便猜了一个,试探性的问道。 女鬼垮下脸来瞪着诗宜。 “不对不对,是抄墓碑!”看到女鬼的表情,诗宜知道自己说错了,立刻改变说词。 女鬼死白的脸渐渐转为青绿,表情也逐渐变得凶狠。 “啊!我想起来了,玩钱仙的时候骂说不准还把钱乱丢。”眼看女鬼就快要发火,诗宜赶紧再换一个。 “不可原谅!”女鬼怒斥,一手用力夹住诗宜的头盖骨,另一手伸长爪子准备刺向诗宜。 砰砰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止住了女鬼的动作,尖锐的长爪停留在诗宜白皙的脖子前,只要再往前一公分就可以刺中了。 “啐,碍事的家伙。” 此时,白方正与木添破门而入,女鬼却早已不见踪影。 “你没事?”白方正立刻赶到诗宜身边,摇了摇她的肩膀。 木添跑到诗宜面前架起桃木剑,一下左摆一下右摆的环顾四周。 “哼,逃了。”木添收起桃木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样?逃到哪里去了?”白方正看木添还在思考,便急着问。 “不知道。”木添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在想,还真没看过有鬼溜那么快的,她是怎么办到的?” 白方正白了木添一眼,将诗宜搀扶起来。 “你们到底是?啊!雅欣,雅欣呢?”正要询问眼前两人身份,诗宜忽然想起了房间里的雅欣,着急地奔回房间。 以为房门依然锁着的诗宜,连推带撞地用力开门,想不到门却轻而易举的打开了,让她差点就要因为用力过度而跌了个狗吃屎。 第76章 回忆之旅2 一个满脸是血的鬼魂出现在铁皮屋的窗口。 仿佛闻到了什么,那鬼魂朝着屋里面东张西望。 窗口下面,谢任凡跟张树清缩身在底下。 谢任凡一脸悠哉,检查着自己的指甲缝,另外一旁的张树清则是绷紧了神经,缩成一团。 如果被鬼魂发现,在鬼门前面有生人,那么谢任凡很可能会被这群恶鬼五马分尸。 毕竟现在那块压制他们力量的镇魂石已经不在了,更何况这里的鬼魂本来就比较残暴。 换句话说,现在最应该紧张的反而是谢任凡,可是他却显得一派轻松。 好不容易捱到了那多疑的鬼魂离开,两人才从躲避的窗口下面出来。 “现在应该怎么办?”张树清问道。 “我们能怎么办?”谢任凡无奈地问:“你有办法收服这些鬼魂吗?” 开什么玩笑,当初光是收服一个名为黄翼飞的怨灵,就已经让张树清头上脚下的被打昏过去,更何况面对一整片的怨灵。 张树清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 仿佛不问也知道答案的谢任凡,没有等待张树清响应,只是躲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鬼魂。 “如果鬼门一关,他们摆脱了束缚,不只你难以回去交差,就连人世间都会引发一场大灾难。” 从语气听起来,谢任凡似乎不想见到这样的情况,但是他现在的态度却完全看不出一点惊慌与无助。 “为什么?”张树清非常不解,从谢任凡心中所产生出的那股勇气,到底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啥?”谢任凡误解了张树清的意思,“你这鬼差是怎么当的?你不知道鬼门对这些鬼魂来说有种束缚力,一般来说……” “不。”张树清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问你这个,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个情况你都不害怕吗?你为什么还可以那么……冷静?” 谢任凡先是一愣,然后苦笑地给了一个很无厘头的答案:“因为我是黄泉代办人啊。” 张树清一听,白了谢任凡一眼,正想开口回答:“你这算什么答案?” 才张开了嘴,却突然想到一个过去的回忆。 回忆浮现在脑海里面,当年为了缉捕一名凶狠的枪击要犯,已经是小队长的自己,带着那些警员们冲锋陷阵的景象。 面对对方的组织与强大的火力,张树清心里害怕极了。 “队长!我们该怎么做!”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员,一脸惨白地问着张树清。 张树清回过头来,看到了新近的几名警员眼神惶恐,反而让张树清冷静了下来。 不行! 如果连我都表现出害怕的模样,那这些警察怎么办? 于是当时的张树清沉着地指挥那些年轻的警察们,顺利将罪犯逮捕归案。 一名年轻的警察也问了张树清同样的问题。 张树清考虑了一下,很坦白的给了那个年轻警察一个镇定的答案:“因为我是你们的队长啊。” 看着谢任凡的背影,张树清瞬间明白了。 坚强与勇敢,不是一种天分,而是一种努力。 愈坚强的人,肯定比人更加努力,才能显现出坚强。 那么谢任凡不管身陷如何的绝境,那股不被打垮的坚强,究竟花了多少努力? 张树清无法想象。 但是自己生为一名除暴安良的刑警,死为一名抓鬼除妖的鬼差,不能愧对自己的这份天职。 张树清站到了谢任凡旁边,开始思考该如何将这些鬼魂赶到鬼门去,谢任凡看了张树清一眼,张树清脸上有着沉着又冷静的表情。 这是第一次,谢任凡觉得张树清真的像一个鬼差。 可是这却对现况没有半点改变,毕竟两人还是一样身处于险境之中。 白方正将整起案件说完之后,木添当机立断,剩下的两名女学生,跟前面那些已经丧命的学生一样有生命的危险。 两人旋即赶到了现场,果然救了差点被索命的诗宜。 在确定了两人安全无恙之后,木添希望可以从她们的回忆里面找寻出这女鬼的真实身份。 “你们仔细想一想。”木添问两人:“你们那趟旅行之中,有没有做过什么可能去得罪到这些好兄弟的事情?” 此话一出,两人低下头去,不敢答应。 白方正见状,只好尴尬地将她们社团还有这次旅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木添。 木添听了之后才了解,两人并非想不起来,是根本不知道打从哪里说起。 或许请木添列一张表格,写满所有人世间的禁忌,然后他们来告诉木添哪些是他们没有犯过的,说不定还比较快一点。 听完了这群大学生的荒唐之旅,木添暴怒:“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蠢货!如果我不是正邪不两立的宗师!我现在还真想不管你们两个!” 两人被木添骂到抬不起头,旁边的白方正只能好言安慰法师。“我想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她们应该也知道错了。” 白方正看着两个头低到快要鞠躬的女孩,无奈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刚刚那个鬼魂会不会在找上她们。” “这个我想不需要怀疑,她们一定做了对她来说很忌讳的事情,不然不可能会上门来索命。今天没成功,她一定会再来,一直到索到她们两个人的命为止。” “那该怎么办?” 木添瞪了两人半晌,考虑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我们这边主动出击。” “啥?” “我们保得了他们一时,保不了他们一世。”木添指着两人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与其在这边等她来,不如我们找她去。”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还会有哪里?”木添用下巴比了比低着头的两个女生:“当然就在他们这次旅行的路上啊。” 白方正与木添两人,带着两个女学生,重新踏上了当时『安地不可思议及光怪陆离同好会』的禁忌之旅。 每到一处,两个女学生便凭借着当时的印象,说出众人所做的事情。 每次说出来,都被木添骂到臭头。 可是为了保命,两个女学生只能乖乖低着头听训。 可是一连走了好几个场所,木添都没有能够找到整起事件发生的原因。 连夜下来,众人马不停蹄的走遍了当初的路线,直到夜深才找地方休息。 为了可以就近保护两名女学生,白方正找了一间旅馆,在两间房间之间还有着一扇门互通,这样只要那些女学生有什么意外,随时都可以呼救,而白方正与木添也可以实时赶到。 那晚,白方正在跟阿宏联络之后,在房间里面,与木添聊着目前的进展。 “易法师,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我想应该跟鬼门有关,你也知道现在是鬼月,我比对了一下他们旅程的时间,在中元节的那天是普渡的日子,也就是她们出事的那天。”木添解释:“明天我们就会到达他们中元节那天过夜的地方,我想在那边我们应该可以找到整起事件的原凶。” 再敲门巡查两人没问题之后,白方正与木添才上床就寝。 忙碌了一天之后,两人体力都已经透支了。 与木添忙了一天,让白方正更加信任木添,甚至感觉这种有真材实料的法师,比起那个只会耍嘴皮子,与鬼共伍、不学无术的谢任凡要好得多了。 另外一边的木添却感觉到困惑,因为就自己的经验来说,那个恶鬼想要索命,势必得要趁着她们落单的机会。 换句话说,他必须一直近距离观察才行。 这几天木添虽然可以感觉得到他就潜伏在他们周围,可是却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虽然说,只要能够找到这些大学生当初得罪这个女鬼的地方,就可以逼出这个女鬼。 可是有个女鬼如影随形地跟着,不但让人倍感压力,还完全不能松懈。 总之,一切就等搜完所有他们旅程所经过的地点,真相应该也可以大白了。 木添确定了一下自己抓鬼用的法宝,都放在自己伸手可及的位置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隔壁房间,诗宜与雅欣正沉沉地睡着,诗宜的旁边,那个充满怨恨的女人就站在床边,狠狠地瞪着她。 她并不想这样杀了她,因为她知道隔壁的那两个人随时都可以赶到,这样一来,她就无法顺自己的意思,让这女孩在恐惧中丧生。 所以她愿意再给女孩几天的时间,直到她有机会好好虐杀她为止。 第77章 回忆之旅3 经过了两个礼拜之后,诗宜与雅欣又再度回到了当初发生惨案的地方。 只是两人做梦也没想到,这里原本应该会是一个快乐旅行的终点,却想不到成为了依依人生的终点。 更想不到这会是一场梦魇的,从那之后短短两个礼拜之内,原本一行六个人,现在竟只剩下自己跟雅欣。 一想到这里,诗宜哭了起来。 一到了现场之后,木添就皱紧了眉头。 “就是这里了。”木添可以肯定,那个跟着大家不放的女鬼,就是在这里与这些人交会的。 “你们当初怎么选到这个地方来烤肉的?”木添转过头去问诗宜与雅欣。 一听到木添这么问,白方正也跟着好奇了起来。 的确,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附近又是杂草丛生。 与先前大家所去过的地方不同,先前大家所去过的地方都是很着名的鬼屋,不然就是一些很清楚可以看到一堆坟墓的恐怖地方。 比较起来,这里除了远处有一间废弃的铁皮屋之外,什么都没有。 会选上这里,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传说或原因。 “因为当初我们在采买这些烤肉用具的时候,”诗宜抽噎着说:“店家警告我们,说这块地很阴,要我们不要来这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即使诗宜不说,白方正与木添也能够想象。 对着这些故意要做一些不信邪事情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警告等于一种挑衅与邀请函,让他们更执意要来这边烤肉。 木添冷笑:“你们听了之后,就更加打定主意要来这边,是不是?” 诗宜与雅欣低着头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有句话说,夜路走多了迟早会碰上鬼的,这句话用这群自以为是的大学生身上,可以说是百分之百贴切。 科学发展到今天,已经十分发达。 可是不管在世界各地,总是有许许多多科学所无法解释的现象。 如果在他们的小脑袋里面,可以有一点点的尊重,并且拥有一丁点的科学精神,去认同科学所无法证明的东西确实有存在的可能性,整个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人在学习东西的时候,往往只学到表面,真正的精髓却忘记了。 就像这群大学生,明明就是科学之子,却忘记了科学的精神。 在还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就已经妄下断语,认为一切科学无法证明的东西又是不存在的,压根就没有半点科学的精神。 既然知道了整起事件的起源就在这里,木添看了两个女学生,然后要她们好好回想,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到了那个女鬼,让那个女鬼非要讨她们的命不可。 ※※※ 烤肉架上面,噗噗作响的肉串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你怎么啦?”看到前去采买啤酒的简佳茗回来,依依抱怨:“怎么买个啤酒去那么久?” “你不知道,你还记得下面警告过我们的店家吗?”简佳茗一脸得意:“我刚刚买啤酒的时候,特别询问了一下关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过夜之前,聚集在一起说着当地的鬼故事,是这趟旅行中不成文的惯例。 “大约在十年前,有一个女人家里有点钱,双亲死后,在亲友的介绍之下,认识了一名男子。两人坠入爱河,然后结了婚。婚后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之下,那女人才赫然发现,那男人竟然是个舞男,而且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 简佳茗用着戏谑的态度,说着一则悲惨的故事:“于是那女人当然想要离婚啦!想不到那男人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女人拖到这里,找来朋友把她给奸杀了!” 简佳茗用手指着远处的那间铁皮屋:“就在那间房子里面。” 简佳茗这么一说,其他人一脸狐疑地看向那间铁皮屋。 除了诗宜跟雅欣之外,其他人都面有笑意。 “于是这边后来下面的那条路,常常发生意外。所以下面那些店家,才会说这边不干净,叫我们不要来。” “拜托!这几天我们去过的地方,哪一个干净啦!”阿甘得意的说。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了这女人来。 “去!”身为会长的苏致河率先发难:“男人是她选的,婚也是她自己自愿嫁的,又没人逼她,怪得了谁啊?” 依依很看不惯这女人,一脸嫌弃地说:“就是说嘛,我说啊,这女人也算是咎由自取,我看根本就是包养小狼狗!” “对啊。”简佳茗也加入批评这女人的行列:“如果这样死后都可以变成厉鬼的话,那有失恋过的人都可以变成厉鬼啰?被强暴过的人都可以变成厉鬼啰?所以我说,这些鬼故事真的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 “就算这世界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也应该有一定的规则,不可能什么人都可以变成厉鬼。”阿甘说。 依依很讨厌这种女人,所以趁着酒意,站了起来,对着铁皮屋叫道:“在我看来啊,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自己有钱却没有眼光。遇上这样的男人,刚好而已啦!还变成鬼来害人,如果真的有的话,那来害我啊!” 一看依依如此疯狂地对着铁皮屋咆哮,大伙都跟着起哄:“对啊!对啊!如果你在的话就赶快现身!” “哈哈哈哈哈!”这种事情对这社团成员来说是家常便饭。 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过了半小时后,带领大家对着铁皮屋咆哮的依依,会当场上演“把头当陀螺”的特技给大家看。 ※※※ 听完了诗宜的回忆之后,木添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人往生的地方说往生者的坏话,你们……唉。”木添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我不是立志追随那位正邪不两立,善良到头上都快要有光环的黄凤娇天师,我还真希望看到你们被那个女鬼教训一下。” 这时一个东西吸引了木添的目光。 在他们的脚旁,这些烤肉时所用的烤肉架横倒在一边,原本用来支撑烤肉架的石堆,很明显缺了一处。 有人动过这个烤肉堆。 木添四处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那块焦黑的石头。 拿起来一看,只见石头被烧到焦黑的那面,依稀可以看得到红色的字迹。 “难道说这是镇魂石吗?”木添心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除了那个女鬼之外……” 木添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哀嚎,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朝木添这边靠拢。 这阵哀嚎很明显呼应了木添心中的猜测。 “这下糟了!” “怎么了?” “情况非常不妙!”木添将石头拿给白方正,白方正看了一下,只看到一片焦黑,一脸不解地看着木添等他解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拿来架烤肉架的这块石头,就是用来镇压这边鬼魂所用的镇魂石。” 木添指着石头说:“换句话说,最近这几年这边曾经闹过鬼,而且很凶。为了让这些鬼魂不再作乱,才会有这块镇魂石。现在这块石头被这些大学生给烤焦了,当然也不再具有镇魂的效果,这些鬼魂的暴动可想而知。” 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鬼哭神嚎,让大伙警戒地看着四周。 “在这里跟他们对上了,我们可能会很危险。”木添四处看了一下,眼看着声音愈来愈接近,白方正也愈来愈紧张。 “那里!”木添指着在不远处有一间铁皮屋叫道:“我们去那边看看能不能避一避。” 木添带着大家,朝那间铁皮屋跑了过去。 白方正好奇地拿下了眼镜朝后面一看,只见一个接着一个恐怖的鬼魅正朝这边飘了过来。 众人跑进了铁皮屋,将门给关上。 窗外,那些鬼魂没有再靠近。 白方正不了解的是对于这些鬼魂来说,这间铁皮屋里面有着鬼门,所以这些鬼魂除非必要,不然会尽量离开这间铁皮屋。 看到鬼魂没有追上来,白方正与木添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才刚想要坐下,想不到突然从后面传来了一句话,让白方正吓到差点尿了裤子。 “你们在这里干嘛!” 突然出现的男人让白方正与木添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白方正与木添看到的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孔。 “怎么会是你!”白方正与木添异口同声问道。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同时转过头来问,不过这次两人口中的话就不一样了。 仿佛看到救星的白方正,满脸欢喜地问道:“谢任凡,你在这里干什么?” 仿佛看到仇人的木添,怒目以对地吼道:“黄泉代办人,是你搞的鬼吗?” 第78章 宿敌再会1 白方正看着眼前的景象,却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只见易木添一看到谢任凡,突然掏出了桃木剑,指着谢任凡:“我终于找到你了,黄泉代办人。” “啥?”谢任凡一脸狐疑地看了看易木添,转过来看了一下白方正。 白方正耸了耸肩,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易木添会突然那么激动。 “自古正邪不两立,想不到你今天会遇上我?我看这一切根本就是你这个黄泉代办人一手搞出来的!”易木添咬牙切齿地说:“刚好,今天我就要把你这个邪魔歪道给就地正法!” 谢任凡压根当然没想到在这样危急的时候会遇到人,所以一脸讶异地看着易木添,更不用说易木添一进来,看到了自己就是劈头一阵叫嚣,写在谢任凡脸上的疑惑更加深刻。 “等等!”谢任凡扳起了脸孔,严肃地问:“你到底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谢任凡这一问,让易木添更加火冒三丈。 自从五、六年前他在那间凶宅被谢任凡狠狠地敲了好几下脑袋之后,谢任凡的脸孔无时不刻会出现在易木添的脑海之中,就连作梦都常常梦到谢任凡,对他施以毒手。 在不知不觉之中,易木添已经认定了谢任凡就是自己一生要打倒的敌人,更是他迈向成功大业的宿敌。 想不到谢任凡却早就已经将他给抛诸脑后。 “你忘记了五、六年前的那间凶宅了吗!”易木添手中指着谢任凡的桃木剑不停颤抖,可是谢任凡脸上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表情。 “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谢任凡无奈地说:“你不可能是我的客户啊,我不接活人生意的,我不是法师也不会法术,当然也不可能抢了你的生意。” 眼看谢任凡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让易木添就像火山爆发一样。 “你不记得!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你在那间凶宅里面,把我的头当成球打,把我打到头昏眼花!” “喔,你就是那个不分青红皂白、随便乱打鬼的蠢法师啊!”谢任凡恍然大悟:“你一开始这么说我就会想起来了。” “你别太过分啊!”易木添怒吼。 易木添正准备挥剑过去跟谢任凡决一死战,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 这阵笑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停下原本的动作,转过头来看。 可是众人身后的门附近却什么鬼影也没有。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白方正对谢任凡与易木添说:“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解决恩怨的时候。” “哼。”谢任凡冷笑了一声。 无视于宛如受伤野兽的易木添,谢任凡双手放于身后,悠哉地走在众人之间。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谢任凡面无表情地说:“也不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这些人,一点也不干净。” 谢任凡走到了跟着白方正与易木添的雅欣身边,一讲完话,转身一拳就朝雅欣的脸上挥了过去。 想不到谢任凡会突然一拳就朝着雅欣挥过去,白方正跟易木添都看傻了眼。 只见雅欣被打倒在地上,旋即立刻向后飘了起来,重新站立起来。 雅欣的眼神怪异,脸上的笑容宛如天上的勾月。 “哼!你以为你是谁啊!”谢任凡一脸不屑:“骗得了这个蠢法师,你骗得了我吗?”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白方正跟易木添才恍然大悟,难怪两人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女鬼,原来她一直隐身在雅欣的体内。 “好久不见了!”雅欣的声音变得又尖又怪:“黄泉代办人!” “嗯?” “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再度碰面!”雅欣浮在半空中,用诡异的音调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收服了!” 谢任凡挑起了眉毛,一脸傲慢地看着雅欣。 “地狱……”雅欣收起笑容,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狰狞:“换你去了!” 被女鬼上身的雅欣说得热血沸腾,可是谢任凡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同样的问题。”谢任凡叹了口气:“你又是哪位啊?” “我?”雅欣冷笑:“我就是在这里被人杀害,连报仇都被你们阻挠的洪佩贞!” 谢任凡摊开手苦笑道:“怎么今天我的仇家那么多啊?” 雅欣高高在上,扫视过众人之后问道:“怎么这次那个老太婆没跟你来?你手上那只鬼咧?少了他们两个,你又能如何呢?” “收拾你需要干妈出马吗?”谢任凡不屑地笑着,用头指了指一旁的易木添说道:“这边这个道士就可以收服你了。” “什么!”此话一出,雅欣跟易木添同时瞪了谢任凡一眼,同时互相看了一眼。 “哼,你不是什么正邪不两立吗?她已经杀了很多人啦!”谢任凡一脸调侃说:“还是你只是说说而已?” 被谢任凡这么一说,易木添简直脑袋就快要气到炸开了。 原本易木添的意思就是要收拾这个女鬼,可是现在被谢任凡这么一说,好似是谢任凡命令他去收拾的一样。 易木添对谢任凡真的恨到了牙痒痒的地步,愤愤地指着谢任凡说:“我先收拾女鬼,再来收拾你!” 谢任凡耸了耸肩,然后示意易木添上前。 易木添打铁趁热,趁着怒火攻心之际,大喝一声挥出木剑朝女鬼攻了过去。 木剑上面贴有符箓,佩贞不敢大意,小心躲着易木添手上挥舞的剑,趁着易木添几次重击没有得手的空档,才进行反击。 乱砍了一阵却没有砍中半剑,反而挨了几拳几脚的易木添,怒火愈烧愈旺,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谢任凡脸上带有笑意,怒火更加旺盛。 易木添连续攻击了佩贞的右方,把佩贞朝左边逼退,靠近谢任凡所在的地方。 眼看距离差不多了,易木添横过剑一挥,竟然是朝谢任凡直直攻过来。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直就注意两人动静的谢任凡,对易木添突如其来的攻击虽然惊讶,但是仍然躲了开来。 女鬼见易木添竟然突然攻击谢任凡,也从另外一边夹攻谢任凡,三人竟然就这样混战成一块。 “小白!”由于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导致大家的目光一开始就一直跟随着谢任凡等三人,这时张树清才看到白方正。 刚刚在逃命的时候,将眼镜与耳塞拿下来的白方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过来一看,果然看到自己熟悉的老长官,张树清。 “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方正又惊又喜。 “我跟着黄泉代办人来这边办点事情。”张树清指了指打得火热的谢任凡:“你呢?听说你最近升官了,我还想要找时间你去庆祝庆祝。” 这时三人混战的局面有了些许的改变,三人这时退了开来,各自占据一方,彼此互望。 第79章 宿敌再会2 “你们两个叙完旧了吗?”谢任凡一脸不悦:“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一对兄弟。” 被谢任凡这么一念,两人顿时回过神来,的确眼前的情况不适合叙旧。 对于易木添为什么与谢任凡打起来,白方正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现在有一只恶鬼占据了女学生的肉体,似乎还是应该以此为主。 白方正到易木添旁边,好言相劝道:“易大师,我不知道你跟……谢任凡之间有什么过节,不过现在好像还是应该先解决女鬼才是。” 此言一出,雅欣跟易木添都恶狠狠的瞪向白方正,白方正害怕地退到了张树清身边。 刚刚怒火攻心,导致易木添失去理智,的确现在的情况应该先以那女鬼为主。 尤其是刚刚跟女鬼交手之下,易木添才发现女鬼的修行很高,自己恐怕没办法收服她,更遑论还得要分心对付谢任凡。 心念及此,易木添转过手中的桃木剑,对准了佩贞。 另外一边的谢任凡,这时也转过来对着佩贞。 佩贞看了看谢任凡,又看了看易木添,然后冷冷一笑,朝谢任凡一跃。 眼看佩贞攻了过来,谢任凡屈膝准备迎战,另外一边的易木添则是赶紧朝着谢任凡这边冲了过来。 想不到攻向谢任凡的这一下只是虚招,佩贞猛一转身朝易木添一脚踹了过来,原本以为可以偷袭到女鬼背面的易木添,冷不防中了这一脚,手上的桃木剑也因此被踢飞。 眼见自己偷袭得手,女鬼抛下了谢任凡,朝着易木添一阵猛攻。 易木添到处逃窜,尽可能不让佩贞抓到。 原本还以为谢任凡这时会上前帮助易木添,谁知道他竟然站直了身子,冷冷地看着两人的缠斗。 “你还不快点帮他?”白方正心急地问。 “我又没有法力,也对付不了那个女鬼,”谢任凡耸了耸肩:“更何况他刚刚还想偷袭我耶,谁知道我过去帮忙,会不会被他陷害。”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易木添又是一阵怒火,可是现在被女鬼打得到处逃窜的他,根本连开口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要眼睁睁看他被那女鬼杀死吗?”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谢任凡面无表情地问:“他是你的好友啊?” “这不是重点!你还不快去帮忙?” “我不是说我对付不了她了!”谢任凡指着白方正身后的张树清:“你应该去跟他说?” 白方正转过身,看着张树清。 这时白方正才想到,记得前些日子张树清已经是个鬼差了,可是上次看他对付黄翼飞,却是一脚被踢飞而晕过去。 看到谢任凡与白方正都看着自己,张树清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让我试试看!” 张树清拿起锁魂炼,正想要朝雅欣的身上抽。 “等等!”谢任凡阻止了张树清:“她现在是附身在肉身上,你的锁魂链只能伤她,不能抓她,我们要想办法把她逼出来。” 另一方面,想不到这啥也不会的道士打鬼不行,东躲西逃的功夫倒是还不错。 佩贞一阵猛攻还是没办法将他击垮,内心也有点着急了,原本还分心在注意谢任凡的动静,不再理会谢任凡,专心朝易木添攻击。 果然攻击立刻奏效,佩贞顺利一脚重重地踢中了易木添,易木添整个人朝后一飞,重重地倒在地上。 佩贞转过头来看到谢任凡,发现谢任凡此时竟然背对着她,没有半点防备。 佩贞见机不可失,立刻朝谢任凡扑了过去,掐住了谢任凡的脖子。 谢任凡似乎完全没料到与易木添打到火热的佩贞会突然偷袭自己,才刚转身就被佩贞给掐住了。 佩贞心里正得意,却想不到谢任凡脸上竟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谢任凡将右手举起来,对佩贞比了个中指,然后叫道:“就是现在!” 谢任凡将中指朝佩贞眉心一戳,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佩贞从雅欣的身体中给震了出来。 完全不知道谢任凡何时有如此神威的中指,正想要逃跑的佩贞,脚步还没站稳,后面的张树清已经等在那里。 张树清一咬牙,将锁魂炼朝洪佩贞身上一抽,锁魂炼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打中了佩贞的同时,宛如一条咬住猎物的巨蟒般,缠绕住佩贞的身体。 原本还不把张树清当作一回事的佩贞,这时用极为怨恨的眼神瞪视着张树清,张树清先是一凛,但是一辈子抓过无数歹徒的老警员,这时又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他仰起脸来看着佩贞在锁魂链中痛苦挣扎,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跟他当年逮捕的每个嫌犯一样。 张树清将锁链一抽,佩贞的惨叫与她的魂魄也跟着消失。 完成了收鬼的任务,这时张树清才重重地喘了口气。 谢任凡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张树清腼腆地笑一笑。 “张大哥!”眼看自己的老长官大显神威,收了这个恐怖的女鬼,白方正开心地跳了起来:“你成功了!” 张树清害羞地挠了挠头。 谢任凡受不了地摇了摇头,而另外一旁的易木添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想不到自己这段时间的修炼,完全看不出效果,在一个女鬼的攻击下,竟然施不上半点力。 白方正赶紧过去查看两人,诗宜看情况应该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 另外一边的谢任凡,检查这些日子被鬼附身的雅欣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她怎么了?”白方正一脸紧张。谢任凡还是摇了摇头。 “她到底怎么啦?你摇头我不懂啊。” “断气了、死了、没命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怎么会!”白方正脸色铁青。“你说咧?在鬼门关前面烤肉,我都不知道是谁要被吃。你没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啰。” “为什么!”听到这里,原本愣在一旁的诗宜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眼看着所有当初一起出游的好友,全部都死光了,诗宜再也受不了,开始痛哭失声。 易木添帮忙安慰着诗宜,而一旁的白方正则将整件案件告诉了谢任凡,等白方正说完,诗宜也逐渐平复了情绪,可是谢任凡却是愈听愈火大。 “你们遇到那个女鬼的时候,为什么不跟她说你们不相信鬼,请她去找别人呢?”谢任凡冷冷地问着诗宜:“是不是你不相信世界上有手枪,手枪就杀不死你?都已经什么年代了,还有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存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看你们这个社团才真的是蠢到不可思议。”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白方正皱着眉头责备着谢任凡:“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何必这样说呢?” “结束了?哈。”谢任凡笑着摇摇头:“这个女鬼解决了,那外面那些呢?” 被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才突然想到刚刚把大家赶到这间屋子里面的鬼魂:“那些鬼魂到底是打哪里来的啊?” “他们?”谢任凡指了指外面:“他们就是被这女鬼杀死,在这个地方成为冤灵的鬼魂。原本用来镇压这些鬼魂怨气的镇魂石,被这些大学生拿去烤肉了,这些鬼魂的怨气又重新聚集了。现在还不到鬼门关的时间,一旦过了鬼门关的时间,这些束缚着鬼魂的线就会断裂。到时候想要把这些鬼全部抓起来,恐怕一年半载的时间都不够,在这之间又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这一切就是这些大学生不信邪的后果。”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无知的行为,竟然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诗宜又哭了出来。 “对不起!”诗宜哭着说:“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真的是无辜的啊!” “哼,无辜?”谢任凡冷笑:“无知本来就是一种错,不知道自己的无知,还自以为是,更是不可原谅的错。就算让你们证明了世界上没有鬼魂了又如何?信仰还是会存在,鬼魂依旧会存在。你们得到的永远都只有虚荣。为了自己的虚荣闯下了这等大祸,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一开始就站在不相信的立场,本身就已经不客观了,还谈什么科学?” 这或许是易木添第一次赞同谢任凡所说的话。 “好了,现在责备她也已经太迟了。”白方正安慰着谢任凡:“更何况他们一路上已经被法师骂到臭头了。” 听白方正这么说,谢任凡也不想多说,只简单的告诉白方正:“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把这些鬼魂给赶回鬼门,你有办法吗?” 第80章 宿敌再会3 白方正转过去看了看易木添,易木添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没有办法,转过来看着谢任凡,谢任凡无奈地摇了摇头。 外面的鬼魂愈来愈多,天色也愈来愈暗,距离鬼门关的时候愈来愈近了。 众人一筹莫展,只能坐在铁皮屋里面发呆。 旁边的诗宜抱着自己好友的尸体,哭到晕了过去。 无奈现在大家都出不去,根本无法送她出去休息。 “如果黄凤娇在这里就好了。”易木添看着外面骚动的鬼魂,有感而发:“我相信全世界只有她可以让这些恶鬼乖乖就擒。” 易木添的话让谢任凡感到不耐烦,一整个晚上只听到他在那边黄凤娇长、黄凤娇短的,不免也太没骨气了:“你左一句黄凤娇、右一句黄凤娇,你是有完没完啊!” 易木添不屑地看着谢任凡,啐道:“哼!跟你这种人说了也是白说!你就只知道骗神骗鬼、骗吃骗喝!你才最应该庆幸黄凤娇天师不在这里!不然啊……嘿嘿。” “是吗?”谢任凡相当不以为然,瞪着易木添答道:“她在这里又如何?” 易木添指着谢任凡答道:“如果被她见到了你,我看啊,她一定会把你打入黄泉,看你还怎么嚣张得起来!整天靠着自己有阴阳眼,跟鬼魂勾结骗神骗鬼。” “你又知道她会怎么做了?你跟她很熟啊?” “她的故事我最清楚了,虽然没见过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易木添不怀好意地笑着:“你不要以为天底下就只有你一个黄泉代办人可以横跨两界。她法力高强,嫉恶如仇。为了正义与天理,她走遍大江南北,抓鬼除魔。要是你这种作奸犯科之徒,被她知道了,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都躲不了黄凤娇天师的法眼。所以说,不要说我没劝你,在你的恶行没有传到天师耳里之前,赶快弃暗从明,回到正轨。” 谢任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答道:“你说你很熟悉她,那么请问一下,你知道她今年贵庚吗?”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六、七十了。” “那就对啦,你找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来这里救你,你不害臊吗?” 易木添一听暴怒,指着谢任凡:“你……!” “你什么你?抓鬼不在行,斗嘴又说不赢人家,还在这边大小声。什么黄凤娇在这里就怎样怎样,我告诉你,就算黄凤娇在这里,也会先被你气死!” 谢任凡一番话简直就像火上浇油,易木添不再多说,抡起剑就想朝谢任凡扑过来,一旁的白方正赶紧抱住易木添。 “是不是想要头上多一个包?”谢任凡说着又抡起了拳头,挑衅地对着易木添。 “够了!”白方正大吼:“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 易木添甩开了白方正,恶狠狠地瞪了谢任凡一眼,然后走到铁皮屋另外一边,不想再跟谢任凡辩论。 谢任凡耸了耸肩,也到另外一边坐了下来,不发一语。 白方正与张树清互看一眼,两人也是一脸无奈。 眼看两人针锋相对、誓不两立,就连白方正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比较起来,对这次才刚认识的易木添来说,白方正还是跟谢任凡比较熟。 “别这样,现在的情况非同小可,你们这样斗下去,不是拿自己跟大家的生命开玩笑吗?” “问题不在我身上啊!”谢任凡一脸无辜:“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应该去跟他说,现在不肯合作的人是他啊!” “这我知道,可是我说的他不肯听,”白方正无奈:“所以我想,你可不可以……开口求他一下。” “什么!我求他?”谢任凡一脸嫌弃:“别逗了你!” “不然这样下去要怎么办?”白方正摊开了手:“你有什么方法可以把这些鬼赶进去『鬼门关』吗?有就快说,距离十二点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了!” “方法我有,不过需要三个人合作。”谢任凡用下巴指了指易木添:“你觉得他会合作吗?” “所以我才叫你去求他啊!” 谢任凡不回答,只是恶狠狠地瞪了白方正一眼,然后撇过头去,不再理会白方正。 白方正叫了几声,谢任凡都不再理他,白方正无奈地坐回墙边,看着两个宿敌彼此斗气。 过了好一阵子,谢任凡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朝易木添那边走了过去。 看到谢任凡朝易木添走过去,白方正喜形于色。 果然谢任凡还是个会顾全大局的人。 谢任凡走到了易木添身后,瞄了易木添一会儿之后,踢了易木添一脚:“喂,蠢法师,你给我听清楚了。” 一听到谢任凡这样讲,白方正整个脸垮了下来,这种态度一点都不像求情。 用这种态度想要易木添配合,连白方正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易木添一听,脸一沉整个人倏地站起,一对眼珠仿佛要喷出火般瞪着谢任凡。 想不到谢任凡却在这个时候展露出诡异的笑容:“只要你乖乖跟我合作,我就带你去见你心目中的神仙法师——黄、凤、娇。” 果然此话一出,原本怒目相对的易木添眼神为之一亮。 “你认识她?”易木添一脸狐疑。 “我认不认识他不重要。”谢任凡摇了摇头:“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配合,把这个事件搞定,我就会让你见到她。” 易木添半信半疑考虑了一会,挥了挥手又想坐下:“你不认识她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光是他同门的师弟师妹都不知道她退休之后人在何方,我不相信你找得到她。” “哼,我可不像你,我黄泉代办人一言九鼎。”谢任凡一脸得意地说:“不管是人还是鬼,我都一样守信。不管找人还是找鬼,都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不相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谢任凡无论找人还是找鬼的神奇功夫,白方正亲眼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时在一旁点头附和。 即便如此,易木添还是一脸怀疑。 “你会怕或者不想见她可以明讲,不需要拿我的可靠性做借口。”谢任凡挥了挥手,作势转身就要回去自己的位置。 “我会怕?”易木添跳了起来:“好!我不怕被你骗,来!我就配合你,只要这件事情一过,你就带我去见黄凤娇天师。” “行!”想不到易木添竟然会愿意跟谢任凡联手,白方正大喜,跑到两人身边。“那么现在该怎么做?” “他们是被囚禁在地狱的鬼魂,像这样的鬼魂,鬼门对他们来说都有一种束缚力,让他们无法离开。但是这些鬼魂当年就是因为太凶狠了,所以才需要镇魂石,不然无法顺利被吸回去地狱。然而现在镇魂石的力量没了,虽然束缚力还在,但是只要时辰一过,束缚力一断,到时候只有靠鬼差一个一个抓,不然就是他们自己跳进去。”谢任凡解释自己的计划:“所以我们必须让他们留在这里,我们鬼门所在的这间铁皮屋当作顶点,另外两个人绕到后面去,在后面做出一面墙,让他们逃不出去,接着慢慢收线,就可以把他们推回鬼门里面去。” 第81章 宿敌再会4 按照谢任凡的计划,在分成三队的队伍之中,就属谢任凡跟张树清的阴气最重,毕竟谢任凡本来就是阴气极重的人,再加上一只鬼,所以由他们镇守最后的鬼门是最适当不过了。 只要等到鬼门关一开,这些鬼魂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在谢任凡,这样一来白方正跟易木添就有足够的时间在后面做出一道结界,让这些鬼魂逃不出去。 所以最重要的关键是——白方正跟易木添绕过鬼魂群的时候绝对不能被发现。 只要他们可以在后面筑起一道线,与鬼门形成三角形的结界,到时候谢任凡在张树清的保护之下,吸引住鬼魂的注意,白方正与易木添慢慢把三角形缩小,就可以顺利将这些鬼魂逼到鬼门里面。 这里是一片荒原,虽然杂草丛生,但是还没长到淹没人的膝盖。 白方正与易木添,两人一人从左边,一人从右边,匍匐前进,试图穿越鬼群聚集的地方。 虽然已经退伍多年,但是白方正在警界服务,仍然保有相当的身手。 只见才短短不过几分钟,白方正已经快要穿越众鬼了。 自从被谢任凡在凶宅羞辱了之后,易木添苦心钻研法术,读遍各式各样的书籍,并且四处打听关于黄泉代办人的消息。 几乎什么可以做的都做了,就是没有锻炼体能。 现在连易木添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那次凶宅与谢任凡交手的经验之中,谢任凡根本没有展现过任何玄学道法,自己会认为他是这行高手,完全是根据他那『黄泉代办人』的称号。 有这样的称号与鬼为伍是自然,而会一些法术与鬼周旋更是理所当然。 然而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男人不会半点法术,除了天生就有灵力与阴阳眼,加上那没什么威力的中指,其他什么都不会。 早知道自己的宿敌是这样的人,自己这几年的修炼只要炼身体,可以打得过他就好啦! 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的易木添,才不过刚爬出木屋不到五十公尺,他已经感觉到浑身僵硬,就连骨头都快要散了。 虽然现在是深夜,不过终究是夏末,刚刚再跟谢任凡吵架还有抓鬼的时候,不自觉地流下了满头大汗,现在又这样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早就已经湿透的道袍这时也开始散发出浑身的汗臭。 味道飘散开来,反而成为一种吸引鬼魂的味道。 只见有几只嗅觉比较灵敏的鬼魂,仿佛嗅到了生人的味道,开始慢慢朝这边靠拢。 易木添不免开始心慌了起来,想要加速前进。 屁股就这样不自觉地向上翘了起来,从原本的匍匐前进变成了狗爬式。 远处的谢任凡看到此景暗叫不妙,因为从谢任凡所在的地方,很清楚的可以看到易木添的屁股已经从草丛中冒了出来,形成了只有一个屁股在草丛上面游走的诡异模样。 既然谢任凡都看到了,当然也意味着其他鬼魂也看得到。 果然原本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谢任凡这边的鬼魂,一个接着一个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在草丛中慢慢往前蠕动的屁股。 这时另外一边的白方正已经绑好了绳索,并且照着易木添所说的,将八卦镜给绑好,抬起头来一看,只见情况与预期的完全不同。 原本应该聚集在谢任凡那边的鬼魂,已经开始缓缓朝着易木添的方向移动。 白方正不解,将视线转过去,只见一个屁股正逐渐朝着预定的方位移动。 过度的疲累,让易木添耳中出现了嗡嗡的耳鸣,就连肉体都已经快到了极限。 易木添咬紧了牙,好不容易捱到了预定的地点,喘了几口气之后,缓缓从草丛中探出头来,想要看看方位正不正确。 一抬起头就看到了在远处另外一边的白方正,整个人站起来对自己挥手。 看到这种景象,让易木添吓了一大跳,不是已经告诉过他要小心自己的踪迹吗? 怎么还这么大胆地站起来乱挥手? 易木添咬牙切齿地要白方正蹲下,可是白方正却仍旧紧张地挥着手,并且不断指着自己。 易木添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白方正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宛如一片洪水般涌来的鬼魂。 眼看鬼魂就快要到易木添身后,白方正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你后面啊!” 易木添一回头,整个人吓到跳了起来。 愣了一下,易木添赶紧手忙脚乱将木棍随意插在地板上,将绳子拉起来,正准备绑八卦镜的时候,鬼魂已经到了伸手就可以碰到易木添的地方,易木添不得已只好放弃绑八卦镜的工作,转身开始朝铁皮屋狂奔。 另一方面,出声警告易木添的白方正,也吸引到了鬼魂的注意。 既然手边的工作已经完成,白方正二话不说也开始朝铁皮屋狂奔。 两人先后冲进铁皮屋内,外面的众鬼魂也紧跟着冲了进来。 “过来!”谢任凡挥了挥手要两人过来。 躺在地上晕过去的诗宜也被谢任凡搬到了鬼门所在的墙壁之下,众人就这样紧紧贴着鬼门的墙,不敢乱动。 张树清则拉起了锁魂链,挡在众人的面前。 虽然有张树清的阻隔加上对鬼门的畏惧,鬼魂始终不敢太靠近,但是却仍然距离众人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大伙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喘。 鬼魂们追到了鬼门之前,伸出无数的手在众人脸前不到三公分的地方挥舞着,希望可以勾到。 “时辰到了。”挡在众人前面的张树清苦着一张脸,宣布鬼门关的时间已经到了。 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被鬼差总管叶聿中指派的工作,最后竟然会演变成一场灾难,心中有着无限的遗憾,但是自己力有未逮,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谢任凡咬着嘴唇,无视眼前那些想尽办法要抓到众人的鬼魂,将眼光移向易木添负责的那个缺口。 没有绑上八卦镜的地方,只靠墨绳很难困得住这些鬼魂。 鬼门已经开始关闭,没有束缚的鬼魂,虽然有些还是执着于谢任凡等人,不过渐渐有鬼魂朝外面移动。 虽然白方正那边已经完成,可是少了易木添那边,就好像有一个缺口的水瓢一样,最后还是会将水漏光。 第82章 黄泉双飞1 这下就算是传奇天师黄凤娇在场恐怕也难救了。 被突破的缺口,宛如水坝的裂缝般,从原本一、两只鬼到后来所有在场的鬼魂都从这个缺口逃了出来。 就连原本在面前想要抓到谢任凡等人的鬼魂,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今年人世间肯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悔恨的心情在易木添的眼眶里面打转,想不到自己苦心修炼的结果,仍然不如这个让他感觉邪魔歪道的黄泉代办人。 不,更糟糕的是,这些挣脱了地狱的束缚,可以在人世间横行的鬼魂,不知道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这一切都只因为自己的失误。 众鬼们从通往山上唯一的路上集结,然后一鼓作气朝下面奔去。 眼看着这些宛如脱缰野马的恶鬼们朝着道路尽头奔去,就连谢任凡也束手无策了。 这时,两个身影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关于那两人,在场的除了易木添之外,众人都非常熟悉。 她们是常常跟在谢任凡身边的小怜与小碧,两人离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一直到现在。 “快让开!”谢任凡看着两人挡在众鬼必经的道路前,紧张地喊道:“小心啊!” 小怜跟小碧跟着谢任凡好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些从地狱脱逃出来的鬼魂有多凶狠,尤其是现在敌众我寡,以两人现在的功力,恐怕也会遭遇不测。 可是两人却视若无睹,只对后面挥了挥手。 这时就连谢任凡都不知道两人到底找来了什么帮手,可以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一把巨大的长柄武器从天上射了下来,长枪穿过了其中一只鬼魂的胸口,斜斜地插入水泥的地板中。 被射穿的鬼魂大声哀嚎,其他鬼魂也因此震慑住,停了下来。 谢任凡看到那把武器,整个脸都垮了下来,喃喃说道:“不会……” “哈哈哈哈!”一阵豪爽又洪亮的笑声震撼着山谷。 只见小怜、小碧身后,这时出现了两个身形巨大的男子。 一个豹头虎须,虎背熊腰,一对又大又凸的眼珠子就连远在鬼门的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另外一个人虽然身型壮硕,但是比起旁边的那个大胡子还要小了一点,虽然脸上也留着胡子,但是怎么看都比身旁那个看起来就像屠夫的壮汉还要文雅许多,头上还带着一个古代的冠冕。 而那阵让人震耳欲聋的笑声,正是那个犹如屠夫般的男子所发出来的。 那屠夫般的男人走向插在地面的枪,单手将枪给拔了起来,甩掉还挂在上面的鬼魂,将枪一横,对着众鬼怒斥:“黄泉双飞在此!想死的就过来!” 站在后面的男子一听到那屠夫这么说,皱着眉头说:“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报这个名号!” 屠夫的身高比起众人之中最高的白方正还要多上一个头,而且浑身结实的肌肉与凶狠的脸孔,让在场的鬼连接近一点都不敢。 眼看这些鬼魂没有一涌而上,屠夫面露不悦之色。 “啧!一群胆小鬼!”屠夫说完,奋力一跃,跳到了其中两个站在最前面的鬼魂面前吼道:“你们不上!那我就来啦!” 话才说完,那屠夫已经一拳将两只鬼魂给打到飞了起来。 “根本是你自己想要打架。”站在小怜旁边的男子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狗急尚可跳墙,更何况这些本来在人世间也算是狠角色的恶鬼们。 眼看这屠夫竟然主动攻过来,众鬼魂不再犹豫,群起发动攻击,朝那屠夫攻了过来。 这些鬼魂一涌而上,眼看着就要将这屠夫给淹没,想不到这屠夫将枪一挥,整片的鬼魂就被他扫了出去。 一场混战就在众人中间开打了起来。 不管多少鬼靠过来,那屠夫总是有办法将这些鬼给打退。 原本还为了小碧小怜找来的援军只有两个人而感到绝望的白方正,此时看到这屠夫勇猛的模样,不自觉地张大了嘴。 这人如此勇猛,想必在历史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白方正这么想的同时,那屠夫突然兴起,又放声大笑叫道:“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小鬼,比不上当年我在长板桥上遇到的曹兵!再来多一点,让我打个痛快!” 长板桥?曹兵? 一听到这个线索,加上这人真的长得就跟屠夫一个模样,白方正再度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面有个灯泡亮了起来。 “他该不会就是……张飞?”谢任凡挠了挠头,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难怪他会自称是黄泉双飞,毕竟他的名字有个飞字。 眼前这个如果真的是举世闻名的张飞将军,那么另外一位可以跟张将军齐名,并称为黄泉双飞的人又是何许人也? 就在白方正还在心中揣测的时候,下面的张飞突然叫了出来。 “真是太爽快了!”张飞一边打,一边对着还站在小怜、小碧身边的男子吼道:“二弟,你还愣在那边干什么?还不快下来一起打!” 那男人冷冷地说:“我没你那么野蛮,整天只会打架。” 一听到张飞叫他二弟,白方正立刻联想到有名的桃园三结义,三兄弟中的老二正是有名的关公关云长,可是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武神关羽。 而且自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张飞在桃园三结义中,排行老三,辈分比关羽还小,怎么会叫他二弟呢? 这时打到昏天暗地的张飞又再嚷嚷了起来。 “哈哈哈哈!唉唷!我好像打死一个女真人了!这个也是!怎么这些人看起来个个都像女真人啊!”张飞装模作样,打完一个之后缩了一下,然后叫道:“原来这些人都是女真人啊!” “什么!”一听到底下的张飞这样嚷嚷着,原本和颜悦色的男子顿时变脸,就连头上的冠也被那瞬间爆飞起来的头发给冲飞开来,男子伸手一扯,将自己的上衣给撕裂开来,背后可以清楚看见四个字绽放出红色的光芒,清楚写着“精忠报国”。 男子纵身而下,加入了这场混战。 “那、那个就是岳飞?” “看他背后的那四个字你还不知道吗?”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怎么现在当警察的可以完全不懂历史吗?” “这我当然知道!”白方正怒驳:“知道跟实际上看到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回事好不好!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亲眼看过岳飞背上的刺青。” 谢任凡耸耸肩。 “更让人惊讶的是……” 站在一旁的易木添也看得目瞪口呆,吞了口口水说道:“他还真的会怒发冲冠耶。” 就在众人闲聊之际,黄泉双飞的威力已经镇压住了众鬼,只见还没被打趴的鬼魂们,各个都退到了鬼门边。 眼看黄泉双飞一步步靠近,吓到魂飞魄散的鬼魂们,一个接着一个自己逃进了鬼门之中。 人世间有这两个家伙,如果被他们抓到了,恐怕比地狱还要恐怖。 鬼魂们前仆后继地冲往鬼门,头也不敢回地跑了进去,原本就快要一涌而出的恶鬼们,在张飞与岳飞的联手之下,一个不剩地全部逃回了鬼门。 解决了这群恶鬼之后,张飞跟岳飞两人走到谢任凡身边。 “哈哈哈哈!三弟!”张飞偌大的手臂拍了拍谢任凡的肩膀:“你活腻了就快点往生!大哥跟二哥等你成为黄泉三飞很久了!不过一定要记得,死前要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谢任飞,这样才能完成黄泉三结义,成为黄泉三飞!跟我在世时的桃园三结义一样成为绝响!爽啊!” “你还甩不掉他啊?”谢任凡冷冷地问着旁边也是一脸无奈的岳飞。 “谁甩得掉啊。”岳飞一脸无奈。 “哈哈哈哈!真是爽快啊!”张飞浑然不理会两人的冷言冷语:“好久没有这么爽快了!” 张飞可以算是谢任凡最忠实的客户,当张飞从屈原那边知道了谢任凡之后,经常就会上门找谢任凡,帮他完成一些诡异又无厘头的委托。 而就在其中一个委托之中,张飞要求谢任凡去找岳飞,谁知道张飞的目的竟然是要找岳飞单挑。 好不容易让整场闹剧最后和气收场,换来的竟然是张飞死缠着岳飞不放,还擅自作主组成了『黄泉双飞』这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组合。 也不管岳飞跟谢任凡的意愿,径自作主跟两人结成异姓兄弟。 “我在人世间都当人家的么弟,好不容易到了黄泉,认识了你们两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照存活的年代来说,我最大,当然我是老大。岳弟次之,谢弟你就当老么!”张飞就这样自作主张的主持了一场结拜仪式,自此一直缠着岳飞不放。 原本要去搬救兵的小碧,一想到对方这些恶鬼宛如军队般,便担心自己找来的人有如一盘散沙,对付不了这些恶鬼。 转念就想到这两名曾经带兵打过仗的将军,想不到找到了岳飞也一同找到了张飞,两人一听到谢任凡有难,千里迢迢赶过来帮忙。 想不到这次真的救了谢任凡一命,还化解了一场大灾难。 于是在黄泉双飞与张树清的协助之下,谢任凡关起了最后一扇鬼门,而今年的鬼月也这样画下了句点。 第83章 黄泉双飞2 翌日——谢任凡找人的速度果然让易木添没话说,第二天果然与易木添约好了时间。 为了实现自己对易木添的诺言,谢任凡带着易木添,踏上寻找传奇天师黄凤娇之路。 这条路对谢任凡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他们开上了山坡,朝着江北郊区的山上。 一路上,这两名宿敌之间没有半点交谈,坐在客座的易木添,不停地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希望等等如果见到了传说中的黄凤娇,可以让她对自己留下个美好的印象。 对易木添而言,根本就是美梦成真。 做梦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可以跟黄凤娇见面,心情也因此忐忑不安。 这时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易木添紧张地看了一下四周。 四周一片树林,环抱着一片小小的空地,在空地之中,一间平房就坐落在那里。 这里就是黄凤娇隐退的住所吗? 一看到四周的环境,易木添的感佩之情更加深了一层。这不正是大家所说的退隐山野吗? 果然有宗师的风范。 就在易木添仍沉溺在钦佩之情中,谢任凡已经下了车。 “臭小子!”一个声音从平房里面传了出来:“你上次竟然放我鸽子!” 这声吼叫让谢任凡缩起了脖子。 一名手拿拐杖的老妇人从平房中冲了出来,用拐杖指着谢任凡骂道:“然后平安无事也不知道要跟干妈报平安!” 老妇人正是谢任凡的干妈,捻婆。 这时捻婆才注意到,谢任凡带来了一个陌生男子,而自己责备谢任凡的景象让陌生男子瞪大了双眼。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谢任凡用手指了指捻婆。 易木添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置信:“啥?” 就连一旁的捻婆也堆起了一脸狐疑,因为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不起眼的男人。 易木添愣愣地望了一眼捻婆,然后回过神来,突然单膝着地拱手对捻婆说道:“黄天师在上,请受晚辈易木添一拜。” 捻婆白了谢任凡一眼,冷冷地道:“你是嫌我太无聊吗?先是带一个大块呆,这次又带来这个什么怪咖?” 谢任凡耸了耸肩,无奈地说:“是您自己名声太大,这家伙一直口口声声把您挂在嘴边。” 谢任凡学起易木添,一脸欠揍地说:“一直在那边说什么传奇法师黄凤娇怎样怎样的,所以我就带他来见您啦!” 捻婆一听,缩起了肩膀叫道:“唉唷,短命仔,你别再叫啦。你也知道我一听到那个名字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 谢任凡一脸死鱼眼,摇了摇头道:“哪有人对自己的名字过敏成这样的。” “你不是知道我以前遇过的那件事情,从那之后,我就不再用这个名字啦!”捻婆搓着自己的手臂:“只要一听到人家这样叫我,我就浑身不对劲!” 捻婆与谢任凡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完全不管还跪在地上的易木添。 不过就连易木添自己都仿佛灵魂出窍般,痴痴地望着捻婆与谢任凡。 黄凤娇的抓鬼故事,几乎每一则易木添都谨记在心。 在易木添的心目中,像黄凤娇这样有高强法力的法师,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若天仙的法师。 就算年纪稍长,也会是个态度优雅,言谈中充满佛理,举止中带有玄机的慈祥老人家。 想不到今日一见,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的老太婆,而且说话的模样跟谢任凡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石像化的易木添就这样痴痴地跪在原地。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梦想破灭。 “你是当我死了吗?”捻婆瞪了眼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易木添:“还不快起来?难不成你真的要我这个老人家去扶你吗?” 听到了捻婆这么一说,易木添才愣愣地站了起来。 过去自己所幻想的那些故事景象,现在就像一个接着一个的泡泡般破灭。 “等等!不对!”易木添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用手指了指捻婆:“如果她真的是抓鬼天师黄凤娇。”然后将手指转向谢任凡:“而你又是他的干儿子……那你不就是那个『怨灵猎人』?” 谢任凡皱着眉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易木添一脸惊奇,就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往生者突然站起来似的:“我听说你跟天师两个人,为了收服刘晓碧与朱缘怜那两个心狠手辣的厉鬼,搞到一死一重伤,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消灭她们。” 易木添转向捻婆:“这场惨烈的战斗让您失去了唯一的干儿子,伤心欲绝的您才决定退隐江湖!” 谢任凡一脸纳闷:“啥?” 易木添转过去,对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回忆着脑海里面的故事说道:“在我闭关修练的那段时间,我从师父听到了这个悲惨的故事。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故事,这是黄天师您抓鬼生涯中最精彩的一段。在我听到了这件事情之后,我每天夜里都会诅咒那两个又肥又丑陋的女鬼!” “等等,你见过她们两个吗?”谢任凡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会说她们又肥又丑陋?” “就是因为她们的关系,害我们伟大的黄天师退隐江湖!我管她们长什么模样,就算她们不肥不丑,我也要咒到她们来生长得又肥又丑,下辈子当猪!”易木添说得咬牙切齿:“我当时就立下了志愿!如果她们还在人世间,我一定会亲手灭了她们,帮天师的干儿子报仇!” 说完之后,易木添垮下了脸,对着谢任凡:“可是你竟然还活着!这……” 就在易木添说着的同时,身后的小碧、小怜也跟着脸愈来愈臭,一听到又肥又丑陋,两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一对秀唇也因为咬紧了牙齿而不断颤抖。 两人互看一眼,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死成。”谢任凡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有,如果我是你,我会尽量不要在别人面前说他们的坏话。” “嗯?”易木添心一凛,想起了那两个一直如影随形跟着谢任凡的女鬼。 这一路上谢任凡的确叫两人小碧与小怜…… 如果自己的推论一切属实的话,那么那两个女鬼不就是…… 易木添缓缓将头转过来,小碧、小怜两人早就已经气到秀发都飞了起来。 “啊!”没给易木添任何反应的机会,两人一人一边将易木添给架了起来,朝后面的森林飞去。 “天师!天师!救命啊!”易木添哀嚎:“不好意思啦!我知道错啦!” 捻婆丝毫不理会易木添,挥了挥手叫谢任凡:“凡儿,进来跟干妈说说,你今年鬼月又接了什么比较特殊的委托?” 两人浑然不理会被小碧、小怜抓到树海里面去的易木添,径自进屋里去。 沉入云海的夕阳,将孤独伫立在山坡上的小屋洒上一股哀伤的色彩。 而森林里面不时传来男子凄厉的哀嚎,为这景象增添了一点忧伤。 第84章 孟婆汤·楔子 至今大约一千多年前——放眼看过去,仿佛来到了海边,海平线淹没在天边。 天空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一点星光。 这片海没有海浪,更没有流向,只有不断翻滚堆栈的黄色泉水。 岸边,一条宛如长蛇的漫长人龙,像是刻意为了凸显海岸线般,沿着岸边不断延伸,远远没入看不见的远方。 这片诡异的海岸,有一座说宽不宽、说窄不窄的桥梁,仿佛一道从岸边投射出去的光线般,射向海洋,深入到那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桥梁上面一左一右走着两条人龙,其中一条的人就跟岸边的人一样,面无表情,一脸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模样,好像行尸走肉般,无言的前进着。 另外一条的人们,有的惊恐,有的无奈,有的痛哭,充满各式各样的表情。 两条人龙有着强烈的对比。有一条无法跨越的栅栏,将两条人龙分隔开来。 其中一条人龙在下了桥之后,就会被许多凶猛的怪物给押走,而另外一条要上桥的人则与岸边那条漫长的人龙连成一线,两条人龙好比一个“儿”字,在桥的一端分岔开来。 这里是黄泉,这座桥梁正是众所周知的奈何桥。 岸边的这条人龙,是偿还了上辈子所有罪过、已经洗涤过的灵魂,他们将重新回到轮回的行列。 桥的两端,走着两条浑然不同命运的两队人马,一边结束了苦痛,终于盼到了来生,一边结束了前世,才刚要开始赎罪的旅程。 奈何桥上,有的只是无可奈何。 灵魂之渺小与无奈,全在这座桥上。我们都是命运的浮木,飘到哪里,身不由己。 即便投胎到好人家,也不可能保证会有一个好的人生。 而在重新开始之前,按照惯例,必须在黄泉这端的奈何桥边,喝下可以忘却一切的孟婆汤。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是流传已久的风俗。 事实上,孟婆汤的药效,并不会在你喝下去的时候立即见效。 而是直到出生,差不多两岁左右,才会将你的记忆完全消除。 换言之,你会在两岁之前,仍然保有一些前世的记忆。 让你知道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不管是好还是坏。 在桥梁的入口处,就是孟婆驻守的地方,这里有一条长长的桌子,上面摆着一碗又一碗冒着白烟的孟婆汤。 所有准备投胎转世的人都必须在这里,用手指沾着孟婆汤,放入口中,然后就可以发挥出忘却前世一切的功效,跟大家所想的一饮而尽有着很大的差别。 人龙分成好几队,一个接一个用手沾着摆在桌上的孟婆汤,抿完之后才上桥。 这条人龙之中,有些人因为前世作恶多端,已经在地狱承受了好几层酷刑的洗礼,有些人则是善恶参半,很快就有了再次轮回的机会,但是众人都是一样面无表情、了无生气。 在桌子的后面,站着一排排的童男童女,负责监督这些准备上桥的人,确实喝下孟婆汤。 而负责熬煮这些神秘汤汁的孟婆,坐在后面的石头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这条永无止尽的队伍。 “不!我不喝!”一个男子的怒号,让这了无生气的队伍顿时有了一点生气:“喝了这个我就会永远忘记我最爱的小倩!我不喝!” 负责监督的男童,无奈地看了一下后面。 原本一直坐在石头上的孟婆,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朝两人这边走了过来。 “不喝也行,”孟婆面无表情地说:“不喝就不能上桥,你想要转生,就得游过去。” 孟婆用手指了指旁边滚滚翻腾的黄泉。 男子一脸傲然,大步朝黄泉迈了过去。 所有人这时都屏住了气息,看着男子豪迈地朝黄泉走过去。 孟婆见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像这样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个一、两个,当然他们接下来的反应,孟婆也见多了。 只见男子来到黄泉边,二话不说,将脚朝黄泉里面一踩,所有人跟着倒抽了一口气。 下一秒钟,男子就发出了连身在地狱都让人觉得痛苦的哀嚎。 “啊……喔……呀……”男人一边放声哀嚎,一边将脚从滚滚黄泉中抽了起来,众人一见无不毛骨悚然,只见男子原本好好的一只脚,顿时被削到可以直接看到骨头,不但如此,许多残留在脚上的筋,还缠绕着一圈圈的铁丝,宛如活着的蛇般咬着男子失去皮肤的筋脉。 男人痛到在地上打滚,其他旁观的人也堆起一张苦脸,仿佛也感觉到男子的痛楚。 孟婆见状,皱着眉头示意前面的童子,童子点了点头,将其中一碗孟婆汤捧到了男子面前。 “受不了就快喝,真是的。”男子不再犹豫,立刻伸出了手舀起孟婆汤,正想往口里面送。 “耶,别喝那么多,抿一下就好了,喝那么多,你想下辈子变成什么都记不住的笨蛋吗?”男子闻言停止了动作,张大了嘴最后只好含住自己颤抖的手指。 孟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要童子送男子上桥。 一场骚动在男子上桥之后告一段落,人龙又恢复了原本的面貌。孟婆监督了一下人龙的行进,才坐回刚刚的石头。想不到她才刚坐上去,人龙之中一个男子来到了桌前,两眼直直瞪着摆在眼前冒着白烟的孟婆汤。 男子问童子:“只要喝了,就能够忘却一切的苦痛吗?” 童子头连抬都没有抬,简短的应了一声:“嗯。” “真的什么都能忘记?” “一直到你下辈子死去为止,回到黄泉才会想起。”男子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说:“不,我想要永远忘记。” 他说完就捧起了满满一碗的孟婆汤,毫不犹豫仰头一饮,将整碗喝得一干二净。 “啊!”男子一气呵成,童子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子一饮而尽。 男子喝完之后,两眼一瞪,整个人像是失了魂,愣愣地看着前方,张大了嘴一言不发。 “唉,”孟婆一脸不悦从后面走过来,摇摇头道:“先来个讨痛的,又来个二愣子。这小子喝掉一整碗,我看他八世都不会回神,真是造孽啊。” 男子充耳未闻,两眼发直,孟婆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中了孟婆汤之毒的他,根本不可能听得懂。 孟婆指了指男子前后的两个人,不悦地说:“你们两个,带着他一起过桥。” 过饮孟婆汤而中毒者,轻则失忆一生一世,重则可能就跟眼前这个男子一样,连续八世大脑都像白纸,没有办法记忆任何东西。 男子在前后两人的牵引之下,缓慢地上了桥。 孟婆看着男人的背影,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孟婆不会去聆听是怎样的故事,让男子想要彻底失去所有的记忆。 在这条漫长的轮回世界,总有无数的悲惨故事会让人想忘却一切。 男子上了桥之后,过了一会,人龙之中有个女人大声呼喊着男子的名字。 当然,男子已经身受孟婆汤之毒,不可能有所回应,在一前一后两个人的牵引之下,男子愣愣地向前走着。 看男子毫无反应,女子又喊了两声,可是男子却默默走出她的视线。 女子顺着人龙,来到了孟婆汤之前,看都不看就直接朝黄泉边走去。 众人又是一片喧哗。 虽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在这条数千万年都不曾间断的人龙之中,总会发生类似这些事情。但是像这样在短时间里面,接二连三发生两人拒喝,一人过饮,就连孟婆也没见过。 孟婆连过来都懒了,只是静静地在远方看着女子。 女子来到了岸边,先看了看桥,然后低头看了黄泉一眼之后,毫不犹豫地将脚一脚踩入黄泉。 众人见到女子义无反顾的模样,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就算没见过,也大概都听过,身入黄泉,宛如千刀万剐,宛如浸泡油锅。 更何况,大家刚刚才亲眼目睹前一个硬汉的惨状。 女子却不做二想,一脚踏入黄泉,众人也随着倒抽一口气。 四周一片宁静,大家都屏息看着女子。女子沉重地喘着气,脖子因为痛苦而伸长,她紧闭着双眼,过度的疼痛让她浑身都无法动弹,但仍然咬紧了牙,将另外一只脚也放到黄泉之中。 此举让岸边所有的人一阵骚动。 只见女子一步一步坚定着向前走,哪怕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 虽然女子并不是孟婆看过第一个踏入黄泉的人,可是她的坚定却是孟婆前所未见的。 此刻,就连孟婆都愿意相信,她说不定真能忍受千年之苦,渡过黄泉,保留自己的回忆。 女子一步接一步,让自己的身子慢慢淹没在黄泉之中。 就在女子的脸没入黄泉的刹那,孟婆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上浮现了笑容。 至今约七年前——夏日午后的街头,和煦的阳光洒上了金黄的色彩。 在这悠闲的下午,连街上的车子看起来都懒洋洋的。 今天不是假日,所以逛街的人潮十分稀少。 一个面貌姣好的妙龄女子,推着轮椅,为懒洋洋的街道增添了不少光彩。 轮椅上面坐着有点年纪的男子,双眼失神地看着前方,歪斜的头让他的嘴角自然地张开,唾液也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女子见状,微笑着拿出了手巾,温柔地帮男子抹去唾液、整理了一下头发,眼神中尽是爱怜,不知情的路人会将两人当成一对感情深厚的父女。 远处的路口十字灯号正在变换,几个赶着过街的学生,开始奔跑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一辆右转的车子,正好与其中一个学生的路线交错。 车上的驾驶看到突然冲出来的学生也吓了一跳,赶紧转动方向盘试图避开。 车子闪过了学生,却笔直地朝着路边的这对男女而来。 女子见状,下意识地将轮椅用力推开,自己却来不及闪避,车子拦腰撞上,女子柔弱的身躯被撞飞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尖叫声此起彼落。女子无力地从空中降下撞击在地面上,滚了一会才停了下来。 她浑身是血,瘫倒在地上。 同时含泪看着轮椅上面的男子,男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愣愣地坐在轮椅上。 虽然这是一场意外,但是女子并不意外,她知道这是她的代价。 就在她缓缓闭上了双眼,结束这一生之前,她的嘴角对男子说出几个无声的字——我、会、等、你。 第85章 意外的访客1 几个月前,轰动社会的w大学连续杀人事件,最后在警方特别组织“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出动之下,获得了完美的结果。 案件中的凶手——张雅欣最后虽然畏罪自杀,而唯一的生还者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但是整起事件白警官仍然查到水落石出,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白方正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整理事件的始末,完成了一份“w大学生伪装灵异连续杀人事件报告”。 报告不但请来三位科学鉴定专家,还加上两个曾经当过作家与国文老师的警察连手协助白方正制作,内容精彩绝伦,过程刺激紧凑,俨然像一本精彩的警匪侦探小说,将凶手大学生的心灵剖析成为六个层次,每个层次都可以有不同的杀人动机,并且将她杀人的手法逐一解析。 由于报告不但专业,还有十足的证据当做佐证,非常适合成为所有第一线警员的教材,因此警方立刻将之复制,放在各个警局,奉为圭臬。 江中市某分局的分局长还以此为临时作业,要警察熟读,并且进行考试。 就在一片赞美与崇拜的声浪之中,白方正却接到了法医的电话,告知有些关于报告里面的事情,需要跟白方正讨论一下,希望他可以来一趟。 正因为如此,白方正才会再一次出现在法医办公室外。 白方正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就在数个月前w大学生杀人事件的时候。 上一次来,闪烁不停的灯光为这让人不安的停尸间,增添一些恐怖的气氛。 想不到相隔几个月之后来访,灯光仍旧闪烁不停。 有没有那么缺经费,连个灯都换不起吗? 白方正在心中抱怨着。 严格说起来,在那份报告中,温法医也扮演着非常关键的角色。 毕竟她的验尸报告也在其中,而很多关于科学验证的部分,都是几个科学鉴定专家,从那份验尸报告里面,逐步推敲出来的。 为了求得一个合理的解释,众人做了快要一百个实验,才勉强挤出一个可能性来。 ——温佳萱。 还记得当时女法医告诉自己的名字。 来到了法医室门前,白方正不免担心了起来。 该不会是内容真的有什么问题? 原本还对报告内容非常心虚的白方正,想不到交出报告之后,获得了广大的好评与回响。 这时因为法医的一通电话,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万一法医真的提出了一堆问题,自己连报告都没有看熟,肯定一问三不知。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逃之夭夭? 迟早都要面对的。 白方正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里面传来温佳萱的声音:“请进。” 白方正调整一下呼吸,打开门,温佳萱的笑脸浮现在眼前。 “谢谢你特别跑一趟,白警官。” “哪里。” “你的报告我看完了,”温佳萱笑着说:“内容真的很精彩,推理的部分也很合逻辑。很不错,的确非常适合当作警察们办案的教材。” 听到温佳萱这么说,白方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过,”温佳萱一脸神秘:“里面写的全是胡说八道,根本都是你瞎掰出来的,对?” “耶?”白方正张大了嘴:“当、当然不是!那些都是照着事件搜集到的证据,据实写下来的。” “可是我没有看到最重要的一个东西,”温佳萱有点调皮的侧着头:“你办案的根据都是建立在这个东西之上,怎么可以忽略那么重要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白方正一脸狐疑。 “那就是白警官你……”温佳萱张大眼睛瞪着白方正:“看得到鬼,这点没有写进去?” 听到温佳萱这么说,白方正惊讶到不行,眼睛瞪得老大,连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 “啊?你怎么这样就承认啦?”这下子换成温佳萱惊讶了,万万想不到,才一句话白方正就不打自招了: “我以为你会死命辩解,”温佳萱无奈地笑着说:“还特别从报告里面找了很多疑点出来,想要让你无法解释才承认。”温佳萱丢开手上的报告:“真是白费功夫了。” “我觉得我隐瞒得很好啊,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嗯,该怎么说……”温佳萱皱着眉头:“直觉。” “啥?你不是有证据才这么说的吗?” 温佳萱摇摇头。 白方正懊恼地抓着头,想不到自己最怕被人知道的秘密,却如此轻易被套出来。 “好,既然你那么坦白,那么我也告诉你。会有这样的直觉是因为……”温佳萱苦笑着耸了耸肩:“因为我也看得见。” 就在温佳萱这么说的同时,顶上的电灯泡也一明一灭地闪烁了起来。 “我早就知道,这边肯定有问题!”白方正恍然大悟:“难怪灯老是闪来闪去的,大家却当作没事?一定是因为你有阴阳眼,所以这些鬼魂都聚集在这里才会这样。” 温佳萱淡淡地笑了笑回道:“是不是因为我,那些鬼魂才聚集在这里我不知道,不过这里有停尸间,送过来的多半都是枉死,会聚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说的也是。”或许是同样拥有阴阳眼的关系,让关于白方正的许多传说,瞬间破了功。 可是在温佳萱看来,他却是出乎意外的率直。 至少在那些传说之中,他谦虚与随和的态度是千真万确的。 “你找我来这里,”白方正堆着苦瓜脸:“该不会真的要我把这件事情放在报告里?” “你说呢?”温佳萱调皮地说:“就算你写了,除了我之外,我看也没人会相信?更何况你现在是警界的至宝,你就连伤风、感冒都会引起高层紧张,把这件事情公布开来,连我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那你找我来是……” 第86章 意外的访客2 温佳萱听到白方正这么一问,脸色沉了下来:“嗯,因为我遇到一件很特别的事情,除了你这个有阴阳眼的高级警官之外,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帮我。” “喔?” “大约在半年前,我这边突然来了一个老人家的鬼魂,这里所有的遗体,都是由我来执行解剖,可是这个鬼魂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就在我还在疑惑他到底是谁的时候,我接到了通知,要我去现场。我到现场之后,才发现案件中的尸体,竟然就是那个老人家。原本可能会被当成意外结案的案子,因为我的坚持,把遗体送到了这间法医室。我立刻进行检验,果然在经过几个检验之后,发现了微量的毒物反应,我把这件事情记录在报告里面,并写下不排除为他杀的可能。” 白方正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毕竟像这种靠鬼办案的经验,白方正可以说是全警界最丰富的一个。 “想不到最后警方就靠着这条线索,将被害人的亲属逮捕归案,最后证实的确是他们杀害的。这件事情不但让他们无法得到遗产,还牵连到不少人。有些不甘心的家属,曾经来过我这边大闹一场。在警方的面前,他们也拿我没办法。但是我听说他们为了报仇,特别跑到泰国找人施法之类,于是就变成这样的结果了。” 温佳萱说完,用手指了指白方正后面的柜子。 白方正转过头,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你不拿下太阳眼镜,看得到吗?”白方正被温佳萱这么一说,才赫然想到自己还戴着耳塞与眼镜,戴着这两个东西,就可以遮住左眼跟左耳,让他看不见也听不见鬼。 这是怕鬼的白方正最有力的法宝,为了应付没有办案的期间,可以不用见到那些让他肝胆俱裂的鬼魂。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有听说白警官平常都会戴着太阳眼镜,只有办案才会拿下来,所以我猜那一定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可以在不需要的时候,让你的阴阳眼失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有这样的东西。”温佳萱苦笑。 “对嘛,这才是一个拥有阴阳眼的人正常该有的反应。”白方正心想都是因为跟谢任凡在一起,才会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用。 毕竟全世界有阴阳眼的人,恐怕只有那个变态的谢任凡会乐在其中? 大部分的人应该都很不希望拥有这样的能力? 就算真的害怕那些东西,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不代表胆子就是小。 白方正回过神来,看到温佳萱用手指了指后面的柜子。 白方正转过头去,缓缓拿下眼镜,一看之下倒抽了一口气。 真如温佳萱所说的一样,在柜子旁边与上面,躲着三个小鬼。 虽然白方正不能像谢任凡一样,一眼就看出每个鬼魂的属性,更不可能知道每个鬼魂的危险性,但是就一个警官以及人类的本能,在在都告诉白方正,这三个小鬼很危险。 光是他们盯着两人看的表情与那发光的白眼,就足以让白方正不寒而栗了。 “自从那些家属从泰国回来之后,这三个小鬼就一直远远的跟着我,不管我到哪里都如影随形。这不是我第一次被鬼魂跟着,所以一开始也不以为意,一直到几天之前……他们袭击了我。” 白方正紧张地问:“你没事?” “有事还能在这边跟你说话吗?”温佳萱苦笑,卷起了袖管,露出手上的抓痕伤口:“只是一点皮肉伤,而且我觉得那次的袭击只是一种演练之类的,可是这一次他们给我的感觉……” “这还有没有王法啊!真是太过分了!”白方正听了后,为此愤慨不已:“杀人本来就不对了!现在被你识破了他们的手法,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报复,太过分了!你也不过只是尽忠职守而已,他们没有资格这样对你!你立刻给我那些人的数据!我去把他们通通逮捕起来!” “然后呢?你有办法找到证据吗?”温佳萱叹了口气,不减无奈的笑容:“你该不会真的想告他们下降头或养小鬼?” 被温佳萱这么一说,白方正也愣住了。 的确,温佳萱再怎么样,也是个法治人士,如果法律可以制裁他们的话,温佳萱早就自己解决了。 “以我过去的经验,他们恐怕今天晚上,就会找机会袭击我了。”温佳萱瞄了三只小鬼一眼:“我不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可以帮助我。” 白方正低头沉吟了一会。 的确,遇到了这种事情,除非真的找到熟悉泰国降头术之类的人,或者懂得这些灵异东西的人才能够解决。 在白方正又浅又短的灵异经验里面,他只能想到两个人,或许可以解决这样的事情。 一个当然就是那个黄泉代办人,问题是谢任凡不接活人的生意,所以找他可能有点困难; 另外一个就是上次在大学生灵异杀人事件之中,与自己一起调查的易木添法师,可是听说易大师在那次与谢任凡相遇之后,又开始闭关,失去了踪影。 现在能找也只有谢任凡了。 白方正在心中盘算,该如何跟谢任凡周旋,说服他帮忙。 考虑了一会之后,白方正吞了吞口水说道:“我想,我认识一个人大概可以帮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温佳萱苦笑点了点头说道:“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有阴阳眼,这件事情是我人生最大的秘密,我都这样告诉你了,还不相信你吗?” 白方正看着温佳萱,心头忽然一阵心猿意马,过去来这里多半是为了公事,目光也大部分都集中在被害者,从来就不曾像现在这样注视过温佳萱。 原来温佳萱长得还挺好看的。 回过神来,白方正赶紧甩了甩头,将视线移开,有点手足无措地说:“虽然他们晚上才会发动攻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赶快出发。” 第87章 意外的访客3 虽然知道谢任凡不会接受活人的委托,可是现在人命关天,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对于白方正来说,一个有阴阳眼的女法医,这怎么听都觉得不搭,毕竟一个应该是不信鬼神的职业,搭配上一个不信鬼神也不行的感官功能,真不敢想象这一路走来,她是如何面对自己与同侪。 所以在路上,白方正问了温佳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阴阳眼的。 “我从小就有阴阳眼,常常会看到一些孤魂野鬼,可是我不敢跟其他人说,就连你也是我第一个认识有阴阳眼的人。”坐在客座的温佳萱告诉白方正:“我们家是医生世家,所以家父一直希望我可以继承家业。后来我顺着父亲的意愿去医学院,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适合当医生。” “怎么说呢?” “对一个拥有看透生死的阴阳眼来说,拯救生命似乎变得有点毫无意义了。”温佳萱惨然一笑:“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白方正不置可否,因为类似的想法他也在谢任凡与那些鬼魂身上体会到了。 “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法医说不定是我的天职。”温佳萱笑着说:“我听人家提过,你好像有几次连尸体都没有看到,光看血迹就知道被害人是怎么被杀死的。所以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也跟我一样有阴阳眼,因为有时候,我根本不需要解剖都知道被害者的死因。” 远处,那两栋宛如双生兄弟的废弃大楼缓缓出现在车窗外面。 “啊!”白方正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紧急将车子停在旁边。 温佳萱不解地问道:“怎么啦?” 看到那两栋废弃大楼,白方正才赫然想到这两栋大楼的特殊环境。 盘踞于上的大量鬼魂,可能会让拥有阴阳眼的人吓破胆。 一心只想着找谢任凡帮忙,却忘记了在这条路上,还需要突破这层障碍。 想当初自己刚有阴阳眼的时候,被那群鬼魂吓晕了好几次。 温佳萱疑惑地看着白方正,白方正考虑了一会,苦着一张脸转过来问温佳萱:“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噗,你很喜欢叫女孩子相信你。” “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白方正急忙摇着手:“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看到白方正紧张的模样,让温佳萱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了起来:“看得出来,白警官你一定有很多女性的粉丝?” 白方正慌张地否认:“什么粉丝?我又不是偶像,哪有什么粉丝。” “别那么见外,有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温佳萱笑着说:“毕竟白警官你那么高大,长得也很帅。人很随和,又很谦虚,更是现在我们警方最重要的大侦探,有几个女性粉丝,也算很正常的?我们法医办公室就有一些很崇拜你的女粉丝喔。如果被她们知道,我跟你这样单独出来,还共处在一车上面,”温佳萱吐了吐舌头:“说不定我会比现在被三个小鬼追更危险。” 不擅长应对别人称赞的白方正,只能傻笑挠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你要我相信你什么呢?” “喔,”白方正这才想起,将置物柜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毛巾:“我希望你把这个蒙在眼睛上,让我牵着你的手,带你进去。” 听到了白方正的话,温佳萱有点惊讶。 这是白方正考虑之后的方法。 如果跟温佳萱解释,为什么那块土地有很多鬼魂聚集,势必得提到谢任凡。 提到谢任凡,势必还要解释什么是黄泉代办人。 想想还是这样最快,等到整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慢慢跟她解释也可以。 眼下只要让她安全通过那片土地就可以了。 “相信我,这是为你好,我事后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因为现在我们好像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解释了。”天色已经逐渐变暗,而白方正看着照后镜,有三对发光的白眼睛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温佳萱犹豫了一会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将毛巾绑在眼睛上。 白方正牵着蒙住眼睛的温佳萱,走入这熟悉又恐怖的地方。这里是黄泉界最有名的地标之一,也是黄泉代办人的根据地。 除了黄泉代办人谢任凡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鬼魂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盘踞在上面不愿意离开。 虽然谢任凡说过这群鬼魂,只要别人不惹他们,他们是很温驯的。 可是白方正可不像谢任凡对这群鬼魂那么有信心,虽然已经多次出入此地,但是每次或多或少还是有点恐惧。 让温佳萱蒙着眼睛还有另一层的顾虑。 白方正担心温佳萱看到这群鬼魂,忽然尖叫或是什么不当的举动,会惊吓到这些鬼魂,到时候没有救到温佳萱反而害了她,那就不妙了。 他们缓缓地来到了右边的废弃大楼。 白方正一步步领着温佳萱上楼梯,并且体贴的要她小心脚步。 终于来到了六楼,眼前是那连接两栋大楼的红色地毯,正飘浮在空中。 这下子换白方正紧张了,就在他考虑要如何带温佳萱走过这条红地毯时,后面的温佳萱突然开口。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要我蒙上眼睛了。” “嗯?”白方正心想,该不会天生有阴阳眼的人,连用布遮着也没用? 只见温佳萱苦笑着说:“刚刚有不少……碰到我了。因为我的灵异体质,所以有时候会被……好兄弟碰到。” 白方正恍然大悟,原来有灵异体质的人,真的比较容易跟灵界的好兄弟们接触,这点倒是出乎白方正意料之外。 白方正皱着眉头说:“嗯,你有心理准备就好,既然这样的话,你可以把毛巾拿下来了。” 第88章 意外的访客4 温佳萱缓缓将毛巾拿下来,张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 眼前是两栋盖到一半的废弃大楼,两人正站在其中一栋的顶楼,两栋之间有一条腾空架起的红地毯。 往下面一看,大楼底下四处可见鬼魂在中间杂草丛生的荒地窜动。 不但如此,空地的角落还搭着一个戏棚,不但有许多鬼魂在下面当观众,戏台上面还有许多鬼魂上演着精彩的戏码。 还有一群小鬼拿着一颗头,在互相传接球,而那颗头颅的主人,像个无头苍蝇般,受困其中,挥舞着双手,试图抢回那颗原本应该在自己脖子上的头颅。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温佳萱惊呼,讶异到屏住气息差点忘了呼吸。 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如果不是附近的景色看起来就跟人世间没什么两样,温佳萱会认为自己真的来到了地狱。 “这就是我让你蒙眼的原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里的特殊情况。”白方正用手指着红毯的对面:“不过我们要找的人就住在这里,也就是越过这条红毯之后的对面。” 温佳萱看了看四周,沉吟了一会,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我有点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白方正率先踏上红毯,慢慢地朝对面走去。 温佳萱用脚试了试红毯,发现红毯跟地面没什么两样之后,也慢慢跟上。 “哇,”看着脚下那四处游荡的鬼魂,温佳萱惊讶地说:“我就算去扫墓,也没看过那么多的鬼魂聚集在一起。” 白方正小心地带着温佳萱走过了红毯,这时才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要是谢任凡不在家,那该如何是好呢? 还好才刚踏进客厅,就看到谢任凡翘着二郎腿,喝着咖啡,一脸悠闲到不行的模样。 白方正喜形于色地对谢任凡说:“谢天谢地,你在家就好了。” “喔?”谢任凡看到白方正,有点惊讶地张大双眼。 “真难得,你是来接淑苹的吗?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感情那么好了,难怪最近淑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听谢任凡这么一说,换白方正瞪大了双眼。 “啥?”这时跟着白方正从后面露出头来的温佳萱,向谢任凡点了点头打了招呼。 谢任凡见到温佳萱,手上的咖啡停顿在空中。 “老公!”淑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时连谢任凡都用一脸“你糟糕了!”的表情看着白方正。 白方正张大了嘴,看着谢任凡。 他这才想起,每个礼拜的这个时候,淑苹都会来找谢任凡的两个老婆,学习一些“当鬼”的技巧。 淑苹从后面出来,看到真的是白方正,很高兴的上前,飘没几步,便看到白方正身后的女人,立刻停了下来,指着后面的温佳萱问道:“这女人是谁?” 白方正白了淑苹一眼,不悦地回道:“干你什么事?” “你上次从酒带回来一个女的,我都原谅你了,这次这女人又是哪里带回来的?” 眼看淑苹一副盛势凌人的模样,似乎把自己误会成白方正的对象,温佳萱赶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想你误会了。” 温佳萱这话一出,连谢任凡也惊讶地张大了双眼看着温佳萱。 “哈,”谢任凡拍了一下大腿,舒服地向后靠在沙发上:“这下越来越精彩了。” 谢任凡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这段人鬼之间的三角恋情。 想不到温佳萱不但看得到自己,还可以跟自己对话,让淑苹也有点傻住了,愣了一会之后,对着温佳萱说:“哎呀,你看得到我?那更好!”淑苹用手指着温佳萱:“你说,你为什么要勾引我未婚夫?” “什么?”温佳萱惊讶地说:“他是你未婚夫?” 人鬼情温佳萱是听过的,却没听过跟鬼还有先订婚,彼此以未婚夫妻称呼的先例。 “你不要听她胡说!”一旁的白方正厉声驳斥:“她才不是我的未婚妻!” 淑苹听到白方正这么一说,立刻又出声反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起来。 就连小碧、小怜也都因为这阵争吵而走了出来,在谢任凡的身后站着。 一旁的温佳萱完全插不了嘴,满脸愁容在旁边看着两人争吵。 “你别太在意,”谢任凡笑着对温佳萱说:“他们小两口就是这样。打是情、骂是爱嘛。” 温佳萱理解似地点了点头。 听到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立刻转过来指着谢任凡骂道:“你不要在那边挑拨离间!” 白方正骂完立刻转过去对着淑苹说:“还有你!上次你把那个女孩子吓晕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淑苹正想开口反驳,白方正立刻接着说:“是怎样!我帮你讨了公道,这就是你回报我的方法吗?让我一辈子交不到女友?” 淑苹听了张大了嘴,指着白方正跟温佳萱说:“你看,你还说你跟她只是同事,你摆明就跟她有一腿,才会说我不让你交女友。” 白方正被淑苹这么一说,也惊觉自己说错话,赶忙转过头来对着温佳萱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温佳萱也在一旁紧张地说:“大嫂,你千万不要误会。” “不要叫她大嫂!”白方正粗暴的否认:“她不是我老婆!” 想不到连温佳萱都站在自己这边,淑苹得意地叉着腰纠正白方正:“是未婚妻,还不是老婆,就快要是了。” 两人又因为这样开始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两人吵得面红耳赤,温佳萱在一旁不停想要解释,谢任凡与小怜、小碧却是笑着看这段人鬼三角恋。 突然谢任凡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眉头深锁了起来。 可是两人的争吵让谢任凡受到干扰,于是他大声叫道:“通通都闭嘴!” 见谢任凡发火,两人都不敢再多说话,闭上嘴巴看着谢任凡。 只见谢任凡板着脸孔,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一脸严肃地瞪着白方正问道:“你说,你们带了什么东西来了?” 谢任凡这么一问,白方正跟温佳萱这才想起两人前来找谢任凡的目的,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 第89章 意外的访客5 夜幕低垂,三个鬼影缓缓浮现在废弃大楼的门口。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温佳萱。 只要帮妈妈杀了她,妈妈就会永远爱护他们。 只要能够有个妈妈爱护他们,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更可以为了这个目的,不惜增加自身的罪孽,杀害任何人。 但是才刚踏入这片废弃空地,三个小鬼立刻本能地警觉了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只见废弃空地中,有许多人或坐着、或站着,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三个。 为什么大家都看着他们? 三个小鬼彼此互相看了一眼,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穿梭在阴阳两界,虽然也曾经看过其他鬼魂,但是像这种地方,聚集比墓地还要多的鬼魂是前所未见的。 不过他们不会这样被吓退,就算那女人躲在地狱,这三个小鬼为了得到新母亲的爱,也会义无反顾地前往。 只可惜,三个从泰国来的小鬼并不知情,这里在黄泉界,可是与地狱齐名的重要地标。 他们可以感觉那女人就在六楼。 他们三个贴在一起,一路冲上六楼,所幸这些人并没有出手拦阻,所以他们也不管那些人,直闯进去。 一冲过红地毯,进到屋内,想不到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子。 那男人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手上还端着咖啡在喝。 男人冷眼瞄了三人一眼,然后缓缓皱起了眉头。 三个小鬼被养在一起不知道多少年了,心灵之间早就已经相通,所以不需要语言也能彼此沟通。 另外两个小鬼看了看带头的小鬼,带头的小鬼犹豫了一会,然后示意一样冲进去照杀,如果那男人敢阻挠,就连他也一起杀掉好了。 带头的小鬼草率地做了决定之后,不再犹豫,朝那女人所在的后室前进。 男人见状冷冷地说:“你们三个小鬼想干嘛?” 男子瞪视着三个小鬼,三人不甘示弱,连成一线执意从男子旁边过去。 男人大声怒斥:“三个小鬼不要命啦!” 这一怒斥把后面两个胆子比较小的小鬼吓到缩成一团,躲在那带头小鬼的身后。 最前面带头的小鬼鼓足勇气瞪着男子,这时才看到男人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女人。 眼看男子一声就吓退了自己两个弟弟,让带头的小鬼更加发狠。 跟你拼了! 小鬼一发狠,张大嘴“哇!”的一声朝男人扑过去。 才扑到一半,男人后面的两个女人也跟小鬼一样大叫一声,瞬间变成了绿脸尖牙,朝小鬼扑了过来。 带头的小鬼从来没见过那么恐怖的怪物,凌空停住整个向后急退。 不行!太恐怖了! 被吓退的小鬼回头想要带着两个弟弟一起逃走,想不到一回头,另外两个同行的小鬼,已经不知道被哪来的其他小孩鬼魂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向横行在阴阳两界的这些小鬼,做梦也没想到,有鬼会比自己还要恐怖,一扁嘴竟然哭了起来。 谢任凡摇了摇头。 他不想为难这些小鬼,毕竟会变成这样并不是他们的选择。 他可以体会想要被人收养的心情,因为自己也曾经当过这样的小鬼。 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了,不然他们又得被迫回到饲主的身边,双手不知道又要染上多少的鲜血。 “阿丹!”谢任凡叫着那群老拿黄伯的头来踢的小鬼头头:“把他们三个关到后面去,由你负责,不能让他们跑掉喔。” 阿丹拍了拍胸口,自信地说:“放心!交给我!要是他们几个敢不听话,我就把他们三个人的头都掰下来踢!” 听到阿丹这么说,三个小鬼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见到三个小鬼被人押走,白方正才带着温佳萱走出来。 “你这家伙,”谢任凡恶狠狠地瞪着白方正:“竟然利用我?” “别这样嘛,”白方正哭丧着脸:“人命关天啊,算我欠你一次,我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谢任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原本因为谢任凡的怒斥,而忍气吞声的淑苹,刚刚跟着白方正等人躲到后面的时候,又看到白方正关心温佳萱的模样,这时候再也受不了了,叉着腰又跟白方正吵了起来。 “你真是太过分了!”淑苹一脸愤怒:“前几个月的鬼月,街上到处都是恐怖的鬼魂,为了给你个安稳的家,我赶走了多少闯进来的孤魂野鬼?那时候连我的爸妈都上来要劝我下去。我都没听,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现在竟然这样对我?” 淑苹说到后面受不了委屈,竟然哭了起来。 白方正一脸无辜地说:“我没有要你这么做啊!” “你告诉我,”淑苹抽噎地问:“你到底要我等多久?” 白方正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如果现在不说清楚,恐怕可能真的会没完没了。 于是白方正铁下心,冷冷地说:“你慢慢等好了,我告诉你,我宁可孤独一生,也不会娶你的。” 这话一说,淑苹惊讶不说,就连谢任凡跟小怜、小碧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方正。 淑苹咬着嘴唇,泪流满面地看着白方正,然后又看了看谢任凡等人,猛一转头,哭着跑了出去。 谢任凡放下手中的咖啡,叹了口气道:“唉,有必要说得那么过份吗?” 白方正无奈至极,转过去看到小怜、小碧也以责备的眼光看着白方正。 回过头来,就连温佳萱都摇头。 “唉!”被大家这样投以责怪的眼光,白方正委屈又愧疚:“你们不是认真的?难道要我误她一辈子吗?” 温佳萱觉得自己好像害两人吵架,低声下气对白方正说:“真的很对不起,害你们夫妻俩吵架。” 白方正听了眉头锁得更深:“唉,怎么连你也……” 谢任凡不解地说:“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抗拒淑苹?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 “哪里好啊?先不要说我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鬼,婚姻难道不需要有强力的爱情当后盾吗?你们不也是这样吗?”白方正这话一说,小怜跟小碧都捂着嘴笑。 “我答应娶她们两个的时候,她们还一心想杀掉我。”谢任凡笑着说:“所以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那是你太异于常人了,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虽然你这么说,”温佳萱说:“可是看她刚刚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喜欢你,你又何必这么坚持呢?可以给她一个机会试试看啊。” 听到温佳萱这么说,白方正就像被击垮的大楼,瘫倒在椅子上。 外面突然传来了骚动。 小怜问道:“外面怎么啦?” 小碧笑道:“今天晚上的客人还真是不少啊。” “这两个好像不算是客人,”谢任凡不屑地扬起一边的嘴角冷笑:“其中一个只有麻烦。” 白方正瘫在椅子上白了谢任凡一眼:“你是在说我吗?” 谢任凡耸了耸肩代替回答。 第90章 意外的访客6 外面会引起骚动不是没有原因的,果然过了一会,一个亮眼的女子出现在办公室里面。 谢任凡一见到女子,立刻惊讶地说:“真是稀客啊。” 女子扫视了屋内的众人之后,眼光停留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谢任凡身上。 打从一开始,谢任凡看女子的眼神就非常不一样,白方正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除了有着一张姣好的脸孔之外,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毕竟白方正现在的阴阳眼,完全是因为谢任凡的药水,而一旁的温佳萱,虽然有阴阳眼,但是灵感的能力远远不如谢任凡,所以在两人眼中的女子,除了面貌外型等特征之外,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 但是这女人在谢任凡的眼中,却是非常的不平凡。 她身体除了透出一点红光之外,隐隐约约还看得到一些五颜六色的光芒,好像彩虹一般炫亮。 女子看着谢任凡问道:“你就是黄泉代办人吗?” “嗯,你好,我是黄泉代办人谢任凡。”谢任凡淡淡地笑着说:“我听说过你,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找我。” 女子面露疑惑:“你听过我?” “嗯,”谢任凡点了点头说道:“在我的眼中,像你们这些徘徊在人世间的鬼魂,都有代表你们死时心灵状况的颜色。可是你却像彩虹般炫亮,那是因为,你并没有洗清过你的灵魂。” 谢任凡直视女子双眼,自信的问道:“我想,你就是那个拒绝喝孟婆汤,横渡黄泉承受千年之痛,只为了保存前世记忆的吴敏?” “那是我前世的名字,”女子笑道:“我现在的名字是陈家瑜。” “我有听干奶奶提过你,也听她说过你可能会找上我的事情。” “你的干奶奶?” “就是守在奈何桥边的孟婆,我相信你一定见过她。” “喔——”陈家瑜点了点头:“那她有告诉你我要委托你什么吗?”谢任凡摇了摇头。 “请等我一下。”陈家瑜说完,走了出去,过了一会之后,陈家瑜牵着一个男子的手,一起走进办公室里面。 与陈家瑜不同,男子身上透露出有点刺眼的白光,这是非常特别的白灵。 只有喝了过量的孟婆汤,身中孟婆汤之毒的灵魂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这是什么情况?”谢任凡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一个拒喝孟婆汤的执着灵魂,带着一个喝了过量孟婆汤,导致魂魄失神的灵魂,来找我这个黄泉代办人。” 陈家瑜牵着男子,向谢任凡介绍:“他是张铭钰。” “就算出于好奇,”谢任凡摊开手,笑着说:“我也很想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委托我什么?” “我想请你,帮他解孟婆汤之毒,让他恢复记忆。” 谢任凡挑眉问道:“什么?” 陈家瑜重复一次:“我想委托你帮他解孟婆汤之毒。” 谢任凡摇摇头,冷冷地说:“很抱歉,那是不可能的。” 看到谢任凡如此果断地拒绝,陈家瑜脸上顿时宛如蒙上一层霜,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 陈家瑜冷哼了一声:“哼,看来百闻不如一见,黄泉代办人也不过尔尔。” 陈家瑜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立即结了冰,大家都屏住气息看着谢任凡。 想不到谢任凡只用眼角冰冷斜视,不在乎地回答:“你不用激我,”谢任凡指了指在一旁的白方正:“我跟旁边这个男人不一样,不是脑袋糊成一块,可以让你随便摆弄的家伙。” 白方正正想张嘴反驳,但是看到陈家瑜的模样不敢造次,只好将气往肚里吞。 “我的确知道解孟婆汤的方法,不过……”谢任凡敲了敲墙上着名的六大不接原则中的其中一项:“就像这上面写的一样,知道前世是天理循环所不容许之事,不然也没人需要喝孟婆汤了。” 陈家瑜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自己带来的男子,幽幽地说:“我七年前就被车撞死了,这七年来我徘徊在人世间,就是为了等他。现在他也往生了,我等待了千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你认为我会毫无准备就过来委托你吗?” “你不用白费心机了,”谢任凡低着头说:“就算你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委托的。” “我没有金山可以给你,甚至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可以给你。”陈家瑜神秘地笑着,看着谢任凡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情报。” 谢任凡不以为意地笑问:“什么?” 在谢任凡的委托报酬中,的确有不少以情报为代价。 但是他很怀疑,有任何情报有这个价值,可以动摇自己的六大不接原则。 “我是从『武照』那边得到这个情报的。” 谢任凡脸色一沉,瞪着家瑜一会,才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可能,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现在在哪里,只有问你才知道。”陈家瑜笑着说:“不过,我是说真的。就在四年前,你跟她决战前夕,她告诉我的。” 听陈家瑜这么一说,谢任凡皱着眉头。 谢任凡与武照对决之事,几乎全黄泉界的鬼都知道,就算陈家瑜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谢任凡与武照交战对黄泉界而言是个传说,确切时间应该没有人知道,陈家瑜连时间都能说出来,看样子是真的认识武照。 再说,以谢任凡的名声和权威,有哪个鬼敢骗他? 综观整个鬼界也就只有那么一个菜鸟鬼差。 “姑且听你说说看。”谢任凡耸了耸肩:“你认为有什么情报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罔顾自己的原则,接受你的委托呢?” “我知道你生母魂魄的下落,这个情报,不是你最想知道的吗?” 陈家瑜此话一出,不只有谢任凡一脸惊讶,就连小怜、小碧在内的现场所有人与鬼,也都是一脸惊讶。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是骗我的。”谢任凡怒目看着陈家瑜,恶狠狠地说道:“否则我保证连地狱对你来说都是天堂。” 第91章 意外的访客7 那个自称叫做陈家瑜的女人,为什么会拥有谢任凡生母的情报?她口中所说的“武照”又是谁? 谢任凡的反应让白方正回想起第一次与孟婆相见的时候,谢任凡询问孟婆的样子。 那时候谢任凡所说的“她”,会不会就是陈家瑜口中谢任凡的生母呢? 比起白方正,坐在旁边的温佳萱更是满肚子疑惑。 所以在送温佳萱回家的路上,白方正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那小子叫做谢任凡,对我们还活着的人来说,他只是一个无业游民,但是对那些鬼魂来说,他有个响亮的名号,叫做『黄泉代办人』。” “他该不会是接受那些鬼魂的委托,帮鬼魂办事,以此谋生?” 白方正无奈地点了点头,温佳萱见状哑然失笑。 “鬼魂有办法付他钱吗?” “或多或少有啦,就像是那块地啊,或者是陪葬品啊,甚至是托梦请家人送钱来,总之,那小子就是有办法从鬼那边收到酬劳。” 同样有着阴阳眼,但是温佳萱却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竟然可以用这个方式来谋生。 “他一定很乐观?”温佳萱落寞地笑着说:“我啊,有很长的一段人生,非常愤世嫉俗,老是想着为什么我有这种讨厌的能力。” 白方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因为他一开始也非常不能接受这种能力:“我可以了解你的感受。” “我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情,后来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要当个会救人的医生,而改读法医,家父非常不谅解,还差点把我赶出家门。”温佳萱苦笑:“一直到我成为了法医,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阴阳眼原来也可以拿来帮助这些受害的人民,才逐渐接受自己的双眼。” 白方正点了点头。 温佳萱侧着头说:“想不到?当初为了反抗家里,而选择的法医学,竟然成为我的天职,真的很讽刺。” “哪里,”白方正认真地摇摇头:“我不觉得当法医有什么不好啊。” “谢谢。”温佳萱笑着说:“虽然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双眼,但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把这种……当成谋生的工具。” “还干得有声有色,几乎现在全黄泉界的人都知道这家伙。” “你跟那个谢任凡很要好吗?”温佳萱问白方正:“看你们两个好像好朋友的样子。” “哈,我很怀疑有人类可以成为他的朋友。他是个非常……”白方正表情扭曲,歪着头说:“嗯……该怎么说……奇特的人。” “嗯,是真的蛮奇特的。”两人沉默了一下,似乎都在想着谢任凡的奇特行为。 “不过啊,”温佳萱笑着说:“更让我惊讶的是,警界至宝的白警官竟然有个鬼未婚妻。” 白方正一听,手一打滑,整台车子顿时摇晃不已。 白方正慌张将车子稳住,苦着脸说:“别这样,连你都这么说,我真的会想要去跳海了。” “呵呵,有什么不好吗?而且你也不能怪人家?一定是你四处留情,你要知道女人的心是很敏感的,如果不是认真的,最好不要给人错误的感觉喔。不然演变成这样,吸引了人家,却不愿意响应她的心,会很让人伤心喔。” “唉,”白方正重重地叹了口气:“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过去承办一件凶杀案中的被害人,我也不过就是帮她抓到凶手而已,谁知道她竟然会缠着我,要我娶她为妻。” “可是,”温佳萱不解地问:“她为什么知道你看得到她呢?而且如果你们没有讲过话,她又为什么会被你吸引呢?” “唔……”白方正被温佳萱问得哑口无言。 “你都有阴阳眼了,”温佳萱笑着责备:“难道不知道随便跟鬼魂讲话会出事吗?你应该谢天谢地了,幸好她是想要嫁给你,而不是要取代你。” 白方正不知道该怎么跟温佳萱解释,自己是因为谢任凡的药水才有阴阳眼,而不是天生的。 白方正载着温佳萱回到温佳萱家楼下,车子才刚停好,身为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特助,也是白方正最得力的助手——阿宏,已经在楼下守候多时。 原来白方正在上路之前,已经打电话要阿宏到温佳萱家楼下。 “那些婴灵现在被谢任凡制服了。”白方正告诉温佳萱:“我想,饲主那边应该或多或少也会知道一些事情,等我去请教一些专家,问清楚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之前,我想还是派个人保护你比较妥当。所以我请我的手下来,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跟他说。” “谢谢你。”温佳萱笑着说:“受到白警官你的特别照顾,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不、不、不,”白方正慌忙地解释:“就算你不是法医,保护市民本来就是我们警方的责任,不是吗?” 温佳萱不予置评地笑了笑。 白方正送温佳萱进去大楼里面之后,才挥了挥手要阿宏过来。 阿宏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问道:“学长!这次是什么任务?” “嗯,我要你守在这里,如果看到任何人在这附近鬼鬼祟祟的,就立刻连络分局,将他带回去侦查,知道吗?” “是!”阿宏大声地回答:“请问一下学长,这跟什么大案子有关吗?” “没有,”白方正回答得很干脆:“只是保护一个市民而已。” “啊?” “啊什么?”白方正皱着眉头说:“你多注意一点,如果到时候有什么奇怪的人你却没有发现,我会找你算账的。知道吗?” 阿宏有些失望,但是仍然精神地回答。 “是!” 第92章 炉婆登场1 找上谢任凡虽然让温佳萱顺利躲过了一劫,但是就连白方正这种门外汉都了解这只是治标,而不是治本的方法。 第二天,忙完公务之后,白方正立刻去找谢任凡,不巧刚好遇到谢任凡要出门:“有什么事情,我们路上说。” 白方正无奈,只好上车跟着谢任凡一起前往目的地。 在车上,白方正求着谢任凡:“你好人就做到底,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使用婴灵的人,必须要握有婴灵的尸体。虽然现在婴灵被我扣住了,但是除非我消灭他们,不然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去主人的身边。”谢任凡解释:“你也知道鬼魂的力量,全部来自于他们的心灵。当心灵越来越渴望,力量也会越来越大。现在我关着他们,可是想回到尸身的渴望会与日俱增,迟早会溜掉的。毕竟灵魂跟人不一样,要困住一个灵魂,没有那么简单。想一劳永逸,除非把他们封印住,可是这样只会徒增他们的怨恨,将来要是解封了,恐怕会更加危险。” “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是听不懂中文吗?”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我不是解释得很清楚了?” “你说的是理论,我问的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做。”谢任凡摇了摇头,说道:“所以你最好尽快找到婴灵的尸身,然后把那些尸身带来我这里,我可以请法师超渡,让他们赶快回到正常轮回的路上。” 方法听起来很简单,但是白方正却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做,难不成要他当小偷,去把那些婴灵的尸身给偷出来吗? “就算找不到那些尸身,也要想办法,让操控他们的人跟那些尸身分离。不然他要是一直喂这些小鬼吃血,我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关住他们到什么时候。” 白方正懵懂地点了点头。 谢任凡将车子停在路边,指了指旁边大楼的楼梯,对白方正说:“我们到了,你从这边上去三楼,我先去停车,等等在上面跟你会合。” 白方正“喔”的一声下了车,脑袋仍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把那些婴灵的尸身弄到手。 白方正照着谢任凡的指示上了三楼,这是一栋一层单户的住宅公寓,只见三楼的大门大开,门上挂着一面八卦图案的门帘。 推开门帘进入,里面有点昏暗,白方正眨了眨眼才让视力适应室内的光线。 屋内十分空旷,看起来像是客厅的地方,却没有什么家具摆设,只有一张大桌子放在中央。 一个有点年纪的中年女子就坐在桌子后面。 女子穿着打扮像一个算命师,跟当初的捻婆有几许相似的打扮,加上四周的布置,这女子应该就是神婆之类的灵媒。 那神婆一见到白方正进来,满意地对着白方正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比了比桌子对侧的座位。 “坐,什么都不用说。”神婆沉稳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我也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 “喔。”看到神婆充满自信的言论,白方正点了点头,静静地到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白方正才注意到两人中间的方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香炉。 神婆指了指香炉对白方正说道:“来,屏除杂念,然后点燃香炉里面的香。” 神婆的话里面,有种难以违逆的威严,让白方正依言乖乖的屏除杂念,拿起火柴,恭敬地将香炉里面的香给点燃。 四周是一片昏暗,只有香炉上面的灯光映照着两人之间的桌子。 点燃的香所冒出来的烟,在灯光的照映之下变得非常明显。 神婆一语不发,静静地坐在对面。白方正不敢造次,只能沉默地坐着,等待神婆开口。 突然,神婆用力地指着那袅袅上升的烟。 “看!”神婆张大双眼,大声地说:“你问题的答案就在里面!” 白方正张大双眼,一脸讶异:“啊?” “快看啊!”神婆大声地说:“仔细观察这些烟的变化,里面会有所有你人生想知道的答案,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只要你心里想着想问的问题,答案都在这缓缓上升的香烟之中。” 白方正被神婆这么一说,赶紧在心里想着“该如何得到那些婴灵的尸身”,然后瞪大双眼朝里面一看。 飘渺虚无的烟随着气流缓缓上升,除了有点刺眼之外,白方正完全没有看到任何神婆口中的“答案”。 神婆神秘地笑着问:“如何,看到答案了吗?” 白方正苦着脸摇了摇头。 “啊,你没慧根。”神婆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 “我是可以帮你看啦。”神婆一脸为难:“可是你知道,我们学法术的,有些天规是不能够违逆的。如果偷窥了别人的人生,我们也会因此折寿好几年,但是你又没有天分,想知道的话,只能够我帮你看。” 神婆说完,皱着眉头思索。 过了一会,神婆点了点头:“不过你来到我这里,我们也算是有缘。” 神婆叹了口气,一脸苦恼地说:“这样!五万!让我有点钱可以补补身体,这样我就可以帮你窥视天机,帮你解读烟卦的意义。” 神婆说完,看了一下烟,啧啧地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不妙啊,不妙啊。” 白方正一听,立刻想要掏钱,可是谁会没事带着五万元上街呢? 白方正苦着脸说:“这……我没带那么多钱耶。” “没关系!”神婆拍了拍胸脯二话不说,从抽屉刷地一声拿出一台刷卡机。 “放心!”神婆一脸自信地说:“逼撒(visa)还是切可(支票)我都收!” “喔喔!”想不到神婆竟然会如此专业,白方正立刻掏出后面裤袋的皮夹,毫不考虑就把信用卡拿出来,恭敬地交给神婆。 神婆正准备伸手要接,后面突然传来谢任凡的声音。 “炉婆,你老是搞这些玩意,难怪被人家误会你没料。”一听到有人这样说,炉婆立刻收回手,转过头去,看到是谢任凡,炉婆才松了一口气。 第93章 炉婆登场2 “哎唷,死小子,你想吓死你炉姨啊?”炉婆抚摸着胸口:“今天哪阵风把你吹来的,还记得来看你的炉姨啊?” 白方正拿着信用卡的手仍悬在空中。 谢任凡用死鱼眼瞪着白方正:“你该不会真的想付钱?” “当然,”白方正脸色有点白:“炉婆说我不妙了,我总该知道哪里不妙?” 谢任凡用责备的眼神看着炉婆说道:“炉婆,你别看他这个样子,人家可是高级警官喔。你觉得你需不需要跟这位阿呆警官解释一下呢?”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炉婆立刻堆起笑脸干笑道:“呀哈哈哈,警官大人啊,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啊。” 白方正听了仍然有点半信半疑,惊魂未定。 “这位是炉婆,我干妈的前师妹。别看她这样骗神骗鬼,其实她很有一手的。请鬼上门方面一点也不输干妈,只可惜就像你看到的一样,她不是很务实,总是喜欢这样骗人。” “臭小子,”炉婆抗议:“我人就坐在你对面耶。不要当着我的面这样说我,好不好?” “不用说,”谢任凡耸了耸肩:“她刚刚一定叫你点香炉,要你看烟来推断自己的未来?” 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立刻点头如捣蒜。 “然后你看不出来,她就跟你说什么她可以帮你看,不过要……” 谢任凡话还没说完,炉婆立刻拍桌大叫:“臭小子!你不要当着我的面拆我的台好不好!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鬼被你跟你干妈收光了,算命太准又被人家砸店,不这样你要我怎么活下去,你自己说!” 听炉婆这么一说,白方正不解地问道:“算命不准被人砸了招牌听过,可是算命太准还被人家砸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唉,你以为人人都接受自己的命吗?那时候一个公子哥上门,我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活不过半年,当然跟他家里的人说,有得吃有得玩就随他,准备办理后事。谁知道他们一听就气到砸了我的店!” 谢任凡帮公子哥辩解:“你说得那么直接,谁可以接受啊!” “好好好,不然你说该怎么委婉地告诉他们,他们家的孝子半年后会嗝屁?” “你可以说半年之后会有血光之灾之类的东西啊。” “然后咧?他们不会求我化解吗?如果我化得开,我还需要告诉他半年后会嗝屁吗?就直接帮他们化开不就好了。当然是化不开的大劫我才会这么说啊!” 谢任凡草率地说:“总之我还是觉得你说得太直接了。” “好!”炉婆拍拍桌子:“那也就算了,遇到这个短命鬼,被砸店算我倒霉。谁知道半年后那公子哥真的嗝了,家属又带人来砸我一次店,说是我咒死他的,你自己说冤不冤啊!若真有办法咒死他,我干嘛等半年,当真当我吃饱没事干,整天在那边作法害人吗?” “那你现在这样装神弄鬼有比较好吗?” “你没看刚刚如果不是你搅和的话,我早就抠抠入袋了。” “你这样随便瞎掰,就不怕又惹祸上身?” “放心啦!”炉婆挥了挥手:“我会随便掰个无关痛痒的东西,一定可以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你没看他刚刚吓得立刻把信用卡都掏出来了。” 白方正无奈地摇摇头。 看样子只要跟谢任凡扯得上边的人,没有几个人是正经的。 “有必要这么拼命吗?”谢任凡挑眉:“你也差不多可以收山了。” “做这个讲兴趣的!”炉婆白了谢任凡一眼:“不然你要我在这边干嘛?发呆等死吗?” “你可以去找干妈打牌啊。” “唉,你也知道。我跟你一样,这人世间最敬怕的就是师姐了。跟她打牌都不知道是苦了她还是苦了我。” “对了,这次来找你,是有事情要拜托你。”谢任凡回到正题:“想要借助你找鬼上门的工夫,找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找谁这么大惊小怪的,”炉婆先是一脸疑惑,然后恍然大悟,贼贼地笑着说:“我看你会来找我,一定是怕被你干妈知道。怎么样?你又讨了新的鬼老婆,怕被你们家那小两口子知道?所以才找我来私会爱人吗?嘿嘿嘿。” 谢任凡冷冷地说:“我没炉婆你那么浪漫。” “唉,还浪漫咧。”炉婆摇摇头:“一辈子学了这个法术,也没人看得上你炉姨。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跟你干妈选一样的『孤』路,也不用像现在一样,又孤又贫,穷到只能装神弄鬼,钱赚得多一点还要小心自己破戒,不然到时候连命都丢了。” 炉婆说得感慨,就连白方正都觉得可怜了。 “话说回来,你要找谁这么大惊小怪的?” “奈洛桥边的旬婆。”听到谢任凡这么一说,炉婆整个脸立刻垮了下来,与刚刚嬉笑怒骂的样子浑然不同。 “臭小子,”炉婆严肃地说:“不要说炉姨没有警告你,你什么人不好找,去找旬婆?不要说她跟你干妈、干奶奶是死对头,就算你们没有这层关系,她也不是你可以随便找的人,嫌命太长吗?” 听炉婆说成这么严重,就连白方正都觉得恐怖。 谢任凡却只是冷冷地说:“你以为我想跟她聊天吗?当然是接到了委托,有事情要找她。” 炉婆狐疑地问:“你这臭小子,该不会是打旬婆汤的主意?” 谢任凡点了点头。 “我看你这小鬼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炉婆猛摇头:“哎哎哎,我不敢帮你,我可不想要被师姐骂!” “全世界我认识的法师之中,就只有你跟干妈可以请得起她。”谢任凡无奈地摊开手说:“干妈请她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应该很清楚?你难道想看你师姐身陷危难吗?” 炉婆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啐道:“哎呀!臭小子,你竟然威胁你的炉姨?” 谢任凡耸了耸肩。 炉婆考虑了一下,仍然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行!这件事情实在太危险了,你真的需要三思!” 第94章 炉婆登场3 谢任凡默不吭声,似乎对这个决定非常坚决。 炉婆见状,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是接到什么样的委托?我记得你不是很挑剔,还有好几条不接的原则吗?难道这个case都没有违背那些原则吗?” 谢任凡坚定地说:“这次的委托,不管违背了我几项原则,我都得接。” “去!这就不是我认识的臭小子啰。”炉婆调侃道:“你不是坚持不会动摇自己的原则吗?我不相信有任何报酬可以打动你的心,让你去动摇自己的原则。” 谢任凡沉吟了一会,淡淡地说:“委托人知道『她』的下落。” 炉婆听了,脸又是一沉,过了一会,缓缓地叹了口气:“唉,好。你们坐一下,我去准备。” “谢谢。”谢任凡深深一鞠躬:“炉婆。” “去!”炉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还是要付钱啊。” 炉婆进去了后堂,留下白方正与谢任凡。 白方正这时才把心里的问题提了出来:“到底你们口中的旬婆是谁啊?” 谢任凡歪着头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上天堂的条件吗?” 白方正点了点头。 “有正必有反。相传,奈洛桥是一座短桥,桥的另外一端没有盖完,坐落在地狱的边缘,与奈何桥相对。凡是三生三世不行善,诸恶作尽,就会被判奈落之刑,坠落到地狱最底层的深渊,永世不得超生。”这是白方正第一次听到这种传闻,以前只听过奈何桥,从没听过奈洛桥。 “跟奈何桥一样,奈洛桥边也有一个人,就是数万年前与孟婆相争失利的死对头——旬婆。相传只要喝了她的汤,就会解掉孟婆汤之毒,彻底想起自己过去所有犯下的罪刑,然后坠落到地狱的深渊,用无尽的生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白方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守护奈洛桥的旬婆,只要能从她那边要到旬婆汤,就可以解开孟婆汤之毒,这个委托就算完成了。” 白方正点了点头,从谢任凡这种说法看来,这次的委托应该不太难才对。 内室传来了炉婆的声音:“好了,臭小子们,进来。” 白方正跟着谢任凡到了内室,终于让白方正相信捻婆与炉婆是同门的师姐妹。 只见这间内室的摆设,跟捻婆如出一辙。 而坐在桌子另外一边的炉婆,也换好了衣服,桌子上面该摆设的祭器都已经摆好。 白方正与谢任凡两人在对面坐了下来,炉婆随即开始请鬼的仪式。 炉婆与捻婆一样,敲着木桌,过了一会之后,炉婆头一点,四周是一片宁静。 “嘿嘿嘿嘿……”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从炉婆的嘴里传了出来:“是哪个不怕死的,竟然敢找我?” 炉婆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原本还有点邻家大婶味道的炉婆,这时的表情扭曲,双眼上吊,看起来十分骇人。 白方正被炉婆的模样吓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而谢任凡则是在旁边泰然自若地鞠了个躬,恭敬地说:“旬婆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我是黄泉代办人,谢任凡。” “喔……”旬婆长长地喔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谢任凡:“原来你就是那个黄泉代办人啊。” 谢任凡点了点头。 “哼,”旬婆冷笑了一声:“你是活腻了吗?你应该知道,我跟你的干奶奶孟婆是死对头?你身为她的干孙子,竟然还敢来找我?” “干奶奶是干奶奶,我是我。”谢任凡一脸无所谓地说:“我这次找你是想要跟你商量,要碗旬婆汤。” 旬婆听到之后,头向后仰,挑着眉饶有趣味地看着谢任凡。 “嘿嘿,有这么简单吗?”旬婆上身的炉婆突然瞪大双眼,整个房间仿佛地震般,摇晃了起来,坐在一旁的白方正害怕到抓紧谢任凡的手。 谢任凡有点厌烦地歪着头,连正眼都不看旬婆一眼。 地震过了一会之后,缓缓停了下来。 谢任凡冷冷地说:“不想给你可以直说,有必要这么伤神吗?” 旬婆听了不怒反笑,对着谢任凡点了点头笑道:“嘿嘿嘿嘿,你这死小子还真不怕死。” 谢任凡摊开手说:“没有必要怕?” 谢任凡满不在乎地说,可是身旁的白方正已经脸色惨白,视线压缩,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 谢任凡看着旬婆说:“我们无冤无仇,更何况我也不是想白拿你的旬婆汤,我可以帮你处理很多事情。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都愿意效劳。”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旬婆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过了一会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好!我喜欢交易!如果你想要我的旬婆汤,就必须帮我完成三件事情。” 谢任凡听了微皱了一下眉头。 没有给谢任凡什么拒绝的空间,旬婆旋即说道:“首先,我要你在人世间找到愿意把我当成像祖师爷一样朝拜的人。我再怎么说,也是黄泉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一般人只知道你那个干奶奶,没有人知道我。” “我不是知道了吗?”谢任凡瞪大眼睛反驳:“都特别来找你了,怎么会不知道你呢?” 旬婆白了谢任凡一眼啐道:“哼!你这家伙还算一般人吗?” 白方正在一旁听了想点头赞同,却没有勇气妄动,只能僵在一旁。 谢任凡爽快地回答:“行,这个没问题。” “好!”旬婆伸出大拇指说道:“那么第二件事情是,我也要你去找一个人愿意拜我做干妈,还要一个人愿意拜我做干奶奶,就好像你们孟氏一家三口一样。” 谢任凡听了一脸死鱼眼,瞄着旬婆说:“有必要争到这种地步吗?” “耶,谁知道我们会不会再吵一次?”旬婆说得理直气壮:“如果真的发生了,至少我这边输人不输阵,可以跟她三打三,也算是不吃亏啊。” 两人已经数千万年没有往来了,旬婆还在想着万一有天两人对上了,让谢任凡哑口无言。 天晓得她们两个吵起来的那天,她们的干女儿、干孙子还有没有活在世上? 谢任凡听完前两个委托,有点无力地问:“那第三个呢?你该不会想要找只宠物?” “哈,有你的!”旬婆拍案叫道:“虽然不全然对,不过相去也不远。最后一件事情是,我要你帮我去找一个我的看桥鬼,是生是死不要紧,只要制服他,就算你完成了。” “他是谁?” “他是负责守护奈洛桥的三太保之首,我都叫他无颜鬼。很久以前他失踪了,我一直想要找到他,却一直找不到。只要你能找到,不管是生是死,我都算你达成了。” 谢任凡皱了皱眉头,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旬婆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只要你能完成这三件事情,我就给你一碗旬婆汤。” 第95章 炉婆登场4 回过神来的炉婆问谢任凡:“如何?” “嗯,一个委托变成了三个。”谢任凡无奈地说:“真是一笔亏本的生意。” “你还活着就应该偷笑啦!”炉婆啐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谢任凡耸了耸肩说道:“谢谢你,炉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谢任凡说完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炉婆伸手阻止了谢任凡。 “既然来了……”炉婆指了指桌子中央的香炉:“点炷香。” 谢任凡皱着眉头说:“不用了?” “啧!”炉婆不悦地说:“叫你点就点,不要跟炉姨讨价还价。还是你认为炉姨老了,没本事了,所以不想应付我啊?” “你说到哪里去了?”怕炉婆继续这样抬杠下去,谢任凡拿起桌上的火柴,将香炉里面的香给点燃。 谢任凡点了香之后,香烟袅袅上升。 炉婆皱着眉头靠上前去,仔细看着炉香里面缓缓冒出来的烟。 炉婆的表情越来越深刻,过了一会之后,抬起头来对着谢任凡说道:“小凡啊,我看你还是推掉这个委托。” “怎么啦,突然这么说?” “从烟象看来,”炉婆皱着眉头,板着脸孔说:“你会死。” “废话,谁会不死?炉婆,你是在开玩笑吗?” “臭小子,你明知道炉姨在说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真的执意要解决这个委托,你就会丢了你的小命。” “哪次不是这样呢?”谢任凡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你不相信你的炉姨吗?” “不,炉婆你的功力我会不知道吗?你应该知道我当然相信你。不过……”谢任凡一脸坚定:“这个委托,就算我得丢了性命也要解决。” 白方正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想不到今天竟然会见到那么恐怖的角色,让白方正身心俱疲。 才刚进门,就看到淑苹叉着腰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不悦地问:“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啊?”白方正一脸莫名其妙,过了一会才了解淑苹是在说温佳萱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呢?” “是不是去找她了?” “虽然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不过我不是说过了,我跟她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看,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果然是跟她在一起!” 被淑苹这样追问,白方正火气整个上来:“是不是都不重要!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是你的未婚夫!我也不会跟你成婚的!” 白方正骂完,心烦地想要回房,不理会淑苹,径自朝房间走去。 “为什么?”淑苹哭了起来:“既然没有要娶我,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让我为你动心?然后现在又那么狠心不接受我……” “我……”白方正无奈至极:“大姐,我是警察耶。帮你找凶手是我的工作,不是因为看你好看想泡你才帮你的。” “可是,”淑苹转过来用泪水闪闪的双眼看着白方正说:“你可以假装看不见我啊!你可以凭证据去办案啊!为什么要跟我说,你一定会帮我找到凶手之类的话呢?” 白方正张大了嘴,却挤不出半个字来辩解自己的行为,到最后反而更生气地说:“你真是不可理喻!” 白方正负气冲了出去,留下淑苹一个人在房子里面哭泣。 负气离家的白方正,三更半夜,真的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白方正开着车子,无意识的在路上闲晃。 他知道从某个角度来说,淑苹也有她自己的道理。 记得以前在警校时候,曾经听过老一辈的警察说过,警察与被害人之间存在着一条线。 如果过度关心被害人,就可能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所以除了应有的关怀之外,当警察的千万要小心处理这些情绪。 白方正自己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分界,只是这次万万没想到对象会是鬼,老一辈的警察可从来没有提醒过这个。 天晓得煞到自己的竟然是一只女鬼? 白方正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想起了谢任凡曾经提醒过自己的话:『鬼,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单纯。』 毕竟他们都曾经是人,不是吗? 然而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知不觉,白方正回过神来看看四周,才发现已经开到了谢任凡家外。 考虑了一会,白方正觉得自己有必要找谢任凡商量看看。 毕竟拖着淑苹的事情不处理,似乎也不太对。 看看谢任凡愿不愿意,或者可以借由小怜、小碧帮忙对淑苹晓以大义,劝劝她早点去投胎,或许会好一点也说不定。 月光低垂,此刻正是世间的人们结束忙碌的一天,可以在家里好好地休息,却是谢任凡这间废弃小屋最热闹的时候。 白方正才一下车,就看到了谢任凡在二楼的楼梯口,与几个鬼魂在聊天。 一旁的小怜与小碧在小朋友的簇拥之下,正跟他们玩着游戏。 如果是看得到这种场景的人,说不定会把这些人与鬼都当成一家人也说不定。 白方正心灵也震动了一下。 或许,跟淑苹结婚也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 终究是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世俗的观念所束缚,才会如此排斥淑苹。 看着谢任凡一家和乐融融的模样,让白方正第一次有了与淑苹结婚也许不是什么坏事的念头。 正当想得入神,一把枪口忽然对准了他。 “砰!砰!” 白方正惊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闪避,这时才看到两个小孩,拿着玩具枪又对准了他,砰砰地乱叫。 堂堂一个大警官,竟然让拿着玩具枪的两个小孩吓得缩到车旁,小孩还指着他狂笑,让白方正不爽地叫道:“你们两个小鬼,知不知道叔叔是警察,小心我把你们逮捕起来!” 两个小鬼头听了,对白方正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逃开。 白方正心想:“不要以为你们拿着玩具枪就没事,要是你们再大个十岁,看我会不会逮捕你们。” 一想到这里,白方正突然“啊”的好大一声叫了出来。 他愣在原地,想了一会,旋即上车扬长而去。 第96章 炉婆登场5 可恶! 心急的妇人在屋内来回踱步。 从前天晚上,就一直没有三个婴灵的消息。 按理说,不管有没有成功暗杀那个该死的女法医,现在都应该回来了。 难道他们不想吃饭了吗? 自从去年去了一趟泰国,妇人在多方友人的推荐之下,用重金从法师那边买到了这三只一组的婴灵。 目的就是让那该死的女法医,为自己挡人家财路的愚蠢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为此妇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想不到那三个小鬼竟然从那个时候就音讯全无。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妇人不禁担心了起来。 不过就算有什么万一,妇人也是有恃无恐,毕竟用这种法术之类的杀人方法,以现在的法律来说,根本制裁不了她。 妇人在心里面盘算,如果这一次真的失败了,应该要再去泰国一趟。 一次失败就再来一次,那女法医迟早会死在自己手里。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杂音,吸引了妇人的注意。 妇人看了看四周,这是她特别准备的房间,因为这里供奉了三个婴灵,为了避免被发现,妇人对任何声音都相当敏感。 那些孩子特别怕阳光,所以妇人早将窗户用黑纸贴住,这里又是四楼,窗外既没树木也没高楼,应该不会有鸟鸣以外的声音才对啊。 四周没有半点动静。刚刚那个杂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虽然有时候那个小孩也会在祭坛里玩耍发出声音,可是他们已经饿了那么多天,不可能回来了却不找妈妈啊。 叩—— 声音再度传来,这次妇人听清楚了,声音是从旁边的窗户外面传来。 妇人惊恐地看着黑色的窗户。 一团黑色的阴影从窗户中央扩散开来,慢慢吞噬了整个窗户,接着一阵清脆的声响,玻璃应声而碎,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男子竟撞了进来。 妇人大惊失色,放声尖叫,一连退了好几步。 那男子背着一把枪,一看到妇人,立刻举枪对准她。 “不准动!”男子对妇人咆哮:“趴下去!立刻趴下!” 妇人不用男子命令,早就吓到腿软,瘫倒在地上。 男子要她五体投地,妇人照做之后,男子趋前,立刻用枪抵住。 压制了妇人之后,男子用手电筒四处照射,最后灯光停留在祭坛上那三个恐怖的巨大玻璃罐。 发现三个玻璃罐里面,竟各自放着小孩的尸体,男子惊讶不已,随即用别在衣领边的通讯器,大声回报:“报告队长!发现婴儿尸体!在四楼祭坛!一名嫌犯已经压制!立刻请求支持!” 妇人听到男子讲的话,惊魂未定地抬头。 想不到头一动,立刻被男子粗暴的用枪管压下去,男子怒斥:“不准动!你这个杀小孩的变态!” 杀小孩? 妇人先是一愣,然后挣扎了一下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还没回答,外面一阵骚动,不一会功夫从门外冲进来了好几个男子,每人打扮都一样,并且将手上的枪全部对准妇人。 从没见过那么大场面的妇人,早已经惊魂失色。 “别、别杀我!”妇人大声求饶:“钱都在隔壁房间!我去带你们拿!千万不要杀我!” “不准动!我们是警察!” 妇人这才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刚刚冲进来的警员,也都跟着凑上前,看着那三具被浸泡在符水里面的婴儿尸体。 其中一个血气方刚的警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双手颤抖地举着枪,枪口一会对着婴尸,一会又转过来对着妇人。 妇人已经够害怕了,看到警察双手抖个不停,更担心枪只会走火,全身冷汗如雨下,吓到差点尿湿裤子。 “你这禽兽!”那警察指着妇人骂道:“连这么小的婴儿都不放过!还私酿婴儿酒!” 妇人被骂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杀婴儿的凶手,因此立刻在地上大喊:“冤枉啊!那些婴儿不是我杀的!那些是我从泰国请来的婴灵啊!” “住嘴!你这变态!”所有人看到被泡在罐子里面的婴儿尸体,无不义愤填膺地怒骂妇人。 “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那些真的是我从泰国买回来的!” “买回来的?”其中一个警察干笑了两声:“哈哈!笑死人了!你有收据吗?你这残忍的杀人凶手!” 妇人一愣,大声反驳叫道:“谁请婴灵还会拿收据的啊!” “废话!你这残忍的女人!有什么话出庭再说!”妇人哭丧着脸,现在等于被人赃俱获,百口莫辩了。 妇人被上了手铐的同时,距离几条街外的咖啡厅,白方正与温佳萱正悠闲地喝着咖啡。 清脆的铃声响起,白方正熟练地接起了电话:“是,我是白警官,请说。” 电话里面的阿宏,大声对白方正报告:“报告学长!在房子里面发现了三具被浸泡在罐子里面的婴儿尸体,嫌犯已经被逮捕了!” 白方正在交代了几句话之后,挂上电话,转过头来对温佳萱说:“可以了,那女人已经被我们逮捕了。” 温佳萱听了之后,微微地笑了笑。 “哼,”白方正得意地说:“以为请婴灵就可以躲避法律制裁吗?用法术害人就算法律可能无法办她,光是毁坏尸体等罪责她就难逃了。” 这是不久前,白方正从那些拿着玩具枪的小鬼头身上得到的灵感。 的确,从法术害人这条路来逮捕那女人,或许行不通,但是从非法持有婴儿尸体这条路,她肯定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温佳萱苦笑摇摇头。 连她都没有想到,白方正会假装有人报案,抖出这间屋子有人贩卖和残害婴儿的情报。 就这样,妇人在警方的逮捕之下,结束了准备咒杀温佳萱的阴谋。 第97章 决战 翌日,白方正罕见地带着一袋水果礼盒来到了熟悉的废弃大楼外,这是刚刚在路上,温佳萱坚持一定要买礼品的结果。 虽然白方正了解谢任凡,很清楚势利的他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个合格的报酬,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的成功的确是因为谢任凡的帮忙,既然温佳萱非常坚持,白方正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两人登上六楼,正准备渡过红地毯,就看到谢任凡从对面踩着红地毯过来。 “你要出门?” “嗯,我收到消息,似乎找到无颜鬼了。” “喔——”关于谢任凡从旬婆接到的三个试验,昨天温佳萱在咖啡厅闲聊的时候,已经听白方正说过了。 原本以为这对谢任凡来说,应该是个耗费时日的工作,想不到一天之内就被找到了,让温佳萱有点难以置信。 “你们找我有事吗?” “没有,”白方正举起手上提的水果礼盒:“只是想来跟你道个谢,这次帮我们的忙。” 谢任凡瞄了水果礼盒一眼,然后白了白方正一眼,轻声对他说:“你该不会认为这个东西可以打发我?” “是她坚持的,”白方正小声地说:“我也不想白花这个钱。” 这时候温佳萱考虑了一会,有点畏怯地问道:“那个,我们、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原本轻声交谈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反应:“啊?” 白方正赶紧到温佳萱身边,小声问她是不是认真的。 “人家帮了我们,”温佳萱解释:“现在我们当然要帮忙一下人家啊。” 白方正白了温佳萱一眼:“我看是你好奇。” 自从让温佳萱知道了有黄泉代办人这一号人物存在之后,温佳萱与白方正之间的话题,就一直围绕着谢任凡。 虽然白方正嘴里好像不是很愿意,但是他多少也有点好奇,到底看守地狱那条最险恶的奈洛桥的无颜鬼,长得什么样,有多厉害。 谢任凡面无表情地说:“有危险我可不负责喔。” 两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谢任凡耸了耸肩,三人便一起下楼。 三人开着车子一路南下,路途上到处可以见到孤魂野鬼站在路边,谢任凡连下车都不用,他们纷纷为谢任凡指点了方向。 谢任凡照着这些鬼魂的指示,一直开下去,从海边一路开到了山上,从白天一直开到了晚上。 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迎接三人的是一个有点虚弱的男鬼。 男鬼等谢任凡下了车,立刻迎上前来。 “你要找的那个无颜鬼就在那栋看起来像是房子的坟墓后面。”男鬼紧张地说:“那个家伙在四、五年前就突然来到那里,凶狠得很,这附近的鬼魂根本都不敢靠近。” 谢任凡听了之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男鬼宛如简报的业务员般,报告完之后便离开了。 谢任凡打开后车厢,拿出了一个袋子,这正是几个月前谢任凡跟白方正两人一起解决那件校园学生失踪案时,谢任凡从捻婆那边拿回来的袋子。 过去这个袋子就是谢任凡与捻婆搭档抓黑灵的时候所背的法宝袋。 可是现在谢任凡的身边没有捻婆,就算有这个法宝袋也没什么用。 为了以防万一,谢任凡还是将它背在肩上。 准备好之后,谢任凡走过来对白方正与温佳萱说:“你们还是别进去了,我想里面的一定是黑灵。遇上黑灵连我都自身都难保了,更何况你们。” 白方正听了脸也绿了,频频点头。 “车子给你们,你们开车回去,我会找鬼魂们帮你们指路。快走!”白方正听了之后,赶紧带温佳萱上车,谢任凡一个人朝着男鬼指引的方向前进。 从没听过也没见过黑灵的温佳萱,问白方正道:“什么是黑灵?” 记得在谢任凡的办公室里面,墙上写有谢任凡不接原则的挂轴,里面其中有一条就有提到黑灵。 “该怎么说……”白方正皱着眉头:“总之就有点像是怨灵之类,很不妙的鬼魂,只要遇到那种灵体,我想就算是谢任凡也会很危险,所以我们还是快点溜。” 白方正说完,发了车子,正准备倒车离开的时候,温佳萱阻止了他。 “等等,”温佳萱皱着眉头:“你不是跟我说过你跟谢任凡一起去找炉婆的事情吗?” “是啊,怎么了?” “你还记得炉婆当时帮谢任凡卜卦的结果吗?”白方正沉默不语,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可是谢任凡自己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了……更何况,就算知道了,他白方正什么也不会,又能如何呢? 温佳萱责备着白方正:“明知自己的好友有危险,你却想要这样逃跑吗?” “你以为我想吗?”白方正反驳:“可是你没见过黑灵,不知道黑灵的可怕,更何况,你、我都没有学过法术,有办法帮到谢任凡吗?” “这……”白方正的话也不无道理,温佳萱皱着眉头说:“至少我们可以在这边接应他。” 白方正考虑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一阵宛如恐龙般怒嚎的声音,从刚刚谢任凡走去的方向传了过来。 两人听到了,面面相觑。 他妈的! 这次真的失策了! 想不到自己才刚靠近,对方就察觉到了。 谢任凡喘着气,靠着墙壁,看着已经见底的法宝袋。 那黑灵身上所聚积的怨气,征战多年的谢任凡,也不曾看过,就连当初身为黑灵的小碧、小怜也望尘莫及。 谢任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黑灵,自己与捻婆却浑然不知呢? 谢任凡独自一人穿过了杂草树林,来到了一个荒废已久的祖坟。 里面空无一鬼,看样子所有鬼魂都投胎去了。 根据男鬼的说法,那个无颜鬼应该就是在这座祖坟的后面。 正准备绕过祖坟的谢任凡,突然觉得不对劲,猛一回头,就看到了他。 他的身型壮硕,浑身散发出浓郁的黑气。 两人交手不过短短几秒,谢任凡就已经不敌。 情急之下,谢任凡赶紧用弹弓射中黑灵的双眼,黑灵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谢任凡趁机洒出纸符,躲入荒废的祖坟之中。 情况非常的不妙。 谢任凡衡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暂避锋头,像这种怨气深不见底的黑灵,谢任凡怀疑就算捻婆在身边,恐怕两人也只能想办法逃跑。 这种怨气除了地狱之外,人世间根本不太可能会有。 难怪他可以成为旬婆的守桥大将! 谢任凡不断在脑海里面搜索,按理说,要有这样的怨气,有很大的可能是历史上的知名人物。 可是光看长相,一时之间也猜不到他是谁。 谢任凡刚刚洒在地面的是噬魂符,不管黑灵还是白灵,只要踏上那些符咒,就会宛如刀割般疼痛,虽然无法杀伤恶灵,但是暂时可以阻挡一阵子。 曾经出生入死多年的谢任凡,这时也感觉到恐惧。 做梦也想不到这次的对手,竟然是从未见过的凶狠黑灵。 谢任凡想到了炉婆的卜卦,不禁苦笑了起来。 看来炉婆的宝刀依旧未老,还是跟以前一样铁口直断,料事如神。 法宝袋里面,只剩下一个东西了。 想不到还会用到这个东西,让谢任凡无奈地笑了出来。 谢任凡从袋子里面拿了出来,那是一个制作得相当别致的人偶娃娃。 这个娃娃是捻婆这一派法术的精华,对谢任凡来说,是最后的法宝。 谢任凡咬破自己的手指,挤出血来抹在娃娃身上,并且拔下自己的头发,塞到娃娃的衣服之中。 用血发抹在这个娃娃身上,对任何灵体来说,就会把这个娃娃当成血发的主人。 捻婆帮没有法术的谢任凡准备的这个替身娃娃,等于是他无路可逃的最后法宝,在娃娃被毁掉之前,谢任凡有绝对足够的时间可以逃跑。 谢任凡将娃娃摆在墙边,然后在娃娃附近都洒上噬魂符。 准备妥当之后,谢任凡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了出去。 门前,那黑灵正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外。 谢任凡屏住了气息,几乎是贴着他滑出门外。 眼看黑灵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应,正表示那个替身娃娃有了功效。 一逃出来,谢任凡立刻准备下山。 车子已经交给了白方正他们,所以谢任凡打算直接朝最近的坡道下山,等到了市区再想办法。 总之,现在尽可能拉远距离就好了。 谢任凡使尽力气朝山下跑,想不到才跑几步,后面废弃的祖坟竟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谢任凡!”谢任凡一听就知道是白方正的声音。 该死,刚刚不是叫他们下山了吗? 谢任凡犹豫了一会,气愤地踱了一下脚,回头朝着废弃祖坟的方向跑去。 第98章 决战2 白方正与温佳萱听到了怒嚎之后,实在放心不下,两人等待了一会,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上来看看。 两人到了废弃祖坟的地方,看到了地上有些符箓。 不敢贸然进入的两人,站在门前考虑了一会之后,白方正对着里面叫道:“谢任凡!” 对魂体宛如地雷般的噬魂符没让黑灵受伤,反而让他更加火冒三丈。 好不容易来到了祖坟内,看到谢任凡身边又是一堆噬魂符。 正准备不顾一切扑上前去杀掉谢任凡之际,却听到了外面有人大喊。 黑灵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看着门口。 白方正与温佳萱在门外焦急地等着,正在犹豫要不要冲进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前。 “任……”白方正话说到一半就中断了,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从里面出来的并不是谢任凡。 不断涌现的黑气,从黑灵的身体流窜出来。 只见过几次黑灵的白方正,立刻抓着温佳萱想要逃跑。 才刚退一步,原本在面前的黑灵瞬间消失了。 猛一转身,黑灵竟然站在自己面前,白方正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死命赶回来的谢任凡,看见黑灵已经锁定白方正,赶紧冲到黑灵身后。 眼看黑灵抡起了拳头,谢任凡不假思索,咬紧牙关伸出中指。 正当黑灵朝白方正准备挥下拳头,谢任凡用力将中指戳下去。 中指扎实地插中了黑灵,可是黑灵却没有半点反应。 谢任凡看着自己的中指,中指已经溃烂不堪。 这代表自己的中指并没有失灵,想不到连中指都对他没效,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黑灵。 浑然不理会谢任凡的黑灵,对准了白方正,早已吓到腿软的白方正,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灵高举拳头,朝自己面前挥来。 “不准伤害我的老公!”一阵尖叫声伴随着黑影袭击了黑灵,救了白方正一命。 大伙定睛一看,千钧一发之际救了白方正一命的,正是自称白方正老婆的淑苹。 淑苹从后面死命地抱着黑灵,不让黑灵靠近白方正。 一旁的温佳萱趁这时间,赶紧把白方正扶了起来。 谢任凡大声叫两人快跑。 白方正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愣愣地看着淑苹跟黑灵缠斗。 黑灵为了甩开淑苹,不断挥舞着拳头,但是后面的淑苹,左闪右闪拼命地躲。 温佳萱拉着白方正,这时淑苹也叫道:“老公!快、快跑!我撑不住了!” 淑苹才刚说完,黑灵的拳头就挥中了她,淑苹双手一松,黑灵趁势一个转身,伸手一捞,掐住了淑苹。 淑苹用力挣扎,黑灵却不为所动。 黑灵一手掐着淑苹的颈子,另外一手抓住淑苹的脚,左右一扯。 淑苹大声尖叫哀嚎,转眼间声音一断,淑苹的身子就这样被撕成两半。 黑灵猛一回头,谢任凡等人已经不知去向。 谢任凡与温佳萱一左一右架着白方正逃了开来。才跑没几步路,身后就传来淑苹的尖叫声。 白方正一转头,亲眼看到了淑苹的脸孔。 两人仍旧死命拉着白方正,一直逃到后面的树林之中躲好才停下来。 淑苹死前的脸孔,宛如烧红的铁器般,烙印在白方正的心中。 “为什么?”白方正哭喊着:“我不值得啊!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明明不喜欢她,不愿意让她当自己的老婆。 可是看到淑苹舍身相救,而被黑灵杀害的时候,心中涌现的疼痛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日子,淑苹穿梭在家中的各种模样,一一浮现在眼前。 白方正想要放声痛哭,却被谢任凡捂住了嘴。 “听我说,”谢任凡轻声在白方正耳边说:“危机还没有解除。” 白方正挣扎了两下,过了一会之后,心情才慢慢平复过来,缓缓点了点头。 谢任凡放开白方正,探头看了一下,远处黑灵正准备回到废弃的祖坟中,找那个谢任凡的替身。 刚刚一时情急,来不及朝反方向跑,如果现在想要回到车子停放的地方,势必得穿过那间废弃的祖坟。 如果只有谢任凡还无所谓,他有替身可以暂时撑着。 可是白方正跟温佳萱绝对不可能这样跑过去,而不被那个黑灵发现。 谢任凡抿着嘴,不停思考着该如何是好。 远处,废弃的祖坟里面传来黑灵愤怒的咆哮。 看样子应该发现替身是假的了。 谢任凡再也不犹豫,将身上的袋子给解了下来。 他将袋子交给白方正,然后严肃地说:“你拿这个袋子,把我闷死。” 白方正脸上还留着悔恨的泪水,听到谢任凡这么一说,疑惑地看着谢任凡说道:“啊?” “快杀了我!”谢任凡急着叫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谢任凡将袋子塞给白方正,探了探头果然看到黑灵已经走出废弃的祖坟,正在找寻众人的下落。 “听着!”谢任凡抓着白方正与温佳萱,十分严肃地说:“让我窒息断气之后,你们必须在我真的回天乏术之前,把我救活。至于人可以断气多久,你身边的这位法医,应该非常清楚。” “这……”谢任凡又补了一句:“你们应该可以看到一条线。记住!只要线断了,我也会死!” 谢任凡到底在搞什么鬼,温佳萱与白方正面面相觑。 就连跟谢任凡出生入死多次的白方正,此刻也觉得不安。 谢任凡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白方正跟温佳萱两人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想要用诈死的方法,来骗过黑灵吗? “你当那黑灵是熊吗?”白方正一脸疑惑:“诈死对他会有用吗?” “你别管那么多!”谢任凡打断白方正:“总之,你们一定要把我救活,不然,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谢任凡冷笑地看着两人。 温佳萱不安地说:“你是开玩笑的?” “快点!”谢任凡整个人躺平,将脸对着两人,示意要两人动手。 两人犹豫地看了看对方。 “相信我,只有这样才可以对付他了!”白方正探头看了一下,只见黑灵正一步步朝这边靠近。 他咬紧了牙,将袋子放在谢任凡的脸上。 谢任凡伸出手压着白方正的手,示意要他再用力。 白方正使力压下去,过没多久,谢任凡开始挣扎。 即使知道并不是真的要杀掉他,谢任凡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可是,亲手压住谢任凡的脸,阻绝了他的生命,却让白方正非常受不了。 “不要!”白方正大叫。 刚刚才失去淑苹的白方正,现在又要亲手杀死谢任凡,让他再也承受不了,双手一摊,正准备放弃,旁边的温佳萱却按住他的手。 “不可以放弃!”温佳萱叫道:“这时候我们也只能相信他了!如果连你都死了,淑苹会多难过!她的牺牲不就没有价值了!” 听温佳萱这么一说,白方正的心宛如刀割,看着温佳萱的脸,温佳萱何尝不痛苦,此刻的她正紧闭着双眼,但是双手仍死命压着袋子。 谢任凡挣扎变剧烈,两人闭上眼睛,死命地压着,过没多久,谢任凡双手一摊,双脚一蹬,就这样死在白方正与温佳萱的手下。 树林外,黑灵看着三人的方向,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他的三个目标就在这树林里面。 白方正缓缓拉开谢任凡脸上的布,谢任凡的脸无力地朝旁边垂落。 这时,两人看到了谢任凡四周有一股奇怪的气流。 第99章 决战3 “快退开。”温佳萱拉开白方正。 两人刚退开,谢任凡身上竟缓缓地站起一个人。 这些日子以来,早就习惯看到鬼怪的白方正,此时那种对于鬼的原始恐惧又席卷而来。 “这、这真的是谢任凡吗?”只见一个庞然大物缓缓站了起来。 不应该看得见灵魂颜色的白方正,此刻也感受到谢任凡灵魂的颜色,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可以吞没一切光亮的黑暗。 难道说,谢任凡是黑灵? 白方正不敢置信地看着谢任凡。 站起身来的谢任凡魂魄,扭了扭脖子,将头转向树林外,然后朝那边走去。 温佳萱这时指着地上叫道:“你看!” 白方正看过去,只见谢任凡的脚底,有一条线连结在他尸体的上面。 这就是谢任凡口中说的线吗? 树林外面,情况彻底扭转了过来。 黑灵一见到谢任凡,立刻朝他扑来,劈头就是一阵猛攻。 身形比黑灵还要巨大的谢任凡侧着头,完全无视黑灵不断的挥拳。 过了一会谢任凡只缓缓伸出了手指,朝黑灵的额头一弹,竟然把他弹飞了开来。 树林里面的两人,见到谢任凡如此神威,抱在一起大声欢呼。 开心之余,白方正却发现一点异常的现象。 他看到了谢任凡的魂魄在笑。 谢任凡没有给黑灵太多喘息的空间,而黑灵不断想要挡开谢任凡的攻击,可是谢任凡的速度异常的快,一左一右打得黑灵七荤八素。 可是不管谢任凡如何攻击,似乎都没有攻击到黑灵的致命伤。 那家伙该不会玩起来了! 眼看谢任凡笑着打黑灵,白方正赶紧叫道:“别再玩了!” “不行了!”温佳萱看了看时间,指着地上连接谢任凡魂魄与肉身之间的线。 连系着谢任凡身体与灵魂的线越来越稀薄,白方正也惊慌了起来。 “你顾一下,我立刻帮他心肺复苏。”专业训练的温佳萱,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帮谢任凡做心肺复苏。 只见温佳萱每压一次,谢任凡的魂魄就跟着被拉回一步。 谢任凡的魂魄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不断上前追击,却是走一步被拉回两步。 温佳萱努力急救,可是谢任凡的魂魄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回来。 白方正见到这种情景,又看到连接的线越来越薄弱,开始感到不妙。 再这样下去,谢任凡真的会死掉。 可恶,差一点点就可以干掉他了。 黑灵化的谢任凡不愿意放弃这个美好的机会,向前踏了一步,可是肉身的牵绊却一直将他往回拉。 连接肉身跟谢任凡魂魄之间的线又更细了,眼看就快要消失。 看到这样白方正也急了。 “不行!我肺活量比较大,我来!”白方正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抢过温佳萱的急救位置,张大了嘴用力一吸,一口塞住了谢任凡的嘴,给谢任凡做人工呼吸。 黑灵的谢任凡突然止步,嘴巴感觉到极度的不舒服,口中似乎充满一股秽气,一回头,看到白方正竟然扒着自己的肉身在吸气吐气。 谢任凡怒嚎一声,整个人几乎用飞的飞回肉身。 “哎唷!”一阵惊呼的白方正赶紧退开,只差一秒嘴巴就被谢任凡给咬下来。 “你、你在干嘛?”清醒过来地谢任凡,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瞪着白方正:“呸呸呸!恶心死了!” “你还好意思说咧!”白方正大力反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不赶快打倒他。” “你以为我很能控制吗?”谢任凡苦着脸:“人死变成魂魄之后很多事情无法控制,我没连你们两个都杀,已经算控制得不错了。”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不休时,刚刚被打得满头包的黑灵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三人身后。 温佳萱见到黑灵,尖叫了一声,两人也转过头来,看到了他。 一股气没地方发泄的黑灵,立刻朝三人攻了过来。 白方正与温佳萱拔腿就跑,还坐在地上的谢任凡刚起身,就被黑灵一把掐住。 刚刚灵魂出窍的谢任凡,魂魄还没安定下来,被黑灵一掐,头上竟然又冒出了黑气。 黑灵见状吓到松手,黑气又旋即消失。 黑灵见状又掐上去,谁知一掐,黑气又冒了出来。 搞到最后,黑灵掐也不是,不掐也不是。 白方正站在一旁,浑然不知黑灵与谢任凡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只看到黑灵一掐一放一掐一放,好像在跟谢任凡玩似的,也忍不住在旁边叫道:“你还在跟他玩!” 这一叫反倒给了黑灵一个很好的灵感:既然眼前这个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那就先杀后面那个。 黑灵一个转身,立刻朝白方正扑了过来。 谢任凡见状,正想过来救白方正,岂料黑灵这一招只是个幌子,一回头狠狠地朝谢任凡一挥,扎实地打中了谢任凡。 谢任凡被打中了之后,整个人朝外面飞了出去。 黑灵偷袭成功,脸上浮现出笑容,可是笑容又瞬间僵住。 只见谢任凡黑灵的魂魄,再度缓缓从谢任凡身上站了起来。 被黑灵打中的谢任凡,在灵魂还不安定的情况下,再度出窍。 黑灵拔腿就跑,谢任凡的魂魄马上跟着追了过去。 温佳萱与白方正立刻跑到谢任凡肉身身边,准备随时把谢任凡再救醒。 黑灵左逃右窜,终究被谢任凡逮到,想不到黑灵反而转过身来抱住了谢任凡。 抱住谢任凡的黑灵,被谢任凡打了几拳,仍不肯放手。 “糟了!”瞬间理解黑灵行为的温佳萱大叫:“他想要弄死谢任凡!” “可是弄死谢任凡,他不是也糟糕了吗?”温佳萱没有回答,赶紧对谢任凡进行急救。 白方正瞬间也理解了黑灵的行动,颤声问道:“他想同归于尽吗?” 黑灵化的谢任凡用力地捶打着黑灵,壮硕的黑灵在谢任凡面前宛如一个抱住大人的小孩般,低着头死命抱着谢任凡。 眼看那条线越来越细了,温佳萱更加用力地想要急救,黑灵见状,怒吼了一声,将谢任凡的魂魄向外一扯,死命地甩了出去。 在黑灵的拉扯之下,谢任凡肉身与魂魄之间的联系,顿时断裂,消失无踪。 没了联机的谢任凡魂魄,哀嚎了一声,像断了线的风筝直飞了出去。 看到此景的白方正与温佳萱两人都傻了眼。 “线断了。”白方正慌恐地喃喃自语:“那……谢任凡……不就……死了!” 『只要线断了,我也会死。』 谢任凡的话,在白方正脑海中仿佛回音般。 眼看白方正已经傻掉了,温佳萱还保有一丝冷静,谢任凡的魂魄飞了出去,黑灵的目标转向了两人。 眼看黑灵朝两人过来,白方正却毫无反应,温佳萱拉着白方正想要逃,可是白方正却动也不动地看着谢任凡的肉身。 “不要发呆了!”温佳萱急叫:“他要过来了!” 可是白方正仍然毫无反应,黑灵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朝白方正用力挥拳。 温佳萱见状,尖叫了一声。 就在黑灵的拳头快要碰到白方正之际,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了一只长矛,直直朝黑灵飞来。 黑灵赶紧向后躲避,白方正因此逃过一劫。 两个身影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那是自作主张认谢任凡为兄弟的“黄泉双飞”。 原来是小怜、小碧对这次的任务感到不安,及时去搬救兵,带了黄泉双飞过来解救了谢任凡等人。 “你们带着谢任凡的肉身,”岳飞对白方正说:“快走!保住肉身还能有一线希望!” 听到岳飞这么说,白方正才回过神来,与温佳萱合力将谢任凡的肉身抬起来,朝车子的方向跑去。 就在两人离开之际,身后的黄泉双飞已经跟黑灵打到昏天暗地。 带着断气的谢任凡肉身,白方正与温佳萱急忙驾车驶离现场。 后座抚摸着谢任凡肉身的小怜,惊慌哭着问旁边的小碧:“姐,怎么办?” 小碧也是一脸愁容,有点不耐烦地说:“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 第100章 决战4 白方正等人将谢任凡送回了家,谢任凡静静地躺在床上。 “谢任凡就这样死了吗?”小怜已经泣不成声,小碧哽咽地跟白方正解释:“魂线如果断了,灵魂就没有办法回到肉身。如果我们可以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找回谢任凡的魂魄,并且将他安回他的肉身,谢任凡就可以活下来。不然肉身就会死去,那时候就算找到谢任凡的魂魄也……” “那谢任凡的魂魄会到哪里去?”小碧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他会四处漂流,直到死后七天才会回家。” 那不是跟大海里捞针没有两样? 白方正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 小怜哭个不停,小碧静静地握着谢任凡的手,平常看起来就很开朗、冷静的两人,此刻全变了样。 白方正也一直守在谢任凡的床边。 直到现在白方正都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谢任凡竟然会这样就死了。 小碧强忍着悲伤,不断派鬼魂出去寻找谢任凡魂魄的下落。 而外面除了原本就盘踞在其上的鬼魂之外,竟然慢慢地聚集了各地赶来的鬼魂,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淹没了整条街,就连附近的大楼都站满了鬼魂。 就算是鬼月的时候,也不曾见过那么多鬼魂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那些都是……以前谢任凡的客户。”小碧淡淡地说。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前,那是几个月前,谢任凡与白方正联手一起对付过的女老师——程慧芳。 程慧芳领着小朋友们走了进来,对小碧说:“大家都知道黄泉代办人的事情了,因为小朋友们很担心谢任凡,所以我可以带他们来看看谢任凡吗?” 小碧点了点头。 程慧芳带着小朋友们来到了谢任凡的床前。身为这些鬼小孩的首领的小明来到了床边。 “黄泉代办人!你一定不可以输!”小明对着谢任凡说:“可以打倒你的,只有我这个『阴间委托人』,知道吗?” 终究还是小孩,原本应该是呛声的话语,竟然带有哽咽的声音。 说到最后,泪水哗啦啦地从小明的眼眶流了出来。 看到这些鬼魂对谢任凡的关怀,让白方正无法理解。 大家都是横跨过生死的,为什么、为什么大家还是会担心谢任凡呢? 就好像他也不了解,自己有什么好,值得淑苹拿自己的灵魂来换。 人生真的有好多、好多无法理解的行为跟无法解释的事情。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自己说不定真的会答应淑苹,娶她为妻。 恨啊! 不管是谢任凡的事还是淑苹的事,都让白方正悔恨不已。 白方正低垂着头,痛苦地自责着。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白方正耳中。 “小白……”白方正抬起头来,见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其中一个人正是以前曾经照顾自己的张大哥——张树清警官。 另外一个是常常见到的谢任凡的鬼差好友——叶聿中。 “你们为什么会来?” 张树清有点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旁的叶聿中冷冷地说:“我们是来领谢任凡的魂魄去枉死城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们无不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两人。 白方正哽咽地问道:“为什么?” “命线已断,以枉死论之。”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公归公,”叶聿中毫无半点情绪地说:“私归私。” “对啊,”张树清苦着一张脸说:“小白,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可是,命线断不到十二时辰,谢任凡还有一线生机。” “我知道,”叶聿中面无表情地说:“该给的时间,我会给他。可是如果十二时辰一到……” “你放心!”白方正一脸不甘地指着外面说:“你自己听听、看看!这些全部都是这些年来被谢任凡帮助过的魂魄!我们会在时间之内,找到谢任凡的魂魄,并且引他回肉身的!” 连白方正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可以这样说。 众人在房间里面静静等待着,时间却一分一秒地流逝。 眼看着时间大限越来越接近,虽然已经有许多鬼魂在外面四处寻找着谢任凡的魂魄,却没有任何好消息。 剩下一个时辰不到了……就算现在真的找到谢任凡的魂魄,也来不及了。 有种绝望的感觉,在众人心中蔓延开来。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那是从楼下传来的。 白方正等人赶忙到窗口一看,立刻兴奋地叫了出来:“炉婆!” 只见炉婆带着一整队的法师,从废弃大楼的入口缓缓走了过来。 炉婆走在前面,挥舞着手上的招魂旗。 后面的法师们,围成了一个圆,白方正朝圆中心一看,竟然有个熟悉的人影,那是一个巨大的黑灵,也就是谢任凡的魂魄。 炉婆带着法师,引导谢任凡失神的魂魄,一步步回到了谢任凡的房间。 白方正迎了上去,一脸欢喜地问:“炉婆!你怎么会知道!” “你们不相信我,”炉婆瞪着白方正,不悦地说:“我算出来的命,还会有假吗?我就说这小子会死,你们不相信。要不是我早有准备,谁可以抓回这小子的魂?” 在炉婆的指挥之下,众多法师合力念法,让谢任凡的肉身与魂魄之间,慢慢的又浮现出一条线。 接着,黑灵化的谢任凡朝肉身飘过去,两人慢慢重叠,一直到最后合而为一。 过没多久,让大家担心了一整晚的谢任凡缓缓睁开双眼。 一看到谢任凡清醒,立刻有鬼跑出去告诉其他鬼魂。 外面苦苦等待的众鬼们,立刻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黄泉代办人还活着!” “谢任凡他没有死!”传报消息的声音此起彼落。 在欢呼声中,谢任凡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 见谢任凡醒转过来,炉婆走到谢任凡面前,狠狠地弹了他的额头一下。 谢任凡懒洋洋地叫道:“唉唷。痛耶,炉婆。” “知道痛啊!你这不要命的臭小子!”炉婆不悦地说:“你如果死了!你叫我怎么跟师姐交代!” 谢任凡用手揉着额头,看了看众人,最后眼光停留在担心了一整晚的小怜、小碧身上。 “对不起,”谢任凡对两人说:“让你们担心了。” 小怜哭着摇摇头,小碧握着谢任凡的手,没有多说什么。 温佳萱见状,拍了拍白方正,示意要大家都出去,给他们三人一点时间与空间。 第101章 决战5 “可恶,我中计了。”谢任凡坐在客厅,整个人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般,脸色有点苍白。 “中计?什么意思?” “我们对付的那个根本不是什么无颜鬼。” “喔?”白方正回想起那个黑灵,谢任凡说的也对,那人不但有着壮硕的体格还有一张英明的脸孔,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无颜鬼。 “你是说,那不是我们要找的鬼吗?” “不,”谢任凡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确就是我们要找的鬼,只是他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什么无颜鬼,他不只有头有脸,还大有来头。” “喔?”谢任凡苦笑:“也难怪旬婆找不到人可以收服他,他就是历史上的常胜将军,史上唯一被尊称为霸王的——项羽。” 此话一出,白方正与温佳萱两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说:“什么?” 白方正不解地问:“既然如此,为什么旬婆会叫他无颜鬼?” “我大概知道原因。”谢任凡笑着说:“因为无颜见江东父老。” “啊?” “我以前听说过,项羽因为刚愎自用,误信刘邦,导致最后败战,惊觉自己辜负了江东父老的托付,自觉无颜相见,所以在乌江边自刎。” 白方正冷冷地说:“你是在帮我们上历史课吗?这些我想大家都知道。” 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那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接下来的事情?” “你以为人生到死就结束了吗?”谢任凡摇了摇头说:“你认为项羽不用下去报到吗?” 听谢任凡这么一说,白方正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 “自觉无法面对父老的责难,所以项羽即便成了鬼,也成了一个无颜鬼。”谢任凡说:“因此,他一直躲在黄泉最阴暗的角落里面。” 白方正与温佳萱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体会。 “要说黄泉最阴暗的角落,除了旬婆所守的那座奈洛桥之外,我想不到第二个地方,毕竟那里是个鬼魂都不敢靠近的场所。” “既然知道他是那么凶狠的黑灵,”白方正皱着眉头说:“我们不能请你那个朋友去收服他吗?” “不行,”谢任凡摇了摇头说:“项羽再怎么说也是旬婆的人,在地位上与鬼差差不多,叶聿中也奈何不了他。” “那怎么办?”白方正一脸不妙的表情:“与黑灵打过照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好像是你问过我的问题?你还悠哉坐在这里?” “别紧张,”谢任凡有气无力地说:“我大概已经想到办法对付他了。” 谢任凡说完,向小碧招了招手。 谢任凡在小碧身边交待了几句,小碧笑着点了点头,轻轻一转身化为烟尘,消失在眼前。 接着谢任凡又找来小怜,同样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小怜也笑着离开。 “我请她们俩去找援军了,”谢任凡缓缓站起身来:“那我们也差不多可以先出发了。” “出发?” “去哪?”看到白方正与温佳萱默契良好的问话,让谢任凡笑了出来,过了一会才正色回答:“我们跟项羽决一死战的最佳场所。” 谢任凡带两人来到了阳明山,远离道路的一片大空地,旁边一左一右各一个山坡。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接近午夜,谢任凡只是坐在空地上面,静静地等待。 “我说谢任凡啊,”白方正沉不住气,着急地对谢任凡说:“都已经快要到午夜了,你好歹跟我们两个说一下计划,让我们心里有点底?” 谢任凡懒洋洋地指着远方一间房子说:“你们两个有没有看到那间房子?” 白方正与温佳萱两人看过去,然后转回来点了点头。 “我已经请炉婆在那边布置了陷阱,所以这次我们在时间上会充足一点。” “陷阱?什么陷阱?” “我请炉婆制作三个人偶,将他们放在屋内,写上我们的生辰八字,吸引项羽过去那边。” “喔喔喔!”白方正听到了计划之后,明显安心了不少:“这样就可以困住项羽了吗?” “嗯,应该可以拖延他一阵子。”想不到计划竟然只能“拖延”一阵子,让白方正脸上的笑脸又瞬间消失。 “那他如果从陷阱逃出来呢?”谢任凡面无表情的说:“就会来杀我们了。” “那你这算什么计划啊!”白方正大怒:“让我们多活几分钟的计划?” 原本还想要大骂,远处的房子却在这时传来了那熟悉宛如恐龙般的叫声,让白方正脸色刷一下由红转白。 白方正结结巴巴地指着房子说:“他、他、他……” “他来了,”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你当我们是聋子吗?” 白方正张大嘴,正想要说话,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好久不见了……黄泉……代办人。”三人回过头去,男子一副寒酸样,苦着一张脸、身穿古装,对谢任凡行了个礼。 “不是端午节才见过?有很久吗?”谢任凡皱着眉头说道:“屈大诗人。” 屈大诗人?端午节? 这次完全不需要谢任凡介绍,白方正也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来的应该就是一千多年前,投汨罗江自尽的屈原。 只见屈原抿着嘴,哀伤对着谢任凡说:“你不知人间一日,更胜黄泉十年吗?” 谢任凡冷冷地说:“那你可以快点去投胎啊。” 屈原瞪着谢任凡,浑身颤抖、瞬间湿透,还不断滴下水来。 “别介意,”谢任凡在一边向白方正和温佳萱解释:“屈大诗人只要一感觉委屈或激动,就会滴水。你也知道他的肉身千年来都一直泡在江里面。” “你以为我不想投胎吗?可是这些年来被那些水鬼扣着尸体,已经错过那么多次的轮回,你要我怎么投呢?我是身不由己啊!”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可以了?”谢任凡无奈地挥了挥手道歉:“你就别再滴水了,你忘记我的地毯就是这样被你滴水滴到报销的吗?” 屈原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身体又恢复正常:“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谢任凡面无表情地说:“想请你帮忙对付一个人。” 这话一说,屈原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白方正却是张大了嘴。 原本还以为谢任凡会像上次在鬼门关前一样,找来名震天下的大将军,与项羽一决死战。 不然就找项羽的死对头刘邦来,给他迎头痛击。 谁知道找来的帮手,居然是这种书生,虽然一样名震天下,但是想要对付项羽,白方正怎么看都不觉得行得通。 白方正赶紧把谢任凡抓到一边说:“说到项羽不是应该找刘邦来对付他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谢任凡无奈地说:“真的请来刘邦能不能打赢我也不确定,更何况不是我不想请,刘邦早就去投胎了,怎么找?” 眼看白方正还是一脸不放心,谢任凡拍了拍白方正的肩膀说道:“放心啦,他一定可以对付项羽。” 看谢任凡说得很有自信,让白方正不禁怀疑,难道屈原跟项羽,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吗? 这时房屋里面传来了一阵怒号,白方正与温佳萱两人缩成一团,一连退了好几步。 第102章 决战6 “看来项羽已经突破我们的陷阱了,”谢任凡皱着眉头说:“得快点才行。” 谢任凡快步走到屈原身边,对着屈原说:“麻烦你了,屈大诗人,可不可以请你对着那间房子吟唱你的离骚?” “啊?”此话一出,屈原倒不怎么惊讶,白方正下巴却快要掉下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谢任凡的妙计竟然是对着屋子唱歌? 白方正准备上前好好问清楚,身旁的温佳萱突然叫道:“我知道了!” 白方正一脸惊讶看着温佳萱。 这一下弄得白方正更加混乱。 怎么这个认识谢任凡没多久的女人比自己更清楚谢任凡在搞什么鬼? 白方正一脸狐疑:“你是真懂还是假懂啊?” 温佳萱却是一脸兴奋地反问白方正:“讲到项羽你会想到什么?” “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还有呢?” “还会有什么?”白方正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常胜将军?” “刘邦怎么打败项羽的?” “怎么打败……不就是假装和谈,然后毁约偷袭吗?” “然后呢?” “然后……在乌江边包围项羽,啊!” 看到白方正终于开窍,温佳萱满意地点了点头。 “四面楚歌?” “对,屈原是哪国人?” “楚国。” “那就对啦!” “啊?”就在温佳萱不断跟白方正解释的同时,远处的房子传来了一阵怒嚎,项羽已经冲出了屋子,正朝这里飘过来。 谢任凡催促着屈原,要他赶快吟唱,岂料屈原听了之后,只是仰着头闭上眼睛。 “是怎样?”谢任凡瞪大双眼问:“你是忘词吗?” “等等,”屈原优雅地说:“我需要酝酿一下。” “什么?”谢任凡张大了嘴:“酝酿什么啊?” “酝酿你们现在人说的feel啊啊!”屈原不悦地解释:“我的离骚写的是耿耿忠心却不被采纳,只能眼看自己的国家危在旦夕,就像好心叫父亲不要再往前走,他却硬要走结果掉下悬崖,这种心情你懂吗?” “你心中的那个老爸都不知道摔死多久了,再不快点你眼前的人就要被你害死啦!”谢任凡不耐烦的大吼。 “如果不将心境调整到当时在汨罗江畔,准备投江时候的心情,吟唱出来,味道就会不对。” 谢任凡嘴唇微动,正准备骂人,想不到屈原先发制人,对着谢任凡不耐烦地“嘘”了一声,旋即闭上双眼,陷入冥想。 谢任凡抿着嘴,浑身不住颤抖,等不到三秒,谢任凡便忍耐不住了。 “快点!来个人掐死我!”谢任凡发飙,狠狠指着屈原:“让我变成黑灵干掉他!” 谢任凡骂完,走过去准备扁人,白方正跟温佳萱见状,赶紧拉住谢任凡。 “战况都那么紧张了!你还跟我说没feel咧!”谢任凡对着屈原破口大骂:“现在立刻给我吟出来!你再不吟,我就把你的尸体挖出来,重新丢回江里!” 被谢任凡这么一骂,屈原脸都绿了,赶紧伸手说:“好、好、好!我马上!你别激动!” 看到谢任凡暴怒,屈原不敢再有半点拖延,清了清嗓子,旋即立刻开始唱道:“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想不到屈原才唱一句,四周就有声音跟着唱一句,就好像回音一样。 这里只有两面山坡,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回音咧? 白方正与温佳萱狐疑地看着四周。 “那边!”温佳萱指着远处的山坡,白方正顺着看过去。 才看清楚,原来小碧早就带着许许多多老人与小孩的鬼魂,远远地站着。 “另外一边也有。”另外一边也有小怜带着鬼,跟着吟唱。 这些鬼魂都在等着屈原,只要屈原唱一句,他们就会跟着唱一句。 这就是“四面楚歌”。 只见这群鬼魂都非常卖力唱着,其中不乏一些白方正见过的鬼魂,昨天来探病的程慧芳与她的鬼学生们也在其中。 尤其那个带头的小鬼小明,更是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地唱,虽然发音、咬字跟旋律都有点不对,但光是这份诚意就已经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在四面楚歌的包围之下,项羽抱着头,大声痛苦地哀嚎。 在屈原与众鬼的歌声催动之下,楚歌听起来如此忧伤,不但将众人带进时光隧道中,更让项羽回想起当时的悔恨与懊恼,还有无颜见江东父老的心情,全都浮现了出来。 在项羽的眼中,好像回到了当年,四周的森林不断传来楚歌般。 ——那个无耻之徒,包围了我的军队,却连与我正面交锋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有无限的愤怒,但是悔恨的心情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差一步,天下就在自己囊中。 项羽痛苦的跪倒在地上,不断用手搓着脸,脸竟然就这样慢慢融化。 不一会的功夫,项羽的脸上已光滑一片,完全看不到任何五官。 “差不多了。”谢任凡走向前,远远看着在地上痛苦不已的项羽:“你也嚣张够久了,楚霸王。” 谢任凡说完,将手插入口中,大声地吹了声口哨。 只见东西两边的山坡上,在口哨声之后,万头窜动。 白方正这才彻底明白,为何谢任凡会选择这里当做决战的地方,原来他早已准备好千军万马来对付项羽了。 西边的山坡上,一员大将领着众多的鬼怪宛如一支鬼军队般,对准了项羽。 西边为首的正是黄泉双飞的张飞。 张飞身穿军装骑在鬼马上,对着后面的军队大叫:“兄弟们!有仇报仇,没仇练拳头!咱们今天就要让这楚霸王知道,除了刘邦之外,还有一对黄泉双飞可以让他无颜见江东父老!” 东边同样是一人率领着军队,领头大将正是黄泉双飞中的岳飞。 岳飞同样军装笔挺,纵马在前对着身后的军队信心喊话:“各位,我是岳飞,你们在我的指挥之下,所以现在的你们,就是轰动天下的岳家军。用我们岳家军的威武,踏破阳明山缺!” “击溃项羽!” “打倒楚霸王!” 在黄泉双飞的率领,所有曾经受过谢任凡恩惠的鬼魂们,宛如训练有素的军队般,冲向项羽。 项羽在屈原四面楚歌的歌声之下,不但失去了脸孔,更失去了斗志。 在四面八方的鬼魂攻击过后,项羽像在猛烈海浪之上的浮木,载浮载沉,任人宰割。 虽然天生的神力与怨念,让项羽能够稍微反抗,但是在张飞、岳飞两人带兵多年的领导之下,鬼军队前仆后继的攻势,就算是人称西楚霸王的项羽,也逐渐不敌这两支乌合之众。 岳飞与张飞联手将项羽被压制在地上,旁边的随从七手八脚把项羽绑得跟粽子一样,拖到了谢任凡的跟前。 谢任凡冷冷地看着容貌融化不见的项羽,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项羽来说也好,对谢任凡来说也好,人世间有太多东西不能尽如人意了。 同样都是背负着自己过去而生的魂魄,谢任凡感觉到此刻的项羽与自己有太多相同之处。 “聿中,”谢任凡对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鬼差叶聿中说:“他就麻烦你交给旬婆了。” 叶聿中点了点头,将身上的锁链捆绑在项羽身上,用力一扯,两人都消失在面前。 谢任凡冷冷地转过头去,白了在旁边的屈原一眼。 这时的屈原仍然拉长了嗓子,吟唱着自己的离骚。 看样子,他不把整首歌唱完是不会罢休的。 第103章 过去1 收服了项羽的翌日,谢任凡约了白方正,两人直接来到了炉婆的神坛前。 白方正的印象中,旬婆不是给了谢任凡三个试验吗? 收服项羽不过只是其中一个试验,为什么谢任凡就来找旬婆了呢? 这几天几乎都跟谢任凡形影不离的白方正,根本没看到谢任凡去解决另外两个试验啊。 “炉婆,麻烦你了。”还没有获得解答,谢任凡就已经让炉婆请旬婆上来了。 “嘿嘿,”被旬婆上身的炉婆,笑笑搓着手说:“想不到你竟然可以收服我的无颜鬼。不错、不错,黄泉代办人果然有两下子。” “天下闻名的楚霸王,被你说成无颜鬼,不会太委屈他的吗?” “啐,”旬婆不悦地挥了挥手:“你们人世间的名声与我何干,在这里他不过就只是我最好的看门人,如此而已。” 旬婆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谢任凡,邪笑着说道:“不过他竟然会被你收服,我看你死后,要不要考虑舍弃你的干奶奶,来帮我守护奈洛桥啊?” 谢任凡冷冷地回道:“不必了。” 旬婆白了谢任凡一眼。 “至于你的另外两个委托……”谢任凡皱着眉头说:“祭拜你的方面,我已经跟你现在的肉身说好了,她会把你当成世祖,定时祭拜你,把你当成祖师爷一样祭拜。当然她将来收的徒弟,也会把你当成祖师爷,这样可以了吗?” 旬婆闻言,左右张望一下,眼神充满怀疑,似乎对这样的环境并不满意。 “能够请你上来,法力如何你应该最清楚。有她祭拜你,把你当成祖师爷,我想绝对符合你的需求?” 旬婆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满意地说道:“好,可以。” “至于你的最后一个委托嘛,”谢任凡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就在我的旁边。” 白方正张大了嘴,一脸惊讶:“啊?” “啊什么,”谢任凡正色地说:“还不叫奶奶!” 旬婆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欣喜地看着白方正。 完全无视于白方正的讶异,谢任凡继续说:“至于你的干女儿,当然也是现在你的肉身。由你的干女儿认你做祖师,不但侍奉你,还将流传下去,我想应该最适合不过了。” 旬婆听了满意地连点了好几个头。 白方正却是一张脸像苦瓜一样,做梦也想不到谢任凡解决剩下两个委托的办法竟然会用上自己。 “等旬婆走了之后,你跟炉婆结拜,让她收你做干儿子,然后你们两个一起拜旬婆为干妈、干奶奶,这样就等于一家祖孙三代,和乐融融了。” 谢任凡说得简单,白方正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有个骗神骗鬼的法师当做干妈已经足够让他晕倒了,更何况现在还有旬婆这不得了的人物当干奶奶,刹那间白方正真的不知道该痛哭失声还是该开心大叫。 “旬婆,你别看他这个模样,他可是现在警界最知名的警官,要当你的干孙子,除了他之外,谁够份量呢?” “不过,”旬婆挑眉:“他好像不太愿意耶。” “没有,”谢任凡在一旁解释:“他开心就是这模样。” 谢任凡解释完,轻声在白方正耳边说:“怎么?有个黄泉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做你的干奶奶,你应该开心到不行才对啊。” “啊?”白方正一脸为难:“这……” “怎么?你不是欠我一个人情吗?你想拒绝我吗?” “不是,你好歹也跟我说一下嘛。” “哎呀,你要我帮忙的时候也没跟我说一下,直接就把人带来了。你想清楚喔,现在是你清还债务最好的时机啦,这个好像对你比较划算喔,不用花力气,还多了个可靠的干妈跟干奶奶。” 虽然白方正一点也不觉得有了这两个“可靠”的干妈跟干奶奶,哪里比较划算,不过光是旬婆那凶狠的眼光,就让白方正不敢说不了。 “干奶奶,干孙子白方正跟您请安。” “嗯,嗯。”旬婆点头开心笑道:“晚点我要你干妈包个红包给你。” “谢、谢谢。”白方正实在不敢想象,从旬婆那边收到的红包会是冥纸还是人类货币。 “好啦,这样你委托我的事情,就算全部告一段落了。”谢任凡笑着说:“旬婆你还满意吗?” “不满意,”旬婆侧着头说:“但是勉强可以接受。好啦,死小子,我会派人把旬婆汤送过去,你安心。” 谢任凡点了点头。 旬婆转过来对着白方正说:“乖孙,有空多来找干奶奶聊天啊。” 白方正双目失神,愣愣地点了点头。 “嗯,那乖孙好好保重啊,”旬婆挥了挥手:“干奶奶先走啰。” 当旬婆低下头去,将身体还给炉婆的同时,白方正再也撑不下去,头一仰也跟着晕了过去。 第104章 过去2 与炉婆与白方正再三沟通,谢任凡为两人完成了结拜的程序,也帮炉婆设好了旬婆的祭坛之后,旬婆果然派鬼差送了一碗旬婆汤来。 谢任凡立刻要小怜将陈家瑜找来。 过没多久,就见到小怜带着陈家瑜与张铭钰前来。 “这就是你委托的旬婆汤。”谢任凡指了指桌上冒着黑烟的汤:“只要喝下这碗汤,就可以恢复灵魂所有人生的记忆。” 陈家瑜见状一脸惊喜,握着张铭钰的手,可是张铭钰却仍然双眼发直,毫无意识。 “现在你的委托算是完成了,你可以跟我们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那么执着要横渡黄泉?又为什么一定要恢复他的记忆?” 一般来说,谢任凡对客户的委托原因,是不会加以过问的。 但是这次的任务,比起过去任何接过的委托还要更加危险,所以不禁让谢任凡也跟着好奇了起来。 “我跟他在千年之前原本是一对夫妻,我的父亲是朝廷命官,他们家是农民。家族的身世差距悬殊,让我们的爱情一直不被祝福,但是最后我以死相逼,父亲勉强答应了我们两个人的婚事。” 虽然故事是讲给谢任凡听的,但是陈家瑜的双眼始终含情脉脉地看着张铭钰。 “想不到在我们两人成亲之后,当廷皇上突然下召要我入宫,我本来打算与他一起远走高飞,却万万想不到在行前,他却病了。我的父亲为了让我顺利进京当妃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在我熬煮给他的汤药里面下了药,借我的手下毒杀害了他。”说到这里,陈家瑜的眼中滚落了泪水。 “我得知之后,立刻随他而去,想不到在黄泉路上,一直无法追上他。一直到了奈何桥,都没有办法跟他解释。”陈家瑜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所以你为了保留记忆,自愿横渡黄泉?” “嗯,”陈家瑜点了点头,脸上蒙上一层哀戚:“可是这千年之中,我在黄泉里一边忍痛前进,一边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渡过了奈何桥,也看到他一次一次饱受孟婆汤之毒所苦,途中好几次都快要撑不下去了。但是最后我还是咬紧了牙关,花了千年的时间,才终于横渡了广大的黄泉,就是为了与他再续前缘。” 谢任凡苦笑摇了摇头,看着陈家瑜问道:“值得吗?” 陈家瑜看着张铭钰,笑着说:“为了他,千年的锥心刺骨之痛又算什么?” 陈家瑜的笑很淡,但是看在谢任凡的心中却很苦。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值得她承受千年的痛也要唤回? 谢任凡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比了比旬婆汤。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谢任凡对小怜、小碧说:“小怜、小碧,麻烦你们带他们到客房。”转头对陈家瑜说:“你们可以慢慢来。” 陈家瑜对谢任凡鞠躬道谢,然后跟着小怜、小碧走了出去。走没两步,陈家瑜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走到了谢任凡身边,在谢任凡身边说了几句话。 谢任凡听了之后,瞪大了双眼。 陈家瑜说完之后,离开了办公室。 小怜与小碧带着两人到了客房。 在客房里面,陈家瑜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希望等等可以让恢复记忆的张铭钰,第一眼见到的是最美丽、最美好的自己。 在小怜、小碧带两人离开之后,谢任凡叹了口气,转身到后面挂有六大原则的墙壁前,将六大原则的挂轴拿开,里面有一个保险箱。 谢任凡输入了密码,将保险箱打开。 这个保险箱,原本是谢任凡设计用来放收到的、比较珍贵的报酬。 却万万想不到,除了那罐可以见鬼的灵晶药水之外,一直以来只摆着一个小箱子。 对谢任凡来说,箱子里面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门外,小怜正想要进房,却被小碧抓住,小碧苦涩地摇了摇头。 谢任凡将箱子拿出来,缓缓地打开箱子。 箱子装的是一副黑框眼镜,一边的镜片已经破裂。 是啊,跟他们比起来,自己所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谢任凡看着黑框眼镜,酸楚地想着过去的回忆。 你现在还好吗? 是否过着你想要的生活? 你想找的那个女鬼,是不是已经报了仇?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 心痛的回忆在脑海里面翻滚。 为了寻找当年生下自己就失踪的生母,谢任凡成为了黄泉代办人。 但是对谢任凡来说,她的下落与近况,是他最想知道,也最不敢知道的事情。 就连谢任凡也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再次转身离去。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决定不接活人的委托,只跟鬼打交道,就是希望永远不要接到她的委托。 还记得那时候,谢任凡只是个高中生。 同样是高中生的她,却已经相当成熟。 为了可以拜捻婆为师,她一直站在家门前不肯离去。 谢任凡好奇靠过去问她,才得知原来她小时候,因为遇到了一个女鬼,弄到家破人亡。 于是谢任凡帮她跟捻婆求情,希望捻婆可以收她为徒。 捻婆收留了她,而她也跟谢任凡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看着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担心的捻婆告诉了谢任凡他自己的命格。 谢任凡的命很阴,不但如此,他还会克杀任何身边的人。 如果不是捻婆学过法术,早就被谢任凡给克死了。 在所有人之中,差不多每十万人,可能才会出现一个人,不被谢任凡之命所克。 而捻婆早就算到了在谢任凡的人生之中,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一个人会不受影响,那个人正是后来谢任凡所认识的白方正。 当然捻婆也知道,谢任凡已经连续八十一世,皆为死婴。 就算可以从母亲的肚子活着被生下来,最长寿活不过四十九天。 他身上的怨气,就是这八十一世所累积下来的,至于他到底做了什么才得到这个报应,恐怕只有孟婆知道,其他人都只能猜测而已。 了解自己的命格之后,谢任凡挣扎许久,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自从做了这个决定,对谢任凡来说,这辈子除了生母的讯息之外,最想知道的就是——茹茵的下落。 是的,她叫做杨茹茵,一个总是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 聪明,说话却总是冷冷的她,是谢任凡这辈子唯一的朋友,也是谢任凡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 但是,他还是让她伤心了。 而这副眼镜,是谢任凡唯一的纪念。 第105章 过去3 门外的骚动打断了谢任凡的回忆。 听起来是一对男女在大声吵架的声音。 谢任凡皱着眉头,将茹茵的眼镜收好,重新放回保险柜。 谢任凡走了出去,只见张铭钰一脸暴怒地走了出来,而陈家瑜早已不知去向。 经过小怜跟小碧的解释,谢任凡才知道,原来张铭钰的记忆恢复之后,却突然大怒,指着陈家瑜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陈家瑜几度想要解释,都被张铭钰粗暴地打断。 最后无法解释的陈家瑜,被张铭钰骂到崩溃,哭着离开了。 谢任凡听了之后,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 “你是谁?”张铭钰指着谢任凡骂道:“那个荡妇的新欢吗?那么你一定大有来头啰?那荡妇就是喜欢有权有势的男人,甚至可以为了别的男人亲手杀死自己的丈夫。” 谢任凡不屑地回问:“那她为什么会嫁给你这种垃圾呢?” 张铭钰闻言,脸色铁青地瞪着谢任凡。 完全无视于张铭钰的暴怒,谢任凡不屑地问:“我问你,你还算男人吗?” 张铭钰吹胡子瞪眼睛地怒问:“什么?” “我说,你还算男人吗?”谢任凡白了张铭钰一眼:“一个女人为了你承受了千年之痛,只为了跟你解释,你却连听都不屑听,你还算男人吗?” 张铭钰因为愤怒而浑身发抖,双眼直直瞪着谢任凡。 “每个灵魂,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却连个机会都不给她。”张铭钰咬牙切齿地说:“有些错是无法被原谅的,你根本就不懂!” “或许,我的确不了解你,”谢任凡上下打量了一下张铭钰:“我更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她这么付出。没有一段爱情值得付出千年,尤其是对你这种人,连爱都是一种浪费。” 面对谢任凡的冷嘲热讽,张铭钰弓起了背,仿佛随时都准备发动奇袭。 但是连项羽都不畏惧的谢任凡,当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谢任凡冷笑了一声,看着进入备战状态的张铭钰,冷冷地说:“想动手吗?我可先警告你喔,我心情不是很好,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之后。” 谢任凡脸色沉了下去,双眼怒目瞪着张铭钰。 的确,陈家瑜与张铭钰的爱情就好像天空的闪光一样,把谢任凡与茹茵的过去变得黯淡无光。 毕竟跟那两人相比,谢任凡与茹茵根本不曾像他们一样相恋。 在还没开始之前,一切就结束了。而陈家瑜与张铭钰不但拥有彼此,还一起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却不知道珍惜。 看在谢任凡的眼中,感觉非常刺眼。 一股怒火在谢任凡胸中燃烧,谢任凡指着张铭钰骂道:“你这男人有资格谈情说爱吗?你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能信任,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能了解,你还算男人吗?” 虽然恢复元神不久,但这时的张铭钰不再是白痴,他已经知道谢任凡不是他惹得起的人,光是身后的两个女鬼,就足以把自己大卸八块了。 面对谢任凡的责骂,张铭钰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却没有多说什么。 “一厢情愿就认为她是为了别的男人才杀死你。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恢复这些记忆,有多少人差点死于一旦!她又是付出多少代价,才换来这一切!”谢任凡愤怒地说:“你这不知道感恩的王八蛋!你如果再不悔改,不需要孟婆汤,我也要把你扁到变成白痴!” “你懂什么!”张铭钰大吼:“你有被人背叛过吗?我已经不只是戴绿帽了,而且我老婆还为了让我戴绿帽而杀害我!你了解那种感受吗!” “就算真的是她杀了你,难道都不能有苦衷吗?”谢任凡恨恨地说:“更何况,她为了告诉你,她始终爱着你,下毒的是她父亲,因此连孟婆汤都不肯喝,花了千年横渡了黄泉,只为了告诉你,她没有伤害、背叛你。你却这样对她?” “你胡说!” “没关系,你就当我胡说,但是……”谢任凡瞪着张铭钰:“如果是真的呢?” 张铭钰身子震了一下,难以形容的悔恨感,在他的心中沸腾。 不可能,这男人说的不可能是真的。 因为当时他枉死的时候,的确被鬼差告知,自己是死在陈家瑜手上的。 “不可能!” “汤是她煮的,药是她放的。”谢任凡侧着头:“但是她却不知道那是害死你的毒药,如果是这样,你还要怪她吗?” 张铭钰整个人像是被击垮的拳击手般,摇摇晃晃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他先看看谢任凡,又看看小怜与小碧,从他们的表情上,张铭钰第一次知道自己可能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在两栋宛如双生兄弟的废弃大楼后面,一扇金属铁门,平躺在杂草丛生的草地上。 门的后面有一条长长的地道,地道两侧的墙上放满了坛子,每个坛子中都有着凶猛骇人的黑灵。 这些黑灵是当年谢任凡与捻婆两人联手收服的恶灵。 阴暗的地道,谢任凡拿着手电筒,朝着最深处走去。 约莫走到中段,经过了数个月前收服装有黄翼飞的坛子后,两侧墙上空无一物。 想想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再接到有关黑灵的案子,最能证明他丰功伟业的坛子也因此没再增加了。 然而谢任凡的目的不是回味过去,他依旧朝深处挺进。过了一会之后,地道的尽头出现在谢任凡的眼前。 在地道的尽头处,有一张写满经文的绳网,在绳网之后,有一个古瓷花瓶,被数条绳索与符咒固定在墙上的架子上。 谢任凡将手电筒放在旁边墙壁的柜子上,光线对准了花瓶,搓着双手凝视着花瓶。 半晌,谢任凡摇摇头,苦笑对着花瓶说道:“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谢任凡看着花瓶,对着花瓶说道:“多年前,从旬婆那边让他失踪的人就是你?” 谢任凡就好像真的在等花瓶回答似地停顿了一会。 “多疑的你,一直担心有一天,有人会出现动摇你在黄泉界的地位,所以你需要大量的恶灵,当作你的棋子。多年来一直担任旬婆身边侍卫的他,成为最好的人选。毕竟会到旬婆前面去报到的,都不是什么善类,而可以压制住这些恶灵的他,无疑是你稳固黄泉界政权最得力的助手。可是他的威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连你都控制不住他,所以你只能把他当成消灭你政敌的最后一张王牌。在我们大战前夕,你也料到自己可能会失败,所以将我母亲的消息,告诉了陈家瑜,要她多年之后来委托我。你知道要解孟婆汤之毒,我一定得要找上旬婆,也知道旬婆一定会用这个当作条件,来委托我。这条借刀杀人之计,也算得上非常精密了。” 谢任凡回想起四年前,自己与捻婆两人与她相斗的情景,当时的两人,被她耍得团团转,连捻婆都身陷危机之中。而那一战,几乎成了谢任凡在黄泉界的分水岭,因为大战之后,几乎全黄泉界的鬼都知道有一个“黄泉代办人”,将他们从她的统治之中拯救了出来。 “只要杀掉我,你残留的余党就会想办法把你放出来,到时候你又能再度君临黄泉界,这就是你咸鱼翻身的计划?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你想不到就连他也杀不了我?”说到这里,谢任凡不禁苦笑,摇了摇头说道:“你真的是史上心机最重的女人,留下无字碑,公告世人你即将君临黄泉界的野心,诉说着你的春秋霸业才刚开始而已。可惜,纵横阴阳两界的你,就好像兵吃将一样,一物克一物,我就是你的克星。你就在那个花瓶里面,尽情地恨。武、则、天。” 谢任凡说完,拿起手电筒,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留下隐身在黑暗之中的花瓶,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第106章 离别1 在寂静的山丘,一栋平房就坐落在树林的包围之中。 这里是传奇法师黄凤娇,也是人称的捻婆,历经多年的伏魔生涯之后隐居的场所。 天性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张扬的捻婆,隐居在这里的事情,只让自己的干儿子谢任凡知道,就连以前的同门师弟、师妹,都不知道捻婆隐居的地方。 谁知道在几个月前,谢任凡突然带来一个叫做易木添的法师前来,说是捻婆的崇拜者。 原本还以为他只是来看捻婆一眼,满足内心的好奇之后,就会消失在捻婆生命之中。 万万想不到,之后易木添几乎每过两三天就会带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希望捻婆可以收他为徒。 正当捻婆在神堂前面的时候,又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我的妈啊!那小子又来了。”一心以为又是那个姓易的小子上山来找自己,捻婆立刻朝内房走去。 过没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大门外,捻婆拿着木棍,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对着外面叫道:“你每隔几天就上来,是要烦我到什么时候?” 定睛一看,来的人却不是易木添,而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谢任凡。 “我有那么常上来吗?”谢任凡一脸狐疑:“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是你喔。”捻婆白了谢任凡一眼:“我以为又是你上次带来的那个家伙。” “嗯?”谢任凡一脸狐疑地说:“你说那个蠢法师啊?” “不就是他嘛,三天两头就带着一堆东西来,一直要我收他为徒。” “这不是很好吗?你就收他做徒弟。”捻婆白了谢任凡一眼啐道:“该学的他不是都去学了,只是不懂如何运用而已,这种东西讲的是天份,你想看我被他气死吗?” “有那么严重吗?” “我光是叫他不要叫我黄天师,叫我捻婆,他都学不会了,收他做徒弟,不被气死才怪。”捻婆这么一说,谢任凡就想起了当时在鬼门关前,他一直把黄天师挂在嘴边的模样,俨然就是把黄天师这名字当成自己的口头禅了,要他改口恐怕很困难。 “这次又接到什么棘手的案子?”捻婆白了谢任凡一眼:“我已经不想问你是不是又去惹到黑灵了。” 但是捻婆仿佛感觉到什么,发现谢任凡有点不对劲,所以也没像平常那样发飙。 捻婆转过头去,静静地收拾着神桌上的东西。 谢任凡看着捻婆的背影,沉默了一会,仰着头缓缓地说:“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捻婆一听,身子震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微微起了变化。 “怎么知道的?” “武则天利用这个情报设下了陷阱,想要对我报仇。” “哼,”捻婆一脸不悦:“我就知道那女人不会那么简单就罢休。结果呢?” “我已经搞定了,情报也入手了。” “然后呢?她……在哪里?” “欧洲。” 捻婆听了皱了皱眉头,沉默了一会。 “所以,你要离开了吗?” 谢任凡用表情代替了回答。 捻婆叹了口气问道:“你舍得你的生意吗?好不容易建立了黄泉代办人的招牌,现在生意源源不绝。你一走,一切可能都会归零喔。” 谢任凡苦笑摇了摇头:“我会成为黄泉代办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现在为了黄泉代办人的招牌,而放弃这个目的,不会太好笑了吗?” “会吗?”捻婆一脸无所谓:“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啊。” 终究还是一手抚养谢任凡长大的妈妈,这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情感早就跟母子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两人都不擅长处理感情,所以在这种时候,只能用沉默来代替心中的不舍。 “唉,你一直很固执。”捻婆无奈地说:“我想不管我怎么说,都阻止不了你啰。” “干妈。”谢任凡苦着脸:“你我都知道她是无辜的,被诅咒的命运是我的,不是她的。我只是借她的肚子出来,她不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你又知道了?”捻婆不以为然:“说不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为什么老是用你自己的想法去想别人呢?对你妈的事情是这样,对茹茵也是……” 捻婆是真的动气了,因为茹茵这名字,在茹茵走了之后,两人之间就从来没有提起过。 谢任凡默默地承受,因为他了解到捻婆心里也不好过。 捻婆一定也很自责,因为是她告诉谢任凡,他的命格会克死所有身边的人,才会让谢任凡决定离开。 那是谢任凡第一次离开捻婆,也离开了茹茵。 现在是第二次。 但是这一次,谢任凡不知道要何时才会回来。 说不定,两人将永远告别。 “干妈,”谢任凡的声音有点哽咽:“你好好保重。” 捻婆始终不肯转过身来,只是微微震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地说:“去,你才需要保重。” 谢任凡多看了两眼捻婆的背影,才缓缓转身离开。 在谢任凡的车子旁边,两个熟悉的身影守在那里。 他们是常常协助谢任凡的好帮手——鬼半仙与廖爷。 “半仙,廖爷。”谢任凡向两人一鞠躬:“干妈就拜托你们了。” 两人见谢任凡鞠躬吓了好大一跳,想不到平常落落大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看在眼里的谢任凡,竟然会如此慎重其事向两人鞠躬,两人手忙脚乱地扶起谢任凡。 “少肉麻啦,我们两个什么交情了,还跟我来这套。” “就是说啊,黄泉代办人你就不需要这么多礼了。放心,一切包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黄泉代办人你放心!我会照顾她就好像照顾我娘一样!” “谢谢你们。”谢任凡笑着点了点头。夕阳缓缓西下,将整片森林都洒上了悲伤的色彩。 清晨,四周的街道仍然沉睡着。黄泉代办人作为根据地的大楼,却透露出些许哀伤的气氛。 “黄伯,”谢任凡对着难得头颅安好在头上的黄伯说:“我不在的时候,就请你多费心了。” “哪里,”黄伯抿着嘴说:“我会尽力的。” 黄伯身后阿丹率领的小鬼们,早已经哭成一团。 小鬼们一拥而上,抱着小怜、小碧嚎啕大哭。 对这些小鬼来说,小怜、小碧在这几年就好像他们的母亲一样。 三人花了点时间安慰了小鬼之后,才缓缓下楼。 楼梯间站满了住在这里的鬼魂,每个都依依不舍地跟谢任凡三人道别。 就连那多年不曾中断的戏班,今天也没有好戏上演,演员们排成一行,在道别的行列里面,跟谢任凡道别。 与众鬼道别之后,谢任凡走到门口,远处一台熟悉的车子,缓缓开了过来。 早上白方正接到了谢任凡的来电,要他立刻来一趟,所以白方正特别开车赶了过来。 白方正才刚下车,就看到了谢任凡跟小怜、小碧带着大包、小包,看起来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见 到这个情况,白方正心里泛起了不安,问道:“怎么啦?” 谢任凡浅浅地笑着说:“我必须要离开了。” 心中的不安成真,让白方正立刻紧张地问:“你要去哪?多久回来?” “你问那么多干嘛?”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谢任凡拿出一罐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隐约发出绿光的液体。 谢任凡将瓶子拿给了白方正:“这个给你,省着点用。” 这东西白方正怎么会不认得,照谢任凡的说法,这正是让白方正这种看不到鬼的麻瓜,也能够见到鬼、听到鬼的灵晶。 白方正当然也知道,搜集这东西很不容易。 必须从滞留人间多年的鬼魂身上,才可能得到一两滴。 一向把这灵晶视为宝贝的谢任凡,现在竟然会整罐交给白方正,让白方正心里泛起了不安。 接过罐子之后,白方正的手停在空中不敢收回。 “别吓我好不好,”白方正苦着一张脸:“你这样给我的感觉,好像你永远不回来了似的……” “怎样?你也会舍不得我啊?” 白方正几乎不假思索地叫道:“当然会啊!” 如此直接的反应,让谢任凡瞪大眼睛狐疑地看着他。 白方正赶紧补充说道:“再、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啊。” “朋友?”谢任凡苦笑。 想不到除了茹茵之外,还有人会这么对自己说。 “我的朋友,可不好当喔。”谢任凡淡淡笑着说:“会有生命危险喔。” “哈哈哈哈,”白方正豪爽地笑着,侧着头问:“你看我像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 谢任凡认真地说:“像。而且我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喔。我这条命天生就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人。” 谢任凡说着,脸上写满了无尽的落寞,怕白方正看到,谢任凡转过身去。 就是因为这样的命格,谢任凡才会远离茹茵,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 谢任凡非常清楚,如果茹茵因为自己的命格而受到任何的伤害,谢任凡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他选择不做解释,悄悄离开。 “听干妈说,大概每十万人才会有一个人,不会被我的命格影响。不过……谁知道呢?看你三番两次跟我混在一起也没出意外,或许你真的是那十万分之一的人也说不定。” 谢任凡回过头,白方正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闪得远远的,挥着手大声说道:“你路上保重,回来一定要立刻跟我联络!” 谢任凡白了白方正一眼,苦笑摇摇头,转身带着小碧、小怜朝着大门走去。 阳光缓缓从两栋废弃大楼之间照射下来,清晨的薄雾仿佛也在呼应离别的气氛,让人的心情灰灰茫茫。 长达八年的黄泉代办人工作,就这样吹熄了灯号。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带着众多未知与不舍,白方正与众鬼们看着谢任凡与小怜、小碧的身影,慢慢淹没在清晨的薄雾之中。 第107章 离别2 同样的黑色海天连成一线,同样连接千万年不曾中断的人龙。 陈家瑜又再度来到了孟婆汤之前,泪水却悄然从她的脸庞下滑落。 千年肉身之痛换来的竟是这般更锥心的痛,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还记得在黄泉之中度过的千年时光,忍受着不断袭来的刺骨之痛,眼睁睁看着张铭钰恍恍惚惚走在桥上。 不管如何哀求,不管如何叫喊,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当初张铭钰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一饮而尽,现在陈家瑜终于感觉到了。 原来心痛真的比肉体的疼痛来得深刻许多。 罢了,罢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陈家瑜流下了泪,缓缓捧起了孟婆汤。 童子看到了,伸手想要阻止陈家瑜,却看到了旁边的孟婆,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能够横渡黄泉的人,屈指可数。 孟婆早就认出陈家瑜,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样子陈家瑜真的找上了谢任凡,而谢任凡也成功得到了旬婆汤,至于结果如何,看陈家瑜的模样大概也知道了。 想不到那臭小子连旬婆都能搞定,可惜结果只是多一个伤心的灵魂。 对任何心痛的人来说,回忆是最大的负担,而孟婆汤是最完美的解药。 陈家瑜看着孟婆汤再度流下泪水,将碗放到嘴边缓缓的喝下一碗孟婆汤。 张铭钰的面孔就好像被雨水洗刷而过般,在陈家瑜的记忆中慢慢消退。 “唉,带她上路。”陈家瑜在前后两人的带领之下,缓缓走上了奈何桥。 “陈家瑜!陈家瑜!”陈家瑜才刚上桥,就传来了张铭钰的叫喊声。 张铭钰急急忙忙跑到桥边,却被守桥的鬼差给挡住了。 “事情经过我都知道了!”张铭钰不肯放弃,大声喊着:“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陈家瑜却连头都没有回,愣愣地跟着人龙向前走。 孟婆站在后面,摇摇头道:“没用了,那女人跟千年前的你一样,把一整碗的孟婆汤都喝光了。” 张铭钰听了跪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呜啊——”张铭钰悔恨不已,责怪着自己为什么不知道珍惜,为什么不给她多一点时间解释。 可是陈家瑜都喝下那碗孟婆汤了,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不行!”张铭钰猛然抬起头来:“我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 张铭钰看了看桥上逐渐远去的陈家瑜,又看了看黄泉,考虑了一会儿后,下定决心似地朝着黄泉走去。 孟婆见状,大声斥责:“你们两个把黄泉当成什么地方了?你以为你们有多少个千年可以这样玩?” 张铭钰哭丧着脸,频频鞠躬道歉:“对不起,真的很抱歉,不过我一定要跟陈家瑜解释清楚。” 孟婆懒得多说,像这种执迷不悔的灵魂,不挨点痛是不会罢休的。 孟婆挥了挥手,要他自己过去。 张铭钰一鼓作气冲到了黄泉边,正想要跳下去,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在黄泉边紧急停了下来。 似乎有个远古的回忆提醒着自己,这样做的话会很不妙。 张铭钰犹豫了一会,在黄泉边蹲了下来,看着不断翻滚的黄泉。 张铭钰考虑了一下,然后伸出了右手食指,缓缓将它放入黄泉之中。 想不到手指才刚触碰到黄泉,一股强烈又难以忍受的痛楚像咬着自己神经的蚂蚁般,直窜脑门。 “呜——喔——哇——”不过只是一根手指,就让张铭钰飙出泪来。 张铭钰立刻把手指拔出来,只见刚刚伸入黄泉的部分,只剩下骨头而已。 “我的妈呀!怎么会这么痛?这真的也太过分的痛了!谁受得了啊!”这个问题张铭钰当然也有答案,他仰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孟婆问道:“陈家瑜真的承受这种疼痛长达千年之久吗?” 孟婆不屑地点了点头。 “竟然会那么痛!”张铭钰看着自己肉几乎都快要被削光的手指,面红耳赤地叫道:“这连一分钟都熬不下去!” 张铭钰泪眼看着桥上的陈家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十分为难。 “痛就喝。”孟婆招呼一个童子捧汤过来:“不用那么逞强,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张铭钰看着童子手上的汤,有点犹豫,但是旋即转过头去。 “呼——呼——呼——呼,”张铭钰大口大口喘着气,调节着自己的呼吸:“陈家瑜可以为我忍受这一切,这次换我为她承受千年之痛了!” 远处,陈家瑜的脸孔浮现在张铭钰的眼中,刹那间张铭钰了解到原来在这千年之中,痛楚还不只是唯一的痛苦。 真正的痛苦是必须在千年之中,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选择忘却自己踏上新的旅程。 但是这又能怪谁呢? 毕竟是自己种下的因,自从知道饮下的毒药,是陈家瑜烹煮的,自己就不给陈家瑜任何机会解释。 就像谢任凡说的那样,自己从来都没有给她机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想要当王妃,才会狠心杀害自己。 想不到自己连挚爱都无法相信,还枉费了她承受千年之痛,委托谢任凡恢复了自己的记忆,自己竟然一次机会都不给她。 “如果不渡过这条黄泉,我还算男人吗?”张铭钰不再犹豫,下定决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当面对她说那些没有办法告诉她的话。 “我要下啰!”张铭钰像是在说服自己般对着黄泉大喊:“我真的要下去啰!” “是怎样?”孟婆在旁不耐烦地问道:“是希望我拉你吗?” “没!谁都拉不住我!”张铭钰双手握拳。 张铭钰对着桥上的陈家瑜大喊:“你等我!这次换我了!我一定会熬过千年!找到黄泉代办人,帮你恢复记忆的!等我!” 孟婆挑眉问道:“那臭小子活得了那么久吗?” 张铭钰搓了搓手,对着黄泉一声喝道:“好!” 众人见状,开始有人出声帮张铭钰加油吆喝助阵,原本死气沉沉的人龙顿时活力四射。 在众人的怂恿与吆喝之下,张铭钰深呼吸几口气、咬紧牙关,将脚重新踏入黄泉之中。 “喔——喔——啊——” 张铭钰的哀嚎与岸边的吆喝成为一场紧张的交响乐,在地狱的尽头黄泉边演奏了起来,一直到张铭钰的哀嚎声被黄泉淹没为止。 “戏看完没?”孟婆没好气地叫道:“你们不想投胎啦?还有没有人要下去的,要就赶快一次一起下去,没有的话,赶快给我去排好队!” 张铭钰会不会成功? 孟婆并不知道,反正千年之后就可以知道结果,也不需要特别去猜。 孟婆看了黄泉,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铭钰消失在黄泉之中,滚滚的黄泉宛如孟婆汤般吞噬一切,但是不管它的效力有多大,总有些故事可以横跨生死,摆渡千年,一直流传下去。 第108章 幻世新娘·楔子 回忆,是我们连接过去人事物的桥梁。 这里,曾经是黄泉界的地标,如今只是充满回忆的地方。 不管对阳界还是阴间来说,这里都是一片沉静,不,更贴切的形容词是一片死寂。 因为这里的宁静漂浮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不是单单只有安静而已。 对阳间来说,这里虽然左右都有大楼住宅,但是因为地点偏僻,所以只要一入夜,就会特别安静。 再加上这里地质属阴,长年累月都有一堆鬼魂盘踞于其上,不需要有阴阳眼,只要体质不够阳刚的人,一踏入这块地,当下都会觉得浑身不对劲,因而坐立难安。 而对阴间来说,这里原本应该是块宝地,就连当初那个被阴间的鬼魂们称为黄泉委托人的谢任凡居住在此时,也有一堆鬼魂跟着他一起生活在这块土地上。 但是在谢任凡离去的现在,这里却是所有鬼魂避之唯恐不及的场所。 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大人物的关系。 此刻,在谢任凡平常用来接见诸多鬼魂的办公室中,她就坐在那里,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一切都只因为那天夜里,她决定在一切开始之前,稍微回忆一下。 这个看似简单,对她来说却奢华的动作,在她记忆中的人生,从来没有做过。 想不到这一回忆,竟过了数个月之久。 相传,人在临死之前或是感到性命危急时,会突然在眼前闪忆过自己的一生。 只是对人来说,那至多不过是一百年的缩影。 但是对她来说,这可是一条漫长的演化之路。 她是借婆。 一个黄泉界的传奇,更是诸多鬼魂的大债主。 被人称为三婆之一的她掌管因果,看尽人世间悲欢离合,许许多多过去的景象,浮现在眼前。 她看到那个为了天上仙女而来恳求的男孩。 她看到那个为了自身冤屈而来恳求的女子。 为了那个男孩,借婆八卦杖一敲,天上喜鹊化为桥,让他得以与情人相会。 为了那个女子,借婆八卦杖一敲,六月人间下白雪,盖其尸三尺以示其冤。 无数的脸孔,无尽的因果,七情六欲缠绵的人世间,就仿佛拉面师傅手中的面粉般,上下摆荡,来回拉扯,终有断线的一天。 在一切暴走、脱轨之前,借婆的八卦杖抚平了一切。 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在回忆过许许多多人的脸之后,借婆看到了她的脸。 “三十年。”她说:“我想借三十年。”当时的借婆,低头不语。 “不,不是借。”她恨恨地说:“这是你欠我的。”普天之下,只有她,敢对借婆说出这样的话。 借婆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怎么?”她依旧心有不甘地说:“只知道讨人债的借婆,不习惯被别人讨债吗?” 借婆沉默依旧,虽然脸色铁青,但是眼神却闪动着五味杂陈的情绪。 “就三十年。”她态度软化,语气哽咽地说:“不给我,我怎么都不甘心。” 借婆沉吟了一会,叹了口气,缓缓举起八卦杖…… 现实世界中的借婆缓缓张开双眼,关起了那纠缠不清的回忆。 搁在一边的八卦杖,是借婆从不离身的好伙伴。 原本静静地立在墙边,这时开始缓缓地转动杖头的那颗八卦球。 借婆见状,先是脸色一垮,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会来。 任何故事,都有结束的一天。 每个传奇,也都会画下句点。 这会是借婆最后一次亲临人间,也是她最后一次撼动这个世界。 只要讨完这笔债,她借婆的人生就要画上句点。 但是,这也是她漫长借婆人生中,最不想讨的一笔债。 就好像一场万众期待,精彩无比的好戏,缓缓拉开了序幕。 只是等待着借婆的戏,一向都不是千人喝彩,而是万人哀嚎的地狱景象。 第109章 生死重逢1 ——学姐,你觉得阿邦学长人怎么样? 在温佳萱的印象中,茗莳学妹问的那句话就好像昨天一样。 自己现在却已经站在两人婚礼上,以媒人的身份一起分享两人的喜悦。 在这场简单的婚礼,来的全部都是两人医学院的同学。 如果不是茗莳学妹那一身新娘白纱,看起来还比较像是同学会。 “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急着结婚吗?也是,大家都这么说。” “不是啦,你看看来的宾客,都是我们学校的同学耶。” “是耶,双方家长都没来,这还真是奇怪啊。” “耶,你们还没听说嘛?” “什么?什么?” “他们两个为了结婚,已经跟家里的人撕破脸了。”类似这样的耳语,在婚宴的欢闹声底下,偷偷地传遍了婚礼宴席之中。 表面上,大家都祝福着两人,但是再怎么说,这一场没有双方家人的婚礼,除了欢闹之外,更多的是同情与不舍。 对温佳萱而言,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一个是她的同学,另一个是她的直属学妹。 这两人的交往,温佳萱是最清楚的。 因为当时茗莳学妹还找过自己,聊过她跟阿邦之间的交往情况。 温佳萱实在不懂,为什么这两个人,没有办法得到家人的祝福。 陪着两人,一桌桌敬酒的时候,温佳萱看着两人的背影,想起了在婚宴开始之前,在准备室中,茗莳跟自己的那段对话。 “学姐,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嗯?我酒量可不好喔。”温佳萱苦笑着说:“帮你挡酒这种工作,你还是找阿邦比较合适。”茗莳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温佳萱注意到了茗莳脸上,闪过的那一抹阴郁。 “如果有一天,我出现在你的解剖台上。”茗莳面无表情地说:“答应我,不要解剖我,让我安静地去。” “啊?”温佳萱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多么触霉头的话啊,现在这个时候,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刻,有谁会想到自己的死亡啊? 更何况还是出现在即将成为法医的温佳萱解剖台上,不就意味着她“期待”或“预料”自己的未来可能会被人杀害? 温佳萱开口,想要问个清楚,结果却被外面一拥而来的同学,打断了温佳萱的话。 婚宴就这样开始了。 两人的甜蜜很快就让温佳萱忘记了这件事情,一直到此刻陪着两人敬酒时才想起。 但是这时的两人已经酒酣耳热,再加上热闹的气氛,让温佳萱根本没有机会把事情问个清楚。 婚宴当晚,温佳萱没有找到机会探出究竟,本来还打算回学校之后再问,谁知道就在那天的婚宴之后,两人离开了学校,从此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两人的去向。 更奇特的是,就连两人的家长,也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对两人的失踪了然于胸一样。 就这样,温佳萱一直没有办法找到茗莳问个清楚,到底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温佳萱耿耿于怀。 这件事情,一直深埋在温佳萱心中。 每次只要有无名尸出现,总会让温佳萱想起当时的茗莳学妹。 拥有阴阳眼的温佳萱,做起法医的工作特别得心应手,常常都会发现很关键的地方,帮助许多刑警解决了难缠的案件。 后来在一次案件之中,因缘际会认识了白方正,两人因为阴阳眼的关系,很快就熟识了起来。 于是在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成立之际,白方正立刻将温佳萱网罗到旗下,成为行动小组专属的法医。 特别小组所接收的案件,多半是各地警方陷入僵局的难解案件,也因为这样,温佳萱几乎没有机会接触无名尸。 这让温佳萱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 一直到今天…… 做梦也想不到,在两人音讯全无的多年后,茗莳会躺在自己的解剖台上。 这真是让人不堪的重逢啊。 温佳萱愣愣地看着躺在解剖台上的茗莳。 比起大学时代来说,茗莳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光是看那些旧伤,温佳萱就不敢想象两人不见的这几年,茗莳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这些日子他们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他们又是怎么过日子的?当年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许许多多的问题,温佳萱都没有得到答案,响应她的只有这具冰冷的遗体。 手上的解剖刀,凌在茗莳的肌肤上,迟迟下不了刀。 脑海里面尽是当年婚宴时的那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出现在你的解剖台上。答应我,不要解剖我,让我安静地去。” 温佳萱看着茗莳的脸庞,泪水缓缓滑落:“小莳,我到底……该怎么做?” 第110章 生死重逢2 一个头戴着黑色头套的男子,以飞快的速度穿梭而过。 男子只露出了双眼,边跑还边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天空是一片蔚蓝,男子一手拿着刀,另一手拿着黑色的袋子,狂奔在大楼之间。 男子行经的道路上,路过的民众惊叫连连,从屋顶往下看,可以清楚看到男子所到之处引起骚动的轨迹。 有别于下面街道的慌乱,另外一个男人站在屋顶上,以静制动,观察着男子逃跑的方向。 这个男人正是警界的一代传奇,白方正警官。 白方正一手握着绳索,一脚踏着女儿墙边,威风凛凛地鸟瞰这一切。 男子撞倒了一个路人之后,向左一弯,刚好来到了白方正下方的街道。 白方正抛出手上的绳索,踩上女儿墙,一翻而下。 好比电影飞檐走壁的高手般,白方正顺着绳索,踩着墙壁,从七楼高的天台一跃而下,宛如轻功高手般,降落在男子的面前。 男子紧急刹车,差点跌个狗吃屎,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 眼看白方正从天而降,竟然赶在自己面前。 男子先是一凛,然后晃动手上的刀子,转过头去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 女子还来不及反应,男子突然扑向女子。 男子快,白方正更快。 就在男子准备拿刀子挟持在旁边的女子之前,白方正掏出了怀中的手枪,毫不迟疑地朝男子开了火。 砰的一声,男子手上的刀子应声飞掉,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白方正一个箭步上前,立刻制服了男子。 一旁吓到花容失色的女子,也在随后赶来的制服警察保护之下,快速离开现场。 “卡——!”扩音器里面传来导演的声音。 “ok!”导演兴奋地从座椅上面跳起来,朝白方正走了过来:“真是太好了,真不愧是署长推荐的人选,看看这个身材,你不当模特儿真的太可惜了。” 被导演这样大力称赞,白方正不知道该怎么响应,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 一旁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帮白方正解开后面的钢丝。 “说真的,”导演到了白方正身边,仰着头对白方正说:“哪天你不想干警察了,记得通知我,我随时都用得到你这种身材高大的模特儿。” 听到导演这么说,其他剧组人员也跟着一起附和了起来。 为了拍摄最新的警察大学招生短片,警政署署长特别钦点不论在能力或者人望都处于顶尖的白方正,当宣传短片的主角。 想不到导演一见到人高马大的白方正,立刻惊为天人。 尤其那当差多年锻练下来的身手,更让导演决定,将原本只是呆版的宣传短片,提升成动作性十足,足以媲美好莱坞动作片的精彩影片。 在拍这个最终镜头之前,原本还担心从来没有接受过类似动作片训练的白方正,能不能够顺利完成。 想不到一次就成功,让导演称赞不已。 在道路的旁边,停着一辆专门供白方正使用的旅行车。 白方正才刚上车,就听到一个声音悠悠地说。 “好搭档,你还真是出尽了风头啊。”白方正不需要四处张望,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伊陆发,一个度过平淡一生的可怜灵魂,为了扭转自己的命运而不愿去投胎,缠着白方正想要扬名黄泉界。 在几个月前的一场灾难之中,他因为直视火柴点燃火焰的那一瞬间,导致自己失明了好一阵子。 好不容易康复之后,他立刻如影随形地缠着白方正。 “出现在这种地方好吗?”白方正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说道:“现在可是大白天喔。” “不用你担心。”伊陆发冷冷地说:“你有时间担心我,不如想想要怎么样让我们这对搭档扬名黄泉界。” “那我劝你还是等谢任凡回来,”白方正说:“我跟他不一样,我对黄泉界没有半点兴趣。” “你还是男人吗?”伊陆发激动地说:“一点雄心壮志也没有!” 类似这样的争吵,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白方正也懒得跟他吵,只是懒洋洋地说:“我既不是黄泉界的,也对那个世界没什么兴趣,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省。” “哼,我看你只是想要打发我?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如果你真的没兴趣,你又何必当谢任凡的跟班?更不用说还去拜那个恐怖的旬婆做干妈?我看你根本就是口是心非。”白方正叹了口气,不想再跟伊陆发这样纠缠不清。 反正说破了嘴,他也不会放弃这种宛如跟踪狂般的行径,更恐怖的是,这家伙还不需要休息! 不过有别于其他鬼魂,只要有光的地方,就绝对不会看到他的现身,这对白方正来说,可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毕竟跟过去的淑苹相比之下,不常现身的伊陆发,让白方正省去不少会吓到肝胆俱裂的场面。 一想到淑苹,这个曾经想要跟白方正冥婚,最后舍身救了白方正一命的女鬼,白方正的心又纠结在一起。 在那之后,白方正搬出了当年跟淑苹一起度过的家,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淑苹的坟前上个香。 虽然知道,这样的举动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是,这或许是白方正赎罪的一种方法。 连白方正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对淑苹会有这样的情感,就好像当初跟谢任凡相见,白方正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朋友。 甚至在他不在的今天,还会思念有他在的日子。 车外,一个警察惊慌地跑了过来。 白方正打开车门,警察见到白方正立刻恭敬地立正敬了个礼。 其他剧组人员见到警察的态度,纷纷接头交耳了起来。 “白学长,因为你的手机关机,所以刚刚分局接到特别行动小组的来电,阿山队长要我们帮忙传话,阿山队长希望白学长你这边忙完之后,可以赶快回去。” 听到警察这么说,白方正才想到刚刚拍戏的时候,自己把手机给关了。 白方正听到之后,匆忙收拾了东西,跟剧组人员打声招呼之后,驾车离去。 一直等到白方正开车走了之后,其他剧组人员才靠过来向警察打听。 “那个,跟你打听一下,白方正在你们警界官位是不是很高啊?” 大伙看到刚刚警察那紧张的态度,与恭敬的言行,都在议论着白方正到底在警界是什么地位。 “岂止高而已,”那警察听到大伙的问题,抬高着脸,略带点傲气地回答:“你们外界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白学长是我们所有警员的表率,更是那个重要的特别组织,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大队长。” “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众人异口同声问道:“那是负责什么的啊?” “喔?你们想知道的话,就听我慢慢解释给你们听。”警察说着,挑起了眉毛,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第111章 生死重逢3 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这个目前警界最为重要的行动小组,与大家所熟悉的霹雳小组或特勤小组不同,这个特别行动小组是只有警界的人才知道的秘密组织。 而他们的工作内容则是专门处理一些离奇与棘手的案件,直属于警政署长,并且支持各个警队组织。 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总队长,正是那个传说中的高阶警官,白方正警官。 原本默默无闻的他,以一己之力破了“张树清警官谋杀案”之后,一跃成为警界的当红炸子鸡。 屡破奇案的他,成为了警界的传奇,并且协助各个分局,破解了一个又一个棘手的案件。 随着业务日渐沉重,警政署署长在白方正的要求之下,成立了现在的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不但拥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大楼,更拥有相当于一个中型分局大小的人员配属。 但是,这样的传说背后却有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原来白方正之所以可以屡破奇案,屡建大功,是因为他得到了某个人物的协助,拥有了阴阳眼。 这个能力让他办起案来,比起其他人来说,更加的有利。 当别人还在想办法找出被害人到底是怎么被人杀害的,白方正已经从往生的鬼魂身上,听到了凶手的名字。 在扩大编组的时候,为了更方便行事,拥有征召任何警察权力的白方正,立刻将所有有阴阳眼的警员们,网罗到麾下。 只是,这些对白方正来说极为便利的属下之中,有许多却是被原本的警界列为问题警察的头痛人物。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些特立独行的阴阳眼警察,有的不是出色的破案能力,而是诡异又有问题的言行。 毕竟当一个人从小就拥有阴阳眼,看事物的角度自然跟别人不一样。 然而在白方正的指导之下,他们也越来越能善用自己的阴阳眼,摇身一变成为有力的警员。 而这些更增添了白方正神话的色彩,所有警界的人们现在都知道,白方正除了拥有卓越的破案能力、谦逊的态度,就连指导能力也堪称鬼斧神工,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在白方正的重新指导之下,有四个人的能力特别出色,他们也分别担任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下,四个小队的小队长之职。 这四个小队队长分别是——石婇枫、严纾琳、郑棠火、庄健山。 由于四人名字之故,警界的众人都称他们为——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下的“风、林、火、山”。 就在白方正返回特别行动小组的同时,另外一个分区,正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侦讯室中,警察用力拍桌,砰的一声巨响,让整张桌子都跟着剧烈震荡。 警察倏地站起,用手撑着桌子,对着坐在对面的嫌疑犯怒吼:“你还不承认是你杀的!” 只见那嫌犯侧着头,对警察这激情的演出,丝毫不放在眼里,冷冷地说:“有证据就移送我啊,说那么多干什么?”警察怒目凝视着嫌犯。 这家伙从被抓到局里之后,就一直是这样的态度。 一头蓬松的头发,加上没有刮干净的胡渣,可以看得出嫌犯有多邋遢。 不过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他那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 可是,在这侦讯室里面的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有“证据”的话,两人就不会在这里对峙了。 表面上愤怒不已的警察,心里也却一点也不踏实。 明明表面上许多证据都指向眼前这个男人,偏偏却没有直接证据,不,警方这边甚至连凶器都没有找到。 不只侦讯室里面的警察紧张,就连外面的其他同僚也跟着心急了起来。 眼看一场正义就快要无法伸张了,再没有办法找到任何疑点或证据,这个案子就会变成悬案了。 气氛异常凝重,所有人都板着一张脸,只有角落的一个男同事,轻松地摇着椅子,甚至开始吹起了口哨。 果然这一阵口哨声,在这凝重的空气中,特别地刺耳。 所有人不约而同转向那位吹口哨的同僚。 “你是怎样?”其中一个警察皱着眉头问道:“在那边吹什么口哨?没点眼力劲吗?” 被人这样说,那警察耸了耸肩,笑笑地站了起来。 “告诉你们,我这么轻松是有原因的。”警察神秘地笑着说:“因为,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 “听到早上局长打电话给上面。”警察用手指比了比上方。 “然后呢?” “上面已经答应了,”警察挑眉得意地笑着说:“会派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人来处理这件案子。” “真的吗!”那吹口哨的警察这话一说出来,气氛瞬间变化,一扫先前沉闷的阴霾。 大伙都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 “终于有机会看看传说中的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了。” “是啊,希望可以亲眼看到白学长本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完全忽略了一个从大门走进来的怪人。 虽然今年的冬天比较寒冷,但是这人也穿太多了。 只见她戴着帽子与口罩,穿着比自己身材还要大一号的大衣,手上戴着手套,还戴上了太阳眼镜。 全身包得密不透风,几乎就快要连一点肌肤都看不到了。 光凭她这身装扮,别说走去银行柜台,光是进了银行大门都会当场被驻警给压制在地。 原本也应该引起一阵骚动的她,却因为警察们都太热衷于讨论,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走到报案柜台前,轻声地对着浑然不觉的警察们说:“请问……” 从声音可以清楚分辨出她是个女孩子,那声音又轻又柔,非常好听,即使在一堆人互相讨论的吵杂声中,女子的声音没有很大,却成功吸引了所有警察的目光。 众人见她这身打扮,都被吓了一跳,几个胆子比较小的警察,还将手压在枪上,以便随时掏枪应战。 “小姐,你、你要找谁啊?”被大家推出来当代表的倒霉警察,对着女人问道。 “你们好,”女人轻声地说:“我是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被派来协助你们办案的。” 此话一出,原本大家脸上略带一点惊恐的表情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失望与讶异的脸色。 “啊?”众人异口同声,难以置信地叫道。 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骚动,侦讯室里面的警察,仍旧想尽办法要让嫌犯说错话,进一步逼他承认自己的罪行。 可是进度一点也不理想,嫌犯的口风相当紧,对于回答也相当小心,丝毫没有任何破绽。 这时侦讯室的门,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警察不甘心地走出侦讯室,出去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嫌犯一眼。 看到警察出去之后,嫌犯轻松地向后仰,得意地哼了一声。 犯有多项前科,并且进出监狱宛如自家卧房一般的嫌犯,很清楚眼前这套现行法律的漏洞。 他更清楚自己与警方之间的拉锯战,此刻的战况。 他非常清楚,警方如果想真的破了这个案子,就必须要有直接的证据,或者自己的供词。 不管警方决定从那个路线着手,都会陷入死胡同。 想到这里,嫌犯得意地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侦讯室的门再度缓缓开了起来。 嫌犯抬起头来看着门外,一个诡异又奇怪的人走了进来。 这是哪招? 嫌犯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宛如木乃伊般的人。 那人全身包得密不透风,所以行动起来有点笨拙的感觉,走进来关门的时候,还不小心打到自己的脚。 “你好,”那人朝嫌犯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接替那位同事,来帮你做笔录的。” 想不到这个包得密不透风的人竟然会是个女人,而且声音非常好听,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么一句话,竟然让自己心猿意马了起来。 “我、我该说的,”嫌犯吞了口口水:“都已经跟你同事说过了。” 哼,以为换个女警来,我就会中招吗? 嫌犯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怪异的女人。 只见这女人突然站起来,然后看了看录像存证用的录像机,刻意走到了录像机拍不到的地方。 女人站稳之后,缓缓摘下了帽子,露出了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不过这个再平凡也不过的动作,竟然让嫌犯整个人仿佛被电到般,动弹不得,就连视线也没有办法移开,瞪大双眼看着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 连嫌犯自己也觉得诡异至极,仿佛自己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女人继续拿下眼镜,露出了她那水亮透丽的双眼。 那双眼睛轻快地眨了几下,让嫌犯连呼吸都忘记了。 女子继续解下口罩,露出那张埋藏在这些衣物之后的脸庞。 嫌犯这时已经看得出神,整个人愣愣地望着女子,但是他的眼神,却闪耀出前所未见的光芒。 “虽然我们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很想知道,”女子淡淡笑着,温柔地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女子的声音又轻又柔,就好像一袭薄纱,缓缓滑过肌肤那样,搔痒着嫌犯的心房。 而她的美,不过这短短几秒钟,就已经让嫌犯愿意为了目睹这样的容貌,下定决心哪怕牺牲自己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是你杀的吗?”女子转向男子,温柔地问。 “嗯,”嫌犯缓缓地点了点头说:“是我杀的。” “真的吗?”女子秀眉一挑,就连狐疑都是如此扣人心弦。 “嗯,真的。”嫌犯已经连嘴都忘记合起来,侧着头看着女子说:“凶器我埋在我家祖坟旁的土里。” “谢谢。”女子甜美地笑着。 “哪里,为了你……”嫌犯喃喃说道。 女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镜头,将文件推到嫌犯面前。 “那么请你帮我在这份口供上面签字。” “是,是。没问题。”嫌犯这辈子,就连对自己的老母也没这么恭敬过。 此刻,却在一个女人面前,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只见他很快地在口供上面签字,等到一切签完,抬起头来的时候,女人已经穿戴好帽子、口罩与太阳眼镜,回到刚进来时那个模样。 女子将口供拿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侦讯室。 那女人走出去之后,嫌犯愣了一会,然后啊的一声,接着就是一连串难以置信的哀嚎。 想不到,自己竟然就这样承认了。 不过一想到那女人的面容,就算要他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美丽的人。 即使被收监,嫌犯依旧脸露笑容,但是口中却发出后悔的哀嚎,诡异至极的模样,就连警察们也看到不寒而栗。 门外,所有警察都聚集在侦讯室外,等着看看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个烫手山芋。 想不到,女子进去不过短短不到五分钟,就走了出来。 “嫌犯已经招了,签好名的口供在这里。”女子将口供交给旁边已经看傻了的警察们。 “喔,对了,嫌犯也说了,凶器就埋在他家祖坟旁边。”女人轻声附带一提,头也不回地就朝着大门走了出去。 只留下一堆想大开眼界却愣成一团的警察。 “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不知道是谁,替大家说出这个疑问。 “她就是,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第一小队队长——石婇枫。”后面的分局长说道。 “咦?那个风林火山的风吗?” 有眼不识泰山,警察们这才惊讶连连,见到了除了白方正警官之外,也算是不得了的人物。 第112章 生死重逢4 有一种美,叫做沉鱼落雁。 也有一种美,叫做一笑倾城。 但是,这些都不适合用在石婇枫的身上。 在加入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前,石婇枫的人生一点也不顺遂。 她的长相,为她的人生带来了无比的困扰。 在石婇枫的印象之中,那是个夏天的午后,六岁的石婇枫,在自家门前玩耍。 谁知道突然一个怪叔叔,一把将自己抱起,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极尽疯狂地说:“叔叔好爱你!当叔叔的新娘好不好!” 这样的举动引起了一阵骚动,等到石婇枫被其他人救下来,她才发现原来刚刚抱着自己的,正是隔壁的叔叔。 即使被一堆人架住,那个叔叔依旧疯狂地要石婇枫嫁给他。 那叔叔的老婆知道自己的老公做出这种荒唐事之后,从附近的工厂赶了回来,想不到,在她得知了事情原委之后,竟然冲过来赏了石婇枫一巴掌。 她破口大骂石婇枫是狐狸精。 是的,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只不过在家门前玩耍,就被人当成了狐狸精。 所有邻居都在场,但却没人为石婇枫阻止这一巴掌,更没有人出口制止这样的暴行。 虽然石婇枫的美,对同性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邻居都知道,石婇枫的长相对男人有多恐怖的影响力。 这是石婇枫第一次听到人家叫自己狐狸精。 然后,这三个字就这样永远跟着她。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石婇枫的成长历程中不断上演。 后来,渐渐地她开始把自己包得跟木乃伊一样。 石婇枫自小丧父,由母亲一手抚养长大。 听母亲说,父亲是在石婇枫出生之前,被一个抢劫的歹徒挟持,最后死在歹徒刀下的可怜人。 于是,石婇枫立志当警察。 可是,她的长相一点也不适合当警察,不,应该说不适合出社会从事任何职业。 果然,在她担任交警期间,由于必须穿着制服的关系,虽然戴着口罩与太阳眼镜,但是每当男性驾驶人光是停到石婇枫的身边,看到了石婇枫的长相,车子就不再移动了。 交通反而越来越混乱。 最后被调往内勤的石婇枫,一个接着一个分局转。 因为只要任何分局的男性警员看过她的长相之后,工作效率就会像惨跌的股市般一路下滑。 石婇枫过得很痛苦,而那些看过她长相的人也不好过。 最后,石婇枫的美终于引发了一个不得了的事件。 一件家庭纠纷因为涉及了伤人,所以闹进了警局。 想不到双方人马在警局还大吵了起来,起因完全是因为男方劈腿。 最后双方甚至在警局扭打成一团,石婇枫也介入帮忙拉人,谁知道对方竟然扯下了她的口罩与眼镜。 众人一见到石婇枫的真面目,立刻停止了打斗。 石婇枫趁这个机会对男方晓以大义,她告诉男方,同样身为女人的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对爱情不忠心的人,如果想要开始一段新恋情,至少也应该先结束自己的旧恋情。 想不到,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当晚,全分局所有已婚的警察,竟同时跟老婆提出了离婚请求,就只因为心中期待,或许单身的石婇枫会看上自己。 这让石婇枫濒临崩溃,她想不到自己一句话,会引起如此大的风波。 就连那个男人也每天都到警局报到,把所有家属给气炸了。 于是石婇枫引咎辞职,决定搬上山,这辈子再也不让任何人见到自己的长相。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让自己还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块可以栖息的地方。 那个贵人就是警界的传奇,汉江之光——“白方正”。 而他找上石婇枫的原因,就是因为石婇枫有阴阳眼。 比起自己的长相,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困扰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是石婇枫的确从小就有阴阳眼。 石婇枫本来也因为自己的长相这件事情,想要婉拒白方正,但是却意外发现一个事实。 那就是石婇枫的美,其实并不是正常的美,而是一种魔性的美。 但是这种魔性的美,会让人抓狂,甚至甘愿牺牲一切,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对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中,这些拥有阴阳眼的人们不适用。 在他们眼中,石婇枫的确是美,但还不至于到痴狂的地步。 可是在那些没有阴阳眼的人眼中,石婇枫的美却是会让人发狂、失心疯。 这让她蒙上了魔女这种污名。 这个世间总有女子为了美丽,付出了许多代价。 对她们来说,美就像一种羽翼,可以让自己翱翔于天际。 但是对石婇枫来说,美却是一种无比沉重的负担。 这种病态的美,让她承受了比那对诅咒的阴阳眼,更难以承受的罪恶感。 试想看看,你的美会让人抓狂,只要你一露出自己的脸,就会有人因此蒙受不幸,美好的一面却不能表露,情何以堪。 而想不到这样的美,对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这些有阴阳眼的人来说,完全免疫,让石婇枫感觉到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就连白方正这种后天才有阴阳眼的人,也可以不受石婇枫的影响。 这让石婇枫立刻决定,加入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除了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之外,更可以找到一个归属。 为了这个归属,石婇枫更加努力办案,很快就在小组之中窜出头,成为重新编组之后的第一行动小组组长。 第113章 生死重逢5 接到通知之后,白方正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特别行动小组。 想不到一进门,迎面而来的阿山,脸上就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队长,你死定了。” “怎么啦?”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法医生气了?”阿山说:“我看到法医一直哭。” “啊?”听到阿山这么说,白方正也想了一下,记得早上去片场之前,还有跟温佳萱讲过话,那时候没有什么问题啊。 “怎么?”阿山摇摇头问:“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吗?” “没有啊,”白方正一脸无辜:“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是因为我?” “当然是经过推理!”阿山比了比自己的脑袋。 “你看喔,在这个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中,可以惹法医委屈地躲在解剖室里面哭的人有谁?”阿山一手搭着白方正的肩膀,一手指着眼前的同仁们晃了一圈,最后将手指绕回来,定在白方正眼前说:“我想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白方正白了阿山一眼,原来这小子根本没有什么证据,只是瞎猜,害白方正一时之间还真的冒了一下冷汗,紧张地回想自己是不是不自觉得罪了温佳萱。 解剖室里面,刀子已经被搁在一边,解剖台上茗莳的尸体,仍旧完好无缺地躺在那里。 不单单只是为了当初那个承诺,要解剖自己熟识的人,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 当然,以温佳萱现在的特殊地位,只要她开口,就会有其他法医为其代劳。 可是现在的温佳萱心里十分混乱,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回忆宛如脱缰的野马,在她的脑海里面狂奔。 她自责自己当年为什么不抓住茗莳好好问个清楚。 当年,两人因为决定闪电结婚,不要说家长,就连同学们都不看好。 两人不过甜蜜交往了一个月,就决定要共度一生。 原本还以为两人只是甜蜜期的冲动,想不到他们真的回家去提亲。 家长们大力反对,不光只是反对两人那么快结婚,听说就连交往都大力反对。 后来温佳萱才意外得知,原来阿邦与茗莳两个家族,很多年以前因为生意的关系,结了很大的怨,彼此几乎是世仇。 结果两人得不到家人的认同,反而加快了结婚的脚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结婚了。 毕竟两人都已经成年了,如果真的要这样做,也没有任何人拦得住他们。 不过,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温佳萱一定会用尽全力阻止两人。 后悔不已的温佳萱,趴在办公桌上,直到白方正与阿山两人进来的声音,才吸引了温佳萱抬起头来。 “你还好?”白方正皱着眉头问。 阿山从后面打量了一下温佳萱,指着温佳萱的眼睛说:“队长,你看,我没盖你,法医的眼睛还肿肿的。” 阿山挺身而出,拍着胸脯对温佳萱说:“法医你不要怕,我们大家会帮你,如果真的是队长欺负你,你老实跟我们说没关系!” “啊?”温佳萱一脸不解地看着阿山。 “这家伙看到你躲在这里哭,就立刻打电话通知我,要我赶回来。因为依照这个天才的推理,他认定是我把你惹哭的。” 完全无视于白方正的讽刺,阿山仍旧是一脸得意。 温佳萱听了之后,苦笑摇了摇头。 “真不好意思,”温佳萱苦笑说:“我会哭是因为……” 温佳萱指了指解剖台上的茗莳,两人都回过头来看着那具尸体。 只见此刻的茗莳,与其他时候躺在这里的尸体没什么两样,两人又跟着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看到这个尸体的“主人”,才转过头来重新看着温佳萱。 既然尸体来了,代表案子也来了。 尤其这段过去,与现在的案情肯定有密不可分的关联,所以温佳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之后,向两人解释了自己与茗莳的关系。 温佳萱不但告诉两人自己与茗莳还有她老公俊邦的关系,就连婚宴上那番诡异的话语也都告诉了两人。 白方正与阿山两人,听完温佳萱的故事之后,深刻地皱着眉头。 的确,在那种场合说出那样的话,真的有点诡谲。 于是三人低着头默不吭声。 过了一会之后,阿山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缓缓抬起了头,看到两人还在思考,阿山得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注意到了阿山的变化,纷纷抬起头来看着阿山。 “看来,也只有我能够完美解释这一切了。” 一听到阿山这么说,两人脸上立刻浮现出不安的表情。 阿山叹了口气,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预知梦?” “什么?” “就是做梦的时候,梦到了未来的景象。” “我们知道什么是预知梦,可是这跟这个有什么关系?”白方正皱着眉头问。 “当然是经过逻辑的推理!”阿山面红耳赤地说:“福尔摩斯曾经说过,当你排除了一切可能性之后,剩下的可能即便看起来荒谬,也会是真实的。” “他有这么说过吗?”温佳萱挑眉问道。 “嗯,翻译过后大概是这个意思。” “这……,这太牵强了。”白方正摊着手说。 “那你们有其他解释吗?”两人被阿山这一问,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嗯,”阿山点了点头说:“所以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能的推测。我敢大胆的说,她肯定知道凶手是谁,而从这个推论我敢说在她的身上,一定留有暗示凶手是谁的线索。只要法医你……” 阿山将手比成刀,示意温佳萱解剖。 “等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她要在多年前,说出那样的话?”白方正说:“另外,如果她当时就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温佳萱就好?” “当然是因为……”阿山抿起了嘴,想了一会之后,突然啊了一声,叫了出来,把温佳萱跟白方正给吓了一跳。 “哈哈,”阿山拍手叫道:“我知道了!因为温佳萱当时还不认识那个凶手!不,应该说凶手是温佳萱不认识的人,所以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会记得。” 阿山总是有办法,推论出让白方正完全没有办法辩驳的理论,即便白方正与温佳萱,从来都不觉得阿山的推理是对的。 “既然推论到这里,”阿山信心十足的模样全写在脸上:“所以我们只要简单的把报告拿来,然后看看里面的关系人,有没有任何温佳萱不认识的人,就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 阿山说完,毫不给两人辩驳的机会,转身去拿了案件的档案,一把案件夹打开,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办公室,是在警局名下的财产。 为了因应行动小组比较特殊的业务,这里有着比起其他分局来说,还要更加先进的设备。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本部,比起其他分局来说,虽然比较小,但是从拘留室到临时寝室一应俱全,甚至在四楼还有健身设备。 独立的电力系统与发电机,可以让这整个办公室,就算供电出问题,也可以自行供电。 所以此刻这一片黑暗,让三人觉得匪夷所思。 就在三人开口打算把这一切弄清楚之前,电力又重新恢复了。 可是更令人震惊的情况却出现在面前。 在停电之前,三人就好像形成一个三角形,包围着解剖台。 电力恢复后的现在,三人站的位置不变,但是在三人中间解剖台上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了。 第114章 烟卦索魂1 一片片落叶,仿佛落雪般洒落一地。 女子拿着扫把与畚箕,看到这样的场面不自觉地苦笑摇了摇头。 即便不是深秋,这里的落叶依旧惊人。 还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就被那片几乎快要堆积如山的树叶景象给吓到过。 在女子这几个月的努力之下,这里才终于又再次露出白色的地板。 可是光是想要维持这样的景象,每天都得花上将近一个小时的洒扫,才有可能做得到。 一想到再过几天,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少女心中反而出现了一点不舍。 少女有着一头短发,穿着一袭白色的套装,颈上挂着一条链子,在链子的底端有个紫色的勾玉。 少女不自觉地摸着胸前的那块勾玉。 这个勾玉,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送给她的礼物。 这个礼物改变了她的观念,这个礼物给了她勇气,让她面对长久以来在自己身上的诅咒。 她不想再逃避,也不想要再自怜自艾。 她决定振作起来,成为心中那些重要的伙伴们可以倚赖的对象。 尤其是那个,在几个月前前去欧洲的一个伙伴,少女特别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的力量。 少女希望自己可以在那个人在欧洲的这段时间里面,好好磨练自己的能力,成为可以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过去,少女总是跟在大家的后面,受到大家的保护,可是任性的自己,总是责怪那个人的蛮横、粗鲁,却从来不曾好好感受他内心深处的痛。 但是在发生那么多事情之后,少女才真正了解了他,原来这一切对那个人来说,只是无法摆脱的宿命。 刹那间,少女才知道他过去的那些蛮横与粗鲁,原来是有着无法言喻的苦衷。 于是少女决定洗心革面,这也就是她会来这间破旧庙宇修行的主要原因。 现在,修行也告了一个段落。 虽然不知道自己成长了多少,但是她确信至少就心灵来说,她已经不再软弱。 不管等在众人面前的,会是多么困难的磨练,她也会跟着大家一起面对。 一想到这里,少女心情轻松了不少,开始挥动着手上的扫把,进行最后一天的洒扫工作。 由于考虑到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所逮捕的罪犯,很可能都是最聪明也最凶恶的,所以就防盗与反劫狱等设备,办公室也是算顶尖的。 一旦断电,除了会自动启动独立供电系统外,还会自动锁上大门出口。 如此一来,就算有人想要劫狱,也会被那个特制的大门挡在门外,嫌犯也无法逃脱出去。 石婇枫解决了分局的案件之后,回到办公室。 才刚踏入大门,眼前突然陷入一片漆黑,身后的大门自动牢牢上了锁。 差不多过了五秒之后,办公室的电力重新启动,眼前才再度回复光明。 石婇枫回头看了一下大门,仍旧是上锁的情况。 依照安全的设计,这扇大门必须在白方正的办公室,桌底下的一个按钮才能解锁。 “有访客吗?”石婇枫询问柜台的同僚。 同僚摇了摇头。 石婇枫在确认办公室没有其他外人之后,才脱下自己的帽子、眼镜与口罩。 一整天都闷在这些衣物底下,让石婇枫长年以来都有起湿疹的困扰。 现在对石婇枫来说,除了家之外,还多了个办公室,可以让她以真面目示人。 这时几个留守在办公室的同僚,也因为查看状况,集合到了柜台。 “大门被锁住了,”在柜台这边,位阶最高的石婇枫立刻开始分配工作:“我们大家先巡视各区,确定没问题之后,再回到这里汇报。大队长呢?在大楼里吗?” “嗯,他跟阿山队长去解剖室了。” “嗯,我去跟他报告,你们巡逻完后,都回到这里汇报。记得,每个地方都要巡到,确定没有异状之后,就可以开大门……” 石婇枫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女同事大声尖叫了出来。 “啊——!”女同事用手指着另一侧走廊。 所有人一起转向女同事手指的方向,脸色均是骤变。 解剖室里,三人看着空无一物的解剖台,面面相觑。 停电只不过短短的五秒左右,一具完好的尸体就这样消失在三人面前。 “尸体呢?”阿山问。 白方正跟温佳萱的脸色,也正流露出这样的疑问。 三人观察了一下四周。 门窗都是紧闭的,就算有人想要趁着这短短五秒钟的时间下手,也不可能在三面都包围着解剖台的情况下,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 “哼哼,差点就被骗了。”阿山手摸着下巴,一边点头一边得意的笑。 白方正和温佳萱同时打了个冷颤,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个不详的感觉,意外的不是来自消失的尸体,而是阿山接下来的推论。 “这是利用镜子反射原理或是投影效果的魔术对?”阿山挑了挑眉继续说:“有人想让我们以为尸体凭空消失,但是其实从头到尾,这里根本就没有尸体!” “蛤?”白方正与温佳萱异口同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白方正白了阿山一眼,无力的问。 “唉呀,动机不是重点。可能是因为好玩,也可能是无聊。”阿山突然吞了口口水,认真地说道:“说不定是在考验我们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好、好,那凶手呢?谁会这么做?” “这个嘛……”阿山抬起头来,将目光停留在温佳萱身上。 “我?”温佳萱不可思议地惊呼。 阿山缓缓地点了个头说:“抱歉法医,恐怕也只有你做得到了。” “你可别乱说啊。”虽然知道阿山的推论一向很无厘头,但把矛头指向温佳萱,白方正一时也慌了手脚。 “对这解剖室最了解,而且待在这里最久的,就非法医你莫属了。因此你要在这里动手脚是很轻而易举的。”阿山清了清喉咙继续说:“再说,从头到尾也只有你一个人碰到过尸体,我和队长虽然站在尸体面前,但却没有伸手碰触过,谁知道这尸体是不是真的存在。” 看阿山讲得头头是道,白方正和温佳萱也愣住了,好像一副真有那么回事的感觉。 “想不到法医你这么会演戏,还掰了个诡异的故事来唬弄我们……” 正当阿山精彩的推理演说快要告一个段落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怎么回事?”白方正立刻冲到门口探个究竟。 “好大的撞击声。”温佳萱提高警觉,转头往门外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哇靠,断个电外面造反了吗?”阿山的语气激动中夹杂着一点兴奋。 感觉到不对劲,白方正在门外挥了挥手,示意要阿山与温佳萱一起过来。 由白方正带头,快步朝事发地点走去,温佳萱也紧跟在白方正身后。 而走在最后面的阿山,好像身处敌军阵营般小心翼翼,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蹑手蹑脚地走着。 “队长!”从背后突如其来的叫声让阿山吓了好一大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没事不要叫那么大声啊,差点把我给吓死。”阿山用手按着胸前,用力地深呼吸几口。 “就是有事……”前来的警察苦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地说:“我刚刚到……呼,到解剖室去没看到您,原来在这……呼,柜台那边出事了。” 一听到柜台出事,又是这么紧急的找人,白方正一行人立刻跑过去查看。 第115章 烟卦索魂2 才到现场,映入眼帘的是东倒西歪的同仁们,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挂在柜台上,有的趴在墙边,哀鸿遍野。 “小枫,发生什么事了?”白方正看见坐倒在地上的石婇枫,赶紧上前了解状况。 “停电之后,我吩咐好巡逻的事情,要去找您的时候,”石婇枫吞了口口水,指着前方说:“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石婇枫话还没说完,白方正和温佳萱异口同声惊呼。 阿山故作沉思状,抿着嘴,手托着下巴低头思考。 “嗯,是一具女尸,她突然出现,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原本想把她带回解剖室,想不到那尸体不只会主动攻击人,而且还有怪力,大家都被……”石婇枫皱起了秀眉,环顾这满地的伤兵,然后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说:“我也不小心被她打伤了。” 这里的警员虽然都有阴阳眼,大家对鬼魂也都已经司空见惯,但对于这种不属于鬼,反而像是怪物的活死人,在现实生活中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会动而且还会攻击人的尸体,对他们来说远比鬼魂可怕得多,毕竟并不是所有的鬼都会攻击人,友善的还不算少数。 白方正看了一下眼前的大门,依然维持在紧闭封锁的状态。 “小枫,你帮忙留意一下大门这边的情况,千万不能让它打开,要是尸体跑到外面去就糟了。” “温佳萱,你留下来帮忙照顾伤员,我和阿山带人上去搜。” “啊?不会?这样队长,你去就好,我留在这边保护法医,你看如何?” “是谁说那具尸体不存在的?”白方正白了阿山一眼:“既然不存在,你怕什么?” 阿山支支吾吾,一时也找不出个借口。 “阿山,你带着你的小队去四楼搜,小心点,没事就继续往楼上搜,我先去二、三楼看看。”话一说完,不给阿山耍嘴皮子的机会,白方正带着自己的一队人马就往二楼去。 阿山低声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这个小队的警员还满争气的,一个都没受伤,所以也没什么借口可以跟白方正说不能去,不过缩在角落的队员还真不少,整顿一下士气后,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阿山率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四楼。 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死寂,异常的冷清。 看样子大家都尽快避难到一楼去和大伙儿会合了。 天花板闪烁的日光灯管,看起来格外诡异。 “搞什么,偏偏这时候灯管坏了?”阿山一语划破冰冷的气氛。 阿山顺手拿起挂在墙上的紧急照明灯,虽然这栋大楼有独特的电力设施,但为了预防万一中的万一,还是到处都备有紧急照明灯。 “先拿着,有一就有二,等等要是再停电,我们也不怕。”阿山将手中的照明灯递给后面的队员。 忽明忽灭的灯光下,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的办公室里掠过。 阿山背脊一凉,拿着照明灯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 原本闪烁的灯管瞬间暗了下来,寿终正寝的灯管,让整层楼看起来黯淡许多。 “阿、阿山队长。” “知道啦,我没长眼睛吗?”阿山啐道,用头比了比办公室说:“阿勇,上。” 被唤做阿勇,也是阿山底下的首席小队员整个人抖了一下,声音颤抖地说:“队、队长,我、我需要掩护。” “切,真没用,亏我平常待你不薄,竟然这么胆小。” “可是队长,万一被她咬了怎么办?我们会变殭尸耶。” “电影都是假的啦,她咬你你就咬回去,怕什么,跟她拼了!” “是,队长英勇,我想这个任务还是交给队长最适合了。”阿勇抬头挺胸,讽刺般地向阿山行礼。 阿山回瞪了一眼,比了比手势,要大家跟在自己后面。 就像老鹰抓小鸡里的母鸡一样,阿山站在最前面,小队员们跟在后面,形成一排小鸡长龙。 走着,天花板上越来越多的灯管开始闪烁不定,电力不稳的情况下,让气氛变得更加骇人,一点点光影的变化都足以让人寒毛直竖。 来到办公室门口,阿山小心翼翼地靠在门边,掏出挂在腰际的手枪准备攻坚。 而后面一整排的小队全都贴着墙边蹲下,避免透过大片的玻璃窗暴露了踪迹。 当大家眼光全都注视着办公室大门时,一对手掌就这样静静的贴在窗边,两只撑得老大、瞳孔混浊的眼睛,侧阴阴地往下俯瞪着一整排窝在墙缘的小队员。 砰地一声,阿山破门而入。 “谁?是谁在里面?”阿山一边用枪扫视,一边大喊。 当阿山的目光随着枪身扫到自己的正左方时,一个扭曲歪斜着躯体的人形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山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啪地一声,枪枝落地。 弄丢了重要的武器,阿山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一个踉跄就撞上了身后的队员。 连声哀嚎此起彼落,画面之壮观莫过于环车祸,如同骨牌效应般,后面一整列的队员全都因为被前一个人撞上而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唯一没有倒的,只有站在最前面的阿山队长。 “你们还杵在那里干什么?现在是休息的时候吗?”阿山一面叫醒一整票坐倒在地上的队员,一面往反方向跑去。 所有人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回阿山的话,一张死气沉沉,布满尸斑和瘀青的脸蛋已经贴在自己眼前。 “呜啊——!”与殭尸的近距离接触,让整个小队不由得失了魂般放声大叫。 个个使尽吃奶的力气,创下自己跑百米的最佳纪录,一溜烟,方才的走廊已经空空荡荡。 全队不约而同集合到了廊道尽头的逃生门前。 “嗯,对方不是省油的灯。”阿山低着头,神情苦恼。 “对了,队长,您没事?” “开玩笑,我是什么角色?我可没那么容易出事。” “您的枪好像掉了?” “哼,还好我闪得漂亮,她只打到我的枪,没有打到我。”阿山不忘得意地抬起下巴来。 事实上,当时殭尸的距离并没有离阿山那么近,更没有挥到任何东西。 阿山只不过是着实被吓了一跳,枪没拿稳,一个溜手,枪就滑了出去。 然而这一幕并没有任何人看见,阿山也就不打算把真相说出来。 “现在怎么办?”一名队员率先开口提问。 “我们还是先向大队长请求支持好了。”阿山拿起无线对讲机,一按下去尽是恼人噪音。 对讲机无法使用,阿山又拿起了手机,屏幕上却显示不在服务范围,电磁波明显受到干扰。 “阿勇,你先去通知大队长,说我们找到殭尸了。”阿勇应和之后,立刻就去。 空等也不是办法,既然已经掌握了殭尸的行踪,阿山决定还是先给她来个迎头痛击,等白方正一到只管收尸就好,而自己则可以准备领赏了。 “那殭尸好像没有追过来,我们再去一次看看,有什么动静记住不要慌张,小心应对。” 必要的时候,阿山也会展现出自己的大将之风,毕竟他也是直属于白方正底下,其中一个小队的小队长。 第116章 烟卦索魂3 回到了刚刚的办公室,果然殭尸还在里面,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不断挥舞着干扁瘦小的双手,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翻倒在地。 从办公室里散落一地的计算机主机,歪七扭八的桌椅,以及东倒西歪的大型装饰、盆栽等,可以想见这殭尸有着与瘦弱外型不相称的力量。 这回小队分成了两组,有了先前的经验,大家也不再排成一直线,各自在门口的两侧找了掩护站定位。 才刚离开没多久,阿勇再次归队:“报告队长,电力系统好像出现异常,楼层间的防护门关上了,我们现在被困在四、五楼,电梯也没办法运作了。” “唉,想让我大展身手也不用安排得这么刚好。”阿山苦中作乐,自我嘲讽。 “阿强,枪给我。”阿山竖起了眉毛,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殭尸,右手则朝身后的小队员阿强挥了挥。 阿强是阿山在小队里的另一个得力助手,跟阿勇更是一对好拍档。 阿强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配枪给了阿山队长。 刚刚大家退出来后并没有把门关上,因此办公室大门是敞开的,而殭尸也幸运地待在里面没有离开。 阿山把枪口对准殭尸,嘴角勾勒出一抹“赢了”的笑容,砰一声,毫无预警地就朝殭尸开了一枪。 “呜啊——!”一声哀鸣从阿山后方传来,站在阿山后面的阿强应声倒地。 子弹穿过了殭尸的胸口,却不知怎么的又弹了回来。 “报告队长,阿强中弹了!”阿勇看到阿强突然软倒在自己面前,查看后轻声回报。 这下不但没有对殭尸造成任何影响,还惊动了她。 殭尸缓缓回过身来,所有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找掩蔽。 阿山等人全都屏气凝神,还有人压住自己的胸口,就怕急速的心跳跳动太大声会招来祸害。 不过由于殭尸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也没看到隐遁的阿山小队,定在原地约莫五秒后,再度漫无目的地破坏起办公室。 “嗯,这一定是千年殭尸王,不只会把子弹射回来,还会让子弹转弯!大家小心点!”阿山特别嘱咐。 “这尸体不是今天早上才送来的吗?”一旁的队员窃窃私语。 “千年是形容词,是菁华的意思,对,就是菁华。”阿山顿悟地说:“她一定是吸收了放置千年的木乃伊菁华,尸变之后变成现在这样!” “队、队长,我想这只是我们这栋大楼的墙壁材质,使用的是高科技建材,可以承受高温高压,比一般建筑坚硬数倍又可以防子弹,让子弹反弹回来而已。” “不早说,那用枪行不通,大家赶快把枪收起来。”大伙儿赶忙收枪,阿山则陷入沉思,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对付殭尸……对了,桃木剑!”阿山兴奋地说。 “队长,我们这里没有桃木剑啊。” “去砍桌脚,把它做成剑。” “这……我们大楼里没有一张木桌是用桃木做成的。” “嗯,应该跟大队长反应一下,要上面把木桌都换成桃木做的。” “队长,您不觉得与其这样,不如直接要几枝桃木剑来放在大楼里备用还比较实在吗?” “这话题结束很久了,你还在婆婆妈妈什么,赶快想办法啊。”情况陷入胶着,大伙都沉着一张脸。 阿勇突然想到了什么,拼命摇晃伸出的食指,兴奋地说:“啊,黑狗血!我看电视上说过。” “好,黑狗呢?” “报告队长,我家有养一只。” “不要出那种没有帮助的主意。”阿山白了阿勇一眼。 众人再度陷入沉思,只有阿山的嘴角缓缓地勾勒出一抹笑容。 “糯米,这个在电影里用过,殭尸就怕糯米!”阿山不禁崇拜起自己,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还能想到办法。 “刚刚有谁午餐吃糯米的?”阿山突然一脸正经地问。 大家面面相觑,全部以摇头做为响应。 “我就不相信中午都没人吃糯米,大家分散开来搜垃圾桶,看有没有便当里面有残留糯米的。”大家都投以阿山队长一种“咦?不会?”的表情,只见阿山正经八百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只好摸摸鼻子开始行动了。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再度集合到办公室前与留守的阿山队长会合。 只见那殭尸不知道在执着什么,竟然还在大闹已经像垃圾场一样乱的办公室。 “怎么样?”阿勇和其他已经回来的队员一样,一无所获地摇了摇头。 几乎已经快全军覆没,每个回来的都颓丧着一张脸。 “平常不要糯米到处都是,现在要糯米却没人吃,我真的是有够衰。”阿山一边抱怨,一边不断张望走廊的另一端。 这时,所有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唯一还没有回来,也就是刚刚才被子弹擦过的阿强归来。 不一会儿,阿强便跛着脚,拖着枪伤,以笨拙的小跑步出现在走廊的尽头,高举拿着餐盒的右手,用微笑为大家捎来好消息。 “队长,这便当盒上面还有一些没扒干净的糯米饭。”看到阿强带回糯米,阿山的脸上却看不见喜悦的表情,反倒是有些诧异。 “阿强,你这便当盒哪里来的?”阿山一脸疑惑。 “我到五楼中间的休息室翻里面的垃圾桶找不到,要出去的时候发现有张桌子上面有个忘记丢掉的餐盒。”阿强说着,指了指交给阿山的饭盒。 阿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抬头望着天花板,突然撑大双眼和嘴巴。 “啊!这不就是我的便当吗?难怪这么眼熟。”阿山笑得灿烂:“我中午本来在那里吃饭的,因为大队长回来,我才赶紧随便把饭吃一吃,太急了都忘记丢了,真不好意思。” 在场除了阿山以外的所有人,双眼都不禁眯成了死鱼眼。 “我真是先知,知道下午要用到糯米,所以没把饭吃干净。”阿山佩服完自己,正色说道:“阿勇,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阿山将饭盒塞给阿勇,阿勇怯懦地收下,拾起黏呼呼的糯米饭。 “队长,这糯米都黏在我手上了,丢不出去啊。” “你不会过去黏在她身上啊,真是不知变通。”既然队长都这么说,而且好伙伴阿强也有了建树,自己却一直没有表现,阿勇只好铁青着脸,小心翼翼地往殭尸靠近。 好不容易趁殭尸背对着自己时,走到她身后,才准备要黏糯米,她却突然回头。 说时迟那时快,阿勇突然在被弄乱的办公室中,踩到了不明物体,脚一滑,整个人都贴到了地面,恰巧躲过了殭尸突如其来的一记回马枪。 第117章 烟卦索魂4 阿勇好歹也是阿山小队的菁英,在差点撞到地面的瞬间,灵巧的反应以双手支撑住身体,没有造成巨响。 然而饭盒却已经打翻在地,只剩刚刚挖起来的一点糯米,黏在自己的指尖和地板之间。 为了队长,为了大家,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世界的和平,阿勇站了起来,看了一下自己手上所剩的糯米渣,忿忿地朝殭尸背后按了上去。 殭尸瞬间定住不动,阿勇回过头来开心地向大家比了个“赞”。 当阿勇再度回过头去要确认完成任务时,原本背对着他的殭尸,以几乎快要嘴对嘴的近距离,和阿勇正面相望。 阿勇“哇”的一声惨叫,所有人早已逃之夭夭。 殭尸虽然动作不快,这次却紧跟着追了出来。 阿山带着大家冲进走廊末端的健身房里反锁,把殭尸困在外面。 正确的说,是把自己整个小队隔离在里面。 虽然楼层间的安全防护门已经关上,但为了避免忽然开启,危及其他人的安全,身为小队长的阿山,有责任不能让殭尸在外面乱走。 阿山吩咐其中一名小队员在一整片的透明落地窗前吸引殭尸注意,不要让殭尸离开这个健身房外面。 其他人则赶快利用时间商量对策。 “阿勇,你刚刚有确实黏上去吗?”阿山口气严厉地问。 “当然有啊。” “啧,这又是谁想出来的办法,一点用都没有。”阿山喃喃自语。 “不过电影里不是都用生糯米吗?” “唉呀,我不是说过了,电影演的都假的啦,有糯米就不错了。”阿山摇摇头,两手一摊。 阿勇突然灵光一闪说:“对了,以这女尸的动作看起来,比较像西方的殭尸,我们刚刚想的好像都是对付东方殭尸的方法?” “你懂什么,她生为东方人,死了就是东方殭尸,你以为我们这里是美国吗?”阿山沉吟了一会,再度开口:“好,用用看西方的也好,说不定她是混血儿。” “我看过美国殭尸片,好像要对准她的脑袋……”阿勇比出手刀的样子朝自己脖子划过去。 “要砍头喔?” “嗯,不一定要砍掉,反正攻击头部就是了。” “好,大家就地取材,找个武器,等等听口令一起冲出去围殴那个死人,记住,要攻击她的头。”在阿山的鼓舞下,大家各自在健身房里面找寻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准备啰,一、二……”阿山高举右手边数边比。 “杀!”阿山手一挥,大队人马齐声冲了出去。 椅子、哑铃、铁饼、灭火器等等,所有东西全都往殭尸头上飞去。 眼看这殭尸反射神经绝佳,眼前一堆东西不是被闪过就是被打掉。 好几名队员也因为被她打回来的东西给击中挂了彩。 “哇靠,她刚刚一定有偷偷来这里健身,这也太猛了。”眼看殭尸的双手因为打掉太多重物,已经变得畸形残缺、破烂不堪,却还是不受影响继续使用,力道也一点都没有减轻,阿山不由得佩服起来。 另一方面,已经把东西丢出去的队员们又去补了货,回来也还是一阵乱丢。 趁着一团混乱,阿强一把抓住殭尸的脚,阿勇则整个人朝她扑了过去。 原本是打算将她撞倒压制在地的,谁知这殭尸竟然屹立不摇,仍旧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阿勇只好抓住殭尸两只残破的手臂绕到她身后,几乎呈现整个人正面环抱殭尸的状态,制止她的行动。 大家看到阿勇和殭尸几乎重迭,全都停下手边的动作,不敢再丢东西,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对拍档死命缠住殭尸,可惜好景不长,情势急转直下。 殭尸的力道远比两人想象的还要可怕,一打二一点也不成问题。 转眼间阿强已经被她一脚踢飞。 而阿勇的手也被轻而易举地撑开,本来抓着殭尸的阿勇现在却反过来被抓住。 殭尸以所剩的几根指头和扭曲断裂的手掌,用力握紧阿勇的两只胳臂,阿勇就像立正站好一样,双手紧贴着大腿两侧,想分也分不开。 阿勇双眼流露出恐惧,眼睁睁看着殭尸张大了嘴巴,朝自己逼近。 “阿——!”一声惨叫,所有人都像看恐怖片般瞪大双眼,停住了呼吸。 只见阿勇一口咬住殭尸的脖子,还在她的脖子上留下好大一块齿痕跟伤口。 阿勇直觉想到阿山队长说过的,被咬就咬回去,但他可一点也不想被咬,只好先下手为强。 当所有人都愣在一边的时候,阿山拿起照明灯,从殭尸背后用电线缠住她的脖子,用力一勒。 殭尸顿时松手,挣扎不已。 逃脱的阿勇赶紧远离殭尸,阿山则被这一挣扎甩了出去。 “上火!”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强从其他队员手中接过一支自制火把,把它丢给阿勇。 阿勇一接到火把,拿出打火机就要点火。 举凡生物都怕火,虽然不知道殭尸是不是生物,但如果说会自己活动的就算生物,那么殭尸似乎也能归为这一类。 火把一点燃,阿勇立刻举起熊熊烈焰,微微向后拉出个抛物线,准备朝殭尸身上投掷。 一道漂亮的火光弧线划过天花板边缘,不但引起警铃大作,也启动了强力的消防洒水系统。 一场如同大雨般的洒水灌救,熄灭了火苗,也浇熄了大家的期待。 就在一片愁云惨雾中,阿山突然跳了出来。 “哼,我阿山可是很难缠的,别小看我!”阿山双手用力往两边一扯,拉开的是刚刚被摔坏的照明灯所留下的电线。 没了灯座的部分,只剩下一条电线和一颗插头。 “这东西可不只能用来勒住脖子,还能这样……”阿山低头看着一整片湿答答的地板,自己找了部放在落地窗边的跑步机站上去。 “唔,不会。”众多队员心一凛,脸上一片惨绿。 阿山弯下腰,拿起附有插头的一端,往墙边的插座一送,随手放开了电线。 “啪嚓”一声,电线末梢冒出了火花。 除了阿山以外,其他所有人先是抖了几下,接着眼前一黑,全都瘫倒在地。 与阿山对峙的殭尸,随着整个小队的瓦解,竟然也像断了线的傀儡,瞬间整个瘫软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唷呼!大胜利!”就在阿山欢呼的同时,电力系统终于恢复正常,同时也启动了安全断电防护系统,整个楼层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阿山!你们没事?”白方正的支援也随后而至。 第118章 烟卦索魂5 会议室中,白方正、温佳萱、阿山与石婇枫正在讨论着,眼前这个棘手的案件。 “小莳的尸体是在上个月底时,被人发现在产业道路旁。 因为始终无法确认她的真实身份,所以送过来这边,希望可以找出她的身份。”温佳萱说。 找出无名尸的身份,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算是特别行动小组的日常工作。 对于可以直接询问死者身份的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说,这个日常工作还算是得心应手。 但是这次小莳送来的时候,她的灵魂始终没有出现过。 “嗯,现在我们不但知道了她的身份,还知道她会尸变。”阿山双眼无神地说。 “我去查过资料,目前不管是她,还是她的老公,户籍仍然是在双方的老家。”石婇枫看着资料说:“所以可以推测他们一直居无定所,所以户政单位那边,也没有什么数据。” “所以现在是女的已经死了,男的失踪?” “嗯。”白方正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说:“小枫,你带着你的组员,立刻前往男方家中,去询问男方的下落,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阿山,你带你的组员,去女方家中,一方面通知家属,另一方面看看有没有可用的线索。” “好。” “小琳跟阿火呢?”白方正问的正是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另外两个小队长。 “小琳那组还在调查那件飞头鬼火案,阿火还没出院。” “唉,阿火状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大概就是那样啰。 他那个病,不是医学可以医好的。”阿山摇摇头说。 “那我们呢?”温佳萱问白方正。 “他们两个追人,我们追尸。 我们去找炉婆问看看,为什么你的学妹会突然跳起来攻击人。” 白方正与温佳萱一踏入炉婆的家中,就听到炉婆悠悠地说:“坐!什么都不必说!” 两人照其所言,走到中央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我已经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了……”背对着桌子的炉婆等两人坐定,缓缓转了过来,一看到两人的脸,一阵惊慌地说:“折寿喔,怎么会是你们两个?” 白方正白了炉婆一眼,温佳萱笑着跟炉婆打招呼。 白方正眯着眼,似笑非笑地说:“所以干妈你知道我们两个为什么来了?” 炉婆一听就知道白方正在臭自己,白了白方正一眼。 炉婆打量一下两人然后缓缓笑着点点头说:“当然知道,看你们两个阴盛阳衰的模样,就知道你们遇到麻烦了。然后……”炉婆脸色一垮,皱着眉头说道:“气中带有尸气,你们该不会遇到荫尸?” 炉婆这话一出,换成白方正与温佳萱大大吃了一惊。 “炉婆你好厉害!”温佳萱兴奋地叫着。 炉婆得意地笑着点点头说:“那当然,你不要看我这样子,这只是伪装,其实我也是有真材实料的。” “干妈,我们来这边就是要跟你打听看看,为什么人好端端的会变成殭尸?”炉婆听了皱着眉头说:“抓荫尸这种工作,不是你们可以来的,那可是会死人的。” “我们没有要抓,而且袭击也已经被袭击过了。” 白方正将刚刚在局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炉婆。 “我们想要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殭尸,如果是有人搞鬼,那么能不能知道对方是谁?” “她还没有下葬,所以不可能是尸变。”炉婆皱着眉头说:“肯定是有人下法。” “那有办法知道是谁吗?” “就好像一些人说的天下武功出少林,其实控制尸体的方法就根本来说只有两种,要嘛就是像木偶戏那样,直接操纵尸体,要嘛就是招来恶鬼,上那尸体的身。” 白方正与温佳萱点了点头。 “控制尸体的方法很多,从巫毒到茅山,天主到道教,就连湘西赶尸、泰国降头都有各门各派拥有类似这样的技巧,就连汉江早期也有类似八女教这些道家门派可以控制。” “哇,干妈你连国外的方法都知道啊?” “当然,看你干妈我连算命都准备了刷卡机,就知道我跟得上时代的潮流。” “所以我们根本没办法知道控制尸体的人是谁吗?” “如果只凭尸体,说不定还可以看出门派,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看出门派,你也不可能知道是谁,就算真的让你知道是谁,你还是得要请法师跟他斗,光凭你们警察,恐怕没办法抓到他。” “嗯……”白方正低头沉思。 的确,正如炉婆所说的一样,如果整件事情的背后,根本就是有人做法杀害的茗莳,并且把她的尸体变成殭尸来作案,白方正就算知道是谁,恐怕也阻止不了。 以尸追人的这条路,听炉婆这么一说,也只能作罢。 看样子也只能回到案子本身上面,以人脉来追,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可是问题就在于,以温佳萱所说的话来推测,看样子想要找到茗莳的老公,似乎有点困难,自己可不比谢任凡,找人一把抓,一点小线索都可以把人找出来。 想到这里,白方正又垂头丧气了起来:“唉,如果谢任凡在这里就好了。” “哼、哼、哼?你把你干妈我当成什么?”炉婆一脸不悦地说:“什么都谢任凡在这里就好了,你以为我是多差?” “唔,我不是那个意思啦。”白方正赶忙解释:“我是想说,谢任凡不是很会找人吗?如果他在这里的话,就可以帮我找到那个死者的老公了。” “他会找人?哈,”炉婆不以为然地说:“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他不过就是放放风声,靠着他那个响亮的招牌,一堆鬼魂在帮他找的,你以为真的是他自己去找的吗?” “不管自己找还是靠鬼找,只要能找到就好啦,不是吗?” “哼,你以为我找不到吗?”炉婆苦着一张脸说:“我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收到你这么一个瞧不起干妈的干儿子。” “你又没说你会找人,我怎么会知道啊?” “我没说?”炉婆卷起袖子,一副就快要爆发的模样:“你问问温佳萱,有没有听过我说,朝炉里面看,可以看到你心目中所想要的答案。” “啊?”听炉婆这么说,白方正与温佳萱异口同声叫道:“真的可以这样喔?” “当然嘛可以,不然你以为我炉婆是叫假的吗?” “我以为那只是你骗人的一种噱头……。” “是有人规定只能拿自己不会的事情来骗人吗?会的就不能唬烂就是了?”炉婆看白方正还是一副怀疑的表情,桌子一拍,站起来说:“呆子,不展现一点功力给你们看,你们真的当我是没用的骗子。听清楚了!如果我没有帮你们找到那个男人,我炉婆就不做你干妈,我认你做干爹,当你的干女儿!” “有必要赌那么大吗?”白方正无奈地说。 “啰嗦!开坛!起炉!” “用桌上这个不行吗?” “当然不行,这个炉看看运势还可以,复杂的当然要用大一点的。” 炉婆带着两人来到后室,这间房间连白方正都没有进来过。 第119章 烟卦索魂6 两人一走进房间里面,只见房间中央摆着一个像过年时候,大家抢头香用的大炉,而炉的前面摆着一个神坛。 “你们两个就站在那边等我。”炉婆说完,转身走出房间,过几分钟之后,只见炉婆穿上道袍,走进房间,站在神坛前面。 两人见到炉婆这身专业的打扮,不敢嘻笑,正经八百地看着炉婆。 炉婆在神坛前指着大炉说:“你们两个现在围在炉边,手牵着手,然后心中默想着那个人的姓名跟长相,长相要想得越仔细越好。” 两人听到炉婆所说的,走到了炉边。 接着听到炉婆说默想,两人垂下了手看着炉婆。 “嗯?”炉婆见两人垂着手,皱着眉头问:“你们怎么不牵好,不会是害臊?” “我只有刚刚出门前匆匆看了一眼他的照片,而且谁知道他那照片是几年前拍的,现在变成什么样子。”白方正说。 “我也是,只记得他好几年前的长相。”温佳萱说。 “嗯?那这样要怎么找。”两人面面相觑。 “好,换个方法。你把他的名字跟生辰八字给我。” “生辰八字……”白方正与温佳萱露出一副苦瓜脸:“出生年月日可不可以?” “唉,”炉婆皱着眉头:“你们什么都没有,就算谢任凡也很难找。” 温佳萱与白方正互看一眼,脸上尽是无奈。 “有什么就用什么,虽然我也不确定这样找到的一定是他,说不定刚好有人跟他同名同姓又同年同月同日生,那我就不敢保证了嘿。” 话虽然这么说,但白方正和温佳萱也只能碰碰运气,让卢婆试试看了。 两人将资料上面的姓名与出生年月日交给了炉婆,炉婆将名字以及出生年月日用毛笔写在黄色的纸上,熟练地将两张纸折了又折,最后变成一个小方块。 炉婆将折成小方块的纸拿在手上,另一只手在方块上面磨两下,然后将纸往炉中一丢。 黄纸躺在炉灰之上,过了一会轻轻跳动了一下,刚刚炉婆揉过的那个纸角一黑,仿佛烛火般大小的火焰,在纸角窜起。 只见烧纸所冒出来的烟袅袅上升,炉婆走到大炉边伸出食指放在炉上,那烟就好像一条缓缓上升的细绳般,轻轻地贴在炉婆的食指上。 这时炉婆有如一个魔幻的魔术师般,移动着手指在空中绕了几圈,那烟就好像缠在炉婆手指上的细绳,随着炉婆的手指移动,一点也没有溃散。 炉婆在空中画了几下之后,将手指靠到自己的鼻子旁用力一吸,烟就这样被炉婆吸进鼻孔中。 只见炉婆这一口气吸得又深又长,炉中的纸这时轰的一声,原本只是纸张一角燃烧的烛火,变成整张纸都陷入一片火海,熊熊燃烧了起来。 而原本那条宛如细绳般的烟,也变成一条粗壮的蟒蛇。 此时炉婆仍旧奋力狂吸,烟从一个鼻孔进入变成两个鼻孔都不断吸入大量的烟。 炉婆的鼻孔撑得老大,简直可以轻松把整只大拇指给塞进去。 看着炉婆一口气狂吸不止,白方正也跟着忘了吐气,险些岔了气。 在熊熊大火的燃烧之下,纸张一下子就烧尽,而烟也全部被炉婆这又深又长的一吸,给全部吸入鼻中。 只见最后一缕烟,也被炉婆吸进去的刹那,炉婆喝的一声,张大眼睛,全身开始颤抖了起来。 白方正跟温佳萱见到炉婆这样,两人紧张地靠在一起,屏气凝神地看着炉婆。 只见炉婆像乩童起架一样不断颤抖,头还不停左右上下摇摆,一会看向右上,一会又转到左下。 眼看炉婆越来越激动,白方正跟温佳萱很担心等等炉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都紧张地不敢将视线从炉婆身上移开。 炉婆就这样抖了一阵子,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好了,找到了。”炉婆淡淡地说。 “啊?就这样?”结束的太突然,白方正反倒觉得讶异。 “不然你觉得要怎样?”炉婆白了白方正一眼:“快拿纸笔来。 ”两人回过神来赶紧拿出纸笔。 “听清楚啰,”炉婆大大吸了口气,然后一口气说道:“你先开车到距离这里东北东方六十七点二公里的地方,然后朝山上开,从那条山路一路向上面开,差不多开三公里左右,遇到岔路的时候走左边那一条,接着北上开四公里半左右……” “等等!”白方正伸手制止炉婆继续说下去。 “什么事?不说快一点我会忘记喔。” “干妈,你这样我要怎么走啊,我怎么会知道六十七点二公里有多远?” “嗯?你们车子不是有里程表?加加减减不就知道了?” “我又不可能直线开过去,在市区绕来绕去,那个早就不知道差多少了。” “喔,你怎么那么笨!啰嗦!”炉婆啐道:“不然你gps拿来,我直接点给你。” 炉婆这话一出,白方正下巴也掉了,温佳萱在一旁乐不可支,大赞炉婆。 “炉婆,你真是太强了!” “当然,”炉婆得意地说:“这就是现在流行说的,好给力,对不对?” 白方正回到车上,将gps拿上来给炉婆,只见炉婆熟练地操作了起来,并且将坐标点给了白方正。 两人凑近一看,只见那是在阳明山山腰上,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禁怀疑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白方正皱着眉头问。 “我怎么知道?”炉婆耸耸肩:“我看到的就是这样,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白方正张开嘴,正想要质疑炉婆的烟卦,立刻被旁边温佳萱顶了一肘,示意要他不要多嘴。 “你们算运气好,”炉婆说:“刚好那个人距离我们比较近,我这个找人的烟卦又称『索魂卦』,你们给的八字不完全,只能勉强算出离我们比较近的魂卦,而且这种卦只能帮你算出他最近到过的地方,所以你们最好赶快去,不然人跑了可别又来说我法术不灵。” “喔。”白方正听了站起身来就打算走,温佳萱拉住他。 “怎么啦?” “炉婆,那个……”温佳萱沉吟了一会说:“那种操纵尸体的法术,有可能在几年之内学会吗?” “嗯,”炉婆想了一会,摇摇头说:“不太可能,毕竟不管是哪个门派,想要像你们说的那样操纵尸体攻击人,我想都不是简单的一件事情。不过不管是哪个门派,你们都不是对手。” “那该怎么办?” “这样,”炉婆皱着眉头说:“你们先去查看看她的老公,不管是不是他,都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晚上十一点,来这边接我,我准备准备,跟你们回局里去,看看能不能从尸体找到些蛛丝马迹,查清楚对手的流派。” “查到对方的流派之后呢?” “那你干妈我就跟他斗法,看看是他的邪魔歪道强,还是你干妈的宝刀未老。”炉婆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第120章 烟卦索魂7 白方正与温佳萱驾着车,朝着炉婆烟卦中的地方驶去。 路上,白方正接到了来自石婇枫与阿山的电话。 石婇枫的小队负责调查男方的家属。 “我们家没有这种人!” 男方的家属对于俊邦不顾家人反对,而硬要与女方结婚非常不理解。 一连问了几个相关的亲属,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同小异。 所以不只是无从得知两人在婚后的行踪,就算是两人真想要把自己的行踪告诉男方家属,男方家属也不想听。 由男方家属的态度,不难看得出当年男方家属对两人交往的强烈反对,而且情况也真的跟温佳萱所说的一样。 男方家属几乎都在抱怨茗莳的父亲,当年是如何抢夺他们的生意,如何用卑鄙的手段跟他们进行法律诉讼,就连他们决定收摊不做生意,茗莳的父亲郭大川也丝毫不放过他们,搞到他们变卖家产,生活潦倒。 而另一方面,阿山所率领的小队负责调查女方的家属。 年轻创业白手起家的郭大川,经营方法蛮横、不择手段,所以不只与陈俊邦一家结怨,就连自己的亲朋好友也跟他决裂。 在老婆死后,众叛亲离的郭大川,唯一的至亲,也是唯一在乎的亲人,就只有宝贝独生女郭茗莳。 当阿山将郭茗莳横死在产业道路旁的消息,告诉郭大川时,他恨恨地指责陈俊邦一定就是害死他女儿的凶手。 至此为止,都算与温佳萱当年所知道的情况是一致的。 两个不被祝福的恋人,因为家族互为世仇的缘故,所以就连恋情也不被允许,就跟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 只是两者不同的是,茗莳与俊邦他们打从一开始就忠于自己的情感,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而决定私定终身。 可是这个原本应该甜蜜浪漫、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婚姻,在茗莳成为一具尸体之前,应该就已经变相了。 想到这里,温佳萱不禁感到哀伤。 白方正告诉两人炉婆所指示的地点,要两人前来支援。 只要有石婇枫在,如果凶手真的是陈俊邦,也不怕他不承认。 白方正与两人约在山道入口处的道路旁,准备等两人到达之后,再一起上山。 停在路边等待的这段时间,白方正与温佳萱就案情聊了一下。 “我看到了,”温佳萱语气有点哽咽:“茗莳身上有些旧伤。” “你怀疑她有家暴?” “唉,”温佳萱摇摇头说:“我真的想不到他会这样对茗莳。” “在大学时代,你有看出他有这样的倾向吗?” “没有,”温佳萱说:“不过阿邦一直都有点钻牛角尖,一旦双方产生误会,很难跟他说得清。他会朝着自己想要的那个方向去想。” “嗯,如果没有这样的特质,我想要不顾家人反对,宁可跟家人决裂也要结婚也很难做到?” “或许,”温佳萱不置可否地说:“我事后常常想到茗莳学妹在婚宴时说的那句话,有时候也会在想会不会就是阿邦学长的这个个性,让茗莳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 “那也不是你的错,”白方正安慰着温佳萱说:“毕竟说到头来,决定要嫁给阿邦的人是茗莳她自己,不是吗?” “我总觉得,如果当时我可以好好跟茗莳还有阿邦聊聊,或许今天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唉,就好像俗话说的一样,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你真的介入,我想他们两个连家庭都可以不顾,你介入应该效果也不大?” “嗯……” 白方正非常能够了解温佳萱的心情,毕竟千金难买早知道,如果知道事情结果会变成这样,产生悔恨的心情在所难免。 就好像如果知道当初缠着自己的女鬼淑苹,最后会为自己舍身而亡,白方正就算不答应与她成亲,也会更加善待她。 后悔是悲剧过后,留给幸存者所背负的十字架。 如果说谢任凡是打开白方正人生另外一扇门的人,那么淑苹就是为白方正关起另一扇门的人。 谢任凡告诉了白方正,生命的终结并不是人生的终点,而淑苹告诉了白方正,即便成为了鬼,还是得面临离别。 车内的两人沉默不语,彼此在心中品尝着这悔恨的滋味。 天色逐渐昏暗,黄昏的夕阳为天空洒上一股忧郁的颜色。 远处,阿山与石婇枫的座车陆续出现。 三人集结之后,一起朝山上开去。 只是三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后面一台黑色的轿车,远远地一直跟着三人的座车。 白方正等人依照着炉婆所给的方位,一路朝山上开去。 三辆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开了好一阵子,在转了几次弯之后,路越开越小,终于到了尽头,无法再继续开下去。 四人放弃了车子,改为步行。 “队长,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阿山狐疑地问。 白方正皱着眉头耸了耸肩,看了看手上的gps。 “可不可靠等等就知道了,只要再走不到一公里,答案就会揭晓了。”四人在白方正的带领之下,穿过了一片小小的森林,果然差不多在一公里处,发现了一间木屋。 白方正见状,不敢大意,立刻要温佳萱先在远处等待,自己则率领石婇枫跟阿山,从三面小心翼翼地靠近木屋。 白方正来到东侧木屋的墙壁边,探头看了一下屋内的环境。 只见木屋里面空空荡荡,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感觉。 难道说真的晚了一步? 由另外两面观察情况的阿山与石婇枫,这时也来到了东侧,对白方正摇摇头,示意里面没人。 白方正与阿山两人,一起冲进屋内,确定了屋内安全之后,挥了挥手要温佳萱过来。 四人在屋内找了一下,果然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迹。 “如何?”白方正问其他人。 温佳萱摇摇头。 “不要说人了,你看这桌上积了一层灰,我看这间木屋已经荒废很久了?”阿山说。 “嗯,这边应该很久都没有住人了。”石婇枫也有同样的意见。 想不到千辛万苦找到的地方,竟然会是一座空屋。 看样子这次炉婆的法术真的不灵了,不过白方正并不想就这样放弃。 “说不定……”温佳萱摸着下巴说:“炉婆所说的地方,并不是指这间木屋,毕竟gps一个点的范围之内,都有可能是炉婆说的地方,我们要不要在这附近搜一下?” 白方正听了点了点头,虽然大家心里都觉得可能性不大,不过既然来了,在附近搜一下也不为过。 众人离开木屋,在四周围查看了一下,只见这附近除了这间木屋之外,四处都被杂草包围。 可以想见的是,当年在这边盖木屋的人,曾经整顿了四周的环境,但是随着人去楼空,这附近也跟着荒废了起来。 照道理来说,就算茗莳的老公陈俊邦真的逃到这个地方来,有一间木屋在这里,没理由不住在木屋里面,而选择在这片杂草丛生的地方栖息? 众人在木屋周围晃了一下,果然没有看到什么可以藏身的地点。 “会不会是那里?”注意到什么的温佳萱,用手指着远处。 众人朝温佳萱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远处的山坡上,似乎有一间建筑物,在这时点起了灯光。 “应该不会?”白方正说:“那边距离这边至少也有一公里以上。” “嗯……”阿山盘着手说:“说不定真的有这样的误差。” 就在众人还拿不定主意时,站在大家身后的石婇枫,突然左顾右盼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石婇枫说。 “什么东西不对劲?”阿山问。 石婇枫将手指放在自己戴着口罩的嘴上,示意要阿山不要说话。 石婇枫慢慢环顾着四周,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看了一下。 不看还好,这一看四人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只见包围着木屋四周的杂草中,一个接着一个的鬼魂从地上冒了出来。 “队长……”阿山紧张地说:“有、有很多鬼魂冒出来了。” “看到了啦。” “不太妙,”温佳萱跟白方正说:“我们还是先逃离这里。” 白方正听了点点头,下了指示说:“先撤回车子去。” 大家听了之后,趁着那些鬼魂还没有完全浮现之前,匆忙循原路下山。 四人跑了好一阵子,一边回头确定那些鬼魂都没有追上来,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车子这边。 四人匆忙上了车,白方正将车钥匙插入孔中,可是怎么转都无法发动车子。 另外一边的石婇枫与阿山,都有同样的情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只是一台车子无法发动,那倒还可以接受,可是三台车子都无法发动,肯定有鬼。 白方正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这边可能地属偏僻,也可能因为上面有一堆树林挡住了讯号,手机根本无法通话。 连手机都不通的话,最坏的打算就是用走的走回有马路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求救了。 正当白方正这么想的同时,坐在旁边的温佳萱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方正一抬头,整个人倒抽一口气。 只见一个硕大的鬼魂,就趴在车子的引擎盖上,脸靠在前面的挡风玻璃,朝着里面张望。 第121章 庙中少女1 天色昏暗,这间座落在山中的寺庙,由于四壁年久失修之故,庙内的灯光从屋内流泄出来,仿佛成了一座座落在山中的灯塔,即便远在对山也可以清晰看到。 正准备做晚课的少女,走出了寺庙的大门,望着山坡下。 从黄昏入夜之后,少女的内心就一直觉得不安稳。 这种感觉越是入夜,越是强烈。 从小就有灵异体质的少女,对这种感觉再敏锐不过了。 少女非常清楚,今天的夜晚特别的不同。 记得在少女上山的时候,曾经有见到过在路上有一间荒废已久的木屋。 今天就是在那个木屋的位置附近,少女有了特别的感应。 她知道自己如果现在靠近那间木屋的话,肯定会看到许许多多的鬼魂。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少女背后,那是一个穿着僧服的老师父。 “怎么啦?晚课要开始了。”老师父说。 “师父,您有感觉到吗?” 老师父走到少女身边,皱着眉头看向木屋的那个方向。 “我已经在这里半个世纪了,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老师父皱着眉头说:“虽然在那间木屋后面有一片乱葬岗,但是早在我搬来这边的时候,就已经没见过那边还有什么游荡的鬼魂。” “嗯。”少女点了点头。 因为少女从小就有很强烈的灵感力,就算是白天,有任何鬼魂在附近游荡的话,少女经过也一定会有所感应。 当初少女经过那间木屋也有看到那片乱葬岗,但是都没有感应到任何鬼魂,所以老师父说的话并不假。 “所以,这肯定是有人做法。”老师父下了这么一个定论:“我劝你,这种人世间的恩恩怨怨,还是不要介入比较好。” “可是……”女子挣扎了一会,点了点头说:“嗯。” “快进去,晚课开始了。”老师父说完,先行转身朝室内走去。 少女多看了木屋那边一眼,刚刚欲言又止的她,其实没有说出口的是,说不定这些鬼魂就是来找我们的。 毕竟少女在一年多前,曾经跟几个同伴一起,惹恼了一个不得了的跨国组织。 那个跨国组织的势力庞大,就连各国的政经界高层,都有他们的爪牙。 所以就算真的可以查知道少女在这个地方,并且找来会做法的人士,召唤出这些恶灵,似乎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老师父见少女没有动作,开口说道:“还是不要管比较好,你再过一天就下山了。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真的不好交代。进来。” 老师父朝少女挥了挥手,少女跟着老师父回到寺庙里。 进到屋内前,还不忘再度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山坡下,那间木屋的地方。 想不到鬼魂竟然多到连车子这边都有,众人赶紧下车,这才发现原来这些鬼魂竟然是从他们来时的道路过来的。 白方正见状,只好带着众人又朝着木屋的方向跑。 “队长!”看着白方正又朝木屋跑,阿山着急地在后面叫道:“你忘记木屋那边也有了吗?” “不然怎么办?”白方正当然知道木屋那边也有鬼魂,可是比起追在后面的这些鬼魂来说,木屋那边的鬼魂距离木屋还稍远一些,还有时间让大家可以躲一躲。 “那边!”石婇枫用手指着木屋东边的一个小山坡叫道:“我们去那边!” 那个山坡距离木屋有一小段距离,应该可以成为让众人免于夹在两群鬼魂中间的避难所。 “好!”白方正等人立刻朝小山坡跑了过去,山坡倾斜的坡度不算陡峭,所以众人一口气就爬上了山坡。 一等到大家都爬上来之后,众人回头看了看那群鬼魂,只见从车子那边追着众人的鬼魂,这时候也朝着木屋方向过去了。 大家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这时突然听到阿山倒抽一口气:“队长!你看!” 阿山指着山坡后面,大家顺着看过去,脸色也跟着骤变。 只见山坡下面,满满排着一个又一个的石碑。 想不到在山坡的另外一面竟然就是一片坟场,也难怪这里会有那么多鬼魂。 虽然整片山坡都是坟场这点,让四人吓了一跳,可是当大家定下神来时,就发现坟场里面连一只鬼都没有。 “你们有看到什么吗?”阿山问。 “没有。”石婇枫与白方正回答。 “温佳萱,你呢?”看温佳萱没有回答,白方正转过头来问温佳萱。 温佳萱不但还是没有回答,还出手朝白方正的脸抓了过去。 温佳萱突然动手攻击白方正,让白方正措手不及,虽然反射性地用手去挡,但温佳萱还是啪的一下打中了白方正的脸。 石婇枫与阿山都被这一下给惊动,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温佳萱。 白方正被这一下打得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法医?”阿山问。 “温佳萱姐?”石婇枫问。 温佳萱没有响应两人,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白方正摇了摇头,好不容易看清楚,这时映入眼帘的是温佳萱的一双脚。 “你们看。”白方正用手指着温佳萱的脚。 阿山与石婇枫看过去,只见温佳萱虽然脚没有离地,但是却只用脚尖着地,脚跟却微微抬起没有着地。 与此同时,温佳萱的口中突然发出诡异至极的嘻笑声。 “嘻嘻嘻——” 第122章 庙中少女2 三人屏住气息看着温佳萱。 温佳萱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只剩下眼白,没有看到眼珠。 阿山用颤抖的手,指着温佳萱说:“法医被……” 话还没说完,温佳萱突然朝阿山扑了过来。 阿山躲避不及,被温佳萱扑倒在地上。 想不到温佳萱会突然这样偷袭阿山,石婇枫与白方正也是措手不及,一直到倒在地上的阿山发出求救才反应过来,两人连忙过去帮阿山解危。 虽然温佳萱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以一敌三,但是三人再怎么说,也是训练有素,并且这些时间以来,都是站在第一线的警员。 虽然没有电影里面叶问的身手,但是三人一阵混乱之中,也很快地一人一手,另外一个双手压住温佳萱的脚,将温佳萱制伏在地板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方正喘着气,紧紧压住温佳萱的一只手说。 “队长你没看到吗?”阿山扣住温佳萱的另外一只手回答:“法医她被鬼上身了。” “现在该怎么办?”石婇枫问。 被三人压制在地上的温佳萱,不断地挣扎。 虽然现在一时之间挣脱不了,但是时间久了,白方正等人一定会力竭,到时想要再制伏温佳萱就难了。 白方正想了一会,对着石婇枫说:“小枫,拿你的手铐铐住温佳萱的脚。” “好。”石婇枫照着白方正的话,用身体压住温佳萱的脚,将手伸到身后,准备拿放在腰际的手铐。 温佳萱趁着这个时候,将腿一蹬,竟然将石婇枫整个给震起来。 趁这个机会,温佳萱将腰一挺,硬是把白方正与阿山给拉起来,整个人站了起来。 阿山没料到温佳萱会有如此神力,手一没抓稳,在起来的途中被温佳萱甩了开来。 白方正见两人都被温佳萱给甩掉,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赶紧扭动身子,将温佳萱整个给背了起来。 白方正正准备叫两人趁着温佳萱被自己背着的时候,把她的双脚铐起来。 想不到背上的温佳萱张大了嘴,朝着白方正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白方正颈子一吃痛,情急之下腰部一扭,顺势用过肩摔将温佳萱给摔出去。 被鬼上身的温佳萱,在空中转了一圈,顺势着地,转过身来对着白方正等人。 温佳萱压低身子,口中大口喘着气,原本没有瞳仁的双眼,这时分别看向不同的地方,诡异至极。 “队长,你还好?”石婇枫担忧地问。 “还好,要是再晚一秒,”白方正压着自己的颈子说:“我的脖子可能现在已经被她咬掉一块肉了。” “现在怎么办?”三人看着温佳萱,温佳萱则对着三人,冷冷地笑着。 “我知道了!”阿山突然指着温佳萱叫道:“掐死她!快点!队长,快掐死她!” “什么?”白方正一脸讶异看着阿山:“她只是被附身,你就要我杀死她?” “不!不是真的杀。我阿嬷说,被鬼上身的人,只要一断气,鬼也会跟着再死一次,所以它们一定会在她断气之前,逃出她的肉身。”阿山口沫横飞地解释道:“当然把她从高处丢下来也一样,只要让鬼魂觉得附身的主人会死,它就会自己逃出肉身。可是我们现在在山上,把她丢下去我看法医也死定了。” 听到阿山这么说,白方正先是一愣,然后瞬间从腰际掏出了枪,对准了温佳萱。 “温佳萱!”白方正大叫了一声,吸引温佳萱的注意。 温佳萱缓缓转过头来,眼神流露出那恐怖不属于人间的眼神。 “队长,不是这样!”阿山正想跟白方正解释,之所以用掐的是因为这样在温佳萱真正断气之前,鬼魂一定会先行逃出来。 可是阿山话还来不及说完,砰地一声巨响,从枪口发了出来,吓得阿山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方正对准了温佳萱之后,毫不犹豫地开了枪,震耳欲聋的枪声,除了让阿山吓到魂飞魄散,就连附身在温佳萱的鬼魂,也发出哀嚎声。 枪火之下,温佳萱软倒在地上。 见到此景不只阿山乱成一团,就连石婇枫也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队长!你竟然……!”难以置信的阿山,冲到了温佳萱身边:“我的天啊!队长!你做了什么!” 阿山手忙脚乱地在温佳萱身上胡乱搜寻。 “耶,住手,你想干嘛?” “找弹孔止血啊!” 有别于白方正的冷静,阿山的声音几近歇斯底里。 “你第一天当警察吗?这样射如果真的打中她,还需要找吗?血早就喷得到处都是了。” “所以你故意没有射中她?” 白方正摇摇头说:“不,瞄是瞄得很准,只是这把枪,是我早上拍那个宣传片的时候用的,里面甚至连空包弹都不是,只是会发出巨响的道具枪而已。” 果然白方正才刚说完,温佳萱秀眉一皱,嗯的沉吟了一声。 “逼是把那鬼给逼出来了,接下来呢?”白方正皱着眉头问道。 第123章 庙中少女3 “等法医好一点之后,我们还是想办法下山?”阿山提议。 的确,就现在的状况来说,已经远远超过了白方正等人所能负责的范围了。 更何况那个刚刚上过温佳萱身的鬼魂,谁知道它会不会折回来,再上其他人的身。 温佳萱刚回过神来,头还昏昏沉沉的,石婇枫在一旁照顾着她。 就在白方正还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的坟场传来。 “唉唷。”从声音听得出来是个男人。 “谁?”阿山用手电筒,朝着声音的来源照过去。 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扶着一个墓碑。 “你为什么会在这边?”阿山惊讶地看着那个年约五、六十岁的男人。 “他是谁?” “他就是郭茗莳的爸爸郭大川。” “伯父。”温佳萱见到郭大川,对大川说:“你还记得我吗?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有去家里找过茗莳,跟你见过几次面。” 郭大川看着温佳萱,过了一会才说:“我想起来了,你是茗莳的学姐。” “嗯,”温佳萱皱着眉头,沉重地说:“茗莳的事情……节哀顺变。” 听到温佳萱这么说,大川脸上又堆满了伤痛,用手捂着嘴。 众人沉默不语,静静地等待着大川整理自己的情绪。 通知家属,自己的至亲已经不在人世间了,不管白方正当警察多少年,还是觉得不习惯。 过了一会之后,白方正与温佳萱交换了一下眼神,温佳萱问大川说:“话说回来,伯父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大川用手指着阿山说:“今天就是他告诉我,小莳过世的消息。他跟我说……,我的女儿已经死了,而且还尸骨不全!” “什么!”大川这话一出,大川本人是痛哭失声,其他人则是转过来恶狠狠地瞪着阿山。 要知道,对家属说话要特别小心,而且必须要有感同身受的同理心,这是警察机关特别强调的部分,想不到阿山竟然会这样告诉家属,让大家不敢置信。 白方正身为阿山的直属长官,走到阿山旁边,小声地斥责道:“你怎么办事的?怎么可以这样跟家属说!” “我没办法啊,”阿山万分无奈地说:“他一直闹说要去警局看他的女儿,我总不能跟他说,因为你的女儿尸变,所以尸体被我们打坏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 “嗯,”石婇枫冷冷地说:“你不能跟他说案件正在调查,大体正在相验,目前还没有办法让家属……” “我说了啊!”阿山喊冤:“他不管说什么,都要冲到警局去,我一时情急,才会……” 即使阿山这么说,但是众人还是投以责备的眼光。 另一边的大川,在平复了情绪之后,只着阿山缓缓地说:“所以在他离开之后,我就一路跟踪他,我一定要见到那个贼!” “贼?” “那个偷走我女儿的贼。” “你是说陈俊邦?” “对!就是他!” 看来一直到现在,大川还是没能原谅俊邦,在他的眼中,他永远都是那个带走自己女儿的贼。 “可是,”白方正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是要来找他的?” “他在那边交代其他人的时候,被我听到的。”这话又让阿山成为众矢之的。 “不管怎样,我都要当面问一次那个贼,他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大川说着,卷起袖子朝着木屋说道:“他现在是不是在那间木屋里面?你们走开,让我去跟他说。” 眼看大川说完就朝着木屋走,大伙赶紧拉住他。 “不,他不在那边。”温佳萱急忙跟大川解释:“我们已经搜过木屋了,那边没有任何人。” “胡说!那你们为什么还在这边,为什么不下山?”大川这一问,倒是问倒了所有人,总不能老实跟他说,他们在这边是因为被鬼包围? 眼看大川就要爆发了,大伙一时之间真的解释不出来。 “那是因为……”阿山这时候突然开口,让大家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在大川背后,挥动着手示意要阿山不要乱说话。 问题在于阿山已经骑虎难下,大川那对质问的眼神,简直就快要吞了阿山。 阿山吞了口口水,缓缓地说:“那是因为我们的车子突然都故障了,我们才会走上这个山坡,看看能不能收到手机讯号,打电话下山请人来修。” 阿山这个解释,让后面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想不到这小子,在危急的时候还蛮有用的。 白方正心想,摸着自己的胸口。 “对了!”阿山跟着说:“陈先生你是开车跟着我们的?那你的车子呢?” “我停在距离你们一小段路的地方。”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坐你的车下山。” “不行,”大川摇摇头说:“我的车已经没油了。我为了不跟丢你,所以没有时间去加油,幸好老天保佑,在我油箱见底之前,你们就停下来了。” 听到大川这么说,阿山绝望地抓着头。 石婇枫带着大川到旁边休息,并且承诺一旦找到了俊邦,会让大川跟他见一次面,才让冲动不已的大川安静下来。 石婇枫回来之后,众人正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在我们来这边的时候,”温佳萱看着众人说:“你们都没有人见到那些鬼魂?” 大伙点头回应道:“嗯。” “换句话说,那些鬼魂很明显是等我们到达之后才出现的。”温佳萱说:“不是吗?” “喔。”白方正点头,听到这里他终于搞懂了温佳萱要说的话,对着温佳萱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众人望向白方正,等待他的解释。 白方正解释道:“我跟温佳萱在来这边之前,去问过我的干妈,她说整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有人做法,所以……” “喔,我也这么认为,不然那个茗莳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殭尸!”阿山大声地赞同白方正。 这话一出,所有人立刻垮下了脸,一同看向在旁边休息的大川。 第124章 庙中少女4 果然大川听到了这句话,一脸难以置信,整个人跪倒在地。 大川哭喊着:“什么?你们是说真的吗?殭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小莳?” 众人见状,对阿山一同投以责备的眼光。 阿山哭丧着脸,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伯父,你别太难过。”温佳萱拍着大川的背,安慰着大川说:“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凶手的。” “凶手?”大川挥舞着手叫道:“凶手还会有谁,一定就是那个男人!” 温佳萱留在大川身边,安慰着大川,白方正带着两人继续讨论。 “可是我不太懂的是,”石婇枫淡淡地说:“如果那些鬼魂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为什么没有朝我们这边过来?” 被石婇枫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那些鬼魂很明显是集中在那间木屋,并没有朝众人过来。 如果那些鬼魂是针对众人而来,为什么没有追过来呢? “我知道了!”阿山拍手说道。 “啥?”白方正与石婇枫两人一脸不相信地看着阿山。 “我们刚刚连滚带爬,连灯都没有开,除非是紧紧跟在我身后的人,不然一定会认为我们就躲在那个木屋里面,所以才会指示那些鬼魂包围木屋。” “我们有连滚带爬吗?” 没有理会白方正的疑惑,阿山接着说:“凶手一定就躲在附近,可是却没有距离我们很近,所以才不知道我们已经躲到这片山坡上了。” 听到阿山这么说,白方正与石婇枫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这或许是第一次,两人都觉得阿山说的有道理。 的确,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凶手作的法,那么凶手必须准确掌握众人的行踪。 而如果凶手是躲在比较远的地方,那么有这样的误差,或许还在理解的范围内。 如果这样的推理说得通的话…… 白方正站到山坡前,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眼光停留在某个地方。 是的,如果白方正是凶手的话,他也会选择那个地方。 白方正用手指着那个地方,阿山与石婇枫两人一起看过去,那正是刚到木屋的时候,石婇枫所发现的那间建筑物。 在夜幕低垂的现在,只剩下那间建筑物散发着光亮,除了说明里面有人之外,也是可以鸟瞰这间木屋最好的地方。 “嗯。做法弄出这些鬼魂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在那边。”石婇枫也赞同白方正的猜测。 “可是,”阿山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说:“现在那些鬼魂就聚集在那间木屋,如果我们要到那间建筑物,不就要穿过那些鬼魂?” 事实正如阿山所说的,以目前众人所在的山坡,想要到达那间建筑物的话,就得穿越眼前这群仿佛河流般的鬼魂们。 白方正看着在山坡后方的这片墓园,低头沉吟了一会:“我有办法了。” “喔?” “你们想办法去找铲子还有提捅水来。” “铲子?” “对,不一定要铲子,总之只要可以挖土的东西都可以。”白方正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光一直停留在墓园上。 “队长,你想要盗墓吗?”阿山狐疑地问。 “当然不是。” “如果是挖地道的话,挖到天亮我们可能连木屋都挖不到喔。” “不是要挖地道啦!”白方正挥挥手说:“先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去找。” 在白方正的一声令下,阿山与石婇枫散开来找。 没多久,阿山就在坟场中的废弃仓库内找到铲子,也找到了水龙头。 石婇枫则在另外一处找来了一个勉强可以盛水的桶子。 在这期间,白方正为了方便做事,拜托温佳萱将大川带开,到墓地的另外一边休息。 两人将工具拿来,并且提桶水来了之后,白方正挑了一块土质比较松软的墓地,拿起铲子,开始挖了起来。 队长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啊? 没有人知道白方正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石婇枫与阿山只有静静地在一旁狐疑地看着白方正。 过了一阵子之后,总算将其中一座坟墓上大部分的土都给挖了起来,连棺材都已经显露出来。 “队长,你该不会要我们开棺?”阿山一脸嫌弃地说。 “不用,”白方正将铲子交给阿山说道:“挖另外一边的土,把墓地填平。” 白方正说完这句话,阿山差点没晕过去。 “队长,你鬼上身了吗?”阿山激动地说:“哪有人把地挖一挖,然后再埋一埋,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当然不是,”白方正皱着眉头,催促阿山:“你赶快埋一埋,我会好好跟你解释。” “队长,你该不会把这里当农地,还要换土?”阿山一边埋土,一边埋怨。 “就跟你说不是了,”白方正转向石婇枫说:“拿水给我。” 石婇枫将水桶拿给白方正,白方正接过水之后,将水泼到刚刚挖出来的一堆土堆上。 原本就有点湿润的土,和着水逐渐成了泥。 白方正要石婇枫再去弄一桶来,自己则用手在上面搅拌了一会,然后将泥一手一手掬到旁边。 这样的步骤反复做了几次之后,终于将所有挖出来的土,都变成了泥。 而另外一方面,阿山也终于把墓地给填平了。 “这个东西,”白方正捧起一堆他刚刚特调的泥巴说:“就是俗称的盖棺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只要把这些东西抹在身上,鬼魂就不会发现我们了。” “真的假的?”阿山的不信任全写在脸上。 “嗯,真的。”白方正看着手上那一抹泥巴,微微笑着说:“我以前跟某人用过。” 看着白方正一脸温馨地看着泥巴,阿山冷冷地说:“我还是觉得队长被鬼上身了。” 白方正白了阿山一眼,冷冷地对阿山说:“脱衣服。” “啊?” “抹这种泥要脱衣服抹,抹在衣服上没用的。” “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为什么要我去。” “这里只有我跟你是男的,你总不会叫石婇枫去?” “那你呢?” “放心啦。我会跟你一起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阿山哭丧着脸说:“不能你自己一个人去吗?” “不行。”白方正坚决地说。 第125章 庙中少女5 白方正与阿山两人脱光了衣服,抹上了盖棺泥后,摸黑朝着木屋的方向前进。 时值冬季,这里又是在地势比较高的山中,冷风刺骨,两人浑身打颤,身上的泥巴也因此不断被抖落。 “这么冷的天气,抹上这么冰冷的泥巴,穿越这么恐怖的地方……”阿山两手环抱于胸前,打着哆嗦说:“我上辈子一定是杀人如麻的嗜血大刀王。” “这是什么推论?” “不然这辈子为什么那么苦命?”阿山哭丧着脸说:“去抓个道士,被一堆冤魂包围,现在又得这样浑身赤裸裸,抹着恶心的泥,穿越这群恶鬼。队长你说,这不是上辈子造孽是什么?” “我不是也跟你一起去吗?” “嗯,所以你一定是我的手下。” “为什么不是像现在一样是你的上司?” “因为我是大刀王啊,我上面没有人了。”白方正连理都懒得理阿山了,只有他会在这种情况之下,还在说这些有的没的。 看白方正都不理自己,阿山过了一会幽幽地说:“……不然你就是我的押寨夫人。” “你!”白方正转过头怒视着阿山。 “哎呀,开玩笑的啦。这种环境不开一下玩笑,会很恐怖耶。” “这种环境本来就不适合开玩笑!” “好啦,好啦,走啦。” “真受不了你。”白方正带着阿山,逐步接近了木屋。 在靠近那些鬼魂之前,白方正特别耳提面命,再三交代等等靠近之后,绝对不能发出声音。 两人准备就绪之后,慢慢靠近那群鬼魂。 果然就好像白方正说的那样,那群鬼魂虽然有转过来看向两人的,可是却仿佛没看见似的,完全没有反应。 眼见白方正的盖棺泥有了作用,两人也大胆了一点,稍微改变一点路线,朝着另外一边爬过去。 就在两人越来越接近目的地的同时,有几个在外围的鬼魂好像注意到什么,朝两人这边飘了过来。 白方正与阿山见状,赶紧检查自己的身上,确定每个部位都有确实覆盖到盖棺泥。 这时白方正突然想到了,当年与谢任凡在躲避铁刀的时候,除了用盖棺泥之外,还有一个法宝叫做迷魂烛。 依照谢任凡的说法是,盖棺泥可以用来挡住鬼魂的视线,只要涂抹在身上,就可以成功将自己隐身,让鬼看不见。 而迷魂烛的用处是,则是为了遮蔽人类身上的气息与味道,让鬼魂不能闻到活人的生气。 必须要拥有这两样东西,加上绝对的安静,才有可能让鬼魂找不到自己。 眼看着这群鬼魂朝自己这边过来,肯定是闻到了人气。 “糟了!”白方正轻声说。 “队长,现在这句话好像没有用!”阿山轻声叫道。 “我们身上有人气。” “啊?那怎么办?” “这、这……”只见两个鬼魂越来越近,两人顾不了那么多,转身想要逃跑。 结果这一跑,惊动了更多的鬼魂,而这些鬼魂也飞快地追近。 眼看就要碰到两人了,两人被鬼魂逼急了,同时闭了气。 那群鬼魂就在两人面前瞬间停了下来。 白方正和阿山惊魂未定,过了一会,才知道原来他们所闻到的人气,是两人呼吸所吐出来的气息。 白方正用手语示意要阿山不要呼吸。 两人就这样憋着气匍匐前进,从诸多鬼魂的脚边爬了过去。 好不容易穿过了这些包围着自己的鬼魂们,白方正回头看了一眼。 那群鬼魂仿佛还在寻找着刚刚闻到的人气似的,持续在那边围成了圈不肯离开。 两人憋气爬了好一阵子,阿山回过头来惨白着一张脸看着白方正,示意着自己撑不下去了。 白方正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比了三,用手倒数三、二、一。 一等到白方正倒数完,两人一起张大了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果然这一吸,那群原本还流连在刚刚两人残留下人气之处的鬼魂,全都猛然飘向这边。 两人见状又赶忙闭气,继续爬离那群朝这边靠近的鬼魂们。 就这样两人一路爬行,一直到了两人都没气了,才一起换气,与那群鬼魂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 还好两人的肺活量,在长期担任警察职务的锻炼之下,还不算小。 两人这样一闭一吸之下,与那群鬼魂慢慢拉开了距离,即便如此,在那群鬼魂之中,仍然有三、四个鬼魂,比其他鬼魂还要迅速,紧紧追着白方正与阿山。 泥抹在身上,再加上这又曾经是盖在棺木上的土和成的泥,让阿山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 本来也还好,可是现在用爬的,两人的胸口与附近长到膝盖的杂草互相摩擦,让阿山觉得胸口奇痒无比。 眼看双方距离已经拉远了一点,只剩下几只鬼魂还紧追不舍,白方正示意要阿山站起来。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阿山终于有手可以抓抓胸口止痒。 两人在白方正的指挥之下,换了一口气。 眼看那几个脱了队,比较靠近白方正两人的鬼魂朝这里过来,两人又再度闭气。 然而这次,那些鬼魂却还是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白方正与阿山互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会失效。 这时白方正赫然看到,阿山胸口有一块地方,已经没有盖棺泥了。 原来刚刚奇痒无比的阿山,好不容易抓到痒处,这一抓痒是舒服了,但是盖棺泥也被抓掉了。 白方正见状赶紧伸手过去压住那块地方。 突然,白方正脑海里面闪过了过去的一个熟悉的景象。 白方正心知不妙。 猛一抬头,果然看到阿山张开了嘴准备说话,白方正立刻用手刀劈向阿山的喉咙。 这一下来的又急又快,阿山痛到飙泪,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 这时白方正才想到,此时不比那时,那时有迷魂烛盖住两人的气味,现在阿山张大了嘴换气,虽然没发出声,但是鬼魂仍旧可以知道两人的位置。 情急之下,白方正将阿山一把搂过,将自己的胸口贴在阿山那块没有盖棺泥的地方,然后用手遮住了阿山的口鼻。 想不到才刚做完,一个恶鬼的脸孔就出现在两人的脸孔旁边。 只差一秒,两人可能就会被这只恶鬼攻击。 两人睁大了眼,看着这只恶鬼的脸。 闭着气的白方正,知道这样下去两人迟早会没气,扭扭头示意要阿山一起慢慢往旁边移动。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逐步从那个恶鬼身边挪移开来。 第126章 庙中少女6 夜晚的山区,原本应该是十分宁静的,可是今晚,因为下坡处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让做完晚课的女子,完全没有睡意。 她走出屋外,远远看着那条通往木屋的小径。 这样的夜晚,对于灵感力极强的她来说,是个一点也不安宁的夜晚。 可是,也是这样与鬼魂特别接近的夜晚里,会让她特别思念起一个人。 一个离开了她的世界,前往欧洲的男人。 他改变了女子的世界,更颠覆了女子的观念。 女子跟着他还有其他伙伴,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他们总是投身在充满鬼魂的环境之中,所以只要现在一接近这些鬼魂,她就会特别思念他们,尤其是他。 不知道,他现在在欧洲过得如何? 女子看着星空,手又不自觉地摸着胸前的勾玉。 这些日子,她有好多话想要跟他分享,可是去了欧洲的他,一去就音讯全无。 另外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在现在见到他。 因为当时跟他分别的时候,自己就立下志愿,下次两人见面的时候,她会彻底改变自己,让他惊喜。 这也是少女会在这里的原因,她想要锻炼自己。 她希望自己变强,不管是心灵还是能力,她都希望下次相见的时候,她不再是个躲在大家身后,等待着大家保护,而是可以跟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女子。 这时,一个感觉吸引了女子的注意。 她缓缓转过头去,果然在遥远的山坡下,她看到了一个鬼魂。 女子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鬼魂。 类似这样的鬼魂,女子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但是这是第一次,人生有史以来第一次,她看到了从那个鬼魂身上,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女子想起了在几年前,曾经在山洞中遇到的另外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曾经告诉过她,只要灵力够强,就能够看得到鬼魂所散发出来的光。 而现在,女子第一次看到鬼魂身上发出来的光。 紫的,那是紫色的光。 虽然女子距离那个鬼魂很远,但是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自己真的看到那灵魂身上发出来的紫光。 正当女子为这件事情感到雀跃的时候,突然从树丛中跳出来一个男子。 “终于到了。”男子喘着气说。 女子吓了一跳,向后一连退了好几步。 这时,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也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两人看到女子也都吓了一跳。 女子睁大双眼,一脸惊恐地看着两人,因为两人的模样十分吓人。 只见两人全身光溜溜的,但是从头到脚都涂满了泥巴,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都灰灰的,犹如从黑白影片中走出来的演员。 “你们是什么人?”女子问。 “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的?你才是什么人?在这个地方做什么?”个子比较矮的男人皱着眉头说。 女子心想,这两个人还真是莫名其妙。 怎么有人闯到别人的庙里面,反而问起别人是什么人?可是看到两人脱光光的模样,女子又不想跟两人计较。 “这里是一间寺庙,我是来这边修行的,”女子将眼光飘向左上方,一脸尴尬万分地说:“你们要不要先穿点东西?” 女子这么一说,两人才想起自己还光溜溜的没穿半点衣服。 “哎呀,这下亏大了。”两人立刻退回去刚刚的树丛之中。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冒险抹上盖棺泥穿越鬼群的白方正与阿山,而这间庙正是两人的目标。 白方正跟阿山赶紧在草丛之中,找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遮蔽用的东西。 为了减少这个尴尬,白方正一边找寻,一边开口对女子说:“你不用害怕,我们两个都是警察。我叫白方正,他叫庄健山。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洪若晴。” 第127章 守住的承诺1 白方正跟阿山在草丛里面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可以遮蔽的东西。 就在这时,阿山惨叫一声又从草丛里面跳了出来。 “有蛇!”阿山指着草丛大叫:“我刚刚好像踩到蛇了!” 听到阿山这么说,连白方正也惊慌地从草丛里面跳出来。 想不到两人又这样光溜溜蹦出来,小晴惊呼了一声,赶紧转过头去。 两人惊魂未定地看着草丛,身后的阿山又突然叫了一声。 只见一个老僧人,拿着扫把对着阿山的屁股就是一阵狂打:“你们这两个暴露狂!今天看我不打死你们,为民除害!” 老僧人一边说,一边拿起扫把又想要打下去。 “不是!别打!听我解释!”阿山抱着屁股狂跳。 “师父!不要!”小晴见状也赶紧阻止老僧人。 老僧人听到小晴说的话,稍微退了一步,将扫把指着白方正两人,厉声问道:“说,你们这两个变态,光着屁股跑来我庙里干嘛?” “我们不是暴露狂,我们是有苦衷的。”白方正解释。 “是啊,有衣服穿,谁想要光着屁股到处跑啊。”阿山揉着屁股说。 “我们两个都是警察,身上这些泥巴,不是一般的泥巴,是有特别的目的。”白方正说:“我们来这间庙,一方面是来查案,另一方面是来求救的。” 听到白方正这么说,僧人与小晴互看了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白方正两人。 “这里只有我跟这位女子若晴,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查的,至于求救……”僧人打量了两人一眼之后,冷冷地说:“哼,你们有那个需要吗,你们还懂得用盖棺泥来遮鬼眼,我想你们一定有办法收拾那些鬼魂的。小晴,我们进去。” 想不到对方竟然连两人身上的是盖棺泥,且是用来遮鬼眼的都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僧人。 眼看对方就要进去了,白方正赶紧说:“那个……,可不可以先借我们衣服穿。我们真的因为查案的关系,得要问一下你们话。” 白方正说得诚恳,老僧人看了小晴一眼,小晴也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边等一下。”僧人进去屋内拿了几件僧衣,让两人勉强有东西可以穿。 两人穿好衣服后,立刻向僧人打听下面木屋的事情。 “有,我的确有看过你们说的那两个人。”住在这间破庙多年的僧人这么说:“那间木屋所在的那块地,好像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人的祖产。虽然在多年以前,那间木屋也不时有些作奸犯科的人拿来当作躲藏的地点。不过最近这几年,我就只有见过你们说的那两个人。” 果然,炉婆还是很可靠的。 看样子陈俊邦真的很可能就躲在下面的木屋,只是刚好不在? 问完了僧人之后,白方正又问了小晴。 小晴说自己是因为人家介绍的关系,所以特别来这间庙宇修行,预计明天下山。 为了安全起见,白方正又问了小晴一些问题,希望可以彻底厘清小晴跟整件事情没有关联。 小晴照实告诉白方正,自己这段时间为了增加自己的灵力,所以到处修行。 听到小晴提到有个在欧洲的好友,白方正也立刻说自己也有个在欧洲的好友。 一问之下,才知道两人前去欧洲的时间几乎一致。 “你那个在欧洲的朋友……”白方正皱着眉头说:“该不会是叫做谢任凡?” 小晴睁大了双眼,笑着摇了摇头。 “也对,我在想什么?”白方正苦笑说:“每年去欧洲的人那么多,怎么会认定我们等的是同一个人咧?” 话说出来的同时,白方正才发现,原来自己不光只是思念的成分,甚至还期盼能够跟谢任凡再度合作,一起并肩作战,所以心态上一直都是在“等”着他回来。 问完了小晴之后,白方正与阿山商量了一下,两人都觉得虽然老僧人看起来似乎对作法这类的东西很熟悉,而小晴又跟大家一样有阴阳眼,但是应该不是他们要找的对象。 两人商量过之后,反过来将案情说给老僧人听,希望能够得到老僧人的协助。 老僧人原本很排斥牵扯、干涉这些事情,但是在小晴从旁拜托之下,老僧人才缓缓点头答应。 小晴也将刚刚看到紫灵的事情告诉老僧人,白方正很惊讶原来除了谢任凡之外,真的也有人看得到灵魂的颜色。 毕竟,虽然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员,每个都有阴阳眼,但是也没有人可以看到灵魂身上的颜色。 想不到在山间相遇的这个女子,跟谢任凡一样都看得到灵魂的颜色,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曾经听说过,紫灵是一些被人操纵的鬼魂。”老僧人说:“换句话说,你们的推测很可能是正确的,这些鬼魂真的是被作法招唤出来的。毕竟我在这边住了那么久,也没见过这么多鬼魂。” “那么你可以帮我们对付那个作法的人吗?”白方正问。 “不行,”老僧人摇摇头说:“我不会作法,也不会抓鬼。” “那你到底会什么?”阿山毫不客气地问。 白方正搥了阿山一下,要他说话注意点。 老僧人也白了阿山一眼,缓缓地说:“我会画驱鬼符。” 第128章 守住的承诺2 有了老僧人给的驱鬼符后,白方正跟阿山两人,离开了寺庙,回到了山坡。 按照白方正的计划,准备靠着这几张驱鬼符,与大家集合之后,一起下山。 两人回到了山坡,换回自己的衣服,可是却没有见到温佳萱等人。 那群鬼魂仍旧包围着木屋,似乎不等到白方正等人是不肯散去的。 阿山与白方正两人也稍微找了一下附近,都没有见到温佳萱等人的踪影。 “怎么办?”阿山问。 “他们会跑到哪里呢?”连白方正也搞不清楚,他们几个到底会跑到哪里去。 难道说,在两人离开之后,三人又被鬼袭击了吗? 可是看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看到任何蛛丝马迹。 按理说,大川也就算了,温佳萱跟石婇枫都是训练有素的公务人员,不可能一声不响地就离开。 就算有发现什么线索,也应该会留下至少一个人通知白方正等人。 从这里来推论的话,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都让白方正感到不安。 “我们还是分头找好了。”白方正告诉阿山:“越快找到她们越好,我怕时间拖越长,意外会越多。” 阿山点了点头。 毕竟现在两人身上有驱鬼符,已经可以比较不用担心那些鬼魂。 两人约定好时间回到这边集合之后,白方正朝东沿着木屋的方向找去,阿山朝西,同样沿着木屋外围找。 两人分开之后,白方正沿着东边绕着木屋,一边想着到底他们会跑到哪里去。 这时白方正想到了,如果照着阿山原本的推论走,那个作法的凶手,应该就藏身在附近。 该不会那个凶手,趁着阿山与自己两人离开的时候,对三人发动袭击? 一想到这里,白方正又感到不安。 可是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迹象。 大川跟温佳萱也就算了,但是石婇枫再怎么说,也不太可能就这样乖乖束手就擒。 虽然石婇枫全身包得紧紧的,难免会碍手碍脚,功夫施展不开来,但是也不至于被人一下子就制伏? 就算石婇枫完全奈何不了凶手,只要她稍微露个脸,一般人哪里还下得了手。 这时,远处一个东西吸引了白方正的注意力。 白方正靠过去看,一眼就认出那个躺在地上的东西,正是温佳萱上山的时候所穿着的外套。 白方正紧张地跑过去,再次确认这真的就是温佳萱的外套,内心感到无比的不安。 从外套的位置看来,不管是谁将温佳萱等人押走,目标应该就是朝向木屋? 难道凶手真的把他们逼近木屋了吗? 白方正看着手上的驱鬼符。 记得刚刚下山的时候,法师有说过,这个驱鬼符虽然很有效,但是只有在朱砂墨未干的时候,才能有效发挥功用。 一旦墨全干了,符也会渐渐失去效力,顶多只能再维持一个时辰。 虽然效果时间不长,但是绝对足够让白方正等人逃下山,远离这个地方。 可是两人刚刚下山的时候,也是尽可能避开那些鬼魂。 现在,这张符早已干了一大半,是不是真的可以保白方正进入木屋,就连白方正自己也都没有把握。 看着地上的外套,白方正犹豫了一下,还是捡起了外套,朝木屋方向走去。 想不到,一个深居简出,长年居住在深山之中的老僧,也能有这样的功力。 握着老僧给的符,白方正慢慢地朝木屋移动。 鬼魂们见到白方正纷纷靠了过来,但是真的跟老僧所说的一样,那些驱鬼符让那些鬼魂无法对白方正出手,只能靠在他身边。 白方正不敢走太快,只能一步步慢慢走,而鬼魂很快就将白方正包围起来。 白方正一步一步靠近木屋,鬼魂们只隔着一步不到的距离贴着白方正,白方正小心翼翼地拿着驱鬼符,不敢有一点大意。 直到现在白方正才了解,原来勇气这种东西是可以逼出来的。 以前的自己看到这一片“鬼山鬼海”,不吓晕也软脚了。 然而现在虽然害怕,但是身为队长怎么能丢下自己的下属? 怎么样也要逼自己拿出勇气来向前进。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是堂堂的特别行动小组的大队长,如果不是温佳萱和石婇枫可能遭遇危机,不用说搜索,自己现在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谢任凡在成为黄泉代办人之前,是不是也跟过去的自己一样呢? 好不容易靠近了木屋,白方正走到窗边,朝着窗户向里面看,却什么人也没看见。 就在白方正觉得泄气,正准备回头走出去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屋内传来。 “现在把门打开。”是大川的声音。 他们果然在里面。 白方正转过头看着木屋门的方向,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可是他的的确确听到屋内有大川的声音。 白方正绕到前门,然后进入屋内。 有一些声音从里面的房间传来,白方正走进屋内。 白方正一踏进屋内,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太一样。 记得众人在山坡上看着这间木屋的时候,那群鬼魂也游荡在木屋之中,但是现在,即使一路上都黏着白方正的鬼魂,也不敢踏入屋内。 这是怎么一回事?白方正觉得纳闷,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自己忽略了。 白方正回想起当时阿山的推论——“凶手一定就躲在附近,可是却没有距离我们很近,所以才不知道我们已经躲到这片山坡上了。” 当时乍听之下,觉得阿山的推论很有道理。 但是,就算真的是这样的偏差,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地方下手呢? 如果一切真的如阿山所说,他躲在我们附近的远处观望,那么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下手? 像早上那样,让茗莳在局里面变成殭尸的时候,顺便把鬼魂也一起招来,被困在局里的我们,他不是比较好下手吗? 再怎么说也比这种空旷的地方好解决多了。 想到这里,白方正觉得凶手的目标应该不是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而是另有其人。 从这里来推论的话,那么白方正唯一想得到的目标,就只剩下一个了。 换句话说,凶手与白方正一行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可恶!”木屋深处,传来了大川的叫嚣。 白方正蹑手蹑脚地朝屋内走去。 在屋内的一个房间之中,大川一手勒住温佳萱的颈子,一手拿着水果刀指挥着石婇枫。 只见屋内原本有一张桌子,这时被推到了墙边,而地板掀开之后,有一扇铁制的门锁。 石婇枫正拿着石头,拼命对着地上的门锁敲敲打打。 起初白方正等人前来搜索的时候,因为桌子与地板上的痕迹衔接得恰到好处,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异状。 白方正后悔当初没有搬动这木屋里的东西查看,才会落得让执着的大川率先发现这里,让温佳萱跟石婇枫身陷危机。 挟持着温佳萱的大川就站在房间的另外一侧,并且对着门口。 石婇枫则是背对着门,努力在撬开那个锁。 白方正见状,丝毫不敢大意。 不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底下真的会有什么发现吗? 就在白方正心中还充满问号的此时,大川仿佛非常在意窗外的动静,不时靠着墙壁观察着窗外。 这时大川好像看到什么,专心地看着窗外。 原来走另外一边的阿山,这时刚好经过了窗外可以看见的地方。 白方正见到大川一直在观察着窗外,认定机不可失,快步冲进来准备抢夺大川手上的刀。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这时“喀啦”的一声,一直在撬锁的石婇枫,在白方正踏入房间的同时,撬开了那个锁。 这一声果然让大川回过头来看着房间,一眼看到白方正,立刻拿着刀指着温佳萱的脖子,大喝道:“不准动!” 第129章 守住的承诺3 白方正错失了良机,又怕温佳萱有危险,只能定在门口不动。 “你们两个别乱来,不然我就先杀了她。”大川面露凶相。 大川压着温佳萱,慢慢靠近那个地板上石婇枫刚撬开的铁门。 “把门打开。”大川指示石婇枫。 石婇枫将门打开,然后大川指挥白方正跟石婇枫都站到房间另外一面墙壁,等两人都站好之后,大川押着温佳萱,缓缓移动到铁门旁。 白方正站到石婇枫旁边,石婇枫轻声告诉白方正说:“你们一走之后,他就挟持了温佳萱姐。他看得到鬼,这些鬼魂好像都是他做法招来的。” “果然……”白方正心想。 的确,正如刚刚在木屋门口白方正的推论。 一旦认定凶手与白方正一行人的目的是一样的,那么嫌疑最大的人,就是跟着大家一路找到这里来的大川。 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那么一切都合理了。 刚才众人所在的山坡现场,没有留下温佳萱与石婇枫挣扎的迹象,正是因为带走她们的凶手,就是她们所认识的人。 另外,招来恶鬼包围住木屋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的目标不是白方正等人,而是他认为躲在木屋里的俊邦。 只是比较可疑的是大川怎么看都不像是修道人士,怎么会这些法术呢? 仿佛看穿了白方正的疑惑,石婇枫在旁边轻轻地说:“他身上有不知道去哪里求来的符,这些鬼魂都是他用符招来的。” “那为什么那些鬼魂都不会攻击他?” “因为他手上另外还有一张保命符。”白方正听石婇枫这么说,仔细看着大川的手,果然看到那只勒住温佳萱的手上,紧紧握着一张符。 大川从上面看了看铁门后面的通道,考虑了一会,然后要白方正与石婇枫下去:“那个贼一定躲在这条通道里面,你们两个,下去把他抓上来。” 在大川的胁迫之下,两人只好依其所言,走下地底通道。 地下通道昏暗不明,空气也十分潮湿,还好两人身上都有带照明设备。 “想不到这间木屋竟然会有这样的通道。”石婇枫说。 白方正想起了先前听庙里面的老僧人说的话。 “听说这里几年前有些不法份子,跑路躲到这里来,我想应该是他们挖的?” 通道并没有太长,两人走不到一分钟,就看到了一扇门。 两人互看一眼之后,轻轻地将门打开。 门后面是个非常简陋的房间,只有一盏线微弱的灯,一个马桶,一张桌子与一张床,空间不过比一间牢房大一些。 桌子上面摆着吃过的泡面和干粮,而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男人。 从这里的环境看上去,男子约莫已经在这边待上了两、三天。 但是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除了床上的那个男人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女鬼就站在床边。 原本只是静静地看着男人的女鬼,这时见到两人进来,转过头来看着两人。 从那个女鬼的脸看起来,石婇枫跟白方正并不陌生,因为她就是今天稍早之前,在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办公室引起骚动的女尸体——郭茗莳。 而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就跟档案里面的照片差不多,也是白方正与石婇枫来这边的目的。 他正是警方列为嫌疑人的茗莳的老公——陈俊邦。 两人看着茗莳,不知道眼前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你们是要来抓俊邦的吗?”茗莳悠悠地说。 白方正与石婇枫互看一眼,两人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白方正转过来对茗莳说:“是他杀了你吗?你不要怕,如果真的是他杀的话,我们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茗莳摇了摇头,看着俊邦说:“不是他,就算是他杀的,我也不会怪他。” 听到茗莳这么说,白方正与石婇枫大概了解了,茗莳之所以在这边,不是因为想要讨回公道,而是眷恋着俊邦,不肯离开。 这么一想,白方正一开始看到这地道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也就跟着豁然开朗了。 地板下一道铁门不但从内从外都上了锁,上面还压着一张好似刻意对准过的桌子,如果只有俊邦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俊邦躲到地底之后,他要用什么办法来搬动那张桌子,好让大家不发现这地道? 看到茗莳一直在这边守护着俊邦的样子,白方正心中也有了答案。 这一切都是茗莳为了不让自己的父亲对俊邦下手,才会帮助他藏匿的。 的确,如果白方正与石婇枫,也跟小晴与谢任凡一样,拥有强大的灵力,应该也可以看见那股从茗莳身上发出来的淡淡蓝光,正是如同守护灵般的蓝灵才会散发的光芒。 “那你可以告诉我们,”白方正深呼吸一口,语气平稳地问道:“是谁杀了你吗?” 茗莳没有转过头来看两人,只是淡淡地说:“就是把你们逼下来的那个男人,他就是杀我的人。” “郭大川?”两人不可置信地说:“他不是你的父亲吗?” “嗯,”茗莳面无表情地说:“他花了多年的时间到泰国求法,只为了做法杀害俊邦,想不到却误杀了我。” 茗莳的口气平淡至极,仿佛整件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白方正与石婇枫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不会让你们把俊邦带出去给他的。”茗莳淡淡地说:“如果你们一定要这么做,就不要怪我了。” 想不到茗莳已经知道两人下来的目的,并且先行拒绝了白方正等人。 现在真的是前有怨灵、后有狂父。 白方正与石婇枫现在被夹在两者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一定要硬拼的话,虽然白方正手上有驱鬼符,但是谢任凡曾经说过,鬼也有分很多种,照先前的经验的确不是每种道具都可以对付所有的鬼,而眼前的茗莳显然跟外面那些鬼魂不一样,也还有自己的意识,因此不见得对她有效。 再说即使她真的不能对自己出手,也还是可以攻击石婇枫。 但是如果就这样退出去的话,似乎不但可能害死俊邦,还可能让大家在这里玉石俱焚。 白方正与石婇枫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茗莳似乎也不把两人放在眼里,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俊邦。 “那个……”经过一番考虑之后,白方正对着茗莳说:“我有一个提案,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第130章 守住的承诺4 白方正跟石婇枫两人下去了好一阵子,久久没有上来,在楼上压着温佳萱的大川,心神不宁地频频望着地道。 正打算押着温佳萱下去的大川,突然听到了下面有声音。 果然过没多久,就看到白方正与石婇枫两人,一前一后地将俊邦给抬了出来。 一看到俊邦,大川赶紧指挥两人将俊邦放到抬出来地板上。 为了担心白方正与石婇枫趁乱袭击,大川又押着温佳萱退到了墙边。 两人将俊邦放下之后,看着大川。 大川看着昏迷不醒的俊邦,胸中怒火翻腾。 他想起了当年茗莳带他来见自己的景象。 当年的俊邦,如何拍着胸脯向大川保证,会带给茗莳幸福。 即便如此,大川还是不放心将女儿交给这样的人。 尤其两人才交往一个月,又还在学校,所以不答应两人想要立刻成婚的请求。 想不到,这个小贼,竟然一不作、二不休,就这样拐跑了自己的女儿。 为了找回女儿,大川花了不知道多少金钱,动用了多少关系。 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却看到了女儿跟着他四处流浪,生活潦倒。 大川怒火中烧,决定好好惩罚这个负心汉。 因为宠爱多年的女儿,竟然会随便这样跟一个男人相恋不到一个月,就与人私奔,让大川大受打击。 于是心灵受创的大川,为了平衡自己的心理,所以深信自己的女儿一定是被人下法迷惑,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在失去女儿的这段日子中,大川一边派人找女儿,一边学习这些旁门左道。 希望可以在斗法之下,抢回自己的女儿。 当发现了两人的踪迹之后,大川决定下法杀害俊邦。 可是这些日子学习旁门左道的大川,实际上只学了一些皮毛,于是在他人推荐之下,他前往泰国,寻求法力高超的法师、降头师,来帮助自己。 果然在重赏之下,大川找到了一个法力高强的法师,法师给了他几张符,并且教会他下咒与招鬼的方法。 为了要能控制所招来的鬼魂,法师还一并帮大川开了阴阳眼。 于是大川回汉江,找到了两人之后,毫不考虑就照法师所给的方法下咒。 但是对法术不熟悉的大川,施法时没有想到要保护女儿,虽然目标是俊邦,但茗莳刚好就在他身边,结果活尸咒就这样意外下错了人,反而害死了女儿。 不但让女儿横尸街头,还让女儿死后也不得安宁,在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办公室里面,变成殭尸引起骚动。 这一切,追根究底都是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害的。 大川恨恨地看着俊邦,但是现在的情况让大川有点为难。 “人帮你抬出来了,现在呢?”白方正问大川。 大川看了看白方正,又看了看俊邦,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这样?”白方正看大川没有拿出办法,建议说道:“我们不想介入你们之间的纷争,所以我想跟你一人换一人。” 大川看着白方正,不发一语。 “只要你把温佳萱交给我,我就把他留给你,我们退出这里,至于你们之间要如何解决,你再自己想办法。” “在我答应你任何事情之前,我先问你,你为什么可以穿越那群鬼魂,跑进这边?” “因为这个。”白方正将手上的驱鬼符举在前面说道:“这个是以前我求来的平安符,听说可以驱鬼保平安,想不到一用之下,真的如此。” 白方正隐瞒了这符是山上法师给他的真相,毕竟他不想节外生枝,去害到庙里的老僧和小晴。 “我如果跟你交换,你要怎么保证你们不会反悔,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突然回过头来攻击我?” “我可以把这个给你。”白方正说完,从胸口掏出一样东西。 大川见到,脸色骤变,更加缩身在温佳萱身后。 原来白方正掏出来的正是一把手枪。 这对白方正来说是场豪赌,因为他手上的这把枪,正是拍戏用的那把道具枪。 之所以是一场豪赌,就是因为这把枪他在山坡上开过一次,而在那之后,说不定大川已经知道这把枪的真伪。 可是见到大川紧张的模样,可以料想他不知道这把枪是假枪。 “你把那个东西交给我,可以吗?”大川小心地躲在温佳萱身后说:“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子弹!” 白方正闻言,走到了窗边,朝窗外开了一枪。 震耳欲聋的枪声,立刻让屋内的所有人感到耳膜有点刺痛。 大川见枪真的有子弹,考虑了一会之后,对着白方正说:“你先把符撕掉。” “啊?”白方正皱着眉头说:“撕掉符我们要怎么出去?” “撕掉符,留下枪,我会送你们出去。”白方正犹豫了一会,将手上的驱鬼符给撕了,撕完符后,白方正将枪放在地板,用脚踢过去给大川。 大川推开温佳萱,然后立刻捡起枪,将枪对准了三人。 “你没事?”白方正问温佳萱。 温佳萱脸色惨白,轻轻地摇了摇头。 “走!”大川用枪比了比门口,命令白方正等人移动。 白方正等人依言朝门口走,大川有枪在手,将刀收起来,用枪指着三人,押着三人出门口。 众人走出房间,白方正与石婇枫互看了一眼。 大川跟着走出来的时候,两人突然转身,朝着大川扑了过去。 大川见状,立刻开枪。 第131章 守住的承诺5 枪声大作,但是枪口明明对准了白方正,却没有打中白方正。 正想再开枪,白方正已经欺到了他的身前,大川来不及开第二枪,只好向后一退想退回屋内。 白方正速度很快,一拳打中了大川,大川背后撞上了墙,这时石婇枫也紧跟着冲上前来。 大川牙一咬,整个人撞向石婇枫。 石婇枫终究是女孩子,被大川这一撞,倒在地上。 白方正迎上去,想要将大川制服,想不到石婇枫却朝他这边倒下来。 白方正顺手将石婇枫给抱住,大川趁着这个时机,朝大门奔去。 眼看大川就要逃出去了,谁知道大门突然闪出一个人,正是刚刚听到了枪声,冒险闯进来想一探究竟的阿山。 大川与阿山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就这样狠狠地撞在一起。 两人这一撞,彼此都倒在地上,就连双方手上的符,也因为这样掉在地上。 浑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阿山,此刻还一头雾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另外一边的大川,却敏捷地爬起来,看到阿山掉落在自己脚边的符,知道这是跟白方正一样的符,所以二话不说,一拿起来就把符给撕了。 阿山碎碎念地抱怨着,才刚爬起来,看到脚下有张符,就顺手把它也捡起来。 大川见到自己的保命符被阿山捡走,激动地整个人扑上去,想把它从阿山手中夺回来。 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阿山,就这样整个人又被大川给扑倒在地。 白方正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喊:“阿山!你手上的符绝对不能被他抢走!” 被偷袭的阿山,虽然整个人被压在地上,但是刚刚捡起来的符,仍然紧紧握着。 大川一手抓住阿山的手,一手用力扳着阿山握住的手指,想要抢回他手上的符。 虽然白方正这么说,可是无奈阿山已经被大川先发制人,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用剩下没有被大川抓住的左手推着大川的下巴,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这时大川见到白方正也朝这边过来,而阿山却死不肯放手,情急之下,张大了嘴朝阿山推着自己的手咬去。 阿山左手一缩,大川立刻又朝握着符的手就要咬来。 这只右手可缩不得,眼见自己的手快要被咬了,身体被压着不能翻转,自己左手也拿不到伸长的右手上的符。 就算换了手,同样的动作还是得再重复一直做,这符肯定保不住了。 阿山心一横,脑海闪过一招,头一侧,用尽力气脱离大川扳动的手指,把右手朝自己脸这一边挥。 嘴一张、手一放,符就这样吃进自己嘴里。 这下来得又急又快,大川想拦也拦不住,转过来想要扳开阿山的嘴,阿山心又一横,就这样咕噜一声,把符整个吞进肚子里面。 “啊!” 此举不但白方正看得惊讶,就连温佳萱与石婇枫也惊叫出来。 大川见到符被吞了,也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所有可以驱鬼的符咒全部都消失了,所有原本在屋外的鬼魂,纷纷靠了过来。 想不到情势竟然变成这样,大伙这下也忘记了彼此的恩怨,全部挤在一起。 “你怎么吞了那张符咧!”白方正埋怨阿山:“被他抢走也没那么糟,怎么样都好过你吞下去!” “哇咧,队长,你这不是阴我吗?是你叫我不能让他抢走符的!” “我怎么知道你会用这么蠢的方法。” 眼看鬼魂们一个个闯进屋内,挤成像沙丁鱼一样的众人,这时也已经无计可施,只能重新挤回俊邦的房间。 “怎么办?” “这下死定了。” 大伙无计可施,眼看着大家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通通给我滚出去!” 众人回头,只见茗莳就站在那里,头发飘散在空中,一脸凶狠的模样。 茗莳这个模样,与刚刚白方正在下面看到的浑然不同。 身为蓝灵的茗莳,当羁绊、牵挂的对象有危险的时候,往往都会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这种蓝灵,在民俗间都被称为守护灵。 因为他们守护的对象,往往都是自己挚爱的亲人。 在茗莳的发狠之下,那群只是被操控的恶鬼们,根本不是对手。 只见两三个执意闯进来的恶鬼,被茗莳两三下就打出去之后,其余的恶鬼开始缓缓退出屋外。 毕竟再怎么说,这群恶鬼只是被符咒控制,所以才会依照符咒来行动。 遇到茗莳这样发狠的鬼,他们也不是对手。 这也就是这段时间里面,俊邦始终可以活下来的原因。 原来茗莳一直在保护着他。 “小莳,”看到茗莳,温佳萱激动不已说道:“原来你一直守护着他。” 茗莳转过头来,这时的她已经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茗莳对温佳萱微微的一笑说道:“谢谢你,学姐,你守住了你的诺言。” 温佳萱摇摇头,泪水也流了下来。 想不到历经了这些骚动,躺在地板上的俊邦,却一直昏迷着,让白方正十分担心。 “他没事?怎么一直没有醒来呢?”茗莳看着俊邦温柔地说:“他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睡好,所以是我让他沉睡的,希望在我死后,他可以好好补足他这些年没有睡好的觉。” “那……你可以叫醒他吗?”白方正问。 茗莳犹豫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 只见茗莳将脸靠近俊邦的脸庞,厥起嘴来仿佛吹气般,对着俊邦一吹。 过没多久,一直躺在地上的俊邦,皱了皱眉头,缓缓张开双眼。 第132章 百年孤寂 陈俊邦缓缓醒过来之后,恍了一下神,然后打量着众人。 俊邦最后眼光停留在温佳萱身上,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说:“温……温佳萱?温佳萱?是你吗?” 温佳萱扳着一张脸,瞪视着俊邦,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到底对茗莳做了什么?”虽然已经知道杀害茗莳的凶手是大川,但是茗莳瘦弱的身体与满身的旧伤,肯定不是大川造成的。 一听到茗莳,俊邦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俊邦,温佳萱不禁感觉到悲哀。 想不到短短几年之间,连俊邦也整个人都变了样。 以前总是很在意自己外型的他,在许多学妹的眼中,都是个非常受欢迎的学长。 现在眼前的俊邦,只是一头乱发,满嘴胡渣,就连双眼都看起来很无神。 如果不是旧识,就算说他是个流浪汉,应该也没有人会有异议。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来拜托我在你们婚宴上面当媒人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温佳萱语带哽咽,以斥责的目光看着俊邦。 俊邦痛苦地低着头。 “你跟我说,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你都不会让小莳受到半点委屈。”温佳萱抿着嘴,握着拳说:“有没有!” 看到俊邦痛苦的模样,茗莳对温佳萱缓缓摇了摇头。 看不到鬼的俊邦,根本不知道茗莳就连死了都还在帮他辩白。 “你们之间,”温佳萱看到茗莳为俊邦出面,语气也软了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俊邦痛苦地摇了摇头。 “你们以前不是很恩爱吗?不是因为彼此非常相爱,所以才不顾大家的反对,硬是要结婚吗?” 俊邦痛苦地指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大川说:“我们会走到这样,还不是因为他!” 大川见状,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要不是现在自己已经失利,再加上身边还有两个警察和女儿的灵魂,他早就冲上去把这贼打个不死也半条命。 “你们之间的事情,怎么可以扯到别人身上呢?我现在问你的,是茗莳身上那些旧伤,你敢说那些不是你造成的吗?”俊邦痛苦地看着温佳萱,沉吟了一会之后,叹了口气说:“你们永远不会了解我的痛苦。” “你不说,我们又要从何开始了解?”温佳萱冷冷地说。 “我跟小莳,在交往了一个月之后,就知道彼此的人生不能没有对方。所以我们才会不顾大家的反对,急着想要结婚,就是因为我们太过于深爱对方了。” 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为有必要那么急着结婚,但是为了不打断俊邦,大家默不吭声。 “结婚后,我决定跟小莳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我们崭新的人生。一开始,我们很顺利,在南部找到了工作,租了房子,两人过着幸福的日子。但是……”俊邦的表情开始扭曲,痛苦万分地说:“事情差不多在我们婚后两个月开始。我开始……开始做梦。” “啊?”阿山张大了嘴:“做梦?” “嗯,每晚只要我一入睡,就会做梦。”豆大的汗珠从俊邦的额上落了下来,他激动地说:“而且每天梦到的内容都一模一样,都是非常不堪,非常痛苦的梦。” “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什么样的梦?” “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俊邦吞了口口水之后,瞪着大川说:“他对小莳乱来的景象。” 听到俊邦这么说,大伙都皱起了眉头。 每晚都会梦到自己的老婆与他的亲生父亲乱伦,这是什么奇怪的梦? 大伙不知道该表达什么意见,所以沉默不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俊邦痛苦地说:“可是,这真的很痛苦!我因为这样失眠了好几个月,因为只要一入睡,就会梦到这样的梦。她呢?却什么也不做,一点也没有办法分担我的痛苦。于是我越来越讨厌她……” “你对小莳变心,就只因为梦?”温佳萱不可置信地问。 俊邦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兄,我说你真的也太瞎了。这种东西是怎样,没拐过女人吗?梦这种东西也拿来做借口,太牵强啦!”阿山挥着手说。 “你们没做过梦吗?你们又怎么知道那种痛苦,每晚每晚只要一入睡,就要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俊邦用手指着大川说:“跟那个男人亲热的画面!你们不会痛苦吗?” “这……”被俊邦这么质问,阿山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是你对你女儿那种过度保护的爱!”俊邦恶狠狠地瞪着大川,恨恨地说:“才会害我做这样的梦!” “哼,你够了没?就凭这点,你就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吗?” “就凭这点?为了小莳,我付出了多少你有看到吗?”俊邦冷笑,好似在嘲讽自己曾经有多愚蠢:“为了她,我放弃了当医生的梦想;为了她,我得四处搬迁,免得被你这老狐狸找到;为了她,我兼了好几个差,把自己累得跟狗一样,换来的却是每晚令人作恶的噩梦。我什么都牺牲了,为的就是让小莳过好日子,她什么也不必做,只要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就好了。哼,结果呢?她还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我一个人痛苦!” “哈,笑话!什么牺牲,这些都是你自己承诺过的,实现它本来就是应该的。”大川斜着眼,不屑地对俊邦说:“身为男人,本来就该负责扛起一个家!” “住口!”俊邦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你!我也恨小莳!我痛恨自己的人生跟你们一家人扯上任何关系!现在小莳死了,我还落得轻松点!” 听到俊邦这么说,原本一直在旁边没有发表意见的石婇枫,这时再也忍不住了。 石婇枫冲到俊邦的面前,狠狠地一巴掌就打在俊邦的脸颊上。 “你知不知道,她、她连死后变成了鬼,都一心只为了守护你,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还口口声声说她什么都没做!”俊邦被石婇枫这一打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石婇枫冲过去,想要再狠狠给他几巴掌,白方正等人赶紧将她拉住,而茗莳也很快站到俊邦的前面。 这时的茗莳怒目瞪着石婇枫,头发也跟着飘扬了起来,就跟刚刚怒斥那些恶鬼的时候一样。 白方正想到了曾经听谢任凡说过,蓝灵代表的是羁绊。 而它们存在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人事物。 一旦有人想要攻击,蓝灵就会反击。 知道茗莳很可能是蓝灵之后,白方正更加用力地阻止石婇枫。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看到她为了他这样努力,他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石婇枫语气哽咽。 “算了,他又看不到鬼。”阿山说。 阿山这么一讲,让白方正心一凛,考虑了一会,白方正点了点头说:“我有办法让他看到。” 白方正转过去对着茗莳说:“我要给他一点东西,希望你不要阻止。只要你相信我,我会让他看见你。” 茗莳看着白方正,考虑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 完全不知道白方正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的俊邦,搓揉着自己还又烫又热的脸颊,仍是一脸气愤难平的模样。 “你们抓住他。”白方正小声对石婇枫与阿山说。 两人点了点头后,一起上前抓住了俊邦。 “你们要干什么?”俊邦惊呼。 白方正从口袋中拿出了那瓶谢任凡送给他的灵晶。 这个是谢任凡临走前送给他的礼物,只要在眼睛或耳朵里面点上一滴,就可以瞬间与黄泉界接上轨,看得见也听得到黄泉界的一切。 就是这个东西,让原本没有阴阳眼的白方正,可以拥有阴阳眼。 为了避免在需要的时候灵晶突然失效,白方正一直谨慎地随身携带着它。 白方正拿着瓶子,要两人将俊邦的眼睛撑开,白方正对准了俊邦的眼睛,将灵晶滴入他的眼睛中,接着又在他的右耳也同样滴入了灵晶。 等到都点完之后,白方正就示意两人可以放开他了。 俊邦一挣脱之后,立刻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并且大声叫道:“你滴什么东西在我眼睛!天啊!好刺!我的眼睛好痛!” “好啦,”白方正不耐烦地说:“真受不了你,一点点小刺激就哭天喊地,这么宝贵的东西要浪费在你身上,我那么心疼都没叫了。” 俊邦揉着眼睛,过了一会才慢慢恢复。 他重新张开双眼,慢慢扫视而过,立刻发现那个刚刚不在房间里面,现在却站在他旁边的女人。 一见到茗莳,俊邦双脚一软,整个人坐倒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叫道:“小莳!小莳!救命啊!不要!不要杀我!” 俊邦一边说,一边朝反方向爬。 “杀你?如果不是她,你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怎么可能,我已经这样对她,她怎么可能……”一看到茗莳靠过来,俊邦又开始求饶,叫道:“对不起、对不起!” 茗莳见状,也不再靠过去,只是远远地、哀恸地看着俊邦。 “给他一点时间,他可能还不习惯看到鬼。”温佳萱安慰着茗莳。 俊邦看着茗莳不再靠过来,靠在远远的墙边,不停打量着茗莳。 这时,外面包围的众鬼,不安地骚动了起来。 就连茗莳也皱着眉头,一脸不安的模样。 “叩、叩、叩。”木棍敲击着地板的声音,传到众人耳里。 就在大家四处张望找寻着声音来源的时候,一个声音从白方正身后传来。 “时辰已经到了。”白方正回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身后。 “借婆!”白方正与温佳萱异口同声叫道。 “借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白方正问。 “你都知道要叫我借婆,我来这里还用问吗?当然是来讨债的。” “讨债?”白方正向后退了一步,怯懦地问:“讨谁的债?” 白方正上次见过借婆讨债,那可怕的景象至今仍历历在目。 借婆用手中的八卦杖,缓缓指向茗莳。 “她欠你什么?”温佳萱转过来问茗莳:“小莳,你有跟借婆借过东西吗?” 茗莳摇了摇头。 “放心,我不会让你忘记的。我不会让人莫名其妙的就被讨债。”借婆说完,用八卦杖指着茗莳,然后重重地将八卦杖朝地上一敲。 地上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茗莳仿佛被电流电到般,竖直着身子,颤抖了一会之后便低下头去。 “小莳你没事?”温佳萱紧张地靠过去。 茗莳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你想起来了吗?”温佳萱问。 “嗯。”茗莳脸上蒙上一抹忧郁,淡淡地答道。 “是的,你跟我借了与他之间的姻缘。”借婆用八卦杖指了指畏缩在墙边的俊邦说:“为期三个月,现在是你该偿还的时候了。” 茗莳痛苦地点了点头。 “要怎么偿还?”温佳萱问借婆。 “……百年孤寂。”借婆面无表情地说:“她转世之后的人生,都会孤寂终老,永无伴侣,直到期满百年为止。” “什么!”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茗莳。 “这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条件。”借婆冷冷地说。 第133章 百年孤寂2 “真的有必要吗?” “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这次是绝佳的机会,不去肯定会后悔。” “但是你这一去可不是两、三天,说不定要花上两、三年啊。”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非去不可。”挽着一头秀丽长发的女子,泪眼汪汪地拉着眼前男子的衣角。 男子低下头来,轻抚着女子,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看来男子早已铁了心,女子怎么也无法劝退他。 “我们现在过的日子也不差,吃的、穿的什么都有了,不缺那一点钱的呀。”女子不死心,企图说服男子。 “这些都是父亲留给我们的,我想靠自己的实力去打拼,挣回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对于女子的苦苦哀求,男子也于心不忍地说:“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带着功成名就一起回来。” “我不要你冒这个险,我也不在乎我们的家境声名如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我俩在一起,没有什么事不能克服的!” “婵,谢谢你,但是,”男子突然紧握拳头,怒言:“我不希望你因为我一再被耻笑,说什么嫁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空有一点家产的男人。街坊邻居们总是窃窃私语,认为你嫁错了人,把你当成了笑柄。这些日子以来,你的委屈我都知道,让我替你抱不平,也为自己争口气,好吗?” 女子默默不语,无法反驳,因为男子所言的确是事实,虽然自己无所谓,但丈夫被看轻,她无法不在乎。 “看着自己的夫婿风光归来,难道你不高兴吗?”男子的表情转为温和,语调却仍有些严厉。 “可是,听说通往西域的道路充满了危险,况且我们对西边的情况实在不熟悉,就这样过去……”女子声音颤抖,咽了口口水,不减愁容继续说道:“再加上路途遥远,你要是有个万一,我也……”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是单枪匹马、随随便便就要去。”男子一脸神采飞扬地说道:“这次是市集的林老号召的,他集结了一伙人,大伙儿一起过去闯闯看。听林老说,我们的货在那边很稀有、很有赚头,要是打通了销路,我们就能打响名号,这辈子再也用不着看别人对我们使脸色,所以我们必须放手一搏。” “就是林老我才更担心啊,照他说的做,我们哪一次真的得利了?”女子噘起嘴来:“感觉他只是在利用你……” “别胡说!这次不一样,我也是考虑了许久,是我自己判断过后才做出的决定,不许说得如此草率。林老很可能是我们的恩人,你出去可别乱说话。”眼见男子勃然大怒,女子自知失言,像只被吓坏的小狗般低下头来,轻轻地点了几下头。 男子发觉自己怒气攻心,叹了口气平静下来后,温柔的将女子搂到身边。 “你不愿意看到我成功?不希望我顶天立地吗?”男子眯起眼睛,淡淡的一笑:“我想,我最亲爱、最贤慧的娘子应该不会这样?” 女子赶紧摇了摇头,神情中充满不舍。 男人轻柔地抱起了女子,在她的眉间深情一吻,才终于化开女子深锁的眉头。 这一晚,彼此间的心灵纠缠、肌肤相迭,让两人度过了难忘的一夜。 然而,此刻的云雨之欢,却让女子更加缱绻难舍。 过了今晚,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才能再见到自己的丈夫,想到这里,女子的泪水不由得涓然落下。 男人注意到女子的伤心,用手轻轻为她拭去泪珠。 “婵,我向你保证,我吕甫,绝对不会就这样一去不回,别再担心我了。” “要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不然,带我一起去?”男子温柔地将枕边的泪人儿搂入怀中,说道:“我一个人去冒险就够了,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再说,咱们的店还是得继续运作下去,不是吗?” 女子心里明白,自己是去不了的,但亲耳听见丈夫回绝,还是忍不住低声啜泣。 “明儿一早我就出发了,早点休息。”男子安抚着妻子的情绪,直到她哭累入睡。 “不——!”女子突然惊醒,又是同样的梦。 四年了,自从丈夫离家的那一天起,至今已经四年,音讯全无。 漫漫长夜,女子饱受孤寂和梦魇的摧残,每晚都因为思念丈夫而辗转难眠。 她的思念,她的爱慕,她的悔恨,她的孤独,这些情绪,夜以继日不断反复侵袭而来。 过去和丈夫相处的每一刻,好比电影一般,不断在她脑海中上演,就连一些口角争执,此时也成了最甜蜜的回忆。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梦见自己的丈夫不告而别,最后客死他乡。 四年前的那一天清晨,女子朦胧睁开双眼,不见枕边该有的熟悉身影,惊觉有异,倏地起身。 她知道丈夫今天就要离开,面对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问自己为何能够沉沉入睡,她恨自己怎么不能多留他几天。 下床后,女子随便披了件衣服,四处找寻丈夫的踪影,但却遍寻不着。 她发现了在厅堂的桌上,留了封信,是自己的丈夫吕甫所写的。 上面字字句句都流露着丈夫有多么深爱自己,这次的离别有多么的不舍,并且请求原谅他的不告而别。 因为他不忍再看到妻子伤心的样子,更不希望自己的决心因此受到动摇,才会毅然决然在妻子尚未清醒,天刚泛起一道白色曙光时默默离去。 四年间,每当午夜梦回,王婵总是不禁怅然涕下。 同样的情景一再上演,让王婵的身心受尽折磨,原本纤细的身形,如今显得更加消瘦。 吕甫唯一留给王婵的就是这家老父亲去世后传承给他的店。 为了实践对丈夫临行前的承诺,王婵说什么也要守住这家店。 虽然身为老板娘,然而王婵过去根本没有什么经营管理的实务经验。 女人还是以家事为主,王婵通常只负责烧饭做菜,偶尔帮忙招呼一下客人,如此而已。 对于进货、出货、盘点等事务,她真的一窍不通。 王婵刚接管自家店的一、二年,由于不熟悉,再加上正逢经济萧条时期,赔了不少钱。 为了复兴店家,王婵一有时间便研究规划如何经营才能把亏损赚回来。 终于,王婵渐渐抓到要领,店里回了些本,勉强撑住了好一阵子。 之后,王婵更认为现在的做法不够妥善,想要改变一些进货和买卖方式。 不料长工们不愿意配合,他们认为自己在这个家待了这么久,过去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再加上王婵不过是个代理老板,怎能说变就变。 店里有些长工是从吕甫的父亲开店以来就一直做到现在的,随意变更经商方法会让他们无法习惯,况且上了年纪的人,如果没有什么重大危机,还是喜欢沿袭旧法,不会轻易改变,可谓择善固执。 而一些年轻的长工,则难以认同一个女人家能多了解市场,要谈变革,等老板回来再说。 直到半年前,随着日益变迁,附近店家不断兴起,王婵的生意直落千丈。 当时不愿改变的长工们,也随之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他们不但不留下来共同承担责任,还怪罪王婵太过守旧,才会导致经营不善。 然而王婵没有时间感到悲愤,她一心只想守住这家店,这家充满与吕甫两人回忆的店。 过去的长工们全都离职了,只靠王婵一个人根本无法重振店头。 不得已,虽然财务吃紧,还是得招募新员工。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改变王婵命运的男人,来到了店门口。 第134章 百年孤寂3 王婵和新聘来的长工非常努力经营这家店,尤其是一名叫做陆进的长工,好似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店一样卖命。 打从一开始,陆进看见王婵独自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支撑着一家店,他就下定决心帮忙到底。 刚开始的几个月,陆进甚至告诉王婵,他现在不要钱,让王婵试用一段期间后,如果王婵满意了再支付一点薪水给他就好。 而薪水陆进也不要多,他说自己只身一个人,没有家庭要养,只要能糊口饭吃就行了。 在这样的时间点,陆进的加入,如此大力相助又不求回报,让王婵感动不已。 当王婵问起陆进,为何要这么帮助自己,陆进只说不忍看见王婵孤家寡人的如此辛苦,而且自己也知道王婵在财务上有危机,因此不希望再增加王婵的困扰。 日复一日,年过一年,陆进来到王婵店里也已经三年。 因为有了陆进,原本摇摇欲坠的小店,摇身一变,现在成了整个市集规模最大,经营最为成功的大店面。 这些日子以来,陆进一人当两人用,他不辞辛劳,凡事斤斤计较,要求质量,要求服务,要求信用。 他也从不让王婵担心,不论发生什么问题,陆进总会处理得完善,不管出了什么意外,他也都能做出最妥当的抉择。 王婵不明白,为什么陆进要做到这种田地,曾几何时,自己的目光也被这努力不懈的背影给吸引了。 “唉呀,夫人亲自接待啊。”客人笑得合不拢嘴,不忘指着一旁忙碌的陆进:“您有个好丈夫呢,把这家店管理得这么好,真令人称羡啊。” 王婵顺着客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见陆进汗流浃背的样子,不自觉地胀红了脸。 像这样误会王婵与陆进是一对夫妻的客人不在少数,就连知情的本地人,也纷纷劝王婵忘了吕甫,与陆进结为连理。 是啊,吕甫这一去,至今也已经过了七年,再怎么说也该写封信回来。 然而,王婵却连个口信也没收到过,又有谁知道吕甫是否还会回来,究竟还在不在人间呢? 吕甫和林老的商队,人间蒸发似的,杳无音讯,让王婵守了七年的活寡,任谁都会为王婵感到不舍,甚至还有人想为她与陆进作媒。 只是王婵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相信自己的丈夫绝对不会有事,毕竟他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 “不好了,听说林老的商队被袭击了!”市集里,突然一阵骚动,所有人都谈论起约莫七年前,前往西域要开通生意的林老一群人。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发生的?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呀,我也是听说的。” “怎么会这样啊……。” “我看是凶多吉少了。”王婵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阵惨白,眼前一黑,旋即晕了过去。 再度睁开双眼,第一个见到的,正是一直留在身边照顾她的陆进。 “夫人,您没事?”王婵用手轻按着头,眼眶泛红。 “头还疼吗?我帮您揉一揉好吗?”面对陆进的温柔体贴,又想起吕甫的生死未卜,王婵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不用多说,陆进也了解今天市集所谣传的消息,对王婵而言是多么大的伤害。 陆进看着伤心欲绝的王婵,忍不住为她擦拭眼泪。 然而这个举动,却让王婵想起了与丈夫离别的前一晚,吕甫也曾经做过同样的动作。 这让王婵更加心痛,把陆进的身影与吕甫重叠,将此刻的陆进当成了吕甫,她突然一把抱住了陆进,哭倒在他的怀里。 这样的王婵也让陆进感到心疼不已,他顺势环抱住胸前的王婵,任由她哭泣,任由她把自己当成吕甫来责备。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市集里再也没人提起林老的商队。 而陆进也自愿自发的,在王婵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前,每天晚上都陪伴在她的身边,直到她入睡为止。 好几个夜里,王婵甚至觉得陆进要比吕甫更像自己的丈夫,陆进为她所做的付出绝不少于吕甫,而陆进对她的呵护,似乎也已经胜过了吕甫。 直到这一天,陆进对王婵表明自己的心意,王婵一点也不惊异,而她的内心也早已受到了动摇。 直至今日,王婵虽然明知自己和陆进很有可能产生恋情,但却始终没有和他保持距离。 毕竟陆进一向保持绅士,从不逾矩,对她的照顾又是那么的无微不至,这让王婵彻底松懈了,甚至很喜欢与陆进在一起的感觉。 在陆进陪伴自己的这几个夜里,也的确让她减轻了不少寂寞。 因此,当陆进对她倾诉爱意时,她虽然自责不守妇道、不知分寸,但却已经无法拒绝。 陆进一面亲吻着王婵,一面向她保证绝不会辜负她,也会设法帮助她走出丧夫的阴霾,让她逐渐淡忘吕甫的一切。 王婵含着泪水,任凭陆进为她褪去衣裳,任由陆进火热的舌尖,滑过她软嫩白皙的双峰。 此刻的王婵内心痛苦且挣扎,她还不能确定吕甫的生死,但陆进却已经悄悄住进了她的心,在她的内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眼前,闭上双眼丝毫没有抗拒的王婵是如此惹人怜爱,陆进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他热情的双唇就这样肆意的在王婵裸露的光滑肌肤上游走。 这一夜,伴随着王婵的娇喘声,两人终于还是合而为一,跨越了那道不伦之墙。 昨晚是王婵唯一彻底忘怀的一夜。 与陆进同床共枕,相拥入眠,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想起吕甫,让王婵感到无比罪恶。 这样真的好吗?耀眼的阳光从窗边射入床缘地板,陆进并不在自己身边,想必已经上工了。 掀起被单,看着一丝不挂的自己,王婵脸上瞬间泛起了淡淡的红缊。 今天,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陆进?自己真的喜欢陆进吗?吕甫真的不会再回来的吗?自己应该放弃等待吗?究竟该怎么做才对? 王婵踏着比平常更加沉重的脚步,准备往店铺走去。 然而,才刚步出房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令她又惊又喜,浑然忘了方才思考的所有问题。 一句“我回来了”让王婵的泪水有如瀑布般倾泻而出,不做多想,她整个人扑了上去,紧紧抱住眼前的男子。 “甫,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要放开你了!”王婵紧紧抱住的,正是离家多年的吕甫。 “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回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吕甫的言语中充满了不舍。 他无法想象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王婵过的有多么心力憔悴。 而她,虽然可以想象吕甫这段旅程有多么艰辛,却还是无法忍受那份等待与不安的感觉。 “前几天听说你们的商队被袭击了,我还以为你……”此时的王婵已经哭得无法自己。 “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很久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吕甫安抚着,自己却也哽咽了起来:“不过,也因为受到袭击,大伙的货都被洗劫一空,没办法风风光光的回来,真的,对不起你了。” “不要紧,只要你平安就好,没什么比得上你平安归来。”一想到吕甫平平安安,确实回到了自己身边,王婵终于破涕为笑。 “这段期间,你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店里还好吗?”被吕甫这么一问,王婵想到了陆进。 要不是陆进鼎力相助,也许早就倒闭收店了。 此时王婵内心陷入胶着,是否要介绍吕甫与陆进相识?两人彼此认识了之后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而做出了背叛吕甫的行为,也伤害了陆进的自己,又该如何立足?王婵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自己为何这么不矜持? “嗯,”王婵轻轻的点了个头,将话题转移:“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累?先洗个澡好吗?我来帮你烧柴。” 王婵没有勇气将一切坦白,只好趁着吕甫洗澡,先到店里找陆进。 店门口,陆进依然认真地搬着货物。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王婵心中五味杂陈。 一路上,她已经模拟过好几次如何面对陆进,然而现在看到了陆进,却又心猿意马了起来。 陆进发现王婵,露出灿烂的笑容,朝她挥了挥手。 虽然想冲过去一把抱住王婵,但碍于他人的眼光,陆进并没有这么做,毕竟王婵目前的身份还是人妻,还是自己的老板。 陆进的笑容,让王婵的心揪了一下,她不敢相信竟然不经意地玩弄了他的感情。 王婵深吸了一口气,板起脸来朝陆进走去。 “怎么了?一早就臭着一张脸?”陆进以为王婵是因为感到尴尬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半开玩笑地询问。 王婵以认真的眼神回应陆进:“吕甫、我的丈夫回来了。” 陆进一脸震惊,诧异不已。 “你觉得内疚吗?”陆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你拒绝我的说法吗?” 王婵拼了命的摇头,企图透过话语让自己保持镇定:“不,我说的是真的,就在刚刚,甫他回来了,现在正在家里洗澡,我想他待会就会过来了。” 话才刚说完,陆进还来不及做反应,吕甫已经朝两人走了过来。 第135章 百年孤寂4 “这是……”吕甫瞪大了双眼,久久无法言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过神来,吕甫嘲笑自己当年为何要前往西域。 现在的店,比当时还要壮大数十倍,就算自己从西域带回了生意,规模也不过就像今天这样。 吕甫看着自己的贤妻,不但没有让生意下滑,还经营得有声有色,感动得牵起王婵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激动。 然而王婵却回避了吕甫的眼神,转而看向陆进。 “甫,这家店的功劳不在我,是这位新聘来的长工,陆进一肩扛起的。” “是吗?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也是你带来的福气,是你找到了一位能干的长工。”吕甫笑容可掬地将目光转向王婵所指的陆进。 “是你帮忙把生意做起来的吗?” “不,是夫人不嫌弃,让我可以发挥自己所能。”陆进话虽然说得客气,内心却是恨得牙痒痒的。 “呵呵,真是谦虚的人,不介意的话,我想好好的答谢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俸禄我也会加倍算给你。”吕甫的话听起来很阔气,但他只不过是坐享其成,让陆进感到很不是滋味。 陆进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目的可不是为了让吕甫回来享受一切成果。 成天搂着王婵纤细蛮腰的吕甫,大摇大摆地在店里东晃西晃,这让陆进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不甘心,他想要夺回王婵,他想知道其实王婵爱的是自己。 陆进很快地以老爷既然已经回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做为理由,向吕甫提出了离职请求,并且希望吕甫能让王婵单独与自己共进一次晚餐,当作谢礼。 虽然吕甫不是很明白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毕竟陆进也算是自己的恩人,因此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另一方面,陆进则擅自下了决定,如果王婵希望与自己私奔,他必定不顾一切后果,带着王婵另辟东山。 自从丈夫回家后,王婵的心里一直倍受煎熬。 她深信自己爱的是吕甫,但对于陆进的那份不舍又是什么样的心态? 夫妻之间不该有所隐瞒,王婵也不想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苦楚,很想和盘托出。 但是她害怕一旦说出口,夫妻俩的感情就会生变。 为什么吕甫不早一天回来,只要一天就好,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王婵想起陆进的点点滴滴,陆进对她的好,一点也不输给吕甫,但回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与陆进共度一生。 陆进对自己的爱护,让她想起了吕甫,在陆进拥抱自己之前,每当夜阑人静时,会让她思念的还是吕甫,而不是陆进。 不是陆进不如吕甫,只不过她爱上的是吕甫,不是陆进,如此而已。 若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人不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那么,她宁可选择从来没遇见过陆进。 厘清了自己的感情,王婵决定向吕甫表明一切。 这也是她必须面对的,她不想歉疚地过一生,更不想永远背负着背叛的罪名而无法释怀。 入夜之后,吕甫回到家中,告知王婵陆进即将离职。 王婵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表示任何感觉,就好像是预料中的事情。 吕甫总觉得王婵与陆进有些不对劲,陆进的要求,以及王婵的反应都令人不解。 陆进的要求也就罢了,或许他只是想好好答谢王婵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而这段期间自己不在场,如果他们想回忆起这些时日,什么都不清楚的自己被晾在一边,恐怕陆进会觉得尴尬不自在。 因此对于陆进的要求,吕甫还能为他找个理由。 但帮了大忙的陆进,如今要离开了,王婵却没有任何反应,以自己对妻子的了解,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重感情的王婵,过去即使长工生了病,她也心急如焚,四处求医。 而陆进可是自家的大恩人,怎么会表现得异常冷漠呢? 正当吕甫想要开口问个清楚,王婵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正襟危坐地面对着自己。 王婵一点一滴地诉说着这七年来所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最后,终于也说出了自己与陆进之间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王婵看着吕甫无法置信的表情,她知道不管怎么说,她已经伤害了自己最挚爱的丈夫。 她闭起了双眼,不敢奢求丈夫的原谅,把事情说出口,一方面也是为了减少自己的内疚感,让自己能够好过些。 “没关系,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吕甫温柔地抚摸着王婵颤抖的脸庞。 王婵睁开双眼,只见吕甫神情温和,露出了和过去一样的温暖笑容。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知道自己获得谅解,王婵身子一软,趴倒在丈夫的大腿上哭泣。 “不,错的是我,抛下你这么久,你一定很孤单。”吕甫表面上能理解,事实上,当他得知实情后,内心却是百感交集。 悲伤、愤怒、自责、怜悯、无奈,全都一股脑地袭了上来。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坚持去西域,王婵根本也不会遇到陆进,更不会有后续的事情发生。 为此,吕甫感到自责。 经历了漫长的孤寂,与陆进之间,王婵或许只是想有个心灵上的慰藉,如此哀伤的心境,令吕甫怜悯。 无奈自己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无奈自己没有能力让王婵幸福。 尽管如此,吕甫还是感到愤怒,为何妻子在没有得到自己是生是死的确切消息之前,可以如此不守妇道? 不论谁对谁错,有哪个人被劈了腿,知道另一半有外遇,却能够毫不在乎的呢? 再怎么说,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管理由为何,都是一件丑闻。 眼前,吕甫出现了两个选择,原谅与不原谅。 选择原谅,妻子可能会因为愧疚与感恩,从此死心踏地,忠贞不二。 虽然往后的日子,自己得要不时回想起妻子曾经出轨的事实,但却也能突显出自己其实是个心胸宽大的好丈夫。 王婵也是知耻的,只要事情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 即使陆进在各方面有所不服,散播谣言,只要要求王婵一概否认,他又能对自己造成多少伤害? 如果选择不原谅,依然爱着王婵的自己放得下吗? 自己不在的这段期间,妻子为自己付出了多少? 妻子不但没有抛家弃夫,苦苦守候了自己七年,而且还扩大了店里的事业,就只做错了这么一件事,不值得原谅吗? 这次的旅程什么也没带回来,自己不但和以前一样没出息,还把贤妻给休了,别人会怎么想? 岂不贻笑大方? 再者,不原谅就等于变相凑合王婵与陆进,这么一来,反而便宜了陆进,自己却失去了一切,这怎么成呢? 种种问题,瞬间全部浮现在吕甫的脑海,在综合比较过利害关系后,吕甫选择了原谅。 于此同时,吕甫告诉了妻子,陆进提出与她单独进餐的要求,而自己先前在不知道两人关系的情况下,也已经答应了。 “婵,你想怎么做?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帮你推辞。”王婵止住了泪水,缓缓抬起头来,平静地说:“不,我去,我想向他说清楚,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虽然感到不安,但这会是最好的机会,王婵也不想对陆进有所亏欠,说个明白对双方,不,对三方都会是好的。 第136章 百年孤寂5 “希望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王婵说得斩钉截铁,完全出乎陆进的意料。 “这话是什么意思?”陆进抿着嘴,试图保持自己的风度。 “就当作是一场误会,我真正爱的人是吕甫。”现在的王婵,心里已经不再有犹豫。 陆进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气氛也跟着冰冻到了最高点。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陆进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拉高了嗓门,不悦地吼道:“我只是那男人的替代品?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才需要我,我到底算什么?让你随传随到的玩偶,不要了就丢掉吗?” 王婵低着头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悠悠地说:“算我对不起你,我是真心感到愧疚和抱歉。” 这并不是陆进想听到的答案,他希望王婵了解他的痛,期望她看到自己为了她如此失控,正表示他对她的爱有多深,他盼望王婵能够回心转意。 眼前丰盛的烛光晚餐,是陆进精心准备的,但此时的两人却一口也咽不下。 王婵缓缓抬起头来,用哀求的眼神和口吻对着陆进说:“过了今晚,如果你能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我将会过得很幸福。” 怒火中烧的陆进,愤恨地拍桌起身。 眼前的女子不再是他所认识的王婵,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无情的荡妇。 陆进毫不留情,恶狠狠地瞪了王婵一眼,转头就走。 摆设华丽的餐桌前,只留下王婵一人,独自掩面哭泣。 寒风刺骨的夜里,阵阵白烟缓缓冒出,刚出浴的妻子,随意围了件纯白的外衣,裸露着香肩,半露酥胸,有如仙女下凡。 陆进当着吕甫的面,一把从背后熊抱住王婵,扯下她的外衣,接着便是一阵狂乱激情的拥吻。 这样的画面不时出现在吕甫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明知王婵和陆进已经彻底断了关系,夫妻俩不分日夜,几乎无时无刻腻在一起。 但吕甫仍无法释怀,每当妻子背对着自己时,遭到背叛的激动情绪便不受控制地窜进脑门。 或许自己真的没有那个肚量,吕甫实在没有办法装做若无其事。 他经常想着能够如何报复,怎么才能让陆进尝到和自己一样,心爱的人惨遭外人侵犯,而自己却无法挽回的滋味。 另外,他也想牢牢抓住妻子的心。 与陆进分开后的日子,王婵虽然表面上不说,脸上却偶尔会出现一丝落寞。 他知道自己与陆进毕竟是浑然不同的两个个体,两人对待王婵的方式必定也是不尽相同。 王婵偶然露出的愁容,也许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比较起自己和陆进,而陆进的表现更能掳获王婵的心。 就在吕甫想着该如何阻止这些恼人的事情,让一切恢复到最初的平静时,门口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陆进丢下手边的酒瓶,一头冲进了吕甫宅邸。 站在窗缘,偶然见状的吕甫,直觉事情不妙,快步走进内室找寻王婵的踪影。 “王婵!你在哪?出来!”陆进大声咆哮。 一走到两夫妻的房间,也是陆进与王婵发生不伦之处,站在门外,陆进脸色骤变。 只见夫妻俩一副正准备行房的模样,吕甫将王婵扑倒在床上,而王婵也露出了娇羞的表情。 这样的画面勾起了陆进与王蝉鱼水交欢的回忆,但此刻对陆进而言,这个回忆是多么令他不悦。 看到陆进就这样大剌剌闯了进来,王婵吓得花容失色,拉紧了半解的衣裳,蜷缩成一团。 陆进哼地一声冷笑,就好像在耻笑王婵的举动,再怎么说,自己又不是没看过她的胴体,何必遮遮掩掩装得矜持。 吕甫抱紧了王婵,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做为安抚,然而脸上却偷偷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吕甫心想,这样正好,自己可以借这个机会和陆进好好算个账。 陆进是自己找上门的,就算他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可以对外宣称他是发了酒疯,随便跑进别人家里使乱,自己只是正当防卫。 吕甫算计着,不管怎么样都对陆进不利。 自动送上门的陆进省去了自己不少麻烦,就这点来说他还挺感谢这位血气方刚的第三者。 “你来这里做什么?”吕甫正色问道。 “不关你的事,我是来找王婵的。”陆进不客气地回答。 被这么藐视,吕甫脸色一沉,起身走向陆进。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妻子可是跟我有过一段情,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陆进傲然睥睨着吕甫。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吕甫一脸轻松地说。 出乎陆进的意料,吕甫竟然不当一回事,陆进瞪大了双眼。 “我们夫妻俩的感情,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动摇。”吕甫始终保持着招牌笑容:“倒是可怜了你,被当成寻求慰藉的替代品。” 陆进愤恨地看向王婵,想弄明白王婵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如同吕甫所说的。 王婵紧咬着嘴唇,把头撇向一边,不愿意做任何响应。 “很抱歉,是我没有管好妻子才会带给你困扰,我会择期登门正式向你道歉,可以请你速速离开吗?” 陆进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节骨眼,吕甫还能保持冷静跟风度。 他真的爱王婵吗? 如果爱她,情绪都不会受到波动,有所起伏吗? “王婵,其实你是爱我的?你只是受到婚姻的约束才选择跟吕甫继续下去的,不要欺骗自己了!” 王婵用力地摇了摇头,甚至还往后退了好几步,就好像视他如敝屣一般。 这样的响应让陆进感到无地自容。 陆进突然发了疯地冲上前去,拿出他预藏的刀子,直往王婵刺去。 吕甫早有心理准备,没那么轻易让陆进穿过自己对王婵行刺。 吕甫拉住了陆进,两人扭打成一团。 王婵见状,衣衫不整地跑下床去制止。 干粗活的陆进,平时就像在锻炼一样,比起吕甫这样的大老板,不管是力气或体力都占了上风。 陆进的目标原本就不是吕甫,让他难堪的是王婵,玩弄自己感情的是王婵。 直到最后,陆进始终认为王婵只是碍于婚姻,才会割舍掉对自己的这份感情。 然而王婵却这样轻易地当着吕甫的面,泼了自己一大桶冷水。 他无法原谅如此残忍绝情的王婵,陆进的理性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刹那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陆进甩开了吕甫,一个转头,发现想要阻止两人厮杀的王婵就在旁边。 他高举手上的刀子,尖锐的刀锋透出白亮的光芒。 陆进二话不说,狠狠地刺了过去。 原本净白的刀身瞬间染成了鲜红,滚烫的血液汩汩流出。 “不——!” 凄厉的哀嚎,在宁静的夜里更显得悲哀。 四周的空气瞬间凝结,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躺在血泊中的,是为王婵挡刀的吕甫。 感受到血液溅出的瞬间,陆进脸色惨白,惶恐地看着王婵与吕甫,一对夫妻竟因为自己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他真的不是为了杀人才来的。 虽然愤怒,但在陆进的计划中,他只不过是想吓吓王婵,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气愤、多痛苦,他只是想让她受到一些教训,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丢下手中的刀,陆进以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逃逸无踪。 赢了,吕甫心想。 即使自己死了,陆进也休想得到王婵。 王婵的心,这辈子都只会在自己身上了。 她再也不会变心,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妻子被抢走了。 虽然和预想的有些出入,但也算是达成目的了。 吕甫一直想表现给王婵看,自己比陆进还要优秀,还要值得依靠。 他不甘心陆进就这样住进了王婵的心,失去的,他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牺牲自己为王婵挡刀,真的能付出到这种地步的人有几个? 吕甫相信,自己在王婵的心中留下了最完美的印象。 “甫……,”王婵抱着重伤的吕甫,泣不成声:“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对不起……” 吕甫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来越仓促。 “没关系……我……原谅你……”痛虽然痛,恨虽然恨,但为了让王婵永远只想着自己,吕甫再度选择了原谅。 “不,我不要你死,请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吕甫强忍着伤痛,带着一贯的笑容说:“我俩的心……永远……都会在一起……” 说完,吕甫的头部自然垂落,静静地躺在王婵的身上。 “甫——!”王婵放声痛哭,悔恨不已。 “这次换我跟你约定,来世,我一定要再当你的妻子,不离不弃,绝不变心。”王婵暗自下了决心,对死去的吕甫许下承诺。 自此之后,陆进再也没有出现在王婵眼前。 而王婵也由于过度思念,哀伤至极,日益憔悴。 不久,王婵便病死于家中。 直到死时,王婵都一直惦记着吕甫,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为丈夫终身守寡。 死后的王婵,终于可以和丈夫再度相会。 然而在茫茫鬼海中,王婵寻寻觅觅,却怎么也找不到吕甫。 就在王婵犹豫是否放弃的时候,她听到借婆的传言,找上了借婆。 “你就是借婆?” 借婆没有回答。 “我希望重新转世之后,能够再与吕甫结为夫妻。” 借婆拄着八卦杖,不屑地抬起头来,看着王婵:“你以为要结为连理有这么简单吗?你这辈子不珍惜,下辈子还想要再当夫妻,想得可真美。” 王婵无可反驳,低着头紧闭双唇。 “你没听过你们人间流传的一句话吗?『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们的姻缘已尽,来世不可能再当夫妻。”借婆挥了挥手,要王婵别白费力气。 “我知道,所以我想跟你借,”王婵眼神坚定的说:“只要三个月就好,能够当三个月的夫妻我就心满意足了。” “代价是百年的孤寂,用百年孤寂来换取三个月的姻缘,你愿意吗?” 王婵沉吟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 借婆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八卦杖,朝杖顶轻轻一拨,八卦球快速旋转。 “咚”的一声闷响,借婆的八卦杖一敲,再度转动了因果线。 第137章 没有雅量的原谅1 听完了借婆所说的,茗莳前世的故事,众人沉默不语。 这就是轮回吗? 当年的王婵,转世之后成了现在的郭茗莳。 当年的陆进,转世之后成了现在的郭大川。 当年的吕甫,转世之后成了现在的陈俊邦。 陆进与王婵因为余情未了,所以现世成为了郭大川父女,一人还债、一人羁绊。 而当年陆进本来要杀王婵,却误杀了吕甫。 现世之中,变成了大川本来要杀俊邦,却误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茗莳。 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之下的产物。 至于王婵与吕甫这对夫妻,因为借婆的关系,在现世得到了一段三个月的姻缘,但是却演变成与前世相仿的结局。 里面复杂又牵扯不清的因果轮回,除了借婆之外,没有人能够算得清。 就在众人为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纠缠不清的时候,原本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大川,一脸凶狠地瞪着借婆。 “你这哪里冒出来的疯女人!在这边胡言乱语什么前世今生!”大川说完,立刻朝借婆扑了过去。 想不到大川竟然连借婆都不放在眼里,这一下袭击来得又急又快。 “借婆小心!”白方正叫道。 可是为时已晚,大川本来就比较靠近借婆,突然朝着借婆一跃,大家根本来不及相救。 不知何时,大川手上多了一把水果刀,朝着借婆直直刺下去。 “放肆!”借婆躲也不躲,只喝了一声。 “啊——!”大川叫道。 只见那把水果刀锋,在快要碰到借婆的地方停了下来,而接下来大川的手便传来激烈刺耳的骨折声。 即使没有温佳萱的说明,大家也可以看出大川拿刀的那只手,骨头都已经碎裂了。 大川脸色一片死白,整只手就好像果冻般,软嫩无力,水果刀也掉落在地上。 借婆铁青着脸,怒目瞪视着大川。 “你这畜生,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吗?”借婆双目圆睁,用八卦杖指着已经跪倒在地哀嚎不已的大川说:“最该死的就是你!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死性不改,执着于自己的情,不管爱情还是亲情。说穿了,你爱的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是她,你爱的人是你自己。为了满足你的欲望,你不肯放手,前世如此,今世更是如此。” 大川连反驳的力量都没有,手臂骨头尽碎的痛苦让他面目扭曲。 “你远赴泰国,向法师求法,就只为了害人,夺回自己的所爱。你占有的欲望,已经占据了你所有人生。”借婆说:“你一连三世都走不出情关,为了夺己所爱,总是滥杀无辜,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想要袭击我,当真是见到了棺材还不知道要掉泪。” 白方正听到借婆这么一说,内心一懔。 记得曾经听谢任凡说过,三世不行善,就会被判奈落之刑。 而奈落桥的守桥人,正是白方正的干奶奶——旬婆。 奈落之刑是地狱的一种极刑,相传只有穷凶极恶,不肯行善之徒,才会遇到的一种极刑。 果然白方正刚这么想,借婆就开口说:“这样三世不行善的你,等待你的只剩下奈落之刑的命运了。你现在就好好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借婆语毕,将八卦杖一举,一道刺眼的光芒直直射向大川。 光芒消失之后,大川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当大家纳闷着大川的行踪时,屋外传来了大川哀嚎的声音。 “不要!不要过来!”众人跑到窗边往外看,原来大川被借婆传到了屋外,那群包围着木屋的鬼魂,因为借婆与茗莳的关系无法入内,但是大川被传出来之后,它们立刻围了上去。 没有保命符的大川,只能被这群恶鬼随意宰割,当真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借婆无视外面大川的哀嚎,转而走向俊邦与茗莳两人。 俊邦自从听到借婆的故事之后,一直沉默不语。 一旁的茗莳,也是静静地看着俊邦。 “你们这生的姻缘,恩爱甜蜜的三个月,是我依照她的请求所借给你们的缘分,但是如果你好好珍惜的话……”借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可惜,你被自己的心魔所困。那些前世的业障仍然纠缠着你今生的心。” 即使不需要俊邦解释,在场的众人也很明白,借婆所说的“心魔”,指的应该就是俊邦在两人结婚的一个月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的梦。 “前世,你没有机会遇到这些业障,轻易地就说出原谅。”借婆手拄着八卦杖,面无表情地说:“今生的你,不过只是体会到了前世的业障。即便明知那只是你自己的梦境,都已经改变了你的心。如果前世的你没有被他所杀,仍然活在人世间。虽然说了原谅,但又能承受多久呢?” 俊邦抬起头来看着茗莳,脸色哀戚。 “要知道,光是今生虚幻的梦都足以改变你对她的态度,更何况前世所发生的事实,你能真心对她多久?”借婆沉吟了一会,悠悠地说:“没有那个雅量,就不应该轻易说原谅。” 借婆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这就好像节俭是个美德,但是在经济学的观点中,如果所有人都一起节俭,反而是有碍经济发展行为。 简单来说,如果原谅只是一种达成目的手段,那么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了。 “当初的你如果没有在临死之前原谅她,我想她会愧疚地活一辈子,但是还不至于来跟我借这三个月的缘分。”借婆看了茗莳一眼,回头问俊邦说:“你知道她用什么代价换得这三个月的吗?” 俊邦看着茗莳摇了摇头。 借婆淡淡地说:“来世的百年孤寂。” “什么?”俊邦不敢置信地看着茗莳。 茗莳只有淡淡地惨然一笑。 “为什么一开始不听我的呢?为什么一定要去西域呢?”茗莳语气温柔地说:“如果当初你愿意听我的留下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这些话众人都知道是要对俊邦的前生说的,此时此刻的俊邦,对这些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一直希望这样责怪你,但是我没有这个资格,今生的你也没有这样的回忆。”茗莳淡淡地笑着说:“可是当年的我,在数不清的夜里,都是这样骂着你、等着你,然后……想着你,带着泪入睡,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借婆跟我说,代价是百年孤寂的时候,我脑海里面想到的就是这段光阴。” 茗莳看着借婆,脸上仍不改微笑:“后来,你说原谅我的时候,我知道,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能够跟你再续前缘。所以在我往生之后,我知道有借婆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去求她。我回想起那段光阴,当时的我,虽然很孤独,但是只要想到能够再见到你,再多的苦也值得。所以我答应了借婆的条件,只为了此生可以再跟你成为夫妻,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月……” 茗莳收拾起笑容,看着俊邦,脸上看似责备,又看似不舍。 俊邦看着茗莳,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但是在听完茗莳的话之后,脑海里面浮现的尽是当初两人交往时甜蜜的景象。 可是最后就像借婆所说的一样,自己仍然无法战胜自己的心魔。 “对不起,”俊邦跪倒在茗莳面前,哭着说:“真的很对不起,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会好好珍惜你。” 可惜的就是,缘分这种东西往往不会有二次机会。 不管茗莳再怎么不舍,也到了分离的时刻。 这点茗莳非常清楚。 她望着跪在她面前的俊邦,分不清楚哪一世的回忆在她的脑海里面奔流而过。 痛苦、寂寞、内疚、气愤、伤心、甜蜜、埋怨、悔恨。 所有的七情六欲同时都在茗莳的胸口翻滚。 即便脑海中闪过了所有两人的回忆,许许多多的情绪在内心翻滚,但是,最终还是只有一个情绪,可以在所有情绪沉淀之后,慢慢浮现出来。 跟所有分手过后的男女一样,不管分手的当下,有多么激动,甚至讨厌对方,但是当事过境迁,一切的情绪都沉淀了之后,才能够知道自己对那个人真正的感觉。 或许命运就是这样,茗莳看着俊邦,这个她花了两段人生深爱的男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请求她的原谅。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借婆的话语在茗莳的脑海中浮现。 原来每一段缘分,都是如此得来不易。 茗莳绝对有资格可以怨恨他,因为他糟蹋了她用百年孤寂换来的姻缘。 但是回过头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对他呢? 俊邦抬起头来,泪眼看着茗莳。 茗莳淡淡地笑着,对俊邦摇了摇头,意思仿佛是说我不怪你。 但是这一次,茗莳没有跟他一样,说出我原谅你。 或许,她不想让俊邦带着跟他一样的内疚与伤痛,走上同一条路。 也或许,她真的想让两人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彻底结束。 茗莳不说,大家永远都只能猜想而已。 就这样,茗莳脸上带着五味杂陈的表情,缓缓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138章 没有雅量的原谅2 在茗莳消失之后,整起事件也告一段落。 石婇枫带着身心俱疲的俊邦,到木屋中休息,等过一会天亮,找来支持之后,可以找人送他回去。 白方正派阿山下山去求援,要他联络山脚的分局,派技工上来帮他们修车。 木屋前面,只剩下温佳萱、白方正与借婆。 自从眼睁睁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原来有这样的轮回之后,温佳萱一直沉默不语。 “当年,在她跟你借的时候,”温佳萱不悦地对借婆说:“你应该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不,即便是我,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跨过自己的业障。”借婆面无表情地说。 “你不觉得,”温佳萱转向借婆,瞪视着借婆说:“这样太残忍了吗?” 温佳萱这话一说,白方正为温佳萱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温佳萱现在责备的对象,可是黄泉界人见人怕的借婆啊。 白方正赶紧拉了拉温佳萱,示意要她不要多说。 原本一直背对着温佳萱的借婆,果然听到温佳萱这么说之后,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冰冷地凝视着温佳萱。 温佳萱甩掉了白方正的手,一脸怨恨地说:“明明知道很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还要借小莳这三个月的姻缘?” 借婆不发一语,依旧以冰冷的眼神看着温佳萱。 “无话可说了?”温佳萱说:“看着大家被因果轮回所苦,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借婆仍旧沉默,温佳萱眼眶早已经累积了大量的泪水,这时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太奸诈了,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呢?借她三个月姻缘又有什么好处?”温佳萱痛苦地说:“明明两人缘分已尽,早就可以各自纷飞,为什么你还要答应她?为什么你不能放手,还要让他们的因果纠缠在一起?” “不肯放手的,不是我。”借婆面无表情地说:“放手,才是终结因果的开始。” 温佳萱其实心里也很明白,若要真的说到底,这笔因果账怎么算也不会算到借婆的头上。 借婆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说道:“如果大家都肯放手,那么就不需要我这个借婆了。” 这些温佳萱都明白,可是事关自己熟悉的人,要她这样释怀,实在很难。 “唉,”借婆叹了口气说道:“你有心管别人,不如好好想想自己。” “嗯?” “你……”借婆缓缓地说:“也有欠我的债。” 这并不是温佳萱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记得在第一次遇到借婆的时候,借婆也曾经这么说。 “我到底欠你什么?” 借婆摇了摇头说道:“时间到了,我自然会跟你讨。” 经过了惊心动魄的这一夜,太阳终于照亮了大地。 就好像雨过天晴那般,今天的天空特别蔚蓝。 阿山这边终于联络到了山脚下的分局,联络了技工上山来帮白方正等人修理车子。 而打算今天下山的小晴也来到了木屋前,有个朋友会过来这里接她。 果然过了一会之后,就看到一台车子,绕着山路朝这里而来。 小晴笑着用力朝女子挥了挥手。 车子停妥之后,驾驶人下了车,对着这里招了招手。 “小晴。” 一个带着眼镜,留着一头长发的女子朝众人这边走了过来。 “我朋友来接我了,”小晴对白方正等人说道:“就是她推荐我来这个地方修行的。” 女子走过来,对众人点头示意。 小晴比了比白方正说:“我来跟你介绍,这位是白方正警官,他们这次为了调查一件凶杀案而来,想不到却是一件牵扯到很多鬼魂的案件。” “喔?”小晴转向白方正说:“这一位是我的好朋友杨茹茵,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喔。” 茹茵苦笑着说:“小晴你这样介绍,感觉有点老王卖瓜的味道。” 小晴听了吐了吐舌头,两人相视而笑。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两人的感情非常要好。 这让白方正不自觉地想起了谢任凡,不知道为什么,白方正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一见面,就很会看人的人。 可是从小晴与茹茵的互动上,给白方正感觉两人的感情深厚,好像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跟谢任凡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淬炼出来的感情。 远处分局特别派上来的技工,也到达了现场,白方正向两人示意之后,也赶紧过去。 白方正等人离开之后,小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他……”小晴的脸色突然落寞了起来,对着茹茵说:“也有一个好朋友去了欧洲。” “喔?” “嗯,他那个朋友叫做……”小晴摆出了嘴型,准备说出那人的名字,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怎么啦?”茹茵看到小晴的模样笑着问。 “唉唷,”小晴苦笑:“我忘记了。你等我一下,我去问。” “呵呵,不用啦。问到了我也不认识。” “说得也是。”小晴笑着说。 “只是我有点意外。” “意外?怎么说?”小晴一脸不解地问。 “你不是说他们是警察吗?我不知道汉江的警察已经先进到可以办这种牵扯到鬼魂的案件。” “是啊,他们几个真的很特别喔,听说他们是一个特别的行动小组,组里面所有的人都有阴阳眼。” “那不是跟我们一样?”茹茵笑着说。 “不太一样,我们有飞燕啊。” “对,他可是就算掉到地狱也见不到鬼。”一讲到飞燕,小晴难免脸上浮现出一抹忧郁。 茹茵见状,拍了拍小晴的肩膀表示安慰。 另外一边的白方正,在技工检查过车子之后,知道很快就可以修好,也松了口气。 小晴与茹茵走了过来,表示两人要先下山了。 “如果你将来有遇到类似这样难缠的案件,可以打我刚刚给你的那个电话,应该会有一个叫做黄松造的人,他会负责跟你接洽。”临走之前,小晴对白方正说。 如果是几年前的白方正,肯定会把小晴刚刚给的名片给丢了。 光是听特殊事务所这样的名称,就感觉好像诈骗集团。 可是现在白方正已经深刻了解到,这个世界有很多看不到或者奇妙的事情,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白方正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力所能及的。 第139章 没有雅量的原谅3 “这次真的很谢谢你。”白方正说:“如果将来你们有遇到困难,也可以尽量找我,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忙。” 双方握了握手之后,小晴与茹茵走向茹茵的车子,准备踏上归程。 “怎么样?你的符纹好了吗?”路上茹茵问小晴。 “嗯,谢谢你,茹茵。”小晴开心地说:“有了这个脚底的纹身,加上佳仪前辈给我的防身勾玉,我想以后那些鬼魂不会再上我的身了。” “哪里,不用客气。” “对了,听山上的师父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山了,你怎么会认识他呢?”茹茵的脸色有点黯淡,过了一会才缓缓地说:“因为我曾经认识一个人,跟你一样有很强的阴阳眼,他从小是被一个法师养大的,为了防止他被鬼上身,在他长大之后,就被带来这边纹符,当时是我陪他来的,所以才会认识那个师父。” “喔,原来如此。”茹茵口中的那个朋友,正是众所皆知的黄泉委托人——谢任凡。 就是因为脚底有纹着符咒,所以在他往后的黄泉委托人生涯,即便投身于众鬼之中,也不会被这些鬼魂窃据肉体。 就这样,茹茵与小晴,白方正与温佳萱等人,各自走向归途。 一直在远处眼睁睁看着众人的借婆,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借婆的眼中,看到了众人之中难解的因果线。 缘分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复杂。 如果刚刚茹茵真的让小晴去问个清楚,到底白方正在欧洲的友人是谁,情况就会彻底不同。 白方正在几年前认识了黄泉委托人谢任凡,与茹茵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两人都在彼此的心中,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痕。 另外一方面,引导着小晴,学习如何跟鬼沟通,打开她人生另一扇门的人,就是谢任凡已经过世的母亲谢佳仪,也正是谢任凡前去欧洲想要拯救的灵魂。 而两队人马各自思念那位在欧洲的朋友——江飞燕与谢任凡,也即将在一年后相遇,在欧洲引起一场憾动黄泉界的大战。 这一切,都是纠缠的因果线,也是众人无法摆脱的宿命。 如今一切的真相都已经大白。 杀害茗莳的凶手,竟然就是茗莳的父亲。 当然,这一切都符合借婆说的,都是轮回的命运。 凶手已经伏法,虽然不是法律上的制裁,而是更直接的,对白方正来说,要写这种报告才是最苦恼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温佳萱总觉得整起案件,应该可以有更好的解决之道。 可惜的是,茗莳的父亲一定要选择这样损人而不利己的方式解决。 放手,才是终结因果的开始。 借婆的话,在温佳萱脑海中浮现。 的确正如借婆所说的,如果茗莳的父亲可以放手,那么这一切的因果,就会在这一世结束。 可是一旦被仇恨驾驭了,就只能永远被因果牵着鼻子走。 在认识了借婆之后,温佳萱一直感觉到人类的渺小,而且似乎所有许多人都无法摆脱自己的宿命。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算好的。 一想到这里,温佳萱突然想到,那么我们呢? 在这条因果线之下,我们又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如果将这样的想法,套用在自己所有人生上,那么所有萍水相逢,所有的朋友不都是因果之下的产物吗? 那么自己跟白方正又是什么样的因果呢? 温佳萱坐在客座,转过头看着白方正的脸。 只见白方正眉头紧蹙,侧着头好像很苦恼的模样。 “怎么啦?”温佳萱问。 “嗯……,不知道耶,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哪一方面的事情?”白方正又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缓缓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类似的感觉也浮现在温佳萱的心中。 的确,被白方正这么一说,连温佳萱也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一阵子,然后同时睁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啊!”两人互看了一眼,一起叫道:“炉婆!” 上班日的江北,一到了八点多,外面就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来来去去忙碌的上班族,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但是这样的情形,到了这个巷口都会有所改变。 所有来来去去的人们,到了这里,都会不自觉地看向那个站在巷口的人。 只见一个阿婆,全身穿着道袍,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背上还插着一把桃木剑。 阿婆脸上充满杀气,两眼仿佛就快要喷出怒火般沸腾。 从昨天晚上,就一直站在这里等待白方正的炉婆。 从夜深等到日出,一直等不到白方正。 不仅如此,就连手机也没有办法接通。 担心又生气的炉婆,就这样一直挣扎着要不要回去,不知不觉就站到了天明。 “臭小子!”炉婆怨恨地大吼:“你死定啦——!” 天空是一片蔚蓝,但是白方正的前途则不然。 借婆又回到了谢任凡的办公室中。 “无话可说了?看着大家被因果轮回所苦,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温佳萱的话,再次浮现在借婆的脑海里面。 的确,有些事情,借婆已经失去了那颗感同身受的心。 毕竟,这数千数万年的岁月之中,她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悲惨的故事。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够像现在这样,游走在因果之中,不至于觉得痛苦。 借婆闭上眼睛。 这一次,她觉得非常痛苦。 这笔债,真的是她人生之中,最沉重,也是最可以感同身受的一笔债。 或许,不,这真的是属于自己的因果啊。 套一句因果最常用的话——这还真是报应。 想要自嘲地笑一下,可是嘴角却怎么样也上扬不起来。 借婆知道,今天的这条因果线,是一切的开端。 既然开了头,说什么也无法不继续走下去了。 仿佛知道了借婆的哀伤,八卦杖缓缓地转动着。 今天,就这么一次,让我沉溺在哀伤中。 借婆这么告诉八卦杖。 但是就连借婆也无法预料,这一连串的因果线,身为主角的人们,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这跟过去借婆所处理过的无数因果一样,都充满了变量。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就连借婆都是因果线的一员。 借婆叹了口气,将八卦杖轻轻敲了一下,整个人消失于黑暗之中,只剩下空荡荡的办公室与借婆的叹息声。 第140章 恶欲之囚·楔子 朝阳的晨雾,宛如厚重的棉被般掩盖了莱茵河。 河畔两边的悬崖上一片片绿荫树林,帮悬崖穿上一件鲜绿的衣裳。 在突出的左岸悬崖上,有一座荒废许久的古堡。 原本应该是白墙黑顶的古堡,此刻却因为爬满了植物,导致整座古堡看起来就好像悬崖的一部分,若不细看,实在很难看出这里有这么一座古堡。 在很久以前,附近的居民都把这里叫做“鬼堡”。 只要是荒废许久的建筑物,不需要大肆宣传,自然会被冠上类似这样的名称。 这点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的世界,都是依照这样的准则。 但是这座荒废的古堡,在多年以前,渐渐消失于附近人们的口中,所以就算把它叫做“被人遗忘的古堡”,也算是实至名归。 然而这样的名称,也许在几年前,或是在人世间,都非常名副其实。 可是现在,它却是黄泉界非常着名的地点。 一个来自东方的男人,成为了这座古堡的新主人。 也因此,现在全欧洲的鬼魂,都称这座城堡为“the castle of z”,中文就是“z的城堡”。 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更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大家只知道这位z先生,在半年多前打倒了君临黄泉界许久,控制了许多鬼魂的凯萨大帝。 另外,大家也都知道,只要你付得起报酬,这位z先生可以完成你任何委托。 因为这个原因,这原本荒废多年的古堡,有了全新的面貌。 虽然从外观看来,它依旧是融入在悬崖上的一座废弃古堡。 但是,只要有阴阳眼的人都可以看到,古堡随时都挤满了鬼魂,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 许多鬼魂因为受到了z先生的照顾,所以盘踞在这座古堡,久久不肯离开。 在已经现代化的欧洲,虽然到处可见类似的古堡,可惜的是,大多数过去的城堡都已经失去它原始的面貌。 虽然外貌仍然维持着中古世纪的模样,但是里面的内装却是十足现代化的设备。 但是这间古堡拜被人遗忘之赐,里面没水没电不说,就连古堡各处都还维持着最后一次人类在里面活动时的模样。 大厅的屋顶,留着一些木箭插在上面,提醒着这里曾经被血洗的痕迹。 而螺旋状的阶梯上,处处可见刀痕不说,转角处还有一把刀子嵌在木头之中,地板处处是灰烬与干掉的血痕。 这里,在被某个不知名的军队血洗之后,就一直处于这种生人勿近的状态。 但是这一切被一个明明是活人,却比鬼魂还要阴的男人改变了。 在他拿到了这个城堡的所有权之后,他就在这里面住了下来。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座城堡瞬间成为黄泉界最受人瞩目的地标。 即便是像今天一样的清晨,还是有许多鬼魂在里面活动。 长长的走廊站满了鬼魂,很有秩序地排成一列,静静地等候着。 一个东方长相的女鬼,在队伍的最前面用英文缓缓叫道:“36号。” 听到女鬼的叫喊,一个男鬼穿着中古世纪西方贵族常穿的礼服,飘到了女鬼面前。 “里面请。”女鬼说。 男鬼跟着女鬼一起穿越了那扇厚重的门。 在接待室的中央,摆着一张硕大的木桌。 那是一个中古世纪时纯手工打造的木桌,现在被z先生拿来当作办公桌用。 办公桌后面,z先生就坐在那里。 z先生的后面,有六块木板,上面写着一排又一排的东方文字。 当然,z先生是对欧洲鬼的称呼,但是对东方的鬼来说,z先生不仅有个正常的名字,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号。 在东方,z先生在人世间有个名字叫做谢任凡,而在人世间默默无闻的他,在黄泉界则被鬼魂们尊称为“黄泉委托人”。 而那六块木板上面写着的,正是着名的黄泉委托人六大不接原则—— “一、没有酬劳或利益的工作不接。 二、牵扯到双鬼之间恩怨的工作不接。 三、抓替身、替死鬼的工作不接。 四、会因此惹祸上身的工作不接。 五、破坏天理循环、伤风败俗的工作不接。 六、与黑灵打交道的工作不接。” 谢任凡见到男鬼,摊开手笑着用中文说:“瑞克男爵,我最喜欢的客户。” 房间里面的另外两个东方女鬼正是谢任凡的两个鬼魂妻子——小怜、小碧。 两人在这短短半年之内,语言程度已经足够跟外国的鬼魂沟通。 谢任凡在欧洲跟任何鬼魂沟通,都是透过小怜、小碧。 小怜把谢任凡的话,转述给男爵听。 “哪里,这是我的荣幸。”男爵听了腼腆地笑着说:“不知道,z先生你决定好了吗?” “嗯,”谢任凡皱着眉头说:“这实在非常难以抉择。” 男爵闻言,抿着嘴等着谢任凡。 “的确,那个长型的食桌拿来装饰城堡里面那个长到吓死人的食堂,简直是天衣无缝,但是——”谢任凡摸着下巴说:“你说的那个拿破仑穿过的盔甲,拿来放在我的武器库里面,更是绝妙。” 男爵听到小怜帮他翻译的话,听一句点一次头。 “两个我都好难割舍,所以,”谢任凡带点邪恶地笑着说:“不知道男爵你有没有其他委托可以让我帮你解决的?” 男爵听了之后,考虑了一下,突然眉头一缩,面露恐惧,唰地一声整个鬼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不到男爵竟然这样逃跑,谢任凡张大了嘴斥道:“该死!这男爵不想活了,敢赖我的帐,我会让你连男爵都……” 话还没说完,谢任凡就已经感觉到了。 不只眼前这个男爵的鬼魂消失了,整座城堡前一秒还人山人海的鬼魂,此刻竟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小碧、小怜还留在谢任凡背后。 “凡。”小怜皱着眉头叫道。 谢任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此刻的谢任凡已经知道,男爵并不是不想付报酬而逃跑,而是因为一个大人物的到来。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谢任凡的耳中,那是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 谢任凡办公室的大门缓缓开启。 在办公室外面是这座古堡最长的一条走廊。 原本应该排列一整排等待谢任凡接洽的鬼魂,此刻全都消失不见。 走廊的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好久不见了,”谢任凡颔首说道:“借婆。” 谢任凡话才说完,原本还在走廊尽头的借婆,瞬间出现在办公桌前。 “小子,”借婆抬着头,斜眼看着谢任凡说:“看到我会不会觉得紧张?” “嗯,”谢任凡干脆地点了点头答道:“有一点。” “看样子,”借婆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你在这里也混得不错嘛。” “哪里,还过得去。”谢任凡笑着说:“听说你最近借住了我在汉江的旧宅,住得还舒服吗?” 借婆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四周,然后用平淡的口气说道:“那条因果线已经开始了。” 谢任凡听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 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这沉默,拥有足以让整个黄泉界冰冻的魄力。 毕竟再怎么说,两人在黄泉界都拥有“喊水会结冻”的能力。 “那你怎么有空来找我?”谢任凡凝视着借婆缓缓地说。 “我是来找你讨债的。”借婆面无表情地说。 此话一出,小怜与小碧脸色骤变。 谢任凡听了挠着头,一脸为难地问道:“哪笔债?” “问这个干嘛?”借婆狐疑地看着谢任凡。 “看你要讨的是哪笔债,”谢任凡苦笑道:“我再决定要不要抵抗啊!” 借婆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谢任凡,缓缓地说:“你敢吗?” “你说呢?”谢任凡侧着头,似笑非笑地说。 谢任凡说完,沉默再度降临在两人之间。 过了一会,借婆缓缓闭上了眼,将手上的八卦杖缓缓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看似一直坐在位置上按兵不动的谢任凡,其实已经用双手撑着椅子,仔细看着借婆的动作。 借婆猛一张眼,手上的八卦杖立刻像是断头台上猛然落下的铡刀,朝地上敲下去。 而原本应该在椅子上的谢任凡,也在这一瞬间,往桌子底下一滑,朝着借婆踢了过去。 一场足以撼动整个黄泉界的大战,竟然如此突兀地展开了。 第141章 人间列车1 汉江的山地与丘陵,几乎占据了七成以上的比例。 即便到了今日,仍然有许多机密埋藏在这地形之中。 这里就是其中一处。 蔚蓝的天空,翠绿的森林,一座被漆成绿色的方型建筑就隐身在这片山林之中。 这里是重度治疗中心。 简单来说,这里收容的病患都是现阶段科学与医学无法治疗的精神疾病患者,但是基于人道考虑,以及衡量其他人的人身安全,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场所。 这里门禁森严,人烟罕至。 任何想要进出此处的人,只要到达距离大楼约五公里以外的地方,就已经被纳入监控的范围。 而四周包围的绿色高大水泥墙,加上挑高的通电电网,更确保了里面的人就算插翅也难以飞出这里。 就算真的有人可以穿越那道围墙,以及墙上面通了高压电的铁网,最接近的民家也距离围墙十公里之远。 此刻,唯一出入口的厚重铁门上,警示灯正闪烁着红色的灯光,并且伴随着嗡嗡作响的警示声。 铁门缓缓开启,一个男人从厚重的铁门后面走了出来。 他的双眼凹陷,骨瘦如柴,胡渣满脸,头发凌乱。 这里对很多人来说是一辈子也不会见到甚至听闻的地方。 但是对这名男子来说,这里一点也不陌生。 这已经是这男人第六次进出此地了。 每次只要情况严重,他就会来这里报到。 而只要来到这里,什么治疗也不需要,不,这里的医生也没办法给予他什么适当的治疗。 所幸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他就会慢慢恢复正常。 所以,这里的医生也都知道,没有人会为难他。 这里隶属于政府机构,而这个男子的特殊身份,让他在这里接受治疗就跟度假没有两样。 可是,对男子来说,每一次回到这里都是一种痛苦的磨合。 每次都必须要适应那些在他体内不安的灵魂,统合所有灵魂的精神,一直到取得平衡为止。 可是这样的平衡,终究会被破坏。 这次的自己能维持多久呢?男子仰望着天空,轻描淡写地在心中问着自己。 路边停着一台熟悉的车子,那是男子的车子。 在男子上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好友特别开了这台车子上来,以便他出院的那一天,可以自行驾车回去。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位好友的好意,男子淡淡地笑了。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友谊,什么时候会被“放弃”。 毕竟跟自己交朋友有多么困难,他自己心里有数。 即便真的有这么一天,他相信自己也绝对不会责怪那个好友。 相反地,他珍惜这样的时光,更珍惜在那个大人物下面做事的机会。 同一个分局,类似的案情。 打从三个小时前,几乎所有的警员们就都回到了局里。 就连那些休假的同仁也特意取消休假,就只为了目睹那个人的风采。 打从分局长打电话向上面请求支持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大家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刻。 在上面响应将会派出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整个分局就像现在一样大爆满。 这一切都为了可以目睹几个月前,曾经来这里协助办案的那个女人。 这些人引颈期盼的正是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第一组的组长——石婇枫。 上一次一个拒绝承认犯案的凶嫌在见过枫的脸之后,大方坦承一切犯行。 只可惜,因为枫小心地避开了镜头,导致众人没有办法一睹枫的风采。 再加上那一次,大伙因为期待着那个警界传奇白方正警官,以至于没有心理准备,而枫来去宛如一阵风,大伙还没看个清楚,她已经解决案件扬长而去。 为了不再有任何遗憾,一堆警官宛如守候在机场的新闻记者,人人手上都有着相机与任何可以记录这完美时刻的机器,等待着大明星的到来。 如果这时候,有一般民众想要进来报案,不只会被这样的阵仗吓到,光是进门就可能会被那些此起彼落的闪光灯闪到头昏眼盲。 众人心急如焚地等待着,不时调整、擦拭自己的镜头,就怕有任何闪失,没有办法捕捉到枫的风采。 终于,等到了大门缓缓开启,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众人见状,二话不说,立刻先拍了再说。 此起彼落的闪光灯,宛如记录着历史伟大时刻般闪烁着。 等到闪光灯暂熄,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不绝于耳的骂声。 只见显影在众人相机上的不是宛如国际巨星般包得密不透风的枫,而是一个身形消瘦,一脸颓废的男子。 男子穿着简单的t恤,脸上还有刮不干净的胡渣,两眼无神地看着左上方,似乎对眼前这惊人的阵仗习以为常,视若无睹。 这邋遢的模样,就算是留在相机里面,都好像会弄脏相机般,许多警察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赶紧删除档案,仿佛让男人的外貌多留在相机一秒都会让相机故障似的。 即使心中有百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得要应付一下,说不定人家是前来报案的民众,要是怠慢了,接到投诉可不得了。 值班的警员赶紧迎上前,询问男子的身份。 “你们是太闲了吗?”男子皱着眉头说道:“我可是一出院就赶到这个地方来,你们有空在这边拍照,不如好好去办案不是更好?” 值班警察一时不明白男子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皱着眉头的“啊?”了一声。 男子见状,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不悦地说:“你们不是向我们提出请求?我就是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第三组组长——郑棠火。” 此话一出,现场立刻一片肃静。 只见原本不管是热情如火,还是愤慨不已的众警察,立刻宛如被丢到冰库之中,情绪瞬间冻结。 所有热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背脊窜上脑门。 风林火山之中的火是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最恶名昭彰的小组长,也是众人感觉到恐惧的最大源头。 一见到众人惊恐的表情,阿火的嘴角勾勒出诡异的笑意,怎么看都不像正派警察可能浮现出来的表情。 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虽然没有言语的沟通,但是所有人脑海里面不约而同都浮现出自己听过关于阿火的传言。 阿火,在进入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前,就已经是警界非常出名的人物了。 当年白方正在遴选组员的时候,也因为把阿火的名字放入名单之中,导致警界高层为之震惊,不断约谈白方正,希望可以将阿火排除在外。 但是最后仍然在白方正的坚持之下,将阿火纳入麾下。 可是阿火的恶名昭彰,在加入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仍旧不减当年。 所有跟阿火合作过的警察,对他的评价都相当恶劣。 听说,阿火曾经失控,将嫌犯打到全身骨折,就连一旁想要阻止他的警察,也被阿火打到重伤。 另外一边有人说,曾经亲眼看过阿火试图猥亵被害人,只因为被害人非常漂亮。 而这边则是有人说,因为嫌犯固守在自己家中,不耐烦的阿火直接放火烧了嫌犯的房子,闹到嫌犯现在都还在跟警方打官司。 总之,关于阿火的传闻,无不骇人听闻、荒腔走板。 所以当阿火成为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一员时,当真让许多人跌破眼镜。 尤其在他后来屡建奇功,跃升成为第三组组长之后,更是让大家如坐针毡,深怕向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求助之后,派来的会是这个恶名昭彰的火。 结果,这样的梦魇在今天实现了。 所有人看着阿火,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一会之后,分局长走了出来,见到大家竟然只是眼巴巴看着阿火,不禁大声怒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竟然不知道招呼一下人家前来支持的同僚,在这边大眼瞪小眼干吗?” 众人被分局长这么一斥,才手忙脚乱的招呼着阿火。 阿火就在分局长的带领之下,走到了位于警局后方的侦讯室中。 “那么,就请郑组长在里面稍等一下。”分局长不敢怠慢,恭敬地招呼着阿火。 只是,一直走在前面领导着阿火的分局长,并没有看到刚刚在走廊上的时候,阿火脖子一扭,脸部极度扭曲的模样。 分局长回过头来时,阿火皱着眉头,双目向上吊喃喃地说:“好饿。” “这样吗?”分局长点着头说:“那让我请同仁去买个便当,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瞬间,阿火的脸又突然扭曲了起来,阿火赶紧走过去开门,以免这样的情况被分局长看见。 可是,从阿火的嘴巴却吐出了这样的话:“我想吃人肉。尤其是肩胛骨附近的肉,你买得到这样的便当吗?” “啊?”分局长闻言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丢下宛如冰柱般愣在原地的分局长,阿火走进侦讯室中,将门关了起来。 第142章 人间列车2 拘留室中,嫌犯看着天花板,已经好久没有移动过了。 虽然嫌犯外表看起来如此,但是他在脑海里面已经模拟过不知道多少次,接下来可能面对的情况。 对所有习惯于犯罪的人来说,他们很自然会知道警方有哪些办案手法。 他审视了自己所有留下来与刻意湮灭掉的证据之中,到底有哪些是警方必须突破的点。 首先,就他所知,警方根本就还没找到凶器。 另外,他自己所提出来的不在场证明,虽然不够牢靠,但是在缺乏直接证据的情况底下,警方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他当时人在案发现场。 这场战争中,目前他还是无懈可击、胜券在握。 当警察将他从拘留室中带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非常确信,不管对方拿出什么花招,自己都有办法应付。 带着这样的必胜心情,嫌犯跟着警察走入侦讯室中。 一个男人,坐在桌子的另一侧,静静地等待着自己。 当嫌犯一看到男人的脸,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不是嫌犯带着手铐,不知情的人经过,或许反而会把那个坐在桌子另一端,准备审问嫌犯的男人当成真正的嫌犯。 很难想象警队当中会有这种长得比一般罪犯更加邋遢、凶狠的人。 男子用手指示嫌犯坐下之后,点了点头说:“请坐。”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阿火。 嫌犯照着指示坐下之后,阿火挥挥手要随行的警察退出去。 侦讯室角落,放着应阿火要求特别推过来的屏风。 等警察出去之后,阿火起身将屏风拉开,挡在玻璃前,如此一来,侦讯室另外一间密室里面的分局警察就完全看不到审讯的经过。 除此之外,阿火也慢条斯理地将搜证用的摄影机与麦克风关掉。 见到阿火这样,连嫌犯都开始发抖了起来。 这家伙……该不会想要刑讯逼供? 这不只是嫌犯担心的事情,就连其他分局的警察也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不过碍于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招牌,就连分局长也不敢闯进去阻止阿火。 所有人都只能集中在隔壁的密室中干着急,却没有任何人敢采取任何行动。 阿火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豆大的汗珠,从嫌犯的额头上滑了下来。 “在开始之前,”阿火毫无抑扬顿挫地说:“你有没有想要认罪,或者坦承一切罪行?” “啊?”想不到对方会如此单刀直入,嫌犯先是挑眉,然后立刻一脸不屑地撇过头去啐道:“又不是我做的,我要认什么罪?” 阿火听到嫌犯这么说,头侧到旁边,目光移到嫌犯身后,皱着眉头说:“不是你做的,她为什么会跟着你呢?” “嗯?”嫌犯回过头去,整间侦讯室里面只有自己跟阿火,哪里有什么跟着自己的“她”呢? “你不要在那边疯言疯语,有什么要问的,赶快问一问。”嫌犯催促着阿火。 阿火搔着头,许许多多的头皮屑,宛如雪花般飘落下来,看得嫌犯嫌弃地皱着眉头。 “我老实跟你说!我有阴阳眼,”阿火持续挠着头说:“那个被你杀死的女人,现在正恶狠狠的瞪着你,而且一脸怨恨地站在你身后。” 被阿火这么一说,嫌犯虽然怀疑这是阿火在自导自演,但是仍不免有点紧张。 毕竟——人还是他杀的,这点就算可以骗过警方,也不可能骗过自己啊! “依我看,她现在的怨念,还不足以让她伤害你,不过,我想这是迟早的事情。”阿火搔着头,完全没有在观察嫌犯的模样,径自地说:“所以呢!我看啊,你最好还是承认一下比较好,不然……” 阿火说到这里,就没有接下去了。 “不然怎样?”嫌犯心里多少也受到了阿火的影响,追问着阿火。 想不到阿火缓缓摇了摇头,不继续说下去了。 嫌犯虽然感觉到有点恐怖,但是终究是怀着一不作二不休的心情,咬着牙对阿火说:“有什么问题你就问,不需要在这边装神弄鬼,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也不能强迫我认!” 听到嫌犯这么说,阿火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啰!不要怪我没有劝过你。”阿火说完,把眼神飘到嫌犯身后,对着无人的地方使了个眼色,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想不到阿火那么简单就放弃,就连嫌犯都很惊讶地转过头去看着阿火。 谁知道阿火并没有走出去,却停在门口,抬起头来仰望着天花板的一角。 “你……”阿火对着天花板说道:“可以借用我的身体,不过先跟你约法三章。” 看着阿火突然走到墙角画圈圈,还自言自语,嫌犯挑眉狐疑地看着。 “首先,你可以跟他把话说清楚,你要说些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不过先决条件是不准用我的身体动手。”阿火无视于嫌犯,继续对着天花板说:“还有,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要是超过三分钟,就算你想走,你也会因为跟其他……嗯,跟其他『人』产生融合而走不了。到时候不只你苦,我也会跟着不幸,你听清楚了吗?” 阿火看着天花板,等了一会之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后阿火转过身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回到嫌犯的对面,重新坐了下来。 阿火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对着嫌犯身后的无人空间说道:“来。” 嫌犯瞪着眼,看着阿火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只见原本抬着头,动也不动的阿火,突然向后一仰,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似的。 从嫌犯的角度看不到阿火的脸部表情,更不知道此刻阿火到底在搞什么鬼。 只见阿火挣扎不已,突然将头一甩,嫌犯看到阿火的脸,立刻倒抽了一口气。 阿火的脸,仿佛有无数的虫在脸皮下爬,整张脸也因此扭曲不已。 嫌犯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惊恐地看着阿火那已经不太像是人类的脸。 阿火的双眼更是诡异,此刻右边的眼珠顺时针转个不停,而左边的眼睛则是动也不动地瞪视着左上方。 就在这时,阿火突然用力地用头撞击两人之间的铁桌,碰的一声巨响,然后动也不动。 突然用头撞击桌子的阿火,动也不动的宛如断气般瘫在桌上。 嫌犯惊魂未定地看着,不敢轻举妄动,过了一阵子之后,嫌犯脸色骤变,心知不妙,立刻站起身来。 靠!想不到他来这招。 想不到阿火会这样伤害自己,尤其在没有录像,而且又有拉屏风的情况之下,自己很可能因为这样被控袭警的罪名。 做梦也想不到阿火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嫌犯拉长脖子对着左右大喊:“不关我的事!你们不要想这样栽赃我!是他自己撞的!不关我的事!” 眼看阿火没有动静,又没有任何人进来支持,嫌犯心急,转身打算逃到门边,踢门吸引其他警察赶来处理。 嫌犯来到门边,抬起脚来正准备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想要去哪里?”女子叫道。 一听到女子的声音,嫌犯在空中的脚,不但没有踢下去,反而还开始颤抖了起来。 怎么可能! 嫌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因为这女人的声音竟是如此的熟悉。 不可能的是,自己明明已经杀了她,她的声音又如何从自己身后传来呢? 嫌犯缓缓放下了脚,站稳脚步之后,慢慢转过头来。 只见原本应该摊在桌上的阿火,这时已经站了起来。 当嫌犯的目光与阿火的脸接触的同时,嫌犯整个人被吓到拱了起来,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猫。 此刻阿火的脸,已经不再宛如有无数的虫在脸皮下爬,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刚刚的阿火。 阿火的脸皮就好像刚拉过皮一样,整张脸都变大了,双眉向后扬起,眼睛也跟着吊了起来,不过这些都不是嫌犯惊讶的原因。 真正让嫌犯吓到屁滚尿流的,是在这样骤变的脸上,嫌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你竟然——”阿火张开嘴说话,可是声音却完全是个女人的声音:“敢杀我?” 一听到阿火这样说,嫌犯双腿一软,整个人坐倒在地上。 此刻的嫌犯就连疑神疑鬼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深信现在眼前的男人,根本已经变成了那个被他杀害的女人。 第142章 人间列车3 阿火没给对方太多喘息的时间,迈开脚步朝着嫌犯走去,只是两人之间原本的那张桌子,挡住了两人,然而阿火竟好像没有知觉般,用身子顶着桌子,蛮不在乎的朝嫌犯走去。 桌子在摩擦地板之际,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每一声都好像地狱传来的丧钟般,宣告着死神的接近。 “就为了那个贱人——”阿火的双眼不停转动,并且毫无协调性,看起来更加骇人地说:“你不惜杀掉我?” 一切都超出了嫌犯的完美计划之外,甚至超出了嫌犯所能理解的世界之外。 就算那女人是全世界知名的名人,也不可能有人像此刻的阿火般,变脸又变声,模仿得如此真实。 嫌犯推动着无力的双腿,朝门口爬去,嘴里不断颤抖地发出求助的讯息:“救——救命,不——不要过来。” 完全无视于嫌犯的无助求援,阿火仍然推着铁桌,硬是朝嫌犯而来。 整张桌子就这样被推到了嫌犯前面,嫌犯低着头,整个人顺势爬到桌子底下。 阿火被桌子挡住,看不到嫌犯,嫌犯才刚松一口气,想不到阿火竟然伸出手,朝桌子一刺,铁制的桌子就这样被阿火给戳穿。 一双手就这样穿过桌子,吓得嫌犯在桌子底下尖叫不已。 突然拥有怪力的阿火,将两手朝外一撑,整张铁桌就这样被他硬生生撕开。 “呜哇!啊!不要过来!”嫌犯边叫边退回门边。 “我要你一命抵一命!”阿火用女人的声音叫道。 嫌犯无力地用手指抓着门,宛如在绝壁的悬崖峭壁上试图攀岩向上的人般,可是光滑的门没有半点可以着力的地方。 没给嫌犯逃跑的机会,阿火朝嫌犯一扑,伸长双手准备去掐嫌犯的脖子。 就在两手即将抓到嫌犯颈子的时候,阿火的双手硬生生停在空中。 阿火的脸又开始了强烈的变化,早已经被吓坏的嫌犯,不敢轻举妄动地看着阿火的脸,想不到阿火的脸最后竟然变成左右脸完全不对称。 “我不是说过……”阿火竟然只有左边的嘴唇在动,感觉似乎非常吃力,而且是用原本阿火的声音说:“不能用我的身体动手吗?” 阿火话才刚说完,右边的嘴唇立刻上扬动了起来,竟然是女人的声音叫道:“不杀了他,我怎么也不甘心!” 女人吼完之后,右手立刻朝嫌犯抓过去。 阿火的左边见状,立刻拉住嫌犯的衣领,将嫌犯拉到自己左边,躲过了这一拳。 就这样阿火的右手不断挥拳,想要攻击嫌犯,而阿火的左手扯着嫌犯的衣领,不断将嫌犯拉到右手所不能攻击到的地方。 阿火的右手一挥,朝嫌犯的下体攻了过去,阿火的左手用力一扯,将嫌犯拉开,躲过这一拳,右手的拳头就这样直直打中被撕成两半的铁桌。 铁桌被右拳打凹,顿时成了废铁。 阿火的左边眼看这样纠缠下去不行,说不定还会一个不小心击中自己的左半身。 他顺势将嫌犯拉了起来,然后左脚一勾,左手一甩,竟然将嫌犯给摔了出去。 阿火的右边见到嫌犯被摔出去,立刻迈开右脚准备过去追击,想不到左脚竟然不动如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阿火的左边试图对着自己的右边喊话。 “听我说,你这样报仇,只会害你自己罪孽更深。”阿火的左边说道:“你这样对他动手,不只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我,更会让他逍遥法外。” “我不管!只要可以杀了他报仇,就算下地狱我也甘愿。”阿火的右边叫道。 女人一说完,牵动着阿火的左半边,不管阿火的意愿,用拖行的方式,一步接着一步,朝嫌犯移动。 “这样好不好?”眼看女子不愿意放弃,阿火继续说道:“只要他认罪,并且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样也算是你为自己报了仇,你就放过他!如果他还是不认罪,那不用你动手,我亲自帮你报仇,这样可以了?” 阿火的右边眼睛,转向左边,看起来一左一右形成斗鸡眼的模样。 女子用右边的眼睛,看了阿火左边一会,然后撇过头去,继续朝嫌犯前进说道:“哼!不行!好不容易可以报仇,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眼看好说歹说,女子就是不肯就范,阿火的左边眉头一皱,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悔,那我就让你永远困在我的体内,看你怎么报仇!” 听到阿火这么说,女子停下来,将目光又投向左边的阿火,冷冷地说:“你敢?” 女子话才刚说完,立刻策动右边的手挥向阿火的左脸。 想不到女子快,阿火的左手速度更快,不但立刻用左手挡住了右手的攻势,顺势一巴掌就这样挥在女子,也是阿火的右脸上。 这时阿火的左边脸庞瞬间扭曲了起来。 阿火左边的脸孔不断变化,也不断发出不同音调的声音,有时是男人,有时是女人,更有些时候听起来像是稚气未消的小孩。 所有不同的声音,一起责备与劝说起女人来。 “女人!你以为只有你有冤屈吗?他妈的!你别太嚣张啊!”阿火的左边用极为粗犷的声音骂道。 想不到话才刚说完,毫不喘气的阿火左边立刻变成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就是说嘛,姐姐你何必这样执迷不悟呢?” 年轻女子的声音才刚说完,阿火的音调瞬间下沉,明显转变成为一个年长的女子声音说道:“唉,大家都是姐妹,你的痛苦我了解。请你相信我,就算阿火不帮你,我也会帮你。” “废话那么多干嘛?”阿火的左边突然转变成凶狠无比的模样,用极为粗鲁的男人口气骂道:“她以为她谁啊?她敢留下来,老子一定踹死她!” 男人骂完之后,伸手朝阿火右边的头颅抓去,然后用力向外一甩。 就在阿火这一甩之下,女子的魂魄竟然这样被拉出来了。 明明没有阴阳眼的嫌犯,因为刚刚与鬼魂接触,加上现在又惊吓过度,导致阴盛阳衰。 就在阿火甩这一下的时候,嫌犯竟然清楚地看到了,那个被他杀害的女人,真的从阿火身上被扯了出来,并且朝他这边飞了过来。 只见女人那张满脸是血,充满怨恨的脸就快要撞上自己,嫌犯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就在女人被丢出来之后,阿火跪倒在地上,用力地喘着气。 侦讯室一片宁静,只剩下破烂成两半的桌子倒在地上。 调整了一下气息之后,阿火疲惫不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鼻子嗅到一股恶臭,让阿火皱着眉头捏住了鼻子。 朝嫌犯看过去,只见嫌犯的裤子黑黑地湿成一片,恶臭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原来在刚刚这一阵混乱之中,嫌犯早就被吓到屁滚尿流,整件裤子都发出了异臭。 阿火看着满目疮痍的侦讯室,挠挠头苦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又闯祸了。 阿火心里想着,但是也只能无奈而已。 阿火摇摇头,转身离开了侦讯室。 在阿火离开之后,看到满目疮痍的侦讯室,认定阿火严重刑讯逼供的警察们,一边擦干净屁股,准备挨告。 想不到清醒之后的嫌犯,竟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但完整供出自己的罪行,还立刻表明愿意接受任何法律制裁。 除此之外,嫌犯意外的要求宗教协助,希望可以让宗教开导自己,为自己所犯的一切罪行赎罪。 就像上次石婇枫的到来般,这又是一次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成功的支持,但是因为阿火已经关掉任何监视设备,所以又一次,这些警察还是不知道到底他们这些人是用什么方法,快速解决难缠的案件。 第143章 人间列车4 阿火与其他几个被人称为白方正四天王的队长一样,都是来自于破碎的家庭。 听说阿火的父亲,早在阿火刚成形,才被宣布为一个生命体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离开阿火的母亲了。 阿火的母亲,本来期待着阿火的出生,可以挽回负心汉的心,可是事与愿违的情况下,阿火的母亲在生下了阿火之后不久,就十分后悔生下他。 阿火的母亲出生在一个迷信的家庭,自幼就相信这些怪力乱神故事的阿火母亲,找上了一个法力高强的法师。 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男人,阿火的母亲不惜使用任何方法,只求阿火的父亲可以回心转意。 但是想不到才刚入门不久,就被师父发现阿火的母亲想要偷看他记载了法术的秘籍。 最后,因为师父知道阿火的母亲心术不正,与她断绝师徒关系。 偏偏,阿火的母亲当初在偷看秘籍时,学到了几招皮毛粗浅,但是却非常损人又不利己的法术——招魂养鬼术。 虽然这招无法让阿火的父亲回心转意,但是却意外让阿火的母亲找到了一条谋生的道路。 阿火的母亲就用这样的法术,尽可能到处诈骗人家的钱财。 然而,想要使用这样的法术,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是她需要一个容器,装存这些被她召唤出来的鬼魂,而且这种容器必须是生赘。 最后,阿火的母亲选择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就是阿火被这些鬼魂占据的初始。 虽然阿火的母亲过没多久就引火自焚,被自己召唤出来的恶灵所杀。 但是,阿火却一辈子得要背负着容器的命运。 虽然阿火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痛恨这样的母亲,但是他投身警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希望类似的悲剧,不要再发生在别人身上。 可是,在外人看来,阿火像是严重人格分裂的精神状态异常,在警界的生活简直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对阿火来说,生命就好像一条船。 只是对大家来说,这是艘单人船,但是对阿火来说,他的船上却有许许多多的乘客。 掌舵的人,不见得每次都是阿火本人。 在遇到阿山之前,阿火的人生是彻底孤单的,起码就现实生活来说。 当一个人的身体有着许多灵魂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辈子的朋友只有来自于自身体内的那些人。 毕竟没有人会想要跟一个前一秒钟还是文质彬彬的少年,下一秒钟却变成菜市场里面的屠夫,这样难以相处的人做朋友?可惜,阿火并不能选择哪些人可以上自己这艘船。 所以,在阿火的体内,从以前到现在,已经有过了上百个“乘客”。 对阿火来说,那些路过一下,或者是住个几个月就搬离的乘客,还算是好乘客,偏偏有一些鬼魂,死赖着这艘船不走。 时间久了之后,这些鬼魂彼此互相共存,变成了一个强大的吸体,导致许多鬼魂只要在阿火的身上待上一段时间,就很可能被这个强大的吸体给吸收,那时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七十二。 就好像孔老夫子的门徒数量,这是目前在阿火身上的灵魂数量。 一般来说,鬼上人身,不管是对被上身的人来说,还是对上人身的鬼来说,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被上身的人,生理方面会产生的不适就不需要多加赘述,而心理方面,被上身的人除了失去了对身体的主控权之外,在意识封闭的角落中,心智也会越来越难维持正常。 对上人身的鬼魂来说,人只要还活着,就会有阳气。 虽然阳气的强弱因人而异,但是即便是谢任凡或阿火这种极阴之人,身上还是会有些许阳气。 这是身为活人的证据,也是活人赖以维生的一口气。 鬼魂没办法消灭这种阳气,除非这个活人死了。 但是就阿火来说,他的阳气因为他母亲胡乱施法的结果,被封锁住了。 就好像阿火是条列车,阳气只被锁在其中一节车厢。 这对鬼魂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只要它们不要走进那节车厢,就不会被阿火的阳气所伤。 换言之,上阿火的身,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弊。 于是,阿火成了众鬼魂间口耳相传的人间列车,可以让大伙上身,根本就等于一具活着的尸体。 然而,搭乘这列车的鬼魂一多,彼此交缠的结果,反而跟这台列车形成了生命共同体。 现在的阿火,只要有新的鬼魂上身,就有融合的危机。 只要鬼魂待上一阵子,就会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不管对那个鬼魂或者阿火来说,都会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悲剧。 为了让这个新来的鬼魂找到一个栖身之所,这台人间鬼魂列车,也会为了融合这个鬼魂,而开始互相吞并厮杀,一直到找到这个鬼魂的栖身之所为止,这样的纷争才会告一段落。 也正因为这样,只要发生这样的事情,阿火就会被迫回到那间比监狱还要戒备森严的医院,开始他漫长的沉淀过程。 这是阿火无法摆脱的宿命。 而快要被赶出警界的阿火,在好友阿山的推荐之下,加入了特别行动小组。 跟其他人一样,阿火重新在这个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第144章 人间列车5 “您所拨的电话,现在没办法响应……”挂上拨给炉婆的电话,白方正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炉婆还在生上次白方正放她鸽子的气。 “唉——”从早上开始,白方正就已经不知道连叹了多少口气了。 白方正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叠新送来的奖状。 除了颁给他自己的那张之外,这些奖状也分别表扬了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四大队长与专属法医温佳萱。 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名声与地位与日俱增。 现在,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在警界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组织。 可是身为大队长的白方正却越来越心虚。 这样的心虚,从桌上放着的那个小瓶子,可以看出一点端倪。 那个瓶子里面,装着隐约透着绿色光芒的液体,这是白方正的好友,也是黄泉界赫赫有名的黄泉代办人——谢任凡赠送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这个瓶子正是白方正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惊人办案能力的来源。 依照谢任凡的说法,这个瓶子里面装的是鬼魂身上的灵晶,作用是让白方正这种天生没有阴阳眼的人可以开眼见鬼。 只要在眼睛上点上一滴,立刻可以跟灵界接轨,见到所有鬼魂。 这就是白方正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之所以办案如此高超的原因。 当别人还在找寻犯人遗留的线索,试图拼凑整起案件的来龙去脉时,白方正已经从被害人的鬼魂口中,亲耳听到了凶手的名字,甚至整起案件的始末。 然而,在谢任凡离开的这些日子以来,白方正已经使用过不少次灵晶,现在灵晶只剩下一半了。 白方正不敢想象当灵晶用完的时候,自己这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身份,该如何走下去。 看着只剩下一半的灵晶,白方正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白方正看着窗外的蓝天,心情却十分沉重。 终究,靠着这种特殊的优势办案,心情一点也不踏实。 现在自己在警界的地位,或者坐享的高薪,都不是白方正所眷恋的。 真正让白方正眷恋的是正义获得伸张之后,那种满足感。 遗憾的是,如果没有这些优势,白方正根本没有足够的脑袋与能力,像现在一样屡破奇案。 所以,白方正自己也非常清楚,当这瓶灵晶耗尽的时候,也就是白方正传奇画上句点的时候。 看着桌上摆着,同样获得表扬的这四个他一手提拔的小队长奖状,白方正知道,在传奇画下句点的那一天之前,自己所必须扮演的角色。 只要能够让这四个小队长,也就是众人口中的风林火山四队长成为办案高手,那么自己就算离开警界,也不怕未来的日子里,正义无法获得伸张了。 这是白方正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地方。 一切都赌在这四个人身上了,这是白方正一开始就有的觉悟。 只是没有想到,灵晶消耗的速度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快,说不定,剩下的灵晶,撑不到一年了。 可是,眼下这四个人都还没能够从自己的宿命枷锁中挣脱。 四个人都是白方正亲自挑选的,对于他们的过去,白方正比任何人都了解。 现在的白方正,等于是在跟时间赛跑。 他只能希望,在灵晶耗尽的那天之前,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帮助他解除身上的枷锁,并且继承现在的自己。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别的不说,光是阿火一个人,就让白方正觉得非常为难了。 桌上除了摆着要给众人的奖状之外,另外一边摆着的正是阿火的医疗报告。 报告上面写着,关于阿火这次的状况。 还记得当初在阿山的强力要求之下,白方正答应延揽阿火的情况。 那时在阿火身上寄居的灵魂数目,只有三十个左右。 谁知道在这短短半年之中,阿火身上的灵魂竟然多达七十二个。 这代表着担任第一线的工作,对阿火来说,太过于沉重了。 随时跟这些冤灵、鬼魂接触的结果,就连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其他的成员,都不乏被鬼魂上身的情况,更何况对鬼魂来说,就像上下车一样简单的阿火?或许,该把阿火调到内勤了。 可是,白方正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阿火。 将他调离前线,等于间接否定了这段时间里面他所做的努力。 但是,如果继续让他待在前线,只怕阿火这个容器,总有装满的一天,不,说不定现在已经满了,而一直超载的结果,只怕随时都可能让阿火身受其害。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再一次的爆发,就会让阿火永远无法恢复意识,整个人彻底疯狂。 在看过阿火出院的报告之后,白方正就一直苦恼着这个问题。 原本还希望可以得到专业法师的见解,谁知道炉婆还在生气。 这让白方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每每到了这种无助的时候,白方正都会想起一个人。 不知道现在的他在欧洲,过得如何?现 在或许只能祈祷他可以早日找到自己失踪的母亲灵魂,快点回来。 这样,自己或许就会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将四个人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也或许可以顺利解决阿火的困扰。 但是,一切只能寄望着他人的感觉,让白方正原本就不是很踏实的心更加不踏实。 可是,此刻的白方正能做的只有叹气而已。 因此,他又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唉——” 谢任凡,要是你在身边就好了。 第145章 Mr.Z1 在谢任凡与借婆冲突前一周。 被谢任凡当作根据地的古堡,此刻跟往常一样宁静。 “哈啾!”谢任凡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你还好?”站在谢任凡办公桌对面的男子担心地问道。 谢任凡摇了摇头,揉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对这突然的喷嚏,感觉到纳闷。 过了一会之后,谢任凡抬起头来,凝视着男子。 男子被谢任凡这一看,惭愧地低下头去。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汉江与白方正有一面之缘的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仿佛做错事情的孩子般,低着头不敢说话。 谢任凡目光锐利如刀,盯着马可波罗,半晌后才慢慢用手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对宝刀。 “那对宝刀,是沙漠之狐隆美尔送给我的。”谢任凡说道:“他不过就是要我帮他找回一件当年失踪的文件,并且将它送给自己的子孙。”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马可波罗苦着脸,转头看向那对宝刀。 宝刀锐利依旧,闪着骇人的光芒。 谢任凡指向另外一边,那里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那幅画,是达文西给我的。”谢任凡冷冷地说:“他不过就是要我把一封信,交给某人的后代,当作了结一个心事。” 马可波罗的脸跟着转向另外一侧,看着那幅从来没有曝光过的大作,脸上的表情宛如死了亲人般哀凄。 “你呢?”谢任凡摊开双手说:“你给了我什么?”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马可波罗就好像落榜的考生般,垂头丧气。 “好,好,好,我们不要说其他的。”谢任凡将手盘在胸前,仰着头说:“你骗我去打凯萨大帝,你自己说,这笔账要怎么算?” “z大哥,不,亲爱的谢任凡大人,你这样岂不是要我上吊给你看?”马可波罗苦着脸说:“是你自己问我说,那里有大量被囚禁的鬼魂,我给你的信息也没有错啊!凯萨大帝的确抓了很多鬼魂啊!你在打倒他之后,不是解放了很多鬼魂吗?” 看着马可波罗一脸无辜的模样,谢任凡不屑地撇过头去,白了马可波罗一眼。 “哼,你这是在唬我吗?你自己心里明白,凯萨那家伙在埃及艳后的诅咒之下,说难听一点,不过只是盘踞一方的山贼头目,他哪来的能力突然在这三十年间去东方囚禁一个东方的灵魂?”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会把凯萨大帝比喻成小小的山贼头目的人,古今中外、阴阳两界大概也只有谢任凡一个人了。 “他被埃及艳后限制住,根本不可能离开他的地盘。你会不知道?” 马可波罗被谢任凡这么一说,又只能低头忏悔。 “哼!如果不是我在最后决战的时候请来埃及艳后,这次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还敢在这边给我装傻?” 马可波罗听到谢任凡这么说,抬起头来想要解释,但是看到谢任凡那臭到不行的表情,马可波罗不敢辩解,张开口半天,只能无奈地说道:“对不起啰!我真的只是……只是一时没有想清楚。” 谢任凡冷冷地看着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搔搔头说:“不然这样好了,我继续帮你打听看看,看哪里还有大量被囚禁的鬼魂,这样可不可以?” “耶!不必了。”谢任凡挥挥手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拐我去打什么大王、大帝的?像这种亏本的生意,一次就好。更何况……” 谢任凡敲了敲自己身后的那些木板。 “别的鬼魂也就算了,你好歹也看得懂中文,这些原则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谢任凡皱着眉头不悦地说:“好啦!你就给我杵在这里,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报酬可以让我满意的,我现在要去处理委托了。等我解决了瑞克男爵的委托,再来听听看你要怎么解决这笔账。” 谢任凡说完之后,站起身来朝办公室的门走去,也不管马可波罗,径自走出了办公室。 整间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无奈的马可波罗,与谢任凡留下的这个难题。 一年前,谢任凡离开汉江前夕。 在离开之前,谢任凡照着捻婆给他的住址,来到了这里。 公园里面,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对儿女,正在享受天伦之乐。 谢任凡远远地看着。 对从小就在捻婆身边长大的谢任凡来说,这种场面自己这辈子从没有享受过。 从小就失去母亲,连自己的小命都是从母亲已断气的肉身中被抢救出来。 这种一家和乐融融的景象,让谢任凡感到浑身不自在。 在谢任凡的眼里,一切都好像扮家家酒般不真实。 毕竟,那个沉醉在天伦之乐的中年父亲,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谢任凡模糊的记忆中,自己也曾经叫过他父亲。 只是,在那段岁月之中,谢任凡不记得有看过这个叫父亲的如此欢乐,如此满足过。 每次看着谢任凡时,他总是眉头深锁,满脸愁容。 而现在的他与后来再娶的女子,营造出一个幸福的家庭。 满脸洋溢着幸福快乐的模样,让谢任凡感到陌生。 自从将谢任凡过给捻婆当养子之后,这个做父亲的,就几乎没再来看过谢任凡了。 人的一生,总有些事情希望被埋葬,永远不要被提起。 这可能是这个人的挫败,也可能是曾经犯过的错误。 但是对谢任凡来说,真正难受的是,这个错误与想要被埋葬的过去就是自己。 只有放下过去,才能真正走出未来。 在谢任凡眼中,这一家和乐融融的景象,正是他父亲走出过去的证明。 反观自己,却还执着于追求自己母亲的灵魂。 谢任凡心中响起捻婆曾经说过的话—— “你为什么老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想别人呢?对你妈的事情是这样,对茹茵也是……” 这是几天之前,谢任凡向捻婆告别的时候,捻婆说的话。 当然,谢任凡非常了解捻婆所说的事情是什么。 对于茹茵,谢任凡知道自己的命会克死她,于是毅然决然在开始之前,就终止了两人之间的情感。 谢任凡没有征询过茹茵的意见,谢任凡认为,与其让茹茵决定,不如自己了结这一切。 谢任凡的这种个性,除了来自于本身的固执之外,或许也因为从小就拥有阴阳眼的他,早就已经认定自己这辈子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相对的,谢任凡也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是为了自己而牺牲。 哪怕对于自己母亲的印象,只有一个姓名与一些从捻婆那边所得到的数据而已。 但是谢任凡仍然一厢情愿的认为,母亲之所以会消失在阴阳两界,跟自己的命格绝对有关。 简单来说,谢任凡打从懂事以来,就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诞生,说难听一点,只是为了还债而已。 这样的想法,让谢任凡有了坚韧的一颗心,不管遭遇任何不幸都可以逆来顺受,但是同时也造就出今天他这样的个性。 如果可以,谢任凡怎么也不想现身在自己父亲的面前。 但是,现在不是可以任性而为的时候,在正式前往欧洲之前,他需要亲耳听到当年母亲的第一手讯息,哪怕这些讯息没有办法告诉谢任凡该从哪里着手,哪怕这些讯息只是母亲当年的一些生活习惯等琐碎的事情,谢任凡都想要知道。 而能够提供这个讯息的人,只有他而已。 远处,那个原本一家和乐的男主人,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谢任凡。 他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不需要别人介绍,毕竟身上流着的血液里面,残留有类似的dna,谢任凡的父亲一眼就认出了谢任凡。 就连谢任凡他父亲的妻子也惊讶地看着谢任凡,毕竟谢任凡长得就像自己丈夫年轻时的模样。 谢任凡的父亲向妻子交代了几声之后,便起身朝谢任凡走了过来。 谢任凡的父亲叫罗堂林,谢任凡的母亲叫谢佳仪。 仿佛预言着这个父亲终将会离弃自己的骨肉,佳仪当年让谢任凡从母姓。 他的名字,是在佳仪被人杀害之后,送到医院时,被发现记载于佳仪的遗物中。 谢任凡是从捻婆那边,听到关于自己出生的故事。 据说,自己还在佳仪肚子里时,佳仪遇到了暴徒。 那些暴徒活生生将佳仪打到断气,送医之后,就连还在佳仪腹中的谢任凡也没有了心跳。 第146章 Mr.Z2 还好在经过医生不放弃的抢救后,谢任凡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母亲佳仪,在急救后却仍然回天乏术。 而罗堂林在事后赶到了医院,并且在佳仪遗留的钱包里,找到了一张折叠整齐,小心收藏,写有谢任凡这个名字的字条。 于是为了尊重已经过世的佳仪,堂林将自己的儿子,取名叫作谢任凡。 堂林很快就发现谢任凡与生俱来拥有非常强大的灵力与阴阳眼,因为这对堂林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毕竟,从小就认识佳仪的堂林,知道自己儿子这恐怖的阴阳眼是其来有自。 佳仪本身就拥有很强大的阴阳眼,而这点完全遗传给谢任凡了。 堂林与佳仪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自然对这一点也不陌生。 自从发现谢任凡有阴阳眼后,堂林与谢任凡之间的感情就产生了变化。 毕竟如果不是阴阳眼,或许佳仪就不会加入那个诡异的宗教组织,如果没加入那个宗教组织,或许佳仪就不会死。 对堂林这个没有阴阳眼的人来说,这种能力是一种诅咒。 而在母亲腹中逃过一死的谢任凡,并没有因为这样就一路顺遂。 年幼的谢任凡大小病不断,怪事也不断。 相对地,堂林在谢任凡出生之后,也没过过半天好日子。 老一辈的人劝堂林带谢任凡给法师看看。 一连找上了好多法师,每个看到谢任凡都只是摇摇头。 只有一个专门用香炉帮人算命的算命师,自作聪明地直言要堂林准备办丧礼,这孩子养不大。 堂林听了立刻求那个算命师解救他们父子俩。 于是在那个算命师的引荐之下,堂林带着谢任凡来到了算命师的师姐面前,那个师姐正是捻婆。 而那个专门用香炉帮人家算命的算命师,正是多年后成为白方正干妈的炉婆。 捻婆告诉堂林,谢任凡的命格太过于阴,除非有修炼过法术或者万中选一的人,才有可能不被他克死。 就在堂林走投无路之际,捻婆提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让她收谢任凡为养子,并且与她一起生活。 自从知道谢任凡有阴阳眼之后,堂林就知道这孩子永远不会跟自己亲近,就好像他母亲佳仪一样,拥有的鬼朋友可能比现实生活还多。 于是堂林接受了捻婆的建议。 一开始,堂林还有去看谢任凡,但是相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一直到谢任凡七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堂林了。 “她常常自言自语。”在得知了谢任凡此行的目的之后,谢任凡的父亲这么形容着谢任凡他妈。 “我记得,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她,”堂林苦笑道:“她总是不知道在跟谁讲话似的自言自语。当然,过了一阵子之后,我就知道她在跟什么东西说话了,只是在我印象中,一直没有摆脱她喜欢自言自语的形象。” 佳仪没有留下任何照片,所以谢任凡完全无法想象。 “如果当年你妈没有加入那个诡异的组织就好了。”堂林脸色一沉说道:“当年,你妈就是因为加入了那个组织,好像在日本闯下了大祸。” “什么样的组织?” “实际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就是那种很像宗教组织的神秘组织,可是听你妈在形容,又好像侦探社那种。” 又像宗教组织,又像侦探社? 谢任凡皱着眉头,不是很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机构或组织。 “我跟你妈是小学同学,后来她去日本留学,在日本时就加入了那个组织。”堂林说:“当你妈回到汉江找上了我寻求我的帮助时,虽然她没有说,但从她当时的一举一动,我也猜到她在跑路。不但如此,她还带着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来投靠我。那个男人矮矮的,是个随身都会带着两把武士刀的日本人,他们跟你妈都是那个组织里面的人。而另外那个女人……我印象很深刻,因为她有一对红色的眼睛。而且从你妈对她的言行看来,她似乎在那个组织里有着非常高的地位。” 堂林抬起头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红眼睛的女人被人杀了,这件事情也是你妈告诉我的,然后为了不牵连我,她跟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了。等到我再次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是她……”从堂林的口中,不难想见当年的惨状。 “你知道当年她在日本发生什么事情吗?”谢任凡皱着眉头问。 如果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了佳仪的死亡,那么佳仪的灵魂失踪,应该也跟这件事情有关才对。 “不知道,你妈对于这件事情一直都守口如瓶,不肯对我透露任何事情。”堂林苦着脸说:“所以我才说,她如果不是加入那个什么组织。唉……我曾经试图想要问她关于日本的事情,但是她却告诉我,知道的越少对我越好。” 谢任凡听完之后,沉默不语。 见到谢任凡的模样,堂林心中五味杂陈,虽然父子俩的分开是对两人来说都好的一个决定,但是堂林心中还是有股没有尽到父亲责任的愧疚感。 “我知道,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有……”堂林面露难色地说:“我曾经试图扮演好父亲的角色,但是……” 谢任凡摇摇头示意堂林不要再说下去了。 因为这样的话,对两人来说,还是不说比较好。 有些事情的确永远都别提才是好事。 就好像谢任凡的父亲想要埋葬过去一样。 “你差不多该回去了。”谢任凡指着父亲的新妻子和那一群与谢任凡毫无关系的同父异母的弟妹。 这时他们已经停下手边的游戏,正紧张不解地望向谢任凡这边,似乎对这不速之客,有种不安的感觉。 堂林点了点头,开口想要说什么,谢任凡却在他说出口之前摇了摇头。 终究还是两父子,或许除了相似的长相之外,还有这个心灵的默契。 因为谢任凡从来不责怪他的父亲,他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讨回任何东西,而是为了他母亲的过去而来。 堂林告别了谢任凡,重新回到那和乐融融的世界里去。 不知道他会怎么跟其他家人形容自己? 这不会是谢任凡想知道的,也不是谢任凡真正在意的。 对谢任凡来说,堂林所说的与自己所得到的情报,相差甚远。 到底母亲的灵魂在哪里? 从堂林所说的话来推测,整起事件一定与当年在日本发生的事情有关。 但是从武则天那边得到的消息,佳仪是被抓到欧洲去。 以武则天的个性来推测,这个情报正确的可能性非常高。 毕竟这是她拿来当作保命符的东西,不可能是错误的情报。 所以,经过考虑之后,谢任凡决定照原定计划前往欧洲。 毕竟这已是多年前的事情,当事人说不定都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很难从那边着手。 但是如果到欧洲去的话,谢任凡相信自己总是有办法可以找到。 想起来也讽刺,在黄泉界享有盛名的黄泉代办人,最有名的就是找人。 不管是人还是鬼,只要你付得出报酬,黄泉代办人都可以帮你找到。 这件事在黄泉界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他却连自己母亲的灵魂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为什么武则天会知道谢任凡母亲的下落? 这点一直困扰着谢任凡。 告别自己的父亲之后,谢任凡回到住处,整理好行李,按照原定计划前往欧洲。 谢任凡到了欧洲之后,人生地不熟的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找起。 后来,他决定在欧洲打响自己的招牌。 毕竟再怎么说,这是谢任凡最与众不同的优势,他也相信这条老路,最后可以引导他达成目的。 然而与当年不同的是,这并不是谢任凡第一次成为黄泉代办人,所以谢任凡打从一开始就非常驾轻就熟。 果然在特价优惠的情况下,帮几个历史名人处理过几次委托之后,整个生意又像当年在汉江一样蓬勃,而谢任凡的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 唯一的差别是,在汉江黄泉的鬼魂们叫谢任凡为黄泉代办人,而在这里,他们叫他z先生,如此而已。 第147章 解决之道1 在考虑了所有可行办法之后,白方正决定找炉婆。 毕竟,到头来白方正还是只能找炉婆帮忙。 因为谢任凡走了之后,白方正唯一认识可以解决阿火这方面问题的人,就只有炉婆了。 于是白方正离开了特别行动小组后,立刻去买了一堆礼品,准备好好向炉婆道歉,并且询问她关于阿火的事情。 白方正提着大包小包代表着歉意的礼品走入了炉婆的家。 以为生意上门的炉婆,原本还堆满了笑容,但是一见到白方正,脸立刻垮了下来。 “干妈。”白方正点了点头叫道。 “哼!”炉婆哼了一声,白了白方正一眼说:“我没你这干儿子,竟然敢放我鸽子!” “唉唷,干妈,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白方正苦着脸说:“上次真的是意外,想不到凶手一直跟着我们,所以还没来得及跟你联络,就已经被他暗算了。” “你来不及回来这我可以接受,但是你总该打通电话回来?”炉婆瞪着白方正说:“害我还把好久没穿的那件抓鬼专用的道袍拿出来洗,就连所有家伙也都把它拿出来保养一下,结果咧?让我像白痴一样从晚上站到白天,电话也不通。” “那边电话真的不通啊!”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高级警官吗?警政署不是还为了你开了一个什么白方正乱七八糟小组?电话不通,难道不能派个手下来跟干妈我说一声?我看啊,你根本就忘记有跟我约了,对不对?” “唔。”听到炉婆这么说,白方正立刻变成一张苦瓜脸。 毕竟他与佳萱的确是在事件解决了之后,才想起与炉婆之约。 “你看!我就知道。”炉婆用手指着白方正那张苦瓜脸叫道:“你自己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白方正苦着一张脸,想了半天也只能挤得出了无新意的那句话。 “对不起啰。”白方正看炉婆丝毫不被这句话打动,于是皱着眉头问道:“不然,干妈你说要怎么办就怎么办!” 在白方正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脑海里面只想得到钱,可能罚点小钱了事。 不过看到炉婆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白方正知道自己不只错,而且还可能错得离谱。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江北的街头忙碌依旧。 不断穿梭而过的上班族,正低着头快步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一个高大的男子,拿着广告牌,矗立在人群之中。 男子的个头高大,以至于特别显眼。 所有路人经过男子身边的时候,竟然都会不自觉地停下来一会,看看男子手上的牌子,然后笑着离开。 两个警察巡逻到了附近,远远就看到那个高大的男子。 原本还以为是附近请来工读生打广告,谁知道一看牌子上面写的竟然是算命。 两个警察互看一眼之后,一起朝男子走过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那男子有气无力地说:“卜卦算命,一问五百,五问八折,等于问四题送一题喔!这么好的事情,哪里找喔!” 虽然听起来是广告词,可是男人有气无力的声音,甚至一点高低起伏、抑扬顿挫都没有,这是哪里找来的这么呆的工读生啊? 其中一个警察立刻上前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并且说道:“喂,你在这里举这是什么广告牌啊?” 警察一抬头,看到男子的脸,整个人就好像被下了定身咒。 另外一个警察没有注意到前面那人的反应,跟着走了过去,跟着一起说:“你该不会是什么诈骗集团?现在的诈骗集团还真嚣张,竟然大剌剌在这种地方举牌广告!走走走,再不走就带你回局里调查。” 警察走到前面同事的后面,一起抬头看着男子的脸,一看之下,连下巴都掉了。 “白——白——白警官。”两人一看到白方正,魂都好像要飞了。 想不到堂堂的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组长、警界的传奇,竟然会在这里像是打工的工读生般举个牌子招揽生意。 那个后来的警察,经验比较菜,立刻敲了脚跟,手举起来就要敬礼,另外一个经验比较老到的警察,立刻会意过来,阻止了菜鸟。 “我告诉你,这一定是在卧底,白警官他一定在办案。”老鸟轻声对菜鸟说。 菜鸟立刻点头如捣蒜。 “白警官,抱歉,我们不知道你们在这边办案,等等我立刻回去分局,跟上面的人报告这件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我会报告局长,立刻前来支持。” 白方正还来不及解释,两个警察已经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落荒而逃。 看了看时间,自己也差不多站在这里一个小时了,算是已经达成炉婆所开的条件。 如果现在不走的话,到时候那两个警员回去报告,说不定会引起一阵骚动,出动整个分局的人前来,也不知道是来协办一个无中生有的莫名案子,还是慕名而来看传说中的白方正警官。 白方正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放下广告牌,然后走回炉婆的住所。 “哎呀!已经一个小时了吗?”炉婆见到白方正上来,惊讶地看了看时钟。 “嗯,还被巡逻的警察认出来。”白方正没好气地说:“这样可以了吗?” “好啦,勉强接受啦。”炉婆挥了挥手说:“你要知道当天你让我像个笨蛋一样,全副武装还背了桃木剑,准备要去大展身手,结果鬼没有打到,反而被那些路人这样看来看去,好像你干妈我是什么动物园还是疗养院跑出来的。” 听到炉婆这样说,白方正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毕竟如果这样拿一个广告牌就可以延揽生意,这行也太简单了。 在汉江从事这种行业的人都知道,算命这行是做口碑的,不是你整天去发传单或者拿个广告牌就可以招揽到生意。 白方正在那边一个小时,连个来打听、问路的路人都没有,更别说有生意上门。 果然炉婆要自己这样做,目的就只是报仇而已。 不过这不打紧,反正炉婆气消了,对白方正来说,脸也已经丢过了,再争论也没有意义。 看到炉婆原谅了自己,白方正立刻把自己这次的来意,向炉婆说清楚。 这次白方正之所以会来找炉婆,完全是为了阿火。 毕竟现在阿火已经出院了,势必得要分配工作给他,可是在短短这几个月里面,他就已经进出医院多次,让白方正也觉得继续让他担任前线的工作,恐怕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可是又不太方便将他调离现职,所以白方正才来找炉婆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之道,可以让阿火不再被这些孤魂野鬼进入他的体内。 炉婆听完了白方正的叙述后,眉头深锁。 “这个世界上的邪魔歪道很多,不过不管怎么说,法术都只是一种手段,不管是正术还是邪术,最后还是得要看使用者的心。”炉婆有感而发地说:“听你这么说,你那个手下应该是被封住元神。 唉……”炉婆深深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白方正问道:“你确定你没说错吗?我实在不敢想象有哪个妈妈会对自己的小孩做出这种事情。这已经不是用邪术的问题了,而是不管法术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这小孩这辈子可以说是毁了,就算对仇人用这样的方法也太过于恶毒了,更何况是对自己的小孩?” 白方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阿火亲自告诉白方正的事,而且阿火的母亲已经自食恶果,被那些召唤出来的恶灵所杀,而评论他人母亲的事情,并不是白方正这次来的目的。 虽然这样的法术,可以让召唤灵有栖身之所,但是只有这样是不够的。”炉婆说:“这跟养小鬼一样,如果这个小鬼只会吃跟玩,那我想根本没有人会想要养。召唤这些灵体跟小鬼,就是要它们为自己做事,这是最一开始的目的。” 白方正点点头表示认同。 “人死了变成鬼之后,因为已经没有肉体,所以力量的来源全部都是来自灵魂的强弱。也就是说,以能力来说,越有能力的鬼魂,相对地也越凶猛,越不容易控制。简单来说,你的那个手下啊,你刚刚说有几个在他体内?” “七十二个。”即使已经知道,但是再次听到这个数字,炉婆仍然不可置信地张大嘴说:“这也真的太夸张了!不过我要说的是,在这七十二个灵魂里面,一定有至少一个恶灵。” 听到炉婆这么说,白方正深吸一口气。 这倒是白方正完全没有想过的,如果阿火体内真的如炉婆说的一样,有个恶灵在里面的话,那么不只阿火自己有危险,就连他身边的人不也很危险吗? “驱灵虽然不是我擅长的,但是我以前的师姐当中,有一个特别擅长帮人驱魔、驱灵。我听她说驱灵事情的时候,顶多也只有听过三个,像你手下这种七十几个……是在开旅馆吗?” 白方正白了炉婆一眼问道:“干妈你别在那边说风凉话,快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啊!” “说真的,”炉婆点了点头说道:“只听你这样讲,要真有解决之道的话,那才真的是有鬼。” 听到炉婆这样说,白方正双肩下垂,垂头丧气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现在只能消极的解决他,让他看看能不能转行去庙里修行,永远避开那些鬼魂。” “这样说一点都不像你啊!干妈。难道没有积极一点的方法吗?” “嗯?不然你要怎样?”炉婆张大双眼问道:“光是一个灵体借尸还魂你干妈我可能就不行了,更何况七十几个?” 想不到炉婆也没有办法,看样子真的只能跟阿火谈谈,看能不能用比较柔性的方法劝说他离开第一线。 “不过……”炉婆沉吟了一会说:“听你这样讲,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毕竟再怎么说,他妈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偷学了几招,也不过就是学个半吊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呢?再说,一个肉身要容纳那么多灵魂,光听就觉得很难。我看五个我就觉得是极限了。” 炉婆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对白方正说:“这样,你还是先暂时注意他一点,尽量不要让他去调查凶杀案之类的事情,先避开这些比较危险的工作,给我点时间,让干妈我去找几个人研究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这之前,你最好不要再让他单独处理案件,最好跟在你身边,比较能够监控他。” 终于听到一点像样的解决之道,白方正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赶着要回去开会的白方正,匆匆告别了炉婆,回去特别行动小组本部。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连炉婆自己也不可能算到,自己这样的建议竟然会让阿火与白方正等人陷入一场前所未见的危机。 第148章 解决之道2 白方正回到特别行动小组时,前往支援其他分局的阿火也已经回到了组里。 让白方正非常头痛的是,阿火是听到组里的频道,自行前往支持的。 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对这些从小就拥有阴阳眼的人们来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家,所以几乎所有成员都不只把这一切当成一份工作而已。 为了这个家,大伙几乎都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这点从阿火才刚出院,立刻投入工作的态度,可见一斑。 不过这对白方正来说反而是个不好的消息。 毕竟现在他希望阿火可以不要那么拼命,在炉婆找到方法之前,至少不要再让阿火入院了。 会议室中,佳萱、阿山与阿火三人,已经等待着白方正。 白方正进来之后,阿山立刻开始会议。 “枫已经前往江东,去协助那个海尸案,小琳那组还在调查那件飞头鬼火,所以不会参加……” “等等,”白方正皱着眉头打断阿山的报告:“小琳还在查那颗飞头?怎么查那么久?” “喔,”阿山蛮不在乎地说:“听说案子已经破了,可是好像被那个凶嫌的头逃走了。” “这也太久了?”白方正摇摇头说:“她追那颗飞头已经快要两个月了。” “你也知道小琳的个性,不追到那颗飞头,我想她说什么也不会罢休的。”佳萱苦笑着说。 白方正跟佳萱互看一眼,两人脸上都是无奈。 琳的钻牛角尖与顽固是整个警界最出名的。 只要她经手过的案件,不论大小,她都会固执到最后,一直到抓到犯人或找到证据为止。 在加入白方正行动小组之前,小琳就办过一件窃盗案,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没有办法起诉。 谁知道小琳不分昼夜,死命跟着那个小偷,跟到最后连小偷都投降了,自己认罪,只求小琳不要再跟着他。 只要能够逮捕罪犯,就算要她花个十年八年,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偷或者杀人如麻的大盗,她都一视同仁,力求抓光所有的罪犯。 也因为她这激进、偏激的办案态度,被人取了个“背后琳”的外号。 这完全是形容她死命跟着犯人的执着态度。 因此,被人称为风林火山,四大小组长之中的第二小组长严纾琳,最让白方正担心的就是,迟早会有一个案件是小琳破不了的,然后她会陷入那个泥沼之中,永远爬不出来。 不过现在小琳不是白方正所担心的目标,此刻最让白方正担心的,就是坐在阿山旁边,刚刚才出院的阿火。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阿山见白方正没有发表其他意见,于是继续报告下去:“现在我们手上大概还有两个案件,一个是双胞胎杀人事件,另外一个是上个月我们支持过的嘉义殭尸案,好像数据证据方面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要求我们再去厘清。 以上就是我们目前手头上的案件。”白方正点了点头,脑海里面还在想着刚刚炉婆说过的话。 “阿火!”完全不知道白方正苦恼的阿山,用力拍着阿火的肩膀说:“出院之后感觉如何?准备好可以工作了吗?” 阿火点了点头。 “很好,”阿山满意地点着头对白方正说:“老大,那么双胞胎杀人事件就交给我跟阿火!相信只要我们火山兄弟一出马,案件一定可以顺利解决!” “不,”白方正听到阿山这么说,立刻板起脸来:“不行,这次阿火跟我一起行动,你自己一个人去处理那个双胞胎杀人事件。” 听到白方正这么说,不只阿山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就连一旁的佳萱也是面露惊讶。 毕竟所有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人都知道,阿火与阿山两个哥俩好,早在加入警队之前就是很要好的朋友。 当初白方正会找到阿火,就是因为阿山的大力推荐。 “队长,这样不会太奇怪了吗?”阿山抗议道:“我一个人要去对付双胞胎,然后你们三个人去解决一个已经破过一次的案件?” “又不是叫你一个人去,”白方正皱着眉头说:“你有一整组的人马,难道还不够吗?更何况嘉义那个案件,虽然上次经过我跟佳萱的确认是一起人为的案件,不过我觉得带阿火去也算是个保险。再怎么说,阿火是这方面的专家,说不定可以注意到一些我们当时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白方正的后半段倒不算是推托之词,毕竟说到类似鬼上身的案件,有谁会比阿火强,比阿火懂得更多呢? 果然听到白方正这么说,阿山很坦然接受,只是脸色还是很阴郁。 “可是,阿火好不容易出院了。”阿山苦着一张脸说:“我还想说晚点可以跟他去喝一杯。”白方正正色说道:“这是工作。” “好啦!我知道啦!”阿火苦笑着拍拍阿山的肩膀。 不管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像好朋友。 毕竟阿火在正常的时候,属于比较内向、严谨的人。 阿山则是那种天生的粗神经、极为乐天的家伙,两人的差别简直就好像天与地。 再说,阿山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辨别出大部分阿火体内灵体的人,所以一般需要搭档办理的案件,阿山与阿火几乎都是一组。 可是现在阿火的情况不乐观,所以白方正才会刻意将阿火留在自己身边。 只要阿火在自己身边,白方正就可以尽可能避免阿火接触那些灵体。 看到阿山接受这样的任务分配,白方正暂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连白方正自己都觉得这只是缓兵之计,毕竟这样的调度久了,阿火肯定会起疑,到时候与调他到后勤没什么两样。 现在只能希望炉婆快点找到办法,解决阿火越来越糟糕的体内灵魂问题了。 白方正轻轻地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偕同佳萱与阿火,一起出发前往嘉义。 嘉义的殭尸案是一个月前发生的案件。 当时嘉义警方接到报案,一个已经往生的老先生竟然在头七那天自己爬出了棺材,并且失去踪迹。 地方上大家都传言是因为老先生的几个儿女不孝,才会让老先生气到变成殭尸。 为了防止流言蜚语无限扩大,嘉义警方立刻向总部寻求支持。 署长的一声令下,白方正特别小组火速介入此案的调查。 在白方正与佳萱的合作之下,找到了老先生的尸体。 但是,失去了尸体的老先生,魂魄找不到路回家。 白方正请来法师招回了老先生的魂魄之后,立刻知道了整起事件的真相。 原来老先生的尸体根本没有尸变,只是几个不肖儿女为了家产的事情,互相陷害。 想不到几个儿女的争端越演越烈,最后竟然有人挟持了自己老爸的尸体,让老父亲死后还不能入土为安。 只为了财产的分配,最小的儿子竟然不惜偷走老父亲的尸体,并且故布疑阵,将现场布置成仿佛是老父亲死后自己爬出棺木的模样。 当然这样的技俩,在拥有阴阳眼的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于是,已经往生的老父亲,还尸骨未寒,灵魂都没来得及去下面报到,就得目睹这样的人伦悲剧。 看几个自己从小疼爱的孩子们,为了谁分得多、谁分得少的事情,彼此反目成仇,连为他这个老父哀伤的时间都没有,真的是还没下地狱就已经看到了炼狱的模样。 他的灵魂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为了家产惊动警方,败坏自己在地方的名声,最后还得面临许多法律及社会的责任。 老父亲失望地下去报到,而这几个孩子还在为了争家产,互相提告,不但完全不知道错,还弄到这一家每个人身上都有好几件官司。 而这一次白方正等人前往嘉义,就是为了这些官司所需要的一些数据,当时有些记载不够详实的地方,需要白方正等人前来协助。 所幸白方正对这个案件的印象还算深刻,所以即便已经过了一个月,对案子的一些细节部分还是记得很清楚。 之所以会对这个案件特别有印象,当然是因为这是第一次,白方正真的感觉到那句俗话——人在做,天在看。 当大儿子与小儿子争执不休,几乎都快要演变成全武行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过世的父亲就在旁边看着。 原本还担心那个父亲会因为眼睁睁看到两个不成材的儿子,如此争吵不休而有什么惊人之举,白方正为此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老父亲最后只是非常失望地叹气摇头,然后转过来向白方正微微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开,到下面去报到了。 哀莫大于心死。 这或许就是那个老父亲最贴切的写照。 凭借着白方正的印象,把一些细节的地方厘清之后,白方正等人的支持任务就到此告一段落。 于是白方正等人在解决完事件之后,再度踏上归途。 第149章 解决之道3 当大雨开始滂沱而下时,白方正等人正驾着车,准备回江北。 由于适逢周休二日收假,分析可能是到阿里山玩的游客不少,所以还没上高速公路就已经开始塞车了。 后座的佳萱,靠在车窗边看着雨水,在几乎没有移动的车阵之中,不知不觉阖上双眼睡着了。 驾驶的白方正,一边注意着车况,一边试图在gps上找看看有没有别条比较不塞车的路。 这是白方正第三次来嘉义,前两次来的时候都不是自己开车,所以白方正对于这附近并不熟悉。 看着已经很久都没有动静的车阵,白方正看到了许多车辆因为受不了这看似永无止尽的等待,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而在白方正等人车子的旁边,正好就有一条岔路。 如果从那里出去,或许还可以找到别条比较不塞的道路。 所以白方正才会在gps上面寻找着其他替代的路线。 这时看到许多车子纷纷转向朝岔路开去,虽然还没有找到路线,但是白方正还是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然后跟着其他车子,说不定还是可以回到江北。 就在白方正举棋不定之际,原本一直静静坐在客座的阿火,突然开口说话。 “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听到阿火这么说,原本举棋不定的白方正也觉得有理,立刻转动方向盘,朝旁边的岔路开过去。 “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转。” “喔?”白方正问道:“阿火你熟嘉义这边啊?” 阿火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既然有个熟悉路况的人,自己就可以放心了。 白方正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很顺的开到十字路口之后,就遵照阿火的指示,右转过去。 只是白方正完全没有发现,刚刚阿火开口之前,脸部表情扭曲的变化。 “前面再右转。” “直走。” “第二条路口左转。”在陌生的景象中,白方正听着阿火的指示,不断左右转着方向盘。 好不容易摆脱了车阵,却感觉景象越来越荒凉、陌生。 开着开着,就连白方正也开始感觉到有点怪异了。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逃出车阵的车子还算多,大家慢慢四散到各条道路上,但是在阿火连续的指示之下,路上只剩下偶尔擦身而过的几台车辆。 白方正想开口询问,但是阿火的口气非常笃定,就好像自己真的是在地人般熟悉,白方正也只好继续听从阿火的指示驾着车。 距离阿火最后一次指路,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这条路又窄又长,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岔路,就好像一条没有尽头的直线道路。 白方正不安地瞄了一眼gps,gps上面并没有显示出这条路,而且跟指引的路线还差了好一大截。 突然,眼前的路况让白方正紧急踩下刹车。 后座的佳萱也因为这样而醒了过来。 白方正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路况。 只见车子前面的路上,立着一个广告牌写着“此路不通”。 在广告牌之后,没有路了,只有一片已经差不多有一个人高的杂草丛生。 这让白方正感觉有点怪,毕竟不久之前才与另外一辆车辆擦身而过,怎么会是一条死路?“到了。”阿火淡淡地说。 佳萱听到阿火的声音,皱起了眉头。 总觉得阿火的声音好像不太一样,虽然还是男人的声音,但是声音低沉许多。 “到了?”白方正看着眼前问道。 “嗯,”阿火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指向右前方一片荒地说道:“就是那里。” 白方正与佳萱顺着阿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除了一片荒凉、杂草丛生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我家就在那里。”阿火淡淡地说。 “啊?阿火你是江义人啊?你不是江中人吗?”白方正听了讶异地皱着眉头说。 这时佳萱已经大概猜到什么事情,从后面用手抓了抓白方正的手臂,结果话还没说,果然听到了阿火开口说:“我不是阿火啊。” 阿火说完后缓缓地转过头来,果然整个神情与正常的阿火不同。 如果不是知道阿火常常会有类似的情况,白方正肯定会被这恐怖的景象吓昏。 只见已经被其他灵魂附体的阿火,缓缓转过头去,看着远处说:“三十多年没有回来啰!这里真的变了不少。” 白方正跟佳萱面面相觑。 两人不像阿山那么了解阿火,根本不知道现在说话的灵体是谁,是原本就在阿火体内的,还是刚刚才上身的,这个灵体安不安全等等。 佳萱点了一下头,示意白方正跟阿火沟通。 白方正苦着一张脸,吞了口口水,对着阿火说道:“那个……先生,可不可以让我们跟阿火说话?” 阿火缓缓转过头来,用极为懒散,一副“唉,好”的表情看着白方正。 下一刻,阿火突然张大嘴,脸也跟着开始扭曲了起来。 白方正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将手放在门把上,随时准备开门逃命。 门还没打开,阿火突然头一点,整个人好像失去意识般低下头。 白方正跟佳萱两人摒住气息,看着低头的阿火。 过了一会之后,阿火缓缓抬起头来。 两人看到阿火正常的神情,松了一口气。 “我们到了吗?”阿火看了一下车窗外说道:“这里是哪里啊?” “呼,”惊魂未定的白方正,呼了一口气之后,无奈说道:“你还说咧,刚刚我本来开得好好的,结果突然听到你告诉我怎么开,我听你的结果就一路开到这里来了。” 白方正才这么说,阿火立刻了解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刚刚就是因为困在车阵中,忙碌了一天的阿火感觉到疲惫,所以才会睡着,想不到这给了体内的灵体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出来逛逛。 “唉,队长。”阿火无奈地说:“你不知道我的情况吗?我的话不能听啊!唉。” 阿火这么说,就连佳萱都投以责备的眼光,对白方正点头表示赞同阿火的话,让白方正一脸委屈。 白方正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方正不想多做解释,将车掉头之后,重新朝着原路回去,希望可以找到回江北的路。 没想到因为这一阵突然的大雨,加上这条路位置偏僻,长年失修,地势又较低,车子顺原路往回开,才开到一半就看到前面的道路已经被大雨淹没了。 一路上又是条笔直的道路,没有岔路。 眼看水已经堆积到车子底盘,如果想要强行通过,很可能会因为浸水,让车子抛锚,那就更糟糕了。 白方正与阿火下车查看之后,确定无法通过,三人就这样被困在车子里面。 “现在该怎么办?”佳萱苦着脸,看着窗外的大雨问道。 白方正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不知道这大雨会下多久,听广播的气象预报似乎会持续个一整夜甚至到隔天,就停在这里等雨停好像也不是办法。 这附近都没什么人家,白方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刚刚看到那边的路上,”阿火指着道路的斜后方说:“好像有一间庙。我们要不要先去那边避个雨、问个路,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之下,白方正等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白方正再度将车掉头,照着阿火说的话,试着找寻那间庙。 再回头开了一阵子之后,果然看到有一条小路,通往一间中型的庙宇。 由于大雨遮住了视线,路上也没什么路灯,所以白方正与佳萱才忽略了这间庙。 白方正将车转进小路,过没多久就来到了庙前的广场。 庙前的广场停着四辆车子,实在很难想象这样偏僻的地方,香火会这么旺盛,在这样的雨夜中,还有信徒前来进香。 白方正等人下了车之后,朝庙里走去。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先说出这句话的是阿火。 走在前面的白方正与佳萱听到阿火这么说,都皱着眉头看着四周。 的确,对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说,最为特别的地方,就是成员的所有人都有阴阳眼。 所以当阿火这么说的时候,就连阴阳眼的年资最短浅的白方正,也早就感觉到异状。 主要的原因就是这边所聚集的浮游灵,比起其他地方还要多很多。 从广场到庙宇入口之间,有许许多多浮游灵站在原地。 可是就众人的印象来说,这里没听说过有什么重大灾难。 一般来说,像这样有许多浮游灵分散在各处的情况,不算非常特别的情况。 可是对庙宇前面来说,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庙宇这种地方,对这些鬼魂来说算是禁地。 由此可见,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这间庙宇根本不是真正的庙宇,另外一个就是,这间庙宇本身是座阴庙,专门用来祭拜孤魂野鬼。 “总之大家还是小心一点!”白方正这样交代两人。 毕竟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了。 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也只能先进去看看了。 就这样,白方正带着两人走入了庙宇之中。 只是此刻众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会是一场梦魇的开始。 第150章 缉凶1 一栋鹅黄色的建筑耸立在这条充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 听附近的居民说,这是一栋拥有悠久历史的建筑。 谢任凡站在对街,高高仰望着这栋建筑物。 在一条满是欧洲人的街道之中,谢任凡那一头的黑发与东方人的长相特别显眼。 这里处于都市与乡村之间,是个宁静的住宅区。 一般来说,这里根本不会有什么观光客,所以谢任凡的出现吸引了不少附近居民的目光。 过了一会,一个身穿黑袍的神父,从那栋建筑物中跑了出来,穿越马路直奔到谢任凡身边。 “谢任凡,已经说好了,他们把他留在阁楼,然后我照你说的,让他们先去旅馆住个一晚。”那神父有对碧蓝的双眼,以及一头的棕发,十足外国人的模样,但是嘴里却说着非常标准的中文。 “谢谢你,约翰,那我们准备准备。”谢任凡笑着点了点头。 “等等,”约翰皱着眉头说:“你确定要这样吗?我只是个鉴定师,不是驱魔师,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嗯?如果没遇到你,我还打算自己上咧。”谢任凡挥着手打发着约翰说:“快点去准备准备,别拖拖拉拉的。”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约翰也没有办法,赶紧去准备。 这个叫做约翰的神父与谢任凡也算是旧识。 大约在五年多前,约翰曾经被派驻在汉江,他的中文之所以非常流畅,主要也是因为他长时间都待在亚洲国家服务的关系。 约翰出生在一个欧洲平凡的家庭,家族成员中有不少都在宗教组织里面服务,也算是个神学世家,但是约翰是里面的特例。 只因为他有一个连教廷都不愿意承认的能力。 那就是我们华人世界所熟悉的阴阳眼。 在严谨的宗教组织之下,这种不被承认与认同的能力,让约翰吃了不少苦头。 不要说求学的阶段跌跌撞撞,在好不容易毕业之后,也形同流放般,被赶离了自己的故乡,甚至远离了欧洲。 在亚洲,这个拥有多元信仰与各种迷信思想的领域,约翰越来越了解自己的这个天分,不是种诅咒,而是种祝福。 但是,这也动摇了他最基本的信仰。 而在约翰人生最低潮,也是在他服务教廷漫长的生涯中,唯一一次的信仰危机之际,他遇到了谢任凡。 那是一个冬天的午后,一个被恶灵附身的小女孩,将这两个完全不同宗教领域人马,聚集在一个屋檐下。 这完全是因为汉江自由信仰的缘故。 这一家人中所有关怀这个小女孩的大人们,纷纷向自己心中所信仰的宗教求援。 于是不但请来了约翰,也有人请来了捻婆。 而捻婆身边跟着一位年轻人,就是在黄泉界赫赫有名的谢任凡。 那时的谢任凡,除了他那说出来会吓死鬼的黄泉代办人招牌之外,还有着一个更让众鬼闻之色变的外号——“怨灵猎人”。 当年的约翰,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小女孩被恶灵附身,但是当时的教廷非常排斥这样的事情。 所以除了心急之外,约翰什么也不能做。 还好另外一边请来的这个老婆婆与年轻人是有真材实料的。 在两人的联手之下,不但顺利将恶灵驱离小女孩的身体,还将恶灵给制服。 这让有阴阳眼的约翰看得目瞪口呆。 约翰因此向捻婆求教,关于收服恶灵的方法,虽然双方信仰不同,但是约翰亲眼看到了捻婆的功力,可惜捻婆并不熟悉西方宗教的驱魔方法。 虽然不能传授驱魔技巧,但是却给了约翰一个崭新的人生方向。 宗教确实有它的力量,而这样的力量,源自于信仰。 对当时有信仰危机的约翰来说,他失去了这样的力量。 即使知道了驱魔的方法,也不可能有效。 在捻婆的开导之下,约翰终于突破了自己的障碍,他不再觉得自己的阴阳眼是个诅咒,相反地,他深信自己信仰的上帝,有这样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重回工作岗位的他,不再隐瞒自己的能力,用尽自己的一切,帮助所有前来求助的信徒。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慢慢地,那些同僚的鄙视、排斥,在许多事情的证明与时间的洗礼之下,态度也逐渐转变了。 他们也慢慢了解到,约翰是真的拥有那不被认同的能力。 经过了多年的努力,加上多达三十多位与约翰共事过的神父们证实,教廷总算愿意正视约翰异于常人之处。 在几年前,教廷重新开始中断了将近一个世纪之久的驱魔业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约翰被招回教廷。 现在,在所有驱魔师前往驱魔之前,约翰总是急先锋,在正式派出任何驱魔师之前,约翰必须先行前往。 简单来说,约翰是鉴定师,鉴定所有在欧洲可能被恶灵附身的可怜虫,看看他们究竟是真的被恶灵附身,还是只是精神失常。 从被教廷流放,到现在马不停蹄为了教廷奔波,约翰整个人生简直就好像洗三温暖般,历经了人世间的冷暖。 回到欧洲的约翰,常常会想起当年在汉江遇到的那对驱魔母子档,而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竟然会在欧洲与那对母子档的儿子,也就是谢任凡相遇。 当年,他们因为一个被恶灵附身的小女孩而相识,今天,他们因为一个被恶灵附身的小男孩而重逢。 身为蓝灵的瑞克男爵一直不肯转世投胎,就是因为放不下自己的头衔,与自己的后代子孙,因此成为家族世世代代的守护灵。 然而看到子孙被恶灵附身,自己却只能束手无策穷着急的男爵,在打听之后得知了有个叫做z先生的东方人,专门为鬼魂解决难题。 他半信半疑找上了z先生,也就是谢任凡,并且委托他几件难题作为测试,想不到谢任凡都处理得又快又好。 开心的男爵立刻将这个任务交给谢任凡,起先谢任凡婉拒,毕竟他六大不接原则里面,有着不跟黑灵打交道这条。 但是男爵只求那个恶灵可以放过他的子孙,并没有要求谢任凡消灭它,再者男爵的谢礼都相当不错,谢任凡考虑之后,决定接下这个委托。 想不到这个家人也同时向附近的教会寻求驱魔的协助,于是身为鉴定师的约翰,便率先来到了此地。 约翰一眼就认出谢任凡,谢任凡一开始还不太认识,但是当约翰口中说出一口流利的中文之后,谢任凡很快就想起他是谁了。 在明白双方来意与目的相同的情况之下,谢任凡提议合作,看过谢任凡与捻婆联手的约翰,当然一口答应了。 可是想不到谢任凡竟然当晚就要动手,身为鉴定师而非驱魔师的约翰,虽然也有受过驱魔的课程训练,但是从来没有实战经验。 于是约翰带着半信半疑的心情,与谢任凡一起进入男爵后代的宅邸。 其他亲属在约翰的要求之下,已经全部都到了附近的旅馆暂住一夜,整栋宅邸只剩下谢任凡与约翰,还有那个被附身绑在阁楼上的小男孩。 两人才到三楼,就可以清楚听到那小男孩发出诡异又粗鲁的吼骂声。 这将会是一场硬仗,约翰心想。 不过这次他有了一个很值得信赖的伙伴,他相信这些年,谢任凡一定从他干妈捻婆身上,学到了惊人的法术与过人的抓鬼能力。 第151章 缉凶2 “怎么又有人来了?”一走进寺庙大厅,白方正等人还没开口,聚集在大厅里面的人就有人站起来说。 “去请刚刚那位小姐出来!”其中一个太太说。 另外一个看起来像是她先生的男子,听到之后,转身走向大厅旁边的走道。 “你们也是因为那条路淹水才被困在这里的?”其中一位中年男子说。 白方正看了看大厅,连同刚刚转身进去找人的男子在内,此刻已经有四男两女聚集在大厅之中。 过没多久,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从女子的穿着与仪态看来,应该就是这间庙宇的相关人士。 毕竟其他人都是一副落汤鸡,一脸倒霉的模样,只有女子保持清爽。 女子看到白方正等人脸色有点惊讶,大概是想不到会有那么多人来访! “真不好意思打扰了,”阿火作为代表说:“前面的路淹水了,我们想要问问看有没有其他路可以离开这里。” 听到阿火这样问,女子还没有回答,旁边一个轻浮的男子笑着抢答说:“有的话我们还会杵在这里吗?” 从现场的情况看来,来到这间寺庙的其他四台车,都跟白方正等人一样,因为大雨淹没道路的关系,只能逃来这边避难,并不是这间庙宇的香客。 突然之间,白方正感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那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白方正也没有多想。 那个庙方的女子叫作思苑,她告诉众人,因为她师父外出,所以寺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庙里既没有电话,也没有无线电,所以没办法对外联络。 这里非常偏僻,附近本来还有几处农田,但是在一次台风淹水之后,就一直荒废到现在。 不过因为现在也没什么事故,只不过是大雨淹没了道路,好像也不是非要对外连络不可,所以众人纷纷决定在庙里借宿一晚,等到明天早上再看看道路是否通了。 这样也好,白方正心想,起码不需要跟收假回去的人挤在那水泄不通的高速公路上。 在其他同样来这里避难的四台车中,其中有一个单身的男子——林景荣,当其他人问及他的事情时,他什么也不说,一看就知道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只想在这里度过一夜,其他什么都不想管。 另外一个单身的男子——何永廉,家住江中,来嘉义办一点私事,想不到事情没办成,还遇上这场大雨,直呼倒霉。 另外一对年纪较轻的新婚夫妻——周宏志与张佳盈,两人住在彰化,佳盈表示她是应朋友之约前来参加聚会,而老公只是陪她一起来的。 至于比较年长的那一对——李得福夫妇,则是家住高雄,来嘉义谈生意,想不到不仅生意没做成,回程竟然还被困在这条路上。 当白方正等人向其他人自我介绍是警察的时候,现场的气氛立刻降到冰点。 虽然大家都没说,但是众人的表情皆有些许不自在。 或许是因为这些人都不曾跟警察打过交道!白方正心想。 于是在思苑的安排之下,众人都被各自分配到一间客房,夫妇则同宿一间,至于白方正等人,因为房间数量不够的关系,只好三个人挤一间,反正也只是一晚,有个地方休息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白方正等人也没多说什么,照着思苑的安排进到房间里面休息。 窗外的大雨依旧。 佳萱看着窗外滂沱的大雨,浮游灵伫立在雨中依旧,这种画面让佳萱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不安。 虽然对所有有阴阳眼的人来说,类似这样的浮游灵,肯定是他们最常见到,也最习以为常的。 看到了佳萱的脸色,白方正在一旁担忧地问:“你还好?” 佳萱笑着摇摇头,指着窗外说:“只是看着这些,让我有点不安。” “它们……”白方正吞了口口水说:“应该不会对我们怎样?照谢任凡所说的,这些是浮游灵,应该只会站在原地,不会进到庙来。” “嗯。”从小就有阴阳眼的佳萱,当然比白方正这种半路出家才有阴阳眼的人更熟悉这种灵体。 但是这种不安的感觉,连佳萱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窗外的大雨丝毫不见减弱,现在白方正等人也只能祈祷不要酿成灾情。 在这个无聊的夜里,庙里面连电话都没有,客房里面更是简陋,只有一张床跟一张椅子。 白方正跟阿火将床让给了佳萱,两人席地而坐。 众人没有什么交谈,或许是因为白天的劳累让大家虽然没有睡着,但是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 经过了一、两个小时,白方正等人也已经慢慢开始打起瞌睡的时候,一阵骇人的尖叫声,盖过外面的滂沱雨声,传进了众人耳中。 白方正与阿火立刻惊醒,两人看了看床上的佳萱,佳萱也是一脸惊讶。 三人快步冲出房间,只见张佳盈坐倒在其中一间客房门口,一脸惊恐地看着房内。 其他房客也纷纷赶了过来,就连在另外一侧走廊的思苑,也在听到尖叫声后,立刻跑来。 白方正等人赶到门前,朝房里看去,只见被分配到这间客房的林景荣,仰躺在床的边缘,头部整个垂挂在床缘,上下颠倒地看着门口。 他的脸孔整个发紫,两眼翻白,表情十分恐怖。 佳萱见状立刻进到房间里面,检查景荣的生命迹象。 过了一会,佳萱起身摇摇头,表示人已经死了。 在确认死亡之后,白方正和阿火同时向四周张望,却没有看到死者的灵魂。 这时白方正想起忘记在哪曾经听说过,人死后灵魂会脱离肉体,会飘游到哪很难说,而在意外死亡或是枉死的情况下,则会因为过度惊吓而导致灵魂四散。 根据老一辈的说法,灵魂会在肉体死亡后七天回家,但要他们等七天实在也太久了。 如果是四散的灵魂,白方正又不知道它们何时才会聚集回来,如此一来,办案就会麻烦许多。 白方正皱着眉头,深呼吸一口气。 外面在这时落下一道电光,仿佛在呼应着眼前的一切。 落雷产生的亮光,瞬间闪烁在所有人的脸上,不约而同都映照出骇人的表情。 第152章 缉凶3 照佳盈的说法,因为客房里面没有厕所,所以大家想要上厕所,都必须走到寺庙后方的厕所。 佳盈因为尿急,所以到后面去上了厕所,可是回来的时候却搞不清楚自己的房间,忘了究竟是第几间,所以才会开错房门。 想不到,房门后面会是这张恐怖的脸孔。 而林景荣的状况在佳萱简单的检查之下,有了初步的结果。 在没有进一步解剖之前,从目前的迹象看来,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换言之,他可能是他杀,也可能是其他因素的死亡。 但是从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看来,他杀的可能性不高。 白方正请阿火看守一下命案现场,拿了条绳子来封住门口,以确保房间里面的证物,不至于遭到破坏。 庙方没有电话,在这里手机也收不到讯号,所以只能等雨停、水退了之后,才可能到临近的警局报案。 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都是一脸嫌恶的表情,似乎对于遇到这样的事情感觉到倒霉。 这时佳萱看了看现场的人,突然好像感觉到什么似的,拍了拍白方正说:“少了一个人。” 白方正抬起头来看,稍微算了一下,思苑以及两对夫妻都在走廊上,可是这一阵混乱之中,除了躺在床上的林景荣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果然大家都没有看到何永廉。 思苑指了指永廉的房间,是在走廊的最末端。 白方正与佳萱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后,等了一会。 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两人互看一眼之后,白方正示意佳萱退开点。 白方正贴在门上确认里面确实没有动静,向众人点了个头做为准备破门的信号之后,忽地将门给打了开来。 房间里面一片宁静,永廉动也不动地仰躺在地上。 永廉两眼向外凸出,张大着嘴吐出长长的舌头,两只手放在颈子上,而颈子上凹陷下去的地方有着一条钢绳。 或许,林景荣的死需要经过解剖,但是眼前的永廉,即便不是法医佳萱,或是身为警察的白方正与阿火,就连其他人都可以肯定,这是一起谋杀案。 恐怖的气氛弥漫在众人之间。 在发现两人的尸体之后,白方正命令阿火将众人都集中到大厅。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不安与恐惧。 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大家都不自觉地想着同一个问题。 虽然这里不算是与世隔绝,但究竟有什么人会袭击这两个很明显只是在这边躲雨的人? 难道说凶手就在众人之中? 如果是,到底是谁呢? 大家都没有开口,但是聚集在大厅的众人,不自觉地与其他人保持着距离。 白方正将阿火留在大厅,要他负责看好大家,自己则和佳萱再次回到命案现场做进一步的调查。 白方正与佳萱首先回到林景荣的房间,才刚踏进房门,突然一团团白烟似的东西飞过,在白方正眼前慢慢聚集,最后形成了人形。 景荣四散的灵魂终于拼凑回到他的尸体旁边。 与佳萱互看一眼后,白方正立刻上前询问:“林景荣先生?” 景荣愣愣地转过头来看了白方正一眼。 “我想请问一下,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白方正问。 景荣两眼呆滞,隔了一会语气平淡地说:“我死了吗?” 景荣的样子看起来就跟外面的浮游灵没两样,看样子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杀害了,更不用问凶手是谁,怎么杀的。 白方正深深叹了一口气,佳萱也无奈地对着白方正摇了摇头。 既然景荣的灵魂已经回来了,永廉和他死亡的时间很接近,说不定也已经回来了。 白方正和佳萱紧接着到永廉房间,果然看到了永廉的魂魄伫立在他的尸体旁边。 虽然他失神的模样,看起来就和景荣一样是浮游灵,但白方正还是决定问问看。 “何永廉先生?”永廉抬起头来瞄了白方正一眼,缓缓地点了个头。 “请问一下,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永廉突然张大眼睛,用疑惑的样子看着白方正说:“我被杀了吗?” “是,是啊。”白方正迟疑了一下,决定继续对话看看:“你不记得吗?” “对,我想起来了,我被人勒住脖子。”永廉语气平淡地说,好像在描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白方正急着问。 “嗯……”永廉停顿了一会,悠悠地说:“我死了吗?” 看样子要从甚至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亡的浮游灵身上问出案情,还不如自己亲自调查来得快。 白方正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方法,再度着手调查尸体和现场,希望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白方正与佳萱两人检查了永廉的尸体,分析犯人是趁着永廉不注意的时候,以钢绳从后面将永廉勒住,虽然永廉想要挣扎,但是因为钢绳很细,永廉用手想要去抠也没办法抠到,因此应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犯人杀害。 问题就回到了,凶手到底是谁? 如果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穿过窗户的话,势必会让地板潮湿。 可是此刻大开的窗户,早已经有雨被吹进屋内,让地板潮湿,以至于没有办法判断有没有脚印。 所以根本不能确定凶手到底是自窗外闯进来的还是从房门进来的。 如果犯人不是从外面来的,那么很可能就是现在聚集在大厅的众人之一。 到底是外来的那两对夫妻,还是本来就属于这间庙的那个年轻女子? “我们……是不是不能排除阿火?”仿佛看穿了白方正正在推敲凶手的心思,佳萱沉着脸说。 “可是……”白方正本来想说,可是阿火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瞬间又想到他的确有出去上过厕所,当时自己似乎也不小心打了瞌睡,在睡着的那一瞬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也很难说,所以那句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不可能?不会是阿火? 这应该是白方正最不想遇到的情况,如果凶手真的是阿火,白方正会自责不已。 “现在该怎么办?”佳萱问。 此刻白方正也感到困惑,在没有通讯设备,手机也不通的情况之下,以正常一般的处理程序来说,白方正可以派阿火,哪怕用步行的,也要走到邻近的地区报案,请求支持。 但是这样一来,白方正唯一可用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与佳萱。 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之下,再加上阿火本身情况也不稳定,白方正觉得贸然派阿火出去求援是种冒险,于是一直无法做出决定。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白方正也很担心除了凶手之外,其余无辜的人很可能会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而崩溃,毕竟一般人面对有人在自己旁边被杀害,很难保持冷静。 果然当白方正这么考虑的时候,还待在大厅的新婚夫妇怒吼了出来。 白方正与佳萱立刻赶去大厅。 只见张佳盈手叉着腰,正指着阿火破口大骂:“你要我们留在这里?天啊!有人死了耶!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有人在你们眼前被杀了,还不快点派人来保护我们?如果你们不能保护我们,就应该立刻让我们走!” 阿火开口想要稳定佳盈的情绪,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佳盈转身拉着自己的丈夫叫道:“不,我现在就要走!” “不行,”从后面出来的白方正说:“现在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至少要等我们先厘清案情。” “那我们的安全谁负责?”张佳盈突然一脸嫌恶,朝着其他人挥了挥手说:“我们可不想要跟他们这些人在一起。” 张佳盈那模样,就好像其他人都是有病菌在身般厌恶,让所有人都对她此刻的态度皱起了眉头。 佳盈的这些话,激起了现场所有人的不安与不满。 另外一边的李太太也立刻说:“我也不想要跟其他人在一起。” 李得福则是皱着眉头对白方正说:“你们只有三个人,万一歹徒是从外面来的怎么办?你们有没有想过,说不定歹徒是一群人,杀了人以后,又躲到外面去了?” 众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逼着白方正等人,阿火也尽可能要大家不要冲动,现阶段来说,大家聚集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看到阿火这样疲于应付这些人,白方正也开始担心了起来。 原本是好意,想说阿火跟在自己的身边,可以让他远离办案的状况。 在办案时心理与生理都疲劳的情况之下,很可能会让阿火更容易被鬼入侵。 谁知道竟然会在意外巧合的情况之下,遇到这样的事情,现在反而让阿火更加危险。 的确,事情就好像佳萱说的一样,以现阶段来说,如果单纯只把凶手锁定在其他人身上,也不是太客观。 毕竟阿火体内的灵魂们也算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这让白方正想起了之前炉婆所说的话。 “在这七十二个灵魂里面,一定有至少一个恶灵。”如果事情真的是阿火搞出来的话,这是白方正最不想面对的情况,除了得亲手逮捕自己的手下,更糟糕的是,自己还不见得可以对付恶灵上身的阿火。 自从认识了谢任凡之后,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白方正总是会不自觉地扪心自问。 如果是谢任凡遇到这样的状况,他会怎么做? 就在白方正这么想的时候,他灵光一动,挥动着手叫道:“大家静一静!” 白方正的这一叫之下,大家慢慢闭上了嘴,纷纷看向白方正。 “我有办法了,”白方正说:“如果凶手就在我们之中,我现在就有办法找出来。” 听到白方正这么说,不只在场的人惊讶,就连阿火与佳萱都有点讶异地看着白方正。 第153章 缉凶4 在白方正的指示之下,所有人都撑起了雨伞,跟着白方正走出了寺庙。 在通往停车场的路上,许许多多的浮游灵林立在四周。 这是白方正想到谢任凡之后所想到的办法。 记得第一次见到谢任凡的时候,谢任凡教过自己,要如何运用浮游灵办案。 在开始之前,白方正将佳萱与阿火集合起来,并且跟两人解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你们也有看到在这庙口附近的浮游灵?”佳萱与阿火点了点头。 “所有的浮游灵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会朝阴气旺盛的地方靠近。 而我们人身上都有阴阳两气,只要做了亏心事,阴气就会相对比较旺盛。 所以你们两个,等等就带着那两对夫妻和思苑,走到那边浮游灵很多的地方,让他们靠近浮游灵看看。”听到白方正这么说,佳萱与阿火都是一脸“这样好吗?”的表情。 不过白方正再三强调,这个方法绝对有效,两人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 于是两人带着思苑等人,慢慢朝浮游灵比较多的地方前进。 白方正跟在最后面,仔细地看着浮游灵的反应。 佳萱与阿火等人越来越接近浮游灵,果然周遭的浮游灵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看到浮游灵动了起来,白方正一脸喜悦地说:“行了!” 只见浮游灵一个接着一个朝众人而来,眼看这个案件很快就可以破了,白方正瞪大双眼,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浮游灵一个个与众人接触,慢慢停了下来,白方正皱着眉头指挥众人站开一点,好让他看个清楚到底是谁被浮游灵包围。 想不到众人一站开,白方正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所有人除了白方正自己之外,都被几个浮游灵给包围,就连佳萱与阿火也都被围着,没有人例外。 情况跟白方正所想的不一样,如果凶手就在众人之中,按理说阴气会比其他人还要旺盛才对,可是想不到此刻浮游灵竟然会如此平均地包围着每个人。 原本还以为浮游灵会包围着凶手,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 难道说,凶手不在众人之中吗? 白方正丧气地摇了摇头。 既然浮游灵的办案法失败了,白方正也没必要将众人留在雨中,于是他让阿火带大家回去庙里。 滂沱大雨,白方正伫立在雨中,一脸茫然地看着茫茫的大地,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找出凶手。 白方正不禁又想起了谢任凡,如果是他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像这样的困境,谢任凡总是有办法迅速解决难题。 想到这里,白方正再度叹了一口长气。 为了帮助一个被附身的小男孩,一边是受到男爵委托的谢任凡,而另外一个是奉教廷之命前来鉴定的约翰。 两人一起小心地打开了通往阁楼的门。 两人一走上楼梯,那小男孩明明是背对着两人,但是头却整个一百八十度转向两人,用只剩下眼白的双眼,凝视着两人。 “我想这不需要你这个鉴定师,”谢任凡看到那小男孩的模样,笑着说:“应该也可以确定这小孩被恶灵附身?” 约翰可没谢任凡那么轻松,他板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绕到了男孩前面。 那小男孩的头,也跟着两人一起移动到了正面。 虽然那对没有眼珠的双眼依旧骇人,但是比起刚刚那扭转的头颅,现在起码正常一点。 “好啦,”谢任凡搓着手说:“你先上!” “啊?”约翰一脸讶异:“我上?我不是驱魔师啊。” 原本以为有谢任凡在绝对不会有问题,想不到谢任凡竟然两手一摊什么也不做。 “你好歹也跟着那些驱魔师东奔西跑,应该也知道流程?”谢任凡耸耸肩说:“这里是欧洲,我用东方的方法不一定有效,所以你先上,没效再说。” “这……”约翰一脸为难。 的确正如谢任凡说的,就算他没有受过特别训练,他看那么多场驱魔仪式,该有的流程与步骤当然了如指掌,更何况约翰受过完整的训练。 可是再怎么说,他还没有真正亲自上阵过,所以有点为难。 “好啦,快点弄一弄。”谢任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约翰也没理由拒绝,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约翰准备了一会,谨慎地整理好自己的服装。 他拉长了脖子,将手放在小男孩的头上,并且用大拇指拨弄着小男孩的额头,在他的额头上,不断反复地画上十字。 约翰用英文反复地对着小男孩说:“我以耶稣基督之名,命令你从这男孩的身体中出来。” 谢任凡皱着眉头,看着约翰脖子上布满了青筋一脸辛苦的模样。 印象中有听捻婆说过,就鬼魂来说,没有躯体这种形象,所以能够残存在人世间的,都是种意识形态。 这也正是灵体在谢任凡眼中会有颜色的原因。 这些颜色正透露出组成他们的意识形态是怎样的能量。 正因为没有躯体,所以对鬼魂来说,子弹、刀械等对躯体拥有破坏力的武器,对它们并不会有威胁,除非这鬼魂生前就对刀械可以伤害鬼魂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而鬼魂在形成的时候,他的思想与情绪转变成灵体留在人世间的同时,他的弱点也已经决定了。 这点即便是在古今中外,都是大同小异,因此对付鬼魂的方法也是大同小异。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约翰眼看鬼逼不出来,拿出了圣经与用玻璃瓶装的圣水,绕着小男孩在他身边朗读圣经,并且经常朝他洒水。 每每被约翰的水洒到,小男孩都是一脸痛苦不堪的模样。 小男孩的脖子爬满了青筋,嘴巴也不断吐出绿色的汁液。 谢任凡摇着头啧啧了几声,很怕小男孩一个吐气把这些黏液吐在自己身上,因此一连退了好几步,退到了墙边蹲了下来,继续观看这场欧洲版的人魔大战。 谢任凡想起小时候曾经听捻婆说过,欧美也有许多类似中国道教之类的神秘学以及民间信仰,但是在几个主要宗教的洗礼之下,这些民间信仰逐渐瓦解。 很多驱魔除妖的方法,都已经被人淡忘。 就算有流传下来的,许多方法都不被教廷所允许,所以这些驱魔师真的是上了战场只剩下一张嘴可以用。 只见这场大战在一面倒的情况下进攻,而进攻方又是如此的单调,只是绕圈念经洒水,让谢任凡感觉到不耐烦。 正想要出声阻止,换个急躁一点的方法。 谁知道谢任凡刚起身,小男孩突然惨叫了一声。 这时连约翰都吓了一跳,退了好几步逃到谢任凡身边。 只见小男孩痛苦不堪的模样,仰着头张大了嘴。 嘴巴不断冒出黑气,黑气在身边聚集,慢慢形成了一个人的形象。 谢任凡见状也傻了,想不到这黑灵真的被约翰给逼了出来,而且一点前兆也没有! 起先谢任凡还盘算着等到恶灵差不多要现形的时候,他再去准备一下让自己和约翰能带着小男孩溜走就好了。 毕竟谢任凡一开始打的算盘就是完成委托,其他一概不管,想不到事情竟然来得如此突然。 本来看约翰似乎效力不彰,所以一派轻松地想说等约翰失败了,到时候再挑几个捻婆教过自己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在“安全的环境”之下,把恶灵逼出来。 然后再设下一点机关,相信这恶灵就算想找也找不到这小男孩了。 如此一来不需要对付黑灵,谢任凡可以拍拍屁股就带着小男孩离开。 而委托也算是完成了,这样谢任凡就可以从男爵那边拿到盔甲或者是高级长桌。 谁知道这禁不起约翰碎碎念的恶灵,竟然在谢任凡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约翰给逼了出来。 这下真的玩火自焚了。 第154章 缉凶5 想不到自己最有信心的浮游灵办案法失效了。 这让白方正感觉到心灰意冷。 说不定,犯案的人真的是外来的人。 大家回到寺庙之后,经过白方正等人商量,决定先让大家回房,由阿火与白方正分别守在另外两对夫妻的房门前,至于思苑那边就交给佳萱。 美其言是保护众人的安危,但另一方面也有监视的意思。 守在李得福夫妻门前,仔细回想今晚的一切。 白方正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谢任凡教他的方法会失灵。 黑夜笼罩下,只有外面的雨声,敲响这寂静的夜。 这时外面突然一声巨响,似乎预告着今晚的噩梦才刚要开始而已。 众人被这一声巨响给吓到,所有人都冲了出去,才刚到庙口,就看到黑夜之中庙前广场的停车处发生大火。 白方正见状,立刻看了一下所有人,只见李得福夫妇也在这声巨响之下惊醒过来,很快从后面追出来,佳萱与思苑也一起赶到了门前,所有人都到了,就只差阿火与他所负责的周宏志夫妇。 “不好了,阿火!”见不到阿火,白方正立刻跟佳萱说。 白方正打算回头冲到后面找人,只见阿火正好冲出来。 “不好了,队长。”阿火跑到白方正身边,气急败坏地说:“周宏志他们夫妻俩从窗户爬出去了。” 想不到两人竟然不顾一切逃出去,让白方正暗叫不妙。 “爆炸的是谁的车子?”白方正问道。 “好像就是姓周的夫妇俩的车子。”果然,在停车场爆炸的那台车子正是周宏志夫妇的车子。 这下子几乎可以确定,不管凶手是谁,他们都是针对在寺庙里的人。 而且,凶手不惜一切要将大家困在这里。 如果贸然派人出去,说不定反而更加危险。 然而,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和这间寺庙有仇,把大家当成了来这里的香客因而赶尽杀绝?还是针对那几个已经身亡的死者?又或者是潜伏在这荒野的随机杀人犯?该不会是知道这里有警察,才会对自己下了这样激进的战帖? 白方正不断揣测凶手以及凶手的目的。 大家都是因为大雨,路上积水,所以才凑巧来到这间庙里,盘问和观察的结果,也丝毫看不出这些人之间有任何关联。 像这种没有动机的谋杀案,看起来就像是精神异常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推论到这里,白方正也想起了佳萱说过的话。 “我们……是不是不能排除阿火?”白方正看着一旁现在看似“正常”的阿火,不禁冒出冷汗。 黑夜慢慢沉静下来。 那对新婚夫妻,的确从窗户逃出庙外,冒着雨回到车子里,准备逃离这里。 想不到上车之后,才刚发动车子,车子就突然冒出大火,接着发生爆炸,将两人活活烧死在车里。 看样子凶手潜伏在这片黑茫茫的荒野之中的可能性很高。 连车子都设下这样的机关,就是不要让众人离开这个地方。 到底是跟庙方有仇的? 还是……白方正看着与火烧车并排在一起的其他车辆,因为大雨的关系,虽然有部分被炸伤,但是所幸都没有引发火势。 就在望着车子发愣的时候,白方正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是的,因为一直把办案的焦点放在利用这些浮游灵身上,让白方正已经几乎忘了,身为一个警察,有时候也需要按照逻辑来推理。 太过于依赖阴阳眼,反而让白方正压根忘记了在没有阴阳眼的情况之下,该如何办案。 白方正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大雨中,白方正的脑袋跟随着这个稍纵即逝的线索,一步步想下去。 感觉整起案件的拼图,就这样慢慢浮现出来了。 白方正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终于想通的他,转过身快步朝庙里奔去。 大厅里面,阿火与佳萱集合了剩下的李得福夫妇与思苑三人,等待着白方正的下一步指示。 想不到白方正冲了回来,而且不理众人径自朝后面跑去,佳萱见状,向阿火示意一下,也跟着白方正跑到后面。 佳萱跟着白方正到了房间里面,看到白方正正在何永廉的身上搜着。 “怎么啦?”佳萱问。 白方正没有回答,继续搜着何永廉的口袋,过一会笑着说:“有了。” 白方正掏出一串钥匙,并且将钥匙放到口袋里,接着也到了隔壁房间从景荣身上找到钥匙。 “你发现什么了吗?”佳萱看到白方正这异常的举动,推测他应该是找到什么重要的线索,所以这么问。 白方正点了点头说:“嗯,可能,不过要看过之后才知道。可以麻烦你帮我去跟李先生要一下车钥匙吗?” 虽然不知道白方正打什么算盘,不过佳萱仍然点头,去大厅向李得福要车钥匙。 尽管不太情愿,但是得福最后还是交出了钥匙。 白方正带着佳萱,再度回到停车处。 白方正先检查了一下何永廉的车子,再用钥匙打开车门,仔细查看车内确定没问题,然后两人才分别坐到了车上。 到了这里,白方正才跟佳萱解释:“我刚刚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 佳萱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因为阿火。” “嗯,如果我们没有按照阿火那时身上其中一个灵魂所给的指示乱走,我们根本不会来到这里。”白方正说着,发动了车子之后,伸手到前面的置物柜,把置物柜打开,在里面找了一下。 里面除了一些文件与一包卫生纸之外,什么也没有。 原本白方正是打算寻找地图或地址之类的东西,但却一无所获。 接着白方正眼光移到了车子驾驶座右前方的那台机器上,那是现在几乎每台车子都有的gps定位系统。 白方正将gps拿下来,然后操作了一会,脸色立刻骤变。 “怎么啦?”看到白方正的表情,佳萱问道。 “你先拿着这个。”白方正将gps交给佳萱,然后开门下了车。 只见白方正跑回自己的车子,过了一会之后,手上也拿着自己车上的gps回到了佳萱身边。 “我一开始就有点觉得奇怪,因为这条路是条死路,为什么会有四、五台车子跑到这里来。”白方正说:“就像你知道的,我们之所以会来这个地方,都是因为阿火,所以我不自觉地想,那么其他人呢?” “因为对这附近不熟悉,所以走错路了?” “嗯,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不过这样的机率其实不高,因为对路况不熟悉的人通常不会尝试走小路,反而会在大马路或人车比较多一点的地方绕。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有什么原因让他们都集中在这条路上。”白方正这时将自己的gps打开,转到佳萱面前。 “你看。”白方正将gps上面的地图给放大拿到佳萱的面前:“我刚刚将这两台gps设成同样的目的地。” “首先,你看这两台的路线,根本不同。”白方正说:“你手上那台,也就是何永廉的机子,指示的路线就是朝这里来,但是我的gps却是完全不同的路线。” 佳萱听到白方正这么一说,瞪大了眼睛看着两台路线完全不同的地图,白方正的gps甚至连这条死路都没有显示出来。 “换句话说,何永廉根本没有开错路,而是照着gps的路线,才会开到这个地方的。” “也就是说要回江中的何永廉,是照着gps的指示,才会开上这条死路?” “嗯,如果以他要回去江中来说的话,根本不应该走这条路线。”佳萱看着手上两台gps,沉吟了一会问道:“那么其他几台车呢?” 大厅中,阿火看着李得福夫妇与思苑。 大家的心情都有点焦急,尤其是得福,真是半刻也闲不下来,一直来回踱步。 毕竟,在自己眼前已经连续死了那么多人,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白方正与佳萱从外面回来了。 “你们找到支持了吗?”还以为白方正与佳萱是出去找人来支持的李得福,一见到白方正回来劈头就问。 白方正没有回答,反而是走到阿火旁边,在阿火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话。 佳萱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几个黑压压的机器。 白方正交代完之后,就到中央的桌子前面打开佳萱提进来的袋子。 “这几台gps是我从大家车子上面拆下来的。”白方正一边说,一边将袋子里面的gps给拿出来:“你们猜猜,当我以高海市警局为目的地,在每一台gps都输入这个地址之后,出现的路线会到哪里?” 听到白方正这么说,思苑脸上的表情突然阴郁了起来。 而李得福当然知道地点了点头,毕竟他家就住高海,他输入在gps上的地址正是高海市。 李得福指着外面的路说:“就是外面那条死路啊!真是什么都不会的烂货。” 李得福转过头对李太太说:“就跟你说便宜没好货!你看,都是这台烂机器害我们卷入这个恐怖的事件。” 白方正听了淡淡一笑说道:“没错,就是这里。 不管是哪一台机器,它们最后都是指向这条路。 不过,有一台例外,那就是我车上的gps。 它可是很清楚的将路线指示到正确的道路上。”听到白方正这么说,得福一时之间还无法会意过来,侧着头皱眉看着白方正。 “你们想想看,这四支gps都是不同品牌,但四支里面有三支都故障了,而且坏的地方还一模一样的机率有多高?”白方正不等大家回答,摇了摇头说:“你们的gps都没有故障,只是被人动了手脚,我想另外那台车上被烧毁的gps应该也不例外。” 白方正说完之后,转过来看着思苑,这时的思苑也正用锐利的目光看着白方正。 白方正对思苑说:“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修改他们的gps,并且把路线改成这里。不过我想犯人应该就是你。” 白方正说完,立刻点头示意阿火动手。 阿火从后面抓住了思苑,并且将她的双手用手铐反扣了起来。 原本还以为思苑会拼命抵抗,想不到她竟然动也不动地任凭阿火将她铐住。 “只要等雨停了之后,我会请这地方的警局,将这些gps拿去化验,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你的指纹。”白方正说:“不只这些,还有房间里面的那两具尸体,我只能说,你并没有做得很好,我相信那两具尸体都可以检验到你行凶的蛛丝马迹。” 思苑没有反驳,只是用冰冷的双眼看着白方正,仿佛眼前的这男人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计划的,不过我觉得你把他们聚集在一起,也算是个失策。”白方正摇摇头说:“就算没有我们,当你杀害其中一个人的时候,你不也必须承担被另外两组人马怀疑的风险?” “哈哈哈——”思苑突然狂妄地笑了起来,她面貌扭曲,一脸狠劲与大家一开始见到的思苑完全不同:“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跟他们一起死了。” “为什么?”佳萱不解地问。 白方正看了看思苑,又看了看李得福夫妇。 这些人怎么看都好像不认识的模样,怎么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而且光是年纪就有很大的落差,白方正实在不懂为什么思苑要这样把这些人引到这里来杀害。 “我非常乐意告诉你们,”思苑咬牙切齿地说:“让你们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多么死有余辜。” 远处,借婆静静地看着。 在那里面发生的一切,借婆都已经知道了。 借婆缓缓闭上双眼,或许在那里面白方正他们听到的只是思苑的独白。 但是对借婆来说,她可是对这纠缠三世的恩恩怨怨一清二楚。 第155章 血色黄金1 四十几年前的一个晚上。 一阵天摇地动,所有灯火瞬间全暗了下来。 大地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不间断的轰隆巨响,伴随着惊叫声响彻云霄。 地面剧烈摇晃不止,眼前尽是一片漆黑。 阿辉连站都站不稳,原本想逃命的他却一屁股跌坐在地,当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是——世界末日? 阿辉第一次体验到所谓的“人生走马灯”,在生命面临危险,感觉自己即将死亡之际,以前所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全都像跑马灯一样闪过阿辉眼前。 当下也不知道这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但阿辉很快就看开了,心情恢复到最初的平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就在这时候,阿辉的世界不再摇晃了,他怀疑自己究竟是生是死。 但是一旁的哭喊声,很快就唤醒了阿辉,自己身上被一些零碎的掉落物砸中的痛楚,也立刻让他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 “小芬?小芬?”阿辉急忙跳起来找人。 阿辉与小芬在下个月即将结婚,两人已经交往了好一段时日,前阵子订婚后,小芬才从隔壁邻搬来和阿辉住在一起。 循着小芬的声音,阿辉终于摸到了小芬。 “小芬,你没事?” “我的脚被柜子压到了。”小芬的声音略显痛苦。 阿辉顺着摸到倒下来压住小芬的柜子,用力将它搬开,小芬这才缓缓爬出来。 阿辉搀扶着小芬,摸黑小心翼翼地走到屋外。 附近的邻居也全都跑到外面,一脸惊恐地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震!” “好大啊!” “对啊!我从来没遇过那么大的地震。” “我还以为是世界末日耶!吓死我了。”听到地震,阿辉这才会意过来,在他生命中,经常忽略地震这种自然景象。 过去或许有遇到过地震,但由于震度很小,警觉不够,让阿辉完全忘了有地震这种东西存在,才会一度也以为是世界末日。 “哎唷!夭寿喔!你的头怎么流血流成这样啊?” “谁有医药箱啊?帮忙一下喔!” “妈妈,好痛,我脚好痛。” “我这里有药水,有谁受伤的?”伤者一一出现,哀嚎声此起彼落。 阿辉下意识地看向小芬一跛一跛的右脚,鲜血染红了脚背,根本看不清楚伤口究竟在哪里。 “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回家里拿药。”阿辉虽然惊恐,却用平静的口气安抚小芬。 他很清楚这时候如果自己不保持冷静,只会让小芬更慌张而已。 才刚放开小芬的手,地面又开始摇晃了起来。 左邻右舍大家开始四处逃窜,阿辉赶紧回到小芬身边,拉起小芬就要跑。 “是余震,大家赶快到田里去!”老张高声呼喊,要大家到空旷的地方去。 小芬实在跑不快,其他人又一股脑地冲过来,突然一个男人从旁边一把抱起小芬,不忘吩咐阿辉快走。 但余震震度也不小,众人跌跌撞撞之下,好不容易才到田里,在这阵混乱中又多了好几个伤者。 “谢了,小李。”阿辉谢道。 “客气什么,你们两个没事?”刚才抱着小芬跑的正是小李——阿辉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若不是小李,小芬可能会被人群撞倒在地,像地毯般被大家踩过去。 小李平时在工地干粗活,跟坐办公室的阿辉比起来,力气大上许多,要抱起一个女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没事,小芬的脚被柜子压伤了。”阿辉指着小芬受伤的右脚说。 小李看了一下小芬满是鲜血的脚,不禁皱起眉头。 “我回去拿药,小李,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小芬。” “不好!说不定还没震完。”小李叫住阿辉:“而且房子里的东西都倒成那样了怎么找?” 小李说的有理,阿辉苦着一张脸看向小芬,小芬也同意小李说的话,对阿辉点了点头。 “喂,你们都没事喔?”一个屌儿啷当,说话不讨喜的男子走向三人。 “耶?阿旺,你今天有值班吗?”小李问。 这位看起来有点痞,整天无所事事的男子阿旺,由于找不到工作,为了一点收入而加入了附近居民自治组成的“巡守队”,有点类似现今的守望相助队。 巡守队主要是维护附近居民的安全,就像大楼保安一样,在很多乡下地方直到现在都还有类似这样的自治团体组织。 附近居民会定期缴交一些金钱或提供物资给巡守队,这与缴大楼管理费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阿旺看起来不是很可靠,但这里的男丁不多,大部分年轻人又都有自己的工作,无法兼任巡守队一职,因此阿旺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有啊!不然我是拿手电筒在这边逛街的喔?” “你们那里有没有急救箱?”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去看看。”阿旺跑回巡守队的小屋查看,阿辉和小李互看了一眼,同时摇头叹息。 虽然阿旺年纪比两人大一点,但附近邻居就只有他们几个的年龄较接近,因此小时候也经常混在一起。 两人对阿旺这种神经大条,一副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一直感到很无力,但阿旺的脾气又不是很好,说也说不得,没有变成流氓在外面收保护费,就该觉得万幸了。 “你们看,那边的天空好红!”小芬突然叫道。 阿辉和小李跟着看过去,那个方向正是阿辉上班的地方。 “可能是火灾。”老张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说:“那边比较都市,晚上还热闹,用火的人家应该不少,说不定就是刚刚的地震才引起大火。” 远处红光照亮了夜空,如果真是火灾,那肯定是一片火海。 阿辉庆幸自己还没存够钱换房子,原本打算搬到都市买间房子,上班也方便,这下可完全没那个心情了。 “哇,你家小芬的脚不去擦个药吗?”老张注意到小芬的伤势皱眉问道。 “刚刚阿旺去找急救箱了。” “唉,我看等他找来天都要亮了?”老张跟着叹了口气。 话才刚说完,地面又震荡了起来,这次的余震摇得比上次更加大力,田里还出现了一条细长的裂缝。 发现裂缝的居民惊叫连连,个个人心惶惶,手足无措。 “别紧张,在外面比较安全,进屋里可会被东西压到,待在这里就好了。”老张再度高声呼喊,提醒大家冷静。 阿辉三人相信老张的话,待在原地不敢乱动。 老张在邻居之间的风评原本就不错,虽然没有什么优良事迹,但也从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可以说是个普普通通的好人,自然也让阿辉等人觉得就照他的话去做无妨。 虽然阿辉不说,但老张似乎看出他的疑问,对着三人苦笑说:“我阿姐不是嫁到屏东去吗?五年前那边才发生过大地震,所以我从她那边听过一点有关地震的事情,想不到今天自己就遇到了。” 说完,阿辉和小李点了点头,怪不得老张比其他人都镇定得多。 “倒了!倒了!听说阿钦他们家倒了耶!” “你说那个阿钦吗?”妇人手指着远处的东边。 “对啊,听说他们家屋顶都垮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家不是很高级吗?”突如其来的一阵骚动,让阿辉等人也愣住了。 “阿辉,”远远的阿旺就边跑边对着这边大吼:“有啦!有急救箱,不过你们可不可以来帮忙一下?” 阿旺把急救箱塞给小芬,拉着阿辉就要走。 “什么事这么急?先让我帮小芬包扎一下啊!” “唉呀!包扎什么!都快死人了!” “喂!你说这话也太过分了!”阿辉愤怒地甩开阿旺的手。 “喔,不是她啦!我说阿钦啦。”阿旺对小芬挥了挥,指向远处阿钦家方向。 “阿钦家真的倒了吗?”小李急着问:“刚刚听到有人在喊。” “是啊,刚刚邻长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要我带几个年轻人去看看,你也知道巡守队都一堆退休的老人家,没几个能用的,所以我才找你们一起去啊。” “救人要紧,你们就赶快去,我没事的。”小芬对阿辉点了点头。 “你们先去准备,我叫我老婆照顾一下小芬。”老张拍了拍阿辉的肩膀。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三八啊!邻居互相照顾一下应该的啦!再说我们都几年的朋友了?”老张笑着往阿辉的背上用力一拍。 老张长得人高马大,力气自然也不小,这一拍让阿辉差点跌个狗吃屎。 阿辉、小李、老张、阿旺四人各自备妥了一个包包,里面装着各种紧急救难物品,浩浩荡荡的就往阿钦家去。 第156章 血色黄金2 “我应该跟邻长要多一点奖金,这次可不是像平常巡个逻就好,救难耶!这可是高级任务!”阿旺露出得意的笑容。 “要不是其他巡守队员年纪有点大了,我看邻长应该最不想让你去!”小李立刻泼了阿旺一桶冷水。 “唉呀,我怎么会也找了个老人一起来?”阿旺用戏谑的口吻说。 老张知道阿旺又要拿自己开玩笑,立刻先接话:“谁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过比你大个几岁而已。倒是你,都这年纪了还改不了嘴贱的坏习惯,当心真的讨不到老婆。” “放心啦,等我有一天比你老就会改掉了啦!” “当我白痴啊?我比你早出生就永远比你老,最好有你比我老的一天!”大家不约而同哈哈大笑,化解了原本要救难的紧张情绪,要不是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彼此的个性,这些对话可能就不只是玩笑话而已了。 如果换成别人,早就给阿旺一拳打倒而且吵起来了。 老张之所以会被叫做老张,就是因为从小长得比同年纪的人臭老,阿旺经常就把他当成老人家来开玩笑。 阿旺虽然嘴贱,从小就被大家当成叛逆的小孩,但阿辉等人都清楚知道,阿旺其实人还不错,要他帮忙的话,他很热心而且很合群。 众人聊天的嘴还来不及闭上,已经走到了阿钦家面前,但嘴巴只有张得更大,连下巴都快脱臼了。 四人愣愣地望着阿钦家,眼前看到的房子不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栋豪华别墅,而是一栋好像施工拆房子拆到一半的废弃屋。 房屋东侧梁柱断裂,拦腰折断,整个房子向东倾斜,整片屋顶随着倾斜的角度滑落下来。 如果地震当时人在东侧的屋内,光用想的就可以知道应该已经变成肉饼了。 较为完好的西侧,也因为东侧的坍塌,门户都受到影响而扭曲,也可以明显看见碎瓦砾剥落,整个建筑看起来就是栋危楼。 四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久久说不出话来,原本开玩笑的笑容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进去找吗?”小李率先打破沉默。 “先喊喊看!如果他有响应的话会比较好找方向。”老张说完,立刻提高嗓门,朝屋里大喊几声:“阿钦?钦嫂?有人在吗?” “我记得阿钦他老婆好像带女儿出国去玩了?”阿辉突然说道。 “是喔?” “印象中,前天还是大前天有听陈太太说过,她还说很羡慕她可以出国去玩。” “那就好,好在她们出国逃过一劫。”过了好一阵子,都没有人响应,众人互看一眼,戴起了工作用手套和工地安全帽,准备进去搜。 “小李跟阿辉,你们俩去那边看看。”老张对着两人指了指较完好的房屋西侧:“我跟阿旺去另一边看看。” “好,你们小心点。”小李点点头。 两队人马分别搜寻房子的东侧跟西侧,东侧到处是断垣残壁,不搬开些瓦砾堆实在难以搜索。 为了抢救,老张和阿旺一前一后,在东侧的前后两边分开挖掘。 而西侧外面乌漆抹黑,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小李和阿辉只好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幸好楼梯没断,还能搜到每一层楼,但谁知这边会不会又因为余震而倒塌,两人越走越快,很快地就搜完了半栋豪宅。 “怎么样?”看到小李和阿辉走了过来,老张着急的问。 两人摇了摇头,表示什么也没看到。 “喂,你们过来一下。”阿旺远远地向三人招手。 “怎么样?找到了吗?” “嘘!”阿旺比了个嘘的手势,要大家安静下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四周一片寂静,突然听到有个微弱的声音传出,四人顿时抖了一下。 “很可怕对?” “什么可怕,是阿钦啦!阿钦还活着。” “可是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耶!”阿旺指了指自己身后,背对房屋的地方。 大家同时转身看向后面,在广大的后院一角,有间像是储藏室的木制小房间。 “应该是那间?”小李指了指储藏室。 “嗯,去看看。”老张应道。 四人走到储藏室前,老张毫不考虑就把门打开。 里面除了一些东倒西歪的扫除用具和种花器具等杂物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储藏室虽然被地震震得乱七八糟,但里面空间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出里面究竟有没有人在。 “欸,别开玩笑了!”阿旺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一阵毛骨悚然。 老张皱着眉头,拨动里面的杂物,但不管怎么拨,就是不见人影。 “唔……谁……救……我……”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老张更确信阿钦还活着,把里面的杂物全都往外搬,而阿旺则是吓得躲到最后面。 所有东西都搬出来了,只剩下一个空的储藏室,里面却发出阿钦的求救声,让老张也不禁冷汗直冒。 “声音是从这里来的没错?”老张转头向三人确认。 阿辉缓缓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啊……” 小李向老张借过之后,往储藏室里的四个墙面敲打。 其中有个地方的声音不太一样,小李立刻朝那片木板撞了过去。 想不到撞出了一扇门来,储藏室里还有一个隔间,隔间门做得太完美,即使拿着手电筒照,也很难发现这道暗门的存在。 一打开暗门,其他人立刻挤上前去,果然看到阿钦就倒在地上。 然而比起阿钦,更吸引他们目光的是砸在阿钦身上的那些金砖。 倒在地上的阿钦,从下巴到胸口被一个看起来十分笨重的金属保险箱压住。 从保险箱里散落出一堆金砖和钞票,其中一块金砖还在阿钦的头顶砸出了个洞,血丝沿着金砖流到了地板上。 压在身上的保险箱让阿钦呼吸困难,不停的大口喘着气,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站在最前面的小李,看到这样的画面,立刻又把暗门给关上。 “你干什么?赶快救人啊!”阿辉急道。 小李的手紧抓着门不放,就是不肯打开。 老张见状,立刻会意,也跟着保持沉默。 第157章 血色黄金3 “喂,你们怎么了?该不会他真的已经死了,我们看到的不是人?”阿旺声音颤抖地问。 “你胡说什么?他不是还活着吗?再不救就真的要死人了!”阿辉说完,立刻上前去要开门,却被老张一把拉了回来。 “你先冷静一点,如果我们没有来得及找到他呢?”老张反问阿辉。 “嗯?不冷静的是你们?你们想见死不救?”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有没有找到他,别人不会知道的。”老张轻声地说。 “没有找到人,却找到钱跟黄金?”阿辉已经猜到他们的意图,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我们不说也没人知道他有黄金。”小李冷冷地说。 “他老婆会不知道吗?”阿辉反驳。 “他那老婆大家都知道是买来的,阿钦跟她感情也没多好,他老婆还不是因为爱钱才会嫁给他?这他自己也知道。你看他特地做了这样的暗门,你以为他在防谁啊?就是防他老婆啊!”小李理所当然地继续说:“你看一般人要防外人偷钱,藏家里不就好了,为什么他不敢藏家里?就是因为要防内贼啊!” “不管他老婆知不知道,我们都不应该拿那些钱,阿旺也同意我说的?”阿辉转头问阿旺。 阿旺还不是很了解状况,被这么一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拿钱,只拿黄金。”小李说:“有钱不拿,世上哪有这样的笨贼?所以我们只拿走黄金,把钞票留下来,这样就不会让人怀疑了。” “你要我为了黄金杀人?”阿辉从来就不知道小李是这样不正直的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小李。 “不是杀人,我们只不过是来不及救他。”老张帮小李说话。 “明明就来得及!见死不救就是杀人啊!”众人争论的同时,里面还不时传来阿钦的痛苦哀嚎。 “阿辉啊,你不是想要搬到都市去吗?你不是想要跟小芬过好一点的生活吗?接下来结婚、生小孩都会是一大笔开销喔!”老张语重心长地说。 阿辉瞬间垮下脸来,内心有些动摇。 “阿旺,你不是一直很想当看看有钱人吗?你不是常常都觉得阿钦很自以为是?要是你跟他一样有钱的话,就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娶老婆了吗?”老张转而游说阿旺。 阿旺点头如捣蒜。 老张与阿钦的年纪相近,当时阿钦早早结婚之后,老张就一直被家人催婚。 当年的老张就不懂,为何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阿钦会有女人要,而且还带给自己不小的压力。 而现在,老张当然也了解阿旺的想法,阿旺和阿钦一样没正当工作,成天无所事事,然而阿钦却有源源不绝的女人倒贴上去,还娶了个美丽娇妻,这阿旺怎么可能会服气呢? “对啦!我就是因为穷才会没老婆,有钱好办事,女人都只看钱啦!”阿旺把自己讨不到老婆的原因全都怪罪到钱身上。 “不,不是有钱就好。”阿辉突然清醒反驳:“老张,你跟我也没多有钱?我们不是也有个好老婆?到现在生活不是也过得不错?”老张铁青着脸,沉默不语。 “唉,就老实跟你说,阿辉!老张跟他老婆最近越来越常吵架,吵架的原因不是什么,几乎都是钱。他老婆最近开始抱怨东抱怨西,说什么以前说得多甜蜜,要去哪玩结果都没有,还说什么也没一点闲钱可以去买件新衣服,逢年过节要庆祝一下也不能去高级一点的餐厅。”小李突然瞪大眼睛,指着阿辉说:“小芬现在跟你还在甜蜜期,等你们结完婚之后,她说不定比老张他老婆还快变成黄脸婆,就只因为你们没有钱!” 阿辉惊讶地看着老张,他从来就没听老张说过这些事情。 老张只是叹了口气,轻轻的摇着头。 想不到说服不成,反而被小李的一番话击中要害。 贫贱夫妻真的百事哀吗?穷人就没有穷人的幸福? “现在有机会翻身变成有钱人,你们不要吗?”小李问。 “嗯?可以有钱为什么要当穷人?”阿旺理直气壮的说。 眼看阿旺已经被说服,加入他们的行列,阿辉也只有低着头保持沉默,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既然阿辉也没意见了,那我们就先说好,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阿钦,我们先到外面等一阵子再进来,我们找到的只有阿钦的尸体。”小李一字一句慢慢说。 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要让阿钦随着时间自然死亡,如此一来也可以减低他们自身的罪恶感。 当大家慢慢退到储藏室外,壮硕的小李和高大的老张不再挡在自己面前时,阿辉突然迅速穿过两人冲了进去。 三人反应不及,来不及阻止,砰地一声,暗门已经被阿辉撞开了。 然而阿辉却杵在门前一动也不动。 小李三人慌忙赶上前来,映入眼帘的是脸部表情已经扭曲变形,不再做任何挣扎的阿钦。 就在刚刚,阿钦的声音早已渐渐消失,众人因为内心的挣扎和言语的争论,彻底错过了抢救阿钦的时机。 阿辉后悔自己说那么多做什么,到头来说不定就是自己婆婆妈妈那么久,才会无意间害死了阿钦。 想不到再度开门,看到的真的是阿钦的尸体。 此时四人全都愣愣地看着阿钦断气的模样,没有人做出反应。 阿钦的双眼撑得老大,瞪着门外,就好像带着恨意责怪四人为什么不救他。 小李默默地走进暗房,捡起一块金砖就往阿辉手里塞。 阿辉捧着金砖的双手不断地颤抖,愣了好一会儿才将金砖丢掉。 “别这样,阿辉,阿钦人都死了。”老张拍了拍阿辉的肩膀。 “就算他死了,这黄金我也不能拿。” “你不想让大家知道是我们害死了阿钦?”老张和蔼的语气中带点威胁。 阿辉惊恐地看着老张,想不到老张也自知害死了阿钦,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而且还反过来恐吓自己。 眼看阿辉还无法接受,不能和大伙儿站在同一阵线,老张只好让阿辉回想阿钦过去是个怎么样的人。 “记得阿钦刚搬过来的时候吗?”老张问。 阿辉不做反应。 第158章 血色黄金4 “印象中是我小学三年级还四年级的时候!阿钦才搬来这边住。”老张看了阿钦的尸体一眼继续说:“当时他们家就把这片田买下来,然后突然就在田中间盖了一栋别墅,那时候大家都在讨论那是谁家盖的,没看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 阿辉不明白老张说这些的用意,不以为然地看着老张。 “其实,阿钦他们会搬来这边,是因为邻长是他们的老朋友,这样他们要办什么事都比较方便。”老张语气有些不悦地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钦他们家有很多特权,他们想怎样没人能管,出了什么包邻长也会帮他们处理好。”说到这里,老张叹了口气:“唉,不过邻长也不敢违抗阿钦,毕竟没有阿钦,他就当不上邻长了。” 此话一出,阿辉一脸莫名其妙。 “这我在巡守队有听过,邻长的职位是阿钦给他钱去买来的。”阿旺突然瞪大眼睛,兴奋地说出自己听到的八卦。 “你说邻长买票?”阿辉惊讶地问:“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不是邻长亲自出来买的,都是他的助选团利用拜票的时候帮他买。”小李冷冷地对着阿辉说:“可能看你是老实人,买了也没用,所以你才没遇过!” “其实有一次当选邻长的不是他,结果他去求阿钦,阿钦竟然用钱买通开票的人,把当选人改成他自己。”老张小声的说。 这些事情都是阿辉现在才知道的,他从来都不知道阿钦有这么大的权力,就只因为家财万贯。 “说到阿钦跟邻长,我就想到这里根本不是我们的巡逻范围,可是邻长都特别交代我们一定要来巡。”阿旺涨红着脸说:“结果咧?阿钦从来没有缴过钱给我们巡守队,不知道在小气什么,还以为我们是他小的,帮他巡逻都应该的。” “怎么会?阿钦他爸把巡守队组起来之后,第一个就问你要不要去,还说会给你固定的薪水让你不愁吃穿,不是吗?”阿辉问。 “那是他爸啊!现在咧?什么固定的薪水?他有给过我一片饼干还是一壶茶水吗?”阿旺一脸不屑:“哼,笑死人了!” “就算阿钦真的做了这些事情,但也罪不至死?”阿辉哭丧着脸说。 “其实你对阿钦也有恨?他以前最爱欺负的就是你。”小李说:“你忘了吗?有一次他带来的东西明明就已经有点坏了,他还借给你用,后来竟然说是你弄坏的,要你赔钱,而且还说出了非常不合理的价钱,说什么那东西已经绝版买不到了,那时候你为了这件事痛苦了多久?” 阿辉咬着牙,轻轻地摇头。 “还有小时候漫画的事情,你记得吗?”小李继续说:“完结篇要出了,大家都很期待,好不容易存了钱想说一发售就要去买……” 小李话还没说完,阿旺突然一把火上来,立刻接话:“结果他竟然跟老板约好,一口气就把所有完结篇的漫画全部买下来,还拿来炫耀给大家看说只有他有!” 阿辉对这几件事情都有印象,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当时的他的确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哼!他有钱就自以为了不起,我最瞧不起的就这种人,那些钱也不是他赚的,他只不过是好运出生在有钱人家里!”阿旺整个火气都上来了,就连双手都紧握拳头。 “是啊!我们现在也不过是好运,捡到了一些黄金。阿辉啊!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老张不断劝说。 “这些黄金也是肮脏钱,没有一分一毫是阿钦自己赚的,有的还是他压榨来的,就当作是他良心发现回馈给我们!”看到阿辉闪烁的眼神,小李也跟着说。 “但是阿钦他爸对我们有恩啊!”阿辉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爸妈去世的时候,就是他爸帮我处理后事的,不然当时我还是学生,不要说不会办,连办丧事的钱都凑不出来。”阿辉想起父母的丧礼,神情有些哀恸。 “他爸以前也常招待我们去他家玩,还会给我们新玩具,把我们当成他儿子一样。”阿辉转头看向小李:“小李,你还说过很羡慕阿钦有这样的爸爸不是吗?”小李微微闭上双眼,眉头深锁。 “还有老张,你们家之前欠人钱,就是阿钦他爸帮你们还清的?”老张紧闭双唇,表情痛苦。 “看在阿钦他爸的份上,你们不但让他儿子死于非命,还要把财产一扫而空,这样说得过去吗?”阿辉大吼。 “有件事其实我们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老张无力的说:“你刚刚也听说了,阿钦他们搬过来的原因。” “阿钦他爸虽然比阿钦好一点,感觉好像也还算是好人,但其实那是为了掩盖他的罪行。” 看阿辉一脸莫名,老张继续解释:“你爸妈出车祸,的确是意外,但造成意外的就是阿钦!” 阿辉瞬间无法思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想看,这附近谁家有钱买车?阿钦偷开他爸的车撞死你爸妈!换句话说,其实就是阿钦害死了你爸妈,所以他爸才会帮你爸妈负责办后事办到底,然后把整件事情压下来。” 小李一手搭着阿辉的肩膀说:“可能因为你爸妈死得早,你还来不及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些事情。我们都有听老一辈的说过,阿钦他爸为了赚钱害过不少人,所以他才会对大家好,想要弥补他曾经做过的错事。” 想不到阿钦家竟然如此为富不仁,又得知自己的父母竟然就是阿钦害死的,阿辉受到严重打击,没再多说什么。 众人沉默了一会,老张才回归正题:“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阿辉,你就拿!” 平分完黄金之后,老张将阿辉的份放在他面前。 “我不会说的,”阿辉面无表情地说:“今晚的事我谁都不会说,这些黄金你们分!” “你的份你就拿去!要不要用随便你,但是你拿了我们也比较安心。” “如果我说出去,也等于是告诉大家我杀了阿钦,所以你们放心,我不会说的。”三人互看了一眼,老张摇了摇头,小李便把阿辉的黄金装袋收起来。 四个原本要好的朋友,如今气氛却变得冰冷,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大家默默地各自回到了自己亲人身边。 第159章 血色黄金5 “欸!欸!老张他们去看过了,说阿钦家真的垮了耶!” “我看是报应啦!” “话不能乱讲啊!” “嗯?阿不然咧?我们这边都没倒,他家不是很高级?怎么会倒?” “阿灾,不过听说他不是死在家里,是死在藏钱的地方耶!” “哈,那不就刚好,爱钱爱到死。” “可以被钱砸死也不错啦!我们想要这样死还不一定做得到咧!” “但是他主要好像是被保险箱砸死的?” “那就是钱太多了啦!我们钱放皮包里都还觉得皮包空空的,他还多到要放保险箱,死了又带不走,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几天下来,街坊邻居的闲言闲语不断,尽是嘲笑阿钦为钱而死的景况。 或许阿钦真的是为了保护钱财才被保险箱砸中,但阿钦之所以没能活下来的真正原因,却没有人知道。 “有找到阿辉吗?”老张问。 “前天遇到小芬,我有叫小芬转告他过来这里了。”小李一边说,一边拎过一个袋子。 “还是要把黄金给他吗?”阿旺问。 小李带来的袋子里,装的正是原本要分给阿辉的黄金。 “如果他没跟我们一起拿,你会安心吗?” “你真的相信他不会说出去啊?”小李白了阿旺一眼:“那小子从以前就不知道哪里来的正义感,说不定他会为了自首,把我们全都招了。” “阿辉也不笨,说到底他不过就是见死不救,他犯了什么罪?”老张叹了口气继续说:“现在他逃得掉,我们可逃不掉啊!” “那如果他不来怎么办?”阿旺问。 “怎么样也要把这一袋塞给他啊!”小李指了指手上的一袋黄金。 “那他如果死不肯收咧?”众人沉默了一会,老张才缓缓说道:“那就要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不肯收了。” 老张特地强调了死字,让小李和阿旺都不禁抖了一下。 三人都明白,如果阿辉真的不肯收,那就只好让他消失,才能保证消息不会走漏,他们也才能放下心中的石头。 叩叩——清脆的敲门声,让三人都震了一下,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 小李吞了吞口水,看了其他两人一眼,三人互相点了点头,小李才前去应门。 想不到站在门外的不是阿辉,竟然是小芬。 “阿辉说他不舒服,今天不想出门,不过我看小李好像急着找他,应该有要紧的事情,所以就代替阿辉过来了。”小芬语气轻柔地说。 三人先前完全没有预想到这样的情况,只是呆立在一边。 “我想你们要说的,”小芬正色问道:“应该是黄金的事?” 听到小芬这么一说,大家更是震惊到脸色发白。 说好谁都不会说出去的,竟然这么快就出卖了! 虽然小芬是阿辉的未婚妻,两人已经订婚,但毕竟也还未嫁过门,怎么如此轻易就说出去了? 况且连老张都没有告诉自己的老婆了,阿辉怎么会去告诉一个还称不上是内人的女人呢? 此时三人已经彻底不再相信阿辉先前所说的话,全都恶狠狠地瞪着小芬。 “我想阿辉应该只有跟我说而已,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又是这一句“我不会说出去”,然而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人? 大家都喜欢把秘密告诉一个自己熟识的人,然后才要那个听到秘密的人不要说出去,而听到秘密的人又觉得自己只告诉一个可以放心的熟人无所谓,因此又传给了下一个人,一个传一个,传到后来岂不大家都知道了? “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老张深呼吸一口气,平静的问。 “听说你们一直要把黄金分给阿辉,阿辉不肯收,我来代替他收下好了!” 想不到小芬竟如此豁达,还是说其实小芬也是个爱钱的女人? 又或者是他们刚才的对话内容全都被小芬听见了,才会想帮阿辉保命呢? 老张忐忑不安地看着小芬,小芬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认真。 确定小芬不是开玩笑的,老张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一袋黄金,站在旁边的阿旺将黄金递给老张。 “这是阿辉的份,现在你收了这袋黄金就等于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了,不管你拿去做什么都一样,如果事情泄露出去,你们也有份!”老张不客气的说。 小芬点了点头,接过老张手中的黄金,看了三人一眼之后,转头就走。 小芬离开之后,三人也没再多聊什么,便各自回家去了。 第160章 血色黄金6 昏黄的月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手中拿着摇摇欲坠的残烛,在半毁的建筑里东翻西找。 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会误以为是流浪汉在废弃的房子里捡破烂。 自从女人回国后,发现自己的家被地震震成了废墟,她就开始不分日夜地大肆搜索这个家的里外。 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就连成堆的瓦砾,她也徒手挖掘,原本精心修剪的秀丽指甲,如今也都是断的断、翻的翻。 她曾经是个人人称羡的贵妇,要什么就买什么,从来不用考虑价钱。 每天只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想去哪儿逛就去哪儿逛,就连小孩和家庭也都不需要她操心,一切交给女佣就行了。 谁知突然心血来潮,想出国玩,带了女儿一起去,也让女佣随行照料,结果一回国,家里全都变了样。 得知先生的死讯,她一点也不伤心,毕竟夫妻俩感情原本就没多好,甚至可以说是形同陌生人。 女人当初之所以嫁给他,就是看上他的钱,而男人当初之所以娶她,也不过是因为贪恋她的美貌。 两人各取所需,闪电结婚,根本不问对方跟自己合不合得来。 再美的女人看久了也会变得平凡,当男人腻了,女人也乐得自由,此时她最大的心愿,或许就是巴不得自己的丈夫赶快死,好继承他庞大的遗产。 然而,现在男人真的死了,留下来的却不如她当初的预期,甚至还少得离谱。 “不可能!这死鬼不可能这么穷,你到底把钱藏到哪里去了?”女人几近歇斯底里地咆哮。 矗立在一片田地中央的这独栋荒废豪宅,笼罩在黑夜之中更显得阴森可怕。 这里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人敢接近,只有原本的女主人与自己的女儿,因为无家可归,每天都只能待在这随时可能坍塌的危楼里。 “妈,不要找了啦……”小凤拉着妈妈身上的破旧衣服苦苦哀求。 “小孩子懂什么?我是为了什么才嫁给你爸?我又是为什么会生下你?”女人哭喊着:“我们现在没有钱要怎么活下去?我一定要找到你爸留下来的钱!” 这样的画面,每晚不断重复上演,都已经找了一年多了,女人依旧不肯死心。 男人死后留下了一大笔现金钞票,女人拿到的当下内心十分欣喜。 但已经挥霍习惯了的女人,失去金钱概念,根本不知道这些钞票其实并没有多少,短短一年,她就把钱全都花光了。 刚继承遗产时,她发现这些钞票不够重建或买一栋新的豪宅,平常人家住的小房子她又住不惯,索性每天花钱住高级旅馆,还有人随时帮她清扫,生活相当优渥。 住旅馆也不需要佣人打理了,她便顺势把女佣辞退,霎时又多了点闲钱可以花用,省了雇佣费,生活却也更加糜烂。 过了半年,女人终于发现自己的钱所剩不多,开始学习节制,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过惯了奢华的日子,女人甚至已经失去了谋生能力,丝毫挽救不了困境,到现在,不只坐吃山空,连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女人变卖了所有自己身上还算值钱的东西,连衣服也卖到仅剩身上的一件。 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只能穿着唯一的破旧衣服,像乞丐般到市场捡东西吃,天黑了就回自己那毁坏不堪的房子过夜,令人不胜唏嘘。 “你看,你看,那不是阿钦他老婆吗?” “是吗?她怎么可能那么邋遢?” “你不知道吗?听说她老公留给她的钱很少,两三下就花光了。” “嗯?阿钦不是很有钱?” “唉唷,这就叫打肿脸充胖子。” “你看她以前还自以为是贵妇,现在变成这什么样子。”三姑六婆们的闲言闲语、冷嘲热讽,让她更不能接受,凭什么自己要沦落到这种地步? 一年前自己明明还是家财万贯的啊! 她相信阿钦留下的绝对不只那些钞票,她更有印象曾经不经意看到过阿钦抱着一堆黄金,那些黄金呢? 她不相信阿钦那么快就花完那些黄金,不找到那些黄金她不甘心。 看着妈妈日益憔悴,把全部的心力全都花在寻找一些已经不存在的东西上,小凤也只能躲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小凤好几次劝妈妈别再找了,甚至自愿去找工作赚钱,但她对这些黄金的坚持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什么都听不进去。 而小凤背着妈妈偷偷去找工作却也处处碰壁,年纪小不说,有人甚至只因为她是阿钦的女儿就不肯用她。 终于,小凤的妈妈耐不住这样的操劳,不久后就病倒去世了。 小凤永远记得妈妈临死前告诉她的事情,千万不要忘了她们曾经富有,应该属于她们的钱是被那四个人偷走的! 小凤的妈妈生前曾经忿忿不平地说:“就是他们四个找到你爸的,地震过后也只有他们四个来过我们家!”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这四人在地震过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全都搬家了。 搬家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这边才发生地震,房价不可能高,就算卖了这边的房子也没多少钱,他们的搬家资金从何而来? 一个要养家养老婆,连房贷都还没缴清,生活只勉强过得去的老张。 一个没有正当职业,只靠巡守队一点微薄津贴过活的阿旺。 一个做粗工,入不敷出,家里还有年迈父母要养的小李。 还有一个刚出社会没几年,早就没了父母做后盾,连结婚基金都还凑不齐的阿辉。 原本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小凤并不恨,毕竟没有证据,她也不知道妈妈是说真话还是想钱想疯了。 但现在想想他们的确可疑,而且也是间接害死妈妈的凶手。 渐渐的,小凤越想越恨,要不是他们,妈妈也不会变成这样,自己的家庭也不会破碎。 这样的仇恨,让小凤开始相信妈妈生前所说的一切,如果再让她遇到他们,她会要他们付出代价。 年仅十五岁的小凤,失去了双亲,失去了一切,她也不想再待在这个伤心地,这个家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里没有人愿意向她伸出援手,即使曾经有几户人家对她表示同情,但都没有余力收留她,就连曾经很疼爱她的邻长叔叔,现在也极力和她撇清关系。 小凤死了这条心,离开家乡,流落异地街头,四处乞讨过活。 漂泊了一段时日后,遗传了母亲美丽容貌的小凤,在路边被人相中,为了讨生活,从此沦落风尘当酒家女。 之后的日子,小凤只能努力讨好客人,出卖自己的肉体,拿到的钱还得被抽成,实际上根本赚不了多少。 客人不满意,被打被骂都不能吭一声,妈妈桑不满意,小凤就只能等着被冰冻,回去吃自己。 几年过去,小凤竟意外怀孕生了个女儿,但却连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都不清楚。 她好恨,好怨恨这样的生活!自己可是富家千金,为什么会落魄到这种任人宰割的地步? 小凤把自己的恨加诸于女儿思苑身上,每天只要心情不好就拿思苑出气。 思苑总是哭着求妈妈不要打她,但小凤就是无法克制。 工作中不能有情绪,对老板、对客人都必须百般顺从,唯一的发泄对象只有自己的女儿。 小凤总是有理由,即使思苑只是想跟妈妈分享有趣的事情,小凤也会以你现在是什么低贱的身份,凭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为由殴打她。 如果思苑心情不好,脸上表情只要有一点不悦,小凤就会赏她一巴掌,并告诉思苑自己在工作时已经看够这样的脸色了,别让她回家之后又看到那张脸! 就这样,思苑在妈妈面前不能有任何情绪或表情,只要稍有不顺妈妈的意,就等着被打到遍体鳞伤。 有几次,思苑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旁边,妈妈也突然中邪似的抓起思苑就是一顿猛打。 好几次小凤找不到打她的原因,她就会用同一个理由当借口,那就是她本应是个富家女,应该有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不该跟陌生人生下思苑这个杂种,所以看到思苑就有气。 然而年纪还小,天真的思苑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么说,更不懂这话的意思。 她只知道自己不管做什么事都不对,就算什么事都没做也不一定躲得过挨打。 第161章 血色黄金7 灯红酒绿的夜晚,闪烁的霓虹灯下,一个约莫六十岁的男子倒在当红酒店门外。 酒店少爷正打算趋前赶人,想不到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白花花的钞票,一直吵着要续摊、找妹妹。 少爷见状立刻改为笑脸迎人,搀扶男人进到店里作客。 男人一进到酒店,立刻看上了虽然不是红牌,却最有姿色的小凤。 小凤虽然身材姣好,长相甜美,但一直以来都不太懂得如何取悦客人,像这样明显已经醉昏头的客人,他们实在很怕小凤应付不来反而会惹事。 即使妈妈桑再三推荐其他小姐,但男人就是不领情,坚持非小凤不可,甚至说要拿两倍的价钱来买她。 然而男人殊不知这将是他付出惨痛代价的第一步。 小凤远远走来,一看到男人就觉得有些眼熟。 小凤陪笑的同时,也一直在回忆着究竟在哪里看过这个男人。 直到男人对小凤十分满意,说要带她出场,小凤也还是满腹疑惑。 男人带着小凤到旅馆开房间,不料却不胜酒力,一进去就倒在床边呼呼大睡。 小凤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好奇偷看了男人的皮夹。 皮夹里果然放有男人的证件,看到男人的名字加上比现在还要年轻的照片,小凤瞬间醒悟——这男人不就是当年那四人之一的阿旺叔吗? 当年的四个男人不时会和自己的爸爸聚在一起,因此小凤认得他们的样子。 虽然他们现在一定老了许多,但隐约还是看得出年轻时的模样。 这个把自己和妈妈害惨了的男人,现在就躺在自己眼前,而且毫无抵抗能力。 小凤心里突然起了歹念,她想报仇,这个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但是如果现在杀了阿旺,自己的嫌疑肯定最大,万一被抓,那她就永远没办法向另外那三人复仇了。 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再忍一阵子也无所谓。 小凤决定先放了阿旺,她记下了阿旺现在的住址,打算回去之后再拟定周详的谋杀计划。 原本小凤已经逐渐淡忘他们四人,但在遇到阿旺后,那股怨恨又再度占据了她的心。 至今已经存了一点小钱,小凤开始用尽各种办法,私下调查当初四人现今的下落。 不调查还好,一查之下才发现不得了,四人现在都是有钱的大富豪。 他们全都结了婚,而且刚好都育有一名子女,其中阿旺还结婚、离婚好几次,换老婆好像换衣服一样,即使支付多笔庞大的赡养费,依然家财万贯。 每个人现在都住豪宅、开名车,又是开公司又是当股东,全都享受着荣华富贵。 但四人之间已经没有交集,看不出任何相互往来的迹象。 为什么他们能一夜致富? 为什么一起长大的好友会在一夕之间各奔东西从此不再联络? 所有的疑问和所查到的事实连接之后,小凤得到了结论。 过去妈妈说的没有错,他们四人的确偷了钱,在发了不义之财后,为了逃避,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会各自搬家各自飞。 于是,小凤的生活有了目标,她辞掉酒店的工作,一心只为她的复仇计划做准备。 这段期间,小凤对思苑的家暴变本加厉,她要思苑记住这个痛。 如果不是这四户人家,小凤现在可以过着不用看别人脸色也不愁吃穿的生活。 如果不是这四户人家,思苑会出生在一个健康且富有的家庭。 小凤在计划杀人之后,终于将自己的仇恨全都告诉了思苑。 她一再告诉思苑,要恨就恨他们,他们也让妈妈和奶奶过了好几年不输给家暴的痛苦日子。 她之所以经常毒打思苑,并不是因为她不乖,而是要她记住这四户人家的所作所为,他们对她的残暴与此无异。 即使现在她下定决心要报仇,也不许思苑忘记与他们之间的恩怨。 小凤想了许多复仇计划,最后还是决定痛下杀手,让四人不得好死。 因为现今投资理财的方法变多了,不像过去父亲那个年代只能锁在保险箱里,要抢回那些钱,凭她这样的小人物已经不可能了。 况且那些钱能不能回到她手上,也已经无所谓了,对她来说,他们夺走的不只是钱,更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绑票取财是一个方法,但也有着极大的风险,很可能最后取财不成,也还没杀到人就先被捕了,那岂不是会让他们继续逍遥在外? 对她来说,这次的复仇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既然拿不走他们的钱,至少也要毁掉他们完整的家庭,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那四个人从此消失在人间,让他们到地狱去当面向已故的父母赔罪。 几年之后,小凤顺利完成了复仇计划,残忍地谋杀了四人。 而小凤也在杀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因为对方的反抗,与对方一同惨死在现场。 由于小凤当场死亡,外界和警方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因而以贫民忌妒杀害有钱人家的随机犯罪来结案。 唯一知道一切事由、真相的只有思苑一个人。 思苑虽然从此脱离了家暴的阴影,但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更成了连续杀人犯的女儿。 “思苑,你千万要记住,那四家人的财富都是属于我们的,只要他们还有钱的一天,我们的报仇就还没结束。不要忘了你有多痛!” 小凤在实行最后一个杀人计划之前,对思苑说了这样的话,就好像在交代遗言一样。 事实上,即使没有死,小凤原本也不打算逃避刑责,毕竟就算杀了他们,钱也不会回到自己手上。 再说如果要她继续过这种穷苦受辱的生活,她宁可一死了之。 她只要他们付出代价,就算要她同归于尽也无所谓。 她要他们知道,即使拿走她家的钱,也别以为能够一辈子过好生活。 第162章 血色黄金8 渐渐的,思苑长大了,能够了解妈妈所说的话,她发现妈妈心中怨恨的根源,也知道那四户人家对妈妈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因为这样,妈妈才会为她取了这个名字,思苑就是私怨、思怨,她要她记住这不堪的私人恩怨。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咎于当年的那个地震,当初的那四个人。 思苑从小就生长在一个充满怨恨的家庭,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担心今天妈妈会怎么殴打她。 思苑甚至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笑,打从她有印象以来,她眼中的妈妈就从来没有笑过。 这样的生活让她痛苦不已,思苑曾经有几度想要逃家,但年纪还小的她根本无处可去。 稍微大一点之后,即便逃家也每每会被抓回去,回去之后又被一阵痛殴。 因此,妈妈死了对思苑来说,她一点也不难过,甚至还有些开心。 但由于思苑成了杀人犯的小孩,在社会上很难有立足之地,就连她最不想去的,妈妈曾经待过的酒店也不敢用她。 为什么她要出生在这个社会上?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所有人排斥?为什么其他小孩都可以有快快乐乐的童年,自己却只能在恐惧中度过? 就只因为那四个人! 因为那四家人,自己就得要被糟蹋一辈子? 母女终究是母女,思苑彻底感受到妈妈的那股恨意,她也不甘心那四户人家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享受好日子。 即使爸爸被杀了,等日子一久,忘了亡父的伤痛后,那四个人的孩子又可以继续过他们美好的生活。 而自己呢? 妈妈同样赔上一命也就算了,她这个杀人犯的小孩会有好日子过吗? 小凤唯一留给思苑的是一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这四户人家的数据。 思苑曾经想要报仇,但却连要怎么报仇都没有个底。 她只好带着这个牛皮纸袋踏上流浪之途。 一直到有一天,庙公好心收留了她,她才终于有一个安定的居所。 庙里平静的生活,让思苑渐渐忘了当初的仇恨。 在一次的庙会活动中,她认识了一个行径大胆、个性狂妄的男孩。 庙会时他带头燃放爆竹烟火,爆竹炸开的瞬间他不但不闪躲,还大剌剌穿梭其间,一点也不害怕。 就算是过火仪式他也不像其他人慌忙冲过,而是好像跳舞一般轻松自在。 别人在跳宋江阵,他在旁边空手夺白刃,虽然影响了阵头表演,但这突如其来的插曲,也更加深了思苑对他的印象。 由于男子经常参与庙会活动,很快的就认识了思苑。 这名男子是当地帮派里的一个小混混,平时喜好飙车,在外面逞凶斗狠,烟、酒、毒品不离手,就连参与庙会活动也只是好玩,根本没有一颗虔诚的心。 然而他却对思苑非常亲切,时常带她出去玩,也会和她分享许多新奇有趣的事情。 男子对思苑很好,从来不会让思苑感到不愉快,甚至只要有谁敢欺负思苑,他就会保护思苑,让对方吃不完兜着走。 虽然庙公对思苑也不差,但庙里的生活实在太无趣,除了跟着学习一些法术,偶尔帮忙一点杂务,剩下的空白时间就只能对着神像发呆,实在也称不上是充实的生活。 对思苑来说,这个男人拯救了她,带她脱离苦海,让她第一次感受到活着真好。 和男子相处的时间是她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只有和他在一起,思苑才会觉得快乐。 不久,两人成为一对情侣,思苑随即不告而别,离开庙宇投靠男友,与他一起生活。 然而,不知是上天的捉弄还是命运的安排,男子在一次的帮派械斗中,惨死他人刀下。 思苑再度从天堂坠入地狱,她无法接受这一切,为何所有悲惨的事情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真正爱她、关心她的人,她的心灵终于有所寄托,有所归属,而现在却又回到了原点,孤零零一个人。 男友去世之后,思苑成天有如行尸走肉般,连活下去的意志都丧失了。 思苑对人生的不满,让她再度想起过去悲惨的日子,她又找回了她的恨。 她恨上天竟是如此不公平,她恨从她身边夺走一切的人们。 既然老天不给她好日子过,她也不想继续苟活在这世上了! 但她实在不甘心,不甘心只有自己受苦,不甘心就这样走上绝路,她决定至少也要拖着那些该死的人们共赴黄泉。 由于帮派械斗涉及的人实在太多、太杂,思苑一时之间也查不清楚究竟是谁杀了他,因此思苑不得已只好先放下这边的仇恨。 而另一边,将她的生活搞得如此不堪,让她受尽折磨的那四户人家,资料全都在她手中,此仇非报不可。 思苑照着妈妈留给她的资料,重新调查了这四户人家的现况。 他们果然还是过着富裕奢华的生活,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父亲死于非命而有所警惕。 唯一让她觉得老天有眼的是这四户人家至今都还没有后代,因此,如果现在杀了他们,就等于彻底断绝了他们这肮脏的血脉。 思苑虽然恨,但她决定给他们一点机会,她想知道他们是否真的罪该万死。 她假借庙公的名义,以庙宇老旧需要资金整修为由,向这四户人家募款。 如果他们愿意捐献,表示他们还有良心,还能感恩知足,懂得付出,那么他们就罪不致死,她会考虑放过他们。 结果这四户人家全都不当一回事,完全没有任何捐助的打算。 这一切全都不出思苑所料,她早就认为他们不会愿意拿钱出来,这样正合她意,像他们这种发了不义之财却还一毛不拔的人,全都死了算了。 就趁他们四个现在都还没有小孩,让他们的血脉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最好,如此一来她也算是替天行道。 已经长大且因为男友而结交了许多朋友的思苑,有了不一样的视野及一点社会经验,不再手足无措。 她不断沙盘推演,缜密地策划着要如何杀害那四户人家。 首先,她必须先找一个完美的地点,要够隐密,空间也要足够容纳四户人家,同时,最好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经过反复的思考后,思苑决定用她曾经待过的庙宇当作谋杀地点。 那里地处偏远,也没有正常道路可以走,平时更不会有人靠近或经过。 就算有节日庆典或庙会活动,也不会在那间庙举行,她跟庙公一直以来都是到附近的大庙协助一起办活动的。 第163章 血色黄金9 决定好地点,已经隔了好一段时日不见,思苑终于又回到了庙里,庙公虽然担心地念了她几句,但仍然很高兴思苑能够平安的回来。 回到庙里,思苑没有以前的悠闲,她必须继续她的计划。 思苑不疾不徐地进行她的复仇计划,甚至介入他们的生活,为的就是要确保能够同时把四人约出来。 在回到庙里之前,思苑曾经潜伏到四人的生活圈范围,偷偷在四人车上的gps动手脚,她将庙宇的路线记录到gps里,只要输入任何从嘉义到嘉义以外的地方,gps就会将路线指示到开往庙里的这条路。 这样的技术和窃车技巧,是思苑在已故男友的朋友身上学到的,她的男友交友甚广,虽然大多都不是什么正直的益友,但却能学到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以gps的改造为例,思苑就是从一个会改装车的朋友身上学到的。 这些帮派友人也格外的讲义气,虽然男友已经不在,但曾经是朋友就永远是朋友,即使现在思苑有什么困难求助于他们,他们也都愿意相挺。 终于,思苑约好了复仇计划中最难搞的张佳盈。 佳盈平时有事都叫佣人代劳,自己根本不出门,再加上她什么也不缺,很难找到理由将她约出来。 整天闷在家里,按理说应该会很无趣,一定有什么特定的乐趣,能让佳盈足不出户。 最后思苑查出了原来佳盈沉迷于在线游戏,知道她玩什么游戏后,要约她出来就比较简单了。 思苑也跟着开了个账号上去玩一阵子,思苑假扮成男性友人,并且在在线使用男性角色,虚情假意地对佳盈体贴,刻意迎合与她无话不聊,很快就和佳盈熟识了起来。 接下来,思苑几度邀约佳盈出来网聚都遭到婉拒,这次终于邀成了。 然而,一旦佳盈接受了网聚邀请,谋杀计划也就正式启动了。 要找另一个同样有家庭的李得福出来,相较之下就容易多了。 得福是个视钱如命的人,他贪得无厌,已经开了好几间公司却还嫌赚的钱不够多,他一直以生意至上,赚钱第一。 思苑只不过是假装要跟他谈一笔大生意,希望他能够直接来接洽,得福就轻易上钩了。 一开始得福确实怀疑过思苑这可观的生意订单很可能是骗他的,但她所承诺的一切都有利于得福,包括如果反悔不愿意付钱或买卖中止,他都可以求偿十倍甚至百倍的违约金,得福也就乐得一口答应了。 届时思苑再请假冒买方的朋友,等得福到了嘉义市再联络他临时有事不方便,请他改天再来,一切就都准备就绪了。 搞定了两人,剩下的两个单身汉就更好解决了! 好女色且整天沉迷于交友网站的林景荣,以及离了婚想要找第二春的何永廉。 思苑找了张网络美女的照片放到交友平台上,和景荣攀谈几句后,要约他出来见面简直是轻而易举! 另外,她也到婚友社去,用假资料登记自己想找个终生伴侣,找到永廉的资料后,积极对他表示兴趣,接着再请婚友社帮她约出来相亲就可以了。 只不过,这时思苑还不知道,虽然她只约了四个人,这四户人家却来了六个人。 但就算如此也无所谓,这四人的另一半也同样享用了那些脏钱,在思苑眼中,他们一样该死。 约好了四人,当然,思苑会让他们全都无功而返,毕竟约他们出来本来就是一场骗局,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到嘉义来,好让他们要从嘉义回到自家时,被动过手脚的gps带到这间庙里。 gps上的路线会经过一条狭长且几乎没有人车会经过的道路,这并不是正规道路,而是已经荒废多年的死路。 进来之后,附近就只有一间庙宇,以及庙前的一条连柏油都没有铺的羊肠小道,而这里就是思苑计划中,这四户人家的葬身之地。 思苑希望四人都能在同一时间内到达,让他们全部聚集在一起之后,一次杀光,省得麻烦,因此她特别请那些飙车族朋友们协助。 四人进到思苑熟悉的地盘之后,便会有几名飙仔随行,当然他们只是暗地里跟踪,如有意外才会出面。 思苑和飙仔们说好时间,请飙仔们协助让那四人在这段时间内到达,如果有人快了就制造一点事端,如果慢了就在后面叫嚣追赶。 但在预设的计划里,最麻烦的就是庙公了。 有他在,不要说杀人,就连瞪他们一眼都会被庙公阻挠。 因此思苑决定先支开庙公,她找了个理由,希望庙公这一天能到有名的寺庙参访。 谁知庙公竟然发现了她的企图,毕竟她也筹划了好一段时间,这些日子思苑的行迹实在可疑。 庙公好说歹说,希望思苑能放下仇恨,现在还只是在计划阶段,要回头还来得及,他不希望思苑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 谁知思苑在计谋被拆穿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假装自己已经悔改,却在庙公的茶水里下药,毒杀了庙公。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偷偷在gps上动手脚,让庙公这个阻碍消失,约好四人再放鸽子,让他们不知不觉中集合到庙里。 就在实行杀害四人计划的这一天,天空降下了一场大雨,但这不仅对计划不造成影响,思苑反而觉得这次连老天都在帮她。 她临时找了几个朋友,要他们在四人都进到死路之后,将外面连接道路上的水沟堵住,阻碍排水,并且把附近废弃农地留下的灌溉用沟渠水闸门打开,加速积水,把他们困在里面,迫使他们来这唯一的庙里求援。 原本还担心计划中最困难的就是将这些人困在庙里,这下多亏了大雨,这件事也变得简单多了。 然而,唯一在预期之外的是,进到这条死路的不只原先计划中的四台车,在四台车进来了之后,紧接着又来了第五部。 在外面的朋友们虽然告知思苑进去了五辆车,但她都已经精心策划了这么久,而且机会难得,她必须把握,因此还是决定照原定计划进行。 在确定目标都进到这条死路之后,思苑便拔下了电话线并藏起电话,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络。 原本顶多半年才会碰上个一、两台迷路的车子,想不到在这种时候偏偏正好有人迷路进来,这是思苑万万也没有想到的。 而在思苑得知来的第五部车里面坐的竟是警察之后,只好放弃原本打算慢慢虐杀四户人家的计划,改成尽快解决了。 这场大雨,或许是老天在悲怜思苑,希望能阻止她铸下大错,放下心中的怨恨,不要重蹈母亲的覆辙。 但思苑却被内心的仇恨蒙蔽了,还高兴的以为老天终于有一次是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因此她的杀人行动也就这样如期展开了。 第164章 全面失控1 结果五家人,为了这些黄金,就这样赔上了三代的人生。 只是就连当事人们都不知道,这其实只是因果轮回的一个角落而已。 借婆回想起这一切,缓缓地叹了口气。 在这一代恩恩怨怨开始之前,有一个男人找上了借婆。 这个男人因为连续几代贫苦,所以最后走投无路时,只好去抢、去偷,做了一些害人的勾当。 男人不知道反省,他把这一切归咎于贫苦所致。 他认为,就是因为贫苦,他才会成为亡命之徒。 也正因为这样,他的人生一代不如一代。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堕入这样的无间道,他找上了借婆。 为的就是想为自己不知道多少世人生注定悲苦的命运借一点生机。 他不甘心。 他告诉借婆,就是因为穷困,因为潦倒,他才会走投无路,做出那些自己来生得付出代价的恶行。 他希望借婆可以借给他一世富贵,让他享受一下当有钱人的奢华。 借婆委婉地拒绝了他。 “富贵自有天命,一切都是果报。”借婆这么告诉他。 他当然不甘心。 他认为那些有钱的人,天生就是命好,他拼命工作,连自己都养不活,如果他是有钱人,他不但养得活自己,还会四处行善,如此一来,他的来生会因为这些福报,又可以富贵一生,如此富贵不息,永垂不朽。 借婆摇了摇头。 毕竟,就男人的观点来说,富贵就是一种福报,这在借婆眼中,是最为无知的。 只要是人,就会有烦恼。 从人世间的观点来说,有钱的确就是一种生活质量的保障,让自己不需要为了下一餐在哪里而烦恼。 但是,如果从阴阳两界、轮回的观点来看,富贵往往是种累赘,更可能是一种诅咒。 可是从男人的双眼里面,借婆看到了对金钱的执着,借婆知道他永远无法领悟到这些,于是借婆只是摇摇头,不答应男人的请求。 因为借婆非常清楚,这一借只会徒增其他因果以及新的恩怨。 ——但是到了最后,八卦杖还是敲在地面上,扭转了这一切。 于是,他投胎成为了阿钦。 而那四个图谋他黄金的人,正是前世中被他抢过的或者骗过的人。 不管是他,还是其他四家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因果,都有属于自己的结需要解开。 这四家人的前世都是出生于富贵。 他们把穷人当成寄生虫,而把穷人对一切不公平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当成了忌妒与好吃懒做。 他们认为自己的富贵与高人一等就好像君权神授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 他们的高傲,在这一世中得到了证明。 当他们落入贫穷又遇到诱惑的时候,他们跟当初他们所瞧不起的人一样,觊觎他人的财产,为自己所有不正当的行为寻找合理的借口。 这是他们四家人过去的结。 而阿钦也没有实现当年自己所说的乐善好施,而是荒淫度日引来侧目与非议。 就是因为早已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不想另外多产生一条因果线。 借婆婉拒了他的借贷,可是却……八卦杖的确响应了他的请求,敲在地板上。 换句话说,这也是借婆自己的因果啊! 这一次,她不能像过去几次帮助白方正他们那样,敲击八卦杖解决一切危机。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因果,她的法术也对这些人无效,毕竟当年敲击八卦杖的人不是借婆,而是…… 所以他们并没有亏欠借婆,因此借婆无法干涉这一切。 一想到这里,借婆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担忧的神情,望着那间庙宇。 因为她知道,事情才正要开始而已。 第165章 全面失控2 白方正等人静静地听完了思苑的故事,没有人发表意见。 白方正在听到思苑如此缜密的犯案过程之后,他感觉很可惜。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白方正相信凭思苑的头脑,一定可以在社会上有一席之地,可是她却拿这样的头脑来报仇,不只害人,更是害己。 以白方正等人所知道的讯息来说,这是现世报,也是一场纠缠三代的恩怨。 人的所作所为,往往影响自己的阳气。 即便这些子子孙孙不自觉,但是不表示他们不会受此影响。 毕竟打从他们出生,他们就是被这笔不义之财养大,这就是所谓的祸延子孙。 所以他们的阳气自然比一般人还要低,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白方正集合大家到庙前广场的时候,浮游灵会靠近这些人的原因。 毕竟朝阴气比较旺盛的地方聚集是所有鬼魂共通的特性。 而白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人除了白方正之外,全部都是先天具有阴阳眼的人,当然阴气也都比较旺盛。 换言之,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白方正一个人不会被这些浮游灵包围。 这就是白方正那个方法失效的原因。 不过最后白方正还是走回警察的老路,用逻辑推理的方法,找到了凶手,也得知一切的恩恩怨怨。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竟然只是为了这样的原因,就策划这如此庞大的复仇计划。”阿火摇摇头说。 “哼,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知道的前几大首富,都是因为偷了你们家的钱才有今天,你们都不会恨?哼!” 思苑不屑地说:“为了他们要有钱,你得从出生就过着苦日子,但是他们却含着金汤匙出生,而这一切本来应该是你的,你们都不会恨?你们骗谁啊?” 被思苑这么一说,就连白方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钱不代表一切。”佳萱冷冷地说。 “哼!那是穷鬼用来安慰自己的台词。你看看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娇生惯养的模样。”思苑怒目瞪着李得福。 虽然不能认同思苑的话,但佳萱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分际,毕竟再怎么说,佳萱不是法官。 如果思苑的话是真的,佳萱对李得福等人的父执辈趁人之危偷取人家黄金的事情,一点也不认同,所以佳萱选择沉默。 “你们该不会相信她说的鬼话?”李得福见白方正等人沉默,难以置信地说:“她们母女俩不但杀害了我的父亲,还栽赃我父亲,说什么我父亲贪图她阿公的黄金。妈的!这种鬼话谁信啊?我父亲是白手起家的,怎么可能是偷你阿公的黄金?” “哼!你老爸当年不过只是一个帮人打零工干粗活的,你阿嬷还得要在家里做些手工艺品才勉强能够餬口,哪来的资金白手起家?哈!”思苑戏谑地笑了一声说:“真是笑死人了。我看是你老爸老妈没告诉你这些事情?毕竟这是见不得人的脏事!” “住口!你这杀人犯的女儿!”得福怒气冲天,走过去想要揍思苑,而思苑听到得福叫自己杀人犯的女儿,也是满脸怒气,一副恨不得冲过去杀了他的模样。 眼看两人快要打起来了,白方正示意阿火去抓住得福,而要佳萱压住思苑。 “好了,你们双方都不需要再吵下去了!”白方正站在中间,隔开双方说道:“既然她已经被逮捕了,接下来就进入司法程序,你们在这边吵也没什么意义。” “哼,遇到你们是我运气不好。”思苑看着白方正说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所以只好先跟你们说声抱歉了。不过,今天他们一家人别想活着离开。” 思苑说完,原本还乖乖就擒、丝毫不挣扎的她,突然用力甩开佳萱的手,向后一跃跳到了铁桌旁。 原本还以为她想要逃走,白方正跟阿火立刻冲上前去。 谁知道她一站定之后,仰头一咬,竟然把自己的舌头整根咬断。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在场所有人,大量的血液从她的口中喷出。 思苑竟像是丝毫不觉疼痛,口中念念有词。 眼看嫌犯咬舌自尽,佳萱正想上前帮她止血,可是人还没碰到,思苑竟又突然朝锐利的铁桌角撞去。 众人还来不及阻止,锐利的铁桌角早已在她的喉咙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喉管的伤口,大量的血液从她的喉咙喷了出来,在空中宛如雨点般散开来。 四处都沾满了她的血液,尤其是那个原先放在神桌上供奉的神佛,此刻也被她的血液染红,看起来格外骇人。 此景太过于骇人,连佳萱都看傻了眼,愣在原地。 原本的灯光也在同时之间全部熄灭。 李得福夫妇因为过于惊吓,又突然停电而开始尖叫不已。 在一阵混乱之中,白方正拿出手电筒,要大家冷静下来,现场才逐渐恢复平静。 大厅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第166章 全面失控3 想不到思苑会突然咬舌自尽。 在佳萱的确认后,确定思苑已经死亡。 可是白方正却不敢松懈,毕竟刚刚思苑说的话还在白方正耳边徘徊。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所以只好先跟你们说声抱歉了。不过,今天他们一家人别想活着离开。” 这句话不管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人放弃复仇时会说的话。 总觉得思苑似乎还有什么没有透露的机关。 而且在这种充满怨恨的状态下死去,虽然目前还不见思苑的鬼魂,但如果她以恶鬼的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到时候要怎么收服她,又将会是一大难题。 佳萱安抚着李得福一家人。 “现在就请你们待在这里,我会请阿火去找分局的警员前来支持,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不过在这之前,就请你们待在房间里面。” 一听到白方正说还要他们继续待在这里,李太太立刻一脸惨白死命摇头。 “不!我们受够了。”得福为了保护老婆,站到老婆面前搂着太太说:“凶手你们已经抓到了,我们一秒钟也不想待这里。你可以随时找到我们,我们也愿意配合你们。但是现在我要带我的老婆离开这里。” 也不等白方正等人回答,李得福牵着妻子的手,转身径自朝大门走去。 白方正来不及阻止,但想不到大门一开,李得福夫妇两人立刻放声大叫,一连退了好几步。 只见几个满脸是血,死状凄惨的鬼魂就这样直挺挺地立在门口。 从这些鬼魂的模样看来,与在这附近徘徊的浮游灵完全不同,即使没有谢任凡可以看出鬼魂颜色的阴阳眼,也可以很快判断出来这些是来者不善的恶灵。 原本打算出去的李得福夫妇,被这几个恶灵吓得一路退到白方正等人的后面。 白方正与佳萱互看一眼,对于眼前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些恶灵呢? “你们看。”阿火指向西侧的窗户。 白方正与佳萱看过去,只见窗户外也跟大门一样,有着两个死状凄惨的鬼魂就站在那里,朝窗里面望。 这时白方正等人才发现不只西侧窗户,几乎所有窗口都有类似的鬼魂站在窗外。 三人见状不自觉地靠在一起。 就在三人不知所措之际,一阵尖叫声从后面传来,三人回头一看,无不倒抽一口气。 只见李得福双手无力地垂在一旁,整个人身体都浮了起来。 一张恐怖骇人又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掐死李得福后还把他的头掰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已经自杀的嫌犯——赖思苑。 只见思苑的尸体还躺在旁边,可是思苑的魂魄已经化成厉鬼,手刃仇人。 见到自己的丈夫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李太太再也不管那么多,尖叫着冲出庙门。 “不要!”白方正试图阻止李太太。 但是惊慌失措的李太太已经失去了理智,闷着头朝外面跑,完全不管几秒之前才出现在门前与窗口那一张张恐怖的脸。 阿火见到李太太冲出去,也立刻冲过去想要救她。 可是人才到门口,就听到了李太太惊人的尖叫声。 “啊——”白方正与佳萱也一起赶到门前,就在庙口不远处,李太太被怨灵给举了起来,白方正等人想要冲出去,可是为时已晚。 只见李太太在怨灵的围攻之下已经回天乏术,被这些鬼魂给撕成了肉块。 “退!”白方正催促着阿火与佳萱:“快退到后面!” 白方正这才明白刚刚思苑临死之前跟白方正等人道歉的原因。 原来她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事先对注定卷入这场风波的白方正等人道歉。 那些怨灵在杀了李太太之后,立刻转过身,朝白方正等人过来了。 白方正带着佳萱与阿火立刻朝庙后面跑去。 白方正等人不知道的是,这里是块极阴之地,所以才会聚集那么多的鬼魂。 思苑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就是为了镇住这块地的阴灵,所以当年民众才会捐钱共同盖了这间庙宇,并且请来法师当庙公。 一切都是希望可以镇住这块地长年以来所发生的一些怪事,而这附近也因此才会没有住家或道路,更没有什么人车通行。 而被法师收养的思苑,在耳濡目染的影响之下也学到了一些法术。 她知道供桌上的神像,只要被血染过,就会失去效力。 不!不只失去效力,血染神像,形同是一种亵渎,反而会让这块地更加邪恶。 而这些原本被压制住的凶灵,顿时失去了约束,脱下浮游灵的外衣,一个个回复本性,并且变本加厉。 这就是她计划中的最后一环,也是一个玉石俱焚的招式,并且真的为她报了血海深仇,只是这样的咒语,现在也将白方正等人卷入。 白方正等人一路退到后面的房间里面,那些恶灵不断追了上来。 眼看鬼魂一步步靠近,白方正这时也无法顾及外面的大雨了,指挥大家从后面的窗户爬出寺庙。 三人逃出寺庙之后,不管东南西北朝着反方向逃跑。 后面的鬼魂们也跟了出来,一路追着白方正等人。 三人跑了一阵子,就在这个时候,阿火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啦?”见到阿火突然停下来,白方正挥着手催促道:“快走啊!不然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一道闪电在此刻远远地划破天际,藉由雷光,白方正与佳萱清楚地看到了阿火的脸,也看到他正在扭曲的模样。 “不好了!阿火又要变了!”佳萱叫道。 白方正当然也知道,冲过去抓住阿火的肩膀摇着阿火叫道:“不行!阿火!不要啊!” 可是这已经太迟了,毕竟受到这块地的影响,阿火体内的灵魂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只见阿火的双眼向上一吊,整张脸孔慢慢恢复平静,但是却不再像阿火正常时候那样,而是一张看起来不像善类的凶猛脸孔。 白方正见状,放开了阿火,一连退了好几步。 就在众人的耽搁之下,后面的鬼魂已经追上来了。 白方正与佳萱这时真的不知所措了。 现在不但要脱离凶灵的攻势,眼前还有阿火的危机,一方面要救人,一方面又要解决凶灵。 白方正内心不禁呐喊,即使是谢任凡也很难解决如此棘手的情况! 第167章 全面失控4 原本还打算在约翰放弃之后接手的谢任凡,却万万也没有想到情况会演变至此。 从男孩身上脱离出来浑身散发黑气的恶灵,宛如凶猛的老虎般,缓缓扫视过四周。 谢任凡捂着约翰的嘴,躲在那黑灵看不到的角落。 如果在这种情况跟黑灵打照面,那么双方肯定会落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下场。 这跟谢任凡一开始打的如意算盘完全不同,毕竟再怎么说,谢任凡既没有法术,也没有援军,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跟它交锋。 想不到约翰的驱魔方法真的把它逼出来了,而且还是在毫无任何预兆的情况之下。 眼看不知死活的约翰还在那边照本宣科碎碎念,谢任凡立刻捂住他的嘴躲了起来。 黑灵扫视了一会之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小男孩身上,小男孩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失去了意识。 趁着黑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男孩身上,谢任凡拉着约翰,两人偷偷地逃离阁楼,跑到楼下去。 才刚到安全的地方,谢任凡总算喘了一口气,旁边的约翰却着急地说:“我们为什么要逃出来?现在那恶灵出来了,我们已经成功一半了,不继续下去吗?” 谢任凡听了白了约翰一眼说道:“刚刚如果不是我捂住你的嘴躲起来,你现在已经去见你亲爱的上帝了。” “有那么危险吗?”约翰不解地皱着眉头。 谢任凡只是挥挥手要他不要啰嗦,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约翰有这样的疑惑是合理的,毕竟一开始谢任凡就说让自己试试看,眼看着恶灵已经被驱离小男孩,不正是消灭它的最佳时刻吗? 但是,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消灭恶灵的谢任凡,原本是打算在恶灵被驱出来之前,设下一些机关与陷阱,可是却想不到约翰竟然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之下,将恶灵驱出来,导致谢任凡来不及反应。 从某个角度来说,约翰的确是经验不足,不然按照恶灵威力的不同,在驱出恶灵之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神父,反而被这些恶灵所杀。 如果今晚不是谢任凡在旁边,只怕约翰有能力将恶灵驱出来,却没能力制伏住他。 可是经验不足的约翰,完全不知道眼前这恶灵的可怕,眼看小男孩已经快要摆脱恶灵的纠缠,在一旁催促着谢任凡,想要快点解救那小男孩。 “既然能把它驱出来,我想用过去我看过那些驱魔师的办法,一定可以消灭它。”约翰说得信誓旦旦,谢任凡挑眉凝视着他。 的确,现在恶灵被驱出来了,如果两人什么都不做就离开的话,这小男孩也等于没救了。 一旦再被这个恶灵附身,就算捻婆来也没救了。 既然约翰那么有信心,一时之间谢任凡也想不到办法,谢任凡也只能耸耸肩,让约翰试试看。 两人小心翼翼地回到了阁楼。 只见那恶灵站在小男孩身边,并且用手扶在小男孩的天灵盖附近。 “它又想进去了,如果这次再让它进去,这小男孩就算毁了。”谢任凡轻声告诉约翰。 约翰点点头,调整一下呼吸,鼓起勇气一口气站了出来。 谢任凡留在原地,想好好看看约翰要如何解决这个恶灵。 约翰走到恶灵的背后,拿出十字架与圣经,用左手将十字架伸到身前对着黑灵,右手高举圣经。 约翰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大声对着恶灵用英文叫道:“我以主耶稣之名命令你离开这个小男孩,回到属于你的空间去!” 谢任凡一听差点没晕倒,想不到约翰这家伙竟然只是老调重弹,用同一套方法想要制伏这个恶灵。 眼看那恶灵毫无反应,约翰又大喊一次,并且朝恶灵靠近了一步。 看到约翰这个样子,就连谢任凡都摇头了。 幸运的是,那个恶灵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约翰,只专注在小男孩身上。 只见不知死活的约翰,深信着自己的方法可以驱除这个恶灵,一步步朝恶灵走去,连头也不回完全不看谢任凡这边一眼。 终于,约翰与恶灵之间已经到了伸手就可以碰触到的距离。 只见约翰重新吼了一声:“我命令你回到属于你的空间去!” 之后,竟然伸手用十字架朝恶灵身上一压。 那恶灵被十字架一压,痛苦地仰头哀嚎一声,回过头来就是一拳,将约翰连人带十字架都给挥开。 约翰被恶灵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挥中,整个人飞了起来,直直撞上阁楼的墙壁,十字架也因此掉在地上。 谢任凡过去将约翰扶起来,黑灵恶狠狠地朝两人瞪了一眼,那脸就好像是在说,如果你们敢再打扰我,我就会杀了你们。 谢任凡伸手将浑身痛到快散掉的约翰扶起来,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你这样当然不行啊,就算你先前那些碎碎念真的有用,但是人家住在小男孩体内,原本住得很舒适,结果被你这样碎碎念给念出来,不要说是它,就连我都很火大了。你现在继续用这种碎碎念攻势,人家正在气头上,当然没用啦。” 约翰听了不敢置信地瞪着谢任凡。 想不到自己卖命演出没得到满堂喝彩,谢任凡还一整晚都只是在旁边说风凉话,就算约翰身为神父脾气再好,这时候也不免火大起来。 一旁的谢任凡仍然唠叨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先安抚他一下,好歹让它火气没有那么大,或许你的那些方法就可行了。” 约翰气得脸红脖子粗,瞪了谢任凡一眼啐道:“你厉害?那你来!” 谢任凡啧了一声,挥了挥手要约翰退下。 约翰一脸不以为然,退到了一边,比了比手势,示意要谢任凡表现看看要如何安抚恶灵。 只见谢任凡扭了扭脖子,拉起了袖子,一副要大展身手前的热身模样。 谢任凡站稳了马步之后,对恶灵吹了声口哨,吸引它的注意。 果然恶灵在这声口哨之后,缓缓转过头来一脸凶狠地看着谢任凡。 约翰见到这一幕,赫然想到谢任凡完全不会英语,他实在很怀疑谢任凡要如何跟这个恶灵沟通。 就在这个时候,谢任凡伸出了紧紧握着拳的右手,接下来下一幕真是让约翰看到目瞪口呆。 只见谢任凡右手对着黑灵,并且慢慢地将中指伸了出来。 “这是哪门子的安抚法啊!”约翰大叫:“你这叫火上浇油!” 想不到约翰还没话还没说完,那恶灵怒嚎一声,果真朝谢任凡扑了过来。 谢任凡咬紧了牙,比着中指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着,就在黑灵扑上来的同时,谢任凡将右手用力向前一戳,直直刺入黑灵体内。 那黑灵被谢任凡的中指一戳,竟然整个飞弹到了阁楼房间的另外一端。 约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 因为当年见到谢任凡的时候,谢任凡身边有捻婆,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用到他那神奇的中指,约翰压根不知道谢任凡有这么一招。 约翰看着谢任凡的中指,本来还想要叫谢任凡快点乘胜追击,可是想不到谢任凡的中指在戳了黑灵之后,竟然整个腐烂溃败,就好像殭尸的手指般,让约翰不禁皱起眉头。 谢任凡完全无视自己的中指已经溃烂,从口袋中拿出了弹弓,用脚勾住约翰掉在地上的十字架。 另外一边,被谢任凡这一戳而震飞到房间另外一端的黑灵也重新整理好态势,眼看谢任凡与约翰都没有离开。 那黑灵张大了嘴,怒吼了一声,朝两人扑了过来。 谢任凡熟练地将脚轻轻一挑,将十字架挑起来之后,用右手将十字架接住,左手架好弹弓,迅速将十字架放在绳上,使劲一拉。 这时黑灵已经逼近眼前,伸出双手正准备置谢任凡于死地。 谢任凡手一放,十字架就好像子弹般直直射向黑灵的脸。 这一下来得奇快,加上黑灵扑过来,两人距离又短,十字架扎扎实实射中了黑灵的眉心。 这一射可不得了,黑灵立刻被射回房间的另外一端,痛苦地抱着头哀嚎。 谢任凡笑着说:“我说过了,它在怒火上,我用中指帮它消消火,这时候再用上你的十字架,肯定会让它中招。” 这一切只看得约翰张大了嘴,一脸痴呆,用脚拿十字架,还随意将它丢出去,这可真是亵渎神明啊! “你还在发什么愣!”谢任凡催促着约翰:“快用你的碎碎念攻击啊!” 被谢任凡这么一说,约翰才回过神来,跑到痛苦不堪的黑灵身边,打开圣经念着里面的经文。 那黑灵在十字架与约翰的经文双重攻击下,力量流失迅速,身形越来越模糊,最后就这样消失无踪。 “所以你以前就是这样收鬼的吗?”看到谢任凡如此利落又有经验的模样,约翰笑着问。 “没有,”谢任凡摇摇头说:“捻婆退休之前,收鬼是她的工作。捻婆退休之后,我也不碰黑灵的案件,所以这次算是特例。”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约翰不解地问:“那、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方法可行呢?” “嗯,随缘啊。”谢任凡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反正可不可以,试了就知道。” “那如果不行咧?”谢任凡耸耸肩说:“不行,就换成它决定要怎么宰我们啊。” 约翰听了愣在原地,想不到谢任凡竟然会是临场反应。 到底该说这家伙神经太大条,还是说经验太老到。 “想不到我们就这样成功地消灭了恶灵,说起来也真是多亏有你。”虽然过程有些惊险,但约翰第一次驱魔就能成功,还是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消灭?”谢任凡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看着约翰说:“它只是暂时的魂飞魄散而已,用这种方法驱魔,过几年它就可以重组成形,到时候又是一尾活龙了。” “什么?那怎么办?”约翰慌张地问。 谢任凡轻松地将双手盘在后脑勺,挑眉说道:“到时候我就又有任务可接,这样就可以再赚它一笔啦!” 约翰不敢置信地看着谢任凡的背影,过了一会笑着摇摇头。 两人将小男孩安置回他的卧房,约翰请人去找他们亲人回来,而谢任凡选择在亲人回来之前离开。 毕竟委托谢任凡的人不是活人,而是这男孩早已死亡多年的祖先。 走出了宅邸,谢任凡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如此一来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委托。 在回程中,谢任凡满脑子里面都是该选择什么来当作报酬。 男爵提出的这两个东西,对谢任凡来说都是上等的报酬,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只是谢任凡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很久不见的大人物,竟然会在谢任凡开心想要领取报酬的时候拜访自己。 第168章 全面失控5 眼看着恶灵就在眼前,而阿火却在此时转变。 现在两人要丢下阿火也不是,要留下来陪阿火也不是。 这时,变了个人的阿火,缓缓扫视着四周,目光凶狠,面目可憎。 后面的恶灵没有给阿火太多时间,一个接着一个扑向他。 “阿火!”苦无方法可以对付这些恶灵的白方正,只能大声叫着阿火。 可是就在恶灵碰到阿火的那一瞬间,阿火双手一伸,竟然反过来掐住了恶灵。 原本还以为阿火会惨遭恶灵毒手的白方正等人,看到阿火反过来掐住了恶灵,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阿火竟然又有了更惊人的举动。 只见阿火张大了嘴朝那个凶灵的头咬去。 白方正与佳萱两人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阿火。 那个恶灵在阿火的猛啃之下,竟然被咬掉了半边的头。 “天啊……”看着眼前阿火宛如恶鬼的模样,让白方正又想起了炉婆当时说的话。 “在这七十二个灵魂里面,一定有至少一个恶灵。”难道说,现在在白方正眼前的这个阿火,就是那个恶灵吗? 阿火就这样活生生吞掉了一个恶灵,其他恶灵见状,似乎也知道阿火是个它们惹不起的对象,竟然开始朝庙宇的方向退去。 想不到阿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反而让白方正等人获救。 正当白方正庆幸摆脱了这些恶灵时,阿火突然将头转向白方正。 眼下危机已经解除,白方正正打算开口跟阿火协商,看能不能让阿火回神。 想不到阿火竟然一个箭步冲到了白方正眼前,一手抓着颈子,一手抓着脚,毫不费力的就将将近两米的白方正举了起来。 白方正被阿火这么一抓,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这样被阿火给架了起来。 在空中的时候,白方正想要挣扎,可是阿火扣着白方正脖子的那只手传来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道,让白方正连呼吸都快要中断了,根本无力挣扎。 白方正只感觉到阿火左右手互相向外拉扯的力道,这力道之强让白方正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快要被阿火扯开了,痛苦地发出微弱的哀嚎。 阿火已经完全失控了。 白方正最担心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做梦也想不到阿火竟然会突然攻击白方正,先是一愣,接下来看到白方正惨白的脸孔,佳萱知道白方正不妙,大叫着冲过去,希望可以撞倒阿火,迫使他放下白方正。 可是身子撞上了阿火,阿火却闻风不动,手上还是牢牢抓着白方正。 而这一撞也让佳萱整个人反弹跌倒在地,完全站不起来。 就这样了。 就连白方正都觉得自己应该就要死在阿火手上的瞬间,眼前突然浮现出几道白影。 下一秒钟,阿火却突然松手,将白方正给抛了出去。 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白方正,就这样跌坐在地上,不过总算是捡回一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方正耳边传来吆喝的声音,他正打算起身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一张熟悉又俏丽的脸孔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那张脸孔低头看着白方正,一对大眼睛眨呀眨的。 白方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那张脸孔过了一会才狐疑地叫道:“小……小怜?” 小怜用力点了点头。 白方正不敢置信地看着小怜。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几乎随时都陪伴在谢任凡左右的小怜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想到这里,白方正再也不管身上的疼痛,猛一起身立刻四处张望,希望可以看到那个思念的人影。 可是四处仍然是一片荒凉,只见远处阿火被一个鬼影缠住。 两人正在缠斗,那个与阿火缠斗的男鬼,穿着一身铠甲,从脸型看起来就像是外国人的模样。 “看到我有没有很高兴?”小怜笑着问道。 “谢任凡呢?” “凡还在欧洲啊!因为听说你们遇到危险了,所以特别要我带着援兵过来解救你们。”白方正听到小怜的话之后一愣,不理解为何谢任凡会知道自己有危险。 另外一边原本一直看来很凶狠的阿火,在前来支援的男鬼面前,很快就居于下风。 这时一个身影从寺庙的方向赶了过来,那是已经变成怨灵的思苑。 眼看白方正等人还活着,思苑立刻靠过来,想要杀掉倒在地上的佳萱。 看到思苑快速接近佳萱,白方正正打算开口,想不到原本还在跟阿火交手的男鬼,竟然转过身来,朝思苑冲去。 思苑完全来不及抵抗,在男子快速的动作之下,一把就被男鬼抓住了脖子。 白方正与佳萱还来不及赶上一切的变化,男鬼手腕一紧,竟然硬生生把思苑的脖子掐断,思苑就这样当场被男鬼给消灭了。 看到前来支持的男鬼竟然如此神勇,白方正跟佳萱张大了嘴巴。 男鬼解决了思苑之后,回过头来朝阿火攻击。 一想到刚刚男鬼的神勇,白方正立刻惊慌地对小怜说:“不要杀他!他是我的属下,他现在只是鬼上身而已!” 小怜听到白方正这么说,立刻流利地朝男鬼大声叫一句外语。 那语言是白方正跟佳萱完全陌生的,两人瞪着眼睛看着小怜。 而那男鬼听到了小怜说的话,转过来点了点头。 阿火见状立刻从后面偷袭男鬼。 男鬼明明面向着白方正与小怜这边,但就在阿火偷袭的时候,男鬼突然一个转身,躲过了阿火的袭击,脚顺势一勾,将阿火绊倒在地上。 阿火才刚扑倒在地上,立刻想要起身,男鬼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到他身前,就这样一脚踩住了阿火。 阿火被男鬼的这一脚踩住,竟然完全没有办法推开,整个人就好像被钉在地板上无法移动。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白方正惊讶无比地问小怜:“怎么会那么……” 毕竟白方正等人也见过张飞与岳飞这等历史名将,可是也不见得有像这个男鬼如此神勇。 小怜笑着指着白方正的脚踝说道:“他就是那个有名的阿喀琉斯啊!” 听到小怜这么说,白方正跟佳萱真的傻了。 “你说的是那个传说中骁勇善战、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心地却很善良、很重友情的希腊英雄阿喀琉斯?”白方正惊讶的问。 小怜笑着点点头。 “就是那个被他妈妈以倒栽葱的方式泡到冥河里,只有后脚踝没有浸到,结果变成他唯一弱点的阿喀琉斯?”白方正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 “嘘,不要把人家的弱点讲得那么大声,被敌人发现了怎么办?”小怜俏皮地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的说。 想不到上次才听说谢任凡打倒了凯萨大帝,现在竟然可以找来阿喀琉斯当援军。 怎么短短一年的时间,那家伙竟然在欧洲又故技重施,连阿喀琉斯这种神话般的人物都成为他的顾客? “趁现在,”小怜看到阿火被制伏在地上,指着阿火说:“去捏住他的鼻子,朝他的天灵盖拍三下看看。以前捻婆有教过我,这样有机会可以帮助被鬼上身的人,恢复元神。你去试试看。” 白方正听了之后,走到被阿喀琉斯踩住的阿火旁边,照着小怜所说的话,捏住了阿火的鼻子,朝他的天灵盖拍三下。 阿火被这么一拍,不再挣扎,整个人仿佛晕过去般,动也不动。 原本白方正还担心自己会不会拍太大力,所以把阿火拍晕了,但是过没多久阿火哼的一声,慢慢醒了过来。 看到阿火的脸孔恢复正常,这才让白方正松了一口气。 确定阿火没事之后,在小怜跟阿喀琉斯的保护之下,白方正与佳萱等人重新回到寺庙。 跟着谢任凡多年的小怜,自然很容易看出这个地方的问题,所以小怜告诉白方正这些浮游灵之所以会变成恶灵的原因。 于是白方正与佳萱重新清洗了被血染红的神像,为神像上香祭拜,终于在日出之时,重新镇压住这些恶灵,平定了一场灾难。 外面的大雨渐歇,白方正立刻派阿火去请邻近分局前来协助善后。 等到一切都忙完之后,白方正才突然想到,先前他一直想要问小怜的问题。 “对了,谢任凡怎么会知道我们会遇到危险?”白方正问小怜。 “喔,是借婆说的啊!”听到小怜这么说,白方正与佳萱异口同声讶异地说:“借婆?” 第169章 全面失控6 在解决了男爵的委托之后,谢任凡满心期待准备接收男爵的报酬,万万想不到借婆却在这时出现在谢任凡在欧洲的城堡之中。 更想不到两人竟然突兀的对立了起来。 借婆闭上了眼,将手上的八卦杖缓缓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看似一直坐在位置上的谢任凡,双手撑着椅子,仔细看着借婆的动作。 借婆猛一张眼,手上的八卦杖立刻像是断头台上猛然落下的铡刀,朝地上敲下去。 而原本应该在位置上的谢任凡,也在这一瞬间,往桌子底下一滑,朝着借婆踢过去。 就在八卦杖即将着地的瞬间,一只脚钻入了杖与地板之间,八卦杖笔直的刺在那只脚的脚背上。 “唉唷!”谢任凡哀嚎,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 原来就在借婆将八卦杖敲在地板上的瞬间,谢任凡用自己的脚,阻止了借婆的八卦杖着地。 借婆冷冷地看着在地上哀嚎的谢任凡。 “小子,活腻了吗?” “呼,真是痛死人了!”谢任凡不停揉着脚说:“你玩真的啊,借婆?” 借婆不置可否地凝视着谢任凡。 “我只是一时好奇,想说借婆你每次施法,都用八卦杖击地。”谢任凡皱着眉头说:“所以才想做个纯学术性的实验,看看是不是八卦杖没有敲到地面,借婆你就没有法术。” 借婆闻言,缓缓抬起头来。 只见房间里面的所有家具,全部都凌空了起来。 就连摆在后面柜子上的那六块木板,也一起飘了起来。 “你说呢?”借婆冷冷地说。 借婆说完,眉头一皱,谢任凡见状立刻会意过来,伸出手叫道:“不要!” 只见写着谢任凡六大不接委托原则的那六块木板中,写着“五、破坏天理循环、伤风败俗的工作不接”的木板,竟然凭空裂开。 “唉,”谢任凡垂头丧气地说:“这六个木板是用同一块木头做出来的。” 婆哼地一声,所有家具这时又稳稳地从空中沉下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有那块木板,碎裂在柜子上。 “我会特别注明这点,还不是出自对你的尊敬,你这是何苦呢?” “哼,谁叫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随便对我出手。” “就跟你说是纯学术性的实验了。”谢任凡仍然揉着自己的脚说:“你一定也知道,还敲那么大力。” 全世界,不,不论古今中外、阴阳两界,也只有谢任凡敢对借婆做这个纯学术性的实验。 借婆摇摇头说:“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一杖不要说打断你的脚,要了你的命都可以!” “都那么熟了,何必这么认真呢?”谢任凡苦笑道:“说!你这次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我想要你对付一些鬼魂。” “啊?”谢任凡挑着眉头,笑着说:“借婆你没事?普天之下有哪个鬼魂不要命,敢跟借婆你作对啊?我想就算是成千上万的鬼魂,也抵不过你手中的八卦杖?” 借婆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不自己出手呢?”谢任凡问。 “因为这条因果线,我不能介入。”借婆淡淡地说,但是听在谢任凡的耳中却非常沉重。 再怎么说,谢任凡也是少数知道借婆身世的生人。 在黄泉三婆之中,借婆主管因果,她介入历史,创造出许许多多的故事,但是却不被人提起。 为了那个想要见到天上仙女的男子,借婆可以八卦杖一敲,搭出一座喜鹊桥,不但敲出了一对佳侣,更敲出了一段优美的传说。 但是,相对地她却不能敲出一座鹊桥,让自己与在天上的丈夫相会。 只要是事关自己的因果线,借婆就不能介入,这就是借婆的无奈与悲哀。 她的八卦杖可以解开无数纠缠的因果,却不能敲出自己的命运。 “更何况……”借婆面无表情地说:“这次的事情也跟你的好友有关。” “我的好友?”谢任凡愣了一下,狐疑地问:“白方正?” 谢任凡的朋友实在没几个,白方正已经算是跟他不错的了,能够被称为谢任凡好友的大概也只有白方正了。 借婆点了点头。 “借婆,你可别对他乱来啊!你别看他高大,那只是他外表的伪装,实际上他是一个怕鬼又很会惹事的家伙,经不起你的折腾。” “不是我把他卷入的,”借婆挑眉说:“一切都只是因果,更何况,让他与灵界之间有如此紧密接触的人,不正是你吗?” 谢任凡沉吟了一会。 “借婆,你要我怎么做?”谢任凡沉着脸说。 “我要你,”借婆看着谢任凡说:“做你最擅长的事。” 借婆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情。 正是因为借婆无法出手,所以才会找上谢任凡。 借婆口中所说谢任凡最擅长的事情,说白一点就是搬救兵。 这对谢任凡来说,简直就像是吃饭一样简单。 于是,应借婆的要求,谢任凡立刻派小怜去找救兵,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了。 寺庙的远处,看着死里逃生的众人,借婆眼神顿时闪过怜悯的神情,不过那只是很短的一刹那而已。 想不到竟然是借婆去找谢任凡,这完全出乎白方正的意料之外。 至于借婆为什么会去找谢任凡,又为什么会知道白方正等人会遇到危险,这些就连小怜也回答不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让白方正与佳萱感到不解的事,这一次的事件跟借婆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借婆要去找谢任凡? 两人多次看过借婆出手,即便是这次的情况,相信只要借婆出面,一定也可以解决。 如果真的想要帮忙白方正等人,为什么她不自己出面呢?而这一次,到底又是什么因果牵扯着众人呢? 这些问题,或许只有借婆才知道。 门外一阵阵的警示笛声由远而近赶来,过没多久一台又一台的警车出现在这罕无人迹的路上。 几乎所有嘉义警方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毕竟大名鼎鼎的白方正警官,在嘉义管区内,身陷一场连续杀人事件之中。 这等于一颗震撼弹,撼动了全嘉义的警方,就连许多分局长都在第一时间赶来。 浩大的警力宛如军队般陆续到达,几十辆的警车就这样塞满了这条罕无人烟的道路,将整条马路挤得像严重塞车的高速公路般。 赶到现场处理的警察,对于嫌犯竟然会碰巧遇上全汉江最优秀的警察大队,无不瞠目结舌。 大家共同得到这个结论——这个嫌犯可能是全世界最倒霉的嫌犯。 众人都把这起巧合当成了嫌犯的霉运。 远处,借婆看着这一切。 就现在来说,所有人之中,只有她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一切都是因果,一切都是轮回。 偏偏这是她自己的因果,因此借婆不能像往常一样,一杖抚平天下事。 这是她种下的因,自然得要由她自己来承担这个果。 当初,当八卦杖击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眼前的一切。 借婆看着大雨过后的天空,沉重地叹了口气。 天空一片湛蓝,但借婆的心情,却是阴霾。 第1章 极恶企业·楔子 天空是一片灰暗,街道冷冷清清。 一切都彷佛在为一场悲剧酝酿情绪,懒洋洋地等待开始。 借婆,这个黄泉界左右所有人世间因果的大人物,就拄着八卦杖站在远处的一座大楼顶端。 而与借婆相对的另一栋大楼,有个女人也正站在大楼之顶。 借婆的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女人。 对阳世间的人来说,他们只看到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屋顶。 但是,在借婆眼中,她却看到了在那女人的身边,聚集了一堆鬼魂。 它们紧紧贴着女人,争相用手抓着那女人,其中两三个鬼魂凑在她耳边,彷佛说着悄悄话般紧贴女人。 这些鬼魂正一步步带领女人走向死亡。 它们将她朝边缘带去,眼看就快要到墙边了。 借婆叹了一口气。 对她来说,生与死,没有什么界限,有的只有无尽的轮回。 对女人来说,这是生命的终点。 对借婆来说,这又是一条因果线的开始,或者应该说,这也不过是另外一条因果线的延伸。 人世间的一切,就好像蜘蛛网般交错复杂,这条因果线与无数条因果线彼此交叉纠结。 理清这些线是件苦差事,也是借婆之所以能够成为黄泉三婆之首,就连旬婆都敬她三分的原因。 或许,对不知因果轮回的人来说,这女人是无辜的,但在借婆眼中,没有什么人是真正的“无辜”。 人生就是由许多不同的选择堆积而成,在一次次的抉择之中,我们种下了因,这个抉择同时也可能是某个因造出来的果。 女人所在的大楼,是一栋相当气派的高耸大楼。 整栋大楼属于一个知名企业所有,该企业所有部门均设于此处,理所当然,女人也是这个企业的员工。 借婆低下头,望向楼底,只见整栋大楼已被大大小小的鬼魂团团围住。 只要女子这一跃,相信包围着这栋大楼的鬼魂,又会多了一个! 就在借婆这么想同时,女人已被推到边缘。 女人不假思索地跨出墙缘,双脚一离地,便随引力直坠而下。 就在女子跃下去的同时,原本包围着她的鬼魂全都散了开来。 女子在空中瞬间回过神来,看着不断接近的地面,惊声尖叫了出来。 所有的路人都被这凄厉的尖叫声吸引,纷纷抬起头来,一看却都神色大变。 女子彷佛子弹般射中地面,像破掉的水球般爆溅出血花。 尖叫声此起彼落,时光彷佛静止般,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就在人们还没回过神之际,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呼的一声,几乎在同一地点,另外一团黑影直直击中女子已经支离破碎的尸体。 当所有人再度回过神,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团黑影的真面目。 一名男子直接撞破了大楼十九楼的窗玻璃,跳了下来。 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叠在一起,好像被人丢弃的两具玩偶般,相叠在一块。 借婆缓缓闭上了眼。 这是一条漫长的因果线,而这些因果线,说穿了,都是借婆她自己的。 现在命运的巨轮又开始转动,距离一切的终点,也越来越近了。 第2章 飞头鬼火1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这个由白方正所率领的特别行动小组,直属于局长之下。 大约三年多前,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警员,以一己之力破了张树清警官谋杀案之后,开始了他传奇的故事。 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认识了在黄泉界被称为“黄泉代办人”的谢任凡,才开始了这段传说。 自从方正从任凡手上拿到神奇的法宝“灵晶”之后,人生就此改变。 只要将这个法宝滴入眼睛之中,就可以让方正这种没有阴阳眼的人看得见鬼。 而身为警察的方正,因为这个优势,可以直接从被害人口中得知事件始末,自然成为了破案高手。 方正也因此获得了重用,成为炙手可热的高级警官。 为了方便方正办案,上层决定成立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直属于局长,并且支持汉江各地的分局。 在特别小组屡破奇案之后,上层决定扩编方正行动特别行动小组,并且给予方正任意挑选组员的权力,于是方正便网罗了所有警界之中拥有阴阳眼的警员。 在扩编大会上,身为特别行动小组大家长的白方正,在台上为大家演讲。 其中也包括了在日后被警界称为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中的“风、林、火、山”四天王,当时都在台下,只是那时的他们,还不是分组之后的组长。 庄健山当时还是一个被派驻在乡下的小警员,当方正选中他的时候,其他警察说这是阿山万般不幸的人生中,所发生过最幸运的事情。 石婇枫当时正准备离开警界,在方正的劝说之下,才转到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她很快就发现,自己从小被诅咒的美貌,对那些同样具有阴阳眼的同僚们,没有特别的效果,所以此刻的枫,穿着跟别人一样的制服,站在台下聆听方正的演说。 虽然这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却是她人生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不需要包得像木乃伊一样。 在方正所挑选的组员之中,最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应该要算是郑棠火了。 他因为体质的关系,有多重灵魂居住在体内,在一般人眼中就像严重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所以在加入特别行动小组之前,已经被列为问题人物,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警队。 但是在阿山的引荐之下,方正将阿火纳入小队,为此高层还特别约谈了方正,希望可以打消他的念头,但在方正的坚持之下,阿火最后也顺利加入了特别行动小组。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成员之中,不同于其他三个人,最被人熟知,也最被接受的人,或许就属严纾琳了。 在警界有“背后琳”之称的她,办案的执着连其他同仁也觉得不寒而栗。 为了一个仅偷了一只钱包的小偷,她可以日夜跟监。 在小琳的观念里面,这小偷没有正当工作,要想生活下去势必会再行窃,就算无法在这次的窃盗案里面找到足够证据将他定罪,至少也要保证不会再有其他受害者。 所以她日夜跟监那小偷,就连他到公厕上厕所,小琳也在厕所门口等着,出来没有洗手还会用犀利的眼神瞪着他。 果然过不了几个月,那个小偷不但没有机会再犯案,就连其他同路人也跟他断绝联络,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被警方盯上了。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小偷只好乖乖认罪,起码监狱饿不死人,更可以永远摆脱小琳这个比背后灵还可怕的警察。 为了打捞一具被害人的尸体,小琳也曾经泡在淡水河里三天; 为了找寻一把凶器,她更理所当然地跳入化粪池里…… 这样的执着为小琳带来了两极的评价,有些人认为她太爱表现,却也有些人很赞赏她这样的行为。 不过,不管是怎么样的评价,小琳在警界这条路上,走得也算是轰轰烈烈。 所以当方正选上她的时候,不少人还认为理所当然。 但是,小琳的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从小就拥有阴阳眼,加之父亲被财团害死,排山倒海而来的种种不幸,才打造了她嫉恶如仇的个性。 对于被选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小琳是感到万分荣幸的。 当小组成立时,特别行动小组的大家长方正,在台上激励刚加入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们时说出:“相信各位在原本单位时,或多或少都会因为特殊体质的关系,遭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请各位放心,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各位不用担心受到歧视,大家都是一家人。”时,台下所有组员,都深深为这番话所感动,小琳心中更是一片热血沸腾。 她做梦也想不到,原来阴阳眼也可以在一切只讲究证据的警界发挥功用,为自己带来帮助。 这是小琳先前从来没有想过的。 父亲过世之后,小琳曾多次看到父亲回来探望亲人的景象。 每次只要小琳告诉母亲,自己又看到父亲回来时,虽然不至于惹来痛骂,但母亲那心痛欲绝的表情,一直深深烙印在小琳心中。 在那之后,小琳就再也不曾告诉任何人,自己拥有阴阳眼这件事情。 但是,不说不代表不存在。 小琳加入警队之后,不可避免的常在办案时遇到一些被害人的灵魂,就算对案情有帮助,她也总是敬而远之。 人鬼殊途,这是小琳在成长的路上,建立起来的价值观。 然而方正这一席话,彻底颠覆了她的想法。 “人跟鬼没有什么两样,”方正在台上说道:“各位更不需要为了自己的特殊体质觉得自卑,因为我就曾经看过,有人不只能跟鬼打交道,更受到鬼魂的景仰。只要善用自己的优势,你们也可以做到那样的境地,必然能比别人找到更多线索,为正义付出更多心力。这就是我们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与其他小组不同的地方。” 听到方正这么说,小琳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感动。 于是,小琳下定决心,要跟方正一样,善用自己的力量,成为更杰出的警员。 “所以各位就大胆的用你们最熟悉的方法办案,只要用心,无论发生什么状况,我都会站在你们这边,为各位承担一切后果。”方正说的,正是当年张树清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听到这里,小琳的眼眶早已湿成一片,落下两行泪来。 过去,小琳遇过的上司,从来没有哪个人挺过小琳,倒是有不少人嫌弃小琳,一有黑锅就要她背。 士为知己者死,如果可以的话,小琳希望可以永远跟着方正,为方正冲锋陷阵。 第3章 飞头鬼火2 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成立约莫一年之后。 因为任凡离开,黄泉界顿时失去了许多平衡的力量。 各地出现许多让人大惑不解、匪夷所思的案件,因此,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支持的案件,也与日俱增。 为了应对这些排山倒海而来的离奇事故,方正决定分出四个小组。 小琳不改个性,依然办案认真,全力以赴,因而立下了不少功劳,被方正任命为第二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 在任命那天,方正特别将小琳叫到办公室。 “小琳,我决定升你为第二行动小组组长。”方正对小琳说:“我一向很欣赏你办案时的冲劲,但是……” 方正突然皱起了眉头,一脸担忧地对小琳说:“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我知道这些话你可能已经听过很多次,但身为上司,我不得不跟你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过于执着才好。” 类似这样的话,小琳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只能苦笑以对,点点头。 “不要忘了,”方正说:“你现在是组长了,有许多组员跟着你,你是他们的上司,切莫一头栽进案件,只顾着抓犯人,也要为其他组员着想一下,才能发挥组织的力量。” 小琳用力点头说道:“我会的,我会像大队长一样,在队员需要我的时候,全力支持他们。” 毫无疑问,小琳的确是方正手下最热血的一员,但就是这样的热血,让方正暗暗担心,她可能会冲过头。 虽然在此刻,不管方正交代什么,小琳都承诺会尽全力,毫无虚伪; 但他也深深了解小琳的个性,她嫉恶如仇,只要有案件到手上,不到完全破案,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也是方正最挂心的。 他害怕终究会有一个案件,像沙漠中的流沙一样,吞没小琳,让她永远爬不出来。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方正衷心祈祷,这样宛如流沙般的案件,永远不会出现在小琳的生命之中。 …… 时至今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也已经上了轨道。 由于跟一般组织单位不同,这个以支持为主的特殊单位,就好像特勤小组一般,只有遇到案件才会出动。 所以没有什么例行公事,只有遇到案件交付的时候,方正才会召开会议。 但就如之前提及的,黄泉界势力失衡,导致光怪陆离的案件暴增,每日一会几乎快要成为小组的例行公事了。 今天,特别行动小组又接手两笔案件,方正也按照惯例召集所有手上没有案件的组长开会,准备分发任务。 会议一开始,阿山立刻向方正报告其他组长的去向。 很难得,平常都只有一、两个组长现身的会议,这次却仅有一个组长未能出席。 而那个缺席的组长,正是已经好几个月不见的小琳。 “小琳那组还是老样子,继续调查飞头鬼火案,其他全员到齐。”阿山讲得轻松,方正却听得眉头深锁。 虽然小琳办案一拖就是好几个月并不罕见,但数个月不见踪影实属异常。 “小琳那边遇到什么困难吗?”方正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有人知道吗?” 阿火、阿山与枫三人纷纷摇了摇头。 方正看了看佳萱,露出担忧之色。 方正沉吟了一阵,对阿山说:“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小琳的组员,有的话叫他们准备一下,跟我报告目前的进度。至于另外两个案件,阿火,你去支持屏东分局的幽灵船,枫,另外一个双河分尸案就交给你了,详细资料我请阿山备好。” 方正分别将两个案件交给两人。 屏东分局的幽灵船案,是一艘明明在两年前已经沉没的船只,竟然离奇回港了,船上的船员也毫发无伤,原本以为是一场乌龙,但那些返家船员们的家人,过了几天之后却纷纷向警局报案,表明回来的那个,并不是自己的亲人。 而枫被分配到的双河分尸案是一起离奇的分尸案,被害者被人分尸之后,尸块分别被投入了江北市的淡水河与高海市的爱河之中,这两条河一条在北,一条在南,因为案件之中还有许多难以理解的疑点,才特别向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寻求支持。 阿火与枫两人拿到数据之后,离开了会议室,各自去跟自己小组的组员开会,准备开始行动。 整个会议室只剩下方正与佳萱。 这些日子以来,佳萱一直像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大家长般,照顾着这些组员。 佳萱非常清楚方正在担忧什么。 过了一会,在阿山引领之下,两名小琳的组员,一脸怯懦地走了进来。 方正立刻向两人询问小琳的行踪。 两个组员面面相觑,过了一会之后,其中一个才一脸为难地说:“报告大队长,我们……我们也不知道组长在哪里。大概在一个多月前,所有人就跟组长失联了。” 话才说完,两人立刻低下头,一脸准备挨骂的表情。 “你们不觉得早就该跟我报告这个状况了吗?”方正一脸不悦地说。 “算了,责备他们也没用,”旁边的佳萱说道:“小琳个性就是这样,常常为了跟监,一个月都不见人影,手机也不开。” 听到佳萱这么说,方正也觉得的确如此。 现在责备任何人都于事无补。 方正考虑了一下,然后对两个组员说:“你们去集合所有组员,准备一下,备齐这次案件所有数据,半小时后,完整地向我报告案件的始末与进度。” 第4章 飞头鬼火3 飞头鬼火案。 这个案件比较特别的地方,在于它并不是单一案件。 大约在一年以前,一个住在新树的老妇人到警局报案。 她边哭边说,自己自杀过世的女儿,竟在头七那天,变成了一颗飞头回来。 老妇人深觉女儿必然有冤屈,想要问,那颗头却什么也没有说,就朝外面飞了出去。 老妇人追出去,却不料追着追着,竟然眼睁睁看到自己女儿的头颅变成了一团鬼火,消失在暗夜之中。 纯朴的老妇人认为女儿一定是蒙上了不白之冤,所以冲到警局,希望警方可以调查女儿自杀的真正原因。 老妇人坚持自己不是做梦,即使是梦,也一定是女儿有什么事想告诉她,警方拗不过,只好重新调查了一下,却发现她女儿的死一点疑点也没有,就是单纯的自杀案件。 老妇人虽不服气,却也找不到新事证来推翻自杀的事实,只好不了了之。 但在那之后,类似这样看到自己过世的亲人在头七那天变成一颗飞头回来,最后像鬼火一样消失的案件,接二连三在各地发生。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陆陆续续接到各地警局移来的类似案件,高层便通知国内所有分局,将所有类似案件汇整之后通报上来,结果发现案件中自杀身亡的诸多死者,全都任职于同一个企业。 方正指派小琳负责这起案件。 问题在于该公司是国内相当知名的集团,政商关系十分良好,想要深入企业内进行调查并不容易,所以方正指派了虽然容易冲动,但办起案来非常认真的小琳负责。 小琳领着组员,开始对这些死者进行调查,发现除了少数一、两个死者死因不明外,大部分都有非常确切的证词或证据,显示这些人死于自杀。 既然如此,又为何会在头七时,化为飞头找自己的亲人哭诉呢? 同一企业之中突然有那么多人自杀实属异常,于是小琳开始朝着企业内部状况进行调查,可是该集团因为拥有很多分公司,自杀者彼此之间在公私两方均无关联,所以小琳的调查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就在小琳完全得不到线索,正苦恼着该如何进行的时候,该集团又再度出现了自杀身亡的员工。 这次自杀身亡的是一名女性员工,任职于集团中下游分公司会计部。 小琳带着组员,彻夜守在死者家属身边,终于在头七那天,亲眼目睹了飞头回来探亲的情况。 那天下着小雨,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外面忽大忽小的雨声。 后来发现竟是死者头颅的啜泣声时,大家都被吓傻了。 小琳是唯一还保有理智的人,立刻要手下去查看死者的尸体,确定头颅是否安好。 另一方面,她也试图跟那个头颅对话,可是那飞头的意识似乎不是很清楚。 “我的身体不见了,好痛苦喔。”飞头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是谁拿走了你的身体?”小琳问。 那颗飞头左右摇摆了一下说道:“这里好黑,我好怕喔。” 飞头看着那个已经被吓傻、瘫软在地上的妇人,哭泣着说:“妈,我不要死。” “是谁杀死你的?”听到飞头这么说,小琳向前激动地问:“你有什么冤屈?” 飞头好像没有听到小琳的话,将视线从自己母亲身上移开之后,缓缓转了过去,只留下一句话:“我该走了。” 话才刚说完,果真和先前案件描述的一样,飞头就这么飞走了。 小琳等人见状,立刻冲出去追那颗飞头。 所幸飞头的速度并不快,小琳一直将飞头锁定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差不多追了五分钟左右,只见那颗飞头发出痛苦的哀嚎声,竟然真的开始燃烧起来,远看就像是一团鬼火。 等到小琳率人追上时,飞头已经燃烧殆尽,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切就和当初所有报案的情报如出一辙。 小琳回到灵堂,发现尸体的头颅还安好,当晚事情暂告一段落。 经过了那一夜,小琳更加确信这一切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为了更加深入调查该集团,小琳带着组员准备前往他们位于江北精华地段的大楼,也是企业的核心本部,整栋大楼全属该企业集团所有。 不料才到门外,就撞见让小琳以及其他组员惊讶不已的画面。 拥有阴阳眼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成员们,看到了一栋被鬼魂团团包围的大楼,不只一楼,就连其他楼层也都有鬼魂紧紧贴着。 这样的景象让小琳与其他组员想到了一个小时候做的实验,就是用磁铁吸取铁砂的景象。 只见众鬼魂彷佛被磁铁吸附的铁砂般,攀附在大楼这块磁铁之上,远远看来简直就像个人肉……不,鬼体大楼。 问题就在于这个企业在汉江拥有非常良好的政商关系,成立以来形象一向正派,实在很难想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景象。 经过考虑之后,小琳决定先彻查在总公司大楼上班的员工,毕竟这些鬼魂会在这里群聚,肯定有其道理。 另外一方面,小琳也开始怀疑起这个集团是否暗中从事不法勾当。 经过调查之后,查出集团本身曾发生一些具争议事端,却无法与这些鬼魂有所连结。 唯一的收获是,彻查过后企业中几个具有强烈宗教背景与信仰的人,逐渐浮出了台面。 打从一开始,小琳就将这个不正常的鬼魂纠集现象,锁定在宗教与邪术方向。 因此当这些嫌疑人等出现的时候,小琳立刻下令展开清查与跟监。小琳自己也选定了在集团本部担任副总经理的张本皇。 这可算是小琳最家常便饭的工作,她深信只要一直跟着嫌犯,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之所以怀疑张本皇,是因为他的名字曾经在过去几起弊案之中出现过,另外,在三年多前,他还只是一个分公司小职员,想不到短短三年之内,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了提拔,竟一路攀升到本部的副总经理职位。 不得不让人怀疑。 尤其小琳曾经过这栋大楼,以前并未看到眼前这般景象,因而可以肯定的是,这栋大楼会像现在这样被鬼魂团团包围,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这正巧与张本皇受到拔擢、升官调职到本部的时间差不多,所以小琳很快就锁定了张本皇。 果然在跟监一个多月之后,小琳逐渐掌握了张本皇的一些可疑举动。 她发现张本皇每隔一个礼拜,就会去拜访一个道教的法师。 小琳也对那法师进行了调查,发现他跟多起诈欺案有关,而从业界其他法师打探来的消息,也大概知道这个法师的行径颇多争议,不是个正派的人物。 得到这些情报之后,再加上对先前弊案的质疑,小琳决定将张本皇请到方正特别行动小组问话,在枫或阿火的协助下,想必会有收获。 没想到小琳正准备带张本皇回小组时,他却离奇身亡了。 由于事情太过巧合,虽然已确定过尸体身份,证实的确是张本皇本人无误,但小琳并不愿放弃,仍然与小组成员守在张本皇家中等待动静。 想不到在头七那一天,张本皇跟其他人一样,竟然以飞头之姿,回到自己家中。 张本皇没有说话,可是脸上写满不甘心与无法置信。 即使变成飞头,小琳也没有放过可以侦讯他的机会。 想不到还没开口询问,张本皇的头颅就飞了出去。 小琳与队员们也跟着追出去,这次张本皇的飞头并没有跟其他飞头一样,变成一团鬼火。 双方在月黑风高的夜里,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 如果有任何路过的人看到这一整队人马追赶一颗飞行头颅,相信一定会被这样的景象给吓到屁滚尿流。 虽然飞头飞得不快,但与众人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于是体力不支的队员,一个接着一个从追逐的行列中败退,到最后只剩下小琳一人还紧追不舍。 队员们也是在这里与小琳走散,失去联络。 后来副组长虽接过一通小琳的电话,得知小琳最后还是追丢了飞头,不过大概还有个方向,因此她决定继续追下去。 熟谙小琳个性的副组长,知道小琳不找到那颗飞头绝对不会罢休,阻止一向无效,只好让小琳力拼下去,其他人则静待她的消息。 但这却成了众组员跟小琳的最后一次联络,一个多月以来,不管组员如何试图与组长联络,都无法取得联系。 手机不通,小琳也没有回到住所或行动小组办公室的迹象,更没有人在路上见到过她。 听完小琳组员的报告之后,看到眼前堆积如山的资料,方正不禁苦笑。 这样认真的态度,果然是小琳的个性。 想不到在这短短半年之内,小琳不但整理出该企业完整资料,还把几起相关弊案及可疑案件一并整理出来,要组员将这些交给承办单位。 其中几件弊案根本已经被小琳搜集到铁证如山的地步了,只是碍于权限,小琳无法直接办案,如今仅能转交给相关单位承办。 虽然跟飞头案无关,但小琳做事向来一板一眼,小案件都会用最认真的心情去面对,这是她的优点,当然也是最大的缺点,就好像现在办案办到失踪一样。 方正看了看佳萱,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而言,如果方正是父亲,那么佳萱就等于是这个团队的母亲。 “当务之急应该先找到小琳。”佳萱给了方正这个建议。 方正同意地点了点头。 第5章 飞头鬼火4 就在方正等人聆听小琳麾下组员报告同时,一台黑色的公务车正朝着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而来。 车上坐着一个警界高层大人物,雷贺。 以官位来说,在整个警界里面,他可以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原本只差一步,就可以成为警界最高层的他,就差那么一步登不了天。 三年多前,一起连续学童掳人案,连现任议员的儿子都成了受害者,加以音讯全无,本足以撼动当时局长地位,却万万想不到因为方正之故,短短一天就全数找回失踪学童。 这不但保住了局长的官位,也让雷贺的局长梦因之破灭。 在这之后,局长扩大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编制,并在汉江各地屡破奇案,不但提升了局长的声望,更让汉江的警誉深获好评。 这让雷贺感觉自己离那个大位越来越远了。 于是,他有了一个领悟,只要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还存在一天,他的局长梦就永远不会实现。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高层召开扩编会议时,即使所有人一面倒赞成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扩编,却只有他反对。 虽然没有能力阻止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扩编,但是后来看到方正所遴选的人,让他心中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里面不乏郑棠火与严纾琳这些充满争议、可能会为方正惹上麻烦的人物。 他决定先静观其变、守株待兔,他相信这些人终有一天会扯方正的后腿,届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解散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了。 经过漫长的等待,今天终于是雷贺行动的日子了。 因为正如他所预料的,严纾琳太过冲动与极端的办案方法,最近引起了一个国内举足轻重的集团不满,已正式发函向内政部以及监察院投诉。 这会是个击溃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好机会。就好像饥肠辘辘的恶狼一样,他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刻开始行动。 这时,已经成为警界圣地的建筑大楼出现在雷贺座车窗外。 这里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本部,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已经成为许多警员心目中的圣地。 但在雷贺的眼中,这里却是一个阻碍他往上爬的绊脚石。 现在他打算站上第一线,亲眼看着阻碍他的白方正,被人逼到走投无路的窘境。 会议室的大门被雷贺两名手下毫不客气的推了开来。 方正与小琳的组员们正在里面,就小琳的行踪进行讨论。 连通报都来不及的两个组员,赶在雷贺后面跑了进来。 方正一眼就认出了副局长雷贺。 虽然副局长的地位远在方正之上,但就勤务方面来说,方正直属于局长,不需要对副局长雷贺低声下气。 但是方正仍然站了起来,对雷贺恭敬地行了个礼。 “副局长。”方正微微弯腰,礼貌问道:“有急事?” 雷贺并未直接回答方正,反倒盯着墙上投影的资料,那正是他此行高举的理由,也正是那桩小琳被知名企业投诉的案件,思及至此,他不禁微微一笑。 “看样子消息传得挺快的,你已经知道自己闯了祸嘛!”雷贺冷笑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成立特别行动小组之前说过什么?” 方正虽然一时之间听不懂副局长前面那句话的意思,但第二句话的景象却立时浮现眼前。 还记得当时雷副局长非常反对这个行动小组,在一次单独会面的机会里,雷贺用右手指着自己的眼睛告诉方正,他会盯着方正,要他小心一点。 “记得。”方正点了点头说。 “当时扩编的时候,不要说大家没有警告过你,我个人就特别告诉你了,绝对要好好约束你的手下,”雷贺指着简报说:“现在内政部与监察院都收到投诉,检举你的手下严纾琳办案不当,现在上面要你停止一切动作,并且静待调查。” 听到雷贺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方正紧皱眉头,不发一语。 雷贺抬着头,一脸傲慢地对方正说:“你不要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我可以告诉你,警界是不需要传奇与英雄的。你自己看看,有谁记得当年办案比你还神奇的一夜神探马道丞啊?” 一夜神探是在方正之前的一个警界传奇,相传不管多么复杂难解的案件,只要交到他手中,让他回家想一晚,第二天就能够顺利破案,因此被人称之为“一夜神探”。 然而他活跃了几年之后,却因为一起凶杀案,最后导致身心严重受创,离开了警界,据说现在正在某间疗养院接受重度治疗。 “你可别怪我多嘴,只是我看啊,如果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迟早下场会比那个一夜神探马道丞还要惨。别怪我没提醒你喔!”雷贺装得一副语重心长地说。 方正原本对副局长的敬意,这时候也已经荡然无存了,虽然仍旧沉默不语,但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一股浓浓的敌意。 “我是不知道你是用什么不入流的方法来办案,但这一切即将过去,你不要妄想我们会挺你,一旦监察院要介入调查,”雷贺耸了耸肩说:“我们就会把你交给监察院调查,到时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也会解散,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雷贺看了看四周,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等到上面正式宣布解散的时候,你们要把这栋大楼给我打扫干净,一小群人竟然需要那么大的大楼,真是浪费人民财产。”雷贺一脸不屑地说。 第6章 飞头鬼火5 副局长离开之后,方正一个人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方正觉得好笑。 原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慢慢步向灭亡的吗? 在认识任凡之前,他或许还能尊敬副局长,也一定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过失。 但在认识任凡之后,他的眼界变得开阔了,不管人还是鬼,总有自己执着之处。 对副局长来说,最执着的就是能不能成为局长。 正因如此,方正才成了他的眼中钉,那欲除之而后快的厌恶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就连其他高层都曾经提醒过方正,千万不要得罪这位处处想要找麻烦的副局长。 只是想到这里,方正就觉得好笑。 如果副局长知道了方正的秘密,就知道自己目前的小人嘴脸都是无谓。 方正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着只剩下半罐不到,隐约散发出绿光的液体。 这个小小的瓶子就好像沙漏一样,倒数着方正可以继续如今日这般办案的时间。 一旦瓶内液体耗尽,方正风光的警界时光,也会跟着画下句点。 或许,副局长认为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是个不经破坏不会瓦解的组织,但方正很清楚,自己是有期限的,而这个期限越来越接近了。 等到这个瓶子里面的灵晶耗尽,自己就会失去与鬼魂沟通的能力,回到过去的方正,而他本不恋栈这个位置。 他只希望在期限抵达之前,可以找到一个可靠的人,将这个小组托付出去。 至于自己接下来会如何,方正没想那么多,或许这是他从任凡身上学到的豁达!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方正也非常惊讶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过去的自己,不可能这样随心所欲,这也是他当警察的原因之一。 因为工作稳定,未来也很稳定。 就像自己名字,方正对自己的未来规划也很方正,他不可能去从事那些有一餐、没一餐的工作,更不可能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去从事任何高风险工作。 现在的自己竟一点也不考虑,在离开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接下来该如何度过。 方正的沉默,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更加凝重。 虽然与方正合作已久,但类似这样的场面,佳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另外一方面,小琳的组员看到方正沉默不语,更是自责不已。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这一组惹出的问题,副组长只能领着大家向方正低头道歉。 “对不起,”第二小组副组长带头说:“给大家带来这样的困扰,真是抱歉。” 副组长的道歉声,将方正拉回了现实,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小琳整组组员全都低下了头。 “你们啊,”方正皱着眉头,略显不悦地说:“难道以为我只是说说场面话吗?” “啊?”听到方正这么说,不只副组长一脸讶异,就连其他组员也面面相觑。 方正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忘记成立大会上我对你们说了什么吗?我说过,你们就放心的去办案。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们这边,你们以为我随便说说而已吗?” 副组长听了,用力地摇摇头。 “刚刚关于副局长的事情,你们就当没发生过。就像佳萱刚刚说的一样,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小琳。”方正坚定地说:“你们现在开始跟着我一起行动,在本部随时等我指示。” “是。” “阿山,”方正转过头对阿山说:“你们那组也是,你负责通知枫跟阿火,一旦完成工作,就立刻回本部支持。” “好!” “首先,我们一定要先找到小琳,然后我们全组人马,一起协助小琳,尽快完成这起案件。” “是!”在场的人异口同声答道。 第7章 身陷危机1 小琳缓缓睁开双眼,眼前却仍然是一片昏暗。 这里是什么地方? 彷佛身处没有月光的暗夜之中,不要说辨识了,就连想要看清楚周围的环境都有点难度。 小琳用手摸索了一下附近地板,手心感觉到水泥地的冰冷感。 后脑传来的刺痛感,刺激了小琳的意识,让她慢慢苏醒。 还记得自己好不容易就要抓到张本皇的飞头,却突然被人从背面偷袭,打中后脑勺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在这个几近黑暗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人暗算自己的? 小琳完全没有头绪。 毕竟,在此刻之前,她一直认为张本皇就算不是凶手,也肯定是案件的关键人。 她调查过这集团最近这几年来的人事变动,创办人已不再管事,主要掌握该组织的人,是创办人的大儿子,但创办人仍在世,很多人事调度,也就相对的非常传统。 当然,除了张本皇之外。 他可算是异军突起,竟能在这个重视传统的企业中,打破许多旧规矩,一路升到今天的地位。 张本皇的猝死似乎也说明了,就算他不是幕后的黑手,也很可能是少数知道企业内幕的人。 所以真正的黑手才会在小琳将他逮捕归案之前,先灭他的口。 也因此,真正的问题现在才出现。 如果张本皇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那么到底会是谁? 小琳缓缓从地上撑坐起来。 不管是谁,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然后从此处逃出去。 小琳摸了摸身体,从手上的触觉来判断,自己应该还是身着被人袭击时所穿的衣物。 既然如此,那么她记得在鞋子后面,应该藏有一把瑞士刀。 印象中那把瑞士刀附有一个小灯泡,起码可以充作照明,好看清楚环境。 小琳蹲下身去,在视线不明的情况下摸索着那把瑞士刀。 黑暗之中,一个身影从后面缓缓接近她,专心寻找瑞士刀的小琳完全没有察觉。 就在小琳好不容易摸到那把瑞士刀的同时,从后面靠过来的黑影,伸出了他的手,抓住小琳的肩膀。 这一抓来得又急又快,毫无准备的小琳也被吓了一大跳,虽然身处黑暗之中,训练有素的小琳却完全没有惊慌失措。 她非但没有挥开那只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反而用左手将他牢牢压在自己肩膀上,顺势低头绕过对方手臂,转身以肘击对方胸口。 在对方发出声音同时,小琳已经抓住对手衣领,给了他一记结结实实过肩摔。 “唉唷,我的妈啊!”对方在空中大叫,接着便被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那黑影的声音可以明显辨识出是个男子,但从他被摔在地板后发出的痛苦哀嚎,则可猜出绝非什么凶狠之徒。 这时小琳已经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瑞士刀,打开了附在前端的小灯泡,将微弱的灯光打在男子脸上。 “我的妈啊,”那男人痛得在地上打滚:“你是摔角手吗?只是碰一下肩膀,有必要这样把人过肩摔吗?唉唷喂呀,真是暴力。” 虽然过肩摔应该是摔跤常见的技能,但小琳并不想,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吐槽一个是敌是友都还不明朗的人。 小琳细细地打量着男子。男子有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孔,看上去应该有二十多岁。 即使被困在这种地方,男子那一头精心整理过的头发,依然看得出造型。 不过最重要的是,小琳完全没看过眼前这个男子,与他之间应该没什么关系才是,为什么会和他一起被囚禁在这个地方? 男子一只手抚着自己屁股,另一只手则挡在自己眼睛前,遮着小琳毫不客气照过来的灯光说道:“还真是个粗鲁的家伙。” “你是什么人?”小琳问道。 这人似乎没想到把自己过肩摔的是个女人,听到小琳的声音时微微愣了一下。 “是个女孩子啊,”男子全然不理会小琳的问题,缓缓站起身来无奈说道:“既然是女孩子就应该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别这样动手动脚的,还好我刚刚没有还手,不然你受伤可就不好了。” 小琳冷笑了一声。 毕竟刚刚在黑暗之中,这男人被摔出去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如果能够反抗,他早就反抗了,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是为了掩饰自己被一个女孩子过肩摔的窘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琳厉声问道。 小琳的声音立刻在这类似浴室的密闭空间产生了回响。 “我叫……”男子犹豫了一会说:“你叫我小柏就可以了。” 小琳听到那自称小柏的男子这么说,立刻在脑海里面搜寻着最近经手的档案里,有没有任何嫌犯名字里有个柏字的。 “你呢?”小柏挑着眉说:“又该怎么称呼你啊?” 小琳白了小柏一眼说:“我叫严纾琳。” 小柏听了之后,张嘴正想要说话,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粗鲁地说。 小柏与小琳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人,于是小琳立刻用灯光照向房间其他地方。 果然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之中,除了小琳与小柏之外,还有其他两男两女,说话的正是其中一名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琳越来越觉得困惑了。 第8章 身陷危机2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氛。 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小空间里面,原来有六个人。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似乎没有一个人是自愿被困在这个地方的。 有人甚至刚刚才清醒过来,六人进到这里的时间似乎都很接近。 小琳用瑞士刀上的小灯泡在这水泥房间里面找了一圈,四面坚固的水泥墙上完全找不到任何出口,甚至没有看到任何接缝。 多么诡异的地方啊! 不,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个房间是密封的,那么大家是怎么进来的? 到底又是谁,把连自己在内的这些人抓到这个地方来? 这里又是哪里? 小琳的脑袋里浮出许许多多问题,但她连一个答案都抓不到。 甚至无法肯定自己之所以被关到这里来,一定跟飞头鬼火案有关。 毕竟自己因公交到的朋友屈指可数,树立的敌人却是不胜枚举。 从警察同仁到宵小,小琳过去得罪太多人了。 所以在没有看到,不确定是谁袭击自己之前,下任何定论都太过于武断。 “有人记得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吗?”其中一名女子开口问其他人。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缓缓摇了摇头。 小琳持续摸索着,仍旧希望可以在墙上找到任何可能是出入口的细缝。 刚刚打断小柏与小琳对话的男人,皱着眉头问:“你在找什么?” “找可能是出口的地方。”小琳答得扼要。 男人挑起眉来,用手指着小琳右上方。 小琳朝男人手指的方向照过去,看到这个密闭空间上方,有一个绝对可以让人通过的大洞。 就在刚刚小琳照着四周寻找出口的时候,男人靠在墙边仰起头来的瞬间,看到了小琳的灯光扫过那个洞,只是她没注意到。 看样子众人就是被人从那个洞丢到这个房间里面来的。 既然找到了出口,众人很有默契,也没多说什么,便想办法要上去。 这个水泥房间的高度差不多有四公尺,大家各自脱下了多余的外衣,制成一条简单的拉绳让小柏系在身上。 在两个男人的合作之下,小柏靠着两人帮忙,顺利爬了上去。 接下来小柏解下绑在身上的拉绳,协助另外五个人一一爬上去。 在黑暗中也已有一段时间,视力逐渐能够适应漆黑,就算不依赖瑞士刀的灯光,也大略能够看清楚周围环境的轮廓了。 但逃离原本的房间,情况却没有好转,因为当垫底的小琳上来之后,很快就发现他们爬上来的这个地方,与刚刚的水泥房间差不多,只是多了几道不知通往哪里的门。 另外两个男人在上来之后,立刻就去探路了。 确定所有人都已经爬上来,小琳稍微巡视过这个房间,发现了一个开关,经过观察,考虑了一会将它打开,房间里燃起了一点灯火。 光线虽然微弱,整个房间只有一盏小灯,就连睡觉时所用的小夜灯都比它明亮,却也已经足够让众人看清楚彼此的样子。 电灯开关看起来有些老旧,灯泡上也积了一层灰,却还能用,此处应该已经存在很久了,且应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过来。 开了灯之后,那两个探路的男人也一前一后,分别从不同的门回来了,两人进门的瞬间都眯起了眼睛,似乎对房间里的光线还不是很适应。 “通道很长,不确定通往什么地方,而且中间有岔路。”其中一个男人回来之后这么说,而另外一个则耸了耸肩,表示他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不同于下面那间房间,这个有通道的房间,除了两个通道以及一个通往下面房间的洞之外,还有一张石桌。 六人围着石桌而立,脑海里面想着相同问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又是什么人将众人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你们之间有人,跟xx集团有关吗?”说话的是其中一个女性,她抿着嘴,用看起来略显冷酷的双眼观察着众人的脸。 一听到女子这么说,所有人的脸都沉了下来。 小琳正在调查的飞头鬼火案,牵涉到的正是xx集团,她一路从北追到南的那颗飞头,也正是这企业的副总张本皇。 小琳第一个点头,另外两个男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小柏皱着眉头,耸了耸肩说:“我是跟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我觉得这应该不会是我们被抓到这里的原因?” 女人很明显对小柏的解释没有兴趣,径自将头转向其他人。 唯一还没做任何表示的女性只是低着头,似乎对这个话题没有半点兴趣,也可能因为过度惊吓,所以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定。 虽然少了一个女子的回答,不过六人之中有五人都跟这集团有关系,看样子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毕竟一群人被困在一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地方,唯一也是最显着的共通点,就是这些人都跟xx集团有关。 这似乎不需要靠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办案能力,一般人也会觉得事有蹊跷。 看到大家下了定论,小柏皱着眉头说:“所以把我们抓到这里来的就是他们?这太不合理了!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情况,但我跟他们真的一点恩怨都没有,唯一有过的关连就只是他们曾经要跟我买一样东西,最后没有买成而已。” 那个女人冷笑了一声,似乎对小柏的看法很不以为然。 “不管动机是什么,他们可以这样随便把人抓到这种地方来吗?”另外一个男子语气有点激动地说。 “哼,你以为你们能怎样,报警吗?不管可不可以,他们已经做了,不然你还能想得到有谁会把我们抓到这种地方来?”那个激动的男人听到女人说的话,脸上表情扭曲,双手握着的拳头不停发抖。 事实正如那女人所说,六个人会在这边,不正意味他们已经这么做了? 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堂堂的警务人员。 说到报警,小柏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搜起自己的身体。 “你想找手机吗?”女子冷冷地说:“没用的,我刚刚已经找过了,我的手机跟随身携带的纸笔都不见了,我想你身上有用的东西应该也都被收走了。” “可恶,就只剩这些东西?”小柏似乎没把女子的话听进去,翻了翻口袋,只找到了糖果纸跟发票。 小琳看了自己手上的瑞士刀一眼,的确,除了瑞士刀之外,她身上的配枪和通讯器材全都被拿走了,之所以还能保有瑞士刀,可能是因为她藏在一般人不会放的地方! 然而即使有手机,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天晓得会不会有信号。 再者,如果其他人得知小琳本身就是警察,大概就会发现报警可能也没有用。 小琳并不打算告诉大家自己的身份,一方面是怕大家对警察有戒心,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情绪反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现在就算知道她是警察,被困在这里的事实也不会有所改变,甚至可能会因为连警察都被抓而更加恐慌。 当初在指挥办案的时候,小琳就觉得组员似乎有点忌讳这个大企业,所以做起事来特别小心。 但是一直支持小琳的,是方正在欢迎大会上面说过的话。 她相信,只要自己秉持良心与正当程序,大队长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可是眼前这一切,却让小琳想起了过去一起案件。 为了过去那起案件,小琳几乎快被逼出警界。 第9章 身陷危机3 当年,小琳才刚踏入警界,被安排处理一起交通事故。 原本只是一起单纯的肇事逃逸,经过调查之后,车主是一名法官的孩子。 等到小琳准备登门造访的时候,驾驶却自己来投案,但那个人并不是车主。 他向警方供称当时驾车的人是他,也是他撞伤了人之后逃逸。 但笔录之中,却处处语带漏洞,甚至连在哪里撞伤人,撞伤的是路人还是骑士都说不清楚。 即使不需要经过专业训练,在场的人也非常清楚他根本就是来顶罪的。 但是,当时小琳的上司,还是要小琳逮捕这个来顶罪的年轻人,并赶快结案。 小琳当然不愿意放过,但在上司强力干涉之下,最后小琳被调职了,而整起案件也被压了下来。 这让小琳非常失望,甚至一度想要放弃警职。 这个案件让小琳体认到,原来在民主法治的社会,也有这样的特权与不公义存在。 这时小琳注意到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女子,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你没事?”小琳见状想要上前去安慰几句话。 想不到小琳的手刚碰到女子,女子立刻抓狂似地挥开她的手,并且大声尖叫。 大伙原本以为女子是惊吓过度,想不到女人指着小琳叫道:“别靠近我!你们通通不要靠近我!” “冷静点,我们不是你的敌人。”小琳试着要安抚女子。 “不!”女子叫道:“别靠近我,我跟你们不一样!” 女子一脸不甘心地扫视众人,然后摇着头说:“我不应该在这里,你们才应该死在这里!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对公司那么尽心尽力,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也要在这里?” 听到女子这么说,所有人都皱起眉头来。 “哼,所以你就是xx集团的员工啰?”另外一名女子冷冷地说。 “不是!”歇斯底里的女子用力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叫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属于这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应该属于这里吗?”女子的发言惹恼了男子。 “对啊,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凭什么这么说?”另外一个男子也不满地说。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过了一会之后,突然颤抖着肩膀,开始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不,只要杀光你们,我一定可以出得去!”女子像是疯了般喃喃说道。 “什么?” “对了,哈哈哈哈!”女人疯狂地笑着,并且抬起头来看着四周说:“你一定在观察我们,对不对?” 被女子的行为影响,其他人也开始看着四周的墙壁。 “他把我们关在这里,就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只要我杀光你们,他一定会让我出去的。”女子看着其他人,眼神中流露出疯狂:“没错,他最喜欢搞这种变态的玩意了,一定是这样。” “所以你认为,”冷酷女子丝毫不受这疯狂女子影响,冷冷地说:“这只是一场游戏,只要杀光其他人,最后活下来的人就可以出去吗?” 疯狂的女人用力点了点头,嘴角也勾勒出一抹令人发寒的诡异笑容。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认为现在最危险、最有可能先被杀的人是谁啊?”冷酷女子也不怀好意地瞪着疯狂女子。 其他两个男人,纷纷转向那个疯狂的女子。 在事情暴走失控之前,原本不打算公开身份的小琳再也按捺不住,她缓缓站了起来。 “在你们做出任何蠢事之前,我要告诉各位,我是个警察。”小琳板着脸说:“我保证,任何人敢在这里做出违法的事情,就算是为了要逃出这个地方,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刻,一定会逮捕你归案,不要以为在这种地方,你们就可以互相残杀而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 小琳说完之后,沉着地看着众人。 众人互望一会之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我记得,”那个冷酷的女子插着腰对小琳说:“不是有什么紧急条例,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可以为了自保而做出伤害其他人的行为,不是吗?” “我不认为现在适用这样的法律,看看我们,虽然被关起来,但是并没有立即的生命危险。” “嗯,”冷酷的女子点点头,突兀地说了声:“就是现在。” 小琳皱着眉头,不是很懂女子说的话,这时一个黑影突然朝她撞了过来,小琳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子身上,根本来不及防备,整个人就被黑影撞上。 那黑影不但撞到小琳,并且将小琳朝众人刚刚爬上来的洞口撞了下去,就在小琳与那个黑影双双摔入洞中刹那,小琳看到了原本自己站的那个位置上,站着其中一名男子,而男子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尖锐的刀子。 小琳与黑影重重地跌回原本的房间,不过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妈的,被他们逃了。” “没关系,我们找个东西把这洞堵死,这样他们两个就跟被活埋没什么两样了。” “把那石桌反过来,大小应该差不多。” 小琳清楚听到上面人的讨论,然后没过多久,就听到他们把石桌反过来,堵住头顶洞口的声音。 虽然可能因为桌面不平或是洞口崎岖,洞口并没有被完全堵死。 上面的灯光透过细缝照射进来,待在这里不至于窒息,也还能够看得清楚,但时间久了还是很可能被活活饿死。 “唉唷,真是痛死我了。”那个救了小琳一命的黑影,扶着腰站了起来。 小琳这时才看清楚,那个救了自己的人,正是小柏。 “你真的是警察吗?”小柏一脸狐疑地问道:“真是的。” “当然,”小琳没好气地说:“冒充警务人员是犯法的。” “好,那我问你,”小柏说:“你就这样大剌剌表明身份,还说出那样的话,大家如果真的要自相残杀,你猜猜看第一个目标会是谁?” 小琳被小柏这么一说,瞬间醒悟。 为了脱罪自保,众人一定会改将小琳列为第一个攻击目标,而大家心里也明白,小琳毕竟是警察,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所以才会不谋而合决定先合作干掉她。 “或许你是警察,但是你一定很不精明,做事都只凭一股冲动。”小柏若有所思地说。 听到小柏这么说,小琳恶狠狠地瞪了小柏一眼,不过瞬间就软化了下来。 毕竟,他可是唯一出手相救的人,虽然小琳不认为两人重新困回这一开始的房间里面会是什么好的脱逃方法。 “现在呢?”小琳不想多做解释,摊了摊手问小柏:“你让我们重新回到这个房间,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呢?” “哼,这没什么啦,我已经习惯了,我又不是没被关过,这间空屋算不了什么啦!” 听到小柏这么说,小琳挑起眉一脸狐疑地看着小柏。 “啧,我不是说坐牢啦,我没坐过牢。”小柏挥了挥手说:“我说的是像现在这样,被关在乌漆抹黑的密闭空间里面。” “喔?” “哼,”小柏搭配着夸张的肢体动作,一脸得意地说:“如果说出我的遭遇啊,告诉你,五本小说都写不完!我不是被一堆像食人族一样的日本人抓去关在简直就是迷宫的洞里,不然就是跟一堆破烂枪支一起被锁在废弃防空洞里面,我还曾经被困在一个深山的洞穴之中,跟一群恐怖的……嗯,怪物,共处一室过。总之,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这种地方,对我来说算小意思啦!” 小琳颇受不了地摇了摇头,实在不懂像这样倒霉的遭遇,有什么可说嘴的。 “嗯,那请问一下很有经验的小柏先生,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被小琳这样一问,小柏抬起头来,看着已经被封住的出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刚刚的意气风发,在现实状况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0章 身陷危机4 小琳与小柏两人,就这样被困在这间一开始大家醒来的房间之中。 “你说你跟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是什么样的生意?”小琳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问小柏。 “其实也不是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啦,”小柏搔了搔头说:“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要跟我买一样东西,但我不太愿意卖他们就是了。” “喔?什么东西?” “嗯……”小柏皱着眉头,面有难色地说:“一个古董,唉,总之就是我收藏的一个东西,他们想出高价跟我买,但是我不愿意卖,大概就是这样。不过我还是不相信,光凭这点他们就可以把我绑到这里来。毕竟……” 小柏没有继续说下去,小琳狐疑地问:“毕竟……?” “毕竟我父亲跟他们的创办人也还算有点交情,所以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这样就绑架我。” “哦?” “虽然戴爷爷,也就是他们的创办人,现在已经不管事了,但是以我过去对他们家的印象,他们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才对啊!” “哼,”小琳不以为然地说:“你没听过为富不仁这句话吗?我对他们的集团做过调查了,你或许很惊讶自己在这里,但是从我调查到的资料看来,我一点也不讶异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有这么夸张吗?”小柏皱着眉头,一脸不太相信的模样。 “当然,我这边不但有他们行贿的证据,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数据,像是环境评估、土地开发啦,总之他们有很多弊案,都是见不得光的。”小琳说:“其他的不说,就拿我调查的这个案件来说,已经有那么多人自杀了,却完全没有闹上媒体,这完全是因为他们封锁了消息。” 小琳说得义愤填膺,小柏却只是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既然这一切你都已经掌握好了,”小柏淡淡地说:“那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被他们抓到这里来?” “唔……”小柏的话仿佛一把刀刺入小琳心中。 “所以我才会说你一点都不像警察,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小柏潇洒地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说:“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啦,毕竟像我这样的经历不是每个人都有,你会大意也是人之常情。” “你如果真的那么厉害,又为什么跟我一样被抓到这里来啊?”实在受不了小柏的自恋,小琳出言反击。 “我的情况不一样啊,我是完全在未知的情况之下,而且我到现在还是不太相信,真的是他们把我抓到这里来的。” “那你警觉性不是比我还差?”小琳白了小柏一眼说:“话说回来,他们到底要跟你买什么东西?” “你是古董收藏家吗?”小柏摊开手说:“不是的话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 “不过就是古董也那么神秘……,”小琳脸色一沉,双眼锐利如刀瞪着小柏:“你们该不会是在做毒品交易之类的?” “你说到哪里去了,”本来想要说几句玩笑话以缓颊的小柏,瞬间看到小琳那认真到不行的脸色,立刻正色回答:“他们要跟我买的东西,是我收藏的一个叫做『天龙阴玉』的东西。如何,听过吗?” 小琳用力摇了摇头。 “就跟你说你不识货,这个好东西,说什么我也不会卖给他们。”小柏一脸神气的模样说道:“有些东西是有纪念价值的,价码开再高我也不会卖。” 小琳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叫做小柏的男人,也算是个异类。 虽然不知道他那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从何而生,但是跟其他人比起来,他的确冷静多了。 毕竟,如果不是他,现在小琳可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想到这里,小琳也不想要再冷言冷语伤害他。 “我印象中,他们集团里并没有经营古董买卖,为什么会那么想要你那个天什么东西的,甚至还不惜把你绑到这里来呢?” 小柏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说道:“所以我说不合理啊。” 小琳摸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如果照这样的情况看来,在这里的六个人全部都跟那间企业有关系,不,说得更明白一些,都是跟那间集团企业作对的人。 那么小柏手上的那个东西,很显然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先前,小琳一直把焦点放在张本皇这个突然一路顺风的男人身上,认定他就是搞出这一切的人。 因为数据上面显示张本皇跟一个宗教组织始终保持紧密联系,而这个宗教组织的创办人,还有许多诈欺与暴力的前科。 原本还以为张本皇有同伙,所以才把小琳等人都给抓了。 但是听到小柏这样说,小琳突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想法。 如果说,张本皇不是首脑,只是一个打手呢? 刹那间,小琳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抓到了什么重点。 她想到了当时在灵堂前,她看到了张本皇的飞头,那张脸孔充满不甘与难以置信,与刚刚在楼上那个疯女人如出一辙。 如果一个副总,都只是那个幕后黑手的手下,那么,在他之上就只剩下屈指可数的人了…… “告诉我,”小琳皱着眉头,一脸沉重地问小柏:“你对那间企业的高层有多少认识?” 第11章 身陷危机5 小柏对那间企业似乎非常了解,这让小琳觉得有点可疑。 毕竟依小柏自己的说法,他跟那间企业之间,只有一笔谈不成的生意,怎可能只是这样,就对这间企业如此了解。 虽然这间企业在汉江几乎家喻户晓,但真要深入高层,对高层如此了解的人绝对寥寥无几,甚至连调查这间企业已经有半年之久、以执着认真闻名的小琳都无法了解那么深入。 小柏不但了解创办人,就连第二代、第三代的关系也非常清楚。 这让小琳非常不能理解。 “你为什么会对这企业那么了解?”小琳的怀疑全写在脸上。 “或许,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小柏挠着头,有点难为情地说:“我跟那个企业的第三代,也就是创办人的孙子,有点关系。” “什么意思?” “我们是小学同学,所以算是旧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对他们家的情况会比较了解。” “喔?”这解开了一些小琳心中的疑惑。 如果说小柏跟第三代是朋友的话,或许小柏有如此了解,就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所以我才会说,不太可能因为天龙阴玉的关系,就把我绑来这里啊!”小柏理直气壮地说。 “你跟他们的第三代很要好吗?” “你说阿勋啊?”小柏点了点头说:“嗯,小学的时候还蛮要好的。” “他是怎么样的人呢?” “他啊?简单来说,对每个男孩子而言,有个伟大的父亲或爷爷,或许是最难受的事情。”小柏感同身受地说:“虽然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拥有比较好的条件,但也因为如此,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有一堵高墙挡在自己面前。” 小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念小学的时候一直很努力,却始终无法得到父亲的认同。”小柏无奈地说:“所以后来听说,他高中的时候,常常闹事。” 关于这点小琳也调查过了,的确第三代与第二代之间,感情似乎不是很好。 这点从后来第三代去了国留学,回来之后却到毫无关联的其他企业工作,也可以看出一点端倪。 “为了超越前一代,为了不让大家觉得自己是靠爸爸,大家都需要更努力。”小柏说:“其实不要说是他啦,我也一直以为,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后来却发现其实自己跟大家没有两样。” “怎么说?” “以我来说,我爸很喜欢古董之类的东西,但我对那些东西非常不以为然。我也喜欢古董,但总觉得比起那些有价的古董,经过一番努力得到的古董,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小柏说:“这次他们想跟我买的,就是那个我拼老命去工作,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第一件宝物,所以我不肯卖。不过不管怎么说,首先,阿勋不在家里公司工作,这次买卖虽然是阿勋出面跟我谈的,但是实际上听说是为他父亲谈的。另外,就算我不肯卖,阿勋也不会这样对我,这点我敢打包票。” 小琳开口还想要多问,小柏突然将手指摆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两人顿时沉默下来,这时一阵石头擦地的声音,从上面传了过来。 两人躲在墙边,担心上面的那些人,想要跳下来袭击他们,两人已做好了准备。 上面的石桌缓缓移开,差不多已够一个人通过的大小时,就静止不动了。 四周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音。 两人等了一阵子,没有看到有人跳下来,上面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互相使了眼色之后,两人决定爬上去看个究竟。 小琳与小柏协力爬回上面的房间,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血液的腥臭味。 只见那张用来挡住洞穴的石桌旁边,就躺着那个情绪一直都很不稳定的女人。 女人的胸口沾满了鲜红的血液,一条偌大的开口彷佛嘴巴长在喉咙上,露出宛如笑容的嘴型开在喉咙上。 地面上拖着一条血痕,从其中一条通道一直延伸到石桌边。 从血痕来判断,女人应该是在那条通道附近,被人划开了喉咙,然后用尽最后的力量,爬回来推开了石桌。 想必是因为下面关着个警察,虽然自己没办法活下来,但至少希望这个警察可以帮自己缉捕凶手。 至于凶手,想必是另外的两男一女。 如果不是这女人,两人恐怕真的逃不出那间水泥房。 女人的双眼睁得老大,似乎不甘就此断气。 小琳先是双手合十,膜拜了一下之后,帮女人阖上了双眼。 当小琳再站起身来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执着。 现在的她,除了要将把众人关到这里的人绳之以法,就连那两男一女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偿的代价。 就算那三人逃到天涯海角,她也绝对会追过去,将三人逮捕到案。 “走!”小琳冷冷地说。 “哪一条路?”小柏看着两条通道问。 小琳将手指向留有女子血痕的通道。 “这样好吗?”小柏吞了口口水说道:“杀掉她的人很可能就走那条耶。” “我知道,”小琳一脸坚决地说:“所以我才要走那条,就算逃不出去,我也要逮捕那些人。” 听到小琳这么说,小柏苦着一张脸说:“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先以逃出去为目标可以吗?” “你确定另外一条就逃得出去吗?他们三个说不定就是经过评估才走这条的,到底哪条路是正确的,本来就很难说。”看小柏犹豫不前,小琳冷冷地说:“你要走哪条随便你,我要去追他们。” 小琳说完径自朝那条通道走去,小柏留在原地,看了看地上的女人尸体,又看了看血痕,挣扎一会之后,叹了口气,也追着小琳一起走入那条通道。 第12章 身陷危机6 解决了小琳之后,那三个人的目标,很可能就落到这个跟那企业似乎颇有关系的女人身上。 女人身上除了喉咙上的致命伤,小琳还看到许多伤痕,而女子的血痕也一直蔓延在通道地板上。 原本漆黑的通道,似乎被那三人找到了电灯开关,现在也亮着微弱的灯光。 弯曲的通道两侧有几个房间,门与门之间的距离明显各不相同。 两人顺着血迹,来到其中一个房间,血迹在这里喷溅得到处都是,地板上也有一根被打弯的铁棍。 小柏看到房间的惨状,不自觉捂住了嘴。 从房间的情况判断,那三人似乎没有立刻杀了女人,反倒是在这个房间里狠下毒手凌虐了她。 他们一定想要从女人口中得到更多可以逃出这里的情报? 小琳如此推测着。 看到小琳宛如刑警办案般,小心翼翼地绕着房间,小柏更是坐立难安。 毕竟现在根本不是办案的时机? “我说,”小柏轻声地对小琳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该专注在怎么逃出去这件事上啊?” 小柏说话的时候,不时望着入口,似乎很担心这是个陷阱,要是这时候那三个人拿着凶器冲进来,两人就跟瓮中之鳖一样,插翅难飞啊! 但小琳却充耳不闻,仔细观察着地面与墙上的血迹。 突然,一个尖叫声传入两人耳中。 原本神经就已经非常紧绷的小柏,一听到这骇人的尖叫声,立刻缩成一团,跳到墙角。 而小琳也被这尖叫声吓了一跳,立刻警觉地跑到门边蹲下埋伏好,任何人经过这条通道,小琳都有信心可以制伏他。 过了一会,同样骇人的尖叫声又传了过来。这次两人听得非常清楚,声音是从门外通道另一边传过来的,而且从声音判断,似乎是另外那个女人。 小琳示意要小柏过来,小柏先是死命摇头,后来看小琳不管他,径自要走掉,他才赶紧追上去。 小琳的脚步很快,似乎想要快点赶到那女人所在的场所,这让小柏追得有点辛苦,很怕小琳就这样消失在通道之中,再也找不到人。 这时女人的尖叫声又再度传来,这次声音比起前两次都还要来得大。 两人刚转过通道,跑在前面的小琳突然停下脚步,小柏随后赶到,也立刻停下了脚步。 小琳与小柏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一群无头鬼魂,紧紧抓住了那女人,并且将她压在地上。 女人口吐着鲜血,双眼睁得好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只见这群无头鬼魂,徒手挖下女子的肉,使劲朝自己颈部的断口塞。 这是什么恐怖的景象啊! 小琳跟小柏一时看傻了眼,女人肚子被挖开一个大洞,肠胃都流了出来,一边吐着鲜血,一边痛苦地哀嚎着。 小柏这时回过神来,用力拉着小琳的手,转头逃回通道之中。 小琳愣愣地跟着小柏走了好长一段路,确定那群无头鬼魂没有追过来之后,两人才停下来,随便找一个房间,躲了进去。 “哇,我还以为我什么都见过了。”小柏无力地瘫软在墙边说道:“但这种吃东西的方法也太离谱了!” 这时稍微冷静下来的小琳突然想到,刚刚见到的那群无头鬼,该不会就是那些飞头鬼火案的被害人身体? 印象中,小琳曾听过那些化成飞头的被害人,在头七那天回来哭诉。 他们哭诉的内容正是自己的身体不见了。 如果这些无头鬼就是那些被害人,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更多疑问再度浮现在小琳的头脑之中。 “嗯?我屁股上是什么东西啊?”小柏突然伸手去摸,过了一会之后,突然叫了出来。 “哇靠!血、是血!不过这黏黏的,还有一坨一坨的又是什么啊?”听到小柏这么叫,小琳立刻用瑞士刀的小灯泡照了一下房门附近,找到了电灯开关把灯打开。 电灯一亮,小琳跟小柏很快就认出地上这些血红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是尸块,而在房间另一个角落,有具无头的尸体躺在那里。 眼前,一具冰冷的尸体触目惊心,从穿着来看,小琳很快就认出,这具尸体应该是那三人之中其中一名男子。 就在小琳确定尸体身份同时,小柏已经冲到小琳旁边,用力抓着小琳的手。 光是一具无头尸体,就已足够让人恐惧了。 更何况,两人眼前的这具尸体,竟然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第13章 寻人1 讲到找人,方正第一个想到的除了任凡之外,就是炉婆了。 还记得上次尸变的案子,方正与佳萱两人只知道要找的人名字,连最基本的长相都无法不确定,炉婆都能够顺利找到人了。 这一次,不要说小琳的长相,就算要小琳个人资料,不管是住址还是生日,方正都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方正带着佳萱,一起前往炉婆住处。 “找人?”炉婆听到两人来意之后,挑起眉说:“你们又想像上次那样,两手空空、脑袋空空来找人吗?” “不,这次不一样。”方正解释:“这次要找的是我失踪的手下,不要说身份、年龄、长相,就连生辰八字到血型我都有。” “嗯,”炉婆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顿了一下问道:“五万,你要刷卡还是付现?” 听到炉婆这样说,方正的脸都垮了:“开玩笑的?干妈。” “谁跟你开玩笑,”炉婆一脸严肃地说:“这个月还没开张呢?你刚好是我的第一笔生意。” 方正无奈地看着佳萱,佳萱笑着耸耸肩。 这对干母子的奇特相处模式,佳萱已经见怪不怪了。 方正没办法,只好把信用卡拿出来,交给了炉婆。 炉婆拿出刷卡机,利落熟练地刷完卡之后,还给方正。 “谢啦,这里签个名。”炉婆眉开眼笑地说:“这样我就可以去换最新的哀凤了。” 听到炉婆竟然要拿钱买这种奢侈品,方正立刻用死鱼眼瞄了炉婆说道:“有必要用那么高级的东西吗?” “哼?拜托一下,那个对你们来说只是电话,对我来说可是生财工具啊。” “啊?” “我有个客户啊,说要帮我在哀凤那个电子商店里面弄一个算命馆,以后客人不需要亲自过来,就可以直接在哀凤上面给我算命,有没有很炫?” 方正听了脸都垮下来了,一旁的佳萱则是拍手大赞炉婆够先进。 “不只这样,”炉婆一脸得意地说:“而且有哀凤,我就可以直接在上面看我的非死不可粉丝团,很方便咧!” “嗄?你还有粉丝团?” “嗯?你这种弄虚作假的阴阳眼都可以成为警界传说了,我是有真材实料的耶,算过的都说赞,我没有粉丝团,不然应该你有吗?哼。” 听到炉婆这么说,方正也只能低头称是。 一旁的佳萱当裁判,转过来笑着对方正说:“嗯,你输了。” 佳萱与方正两人跟着炉婆到了后室。 “好啦,”炉婆指着在后室中央神坛前面的大炉说:“跟上次一样,你们两个手牵手围着大炉,然后心中默想要找的那人名字跟长相,越清楚越好。” 方正与佳萱两人照炉婆所言,开始在脑中念着小琳的名字,并且想着小琳的模样。 等两个人准备好之后,炉婆点燃了手上的符箓,然后丢到大炉中:“好,闭上你们的眼睛,同样在心中默想好。” 两人闭上双眼,渐渐地,香炉中袅袅上升的烟,在两人中间缓缓散了开来。 烟宛如细蛇般盘旋而来,闭着双眼的两人,就这样将烟给吸入了鼻中。 吸入烟同时,方正脑海中,看到了自己的视线就像坐上飞机般,穿过炉婆家的天花板,飞行了起来。 视线朝东而去,慢慢离开江北市区后,略微朝南方转。 方正感觉自己好像翱翔在天际的飞鸟般,飞越了阳明山,穿过了连他自己都分不出是哪座山脉的峡谷。 渐渐地,前进的速度和高度都不断往上攀升,甚至凌驾在云端,过了约莫一分多钟后,视线突然缓缓停了下来。 那是一座不知名的山脉,方正估算了一下,这里应该是汉中偏南,大概在雾峰附近。 这时视线朝着东南方一座山丘看过去,却不知为什么,那座山的东南方山坡,被一片黑雾所笼罩,方正完全看不清楚山的轮廓。 两人缓缓张开眼睛,视线又回到了炉婆家的内室。 佳萱所看到的画面与方正一样,都在那山坡上被一片黑雾遮蔽了视线。 炉婆听完两人所说的话之后,要方正把事件始末告诉她。 方正便将小琳所追踪的飞头鬼火案简单地跟炉婆说明了一下。 炉婆听完之后,深深皱着眉头,闭上双眼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不敢打扰炉婆的思绪,只能静静等着炉婆开口。 过了半晌,炉婆重重地叹口气说:“你们应该早点来找我的,现在恐怕来不及了。” 两人听到炉婆这么说,心情都沉到了谷底。“干妈,这话怎么说?” “嗯,”炉婆沉吟一会说:“先从你们看到的景象来说。你们两个都说,在山坡那边,视线被一团黑雾挡住了,对?” 两人点了点头。 “我这个香炉找魂术,其实找的是人的气。”炉婆解释道:“每个人的气,就像指纹一样,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就好像大家所说的相由心生一样,每个人的气影响了他的相,所以大抵上只要想着名字跟长相,大概就可以找到八、九成的人,当然也有例外,不过跟这次你们看到的情况无关,我就不多做解释了。” 两人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至于你们看到的那道黑雾,就是因为她的气在那里被压住了,换句话说,如果她被杀了,该处就是她命丧之地。”炉婆平心静气地说。 方正与佳萱听到这里,脸色骤变。 炉婆接着说:“不过你们也不需要那么快就下定论,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就是跟你们的案件有关。” “你是说那个小琳被派去调查的飞头鬼火案?” “嗯。”炉婆点了点头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一种风水术。” “风水术?” “嗯,简单来说,就是风水师所使用的法术。”炉婆沉着脸说:“一般来说,风水除了天生的地势和建筑结构之外,另外一种就是避邪、克煞之类的。像这种运用风水,施行特别的手段,就是所谓风水术。” “那跟我们的飞头鬼火案有什么关系?” “从你们的描述听起来,飞头在头七会回家哭丧,然后化成鬼火,我以前曾听说过,那是个失传很久的风水术。”炉婆皱着眉头说:“实际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那个风水术因为太过邪恶,所以失传很久了。” “那跟小琳有什么关系?” “结合两者,那你们说的小琳很可能是被关在一个风水局里面,如果真是这样如此,我的法术的确无法确实找到她的正确位置。” “所以小琳可能还活着?” “嗯,只是不知道被关在那团黑雾之中的什么地方。” 方正听了之后,摊手无奈说道:“那不就要搜山了?那团黑雾几乎包围了半片山坡耶!” 炉婆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搜山也不见得找得到,毕竟那是风水局,可能是座坟,也可能在地底。” 听到炉婆这么说,方正跟佳萱瞬间非常泄气。 “不过,理论上,只是理论上喔,风水不管流派,对于相同地势的解读跟布局方法,应该大同小异。”炉婆说:“风水非我专长,虽然我有知道几个有点功力的风水师,不过……嗯……我不太方便跟他们联络。” 看到炉婆面露难色,方正白了炉婆一眼说:“你该不会骗过人家钱?” “去去去,胡说什么,我几时骗过人了?”炉婆瞪了方正一眼说:“你要老是这么黑白说,我就叫我干妈也就是你干奶奶,教训教训你。” 一听到干奶奶旬婆的名号,方正立刻闭嘴,抿着嘴不敢多说。 “所以这得要靠你们自己了,看看你们有没有认识的风水师。” 方正心想自己是堂堂警员,这辈子看过的风水师都是骗人的居多,怎么可能知道谁有真材实料。 方正苦着一张脸,正准备告诉炉婆自己没认识半个时,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方正想到了一个人,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一个鬼。 那是跟任凡在一起时认识的,那明明是鬼、却自称是半仙的鬼魂。 此人曾是清朝御用风水师,最后却惨遭处死,滞留人间只为了证明自己风水功力的鬼魂。 第14章 寻人2 方正没有办法直接跟那个鬼半仙取得联络,对可以将鬼魂招之而来、挥之则去的任凡来说,手机这种东西很多余,毕竟他要找的多半不是人,而人也不大会找他。 所以方正只好驾车前往任凡住处,打算问问驻留当地的鬼魂,有没有可以联络得到鬼半仙的方法。 没想到车子才刚开上往任凡住所那条路,方正与佳萱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只见数以千计的鬼魂包围了任凡的住所,有些挤不下的还涌到马路上来。 这景象方正曾经见过,那是鬼月时,任凡这边的营业盛况。 难道说,任凡已经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方正立刻下车,根本不管这里的鬼魂,随便一只都可以吓晕三年前的他。 方正与佳萱步行过去,两人身上具有阳气,现在又是白天,不需要跟这些鬼魂挤,他们自然而然就会避开两人。 只是在两人过去之后,原本开通的路径又立刻被填满,感觉两人好像被淹没在这群鬼海之中。 才刚走进这个被任凡当作根据地的废弃建地,两人立刻听到右边那栋废弃建筑三楼的鬼魂,大声对着下面的鬼魂叫道:“拿到号码牌的就赶快出去,不要一直赖在这里啊!” 那个鬼魂正是长年驻在此处,头颅常常被小鬼们拿去玩的黄伯。 方正听到黄伯这么说,与佳萱互看了一眼,眼神充满兴奋之情。 拿号码牌不就是任凡回来的证明吗? 难道说,任凡真的回来了? 方正喜形于色,正打算上楼,想不到黄伯后面突然有个小鬼跳了起来,朝着他的头用力踢了下去。 黄伯的头颅被小鬼这样一踢飞了出去,在空中还不忘叫道:“唉呀,我不是跟你们说过,现在不要这样玩吗?” 可是那些小鬼哪里管他那么多,所有人看到黄伯的头颅飞到楼下,便闹哄哄地一个接着一个跳了下来,准备将黄伯的头颅拿来进行一场足球比赛。 方正与佳萱见状,赶紧跑到黄伯头颅的地方。 “这位仁兄,你也小心一点,别踩我的头啊!”黄伯的头颅侧倒在地上叫道:“我也拜托你们一下好不好,好歹你们也是鬼,脚不是一定得着地!注意一点,别踩到我头好吗?” 方正与佳萱赶在小鬼将黄伯的头颅当成球踢之前,把黄伯的头颅捡起来。 一看到方正等人抢先一步,小鬼一哄而散,跑到他处找寻其他目标。 “怎么是你啊?”黄伯的头颅看到方正便说:“今天哪找来的空档,可以来看看我们这群鬼魂?” “我要来找任凡的,”方正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笑着说:“他回来了对不对?” “啊?任凡?怎么可能回来!”黄伯一脸狐疑地说。 “既然他还没回来,这些鬼魂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想来委托任凡的啊,”黄伯无奈地说:“我也跟他们说过了,但他们就是坚持要等,最后越等越多,我没有办法,只好先发号码牌给他们,等任凡回来之后,再让他慢慢裁量。” 一听到任凡还没有回来,方正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失落之情全写在脸上。 “这样也不错啊,热闹很多欸!”佳萱苦笑地说。 “这里啊,唉,不是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鬼满为患,就是等到借婆回来,方圆十里也看不到任何鬼魂。” 听到黄伯这么说,方正才想到,的确这里被借婆占据了好一阵子。 “那你们呢?借婆来的时候你们怎么办?” “借婆回来的时候,我们哪都不能去。”黄伯一脸无奈地说:“毕竟跟这块地有羁绊了,只好窝在最角落,就连那全年无休的戏班也都不敢表演了。不提这个了,你们找任凡有什么事情?” 被黄伯这么提醒,方正才突然想到自己的来意,对着黄伯说:“对了,我想要问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一个曾经跟任凡合作过的鬼风水师──鬼半仙。” “喔,你是说那个红灵风水师啊?” 方正点头如捣蒜。 的确,他曾经听任凡说过,那风水师是一个红灵。 所谓的红灵,就是像任凡这种天生具有强大灵力阴阳眼的人,才能看到鬼魂身上散发出来的灵魂颜色,红灵顾名思义,颜色是红的。 而红色正是代表执着,这个鬼半仙就是执着于自己的风水能力,为了证明自己当初没有看错大清皇帝祖坟龙脉的风水,才会滞留人间,这种执着让他的灵魂散发出红色光芒。 黄伯正准备回答,这时旁边一个满脸是血的鬼魂,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那鬼魂对着方正问道:“请问一下,你是不是那个其他鬼魂说的,可以取代黄泉代办人的伪托人啊?” “啊?”关于自己被黄泉界其他鬼魂戏称为“黄泉伪托人”的事情,方正早有耳闻,可是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这时的方正真是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黄伯倒是很爽快地帮方正回答:“正是。” 满脸是血的鬼魂听到,立刻抓着方正的手求道:“那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付得起报酬,真的,求求你帮帮我。” 听到这个鬼魂这么说,其他鬼魂也开始朝方正这边挤过来,每个鬼都跟这鬼魂一样,想要求方正帮帮它们。 “等等!”方正赶忙挥手道:“不……,这……” 虽然这些日子已渐渐习惯了阴阳眼,而且对于这些死状比较不好看的鬼魂,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一看就会晕过去,但要跟鬼魂平心静气地像对待一般人一样,方正还做不到,更遑论跟它们打交道,像任凡那样接受它们的委托。 可是看到这满坑满谷的鬼魂,有如海啸般快要将两人淹没,方正一时也想不到借口拒绝他们。 这时一旁的佳萱赶忙帮方正回答: “我们是警察,现在正在办案,没有办法接受你们的委托,等案件告一段落,业务没有那么繁忙时,我相信他应该就可以接受你们委托了。” 听到佳萱这么说,方正慌忙想要回绝。 现在因案件而没有时间接受委托,就算有时间,他也压根不想跟这群鬼魂打交道啊! 但是看到这群鬼魂不达目的似乎绝不罢休的模样,让方正最后也不敢说死,只能点点头回应。 “好啦,你们都听到警官说的话了,”黄伯对众鬼说道:“一样拿好你们的号码牌,等他有空,如果你们想要委托这位黄泉伪托人的话,到时候我会呼叫你们的。好啦,现在先让开一点,让我先好好帮这位警官把事情处理好,拿到号码牌的朋友,就拜托你们赶快回去你们的地方!该去坟场的回坟场,该去路口抓交替就赶快去!” 听到黄伯这样说,方正突然感觉背脊一阵寒意,的确,当习惯这些鬼魂之后,常常会让方正忘记鬼魂的恐怖,对待这些鬼魂,还真是半点都不能大意啊! 第15章 寻人3 方正与佳萱照着黄伯所说,来到了位于新化市郊外的一处公墓。 这里有任凡特别帮鬼半仙设立的牌位,还定期找人保养,于是本来栖息在河南的鬼半仙,这些年几乎都定居在汉江。 两人照黄伯所言,供了三炷香之后,等了一会,果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真是想不到两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是任凡旁边的小跟班,”鬼半仙捻着自己的胡子从后面走了过来:“现在却是大名鼎鼎的旬婆之孙、黄泉伪托人啊!” 听到半仙这番不知褒贬的话,让方正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介绍佳萱与鬼半仙相互认识之后,方正立刻转达自己的来意。 方正将飞头鬼火案告诉鬼半仙,只见鬼半仙一边听一边提出疑问,还不时皱眉沉思。 听完方正的叙述后,鬼半仙要两人给他一点时间,他绕着自己的阴宅,踱步沉思了好一阵子。 两人不敢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半晌之后,鬼半仙停在两人面前,缓缓地说:“这……想不到现在还有这个流派的人留在人世间啊!” 两人闻言互看一眼,等着半仙说下去。 “如果你没说错的话,这是一种非常邪门的风水术。”鬼半仙面色凝重地说:“这是从三国时代就一直流传下来的延命风水术。你们看过三国演义吗?” 方正与佳萱点了点头。 “三国演义里,在五丈原那一段,诸葛孔明为了延续自己的寿命,特别摆了七星灯阵,没想到魏延慌慌张张进去报告敌情的时候,主灯却被他踢熄,法术终告失败。”鬼半仙说:“但真正的正史是,当年有一个流派的风水师,找上了诸葛孔明,告知他死期将近,熟知天文命理的孔明,也知此言不虚。然而风水师提出了这个延命风水术,希望可以帮孔明延寿,但孔明不肯,因为这风水术太过残忍,要以七人之命,换延命一年,而且越到后面,需要的人数越多,甚至会多达七七四十九人才能换得延命一年。这是此流派第一次出现在历史上,后来此派因法术太过狠毒,虽然受到部分王公贵族的青睐,但由于是邪术,依然摆脱不了没落的命运,真没想到还有传人留在世上。” 听到鬼半仙这番解释,方正与佳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想不到一件看似简单的飞头鬼火案,竟会与流传千余年的邪恶风水术有关。 这让方正立刻想到了该集团企业的创办人,也就是第一代的董事长,似乎还活着。 虽然这些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但似乎也没人听过他的死讯。 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创办人搞出来的? “相传那些被当成祭品生赘牺牲掉的人,都必须断其魂、拘其身。”鬼半仙一脸沉重地说:“这些被断魂的人,魂必断头,身首异处,然后拘禁其魂之身,放其头。最后在头七的时候,就会因为魂身无法共存,化为一团鬼火,消失在人世间。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让他们找不到自己的身体,永远无法投胎,自然也没办法向阎罗王告状。另一方面则是用他们的魂来骗过鬼差,达到延寿的目的。” 听了鬼半仙说的话,方正与佳萱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如果属实,那么小琳很可能也成为了牺牲者。 但是方正已经打定主意,哪怕小琳真的已经被杀害了,他也绝不允许别人利用她的魂魄,使用如此恶毒的方法来延寿。 “那么那些魂魄会被拘禁在什么地方呢?”方正问。 鬼半仙被方正这么一问,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说:“要施行这样的风水术,必先有风水穴。当然风水穴的位置也很重要,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当成风水穴。如果是我的话,会顺便挖龙脉,并且以祖坟为穴基,来建造这个风水穴,一来可以施行这种恶毒的风水术,一来也可以庇荫子孙,让家运亨通。” 听到鬼半仙这样说,方正立刻回头询问佳萱:“你记得那间集团企业的祖坟在哪里?我印象中小琳留下来的资料里面有。” “在新树附近,跟我们看到的地方不一样。” 半仙听到佳萱这么说,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们资料里面的祖坟就是他们的祖坟吗?那个盖得豪华气派的坟墓叫虚冢,并不是真的。真正的祖坟位置,对于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来说,比自家人的性命还重要,有些顾忌比较多的家族,有可能整个家族只有嫡长子才知道正确位置。” 半仙的话宛如三温暖,让方正一会觉得有希望,一会又跌落谷底。 “那不就是大海里捞针?”方正哭丧着脸说:“不,说不定大海捞针还容易一点。” 听到方正这样哭丧绝望,鬼半仙反而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哼哼,”鬼半仙一脸傲气地说:“对你们来说的确是比大海里捞针还要难,但是对御用风水师、而且一身正气的我来说,就是要让他们知道,邪不胜正这个道理的时候了。” 得到半仙的帮助之后,方正立刻回到特别行动小组,分配调度好之后,全员朝两人在炉婆那边看到的山坡前进。 这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扩编之后,方正第一次下达全体动员令。 众人兵分三路,浩浩荡荡来到了汉中雾峰附近的山区。 就连早上被派出去办其他案子的枫与阿火两组人马,也一起集合到山脚下了。 在这个几百年前就已经过世的御用风水师指导下,方正调集所有人马,在可能设立风水穴的地方开始搜山。 第16章 寻人4 只要半仙指到的地方,配有高科技装备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就立刻开始搜寻。 半仙按照风水的特性,标记了几个可以当成龙穴或风水穴来使用的点。 可是接连几次都没有顺利找到正确的位置。 每次只要扑空,写在方正脸上的不悦就会加深一点。 “还是没有?”鬼半仙皱着眉头说:“奇怪,怎么连这里都没有呢?” 半仙回头,立刻看到方正脸上的表情。 “又是这种表情……”鬼半仙哭丧着脸,毕竟这个表情他一点也不陌生。 还记得前两次的时候,任凡一样是想要靠他的风水术来找寻一个坛子,那次也是挖了半天找不到,挂在任凡脸上的表情正与现在的方正如出一辙。 “同样的话我再说一次,”鬼半仙摊了摊手无奈地说:“说不定他们找的风水师没有像我那么厉害,你以为所有风水师都可以像我一样,一语道破江山巧妙处,一眼看破风水轮转地吗?他们找的风水师比较两光,当然看的格局也不如我,选地就没有那么精准啦。” 听到鬼半仙那么说,虽然心中一样焦急,但是方正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不过,”鬼半仙试图安慰方正说道:“有一个还不错的消息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种邪恶的法术,被选中的替死鬼有两种,一种就是你们最熟悉的飞头鬼火术,这些人必须自己在施法的符箓后面签下自己的名字与生辰八字,才能当作一种契约的交换,我想你的手下应该不会这么做才对。” 方正点了点头,要被害者自愿在符箓后面签名,的确有一定的难度,他相信小琳应该不会去做过这样的事情。 “至于另外一种替死鬼,则必须被关在风水穴中,让他们在那里自灭,灵魂才能够为其所用。”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你的手下应该还活着,只要我们能够及时找到那个风水穴,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听到鬼半仙这么说,让方正振奋不少,立刻要鬼半仙再多指几个地点。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连同大队长方正以及法医佳萱在内,一共一百零八人。 虽然少了小琳,但是多了个鬼半仙,这一百零七人在一个鬼的领导之下,从下午搜到深夜,却仍没能找到风水穴的所在。 眼看夜幕低垂,众人只好撤回山下,预计明天再继续搜山任务。 在安排好各队员分别在雾峰分局与旅馆等地下榻后,方正独自在远处眺望那片山坡。 在这片山坡某处,他的手下小琳正面临生死交关。 想到这里,方正整颗心都快揪在一起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小琳或许是最像方正的人。 方正记得自己在还没遇到任凡之前,也承受过类似小琳的痛楚。 过去的他处理事情从来不懂转弯,无法圆滑地处理任何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事、物。 所以他没有朋友。虽然没有阴阳眼,但他跟任凡还有小琳这些有阴阳眼的人,有着同样的孤独宿命。 现在看到小琳,就好像看到当时的自己一样。 当然,方正跟小琳一样拥有满腔的正义与热血,但他不像小琳这般执着,更没有办法像小琳这样不顾一切。 不过小琳的痛,方正都懂。就好像一个划伤过脚的人,看到整只脚断掉的人,虽然不能体会那种痛,但绝对知道那只会更痛。 如果不是方正的坚持,小琳或许不会加入行动小组,更可能已经离开警界。 当然今天,也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所以方正在知道小琳失踪之后,一直很自责。 “别担心,”佳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琳一定还活着。” 方正没有回头,因为他不想让佳萱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小琳是我看过最坚强的人,”佳萱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机,她一定都可以化险为夷的。” “谢谢。”方正淡淡地说:“但是没有找到小琳的一天,我的心永远无法平静下来。” 佳萱点了点头,从后面轻轻拍了拍方正的肩膀。 今天是个晴朗的夜晚,但方正的心却跟点点星光一样,悬得好高、好高。 第17章 风水穴1 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小琳的职场生涯,不,应该说是整个人生就此改变。 毕竟过去虽然有阴阳眼,却从来都没有这样运用过,说难听一点,如果真要说阴阳眼给小琳的人生带来过什么的话,除了经常的惊吓之外,顶多就是比一般人多一点优势,可以先避开不干净的地方。 但是在加入行动小组之后,派给她的任务几乎都发生在过去她会避而远之的那些地方,处理那些她听都没听过,想也都没想过的案件。 然而,这一切在眼前到达了巅峰。 她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竟然有一个一、两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甚至想要杀害她的人,此刻却成为一具无头尸体,还一步步朝自己过来。 过去的警察训练,此时完全失去了作用,小琳看着眼前的无头男子,完全傻住了。 随着尸体一步步靠近,躲在小琳后面的小柏紧抓着她的手,尸体每前进一步,他的力道就加重一分。 手部传来的疼痛,把小琳拉回了现实,这时两人与那无头男子的尸体已经距离不到两步了。 小琳抬起脚来,狠狠地朝男子下腹部踹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失去了头,同时也失去了视力,所以那无头尸连闪都没有闪,就这样被小琳给踹退好几步,然后跌倒在地上。 无头尸先在地上挣扎了一会,然后又慢慢爬了起来。 在他完全站起来之前,小琳已经拉着小柏,逃出了房间。 两人逃回通道之后,只能回头了,毕竟通道往前走,正是一群无头鬼分食其中一个女人的地方。 两人一路退回众人一开始爬上来的房间,眼看着右边这条通道已经爬满了那些恶鬼跟无头尸,两人商量了一会,决定走左边的那条通道。 在经过了右边通道的洗礼之后,两人格外小心,不管进入任何地方都会先仔细探查,确定安全之后才进去。 以至于一条不算长的通道,两人也走了好久。 逐渐恢复冷静的小琳,开始把案件跟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慢慢结合起来。 当时在怀疑张本皇的时候,小琳曾经把案件与邪教连成一线,所以特别去请教了一些法师,希望能得到一些答案。 其中有一些法师认为,这很可能是一种泰国流行的降头术,但是以降头术来说,必须有个飞头攻击的目标,而不是死后才变成飞头,所以有点本末倒置。 最后有个法师,建议小琳去找风水师,因为这也有可能是种风水术。 但是这条线索也没有得到好结果,因为一连询问了很多风水师,都不相信这跟风水会有任何关联。 一直到最后有个风水师,认为这有可能是一个古书上面记载过的风水术,主要是用来延续生命之用,可是那个风水师也认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琳不肯放弃这唯一的线索,但是张本皇还很年轻,唯一可能需要这个风水术的人,小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集团企业的创办人。 在调查之初,为了了解这个集团企业,小琳指示了队员调查过这个集团企业的创办人,也正是初代的董事长戴世忠。 在业界,他被人称为戴善。主要因为他乐善好施的特性,以及平易近人的个性。 在他旗下,一共拥有十三个慈善基金会,几乎各种慈善团体都或多或少收到过他的善款。这还只是台面上的,每年逢年过节还会特地办桌请游民吃饭。 甚至乡里间还盛传,凡是愿意努力工作的人去找他,他都会安排一份职务给你。 除此之外,他还帮助过许多中小企业,渡过各个时期的难关,所以不但人脉广,又靠着政商关系良好等优势,让他在商场上几乎可说是具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因此业界戏称他们集团的董座,比总统权力还要大。 这样的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会做出这种不仁的事情。 但是,小琳是警察,不能只听信传言就抹去他的嫌疑。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是,这些年来,虽然创办人戴世忠还活着,但已经长年卧病在床,深居简出,企业早就已经交给当时与他一起创办公司的伙伴胡品弘,以及长子戴亿衡共同掌管多年。 就算想要使用这样的邪术,也没有足够的行动力。 换句话说,就算戴世忠真的是幕后黑手,他也需要一个很重要的帮手,如果想要向上追查,就一定要先找到这个帮手,而小琳认为张本皇很可能就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但是幕后黑手真的会是戴世忠吗? 以目前来说,小琳也不敢确定。 但是,只要让她逃出这里,她发誓不管幕后的黑手是谁,都要让他接受法律制裁。 在确定了通道没有那些无头鬼与无头尸之后,小琳挥了挥手示意小柏过来。 “你还好?”小琳问小柏。 “这没什么,”小柏惨白着脸,身体还微微颤抖地说:“更恐怖的情况我都面对过,这还算小儿科。” 小琳苦笑。虽然跟小柏认识不过超过半天,但小琳觉得这人可能是自己见过最单纯的人。 毕竟很少有人那么会吹牛,不管什么情况都说自己遇过,其他不说,光是他那一见到无头尸就躲到女人身后的胆量,就让她怀疑他说的话有半点真实的可能性。 不过小琳并不打算当面拆穿他,毕竟对一个爱吹牛的人来说,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当面揭穿。 两人继续向前走,但是通道好像永无止尽,蔓延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18章 风水穴2 在这种昏暗又密闭的环境之中,让小琳完全失去了时间感。 小琳不知道自己已经到这里多久了。 毕竟自己被袭击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就连头上的伤口也已经习惯,完全失去了痛觉。 两人走在这条彷佛没有尽头的通道时,生理方面的饥饿感与干渴感也逐渐苏醒。 小琳觉悟到如果两人再不逃离这里,就算没被那些鬼魂或无头尸所杀,也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一想到这里,小琳就不禁惊慌。 这时候她特别庆幸后面还跟着一个小柏,这让她感觉还没有那么绝望。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不知道多久多远,也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怪异的房间。 两人曾经见到一个全部都是金属,连墙壁都是不锈钢打造的房间,也看到过里面只有一个大水池几乎占据了整个地面的房间,这些都是超出一般常识所能理解的。 到底是谁会盖出这样的建筑,又到底是谁会使用到这些房间呢? 许许多多问题,浮现在两人脑海之中。 又饿又累,小琳与小柏两人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 除了一开始大家被丢进去的那个密闭房间,小琳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之外,这里的每个房间虽然装潢摆设怪异,但似乎都有一盏小灯。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在两人确定房间安全之后,找到了电灯开关将它打开,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小琳忍不住满腹的疑惑说道。 小柏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犹如温室般摆满了植物的房间。 “你还好?”看到小柏一脸严肃的模样,小琳问道:“你吓傻了吗?” “不,”小柏沉吟了一会说:“我以前有个同事很懂风水,我听她提过这种房间。” “什么房间?”小琳看了看四周说:“这种充满植物的房间?” “不是只有这间,”小柏比了比前面的那些房间说:“还有我们前面遇到的那些房间,不是有个整间都是金属的房间,还有那个水池房间吗?” “嗯,可是我不知道那些房间跟风水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那个同事说过,”小柏皱着眉头,努力回想道:“风水主要讲的是气的流动之类的,所以那些房间加上这些通道,我印象中好像可以形成一种叫做……叫做什么风水格局之类的东西。” 听到小柏这么说,小琳也马上想到了,先前调查到关于风水的那个延命术。 难道说这里真的是风水局吗? 所以凶手真的是创办人戴世忠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所犯下的案件吗? “难怪他们会想要买我的天龙阴玉,”小柏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看多半也是要拿来当成风水的一环用。” 听到小柏这么说,小琳挑起眉一脸狐疑地问:“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小柏一脸得意地说:“你不要看我年纪轻轻的样子,我可是一间事务所的老板。” “律师事务所?”小琳皱着眉头问:“还是私家侦探社那一类的?” 小柏侧着头想了一会,才勉强地说:“是比较接近私家侦探社这一类的啦,不过我们处理的事情可不是什么抓外遇,或调查失踪人口之类的。” 看小柏神秘兮兮的模样,实在很难让小琳相信他做的是什么正当生意。 正当小琳想要开口的时候,入口附近突然闪过一个黑影,她警醒的看向小柏,但小柏并未注意到,还准备开口继续发表看法,小琳赶紧一个箭步冲到小柏身边,用手捂住他的嘴。 小柏先是一脸疑惑,见到小琳的眼色之后,旋即了解情况。 只见那黑影伫立门口,似乎正朝里面看。 两人隐身在植物后面,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被看到才对。 那黑影应该是有头的,并非无头尸,不过在这种时候,小琳不想要在任何状况不明的前提之下冒任何危险。 “你们在里面吗?”黑影开口说话了,声音似乎是先前的其中一个男子,也是那三人中唯一还可能活着的:“我知道你们逃上来了,我刚刚也听到声音了,你们是不是在这里啊?” 黑影说完话之后,跨进房间一步,挡住了门口。 一听到来的不是那些鬼魂跟尸体,而是好端端的人,小柏松了一口气。 但是小琳却摇了摇头,示意要小柏不要出声。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男人正是一开始突然发动袭击,拿刀想要攻击自己的人。 小琳示意要小柏不要现身,在植物的掩护之下,相信男子至少还要再走个四、五步,才有可能看到他们。 男子又朝里面走了两步,开口说:“你们不在这里吗?我们需要谈一谈。” 两人不敢吭声,继续躲着。 其实男子若仔细观察,说不定可以看出两人就躲在房间里。 不过他似乎在忌惮些什么,以致于最后并未踏入房间,就突然转身,走出了植物间。 就在他转身同时,小柏与小琳清楚地看到,男子身后原来一直握着一把刀,那把刀在昏暗的灯光底下,竟然看得出沾满了鲜红色的痕迹。 第19章 风水穴3 两人担心那男人没有走远,所以等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植物堆中走出来。 “刚刚真是好险喔。”小柏用气音在小琳旁边轻声地说:“你看那个脖子被人划成开口笑的女人,会不会就是他干的?” 小琳沉重地点了点头,如果是平常,自己被困在这个不知名的场所,刚刚她或许会选择放手一搏将他逮捕。 这是一向被方正认为太过于冲动的小琳,常会做的事情。 然而男子的出现,反而让小琳冷静下来,知道当务之急不是要跟嫌犯硬拼,而是先找到出路带小柏逃离这里。 如果不这么做,那么不管男子是不是真的杀人凶手,自己与小柏,甚至连刚刚那男人,可能都会死在这地方。 虽然冷静下来,但是小琳也有了自己或许永远都逃不出这里的悲观念头。 毕竟以她的经验,她看过许许多多的罪犯,也大概清楚犯人可能的做法。 以目前的情况判断,不管把他们关进这个地方的人是不是戴世忠,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没有让被关进来的人活着出去的意思。 就算没有那男人以及那些鬼东西,光是这宛如迷宫的风水局, 就可以让小琳二人永远找不到出口了。 更不用说现在前有杀人凶手、后有吃人鬼怪。 “你刚刚说,”小琳压低声音问小柏:“你同事说过这个是风水局,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怎么走出去啊?” “唉,”小柏哭丧着脸回答:“就算有,我也不会记得的。如果我过去的那些伙伴现在都在这里就好了,要是他们都在,不要说那些无头鬼、无头尸,就算再来几个妖魔鬼怪,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小柏说到这里,整张脸都垮下去了,似乎很思念过去的那些伙伴。 对于思念这玩意,小琳本身没有多少感觉。 但却从自己的上司——方正那边,得到了很深刻的感受。 她曾经不只一次,看到方正手中握着那个装有诡异绿色药水的瓶子,看着窗外一脸思念的模样。 小琳曾经问过佳萱,佳萱说,那是方正昔日的搭档离开之前送给他的东西。 小琳一度以为那个搭档已经死掉了,想不到佳萱说,他的搭档只是离开汉江,到欧洲去了。 方正的眼神,小琳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思念,透过那个瓶子,可以隐约察觉到里头一定有许多故事与回忆。 搭档这件事情,特别对小琳来说,永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奢侈。 因为小琳的拼劲,很少有人跟得上她的脚步,每个人都把跟小琳搭档这件事情,当成一种惩罚与诅咒。 曾几何时,小琳也希望成为别人可以信赖的搭档。 但现在自己却只是徒然为他人添麻烦的家伙。 一想到当初方正将第二组组员交给自己,耳提面命的要她好好照顾组员,自己竟又因为一头热,不只使自己身陷险境,也连累了组员们。 她摇摇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自己不能再无谓的陷入感伤,必须振作,否则就真有可能逃不出了。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离这里。 小琳拍了拍小柏,要他跟着自己走。 现在比起先前还要更危险了,除了要小心那些鬼怪,还有一个拿刀的杀人犯需要避开。 小琳带着小柏,小心翼翼回到通道。 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之下,小琳尽可能避免进入房间,只在房间入口检查一下,确定里面没有其他出口后,就离开房间。 这样一来,就可以降低对方躲在房里面伏击两人的可能。 不过,所有检查过的房间,只要电灯开关在门口附近,小琳都会将它打开。 一方面是做记号,表示这个房间已经确认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那男子产生两人可能在这个房间的错觉,好让他进去搜,拖延逃命的时间。 小琳走在前头,就这样一连走过了好几个房间。 这时彷佛听到了一点声音,她本以为是小柏发出来的,转头看看他,眼光却顿时聚焦在小柏身后的通道。 不看还好,一看小琳差点惊叫出声,人都傻了。 只见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通道,这时已经站满了一堆无头鬼魂。 虽然不知道这些没头鬼,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做此思考了,因为它们似乎已经锁定两人,正缓慢的朝这边过来了。 小柏完全没发现身后的景象,只是看到小琳突然停了下来,又发现她神色有异,才跟着转头。 才刚要转头,小柏就看到一团黑影从侧边冒出,朝小琳冲来。 但小琳完全没注意到那黑影,小柏也没多想,立刻推开了她。 小琳被这一推,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黑影直直撞上了小柏。 她回过神来,这才看清楚那黑影就是他们一直避而远之的那个持刀男子。 只见男人已经持刀刺向小柏左胸口,小琳无能制止。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让小琳完全来不及反应,毕竟前一秒钟,小琳才为了后面追上来的这些无头鬼魂而惊骇不已,谁知道下一秒钟,这男人就突然从旁边冒出来,还用刀刺中了小柏。 男人将刀拔出来,小柏立刻瘫软在地。 男人面露杀气,举起刀来正准备补刀。 小琳见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刻朝男人撞过去。 原本还想要先解决小柏的男子,完全没料到小琳会有如此迅速的动作与反应,被她这一撞一连退了好几步。 “妈的!”男人边退边咒骂。 小琳这一撞用尽了全身力量,所以撞退男子之后,反作用之下也倒在小柏身边。 小柏捂着自己的伤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哀嚎。 小琳撞得头晕眼花,一时之间还没看清楚男子被自己撞到哪里,就听到了男子的咒骂声。 知道男子没事,料想他很快就会再袭击两人的小琳不敢大意,勉强着撑起身体,却突然听到男子大声叫喊。 “你们是什么东西!不要!不要过来!啊!”小琳定睛一看,原来刚刚这一撞,小琳把男子撞向那群无头鬼的地方,浑不知有那群鬼存在的男子,就这样被无头鬼包围,惨遭与女人一样被无头鬼挖肉生吃的下场。 小琳趁机检查了一下小柏的伤口,伤口虽然有点深,但是靠近肩膀,所以应该没有大碍。 她用力扯下自己的衣袖,帮小柏绑住伤口止血,一边还不忘观察那群无头鬼的动静。 就在这时候,小琳眼角余光瞄到了两人刚刚出来的房间。 原来在那房间深处天花板上,似乎开着跟最初的房间一样的洞。 小琳与小柏之前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房间内部,一直没注意到天花板附近。 这时看到了跟楼下一样的洞之后,小琳拉着小柏快速朝那个洞的下方跑去。 身后那群无头鬼似乎也注意到了小琳与小柏,转过身朝两人移动过来。 受到刀伤的小柏,这时左手完全无法用力,于是小琳用自己的肩膀给小柏当踏板,让小柏先上去,确定小柏的右手勾到上面的时候,立刻用力往上顶,好让他撑上去。 小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爬上去,这时身后的无头鬼魂已经来到了小琳身后。 小琳正想要后退助跑蹬墙攀上天花板,想不到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小琳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同时,上面传来小柏的声音。 “快点跳上来!”小柏伸出了右手,要帮小琳一把。 眼看已经没有办法助跑,小琳咬紧牙,跳起来抓住小柏的手,奋力用脚顶着墙壁向上爬。 这千钧一发之际,小琳顺利爬了上来,但原本就已经受伤的小柏,因为这一使力,伤口又裂了开来,痛到在地上打滚。 原本还担心那群无头鬼魂追上来,所以正准备就算硬背也要背着小柏逃走的小琳,在确定无头鬼没有追上来之后,忍不住大吁一口气。 两人躺在地上休息了一阵子之后,小柏撑着墙壁站了起来,小琳则去找照明灯光。 好不容易在墙边找到了电灯开关,当小琳打开灯光时,映入眼帘的却是超出她想象之外的景象。 第20章 风水穴4 灯光一亮,整个水泥房间里面,流露出让人背脊发寒的景象。 一个又一个坛子,整齐排列在墙上的架子里。 在每个架子前面,都有一张小木桌,上面除了有牌位之外,还有一个小香炉。 “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小琳看着桌上的牌位说:“这是戴家的祖坟。”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失血的关系,小柏一脸惨白地看着四周牌位,脸上尽是不解。 “祖坟?”小柏看着桌上的牌位,愣愣地问:“是谁这么变态,为什么要把我们抓到别人的祖坟里面?”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需要怀疑吗?”小琳苦笑:“当然是他们集团里面的人啊!” 小柏皱着眉摇摇头,不解地问:“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把我们抓进来这边,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小琳把调查案件的时候,询问到关于延命术的事情告诉小柏。 小柏听完之后,惨白的脸上挂着一抹哀戚笑容说道:“这是我的宿命吗?先是被人当成人柱,现在又被拿来当成生赘,去延长别人的寿命?如果这是我的命,我还真是他妈的伟大,为了牺牲奉献而出生的啊!” 不知道是太过生气还是害怕,小柏已经失去了力量,整个人腿一软,差点就要跌倒。 小琳赶忙扶着小柏,这时小柏轻声在小琳耳边说:“你要找的不是戴世忠爷爷,而是现在的集团董事,戴亿衡。” 小琳扶着小柏,穿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棚架。 如此多的牌位,让小琳不禁怀疑,就算是戴家的子孙,真的可以明确说出牌位上的人跟自己的关系吗? 如果这里是祖坟,下面的那些通道和房间就都能以风水局解释得通了。 房间的装潢摆设之所以怪异,是因为它有特殊的用意,而他们也的确看到了像是以金木水火土定调的房间。 另外,因为风水是会转动变更的,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有人来做些改变及维护,才能确保自己所求能继续下去,才会每个房间和通道都设有灯光。 不过这些都不是小琳关心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带着小柏逃离这个地方。 既然已经知道这里是真的拜祭祖坟之处,就应该不会离出口太远了。 两人终于走到了尽头,就在这里,小琳发现一个浅浅的楼梯。 小琳将小柏先放下来,爬上楼梯,眼前竟出现一堵刚砌好没多久的墙壁。 从结构来说,这里应该就是出口了。 可是出口却被人用水泥封死了,从水泥与旁边的老旧墙壁对照看起来,应该才刚封好几天,但水泥已经干了。 没有工具的小琳,根本不可能徒手突破这片墙。 好不容易摆脱那些无头尸与鬼,又躲过了杀人凶手,只差一步,两人就可以逃出去,现在却被冰冷的水泥给封死了。 不甘心的小琳,手脚并用敲打着水泥封死的墙,打到双手都破皮渗出了血,双脚踢到都酸了,才无力地软倒在墙边。 累积整晚的疲惫与不堪,这时化成了泪水,自小琳双颊滑落下来。 就算现在给两人一个电话,让他们跟外界联络,恐怕小琳跟小柏能做的也只有交代遗言而已。 因为小琳在调查的时候,已经听风水师说过,许多企业家或政治家,因为风水的关系,担心自己的政敌或对手破坏自家祖坟风水,所以祖坟多半都不只一座。 大部分人所知道的,都是假坟。 真正先人的遗骨,则会另外安葬。 在看过这么壮阔广大的风水穴,以及数量惊人的这些牌位后,小琳已经非常肯定这里就是戴家真正的祖坟,一般人以为的戴家祖坟只是个幌子,因此,就算有人知道两人被困在祖坟里,势必也找不到他们。 想不到最后会死在别人的祖坟之中,小琳实在难以接受这种事。 小琳不想让小柏看到自己哭红双眼的模样,所以在上面待了一会之后,才回到小柏身边。 小柏浑身无力地靠在墙边,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 小琳担心小柏的状况,于是拍了拍他的脸。 虽然刀伤不至于失血过多,但此处毫无时间感,加以深入地底,阳光长年无法照入,即使在夏天,温度还是相当低,连刚刚激烈运动过的小琳都感觉到有点冷,更何况是失血又意识模糊的小柏。 看着小柏衣服上沾满了血,一想到一路上都很胆小的他,竟会勇敢地为自己抵挡这一刀,让小琳整个心都揪在一起。 她现在只求两人可以安全逃离这里,不管任何代价她都愿意。 “听得到我说话吗?小柏,你现在千万不要睡着啊!”很担心小柏就此长眠不起的小琳,轻拍着他的脸说道。 小柏在小琳的拍打之下,勉强地睁开眼睛。 “跟我说话,这样你就不会想睡觉了。”小琳哽咽地说。 “你知道吗?”小柏虚弱地说:“我从小时候,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主角。” “啊?”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人生是一场戏或者一本小说的话,”小柏喘了口气,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总觉得自己会是那场戏或小说里面的主角。” 小琳苦笑回道:“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不是吗?” 小柏缓缓地摇摇头,哭丧着脸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但是我渐渐地……发现我自己,好像……只是一个配角。” “你想太多了。”小琳安慰地拍了拍小柏的肩膀。 “是真的,我真的有这种感觉。”小柏哭丧着脸说:“好像自己只是个配角,而且还是不重要的那种。” 小琳看小柏一脸认真酸楚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苦笑地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当然是因为我的人生啊,”小柏叹了口气说:“你自己想,有谁会让自己的主角没有能力,又胆小,倒霉的事情不断,最后还被困在这样的地方,结束一生呢?” 听到小柏这样说,一时之间小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其实我之前讲的都是吹嘘,我根本不是什么事务所创办人。”小柏无力地说:“只是继承了这间事务所,结果大家都走了,剩下我一个。” 虽然小琳早就猜到小柏会吹牛,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自己承认。 “我很努力想要维持事务所运作,但到后来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就跟前一代经营者一样。”小柏言及至此彷佛说到伤心处,语气有点哽咽地说:“所以我才会说,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用的配角一样。” 小柏说完,哀戚地闭上了双眼。 原本鼓励小柏说话,是希望可以让他清醒,想不到反而让他痛苦沮丧。 小琳赶紧叫道:“不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所以在我生命里面,你不会是不重要的配角。” 小柏没有回应,小琳伸手搂住小柏,摇着他的身体。 “小柏,不能睡,你现在睡的话……” 小琳不敢说下去,这个时候,“希望”是他们最重要也是最微弱的灯火。 “我不叫小柏。”小柏微微张开双眼,用微弱的声音说:“对不起,因为一开始不知道你是敌是友,才会骗了你。其实我叫小造,黄松造。” 小造说完之后,双眼又缓缓闭了起来。 这时小琳再也忍不住,哭着拍小造的脸说道:“不行!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不要这时候放弃啊!” 然而小造已经没有了响应。小琳忍不住抱着小造痛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小琳哭了多久,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闷响。 一开始,小琳以为那些东西又追上来了,便收拾起哭声侧耳细听。 接下来又传来一阵闷响,这次小琳非常确定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小琳!你有没有在里面?”隔着一道水泥墙,外头正是那让人安心又熟悉的声音。 小琳喜极而泣,大声对着出口叫道:“大队长!我在这里!” 外面方正似乎也听到了小琳的声音,立刻要手下快点破墙。 小琳用力摇着小造,对小造说:“小造,救援来了,快醒醒啊!” 可是不管小琳怎么摇,小造却没有半点回应。 小琳心急地对着出口大叫:“大队长!快点!快点救救小造啊!” “小造!不要啊!”小琳用尽最后的力气希望可以叫醒小造,但是小造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第20章 善与恶1 方正等人在鬼半仙的指引之下,终于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顺利找到了戴家的祖坟,也顺利救出了小琳。 在将同样被困在里面而失去意识的小造送往医院急救后,方正原本希望让小琳也住院休养。 但小琳坚决反对,并执意要立刻到企业本部与戴亿衡当面对质。 方正考虑了一下,如果戴亿衡真的就是小琳口中所说的幕后黑手,在对方还没有得知小琳平安脱逃的消息之前,就去当面跟他对质,确实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另一方面,方正从小琳的眼神中也察觉,小琳的执着已经燃烧到极点了,就算真的命令她去就医,说不定她中途就会跳下救护车,直接一个人杀过去。 为了追查小琳的行踪,方正在搜山同时,也寻求其他江北的分局协助。 当时他也怀疑该企业的高阶主管可能与小琳的失踪有关,所以特别央求其他分局,追踪该企业高阶主管的行踪。 在与分局通过电话之后,方正确定戴亿衡还在企业本部,便分派两个小组成员留在祖坟这边,搜集相关迹证,而方正与小琳等其他人则立刻赶回江北。 等到众人回到江北的时候,夜幕已经低垂。 确定戴亿衡仍在办公室之后,方正带领着小组,直捣本部。 众人在到达本部时,也都被那让重重鬼魂包围住的本部给吓了一跳。 彷佛知道这将会是一场大战,就连包围着本部的鬼魂们,也宛如会旋转的瀑布般,绕着大楼开始骚动了起来。 原本依照创办人戴世忠的指示,公司应该由他的长子与胡品弘共同掌管。 但因为这已是十多年前的指示了,而年事已高的胡品弘,也在这几年中逐渐脱离了决策层。 所以目前来说,公司的董事长,也就是实际上主管一切的人,就是戴世忠的长子戴亿衡。 小琳率先冲入董事长的办公室。 不愧是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企业董事长办公室,豪华的吊灯与典雅的装潢,墙壁上还挂着超大尺寸的电脑屏幕,在宽敞的办公室最深处,则是一张硕大威严的办公桌。 戴亿衡就坐在办公桌后面,四平八稳的模样仿佛正等着众人到来。 由于戴亿衡的脸,经常就会出现在电视上,所以众人不需要引介就认出来了。 “原来你们就是大名鼎鼎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啊。”在听到众人表明身份后,戴亿衡侧着头,极度不屑地说。 光凭他现在挂在脸上的表情,就足够让小琳抓狂,恨不得冲上去赏他两巴掌。 但是小琳知道,像这种案件,如果在这个阶段办案有了瑕疵,很可能会毁了大家所有努力,更会让现在生死不明的小造白白牺牲了。 “怎么现在警察都跟流氓一样,”戴亿衡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头说:“带着一大群人冲到我办公室,下谁的马威啊?” “抱歉,”方正站出来说:“戴董事长,我们是来办案的,我们这边有一些案件,希望可以跟你当面确认一下。” 戴亿衡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正,冷笑了一声说:“你就是白方正?原本还以为你会是个人才,想不到……” 戴亿衡摇摇头说:“看来你们警界现在真的没人了,连你这样的人都可以升到这等官位。” 看到方正被侮辱,让小琳更为恼火,指着戴亿衡说:“你这么说大队长,我可以告你妨害公务还有公然侮辱。” “告我?哈!”戴亿衡脸上仍然是写满了不屑:“你们自己跑来我的办公室给我侮辱,怪我吗?欢迎你们去告,不过我看你们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你以为你们这样硬闯我的办公室,可以全身而退吗?” 听到戴亿衡这么说,小琳正想要开口反击,却被方正挥手制止。 “所以你是不愿意配合调查啰?”方正板着脸问。 “配合!”戴亿衡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说:“为什么不配合?” 想不到戴亿衡会这么说,方正等人脸色微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戴亿衡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一副神气的样子,把手盘在胸前靠着办公桌说:“如果我不配合你们,会被人以为我怕了你们这些乌合之众,那有多丢人啊!”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是警界最神秘、破案率也最高的组织,却被戴亿衡批得一文不值。如此嚣张跋扈的人,方正这辈子还真没见过。 只见所有人脸色都铁青着,就连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被称为最冷静、全身包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对眼睛的枫,也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嚣张至极的男人。 “我不像你们,连自己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戴亿衡冷笑地说:“我很想好好跟你们玩玩,只可惜,我的每一分钟,都比你们这些贱民每小时加起来还要值钱很多倍。所以,我没时间跟你们慢慢玩,这样,我帮大家节省一点时间,咱们速战速决!” 听到戴亿衡这么说,方正正准备开口,想不到戴亿衡比他抢先一步。 只见戴亿衡拍了拍手,办公室的侧门应声而开,里面一排八个人,鱼贯走了进来,排成一列站在旁边。 “来,别客气,”戴亿衡潇洒地用手比了比八人一列的队伍说道:“高矮胖瘦男女老幼都有,看哪个不顺眼就挑他,别担心,他们都会乖乖承认任何你们想要他们认的罪。” 戴亿衡手下这些人,就好像早就排练好似的,只待在方正等人面前,上演一出精彩的戏。 “你们现在要抓什么?”戴亿衡装模作样地侧着头,然后指着小琳说:“喔,伤害你们那个女警的犯人是吗?” 戴亿衡随意地指了队列中的一个男人,那男人立刻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 “就是他好了。”戴亿衡点了点头。 看到戴亿衡如此嚣张,毫不避讳就把方正等人的来意给说了出来,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看到方正等人没有动作,戴亿衡反而嘲讽地笑了笑,挥挥手说:“不要客气,立刻逮捕他啊!” 戴亿衡大笑几声之后,又接着说:“还有什么?把人关进我戴家祖坟的凶手?哈哈哈哈,就你们两个好喽!” 戴亿衡顺手挥了挥,被他点到的一男一女也同样面无表情地向前跨了一步。 “你们说,我是不是最好的公民呀?”戴亿衡摊开双手得意地说:“帮你们这些无能的警方解决多少案件?对了,我刚刚看到新闻,好像在屏东有个妇人被杀了,想来你们警方应该也抓不到人?来,就你了,就当日行一善,帮帮这些无能的警方。” 办公室里面,就好像戴亿衡的个人舞台般,他嚣张跋扈的模样,已经将众人的怒火燃到了极点。 “没关系,你可以再嚣张一点。”小琳咬着牙说道。 听到小琳这么说,戴亿衡脸上的笑容一僵,旋即露出狰狞的脸孔:“哼!你以为你们是谁啊?一群贱民!有幸可以跟我共处一室,就已经是你们祖上积德了。你以为人生来平等吗?我呸!那是你们这群猪用来安慰自己的话。” 小琳听到戴亿衡这么说,不怒反笑,用动作代替一切。 那是一支录音笔,白方正趁机递给她的。 小琳从进来就一直开着,所以刚刚戴亿衡所说的话全都被录起来了。 不需要小琳多做解释,戴亿衡当然也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戴亿衡不改夸张的本色,立刻向后一跳摸着自己胸口,装模作样地说:“天啊,这贱女人竟然偷录音耶,我好怕喔,怎么办啊?” 戴亿衡说完之后,脸色一沉,从西装外套口袋掏出了一个银色的金属装置。 只见他冷冷一笑,然后朝装置按了下去。 与此同时,小琳手上的录音笔突然砰地一声,冒出了烟与火花。 小琳见状惊慌地想要按下播音,可是录音笔已经坏了,完全没有反应。 “哼,”戴亿衡冷笑说:“你们使的这些小儿科、小手段,真以为可以对付得了我吗?” 想不到小琳的录音笔竟会这么简单就被戴亿衡给毁了,让所有人的惊讶全写在脸上。看到对手一败涂地,戴亿衡更加得意了,他笑着说:“再让你们看看更精彩的。” 第21章 善与恶2 戴亿衡转身拿起了遥控器,然后打开挂在墙上的电浆电视。 电视上面,出现的正是这间办公室,戴亿衡正平静地坐在办公桌后面。 电视上面放映的,似乎是监视器之类所拍下来的画面。 但是这时屏幕上的身影,却让众人倒抽一口气。 只见画面上突然出现小琳只身闯入办公室里的画面。 大伙纷纷转向小琳,她却摇了摇头。 这是小琳生平第一次踏进这间办公室,而且还是跟着大家一起进来的,她什么时候自己闯入这间办公室了? 下一秒,画面中的小琳竟然突然掏出枪,并且朝着办公桌后面的戴亿衡开枪,戴亿衡狼狈地躲到桌子后面,旋即几个警卫立刻进来,将小琳制伏在地上。 “呵呵,”戴亿衡无比得意地说:“这画面真精彩啊,我不只会送到法院去,还会寄到各家电视台联播。” “这是假的!”小琳叫道:“我根本没来过这间办公室!” “哈哈哈哈!”戴亿衡笑得放肆:“真的,假的,很重要吗?告诉你,当这个影带被送到法院去当作证据,你们又能如何呢?汉江没有足够的技术进行分析,所以只能送到国去分析。” 戴亿衡转过来,脸上露出阴险的表情奸笑着说:“但是,帮我做这个影像的人,正是国的那些分析人员啊!哈哈哈哈,他们都是我花大钱请来的帮手。” 听到戴亿衡这么说,所有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都惨白着脸,无言以对。 “你们现在知道了!有钱的我,对你们这群贱民来说,就是神啊!” 输了。 这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有史以来遭逢的最大失败。 的确,就证据面来说,无论他有没有耍这些卑鄙的手段,即使没有,相信光凭他的律师团,就可以让这个案件毫无胜算。 方正感到无力且愤怒,在这个时候,他痛恨自己没有能力为部下做些什么,也痛恨自己没有办法将这样的恶徒绳之以法。 戴亿衡让方正认清了自己,即便有阴阳眼也一样,他终究无法像任凡一样,对付这样的恶徒。 空气就好像冰一样冷,整个时间也好像被冻结了。 同样的无力感与愤怒感,几乎灌满了所有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成员的胸膛。 但是,只有她,决定中止这一切。 她是小琳,只见她从腰际掏出枪,并且将枪口对准了戴亿衡。 “既然都会被诬陷,那我就要你血债血偿。”见到小琳如此,戴亿衡第一次失去镇定与笑容,他沉着一张脸瞪着小琳。 “小琳,你这是干嘛?”小琳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方正惊慌的想要阻止。 “他说的对,大队长。”小琳哭丧着脸说:“对不起,我们对付不了他,想要制裁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边把他毙了。” “小琳,你疯啦!”佳萱这时也看不下去了。 枫立刻举起枪,对准了小琳。 阿山见到这个状况,也立刻掏出枪来,只是阿山不知道该指向谁,一会指着小琳,一会又指向戴亿衡。 而小琳的枪口,动也不动地对准了戴亿衡。 佳萱心急地看着方正,希望他可以有办法解开这场僵局。 “我没有疯,”小琳恨恨地说:“如果在这里杀了他,一切都会结束,这样就不会再有无辜的人为了他们家而牺牲了,对不对?” “对,但是我们也会失去你。”佳萱说。 “值得!”小琳毫不犹豫地说:“如果牺牲一个我,就可以让他下地狱,让那些被他控制的鬼魂们,讨回一点公道,那就够了。” 枫看着方正,只等着他下命令。 一旁的阿山苦着一张脸,似乎很不忍心用枪攻击小琳。 因为拥有特殊状况而不能配枪的阿火,站在一旁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在等方正开口,这时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呵呵呵呵。”方正笑了。 想不到方正竟然在这个时候笑了,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哇靠,”阿山立刻贴到阿火耳边说:“这实在太刺激了,连大队长也疯了。” “我没有疯,”方正笑着说:“我只是想到,前几天局长邀请我去参加的一个活动。”“啊?”所有人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口。 “我记得有个来宾致词,不知道是牧师还是神父,什么基督教、天主教我分不清楚,不过他讲了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方正揉着太阳穴说:“他跟大家说上帝不会违法,我一听就觉得好笑。一个神的仆人,竟然告诉我,他的神不会违背我们人世间的法律,人还真是高傲啊!”方正耸了耸肩,慢慢走向小琳。 “事实上,不是神会遵守我们的法律,而是我们永远无法逃过神制定的法律。我们躲不了生老病死,更逃不了是非善恶。”方正一派轻松地说:“在其他人面前,或许我不会这么说,但是在你们面前,我会说,你们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这个世界上有个更高、更超然的法律,在约束着我们。” 方正好像早就准备好演讲稿似的,回过头来问大家:“这就是大家所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吗?” 小琳的枪口仍然对准着戴亿衡,但是脸上却少了那份坚定的表情。 “凡事都有代价,他的一切都会有报应的。”方正轻轻地将手放在小琳的枪管上面,将枪慢慢往下压,说道:“但是,不是由我们来执行。” 看到方正平安化解了危机,就连戴亿衡都松了口气,这时却突然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说得好。”这声音方正与佳萱一点都不陌生。 咚咚咚,熟悉又让人恐惧的声音,传进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众人回头,只见到借婆就站在门口。 “借婆?” 借婆挥了挥八卦杖,示意方正让开。 借婆直直走到戴亿衡面前,侧着头问戴亿衡说:“你以为你们家的一切,是因为你们高人一等的关系吗?不,那都是有人弄乱了这条因果线,所以你们才得到这些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臭老太婆,你在这边哭么什么?”戴亿衡指着借婆骂道。 “嘴挺臭的,”借婆瞪着戴亿衡,然后轻轻杵了一下杖骂道:“我准你开口了吗?” 想不到借婆这一杵,竟然让戴亿衡的嘴巴被针线缝住一般,想开口也张不开。 “你以为你天生就与众不同?你以为你的命天生就好?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吗?”借婆不屑地说:“哼,别的不说,光是你的愚昧,不只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而是见了棺材,都还不知道大难临头。” 高傲的戴亿衡无法接受就这样让眼前的老太婆继续肆意说下去,不能动口那就动手,戴亿衡双脚一蹬,突然就朝借婆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放肆!”借婆怒斥一声,八卦杖随手一敲,戴亿衡的身上就像多了数百倍的重力往下压,整个人瞬间平贴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 虽然已经看过类似的场面,但每次看见借婆施法的结果,方正还是会被震慑到倒抽一口气。 借婆看着因为无法动弹而惊慌不已的戴亿衡,冷冷地说:“你的父亲接下来必须三世贫贱,那是他换来权力的代价。但是你,为了继承你父亲的权与钱,竟然玩弄了别人的性命,亵渎了别人的灵魂,你的代价是沦为畜牲。竟然用这么阴险的风水术对付自己的父亲,还真是大逆不道到了极点。” “对付?”借婆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面露不解之色,为什么戴亿衡竟是用延命术来对付自己的父亲? “你们以为他为什么要延续自己父亲的生命?你们看他像是孝顺的人吗?”借婆用手杖指了指周围说道:“是为了你们看到的这一切啊。他的父亲从小就知道这孩子有多邪恶,所以一直很不喜欢他,他认为这孩子不长进就算了,还心地险恶、心眼极小,是个十足的小人。” “他的父亲对他厌恶至极,甚至连遗嘱都特别注明,在他死后要将经营权让给与他一起创办的胡品弘啊!而他早就买通了自己父亲的律师,知道了遗嘱的内容,由于他父亲担心他搞鬼,所以特别请多位律师公证。” “在无法变更遗嘱的情况之下,他所想到的方法,就是用这种恶毒的风水术,延续自己父亲的生命,只要能让他父亲活得比胡品弘还久,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继承他父亲的一切。这种人,为了自己的权力,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想不到一切的真相竟是如此,让方正等人惊讶不已。 “但是,这些都不是你应得的!”借婆突然脸色一沉,八卦杖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敲在地板上。 第22章 善与恶3 距今约四百年前——一个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日子。 人们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过着怡然的生活步调。 这里是府内最平静温馨的一区,更盛传是全国唯一没有人挨饿受冻的地方。 繁华的市集里,在热闹的叫卖与聊天问候声中,突然传来了激烈的争执。 往来的人们停下了脚步,纷纷往那与周围气氛迥异的不协调处看去。 一名年轻小伙子砰地一声从店铺里摔了出来,一脸气愤地跌坐在地。 “你骂便骂,动什么手啊?”年轻人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不忘摸摸自己摔痛的地方,忿忿地对着店铺内叫嚣。 “我供你吃供你住,你却一天到头在那里摸鱼打混,你有没有良心啊?”貌似那小伙子的老板,边说边走出店外,指着眼前的年轻人骂道。 “那是歇息!”年轻人辩驳道:“我一日到头勤奋工作,谁知你全不给人喘个气,不过是正巧被你看见,何须如此凶?” “哼,这么巧,我连续三天来这,你都刚好在歇息?我付工资莫非是供你休息之用?” “正是,就怪我自己运气不好,可否?” “你在店内不招呼客人,只顾着跟人聊天,又是怎么回事?”眼看年轻人死不认错,周老板涨红着脸说:“你以为我闲着无事老爱找你茬?就是听到了客人怨怼啊!” “我兄弟同样也是客人,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既然他们先到,我自然得先招呼他们,这也错了?” 年轻人做什么都有理由,话讲得理直气壮,让周老板气得直跳脚。 “臭小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勿再耍嘴皮子!” “哼,大不了不干了!此处不留爷,『黄善人』也会养我!”说完,年轻人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留下周老板一个人气呼呼的站在门口,想留人也不是,不留,店里又没人照顾,只能干瞪着逐渐远去的年轻人背影,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由于这样尴尬的场面实在少见,在场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表示意见或安慰。 随着年轻人的身影没入远处人群之中,消失在市集尽头,现场围观的民众也低下了头,若无其事地一一散去。 是啊,普天之下有谁会不知道这府内最有名的“黄善人”? 其人姓黄,乐善好施,不求回报,是穷困人家的救命恩人,此外为人和蔼可亲,平常人家也与他交友甚欢,因此众人为他冠上了“善人”的美名。 因为黄善人,这里才能充满欢乐的气氛,大家不必为了挣口饭吃而感到痛苦或伤了和气,慕名迁来此处居住的更是大有人在。 方圆十里之内,不,就连远在十里之外,尤其是许多穷乡僻壤,都知道在府城里面有这么一个被称为黄善人的大好人。 任何人只要是饿到前胸贴后背,不问贵贱,不需要任何条件,都可以上门乞讨,黄善人必定会温饱他的肚子。 每逢佳节过年,甚至还会熬煮比往常更加丰盛的粥,邀请大家一起来吃,这种特殊节日里,即使是有能力餬口的人,也可以一起共同享用,让大伙感受热闹气氛。 这对无家可归的游民以及出门在外的游子来说格外温暖,许多人都很感念黄善人的善心,而他的善行也令他声名远播。 只是,如今府内竟有人仗着黄善人而不愿工作,这或许是连黄善人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第23章 善与恶4 和煦的阳光投射进屋内,让阴暗的屋子瞬间有了一点活力。 这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屋子,内部摆设简陋杂乱。 屋子里,一名阴郁的男子缓缓转过头来,眯着眼望向窗外,即使受到了耀眼的阳光洗礼,仍旧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当初怀抱着梦想,抛下双亲,毅然决然赴京赶考,为的就是要一举成名天下知,想不到却连年落榜。 五年前,曹晰独自一人来到府城,已经夸下海口非得到功名的他,落榜了也无颜回去,因此便在郊区找了间废弃的破屋住了下来。 “恕罪则个,相公至今功名未成,奴家恐误了相公前程。” 这句话是曹晰鼓起勇气,托媒人向心仪的对象表明心意时得到的结果。 一句话敲醒了曹晰。 是啊,功名未成,一个穷酸读书人什么都不是。 整天待在家里埋头苦读,靠的都是父母供养。 就连自己心仪的对象,也是闲暇时出去散步、偶然相遇过几次的女子。 他的生活贫乏至极,更没有谋生能力,凭什么娶妻成家,让另一半幸福? 由于家里世代务农,双亲不希望自己走上和他们一样,没有前途,一辈子就只是种田的后路,因此从小就要曹晰努力读书,总有一天能熬出头。 如今曹晰的确是饱读经书,却一事无成,就连种田也不会。 原本还盼望能在家乡办个私塾教孩子读书,然而乡下地方根本没人有意愿读书,就算想读书也宁可远赴外地拜名师,没有人愿意留在这里跟个连秀才都不是的书生求学。 曹晰逐渐认清了现实,不赴京获取功名,这辈子就只能当个落魄书生,种田也比现在的自己踏实多了。 再者,拒绝了他的女子,算是富裕之家的千金,他希望自己考得功名,当了官有身家之后,再回乡迎娶这位姑娘。 岂知离乡五年,年年落榜,不说功成名就,让人对他从此改观,就连家乡都不敢踏回去一步,怕遭人笑话。 就在今年年初,想想自己这么久没回家,说来也不孝,终于还是决定回家一趟,看看家里的情况。想不到等着他的却是令人伤心的噩耗 自己的父母在两年前早已因病相继过世,但因为没人连络得到曹晰,让他无法回家奔丧见双亲最后一面。 而当年他心仪的女子,在他离开后不久后也嫁作人妇,现在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日月如梭,岁月不待人,家乡人事已非,自己却仍然一事无成。 双亲为了医病,什么都变卖了,连房子也留不住,最终什么也没留给曹晰。 但曹晰并不怨怪他的父母,反倒是自责自己的无能与不孝,更恨上天安排了这样不幸的命运给他。 回想起至今的日子,悲哀的人生让他感到阴郁,此刻的阳光更令他觉得刺眼,这样的光明实在让曹晰不自在。 咕噜──三餐不继的曹晰,已有整整两天没吃东西,只到河边喝了点水果腹解渴。 虽然大家盛传府里有个黄善人,饿了去找他就行,但曹晰一直不愿意低头去乞讨,读书人像个乞丐一样去跟人讨食太耻辱了,成何体统? 虽然没有人真的耻笑过曹晰,但他的自尊心却让他自卑已极,总觉得自己只是条丧家之犬。过去在家乡,曹晰还曾自认自己是读书人,层次跟其他人就是不一样。 然而到头来自己却是最没用的一个,人家宁可选个做工的或种田的嫁了,也不愿意和读书人在一起,这让他受到不少打击。 现在竟然还得去跟人家要饭吃,简直是奇耻大辱! 曹晰吞了吞口水,再怎么都要忍下来。 看着满屋子散落各地的书籍,曹晰不禁怀疑这些书真能改变他的人生吗? 心中起了许多杂念,一堆心事困扰着曹晰,再加上即使想忽视却一定会出现的自然生理反应,让他无法专心读书,因此决定出去走走散心。 第24章 善与恶5 热闹的市集里,来了一位极具影响力的大人物。 只要他经过的地方,没有人不停下手边的事情欢迎他。 不需要任何人强迫,所有人看到他都会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向他问好。 而这位众人眼中的大人物也非常具亲和力,总是笑脸迎人地与大家打招呼。 “哎呀,黄大善人,什么风一早就把您给吹来啦?”周老板脸上堆满了笑容欢迎黄善人的到来:“前几天才刚补货不是吗?” 由于黄善人时常煮些东西分放给贫苦人家吃,间接也成了市场上不少店家的大客户,店家们也很乐见他带来的良性影响。 “呵呵,都说别老叫我善人了,多不好意思啊。中秋快到了,先来采买点,好让大家吃得开心啊!”黄善人的语气谦虚,模样也一点都不虚伪,说完马上就挑起了食材。 周老板先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一边介绍推荐,一边陪着这位大客户一起挑选。 挑完食材,周老板难得全程自己来,从记下种类和数量,一直到最后的收钱记账,就是不见周老板吩咐下人去做。 这时候黄善人才终于注意到店里只有周老板一个人,周老板平时不常出现在店内,就算在店里至少还会有个请来做工帮忙的伙计。 “周老板,怎么店里今天只有你一人啊?”黄善人不解问道。 听到黄善人这么问,周老板回想起昨天的小伙子,脸立刻沉了下来。 “黄善人,啊不,我是说黄兄,您的善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周老板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别客气,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在我店里当伙计的小伙子,接连好几天被我抓到摸鱼打混,我气极念了年轻人几句,没想到他火气倒大,竟然撒手不干,说什么反正有黄善人在,不工作也饿不死人。” 听到周老板这么说,黄善人愣住了。 “黄善……黄兄,您可别误会,我完全没有说您不是的意思,只是,唉,年轻人不懂事,都不知道把别人的善心当成什么了。”周老板眼见黄善人惊讶不知所措的样子,赶紧说些话缓和。 黄善人沉默良久才终于开口,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他真的这么说?” 周老板看着黄善人认真的模样,叹口气,点了点头。 “这样啊……”黄善人沉思一会,缓缓地说:“我知道了,多谢告知,我定会避免类似情事再发生。” 自己的一番好意到头来却只让人堕落,变得好吃懒做,黄善人纳闷,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想到这一点。 黄善人住家和市集有些距离,交通、集结也不方便,因此发放食物的地点并不是在自家附近,而是选择在市集边缘。 这样不但不影响市集做生意,也方便大伙儿前来集合领取。 不过也因为如此,黄善人本人通常是不会出现在发放食物的场合,一方面是不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因自己出现而产生脱序场面。 为善之初,黄善人每回必到,亲自发放食物,但久而久之,竟有人利用黄善人的善心,下跪央求他帮忙其他事情。 身旁的人告诫黄善人,绝对不要做过多多余的事情,否则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黄善人不忍心拒绝,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除了食物上的救济,越来越多人祈求他更多方面的救助。 一天,黄善人终于承受不住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他,在首次拒绝协助之后,想不到得不到帮助的人,竟四处贬抑黄善人。 幸亏黄善人平时做尽善事,绝大部分的人都相信黄善人只是力不从心,这才让他清醒,了解当初身边的人提醒的含意。 虽说好心有好报,但黄善人不求回报,他只求不要再节外生枝就好。 自此之后,黄善人就退到了幕后,除了过年这等重大节日,否则他是不会亲临现场的。 也因此,黄善人已经很久没看见发放食物的情形,只要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他也就当作事情圆满顺利。 没料到现在竟然有年轻人不肯工作,等着领取自己的善心食物,这让黄善人无法接受,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成了败坏社会风气的元凶? 回家途中,黄善人不断思考着这件事情。 就这样梗在心里也不是办法,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他决定今天中午发放食物时亲临现场,一探究竟。 第25章 善与恶6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路人,个个露出幸福洋溢的表情。 母亲带着小孩一起出门,有说有笑的,亲子间的互动关系良好。 一起打拼工作的男人们,忙碌却有明确的奋斗目标,似乎也没什么额外的烦恼。 年轻人则彼此交流,看起来相谈甚欢。 不愧是传言中全国最平静温馨的地方,这和谐的氛围也影响了曹晰的心境。 原本还对自己坎坷的命运感到忿忿不平,现在却觉得或许这是老天给自己的磨练,是让自己蜕变的一个契机。 曹晰突然想起了韩信的故事,忍辱负重,才能成得了大事。 韩信和自己一样,父母双亡,刻苦读书却苦无生计,只能跟熟人要饭吃。 除了胯下之辱,韩信也曾经跟河边洗衣的老妇人要饭吃,老妇人不仅给了他饭吃,也告诉他大丈夫应该立志,不能成天依赖别人。 老妇人对韩信所说的话,在他人看来或许是鼓励,但在曹晰眼中却是可怜韩信没志气的侮辱之词。然而韩信却忍下了屈辱,成就了大业。 曹晰相信自己也能做得到,忍一时,先喂饱肚子才有机会读书做事。 这里的想法影响了曹晰,让他为之振奋,决定面对一切,放下尊严,积极向上。 曹晰甚至开始对人称的黄善人产生了正面的评价,说不定就是因为黄善人,才能让这里及附近的人们毫无后顾之忧,年轻人可以放手一搏,老人、妇女与幼儿可以生于安乐。 不知不觉,曹晰迈开了步伐,一步步朝着市集的边缘走去。 他一边还想着,如果能见到黄善人,他必定要好好答谢一番,待有朝一日自己有了成就,便和韩信一样,回来报答黄善人。 市集边缘,长长一条人龙排队等着,附近商家早就习以为常。 排队不是为了哪家店的商品,正是为了领取的食物。 这边的人们不是像饿狼般的难民,看到食物就争相抢夺扑食。 相反地,他们静静地排着队,有规矩、守秩序,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好好排队,依着队伍前进,不管排得多后面都还是领得到东西吃。 然而,今天人龙却骚动了起来,不只排队的人们,就连附近店家都探出头来窥望。 没错,因为今天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不是什么大日子,黄善人却亲自来了一趟。 “是黄善人耶!” “在哪呀?” “就是那位啊!” 一名老妇人指着站在人龙最前端的黄善人。 大伙儿兴奋地议论了起来,能够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仁德之人,况且又是自己的贵人,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而其中没有见过黄善人的,现在终于见到了,那份激动与感恩更是不可言喻。 附近店家也出来凑凑热闹,看看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让黄善人亲临现场。 黄善人一边和拿了食物向他道谢的人们回礼,一边四处张望。 看着这条长长的人龙,里头排队的尽是老弱妇孺。 看样子周老板说的那年轻小伙子只是少数个案,而他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真的要当个废人乞讨过活。 这下黄善人安心了许多,正当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即将放下之际,他赫然发现远处一位面容憔悴的年轻男子,逐渐朝这个方向走来。 这个人不会是要来领饭吃的? 黄善人情绪相当复杂,看他的样子日子应该过得不好,想必已经挨饿许久,但年轻人不去打拼,来这跟人要饭吃成何体统。 男子犹豫了一下,挺起了胸膛,站到人龙最后面,加入了队伍。 在确定男子是来要饭的之后,黄善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黄善人并没有立刻采取任何行动,他希望男子在排队这段期间,看到队列里尽是老弱妇孺,能够良心发现、回心转意。 然而男子却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头也不回,跟着人龙越走越前面。 黄善人摇了摇头,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在这时代,几乎家家户户都务农,自给自足的情况下,却还是有人活不下去。 黄善人小时候就是在这样吃不饱的家庭长大,而附近人家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去,因为这里土壤能够种植的作物有限。 一天,有个外地人来到黄善人的家乡,长期游历下来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正巧找上了黄善人,向他讨点东西吃。 想不到才吃一口,旅人大为惊异,直说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起初黄善人也不以为意,因为这东西在他们这边相当常见,没什么好稀奇的。 后来生活越来越难过,黄善人想起了旅人,认为在他们这边习以为常的作物,在别处或许是个宝,因此决定将自家的田地全都改种同一种作物,大量收成后带到其他地方去卖。 这是一场豪赌,但黄善人愿意尝试,失败了只要再重新来过就行了,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糟,顶多又回到原点罢了。 而这场赌注,一开始黄善人赔了点本,之后找对了买卖方式,不仅让他开始回本,还开始赚了钱,且越赚越多,直至今日成为地方上的有钱人家。 黄善人之所以出名,不单是他的善心,还有他的经济作物开创了商业性农业,为地方人们带来一线生机。 回过神来,那名年轻男子已经近在咫尺,再过几个人就轮到他了。 黄善人自己也经历过穷苦生活,但他不曾如此堕落,依旧靠一己之力创造出一片天地。 老弱妇孺比较没有能力改变现状,这他很能体谅,但他无法接受年轻人自甘堕落。 终于,男子来到了黄善人面前。 “我这里没有能够给你的东西。”黄善人板起脸来,用严厉的口吻说道。 黄善人从来没有不给人东西吃的前例,在场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全都愣住了,一旁负责舀汤的工人惊讶的差点连汤勺都要掉了。 当场所有人全部转过头来看着男子,虽然早已做了心理准备,但男子仍觉羞愧。 男子吞了口口水,正想说些什么,黄善人却说起教来了。 “年轻人手脚健全,本应自食其力,来这跟人乞食,你不觉丢脸,我都替你父母难为情。”从刚才众人聊天的内容及行为举止,男子不难推测眼前说话的人正是黄善人。 听尽了他人对黄善人的好话,相信他绝对不是个刻薄的人,想不到第一次来就碰壁了。 但男子认为,只要把自己的状况告诉黄善人,他一定能够谅解。 “黄大人,我今天会来到这里是有苦衷的。”眼见黄善人依然臭着一张脸,男子发现还没自我介绍,有失礼仪,补充说道:“啊,敝姓曹,单名晰,如此这般……” “不知上进之人还敢如此放肆,恐让双亲也为你蒙羞,年轻人就该自食其力,什么理由都只是借口!去,这里没有东西能给你。”黄善人在曹晰来到他面前之初,就已经想了很多,揣测他可能来这里要饭的各种原因。 但黄善人始终无法找出个他认为合理的原因,又想起周老板提及的年轻人心态,致使曹晰即使想要解释,黄善人也已经听不进去。 对黄善人来说,年轻人不肯吃苦反到此处要饭,他自己也感到很罪过,之所以生气,有一半也是气自己让年轻人产生了偏差的价值观。 “哈哈哈!”曹晰嘲讽似地大笑了几声:“之前小生听说黄先生善名远扬,原来竟是个听人解释的肚量都没有的假善人,传闻果不可信!” 黄善人听了瞪大双眼,想不到这年轻人不知羞耻,还反过来说他的不是。 周围的人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可知要来跟你要饭,小生内心多有挣扎,此番作为绝非我所愿!”曹晰恼羞成怒地叫道:“原来当着众人面前羞辱人,才是你此举的真正目的!我看你也不过只是个伪善之人,发放食物供人吃,应该也是别有用意的?使小钱而坐抬自家声望,哼,何乐不为?” “你!”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如此不受教,黄善人向来脾气好,一时之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想骂也不知道该骂些什么。 “你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切勿忘怀,他日若小生有幸得了功名,也绝不会忘府里有这么一个伪善的黄善人。”曹晰说完,不等黄善人反应,转身就离开了。 他没办法像韩信一样忍辱负重,不,是黄善人不给他机会跟韩信一样。 最让曹晰气愤的是,要嘛不给饭,挥挥手叫他离开,要嘛侮辱几句,还是给个饭吃,然而黄善人今天不但不给饭,还羞辱了他一顿,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 命运让生活及价值观浑然不同的两个人,在这里有了交集。 一个是家财万贯的大善人,一个是饱读经书的落魄书生,此刻的两人或许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将会严重改变对方的人生。 第26章 善与恶7 三年后——深夜,昏暗的月光下,府内是一片寂静。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叫得凶猛。 女子探出头来,环顾四周,什么也没看见,狗吠声也停止了。 应该没什么事? 女子才刚远离窗边,窗外远处有一人影快速掠过。 一大清早,外面就传来了嘈杂喧闹声。 黄善人跟随邻居带领,来到了离住家小有脚程的自家农地。 此时田边早已聚集许多民众,大伙原本对着田里指指点点,一见到黄善人,立刻鸦雀无声,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黄善人穿越众人来到最前面,映入眼帘的,是好几只口吐白沫,身体出现奇怪斑点的死狗。 是意外还是恶作剧? 警告意味浓厚的威胁?难道有人要对他不利? 黄善人想了老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有,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狗出现在自己田里。 终于清理完尸体,想起那几只狗不寻常的死法,感觉这片作物也被污染了。 黄善人决定将死狗底下一亩田里的作物全都作废,虽然损失惨重,但这关系到食者健康,他不得不牺牲。 将心比心,有谁会想吃压在尸体下面,或是渗入尸水的作物呢? 就算吃的人不会知道,黄善人也绝不做这等缺德事。 就这样,距离几只野狗离奇死在黄善人的田里已经好几个月,直至今日什么事也没发生。 黄善人依然每天发放食物给穷困的老弱妇孺,平时有空就到处走走,看见贫苦人家便救济一下,给予资源、金钱或人力上的支持。 黄善人的善心依旧,声望也依旧。 日正当中,黄善人来到以前来过的一户贫穷人家。 虽然在偏远地区,但这附近的人们也一样认识黄善人。 黄善人的大驾光临,让他们感觉蓬荜生辉,居民都笑得合不拢嘴。 “乡亲可曾用过饭?”黄善人亲切地微笑,问着出来迎接居民们。 “黄善人,您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吃午饭呢,不嫌弃的话,请一起用餐!” “这怎么使得?我已吩咐家丁准备妥当,切勿操烦我等餐食。” 黄善人知道这边的人们日子不好过,自然不愿意随意到人家家里吃饭。 “吃个便饭而已,不碍事的。” “那这样,我也带了点吃的,咱们就别分你的我的,大伙一起吃。” 黄善人很清楚这边民风淳朴好客,为了避免让他们破费,自己也事先准备了许多食物,本来就有意让大家分着吃。 当众人正准备一起享用午餐,远方却来了四个不速之客。 “那个叫什么黄善人的,可在此处?”远道而来的其中一名陌生男子大声问道。 众人一脸莫名,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要来乞讨的,甚至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我就是。”大家还来不及做进一步的反应,黄善人就先跳出来承认。 大伙转过头去看了黄善人一眼,有人担心,有人惊讶,有人叹息,似乎都认为黄善人如此直接不太妥当。 然而黄善人自认自己行得正,不怕有人找麻烦。 “请你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四名男子亮出了证明,表示他们是官府派来的捕快。 黄善人听了,脸一沉,静默许久。 其他人反而比黄善人要来得激动,一个个冲上前去劈头就问四名捕快究竟是怎么回事。 “干底何事,全退下!”一名比较壮硕的捕快大吼。 “勿与小民计较,自办吾等之事即是。” 另一名看起来最斯文的捕快,出手制止了壮硕的捕快,转过头来对着老百姓说道:“桌上餐食可曾吃得?没吃最好,已经吃了的快去吐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斯文捕快看大家一脸不解,继续说道:“方才有人吃了你们口中说的黄善人发放的食物,中毒死了。” 所有人一脸惊异地转头看着黄善人,黄善人也是一脸讶异。 “中毒的可不只一个,只是目前死了一个,其他人尚在救治。”四人中皮肤最黝黑的捕快一派看戏似的口吻说道。 “发放的食物怎会有毒?”这下黄善人也急了,他的东西吃出问题来,绝对不是他乐见的。 “中毒之人全吃了你今天晌午让人在市集边发放的食物,领了还没吃的没事,领了也吃了的却都中毒了,你可有说法?” 眼看黄善人愣住了,毫无反应,捕快又补充道:“其中不少人今日一整天就只吃过你发放的餐食,不是那东西出问题,难不成是那人在你食物里下药,服毒自尽吗?” 黄善人没有辩驳的理由,自己向来很注重卫生,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看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去衙门说个清楚!”看黄善人像失了魂似毫无反应,四个捕快互望,使了个眼色后,一起将黄善人架走,留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居民。 第27章 善与恶8 “你的田地不干净,还硬要收割作物,此举便于心有愧!”府城的推事,也就是今日所谓的法官,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审问着黄善人。 “冤枉啊,大人,草民一直都很注意,绝无可能有不洁之物混入善食啊!” “那就是你自己在食物里下了毒?” “大人,草民发放善食已有多年,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能填饱肚子,好好过活,既然如此,又怎会在食物里下毒呢?” 黄善人才刚解释完,差役便上前来,在推事耳边说着悄悄话。 “刚刚有消息说,几个月前,你的农田里出现了几只死因不明的野狗?” 黄善人愣了一会,结巴答道:“是、是的大人,但草民皆已妥善处理,那几只死狗下一亩内所有作物,小的全都清理掉了。” “要怎么证明你清掉了?” “我和几名工人一起清理的,他们能帮我作证。” “不成,你可能已经买通仆工了不是吗?” 黄善人无言以对,虽然自己并没有这么做,但的确无法证明。 “那几只野狗,是不是口吐白沫,身上还长了奇怪的斑点?” 黄善人又瞪大了双眼,吞吞吐吐回应道:“是、是的。” “你可知道吃了你的食物死亡那人,死状是何模样?”黄善人摇了摇头,顿悟似的露出了“不会”的表情。 推事冷笑说道:“看样子你是猜到了,不错,就跟那几只死狗一样,口吐白沫,身上出现奇怪的斑点。” “绝无可能,那一亩田以外的作物,我也有吃,吾等怎生没事?不可能跟那些作物有关!” “放肆!是谁准你在衙门大声大气?”推事不悦地大力敲了桌子几下:“我问什么你再答什么,没要你说话就别开口。” “可是大人,这真的是冤枉啊!”黄善人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大声喊冤。 “多说无益。来人啊!把他押下去!” 黄善人深知事情不妙,这样下去对自己只会越来越不利,但如今已身陷囹圄又能如何呢? 夜晚,相当于现在县长的地方知县,带着几名随从一起来到黄善人家中。 “夫人,黄先生恐已经无法脱罪,本官特前来告知。”知县眼神飘忽,口中说着一贯的台词,神情却表露出一副不关心的样子。 “不!大人,请您要救救我相公,他真的是无辜的,我们都是无辜的……”黄夫人哽咽说道。 “本官管不着那等事,不过,几个证据都对黄先生相当不利呐!若他果真犯下案来,身为朝廷命官,领的是朝廷俸禄,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脱罪,您说是?”知事语气严厉,似乎不能通融。 眼见事情毫无转机,知县也不让黄夫人有任何求情的余地,黄夫人只能在一旁默默掉泪。 “这姑娘是……?”知县突然开口 黄夫人顺着知事的眼光看去,躲在内室探出头来偷瞄的,正是自己的女儿。 “是小女黄月。”黄夫人转头回去,就怕女儿偷窥的举动不礼貌惹知县不高兴,赶紧对着知县说:“小女不懂事,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原谅。” 知县不做回应,直盯着黄月瞧。 直至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要离开前,知县仍旧心不在焉地往内室看去。 黄夫人见状,立刻会意,也请女儿出来一起送行。 待知县等离开后,黄夫人紧闭门窗,小心翼翼地将女儿带到房间里。 “月儿,你担心你爹吗?”黄夫人问。 黄月点了点头。“如果现在只有你能救得了你爹,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黄月睁大双眼,看着母亲,用力地点下了头。 然而,当母亲告诉她应该怎么做的时候,黄月有些犹疑了。 “不会有错的,那眼神,那样子,知县大人肯定很喜欢你。”黄夫人拉起了黄月的手紧握着。 “可是……” “你爹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你不想救他吗?”黄夫人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眼泪又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黄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秀眉一皱,紧闭的双唇终于缓缓张开:“我知道了……” …… “喝呀,都来这里了,就别拘束了,来,干杯。”知县举起了酒杯大喊。 一旁,精心打扮的黄月,忙着帮喝酒的众官员斟酒。 正要为干杯完的知县倒酒,知县突然一把搂过黄月,手臂环绕着纤腰,手掌抚贴着翘臀,眼光则停留在她的双峰之前。 “美人,今天可是你说要谢我们为你爹的事忙了这么久,怎么一脸愁容呢?”知县心知肚明,黄月找他们出来的原因只是借口,但还是故意调侃了一番。 黄月惊慌地震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与众官员陪笑闲聊。 酒席结束之后,黄月带着佯装喝醉、实则酒酣耳热的知县,来到附近的客栈休息。 黄月正愁知县醉了可怎么跟他谈父亲的事情,想不到知县酒量好,非常清醒地坐在床边看着她。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知县抬起头来,对愣在门边的黄月说。 黄月吞了口口水,缓缓点点头,走到知县面前。 “坐。”知县拍了拍床:“我刚刚已经说过,都来到这里,就别拘束了。” 本以为知县这句话是说给跟他一起来的下属听的,原来也是对自己说的,黄月听话地坐了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想救你父亲才来的?” “求求您,放了我爹!该怎么做,你们才能放了我爹?”既然都被说中了,黄月直截了当地表示。 知县盯着黄月的脸,这回甚至还伸出了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啰,小美人。”知县一边说着,一边把黄月抱到自己腿上坐,目光从脸庞落到胸前,接着便牵起了她的手,在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这样的暗示已经很明显,黄月也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她抿了抿嘴唇,强忍内心的激动,站起身来,慢慢褪去自己的衣裳,羞涩地跨坐到顺势躺下的知县身上…… …… “真是抱歉啊,夫人,我们还是无能为力,推事大人决定将黄先生判处极刑。”话一说完,知县迅即离开了黄善人家,留下哭得死去活来的母女俩。 为什么? 为什么已经把一切给了知县,事情却丝毫没有改变。 黄夫人尤其哭得歇斯底里,自己竟然如此天真地赔上了女儿,这让她几近崩溃。 隔天一早,黄夫人带了一只大麻袋,来到巡抚官邸。 一个时辰过后,黄夫人空着双手,静静地步出官邸,望着天空,喜极而泣。 当天晚上,巡抚亲自驾了马车来到黄家。 母女俩与巡抚忙了好一段时间,搬了好几个麻袋上车后,巡抚这才又驾车离开。 原来,黄夫人咽不下这口气,一状告上了权力大过今日所称的省长,是为当时地方首长的巡抚。 为了举发知县的罪状,并洗刷丈夫的冤屈,即使倾家荡产,黄夫人也在所不惜。 她把家里所有财物全都给了巡抚,只求巡抚能替她们讨回公道。 岂知事情隔了两个星期,毫无进展,完全不见巡抚有任何动作。 黄夫人再度找上了巡抚。 “这事急不得,你告发的可是知县,一县之长啊。虽然这个县在由我负责的府底下,但少了知县,不仅我办事麻烦,县里的事情也难处理啊,待我找个好时机再来办这个案子!”巡抚对黄夫人挥了挥手,示意要她先退下。 “这事不能等啊,巡抚大人,我先生就快被处决了,再不办就来不及了,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黄夫人一边大喊着,硬是被人拖了出去。 虽然巡抚没有讲明,但黄夫人已经认定这事再也不会有下文了。 正所谓官官相护,有什么样的长官,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整个县,整个州,甚至整个府全是贪官污吏,这是黄家,不,是国家的不幸,既然尽是一些腐败官员,不如靠自己来证明。 在传出他们的食物有毒之后,粮仓里所有的食物就全都被查封扣押了。 但也只有粮仓的部分被没收,那批被指控有问题的食物,当天黄夫人自己也取了一些回家,准备拿来做三餐,保留在家中的食材并没有被收走。 那天黄家一家三口都吃过用这批食材做成的早饭,就是没问题,但传出吃死人之后,黄夫人虽不认为是自己的食物出了问题,心里却总是毛毛的,因此也就没拿这些食材做饭了。 如今都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就算食材真的有毒,吃死了也无所谓。 黄夫人决定拿自己做实验,亲自到衙门吃这些被说是有毒的东西给大家看,好证明这一切毒物之说都是子虚乌有。 到衙门前一晚,黄夫人铁了心,不想再拖累女儿,自己默默的在膳房准备着。 若食材真的有毒,她一个人背罪就行。 突然,几名一身黑衣的男子闯入,迅速压制了黄夫人。 黄夫人连大叫都来不及就被堵住了嘴,双手捆绑于身后。 黑衣男子们小心翼翼地将黄夫人拖到屋外,妥善处理过她挣扎的痕迹,并把她准备好的东西全都带走。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看见过黄夫人。 黄月在不知道能够找谁帮忙的情况下,再度找上了知县。 然而这次黄月却是把知县当成凶手,认为一定是他知道了母亲找上巡抚的关系,为了灭口才掳走自己母亲。 “不,本官并不知晓。”知县说得斩钉截铁。 黄月恶狠狠地看着他,但知县毫无畏惧,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 “我想你娘应该是认清了下毒的事实,因而畏罪离开。” “不可能,娘跟我都很清楚,爹一定是被陷害的。”黄月泪流满面地说:“你怎能这般狠毒,不但要害死我爹,连我娘也不放过!” “话可不能这么说,判刑的是推事,而你娘,我不过就是告知你父亲的审判结果,何来陷害之说,本官才最是无辜啊!”眼看黄月已经说不出话来,知县继续说下去:“你爹已是将死之人,你娘又生死未卜,你年纪轻轻一个女人家能做什么?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你可想过?” 几天下来,黄月一无所获,就算母亲真的遭遇不测,她又能怎么样? 回想起知县说的话,现在家财已经散尽,双亲后果难料,就她一个女人家能做什么? 而且还被玷污过,想早早找个人嫁了都成问题。 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一想到这里,黄月就觉得自己已经失去活下去的信心与目标。 来到膳房,回忆起双亲经常在这里忙着准备食物,总是煮了一锅又一锅的粥,准备拿去发放给大家吃。 过去的日子是那么美好,特地前来表示感激的人们不计其数。 而现在,大家都不敢再与自家有任何关联,全都冷眼看着悲剧发生。 如今黄月只觉得可笑,她不想期待什么,也不想恨谁。 看着晾在一旁的庖刀,她冷冷地拿了起来,紧闭双眼,惨然一笑,毫无留恋地用力往自己脖子一划,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第28章 善与恶9 “你们是说,那天晚上你们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他家粮仓附近?”推事问。 “是的。”几名证人异口同声回答。 “那你们又如何得知那个人不是黄家的人?” “回大人,那身形实在不一样啊!”其中一位网民回答。 “深夜里你们又怎么能分辨清楚?”网民们面面相觑,似乎被问到了。 “你们是否能确定那人身份?”推事一脸凶恶,厉声说道:“随口胡说可是死罪,说话可要小心了。” 证人彼此使了几个眼色,才终于有人胆怯地回答:“这……小的相信那不是黄先生,但没法确定。” “不确定的事就不用多说了,你们下去!” 几天来街上谣言四起,有人到黄善人的粮仓下毒,想陷害黄善人。 黄善人毕竟知名,算是相当有影响力的人物,从县到州到府,整个地区的人民都很关心这个事件。 这件事当然也很快传到了巡抚耳里,他立刻找来了知县。 “那黄善人的案子可是你办的?” 听到巡抚这么问,知县抖了一下。 根据他派人打探的消息指出,听说黄夫人打算找巡抚告状,但巡抚这边一直没有动作。 之后不久,黄夫人就销声匿迹,直至目前都下落不明,这让知县放心不少。 想不到今天巡抚还是找上门了,一旦巡抚知道了真相,自己的官途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是,案子是在下官管辖区之中。”知县一脸心虚。 “我不清楚你们案子办得怎么样,不过四处都有些传言呐!”巡抚坐在位子上,一边吃茶一边说。 “大人,您听到的那传言八成是假消息。小的认识那囚犯,他其实是个伪善人,处处收买人心。那几个证人小的正在调查,肯定是他找来的。”知县挥汗解释道。 “哼。”巡抚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一把拎着知县的衣服,神情认真地对知县说:“他一定得死。” 嗯? 知县感到错愕,他没听错? “我说,那个黄善人,他、一、定、得、死。”巡抚指着知县鼻子,一字一句强调。 临走之前,知县眼角余光瞄到了巡抚官邸有几只和屋内摆饰不相衬的麻袋。 注意到知县的眼光,巡抚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为官要干净利落,不要留下后患,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是、是。”死里逃生的知县,唯唯诺诺,谨遵巡抚的话。 回程的路上,知县不断回想,为什么巡抚要黄善人死? 那几只麻袋的用途是什么? 还有他最后告诫自己的那句话,似乎有什么特殊含意。 终于,把一切都串联起来,知县想通了。 黄夫人的确找过巡抚,而且不惜倾家荡产,然而巡抚只是贪图他们家的财产,收了贿却什么也不做。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它流出去,所以黄家人一定得死。 知县了解巡抚话中隐含的意思了,要尽快且彻底根除可能毁了自己的一切,千万不能留下后患。 虽然另有其人下毒嫁祸的谣言不断,但官府仍执意要办黄善人。 黄善人虽然人在牢里,但也得到了消息,他不懂,为什么都有这样的传言了,衙门却不传唤他去问个清楚,还是坚持要定他的罪。 就在黄善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知县支开了看管牢房的狱卒,来到黄善人面前。 “大人,您终于相信草民是无辜的吗?”黄善人激动地冲上前来,他们终于愿意相信他是清白的了。 知县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善人,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知县冷冷地说。 黄善人彻底僵住了,为什么?案子不是还不明朗吗?为什么就要他死? “草民不明白,官府打算无视外头众多传言?小人真的没有下毒,小人是无辜的啊!”黄善人忍不住吼道。 “是谁下的毒不重要……”听到知县这么说,黄善人非常震惊。 真正下毒的才是凶手,才该入狱被处刑不是吗?为什么说是谁下的毒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还记得我吗?”知县的表情扭曲,像是愤恨,像是耻笑,也像是哀怜。 “看样子你是彻底忘啰!大善人。”知县啐道:“给你个提示,还记得三年前,有个落魄书生跟你讨个饭,你不但不给,还当众羞辱了他一番吗?” 经知县这么一说,黄善人想起来了。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拒绝给人饭吃。 事后黄善人也的确后悔过,为什么自己当初不听那年轻人说说他的理由呢? 说不定他真有什么苦衷,而自己当时却被情绪左右,一心认为对方只想吃闲饭。 黄善人点了点头,猛然一惊,看着知县瞪大了双眼。 “不错,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不求上进的人!”知县恶狠狠对着黄善人大吼。 “大人,小的知错,小的很后悔,是小的不识相……”眼看知县完全没有息怒的迹象,黄善人跪了下来:“小的不知天高地厚,小的自己掌嘴!” 黄善人苦着一张脸,不断用力呼自己的巴掌,打到两边脸颊都红肿了。 “有钱了不起嘛,有钱就可以任意给人定罪,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尊卑贵贱是?” “不,小的不敢。” “怎么不敢?当初大善人就是这么对我的啊!” 黄善人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知县正在气头上,现在多说只会越描越黑。 “双亲去世后,我便失去了一切,一个人离家,寒窗苦读,无人闻问。”知县越讲越激动:“跟你要饭这等令人羞愧的事情,于我可是挣扎许久,怎耐鼓起勇气跟你讨饭,不给饭就罢了,还当着众人羞辱我。我当下对天发誓必要考取官职,来证明你的错!” “是,小的知错,小的真的知错了,求您放过我!”黄善人哭着求饶。 “你记得我的名字吗?”突然问了这么个不相干的问题,黄善人吸了吸鼻子,愣了好一会。 “当时我警告过你了,要你记得我的名字,你记住了吗?” 黄善人心虚地点了点头。 “是吗?如果你记得我的名字,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是当初被你羞辱过的人呢?”知县咬牙切齿地说:“因为我是知县,你才会知道我的名字!” 的确如此,黄善人低下了头,像是默认了。 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而知县曹晰日以继夜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现在他已经当了官,而且职位还不低,世人看他的眼光也彻底有了改变。 当初家乡那令他心仪的女子,对现在的他而言还看不上眼呢。 曹晰并不如自己期望中跟韩信一样,现在他有了权力,就是要黄善人拿命来偿。 当然,曹晰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这一切都要怪黄善人自己。 黄善人不像韩信遇到的洗衣妇人一样给他饭吃,未曾给他过任何东西。 然而曹晰也不像韩信一样,把羞辱他的人请来当中尉。 他决定报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大人,下毒的真的不是我,请您行行好,放过我,等小的出来一定会好好给您赔不是。”黄善人不死心,苦苦哀求。 “我说过下毒的是谁不重要,就算下毒的是我那又怎么样?”曹晰不客气的说:“我就是要你知道被误会、被羞辱的感觉。” 事实上,命人去下毒的正是曹晰。 那天晚上,因为附近野狗对着准备要去下毒的陌生人狂吠,男人因为害怕被发现,随手就拿起预藏的毒药洒在食物上喂狗吃。 而这几只被毒死的野狗,男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把它们搬到黄善人田里丢弃。 解决了野狗之后,男人偷偷潜入黄善人的粮仓,原本要对里面的食材下毒,想不到却被人撞见,只好落荒而逃。 若当时黄善人的女儿黄月在窗边多留意一些时刻,或许就会发现他了。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造化弄人。 日子一天一天过,却不见黄善人的食物出问题。 曹晰找男人来讯问,男人受到了胁迫,害怕如果不达成任务,自己与妻儿的小命很可能不保,只好谎称自己把毒下在田里,下次收成的作物就会出问题。 之后男人便一直等待时机,终于有一天,他等到了机会,趁大家不注意之时,在准备发放的粥里下了毒。 “大人,求您放小的一条生路,往后您要怎么侮辱小的都无所谓。”看黄善人如此低声下气求饶,曹晰虽然窃喜,但他还是觉得不够。 “黄大善人,或许你还不知道,你的妻女都已经死了。”曹晰冷冷地说:“你的妻子被人奸杀后弃尸,女儿也在前几天自杀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黄善人毫无反应,不,是已经痴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曹晰想起了家乡他心仪的那富家女。“或许是有钱买胭脂,比一般女人漂亮,皮肤也好上许多。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啊!” 曹晰故意说这些,黄善人当然也听出来,自己的女儿已经被他碰过了。 “你不是人!为什么要对我女儿出手?你针对我就够了,为什么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黄善人激动不已。 “是你女儿自己送上门的,她以为这样就能救得了你,真是太天真了。” 黄善人像只凶猛的老虎,朝曹晰扑了过来,但中间隔了铁栅栏,他又能如何。 “喔,对了,黄夫人也为了救你出去,倾家荡产去找巡抚大人帮忙,谁知道……”曹晰故作哀怜地摇了摇头:“钱给了,事情却没解决,还被人奸杀了。” “是你?下毒的其实就是你,杀了我妻子的是你,逼死我女儿的也是你,对!” 曹晰挑了挑眉,摇了摇头。 黄善人猜对了一部分,只有他的妻子不是曹晰做的,而是巡抚做的。 为官要干净利落,不要留下后患。 巡抚收钱的事不能有任何人知道,但给钱的人一定知道,那么只好干净利落地处理掉这个可能成为后患的人了。 “家破人亡,你就算活着也没有意义了,不是吗?”曹晰丢下了这句话,冷冷地哼了一声,离开了牢房。 只留下崩溃的黄善人,一会捶打地板,一会拉扯铁栏杆,不断咆哮着。 第29章 善与恶10 那条通往行刑场的道路是如此的漫长,走这段路的时间就好像他的人生那么久。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这一辈子尽心尽力行善,却只因为对个书生说了几句就被玩弄至此。 道路两旁聚集着围观民众,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黄善人,里面更不乏他曾经救济过的人们。 囚犯处刑前必须游街示众,让众人唾弃、鄙视一番,黄善人也不例外。 按理说会有许多人拿秽物或石头丢砸,并痛骂人犯,然而今天街上挤满了人,场面却安静得可怕。 这些人只是眼神充满了同情,没有任何人有任何作为。 “你是怎么管人的啊?见到了囚犯竟然全无反应?你看他们那是什么表情,还同情罪犯呢!”到场的巡抚看了相当不满意:“真是世风日下,难怪这人犯那么嚣张,害死了一堆人还不肯认罪。” 曹晰当然也对这样的场面不甚满意,为了讨好巡抚,也为了让自己开心,立刻命人到前面去叫人丢鸡蛋砸石头。 走到布线之处,终于有人对黄善人丢东西了。 只是因为黄善人平时做尽善事,功德无量,没人愿意真心对他扔掷东西,全都有气无力,轻轻地丢个意思意思。 而被命令要出言咒骂他的人们,也因为实在骂不出口,用词显得含蓄许多,音量也几乎只有站在旁边的人才听得到。 大家都相信黄善人是无辜的,即使食物真的有毒,也只是一场意外。 然而大家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没人敢跳出来制止这样荒唐的判刑。 众人只能目送他前往刑场,为他不曾犯过的罪做补偿。 黄善人不禁回想,自己过去那么努力,做了那么多好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曾经有那么多人受到他的恩惠,而他换得的却是家破人亡,自己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还有世人的冷眼旁观。 在他人头落地的那个瞬间,他领悟到了。 这世界上的善恶都是屁,有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只有掌权的人才是一切。 带着这样的领悟,黄善人人头落地,无声无息地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离开了人世,黄善人找上了借婆。 他要借的,正是他上辈子所没有的──“权”。 他希望自己就算没有权,也能投胎出生在一个可以用钱买到权的时代。 听完了黄善人的请求,借婆冷冷地笑道:“你以为有那么简单吗?你想要借的,不是你还得起的。” “因果轮回自有报,”借婆当然知道黄善人前世的委屈,语重心长地说:“你前世多积善德,来世一样会出生在富贵人家,然而权这个东西,是你碰不得的。至于那个害你家破人亡的人,自然会在后世还给你,如果你坚持要借这样的东西,不但会乱了因果,也只是害人害己而已。” 借婆如此婉拒了黄善人。 但是,当八卦杖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她”勾起邪恶的笑容说道:“代价是三世贫贱,愿意吗?” 黄善人沉吟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 于是八卦杖就这样敲在地上,响应了他的要求,而因果也在这时被打乱了。 第30章 善与恶11 于是,黄善人投胎成为了戴世忠。 但是,相对地,当年的曹晰却在因果的情况之下,成为了戴世忠之子──戴亿衡。 可想而知,两人相处得并不好,但是两人确实投胎在一个钱买得到权的时代。 因此家财万贯的戴世忠,在这个时代呼风唤雨。 可是一直被自己父亲瞧不起的戴亿衡,最后又再度因为被轻视而对自己的父亲施了这样恶毒的法术。 借婆叹了口气,看着被她用法术钉在地上的戴亿衡。 他痛苦地挣扎,双眼充满了怒火。 戴亿衡最痛恨的,跟他的前世一样,就是被人瞧不起。 然而像这样屈辱地被人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我不能帮你爸解脱,”借婆冷冷地说:“因为那也算是我自己的因果,但是你……” 借婆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戴亿衡说:“你造的孽已经太多了,该是时候偿还了。” 借婆手中的八卦杖再度高高举起,狠狠地朝地上一敲。 大地发出了一股沉闷的声响,戴亿衡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戴亿衡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朝下一看,立刻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高空之中,正在以加速度的方式向下坠落。 就在戴亿衡担心自己就快要摔死同时,包围着大楼的鬼魂们,终于得到了解脱。 它们一起朝上飞向戴亿衡,并且在空中尽情将它们这些年来的恨,全部发泄在戴亿衡身上。 而戴亿衡的父亲戴世忠,也终于从这漫长的延命咒之中解脱了。 想不到最后竟然是靠借婆,才得以将戴亿衡这样的恶徒消灭,让方正行动小组的其他成员松了一口气。 但是里面却只有佳萱一个人,对借婆极度不满。 “又是你,”佳萱白了借婆一眼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介入别人的因果呢?你借出去的东西,只会带来不幸,你看不出来吗?” 方正知道佳萱一直对借婆很不满,所以赶紧安慰佳萱,要佳萱少说几句。 谁知道借婆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有淡淡地说:“当年,敲下八卦杖的人,并不是我。” 借婆留下这句话之后,就消失在众人面前,只剩下大难不死的队员,以及数不清的疑问。 …… 所谓的大企业,大概就是这样。 在戴亿衡死后,为了企业的永续发展,企业与警方达成了协议,愿意撤销任何对警方的指控。 相对地,也希望这件事的消息可以对外封锁。 唯一被牺牲的,就只有戴亿衡。 企业方面让他这个已死之人,承担了所有罪状。 而小琳等人也找到了当初他施法的方式,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把符箓用特殊墨水印在人事表后面,以致于所有在该家企业上班的员工,只要一写上自己的数据,就等于同意他任意操弄他们的魂魄。 虽然到最后,小琳等人无法找到教戴亿衡施法的风水师,但是事情也算到此告一段落。 在案件结束之后,小琳立刻到医院去关心小造。 虽然医生都说小造没事,只是过度疲劳加上失血才会昏迷,相信过几天就可以恢复意识了。 但是小琳不等到小造睁开双眼,几乎无法安心。 所以每天下班之后,小琳都会往医院跑。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小造好不容易清醒了。 可是当小琳赶到医院的时候,在小造床边,竟然多了两个漂亮的女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小琳自己也没办法解释。但是看到眼前这两个女子,跟小造看似很亲密的交谈,心中的酸楚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在等待小造康复的这几天,小琳调查了小造的资料,她赫然发现,小造虽然不见得是他所说的,什么事务所的创办人,但他可是多金的企业家二代啊! 换句话说,他根本就是大家口中所谓的公子哥。 回想起在墓穴里面的一切,他对自己说的话,的确没有几句真话。 虽然在最后所说的都是真话,但是眼前的这两个女人跟小造亲密的模样,却让小琳觉得有说不出的痛苦。 自己不应该是这么迟钝的人,想想他说过的那些话。 什么超越前一代,什么跟那个知名企业的少爷是小学同学。 这些不正透露出,他也是出身豪门的证明吗? 小琳的心中一阵酸楚,然后是羞辱、恼火自己。 在泪水堆积在眼眶之前,她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病房,在没有人发现这样的痛苦之前,她会自己去愈合伤口。 只是小琳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女子正是几个月前在荒野之中,与方正有过一面之缘的洪若晴与杨茹茵。 第31章 善与恶·尾声1 对小琳来说,疗伤最好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投身工作中。 解决了飞头鬼火案之后,等待着她的,是让她最头痛的文书工作。 因为这次事件颇受争议,虽然最后副局长因身陷贿赂案而无法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出手,但是上层对这起案件仍然十分关注。 小琳带着组员,几乎每天都被这期间所查到的资料给淹没。 哪些案件应该转到哪里的杂务工作量,都因为小琳的坚持而堆积成山。 “组长,访客。”当组员这样喊着小琳时,小琳从文件堆中探出了头。 “我的访客?”小琳一脸狐疑。 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已经一年多了,可是从来没有人来找过小琳。 会是谁呢? 小琳走入会客室,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眼前。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小琳先是一惊,旋即板起脸孔问道。 小造今天特别梳了个潇洒的发型,就连衣服都可以轻易看得出他公子哥的身份。 可是在这潇洒的外表下,却藏不住他拙劣的沟通技巧。 只见小造搔着头,一脸别扭地说:“我想要……不是我想问……那个……。” 看着小造滑稽的模样,小琳却仍然板着一张脸。 “那个……”小造看到小琳的模样,有点畏怯地问:“在医院我就一直想,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了,因为那天你突然不见,然后再也没来过了。可是我听护士说,在那天之前,你几乎日日夜夜……” “那是,”不想让小造说下去的小琳,赶紧打断他的话说道:“因为那是我的职责。” 小琳不希望小造提起自己在医院等他康复醒来的日子,这对现在的她来说,等于是伤口上撒盐。 “你还记得我在墓穴里面跟你说的话吗?”小造说:“我说过我创办,不,我继承了一家事务所的事情。” “我不是很想回想在墓穴里发生的事情。”小琳冷冷地说。 “那天来拜访我的那两个女生,就是我当时事务所的伙伴。”小造别扭地说:“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误会了。” 身为一个周旋在骗子与恶徒之间的警察,分辨真假一直是小琳所擅长的。 但是,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即使最精明的警察,也常常被自己所误导,毕竟人类不可能像测谎机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看到那两个女人跟小造之间的亲密,让小琳感觉到难堪,为了让自己摆脱这样的窘境,她硬是让小造变成骗子,心里才会好过一点,也会让自己更容易放弃。 但是,看到小造这样子,小琳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想到这里,小琳也不再板着脸孔,反而露出了苦笑。 或许就两人而言,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一遭,两个人根本就不会对对方有任何感觉。 毕竟两人的个性,有着天与地的差别,一个急躁、一个扭捏。 可是偏偏经历过了那一切,让两人的心在刹那间有了交集。 “然后呢?”小琳侧着头问:“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不,”小造挣扎了一会说:“我是想问说,以后有空可不可以约你出去?” “没有更好的台词吗?”小琳挑眉问道。 “这方面我不大擅长。”小造眯着眼说。 对一个审问过无数个犯人的刑警来说,小造一点都没说谎,他的确很不擅长这种事。 小造等待着小琳的答案,这一切都看在她眼里。 “可以,”小琳笑着说:“不过我很忙喔!” 一听到小琳这么说,小造的喜悦之情完全展露在脸上。 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一簇爱的火苗缓缓燃起。 只是就连两人最后都不知道,在这宿命的洪流里面,这份情感会有多么珍贵。 第32章 善与恶·尾声2 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虽然这一切,借婆都知道,但是接下来的,是借婆无法控制的。 她可以让六月的炎炎夏日,下一场大雪,盖住那个被冤死的女人尸首三尺,但她无法确定,这么做是不是真能为女人洗刷冤情。 即使是神,也都无法控制人们的思想。 就好像当初他来求她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这一切。 她不愿意借他,是因为这世界上若有人深受权力所苦,这个人正是她自己。 她闭上了眼睛,回想起一切的源头。 那个长达万年以上的远古记忆,在尘封已久的心中,浮现出来。 在那个一切没有文字与文化的年代,借婆与她的夫婿,是村里位高权重的法师。 在那个迷信又无知的时代,借婆与夫婿运用先人留下来的知识,帮助了许多村民。 但是,两夫妇却没有办法帮助自己的独生女。 他们的独生女生了重病,逐渐失去生命。 为了拯救这个独生女,他们拜天求神。 神应了他们的请求,但是这一切是有代价的。 他们必须承担无尽的责任。爱女心切的两人,答应承担这样的责任。 于是,他们夫妻俩得到了操弄因果的权力,也同时换到了永恒的负担。 他们不能轮回,也没有选择改变自己的能力。 但两夫妻却在处理因果上面有了歧见,丈夫强力干涉,解开他人的因果,而借婆却选择旁观,让人类自行去选择。 夫妻俩也因为介入因果的方式不同,一个上了天,一个入了地,永远无法相见。 对借婆来说,权力是种负担,但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为了女儿,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记忆回到了二十九年前──“我要跟你借三十年,”女人说:“不,不是借,这是你欠我的。 ”三十年之约,在今晚过后,就只剩下一年了。 而这也意味着,她借婆的寿命,也剩下这最后的一年了。 …… 柔和的音乐搭配着让人感到舒适的灯光,实在让人很难想象,在半天里面,一个人的生活可以变化如此之大。 佳萱坐在位置上,刚享用完方正特别招待的餐点,静静地享受这一切。 突然之间,四周暗了下来,让佳萱有点紧张。 远处,一点烛光在黑暗之中映入佳萱的眼帘。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一切就好像排练好的舞台剧般,四周的客人与服务生同时唱起这首熟悉的旋律。 这时佳萱看到了烛火上面那张熟悉的脸孔。 方正捧着蛋糕,小心翼翼地朝佳萱走了过来。 一直到这时候,佳萱才想到今天是自己二十九岁的生日。 已经忘记上次有人帮自己过生日是多久以前了,惊喜的佳萱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虽然在这些日子里面,佳萱与方正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一般同事。 两人就好像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所有组员的双亲般,照顾着小组所有成员,但是佳萱从未期待过方正会这样做出让自己惊喜的事情。 或许对两人来说,最相近的一点就是两人对于感情这档事,都不太熟悉。 所以这种从朋友开始发展的情感,对他们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方正将蛋糕放在佳萱面前,有点别扭地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佳萱诚心地说,泪水也在这时,从眼眶滑落。 “许个愿。”方正笑着说。 佳萱低头许愿。愿望是如此的简单。 她希望这样的生活与人生,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这一年,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与方正还有其他组员在一起的生活,是她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她希望这一切都不要改变。 许完愿后,佳萱吹熄了蜡烛。 四周响起了掌声,灯光也缓缓亮起,浮现在佳萱脸上的,是幸福的光辉。 只是这时就连方正和佳萱都不知道,一场他们完全无法想象与面对的风暴,将会在这一年之内席卷两人,甚至扩散到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身上。 因为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一场他们无法全身而退的战斗。 第33章 番外·宿命的相遇1 夜幕低垂,万物都逐渐沉寂了下来。 虽然距离一般就寝时间还算早,但附近并没有多少住家,远离都市的喧哗,夕阳一落下,这里的一切就像停止了机能,全都熟睡了一样。 宁静的夜晚,男子静静地躺在爱妻身边,看着爱妻安祥的脸庞,他的泪水不禁滑落下来。 屋顶阁楼的空间昏暗狭小,即便如此,还是好过爬满了虫子的肮脏土壤。 他实在不忍心将妻子下葬,只好勉强将她安置在精心打扫装潢过的阁楼。 这十坪左右大小的空间,不仅摆了一张松软舒适的双人床,还有许多他的爱妻生前珍爱的装饰品,柜子里尽是收纳充满两人回忆的东西。 男子暗自下定决心,就在这里陪着爱妻继续走下去,直到永远。 附近根本没有邻居,平时也不会有人来造访,自此几乎不再下楼的男子,此刻,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声响。 这可不得了,不论来者何人,都犯了男子的大忌。 即便已经不再使用楼下的任何活动空间,他也不允许有人闯进来破坏这个家原本的风貌。 他要保留当初与妻子两人一起生活的模样,妻子的衣物、化妆品、盥洗用具等等,全都要维持原位,不容许有一丁点异动。 是哪个贼胆敢闯进来? 多了一个人的脚印,多了一个人的呼吸,整个屋子的气流就会不一样! 他可不能忍受,不管对方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还是哪里的小孩偷溜进来窃盗,全部都别想安然离开。 一旦踏进这个家,改变了这个家的空气,他就会跟他们拼命,要他们付出代价。 男人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一脸怒气,直觉反应一把拿起了以前外出打猎,现在已经放在阁楼仓库不用的猎枪。 男子将其中一片木板往下推,二楼的走廊上,就这么出现一道从天花板降下来的阶梯,打开了隐藏在天花板上的阁楼出入口。 男子踩着木制阶梯,发出轻微的嘎嘎声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楼。 到了二楼,男子将通往阁楼的阶梯往上推回去藏好,避免爱妻被打扰。 二楼的灯全是暗的,但这完全不影响男子的行动,毕竟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家。 他四处查看了一番,整个二楼并没有什么改变。 紧接着,男子循着细微的声音,往下走,来到了一楼走廊。 大门是紧闭的,但玄关与客厅的灯被打开了。 男子握紧了猎枪,贴着墙面,谨慎地来到了客厅门边。 果不其然,里面有个人影在活动。 男子移动了一下自己被遮住的视角,他清楚地看到了,客厅里的不速之客是一个中年男性。 那人不像是窃贼,他并没有翻箱倒柜,反而比较像是在参观,绕着客厅四周,东看看、西看看。 不管这个入侵者有没有犯罪的意图,对男子来说他都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更何况在西方国家,发现有人擅闯民宅,主人理所当然可以开枪射杀。 男子检查了猎枪的弹夹,确定有子弹后,立刻上膛举枪,瞄准了入侵者。 一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入侵者敏感地回过头来。 “哇啊——!” 一转头就看见不远处有管枪口对准了自己,放声大叫是入侵者最直接的反应。 “砰”地一声巨响,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只见墙壁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弹孔,入侵者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咔嚓一声,男子立刻朝大门冲了过去。 发现大门洞开,立刻转头看向客厅地板,地毯明显被慌忙的脚步踩得乱七八糟。 男子咒骂了一声,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敞开的大门门外。 那入侵者运气好,竟然因为腿软而降低了身姿,躲过一枪,连滚带爬地逃出去了。 他实在不甘心,既没能严惩入侵者,还在自己心爱的屋子墙上开了个洞。 男子回过头去,轻轻地靠在被子弹击中的墙上,不断来回抚摸着墙的伤口,懊悔又不舍地痛哭了起来。 第34章 番外·宿命的相遇2 度过了不平静的一夜,男子拥抱着爱妻入睡。 梦里,他回到了与妻子一起生活的欢乐时光。 原本温馨的气氛,却在一瞬间全都变了样,数名歹徒闯入家中,大肆破坏他们的房子,最后还开枪射杀了他最心爱的妻子。 男子瞬间惊醒过来,哀恸崩溃,眼泪却再也流不出来,因为这段期间,他早已经不知道痛哭了多少日夜。 耀眼的阳光刺了进来,为昏暗的阁楼增添了些许光明。 男子没有沉浸在噩梦的伤痛中太久,因为很快地,他就被楼下传来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是谁! 这次又是谁闯进家里了! 这些人到底想要什么?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扰乱他们平静的生活? 大白天的,男子更无所畏惧,气冲冲地再度拿起了猎枪,一口气冲到楼下去。 才刚走到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间,就看到眼前一个身着工作服的男人,站在玄关与自己面对面相望。 还来不及举枪,那男人突然惊叫了一声,立刻夺门而出。 在那男人逃走的下一秒,另一个同样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匆匆忙忙地从客厅里跑了出来。 不会再让你们逃掉了…… 趁着逃跑男人的同伙还不明白地往敞开的大门外看过去时,男子毫不犹豫地朝他开了一枪。 子弹不偏不倚地打中了男人大腿,他吃痛地哀嚎了一声,倒地不起。 因为担心又被入侵者给逃了,男子情急之下没有好好瞄准再开枪,不过现在至少打中了腿,这下看他怎么跑。 就在男子重新装填子弹的时候,中弹的男人转过头来,一看见男子,脸色瞬间刷白,迅速撑起身来,见鬼似地跌跌撞撞死命往外冲,简直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来不及补开一枪,男子看到这样落荒而逃的景象也愣了一下。 这些人究竟到自己家里来做什么? 虽然因为这里相当偏僻的关系,平时没有习惯将大门上锁,想不到竟然会接二连三有这些人闯了进来。 男子一边思考着,锁上了大门,到这些人去过的客厅查看。 只见客厅墙上的弹孔竟然被填补好了,就是还没油漆,一块灰灰的水泥就这么覆盖在弹痕上。 难道是刚刚那两个穿工作服的男人? 不记得自己有找人来修补啊,现在的水泥工还有不请自来的? 该不会是昨晚情绪不稳的情况下找的,睡了一觉醒来就忘了? 不,不可能是自己找来的,因为就在妻子逝世的同时,他的世界就已经崩毁,不想再和外界联络了,所以电话线也早就拔掉了。 带着不解的疑惑,回到阁楼,男子趴在床边,牵起妻子的手,一边告诉她昨晚跟刚刚发生的怪事,并对她发誓,绝对会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要妻子不用担心。 才刚说完,似乎又有人来了,这次男子清楚听到有人试图开门的声音。 他将头探到窗边一看,外面果真有一位妇人带着一名小女孩,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母女,站在自己家门口。 妇人拼命的转动门把,对着门又推又拉始终打不开,小女孩突然转过头来,看向阁楼窗户。 男子下意识地躲了起来,或许是一种直觉反射,当有人毫不客气,直直看过来的时候,不免会躲避她的眼神。 女孩拉了拉妇人的衣角,似乎是在告诉她里面有人,妇人跟着看过来时,男子却已经躲起来,她什么也没看到。 这里是自己的家,何必躲躲藏藏? 再说就算她们就算只是妇孺,仍然是外来的入侵者! 男子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于是又探出头来,面露凶光盯着两人看。 凶狠锐利的眼光,这次连妇人也明显感受到了。 小女孩天真地对着阁楼的男子挥挥手,妇人一看到男子,惊叫连连,连忙抱起小女孩以百米五秒的惊人速度飞奔离开。 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也好,至少她们还知道要离开,如果执意要进屋来,以男子累积下来的怒气,必定会将她们大卸八块。 锁上了门似乎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再确定没有其他人打扰之后,男子再度回到妻子身边,崭露出从来没有人看过的温柔笑容,替她梳理头发。 第35章 番外·宿命的相遇3 转眼间,窗外一片橘黄,若大的夕阳映照着阁楼。 昨晚一直到今早,来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人,男子好不容易松懈绷紧的神经,身心俱疲的他,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大半天。碰碰碰──恼人的噪音将男子从睡梦中唤醒,一阵急躁的敲门声,搞得他头都痛了起来。男子从窗户看出去,来的是一名青年男子。 这人又是来做什么的? 他压根从来就没见过这些人,为什么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会不断来到自己家里? 一直没有人应门,青年索性在门口坐了下来。 男子用不友善的眼神直盯着门口的青年看,然而青年却完全没有查觉,背对家门席地而坐,好像不见到屋主不罢休似的。 虽然青年没有进到屋子里来,也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意图,但他一直坐在那里,就好像守株待兔一样,让男子感觉相当不舒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过不久,太阳应该就会完全没入另外一头,青年依旧坐在那里,与男子僵持不下。 终于,男子再也受不了,下了楼,准备一开门就臭骂青年一顿。 大门喀嚓一开,映入男子眼帘的,是个东方人的面孔。 发现对方是东方人,男子霎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算要骂他,说不定对方也听不懂。 男子还没回神,东方青年看了他一眼,“哼”地冷笑了一声,随即便转头离去。 嗯? 男子脑中充满了问号,刚刚那东方人究竟是? 也罢,既然人都离开了,那就没什么好计较了。 在这之后,经过了一天一夜都没有任何可疑人士再出现过。 就在男子已经逐渐淡忘之时,第二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屋子里,不时传来有人活动的声音。 原本还以为又有人闯了进来,然而接连几次下楼查看,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现。 屋内摆设完全没有变动过,就只是不断发出声响,让男子不由得心生恐惧,从原本的愤怒转变为恐慌害怕。 本以为到了白天,情况就会好转,想不到却不是这么回事。 不论是白天或黑夜,总觉得家里还有其他人,但就是找不到那第三个人的踪迹。 这样的情况只有加剧,没有减缓。 一连串下来,发生许多诡异的事情,他开始感到毛骨悚然。 第三天晚上,屋内有了些微的改变,不仅依然有其他人活动的声音,现在连物品的位置都有所变更了。 一切就好像有个透明人搬进来住一样。 男子越来越觉得恐惧,再会玩捉迷藏的人,也不可能可以隐藏得这么好,一整天下来,随时都能听见有人活动的声音,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影。 有鬼,这个家闹鬼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折磨,男子不得不怀疑有这个可能性。 怎么几天前来了几个莫名其妙的人之后,现在连鬼都住进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子的思绪相当混乱,他听着楼下仍旧不断发出的声音,紧紧地抱住爱妻的身体,面露复杂表情,时而皱眉,时而颤抖,时而惊恐。 突然,他想通了。 一定是妻子回来了,是妻子的灵魂回家了! 自己竟然无知地躲在阁楼,多对不起妻子啊。 男子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灿烂笑容,三步并做两步,轻快地跑下楼。 一边呼喊着妻子的名字,一边开心地大笑。 但是,当男子认定自己的推论没错,开心地又叫又跳的时候,四周却是一片寂静。 为什么突然没了动静? 为什么自己认出了妻子,她却反而选择冷漠对待自己? 男子发现不对劲,停下了动作。 有了,厨房里有一点声音。男子害怕惊动到妻子的灵魂,刻意压地音量,偷偷摸到厨房去。 才刚走到厨房门口,一把刀就这么笔直地朝男子的脸飞了过来。 只差半公分就会刺中头颅,不禁让男子冒出涔涔冷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还没得到解答,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菜刀砧板,全都一齐朝男子飞了过来,吓得他拔腿就跑。 不,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妻子,他们是如此恩爱,她绝对不会伤害他。 这房子被恶灵入侵了,之前过来的那些也许根本就不是人! 不然就是那些人因为被赶走,怀恨在心,所以对这房子下了诅咒! 离开厨房,想不到事情并未结束,男子所到之处,所有没固定住的东西,全都朝他飞了过来。 整个房子就好像有生命一样,就连地毯都掀起了波浪,不时将他绊倒在地。 男子狼狈地逃到了门口,正要夺门而出向外求援,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最心爱的妻子还在阁楼。 他强做镇定,吞了口口水,一口气往上奔去。 跌跌撞撞之下,终于回到了阁楼,男子立刻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妻子。 不一会,楼下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声传来。 男子躲在妻子怀中,背对着阁楼出入口,一脸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已经没事了? 男子颤抖不已的双手,无力地放下了妻子。 糟糕!阶梯! 男子想起了刚刚匆忙上来,没有将隐藏的阶梯关上。 感觉后面好像有什么,男子缓缓回过头去。 男子瞪大了双眼,在他的面前,阶梯的两侧,分别站着一名东方脸孔的女性。 两名东方女子看见男人的表情,忍不住格格笑了出来。 “你、你们是谁?”男子发抖问道。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思考能力,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语言,只觉得两人看起来模样可爱,没有敌意,所以顺口问了两人的来历。 “你好,我叫小怜。”小怜眯起了眼睛,笑容可掬地指着另一名女子,用一口流利的本国语言介绍:“她是我的好姐姐,小碧。”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来这里做什么!”男子激动地问。 “首先,我们不是人,我们来这里的目地是希望你能放手离开。”小碧一字一句慢慢说,就怕男子没听清楚他想问的答案。 “怎么可能,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对?其实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男子抓着头,歇斯底里地说:“哈哈、哈哈哈,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不相信啊……”小怜调皮地看着小碧,小碧耸了耸肩做为响应。 接下来的举动,让男子大为震惊。 只见小怜双手扶着自己的头,用力一转,她的头竟七百二十度转了整整两圈。 “鬼、有鬼啊──!”男子指着小怜,放声尖叫。 小怜故意挑了挑眉,板起脸来抱怨道:“真失礼,你自己还不是鬼。” “你、你胡说什么!” “不信,我们来证明给你看。”小怜俏皮地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碧手中多了一把男子的猎枪。 男子还处于震惊状态,小碧毫不犹豫地就朝男子的肚子开了一枪。 “你也真丢脸,当鬼当到被吓成这样,你好歹也差一点就是黑灵了,怎么像个胆小鬼一样。”小碧摇摇头说。 男子吓得跌坐在地,他低头看向自己被子弹打穿的肚皮,竟然没有血,也感觉不到痛。 男子无法置信,什么自己是鬼,还有黑灵又是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喀、喀、喀—— 就在男子还一头雾水的时候,下面传来了脚步声。 男子的惊讶之情全都表现在脸上,一连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床边,甚至还躲到了妻子的遗体后面。 在逃命的时候,男子顺到摸走了猎枪。 脚步声正逐渐逼近,男子明显听见了爬阶梯的声音。 待脚步声停止的瞬间,猎枪也掉到了地上。 只见阶梯上,阁楼的出入口,一个只有上半身,没有头也没有脚的怪物漂浮在半空中。 男子一动也不动,直挺挺地杵在原地,表情变得痴呆,情况比被吓傻了还妻惨。 “哇,不会,他不动了耶!”小怜好像看到有趣的玩具一样惊奇。 “真的耶。他会不会就这样变成地缚灵了?”小碧特地跑到男子面前,一只手在男子眼前挥呀挥的。 男子完全没有反应,整个固定在原地,全身散发白光。 “可能喔。”小怜故做可怜的表情,嘟嘴看着已经不动的男子。 “凡,你也真是的,这样捉弄他。”小碧虽然像是在训话,嘴角却忍不住抽动窃笑。“凡,你这一吓又要多增添一个传说啰,竟然把黑灵瞬间吓成了白灵。”小怜调皮地附和。 眼前这个只有上半身的怪物,用手抹了抹脖子上方,露出了脸,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任凡。 刚才上楼还来不及清掉其他地方的盖棺泥,已经是鬼的男子,就只能看到任凡的半个身躯。 “谁知道他会是个胆小鬼,跟我听到的消息不一样啊。”任凡装得一脸无辜,耸了耸肩说:“不过是个灰灵就整天耍狠,也别怪我不客气啦。” 在任凡眼中,男子散发出来的颜色并不是很黑,因此称他为灰灵。 灰灵的凶狠程度不比黑灵,也比黑灵更保有生前的人性。 对任凡来说,灰灵就好比自以为是黑帮老大,然而实际上不过是个路边小混混的人一样,不具有什么威胁性。 原本对妻子和这屋子的执着,应该成为红灵的他,却因为恨自己无法让妻子远离病痛,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因而充满怨念成了黑灵。 然而对自己的恨能有多深? 在恨意不够深的情况下,男子散发出的黑气又比黑灵来得淡,因此成了半调子的灰灵。 “唉,老婆早就已经不管他,投胎去了,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整天抱着的,是一具已经腐烂长蛆的空壳吗?”看到男子如此痴情,任凡无奈地摇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就把他留在这里吗?”小碧问。 “都变成地缚灵了,还能怎么办。”任凡两手一摊说:“他这么不想离开这栋房子,这下好啦,就算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变成了地缚灵的男子,永远只能痴痴傻傻地被困在这个地方,陪着他那心爱的早已长蛆生虫的妻子。 第36章 番外·宿命的相遇4 约莫两个月前,男子杀了自己久病厌世的妻子。 他看见妻子长期痛苦的样子,相当不舍。 而他的妻子也曾经好几次想要自杀,却每每都被男子给抢救回来。 终于有一天,男子再也无力支付医疗费,他看着爱妻,决定让她从痛苦之中解脱。 男子趁妻子熟睡时,用那把猎枪杀了妻子,之后便服毒自杀。 但由于男子实在太爱他的妻子,一直到最后都无法接受妻子的死,也舍不得离开妻子,因此灵魂不散,还幻想自己跟妻子两人都还活着,一起过着以前甜蜜的日子。 那天,第一个来到这栋房子的中年男子是一名房屋中介,来这边的目的是单纯的看屋估价,却惊见一支猎枪凭空浮起,枪管还对准了自己,连忙逃命。 由于先前就有人对这一带的房子有兴趣,隔天一早,中介商立刻请来了装修工人,要将墙壁上的弹孔填补好。 而前来整修的两名工人都看见了男子的鬼魂,其中一个还被他开枪射伤。 同一天上午,一对母女在装修工人走了之后,来到这里看屋。 中介因为一点事情耽搁,请母女俩先前往看屋,他随后就到。 没料到不应该有人的房子,阁楼竟然出现了人影,母女俩落荒而逃,并立刻告诉中介他们不要了。 接着,任凡接到中介已故亲人的委托,在同日下午来到这里调查。 那位最后来到这间屋子的东方青年,正是任凡。 一般这种普通案件任凡是不会这么快处理的,毕竟手上还有好几笔委托任务要解决,按照排队顺序,说不定过了半年之后才有机会轮到这个委托。 但是,委托人给的报酬,让任凡相当介意,因此才会破例优先处理这件事情。 “我那可怜的小儿子不过是当个房屋销售员,竟然被吓到卧病在床,客人还打电话去指控他卖凶宅鬼屋,害我儿子连工作都丢了,他也是受害者啊!”男鬼激动地说。 经过小碧的翻译,一人一鬼之间得以沟通无碍。 “那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当报酬?” 男鬼沉吟了一会说:“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一个你应该会想知道的情报。” “哦?”任凡挑眉问道:“什么样的情报?” “听说你在找一个人,这情报可能对你有帮助。”男鬼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所有鬼都知道,欺骗任凡,欺骗z先生,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因此任凡也不怀疑男鬼说的话有假。 第二天,一查清楚在那房子作祟的是灰灵,任凡回去准备过后,很快的就将任务给解决了。 回到了古堡,也正是任凡在欧洲的根据地。 “好啦。”任凡双手托着下巴,目光锐利地对着眼前的男鬼说:“你的委托我已经解决了,你要给我的情报是什么?” “z先生,或许你在东方的黄泉界是最有名的活人,但是,在欧洲的黄泉界,有个比你更有名,更具威严的活人。”男鬼沉下了脸说:“在欧洲,如果说有谁能够抓住你母亲的魂魄,我想应该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嗯……”任凡沉吟了一会:“所以呢?那个人是谁?” “我不能说。”男鬼口气坚定。 这可惹恼了任凡。 “这算什么情报?不能说的事情你拿来当报酬?你最好把你们祖坟看好!”任凡拍桌起身,指着男鬼吼道。 “不,等等,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啊。”男鬼看到任凡凶狠的样子,吓得差点魂都要散了。 任凡铁青着脸,勉强坐回椅子上。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里根本也没有鬼敢说出他的名字。”男鬼颤抖说道:“但是,我知道他可能会在哪里……” 第37章 番外·宿命的相遇5 …… 马可波罗低着头,就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可怜小狗。 “所以你也知道他啰?” “我、我,哎呀,别这样嘛,凡。”马可波罗结结巴巴,可怜兮兮地说。 “凡你个头,不要叫我凡,谁跟你那么亲密了!” “好,我、我只能透露一点点喔。”任凡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马可波罗,马可波罗很清楚自己不说不行了,“那个人在一个叫做『灭龙会』的组织里。” 看任凡挑起了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马可波罗继续解释:“哎唷,就像你们亚洲中国以前不是有什么兴中会、同盟会的,就是类似那样的组织。听说灭龙会不只有在欧洲,世界各地都有他们的踪影,只是他们隐藏在政商企业底下,知道的人并不多。” “你说那个什么灭龙会的,他们是在做什么的?” “这……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似乎是在找一条血脉。” “既然你也知道那个人可能囚禁了我妈的灵魂,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我怕失去你啊,你也知道,我这么久没跟活人在一起了,难得有你可以跟我聊天……” “你这种说法好gay喔。”任凡一副死鱼眼瞪着马可波罗。 “我是把你当朋友啊!” “一样,还是很gay。”任凡面不改色地说:“那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真的不能说啊,你就饶了我!”马可波罗回去之后,任凡暂停了一切委托任务。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那个男人的名字没有鬼敢说出口,可以想见他在欧洲黄泉界的地位。 而那个人所在的灭龙会欧洲支部之一,应该就是在男鬼告诉他的西班牙首都──马德里。 …… 西班牙马德里的街头,任凡悠哉地走在路上。 为了确定那个情报的真假,任凡来到了西班牙。 如果那个委托人与马可波罗的情报属实的话,只要再过几条街,任凡就可能找到关于自己母亲的线索了。 想到这里,就连平常潇洒万分的任凡,也感觉到心情有点七上八下、患得患失。 但是,这也只有多年跟在任凡身边,他的两个鬼老婆小碧、小怜才看得出来。 黑夜的马德里街头,任凡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突然,一阵惊天撼地的巨响,在天空中引爆开来。 爆炸之大,就连远在几个街头之外的任凡也被震波震到一连退了好几步。 原本轻松浪漫的街头顿时变了样,尖叫声此起彼落。 任凡先是从爆炸的震波中稳定下来,接下来一个不安的念头跑到了他的脑中。 他立刻看向小碧、小怜,两人也立刻了解到任凡的心,先一步朝爆炸的地点飘去。 引发爆炸的是一栋大楼,从外观看起来就好像先进的商业大楼。 爆炸引发的火灾,让大楼在黑夜中宛如一个巨大的火把,照亮了整座城市。 任凡看着这团火炬,心中暗自祈祷着自己刚刚的不安不会成真。 但是小碧、小怜却带回了坏消息,从两人的表情,任凡立刻了解到,那个爆炸的大楼,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这让任凡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但是此刻的他也只能看着这团宛如火把的大楼,在大火的肆虐下,肆意狂烧。 对面大楼屋顶上,一个同样来自东方的男子,也正望着这在黑夜中宛如火把的大楼。 三小时后,他的素描即将占领全西班牙的电视机。因为眼前的这起爆炸案,虽然不是他直接引起的,但是也算是间接引起的。 毕竟,这起爆炸案真正想杀的人,正是他。 他有着一双鲜艳血红的双眼,在黑夜之中跟大楼一样绽放着光芒。 他叫做江飞燕,跟任凡一样来自汉江。 此刻的他与任凡完全不认识,但是两人身上却有着极为类似的宿命,而且两人如果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或许会发现彼此有许多共同的朋友与过去。 此时两人之间距离起码超过五百公尺,但是冥冥之中,这两个男人竟然同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应。 两人在同一时刻一个向下望向街头,一个向上望向屋顶。这相隔数百公尺的距离,两个男人在这里四目相接。 两人在看到对方时,都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毕竟两人同样来自东方,所以都与周遭慌乱成一团的人们有着明显差异的脸孔。 更重要的是,两人都展现出与周围的人们不一样的态度。 就在这时候,警车与消防车的警笛,打断了两人。 两人结束了这四目相接的局面,任凡立刻朝向火灾大楼的方向奔去。 而屋顶上的飞燕,则朝着反方向而走。 虽然此刻,两人的方向迥异,但是命运终究会让两人再次相遇。 第1章 地狱逃犯·楔子 睁开双眼,在她面前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周。 眼前是熟悉却陌生的办公室环境,传入耳中的是键盘的敲击声,而空气中飘浮着一股淡淡的地毯霉味。 她看着那张曾经属于自己的办公桌,上头还有过去的她专程为她摆放的镜子。 看着镜子,里面映照出一张肤质恶劣、浓眉大鼻之间夹着一对单眼皮小眼睛的脸。 她不禁苦笑。 在这个长相至上的年代,这张脸,肯定让过去的她吃过不少苦头。 就是这些人吗? 她优雅温柔地侧着头,问着过去的她。 放心,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会被大家遗忘,也不会是大家忽略的角色。 远处的一张桌子,一对眼睛紧紧地瞪视着她。 她也感觉到了,毫不畏惧地将眼光投回去,与那人四目相对。 对方感觉到困惑,因为明明是自己认识的那张脸,但是却觉得陌生。 对了,过去的她,从来不曾这般瞪视过人。 不过,她那从没有出现过,充满狠劲的眼神,却是对方此生中最后看到的东西。 只见她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朝对方轻轻地弹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对方的一对眼珠竟然就这样炸开来。 混浊的水晶体伴随着血丝喷了出来,分秒不差地,那人同时扯破喉咙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震惊了办公室里的所有人。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坐在那人旁边的同事,想过去扶他,却因为那骇人的眼窝,不敢靠近。 “阿麦,啊!是阿麦!”那人尖叫着她的外号。 那是取自土话“阿丑”的谐音,明明是个女孩,却被贴上如此恶劣的标签。 所有人纷纷看向她,她待在原地不动,嘴角却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其他人对阿麦一向没什么好态度,旁边一个男同事,伸出手要去抓阿麦的肩膀,但是手却在空中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拉住了。 仿佛扒香蕉皮般,那男同事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臂,整层皮被扒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肌肉。此景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尖叫声此起彼落,另一名男同事抓起坐椅,朝阿麦丢了过去。 椅子在空中转了弯,以难以理解的速度直直朝另外一边的女人飞了过去。 椅过头也落,女人的头就这样被急速飞过来的椅子给切了下来。 丝毫来不及反应,那女人没倒在地上,甚至向前走了几步。 没有了头的脖子,仿佛移动喷泉般,喷出艳红的鲜血。 一位女同事看到这个景象,整个腿软瘫倒在地,但是心里还是想要快点逃离这里。 她贴在地上朝门口爬,前面一个男同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整只手飞了出去,手臂跟身体之间,就好像印度拉茶的两个杯子般,拉出一条长长的血河。 飞出去的手臂就掉在她旁边,还兀自抽动着。 她嘴唇狂颤,泪流满面,颤抖着身躯继续朝大门爬去。 耳中可以清晰听到同事们的哀嚎声,地板上尽是从四面八方簇拥而来的血河。 平常的她,最讨厌衣服沾到脏东西,但此刻哪管那么多,就算整个人趴在血海中,也要逃离这里。 好不容易挨到了门口,她挥着手让自动门感应,自动门缓缓开启。 正当她要爬出去的时候,有人从后面一把抓住她的脚,她还没看清楚是谁拉住自己的脚,整个人就被向后拖,在充满血河的办公室中,她就好像没长眼的机车般,冲过一个接一个的血洼,血液也因此高溅起来。 等到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就在阿麦的面前。 “不……不要!”她试图向阿麦求饶,“阿……不是,古……” 她想要叫阿麦的本名,但是,这些日子以来都叫她阿麦,早就已经记不清楚她的本名了。 她泣不成声,过度换气让她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从阿麦的眼神中,她知道,她没有什么值得阿麦手下留情的地方。 在她断气之前,她了解到死亡并不可怕,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肠子被人一点一点拉了出来,承受着那种诡异又痛苦的感觉直到断气,那才真的是恐怖啊。 她不停的尖叫直到断气为止,而她的尖叫声,是回荡在办公室里的最后声响。 在这过后,四周是一片死寂。 阿麦站在办公室中央,看着这让她感到熟悉的景象。 “嗯?”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缓缓转过身去,一个男人就站在大门前。 这可怜的男人,平常只要一跑业务,就几乎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公司,偏偏今天却在这个时刻回到了公司。 他张大了嘴,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办公室,然后看了看阿麦。 阿麦瞬间从办公室中央,闪现在他眼前,让他原本张大的嘴,张得更大了。 没有给他发声的机会,阿麦用手插入了他张大的嘴中,向下扣住他的下巴,并且用力一扯。 就好像裂口女一样,他的嘴巴从嘴角的地方被撕裂开来,一直裂到耳际。 只是不同的是,他整个下巴都被扯了下来,只剩下连在脖子的皮。 包括整排下排牙齿在内的下巴,就这样垂到了他的胸前,仿佛钟摆般左右摇晃。 而鲜血就从钟摆的上面,宛如瀑布般喷泻出来。 鲜血溅在阿麦的脸上,让她整张脸都好似被涂上红泥巴。 然而,就在泥巴退去的同时,惊异的变化浮现在阿麦的脸上。 只见阿麦哪里还有那张大鼻小眼的脸,抹去脸上的血迹,阿麦有了张妖艳动人的新脸庞。 阿麦的嘴角得意地勾勒出一抹倾倒众生的邪笑。 阿麦用小指轻轻地在眼角按了一下,一颗美人痣就这样浮现在眼角。 办公室宛如炼狱,血流成河,蜿蜒到了她的脚边。 而她,浴血重生。 第2章 平东幽灵船1 ──两个月前,平东。 当隔壁的张太太将事情告诉小梅的时候,她先是一愣,然后才又问了张太太一次,以确定自己并不是幻听。 与小梅同样的情况,几乎同时发生在其他五户人家的身上。 小梅脑海里一片空白,被张太太拉着朝港口去。 她先是看到了那艘熟悉的船,在港口边浮沉,小梅知道自己不可能认错,因为船舷用红色的字体写着“万洋号”。 这是怎么回事?泪水瞬间蓄积在眼眶之中。 当年他们告诉小梅,万洋号沉了,可是此刻,它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小梅泪眼汪汪地凝视着万洋号那红色的字体片刻,然后回过神来,开始急速朝万洋号奔去。 是的,如果万洋号还没沉没,那么她的老公肯定还活着。 她穿过那些早已经因为谣言而聚集过来的群众,一直到听到有人唤着她。 “小梅!这边!”她循着那熟悉的声音看了过去,那是陈婶,她的老公也是万洋号的船员。 她朝陈婶那过去,清楚地看到了船舷旁的岸边,几个医务人员正照料着刚刚下船的船员们,而那熟悉的身影,就坐在那里。 “老公!”小梅叫了出来。 陈婶从旁边抱着小梅,在她耳边说:“他们说他们现在很虚弱,先让医疗人员照顾他们休息一下。” 小梅泪流满面,紧拉住陈婶的手说:“活着,他们都还活着!” “对,”陈婶也忍不住哭着说:“他们都活着。” 委屈与辛酸,伴随着欢喜化为泪水,陈婶与小梅两人相拥而泣。 这天,这艘传言中已经沉没两年的万洋号回港了。 六名船员毫发无伤,但是却非常虚弱。 所幸在医院的治疗之下,六人很快就回家与家人团聚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久别重逢的欢喜,仿佛烤肉香般,蔓延了整个村里。 大家口耳相传的,都是这个感人的故事,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幸福的感动之中。 然而,这样的感动,只持续了两天。 海巡署的人员上船调查了之后,发现许许多多的疑点。 首先,船上的许多设备都已经不能使用,尤其是捕鱼用的工具,几乎都已经生锈腐蚀,不堪使用。 海巡署的人员们不能理解,在食物用罄且无法捕鱼的情况下,到底这两年之中,船员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再者,渔船早就已经没有油了,究竟是如何回到港口的,这也是另外一个疑问。 当初,几乎在外海的几艘渔船,都同时收到了万洋号的求救讯号。 其中有一艘船赶到现场的时候,只见船已经烧毁并且缓缓沉没,剩下的残骸事后也被证实的确是万洋号所有。 然而,当海巡署的人员拿着当时打捞上来的一片残骸,前去跟渔船做比对的时候,赫然发现的确在船舷的部份,有缺一块好像烧毁的痕迹,跟那块残骸吻合。 难道说,这只是单纯的乌龙一场吗?其实当时赶到现场的渔船,看到的是其他船只刚好在那边烧毁沉没? 而他们打捞上来的残骸,也正巧是万洋号航行而过时留下的? 虽然这样的推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起码可以解释得过去。 但是这两年来,这艘船到底去了哪里?船员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些就算海巡署队员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半点合理的解释。 由于整起事件太过于诡异,所以港边也开始流传了许多传言。 有人认为,万洋号应该是驶进了那个被称为汉江百慕大三角洲的海域,所以才会进入时空隧道,穿越了两年。 有人则认为,这些船员根本就已经淹死了,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回来。 各种绘声绘影的流言四起,但是对死后重逢的这六户人家来说,不管在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自己的亲人可以活着回来,都已经是最大的喜悦了。 第3章 平东幽灵船2 对小梅来说,这两年真的很苦。 在获知自己丈夫所搭乘的万洋号沉没之后,她的人生就仿佛被人打破的玻璃般,碎了一地。 生活没了支柱,这对必须抚养两个小孩的小梅来说,真的是晴天霹雳。 然而,小梅没有因此被打倒。 透过同样是在那场船难中丧夫的陈婶介绍,小梅到了渔市帮忙,而小孩,在她工作的这段时间,就由隔壁的张太太帮忙看顾。 对于这些生活在渔村的人家来说,虽然没有都市的光鲜亮丽,但是也没有都市人那宛如冰冷水泥墙的人际关系。 大家互相扶持,渡过难关。 渔市工作的收入不多,但是对小梅来说,只要能够带大这两个丈夫留下来的孩子,就已经非常足够。 生活忙到已经没有能力哀伤,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想起丈夫才会躲在棉被里痛哭一场。 一年过去后,考虑到小孩的学费,小梅多兼了一份工。 一方面是准备未来可能的开销,另一方面,小梅想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刚开始真的很累,然而时间一久,小梅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让人欣慰的是,两个小孩很懂事,没有给张太太与小梅添太多的麻烦。 就这样,在一个平凡的午后,当小梅完成了渔市的工作,回到家中短暂休息、准备去下一个工作场所时,隔壁的张太太跑了过来,带来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重逢的喜悦,让这两年来的委屈,全部一扫而空。 小梅跟重获丈夫的陈婶,跟着救护车一起到了医院。当医生告诉家属们,六个船员健康方面均无虞,只是有点虚弱,缺乏营养,小梅跟陈婶都松了口气。 重逢的时刻到了。 小梅跟着护士,来到了丈夫阿盛面前。 阿盛坐在床边,衣服半开,露出结实的胸肌。 小梅飞快上前,紧紧握住阿盛的手,阿盛缓缓抬起头来,与小梅四目相对。 在那一瞬间,一个奇怪的想法跑进了小梅心头。 这个男人……不是我老公啊。 …… 他是我的老公,他是阿盛。 小梅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但是,当两人重逢后第一次四目相接时,那种微恙感又该怎么解释呢? 眼睛是人的灵魂之窗,不但可以透露出一个人的心情,甚至只要看得够仔细,有时候连灵魂都可以看穿。 他有着阿盛的脸,有着阿盛的身体,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小梅觉得里面的灵魂不是老公。 在经过检查无碍之后,六名船员各自由家人带回,小梅也带着阿盛回到家中。 医生有说,因为长期缺乏营养,所以他长时间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这样的情况有可能会出现一些记忆断层,要小梅不要大惊小怪,只要多调养,会慢慢恢复正常。 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虽然一直勉强自己去接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老公,但是在医院那第一眼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 小梅并不是不接受医生的说法,但是从阿盛与两个小孩互动的模样看来,小梅总觉得有种勉强与陌生的感觉,这更加剧了小梅对阿盛的不信任感。 傍晚或闲暇时,阿盛总会站在家门前,远远望着那片海洋,眼神总是有种难以释怀的感觉。 小梅试着问过阿盛,这两年他们到底漂流到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但是阿盛总是摇头说不记得了,如果小梅硬是要追问,阿盛就会露出痛苦的表情,让小梅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这更加深了小梅心中的疑惑。 可是,小梅没有足够的勇气追问下去,更不想要破坏这失而复得的幸福。 在家里与阿盛团圆三天之后,小梅与陈婶都回到了渔市。 毕竟生活还是要过,以阿盛的状况,何时能再回到工作岗位,仍然是个未知数。 两人一回到渔市,同事们不免一阵欢呼与恭喜。 小梅虽然带着笑脸,感谢一切的祝福,但是心中却浮现出一阵酸楚。 在祝福声之中,小梅看到了同样被簇拥着的陈婶,虽然跟自己一样挂着笑脸,但是却让人感觉有种疲态倦容。 这让小梅想要把自己的不安告诉陈婶,也谈谈陈婶家的近况。 渔市的工作非常忙碌,对这些渔获来说,新鲜就是一切,所以时间非常宝贵。 等到工作告一段落,天空也已经亮了。 小梅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市场中寻找着陈婶的踪迹,后来在渔市出口附近找到了她。 她双眼无神,脸上的疲惫让人感觉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了。 小梅走到她身边,与她一起坐在马路旁。 “他变了,”陈婶仍然愣愣地看着前方说:“感觉好陌生。” 陈婶说完,低下头去,嘴唇颤抖地流下泪来。 这是在人前无法表现出来的悲哀,只有在同样是被害者家属的小梅面前才敢流露出来的情绪。 这让小梅大吃一惊。记得在两年前,当万洋号沉没的消息传到船员家属耳中时,只有陈婶是最坚强的。 她不但安慰其他船员的家属,还照顾像小梅这种突然失去经济支柱的遗孀们,找到工作可以自立自强。 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崩溃。 人就是这么奇妙的动物。 明明前一分钟,自己也想要跟陈婶分享这不安的心情。 但是看到陈婶的脆弱,反而让小梅坚强起来。 “这应该只是后遗症,”小梅拍着陈婶的肩膀说:“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些话,不只是对陈婶说,也是小梅对不安的自己说的。 第4章 平东幽灵船3 然而,情况并没有因此好转。 第二天,当小梅到了渔市时,才知道事态严重。 才刚到渔市,小梅就看到渔市的一角,聚集了许多摊商在讨论。 “小梅来了,”其中一个太太指着小梅说:“问她就知道了。” 小梅还一头雾水,就被大家簇拥到中央。 “小梅,你听说了吗?”另外一位太太告诉一头雾水的小梅,“陈婶她们家出大事了!” “啊?” “昨天半夜,陈婶她疯了。” “啊?”小梅讶异地张大了嘴。 “她昨晚全身是血,手拿着菜刀跑进警局报案,一直反复说着什么她老公不是人之类的话。” 说到这里,所有人就好像训练有素的交响乐团般,在指挥棒的指挥之下,噤声不语。 “你老公,”宛如指挥家般的女子问小梅,“没事?” 小梅不解地摇了摇头。 虽然对自己老公那陌生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但是似乎也不到这样的地步,想不到陈婶竟然会精神崩溃。 前天深夜,派出所还为了这艘失踪两年,突然归港的万洋号,协助海巡署搜集一些资料,忙碌了一天一夜。 事情还没忙完,隔天陈婶就浑身是血,拿着菜刀走入了派出所。 她双眼充满惊恐,浑身颤抖不已,嘴里念念有词,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 派出所的警察全部都吓傻了,连哄带骗地让陈婶放下手中的菜刀。 陈婶告诉警察们,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老公,并且声称,这个失踪两年好不容易平安归来的男人,并不是自己的老公。 警察们见状,立刻派人到陈婶家中查看。 然而,陈婶的老公却好端端地坐在家中客厅,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陈婶的老公告诉警方,陈婶从他回来之后,精神状况就一直非常不稳定,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然就是一直歇斯底里。 当天下午,陈婶从渔市回来之后,就一个人一直待在厨房里面。 原本以为陈婶是在准备晚餐,可是直至晚餐时间都已经过了,她都还没有离开厨房的意思。 当陈婶的老公感到纳闷,走进厨房时,才看到陈婶身上已经全身是血,拿着刀子剁着空无一物的砧板。 陈婶的老公开口叫了陈婶一声,陈婶转过来,见到他竟然高举着菜刀冲了过来。 陈婶的老公见状,立刻转身逃跑,而陈婶就这样拿着菜刀冲出门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所以当警察来的时候,陈婶的老公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报警。 经过检验,陈婶身上的血是大量的鱼血,并不是人的血液。 因此最后在陈婶丈夫的同意之下,他们将陈婶送到医院。 经过医师诊断,证实了陈婶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小梅得知消息之后,很懊悔自己前一天没有好好安慰陈婶。 而在场所有人,包括小梅在内,都想不到陈婶的事件,只不过是一个开端。 万洋号六名生还的船员家中,纷纷传出类似的意外。 夜晚,一场恐怖的噩梦让小梅从睡梦中惊醒。 虽然已经忘记了梦的内容,但是残留在身上的,却是杯弓蛇影的恐惧。 小梅转过头,床的另外一头,应该躺着阿盛的位置,此刻却空无一人。 小梅觉得奇怪,毕竟这几天,阿盛都是一躺下去,立刻就睡得跟死去一样。 反而是小梅这几天常常失眠,看着这熟悉却陌生的老公,难以入眠。 这两三天一来因为渔市忙碌,另一方面又接二连三传来万洋号其他船员家属的噩耗,才终于让身心俱疲的小梅,早早就沉睡过去。但是现在老公阿盛却反而不见踪影。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阿盛会跑到哪去呢? 好奇的小梅下了床,简单披了件外衣,离开卧室去找阿盛。 才刚走出卧室,就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从厨房传来,听起来很像是水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小梅循声走到厨房门口,而阿盛就蹲在冰箱前,一口接着一口啃着从冰箱拿出来的鲜鱼。 阿盛狼吞虎咽地吃着那条还没有烹饪过的鲜鱼,嘴角流出来的唾液伴随着鱼的血液不停流到下巴,然后滴到地板上。 “阿盛……”看到这惊人的景象,让小梅的声音有点颤抖。 阿盛听到小梅的声音,停下啃食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头来。 小梅一看到阿盛的脸,立刻倒抽一口气。 阿盛此刻的脸庞浮肿,两颗眼珠溃烂,流出白脓的浊液,脸颊与四肢的皮肤亦是如此,溃烂且流着白色的浊液。 阿盛站起身来,转过来对着小梅。 小梅尖叫几声,不自觉直向后退,一直退到了门口,这时背部无预期地撞上了不明物体。 小梅猛一回头,一个陌生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小梅家的门,就站在小梅的身后。 那男人骨瘦如柴,双眼凹陷却炯炯有神。 他向小梅出示了一下证件,小梅定睛一看,证件告诉了小梅,眼前这个看起来更像是罪犯的男子,是个道地道地的警察。 “很遗憾,你老公早就已经死于船难了。”那人毫无任何情绪起伏地说:“这只是借尸还魂的水鬼而已。” 听到那人这么说,小梅张大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响应,而从男人身后又出现了几个男子,穿着正式的警察服装,护送着小梅步出家门。 男子收好证件,双眼凝视着刚走出厨房的阿盛,缓缓摇了摇头。 这个前来帮助小梅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中第四小组的组长──郑棠火。 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四个组长中,其他三组的组长,都有在警界安身立命的能力。 枫可以冷静面对各种情况,善用资源,并且具有四人之中最好的判断能力。 而小琳那执着万分的办案能力,更是警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就连阿山也常常有出人意料的表现,不按牌理出牌的他,总是可以立下奇功。 相对于另外三人,阿火有的绝大多都是负面的评价,更遑论他那比罪犯更危险、无法自我控制的人格。 然而,只有在面对这种恶灵作祟的案件中,最出色的人或许就要算是阿火了。 本身就拥有一堆鬼魂寄居在身上的阿火,当然也最了解所有鬼魂的习性。 所以在处理这种事情来说,阿火小组的经验与能力,是四大小组之中最强悍的。 奉命前来这里协助办案的阿火,很快就从其他寄居在自己体内的灵体得知,这起案件背后的真凶就是六个水鬼。 这些水鬼应该是抓交替没抓成,又怀念陆地上的生活,所以利用了这些船难沉入海底的尸体,借尸还魂回到陆地生活。 阿盛朝阿火走过来,阿火转过身去,走出大门。 阿火前脚刚踏出去,四个队员立刻出现在大门边,朝房子里面投入一颗颗闪光弹。 一阵闷响的同时,窗户闪露出耀眼的光芒。 第5章 平东幽灵船4 港口边,在阿火的调度之下,阿火小组的成员,已经在这里来回忙碌着。 阿火站在高点,看着队员们的行动。 远处,一队又一队的队员,正押解着六个人朝港口来。 六团人马,将六名万洋号船员全部聚集到了港口。 六人一到定位,阿火挥了挥手,一个接着一个的聚光灯,将深夜的港口照得灯火通明。 光芒几乎包围了六人,只剩下面对海的一端有个缺口。 阿火的队员们排成一排,手上都拿着扩音器。 扩音器同时发出声音,播放的是阿火在行动前从着名的庙宇求来的咒语。 这六人几乎同时被这些咒文声震到跳起来,在这些咒语的包围之下,六条占据肉体的水鬼十分畏光,全都挤在中央不敢出来。 其中一个水鬼,比了比那个朝向海边的缺口之后,朝缺口处跑了过去。 其他五个见状,也跟着跑过去。 六人就在光束与咒语的包围之下,半刻也不敢停留,一到了港边,纷纷朝海中一跃。 就在六人朝海里跳的同时,岸边的水面上,突然浮起了一张网。 这是阿火要队员们提前在岸边装上的,目的就是不让这些水鬼把六人的身体又带回水中。 果然这六人仿佛网中之鱼般,都被留在网上。 而六条水鬼一碰到水,立刻溜得无影无踪。 队员们将六人的肉体打捞起来,只见六具尸体早就已经浮肿溃烂,死亡多时。 回收了六具尸体之后,下面的副队长阿仁,对着阿火挥了挥手,示意搞定了。 阿火也挥了挥手,要副队长收队。 就在副队长转过去指挥队员的同时,一阵黑影朝阿火而来,阿火注意力一直放在港口,浑然不觉这无声无息的黑影。 黑影直直撞上阿火,阿火也立刻感觉到。 阿火紧皱眉头、冷汗直流,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同样的剧情,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 然而,并不是每个撞上阿火的灵体,都可以顺利留下来。尤其现在寄居在阿火体内的灵体,数量不但庞大,其中更不乏威力强大的凶灵。 一般的游魂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滞留在阿火体内,所以阿火大概感觉到一阵不适之后,很快就会看见那些不够力的灵体被驱赶出来的情景。 然而,这次不一样的是,体内灵体的骚动很快就平息了。 而那灵体,却没有被赶出来。 阿火喘着气,吞了口口水,然后叹了口气。 “没事?”副队长走上前来,想要向阿火报告事情都处理好了,却看到阿火痛苦的表情,所以担心地问道。 阿火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事。” 副队长阿仁是方正特别挑选给阿火的,他非常了解阿火的情形,也知道阿火这模样肯定是又有灵体闯入了。 “你留下几个弟兄,”阿火仰着头说:“大队长有说,处理完之后,就要立刻回去支持小琳那一组。” 阿火说的正是当时小琳正在处理的“飞头鬼火案”。 “是。”阿仁答道。 阿仁立刻离开去分配工作。 阿仁一离开,阿火揉着自己的胸口,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个灵体明明已经滞留在体内,为什么自己却感觉不到那个灵体的存在? 第6章 阿山的绝招1 “你先在这边等一下,我进去查查看你被分派到哪里。” 带着新人进来的,正是在佳萱学妹尸变案件中表现英勇,顺利晋升成为第四小组,也正是阿山小组副队长的阿勇。 “是、是!”而跟在阿勇身后,既兴奋又期待的阿进,则是阿勇以前警队里的小学弟。 因为同样拥有阴阳眼,在警界服务满三年,有了一些实务经验后,阿进终于在今天有幸被引荐到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阿勇离开后,阿进听命坐在服务台旁边的休息区等待,丝毫不敢随意走动。 这里就连门口服务台都跟其他分局不一样,毕竟这里接受的不是一般民众的报案,而是负责协助各地方分局,甚至直接跟警政署联系的,当然要够气派,要高级一点。 感受着这氛围,阿进不禁兴奋地在脑中揣摩自己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底下出任务的模样。 他闭上眼睛,表情严肃,静默了一会之后,倏地撑大了眼,将手放到腰际,凝视四周。 盆栽有动静! 阿进从腰际抽出自己的右手,左手则架着比成枪形状的右手,瞄准了盆栽。 绿叶附近,一个小小的黑点动了起来,慢慢地靠向阿进,最后停在阿进高举的右手上。 啪! 阿进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动左手,朝自己右手上的黑点拍了下去。 移开左手,翻开来一看,阿进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哼,不过区区一只蚊子,竟然敢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新秀面前撒野! 阿进将手上的蚊子尸体拍掉,举起右手做吹枪口的动作。 就在这时候,大门突然开启,一群人走了进来。 这些人十之八九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前辈,阿进立刻起身,立正行礼。 “呼──好闷,终于可以脱掉了。”只见走在最前面的女警,一进门就立刻摘下口罩,脱去不是很合身的大衣,大大喘了一口气。 阿进的目光立刻被这位美女警察给吸引,张大了嘴想礼貌地问声好,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这应该就是外传美貌与智慧兼具,总是能够冷静又有条理地解决案件的第一小组队长──石采枫。 “现在时间十点十三分,接下来十点三十分开完会之后要去问口供,十一点二十之前要结束问讯,前往员林调查傀儡尸案,顺便查访被害者家属,然后再折回汉中协助厘清上次案件的一些细节,下午两点半从汉中搭飞机前往花莲勘察人肉串事件的案发现场,停留时间只有三十分钟,之后要到宜兰了解瞬间下在局部山区,引发溪水暴涨的红雨,四点半要回到新北市见已故的刘老太太,五点要去警大演讲,六点半要回江北去陈局长父亲的丧礼露个面,七点要……” 跟在枫后面的队员,一面看着记事本提醒今天的行程,一面随着枫一起往总部里面走去。 那队员说话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了,但在进到里面之前,竟然还无法把一天的行程说完。 阿进心想,看样子进到枫队长的小组也很辛苦啊,虽然辛苦,但是能跟传闻中的美女队长共事,再怎么艰辛他都能克服! 阿进再度闭上双眼,想象自己跟在枫的身后,拿着记事本记录案件的样子。 “唉,就跟你说我现在很忙。”一个声音突然传进阿进耳中,转过头去,一名留着利落短发的女警边讲电话,边从外面直奔了进来。 “三个月?有那么久啊?”女警突然在服务台前停了下来,“好啦,乖啦,等我忙完再跟你去看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死人骨头展的。” 说到这里,一群警察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追了进来,看到讲电话的女警才松了口气,各个一脸疲惫地站在她身后。 看女警不耐烦的样子,以及她身后那群累得跟狗一样的警员们,阿进更加肯定这位就是急躁又顽固,有“背后琳”之称的第二小组队长──严纾琳。 “蛤?那个展期已经过很久了啊?是喔,那也没办法啦。再说。”小琳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才又动起身来,朝总部里快步走去。 而小琳的队员们,才刚休息不到三十秒,又得立刻动起身来,跟了过去。 “记得不要打给我啊,如果我刚好在跟监,你打来害我被发现,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我就算死也会做鬼去找你算账,听到没有?” 小琳劈里啪啦地说,一直到身影没入转角的瞬间才丢下一句,“我有空再打给你,掰。” 到小琳队长的组里啊,阿进心想,自己应该也会跟刚刚那些跟在小琳身后的队员们一样,不停地奔跑,二十四小时跟监追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是这样才酷不是吗? 就好像特务或间谍一样,自己随时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小琳进去之后,阿进也跟着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十点十七分,记得刚刚听到枫身后的队员说十点半要开会,会议内容该不会也包含了欢迎自己的加入? 阿进想象着四组队长及方正迎接自己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呵啊~哈啊~”一个夸张的哈欠声唤醒了正在做白日梦的阿进。 敞开的自动门走进了一个拖着脚步,看起来就像活死人一样的男警察。 而这名男警察身后的几个警员,却是目前走进总部里的众多警察中,看起来最有精神的。 “累死我了,跟大队长说我还没回来,我先去眯一下。”男警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说。 “可是队长,等下不是要开会吗?”走在最前头的男警突然定格不动,后面的警察们见状,全都面面相觑直盗汗。 此时阿进还在观察,这位被唤做队长的男警,想必就是“火山”其中之一。 这位队长缓缓回过头,眯着眼睛对着后面的队员们说:“你们谁假扮我去开一下会?” “蛤?”虽然队员们似乎早已有接到奇怪指令的心理准备,但听到队长这么说,还是不免惊讶,一脸为难。 “呿,算了,一群狗肉朋友。”队长丢下一群他口中的“狗肉朋友”愣在原地,径自走进去了。 而队员们则彼此互看了几眼,有的苦笑,有的摇头,有的耸肩叹气,一会之后才纷纷往里面走去。 看他乱用词语,感觉懒散又无厘头的样子,阿进心中有了答案。 这应该是第四小组,也就是阿勇学长那一组的队长──庄健山。 先前曾经听阿勇学长说过阿山队长的事迹,虽然经常不按牌理出牌,但在阿山队长底下做事,听起来似乎还挺有趣的。 阿进回忆着阿勇说过的故事,不自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能够与认识的阿勇学长及逗趣的阿山队长在同一小组,自己的警察生涯一定会充满欢乐。 正当阿进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自动门又缓缓开启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双颊凹陷、样貌颓丧,眼睛却炯炯有神的男子。 这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像警察,但流浪汉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边,再说流浪汉也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阿进灵光一闪,这位该不会是…… 男子走到阿进面前,停了下来,扭动脖子筋骨的声音喀喀作响。 阿进突然感到胆颤心惊,缓缓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男子的侧脸。 似乎感受到了阿进的目光,男子无预警地转过头来,与阿进四目相接。 这时的男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与刚进门时迥异,面目狰狞,眼露凶光直瞪着阿进。 看到男子凶狠的样子,阿进倒抽了一口气,拼命往后退,只不过屁股才挪了一小段,背部就已经紧贴墙壁了。 男子的狠劲与杀气,与其说他是警察,不如说是杀人不眨眼的连续杀人魔,相信的人还比较多。 正当阿进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口多了一群诚惶诚恐的警察,其中一名警察吞了吞口水,深呼吸后才率先走过来 “那个……我们队长十点半要开会,所以……”被派出来当代表的队员伸出发抖的手,指了指墙上的时钟。 男子一脸不悦地转头过去看时间,阿进虽然害怕,却也跟着转过去看。 十点二十四分,想不到这群队员竟然怯懦地躲在旁边至少有五分钟之久,一直到现在只差六分钟就要开会才不得已现身劝告。 看样子这男人果然就是他,传说中有多重人格,实际上却是被多具灵体依附的第三小组队长──郑棠火。 阿火看完时间后,回瞪了阿进一眼,又让阿进吓出一身冷汗。 还好阿火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瞪了阿进一眼后便转头往里面走去 后面的队员们与阿火保持着安全距离,在阿火转弯进去后,一伙人才跟了上去。 虽然能够进到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就已经没什么好要求的了,但阿进还是衷心希望自己不要被编进阿火的小组。 光是看到阿火骤变过后的样子,阿进就感觉自己宁可加入犯罪集团,成为他们的一员,也不想待在阿火的小组里当什么警察。 终于放松了心情,阿进这才发现,时钟底下的服务柜台内,有一名负责接待的女警直盯着自己看。 这下可糗了,从刚刚进来后,不管是自己做白日梦,还是差点被阿火吓得屁滚尿流的蠢样,全都看在那女警的眼里了。 女警对着终于发现她存在的阿进尴尬地笑了笑,阿进虽然礼貌性地苦笑响应,心里却是希望这里如果能够有个洞让他钻进去该有多好。 阿进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叫他以后怎么抬头挺胸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呢? “喂,阿进,怎么了?”阿勇回到了垂头丧气的阿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没事。”阿进被唤醒,傻笑了一会后,又恢复了精神,振奋地问:“请问我被指派到哪一组?” 阿勇对阿进笑着点点头,说:“庶务组。” 第7章 阿山的绝招2 飞头鬼火案。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成立以来,最充满危机的一个案件。 事件不但牵扯到国内某间知名的企业,更惊动了警界高层。 想不到案件到了最后,有了大逆转,就连副署长都被停职接受调查。 而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声望,也更加水涨船高。 不过其中最大的变化,应该是在方正身上。 当时为了找寻小琳,方正回到了任凡的住所,寻求黄伯的协助,问到了鬼半仙的下落。 那时候任凡的住所,被众多想要委托的鬼魂包围,每个都在等待任凡的归来。 而当这些鬼魂见到这个在黄泉界被称为“黄泉伪托人”的方正,它们找到了另外一个归宿。 在案件结束之后,真的有许多鬼魂,拿着黄伯所发出去的号码牌,前来寻求方正的协助,希望方正可以接受它们的委托。 一向不擅长跟鬼魂打交道的方正,当然尽可能推拖,一直到其中一个鬼魂前来拜访方正为止。 那只鬼魂是个不过才七岁大的男童。 方正原本一直很排斥接受这些鬼魂的委托。 一方面除了是自己不擅长与鬼打交道之外,另一方面是基于对任凡的怀念。 他实在不想跟任凡抢生意,也没有意思要跨足到任凡那一行。 但是,这个小男孩改变了方正的想法。 小男孩的委托非常简单,就算是任凡也不可能推辞这样的委托,当然只要这小男孩可以拿得出报酬来。 小男孩希望方正可以帮他找到自己的尸体,并且通知他的父母,将他安葬。 这种委托,让方正完全无法拒绝。 就这样,方正接受了小男孩的委托,也打开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另外一项业务的大门。 现在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除了原本等待支持其他分局之外,也多了主动出击的机会。 只要有鬼魂上门,牵扯到刑事案件的委托,方正都会接受,并且将这些案件分给底下的人,主动侦办。 也因此,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不仅在警界享有盛名,在黄泉界也慢慢打响了名号。 有别于任凡,任何鬼魂来找方正,都不需要准备报酬,唯一的条件是必须跟警察的相关事务有关。 但是并不是每个委托,都跟那个小男孩一样好解决。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不可能只凭着鬼魂的片面之词,就将杀害他们的人逮捕。 案件所需要的证据,仍然需要警察与行动小组的成员们努力去搜集。 在飞头鬼火案之后的三个月,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乱成一团,等待处理的案件堆积如山。 四大小组的队员们无法休假,而人手不足的问题,也成为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主要问题。 虽然凭方正的声望,已经可以调派任何人手来协助,但是由于小组的特殊性,必须要有阴阳眼才能进入,所以扩编的进展并不顺利。 而方正之所以会决定只遴选有阴阳眼的警员,除了方便行事,另一个原因则是来自烙印在他心中的一个惨痛经验。 当初在成立特别行动小组时,方正便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没有阴阳眼的学弟阿宏也一并招揽了进来。 岂知才刚进来没多久,在一次案件中,阿宏竟然看见了鬼魂,也意外发现方正办案的手法。 在无法接受鬼魂存在的事实,以及无法调适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办案下,阿宏精神状况变得极不稳定,几近崩溃,最后离开了警界。 不是怕自己的特殊办案手法被拆穿,而是为了避免让没有阴阳眼的警员遭遇和阿宏一样的不幸,方正自此下定决心,只延揽拥有阴阳眼的警员,绝不破例。 就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们忙到不可开交、筋疲力尽的时候,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正悄悄拉开序幕。 第8章 阿山的绝招3 没想到好不容易进了梦寐以求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竟然被分配到庶务组,这叫阿进回家怎么跟亲朋好友交代呢? 前两天听说自己将被调到方正特别行动小组,阿进还特地大张旗鼓,宴请了众多亲朋好友,告诉大家自己即将升迁的好消息。 因为对外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个组织,非警界的人也不会知道被调到这里来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一时说不清的阿进,只好用简单明了的升迁一由来庆祝。 现在可好啦,升迁之后都做些什么? 原本期待的是更上一层的打击犯罪,哪天电视报导了自己破解悬案立下功劳,届时就可以在亲朋好友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结果呢? “哟,新来的啊?庶务组可是很忙的,你要早点习惯啊。” “喔……” “别这样垂头丧气的嘛,我知道你们新人都很希望能够进到那四组去工作,不过他们光鲜亮丽的背后,也少不了我们的努力啊。” “嗯……” “我先简单跟你介绍一下我们的工作,首先,汇集、整理数据是我们最重要的一环,然后就是保养、维护这栋大楼,有什么设备坏了要记得登记通报,再来就是采购跟设备资源使用登记,还有平时帮忙影印、跑腿、倒倒茶水。嗯,大致上就这样,当然也常常会有一些额外的工作,像是真的欠缺人手,必要的时候也要支持各个单位。” 听完庶务组学长说的话,阿进已经恍神了,这跟自己当初想象的实在差太多了! 什么庶务组,就是打杂的嘛! 为什么要特地找他来打杂呢? 这些工作让工读生来做就可以了不是吗? “我就说,庶务组很忙的,希望你能早点习惯。”看到阿进发愣的模样,学长还以为他被工作量吓着了,好心地鼓励他。 “是……” 面对热情的学长,阿进哭笑不得,颓丧地回答。 既然进到庶务组已是既定事实,阿进也只好乖乖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泡好了茶水,阿进来到会议室门口。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心情调适好之后,敲了敲门,进到会议室里。 四小组的队长与传说中的白方正大队长,以及特别行动小组的御用女法医,六人齐聚一堂,还是不免让阿进感到兴奋不已。 阿进递茶给方正时,崇拜的眼神表露无遗。 能够如此近距离的看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被分派到什么职务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接着,阿进依顺时针方向,从靠近门边的组长开始一一递送茶水。 原本看到方正的好心情,在紧接着递茶水给阿火的时候,阿进又悲从中来了。 即使四小组中,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被分派到阿火的小队里,但现在他宁可被分到阿火小队,也好过在庶务组打杂呀! 感觉自己做的好像是特别行动小组里最低贱的职务,这让阿进感到哀伤。 此时,四位队长正一一汇报自己处理案件的进度,而阿进则完全无心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只顾着自怜自艾。 当四名队长报告完之后,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冰冷,阿进则因为想到不能跟阿勇学长与阿山队长一起打拼,也跟着无法保持笑容。 “我们已经连续三个月完全没有休假,而且几乎二十四小时无休,大家体力都已经到极限了。”佳萱扫视了众人一眼,对方正说。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明显的倦容,就连平常精力十足的小琳也不例外,而枫的皮肤白皙,更衬托出眼下层层的黑眼圈。 “可是我们手上的案子还有……”方正虽然很能体会大家的辛劳,但看了看手边堆积如山的案件,实在也很为难。 “像那种被灌浆丢进黄金海岸的尸体可以晚点打捞?”佳萱没好气地说:“都已经沉到海里五年了,再多待个几天有差吗?” 方正看了底下的四名队长一眼,众人都不做反应。 只有最期待与枫队长同进退的阿进,在递茶水给枫的时候,轻叹了一口气,感慨到想干脆回到原单位去算了。 “我们现在不只有协助其他分局办案,还接了鬼魂们的委托,工作量瞬间倍增。”佳萱继续说道:“你要知道事情是有轻重缓急的,它们是鬼不会累,我们是人,我们需要休息。那边的委托可以暂缓,尤其是那种已经拖过十几年的案子,不差这一时,当务之急是先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否则到时候如果大家都累倒了,不管哪边的案子都别想办了。” 佳萱说的有理,方正也只能低着头,没有反驳的余地。 “你看小琳跟她男朋友都三个月没见面了,如果他们因为这样分手,看你要怎么赔偿他们的姻缘。”佳萱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方正说。 方正一脸苦恼,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才说:“好,我知道了,枫跟小琳,你们两个从明天开始先轮休。” 看到方正烦恼的样子,小琳第一个跳出来说话:“没关系,不要说三个月,我三年不跟他见面都无所谓!如果因为这样就跟我分手,那种男人不要也罢!我可以继续办案,不用休息。” 小琳突然站起来,吓了递茶水给她,实则正在神游的阿进一跳,差点把热茶整个洒在小琳身上。 “啊,抱歉、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我才不好意思。” 两人彼此互道失礼,然而无法跟小琳队长一起拼死命办案,才是真正让阿进介意的事情。 “这样啊……”方正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却瞥见佳萱正用锐利的眼神瞪着自己,赶紧改口,“不,我是说,这是命令,你们两个先轮休,之后再换阿山跟阿火休假,不得有异议。” 既然是命令,其实精神跟体力已经快到极限的小琳,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枫与阿火也没有意见,阿山则是乐得笑眯眯,显然已经期待放假很久了。 佳萱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脸色一沉,对着方正问道:“对了,解剖室一直都只有我一个,真的已经忙不过来了,你知道一天至少要开五十个胸膛有多累吗?” 方正苦着一张脸,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四名小队长,只可惜大伙都爱莫能助。 “突然觉得我好像个屠夫一样,肢解到我的手都快抬不起来了。”佳萱举起自己颤抖的双手继续说:“你看,稍微举高一点就在发抖了。我先前已经跟你讨论过这个问题,你不是有说要帮我找个助手吗?都快要两个月了,人呢?” “啊!”方正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张大了嘴,指着正在递茶水给佳萱的阿进说:“你,就是你。” “嗯?”阿进一脸莫名地抬起头来,脑中充满了问号看着方正。 “你是刚进来的那个新人?我有看过你的数据,我记得你好像有读过半年的医学系?”方正直指着阿进说:“就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到解剖室去当佳萱的助理。” “蛤?”阿进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置信。 才刚被编到庶务组,开始做来这里的第一份工作──倒茶水,竟然就又立刻被调到解剖室? 重点是那种地方,不但不能跟四位队长并肩作战,还得整天与尸体为伍,这岂不是比庶务组更惨吗? 原来被编进庶务组是如此幸运的一件事,这一刻阿进才深深体会到。 “要找到这样的人才可不容易,有几个警察学过医而且还有阴阳眼的?让他当你的助手最合适了。”方正笑着对佳萱说。 佳萱看了阿进半晌,才缓缓地点头说:“好。” 好什么!阿进不禁在心中呐喊,自己就是因为看得到鬼,发现医院对他来说实在可怕,还有一些课程也太过血腥,才会只读半年就放弃了。 现在竟然要他到解剖室去工作?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熬过七年,自己出来开家小儿科,看看小孩的感冒还好得多。 人事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众人没有理会一旁懊悔不已的阿进,继续开会。 “好,现在进入正题,前几天发生的办公室喋血案,相信你们都已经看过手上的资料了。”方正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晃了晃说,“枫跟小琳接下来休假,所以阿山、阿火,你们两个谁可以接这个案子?” 话才刚说完,方正转头看向阿山与阿火。 原本还因为接下来可以轮休而笑容满面的阿山,在方正说完话的瞬间,却发出了相当不寻常的鼾声。 竟然来这招,装睡…… 所有人全都白眼瞪着阿山。 阿火叹了口气之后,只好缓缓举起手来,自愿接下这个案子。 会议结束后,阿山朝早一步离开的阿火追了上去。 “欸,兄弟,不好意思啦,我手上还有五个案子。”阿山说着,用手肘顶了一下阿火问:“你不会介意?” 阿火了解阿山的个性,笑着摇摇头做回应。 “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等轮到我们休假的时候再一起去喝一杯,我请客!”阿山拍着胸脯说。 然而此刻,两人没有预料到的是,阿山要兑现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将会有多么困难。 第9章 阿山的绝招4 阿山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五楼。由于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性质特殊,接到的案件往往都比较紧急,所以队员们常常不眠不休地奔波。 为此,方正特别为这些劳碌的队员们准备了相当舒适的休息室,提供队员们任务之余,可以好好放松舒压。 阿山挑了一张床之后,才爬上床便立刻昏睡过去。 感觉也睡没多久,就被人给摇醒了。 阿山啧了一声,坐起身,勉强撑开眼皮,眯着眼看着那个摇醒他的人。 摇醒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小队的副队长阿勇。 “队长,”阿勇报告,“刚刚分局来电,分尸案的凶嫌已经落网了。” 阿山哀嚎一声,然后又躺了下去,过了一会才不甘不愿地起床。 阿山扭了扭脖子,一脸不悦地挥挥手,与副队长阿勇一起前往负责分尸案的分局。 而分局的警员们早已引颈期盼着阿山等人的到来。 由于这个分局并不是第一次寻求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支持,因此大家虽然期待,但不至于太疯狂。 终于,阿山带着阿勇与他的死党阿强,出现在分局门口。 一如往常,分局长领着阿山等人就往里面的侦讯室走去。 就在这短短的一条走廊上,阿山三人像是动物园里的珍禽异兽,受到众警察们的瞩目。 平时算是四大队长中,最平易近人的阿山,今天因为起床气未消,实在没有心情理会其他人。 其中有几个比较不会看人脸色的白目警察,想过来跟阿山打招呼,却被阿山用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害得阿勇与阿强只能在后面帮阿山擦屁股,直向被吓呆的警察说抱歉。 留下阿勇与阿强,阿山独自一人进到侦讯室里。 从侦讯室的门被重重甩上,一进来就一脸杀气地瞪着嫌犯,直到坐下来为止,不难看出阿山此刻的心情有多么不爽。 然而警察耍狠,身为凶嫌也早有心理准备,绝对不会被这样的气势给吓到。 更何况眼前这位嫌犯有着大大小小的前科,跑警局是家常便饭,这种场面对他而言也早已司空见惯。 “你知道,”阿山把上半身往前趋,一脸不爽地说:“一天只睡一个小时是什么滋味吗?” “蛤?”不如嫌犯心里预期,浑然不知这是哪门子的问讯。 在还不确定眼前的警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之前,嫌犯只好耸耸肩做为回应。 阿山打了个哈欠,眼角还含着刚挤出来的泪水,临时随便翻了一下放在桌上的嫌犯档案。 才看第一页,阿山就突然震怒,将档案数据往桌上用力一丢,拍桌起身。 “你妈的!我奉公守法地活着,不但要准时上班,还得为你这种歹徒加班,钱怎么都赚得没你们这些人多?” 身为诈欺惯犯,又靠着炒房地产海捞一笔,如今还杀了人的嫌犯,先是被阿山突如其来的暴怒给吓了一跳,身体微微震了一下,接着又因为阿山说的这一番话而愣住了。 不晓得这警察的重点到底是针对犯罪行为的不满,还是在抱怨加班,又或者是嫌自己的薪水太少。 “一句话,你认还是不认?”不给嫌犯太多机会思考回应,阿山臭着一张脸问。 这问题问得直接,嫌犯立刻回过神来,理直气壮地答道:“就说不是我做的,要认什么?你们不是什么直接证据都没找到吗?” “都跟你说一句话了还废话那么多,直接说不认就好了嘛,浪费我的睡眠时间。”阿山一边嘀咕抱怨,一边走到嫌犯旁边。 “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喔。”阿山拿起手铐,将自己与嫌犯铐在一起,带着嫌犯走到侦讯室门口。 嫌犯虽然感到莫名其妙,有些惊慌,但被铐在一起了,也只能乖乖跟着阿山走。 “我劝你最好还是认了,我实在不想用这一招。”阿山对着嫌犯叹了口气说。 “你不用说了,不是我干的,我不可能认罪!”睡眠不足,血压正低的阿山,实在没那闲情逸致跟这嫌犯慢慢耗。 阿山走出侦讯室,对阿勇使了个眼色之后,拉着嫌犯就朝分局外走。 阿勇会意过来,表情严肃地对着阿山的背影行礼。 接着阿勇便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只不透明的塑料袋,随后也跟着阿山走出了分局。 来到分局门口,阿勇拿出了装在塑料袋里的大红外套,战战兢兢地递给阿山。 阿山才刚接过红外套,阿勇便头也不回的,立刻冲回分局里面。 眼看阿山披上了红外套又继续拖着嫌犯走,不一会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背影了。 不曾见过阿山这样问讯的分局警察们,又想起了阿山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想要回头问问阿山的组员。 只见阿勇与阿强的脸色一片惨白,两人不但拿出了护身符紧紧握着,还分别躲到柱子后面及桌子底下。 “怎么了?”分局警察纳闷地问。 “快点找地方掩蔽一下!” “啊?”就在分局警察们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外面突然传来极为刺耳的尖锐声响。 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有车子紧急刹车。 尖锐声响过后,又是一阵沉闷的巨响。 “碰”地一声,紧接着尖叫声此起彼落。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惊叫连连。 在混乱的尖叫声中,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就像是对着众人咆哮的狮吼般,震耳欲聋。 就连整座大楼都跟着摇晃起来,路边汽车的警报器也不断发出恼人的噪音。 “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一会,似乎不再有恐怖警讯声发出,一名分局警察才愣愣地问。 “真不好意思,刚刚忘记先通知你们,阿山队长决定用他的绝招了。”阿勇一边解释,一边还心有余悸地按着自己的胸口。 究竟是什么绝招这么可怕? 分局警察还没问出口,就看见阿勇与阿强跑了出去。 回过神的分局警察们见状,也跟着冲出警局。 映入眼帘的竟是满目疮痍的街景。 “这、这到底是……?”即使刚刚已经问过,分局警察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难不成方正特别行动小组里还有人会使用超能力? 极度的恐惧感,让分局里没见过大场面的菜鸟警员吓得腿软,靠着墙边滑坐在地。 只见警局前面一片混乱,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对面的大楼下,一辆轿车就这样撞入骑楼之中,车子则被大火给吞噬了。 另一处的骑楼外,则有一整片掉落下来的招牌,就砸在慢车道上。 而人行道上的消防栓也被撞倒,正喷出两层楼高的水柱。 路边的电箱也被撞凹了一个洞,冒出一阵阵闪烁的火花。 这路段的交通瞬间大打结,双向道路的两边末端不断传来喇叭声。 许多民众在地上爬行,似乎是被眼前这景象吓得抬不起腿来。 不只有小孩嚎啕大哭,就连大人都不乏被吓到瘫在路边抱头痛哭的。 整条马路,愣的愣,惊的惊,哭的哭,慌的慌。 全部的人都乱成了一团,甚至定在原地不敢乱动,有的连自己原本要做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人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远处,只有一个男人,拖着另一个男人,狼狈地往分局的方向过来。 这个一脸惊恐,但却已经是所有人中最处变不惊的男人,正是始作俑者阿山。 所有警察都张大了嘴,对阿山行注目礼。 而此刻的阿山已经没有穿着刚刚离开前披上的那件大红外套。 “呵呵……认……我认……什么都认……呵……呵呵。”阿山好不容易将吓到尿失禁、语无伦次的嫌犯给拖回来。 想不到嫌犯一到分局门口,还来不及让他在笔录上签名,就先当场昏了过去。 还以为嫌犯是在刚刚混乱的场面中受了伤才会晕过去,分局副局长急得跑过去查看伤势。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阿山与嫌犯两人都毫发无伤。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副局长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街道。 副局长意外发现,场面虽然触目惊心,但却没有见到任何人伤亡。 在副局长冷静下来,忙着指挥分局警察们处理善后的同时,阿勇也帮阿山解开了与嫌犯铐在一起的手铐。 阿山坐在分局门口,愣愣地看着街道上手忙脚乱的众人,缓缓地说:“如果他醒来后,还敢改口不认、不签名,你们就跟他说,我会再带他出来逛逛。” 此话一出,不要说清醒后的嫌犯可能会再度昏厥,就连整个分局从上到下也全都吓傻了。 即使跪求嫌犯认罪,他们也不想再让阿山用绝招了。 “好啦,收队。”阿山率着阿勇跟阿强,丢下错愕的分局警察们及一堆烂摊子,扬长而去。 “这一次我不睡足三小时,谁敢叫我,我就跟谁拼命!”回总部的途中,阿山不忘对吵醒自己的阿勇撂下狠话。 “是。”阿勇唯唯诺诺地说:“但是……那个队长,你用了这招,大队长交代过,你只要用这招就得写报告。” “知道啦,烦死了。”阿山脸上的表情又更臭了,“那这报告怎么写?” “四个字。”阿山挥了挥手说:“睡眠不足,对方又死不认罪,灰熊美送(非常不爽),所以开大绝。” “队长,这不只四个字喔。” “你也想跟我铐在一起吗?” 一听到阿山这么说,阿勇完全不敢恭维,吓得直摇头。 负责开车的阿强,手中的方向盘也差点吓得滑出去。 这绝招一个不小心可是真的会出人命,不是能够拿来随便开玩笑的。 终于平安回到特别行动小组。阿山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直捣五楼休息室睡回笼觉。 而写报告的事,阿勇不敢也不需要多问,依照惯例,当然是落在自己身上了。 第10章 交火1 走在街头,阿麦感觉到脚步异常轻松。 夕阳西斜,而她却像阳光般耀眼,所有男人的眼光都被她勾住。 不管是路过的行人也好,甚至是在路边等待红绿灯的车上驾驶也好,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随着阿麦的脚步移动。 阿麦就好像个从来没有来过都市的女孩般,对身边周遭的所有事物,都投以好奇的眼光。街头的一切,仿佛停止了一般。 整座城市,似乎也在呼应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在所有人都注意着阿麦的同时,一群人快速地穿过人群,朝阿麦冲了过去。 阿麦毫不在乎,对于这群人的行动,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却仍然自顾自地看着眼前这五光十色、绚丽夺目的城市。 跟在阿麦身后的这群人,仿佛训练有素的狼群,快速包围了阿麦,并且掏出枪来指着阿麦。 “别动!”其中一个人对阿麦叫道:“我们是警察!” 这一声仿佛撼动了整个街头,让所有人的目光有了另一个新的焦点。 这紧张的一幕,让所有人惊慌了起来。 带着小孩的家长们,拉着小孩快步远离这仿佛随时都会身陷枪林弹雨的场合。 其他路人也纷纷走避,只剩下一些还被阿麦迷住的男人,仍然愣愣地看着阿麦。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阿麦纹风不动,只在嘴角缓缓露出了一抹邪邪的微笑。 刚刚那个出声的警员,见阿麦完全不动,点了一下头,示意后面的警员进行逮捕。 后面那个警员,战战兢兢地拿出了手铐,缓缓靠近阿麦。 那模样仿佛阿麦身上背着足以炸毁整个街头的炸弹般,一步又一步小心翼翼地从她身后靠近。 或许是受到了警察这战战兢兢的模样影响,整个街头的人都感染到不安的气息,全都屏住气息看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极度不协调的紧张气氛,笼罩了整个街头。 究竟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是犯下了什么样的滔天大罪,竟然会让警方如此慎重其事地将其逮捕呢? 而这女子究竟有多危险,让警方在逮捕的时候,也是如此胆颤心惊呢? 类似这样的问题,不但浮现在所有路人的心中,更展现在他们的脸上。 警察在这样充满疑惑的目光之下,走到了阿麦身后,将阿麦给铐上。 在手铐发出清脆声响之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街道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一台警车快速疾驶而来,警员们熟练地将阿麦给押入警车。 这时所有人才仿佛大梦初醒,拿起手机想要拍摄这宛如天仙的阿麦,也顺便拍下这难得一见的警匪对峙场面。 一些人还以为在拍电影,美丽的女演员加上逼真的警力资源,只是不管大家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剧组人员与灯光道具之类的东西。 由于大批警力包围一名弱女子,造成不少民众的不良观感,拿出相机拍摄的目的,是为了看看警方有没有执法过当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是为时已晚,训练有素的警察护送着警车离开,还给街道一片宁静,只剩下措手不及的路人,痴痴地望着警车远去。 远处一直注视着逮捕犯人过程的阿火,则是策动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但是他对这样的结果,心中却存在着莫名的不安。 因为阿火非常清楚,阿麦之所以被警察如此安静地逮捕,不是因为阿火的调度得当,而是她自己不想抵抗。 毕竟,如果真的跟阿火身上寄居的那些灵魂说的一样,这女人说不定会是自己当警察以来,最为棘手的对象。 第11章 交火2 休息室里面一片漆黑。 沉重又稳定的鼾声如雷贯耳,才刚进门就传入阿仁的耳中。 身为阿火小组的副队长,此刻阿仁想找的,却不是自己的队长阿火,而是这个如雷鼾声的主人,阿山。 阿仁循着鼾声,来到了阿山就寝的床边。 他犹豫了一会之后,伸手推了推阿山。 阿山挥开了阿仁的手,转身继续呼呼大睡。 阿仁无奈,只好再推更大力一点。 这一次阿山虽然挥了几下,但最后仍然被阿仁给摇醒了,一脸不悦地坐了起来。 阿山语带威胁地啐道:“我不是说过,谁要是在三小时内把我吵醒,我一定跟他翻脸!” “对不起,”阿仁苦着脸说:“阿山队长,我不知道你下过这样的命令。” 阿山听到之后,努力挤开沉重的眼皮,看了看这个把他吵醒的家伙。 “喔,是你啊。”阿山无奈地挠了挠头说:“怎么啦?”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来找你商量一下。”阿仁一脸沉重地说。 “嗯,怎样?” “就是关于阿火队长的事情。” “喔?” “你不是交代过我,要帮你留意一下阿火队长吗?” 阿山点了点头。 毕竟阿山是整个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中,最了解阿火状况的人。 不过因为两人分成两组,所以阿山没办法随时都在阿火身边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因此当阿火的小组成立之后,阿山特别交代过阿仁,如果阿火有什么状况,一定要告知他。 “大队长也交代过,阿火队长一有异常一定要立刻跟他报告。”阿仁皱着眉头说:“可是,该怎么说呢……这次阿火队长的情况不太一样。” 阿山挑眉看着阿仁。 “你还记得三个月前我们去办那件幽灵船案吗?”阿仁问道。 “喔?”阿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那才三个月前啊?天啊,现在真的人手太不足了,我还以为那起案件差不多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当时在那个案件中,好像有个鬼魂跑到阿火队长体内了。”阿仁说:“不、不是好像,应该说我非常确定,毕竟队长的反应我也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我确定那确实是有东西入侵体内的反应。” 阿仁把当时在岸边收队的时候,阿火的异状告诉了阿山。 “嗯,”听完阿仁所说的话,阿山沉吟了一会说:“不过像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阿火的情况你也知道,只要那个鬼魂可以跟阿火体内的那些『住户』和平共处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阿仁说:“可是这三个月下来,我发现那个鬼魂很奇怪,我也不会形容,光是就那个鬼魂上身的情况来说,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队长应该会痛苦好一阵子,接着不是排除那个鬼魂,就是吸收了那个鬼魂。可是,这一次的情况不太一样,那个鬼魂进入体内之后,队长并没有痛苦很久,相反的还非常短。” “说不定只是那个鬼魂太蠢,”阿山笑着说:“你还记不记得以前那个跟着大队长的爆弱小鬼?就是那个看到一点灯光也会瞎掉的小鬼。” 阿仁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阿山拍着大腿说:“说不定这次上阿火身的就是跟那家伙一样弱的鬼魂,所以才会一下子就被吸收了。” 阿仁皱着眉头,缓缓地说:“问题是,那个鬼魂似乎没有『安定』下来。” “啊?” “这三个月来,我常常看到队长会有那种被鬼魂上身的情况发生,而且我也看过几次,那个鬼魂好像从阿火队长身上溜出去的景象。” “嗯,”阿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鬼魂就好像把阿火的身体当旅馆一样,爽就来住个几晚,不爽就出去玩一玩再回来?” 阿仁侧着头,对于阿山这种形容也不知道该说对还是不对。 阿山低着头,摸着下巴说:“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听到。” 就在阿山与阿仁正在思考解决之道时,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脚步声的主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到休息室里了。 “队长!三个小时到了!”阿山一听,整个脸都垮了下来,果然对方话刚说完,人也跟着跑了进来。 跑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山小组的副队长阿勇。 “哇咧,我说三个小时不要吵我,不代表我只睡三个小时!”阿山不悦地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体贴老大的手下。” 阿勇兴高采烈地跑进来,想不到却被阿山训了一顿,阿勇这时才看见阿仁,打起招呼来也格外没精神。 “找我有什么事?”阿山臭着脸问。 “喔,对!”阿勇抬起头来说:“先跟队长报告一下,就在你睡着的这三个小时内,我们又破了两个案子。” 听到阿勇这么说,阿山兴奋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好!不愧是我的副队长!果然是近朱者赤,终于学到一点我的破案功力了。” 阿山喜形于色,从床上一跃而起,用力拍了拍阿勇的肩膀说:“非常好,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我会爱死你们! ”“谢谢队长!”阿勇得意地笑着说,“喔,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嗯?”阿山问:“什么事?” “大队长要找你。” “啊,”阿山听到之后,苦恼地抓着头说:“一知道我这边破了几个案件,就急着要丢新案子给我啊?” “不,不是。”阿勇用力地摇了摇头说:“大队长看过报告之后,很生气地要找你。” “啊?报告?什么报告?”阿山伸长脖子,一脸疑惑。 “喔,就是你要我们写的,”阿勇说:“那个『灰熊美送』的报告啊。” 阿山先是一脸疑惑,然后瞬间想起阿勇说的报告,张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叫道:“啊?你们该不会真的这样写?” “当然啊,”阿勇理直气壮地说:“就照你说的很简单的四个字,睡眠不足,非常不爽,所以开大绝啊。” “哇靠!”阿山痛苦地抱着头说:“你们是嫌我过太爽是不是?给我闯这种祸!你不知道有两种人的话是不能听的吗?” 阿勇愣了愣,不明白地张着一对大眼睛,等阿山说答案。 “一种是喝醉酒的人,一种就是没睡饱的人!”阿山甩着身子叫道:“搞毛啊,你们真的会把我害死啦!所以大队长要你们过来把我叫下去?” “喔,不是。”阿勇摇头说道,“因为那时候大队长非常生气,你又交代过我们,三小时之内不能打扰你,我们进退两难,里外不是人,所以只好骗大队长说,你在外面办案。” “靠!里外不是人的是我!”阿山气到跳脚说:“跟了我也一年了,怎么半点都不知道临机应变?喔……我会被你们气死。” 阿勇被骂到低下头,一脸无辜万分的表情。 眼看阿山还是气愤难平,阿勇用眼神向阿仁求助,只可惜阿仁也爱莫能助,以摇头做为响应。 阿勇吞了口口水,苦着脸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阿山怒气冲冲地手叉着腰说:“遇到这种情况,我宁可见鬼也不要见到大队长。” 阿山踱着脚,然后转过来问阿勇,“我们还有什么案子在手上?” “两个案子,一个已经发布通缉了,所以跟我们无关。”阿勇说:“另外一个案件也差不多了,只剩下后续的一些文件要补。” “靠!妈的!三个月来唯一一次想办案的时候,反而没有案子可以办!”阿山恨得牙痒痒地说:“早知道今天开会的时候就不要装睡。” 阿山咬着指甲,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勇,然后转头也打量了一下阿仁。 “嗯,”阿山点了点头,指着阿仁说:“我有办法了,既然我们案子办完了,我们就去支持阿火那一组。对,这样应该可以躲个一阵子。” 就这样,阿山带着阿仁与阿勇,小心翼翼地溜出了特别行动小组大楼。 想不到才刚出大门,阿山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阿山拿起来一看,脸立刻比苦瓜还要苦。 来电的正是方正。 阿山低声咒骂了几声,然后不甘不愿地接起电话。『阿山吗?』 “是!” 『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阿山听到后,苦着脸说:“我、我不在组办附近,我在高速公路上。” 『嗯……你手上还有多少案件?』 “呃……还有两、三个案件,不过应该不会太难解决。” 『嗯,这样好了。你先放下你手边的案件,去支援阿火那一组。』 “啊?” 『阿火那组负责支持的分局刚刚来电,他们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你那边先停下手边的工作,过去支持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喔。” 『对了,回来之后立刻来见我,我对你那份报告有点意见。』 阿山听到,紧闭着双眼,一脸痛苦的模样。 『好了,就这样,你先去支持阿火那组。』 第12章 交火3 想不到只是找个借口想要避避风头,却变成了正式的命令。 阿山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 “话说回来,”阿山仍然看着窗外,问阿仁说:“阿仁,你怎么没跟你们那组的成员一起行动?” “我被阿火队长派去处理另外一个案件,我处理完之后,就去休息室找你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阿火处理的那个案件是什么情况啰?” “不,”阿仁说:“小组会议的时候我有参加,所以案件的情况我大致上还清楚。” “那就说来听听,等等也比较清楚是什么事情。”阿山懒洋洋地说。 “嗯,这次阿火队长被派去处理的案件是一起发生在办公室的凶杀案,”阿仁拿出身上的笔记本,看着里面的资料说:“死者一共有七个,全部都是同一间办公室的。第一发现者是同楼层另外一家公司的员工。据目击者所称,当天她从外面回来公司的时候,经过该间公司门口,就发现里面的情况不太对劲。而其他员工因为听到了她尖叫的声音,也立刻跑出来,看到了该公司的情况,就立刻打电话报警了。” “抢案?” “不是,”阿仁摇摇头说:“一开始分局的同仁也朝这个方向侦办,但是当他们调阅了监视器画面,才发现当天进出该公司的人,全部都是该公司的员工,并没有其他人出入,所以也排除了抢劫的可能性。” “喔。” “该公司一共只有八名员工,但是现场只有发现,或者应该说是拼凑得出七具尸体。” “又是分尸案,烦不烦啊。”阿山眼神上吊,摇了摇头叹道。 “问题就在于,监视器确实有拍到疑似凶嫌的女子从该公司里走出来。然而,真正让分局同仁感到困惑的是,所有监视器都没有拍到那名女子进入大楼的画面。另外,该公司当天八名员工都没有缺席,但是现场却只有七具尸体,另外一名女员工下落不明。所以分局那边向我们提出申请,希望我们可以前往支持,厘清案情。” 而就在阿仁这么说的同时,车子也缓缓停了下来。 才刚下车,三人立刻感觉到情况不对劲。 只见分局的大门玻璃碎裂一地。 阿山见状,立刻要两人提高警觉。 阿山等三人走到分局门前,朝里面看,只见里面的情况不比外面好,桌子横倒在地上,从外面就可以看到许多警察倒地不起。 在确定没有任何威胁之后,阿山示意两人一起进去。 三人进去之后,阿山要阿勇去搜查其他地方,看看造成这一切的凶嫌是不是还留在分局内。 另外一边的阿仁,一眼就认出了倒在地上的人员之中,有阿火小队的成员。 “那女人,”阿火小队的队员痛苦地说:“是那个女人干的。” “那女人?”阿仁问道:“你是说那件办公室喋血案的凶嫌吗?” 队员痛苦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女人……她不是人。” 阿仁闻言,抬起头来看了阿山一眼。 “阿火呢?”阿山问道。 “阿火队长呢?”阿仁转问倒在地上的队员。 “他带着其他队员去追那个女人了。”这时到里面去搜查的阿勇回来,向阿山摇了摇头,示意后面没有人了。 “阿勇,”阿山板着脸说:“你立刻去召集我们小组的所有队员过来。” 第13章 交火4 阿山与阿仁两人,合力将满目疮痍的分局,做了最简单的处理。 在场的警察,大部份虽然都晕倒了,但所幸身上的伤势暂时都没有生命危险。 阿勇在联络过组员要他们前来分局集合后,也请求救护车前来运送伤员。 在等待支援的这段时间,阿山与阿仁试图想要搞清楚这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来到分局之后,分局的人给我们看了当时的监视器画面。”手部骨折但是意识清楚的阿火小组队员小刚,正在向阿山与阿仁说明情况。 “案件的关键在于,其中一名古姓女员工,尸体并没有在命案现场,而从监视器画面之中,有拍到她上班的景象,却没有她离开的记录。可是阿火队长一眼就看出,那个从现场离开的女子,虽然容貌跟古姓女员工完全不同,但应该就是那个女员工。”手部传来的痛楚,让小刚痛苦地闭上双眼。 在喝了杯阿山递给他的水,稍做休息之后,小刚继续说:“于是阿火队长利用身上那些鬼魂,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女嫌犯的下落。也因此,阿火队长告诉我们,那女人可能会很难对付,要我们千万要提高警觉。” 阿山点了点头。 他非常清楚阿火在缉捕类似鬼魂犯案的这方面,拥有绝对的优势。 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鬼魂,阿火不但都可以瞬间了如指掌,还可以像这样靠着鬼魂之间的感应,锁定该鬼魂的所在。 这个优势尤其在大队长方正开始接受黄泉界委托之后,更加的显着,许多甚至连枫与小琳都没有办法解决的案件,最后都会在阿火手上获得解决。 “逮捕过程出乎意料非常的顺利,”小刚说道:“我们就将她带回分局,并且由阿火队长亲自侦讯她。但是,事情就在发生在侦讯中,阿火队长的情绪突然变得很不稳定,不但试图要攻击嫌犯,而且还出现一个我们从来没见过的灵魂。” 阿山听到这里,与阿仁互看了一眼。看样子这个从来没见过的灵魂,很可能就是阿仁口中所说的那个,在平东幽灵船事件中,入侵阿火体内的鬼魂。 “过去我们当然也看过阿火队长这样的异变,”小刚痛苦地说:“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阿火队长几乎完全失控,直接扑向嫌犯,而且很明显有要伤害嫌犯的意图。我们想阻止,但是阿火队长的速度奇快,我们根本还来不及出手,嫌犯就已经被阿火队长给掐住。” 阿山听到小刚这么说,不禁皱起眉头来。 虽然在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因为常常会接触到鬼魂,甚至到一些比较阴的地方办案,导致阿火身上的鬼魂数量日益增加。 但是,就控制方面,类似这样失控到要伤害嫌犯的情况,自从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阿火就控制得很好了,甚至还可以拿这种奇特的暴走,当成他的办案手法之一。 难道说,光是加入一个像旅客一样的鬼魂,就足以让阿火这些日子以来的控制能力,完全暴走失控? “看到阿火队长掐住嫌犯,我们当然都慌了,立刻上前想要拉开队长,想不到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小刚抿着嘴说:“嫌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先是将队长给震飞,然后整个浮在空中,接着就好像炸弹一样,整个爆开来,本来要冲过去救她的队员,就这样被她震到墙壁上,我的手也是在那时候骨折的。” 阿山看了看四周,的确,这里看起来就好像爆炸现场般,差别只在于没有发生火灾。 “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阿仁惊讶地问。 “不知道,队长也没多说,只要我们提高警觉。”小刚摇摇头说:“只是在那女人制造出震波的同时,我有看到,那女人的身上出现跟阿火队长一样的状况。” “什么状况?” “就是像队长身上的那些鬼魂冲出来的样子。”小刚说:“虽然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不过整体的感觉很像。” 阿山皱着眉,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她很有可能跟阿火一样,都是被鬼魂附身的啰?” 小刚痛苦地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阿勇出去外面,招呼着救护人员进来将伤员抬出去。 看着眼前哀鸿遍野的分局,阿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严格说起来,从方正开始接鬼魂的委托之后,阿山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虽然方正目前所接的,都是些还算简单清楚的委托,而且都跟犯罪有关。 但是,比起过去只接受各分局的委托来说,阿山觉得遇到鬼魂的机会大增,其中不乏一些很棘手的鬼魂。 这让阿山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或者阿勇、阿仁等这些没学过抓鬼的平凡人,真的有办法对付所有鬼魂吗? 眼前的这一切,正呼应着阿山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 或许,他们正准备面对一个前所未见,而且也是他们能力所不能及的对手也说不定。 第14章 交火5 就在救护车忙进忙出的同时,阿山的组员也陆陆续续抵达。 另外一方面,阿仁也试图与其他队员联系。 “我联络到其他人了。”阿仁挂上手机,转过来告诉阿山:“他们人在距离这边大概四、五条街的那个堤防。” 阿山听到了之后,立刻向阿勇说:“你先在这边集合队员,然后确定救护车都离开之后,记得留人留守分局,然后带其他人到堤防跟我会合,我跟阿仁先过去看看。” “是!”阿山交代完,转身挥了挥手,要阿仁与他一起过去,既然没多远,两人也不坐车了,直接就朝提防跑去。 阿山与阿仁两人快马加鞭,一路狂奔到堤防。 虽然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但是由于这一侧的堤防,只有一些荒废的草地,没有什么人在这一侧的堤防走动,不像对面已经开发成运动公园,有很多人在散步。 “你朝那边去看看情况,”阿山指着左边比较短的那侧对阿仁说:“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先回到这边等我或我的队员。我去另外一边看看,如果没看到我回来,就在这边等我的队员到齐之后,你们再一起过去我那边。” 阿仁领命之后,立刻朝左边过去,阿山自己则朝右边走。 由于堤防的这一边,腹地比较小,所以不适合开发成球场或运动公园。 杂草虽然有定期修剪,但是修剪的时间间隔比较长,此刻的杂草差不多也快要到人的膝盖了。 为了不漏掉任何可能的线索,阿山每跑一段路,就会停下来看个仔细,也不忘记回头看看阿仁那边的动静。 阿山就这样一路顺着堤防走,走到尽头,一座大桥横跨了提防。 阿山从防波堤上,下到河岸,改走河边,进到了桥下。 桥下没有什么照明设备,在昏暗的光线之下,阿山看不清楚桥下的情况。 阿山拿出枪来,将枪支上面所配备的手电筒打开,照着桥下。 就在桥下的支柱边,阿山看到了阿火。 阿火就背对着他跪在支柱边,而在阿火的双腿之下,还可以清晰看到一双躺在地上的脚。 “阿火!”阿山叫了出来,飞快冲到阿火身边。 这时阿山才看清楚,阿火正用双手,狠狠地掐着一个女人。 阿山见状,立刻上前拉住阿火。 “阿火!住手啊!”阿山用力拉着阿火,试图要将阿火从女人身上拉开,可是阿火却是使足了全力,阿山拉不动。 眼看那女人就快要被阿火掐死了,阿山没有办法,退后了两步之后,整个人扑向阿火。 这一扑才终于将阿火扑倒,让倒在地上的女人免于一死。 女人一脱离阿火的魔爪,立刻从地面上挣扎坐起,一脸惊恐地逃向桥外。 被阿山扑倒的阿火,看到女人逃跑,竟然开始挣扎,试图摆脱阿山的纠缠。 就算那女人是凶手,也不能随便动手伤人,如果真的杀了她,那事情就严重了。 阿山可不希望阿火就这么断送自己的警察生涯。 眼看阿火执意要攻击女人,阿山一边死命抓着阿火,一边叫道:“阿火,住手啊!你疯啦!” 阿火眼看挣脱不了阿山,头突然摇晃了起来,接着整个人抱起阿山,竟然只靠双脚的力量硬是撑了起来。 阿山做梦也想不到阿火竟然会有这等蛮力,还处于吃惊状态,想不到阿火突然一甩,把阿山整个腾空抛了出去。 这接连的动作已经让阿山惊异不已,想不到更令他意外的还在后面。 被阿火甩出去、还没有着地的阿山,反射性地张大嘴时,阿火竟然一个箭步,冲到凌空的阿山面前,一拳就朝着阿山挥了过来。 阿山直觉反应,赶紧用手护着自己的脸,拳头重重地挥在阿山的手上,阿山整个人才重重跌在地上。 “阿火!不要啊!” 到底是哪里来的恶灵,钻入了阿火体内? 阿山惊魂未定,眼前如此凶狠的阿火,阿山从来没有见过。 毕竟如果是阿山认识的那些,原本早已住在阿火体内的鬼魂,它们应该也都认得阿山。 而这些寄居在阿火体内的鬼魂,更不曾有在与阿山熟识后还对他出手的。 好像会感染阿火的情绪似的,阿山与它们之间也像朋友一样,一直以来都相处得还算融洽。 所以阿山认定,这一定是在阿火出院之后这段时间里,新钻入阿火体内的恶灵,才会让阿火有如此恐怖的攻击力。 但是,当阿火一转过头来,阿山立刻倒抽一口气。 为什么? 一个疑问浮现在阿山脑中。 为什么会是阿巴? 阿山之所以帮阿巴取名叫阿巴,就是因为它像个原始人一样,没有语言,只会“阿巴、阿巴”地叫着。 阿山看着阿火那扭曲的脸,十分不解。 那向上提吊的双眼,以及不停转动的眼珠,加上嘴中不停流泄出来的低鸣,不正是阿巴吗? 在阿火体内的众多灵魂中,最让阿山印象深刻的就是阿巴。 因为它是个永远都只会在阿火本人有极度危险之际,才会浮现出来的鬼魂。 像是守护灵,又像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园”,为了阿火这个命运共同体,阿巴所攻击的对象,只有阿火的敌人。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是阿巴占据阿火的肉体呢? 那女人有八成机率是凶手,在阿火想抓住凶手,与凶手扭打的情况下,阿巴的出现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 但是,那女人都已经逃走了,为什么阿巴还要继续对自己出手? 难道自己才是阿火的敌人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阿山这么一愣的同时,阿巴又再度朝着阿山扑了过来。 “是我!阿巴!不要啊!”阿山遮住了脸大叫。 这时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枪声,震响了桥下的空间。 阿巴上身的阿火,在枪火的攻击之下,不敢追击,转身朝先前女子逃跑的方向奔了过去。 阿山逃过一劫,定睛一看,才发现阿勇正指挥着队员朝这边冲过来。 刚刚开枪阻止阿巴的人,正是阿山小组的人。 “追!”阿勇手一比,下令其他队员追上去。 阿勇带着队员追捕阿火,众人一冲出桥下,就开始对着阿火开枪。 “别开枪!”阿山见状心急大叫。 这时阿火朝堤防斜坡冲上去,以宛如猛兽的惊人速度,奔走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勇正准备下令再追,阿山这时爬起来,气急败坏地说:“你们疯啦!谁叫你们开枪的!那是阿火啊!” “啊?”阿勇张大了嘴说:“可、可是他刚刚在攻击队长你耶!我们就是看到队长你有危险,才会开枪的!” “搞什么?敌我不分!”就在阿山气急败坏地指责队员的同时,远处竟然又传来了几声枪响。 众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枪声,赶紧缩起了脖子。 “是谁?”阿山看着其他队员问:“是谁又再开枪?” 所有队员都摇摇头。 这时枪声又起,阿山见状赶紧叫道:“找掩护!” 这回枪声来得又急又快,很明显并不是一个人所为。 阿山躲在桥下柱子后面,循着枪炮的火光来源,终于找到枪手的所在。 枪手竟然也躲在桥下,且双方人马还是在同一边的堤岸,阿山等人在桥下的右侧柱子后方,对方则在左侧柱子后面。 然而这座桥的宽度相当足够,六线道外加机车道与两侧人行道以及中央分隔岛,总计八、九十公尺的距离, 再加上桥下光线不良,更让阿山难以看清对方是何许人也。 “看!”阿山低声责备着阿勇,“就是你们乱开枪,打草惊蛇,所以现在歹徒朝我们开枪了!” 眼看对方仍然持续开枪攻击这边,阿山也不甘示弱,朝对面回开了一枪。 想不到这一枪打下去,好像惹恼了对方,对面枪声更加密集。 阿勇等人已经进入备战状态,等着阿山下令。 阿山点了点头叫道:“开火!” “开枪!”副队长阿勇复诵指令。 双方就这样在桥下展开了激烈枪战,炮火交集之下,几个队员不慎挂了彩。 对面似乎也有人受伤了,所以枪声渐歇。 阿山见状,示意阿勇向对面喊话。 阿勇伸长脖子,对着桥的另一侧喊道:“对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你们不要再抵抗了!” 等了一会,对面一直都没有回音。 过了好一阵子,正当阿山犹豫要不要再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回话。 “不要开枪,我们也是警察。” 听到这声音,一直跟着阿山小队行动的阿仁,冲到了阿山身边。 “阿山队长!对面真的是我们自己的弟兄啊!”阿仁脸色惨白地说:“那是我的小队啊!” 听到阿仁这么说,阿山痛心地紧闭起双眼。 这下事情可真的大条了,不但与阿火敌对了起来,竟然还开枪攻击自己人。 此刻的阿山,对于先前开大绝的报告一事,已经完全抛诸脑后。 现在阿山满脑子只想知道,刚刚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还有阿火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第15章 寻火1 夜幕低垂。 江北一座公园,年久失修、又脏又臭的公厕之中。 这座公厕因为肮脏的关系,连附近的流浪汉都不想要使用,所以废弃在此好一段时间了。 但是此刻,却有一个男人在这间公厕里。 明明是一个人,公厕里面却传来许多人交谈的声音。 “这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了。” “阿巴——阿巴——” “阿巴,你就别出来了。” “事情变成这样,该怎么跟他交代?” “哼,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现在才想到要怎么跟他交代?” “你们没听过骑虎难下吗?” “我们还是让阿火回去跟他的上司交代。” “喔,如果真是这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需要我跟你说吗?” “我们肯定一起被打包回去医院。” “不要?” “就是说嘛,好不容易出来了,大家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为了不要回去医院努力吗?” “谁跟你说好了?” “吵什么啊?两个白痴。” “你才白痴咧。” 一连串的声音下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感觉就好像有几十个人挤在小小的公厕里面商量事情一样。 “好了,你们要吵到里面去吵。” “现在该怎么办?” “三叔,这种情况你老人家有什么看法?” “想救阿火,就得找上那女人。” “你疯啦?追她?” “三叔,你真的以为我们的这位阿火,是那个黄泉代办人谢任凡吗?” “奇怪耶,你们问三叔,三叔就说他的意见,你们在哭腰什么?” “就是说嘛。” “好,我们先不要说阿火。说啊,你们之中谁可以对付得了那女人?” 听到这个女人这么说,众鬼瞬间陷入一片沉默。 “阿巴啊!如果刚刚不是那个白痴阿山阻挠,我们不是已经杀了她吗?” “你们这样杀了她,阿火怎么办?” “对啊!而且你们刚刚没感觉到吗?那女人是因为在警察局的时候,把力量都用尽了,我们才有机会的,现在她的力量应该恢复了不少,阿巴够看吗?” “不然你们说,该怎么办?” “回警局,把实情告诉他的上司。” “你以为我们搞不定那个女鬼,他那个上司就有办法了吗?” “对啊,你不想想他在黄泉界的外号是什么,黄泉『伪』托人啊,就是山寨版的黄泉代办人,了不了啊?” “有什么关系,就让他去伤脑筋啊。” “你们这样还不是只是让阿火背黑锅吗?” “回去报告只是背黑锅,你们要去找那女鬼,可能会害死阿火啊!” “不,横竖也得干一次。你们自己想想,咱们已经对她做了这种事情,就算我们不去找她,她也会来找我们。” “等等,听听七哥怎么说。” 阿火的脸再度产生变化,等到安定之后,阿火的脸上多了满满的皱纹。 “如果,”七哥的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地说:“我们注定得要跟那个女人拼生死,或许现在还没有完成转生之前,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第16章 寻火2 方正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办公室。或许正如佳萱所说的,这样的工作量真的会把人给活活累死。 这一天下来,方正自己也处理了两个案件。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件,但是这样来回奔波,也真够累人的。 方正想起了当年刚认识任凡的时候,记得那年的鬼月,任凡一个月可能就接到了上千件的委托。 他是怎么处理的呢? 方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他现在人在欧洲过得如何? 找到他母亲了没有? 什么时候,还会不会回来呢? 类似这样的问题,方正不知道已经问过多少回了。 然而,任凡没有回来的一天,这答案永远只能悬于心中。 没开灯的办公室,只剩下方正一个人,在漆黑之中,望着喧嚣的城市。 一个身影,静静地出现在门口。 “怎么?原来你在啊?”那身影说道,并且将灯打开来。 方正转过头来,佳萱走了进来。 “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那个帮手的。”佳萱苦笑道:“不但没帮到我,现在我还得要处理他的呕吐物。” 方正一脸恶心的模样说道:“这么惨啊?” “当然啊,他连尸体都没有见过,现在不但要看到尸体,还要在旁边看人家解剖,吐个五、六次已经算是有天份了。”佳萱疲累地坐在椅子上。 “对不起。”方正说。 “嗯?” “我想过你开会时候说的了,”方正正色说道:“的确,接了这些委托,让大家负担了那么大的工作量,我知道错了,接下来我会尽可能推掉所有委托的。” “你还好?”佳萱担心地看着方正说:“倒也不是说不能接啦,只是有时候真的要顾虑一下大家的工作量。” 佳萱这么说,也不全然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当初当第一个小男孩来求方正的时候,方正本来也想要拒绝,但是佳萱却希望方正可以接下这个简单的委托。 所以说到头来,这也算是佳萱一手造成的结果。 当然当这个小男孩的委托得到了解决,消息也不胫而走。 既然开了头,就有很多事情不能拒绝。 都已经帮小男孩找到了尸体,也就不可能拒绝一个被自己母亲杀害,却被抛弃在草丛中无人闻问小女孩的委托。 既然抓了一个杀人犯,当然也不能放过另外一个。 就这样,连方正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人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罪犯,警方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于是方正才会决定主动出击。 当然,有了过去跟鬼魂打交道的经验,方正也知道不能单凭鬼魂的片面之词就全盘接受。 所以方正也特别交代队员们,一定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能抓人。 就这样,一个案子变成了三个,三个接着六个,一直到现在大家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案子却永远办不完。 佳萱看着桌上仍然摆着那个中午让方正怒火中烧的报告,不禁笑了出来。 “这个,”佳萱笑着比了比桌上的报告,“你打算怎么处理?” “唉,”方正叹了口气,摇着头苦笑说:“这小子真的天生少根筋。” “至少他很坦白啊。”佳萱笑着说。 “这算缺心眼,怎么会算坦白呢?”两人相视而笑。 过了一会,佳萱拍了拍方正说:“算了。” 方正点了点头。 这时方正的手机响起,方正拿起来一看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方正将电话给接了起来:“喂?阿山吗?” 『……。』 “怎么不说话啊?喂?听得到吗?” 『对、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队长,我搞砸了。』 听到阿山这么说,方正不禁皱起眉头,心底也浮现了些许不安。 自从阿山跟了方正之后,方正从来没听过阿山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电话中,阿山将事情告诉了方正。 方正越听脸色越难看,就连一旁的佳萱都感到情况不对劲。 方正又再简单问了几句之后,挂上了电话。 方正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怎么啦?” “去支援阿火的阿山组员,”方正一脸痛苦地说:“竟然跟阿火的组员发生了枪战。” “啊?” “好几个人受了枪伤,现在正在医院。”方正说完之后,沉痛地闭上了双眼。 第17章 寻火3 常常听人说,人在濒死之际,会看到自己的人生宛如走马灯一样,从眼前掠过的景象。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方正一直沉默不语。 方正闭着双眼,眼前却看到了一幕幕过去的景象。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从一个见鬼就晕给它看的小警员,走到了今天。 或许,今天就是他警界生活的终点。 在这条漫长的警界之旅中,他看到了当年稚嫩的自己,跟着张树清警官,准备为这个社会尽一份心力。 然后,因为自己的不机灵,手法也不高明,所以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得到别人的赞赏。 接着,他遇上了任凡,人生也从此大变。 与任凡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委托,突破了一层又一层的难关。 在委托与刑事案件有关时,任凡解决了委托任务,方正则跟着立下破案功劳。 方正的地位也在这时候水涨船高,并成立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从一个平凡的小警员,到现在署长直属的特别行动小组组长,方正的故事简直就像警界的传奇。 但是,方正的心,却从来不曾踏实过。 他知道这一切,并不是自己努力而来的。 一直到扩编大会上,方正才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新目标。 当他看着台下那些警察们,因为阴阳眼而得到许多侧目,不知道可以把它应用在办案时,他了解到一件事情。 如果说,人生真的跟借婆所说的一样,拥有所谓宿命的话。 他知道自己的宿命,就是教导这些人,正确面对与使用阴阳眼的方法。 而今天,他知道自己是彻底失败了。 因为自己的无能,才会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现在的方正只祈祷所有队员都能平安,渡过这次的危机。 医院的长廊上,阿山颓丧地坐在椅子上。 看着急诊室的走廊,满满一排伤者,全部都是自己的同僚。 阿山从来不曾感觉到如此自责。 方正与佳萱慌张地赶来,所有人见到了,纷纷向方正敬礼。 阿山抬起头来,看到了方正,又惭愧万分地低下了头。 阿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于会发生这样的事件,阿山责无旁贷。 阿山这边的队员,在赶来的同时,看到了异变的阿火正在攻击阿山,情急又昏暗的情况下,没有认出阿火的队员们,为了保护阿山,所以才会对阿火开枪。 另外一边阿火的队员,也试图要追上阿火,想不到突然看到阿火被人开枪袭击,自然也就把那群开枪的人,当成匪徒。 结果就演变成今天自己人开枪打自己人的悲剧。 也因为枪战,两队人马都追丢了阿火,目前仍然下落不明。 双方总共七名队员因此中弹受伤,不过所幸都没有伤到要害,生命无碍。 但是即使如此,阿山也认为自己必须为这次的事件,负起完全的责任。 他低着头,等待着大队长方正的责难。 方正走到了阿山身边,拍了拍阿山的肩膀说:“我已经召集小琳和枫的组员,你们应该很累了?你带着没有受伤的队员,先回本部休息。” 听到方正这么说,阿山感觉到一阵鼻酸,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想不到方正不但从头到尾完全都没有责怪自己,还如此体恤他们的辛劳。 “对不起,队长。”阿山哽咽地说道:“真的很对不起!” 方正拍了拍阿山的肩膀,轻轻地说:“先回去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 第18章 寻火4 在将事情的经过与情况报告给方正知道后,阿山带着队员们回到总部时,已经接近深夜了。 一整天的劳碌,让所有队员都筋疲力尽。 阿山虽然躺在床上,但是却半点睡意也没有。 为什么,浮现出来的鬼魂会是阿巴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先撇开阿火被阿巴上身,攻击自己这一点不说,真正让阿山不了解的是,为什么阿火会那么执意要杀害那个女嫌犯? 听当时阿火的队员说,在分局侦讯时,阿火就已经攻击那个女嫌犯了。 难道说,阿火认识那个女嫌犯吗? 想到这里,阿山再也躺不住,翻身起来,走出休息室。 阿山从简报的数据中,抽出了女嫌犯的资料。 嫌犯的名字叫做古佳节,是该受害公司的员工。 阿山皱着眉头看着照片,照片上是个方形脸蛋,双眼无神的女子。 这与当时阿山在堤防桥下所看到的那个女子,虽然女子当时一脸惊慌,而且又是一阵混乱,所以阿山没有看得很清楚,但是光从一些印象判断,两人完全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最简单的地方就是,照片上的女子,实在很难说是美女,而当时在桥下的那个女子,光是慌乱之中就已经让阿山觉得有几分姿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照片上的这个女的不是嫌犯? 这时阿山注意到照片上女子所穿的服装,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阿山印象中,那个在桥下的女子,似乎就是穿着与照片上女子一样的服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叫做古佳节的女子,不是去动过整型的大手术,将容貌整个改变,就是跟阿火一样,被鬼上身了。 不过对于这个猜测,阿山也不是很有把握。 毕竟虽然阿火在不同鬼魂上身的时候,容貌会有些许改变,但是从来不曾像这样,根本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可能性,阿山仍然找不到任何阿火跟这女子之间的关联。 阿山用力捶着桌子,从来不知道绝望为何物的阿山,第一次出现了绝望的感觉。 如果不够乐观,阿山无法活到今天。 所以阿山一直保持着乐观的态度,这不只是一种生活之道,更是阿山活下来的主要动力。 阿山趴在桌上,脑袋却不停想着,希望可以挖出任何一点可能的线索。 “你想知道阿火的下落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入阿山的耳中。 阿山心头一懔,立刻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并不是活人。 毕竟对这些拥有阴阳眼的人来说,类似这样的感应力,本来就超越一般人。 阿山没有回头,毕竟对鬼魂来说,被活人看见有时候也是一种冒犯,关于这些跟鬼魂应对的方法,本来就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长项。 “想。”阿山回答女鬼。 “我不能告诉你阿火在哪,”女鬼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阿火的目标在哪里。” “喔?为什么?” “因为我如果告诉你阿火在哪里,那些其他住在阿火体内的鬼魂们,说不定就会发现我,到时候我很可能会被其他鬼魂赶走。” 阿山听到女鬼这么说,了解地点了点头,“喔,所以你就是那个在平东上阿火身的鬼魂?” “是的。”听到女鬼这么说,阿山忧喜参半,喜是在于从女鬼的声音与态度听起来,似乎还算是个理性的鬼。 然而忧的是,她能够这样自由进出阿火的身体,却不被其他鬼魂发现,说不定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不知道她究竟会不会对阿火带来负面影响。 “所以你知道这个古佳节在哪里?”阿山问。 女鬼从后面靠到阿山背后,然后伸长脖子在阿山的耳边,说了一个地方。 女鬼说完之后,没有等阿山响应,就自动消失了。 女鬼离开之后,阿山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 当阿山下定决心,暂且相信女鬼所说的,先去看看的时候,猛一转身,发现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却站了七、八个人。 “呜哇!”想不到背后突然站了那么多人,阿山差点吓到喷尿。 定睛一看,这七、八个人正是跟阿山一起回来休息的两组队员。 “哇靠,你们想吓死我啊,安安静静地站在我后面,你们比女鬼还吓人。” “对不起,队长。”阿勇带头向阿山道歉。 “算了,”阿山挥了挥手说:“你们不休息,跑来这里干什么?” 阿勇看了看其他人说:“我们知道队长你一定放心不下阿火队长,所以我们决定跟队长一起去找阿火队长。” “你们……。” “有没有很感动?”阿勇得意地问。 “感你的头。”阿山啐道:“走啦,要跟就出发!” “是!”众人齐声回答。 第19章 寻火5 方正将枫与小琳紧急召回支持后,便和佳萱一同来到了炉婆家。 一打开门,就看见炉婆低着头,用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两人坐下。 “坐,什么都不必说。”方正与佳萱互看了一眼,方正叹了口气,心想又来了。 “臭小子,又要你干妈我来帮你找人吗?”炉婆哼了一声说。 方正一听,大为震惊。想 不到炉婆这次竟然如此神准,不但知道来的人是他,还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哇,炉婆你真是料事如神!”佳萱拍手赞道。 “这还用说。”炉婆一脸神气,指着方正的鼻子说:“你们刚打开一点门缝的时候,我就瞄到这个大块头了。我当你干妈那么久了还不了解你吗?你会来找我,除了要我帮你找人还会有什么?” “干妈你别这么说嘛,最近真的越来越忙了,不然我也想找个时间来看看你啊。”方正一脸心虚地说。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看炉婆一开始就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佳萱用手顶了顶方正,示意要他做点什么讨炉婆欢心。 “干妈,其实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方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炉婆的脸色说:“是这样的,我想说这些日子,一来常常受到你的帮忙,二来也想尽尽自己的一份孝心,所以想买只最新的iphone给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哦?想不到你还蛮有心的嘛。”一听到方正这么说,炉婆眼睛都亮了。 方正笑得僵硬,内心正在淌血。 “最新的好像只有黑的跟白的,我是比较喜欢彩色的,不过白的给我用,好像看起来会年轻一点。啊,不然你买前一代,我也可以接受啦,那个粉红色的好像不错看,很适合我。”炉婆眉开眼笑地说。 “那个,干妈,这件事我们还是晚点再讨论,另一件事比较紧急。”眼看炉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方正赶紧将她拉回来。 “好啦,怎么样?这一次要找谁?”炉婆瞬间又收起了笑容。 “干妈,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有一个身上寄居了很多鬼魂的属下?” “喔喔,你是说那个开旅馆的?开玩笑,何止记得,我还帮你找到驱鬼的师公了,看你干妈我对你多好。”炉婆拍着胸脯说。 “真的吗?” “嗯?我骗你有钱赚吗?”看方正开心的样子,炉婆却突然泼了桶冷水,“先不要高兴得太早。” 炉婆看了看左右,对方正与佳萱招了招手,要他们靠近一点,然后压低声音说:“我跟你们说,他驱一只鬼要收好几万,还分种类跟等级收钱,越难驱走的越贵。你那个属下体内不是有七十几个鬼魂,而且还有恶灵?我看全部加一加,应该要花个几百万跑不掉。” “什么!”方正跟佳萱异口同声惊呼。 “我就知道你们会有这种反应,真的太黑了啦。”炉婆回到原本的姿势,挥了挥手说:“像我们这种正派的法师都嘛收一点点工本费而已,哪敢跟人家要那么多钱!所以我才一直没告诉你我找到人了咩。” 一听到炉婆说自己是正派法师,方正立刻白了炉婆一眼。 “算了,”方正叹了口气说:“那个改天再说。现在重点是阿火不见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找阿火。” “那你早说啊!”炉婆用责备的语气,对让自己白忙一场的方正说:“害我还帮他找什么驱鬼的师公,人都不见了驱什么鬼?” 方正正想反驳,自己打从一开始就只是要找到阿火而已,还没准备帮他处理体内鬼魂的事情。 炉婆打断方正的思绪,对他吼道:“啊你现在是在发什么呆?不用跟我讲一下这次的情况喔?” 被炉婆一说,方正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唉,你怎么老是给我出这种难题。”炉婆听完摇摇头说:“我的法术只能找活人,不能找鬼。你那个手下现在被鬼上身,基本上就像活死人一样,要找到他很难啦。” “那怎么办?” “不然这样好了,活死人也算半个活人,应该还是有机会找到,不过我能找的只有控制身体的那个魂魄。”炉婆说:“你把现在上他身的那个鬼魂的数据给我,我来找找看。” “可是我不知道上阿火身的是哪个鬼魂啊,谁知道他们是用轮的、用抽签的,还是谁抢赢就谁上。”方正哭丧着脸说:“就算我知道上他身的是谁好了,我也不可能有那只鬼的姓名跟生辰八字啊,就连长相我也只能透过阿火脸上的变化来看,看到的又不见得是它们真正的样子。” 佳萱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情况陷入胶着,三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方正虽然心慌,却也不敢催促炉婆。 “等一下。”炉婆打破沉默,突然抬起头来说:“听你刚刚那样讲,跑出来的那几个鬼魂都疯了,该不会其实就连没出来的也全部都失控了?” 方正与佳萱互看一眼,露出同样既困惑又讶异的表情。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之前也有过鬼魂失控的情况发生,阿火都还能够压下去,这一次却完全没办法,说不定真的像炉婆你说的那样,全面失控了。”方正一脸担忧地说。 “怎么会所有鬼魂都同时失控了?这真的很罕见。”炉婆沉吟了一会问道:“会不会是有什么原因,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方正与佳萱对望了一眼,不一会,两人同时张大了嘴。 “该不会是她?”方正与佳萱异口同声地说。 “她是谁?”方正向炉婆简单叙述阿火正在办的案子,凶嫌是一名叫做古佳节的女子。 也正是在追缉古佳节的时候,阿火才失控,进而下落不明的。 “照你这么说是有可能,”炉婆摸了摸下巴说:“就算失控跟她无关,不过你那个手下的目的也是要去追她,所以如果能够找到她,说不定就可以找到你的手下。” 方正与佳萱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也只好先找到古佳节再做打算。 佳萱与方正两人随着炉婆来到了后室。 “老样子,你们两个围着大炉,把手牵起来,仔细想那个犯人的名字跟长相,越清楚越好。”炉婆说。 方正与佳萱闭上眼睛,默念古佳节的名字,并细想着资料中的照片上,古佳节的模样。 见两人进入状况后,炉婆点燃符箓,丢入大炉。 符箓燃烧产生的烟袅袅升起,一缕细长的烟到了方正与佳萱面前,慢慢地一分为二,长烟随着呼吸,慢慢钻入两人鼻中。 过了一会,似乎感觉到烟雾呛鼻,方正不禁皱起了眉头。 佳萱则感觉有些晕眩,紧闭的眼皮不停颤抖。两人这次吸烟的速度明显比以前缓慢,炉婆心中萌生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虽然速度比较慢,但目前为止也没有异状,炉婆按捺住性子,决定再等一段时间看看。 第20章 寻火6 眼看符箓已经烧了一半,方正与佳萱两人的表情却只有越来越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炉婆感觉空气中夹杂了另一股气流,打乱了这里的气场,感觉很不寻常。 情况似乎不太妙。炉婆正打算中止仪式,一靠近大炉,眼前的符箓竟如同影片快转般,以三十二倍的速度加速燃烧。 炉婆还来不及阻止,符箓就已经火速烧完了。 就在符箓燃烧殆尽的同时,剩下还没被吸进去的烟,突然爆开来。 原本集中成细长状的烟,瞬间散开,让大炉附近仿佛沙尘暴来袭,变得灰蒙蒙一片。 围在炉边,首当其冲的方正与佳萱,两人突然同时睁大了双眼,像是作恶梦被吓醒一般,全身冒汗,一脸惊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唉唷,怎么会这样?你们两个没事?”炉婆挥舞着双手,试图拨开弥漫的烟雾。 方正扶起因为身体不适而蹲在地上的佳萱,走到炉婆身边。 “咳、咳!干妈,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第一次发生这种状况。”炉婆拿起其他符箓看了看,说:“看起来没变质,我记得这东西应该没有保存期限啊。” 方正白了炉婆一眼,“现在呢?” “我们先回去前面,这里的烟让它散一散。” 回到正厅,方正不时揉着鼻子,佳萱也扶着发疼的头,两人看起来还是不太舒服。 “怎么样?你们有看到吗?”炉婆收起平常不正经的样子,一脸严肃地问。 方正与佳萱互看一眼,都摇了摇头。 “除了一片黑,我什么也没看到,就只是一直闻到烟味而已。”方正耸了耸肩说。 “我想也是。”炉婆点了点头。 “我……看到了。”佳萱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但是画面好混乱,场景一直变,看起来就像不停快速切换的幻灯片,而且那些地方没有连贯,就好像现在在汉江,下一秒变成在国,再下一秒却又到了非洲,这样的感觉。” “哦?那你记得你最后一个看到的地方在哪里吗?”炉婆皱着眉头问。 佳萱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说:“天上。最后停在一片乌云密布的天空,然后一道闪电劈下来,好像打到什么东西似的,瞬间爆炸,吓了我一大跳,我就忍不住张开眼睛了。” 看到佳萱惊魂未定的样子,方正也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说:“我是到后来感觉好像被人掐住脖子,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真的受不了,快要窒息了,才张开眼睛。” 说到这里,方正白了炉婆一眼说:“结果终于可以呼吸了,吸到的却是一堆烟灰。” 炉婆不理会方正的白眼,双眼紧闭,沉思了一会才说:“刚刚我有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 方正与佳萱一脸不解地看着炉婆。 “味道不对。”炉婆说:“刚刚的烟走味了,气场也变了。你们要找的那个女人,应该跟你的手下一样,都被鬼上身了。” “蛤?” “而且事情绝对不简单,上她身的鬼魂一定不好惹。”炉婆斩钉截铁地说。 方正与佳萱面面相觑,过去方正除了阿火本身的情况,也遇过不少鬼上身的案件,但事情从来没有发展到如此棘手的地步。 “那现在怎么办?” “来。”炉婆指着圆桌中央的香炉说:“点炷香,往烟里看,你要的答案就在里面。” 方正眯起眼睛看着炉婆,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炉婆的时候,自己就是差点被这招骗走五万元的。 “怎么?不相信你干妈的功力吗?”炉婆不悦地说。 方正赶紧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火柴把香点燃。 香烟升起,方正照炉婆说的话,仔细盯着烟雾看。 看了老半天,都快看出斗鸡眼了,方正还是老样子,有看没有懂。 “干妈……”方正才刚开口,炉婆立刻比了个“嘘”的手势,要方正闭嘴。 “啧啧啧,”过了一会,炉婆终于开口,“我看你们还是放弃,这案子不能接。” “蛤?”方正疑惑地说:“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我知道,”炉婆挥了挥手说:“你没慧根又不是第一天。我刚刚帮你看了,那个女人身上的鬼魂,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 方正正想要反驳,这回又被佳萱给制止了。 “那炉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们抓到她?”佳萱问。 “没有。”炉婆回答得非常干脆,慎重的说:“就我看来,那女人身上的不是黑灵,而是比黑灵更凶狠的,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蛤?现在又不是鬼月,它是怎么从地狱爬出来的?” “这我怎么知道。”炉婆白了方正一眼,正色说道:“总之像这样的恶鬼,我们当法师的都知道自己有几两重,所以不管你去找哪个法师都没用,不可能有人敢去碰它的啦。” 看方正垂头丧气的样子,炉婆好心劝方正:“唉,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那个黄泉代办人谢任凡吗?我告诉你,就连任凡也不会接这个委托,因为我敢保证,这个恶鬼就算是任凡也拿它没辙。如果你们那么坚持,我可以介绍认识的葬仪社给你,叫他们算你便宜一点。” “可是问题是,这个案子不是我接的委托,是其他分局送来的刑事案件啊。”方正哭丧着脸说:“委托可以拒绝,刑案总不能不办?” “嗯?这世界上悬案那么多,有差你们这一个吗?” “重点是现在阿火已经被卷入,而且还失踪了!就算我们不办这个案子,不抓那个女人,也要把阿火找回来?”方正抓着头,苦恼地说。 再怎么说,阿火也是自己的属下,更是工作上的伙伴,方正认为自己有责任找到阿火,并确保他的平安。 更何况,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让阿火进到特别行动小组的话,今天他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了。 无论如何,方正都无法坐视不管,要他就这么丢下阿火,不管他的死活,他实在做不到。 炉婆看了佳萱一眼,此时佳萱也正用恳求的眼神,希望炉婆能够帮帮忙。 “唉,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啦。”炉婆此话一出,方正与佳萱眼睛都亮了起来。 “像这种地狱里的恶鬼,只有冥界的人才有可能收服它。”炉婆说:“你不是刚好有认识冥界的人?” 方正灵机一闪,兴奋地拍桌叫道:“对喔,我怎么都没想到干奶奶?” 方正的干奶奶旬婆,好歹也是地狱三婆之一,留守在奈洛桥边的她,手下都是凶狠的黑灵,想必对恶鬼也很有一套。 “你干奶奶喔,我劝你最好不要。”炉婆铁青着脸说:“上次听她说,她的一个看桥鬼,在把人丢下去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自己也跌进去了,所以现在正缺人手,前阵子还经常就上来找我,问我要不要早点往生去帮她做事。我看你现在去找她,说不定她会直接把你拉下去帮她守桥,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人间的事情了。” 方正一听,脸都绿了。 第21章 寻火7 “你不是还有一个认识的警察,死后去下面当鬼差了?”炉婆说。 “对、对。”方正喜形于色地说:“张树清大哥!” 由于佳萱表示自己很想看看炉婆请鬼上来的样子,虽然有可能被吓着,但似乎也没什么不可。 因此,方正考虑过后,这次决定让佳萱也一起进到另一个房间里。 “待会要请上来的是我以前的上司,就是之前你有看过几次的那个鬼差,”在等待炉婆换衣服的时候,方正对佳萱说,“所以你不用害怕。” “嗯。”佳萱笑着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不是紧张而是期待。 炉婆换了一身衣服,来到方正与佳萱面前。 看炉婆正式且慎重的样子,佳萱与方正也跟着正襟危坐。 一切准备就绪后,炉婆闭上双眼,敲着木桌。 过了一会之后,炉婆突然头一点,四周一片宁静。 眼看炉婆垂着头,不发一语,毫无动静,佳萱用疑惑的眼神转头看向方正。 “是哪个缺心眼在这种时候找我上来啊?”佳萱头才刚转过去,炉婆便以略微沙哑的男人嗓音对他们大吼。 被这么一吼,不只佳萱吓了一跳,立刻转回来看着炉婆,就连已经看过好几次请鬼仪式的方正,都不禁抖了一下。 “张、张大哥,是我啦,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看张树清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方正讲话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毕竟再怎么说,张树清过去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训人的时候还是有一定的魄力。 张树清顿了一下,才终于认出方正的声音,说:“喔,是小白啊。” 方正用力地点点头。 “你以为我都在下面打麻将,每天闲着没事就等你把我叫上来吗?”张树清透过炉婆的嘴巴叫道:“前几天有个逃犯从无间地狱跑出去,我们现在可是整个地狱从上到下都在找它,所有鬼差都在加班,我已经忙到没日没夜了,你还想找我干嘛?” 看到炉婆像鬼上身一样大变,佳萱瞪大了眼,直盯着被请上来的张树清看。 “我、我想请你、请你帮忙抓鬼。”方正像做错事的小孩般低着头说。 “抓鬼?”张树清借用炉婆的身,白眼瞪着方正说:“最好是我现在还有空去帮你抓鬼!我除了要去带那些时辰已到的死人,还要到处去找那个地狱的逃犯,如果让那逃犯跑出去为非作歹,到时候就完蛋了。” 张树清用炉婆的手,指着方正的鼻子说:“我连我亲爱的老婆都好久没见了,你自己说,我哪还有那个国时间陪你抓鬼?” “可是……”方正垂头丧气地说道:“这次的不一样啊。” “嗯?” “我这一次碰到的鬼,好像非常强悍,听干妈说很可能是从地狱跑出来的。” “哦?”张树清突然竖起耳朵来,“说,我在听,快说喔。” 方正喔了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张树清。 张树清一边听,一边点着炉婆的头响应,嘴角还勾起一抹微笑。 “赞!”听完方正说的话,张树清拍了拍炉婆的手说:“喔,这个真的甜美,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你说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逃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方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问:“所以,张大哥,你愿意帮忙啰?” “当然!抓鬼的事交给我们专业的来就对了。”张树清突然将炉婆的嘴巴往方正耳边凑,小声地说:“不过你可不要再去找其他鬼差了啊,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虽然方正不知道张树清这么做的用意,但方正熟识的鬼差,也不过就张树清一个,他还能去找谁说呢? 方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哦?”张树清突然睁大了炉婆的眼睛说:“小白啊,在你旁边的是……?” 不待方正回答,佳萱礼貌性地点了个头,向张树清打招呼:“您好,我叫温佳萱,是方正工作上的伙伴。” 看佳萱落落大方,见了鬼差却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方正与张树清都愣住了。 “喔,我是法医。”见张树清沉默了好一阵子没反应,佳萱以为自己没介绍清楚,又补充说明道。 张树清回过神来,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方正说:“想不到我们家小白长大啦,我就记得好像有看过她的样子。” “张大哥,你别乱瞎猜啊。”会意的方正,不好意思地说。 “本来想说如果抓到那个逃犯我铁定会升官,看在你这次帮我立下大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收钱跟人偶了。”张树清突然垮下了炉婆的脸说:“只是啊,你自己带女朋友来给我撒狗粮,却没有带我家的芬芳来,这样实在很不够义气,唉,难怪人家说有异性没人性啦。” 看张树清装模作样,假装感叹的样子,方正眯起了眼睛问:“所以你是想说……?” “我是想说,为了平衡我心里的空虚,五百万跟一个辣妹。”张树清挑着炉婆的眉说道。 方正白了张树清一眼,喃喃自语:“结果还不是老样子。” “哼?我打了二五折超低优惠耶,啊不然原价。” “好、好,五百万、一个辣妹,成交。”之前听方正说,要找鬼差帮忙还要花钱送礼,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想不到竟然真有这么回事。 佳萱大开眼界,看着方正苦着一张脸的样子,佳萱则觉得有趣地微笑着。 “对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吗?”感觉与张树清渐渐熟悉起来,佳萱直接开口将话题转回来,正色问道。 “这个啊,你们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就好了。”张树清说:“接下来只要等我们过去抓人,事情就解决了。” “可是我们就找不到那个女人……”方正心虚地说。 “喔,那你们等一下,我先回去撂人,顺便申请外出证,马上就回来找你们。”张树清再三叮咛:“我说马上,你们别跑,要等我喔。” 虽然张树清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但回想起他先前的表现,方正与佳萱还是不免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安啦!”好似看出两人的不安,张树清拍着胸脯说:“我现在好歹也是高级鬼差了耶,到时候你们逮捕你们的人,我去抓我的鬼,咱们不见不散啊。” 说完,炉婆头一点,脸上满心欢喜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怎么样?”一听到是炉婆的声音,方正松了一口气,将情况告诉炉婆。 “嗯,那接下来就看他的啦。”听完方正说的话,炉婆点了点头说:“好,五万,看你是要刷卡还是付现。” “蛤?”方正张大了嘴,一脸不明白。 “嗯?老规矩,问一件事五万,我又没涨价,你是在哎什么?” “不是已经有iphone了吗?而且你也没找到人啊……”方正苦着脸问。 “短命仔,人家送妈妈哀凤都是心甘情愿,把它当成是一种孝心,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干儿子啦,送个哀凤就要我拼老命帮你做那么多事情,连鬼差都找上来了,啊,我歹命啦。” “好、好、好,我给,我给。”竟然一人一鬼都来这招坑人,让方正觉得自己有种遇人不淑的感觉。 就这样,方正还是付了钱给炉婆与张树清。 此刻的方正只希望这次的事件如果真能够像这样,花钱了事就好了。 第22章 重创1 阿山带着仅存的几个队员,朝女鬼所说的方向前进。 从地点看来,很有可能在堤防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那女嫌犯就徒步逃往这里。 只是阿山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阿火会拼了命想要杀害这个女嫌犯。 阿山就这样带着队员,抵达了女鬼所说的运动公园。 深夜的运动公园,已经没有人在这里运动了。 在昏暗的灯光之下,阿山交代两个队员分别站在公园的两个对角,一人看守两面,如果真的看到了阿火,一定要立刻通知他。 阿山接着要其他队员跟着自己不要分散,所有人提高警觉注意四周。 众人绕了公园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后来一直找到了公园中央,才在篮球场发现已经晕过去的女嫌犯。 阿山上前一看,古佳节的确穿着照片上的那套衣服,但是整个面容完全不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山皱着眉头说:“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古佳节?为什么长得跟资料照片上的完全不一样?” “阿火队长有说,”其中一个阿火的队员说:“这女人很可能是被鬼上身了,但是实际的情况我们不是很清楚,不过确实是她,因为这张脸有被该公司的监视器拍到离开办公室的影像。” “我知道她有可能是被鬼上身,但是变化能有这么大吗?这简直就像是脱胎换骨了。” 毕竟阿火体内的鬼魂跑出来那么多次,阿火的脸也都只是局部性的改变,基本还是认得出阿火本身的面貌,因此对于古佳节的改变,阿山才会如此难以置信。 阿山心想,如果这女人真的是被鬼上身,那么只要把她身上的鬼收服或驱走就好了,为什么阿火会如此想要杀害她呢? 就在阿山这么想的同时,古佳节“嗯”的一声,缓缓张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堆男人围着自己的古佳节,吓得花容失色,挣扎想要爬起来逃跑。 “别怕!”阿山告诉古佳节,“我们都是警察,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古佳节听到阿山这么说,打量了一下所有人后,冷冷地说:“上一个伤害我的人,就是你们警察。” “放心,我们会保护你,”阿山说:“虽然你是嫌犯,但是我们不会随便伤害你的。” 古佳节打量着阿山,还没开口回答,这时一个队员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队长!” 来的人正是阿山刚刚吩咐看守公园入口的其中一名队员,“阿火、阿火队长来了!” 想不到阿火会来得这么快,让阿山原本打算将古佳节送到邻近分局的计划,被迫要有所改变。 “你们几个先带着古小姐到后面的公厕躲避一下。快!”阿山交代其他队员。 其他队员听到之后,赶紧带着古小姐离开篮球场,到后面的公厕去。 阿勇也跟着其他人正要过去,突然被阿山拉住。 “东西留下来。”阿山面无表情地说。 阿勇随身都会带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的就是那个不透明的塑料袋。 阿勇知道阿山这时候说的,正是背包里面的那个东西。 阿勇看了阿山一眼之后,缓缓将背包卸下,将背包放在阿山脚边,然后跟着其他人一起到后面的公厕。 阿山留在篮球场,静静地等待着阿火的到来。 篮球场上,一片昏暗,只剩下阿山一个人伫立在场中央,仿佛是个没有人愿意跟他组队比赛的篮球选手般失落。 宁静的夜晚,只有轻风吹拂过树叶的细微声响。 清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朝篮球场走了过来,过没多久,阿火的身影果真出现在篮球场的入口。 就好像西部电影中,等待着对决的枪手般,阿山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等待着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阿火沉稳地走到了阿山面前。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没有惊讶的神情,阿火淡定地问。 光从声音与神情,阿山已经知道是谁在跟他说话。 “七哥,阿火呢?” 听到阿山如此清楚地认出自己,七哥淡淡地笑道:“不愧是阿火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一眼就知道现在是我。” “我需要见见阿火,让阿火出来。” “那女人呢?”没有回应阿山的请求,七哥自顾自的四处张望。 “你想对那女人做什么?” 听到阿山这么说,七哥停止了左顾右盼,沉吟了一会,冷冷地说:“杀了她。” “为什么?” “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等我们杀了那个女人,我们自然会让阿火出来跟你好好解释。” 听到七哥这么说,阿山觉得愤怒到了极点。 他有一股冲动,想要把阿火身上这些鬼魂全部抓出来,一个一个痛扁一顿才过瘾。 阿山咬着牙,恨恨地瞪着七哥,心中却非常后悔,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强迫阿火做那件事情。 第23章 重创2 两年前──在两人还没有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前,某个周末阿山开着车,载着阿火,一路朝南开去。 “阿山,我们要去哪里啊?”阿火问开车的阿山。 “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啊?” “你相不相信你哥儿们?” “相信啊。” “那你就先别问那么多,等等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阿山这样告诉阿火,阿火听了之后果真不再多问,静静地让阿山载着自己一路朝南驶去。 就这样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阿山下了高速公路,然后将车子停在一间小庙前。 阿火下车之后,看着眼前的这间小庙,不太能够理解阿山为何带自己来这里。 阿山这时突然拿了一瓶水与药丸给阿火,并且跟阿火说:“来,先把这颗药丸给吞了,然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 阿火从阿山手中接过水与药丸,考虑了一会之后,将药丸配着水吞到肚子里。 “很好,”阿山拍着阿火的背说:“这个药丸是我跟法师求来的,他说只要吞了这颗药丸,就可以让你体内的那些鬼魂暂时安定下来,这样他们就不会听到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了。” “喔?” “听着,我的好兄弟,”阿山指着小庙说:“今天,就是你重生的大好日子。” “重生?” “没错,事情是这样子的,我自从知道你的状况之后,每天都一直缠着我阿嬷,要她帮你想想办法。”阿山得意地说:“我阿嬷一直帮我打听,好不容易帮你打听到了这间小庙里面的法师。听说他法力非常高强,可以把你身上所有的鬼全部赶出来,而且还可以帮你安元神,施法让鬼魂不容易上你的身。” 听到阿山这么说,阿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过,”阿山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个法师收费有点高,听说是以鬼魂数量来计算,一个鬼魂就要两、三万,比较难驱的还要另外加价,所以要驱光你身上的鬼魂,几十万应该跑不掉。不过你放心,我们是好兄弟,这笔钱我可以跟我家人说,先帮你垫着,以后看你方便再还我就可以了。” 阿山见阿火没有开心的表情,一时之间还以为阿火在为钱苦恼。 “当然,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啦,你就算将来还不起,那就算了,我也不会硬要跟你讨啦,朋友一场嘛。” 阿火沉吟了一会,然后看着阿山问道:“那么,那些被驱走的鬼魂,会去哪里呢?”“啊?”想不到阿火会问这个问题,阿山张大了嘴,愣了一会之后说:“你也太可爱了,你管它们会去哪里,应该是跟以前一样,变成孤魂野鬼之类的。” 听到阿山这么说,阿火的脸沉了下来,一脸失落。 看到阿火这样,阿山苦笑着说:“怎么?你该不会同情起那些鬼魂了?” 阿山原本是开玩笑的,结果阿火听到阿山这么说,他看着阿山,一脸抱歉的模样,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到阿火的模样,阿山先是一愣,然后瞬间了解了。 就在那一瞬间,阿山了解了一件自己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事情。 对阿山来说,常常看到阿火被这些鬼魂上身,并且搞砸很多事情。 所以阿山理所当然觉得这些鬼魂带给阿火许多困扰,但是阿火却从来没有抱怨过,甚至连今天这个驱鬼法师,也是阿山自己帮阿火找的,阿火从来就没有要求过。 对阿山而言是如此,那么对阿火而言呢? 从小就没了爸爸,而唯一的至亲妈妈却拿他的身体当骗钱工具来施法,最后妈妈也因为这样被恶鬼所杀。 这样的阿火,人生之中也因为这些鬼魂的关系,没有半个朋友。 一无所有的他,只剩下这些陪伴在他身上的鬼魂啊。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会与这些鬼魂产生感情,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 阿山张大了嘴,对这样的领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对不起,”阿火垮着脸,诚心诚意地向阿山道歉说:“让你这样为我操心,我却还……” “哪里,哈哈哈哈!”阿山大笑了几声,拍着阿山的肩膀说道:“你这样说就伤感情了。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没想清楚!哈哈哈哈!走!我们来去喝一杯!先前我已经来探过路了,我知道前面不远的地方有间不错的小炒店,我们去那吃好吃的,喝个几杯,忘记今天的事情!” 阿山与阿火上了车,朝小炒店而去。 在那次之后,两人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第24章 重创3 篮球场上,七哥上身的阿火与阿山,持续对峙着。 听到七哥说它们要杀那个女人,让阿山愤怒难当。 毕竟它们是鬼魂,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然而阿火是人,而且还是警务人员,这样随便乱杀人,不等于直接害死阿火了? 一想到阿火当时因为不忍心这些鬼魂居无定所,所以婉拒了阿山的好意,现在再看看这些鬼魂不管阿火死活的行为,让阿山更是怒火中烧。 “我再说最后一次,”阿山咬牙切齿地说:“把阿火放出来,不然不要怪我发狠了。” “冷静一点,”七哥冷冷地说:“我们时间真的不够了。” “那就不要怪我了。”阿山这么说的同时,以非常熟练的速度拿出了手铐,并且将自己的左手与阿火的右手铐在一起。 没想到阿山会这么做,七哥举起手来,看着被铐住的右手。 “你这是何必呢?”七哥皱着眉头说:“我们不想伤害你啊,你这不是逼我们吗?” 阿山没有响应,只是静静地用右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开。 想不到阿山铐住两人之后,竟然开始脱衣服,这让七哥十分不解。 “你这是在干什么?”七哥挑眉问道。 阿山仍然没有回答,只是径自将衣服给脱了,但是因为其中一只手铐住了,所以无法完全脱下的衣服,全部集中在左手与阿火的右手之间。 脱完了衣服,阿山毫不啰嗦,“刷”地一声脱下了裤子,露出了里面穿的白色内裤。 “不要玩了,”七哥白了阿山一眼说道:“我是说真的,在你受伤之前,赶快解开手铐。” “你们这群泯灭良心的孤魂野鬼,当年,我千辛万苦帮阿火找到了法师,要把你们全部赶出阿火体内,”阿山歪着嘴一脸不屑地说:“阿火同情你们,不愿意你们流浪街头,想不到你们今天竟然这样对他。” 听到阿山这么说,七哥脸色沉了下来。 阿山径自打开了阿勇放在他脚边的包包,从里面缓缓拿出那件大红外套。 “你们这群没有见过地狱的胆小鬼,我今天就要你们看看地狱的模样! ”阿山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充满邪气地说:“欢迎来到我的人生!” …… “这孩子,绝对养不大。” 类似这样的话,阿山的阿嬷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横祸命,也就是俗称的扫把星。 从出生开始,横死似乎已经成了阿山注定的宿命。 打从娘胎出生,就被护士不小心摔在地上,经过抢救之后才捡回一条命,才刚稳定下来,谁知道保温箱又突然起火,差点烧死躺在里面的阿山。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学过几年算命、非常迷信的阿山阿嬷,知道这孩子前途多舛。 果然,将孩子的八字拿给各家高人一批,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 “这孩子要活下去会非常辛苦,你这是何苦呢?死于非命是迟早的事情啦。” 在翻了一个专门用香炉算命的算命师的桌之后,脾气非常牛的阿山阿嬷,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大这个孩子,拆了这些算命师的台。 于是,阿山的阿嬷更加钻研算命,并且立志一定要帮阿山渡过这艰难的宿命。 就好像糖尿病患者终生得要与针筒为伍般,阿山也注定与自己的横祸命共渡一生。 每一周,阿山的阿嬷都会帮阿山算好,该周忌什么、该穿什么,几点的时候不能出门,几点的时候要做什么。 每天出门之前,阿山的阿嬷都会帮阿山检查好服装仪容,一切都准备妥当才能出门。 想不到,阿山真的在阿嬷的细心照料之下,越长越大。 而阿山的阿嬷与母亲,为了让这孩子可以尽情的活着,所有阿山想要做的事情,两人几乎都会支持。 让每天都活得像生命的最后一天,就是阿山家人给阿山的最好教育。 随着阿山越来越大,横祸命就好像越催越急的索命碟令般,威力也越来越大。 以前阿山偶尔没有注意,破了禁忌,还不见得会有立即的效果。 然而一直到现在,只要阿山一破禁忌,一拿掉护身符与吉祥物,横祸立刻接踵而来。 原本还以为自己办案没有半点优势,却在一次意外中,被方正见识到阿山这种横祸命的威力。 “我在一本小说有看到过一句话,”方正这样告诉阿山,“那句话好像是说『你的不幸将会是你最大的力量』,当时我还在想,这是什么鬼话,想不到真的在你身上应验了。” 就这样,在方正的提点之下,阿山灵机一动将这横祸命,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恐怖最终大绝招。 方正知道后,一度要禁止阿山使用,毕竟这等于拿自己的命在赌,但是又想到说不定反而会让阿山在危急的时候,救了自己一命,所以只要求阿山绝对要慎用,并且用过之后一定要写报告让方正知道。 当天早上,阿山就是这样拖着分尸案的嫌犯,上街体验他的横祸命。 从阿勇手上接过大红外套之后,阿山一边往外走,一边套上红外套。 “你想干嘛?你拉我出来又能怎么样?我没犯罪,我不认就是不认。”嫌犯理直气壮地说。 阿山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穿着外套,一只手被限制住行动,要添衣服显得很不方便。 就在阿山把红外套穿好,只差与嫌犯铐在一起的那一只手没有穿进去,从那一刻开始,路上就逐渐骚动了起来。 警察带着嫌犯就这么大剌剌地走在街头,原本应该是很引人侧目,但当阿山穿上了红外套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把目光焦点放在阿山身上了。 正当嫌犯还在吵个不停的时候,附近的路人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轿车的行车路线有些不太对劲。 为了闪避一只突然冲出来的野猫,那辆轿车打滑了一下,往对向车道偏了过去,但也很快的就又弯回原本的车道。 然而,弯回来之后却不是直线行驶,方向盘就像抓不回来般,一直卡在偏右二十度的情况,越开越斜。 眼看车子在闪避完野猫之后,一路一直失控,从中间双黄线回到内线车道,又插出去外线车道、机慢车道,最后朝路边的房子冲去。 一见苗头不对,人行道上的众人各个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逃窜。 嫌犯很快就从路人的反应,发现了那失控的轿车。 “走!快走啊!”嫌犯死命要将阿山拉走,阿山却依然故我,一派轻松地走在人行道上。 嫌犯使尽吃奶力气,试图拖着与自己铐在一起的阿山往别处移动。 而原本斜直线前进的车子,竟离奇地随着嫌犯拖行的方向不断微调偏移,就好像导弹一样,追踪着两人前进。 很快的,轿车来到了距离阿山与嫌犯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嫌犯竟然清楚地看到,轿车里面是一名女性驾驶,她的双手正惊慌失措地在耳际挥舞着,而车子的方向盘则在没有人碰触的情况下,不受控制地自己转动着。 这时候,女驾驶与嫌犯就像照镜子一样,两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对方,同时张大了嘴不停尖叫。 下一秒,失控的汽车撞了过来,从嫌犯与阿山的屁股擦了过去,后照镜与嫌犯的背脊仅仅只有一公分的差距。 掠过嫌犯屁股的汽车,就这么直直撞进了休息中的店家骑楼里,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女驾驶第一时间钻出车外,惊魂未定地往反方向逃得远远的。 被吓得愣了老半天,硬被阿山拖着走的嫌犯,看见女驾驶从旁边急速奔走而过的样子,才瞬间清醒过来。 “喂,那女人想杀人啊!你不是警察吗?她开车冲撞我们耶,快把她抓起来啊!”嫌犯一脸惊恐地叫道。 “怎么样?你认不认罪?”阿山在乎的,只有跟自己铐在一起的这个嫌犯,愿不愿意认罪。 “你不会想说,这场车祸是我造成的?她是现行犯耶!”嫌犯回过头去,指着车祸现场。 “轰”地一声闷响,失控的轿车突然爆炸起火燃烧。 爆炸威力惊人,产生的风压将隔壁骑楼外的消防栓给震飞。 被炸毁的消防栓残骸,以子弹般的速度喷射出去,朝嫌犯正面飞来,从阿山与嫌犯的脸颊两侧划过。 嫌犯吓得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往后退,退到了骑楼外。 就连阿山也被连累,跟着弯下腰走到骑楼外。 被炸掉的消防栓水孔,喷出两层楼高的水柱,在地上积了一滩水,也减缓了火烧车的火势。 洒在嫌犯脸上的水滴,虽然不是雨水,而是从断裂的消防栓喷出的,但嫌犯却感觉头顶上阴阴的,天空似乎逐渐暗了下来。 嫌犯顺势抬头一看,自己头上有一大块摇摇欲坠的招牌,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你还不认罪?”阿山又问。 看着螺丝逐渐松脱的招牌,嫌犯死命地摇头。 殊不知他是不认罪,还是不希望招牌掉下来。 眼看嫌犯还是不肯认罪,阿山冷冷地说:“你不认的话,灾难就会一直发生,如果你干脆一点认罪,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害怕得想要快点离开这里的嫌犯,拼命用手拉着阿山,试图想要站起身来。 “啪”地一声,招牌瞬间脱落。 就在招牌落下的瞬间,阿山的红外套因为嫌犯的拉扯掉了半边,而招牌坠落时,也因为空气阻力,在空中些微转变动向,恰巧撞到了隔壁大楼的遮雨棚,改变了落点。 “磅”一声,招牌就这么砸在嫌犯的双腿之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嫌犯吓得尿湿了裤子,与地上的淹水混在一起,染黄了水坑。 看到嫌犯竟然被吓到闪尿,阿山急忙跳开,踮着脚尖站尽可能离嫌犯远一点。 想不到这嫌犯会如此难缠,阿山重新穿好红外套,眼角余光瞥见了旁边有一闪一闪的亮光。 转头一看,阿山脸都绿了。 “我劝你还是快点认罪,接下来的,可不是开玩笑的。”阿山指着斜前方说。 嫌犯浑身发抖,顺着阿山的手看过去。一个似乎因为刚刚的爆炸冲击受损的高压电箱,噼里啪啦地不断冒出阵阵火花。 而地上的积水,正缓缓流向电箱,最重要的是,这滩积水的另一端,就在自己的屁股下面。 这水坑范围不小,以一个双腿无力的人来说,要逃可没那么容易。 一旦积水流到了高压电箱,后果可不堪设想。眼看积水就快要流到电箱下方了,阿山急着追问:“快说啊,你到底认不认罪?” 嫌犯瞪大了眼,一脸惊恐万分,疯狂地点着头。“认、认、我认!” 一听到嫌犯认了,阿山立刻脱下红外套。 水流竟然就在电箱前面转了弯,往另一个肉眼看不出来,较为低洼的方向流去,避开了电箱。 而此时的嫌犯,早已吓到精神错乱,一路喃喃自语,任凭阿山拖着他,回到了分局门口。 活到今天,阿山已经非常了解该怎么控制自己的吉凶。 虽然开了大绝,但阿山有十分的把握,绝对不会闹出人命。 减一分则太少,增一分则太多,阿山选了只多穿一件红外套,刚好可以达到吓吓凶嫌的目的,还不至于会让凶嫌受伤。 这就是阿山已经泰然面对,并将自己的横祸命,运用得淋漓尽致的证明。 第25章 重创4 为了让横祸命在短时间内达到最完美的效果,阿山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裤,因为这些都是阿山阿嬷为他挑选,不但有阿山本周的吉祥色,还有避凶的效果。 只穿着一件白内裤的阿山,缓缓从袋子里面拿出大红外套。 这件大红外套正是本周阿山最忌讳的颜色与衣服。 在驱吉进忌的双重火力之下,横祸命立刻显现出它恐怖的威力。 就在七哥上身的阿火,还搞不清楚阿山在干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 只见照明用的灯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朝两人这个方向倒了下来。 眼看灯柱就快要打到两人,七哥惊慌地拉着阿山想要躲避。 阿山却仿佛对这种大灾大难习以为常,动也不动地瞪着七哥,对朝两人倒下的灯柱视若无睹。 看到七哥惊恐的模样,阿山更加愤怒。 “你们不是很跩吗?”阿山怒斥,“随便拿阿火的命开玩笑,不要躲啊!” 灯柱倒在两人脚边,只差几公分就会压到两人,七哥瞪大双眼,惊魂未定。 “你疯啦!”七哥大吼。 “去你的!”愤怒的阿山举起握着红外套的手,狠狠一拳打在七哥的脸上。 七哥脸色一变,阿火的脸也跟着扭曲,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阿火的口中叫道:“别这样!” “谁来也没用!”阿山愤怒到极点,继续朝着阿火的脸上连挥了好几拳。 阿火的脸被阿山这样连揍了几拳,鲜血立刻从嘴里喷了出来。 “把阿火放出来,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阿山边打边叫。 这时,身后的篮球架震了一下,又朝着两人身上倒了下来。 硕大的篮球框,直直朝两人而来,肯定就要砸上两人了。 阿火突然张大了口,咆哮出声:“阿巴!” 阿巴上身的阿火,立刻展现出蛮力,用力一扯,把阿火与阿山在千钧一发之际拉出倒下的篮球框架。 “躲也没用!”阿山叫道:“想活命就让阿火出来!” 阿巴好不容易将阿山与阿火一起拖出来,想不到阿山竟然整个跳到了阿火的背上。 “别那么激动!阿山,你冷静点!”说话的是一向位高权重,在阿火体内颇具声望的三叔。 “三叔!我不是开玩笑的!你再不让阿火出来,我们真的会一起死在这里!” 就在阿山这么说的同时,天空突然冒出了火光。 三叔一抬头,只见一颗火球正从天而降,朝两人而来。 三叔拉着阿山想逃,但是阿山却狠狠地拉住手铐。 就在火球快要砸中两人之际,阿火脸色又是一扭,叫道:“不要啊!” 阿山一听声音正是阿火,赶紧丢掉手中的外套,朝阿火一扑。 “碰”的一声,火球砸中了篮球场的水泥地板,留下了一个坑洞。 想不到这颗火球竟然是一颗篮球大小的陨石,如果刚刚阿山迟上个半秒,恐怕两人真的会变成一团肉泥了。 “我的妈啊!”阿山惊魂未定地看着那颗坠落的陨石。 想不到自己的横祸命竟然连陨石都可以吸引过来,这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眼看阿火已经没事了,阿山赶紧站起来,并且开始伸手拉着夹在两人之间的衣服。 “阿火,你没事?”阿山问。 阿火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对不起,我不这样,他们不肯放你出来。”阿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阿火说。 这时,一点红色吸引到阿山的注意力。 原来在阿山的白色内裤上,竟然有一、两点红色的血迹。 这应该是刚刚阿山动手打阿火时,沾染到了阿火的血迹。 阿山下意识想要脱了内裤,毕竟红色正是本周自己最忌讳的颜色。 偏偏这时阿火正跪在地上,头就在自己内裤附近,虽然两人情同兄弟,但是也不能就这样脱下内裤? 虽然半夜应该不会有人,但万一真的被路人或队员们看见了,这下可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就在阿山还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处理这条内裤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山转头过去,看到古佳节正朝两人而来,似乎是被刚刚那一连串的意外声响吓到,所以才会出来查看。 “没事,你不用怕。”阿山虽然安慰着古佳节,但是心中所牵挂的还是那沾到血迹的内裤该怎么处理。 看着内裤上那两点血迹,阿山心想,才两点应该没关系? 就在阿山这么想的同时,背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呜……”阿山回过头,只见自己的背后靠近腰部的地方,竟然一阵血红。 妈的,两点小红点也不行啊。 阿山在心中呐喊,但是身体却已经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阿火抬起头来,看到阿山软倒,而在阿山的背后,正是拿着刀子的古佳节。 不能配枪的阿火,立刻抽出阿山腰际的手枪,朝古佳节开枪。 “砰砰砰”的连续几声枪响,古佳节动作异常敏捷,在阿火还没开枪之前,就已经侧开身子,并且朝外面一跳。 阿火瞄准后又开了几枪,但是都没能射中快速跑离篮球场的古佳节。 被古佳节刺了一刀的阿山,大量的失血瞬间染红了水泥地。 阿火看到整个慌了,抱着阿山叫道:“阿山,撑着点!” 阿山嘴唇微颤,仿佛想要说话,但是却发不太出声音。 阿火凑耳过去,只听见阿山微弱的声音说:“内裤……应该……要买防水的。” 阿山说完,双眼一闭,身体呈自然垂放状态,不管阿火怎么叫,阿山都没有任何反应。 第26章 复仇1 想不到一夜之间,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会面临如此的巨变。 两组成员受伤,已经让方正焦头烂额。 而当阿山被嫌犯刺杀中刀的消息传到方正耳中时,方正与佳萱才刚从炉婆的住处离开。 当阿山与阿火在篮球场对峙的时候,嫌犯古佳节再度施展她的威力,把负责保护看守她的队员们,全部制伏了之后,到篮球场行刺阿山后逃离。 阿火紧急将众人送往医院。 两组队员全灭,加上一个组长重伤,生死未明,这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说,可以算是毁灭性的大灾难。 急诊室外,阿火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 对于这样的情况,阿火的责任最重。 没能压住体内的鬼魂们,想不到却演变成这些鬼魂想要杀害女嫌犯,而大家为了保护自己,竟然引发了这一连串的悲剧。 这一切的苦,阿火也不知道该向谁说。 枫与小琳在得知消息之后,也奉方正的命令,立刻赶往医院。 当枫与小琳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紧急将阿山推入手术室,进行急救。 在外面无助等待的阿火,人生第一次痛恨自己体内的恶灵。 “淡定,你需要的是绝对的淡定。”这是阿火每次出院时,医生再三告诫他的话。 然而,这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切都是从见到那个女嫌犯开始,整起事件就朝着毁灭性的暴走方向前进。 一见到那个女嫌犯,阿火就立刻感觉到体内灵体们前所未有的骚动。 这些日子以来的劳累,让精神力本来就较不佳的阿火,又比平时衰弱许多,再加上这样的骚动,是阿火从来没有遇过的,这也使他更加虚弱。 果然,就在侦讯嫌疑犯的时候,阿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灵体,竟然失控要杀害女嫌犯。 而阿火自身,一开始也不清楚为何体内的灵体会如此激动,一直到女嫌犯出手,阿火才了解到,原来这是它们这些灵体本能的反应。 就好像一般小动物在遇到猛兽时候的自然反应,可能是被动防卫,也可能是逃离搬迁又或者是主动出击,而为了保卫像自己家园一样的阿火身体,它们选择了后者。 它们知道这女人的危险,所以在生命饱受威胁之下,其中一个灵体打算趁那女人力量还没有恢复之前,先下手为强,将之杀害。 可是每次总在好不容易快要得手之际,被阿山阻止了。 这段期间,阿火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鬼魂,而阿山却舍身保护,让他不至于成为杀人犯,自己却反而被那女人所伤,现在有生命的危险。 激动的情绪,让阿火的控制力大受影响。 而体内的灵体,也深知自己闯下大祸,不安地骚动着。 坐在手术室外,阿火的脸极度扭曲,不断变化的表情与脸孔,这是红色警戒的状态。 灵体骚动,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代表着阿火又得要回去疗养院了。 方正曾经告知其他三组组长以及阿火小队的成员,一旦阿火有了这种反应,不管是否有任务在身,都需要将阿火立刻送回疗养院,并且通知方正。 这时,一起守在手术室外,等着方正与医师的枫与小琳两人,看到了阿火产生这样的变化,互看了一眼。 “你已经不行了,阿火,”枫冷冷地说:“阿山的事情交给我们,我请队员先送你回医院。” 听到枫这样说,阿火用力地甩了甩头,表情痛苦地说:“别这样,枫,不要逼我回去。” “不行。”枫果断地拒绝了阿火,向守在通道的队员挥了挥手。 两个第一小组的队员,立刻跑了过来。 “带阿火队长回去疗养院。”枫淡淡地下令:“这是大队长的命令。” 两个队员听到之后,过去想要扶阿火。 手才刚碰到阿火,就被阿火激动地挥开。 “不要!”阿火怒斥:“滚!” 两个队员被阿火挥开,不敢硬上,只能愣在原地看着枫。 “你连自己体内的灵体都压不住,你还能办案吗?”枫说。 阿火仰着头、抿着嘴,脸部的表情不再扭曲,可是取而代之的是痛苦与挣扎的表情。 “我会压住的。”阿火辛苦地说:“那女人伤害了阿山,我不能就这样回疗养院。” “你如果能够压住的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不是吗?”一向冷静的枫,此时语气也有点激动了。 阿火听到枫这么说,愤怒地握着拳头,全身也开始颤抖不已。 “好了,枫,你也少说一句!”原本在旁边没有开口的小琳说道:“阿火跟阿山的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山现在人在手术室,你要阿火怎么可能安心离开?大队长已经快到了,等大队长来再决定也可以?” “你自己看看阿火,”枫冷冷地说:“你不要说你没有看到阿火刚刚的状态,大队长说过,一旦他有这样的状态,就要立刻送他回疗养院,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说,让他在这边等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不管什么好不好的,我只知道大队长给过我这个命令,我现在只是照着命令行事而已。”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警察当得好像机器人一样?”小琳不以为然地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也不是阿火愿意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他现在的心情吗?” “你说这什么话?”枫一脸不悦地说:“于公于私,我都认为现在应该先让阿火回去疗养院,难道这不是一种体谅吗?”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两个队员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一旁的阿火,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转身朝出口跑了过去。 两人正准备继续吵下去,看到阿火突然逃跑,枫立刻要两个队员去追阿火。 眼看阿火逃出去,枫愤恨地转过头来瞪着小琳说:“你看,现在要怎么跟大队长交代?” “还不是因为你执意要送他回疗养院,不然阿火也不需要逃!”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同时,方正与佳萱已经赶来,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两人见到方正回来,都闭上了嘴,不再争论下去。 佳萱责备地瞪了两人一眼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互看一眼之后,将阿火坚持不肯回疗养院的事情告诉了方正。 方正听完之后,痛心地闭上了眼睛。 想不到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原本还期望这些自己一手带起来的组员们,可以在自己离开警界之后,扛起这份重责。 可是此刻却四分五裂,先是阿火与阿山的组员互相射击的事件,然后是枫与小琳之间的水火不容,更是让方正感觉到头痛。 “你们觉得阿火会去哪里?”方正闭着眼睛问。 “应该是去找那个女嫌犯……”小琳低着头说。 方正张开眼睛,沉着脸说:“要嘛,你们就同心协力,把阿火送去疗养院;要嘛,就跟阿火一起去,做他最好的后盾。在这里争论,却放自己的同伴一个人走,我是这样告诉你们的吗?只顾着争论,你们这样跟失控的阿火又有什么不同?” 听到方正这么说,两人也惭愧地低下了头。 自从扩编以来,方正对于手下多半是奖励多于责备,如此严厉地责备两人,是前所未见的。 而平常也会在旁边帮忙缓颊的佳萱,这次也没有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中的广告牌灯光暗了下来。 众人转过了头,看着手术室的门。 过了一会,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来。 医生走了出来,方正立刻上前问道:“医生,阿山他没事?”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后,将阿山的情况告诉了方正。 听完之后,方正紧闭双眼,佳萱捂住了嘴。 第27章 复仇2 在逃出医院之后,阿火一路狂奔。 对阿火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那个女人──古佳节。 虽然在运动公园让她逃了,但是透过身上这感应强大的灵体,阿火知道古佳节会到什么地方。 稍做休息之后,阿火迈开脚步,朝着目的地出发。 在方正等人正为了阿山的伤势心痛时,阿火赌上了自己的人生,他下定决心,就算赢不了那女人,也要跟那女人同归于尽。 星空下,借婆冷冷地望着天空。 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 不只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说,对借婆来说也是如此。 借婆不禁自问,冷眼看着因果,不是自己最擅长的吗? 既然这样,又为何会如此心痛呢? 早就已经看透所有仿佛回放般的人间悲剧,为什么只有这一出,会让借婆如此牵挂? 当然,她是应该的,但是其他人呢? 当借婆看见那把刀子插入阿山背后的时候,借婆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在所有人的眼中,那刀是古佳节刺入阿山背后的。 然而,在借婆的眼中,那刀不但是阿火刺的,更是阿山自愿挨的。 只是,现在的他们,并没有那么深的领悟而已。 一切都是因果,万物皆是轮回。 看着阿火朝古佳节的方向前进,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只是反看在这两人背后所背负的因果来说,又何尝不是同病相怜呢? 两人的存在,都是自己至亲的眼中钉。 这或许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一件事情? 借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同身受的她,最让她哀痛的也是这件事情啊。 身为借婆,她当然知道古佳节的过去,也知道现在发生在古佳节身上的是什么情况。 破地狱法,也就是俗称的目连之术。 当然借婆也非常清楚,如果在进入丑时之时,也就是在一个小时内,阿火没办法杀了古佳节,那么阿火就会反被古佳节所杀。 …… 透过身上这些鬼魂之间的感应,阿火很清楚地知道古佳节所在的位置。 但是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阿火体内鬼魂的骚动就越来越激烈。 火非常努力,不让自己的控制力再次失控,奋力压着这些鬼魂的骚动。 “别去,阿火。”无法控制阿火身体的鬼魂们,只能短暂地控制住阿火的嘴,试图说服阿火。 “对啊,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还是赶快逃,再过一个小时,她完成了转生,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杀了我们。” 阿火不想理会这些鬼魂,专注在自己的脚步与保持淡定的心情。 “说不定阿山会没事,你不要那么意气用事了。” “火啊,听三叔的话,先停一下好不好?” 眼看古佳节越来越近了,这些鬼魂轮番占据着阿火的嘴,拼了命的想要阻止阿火。 “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如果现在跟她拼命,我们很可能都会死在她的手下。”三叔占据着阿火的嘴说:“可以杀她的时机已经过了,别这样,好吗?” 阿火仍然不予理会,继续朝古佳节走去。 三叔见阿火吃了秤砣铁了心,知道想要用嘴巴劝退阿火是不可能了。 这时,阿火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狐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不管阿火怎么努力,双脚就是不肯移动,阿火立刻知道,体内的那些灵体眼看说服不了自己,只好转而控制他的双脚。 “你们在干嘛?”阿火怒道:“放开我的脚!一开始想杀她的不是你们吗?你们现在又再乱什么?” “此一时非彼一时啊,”三叔占据阿火的嘴说道:“现在时间剩不到一个小时,加上她力量又回复了一些,现在跟她交手,我们很难在一小时之内摆平她,你现在去找她,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 “那一个小时过去呢?是不是永远杀不了她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宁可现在赌一把,大不了同归于尽!” 阿火说完,死命想要移动自己的双脚,但是控制双脚的鬼魂们,仍然不愿意放手。 对阿火而言,最珍贵的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流逝。 “就一次!你们听我的话好吗?”阿火怒斥道:“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阿火说完,掏出当时取下的阿山的配枪,用枪口抵着自己的下巴。 “我不是开玩笑的!”阿火体内的鬼魂看到阿火竟然想要自残,立刻放开双脚,转而控制阿火的手。 阿火的枪才刚放下来,双脚立刻获得自由,又往前跑了几步。 好不容易跑了几步,那些鬼魂见阿火继续朝古佳节前进,立刻又回去控制脚。 阿火双脚一被定住,就转而举枪,逼得鬼魂们又只能回去控制手。 就这样举枪、放枪,跑跑、停停的轮回之中,阿火仍然步步朝古佳节前进。 第28章 复仇3 古佳节缓缓睁开双眼。 为了躲避那些纠缠不清的警察,她尽可能逃往人烟稀少的地方。 在跟阿火交手过后,她知道阿火身上有很多鬼魂,也知道这些鬼魂可以像猎犬一样,发现自己的所在地。 偏偏现在的自己还没完成转生,在这种感应能力上面还无法与这些游荡人世间那么久的孤魂野鬼相提并论。 不过再过一个小时,她就算是完成了转生,届时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当然她也知道,这样的转生,并不是她自己愿意的,而那些让她转生的人,他们并不是希望她好,而是希望她可以快点成为人之后死去。 回想自己的过去,从果敢地嫁给那个男人,陪着他征战天下。 为了巩固他的地位,她也帮助那男人铲除了不少敌人。 最后就为了几件事情,她的一生毁誉参半。 在地狱先惩恶后奖善的轮回之下,为了自己人生的恶,她落入无间地狱。 从那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在地狱中醒来,最后在虐杀中死去,日复一日,永无止尽,是谓“无间”。 对这样的她来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 无间地狱的痛,成就了她无比的威力,在无间地狱里,每一次所承受的痛,都将化为力量。 因此,在无间地狱里越久,出来就越有力量,然而这股力量,却会随着转生轮回而消失。 只是如今的她,并没有经过转生,而是被人用仪式召回人间,因此,在她完全苏醒之后,将会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但是,为了洗涤自己的罪孽,她在无间地狱承受了两千年的酷刑,为的就是在惩完恶之后,将来转世到人间,能够让她因为前世做的好事,在下一世有好的奖善回报。 眼看好不容易就快要服满无间之刑,痛苦的地狱生涯就要过去了,接下来便是来世的奖善,现在却被拉上人世间,被迫成了地狱逃犯,她的怨恨可想而知。 这让她毫无选择,只能永远滞留人间,不会再回去地狱了。 只是她料想不到的是,才刚转生到人世间,连魂都还没安定,就被一个宛如人间列车般,被近百个鬼魂上身的警察给盯上。 那警察一定是透过身上的鬼魂,知道了自己潜藏的力量,所以一见面没多久就想要直接杀害魂还没安好的她。 那个疯狂的警察让她想到了“那个女人”。 就因为杀害了“那个女人”,她才会有如此深的罪孽。 即便如此,若是时间可以倒流,她还是会毫不考虑再做一次。 所以,只要完成了转生,相信凭自己这股在无间地狱所淬炼出来的恐怖能力,她绝对可以对付那个警察,并且让那个警察尝尝跟“那个女人”一样的痛苦。 就在古佳节这么想的同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阴冷的笑声。 猛一回头,阿火就站在不远处,一边喘一边笑。 古佳节看了看手表,距离丑时只剩下半小时。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阿火咬着牙说。 “哼,走着瞧。”古佳节冷冷地说。 见到了古佳节,也正意味着“生米煮成了熟饭”,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点不需要阿火解释,在体内的那些灵体也非常清楚。 事到如今,也只能奋力一搏了,只要能在三十分钟之内,杀掉这个古佳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阿火的身体不再受到束缚,相反的,从他体内正源源不绝地产生出一种能量,这是这些鬼魂准备与阿火站在同一阵线,对抗外敌的证明。 距离上一次古佳节施法制伏了阿山的组员,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换言之,虽然还没有转生,但是类似这样的能力,古佳节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阿火不敢大意,一步步朝着古佳节靠近。 另外一边的古佳节,也知道阿火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于是按兵不动,仔细看着阿火的动作。 古佳节原本打算一路朝山上逃,只要能够熬过这半小时,她就再也不需要逃跑了。 可是想不到阿火竟然会如此锲而不舍,在这最后的半小时中追上了她。 阿火停住了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三公尺。 古佳节仍然不动声色,阿火见状,调整了一下气息后,朝古佳节发动了攻击。 阿火跃向古佳节,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古佳节的衣领。 古佳节早有准备,向后一仰避开阿火的这一抓,顺势朝阿火的腹部踢过去。 阿火一抓没有得手,也不管那一脚朝腹部而来的攻击,将手握成拳头朝古佳节打去。 就在古佳节的脚即将踢中阿火腹部之际,阿火的腹部竟然伸出了一只白雾般的手,将古佳节的脚给拍掉。 古佳节讶异之余,也躲不掉阿火的拳头,脸部重重地被阿火击中。 这一击与其说是拳头带给古佳节疼痛,还不如说是腹部的那只手让古佳节更为惊恐。 即便这些鬼魂常年居住在阿火体内,想要离开也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想要短暂从阿火体内冲出来,真要做还是有办法的。 这样一来,原本还认为凭自己残留的一点法力绝对可以对付阿火一个人的古佳节,瞬间变成必须同时对付阿火身上所有的鬼魂。 但是终究是见过炼狱的女人,古佳节不过是一愣,随即朝阿火扑了上去。 阿火完全没有想到古佳节会如此迅速地朝自己攻过来,才刚抬头,古佳节的一拳随即迎面而来。 眼看拳头就要击中阿火,一个黑影突然从阿火的体内挺了出来,挡在阿火前面。 挡住了这一拳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巴。 就在阿巴帮阿火卸掉了古佳节拳头力道的同时,阿火本尊又一拳挥中了古佳节。 古佳节被这一拳打到飞了起来,而与此同时,诸多黑影从阿火身上飞了出来,朝古佳节左一拳、右一脚地不断攻击。 想不到战况会如此一面倒,古佳节震惊,就连阿火与所有在阿火身上的灵魂们也都惊讶不已。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无间炼狱中逃出来,古佳节可以算是第一个,但是想不到逃出来不过一天,竟然就要被一个无名的小警察给打到魂飞魄散。 这样的结果,是古佳节所不能接受的。 偏偏现在魂还未安,如果古佳节的肉体就这样被阿火杀了,还没凝聚好三魂七魄的她,也会立刻溃散。 就差不到半小时,结果会是天壤之别。 只要魂安好,就算肉体被杀害,她也可以像孤魂野鬼,不,她会比任何孤魂野鬼都还要强大。 她在无间炼狱待了两千年,却要毁在这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面。 古佳节说什么也不能接受。 虽然占了上风,但是从来不曾这样运用鬼魂们的力量,阿火感到头痛欲裂,而且全身酸痛。 毕竟光是冲出阿火身体之外,就需要让这些鬼魂花上很大的力量,而这些鬼魂跟阿火的身体又是互存体,所以疲劳当然也都全部累积在阿火的肉体中。 简单来说,如果阿火体内的鬼魂一人出一拳,对阿火的肉体来说就是挥了七、八十拳。 这样激烈的能量消耗,很快就会让阿火体力耗尽,所以阿火决定速战速决。 阿火冲向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古佳节,古佳节见状,身子一侧想要躲开,可是阿火双手一伸,紧紧地掐住了古佳节的脖子。 这一次,阿火一定要让古佳节死在这里。 古佳节被阿火掐住,想要挣扎,但不管是动手还是动脚,都会被阿火体内的鬼魂给挡掉。 眼看阿火似乎不顾一切都要杀了自己,古佳节知道自己再不出手不行了。 她握紧了拳头,将自己最后所剩的力量全部集中在这一拳,朝阿火的胸口打过去。 这一下几乎用尽了古佳节所有的力量,力量完全不亚于先前在分局中造成大爆炸的力度。 阿火体内的鬼魂虽然伸出手想要抵挡,但是古佳节的拳头穿透了这些鬼魂的手,直直击中阿火的胸口。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古佳节会不顾一切用出法力,但是阿火仍然被这一击给震飞,以惊人的速度直直飞向后面,朝山壁的方向撞了过去。 以阿火这样的速度,如果直直撞上山壁,就算不当场惨死,恐怕也会多处骨折。 而古佳节一击得手,把握机会以飞快的速度冲向阿火。 就算撞不死阿火,古佳节也要保证接下来这一击可以让阿火命丧当场。 阿火笔直地撞上了山壁,与此同时,古佳节也冲到了阿火面前,抡起拳头直直击向阿火的头。 “碰”的一声巨响,两人动也不动地黏在山壁边。 阿火张大了双眼,看着那距离自己眼珠不到一公分的拳头。 阿火的身后距离山壁不到五公分,数以十计的手从阿火的背部伸了出来,帮阿火挡住了这致命的一撞。 而阿火的正面,也伸出同样数量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古佳节的手。 想不到自己这连续的攻击,竟然还是被阿火体内的鬼魂们给挡住了。 古佳节虽然悔恨,但是也无可奈何。 那数以十计的手,同时用力一扭,将古佳节的手瞬间折断。 “呜啊!”古佳节痛到尖叫,而阿火体内的鬼魂一点也不敢放松,从阿火的腹部又伸出一只脚将古佳节给踹倒。 剧烈的疼痛让古佳节痛到在地上打滚,与此同时,古佳节身上藏着的那把刺杀阿山的刀,也因此掉落在她身边。 阿火喘着气,朝古佳节走过去。 每走一步,都让阿火感觉全身的骨头快要散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阿火走到古佳节身边,将那把刺过阿山的刀拿了起来。 原本阿火身上带着阿山的枪,他希望最后可以用这把只剩下一发子弹的枪,来为阿山报仇。 但是看到这把刀,阿火改变了主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终于,只要将刀子插入这女人的胸口,今天就结束了。 早在阿山被这女人刺伤的同时,阿火就已经不再管自己接下来会受到怎么样的处分。 阿火走向古佳节,此刻的他,终于了解到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涵义了。 地上的古佳节,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刚刚那一下,已经赌上她最后的力量了。 她两眼瞪着阿火,阿火却视若无睹地高高举起刀子,对准了古佳节的心脏,用力刺了下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火缓缓站起来,浑身颤抖不已。 地上的古佳节完全没有动作,但是此刻的她,脸上也是写满了讶异的神情。 明明是对准了古佳节的心脏,但是此时刀子却是插在阿火的肩膀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阿火的左肩,但是比起身上的疼痛,阿火更不能接受的是眼前的一切。 就在刚刚阿火对准古佳节的心脏刺下去的时候,一团黑影以飞快的速度,打中了那把刀,刀子顺势一转,竟然直直刺入阿火的左肩。 阿火退了几步,眼前突然一团黑影朝自己袭来。 受了伤的阿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团黑影击中,整个人飞了出去。 此刻不只阿火,就连在阿火体内的灵体们,也骚动不已。 因为它们清楚地知道,来者不是人,而是一个鬼,一个恶鬼。 阿火从地上挣扎坐了起来,看着那团黑影,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好久不见了。”那黑影幽幽地说:“你长大了,小棠。” 听到那黑影的声音,阿火整个人汗毛直竖,浑身颤抖。 “妈……妈,为什么?”阿火喃喃地说。 万万想不到这团袭击自己的黑影,会是死去多年的母亲。 阿火看着母亲的脸,惊恐万分。 而一旁的古佳节,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母子重逢,搞得一头雾水。 第29章 血亲1 打从一开始,阿火就不是个父母所期待的孩子。 阿火的父亲在阿火刚于妈妈腹中成形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 为了挽回阿火爸爸的心,阿火的母亲吴丽桦执意生下阿火,就算阿火的爸爸不认阿火,她还是决定让阿火从父姓。 然而不管吴丽桦怎么努力,却始终挽回不了负心汉的心,这让她十分后悔生下阿火。 眼看亲情攻势无效,迷信的吴丽桦转而期望法术的力量。 但是吴丽桦不正的心术,最后也没能学到正派的法术,却反而在偷看偷学的情况之下,学到了招魂养鬼术。 只是这个法术需要用到一个容器,吴丽桦却选择了让自己的亲生骨肉,成为这个法术的牺牲品。 最后吴丽桦也因此招来了恶鬼,被恶鬼所杀。 然而,吴丽桦的死并不是她的终点。 因为被自己招来的恶鬼所杀,所以下了地狱之后,阳寿未尽的她只能待在枉死城内。 在枉死城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这些都还不算什么。 大约在四年前,吴丽桦的阳寿已尽,所以理应可以到阎王殿前,审视自己的一生,付出她应付的代价,然后受到该有的惩罚,接着重新轮回,再度转世。 可是,吴丽桦却因为一件她在人世间所犯下的罪孽,必须付出代价。 那个罪孽就是阿火。 身为母亲的她,没有好好照顾阿火,反而把阿火当成了阴毒法术的工具,误了阿火的一生。 换言之,阿火的一生,都会饱受吴丽桦的折磨。 然而只要阿火还活着,吴丽桦的罪孽也就会一天天增加。 因此,吴丽桦必须等到阿火死亡,确定他这辈子究竟受了多少的苦,才能决定自己的罪孽有多深重,也才能进行地狱的审判。 这段时间吴丽桦就只能继续待在枉死城,等待阿火死去的一天。 此外,如果阿火将来往生,起因是因为体内这些鬼魂所致,那么吴丽桦还得背负害死亲生儿子的罪孽。 就这样,那些比吴丽桦阳寿还长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枉死城。 但是吴丽桦却只能被困在这里,因为自身的罪孽未定,也因为阿火仍然活着。 于是,待在枉死城多年的吴丽桦,从其他几个鬼魂口中,打探出可以逃离枉死城的办法。 她冒着被鬼差通缉的风险逃出了枉死城,回到了人世间。 目的没有别的,就是为了可以亲手了结自己的罪孽。 只要阿火一死,不管怎样,她都可以回到轮回的道路上,不用卡在枉死城,看着自己日益增加的罪行。 回到人世间的吴丽桦,很快就找到了阿火。 偏偏要靠近阿火,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阿火身上拥有太多的鬼魂,导致对鬼魂的感应力极强。 正常的时候,吴丽桦光是靠近在目光所及之处的距离,都会被阿火身上那些鬼魂发现。 所以吴丽桦只敢远远地跟着阿火,等待着好时机。 终于在一次阿火外出办案时,阿火设计好要将几个鬼魂赶回海中,所以在现场大量播放咒文。 这样的咒文听在阿火耳中,间接也压抑住那些在他体内的鬼魂。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吴丽桦当然立刻靠上去,躲入阿火的体内。 也因为吴丽桦对于自己所下的咒非常清楚,所以躲入阿火体内之后,她知道哪里是最安全的空间。 避开了跟那些鬼魂的接触,吴丽桦安静地躲在角落,就连阿火跟其他鬼魂虽然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却无法将她抓出来。 就这样,吴丽桦在阿火体内一躲就是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她等待着可以让阿火发生“意外”的机会,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很好的下手机会,直到这个案件。 当阿火见到古佳节,吴丽桦当然也跟其他鬼魂一样,知道古佳节绝非一般孤魂野鬼。就在古佳节出手之际,吴丽桦趁机溜出阿火体外。 她深信,古佳节很有可能就是终结阿火生命的人。 后来吴丽桦看到了阿火与阿山在堤防桥下对立,并且引发枪战之后,她觉得自己可以利用阿山,来软化或者干扰阿火。 所以当阿山回到特别行动小组办公室的时候,吴丽桦就好像阿火体内的那些鬼魂,告诉阿山古佳节的下落。 她希望在阿山阻止阿火的时候,古佳节可以偷袭阿火。 可惜事与愿违,古佳节一刀刺中的不是阿火,而是阿山。 这让吴丽桦气愤难耐,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重新躲回阿火体内,继续等待机会。 想不到阿火竟然因为阿山的重伤,情绪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不惜一死也要跟古佳节对决。 吴丽桦知道自己的努力终将获得回报。 果然,在阿火与古佳节交手之际,阿火虽然勉强战胜了古佳节,但是却也筋疲力尽。 这是吴丽桦等待已久的好机会,所以在阿火将刀刺向古佳节的同时,吴丽桦从阿火的体内窜出,并且将刀子转向顺势插入阿火的肩膀。 虽然亲手杀害自己的儿子,罪加一等的机率极高,但这些日子以来的空等,让吴丽桦再也忍不住了,要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她决定一有机会,就要早点杀了阿火,就算要她亲自动手也无所谓。 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 长痛不如短痛。 只有阿火死亡,自己才能真正盖棺论定。 第30章 血亲2 大量的失血让原本就已经筋疲力尽的阿火,更加虚脱无力、脸色惨白。 阿火看着插在自己肩膀上的刀,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 这一句没有说出内容的为什么,却包含了阿火心中无数的问题。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容器?为什么把我生下来却不好好养我、爱我?为什么这时候你会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把刀刺入我的肩膀? 吴丽桦皱着眉头,即使对阿火做出了那么多事情,她也不觉得惭愧。 毕竟对她来说,阿火一直都是拖油瓶,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要的拖油瓶。 “妈知道对不起你,”嘴巴这么说,但是吴丽桦却是微微地笑着,“但是,就当是母子一场,为了妈好,你就死在这里,好吗?” 倒在地上的阿火,没有太多的情绪反应,只是无力地重复问着:“为什么?” “因为你每活一天,做妈的我,罪孽就多一点。”吴丽桦笑着说:“所以听妈妈的话,死,好不好?” 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事情啊? 阿火无力再多说,仰着头等于默许了亲生母亲对自己的这种残忍要求。 要杀就来。 阿火用行动表达了最无言的抗议。 当年有目连怜惜母亲在地狱当饿鬼的模样,用了破地狱法只身入地狱,只为了给母亲送上一餐。 今日的阿火,却是母亲从地狱逃出来,只为了取自己性命。 哀莫大于心死。 这种无情与残忍,真的会剥夺任何人求生的意志。 看阿火躺在地上,毫不抵抗,甚至连看都不看了,吴丽桦不禁苦笑,早知道这孩子那么脆弱,一开始就这么做不就好了? 真是没用的小孩。 吴丽桦靠上前去,将刀子从阿火的肩膀上抽了出来。 阿火紧闭双眼,眉头深锁,就连刀子被抽出来,也没吭一声。 吴丽桦将刀子在自己眼前转了转,打量了一下刀子之后,突然猛力朝阿火身上一刺。 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阿火,在这一刺之下,突然翻过身跳了起来,一脚朝吴丽桦身上踹了下去。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阿火突然变成了女人的声音骂道:“你这是做人家妈的吗?” 吴丽桦见没刺到阿火,又挨上这一脚,愤怒地用刀指着阿火骂道:“你们这群寄生虫没资格说我!你们对小棠的伤害,不会亚于我!” 阿火张大了嘴,正准备再骂,却没骂出声来。 只见那上了阿火身的女人,突然斗鸡眼,嘴巴说道:“阿火,你疯啦!这时候让我们来就好了,你别把我们压下去啊……” 女人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阿火一个低头,脸色一变,又换了一个人。 “阿火,我知道她是你妈,可是这种人,你又何苦真的让她杀呢?你这不是自杀吗?”这次上来的是个男人,苦口婆心劝着阿火。 但是阿火似乎仍然想要重新抢回自己的主控权,在里面不断挣扎。 里面的众鬼魂,在刚刚跟古佳节对抗的时候,几乎都已经卖力抗敌,这时阿火这样不要命的想要抢回主控权,众鬼魂一个个败下阵来。 吴丽桦在一旁,看着阿火这样变化着不同的人格,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攻击,只能远远地观察着阿火。 “阿火啊,”这次变脸,又变成了老者的声音,“这人已经不是你妈了,她跟你的缘已经尽了,你又何必白白……” 老者连话都没说完,阿火脸色又是一变。 “阿巴,你快点上啊!现在就只剩下你跟那家伙还有力量对付这个畜生了!”女人低着头对着阿火自己叫道。 下一刻,阿火缓缓抬起头来,脸色看起来惨白,但是再也没有其他的变化。 “来,妈。”阿火淡淡地说。 吴丽桦半信半疑,缓缓地朝阿火走过去。 阿火伸长了脖子,痛苦地闭上双眼。 他奋力地压住那些在体内骚动的鬼魂们,希望把这条命还给这个生下他的妈妈。 吴丽桦走到了阿火面前,脸突然变得狰狞,接着便把刀子向前一送。 眼看阿火被攻击,长久以来一直守护着阿火的阿巴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冲破阿火的意识,取得了主控权。 阿巴敏捷地向后一跃的同时,伸手想要抓住吴丽桦刺过来的手。 想不到吴丽桦早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刀刃一转朝阿巴的手刺去。 刀子刺中阿巴也是阿火的手,阿巴痛苦地叫了一声,虽然手掌被刀子刺穿,但是阿巴仍然把刀子给抢了过来。 吴丽桦趁机朝阿火补上一拳,将阿火整个给打飞出去。 阿巴忍着痛,将刀子给拔了出来,往旁边一丢。 “快逃!阿巴!”阿火的嘴巴突然传出七哥的声音。 有鉴于阿火根本就不想抵抗,而此刻的阿巴受了伤,又耗了体力,似乎也不是吴丽桦的对手,所以七哥当机立断,要阿巴带着阿火的身体快逃。 阿巴听到七哥所说,转身就朝另外一边想要逃跑。 可是才逃没几步,吴丽桦一跃而起,从天而降将阿巴踩倒在地。 再怎么说,对手还是一个鬼啊。 比起阿巴这些困在阿火体内的鬼魂来说,吴丽桦既不会累,也不会受伤。 除了法术、法器这些东西之外,光是靠一般的攻击,根本伤不了吴丽桦。 吴丽桦不给阿巴任何机会,将他踩倒之后,对阿巴就是一阵猛踢。 在这一连串的重击之下,就连阿巴也维持不住意识,阿火重新抢回了主控权。 眼看阿火不再哀嚎,吴丽桦知道阿火又回来了。 她一边狂笑,一边踹着阿火说:“你看到了!这就是你身上的鬼魂!一有事情全部都缩进去了!” 吴丽桦狠狠地朝阿火的腹部踩了下去,阿火被这一踩,喉头一热,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要怪妈,”吴丽桦冷冷地说:“是他们抢走了我的刀,所以我只能这样让你死去,不然我不打算让你多受折磨。” 阿火闭着眼睛,意识似乎也开始模糊,四肢无力地垂着。 看到阿火这般模样,吴丽桦不想夜长梦多,对准了阿火的头,高高举起了脚,用尽全身的力,狠狠地踩了下去。 脚重重地踩中了阿火的脸,这一脚的力道足够踩死任何人。 结束了。 终于…… 吴丽桦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到头来,她还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不过这样也好,比起最后阿火还是被体内的恶灵害死,自己却为了等到这一天又多拖了二、三十年,现在这样早点把事情结束掉或许还好一点,毕竟这笔账终究会算在她的身上。 吴丽桦准备将脚从阿火头上抽离,不知怎的,脚竟然离不开。 吴丽桦心一懔,低头看着阿火。 只见阿火的头颅,缓缓散发出黑气。 这是怎么回事? 吴丽桦更加奋力想要抽开自己的脚,可是脚就好像被黏住般,怎么都拔不起来。 这时,除了头颅之外,阿火全身都散发出黑气。 见到这景象,吴丽桦很清楚这应该是那个躲在阿火体内,被强力压抑的那家伙。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吴丽桦认为光是自己在地狱这些日子所累积的能量,阿火体内的这些孤魂野鬼,应该都没有能力可以跟自己抗衡才对。 对鬼魂来说,能量就是一切与绝对。 黑气向上蔓延,竟然也围住了她的脚。 不管吴丽桦怎么卖力,脚就是拔不开。 这让吴丽桦惊恐不已,毕竟她用的力量不要说拔开脚了,就算要抬起整个阿火的身体也应该没问题。 可是那只脚此刻竟然就这样纹风不动。 这时,那团围住吴丽桦一只脚的黑气,仿佛一张嘴般,大大开起,然后猛然一阖。 “呜啊!” 这一开一阖的黑气,竟然整个将吴丽桦的脚给咬断了。 吴丽桦又痛又惊,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看着阿火。 在黑气包围之下,阿火缓缓地站了起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 阿火体内如果真的有这么具有威力的鬼魂,自己不可能没有发现啊! 当吴丽桦看到了阿火的脸,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鬼魂是很有威力,但是单单就威力来说,或许吴丽桦还要高上许多。 偏偏,是他。 吴丽桦在变成鬼之后,唯一的克星。 想不到他会在阿火体内,这是吴丽桦始料未及的。 这个鬼魂正是当年被吴丽桦召来,最后却杀害了她自己的恶灵。 不管吴丽桦变成鬼之后,威力有多大。 它始终是吴丽桦的克星。 “不要!不要!”吴丽桦脸上第一次出现恐惧。 上了阿火身的它,一步步朝吴丽桦走去。 “不要!”缺了一脚的吴丽桦,只能在地上爬着,“小棠!救我!” 吴丽桦叫着阿火,希望阿火可以把她的克星压下去,救自己一命。 但是,阿火早就被她给打晕了。 再次引火自焚的吴丽桦,这一次,连转生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它张大了嘴,朝她的头上咬下去时,吴丽桦有了这样的觉悟。 而正当它啃蚀着吴丽桦的同时,一个女人缓缓站了起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死里逃生,被吴丽桦所救的古佳节。 丑时已至,魂魄已安,而她的力量,也获得了完全的复苏。 古佳节嘴角露出邪笑。 她转生完成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啃蚀着别的鬼魂的阿火。 第31章 血亲3 破地狱法,也就是所谓的目连之术。 一种可以入地狱、出地狱的高僧佛法。 相传,目连就是用了这个法术,以生人之姿进入地狱拯救自己的母亲。 使用这法术必须具有至高无比的神通力,所以自从目连之后,就只有文献记载其法,却再也没有人可以使用。 然而,这个法术现在却以另外一种形式复活了。 只是这一次,使用法术的目的,不是将人送入地狱,而是要帮助鬼魂重回人间,转生成人。 经过三生三世的努力,他们终于将她给救了出来。 刚被救出来的她,魂魄未安,所以不能算是转生完成。 而此刻,丑时已过,魂魄已安,即便现在死去,她的魂魄也是完整的,就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差别就在于,两千年以上在无间地狱的苦痛,给了她无比的力量。 现在,她要用这个力量,让阿火看看无间地狱有多么恐怖。 仿佛也感觉到那股力量,那上了阿火身的恶灵,刚吃完吴丽桦,立刻转过头来看着古佳节。 阿火低声咆哮,就好像猛兽遇上了劲敌般,而古佳节只是两眼直直瞪视着阿火。 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的恶灵,在与古佳节四目相对之下,似乎第一次感觉到恐惧,竟突然转身想要逃跑。 但是,阿火对古佳节三番两次造成了威胁,古佳节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放过阿火。 古佳节将手一伸,手掌朝着阿火一摊。 阿火的身体仿佛被武功高手点了穴般,动弹不得。 动弹不得的阿火,在古佳节一个翻手之下,整个人无力抵抗地被转了一圈,重新面对着古佳节。 那个恶灵见逃无可逃,竟然一缩,将意识还给了阿火。 本来就已经晕过去的阿火,头一点,仍然维持意识不清的状态。 古佳节见状,秀眉微皱。 对于那个恶灵的退缩,古佳节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些鬼魂等等会一个个被她凌迟,不差这一时。 但是对于阿火的意识,古佳节却非常不满。 如果就这样杀了他,一点意义也没有。 对于生死,古佳节这个从地狱出来的人,有浑然不同的感受。 她非常清楚想生而不得生,想死而不得死,才是真正痛苦的泉源。 她将手一缩,晕死过去的阿火,突然向前移到了古佳节的面前。 古佳节伸出一只手指,对准了阿火肩膀上的刀伤,狠狠地将手指插了进去。 阿火眉头一皱,但是似乎还没清醒过来。 古佳节见状,将插入阿火伤口中的手指一转,开始挖了起来。 无比的疼痛刺激着阿火的意识,阿火在这痛苦的折磨之下,“呜哇”的一声,伴随着哀嚎声清醒了过来。 看到阿火清醒过来,古佳节才将手指拔出来。 阿火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他今天一整天在追捕的嫌犯古佳节。 古佳节的一只手,在先前的打斗中,被阿火体内的那些鬼魂给折断了,兀自垂着,可是古佳节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疼痛的表情,反而是满意地笑着。 “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古佳节歪着嘴笑着说:“我要让你知道,伤害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古佳节说完,扯住了阿火被刀刺穿那手的手指,奋力一扭。 清脆的骨折声,伴随着阿火的哀嚎,几乎让阿火又要晕过去。 但是古佳节旋即放开,并没有继续折下去。 因为她非常了解痛楚,她知道痛楚会让人麻痹,甚至会让人晕过去以减少疼痛,只有在这种容忍边缘的疼痛,才能像黑咖啡一样,让人了解痛楚的原味。 等到这样的疼痛宛如巨浪般过境,她才会继续折断阿火的另外一根手指,让这疼痛的巨浪再度袭来。 痛苦难当的阿火,张大了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这时,阿火的脸突然扭曲,七哥将阿火的意识挤下去。 七哥实在不忍心看到阿火承受这样的痛,所以自愿上来承担这样的苦痛。 “啊!”七哥一上身,立刻被这猛烈的疼痛折磨到叫了出来,“痛啊!” 古佳节冷笑了一声。 七哥咬着牙,强忍着痛,狠狠地瞪着古佳节。 “臭婆娘!有种就杀了阿火!不要在这边折磨阿火!”到了这个地步,古佳节的力量已经回复,众鬼魂都知道想要打赢古佳节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七哥出来,希望可以激怒古佳节,让她一怒之下杀了阿火,给阿火一个痛快。 可是古佳节并不受影响,冷冷地抓住了阿火的另外一根手指,又是一扭。 才刚出来的七哥,在这一扭之下,又被扭了进去。 阿火意识刚出来,立刻感受到无比的疼痛,痛苦地哀嚎出来。 古佳节看到轻轻一折,就把那些鬼魂给折回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非常清楚,此刻的阿火,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她转过身放下阿火,在草丛边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那把被阿巴丢弃的刀子。 “听说后来在人世间,有一种极刑叫做凌迟。”古佳节冷笑地说:“我一直很想试试看,听说好像是把人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对?” 阿火被她放开之后,整个人软倒在地上,除了手部的疼痛之外,腰部也传来了碰撞异物的疼痛感。 阿火非常清楚那是什么…… 古佳节拿到刀子之后,朝阿火走回来,这时阿火已经将那个卡在自己腰间的异物给拿了出来。 那是阿山的枪,原本就是想要拿来对付古佳节的。 阿火用没有受伤的那手,拿出枪来,瞄准好古佳节之后,手指用力扣下扳机。 想不到古佳节一转过身看到阿火举起枪来,用嘴巴咬住了刀,伸手朝阿火一摊,那扣到一半的扳机,却怎么也扣不下去。 可恶啊! 阿火咬着牙,痛苦地闭上双眼。 “你这家伙真的不知死活耶!”定住了阿火之后,古佳节将刀拿到手中,咬牙切齿地说。 她走到阿火的面前,把枪从阿火手中夺下来。 古佳节将枪插在自己的裤头与身体之间,重新举起刀来,准备好好用刀子削割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她将刀子转了过来,对准了阿火的手,准备先割下一块肉来,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正准备割下去时,隐身于黑夜之中的一条黑鞭,先是发出骇人声响,接着朝两人抽了过来,古佳节闻声赶紧跳开。 这突如其来的一鞭,古佳节虽然顺利躲开来,但是心中也是一惊。 想不到才刚躲过一鞭,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古佳节立刻趴在地上。 定睛一看,只见一男三女跑在前面,后面跟着十几个人朝这里跑过来,开枪的正是领头的那个男人。 古佳节见状,举起手中的刀,朝那男人射了过去。 领头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阿火的上司,警界的传奇,白方正。 方正担心着阿火,奋力向前跑,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古佳节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等方正看到的时候,已经在面前,方正根本来不及躲避。 就在刀子差点射中方正的时候,那条黑鞭一抽,将这一刀给打掉。 虽然没有刺中方正,但是这一下也让方正吓到,摔了个狗吃屎,一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后面的人见状,纷纷冲上前抢着要扶起方正。 “哎呀呀,你这个不怕死的,”一个声音从天而降对古佳节说:“你知不知道你丢的人是谁啊?” 古佳节定睛一看,旋即倒抽一口气。 想不到来的人竟然是一个鬼差。 那鬼差从天而降,最后降落在方正旁边。 鬼差指着方正说:“这是白方正啊!你这个不长眼的蠢鬼,他可是大名鼎鼎旬婆的干孙啊!你不但重伤了他两个手下,现在还拿刀想要攻击他?你难道不知道,就连那个大名鼎鼎的项羽,也栽在他的手下过啊!” 古佳节听了之后脸色骤变,缓缓站起来,上下打量着方正。 这个救了方正的鬼差不是别人,正是方正以前的上司张树清。 想不到方正竟然可以请到鬼差,看样子旬婆干孙所言不假。 古佳节瞪着方正说道:“这个鬼差是你请来的?” 方正在佳萱与枫的搀扶之下,好不容易站起来,还没有回答,一旁的张树清就抢着回答道:“当然,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古佳节脸一沉,充满杀气的眼光直视着方正。 “你以为光凭一个小小的鬼差,就可以对付我了吗?”古佳节恨恨地说。 鬼差是地狱的警察,虽然手上的那条黑炼,只要一打中鬼魂,轻则重伤,重则魂飞魄散,而一旦被绑住,更不要想脱逃。 但是就鬼魂的力量来说,鬼差也是有强有弱。 古佳节自认单凭眼前这个鬼差,应该不至于能对付自己。 “哼哼,”张树清冷笑了两声说道:“一个不行,那一百个呢?” 张树清这话一说完,从众人的四周,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黑影。 古佳节见状,脸色刷地惨白,惊讶地看着四周。 这时古佳节再也不怀疑,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人白方正,真的是旬婆干孙,也是收伏项羽的劲敌。 张树清见到古佳节面露惊恐之色,得意地笑着说:“一百个鬼差围着你,如果还不能抓到你,我就跟你姓!” 张树清说完,脸色一沉,手一挥叫道:“兄弟们,抽她!” 团团包围住古佳节的鬼差们,一同射出手上的黑炼。 数以百计的黑炼宛如天罗地网般,朝古佳节射了过来。 古佳节的手上这时还紧紧握着从阿火那边夺来的枪,眼看着一百条黑炼朝自己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古佳节举起枪,对准了目标,一枪开了下去。 这一枪不偏不倚地打中了目标,却也吓傻了在场所有的人。 因为古佳节所瞄准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头。 古佳节用枪轰烂了自己脑袋的同时,数百条黑炼朝她身上打了下去。 黑炼的威力顿时将古佳节打烂,毫无力量的她立刻瘫软,而她身上的血肉仿佛被炸弹炸到般,爆了开来。 就在被黑炼打到前的那一瞬间,古佳节用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她也才得以从这个肉身逃脱出来。 魂魄已安的她,跃飞在空中。 只要不被鬼差的黑炼所绑,她的能力并不会因为肉体的死亡而消失。 她腾在空中,低着头对方正说:“白方正,你给我记住!即便你是旬婆之孙,我也会回来找你算账的,还有那个阿火,你们两个最好有所觉悟!凡是得罪我吕雉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这时众人才知道,这个转生的鬼魂,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吕雉。 吕雉说完,不再多做停留,朝反方向飞去。 “想逃?”看到吕雉飞去,张树清大叫:“追!” 一百个鬼差在这一声令下,全部一跃飞起,朝吕雉的方向追去。 张树清跟着一跃,想不到脚却踩到了古佳节留在地上的血肉,摔了个狗吃屎。 “喂,等一下,我才是头儿,不准冲得比我前面!”张树清对着已经冲出去的百名鬼差大喊:“不要想趁机抢功啊!” 张树清赶紧捡起从手中滑出去的黑炼后,头也不回,立刻加速追了上去。 “哼,想吓我!”方正恨恨地对着已经空无一鬼的天空叫道:“这句话是我要对你说的!你伤害了我两个手下,我才不会放过你!” 所有人听到方正所说的话,脸色都骤变。 “真不愧是大队长。”小琳苦笑道:“想不到你以前有抓过项羽的鬼魂啊?难怪你敢跟吕后呛声。” “也不是我抓的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清楚的方正搔着头说:“是……嗯,合作。我跟一个搭档合作对付过他。” 听到方正这样讲,知道详情的佳萱白了方正一眼。 “等等,”方正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说:“吕后?她不是自称吕雉吗?” “对啊,吕雉不就是吕后吗?”小琳说。 “吕后是什么人?”方正一脸不解地问:“她做过什么有名的事吗?” “有名的事情应该就是那件。”小琳歪着头说:“人彘事件。” “人彘?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小琳解释道:“就是在她的皇上老公死掉之后,她把得罪过她的妃子,挖去双眼,剁掉四肢,毒哑她,把她弄聋,然后丢到厕所,变成人肉马桶。” 方正听完,脑海里浮现着自己被人砍掉四肢,成为人彘后被人丢到厕所的景象。 一种很久没浮现过的恐惧感受,顿时涌上心头,方正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不得了!大队长晕倒了!”所有人慌成一团,为方正这突如其来的一晕而慌了手脚。 第32章 血亲4 吕雉。 这个刻在借婆心中最深刻的名字。 就好像阿火的母亲一样,阿火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阿火施下这样的法术。 结果只要阿火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阿火母亲的罪孽就加深一层。 对人来说,盖棺就可以论定,但是对一个灵魂来说,必须等到阎王断定才能论定。 如果说,阿火是吴丽桦的活动罪孽,那么吕后就是她后代们永远的痛。 当年,吕后为了一世的至尊富贵,协助刘邦杀害了许多功臣,甚至在最后还用人彘的酷刑,对待政敌戚夫人,这些罪行换来了她后代的百世贫贱。 为了这些罪孽,吕后被处无间极刑,在地狱不断重复上演着换她被做成人彘的模样,阴风一吹,隔日一切又回复了原状,重新再被处置成人彘。 而她的后代在人世间,则饱受贫贱之苦。 这种连带的贫贱之刑,必须到吕后再次转生为止。 于是,吕后的后代,受不了百世折磨,找上了借婆,希望可以找到方法脱离代代贫贱。 “不可能,这是罪刑。”借婆冷冷地说:“更何况,无间之罪、祸延子孙,并不是我定下的规则,我无权过问。” 借婆婉拒了那一家人,但是八卦杖又再次违背了借婆的意愿,敲击了下去。 就在八卦杖击地的那一瞬间,一个法外之地形成,一条交缠的因果线因而诞生。 吕后的后代,在因缘际会之下,学会了目连之术。 虽然这些后代没有目连的神通力,但是在接连数代的牺牲奉献之下,一步步就好像挖地道般,深入地狱,最后终于让吕后转生成功。 只要吕后转生之后,这些后代就有了盖棺论定的机会。 八卦杖这一击乱了因果,就好像吕后的后代一样,现在借婆必须连带接受这样的惩罚。 然而这一切却只是个开端,对借婆而言,真正的痛苦,才正要开始。 …… 原本医生那边的说法并不乐观,认为阿山的伤势过重,但是经过了一夜的抢救,阿山终于暂时死里逃生。 “接下来几天会是关键期。”医生这样告诉方正。 同样身受重伤的阿火,在处理完伤口之后,接受方正的建议,在养伤的这段期间回疗养院,以确保他的精神状况稳定。 在运送阿火前往疗养院前,阿火恳求方正,希望可以由他亲口将这个不幸的消息,转达给阿山的家人。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方正担心地问。 “嗯,”阿火点着头说:“这是我的责任,阿山会受这么重的伤,也是为了保护我。” 方正将车子开到了阿山家前面,阿火下了车,原本方正打算陪他一起去说,但是阿火坚持希望可以自己一个人去。 方正知道阿火与阿山的交情,于是便让阿火自己一个人去。 阿火一步步靠近阿山家门,脑海却想着,自己该怎么说。 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告诉阿山家人,阿山是为了自己才会受重伤的? 该怎么告诉她们,在自己的人生中,遇到阿山有多么幸运? 按下电铃的时候,阿火脑海一片空白。 “来了。”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听到妇女的声音,阿火身子一震,脑海里面仍旧是一片空白。 大门打开来,一名中年妇女看着阿火。 一大清早的,有人来按门铃已经很令人不解了,此刻的阿火不但打上了石膏,吊着手臂,就连身上也有多处包扎的痕迹,让中年妇女看了不禁皱起眉头,一脸担心地看着阿火。 “请问……你要找谁啊?”中年妇女问。 “我是……”阿火抿着嘴说:“阿山的搭档。” “喔。他不在家喔,我是他的妈妈。”阿山的妈妈说。 阿火点了点头,一阵鼻酸之下,竟然眼泛泪光。 “对、对不起!”阿火急忙道歉。 真是太没用了! 阿火内心责备着自己。 见到阿火这模样,阿山的妈妈先是一愣,然后一切都明白了。 阿山妈妈淡淡地笑着说:“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嗯?”阿火抬起头来看着阿山妈妈。 “先进来。”阿山的妈妈打开门,要阿火进屋内。 阿火跟着阿山妈妈来到了客厅,这时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 “谁啊?” “妈,是小山的同事啦。”阿山的阿嬷看了看阿火,然后又看了看阿山妈妈。 此刻,阿山妈妈脸上一抹苦笑,说明了一切。 “哈哈,”阿山的阿嬷也干笑了两声,“算算也二十几年了,哈哈,我这次真的让那些算命师跌破眼镜了!” 阿火看着这一对母女奇怪的反应,心想她们是不是误会了? 可是如果她们真的认为阿山是因公殉职,似乎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真是辛苦你了,”阿山的妈妈转过来跟阿火说:“还劳烦你亲自登门告诉我们。” 阿山的阿嬷与妈妈竟然同时向阿火鞠了躬,让阿火完全措手不及。 “你就是阿火?”阿山的妈妈笑着说:“小山常常提起你。” “是、是。” “好啦,”阿山的阿嬷挥了挥手说:“为了今天我们准备很久了,快去把东西都拿出来。” 阿山的妈妈听到阿嬷这么说,点了点头的同时,泪水也从眼眶滑落,虽然如此,但是阿山的妈妈还是笑容满面。 “不行!”阿山的阿嬷叫道:“说过了,要开开心心地送他!” 阿山的妈妈抿着嘴,用力地点了点头,再度展开笑容,转身走到房间里。 “等等!”阿火见状急忙叫住阿山的妈妈,用力鞠着躬说:“对不起!让你们误会真的很抱歉!我想你们应该误会了!我是要告诉你们,阿山受了重伤,现在正在医院里。” “重伤?”阿山的妈妈与阿嬷异口同声。 阿火沉重地点了点头。 “不是死了喔?”阿山的妈妈问。 阿火用力地摇着头。 “哎唷,好讨厌喔。”阿山的妈妈仍旧笑着,但是泪水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笑中带泪地说:“我还以为等了二十多年的这天真的来了。” 听到阿山的妈妈这么说,阿火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在胸口。 怎么会? 这是什么人生啊? 阿火感觉到胸口极闷。 二十多年来,一直过着随时都会失去自己小孩与孙子的心情,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看着两人,阿火终于了解了强颜欢笑的意义。 而阿山呢? 他也是抱着随时都会死去的心情,去过每一天的吗? 此刻他也深刻了解到,阿山那永远不把事情当做一回事,吊儿郎当又乐观的态度,是怎么来的了。 如果阿山,还有阿山的妈妈与阿嬷,都可以如此坚强地面对这一切,自己有什么资格懦弱? “对不起!让你们误会了!”阿火再次鞠躬道歉。 “没啦,是我自己三八,没等你开口就乱猜。”阿山妈妈笑着说。 “好啦,没死就有希望!”阿山的阿嬷说:“快点准备准备,去医院见阿山。” “我有指示队员,等你们准备好就带你们过去。”阿火说。 阿山的妈妈跟阿嬷很快地拿出了行李箱,阿山的阿嬷一边看着书,一边指示阿山的妈妈打包。 “不行不行,这礼拜忌红、过几天就会忌黄了,你那几件黄色衣裤全部拿出来,你多打包一点白色的衣裤。” 两人熟练地打包着行李,没一会功夫就准备好了。 “好啦。”两人拿着行李箱,与阿火一起出门。 “出发。” “嗯,”阿火点了点头说:“队员的车子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但是我自己不能跟你们去。” “嗯,我知道,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阿山阿嬷的双眼凝视着阿火点了点头说:“放心!小伙子,你一定可以找到方法,去对抗那些在你体内的东西。” 阿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不失去希望,不要忘记了,身体终究是你的。”阿山的阿嬷说完后,拉着阿山的妈妈朝路口走去。 看着阿山的妈妈与阿嬷伴着朝阳的背影,阿火笑了。 想不到自己会被阿山救了两次,一次救了自己的命,而透过他们全家,他们救了自己的灵魂。 七、八十个魂体在身上又如何? 阿火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你们给我安份点啊。”阿火冷笑着对自己说:“不然,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听到阿火这么说,阿火明显感觉到体内灵体的互相撞击与骚动,慢慢地缓和下来。 第33章 血亲5 就方正的记忆所及,今天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 不管对方正来说,还是对全体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说都是如此。 在送阿火回疗养院之后,方正回到了办公室。 彻夜未眠的他,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但是真正让他感觉到疲惫的,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当初的四大小组成员,全部都是由自己所亲自挑选的,所以对这四个小队长,方正自然非常了解。 他们各有各的优缺点,也各有各的风格,当然,也各自拥有需要解决的课题。 在今天之前,方正总认为他们四个瑕不掩瑜,虽然有需要解决的问题,但是整体来说,这样的任务分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经过了今天之后,方正知道自己错了。 枫不擅长与人互动,做事情太过于冷静,几近冷酷是她最大的问题。 小琳太过于执着,对事情有时候会太过于热血,而失去冷静。 枫与小琳的个性刚好相反,也因此导致两人的关系一直处于水火不容的状态。 而阿火的问题,不仅是身上那些纠缠不清的灵魂,还有本尊的个性也太过于认命。 阿山则因为悲哀的命格,在物极必反的情况下,反而产生了太过于乐观的性格,永远不会认真对待事情,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虽然在方正带队的时候,基于四人对于方正的景仰与领导,这样的问题并不会太明显。 但是当四人成为小队长,率领着自己的组员时,这些问题就仿佛方针般,成为四大小组的分野。 除了他们本身如此之外,他们的这些个性也确实影响了队员,甚至影响了办案的方法与态度。 虽然方正常常耳提面命地提醒四人,但是从今天的结果看来,这样的提醒并没有发挥方正所期待的效果。 方正深深地叹了口气,打开办公桌右侧上了锁的那个抽屉。 抽屉里面摆着一封信。那是方正从上个礼拜开始撰写的一封信,也是他人生有史以来最难写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当然也非常制式。 首先在信的开头,方正先感谢所有长官们的重用与提拔,让自己在警界的生涯可以如此有声有色之类的客套话。 在这些客套话之后,方正开始细数这些日子以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所承接的案件。 当然这并不是为了邀功,也不是为了炫耀。 在这些仿佛盖棺论定的功绩叙述之后,方正以身体不适为由,准备请辞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组长以及高级警官的职务。 这是一封方正准备好的离职信。 而在信的最后,也是这封信唯一还没有完成的部分,方正准备写下他心中最适合的人选,接替他担任特别行动小组组长之职。 当然,此时此刻,方正不知道自己该写谁。 或许,现在这是好时机,放入一个方正自己最不希望的选项了。 看着那只剩下最后三分之一瓶绿色液体的透明瓶,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会用这个瓶子所赐与他的时间,好好考虑自己最后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而就在刚刚,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如果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面,四个人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他便会建议解散特别行动小组。 方正衷心祈祷,这样的日子不会真的来临。 毕竟他是一手带起这些队员的人,就好像他们的父亲一样。 不过事情就像任凡当年所说的一样,没有两把刷子,最好还是离这些东西远一点比较好。 而今天的事情,更让方正了解到,或许让他们承接这些案件,对他们来说,其实算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也说不定。 毕竟,连方正在内,特别行动小组本来就不是抓鬼大队,他们对于鬼魂的了解,远远不及那些道士与法师,他们充其量只不过是一群看得见鬼的人而已。 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上鬼的。 以阴阳眼穿梭在刑案之间,本身就有风险,这些方正都了解。 只是他没想过,代价会是如此的难以承受。 或许解散行动小组,才是正确的选择。 方正痛苦地趴在桌上。 而就在方正为了特别行动小组的未来苦恼不已的同时,借婆回到了任凡的住所。 一如过去这段时间一样,借婆坐在任凡的位置上。 吕后的重生,代表着借婆这漫长的旅程,即将划下句点。 然而早在数百年前,借婆就已经预见到了。 借婆知道,她终将成为终结自己借婆生涯的人,但是借婆却什么也不能做。 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是借婆最擅长,也是最无奈的工作。 然而,如果这个悲剧是属于自己的,这无奈的工作就变成了一种凌迟。 借婆抿着嘴,沉痛地闭上双眼。 这些日子,借婆知道自己太过于沉溺于私情,就是为了即将发生的这一切。 然而,时已至今,借婆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因为她非常清楚,真正的地狱,现在才正要开始而已。 第1章 血战场·楔子 一颗头颅宛如流星般,划破了天际,重重地从天空坠落到地面。 头颅才刚着地,就有一群孩童朝头颅坠落的地点冲了过来。 “我踢得比较高!”其中一个孩童嚷嚷着。 “哪有!”另外一个孩童一脸气冲冲地说:“明明就是我踢得比较高!” 这群孩童围着头颅,争吵着刚刚到底是谁踢得比较高。 而地上,那颗头颅转到正面来,一张老人家的脸孔,无奈地眨着眼望着天空。 在这片天空底下,有个从白天到黑夜永不歇业的万年戏班,虽然演出的戏码不免经常重复,但总有怎么看都看不腻的观众。 戏棚下的热闹程度更胜台上,不仅有不断出现的新人来与这里的棋圣挑战棋艺,还有在一旁叫嚣,赌着谁胜谁负的赌徒们。 而在离戏棚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则有头破血流跟断了手脚的情侣在约会,以及几个成天吹嘘自己过去事迹,一起高谈阔论的“精英份子”。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习惯劳碌的大婶帮忙清理这个场地环境,才会让比菜市场更热闹更有朝气的这个地方,不至于脏乱不堪。 虽然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但由于这里的阴气实在太重,才能让它们毫无顾忌地在阳光底下尽情游乐,自在地生活下去。 在孩童们玩耍地点的后面,有一大片跟人等高的杂草,而就在这片杂草里,有两栋建筑物突兀地高耸于其中。 这两栋废弃的建筑宛如孪生兄弟般,矗立在这片建筑废弃地上。 在人世间,这里只是座荒废的建筑工地,但是在黄泉界,这里却是最有名的地标。 所有黄泉界的鬼魂都知道,这里曾经住着黄泉代办人谢任凡,只要你能够付得起报酬,他就会帮你完成任何你想要完成的委托。 由于这片土地非常阴,所以有许多鬼魂盘踞于其上,成为了这片荒废土地上共同的居民。 原本住在这里的任凡,为了找寻自己生母的灵魂前往欧洲,在任凡离开后,取而代之在这里住下来的,却是一个黄泉界的大人物。 那个大人物,正是黄泉三婆之一的借婆。 相传每两个鬼魂中,就有一个跟借婆借过东西。 也因为如此,借婆在黄泉界拥有呼风唤雨、举足轻重的地位,自然也是所有鬼魂所惧怕的对象。 当借婆降临在这里的时候,这些盘踞于其上的鬼魂就会逃到附近的公墓避难。 而像今天这样,借婆不在的日子,这些鬼魂就会回到这里来,继续它们游荡人间的日子。 毕竟这里还是它们最舒服的家,公墓对它们而言,不过就像是旅馆。 这群好不容易回到家的孩童们,照往常那般摘下了黄伯的头之后,又开始在庭院中踢头嬉戏。 就在这群孩童喋喋不休地争论着谁踢得比较高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废弃建筑的入口处。 他仰望着这一幕应该会让所有看得到鬼的人,吓到屁滚尿流的景象。 他由左而右扫视过去,除了那些在中庭杂草前嬉闹的孩童之外,废弃建筑物几乎就像是个古老的眷村,四处都聚集了一堆鬼魂。 所有鬼魂这时也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停下了手边的事情,开始打量起眼前这名男子。 从男子的视线可以透露出,他能够见到这群滞留在这片荒地的鬼魂们。 地上那群孩童这时也停下争论,其中一个带头的小孩,见到男子似乎来者不善,立刻捡起地上的头颅,朝二楼踢了过去。 二楼,一具无头鬼魂顺势接住了飞过来的头颅,往头上一按,头颅就这样接在那鬼魂的脖子上。 男子双眼紧紧盯着这一幕诡异的传头景象,觉得有趣似的笑了一下,但是二楼刚将头颅装回去的黄伯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如果一个人看得见鬼,见到了此景,却没有半点畏惧的神情,这人肯定有两把刷子。 在任凡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黄伯仿佛村长般,这里所有的鬼魂都听他的。 眼看这拥有阴阳眼、却仍然大剌剌踏进这片荒地的男子,让所有鬼魂骚动了起来。 它们纷纷看向黄伯,等待着黄伯发号施令。 黄伯正盘算、观察着男子,希望可以看出男子此行的目的。 这时,男人身后出现了另外两名男子,他们正准备搬东西进来。 黄伯一看两人搬运的东西,不禁变脸。 那东西像是一大面镜子,但是绝对不是一般的镜子,而是上面印有八卦图案的镇鬼八卦镜。 负责搬运的两人似乎见不到鬼魂,毫不知情似地踏入这片荒地。 只见两人将镜子搬到男子身后,男子伸出手让两人停了下来。 男子将手放在镜面上,向下一压让镜子角度上仰。 阳光照射下的八卦镜,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一道光束武器般,直直射向右边那栋废弃大楼的二楼,也正是黄伯所在的地方。 这一下来得突然,幸好黄伯早预料到来者不善,在光线照过来前,赶紧向内缩逃。 然而可不是每只鬼都像黄伯那样经验老到,在男子调整镜面时,被反射出的光线扫到的鬼魂,无不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眼看男子不但不怕鬼魂,还有备而来,黄伯立刻要大家逃往公墓。 借婆借住在这里的这段期间内,这里的鬼魂什么都没学会,快速撤退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转眼间,所有原本滞留于这片土地上的鬼魂全部消失无踪,只剩下两栋荒废的大楼,矗立在这片杂草丛生的土地上。 男子想不到一个八卦镜就可以把这群鬼魂赶光,得意地哼了一声。 “镜子要放哪里?”负责搬运镜子的其中一个男子问道。 “先放在四个角落。”男子指了指东北方的角落说。 两人遵照着男子的指示,将镜子搬到东北方的角落后,又到了外面搬了另外三面同样的镜子进来。 男子趁着两人搬运镜子的这段时间,四处逛了一下。由于任凡已经不在这边,所以那连接着两栋大楼的红地毯此时正收着,因此男子并不知道其中一栋大楼里,因缺了楼梯而无法往上走的顶楼,别有洞天。 男子绕了绕大楼,满意地走了下来,这时两个工人已经将镜子都放在指定的位置上了,朝男子迎了过来。 “老板,”工人向男子报告说:“镜子已经摆在位置上了。” “嗯。”男子点了点头说。 “不过,镜子摆在这里没事吗?”工人看着四周说:“地主不会有意见吗?” “我查过了,”男子笑着说:“这里的地主好像是一个还不到三十岁、叫做谢任凡的小伙子,我想应该又是那种继承家产的纨绔子弟,不然才不会让这块地荒废在这里。” 两个工人听到男子这么说,认同地点着头。 男子说到这里,心想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毕竟这块地如此之阴,不要说盖成一栋大楼,光是动工恐怕都会多灾多难。 或许,这就是这栋大楼一直荒废在此的原因。 “总之,现在他没有现身,我们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了。”男子不再多想,一脸傲气地说:“如果到时候他要出来啰嗦,不过就一个小伙子而已,还担心没办法对付吗?好了,你们赶快把其他东西都搬进来。” 两个工人听到男子这么说,点了点头后,转身走出这片荒地。 男子凝视着眼前这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脑海里面开始模拟着接下来会在这片荒地上演的好戏。 果然不愧为全江北市,不,说不定是全汉江阴气最重的地方。 男人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恶的微笑。 虽然现在仍旧是一片废墟,但是男子相信,过一段时间之后,这里会是一个血战场,同时,也会是那几个人丧命的地方。 第2章 吕后事件1 炉婆缓缓地打开了门。从来都不知道连开个门都可以有那么大的压力。 她缓缓地探出头来,上下看了一下楼梯间,确定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之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炉婆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外,转头正想要锁门,这时楼梯间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叹息声。 “唉──”炉婆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叹息声,脸色骤变。 猛一回头,果然看到方正垂头丧气地走了上来。 “阿娘喂。”炉婆哭丧着脸说:“你嘛帮帮忙,卖勾来啊。” 方正摊开手,万般无奈地说:“干妈,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你自己看看,”炉婆指着挂在自己门上、写着“歇业中”的牌子说:“为了你,我这个月都不做生意了。” 方正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你一周来两次,光是做你的我就快没命了。”炉婆厌恶地说:“你不要忘记,我曾经发过『贫』誓,如果赚太多钱,是会没命的。” 听到炉婆这么说,方正挠着头尴尬地说:“那干妈你……可以不要收我钱啊。” “那我不是被毒誓害死,”炉婆白了方正一眼说:“而是活生生气死,叫我做这种亏本的生意,你不如把我杀了。” 炉婆这一门派的法术,在得到法力之前,必须在祖师爷面前立誓,从“孤、贫、绝”三条路中选择一条,当作换取法术的代价。 炉婆当年所选择的是“贫”这条路,所以如果钱赚得太多,超过生活所需,就会有破戒的可能。 一旦破戒,轻则法力全失,多年道行付诸流水,重则连命都会丢了。 这些方正当然非常清楚,可是如果有头发,谁会想当秃头咧? 如果不是生命受到强大的威胁,以现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状况,方正又怎么可能有空一星期来炉婆这边两次呢? 看到方正低着头,不发一语,炉婆白着眼摇摇头,眼看方正堵在楼梯口,自己偷溜出去的计划失败了,只好径自入屋。 方正见状跟了进去。 炉婆走到客厅,坐了下来,方正不敢坐,只能隔着炉婆的木桌,像个准备被老师责备的学生般,杵在那里。 “我那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炉婆一脸不悦地说:“炉婆在说,你有没有在听?有没有听?” 方正无奈地缓缓摇了摇头。 “我有没有说那个女鬼不是你能对付的?”炉婆宛如电视上那些股市名嘴上身般质问着方正:“有没有说?” 而方正此刻也只能像那些股海灾民,不但赔了一屁股,还要被股市名嘴骂的可怜虫,无奈地点着头。 “有一句汉江话你是没听过吗?”炉婆挑起眉说:“我翻译成中文给你听,『没有那个屁股,就不要跟人家吃那个泻药!』” “干妈,”方正哭丧着脸说:“你要对我有信心,我绝对不是逞强,开什么玩笑,不用你告诫,我看到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逃得远远的,但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自找的。” 炉婆听了,一脸“干我屁事”的表情,手盘在胸前冷冷地看着方正。 很明显地,在经过了这一切之后,方正的哀兵政策对炉婆起不了半点作用。 “大不了,”方正无奈地说:“用记账的啰,慢慢付这样就不算破戒了?” 听到方正这么说,炉婆板着的脸才松了下来,得意地笑着说:“要算利息喔!” 第3章 吕后事件2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方正用右手手指清脆地敲击着桌子,发出快节奏声响。 方正凝视着炉婆,只是此刻炉婆的身体已经被一个请上来的鬼魂给占据了。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方正面色凝重地说:“我该跟过去一样叫你张大哥,还是吕大哥?”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炉婆,听到方正这么说,抬起头来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叫我吕大哥?” “你自己跟吕后呛声的啊!”方正摊开手说:“说什么不抓到你就跟你姓,现在咧?吕后人咧?” 方正找炉婆请上来的鬼魂不是别人,正是生前身为方正上司,死后成为鬼差的张树清。 只见张树清上身的炉婆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看见方正冰冷的眼神后,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该付你的钱,我有欠过半分吗?”方正不悦地说:“你要我记得帮你照顾芬芳,逢年过节的礼品,我有少送吗?” 张树清低着头,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告诉我,吕后人咧?” “正在找、正在找……” 此刻的张树清,身份地位好似与方正完全对调过来。 不论是生前或死后,不管是当长官还是当鬼差,都应该只有对方正这个下属、人类训话的份,然而现在却像个做错事的学生般,被老师质问教训。 “都已经一个月了!还在找?”方正极为不爽,白眼瞪着张树清说:“你妈的,报名号不报自己的,把我名字职业什么的都直接告诉吕后,你干脆连我家住址跟身份证号都报给她好了。” “不是啊,”张树清苦着脸说:“你的名声比较响亮嘛,放狠话这种事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我只是一个小鬼差,我怕说出来她不够害怕。” “她是吕后耶!”方正夸张地瞪大双眼说:“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被记载的皇后和皇太后,帮助自己的丈夫刘邦打天下、杀功臣,将自己的政敌手脚剁断,挖去双眼,还把她弄得又聋又哑,丢到厕所里面的吕后耶!” “哇,想不到你对历史还挺熟悉的。”张树清点着头说。 “熟悉你个头,这些是我特别去查的!”方正咬牙切齿地说:“在我被她追杀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不查还好,一查之下真的发现你是在跟我装肖维。你自己说,这种对象是你可以呛声的吗?你认为这种人会被你唬住吗?” “总是要试试看嘛。”张树清耸了耸肩说。 “你要试,不会拿自己的命来试吗?”方正摊着手说:“现在好啦!你看她谁都不恨,就恨我!弄得整起事件好像是我设计,就是要跟她作对似的!” 张树清被方正说得低下头。 “你有没有听过风中残烛这个成语?”方正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我的性命现在就好像风中残烛,连觉都睡不好!你到底要我等多久?” “我已经尽全力在找了。”张树清哭丧着脸说:“再说我也接受了你的请求,请鬼差们轮班在疗养院埋伏,保护你的手下阿火,能做的我都做了,别那么生气嘛。” 当时吕后在逃走之前,曾经点名要两个人知道得罪她的下场,其中一个是方正,另外一个就是多次差点杀死吕后、害吕后转生失败的阿火。 在吕后的事件之后,阿火因为规定,必须回到疗养院观察。 而一开始就与吕后针锋相对、多次差点杀掉吕后的阿火,也是大家所认定最有可能被吕后寻仇的目标,所以当方正得知张树清所率领的鬼差大队没能成功地将吕后抓回地狱,立刻要求张树清保护阿火的安危。 但是同样身为目标的方正,却不太可能申请一个鬼差当保镖,日夜伴随在身旁。 “你如果没办法,功力不够高,”方正苦着脸说:“没关系,你难道就不能找你的上司,那个很厉害的鬼差来帮你吗?” “当然不可能!”张树清板着脸说:“叶大哥早就已经不出外勤了,他可是我们鬼差界的传奇,区区一个吕后,怎么可能劳动他老人家。” 方正白了张树清一眼,啐道:“偏偏他带出来的徒弟,就连区区一个吕后也抓不到。” “你这么糗我,对目前的情况也没有帮助啊。”张树清语重心长地说:“跟你说,的确,请我的恩师兼上司出马,小小一个吕后肯定手到擒来,但是综观阴阳两界,能够请得动我师父他老人家的,除了阎罗王之外,就只有一个人了。碰巧那个人你也认识,而且还很熟,应该不用我多说?” 方正臭着脸,挑眉问道:“任凡?” “正是,”张树清用力地点了点头说:“不然这样,只要你能找到任凡出面,应该就可以请我师父出马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尽快找到任凡然后再跟我说!” 没有给方正多嘴的余地,只见张树清话一说完,头一点立刻离开了炉婆的身上。 方正张大嘴,伸出手想要阻止,但是为时已晚。 “废话!”方正恨恨地说:“找得到任凡,我还需要来找你吗!” 知道张树清已经溜了,方正不甘不愿地手盘着胸,等待着炉婆醒过来。 炉婆恢复意识之后,扭了扭脖子。 “如何?”炉婆问:“有结果了吗?” 方正抓着头发,双肘颓丧地撑在桌子上,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炉婆挑眉说道:“以你那朋友死要钱的个性,如果抓到了,还不派人来通知你?你这样每个礼拜催两次会比较好吗?” “话不是这样说,”方正皱着眉头说:“那个鬼差是我生前的上司,再怎么说也是当了一辈子的警察。警方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你不多施点压力,有时候就是会怠慢。” “你自己不就是警察吗?”炉婆白了方正一眼。 “所以我知道,这样的压力很有效啊!” “我实在搞不懂你,”炉婆说:“如果你真的怕成这样,为什么不干脆搬进去疗养院,跟你那个手下待在一起,这样你就不需要一直提心吊胆啦,不是吗?”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方正颓丧地说:“首先,那里是疗养院,不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再说,我现在少了两个小组,所有人都忙到不可开交,我身为整组的负责人,自己跑去躲在医院里面,太不像话了?” “你知道就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正回头就看到佳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责备的神情。 “你这样每隔几天就跑来找炉婆,”佳萱苦笑着说:“要不要干脆在这附近租个房子,把总部搬过来?” “如果这小子真的这样做,”炉婆摇摇头说:“那我就学我师姐,搬到山上去隐居。” “够了?”方正无奈地说:“你们两个不要这样一搭一唱的糗我啦!我现在已经很苦了,感觉心里很不安,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就好像……” “风中残烛一样,”炉婆与佳萱异口同声地说:“知道啦。” 自从被吕后盯上之后,佳萱与炉婆已经不知道听方正这样形容自己的生命几次了,所以两人一听到方正这么说,自然异口同声说道,说完还一起白了方正一眼。 “好啦,”佳萱拍了拍方正的肩膀说:“该回去开会了。” 方正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记得啊!”炉婆提醒方正:“这笔账我记在下个月的账单里喔。” 方正头也不回,只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与佳萱一起离开了炉婆的住处。 第4章 吕后事件3 晴朗的青空下,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几个身穿病患服装的病人,悠闲懒散地踏在草地上。 虽然气氛是如此的轻松和谐,但是在草地之外那堵高墙,与纠缠在其上的通电铁丝网,仿佛是把破坏这幅和谐画面的利刃,让这悠闲的气氛徒增一股不安的气息。 这里是全汉江戒备最森严的治疗中心,里面治疗的都是精神方面的重度病患。 阿火在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为了他自身以及其他人的安全,方正与医生商量过后,订下了一则协议,就是当阿火有了灵体骚动的现象,就必须回到这里治疗与观察。 在吕后事件中,阿火体内的灵体骚动现象达到了巅峰,并且多次让阿火出现了失控的行为。 所以当吕后事件告一段落之后,方正不得不让阿火再次回到医院里,接受观察与治疗。 然而,虽然吕后的事件让阿火体内的灵体数度暴动,但是事件过去之后,阿火似乎对体内的灵体更有控制力了。 这次回到医院,医师们对于阿火的变化感到惊讶,阿火不但可以完全压抑住体内的灵体,更能视自己的需求,让不同的灵体来控制自己的肉体。 即便如此,阿火仍然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观察。 不同于以往的是,此刻状态极佳的阿火,不用再像过去一样,穿着束身衣被关在独居病房,而是与其他状况比较稳定的病人一样,可以享受这悠闲的时光。 阿火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良久,才重新低头看着自己的牌。 “你怎么不出牌呢?”阿火皱着眉头说。 “嗯?”坐在阿火对面的阿山一脸疑惑地说:“怎么我们现在是玩大老二吗?我以为我们是玩十三支。”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木制长凳的两端,玩着扑克牌。 在过去阿火住院的期间,阿山就常常这样来探望阿火,只是这次不同的是,阿山此刻身上穿着与阿火同样的病患专用衣,而且在衣服下面还绑着一层层的绷带。 在上次的任务之中,除了阿火之外,阿山也同样身受重伤,还一度命危,住在加护病房一个礼拜才脱离险境。 而阿火则是因为灵体骚动的现象,又再度回到了疗养院。 除了灵体骚动需要休养平复,手臂上的伤势倒是康复得差不多了,虽然是精神疗养院,但由于精神病患容易做出自残或伤人的举动,因此这里也少不了专业的外科医师,让阿火即使在这里也能治疗养伤。 阿火与阿山两人原本分别在不同的医院接受治疗,想不到今天当阿火来到疗养院的庭院时,就看到了身穿病患服的阿山。 “反正都是住院,在哪里住还不是都一样,既然如此,有什么比跟自己的好兄弟一起住院更美好的?”阿山这么告诉阿火。 问题在于这是间专收重度病患的疗养院,一般人根本无法进来。 阿山肯定需要装疯卖傻才能进来,至于他怎么装疯的,阿火一点也不想知道。 就这样,这一对难兄难弟在疗养院重逢,并且在这个悠闲的下午时光,一起坐在草坪旁的木凳上面玩牌。 “一对七,”阿火丢出一对七说:“其实要进来没有很困难,真正困难的是出去。” “九一对,喔?”阿山皱着眉头说:“这话怎么说?” 这倒出乎阿山的想象,阿山原本一直想的只有要如何进来,想不到真正困难的却是如何出去。 “喏,”阿火比了比阿山的手说:“你有看到你手上的那个病患手环吗?” “有,”阿山举起自己的右手,看着上面缠绕着的红色病患手环说:“还好这礼拜我不忌红,下次忌红就要跟医院说换个颜色。”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每个病患手上的手环都有颜色。”阿火举起自己的蓝色手环说:“其实这代表了每个病患的病情。病情相对其他患者来说,比较轻的是白色,其次是黄色,接着是绿色。像你这种红色,是这里病情最严重的,严重到只要你有一点不谨慎的行为,甚至是说话声音或情绪激动一点点,就会立刻被穿上束身衣,然后丢到独居病房去锁起来。” “啊?”阿山张大了嘴。 “而且,只要是红色病情的病患,不是病情好转就能出院,而是需要主治医师开会,加上院长的同意才能出院。”阿火面无表情地说:“目前就我所知,我还没见过红色的患者出院过。” “啊?”阿山的脸色惨白,指着阿火的手说:“那你呢?你手上的蓝色呢?” “喔,这个啊?”阿火看着自己手上的蓝色手环说:“这个是特殊病患的颜色,意思就是我们出院主要是看长官,而不是医师,以我而言,只要大队长点头,我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阿火这么说,阿山整张脸都绿了。 “那、那我怎么办?” “你进来这边的事情,大队长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阿山苦着脸说:“我是装疯卖傻才进来的,被大队长知道,不骂死我才怪。” 阿火无言地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好端端的一个正常人,究竟要装疯装到什么地步才有办法拿到红色手环,只能说或许阿山很有当疯子的潜力。 “你不要光摇头啊!”阿山哭丧着脸说:“这该怎么办啊!” 阿火沉吟了一会,淡淡地说:“我会来探病的。” “不要!”阿山痛苦地抓着头说:“我要离开这里!” 阿山的大叫,引来了许多的侧目。 “别那么激动。”阿火压低声音说:“记住,你一定要淡定。淡定在这里很重要。小心被关进独居房,在独居房那种地方,正常人都很有可能被关出毛病来,所以你千万要淡定。” 听到阿火这么说,阿山赶紧用手捂着嘴。 天空是如此晴朗,气氛是如此悠闲,但是阿山的心中,却有如狂风暴雨,久久不能平息。 吕后事件。 一个让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几近毁灭的事件。 原本只是一场办公室的喋血案,想不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一场阴阳两界合力追捕逃犯的案件。 与吕后正面冲突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首当其冲,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不但让阿火与阿山的这两个小队身陷危机,连阿火与阿山都分别身受重伤。 虽然在百名鬼差大队的协助之下,吕后最后无法维持生人的状态,重返人间,危机也算是暂时解除,但是吕后最后仍然逃过了鬼差们的追捕。 吕后,这个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被记录下来的皇后和皇太后,不可能放过差点就让她魂飞魄散的方正与阿火,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这正是方正每个礼拜两次拜访炉婆,希望可以多催催张树清的原因。 毕竟再怎么说,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终究是警界的组织,并不是道士法师的团体,没办法对付如此凶狠的对手。 光是在吕后还没有完成转生、力量还没有如此庞大之前,就已经受到如此的重创,方正实在不敢想象当吕后准备好、正式向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发动攻击时,会制造出多么恐怖的伤亡。 但是除了催促张树清之外,方正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恐怕就只有祈祷了。 祈祷在吕后发动攻击之前,就已经先被鬼差擒获。 然而,事件发生后已经过了一个月,吕后就好像消失般,不管在阴阳两界,都没有半点她的消息。 为了保护身在疗养院的阿火安全,方正将张树清派上来轮班的鬼差,派到了阿火的身边,埋伏吕后并保护阿火的安全。 没有贴身保镖的方正,在外面一边得要执行任务,应付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支持请求以及鬼魂们的委托,一边还必须随时小心吕后的攻击。 只是,此刻就连方正也没有想到,率先针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发动攻击的,是另外一个恐怖的恨意。 第5章 第一小队1 自从副局长宣布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将派遣第一小队前来支持之后,所有警员立刻取消了休假,回到分局守候着。 所有人不约而同用望穿秋水的眼神,死盯着分局大门。 大伙所期待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第一小队的队长,枫。 在所有人的头纷纷转向大门的时候,一个男子却低着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他的眼神十分冰冷,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荒谬至极。 他与那群望穿秋水的警察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管是心理状态还是实际上所处的位置。 终于,分局大门的自动门仿佛舞台的布幕般左右开启。 领头的枫穿着风衣,戴着口罩走了进来。即使全身包得密不透风,枫的风采还是令这群警察神魂颠倒。 他们全都屏住气息,瞪大双眼看着枫,深怕遗漏枫迷人的一举一动。 枫与跟在后面的队员们,对于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径自朝后面走去。 而众警察的头,也随着枫的行动而转动,目送着枫与其他成员们走向后面的侦讯室。 在这群集体的行动之中,只有那个坐在远处的他非常不合群,用极为冰冷的眼神瞄着枫。 这一次支持的,是枫最擅长的侦讯任务,枫二话不说,独自走进了侦讯室。 进去里面不到三分钟,枫就走了出来。 第一小组的成员从枫手上接过嫌犯认罪的口供,将它交给分局的警察。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因为枫动人的风采与杰出的能力,而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时一声冷哼,宛如利刃般划破了这和谐的场合。 所有人纷纷转向那个坐在远处、用不屑眼神看着枫的男子。 这一声加上那张不屑的脸孔,让气氛瞬间荡到谷底。 其他警察正准备开口责骂男子,想不到枫竟然朝男子走了过去。 所有人见状都心想不妙了,毕竟不要说枫了,枫所属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更是全警界现在最倚重的单位。 一旦将枫给惹恼了,其他的不说,光是每个月分局向行动小组请求支持的次数,如果因为这样被迫减少或得不到支持,就已经够让分局长灰头土脸了。 当所有人都为男子捏一把冷汗时,岂料枫走到男子跟前,竟突然朝男子鞠了个躬。 “好久不见了,”枫轻轻地说:“学长。”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因为惊讶而张大了嘴。 那个被枫称为学长的男子,听到枫这么回应,不屑地将头撇开,冷冷地说:“不需要这么多礼,我可没那么荣幸,有你这么不得了的学妹。” 男子语气酸溜溜的,让枫小组的成员全部变脸,正准备上前为自己的队长讨公道的时候,枫又是一个鞠躬。 “保重。”枫淡淡地说完后,便转身朝大门走去。 枫宛如一阵风,轻悄悄地袭卷而来,此刻又轻悄悄地离去。 枫小队的成员,见到枫已经走出去了,恶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之后,急忙追了出去。 “队长!”枫小组的副队长小婷追上枫,一脸不悦地抱怨道:“让我跟大队长报告,请他跟分局长抗议。我们特别前来支持,为什么还要让他这样酸我们?” “不需要,走。”枫淡淡地下了命令,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车子走去。 第6章 第一小队2 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对所有小组成员来说,都可以算是人生的一个重大转变。 但是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人的转变最为惊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方正任命为第一小组的组长──石婇枫。 在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前,枫的人生从来没有顺遂过,而她的童年与青春岁月,也从来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成长。 因为她有一张会让男人痴狂的脸孔,那并不是因为她特别的美,而是一种被诅咒般的宿命,所散发出来的影响力。 所以当身边所有的女孩,开始对自己的脸孔感到在意时,枫学会了低调。 当身边所有的女孩,开始学会化妆时,枫学会了将自己的脸孔隐藏起来。 当身边所有的女孩,开始对异性产生兴趣时,枫学会了躲避男人。 枫的成长历练,与所有女孩背道而驰。 即使如此,枫还是饱受自己这妖性之美所苦。 不需要枫明白说明,所有围绕在枫身边的女性,很快就会发现枫的特质。 因此在枫成长的道路上,几乎所有青春期的女性,都把她视为劲敌,视为不可靠近的人物,除非你想要当那个二人好姐妹组里面,永远都被人忽视的那一个。 看到了身边的女性们,为了吸引男性的注意,用心妆扮,枫都觉得讽刺。 她不需要这么做,如果她想颠倒一个男人的人生,只需要让他看自己一眼就可以了。 只是这样的代价,可以突破任何道德的藩篱,可以突破任何冰封的理性,让那些男人做出疯狂的行为。 也因此男性更是一个枫不能靠近的对象。 孤独是枫唯一的挚友,这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宿命。 不学习独处,就只有崩溃了。 枫从小就非常清楚,自己的存在,不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困扰。 虽然她已经非常努力让自己的存在,不会为他人带来困扰。 不过不论她如何努力,总是有人为之疯狂,到了自我毁灭的地步。 就连脸部曾经意外受了伤,一大片丑陋的瘀青烙印在上面,也止不住男性对她的痴狂。 自此,她也知道了,即使自己的容貌有所改变,不论是整形或是毁容,都改变不了加诸在她身上的诅咒。 于是,这成为了她人生唯一的方向。 她希望自己的人生之中,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只要可以为这个社会带来一点正面的力量,她都愿意去做。 这样,或许可以弥补一点自己为这个世界所带来的伤害。 所以她选择当一个警察,就只为了实现这小小的梦想。 但是这样的小小梦想,也在好不容易加入警队之后,才让枫真正了解到,原来这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不管分配到哪个单位、不久就会引起骚动的枫,终于放弃抵抗自己的宿命。 当方正找上枫的时候,枫已经递上了辞呈,准备离开警界了。 在方正与佳萱的劝说之下,枫打消辞职的念头,加入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而枫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了解到,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转机。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对枫来说是个真正的家。 里面的所有成员,不会为她的长相着迷。 在这里,她不需要穿着厚重的武装,不需要在意自己那诅咒的宿命。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枫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所以为了这个家,她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 有了这样的决心,枫比行动小组里面的任何人都还要认真。 她永远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 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刚成立之际,方正带着这些新进的队员,指挥大家办案。 枫用心学习所有办案技巧,不只跟方正学,还不断进修,只要对办案有帮助的,她都会试着去学习。 而这一切,只为了当时的初衷,让自己成为对这个世界有一丁点帮助的人。 枫的努力,方正与佳萱都看在眼里。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第一小队的队长了。”当方正这样告诉枫的时候,她张大了嘴,难以置信。 这些从来都不是枫所寄望的,她只是尽自己所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而已。 “不要让我们失望喔。”佳萱笑着说。 这句话,仿佛烧红的烙铁般,深深烙印在枫的心中。 为了这句话,也为了当时大力提拔自己的方正,枫更是加倍努力。 随着枫的能力逐渐成长,枫的个性也逐渐转变。 然而枫的转变,却是一件让方正忧心的事情。 方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造成这样的变化,但是就连佳萱也感觉到枫的改变。 在成为队长之后,枫处理事情的态度越来越冷静,同时对事情也越来越冷酷。 这样的转变,在看尽人世间悲哀与凶残的第一线警察来说,是可以想见的。 但是即便如此,像枫转变得如此彻底的也不多见。 方正最后一次看到枫比较激动的案件,就是一年多前的佳萱学妹案。 在那之后,枫的成长加剧,而第一小队整体的能力也迅速成长,很快就与其他三个小队产生了差距。 在吕后事件前,第一小队所承担的办案量,几乎已经等于另外三个小队所承担的办案量总和。 在枫的领导之下,第一小队的实力已经逐渐崭露头角,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中,发光发热。 枫的成长有目共睹,不论是领导还是办案能力,都有非常显着的成长。 而伴随着这样的成长,枫也越来越冷酷、缺乏感情。 方才在分局办公室里,一副不以为然的那个男子,是枫刚加入警队时,负责带她熟悉环境的前辈。 因为枫的小心谨慎,他才没有看过枫的真面目。 不过就以枫那终年不变的夸张打扮,即使从未见过枫的样子,男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枫正是当年自己带的学妹。 后来枫在该分局引发了一些骚动,便被迫调离现职。 不清楚内幕的学长,仍然与枫保持联络,并且支持、鼓励着枫。 曾几何时,这个学长是唯一一个支持枫的人。 这位从来不曾要求枫透露她的面貌,并以自然亲切的态度与枫相处的学长,也一直都是枫最尊敬、最喜爱的前辈。 但是这一切,都在枫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产生了变化。 在方正的指导之下,枫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察,但是相对地,在枫身上产生的变化,非常熟悉枫的学长不可能不知道。 他非常反对枫的变化,甚至对枫那种不惜一切代价、只求破案的态度感到不满。 虽然不曾看过,但他曾经听说过,枫其实是位绝世美女。 对于这个传言,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然而当他听到枫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会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让嫌犯认罪,这样的做法令他颇有微词。 此外,犯罪就是犯罪,不论对方有什么理由,就算是被弃养的小孩因为饿了好几天去偷东西吃,案子只要到枫的手里,一定依法送办。 如此的冷酷更让他无法接受,感觉警察不再是人民保姆,而是抓贼工具,自此便不再与枫联络。 在枫的观念里,她就只是尽本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需要添加过多的私人情感,在抓到犯人之后,他们背后有什么不得已的辛酸血泪,去法庭再说。 然而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颇受重视的今日,对于枫的不满,只能往肚子里面吞,毕竟他只不过是过去曾经共事过的一个小警员。 如果在两、三年以前,或许学长今天的态度,会让枫痛苦不已。 但是对今天的枫来说,她已经能够坦然面对。 成长,就是一种割舍。 这句话,对枫来说有最佳的体验。 她割舍掉私人的感情,也割舍掉不属于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外的生活,换得自身的成长。 这么做,也是为了回报方正与特别行动小组所赐予她的一切。 只要能不辜负方正和这个大家庭,只要能为这社会尽一点心力,要她做再大的牺牲,她都愿意。 而这样的割舍换取的成长,也让她远离了本来就距离很远的人群,更让她变成了一个工作的机器。 在枫默默地选择,认定这是唯一正确的道路之后所带来的变化,却成为佳萱与方正最为担心的地方。 第7章 第一小队3 少了阿火与阿山小队,不管对方正还是对剩下的另外两组成员来说,负担的工作量都是先前的两倍以上。 对此,方正也改变了许多规则。原本只要没有案件在身或者正好在本部的队长都应该要出席的会议,在这种非常时刻,几乎形同虚设。 但是为了可以随时掌握其他小队的动态,方正希望大家虽然无法参加会议,至少要派一个成员出席,这样方正才可以掌握各小队的动态。 会议室里面,小琳仍旧出席会议,方正与佳萱也坐在前面等待着。 过了一会,枫小队的队员小梓走了进来。 小梓的手上抱着厚重的数据,在会议开始之前,将这些数据放在方正的桌上。 “枫还在忙吗?”佳萱问。 “是,”小梓简洁有力地答道:“这是已经处理完毕的十六件案子。” 十六个案件的报告宛如一座小山丘般,堆积在方正的桌子上。 十六个案子…… 距离上一次开会也不过短短四天,想不到枫的小队已经解决了十六个案件。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案件资料,小琳抿着嘴不发一语。 想不到,在阿山与阿火两大小组成员无法办案的情况之下,第一小组办案的能力突飞猛进。 枫不但完全掌握了新增的组员,并且还妥善调度,让原本的第一小组办案能力宛如火山爆发般成长。 这个时候原本应该要轮休的,现在不仅休假时间变少了,加班时间还更长,即使如此,枫小组的办案能力却是不减反增。 这样的办案速度,不只有小琳感到惊讶,就连方正与佳萱也是惊讶无比,看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案件。 但是,方正与佳萱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喜悦。 “报告大队长,”小梓恭敬地说:“队长说,如果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她会继续办理手上那些案件。” 方正听了之后,淡淡地点了点头说:“没什么特别的情况。” 小梓听完,向方正敬了个礼后,立刻离开会议室。 在阿火与阿山重伤之后,方正将两组伤势没有大碍的成员,纷纷暂列到第一与第二小组,小琳的小组因为人数的增加有点混乱,办案的速度一度比原先还要慢,到现在慢慢回稳之后,好不容易才恢复过去的办案速度。 但是枫的那组,在加入新成员后,办案的速度仿佛炸弹爆发般,比过去还要高出两、三倍。 人手多了一倍,效率也理所当然似地乘以二,每个小队员都发挥了他们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实力,连看似没什么能力的阿山小队队员,到了枫的手上也全都一夕之间大跃进。 现在几乎所有的案件都是枫一个人包办,相较之下,小琳那组就好像成天在打混似的。 身为队长的小琳,脸上表情痛苦不堪。 看到小琳这样,方正与佳萱当然非常了解,但是他们半点也没有苛责小琳的意思。 佳萱甚至出言安慰小琳,但是此刻的小琳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毕竟小琳也非常努力,办案的执着一直都是全警界最有名的。 但是面对另外一组如此卓越的表现,小琳非常自责,认为一切都是自己这个当队长的没有领导能力造成的。 所以即便方正与佳萱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却减轻不了小琳的自责。 这场会议就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之下,匆匆结束了。 小琳离开之后,整间会议室只剩下方正与佳萱。 “你不觉得你应该跟枫说点什么吗?”佳萱对方正说。 “你要我跟枫说什么?”方正摊开双手说:“『你破案太多、太快,这样不好喔!』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佳萱白了方正一眼说:“你不会担心吗?枫的状况。” “会啊,当然会,怎么可能不会?”方正笃定地说:“但是我也找不到方向该怎么跟枫谈。” 的确,就现阶段而言,比起阿火、阿山与小琳,枫可以说是所有上司梦寐以求的手下。 全心投入工作,没有半点怨言,工作效率又快又好。 但是两人亲眼看见枫的成长,也亲眼目睹了枫的变化。 即便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中,枫可以脱下那些冷硬的外衣,除去那永远遮住自己面容的口罩。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即使枫褪去了所有装备,她的脸孔也宛如那冰冷的外衣般,不苟言笑。 方正不禁怀疑,那埋藏在外表底下的情绪,到底累积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8章 第一小队4 小琳坐在咖啡厅里面,静静地等待着。 在吕后事件之后,方正严令不管手上的案件有多忙,都需要轮休,即使是队长也不能例外。 但是现在,小琳却一点也没有休假的心情。 早上的会议,还深深萦绕在小琳的脑海之中。 休假比工作时候的压力还要更大,就在自己休息的时候,枫又多解决了几个案件了。 小琳心中这么想,一张脸也跟着沉下来,闷闷不乐地看着路上往来的人群。 咖啡厅的大门,“叮”的一声打开来,一个男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男子张望了一下,看到小琳,立刻朝小琳走过来。 “对不起,”男子一脸歉意地说:“我有两个朋友刚从日本回来。我帮他们调车子过去,迟了一会。”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跟小琳一起被关在祖坟之中、在那之后便开始跟小琳交往的小造,黄松造。 小琳没有抬头,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怎么啦?”看到小琳一副苦瓜脸,小造皱着眉头问:“身体不舒服吗?” 小琳仍旧只是摇摇头。 两人交往了半年,虽然因为小琳工作的关系,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两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所以感情深厚,无话不说。 在小造的追问之下,小琳才勉强将早上开会时的情形告诉小造。 “所以,”小造皱着眉头说:“你是在不爽她赢过你?” “当然不是!”小琳白了小造一眼说:“我只是觉得我这样很对不起自己的属下,毕竟他们也很努力,可是成绩却不如第一小队,全部都是我这个当队长的错。” “嗯……”小造低着头用手摸着下巴。 “我知道你可能很难体会这种感觉,”小琳说:“感觉就好像整个团队里面,就我最没用。” 小琳的话仿佛一把刀,刺入了小造的心。 这样的感觉,小造绝对比小琳更有感触。 毕竟小造所经营的特殊事务所,在过去有很多很有能力的伙伴,而小造也常常感觉自己是最没有用的一个。 小琳见小造默不吭声,抬起头来,看到小造也跟自己一样苦着一张脸,才想到小造过去的经验。 “喂,”小琳白了小造一眼说:“现在心情低落的人是我耶,我知道你了解这种感受。我只是觉得,现在大队长一定很后悔当初选我当小队长,其他人也一定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相信你。”小造一脸肯定地说:“这样还不够吗?” “只可惜你不是我的上司,也不是我的属下。”小琳有气无力地说。 被泼了一桶冷水的小造,只能摸摸鼻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琳。 看到小造这样,又让小琳的罪恶感上升。 其实在小造来之前,小琳也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可以恢复,毕竟两人交往至今,聚少离多。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约会的时间,本来就希望可以快乐度过。 看到小造也被自己搞得愁容满面,让小琳更加难受。 讨厌这样的自己。小琳深深地叹了口气。 …… 两人最后看了场电影,就结束了一天的约会。 虽然后来两人都没有说,但是在小琳心情恶劣的情况之下,这次的约会谈不上愉快。 在送小琳回家的路上,两人也没什么话聊。 不想再搞糟气氛,更希望能够赶快提起劲来好好工作,小琳便要小造先回去,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平复一下心情。 小琳的固执,这半年来的交往,小造当然很清楚,虽然不是很放心,但也只能照她的意思做了。 况且,比起小琳,走夜路比较令人担心的,似乎是小造自身。 一个人走在路上,天空挂着的是皎洁的明月。 小琳想起了几年前,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刚成立之际──在成立大会上,枫就排在小琳的前面。 在等待着大队长方正前来的时候,大伙集合在大厅等待。 枫看起来就好像跟所有人格格不入般,在当时大家彼此还互不熟识的时候,全身上下裹着厚重的衣物,与人保持着距离。 小琳看到了,拍了拍她的肩膀。 枫回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看着小琳,似乎对有人有兴趣跟她说话略感惊讶。 “你好。”小琳先打了声招呼说:“我是严纾琳,叫我小琳就可以了。” “我叫石婇枫,叫我枫就可以了。”枫腼腆地说。 那是两人第一次认识对方,两人在等待方正前来的过程中,简单的聊了几句。 之后枫与小琳被指派为搭档,两人也因此熟识起来。 两人因为迥异的个性使然,共事起来就如同一对欢喜冤家。 直率坚毅的小琳与心思缜密的枫,两人在各方面意见虽然不是很合,就连抓到凶嫌后应该先如何处理,都能争执个三、五分钟,但最后总是能和平愉快地落幕。 小争执让两人更熟悉彼此,大吵一顿则让两人反省后更珍惜对方,两人越吵感情越好。 原本还以为,自己会跟枫成为死党,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而两人也因为那起事件而变得水火不容,自此渐行渐远。 虽然在那之后,两人各自带领着自己的小队,比较没有交集,小琳也逐渐淡忘了。 但是上次当阿山入院,在处理阿火的事件上,两人再度产生歧见,又勾起了小琳的回忆。 小琳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回忆抛诸脑后。 一路上胡思乱想,对现况似乎一点帮助也没有。她决定还是先回家好好洗个澡,然后钻到被窝里,好好睡个一觉。 只是小琳没注意到,一个黑影正从她刚刚所经过的大楼后方走了出来。 那一对在黑夜中闪烁着的目光,正不怀好意地瞪视着小琳。 第9章 他的存在1 “队长,”副队长小婷摇着坐在后座小睡的枫:“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枫点了点头,答了声:“嗯。” 在挤得满满的行程表中,枫必须时常利用这种通勤的时间小睡休息。 “预计再三分钟就会到达命案现场。”坐在前座的队员向枫报告:“在这边跟队长报告一下。” “嗯。”枫重新戴上口罩。 “曾经到过现场勘查的组员回报,命案现场还有滞留两个目击者,他们两个就是被害人。” 这是方正教过枫,也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比起其他警队更大的优势。 其他警员需要找寻目击者,并且彻查现场所有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才可能找出一点办案的方向。 而这些具有阴阳眼的特别行动小组组员不需要如此繁杂,他们可以直接聆听这些被害人诉说他们被人杀害的经过。 这个优势让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锁定凶手,并且找到足够的证据。 毕竟对办案人员来说,破一个案件最困难也是最耗时的部分,就是找到侦办的方向。 然而,几乎有半数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现在在枫的指挥下,像这种当场询问鬼魂的工作,都只需要由现场的指挥官就能进行侦办了。 需要特别找枫来的,只有一个原因──滞留在现场的鬼魂,不太友善。 吕后事件发生后,方正特别交代过,尽可能不要跟鬼魂接触,尤其在命案现场常常都会有含恨而死的鬼魂。 但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困难。 对于这些以阴阳眼为主体的特别行动小组来说,侦讯这些鬼魂已经是行之有效的办案手法了。 所以枫的应变方法就是下令全队,一旦遇到这种命案现场有恶灵滞留的情况,必须通知自己,亲临现场以保护属下的安全。 当枫的小队到达命案现场,立刻感觉到恶灵的存在,果真在卧房看到了滞留在那里的恶灵。 于是小队立刻退出房子,并且通知了枫。 这一起命案发生在三天前,警方在接到报案后赶到现场,发现董家四口只有一人幸存,三人惨死。 由于在纯朴的住宅小区竟发生了原因不明,差点惨遭灭门的血案,引起社会恐慌,社会舆论让警方倍感压力,所以署长决定将案件交给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方正将案子交给枫,枫派人前往发现了这样的情况,便立刻汇报给枫。 枫也马上调动行程,前往命案现场。 命案现场是在一栋十多年的小区公寓,平静的小区公寓之中,甚至在此之前连一起窃盗案都不曾发生过,现在却突然发生这起骇人血案,让附近居民人心惶惶。 当枫抵达现场的时候,附近的邻居早已骚动起来。即使命案已经发生了三天,居民们还是议论纷纷。 枫小队的成员非常纯熟地指挥着当地的警察,将围观的居民驱离。 枫来到了命案现场的四楼,四楼北面的其中一间住家门外围着黄色的封锁线。 枫穿越封锁线进入屋内。 在枫的指示之下,屋内已经没有地方的警察,现在整间屋子都被清空,只剩下枫一个人。 空气中仍然残留血腥的气味,即使隔着口罩也闻得到。 才刚走入客厅,枫就看到一个老妇人的鬼魂朝里面痴痴地望着。 曾经听大队长说过,大队长认识一个人,可以看得到灵魂的颜色。 听大队长说,颜色代表着该灵体的属性。 有些只是游荡在人间,有些只是牵挂着亲人,而有些…… 枫穿过走廊,来到位于走廊深处的主卧房,不用探头进去,枫就感觉到胸口一阵沉闷。 而有些,就跟现在滞留在主卧房内的鬼魂一样,充满怨恨。 枫没有踏入主卧房,只在门口看着。 那个男鬼就站在床边,用充满怨恨的双眼看着血痕烙印的空床。 被血水染红的床单、枕头等,已经被当成证物收走了。 从数据显示,凶手将一家人都杀光之后,在这张床上,将董老夫妻剁成肉酱。 这时原本站在客厅的那个老妇人鬼魂,已经来到主卧房门口,跟枫一起朝卧房里面望。 老妇人用充满哀伤的眼神,看着那个滞留在房间里面的男人。 “你跟那些看得到鬼魂的警察一样?”老妇人对枫说:“你是他们的队长,对不对?” 枫点了点头。 说话的这个鬼魂,正是在床上被杀害的董老太太。 “这是你的儿子?”枫用眼神暗指房间里面的那个男人。 数据里面显示,董家儿子是在大门口遇害,想必回家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凶手,所以被杀害。 枫从资料里面看到了董家儿子的照片,所以认得出这男人正是董家儿子。 “是的。”董老太太声音哽咽地说:“他不肯跟我们一起离开,我跟他说算了,但是他不甘心。” 其实不需要董老太太说明,枫也看得出来。 枫虽然不像大队长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一样,可以一眼看穿鬼魂的属性,但是透过灵魂的双眼以及所感受到的这股氛围,也可以感觉到这鬼魂充满了怨念。 “为什么不甘心?”枫问董老太太。 毕竟被杀害的人不只有他一个,而是他们全家人,所以如果要说不甘心的话,应该全家人都一样才对,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特别有怨念呢? “因为……”董老太太缓缓地说:“预谋杀害我们全家的,就是他老婆。” 枫听到董老太太的话,缓缓地闭上眼睛。 她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董家儿子会有如此的怨念了。 因为觉得自己娶错了人,才害死全家人,更甚者,说不定他到死之前,都还对自己的妻子没有半点怀疑,甚至还爱着她,所以才会感觉到非常不甘心? 枫缓缓张开双眼,一张骇人的脸孔就近在眼前。 董家儿子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枫。 这种怨灵,不管在任何时刻遇上,都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长时间在这种命案现场的枫,非常清楚董家儿子要的是什么。 而她也相信,董家儿子非常清楚,他想要的东西,现在只有枫可以给他。 那个东西不是正义,而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跟凶手单独共处一室的机会。 第10章 他的存在2 对可以录阴阳两界口供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说,最主要的课题还是在搜集应有的证据。 毕竟汉江还是法治的社会,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光凭鬼魂的指认,在法庭上还是站不住脚。 最好的证据,就是自白与百口莫辩。 而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中,如果说阿火小队是专门对付鬼魂的小队,那么枫的小队最有能力的就是取得自白。 除了队长枫拥有让所有男人都不能抗拒的魅力之外,就算凶嫌是女性,枫也有许许多多的办法,可以让人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对枫来说,只要能够让嫌犯认罪,不管什么手段她都愿意尝试。 毕竟,在枫的价值观里,逮捕罪犯是她的工作,她没有资格审判任何人,自然也不会同情任何人。 打击犯罪是枫与小琳共同的目标,也是许多人加入警界的原因。 虽然两人都立志要抓光所有罪犯,不论是窃盗案或杀人命案,只要是犯罪都不放过。 然而枫与小琳最大的不同是,枫只管逮捕罪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 而小琳则重视人权、人情、人性,以最土法炼钢,也是最不伤害任何人的方式来办案。 在投身警界,尤其是在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让枫越来越了解到,拥有过多的情感,对警察来说,是非常沉重的负担。 而割舍掉这多余的情感,对枫来说,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毕竟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前,她曾经认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没有温暖的家、没有朋友,不能与异性相处交往,甚至根本没有能够接纳她的地方。 既然什么都没有,又哪来的割舍呢? 那么一丁点的感情,舍弃了也不会有多少差别。 当枫离开命案现场的时候,她已经构思好要让董家媳妇到那间卧房里面,跟那个恶灵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遇到了这个案件,让枫想起了当时跟小琳搭档时候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这两起案件非常雷同,都是案发现场有被害者化身成为恶灵驻留的情形。 在那起案件之前,被指派为搭档的小琳与枫,是形影不离的好伙伴,但是在那起案件之中,两人反目成仇, 自此水火不容。 当时的案件,就是因为小琳坚持反对让凶嫌待在恶灵滞留的房间里面,认为这样太枉顾凶手的人权了。 小琳认为,一方面跟着凶嫌等他露出马脚,另外一方面积极搜集证据,即使不用这样的方法,也一定可以让凶手伏法。 双方在这里产生了严重的歧见,而也因为这样,导致了这起案件成为两人心中最大的痛。 枫因为小琳的阻挠,无法将凶嫌关进那个有恶灵的房间内,逼凶嫌认罪。 在那起案件发生的一个月后,凶手被发现暴毙在自家中,死因成谜。 但是,枫与小琳非常清楚,凶手是被那个恶灵所杀。 或许是那个恶灵,因为正义迟迟无法伸张,所以动了私刑。 也或许,如果当时的枫,真的把凶嫌抓去恶灵面前,恶灵也会照样杀了他。 人生往往不像是考卷上面的是非题,有着清楚的是与非。 这起案件,方正没有责备任何一方,毕竟这种过错由一个人来承担,太过于沉重了。 没有人有办法像借婆那样,看穿因果与轮回。 往往一个出自于善意的行为,却也有可能导致最糟糕的结果。 但是在这起事件之后,方正并没有限制手下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办案。 毕竟,以方正过去与黑灵交手的经验来说,就算不让恶灵跟嫌犯见面、共处一室,如果恶灵真的想要下手,依旧有的是机会。 如果可以在恶灵真的动手之前,让正义得以伸张,或许还可能阻止这样的惨案发生,所以方正并没有禁止手下用这样的方法办案。 一切都交给命运来决定。 他们是阳间的警察,逮捕违反阳间法律的犯人,才是他们的工作。 所以枫在成为分组队长之后,彻底执行这样的工作。 不管什么手段,只要能够快速准确地逮捕罪犯,她都愿意使用。 这是枫当初的想法,也是她成为第一小队队长之后,指挥小队的不二法则。 或许当年那个凶嫌没有被恶灵所杀的话,枫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那个凶嫌已经死了,如果枫不能秉持同样的态度,她会觉得对不起当年那个凶嫌。 第11章 他的存在3 晚上七点。 警察照着枫的指示,将嫌犯董家媳妇张爱媛带到了命案现场。 “请在这里等候一下。”枫的队员将张爱媛带到主卧房,留下这句话后就出去,让张爱媛一个人待在卧房里。 等到枫的队员都退出房门后,张爱媛冷冷地哼了一声。 像这种带嫌犯到命案现场的手法,张爱媛从以前看电视就觉得很荒唐。 现在他们肯定也在打这样的主意。 张爱媛感到好笑,毕竟如果他们细心去详加调查,他们就会理解,这个男人有多该死。 她不后悔杀了他,更没有任何愧疚,毕竟如果要问她有什么遗憾,她会不假思索地告诉你,最遗憾的就是只能杀他一次。 两人的婚姻打从一开始就是场悲剧。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对张爱媛而言,自己是彻底瞎了狗眼,嫁入了董家。 简单来说,张爱媛之所以嫁入董家,为的就是董家的钱。 但是当她发现董家不过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假豪门,拿着几块不值钱的烂地,就称自己为地主之后,她的人生降到了冰点。 这一辈子都只有骗人,而没有被骗过的张爱媛,这次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了。 原本还以为找到了金龟婿,谁知道只是个镀金的死瓢虫。 搞清楚了这一点,张爱媛决定要让这骗子一家人知道欺骗自己的下场。 她找上了过去在酒店上班时候的一个恩客,在睡过几次觉当作酬劳之后,他愿意协助她,杀害她老公一家,谋夺她老公一家的遗产。 两人不但联手伪造不在场证据,更让警方找不到直接证明两人是凶手的证据。 这让张爱媛非常清楚自己拥有的优势。 她冷眼看着这熟悉又厌恶的主卧房,这里是她公婆的房间,婆婆老是嫌她东、嫌她西,长年卧病在床的公公,根本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会吃、喝、拉、撒、睡。 从某个角度来说,她自认为这也算是行善,帮这两个老不死的,脱离人世间这个苦海。 突然之间,电灯一暗,屋内陷入一片漆黑。张爱媛见状,非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找不到证据就只能装神弄鬼,真是烂透了,就这么一点能耐,难怪至今还有一堆破不了的悬案。 张爱媛在内心暗咒着警方。 窗外原本应该会有一点路灯透进来的光线,但是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黑色的色纸给贴住了,灯光一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搞什么!”张爱媛虽然知道这多半是警方搞的鬼,还是出声抱怨,并且伸手摸着黑,试图退到门口。 住在这个地方也差不多一年了,张爱媛对这间主卧房还算熟悉,所以即便身处在这样的黑暗中,张爱媛也很快就找到了卧房的门把,以及门口附近的电灯开关。 在试图开关电灯都没有反应后,张爱媛握住门把一扭,但是门把却被人锁住似的,怎么扭也扭不动。 “你们在搞什么鬼啊!”张爱媛用力拍着门叫道:“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要怎样!汉江没有法律了吗?你们可以这样乱搞吗?” 虽然知道这很可能是警方装神弄鬼的把戏,但是这里终究是发生命案的现场,张爱媛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脑海里面开始浮现当时公婆两人在床上被开膛剖肚的画面。 就在张爱媛动脚准备踢门的时候,脚向后一抬,竟然感觉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这让张爱媛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 房间里面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吗? 怎么脚向后一伸,还会踢到东西呢? 一股恐惧的感觉,浮上了张爱媛的心头。 张爱媛完全不敢回头,只能更用力地拍门。 “开门啊!”张爱媛张大了嘴,声嘶力竭地叫着:“快点开门啊!” 绝对的黑暗,很容易吞蚀掉人的理性。 前一秒钟还确信自己不会因为这样而失去冷静,但是现在的张爱媛,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拼命拍打撞击着房门。 因为脑海里面有个相同理智的声音告诉自己,这已经超过警方所会使用的范围了。 就在理智与恐慌的拔河下,一只手在黑暗中,轻轻地搭上了张爱媛的肩膀。 “啊!”张爱媛放声尖叫了出来。 是谁? 当这个问题浮现在张爱媛心中的时候,恐惧感已经爬满了全身。 这个卧房只有这个出入口,收纳空间又只有抽屉,不可能有地方躲人。 她对这个房间的熟悉度,此刻反而让她陷入了无比的恐惧。 她不敢回头,只敢更加用力地想要把门弄开。 就在这时,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用力一抓,并且向后用力一扯。 吓到整个人发软的张爱媛,就这样整个人向后一倒,被重重地摔在床上。 那张被染红的床单,虽然已经被鉴定小组带回去做鉴定,但是床上仍留有大片的血渍,这时张爱媛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上面,床面上立刻渗出一些黏稠的红色黏液。 “呜啊!”碰到那些浓稠的黏液,让张爱媛整个人跳了起来,胸口一恶,差点就吐了出来。 她狼狈慌张地从床上滚下来,整个人又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张爱媛从地板上挣扎坐了起来,床的另外一侧,也缓缓地浮出一个人影,就好像镜中的倒影一样。 只是不一样的是,床另外一侧的人影,隐隐发着绿光,在黑暗之中特别显眼。 张爱媛缓缓转过头去,那颗透着淡淡绿光的头,有着一张熟悉的脸孔。 那正是被她亲手杀害的老公。 这一刻,张爱媛终于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警方搞的鬼,而是货真价实,她老公死后的怨灵上门了。 有了这层认知,张爱媛的体内立刻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素,拼了命地爬起身来,往卧房大门冲过去。 这一次张爱媛使尽了全身的力量,朝门冲撞过去。 这一撞让原本就不是很坚固的木门,被她给撞了开来。 冲击的力道过大,让张爱媛不仅冲破门,还失去了平衡,跑了几步,便整个人扑倒在走廊上。 走廊上有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张爱媛这样一趴,刚好就趴在那女人旁边。 张爱媛趴在那女人的脚边,猛然一抬头,看到那女人诡异的装扮,吓到整个人跳了起来。 又来一个女鬼? 定睛一看,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手上晃动着警察的证件。 鬼应该不会这样? 张爱媛惊魂未定地看着女人。 但是如果说是人的话,这女人的穿着也太过于诡异,明明在室内,却整个人包裹得像变态一样,穿着风衣戴着口罩。 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第一小队队长,枫。 “怎么啦?”枫的声音冰冷如霜。 被枫这么一问,张爱媛瞬间想起那个死命追着她要报仇的老公,猛一回头,但是走廊深处那间主卧室里面只有一片漆黑,没有见到被她杀死的老公。 “今天是你老公的头七,”枫淡淡地说:“以习俗来说,今天就是他回家的日子。你有没有见到他啊?” 听到枫这么说,张爱媛猛一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枫。 看样子,刚刚那一切真的是警方搞的鬼? 找人装神弄鬼吓唬她? 仿佛看穿了张爱媛的心事,枫摇着头说:“我们警方没有那种能力,可以装鬼来吓你,再者,我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我只能送你两句话,一句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另外一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如果你肯承认你的罪行,我想你老公就不会找你报仇了。” 张爱媛没有回答,仍旧只是瞪着枫。 “当然,你不承认也可以,”枫耸了耸肩说:“我可以告诉你,等等要带你去的拘留所,有一间阴气十分重的房间,如果你不肯承认,我们就把你关进那一间,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阴日,我相信你老公一定会在过了十二点之后去拘留所里面探望你。” 如果是以前,张爱媛肯定会对枫的这一番话嗤之以鼻。 但是,一方面是刚刚自己亲眼看到了老公的脸,那张看了就厌恶的脸,她确定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另一方面,枫讲述这些事情的口气,一点也没有要唬弄自己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自己信或不信都与她无关的感觉。 一想到这里,张爱媛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包得密不透风的女警,会有这样的态度了。 因为不管自己相不相信她,如果事情真的跟她所说的一样,那么不管是现在认罪,还是关进拘留所让已经变成鬼的老公来处置,这案子都算了结了。 这就是这女警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真正的原因了。 “我只能告诉你,依你老公的怨气,你再不承认,肯定活不过明天。”枫平淡地说:“所以决定权在你,要加深彼此的罪孽,还是要坦承一切。只要你诚心认错,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我相信应该可以平息你丈夫的怨气。” 张爱媛双肩下垂,眼神也不若先前锐利,只是愣愣地看着枫。 “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张爱媛听完,跪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不甘心与悔恨的心情,在张爱媛的心中起伏,点着头勉强呜咽地说:“我认了。” 在张爱媛这么说的同时,主卧室的电力又恢复了。 同时,一个个警员从其他房间走了出来,看着跪倒在地上、哭得不成人形的张爱媛,缓缓地摇了摇头。 枫示意要小组的成员将张爱媛带走,两个组员一左一右将她带出去押上警车。 张爱媛刚走,枫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枫看了一下手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代号为s的号码。 枫非常清楚,这个号码,是个非常重要的小组专属的联络号码。 自从这小组成立之后,枫就一直等待着他们的回报。 三个多月来,一直杳无音信的这个小组,终于在这时候有了响应。 枫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将电话给接了起来。 第12章 他的存在4 自从小琳所追查的“飞头鬼火案”之后,枫特别分出了一个小组,只有两个人,并且直接向枫报告。 枫给了他们一个非常特别的任务,要他们凭着某些特征,探访所有分局,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 虽然说“飞头鬼火案”在小琳的调查之中,有着非常完整的报告,但是有件事情让枫非常在意。 这倒不是因为小琳疏漏,毕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那个人的存在。 可是凭着一种笔墨难以形容的直觉,让枫觉得那个人是确实存在的。 或许是因为曾经听大队长方正说过关于借婆的事情,以及跟借婆几次的见面之后,让枫有了这样的直觉。 毕竟所有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个人或事,往往在借婆的眼中都有其因果存在。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枫总觉得在“飞头鬼火案”中,有个非常关键的人,始终没有露面,让她非常在意。 因此,枫在“飞头鬼火案”后,成立了一个特别的两人小组。 成立之后,这个两人小组几乎踏遍所有汉江的分局,看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案件,终于在数个月后的今天有了响应。 枫一接到电话,立刻放下手中其他的案件,第一时间与两人会合。 当枫赶到分局的时候,分局长还来不及换好制服,穿着便服就直接在分局门口迎接枫的到来。 毕竟分局长根本不了解,是什么风把这个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第一小组组长给吹来了。 “这个案件一切都符合您要我们找的特征,”两人小组的其中一名组员,将一叠文件夹交给枫说道:“我们已经跟分局这边打过招呼了,我们可以随时侦讯这名犯人。” 枫点了点头,跟分局长打声招呼之后,在两个队员的带领之下,快速地离开,只留下一脸狐疑的分局长,赶忙招来几个警员,想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案件,竟然会惊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我也不知道啊,局长。”被问到的警员一脸无辜地说:“案件没什么问题啊,就是昨天新闻有报的那个弑亲案。” “你是说那个杀死自己久病爸爸的案件啊?” “就是啊,”警察苦着脸说:“案子本身没什么问题,凶手是自己投案的,我们也没有向上面通报,谁知道刚刚那两个人跑来,问我们几个问题,然后就……” “什么问题?”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大概就是问说嫌犯一家的经济状况啦,还有就是问说那个久病的父亲病了多久、情况如何之类的。” 分局长听完,整个脸都挤在一起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到底这个嫌犯有什么了不起,竟然需要动用到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就在分局长与警察们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的同时,枫已经在两个组员的带领之下,前往拘留所,并且借提那个亲手杀死老父亲的嫌犯。 在前往拘留所的路上,两人向枫简单说明了一下案情。 三天前的凌晨,警方接到了嫌犯的自首电话,表示自己用枕头闷死了重病多年的老父亲,警方赶到现场,立刻逮捕了嫌犯,并且在卧室里面,找到了嫌犯老父亲的遗体。 行凶的动机非常单纯,就是不忍心看父亲长年受到病痛的折磨。 就案件本身与案情来说,不管从任何角度看来,都是一场人伦悲剧,但是却没有任何可以介入的疑点,就连法医初步勘验的结果,死因也是窒息身亡。 这也就是为什么分局的同仁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案件为什么会让大名鼎鼎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大驾光临。 那个老父亲是当地的传奇人物,是个有名企业的创办人,虽然这几年因为重病的关系,所以鲜少出席公开场合,但是在当地还是相当有声望。 行凶的嫌犯是该家族的长子,在该地也是出了名的孝子。 自从老父亲重病之后,他将家族企业交给了两个弟弟,全心照顾着老父亲。 想不到这一照顾就是十多年,但是老父亲的状况一直不见好转,也不见恶化,所以不忍心看到老父亲继续受折磨,才会出此下策。 类似这样的人伦悲剧在没有安乐死的汉江,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而当两人小组看到了这则新闻,立刻动身前往分局,在询问之下后确定,这起案件完全符合枫队长所交代的特征。 其中一个特征是嫌犯的家境非常好,另外一个特征是久病不死的亲人。 至于为什么枫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两人小组的成员并不清楚。 在确定了特征相符之后,两人小组立刻通知了枫,而枫也在第一时间抵达。 侦讯室里面,嫌犯满头白发,一脸颓丧地坐在椅子上。 在照顾老父亲这十多年的岁月之中,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董事长,变成了眼前这落魄的老人。 “你的情况,”枫坐定之后,对着嫌犯说:“我想分局的同仁都已经帮你处理好了,我这边只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嫌犯愣愣地点了点头。 “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父亲重病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不是医生,”枫强调地说:“反而比较像是法师或和尚之类的人,去看过你的父亲?” 听到枫这么说,嫌犯先是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回答:“有。” “什么样的人?” “一个看风水的堪舆师。”嫌犯淡淡地说:“二弟认为爸爸会病成这样,是因为家里磁场什么的出问题,所以特别找他来,希望帮我们家改善风水。改善风水之后,爸爸本来每况愈下的病情,好像就不再有变化了。” 枫听了,双眼为之一亮,沉吟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 “现在,”枫郑重地说:“请你回想一下,任何细节都可以,请你把那位风水师帮你们家改变了哪些东西、改善了哪些事情告诉我,最后还要请你跟我说一下,那个风水师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找来的,任何你可以回想起来的事情,都请告诉我。” 第13章 背后灵1 刚从地铁站走出来,小琳立刻感觉到一股暖暖的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 “好!加油!”小琳在心中呐喊着。 经过了一天的休息,小琳一扫前一天低落的心情,再度活力十足地投入侦查工作。 枫是枫,自己是自己,两人办案风格的不同,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事情。 而两人各自踏上的道路,也在那个案件之后,彻底不同了。 这些小琳都非常清楚。 所以经过前一天的低落,现在的小琳已经完全振作。 打从一开始,方正与佳萱就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 从阿火与阿山受伤到今天为止,小琳这组只支持了六个案件。 然而,这是单纯数据上所看见的。 但是实际上,分配到小琳手上的案件,从来就不只是一个案件那么简单。 以上个礼拜发生在宜兰的杀人弃尸案为例,为了理清凶手可能为何人,小琳调阅了几条路口的监视器画面,意外发现肇事逃逸的案外案,立刻分案去调查。 谁知道这肇事逃逸的分案,又意外扯出一起毒品交易案。 而原本的藏尸案,又在调查嫌犯住所的时候,扯出了一桩家暴案与另一桩诈欺案。 就这样,一个案件分成两个,两个分成四个,四个分成八个,如此不断滋长下去。 每个案件都分几个组员出去调查,等到小琳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组三、四十人的小队,只剩下不到五个人在自己身边。 这与枫一开始就分配好哪些人负责哪几个案件截然不同,很少有节外生枝的案外案发生,即使有,枫也会转交地方分局处理,以便按照计划行事,让一切都在掌握中。 这就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第一与第二小队之间的差别。 这样的问题在枫与小琳两人还是搭档的时期,就已经存在了。 两人成为队长之后,差别只有越来越大的倾向。枫所率领的第一小队,仿佛华佗再世的医师手中的手术刀,快狠准地前往支持,并且解决支持的案件。 而小琳所率领的第二小队,却好像一张大网,除了目标之外,就连旁边的小鱼也被一网打尽。 两人浑然不同的领导与办案风格,各有优劣。 以小琳为例,这样的办案风格常常有意外的收获,甚至可以逮捕到在逃多年的十大要犯。 那个在逃的十大要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躲躲藏藏将近十年,最后会被逮捕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住隔壁的先生动手打了自己的老婆。 那老婆带着黑眼圈坐电梯时,与正要缉捕嫌犯的小琳共乘一部电梯,小琳当机立断带着小队的队员,与妇人回家。 而住在隔壁正要回家的要犯,一看到门口那么多警察,还以为是要来抓他的,拔腿就跑。 小琳也顺势要队员追上去,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这要犯给逮捕归案。 这起案件也成了教材,被放入警专学校的实案教学之中,告诉那些准备成为警员的学生们,如何睁大双眼,注意罪犯。 可是这样办案的缺点,当然就是一个案件没完没了,很容易形成人手不足的情况,而且不容易专注在案件本身上面,办起案来速度自然就会变慢。 但是小琳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毕竟在小琳的心中,不管是支持的案件,还是这些延伸出来的案件,只要有犯罪的人,只要有被害的人,在小琳心中都是一样重要的案件。 哪怕最后追着嫌犯的人,只剩下小琳自己一个,小琳也会一直追查下去,直到嫌犯俯首认罪为止,这也正是小琳在警界被人称为“背后琳”的原因之一。 一旦被小琳找到犯罪者的蛛丝马迹,她就会一直追查跟监下去,直到凶嫌落网为止,就好像背后灵一样。 今天是小琳收网的好日子,她手上当初被方正派去支持的案件,如无意外今天就可以解决了。 就好像渔夫撒网,一直不断分出去的案件,一般而言,会随着案件的发展,在主要这起支持案件破案的时候,达到最高峰。 而在案件破了之后,就好像渔夫收网一样,放出去的人手一一归队,大大小小的案件也一个接着一个破获解决。 这仿佛已经是小琳办案时既定的公式般,有着固定不变的周期。 所以在颓丧了一天之后,小琳今天可以说是元气百倍,在她步出地铁站时,她也决定,如果今天案件处理进度顺利的话,再跟小造见个面,以弥补昨天的不愉快。 只是就连小琳都想不到,这样的决定不但无法实现,而且两人的人生也将在今天产生剧烈的变化。 第14章 背后灵2 小琳手上的这起案件,是上个月发生在宜兰的杀人弃尸案。 一具男性尸体在路边一块荒废、长满杂草树木的土地深处被发现。 发现者是一位很少来到宜兰的过路人,根据调查了解,发现者当天是到江东观光旅游,在回江北的路上因为尿急,车开到宜兰途中实在忍不住,临时又找不到便利商店或加油站等的公共厕所,才不得已选个隐密的地方停下来小解。 谁知道稍微往深一点的地方走去,竟看见远处有鞋子跟牛仔裤,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人类脚部的东西卡在泥土里。 再靠近一点看,确定是有人被粗糙地埋在里面时,吓得他差点直接尿在裤子上。 死者的头部受到外力撞击破裂,脸部则遭强酸毁容,身上其他地方也有被少量强酸泼洒侵蚀的痕迹,只是身体部分大致还算完整。 经过警方的鉴定调查,死者是宜兰当地一位很有名望的青年,死亡时间将近一个礼拜。 凶手在将他杀害毁容之后,可能因为手边还有残留一些化学强酸,就顺手在死者身上泼了几下,把它用完顺便处理掉。 然而这样的案子原本应该不难解,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由于死者是当地许多人都认识,一名外貌英挺、学识颇高,待人又和善有礼,相当深得人缘的男子,而本来几乎每天都会见到,还是如此广受喜爱的人,突然消失了这么多天,竟都没有人发现。 原本就单亲的死者,父亲在几年前也过世了,因此警方只能从死者与邻居朋友之间的互动,来得知死者生前的生活情况。 只是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才发现,他的失踪不但没有人发现,他的死亡更是没有人相信。 当地居民甚至表示,在警方挖出尸体的当天早上,还曾经跟应该已经死亡多日的死者讲过话,而且这几天跟死者互动过的人还不在少数,几乎平常会与死者碰面的人,全都证实了死者还活着的事实。 但是鉴定小组及法医再三确认过后,也都确定勘验没有出错,死者的确就是那个人,且死亡时间误差也不可能大到好几天,顶多只会误差个几小时。 而经过警方深入的调查,也证实死者并没有双胞胎或长相相似的兄弟,更没有什么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是个非常单纯的独生子。 案情因此陷入焦着,连死者究竟是谁都不能确定,当然也就没有凶嫌的方向。 由于案件离奇,地方分局也不知道该从何着手,在经过审核后,送到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手上,交给小琳承办。 接到这个案子,小琳透过死者的鬼魂,非常清楚的知道死者的确是那位广受爱戴的独生子,而死亡时间也与包括佳萱在内的三位法医判断的结果一样,约莫是在一个星期前。 然而因为事发突然,死者并不清楚究竟是谁杀死自己的,也不记得跟谁有过深仇大恨。 小琳问过最近跟他接触过的人之后,锁定了几个比较有可能是嫌犯的人,并且一一开始进行二十四小时跟监。 其中有一位林姓嫌犯,是死者许久不见的初中同学,原本已经离乡到外县市工作,这阵子因为失业又回到老家,而过去只是点头之交的两人,这些日子却突然变得要好起来。 经过小琳的调查发现,变得要好的两人,前几天却很少走在一起,确切一点的说法应该是,根本没有人同时见过他们两人在同一个场合出现。 只要死者在,林姓嫌犯就不在;林姓嫌犯在场,死者就不在。这点让小琳更加怀疑林姓嫌犯。 问过当地居民后,有些从小就认识林姓嫌犯的人,告诉小琳当林姓嫌犯刚回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不出他了,觉得他真是丑小鸭变天鹅,长大变得帅多了。 小琳在比较过林姓嫌犯以前的照片与现在的样子,虽然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是同一个人,但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却也不免感到惊讶。 详加调查后,发现林姓嫌犯在搬到外县市生活的这段时间,曾经做过微整形,因为只是一些细部的小整形,所以大体上还看得出是同一个人,不过整个人却变得英俊多了。 而林姓嫌犯高中与大学时期都在外地读书,毕业后又直接在外地找工作定居,因此这些细节,当地的居民根本不会知道,只觉得他是男大十八变。 当小琳觉得林姓嫌犯越来越可疑的时候,跟监有了结果。 虽然有些比较爱美的男性会有一些保养品跟化妆品,但林姓嫌犯的化妆品还真是多得惊人,甚至连假发都有,说不定用一个大行李箱还装不完。 如果告诉大家他是专业的彩妆师,说不定根本不会有人提出质疑。 然而调查结果显示,林姓嫌犯只从事过保险业务员及饭店服务生的工作,这两份工作跟这么多的化妆品丝毫沾不上边。 在小琳发现大量的化妆用品之后,又意外发现了,林姓嫌犯有好几套跟死者经常穿的服饰一模一样的衣服。 就在小琳决定约谈林姓嫌犯的时候,林嫌在作贼心虚的情况下,似乎看见了跟在小琳身边的死者,惊慌之下让他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自己说出了非凶手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自知瞒不住的林姓凶嫌,最后终于坦诚犯案。 原来林姓凶手从小就忌妒着死者,不仅容貌好,课业、运动、待人处事,各方面都表现得尽善尽美。 表现也算优秀的林姓凶手,认为自己只是没有出众的外表,所以才会被大家忽视,得不到掌声及厚爱。 因此,从上高中开始,他就特地考到外县市去,认为在其他没有死者的地方,自己一定可以发光发热。 果然,在高中和大学时期,林姓凶手在校园里都是受到瞩目的对象,只是出了社会,竞争也跟着变大,不再只是与一所学校里大约一、两千名的学生分胜负而已,而是和全国人民不分年龄一起做比较。 林姓凶手在投入职场时就处处碰壁,他也理所当然的又把问题归咎给自己的外表,因而去做了微整形。 整形过后,虽然得到了工作,却不是他心中理想的工作。 更糟的是,原本还认为自己值得更好的职业,想要换工作的他,竟然在递出辞呈之前就先被炒鱿鱼,这让他觉得万分难堪。 在做过两份不同、且自己都不甚满意,最后还被炒鱿鱼的工作之后,他决定先回老家换个心情。 想不到回到人口外流严重的老家,会与死者再度碰面,在职场受挫后,现在又勾起了他过去不愉快的回忆。 得知死者在当地的小区大学当老师,而且又比以往更受欢迎,林姓凶手心中泛起了老天对自己不公平的声浪。 为什么就连长大后,自己的职业与名望还是彻底不如他呢? 而且,虽然经过整形,变得好看多了,但却仍然比不上天生有张好脸蛋的死者。 然而,为了赶快重新融入家乡生活,林姓凶手只好假装亲近死者。 在与死者成为表面上的朋友之后,林姓凶手反而觉得越来越痛苦,在他身边,自己就好像只是个陪衬品,众人的眼光焦点,从来就没有移到自己的身上过。 而死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林姓凶手的心情,经常将林姓凶手晾在一边,不时还会跟林姓凶手讲一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让林姓凶手听了就觉得虚伪恶心。 林姓凶手虽然深深忌妒着死者,却也很希望如果自己是他就好了。 某天,林姓凶手趁着死者出远门,在晚上化妆打扮成死者的模样出门,想不到一路上大家都把他当成了死者本人。 两人的体型原本就差不了多少,再加上天色昏暗,虽然当时化妆技术还不够纯熟,但却也成功瞒过了所有人。 觉得事情似乎很有趣的林姓凶手,日后便开始练习将自己化妆打扮成死者的样子,变好看的林姓凶手,要化妆成容貌佳的死者也容易多了。 在调查清楚死者的作息之后,林姓凶手经常就佯装成死者的样子上街,享受被大家注视的感觉。 原本假扮成死者,是为了要利用死者的身份做点坏事或说些坏话,破坏他的名声,岂知众人完全不给机会,一看到是死者就立刻殷勤地迎上来,并与他热络聊天,还不时给予赞赏,让林姓凶手根本没有下手或开口的余地。 久而久之,林姓凶手也喜欢上了那种假扮死者、被众人捧在掌心的感觉。 然而,就在一个星期前,佯装成死者的林姓凶手,发现原本不应该在这时间出现的他,竟然上街了,这样下去事情一定会曝光。 情急之下,他绕到了死者后面,趁着死者不注意的时候,拿起地上的石块重重地给他一击。 本来只打算敲晕他,但敲了一下之后,脑海中却浮现了一个声音。 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如果没有他,自己就能彻底取代他,如果他就这么从世界上消失,自己就能变成他了。 当林姓凶手回过神来的时候,死者的脑袋已经被他敲烂了。 错手杀了死者,林姓凶手的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微笑,他不慌不忙的,先把尸体藏起来,再回去找来具有强酸的化学药剂,将尸体毁容,让自己彻底变成他。 从林姓凶手的自白过程中,小琳看到他眼中并没有后悔,或许他是真的很希望被人关注,这些日子里也已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死者。 虽然凶手的心理状况已经有些病态,但还算是个配合度颇高的凶手,案子也因此进行得相当顺利。 今天到分局之后,只要把剩下的资料整理一下,接下来交给分局的同仁们去处理就可以了。 小琳带着轻松的心情走下通往分局的地下道。 想要过这条马路,并不一定要走这条地下道,多走几步路到下一个路口就可以直接穿越马路了,所以使用这条地下道的人非常稀少,多半只有像小琳这种以分局为目的地的人才会使用。 整条地下道只有小琳一个人。 在这条因为鲜少有人使用而有点年久失修的昏暗地下道里,一种熟悉又奇怪的感觉突然浮现在小琳的心头。 从进入地下道后走没几步,小琳就一直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自己。 “是谁?”猛一回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没有多余的气息与脚步声,只有空荡荡的地道特有的共鸣音感。 这阵子小琳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今天其实从早上出门,就一直有类似这样的感觉。 只是在街上人车往来,感觉还没那么强烈,一下了地下道,明明身后没有人,感觉却变得特别明显。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所遴选的队员,都具有阴阳眼。 这些拥有阴阳眼的人,自然对于灵界的感应力都比较强烈。 尤其经过这些日子,站在第一线处理这些常常与灵界交缠在一起的凶杀命案,让所有成员的灵力与感应力都越来越强烈。 而这时,小琳也感觉到了,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不是活人。 这种被鬼魂跟踪的感应,其实并不是第一次。 毕竟他们所处理的案件多半都跟这些鬼魂有关,加上他们办案的过程,也容易跟这些鬼魂接触,所以像这样被鬼魂一路跟着的经验,只要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或多或少都有过。 可是让小琳感到不解的是,这些鬼魂出没的时间点,大多都是刚接触案件之际,或者是案情胶着的时候,像这种即将破案的案件,多半不会有鬼魂缠上办案人员。 难道说,今天将要结案的案件,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小琳倒是很乐意听听这鬼魂想要说什么。 小琳在地下道停了下来,转回来正面,不再看着身后,静静地等待着那个鬼魂,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话想要说。 可是等了一会,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鬼魂,似乎没有现身的打算。 小琳眉头微皱,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走出地下道,朝分局前进。 到达分局之后,原本应该已经破了的案件,在小琳的要求之下,资料还留在小琳身边,刚刚才在分局会合的最后两名队员,跟着小琳开始翻阅起这个案件的数据,重新一一检视所有细节。 毕竟那个地下道里跟在小琳身后的灵体,并没有随着小琳离开地下道就离去。 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小琳一直都很清楚的感觉到,不只小琳,就连另外两个队员也在小琳走进分局的时候,就感应到了。 可是三人却一直见不到这个跟在小琳背后的鬼魂,它似乎也没有现身的打算。 为了慎重起见,小琳要两人一起,把整起案件重新翻阅一次,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有所疏漏。 可是经过了一个早上的奋战,三人都没有找到任何可能有疏漏的地方。 “队长,”其中一个队员突然瞪大了眼说:“说不定,它不是这个案件的。” 小琳听到队员这么说,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虽然小琳表示赞同,但是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自从出了地下道,小琳对那个鬼魂的感应力就越来越强烈,而随着感觉越加强烈的同时,也越来越清楚那个鬼魂的来意。 小琳感觉到这个鬼魂,似乎跟那些想要诉说冤屈的鬼魂不同,相反地,它怀着浓浓的恨意。 只是小琳不知道的是,这股恨意到底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自己手上所经办的这些案件中的凶嫌。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小琳需要特别留意的。 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搜集到证据可以逮捕凶嫌,却被这个跟着自己的鬼魂伺机动了私刑。 想到这里,小琳不禁想起过去与枫搭档时期最后处理的那起案件。 就是因为鬼魂动私刑的关系,让那起案件成了两人心中永远的痛。 小琳考虑了一会,对两名队员说:“我要你们去通知调查分案的队员们,要他们有时间就重新检视一下手上和过去的案件,并且把我们这边的情况告诉他们。” “是。”两名队员异口同声答道。 “我觉得这个鬼魂,”小琳沉吟了一会,压低声音说:“不太友善。” 第15章 背后灵3 发现这个跟着小琳的鬼魂之后,所有的案件都要等小琳亲自再检视过一次,才能够结案。 一整天下来,小琳与队员们,审视过了三个分案,把资料搜集完成后,将案件数据交给负责的单位。 因为小琳的个性使然,分出去的案件五花八门,然而大部分的分案,都不是什么太难解的案件,与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平常所需要支持、大多是离奇与难解的案件,有着天壤之别。 但是这次在这个鬼魂的影响之下,让小琳觉得手上的案件有点问题,因此严重影响到结案的时间。 可是仔细研究之下,也没能从三个分案中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那个鬼魂始终没有现身,偏偏小琳却非常清楚地知道,那一双埋藏在黑暗的双眸,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只跟着自己? 这些问题一直在小琳心中缭绕,可是如果它不愿意现身说明,小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今天一整天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去了,回到家后,那个鬼魂没有跟进屋内,但是小琳清楚地感觉到,它正在门口痴痴地等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早就习惯鬼魂在生活中徘徊,但此刻小琳还是被跟到心烦意乱。 没有这一次的经验,或许小琳永远都不会了解,那些被她跟监了一整天甚至超过一周的嫌犯,他们感觉到的压力是多么沉重,心里又有多么不舒服。 洗完澡之后,小琳突然想到一个方向。 今天小琳与队员都是将焦点放在目前手上的案件有没有什么疑点或疏漏,导致有些事情可能忽略了。 如果说重点其实根本不在案子本身呢? 这时小琳突然想到一个过去听过的鬼故事。 有个男子跟友人去喝酒,后来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尿急就在路边撒了泡尿,想不到就因为这样被鬼魂给跟上了,原因是那个鬼魂就死在那个路口。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想的话,会不会是大家在办案的时候,有些地方没有注意,不小心得罪了这个鬼魂呢? 小琳打开计算机,将今天所结的几个案子的备忘录打开,里面只有主要支持的这起案件有死者。 可是以大部分的情况来说,死者多半不会刁难这些为他东奔西走、找证据抓凶手的警方。 其他三起案件既没有人受伤,更没有人死亡,不过如果真要探讨到蝴蝶效应,那真的会没完没了。 可是…… 这时小琳又转念想到,如果这个鬼魂真的是因为自己或者队员有所触犯,那么以鬼魂的处理方式来说,多半是给点教训。 如果真的要这样的话,今天有的是机会,偏偏那个鬼魂又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有如尚未破案的死者家属一般,用怨念的眼神在暗中盯着自己。 看着计算机上的案件文件夹,小琳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 如果不是现在的案件,而是过去已经解决的案子呢? 看着计算机桌面那些过去所处理的案件文件夹,小琳心中浮现这样的想法。 会不会这个鬼魂是因为过去的某个案件前来的呢? 小琳看了看在这之前、最近所处理过的几个案件。 在这之前的案件是“儿童喂狗案”,一位有家暴前科的爸爸,因为四岁的儿子一直吵闹,所以出手殴打想制止他,想不到儿子因此哭闹得更大声,而父亲也打得更狠更用力,最后将小孩给打死了。 母亲回家之后,发现小孩被打死,却在有暴力倾向的老公威胁之下,丝毫不敢吭声,竟然还被迫和老公一起将小孩的尸体剁成肉酱,拿去喂附近的野狗。 在目击证鬼提供的证词之下,小琳派组员进行地毯式搜索,搜遍了经常在他们家附近出没野狗的地盘,终于找到了被狗埋藏起来的小孩骨头。 送去化验后,比对结果出炉,母亲当场崩溃,将事情一五一十全盘托出,案子也跟着宣告侦结。 回想起来,整个案件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跟着自己的,不像是当时的那个孩子,而他的父母也还在看守所里等待司法判决。 如果说是更久之前的“尸体掏空案”,或许死者的确有怨恨自己的理由。 几年前,一名疯狂的女子,因为前男友甩了她之后没多久,便与另一名女子订婚,这让她感到不解、无法接受,所以亲自登门找前男友的未婚妻了解情况。 女子从他未婚妻口中得知,其实前男友在与自己交往的时候就已经劈腿,同时也跟这个未婚妻交往,后来因为这个未婚妻怀了他的孩子,他才草草跟自己分手,而去跟她订婚。 谈论的当下,女子发了疯似的,不断用难听的字眼咒骂前男友的未婚妻,后来更是直接对着她的肚子拳打脚踢。 这名未婚妻也不甘示弱,顾不得肚里的孩子,跟女子拉扯扭打了起来。 打斗过程中,女子看见这名未婚妻手上的订婚戒指,硬是将它从她手上扯了下来,声称这枚戒指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不愿还给那位未婚妻。 而未婚妻也被惹恼了,拼了命的将戒指抢回来,为了保护戒指怕又被抢走,情急之下竟然一口将它吞进肚子里。 女子见状,不知哪来的想法,居然将这名未婚妻押到厕所洗手台,拼命灌她水喝。 或许是要她吐出来,又或许是要她排出来,女子在灌水无效后,看见马桶旁的盐酸,一把拿起又朝她口中灌了下去。 那名未婚妻最后也因此惨死在自家厕所,肚子里的孩子当然也保不住了。 但小琳处理的并不是这个案件,而是这个案子的后续发展。 这起案件因为是临时起意,破绽百出,很快的就找出了凶手并将她逮捕归案。 诡异的是,凶手在日前假释出狱后没几天,却突然离奇身亡。 原本以为是她的前男友,为了帮自己的未婚妻报仇,所以将她杀害,但法医鉴定结果,死因却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女子死亡时,外貌完全没有任何的外力介入,身体完整无缺,就连一点蚊虫咬伤的痕迹都没有。 但是身体里,所有的脏器全都像是被刨过一样挖空了,就好比去籽的木瓜或青椒,只剩下一点内脏的血肉残渣黏在骨头与肌肉上。 这种无法解释的诡异死法,分局只能交由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处理。 而负责接管案件的小琳,也很快就知道这是变成厉鬼的未婚妻的报复。 整起案件最困难的地方在于如何对外说明,总不能直接了当地说是鬼魂的复仇,至于案件的其他方面,似乎也没有什么缺失。 当然,这起案件之中,那名内脏被掏空的凶手或许可以怨恨警方为什么没能保护她,为什么让她在已经赎罪过后还是遭到报复,但说穿了,这也是她当初自己招来的结果,硬是要怪到警方与小琳头上,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 再说,任谁都不能保证警方能够保护她不被鬼魂攻击,毕竟警察是人,对方可不是人啊。 而案件中脚踏两条船的男子,则是一副和自己无关的模样,在案发之后很快就有了新的女友,在女子入狱至今的这几年,甚至还结了婚又离婚,目前也有了新的女友。 重新审视过后,小琳认为这名男子与现在跟着自己的鬼魂,应该也扯不上关系。 再来就是与这起尸体掏空案同时进行的另一个案件。 这个案件不涉及鬼魂,却因为死者是角头老大的妹妹,警界高层深怕不早点破案,会引起帮派之间的猜忌不满,导致更多流血冲突,破坏社会和谐,所以直接将案子送往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希望能够在短时间内结案。 由于案件本身其实挺单纯的,在有目击者的指认之下,小琳很快便找到凶嫌就是该帮派的会计师,而会计师也很快地坦然认罪了。 目前这名会计师正在监狱中服刑,案件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这些案件当初在结案的时候,小琳也都有检查过,而且如果有疑点没搞清楚的话,小琳也不会随便结案,此刻当然无法从案件本身看出任何问题。 就在小琳想到一半的时候,刺耳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让小琳吓了一跳。 小琳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下,竟然是小造打来的。 因为工作的关系,小造并不常打电话给小琳,多半是由小琳主动打给他。 小造会在这时候打来,的确挺特别的,但是时机正好,此刻的小琳的确需要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谁知道当小琳接起电话,电话的另一端竟然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 “对不起,请问一下是严小姐吗?”陌生男子问道。 “是的,请问你是……?”为什么有人会用小造的手机打给我呢? 小琳心中泛起了不安。 “是,敝姓罗,是在小造家工作的管家。”小造家的管家说:“很冒昧这样打电话给你,但是……。” 电话那头的管家沉吟了一会,缓缓地说:“小造少爷好像被绑架了。” “什么!”小琳惊呼。 第16章 背后灵4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小造? 接到电话后,小琳的心情就十分慌乱。 电话中,管家转述家中佣人的话,表示小造自从昨天跟她看完电影回到家,就一个人待在他私人的小博物馆里面。 谁知道过了一天一夜,当佣人们到处都找不到小造少爷时,不得已才进去那间小博物馆里面,却发现小造不见了。 根据小造家里佣人们的说法,小造常常会待在那间小博物馆里面,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还有在里面睡着过夜的案例,也因此当天晚上小造没有从里面出来,大家都认为小造应该是在里面睡着了。 另外,小造曾经警告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他的小博物馆,而当他在里面的时候,也不希望被人打扰。 因此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佣人们都不会去敲门找人。 只是小造这次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等到第二天晚上,当佣人们觉得不对劲,进去找人的时候,才发现小造不见了。 原本还以为第二天,睡着的小造在小博物馆醒来后,一早就出门去了,所以才会一整天都没看到小造少爷。 但是都已经入夜了,不但不见小造的身影,平常要去哪都会让管家知道的小造,如今却一点音讯都没有,才让佣人们开始担心了起来。 由于那个房间专门收藏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所以平常房门一直都是上锁的,只有管家跟小造有那个房间的钥匙。 确定小造一整天都没回房间、敲了小博物馆的门也没响应,几个帮佣找上了管家,让他拿钥匙开门。 谁知道进到里面,发现的不是小造,反而是找到了被捆绑遮口、专门负责打理小造生活琐事的帮佣。 因为小造不在,负责打理小造琐事的帮佣失踪,自然也就不容易被发现。 在看到帮佣被捆绑反锁在小博物馆里,大家这才惊觉事情严重了。 管家立刻调阅监视器画面,才发现小造在前一天回到家的半夜,在小博物馆里被几个蒙着面的歹徒给压着,走出大门离开房子。 在得知这样的情况之后,因为小造的双亲目前出国,不在国内,管家当机立断找到小造的手机,从中查到了小琳的电话,并且通知小琳。 这是因为小造非常信赖这个在他们家服务了十多年的管家,所以有关自己的事情,他几乎都会告诉管家,因此管家非常清楚小造的状况,当然也知道他跟小琳交往的事情,以及小琳本身就是名警察的事实。 小琳先联络了当地管辖的分局,并且通知了大队长方正,便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就往门外冲。 等到小琳赶到小造家时,大批的警力已经抵达现场,并且在现场找寻及搜集歹徒们所留下来的线索。 小琳问了一下状况,大概掌握了犯罪的情况。 歹徒大约是在昨天深夜的时候,破坏了住家的保全装置,潜入屋内,并且锁定了位在小博物馆里面的小造,将他掳走。 歹徒人数很多,但是行动谨慎、迅速,感觉起来不像是一般的窃盗,反而像是犯罪集团所为。 他们不但可以破坏保全系统,大剌剌地从大门进来,而且进入屋内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小造。 这些都让警方感到不可思议,与其说是预谋犯罪,不如说根本就像是歹徒在自家玩抓人游戏。 途中有一个佣人半夜醒来,与歹徒撞个正着,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人打晕,捆绑后关进小博物馆里面。 依照他的供词,歹徒至少有十人以上。 小琳听完简报,走入犯罪现场的小博物馆里面。 两人交往后,小琳就常常听到小造提起这间小博物馆,里面珍藏的东西没有一个是用钱买来的,而是小造与他以前的伙伴到各地冒险的时候,特别带回来的一些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小造一直吵着要小琳来参观,可惜小琳因为工作忙碌,一直没有机会来。 可是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小琳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是什么鸟收藏啊? 一排排的玻璃柜子,小心珍藏着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就拿小琳右手边第一个柜子来说,里面装着一堆石头,从外面看起来似乎就与其他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看着前面的牌子写着“天堂之门的石块”。 这是什么鬼东西,什么天堂之门? 再把视线往旁边的玻璃柜看过去,里面装着一个字迹非常模糊的木板,上面似乎写着日文。 前面的牌子写着“月见岛的人柱纪录板”。 类似这样一堆石头或者一块木板、让人实在看不懂到底有什么价值的东西,全部都被细心地珍藏在这个房间里面。 放眼望去几乎全部都是这类的东西,小琳唯一可以认同它可能有点价值的,大概就是在左手边其中一个玻璃柜里面放的东西,可是前面牌子上写的却让她哑口无言。 玻璃柜子里面,用架子架着一支毛笔,看起来似乎好像有点价值。 可是它前面的牌子竟然写着“写正气歌所用之正气笔”。 这毛笔怎么看都是近代的产物,说这支毛笔就是文天祥当年用来写正气歌的毛笔,就算不是古董鉴定专家,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除非文天祥有时光机,可以来到现代买毛笔。 就在小琳被这些怪异又莫名其妙的收藏,感到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时候,地方的警察正准备询问管家关于犯罪现场的部分,所以小琳也赶紧靠了过去。 “刚刚请你确定过了,”警察问管家说:“请问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有。”管家十分肯定地回答。 管家是除了小造的父母之外,在这个家里面唯一受到小造邀请、进去小博物馆里面参观过的人。 “什么东西?”警察问。 管家用手指着小造放在房间深处的那个玻璃柜子,小琳靠过去看。 玻璃柜里面,有个八卦镜放在枕头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 但是当小琳将眼睛移到前面的牌子时,不禁倒抽一口气。 另一旁的警察不解地问:“里面的东西不是还在吗?” “不,这是那个东西的底座,目的好像是镇邪之用。”管家指着八卦镜说:“上面的东西是小造少爷收藏的东西中,最有价值的一个。” 警察侧着头,看着牌子念道:“……天龙阴玉,是什么东西啊?” 对其他人而言可能很陌生,但是对小琳来说,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第17章 背后灵5 经过警方的搜查,整栋宅邸只有小造跟天龙阴玉失踪而已。 大约半年前,小造就曾经被小学同学的家族企业所绑架,他们逼他交出来的正是天龙阴玉。 想不到半年后,小造会再度因为天龙阴玉而被绑架,这让小琳第一个联想到的目标就是当初绑架小造的戴家。 可是在戴亿衡死后,戴家的家族企业由戴家的第三代,也就是小造的小学同学阿勋接管。 阿勋在事后还有请小琳与小造吃饭,当作整起事件的赔罪。 而戴家的家族企业在那之后,就没有再传出什么谣言,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只是这时小造的失踪,加上再度消失的天龙阴玉,实在让小琳没办法不联想到曾经绑架过小造与自己的那间企业。 小琳立刻驾着车,朝该企业本部所在疾驶而去。 各种可能性在小琳脑海里面浮现。难道说,当时小琳在调查的时候,有漏掉什么不法分子吗? 还是说,继承家业的阿勋,只是披着羊皮的狼,装得一副好像诚心道歉的模样,实际上跟他的父亲一样,计划着这起绑架案? 可是,当年他们要小造的天龙阴玉,目的是为了延续创办人的生命,而如今创办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天龙阴玉呢? 该不会其实天龙阴玉还有更多的用处,这次他们的重点是要用在别的地方? 这些无解的答案,在小琳的心中起伏,小琳感觉自己急到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一旦有了羁绊,就无法专注在案件上。 这是第一次,小琳了解了这样的感受,这是她曾经告诉自己的话。 枫与小琳两人,曾经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中,最为闪耀的搭档。 两人办案风格迥异,常常对案件有不同的意见与方针,但是两人却一直能够合作无间,一直到那个案件彻底决裂为止。 那是一个杀夫案,死者是丈夫,而凶嫌却是死者的老婆。 枫建议将嫌犯抓到命案现场,让那个滞留在命案现场的鬼魂,直接威胁嫌犯,嫌犯肯定会认罪。 但是小琳认为,嫌犯其实只有消极的否认,而且杀人的动机,也是因为家暴,不应该用这么激进的手段。 “为什么?”当初的小琳这样质问着枫:“你难道都不能体会别人的感受吗?” “因为我知道,”枫冷冷地回答:“一旦有了羁绊,就无法专注在案件上。” 当时的小琳,完全不能体会枫的这句话。 而那也是两人最后一次争执,因为在那之后,两人一直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证据,将凶嫌定罪。 还来不及让凶嫌接受法律的制裁,那生前就已经很残暴,死后又成为厉鬼的死者,在月圆之夜,将凶嫌给杀了。 当消息传到小琳这边时,小琳脑海中,又想起了这句枫说过的话。 “一旦有了羁绊,就无法专注在案件上。” 一直都无法理解也无法谅解的这句话,现在小琳正用自己的生命,去体会其中的味道。 一阵铃声打断了小琳的回忆,小琳回过神来,将车子停在路边,接起了电话。 “喂?”电话里面是一个非常低沉且陌生的男性声音。 “你就是严纾琳吗?”男子没有等待小琳响应,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黄松造现在在我们手上,如果你不想要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的话,最好乖乖跟我们合作。” 第18章 危机1 “如果你还想要见到黄松造的话,就不准跟任何人提起我们联络你的这件事情。”电话中那个声称自己绑架了小造的男子,这样告诉小琳。 “想要救黄家少爷,你就在三十分钟之内自己一个人到我给你的这个地址。”歹徒们给了小琳一个地址,并且要她只身前来,在挂电话之前,还特别强调了一次,他们会派人守着四周,要是看到任何其他可疑的分子,那么就会立刻杀了小造。 挂上电话之后,小琳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只身赴约。 毕竟现在情况还不明,就算真的向大队长报告或者指挥组员前往包围,可能什么也抓不到,还平白无故牺牲了小造。 就现阶段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小造平安无事。 只是,小琳不明白,为什么歹徒要跟自己联络? 如果是要赎金的话,本来就应该打电话给黄家,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呢? 而且刚刚电话中的内容也没有说到钱方面的事情,对方要的就只有小琳一个人,感觉就好像其实目的是小琳一样。 但如果目标是自己的话,为何不干脆一开始就找自己下手就好了? 比起先前身陷不知道歹徒是谁的五里雾中,在歹徒与自己联络过后,虽然情况依旧不明朗,但是起码心中有了点底,让小琳反而冷静了一点,可以好好思考这些问题。 思考到最后,小琳得到了一个大概可以接受的答案。 首先,从刚刚对话的过程中,歹徒或许不知道小琳的警察身份,毕竟不准小琳跟任何人联络,本来就是所有绑架犯都会说的话,不代表知道小琳就是警察。 另外,从小造家中其他人的证词来看,这似乎是一个专门的犯罪组织下的手,所以自然也猜到了,当小造被绑架之后,警方会立刻在黄家各个地方装设窃听装置,所以歹徒会联络小琳,或许只是单纯因为小琳是小造的恋人。 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利用小琳当成车手或传话筒,让她直接跟黄家讲价,并且拿取赎金,从绑匪的角度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只是,这样的推论却有个漏洞,就是天龙阴玉。 如果单纯只是要绑架小造拿取赎金,又何必连天龙阴玉一起拿走? 难道说是看准了天龙阴玉有点价值?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歹徒或许对古董有一定的熟悉度。 就在小琳思考着这些问题的同时,也差不多到了歹徒所给的地址了。 这是…… 一看到眼前的场景,小琳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个建筑废弃地,那被人盖到一半、光秃秃的水泥大楼,宛如双胞胎一样矗立在其中。 从外观看起来,的确是个藏肉票的好地点。 毕竟正常人是不会想要进去这种地方的,光是从那阴森的外观,以及透过大门看进去那与人等高的杂草,光是走进去就需要足够的胆量。更何况…… 以小琳本身的灵力来说,她非常肯定这片土地不干净,但是让小琳感到讶异的是,这么阴森的土地以及荒凉的场所,竟然没有半个鬼魂在这里徘徊。 这又是为什么呢? 姑且不论这片建筑地的状态,光是从地形上来说,大楼已经盖有五、六层楼高,只要爬到三、四楼的地方,就可以轻易看到围墙外面以及对街附近的情况。 这时小琳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大队长,或者找其他队员来支持,不然光是靠近一点,都会被待在楼上的歹徒们发现。 虽然庆幸,小琳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不管怎么看,这个地方对里面的人都拥有绝对的优势,非但不好攻坚,而且非常容易防守。 如果小造真的被困在这里面,小琳有种绝望的感觉,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可以拯救小造。 不过事情如果像小琳所推论的一样,那么小琳还有一个很好的优势。 如果歹徒真的不知道小琳就是警察的话,或许,小琳这边还有一点胜算也说不定。 带着这样的心情,小琳将车子停好,缓缓走下了车。 对面,那栋宛如双胞胎的废弃建筑物,矗立在夜空下,静静地等待着小琳的到来。 第19章 危机2 任凡的办公室里面,借婆缓缓张开了双眼。 她知道此刻在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她轮回的一部分,也是她必须承担的因果。 只是就好像凡人一般,借婆也在心里面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一切的可能。 抬起头来,眼前是那张任凡常用的办公桌。 臭小子,要是你现在在这里就好了。 你的家就要被毁了,你还不快点回来吗? 想不到,一个权倾黄泉的借婆,竟然会奢望一个凡人的帮助。 连借婆自己都不自觉地苦笑了起来。 但是,在借婆有任何行动之前,时间与轮回,只会一直继续下去,就好像小琳踏入了这个废弃建筑用地也是如此。 小琳才刚从大门踏进一步,迎面而来的就是两个黑衣男子。 “你就是严纾琳吗?”其中一位男子问道。 小琳点了点头。 “跟我们来。”男子说完转身就走,另外一个男子示意要小琳跟上去。 小琳跟了上去,另外一个男子也跟在小琳的后面戒备着。 小琳在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戒备之下,朝右边那栋废弃大楼走去。 三人进入右边那栋废弃大楼,朝楼梯走过去。 一路上小琳感到怪异,因为从踏入这个建筑废弃地之后,就一直觉得头晕,四周的景象变得十分模糊,就好像所有的景象都会扭曲变形一样。 她回头看了看刚刚进来的门,除了那扇门以及门外的风景非常清楚之外,其他只要是在废弃建筑用地内的景象都是扭曲变形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琳感到不安,但是前后的黑衣男子催促着小琳向前走。 小琳拼命想要克服那扭曲的视觉,紧紧跟着前面的黑衣男子,并且尽可能地注意观察四周的环境。 很快地,小琳就发现右边这栋废弃大楼后方的那片土地,乍看之下,土壤光秃秃地没有长什么杂草,但细看土壤表面,似乎很松软,有种一踩上去就会陷下去的感觉。 小琳在心中盘算着,一会要怎么行动。 进来之后,他们没有立刻搜身,或要求小琳交出枪枝,小琳几乎已经确定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警察的这个事实。 所以不管情况如何,小琳这边始终都有这个优势。 小琳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与表情,尽可能装作很胆怯的模样,不想要让对方察觉出异状。 现在最重要的,除了确定可以逃跑的路线之外,就是小造的安危了。 这时小琳跟着黑衣人上到了二楼,废弃建筑物的二楼连四面墙壁都没有,如果走在外围不注意,随时都会摔到楼下去。 两人带着小琳上到二楼后,用手指比着地上的一个点,要小琳站在定点不要乱动。 小琳刚站定,从二楼的深处走出来几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走在最前面,似乎就是这群人的老大。 “别那么失礼,”那老大走过来,装成一副绅士的模样对小琳身边的两个黑衣男子说:“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站在人家小姑娘的旁边,人家是会怕的。” 两个黑衣人闻言,向后退回到楼梯口,颇有守住楼梯口,不让小琳逃跑的意味。 “你觉得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那老大问小琳。 “为了钱。”小琳不假思索地回答。 “说的很对,”老大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说:“人出来讨生活,为的就是钱,求财而已,不需要搞到你死我活。” 听到眼前这男人这么说,小琳咬紧了牙,愤恨地握紧了拳头,但是脸上的表情仍然不改恐惧的模样。 “所以只要你跟我们合作,那位公子哥就会没事。”小琳抿着嘴,沉吟了一下说:“我需要先确定小造的安全。” “就照你说的,”男子挥了挥手对后面的手下说:“把公子哥带出来。” 男子说完,几个手下走回后面,过了一会,两人一左一右扛着一张椅子走了出来,椅子上面有个男子被蒙住眼睛,嘴里也咬着一条布绑在后脑,被捆在椅子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小造。 “小造!” “呜呜呜──”听到小琳的声音,小造立刻挣扎蠕动,似乎是在响应小琳。 两人将小造抬到了老大前面,把绑着小造的椅子给放下来。 老大用手示意小琳上前,并且说道:“来,看仔细一点啊。” 小琳听到老大这么说,有种想要立刻冲过去的冲动,但是她不想要有任何不轨的反应被他们察觉到,毕竟到现在为止,整体的情况对小琳来说似乎是比较有利的。 虽然在出发之前,为了怕被搜身,小琳特地把枪留在车上,总觉得不是很放心。 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不需要枪也可以把小造救出去,只是如果想要两个人都逃出去就有点困难了。 看到小琳不敢动作,老大更殷勤地说:“别这么紧张,来,靠近一点,你们几个退开,让小姐可以看清楚一点。” 小琳心想:“果然,他们只把我当成了小造的女友。” 既然这样的话…… 小琳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只要行动够快,相信一定可以救出小造。 小琳装作笨手笨脚的模样,怯懦地朝小造走过去。 “你没事?”小琳轻声地问小造。 小造被蒙住眼睛又封住了嘴巴,只能点点头。 小琳抬起头来用胆怯的眼神看着老大,老大似乎很大方,示意小琳可以更靠近一点看。 小琳见状,就不客气地朝小造后面绕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老大的目光。 一旦下定决心,小琳的行动就可以非常迅速。 小琳拿出藏在袖子里面的瑞士刀,迅速地将小造手上的绳子给割断。 在旁边几个随从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之下,小琳一把抓起小造,二话不说拉着小造就朝外围退去。 眼看小琳与小造想逃跑,老大身后的几个黑衣男子也立刻冲出来。 小琳眼见可能来不及跳下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退到最旁边,就立刻用力推了小造一把,小造被这么一推,脚一个踩空,从二楼直接摔下去。 这也是在计划之中,小琳刚刚观察过环境,小造掉下去的那片土壤应该很柔软,况且这里才二楼,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伤害。 小琳见小造掉下去,正打算跟着跳,谁知道这一跳,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硬生生从空中给抓了回来。 被推下去的小造,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双手已经恢复自由的他,立刻脱下眼罩,抬头一看,便见小琳被黑衣男给抱住。 “快逃!”小琳对着小造大叫。 小造先是一愣,然后赶紧站起身来转头逃跑。 小琳被黑衣男给抱住,就已经失去了第一个反抗的机会,而她也一直盯着小造,直到小造逃出废弃建筑用地为止,这时旁边接二连三冲上前来的黑衣男,将小琳整个人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眼看小造已经成功脱逃了,小琳也不想多做无谓的抵抗,反正她知道小造肯定会跑去找她的同事报案。 比起小造,小琳更擅长面对这样的局面,所以即便只是人质交换,小琳也觉得值得。 “把她绑起来。”老大淡淡地吩咐。 黑衣男熟练地拿来绳索将小琳的双手反绑好后,才将小琳给拉了起来。 原本还以为老大会十分愤怒,但他这时看着小琳不怒反笑,伸出手来拍了几下说道:“不得不给你一点掌声,竟然会用这样蛮横的方法来救那位公子哥,可惜啊,真的很可惜。” 小琳不想多加解释,在这种时候就算表明自己是警察,对情况也不会有半点帮助,说不定反而会更糟。 “可是,”那老大抬着头仿佛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将目光重新凝视在小琳身上说道:“你为什么不用大脑想想呢?如果我的目标真的是那位公子哥,为什么还要告诉你他在哪里?又为什么还要你自己过来呢?” 没想到老大会这样问,小琳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哈哈哈哈,”老大突然狂笑了起来,他摇摇头说:“看来警界里面人称最强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也不过尔尔,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大的这一句话,仿佛电流般窜过了小琳的身体。 他们知道我是警察? “打从一开始,我们会抓那个公子哥,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他手上的这个天龙阴玉。”老大这时手上玩弄着一颗珠子说道:“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要抓你啊。” 听到老大这么说,小琳不禁皱起了眉头,完全不了解对方到底为什么会把自己跟天龙阴玉画上等号。 难道说,他是戴亿衡上身吗? “你还搞不懂吗?”老大冷笑了声说:“哼,打从一开始你才是我的目标啊。” 这点小琳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不太可能,难道他们绑架小造只是因为小造比自己容易到手? 还是说他们不想跑两个地方,所以摸走天龙阴玉后顺便绑小造,再把自己引过来? “为什么?”最大的疑问是,小琳完全没见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懂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为什么?”老大捧着肚子,指着小琳狂笑着说:“哈哈,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小琳冷冷地看着老大耻笑着自己的模样,却越看越觉得心寒,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家伙,精神状况似乎不是很稳定。 “天啊,”老大装模作样地用手指拭去笑出来的眼泪,猛然指着小琳说:“你们这些人真的太无耻了!你们这样闯进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世界,但是你们却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死?你们该不该死?” 小琳冷冷地看着老大。 “我叫涂圣力,你要记牢了。”涂圣力咬牙切齿地说:“因为这个名字,就是你们的死因。” 不说还好,当老大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小琳眉头锁得更深了,这个名字对小琳来说非常陌生啊。 “你们毁了我经营多年的事业,现在我也要毁了你们特别行动小组,这是你们欠我的。” 他激昂地说了一堆,但是小琳的脸上,却仍然流露着不解。 涂圣力看了看手表说:“反正距离我下一步计划还有点时间,我就告诉你,让你知道,你们所犯的错,是如何害死你们自己的。” 第20章 危机3 这些年来,有一个问题一直是涂圣力想问这世界上所有人的。 这是个关于能力的问题。 从我们进入学校之后,因为大家都还在成长的关系,有些人发育比较快,有些人发育比较慢。 对那些发育比较快的人来说,他们比其他小孩有力,也长得比其他小孩高大。 在这种天生的优势下,这样的孩子,比较容易产生以蛮力来使人服从或认同的倾向。 我们对于这样的现象,称之为“霸凌”。 这种状况现在不单单只发生在肢体上,有些同学口才比较好,比较容易取笑同学,这也是一种言语霸凌。 这种行为于现今社会已是普遍存在,也因此将其列入了教育辅导的范围。 然而,人活在世界上,就好像动物一样,永远都在竞争,永远都在求生存。 即便文化如何发达,社会如何开化,这种情况,其实只是换一种方式存在而已。 霸凌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以自己的优势,去欺负比自己劣势的人,在不平等的情况之下,让人感觉到不舒服或受伤。 如果肢体或言语都可以形成一种霸凌,那么成绩呢? 有些同学真的比较擅长读书,考试每每都可以得高分,得到老师的喜爱、同学的青睐,还不需要自己去争取,也会有老师们快快乐乐帮他们排名次,让他们可以知道自己是如何的高人一等。 这,算不算是一种霸凌呢? 霸凌与否这条界线,有时候,实在很难划得清。 这件事情在涂圣力的人生中,体会特别的深。 如果可以,涂圣力最想问全世界的人,就是这样的一个问题。 不要说其他的,就拿个最简单的透视能力来说好了。 你敢保证,如果给了你这种超乎常人的能力,自己绝对不会滥用吗? 俗话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天无绝人之路。 这些话,在涂圣力耳中,都是屁。 如果每个人死后,都有一个机会面对上帝的话,涂圣力早在十岁、有自主思考能力之后,就知道要对上帝说些什么了。 他会先向上帝鞠个躬,然后给他代表着全世界共通语言的中指,并且大声地说:“去你妈的上帝,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打从那个十九分开始,涂圣力就知道自己不适合读书。 小学的时候,涂圣力的爸妈就不对他抱以任何希望,别人总分加起来有三、四百分,他却只有十九分。 他没有特别不擅长的科目,而是烂得很平均。 他不是智障,但是也差不了多远; 他不是残障,但是也差不了多远; 他不是丑男,但是也差不了多远。 偏偏他的差劲,不到让人同情的地步。 也因此,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最不让人同情的家伙,他肯定是世界第一等。 所有人不管是谁,总是会认为,他就是“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最佳写照。 对于这种天生的劣势,他没有那种心情想要转变,甚至很干脆地想,既然不会念书,那就学坏。 偏偏,他连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世界中,也是属于最底层的。 不是当皮条客的车夫,就是当那种场子里面负责打扫的小弟。 就连讨债时负责泼漆的工作,多半是由那些刚入行的小弟来执行,他却一做做了三年。 如果要说他在混边缘人的日子里面,有什么值得纪念的话,顶多就是一个角头老大曾经称呼他为那个谁谁谁,到舞池里面去清理一个酒家女的呕吐物。 这是他唯一可以被那些大人物们使唤的可能。 最后,就连拉他入行的老大,都觉得他不适合这一行,最后派他去顾小摊子,卖卖色情光盘。 而他的老大,在让他去顾摊子之后,就彻底忘了他的存在。 就这样,他成为了一个专卖色情光盘的小摊贩,一卖就是好多年。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恐怕会卖到老死为止。 老大给涂圣力的摊子,就在一家旧书摊的旁边,而那家旧书摊的老板,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 在一个寒冬的晚上,那老头突然在旧书摊猝死了。 当时的店家,为了可以快点将摊位租给下一个人,所以拜托涂圣力帮忙将摊子给清干净。 涂圣力心想不赚白不赚,就找来几个朋友,一起将书摊给清空。 在清理的过程中,其中一个朋友发现了一个箱子,里面装了很多或是泛黄、或是破损、或是虫蛀、或是皱折,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年代的书籍。 发现的那个人原本以为是宝,但是将里面的书籍打开来看,竟然都是空白的,让他大失所望。 可是涂圣力拿过来一看,却清楚看到里面的文字。 不但如此,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只有涂圣力一个人看得到里面写的东西,这让涂圣力觉得很新奇,于是就自己保留了那个箱子。 涂圣力将那个箱子拿回家,翻开里面的书籍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有些书籍是用古文所记载的,还有许多生涩的中文,明明涂圣力应该都看不懂,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清楚上面所记载的内容。 后来,当然他也从那些书籍之中,得知了这其中的原因。 原来这些书籍,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王室贵族所搜集的,里面所记载的全部都是真材实料的法术与风水术。 对于这些民间信仰,一直抱持着宁可信其有的涂圣力,出于好奇,随便选了其中一个风水术来实验看看。 想不到这一试,竟然真的灵验了。 就这样,他靠着书中所带给他的许多风水术与秘术,展开了他传奇的崭新人生。 从一个小算命摊开始,他神准的预言与高超的法力,立刻受到很多人的崇拜。 而涂圣力的收费也跟着水涨船高,到最后只有几个固定的客户,可以负担得起他的费用。 而涂圣力也利用这个法术,计划为自己带来权与钱。 在钱的方面,涂圣力最重要的财源收入,就是戴亿衡的家族企业。 他帮助戴亿衡夺取他父亲的财产,并且获得了信任之后,戴家也支持他开公司。 可是万万想不到戴亿衡与他的风水术,竟然会被警方给瓦解。 戴亿衡惨死,而他虽然躲过一劫,但是顿时失去了财源收入,让他庞大的开支,立刻捉襟见肘。 至于权的方面,他的客户之中,有一个家族,为了让自己过世的先人复活,而花了整个家族好几世代的漫长岁月,希望可以完成这个法术。 终于到了这一代,就只差临门一脚,最后他们找上了涂圣力。 涂圣力在书籍里面,找到了可用的法术,不惜一切帮助他们。 因为涂圣力知道,他们的先人复活之后,必定可以为他带来强大的权。 毕竟他们的先人,可是历史上有名的吕后啊。 可是,涂圣力却做梦也没想到,就连这个计划,也被警方破坏了。 更让涂圣力无法接受的是,破坏他两个最重要客户的单位,竟然是同一个组织──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虽然对涂圣力来说,只要有法术,这一切要从头来过并不算太难。 但是在重新开始之前,他立誓要让这个小组的所有成员,不得好死。 他要让他们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阻挡他的权、财。 第21章 危机4 想不到过了半年,同样的痛苦抉择,又降临在小琳底下的队员身上。 几个小时前接获小琳男友黄松造被绑架的消息,小琳一度紧急召集队员,想不到在得知天龙阴玉遭窃之后,小琳竟然丢下所有的队员,独自驾车离去。 这一去便音讯全无。 所有的队员在调查告一段落之后,全部都回到总部,等待着小琳的下一步指示。 可是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有接到小琳的命令,而方正与佳萱又因为办案的关系不在江北。 小琳的队员们除了着急之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小琳的队员们群龙无首的时候,枫带着几个组员回到了本部。 一看到枫回来,小琳的队员们好像看到救世主般,蜂拥上前想要向枫说明现在的状况。 想不到他们还没开口,门口就匆忙跑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救、救命……”那男人才刚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他们抓走小琳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才刚被绑架的小造。 在小琳将他推下一楼之后,他拼了命地朝外面跑去。 他不敢有半点迟疑,因为他知道如果连自己都被抓回去的话,就没人可以告诉其他人小琳与歹徒的下落了。 所以小造拼了命地跑,一直到跑到安全距离,顺手拦了一台出租车,直奔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本部。 枫一听,立刻要手下去扶小造。 众人将小造扶到会议室里面,小造喘了几口气,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将自己如何被绑架到一座废弃建筑物中、小琳是如何只身前来救他等事情,全部告诉了枫。 枫听完之后,要小造描述一下那些人的模样。小造将其中那个带头男子的长相描述给她听,枫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枫挥了挥手,要手下拿东西过来,后面的队员立刻从手上的文件夹中,拿出了一张照片交给枫。 枫将照片放到小造面前说:“你仔细看清楚,绑架小琳跟你的人,是不是这个人?” 小造皱着眉头看着照片,过了一会,嘴巴越张越大,用力地点着头说:“对!就是他!” 想不到真的是他。 枫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 “求求你们,快点去救小琳。”小造叫道。 “当然,”枫淡淡地说:“这就是我们现在第一优先要做的事情。” 枫说完,转过头对着她的副队长说:“小婷,你立刻联络所有组员,要他们马上回到本部集合。” “是。” 枫交代完后,转向小琳的队员们说:“现在你们队长有难,我想你们就先接受我的指挥,一起把你们队长救出来,有没有问题?” 小琳的队员异口同声回答:“没有!” “嗯,”枫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先下去着装准备,在等待其他人回来本部的期间,小婷你把我们刚刚搜集到的资料,先影印发给大家看,至少让大家先了解一下。” “我、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小造问枫。 枫缓缓摇了摇头说:“你最好还是先回家,等我们联络比较好。” 小造低着头,一脸泄气的模样。 当然小造非常清楚,这种时候本来就应该把事情交给警方去办会比较好,但是小造实在放心不下小琳。 可是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小造沮丧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你回去之前,你先跟我过来,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在小造临走之前,枫这么跟他说。 涂圣力将自己的后半生告诉了小琳。 当然,他没有讲述自己人生的前半段,毕竟那是涂圣力人生最大的耻辱。 他只有把他跟戴家企业,还有吕氏后人的事情告诉小琳。 原来涂圣力的目标打从一开始就是小琳等人,这完全出乎小琳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样倒也说明了为什么他们会顺手拿走天龙阴玉。 毕竟当初戴亿衡绑架小造,就是为了抢夺天龙阴玉,只是当时的戴亿衡,还算是比较胆小的罪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不像涂圣力这样直接上门掳人,所以没有发现他要找的天龙阴玉,其实就在小造家里。 而从这一次涂圣力的顺手牵玉中,小琳也相信天龙阴玉在他的法术里,必定有很多可以运用的地方。 “现在知道你们多该死了吗?”涂圣力说完,用一张高傲的脸孔凝视着小琳说:“就像我一开始问你的,你觉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也说钱了。你不知道挡人财路,会是什么下场吗?” “那又如何?”小琳满不在乎地说:“我一点也不觉得我们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你是个罪犯,我是个警察,我们本来就是正邪不两立,抓你是我的职责。” “喔喔喔,好厉害喔。”涂圣力冷笑着说:“那我请问一下,我先前犯了什么罪?风水有罪吗?你要告我会法术吗?哈哈哈哈,不要笑死人了。” “或许过去没有,但是现在你已经犯了罪。” “那又如何?”涂圣力冷冷地说:“你以为你们抓得了我吗?不要忘了,现在被绑着的人是你啊。告诉你,你以为真的是因为你出手才救到那个公子哥的吗?是我放走他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去通风报信,告诉你的同伴们。” 小琳闻言,沉下了脸瞪着涂圣力。 “只要他们敢带着大队人马过来,我就当场杀了你,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杀了我,你也别想逃掉。”小琳冷笑地说。 “错,”涂圣力笑着说:“我已经在这里布下了风水阵,在没有我的带领之下,出去不难,但是进来却非常难。尤其这两栋大楼非常的相像,只要你的同事们像无头苍蝇那样冲进来,不管他们怎么走,都上不了这个二楼的。” 小琳听了,脸色变得惨白,因为刚刚在进来的时候,小琳的确有这种诡异的感觉,她知道涂圣力所言不假。 “所以如果他们敢冲进来的话,我就让他们一个也无法活着出去。”涂圣力笑着说。 “哼,你不用太得意,就算你放走小造是为了引我的组员来,可是,你却错估了对手。”小琳冷笑着说:“就算你布下了风水阵,你也不会是枫的对手。因为她可是我们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骄傲啊!” 第22章 逆转1 “来了!” 经过了一阵子的沉默,一个黑衣男子跑上了二楼,将这样的消息带到涂圣力与小琳耳边。 黑衣男子跑到了涂圣力耳边,交代了一下。 涂圣力听完,冷笑了一声,转向小琳说:“看样子,你们方正特别行动小组,都是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小琳瞪着涂圣力,不予置评。 “你还可以解释成被我威胁,所以才会只身前来。”涂圣力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可是你说的那个你们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骄傲,竟然也是只身前来,让我真的想问……你们都是猪脑吗?” 由于枫对外人来说是最好辨认的一个,已经搜集过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资料的涂圣力,当然很清楚“风、林、火、山”这四组组长的长相。 光从枫那包得密不透风的夸张打扮,就可以确定来的人是枫。 只不过外人,包括涂圣力在内,他们不知道的是,枫虽然是辨识度最高的,但她的底细却是最难以摸清的。 而听到枫只身前来,小琳心中不禁感到惊讶。 毕竟就小琳所了解的枫来说,总会善用所有资源、调度人力,以求破案。 “好!”涂圣力拍手叫道:“既然她有勇气只身前来,那我就会一会她,看看你口中的骄傲有多么了不起。” 涂圣力说完,指挥了两个部下要他们下去接枫。 过了一会,枫在两个黑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 此刻枫的打扮跟往常出任务时一样,穿着风衣、戴着口罩与太阳眼镜,怪异的模样连黑衣人们都不禁议论纷纷。 涂圣力挑眉看着枫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习惯这身打扮,只是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坚持这样的打扮,是因为长得太丑不敢露面,还是因为有什么隐疾啊?” 涂圣力这么一说,后面的黑衣人们也跟着笑了出来。 然而,当小琳听到了涂圣力这么说,心头震了一下。 ──赢了。 小琳打从心底发出胜利的欢呼,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就在小琳这么想的同时,枫也开口说道:“你们真的想知道吗?” “想啊,当然想。”后面的几个黑衣人起哄道。 但是突然察觉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的涂圣力,脸色一沉,正打算制止,却为时已晚。 只见枫轻轻用手一拉,口罩与太阳眼镜一起被摘了下来,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庞露了出来。 笑声戛然而止,全场鸦雀无声。 这是因为枫的长相,天生就拥有让男人疯狂的能力。 当知道枫只身前来,小琳就猜到枫打算这么做。 毕竟,她一定可以从小造那得知,这些黑衣人,几乎清一色都是男人的情报。 枫的这种能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除了有阴阳眼的人之外,几乎所有男人在看过枫的真面貌之后,无不为她的长相疯狂。 而涂圣力是在场除了枫与小琳之外,唯一拥有阴阳眼的人。 当他看到枫脱下面罩,的确也被枫的美貌震撼,但是却没有到失心疯的地步,只是他此时仍然不知道,在枫做了这个动作之后,整个主导权已经彻底转变了。 枫完全不理会其他人,转过身朝小琳走去。 “喂喂喂,”涂圣力见状立刻清醒,大吼道:“你疯啦!谁准你过去了!不准动!再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枫却充耳未闻,步伐不疾不徐,就连被绑在椅子上的小琳,脸上也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涂圣力不解,对着其他的黑衣人吼道:“开枪啊!你们发什么愣!” 可是黑衣人却没有人对涂圣力的命令有所反应,所有人仍然目不转睛地瞪着枫,眼神充满了痴狂。 枫就这样走到了小琳身后,拿出刀子不疾不徐地割着捆绑小琳双手的绳索。 这时连涂圣力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用力打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后脑勺,叫道:“我叫你们开枪!没听到吗?” 枫缓缓抬起头来,对着黑衣人们说:“有人要欺负我了,你们不帮我吗?” 想不到枫这么一说,所有黑衣人宛如被操纵的机器人般,同时转头瞪着涂圣力。 涂圣力被眼前这恐怖又诡异的一幕给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的能力啊! 这时涂圣力才知道,原来在枫拿下口罩与太阳眼镜的那一瞬间,局面已经转变了。 涂圣力向后一跳,抢了一个黑衣男子手上的枪,瞄准枫便立刻开枪。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状,朝涂圣力一跳,帮枫挡住了子弹。 其他黑衣人也全部涌向涂圣力,一方面保护枫不被他射中,一方面也举起枪来准备反击。 涂圣力见状,二话不说立刻朝自己人开枪。 其中几个黑衣人被涂圣力射倒,涂圣力见苗头不对,转身朝走廊深处逃去。 这时枫终于解开了小琳身上的绳索,小琳重获自由后,才刚站起身来,就看到涂圣力手上拿着一把黑漆漆的东西,朝这边冲了过来。 两人定睛一看,涂圣力手上拿的竟然是一把射速相当快的乌兹冲锋枪。 想不到涂圣力手上会有如此强大的火力,小琳与枫互看一眼,立刻朝楼下逃。 其他黑衣人在枫的魅惑之下,朝涂圣力开了枪。 涂圣力也不甘示弱,拿起冲锋枪由左而右扫射自己人。 一场激烈的枪战就这样展开,而小琳跟枫则是头也不回地朝楼下奔去。 只要能够先逃出去,就算涂圣力可以死里逃生,枫也有超过十种以上的方法可以把他找出来。 趁着涂圣力与部下内讧的这段时间,枫跟小琳,不做他想地朝出口跑去。 身后的废弃大楼传来阵阵的枪响与叫嚣声,两人不敢稍加停留,深怕一个转头又被现场所设下的风水阵所迷惑。 这个风水阵能出不能进,所以两人看准了出口的方向,死盯着出口向前冲。 两人好不容易冲出了出口,却仿佛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回头看着那块废弃用地,却是静悄悄的一片,就好像两个世界并没有相通似的。 两人弯着腰喘了几口气,刚站起身来,想要转头先逃离这里再说,谁知道小琳一回头,就看到枫被一个黑影掐住脖子,整个人腾空了起来。 这是…… 小琳立刻认出那个掐着枫脖子的黑影。 他就是这几天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恶灵,更让小琳惊讶的是,他的脸孔,小琳一点也不陌生。 第23章 逆转2 几个月前,一起震惊黑道的杀人案件,在汉江北引爆了。 死者是个北部角头老大的妹妹。 由于身份敏感,所以这起命案立刻引起了黑白两道的骚动。 许多江湖传言甚嚣尘上,许多阴谋论也因应而生。 眼看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降临,警政署署长紧急招来方正,希望他可以接手调查。 大家都希望方正可以在黑道盲目火拼之前破了此案,平息一场风波。 原本方正属意要将案子交给枫,毕竟说到精准、迅速的办案,最擅长的就是枫了。 但是枫却因为手上的案件,并不在汉江。 在时间紧急的情况之下,方正将案子交给了小琳。 小琳接到案件后,立刻着手调查。 死者所住的地方,也算是门禁森严的小区住宅,可是在调阅监视器画面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可靠的线索。 案情虽然一度陷入胶着,但是小琳却也不是毫无头绪。 她清查了死者的交往关系后,将目标锁定在其中一名嫌犯身上。 那名嫌犯名字叫做柯文豪,是角头老大,也就是死者哥哥所信赖的一个会计师。 从小琳的调查中可以知道,这个柯文豪与死者交往甚密,一开始是因为业务的需要,角头老大通过柯文豪每个月帮他拿生活费给妹妹。 但是,常常有人看见柯文豪半夜时分才从死者家中离开。 虽然命案当天,没有捕捉到柯文豪进出死者的住宅,但是小琳却在讯问的时候,感觉柯文豪有所隐瞒,所以对柯文豪展开彻查。 后来的确有些证据指出两人正在交往,而且小琳也相信这是死者哥哥所不乐见的,所以推断柯文豪的确有行凶的动机,偏偏就是一直找不到柯文豪涉案的证据。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小琳对柯文豪下达了全面跟监令,使出小琳最擅长的背后灵式追踪法,日以继夜派三组人马死盯着柯文豪。 想不到,这一次小琳的这种背后灵式追踪法,竟然立下了奇功。 在小琳的指挥之下,跟监小队日以继夜跟踪着柯文豪,意外在一天晚上发现他竟然埋伏想要杀害一个人。 小琳的组员当下阻止了柯文豪,也救了柯文豪锁定的目标。 在彻查之下才发现,那个目标是个有前科的小偷,与柯文豪也有一点生意上的往来。 听说死者的哥哥有些时候,会将一些值钱的货物,例如一些欠债人家拿来抵债的东西交给柯文豪,让他去处理。 而本身没有销货背景的柯文豪,就会请一些小偷来帮忙销货兑现,而这个小偷就曾有过几次跟柯文豪合作的经验。 虽然柯文豪声称两人是因为生意上的一些纠纷,才会起争执。 但是小琳却觉得另有隐情,于是侦讯了小偷,才从小偷口中得知整起案件的始末。 原来该名小偷在死者死亡当天,正巧就在死者对面的家中行窃。 想不到好死不死,竟然在爬水管准备离开的时候,目睹了柯文豪杀害死者的经过。 由于该名小偷入行多年,行窃经验老道,自然在下手之前就已经摸清楚许多情报。 毕竟哪些家可以偷,哪些家不可以偷,只要有点经验的小偷大概都可以嗅出味道。 所以他当然知道柯文豪杀死的是什么人,因为那户住宅是黑道老大妹妹的家,早就被他列为不能偷的对象。 而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目睹了这起凶杀案。 更糗的是,当他准备脱身、赶紧逃离的时候,与四处张望的柯文豪对上了眼。 柯文豪当场就认出他是谁,并且在案发之后,四处想要找寻他的下落,以便杀人灭口。 好不容易掌握了小偷的行踪,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的柯文豪,反而自己带着小琳找到了这个目击证人。 案子也因此宣告侦破,柯文豪也因为杀人罪入狱服刑。 只是小琳不懂的是,明明人应该在监狱的柯文豪,为何此刻会变成恶灵出现在这里? 第24章 逆转3 枫在柯文豪锁喉攻击之下,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 由于柯文豪已经是鬼魂了,所以枫的魅力对他全然无效。 柯文豪掐晕了枫之后,将枫甩在路边,朝小琳走了过来。 “如何?”柯文豪恨恨地问:“被人这样跟着的感觉如何?” 小琳看着柯文豪,仍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鬼魂。 “你是什么时候死的?”小琳问。 “有差吗?”柯文豪恨恨地说:“我是杀了老大妹妹的人,你自己说,我还活得下去吗?” 听到柯文豪这么说,小琳瞬间明白了。 就算被关进监狱,那种地方角头老大会拿他没办法吗? 黑道无法找人进去把他处理掉吗? 她还记得当时逮捕柯文豪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光是多么充满怨恨。 毕竟事后他向检察官供称,因为死者打算跟自己的大哥坦承这段恋情,两人因而发生争吵,最后他一怒之下打了死者一个耳光,死者极为光火,所以打电话想要向自己的哥哥告状,他情急之下才错手杀了死者。 或许在法律的层面来说,他不至于被判死刑,但是偏偏他杀死的是角头老大的妹妹。 他入监服刑,却因为三天前的一场“意外”,夺走了他的命。 “在你抓我的时候,”柯文豪愤怒地说:“我就已经被你判了死刑了!” 死后,柯文豪心有不甘,认为自己错手杀死人,却得要这样横死。 更重要的是,警方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却只会用跟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利用他找到了目击者,让他更是不甘心。 于是死后,他变成鬼魂,拒绝鬼差的带路后,就一直跟着小琳,他要小琳也尝尝被人跟着的滋味。 现在,眼看小琳有危险,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现身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小琳死在这里。 柯文豪狠狠一拳打在小琳的脸上,小琳想闪却没能闪过,被鬼魂的这一拳整个打飞了出去。 这也算是一种现世报吗? 想不到向来执着跟着嫌犯的小琳,竟然会被死掉的嫌犯反跟踪,而且挑在这种时候现身动手。 接踵而来的灾难,不但让小琳完全失去了抵抗力,更让她措手不及。 柯文豪轻易地就撂倒了小琳,眼看小琳倒在地上,他一跃而上,扑到小琳身上,用双手紧紧掐住了小琳。 被掐住的小琳,转头看着倒在路旁的枫,想不到最后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现在她只希望,枫不会受到牵连。 小琳挥舞着手,想要撑开柯文豪的双手,但是总是使不上力。 意识越来越模糊,视线也跟着越来越小。 “不准插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小琳已经模糊的意识中:“她们两个是我的。” 在这熟悉的声音过后,小琳突然听到柯文豪哀嚎了一声。 在哀嚎声过后,小琳突然感觉那股掐住自己喉咙的力道消失殆尽。 瞬间获得解脱的小琳,用力地吸了几口气,视线也恢复了正常。 只见废弃建筑物的入口处,涂圣力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面镇鬼用的山海八卦镜对着柯文豪。 看样子黑衣人的小手枪,果然还是比不上射速快、火力强的冲锋枪。 “不!”柯文豪求饶道:“我们是同一国的,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啊!” 无视于柯文豪的求饶,涂圣力仍然用山海八卦镜照着柯文豪说道:“谁要跟你这种废物小鬼同国!她们是我的!不准你插手!” 柯文豪这个倒霉鬼,就这样被涂圣力用山海八卦镜给照到魂飞魄散。 毕竟他才刚成为鬼没有多久,一切还在熟悉中,如果等到他老练一点,或许还可以躲过这样的攻击。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也算是帮了涂圣力,但是涂圣力却完全不领情,照样照他个魂飞魄散。 这完全是因为涂圣力在刚刚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有了全新不同的盘算。 死里逃生的小琳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抵抗,但是涂圣力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冲锋枪的枪柄朝小琳狠狠地敲了下去。 这一敲,小琳失去了意识,跟枫一样晕倒在路边。 看到小琳晕过去,涂圣力才稍微喘了口气。 想不到枫竟然能够拥有如此的魅力,可以立刻让自己所有忠心的手下像是失心疯般的反过来对付自己。 这的确让涂圣力着实捏了一把冷汗,可是运气始终站在涂圣力这边,看着躺在地上晕过去的枫,涂圣力有了全新的计划。 他打算利用枫的这个能力,为自己获得更恐怖的权力。试想看看,如果自己能控制枫,接着让枫在电视机前面露脸,让她身上的这种魔力去操控自己以外的男人,不就等于由自己间接控制了所有男人吗? 从刚才的情况,只有黑衣人被枫迷惑,自己与小琳都不受影响,涂圣力判断女性可能不受枫的影响,而自己则是特别的,就像只有他能看到那些古书的内容一样。 于是涂圣力认为,自己是被选中的人,这些古书与枫的存在,就是要让他利用的! 他记得在那些书籍里面,有一整打这种可以控制他人的法术与风水术。 只要能够顺利控制住枫,那么他的计划就可以成功。 想到这里,涂圣力的嘴角勾起一抹恐怖的微笑。 第25章 逆转4 方正摇摇晃晃地坐在椅子上,佳萱也同样摇摇晃晃地坐在方正旁边。 两人经过了一天的劳累,不管环境如何险恶,仍然互相依靠着对方而睡。 嘈杂的水声与马达声交替着,仍旧无法唤醒抓住时机熟睡中的两人。 一阵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声音,传到了两人耳中。 在这嘈杂声中,那阵清脆的响声,宛如闹铃般唤醒了两人的意识。 两人睁开惺忪的睡眼,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不明白。 因为在这里,不应该会有那种拐杖敲击着地板的响声才对。 就在两人纳闷的同时,一个熟悉的大人物出现在两人眼前。 “借婆?”方正一脸狐疑地说。 借婆手上拿着她最具代表性的八卦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们听清楚了,”借婆一脸严肃地说:“你们的手下石婇枫被人挟持了,那人打算靠她身上那妖魔的魅力,去控制所有的男人。” 方正与佳萱听到借婆这么说,惊讶地张大了嘴。 借婆不理会两人的反应,继续说:“你们只有三小时的时间,如果你们不能从涂圣力的手中救出你们的手下,那么很抱歉,我会在情况失控之前,杀了石婇枫。”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叫。 方正看了看四周,眼前尽是一片汪洋,先不论要搞清楚借婆口中说的这件事情,光是这种情况,要两人瞬间赶回江北,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方正与佳萱两人为了办理一件离岛的案件,从早上忙到晚上,正准备搭船回汉江,想不到竟然在海中航行的船上,得到借婆带来这样的消息。 “这……”方正看着四周海天连成一线的景色叫道:“三小时的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这不是我定的时间,”借婆冷冷地说:“我只能说,我必须在他在枫身上施法之前,就把枫给杀了,不然就无法阻止他了。” “为什么?如果你可以杀人的话,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掉那个涂什么的就好了?”方正不解地问。 “因为,他之所以有今天,”借婆沉着脸说:“也算是拜这根八卦杖所赐,所以我无法杀了他。” “这……”方正听了,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会说:“这也太不公平了,明明是你……嗯,又要我们,这……” 本来方正是想说,明明是你的错,却要我们来承担。 但是在借婆面前,方正完全不敢这么说,只能支支吾吾半天。 “对于这点,”借婆低着头冷冷地说:“我不想多做解释。但是,如果不是你们利用自己阴阳眼的优势来办案,这种事情也永远不会发生,不是吗?” 被借婆这么一说,方正也无言了。 类似的话,方正也听任凡说过。 但是,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打从一开始,是方正的错没错,但是在许多事情过后,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存在,似乎已经不单单只是方正一个人的意愿了。 看着借婆的脸,方正知道争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船、船长!”方正拉长嗓子对着上面的船舱吼道:“开快点,算我求你!” 佳萱则是愣在当场,死命地瞪着借婆。 正打算开口的同时,借婆八卦杖向下一敲,在佳萱开口表达任何意见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正手忙脚乱地指挥着船长加速,心急如焚的心情完全写在他的脸上。 船只加速在海面上狂驰,整艘船也仿佛快要解体般,发出骇人的声响。 高速的船只碰触海面所激起的水雾与浪花,弄湿了所有船上人的脸庞,风吹拂而过,让人不自觉想要拉紧衣领御寒。 然而在寒冷的海风中,佳萱的心中,只有熊熊的怒火。 佳萱对借婆的情绪几乎已经快要爆发了。 到底凭什么,这女人可以这样玩弄着人类? 可是这个问题,就连佳萱都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无法了解。 第26章 逆转5 涂圣力将枫与小琳捆绑之后,舍弃了那片阴地,将两人搬上车,朝另外一个地点出发。 涂圣力原本的计划是让枫与小琳在那片阴地死亡,然后让她们成为自己所能控制的恶鬼,去杀害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大家长,白方正。 但是在知道了枫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能力之后,涂圣力舍弃了那个计划。 然而,要更改计划不是一件简单的工程,尤其在失去那么多手下之后,涂圣力一个人将小琳与枫,带到了另外一个他准备好的地方。 位于山坡上的一间小豪宅,附近没什么邻居,而它独特的地理位置与装潢,让涂圣力确定就算在里面进行枪战,也没有多事的左右邻居会报警。 涂圣力在失去戴亿衡这个重要客户之后,就一直物色一个新的基地,所以在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出手之前,才临时决定买下了这栋豪宅,以备未来所需。 原本打算在杀光他们后,就在这边展开自己的新生活,所以这栋豪宅就连涂圣力的手下都不知道。 涂圣力将小琳与枫搬到了地下室的车库,将两人绑好后,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计算机,开始查起数据来。 为了方便使用,涂圣力早就节录书籍中一些重要的数据,存在平板计算机里,以便随时取用。 涂圣力查了一会,找到了一个非常适合用来控制枫的风水法术。 看好了法术需要的东西,涂圣力确认小琳与枫还没清醒后,便先到楼上去准备。 车库里,小琳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让小琳感到陌生。 车库是一个圆形的空间,涂圣力特别装潢过,就连用来停车的车库,也不能忽视风水,毕竟这可是涂圣力最擅长的事情。 一根根石柱形成的圆形,区隔出一个又一个的停车空间,并且让整个车库在停满车子的时候,看起来就好像太阳般光芒四射。 而在这些圆形的柱子中央,此刻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低着头晕过去的,正是枫。 小琳则是双手被反绑在柱子后面,动弹不得。 小琳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后,将脚向后抬高,尽可能让自己的手可以碰得到。 小琳平常就会将一把瑞士刀藏在自己的鞋跟后面,这是小琳长年不离身的配件。 小琳将脚伸到后面,从鞋跟挖出了瑞士刀后,很快就割断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 小琳脱困之后,立刻跑到枫的身边,割开枫的绳子,试图要摇醒枫。 可是摇了几下,枫都没有半点反应。 小琳让枫靠回椅背上,开始四处察看环境路线。 车库的铁门被拉了下来,所以如果想要出去,就只能走通往屋内的那条路,可是不用想也知道,上面肯定会有人守着。 小琳四处找了一下,发现在车库的角落,有一堆杂物,小琳走过去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想不到一靠过去,就看到了一个非常好用的东西。一把手枪就这样摆在杂物堆上。 小琳一看就知道这跟那些黑衣人所用的枪支是同一个款式,应该是那些人弃置在这里的。 小琳将枪拿起来,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却有点失望,枪支虽然没有损坏,但是退出弹夹后发现里面只剩下一发子弹。 不过聊胜于无,小琳将弹夹装回枪内,正准备上楼用这一发子弹跟涂圣力拼输赢,猛一回头,涂圣力早已静悄悄地站在小琳的身后。 涂圣力冷不防一把抢下了小琳手上的枪,顺势用背在身上的冲锋枪,狠狠地往小琳的下巴敲。 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线生机,就这样在一瞬间消灭了。 “你妈的,”涂圣力指着被打倒在地上的小琳咒骂道:“你这顽固的女人,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反抗,好,那我就先对付你。” 涂圣力拿出了手机,对小琳说:“你以为我会这样让你们走吗?别的不说,我故意放走那个公子哥,你以为我会就这么饶过他吗?告诉你,我让他帮我传完话,立刻就派人抓住他了,现在他正被我囚禁在那片废弃工地里。” 涂圣力咬牙切齿地说着,一边拨打电话。 “喂,是我,他人呢?”涂圣力对着电话那一头的人说。 涂圣力听了一会,转过头来对小琳说:“我现在就要你付出代价,我要你亲耳听到你男人死亡的声音!” 涂圣力说完,对着电话说:“动手!” 小琳一听,整张脸倏地惨白,瞪大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 “碰!碰!”手机里清楚地传来了两声枪响。 “不要!”小琳尖叫道。 看到小琳崩溃的模样,涂圣力得意地笑着,将手机收回口袋。 涂圣力将手上的手枪退出弹夹,将枪身丢向右边,弹夹丢向左边。 小琳愣愣地坐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涂圣力不急着杀小琳,眼看他已经彻底伤了小琳的心,他要她好好品尝一下这股悲痛,然后才杀了她。 涂圣力转过头看了枫一眼,此刻的枫仍然被反绑在椅子上,低着头没有醒来。 涂圣力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平板计算机,把刚刚计划好要对枫使用的风水术叫了出来,准备开始摆阵。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突然闪现在涂圣力眼前,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涂圣力才确认过还被反绑晕倒在椅子上的枫。 当然,枫的绳索在小琳脱困后,就已经被小琳割开了,而就在刚刚小琳哀嚎的同时,枫也恢复了意识,只是为了让涂圣力松懈,所以枫才假装自己仍然被反绑着晕过去的模样。 涂圣力完全没有想到,一直晕过去的枫,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扑了过来。 他原本还以为枫要袭击他,立刻向后一退,想不到枫只是朝他手上一打,将他手上的平板计算机给打落在地上。 涂圣力还没回过神来,只见枫一打落他手上的计算机,立刻用力踩着计算机,仿佛那台计算机才是绑架她们两个的元凶似的。 平板计算机在枫的踩击下,裂成了两半,里面的零件散落一地。 枫这样的行为不但让涂圣力傻了眼,就连原本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小琳也是一脸不解。 确定平板计算机都被踩烂了,枫才抬起头来对着涂圣力笑着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下子,我看你有还有什么把戏。” “哼。”涂圣力摇摇头冷笑了一声。 涂圣力这才晓得原来枫似乎知道自己所要用的法术需要查那台平板计算机里的数据,所以才把目标放在计算机上。 只可惜,计算机本来就只是图个方便而已,真正的那些古书,涂圣力将它锁在自己其中一个家中的保险库里。 “对我没差,只是麻烦一点。”涂圣力不屑地说。 “算了,”枫笑着说:“你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涂圣力先生。” 完全没料到枫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涂圣力抬起头来,凝视着枫。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枫仍旧笑着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就算你没有绑架小琳、对我们出手,我们也已经锁定你了。你这就叫做飞蛾扑火,懂了吗?” 这一番话不要说涂圣力不相信了,小琳也觉得枫是在逞强,才会说这种话。 果然涂圣力听了,只是冷冷地一笑。 “看样子你是不信啊,”枫冷冷地说:“你这个考试只有十九分的笨蛾。” “什么?”涂圣力听到之后,原本冷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我们连你小学的成绩都查清楚了,你觉得呢?十九分的笨蛾。” 这下子涂圣力再也笑不出来,可是他却完全不晓得枫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第27章 牺牲1 一切都从小琳当初所处理的“飞头鬼火案”开始。 虽然小琳的调查巨细靡遗,将该企业所有不法的事情全部都调查清楚了,但是枫却发现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疑点,是小琳所没有发现的。 出身豪门的戴亿衡,是如何知道这个失传已久的风水术? 可惜的是,小琳在这方面并没有详加调查,毕竟笃信风水的戴亿衡,跟他接触过的风水师,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个。 要从这么多的风水师之中,找到正确的人,犹如大海捞针。 有可能是一个人,也有可能是十几个人共同钻研出来的结果。 但是枫深信这其中有一个风水师,肯定会类似的风水术,并且从中谋取暴利。 一向不会这样衍生案件的枫,却第一次打算介入调查,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枫总觉得这个没有露面的风水师,隐藏着恐怖的危险。 于是枫分出了两人小组,要他们遍寻汉江分局,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 她给的特征就是久病不死的亲人,与家境不错或者位高权重的家庭。 她相信这个风水师一定不可能只有戴家一个客户,而这样的风水术也不可能只用过一次。 果然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被她找到了相同的案例,正是那个亲手杀害自己久病多年父亲的案件。 从嫌犯的口中,枫得知那个风水师不但为他们家改了祖坟,而且还变动了家里的风水。 那个风水师设下风水阵的步骤十分繁琐,甚至到了连风水师自己都要查资料的地步。 虽然嫌犯一开始觉得这个风水师,似乎是个神棍。 但是在他摆好了风水阵之后,不只有老父亲的状况,就连嫌犯自己都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流,让整个人变得清爽有活力。 然而,这样的情况没有维持太久,老父亲的状况,虽然不再恶化,但是仿佛从此进入了时光的真空隧道,不再有任何变化。 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就这样度过了十多年的光阴。 疾病一直折磨着老父亲,但是不管如何折磨,即便老父亲身体已经在这些病痛中老化到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却带不走他那风中残烛的生命。 那一晚,在嫌犯决定帮老父亲解脱的时候,当嫌犯拿起了枕头,他告诉枫,他清楚地看到了老父亲眼中感谢的光彩,这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而枫针对那个风水师介入的情况,以及嫌犯家中的状况,也做了相当深入的询问。 在问讯之后,枫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的情况就好像当初的戴家企业一样。 身为长子的嫌犯,既是公司的继承人,也是老父亲最信赖、最仰赖的人。 看准了这一点,二弟才会找上那个风水师,目的就是为了谋夺家产。 他们先让身为大哥的嫌犯,放下企业的经营,到父亲床边陪伴老父亲。 本就很孝顺的大哥,也因为接下来能尽孝道的时间不长,因此接受了弟弟的建议,放下工作回到了父亲的身边。 但是接下来的发展,是这个大哥始料未及的。 那就是老父亲虽然早就被医生宣布活不过一个月,才会带回家赡养,却万万想不到这一拖竟拖了十多年。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风水师,使用了与当时在戴家企业同样的失传风水术来延命的结果。 在这段时间里面,弟弟理所当然地接管了家族的一切,而老父亲这边因为一直没有解脱,就好像一具枷锁般,紧紧绑住了大哥。 然而,枫非常清楚,要使用这样的风水术,必须要用到非常大量的人命来交换。 所以确定了以后,枫立刻派人前往调查。果然在几个风水师的协助之下,顺利找到了他们家族的祖坟,并且从里面找到了许多尸体。 而嫌犯的弟弟也被以杀人罪嫌逮捕,并且接受了枫的侦讯。 在枫那无法抗拒的讯问术下,枫清楚地掌握了那个风水师的线索。 枫立刻派组员去摸清楚这个风水师的底,结果意外发现,就连吕后事件中的嫌犯古佳节,竟然也是这个风水师的客户之一。 只是枫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好不容易抓到的罪犯,枫还没有找上他,他竟然已经先找上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而且下手的目标就是小琳。 当小造上门来求救的时候,对于这个风水师涂圣力,枫已经差不多都摸清楚了。 不只有他的现况,就连他刻意想要埋藏的过去,都查得非常清楚。 于是,枫立刻召回全组的队员,进行严密的任务分配。 而她的目标,不只是这个在背后使用风水术大赚黑心钱的涂圣力,还有一个更远大的目标。 而枫的调派,也是以这个目标为主,这是涂圣力这辈子也无法想到的。 第28章 牺牲2 对着愣在原地的涂圣力,枫冷冷地说着。 “打从一开始我就在想,你是个连黑道都不想要的可怜虫,又没学过风水,甚至连初中都没毕业,到底是怎么学到这样的风水术?”枫摊开手摇了摇头说:“就好像是执业律师还是要查法条跟法案一样,我知道你一定需要查寻那些东西。那么复杂又精密的步骤,我不相信以你那颗脑袋可以记得住。所以我知道,在你的身后,肯定会有这么一本书,记录着这些风水术。” 小琳这时也在后面点头冷笑,因为跟枫搭档过的小琳,非常清楚枫最擅长的就是在与歹徒对立之前,就摸清楚歹徒的底细,甚至是歹徒的个性,然后选择最适合的办案方法。 “而我一路上所策划的,就是为了毁掉那本书。”枫流露出轻蔑的神情说道:“毕竟,如果连你都能滥用,那么那本书的存在,会是人世间最恐怖的一件事情。” 涂圣力紧闭着嘴,冷冷地看着枫。 “我会在这边跟你合作,只为了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用我们来牵制住你。”枫淡淡地说:“你一直以为是你押着我们,但是实际上,你却反而是被我们押着,我们在哪里,你就得在哪里。所以趁着你跟我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已经下令所有的手下,查封你的办公室与三间住所,并且要他们搜出那些书,把它们摧毁。” 枫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将屏幕转到涂圣力眼前。 涂圣力一看,整个脸瞬间惨白。 因为手机上显示的画面,有两个他最宝贝的东西,一个正是他用来装那些书籍所用的木箱,另一个则是被他偷走的天龙阴玉,也一并被找到了。 听到这里,涂圣力已经气到浑身都在发抖了。 枫无视涂圣力的反应,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目的,当然就是要摧毁你随身携带、用来记录你从那些书上抄来的法术的平板计算机,只要摧毁这两样东西,我相信就可以彻底断了你跟这些法术的线了。” 原来这才是枫的目的,一旁的小琳顿时豁然开朗。 打从一开始听到小造对犯人及绑架地点的描述,枫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会只身来营救小琳,一方面是为了让其他人去找书,另一方面她也早就料到在那样的荒废工地,一整群人过去反而危险。 “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痞流氓而已,而且还是最没用的那种。”枫一脸不屑地说:“因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就算那些书在你身边那么多年,我敢打赌,不靠那些书,你甚至连一个简单一点的法术或风水术都记不住。” 涂圣力冷笑了一声,然后倏地变脸,将背上的冲锋枪朝前面一举,对着两人疯狂扫射起来。 枫与小琳反应很快,立刻躲到柱子后面。 “你这贱女人!”涂圣力气到脸红脖子粗地斥道:“你以为你们可以活着离开吗?出来!给我滚出来!” 想不到枫竟然会这样讥讽嫌犯,让小琳也算是开了眼界。 两人躲在这个足以遮蔽两人的大柱子后面。 “你学坏了。”小琳对枫苦笑摇摇头说:“又是摧毁证物,又是这样用言语讥人。” “还不是跟你学的。”枫笑着说。 “如何?”小琳耸了耸肩问道:“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招吗?” 枫苦笑摇摇头。 一切就好像两人搭档时期一样。 枫与小琳跟阿山与阿火的搭档不同,两人一直都是意见不合,但两人总是能够在吵吵闹闹中,出其不意地抓到嫌犯。 而阿山与阿火,就好像水火同源般不可思议,两个人的个性浑然不同,但是却不会彼此影响。 相较之下,小琳与枫两人个性虽然也不同,但是却彼此影响,到最后终究还是水火不容。 如果真要追根究底的话,两人之所以会决裂,也是因为相互的影响,已经动摇到本身的价值观了,才会引爆这必然的结果。 就好比这次的计划,根本就是小琳那种为了抓到犯人、不顾一切牺牲代价的做法,一点也不像枫会做的策划。 然而,知道原因之后,小琳也知道,那本书要是继续流传在人世间,会有多么严重了。 “现在呢?拿那把枪吗?”小琳问。 枫点了点头。偏偏那把枪的枪身与弹夹,一个在车库的左边,一个在车库的右边。 但是这对长期站在第一线对抗歹徒的枫与小琳来说,并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准备好了吗?”小琳问。 枫点了点头。 “你有风水,我们有默契!”小琳对守在外面的涂圣力叫道。 小琳说完将外套朝柱子外一举,果然吸引了涂圣力连发的炮火,与此同时,枫也冲出柱子外,朝下一根柱子奔过去。 涂圣力见状立刻将炮火转向枫,只是在炮火捕捉到枫之前,枫已经躲在下一根柱子的后面了。 而当涂圣力的炮火尾随着枫的同时,小琳也立刻朝反方向的柱子冲出去,等涂圣力转过来要射小琳的时候,小琳也已经在下一根柱子后面躲好了。 就好像阿山熟悉每个深藏在阿火体内的灵魂一样,枫与小琳这两个队长,在搭档时代最为人熟悉的,就是互补与默契。 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嫌隙,但是一旦将这些嫌隙放在一边,两人之间的默契,只能用无懈可击来形容。 一进一退,神出鬼没。 当一方被瞄准的时候,另外一方就会把握机会从这根柱子,移动到另外一根柱子,很快地,就这样一左一右到达了目标的柱子后面,两人分别拿到了枪身与弹夹,又是故技重施,用相同的方法准备回到原位去会合。 就算涂圣力再笨,在这一连串的扫射之后,也看出来小琳与枫的把戏了,偏偏车库只有一个出口,涂圣力一边射击,一边向后退。 涂圣力退到了门口,就杵在那里。 而此时,原本一左一右的小琳与枫,也回到了同一根柱子后面。 “哼,找死。”涂圣力冷哼了一声说。 只要守在门口,两人就绝对无法出去。 先前两人一左一右,才会让涂圣力无法兼顾两边,现在两人又集合到同一根柱子后面,他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涂圣力将枪口对准了柱子,只要枫跟小琳再敢冒出头来,他肯定会当场击毙两人。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两人用同样的方法来躲避了,他会看清楚之后再开枪。 小琳与枫在柱子后面会合,同时将枪支与弹夹合体。 可是枪只有一把,而且子弹也只有一发。 两人互看了一眼,不需要沟通,也知道该怎么做。 小琳将弹夹装回枪上,然后将枪一转,枪柄朝枫一比,示意要她拿枪。 枫笑着握住小琳的手,摇了摇头。 “就让我这么一次。”枫苦笑着并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 小琳点了点头。 因为,小琳非常清楚枫的习惯。 记得那是在两人刚开始搭档的时候,小琳对枫说的话。 “你真的很不知道变通耶,其他不要说,如果这个组织里面,有任何人可以跟队长说不想穿防弹衣,那绝对是你。”看到枫要穿上防弹衣,小琳这样告诉枫。 “你就已经要穿那么多东西了,又是风衣又是口罩的,还要穿防弹衣,嫌犯还没伤害你,你恐怕就已经闷到内伤了。”枫苦笑着回应小琳,但是仍然将防弹衣给穿上。 从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开始,枫就不曾在值勤的时候,不穿防弹衣。 只因为一个简单的原因,方正曾经说过,要他们这么做。 就因为这样,不管对错,不管方不方便,即便身边的人,总是只在有危险任务的时候才会穿,枫还是会在执行任何勤务之前都穿上防弹衣。 是的,就算当了小队长,枫的习惯也不会改变,这就是枫。 所以当枫拍着胸脯这么说时,小琳就非常清楚,她身上穿着防弹衣。 而小琳却老是嫌它笨重,所以很少穿上防弹衣。 眼看其中一个很可能会有中枪的危险,虽然小琳的脚程速度无话可说,但毕竟是和子弹赛跑,这种情况下,当然由穿防弹衣的枫来当跑锋会比较安全。 这一次,两人都非常清楚,涂圣力一定会看清楚目标才射击,所以一定得要真人当饵才行。 既然决定了由枫当饵,两人也不再多说。 不需要一二三,也不需要彼此眼神的交流。 枫跟小琳的默契,从彼此的呼吸就可以知道。 在一呼一吸的转换之中,两人一起控制着彼此的节奏,当呼吸同步的那一刹那,不需要任何交流,当作饵的枫一转身,从柱子后面冲了出去,隔一个呼吸的节奏,小琳从另外一边出去。 一确定枫冲出来,涂圣力的枪口立刻对准了枫,一秒数发的冲锋枪,就这样朝枫的方向扫射过去。 子弹在枫身后的墙壁留下的弹孔痕迹,宛如一条蛇,直直朝枫移动的身影追过去。 一连串疯狂的扫射,宛如雨点般的子弹,朝枫而来。 枫躲也躲不了,身上立刻被三发子弹打中,冲击力将枫震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小琳也拿着枪冲了出来。 涂圣力看到立刻想将枪口转过来,但是为时已晚,当他看见小琳打直手上那把枪的同时,一发子弹从枪口窜了出来。 他只感觉到头部好像被一个看不见的槌子敲中,不自觉地向后一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那发子弹精准地贯穿了涂圣力的眉心,打穿了他的脑袋。 小琳靠过去,确定涂圣力确实死亡后,慌张地拿出手机,试图要拨打电话给小造却无法接通。 着急得想立刻冲出去的小琳,却被枫给阻止了。 枫看了看手上的机器说:“不用那么担心。” 在一切平静下来后,一阵汽车的引擎声由远而近,最后在车库的门口停了下来。 第29章 牺牲3 就在枫、小琳与涂圣力决斗的时候,小造被人五花大绑在这个黄泉界颇负盛名的废弃工地中。 想不到自己才刚离开特别行动小组本部,走没几步路,又被这群恶匪给绑上了车。 这些人将小造再度绑回椅子上后,就闷不吭声地等待着。在这段时间里面,小造只能哀怨着自己的人生为何永远都是被人制服的命。 想不到过了几个小时,男子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名男子对着电话应答了几声后嘴角微扬,一手将电话举向小造,另外一手举起了枪,朝小造连开了两枪。 砰、砰! 震耳欲聋的声音,不但传到了众人耳中,也透过电话传到了电话另一头。 子弹准确地打中小造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将小造连人带椅子一起打倒在地上。 挂上电话,男子要大家准备准备,离开这里。 这时两个人靠上前来,准备把小造扛走。 “不需要把他带走,”那个带头的男子说:“就把他丢到下面那堆杂草里。” 男子这样命令,两个人把小造架起来,抬到了边边,将小造往下面丢。 小造被丢出去之后,朝下面加速度坠落,两人杵在墙边看,想要看看小造的死状,这一看却看呆了。 “你们在发什么愣啊?走啦!”眼看两人把小造丢下去之后,竟然还愣愣地站在墙边,男子不悦地催促道。 两人回过头来,看着男子指了指下面,嘴巴颤抖着说:“他、他……浮……” 两人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男子一听觉得奇怪,走过去一看,只见到原本应该被摔在草中的小造,竟然凌空飘浮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在三人一脸纳闷时,外面突然传来枪响与骚动。 “你们是什么人?”那男子回过神来,将眼光看往另外一栋大楼,原来在另外一栋大楼之中,有两个女人竟然在没有涂圣力的带领下,闯进了这个风水阵之中。 更让男子讶异的是,两个女人似乎半点也不受风水阵的影响。 来的这两个不是别人,正是小造过去的好伙伴,茹茵与小晴。 事实上,昨天与小琳的约会小造会迟到,就是为了接茹茵的机。 就在刚刚两人把小造往下丢的时候,早已经学会如何跟鬼魂沟通的小晴,立刻让身边的两个鬼魂前去救小造。 而原本在这里的风水阵,在茹茵的眼里只是小儿科,两人进来不但立刻将八卦镜给打破,而且在茹茵的带领之下,两人走进这个风水阵中,连一点风吹草动的影响也没有。 男子见两个小女子竟然敢闯进这个地方,立刻对楼下的黑衣人们叫道:“杀了她们。” 原本凌空的小造,这时朝着另外一栋大楼飞去,而茹茵与小晴也上了二楼,稳稳地接住了小造。 小造这时双眼紧闭,似乎没有了气息。 两个鬼魂将小造放下之后,小晴对着两个鬼魂鞠了个躬说道:“谢谢你们的帮忙喔。” 这时,男子率领着黑衣人的部队,也一起赶到了左边大楼的二楼。 眼看两个女人毫无防备,他挥了挥手要大家散开。 “看你们往哪里跑。”众人排成一横排,挡住了楼梯。 一整排的人,用枪枝对准了小晴与茹茵。 但是小晴与茹茵却不把众人当一回事,自顾自地解开小造身上的绳子。 “不准动!”男子怒斥着两人道:“我看你们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叫你们不准动没听到吗?” 男子叫着叫着,眼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阵闪光。 “嗯?” 明明是夜晚,哪里来的亮光? 正当男子还疑惑着闪光从哪里来的时候,站成一排瞄准着小晴跟茹茵的黑衣男,纷纷发出疑惑以及金属落地的声音。 “嗯?” “啊咧?” “怎么会?” 男子将头向前一凑,想看清楚大家到底为什么发出这些声音。 这一看,男子整个都傻眼了。 只见一整排人手中拿着的枪支,都只剩下枪柄还握在手上。 低头一看,所有枪的主体都断落掉在地上。 这时男子顺势看过去才赫然发现,有一个男人就站在众人的左手边,那男人手上还握着一把没有出鞘的武士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日前到日本去修练刀术、小造以前在特殊事务所的伙伴──少杰。 刚刚少杰利落的一刀就瞬间砍断了众人的枪身。 这些日子,茹茵与少杰到日本去修行,一个学会了阴阳术,一个学会了刀剑术。 而少杰手上的那把刀,正是在天堂之门中,那个上一代赠与他的爱刀。 “你们呢?”少杰笑着说:“你们又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眼看手上的枪支没了作用,男人立刻指着少杰,命令黑衣男们去对付他。 “上!”一声令下,黑衣人全部丢掉枪柄朝少杰冲过去。 少杰拿着刀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只用一只手,就撂倒了所有冲过去的人。 男子甚至连少杰怎么出手的都没有看清楚,就看到所有朝少杰冲过去的人,宛如泄了气的气球般,一个个软倒在地上。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呜……” 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对手,男子双腿一软,整个坐倒在地上。 不但如此,坐在地上的他,身子仍不住地颤抖,就好像见到鬼那般恐惧。 第30章 牺牲4 在击毙了涂圣力之后,眼看电话一直没有办法拨通,小琳紧张地想要冲出去找小造。 一旁的枫却阻止了她,枫看了看手上的机器说:“不用那么担心。” 外头汽车的引擎声停了下来,车库铁门随之缓缓开启。 一辆车子就停在两人眼前,后座的门被打开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了车。 “小造!”小琳惊喜地叫道。 看着小琳跑过去的背影,枫站在后面,微微地笑了。 那一抹微笑,似乎无法完全表达枫此刻心中那些忧伤与苦涩,但却着实带着欢喜与祝福的心情。 这一笑,就好像当年跟小琳搭档时流露出来的笑容一样,如此自然。 果然,只有在小琳身边,枫才能够找到真实的自己。 小琳握住小造的手,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你不是被他们又抓回去了吗?” 这时从车子上又下来了一男两女,其中两个女子小琳曾经见过,当时小造在医院的时候,小琳就是误把两人当成小造的女友,才失望离开的。 “多亏我过去的伙伴们及时赶到。”小造比了比少杰等人说。 在知道小琳交了男朋友之后,枫因为担心小琳受骗,便私底下对小造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不调查还好,一调查之下不得了,小造过去所待的特殊事务所曾经接过千奇百怪的案子,而且他的四个伙伴中,有两个还是政府列管的危险人物。 不过看小琳跟小造在一起幸福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事情发生,枫也就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小琳,默默地看着两人发展。 而这次枫早就算到了,涂圣力很有可能又会派人把小造抓回去灭口,因此特地派一名队员暗中跟着小造回去,并且告诉他,如果小造遇到危险,一定要先通知自己,千万不要贸然行动,然后再通知小造的朋友们。 枫口中交代的小造的朋友们,指的就是少杰等人。 想不到才刚离开不久,小造真的就被抓走了。 在联络不到枫的情况下,枫的队员还是赶紧照着枫的指示,联络少杰等人。 而小造那边顺利解决之后,该名队员因为联络不到枫,担心枫这边的状况,便带着小造及他可靠的朋友们,透过枫随身携带的发信器,一起追踪来到这里支持。 “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小琳一脸不解地问。 “因为小造身上穿着你搭档的防弹衣,”少杰指着小造说:“你搭档在防弹衣里面装了追踪器,所以我们一接到你同事的电话,立刻与你的同事们会合,很快就锁定了小造的所在地。” 原来小造在离开本部的时候,枫特地交给小造的东西就是防弹衣。 “为什么?”小琳拉开了小造的外衣,果然看到那件熟悉的防弹衣。 “她是什么时候给你的?”小琳心头一凛。 “就是我去求援的时候,她要我回去等他们的消息,然后临走前,她把这件防弹衣交给我,并且让我现场穿好,才让我回去,想不到我在半路就被抓走了。” 可是这不是小琳心头一懔的原因,因为这件防弹衣,小琳知道,是枫专属的,为了能够在背心外面,再加上一层风衣,所以枫的防弹衣是特制的,比起其他防弹衣都还要薄上许多,如果是一般的防弹衣,枫根本穿不了。 如果枫的防弹衣在小造的身上,那么…… 身后,一直站在远处看着众人的枫,再也支撑不下去,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这时天才缓缓亮起,曙光逐渐照耀屋内,小琳的心却蒙上一片灰。 小琳回过头,枫软倒的模样,仿佛一把利刃在心中缓缓地划过去。 那三发子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确实打入了枫的体内。 “枫!”见到枫倒地,小琳大声叫道,并且朝枫冲了过去。 小琳扶起了枫的上身,这时情绪激动的小琳,泪水也跟着溃堤。 “为、为什么?”小琳想问的是,为什么你没有穿防弹衣不跟我说?为什么还要当饵冲出去? 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后,今天是第一次,枫没有穿上那件防弹衣。 而今天,也是枫第一次中弹的日子。 躺在地上的枫,没有回答小琳的问题,却只是看着小琳问道:“小琳,我不懂。我做的,不都是对的事情吗?” 小琳泣不成声,只能用力地点点头。 “那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快乐?” “当然啊!”小琳哭着说:“像你这样勉强自己,谁会快乐啊?” 一切都是逞强,这点小琳当然非常清楚枫。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逞强?”小琳哭着问枫。 “因为,”枫吞了口口水勉强地说:“我想当个……有用的人。” 这句话,仿佛一把刀在小琳的心口上狠狠地挖着。 小琳非常了解枫从小到大,就因为她的长相,使得她到处带给人困扰。 所以枫才会这样包得密不透风,就是因为她不想造成任何人的困扰。 也因此,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一直都是枫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你很有用了!不需要这样啊!”小琳用力地抱着枫说:“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为什么要这样努力?” “因为,”枫惨然一笑地说:“我失去了你啊。不这样努力,不等于白白失去你了吗?” 刹那间,小琳懂了。 就是因为失去了两人之间的友情,所以枫如果不拼命去证明这样的割舍是值得的,就会让这一切毫无意义。 就好像在那个嫌犯死后,两人也因此踏上了不能改变自己的那条路。 仿佛如果改变了,就等于对不起那个嫌犯一样。 小琳在内心不断责备着自己,为什么什么都可以了解枫,却在这最基本的地方,不能体谅枫呢? 这时就连小造等人也围在小琳的身边,少杰已经叫了救护车。 枫看着小造,淡淡地笑着说:“不要……辜负,我的好友喔。” 听到枫这么说,小造也流下泪来,用力点了点头。 对小琳,枫始终什么也没说,但是小琳都知道。 从她紧握住自己的手,小琳非常清楚,对枫来说,自己是最重要的一个好友。 因为,这一路上枫所拥有的,只有孤寂而已。 即便在这个全部都跟枫一样拥有阴阳眼的团体之中,枫也是孤寂的。 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全身一软。 小琳张大了嘴,想哭却哭不出声,而泪水却像洪水般,泛滥在小琳的脸上。 现场一片哀凄,只剩下远处正朝这里赶来的大批警队传来的警笛声,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第31章 牺牲5 枫被紧急送往医院,而小琳也跟着过去了。 想不到,忙了一整晚,枫还是难逃劫数,这点让方正非常的难过。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行动小组在失去了枫之后,又回到了最原始由方正亲自率领所有队员的状况。 小琳、小造与佳萱陪伴着枫一起去医院了,指挥的任务又重新回到了方正身上。 为了理清案情,在少杰、茹茵与小晴的带领下,众人一起来到了那个囚禁小造的地方。 这个地方,对方正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一听到小造竟然会被囚禁在任凡的故居,让方正惊讶万分。 “怎么会在这里?”方正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可能是因为,”茹茵推了推眼镜说:“这里是全江北市最阴的地方。” 听到茹茵这么说,方正哑口无言。 的确,记得任凡曾经说过,他自己的八字本来就属极阴,所以会选择这种极阴的场所,作为自己的住所似乎非常理所当然,想不到竟然有歹徒看准了这点,挑选这里作为他犯罪的场所。 方正跟着茹茵等人,走入了这熟悉的场所。 那些常年占据在这里的鬼魂们,早已经不知去向。 墙壁上到处可见枪战过后的弹孔,满目疮痍,而唯一不幸中的大幸,就只有刚刚经过的时候,方正看见了收伏着许多黑灵坛子的秘密地道,似乎安然无事。 “从他摆出来的阵地,加上小造描述的情况,他们似乎打算在这里,”茹茵指着中庭说:“杀害你的两个属下,然后让他们化成厉鬼,反过来杀害你。” 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变成了惨不忍睹的战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绞动着方正的心。 记得一年多前为了保护这个地方,方正就是在这个中庭第一次与黑灵对决。 那时方正几乎是赌上了自己的生命,与那个恶灵一度双双倒地,最后还是借婆及时出手,才化解掉那场危机。 如果说一块地跟人一样也有运气,那么这块地,跟方正手下的阿山可以比比看谁比较恶运,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遇到这种事情。 方正仰头看着其中一栋大楼的最高楼层,那里,是任凡的办公室兼住所。 从外观看起来,那些歹徒似乎并没有发现任凡的住家,所以里面应该没有事情。 “想不到,我连这点都做不到。”方正哭丧着脸说:“真的太无能了,连这个地方也没办法保护。” 想不到方正竟然会对一块荒废用地有这样的感慨,一旁的小晴好奇地问:“这里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有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同样前往欧洲的朋友?” “嗯。” “他就是住在这里。” “啊?” 听到方正这么说,众人都是一脸讶异,想不到这里竟然可以住人,怎么看都是一片荒地。 “你们不要看下面这里一片荒废的模样,”方正苦笑指着楼上说:“其实楼上别有洞天,我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住在那里面。” 听方正这么说,大伙怎么都还是很难相信,开始散开来打量着这个建筑荒地。 茹茵朝角落走去,对她来说,最有兴趣的还是那些放在角落、已经被她打破的风水阵,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我没有看到可以通往那一层楼的楼梯耶,你朋友……”小晴有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说:“对了,你上次有跟我说过他的名字,不好意思,我记忆力不太好,所以有点忘记了……” “喔,”方正笑着说:“他叫做任凡,谢任凡。” 这时,正准备去荒地角落察看的茹茵突然身子一震。 虽然有一段距离,但是她却清楚地听到了方正所说的那个名字。 “对,没有楼梯,你朋友任凡要……怎么……回家……怎么啦?茹茵?”小晴一边问,一边看到了脸色异常的茹茵朝这边走过来。 “你刚刚说他叫什么?”茹茵的声音有点颤抖,没有理会小晴,直接转向方正问道。 “嗯?任凡?我刚刚说我去欧洲的朋友,叫做谢任凡。”方正不解地看着茹茵。 茹茵再次听到方正所说的,双唇微颤,瞪大着双眼。 “怎么啦,茹茵?”小晴担心地问,就连原本走到建筑物后面的少杰,也靠过来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是不管小晴怎么问,茹茵仍是一脸惨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32章 牺牲6 想不到,最后竟然是枫将那本书给毁了。即使是借婆,也无法算到这一步。 或许是吉人自有天相,也或许是,冥冥之中有超过自己的力量,让这一切化险为夷。 而借婆一度还打算杀了枫,这让借婆第一次感觉到,轮回这个与她伴随一生的伙伴,还有许多自己无法参透的地方。 杀害枫对借婆来说并不难,然而,如果那时借婆真的杀了枫,或许这本书,永远也收不回来了。 这是借婆第一次感觉到轮回的威力,也是第一次尝到凡人那种受到命运摆布、无奈与卑微的滋味。 因为说到头来,在自己的轮回之中,即使是借婆,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好像一场舞台剧,即便有了剧本,到了临场演出的时候,就连导演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一样。 打从一开始,这本书就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 在借婆知道这本书诞生在人世间之后,一直想尽办法,希望可以收回销毁这本书,然而借婆却不能直接对这本书下手,毕竟,会让这本书诞生在人世间,就是八卦杖的因素。 也因为这样,借婆只能眼睁睁看它祸害人间。而这本书一度失落人间,只留下十三本不完全的手抄本,正因为如此,借婆找上了任凡,这也是任凡与借婆相识的由来。 虽然任凡亲手毁了十三本手抄本,但是这套正本一直失落人间,直到现在才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借婆闭上双眼,当年那个瘦小的男子,又再度浮现她的眼前。 在人世间,他有着尊贵的地位,是个三皇子,生前极度着迷于道术。 他活着的时候,运用了自己尊贵的地位,网罗各地许多有道行的师父,希望可以跟这些师父学习法术,但是却因为命格的关系,让他即便想学也学不会。 知道了自己的命格完全不适合学习法术之后,他改变了自己的目标,他开始搜集所有风水和道术相关的书籍,希望可以把它们编辑成册。 这个目标非常远大,而且困难重重。 毕竟中国许多的风水与道家流派,都有着许多神秘而且不外传的秘术,想要搜集到所有法术谈何容易。 他不计一切代价,甚至用尽了许多残忍的手段,只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为了掩人耳目,他在皇宫外,假借着修祖坟之名,打造了一个恐怖的地下墓穴,专门用来囚禁与杀害任何不愿意配合交出秘笈的道士、法师。 这为他在黄泉界得到了“三隍子”的恶名,黄泉界的人都知道,古有秦始皇焚书坑儒,后有三隍子集经坑术。 而那个被用来逼迫杀害道士的地下墓穴,一直存在于人世间,而且有一些知道门道的师父,均称之为“血冢”。 这是因为相传虽然已经经过了数百年,但是血冢里面那些道士与法师被虐杀时所流出来的血,至今仍没干枯,仍能淹人脚目,当年的惨状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三隍子最后的愿望也没能实现,虽然顺利搜集到许多失传已久或者不外传的法术,但是在他正式将它们编纂成册前,他却因为身体不支而死在墓穴之中。 长期窝居在地底,加上尸体与血水挥发出来的秽气,让他的身体饱受折磨。 死后的三隍子,仍然心系那本未完成的经典,于是找上了借婆。 他希望可以借自己的尸,还自己的魂,继续在墓穴之中,完成他的旷世巨作。 “就算是当年的华佗,”借婆冷冷地说:“来求我让他可以滞留人间一年,重新撰写那本被烧毁的《青囊书》,我都没有答应。” 三隍子沉默不语,即便尊贵如他,在借婆面前,仍然是凡人一个。 “你所网罗的风水术,威力非比寻常,比起华佗当年的《青囊书》,不能相提并论。”借婆这么说,三隍子反而得意地冷笑着。 “若是落入不法之徒手中,祸害无穷。”借婆板着脸说:“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借婆如此婉拒了他,但是再一次,八卦杖违背了借婆,因应了三隍子的要求,重击于地。 这一击,让三隍子成为活尸,在墓穴之中,完成了他的旷世巨作。 他为这本他搜集许多珍贵法术与风水术的经典,取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号——《天地经》。 完成了这本书之后,三隍子重回到地狱,并且被判了无间之刑,至今仍然在地狱中服刑。 但是这本《天地经》,却成了借婆心中永远的痛。 想不到这宛如陈年老痰梗在喉头数千年的痛,却在枫玉石俱焚的计谋下,帮借婆给解开来了。 这是借婆始料未及的。 枫现在正在医院中急救,然而就算是借婆,也不知道她的命运将会如何。 因为这已经突破了因果的线,创造出新的因果,而这条线,在借婆所剩无几的期限之中,再也看不清楚了。 在西方的宗教中,有这么一种说法,指称人类是万物之中,最被神所恩宠的一群。 借婆现在终于再度体会到,人类有多么不可思议。 这也难怪,“她”会这么恨自己了。 想到这里,借婆脸上浮现了一抹哀戚的苦笑。 第33章 血战场·尾声1 才刚从国外修行回到汉江没有多久的茹茵,又再度来到了桃园中正机场,准备前往欧洲。 “希望你可以顺利找到你想要找的人。”少杰苦笑着说。 在众人齐聚一堂的特殊事务所解散之后,少杰与茹茵两人一起到了国外去修行。 两人都为了不辜负前一代赠送给自己的礼物,因而前往国外修行。 好不容易一起回到汉江,想不到茹茵却因为方正的一句话,又得要再度踏上旅程。 就这样,小造载着少杰与小晴,一起到机场送茹茵。 “到了那里,记得先跟飞燕联络。”小晴说:“我相信,不管是谁,飞燕一定都可以帮你找到的。” 茹茵苦笑。 是的,当茹茵知道飞燕的这个能力之后,的确想过要让飞燕帮忙找到他的下落,但是她一直还没有准备好。 一方面很想知道他的消息,但另一方面,又很担心听到他的消息。 如此矛盾的心态,长年一直在茹茵的心中纠缠。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任凡口中说出的任何答案。 茹茵看着少杰,脸上浮现了五味杂陈的笑容。 “我会回来的。”茹茵对少杰说。 少杰缓缓地点了点头。 向众人告别之后,转过头,茹茵开始了她的旅程。 而就在茹茵踏上旅程、正坐在飞机上飞往欧洲的同时。 意大利的夜空,闪烁着点点的星光。 罗马市中心,一栋圆形的建筑物矗立在星空下。 这座建筑物有着全世界着名的外观与响亮的名字,就连从小到大历史跟地理都没有及格过的任凡,对它的名字也一点都不陌生。 这里是——罗马竞技场。 而今晚,它对任凡来说,意义更加非凡。 这里很有可能是任凡漫长旅途的终点,也可能是任凡人生的终点。 为了寻找自己生母的灵魂,他踏上了欧洲的土地,重新打着黄泉代办人的招牌,只为了这个目的。 今晚在这里,他将得到一个答案。 只是在这之前,有一个极为恐怖的男人挡在他的面前。 在过去有过与历史名人决斗无数次经验的任凡,这一次却感觉到异常的紧张。 那个男人,现在在欧洲非常有名,与任凡来自于同一个国家,是目前欧洲国际刑警全力缉捕的对象。 他有着一对红色的双眼,在欧洲各地策划了多起恐怖爆炸案。 他的名字叫做江飞燕,也是任凡今晚的目标。 成为古迹的罗马竞技场,早就已经没有那些会让人血脉贲张的竞技表演了。 但是今天却成为这两个来自汉江的男子,最后必须决一死战的地方。 任凡避开了重重的警卫,进入了竞技场。 在场中央静静等待的,是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两人上次在西班牙马德里的那起爆炸案中,曾经隔空对望过一眼。 不过就这么一眼,却在两人心中留下极为强烈的印象。 只是当时两人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再度在这个异乡重逢。 一场撼动阴阳两界的大战,就这样在罗马竞技场上火热登场。 只是讽刺的是,这两个人都认识的茹茵,此刻正在赶往欧洲的途中。 但是就在任凡与飞燕交手的过程中,茹茵却成为了飞燕下定决心要杀死任凡的主因。 这个是在飞机上的茹茵,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第34章 血战场·尾声2 “这个你觉得如何?”店员客气地将戒指交到了炉婆手上。 戒指上面的钻石,将灯光折射成耀眼的光芒,让炉婆眯着眼睛,死命盯着。 “客人你觉得这枚戒指如何呢?”店员又问了炉婆一次。 炉婆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一脸满足又幸福地点着头说:“很满意,非常满意。” 店员见状,用诡异的眼神望向炉婆身旁那个高大的男子。 那个高大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炉婆的干儿子方正。 眼看着店员们好像误会了,方正赶忙解释:“这是我干妈,她是来帮我挑戒指的。” 听到方正这么说,店员们才释怀地堆回笑脸点着头。 跟署长报告完最近这一连串的事件,方正特别抽空约了炉婆,到这间珠宝店挑选一只合适的戒指。 “我都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炉婆两手各拿着一只钻戒,左右比较着说:“我还以为你们还在玩那种暧昧的关系,谁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 方正听到炉婆这样说,只能挠头傻笑。 方正与佳萱从去年佳萱的生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交往的关系,不过对两人来说,本来就因为工作而整天都在一起,自然在踏入感情生活后,与过去生活变化并不大。 加上两人又属于比较不容易放闪光的一对,所以不要说炉婆,就连方正与佳萱的手下们,也不知道两人已经正式交往将近一年了。 下个月,就是佳萱三十岁的生日了。 方正在半年前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在佳萱三十岁生日那天,跟她求婚。 就在赶来珠宝店之前,方正打过电话给佳萱,知道了枫目前的情况,同时,他也向署长报告了自己即将离职的决定。 这个决定让署长犹如晴天霹雳,抓着方正的手苦口婆心不断慰留,只差没有跪下来恳求方正留下来。 但是方正都予以婉拒了。 毕竟,就在今天,任凡留给他的那瓶灵晶滴下最后一滴之后,就再也没有存货了。 换句话说,只要目前残存在方正身上的灵晶失去了效力,他就再也看不到鬼魂,自然也没有能力继续带领这个以阴阳眼为主体的行动小组了。 至于要由谁来继任大队长一职,或者是要解散行动小组,方正仍然在考虑中,不过看到目前这样的状况,方正比较倾向于…… “就是这个了!”炉婆的叫声中断了方正的思绪,方正看向炉婆,只见炉婆指着自己手上的钻戒说:“听干妈的话不会错,这个绝对可以打动佳萱的心。” “真的吗?”方正挑眉问道。 “嗯!”炉婆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侧着头轻声对方正说:“不过她如果不喜欢,可以转送给我吗?” 方正抿着嘴,狠狠地白了炉婆一眼。 …… “哈啾!”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意,让佳萱打了个喷嚏。 入夜后的医院,少了份热闹的气息,却多了无比的沧桑与孤寂。 冰冷的白色墙壁,让人更觉得阴冷。 佳萱转过头去,看着靠在墙边睡着的小琳。 小琳的双眼浮肿,这几天日以继夜一直待在医院,让她的神色看起来更显苍白。 在枫急救的这段时间里,小琳一直守在加护病房外,希望可以在等到医生允许后,第一时间冲到里面去看枫。 然而,现在两人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了。 等待着枫可以跟阿山一样,度过一切的危机。这两天就连小琳的男友小造,也一直在医院陪着小琳等待枫的消息。 今天晚上因为他的朋友要出国,所以才会先去送行,应该晚点也会回来。 想不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好像上了轨道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异变。 先是先前的吕后事件,不但让两队人马受创,连阿山与阿火都受了重伤。 而在这次的事件中,就连枫也受了重伤,到现在都还没脱离险境。 方正为了这件事情,已经亲自向署长报告了三次,所有压力都在方正的肩膀上。 不过现在真正让佳萱困扰的,还是那个在逃的吕后,以及随时都会带来灾难的借婆。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借婆佳萱就有一肚子火,认为她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佳萱想到心闷,走出医院外。 夜晚的医院特别宁静,只有远处传来些微的车声。 佳萱漫步在医院侧边的草地旁,若有所思地看着黑暗中的草坪。 整条路上,只有佳萱一个人。 这时,一阵熟悉又刺耳的声音,传入了佳萱的耳中。 佳萱一听到,脸色一垮,紧皱着眉头。那是一阵拐杖拄地的声音。 佳萱缓缓回过头,那熟悉的身影果然出现在身后。 见到借婆,佳萱板着脸孔,充满敌意地瞪着借婆。 “怎么?”佳萱弓着身子说:“你还不放过枫吗?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借婆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佳萱。 看着借婆,佳萱有种难以言喻的怒火与厌恶感。 “我真不懂,天地之间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佳萱恨恨地说。 如果方正现在也在这边,或许他会被佳萱如此大胆的行为给吓到,并且出面制止佳萱如此挑衅。 毕竟被她责备的,可是阴阳两界拥有至高权力的女人,借婆啊。 但是,借婆面不改色,过了一会才淡淡地说:“我不是为了枫而来的。” “喔?”佳萱一脸不屑地说:“那又是为了谁?又是哪个倒霉鬼,要被你无情地讨债了?又是谁那么不幸,要被你肆意玩弄他的一生了?” “你,我是来找你的。”借婆仍旧淡淡地说:“我是来告诉你,三十年之约,只剩下一个月了。” “什么?”佳萱一脸狐疑。 “好好珍惜,”借婆语重心长地说:“你最后的这一个月。” “你在说什么?我有欠你什么吗?”虽然佳萱的脸上带着一抹冷笑,但是内心却感到一阵寒意。 借婆没有回答佳萱,八卦杖朝地上一敲,借婆就凭空消失在佳萱眼前,只留下无数的疑问在佳萱的心中载浮载沉。 第1章 逆天行动·楔子·遗憾 鲜红的国旗,就这样覆盖在棺木之上。天色阴暗,现场的气氛哀凄。 从来不曾有过制服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第一次清一色全部穿上了黑西装白衬衫。 半个月前的一场恶斗,第一小组的队长石婇枫遭到歹徒射伤,在经过三天的抢救之后,最终宣告不治,因公殉职。 这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成立以来,第一个殉职的警官。 说来讽刺,就连有横祸命的阿山都能度过难关,枫却没有阿山的幸运。 今天是枫出殡的日子,方正带着全体行动小组成员,来到殡仪馆送枫最后一程。 队伍之中,小琳神色憔悴、一脸惨白地立于其中。 枫在医院的最后那几天,小琳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连枫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也是小琳在旁紧紧握住她的手。 除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外,警界高层与不少分局都派代表前来表示哀悼之意。 因此来参加这场丧礼的人为数众多,将整间殡仪馆挤得水泄不通。 在这群人之中,最伤心的当然莫过于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然而,站在整个队伍最旁边的另外一群人,特别引人注目。 不代表任何单位,私自主动前来的他们,全都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口罩,且清一色都是男性,却哭得比其他人都还要惨。 他们之中有些是没被选中当代表过来致哀的现役以及近期退休的警员,但是绝大多数竟然都是曾经坐过牢的囚犯。 许多前来悼念的人,都不知道这群人的来历,只是私底下窃窃私语。 只有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们知道,这些人都是看过枫的脸孔,从此拜倒在枫石榴裙下的男子。 他们穿上了枫最常穿的衣服,来表达自己对枫无尽的思念。 也因为他们的哭声与哀嚎声四起,让人感到更加哀戚。 而曾经很照顾枫的学长,在知道枫因公殉职之后,对自己后来对枫的态度感到懊悔不已。 因为这时的他才深深了解到,原来枫还是以前那个认真拼命、为警界付出一切的好学妹。 但他却觉得自己没有脸前来见枫最后一面,只写了封信送到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希望能请他们烧给枫,以表达自己的歉意。 方正站在最前面,握紧了手中枫的学长交给他们的信,带着众人进行哀悼的仪式。我错了吗? 看着枫的遗照,方正不禁扪心自问。 如果不是自己的征召,枫说不定已经离开警界,也说不定嫁了个好人家,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然而就是因为方正的征召与训练,让她成为了警界的风云人物,却换来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的下场。 枫过世之后,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着方正,日以继夜,就连睡觉都会被恶梦惊醒。 他找不到原谅自己的理由,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逻辑,来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站在方正身边的佳萱,看着枫那张经过特效处理的黑白遗照,想起了在丧礼举行之前,众人为了遗照而头痛不已。 不同于一般年轻貌美的女性,枫几乎没有拍过照片,所以他们只能拿这张当初枫加入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际,所拍下的大头照当作遗照。 这是枫没有蒙面的照片,因此他们担心可能会造成影响,所幸枫那致命的魔力,似乎在枫过世之后,就失去了效力。 照片中的枫,有张美艳的脸孔,却挂上了略显僵硬的微笑。 这张照片,小琳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在拍摄当时,小琳就在现场。 …… “拍张照而已,你好烦喔!”看着仿佛闹别扭不肯拍照的枫,小琳笑骂道。 “可是……”枫欲言又止。 当然,当时的小琳并不是十分清楚枫的状况。 她只知道为了从来不拍照,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镜头的枫,她可是费尽苦心在负责拍照的组员身后,极尽搞笑之能事,才逗出枫脸上那尴尬又僵硬的微笑。 回忆在小琳的心中激荡,化成两串泪珠挂在她的脸庞。 在小琳身边,哭得比她更惨的是小琳的男友黄松造。 毕竟对他来说,枫等于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当初枫没有把自己的特制超薄防弹背心给小造,小造很可能在被歹徒抓的时候,就会被发现身穿防弹衣。 想当然耳,最后坏人开枪射击小造的时候,在缺少防弹衣的保护之下,此刻的这场丧礼很可能会变成是为小造举行的。 除此之外,也多亏了枫的背心里装了卫星定位装置,才让小造的伙伴们,快速找到了小造,将小造救出来。 只是这个代价,就是枫的丧生。 小造的耳边,一直都是枫最后跟他说的话,“不要……辜负我的好友喔。” 小造在医院中,也低着头承诺了枫,“我不会辜负的,我不会辜负的。” 这些都仿佛烧红的烙铁般,深深烙印在小造的胸膛。 站在小造与小琳身后的,是昨天才从重度疗养院出来的阿火与阿山。 昨天,在方正批准让阿火出院的时候,竟然在重度疗养院里面,也看到了在阿火身边的阿山。 方正冷冷地问阿山:“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这个、那个,”阿山眼神飘向右上方,一脸尴尬地说:“就有一天晚上啊,我的伤口好像恶化了,很痛!痛到我晕过去,谁知道第二天醒来,我人就在这里了。” 方正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阿山。 “哈哈,呵呵,大概就这样。”阿山尴尬的干笑着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方正目光如冰刃,直刺着阿山的心窝,缓缓地说:“如果你真的是在无意识的状况下进来的,为了你好,我就不能让你出院,所以你只能──” 方正话还没说完,阿山立刻站直身子,大声且恭敬地说:“是!队长!我是装的!我真该死!我知道错了!” 方正听了,板着脸瞪着阿山,脸色说有多臭就有多臭。 “别这样嘛,”阿山求饶道:“队长,你也知道,当病人很无聊的。刚好阿火也在疗养院,想说这段期间,两人可以一起养伤,伤也会好得快一点啊。” “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你怎么还是这么吊儿郎当?”方正无奈地说。 很清楚方正个性的阿山,平日再怎么散漫不羁,这时也只能低着头表示忏悔。 方正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吟良久才沉痛地说:“枫走了。” 阿山与阿火听了,先是张大双眼看着方正,然后互看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果然。” “唉,想不到是真的。” 听到他们这么说,方正皱着眉狐疑地看着两人。 “昨天,她来看过我们了。”阿火解释道:“我们还以为是看错了,因为枫老是蒙着脸,昨天来的时候,她没有蒙面,我们反而认不太出来,所以有点存疑了。” 方正点了点头。 “队长,对不起。”阿山用力地向方正鞠躬说:“我知道错了,拜托,让我出院。我想送枫最后一程。” 就这样,差点困在重度疗养院的阿山,也带着队员们来到了殡仪馆,一起送枫最后一程。 枫的双亲早就把这女儿当成了累赘,自然没有出席这场丧礼。 就算小琳已经再三通知了,仍然没有半个家属到场。 这除了让方正更加心疼之外,他也必须坚强地扛完整个丧礼。 在诵经师父们的带领之下,众人扶着棺木准备将枫送入火葬场。 这时,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之间,突然有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因为在习俗上,当大体要送进去火化的时候,亲朋好友都会对着火炉呼唤,希望往生者可以快跑,火要来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所以骚动起来,正是因为枫来了。 已经变成鬼魂的枫,不再穿着以往那件大风衣,也不再蒙面了。 她站在自己的棺木上,向为了她的离世而哀恸的行动小组们挥了挥手。 眼看枫竟然来参加自己的丧礼,让大伙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许多成员都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枫却有别于以往那冰冷的个性,一直对众人温柔地微笑着。 “对不起。”方正用唇语对枫说。 枫摇了摇头。 这时,枫的身后多了两个黑衣装扮的鬼魂。 这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那两个正是鬼差,是来带枫下去报到的。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枫对着众人挥挥手道别,临行前,还特别看着小琳与小造,对两人点头示意。 就在枫跟着鬼差离去之际,所有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纷纷对着枫说── “枫队长!一路好走!” “枫队长再见!” “记得回来看我们喔!” 这些呼唤让场面更加温馨与哀戚,只是最后那句不免引来其他人异样的眼光。 枫的大体进入火炉之后,化为烟尘,在江北的天空宛如一条大蛇般,缓缓向天上爬行。 在对面的一处高楼,有个人从一开始就一直看着这场丧礼。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泉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借婆。 在枫被火化的时候,借婆不忍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浮现在借婆身后。 那人与前去接枫的两个鬼差衣着相似,可无形中却流露出一股至高无上的霸气。 来者也是个鬼差,而与那两个鬼差不同的是,它的地位是现在阴间所有鬼差的首领,也是黄泉界赫赫有名的鬼差──叶聿中。 “时间差不多了。”叶聿中靠近借婆,轻声提醒着。 借婆点了点头,举起手来,无意识地掐起指来算了算。 蓦然,借婆低头看着自己掐起指的手,苦笑了出来。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也会这样算起时辰来,这应该是“他”才有的习惯啊。 借婆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 老伴啊,你看到了吗? 我们当年许下的承诺,这就是我们的因果啊! 遥想着远古的当年,借婆与老公曾经是一对法力高强的法师夫妇。 在村落中,他们是德高望重的法师,用他们的法力来服侍村落所信仰的神明。 村子里,只要有人受伤生病,全都靠两夫妻作法医疗。 然而,真正悲剧的是,唯一的骨肉,他们的宝贝女儿,却得了两人无法医治的病。 痛苦又痛心的两人,为了女儿祈求上天,希望看在他们服侍多年的份上,给女儿一条生路。 神明响应了两人的祈愿,但是却有个附带条件。 两夫妻为了救女儿,理所当然地答应了神明的条件。 就这样,两人的女儿得以康复,而后神明将两个东西交给他们夫妻俩,借婆拿到的是八卦杖,而她的老公,拿到的则是蒲扇。 从此,两夫妻就这样展开了他们干涉因果之路。 而就在大伙沉浸在悲痛中时,她当借婆的这条漫漫长路,也即将划下句点。 第2章 最后出击1 “哈、哈、哈、哈。” 寂静的夜里,回荡在漆黑之中的,是少年亢奋的喘息声。 “我做到了。” “终于杀掉这个老头了。” 少年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与“他”。 少年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手中握着的那把镰刀,仍兀自滴着鲜红的血液。 那个与少年有血缘关系的祖父,就这样被镰刀给开膛剖肚,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一切的导火线,就只是区区的一千元。 为了要跟朋友去唱歌,所以需要这一千元。 可是回到家跟祖父要钱,祖父先是说了一句:“我不是昨天才给你四千块,怎么花钱花那么快?” 然后就开始跟少年阐述着赚钱不易、所以钱要花在刀口上这些道理。 “啰嗦耶!”少年不悦地反呛:“要给不给一句话就好,不要一直在那边跟我碎碎念!” 被少年这样反呛的祖父,非但没有发怒,还好声好气地劝说,年纪小,讲话不要太冲动,但是这样的言词,只是让少年更加恼怒。 “给还是不给?其他的屁话我不想听。”少年下了这样的通牒。 祖父考虑了一下,抿着嘴回了一句:“这次不给了。” “好!”少年猛一转身,怒气冲冲地回到房间去。 少年走后,祖父叹了口气,想要去敲少年的房门,但是转念想想,让他冷静一下也好。 只是,下一刻的发展,却出乎祖父意料之外。 少年再度开门,手上多了把除草用的镰刀。 “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找死!”祖父回过头,还没搞清楚状况,少年便朝着祖父的肚子,一刀挥了下去。 这一刀不但划开了祖父的肚子,也将少年的人性给彻底毁灭,让他走上了一条人神共愤的不归路。 可是这一刀完全无法满足少年胸中熊熊的怒火,他早就看这老头不顺眼了,什么都要经过他的同意,他以为他谁啊? 就像“他”说的,要成为众所皆知的话题人物,最基本的就是要先摆脱束缚,只有大家追着你跑,没有自己乖乖听话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的道理! 对于自己过去与祖父的生活,少年越想越觉得有气,他朝着祖父的肚子狂砍,一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而这一切就只为了区区的一千块。 就在祖父身体不再抽动,彻底躺平之后,从少年眼中透露出来的是新生的愉悦神情。 其实,祖父只是想要稍微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节制,因为最后祖父还是会拿一千块给他。 毕竟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这些年来祖父对他的溺爱,只要他多闹几下,或者是多讲几句借口,祖父就会乖乖掏钱了。 然而,因为他的叛逆,让祖父兴起了只是想要“教育”他一下的念头,却万万想不到代价却是大肠小肠流满地。 在少年用镰刀将祖父的肚子划开之际,祖父仍然不愿相信,他从小疼爱的孙子,怎么可能真的这样对自己。 哪怕在几个月之前,少年才跟一些爱飙车的朋友,在公园围剿一对情侣,并将人伤害致死。 为了让“可爱的乖孙”得到最好的辩护,祖父才刚花了好大一笔钱四处找寻最好的律师帮他想办法,力求让他未来上法院的时候,不至于被判处重刑。 想不到,他们自称是征收恋爱税的强盗杀人罪还没进法庭审理,少年就犯下了极可能永远改变自己一生、杀害直系尊亲的恶行。 少年从小就是由祖父一手带大,父亲早在欠下一屁股赌债之后,就人间蒸发了。 祖孙两人这些年来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说不上和乐融融,但也算相依为命。 但是今天,少年终结了这样的关系。 “怎么样?我做到了。”少年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恶的微笑,对着黑暗的角落说道。 等了一会,少年没有得到响应,刹那间意会过来,走到墙边,将那一盏本来就很微弱的灯给关掉。 整个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这时,原本应该只有少年一个活人的房间里,竟然出现了另外一道笑声。 “嘿嘿嘿嘿。”那声音干笑了几声对着少年说:“很好、很好。接下来就照我说的做,保证你会跟我一样,在这世界上留下轰轰烈烈的事迹。” 第3章 最后出击2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类似这样的问题,几乎大家都曾经历过。 然而,真正危险的并不是问题本身,而是在思索答案的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偏差。 毕竟,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钻牛角尖的问题,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从这个迷宫中走出自己的路。 这个弑亲少年江前田,就是最好的例子。 江前田的人生一直都没什么大问题,除了与祖父相依为命之外,顶多就是不想读书、不想上学。 这个看似没什么的大问题,还是得看个人的造化。 “不会读书”对有些人来说,只是童年的一种回忆;但是对有些人来说,却是被归类贴上坏标签的开始。 对江前田来说,不喜欢读书不代表自己不会读书。 在他的观点里,跟其他人一样,从小乖乖的到学校上课,就好像工厂生产出来的罐头一样,大家都毫无特色。 他不喜欢这样。他想要成为大家的焦点,他想要与众不同,他不想要平凡。 但是江前田能够引人注目的,只有调皮捣蛋而已,所以他也竭尽所能的发挥这样的功力。 虽然在老师的眼中,他是个非常糟糕的学生,但是还不至于到没救的地步。 然而,后来在网咖认识了一群人,让江前田的人生开始有了变化。 跟他们在一起,不管在哪里,他们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他们可以横行于社会的每个地方,不再受到束缚。 光是骑车看旁边的人不顺眼,就可以大剌剌的给他巴下去。 对方就算有任何怨言,光是眼神与那飚车族的气势,任谁都只能摸摸头自认倒霉。 就是这般聚众胡闹,让江前田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高人一等。 那天,他跟这些朋友照往常一样横行在路上,在公园附近看到一个非常甜美可爱的女孩。 大伙跟了上去,想要跟那个女孩要电话。 谁知道那女孩到公园竟然是要去跟男友见面。 他们打量了那个男生,长相平凡,看起来也不怎么样,竟然可以交到这么可爱的女孩。 在大家起哄之下,众人将两人包围起来,吵着要征什么恋爱税之类的。 其中一个少年想要摸那女孩的屁股,却被她男友挡住。 “是怎样,摸一下会少一块肉喔?”那个没摸到屁股的少年不悦地说。 “你们想干嘛!走开!”女孩的男友紧张地叫道。 “艹!马子那么水,不跟大家分享一下,会有天谴喔。”少年话一说完,亮出了藏在身后、握在手中,代表着“天谴”的木棍, 在女孩男友面前晃了晃。 那女孩的男友看着眼前这群不良少年,迟疑了一会,猛然推了最靠近两人的一个少年,并且对女友叫道:“快逃!” 早已经被吓傻的女孩,被男友这样一叫,回过神来,转身开始逃跑。 “艹!想当英雄咧!”江前田与拿着木棒的同伴见状,二话不说,立刻扑向男子。 “追啊!不要让她跑了!”其中一个少年叫道。 被推了一下的少年才刚站稳脚步,立刻就朝逃跑的女孩追了上去。 只是女孩逃跑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不一会儿就跑到人群众多的大马路上,几个追上去的少年们见状也不敢太嚣张,便放弃女孩,调头回去围殴她的男友,以泄心头之恨。 从看到两人卿卿我我时郁积在胸口的不快,这时真的可以宣泄个过瘾了。 一阵痛殴结束,等到江前田与同伴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只是想要保护女友的男生,已经躺在地上,头颅好像裂开的西红柿般,淌出浓稠鲜艳的红色汁液。 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响。 众人听到,立刻一哄而散,江前田也跟着几个朋友一起溜了。 后来从新闻得知,那个保护女友的男生,最后送医不治身亡。 记者还去访问死者的双亲,他们痛斥汉江的治安与那些下手的飙车族。 而女孩的双亲在接受访问时,不敢让女儿露脸,他们代替过度伤心、害怕的女孩出面,向男方家属致意并谴责那些少年们跟禽兽、匪徒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新闻立刻引发连锁效应,就连政论节目也开始不约而同地讨论起时下青少年的荒唐行径,似乎想透过讨论,找到一个可以让社会大众接受的理由和答案。 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指责声浪,一开始江前田还觉得有点惊慌失措。 但是冷静下来想想,他还未满十八,再怎么糟糕也不会被判死刑,他反倒觉得大众这样的反应太过于冷淡了。 可是其他伙伴可不这么想,大伙决定避避风头,所以暂时取消平常的活动。 江前田的生活瞬间失去重心,即便伙伴们都各自躲在家中,他还是不甘待在家里,跟那个烦人又老不死的祖父度过漫漫长夜。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晃,然后一场足以改变他人生的大事,就这样降临在他的生命中。 用一句话来解释这个改变他人生的大事,就是他撞鬼了。 与其他撞鬼的人相同的是,在刚看到那个鬼的时候,他同样被吓到屁滚尿流。 甚至还误以为那个鬼魂是被他们打到头破血流的男生回来复仇,立刻跪在地上哭着求饶。 而与其他撞鬼的人不同的是,那个鬼魂只有恨意,却没有杀害他的念头,甚至还安抚了他。 这个鬼魂并不是被杀的男生前来索命,只是一个充满恨意的鬼魂。 鬼魂非常神秘,不愿意告诉江前田自己生前的身份,只说自己不管在生前还是死后,都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是因为被奸人所害,现在才会变得如此潦倒,躲在他们相遇的那间破屋之中。 鬼魂告诉江前田,只要他跟自己合作,他们可以打倒那个奸人,并且干下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江前田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让这个世界重新认识他。 而要干下一等一的大事,就是要够气魄,下手绝对不能软弱,别人越不敢做的事情,自己就越要干。 在鬼魂的鼓励与“教导”之下,江前田连续两天找借口跟祖父要钱,只要要钱不成,就有理由杀掉祖父。 最后,他终于踏上了一条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道路。 第4章 最后出击3 枫的死,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说,不管是心理还是实质上的打击,都是非常巨大的。 丧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方正将所有小组的成员,集合在可以容纳所有人的本部大楼视听室里。 原本还以为,方正之所以集合大家,是因为枫去世之后,行动小组势必得要重新编排,但是想不到方正却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所有人听到之后,先是张大了嘴,然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方正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已经让场面骚动不安了。 “大队长,不好意思,刚刚那句话我们没有听懂,可以请你再说一次吗?”其中一个队员,皱着眉头、一脸狐疑地问道。 “嗯,”方正点了点头,又重复一遍:“我是说,其实我跟你们不一样,实际上我看不到鬼。” “哇!”阿山在台下张大了嘴巴叫道:“那大队长你的症头比阿火还严重,看不到的话,你不就等于老是在对空气说话?” 听到阿山这么说,台下其他队员都笑了出来。 的确,方正莫名其妙地这么说,会让所有队员都难以接受。 毕竟教导他们利用阴阳眼来办案的就是方正,如果方正没有阴阳眼的话,这一切岂不成了笑话? 更何况,如果说方正没有阴阳眼这件事是个秘密的话,那么全世界他最难隐瞒的人,就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了。 这里全部都是有阴阳眼的人,当方正在跟鬼讲话的时候,角度或对话内容只要一有问题,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这也正是为什么当方正这么说的时候,没有人相信的原因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大队长怕我们因为枫队长的事情太难过,所以才特别说这个笑话来逗我们。”有个自作聪明的队员这么说。 方正摇了摇头,要大家安静下来。 等到大家喧闹的声音歇止,方正才缓缓地说:“我是说真的,当然,我知道你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我先天真的没有阴阳眼,我之所以能看得到鬼,是有特别的原因。” 说到这里,方正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方正举起了这个空空如也的小瓶子对着大家说:“这个空瓶原本装满了绿色的液体,是在几年前一个友人送给我的。里面装的东西叫做『灵晶』,是只要像眼药水一样滴在眼睛或耳朵上,就可以让没有阴阳眼的人看得到、听得到鬼魂的东西。只要点上一滴,就可以让我后天的阴阳眼维持几个月的时间。” 大伙听到方正这么说,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毕竟从来就没有人听过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 不管大家脸上狐疑的表情,方正继续说:“不过,诚如大家所看到的,现在这个瓶子已经空了,换句话说,再过不久,我就会跟一般人一样,看不到鬼魂了。” 方正一脸正经,完全不像在开玩笑,这让了解方正为人的队员们,终于正视其所言不假。 “所以大约在一个月前,我已经向署长提出了辞呈,也获得批准了。” 方正这话一说完,台下所有人又是一片骚动。 所有人的脸上尽是错愕的表情。一直默默站在方正斜后方的佳萱,看着台下人的反应,一点也不陌生。 因为就在几天前,当方正在咖啡厅里告诉她这个决定时,她也是一脸错愕。 “就算你没有阴阳眼,也不必因此不当警察?”佳萱皱着眉头说:“如果一定要阴阳眼才能当警察的话,那么全汉江就只剩下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方正苦笑:“但是只要我存在警界的一天——” 方正话没有说完,佳萱却突然领悟了他想要说的话,随即沉下脸来,要方正不用再解释下去了。 的确,只要方正还在警界,警方就会继续委以重任,甚至让他继续带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我有想过,就算没有阴阳眼,也可以继续当警察,”方正看着咖啡说:“可是我希望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可以解散,但这个愿望只要我在警界的一天,可能就永远无法实现。” “为什么想要解散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其实,在阿火与阿山受伤之前,我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方正皱着眉、苦着脸说:“或许就像过去任凡所说的,利用鬼魂来办案,甚至是跟鬼魂接触,对我们这些根本就不会法术的人来说,都太危险了。” 听到方正这么说,佳萱低头沉默不语。 毕竟摆在眼前的状况,的确是如此,不要说阿火跟阿山因为这样双双重伤,就连枫也因此而丧命。 “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说,”方正叹了口气说:“所要应付的不只有穷凶极恶的歹徒而已,还要对付这些鬼魂,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真的太危险了。” 方正现在所说的,不单单只是针对枫与阿火所处理的重大案件,就连一些单纯的杀人案,往往都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些就算方正不说,佳萱也都能理解。 “或许你说的对,可是……”佳萱一脸不悦地说:“为什么做这么重大的决定之前,不先跟我商量呢?” 听到佳萱这么说,方正沉重地低下头。 “对不起,”方正说:“你也知道,不管大小事我都会跟你商量,这一次之所以没事先告诉你,是因为这是我考虑很久之后所做的决定,我怕一跟你商量,会改变我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 “你确定我一定会阻止你吗?” “不,”方正摇摇头说:“而是你如果阻止我,我应该就会听你的。” 佳萱很明白方正说的并不是谎话,毕竟两人从交往前,方正不论大小事情,都会跟她商量,而且对于她的意见,一向也是言听计从。 了解方正的佳萱此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还是有点无法接受方正会突然辞职。 回过神来,只见台下一堆队员一脸哀戚与惊讶的模样,与她当时心里的感受一模一样。 或许不单单只是为了方正的辞职与特别行动小组的解散,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说,这阵子接二连三的打击,是太沉重了点。 “我一直希望,在我离去之前,可以为你们找到一个好的队长来带领你们,至少在我离去之后,可以让你们有个好的未来,”方正继续说:“但是枫的死,让我了解到,或许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跨过了那条界线,而现在或许是我们应该退回来一点的时候了。” 听到方正提起枫,台下的气氛更加低迷。 “所以我在辞职的时候,才会跟署长要求,在我离开之前,让你们可以分发到其他好的单位去。”方正说:“但是,我了解了一件事情,我根本不需要这样做,因为你们都很优秀,警界没有所谓的方正传说,因为那是你们创下的传说。而且不只身为一个警员,身为一个人,你们也有着优秀的灵魂。不管身在任何位置或任何地方,你们都会过得很好。” 方正看着台下所有人。 “谢谢你们,让我的离去,有了价值与意义,”方正深深地一鞠躬说道:“谢谢你们,让我的人生,拥有一段永远值得怀念的日子。” 所有人听到方正这样说,都流下了眼泪。 “抬起头,挺起胸,向前走,走出你们的路。”方正笑着说:“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祝福。” 许多队员已经哽咽痛哭,但还是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大队长!” 方正转过头来看着佳萱,佳萱苦笑地点了点头表示安慰。 “不过在解散之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个任务。这是昨天晚上署长亲自打给我、希望我们可以接下来的任务,我已经答应署长了。”方正宣布说:“这是我们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最后一个任务,就当作我们聚在一起的最后一个纪念。” “是!”台下所有队员异口同声地回答。 第5章 最后出击4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支持的最后一个任务,正是这几天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少年弑亲案。 原本就已经很轰动的弑亲案,在媒体披露了该名少年原来在弑亲之前,就已经犯下公园情侣命案之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电视节目纷纷探讨着时下的教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会出现像该少年这种丧心病狂的歹徒,不但随便杀害公园里的情侣,甚至连自己的至亲都下得了手。 一片检讨的声浪之中,最被责备的莫过于警方了。 除了还没能够将少年逮捕归案之外,治安问题也成为民众诟病的地方。 毕竟,如果连在公园闲晃都可以被打破头而命丧黄泉的话,这个国家的治安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因此,警界高层承受了民间与政界高度的压力。 为了快速破案,并且给社会一个交代,署长再也按捺不住,只好求助于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所以原本在枫的丧礼之后就可以解散的特别行动小组,在署长强力的请求之下,方正承诺再出动一次。 在方正小组还没有出动之前,一开始警方在案发两天后,接获邻居的报案,立刻就锁定了犯案的凶嫌少年江前田。 由于江前田的祖父与邻居之间互动频繁、相处融洽,这两天却无故完全不见人影,屋子里不但没有任何人活动的声响,还传来过去不曾闻过的腐臭味,邻居才因此担心报案。 根据邻居的说法,江前田经常与祖父吵架,两天前也确实有听见他们争执的声音,只是大家都习惯了,所以并没有特别在意。 而当警方进到屋里的时候,案发现场很明显根本完全没有做任何处理,留下了许多证据指向凶手就是江前田,因此警方才会大胆推测凶嫌的身份。 江前田在杀害祖父、将家中财物搜刮一空之后,随即展开逃亡。 警方也立刻彻查他的所有同学与好友,却没有任何线索。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警方完全无法找到江姓少年。 即便调阅了住家附近的监视器画面,不过经过了几条街口,就再也找不到江姓少年的踪影了。 所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着电视媒体仿佛鬼打墙般,不断播报这则新闻,负责承办的项目小组成员,也指挥调度了所有附近的警力前来支持。 众人对嫌犯住家附近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不只有空屋,就连旅馆以及网咖这些可能藏匿的地点,都可以看到警方盘查的身影。 但是嫌犯却仿佛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开始有媒体与警察怀疑,少年会不会已经畏罪自杀了? 毕竟他们调查了所有少年可能出入的监视器画面,在少年离家之后的第三条街口,还有捕捉到少年的身影,可是以那条街口为基准点,四周所有的路口及住家监视器,却完全没有看到少年离开的身影。 负责侦办此案的项目小组,还特别找来队员模拟,看看有没有任何路线是进入第三条街口之后,可以在不被任何监视器拍摄到的情况下离开。 不模拟还好,一透过模拟,专案小组们才惊讶的发现,想要像少年这样进入第三条街口之后离开、而不被监视器画面拍到,除非长了双翅膀飞上天去,不然不管从哪里出来,都一定至少会被一台监视器捕捉到。 于是,项目小组立刻对第三条街沿路的所有建筑进行搜索,从地下室搜到屋顶水塔,看看少年有没有躲在没人发现的地方自尽。 可是搜查仍然没有结果,只惹来附近居民的强烈民怨。 质疑警方无能的声浪,也随着时间一天一天高涨。 但是所有可能的手段,项目小组都已经用尽了,只差没有求神问卜了。 想不到,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署长下令由方正接管这起案件。 然而就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抵达之际,却意外传来了江姓少年的线索。 有民众打电话举报,在住家附近看到过江姓少年。 这下子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反而像是空降部队,有种不劳而获的感觉。 方正便带着队员对前指挥官说:“现在已经得到线报,我们队员就纳入你的指挥之下,让我们支持就好了。” 方正这种不贪功的行为,果然不愧是警界的传奇,又再一次感动了项目小组的成员们。 就这样在前指挥官的带领之下,项目小组偕同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一起前往线报的地点,只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江姓少年真的就在那里。 更糟糕的情况是,他还挟持了一个少女,正是先前那起公园命案逃走的女生。 第6章 最后出击5 江前田有一种成为神的感觉,他非常享受这样的快感。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人鬼合作,可以让他横行无阻,这个世界就好像他手中的玩物一般。 他可以穿梭任何街道,不需要担心被摄影机拍到,因为鬼魂可以帮他挡住摄影机。 不只如此,他甚至可以进出任何场所,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因为鬼魂会用鬼遮眼帮他。 在这个匿名鬼魂的帮助之下,江前田甚至大剌剌地步入警局,在里面翻找资料,找到公园那个可爱女生的住址。 最后更借由鬼魂的力量,闯入女孩家中,并且在她的父母面前,将他们的宝贝女儿掳走,直到女孩父母发现女孩不见的时候,女孩已经被他玷污了。 女孩在男友去世之后,精神状况就不太稳定,她的母亲为了不让她做出傻事,还特地辞了工作,在家专心照顾她。 而这一天,正好是女孩必须回诊的日子,父亲也请假带她去医院,然而却在从医院回来之后没多久,江前田就利用鬼遮眼,不客气地进入女孩家中。 父母送女孩回房间,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们前脚才刚踏出房门,江前田后脚就接着踏入房内。 在房间里强行玷污了因为服药而精神不济的女孩之后,他扛着陷入昏迷的女孩,故技重施,毫无忌惮地经过客厅,从女孩双亲的面前将女孩带出去。 他很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谁可以阻止他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 就连现在少年所待的别墅,也是鬼魂帮他物色的。 屋主不在家,鬼魂帮他开门,这里便成了少年的新住所。 当警方前来包围这间别墅的时候,少年将全身赤裸、晕死过去的女孩压到窗户边,警告警方,如果敢轻举妄动的话,他就会让这女孩死。 果然这样一威胁之下,警方只能在门外干等,不敢贸然进入屋内。 负责指挥的队长,拿着扩音器对着里面的少年喊话。 “里面的少年听着,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不要再伤害其他无辜的人,赶快出来投降。” “这是什么老梗啊。” 江前田靠在窗户上不屑地看着警方。 想不到警方竟然真的像电视剧那样,想要劝他出去投降,让江前田打从心里瞧不起这些无能的警察。 “再等一会,等记者都来了之后,我们再行动。”身边的黑影这样告诉江前田。 江前田看着全身赤裸的女孩,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他知道一旦他们行动,可能就得要放弃这个女孩子了。 仿佛看穿他的心思,黑影在旁边这么告诉江前田。 “只要我们俩合作,有什么样的女人你得不到?” “对!”江前田脸上露出一抹淫笑说道:“下次就来找个女明星玩玩。” 这么说的同时,江前田看女孩的眼神便有点改变了,似乎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现在的他可是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还会眷恋这种女孩呢?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无限扩张的欲望,只是为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现在外面所有警力都已经开始整顿装备,他们有绝对的信心,不会让这个丧尽天良的江姓少年再有机会逃走。 就在众人准备攻坚的同时,方正却一脸疑惑地看着别墅。 “不太对。” 听到方正这么说,佳萱转过头来,只见方正皱着眉头看着别墅。 “怎么了?” “说不上来,”方正抚摸着胸口说:“我一直觉得有种诡异的感觉……” “嗯,”虽然方正解释得不清不楚,但是佳萱却点头说道:“我知道,我想我们大家都有同样的感觉。” 原本没有阴阳眼的方正,在灵感应方面不如先天具有阴阳眼的人,如果连他都能感觉到异状,佳萱等人当然更有感觉。 这感觉告诉众人,屋子里面,除了江姓少年与那位可怜的女孩之外,还有来自灵界的力量。 “现在该怎么办?”佳萱问。 “告诉所有队员小心一点,人让他们抓,鬼我们来对付。”方正挥挥手要三名小队长过来,并且跟佳萱说:“看看能不能先摸清那个鬼的来历。” 想不到,原本以为单纯的案件,只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才需要借助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力量。 结果却演变成方正特别小组的惯例,又是一件跟鬼魂有关的任务。 方正不想节外生枝,而且此时很明显的已经进入逮捕程序,根本不需要再借助任何鬼魂的力量来办案。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江姓少年给逮捕归案。 至于鬼魂的部分,只要不影响这个案件就可以了。 方正告诉小琳与阿山、阿火,要他们特别注意鬼魂的动向,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避开那个鬼魂。 而另外一边的项目小组,已经组织好队员,准备进行攻坚。 方正这边也实现他的承诺,将特别小组分队,让他们分别去支持攻坚小队。 屋内,江前田躲在窗户后面,静静地看着警方的行动。 “他们好像要冲进来。”江前田担心地对黑影说。 “冲进来最好,”黑影这么告诉江前田,“只要他们敢冲进来,我保证让他们屁滚尿流地逃回去。” 双方僵持了一会,指挥官也曾经两度打这间别墅所登记使用的电话,试图想要跟江姓少年取得联络,但是江姓少年都没有接电话。 完全没有办法跟内部取得联系,指挥官在考虑过后,决定进行攻坚。 不然等媒体接获消息赶来,事情就更麻烦了。 项目小组分成三队,分别从不同方向同时进攻。 阿山照着方正的指示,跟着其中一队警察,从后门侵入屋内。 顺利闯进一楼之后,队员们开始朝江姓少年所在的三楼前进。 别墅的一楼是供车库使用,二楼才是客厅。 当队员们进到了二楼,穿过了客厅的走道,准备从里面的楼梯上三楼时,后面突然被人袭击了。 想不到后面竟然会有敌人,让走在前面的警员大吃一惊,立刻指挥大家冲回客厅。 想不到冲进客厅的警员们,立刻陷入一片混乱。 据线报少年是独立犯案,所以应该不会有同伙。 而当前面的队员一回头冲进客厅时,迎面飞来的竟然是一张沙发,其中还夹杂了一些碎石,打得队员们东逃西窜。 想不到一个少年竟然会有如此的蛮力,他们连少年的身影都还没看到,就已经被砸来的乱石与家具打到昏头转向,乱成一团。 几个比较沉不住气的警察,看到黑影就开枪,枪声响彻整栋别墅,可是在这一阵混乱之中,大伙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要乱开枪!” “他在我们后面!” “没有,他在我们侧面的那间房间里!” 就这样,整个突击小队陷入一片混乱。 明明刚刚沙发才飞过众人,按理说敌人应该在客厅那一边,可是不到五秒,沙发竟然又从后面砸了回来。 “情报有错!里面不止一个人!” “撤!撤!快撤!”队员们被这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打到溃不成军,纷纷朝四处逃窜。 他们看不见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所以对于眼前的情况根本无法判断。 上到二楼的楼梯口,阿山和他的队员们则看得很清楚,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情报错误,攻击警察的就是那个方正特别要大家小心的鬼魂。 虽然方正交代过,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跟那个鬼魂有所接触。 可是现在的情况,那鬼魂已经开始攻击警察了,当然不能再逃避了。 “用光照他!”阿山下令队员对鬼魂展开反击。 不管是什么样的鬼,都有一定的畏旋光性,虽然不见得对所有鬼魂都能造成伤害,但是突如其来的光线,的确会有部分的吓阻作用。 果然在光线的照射之下,那黑影躲得很快。 只是这一照,也暴露出阿山小队的行踪。 那黑影快速躲入阴暗处,并且迅速接近阿山小队。 阿山小队看得到黑影,当然不会被他偷袭,所有光束追逐着那个黑影,逐渐将黑影逼到墙角,正准备继续照,想不到侧面竟突然跑来那群被吓到的突击小队。 由于鬼魂被阿山小组给缠住,所以暂时停止了对警察的攻击,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机会,警察们害怕遭到伏击,所以拼了命的往外冲,把握机会逃回通往一楼的楼梯口。 想不到埋头窜逃的突击队,就这么跟在楼梯口支持的阿山小队撞个正着。 这一撞将阿山小队队员们撞得人仰马翻,所有手电筒瞬间失去了准心,屋内又再度陷入一片昏暗。 那鬼魂一见情势逆转,冲进人群中抓起人来就开始乱丢。 一些人被不知名的力量丢过来、丢过去,有几个队员还撞到墙上,部分人虽然没被丢,却也被飞过来的队员给撞倒。 所有人纷纷滚到了一楼,就算没被弄倒的,在现在这不分敌我的情况下,也只能拼命往楼下跑。 可是那黑影并不放弃,追到了一楼,故技重施将所有人丢来丢去。 而阿山小队一面要追踪鬼魂的行踪,另一方面又要闪躲鬼魂的攻击与飞来飞去的突击队员,在一心必须好几用的情况下,也跟着手忙脚乱了起来。 一团乱的情况下,方正曾交待过尽量不要跟鬼魂硬碰硬,安全第一,因此阿山决定让小队先跟着后退,至少楼下还有方正与其他行动小组的队员可以支持。 现场一片混乱,就连阿山小队也跟着撤退,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 躲在三楼楼梯口观察情况的江前田,在黑影的指示之下,从容地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 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穿过这群乱成一片的人群,正准备走出后门,然后逃离这个地方。 到了门口,江前田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可以逃出去了。 想不到这时一个飞快迎来的拳头,将他打到整个人又飞回屋内。 那个打了江前田一拳的男人对着屋内怒斥:“是谁在这里胡搞!” 与此同时,一道道灯光从窗外射进来,刺眼的光芒让一楼车库有如白昼般耀眼,就连队员们都被这亮光刺到快要睁不开眼了。 声音的主人就伫立在门口,光是怒斥一声,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取得了一切的平静。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警界的传奇,拥有高挺的体格与坚定的眼神,他是白方正。 就连躺在地上被打到眼冒金星的江前田,也见识到方正的威严,曾几何时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像方正一样,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拥有这种不管到哪里,世界就好像以他为中心,当他站起来时,世界是绕着他转的威权。 更恐怖的是,所有飘浮在空中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品,都因为方正的这一声怒斥,瞬间全都失去了力量,纷纷砸落在地板上。 所有人不是躺在地上哀嚎,就是愣在原地惊魂未定。 “逮捕!” 听到方正的声音,警察纷纷回过神来,扑向倒在地上的江姓少年,七手八脚地将他上了手铐。 逮捕江姓少年之后,所有人纷纷向方正投以钦佩的眼光。 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想着,不愧是警界传奇的白方正警官。 可是,所有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人都知道,那个鬼魂一看到方正进来,就已经先逃掉了。 那些光线并没有照到那个鬼魂,当然更不可能消灭它。 所以那个鬼魂其实只是逃走了,并没有被方正收服。 当然,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也非常清楚,方正的确是个传奇,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但是他并没有法术。 现场的鬼魂看到他会逃跑,很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来可能因为方正是那恐怖旬婆的干孙,以及黄泉伪托人的名号够响亮。 另外一个,就是那鬼魂可能跟方正有所过节。 眼看方正到了,当然溜之大吉。只是不管哪个原因,那个鬼魂落荒而逃是事实。 能够顺利逮捕江姓少年,且部分警察只是受了点轻伤,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项目小组将江姓少年逮捕归案后,不到三小时,立刻召开记者会,宣布破案的消息,也算是帮警界挽回了一点颜面。 第7章 最后出击6 就在警方高调宣布破案的同时,警局的拘留室里面,江姓少年独自一人被关在牢房中。 脑海里尽是方正刚刚那帅气十足的模样,江姓少年越想越火大,那种感觉就好像好不容易可以风光一下,却完全被别人抢走了风采。 但是最让他生气的,还是那个不告而别的鬼魂。 说什么只要跟着它,这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付得了自己。 想不到一看到苗头不对,就自己先开溜了。 真是不够义气到了极点。 江前田被警方逮捕之后,那个鬼魂便从此销声匿迹。 对江前田来说,一直都是由那个鬼魂主动跟自己接触,他可是一点跟它联络的办法都没有。 刚被逮捕的时候,江前田还有点惊慌恐惧,但是仔细想想之后,现在他心中只有怒火。 毕竟再怎么说,他未满十八,这是他的免死金牌,他认为自己不管做什么事情,这个年龄在法律上就是可以被原谅。 简单来说,就是仗着法律保护,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即便身处在这间不到三坪的牢房之中,江前田也没有半点畏惧。 这倒不是因为他够胆识、很有种,只是他完全不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 比起坐牢,他更怕平凡,更怕被整个世界遗忘。 或许江前田真正的悲哀,不是在于被这份恐惧所操作,而是无法用堂堂正正的方法,获得别人的欣赏与赞美。 只要有正确的关怀与导正,或许,只是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已经都来不及了,有些事情,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现在的江前田只能任人摆布,那个鬼魂不来找他,他能做的也只有一个人生闷气。 他在牢里来回踱步,不时用手搥着水泥墙壁,打到都破皮红肿渗出了血,还是没办法浇熄他的怒火。 他甚至有种就算自己得下地狱,也一定不会放过那个鬼魂的恨意。 如果再让他看到那个不负责任的鬼魂,他一定会──就在江前田这么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把灯熄了。”那声音说:“快点。”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现在江前田恨不得扒它皮的鬼魂。 那鬼魂催促着江前田将灯给关掉,江前田知道这是那鬼魂的习性。 这鬼魂非常讨厌光线,如果不把灯光熄灭,它是绝对不会现身的。 不过牢房里的灯火不是囚犯可以自己控制的,为了把灯熄了,而且不引起外面看守警员的注意,江前田很快做出反应,脱下上衣包在手上隔热,然后将灯泡取下来。 之所以能够这么灵机应变,或许是江前田正急着找这鬼魂好好算账。 灯光一熄灭,鬼魂果然从床底幽幽地飘了出来。 在一片昏暗中,来不及适应突然的光线变化,还没看到那鬼魂的身影,江前田已经按捺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妈的!你是鬼咧!一有事情就给我逃跑,你妈的!还敢不要脸的说什么你生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看你是汉奸、走狗!”江前田满腔的怒火,源源不绝地从口中冒了出来。 “吵什么,”那鬼魂听了不疾不徐地说:“我有说不帮你了吗?” “现在被关在里面的人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讲得很悠哉。” “你要知道,这座铁牢是专门锁人的,锁得住我吗?”鬼魂仍平静地说:“我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我见到我的仇人了。在那种情况之下,如果我们执意跟他硬碰硬,肯定对我们不利,所以我才暂时避开他。” “你的仇人?你是说害你身败名裂的那个奸人吗?他当时在现场?” “对,”鬼魂笃定地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次换我们暗算他了。” “你的仇人是哪一个?” “就是指挥人去逮捕你的那个高个子警官。”鬼魂恨恨地说:“白方正。” 听鬼魂这么说,江前田立刻知道它说的是哪一个。 “果然是他。”江前田理解地点了点头。 虽然当时因为刺眼的光线,加上背光的关系,江前田没有办法看清楚方正的样子,然而方正冲进来镇住场面、盛气凌人的那种霸气,直到现在还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如果要说现场有什么人可以跟眼前这个帮助自己的鬼魂有所过节,的确是需要像方正这种角色才算得上是对手。 “那现在该怎么办?”江前田问。 “怎么办?”鬼魂哼了一声说:“我都来了,你觉得这个牢房关得住你吗?我们先出去再说。” 听到鬼魂这么说,江前田的嘴角,不自觉勾勒出一抹邪笑。 第8章 死劫1 是夜,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大楼灯火通明,里面到处是忙进忙出、正在大扫除的队员。 为了划下最完美的句点,队员们在打包完之后,自动发起了打扫大楼的活动。 对他们来说,这里曾经是他们最温暖的家,也是他们人生最特别的一段经历。 即使现在要离开了,也要让这个家依然保有它体面风光的样子。 所以大家在回来收拾好行李之后,纷纷投入大扫除的行列。 而就在大楼对面,有一对一胖一瘦的鬼魂眺望着这栋大楼。 毕竟对这些鬼魂来说,这里也已经算是有名的景点了。 很多黄泉界的鬼魂都知道,这里有一个黄泉伪托人,只要你蒙上不白之冤,就可以找他帮忙申冤,只是效果如何,就得看个人的造化了。 这一对胖瘦双鬼,打从方正带领队员们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外面了。 “你到底是还要考虑多久?”比较瘦的那个鬼问。 “我现在很挣扎啊!”那个胖鬼不悦地说:“该不该去跟他说呢?” 瘦鬼听了之后白着眼摇了摇头说:“我当然知道你很犹豫、你很挣扎,拜托!丈母娘选女婿都没有你考虑那么久。” 这时,另外一个比较老的鬼魂,从后面靠近两鬼。 “你们聚在这边干嘛?” 胖鬼考虑了一会之后说:“我们在想要不要去警告那个黄泉伪托人,告诉他吕后正在招兵买马,准备对付他。” “耶?什么我们,只有你好不好!”瘦鬼听了立刻否认道。 不需要胖瘦两鬼多说,老鬼也知道吕后的消息。 这可是现在黄泉界最广为人知的新闻。 毕竟,吕后是历史的大人物,又是力量极大的鬼魂,最近四处招兵买马想要对付黄泉伪托人的事情,可以说是无鬼不知、无鬼不晓。 “告诉他又能如何?”老鬼干笑了两声说:“你以为他真的像以前那个黄泉代办人一样,可以对付像吕后这种历史名人吗?” 听到老鬼这么说,瘦鬼在一旁猛点头附和。 “话不能这么说,”胖鬼皱着眉头说:“好歹人家帮过我们,现在不通知一声,好像太不够道义了。” “哇靠!”瘦鬼一脸不屑地说:“你是做鬼做胡涂啦,还道义咧!你以为你还在江湖啊?人家是说,有人就有江湖,咱们是鬼,还需要跟人玩什么江湖游戏?” 听到瘦鬼这么说,老鬼缓缓地点了点头说:“你们呀,要嘛就赶快去投胎,要嘛就继续逍遥。我劝你们,这种事还是少管为妙,不然如果被吕后发现你在这边多嘴的话,到时候要找你麻烦,你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听到老鬼这么说,胖鬼有点被吓到了,惊恐的看了瘦鬼一眼。 “就是说嘛,”瘦鬼赶紧帮腔说道:“到时候我看就算你找上白方正,他也不见得会帮你,所以我们还是走。” 听到两鬼这么说,胖鬼就算再怎么良心不安,也不会拿自己脆弱的灵魂开玩笑。 在依依不舍地看着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大楼几眼之后,胖鬼最后还是跟着两鬼,一起消失在黑夜降临的冷清街道上。 第9章 死劫2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大楼内。阿山呈现大字形躺在顶楼寝室的床上,这里对他来说,真的仿佛是第二个家。 其他人不敢说,但是阿山在这间休息室里睡觉的时间,肯定比在自己家还多。 倒也不单单是因为工作量多的缘故,而是就算是摸鱼打混,阿山也会在这边睡。 这就是阿山最崇拜方正的地方了,即便知道阿山摸鱼都会躲在这里睡觉,方正也不曾进来抓过人。 因为考虑到队员可能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无法好好休息,所以方正从来不曾进来过。 阿山看着天花板,想着这是最后一次躺在这张温暖又熟悉的床上了。 另一方面,阿火则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看着这间办公室,阿火有种难言的不舍。 想不到像他这样的人,也有机会在这种地方办公。 虽然实际上待在这间办公室的时间并不长,但光是方正对他的信任与委以重任,就让阿火备受感动了。 毕竟当时的阿火,状况十分不稳定,要重用他除了胆识之外,更要有把握可以压得住他。这些都是阿火对方正钦佩到五体投地的地方。 就连阿火自己,可能也不敢重用像他这样的人。 正如古语所说的,士为知己者死,阿火早就下定决心要为方正跟行动小组奉献一切。 想不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有点遗憾与不舍,但是阿火还是非常感谢方正给自己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与信任。 另一头的小琳则站在置物柜前。 这里是女队员们专用的更衣室与置物柜,小琳跟其他女队员的柜子都在这里。 但是此刻的小琳,凝视的却不是自己的置物柜。她抚摸着隔壁那一个,上面还留着不曾褪去过的名牌,写着“石婇枫”三个字。 即便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中,被认为最理所当然可以调派来这里,在警界的表现还算优异,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小琳,调单位对她来说,却是非常司空见惯的事情。 毕竟过去的单位,对小琳的破案能力虽然无可否认,但却没有一位长官受得了她激进偏激的办案方法,因此小琳总是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被调走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在这里小琳可以尽情地努力,用自己的方法办案。 在这里小琳拥有过去所没有的一切,除了有信任她的长官,更有一群互相信任的伙伴。 这一切虽然让小琳觉得不舍,但是对她来说,真正让她感到难受的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一解散,似乎也会让枫的存在被人遗忘。 她不想要这样,她希望警界永远知道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有四大组长,而这之中最大的骄傲就是枫所率领的第一小队。 就好像这个专属于她的置物柜上,留着她的名字一样。 每个人,都用属于自己的方式跟这里告别,就仿佛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虽然方正告诉大家,已经请人过来清理,不需要大家动手、可以安心回家,可是大家仍然把握着这最后与行动小组告别的机会。 大伙合力清扫的结果,让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办公室跟当初搬来、刚装潢好的时候一样,干净亮丽。 大伙集合在一楼的柜台前,等待着方正的验收。方正看着一尘不染的环境,深深了解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可以拥有这群好手下。 “谢谢大家,”方正对队员们说:“好了,那么我就宣布,到今天晚上为止,我们方正特别行动小组──” “大队长!”突然一个队员闯了进来,打断方正解散大家的话:“不好了,刚刚分局联络,江姓少年从看守所中消失了。” 第10章 死劫3 好不容易逮捕到江姓少年,还以为整起案件可以顺利落幕,没想到却演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警界高层除了尽可能封锁消息之外,也感到震怒,紧急召集所有分局长到警政署开会,就连方正也被召了过去。在署长等高层大发雷霆一顿之后,最后想当然耳,紧急搜捕少年的任务,又再度落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身上。 尤其在外界暂时还不知道江姓少年从看守所消失的关键时刻,如果贸然动用其他单位,可能会被比较敏锐的记者嗅出味道。 现在的情况,最适合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了。 方正带着本来应该可以回家休息的队员,再度出发赶到拘留少年准备进行侦讯的分局。 分局上下所有警员见状,都仿佛见到救世主般。 备受瞩目的刑案嫌疑犯,竟然在层层戒备之下,人间蒸发。 这样的失误,让分局上下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所以一看到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前来支持,而且还是全组人马一次到位,让分局长真的老泪纵横,握着方正的手,久久不能自已。 毕竟在警界服务了三十多年,很可能今天会败在一个少年手下,让分局长简直快要崩溃了。 方正到达分局之后,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先搞清楚,江姓少年到底是如何逃出分局的。 方正熟练地调度组员们开始行动。 “小琳,你带你的组员去调出监视器画面,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江姓少年是怎么失踪的。”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中,最有观察力的就是小琳这一组。 就算少年真的人间蒸发,小琳也一定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阿火,你带你的组员回到逮捕江姓少年的地方,看看我们有没有漏掉什么线索。” 方正之所以这样指派阿火,是因为他怀疑少年的失踪,与先前大闹现场的鬼魂有所关联。 而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中,最能够感应灵力的就是阿火了。 当时因为鬼魂已经逃跑了,方正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没有让阿火留在现场调查。 “阿山,你带组员跟分局的警员们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虽然阿山平日看似不正经,但透过他奇特的逻辑思考,时常能够引导出一些大家先前没有注意到的一面。 在大家接到命令准备开始行动之前,方正把三个小队长聚集在一起,小声的吩咐道:“这种时候,丢了警界的面子事小,丢了性命事大,都已经是最后一个案件了,我希望大家可以平平安安的。所以你们只要一发现状况不对,立刻向我通报,切忌私自行动,知道吗?” 三人慎重点头之后,方正才让他们各自行动。 在方正刚成立特别行动小组的时候,因为支持的案件比较少,所以常常是由方正带着众人一起行动。 所以这样的集体行动,对小队的人来说,并不陌生。 短短还不到一个小时,各组人马就回来报告了。 真相正如方正所料。江姓少年果然在鬼魂的帮助之下,大剌剌地打开牢房,离开了分局。 另一方面,阿火在重新调查现场之后发现,那边确实有鬼魂短暂逗留过的痕迹,可以证明那个鬼魂与少年是一起行动的,并不是原本就滞留在那边的鬼魂。 这证实了方正的担心,在确定这些事实之后,方正的行动方针有了重大的转变。 “在我们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想办法调查清楚那个鬼魂的真面目。”方正摸着下巴,一脸担心地说:“毕竟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 “吕后吗?”佳萱问。 方正点了点头。 几个月前的吕后事件,确实在当时给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一个重大的打击。 不但阿火与阿山双双挂彩,吕后至今也还没有被鬼差抓回去。 吕后自从撂下狠话,与方正等人结下梁子之后,就从众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以张树清为首的众鬼差们,都找不到吕后的下落。 不过,最近似乎听到几个鬼魂提过吕后正在招兵买马的消息,似乎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对方正而言,就算特别行动小组解散了,只要吕后的威胁没有告一个段落,他还是会想尽办法去解决这起事件。 然而就连身为鬼差的张树清都已经用尽所有方法,还是找不到吕后的下落,更何况方正只是一介凡人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方正皱着眉头说:“就好像你们感觉到现场有恶灵在一样,当时在现场,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我曾经跟那个鬼魂相处过一样。” 佳萱等人听了,无不狐疑地看着方正。 看到众人的表情,方正努力的想要再解释:“那种感觉……就有种,熟悉却又陌生的奇怪感受。” “大队长,”阿山挑眉说:“你一定要把你跟鬼魂的关系讲得那么暧昧吗?” 其他人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正白了阿山一眼,阿山赶紧接着说:“好啦,虽然我没有你那么暧昧,不过你说的感觉,我在现场的时候,也有感觉到。” 不只是阿山,几个队员也点了点头,附和阿山的话。 “嗯,如果说这真的是过去我们曾经接触过的灵体,”方正摸着下巴说:“以经验来说,如果遇到的是黑灵,最有可能的就是吕后,但是也有可能是过去处理过的案件还有什么冤情也说不定。” 方正会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处理过的案件,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而方正队员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办案的部分,从起诉到法院判决定案,有太多过程是特别行动小组不能干涉的。 如果说在这之中有任何差池,致使歹徒逍遥法外,让原本以为终于得到公道的鬼魂,因此产生了灵体变化,已经平息的怒火又再度燃起,并不是不可能的。 “总而言之,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先搞清楚对手是谁。”方正下了这个结论。 第11章 死劫4 类似这样的情况,方正能想得到的,永远只有这么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干妈炉婆。方正带着佳萱,一起来到炉婆家。 方正走在前面,跟炉婆讲不到几句话,当炉婆的眼光看向佳萱的时候,炉婆瞬间沉下脸,并且抿着双唇。 看到炉婆这样,方正也好奇地停了下来,一起看向佳萱。 佳萱张大了眼睛,不明白眼前这一对干母子为什么要这样瞪大双眼看着自己。 “怎么啦?”佳萱别扭地问:“你们两个干嘛这样看着我?” “佳萱,你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炉婆脸色凝重地问。 “我?”佳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没什么特别的啊,就上班、下班,没有什么……。” 方正跟着炉婆一直盯着佳萱的脸,可是没看出什么异状,便又反过来看着炉婆,只见炉婆仍然紧紧瞪着佳萱的脸。 “干妈,我也没看出什么异状啊,是怎么了吗?” “她印堂散发着黑气,全身也散发出好像烧香的烟。”炉婆皱着眉头说。 听到炉婆这么说,方正上下打量了一下佳萱,连佳萱都好奇地看了一下自己,却都没有看到炉婆所说的情况。 “没有啊,”方正说:“没看见你说的什么冒烟啊。” “你当然看不见,”炉婆白了方正一眼问道:“你是学过法术吗?” 看炉婆表情非常严肃,方正不免紧张起来,对炉婆说:“既然这样,干妈你就解释清楚一点,到底佳萱这样是什么状况,会不会有危险?” “当然有危险,不然你以为我现在是在问心酸的吗?” “很难说,你做生意的台词跟你认真的台词都一样,这样很难分耶。” “你忘记了吗?”炉婆白了方正一眼说:“我这几个月光做你的生意,就已经够折寿了,我还在歇业中耶。” 前阵子方正因为为对吕后呛声,怕吕后又回来找他算账,几乎每个礼拜都来拜访炉婆两、三次,让炉婆请张树清上来催促他找寻吕后的下落。 “干妈你要赶快帮帮佳萱啊!”知道炉婆不是开玩笑的,方正急道。 这时方正突然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转头对佳萱说:“该不会那个鬼魂是针对你来的?” 佳萱侧着头耸了耸肩。 “你们到底又去惹到多么恐怖的人啊?”炉婆皱着眉头问。 方正跟佳萱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招惹到什么鬼魂了。 “你先把事情告诉我。”炉婆对方正说。 三人坐到客厅后,方正便将江姓少年弑亲的案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炉婆,并且将他们在逮捕犯人的时候,现场出现捣乱的鬼魂,还有现在江姓少年靠着那个鬼魂的帮忙,逃出牢房的事情,也都告诉了炉婆。 “嗯,那个少年很可能是被鬼迷了,才会干下这些事情。”炉婆点了点头说。 “不一定,”方正皱着眉头说:“干妈,你不知道现在时下的年轻人喔,谁迷谁还很难说咧。” “是这样吗?”炉婆张大眼说。 “嗯。”方正用力地点了点头。 “谁迷谁都无所谓,”佳萱在旁说:“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把他们一人一鬼都抓到,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搞清楚谁迷谁。” 听到佳萱说的,方正点了点头。 如果不一起抓到这一人一鬼,只抓到少年,恐怕只会鬼打墙,不断重复着逮捕跟潜逃的戏码。 “嗯,”炉婆倏地起身说道:“这次你们不要想放我鸽子了。” “啊?” “再怎么说,这个恶灵想动我未来的干媳妇,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这一句话让方正跟佳萱一起傻眼,当然不是因为炉婆准备出动,而是那个突然从炉婆嘴巴迸出来的“干媳妇”一词。 佳萱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了方正一眼。 方正也同时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了炉婆一眼。 “多嘴!”佳萱对方正说。 “干妈!”方正对炉婆说。 炉婆则是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浑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炉婆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两人这么惊讶的原因。 “唉唷,不要怕羞啦,这种好事情不用瞒我啦!”炉婆笑着对佳萱说:“还是你不想让炉婆知道啊?” “没有啦,炉婆,只是我比较希望我们一起告诉你,他自己一个人说,怕你会认为我没礼貌。” “嗯,还是佳萱乖。”炉婆白了方正一眼说:“看到没?人家多尊重我这个未来的干妈。” “如果炉婆你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拜你做干妈啊。”佳萱笑着说,然后转过来板着脸对方正说:“这样我们就算干兄妹了,不能再交往下去了。” 方正一听脸都绿了,用极尽恶毒的眼光瞪着炉婆。 “算了啦,你看这傻大个也怪可怜的,”炉婆挥着手对佳萱说:“你甩了他,他会变成活死人缠着我不放,要我赔他一个老婆,到时候叫我去哪找像你这么好的干媳妇啊。” 两人一搭一唱,完全不给方正辩解的机会。 “好啦,”炉婆站起来说道:“你们两个坐一下,我进去准备一下,等等就跟你们一起行动。” 炉婆说完,转身走到内室。方正偷偷瞄了佳萱一眼,还好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让方正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对方正来说,真正糟糕的是自己还没有求婚,没想到炉婆就讲出来了。 好险佳萱只是以为炉婆从方正那边得知两人正在交往的事,所以才这样乱叫的,并没有多想的样子。 不过炉婆突然来这一下,的确让方正吓出了一身冷汗。两人等了一会之后,只见炉婆穿着道服,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 “哇,干妈,”方正皱着眉头说:“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嗯?”炉婆挑眉回道:“你懂什么!就好像修车一样,你不知道对手是什么样的鬼、要用什么样的工具,当然是全部带上比较有备无患啊。” 原本想说有个专业的在,这次应该可以比较安心,但是看炉婆这模样,感觉就好像从来没外出抓过鬼,让方正又开始担心,炉婆出马会不会只是多一个人要照顾,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 完全没有发现方正的苦脸,炉婆提着大包、小包,兴高采烈地准备出门。 “好了,还有那个。”炉婆指着身后那个大香炉说:“那个也要带去,不过你可能需要派一台大一点的车来载喔。” 方正看着大香炉,张大了双眼叫道:“干妈,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你干脆租台电动花车,把整个神坛都搬上车好了。一定要那么麻烦,不能当场架个神坛什么的吗?” “神坛当然可以,香炉你要现场订做吗?” “那有神坛就够了,不一定要香炉?” “哎呀,”炉婆张大嘴说:“啊不然我炉婆是叫假的吗?” “难道你叫炉婆,没有香炉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你以为我是我师姐捻婆啊?”炉婆白了方正一眼说道:“你不知道我们的名号跟我们的法器有绝对的相关吗?” 这点就算炉婆没有说,方正与佳萱也早就注意到了。 毕竟炉婆每次要施法,几乎都是跟香炉有关。 只不过方正原本以为是因为炉婆爱用香炉,所以才有这个名号,想不到是真的没有香炉不行,这还真是本末倒置了。 “我的师姐之所以叫捻婆,”炉婆解释道:“是因为她法力非常高强,只要捻香就可以抓鬼了。以前我在师门之中,抓鬼的能力排第三,我都还要用那么大的天公炉了,你自己说咧?师姐只要捻香,我跟她的程度完全不一样,我需要香炉,可以吗?” 听炉婆这么说,方正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耸耸肩,无奈地接受了。 方正从附近的分局,调来了一台警备用的小巴,帮炉婆把香炉与大包小包的装备全部都运上车。 “接下来该怎么做?”方正问炉婆。 “当然是先找到那个鬼啊!”炉婆说:“你先载我到那个鬼魂曾经闹过的地点,我想在那边我应该可以找到鬼魂现在所在的位置。” 方正照着炉婆所说的,载炉婆前往江姓少年先前的藏身处,也就是逮捕到江姓少年的地方。 就在三人前往别墅的途中,驻留在本部的阿山却意外接到了江姓少年的电话。 “我是你们正在追捕的江前田,我现在抓了一家三口当作人质,如果你们不希望人质有任何危险,就叫白方正一个人过来。只要我看到其他警察跟来,我就杀光所有人质。” 江姓少年这么告诉阿山。 第12章 死劫5 自从打电话给特别行动小组之后,江前田就一直坐立难安。 在鬼魂的帮忙之下,江前田逃出了分局,鬼魂告诉他,已经想好方法来对付白方正了。 一人一鬼找了一户人家,藉由鬼魂的帮助,江前田大胆闯入住宅,将一家三口全都绑架起来,然后打电话给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要求只准白方正一个人前来。 照鬼魂的说法,白方正虽然现在贵为警界的传奇,但是真实的他,其实是个怕鬼的跟班。 现在的他之所以有如神助,靠的全部都是他那些强力的手下。 其实真实的白方正,说难听一点,根本就是诈骗集团。 所以如果白方正真的照指示一个人前来,说不定只要鬼魂捉弄他几下,就可以摆平他了。 这就是鬼魂想到的方法──孤立白方正。 如果白方正不敢一个人前来,他们就立刻杀掉人质,并且通知媒体,说白方正为了自保,不顾人质安全,让他身败名裂。 换言之,不管白方正是不是真的一个人前来,鬼魂都有万全之策可以对付他。 虽然如此,但是江前田还是有点紧张。 毕竟自己亲眼见过白方正那英明神武的模样,所以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将近两百公分的巨汉,会像鬼魂所说的一样,见到鬼就晕倒。 但是再怎么说,白方正跟这个鬼魂之间,似乎有过一段过去,鬼魂非常了解白方正的样子,所以现在也只能暂时相信它了。 就在江前田心情七上八下地看着窗外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头。 “来了!”江前田紧张地对鬼魂说。 光从体型与散发出来的气魄,江前田就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来的人就是白方正。 “看清楚他是不是一个人。”江前田从窗户探头出去,看了一会之后缩回来说:“应该是一个人,整条街上只有他跟一个老太婆。” 听到江前田这么说,鬼魂突然发出让人发寒的笑声。 “嘻嘻嘻,既然他敢一个人过来,我就让他死在这里,以泄我心头之恨。” “现在该怎么做?”江前田紧张地问。 “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坐在窗前,好好看这场戏。”鬼魂对江前田说:“我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我要让他后悔曾对我做的一切。” 鬼魂说完之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江前田看着漆黑的屋内,又看着被自己五花大绑的一家三口,突然感觉到恐惧。 就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无关,自己只是听命行事的小跟班,当老大一走,回过头看见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情,还是怕得要命。 “等等我啊!”江前田叫道。 没有鬼魂在身旁的他,终究只是一个平凡又乳臭未干的小子,尤其先前有过一次经验,他很担心万一像上次一样,鬼魂又自己开溜,他要怎么办? 江前田追出去,决定找个安全一点、随时可以逃跑的地方,再来看看情况是不是真如鬼魂所说的一般顺利。 万一情况不妙的话,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轻易就被抓到的。 第13章 死劫6 方正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栋建筑物。 这里确实就是江姓少年所指示的地点,可是从下面看上去,该楼层的窗户却是一片漆黑。 虽然早就知道是个陷阱,但是方正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或为什么得罪这个鬼魂。 原本还以为鬼魂是冲着佳萱来的,可是却从本部那边得知,对方要自己一个人前往这里的消息。 难道说自己真的在哪里得罪过这个鬼魂吗? 方正再一次确定地址之后,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进去大楼时,突然后面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响。 方正回头,只见街灯一个接着一个破碎熄灭。 街上因此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微弱月光勾勒出街景模糊的影像。 看样子,这是个非常老派的鬼魂,竟然用这么老掉牙的方法来吓人。 即便如此,老梗之所以为老梗,就是因为有用。 即使知道这是鬼魂搞的花招,方正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方正不敢轻举妄动,两只脚就算想要移动,也完全动不了。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四周,这时候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做草木皆兵,感觉街上熟悉的一切看起来都好像有鬼魂攀附在上面。 “我已经来了,”方正对着街道叫道:“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我就好了,不需要连累其他人。我是不是在哪里得罪过你?现在就请你出面,直接跟我说清楚。” 方正说完,看着街道,仍然没有半点动静,而方才唯一跟他一起走在路上的老婆婆,此时也已经不见踪影了。 “你没有资格要我出面。”一个声音冷冷地从他背后响起。 方正一惊,猛一回头,却看不到任何踪影。 “既然你不愿意出面,何必千辛万苦要我过来呢?”方正不解地问。 “我要你过来,就是要你……”那声音突然发狠地叫道:“死在这里!” 鬼魂才刚说完,方正突然觉得脚下有动静,一低头,只见一双手从地板窜出,朝自己的脚抓来。 这一下来得很快,方正反射性地跳起来,可是从地板窜出来的手还是勾到了方正的脚,在空中的方正被那双手一绊,重重地摔在地上。 方正这一摔摔得不轻,整个人手忙脚乱地才正准备要爬起来,那双鬼手却已经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一甩,将他直接抛了出去。 那双手的力道非常大,方正的背直直撞上路边的电线杆,痛得眼冒金星,根本爬不起来。 这时鬼魂又抓住了方正的脚,将他丢向街道的另外一边。 鬼魂就这样隐遁在地底下,始终只露出一双手来对付方正,方正只能完全处于挨打的劣势。 就这样,鬼魂将方正当成玩具般,方正还没能站稳,就又被扔了出去。 就算没撞到东西,光是这样在柏油路上滑行,就够方正受的了。 鬼魂越丢越有心得,将方正越甩越高。 这一甩,方正被甩到差不多二楼的高度之后,重重地摔了下来。 然而,当方正被抛到高空时,方正看到其中一栋大楼的后面,一个人头躲在那里,偷偷看着自己。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方正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当方正摔到地面时,忍着痛,大叫了一声:“干妈!现在!” 黑暗中地板上的那双手,正准备再度抓住方正,却在快要碰到方正之际,突然感觉到异状。 原来佯装成路人,后来躲到暗处的炉婆,在方正叫喊之后,立刻冲了出来,跑到方正身边。 炉婆对准了那双鬼手,将手上早就准备好,与任凡系在自己房门前一样的朱红索套在鬼手上。 鬼魂浑然不知方正有帮手,毫无防备的双手立刻被朱红索套上。 朱红索仿佛是烧红的锁链般,不但确实将鬼手给绑住,还让鬼魂痛到哀嚎了出来。 方正趁这个机会,立刻爬起来冲向江姓少年所指定的大楼。 就是因为方正在空中看到了江姓少年,所以他确定没有其他共犯的一人一鬼,现在应该没有人守在人质身边。 所以当炉婆缠住鬼魂之际,方正立刻冲进大楼,一路爬上三楼,真的看到其中一户的大门敞开着。 方正走进去,立刻找到被绑架的一家三口,并且将他们松绑,然后从窗口看向炉婆那边的情况。 与此同时,楼下绑住鬼魂双手的炉婆,用力一扯,准备把鬼魂从地底下拖出来。 想不到鬼魂的力量颇大,即便在朱红索的镇压之下,还是有力量跟炉婆抗衡。 炉婆咬紧牙关,将绳索背到肩膀上死命地拉,竟然都还无法将鬼魂给拉出来。 双方卯足全力拉扯,朱红索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拉力,从中间断开来。 “唉呀!竟然敢扯断老娘珍贵的朱红索!”炉婆咬牙切齿地说:“这数量可是有限的,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再提炼了啊。” 朱红索一断,鬼魂一用力,便将还缠在手上的朱红索全都扯碎。 “死老太婆!你活腻了吗?”鬼魂怒斥。 还在惋惜的炉婆,听到鬼魂这么说,气到张大了嘴骂道:“你叫我什么!真是不知死活啊,不露几手真的会被你这种小鬼看不起!” 炉婆挥了挥手,这时躲在一旁等待已久的佳萱,立刻拉着拉车,将那大香炉拉到了炉婆面前。 炉婆熟练地披上道袍,卷起衣袖,拿出一张符咒,将符咒点燃之后丢入火炉之中。 “你这缩头鬼,只敢躲在地下,看我把你逼出来!”炉婆说完,点起一炷香,抓起一把香灰堆在地上,并且将香插在上面。 与此同时,鬼魂似乎也恢复了力气,一双手朝炉婆而来。 “炉婆!小心!”见到那双手来势汹汹,佳萱在一旁担心地叫道。 炉婆听到,非但没有看向那双手,反而朝佳萱一笑。 “没事,干媳妇别怕。”炉婆笑着说。 那双手就在炉婆这么说的时候,欺近到炉婆身边,发现炉婆并没有注意到,直接就朝炉婆抓去。 想不到炉婆猛一转身,朝着鬼魂的手使劲一踩,非常准确地命中目标。 “只有那个没用的大个才会怕这种遁地鬼。”炉婆啐道:“连踩手都不会吗?” 鬼魂被炉婆这一踩,痛到叫了起来,一双手又飞快地远离炉婆。 炉婆见状也不追上去,径自走到大香炉边。 炉婆趴在香炉上,将香炉里面袅袅上升的香烟用力一吸。 炉婆的鼻孔仿佛抽油烟机般,一股脑将所有烟给吸了进去。 炉婆憋着气仰起头,走到那堆插着香的香灰旁,趴在香上,用力一吐。 只见那炷香,以飞快的速度向下延烧,整炷香转瞬间就烧完了。 炉婆吐完气之后,站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这时街道的地面竟然冒出烟来,仿佛就像正在燃烧似的,将整个街道熏得一片雾茫茫。 在炉婆的法术之下,鬼魂再也无法遁地,从地底飞了出来。 在一片烟雾之中,方正与佳萱只见到那鬼魂的黑影,不过这也是他们唯一可以辨识的鬼魂──黑灵。 炉婆见黑灵现身,伸手朝香炉一抓,抓起一把香灰,立刻朝黑灵撒去。 在一阵烟雾中,只听闻黑灵痛苦的哀嚎。 第14章 死劫7 炉婆知道黑灵已经受了伤,探手朝香炉抓出一枝香,手指扣住香,用力一弹。 香就好像标枪一般,射入烟雾之中,直直射向黑灵,黑灵立刻惨叫一声。 想不到平常市侩的炉婆,竟然有这等一流的抓鬼功夫,看得方正与佳萱目瞪口呆,张大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同样的情绪也出现在黑灵身上,原本还以为可以报仇了,却在半路杀出个死老太婆,让黑灵感到又惊又气。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方正请来了这么强力的帮手,自己势必无法报仇了,那就不需要硬拼。 由于炉婆下手算重,黑灵的魂魄被打散了,所以没有多余的力气继续对抗炉婆或方正等人,只能趁着烟雾还未散去,想办法逃走。 见黑灵想逃,炉婆挥了挥手,这时早就守在对街的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立刻冲了出来。 “追鬼我就不行啦,”炉婆对众人叫道:“你们去追,追到就用我给你们的符。” 众人听到之后,以小琳为首的队员们,立刻追上去。 既然魂魄都被打散了,不需要炉婆出手,一般至少也需要花个好几年才能恢复,况且炉婆这把年纪,又好一阵子没下海抓鬼,再追打下去也不一定有利,因此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去善后了。 眼看那鬼魂又想自己溜了,江前田再也沉不住气,从躲藏的大楼后面跑出来,对鬼魂叫道:“带我一起走!” 江前田追过去,紧紧跟在黑灵身后,小琳等人追击在后,众人马不停蹄地在街头追逐。 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中,不,就算是整个警界,在追击歹徒方面,如果小琳说自己是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众人一连追了好几条街,许多队员都已经追不上了,小琳仍然紧追不舍。 黑灵见到小琳追来,知道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突然停了下来。 紧跟在后面的江前田跑到黑灵身后,黑灵却突然转过来对着江前田用力一挥,便又继续逃离现场,留下江前田整个人愣在原地。 江前田缓缓低头,只见他的衣服,在腹部的地方,有一点红色的血迹。 慢慢地,血迹越扩越大。 江前田双脚一软,瞬间瘫倒在地。 小琳见到江前田倒地,连忙停下来察看,发现他受伤了,立刻打电话通知方正。 躺在地上的江前田,至今还不知道为什么黑灵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毒手。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等下场。 眼看嫌犯倒地,小琳也不敢继续追。 几分钟后,方正带着队员们和佳萱纷纷赶到。 可是这时江前田已经肚破肠流,整个地板都是他淌出来的血。 江前田一脸不甘,双手用力扯着方正的衣服。 失去了强大的恶灵当后盾,江前田不过就只是个人神共愤的普通少年而已。 江前田看着围着自己的警察,想不到汉江警方除了抓犯人之外,还能除恶鬼。 这让江姓少年除了对警方完全改观之外,也深深了解到天高地厚的道理。 如果知道汉江的警方如此神威,他绝对不敢再这样横行了。 但是这一切都太晚了。 “救、救我……”江姓少年哭着求方正。 佳萱赶紧检查江前田的伤口。 黑灵这一下,摆明是要拖住方正等人,借机遁逃,所以下手极重。 不但肚破肠流,就连内脏也被划破。 就跟他当初拿镰刀杀害自己祖父的死状如出一辙。 佳萱看了伤口之后,沉重地闭上双眼。 江前田急促地咽下几口气之后,身体一紧,旋即再也使不出半点力了。 就在江前田断气之后,一阵白色的气从他的鼻子流了出来,在他的尸体旁边,缓缓形成了另外一个江前田。 这里所有人都有阴阳眼,当然也看到了江前田的魂魄,就站在他的尸体旁边。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尸体,然后看着方正等人。 众人也看向他,但只是缓缓地摇摇头。 江前田愣了好一阵子,才了解到自己原来已经死了。 “我死了吗?”江前田在搞清楚状况之后,哭着问方正:“我不要死,我真的死了吗?” 方正点点头,但是江前田却哭闹了起来。“救救我,求求你们!” 江前田跪在地上求着方正等人:“我知道错了,我会改,我还未满十八,我不要死!” 眼看江前田一直闹,方正大斥一声:“够了!你把鬼魂当成什么了?你以为你谁啊,跟那种恶灵称兄道弟,鬼故事听得不够多吗?愚蠢,你还真以为你这样胡搞,就不会有天谴了吗?” 在方正的斥责下,江前田慢慢地低下头。 “都已经看到鬼魂了,没听过相对论吗?”方正摇着头说:“有鬼就有神,有神就有定律,你以为你未满十八,就不会下地狱了吗?” 听到方正这么说,阿山低声在阿火旁边说:“相对论是在说这个吗?” 阿火白了阿山一眼,示意阿山不要多嘴。 这时,众人都看到在江前田身后慢慢浮现的黑影。 对于这两道黑影,众人一点都不陌生,他们在枫的丧礼上都见过。 “他们,”方正用下巴指了指那些黑影说:“就是阴间的警察,鬼差,现在要带你去地狱接受审判。” 江前田看着那些鬼差,脸上尽是泪水与恐惧。 “你就好好在地狱,弥补自己的罪行。”方正淡淡地说。 就这样,江前田在两个鬼差的押解之下,消失在众人面前,只剩下他那已经断气的肉身。 方正留下几个队员处理善后,带着佳萱回到炉婆身边。 “算了,我们也尽力了。”在知道少年惨遭毒手之后,炉婆摇摇头说:“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跑走的黑灵。” “嗯,不能让它逍遥法外,毕竟这一切很可能都是它一手搞出来的。”方正恨恨地说。 “我刚刚跟它交手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它似乎很不想要露面,所以才会一直藏在地里。”炉婆皱着眉头说:“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鬼肯定是我们之中有人认识的。” 其实不用炉婆说,方正早就一直在回想到底是什么样的黑灵跟自己有过过节。 但是没有看到黑灵的真面目,方正实在想不到在哪里得罪过黑灵。 “所以,这一切很可能是冲着你们来的。”炉婆说:“换句话说,就算你们不去找它,它很有可能还会再来找你们。差别就在于,是它单独来,还是又牵拖一个人进来。” 闻言,方正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之后,向炉婆问道:“干妈,那现在怎么办?” “不好办,”炉婆脸色凝重地说:“我有一个坏消息跟一个非常坏的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啊?”方正张大了嘴,考虑了一会说:“坏消息先。” “坏消息是,那个黑灵因为阴气很低,但是怨气很重,形成了弥留恶灵。”炉婆说。 “弥留恶灵?那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除非它找上你,不然你很难找到它。” 方正听了,摇摇头无奈地说:“唉,反正已经被一个吕后盯上了,再多一个怨灵好像也没什么了。” 方正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另外一个非常坏的消息,就是这个恶灵跟佳萱脸上的黑气,完全没有关系。” “耶?”方正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置信。 如果说这个鬼魂跟黑气无关,那么佳萱印堂上的黑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脸上的那股黑气不太寻常,要力量非常强大的鬼魂才有可能造成。”炉婆沉着脸说:“我刚刚跟那鬼魂交手,我觉得它根本没有力量可以造成那样的黑气。想要造成那样的黑气,必须是比那个黑灵还要恐怖百倍的鬼魂才有可能做到。” 听到炉婆这么说,佳萱皱起了眉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张大了嘴叫道:“啊!” “怎么了?”方正担心地问。 “我想我大概知道,”佳萱皱着眉头说:“我为什么会这样了。” “为什么?”方正与炉婆异口同声地问道。 第15章 三十年之约1 半个月前。当枫被歹徒攻击而送医急救的时候,佳萱就跟小琳一样,一直待在医院,希望可以等到好消息。 而就在佳萱走出医院散心的时候,借婆又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佳萱以为借婆还不肯放过枫,正想要宣泄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借婆的不满时,借婆却这么告诉她。 “你,我是来找你的。我是来告诉你,三十年之约,只剩下一个月了。” “好好珍惜,你最后的这一个月。” 这几句话,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佳萱心中沉浮。 佳萱没将此事告诉其他人,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再增加大家的困扰。 但是,不管怎么想,佳萱都不觉得借婆说这些话有任何的善意。 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自己三十岁的生日,这点佳萱非常清楚。 到底在生日那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些问题曾经有几天困扰着佳萱,但是不管她怎么想,都无法参透出任何端倪。 加上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工作繁忙,一忙之下,佳萱竟然把这件事情给淡忘了。 如果不是炉婆提醒,说是个威力异常强大的鬼魂造成的,佳萱也不会想起三十年之约的事情。 佳萱将那天借婆到医院找她的事情,告诉了方正与炉婆。 “三十年之约。”佳萱苦笑说:“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了,炉婆你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炉婆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皱着眉头。 “借婆所说的三十年,应该就是──”方正当然不可能忘记佳萱的生日,尤其他还准备好要在那天求婚。 佳萱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我的年龄。” 过了今年生日,她就满三十岁了,而她的生日就在三天后。 “那不就剩不到几天?”方正苦着脸叫道。 佳萱点了点头。 “这实在……”方正咬着牙说:“可恶!” “你记得自己跟借婆借过什么东西吗?”炉婆问。 佳萱用力地摇摇头。 “你到底借了什么要用三十年换的? ”炉婆喃喃自语试图想要猜测,但是这样的问题,除了借婆之外,恐怕永远没有答案。 “这到底是……”方正无力地呻吟。 ……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方正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着。 他的桌上放着那个任凡给他的空瓶子,而手上则无心地把玩着那枚几个礼拜前跟炉婆一起去挑选的戒指。 想不到,自己原本还打算在佳萱三十岁生日那天求婚的。 “借婆要讨的债,跟阎王的索命碟一样,没人可以不还。” 知道佳萱是因为这个原因,炉婆一脸悲哀地说。 炉婆虽然安慰两人说不定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但是方正也不是不了解借婆。 “有她的地方,就有灾难。” 记得讨厌借婆的佳萱,曾经这样跟他形容过。 想不到,最后竟然连佳萱都有跟借婆借东西。 只是,就连佳萱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跟借婆借了什么。 眼前很明显地,摆着两条路给方正选择。 一条路是什么都不做,毕竟就连炉婆也不可能搞清楚,佳萱当初跟借婆所借的东西,代价是不是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另外,大家也不知道佳萱所借的东西,可不可以退货。 且就算可以退货,佳萱的下场又是如何? 至于另外一条路,当然就是抵抗命运的安排,想办法赖掉这笔债。 但是这条路说来简单,做起来当然十分困难。 不,应该是说就连方正也不知道要从何做起。 其实一直以来,方正算是很尊重借婆。 毕竟跟黄泉界接轨的这些年中,方正也逐渐了解到,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个道理。 自从认识任凡之后,方正的人生观从此脱胎换骨,从个性到对事情的看法,都跟以前大有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变了一个人。 但是有些东西,对方正来说,永远不会改变。 他对阴阳两界的看法,正如他的名字,方方正正。 如果现在有人问他,对于神与世界的看法,方正肯定会回答,这世界上绝对有上帝与神,然而他们创造出这个世界,并且订出了规则之后,就放任我们在里头生活。 毕竟这也是他所看到的一切。 不管黄泉还是人世间,都有规则存在。 就好像人终归一死一样,或许规则有些漏洞可以钻,但是大方向的准则、许多很重要的方针,是不会动摇的。 不管是黄泉还是人世,方正都用这套标准来看待。 人世间有人世间的法律,不遵守的话,天下肯定会大乱。 而黄泉界有黄泉界的法律,不遵守的话,天下肯定也会大乱。 而借婆对方正来说,就是那个规则。 虽然她并不是创造出众人的神,但是她的规则非常明确。 就像贷款一样,有借有还。 当众鬼寻求她的协助,她给予了你们因果之外的机会时,你终究要还的。 这就是规矩。 可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佳萱身上,就变得复杂许多了。 方正开始怀疑这样的规矩,到底合不合理。 方正本来就不太适合思考,他一直都遵循着从小到大被教育的规则生活。 就算是遇上了任凡,他也等于只是被重新教育了。 他甚至不曾思考过,自己有了阴阳眼,到底该怎么运用,一切都是任凡教他的。 但是,自从手下越来越多之后,他被迫要越来越常思考。 一思考,才赫然发现许多理所当然的事情,似乎都存在着思考的空间。 而这也间接影响了方正,甚至让他做出了退休的决定。 现在,他又被迫再一次思考借婆的存在,但是他却没有足够的信息,可以让他做出起码自己认为正确的抉择。 于是,左思右想之下,方正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不只影响到他自己,还影响到阴阳两界,这是方正始料未及的。 第16章 三十年之约2 方正将小琳、阿火、阿山与佳萱集合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阿山,那份报告弄得如何?”方正问阿山。 方正所指的报告,当然是江姓少年的报告。 江姓少年被黑灵所杀,报告当然不可能这样写,不过这对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毕竟过去有太多的案件,都是无法照实写的。 江姓少年死后,方正将报告交给了阿山以及他的小组负责。 “正在处理,”阿山自信满满地说:“大队长,你放心,在这个时刻,我绝对不会让大家丢脸的!我已经交代下去了,这一次的报告绝对要让上面看了声泪俱下,就好像看大时代剧那么感动!” 方正苦笑地摇摇头。 这就是阿山,不管在任何时刻,都可以用最乐观的态度来面对。 但是询问报告的进度,并不是方正召集他们的原因。 “嗯,就像我先前跟各位说的,这起案件结束后,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就正式解散了。” 听到方正这么说,众人的脸都垮了下来。 “我要你们告诉你们的队员,在大家到新单位任职之前,我会一直在这边,直到确定所有人都分配到了新单位,我才会离开。”方正说:“至于任何人有想调职的单位,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不要客气,这段期间我会一直在这边协助各位。” 方正会这么说,是因为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不算少,虽然有些人现在已经接到调职通知,但是有些人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服务单位是哪里。 “枫的组员,就拜托小琳你去跟他们说。”方正对小琳说。 小琳点了点头。 “好,另外还有两件事情。”方正继续说:“首先就是吕后事件,即便我离开了警界,我还是会找鬼差继续保护阿火。当然阿火,你自己也要特别小心,在吕后正式落网之前,你要特别注意安全,一有状况,随时跟我联络。” 方正所说的吕后事件,是数个月前的一起办公室屠杀案,员工一人失踪,其他全数罹难,而背后的真相竟牵扯到吕后的后代因为再也受不了代代贫贱,所以才作法硬是让吕后转生,脱离地狱,至于那名失踪的员工,正是吕后转生用的肉身。 在阿火与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以及鬼差们的协助下,众人虽然阻止了吕后完全转生,却也让吕后逃跑了。 吕后逃跑前特别放话,要给方正与阿火两人好看。 所以方正这时候要阿火特别小心,毕竟吕后并不会因为方正特别行动小组解散而放弃对两人进行报复。 阿火听到方正这么说,点了点头。 “而我,即便离开警界,也会自己想办法找到吕后的下落。”方正接着说:“至于第二件事情,是关于佳萱的。” 听到方正这么说,所有人纷纷看向佳萱。 佳萱似乎也知道方正要说什么,所以抿着嘴,看着方正。 方正将佳萱被借婆讨债的事情,告诉了还不知情的小琳三人。 三人听完之后,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毕竟三人都在过去的事件中见过借婆,也知道借婆是一个黄泉界的大人物。 当然也看过她讨债的模样,在过去的事件当中,众人都亲眼看到戴亿衡的下场。 “那该怎么办?”阿山一脸着急地说:“大队长,你要想想办法啊!” 众人看着方正。 方正沉吟了一会,缓缓地说:“对于这件事情,我只有一个看法,那就是──” 众人屏息以待方正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受够了!”方正突然拍桌大声地说:“真的是够了!上一次是枫,这一次是佳萱!我真的是受够了!” 想不到方正会突然大声起来,众人都是一脸惊讶。 跟随方正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方正虽然有时候会很严肃,但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方正都还算是好好先生,众人从来没看过方正表现出像现在这样的情绪。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无视于众人的惊讶,方正继续说:“我一直觉得,借婆的出现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再怎么说,她应该有她自己要遵循的准则,就好像我们人世间各种不同的单位,各自负责的领域不一样。” 众人顺着方正刚刚那股慑人的气势点了点头。 “但是,或许是我多想,特别行动小组所处理的案件中,有许多都跟借婆有所关联,所以我觉得事有蹊跷。会不会打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借婆搞出来的?” 方正这么说,其他人还没意会过来,佳萱却第一个点头。 毕竟打从一开始,佳萱就对借婆没有好感。 她一直认为借婆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与矛盾。 许多事情佳萱也都把错误归咎在借婆身上,认为她出借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安好心。 “本来,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她处理她的事情,我们办我们的案件。”方正沉着脸说:“但是从枫的事件开始,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们出手。” 小琳听到方正这么说,脸上也蒙上一层怒气。 关于枫当时被挟持,借婆一度想要杀害枫的事情,小琳也有听佳萱提过。 小琳当时当然感到义愤填膺,但是后来枫没有死在借婆手上,所以小琳也没什么特别的意见。 但是现在方正再度提起,小琳又燃起了那种愤愤不平的感觉。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这次佳萱的事情,说什么我也要阻止。”方正继续说:“所以经过考虑之后,我决定了,我要偷借婆的八卦杖。”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 想不到方正最后思考出来的结果,竟然是要偷八卦杖,这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或许你们没有注意到,但是我却非常清楚,”方正摸着下巴说:“每次借婆要施法术时,都需要敲八卦杖。我就在想,或许有法力的其实不是借婆自己,而是八卦杖。” 的确,听方正这么一说,众人回想起来,不管是借婆登场前一定会有的熟悉声音,或者是她要处理一切轮回的事物,都需要那根八卦杖击地。 方正又说:“不管我的推论对不对,我都决定在佳萱生日之前这么做。” 方正说得非常坚决,一旁的佳萱虽然觉得不妥,但是在手下面前,她也不方便表达什么。 “当然,我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常危险。”方正说:“所以我叫你们进来的用意是,如果我不幸回不来了,我希望你们能代替我,照顾这些队员,直到他们都有了新的单位为止。” “这……”方正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骤变。 “所以队长你的意思是……”小琳铁青着脸说:“让我们知道佳萱姐目前所面临的困境,然后要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等等看你会不会回来,再决定要不要帮你处理后续的事情?” 这已经是小琳对方正最大的抗议,毕竟对小琳来说,方正不仅仅是上司,更是自己尊敬的前辈,小琳几乎不曾对方正所说的话有过任何质疑。 “是的,小琳。”方正当然听出小琳语中带刺,但是仍然坚定地说:“我希望大家可以平平安安离开特别行动小组的想法,从来不曾改变过。这次的任务太过危险,我决定一个人行动。” 想不到方正竟然如此坚持,小琳不敢多说,看了阿火一眼,阿火则看向阿山。 接着阿火跟小琳一起瞪向阿山。 毕竟在这种时候,最牙尖嘴利且一向最会顶撞方正的阿山,竟然一直没有开口。 阿山见两人的眼光,立刻意会过来。 “大队长,”阿山用夸张的语调说:“你这样太没良心了,想自己一个人当英雄也不是这样?” “我没良心?”方正听了阿山说的话,差点没晕过去。 “不,大队长,”在阿山开了第一炮之后,阿火也接着说:“阿山的意思是,法医对我们都照顾有加,现在她有难,我们说什么也不可能不管,要我们什么都不做,有点残忍。” “大队长,就算你不让我加入,我也会跟着你。”有了阿山与阿火的助阵,小琳也加入说道。 想不到除了阿山之外,一直都很听话的阿火跟小琳,这次的反应会这么大,方正无奈的看向佳萱。 佳萱摇摇头对方正说:“不要说他们三个,就连你,我也不希望你为我冒这么大的危险。” “可是,”方正皱着眉头说:“你要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我们实在做不到。” “嗯,”佳萱点了点头说:“这个我也知道。” 比起方正,佳萱更可以说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大家长。 毕竟从挑人到最后训练,佳萱一直都是方正的最佳帮手。 比起方正,佳萱更了解所有队员的个性,甚至连身体状况,也都是佳萱一手掌握的。 她很了解,大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如果坚持不准他们行动,他们恐怕也会瞒着自己暗自行动。 “我希望你们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佳萱说。 “什么事情?”方正问。 “如果事情太过严重,我希望你们可以立刻放手,不要继续下去。”佳萱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毕竟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动八卦杖的脑筋。 任谁也无法知道,偷了八卦杖,是不是真的可以帮得了佳萱。 但是,就算借婆施法不需要八卦杖,方正也肯定这东西对借婆来说非常重要,只要能偷到八卦杖,应该或多或少可以跟借婆讨价还价。 这是方正打的如意算盘。 方正与其他三人互相看了一下,然后一起转过来点头答应佳萱。佳萱看到四人的允诺,也缓缓点了点头。 “哈!”阿山一脸雀跃地说:“这实在太让人兴奋了,我们就轰轰烈烈地一起去干那根八卦杖!嗯?阿火?” 听到阿山叫阿火,众人回头看阿火。 只见阿火的脸色扭曲,一脸痛苦。 这是想当然耳的结果,毕竟阿火体内的鬼魂,可没一个不知道借婆啊! 眼看阿火竟然答应要一起去偷八卦杖,体内诸多胆小的鬼魂们之间引发的骚动,可以想见。 “上了贼车,”阿火邪邪地笑着说:“想下车可没那么容易。” 见大家都在担心自己,阿火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自从上次与吕后交手后,阿火似乎对体内的众多灵魂,拥有比较强势的控制力了。 所以即便现在体内的灵魂躁动不安,也没有灵魂可以挤掉阿火。 上下齐心,一直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最强的部分。 以方正与佳萱为首,风林火山四个队长带领队员,全心投入一个案件之中,是方正特别行动小组异常优于其他小组的地方,这也是方正最为人称道的个人领袖魅力。 虽然决定要偷八卦杖,可是方正却没有半点头绪。 “如果枫在这里就好了,”小琳苦着脸说:“如果是枫,她起码有三种以上的计划。” 听到小琳这么说,众人的脸色也跟着哀愁起来。 的确,在策划行动方面,是枫最擅长的部分。 在这种时刻少了枫,确实让大家感到泄气。 “虽然我不知道借婆什么时候会跟八卦杖分开,”方正沉吟了一会说:“不过至少我知道,借婆常常会待在那里。” “任凡的住处?”佳萱问。 “对。”方正用力点了点头说:“从那里下手,一定没错!” 第17章 三十年之约3 虽然确定了借婆常驻的地点,但是实际上该怎么做,方正仍旧一点头绪也没有。 为了让行动有更完美的规划,方正决定去拜访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在略做休息之后,方正来到了这片荒地。这里距离任凡的住所不算远,不过荒废的程度比起任凡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去似乎有人在这山坡上种过田,留下了一间破烂的农舍,以及一片杂草丛生的荒田。 久无人烟的地方,现在却异常热闹,不过要有阴阳眼的人才看得到。 这里是任凡住所的众鬼魂们,宝贵的避难地。 每当借婆征用任凡的住所时,黄伯就会带着这群鬼魂来这里避难。 方正还没有靠近,黄伯远远就看到了方正,赶过来好像好友般招呼着方正。 两人席地而坐,闲聊了一会,说到了任凡的住所,也就是众鬼的家,黄伯大声地叹气。 任凡的住所在任凡离去后,可以说是多灾多难,原本就已经荒废的大楼,现在更是变得满目疮痍、破烂不堪。 “唉,我们又何尝不想要重建呢?”黄伯哀愁满面地说:“一想到任凡临走前把这个地方交给我,我却没能尽到责任,心真是痛啊!” 心有戚戚焉的方正安慰着黄伯说:“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之前先来个黄泉界的大人物也就算了,过没多久,还来个黑灵也想要破坏。好不容易躲过了这些劫难,却万万想不到最后会毁在一个风水师的手上。” 最后那个风水师不但将任凡的住所扫射得到处都是弹孔,还破坏了很多地方。 两人感慨了一阵子后,黄伯问起方正此行的目的,方正将自己打算偷取八卦杖的事情,告诉了黄伯。 “你疯啦!”黄伯惊讶地大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仿佛早就料到黄伯会有这样的反应,方正并不感到意外。 “你是认真的吗?”黄伯张大嘴问。 方正坚定地点了点头。 黄伯见方正似乎不是开玩笑的,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唉,你不要看任凡那个样子,你好歹也是跟他有点交情的人,”黄伯苦着脸说:“我如果不帮你,任凡知道一定会跟我翻脸。” “我没有要你帮我,”方正说:“我只是想要问问看,你知不知道借婆什么时候会放下手上的杖。” “你做这种事情,都不怕遭天谴吗?”方正缓缓地摇了摇头。 “拜托,借婆手上的八卦杖耶!”黄伯还是很难相信方正所说的话:“那你不如去偷生死簿算了,说不定还简单一点。” “黄伯,”方正说:“你也算了解我,相信我,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一定愿意尝试。我会这样决定,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方正此言不假,毕竟方正当初到任凡住所那见鬼连三晕的纪录,至今还是聚集在这里的鬼魂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黄伯看着方正,一会欲言又止,一会又挣扎万分。 方正倒也不催促,等黄伯慢慢想。 “……机会倒也不是没有,”黄伯挣扎了半天,勉强地说:“该怎么说,我知道有一个时候,借婆不会拿杖。” “喔?”方正双眼都亮了起来。 “就是当她坐着的时候。”黄伯接着说。 方正听了,脸瞬间垮了下来:“听起来有点像是废话。” “你才是废话,不懂别装懂。”黄伯啐道:“我们是鬼,不是人,除非假装自己还活着的那种感觉,或者是生前的一种习惯,不然一般来说,我们是不坐的,因为我们不会累啊。” 听到黄伯这么说,方正想想也对,鬼是不需要坐的。 “是,抱歉,黄伯,”方正诚心地道歉说:“那么请问一下,借婆什么时候会『坐』呢?” “当她冥想因果的时候。”黄伯一脸肯定地说:“你想想,借婆需要处理的因果,是如此的庞大,牵扯又如此的广,正所谓牵一发动全身,所以她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理清,这也是我听任凡说的。” 方正理解地点了点头。 “借婆这几天回来之后,就没有出门过。”黄伯回想着说:“以过去的经验来说,我猜她可能又在冥想因果了。” “换句话说,”方正面露喜色说道:“借婆现在就待在任凡的办公室里,而且她并没有把杖拿在手上?” “按理说是这样没错。”黄伯点了点头说:“如果你们可以偷偷潜进去,或许,我只是说或许,你们会有一点点机会。” 在得到了这个宝贵的情报之后,方正立刻回到行动小组,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 “问题是,”阿山皱着眉头说:“不要说借婆是鬼,就算借婆是人,这等于是要潜入一个不是睡着喔,是还醒着,只是闭目养神的人身边,偷走一根拐杖,光是这样想,我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那就不要这样想,”方正白了阿山一眼说道:“借婆终究还是鬼,任凡曾经跟我说过,捻婆那一派的法术,最擅长的就是遮鬼眼。炉婆跟捻婆师出同门,我想我的干妈炉婆一定有办法帮我们遮掩。” 什么有的没的一堆婆,那个任凡又是哪一号人物都不重要,听方正这么讲,阿山立刻寒毛直竖。 想到自己跟方正曾经为了捉拿害死佳萱学妹的凶手,两人脱光衣服、光着屁股,全身抹着恶心至极的泥巴,还得憋气才能穿越鬼海的景象,现在说不定又要重演一次,就觉得自己上辈子果然是嗜血大刀王,否则命运不会这么多舛。 “只要能够遮住鬼眼,我相信,偷八卦杖就不是问题。”完全无视阿山的反应,方正信心满满地说。 第18章 逆天1 正式的行动,刚好在佳萱生日前的二十四小时。 方正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成功隐瞒住自己要这些遮鬼眼的道具,是为了偷取借婆的八卦杖。 方正告诉炉婆,这些是为了让佳萱可以在短时间内,躲过借婆的目光。 虽然炉婆一方面认为,遮鬼眼法术,对借婆这样法力高强的鬼魂不一定有效; 另一方面则认为,这种方法只能躲得了一时,不可能彻底躲过借婆的索讨。 但是在方正的坚持下,炉婆还是将方法与需要用到的道具,交给了方正。 这些道具方正并不陌生,盖棺泥与迷魂烛。 这两样法宝,正是方正与任凡第一次相遇,并一起对付黑灵所用到的东西,也可以说是方正学会对付鬼魂的第一招。 盖棺泥因为阴气极重,所以可以遮住鬼魂的双眼,盖住生人的生气,让鬼魂看不到人。 而迷魂烛烧出来的香气,可以掩盖住人气,掩饰人的气味。 这两个道具可以说是遮鬼眼基本中的基本,就好像小叮当的竹蜻蜓与任意门一样。 原本方正还想要多一点更高阶的东西,但是看炉婆那狐疑的表情,担心露馅,只好将就一点。 虽然特别行动小组是以方正为主、为了方便方正办案才特别成立的,但是在组织中也算是特殊部门,所以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本来就受过专业的攻坚训练及一些基本的反恐训练。 虽然方正不希望卷入太多成员,但是想要带着迷魂烛上六楼偷取八卦杖,至少需要三到四个人,所以方正不得已,只好多找来两个人。 再怎么说方正也不可能让小琳光着屁股跟着大家一起爬上去,所以方正多找来了阿山小队的副队长阿勇,以及同样是阿山小队、阿勇的好伙伴阿强。 阿火的状况不适合潜入,毕竟阿火体内那些鬼魂,没人敢保证会不会突然失控,更何况它们即将面对的是借婆这等大人物。 虽然现在的阿火,已经拥有大部分的主控权,但是狗急尚可跳墙,谁知道这些鬼魂会不会一急,就暴露了众人的行踪。 所以最后是由方正、阿山、阿勇还有阿强四人,一起从外面爬到六楼,潜入任凡的住所。 有过经验的方正与阿山,对于抹泥还算勉强可以忍受。 但是阿勇跟阿强可就痛苦了,那种污泥抹在光溜溜的身体上,两人的表情苦到就好像掉入粪坑之中。 接着四人小心翼翼地绕到目的地后方,用抛绳枪将绳索射到屋顶,准备用攀爬的方法上六楼。 在爬绳之前,四个脱得精光的大男人就伫立在大楼下。 看到这场景,阿山苦笑说:“天啊,这是所有狗仔队的梦想啊。” “啊?” “警界传奇白方正警官,率领部下全裸涂泥爬楼,光这个标题就可以上头版了。”三人不约而同白了阿山一眼。 在正式出发之前,方正再三耳提面命,告诉大家盖棺泥与迷魂烛只能遮住鬼魂的视觉与嗅觉,所以等等到了楼上,一切都要小心,切忌发出任何声响,而迷魂烛也千万不能熄灭。 在确定三人都了解之后,方正带着众人,开始爬绳索,一路攀爬到六楼,也就是任凡的办公室兼住所。 即便受过训练,但是众人一来不曾光着身子,二来更没有抹泥巴做过这些动作。 一方面害怕泥巴脱落太多,一方面又得注意迷魂烛的情况,再加上滑不溜丢的泥巴让众人几乎是爬两楼掉一楼,光是爬到六楼,就已经让四人精疲力尽了。 四人悄悄地从客房的窗户进入屋内,由于没有正常的通道可以通往这里,所以即便这里多次遭遇危难,房间内依旧完好如初,跟任凡离去时一样,这是方正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方正确认好其他人的状况之后,指挥大家跟着自己。 他们从客房旁的通道,一间一间搜查过去。 虽然早就知道,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众人弯到其中一个房间内、看到借婆时,仍然不免心脏狂跳,感到震撼。 借婆就闭着双眼坐在那里,气宇轩昂、霸气万千,感觉就好像皇上坐在皇位上。 不只有方正,其他三人也被借婆冥想的模样给震慑住,那种感觉有种神的祥和与威严。 总觉得今天的借婆,特别不一样,或许是作贼心虚? 可是方正总觉得此刻的借婆,比起过去所看到的,给他更多一层的震撼与恐惧。 情况正如黄伯所说的,借婆的手上并没有拿着八卦杖,八卦杖此刻被搁在房间的角落。 这意味着众人必须经过借婆的面前,然后沿着墙边,绕到房间的后面,才能拿到八卦杖。 不过众人已经没有退路,骑虎难下,这时候也只能由方正领队,陆陆续续进入房间内。 众人脚步异常沉重,屏住气、不敢妄动,只敢跟着前面人的步伐。 一步一步,四个光溜溜的男人,就这样在一个黄泉界的大人物面前游走。 光是这个景象,就已经够荒唐与逆天了,更遑论四人的目标是借婆的八卦杖。 从踏进房间后,方正的脸就没有松弛过,一脸痛苦的模样,带着众人走到房间深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是命运的巧妙安排?还是孽缘的作祟?为什么是这个房间呢? 痛苦的记忆,又再度浮现方正的脑海之中。 当初,方正与任凡就是在这个房间,抹着盖棺泥、点着迷魂烛,与铁刀僵持不下的啊! 同样的情景,又再度出现了,只是这一次,对手可比黑灵还要恐怖万分。 而自己也不是跟任凡,而是跟另外三个门外汉,其中还有两个是初体验,一起光着屁股,走这段漫长的路。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却像爬万里长城般漫长。 四个壮硕的大男人,不管怎么小心,也不管动作如何轻盈,每踏出一步,总会有人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每一点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都像鼓声一般,震撼着众人。 四人身上不断冒出汗来,身上的污泥也开始缓缓滑落。 这一段路可是四人人生中,走过最漫长惊险的道路啊。 惊心动魄的程度,让人生不管怎样都有办法可以乐观面对的阿山,第一次知道恐怖与绝望是什么模样。 阿山一副快哭的模样,却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那张脸要多苦就有多苦。 上一次,方正与任凡跟黑灵在这个房间展开的是持久战,两人必须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待上数个小时,等待鬼差来抓鬼。 然而,此次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况,随着迷魂烛越烧越短,再加上身上的污泥越掉越多,众人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尽快拿到八卦杖之后逃之夭夭。 好不容易四人穿过了借婆,方正回头,用手势示意其他人在原地等着。 方正独自走过去,终于,他轻轻地拿起了八卦杖。 原本还担心八卦杖会不会有生命,或是与借婆之间有感应,毕竟方正看过好几次八卦杖上面的八卦球自己转来转去。 不过现在的八卦杖却像是根普通的拐杖,没有任何的动静。 方正小心地退回来,然后要大家转身,开始朝门口退出去。 整场偷取八卦杖的行动,在殿后的方正踏出门口之后,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达成了。 只是,方正等人没发现的是,就在大伙夹带着八卦杖离开的同时,身后,原本应该进入冥想的借婆,正缓缓张开了双眼。 第19章 逆天2 想不到偷取八卦杖,比想象中还要简单。 即便如此,方正等人还是不敢大意,就好像小偷一样,在偷了东西之后,最重要的就是潜逃,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案发现场。 方正与其他三人,在顺利回到楼下之后,擦干净身上的盖棺泥,穿上衣服,与在门口把风接应的其他人会合,七个人分成两台车,开始众人的逃亡之旅。 前面的车子,由方正驾驶,载着佳萱与小琳,以及最重要的八卦杖。 而后面的则由阿山驾驶,载着阿火与阿勇、阿强,跟在方正的车子后面。 按照方正的计划,众人尽可能远离江北,朝南逃去,到时候再看情况要躲在什么地方,然后用炉婆给方正的这些东西,先设法让借婆找不到佳萱,熬过生日再说。 七人两台车朝着交流道开去,就在距离交流道差不多还有五百公尺的地方时,突然,坐在后面那台车客座的阿火感觉到不对劲。 阿火对着阿山大叫了一声:“小心!” 就在阿火叫出来的同时,两台车子的轮胎瞬间爆裂,车子立刻打滑失控。 所幸开车的方正与阿山都受过训练,在有惊无险的情况下,将车子给停了下来。 车子才刚停好,方正、阿火、阿山与小琳立刻冲下车。 两台车子竟然会在同一时间爆胎,这绝对有鬼! “想不到借婆那么快就追上来了。”方正绝望地说。 阿火张开嘴正打算回话,这时突然一双手从车底下窜了出来。 “不是借婆!”见到这一双手,方正大呼,随即跳回车上。 其他三人见了,也跟着跳到车子上,想办法让双脚离开地面。 这双手众人都见过,正是前几天刚结案的江姓少年案中,与少年同伙的黑灵。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或许应该说,原来这黑灵逃跑之后,竟然不想办法逃远一点,反而还一直跟着方正等人。 一般的鬼魂只要魂魄被打散,都需要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把所有魂魄聚集回来,恢复原有的力量。 被打散的魂魄就像被敲碎的物品一样,魂魄重的就像被打碎的砖头一样,碎片飞得很快很有力,却喷不远; 而魂魄轻的则像被打破的羽绒枕头,羽毛飞散的速度很缓慢,然而一旦飞远了,很可能就找不回来了。 阴气越低的鬼魂力量越轻,魂魄的质量也越轻,一旦魂飞魄散,在魂魄飞远之前几乎就已经没有力量再拼凑回来了; 而阴气重的鬼魂,在魂飞魄散之后,反而还有余力可以将四散不远的魂魄捡拾回来,只是得花上一段时间。 然而这个眼前的这只鬼魂正如同炉婆所说的,它的阴气低,怨气重,虽然质量很轻的魂魄被打散了,但靠着那股足以变成黑灵的惊人怨气转化的力量,在魂魄还没飞远之前便又快速凝聚了起来。 就在方正几乎已经快要遗忘它的存在时,又在这种关键时刻出来搅局,这完全出乎方正的意料之外。 “是那家伙!”阿山惊呼。 阿火在黑灵靠近的时候就发现了,想不到对方竟然毫无迟疑,立刻从地底伸出手,分别捏爆两台车子的其中一个轮胎,害他们差点翻车。 “又是这只缩头鬼!”阿山破口大骂:“要想办法收了它,差点害老子翻车。” “哼,就凭你?”黑灵回呛。 黑灵话才刚说完,后面的车子就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车上的四人,早就知道黑灵肯定会来这招,所以早有准备,虽然车子摇晃得很厉害,但是众人抓得很紧,没人被甩下车。 黑灵见没人被摇下来,也不再白费力气,那双手晃到了两台车中间,指着前面那台车说:“这是我跟白方正的私人恩怨,我不想伤害其他人。白方正!你给我下车!现在没有老太婆罩你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招,你这胆小鬼,给我下来!” “你没搞错!”没等方正回应,小琳臭着脸叫道:“胆小鬼是你,连用真面目见人都不敢,还在那边大言不惭。” “就是说嘛。”听到小琳这么说,阿山立刻声援,还挥着手要两个手下一起说。 “对啊。” “根本就是俗仔。”阿勇跟阿强勉为其难地跟着起哄。 “住口!”黑灵怒斥道:“好!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黑灵在小琳的冷嘲热讽之下,缓缓从地底下浮了出来。 “是你?!” “怎么会!”看到黑灵的真面目,惊讶得合不拢嘴的不只有方正,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惊讶万分。 因为眼前的这个黑灵不是别人,正是被众人戏称史上最弱鬼魂,曾经缠着方正好一段时间,就连长期在外办案的小琳与待在疗养院一阵子的阿火也都有见过,想要红遍黄泉界的鬼,伊陆发啊! 第20章 逆天3 伊陆发在跟方正合作收伏了一个黑灵之后,他觉得他跟方正的搭档,应该可以红透全黄泉界。 谁知道,方正竟然告诉他,自己一点也不想要走红,这让伊陆发气绝,所以决定跟白方正分道扬镳。 再加上伊陆发跟在方正身边一段时间,看过方正的能力,知道他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家伙。 所以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方正,决定独自追逐梦想,在黄泉界打响自己的名号。 他觉得方正很有可能是因为本身无能,所以需要找一个能力高的人或鬼来搭档。 因为他压根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不想扬名立万、成名天下。 所以伊陆发决定继续自己的锻炼计划,他一定要成为一个能力高强的鬼魂,让白方正后悔莫及。 这原本就是伊陆发变成鬼之后,一直努力的目标。 可是过去的他不行,现在的他一样不行。 就这样折腾了数个月,一无所有的他,再度来到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本部门前,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只见本部外面,聚集了大量的鬼魂,热闹到不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伊陆发愣愣地看着那条从本部门口排到对街的鬼队伍,这场景简直就跟当年的黄泉代办人住所如出一辙。 “你们,”伊陆发靠近那条队伍,随便找个鬼魂问道:“是在排什么啊?” “走开,不要想插队喔!”那鬼魂紧张地说。 “不,我没有要排,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在排什么啊?” “当然是排队要见黄泉伪托人啊,不然要见你啊?” “啊?”伊陆发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置信,为什么见个方正还需要排队? “哎呀,小兄弟,”排在前面的鬼魂好心地说:“你有所不知啊,最近黄泉界出现的这个黄泉伪托人,是个非常不得了的人物。他接受委托完全不需要报酬,比以前的那个黄泉代办人好,真是佛心来的。” “嗯,不过他接案子很随缘,”另外一个排队的鬼魂说:“有传说大部分都要跟案件有关的才会接。” “这样我的很有希望被他接受。”其中一个鬼魂说。 “你要委托什么?”其他鬼魂问。 “我要他去抓我家那个淫妇!那女人竟然在我死后,立刻跟奸夫搞上,拿了我的遗产跑了,丢下我的老母跟小孩。”那鬼魂气愤地说。 “哎呀,你人都死了,何必那么看不开咧?”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鬼魂劝道:“难不成你想要人家为你守活寡啊?时代不一样了,小子。” “放屁,我还没挂,那狗男女就搞上了。”那鬼魂恨恨地说:“是我死之后才知道的。” “拜托,像你这种家务事,还是快点回去。”一个鬼魂笑骂道:“有种一点就自己去吓吓他们,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好啦,动用到黄泉伪托人,太夸张了啦。” “切,你说了算吗?”那鬼魂一脸不以为然:“不管,不试试看我不甘心!” 对于众鬼的嬉闹怒骂,伊陆发没有半点反应,因为他已经气到整个躯体都在发抖了。 “他比黄泉代办人好?”伊陆发的怒火爆发,大声骂道:“你们懂什么!他不过是以前那个黄泉代办人的跟班而已!” 伊陆发极度不爽,他心目中的偶像,竟然被这群鬼魂拿来跟这个只靠张嘴的家伙相提并论? 没给这群鬼魂反击的机会,伊陆发飙完之后,转头就走。 伊陆发心中很恨,恨方正的嫌弃、恨方正的遗弃,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虽然伊陆发甚至连去找借婆的勇气都没有,但是他有的是满腔对方正的恨、对这个世界的恨。 他更痛恨自己当初所做的抉择。 想当初在任凡的住所时,他有机会在黑灵与方正之间做出抉择。 但是他却误信了奸人,相信了方正,所以到现在还是个没有能力的小鬼。 充其量,自己不过是被方正利用的棋子而已。 只会靠一张嘴的方正,凭什么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这时,他想到当初黑灵说过,如果他帮助了它,它会把自己的力量分一点给他。 这让他顿悟了一个道理,如果黑灵没有骗他的话,黑灵的力量是可以被吸收瓜分的。 套用一个武侠小说的术语,这对伊陆发来说,就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立刻联想到最有可能产生黑灵的地方,就是命案现场。 只不过,虽然每分钟都有人杀人,但是想要随便乱晃就遇到,可比伊陆发想象的还要困难。 于是,伊陆发改变了方法,而这个改变,也注定让他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就好像永远追不到新闻的记者一样,他决定与其被动的等待新闻发生,不如自己制造新闻。 就这样,伊陆发决定自己制造命案。 而这样的决定,也确实让他成为了黑灵,但是同样的,他的心也跟着堕落到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境界。 他找到一些边缘青少年,用鬼语混乱他们的心智,让他们犯下大错,然后在命案现场吸收暴戾之气。 经过日积月累的努力,他牺牲了不少青少年的未来,但是也获得了他最梦寐以求的力量。 而当他发现自己拥有力量之后,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找白方正报仇。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双方的第一次交手,竟然会被一个老太婆给破坏,让他不得不落荒而逃。 在下手杀害江前田、顺利逃离小琳的追击之后,他没有走远,而是暗中跟着方正等人。 跟踪对伊陆发来说,是唯一一件拿手的事情,所以即便方正的身边,拥有像阿火那般对鬼魂有雷达一样感应力的人,也没能发现伊陆发的跟随。 想不到,他竟亲眼目睹了方正等人去偷八卦杖的情况。 他看到了方正等人脱衣抹泥后,就失去了他们的行踪,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跟踪被发现了,所以他们才会这样躲避自己的耳目。 就在伊陆发还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找到方正等人时,他们又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们抹去了身上的泥巴,手上还多了一根上头有八卦球的手杖。 方正等人竟然偷了借婆的八卦杖? 伊陆发担心借婆会出手,破坏他手刃仇人的计划,所以才会在众人逃跑的时候出手。 因为他非常确定,没有那个老太婆的方正,不可能有能力对付自己。 第21章 逆天4 在小琳等人激将法的刺激之下,伊陆发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方正等人不明白伊陆发是怎么变成黑灵的,但是他们很清楚地知道,这个黑灵是个杀人凶手。 方正先是一愣,旋即变脸骂道:“伊陆发!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你没资格跟我讲这个!”伊陆发恨恨地说:“你这不要脸的家伙!” “我?” “对!”伊陆发骂道:“有福你自己享,利用完我就把我踢一边,自己快快乐乐当你的黄泉伪托人!” “你疯啦!”方正张大嘴说:“这算什么福?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杀了人耶,你以为是在玩吗?” “当然不是在玩!”伊陆发仰着头说:“我说过了,我不要平凡的过一生!” “你这冥顽不灵的鬼!”方正握紧了拳头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只要一直做正确的事,就会变得伟大。你到现在还是不懂,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能力,而是你做了什么事情,这才是评价你的东西。” “住口!你这个伪君子!”伊陆发指着方正骂道。 “随便你怎么叫我,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方正咬牙切齿地说:“不管你到天涯海角,不管你将来如何悔过,我跟你保证,就算我散尽家财,也会请鬼差把你抓回地狱,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哈哈哈,你不要笑死我了。”伊陆发指着方正嚣张地笑着说:“你以为你还有将来吗?我今天就要你死在这里!” 听到伊陆发这么说,所有人都下了车,阿火更是二话不说,直直走到伊陆发跟方正之间。 “我最后再说一次,”伊陆发一脸跋扈地说:“我只针对白方正,不想伤害其他人,但是谁敢阻挠我,我就杀了谁!” 闻言,阿火也不回话,只是伸出手来,向伊陆发比了比手势,要他直接上,挑衅意味十足。 伊陆发见阿火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心中愤怒难当。 伊陆发当然知道阿火,只是他对阿火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无法自主,身上寄居许多鬼魂,不需要自己动手,随时都会疯掉的蠢蛋。 “哼,”伊陆发冷哼了一声说:“看样子,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伊陆发说完,伸出双手,只见他的手不断冒出黑气,那些黑气聚集在指间,就好像延伸出来的长指甲,也像电影中鬼王佛莱迪的长爪般,锐利无比。 伊陆发突然猛冲,冲到阿火身边,朝阿火喉头猛力划去。 这一下快如闪电,所有人惊呼了一声,但是呼声发出来的同时,伊陆发的手已经挥过了阿火的颈部,阿火连闪都没有闪。 “哼,现在看看还有谁敢……啊?”伊陆发原本嚣张地说,但是看到阿火竟然没有喷血,脸上瞬间转为讶异。 伊陆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明明用足力道划开了阿火的喉头,为什么阿火却毫发无伤? 当然,伊陆发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就在他的利爪要触碰到阿火喉咙的那一瞬间,阿火颈部浮现出来的,正是被阿火体内鬼魂们称为守护者的阿巴手臂,帮阿火挡住了这一下。 “现在换我了。”无视于伊陆发的惊讶,阿火冷冷地说。 阿火一巴掌朝伊陆发挥下去,伊陆发冷笑一声,爪子对准了阿火的手,打算让他自己撞上来。 想不到阿火的手在碰到爪子之前,猛然停了下来。 这一下停得如此突然,让伊陆发一愣,定睛一看,从阿火的肩膀竟然伸出了许多只手,抓住了阿火的手,让他停下来。 这场景十分诡异,让伊陆发看傻了眼,下一秒伊陆发的全身仿佛被炸弹炸到般,一阵铺天盖地的黑影,袭击了伊陆发的全身。 而就在伊陆发被打飞的瞬间,他终于看清楚了,原来阿火根本没有动手,而是他体内的那些灵体,短暂钻出阿火的肉体,对伊陆发施以拳脚攻击。 伊陆发又惊又怒,趁着着地的机会,立刻又钻入地底。 想不到方正的手下竟然有如此的神威,让伊陆发又不得不逃之夭夭了。 可恶,如果不是被那臭老太婆的香火给射中,光是这些日子锻炼出来的怨气,要收拾一个白方正,对他来说应该不算太难才对。 伊陆发恨恨地逃离,自责着自己的沉不住气。 当时的想法是,如果等借婆亲自出手,恐怕他的仇永远都报不了了。 现在的伊陆发打不过方正的手下,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希望借婆或者其他人,可以杀掉方正,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就在这么想的当下,伊陆发想到了一个人,不,一个鬼魂,一个凶猛无比的鬼魂。 道上传闻它跟伊陆发一样,有着同样的目的,那就是白方正。 第22章 逆天5 方正等人好不容易摆脱了伊陆发,用最快的速度换好备胎,决定依照原定计划,逃得越远越好。 然而,方正所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的行为,此刻的黄泉界也陷入了一片骚动。 所有的鬼魂一个传一个,今天爆发了一起不得了的事件。 借婆的八卦杖竟然被偷了! 就在方正带着八卦杖,尽可能希望逃到越远越好的地方的同时,消息也以惊人的速度散播开来。 当方正开着车子,刚驶入桃园境内的高速公路路段时,在苗栗的鬼魂们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 而当方正一行人抵达江中时,屏东的鬼魂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所有鬼魂都骚动了起来。 借婆的八卦杖被偷了! 这可是黄泉界破天荒的大事啊! 所有鬼魂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惊讶无比,对这件事情,也有各自不同的看法。 有些鬼魂认为这是个讨好借婆的好机会,也有鬼魂肖想着八卦杖的法力。 当然,绝大多数的鬼魂都认为,这很可能是一个好机会,自己的债可以一笔勾销,只要能够拿到八卦杖的话…… 今夜,汉江各地的鬼魂,纷纷活跃了起来。 阳明山顶,两个鬼魂看着络绎不绝下山的鬼魂,缓缓地摇了摇头。 “黄泉伪托人……”其中白胡须长到肚子的鬼魂摇着头说:“真是想不到啊。” “想不到什么?”另外一个黑胡须长到肚子的鬼魂张大眼问。 “好日子过不到几年,距离上次大战,好像还不到十年?” “嗯,”黑胡子鬼说:“这好日子真的过不了多久啊。”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不该帮任凡对付武曌。”白胡子鬼说。 “你有这么说过吗?”黑胡子鬼张大眼睛说:“我记得好像是你决定要帮任凡的。” “唉,黄泉界成也任凡、败也任凡啊。”白胡子鬼完全不认账,摇着头说。 “这干任凡屁事啊,死老鬼!”黑胡子鬼挑眉说:“现在是黄泉伪托人惹出来的,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没有任凡,你以为他会成为黄泉伪托人吗?” “去!那照你这么说,如果任凡拉过屎,天下的屎都是任凡拉出来的吗?”黑胡子鬼粗俗地说:“你的逻辑跟你的棋艺一样烂透了。” “听你这比喻,我才觉得你的逻辑跟你的棋艺一样烂透了。”白胡子鬼不悦地说:“眼看第七次黄泉大战就要开始了,你还在这边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的是你!”黑胡子鬼也不悦地说:“硬要把这笔账赖给任凡,话说你又凭什么说,这一次会引起第七次大战?” 过去,黄泉界一共引发了六次大战,几乎每次大战都相隔数百年之久,可第六次的黄泉大战距今还不到十年,想不到第七次就要爆发了。 而第六次黄泉大战,就是着名的任凡对上武则天。 “你觉得那女人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吗?”白胡子鬼说。 “哼,你说吕后吗?”黑胡子鬼邪邪地笑着说:“她肯定会有动作。” “那你还说没有大战?” “哈哈哈哈,吕后那家伙还不成气候。”黑胡子鬼说:“不然我们来赌,我赌这次大战不会发生。” “赌就赌,怕你不成?”白胡子鬼说。 “那就成立了,你要小心啊。” “小心什么?” “小心这次我真的会跟你要赌债。”黑胡子鬼突然沉着脸说。 白胡子鬼听了也沉下脸来,两鬼互看了一眼。 而就在两鬼斗嘴的同时,它们脚下的山坡大批的鬼魂宛如一片雾海般,朝山下飘去。 群山之间的山谷,是近几个月来最轰动的黄泉胜地。 许许多多的鬼魂在这里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这里是吕后的根据地,而在吕后面前,伊陆发畏缩地站在那里。 “什么?你再说一次!”吕后说。 “是真的,”伊陆发紧张地说:“他们偷了借婆的八卦杖,现在正一路朝南逃去。” 吕后听了,眼神立刻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非常清楚这个情报的重要性。 首先,这会是她报仇雪恨的好机会。 但是,有一个东西可能比报仇雪恨更加重要,那就是八卦杖。 对吕后来说,她是拜八卦杖之赐,才得以重返人间。 对这样的她来说,只有八卦杖是她的克星。 如果八卦杖落入吕后手中,只要不被鬼差抓回去,基本上,人世间没有任何人或鬼可以对付得了她。 想到这里,吕后的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看到自己的情报让吕后开心,伊陆发向前一步,对吕后说道:“我希望在吕后您杀掉白方正之后,可以让我跟在您的身边。” “喔?”吕后挑眉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成为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像吕后您一样。”伊陆发回答。 “嗯,听说……”吕后懒洋洋地说:“你曾经跟这个叫做白方正的合作过?” “合作?”伊陆发气愤地说:“哼,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有今天还不是我的功劳,不然他早就被凶灵所杀了,可是他却忘恩负义。” “那你呢?”吕后冷冷地问:“你把他卖给我,又有多重义气?” 听吕后这么说,伊陆发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响应。 “我不会留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今天你可以卖他,明天你就可以卖我。”吕后冷冷地说:“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地狱长什么样子。” 伊陆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吕后手下给撵了出去。 “哼哼,哈哈哈哈哈!”伊陆发离开后,吕后忍不住狂笑出声,“想不到、真是想不到,项羽居然会败在这种人的手下。堂堂一个楚霸王,不只败给我的丈夫,还败给一个即将是我手下败将的家伙。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吕后沉吟了一会,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出兵。” 吕后淡淡地下令。 如果吕后是男子,那么中国的历史又会如何呢? 第23章 穷途末路1 佳萱坐在客座,今晚的她异常沉默。 两台车子一路向南开,没有目标,也没有目的。 堂堂一个警界传奇,此时却像个亡命之徒,驾着车狂驶在公路上。 看着方正的侧脸,佳萱感觉心如刀割,她不希望方正等人为了她冒那么大的危险。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也没有办法要他们看着自己身陷危险,而什么都不做。这时车上的对讲机发出了声音。 “大队长,听得到吗?”是后面车子的驾驶,阿山的声音。 “请说。”方正拿起了对讲机回道。 “大队长,我知道这附近有一间废弃的庙宇,我们要不要到那边去避避?”方正想了一会,毕竟这里离江北已经好几百公里远了,应该可以找个地方,使用那些道具,想尽办法躲过佳萱的生日? “好。”方正回答。 达成共识后,两台车停到路边,然后让阿山把路给标出来。 “那间废弃的庙宇,”阿山告诉方正:“是我阿嬷以前投资过的,那里的环境很好,可是后来因为没有开发,要上去比较不方便,最后就废弃了。” 方正看了看地图,那间庙宇从山下过去,是走比较陡峭的那一面,看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防守地形。 “好,就是这里。”方正点头说道:“我们就先到这间庙里,然后将盖棺泥抹在庙上,希望可以撑到佳萱的生日过后。” 这时原本一直待在车上的阿火,突然下了车。 “怎么啦,阿火?”看到下车的阿火脸上有异状,阿山问道。 方正听阿山这么说,也转过去看阿火,只见阿火好像喘不过气来,还用手指着两人的身后。 两人回头,只看见远处连绵的山脉上头蒙着一层雾,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看见。 阿山回过头来,正打算跟阿火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阿火沉着脸说:“你们看清楚一点,那些不是雾。” 听阿火这么说,方正与阿山再次定睛看个仔细。 果然跟阿火说的一样,那些根本不是雾,而是满山满谷的鬼魂,而且正朝着这边过来。 阿山与方正看傻了眼,愣在原地。 下一秒,两人同时回过神来,立刻手忙脚乱地收着地图。 “快快快!快上车!”阿山惊慌地叫着:“我的妈呀,情况有没有那么危急啊!” 方正根本不知道自己今晚的行动,已经撼动了整个黄泉界,还以为借婆当真恐怖,可以找来那么多鬼魂追兵。 方正慌慌张张地上了车,连忙发动车子。 “怎么啦?”留在车上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小琳与佳萱,看方正慌张的模样,不禁皱着眉头问道。 方正惊魂未定,只能用手指着那片雾的方向。 小琳与佳萱一起看过去,与方正、阿山第一次一样,没看出什么异状。 方正立刻复诵阿火刚才说过的话:“看清楚点,那不是雾。” 两人定睛一看,过了一会,也都看傻了。 知道后面有追兵,方正等人不啰嗦,快速朝地图上的庙宇开去。 车子快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子快,但是那些鬼魂更快,几只速度比较快的鬼魂,已经赶上后方阿山的车子。 “年轻人,不要开那么快。”窗外的婆婆以时速破百的速度,对着阿山笑着说。 “靠!阿婆你来凑什么热闹啊!”阿山还来不及对付那个老婆婆,挡风玻璃上又趴了一个鬼魂,冲着他笑。 “你们这些鬼是怎样?我们大队长今天抢了八卦杖,等于间接帮了你们这些鬼魂的忙耶!”阿山见状怒骂:“你们竟然还想要来帮借婆抢回去,你们疯啦!” 可是不管阿山怎么说,这些鬼魂仍然重重包围着车子,然后一个接一个扑到车上,有些甚至还想直接钻进车里。 其中一个鬼魂趴到了阿火这边的车窗,阿火见了,不疾不徐地将头转向趴在车窗上的鬼魂,按下车窗,猛然就是一拳。 见到阿火动手,阿勇与阿强虽然不敢打,但是也尽可能的拨开那些攀进车里的。 就这样,不时有些鬼魂冲过来趴在车身或车玻璃上面,但是阿火与阿勇、阿强还是尽可能把这些鬼魂赶走。 而途中有几只企图想把车停下来的鬼魂,阿山也顾不了身为警务人员必须以身作则,用时快时慢、蛇行甩尾等驾驶技术将它们甩开。 车子下了交流道,开过了市区,开上了山路,身后的那群鬼魂仍然紧追不舍。 虽然赶走了那些速度比较快的鬼魂,但是整体来说,那群形成一片雾的鬼魂,仍然不断靠近两台车子。 “快到了,这条泥巴路走到尽头就到了。”阿山对着对讲机跟方正说。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仍然有十多分钟的车程。 而且真正的问题在于这条泥巴路,严重影响行车的速度,车子根本开不快。 当阿山回过头去,看见那片鬼魂形成的雾,正朝他们排山倒海而来,绝望地叫道:“不行了,这样下去,到庙之前就会被追上。” 听到阿山这么说,阿火抬起头来,点了点头说:“停车。” “啊? ”“停车,”阿火说:“我来挡他们。” 听到阿火这么说,阿山皱起眉头来。 虽然知道阿火现在对付鬼魂很有办法,但是后面的鬼魂可不是一、两只,而是数以百计啊。 “你确定吗?”阿山问。 “嗯,”阿火肯定地说:“停车。” 看到阿火坚持,阿山只好将车子停下来。 “千万要保重啊,兄弟。”阿火下车前,阿山担心地说。 “嗯,”阿火比出大拇指,下了车后,拍了拍车窗说:“快追上去。” 车子继续朝前开去,只留下阿火一个人,站在路中央。 第23章 穷途末路2 转眼之间,那群鬼魂纷纷来到阿火面前。 所有鬼魂看到阿火挡在路中央,纷纷停了下来。 阿火没有任何表情,走到路旁,用脚在路上画出横跨马路的一条线。 面对这群数以百计的鬼魂,阿火毫无畏惧之色,毕竟,在阿火的体内,可也是大阵仗的灵体存在。 “跨过这条线的,就是我阿火的敌人。”阿火淡淡地说。 所有鬼魂都被阿火这气魄给震慑住,短时间之内,竟然没有半个鬼魂敢靠近。 “滚开!”一个粗鲁的声音从众鬼魂中传了出来:“一群窝囊废!” 只见一个身形彪悍的壮汉,从鬼魂群中走了出来。 “不过就是一个瘦皮猴,吓唬谁啊!”壮汉一脸横肉,大剌剌地朝阿火所画的线走去。 所有鬼魂看着壮汉,不敢吭声地看着它大脚一伸,跨过线。 壮汉的脚才刚跨过线,阿火便向前一跳,跃至大汉面前,二话不说,一拳就朝壮汉的肚子挥去。 壮汉不屑地想要抓住阿火的手,可是还没碰到阿火的手,就看到数以十计的手,从阿火的手上延伸出来。 壮汉的肚子瞬间就吃了十几拳,一整个被打飞到后面。 众鬼魂想不到壮硕的鬼魂,会这么轻易就被阿火打飞,连忙惊慌地让开。 这时,路的另一端,几个比较投机的鬼魂,见阿火在对付壮汉,竟然脚底抹油,想要偷溜过线。 阿火连头都没有抬,又是一跳,就跳到几个鬼魂面前,同样也是一拳将这些投机鬼给打飞。 见到阿火如此反应迅速,众鬼魂一时都不敢动手。 这时突然有鬼魂叫道:“大伙一起上!先把他给摆平了!” 在喊叫声中,几个鬼魂向前冲,其他鬼魂见状也壮了胆,同时扑向阿火。 既然起了头,众鬼魂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许多鬼魂陆陆续续扑了上去。 数以百计的鬼魂同时向阿火发动攻击,阿火奋力抵抗。 在抵抗中的阿火,四肢极度不协调。 毕竟四肢此刻由四个不同的灵体控制,各自对付着眼前的敌人,不只如此,就连挥出去的手、阿火的头,还有腰,也不时会伸出手脚打退来袭的鬼魂。 数以百计的鬼魂,同时扑向阿火,却一个不漏地被阿火击退。 这等神威,让原本士气高昂的众鬼,不免感到战栗,许多原本还想再扑上前的鬼魂,这时也停下了脚步。 但是,就算一百个鬼魂在体内,肉体仍旧只有一个。 第一波对战结束,就已经让阿火气喘如牛,全身的筋骨仿佛都被打散了般,疼痛不已。 许多比较胆小、力量比较弱的小鬼,看到阿火如此神威,被吓到魂都不见了一半,随即逃之夭夭。 但是,在阿火的面前,仍旧还有许多鬼魂存在,它们却不敢妄动。 阿火虽然尽可能压抑自己的喘气,但是脸上不免露出疲态。 “嘻嘻嘻嘻,他在喘了。”有鬼魂说。 “他累了。” “是啊,终究还是人类,肉体还是有极限。” 看到阿火累了,许多鬼魂开始骚动起来,可是却没有鬼魂敢越过线。 “咱们别管他了,大伙一起冲,谁冲过就算谁赢。” 果然,有鬼魂这么说之后,所有鬼魂都深感认同。 “数到三,一起冲!”其中一个鬼魂叫道。 “一!” “二!” 众鬼魂一起数数,整个山谷仿佛都被撼动了。 “三!” 一数到三,所有鬼魂纷纷跨过线,阿火向前一步,体内所有鬼魂同时冲出,试图拦住这宛如海啸般袭来的鬼魂。 但是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鬼魂闯过了阿火的防守,朝山上奔去。 阿火仍然没放弃,尽可能想要拦住所有通过身边的鬼魂。 “够了!够了!”阿火的意识开始模糊,体内的鬼魂立刻跳出来对阿火叫道:“阿火,再这样下去,你的肉体会崩毁的!” 阿火的斗志仍然旺盛,但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失去了身体的主控权,阿火终于软倒在地上。 即便阿火倒地了,鬼魂们仍然不敢靠近,仿佛河流般,从阿火身边绕开,朝着山上而去。 第24章 穷途末路3 方正等人终于顺利到达了庙宇,担心阿火情况的阿山,站在路口看着山坡下的道路。 那群鬼魂所形成的雾气,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难道说,阿火真的解决了那些鬼魂吗? 阿山担心阿火的安危,来回踱着步,正在考虑要不要开车下山去看看。 突然,阿山仿佛在车子附近听到了一点声音,听起来似乎是衣服摩擦草地的声音。 阿山觉得很可能是阿火,因此开心地朝草地走过去,想不到走没几步,脚绊到了某个东西,直接摔倒在地上。 “少年,我来了。”阿山这才看到来的不是阿火,竟然是那个快跑的阿婆! 阿婆用手勾住了阿山的一只脚,阿山见状,赶紧用另一只脚踢掉阿婆的手,这时只见阿婆身后、远处数百公尺的地方,有许许多多的鬼魂冒出了头,朝阿山这边而来。 惊恐万分的阿山赶紧爬起来对着守在车子旁边的阿勇与阿强大叫:“护驾!护驾!” 阿强与阿勇听了赶紧跑过来,只见阿山狼狈万分地跑向他们。 “哇靠!队长你是皇上啊?” “唉唷,心急嘛。”阿山苦着脸说:“不然你要我喊救命吗?很丢脸耶。” “护驾很不要脸耶。”阿勇皱着眉头说。 “护驾是很不要脸,但是做人宁可不要脸,也不能丢脸,这是队长我一贯的理念。”阿山惊魂未定地看着后面,确定阿婆有没有追上来。 “现在呢?”阿勇瞪大着眼问:“你有什么危险吗?” “有!很危急!”阿山被阿勇这一问,才想到自己该做什么,急急忙忙地说:“撤退!赶快跟大队长说,鬼魂们都上来了。” 阿山带着阿勇与阿强,朝庙里头冲去。 庙里面,还在苦恼着到底该怎么用有限的盖棺泥抹这么大间庙的方正,突然听到阿山在外面大呼小叫。 “攻上来了,撑不住啦!”阿山叫道:“队长,快点逃!” 听到阿山喊完,方正等人才见到阿山带着两个手下,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 “逃?要逃去哪里?”方正摊开双手问。 先前会选择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后面没有路了,当然优点也是缺点,现在众人真的是无路可逃了。 “这里是你推荐的地方,”方正无奈地说:“庙这么大间,我还在苦恼盖棺泥根本不够用。” “如果只涂在佳萱姐身上呢?”小琳问。 “只涂在佳萱身上,借婆肯定还是会找上我们。” “嗯。”小琳低下了头。 的确,如果盖棺泥真的发挥了作用,让借婆找不到佳萱,借婆第一个找上的肯定就是方正等人。 “够了。”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佳萱突然说道。 “嗯?” “真的够了,不要再逃了。”佳萱说:“接下来的让我自己去面对。” “啊?”方正苦笑说:“都到了现在,你还这么说。” “不,总之我们已经试过了,接下来让我自己去面对借婆。”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不要再这样说了。”方正劝佳萱。 “啊!”这时一旁的阿山叫道:“对了!庙后面有个小山洞,我想到了!以前拿来当作储藏室,那里应该很适合我们躲进去。” 眼看众人不愿意就这样放手,佳萱感到泄气,一方面又担心着阿火的安危,一方面又气愤着借婆。 这时佳萱看到了被方正搁在一边的八卦杖,看着八卦杖,她心中燃起熊熊的怒火,就是因为这根杖还有借婆,才会让众人陷入这样的困境。 越想越火大的佳萱,一个箭步冲到八卦杖的旁边。 她要折断这根烂杖,希望八卦杖与借婆都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想不到佳萱一触碰到八卦杖,八卦杖立刻发出强烈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气流,竟然从上头的八卦球射了出来,直直射向佳萱的脸。 方正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了一跳,谁也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佳萱!”方正赶到佳萱身边时,佳萱已经晕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小琳不解地问。 但是大伙也只能摇摇头,没人知道到底为什么八卦杖会突然有反应。 所幸佳萱呼吸正常,似乎只是晕过去而已,让方正松了好大一口气。 “我知道了,”阿山拍着手叫道:“这一定是保护机制!就跟科幻电影一样,八卦杖认得借婆的dna,所以一旦不是借婆拿的,就会发生这样的情形。” “那请问一下,这一路上到底是谁拿着八卦杖的?”方正还没开口,小琳就白了阿山一眼说:“难道你要说大队长有借婆的dna吗?” “如果方正小组继续下去的话,”方正恨得牙痒痒地说:“我不会再大材小用让你当小队长,我发现有一个更适合你的任务。” “什么任务?”阿山瞪大双眼问。 “你就负责瞎掰报告好了,全队的报告都交给你写,一定可以写得很生动!”阿山正准备开口回话,可是瞬间感觉到那些鬼魂就在庙口了,与此同时,小琳也感觉到了。 阿山与小琳互看一眼。 “大队长,”阿山将八卦杖捡起来,塞到方正怀中说:“快点!你快带法医去后面的小山洞,庙后面只有一条路,穿过树林你就会找到了。” 方正先是不明白为什么阿山的态度会突然变得这么紧张严肃,然后看了阿山与小琳的表情之后,瞬间了解到追兵已经到了。 “你们……”方正不舍地说。 “这里就交给我跟小琳。”阿山笑着说。 远处,借婆站在树梢上,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 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事情终究会走到这一步。 在方正等人偷取八卦杖的时候,借婆并不是没有发现,而是让事情自然发展。 毕竟借婆比起鬼还更像是神,盖棺泥跟迷魂烛对借婆是没有效的。 而就在佳萱触碰到八卦杖的那一刹那,借婆就已经不再是借婆了。 借婆的身后,浮现了叶聿中的身影。 “时辰到了,借婆大人……”叶聿中对借婆说:“不,对不起,阎王大人,上位的时刻到了。” 借婆缓缓地点了点头,伸手拭去眼角的泪光,多看了下面的庙宇一眼之后,转过身去。 “恭候别殿因果殿阎罗王大人回宫,起驾!”叶聿中对着身后一喊,树梢上闪现出一个又一个鬼差。 第25章 真相1 正当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佳萱终于清醒过来。 虽然昏迷了一会,但她记得很清楚,方正等人因为要帮助自己躲过借婆的法眼,偷了八卦杖之后,躲到一间废弃庙宇里。 而自己刚刚打算弄断八卦杖,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佳萱正努力理清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因为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不见方正、小琳与阿山等人,也没有什么庙宇跟追上来的鬼魂。 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难道这就是借婆所说的三十年之约,要偿还的东西? 自己……死了吗? 对平时就看得到鬼的佳萱来说,总觉得死亡不应该这么虚幻,况且如果自己死了,鬼差呢? 佳萱站起身来,摸着一片白往前走几步,白雾渐渐消散。 远处,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佳萱却很明白地知道站在那里的熟悉身影,就是借婆。 这果然是借婆弄出来的吗? 值得庆幸的是,借婆似乎没有发现自己正在远处观察着她。 正准备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佳萱发现似乎有人正在接近借婆。 来的是一位小女孩,她手中还抱着一条几乎跟她身形一样大的白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佳萱总觉得对这个小女孩并不陌生。 女孩就这么站在借婆身边,两人似乎很习惯彼此的存在,什么话也没多说。 就在女孩站定位之后,一个鬼魂找上了借婆,似乎是在向她乞求东西。 此时的佳萱就好像是在远眺百米外的画面,只见类似的画面不断重复上演,一个接着一个的鬼魂来找借婆,而那小女孩始终静静地站在借婆身边。 从刚刚到现在,这短短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已经有五个鬼魂接连找上借婆。 前一个鬼魂才刚离开,下一个鬼魂就接踵而至。 至于借婆与它们所说的话,佳萱根本听不清楚,甚至可以说是听不到。 一旁的小女孩,则给人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感觉,她冷眼看着借婆与陆续前来的鬼魂,并且明显流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在第五个鬼魂离开之后,小女孩似乎跟借婆起了争执。 只见女孩伸长了脖子,丝毫不畏惧地与借婆对骂,不,应该说是小女孩单方面对着借婆怒吼,借婆则是一脸严肃,只有偶尔开口回个几句。 过了一会,两人终于停止争吵。 就好像算准时间一样,一休战立刻就有鬼魂来找借婆。 这次来的是一个外表看起来病入膏肓、相当羸弱的男子。 正当佳萱苦恼听不到借婆的说话内容时,画面竟响应了佳萱的心声,倏地拉近到仿佛她就站在借婆等人面前一样。 吓了一跳的佳萱,一时慌了手脚,只能呆立于原地。 想不到借婆完全无视佳萱,即使佳萱就站在她面前,她的眼光对焦却不在佳萱身上。 既然如此,佳萱做了个大胆的实验。 看准了回到借婆手中的八卦杖,佳萱突然伸手朝八卦杖一抓,却什么东西也没抓到,扑了个空。 接着佳萱又拍了拍借婆的背,一样什么也碰不到,手就这么穿过了借婆的身体。 这时佳萱才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实体,就好像是投影出来的画面一样。 因此,佳萱也大胆地跟着小女孩一起站在借婆旁边,看看借婆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此时,站在借婆前面的这名虚弱男子,是因为心系一本关于风水与法术的书,才会找上借婆。 双方的对话内容,佳萱现在可以听得非常清楚。 他希望可以借自己的尸,还自己的魂,继续在墓穴之中,完成他的旷世巨作。 “就算是当年的华佗,”借婆冷冷地说:“来求我让他可以滞留人间一年,重新撰写那本被烧毁的《青囊书》,我都没有答应。” 男子沉默没有回应。 “你所网罗的风水术,威力非比寻常,比起华佗当年的《青囊书》,不能相提并论。”借婆这么说,男子反而露出得意的冷笑。 “若是落入不法之徒手中,祸害无穷。”借婆板着脸说:“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借婆如此婉拒了他,男子眼看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便落寞地离开了。 就在男子离开之后,小女孩怒目对着借婆说:“他要求的事情又不过分,而且风水这种东西有弊也有利啊!不法之徒要拿去用,那是不法之徒的错,跟书本身没有关系,说不定也有人会拿那本书去救人,你凭什么这么果断的说不行?” 面对小女孩的指控,借婆只是摇摇头,不想与女孩继续争论下去。 佳萱知道借婆说的是对的,从小琳所写的报告中,佳萱得知枫的死,就是因为一本与风水法术有关的书被人滥用了。 不过既然借婆都拒绝了,那枫的死应该不是这本书造成的。 正当佳萱这么想的同时,画面再度响应了佳萱,直接变换了场景。 眼前的借婆正闭着双眼冥想,八卦杖就放在一边。 接下来的景象让佳萱瞪大了双眼,只见小女孩走到八卦杖旁边,顺手拿起八卦杖就跑走了。 原来,方正并不是第一个想到要偷八卦杖的人,而且八卦杖也不是第一次被偷。 佳萱回过神来,立刻追上小女孩的脚步。 小女孩跑到了先前那名病恹恹的男子面前,露出邪恶的笑容,一把将八卦杖给敲了下去。佳萱见状,惊呼了一声,眼前的画面却开始快转。 虽然许多都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但佳萱还是很清楚的知道,那些快速跳跃的画面,正是借婆的日常作息。 除了时常与女孩起纷争之外,每天总是有一堆鬼魂找上借婆,向她陈情并恳求借给他们一些“东西”。 而借婆也不常开金口,顶多就只是说个一、两句话,然后摇头或是点头。 第26章 真相2 快转的场景,让这些鬼魂有如排山倒海而来,佳萱不禁皱起眉头心想,为什么要有借婆这一号人物存在? 这样不仅累了借婆,也只是让更多人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不满足而已。 就在佳萱这么想的时候,画面回复成正常的速度,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十年,或许是几百年,也说不定是千年。 现在又有一个男人找上了借婆,他因为连续几代贫苦,在最后走投无路时,只好去抢、去偷,做了一些害人的勾当。 他认为,就是因为贫苦,他才会成为亡命之徒。也正因为这样,他的人生一代不如一代。 他告诉借婆,就是因为穷苦、因为潦倒,他才会走投无路,做出那些自己来生得付出代价的恶行。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度堕入这样的无间道,他哀求借婆能够借给他一世富贵。 为的就是想替自己不知道多少世注定悲苦的人生,借一点生机。 然而借婆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他。 “富贵自有天命,一切都是果报。”借婆这么告诉他。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当然不甘心。 他认为那些有钱的人,天生就是命好,他拼命工作,连自己都养不活,如果他是有钱人,他不但养得活自己,还会四处行善,如此一来,他的来生会因为这些福报,又可以富贵一生,如此富贵不息,永垂不朽。 听到男人这么说,一直跟在借婆身边的女孩,似乎相当认同他的想法,跟着男人一起愤恨地看着借婆。 打从一开始他就比别人贫穷,立足点原本就不平衡,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没有给他机会有钱,要他如何翻身? 但是借婆始终只是摇着头。 毕竟,就男人的观点来说,富贵就是一种福报,然而这在借婆眼中,是最为无知的。 只要是人,就会有烦恼。 从人世间的观点来说,有钱的确就是一种生活质量的保障,让自己不需要为了下一餐在哪里而烦恼。 但是,如果从阴阳两界、轮回的观点来看,富贵往往是一种累赘,更可能是一种诅咒。 可是从男人的双眼里面,借婆看到了对金钱的执着,借婆知道他永远无法领悟到这些,于是借婆只是摇摇头,不答应男人的要求。 因为借婆非常清楚,这一借只会徒增其他因果以及新的恩怨。 看到这里,佳萱总觉得借婆似乎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借不借,与要借的东西是否合理、是否简单都无关。 回想起来,有太多案件都是因为钱才发生的,就连先前与方正还有阿火因为避雨躲进庙里,那里却发生凶杀案,追溯其原因,说到底也是因为钱。 画面一转,趁着借婆冥想时,小女孩又偷走了借婆的八卦杖,毫不犹豫地直奔到刚才那个男人面前,举起八卦杖就往地上敲。 女孩同情男人,认为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因此决定代替借婆给他一个机会,让男人有能力改变命运,实现自己说过的话。 她深信自己这么做才是正确的,只不过是一世的富贵,对活了五百万年的借婆来说,人类的一生根本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段时间。 再说富贵这种东西,在女孩眼里其实也不是那么严重、那么了不起的事情,她不懂为什么借婆要如此苛刻,连这么一点要求都不答应,不给人机会。 因此,女孩自以为善良地敲下了八卦杖,殊不知这么做,会为这个男人以及其他四家人的下一世带来多大的变卦,甚至还让其他无辜的人,也卷入这条原本不该出现的因果线之中。 女孩看着男人脸上挂着喜孜孜的表情,一边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期待来世能有用不完的钱财,开开心心地离开。 此刻的佳萱是一脸错愕,女孩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似乎对这样的结果颇为得意。 转瞬间,在画面的快转之下,又不知过了几个世纪。 这次找上借婆的,是一名黄姓男子。 他这辈子不但有钱而且做尽善事,被人们以黄善人来称呼,然而却惨遭有权力的人士陷害入狱,最后被判处极刑。 他要向借婆借的,正是他上辈子所没有的──“权”。 他希望自己就算没有权,也能重新投胎、出生在一个可以用钱买到权的时代。 听完了黄善人的请求,借婆只是冷笑道:“你以为有那么简单吗?你想要借的,不是你还得起的。” “因果轮回自有报,”借婆当然知道黄善人前世的委屈,语重心长地说:“你前世多积善德,来世一样会出生在富贵人家,然而权这个东西,是你碰不得的。至于那个害你家破人亡的人,自然会在后世还给你,如果你坚持要借这样东西,不但会坏了因果,也只是害人害己而已。” 借婆如此婉拒了黄善人。 但是,当女孩听到黄善人的事情与请求之后,她再度找机会摸走了八卦杖,偷偷跑去找刚被拒绝离开的黄善人。 女孩当然知道借婆说的没有错,像黄善人积了这么多善德,来世一定有福报。 然而黄善人最希望得到的福报,就是能够有权,如果下辈子得到的福报不是权,而是其他东西的话,对黄善人来说,不就根本不算是有福报了吗? 既然黄善人这一世行善积德无数,那就给他来世有权当作奖励,不行吗? 她真的不懂借婆借贷的标准究竟在哪,她相信就算黄善人有了权力,也不会为非作歹。 借婆难道就这么不相信人性吗? 跟借婆借东西一定有代价要偿还,是整个阴间都知道的事情,即使如此,黄善人还是甘愿来借了,为什么借婆不愿意借给他? 为什么借婆要如此冷酷,不能通融呢? 第27章 真相3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也为了应该得到他自己想要的福报的黄善人,她找上了黄善人。 只不过,借出去的东西一定要还,而女孩想到的代价是贫贱。 既然黄善人不要钱,那么贫穷对他来说应该不难熬,而他要了权,接下来理应把权归还,所以她提出的代价是三世贫贱。 当然,会定下三世是为了让黄善人自己好好审慎评估,毕竟就算没有借权力,他还是有可能得到权力这样的福报。 一切就看黄善人究竟有多么想要“权”,愿不愿意用这样的代价来借贷了。 听到女孩开出来的条件,黄善人沉吟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 说出口就不能反悔,既然黄善人有了三世贫贱的觉悟,她也只能答应。 于是八卦杖就这样敲在地上,响应了他的要求,而因果也就这样被打乱了。 而这一次,佳萱当然知道,这位黄善人转世之后,就成了极恶企业的创始人,戴亿衡的父亲。 当借婆回过头来、找到女孩的时候,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借婆露出愤怒的表情,似乎想责备女孩似地开了口,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女孩并没有表现出逃过挨骂的庆幸模样,反而好像借婆才是做错事的人,回瞪了借婆一眼,不悦地哼了一声。 眼前的画面适时地快转,跳过了佳萱不想见的争吵场景。 这回是几个自称吕后后代的鬼魂,因为受不了百世折磨,找上了借婆,希望可以找到方法脱离代代贫贱。 “不可能,这是罪刑。”借婆冷冷地说:“更何况,无间之罪、祸延子孙,并不是我定下的规则,我无权过问。” 虽然借婆这么说,女孩却看不下去。 明明残忍、做错事的是吕后,为什么却要她的子子孙孙陪她一起受罪呢? 他们并没有做错事,他们是无辜的,当吕后的后代更不是他们能够选择的,要他们一起赎罪根本没有道理。 况且都已经无端受了那么久的罪了,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们? 女孩越来越痛恨借婆的不通人情,凭什么借不借都由借婆自己决定、都她说了算? 比起吕后的无辜后代,有许多比他们更罪大恶极的人,借婆都愿意借了,为什么这些人却不行? 他们的目的不过就只是想要让自己能够脱离苦海,又不是来帮吕后求情,将找到脱离贫贱的方法跟机会借给他们,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女孩再一次偷走了八卦杖,不客气地敲了下去。 就在八卦杖击地的那一瞬间,一个法外之地形成,一条交缠的因果线因而诞生。 看到女孩如此冲动,不假思索地敲下八卦杖,佳萱倒抽了一口气。 毕竟现在的佳萱,非常清楚小女孩这一敲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而事后,佳萱也是第一次看到借婆如此心慌的神情。 借婆似乎连责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见她沉痛地闭上双眼,因为她知道,八卦杖敲下去就都来不及了,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 虽然小女孩敲杖的原因以及她的想法,并没有透过嘴巴说出来,但是佳萱就好像与小女孩心灵相通一样,非常了解她为什么会几度偷走、敲击八卦杖。 因为女孩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看不惯,为什么借婆有那样的权力? 借婆凭什么去断定一个人能借什么、不能借什么?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借、什么样的人不能借? 借婆凭什么介入别人的人生? 再者,既然都已经介入了,又为什么要回绝某些人的借贷? 反正借与不借都可能会产生不幸,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因果自行循环、自行发展? 此外,她更痛恨借婆,因为自己必须待在借婆的身边,所以无法像其他人一样不断轮回,享受好几段不同的人生。 佳萱能够体会小女孩的心情,她非常羡慕大家可以为自己的前世赎罪、为自己的来世烦恼。 女孩眼睁睁地看着人们不断轮回,而自己却一辈子,真的是一辈子,不管过了几世几代,她始终只能待在阴间,看着其他人去经历丰富的人生。 她不甘心,为什么会如此不公平? 于是她才会转而怨恨自己的身世,怨恨自己的母亲是借婆,怨恨借婆生下了她,怨恨“借婆”的存在。 只因为自己是借婆的女儿,就不能投胎转世,母亲并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这要她怎么能服气? 就是这样的心情与想法,刹那间,佳萱全都明白了,透过八卦杖,她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原来,当初敲下八卦杖的人,不是借婆,而是她自己。 那个一直跟在借婆身边的小女孩,是借婆唯一的女儿,正是佳萱自己啊。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搞出来的。 所以当初借婆才会说,敲杖的人并不是她,有些东西也不是她出借的,所以并不能由她来收尾。 而女孩敲下八卦杖之所以能够获得回应,正因为她是借婆的女儿,流有借婆的血脉,换句话说,她原本就是尚未就任的准借婆。 刚刚的那些画面,都是八卦杖的记忆,在碰触到八卦杖的那一瞬间,八卦杖带领着她,回忆自己的过去。 佳萱终于想起来了,由于自己是借婆唯一的女儿,因此必须继承借婆的位置。 总有一天,自己势必会变成那大名鼎鼎却令人讨厌的借婆。 而在成为借婆之前,心有不甘的佳萱向自己母亲借的,就是再度回到人间,享受三十年的人生。 此刻的佳萱,依旧讨厌借婆,但她更讨厌自己。 讨厌那个不懂事却自以为是的自己。 因为自己胡乱敲杖,害惨了多少人。 至于对借婆的恨,那不是真的厌恶,而是来自于对双亲的反叛,是深埋在记忆里的东西。 而那种怨恨借婆的感觉,她终于知道是来自哪里了。 不就是因为被迫要走上一条自己不愿意走的路吗? 当佳萱了解了这一切之后,她才赫然发现因果的恐怖、人生的无常。 正如方正所说的,特别行动小组所处理的案件中,有许多都跟借婆有所关联。 但是之所以有关连,并不是借婆,而是借婆的女儿,佳萱自己搞出来的。 由于这些都是佳萱自己的因果,因此必须由她自己来承担。 只不过可怕的是,明明全部的事情都是透过我们的自由意识做出来的选择,但是我们却不由自主地让轮回的齿轮继续转动着。 为什么? 佳萱不能理解,为什么人就会一直重复着错误? 为什么不愿意从轮回当中解脱? 以前她不了解,但今天就算已经身陷轮回之中,她还是不能理解。 明明就是方正的决定,众人才会去偷八卦杖; 明明就是因为方正成立了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佳萱才有机会去接触到那些案件。 中间有太多是他们自主意识下的决定,也有太多他们可以改变的地方,但是命运还是让他们来到了这个点。 八卦杖,是他们决定偷的。 但是,佳萱却非常清楚,在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逆天行动之后,八卦杖只是回到它的新主人手上而已。 第28章 偿债1 吕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片废墟,实在很难想象这里在数分钟之间,究竟发生了多激烈的大战。 为了不让鬼魂们追上方正,阿山与小琳以及阿勇与阿强最后死守着庙宇。 四人排成一列,挡在如潮水般涌来的鬼魂们面前,要抢八卦杖,先通过这一关的意味非常浓厚。 四人又是挡路又是挑衅的,果然激怒了鬼魂们。 在鬼魂发怒的同时,四人各自散开,吸引鬼魂也分成四路。 虽然四人是训练有素的警察,但是说到打鬼,在手边没有任何武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除了阿火,其他人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们无法将鬼魂打伤,只能拖住它们。 小琳一边挑衅鬼魂,一边跑给它们追,还特地绕到一些想要溜过去的鬼魂面前,挥它们几拳,激怒它们来追自己。 毕竟“跑”是小琳最擅长的技能,在这种情况下,能拖住一刻是一刻。 而阿勇与阿强,两人都随身携带护身符,毕竟在阿山小队里,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飞来的横祸。 特地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对鬼魂都有一定的遏制效果,两人一起行动壮胆,拿着自己的护身符贴向鬼魂。 有些比较弱小的鬼魂会痛得哇哇叫,然后就不敢再靠近。 但有些力量比较强大的鬼魂,就好像人类被静电电到一般,震惊了一会,旋即又恢复平常,凶狠地追向阿勇与阿强。 眼见护身符的作用不大,两人跑进庙里,虽然是废弃庙宇,但里面仍然还是有一些佛像。 虽然不知道这些早就没有人供俸的佛像能有多少威力,但此刻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 两人拿着佛像对准了迎面而来的鬼魂,想不到这些恼怒的鬼魂见到佛像完全不避讳,立刻蜂拥而上。 眼见佛像竟然完全无效,一点点残留的佛法都没有,两人也管不着要尊敬佛像,立刻把手中的佛像朝鬼魂丢砸过去。 阿勇与阿强一逃出寺庙,便看到阿山正在脱衣服,两人立刻会意过来。 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阿山最后只好发动同归于尽的大绝招。 这回阿勇与阿强不躲避了,反而跑到阿山身边。阿勇取下他随身携带的包包,一边拿出里面装的阿山的另一套衣服,而阿强则是手忙脚乱地帮阿山把衣服脱光,再忙着帮他一起穿上阿勇拿出来的另一套衣服。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反对阿山这么做了,三人非常有默契,很快地完成了阿山的换装动作。 由于鬼没有肉体、没有人类原本就有的运气,当阿山一使出他的横祸命,所有鬼魂立刻中标,全部成了倒霉鬼,吓得一堆鬼魂四处逃窜。 只是阿山这次没有拿捏好分寸,没有想到横祸命用在鬼魂身上会来得又急又快。 当众鬼们开始纷纷往后退之后,阿山换回衣服,但来不及了,寺庙的梁柱已经开始倒塌。 结果,庙宇在大战之中倒塌了,小琳与阿山等四人也就这样被埋在瓦砾堆下。 而包围着这里的鬼魂们,除了部分被阿山吓跑,其他大多则是被吕后的手下给赶跑了。 吕后不是笨蛋,她让这些鬼魂们帮她收拾了这些挡在路上方正的手下们,在解决他们之后,她立刻让自己的手下将这些鬼魂赶走。 这群只为了抢八卦杖的鬼魂,宛如乌合之众,很快就被赶跑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八卦杖。 再怎么说,这是吕后在人世间唯一的克星,虽然除了“借婆”之外,任何人都用不了,但是她也不希望八卦杖落入任何鬼魂的手中。 几个鬼魂陆陆续续从废墟中走了出来,两鬼一组将人给抬到了吕后面前。 阿火、阿山、小琳、阿强与阿勇,五人一字排开,全部被鬼魂给拖了过来,排列在吕后面前。 众人虽然都已经晕了过去,但是生命迹象还算稳定,没有生命危险。 吕后打量着倒在地上的五人,目光最后停在阿火的身上,脸上蒙上了一层杀气。 “通通退下!”吕后严厉地说:“我不要任何人或鬼闯进这方圆五里!” 几个鬼魂接到命令,恭敬地退下。 等到鬼魂们都退下之后,吕后轻轻地走到了阿火的身边。 这对吕后来说,是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 她心中又浮现丈夫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内心的激动。 她知道,报仇雪恨的时机到了。 她细细品尝着这胜利的时刻,然后缓缓地举起手,对准了阿火。 她不会让阿火立刻死亡,她要让阿火成为自己新的传说,全新改良的人彘。 吕后猛力一挥,就在这时候,一阵骇人的声音,火速地朝吕后袭来。 吕后不敢大意,朝后面一跳,躲开了袭来的东西。 想不到竟然有鬼魂可以突破她的手下,吕后先是一惊,看到了袭击她的东西之后,更是惊讶无比。 这突然袭击而来的东西,吕后一点也不陌生。 那是鬼差的锁链,专门用来抓鬼用的道具。 “是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吕后面前。 “够了,这几个人你不能动。”那人淡淡地说,但是声音中充满了威严。 “唷唷唷,”看清楚了来人,虽然吕后的内心惊恐不已,但仍故作镇定地说:“看看是谁来了,这可不是小叶吗?” 来的人正是当今鬼差界中第一把交椅,叶聿中。 “哼哼,你现在可好了,出人头地了。”吕后似笑非笑地说着,却目光如炬地瞪着他。 “放心,”叶聿中平淡地说:“你不用试探我,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她还没搞清楚叶聿中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叶聿中是来抓自己的吗? 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地狱的逃犯,只是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动用到叶聿中亲自出马。 或者,他也是为了八卦杖而来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各种可能性在吕后的脑海中掠过,她需要先确定叶聿中的目的,才能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对策来对付他。 “滚,我没有要抓你的意思。”叶聿中不带任何情感地说。 听到他这么说,吕后着实松了一口气,但是也瞬间了解到叶聿中的目的,其实就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杀害阿火这些人。 的确,叶聿中此行的目的,只是受借婆之托,保护其他人避免受到不必要的牵连,让因果顺利运作,也让借婆的位置顺利交接,并不是针对吕后而来。 吕后恨恨地看了阿火一眼,但是她非常识时务,在这种时候跟叶聿中起冲突,自己肯定讨不到半点便宜。 见吕后还犹豫不决,叶聿中不悦地说:“快滚!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闻言,吕后不再迟疑,朝着庙后面的树林而去。 “不准……”地上的小琳这时突然口齿不清地说:“过去。” 想不到已经失神的小琳,脑海里还想着不能放任何鬼魂过去。 “放心,”叶聿中面无表情地对小琳说:“因果的巨轮之前,纵使贵如吕后,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第29章 偿债2 佳萱晕过去之后,方正就抱着佳萱,一路穿过后面的树林,找到了阿山口中的小山洞。 方正将佳萱与八卦杖放在山洞中,然后走出来将门关起来,将盖棺泥抹在门口。 虽然他很怀疑这样是不是真的有用,但是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先顶着了。 这时,方正突然听到一阵巨响,当然隔着森林的他,不可能知道这是阿山用自己的横祸命,把整间庙宇给弄垮所发出来的声响。 方正内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他实在无法将佳萱一个人丢在这里,所以他只能焦急地等着,选择相信自己的手下。 过了不知道多久,方正看到树林里面出现了身影,方正站起身来,祈祷着是自己的手下。 但是,出现在方正眼前的,却是他此刻最不想遇到的人──吕后。 看到吕后的同时,方正也了解到,原来追兵并不是借婆的,而是趁机发动攻击的吕后。 “我的手下呢?”方正铁着脸问。 “你放心,他们都还活着。”吕后冷冷地说:“虽然我不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但是,我这次的目标不是你,而是八卦杖。” 听到吕后这么说,方正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抱歉,我不能将八卦杖交给你。” “哈哈哈哈!”吕后突然狂笑了几声说:“我一直都不希望你会交给我,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你了。” “我不会让你得到八卦杖的。”方正说完,从口袋中掏出枪来,对着吕后。 “哈哈哈哈,你以为枪对鬼会有用吗?”吕后嘲笑着方正。 “那你就动动看啊。”无视于吕后的嘲讽,方正面无表情地说。 吕后收拾起笑容,以惊人的速度突然冲向方正,方正立刻开枪,子弹与吕后在空中交会,吕后瞬间被打退。 吕后一连被打退了好几公尺才站稳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 吕后脸上写满了讶异,看着自己的肩膀,竟然被枪给轰伤了一块。 “怎么可能?”吕后不敢置信地说:“为什么?” “我把子弹取下来,换成空包弹。”方正仰着头说:“然后将干妈给我的护身符咒揉成小团子,取代了弹头。” 吕后想不到方正竟然有这招,张大了双眼瞪着他。 “这是我的挚友教我的,他用弹弓、我用枪。”方正得意地说:“另外,这个也是他教我的。” 方正举起了手,对着吕后,慢慢地比出了中指。 “这叫做去你的,问候你妈的意思。”方正笑着说。 吕后气到浑身发抖,怒嚎一声,朝方正扑了过来。 …… 佳萱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里又是哪里?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但是对佳萱来说,这里是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佳萱知道了一切。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不,就连其他人的命运也是自己害的。 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愚蠢。 后悔与悔恨在佳萱的心中翻滚,因果原来是那么的复杂而沉重。 不行! 既然这一切是因我而起,那就由我来终结! 此时佳萱突然想到,方正等人还在为了自己,正拼了命的努力。 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她希望可以劝方正等人放弃,毕竟这一切根本就是自己的因果啊。 她站起身来,八卦杖就躺在墙角。 佳萱拿起了八卦杖,上头的八卦球这次没有闪出耀眼的光芒袭击佳萱,反而就像平常在借婆手中那样,开始缓缓地旋转起来。 佳萱苦笑了出来。 佳萱知道,其实她的债,在触碰到八卦杖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偿还了。 因为在那一瞬间,八卦杖就已经认得新主人了。 佳萱看了一下四周,这里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山洞,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 佳萱找到了大门,用力地将门推开,门前堆积了一滩泥巴,似乎是方正等人带来的盖棺泥。 蓦然,佳萱了解这应该是方正等人找到的山洞,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会把她安置在这里,然后在门前抹上盖棺泥。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佳萱走出山洞,眼前的景象却让她难以置信地感到心痛。 在一片森林中,方正用手撑着一棵树的树干,勉强地站着。 方正浑身上下都是血,眼神也有点失焦了。 而站在方正对面的吕后,却是精神奕奕、得意满面。 这是想当然耳的结果。 毕竟方正没有学过法术,而那些符咒子弹就算真的打在吕后身上,也只能伤害吕后一点,根本对付不了她。 但是当方正给吕后中指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现在的方正只希望那片盖棺泥可以保护他最心爱的人以及八卦杖,让吕后与借婆永远找不到。 面对打死不退的方正,吕后也不急着下手杀他,反而慢慢地凌迟着。 方正此时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吕后才决定让他有个解脱,毕竟晕过去没了痛觉就不好玩了。 “你这辈子犯下最愚蠢的错误,”吕后傲气十足地说:“就是得罪了我。但是我做人非常公道,你帮我偷了八卦杖,我也不会让你痛苦太久,赐你一死,算是对得起你了。” 吕后说完,将手对准了方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吕后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佳萱知道,吕后这下肯定是要方正的命。 她二话不说,拿起八卦杖,冲向方正。 与此同时,吕后也冲向了方正。 吕后与佳萱同时冲向方正,吕后对准了方正狠狠地刺下去,就在这时,佳萱从旁边高举着八卦杖冲入吕后与方正之间。 就这样,吕后的手笔直地刺穿了佳萱的胸膛。 热呼呼的血液喷洒在方正的脸上,让方正的意识再度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方正的双眼立刻睁大,看着眼前这恐怖的景象。 方正的双眼这辈子没有睁那么大过,吕后血淋淋的手,就这样穿透了佳萱的身体,从背后血淋淋地刺了出来。 “不要!”方正大喊。 亲眼看到佳萱为自己挡住这一击,方正整个人都崩溃了,失去了自我。 原本高举八卦杖的佳萱,因为被吕后贯穿了胸膛,顿时失去力量,双手一垂的同时,八卦杖也跟着向下重重掉落,插在地面上。 “哼,”吕后抽出贯穿佳萱胸膛的手,冷笑了一声:“现在看还有什么人可以救你!” 佳萱软倒在地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喷溅出来的鲜血。 吕后朝已经崩溃的方正踏出一步,却瞬间感觉到不对劲,脸色骤变。 “嗯?”吕后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惊讶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只见吕后全身上下的气,正仿佛被流沙般的地面给吸入地底,朝地面不停流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吕后的表情惊恐万分:“我的力量,不,这是──” 吕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佳萱,与那根插在她身旁地面的八卦杖,瞬间明白了,这是因为八卦杖的威力,她被八卦杖这一敲给收了。 不过,八卦杖只有借婆可以用,为什么…… “这女孩是借婆?”吕后惊讶地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方正愣愣地看着吕后,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就好像当初第一次见到借婆时、被借婆收伏的黑灵一样,此刻的吕后也被吸在地板上,正逐渐消失没入地底,过没多久,只听得到吕后不甘心的尖叫声,然后就再也看不到吕后的踪迹了。 地板上,只剩下仿佛飘在血湖中的佳萱尸体。 就在吕后的手贯穿佳萱胸膛的同时,一切的记忆都浮现在佳萱的脑海之中。 或许是得不到的东西最美,在佳萱的世界中,身为一个人,拥有七情六欲,可以追求任何自己想要追求的一切,是最美好的事情。 因为,这一切她过去从来都没有享受过。 “不借我这三十年,让我重新当回一次人类,我真的好不甘心!”佳萱哭着这么跟自己的妈妈借婆说。 打从有记忆以来,她就必须踏上这条路,永远不会轮回,跟着借婆直到天荒地老。 看尽了别人的人生,她却连自己的人生都没办法快乐活过一回。 看着普罗大众受到轮回之苦,对佳萱来说都是种甜美。 只有佳萱最明白,永恒的恐怖。 因为在佳萱的心中,借婆的生活跟无间的炼狱又有什么两样。 同样都是漫长无止尽的痛苦折磨。 一直到佳萱的灵魂,出现在尸体旁边,方正这才确定佳萱已经死了。 方正才开始知道哀痛,接着痛哭出声。 “这些,”佳萱的鬼魂看着方正,苦涩地说:“都是命。” “不要!”方正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叫道:“不要!” 如果给方正一点空间与时间,让佳萱好好跟他解释一下一切的因果轮回,或许他就会了解这一切都是命。 但是,佳萱的惨死摆在眼前,叫方正如何去参透,这一切的理所当然与宿命呢? 看着痛苦不堪的方正,佳萱心痛不已,但是刹那间,一个过去的影像,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那是她唯一一次的生离与死别。 “他们是谁?”看着走过来的黑影,佳萱胆怯地躲在妈妈借婆的身后问道。 “他们是鬼差,要带你去投胎的。”借婆温柔地说。 “那娘呢?” “娘不行,娘永远都是借婆。” “那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娘。”佳萱紧紧抓住借婆的衣摆说:“我要当娘永远的女儿。” 听到佳萱这么说,借婆心痛不已,看向身旁的丈夫。 佳萱的父亲一向疯疯癫癫的,但是这次却板着脸,缓缓地摇摇头。 但是佳萱说什么都不肯跟鬼差们走,借婆最后只好对鬼差说:“就让她留下。” 这个决定,注定了佳萱终将踏上借婆之路,也让借婆与老公各自踏上不同的旅程。 佳萱的双亲,最后一个上天、一个下地。 在经过数千年后,借婆的老公、佳萱的父亲,曾经一度降临人世间,留下精彩的故事与传奇。 他是济公,另一个能够出手干预、化解因果的降龙罗汉。 看着痛哭的方正,佳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继承借婆所必须经历的因果啊。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就连自己必须继承借婆,永远无法轮回,也是她当初决定留在妈妈身边的结果。 过去发生的一切,看见那么多人因为自己所敲下的因果而痛苦,那也是自己因果的一环,必须由自己去承担。 直到今天,不管中间做出了什么样的抉择、不管方正如何死命保护,自己最后的结果,还是得面临死亡,然后继承借婆这个位置,这也是因果。 这位被称为方正特别行动小组之母的法医温佳萱,最后惨死在吕后的手下。 与黑胡子鬼预料的一样,第七次黄泉大战在全面爆发之前,因为佳萱的死亡,而划下了句点。 方正抬头看着佳萱,只见佳萱张开嘴喃喃说着话语,但是方正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蓦然,他了解了,灵晶已经失效了。 他又要回到那个看不见、听不见黄泉界的日子了。 “不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方正哭着说。 但是,佳萱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 他还有很多话要跟佳萱说,他还放不下她,他还没告诉她,自己已经准备好要跟她共度一生了。 到底自己努力到现在,是为了什么啊? 方正痛苦地跪在地上。 佳萱也流下了眼泪,但是两人却已经阴阳两隔,再也没办法连接了。 佳萱的身影,就这样被洗刷在方正的泪水之中,仿佛走入瀑布般,方正再也看不见了。 只剩下黑夜,与佳萱冰冷的尸体,还有方正永远无法宣泄的情绪。 第30章 逆天行动·尾声 方正红着双眼,看着空无一人的法医室。 直到现在,他都还无法相信佳萱会就这样死去。 明明一切都还如此熟悉,却不得不永别。 面对任凡的生离,与替自己挡住黑灵攻击,连灵魂都彻底消失、永远灰飞烟灭的淑苹,以及佳萱的死别,方正感觉整个人仿佛都被掏空了。 似乎有着一些什么生为人才有的东西,也跟着佳萱一起离去了。 口袋里面,还躺着那枚永远无法交给佳萱的求婚戒指。 方正轻轻地将戒指拿了出来。 还记得几天前,自己还特别笔记下来,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求婚词。 那永远用不上的求婚词,这时也不需要了。 说来真是讽刺极了,在方正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那么渴望过有阴阳眼。 但是现在的他,就算去坟场也看不到任何鬼魂了。 一切都回归到过去,只是方正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见到鬼就会昏倒的自己了。 他希望可以再见佳萱一面,把这枚戒指交给她。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方正落寞地将戒指放在手术台上,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方正转身离去,只剩下戒指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 在昏暗的环境中,戒指微弱地闪着些许光芒,然后缓缓地浮了起来,飘在空中。 方正走出特别行动小组本部,落魄的模样全部写在脸上。仿佛意识到方正将要离去,阿山、阿火与小琳带着还没调职的队员们冲了出来。 “大队长,你要去哪里?”小琳担心地问。 “去走走。”没有回头,方正苦笑着回答。 “去哪走?” 方正苦涩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对他来说,这几年的经历,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痛苦的记忆了。 现在的他,只希望找个地方,可以让他忘记这一切。 这个都市对他来说,充满太多太甜美,然而此刻却太痛苦的回忆了。 方正没有回头,挥了挥手,迈开脚步,离开了。 看着方正的背影,众人都有一种感觉──这不应该是传奇最后的下场。 非常不应该。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或许,这就是传奇背后,所必须承担的代价与因果。 众人只能看着夕阳将方正的背影拖得好长好长。 随着方正的离去,特别行动小组也吹起了熄灯号。 而方正特别行动小组成为了警界的一个传奇,成立的这几年间,因为有他们的努力,汉江没有破不了的悬案。 至于未来,这些成员也将散布在各地,为过去的这个美好而努力。 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队员中,未来一共诞生了两位署长、四位副署长、七位局长、十一位分局长、三十七位组长以及三位撼动黄泉界的传奇人物。 这验证了方正的判断,也再度证明了方正曾经告诉伊陆发的话── “人真正的价值,不在于能力的高低,而是在他所做的事情。” 离开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背负了前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招牌,在警界为了不让这位过去的长官蒙羞,所以做起事来,特别认真卖力。 虽然离开特别行动小组之后,很多人再也没有跟另外一个世界接触,不再利用阴阳眼来办案,但是他们的努力,仍然赢得了赞赏与好成绩。 这或许也是方正始料未及的。 只是就算是方正本人,或者这些未来即将成为警界中流砥柱的众人,此刻都没有想到,未来会有什么样的挑战等着他们。 他们只知道,在方正特别行动小组的这段时间,是他们人生最值得回味的一段时光。 当然,就此时来说,不管在场的任何人,甚至连已经成为别殿阎王的前借婆都无法得知,真正的传奇,现在才正要开始。 …… 一道闪光划破了宁静的夜,震耳欲聋的雷声,敲响了沉睡的丧钟。 一座位于悬崖边的废弃古堡,在黑夜之中,静静地俯看着莱茵河。 这里在人世间,是座被人遗忘的城堡,但是在黄泉界,却是赫赫有名的地标。 这里,在欧洲的鬼魂间,被称为“z的城堡”,也是纵横东西方黄泉界的黄泉代办人,在欧洲的根据地。 急促的脚步声,宛如地狱的催魂曲般,回荡在古堡回廊。 原本已经沉静多年的古堡,再一次染上了血腥的色彩。 古堡的地板上,处处可见刚死不久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死状凄惨,却让人摸不着头绪。 有些尸体是受到刀伤,血流成河; 有些尸体则是像是被火烧死,尸骸成炭; 还有些尸体甚至连整个上半身都不见了。 从现场满目疮痍的尸体,不难看出这里刚经历一场死伤惨重的大战,但是这些怵目惊心的景象,都无法暂缓这急促脚步声的主人。 冲过了漫长的回廊,绕上了在西侧的圆形楼梯,那脚步声也不见丝毫疲态,心急如焚的情绪,光是透过脚步声就清楚传达到每个人的心中。 这脚步声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得知任凡消息之后,便飞来欧洲希望可以见上任凡一面的茹茵。 不要、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茹茵的心声,配合急促的脚步声,占满了茹茵的世界。 茹茵一路冲上古堡最上层的主卧房,刚进门就看到眼前这宛如炼狱的画面。 地板上血流成河,整间卧房到处血迹斑斑。 一颗头颅,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桌上。 茹茵曾经见过那颗头颅,生前的她拥有一张俏丽的脸孔,还算是个美人胚子,但是如今变成了一颗头颅,嘴巴微张,双眼恨恨地张得老大,模样十分骇人。 那是诗织,飞燕的妹妹,也是灭龙会的新会长。 飞燕的双手,滴着鲜血,不发一语地站在卧房中央。不过这些都不是茹茵关心的,茹茵四处张望,看尽了卧房的每个角落,却没有看到其他人。 “飞燕,他呢?他人呢?”茹茵急切地问。 飞燕从来不曾看过茹茵如此心急、如此气急败坏。 那个不管面对任何危机,都可以冷静以对的茹茵,却在此刻崩溃了。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他。”飞燕淡淡地说。 茹茵听了猛然摇头说道:“不要,不要逼我恨你!”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他。”飞燕仍然只能说这么一句。 “不,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茹茵对着飞燕大吼。 “对不起,任凡跟诗织……”飞燕哀恸地紧闭双眼说:“已经死了。” 茹茵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飞燕,慢慢地……眼神从震惊转为愤怒,化成了浓浓的恨意瞪着飞燕。 这天,飞燕踏上了一段永远无法回头的旅程,一段孤独、悲哀与永远不被谅解的旅程。 第1章 外篇·黄泉代办人在欧洲 漆黑的夜里,幽静的欧洲街头,此刻正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氛围。 这里是附近一带最恶名昭彰的地区,里面出入份子复杂,犯罪案件频传。 所以只要天一黑,就鲜少有人车在这个区域活动,导致这里一入夜,就变得宛如一座废城般死寂。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划破了这股死寂,为这个地区带来了一点不安的气息。 脚步声的主人,是一个与附近环境格格不入的东方男子。 东方男子就好像误闯了森林的小绵羊般,走进了这个地区,浑然不知有一对不怀好意的双眼,打从他一踏进这块地就已经盯上他了。 就在东方男子转入巷道的时候,一个身影也快速穿越了马路,跟着东方男子一起进入巷道。 一年之中,总有这么几次,会有几个对附近不甚了解的外地人或观光客,误闯这个区域。 最后都跟这个东方男子即将面临的遭遇一样,在这区域之中,遭到许多恐怖的暴行。 巷道之中,东方男子就伫立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那随后跟上的黑影眼看机不可失,从黑暗之中拿出了刀子,现身在东方男子的面前。 “嘿嘿,我想这东西说明了我的来意。”男子晃动着手上的刀子,虽然不确定对方听不听得懂,还是用流利的英语说道:“快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就算听不懂英语,看到男子手上亮着一把刀,多数人不需要透过翻译也能猜到来者不善,面露惊恐的表情。 然而眼前的东方男子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派轻松地看着他,这让男子怀疑是不是这小子压根脑袋就有问题。 男子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将手插入自己的口袋,将口袋拉了出来说道:“听不懂吗?把口袋清空,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男子一边比手画脚表达自己的目的,就怕遇到了智能不足的,说不定不但什么都抢不到,还得反过来帮他找回家的路,那可就亏大了。 “我没有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东方男子这时突然开口说:“但是我确定你有我想要的东西。” “呿,原来你会说英语?” 男子松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说道。 只不过男子虽然这么说,却感觉到有点诡异,不知道眼前的东方男子到底是怎么发声的。 明明看他的嘴型,就不像是在说英语,但是在自己的耳中听到的,竟然是道地道地的英文。 不过对方如何开口说英语,对男子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毕竟他不是英文老师,不需要管眼前这东方男子的英文程度如何。 反正只要能沟通就好,毕竟身为欧洲人的他,英文其实也没流利到可以与人深入研究的地步,更何况这绝对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既然懂英语,那动作就快一点,”男子沉下了脸,用刀指着对方说:“不要让我一再重复。” 东方男子仍然没有任何动作,这让男子不禁恼火,想着是不是该给他来上一刀,知道自己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男子考虑着这一刀要划在哪里的时候,东方男子缓缓地开口说:“埃米莉……这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 “什么?埃米莉?”男子听到东方男子口中的这个名字之后,双眉紧皱,脸色骤变。 不过那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下一瞬间男子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杀气问道:“你是埃米莉的什么人?” “几天前,”东方男子淡淡地说:“埃米莉来找过我,拜托我跟你讨回一笔属于她的钱。” 听到东方男子这么说,男子的脸色一白,然后勉强地挤出笑容说:“很遗憾,兄弟,你搞错人了,我认识的埃米莉,早就已经往生了。” 东方男子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然后似笑非笑地说:“谁跟你说往生就不能委托别人来要钱了?” 听到东方男子这么说,男子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歪着嘴奸笑了起来。 因为男子刹那间就帮这一切做了最合理的解释,人类总是如此,不管东方还是西方,只要出现不合理的事情,总有人会不问任何证据,就直接为这些原本很难以解释的东西,做出最合理的见解。 男人心里估计,眼前这个东方男子,说不定正是埃米莉那贱人的什么网友之类的,没错,那女人最爱这种玩意了。 埃米莉在生前寄了一封电子邮件给眼前这个东方男子,将她的遭遇告诉他,然后这男人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装模作样地说什么“埃米莉委托他”之类的鬼话。 说穿了,他只是要那些钱而已。 只可惜那些钱早就已经被自己花光了,不然他也不需要回到这个垃圾坑般的街道,重新干起拦路抢劫的勾当。 就算那笔钱还在,他也不会这样交给这种整天只会唬人的东方人。 他握紧着手上那把刀,他要让这东方人知道,唬弄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我很好奇,”东方男子侧着头,看着男子手上的刀说道:“没有这把刀,你还有多少花招。” 男子听了,正想回说:“等你肚子被我划开来,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少花招。” 谁知道嘴巴才刚张开,话还没说出口,手上突然一阵剧痛,转眼间刀子竟然凌空飞了出去。 男子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见刀子整个飞了出去,落在东方男子身后的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之间还有两三步左右的距离,就算伸长了手臂,东方男子也不可能碰到自己手上的刀子。 那么刚才袭击自己右手的那股力量,到底是哪里来的? 难道眼前这男子就是传说中,在东方有一种叫做忍者的人物,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自己手上的刀打掉的吗? 男子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原本拿着刀子的手,又看了看东方男子。 岂料东方男子却一点也不意外,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那模样就好像这一切正是他搞出来的一样。 不过男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毕竟要在这样的街头生存,刀子不可能是他们随身携带的唯一武器,想要在这黑暗的街头拥有一席之地,当然需要有把枪。 男子伸手往自己身后的裤裆摸去,那里夹着一把他爱用的手枪。 原本是不想惹出太多麻烦,只要拿钱了事就好,想不到这东方男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既然敬酒他不吃,只好请他吃罚酒了。 男子熟练地将手枪给抽了出来,正准备用枪指着东方人,让他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之际,谁知道枪一举起来,竟然顺势从自己的手中飞出去。 男子一惊,反射性地跳起来想要抓住枪柄,但是枪支就这样顺势飞到了东方人眼前。 下一秒,男子整个愣住了。 只见东方男子也没伸出手来接住那把枪,沉重的枪竟然就这样飘浮着,停在东方人的面前。 “真让人意外,”东方男子装模作样地说:“想不到你还带着一把枪啊?” 但是此刻在男子的脑海之中,却只有满肚子的惊恐与疑惑。 这男人到底是谁?他是怎么做到的?变魔术吗? 男子试图用仅存的一点理智,为这一切奇怪到了极点的现象,做出一点连逻辑都无法通顺的解释。 最后,他下了一个结论:这东方人一定是魔术师! 就在男子这么安慰着自己的下一秒,只见东方男子,轻松地挥了挥手掌,几乎连碰都还没碰到枪柄的感觉,那把枪竟然好像被大炮射出去般,向上空疾飞。 男子仰着头,看着那把枪就这样仿佛冲天炮般向天空飞去,差别只在于它直至最后都没有爆炸,就这么消失在黑鸦鸦的天空之中。 这下,魔术师这个假设是彻底被击溃了。 一个新的理论油然而生。 虽然男子曾经听说过,东方人都会跟电影里一样的功夫,可是这也太恐怖了? 轻轻一挥,竟然可以把枪枝打到空中消失于天际。 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个东方男子,用同样的劲道打到自己,自己的下场会多么凄惨。 男子感到无比的恐惧,甚至连想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你到底想要怎样?”男子求饶地问道:“要怎样都可以,求求你,不要杀我。” “你从埃米莉那边骗走的七万欧元,必须连本带利还给她的家人。如果在一周内,埃米莉的家人没有收到这笔钱的话,”东方男子面无表情地说:“你就得去跟警方自首,向警方坦承一切。如果你没去自首……” 东方男子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狭窄的巷子内竟然突然刮起了一阵强风。 “我保证,你的下场会非常凄惨。”东方男子的话语,夹杂在这呼啸而过的暴风,男子只觉得双脚都快要站不稳,用手紧紧扶着墙,可是这风却异常猛烈,将男子身上所穿的衣服都划出了一道道裂缝。 “会!”男子惊恐地叫着:“我一定会去自首!请你放过我!” 在男子的求饶之下,这阵突如其来的强风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整条街道又回到了一片死寂,只有男子猛烈的喘息声。 男子整个软倒在地上,浑身不住颤抖。 “嗯,记住,只有一个礼拜。”东方男子伸出食指,比了个一之后,转过身便朝巷口走去。 男人一脸惊魂未定,抬起头来无奈地看着那个东方男子的背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听到男人的询问之后,东方男子停了下来。 “别急,”东方男子侧过脸来冷笑着说:“等你死后,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第2章 外篇·黄泉代办人在欧洲2 这个东方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在东方黄泉界赫赫有名的黄泉代办人谢任凡。 在阴年阴月阴日于阴地诞生的他,早在出生之前,怀着他的母亲,就已经断了气,就连他自己,也是在医生的抢救之下,才勉强救回一命的。 正因为这样特殊的命格,让他从小就拥有比任何人都还要强大的灵力,不但看得见鬼魂,更可以跟鬼魂沟通。 在任凡的世界中,黄泉界甚至比人世间的一切,都还要清晰。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的命格,任凡注定会克死身边绝大多数的人,大约每百万人之中,才会有一个人不受他的命格影响。 也因为这样的命格,让任凡从小就被父亲遗弃,由一名女法师捻婆独自抚养长大。 在捻婆的照顾之下,任凡有了一段对他自己而言算是美好的童年。 有别于一般人,任凡在法师与鬼魂们的陪伴下,渐渐成长。 或许是因为都已经往生了,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这些围绕在任凡身边的鬼魂,比起其他活着的人都还要来的单纯、容易相处,所以这反而让任凡比较习惯跟这些鬼魂称兄道弟。 一直到一个女孩,步入了捻婆与任凡的世界,任凡才有了第一个活人的朋友。 那个女孩叫做杨茹茵,是个因为鬼魂作祟的关系,而导致她家破人亡的女孩。 她缠上了捻婆,希望可以学会抓鬼的技能,一开始不愿意的捻婆,却因为任凡的介入,改变了主意。 任凡与茹茵也因此成为了好朋友,一起共度了一段快乐的光阴。 只是这段光阴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得知了自己的命格会克死茹茵之后,任凡选择了离去,不只离开茹茵,也离开了捻婆。 最后,茹茵也没有拜捻婆为师,她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学到更多关于鬼魂的知识。 在离开了一段时间之后,任凡再度回到捻婆身边,并带回了一个主意。 任凡决定做鬼魂的生意,藉由接受鬼魂的委托,赚取酬劳。 不过,捻婆知道,这是任凡为了寻找那个死后就不知去向的生母灵魂,所做出的决定。 就这样,在开张营业之后,黄泉代办人的名号打倒了君临黄泉界多年的武则天,撼动了黄泉界。 而任凡的生意也因此源源不绝。 终于在几年的努力之后,得到了生母的数据,虽然只是两个字,但任凡还是毅然决然抛下一切,来到了欧洲。 于是为了寻找自己生母的魂魄,任凡踏上了欧洲的土地。 即便到了欧洲,任凡仍旧是任凡。 在打倒了凯萨大帝之后,任凡的声势就好像当年在东方打倒了武则天一样,轰动了整个黄泉界。 然而,人海茫茫,黄泉界的鬼海也茫茫,更遑论欧洲是如此之大。 好不容易在汉江努力了多年,得到的情报却是如此的少,欧洲的土地与鬼魂数量更不知道是汉江的多少倍,要花上多久的时间,实在无法想象。 ——欧洲。 就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让任凡决定放弃一切,前来欧洲一探究竟。 其实这些年来,任凡也早就想过了,或许自己生母的灵魂,已经不在东方世界里。 所以在得知自己生母的灵魂可能是被囚禁在欧洲之后,任凡立刻动身前往。 至于该如何下手寻找,任凡也早就想过了,只要自己在欧洲可以跟在汉江一样,打响自己的名号,他知道,不需要自己去找,情报迟早会自己找上他的。 当然,重新开始黄泉代办人的事业,对任凡来说虽然费时又耗力,但却也算是乐在其中,毕竟这是他最得心应手的工作。 不过,欧洲的黄泉情况,却比东方还要复杂许多。 各地的风情民俗不同,文化也不同,导致黄泉界也是呈现多变的风貌。 但是这对任凡来说,倒也不是那么麻烦的事情。 任凡终究是任凡,不管到哪里一切都是按照任凡的游戏规则,他倒也不需要去适应各地的风情,只是在处理委托的时候,手续偶尔会比较多一些。 相较之下,刚到欧洲,让他最不适应的,说不定是语言不通呢。 若不是自己如影随形的两位鬼老婆小碧、小怜英文基础好,学习能力佳,很快就成为了称职的口译,否则要任凡为了开业特地去学英文,不如叫他直接去抓个华侨鬼或混血鬼来当翻译还比较快。 只是,没了语言的隔阂,不同的风情,却还是不免带来了许多的问题。 在汉江的时候,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有很多东西是不变的,许多习俗观念与信仰,早已根深蒂固。 就好比提出“在奈何桥边请人喝汤的是谁”这个问题,不管是哪个年代,什么宗教信仰的人,大家都知道那是孟婆。 但是在欧洲,却呈现了群雄割据的时代,各地的理念信仰不同,导致到处都有较强势的鬼魂,盘据其地。 这或多或少让任凡觉得棘手,毕竟现在的任凡,身边可没有捻婆这个抓鬼大师。 要到这些地区办事,有时候还必须与那些雄霸一方的鬼魂沟通、招呼,这一向都让任凡感到麻烦。 不过这些鬼魂多半有自己出没与控制的地区,只要不要太靠近该区域,大致上来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如果真的要说,在欧洲跟在汉江当黄泉代办人有什么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旅程了。 比起汉江,欧洲要大上许多,往往在交通上就花了不少的时间。 由于当时所得到的线索,就只有欧洲两个字,任凡当然不可能待在同一个国家,只在某一个固定的国家里面寻找。 这也是任凡最后决定找一个根据地,重操旧业,让鬼魂们代替自己去搜集各地情报的原因之一。 在丢下被吓到腿软的对象后,独自走出暗巷的任凡,也算是完成一件委托了。 他确定不需要一个礼拜,可能过一会对方有行动能力之后,就会立刻直奔警局去自首了。 就算他想要挣扎,甚至想要通过抢劫他人的方法,得到那些脏钱来还给埃米莉的家族,任凡也早有准备。 他早就拜托一些鬼魂,跟在男子身边,确保男子在行抢的时候,会意外百出甚至惨遭劫难。 看起来像是选择题的二择问题,其实只是要他去警局自首罢了。 这是委托人埃米莉所做的决定,不是任凡的。 如果给任凡处理,恐怕事情会简单很多,但是对男子来说,可能会永生难忘。 这时,才刚从巷口走出来的任凡,一眼就看到了路灯的顶端,一个白灵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自己。 在任凡抬头的瞬间,那白灵一闪即逝,消失在黑夜之中。 像这样被鬼魂跟踪的情况,并不是任凡第一次遇到,记得小时候,任凡尚未在脚底纹上镇魂符时,自己就好像磁铁般会吸引各式各样的鬼魂。 在纹上了镇魂符后,虽然大大降低了被鬼上身的风险,但是像这样有鬼魂跟着自己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过,甚至还挺常发生的。 印象中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前往欧洲之前,有一个非常微弱的鬼魂,一直远远地跟着自己。 虽然没有正眼看过,不过光是论感觉的话,任凡印象中不曾感应过这么微弱的鬼魂,真的可以用吹弹可破来形容。 也正因为如此,任凡不敢轻易靠近,万一吓到它,那可真的是会把它吓到魂飞魄散。 所以任凡也索性当作没有看到,毕竟以它那薄弱的力量,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恶意,也不会对任凡造成任何损伤。 既然它爱跟,就让它跟着。 只是这些在欧洲各地跟着任凡的鬼魂,与那个微弱小鬼有所不同的是,虽然每次来的鬼魂都不一样,但却都是在差不多的距离,静静地观察着任凡的一举一动。 感觉起来,不像是好奇,反而有种监视的感觉。 任凡对这种事情,一向是大而化之,不过他确实感觉到,在这背后,应该有股未知的力量,牵引着这些鬼魂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3章 外篇·黄泉代办人在欧洲3 事情果真如任凡所预料的一样,当任凡搭上返程的列车时,便得知那男人已经乖乖去自首了。 这一次的报酬,是任凡非常期待的一个“情报”。 在来到欧洲之后,为了快速打响名号,任凡用了老方法,找了一些“知名人士”来当自己的客户。 果然,在找了几个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之后,黄泉代办人的名号也慢慢开始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时,任凡终于得到了一个可贵的情报。 历史上的凯萨大帝,在众叛亲离失去政权之后,一直不愿意去投胎,滞留人间的他,囚禁了许多鬼魂,其中很可能也有任凡母亲的魂魄。 好不容易得到了情报,任凡当然不可能放弃。 雄霸一方的凯萨大帝,便成为了任凡来到欧洲的第一个重量级对手。 在经过了一场壮烈的对决之后,任凡在千钧一发之际打倒了凯萨大帝,将他的魂魄给封印起来。 可惜,在被凯萨大帝囚禁的鬼魂之中,并没有任凡母亲的魂魄。 后来,在任凡的调查之下,才发现原来凯萨大帝虽然雄霸一方,但是在成为鬼魂之后,仍然受到埃及艳后的诅咒,没办法离开他的栖息地太远,所以根本不可能去抓远在东方的任凡母亲来囚禁。 虽然与凯萨大帝的一战,任凡并没能如愿以偿找到自己生母的魂魄,但是此役却让任凡的名声轰动全欧洲黄泉界,成为所有鬼魂耳熟能详的大人物。 也正因为如此,另外一个情报很快就传到了任凡的耳中。 这也是任凡第一次得知,原来在欧洲,还有另外一个大人物,跟自己一样,以活人之姿,轰动黄泉界。 而那个连马可波罗等鬼魂们,都不敢提及其姓名的大人物,属于某个神秘组织——“灭龙会”。 任凡顺利取得了这个情报之后,立刻动身前往该大人物的所在地,西班牙首都马德里。 但是天不从人愿,任凡终于赶到了马德里,却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毁了任凡的希望。 马可波罗口中所说的那位大人物,所在的大楼正是这次爆炸案的大楼。 当然,任凡事后才知道,将那栋大楼给炸了的元凶,是一名来自东方的恐怖份子。 这件事情,一直让任凡耿耿于怀。 因为就在案发当时,任凡人也到了附近,而且在偶然的机遇下,似乎曾经跟那个歹徒四目相接过。 但是,这些跟任凡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为什么那个男子要炸毁那栋大楼。 任凡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却在这里断了。 在那之后,任凡一直想要调查清楚,关于那栋大楼的事情。 不过灭龙会是个非常神秘的组织,而众鬼魂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组织异常惧怕。 所以任凡得到的数据非常有限,一直到埃米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任凡才终于又多了一点线索。 埃米莉生前,似乎曾经在某一个神秘组织底下服务过,而那个神秘组织,据说拥有很多珍贵的资料。 任凡有绝对的理由可以相信,埃米莉所任职的神秘组织,正是自己这段时间想要调查的灭龙会。 埃米莉答应任凡,只要看到男子去自首,她就会把组织的据点,以及所有她所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诉任凡。 任凡只希望,这一切不要又像马可波罗对他那样,骗他去打倒了凯萨大帝,最后却只是一场空。 第4章 外篇·黄泉代办人在欧洲4 莱茵河畔,一座竖立在悬崖边的荒废城堡。 在人世间被人遗忘的这座城堡,现在却是欧洲黄泉界的着名地标。 这是黄泉代办人,也就是在欧洲被人称为“z先生”的私人城堡。 任凡刚回到这座在欧洲被他当成据点的城堡,还没进到大厅,就已经听到大厅传来嘈杂的鬼魂声音。 这点倒是与汉江相同,只要有黄泉代办人的地方,都会聚集很多鬼魂。 这里有些鬼魂曾经是任凡的客户,有些则是慕名而来,不管它们从何而来,都不约而同地在这个地方待了下来。 任凡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景象了,从小就由许多鬼魂伴随着一起长大的他,一点也不排斥它们在这里长期定居下来,哪天若是自己身边一只鬼魂都没有,或许反而会让任凡觉得浑身不对劲。 就这样,在主人任凡的默许之下,这些鬼魂们全都聚集在一起,让整座城堡变得分外热闹,宛如黄泉界的天堂。 二楼通往兵器库的走廊上,有着各地前来的鬼商人们,在这里摆摊做生意。 而东侧的灯塔前方大厅,也不时有许多剧团,轮番上演着精彩的好戏。 整座城堡在这些鬼魂的占领之下,俨然回到了它最风光的时代。 但是,这是对那些鬼魂而言,对世间的人们来说,它仍旧是座荒废的城堡。 至于城堡的一楼,众鬼都知道是任凡,也就是黄泉代办人做生意的地方。 最近,整个欧洲的黄泉界,掀起了一股亚洲风,蔓延在这些鬼魂之间。 大家争相学习中文,就只为了一个目的——可以直接跟z先生沟通。 为了因应这些需求,小怜跟小碧两人,在任凡出勤的这段时间里面,总会轮流在大厅为这些鬼魂补习中文。 刚刚任凡一踏进城堡,所听到的声音,正是这些鬼魂在练习中文的声音。 任凡走进大厅,果然看到小怜就站在大厅最前方的台座上,大声地对下面数以十计的鬼魂们说道:“可不可以算便宜一点?” 听到小怜这么说,台下的鬼魂们也跟着说:“可不可以算便宜一点!” 台上的小怜等台下的鬼魂们复诵完之后,继续说道:“打七折,如何?” 任凡听了整个脸都垮了下来,这时底下的鬼魂们看到任凡都骚动了起来,纷纷跟任凡打招呼。 任凡垮着脸,挥了挥手示意要小怜过来。 等小怜靠过来,任凡低声在小怜耳边说:“你是想要拆了我的招牌吗?你觉得教它们学会杀价,它们会拿来用在哪里?” 小怜吐了吐舌头说:“是它们说想要学习一些交易、买卖的时候可以用到的实用中文啊。而且,马可波罗常常带团去汉江观光,所以这些用语应该不是想要用在你的身上……?” 听到小怜这么说,任凡也耸了耸肩。 的确,最近马可波罗常常来这里揪团,一起到任凡的故乡汉江旅游。 “小碧呢?”任凡问。 “姐在办公室里面。”小怜答道。 任凡点了点头,转身准备朝办公室去。 身后的鬼魂们,看到任凡要进去办公室,齐声用中文说道:“任凡你好,可不可以算我们便宜一点?打七折,如何?” 任凡听了脸又垮了下来,立刻白了小怜一眼。 小怜一脸得意,对众鬼魂们点点头表示赞许。 看到小怜一点反省的样子也没有,任凡也无可奈何,无奈地摇摇头,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面,小碧已经等候多时,任凡请小碧去将埃米莉找来。 过了一阵子之后,小碧带着埃米莉,回到了任凡的办公室。 不会说英文的任凡,在这种时候都需要小碧或小怜来担任翻译,让他可以顺畅地跟鬼魂沟通。 “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通过小碧的翻译,任凡对埃米莉说:“他已经去警局自首了。” 埃米莉点了点头。 “你所委托的事项,我已经完成了。”任凡说:“现在轮到你实现承诺了。” 埃米莉点头后,考虑了一会,才慢慢地说:“你有没有听过灭龙会这个组织?” 虽然这个组织的名字,任凡在前往马德里之前已经听过了,但是他希望埃米莉可以毫无保留,把她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所以只是皱着眉头挥手示意要埃米莉说下去。 “灭龙会是一个历史相当悠久的组织,”埃米莉缓缓地说:“不只在欧洲,灭龙会一直是个国际性的组织,不管是美洲还是亚洲,都有灭龙会的分部。” 任凡点了点头。 “事实上,过去灭龙会的本部长年都是在欧洲,大约在十几年前才因为一个男人的崛起,被迫迁移到了日本。这些年来也都是以亚洲为中心,直到两、三年前,那个男人死掉之后,才又再度迁回到了欧洲。” 关于这点,其实任凡在马德里的爆炸事件之后,四处打探情报之下,也已经知道了。 “至于我现在要告诉你的,”埃米莉说:“则是灭龙会内部的人才知道的事情。” 听到埃米莉这么说,任凡靠着椅背,沉下脸来静静地聆听。 “每个组织都有其目的,在我告诉你灭龙会的真实目的之前,我必须问你一个问题,”埃米莉看着任凡说:“你有没有听过红龙之眼?” “有,”任凡皱着眉头说:“那是传说中的神之眼,一个东方古老的传说。” 关于红龙之眼的事情,任凡很早以前曾经听捻婆说过。 相传红龙之眼是神秘又具有威力的一对眼睛,在历史上有许多关于这对眼睛的记载,据传拥有这双眼睛的人,不但可以预测未来,还可以洞察过去,甚至拥有许多超乎常人所能拥有的特殊能力。 这些任凡都曾经听捻婆提过,只是任凡不能明白的是,这跟灭龙会之间有什么关联。 “你所知道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埃米莉恨恨地说:“是的,这对该死的双眼,就是从东方传来西方的,所以你当然有听说过。只是你不知道的是,这对双眼,带给人类的只有无止尽的灾难,那双眼睛所到之处,都只会带给当地人民不幸与悲哀。” 任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对红龙之眼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只想知道,红龙之眼跟灭龙会之间,有什么关联吗?”任凡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灭龙会成立的目的与宗旨,”埃米莉缓缓地说:“就是要消灭红龙之眼,让这该死的双眼,永远消失于人世间。” 埃米莉整理了自己的情绪之后才把一切娓娓道来,将灭龙会成立的初始全部告诉了任凡。 灭龙会与红龙之眼两者间的恩怨,得要拉回到中国古代的秦朝。 相传当年徐福第一次出海找寻长生不老之药时,回国的时候,所带回来献给秦始皇的童女之中,就有红龙之眼的始祖——似羽。 当时在秦始皇的暴政之下,许多刺客都曾经试图暗杀秦始皇,其中最接近的一次,正是后来历史上有名的张良。 那时张良请来的力士,所袭击的车辆正是似羽所乘坐的车辆。 那次失败的暗杀,开启了两者之间永远不能分离的关系。 张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后代,而他的后代也因此成立了灭龙会,立志要消灭这个血脉。 就这样,随着红龙之眼从中东经非洲,最后辗转来到欧洲,灭龙会也追着这个血脉,一路来到了欧洲。 灭龙会成为了国际性的秘密组织,而这组织也一直以消灭红龙之眼做为目标。 听完埃米莉的叙述,让任凡想到了在前往欧洲之前,生父告诉自己的话。 “如果当年你妈没有加入那个诡异的组织就好了。”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当年任凡的母亲所加入的组织,很可能就是灭龙会。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敌我关系来说,灭龙会的敌人就是红龙之眼,换言之,当年他的母亲,很可能就是死在当时红龙之眼的继承人手下。 而依照埃米莉的叙述,红龙之眼的能力足以消灭任何鬼魂,那么任凡母亲死后的鬼魂,被红龙之眼消灭的可能性也很高。 任凡并不想要卷入红龙之眼跟灭龙会之间的恩怨,以任凡的个性来说,就连委托都力求干净利落,不会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情况。 快速切入重点,然后迅速解决事件,只要跟事件无关的,任凡希望能够一点瓜葛也没有。 更何况这一次任凡来到欧洲的目的,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当然不可能想要介入其他的纷争。 不过眼前的状况,根本让任凡无从选择。 这时任凡也想到了马可波罗曾经说过的,“在欧洲,任凡不是唯一一个在黄泉界赫赫有名的活人”这件事情。 如果红龙之眼真的拥有消灭任何鬼魂的力量,当然对众鬼魂来说,是个非常恐怖的存在。 这也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这些鬼魂如此惧怕他的原因了。 看样子他们口中的这个“有名的活人”,应该正是灭龙会的目标,红龙之眼的继承人?当一切的线索都连在一起的时候,任凡接下来需要采取的行动也非常清楚了。 任凡知道,自己必须跟那男人见上一面。 “所以呢?”任凡侧着头问:“你知道那个男人在哪里吗?” “现在不知道,”埃米莉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五天之后,那个男人会在哪里。” “在哪里?”任凡挑眉问道。 “罗马竞技场。”埃米莉笃定地说。 第5章 外篇·黄泉代办人在欧洲5 “我看……”马可波罗一脸沉重地说:“您还是别去了,好不好,任凡?” 在听完埃米莉的情报之后,任凡将马可波罗找来,把这件事情告诉马可波罗,马可波罗沉吟了一会才说出这句话来。 “你曾经说过,在欧洲,我不是唯一一个在黄泉界赫赫有名的活人,对?”任凡问。 “嗯。”马可波罗点了点头说。 “另外一个人,”任凡问:“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没有见过,”马可波罗睁大双眼说:“如果我见过的话,我还能在这边跟你说话吗?” “有那么夸张吗?”任凡挑眉问。 “虽然说,事情的实际经过我真的不清楚,但我确定知道的是,有些鬼魂跟那男人见过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马可波罗一脸惊恐万分地说。 “好的,那我了解了。”看到马可波罗这模样,就连任凡都心烦地皱起了眉头。 虽然同样的表情,任凡在马可波罗形容凯萨大帝的时候也看过,但是这一次不只有马可波罗,就连其他鬼魂也对这男人露出了无比的恐惧,这倒是出乎任凡意料之外。 虽然这无法阻止任凡决定前去一探究竟的决心,可是确实也让任凡觉得必须加倍小心。 转过身去,任凡看着那六个写有自己原则的木板,其中一块写着“破坏天理循环、伤风败俗的工作不接”的木板,在前些时候,被来访的借婆给弄裂了,一时之间任凡也找不到替代品,所以只好用胶带黏一黏将就一点使用。 看着那块木板,任凡想起了当年与借婆的情景。 借婆是黄泉界的大人物,相传黄泉界中每两个鬼魂就有一个曾经跟借婆借过东西,这正是借婆之所以被人称为借婆的原因。 只是跟借婆借东西是有代价的,当借婆要你偿还的时候,没有任何鬼魂可以拒绝。 这也是所有黄泉界的鬼魂对借婆又敬又怕的地方。 “你知道我是谁吗?”眼看任凡找上门来,借婆一脸肃然地问。 “知道,你是借婆。”任凡蛮不在乎地说:“黄泉界的三婆之一。” 听到任凡这么说,借婆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任凡。 “果然是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借婆沉着脸冷冷地说:“你以为仗着自己是孟婆的干孙,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任凡讶异地说:“不过这跟干奶奶无关,要来找你是我自己的主意。” 不需要任凡多说,借婆也知道任凡想要做什么。 “哼,我跟你一样,我也不接活人的生意,”借婆拄着八卦杖,甩了甩头示意要任凡离开地说:“走,在我还没有发火之前。” 正是因为知道借婆的法力无边,绝对可以帮自己找到生母,所以任凡才不辞千里找上借婆,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喔?”任凡面无表情地问:“所以只要我死后变成了鬼,你就会接啰?” 借婆听到任凡这么说,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瞪大了双眼。 “那有什么问题。”任凡干脆地说。 果然下一瞬间,任凡从腰际亮出了小刀,竟然毫不犹豫朝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刺。 借婆见了大惊,八卦杖立刻一敲,任凡的刀子也瞬间融化至只剩下刀柄。 刀柄重重地打在脖子上,力道之重可以显见任凡并不是单纯以死要挟借婆,而是真的很干脆地想要抛弃生命变成鬼,让借婆可以接他的生意。 “小子!你不要命啦!”借婆怒斥。 无视借婆的激怒,任凡听了借婆的话,反而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看起来就好像是对借婆说:“你说呢?” 借婆见了,先是怒目瞪着任凡,然后眼光慢慢地和缓下来。 “唉,”借婆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别傻了小子,就算你变成了鬼,我也没办法借你。” 听到借婆这么说,任凡脸上的笑意全消,沉下了脸。 “关于你生母的因果线,是连我也没有办法出手干预的线。”借婆留下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就是借婆与任凡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任凡与借婆之间,也有几次合作的机会,两人也不再如此陌生,只是关于这句话真正的含意,借婆却从来没有解释清楚。 前些日子,任凡也知道了,借婆会到地府,成为别殿阎王的消息。 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专职因果的阎王也无法处理? 这个疑问,一直让任凡感到疑惑。 而当今天埃米莉告诉任凡,那个传说中的红龙之眼,也牵扯于其中,任凡大概就了解原因了。 因为听捻婆说过,红龙之眼等乃属天之神器,继承有红龙之眼的人,从某个角度来说,也具有神格。 所以就算贵为阎王的借婆,也不能对拥有神格的红龙之眼出手。 综合所有的情报看起来,的确,当今红龙之眼的继承人,就算不是直接跟任凡母亲的消失有关,起码也有一定程度的关联。 “所以,任凡,”身后,马可波罗苦着脸问道:“你还是……决定要去吗?” “嗯。”没有转身,任凡背对着马可波罗,点了点头答道。 “唉,那男人真的很恐怖,”马可波罗沉吟了一会冷冷地说:“你绝对不会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任凡听到之后,回头想看马可波罗,只是马可波罗已经不知去向了。 第6章 外篇·红龙之眼在欧洲1 天空是一片昏暗,刚入夜的欧洲街景,给人一种昏沉欲睡的感觉。 一对血红的双眼,略带着些许落寞,隔着一片落地窗,看着这样的景色。 这对血红双眼的主人,有着与街景浑然不同的东方男子脸孔。 男人的脸颊上,一道血红的伤痕,兀自流着鲜血。 这个男人叫做江飞燕,来自汉江,是目前欧洲国际刑警手上最急切想要逮捕的对象。 从欧洲不分大小的各个机场,甚至到地方的小警局,都可以找得到他的悬赏与通缉海报。 原本应该在欧洲寸步难行的他,不但通过了重重警戒,还闯入了这栋比各个国家元首所在的宅邸还要警戒森严的大楼。 在飞燕的身后,是一间壮丽的办公室,拥有最顶级的石材与许多天价的艺术品。 不过这些足以令人双眼为之一亮的装潢,都比不上此刻那些飘浮在空中的人那般引人注目。 七、八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壮汉,在没有任何辅助工具悬吊的情况之下,就这样悬浮在空中,动弹不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狰狞而痛苦。 这里是一个秘密组织的重要据点,这个组织叫做灭龙会。 这个历史悠久的秘密组织,说得简单一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消灭飞燕与他那对血红的双眼。 飞燕的那双眼睛,拥有很多名称,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红龙之眼”。 为了消灭这对红龙之眼,灭龙会一代接着一代,在历史的潮流之中前仆后继,一路从远在东方中国的阿房宫,追杀到欧洲,几乎绕了世界一圈之后,再度回到起源地亚洲。 总算在上一代的时候,顺利杀掉了飞燕的生母,也就是当时红龙之眼的继承人——岛津翔子。 在累积了千年的努力,经过如此多代的奋斗,终于完成了这个历史目标,让灭龙会从上到下欢天鼓舞,大肆庆祝了好长一段时间。 然而,在杀了岛津翔子之际,也象征着这个古老又神秘的组织,相对地也面临了存亡问题。 失去了目标的灭龙会,一时之间真的无所适从。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拯救了这个即将毁灭的组织,这个男人正是当年主导杀害岛津翔子的功臣——三神纪之。 因为杀害岛津翔子而建立了莫大的功勋,让三神在灭龙会里面的地位迅速提升,在成为新的本部长之后,他带领着这个古老又庞大的集团,成为最有权势的秘密地下机构。 灭龙会不但掌握了世界的经济动脉,并且实质支配了许多国家的政治单位,在三神本部长的领导之下,灭龙会蓬勃发展,比起过去还要更加有权势、能力。 只是想不到,就在相隔了十多年之后,却意外得到了红龙之眼的血脉,仍然残存在人世间的情报。 想当然耳,这样的情报让灭龙会上下为之哗然,当初因为灭绝了红龙之眼血脉而荣升本部长的三神,地位也开始摇摇欲坠。 而继承红龙之眼血脉的不是别人,正是江飞燕。 自小就是个孤儿,出生在麻将桌上,拥有四个妈妈却没有爸爸的江飞燕,是当年岛津翔子被杀害之前,特别用红龙之眼残存的神力,将他安置到安全地方而逃过一劫的小婴儿。 小时候的飞燕,在翔子的刻意封印之下,红龙之眼的能力并未苏醒。 另一方面,曾经担忧过翔子有留下小孩的三神,也特别派他的亲生女儿三神诗织来到汉江,找寻任何可能的目标。 诗织来到汉江之后,为了确定飞燕有没有红龙之眼,刻意靠近飞燕以及与他一起长大的好友史少杰两人,而诗织和飞燕也进而成为了好友、恋人。 虽然诗织就近观察的结果,确定飞燕并没有红龙之眼的能力,但是三神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杀掉飞燕。 三神纪之故意安排要营造成意外的暗杀行动,最终在诗织的介入之下,以失败告终,然而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也因此唤醒了飞燕体内红龙之眼的能力。 在暗杀行动失败后,诗织离开了两人,而飞燕也就在灭龙会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过着自己的人生。 后来当灭龙会得知红龙之眼的血脉还在人世间的消息,飞燕也被迫与灭龙会正面冲突。 在一场壮烈的决战之中,飞燕与少杰等人所属的特殊事务所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三神纪之也在这场战役中死亡。 战后,为了不再波及其他人,飞燕离开了特殊事务所,独自一人投入与灭龙会的战斗之中。 灭龙毕竟是个庞大且有系统的组织,不可能因为三神本部长一个人的身亡,组织就跟着全盘瓦解,历史的仇恨并不会如此草草落幕。 摧毁了灭龙会在马德里的分部之后,这一次飞燕来到了意大利的米兰分部。 看着飞燕的背影,米兰分部的分部长丹尼尔难以置信。 在几周之前,丹尼尔收到另外一个分部传来的情报,他们告诉丹尼尔,通缉目标也就是拥有红龙之眼的江飞燕,已经到了意大利,很有可能对米兰分部下手。 得到情报之后的丹尼尔,立刻着手开始准备迎战。 今年五十多岁的丹尼尔,是当年猎杀岛津翔子的成员之一,是少数重要干部中,跟红龙之眼有过交手经验的人。 由于情报显示,这代的继承人江飞燕,红龙之眼的能力,不及他母亲岛津翔子的一半。 曾经跟翔子交手过并且存活下来的丹尼尔,当然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然而此刻却被飞燕彻底制服,腾在空中动弹不得。 情报根本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他比他的母亲,还要不如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的分部会全军覆没呢? 看着飞燕的背影,丹尼尔脑袋里不断产生这样的疑惑。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所率领的分部,竟然连拼个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 丹尼尔看着桌子上面,那个藏在象征灭龙会精神的虎咬龙雕像下面的按钮。 只要他一按下那个按钮,就可以引爆埋藏在大楼各处的炸弹。 就在这个时候,飞燕转过身来。 “别想了,”飞燕看着窗外,冷冷地说:“这种东西对我没用,只会牺牲无辜的生命而已,自爆这种手法,还是省省。” 想不到心思被看穿,丹尼尔这时才想到拥有红龙之眼能力的人,可以聆听到别人心中的想法与心声。 “没错,我的能力确实不及我母亲的一半,”飞燕用流利的意大利语说:“但是对付你们,连我都只需要花费十分之一的能力就可以了。” 这句话,就算不了解飞燕的丹尼尔,也知道所言不假。 毕竟他们拥有强大的火力,这栋大楼也是以防范红龙之眼的能力,结合老祖先们的智慧所建造而成的。 但是,当飞燕闯入的讯息传到丹尼尔耳中,到实际上见到飞燕,之间只隔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而他们那足以攻打一个小国家的武器与人力,却只在飞燕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擦伤,弯弯的伤口,正好似在嘲笑他们的无知与无能。 第7章 外篇·红龙之眼在欧洲2 “我的母亲,被公认是最接近似羽的人。”飞燕面无表情地说:“如果当年她想要铲平你们,你们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飞燕的话,让丹尼尔想到了当年猎杀翔子的经过。 当年,他们收到了讯息,翔子极有可能就躲在一个名为汉江的地方。 他们与当时还只是小队长的三神纪之,一起到了汉江北部,并且在一条小巷子里面,与翔子针锋相对。 那是丹尼尔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红龙之眼的继承人四目相对。 当时紧张与恐惧的情绪,一直到几十年后的晚上,都仍然在梦境中折磨着丹尼尔。 翔子的一举手、一投足,都仿佛像是利刃般,足以划破他们的胆量与勇气。 站在丹尼尔面前的,可是用眼神就可以杀人的女人啊!连同丹尼尔在内的七个人,一起用枪指着翔子。 可是,真正恐惧到发抖的,却不是翔子,而是手拿着枪支,对准翔子的七个人。 当他们冲出来,用枪抵住翔子,正准备扣下扳机,将翔子当场击毙的同时,翔子也看到了他们七人。 当时的翔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这跟他们当时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格杀勿论。 这是他们唯一收到的指令。 七人同时像是被定身咒给定住般,竟然没有半个人开枪。 因为就在翔子的眼神与他们交错的那一刹那,七个人当真打从心里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这就是红龙之眼的恐怖。 不过就是四目相交的瞬间,红龙之眼就有超过一百种的方法,可以玩死你、弄死你。 听说过往的祖先们,多少人就只因为这么一眼,整个人便已经爆开来,只剩下一颗头骨在地上打转。 所以当翔子与七人对上一眼之际,七人扣着扳机的手指都僵住,甚至连呼吸都忘了,毕竟死人是不需要呼吸的。 时光就这样停滞在那个短暂的瞬间。 而这一切,一直到翔子的脸上勾勒出一抹微笑,众人才仿佛从死亡的迷思中解脱出来,其中一个男人还吓到大叫出声。 “呜啊!”在发出凄厉叫声的同时,他也击发了手上的枪支,众人在这一声枪响之下,顿时清醒过来,对着翔子就是一阵猛射。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手上的枪支也早就已经射到没子弹了,可是在这阵炮火之中,原本应该应声倒地的岛津翔子,也已经不知去向。 在那之后,他们留在现场附近,分散开来寻找岛津翔子的下落,直至听到翔子被三神纪之挖去双眼,这才终于让众人士气为之大振。 多年后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丹尼尔一直都认为那些绘声绘影的传说,比起实际上遇到的情况要恐怖太多了。 实际上面对到红龙之眼,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有威力。 但是眼前这个能力不到翔子一半的男子,却反而比当年看到的翔子还要恐怖。 过去的回忆,在丹尼尔脑海中反复上演。 “没错,”飞燕转过头来说道:“当年的那一眼,确实足以杀死你们七个人。你们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完全是我母亲当年饶了你们一命的结果。” 其实这个可能性,丹尼尔早就已经想过了,只是他从来不愿意接受罢了。 丹尼尔是在灭龙会扩编之前就已经加入的成员,在这些成员之中,大多数都是过去或者是家族中有人受到红龙之眼的迫害,才会对红龙之眼的血脉,产生出这样的仇恨。 不过与其说是一种报仇的心态,不如说是信仰。 他们深信红龙之眼的血液,只会带给人类无比的灾害。 在这样的信仰之下,自然而然地,他们会把红龙之眼的继承人都想成十恶不赦的恶人。 这样的恶人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下,竟然会放过自己,这简直就是一个足以动摇他们信仰的事实,丹尼尔这种老一辈的灭龙会成员,当然不愿意接受。 可是,不管多么不愿意接受,现在的丹尼尔,以及他亲自遴选出来的几名精锐成员,都仿佛是被吊起来的玩偶般,任由飞燕摆布。 看着飞燕的背影,丹尼尔百感交集,而飞燕后面的那扇窗,一个位于远处的光源,吸引了丹尼尔的目光。 那是……丹尼尔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灭龙会本部长专用的直升机,接着内心一懔,知道飞燕拥有读心术,所以立刻将眼光移开,将心思转移到别的地方。 终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长老级灭龙会成员,即便在这种时刻,还是可以转移心思,让飞燕无法轻易读到他的内心。 可惜的是,在他看到本部长专用直升机之前,当直升机的光点都还没出现在一般人的视线范围时,飞燕早就已经发现了。 远处那台灭龙会本部长专用的直升机中,三神诗织一身劲装,坐在后面,也正看向飞燕等人所在之处。 “够了,”诗织对驾驶员说:“动手。” “可是……”驾驶员一脸为难地说:“丹尼尔分部长……” 诗织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地低声说道:“动手。” 驾驶员没有办法,闭着双眼,按下了按钮。 轰隆一声巨响,远处那栋大楼宛如半夜中绽放的烟火般炸了开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丹尼尔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片异象。 就在远处直升机驾驶启动炸弹的时候,丹尼尔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随时要跟飞燕一起同归于尽了。 想不到一声巨响之后,飞燕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飞燕张开双手,打开了由母亲翔子亲自教给他的招式,在暴风之中拉开了防护罩。 大火包围着防护罩,宛如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让丹尼尔瞪大了双眼。 事实正如飞燕所说的一样,这种自杀式攻击对飞燕一点伤害也没有。 只是逃过一死的丹尼尔,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反而无法接受,为什么飞燕要特地到自己身边展开防护罩保护他们,难道他们真的对红龙之眼有所误解吗? 那么长久以来,他们的恨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的信念又该何去何从? 不,丹尼尔转念一想,拥有红龙之眼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一定是不希望让自己这么简单就死去。 没错,眼前这个有红眼睛的男人,一定是为了让自己死得更痛苦,或者是让自己体验生不如死的感觉,才会特地过来保护自己的。 当丹尼尔心里这么想,并将眼光转到飞燕的脸上时,却是让他更加不解了。 看着防护罩里面的飞燕,明明已经躲过这一次的爆炸,为什么他的脸色会如此……忧伤? 此刻看着猛烈暴风的飞燕,心里正想着:“诗织,你到底想要染红自己的双手到什么地步?” 飞燕非常清楚点燃这个炸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过去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三神诗织所为。 第8章 外篇·红龙之眼在欧洲3 对大部分的人来说,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对飞燕而言却是一个谜。 打从出生开始,飞燕就是一个奇特的存在。 在牌桌上出生,有四个妈妈,却没有爸爸——这是飞燕对自己出生的认知。 曾经,飞燕对自己拥有一双红眼睛,以及这样的身世感到困扰。 因为那对红眼睛,让飞燕常常被当成怪人,很小就了解到被人排挤的感受。 但是在四个妈妈的轮番开导与照顾之下,飞燕的童年以及少年时期还算是幸福。 而当年的少杰因为身体虚弱,在拜飞燕的小妈为师之后,与飞燕成为了挚友。 大学期间,两人也一起结识了从日本而来的留学生三神诗织,三人更成为了秤不离砣的好友。 与诗织、少杰一起度过的光阴,是飞燕至今的人生中,最幸福、美好的时光。 然而快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一场意外之后,飞燕的红龙之眼能力因此苏醒,三人的人生也因而有了巨大的变化。 得知飞燕拥有红龙之眼的诗织,被父亲三神纪之召回了日本。 而飞燕也在少杰的介绍之下,加入一个名为特殊事务所的公司。 加入特殊事务所的飞燕,因为运用红龙之眼的关系,导致红龙之眼的能力逐渐成长,但相对地,飞燕也因此吸引了灭龙会的目光,使得飞燕等人最后不得不与灭龙会决一死战。 然而,这一切早就在飞燕生母岛津翔子的预料之中,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翔子,早就知道这一切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甚至不惜为了这个未来,在几近毫无抵抗的情况之下,牺牲自己的性命。 最后飞燕等人的特殊事务所,打败了以三神纪之为首的灭龙会日本本部。 战后,飞燕对自己的命运有所觉悟,于是照着岛津翔子留给自己的信,展开了一段孤独的旅程。 翔子留给了飞燕一堆空白的信纸,这些信纸只有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才会显示出内容。 就这样,飞燕在母亲翔子的领导之下,踏上了数千年以来,由红龙之眼的始祖——似羽所踏上的流浪之旅。 环游了大半个地球,飞燕看到了继似羽之后,各代继承了红龙之眼的传人们,在世界各个角落留下的轨迹。 虽然飞燕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自己踏上这条宛如丝路般绵延又充满先人回忆的路程。 但是飞燕并不想放弃,因为他非常想要知道这趟漫长旅程的最后,究竟会带领自己到什么地方。 此外他更想知道,自己的母亲翔子,与被人尊称为救世主的耶稣基督,两人透过红龙之眼的能力所看到的未来,就算牺牲自己也要保护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 然而,在这条追思的道路之中,飞燕所看到的景象,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经过了这一条路的洗礼,让飞燕认为自己的存在已经足以称之为奇迹了。 除了面对灭龙会、当局者以及许多不怀好意的人们之外,在这条追思之路上,飞燕发现对红龙之眼来说,威胁最大的并不是来自于这些人,而是在继承人本身。 几乎每隔一两代,就会有继承人痛恨自己所拥有的这股力量。 其中有几代继承人,甚至在留有子嗣之前,就企图想要毁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一切都好像安排好的一样,他们最后都没能顺利毁了自己,断了红龙之眼的血脉。 飞燕看着自己的血脉,一次又一次躲过了灭绝的危机,一次又一次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就这样,飞燕一路从中国,穿越了沙漠、高山,到了中东、埃及,最后踏上了欧洲的土地。 到了欧洲之后,飞燕并没有继续随着红龙之眼的脚步,搭乘船只到美洲。 因为这里有灭龙会的本部,而飞燕知道,自己必须彻底摧毁这个组织,才能离开欧洲。 第9章 外篇·红龙之眼在欧洲4 当丹尼尔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所。 昏暗的空间里面,只有几盏灯光,勉强照亮四周的环境,空气中飘浮的则是一股腐臭的味道。 记得刚刚自己还身在一片火海之中,怎么转眼就到了这个地方来了? “你不认得这个地方吗?”一个声音宛如利刃般刺穿了丹尼尔的心脏。 这声音是那个与自己一同身陷火海之中的男人,江飞燕。 丹尼尔顺着声音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飞燕就站在这间石室的唯一出口处。 “你不认得这个地方吗?”飞燕再次重复了这个问题。 丹尼尔看了看四周,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时丹尼尔脑海里面,浮现出许多灭龙会的先贤们,在与红龙之眼交手之后被敌人俘虏的下场。 记得曾经听说过,在一百多年前有一个灭龙会的成员,在与红龙之眼交战的时候,被红龙之眼的传人给活抓了。 众人搜寻了三天,才在郊区找到了该名游荡在路上的成员。 不过三天的时间,还未满三十岁的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满头白发,胡言乱语。 他的身上没有半点伤痕,但是他的精神已经被彻底摧毁了。 丹尼尔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在这个地方,一定是飞燕的能力所致。 当然他也非常清楚,这就代表着,自己已经成为了江飞燕的俘虏,任他宰割。 “你不知道这里吗?”飞燕指着四周说道:“这里过去可是你们灭龙会重要的秘密基地之一啊。” 听到飞燕这么说,丹尼尔皱起了眉头。 他在灭龙会待了几十年了,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间石牢,正是你们特别设计用来囚禁红龙之眼传人的地方。”飞燕指着在房间中央的那张石桌说道:“你们灭龙会就是在那张石桌上面,杀掉我们其中一代继承人的。” 就在飞燕这么指着的同时,丹尼尔顺势看向那张石桌,那张石桌竟突然动了起来,然后朝丹尼尔而来。 丹尼尔下意识闭上眼睛想躲开,但是却没有任何东西撞过来。 定睛一看,那张石桌丝毫没有移动,仍然定在那里,只是石桌上面,却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四肢都被皮带紧紧地固定在石桌上。 “你们要干什么!”那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拼命挣扎叫道:“快放开我!” 这时丹尼尔才注意到飞燕已经不在门口,取而代之的是三个身穿斗篷的男子。 虽然这三个人丹尼尔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光从斗篷上的一个装饰就让丹尼尔瞬间知道他们的身份。 那是一个虎咬龙的图案,也是灭龙会自古传承下来的象征图腾。 三个灭龙会的成员走到石桌旁边,男子不停地叫着要他们放开他。 “住口!”其中一名成员怒斥,并且给了男子一巴掌。 赤裸的男子被这一巴掌打到头昏眼花,停止了挣扎,整个人瘫软在石桌上。 趁着这个时候,其中一名灭龙会的成员用手将男子的头给压住,另外一人则将男子的眼皮给扳开。 男子的双眼被这一扳张得好大,旁边的灭龙会成员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刃。 看到这里,丹尼尔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要!”男子死命地挣扎叫道:“住手!不要!” 被牢牢固定的男子,根本不可能挣脱,只见那灭龙会的成员,用短刃缓慢地朝着男子的眼睛刺去。 随着短刃越来越接近眼珠,男子的哀嚎与尖叫声也越来越凄厉。 当短刃刺入眼珠的时候,丹尼尔也不忍心看下去而闭上了眼。 当声音停止,丹尼尔再度睁开双眼时,只见灭龙会的成员手中,多了两团不完整的鲜红血球。 一对眼珠就这样活生生被挖了出来的男子,在一阵痛苦的哀嚎之后,整个人晕了过去。 此时,就算躺在石桌上的男子真的有红龙之眼,也会丧失红龙之眼的能力,但是丹尼尔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感觉,因为不管眼前这些景象是过去真实发生,或者只是单纯的幻象,都改变不了红龙之眼仍然存在于世上的事实。 原本还以为只要挖去双眼,整起事件就算结束了,可是看起来灭龙会的成员们,并不打算就此打住。 三人重新围在石桌上男子的腹部附近,拿出了刀子,熟练地剖开了男子的腹腔。 三人挖开了男子的腹腔,伸手进去好像在找寻什么似的,不断挖出男子的器官。 丹尼尔知道,在过去几世纪前,由于迷信还非常强烈,所以当时的灭龙会相信,要彻底消灭红龙之眼,就必须将所有器官挖出来,用火将这些器官与尸骨全部烧成灰烬才行。 其中一个灭龙会成员,将挖出来的胃袋朝丹尼尔这边扔了过来。 对此毫无防备的丹尼尔,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看那胃袋夹杂着大量的鲜血朝自己飞了过来。 当那大量地鲜血喷溅在丹尼尔脸上的同时,丹尼尔紧闭双眼别过头去。 脸部并没有被撞击的感觉,再回过头来,丹尼尔已经不见那血腥的画面,石室里就只有飞燕与自己两人而已。 丹尼尔感到一阵恶心,但是张大嘴干恶了几下,却没有吐出任何东西出来。 他非常清楚这是飞燕搞的鬼,是他让自己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 丹尼尔对此感到不悦,瞪着飞燕却不敢多说什么。 的确,对丹尼尔而言,双方本来就身处在敌对阵营,就算让他看到过去自己的先人杀害红龙之眼的继承人,也没有什么不对。 如果丹尼尔也有这种让人看到过去影像的能力,他也可以轻松让飞燕看看过去红龙之眼的残忍行径。 双方本来就是处于战争的状态,在战争之中,有多少类似的惨案不停重复上演?丹尼尔不明白飞燕给他看这些景象,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男人,”看穿了丹尼尔心思的飞燕,淡淡地说:“其实并没有红龙之眼,有红龙之眼的人是他的哥哥。可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把他给杀了。” 听到飞燕这么说,丹尼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错杀这种事情,在灭龙会的历史上,绝对不是第一次。 而且,即使因为光线昏暗而看不清楚男子瞳孔的颜色,但是从刚刚的景象看来,不论是丹尼尔自己或那三名灭龙会成员,其实或多或少都有发现那男子并没有红龙之眼,毕竟如果有红龙之眼,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对付了。 红龙之眼是一脉单传的神器,在继承人有了孩子出生之后,红龙之眼的能力就会顺势转移,继承给自己的第一个小孩,而在生了小孩之后,原本的红龙之眼能力也会逐渐消失。 因此自古以来,在同一个时间点上,真正拥有红龙之眼的人就只有一个,就算是流有相同血液的亲弟弟,顶多也只有上一代尚未消失殆尽而传承下来的红龙之眼残留。 然而至今为止,继承人的兄弟姐妹,多半甚至连任何一丁点的能力都没有。 但是,灭龙会过去也曾经大规模捕杀那些具有红龙之眼残留,也就是有特异功能的人,对他们来说,这些人跟红龙之眼一样,都是不应该存活于世界上的。 “后来身为哥哥,”飞燕继续说:“也就是真正的红龙之眼继承人赶到的时候,他的弟弟已经死了。悲愤的他,为了帮弟弟报仇,所以血洗了当年你们在普罗旺斯的分部。这就是你们灭龙会记录中,红龙之眼最残忍的事迹之一,『普罗旺斯血案』的真相。” 听到飞燕这么说,丹尼尔内心为之一震。 普罗旺斯血案,对灭龙会来说,是个惨绝人寰、人神共愤的惨案。 一个夏末的午夜,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之下,红龙之眼的继承人闯入了当时大多数村民都是灭龙会成员的村庄,对村民展开无差别式的大屠杀。 一夜的屠杀导致该村庄几乎灭村,只有少数几个村民存活下来。 所有加入灭龙会的成员,都有听过这个惨案,这可以算是红龙之眼最恶名昭彰的一起案件。 不过对丹尼尔来说,这件血案更是感同身受的原因,是因为丹尼尔的家族正是当年普罗旺斯惨案中,少数逃出来的几个灭龙会成员之一。 如果飞燕给他看的画面是真实的,那么这意味着当年的普罗旺斯惨案,其实是有其背后原因,而不是突如其来、毫无缘由的大屠杀。 “那又如何?”丹尼尔不甘示弱地说:“难道你们红龙之眼杀的人少吗?光是普罗旺斯血案,你们就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了?” 飞燕缓缓地摇了摇头说:“红龙之眼可没有杀过你们家族的任何一个人。” 听到飞燕这么说,丹尼尔先是睁大双眼,沉吟了一会之后,肩膀一垂,低下了头。 身为家族的一份子,丹尼尔当然知道飞燕所言不假。 丹尼尔家族在灭龙会这个保守又封建的组织之中,也算是一个望族。 这完全是因为在普罗旺斯血案中,侥幸逃过一劫之后,自然被认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重大功勋与安慰。 在重视地位与权势的灭龙会之中,他们拥有的权力与待遇自然不低。 这也就是为什么丹尼尔的家族,几乎代代都是灭龙会的成员。 但是,事实上丹尼尔的家族,与红龙之眼之间的对抗却没有造成过任何伤亡。 “你想成为第一个吗?”飞燕沉着脸问:“还是你想要你们家族永远消失在人世间?” 丹尼尔听到飞燕这么说,先是瞪大了双眼看着飞燕,然后摇了摇头,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毕竟失去了碉堡跟武器,现在的丹尼尔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对抗飞燕了。 至于言语上的辩驳,不管是飞燕还是丹尼尔都知道,这是白费力气的一件事情。 毕竟如果灭龙会与红龙之眼之间,可以这样用言语来沟通的话,那么双方也不用拼斗了几千年不止。 就算丹尼尔承认自己对红龙之眼有误解,也阻止不了其他人对江飞燕的追杀,更阻止不了江飞燕对灭龙会的进攻。 所以丹尼尔非常清楚,江飞燕之所以救了自己一命,并且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绝对不是只是为了证明红龙之眼是无辜的。 “你到底想要怎样?”丹尼尔苦着脸问。 “答案,”飞燕淡淡地说:“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可以给我答案。” 第10章 外篇·红龙之眼在欧洲5 从丹尼尔的口中,飞燕得到了一些关于灭龙会现况的情报。 接任三神纪之位置的前本部长,在几年前病逝,临终之际将本部长一职传给了三神诗织。 新上任的诗织,在欧、亚两区的全力支持之下,很快就让反对的人士沉寂下来。 在诗织将本部迁回欧洲之后,诗织也为了迎战飞燕,下令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 首先就据点方面,诗织舍弃了许多旧的据点,将据点进行大规模的迁移。 再来就是情报的控管,每个据点最多都只能知道另外两个据点的情报,一个是比自己高一阶的据点,另一个则是比自己据点要低一阶的。 每个据点都是独立的阶级,并不是被简单归类为上层、中层或下层而已,至于阶级的分层与据点所在的国家本身或干部地位其实没有绝对关系,而是以诗织自己的一套系统与想法,帮每个据点做定位。 毕竟对付红龙之眼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所有的关键人物所能掌握的情报也有限,这样一来就算红龙之眼可以读取任何人心中的情报,也没有太多真实的情报可以掌握。 所以每个分部的成员中,只有分部长才知道另外一个分部的所在地,所有情报与命令,都是由该分部长传达。 也因此丹尼尔即便身为分部长,也只知道马德里与布达佩斯两个据点的情报。 而飞燕正是从马德里得到消息,所以才会前来米兰。 即便如此,飞燕相信这样一条路追下去,肯定可以找到灭龙会的本部。 可是,真正让飞燕不解并且感到非常困扰的是,自从自己踏上欧洲之后,他就再也不能透过红龙之眼的能力,锁定诗织的行踪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人之外,只要有姓名或者是一些资料,飞燕就有机会可以透过红龙之眼找到那个人。 这是属于飞燕的红龙之眼能力中,很快就苏醒的一项。 不要说诗织了,就连只有一个名字,甚至一个比较奇特的特征,飞燕都可以透过红龙之眼找到。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飞燕就失去了诗织的下落。 通常这种情况,就飞燕所知只有两个可能,其中一个就是诗织已经死了。 对红龙之眼这种极阳之眼来说,即便掉到地狱也看不到鬼魂,所以在人往生之后,自然也看不到那个人。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诗织身在一种类似结界的地方里面,这也有可能阻碍红龙之眼的视线。 从各地搜集到的情报看起来,诗织应该还在人世间,如此一来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她身处在某个结界中。 但是让飞燕感到不解的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诗织的行动必定会受限长达数个月之久。 所以飞燕相信,诗织一定找到了某个方法,可以遮蔽自己的视线,让他无法掌握她的行踪。 只是诗织用了什么方法,飞燕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想当然耳,在情报管控如此严格的灭龙会底下,丹尼尔更不可能知道。 “我所知道的,”丹尼尔说:“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飞燕低着头沉吟了一会说:“所以换句话说,如果我想要见到你们的本部长三神诗织,就需要摧毁你们所有的据点,牺牲掉你们所有的成员,才可以见到她吗?” 听到飞燕这么说,丹尼尔的内心一震。 就这么一震,虽然丹尼尔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当他抬起头来,看到飞燕那红色的双眼所散发出来的锐利目光,他知道飞燕已经发现自己内心里的动摇了。 理论上来说,的确像飞燕所说的那样,如果想要见到诗织,就目前各单位在情报限制的情况之下,确实得要一路摧毁所有的据点,才有机会见到本部长。 但是偏偏就在飞燕袭击米兰分部的前几天,丹尼尔得到情报,本部长三神诗织来到了意大利,并且会在距今三天后,去一个意大利着名的建筑物,与另外一个重要人士会面。 “三天后,诗织会去罗马竞技场?”丹尼尔还没有开口,飞燕就已经先问了。 丹尼尔犹豫了一会之后,无力地点了点头。 ——罗马竞技场。 过去,飞燕只有在书本里面的照片中,看过这个伟大的建筑。 这里曾经是许多战士互相争斗的地方,这点让飞燕想起了曾经参加过世界异种格斗大赛,并且夺下冠军的少杰。 每隔一段时间,飞燕就会透过红龙之眼,看看远在亚洲,以前特殊事务所的那些好伙伴们的近况。 为了成为飞燕最可靠的朋友,他们都在努力着。 少杰与茹茵一同前往日本,一个学习剑术,另一个学习阴阳法术。 小晴学会了跟她的前一代谢佳仪一样,与鬼魂沟通的技巧。 大家都努力学习着未来可以帮助飞燕的技巧,当然,除了小造之外。 想到这里,飞燕笑了。 小造最近好像开始谈起了恋爱,对象似乎是一个女警,两人不时相约出游,虽然最近几个月,女警的工作似乎越来越繁忙,但是两人还是有空就会通电话,显示两人正陷入热恋之中。 看到小造与女友那种甜蜜的感觉,让飞燕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因为,只要看到那些来往的恋人,总会让他想起那一段被扭曲而痛苦的感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飞燕渴望在一切还没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可以跟诗织见上一面。 事实上,飞燕的内心里面,还是怀着一丝希望。 希望自己可以说服诗织,不再对自己以及特务所出手。 只要能够在没有别人的打扰之下,两人静下来好好的谈。 虽然机会渺茫,但或许自己能够借由与诗织的匪浅关系,消弭红龙之眼与灭龙会之间的仇恨。 正因为如此,飞燕才会希望能够找到诗织,可是却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办法透过红龙之眼搜索到她了。 这里是飞燕唯一能够得到的情报。 飞燕不再犹豫,踏入竞技场。 但是,此刻就连飞燕也无法预知到,一个对飞燕来说,这辈子从来没遇过的对手,也正朝这里前进中。 而两人的交手,也将会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拉开血腥的序幕。 第11章 外篇·黄泉代办人×红龙之眼1 任凡抬起头来,仰望着这个世界着名的建筑物。 对只有在照片上面看过罗马竞技场的任凡来说,眼前这壮丽的建筑物,的确让他赞叹不已。 过去因为几件委托的关系,任凡曾经到中国的万里长城,并且在那边与孟姜女对峙过一段时间。 比起万里长城的壮硕与绵延,罗马竞技场虽然没有万里长城那般雄伟壮大,但是在这里发生过的故事,却比万里长城还要精彩。 即便已经经过了快两千年,任凡仍然在附近看到那些战败的战士们,继续磨练着自己的战技,希望可以在下一次上场的时候,打败敌人。 这些聚集在附近的鬼魂们,看到最近在欧洲远近驰名的z先生前来,都很高兴地跑来跟任凡打招呼。 任凡也趁机拉个生意,告诉大家只要有价值相当的报酬,不管什么委托都可以来找他,当然,太麻烦的就不必了。 就在这群战士的齐声欢呼下,任凡走入了竞技场。 然而,欢送任凡进入竞技场的并不只有这群鬼战士们。 远处,在一个可以看得到竞技场入口的大楼顶楼,一名男子吹了声口哨。 男子顶着一头金色的头发,戴着一双手套,一对蓝色的双眼在黑暗中仿佛透露着光芒。 “这该死的小鬼挺受欢迎的嘛,”男子回过头说:“不过我想就算是你,也想不到事情会这样演变?三神大小姐?”男子身后,三神诗织缓缓走了过来,遥望着竞技场的入口。 三神诗织虽然跟过去一样拥有一张俏丽的脸庞,但是此刻却显得异常苍白。 “不过,”男子说:“你的干部们也太无能了?你没看电影那些被俘虏的人都有随身携带可以自尽的胶囊吗?你也准备一些,分给你的手下们,以免他们被抓到,什么情报都透露出来了。” 诗织一脸不悦,对于男子批评自己的下属颇不以为然。 在米兰分部爆炸之后,身为本部长的诗织,在事后也到达了现场,根据警方的勘验,并没有找到分部长丹尼尔的尸体。 因此诗织分析丹尼尔应该是被飞燕带走了。 诗织非常清楚在红龙之眼的能力之下,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瞒得住。 当年诗织的父亲三神纪之在位时,因为一度被认为是消灭红龙之眼的功臣,所以当时所有参与行动的干部们,都被赋予了一定的地位与奖赏。 米兰分部长丹尼尔,也因为参与那一次的行动,而获得了拔擢,成为了当时欧洲区总部的副部长。 但是随着红龙之眼的血脉仍然存于人世间,以及三神本部长的死亡,让这些过去被拔擢的丹尼尔等人,受到了许多的质疑。 当年仗着自己跟三神纪之关系良好的丹尼尔,一直对虽然是纪之的女儿,但却只是他底下一颗棋子的诗织不屑一顾。 岂料在三神纪之死后,前部长继任才短短约一年左右就去世了,且最后竟然是让诗织来担任新的灭龙会本部长,这让失势的丹尼尔一直想要讨好诗织。 丹尼尔贿赂了一些诗织身边的人,终于得到诗织前来意大利的消息,正准备好好接待诗织,却在这时候被飞燕攻击了。 而当诗织知道丹尼尔得到了自己即将前往罗马竞技场的情报之后,立刻改变了这次的行动。 “你的反应也真够快。”男子仍旧一脸轻挑地说:“竟然想得到利用这个情报来解决掉那小子。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将计就计,对?”对于男子的赞美,诗织仍旧板着一张脸。 “不过你都不担心吗?”自讨没趣的男子,仍然厚着脸皮地说:“你不担心他们两个到时候联手来对付你吗?” “不会的,”诗织沉着脸说:“飞燕对人极度不信任,除了透过少杰之外,任何人想要跟他合作,可能性很低。” “哼,”男子冷笑了一声说:“叫飞燕叫得很亲密啊,你该不会是由爱生恨?” 听到男子这么说,诗织立刻一脸铁青。 “听说,”男子猥亵地笑着说:“你跟江飞燕过去好像有过一段情是不是?天啊,你们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吗?” 男子说完,也不管诗织的脸已经臭到不行,装成一副恶心的模样。 诗织的双眼顿时蒙上一抹杀气,恶狠狠地瞪着男子。 “喔喔,”男子装模作样地说:“好可怕的眼神啊!哈哈,如果你可以用这种精神来对付他们两个的话,我想连我都开始为他们感到害怕啰。” 对于男子的轻薄,诗织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只是以现在的情况,还不到跟男子翻脸的时候,诗织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相对地,男子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才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诗织。 眼看诗织气到全身发抖,双手紧握着拳头,男子也不算完全不知好歹,转移着话题说道:“我们的父亲,都犯下了同样的错误。他们让两个本来就不应该活在世间的人活了下来,这等于间接决定了我们与他们的命运。” 诗织仍然一脸恨恨地瞪着男子。 “不过,”男子故作轻松地说:“他们也做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让我们合作。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们留下活口。” 男子回过头来,诗织仍然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不过他也看到了,在诗织白皙的颈子上两道伤口兀自地流出了鲜血。 “你流血了。”男子用手指着诗织的脖子说。 诗织仍不甘心地瞪了男子一会之后,才缓缓地拿出手帕来,将颈子上的血给擦干净。 “虽然说,你这是为了躲避他的红龙之眼,但是牺牲也太大了?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男子挑着眉,动了动自己戴着手套的十根手指说:“我也可以给你同样的能力,而且不会让你痛喔,嘻嘻嘻。” 男子三番两次的轻薄,让诗织再也按耐不住,她丢下手帕,瞬间一个箭步冲到男子面前。 这一下来得极快,男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毫无抵抗地就被诗织给制伏住了。 诗织不知道何时手上多了一把小刀,将小刀抵在男子的脖子上。 男子并没有抵抗,就这样让诗织用小刀押着自己。 “你确定要这样吗?”男子一脸无所谓地笑着说:“如果正式交锋的话,这可是相隔两千年后的三大神器之战啊,你确定要这么快就除掉你的好帮手吗?” “哼,”诗织不屑地说:“你除了那张嘴厉害之外,我好像也没看到你特别厉害的地方。”“是这样吗?” 男子撇过头去说:“你确定你如果刚刚用刀子划破我的喉咙,死的会是我吗?” 听到男子这么说,诗织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臂膀上面,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双腐烂发绿的手抓着自己。 不只手臂,就连肩膀这时也同样搭着一只腐烂的手。 诗织缓缓回过头,只见两个恐怖又壮硕的鬼魂,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并且抓着自己。 “别怕,”男子笑着说:“我知道你是闹着玩的,不过要是你认真起来,恐怕以后你们灭龙会除了要猎杀红龙之眼之外,连我的血脉你们也不会放过。” 眼看自己讨不到便宜,诗织将刀子挪开,放开了男子。 诗织退下去之后,男子故做松口气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颈子。 两个鬼魂见诗织放开了男子,也跟着放开了诗织。 “闹够了没?”诗织不悦地说:“既然要合作,你就不要忘了你自己的部分,还不快过去,看看结果如何?” “是,遵命。”男子懒洋洋地说:“不过你不要忘了,我可不是你的手下喔。” 男子说完之后,挥挥手离开了。 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起码诗织确定一件事情。 如果这次,她可以彻底消灭红龙之眼,她不会像她父亲一样让灭龙会堕落,成为一个只想掌控权力的组织。 毕竟四大神器除了红龙之眼之外,另外还有三个,她决定要一个不留,全部消灭。 因为他们跟红龙之眼一样,留在世上都是祸害。 第12章 外篇·黄泉代办人×红龙之眼2 任凡在小碧与小怜的帮助之下,躲过了警卫,进入了罗马竞技场之中。 那男人会来吗? 罗马竞技场里面异常安静,对那些在这里丧命的鬼魂们来说,这里仍然是个神圣的战场,所以只敢聚集在附近,不敢随便进来。 像是刚刚欢送任凡进入竞技场的一个战士,他在初登场的时候,被敌人的战车碾爆了头。 那已经是不知道多久前的事情了,他至今还是认为那次是自己“准备不够”。 下一次,他会准备充足再上场,所以他这一次准备就过了几千几百年。 任凡一鼓作气上到了最上层,然后朝罗马竞技场里面望。 最前方的看台上,站着一个男子。 来了!任凡一眼就认出那男人,正是自己数个月前在马德里见过的东方男子。 他就是红龙之眼的传人吗?任凡思考着,这时对方突然抬起头来,眼睛竟然朝自己这边看。 任凡见状,立刻将头缩了起来。 妈啊,真是见鬼了。 两人距离起码好几十公尺,自己又没发出任何声音,怎么那男人好像知道有人在这边一样,抬头就往这里瞧。 任凡不信邪,小心翼翼地退到外墙,低下身子绕着外墙,想从另外一边观察男子。 好不容易走了差不多四分之三圈,任凡心想,这等于从对方的左边换到了右边,对方就算在找他的话,也不会转向这一边。 任凡喘口气之后,缓缓从墙后探出了头来,这一看不得了。 那男子不但已经转到了自己这边,两只眼睛还直直瞪着他。 靠,他有透视眼啊!这时小怜、小碧也来到了任凡身边,任凡将这件事情告诉两人。 两人探出头去看,过了一会之后,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任凡。 “怎么样?他还在看这边吗?”任凡问。 小怜、小碧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摇摇头说:“我们没看到哪里有人啊。”“怎么会没有?” 任凡不解地说:“就在看台那边啊。” 任凡说着,又探头出去,男人那对双眼还是盯着这边,任凡见状,赶紧又把头缩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小碧、小怜看不到他?任凡耸了耸肩。 好,至少自己已经知道了,红龙之眼有透视跟看不见鬼魂这两个功能。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任凡内心这么想着,然后开始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说是考虑,但是实际上,任凡几乎是凭着直觉就有了结论。 临机应变,走一步是一步。 这一向是任凡的行动准则。 决定好了之后,任凡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出石廊。 任凡带着微笑,朝男子挥了挥手后,缓缓地朝看台走去。 就在任凡向下走,准备前往看台时,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一直在打量着自己。 这时任凡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里似乎除了自己与他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他在这里干什么? 虽然心中感到疑惑,但是任凡却不动声色,走到台前停了下来。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只有十多公尺了。 “你就是那个有红龙之眼的人吗?”任凡问。 任凡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想着万一真的需要打起来,自己该怎么做。 即便是身在这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古迹之中,任凡还是找到了许多可以利用的地方。 右边的石墙,下面的阶梯,左后方的拱门,不管哪里都可以善加利用。 大致观察好之后,任凡有信心在任何情况之下,都可以赢过这个男人。 必胜!任凡心里这么想着。 只见对方这时突然沉着脸对自己怒斥道:“你别太瞧不起红龙之眼啊!” 想不到自己才说了一句话,对方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任凡一脸狐疑地问道:“啊?” 任凡实在不懂,对方怎么会突然发火。 眼看对方似乎有意思要开打,任凡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裤袋,那里放着他最擅长的武器。 对方见状冷冷地说:“你以为用枪就可以对付我了吗?” 对方说完之后,摊开了双手,任凡感觉地板似乎开始摇晃了起来。 眼看局面越来越不可收拾,任凡不敢大意,握紧了后裤袋的武器。 对方双拳一握,任凡也立刻将后裤袋的武器拿了出来。 这个不管打人还是打鬼都很好用的武器,正是任凡最擅长使用的弹弓。 任凡握紧弹弓,从裤袋另一边掏出铁珠一搭,整个人顿时傻眼了。 对方竟然可以让许多碎石凌空飞起。 这是什么恐怖的能力啊? “你别太瞧不起人啊!” 对方怒斥。 对方斥完,双手一挥,所有碎石立刻朝任凡飞了过来。 任凡赶紧向后一跳,顺势滚到看台下方。 原本还以为躲掉碎石雨的任凡,才刚站稳脚步,那群碎石竟然转弯又朝自己而来。 就在碎石群打伤自己之前,任凡连滚带爬躲到其中一块石壁后面,勉强躲过了攻击。 躲在石壁后面的任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惹毛了。 他是真的不懂,不过一句 “你就是那个有红龙之眼的人吗?” 到底哪里瞧不起他了! 任凡将头转向其中一个拱门,等在那里的是小怜与小碧。 任凡用眼神示意,要她们两个准备。 凭三人多年的默契,光是一个眼神,小怜、小碧就了解任凡的想法了。 “你发狠发够了没?”任凡转过头来朝台上叫道:“现在换我了?” 任凡叫完,一转身从石壁的另外一边探出身来,搭起弹弓朝对方射去。 铁珠笔直朝对方飞去,对方竟然也不闪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任凡对自己进攻。 任凡看着铁珠飞向目标,对方伸出手来阻挡。 任凡见差不多了,抬起头来对着四周叫道:“兄弟们!上啊!” 小怜与小碧立刻指挥着鬼魂们,纷纷捡起了石头,朝台上扔去。 这些鬼魂虽然看不到对方,但是纷纷以任凡的铁珠做为目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台上不断扔掷石头。 大量的石头落在台上,扬起了一堆沙尘,将看台弄得一片烟雾蒙蒙。 “你以为就只有你会飞石啊?”任凡得意地说。 眼看石头已经将看台砸得满目疮痍,任凡挥了挥手,要大家停止。 看台上此刻布满了烟尘,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人的影踪。 如何?干掉了吗? 就在任凡这么想的时候,一道红色的光芒突然从烟尘中射了出来。 光芒擦过任凡的脸颊,直直射到后面的石墙上,并且在石墙上留有一道火痕,兀自燃烧着。 “哇靠!”任凡惊呼:“雷射枪?” 任凡见对方火力已经超过自己太多了,赶紧转身,逃到另外一片石壁后面。 躲好之后,任凡抬起头来看着小碧,小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是没看到人。 这时烟尘稍微散去,任凡探出头看向台上,只见对方似乎正在寻找那些丢他石头的人,所以没看向这边。 不过真正让任凡头痛的是,从外观看起来,那人一点伤都没有。 趁那人不注意,任凡重新将头缩回来,考虑了一会之后,看向小碧,比了一下手势。 以刚刚的情况看起来,男子并没有移动,而刚刚猛烈的石头攻击,任何人不动的话,应该都会受伤才对。 可想而知,对方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保护自己。 好! 既然一起丢你可以一起挡,那我分开丢,看你能不能全挡下来。 任凡打定主意之后,对小碧、小怜做了暗示,示意她们告诉其他鬼魂们,自己比到谁,谁再朝台上丢。 小怜、小碧很快就将这方法传下去,告诉其他鬼魂。 等大家差不多都准备好了之后,任凡看对方仍然站在台上没有任何动作,似乎还在找寻其他鬼魂,任凡知道机不可失。 任凡转向对方身后的其中一个鬼魂,正准备示意要它攻击,谁知道对方竟然突然一个转身,朝那鬼魂发出跟刚刚一样的一道红光。 想不到对方竟然会先发制人,不管是任凡还是其他鬼魂都吓了好大一跳。 那鬼魂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大声地哀嚎了一声之后,就被光线给射穿,整个鬼魂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任凡整个愣住了,明明从对方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是看得到鬼的模样,既然这样为什么又会……。 任凡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了小碧,小碧也被刚刚那一幕吓到张大了嘴。 小碧正想要跟任凡说话,突然台上的那人竟然朝小碧又射出了一道光线。 这一下虽然让任凡、小碧都吓到了,但是终究是心中有了前车之鉴,小碧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入地下,逃开了这一击。 虽然小碧躲过了这一击,让任凡松了一口气,但是任凡也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任凡下意识想要将头转向小怜,但是又觉得不妥,转到一半立刻打住停了下来。 几个可能性闪过了任凡的脑海。 为了证实脑海中的理论,任凡深呼吸一口气,突然转身看准了对方,朝对方又射了一发铁珠。 这发铁珠只是虚招,射出去之后,任凡立刻转向另外一个鬼魂,示意要它攻击。 想不到任凡快,对方更快,那个鬼魂都还没攻击,一道光线又来了。 所幸这时鬼魂们都有了准备,勉强躲过了这一发。 任凡见鬼魂没事,转回身来时,已经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家伙……从刚刚发生的几次攻击来看,对方的确看不到鬼魂。 而且他所攻击的鬼魂,都是任凡指挥的。 换句话说,这家伙如果不是能预知未来,就是……为了证实这个理论,任凡低头看着地面,手指随便指向其中一个鬼魂。 那鬼魂见状,先是躲了一下,看台上并没有射出光线来,才放大胆量,朝看台用力扔出一块石头。 因为胆怯的关系,那个鬼魂并没有使出全力,石头软弱无力地形成一道抛物线。 任凡算了算时间,就在石头快要打到对方时,猛一转头,看着台上。 台上的对手就在任凡转向他的同时,低下身想要躲避,但是为时已晚,石头打中了他,虽然没什么伤害,但是任凡却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任凡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对方的确是透过自己才能看到那些鬼魂。 当自己的视线没有看向鬼魂时,对方就没有办法进行攻击。 红龙之眼真的挺恐怖的!虽然成功破解了对方的手法,但是这样的想法还是浮现在任凡脑中。 对任凡来说,他到现在都还无法肯定对方就是跟母亲魂魄消失有关系的人,可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对方似乎也没有好好沟通的可能了。 不将他制服,就没有办法好好沟通。 可是就现阶段来说,任凡还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可以对付他的红龙之眼。 不只场地不合适,装备也不合适。 谁晓得他到底还有多少能力啊?既然这样,任凡也不想拖泥带水。 打不过,那就逃啊!这一向都是任凡最标准的行动准则。 打定主意之后,任凡再次探出头看向对方,对方却不知道为什么高举起手来。 任凡愣了一下,不过他绝对没有兴趣留在这里研究。 眼看对方没有注意自己,任凡转身朝着竞技场的出口逃去。 想不到才走不到几步,身后的看台上,那只高举的手,往下一划,任凡顿时觉得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一般,整个人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这是哪招! 任凡倒在地上后,不停想挣扎站起来,但是那股压在身上的力道异常沉重,任凡根本站不起来。 想不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战斗奇招,竟然也会在跟人类对战的时候发生,这实在是任凡始料未及的啊。 想到这里,任凡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毕竟,当年武则天一挥手,任凡就只剩下一颗头露在土地外面,还有刚打倒不久的凯萨大帝口哨一吹,自己就被罗马战车拖行了好几公里。 像这样被压倒在地,完全是小case。 原来这又是另外一个红龙之眼的能力吗?任凡在心中默默记着。 对方站在看台边,看着任凡。 “诗织人呢?”对方问任凡。 诗织?谁啊? “啊?”任凡张大嘴答道。 任凡开始怀疑,会不会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误会。 或者,这根本就只是一个陷阱? 虽然任凡完全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会有什么人想要设这样的陷阱来对付自己。 “我说的是,”对方接着说:“那个要在这边跟你见面的女人。” 要在这边跟我见面的女人? 任凡并没有预期会在这里遇到其他人。 可是任何人听到对方这么说,当然会下意识地想到一些自己认识的女人面孔,只是任凡不知道的是,这正是对方的目的。 那些曾经跟任凡有过交集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浮现在任凡的脑海里。 不过这些都在潜意识下进行,任凡自己并没有察觉。 此刻的任凡只是觉得,有点太久了,她们也差不多该行动了? 任凡虽然完全不敢将视线移到小碧、小怜身上,但是凭多年的默契,他非常清楚两人应该已经准备行动了。 果然就在任凡这么想的同时,两人已经指挥好其他鬼魂,纷纷举起了石块。 为了解救任凡,众鬼魂在小怜、小碧的一声令下,将手上的石块对准台上,猛力抛了出去。 台上的那个男人,似乎已经忘了这些鬼魂了,竟然愣在那边发呆。 只见大小不一的石头,宛如雨点般,纷纷朝着台上飞去,这时男子才仿佛大梦初醒般,惊觉过来。 地上的任凡好不容易等到了援军,眼看石头宛如流星雨般从天空掠过,任凡也立刻开始使力挣扎。 果然当石头砸向台上的同时,任凡顿时觉得压在身上的那股力道尽失。 任凡不敢有半点停顿,在压制自己的力道消失的同时,立刻起身,继续他的逃亡大计。 看台上烟雾弥漫,任凡转身就朝出口跑。 任凡担心对方一脱困之后,又会压制住自己,所以头也不敢回,拼了命地往外面冲。 好不容易快到了出口,连任凡都觉得应该可以顺利逃出去了,岂料身后的看台上,又再度射出了一道耀眼的红光,笔直朝任凡飞了过来。 光线射中了任凡的肩膀,任凡只觉得从肩膀处传来了无比的剧痛,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出了出口。 这时小怜、小碧也赶到了任凡身边,看到任凡身受重伤,都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任凡痛苦地紧闭着双眼,想到对方可以透过自己看到鬼魂,任凡完全不敢多看小怜、小碧一眼。 “把我……”任凡痛苦地说:“围起来。” 小怜、小碧虽然不懂任凡为什么这么要求,不过还是赶紧招来几个鬼魂。 任凡强忍着肩上的伤口,站了起来。 众鬼魂立刻一拥而上,将任凡团团围住。 “围着我,快走。”任凡双眼仍旧紧闭。 鬼魂们在任凡的一声令下,宛如沙丁鱼般边挤边推,朝出口而去。 任凡就这样在众鬼魂的包围之下,离开了竞技场,朝反方向逃去。 第13章 外篇·黄泉代办人×红龙之眼3 在任凡踏入竞技场时,飞燕这边——飞燕站在罗马竞技场的看台上,静静地等待着。 诗织真的会来吗?罗马竞技场里面异常安静,对飞燕来说,这样的环境更可以帮助他专心,锁定任何进入罗马竞技场的人。 自从来到欧洲之后,飞燕就一直没有办法掌握诗织的行踪。 他非常渴望可以跟诗织见上一面。 诗织到底是怎么躲避自己的视线?诗织又打算到这里跟谁见面呢?无数的疑问在飞燕的心中回荡。 就在这个时候,飞燕明确地感觉到了。 有人来了!来的人是个飞燕不认识的男人,一路朝着竞技场的最上层前进。 男子移动时,飞燕想了一会,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了。 印象中他曾经在马德里见过这男人。 他就是诗织要见的人吗?飞燕张开双眼,抬起头来,朝那人的方向看过去。 对方一看到飞燕转过头来,立刻将头缩了起来。 不过躲在墙后,对飞燕一点影响也没有,他仍然可以够掌握他的行踪。 看样子,这男人的确跟灭龙会有关。 当时在马德里的时候,他的目标应该也是要去灭龙会分部?就在飞燕这么想的时候,对方蹲低了身体开始移动,一路从左边移到了右边。 对方似乎不想被自己发现。 但是飞燕的双眼一直盯着他,也一路从左边跟到右边。 对方躲好之后,又再度探头,这一次缩得更快。 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啊?眼看男子行动诡谲,飞燕也提高了警戒。 说不定,这一切只是个陷阱。 在一面墙后,飞燕看到了男子坐在墙边,好像在跟谁说话一样。 可是,透过红龙之眼,飞燕非常确定,在这竞技场之中,除了自己与男子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想了一会之后,飞燕明白了。 对方应该带有通讯设备,正在跟人联络。 这时男人又试图探了一次头,且依然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又把头缩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飞燕不喜欢这莫名的感觉,他决定直接听听男子的心声,于是飞燕闭上了双眼,在高度的专注之下,对方的心声也传入他的耳中。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是什么心声与想法啊?不听还好,一听之下,飞燕反而更混乱。 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飞燕想要再次尝试,对方的思绪却宛如天马行空般,无比的混乱。 既然无法听清楚对方的心声,飞燕再度张开双眼。 这时男子竟然从隐身处大剌剌地走了出来。 男子带着微笑,朝飞燕挥了挥手后,缓缓地朝看台走来。 飞燕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只好紧紧盯着对方,将男子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一番。 想不到不打量还好,仔细打量一下,飞燕感觉到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男子的影像,在他眼中看起来有点模糊不清。 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感觉到不对劲,但是飞燕却不动声色,看着对方来到了台前。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只有十多公尺了。 “你就是那个有红龙之眼的人吗?”对方问。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啊?飞燕没有回答,反而专注在聆听任凡的心声。 这一听,飞燕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对方此刻心中想法极度跳跃,但是想的全部都是要对付自己的恶毒招式。 不管是右边的石墙,下面的阶梯,还是自己右前方的拱门,对方都想到一堆奇怪又恶毒的方法。 不过最让飞燕不爽的是,这家伙竟然在还没开打之前,就已经确定自己必胜了! “你别太瞧不起红龙之眼啊!”飞燕沉着脸怒斥道。 对方被这一斥,不但没有畏怯,反而是一脸狐疑地问道:“啊?”看对方装模作样的,让飞燕更加火大。 对方此时突然把手伸到了后面,似乎准备要亮武器了,飞燕不需要用红龙之眼也知道那是把枪。 “你以为用枪就可以对付我了吗?”飞燕冷冷地说。 飞燕说完之后,摊开了双手,地面上许多石头开始跳动了起来。 这是飞燕从他的姑妈岛津龙子那边学来的技巧。 飞燕双拳一握,地面上许多碎石凌空而起,对方也不再保留,掏出了武器。 飞燕定睛一看,先是一愣,旋即大怒。 对方手上的东西哪是什么枪啊?根本就是小时候拿来玩耍用的弹弓!还以为对方要掏出来的是什么好枪,谁知道竟然只是弹弓。 飞燕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你别太瞧不起人啊!”飞燕怒斥。 飞燕斥完,双手一挥,所有碎石顿时化成子弹,纷纷朝对方袭去。 对方向后一跳,竟顺势滚到了看台下方。 飞燕见状,立刻双手一转,所有碎石在空中停了下来,调整方向后,继续朝对方飞去。 对方连滚带爬躲到了石壁后面,勉强躲过了飞燕的攻击。 看到对方那狼狈的模样,更让飞燕怒火中烧。 他不明白灭龙会怎么会派这样的人来伏击自己。 难道说有其他人在埋伏吗?飞燕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 整座竞技场里面,还是只有自己与对方。 在确定没有别人之后,飞燕低下头来看着台下,对方仍旧躲在那块石壁的后面。 “你发狠发够了没?”对方探出头来对着飞燕叫道:“现在换我了?” 听到对方这样叫,反倒是飞燕想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可是当飞燕看到对方竟然跳出来,还真是用弹弓射向自己时,当真让他哭笑不得。 飞燕连躲都不需要躲,就在弹弓射出的铁珠来到面前时,他伸出手来,那铁珠立刻停在空中动弹不得。 对方突然叫道:“兄弟们!上啊!” 飞燕心知不妙,竟然真的有埋伏,一抬起头来,只见四面八方都有石头朝自己飞来。 就在大量的石头朝飞燕砸去的同时,飞燕勉强撑开双手,开启了防护罩。 虽然飞燕没有被石头砸伤,但是心里却是又惊又怒。 明明没有其他人,为什么会…… “你以为就只有你会飞石啊?”对方得意地说。 这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难道他也有红龙之眼的残留吗? 飞燕知道自己不下狠招不行了。 就在这时那铺天盖地的石头,也停止攻击了。 飞燕收起了防护罩,深呼吸一口气,找到了那人的方向之后,双眼顿时射出一道红色的光芒。 但是或许是烟尘的影响,这一发没有射得很准,只擦到了对方的脸颊,并没有射中对方。 “哇靠!”对方惊呼:“雷射枪?” 对方躲过了这一击,朝后面跑了几步之后,躲到了另外一片石壁后面。 飞燕不敢大意,紧紧盯着那人,却突然看见那人抬起头来看向别的地方。 飞燕转向那边,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时飞燕突然内心一凛,想起了小晴。 这家伙……该不会是看得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为了证实,飞燕立刻闭上眼睛,撷取对方双眼所看到在脑中呈现的画面。 果然一撷取,就看到一个少女站在另一边的石阶上。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有红龙之眼残留的超能力者! 至此,飞燕完全明白了。 他只是跟小晴一样,看得到鬼,甚至可以使唤鬼魂帮他做事的人! 这让飞燕想到了前一代特务所成员中,与小晴一样有阴阳眼的谢佳仪。 也难怪对方竟然会带着一把弹弓就来对付自己,在了解男子的能耐之后,飞燕冷静了下来。 既然这样,我就先灭了帮你的鬼魂!飞燕依旧站在台上,故意不朝对方那边看,等着对方将视线转到任何鬼魂身上时,自己可以随时攻击。 这时对方将视线转到了飞燕身后的一道拱门,那边有个鬼魂正拿起石头准备攻击。 飞燕看准了之后,一回头对那边就是一发“阳炎”。 阳炎是飞燕集中体内的阳气,化成光线,形成高温的招式,不管是对人还是对鬼都非常有用。 人类被阳炎射中,在高温之下会让肉体灼烧,痛楚与被子弹击中相仿。 鬼魂被阳炎射中,在强烈的阳气照射之下则会导致魂飞魄散。 那鬼魂根本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飞燕的阳炎射中,整个魂飞魄散了。 飞燕一击得手,当然想要乘胜追击。 这一次对方将视线放在一个少女身上,飞燕对准了目标,猛一回身,又是一发阳炎。 或许是因为有所防备的关系,那女鬼看到飞燕射出光线,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入了地下,勉强逃过了飞燕的这一发阳炎。 虽然这一击没有得手,但是飞燕非常清楚这样的攻击对对方来说,肯定造成很大的威胁。 飞燕继续扫瞄着对方的脑海,可是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将视线移到石块附近的地面。 没有对方帮自己指引,飞燕也只能等待。 对方等了一会之后,突然视线一动,飞燕在他的脑中看到了台上的自己,知道这次是对方准备直接攻击自己。 飞燕伸出手,直接挡住对方射出的铁珠,下一刻,飞燕看到了对方的视线转向另外一个鬼魂。 飞燕立刻转头对准鬼魂又是一发阳炎。 那鬼魂似乎也有所准备,当飞燕的光线射过去时,鬼魂也躲到了地底。 虽然连续两次都没能得手,但是优势完全站在飞燕这边,飞燕继续观察着对方的视线。 对方转身回去后,又一直看着地板。 飞燕耐心地等待着,但是却也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 正常来说,三番两次的攻击都被化解,对方的内心应该很惊慌才对。 但是那人的视线却很镇定,盯着地上某个点不动,感觉起来一点也没有受到动摇,慌张不已的模样。 虽然已经占了上风,但是飞燕却一点都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总觉得这男人比起过去的对手来说,都还要更加难以对付。 就在这个时候,对方视线突然又对回到了台上,飞燕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形,而半空中,一颗石头正准备打在自己的头上。 飞燕见状立刻低身想要躲避,但是却没能躲过,石头打到了他的胸口,虽然没感觉痛楚,但是比起生理上的痛,飞燕心理上的打击更为巨大。 这家伙……想不到对方竟然会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就发现自己的视线被撷取,还能反过来利用这点进行攻击。 这男人真的不是一般人!虽然对方目前看起来对自己没有造成什么威胁,但是飞燕还是这么认为。 这一下给飞燕带来了震撼,但是相对地,也瞬间恢复了飞燕因为怒火而失去的冷静。 与这男人分出胜负,并不是飞燕此行的目的。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诗织。 如果不是这男人一来就想尽各种恶毒的招式想要对付自己,飞燕也不会这样反击。 飞燕已经不打算给对方任何机会,更不想要跟对方在这边纠缠。 速战速决。 飞燕高举起手,他决定这一下就解决这场争斗。 这是飞燕在月见岛上跟自己的姑妈岛津龙子学会的招式。 不管敌人有多少,只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都会被飞燕给制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台下的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转身朝反方向奔逃。 飞燕将手朝地面一划,整个空间顿时有了变化。 才逃没几步的对方,立刻被无形的重力压倒在地上。 看你往哪逃! 对方倒在地上后,试图想要挣扎站起来,但是这招飞燕已经非常熟练了,当然不会让他有站起来的机会。 看到对方被压倒在地,飞燕知道,除非自己解开,不然对方肯定没有机会了。 他缓缓走到看台边,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对方。 一看之下,飞燕脸色骤变。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都到了这种情况,他的脸上竟然没有半点痛苦难堪的模样,反而……露出了笑容? 差点又被对方的笑容搞到火大的飞燕,摇了摇头,再度冷静下来。 现在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诗织的下落,而不是在这边跟这男人对峙。 “诗织人呢?”飞燕问对方。 这才是飞燕本来的目的。 “啊?”对方张大嘴答道。 看到对方的反应,飞燕突然领悟到,诗织不一定会用本名。 这些日子与灭龙会周旋下来,飞燕早就已经学会很多询问的技巧,他只需要一点关键词或词,就可以让对方联想出很多讯息。 “我说的是,”飞燕需要一点东西来让对方好好联想一下:“那个要在这边跟你见面的女人。” 飞燕话才刚说完,就立刻静下心来聆听。 果然此时在对方的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些女性的脸孔。 其中有一张脸孔,是飞燕刚刚在竞技场看过的女鬼。 就在这许多宛如流水般的脸孔中,飞燕并没有看到诗织的脸孔。 难道说这家伙真的跟诗织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在飞燕这么想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脸孔竟然出现在对方脑海之中。 杨茹茵,一个曾经跟飞燕出生入死的好伙伴,她的脸孔就这么出现在对方的脑海之中。 这男人到底跟茹茵是什么关系?刹那间,飞燕完全了解了。 或许对方没见过诗织,但是灭龙会为什么会约他来这边,飞燕倒是非常清楚了。 他们一定是想要利用他来对付茹茵。 发现了这件事情之后,飞燕知道要怎么对付这个男人了。 岂料飞燕一抬头,立刻看到恐怖的一幕,只见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头,又再度向他袭来。 由于刚才太过专注在压制对方,飞燕已经忘记这些鬼魂还虎视眈眈地包围着这里。 飞燕无奈只能松开对任凡的压制,拉出防护罩,再度保护自己不受飞石攻击。 在这之前,飞燕本来都没有任何打算要伤害对方,可是眼看对方一再攻击,加上他很可能是要准备对付茹茵的。 飞燕已经不打算再跟对方耗下去。 一等到确定飞石都已经砸下来之后,即便在一片烟雾弥漫之中,飞燕也很轻松快速地锁定了对方的踪影。 这一次,飞燕不打算再手下留情了。 对准了之后,一道强烈的阳炎从飞燕的双眼激射而出,穿透了一堆烟雾,直直朝对方射了过去。 宛如雷射光线的阳炎,精准地打中了那个已经逃到出口前的男子,强烈的冲击让他整个人摔出了出口。 虽然顺利命中男子,但是飞燕非常清楚,这发只有打中男子的肩膀,应该不会要了男子的命。 飞燕不想冒险,他不能放对方逃走,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对方这时已经摔到了飞燕肉眼所不能看到的墙后面,为了保险起见,飞燕立刻使用红龙之眼。 只见对方倒在地上,但是仍然挣扎想要站起来,飞燕立刻朝对方直奔过去。 跑没几步,飞燕瞬间愣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飞燕冲到了刚刚男子倒地的地方,只见地上有些许血迹残留在原地,可是男子却凭空消失,完全不知去向了。 第14章 外篇·黄泉代办人×红龙之眼4 飞燕再三巡视过竞技场之后,他确定那男子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逃离竞技场了。 想不到除了诗织之外,连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也知道该怎么躲过自己的视线。 虽然不确定对方所用的方法跟诗织是否一样,不过飞燕非常清楚这男子使用的手法。 对方是利用飞燕看不到鬼魂这点,找鬼魂包围自己来阻绝他的视线。 这方法虽然可以躲得过一时,但是不可能永远都让鬼魂包围着自己,所以飞燕相信对方不可能像诗织一样,如此长时间地躲过自己的追踪。 只是飞燕现在没有这男子的任何数据,要锁定他当然比较困难,不过只要能够有更多对方的数据,飞燕相信自己一定还可以找到他。 比起这男子更让飞燕感觉到厌恶的是,到头来灭龙会使用的招式,还是如出一辙。 只要任何跟他们敌对的人,他们总是会找出你亲近的人,然后用这个亲近的人来对付你。 当年,灭龙会用的正是岛津翔子的父亲,来要挟岛津翔子。 而对付飞燕的时候,他们则是抓了飞燕的三妈,来要挟飞燕。 只是让飞燕意外的是,他们这次的目标竟然是茹茵。 虽然这目标对飞燕来说,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在过去特殊事务所的年代之中,茹茵一直都是特殊事务所的大脑。 这让飞燕开始担心起茹茵的安危。 飞燕深呼吸一口气,闭上自己的双眼,再度睁开的时候,双眼绽放出耀眼的红光。 飞燕很快就找到了茹茵,不过却也非常讶异。 因为此刻的茹茵,竟然是在飞机上,而且从路线上来看,似乎正朝着欧洲而来。 看样子,灭龙会真的已经开始行动了,不然茹茵不太可能会这么突然前来欧洲。 现在真正的问题是,该怎么样阻止灭龙会。 飞燕拿出了手机,打了通电话给少杰。 电话接通之后,飞燕问了少杰为什么茹茵会在前往欧洲的路上。 少杰告诉了飞燕,原来是少杰跟茹茵两人从日本修行回国之后,刚好遇到小造被绑架,两人因为去解救小造,才意外得到茹茵以前一个朋友的情报,表示那个朋友此刻人正在欧洲。 由于那个朋友对茹茵而言意义非常重大,所以她才会立即动身。 “所以你的意思是,”飞燕说:“茹茵是意外得到那个人的情报,所以才会跑来欧洲的?” “嗯,”电话另一头的少杰说:“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小造女友的上司,刚好跟那个人是朋友,所以茹茵才会知道她那个朋友现在人在欧洲。” “所以你觉得应该跟灭龙会无关?” “嗯……”少杰沉吟了一会说:“说实在的,看起来不像耶,不过我也不敢确定。” 的确在听完了少杰的描述之后,连飞燕也觉得似乎不是灭龙会之所为。 茹茵是在一个完全巧合的情况之下,意外得到的消息,就算是灭龙会也没办法安排得如此巧妙才对。 只是,这件事情关系到诗织,再怎么说现在灭龙会的本部长是诗织,从以前就古灵精怪的诗织,少杰跟飞燕都觉得就算这一切都是诗织的安排,似乎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茹茵来这里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应该是叫谢任凡。”少杰回答。 “嗯。”飞燕将名字牢牢记在脑中。 电话那头的少杰,犹豫了一会之后,缓缓地说:“他……对茹茵来说,好像很重要。” “嗯?” “我没见过这么……”少杰想了一会说:“着急的茹茵。 “是喔?”的确,就飞燕的印象之中,似乎真的没有见过茹茵着急过。 “飞燕,茹茵就拜托你了。”电话那头的少杰别有意味地说。 “……嗯。” 飞燕与少杰是青梅竹马的好友,两人感情比兄弟还要好,默契自然也不在话下。 虽然飞燕的脑袋有时候不如少杰灵活,但是他也知道少杰这时候的含意。 挂上电话之后,飞燕非常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 如果这个叫谢任凡的,真的跟灭龙会有关,那么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跟茹茵接触。 另一方面,如果他跟灭龙会无关,他就必须确保双方没有交集,这样也间接等于保护到茹茵。 这对飞燕来说,并不算困难,因为现在他有了对方的名字,只要透过红龙之眼,很快就可以找到那人现在的位置。 而飞燕也认为,刚刚与自己交手的那个男人,八成就是茹茵要找的谢任凡。 虽然在竞技场的时候,他的形体在飞燕看起来,比起一般人还要微弱很多,但是飞燕相信自己还是找得到他。 除此之外,飞燕也感觉到少杰对茹茵,似乎有另外一方面的用心。 飞燕非常清楚,这一次,是他赎罪的机会。 还记得当时,自己与少杰都喜欢诗织的年代。 最后诗织选择了飞燕,但是飞燕与诗织却因为红龙之眼与血缘的关系,让两人决裂。 这当然导致诗织也离开了少杰的世界。 虽然少杰从来不曾有半分责怪飞燕的心,他也深深信任着飞燕不会让诗织受伤。 但是,对于这样的结果,少杰绝对不满意。 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说什么也要保护茹茵,不会让他从少杰的世界中消失。 即使代价是必须杀了这个茹茵所重视的谢任凡,染红自己的双手,飞燕也在所不惜。 对此,飞燕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不过这一切,都需要先找到这个谢任凡。 于是,飞燕深呼吸一口气,紧紧闭上了双眼。 当飞燕的双眼再度张开的时候,眼中又绽放出耀眼的红色光芒。 第15章 外篇·黄泉代办人×红龙之眼5 夕阳即将没入莱茵河中。 荒废的古堡门口,一个鬼魂来回徘徊于前。 这个鬼魂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希望任凡不要前往罗马竞技场的马可波罗。 在任凡最后还是决定要过去时,马可波罗虽然没有一起同行,但是在任凡出发之后,马可波罗就一直待在城堡里面,等待着任凡回来。 想不到这一等就是好几天,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可是却一点任凡的消息都没有。 压抑不住担心的心情,马可波罗从办公室前,等到了大厅,然后又从大厅等到了门口。 一直都等不到任凡,就这样在门口徘徊了好几天的马可波罗,开始有了最坏的打算。 说不定任凡真的就这样死了。 这样的想法让马可波罗悔不当初。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自己当时就应该毫无保留,把所有有关那个人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任凡,这样或许就可以阻止得了任凡了。 可是当时就连马可波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有那么一点点的机率,任凡可以打倒那个人。 毕竟任凡在马可波罗的世界里面,就好像无所不能的超人一样。 他不记得在自己漫长的人生与鬼生中,有见过像任凡这样厉害的人。 明明看起来不学无术、吊儿郎当,却总是能化险为夷,击败强敌。 因此,这一次,就连马可波罗都觉得,如果真要说这世界上有谁可以完成打败那个男人,这种不可能的任务的话,除了任凡之外,肯定没有别人了。 可是现在马可波罗后悔了,他深深希望时间可以倒退回去,让他有机会再次阻止任凡。 就在马可波罗后悔万分的时候,通往古堡的树林,似乎有了些许骚动。 看到这情况,马可波罗瞪大了眼,紧紧盯着树林的出口。 果然过不了多久,几个鬼魂从树林里面飘了出来。 那几个鬼魂看起来都是古罗马的战士,这让马可波罗一颗心都揪在一起了。 在古罗马战士的身后,马可波罗终于看到了任凡。 任凡一脸痛苦,双眼紧闭。 在众鬼魂的簇拥与搀扶之下,一步步朝着古堡而来。 在紧张了多天之后,好不容易见到了任凡,马可波罗当然二话不说,立刻冲上前去。 “天啊!”马可波罗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对着任凡叫道:“你没死!你竟然没死!你怎么会没死!” 听到马可波罗这样叫,任凡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怎样?你是很希望我死吗?” 马可波罗猛烈地摇着头说:“不!当然不!我急到都快往生了!每天都在想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这时马可波罗看到了任凡肩膀上那染血的绷带,脸色也沉了下来。 “对不起,”马可波罗后悔万分地说:“我真的不应该瞒你的。” “嗯?”肩膀伤口仍然十分疼痛的任凡,皱着眉头勉强地回答。 “其实,”马可波罗苦着一张脸说:“我曾经见过那个人,只是希望可以吓吓你,让你打消念头不要去见他,所以才会说得夸张一点。” “你见过他?”听马可波罗这么说,任凡皱着眉头问:“这就怪了,小怜、小碧跟其他鬼魂都看不到他,你却看得到他?” 马可波罗用力地点头说:“真的,我真的见过他。” “那你说说看,他长什么样子?”任凡挑眉问。 “我记得那是几年前的冬天,”马可波罗闭上双眼回忆道:“我为了宣传我的新书『马可波罗地狱游记第六集』而前往西欧,我就是在那边遇到他的。” 任凡肩膀又开始感觉到疼痛,现在的他只想快点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无奈马可波罗还继续说着。 “他有着一头金发,身材瘦瘦高高的,年纪比你大一些,”马可波罗说:“不过,最恐怖也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应该就是他那双蓝到会发光的双眼。” “啊?我看到的不是他。”任凡淡淡地说。 光是听第一句,任凡就知道两人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对方明明是黑发不是金发,而眼睛颜色更是差很多。 “啥?”马可波罗一脸讶异地问:“那是谁打伤你的?” 任凡不想多说,现在的他真的只想好好躺下来,于是挥了挥手示意要马可波罗让他先去休息。 岂料,马可波罗却转过身去,挡住了任凡的路。 “这个问题值得好好讨论一下,”马可波罗摸着下巴说:“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对我的朋友动手,哼哼,要是让我找到他……” 马可波罗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立刻看到任凡臭着脸抿着嘴瞪着他。 任凡无言地比着自己的伤口说:“可以先让我进去休息一下吗?马先生。” 马可波罗听了还想张口告诉任凡,自己不姓马,如果要加先生的话,应该称呼他为波罗先生,但是看到任凡那带有杀气的眼神,话也不敢说,立刻让开身子对着古堡里面叫道:“对不起!快、快、快进去!里面的人都死光啦?不会出来帮忙吗?” 任凡在马可波罗以及其他鬼魂的簇拥之下,进入了古堡,过于疼痛的任凡,也终于在回到古堡之后,再也撑不下去,整个人晕了过去。 就在众鬼魂们忙着照顾任凡的时候,这个荒凉、废弃又被人遗忘的古堡门前,出现了另外一个活人的身影。 第16章 外篇·交缠的命运1 事实跟飞燕所预料得差不多。 任凡用那种方法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靠着鬼魂的包围而躲过一劫的任凡,在远离了罗马竞技场一段距离之后,便解开了鬼魂的包围。 当飞燕用红龙之眼找到任凡时,他已经搭上了往东行驶的列车。 飞燕并不想把任凡逼得太紧的原因有三个。 首先,飞燕还不知道任凡是不是真的已经成为了灭龙会的一分子。 虽然在竞技场的时候,他充满了敌意,而且按照丹尼尔的说法,他之所以会前来罗马竞技场,正是因为与诗织有约。 然而,实际上飞燕却没有看到任凡与灭龙会有直接的关联。 不过假设丹尼尔的情报是正确的,那么就牵扯到了第二个原因,那就是任凡很可能可以带他找到诗织。 自从来到欧洲就一直无法锁定诗织的飞燕,之所以会到竞技场也是为了见上诗织一面,却意外跟任凡交手。 如果任凡真的可以带他找到诗织的话,飞燕就不这么急着处理他了。 至于最后一个原因,当然就是茹茵,从少杰口中得知,这个叫谢任凡的对茹茵来说很重要,自己虽然打伤了他,但也是出自于自卫的情况。 如果在还没有确定任凡就是灭龙会的一份子,就贸然继续出手的话,飞燕觉得自己会很难向茹茵交代。 基于这三个原因,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飞燕决定先回去见丹尼尔。 毕竟,总该有人为了这场战斗负责,诗织始终没有出现,而任凡又是一开始就像刺客般,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对付自己。 怎么看都觉得此行像是个陷阱。 既然是陷阱,现在飞燕需要搞清楚的是,暗算自己的人到底是丹尼尔还是另有其人。 在回去找丹尼尔的路上,飞燕回想起在竞技场的那一场战斗。 虽然说这场战斗最后似乎是以飞燕胜利作收,不过任凡却在飞燕的心中,留下了一些恐怖的种子。 就算是灭龙会的成员,在对抗飞燕的时候,也没有人能像任凡那般灵活。 如果这是任凡第一次见到红龙之眼的传人,并且与红龙之眼对抗的话,那么对飞燕来说,任凡恐怕是个非常恐怖的对手。 毕竟仔细想想,灭龙会可是跟红龙之眼对抗长达千年的组织,连他们在对抗飞燕,都还没有任凡灵活,那么光任凡一个人,就胜过这个千年组织的所有人了。 在战斗之中,他不但屡屡看穿飞燕的技俩,甚至还能倒过来利用飞燕的能力来攻击飞燕。 对飞燕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他甚至认为如果灭龙会跟任凡联手的话,自己恐怕会遭遇很多麻烦。 不只如此,飞燕也相信,当自己下一次再遇到任凡时,战局说不定会整个不一样了。 毕竟在对战之中,那几乎没有思考空间的情况底下,任凡都能够有这样的表现,现在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与空间,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击。 光是这点,就让飞燕感到有点畏惧了。 过去曾与诸多恐怖对手交战的飞燕,深深了解战斗中的感觉,透过战斗,他了解了敌人,也更了解了自己。 这也是他离开其他人的原因。 他讨厌自己的软弱,更讨厌自己的无能。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他拥有红龙之眼,不管各方面,都已经凌驾了很多人,但是当飞燕遇到了龙子与翔子这些能力在他之上的人,他便深刻体认到自己的无能与软弱。 想要变强,不只是在能力上,更是在心理上。 独力面对灭龙会,让飞燕在这两方面都有所成长。 不再依赖少杰与茹茵,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飞燕要靠自己寻求突破。 这正是这段时间以来飞燕的成长。 然而面对到任凡,飞燕知道自己的能力遥遥凌驾其上,但是任凡那沉着的心与机灵的反应,都让飞燕感到不寒而栗。 任凡被飞燕压制在地上时,那无所谓的笑容,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 飞燕非常清楚,那个笑容,绝对不是逞强,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勇气与决心。 或许过去的飞燕,会尽可能避开这样的对手。 但是现在的飞燕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他确信如果下次再遇到的话,他绝对会从任凡的脸上,扒下这该死的笑容。 自己会让任凡知道,笑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飞燕已经下定决心,下一次他会用“另一种未来”找到足以让对方吓到肝胆俱裂的一条路线,让任凡好好体会一番。 第17章 外篇·交缠的命运2 任凡缓缓张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石墙与天花板。 这里是被自己当成欧洲据点的古堡。 想要起身,但是肩膀上的伤势,却让任凡疼痛不已。 任凡下意识去碰触自己肩膀上的伤,却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包好了纱布,而且似乎也有治疗过了。 虽然小怜、小碧有过几次帮任凡处理伤势经验,不过像这样上药并且包扎得很好,对她们来说还是有点困难。 毕竟她们抓取任何阳间的东西,都是需要耗费精力的。 简单一点的工作还可以,像这种劳神又复杂的工作,对鬼魂来说都有其难度。 所以一般来说,两人都是做些简单的处理而已。 因此到底是谁帮自己包扎的呢?任凡不禁感到疑惑。 “你应该好好休息,不应该坐起来的。”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任凡回过头,果然见到门口站着一位从来没见过的妙龄女子。 女子面貌姣好,气质出众,从穿着打扮不难看出出身豪贵的模样。 任凡看着女子,没有回答。 毕竟不管任何时刻,这里都不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会来的地方。 “你肩膀的伤势还挺严重的,”女子笑着说:“不过你非常幸运,毕竟我还真没看过有人被阳炎伤到还能够活下来的。” 虽然女子有着一张东方脸孔,中文也算流利,但是仍然可以听出一点口音,似乎不像是汉江人。 “你是谁?”任凡问。 “我叫做三神诗织,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诗织笑着点了个头。 任凡内心一懔,想起了当时在竞技场里面,对方曾经说过这个名字。 “我就是灭龙会现任的本部长。”诗织说:“我想你应该听过我们组织的名字。” 任凡不置可否地挑了个眉并将头微侧向一边。 任凡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包扎问道:“是你帮我包扎的吗?” “不是,”诗织回答:“是我请我们组织里面的医生帮你治疗的,他可是目前全欧洲最有声望的外科医师。” “为什么要帮我?”任凡皱着眉头问。 诗织听了,笑着看了任凡一眼说:“因为我们有个共同的敌人。” 听到诗织这么说,任凡沉下了脸。 想不到灭龙会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也意味着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办法从这场古老的恩怨之中抽身,这让任凡感到有点不悦。 “你知道我是谁吗?”任凡挑眉问道。 “你是谢任凡,”诗织露出甜美的笑容说:“黄泉界赫赫有名的黄泉代办人,在这里则被称呼为z先生,对?” 任凡听了之后,脸色更是难看。 想不到对方竟然连自己是谁都知道,这是任凡最不喜欢的事情。 毕竟任凡只习惯跟死人做买卖,对于活人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可是真正让任凡不解的是,灭龙会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存在? “我们灭龙会在先代本部长的努力之下,”仿佛看穿了任凡的心思,诗织解释道:“不管是政经还是财力都非常有实力,几乎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只有这样才能跟红龙之眼抗衡。有这样的势力背景,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有如此的勇气,胆敢这样跟红龙之眼冲突,我想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诗织说得轻松,但是任凡却听得非常沉重。 的确,要找到任凡姓什么、叫什么,这些都不难。 但是要知道他在黄泉界的名号,这可就不是一般组织能够办得到的。 换句话说,这个组织一定也在某种程度上拥有跟黄泉界沟通的能力。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任凡心中浮现出另外一个疑问,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所以你们知道我跟那个有红龙之眼的人在竞技场对战的事情啰?” 诗织点了点头说:“江飞燕。” “嗯?” “那个红龙之眼的传人,他叫做江飞燕。”虽然从飞燕跟自己的对话之中,可以听得出来他就是华人,但是实际上听到他的名字,任凡还是觉得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就像我刚刚说的,”诗织继续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更应该携手合作。” “你不要误会了,”任凡摇着头说:“虽然我跟他在罗马竞技场的时候,或许有些误会,所以起了一点冲突……” 当任凡说到“一点冲突”的时候,诗织不经意地将眼神停在任凡的肩膀上面,脸上浮现了“你差点就死了,这叫一点冲突?”的表情。 “但是我并不打算介入你们与红龙之眼之间的恩怨,更不打算站在任何一边。”任凡无视于诗织脸上略带嘲笑的脸色,正经八百地说。 “这是我个人的原则,我是不跟活人打交道的。”任凡沉着脸说。 听到任凡这样说,诗织脸上的笑容依旧,仰起脸来转过身去。 “我有耳闻,”诗织背对着任凡说:“大名鼎鼎的黄泉代办人,之所以前来欧洲,是为了找寻一个灵魂。” 想不到对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任凡内心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完全没有表露出来。 “你想说什么?”任凡目光如刃,直视着诗织。 “我们灭龙会不管在各方面都有傲人的资源,”诗织转过身来说道:“有我们的帮助,相信会简单很多,更何况,对于灵魂的失踪,我也有点看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任凡将手一抬,示意要诗织说下去。 “你自己想想,就你所了解的情况,鬼魂在什么情况下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诗织说:“一个就是将鬼魂封印在某个容器里面,然后收藏起来。 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被人打到魂飞魄散。”这些任凡当然知道,而他也非常清楚诗织之所以讲到这边,一定有她的目的。 “能够将你母亲打到魂飞魄散的人,除了江飞燕以及他身上的那对红龙之眼,还会有别人吗?”虽然早已经猜到诗织会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听到,还是让任凡觉得难受。 毕竟在他的心中,最希望的还是前者,也就是自己的生母被人封印在某个地方。 而这也正是任凡前来欧洲的原因,他认为自己的母亲很可能就是被封印在这里。 “几年前在汉江,”诗织接着说:“江飞燕与另外四个伙伴,组成了一个叫做特殊事务所的公司,他们接了很多委托,就我所知,他们因此消灭了不少鬼魂,其中很有可能会有你的母亲。” 听到诗织这么说,任凡沉下了脸。 “不过我想,”诗织摊开手一脸无奈地说:“他根本也不会知道你母亲是谁,毕竟他消灭过那么多鬼魂,怎么可能会知道每个鬼魂姓什么、叫什么又是谁的什么人。” 这时任凡突然用手重重地拍了床边的小桌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告诉我,”任凡的脸蒙上了一层杀气:“你知道那个江飞燕现在人在哪里吗?” “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诗织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过几天之后会去哪里。” “哪里?” “我们灭龙会在布达佩斯的分部。”任凡听了之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莱茵河。 身后的诗织,嘴角浮现出一抹邪气的微笑。 第18章 外篇·交缠的命运3 轻快的铃声在这死寂的空间中回荡,仿佛在催促着什么似的响个不停。 飞燕将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是茹茵打来的。 看着手机犹豫了一会之后,飞燕按下了拒接的按钮。 铃声戛然而止,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飞燕当然非常清楚茹茵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跟茹茵取得联络。 茹茵希望可以透过飞燕来寻找一个男人,一个几天前才跟自己在罗马竞技场拼个你死我活的男人。 可是,飞燕现在还没能确定任凡跟灭龙会之间的关系。 在竞技场的事件过后,飞燕觉得自己有必要搜集更多的情报,所以回到了米兰,想要找到丹尼尔。 可是当飞燕进来的时候,房间就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看着眼前房间内的惨状,已经不是用惨不忍睹就可以形容的。 不管在东方还是西方,对待叛徒的手法虽然有所不同,但是残忍的程度却是彼此相当,甚至有互相较劲的感觉。 只见房间的墙壁上到处喷洒残留着大片血渍,地板上堆成一小堆的则是原本应该放在丹尼尔体内的器官。 丹尼尔被挂在天花板上,四肢被绳索捆绑拉开,肚子被开了一个大洞,就这样悬吊死在房间中央。 虽然丹尼尔已经惨死,不过飞燕也透过了他的死,得到了一些答案。 毕竟如果罗马竞技场是丹尼尔主导的阴谋,他就不应该会这样惨死。 看着丹尼尔的尸体,飞燕不禁感到不忍。 再怎么说,这种死法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于残酷了,哪怕这个人曾经是自己的敌人。 在追寻先人轨迹的旅程中,飞燕见识过灭龙会的残忍手段。 为了与拥有恐怖能力的红龙之眼相抗衡,灭龙会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完全不择手段。 但是,飞燕却没有印象他们曾几何时对自己的同伴下这么重的手。 过去灭龙会所屠杀的,多半都是跟红龙之眼有关的人士,其中最恶名昭彰的一段时期,正是历史上所记载的“猎杀女巫时期”。 在那个年代之中,由于红龙之眼的传人大多是女人,所以开启了一段最黑暗的历史。 拥有许多人才与资源的灭龙会,过去也曾有过几段权力极大、对社会深具影响力的时期,而猎杀巫女正是处于那样的时代。 当时灭龙会主导了教会与政府,对民间任何“疑似”拥有红龙之眼残留的女人,进行大规模的扑杀。 这段历史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但是却鲜少有人知道,这是灭龙会在暗中所主导的残酷事实。 原本还寄望在诗织成为灭龙会本部长之后,双方可以让这场纠结数千年之久的战争永远消失,却万万想不到,现在的灭龙会比起过去,还要更加残忍无情。 飞燕不解,到底这些年来,诗织变成了怎么样的一个人。 过去的她,是充满活力与爱心,对人非常和善的一个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 曾经,飞燕认为诗织是身不由己,在父亲三神纪之的威迫之下,才扭曲了自己去迎合父亲。 但是如今三神纪之已死,诗织又贵为灭龙会的首领,为什么还是如此? 当然飞燕也知道答案,只是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三神诗织已经不再是过去飞燕与少杰所认识的诗织了。 远处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飞燕知道这提示着自己该离开了。 不用多说,这笔账最后肯定还是会算在飞燕头上。 不过对已经身背多起冤案的飞燕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飞燕转身走出大门,在警方到达之前,便已经消失在街头。 虽然没办法从丹尼尔口中问出更多情报,但是飞燕非常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前往何处。 虽然茹茵已经到了欧洲,但是只要任凡或灭龙会不跟她有所接触,飞燕就暂时还不需要烦恼。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诗织。 只要飞燕可以循线将灭龙会的据点一一摧毁,迟早会见到诗织。 只要见到诗织,一切的问题都将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既然他们杀了丹尼尔,飞燕已经别无选择。 他只有将目标移往下一个据点,也是米兰分部的联络据点,布达佩斯。 第19章 外篇·交缠的命运4 布达佩斯。 这并不是任凡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在不久之前,任凡曾经为了一件委托而来到这个位于多瑙河畔的美丽都市。 比起汉江只有数百年之久的历史来说,这些拥有数千年历史的欧洲城市,到处都可以看到不同风情的鬼魂。 从古罗马到匈牙利帝国,在这片土地上几乎所有的时代变迁,都会呈现在时间仿佛停止般的黄泉界。 上一次的委托,让任凡有些闲暇可以欣赏这些美丽的景象,还能趁机多拉些生意。 但是这一次,任凡却没有这样的心情。 任凡照着诗织提供给他的住址,穿梭在布达佩斯的古老地铁站中。 灭龙会位于布达佩斯的支部,在市中心的西方,一栋古老却充满现代感的大楼里。 诗织告诉任凡,她已经交代过布达佩斯的成员,要他们全力配合任凡。 任凡对了一下地址,确定是这栋大楼之后,走进了大门内。 才刚走进大门,任凡就看到了四个大门守卫躺在地上。 从四人身上的伤势看起来,应该是不久之前才受的伤。 想不到江飞燕会比自己还要迅速,任凡皱起了眉头,抬头看着上方——分部长的办公室里面。 飞燕坐在分部长的办公桌后面,静静地等待着,几个黑衣男子就躺在办公桌前面的地板上。 飞燕已经从分部长的脑海中,得到了下一个据点的数据,但是他却不急着离开。 因为他非常清楚,诗织不可能就这样让他离开。 至少她会像马德里与米兰那样,将大楼给引爆。 但是飞燕更期待的是,诗织可以现身在自己面前,即便这样的机率微乎其微。 虽然灭龙会的据点都是为了对付红龙之眼而设计的,但由于已经不是第一次攻略据点,在十分熟练的情况下,飞燕大幅缩短了从楼下往上攻的时间,但是他相信,当他撂倒楼下的警卫时,身在顶楼的分部长应该也已经接到通报了。 可是今天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大楼被人引爆的迹象。 难道说,因为引爆没有用,所以灭龙会放弃了吗?就在飞燕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门外有人,可是飞燕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飞燕透过红龙之眼扫瞄着墙壁,可是却发现有一个地方,看得不是很清楚。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飞燕,”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飞燕耳中:“是吗?” 想不到来的人竟然会是他,这样的想法让飞燕的心随之下沉。 这代表着,他……终究还是灭龙会的一员。 “谢任凡吗?”飞燕反问。 “我最近是怎么了?”任凡苦笑着说:“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在人世间也这么有名。” 知道对手是任凡,飞燕当然也就知道对方是怎么躲过自己的眼睛了。 可想而知,一定又是跟上次一样,让鬼魂包围着自己,挡住红龙之眼的扫描。 任凡就躲在门外,让小碧、小怜负责遮住飞燕的红龙之眼,自己则是背对着两人尽可能不要看到她们,以免飞燕又透过自己捕捉到她们的踪迹。 再次的对峙,两人不管在心态还是对对方的了解程度,比起上次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飞燕来说,在知道任凡就是灭龙会的一员之后,只能够选择打倒他。 然而对任凡来说,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从诗织口中已经大概知道红龙之眼,以及自己母亲的仇敌很有可能就是飞燕。 但是,任凡这次前来,却不是以报仇为目标。 或许,同样是自己的母亲八成就是被对方所害的信息,如果落在飞燕手上,飞燕会毫不犹豫地就展开报复行动。 但是任凡并不是这样的人。 即使这是任凡一生最在意的事情,即使他成为黄泉代办人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答案,但在真的动手之前,他还是想要亲自问个清楚。 当面问清楚,哪怕这难度以及危险性跟没学过爆破的人去拆炸弹一样高,他也要亲耳听到飞燕的回答。 拒绝当任何人的棋子,这就是任凡的个性。 “在开打之前,”任凡对房间里面的飞燕说:“我不想错杀无辜的人,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一、你的那对眼睛,有办法消灭鬼魂吗?” 既然局面已至此,飞燕缓缓从椅子后面站了起来。 “有。”飞燕简洁地回答。 “那你过去有这么做过吗?”任凡再问。 “……有。” 在过去,飞燕与他的伙伴们,的确正如诗织所说的那般,到处解决委托,其中有些跟鬼魂有关的,飞燕也曾经用红龙之眼消灭过他们。 只是……那并不是真正的消灭,他只是运用自己体内的阳气,让他们魂飞魄散而已。 那些被打到魂飞魄散的鬼魂,在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后,多半可以慢慢拼回原形。 只是在这种场合,飞燕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那就不要怪我了。”任凡冷冷地说。 任凡说完之后,飞燕可以感觉到他踏入了屋内,可是却看不见他的影踪。 不过飞燕倒不是很担心,毕竟不管任凡如何攻击,就现在的飞燕来说,他应该都可以应付。 飞燕并不想要打伤任凡,他不想在身体方面打倒任凡,而是希望可以从心理层面先将他彻底击溃。 这是飞燕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虽然说,如果这个招式没有控制好的话,任凡很可能会疯掉。 但是疯掉总比死掉好,他并不想要亲手杀害这个对茹茵来说很重要的男人,除非迫不得已。 所以飞燕已经决定好了,他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招式之一——另外一种未来。 这是飞燕透过红龙之眼的力量,看到对方许许多多可能的未来。 人的一生,有许多转折点,任何一点的决定,都很有可能改变人生。 这些改变很可能会让一个人有最好或最坏的未来。 飞燕可以就其所看到的任何可能的未来,施以类似催眠的效果,让该对象实际上体会一次那样的未来。 当然为了达到吓阻的效果,飞燕所挑选的未来,自然都是那人所可能会遇到最糟糕的情况。 要击溃像任凡这样的敌人,飞燕非常清楚不能从肉体上,而是要从心灵上着手。 这也是飞燕决定对任凡使用另外一种未来的原因之一。 心意已决的飞燕,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深知红龙之眼有很多恐怖招式的任凡不敢大意,游走在墙边,仔细地观察着飞燕。 这时突然看到飞燕竟然闭上双眼,低下头。 任凡当然知道这很可能又是飞燕的另外一项能力,他也很可能又是在撷取自己的视线。 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任凡考虑了一会之后,绕到飞燕的身后,从后面慢慢地靠近飞燕。 移动的途中,任凡尽可能将视线从飞燕身上移开,并且尽可能地避开所有可能暴露自己行踪的地方。 好不容易移到了飞燕的后方,就连任凡都觉得自己应该赢了。 任凡高举起手,对准了飞燕的后脑,正准备狠狠地敲下去时,飞燕突然转过身来,张开了双眼。 刹那间飞燕的双眼绽放出耀眼的红色光芒。 这就是另一种未来。 任凡未来的人生,宛如一幕幕恐怖电影的情节般,上演在飞燕的眼前。 接下来飞燕只要找到在这些未来之中,让任凡最沮丧或恐惧的一条路线就可以了。 但是,这一看之下,飞燕傻了。 这男人……到底是受到什么样的诅咒啊?从来没有看过有人的未来能悲惨到这种地步,无论选择什么都面临各种不幸的死亡。 虽然如此,但不管走哪一条可能的路,面对了怎样的危机,这男人似乎都可以用一堆飞燕连想都想不到的方法来渡过。 当然这对飞燕来说并不重要,他所需要关注的,并不是任凡如何处理他所遭遇的困境,也不是任凡会不会活下来,而是一条足以让任凡吓到屁滚尿流,并且丧失斗志的路线。 于是飞燕立刻将着眼点放在任凡未来的反应身上。 这一看,飞燕又傻了。 这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在任凡的未来里,即便充满了如此众多恐怖又残酷的死法,他却一点也不害怕?不管是哪种死法,这男人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就好比现在飞燕所看到的这个未来,这男人明明已经被人剖开了肚子,竟然还在冷笑?这是什么反应啊! 飞燕慌乱地在诸多未来中找寻着,却好像看到一幕幕诡异又离奇的电影,越看心越沉,谁知道想要找一个击溃任凡的未来,会是如此困难?就在这个时候,从诸多画面之中,飞燕找到了一幅未来的模样。 那是任凡站在一个房间里面,低着头,一脸沮丧的模样。 飞燕定睛一看,他看到了自己,在这个未来,自己就站在任凡的后面。 这是什么未来? 看到任凡哀恸的模样,飞燕知道自己很可能找到了唯一可以击溃任凡的未来了。 然而当飞燕想要看清楚一点,画面突然开始不稳,整个就好像被融化一般。 “喝!”任凡的大喝,将两人拉回了现实。 原来刚刚因为搜寻太久了,导致任凡可以摆脱飞燕的催眠。 任凡一回过神来,猛力推了飞燕一把,这才让自己彻底摆脱飞燕的控制。 而飞燕也在这一推之下,被迫从任凡的诸多未来景象中抽身出来。 不比飞燕在任凡脑海中仿佛看了一场接着一场惊奇无比的电影,任凡只觉得自己刚刚整个失了神。 想不到对方竟然还会来催眠这一招,这让任凡知道自己想要这样打倒他,还是太天真了一点。 任凡赶紧挥了挥手,要小怜、小碧包围自己。 在飞燕站起来的同时,任凡已经走出了门外,回到彼此最初对峙的位置。 “你这家伙竟然催眠我,”任凡说:“我会让你知道死亡的恐惧,十五秒!” “嗯?” 失去任凡踪影的飞燕,正四处张望找寻着任凡。 “这是你所剩的存活时间。”任凡冷冷地说。 没有等飞燕回答,任凡立刻开始倒数了起来。 “十五、十四……”这男人,真的会杀了我! 飞燕不敢大意,他已经从另一种未来之中知道任凡绝对不是平常人。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谁可以成为红龙之眼的对手,那么除了任凡之外,恐怕就没有其他人了。 “……十三……十二!”声音是从门外传过来的,虽然看不见任凡,但是飞燕仍然可以大致从声音的方向,推断出任凡所在的位置。 虽然知道任凡很可能就在门外,但是飞燕不打算主动出击,因为他非常清楚,这读秒很可能就是在引诱自己惊慌,掉入他所设的陷阱之中。 “……十一……十!”任凡持续倒数着,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面,任凡的声音四处回荡。 如果是少杰的话,或许还可以察觉出对手躲在哪里,但是对长期依赖红龙之眼来找出对手的飞燕来说,就算冲出门口,此刻任凡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体,飞燕根本不知道他会在门外的何处埋伏。 “……九……八!”飞燕感觉到恐惧,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为了未知的未来而感到恐惧。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飞燕试着专注在聆听任凡内心的声音,想方设法预先得知任凡下一步打算用什么方法来杀他。 “……七……六!”这一听,飞燕反而更慌了。 任凡的思绪不但混乱而且模糊,完全听不出个所以然,甚至还有读不到的时候。 窥听内心的声音反而更加无所适从的飞燕,赶紧将注意力回到四周环境上。 “……五……四!”任凡的声音与节奏一点都没有因为倒数接近而变化,这让飞燕更是感到压力。 “……三……二!”飞燕不敢大意,蹲低了身子,左手准备随时可以撑开防护罩,右手也准备好可以随时定住任何朝自己飞来的东西。 “……一!”任凡的声音戛然而止,飞燕的心跳也顿时漏了一拍。 四周是一片死寂,飞燕知道,此刻或许就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只要自己妄动,任凡很可能就会用类似刚刚在另一种未来里面看到,那许许多多让自己意想不到的方法来对付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飞燕的情绪也拉到了紧绷。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飞燕开始觉得不对劲,慢慢地、小心地靠近门边。 当飞燕踏出门口,看到搁在门边地上的黑色物品,飞燕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想不到原本还想要在心理方面彻底击溃任凡的飞燕,最后反而是自己被击溃。 刚刚任凡的声音正是从那个黑色物品传出来的,那是一个附有喇叭的播音器。 将播音器设置在这里,用声音压住飞燕之后,任凡早就已经逃之夭夭,留下一个被他弄到精神紧绷,恐惧又多疑的飞燕,在房间里面傻傻地等着。 在飞燕发现这个装置的时候,任凡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了,也难怪飞燕会难以读取任凡的心声。 或许如果对手是其他人的话,飞燕会觉得对方只是夹着尾巴逃走。 但是对于任凡,飞燕却觉得他不会就这样逃得远远的,而是在等待时机,一个可以彻底击溃自己的时机。 第20章 外篇·红龙之死1 丢下了在房间里面警戒的飞燕,任凡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古堡。 虽然在自己的诈术之下,任凡算是扳回了一成,但是任凡非常清楚,想要打倒对方,用这种方法是绝对不够的。 从诗织的描述以及自己实际上两次交手的经验,让任凡对这个向来只有在古书才有记载的红龙之眼,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与了解。 然而,了解红龙之眼是一回事,但是要打倒红龙之眼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人世间,飞燕的能力或许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神力。 但是在黄泉界,到处都可以见到这种开外挂的鬼魂。 这或许也是任凡还有一丝胜算的原因,毕竟比起其他人来说,任凡更有对付这种恐怖能力的经验。 他可是在过去被人称为“怨灵猎人”的黄泉代办人啊。 所以当任凡了解了红龙之眼后,任凡便决定,不再把飞燕当人,就当成鬼一样来对付好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任凡立刻要小怜、小碧去找帮手。 不到一天的时间,这座被任凡当成据点,被世人遗忘许久的城堡,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全欧洲鬼魂最多的地方。 只见鬼魂们不断前来,不但聚集在城堡里面,就连城堡外面的森林,也到处可见前来想要助任凡一臂之力的鬼魂。 至于该如何对付飞燕的红龙之眼,任凡的心中已经有了腹案,他相信下次的战斗将会是一场重量不重质的战斗。 众鬼魂聚集起来之后,在城堡内的操练场里面,不时听到任凡的声音。 “不行!你们那边移动得太慢了!要再快一点!”一堆鬼魂仿佛军队般,在任凡的指挥下变换着队形。 “还有你们那边!角度已经不对了,只要歪了一度,对方可能就会看穿了,注意一点!”从来不曾见过任凡如此,让马可波罗与几个比较好奇的鬼魂们,聚集在窗台边,看着底下仿佛军队般的操演。 “可见这次的对手,实力远在凯萨大帝之上啊。”其中一个观赏操演的鬼魂说。 “那是当然的,”马可波罗一脸老马识途的模样说:“这次任凡所对上的,可是传说中的红龙之眼啊。” “对付那样的对手,所以需要这样的训练,这个我可以理解,”另外一个鬼魂不解地说:“可是外面呢?” “喔喔,”马可波罗指了指城外说:“你说那些包围城堡的大量鬼魂吗?” “对啊。” “哈哈哈哈,那也是任凡找来的,他说什么这是可以不让对手发现的好方法。”马可波罗得意地回答。 “可是真的有必要这样包围城堡吗?”另外一个鬼魂用手抓着肩膀摩擦着说:“从外面看起来挺恶心的,一堆鬼就这样贴在城堡的外墙上。” “不只这样,”马可波罗指了指围在操演场四周的鬼魂们说:“你自己看看,现在不管任凡到哪里,都有鬼魂将他所在的房间围住,这些都是为了不让敌人发现。” 事实的确就跟马可波罗所说的一样,现在不管任凡到哪里,随时身边都有很多鬼魂包围着他,就好像在战乱地区的国家元首般,被重重的随员包围。 可是,即便这几天下来,马可波罗都站在这里看着任凡指挥鬼魂们演练,但他却一点也不明白,这样的演练到底要做什么用。 毕竟大部分的时间,众鬼魂们都是照着任凡的指挥行动,当任凡高举起手来比一的时候,所有鬼魂都会立刻移动到任凡事先就安排好的位置,看起来就好像摆阵一样。 可是这就是马可波罗最不明白的地方,因为在摆好了阵形之后,那些鬼魂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只是站在那里而已。 难不成要做成鬼墙,把对手给活活撞死吗?对于任凡心中打的算盘,马可波罗是有看没有懂。 虽然看得津津有味,但马可波罗还是不禁为任凡捏了一把冷汗。 这样,真的可以打倒红龙之眼吗? 然而这个问题或许只有神,才能够回答他。 第21章 外篇·红龙之死2 虽然成功摧毁了布达佩斯,并且从中得到了下一个据点巴黎的情报,但是被任凡摆了一道,除了让飞燕恨得牙痒痒的之外,也意味着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任凡的确是灭龙会的一员了。 这样的结果等于宣告了两人之间的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看着手机那二十几通的电话留言与三十几封简讯,全部都是来自于茹茵,这让飞燕感到心如刀割。 不管用什么方法告诉茹茵,这个事实对茹茵来说都是一场悲剧,差别只在于是由飞燕还是由灭龙会来告诉她罢了。 现在飞燕所能做的,只有选择处理事情的先后顺序。 如果现在就把事情告诉茹茵,茹茵肯定会介入这场战斗,这并不是飞燕所乐见的。 毕竟对现在心急的茹茵来说,跟灭龙会冲突是最糟糕的选择。 所以飞燕知道现在还不到可以跟茹茵联络的时候,他必须在茹茵知道一切之前,至少就任凡这个部分先做出处理。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磨练之后,飞燕非常了解灭龙会,如果这个组织连诗织都能够改变,让她从那种充满活力的女孩,变成了今天这样残忍又无情的女人,那么就算现在的任凡跟茹茵过去所认知的有所不同,飞燕也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 就现阶段而言,飞燕当然还是以找到任凡与诗织为首要目标。 然而,诗织也就算了。 就连任凡,也在布达佩斯交手之后,就宛如人间蒸发一般。 飞燕实在很难想象任凡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诗织那边,虽然飞燕还推测不出她是如何避开自己的视线,是否与任凡所用的技俩一样。 但是任凡这方面,飞燕知道,他是利用红龙之眼看不见鬼魂的特性,让鬼魂包围着他,藉以躲过自己的视线。 然而,这种方法一来麻烦,二来不可能随时都有鬼魂包围着他?在知道了任凡的手法之后,飞燕反而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任凡可以用这个方法,长时间隐藏自己的行踪,那么想必诗织也可以。 既然找不到任凡与诗织的行踪,飞燕只剩下一条路可以选择。 那就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攻击灭龙会的据点。 飞燕相信不管是任凡还是诗织,只要自己继续攻击据点,他们两个总有一天会露面。 不过,看着手上手机那一堆留言与简讯,飞燕决定还是先打通电话给少杰,跟他报告一下目前的情况。 飞燕将任凡已经投靠灭龙会的事情,告诉了少杰。 “你跟茹茵联络了吗?”少杰问。 “还没,”飞燕说:“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 “嗯。”少杰说:“可是这件事情也不能拖太久,以茹茵的能力,她也很有可能自己找到任凡。” “我知道。”的确,如果茹茵真的想要寻找的话,或许早在过去就已经找到任凡了。 然而,茹茵一直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任凡。 但是这个时机已经过了,现在的茹茵急于想要见任凡一面,或许,只是或许,是要跟过去做一个了断。 “再给我一点时间,”飞燕说:“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他逃走了。” “嗯,不过飞燕,别太勉强。”少杰说。 “嗯。” “只要你需要,一通电话,我们都会赶过去的。” “不,这是一场我必须自己面对的战斗。” “嗯,”电话那头的少杰顿了顿说:“我了解。” “……对不起。” “不会,我了解。” 这就是少杰与飞燕之间的情谊。 飞燕之所以会说“对不起”,是对于将少杰屏除在外感到歉意。 而少杰所说的“不会,我了解。”也是出于对飞燕与诗织的体贴。 挂上电话之后,飞燕感觉到鼻酸。 当年欢乐的景象,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天晓得,当年青梅竹马的三人,如今却得面对这样的残酷立场。 这对不管是飞燕、少杰还是诗织而言,都是个悲剧,也是他们的宿命。 过了一会之后,飞燕收起了电话,摇了摇头。 他知道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因为,这场战争已经进入了尾声,他非常清楚,在灭龙会的巴黎分部,将会是这场大战最关键的一役。 他没有输的打算,不管是诗织还是任凡,如果坚持要挡在自己面前的话,此刻的飞燕都有信心将他们击败。 第22章 外篇·红龙之死3 即便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任凡肩膀的伤势还是没有痊愈,仍然会不时传来剧痛。 想不到阳炎的威力竟然会那么强。 任凡将绷带给拆了下来,重新上了诗织留给他的药。 训练的效果很好,几乎参加布阵的所有鬼魂,都已经可以按照任凡的指挥精准快速地行动了。 然而,就连所有参加布阵的鬼魂,也不知道任凡到底打什么主意,将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对手。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些鬼魂都是任凡挑选过的,不但反应快,而且灵力也强。 随着训练进入尾声,城堡内的气氛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因为这意味着决战的时刻到了。 即便此刻的城堡已经聚集了数以百计的鬼魂,但是却没有半点吵杂的声音, 所有鬼魂都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而紧张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诗织又再度出现在任凡的面前。 “肩膀的伤势如何?”诗织问任凡。 “没什么大碍,”任凡皱着眉头说:“我说过我不喜欢跟活人打交道。” “别这么说,”诗织笑着说:“这次我带了一个东西来给你,相信我,你会越来越喜欢跟活人打交道。” 诗织说完,从袋子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我上次就说过了,”诗织将文件夹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说:“我们灭龙会很有办法的,所以在上次会面之后,我立刻要下面的人全力帮你寻找你母亲的数据。谁知道,数据一直就在我们灭龙会手上,这就是你母亲的数据。” 听到诗织这么说,任凡的脸色骤变。 诗织将文件夹推到了任凡的面前。 任凡犹豫了一会之后,缓缓地将文件夹给打了开来。 文件夹的第一面,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又甜美的女孩,看起来像是生活照,而且是在女孩未知的情况下拍摄的,所以女孩并没有看着镜头。 这让谢佳仪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一个正在跟朋友谈笑的女孩。 任凡曾经在父亲所保留下来的毕业纪念册中,看过自己母亲谢佳仪的照片。 但是比起那张黑白大头照,在诗织所带来的这份文件夹中的照片,既真实又有活力。 “你的母亲谢佳仪,她曾经是我们灭龙会在亚洲的成员,”诗织沉着脸说:“那是大约三十年前的事情。” 任凡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资料上面的照片。 “那时红龙之眼的继承人岛津翔子人在汉江,”诗织说:“无预警地袭击了灭龙会的汉江分部。” 任凡翻开后面,里面果然密密麻麻写着许多谢佳仪的资料,从小学时期就读的小学,一直到留学日本时的大学,数据可以说是非常完整。 “你母亲人当时也在汉江分部,”诗织声音略带哽咽地说:“她虽然奋勇抵抗,但是仍然不敌红龙之眼的威力,最后被岛津翔子所杀。” 任凡虽然没有反应,但是紧握拳头的一双手却不住地颤抖。 诗织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微笑。 “虽然你的母亲在这场伟大的战役中丧生,”诗织继续说:“但是他们也让岛津翔子受到了致命伤,最后岛津翔子也没能活着离开汉江。” 诗织说话的同时,双眼一直盯着任凡的反应。 虽然说谢佳仪的死亡是早就已经知道的事实,但是再次听到母亲的死亡,似乎对任凡还是有不小的打击。 任凡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诗织从很多小地方,还是可以观察出任凡内心的激动。 “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与推断,”诗织继续说:“你母亲的灵魂似乎没有被消灭。” 诗织改变了自己先前告诉任凡,他母亲的灵魂很可能是被红龙之眼消灭的说词。 因为从这两次任凡与飞燕战斗的情况,诗织发现任凡的情绪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被挑起,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果然,诗织这么一说,任凡紧握的拳头突然松开了些,并且变换了一下姿势,似乎想要她继续说下去,多透露一点消息。 “就我们所知,你母亲生前就拥有阴阳眼,死后则据有强大的灵力,所以并没有顺利被消灭,而是被封印在某个地方。”诗织突然沉下了脸,加重语气补充说道:“而封印她灵魂的人,不是岛津翔子,就是她的儿子江飞燕。” 听到这里,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语的任凡,轻轻地阖上了文件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诗织。 “那你们知道,我母亲的灵魂被封印在哪里吗?”对任凡来说,凶手是谁在其次,重要的是自己母亲的灵魂究竟在哪里。 “当然。”诗织非常果断地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任凡示意诗织说来听听。 “只要你杀了江飞燕,我就告诉你,你母亲的灵魂被封印在什么地方。”诗织恢复了一贯的招牌笑容,笑着对任凡说:“如何?这对你来说可是一举两得,不但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情报,还可以顺便为你母亲报仇,这样的生意不接就可惜啰。” 诗织看到任凡此刻的脸色,她非常确定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江飞燕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任凡冷冷地问。 “巴黎,”诗织回答:“我们灭龙会位于巴黎的分部。” 任凡沉吟了一会说:“我有一个要求。” “嗯?”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清空巴黎分部的人。”听到任凡这么说,诗织微微皱眉,似乎对任凡的要求不太理解。 “他们在那里,只有碍手碍脚的份而已。”任凡面无表情地说:“放心,我已经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打倒江飞燕。”诗织犹豫了一会说:“好,我会为你清空巴黎分部的人。” 虽然任凡说得很有把握,但是此刻的诗织,一点也不认为任凡有多大的胜算。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这两人的对决,不管结果如何,灭龙会都会是最大赢家。 这点是诗织一开始就打好的算盘,不管是任凡还是飞燕,此刻都还不知道, 那股在背后支撑诗织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与邪恶。 第23章 外篇·红龙之死4 灭龙会巴黎分部。 在诗织的一声令下,这栋位于巴黎市中心的分部,宛如一座空城般渺无人烟。 夜晚到来,飞燕站在大楼之前,仰望着这座雄伟的建筑。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楼,飞燕感到不安。 难道说,因为自己的攻击,让灭龙会决定断尾求生,直接撤掉据点,让他断了线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的确可以减缓飞燕的脚步,但他还是有别的方法,可以找到其它灭龙会的据点。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飞燕注意到了,在楼层中段左右的地方,似乎有个人在那里。 那人的身影非常模糊,如果不是在这样的距离,飞燕根本不可能看得清楚。 这对飞燕来说,是非常不寻常的事情。 毕竟不要说这个在上面的人,就算是再远个几公里的人,透过红龙之眼,飞燕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让飞燕很快就联想到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这个可以让飞燕看不清楚的人,除了灭龙会的本部长诗织之外,最有可能的就是曾经两度跟自己交手过的谢任凡。 飞燕可以感觉得到,任凡之所以会在这个地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自己。 在这个礼拜之中,飞燕常常想起两人在布达佩斯的短暂交手。 那时候,任凡问过自己两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任凡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飞燕可以感觉,那两个问题的答案,对任凡来说有某种程度上的意义。 这两个问题,似乎决定了两人未来互相敌对的命运。 既然这个命运迎面而来,飞燕也没有闪躲的意思。 如果这也是翔子所预见的未来,飞燕就会打死不退让。 因为为了这个未来,已经牺牲了耶稣与翔子等人的生命了,飞燕又怎么能够躲避呢?正面迎战,是飞燕面对宿命的态度。 飞燕不再迷惑,走入大楼内,朝着任凡所在的楼层直走而上。 在经过两次交锋与另一种未来的经验之后,飞燕越来越了解任凡,却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男人。 飞燕从来就没有遇过这样的对手。 当年灭龙会为了以防万一,下令杀害飞燕的时候,因为诗织一时的心软,让飞燕逃过一劫,而随之苏醒的,正是飞燕体内尘封已久的红龙之眼。 在红龙之眼许多能力之中,飞燕最先苏醒的两个能力,就是聆听他人内心里的声音以及隔空取物。 从那以后,不管飞燕愿不愿意,别人内心里面的话,就好像无法关闭的广播般,只要距离够近,飞燕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静下心来,甚至连深埋在内心深处,就连对方自己本身可能都没有查觉的一点细微念头,飞燕也可以轻松得知。 也因此,虽然飞燕反应没有很快,但是靠着这个优势,飞燕仍然可以知道对方的想法,更可以事先采取行动。 在飞燕的世界里面,少杰与茹茵的思绪,是最完整且具有逻辑性的。 少杰反应很快,往往一件事情可以联想到很多事情。 而茹茵就好像一本大字典一样,一件事情可以有许许多多像字典或文献一样的思绪,把事情理清楚。 飞燕知道自己并不算是聪明人,但是跟着少杰与茹茵,透过他们的思绪,飞燕也慢慢跟着精明起来。 简单来说,少杰跟茹茵可以算是飞燕所认识的人里面,最聪明的两个人。 但是,这个叫谢任凡的男人却是浑然不同的。 甚至就飞燕有印象以来,从来就没有听过有人的思绪跟任凡一样。 任凡的思绪极为跳跃,彼此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关联,就好像蝴蝶效应般的思绪。 即便可以听到任凡所有思绪,说穿了飞燕根本跟不上,还来不及了解、消化,任凡就已经采取行动了。 这让飞燕感觉到有点恐惧。 想不到,还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做恐惧的飞燕,却在面对一个凡人的情况之下,重新感受到何谓恐惧。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飞燕惊讶的,最让他吃惊的是任凡那种大无畏的精神。 不仅仅只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精神,对可以听到任凡内心的飞燕来说,任凡不只是面不改,就连心境也没有半点起伏,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慌张。 这绝对比茹茵的冷静还要更上一层楼,茹茵已经是飞燕见过数一数二沉着的人了,但偶尔遇到事件,还是会让她的内心动摇,然而任凡却是彻底的淡定。 虽然飞燕有信心可以用红龙之眼的力量打倒任凡,可是对于任凡,飞燕总是有一种不想与之为敌的感觉。 但是事已至此,除了正面交锋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 飞燕一路跟着那人的踪影,终于来到了位于大楼内中段的这个楼层。 这里从装潢看起来是一片空旷的篮球场。 相同的设计几乎都曾经在灭龙会的据点看过,甚至连东方的灭龙会本部,少杰也在类似的地方与佐佐木小次郎的子孙对决过。 这里平常除了供灭龙会的成员们运动之外,也是他们集合的重要场所。 然而今天,这里却是两个男人的战场。 一个,是背负着煞星的命运,注定克死身边所有人的不幸男子。 在人世间默默无闻的他,却是黄泉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不但是大名鼎鼎的孟婆干孙,更是不分东西方都一样出名的黄泉代办人。 一个,则是背负数千年宿命,注定逃不过宿命纠缠的不幸男子。 在所有红龙之眼的继承人之中,唯一曾经渡过一段凡人时光的特例,拥有数个并肩作战的好伙伴,却选择单独面对宿命的红龙之眼继承人。 “你终于来了。”熟悉的声音,在飞燕踏入篮球场后传入耳中。 一切正如飞燕所预料的,等待他的果然是谢任凡。 虽然从声音听起来,任凡就在这个地方,但是飞燕却看不到他。 不只有任凡,就连整个空间对飞燕来说,都有点模糊不清。 “不用找了,”任凡冷冷地说:“你我都知道,你的红龙之眼看不到鬼魂。” 话虽然是这么说,飞燕非常清楚,看不到鬼是一种特性,但是可以利用这种特性的人,说不定全世界也只有任凡一个人而已。 毕竟人终究还是有阳气,除非像任凡这种阳气非常微弱的人,才能在鬼魂包围的情况下,让人一点阳气都感受不到,才有可能用这种方法躲过红龙之眼。 不过,这点不管是对飞燕还是任凡来说,都不需要知道。 就任凡来说,只要能够躲过飞燕的红龙之眼,就是好方法。 第24章 外篇·红龙之死5 相对地,对飞燕来说,看不到任凡,就算了解任凡是怎么躲过自己视线的,也于事无补。 因为看不到任凡,让飞燕只能够严加防备,随时注意可能袭来的攻击。 “出于纯学术性的研究,在开打之前,我想问你,”任凡的声音由右移动到左边,显示他是一边移动一边跟飞燕说话:“上一次你等了多久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飞燕听了沉下了脸。 “不想说?”等了一会,见飞燕没有回答,任凡说:“那就算了……不过,要是你认为这一次还跟上次一样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飞燕并不想要在言语上跟对方分出高下,现在对飞燕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任凡的踪影,把他从鬼魂堆中抓出来。 虽然看不到对方,但是飞燕却可以透过任凡的视觉,找到他的相对位置。 “这一次,”任凡继续说:“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 就在任凡这么说的同时,飞燕顺利撷取了任凡脑海中的影像。 脑海中的画面刚切到任凡这边,飞燕简直不敢置信。 只见原本应该空荡荡只有飞燕与任凡两人的体育馆,此刻竟然密密麻麻都是鬼魂的踪影。 这些鬼魂就仿佛在学校要参加朝会的学生,一块一块地集合在一起。 任凡则躲在这些鬼魂区块的后面,就好像巡视的校长般绕来绕去。 这家伙去哪里找来那么多鬼魂!惊讶之余,飞燕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飞燕的红龙之眼,是个极阳的神器,也因此飞燕本身具有绝对阳气,鬼魂根本靠近不了。 虽然飞燕看不到鬼魂,但是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面,聚集那么多鬼魂,就算随便扫一扫,也可以清除掉不少?飞燕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凝神闭气,双眼刹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从飞燕眼中射出来的阳炎,仿佛一把雷射光剑般,由右而左挥舞而过。 “这么沉不住气啊?”看到飞燕不发一语,竟然直接就先出手了,任凡调侃道。 阳炎是飞燕聚集体内的阳气所产生的火焰光束,对活人都有杀伤力了,任何鬼魂只要被这个光线扫过,都会立刻魂飞魄散。 也因此,阳炎一直都是飞燕拿来对付鬼魂的利器。 所有鬼魂见到飞燕射出阳炎,纷纷躲入地中。 除非飞燕用尽全力,否则即便是阳炎也没有那么容易可以穿透墙壁,但那会大量消耗红龙之眼的能量与飞燕本身的体力,因此这轻轻一扫,鬼魂几乎全都遁入地中,躲过了飞燕的一击。 前后左右各扫过一次之后,飞燕觉得就算鬼魂们再会闪,也应该差不多不是逃光就是被打掉了?飞燕四处张望一下,却仍然没有看到任凡现身。 定睛想要看个清楚,却发现房间里面的鬼魂,仍然像先前一样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不成这家伙真的找来全世界的鬼魂帮他吗? 想不到在阳炎的扫射之下,鬼魂的数量一点也没有减少的趋势,确实让飞燕感到诡异。 其实飞燕不知道,在那一个礼拜的时间里,为了帮这些鬼魂做好准备,躲避飞燕的阳炎,任凡早就去弄来一只雷射笔,用雷射笔来训练这些鬼魂的反应。 比起飞燕还需要凝神费力才能发动阳炎,任凡操作雷射笔的速度要快上许多,随时都能展开偷袭。 自然现在这些鬼魂躲起阳炎来,非常得心应手。 不过就在刚刚飞燕这样扫过的同时,因为鬼魂不得不躲入地下,相对地用来挡在两人之间的鬼魂数量就大大减少。 因此任凡的身影就会短暂地暴露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飞燕再也不管那么多。 飞燕两眼狂放阳炎,就仿佛拿着一把机关枪般,肆意地扫射。 果然在这样的胡乱扫射中,任凡在鬼魂之间穿梭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视线之中。 那种感觉就好像真的跟鬼魅在战斗。 任凡见对方已经开始展开攻击,自己也开始欺身靠近飞燕。 任凡绕着飞燕,然后趁着飞燕没注意的时候,就会突然靠近,用手脚朝飞燕攻击。 虽然飞燕的反应没有少杰快,但是飞燕却有读心术这个优势。 所有人在行动之前,都会下意识地在脑海里面发出指令,甚至在脑海中出现画面。 这对飞燕来说,是非常容易掌握的一件事情。 当任凡想要攻击右边时,飞燕自然会读到这样的讯息,几乎是在任凡攻击的同时,飞燕就已经预先躲开了。 由于任凡一直刻意保持距离,在鬼魂之间穿梭,伺机发动攻击。 这让飞燕有了非常充足的时间,来反应任凡每一次的进攻。 不过任凡虽然没能成功袭击到飞燕,却逼得飞燕不得不停止用阳炎乱扫。 一会左、一会右,不管任凡如何偷袭,飞燕总是能够悠哉地躲过,甚至好几次都差一点就可以反击。 眼看几次的近身搏斗都没有办法收到功效,任凡退回鬼魂所布置的迷魂阵之中。 若隐若现的身影,一会左、一会右,让飞燕连看上去都感觉到头晕。 想不到对方竟然可以跟鬼魂联手到这种地步,这是飞燕始料未及的。 感觉这家伙根本就跟这些鬼魂是同类嘛!过去即使要对付鬼魂,飞燕也必须透过小晴的双眼才做得到。 偏偏这家伙现在双眼飘忽不定,光是撷取他的视线,也没办法准确地瞄准。 任凡与鬼魂就在这样的交互掩护之下,双方都获得了非常良好的屏障。 根本没有办法好好锁定任凡的飞燕,现在也只能好好防守了。 毕竟飞燕相信,只要像刚刚那样的进攻多来几次,任凡一定会露出破绽。 机会不需要多,只要一次,就可以彻底扭转战局。 在若隐若现的身影之中,飞燕赫然见到任凡拉起了弹弓。 这小子,还真是学不乖。 这么想的同时,任凡手中的弹弓一震,飞燕张大双眼仔细看,果然有个东西朝自己飞来。 不过让飞燕讶异的是,这一次任凡射出来的东西,竟然十分缓慢,缓慢到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抛物线。 飞燕当然不会大意,伸手定住了弹丸。 飞燕看了弹丸一眼,立刻觉得——这弹丸也太大颗了一点? 难怪会在空中变成抛物线,这家伙该不会用弹弓射大石头? 可是当飞燕再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大石头,感觉就好像红色水球般,晶莹剔透。 这是什么?飞燕不禁一愣。 一般来说,要攻击人用的东西,不都应该是尖锐或坚硬无比的东西吗? 这仿佛水球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另一方面的任凡,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弹弓对飞燕无效? 毕竟两人第一次交手的时候,飞燕就已经清楚证明过了。 只是飞燕想不到的是,这只是任凡的虚招。 只见任凡发射完弹弓之后,快速向前一个翻滚,朝飞燕冲过去。 此刻飞燕正伸手挡住了弹丸,将弹丸停在空中。 第25章 外篇·红龙之死6 这一切都在任凡的计算之中,任凡一个箭步冲到弹丸下,伸手朝弹丸一捞,顺势朝飞燕的脸上拍去。 还愣在原地想要看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的飞燕,当然完全措手不及。 想不到任凡会利用自己将物品停在空中的能力,顺势将弹丸抓起来朝自己的脸上拍,飞燕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连同那颗弹丸一起被拍在眉心。 那弹丸被拍到飞燕脸上之后立刻爆裂,里面的红色液体瞬间泼洒出来,流遍了飞燕的脸。 任凡见得手后,还顺手朝飞燕的双眼一抹,在飞燕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就向后一滚,躲回鬼魂帮他做好的迷魂阵之中,尽可能远离飞燕。 飞燕先是一惊,被任凡这一抹之后,慢慢地眼睛竟然传来了刺痛感。 一股浓郁的味道随之扑鼻而来,这不就是辣椒水吗? “嘿嘿,”任凡笑着说:“如何?这招是我从公园看人家丢飞盘给狗狗接得到的灵感。我知道,拥有定住物品能力的你,在看到我用弹弓的时候,下意识一定会定住那个东西。接下来只要上前把被你定住的东西朝你脸上一拍,就大功告成了。” 任凡说的得意,飞燕却听得怒火攻心。 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把自己当小狗一样耍,让飞燕又惊又气。 飞燕的双眼又刺又痛,想用手去擦拭,但是瞬间想到了,像这种刺激性的东西,往往只会越擦越糟糕。 飞燕只能紧闭双眼,等待着被刺激分泌出来的泪水,可以洗净自己的双眼。 这下战况似乎已经一面倒地对任凡有利了。 不过如果这样就想封住飞燕双眼的话,也未免太天真了。 没错,虽然刺激了飞燕的双眼,让飞燕看不见对任凡似乎很有利,但是飞燕却发现任凡在这件事情的认知上有盲点。 不过,打从一开始,就利用红龙之眼无法看穿鬼魂的这点,来进行隐身的任凡,再次攻击飞燕的双眼,等于多此一举。 再者,闭上双眼反而让飞燕更容易专心,他更可以透过任凡的双眼,看到任凡所看到的世界。 就算他有鬼魂的帮助,在飞燕天生拥有绝对阳气的优势之下,鬼魂也靠近不了飞燕。 这样的失误,很可能让战局反转过来对飞燕有利。 有了这样的认知,飞燕立刻撷取任凡的视线。 果然,在战斗中一直看着无关紧要地方的任凡,这时因为看到飞燕的双眼被弄到张不开,终于将视线锁定住飞燕。 飞燕只要透过任凡视线中的自己,就可以推算出任凡现在所在的位置。 左后方!飞燕确定了任凡的位置之后,继续捂着自己的双眼,如果太贸然行动的话,就会失去这宝贵的机会。 飞燕希望可以看准一点。 另一方面,看到飞燕的双眼受到伤害,任凡挥了挥手示意要鬼魂离开,迈开脚步朝飞燕走去。 一直锁定着任凡视线的飞燕,这时也看到了任凡朝自己走来。 任凡尽可能不发出任何脚步声,静悄悄地靠近飞燕。 飞燕看准了任凡的视线,再三确认他就在自己的左后方之后,调整了一下气息。 眼睛上的疼痛也逐渐减缓了,飞燕知道如果说自己有任何机会可以一举打倒任凡,现在正是时候了!飞燕抬起头来,朝左后方猛一回头,一手伸向左后方,另外一只手朝自己的脸上一抹。 在擦去脸上那些辣椒水的同时,飞燕确定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已经定住了任何在自己左后方的人。 飞燕强忍刺痛勉强张开双眼,并且将人朝自己这边一扯,顺势从双眼射出两道耀眼的光芒。 在飞燕的控制与拉扯之下,对方根本毫无反抗能力,阳炎准确地射穿了对方。 由于飞燕希望在这一发阳炎之下,可以彻底击溃任凡,所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阳炎不但射穿了目标,还射穿了目标后面的墙壁,宛如两颗射向外层空间的流星,划破了巴黎的夜空。 想不到,最后自己还是下了杀手。 飞燕的内心忍不住对茹茵感到愧疚。 在刚刚那些辣椒水的影响之下,飞燕的视线仍旧模糊,飞燕眯着眼睛,终于勉强看清楚了被自己射穿的目标。 可是这一看之下,却让飞燕惊讶不已。 只见那个被飞燕控制住的东西,哪是什么人啊?根本就只是一块连身的镜子。 为什么? 就在飞燕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就在飞燕这一愣的空档,任凡出现在飞燕的身后,手上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朝飞燕的背后捅了下去。 飞燕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他甚至不知道任凡是如何骗过自己的。 自从知道了飞燕的能力之后,任凡脑中就想到了这个运用红龙之眼的能力,让飞燕掉入陷阱的方法。 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操练场中训练鬼魂布阵,其实目的就只是为了方位。 每个鬼魂所代表的方位,都代表了镜子的角度。 他非常清楚一旦飞燕的双眼被封住,就会依赖红龙之眼的能力来撷取自己的视线。 所以任凡在一开始就想好了这个方法,一旦飞燕有了必胜的把握,发出阳炎的时候,也就是飞燕破绽百出的时候。 只要那时候任凡不在阳炎的射程之中,就可以轻松撂倒飞燕。 所以在顺利封住了飞燕的双眼之后,任凡比出了一号阵形,等鬼魂们将镜子都抬到定位之后,任凡才张开双眼,将视线集中在镜子里面的飞燕,并且朝镜子里的飞燕走去。 实际上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飞燕撷取视线所布下的局。 当然这些都远远超过飞燕的想象范围。 即便是在战斗中可以读取到任凡的心思,但是任凡那跳跃式的想法,不要说解读了,飞燕连跟都跟不上,自然无法识破任凡的诡计。 飞燕只觉得在使劲施放那一发阳炎之后,全身所剩的力量,也都在这股剧痛之下迅速流失了。 飞燕当然不想认输,但是此刻的他,连站稳都有问题了,更别提使用红龙之眼的力量了。 飞燕双脚一软,整个跪倒在地上。 这时飞燕终于看清楚任凡了。 任凡一脸傲然,手上的针筒正是刚刚袭击飞燕背部的东西。 输了! 这个想法浮现在飞燕的脑海之中。 想不到,自己会输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飞燕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就在失去知觉之前,倒在地上的飞燕,看到了任凡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 飞燕的双眼缓缓地闭了起来,空荡荡的篮球场上,只剩下任凡一个人的喘息声。 对面的大楼之中,几个灭龙会的干部,正透过监视器与望远镜,关注着这场战斗。 他们将两人战斗的情况透过对讲机,一五一十地全部通报给远在灭龙会另外一个分部中的诗织。 只见通话机那头,负责监视的干部,用激动的语气宣布:“谢任凡赢了!他从后面袭击了目标!目标……倒地了!” 诗织的身边,分部长与其他的干部听到这个消息都欢呼了起来。 然而,诗织却是一脸讶异,惊讶之情全写在脸上。 想不到任凡可以打倒飞燕,这完全出乎诗织的预料之外。 这时通话机又传来监视人员的声音。 “他要干嘛?他到底要干什么?”听到了这句话,原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听到监视员这么说,诗织拿起了对讲机问道:“怎么了?” “报告!谢任凡把江飞燕的身体拖出监视器的画面……”监视员停顿了一下:“他把目标拖到窗户边,并且打开了窗户。” 诗织与分部长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任凡此举有什么目的。 “那个谢任凡……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把它倒在目标的身上。” 原本大伙还议论纷纷,这时全都停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监视员的回报。 “他该不会是要……”扩音器里面,监视员的声音充满了紧张的气息,以 至于现场的人也都屏息聆听:“啊!他……他放火烧了目标!我重复一次!谢任凡放火烧了目标的尸体!” 众人纷纷看向诗织。 诗织瞪大了双眼,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 任凡竟然打倒了飞燕,这已经大大超乎诗织所预料的。 谁知道任凡不但杀了飞燕,还放火烧了飞燕的尸体。 这是诗织始料未及的。 诗织一脸惨白,缓缓站起身来。 一切都怪自己这一次下的药太重了,原本只想要让两人自相残杀。 想不到任凡对飞燕的恨意,竟然会驱使他在打倒了飞燕之后,还焚尸泄恨。 “准备车子,叫所有干部都到本部集合……还有,把那两个人也找来。”诗织铁青着脸下令。 第25章 外篇·红龙之死6 这一切都在任凡的计算之中,任凡一个箭步冲到弹丸下,伸手朝弹丸一捞,顺势朝飞燕的脸上拍去。 还愣在原地想要看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的飞燕,当然完全措手不及。 想不到任凡会利用自己将物品停在空中的能力,顺势将弹丸抓起来朝自己的脸上拍,飞燕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连同那颗弹丸一起被拍在眉心。 那弹丸被拍到飞燕脸上之后立刻爆裂,里面的红色液体瞬间泼洒出来,流遍了飞燕的脸。 任凡见得手后,还顺手朝飞燕的双眼一抹,在飞燕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就向后一滚,躲回鬼魂帮他做好的迷魂阵之中,尽可能远离飞燕。 飞燕先是一惊,被任凡这一抹之后,慢慢地眼睛竟然传来了刺痛感。 一股浓郁的味道随之扑鼻而来,这不就是辣椒水吗? “嘿嘿,”任凡笑着说:“如何?这招是我从公园看人家丢飞盘给狗狗接得到的灵感。我知道,拥有定住物品能力的你,在看到我用弹弓的时候,下意识一定会定住那个东西。接下来只要上前把被你定住的东西朝你脸上一拍,就大功告成了。” 任凡说的得意,飞燕却听得怒火攻心。 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把自己当小狗一样耍,让飞燕又惊又气。 飞燕的双眼又刺又痛,想用手去擦拭,但是瞬间想到了,像这种刺激性的东西,往往只会越擦越糟糕。 飞燕只能紧闭双眼,等待着被刺激分泌出来的泪水,可以洗净自己的双眼。 这下战况似乎已经一面倒地对任凡有利了。 不过如果这样就想封住飞燕双眼的话,也未免太天真了。 没错,虽然刺激了飞燕的双眼,让飞燕看不见对任凡似乎很有利,但是飞燕却发现任凡在这件事情的认知上有盲点。 不过,打从一开始,就利用红龙之眼无法看穿鬼魂的这点,来进行隐身的任凡,再次攻击飞燕的双眼,等于多此一举。 再者,闭上双眼反而让飞燕更容易专心,他更可以透过任凡的双眼,看到任凡所看到的世界。 就算他有鬼魂的帮助,在飞燕天生拥有绝对阳气的优势之下,鬼魂也靠近不了飞燕。 这样的失误,很可能让战局反转过来对飞燕有利。 有了这样的认知,飞燕立刻撷取任凡的视线。 果然,在战斗中一直看着无关紧要地方的任凡,这时因为看到飞燕的双眼被弄到张不开,终于将视线锁定住飞燕。 飞燕只要透过任凡视线中的自己,就可以推算出任凡现在所在的位置。 左后方!飞燕确定了任凡的位置之后,继续捂着自己的双眼,如果太贸然行动的话,就会失去这宝贵的机会。 飞燕希望可以看准一点。 另一方面,看到飞燕的双眼受到伤害,任凡挥了挥手示意要鬼魂离开,迈开脚步朝飞燕走去。 一直锁定着任凡视线的飞燕,这时也看到了任凡朝自己走来。 任凡尽可能不发出任何脚步声,静悄悄地靠近飞燕。 飞燕看准了任凡的视线,再三确认他就在自己的左后方之后,调整了一下气息。 眼睛上的疼痛也逐渐减缓了,飞燕知道如果说自己有任何机会可以一举打倒任凡,现在正是时候了!飞燕抬起头来,朝左后方猛一回头,一手伸向左后方,另外一只手朝自己的脸上一抹。 在擦去脸上那些辣椒水的同时,飞燕确定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已经定住了任何在自己左后方的人。 飞燕强忍刺痛勉强张开双眼,并且将人朝自己这边一扯,顺势从双眼射出两道耀眼的光芒。 在飞燕的控制与拉扯之下,对方根本毫无反抗能力,阳炎准确地射穿了对方。 由于飞燕希望在这一发阳炎之下,可以彻底击溃任凡,所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阳炎不但射穿了目标,还射穿了目标后面的墙壁,宛如两颗射向外层空间的流星,划破了巴黎的夜空。 想不到,最后自己还是下了杀手。 飞燕的内心忍不住对茹茵感到愧疚。 在刚刚那些辣椒水的影响之下,飞燕的视线仍旧模糊,飞燕眯着眼睛,终于勉强看清楚了被自己射穿的目标。 可是这一看之下,却让飞燕惊讶不已。 只见那个被飞燕控制住的东西,哪是什么人啊?根本就只是一块连身的镜子。 为什么? 就在飞燕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就在飞燕这一愣的空档,任凡出现在飞燕的身后,手上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朝飞燕的背后捅了下去。 飞燕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他甚至不知道任凡是如何骗过自己的。 自从知道了飞燕的能力之后,任凡脑中就想到了这个运用红龙之眼的能力,让飞燕掉入陷阱的方法。 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操练场中训练鬼魂布阵,其实目的就只是为了方位。 每个鬼魂所代表的方位,都代表了镜子的角度。 他非常清楚一旦飞燕的双眼被封住,就会依赖红龙之眼的能力来撷取自己的视线。 所以任凡在一开始就想好了这个方法,一旦飞燕有了必胜的把握,发出阳炎的时候,也就是飞燕破绽百出的时候。 只要那时候任凡不在阳炎的射程之中,就可以轻松撂倒飞燕。 所以在顺利封住了飞燕的双眼之后,任凡比出了一号阵形,等鬼魂们将镜子都抬到定位之后,任凡才张开双眼,将视线集中在镜子里面的飞燕,并且朝镜子里的飞燕走去。 实际上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飞燕撷取视线所布下的局。 当然这些都远远超过飞燕的想象范围。 即便是在战斗中可以读取到任凡的心思,但是任凡那跳跃式的想法,不要说解读了,飞燕连跟都跟不上,自然无法识破任凡的诡计。 飞燕只觉得在使劲施放那一发阳炎之后,全身所剩的力量,也都在这股剧痛之下迅速流失了。 飞燕当然不想认输,但是此刻的他,连站稳都有问题了,更别提使用红龙之眼的力量了。 飞燕双脚一软,整个跪倒在地上。 这时飞燕终于看清楚任凡了。 任凡一脸傲然,手上的针筒正是刚刚袭击飞燕背部的东西。 输了! 这个想法浮现在飞燕的脑海之中。 想不到,自己会输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飞燕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就在失去知觉之前,倒在地上的飞燕,看到了任凡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 飞燕的双眼缓缓地闭了起来,空荡荡的篮球场上,只剩下任凡一个人的喘息声。 对面的大楼之中,几个灭龙会的干部,正透过监视器与望远镜,关注着这场战斗。 他们将两人战斗的情况透过对讲机,一五一十地全部通报给远在灭龙会另外一个分部中的诗织。 只见通话机那头,负责监视的干部,用激动的语气宣布:“谢任凡赢了!他从后面袭击了目标!目标……倒地了!” 诗织的身边,分部长与其他的干部听到这个消息都欢呼了起来。 然而,诗织却是一脸讶异,惊讶之情全写在脸上。 想不到任凡可以打倒飞燕,这完全出乎诗织的预料之外。 这时通话机又传来监视人员的声音。 “他要干嘛?他到底要干什么?”听到了这句话,原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听到监视员这么说,诗织拿起了对讲机问道:“怎么了?” “报告!谢任凡把江飞燕的身体拖出监视器的画面……”监视员停顿了一下:“他把目标拖到窗户边,并且打开了窗户。” 诗织与分部长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任凡此举有什么目的。 “那个谢任凡……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把它倒在目标的身上。” 原本大伙还议论纷纷,这时全都停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监视员的回报。 “他该不会是要……”扩音器里面,监视员的声音充满了紧张的气息,以 至于现场的人也都屏息聆听:“啊!他……他放火烧了目标!我重复一次!谢任凡放火烧了目标的尸体!” 众人纷纷看向诗织。 诗织瞪大了双眼,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 任凡竟然打倒了飞燕,这已经大大超乎诗织所预料的。 谁知道任凡不但杀了飞燕,还放火烧了飞燕的尸体。 这是诗织始料未及的。 诗织一脸惨白,缓缓站起身来。 一切都怪自己这一次下的药太重了,原本只想要让两人自相残杀。 想不到任凡对飞燕的恨意,竟然会驱使他在打倒了飞燕之后,还焚尸泄恨。 “准备车子,叫所有干部都到本部集合……还有,把那两个人也找来。”诗织铁青着脸下令。 第26章 外篇·逆转1 乘坐着加长型礼车,朝灭龙会本部前进的诗织,双眼看着窗外不断流泻而过的欧洲街景。 飞燕死了,虽然说这个目标是长年以来诗织的终极目标。 但是,当这个目标实现的时候,诗织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谢任凡赢了!他从后面袭击了目标!目标……倒地了!” “啊!他……他放火烧了目标!我重复一次!谢任凡放火烧了目标的尸体!” 当时负责监视任凡与飞燕两人对决的通报员,将这个情报传来的声音,还在诗织的脑海中回荡。 看着窗外,回忆浮现在诗织的脑中。 “啪!”的一声巨响,诗织被父亲三神纪之的一巴掌给打倒在地上。 “给我滚去欧洲!”三神纪之用极度不屑的神情指着诗织斥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即便过了多年以后,当时父亲三神纪之的咆哮仍然不时在诗织的脑海里面激荡。 当年,爱上飞燕的诗织,在得知飞燕的身世之后,惊觉自己已经越过了道德与伦理的界线,竟然爱上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光是这点就已经足以让诗织崩溃了,然而接踵而来的竟是更残酷的事实。 飞燕体内的红龙之眼也在那场袭击中逐渐苏醒,而这个能力,正是他们家族永远的仇敌。 在这双重打击之下,诗织狼狈地逃离汉江,远离飞燕与少杰的世界。 然而,在日本等待诗织的,却是父亲三神纪之残酷的侮辱。 “母女俩都是没用的废物!”三神纪之最常这样吼着诗织。 虽然三神纪之当时根本不知道飞燕确实就是红龙之眼的传人,也不知道飞燕并没有在那场意外中死亡,但是对于诗织曾经在暗杀行动中,挺身而出试图想要拯救飞燕这件事,就已经让他对诗织没有半点亲情的感觉。 而这件事情,也在父女俩的心中种下了永远无法和解的种子。 在三神纪之的眼中,不管是翔子、诗织还是诗织她妈,只要是女人就是感情用事的动物。 翔子将红龙之眼的秘密告诉了他这个敌人,而诗织竟然爱上了自己应该痛恨的男人。 这让三神纪之彻底瞧不起诗织。 诗织因此被流放到欧洲,进入了灭龙会底下最严格、严酷的干部训练营。 灭龙会是个非常封建的组织,即使已经到了民主时代,仍然保有严谨的阶级制度。 以诗织的家世,身为本部长的千金,根本不需要经过这种训练营的磨练。 这种训练除了身体的锻炼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的教育。 每天宛如修道院的苦行僧般接受着训练,诗织只能咬紧牙关。 只为了一个原因,他希望自己那个固执的父亲,可以肯定自己,不要像过去那样瞧不起自己。 而在这种不见天日,日以继夜的严格锻炼中,诗织近乎病态地用惩罚自己的心态去进行每一项试炼。 她希望藉由这些锻炼,让自己忘记飞燕、少杰,让自己彻底从过去那段不堪的黑历史之中脱身,为自己的人性尊严换得一点救赎。 然而,当诗织已经将心中的飞燕身影逐渐淡忘,用严格的锻炼逐步找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时,更大的考验却接踵而来。 有别于其他人所接受的测验,诗织必须要通过自己父亲亲自设计的考验,才能够离开训练营。 那天,一切都非常混乱,但是在诗织的心中,一切却是如此清晰。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当时的喧闹声。 诗织跟其他学员在骚动中,到了大礼堂。 在那里等待诗织的,是一个终极的试炼。 一个小婴儿就这样躺在礼堂中。 他们告诉诗织,这是飞燕跟别的女子生下来的小孩。 然后,他们交给了诗织一把匕首。 世界是一片沉寂,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在这个封闭的训练营中,诗织根本没办法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飞燕跟别人生了小孩?父亲知道飞燕还活着?那飞燕现在还活着吗?亦或这只是一个试验?一切都是假的? 无数的疑问,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全部涌上诗织的心头。 在那一瞬间过后,诗织做了决定。 破坏永远都比建设要来得快、来得简单多了。 我们必须花上数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才能建立一个人的人格。 但是,只要短短的一瞬间,做下一个决定,越过那条界线,过去的一切可能就会付诸流水。 诗织永远忘不了那个男婴的脸。 即便在多年以后,仍然不停在梦中向他忏悔。 “对不起,”当时的诗织哭着对男婴说:“我必须杀了你,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红龙之眼不能留下来。” 用匕首刺穿小婴儿柔软胸膛的同时,诗织的胸膛好像也被刀子刺穿般疼痛。 讽刺的是,诗织曾经以为这样的锻炼,可以重建自己已经失去许久的人性与自尊。 当然,那并不是飞燕的小孩。 那是他父亲三神纪之,为了确定她能不能够胜任这等重责所设下的考验。 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就这样随着考验而逝去。 而双手染上这等脏污的诗织,也确实再也回不了头了。 身为本部长的千金,诗织几乎承受了父亲最残酷的对待,连所受到的考验,都是所有成员中最严苛的。 然而通过试炼的诗织,并没有能够重回父亲的怀抱。 她辗转在欧洲各地的灭龙会分部,担任中阶的职位。 在这之中,她接触了许多过去的欧洲灭龙会家族,更听到了许多惨不忍睹的故事,这些都坚定了她的决心。 对飞燕那份爱,也慢慢地变质,后悔曾经爱上飞燕的心,化成了无比的恨意。 诗织在欧洲许多分部的照顾之下,慢慢成长。 而她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因此在欧洲培养出了连他父亲三神纪之都无法预料到的人脉。 诗织的势力慢慢成长,在欧洲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一向瞧不起诗织的三神纪之,终于在一场灭龙会的世界干部大会上,发现到了诗织的影响力。 等到三神纪之想要处理诗织在欧洲的影响力时,却已经太迟了。 对于自己的疏忽而导致诗织的壮大,让三神纪之更加疏远诗织。 在这之后,诗织也顺利成为了欧洲区总部的秘书长,与东方的沟通联系几乎都会透过诗织,也因此让她的势力更加茁壮。 就在父女俩的势力快要冲突的时候,却意外传来红龙之眼的继承人尚在人世间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三神纪之的势力,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为了迅速平息这场混乱,三神纪之亲自回到日本指挥坐镇,但却因此丢了性命。 在三神纪之死后,原本应该垮台的三神政权,却因为诗织的实力与她父亲未了的责任,让三神家不但没有因此消失,诗织还受到重用,成为了极东分部的分部长。 而原本是欧洲分部长的继任本部长,在上任之后不久,便因为上了年纪,慢性心血管疾病引发心肌梗塞而去世,临死前将灭龙会本部长一职,传给了诗织。 这些也就是为什么,当诗织成为本部长时,会重新选择欧洲为本部的原因。 对诗织而言,这里是她重生的地方,更是她的第二个家。 在成为本部长之后,诗织积极改革,她非常清楚飞燕很可能前来欧洲进行攻击。 所以不但更换了据点,还大规模进行情报控管。 当然不只有防守,为了更有效打击飞燕与他的党羽,诗织不但训练了一支精良的部队,还跟其他组织联手。 会利用任凡来对付飞燕,也是诗织才有的手段。 毕竟过去的灭龙会,非常的封闭,对抗红龙之眼的血脉,不管多么困难,也绝对不会求助于外人。 但是对诗织来说,只要能够杀掉飞燕,不管任何方法她都愿意尝试。 即使到现在,诗织想要杀掉飞燕的心情,都从未曾改变过。 但是在诗织听到飞燕死讯的当下,她的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她希望飞燕死,但是一直到飞燕死亡的今天她才明白,自己真正希望的,是飞燕能够死在自己的手里,倒在自己的面前。 而不是像这样被别人打倒,并且放火烧毁了尸体。 如果说过去的经验教会了诗织什么的话,那就是诗织非常清楚,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每个人都得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就算那个人是打倒红龙之眼的黄泉代办人,也不会例外。 第26章 外篇·逆转1 乘坐着加长型礼车,朝灭龙会本部前进的诗织,双眼看着窗外不断流泻而过的欧洲街景。 飞燕死了,虽然说这个目标是长年以来诗织的终极目标。 但是,当这个目标实现的时候,诗织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谢任凡赢了!他从后面袭击了目标!目标……倒地了!” “啊!他……他放火烧了目标!我重复一次!谢任凡放火烧了目标的尸体!” 当时负责监视任凡与飞燕两人对决的通报员,将这个情报传来的声音,还在诗织的脑海中回荡。 看着窗外,回忆浮现在诗织的脑中。 “啪!”的一声巨响,诗织被父亲三神纪之的一巴掌给打倒在地上。 “给我滚去欧洲!”三神纪之用极度不屑的神情指着诗织斥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即便过了多年以后,当时父亲三神纪之的咆哮仍然不时在诗织的脑海里面激荡。 当年,爱上飞燕的诗织,在得知飞燕的身世之后,惊觉自己已经越过了道德与伦理的界线,竟然爱上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光是这点就已经足以让诗织崩溃了,然而接踵而来的竟是更残酷的事实。 飞燕体内的红龙之眼也在那场袭击中逐渐苏醒,而这个能力,正是他们家族永远的仇敌。 在这双重打击之下,诗织狼狈地逃离汉江,远离飞燕与少杰的世界。 然而,在日本等待诗织的,却是父亲三神纪之残酷的侮辱。 “母女俩都是没用的废物!”三神纪之最常这样吼着诗织。 虽然三神纪之当时根本不知道飞燕确实就是红龙之眼的传人,也不知道飞燕并没有在那场意外中死亡,但是对于诗织曾经在暗杀行动中,挺身而出试图想要拯救飞燕这件事,就已经让他对诗织没有半点亲情的感觉。 而这件事情,也在父女俩的心中种下了永远无法和解的种子。 在三神纪之的眼中,不管是翔子、诗织还是诗织她妈,只要是女人就是感情用事的动物。 翔子将红龙之眼的秘密告诉了他这个敌人,而诗织竟然爱上了自己应该痛恨的男人。 这让三神纪之彻底瞧不起诗织。 诗织因此被流放到欧洲,进入了灭龙会底下最严格、严酷的干部训练营。 灭龙会是个非常封建的组织,即使已经到了民主时代,仍然保有严谨的阶级制度。 以诗织的家世,身为本部长的千金,根本不需要经过这种训练营的磨练。 这种训练除了身体的锻炼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的教育。 每天宛如修道院的苦行僧般接受着训练,诗织只能咬紧牙关。 只为了一个原因,他希望自己那个固执的父亲,可以肯定自己,不要像过去那样瞧不起自己。 而在这种不见天日,日以继夜的严格锻炼中,诗织近乎病态地用惩罚自己的心态去进行每一项试炼。 她希望藉由这些锻炼,让自己忘记飞燕、少杰,让自己彻底从过去那段不堪的黑历史之中脱身,为自己的人性尊严换得一点救赎。 然而,当诗织已经将心中的飞燕身影逐渐淡忘,用严格的锻炼逐步找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时,更大的考验却接踵而来。 有别于其他人所接受的测验,诗织必须要通过自己父亲亲自设计的考验,才能够离开训练营。 那天,一切都非常混乱,但是在诗织的心中,一切却是如此清晰。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当时的喧闹声。 诗织跟其他学员在骚动中,到了大礼堂。 在那里等待诗织的,是一个终极的试炼。 一个小婴儿就这样躺在礼堂中。 他们告诉诗织,这是飞燕跟别的女子生下来的小孩。 然后,他们交给了诗织一把匕首。 世界是一片沉寂,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在这个封闭的训练营中,诗织根本没办法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飞燕跟别人生了小孩?父亲知道飞燕还活着?那飞燕现在还活着吗?亦或这只是一个试验?一切都是假的? 无数的疑问,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全部涌上诗织的心头。 在那一瞬间过后,诗织做了决定。 破坏永远都比建设要来得快、来得简单多了。 我们必须花上数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才能建立一个人的人格。 但是,只要短短的一瞬间,做下一个决定,越过那条界线,过去的一切可能就会付诸流水。 诗织永远忘不了那个男婴的脸。 即便在多年以后,仍然不停在梦中向他忏悔。 “对不起,”当时的诗织哭着对男婴说:“我必须杀了你,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红龙之眼不能留下来。” 用匕首刺穿小婴儿柔软胸膛的同时,诗织的胸膛好像也被刀子刺穿般疼痛。 讽刺的是,诗织曾经以为这样的锻炼,可以重建自己已经失去许久的人性与自尊。 当然,那并不是飞燕的小孩。 那是他父亲三神纪之,为了确定她能不能够胜任这等重责所设下的考验。 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就这样随着考验而逝去。 而双手染上这等脏污的诗织,也确实再也回不了头了。 身为本部长的千金,诗织几乎承受了父亲最残酷的对待,连所受到的考验,都是所有成员中最严苛的。 然而通过试炼的诗织,并没有能够重回父亲的怀抱。 她辗转在欧洲各地的灭龙会分部,担任中阶的职位。 在这之中,她接触了许多过去的欧洲灭龙会家族,更听到了许多惨不忍睹的故事,这些都坚定了她的决心。 对飞燕那份爱,也慢慢地变质,后悔曾经爱上飞燕的心,化成了无比的恨意。 诗织在欧洲许多分部的照顾之下,慢慢成长。 而她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因此在欧洲培养出了连他父亲三神纪之都无法预料到的人脉。 诗织的势力慢慢成长,在欧洲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一向瞧不起诗织的三神纪之,终于在一场灭龙会的世界干部大会上,发现到了诗织的影响力。 等到三神纪之想要处理诗织在欧洲的影响力时,却已经太迟了。 对于自己的疏忽而导致诗织的壮大,让三神纪之更加疏远诗织。 在这之后,诗织也顺利成为了欧洲区总部的秘书长,与东方的沟通联系几乎都会透过诗织,也因此让她的势力更加茁壮。 就在父女俩的势力快要冲突的时候,却意外传来红龙之眼的继承人尚在人世间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三神纪之的势力,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为了迅速平息这场混乱,三神纪之亲自回到日本指挥坐镇,但却因此丢了性命。 在三神纪之死后,原本应该垮台的三神政权,却因为诗织的实力与她父亲未了的责任,让三神家不但没有因此消失,诗织还受到重用,成为了极东分部的分部长。 而原本是欧洲分部长的继任本部长,在上任之后不久,便因为上了年纪,慢性心血管疾病引发心肌梗塞而去世,临死前将灭龙会本部长一职,传给了诗织。 这些也就是为什么,当诗织成为本部长时,会重新选择欧洲为本部的原因。 对诗织而言,这里是她重生的地方,更是她的第二个家。 在成为本部长之后,诗织积极改革,她非常清楚飞燕很可能前来欧洲进行攻击。 所以不但更换了据点,还大规模进行情报控管。 当然不只有防守,为了更有效打击飞燕与他的党羽,诗织不但训练了一支精良的部队,还跟其他组织联手。 会利用任凡来对付飞燕,也是诗织才有的手段。 毕竟过去的灭龙会,非常的封闭,对抗红龙之眼的血脉,不管多么困难,也绝对不会求助于外人。 但是对诗织来说,只要能够杀掉飞燕,不管任何方法她都愿意尝试。 即使到现在,诗织想要杀掉飞燕的心情,都从未曾改变过。 但是在诗织听到飞燕死讯的当下,她的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她希望飞燕死,但是一直到飞燕死亡的今天她才明白,自己真正希望的,是飞燕能够死在自己的手里,倒在自己的面前。 而不是像这样被别人打倒,并且放火烧毁了尸体。 如果说过去的经验教会了诗织什么的话,那就是诗织非常清楚,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每个人都得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就算那个人是打倒红龙之眼的黄泉代办人,也不会例外。 第27章 外篇·逆转2 灭龙会位于欧洲的本部,也是现今灭龙会的本部,位于法国郊区的一座城堡里。 这座城堡比起被任凡当成了欧洲据点的城堡来说,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城堡内不但有现代化的设施,还有重新改装过的防御工事。 这座城堡是被灭龙会所控制的财阀购买下来的,经过了数度的装修之后,被当成了灭龙会的本部使用。 今晚,城堡内灯火通明,光是在城堡外围就已经布满了重重的警卫,城堡内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打从一大早就有络绎不绝的车辆赶往此处。 在诗织的一声令下,几乎所有重要干部,都在今天赶来本部集合。 所有人都引颈期盼着任凡的到来。 远处,一台黑色加长型的灵车,缓缓地朝古堡开了过来。 在警卫的导引之下,加长型灵车缓缓地停在了古堡门前。 从车子里走出来的人,正是谢任凡。 任凡指挥了几个灭龙会的成员,让他们打开后车厢。 一具壮丽的棺材,被几个灭龙会的成员给扛了出来。 任凡跟着棺材一起走进城堡内,所到之处,都引来了所有灭龙会成员的注目礼。 有些人甚至一看到棺材,就立刻流下了泪水。 一场长达千余年的战争,终于在这里划下了休止符。 任凡不发一语,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只是默默地跟着抬棺的人员走。 这条仿佛出殡的队伍,将棺材一路抬到了中庭。 诗织与两名任凡从没见过的男子,正在中庭等待着。 “开棺。”诗织用法文命令手下。 几个手下将棺材放了下来,从旁边拿来了铁撬,将棺材给撬开。 过程中,任凡观察着另外两名男子。 其中一个有着一头金发蓝眼,双手戴着手套盘于胸前,一脸轻浮的模样,仿佛对这一切都觉得只是个笑话,与其他人成为强烈的对比。 另外一个男子,虽然发色偏黑,还留着两撇翘胡子,但是双眼外凸,五官线条清晰,一点也不像是个东方人。 棺材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具卷曲的焦尸。 诗织上前一看,不禁紧皱起眉头。 毕竟尸体被大火烧过,面目早已全非,就连对飞燕非常熟识的诗织也不可能认得出来。 诗织转过头来,看着黑发男子。 黑发男子点了点头,走到棺材旁边,闭上了眼睛。 男子装模作样地闻着,眉头还不住跳动。 这样闻了一会之后,男子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没错,红龙之眼的继承人的确就在这副棺材里。”男子用带有口音的英文说。 “你怎么知道?”诗织问。 “别忘了,他可是我的宿敌啊。”男子一脸得意地说:“这棺材里面可以闻得到红龙之眼的那股腥臭血味,对于血味,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专家。我非常确定,这个男人就是红龙之眼的继承人。” 诗织听了犹豫了一会,然后转过来对着其他成员缓缓地点了点头。 中庭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在这股欢呼声之中,诗织板着一张脸,与两名男子一起走入古堡内。 一场盛大的晚宴于焉展开。 从中庭到迎宾厅、餐厅到后院,到处都是食物与美酒。 所有灭龙会的成员们,无不欢欣鼓舞,聚在一起唱着歌、喝着酒,庆祝这历史性的胜利。 中庭放着飞燕焦尸的棺材,就好像木乃伊的展览般,被一堆灭龙会的成员们围绕着。 任凡板着脸,穿梭在这场充满狂喜的宴会之中。 对任凡来说,他的部分已经完成了,现在是灭龙会该兑现他们承诺的时候了。 第27章 外篇·逆转2 灭龙会位于欧洲的本部,也是现今灭龙会的本部,位于法国郊区的一座城堡里。 这座城堡比起被任凡当成了欧洲据点的城堡来说,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城堡内不但有现代化的设施,还有重新改装过的防御工事。 这座城堡是被灭龙会所控制的财阀购买下来的,经过了数度的装修之后,被当成了灭龙会的本部使用。 今晚,城堡内灯火通明,光是在城堡外围就已经布满了重重的警卫,城堡内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打从一大早就有络绎不绝的车辆赶往此处。 在诗织的一声令下,几乎所有重要干部,都在今天赶来本部集合。 所有人都引颈期盼着任凡的到来。 远处,一台黑色加长型的灵车,缓缓地朝古堡开了过来。 在警卫的导引之下,加长型灵车缓缓地停在了古堡门前。 从车子里走出来的人,正是谢任凡。 任凡指挥了几个灭龙会的成员,让他们打开后车厢。 一具壮丽的棺材,被几个灭龙会的成员给扛了出来。 任凡跟着棺材一起走进城堡内,所到之处,都引来了所有灭龙会成员的注目礼。 有些人甚至一看到棺材,就立刻流下了泪水。 一场长达千余年的战争,终于在这里划下了休止符。 任凡不发一语,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只是默默地跟着抬棺的人员走。 这条仿佛出殡的队伍,将棺材一路抬到了中庭。 诗织与两名任凡从没见过的男子,正在中庭等待着。 “开棺。”诗织用法文命令手下。 几个手下将棺材放了下来,从旁边拿来了铁撬,将棺材给撬开。 过程中,任凡观察着另外两名男子。 其中一个有着一头金发蓝眼,双手戴着手套盘于胸前,一脸轻浮的模样,仿佛对这一切都觉得只是个笑话,与其他人成为强烈的对比。 另外一个男子,虽然发色偏黑,还留着两撇翘胡子,但是双眼外凸,五官线条清晰,一点也不像是个东方人。 棺材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具卷曲的焦尸。 诗织上前一看,不禁紧皱起眉头。 毕竟尸体被大火烧过,面目早已全非,就连对飞燕非常熟识的诗织也不可能认得出来。 诗织转过头来,看着黑发男子。 黑发男子点了点头,走到棺材旁边,闭上了眼睛。 男子装模作样地闻着,眉头还不住跳动。 这样闻了一会之后,男子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没错,红龙之眼的继承人的确就在这副棺材里。”男子用带有口音的英文说。 “你怎么知道?”诗织问。 “别忘了,他可是我的宿敌啊。”男子一脸得意地说:“这棺材里面可以闻得到红龙之眼的那股腥臭血味,对于血味,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专家。我非常确定,这个男人就是红龙之眼的继承人。” 诗织听了犹豫了一会,然后转过来对着其他成员缓缓地点了点头。 中庭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在这股欢呼声之中,诗织板着一张脸,与两名男子一起走入古堡内。 一场盛大的晚宴于焉展开。 从中庭到迎宾厅、餐厅到后院,到处都是食物与美酒。 所有灭龙会的成员们,无不欢欣鼓舞,聚在一起唱着歌、喝着酒,庆祝这历史性的胜利。 中庭放着飞燕焦尸的棺材,就好像木乃伊的展览般,被一堆灭龙会的成员们围绕着。 任凡板着脸,穿梭在这场充满狂喜的宴会之中。 对任凡来说,他的部分已经完成了,现在是灭龙会该兑现他们承诺的时候了。 第28章 外篇·逆转3 任凡在专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东侧的高塔。 这个距离古堡入口最远的高塔,是灭龙会本部最重要的一个地方。 因为这里正是本部长诗织的办公室所在。 即便在这样庆祝的时刻,到这里的一路上仍旧是戒备森严。 通过了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卫,任凡终于来到了诗织的办公室。 “我不是有吩咐过下面的人,”见到任凡前来,诗织略显不悦地说:“要好好招待你吗?” “不用了。”任凡冷冷地说。 对任凡来说,打倒飞燕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庆祝的事情。 诗织比了比前面的座位,示意要任凡坐下来。 诗织转过身去,拿了两个酒杯与一瓶红色的酒。 任凡坐下来后,诗织已经将装有红酒的杯子,推到了任凡面前。 “陪我喝个一杯?”诗织甜美地笑着说。 任凡耸了耸肩,拿起了酒杯。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轻地撞了一下后,任凡仰头喝下了酒。 诗织看着任凡喝下那杯酒之后,淡淡地笑着也将自己的酒给一饮而尽。 任凡将酒杯给放了下来,皱着眉头说:“我已经完成了我们交易的内容,现在……” 话说到一半,任凡皱了一下眉头,甩了甩头后,猛然抬起头来瞪着诗织。 诗织脸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证实了任凡心中的猜想。 这酒有毒!可是这时酒已经下肚,现在察觉也为时已晚了。 任凡一脸痛苦,抓着自己的胸口。 诗织笑着站起来说:“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活下来。” 任凡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脚仿佛使不上力,整个人侧倒在椅子旁边。 “其实我不讨厌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身上那份能力。”诗织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任凡说。 任凡在地上痛苦地蠕动了一会之后,就全身瘫软,再也动弹不得了。 另外一扇通往后面的门缓缓地打了开来,刚刚在中庭见过的那名金发蓝眼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子看着倒在地板上的任凡,极度不屑地冷笑着。 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箱子,放在诗织的桌上说:“这样一来,他们母子俩的魂魄,都在我的控制之中了。” “喔?”诗织挑眉问道:“他已经变成鬼了吗?” “别急,给他一点时间断气。”男子转向诗织一脸猥亵地笑着说:“如果你觉得等待很无趣的话,我们或许可以找点别的乐子。” 男子说完,伸出手朝着诗织的胸口而去,诗织挥手打掉男子的手,一脸铁青地说:“你给我放尊重点!” 男子被打这一下也不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一种得意的笑容,张开口正准备继续调戏诗织,却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打断了。 “啧、啧、啧、啧。”一连串的咋舌声,不但让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更让诗织一脸惨白。 “说真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公狗求偶都比你还有技巧。” 诗织与男子一起缓缓地回过头来,果然见到任凡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人。 任凡转向男子,伸出手来,目光锐利如刀地说:“把我母亲的魂魄交出来!” 诗织一脸讶异地看着任凡。 她亲眼看见任凡喝下了自己下了毒的酒,为什么还能好端端地站在两人面前? “你怎么会?”诗织一脸难以置信地说。 “哼,”任凡冷笑了一声说:“就一点变魔术的小技巧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任凡说完,从衣袖口抽出了一个袋子,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满满应该跑进任凡肚子里的红酒。 “你这招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的计谋,的确很不错。”任凡笑着说:“只是做人啊,有些时候不要太傲慢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你的棋子,让你玩弄。” 诗织看着那包在任凡手上晃来晃去的袋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还真以为你隐瞒得很好吗?”任凡耸着肩说:“我最讨厌像你这种眼神乱飘,还会在人背后冷笑的女人了。” 诗织听了铁青着脸,瞪着任凡。 “你忘了吗?”任凡挑眉说:“虽然我跟你见面是一对一的,但是你觉得房间里面,真的只有我跟你两个人吗?” 被任凡这么说,诗织瞬间瞪大了眼。 诗织看不到鬼,可是任凡却是黄泉代办人,的确两人在对话的时候,可能真的有些鬼魂在房间里面。 那么自己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反应,的确…… “你那些反应,”任凡摇摇头说:“小碧、小怜早就跟我说了,而且就算没有她们跟我说,我也不会相信你。” 诗织恨恨地瞪着任凡,这是从训练营重生之后的自己从未受过的屈辱。 竟然被一个吊儿郎当又没有神器加持的男人给彻底看透了。 “那又如何?”诗织铁青着脸说:“你还是帮我们杀了飞燕,而且这里聚集了我们最精锐的成员,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吗?” “哼,”任凡冷笑说:“你真以为你们灭龙会神通广大吗?” 诗织不想跟任凡争,冷眼看着任凡。 “那你们就应该知道,”任凡咬着牙说:“拿我的母亲来骗我,会让我多么火大!” 任凡说完,举起了手,任凡的手上拿着一个遥控器。 “起码我会一个英文单字,”任凡笑着说:“suprise!” 任凡按下手上的遥控器,与此同时,远在中庭的棺材突然爆了开来,为一场大战揭开了序幕。 第28章 外篇·逆转3 任凡在专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东侧的高塔。 这个距离古堡入口最远的高塔,是灭龙会本部最重要的一个地方。 因为这里正是本部长诗织的办公室所在。 即便在这样庆祝的时刻,到这里的一路上仍旧是戒备森严。 通过了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卫,任凡终于来到了诗织的办公室。 “我不是有吩咐过下面的人,”见到任凡前来,诗织略显不悦地说:“要好好招待你吗?” “不用了。”任凡冷冷地说。 对任凡来说,打倒飞燕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庆祝的事情。 诗织比了比前面的座位,示意要任凡坐下来。 诗织转过身去,拿了两个酒杯与一瓶红色的酒。 任凡坐下来后,诗织已经将装有红酒的杯子,推到了任凡面前。 “陪我喝个一杯?”诗织甜美地笑着说。 任凡耸了耸肩,拿起了酒杯。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轻地撞了一下后,任凡仰头喝下了酒。 诗织看着任凡喝下那杯酒之后,淡淡地笑着也将自己的酒给一饮而尽。 任凡将酒杯给放了下来,皱着眉头说:“我已经完成了我们交易的内容,现在……” 话说到一半,任凡皱了一下眉头,甩了甩头后,猛然抬起头来瞪着诗织。 诗织脸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证实了任凡心中的猜想。 这酒有毒!可是这时酒已经下肚,现在察觉也为时已晚了。 任凡一脸痛苦,抓着自己的胸口。 诗织笑着站起来说:“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活下来。” 任凡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脚仿佛使不上力,整个人侧倒在椅子旁边。 “其实我不讨厌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身上那份能力。”诗织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任凡说。 任凡在地上痛苦地蠕动了一会之后,就全身瘫软,再也动弹不得了。 另外一扇通往后面的门缓缓地打了开来,刚刚在中庭见过的那名金发蓝眼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子看着倒在地板上的任凡,极度不屑地冷笑着。 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箱子,放在诗织的桌上说:“这样一来,他们母子俩的魂魄,都在我的控制之中了。” “喔?”诗织挑眉问道:“他已经变成鬼了吗?” “别急,给他一点时间断气。”男子转向诗织一脸猥亵地笑着说:“如果你觉得等待很无趣的话,我们或许可以找点别的乐子。” 男子说完,伸出手朝着诗织的胸口而去,诗织挥手打掉男子的手,一脸铁青地说:“你给我放尊重点!” 男子被打这一下也不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一种得意的笑容,张开口正准备继续调戏诗织,却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打断了。 “啧、啧、啧、啧。”一连串的咋舌声,不但让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更让诗织一脸惨白。 “说真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公狗求偶都比你还有技巧。” 诗织与男子一起缓缓地回过头来,果然见到任凡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人。 任凡转向男子,伸出手来,目光锐利如刀地说:“把我母亲的魂魄交出来!” 诗织一脸讶异地看着任凡。 她亲眼看见任凡喝下了自己下了毒的酒,为什么还能好端端地站在两人面前? “你怎么会?”诗织一脸难以置信地说。 “哼,”任凡冷笑了一声说:“就一点变魔术的小技巧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任凡说完,从衣袖口抽出了一个袋子,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满满应该跑进任凡肚子里的红酒。 “你这招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的计谋,的确很不错。”任凡笑着说:“只是做人啊,有些时候不要太傲慢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你的棋子,让你玩弄。” 诗织看着那包在任凡手上晃来晃去的袋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还真以为你隐瞒得很好吗?”任凡耸着肩说:“我最讨厌像你这种眼神乱飘,还会在人背后冷笑的女人了。” 诗织听了铁青着脸,瞪着任凡。 “你忘了吗?”任凡挑眉说:“虽然我跟你见面是一对一的,但是你觉得房间里面,真的只有我跟你两个人吗?” 被任凡这么说,诗织瞬间瞪大了眼。 诗织看不到鬼,可是任凡却是黄泉代办人,的确两人在对话的时候,可能真的有些鬼魂在房间里面。 那么自己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反应,的确…… “你那些反应,”任凡摇摇头说:“小碧、小怜早就跟我说了,而且就算没有她们跟我说,我也不会相信你。” 诗织恨恨地瞪着任凡,这是从训练营重生之后的自己从未受过的屈辱。 竟然被一个吊儿郎当又没有神器加持的男人给彻底看透了。 “那又如何?”诗织铁青着脸说:“你还是帮我们杀了飞燕,而且这里聚集了我们最精锐的成员,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吗?” “哼,”任凡冷笑说:“你真以为你们灭龙会神通广大吗?” 诗织不想跟任凡争,冷眼看着任凡。 “那你们就应该知道,”任凡咬着牙说:“拿我的母亲来骗我,会让我多么火大!” 任凡说完,举起了手,任凡的手上拿着一个遥控器。 “起码我会一个英文单字,”任凡笑着说:“suprise!” 任凡按下手上的遥控器,与此同时,远在中庭的棺材突然爆了开来,为一场大战揭开了序幕。 第29章 外篇·逆转4 中庭,任凡带来的棺材里面躺着那具焦尸,引来一堆人围观。 其中一个灭龙会的成员,侧着头看着这具装有焦尸的棺材。 不管怎么看,拿来装这具焦尸的棺材都太大了点。 不只是这样,从内里的底层看起来,顶多只到这大棺材的一半。 那下半部到底装了什么?这个成员不禁心想。 就在这时,棺材突然爆了开来,强大的暴风,将所有围在棺材旁边的人,全部都震了开来。 那个成员也被这阵爆炸,给炸飞了好几米。 他挣扎抬起头来看,只见棺材上半层被炸碎,连同那具焦尸也被炸了开来,整副棺材都笼罩在烟尘之中。 在场的人当然都不知道是任凡在东塔上引爆的,在其他房间庆祝的成员,也在这爆炸声的吸引之下,纷纷赶往中庭。 所有人都看着那被烟尘包围的棺材。 这时,缓缓地浮现了一个人影。 人影闭着双眼从烟雾中走了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人给吸引了。 那人缓缓地张开了双眼,即便在一片灰暗中,他的双眼仍然绽放着耀眼的红色光芒。 …… 飞燕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仿佛做了一场很久的梦,但是飞燕却完全想不起梦境里面的内容。 回过神来,飞燕猛然坐了起来。 隔着一片玻璃,窗外流泻而过的景象,告诉飞燕自己正身处在一台车子上,但是真正诡异的是,在飞燕的旁边,竟然放着一副棺材。 “你醒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飞燕的耳中。 飞燕回过头,果然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脑海里面浮现的是自己被任凡袭击背部的记忆。 飞燕再次看了看四周,确定一下目前的状况。 自己正坐在车子的后座,从内部看起来,这是一部加长型的车子。 而开车的人,正是那个打倒自己的男人,谢任凡。 “这是?”飞燕不可能不知道,在自己晕倒的这段时间,根本就是任人宰割。 任凡绝对可以杀了自己。 就连飞燕在倒下去的时候,都认为自己这一次难逃一死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 放心,你只是晕过去而已。”任凡说。 任凡连看都没有看向后面,专心在开着车子。 换句话说,现在就算飞燕没有红龙之眼,也可以从后面袭击任凡。 “为什么……”飞燕心中充满疑惑,但是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想了一会之后说道:“为什么没有杀我?” “嗯?”任凡笑了一声说:“我为什么要杀你?” 听到任凡的回答,飞燕却更混乱了。 如果任凡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了他,那两人拼得你死我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首先,要杀你的人只有灭龙会,”任凡蛮不在乎地说:“我跟你无冤无仇,打倒你只是一场表演,喔,或者你可以说是娱乐。” “啊?”飞燕张大了嘴。 这是什么理由? “再者,”任凡挥了挥手说:“你射伤了我的肩膀,不ko你一次,对我的生意会大受影响。” 飞燕听了,简直哭笑不得,这实在是他听过最可笑的拼命原因。 不过这些对飞燕来说,都不是重点。 毕竟任凡为什么跟自己交手,飞燕并没有兴趣知道,对他来说,跟任凡拼命只有一个原因。 “所以……你不是灭龙会请来特别对付茹茵的人?”听到飞燕这么说,任凡脸色骤变。 任凡立刻踩下刹车,转动方向盘。 车子立刻发出紧急刹车的刺耳声音,然后硬是在路边停了下来。 坐在后座的飞燕,差点被任凡这突如其来的停车,给晃到了前座。 才刚坐定,任凡整个人转了过来,一脸不解地叫道:“茹茵?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认识茹茵?” 想不到任凡反应会这么大,飞燕瞪大了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等,”任凡侧着头说:“你说的茹茵是我认识的茹茵吗?她姓杨吗?女的,戴着眼镜?你不要发愣啊,说话啊!” 飞燕被任凡这么一问,过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任凡钻到了后座,与飞燕并肩而坐。 飞燕将自己与茹茵一起在特殊事务所的事情,告诉了任凡。 飞燕也把他们与灭龙会对抗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任凡一直听着飞燕所说的话,时而微笑、时而皱眉。 “所以,你会袭击我,就是因为你以为我是灭龙会请来对付茹茵的人?”飞燕点了点头。 任凡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任凡没有说,但是飞燕从任凡的心中,了解到任凡不可能伤害茹茵。 而飞燕也在自己讲述着那些过往的时候,片片断断地从任凡心中得知了,茹茵跟任凡之间的过往。 当然,他也知道了,当年任凡离开茹茵的真正原因,这个茹茵想了一辈子也不明白的原因。 如果当年,任凡可以为了茹茵的安危,毅然决然离开茹茵与自己的世界,那么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可能会跟灭龙会联手对付茹茵,不,甚至如果任凡知道灭龙会想要对付茹茵,可能还会与灭龙会为敌。 而飞燕也在任凡的告知下,得知两人正在前往灭龙会本部的路上。 当任凡告诉飞燕,自己打从一开始就准备对付灭龙会时,飞燕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跟灭龙会为敌?” “我怀疑他们就是加害我母亲的凶手。”任凡说:“他们就是拿我母亲魂魄的下落当作条件,要我对付你。” “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飞燕问。 “把你送到灭龙会去领赏啊。”任凡说得理所当然。 “啊?”任凡拍了拍飞燕的肩膀说:“放心,这棺材分成上下两层,上面那层放着一具焦尸,下面还有一个夹层。” 任凡将棺材的下半层拉出来,果然出现了一个夹层。 “焦尸是谁的尸体?”飞燕皱着眉头问。 “一个在巴黎郊外去世的可怜虫,”任凡耸了耸肩说:“我让他自愿捐出尸体来的。” 听到任凡这么说,飞燕一脸狐疑地看着任凡。 “当然我是用我的折价券跟他换的,”任凡挥了挥手说:“放心,我的折价券在黄泉可抢手了,就算他家人烧了一整个下午的冥币,都还换不到咧,现在可以用他的尸体来交换,连我都觉得亏本了。” 飞燕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任凡是怎么跟那个鬼魂沟通,让他“自愿”奉献出自己的遗体。 “你就躲在下层。”任凡说:“不需要通过层层关卡,我可以帮你直接杀进灭龙会的心脏。” 飞燕低头沉吟了一会。 的确,如果可以直接攻入灭龙会的大本营,对飞燕来说,算是非常安全的一个选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虽然飞燕一向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任凡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两人是认识很久的朋友般。 飞燕考虑了一会之后,他决定相信任凡。 “那我什么时候动手?”飞燕问。 “放心,”任凡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会给你信号的。” 在安置好了飞燕之后,任凡驾着车子朝灭龙会本部出发。 这是在灭龙会本部那场爆炸,前两小时所发生的事情。 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会联手。 透过监视器画面看到中庭的诗织,终于知道任凡是有备而来的。 想不到他不但让飞燕活下来,还帮他闯入了灭龙会的本部。 无视于诗织的惊讶,任凡用手指着诗织身旁的男子,勾了勾手指就好像在叫小狗一样。 任凡转过身,挥了挥手说:“来,这里不好干架,我们到外面去,让我好好教训你这只发情的公狗。” 男子听到任凡这么说,脸色铁青,冷哼了一声。 任凡走出了诗织的办公室。 男子看向诗织,诗织用下巴示意要他跟上去。 男子不发一语,跟着任凡也离开了办公室。 男子离开之后,诗织转身看着监视器画面。 监视器的画面中,另外一名黑发男子,这时也在几个人的通报之下,得知了飞燕还活着的消息。 黑发男子得知消息之后,挥了挥手走了出去,后面跟着的全部都是他带来的部下。 至于黑发男子的目标,诗织不用问也知道,如果这男人知道飞燕还活着,那么他的目标就只有飞燕一个人而已。 想不到情况竟然演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不过诗织还没有完全绝望,因为她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可以从这场混乱之中,取得一点优势,并且把这一切的危机变成转机,那么今天她不但可以成为最后的赢家,还可以一次消灭三个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的神器。 第29章 外篇·逆转4 中庭,任凡带来的棺材里面躺着那具焦尸,引来一堆人围观。 其中一个灭龙会的成员,侧着头看着这具装有焦尸的棺材。 不管怎么看,拿来装这具焦尸的棺材都太大了点。 不只是这样,从内里的底层看起来,顶多只到这大棺材的一半。 那下半部到底装了什么?这个成员不禁心想。 就在这时,棺材突然爆了开来,强大的暴风,将所有围在棺材旁边的人,全部都震了开来。 那个成员也被这阵爆炸,给炸飞了好几米。 他挣扎抬起头来看,只见棺材上半层被炸碎,连同那具焦尸也被炸了开来,整副棺材都笼罩在烟尘之中。 在场的人当然都不知道是任凡在东塔上引爆的,在其他房间庆祝的成员,也在这爆炸声的吸引之下,纷纷赶往中庭。 所有人都看着那被烟尘包围的棺材。 这时,缓缓地浮现了一个人影。 人影闭着双眼从烟雾中走了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人给吸引了。 那人缓缓地张开了双眼,即便在一片灰暗中,他的双眼仍然绽放着耀眼的红色光芒。 …… 飞燕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仿佛做了一场很久的梦,但是飞燕却完全想不起梦境里面的内容。 回过神来,飞燕猛然坐了起来。 隔着一片玻璃,窗外流泻而过的景象,告诉飞燕自己正身处在一台车子上,但是真正诡异的是,在飞燕的旁边,竟然放着一副棺材。 “你醒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飞燕的耳中。 飞燕回过头,果然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脑海里面浮现的是自己被任凡袭击背部的记忆。 飞燕再次看了看四周,确定一下目前的状况。 自己正坐在车子的后座,从内部看起来,这是一部加长型的车子。 而开车的人,正是那个打倒自己的男人,谢任凡。 “这是?”飞燕不可能不知道,在自己晕倒的这段时间,根本就是任人宰割。 任凡绝对可以杀了自己。 就连飞燕在倒下去的时候,都认为自己这一次难逃一死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 放心,你只是晕过去而已。”任凡说。 任凡连看都没有看向后面,专心在开着车子。 换句话说,现在就算飞燕没有红龙之眼,也可以从后面袭击任凡。 “为什么……”飞燕心中充满疑惑,但是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想了一会之后说道:“为什么没有杀我?” “嗯?”任凡笑了一声说:“我为什么要杀你?” 听到任凡的回答,飞燕却更混乱了。 如果任凡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了他,那两人拼得你死我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首先,要杀你的人只有灭龙会,”任凡蛮不在乎地说:“我跟你无冤无仇,打倒你只是一场表演,喔,或者你可以说是娱乐。” “啊?”飞燕张大了嘴。 这是什么理由? “再者,”任凡挥了挥手说:“你射伤了我的肩膀,不ko你一次,对我的生意会大受影响。” 飞燕听了,简直哭笑不得,这实在是他听过最可笑的拼命原因。 不过这些对飞燕来说,都不是重点。 毕竟任凡为什么跟自己交手,飞燕并没有兴趣知道,对他来说,跟任凡拼命只有一个原因。 “所以……你不是灭龙会请来特别对付茹茵的人?”听到飞燕这么说,任凡脸色骤变。 任凡立刻踩下刹车,转动方向盘。 车子立刻发出紧急刹车的刺耳声音,然后硬是在路边停了下来。 坐在后座的飞燕,差点被任凡这突如其来的停车,给晃到了前座。 才刚坐定,任凡整个人转了过来,一脸不解地叫道:“茹茵?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认识茹茵?” 想不到任凡反应会这么大,飞燕瞪大了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等,”任凡侧着头说:“你说的茹茵是我认识的茹茵吗?她姓杨吗?女的,戴着眼镜?你不要发愣啊,说话啊!” 飞燕被任凡这么一问,过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任凡钻到了后座,与飞燕并肩而坐。 飞燕将自己与茹茵一起在特殊事务所的事情,告诉了任凡。 飞燕也把他们与灭龙会对抗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任凡一直听着飞燕所说的话,时而微笑、时而皱眉。 “所以,你会袭击我,就是因为你以为我是灭龙会请来对付茹茵的人?”飞燕点了点头。 任凡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任凡没有说,但是飞燕从任凡的心中,了解到任凡不可能伤害茹茵。 而飞燕也在自己讲述着那些过往的时候,片片断断地从任凡心中得知了,茹茵跟任凡之间的过往。 当然,他也知道了,当年任凡离开茹茵的真正原因,这个茹茵想了一辈子也不明白的原因。 如果当年,任凡可以为了茹茵的安危,毅然决然离开茹茵与自己的世界,那么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可能会跟灭龙会联手对付茹茵,不,甚至如果任凡知道灭龙会想要对付茹茵,可能还会与灭龙会为敌。 而飞燕也在任凡的告知下,得知两人正在前往灭龙会本部的路上。 当任凡告诉飞燕,自己打从一开始就准备对付灭龙会时,飞燕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跟灭龙会为敌?” “我怀疑他们就是加害我母亲的凶手。”任凡说:“他们就是拿我母亲魂魄的下落当作条件,要我对付你。” “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飞燕问。 “把你送到灭龙会去领赏啊。”任凡说得理所当然。 “啊?”任凡拍了拍飞燕的肩膀说:“放心,这棺材分成上下两层,上面那层放着一具焦尸,下面还有一个夹层。” 任凡将棺材的下半层拉出来,果然出现了一个夹层。 “焦尸是谁的尸体?”飞燕皱着眉头问。 “一个在巴黎郊外去世的可怜虫,”任凡耸了耸肩说:“我让他自愿捐出尸体来的。” 听到任凡这么说,飞燕一脸狐疑地看着任凡。 “当然我是用我的折价券跟他换的,”任凡挥了挥手说:“放心,我的折价券在黄泉可抢手了,就算他家人烧了一整个下午的冥币,都还换不到咧,现在可以用他的尸体来交换,连我都觉得亏本了。” 飞燕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任凡是怎么跟那个鬼魂沟通,让他“自愿”奉献出自己的遗体。 “你就躲在下层。”任凡说:“不需要通过层层关卡,我可以帮你直接杀进灭龙会的心脏。” 飞燕低头沉吟了一会。 的确,如果可以直接攻入灭龙会的大本营,对飞燕来说,算是非常安全的一个选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虽然飞燕一向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任凡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两人是认识很久的朋友般。 飞燕考虑了一会之后,他决定相信任凡。 “那我什么时候动手?”飞燕问。 “放心,”任凡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会给你信号的。” 在安置好了飞燕之后,任凡驾着车子朝灭龙会本部出发。 这是在灭龙会本部那场爆炸,前两小时所发生的事情。 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会联手。 透过监视器画面看到中庭的诗织,终于知道任凡是有备而来的。 想不到他不但让飞燕活下来,还帮他闯入了灭龙会的本部。 无视于诗织的惊讶,任凡用手指着诗织身旁的男子,勾了勾手指就好像在叫小狗一样。 任凡转过身,挥了挥手说:“来,这里不好干架,我们到外面去,让我好好教训你这只发情的公狗。” 男子听到任凡这么说,脸色铁青,冷哼了一声。 任凡走出了诗织的办公室。 男子看向诗织,诗织用下巴示意要他跟上去。 男子不发一语,跟着任凡也离开了办公室。 男子离开之后,诗织转身看着监视器画面。 监视器的画面中,另外一名黑发男子,这时也在几个人的通报之下,得知了飞燕还活着的消息。 黑发男子得知消息之后,挥了挥手走了出去,后面跟着的全部都是他带来的部下。 至于黑发男子的目标,诗织不用问也知道,如果这男人知道飞燕还活着,那么他的目标就只有飞燕一个人而已。 想不到情况竟然演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不过诗织还没有完全绝望,因为她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可以从这场混乱之中,取得一点优势,并且把这一切的危机变成转机,那么今天她不但可以成为最后的赢家,还可以一次消灭三个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的神器。 第30章 外篇·三大神器之战1 古堡的二楼大厅一片死寂。 原本欢欣鼓舞的歌声与笑声戛然而止,仿佛是上个世纪才存在的绝响。 想不到飞燕还活着,而且是从棺材底下混进来的。 就算这些灭龙会的成员,没有喝酒跳舞,完全松懈,恐怕也抵挡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奇袭。 在任凡的安排之下,飞燕很简单地就压制了正在狂欢中的灭龙会成员。 而原本在外戒备的警卫队,压根没想到敌人会突然出现在城堡之中,赶回来的同时,也被飞燕给击溃了。 飞燕站在二楼大厅中央,看着满地的灭龙会成员。 “咻——”一阵嘹亮的口哨声,划破了这片死寂,传入飞燕的耳中。 飞燕转过头去,一张熟悉却从未亲眼见过的脸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闻尸判定飞燕已死的黑发男子。 男子走进大厅,完全无视飞燕的存在,穿梭在倒满地的人海之间。 “啧啧啧,”男子看了几个人之后用力地摇摇头说:“怎么都还活着啊?小朋友你这样不行啊,像这些废物,能杀就不要浪费啦。” 男子摊了摊手,失望的模样全写在脸上。 飞燕瞪着男子,他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如果说红龙之眼有任何仇敌,第一个是灭龙会,第二个就是这个男人。 “还以为能挑到几个好吃的,”男子转头向飞燕说:“你让我失望了。”飞燕仰着头,不打算随之起舞。 男子靠近了飞燕几步,然后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闻着说:“我没说错,我就说红龙之眼的血液里面有股酸臭味。”男子张开双眼,斜着眼说:“你把自己的血倒在那具尸体上吗?真是太浪费了,你们的血就像榴莲一样,虽然臭,但是很可口的。” “你什么时候跟灭龙会联手了?”飞燕板着脸问。 “别问我这种需要回忆的问题,”男子挥了挥手说:“我想大概两百年前?” 男子侧着头想了一会,然后耸了耸肩说:“你知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对于时间的感觉是越来越模糊了。” 飞燕听了没有回应,但是一双红色的双眼,却微微绽放出光芒,这是红龙之眼备战的模样。 “呜喔,”男子见了退了一步说:“年轻人那么容易冲动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知道,”飞燕板着脸说:“你是德古拉,不死之血的正统继承人,一个被真言之嘴诅咒的男人。” 听到飞燕这么说,德古拉仰着头拍了拍手。 “不错,”德古拉笑着说:“你就是翔子那个没有用的儿子啊?” 听到德古拉这么说,飞燕也不生气,挑着眉说:“你呢?被我母亲射伤的伤口好了没?我记得应该是在你的右边腹部?” 德古拉沉下了脸,瞪了飞燕一眼,然后缓缓地说:“你需要你母亲保护吗?可惜你母亲不在这里。至于你,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你母亲的一半厉害啰。” 德古拉说完之后,弹了一下手指。 大厅门口瞬间闪入许多黑影,不但迅速分散在大厅四个角落,甚至连天花板都倒挂着几个人。 “就先让我的残留跟你玩玩。”德古拉说完,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德古拉走到门边,回过头说:“别死得太快啊,小朋友。” 德古拉说完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德古拉的手下们,开始游走,准备攻击。 这不是飞燕第一次跟这些不死之血交手了,过去跟特殊事务所的伙伴们,就曾经在天堂之门中跟他们有过短暂的交手。 他知道不死之血的残留会让他们的行动变得多敏杰,速度有多恐怖。 飞燕压低身体,准备应付随时攻上来的对手。 天花板的其中一员,摇着头对着飞燕叫了一声。 几乎同时,所有房间内的人都在这叫声之后,朝飞燕冲了过去。 第30章 外篇·三大神器之战1 古堡的二楼大厅一片死寂。 原本欢欣鼓舞的歌声与笑声戛然而止,仿佛是上个世纪才存在的绝响。 想不到飞燕还活着,而且是从棺材底下混进来的。 就算这些灭龙会的成员,没有喝酒跳舞,完全松懈,恐怕也抵挡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奇袭。 在任凡的安排之下,飞燕很简单地就压制了正在狂欢中的灭龙会成员。 而原本在外戒备的警卫队,压根没想到敌人会突然出现在城堡之中,赶回来的同时,也被飞燕给击溃了。 飞燕站在二楼大厅中央,看着满地的灭龙会成员。 “咻——”一阵嘹亮的口哨声,划破了这片死寂,传入飞燕的耳中。 飞燕转过头去,一张熟悉却从未亲眼见过的脸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闻尸判定飞燕已死的黑发男子。 男子走进大厅,完全无视飞燕的存在,穿梭在倒满地的人海之间。 “啧啧啧,”男子看了几个人之后用力地摇摇头说:“怎么都还活着啊?小朋友你这样不行啊,像这些废物,能杀就不要浪费啦。” 男子摊了摊手,失望的模样全写在脸上。 飞燕瞪着男子,他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如果说红龙之眼有任何仇敌,第一个是灭龙会,第二个就是这个男人。 “还以为能挑到几个好吃的,”男子转头向飞燕说:“你让我失望了。”飞燕仰着头,不打算随之起舞。 男子靠近了飞燕几步,然后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闻着说:“我没说错,我就说红龙之眼的血液里面有股酸臭味。”男子张开双眼,斜着眼说:“你把自己的血倒在那具尸体上吗?真是太浪费了,你们的血就像榴莲一样,虽然臭,但是很可口的。” “你什么时候跟灭龙会联手了?”飞燕板着脸问。 “别问我这种需要回忆的问题,”男子挥了挥手说:“我想大概两百年前?” 男子侧着头想了一会,然后耸了耸肩说:“你知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对于时间的感觉是越来越模糊了。” 飞燕听了没有回应,但是一双红色的双眼,却微微绽放出光芒,这是红龙之眼备战的模样。 “呜喔,”男子见了退了一步说:“年轻人那么容易冲动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知道,”飞燕板着脸说:“你是德古拉,不死之血的正统继承人,一个被真言之嘴诅咒的男人。” 听到飞燕这么说,德古拉仰着头拍了拍手。 “不错,”德古拉笑着说:“你就是翔子那个没有用的儿子啊?” 听到德古拉这么说,飞燕也不生气,挑着眉说:“你呢?被我母亲射伤的伤口好了没?我记得应该是在你的右边腹部?” 德古拉沉下了脸,瞪了飞燕一眼,然后缓缓地说:“你需要你母亲保护吗?可惜你母亲不在这里。至于你,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你母亲的一半厉害啰。” 德古拉说完之后,弹了一下手指。 大厅门口瞬间闪入许多黑影,不但迅速分散在大厅四个角落,甚至连天花板都倒挂着几个人。 “就先让我的残留跟你玩玩。”德古拉说完,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德古拉走到门边,回过头说:“别死得太快啊,小朋友。” 德古拉说完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德古拉的手下们,开始游走,准备攻击。 这不是飞燕第一次跟这些不死之血交手了,过去跟特殊事务所的伙伴们,就曾经在天堂之门中跟他们有过短暂的交手。 他知道不死之血的残留会让他们的行动变得多敏杰,速度有多恐怖。 飞燕压低身体,准备应付随时攻上来的对手。 天花板的其中一员,摇着头对着飞燕叫了一声。 几乎同时,所有房间内的人都在这叫声之后,朝飞燕冲了过去。 第31章 外篇·三大神器之战2 就在飞燕与德古拉的手下开打之际,在两个楼层高的四楼大厅,任凡与那个金发蓝眼男也正准备展开对决。 金发蓝眼男满不在乎地跟在任凡身后。 “这里应该可以了。”任凡转过身来,看着金发男。 “随便啦,”金发男用中文懒洋洋地说:“看样子楼下也已经开打了,快点解决,这可是相隔两千年的大战,我可不想错过。” 任凡知道金发男口中所说的楼下,应该指的是飞燕。 至于飞燕的对手,应该就是那个黑发男。 “你的对手是我。”任凡冷冷地说。 金发男上下打量了一下任凡,然后嘲笑地哼了一声说:“哼,小子,你真是搞不懂状况啊。如果你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恐怕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任凡听了,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发男。 “好!就让本大爷好好跟你说明一下,”金发男得意地说:“反正你也知道红龙之眼了,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楼下那个,就是连你们凡人都耳熟能详的德古拉。” 听到金发男这么说,任凡挑起了眉。 “没错,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吸血鬼,”金发男脸上露出他招牌猥琐的笑容说:“实际上,也没什么神秘的,他就是四大神器之一,不死之血的正统传人。” “四大神器?” “对,”金发男点头说:“流传在这个世界的四大神器,分别是红龙之眼、苍穹之瞳、不死之血与真言之嘴。四大神器分成阴与阳两种属性,红龙与真言是阳属性,而苍穹与不死是阴属性。阳属性的神器,是用血脉相传,没有扩散性,只有跟这些神器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有残留的能力。阴属性的神器,是用能力相传,具有感染性,像苍穹是靠接触,而不死之血就是血液传染。每个神器都只有一个正统的传人,红龙与真言在下一代诞生时,就会把正统给传下去。至于苍穹与不死,必须等到正统传人死了,下一代正统继承人、一个能力最强的人才会从诸多的残留中苏醒。” 金发男如数家珍般,劈哩啪啦说了一大堆。 “可是,”金发男捂着嘴笑着说:“不死之血就可怜啦,他们的正统继承人根本就不会死啊,所以已经好几百年没有换过继承人了。” 就好像讲了个冷笑话,金发男自己笑个不停,但是任凡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所以我才说你不知道情况,”金发男瞪大双眼说:“今天这座城堡里面,可是一次就聚集了三大神器啊!” 任凡侧着头说:“楼下两个我知道了,还有一个咧?” “哼,真是蠢猪,连自己身上是谁的残留都不清楚,”金发男一脸傲然地说:“还有一个就是我安东尼的苍穹之瞳。” 安东尼说完,双眼立刻绽放出蓝色的光芒。 任凡一脸颇不以为然,张着嘴说:“啊?” “你们俗称的阴阳眼,其实都是从这个神器扩散出去的。”安东尼脱下了一直戴在手上的手套说:“只要碰触或摸过我的手,都会或多或少感染到这个神器的残留。你们的祖先就是这样才拥有阴阳眼的。你是,你母亲也是。你们都只是这个神器的残留!” 听到安东尼这么说,任凡沉下了脸。 安东尼拍了拍手,原本只有两人的大厅,瞬间从四面八方的墙壁,不停涌进许多鬼魂。 “阿不就是烙人?”任凡挑眉说:“说一大堆什么神器,真是啰嗦。” “啧啧啧,”安东尼摇着手指说:“你真是不长眼啊,这可不是跟你一样,到处去求鬼帮忙啊。” 任凡看着看四周的鬼魂,的确这些以黑灵为主的鬼魂们,不管是神情还是眼神,都流露出与其他鬼魂不同的味道。 虽然长相都不一样,但是那个态度跟神情就好像全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些鬼魂根本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苍穹之瞳是阴间之王,”安东尼傲气十足地说:“可以看穿与掌握阴间的一切!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正统的继承人,跟你之间的差距!” 安东尼拍了拍手,从众鬼魂之中,竟然走出两个任凡相当熟悉的脸孔。 任凡见了,脸色骤变,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表情,浮现在任凡的脸上。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任凡的声音低沉,充满狠劲。 “嘻嘻,”安东尼猥琐地笑着说:“这就是我们的差距,没有任何鬼魂可以反抗我的双眼。” 看着眼前那仿佛不认识自己的两人,任凡的心如刀割。 这两人,不正是他最信任、最亲密的两人——小怜与小碧吗? 因为知道灭龙会能够得到黄泉界的消息,所以任凡早就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人有阴阳眼,才会刻意不带小怜、小碧或其他任何鬼魂过来,为什么…… “公狗,”任凡折着自己的手指说:“你……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管你有什么神力,今天我一定会宰了你。” 安东尼听了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哼,你先对付完你的两个老婆,再来跟我放狠话。” 安东尼挥了挥手,小怜与小碧就好像回到当年的黑灵一样,同时朝任凡攻了过来。 第31章 外篇·三大神器之战2 就在飞燕与德古拉的手下开打之际,在两个楼层高的四楼大厅,任凡与那个金发蓝眼男也正准备展开对决。 金发蓝眼男满不在乎地跟在任凡身后。 “这里应该可以了。”任凡转过身来,看着金发男。 “随便啦,”金发男用中文懒洋洋地说:“看样子楼下也已经开打了,快点解决,这可是相隔两千年的大战,我可不想错过。” 任凡知道金发男口中所说的楼下,应该指的是飞燕。 至于飞燕的对手,应该就是那个黑发男。 “你的对手是我。”任凡冷冷地说。 金发男上下打量了一下任凡,然后嘲笑地哼了一声说:“哼,小子,你真是搞不懂状况啊。如果你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恐怕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任凡听了,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发男。 “好!就让本大爷好好跟你说明一下,”金发男得意地说:“反正你也知道红龙之眼了,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楼下那个,就是连你们凡人都耳熟能详的德古拉。” 听到金发男这么说,任凡挑起了眉。 “没错,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吸血鬼,”金发男脸上露出他招牌猥琐的笑容说:“实际上,也没什么神秘的,他就是四大神器之一,不死之血的正统传人。” “四大神器?” “对,”金发男点头说:“流传在这个世界的四大神器,分别是红龙之眼、苍穹之瞳、不死之血与真言之嘴。四大神器分成阴与阳两种属性,红龙与真言是阳属性,而苍穹与不死是阴属性。阳属性的神器,是用血脉相传,没有扩散性,只有跟这些神器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有残留的能力。阴属性的神器,是用能力相传,具有感染性,像苍穹是靠接触,而不死之血就是血液传染。每个神器都只有一个正统的传人,红龙与真言在下一代诞生时,就会把正统给传下去。至于苍穹与不死,必须等到正统传人死了,下一代正统继承人、一个能力最强的人才会从诸多的残留中苏醒。” 金发男如数家珍般,劈哩啪啦说了一大堆。 “可是,”金发男捂着嘴笑着说:“不死之血就可怜啦,他们的正统继承人根本就不会死啊,所以已经好几百年没有换过继承人了。” 就好像讲了个冷笑话,金发男自己笑个不停,但是任凡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所以我才说你不知道情况,”金发男瞪大双眼说:“今天这座城堡里面,可是一次就聚集了三大神器啊!” 任凡侧着头说:“楼下两个我知道了,还有一个咧?” “哼,真是蠢猪,连自己身上是谁的残留都不清楚,”金发男一脸傲然地说:“还有一个就是我安东尼的苍穹之瞳。” 安东尼说完,双眼立刻绽放出蓝色的光芒。 任凡一脸颇不以为然,张着嘴说:“啊?” “你们俗称的阴阳眼,其实都是从这个神器扩散出去的。”安东尼脱下了一直戴在手上的手套说:“只要碰触或摸过我的手,都会或多或少感染到这个神器的残留。你们的祖先就是这样才拥有阴阳眼的。你是,你母亲也是。你们都只是这个神器的残留!” 听到安东尼这么说,任凡沉下了脸。 安东尼拍了拍手,原本只有两人的大厅,瞬间从四面八方的墙壁,不停涌进许多鬼魂。 “阿不就是烙人?”任凡挑眉说:“说一大堆什么神器,真是啰嗦。” “啧啧啧,”安东尼摇着手指说:“你真是不长眼啊,这可不是跟你一样,到处去求鬼帮忙啊。” 任凡看着看四周的鬼魂,的确这些以黑灵为主的鬼魂们,不管是神情还是眼神,都流露出与其他鬼魂不同的味道。 虽然长相都不一样,但是那个态度跟神情就好像全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些鬼魂根本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苍穹之瞳是阴间之王,”安东尼傲气十足地说:“可以看穿与掌握阴间的一切!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正统的继承人,跟你之间的差距!” 安东尼拍了拍手,从众鬼魂之中,竟然走出两个任凡相当熟悉的脸孔。 任凡见了,脸色骤变,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表情,浮现在任凡的脸上。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任凡的声音低沉,充满狠劲。 “嘻嘻,”安东尼猥琐地笑着说:“这就是我们的差距,没有任何鬼魂可以反抗我的双眼。” 看着眼前那仿佛不认识自己的两人,任凡的心如刀割。 这两人,不正是他最信任、最亲密的两人——小怜与小碧吗? 因为知道灭龙会能够得到黄泉界的消息,所以任凡早就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人有阴阳眼,才会刻意不带小怜、小碧或其他任何鬼魂过来,为什么…… “公狗,”任凡折着自己的手指说:“你……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管你有什么神力,今天我一定会宰了你。” 安东尼听了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哼,你先对付完你的两个老婆,再来跟我放狠话。” 安东尼挥了挥手,小怜与小碧就好像回到当年的黑灵一样,同时朝任凡攻了过来。 第32章 外篇·三大神器之战3 古堡二楼大厅,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烧痕。 地板上那些德古拉带来的随从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在飞燕的跟前。 大厅中央,飞燕喘着气。 飞燕胸前的衣服裂了开来,袒露在胸口,代表红龙之眼继承人的红龙胎记,正忽明忽灭地闪烁着。 比起天堂之门来说,这些德古拉的随从,不管是速度还是能力,都远比那些藏居于天堂之门的残留者们要来得强上许多。 然而飞燕也不是当时在天堂之门的飞燕了。 经过了母亲翔子所引导的回忆之路,飞燕学会了很多东西,红龙之眼的力量也跟着苏醒了不少。 德古拉一直坐在门边静静地看着飞燕与自己的随从交手,直到最后一个随从也在飞燕的攻击下倒了下来,德古拉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飞燕侧过头来,看着这个曾经跟翔子交手过的男人。 在离开汉江之后,飞燕踏上了回忆之路。 从中国到了中东,再由中东转入埃及。 在埃及,飞燕从回忆之中再次看到了翔子与谢佳仪。 当年翔子与谢佳仪曾经到过埃及,至于两人为什么会一起去埃及,飞燕并不清楚。 飞燕只知道,就是在埃及,母亲翔子曾经跟德古拉交手过。 红龙之眼的能力分成了两方面,一个是神威、一个是预现。 神威代表了外在的各种能力,诸如阳炎与隔空取物等等能力,都是神威的一种。 而预现则是内在的各种能力,最为代表的就是洞察未来与过去。 翔子是红龙之眼的继承人中,神威能力最为强大的一代。 在翔子的面前,德古拉根本完全不是对手。 然而即便是翔子,也杀不了德古拉,只在他的腹部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痕。 飞燕紧紧地盯着德古拉。 德古拉站起身来之后,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可惜啊,”德古拉缓缓地说:“你不如你妈,甚至连她的一半都没有。” 飞燕听了张开了嘴,正想回嘴,身子却随即震了一下。 怎么会!飞燕眉头紧皱起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只见那红色的龙形胎记,慢慢地浮现一条由右至左的裂痕,血液也在这时慢慢地流了出来。 不过就只是张开嘴的时间,德古拉就从数米远的地方,瞬间穿过了飞燕身边,留下这条伤痕,移动到了大厅的对角。 速度竟然快到连飞燕都看不到。 “就算是你母亲岛津翔子,”身后的德古拉笑着说:“也休想打倒现在的我。” …… 十多年前汉江的黄泉界,最着名的凶灵大概就是小怜与小碧了。 被同一个凶手杀害的两人,因为背负着相同的怨念,死后残留在人世间的恨,也交缠在一起。 不分人鬼,一旦被两人卷入怨念的漩涡之中,便无一幸免,也因此两人成为了最恶名昭彰的凶灵。 而当时最负盛名的“怨灵猎人”,也就是还没成为黄泉代办人之前的任凡,与曾经被尊称为天师的捻婆连手,对付两人。 小怜与小碧两人的默契好到宛如左手与右手,攻守一体的恐怖身手,确实让当时的任凡与捻婆一度落败。 此刻,当时恐怖的感觉又再度浮现任凡的脑海之中。 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怎么跟这两人度过这么多年的时光。 光是散发出来的黑气,都能化为两人的武器,在任凡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伤痕。 当年即便是捻婆加上任凡,都没有办法与她们两个人对抗,更何况是今天只有任凡一个人的情况只见小怜与小碧围着任凡,不停转动,一旦任凡想要躲避任何一方的攻击,另一方总能在另一个死角发动攻击。 不过短短几分钟,任凡已经遍体鳞伤,不停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液,瞬间在地板上形成一摊血池。 上一次遇到两人这样攻击的时候,任凡差点就这么活活被抓死,经过一番抢救才勉强保住一命。 想不到过了数年之后,自己会再度陷入这样的恐怖攻击之中。 只见小怜一挥手,一片宛如披风般的黑气,迎面朝任凡扑了过来。 任凡勉强低下头,在那里等着的是小碧凌空踢来的脚。 顾得了头,顾不了尾,任凡根本躲避不了,被小碧这一脚踢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原本好不容易躲过的披风黑气,也仿佛知道小碧这一脚一定会得手般,在空中转了一圈,刚好划过了浮在空中的任凡,在任凡的胸膛上在留下三道伤痕。 在两人这般围攻之下,任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才刚落地,任凡也顾不得胸口的剧痛,咬着牙转过身去。 才刚转过身,轰的一声,刚刚任凡躺着的地方立刻多了一只脚,脚劲之大,连地板的石砖都被踩出了裂缝。 原来就在任凡还没落地之前,小碧就已经跳了起来,朝着任凡落地的地方一踩。 所幸躲过了这一脚,不然如果被踩中,任凡很可能当场就去跟他干奶奶报到了。 光是想要躲过两人的攻击,都已经非常勉强了,任凡根本完全腾不出手来攻击。 安东尼在一旁眯着眼,看着这场一面倒的夫妻大战。 想不到安东尼不但控制了小怜、小碧,还让她们回到了当年黑灵的状态,这已经超乎任凡所料。 浑身是血的任凡,根本没有片刻可以休息,两人又接着对还倒在地上的任凡发动攻击。 在地板上难以脱逃的任凡,被小怜一把抓了起来,又被小碧一脚踢到整个人飞到了大厅的另外一边。 任凡的身体在天空形成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安东尼看了一下,倒在地板上的任凡完全没有动作,看来似乎是晕过去或死了。 “差不多了,”安东尼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好啦,我要下去参战了。这可是相隔千年的三大神器之战啊,这一次我会让全世界知道,真正君临天下的,是我的苍穹之瞳。” 安东尼转身朝大门走去,走到大门边,却突然听到了任凡的声音。 “你要去……哪里啊,”在大厅另外一边的任凡挣扎站了起来说:“我不是……说过了,我会……宰了你。” “我也说过了,”安东尼转过身来笑着说:“等你打赢自己的两个老婆再来跟我放狠话。” 这时安东尼看到了任凡的手上多了一个小竹筒。 “想不到,我需要用到这个。”任凡看着小竹筒说:“唉,又要被干妈骂到臭头了。” 任凡说完手一用力,小竹筒立刻被挤破。 任凡甩了甩手上的竹筒,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竹筒里面只有两颗大大的药丸,一颗是红色,一颗是白色。 任凡将红色的药丸收在口袋之中,将白色的药丸放入口中。 搞什么鬼?安东尼狐疑地看着任凡。 任凡将白色药丸咬碎,在口中嚼了一会之后,将药丸给吞了下去。 “对不起了,小碧、小怜。”任凡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两人说:“你们可要活下来喔。” 第32章 外篇·三大神器之战3 古堡二楼大厅,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烧痕。 地板上那些德古拉带来的随从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在飞燕的跟前。 大厅中央,飞燕喘着气。 飞燕胸前的衣服裂了开来,袒露在胸口,代表红龙之眼继承人的红龙胎记,正忽明忽灭地闪烁着。 比起天堂之门来说,这些德古拉的随从,不管是速度还是能力,都远比那些藏居于天堂之门的残留者们要来得强上许多。 然而飞燕也不是当时在天堂之门的飞燕了。 经过了母亲翔子所引导的回忆之路,飞燕学会了很多东西,红龙之眼的力量也跟着苏醒了不少。 德古拉一直坐在门边静静地看着飞燕与自己的随从交手,直到最后一个随从也在飞燕的攻击下倒了下来,德古拉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飞燕侧过头来,看着这个曾经跟翔子交手过的男人。 在离开汉江之后,飞燕踏上了回忆之路。 从中国到了中东,再由中东转入埃及。 在埃及,飞燕从回忆之中再次看到了翔子与谢佳仪。 当年翔子与谢佳仪曾经到过埃及,至于两人为什么会一起去埃及,飞燕并不清楚。 飞燕只知道,就是在埃及,母亲翔子曾经跟德古拉交手过。 红龙之眼的能力分成了两方面,一个是神威、一个是预现。 神威代表了外在的各种能力,诸如阳炎与隔空取物等等能力,都是神威的一种。 而预现则是内在的各种能力,最为代表的就是洞察未来与过去。 翔子是红龙之眼的继承人中,神威能力最为强大的一代。 在翔子的面前,德古拉根本完全不是对手。 然而即便是翔子,也杀不了德古拉,只在他的腹部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痕。 飞燕紧紧地盯着德古拉。 德古拉站起身来之后,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可惜啊,”德古拉缓缓地说:“你不如你妈,甚至连她的一半都没有。” 飞燕听了张开了嘴,正想回嘴,身子却随即震了一下。 怎么会!飞燕眉头紧皱起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只见那红色的龙形胎记,慢慢地浮现一条由右至左的裂痕,血液也在这时慢慢地流了出来。 不过就只是张开嘴的时间,德古拉就从数米远的地方,瞬间穿过了飞燕身边,留下这条伤痕,移动到了大厅的对角。 速度竟然快到连飞燕都看不到。 “就算是你母亲岛津翔子,”身后的德古拉笑着说:“也休想打倒现在的我。” …… 十多年前汉江的黄泉界,最着名的凶灵大概就是小怜与小碧了。 被同一个凶手杀害的两人,因为背负着相同的怨念,死后残留在人世间的恨,也交缠在一起。 不分人鬼,一旦被两人卷入怨念的漩涡之中,便无一幸免,也因此两人成为了最恶名昭彰的凶灵。 而当时最负盛名的“怨灵猎人”,也就是还没成为黄泉代办人之前的任凡,与曾经被尊称为天师的捻婆连手,对付两人。 小怜与小碧两人的默契好到宛如左手与右手,攻守一体的恐怖身手,确实让当时的任凡与捻婆一度落败。 此刻,当时恐怖的感觉又再度浮现任凡的脑海之中。 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怎么跟这两人度过这么多年的时光。 光是散发出来的黑气,都能化为两人的武器,在任凡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伤痕。 当年即便是捻婆加上任凡,都没有办法与她们两个人对抗,更何况是今天只有任凡一个人的情况只见小怜与小碧围着任凡,不停转动,一旦任凡想要躲避任何一方的攻击,另一方总能在另一个死角发动攻击。 不过短短几分钟,任凡已经遍体鳞伤,不停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液,瞬间在地板上形成一摊血池。 上一次遇到两人这样攻击的时候,任凡差点就这么活活被抓死,经过一番抢救才勉强保住一命。 想不到过了数年之后,自己会再度陷入这样的恐怖攻击之中。 只见小怜一挥手,一片宛如披风般的黑气,迎面朝任凡扑了过来。 任凡勉强低下头,在那里等着的是小碧凌空踢来的脚。 顾得了头,顾不了尾,任凡根本躲避不了,被小碧这一脚踢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原本好不容易躲过的披风黑气,也仿佛知道小碧这一脚一定会得手般,在空中转了一圈,刚好划过了浮在空中的任凡,在任凡的胸膛上在留下三道伤痕。 在两人这般围攻之下,任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才刚落地,任凡也顾不得胸口的剧痛,咬着牙转过身去。 才刚转过身,轰的一声,刚刚任凡躺着的地方立刻多了一只脚,脚劲之大,连地板的石砖都被踩出了裂缝。 原来就在任凡还没落地之前,小碧就已经跳了起来,朝着任凡落地的地方一踩。 所幸躲过了这一脚,不然如果被踩中,任凡很可能当场就去跟他干奶奶报到了。 光是想要躲过两人的攻击,都已经非常勉强了,任凡根本完全腾不出手来攻击。 安东尼在一旁眯着眼,看着这场一面倒的夫妻大战。 想不到安东尼不但控制了小怜、小碧,还让她们回到了当年黑灵的状态,这已经超乎任凡所料。 浑身是血的任凡,根本没有片刻可以休息,两人又接着对还倒在地上的任凡发动攻击。 在地板上难以脱逃的任凡,被小怜一把抓了起来,又被小碧一脚踢到整个人飞到了大厅的另外一边。 任凡的身体在天空形成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安东尼看了一下,倒在地板上的任凡完全没有动作,看来似乎是晕过去或死了。 “差不多了,”安东尼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好啦,我要下去参战了。这可是相隔千年的三大神器之战啊,这一次我会让全世界知道,真正君临天下的,是我的苍穹之瞳。” 安东尼转身朝大门走去,走到大门边,却突然听到了任凡的声音。 “你要去……哪里啊,”在大厅另外一边的任凡挣扎站了起来说:“我不是……说过了,我会……宰了你。” “我也说过了,”安东尼转过身来笑着说:“等你打赢自己的两个老婆再来跟我放狠话。” 这时安东尼看到了任凡的手上多了一个小竹筒。 “想不到,我需要用到这个。”任凡看着小竹筒说:“唉,又要被干妈骂到臭头了。” 任凡说完手一用力,小竹筒立刻被挤破。 任凡甩了甩手上的竹筒,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竹筒里面只有两颗大大的药丸,一颗是红色,一颗是白色。 任凡将红色的药丸收在口袋之中,将白色的药丸放入口中。 搞什么鬼?安东尼狐疑地看着任凡。 任凡将白色药丸咬碎,在口中嚼了一会之后,将药丸给吞了下去。 “对不起了,小碧、小怜。”任凡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两人说:“你们可要活下来喔。” 第33章 外篇·三大神器之战4 飞燕跪倒在地上,一脸痛苦地喘着气。 飞燕的背上,德古拉的右脚就这样踩着。 完全跟不上德古拉速度的飞燕,从双方交手以来,就只能处于挨打的状态。 “当年,”踩着飞燕的德古拉说:“在真言之嘴的影响之下,我们就被迫从历史的舞台消失,不过经过这数千年的沉思之后,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永远摆脱这样的诅咒。” 飞燕痛苦地咬着牙,趁着机会调整自己的气息。 “摆脱的答案就是你,”德古拉瞪大双眼说:“只要杀了你,断了你们的血脉,我的子民们就永远不需要畏惧与红龙之眼有关的一切,不用再害怕耶稣或十字架,也不必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了。” 飞燕这时猛然一个转身,双眼顿时放出了阳炎。 但是飞燕快,德古拉更快。 一个后仰翻,在飞燕还没站起来之前,一脚朝着飞燕的腹部踢了下去。 飞燕被德古拉这一脚踢到又跪了下去,虽然一招没有得手,但是飞燕早就已经预料自己不可能在这一招就可以得手。 飞燕一跪倒,左手立刻撑起翔子所教他的防护罩。 这个防护罩不但可以保护飞燕,也可以震开任何在飞燕身边的人与物。 德古拉见状向后一退,在防护罩碰到自己的瞬间,躲了开来。 早料到德古拉可以躲过这一下,飞燕解开防护罩的同时也举起了右手,用姑婆龙子教他的招式,让许多破碎的家具与石块全部腾空飞起。 整个房间顿时仿佛无重力空间般,空中飘浮着许多东西。 德古拉因为退得奇快,一个不注意立刻撞上了飞燕用神威举起来的一张桌子。 桌子立刻被德古拉给撞到粉碎。 然而,桌子不会痛,德古拉则不然。 想不到飞燕会将东西浮起来,让自己快速的移动反而成了自残的行为,这让德古拉略显惊讶。 “想不到还有两下子嘛,”退到墙边摸着自己后脑的德古拉说:“让我自己去撞这想法还不错,但是,你不会真的认为这样就可以跟我对抗。” 德古拉说完,身形一晃,避过了中间飘浮的障碍物,整个身影就好像一条被灵巧的画家所勾勒出来的线路般,流畅地躲开所有障碍物,欺到了飞燕身边。 德古拉跃上了飞燕的背部,速度快到飞燕根本来不及反应。 德古拉张大了嘴,一口锐利的尖牙,朝着飞燕的颈子上用力一咬。 飞燕感觉到颈子传来一阵剧痛,失去专注力之下,所有腾空的东西全部失去控制砸落地板。 飞燕再度撑起防护罩,逼退德古拉。 “嘻嘻嘻,”德古拉身形一闪已经倒挂在天花板上说:“如果你不是红龙之眼的传人的话,你现在早就成为我的奴隶啦。” 飞燕的颈部大量喷出鲜血,即便飞燕赶紧用手去压住伤口,大量的鲜血还是不停地流出来。 “就算你对我的不死之血免疫,”天花板上的德古拉笑着说:“但是你可别以为你真的是神啊,失血过多,还是会往生的。” 大量的失血,瞬间让飞燕感觉头晕目眩。 这样下去,不需要德古拉出手,飞燕很快就会失血而亡。 飞燕咬着牙,用力压着自己颈部的伤口,这时噗哧的一声之后,飞燕仰起头来痛苦地哀嚎。 “啊——!”德古拉张大了双眼,一脸趣味十足地看着飞燕。 空气中弥漫的是一股焦肉的味道。 飞燕涨红着脸,浑身不停地颤抖。 过了一会之后,飞燕放下手,颈子不再流血,却留有一摊焦黑的痕迹。 为了止血,飞燕将阳气集中于手上,与阳炎的道理相同,让手指产生高温,直接将伤口给烧起来,成功阻止了失血,但是过度的疼痛让飞燕脸色惨白。 想不到飞燕会这样止住自己的大量失血,让德古拉看得满意地大笑。 在失血与剧痛的折腾之下,飞燕脸上毫无半点血色,然而双眼,却绽放着不愿意投降的光芒。 …… 任凡吞下药之后,闭上了双眼。 安东尼狐疑地看着任凡,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吃止痛药想要撑过去吗?不过急于想要分出胜负,好下楼参战的安东尼,并没有打算慢慢在这边跟任凡耗。 他挥了挥手,指挥小怜、小碧再度对任凡发动攻势。 在安东尼的指挥之下,小怜、小碧再度以飞快的速度袭击任凡。 两人迅速接近到任凡身边,一个出拳、一个出脚,同时袭向任凡。 任凡身形一晃,安东尼只看到一团黑影,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就看到小怜、小碧两人被打飞了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安东尼不解地看着任凡。 任凡仍然站在原地,因为脚步似乎不是很稳的关系,身体有点摇摇晃晃。 看着此刻的任凡,不要说站都站不稳了,那半开的双眼也好像弥留状态一样,他是怎么攻击两人的? 眼看小怜、小碧被任凡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击退,一时还站不起来,安东尼沉不住气,挥了挥手,要其他鬼魂也加入攻击。 四个身材壮硕的黑灵,在安东尼的指挥之下,也跟小怜、小碧一样,同时向任凡发动攻击。 四人没有小怜、小碧那么快,但却是威力十足,四人靠近任凡之后,同时朝任凡挥出壮硕的拳头。 想不到在一阵哀嚎之后,这四个黑灵也跟小怜、小碧一样,被任凡用不知道什么方法给击飞。 “见鬼了吗?”安东尼挠了挠头说:“通通给我上!” 在安东尼的一声令下,所有鬼魂们宛如训练有素的军队般,一起朝任凡飘了过来。 任凡摇摇晃晃,双眼半睁,看上去就仿佛只要风大一点都可以把他吹走似的。 这群以黑灵为主的鬼魂大军,纷纷朝任凡攻了过去。 由于鬼魂数量过于庞大,安东尼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正想着这小子就算再神通广大,被围在这群黑灵中间,光是用挤的都可以把他挤死。 才刚这么想,一团团黑影从圆圈中央不断飞了出来。 在这鬼魂团团包围的圆心中央,仿佛是装了离心器马达般,任何鬼魂只要进入圆心,不一会就会飞出来。 安东尼内心一惊,地板上还留有许多任凡所留下来的大片血迹。 这小子光是流血都差不多要往生了,哪来这种神力,可以对抗这些鬼魂啊? 不过安东尼的惊讶,并无法改变任何状况。 原本广大的鬼魂群,在不断被抛出来之后,外圈的鬼魂数量也大幅减少。 安东尼终于看得到圆圈中央的情况了。 只见站在圆心的任凡,仍旧左右摇晃十分不稳,但是不管从任何地方攻击任凡,任凡都有能力可以刚刚好躲过,然后那进攻的鬼魂就会被击飞。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攻击这些鬼魂的? 为了搞清楚任凡到底是怎么攻击的,安东尼将视线切换到最靠近任凡的鬼魂。 安东尼跟着鬼魂的视线直直朝任凡冲过去,那个摇头晃脑的任凡,仍然是双眼半睁。 鬼魂朝任凡挥了一拳被任凡躲过之后,任凡的背部竟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的手,迅速的揍了鬼魂一拳之后,又缩回身体里去。 看到这情况,安东尼立刻了解了任凡所用的手法。 虽然以前曾经有听过灵魂出窍这档事,但是安东尼却从来没有见过人还活着,灵魂却可以这样自由进出身体的。 那两颗药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东尼知道这一切都是从任凡吞下那颗药丸开始的,只是他没听过有什么药可以让人变成这样。 看着逐渐减少的黑灵,安东尼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势必得亲自动手了。 在捻婆退休后,任凡独挑大梁成为黄泉代办人时,一日,捻婆找来了任凡。 捻婆将一个小竹筒交给了任凡,并且拿出了两颗丹药。 “这个竹筒里面,”捻婆拿着两颗丹药指给任凡看说:“装的就是这两颗丹药。” 任凡拿着竹筒把玩,完全没有注意在听。 捻婆见状大怒,从任凡的后脑狠狠地巴下去。 “臭小子!”捻婆沉着脸说:“这两颗丹药你给我千万注意了!白色的这颗, 我帮它取名叫做『一息尚存丹』,红色的这颗,我帮它取名叫做『起死回生丹』。” “干妈,”任凡揉着后脑皱着眉头说:“取这种名字都不会害羞吗?什么一息尚存、起死回生的,很俗耶!” “哎呀,”捻婆白了任凡一眼说:“嫌啊?你好好给我听清楚了,这两颗丹药是我特别去提炼的。白色的这颗,在你情况危险的时候,你吃下去,他可以帮你生灵出窍,你可以控制自己的灵体,进行攻击。” 捻婆当了任凡一辈子的干妈,自然知道任凡体内那黑灵的威力。 连续数十代都是死胎的怨气,与好不容易生下来却不断夭折的命运,所累积下来的怨念,威力当然不可小觑。 “红色的这颗,”捻婆继续解释说:“是在你生命有危险的时候,或者是吃下白色丹药之后,帮你回神与急救的。 它可以迅速止血,还可以安魂,是保命的最佳良药。”听捻婆说得很神奇,任凡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干妈,”任凡点着头说:“你偶尔还是会给我一点真正的好东西嘛!” 捻婆听了之后,狠狠地一巴掌又巴在任凡的后脑上。 “别打同一个点啊!干妈!”任凡嘟囔道。 “听清楚了,”捻婆严肃地说:“你要是用了这个竹筒,我不会听你解释,我会先扒了你一层皮。” 听到捻婆这么说,任凡挑眉叫道:“那你给我是给心酸的吗!” 捻婆听了之后,沉下脸说:“给你,起码还有皮给我扒,不给你,我怕只有我干妈才扒得到你的皮。” 捻婆的干妈也就是任凡的干奶奶,是不管人间还是黄泉的人或鬼都绝对听过的大人物,也就是镇守奈何桥的孟婆。 当然,捻婆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任凡非常清楚。 不管过去有多大的危机,任凡都从未使用过这个竹筒。 想不到今天远在欧洲,还是在面对一个活人的情况之下,会逼得任凡不得不使用这个竹筒。 这恐怕不管是捻婆还是任凡,一开始都想象不到的情况。 第33章 外篇·三大神器之战4 飞燕跪倒在地上,一脸痛苦地喘着气。 飞燕的背上,德古拉的右脚就这样踩着。 完全跟不上德古拉速度的飞燕,从双方交手以来,就只能处于挨打的状态。 “当年,”踩着飞燕的德古拉说:“在真言之嘴的影响之下,我们就被迫从历史的舞台消失,不过经过这数千年的沉思之后,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永远摆脱这样的诅咒。” 飞燕痛苦地咬着牙,趁着机会调整自己的气息。 “摆脱的答案就是你,”德古拉瞪大双眼说:“只要杀了你,断了你们的血脉,我的子民们就永远不需要畏惧与红龙之眼有关的一切,不用再害怕耶稣或十字架,也不必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了。” 飞燕这时猛然一个转身,双眼顿时放出了阳炎。 但是飞燕快,德古拉更快。 一个后仰翻,在飞燕还没站起来之前,一脚朝着飞燕的腹部踢了下去。 飞燕被德古拉这一脚踢到又跪了下去,虽然一招没有得手,但是飞燕早就已经预料自己不可能在这一招就可以得手。 飞燕一跪倒,左手立刻撑起翔子所教他的防护罩。 这个防护罩不但可以保护飞燕,也可以震开任何在飞燕身边的人与物。 德古拉见状向后一退,在防护罩碰到自己的瞬间,躲了开来。 早料到德古拉可以躲过这一下,飞燕解开防护罩的同时也举起了右手,用姑婆龙子教他的招式,让许多破碎的家具与石块全部腾空飞起。 整个房间顿时仿佛无重力空间般,空中飘浮着许多东西。 德古拉因为退得奇快,一个不注意立刻撞上了飞燕用神威举起来的一张桌子。 桌子立刻被德古拉给撞到粉碎。 然而,桌子不会痛,德古拉则不然。 想不到飞燕会将东西浮起来,让自己快速的移动反而成了自残的行为,这让德古拉略显惊讶。 “想不到还有两下子嘛,”退到墙边摸着自己后脑的德古拉说:“让我自己去撞这想法还不错,但是,你不会真的认为这样就可以跟我对抗。” 德古拉说完,身形一晃,避过了中间飘浮的障碍物,整个身影就好像一条被灵巧的画家所勾勒出来的线路般,流畅地躲开所有障碍物,欺到了飞燕身边。 德古拉跃上了飞燕的背部,速度快到飞燕根本来不及反应。 德古拉张大了嘴,一口锐利的尖牙,朝着飞燕的颈子上用力一咬。 飞燕感觉到颈子传来一阵剧痛,失去专注力之下,所有腾空的东西全部失去控制砸落地板。 飞燕再度撑起防护罩,逼退德古拉。 “嘻嘻嘻,”德古拉身形一闪已经倒挂在天花板上说:“如果你不是红龙之眼的传人的话,你现在早就成为我的奴隶啦。” 飞燕的颈部大量喷出鲜血,即便飞燕赶紧用手去压住伤口,大量的鲜血还是不停地流出来。 “就算你对我的不死之血免疫,”天花板上的德古拉笑着说:“但是你可别以为你真的是神啊,失血过多,还是会往生的。” 大量的失血,瞬间让飞燕感觉头晕目眩。 这样下去,不需要德古拉出手,飞燕很快就会失血而亡。 飞燕咬着牙,用力压着自己颈部的伤口,这时噗哧的一声之后,飞燕仰起头来痛苦地哀嚎。 “啊——!”德古拉张大了双眼,一脸趣味十足地看着飞燕。 空气中弥漫的是一股焦肉的味道。 飞燕涨红着脸,浑身不停地颤抖。 过了一会之后,飞燕放下手,颈子不再流血,却留有一摊焦黑的痕迹。 为了止血,飞燕将阳气集中于手上,与阳炎的道理相同,让手指产生高温,直接将伤口给烧起来,成功阻止了失血,但是过度的疼痛让飞燕脸色惨白。 想不到飞燕会这样止住自己的大量失血,让德古拉看得满意地大笑。 在失血与剧痛的折腾之下,飞燕脸上毫无半点血色,然而双眼,却绽放着不愿意投降的光芒。 …… 任凡吞下药之后,闭上了双眼。 安东尼狐疑地看着任凡,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吃止痛药想要撑过去吗?不过急于想要分出胜负,好下楼参战的安东尼,并没有打算慢慢在这边跟任凡耗。 他挥了挥手,指挥小怜、小碧再度对任凡发动攻势。 在安东尼的指挥之下,小怜、小碧再度以飞快的速度袭击任凡。 两人迅速接近到任凡身边,一个出拳、一个出脚,同时袭向任凡。 任凡身形一晃,安东尼只看到一团黑影,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就看到小怜、小碧两人被打飞了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安东尼不解地看着任凡。 任凡仍然站在原地,因为脚步似乎不是很稳的关系,身体有点摇摇晃晃。 看着此刻的任凡,不要说站都站不稳了,那半开的双眼也好像弥留状态一样,他是怎么攻击两人的? 眼看小怜、小碧被任凡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击退,一时还站不起来,安东尼沉不住气,挥了挥手,要其他鬼魂也加入攻击。 四个身材壮硕的黑灵,在安东尼的指挥之下,也跟小怜、小碧一样,同时向任凡发动攻击。 四人没有小怜、小碧那么快,但却是威力十足,四人靠近任凡之后,同时朝任凡挥出壮硕的拳头。 想不到在一阵哀嚎之后,这四个黑灵也跟小怜、小碧一样,被任凡用不知道什么方法给击飞。 “见鬼了吗?”安东尼挠了挠头说:“通通给我上!” 在安东尼的一声令下,所有鬼魂们宛如训练有素的军队般,一起朝任凡飘了过来。 任凡摇摇晃晃,双眼半睁,看上去就仿佛只要风大一点都可以把他吹走似的。 这群以黑灵为主的鬼魂大军,纷纷朝任凡攻了过去。 由于鬼魂数量过于庞大,安东尼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正想着这小子就算再神通广大,被围在这群黑灵中间,光是用挤的都可以把他挤死。 才刚这么想,一团团黑影从圆圈中央不断飞了出来。 在这鬼魂团团包围的圆心中央,仿佛是装了离心器马达般,任何鬼魂只要进入圆心,不一会就会飞出来。 安东尼内心一惊,地板上还留有许多任凡所留下来的大片血迹。 这小子光是流血都差不多要往生了,哪来这种神力,可以对抗这些鬼魂啊? 不过安东尼的惊讶,并无法改变任何状况。 原本广大的鬼魂群,在不断被抛出来之后,外圈的鬼魂数量也大幅减少。 安东尼终于看得到圆圈中央的情况了。 只见站在圆心的任凡,仍旧左右摇晃十分不稳,但是不管从任何地方攻击任凡,任凡都有能力可以刚刚好躲过,然后那进攻的鬼魂就会被击飞。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攻击这些鬼魂的? 为了搞清楚任凡到底是怎么攻击的,安东尼将视线切换到最靠近任凡的鬼魂。 安东尼跟着鬼魂的视线直直朝任凡冲过去,那个摇头晃脑的任凡,仍然是双眼半睁。 鬼魂朝任凡挥了一拳被任凡躲过之后,任凡的背部竟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的手,迅速的揍了鬼魂一拳之后,又缩回身体里去。 看到这情况,安东尼立刻了解了任凡所用的手法。 虽然以前曾经有听过灵魂出窍这档事,但是安东尼却从来没有见过人还活着,灵魂却可以这样自由进出身体的。 那两颗药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东尼知道这一切都是从任凡吞下那颗药丸开始的,只是他没听过有什么药可以让人变成这样。 看着逐渐减少的黑灵,安东尼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势必得亲自动手了。 在捻婆退休后,任凡独挑大梁成为黄泉代办人时,一日,捻婆找来了任凡。 捻婆将一个小竹筒交给了任凡,并且拿出了两颗丹药。 “这个竹筒里面,”捻婆拿着两颗丹药指给任凡看说:“装的就是这两颗丹药。” 任凡拿着竹筒把玩,完全没有注意在听。 捻婆见状大怒,从任凡的后脑狠狠地巴下去。 “臭小子!”捻婆沉着脸说:“这两颗丹药你给我千万注意了!白色的这颗, 我帮它取名叫做『一息尚存丹』,红色的这颗,我帮它取名叫做『起死回生丹』。” “干妈,”任凡揉着后脑皱着眉头说:“取这种名字都不会害羞吗?什么一息尚存、起死回生的,很俗耶!” “哎呀,”捻婆白了任凡一眼说:“嫌啊?你好好给我听清楚了,这两颗丹药是我特别去提炼的。白色的这颗,在你情况危险的时候,你吃下去,他可以帮你生灵出窍,你可以控制自己的灵体,进行攻击。” 捻婆当了任凡一辈子的干妈,自然知道任凡体内那黑灵的威力。 连续数十代都是死胎的怨气,与好不容易生下来却不断夭折的命运,所累积下来的怨念,威力当然不可小觑。 “红色的这颗,”捻婆继续解释说:“是在你生命有危险的时候,或者是吃下白色丹药之后,帮你回神与急救的。 它可以迅速止血,还可以安魂,是保命的最佳良药。”听捻婆说得很神奇,任凡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干妈,”任凡点着头说:“你偶尔还是会给我一点真正的好东西嘛!” 捻婆听了之后,狠狠地一巴掌又巴在任凡的后脑上。 “别打同一个点啊!干妈!”任凡嘟囔道。 “听清楚了,”捻婆严肃地说:“你要是用了这个竹筒,我不会听你解释,我会先扒了你一层皮。” 听到捻婆这么说,任凡挑眉叫道:“那你给我是给心酸的吗!” 捻婆听了之后,沉下脸说:“给你,起码还有皮给我扒,不给你,我怕只有我干妈才扒得到你的皮。” 捻婆的干妈也就是任凡的干奶奶,是不管人间还是黄泉的人或鬼都绝对听过的大人物,也就是镇守奈何桥的孟婆。 当然,捻婆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任凡非常清楚。 不管过去有多大的危机,任凡都从未使用过这个竹筒。 想不到今天远在欧洲,还是在面对一个活人的情况之下,会逼得任凡不得不使用这个竹筒。 这恐怕不管是捻婆还是任凡,一开始都想象不到的情况。 第34章 外篇·决战之末1 灭龙会欧洲本部。 相隔千年之后,三大神器再度聚集在此。 在第一次三大神器之战中,没有能够参战的苍穹之瞳,这次也加入了战局。 第一次是真言之嘴与红龙之眼联手,共同对抗不死之血。 这一次,却是不死之血与苍穹之瞳连手,共同对抗红龙之眼。 大厅院的四楼,原本想要快点下楼加入神器之战的安东尼,却被任凡给阻挠了。 安东尼带来的鬼魂,几乎全数都被任凡给击退了。 可是此刻任凡却跪倒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 虽然使用了捻婆的“一息尚存丹”,让任凡的生灵得以出窍,运用体内的黑灵怨念为力量,但是身体仍然不停流血的任凡,就连那最后的一息都快要不保了。 看着地板上躺了一地的黑灵,安东尼的脸色都绿了。 任凡勉强地仰起头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没有这些鬼的帮助,看你还能怎样。” “哼。”安东尼铁青着脸说:“你以为,就凭你也能打败我吗?” 任凡挣扎想要站起来。 “你做梦!”安东尼斥道,随后一个箭步冲到任凡面前。 死灵都只能屈服于苍穹之瞳了,任凡的生灵对安东尼来说,恐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再者,凭任凡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是拥有苍穹之瞳的安东尼,就连一般路边的小混混,说不定都能轻松撂倒。 安东尼大动作伸出手来,往任凡的脖子掐去。 任凡站都还没站好,看到安东尼冲过来,伸手想要抓自己,任凡下意识张大了嘴,一口咬住安东尼的右手。 “啊——”安东尼哀嚎了一声,立刻一脚踹开任凡。 被这一踢,任凡痛得抱住肚子,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臭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安东尼对着任凡吼完,双眼绽放出耀眼的蓝色光芒,两道蓝色的光线笔直朝任凡射了过去。 想不到安东尼也跟飞燕一样,会从眼睛射出光线,任凡整个人向后一倒,狼狈地躲过了这一击。 任凡不知道的是,红龙之眼与苍穹之瞳本来是一体双生的神器,有许多能力是十分类似的,只是一个是掌管阳间、一个掌握阴间。 安东尼所使用的正是苍穹之瞳的基本招式“阴焰”,将体内的阴气化成极度的高温,与红龙之眼不同的是,阴焰对鬼魂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红龙之眼只会让鬼魂魂飞魄散,时间久了,鬼魂还是可以拼凑得回来。 但是,阴焰却不一样,只要被阴焰照射到的鬼魂,直接就被消灭,彻底消失在世间。 而与红龙之眼的阳炎相同的是,它也会对活人造成伤害。 除此之外,红龙之眼与苍穷之瞳最大的共同点,也是四大神器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几乎没有语言沟通上的障碍。 红龙之眼继承人只要能力苏醒,天生就能懂得所有阳间人类所使用的语言,而苍穷之瞳的传人,则是自然能够了解所有阴间鬼魂沟通的话语。 安东尼眼看一击不能得手,双眼不停发出阴焰,任凡一路连滚带爬,拼了命地躲到柱子后面。 如果没有跟飞燕对垒过,或许这下任凡当场就被阴焰扫到死了。 可是,也正因为先前为了躲避飞燕的阳炎,才让任凡有了一点实战经验,知道该怎么躲避这些仿佛雷射枪的攻击。 任凡躲到其中一根柱子后面不住喘气,他掏了掏口袋,将红色的药丸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塞到嘴巴里面。 “出来!”安东尼见任凡躲到柱子后面不肯出来,怒气冲冲地叫道:“不是要我好看吗?出来!只会放狠话当缩头乌龟吗?” 任凡痛苦地闭上双眼,将药丸吞下,过了一会之后,紧皱的眉头才缓缓舒解开来。 任凡再度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却变得十分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丹药不会过期了? 任凡晃了晃头,重新眨了眨眼,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却仍然十分模糊。 “出来!”好像害怕又被任凡咬一样,安东尼仍然没有驱前,只在后面咆哮:“快给我出来!” “吵死了!”任凡一脸不悦地叫道:“他妈的,你们够了没?一堆从眼睛放光线的怪物,你真以为只有你们会啊!” 任凡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眼镜,眼镜的镜框两侧,竟然贴着任凡用来训练那些鬼魂的雷射笔。 “我也会!”任凡将雷射笔打开,雷射笔顿时化成两道光线。 任凡一个转身,将头转向安东尼。 想不到任凡从柱子里转出来,眼睛竟然射出两道红色的光芒,安东尼内心一懔,想要逃开,却已经被两道光线射到了胸口。 刹那间,安东尼整个人背脊一寒,还以为自己中招了。 过了一会之后,却完全不觉得疼痛。 安东尼低下头看,只见到两道红色的光线形成了两颗红色的光点在自己的胸前晃动。 “可恶!”任凡啐道。 想不到用头控制雷射笔,比自己想象还要困难,再加上现在自己视力受损看不清楚,更是难以操控。 要说吊儿郎当的态度,安东尼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奇葩了,想不到眼前这家伙,比起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在自己胸口晃动,不断向上移的那两个红点,安东尼的怒火也跟着越来越高涨。 “哎呀,你别乱动啊,”任凡摇头晃脑地想要对准,对安东尼叫道:“这样我不好瞄准啊!” “你找死吗!”安东尼怒斥道:“你这王八蛋!” 怒火中烧的安东尼紧闭双眼,猛然仰起头来,双眼一睁,整个房间都被他双眼闪耀的蓝色光芒,照成了蓝色的房间。 就是现在!任凡一直在激怒安东尼,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安东尼大怒想要用别的招式对付任凡,但是当他仰起头来的同时,并没有看着任凡。 任凡见状,迅速拔下眼镜,将镜框一折,镜框应声而断。 任凡一手握着一只雷射笔,对准了安东尼的眼睛,雷射光准确地射中了安东尼的两只眼睛。 “啊——!” 想不到任凡会突然来这一下,安东尼毫无防备,被雷射笔这一照,双眼立刻受到伤害。 安东尼痛苦地哀嚎着,但是另外一边的任凡,却也没有办法及时给安东尼致命的一击。 因为就在照完安东尼之后,任凡的双眼所能见到的景象,又比起先前要来得更加模糊了。 (按:雷射笔照射眼睛是极度危险的行为,请千万不要尝试、模仿。) 第34章 外篇·决战之末1 灭龙会欧洲本部。 相隔千年之后,三大神器再度聚集在此。 在第一次三大神器之战中,没有能够参战的苍穹之瞳,这次也加入了战局。 第一次是真言之嘴与红龙之眼联手,共同对抗不死之血。 这一次,却是不死之血与苍穹之瞳连手,共同对抗红龙之眼。 大厅院的四楼,原本想要快点下楼加入神器之战的安东尼,却被任凡给阻挠了。 安东尼带来的鬼魂,几乎全数都被任凡给击退了。 可是此刻任凡却跪倒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 虽然使用了捻婆的“一息尚存丹”,让任凡的生灵得以出窍,运用体内的黑灵怨念为力量,但是身体仍然不停流血的任凡,就连那最后的一息都快要不保了。 看着地板上躺了一地的黑灵,安东尼的脸色都绿了。 任凡勉强地仰起头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没有这些鬼的帮助,看你还能怎样。” “哼。”安东尼铁青着脸说:“你以为,就凭你也能打败我吗?” 任凡挣扎想要站起来。 “你做梦!”安东尼斥道,随后一个箭步冲到任凡面前。 死灵都只能屈服于苍穹之瞳了,任凡的生灵对安东尼来说,恐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再者,凭任凡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是拥有苍穹之瞳的安东尼,就连一般路边的小混混,说不定都能轻松撂倒。 安东尼大动作伸出手来,往任凡的脖子掐去。 任凡站都还没站好,看到安东尼冲过来,伸手想要抓自己,任凡下意识张大了嘴,一口咬住安东尼的右手。 “啊——”安东尼哀嚎了一声,立刻一脚踹开任凡。 被这一踢,任凡痛得抱住肚子,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臭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安东尼对着任凡吼完,双眼绽放出耀眼的蓝色光芒,两道蓝色的光线笔直朝任凡射了过去。 想不到安东尼也跟飞燕一样,会从眼睛射出光线,任凡整个人向后一倒,狼狈地躲过了这一击。 任凡不知道的是,红龙之眼与苍穹之瞳本来是一体双生的神器,有许多能力是十分类似的,只是一个是掌管阳间、一个掌握阴间。 安东尼所使用的正是苍穹之瞳的基本招式“阴焰”,将体内的阴气化成极度的高温,与红龙之眼不同的是,阴焰对鬼魂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红龙之眼只会让鬼魂魂飞魄散,时间久了,鬼魂还是可以拼凑得回来。 但是,阴焰却不一样,只要被阴焰照射到的鬼魂,直接就被消灭,彻底消失在世间。 而与红龙之眼的阳炎相同的是,它也会对活人造成伤害。 除此之外,红龙之眼与苍穷之瞳最大的共同点,也是四大神器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几乎没有语言沟通上的障碍。 红龙之眼继承人只要能力苏醒,天生就能懂得所有阳间人类所使用的语言,而苍穷之瞳的传人,则是自然能够了解所有阴间鬼魂沟通的话语。 安东尼眼看一击不能得手,双眼不停发出阴焰,任凡一路连滚带爬,拼了命地躲到柱子后面。 如果没有跟飞燕对垒过,或许这下任凡当场就被阴焰扫到死了。 可是,也正因为先前为了躲避飞燕的阳炎,才让任凡有了一点实战经验,知道该怎么躲避这些仿佛雷射枪的攻击。 任凡躲到其中一根柱子后面不住喘气,他掏了掏口袋,将红色的药丸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塞到嘴巴里面。 “出来!”安东尼见任凡躲到柱子后面不肯出来,怒气冲冲地叫道:“不是要我好看吗?出来!只会放狠话当缩头乌龟吗?” 任凡痛苦地闭上双眼,将药丸吞下,过了一会之后,紧皱的眉头才缓缓舒解开来。 任凡再度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却变得十分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丹药不会过期了? 任凡晃了晃头,重新眨了眨眼,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却仍然十分模糊。 “出来!”好像害怕又被任凡咬一样,安东尼仍然没有驱前,只在后面咆哮:“快给我出来!” “吵死了!”任凡一脸不悦地叫道:“他妈的,你们够了没?一堆从眼睛放光线的怪物,你真以为只有你们会啊!” 任凡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眼镜,眼镜的镜框两侧,竟然贴着任凡用来训练那些鬼魂的雷射笔。 “我也会!”任凡将雷射笔打开,雷射笔顿时化成两道光线。 任凡一个转身,将头转向安东尼。 想不到任凡从柱子里转出来,眼睛竟然射出两道红色的光芒,安东尼内心一懔,想要逃开,却已经被两道光线射到了胸口。 刹那间,安东尼整个人背脊一寒,还以为自己中招了。 过了一会之后,却完全不觉得疼痛。 安东尼低下头看,只见到两道红色的光线形成了两颗红色的光点在自己的胸前晃动。 “可恶!”任凡啐道。 想不到用头控制雷射笔,比自己想象还要困难,再加上现在自己视力受损看不清楚,更是难以操控。 要说吊儿郎当的态度,安东尼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奇葩了,想不到眼前这家伙,比起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在自己胸口晃动,不断向上移的那两个红点,安东尼的怒火也跟着越来越高涨。 “哎呀,你别乱动啊,”任凡摇头晃脑地想要对准,对安东尼叫道:“这样我不好瞄准啊!” “你找死吗!”安东尼怒斥道:“你这王八蛋!” 怒火中烧的安东尼紧闭双眼,猛然仰起头来,双眼一睁,整个房间都被他双眼闪耀的蓝色光芒,照成了蓝色的房间。 就是现在!任凡一直在激怒安东尼,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安东尼大怒想要用别的招式对付任凡,但是当他仰起头来的同时,并没有看着任凡。 任凡见状,迅速拔下眼镜,将镜框一折,镜框应声而断。 任凡一手握着一只雷射笔,对准了安东尼的眼睛,雷射光准确地射中了安东尼的两只眼睛。 “啊——!” 想不到任凡会突然来这一下,安东尼毫无防备,被雷射笔这一照,双眼立刻受到伤害。 安东尼痛苦地哀嚎着,但是另外一边的任凡,却也没有办法及时给安东尼致命的一击。 因为就在照完安东尼之后,任凡的双眼所能见到的景象,又比起先前要来得更加模糊了。 (按:雷射笔照射眼睛是极度危险的行为,请千万不要尝试、模仿。) 第35章 外篇·决战之末2 飞燕浑身是血,站在大厅中央。 德古拉的速度奇快,已经超越了一般肉体所能负荷的程度。 不死之血,除了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之外,最恐怖的就是这种超乎常人的运动能力。 如果当年不是真言之嘴的诅咒,不死之血的残留,早就已经君临这个天下了,而不是像今天一样,被迫得要躲在不见天日的洞窟中,在各地设立天堂之门,渡过自己漫长又永无止尽的余生。 在跟德古拉交手之后,飞燕才深深有了这层体悟。 一个永远不会死亡的暴君,与他那些永远不会死亡的军队。 的确,人类就得永远臣服于他了,就是为了防止这个未来吗?耶稣才会这样牺牲?在一连串高速又致命的打击之下,飞燕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往生了。 飞燕曾经试图要催眠德古拉,但同样是正统神器继承人的德古拉,并不是飞燕所能催眠的对象。 四大神器的继承人,是不会受到彼此神力的影响的,就像真言之嘴只能诅咒不死之血的残留,不能诅咒德古拉,也因此德古拉本身并不畏惧阳光或十字架等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飞燕被德古拉啃咬不会变成吸血鬼,相对的,他也无法催眠德古拉。 然而,身体能力与外力伤害就不受限了。 阳炎或阴焰都可以射伤德古拉,德古拉自然也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对飞燕或安东尼展开攻击。 就像现在,光是德古拉的速度就已经足以突破飞燕的任何招式了。 想不到自己流浪了那么久,实际上也成长了不少,却仍然不到母亲翔子的一半。 当年翔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倒了德古拉。 德古拉用他最擅长的速度,朝翔子飞过去,简简单单就被翔子给定住了。 不管德古拉怎么绕,翔子总是能够准确地抓到德古拉的动态。 更恐怖的是,德古拉腹部的伤口,是翔子预先猜到德古拉的行动,直接射出阳炎所造成的伤害。 然而现在的飞燕,不要说用阳炎射中德古拉了,就连想要发出阳炎都非常困难。 “怎么啦?小朋友?”停在天花板的德古拉笑着说:“你的呼吸怎么越来越沉重了?” 飞燕仰起头来,德古拉的身影已经不在天花板了。 “你不可能赢过我的!”德古拉人已经在飞燕的身后说。 飞燕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德古拉便一拳将飞燕整个人打倒飞了出去。 不可能……飞燕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重重地摔落到地板上。 不可能赢得了,这个怪物。 躺在地上,飞燕看着天花板。 透过红龙之眼,飞燕可以看到任凡的身影,此刻的他,就在飞燕正上方两层的地方,跟一个飞燕看不到的人交手。 飞燕之所以看不到与任凡交手的安东尼,是因为安东尼具有极阴之躯,加上他跟德古拉一样,都是神器的正统继承人,飞燕的红龙之眼自然无法洞察这样的对手。 这也正是飞燕完全不是德古拉的对手的原因。 因为飞燕也听不到德古拉的心声,反应本来就不快的飞燕,根本无法洞察德古拉的行动,事先做出任何反应。 光是德古拉的这个速度,飞燕就已经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了。 看着四楼,飞燕不禁用感应力传话给任凡。 “对不起,任凡。”飞燕用感应力告诉任凡:“我快不行了,这个对手太恐怖了,如果你打不赢,还是快点逃。” 传话给任凡之后,飞燕闭上了双眼。 如果这就是自己旅程终点的话,那就这样。 就在飞燕决定放弃的时候,耳中却传来了任凡的声音。 “注意窗外。”飞燕猛然张开双眼,他知道这是任凡的心声,透过红龙之眼的力量听到的。 可是,飞燕不懂的是,任凡为什么要自己注意窗外呢? 第35章 外篇·决战之末2 飞燕浑身是血,站在大厅中央。 德古拉的速度奇快,已经超越了一般肉体所能负荷的程度。 不死之血,除了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之外,最恐怖的就是这种超乎常人的运动能力。 如果当年不是真言之嘴的诅咒,不死之血的残留,早就已经君临这个天下了,而不是像今天一样,被迫得要躲在不见天日的洞窟中,在各地设立天堂之门,渡过自己漫长又永无止尽的余生。 在跟德古拉交手之后,飞燕才深深有了这层体悟。 一个永远不会死亡的暴君,与他那些永远不会死亡的军队。 的确,人类就得永远臣服于他了,就是为了防止这个未来吗?耶稣才会这样牺牲?在一连串高速又致命的打击之下,飞燕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往生了。 飞燕曾经试图要催眠德古拉,但同样是正统神器继承人的德古拉,并不是飞燕所能催眠的对象。 四大神器的继承人,是不会受到彼此神力的影响的,就像真言之嘴只能诅咒不死之血的残留,不能诅咒德古拉,也因此德古拉本身并不畏惧阳光或十字架等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飞燕被德古拉啃咬不会变成吸血鬼,相对的,他也无法催眠德古拉。 然而,身体能力与外力伤害就不受限了。 阳炎或阴焰都可以射伤德古拉,德古拉自然也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对飞燕或安东尼展开攻击。 就像现在,光是德古拉的速度就已经足以突破飞燕的任何招式了。 想不到自己流浪了那么久,实际上也成长了不少,却仍然不到母亲翔子的一半。 当年翔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倒了德古拉。 德古拉用他最擅长的速度,朝翔子飞过去,简简单单就被翔子给定住了。 不管德古拉怎么绕,翔子总是能够准确地抓到德古拉的动态。 更恐怖的是,德古拉腹部的伤口,是翔子预先猜到德古拉的行动,直接射出阳炎所造成的伤害。 然而现在的飞燕,不要说用阳炎射中德古拉了,就连想要发出阳炎都非常困难。 “怎么啦?小朋友?”停在天花板的德古拉笑着说:“你的呼吸怎么越来越沉重了?” 飞燕仰起头来,德古拉的身影已经不在天花板了。 “你不可能赢过我的!”德古拉人已经在飞燕的身后说。 飞燕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德古拉便一拳将飞燕整个人打倒飞了出去。 不可能……飞燕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重重地摔落到地板上。 不可能赢得了,这个怪物。 躺在地上,飞燕看着天花板。 透过红龙之眼,飞燕可以看到任凡的身影,此刻的他,就在飞燕正上方两层的地方,跟一个飞燕看不到的人交手。 飞燕之所以看不到与任凡交手的安东尼,是因为安东尼具有极阴之躯,加上他跟德古拉一样,都是神器的正统继承人,飞燕的红龙之眼自然无法洞察这样的对手。 这也正是飞燕完全不是德古拉的对手的原因。 因为飞燕也听不到德古拉的心声,反应本来就不快的飞燕,根本无法洞察德古拉的行动,事先做出任何反应。 光是德古拉的这个速度,飞燕就已经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了。 看着四楼,飞燕不禁用感应力传话给任凡。 “对不起,任凡。”飞燕用感应力告诉任凡:“我快不行了,这个对手太恐怖了,如果你打不赢,还是快点逃。” 传话给任凡之后,飞燕闭上了双眼。 如果这就是自己旅程终点的话,那就这样。 就在飞燕决定放弃的时候,耳中却传来了任凡的声音。 “注意窗外。”飞燕猛然张开双眼,他知道这是任凡的心声,透过红龙之眼的力量听到的。 可是,飞燕不懂的是,任凡为什么要自己注意窗外呢? 第36章 外篇·决战之末3 想不到战况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安东尼捂着自己的双眼,痛苦地叫着。 另一方面的任凡,这时也比安东尼好不到哪里去。 视线中所有物品都变得模糊,尤其是那些倒在地上的鬼魂们,几乎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到底是失血过多还是药物真的有问题,任凡一时之间也真的是搞不清楚了。 不过任凡还是凭借着印象与模糊的视线,顺手从旁边碎成一地的家具中,拿起两根铁桌断裂的空心铁管,然后朝安东尼走去。 “你这王八蛋!”安东尼叫道:“竟然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有了安东尼的声音,任凡更能准确地瞄准安东尼。 安东尼完全没注意到任凡靠近,任凡算算距离差不多了,用力挥动着手上的铁管。 果然空挥两下之后,第三下准确地打到了安东尼的背部。 “呜啊!”安东尼叫道。 一下得手之后,任凡当然不可能放过安东尼。 任凡接二连三死命朝安东尼挥舞着空心铁管,打没几下,其中一支管子突然被安东尼给抓住了。 “你真的以为……,”安东尼低声地说:“这样就可以封住我的双眼吗?” 安东尼抓着任凡的铁管,缓缓地转过身来。 任凡见一支铁管被抓住,另一只手上的管子也挥舞过去,但也被安东尼给抓住了。 “我告诉你,”安东尼冷冷地说:“我的双眼本来就看不见阳间的东西,我看东西,是透过鬼魂的!”安东尼说完,伸出脚狠狠地朝任凡的肚子给踹了下去。 任凡整个人被踹飞出去,但是手上仍然紧紧地抓着那两根铁管。 刚刚安东尼只是因为眼睛那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他一时乱了手脚才被任凡打中,这时安东尼索性闭上了双眼。 透过那些躺在地上的黑灵,整个大厅安东尼看得比任何明眼人都还要清楚。 任凡用铁管撑着缓缓地站起来。 安东尼怒火未消,朝任凡冲过去之后,又是一脚。 战况又再度逆转,失血过多、浑身是伤的任凡,本来就不是安东尼的对手。 此时一个看得清楚,一个看不清楚,战况更是一面倒。 虽然任凡死命地抓着铁管,不停地挥舞,但是完全挡不住安东尼的攻击。 安东尼朝任凡的脸上重重地挥了一拳,任凡根本毫无抵抗之力,被这一拳打倒在地上。 原本就已经看不清楚的视线,这时更是雪上加霜。 安东尼伸脚踩着躺在地上软弱无力的任凡,冷冷地笑道:“哼,这下我看你还能怎样。一切都是注定的,打从生下来就注定好了,不管你们母子的灵力有多大,终究赢不过正统继承人的我跟我父亲。” 听到安东尼这么说,任凡咬着牙,用尽全身仅存的力量,将铁管狠狠地打在安东尼的膝盖上。 想不到任凡还有这样的力量,安东尼被这一打,跪倒在任凡旁边。 这唯一一次的机会,任凡当然不会放过,任凡扑向安东尼,将两根铁管并在一起,两手分别抓住铁管两侧,架在安东尼的脖子上,紧紧地勒住。 “你干什么!”安东尼不悦地叫道:“难看死了!抱着我你又能如何?” 任凡不敢答话,怕一个不注意,就失去了这唯一的机会。 安东尼用力甩着肩膀,试图甩开任凡,但是好不容易抓到了安东尼,已经完全看不清楚的任凡,当然不可能放开。 这时任凡却听到了飞燕的声音说道:“对不起……任凡。” 任凡先是愣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声音很耳熟,应该是飞燕的其中一项能力,用心电感应之类的方法传话给自己。 正当任凡这么推测时,又听到飞燕说:“我快不行了,这个对手太恐怖了,如果你打不赢,还是快点逃。” 任凡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突然想到飞燕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声,于是专注在心里面想着。 “注意窗外。”冥想好之后,任凡直接抓着安东尼,拖着他朝窗户边走过去。 “快点放开我!”被架住脖子的安东尼没有那么容易挣脱,仍然不住地挣扎叫道:“真是难看!快点……等等!你要干嘛?” 看着任凡拖着自己,一直朝窗户边走去,安东尼脸色一白。 这小子想要同归于尽吗? 终于,安东尼了解任凡打的主意了。 安东尼更用力想要挣扎,但是任凡怎么可能这样放弃,紧紧架着安东尼。 “等等!”眼看挣脱不了,安东尼叫道:“不要这样!你疯啦!这样你也会死啊!” 任凡不发一语,仍旧努力拖着安东尼,两人背对着窗户,一直朝窗户而去。 “不要这样!”眼看离窗户越来越近,安东尼叫道:“听我说,你母亲的灵魂就在这座城堡里面,他们全部被封印在这座城堡的西塔,我认输了,放开我,我立刻带你去。” 原本还期待任凡会因此停下来,想不到任凡仍旧不理会,继续朝窗户边拖去。 “听着!不是我的错,真的!”安东尼急到快哭了,哀号叫道:“是我的父亲,是他抓走你母亲的,因为你母亲的能力,越来越强大,已经快要超越他跟我了,为了让苍穹之瞳变成我们家族世袭的神器,所以他才会到处去猎杀那些灵力强大的人,都是他!都是他的错!” 这时任凡已经拖着安东尼到了窗边。 任凡靠在安东尼的耳边淡淡地说:“让我们一起下地狱。” “不要!”安东尼叫道。 “哈哈。”任凡笑了两声之后,双脚一蹬,猛力朝窗户外一仰,与安东尼一起掉出了窗外。 想不到任凡会用这样的方法同归于尽,安东尼被扯出窗外后,整个人都傻了。 在空中,任凡突然放开了安东尼,还顺势踢了安东尼一脚,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任凡张大口,用尽吃奶的力气叫道:“飞燕!” 古堡二楼的大厅中,原本还狐疑着为什么任凡要叫自己注意窗外,用防护罩暂时逼退德古拉之后,一转头,就看到正在坠落中的任凡。 飞燕一见立时收起防护罩,转向窗外双眼射出了一道光线。 就好像排练好的一样,飞燕的一道光线,从窗户射了出来,刚好笼罩住往下掉的任凡。 想不到飞燕会突然朝窗外射出光线,德古拉一时也愣住了。 飞燕用力一扯,将任凡拉了进来,两人默契就好像已经搭档多年的好伙伴一样。 一旁的德古拉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窗外突然飞进来一个人。 飞燕扯着任凡,朝德古拉飞去,大声叫道:“打!” 任凡听到也不犹豫,立刻用力挥动手上的那两根铁管,猛力一挥准确地打在德古拉的脸上。 力量加速度的作用之下,这一击的力道极大,隔着铁管任凡的手都好像快要骨折了,更遑论德古拉。 一切都已经超乎德古拉的想象之外,毫无防备的德古拉,不但被打飞数米,更被这一击之下让脑袋整个开了花,流下血来。 “任凡,你没事?”飞燕赶到了任凡身边问道。 “还死不了,”任凡喘着气说:“只是我看不清楚了。” 听到任凡这么说,飞燕用红龙之眼看了一下。 飞燕的红龙之眼可以看穿人世间所有的东西,他想要透过红龙之眼看看任凡的眼睛是怎么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飞燕的红龙之眼这时竟然看不穿任凡。 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只是失血过多,不然就是吃了很糟糕的药,”任凡苦笑地说:“那个晚点再说,他呢?” 听到任凡这么说,飞燕内心一懔,转过头去。 被打飞的德古拉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脸愤怒至极的模样,狠狠地瞪着任凡。 “小心,他站起来了。”飞燕提醒任凡说:“他的速度极快,不好对付。” 飞燕向前一步,想要站在前面保护任凡,想不到此时任凡却突然伸出手上的铁管,挡住了飞燕,似乎就像是在说“我来!”的意思。 飞燕看到这样,整个人都傻了。 仔细看看现在的任凡,站都站不稳,浑身是血,身上的伤口有些还不断冒出血来,双眼又看不清楚,这不是逞英雄是什么? 飞燕正想阻止任凡,想不到看到任凡下一个举动,飞燕又傻了。 任凡举起了铁管,对着德古拉那边得意地笑着说:“换你了,来受死。” 原本已经怒火中烧的德古拉,听了脸上顿时浮现出杀意。 不妙!飞燕暗叫,正想转过去扑倒任凡。 可是视线中的德古拉一摇晃,已经不见身影。 “不要!”飞燕大叫。 就这不到一秒的时间,绝对足够让德古拉杀了任凡。 飞燕惊恐地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任凡,却又再度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 为什么!飞燕先是傻了,然后笑了。 这男人……真的不是普通人!只见任凡手上的两根铁管,准确地插在德古拉的双肩。 这一下不只飞燕傻了,就连德古拉也张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量的鲜血,从空心的铁管中,不断地涌出来。 任凡插完之后,再也撑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之后,整个人坐倒在地。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之快,除了任凡之外,两位拥有神器的人,一点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很简单,”仿佛看穿两人心意的任凡,有气无力地笑着说:“只要激怒你,你就会朝我冲过来。既然是我挑衅的,我在正面当然有所防备,因此,有速度优势的你,想必一定会绕到背后偷袭。当我听到飞燕的声音,就表示你行动了,我只要立刻朝后面一捅,你就会自己过来被我捅。” 任凡说得简单,但两人做梦也没想到,德古拉的速度与背袭,会引发这样的结果。 当然,两人又怎么能够想象,任凡过去对付过多少飘忽不定,速度飞快的鬼魂。 与其让对方随意发动进攻,不如自己刺激他进攻,这早就是任凡信手拈来的基本战法。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实战经验。 “听说你是不死之血?”任凡笑着说:“在汉江欠钱不还,很多黑道都是这样处理的,这就叫做放血,懂了吗?既然你有不死的血液,那我就放光你的血。” 眼看自己双肩上的铁管,不断地涌出血来,德古拉的双手却因为铁管刺穿了肌肉与韧带,根本无法动弹。 “飞燕。”坐在地上的任凡朝飞燕丢了个东西。 飞燕接起来,定睛一看是任凡对自己用过的弹弓。 “那是汽油弹丸,射准一点啊。”任凡笑着说。 任凡说完后,躺了下来叫道:“唉唷威啊,真是累啊。”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般,任凡竟然大剌剌地就躺了下来。 “记得放火啊。”任凡挥了挥手。 任凡话说完,飞燕转过来,架起弹弓对准了德古拉。 德古拉仍然愣在原地看着两根铁管,这两根铁管对活了几百年的他来说,震撼实在太大了,已经远远超过他自己所见识过的任何场面。 弹弓射了出去,跟着弹丸打中德古拉的同时,飞燕的双眼也再度绽放出阳炎的光芒。 弹丸里面装的汽油,在飞燕的阳炎催化下,让德古拉顿时成为一团火球。 “不!”即使到了烈火焚身,德古拉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平凡的家伙给摆平了。 看到德古拉被火舌吞噬,飞燕也撑不住了,整个人坐倒在地上。 第二次三大神器之战,相隔两千年后再度爆发。 第一次,因为真言之嘴与红龙之眼的合作,击溃了不死之血,让不死之血的子民们,永远得躲入地底,正统继承人也不再受到世人欢迎,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恐怖传说。 然而第二次三大神器之战,却因为一个凡人,一个介入三大神器之战的凡人,彻底扭转了情势,不但击败了不死之血与苍穹之瞳,更让数百年不曾换过继承人的不死之血,死于非命。 这或许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到的结果。 第36章 外篇·决战之末3 想不到战况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安东尼捂着自己的双眼,痛苦地叫着。 另一方面的任凡,这时也比安东尼好不到哪里去。 视线中所有物品都变得模糊,尤其是那些倒在地上的鬼魂们,几乎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到底是失血过多还是药物真的有问题,任凡一时之间也真的是搞不清楚了。 不过任凡还是凭借着印象与模糊的视线,顺手从旁边碎成一地的家具中,拿起两根铁桌断裂的空心铁管,然后朝安东尼走去。 “你这王八蛋!”安东尼叫道:“竟然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有了安东尼的声音,任凡更能准确地瞄准安东尼。 安东尼完全没注意到任凡靠近,任凡算算距离差不多了,用力挥动着手上的铁管。 果然空挥两下之后,第三下准确地打到了安东尼的背部。 “呜啊!”安东尼叫道。 一下得手之后,任凡当然不可能放过安东尼。 任凡接二连三死命朝安东尼挥舞着空心铁管,打没几下,其中一支管子突然被安东尼给抓住了。 “你真的以为……,”安东尼低声地说:“这样就可以封住我的双眼吗?” 安东尼抓着任凡的铁管,缓缓地转过身来。 任凡见一支铁管被抓住,另一只手上的管子也挥舞过去,但也被安东尼给抓住了。 “我告诉你,”安东尼冷冷地说:“我的双眼本来就看不见阳间的东西,我看东西,是透过鬼魂的!”安东尼说完,伸出脚狠狠地朝任凡的肚子给踹了下去。 任凡整个人被踹飞出去,但是手上仍然紧紧地抓着那两根铁管。 刚刚安东尼只是因为眼睛那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他一时乱了手脚才被任凡打中,这时安东尼索性闭上了双眼。 透过那些躺在地上的黑灵,整个大厅安东尼看得比任何明眼人都还要清楚。 任凡用铁管撑着缓缓地站起来。 安东尼怒火未消,朝任凡冲过去之后,又是一脚。 战况又再度逆转,失血过多、浑身是伤的任凡,本来就不是安东尼的对手。 此时一个看得清楚,一个看不清楚,战况更是一面倒。 虽然任凡死命地抓着铁管,不停地挥舞,但是完全挡不住安东尼的攻击。 安东尼朝任凡的脸上重重地挥了一拳,任凡根本毫无抵抗之力,被这一拳打倒在地上。 原本就已经看不清楚的视线,这时更是雪上加霜。 安东尼伸脚踩着躺在地上软弱无力的任凡,冷冷地笑道:“哼,这下我看你还能怎样。一切都是注定的,打从生下来就注定好了,不管你们母子的灵力有多大,终究赢不过正统继承人的我跟我父亲。” 听到安东尼这么说,任凡咬着牙,用尽全身仅存的力量,将铁管狠狠地打在安东尼的膝盖上。 想不到任凡还有这样的力量,安东尼被这一打,跪倒在任凡旁边。 这唯一一次的机会,任凡当然不会放过,任凡扑向安东尼,将两根铁管并在一起,两手分别抓住铁管两侧,架在安东尼的脖子上,紧紧地勒住。 “你干什么!”安东尼不悦地叫道:“难看死了!抱着我你又能如何?” 任凡不敢答话,怕一个不注意,就失去了这唯一的机会。 安东尼用力甩着肩膀,试图甩开任凡,但是好不容易抓到了安东尼,已经完全看不清楚的任凡,当然不可能放开。 这时任凡却听到了飞燕的声音说道:“对不起……任凡。” 任凡先是愣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声音很耳熟,应该是飞燕的其中一项能力,用心电感应之类的方法传话给自己。 正当任凡这么推测时,又听到飞燕说:“我快不行了,这个对手太恐怖了,如果你打不赢,还是快点逃。” 任凡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突然想到飞燕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声,于是专注在心里面想着。 “注意窗外。”冥想好之后,任凡直接抓着安东尼,拖着他朝窗户边走过去。 “快点放开我!”被架住脖子的安东尼没有那么容易挣脱,仍然不住地挣扎叫道:“真是难看!快点……等等!你要干嘛?” 看着任凡拖着自己,一直朝窗户边走去,安东尼脸色一白。 这小子想要同归于尽吗? 终于,安东尼了解任凡打的主意了。 安东尼更用力想要挣扎,但是任凡怎么可能这样放弃,紧紧架着安东尼。 “等等!”眼看挣脱不了,安东尼叫道:“不要这样!你疯啦!这样你也会死啊!” 任凡不发一语,仍旧努力拖着安东尼,两人背对着窗户,一直朝窗户而去。 “不要这样!”眼看离窗户越来越近,安东尼叫道:“听我说,你母亲的灵魂就在这座城堡里面,他们全部被封印在这座城堡的西塔,我认输了,放开我,我立刻带你去。” 原本还期待任凡会因此停下来,想不到任凡仍旧不理会,继续朝窗户边拖去。 “听着!不是我的错,真的!”安东尼急到快哭了,哀号叫道:“是我的父亲,是他抓走你母亲的,因为你母亲的能力,越来越强大,已经快要超越他跟我了,为了让苍穹之瞳变成我们家族世袭的神器,所以他才会到处去猎杀那些灵力强大的人,都是他!都是他的错!” 这时任凡已经拖着安东尼到了窗边。 任凡靠在安东尼的耳边淡淡地说:“让我们一起下地狱。” “不要!”安东尼叫道。 “哈哈。”任凡笑了两声之后,双脚一蹬,猛力朝窗户外一仰,与安东尼一起掉出了窗外。 想不到任凡会用这样的方法同归于尽,安东尼被扯出窗外后,整个人都傻了。 在空中,任凡突然放开了安东尼,还顺势踢了安东尼一脚,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任凡张大口,用尽吃奶的力气叫道:“飞燕!” 古堡二楼的大厅中,原本还狐疑着为什么任凡要叫自己注意窗外,用防护罩暂时逼退德古拉之后,一转头,就看到正在坠落中的任凡。 飞燕一见立时收起防护罩,转向窗外双眼射出了一道光线。 就好像排练好的一样,飞燕的一道光线,从窗户射了出来,刚好笼罩住往下掉的任凡。 想不到飞燕会突然朝窗外射出光线,德古拉一时也愣住了。 飞燕用力一扯,将任凡拉了进来,两人默契就好像已经搭档多年的好伙伴一样。 一旁的德古拉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窗外突然飞进来一个人。 飞燕扯着任凡,朝德古拉飞去,大声叫道:“打!” 任凡听到也不犹豫,立刻用力挥动手上的那两根铁管,猛力一挥准确地打在德古拉的脸上。 力量加速度的作用之下,这一击的力道极大,隔着铁管任凡的手都好像快要骨折了,更遑论德古拉。 一切都已经超乎德古拉的想象之外,毫无防备的德古拉,不但被打飞数米,更被这一击之下让脑袋整个开了花,流下血来。 “任凡,你没事?”飞燕赶到了任凡身边问道。 “还死不了,”任凡喘着气说:“只是我看不清楚了。” 听到任凡这么说,飞燕用红龙之眼看了一下。 飞燕的红龙之眼可以看穿人世间所有的东西,他想要透过红龙之眼看看任凡的眼睛是怎么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飞燕的红龙之眼这时竟然看不穿任凡。 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只是失血过多,不然就是吃了很糟糕的药,”任凡苦笑地说:“那个晚点再说,他呢?” 听到任凡这么说,飞燕内心一懔,转过头去。 被打飞的德古拉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脸愤怒至极的模样,狠狠地瞪着任凡。 “小心,他站起来了。”飞燕提醒任凡说:“他的速度极快,不好对付。” 飞燕向前一步,想要站在前面保护任凡,想不到此时任凡却突然伸出手上的铁管,挡住了飞燕,似乎就像是在说“我来!”的意思。 飞燕看到这样,整个人都傻了。 仔细看看现在的任凡,站都站不稳,浑身是血,身上的伤口有些还不断冒出血来,双眼又看不清楚,这不是逞英雄是什么? 飞燕正想阻止任凡,想不到看到任凡下一个举动,飞燕又傻了。 任凡举起了铁管,对着德古拉那边得意地笑着说:“换你了,来受死。” 原本已经怒火中烧的德古拉,听了脸上顿时浮现出杀意。 不妙!飞燕暗叫,正想转过去扑倒任凡。 可是视线中的德古拉一摇晃,已经不见身影。 “不要!”飞燕大叫。 就这不到一秒的时间,绝对足够让德古拉杀了任凡。 飞燕惊恐地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任凡,却又再度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 为什么!飞燕先是傻了,然后笑了。 这男人……真的不是普通人!只见任凡手上的两根铁管,准确地插在德古拉的双肩。 这一下不只飞燕傻了,就连德古拉也张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量的鲜血,从空心的铁管中,不断地涌出来。 任凡插完之后,再也撑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之后,整个人坐倒在地。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之快,除了任凡之外,两位拥有神器的人,一点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很简单,”仿佛看穿两人心意的任凡,有气无力地笑着说:“只要激怒你,你就会朝我冲过来。既然是我挑衅的,我在正面当然有所防备,因此,有速度优势的你,想必一定会绕到背后偷袭。当我听到飞燕的声音,就表示你行动了,我只要立刻朝后面一捅,你就会自己过来被我捅。” 任凡说得简单,但两人做梦也没想到,德古拉的速度与背袭,会引发这样的结果。 当然,两人又怎么能够想象,任凡过去对付过多少飘忽不定,速度飞快的鬼魂。 与其让对方随意发动进攻,不如自己刺激他进攻,这早就是任凡信手拈来的基本战法。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实战经验。 “听说你是不死之血?”任凡笑着说:“在汉江欠钱不还,很多黑道都是这样处理的,这就叫做放血,懂了吗?既然你有不死的血液,那我就放光你的血。” 眼看自己双肩上的铁管,不断地涌出血来,德古拉的双手却因为铁管刺穿了肌肉与韧带,根本无法动弹。 “飞燕。”坐在地上的任凡朝飞燕丢了个东西。 飞燕接起来,定睛一看是任凡对自己用过的弹弓。 “那是汽油弹丸,射准一点啊。”任凡笑着说。 任凡说完后,躺了下来叫道:“唉唷威啊,真是累啊。”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般,任凡竟然大剌剌地就躺了下来。 “记得放火啊。”任凡挥了挥手。 任凡话说完,飞燕转过来,架起弹弓对准了德古拉。 德古拉仍然愣在原地看着两根铁管,这两根铁管对活了几百年的他来说,震撼实在太大了,已经远远超过他自己所见识过的任何场面。 弹弓射了出去,跟着弹丸打中德古拉的同时,飞燕的双眼也再度绽放出阳炎的光芒。 弹丸里面装的汽油,在飞燕的阳炎催化下,让德古拉顿时成为一团火球。 “不!”即使到了烈火焚身,德古拉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平凡的家伙给摆平了。 看到德古拉被火舌吞噬,飞燕也撑不住了,整个人坐倒在地上。 第二次三大神器之战,相隔两千年后再度爆发。 第一次,因为真言之嘴与红龙之眼的合作,击溃了不死之血,让不死之血的子民们,永远得躲入地底,正统继承人也不再受到世人欢迎,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恐怖传说。 然而第二次三大神器之战,却因为一个凡人,一个介入三大神器之战的凡人,彻底扭转了情势,不但击败了不死之血与苍穹之瞳,更让数百年不曾换过继承人的不死之血,死于非命。 这或许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