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抄公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第1章 农家少年 (脑子寄存处,自动打卡存储,慢热类型,可以无脑看,多多好评,万分感谢) (新书《儒道吾善养浩然正气》儒道仙侠文,正在更新,欢迎追读) (如果评论想让作者看到记得有所一下,要不然后台看不到,有错字也有所一下,看到即改,谢谢) 春风入里,雨贵如油。 大朔国, 荆州府,襄阳县,青牛镇,王家湾。 略作参考 此间小河潺潺,曲径悠悠,有茂林修竹,阡陌纵横,早晨逐渐消散的雾气中,一栋栋泥瓦小屋卧伏在山水之间。 王家; 门口的青石板被昨晚蒙蒙细雨倾浇地油光发亮。 一个活像从窗花上走出来的胖娃娃,沉默着坐在门口的木质门坎上,看着门前的涓涓细流作凝眉沉思状。 胖娃娃穿得臃肿,但不肥硕,眼眸里处处透着与村里孩子截然不同的灵性。 “锅锅,我饿了”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由远及近,闯入王清晨的耳朵。 紧接着一个衣着普通,同样臃肿,但面容精致的小丫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幸亏王清晨回神早,要不然这一撞,他估计得轱辘到青石板上。 “小碗乖,娘一会就回来了,马上就能吃饭了”王清晨安慰道,这是王清晨的同胞妹妹王清晚。 小丫头穿着一双小小的兽皮靴,不过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因为其包裹着一层泥制盔甲。 春雨料峭,湿润的土地仍旧透着几分寒意。 王清晨和王清晚一母同胞,今年刚刚五岁,几日后的惊蛰便是两人的生日。 王母白氏一胎就生下龙凤二珠,这在周边几个村子也是绝无仅有的,当时可要把王父给吓死,毕竟十里八村的粗脚娘们就没听说能安全诞下双生子的。 即便有,也大多胎死腹中,一尸三命,最后连尸首也不得保全,所以村里人都说王母是个有福气的。 或许是这一胎伤了根基,这五年王母再也没怀过,照顾两个小家伙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精力。 将小丫头牵到干燥的屋檐下,让她在小竹凳上坐好,王清晨先将她脚上的盔甲卸下,然后将脚上的湿泥擦洗干净,这才将两只小脚丫放在怀里温暖起来。 惹得小丫头咯咯直笑,就连饿得瘪瘪的小肚子都不再抗议了。 …… 自从王清晨能自己洗漱以后,小丫头就多得哥哥照料,所以她也习以为常。 昨夜,一场春雨让庄稼人喜不自胜。 早上起来,王家人已全都不在,王清晨也并不着急,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今天有很多活计要做。 疏浚河道,整理水渠,巡视墒情,拔草间苗…… 这几天的墒情甚至抵得上半年的劳苦,春雨贵如油,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王家三世同堂,不过马上就要四世同堂了(大堂哥最近有喜)。 王父,兄弟姊妹五人,他排行老三。 老大王方山,也就是王清晨大伯,生于前朝末年,如今四十有五,不过一直对外声称生于大朔元年,大家懂得都懂,也没人深究。 (大朔始皇帝梁成武于四十五年前建立大朔,年号建隆,建隆一朝终享三十六年,如今是大朔二世梁祁临朝,年号景佑,今年便是景佑九年,王清晨兄妹则是生于景佑四年惊蛰) 老三王父王方明,生于建隆十二年,如今三十三岁。(至于为什么没有老二,因为老二夭折) 老四王方水,生于建隆十四年,如今也有三十有一。 老五王方秀,生于建隆十六年,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 老六王方珠,生于建隆二十一年,算是老来得女,早已出嫁,也生养一儿一女。 至于为什么王家人取名全都如此正式? 借用村长的话说就是:咱王氏以前可是书香门第,咱现在是落魄了,不是破落了。 大伯家三个孩子,四叔家也有三个。 王家贯彻的就是要想富,多生孩子、多种树,王家孩子多,山地多,林地也多。 王家当家的自然是其祖父王元宝,其祖母李氏,两人也算将王家经营的有声有色。 马上就要四世同堂的王家,算是全村人羡慕的对象,因为王家男丁上下九人,在宗族社会,尤其是夭折率惊人的古代,可谓是奇迹,而且这个队伍还在扩大。 王氏简谱 不过各家人知道各家事,人多,矛盾自然不少,尤其是穷苦人家。 最突出的就是大伯家,老二马上就是娶亲的年纪,到时候又要占家里的房子,本来老大娶亲就多占一间,现在老二娶亲又要再占,到时候王清晨和四叔家的孩子成亲住到哪里去? 这是个问题。 王清晨今天坐在门槛上就是在盘算这个事,这不是分家的好苗头吗? 不是他执意分家,而是不分不行啊,王父兄弟三人,最受宠的就是大伯王方山,老两口喜爱的紧,日日贴补;老四最小,不仅王奶奶喜爱,因为在镇上做工的缘故,王清晨的几个姑姑也多有照拂。 只有王父最不受宠,要不然也不会直到二十五岁才说成亲事,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是老男孩了,差不多就要打光棍了。 也幸好王父有次上山无意间搭救了王母,这才促成了一桩好姻缘。 毕竟一路从小青牛山背到王母家里,早就被嘴快的邻居传遍了乡里,说句丑话那真是不嫁也得嫁了。 而王清晨他娘也是敢爱敢恨的主。 “我嫁给你,你娶我不娶?” 王清晨无意间听到村里人的八卦,也不由赞叹母亲的勇敢。 毕竟冲到夫家门口要名分,即便是十里八乡也没听过,不过有鉴于王母的泼辣,嫁过来以后却是一个说闲话的都没有。 老实木讷的王父,则是一个劲点头,王清晨都能想象出王父当时的窘迫,肯定是脸色涨红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王母成了王白氏,也就是主角的母亲。 古语有云“娶妻娶贤”,这句话说的真是没错。 自打嫁入王家,王父便好像开了窍一般,先是木工出师,然后龙凤胎降临,再者家里连年风调雨顺,可谓是喜上加喜。 而王母自从王父将他背出小青牛山的时候,大概已经心有所属了。 简单说一下,王白氏是独生女,其父是山中猎户,一手弓箭射的奇准。 王白氏虽生于猎户之家,不过自其嫁入王家之后便再没入山狩猎,反而相夫教子,宜室宜家。 但是其泼辣性格却是一点没丢。 爬高上低的王清晨,自小可没少领教。 王清晨也耳濡目染继承其外祖三分绝学,只是从没派上用场。 看着饿的直吐泡泡的傻丫头,他也没办法,没有早饭,即便是他也饿得难受。 不过看看时间,王清晨觉得王母他们回来还得好一会儿,不过小丫头显然是饿急了。 “你在这等哥哥一会儿,哥哥马上回来,回来就有好吃的了” 小丫头瞪大了眼睛想要跟着哥哥一块去,只是小脚凉哇哇的,却是被束缚在了小竹凳上。 王清晨自然不是去偷鸡摸狗,他想到一种吃食,现在应该不少。 吃力地跨过门坎,踩在青石板上,湿冷的空气让他整个肺腑都感受到了自由。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门,却是他第一次冒险。 农村孩子,自小便皮到大,上山抓鸟,下河摸鱼,爬树游水无一不精。 如果今天天气上佳,他们两个也会被带到田间地头,但是,刚刚下过雨显然不适合他们两个小家伙下地。 第2章 贪吃小妹 王家湾坐落在一个月牙环抱的山谷之中,村长说这是牛头之势,此地聚气避风,良水纳财,是上好的风水之地,以后这里是要出大人物的,村长信誓旦旦。 村子依山而建,山下便是一条小河,也不能说是小河,涨水时就是咆哮的大河。 河流在小青牛山转弯,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淤地,农人勤劳,将之修建成了一块一块的阡陌,此时庄稼郁郁葱葱,煞是好看。 自建村以来,山下的水田就被大水冲了两次,每次村里都重新修建,如此好的淤地实在不多见,所以即便饿一年肚子也要重新开垦出来,而每次修建就是重新分配的日子。 所以村里最怕暴雨,一旦有不可抵挡的暴雨,就是饿肚子的时候,好在村子建在半山腰上倒是没有被洪水冲毁的危险。 村里人之所以不愿舍弃这片水田,是因为水田的收成就足以养活村里人,如果单靠旱地和林地的收入,村里所有人都要挨饿。 当然,这些不是王清晨能操心的,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给妹妹找些吃食。 雨过天晴,湿漉漉的山林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小动物…… “找到了”王清晨很高兴,他手里捏着的便是小核桃大小的蜗牛,这也是他能想到且能抓到的唯一猎物了。 光着脚丫,雪白的小蹄子就好像肉包子一样,不过此时却是裹满了泥浆。 布鞋在泥地里行走没有光脚舒服的,这是最质朴的经验。 没穿鞋,他自然走的小心,这也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将四周扫描一遍。 蜗牛最喜欢在雨后出现,光滑的石板之上,清脆的叶脉上,碧绿的大面草叶上都有可能是其出没之地。 王清晨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小兜,再多他就带不回去了,这也是他唯一的小兜。 蜗牛很可爱,如果不是黏黏糊糊弄得他兜里都是粘液的话,王清晨会很喜欢它。 这么多,足够小丫头垫垫肚肚了,他的小脚此时也是冰凉,没再坚持,他也就回去了,健康他还是比较看重的,尤其是缺医少药的年代。 抠干净脚上的泥巴,王清晨重新穿上放在青石板上的布鞋,这才在王清晚的兴奋声中跨进了院里。 前世吃蜗牛王清晨都是直接烤的,但是由于担心妹妹的体质,他用清水一遍一遍的淘洗,好在门口的木桶里有水,要不然水缸里的水他可够不到,万一再掉进去就有乐子了。 食物有了,但是灶房却是锁着的,毕竟家里人多,万一有人进灶房偷吃恐怕就会惹了众怒。 不过这也难不倒王清晨,他家里就有火折子,是夜里起夜用的,即便他没用过也难不倒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哥哥真厉害” “嘘小声点,别扰了大嫂休息” 小丫头紧张的捂住了嘴巴,左右张望。 不一会院子里就升起了一团小火,火并不大,只有一小团,他可做不出烧房子的蠢事。 蜗牛很容易烤熟,火大了还容易糊,王清晨在火中放了一片瓦片,十几个蜗牛在瓦片上一炙就缩进了壳里,等待他们的只能是一顿焦香盛宴。 没几分钟,小丫头就闻到了香味。 眼看小丫头就要冲过来,王清晨赶紧安抚她,毕竟还没熟呢,地上又凉,好在小丫头很听他的话。 火熄灭以后,王清晨便将蜗牛一个一个夹了出来,然后将肉挑了出来,随即将院子里烧火的地方毁尸灭迹,全是泥巴地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将挖出来的蜗牛肉剔干净内脏塞到小丫头的嘴里,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好不好吃”王清晨问道。 “好吃,哥哥也吃” “哥哥不喜欢吃,妹妹帮哥哥都吃掉”王清晨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自然不会馋这一口吃食。 这玩意在前世零食都算不上。 十几个蜗牛,每个也就指头那么一点肉,却是让小姑娘开心的小辫子都摆起来了。 吃饱是肯定的不可能吃饱的,也就骗骗肚子罢了。 至于寄生虫,这根本不是饿肚子的人能够担心的。 “如果有人问,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知道吗?爹娘问也不能说”王清晨教导道。 家里人多,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吵一天,王清晨可不想因为几个蜗牛就被烦死。 “嗯,小碗知道了” 虽然王清晨毁尸灭迹做的完美但是院子里的焦香味却是一时难以消散,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毕竟雨天露重,气味难消在所难免,他也无能为力。 回屋里拿出一双草鞋,给小丫头穿上,布鞋是不能再穿了,凉哇哇的,还没草鞋舒服。 “不要再踩泥巴了,得了风寒又要喝药” 听到喝药,小丫头差点哭了出来,对于吃药她记得清楚,上次风寒喝了半个月的草药,差点花光了家里(小家)的积蓄,最后还是王清晨提供的物理降温才保住了小丫头一命。 所以听到喝药,小丫头都快哭了,最终小脚丫子还是没再去泥地里试探。 进屋将火折子放回原处,然后将屋里水盆的积水倒进水桶里(因为是草庐所以下雨难免漏水),如此一来,他做的事情才天衣无缝。 估摸着时间,王清晨便带着小碗进屋了,因为实在不想面对奶奶。 因为奶奶太过偏心,由于他娘怀的是两个,营养跟不上,两人生下来都只有四斤不到。 所有人都以为养不活,也就没操多少心思,最后还是凭借着外公的救济和王父王母的悉心照料,她两兄妹才得以长大。 王清晨一桩桩一件件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对奶奶他真的爱不起来。 傻清晚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 王清晨对待外公的态度和对待爷爷奶奶的态度,王父王母早就看在眼里,但是也不说什么,王父只是木讷,不是傻。 果不其然,奶奶第一个进家,刚进门就吆喝王清晨。 “晨崽,家里进人没” “没有,奶奶” 表面的应付王清晨做的很到位,虽然奶奶已经极尽和善,但是听到他的耳朵里,并不是那样。 王清晨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尤其是王母在家里受委屈以后。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床?庄稼人可做不得闲”王奶奶严厉三分。 “奶奶我们早就起来了,只是外面太冷,我怕小碗再惹了风寒,所以才没出去” 对于王清晨如此流利的表达,王李氏并未觉得诧异,只是嗅嗅鼻子,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第3章 母慈子孝 王清晨侧耳听着,如他所想,王李氏没有再问,而是打开厨房开始做饭,再晚,回来的一大家子就要饿肚子了。 “锅锅,你怎么躲着奶奶啊?”小丫头虽然傻乎乎的,但是好赖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嘘,别说话,小心奶奶一会又该骂人了” 小丫头自然见识过自家奶奶的战斗力,害怕极了,农村的老太太在骂人方面绝对是专业的,功力深不见底,王李氏就是此中强者。 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王清晨是无比地煎熬,看人不惯,又不能表现出来,真是难受至极。 看来,还是早日搬出去为妥啊。 …… 王家祖屋类似于后世的两进四合院,不过却是简单到极致,第一进便是厨房、王父一家和一间储存粮食、杂物的房间。 廊道正房两间,本是爷爷奶奶的房间,后来空出来一间给大伯家长子成婚。 至于后院左右厢房是四叔一家在住,虽然有两间房子,但是面积都不大,正好住下四叔一家。 后罩房三间住的则全是大伯一家,虽然老大搬出去了,但是没人敢分大伯家的三间房子,如今大伯住一间,二堂哥住一间,堂姐住一间可谓宽敞至极。 王清晨家的房子反而是最小的,谁让他家人最少呢。 和他预料的时间差不多,王李氏午饭快做好的时候,一队十数人呼啦啦地进了前院。 “臭小子,给我滚出来,听你融伯说你爬出去玩了?”融伯是他家邻居,也是本家伯伯。 百密一疏啊,要遭。 方听此言,王清晨顿时一惊,这声音是原身的母亲,也就是他的母亲。 果然,王母进来二话不说,拎起王清晨扒下裤子就是啪啪两巴掌,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身手利索的不像话,王清晚想拦也只敢扒着王母的胳膊,呜咽着替哥哥求情。 “晨崽,跑出去玩了?也是,年纪到了,差不多可以跟着去地头见识见识了”王家主事人王老爷子爽朗地笑着说道。 “他三嫂,可别打坏了,晨哥儿这么懂事,打坏了可没人给你尽孝”说话的是四婶王刘氏,语气中多是调笑。 其实王母只是气上头,手上却是没用多大力气,这一双儿女可是她最大的依仗,前段时间小女儿风寒就让她紧张地半死,又怎会对儿子下重手。 方才是把她担心坏了,万一儿子再出什么意外,她可怎么活。 “娘,你别听四婶瞎说,即便您把我打坏了,我也给您尽孝”王清晨温柔地奶声奶气说道。 “去,你小子惯会说好听的”虽然王母的架势很骇人,不过吓人居多,不过自然吓不住王清晨,只是多少有些羞耻。 “娘亲真好”虽然王清晨羞于撒娇,但是谁让效果明显呢。 真一副母慈子孝。 “晨哥儿,出来说说,都出去玩什么了?”说话的是老四家的二儿子王清雉,今年九岁,正是喜欢疯玩的年纪,此时正在门口刮脚上的泥。 “小五儿,三婶给你打坏没?”说着话一个十来岁的小子直接进了屋里,这人是老四家的大儿子王清俊,王清晨在王家所有男孩儿里排行五,所以被叫小五。 匆忙提上裤子,王清晨透过洞开的房门,发现回来的都是老弱妇孺,王家几个壮劳力还没回来。 “爹呢?”王清晨问道。 “他们都还在田里呢”不用王母回答,眼前这十一二岁的小子先声答道。 “再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王母没再和王清晨纠缠,而是直接去了厨房帮忙。 “晨哥儿,下田可有意思了,还能捉泥鳅呢”说着话王清雉也走进了屋里。 “是啊是啊,就是我们没趁手的家伙,好几次都差点抓到了,可惜都钻泥里逮不着了” 王清晨年纪虽小,但是说话好听,所以王清俊两兄弟喜欢和王清晨玩。 至于大伯家的三个孩子都年纪不小了,除了大哥王清江已经成婚,二哥王清河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至于大姐王清梅也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除了下田,已经很少出门。 所以王清晨兄妹只和四叔家的三个孩子亲近。 王清晨无语的看着这两个兄弟,下地好玩?说的轻巧,再过两年看你们还能不能说出来。 这个世界十五六岁就算是壮劳力了,已经能够顶门立户,因为人均年龄也只有五十九岁(参考唐前期人均寿命,有学者根据5100个唐代墓志铭的统计,认为唐朝人均寿命为59岁。但这只是基于部分样本的统计结果,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所以等到十四五岁他们就会被生活压弯了腰,到时候他们要是嘴还这么硬,王清晨就佩服他们。 两兄弟绘声绘色地讲着田里的趣事,眼神中满是希冀和憧憬,对于王清晨不能一块去玩表示惋惜,颇有三英战吕布却三缺一一样。 不过还没惋惜一分钟,两人就被“吃饭了”吸引,疯狗一般嚎叫着冲向了对面厨房。 听得正兴奋的王清晚,都没反应过来。 王清晨则是牵着她紧随其后,虽然不至于吃不到嘴里,但是肚子实在不争气。 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在这个家里,除了过年,王清晨就没吃过一顿干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稀饭,只有在外公家,他们兄妹才能饱餐一顿,而且多数时候都有肉,这也是王清晨惦记着去外公家的原因。 果不其然,又是稀饭,不过今天碗里却多了不少野菜。 也是,春天正是吃野菜的好时候,蕨菜、蒲公英、茼蒿、香椿等,能吃的野菜最少有几十种,农家人会将易于保存的野菜晒干,也是不可多得的粮食。 不过,就这种饭食,别的他不知道,但是绝对原生态,绝对养生。 里边还有几块芋头,面面的,看着王母看向自己,王清晨自然感觉到了碗里明显多出来了几块芋头。 耳朵边呼噜呼噜的干饭声除了王清俊两兄弟没谁了,不,还有一个小干饭人,王清晚也是呼噜呼噜的,就好像和饭碗有仇一样,挑食是绝对不存在的,王父特意给她打的小木勺,使得飞起。 “你还有没,再给我倒点,吃的太快了,都没尝出味儿”王清雉对着自家哥哥说道,不过瞥向哥哥碗里比自己还干净也就作罢了。 其实不是王清雉没尝出味,而是这汤根本就没味,春天温度低,盐的产量不足,他们这个小山坳更是缺盐。 王家的盐都是按顿算的,一天只有一顿饭能吃到盐,这也是王李氏自己回来做饭的原因,要是碰到个不知道节省的媳妇,一顿饭就能将家里半月的盐用完。 第4章 经验之谈 还没出厨房大门,两兄弟碗里就没饭了,王清晨将碗底剩下的两块芋头,倒进小晚碗里,看得王清俊兄弟羡慕不已。 虽然已经见过无数次,但是王母还是忍不住心疼,自家的儿子实在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自从小子懂事以来,一直照顾着小丫头,甚至比自己这一双父母还用心,也不知道傻丫头修了多少年的福分,能够碰到这么个好哥哥。 在其他家里,女孩子不被欺负都是好的,在自己家,小儿子却是最宠爱小丫头的。 看着王清晚没心没肺地傻笑,一双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王母笑着别过头去。 农家人吃饱就是最大的幸福,尤其在这个时代,王清晨已经努力融入。 生民有着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但是仅仅满足这最基本的需求,却是如此困难,他们有权利拥有最基本的温饱,但是,即便将一生所有的心血扔进田里,老天还是时不时和你开玩笑。 …… “今年会是个好年” 吃完饭,身心得到满足,老爷子好像给自己信心一样,将手里的碗筷交给王李氏就出门了。 “在家看好妹妹,等娘回来” 王母将两兄妹手里的空碗收起来,放进厨房,取了装着饭食的篮子,就和大娘、四婶一块出门了。 “小五,等哥回来逮个泥鳅给你玩”紧接着大姐王清梅就带着四叔家的三小只一块出门了,临出门前王青雉还小声和王清晨炫耀道。 王清晨竟然从几人的身影中看出了几分萧索和悲壮,颇有点像临上战场的感觉。 家里只剩下王清晨兄妹和王李氏,洗刷完手里的碗筷,王李氏匆匆将门锁好才出去。 “晨崽,在家带好小碗,”王李氏出门的时候说道,却是没有将大门锁起来,农家一般家里都会留人,所以很少锁门。 将门锁上反而告诉别人家里没人,被盗的概率反而更高。 “知道了奶奶”王清晨颇会应对。 虽然只是水饱,但是小丫头已经极其幸福了,王清晨前世有午睡的习惯,这一世却没有,因为总是会被尿憋醒,所以总睡不痛快。 不过。 “你是不是瞌睡了?”看着小晚逐渐打架的眼皮,王清晨问道。 “锅锅,我想睡觉” “现在先别睡,哥哥带你先去上厕所,回去再睡”有了前车之鉴,王清晨是绝不放心放小丫头去睡觉的,万一做梦,梦到上厕所可就惨了。 小丫头不是没有过先例,王家面积不大,都睡在一个大炕上,所以,你懂的。 将王清晚哄睡,盖好羊皮被,也不怕她换季着凉。 因为王清晨外公是猎户的缘故,王家的皮子是不缺的,所以冬天也相对好过一些。 随着小丫头睡去,王清晨反而无所事事了。 出去却是不会了,毕竟刚刚被揍,正处于风口浪尖,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从墙角拖出来一个小箱子,这是王父给两人打造的一些玩具,当然了都是王清晨主持设计的。 王父刚刚出师,还没有一套趁手的木工工具,所以打造出来的,也并不是很精细,有点粗旷。 木工的工具相当于木工的命根子,是赖以生存的根本,出去找活的必备,要不然主家也不会聘请一个没工具的木工,没有工具就代表着不入流。 其实王父先前是有半套工具的,只是给小丫头看病时全都卖了,现在的王家可谓是家徒四壁。 盒子里玩具不多,都是小玩意,不过一个个王清晨却极为珍视。 大一点的玩具,可遭不住家里几个孩子的祸害,早就扔进灶膛里烧火了,所以小玩具王清晨藏得很深,也得以保留。 一个木质的小独轮车,一个小小算盘,一个桃木簪子,一个竹蜻蜓,一个在斜坡上会自己走的小鸭子,一共就这么几件。 这些都是王清晨自己设计,然后找王父造出来的,对于王父的手艺来说,已经足够,当然设计的 都是零件,如果设计出整件的话未免惊世骇俗,被王父以为是木工圣体就叽叽了。 其实王父这种木匠做的最多的活反而不是打造家具,而是帮别人上梁,而上梁也是技术活,弄不好就要房倒屋塌,所以才诞生了王父这样的技术人才。 每年和自家师傅出去上梁远比做家具赚的更多,这也是王父能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外快,当然这些还要交一部分给王李氏支持家用。 王父虽然也会打家具,但是村里人能用得起的很少,或许成亲时有人会订上一两件,但是也赚不了几个钱,所以目前王父对于工具还没有太高的需求。 不过王清晨知道,工具就是王父的执念。 那天将工具卖出去的时候,王父一句话没说,只是在门口将工具擦了一遍又一遍,其实工具早已包浆。 现在王父唯二拥有的工具就是家里的斧子和一把木尺子,这斧当然不是王父的,而是王家的,王李氏不会允许他卖出去的,用可以,卖不行,农家缺不了斧子。 至于尺、锯、墨斗、刨、钻、凿、锤、铲等工具俨然已经成为王父的心病。 想要拥有这些工具也不急在一时,主要是没钱,虽然有些部件王父可以自己打造,但是最关键的铁器,却能将人劝退。 王清晨拿着一件破布,一遍一遍地擦着盒子里的‘玩具’,这些就是他为家里准备的翻盘的工具。 独轮车是生产力。 桃木簪子抓住女性消费群体,几文钱一个,王清晨相信,会有大把的人来买。 竹蜻蜓和会走的小鸭子抓住小孩子,王清晨不相信掏不空大人的钱包。 小算盘是他给自己留的赚取零花钱的生产工具,前世虽然用过 ,但是已经忘得差不多,现在也只能根据模糊的记忆一点点摸索,如今也算是熟练。 这些东西虽然有一定的门槛但是没太大的技术难度,取的主要是一个巧字,王父能轻松掌握。 万般不由儿,王清晨也只能望父成龙。 盒子里的几件‘玩具’,已经打磨得足够光亮,现在看起来至少值一点钱了,他这么做也是让王父王母能够直观感受到美,感受到价值,如此才能让他们跨出第一步。 万一他们真的以为王清晨玩的就是‘玩具’,他就尴尬了。 好在王清晨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打磨了约摸半个时辰,他便将玩具放好,将盒子推回原位,然后将小丫头喊了起来。 不能让她多睡,万一睡到傍晚,晚上就闹腾的很,这是经验之谈。 迷迷糊糊揉着眼,小丫头终于起来了。 第5章 软硬不吃 王清晨远超同龄人的智慧,让小丫头对其崇拜达到了最高峰,就好像哥哥做什么都是对的。 当然了这也和父系社会表现出来的亲情纽带有关。 给小丫头穿好鞋子,两人就在院子里开始挖蚯蚓,要将蚯蚓喂给笼里正在抱窝的母鸡。 这是他们一天的任务,早上小丫头脚上的泥就是这么来的。 王家的鸡笼里一共有四只鸡,三只母鸡,一只公鸡,如今一只母鸡正在抱窝。 他们俩的任务就是给那只母鸡增加营养,毕竟下面十几个鸡蛋还在等着孵化呢。 倒不是王家不愿养更多母鸡,毕竟更多的鸡意味着更多的鸡蛋。 实在是因为家里的粮食并不十分充足,更别说养其他大型家畜了。 其实王家的粮食是够的,两个粮仓的粮食王清晨曾经统计过。 其实是够一家人一天三顿稀饭的,但是所有农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粮就是命。 存粮已经成为了每一辈人的共识,新粮只有进仓那天才会庆祝消耗一餐,其余时间农人都是在消耗陈粮。 能存下这么多粮,在王家湾算是好的,这也可以看出王家掌舵人的前瞻性。 毕竟不是后世,吃穿不愁,现在是天灾不断,人祸不绝,什么时候出现意外只有天知道。 好在大朔两位君主都是明君,没有过多消耗民力,反而与民休息。 如若换个暴君,王老爷子即便再怎么节省也存不下这么多粮。 “锅锅,我这有好几条”一旦开始玩泥巴小丫头就兴奋的不行,也不再发困。 不过却是时刻牢记王清晨的教导,没有弄得身上哪里都是。 “小碗真厉害”王清晨收获自然更多,不过还是开口鼓励道。 “锅锅,能不能不要叫我小碗,叫我大碗好不好?” “为什么?” “娘说大碗吃不够,小碗不够吃,小五叔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小碗也想大口吃肉” “没事,就叫小碗,以后哥哥每天都让小碗吃到肉” 听到哥哥的话,小碗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 王清晨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 雨后是收获蚯蚓的好时候,地下的蚯蚓会因为缺氧爬到地面,所以基本就跟白捡一样。 不过现在不是夏天,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凉,蚯蚓没有夏天雨后那么多。 王清晨将他俩找到的蚯蚓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放到墙角他做的腐殖土的破坛子里,他想试试看能不能人工繁殖蚯蚓。 另一部分喂给了正在抱窝的母鸡,至于其他母鸡抢食的问题,王清晨只能靠小棍子解决了。 小丫头站在王清晨身侧,害怕不敢上前。 毕竟王家的大公鸡还是很神俊的,长长的各色尾羽十分漂亮,小丫头自然害怕。 王清晨却是不屑,小棍子隔开其他母鸡,一大把蚯蚓就扔在抱窝的母鸡脑袋上,鸡窝顿时鸡飞狗跳。 反复几次王清晨算是完成任务,至于那母鸡有没有吃到,吃到多少就不归他管了。 小丫头涩涩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刚才鸡笼里的战况,显然吓到了小丫头。 虽然这一幕已经经历了好几次,但是每次小丫头都会被吓到。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哄,一哄准哭,这都是经验之谈,那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小碗真棒,昨天就被吓哭了,今天小碗就没哭,小碗真厉害”王清晨鼓励道,一看就是职场pua老手。 本来泪珠都要忍不住了,竟然瞬间便化作了一个笑脸,果然女孩子就是不经夸啊,王清晨感慨。 “锅锅厉害,小碗才不哭呢”小丫头故作坚强,还知道礼尚往来捧了哥哥一把。 随后,王清晨便化身德华在院子里给小丫头讲起了两只熊和一个光头的故事。 “光头强砍树也是和爹一样做家具吗?” …… 王家一行人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王父将背上的锄头放在门边,直接一个大抱将门口的两个小家伙全都揽在怀里。 小丫头咯咯咯直笑。 王清晨却是无语凝噎,颇有些羞耻之感。 “有没有想爹啊?”王父旺盛的胡子非要和王清晨贴贴,也不顾他的脑袋都嫌弃地快要伸到地上了。 “要要要”小丫头却喜欢这个保留节目。 “别玩了,先将锄头放进屋里,别再搞丢了”王李氏的声音却腻歪起来,打破了这一幅温馨场景。 “好的,娘”将两个小家伙放下,王父拿着锄头就去了粮仓,家里的杂物都放在了这里。 随着王母进门,王清晚还要贴贴,王清晨却是遛着墙边回了屋里。 家里他只怕王母,好像有血脉压制一样,一旦做坏事。 王母就直勾勾看着他,即便他表现的理直气壮也难逃一顿母爱如山。 别人的童年完不完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童年还没过完,就已经溢出来不少。 好在王父是老实人,不欺负小孩子,要不然王清晨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跑,你再跑,是不是又做坏事了”母亲总是对儿子过分敏感。 “没有,我看娘亲大人回来了,进屋给您搬个木墩”王清晨耍宝地笑道,手里确实有个木墩。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儿子聪明得过分,不仅整天干干净净的,还总是懂事得让人害怕。 谁家小孩从小到大没尿过床? 谁家小孩自己饭不吃先喂妹妹? 谁家小孩人情世故比父亲还六? …… 也许是跟着父亲打猎时间久了,王母的感官总是很敏锐,或者说,直觉很准。 好赖都是自己儿子,养都养这么大了,总不能扔了,凑合养,王母感慨。 或许是唤醒了王母内心的母爱,看着王母眼神逐渐和善。 王清晨松了一口气,每天和母上大人斗智斗勇,真的好累啊! 要是母亲和四婶那么蠢就好了,王清晨感慨道。 四婶算得上是最传统的农家女人了,长大了又是一个翻版的王李氏。 而王母完全就是假装出来的传统,毕竟猎户出身,她也传统不到哪里去。 她只是尽力让自己变成贤良淑德的家庭主妇,以全王家和夫君的颜面。 毕竟如果王母成婚了还出去抛头露面的话,脊梁骨都能让人戳折。 王清晨原本好像世外高人一样静观一个古代家庭的历史演变。 而这种节奏却总是被王母打断,好让他更加融入这个家庭,这个时代。 王父却更加木讷,只感觉自己儿子聪明如他,却一点没察觉到自家夫人的高明之处。 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能娶到自己母亲这么厉害的媳妇,王清晨不止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你小子是不是又没憋好屁?”王母眼神不善看着老神在在的王清晨。 “哪有?哪有?我就是想以后长大了也娶娘亲这么好的媳妇”王清晨实话实说。 “哼,又来打趣老娘?大明,快来,将臭小子好好收拾收拾,我感觉他又要做坏事” 王母又依靠她的直觉了,真是软硬不吃。 娘亲,您是不是有挂啊?王清晨腹诽。 第6章 四叔喜事 “老三媳妇,和刘氏赶紧将晚饭做了,天色眼看就黑”说着话,王李氏凑近鸡笼看里边母鸡抱窝的状态,顺手从旁边摸出两个雪白鸡蛋。 王李氏树皮一样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这是她一天最开心的时候,将两个鸡蛋放进屋里装鸡蛋的坛子,才忙活着帮忙烧火做饭。 “好的,娘” 好在有王李氏的解救,王清晨才能逃离魔爪,直到此时,王清俊哥俩才能凑上前来。 对于三娘他们也害怕,更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小五,看,这是什么?”正说着王清雉献宝似的从背后掏出一条金黄色的鳝鱼。 “小五,你看这泥鳅,比我们以前抓的都大,还是黄色的”王清俊炫耀道。 王清晨无语,这是泥鳅吗?这是黄鳝好不好? “呦,三哥儿、四哥儿,干得不错嘛?还真逮条土龙?有两下子”王父放完工具在门口冲洗着腿上的淤泥,笑着说道。 “三叔,这怎么吃啊?”这才是两个小家伙最关心的。 “炸着吃最香”像是想到什么,王父忍不住咂嘴。 因为要到十里八乡上梁,所以总是有主家准备些好吃食款待上梁师傅,所以王父算是见多识广的。 两个小兄弟瞬间瘪了瘪嘴,别说下油炸了,家里的菜但凡有点油腥都是过年。 “给我!我给收拾了,下到粥里煮煮,也算有个肉味”王父说道。 身为猎户的女婿,王父虽然打猎不行,但是屠宰还是得了外祖父真传,剥皮料理不在话下。 小小的黄鳝最多三两,剥皮去除内脏,也就一两多一点,家里人多也就够塞牙缝的。 “给,三叔”黄鳝此时已经半死不活的,看样子被两人玩的不轻。 王父也不废话,直接进厨房取了刀,先来一个斩首,然后剥皮,取出内脏,至于切丝,还是妇女在行。 场面固然血腥,但是三个小家伙看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大伯 王方山、四叔王方水和大伯家王清江两兄弟就一同回来了,他们做的是最后的收尾工作。 看到父亲回来,王清俊兄弟瞬间老实多了。 因为王方水年纪小,家里劳力也多,所以成年以后王老爷子就将老四安排在镇里做些散活,赚些工钱,只有农忙时才回来帮忙。 所以王清俊两兄弟相当于留守儿童,缺少父爱的他们对于父亲更多的就是害怕。 看着哥俩吓得好像小鹌鹑似的,王清晨也不好出言挑拨。 其实四叔还是很和蔼的,毕竟在外日久,笑脸迎人是基本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哥俩就是很害怕。 “四叔,三哥和四哥逮了一条土龙,晚上咱们有肉吃”王清晨好像在哥俩面前展示骚操作一样,抬了哥俩一手。 “没去水深的地方”王方水对着哥俩上下打量。 “没有,没有”王清雉赶紧挥手示意。 “好了好了,别逗他们了”大伯就比较敦厚了,有点谢顶,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少见的,也不知是不是被大娘挠的。 “爹,我先去看看杏儿”大堂哥王清江说道,小别胜新婚嘛,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嫂就没出来,还是大姐王青梅端进去的。 “嗯,一会过来吃饭,叫着杏儿,也别一直待在屋子里,闷出病就不好了”大伯说道。 杏儿就是王清晨的大嫂,是一个很势利的女子,如今怀胎四个月,这不干那也不干,就在家里养胎,平时的活都央使小姑子王清梅。 没出嫁的女人没人权啊。 王清晨无数次痛批这个万恶的社会,又享受这个万恶的社会。 …… 人一多,家里就闹哄哄的,小丫头总是跟着王清晨才能得到一点安全感,对于这个小包袱,做哥哥的已经习惯了。 也不知道其他家里是不是这样,王家的所有女眷除了王李氏其他人都不能上主桌。 主桌不大,是王父自己做的,四方桌,容纳家里的老少爷们正好。 老爷们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没桌子以前,大家都是各自端碗找地方吃饭,有了桌子以后反而讲究起来了。 一小盆腌菜,一小盆芋头,一人一碗清粥,就是晚饭所有的食物。 大嫂还有一个鸡蛋,这是怀孕女人的福利,一天一个,剩余的鸡蛋会拿到集上售卖,也是进项。 王清晨没有和这些妇孺在拥挤的小桌子上吃饭,而是夹了一点腌菜端着碗,来到正堂屋外听起了墙根。 王家的很多重大决定都是在这个时候做下的,他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得多知道点消息。 屋里的吃饭声隆隆,却没人说话,王清晨估计快了,农家吃饭全靠抢,吃得慢连汤都喝不上。 “老大,今天的河沟都疏通完了,河口那十亩水田你明天带着清江两兄弟给修整修整,明天我带着老三老四去将剩下的几亩水田也给修整了,估计两天就干完了”王老爷子说道,没有烟袋总感觉差点味道。 “知道了爹,年前娘家嫂子说要给小二说媒来着,您看什么时候合适?”大伯说道。 他口中的小二就是大伯家二儿子王清河,生于建隆三十年,今年十五岁,正是说亲的年纪,紧赶慢赶,明年就可以成亲。 “这场雨来的及时,我看明后两天手里的活就能收拾利落,到时候你去镇上买斤肉食招待一下,天好一点的话到后山看看,说不定也能搞点野味,到时候面上也好看”王老爷子说道。 孙子成亲意味着长大成人了,家里添丁进子他自然高兴。 人丁兴旺是物种最原始的渴求。 四叔比王父精明得多,几次想要说话,却全都欲言又止。 “老四,你有话说?”王老爷子也不是眼瞎,自然能分辨出来。 “爹,镇上郑员外管家想要长期雇我,价钱不错,还管吃管住,所以……”说到这里四叔顿住了。 郑员外是镇上的大户,王方水一大半活计都是在这里接的,他又踏实肯干,聪明机灵,所以才能被郑员外管家看重。 郑家名声不错,算是良绅,也没传出过恶名,所以这算是一桩喜事。 “这是好事啊?怎么不早点说?”王老爷子闻言顿感惊喜,老四能有一个稳定收入,这对家里来说千好万好。 不过看到老四低下的头颅,王老爷子瞬间便知道事情不简单。 第7章 分家伊始 “有话,一次说完”感觉出老四状态不对的王老爷子,已经知道他接下来大概不会是好话。 “这次我想带着秋菊和孩子在镇里安家落户”四叔顿了一下,轻声说道。 “安家落户?什么?你是想分家?” 此话一出,正堂顿时鸦雀无声,正在吃饭的几人此时也放下碗筷看着王方水。 王父却是还没反应过来,王老爷子最先醒悟,声音陡然亮起,带着几分质问。 这么响亮的声音,在厨房吃饭的众人自然全都听到,一众大小脑袋全都探出来看向正堂。 王清晨一时间显露无疑,看到大伯娘朝着自己招手,他只好不情不愿端着空碗走了过来。 正聊到兴头呢,您能不能懂点事啊?这样真的很打断节奏啊! “屋里聊什么呢?”大伯娘问道。 “四叔说准备带着四婶和三哥、四哥搬到镇上住,爷爷以为四叔要分家”王清晨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大伯娘,王母,杏儿嫂子,还有年纪到了的王清梅。 王清河瞬间将目光看向仍旧坐在小桌子旁安稳吃饭的四婶,王清雉和王清俊一脸懵懂,显然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四婶不慌不忙,显然这是两口子商量出来的结果,大伯娘虽然泼辣但是却没有四婶这么大胆, 即便强势如她,也不敢提分家啊!没想到老四媳妇还是个狠人。 王清晨是能理解的,夫妻俩都刚满三十,分隔两地,谁心里不闹挺啊,如果天天温存,孩子都七个八个了。 众人没把王刘氏看羞愧,反而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脸上尽是就是老娘提的怎么样? 王母其实也挺开心的,如果能分家就好了,过自己的小日子,再多的苦也能熬下去啊! 凭借着王父的手艺怎么也不会饿着。 大伯母此时心中也是算计起来,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 如果老四搬进镇里,后院老四的两间房大概率归自己家。 爹娘百年以后那两间房子自然也属于老大,如果将老三家也分出去,这么一想整个老宅都是自家的。 一瞬之间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在无限蔓延。 看到大伯娘的眼神,王清晨就知道稳了,现在三去其二,只要搞定王母,这家就是不分也得分。 虽然王老爷子仍旧在世,但是如果家里离心离德,分家只是迟早的事,不过这事肯定是宜早不宜迟啊。 众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各自盘算着。 古代分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仅房屋土地要分,锅碗瓢盆要分。 甚至木料,草木,家畜,砖瓦都要分明,一碗水端不平很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而此时堂屋也到了批斗的高潮。 “我白养你三十多年了,如今你翅膀硬了就要飞了不管爹娘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王李氏开始了精神攻击,两句话说完老四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王父也是听的难受。 “娘,老四不是那意思”王方山试图替老四说句好话。 “你也不是好东西,老四想要分家你也不知道劝劝,我和你爹把家拉扯这么大容易吗?那是说分就能分的?” 王李氏虽然想过有这一天,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直到此时王父才理清楚事情脉络。 “老四,娘说的对,爹娘都在,分家不是让人笑话吗?传出去咱们兄弟怎么做人?” 如果听到王父的话,王清晨肯定要翻白眼了,分家还耽误做人了? 好在有王父帮腔,王李氏才好受一些,只是还是忍不住啜泣,只有坐在主位的王老爷子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既然老四想分家,那我们举手表决” 听到王老爷子的话,老四有心反驳但是却没说出口。 “不同意分家的举手” 说完王老爷子就举起了手,紧接着王李氏、王方山、王父、王清江一一举起了手, 然后王方水,也就是老四也缓缓举起了手。 “好了既然都不同意,此事以后休提”王老爷子直接拍板定案。 不过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 “听说今天老四要分家?”刚一回屋老大媳妇就忍不住打探到。 “嗯,是有这么个意思,你放心,最后没分成,爹娘都不同意”王方山说道。 “你是不是傻啊?如果老四搬到镇上,家里的两间厢房不都是咱家的吗? 到时候老二成亲也有地方住,爹娘百年以后那几间房子不都是咱的吗?如果老三……” 一番劝谏听得王方山一愣一愣的,但是又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自己是老大,家里是长房长孙,分家的话,自己家肯定占大头,到时候说不定老宅全成自己家的。 “不行不行,那老四回家不是没地方住了?老三还能和咱家来往,村里不戳咱们脊梁骨吗?”王方山是个明事理的。 “这你怕什么?是老四提的分家和你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戳脊梁骨, 老四在镇里也听不见”听到媳妇说的头头是道,王方山也不禁犹豫。 “到时候,咱再生七个八个也不怕没地方住”说着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 与此同时,王清晨家、四叔家、王清江家里全都是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不过声音压的很低。 “你怎么脑子不会转啊,如果分家出去,你作为长房长孙肯定分到的最多” “我我我……当时不是没想这么多嘛?再说爹、爷爷都不同意分家” …… “唉,我就知道爹娘不同意,你非要我说,这下全村人都要笑话死我了” “反正我不管,老娘是再也不想守活寡了,爹娘要是不同意,我就带着孩子和你私奔” “睡!睡!我再想想!” …… “你怎么这么傻?分家多好啊,你挣的钱再也不用上交了,也不至于孩子生病连药钱也拿不出来” “可是……我我我……”王父只觉自己窝囊。 王清晨却是盖着皮被子倾听,黑暗中两个眼珠子咕噜噜的精明极了,看来不需要自己出手。 旁边的王清晚自然没这么多心思,早就呼呼大睡了。 “孩子都睡了?” “嗯都睡了……你轻点……” …… 听了没两句,王清晨就不得不睡了,少儿不宜啊!爹娘还是太年轻! …… “老头子,郑员外这事要是黄了可咋整?” “咋整?咋整也不能分家”王老爷子现在还有点气愤。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活计” …… 他们哪里想到一旦欲望的口子敞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第8章 诡异气氛 翌日,下地干活的众人起的很早,王清晨起床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将小姑娘喊起上厕所,他也就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照例在门口的青石板上看水流,思考着下一步的规划。 他相信无产者向有产者迈进的诱惑是所有人都难以抵挡的。 利益一旦出现,矛盾就不可避免。 而四叔提出的这个时间点刚刚好,正合王清晨的算计。 门前的水流已经断断续续,说明接下来几天会是个好天气,王清晨没有再去逮蜗牛,虽然能有不错的收获,但是他并不想再被揍了。 早起将小丫头叫醒的后果就是,她会饿的咕咕叫,是字面意义上的咕咕叫。 靠在王清晨身上,他已经听到小丫头可怜的小肚子发出的抗议了,他也是如此,却只能忍着。 将脑子里能想到的所有能吃的东西琢磨了一遍,王清晨却是没有更好的主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房顶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 却是吸引了王清晨的主意。 我真是蠢啊,这玩意不比蜗牛好吃? “哥哥今天教你逮麻雀怎么样?”初春麻雀并不多,但是肯定要比后世多得多。 而工具也很简单,一个竹篮,一根棍,一根草绳,这些他家里都有啊,就这么简单的装置,王清晨竟然现在才想起来。 虽然没有粮食,但是王清晨有蚯蚓啊,随意将蚯蚓分段,又在柴火堆薅了一把草籽洒在一起,竹篮倒支,随后就和妹妹躲在门口手里拽着绳子,成败在此一举。 王清晨的机关简单却实用,初春本就找不到太多食物,很快就有麻雀钻进竹篮下边吃食。 “锅锅,锅锅……” 还没等小丫头说完,王清晨已经收网。 “嘘……别说话,小心将麻雀都给吓跑了”小丫头紧张闭嘴。 收获了一只麻雀,小丫头就好像打赢了一场战争一样高兴。 “你要不要玩?等小鸟进去了用力拽绳子就行”王清晨将小鸟五花大绑,重新将机关布置好,对着等在一边的小丫头说道。 “要玩”小丫头这点技巧还是能掌握的。 …… 王清晨则是能认真想一下后续的事情了,不过还没等他坐下,小丫头就尖叫起来了。 “锅锅,窝抓住了” …… 王清晨回头,看到竹篮的异动,自然知道小丫头所言非虚,莫非欧皇附体? 五花大绑的小鸟终于有了作伴的。 “小碗真棒,你再试试” …… 不服不行,也不知是诱饵太好吃,还是小丫头欧皇附体,一早上,她就收获了七八只麻雀。 或许这就是新手福利!明天肯定就没这个效果了,王清晨自我安慰道。 中午还是和昨天一样。王李氏做饭,王清晨趁着烧火的间隙,串了两只麻雀在火塘里烧,刺鼻的气味自然没有逃过王李氏的鼻子。 “小五,你往里丢什么了”王李氏本来气就不顺,现在更是生气了。 “早上我逮了两只麻雀,烤给妹妹吃”王清晨是不会吃的,毕竟是没拔毛烤的,不过王清晨觉得妹妹肯定不嫌弃。 “哦?”闻言本要发脾气的王李氏也没了发火的意思,毕竟这么小就知道往家里弄吃的,她高兴还来不及。 “好好好,在家要照顾好妹妹”王李氏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不久烤肉香味就传了出来,王清晨赶紧将手上的签子转动起来,受热均匀才好吃,要不然半生不熟的难免坏肚子。 火力很大,王清晨没敢一直烤,感觉熟了以后,他就拿了出来。 焦黄的烤肉,诱惑得小丫头口水都流了下来。 “只能吃外边这一层,里边不能吃,吃了坏肚子要吃药”王清晨恐吓道,要不然饿昏头的小丫头可不管不顾。 “奶奶,这个给你”因为要吃饭了,王清晨 不敢让小丫头吃两个,万一消化不良就难受了。 “奶奶不吃,你吃”虽然王李氏也有点馋,但是还没到和孙子抢东西吃的程度。 “奶奶你吃,我下午再捉”王清晨奶声奶气劝说道。 算计归算计,该孝顺还是要孝顺,毕竟名声还是很重要的,王清晨估计不出半天,小孙子孝敬奶奶的传言就会传遍村子。 毕竟平时生活面这么狭窄,这些老婆子小媳妇聊得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只烤麻雀换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我的乖孙,奶奶没白疼你”接过孙子的孝敬,王李氏夸奖道。 王清晨无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疼的他,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不过已经习惯王李氏的无中生有,他也就没那么忿忿了。 转头,小丫头已经将小麻雀吃的七七八八了,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里边没吃,只吃了外边焦黄的一片。 “好吃不?”王清晨问道。 “好吃”只要有吃的,小丫头都觉得好吃,天生好养活。 不一会儿,一众妇孺便回来了。 “哪来的肉香?奶奶做肉了?”刚刚睡醒的大嫂此时正怀着孕,正是馋嘴的时候,说着话就往厨房里瞅,不过收获的只能是失望。 “小五逮了只麻雀,刚刚烤了孝敬给我老婆子了,好久没闻到肉味了”王李氏还有点怀念刚刚的烤肉味。 可是大嫂可就有点嘴酸了。 “娘,我没出去,我在院里用竹篮逮的”看到王母不善的眼神,王清晨赶紧解释道。 “哦?” 看到王清晨的工具,王母自然识货,所以也是暗赞,倒是个猎户的好苗子,老爹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王清俊哥俩此时却是没有上前找王清晨玩,只能眼神疯狂示意。 他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四叔昨天被王老爷子和王李氏一顿臭骂,他家的气压自然低的可怕,所以只能做鹌鹑状,老老实实的,要不然谁触眉头都要完。 两人躲在二姐王清荷的身后,想要消弭存在感,这两兄弟的性格就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也是神奇。 王清荷生于建隆三十六年,比王清雉大一岁,比王清俊小两岁,平时存在感很弱,经常跟着村里的婆婆裁剪衣服,手艺也算过得去。 午饭过的很平静,但是王清晨却能感受出其中蕴藏的诡异气氛。 有好戏看了。 第9章 两块饴糖 午饭过后,大家还是和往常一样,匆忙下地了。 因为昨天烤了麻雀的缘故,今天大堂嫂少有地坐在院子里看护两小只,至少今天的天气比昨天暖和一些,院子里倒也不显得很冷。 “晨哥儿,帮我把屋里的薄被拿来盖一下”大堂嫂是农村少有的能够安心养胎的,毕竟王母怀他们的时候还要下地干活呢。 “嫂嫂,我去,我去”小丫头干劲十足,王清晨也不好阻止。 “把小手洗洗再拿”大堂嫂吩咐道,人倒不是多坏,只是有些好吃懒做。 这个时间一般是小丫头午睡的时间,不过昨天抓了很多麻雀,今天热情更胜,所以说什么也不午睡了,她怕睡醒以后,自家哥哥都抓完了,那就不好玩了。 王父做的躺椅其实是不适合孕妇坐的,但是农村人皮糙肉厚的也不在意。 晒着堂屋前的一点阳光,大堂嫂也渐渐入睡了。 两小只蹑手蹑脚地挖着蚯蚓,毕竟这算是他们的日常任务,今天土地还很湿润,所以还是比较好挖的。 喂完鸡笼里的家禽,就到了两人的保留节目——捉麻雀。 王清晨翻看了一下昨天私藏的几只麻雀,发现死了两只,不过不打紧,大堂嫂应该不在乎的。 天气回暖,今天的麻雀比昨天还要多,小丫头兴致盎然负责拉绳子,王清晨负责将竹篮下的麻雀捉住,这活小丫头干不了,尖嘴动物小丫头除了喜欢吃,更多的则是害怕。 不多一会儿,两人就战果显着,如果不是害怕吵到大堂嫂,小丫头估计就要抱着王清晨啊啊大叫庆祝一番了。 “嫂子,嫂子,我们准备烤麻雀,你吃不吃?”王清晨轻轻拍着自家大嫂的胳膊,将她唤醒。 吃啊,哪能不吃啊?不吃她回屋里睡不香吗?扶我起来,我还能吃! “捉了几只啊?”大嫂作势欲起,王清晨赶忙拦住。 “五六只呢!”王清晨身后的小丫头无不高兴嘚瑟,足够一人两只了。 “嫂子你先歇着,一会考好了就给你”王清晨说罢便在院子里生起了火,今天的土地相对干燥,所以生活也简单很多。 作为木匠,王家的柴火、锯末很多,木棍随处可见,所以王清晨生起火来十分顺手,直接串串开烤。 没有热水就没法拔毛,没有拔毛王清晨是拒绝的,早先的两只进了堂嫂的肚子,然后就是忍不住流口水的小丫头。 王清晨不敢给她多吃,小孩子还是规律吃饭最好。 “那个……”堂嫂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三月不知肉味,她实在馋的紧。 “还有好几个呢,不过只能再给你一个,剩下的还要留给爹和娘吃”王清晨说道。 这两天积累了好几个,也够王父王母解解馋了,小丫头听到要给爹和娘留着,留下的哈喇子也赶紧擦了擦,一副我不馋,留给爹娘吃的既视感,不过,那眼巴巴的眼神,实在让人心疼。 王清晨则是没吃,自顾自在小小的院子的烤肉,香味弥漫在整个小院子里,让吃饱喝足的堂嫂也没了睡意,想要再吃却开不了口,毕竟她今天吃了好几只了。 其实麻雀还多,王清晨主要是怕她吃坏肚子,毕竟一个孕妇这么吃他也害怕。 三个人就这么围在小火堆旁看着王清晨烧烤,两只馋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场面十分滑稽可爱。 主要是王清晨手艺不错,加之久不尝肉味,所以倍感美味。 最后一共剩下六只烤麻雀,两个馋鬼又分食一只,要不然两人幽怨的眼神实在让王清晨受不了。 也许是一孕傻三年的缘故,面对两个小家伙,大堂嫂倒没那么势利了,反而和两小只相处融洽,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也是还没进化到王李氏那个程度,而且王清晨觉得,她如此作态大概率是娘家人或者大伯娘教的,毕竟她身上揣着的是王家的第四代,那自然要拿捏一下的,这也算是农人朴素而又传统的智慧。 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自然能够容忍小孩子的任性,尤其还是孕妇的任性,即便放在千年之后也是能被原谅的。 吃了王清晨的烧烤,堂嫂好像也不好意思,进了屋里拿出了两块饴糖递给两个小家伙,这玩意可是比烧烤还珍贵的存在。 至少,王清晨穿越以来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从姑姑那里得到两块。 “吃!可甜了”小堂嫂乍一看还挺好看的。 小丫头却是紧紧盯着缩在王清晨身后,目不转睛但又不接过来,作为哥哥,他自然知道小姑娘在等什么。 “吃,一天一块,那块留着你明天吃,不许贪嘴,快谢谢嫂嫂”饴糖没有包装,王清晨接过以后直接塞进了小丫头的嘴里,另一块却是揣进了兜里留给她明天再吃。 “谢谢嫂嫂,哥哥也吃”小碗美美地舔着舌头,对着自家哥哥相劝道。 看到如此兄妹情深,杏儿也情不自禁地摸摸肚子,只希望是个男孩! 王清晨自然看出了自家堂嫂的情感变化,母爱基因觉醒了。 “嫂子,你要累了就回去休息!我带着小碗没问题的”王清晨说道,毕竟身为孕妇,受到优待也是应该的,再加上身体一重,营养不足,就会犯困。 “那你们在院子里玩,可别出去啊!外面有好多拍花子的” “知道了,我们就在院里不出去”王清晨自然知道拍花子是什么,简称“人贩子”。 尤其是他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那简直就是拍花子手里的抢手货,说不定被卖出去至少也得是王侯将相之家,富豪良绅之所,不过看了看旁边的傻妹妹,王清晨还是放弃了,离了我,你可怎么活啊,我的傻妹妹! 碰上王清晨的眼神,小丫头美滋滋的,小眼睛又眯成了一条月牙,果然是个傻的! 下午时间不长了,王清晨也就不再摆弄自己的那些玩具了,要是被小丫头看到,自己那些玩具说不定也要成为其腹中美食,这小丫头那是真吃啊! 直到傍晚,忙碌一天的大家三三两两回来,王清晨才献宝似的将王母拉进屋里。 而王清俊两兄弟再也没有前两天的朝气,一个个耷着脑袋,显然今天并不好过。 王清晨也没有忘记他们哥俩。 “有好处的吃不吃”王清晨凑近问道,他把这两天的存货全给烤了,自然不缺兄弟俩的。 “啥?有好……”王清雉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清俊和王清晨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好好的叫什么?”王老爷子的话从背后传来,吓得王清俊哥俩结结巴巴的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事,爷”王清晨说道,随即便将两兄弟拉进了自家。 第10章 旧事重提 虽然昨天就已经听说王清晨孝敬了王李氏一只烤麻雀。 但是真正吃到嘴里,两兄弟才信以为真,不愧是他们的五弟,这味道可比那咸腥无比的土龙好吃多了。 至于王父王母却是没有下口,而是将手里的麻雀递给了眼巴巴看着的小丫头。 \"爹娘吃,小碗下午吃过了,锅锅说吃多了坏肚子,要吃药的\"虽然很馋,但是小丫头强忍着没有留下口水。 “你小子”王父揉了揉王清晨的脑袋。 如今正值开春,正是粮食短缺的时候,王家虽然不缺粮,但是却也不敢放开吃,只有农忙那些日子,才能吃几顿干饭。 不过,王家就在大宅门口位置,走来走去的一点秘密也没有。 “他三婶,这是哪弄的?老大媳妇这几天正嫌嘴淡呢!你给我几只,我给她解解馋”大娘毫不客气,出口就要几只。 \"大嫂下午吃过了,这是我给爹娘留的,如果大嫂想吃明天我再逮就是了\"王清晨脸皮不像王母那么薄,直言拒绝。 “你这孩子……”大娘脸上挂不住,便想教训两句。 “大嫂说的哪里话,杏儿现在怀孕可不敢瞎吃,一会儿我拿去,晚上大家也尝尝肉味” 王母自然不能容忍别人教训他的儿女,所以在大张氏(大伯娘)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就打断了。 这种情况王清晨早就料到了,所以给父母留了好几只,本想将两人拉进屋里让他们偷偷吃两只。 至于剩下的端上餐桌也无所谓的,但是没想到大娘这么鸡贼,四婶和大姐也都看到了,却没有说什么,这大娘真的心眼比针都小。 而王父王母也是不愿吃独食的。 “我也就说说,不愿意就算了”大伯娘扫兴而归。 和他所想一样,妇孺这一桌,一只烤麻雀也无,全都放在了正堂的餐桌上,竟有一种颇为丰盛的感觉。 王清晨也不在意,毕竟他还有藏货,狡兔三窟的道理自不必说。 当然了,麻雀只是小事,四叔一家的事情才是大事。 看着王清晨鬼鬼祟祟的跑到堂屋门口听墙根,王母揍人的手又痒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像谁。 郑氏是青牛镇有名的富绅,据说生意都做到了襄阳城,青牛镇一半的产业都是郑氏的。 而且郑氏和其他劣绅不同,平时救济乡里,修桥补路,赈灾济民,在整个青牛镇都颇有声望。 如果在郑氏做家仆,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而且相对于靠天吃饭更加稳定,王老爷子虽说生气,也是舍不得老四这份工作,所以他现在也没胃口。 而老大、老三、老四此时却都不由自主想到了昨晚老婆的交代,此时也没有兴趣盯着那几只烤麻雀,所以桌上只能听见王清江大快朵颐的声音。 …… 王方水低头干饭,正在考虑如何开口,毕竟老婆孩子他这次说什么也要带走的,但是又不想和老爷子再发生冲突。 王清晨其实也想和自家四叔聊聊,毕竟镇上什么情况他也只能从家人的口中听一些只言片语。 在这个中国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朝代,他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科举,更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学塾。 他做了这么多,如果全是无用功就尴尬了。 看出自家小儿子的异样,王老爷子越看越气,知子莫若父,他一眼便知道老四并未放弃,这让他这个当家主事人怎能不生气。 “老四,你是执意要分家吗?”王老爷子毕竟是见惯风雨的,所以没有爆发,但是严厉的声音听得在场众人心中一寒。 “爹,不是孩儿执意要分家,只是,如果做了郑家的长工,总不好月月告假,况且两个孩子日大,我也不忍心秋菊一个人在家带孩子” 王方水说的有理有据,王老爷子的火气也消退不少。 自家老四自从十几岁,就被他安排在镇上的郑把式那里做工,起初几年力气没长成,做活是没工钱拿的,只管一日两餐。 但是老四也是争气,跟着郑把式学手艺,砌房、修葺、赶车、养马、护院、打理等,表现得极其出色,如此才能得了郑把式的推荐。 郑家的长工堪比后世的公务员,如果不是家境败落,可以想象的是未来吃穿无忧,想要做这些大户人家的长工也不是容易的事。 首先要手里有活,其次要吃苦耐劳,然后要踏实敦厚,最后要身家清白,所以郑家能看上王方水也不容易。 这两天王老爷子也想了很多,其实王方水搬到镇上也不是没有好处。 其一家里的田地本就不宽裕,如果老四搬到镇上,其他两个儿子手里的田地就会多一些,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其二就是房子问题,眼看家里的孙子辈日渐成人,做为当家主事的,他考虑自然更多; 其三就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没道理阻碍自己儿子的上进,甚至,如果老四在镇上站稳脚跟,对王家总归是件好事,以后大小事情总有个帮衬。 所以王老爷子其实是有些动摇的,但是作为王家的领头羊,他自然知道老四分出去是什么后果。 偌大个王家可能就会分崩离析,往日受人羡慕的他,少不得要受村里一些人的奚落。 场间重新陷入安静。 王李氏几次看向王老爷子,如果得到他的示意,说不得又要撒泼打滚,这在农村再正常不过。 今天老王头可是有些沉默啊!王清晨喝完最后一口稀粥,静待其变。 众人碗里的粥食本就不多,对于几个大肚汉来说,几口便吃了干净,此时都是端着空碗惺惺作态。 即便是老大王方山,如今也是战战兢兢的,毕竟前两天刚刚意正言辞地谴责老四,今天便调转枪口想要分家,打脸来的太快,太过丢人。 所以他是打死也不想做出头鸟的。 王父则时不时看向老四,他也想带着老婆孩子搬到镇上。 要不然在家里不仅要伺候爹娘,还要伺候老大一家,即便他能忍受,他也不愿看着自己老婆受委屈。 这些年嫁到王家,那个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此时也被磋磨成了他都不认识的样子。 即便她每日都乐呵呵的,他也心疼,而且凭借他的手艺,在镇上找个活计并不困难。 王清江则是坐立难安,毕竟如今家里大小王都在,还没有他说话的份。 第11章 支支吾吾 桌上的饭食早已吃完,但是谁也没动身离开,毕竟如今田里大多事了,这两天就是老四返城的日子,如果老四的事情不处理了,就是大家的心病。 王清晨等得有点抓耳挠腮的,如果不是年纪太小,他真想踹门进去大喊道:你们分不了的家我来分。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罢了,他的身高也就比门槛高一些,伸脚也只能踹到门槛。 吃得饱饱的王清晚看不到自家哥哥,出门来寻,将其位置暴露无遗。 王清晨也不给堂屋众人开口的机会。 “爹,我带小碗出去玩了”说着也不管屋里什么氛围,直接捂着小碗的嘴巴,把她带回了家里。 …… 老实说,老王头还算是比较有见识的,毕竟农村人可能几辈子都没什么出路。 一身的本事都困在那几亩薄田之中,想要吃饱已经困难,更不用说富足。 老王头对于三个儿子各有安排,至少都饿不死。 老大不用说,肯定是要传承家里的体统,赡养他们两个老人。 老三一手木匠手艺已经出师,养活一家子没什么问题,对于土地也不过于依赖。 老四更不必说,眼看就能搬到镇上,这和他的算计不谋而合。 这个情况下,即便分家,王家的家业也不会有大的变动,或许早在四叔降生的时候老王头就在谋划了。 这也是农人难得的智慧,王清晨想给老王头点个赞,有点智慧但是不多。 老爷子应该早就料到这一天了,毕竟他给三个孩子都安排好了道路,目前的倔强,可能也是对封建大家长的不舍,毕竟分了家,他们两个老人的处境就不同了。 住在老大家怎么说都有点寄人篱下的感觉,这和大家长有着本质的区别。 所以老王头不舍,王李氏更不舍,到时候的财政大权还会是自己吗? 不过如今最小的老四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三个儿子羽翼丰满,再压只怕也是难了。 俗话说儿大分家,树大分叉。 真要到分得这一刻,王老爷子还真舍不得。 堂屋里众人陷入沉默,厨房里几家妇女围在一起也不说话,甚至连碗筷都没人收拾,只有大姐王清梅勤勤恳恳张罗着,毕竟要出嫁的姑娘了,活个好名声也能嫁得好一点。 “锅锅,你看什么呢?”两小只趴在窗台前,王清晨将木质窗户掀开一道小小的缝,注视着堂屋的一举一动,胜负可能就在今明两天,不由得让他有点心焦。 王清晚趴在他的旁边,好像个磨人的小妖精,让他怎么也不能专注。 “嘘,我看看明天还能不能抓麻雀,你别出声,万一麻雀飞走了明天就没得抓了”王清晨严肃道。 半天没有声音,王清晨觉得不对,回头便看见傻丫头捂着自己的嘴巴憋的满脸通红,一动不动,一双大眼睛好像在说:哥哥我没说话,不是我。 “不用捂嘴,别说话就行”对于傻丫头的脑回路,王清晨觉得已经无药可救了,看看后天还能不能弥补一下! 小丫头显然放下心,大松一口气。 王清晨则又开始了盯梢。 …… 而此时的堂屋。 王清江浑身的不自在,家里的几个话事人此时好像坐定一般谁也不说话,要他说不就是个分家吗?至于搞成这样?又不是有多少家产。 “爹,后天我想回镇上,再晚恐怕主家怪罪”郑家虽是良绅,但也多有规矩。 “哼”老王头冷哼一声,看样子老四是逼着他表态啊。 老大和王父也不再相劝,毕竟枕边风还是很到位的,一晚上不知扭转了多少人的心意。 “老四啊,为娘知道你和菊娘分隔两地过得苦,但是这家怎能说分就分”王李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娘,即便分家了,我和秋菊就在镇上,我们也会时常回来看您二老的”老四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能言善辩自然不是一个农村老婆子能够比拟的。 大朔一朝虽不以“孝”立国,但是孝道却也是民规族约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行了,儿大不由娘,也不由爹”正当王李氏准备撒泼打滚的时候,老王头出山了。 “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问的自然是老大和老三。 昨晚之后,两人的意见都有转变,现在却是不好意思开口。 “由爹做主”王父说道,他分不分都行。 “老四也确实需要考虑”大伯支支吾吾也不支持也不反对,不过他的话是倾向于分家的,毕竟分家肯定是他得的最多。 对于这几个儿子的性子老爷子拿捏的清清楚楚。 老大不必说了,无论怎样,这个家都是老大继承。 老三老实,老四圆滑,所以送了老三学木匠,老四做学徒见世面。 如今也算是和他的预期相互印证了。 “行!如今地里也没多少活计了,明天就把家分了,也省的你们惦记,今晚都回去和自家婆娘好好合计合计想要什么物件?家里一共也就这么些东西,明天将族老叫来,把家分了,分了家立了字据,过得再难,可别在老头子眼皮子底下哭穷”中气十足的说完这几句话,老爷子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他之所以答应分家也是有几方面原因的: 第一,老四的问题确实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两个儿子经常不和老四见面如今的隔阂已经很深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第二,村里分家不分户的大有人在,大多过得都不错,只有服徭役的时候大家商量着来,平常各过各的,日子也大多越过越好。 第三,家里的矛盾也日益增多,几个小子越来越大,处理起来难免一碗水端不平,这样分开过也省的各家埋怨。 不过,老爷子走后,王李氏的腰瞬间塌了不少,好像更老了几分。 堂屋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没有那么多算计。 而分家难免掺和算计,三人都有些尴尬的同时也有些局促。 只有王清江,没人问他的意见,虽然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孙,但是他是一点话语权也没有的。 “爹,我先回去了”不过听到这个消息,他也难掩兴奋,和自家爹告退之后,就喜滋滋和媳妇密话去了。 “大哥,三哥,爹娘就有劳你们照顾了,我也会时常往家里寄些银子的”听到老四的话,大伯面色稍霁,如果老四真的放手不管,他说不得得说上两句。 “无妨,有我和大哥呢”王父是直性子,大包大揽道,毕竟孝顺父母天经地义。 几句话,三人的关系倒是缓和不少,随着王清江的报信,厨房里一下子炸开了锅,一瞬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屋里的几个小家伙吓得连连出逃。 “成了”王清晨惊喜道。 第12章 不眠之夜 其实王清晨也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这么快就松口了,算是意外惊喜。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几方的算计。 大伯家肯定是尽可能的多要地,毕竟作为家里的长子,拥有顺位最高的继承权,这算是所有家庭默认的规矩。 四叔家肯定是尽可能多的要银子,毕竟搬到镇上,家里的田地也照看不过来,多要些银子才能在镇上立足。 至于他自己家,爹不疼娘不爱,自己爹又是那个性子,估计只能捡一些边角料就不错了,所以他也就觉得没有参与讨论的必要。 所以即便再怎么关心,天一黑,他就和妹妹安稳睡觉了,至于各房今晚也不再吝啬油灯,一直到后半夜热热闹闹的讨论声在灯火下依然没有中断的意思。 雨后的天气极其清爽。 将小丫头搭在自己身上的脚丫挪开,王清晨就在鸡鸣声中起床了,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学着拥抱旧时代的太阳。 可惜时间还早,只有天边的赤红色霞光可以拥抱。 年纪还是太小,平常这个时候各房都已经忙活起来了,但是今天各房却是出奇的安静,厨房里只有王李氏和他大姐忙碌的身影。 他甚至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昨晚聊得太晚,今天都宕机了。 正想着,他娘就盘着头发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毕竟是农村女子,睡懒觉可是要被街坊四邻说闲话的。 “呵……你小子,起这么早做什么?”他娘打着哈欠质问道。 深知自家小子的妖孽,所以对于自家小子她算是严防死守,以防他不用在正途上。 “醒了睡不着,娘,你昨晚没睡好吗?”王清晨谄媚道,毕竟老娘奉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虽然不是真打,但是也挺唬人的。 “呵……你们聊什么呢?”说着话,他的老实爹也打着哈欠起来了。 不一会儿,家里其他人也都是哈欠连天的出现在了院子里。 王清晨自然没资格参与分家事宜,所以腾空内存,就端着一个小碗,折了一节柳枝去刷牙了(古时将柳枝前段咬碎就是简易牙刷,也有用青盐刷牙的,显然主角没有这样的待遇)。 小家伙现在正处于换牙期(一般是6-8岁),其实这个时候的农村人还真没这么讲究,只是王清晨后世习惯了,不刷牙实在难受。 王清晨还是蹲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小丫头蹲在旁边看的仔细认真,他可不敢让傻丫头尝试,万一一个不好伤了嘴巴就难受了。 “锅锅你干嘛用树枝戳嘴啊?”王清晨显然不能和她解释刷牙的作用。 “哥哥这颗牙要掉了,所以把它洗的干净一些,到时候送给你”王清晨吓唬道。 没想到小丫头一下就哭了,也不管自家哥哥,哭哭唧唧的进了屋子寻求安慰了,可能她觉得自家哥哥的描述实在太过残忍。 简单漱漱口,将嘴里的渣滓吐了干净,只觉得清爽无比,可惜没有肥皂,要不然过得岂不是比地主还爽。 作为后世的社畜自然知道肥皂怎么做,但是去哪弄那么多油脂,这是一个问题,他们家里的一点油还是过年时候剩下的,让他拿来做肥皂那肯定是痴心妄想。 我这一身功夫竟无用武之地,王清晨心中发出无限感慨。 “你小子,又欺负你妹妹,是不是又欠揍了”白氏抱着小碗来兴师问罪,说着话就照着他屁股来了一脚。 “娘,别打哥哥,别打哥哥”看到自家哥哥被打,小丫头显然将刚才的一幕抛之脑后了。 “臭小子,滚回来吃饭”出完话,王母抱着小丫头进了院子。 谁让你是我娘呢!我忍!直到小丫头关心的目光消失不见,王清晨才将碗里的凉水下肚,一口委屈吞下。 虽然几房都熬了大夜,但是精神依旧不错,至少厨房里吃饭的几房主妇都是喜笑颜开,显然昨晚收获不错。 因为今天分家,所以家里少见地开了灶,颇有些分家宴的味道,而且饭食都是实打实的,不像以前都是稀汤。 即便是几个小家伙也分到半碗干饭。 看来真是要分家了,粮食也不节省了,以往都是两餐,今天算是破天荒了。 堂屋。 “老大,早上你们再去田里最后巡视一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活计顺手干了,早点回来,我让你娘杀只鸡,我去请族老过来主持分家,可别说我偏心”老王头说道,既然下定决心就不至于拖拖拉拉的。 “但有一点咱说好,分家不分户,到时候赋税徭役你们三兄弟都要共担,老四,这个你可逃不掉”老爷子说道。 “爹放心就是”老四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大朔一朝自立国之初经历几场大仗以后,就与民休息,这几十年算是难得的太平年份,赋税低,徭役也不重,所以几兄弟都没放在心上。 自开国之初,大朔国的农税就是十三税一,这么多年都没涨过,至于其他的苛捐杂税都没有收过,官府主打的就是减少扰民,休养生息。 毕竟新朝初立,养足人口才是首要的。 而徭役也不重,多是开荒修渠之类的活计,虽然没有工钱,但是一天两顿饭是实打实的,再加上自己带的干粮也完全可以接受。 并且三年一征,每次一月,远没有后世那般残酷。 不过,徭役是按户征派,如果他们分家又分户,那到时候出徭役他们每家都需要出一成年劳力,这种损失是谁也承担不起的。 经过一早上煎熬的等待,三位白须老汉和一个明显上了岁数的老人,被老爷子请进了家门。 王清晨在门口张望,这几人他都见过,三位老汉是祠堂的守祠人,都是族里辈分最大的,至于另外一个则是族里的族长,也是王家湾的里长,比这三位辈分低一辈,和老王头同辈。 一大盆鸡汤,几只烤麻雀(王清晨的存货全被掏空了),一些早春野菜,一些过冬剩下的咸菜,还有几大碗干饭,已经算是比较丰盛的了。 王清晨端着自己的粗陶碗,也不觉得碗沿磨嘴,就着咸菜吃得喷香,过年至今吃得第一顿干饭,即便就着咸菜也美味至极。 大人们的关注点显然不在饭食上,只有他们几个孩子吃得稀里哗啦的,王清俊哥俩没吃两口都香哭了。 “晨哥儿,真好吃,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王清俊边流眼泪边大口吞咽,也不怕噎到。 几个小家伙的米饭都是泡了鸡汤的,所以格外的香,至于鸡肉,只能想想了,家里的鸡都是极其珍贵的,除了待客,紧急情况下能派上大用。 第13章 我能要吗? “放心,等你搬到镇上就能天天吃到了”王清晨安慰道。 当然,他也不知道郑家长工的伙食具体是什么样子,但是肯定比自己家里强上不少。 此时堂屋之中,几位老太爷也开始了吃饭,王老爷子和族长作陪,王家三个顶梁柱却只能一旁添菜倒酒,甚至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分家于三人来说孝道有缺,所以也只能如此表现。 至于王清江更是只能在一旁看着。 席间,王氏族老连连几句话语批评下来,王父几人也只能连连应是。 “真考虑清楚了,这家一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终于谈起正事,族长事先开口道,毕竟族里分家也不在少数,所以族长还是按照惯例问询。 几人默不作声。 “有劳二哥了”老爷子说道,王老头和族长同辈,按年龄称呼一声二哥并无错漏。 “小事,只是你这家准备怎么分?我好立个字据”族长说道。 其余三位族老则是在王清江的照顾下各自喝茶,老神在在,并不关心,至于王父三兄弟此时却顾不上。 这三位就好像吉祥物一样,只是做个见证,并不参与具体事项。 “老婆子” 王李氏闻言,失落的走进了内屋,正是老两口住宿的屋子,随即拿出来一个小包袱,包袱不大,不过极其干净蓝白色的不知名花纹朴素而不是雅致,在农村也算是上好的布料。 王李氏依依不舍地将其放在堂屋的餐桌上,落桌听音,场间几人心中便有计较——家当。 “昨晚我们老两口合计了一下,家里这些年积攒的银钱都在这了,攒攒,花花,一共剩下四十七两七十三文,你们三兄弟一人十五两,这也没有什么偏颇,剩下的我们老两口留着也好有个应急” “这里还有一些银饰都是平时积攒的,也不值几个钱,到时候谁家添小子了,融了打个平安锁,你们也别惦记了” “然后就是家里的房子、田亩和粮食,你们都什么想法?”老爷子问道。 这三样才是家里的大头,想必也是几家谈论的重点。 “爹,我这就要搬到镇上了,要田和房也没什么用处,您看能不能在其他方面找补找补”老四说道。 族长不免瞥了老四一眼,要知道田亩在农家的眼里那就是命根子一般的存在,此时老四主动放弃,简直是自绝后路,不过族长并没有说什么。 “你们两个呢?”王老头问向王父和老大。 “爹您做主就是了”老大其实有很多想说的,但是族老和族长都在,说多错多,万一传出去就是剥削兄弟,所以他并未多说。 “俺也一样”王父自然没那么多弯弯绕,所以直接说道。 “我是这么想的,家里水田一十三亩,旱地二十七亩,林地就小青牛山山脚下的两块,山地地上也没什么玩意就不算了,至于房子大江偏房不算你们一人三间,老三两间,粮食估计还能有个七八石(一石约等于一百斤)吃到夏收也大有富余,能分的就这么多” “咱家的水田都是上好的产粮田,你们正好一人四亩,剩下的一亩我和你娘还能动还能再种几年,分家以后我们跟老大家住,这一亩水田百年后归老大所有,你们没意见!” “至于老四的四亩水田,现在一亩少说也值十两银子,你们两兄弟要不要,不要的话族长正好在这,族里脱手,也好肥水不留外人田”老王头也是心里有气,所以想要说话激他们一下,毕竟田肯定是不能卖的,败家子行为说不定族老拐棍就敲上来了。 “爹,我们没这么多银子”四亩地至少也得四十两,他们刚分的三十两即便全都拿出来也不够啊。 “这样你们两家平分,一家两亩,先拿出十两,剩下的十两立个字据给老四,我这么分你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问向老四,其实这么做老四是吃亏的,毕竟一亩田出去卖少说也得十五六两,但是他也知道,老爷子还在,田肯定是卖不了的,这也是老爷子对他的敲打,索性也不节外生枝,同意便是。 “爹做主就是”老四说道。 “至于二十七亩旱地,你们一人七亩,剩下的六亩归江哥儿,想要更多就自己撅着腚重新垦,你的七亩旱地也不要?”老爷子继续问道,闻听此言,一直端茶倒水的王清江却是高兴非常,毕竟几个兄弟都逐渐大了,只有他分到了田。 这也是老爷子分家的一个目的,等过几年老三老四家的小子都长起来,到时候分家,给他们分地还是不分? “这七亩地也不值当种的,还是全给了大哥三哥!”他们两口子昨晚合计了,要田要房都没什么用,还是要银子更实在一点。 老四的话自然在老爷子的预料之中。 “这旱地一亩三两银子还是卖的出去的,你们要吗?”老爷子问道,旱地不比水田,老爷子虽然可惜但是也知道超出了两人的承担范围,毕竟刚刚欠下十两银子,现在再欠下九两,恐怕不那么现实,也不知何时能还清。 “爹,我还是不要了,到时候再继续烧荒就是了”老大说道,十两银子咬咬牙过几年就能还上,但是再加二十两就得实打实过几年苦日子了。 “爹,我也不要了”王父昨晚就有打算,他的木匠手艺已经出师,肯定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庄稼,如果到时候需要,继续开垦就是。 “那……” “爷爷,四叔,我能要吗?”王清江迫不及待的举手问道,他刚刚白得六亩旱地,已经喜不自胜,现在又有希望拿下七亩,怎能不让他心动。 “只是,四叔能不能便宜一些”被众人看的不好意思,王清江小声说道,二十一两也确实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你要都要的话,十八两就行”老四说道,这样王清江算是占了便宜的,毕竟这些旱地都是调教多年的熟地,如果重新开荒的话,估计头几年都没什么收成的,所以王清江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那我先给四叔八两,和我爹一样欠您十两,我立字据,您看怎么样?” “行”被架在火上的老四自然应允,不过至少都换成了银子。 老爷子见事情落下帷幕,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七亩多地如果出去卖的话,他不心疼肯定是假的。 与此同时王清江也松了一口气,他是没多少银子的,但是他家杏儿可是有不少嫁妆的,想来置办家业她应该不会反对。 “至于那七八石粮食,一会就过秤平分,老四你要是能带走就全带走,如果带不走就留家里也行,至于你的那三间房子?”老爷子的目光看向老大,毕竟老四家房子都在后院,肯定是老大接手最为合适。 “房子也不值什么钱,大哥,三两银子,屋里的东西全归你,不过不能打白条”老四顺势加了一把火,说实话,三两银子算是比较划算的。 王父则是有些纠结,家里的房子他想要,但是他媳妇却想再外边重新盖,这刚欠下十两,盖房子哪是那么容易的? “大哥,我这房子你要的话,也是二两”王父说道,他实在拗不过自家媳妇,不过像这种半泥瓦半砖石的房子也值这个价。 “老三,你搬出去住哪?”老爷子不解道,他还想着两兄弟住在一块相互还能有个照应,没想到老三竟然想要独门立户,不过细细想来也不错,至少老宅子也不用分崩离析。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看向了老大。 第14章 清清楚楚 “是啊三弟,你搬出去住哪?”一切顺利的不像样,他们两口子算计的就是将老宅子稳稳握在手里,至于其他方面损失一点其实也没什么。 “昨天我和娇娇商量了,到时候在村子里再找片地方重新盖就是了,到时候还能盖个地方养些鸡鸭”王父说着看向族长,不过看族长的样子应该问题不大。 重新盖房子可不是小事,村里的房子大多能凑合就凑合,不能凑合的也是修缮,很少有重新建造的,不过想起王母娘家那个强势的老爹,大伯也就不再多问了。 毕竟一个猎户肯定能搭把手的,王方山这么觉得,却不知道,王母只想和王父奋斗,虽说娘家就她一个女子,她可没想占老爹的便宜,虽说为了两个孩子,她没少带着去打秋风,但也仅此而已。 从目前分家来看,老爷子是有些偏向大房的,毕竟除了这些,他们家人口也是最多的,分到的粮食自然最多。 当然,老爷子的偏心也在老三和老四的预料之内,毕竟每户分家基本都是如此,如果分家把各家分垮了,那还分个什么劲。 最后家里就剩下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王父要了两件农具外加一把柴刀。 别小看这玩意,不仅做木匠少不了,上山砍柴也离不开。 大房财大气粗自然不缺这一把柴刀,但是却是王父的心头好。 “房子还是三弟先住着!等什么时候房子盖好了,咱兄弟再找族长签订字据”王方水说道。 “这样也好”王父暂时肯定拿不出建房的银子,所以还得在老宅住一段时间,估计回去娇娇又要生气了,毕竟同一屋檐下,肯定还要受王李氏管束,毕竟家里厨房就一个肯定没办法开伙。 分家基本落下帷幕。 王清晨这个小家分到的东西不多,但也不少,水田六亩(自家四亩加老四家的两亩),银两五两(尚欠四叔十两),旱地七亩,林地一块,山地兄弟俩平分; 粮食两石有余,足够吃到夏收,至于其他锅碗瓢盆,除了一口大水缸值点分量,基本就没什么大件了; 剩下的基本都是自家屋里的大件,家里的几只母鸡,都是王李氏的宝贝,死活不让分,答应孵出小鸡给大房和三房各捉两对,当然最后这几只鸡落入谁的口袋大家都心知肚明。 家分得仔细清楚,族长当场写下字据,作为村里唯三识字的人,族长写完以后,也只有老四能看出来写得什么。 “老四,给大家读读……”老爷子说道,对于分家他也极其重视。 “立书人:襄阳县,青牛镇,王家湾,王氏王元宝,兹年事渐高,子孙繁衍,为使家道昌隆、各支有序,今以祖宗之法,遵亲族之议,将家产析分,立此分家文书,以昭后人。 长子[王方明]分得家产如下:……………………” 老四的声音不大,但是厨房里众人都是支着耳朵听着,所以也能听个七七八八,王清晨自然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在堂屋的门口听起了墙角。 知道听到自家大堂哥分到十几亩地的时候也不禁唏嘘,毕竟土地才是农村人的命脉,这是没办法明着偏心大房,直接偏到了长子长孙身上,还真是好想法。 不过他倒是没有其他想法,毕竟他有自信带飞自家父亲母亲,所以分得多少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听到这种半文言半白话的文书还是挺怀念的,有种做语文阅读理解的感觉。 村里识字的只有三个人,族长和族长家的大儿子,也就是下一任族长,另一个人就是他四叔,这也是王清晨迫切需要的知识来源。 自家四叔出去做伙计有十来年,去郑家做伙计也有五六年,如果真的一点字也不认识,在郑家也干不下去。 所以四叔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是在郑家学了不少生字,至于能不能写下来,还是别强求了。 听到最后,王清晨心里大概有数了,其一四叔一家肯定是要进镇里的;其二,自家大概率也是要搬出去的,最多也就是时间问题,毕竟好好的老宅,被自己家分出去两间,大娘心里肯定有想法;其三,老爷子虽然偏心,但也算仁至义尽,毕竟有着族老和族长在,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 至于最后,王清晨觉得自己得尽快打听一下,说不得分家以后明天四叔就该离开了,毕竟国朝初立,官员还是很吃香的,就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做个县令没问题!至于宰相什么的,勾心斗角实在太累。 到时候娶两房小妾,手下百十号人,岂不美滋滋。 王清晨想的正美的时候,王老爷子扶着三位族老连带着堂屋众人便出来了。 王清晨这才如梦初醒。 “爷爷好,族长爷爷好,祖爷爷们身体安康”王清晨本就在堂屋门口,几位老爷子一下便碰到了,听到这么乖巧的小家伙,几个老家伙也是喜笑颜开。 “这是老三家的孩子?倒是机灵乖巧。”族长显然不是第一次见王清晨,所以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宽慰道。 “今天有劳族长和族老了”王老头也是笑笑将几位老人送出王家很远。 族长在族里名声不错,做事公允,算是很得人心的,不过族里传下来的那点学识却是紧紧握在手里,仅在主脉流传,这几十年传下来也就还能写一些简单的日常文书,再多却是没有。 其实识字完全可以在镇上拥有一席之地,少说也能在郑家当个掌柜,至少也比窝在村子里强,不过族长却是不允,所以族长一位也算是一脉单传。 王清晨并不羡慕,因为刚刚趁着他们出门,他偷偷瞅了桌案上的文书,虽说不都是横平竖直,写的也不好看,有点类似前世小篆一样的文字,但是至少应该是一脉相传,相信学起来应该不算很难。 当家做主的都出去送人去了,直到这时,厨房里才传来激动、兴奋、刺激的交谈声,至少在分家这件事上,王家的这几位妯娌没有发生大的矛盾。 这也农人朴素却善良的价值观。 当然了,如果家里吃不饱,过得不好,估计分家又是另一番光景。 虽然王清晨年纪小,但是也从王母口中听说了几例分家撕扯的闲话。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第15章 如遭雷击 厨房里纷杂的议论声让王清晨不知作何感想。 家分了,现在大家都是好言好语的,并没有想象中的讽刺挖苦,反而显得恭顺谦让。 毕竟大家都得到了自家想要的,大房的祖宅,老四家的银钱,至于王父王母则是分家就行。 堂屋的桌子还没收拾,王清晨挥手让小碗过来,鸡汤瓮中还有一点点架子,做哥哥的全部捞给了小丫头,至于妯娌之间的议论声他才不管。 等到大姐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那瓮鸡汤最后收拾,给了小丫头充足的时间将里面的残羹剩饭消灭干净。 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好大哥该多好啊,没来由的,大姐心生感慨,在他的记忆中,自家大哥从没这么对待过自己。 “哥,我吃不下了”小丫头撅着小嘴,端着个破陶碗盯着瓮里的鸡汤,实在喝不下了,毕竟刚才一碗干饭是实打实的,几乎将她的小肚子填满。 “大姐,你喝了”说着他便要给王清梅倒下。 “晨哥儿,你喝了,一会爷爷该回来了”王清梅虽然羡慕,但是也不会和弟弟抢一口吃的。 王清晨转念一想也不矫情,直接抱着瓮子,三口两口喝了干净,看的小丫头馋的不行。 午饭小丫头吃得不少,王清晨也害怕积食,所以也没让小丫头午睡,带着小丫头在院子里各种忙活。 至于大人们在屋里的各种分家算计,他并不作理会,毕竟这也不是他这个年纪该考虑的事情。 分家牵扯到方方面面,即便是老少爷们并不在意,但是妯娌之间恐怕一个细针也要抠抠搜搜计算清楚。 即便是大条的王母也是慎之又慎,她倒不是想占别人便宜,而是不想让别人占自己家便宜。 直到他带着妹妹消完食以后,准备哄其午睡,王父王母两人的议论声仍然不绝于耳。 “算上你平日的积攒,家里只剩六两有余,这点钱建两幢草房子倒是够了,只是老四家的十两何时才能还上”王母有些惆怅,小妹生病几乎将家里的银钱花了干净,这一两多估计还是老爹出师以后赚的。 草房子就是茅草房子,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不过农村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房子,王家湾只有村里集资的祠堂是泥瓦房,其余人家基本都是茅草屋。 即便是王家现在住的祖屋也大半都是茅草屋,只有老爷子住的堂屋才是泥瓦屋顶。 一间不大不小的茅草屋盖起来最多二两银子,但是一间砖瓦房盖起来至少也得五两银子,所以王母才各种舍不得。 其实王清晨是想一步到位的,但是王母肯定舍不得,另外盖起砖瓦房村里眼红者肯定不在少数,到时候各种小动作肯定不断。 这也是大环境导致的,王清晨肯定清楚。 不过王母做梦都想有自己的小窝,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所以他确信,夏收以后王母肯定会开始谋划此事。 至于为什么是夏收之后,因为自今晚这场雨后,田里的事务逐渐繁忙起来,想要建房子既没银钱又没人手,所以趁着这段时间,先攒一些钱,到夏收以后村里闲人众多,找几个闲工再正常不过。 王清晨自然不会劝阻,但是不妨碍他提前找好宅基地,按说村里的闲地都是可以的,最多也就是多一点补偿,但是他考虑的多啊,不仅要安全问题,还要考虑是否便利,邻居是否好相处,野兽是否容易滋扰等等。 不过眼前最主要的就是问清楚读书的情况,疯玩一阵,小丫头很容易就哄睡着了,而他出门的动静也没引起王母两人的关注,他们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对于未来小日子的规划上。 穿过游廊来到后院,四叔一家正在收拾细软,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农家既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也没有金银细软,不过烂船也有三分钉,屋子再怎么破也都是家当。 王清俊两兄弟显得并不开心,看到王清晨前来瞬间活络起来。 “晨哥儿,你怎么来了”正常情况下,王清晨是很少来后院的,所以王清俊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来告别的。 “我找四叔有点事”王清晨说道。 “啊?找我爹?找我爹干嘛?”王清雉傻愣愣的。 “晨哥儿,找我?走,我们出去说”王方水摔打了两下灰突突的衣服,这才带着王清晨出了屋子。 “你是个机灵的,四叔家虽然搬走了,但是你空闲时可以来镇上找清俊哥俩玩,对了,找四叔有什么事?” 西厢正在收拾搬家,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将王清晨带入东厢,四叔倒了两碗水,一饮而尽,这才问起自家小侄。 至于为什么对王清晨这么客气,也是怕两家兄弟相隔太远互相之间生疏,毕竟现在讲究的是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如果他的两个儿子搬到镇上就和本家兄弟日渐生疏,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我想问问四叔,镇上有没有教写字的地方?”王清晨的眼中满是期许。 显然王方水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小家伙竟有此问,毕竟这个年纪哪个不是调皮捣蛋的,如自家小侄这般稳重的不说没有,他也只在郑家少爷身上见过。 “四叔……”王清晨打断了四叔的臆想。 “你说的是私塾?咋的,小侄还想考科举,当秀才老爷吗?那在咱镇上可不成”回过神来,老四调笑道。 “科举是什么?为什么在咱镇上不成?”王清晨眉头紧蹙,他有预感接下来听到的肯定不是好消息。 “科举就是选拔官老爷的,据说以前的官爷都是举荐的,现在大部分都是科举考出来的,先皇创立科举至今几十年,咱镇上也就郑家出了几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没有,要当官据说至少也得是个举人,那都是文曲星下凡,咱们泥腿子还是别多想了,再说,那郑家是什么家庭?咱又是什么家庭?镇上也没个私塾,想考科举恐怕无门” 王方水想起什么,心生憧憬,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无比残酷的现实。 王清晨如遭雷击,现实比想象中更加残酷,镇上没有私塾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也是现在的科举初开,有学问的还是豪门望族,普通老百姓求学那是千难万难。 第16章 开春庙会 真就没办法识字吗?王清晨一时也不知再问什么,因为仅这一句话就将他的路堵得死死的。 “不过你要真想认字,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四叔可以帮你问问能不能到郑氏学塾上几天学”王方水好笑的看着自家侄儿,脸色由阴转晴。 “真的吗?会不会很贵?”说出这话,王清晨有些扭捏,毕竟这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心性。 “哈哈哈,郑氏学塾分为两部分, 小学塾是只有郑氏子弟能上,夫子就是郑氏的童生;大学塾里认字的都是郑氏表现好的佣人,学的也只是基础的文字,好以后做掌柜连字也不会写, 你要是想上小学塾我没办法,但是想上大学塾的话,还是有可能的,等你再长几岁,四叔将你带进郑家当学徒,凭你的聪明劲肯定能进去”王方水骄傲地说,毕竟当时他就是这么认得字。 那都到猴年马月了,王清晨如是想到,难办啊!他可以想象这种私人性质的学塾有多难进,真真是世事难料啊!小学塾肯定是郑氏的私人学塾,教的东西也肯定和大学塾不一样。 “小学塾真的进不去?”得到王方水摇头示意,王清晨不免凄苦,这他娘是要一辈子种地的节奏啊。 前世王清晨不是没有种过地,他出身农村,家里的地都是一块块破碎状,大的地块也只有一两亩,小的地块只有几分,大多数机械根本进不去,他从小就下地干活。 印象最深的就是麦收时无处不在的麦芒,至于现在别说机械,甚至连一点省力的东西都没有,那纯纯就是拿命在干。 难搞啊! 一时间就连他这个穿越者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至于县城,肯定有私塾,但是那就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 其实,当个富家翁也不错,王清晨自我安慰道。 “多谢四叔,那我回去了”看出小家伙的失落,王方水浑不在意,毕竟山窝里飞出金凤凰这种事,也就想想算了。 从四叔这里得到的消息来看,现在的官员肯定比后世吃香,毕竟大朔国这么大,需要的官员可想而知,科举制又是刚开没多久,官员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回到自己家,王清晨皱眉轻思,私人的东西是真的没办法啊!家学有时候是最难搞的。 分家的兴致削减许多的王方明两口子,此时也看出了自家儿子的异常,如果你看到一个五岁的小家伙愁眉不展,你也能发现异常。 “咋的了,和爹说说”王母也再没了以往的粗鲁劲,一胳膊杵着王父,让其探听一下情况。 “没事,就是清俊哥俩走后,就没人陪我玩了”王清晨随意敷衍道。 “这有啥的?你柱子叔家的虎子,小龙不都和你同岁吗?到时候再交朋友就是了,再说镇上又不远,到时候爹带你去玩”王父说道,当然了,其中安慰的成分居多。 “知道了,爹”王清晨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他自然不会告诉他爹,他的真实想法,毕竟那只会增加大家的烦恼,何必呢。 第二天 王家老四就租了一架牛车赶车去了镇上,王清俊两个小家伙哭的稀里哗啦的,王清荷则是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徒留下王清晨还真有点羡慕,至少这两兄弟和繁重的农活暂时拜拜了。 而大房和三房则除了一块开伙之外,基本就是各过各的,哥俩一早就去田里分割地块去了,毕竟无论水田还是旱地在农村都是紧缺的很。 这几天天气放晴,王清晨则是有机会出去放放风,不过最远只是到自家田里游览一番。 王家湾最富饶的就是这片水田,至少也有个三四百亩,地势平坦,浇水便利,只要没有天灾,收成还是不错的。 单单对比,就知道王家这几亩水田长势不错,绿油油的很是喜人,虽然还没抽穗但是已经能够预见今年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 顺便,王清晨依据山势找一下有没有合适建房的地方。 时间一直到二月二 期间,两个小家伙过了一个小小的生日,一人一个鸡蛋,就是生日最大的祝福。 今天是镇上一年一度最大的庙会,早早地王父就出门了因为今天镇上有主家要上房梁,王父作为主力被师父叫去帮忙,今天兆头好,单这一次王父少说也能赚个上百铜子。 王母挑着一些竹制器具,竹凳,竹篦,竹筐,竹席,簸箕等等,都是王父平时做的竹编,倒不是很重只是有些不好携带。 所以只能王母一力挑着,王清晨则是牵着小丫头不给王母捣乱。 如果不是小丫头执意要来,早早地王母就和王父一起赶个大早了,不过有着两个小拖油瓶,王母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庙会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二月二,龙抬头 正是上梁,破土的好日子,说不得今天王父就要忙一天。 说是庙会,其实就是小集,镇上其实没有庙,庙会只是这样一个说法。 “郑家在那边施粥呢?快快快,一会说不得就没了”一瞬间人群嘈杂起来。 据说郑家是外来人口,因为跟着先皇立下战功,受伤在此落户,凭借赏赐逐渐发家,也因为是外来户,所以常做善事以结善缘,像这种施粥是常有之事。 “你俩跟进我可别走丢了”即便挑着担子,王母依旧腾出一只手来牵着王清晚。 庙会人很多,多数都是席地摆摊,没办法往好位置挤,王母索性挑着担子来到集市末尾一块向阳的地方,至少这里人少也暖和一些。 小丫头自此来到庙会开始就依靠着母亲的大腿,看来是有点害怕,至于王母,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卖竹编,但是庙会这么多人也是没有几次,所以也就没了往日的从容和自信。 至于王清晨反而是最放松的,毕竟前世哪家商场的人也比现在多,他现在迫切想要去转转,考察一下市场,只是看着王母虎视眈眈的表情,他就知道没什么希望。 第17章 肥羊来了 时近中午,等到王母将东西都摆出来的时候,庙会上人声鼎沸。 早上,其实大房一家也来了庙会,只是两小只脚程太慢,两房并不同行。 “渴不渴,来喝点水”王母拿出一个水葫芦,一点点给小碗喂水。 这个水葫芦是去年王父刚刚做的,今天是第一次装水,即便早上王母已经涮了好几遍,但是那种苦涩味道还是掩盖不住。 除非用上半年,好好将养一番,否则这种味道还是很难消除的。 小丫头最宝贵的品质就是对吃的喝的基本无感,所以王母也就并没有废什么力气。 小丫头乖乖喝了两大口,或许是不渴的缘故,并没有再喝。 照顾完小丫头,王母也顺势猛灌两口,至于王清晨,不是她偏心,而是这个儿子挑的很,水不烧不喝,有异味不喝,小溪里的水更是不屑一顾。 这倒不是他挑剔,实在是这个时代遇到个好医生是真的难,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庙会上人影窜动,不过大多都是贫苦百姓,粗布褐衣,看得出来大多数家庭都并不富足。 少有的几个少女打扮的姑娘,便是庙会上难得的风景。 王清晨倒是没有过多关注,他的目光多放在乡里四邻带来的产品之上。 产品的多样性才能为他的商路打开一个突破口。 不过看了一圈,王清晨略感失望。 卖吃的很少,就一两个摊位,只卖一些胡饼(类似于烧饼)、汤饼(类似于面条、面片)、蒸饼(类似于包子、馒头); 然后就是一些杂粮饭(搭配咸菜、酱菜、早春芽菜等); 还有就是肉汤(多是一些自家打的肉食,有啥肉全都丢进锅里熬煮,好吃倒不至于,至少是口肉食),至于其他吃食就很少见到。 这不是活该我发财吗? 王清晨有点想搓小手了,好像无数小钱钱在向他招手。 后世的吃食简直不要太多,依照现在这种条件能做出来的简直不要太多。 至于其他赚钱的买卖,王清晨害怕自己父母恐怕把握不住,要两个老实人为了利益钻营苟苟实在不是他想看到的。 至于庙会上卖的最多的反而是农副产品,毕竟刚刚早春,并没有那么多时令蔬菜,所以基本都是一些手工制品。 比如和王母一样卖竹编的、卖木件的、卖小件家具的、还有小部分卖农具的。 卖零嘴的少之又少,基本都是一些大枣、核桃之类的,这让前世享受零食之欢的王清晨怎能忍受。 因为身处庙会的末尾,他能够看到的十分有限。 而王母显然不会让他肆意游览,一切准备完毕,王母就近搬来两块石头,看顾着小妹等待买家上门。 这就是绝大多数农人卖东西的方式,朴素而直接,看中您就来。 不过据他观察,王父的竹编和在场几位老爷子的手艺想必肯定大有不如,毕竟王父的主业是木工,只是工具不顺手,这才多是竹编。 手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和沉浸几十年老爷子肯定没法比,这些老爷子的竹编,夸张一点的甚至能够滴水不漏,王父的手艺显然比不上。 不过他家的万一也不是没有过人之处,其一便宜,其二王父的手艺花样多啊。 以往王父做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实用器具,比如竹篾之类的大件,因为器具越大越值钱。 但是,王清晨不这么认为,央求王父做了很多看似没什么用处的小玩意,比如竹茶壶、竹蝴蝶、竹铃铛、竹球等等。 好看不? 这些玩意在王父王母眼中基本属于没什么用处的东西,但在王清晨眼里却多了一个属性——玩。 一旦和玩沾上边,就能抓住一个巨大的消费群体——儿童,也是因为这些小玩意并不费什么事,所以王父给两人编了不少。 这些东西倒是不需要多高的技术,只是需要一些巧思,凭借王清晨超越这个时代数千年的审美,王父做出来的小玩意倒是像模像样。 比如小碗最喜欢的就是一对竹铃铛,叮叮当当的十分有趣。 至于王清晨早就过了那个年纪,此时他正老神在在的盯着一位老爷子。 这位老爷子和他家摊位相隔只有十数步,却是个卖种子的,其中花花绿绿的十分惹眼。 他倒是想上前询问一番,但是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却是进入他的耳朵。 “你这是什么玩意儿?”语气中多是傲娇和憨态。 王清晨这才回神,原来说话的正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胖小子,在这个时代能吃这么胖肯定有些本钱,等到看到此子身后跟着的三个跟班。 他终于意识到:肥羊来了。 “这是老虎”小碗害羞的躲在王母身后,王母正欲开口,王清晨直接说道。 “我还不知道这是老虎吗?这又是什么?”小胖子虽然眼馋,但教养却是不错没有直接上手抢夺把玩。 “这是个竹球,你看,就这么玩的”说着他便拿了出来,一脚一脚的踢了起来,后世国足要是有他这个技术,何愁世界杯门票。 竹球 王清晨的球技不仅将小胖子看傻了,就连王母也是目瞪口呆。 本来这个小客人她就没在意,毕竟这个时代能够当家做主的都是大人,小孩子哪能乱花钱,所以自家小子上前答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多么在意。 不过小儿子这手绝活是什么时候练就的,他这个老娘竟然不知道。 因为穿的衣服实在太厚,加之身体太小,操纵性太差,要不然凭借他后世足球社后备球员的身份,肯定能将小胖子迷晕。 “好厉害……”小胖子的脸上满是震惊和羡慕,虽然还不知“酷”为何物,但是他已经被一支神秘力量所包围。 “这些我都要了,多少钱?”小胖子豪迈地大手一挥,宛如一个不差钱的小老板。 “全都要?” “全都要” “这个背篓五十文,竹篾二十文,竹凳十文,竹席四十文……这一背篓玩具就算你便宜一些一两银子,诚惠二两纹银四十三个铜板,既然小少爷这么大气,咱也不小气,饶您三文,一共二两纹银四十个铜板”王清晨麻溜地报出摊位上所有的东西,就好像报菜名一般。 第18章 胖子郑直 王清晨的一番骚操作直接把王母整不会了,幸亏刚才喝过水了,要不然指不定要喷自家儿子一身。 “我刚才说全都要了?”小胖子的本意是想要背篓里的玩具,王清晨一番操作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少爷,您好像确实说了”背后的三个狗腿子好像也不是很聪明。 “少爷您一看就是出身大户人家的,肯定不会食言而肥的, 这样,少爷您想要什么下次给您留着,绝不让您白跑一趟” 王清晨一番马屁直接将小家伙拍的意兴抟飞,毕竟小家伙也没多大,正是要脸的时候。 “船哥儿,给钱”小胖子小手一挥,都有点不知道姓什么了。 “少爷,咱……”他身上倒是有钱,但是一次花这么多真的好吗? “费什么话,给钱……对了,下次庙会,你还来吗?” 小胖子喜气洋洋的拿起了那个竹老虎,他本就属虎,最喜欢这个。 图源网络:侵删 王母错愕的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银子,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个小厮大件小件地往身上扛,连那根挑子都没放过。 “下次当然还来,还不知少爷高姓大名”王清晨似模似样的大人一般的说话方式,让小胖子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然后仿照他老爹一般拱手作揖道“在下郑直,下次庙会你也要来啊”。 “在下王清晨,得遇公子幸会幸会,下次一定来”两个小少年认真又戏谑地定下了约定。 随后小胖子便拿着竹老虎兴高采烈地重新进入了庙会。 …… “太大意了,这不是被骗了吗?彘儿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那小子好利的一张巧嘴” 远处的一处食摊上,一对中年夫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小子倒也没有多要,除了那一背篓玩意儿,价格还算公道,不过,这个年纪, 做事如此老辣,倒不像个孩子,确实是个机灵的”那中年人说道。 “彘儿太单纯了,一次就将银子差不多花尽了,这可如何是好”那中年妇人有些担心。 “这才多少银子?这就心疼了?不过是个小小测试罢了,影响不到什么” 中年人身上气势很足,说出来的话也让人极其信服,那美丽妇人这才不再计较。 原来这胖子正是郑家的嫡子嫡孙,今天庙会郑家老爷心血来潮,给郑家十岁以下的孩子一人三两银子。 让他们自由购物,不允许家人陪同,能够陪同的只有三个小厮,购买随意,不得干涉。 正所谓三岁看老,或许老太爷也想从这些孩子们购买的东西中看出一些心性。 郑家当家的不当家的都看得分明,这不是考验又是什么,作为郑家长房长孙郑东的唯一嫡子,郑直自然在其中。 …… 而此时的郑直在做什么呢? 他正在向他的兄弟姐妹兜售他背篓里的那些玩意儿,独留了一个茶壶和一对铃铛,其余的东西全部售尽。 至于那些竹篾,竹筐则无人问津,只好留下。 这一来一回间,刚才花出去的又全都赚了回来,这小胖子比王清晨黑多了。 那是真敢要,一个竹蝴蝶最受欢迎,最后价高者得,被他的一个姐姐一两银子拿下。 所以这小子挥泪狂赚三两多,银子没花出去,反而赚了不少。 “少爷,要不再买点?”身后的三个小厮自然晓得今天消费的厉害,所以规劝道,毕竟手里的东西实在太过寒酸了。 “不必了,没什么好买的了”所以早早的郑直便结束了消费,回了郑宅。 …… “彘儿,花了多少银子?” 郑老太爷平静地看着郑直购买的竹篦、竹筐等物,心中还算满意,心中给出一个评价:收成有余。 “没花多少,还赚了一两多” 郑直显然很高兴,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顺便将自己留下的茶壶当做礼物送给了老太爷。 倒是不觉其背后深意。 老太爷嘴角的笑意早已经掩盖不住了。 内慧,节制,孝顺,乐观,守信,目标明确。 不仅交际能力一流,而且小小年纪就有经商思维,优点简直不要太多。 看着手里的小茶壶,这才是他最看重的。 不过为人过于心性纯良了,太善良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你这个呢……” “这个是给我娘的,不能给太爷爷”郑直小手往后一缩,声音却是坚定。 “好好好,去!”老太爷大手一挥,便让小家伙离开了。 那个小子倒是有趣! …… 郑东身为郑家的嫡子嫡孙,从小生活便极其优渥,所以年少免不了轻狂。 最后被老太爷安排跟随商队走南闯北,这个时候的走商还是极其危险的。 虽然山匪不多,但是野外的危险却是层出不穷。 就这样几年时间就让一个纨绔子弟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更加沉稳干练,睿智稳重,身上已经有了一点继承人的气质。 不过由于几年跑商经历,郑东成婚较晚,二十四才成亲,二十五岁有了郑直,所以对于这个儿子他是相当喜爱的。 …… “娘,快收起来,财不露白”看着傻愣的王母,王清晨赶紧提醒道。 “你这小子,这不是诓人吗?那一背篓玩意儿哪值那么多钱?快,快,找到人家把钱退给人家” 在她眼里那些玩意给个两文三文就卖了,一背篓一两银子,抢钱都没这么快。 不过她手上动作也不慢,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直接将银子塞进了胸脯子里,里面有个内兜。 “人家都愿意,您怎么还嫌多啊?要不您把多的给我,我不嫌多”王清晨显然忘记了母爱的伟大。 “你这臭小子,竟敢呲花老娘”说着王母便开始教王清晨怎么做人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王清晨显然老实了,毕竟老娘直击他的软肋——脱裤子大屁股,实在有够羞耻的。 “娘娘娘,这人多,回家再说……” 王清晨一阵服软,王母也只是象征性的拿捏一下,毕竟今天儿子立了大功,真打下去就太不人道了。 “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毕竟刚才他们交易的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里,人多眼杂的,他可不敢保证社会治安有多好。 “对对对”随后王母便带着水葫芦,牵着兄妹俩淹没在了庙会之中。 第19章 半场开香槟 至于他心心念念的种子摊,此时也无暇他顾。 “娘,刚才的东西都是我卖出去的,你不给些奖励不合适!不如将那零头给我!”王清晨开始磨嘴皮了,显然是想狮子大开口。 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想拿四十文,这无疑是痴心妄想,王母都不想和他废话。 看着手里的四文钱,王清晨嘴角不免抽了抽,四文钱能买什么?也就是四个包子罢了。 “娘,我说的是四十文”他还想挣扎一下,万一王母回心转意呢? “你还想上天呢?”王母一个巨大的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还是年龄太小了,要不然少说也能分个十文。 王母的心情显然不错,即便王清晨一直和她耍心眼子,她也当没听见。 毕竟今天算是大丰收,要知道她的那些东西以往少说也得卖上一两个月,也卖不上什么价钱,但是现在刚来不到一刻钟就卖光了。 这不是幸运是什么? 当然了,最主要感谢的还是她的宝贝儿子,想起她的宝贝儿子,她的笑意就收敛了,这家伙多智近乎妖,这智商随谁? 没错了,肯定是随老娘,想起他爹那个样子,还是别想了,肯定是随自己,傻小碗肯定是随他爹。 嗯! 没错! 肯定是这样! 王母信心十足。 …… “娘,咱啥时候去姥爷家,我想看姥爷给我做的东西做好没有”王清晨有点想念姥爷了,姥爷是真的疼他,其次就是每次去姥爷家都有肉吃。 “娘,我也想姥爷了”说起姥爷,小碗就不饿了。 “等过段时间的”想起自家老爹,她也有点难受,他一个人住在山窝子里,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如果不是自己常带孩子去看他,说不得都过成野人了。 …… 三人四处走走停停,看看这,摸摸那,不过看的得居多,基本没买什么,不过今天赚钱了,给两个小家伙一人买了一个大肉包子。 小丫头吭哧吭哧啃着,一边吃一边走路的娇憨感实在是可爱极了。 王清晨没有立刻吃,用大树叶子包起来丢进了口袋,这是特意让王母缝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看到儿子的举动,王母也不奇怪,肯定又是给小丫头留的。 王清晨倒不是有什么恋妹情节,或者什么爱心泛滥,实在是看到那个肉馅他就没什么胃口了,一盆子田鼠肉,即便再好吃他也没什么胃口。 值得一提的是田鼠在农家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肉食,能够吃上一顿田鼠肉,一家人能开心好几天,这里的田鼠都是吃庄稼长大的,没有后世的病菌什么玩意,不过王清晨是接受不了的。 至于王清晨的四文钱还是全须全尾的待在口袋里,实在是太过有钱,根本不知道怎么花。 行至中段,王清晨三人还听了一段说书人讲的先皇创立新朝的峥嵘岁月的故事。 王清晨一边听,一边防备着周边小偷,毕竟这种环境是最容易得手的,不过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挡在王母两边,倒是没有不长眼的前来伸手。 高台上的说书人是个山羊胡子老人,显然不是第一次讲,所以声情并茂十分精彩,不过好像缺了一样东西。 对了,惊堂木,没有惊堂木,总觉得缺点味道。 书了,也只是施施然下台领赏,也没有“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唉,不行,差太远了!还得是老郭啊! 王母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将要结尾了,毕竟马上就是中午,还得吃饭呢。 所以王母在故事快要结尾的时候,就带着两个小家伙离开了,同时离开的还有很多,这些都是白嫖的,王清晨白嫖得心安理得,毕竟说得还没自己好呢。 毕竟前世说书的技巧,比如:开脸儿、摆砌末、赋赞、垛句…… 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网约车司机,那可是驾轻就熟,行云流水。 要不…… 在这说三国,说水浒,说大唐演义…… 哎呀呀,实在是赚钱的门路太多,一时有些不知如何选择。 王母没有带中午的干粮,因为中午要去找王父,到时候说一下可以在主家蹭一顿,毕竟上梁大多都有席面张罗,也不忌来客。 所以三人并没有久留,王母就带着他们兄妹前往了主家。 他们俩经常来镇上,所以王母基本熟门熟路,这样得益于,青牛镇其实并不大,而且住的相对集中,镇上一半人口都是郑家的住户,或者郑家的佃户、帮工之类。 另一半才是别的住户。 这次王父帮忙上梁的是一户张姓人家,家境还算殷实,给的很多,所以王父和他师傅早上只接了这一家,因为最重要的吉日吉时才是主家最看重的。 三人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工程的收尾阶段。 上大梁一般都在子时、卯时、辰时、午时这四个时辰,时辰一到大梁必须入位。 所有的工序都已结束,个工人等的就是最后的“吉时”。 大家都是熟手,所以都很放松,外围围观的多是街坊邻居,此时也是抬头看着,王清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王父。 此时正和几个师兄弟待在竹架上等待吉时到来。 不过王清晨却是发现不好,危险倒不在王父竹架的那端,而是另一端的竹架好似被大梁压弯了腰,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估计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王清晨的心有些揪了起来。 一共就两个竹架,一根大梁就压在这两个竹架之上,一个倾覆肯定对另一个也有影响。 此时另一端的竹架应该是他爹的师傅,不过此时却坐着几个闲散帮工在聊天打屁,对于这一切恍然未觉,他不知道的是他爹的师傅此时正在屋里和主家喝酒,只待一声令下上梁开席。 他们显然不知道半场开香槟乃是大忌。 王清晨此时不敢立刻高喊,一方面下方百姓很多,万一慌乱撞到架子更是要完,另一方面,上方的三个帮工显然不是胆大心细之辈,万一再剧烈动作,说不得这架子立时倾覆。 “爹,快来,我给你带了包子”看到王父正在和自己挥手,王清晨只能先将老爹叫下来,顺便做一些补救之法。 现在距离午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妻儿正在眼前,在上面待着也是待着,哪有抱着老婆孩子香。 在几个师兄弟的喝彩声中,王父麻利地爬下竹架,快跑过来一手一个抱起自己闺女儿子就是一个香吻。 只是王清晨现在却是无暇他顾,眼前的隐患可还没解决呢? (注: “开脸儿”,是描绘人物形象的一种手法,将人物的穿着、身材、面貌肤色等外形特征交待清楚,给听众留下具体形象; “摆砌末”,是将书中人物活动的场合背景交待清楚,如城池、院落、居室、道路的方向、规模、景物、陈设等等,逐一描绘,以使人物的活动与环境相合,有时这种描绘还与情节的合理性密切相关,使听众信服; “赋赞”,是为了赞美人物或景物,常用句式对偶的长短句韵语来加以刻画,声调铿锵,形象生动,给人以美感; “垛句”,也叫“串口”,是为了描绘事件、景物或人物形象,用排比的垛句加以夸张,给人以强烈的印象。这些技巧,通过说书人以抑扬顿挫、轻重疾徐的语气叙述、咏诵出来,用以烘托气氛,感染听众。) 第20章 虚惊一场 他们现在所站立的地方在门廊外,距离竹架有一段距离,却是从侧面将整个竹架看得清楚。 王清晨能做的不多,但是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知道名声对一门手艺人的重要性,如果今天王清晨父亲这一波人出糗。 他们基本上在镇上就接不少什么活计,而王父的师傅可能就此退休了,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再出两条人命,后果更难预料。 王清晨趴近王父的耳边耳语几句,一瞬间让他爹大惊失策,差点惊叫出声。 还好他早有准备,及时制止了他老爹的惊叫声。 看着父子三人的亲昵,王母露出了姨母笑,一会再把今天的收益告诉当家的,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而王父自然被自家小子的话惊出一身冷汗,现在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娘子和往日有何不同。 顺着自己儿子的目光看去,这竹架确实危在旦夕,如果不是竹子的张力够好。 而大梁又起到微妙的平衡,说不得竹架早就倒了。 这他妈谁搭的架子? 王父忍住怒吼,今天可是难得的黄道吉日,所以他师傅带着他们几个师兄弟,接了三四趟活。 都需要搭木架所以都是他们几兄弟一人带几个帮工搭的木架,最后师傅看一眼就完事。 这个显然没有过关,这种要命的时刻偏偏坏事。 也幸亏王父性子稳,要不然现在就出事。 经过最初的震惊,现在王方明要稳重多了,但是脑后的冷汗显示出他现在的紧张。 距离午时一共也没多少时间了,如果现在叫停,不亚于一场重大事故。 到时候他们几个师兄弟的饭碗估计都要砸,而且现在显然也没时间去找他师傅商量了。 怎么办? 看出丈夫的不对,王母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在一旁紧张的等着。 “要是有根木头在梁下边撑着就好了”王清晨提醒道。 是啊,现在木梁的重量全都砸在竹架上,如果用木料承担一部分重量。 再将木架加固一番,至少撑完今天没什么大事。 好在镇上建房子大多都是一层,他们今天的上梁高度也就在三点五米左右,这种长度的木料在工地上比比皆是。 “看好两个小家伙,我去去就来”王父现在再也不复刚才的温馨模样,而是一脸严肃,随即便走向工地。 他此时谁也没告诉,他觉得儿子说的对,有时候英雄都是孤独的。 在架子上的工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王父举着一根长长的木料立在了木梁下方,长度正合适。 果然! 我的眼睛就是尺! 然后在一众师兄弟的调笑声,王父也不作答,又是几根木料将那个几近歪斜的竹架撑住。 再然后又是几根木料加固竹架。 直到这时,他们几个师兄弟才察觉出不对,瞬间大家都想到了什么。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上梁,仔细朝那边的竹架看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朝着一个白净汉子看去,这人正是王父师傅的儿子张长亮,此时正一脸惨白。 想他师傅用心良苦,将最重要的工地交给他儿子,就是想他儿子办好这个差事。 在一众徒弟面前露脸,以继承他的衣钵,没想到竟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这,师兄弟们岂能原谅。 王父还在马不停蹄地加固竹架,虽然他刚刚出师,但是这种简易竹架还是很容易扎制的,至于加固就更加简单了。 几个师兄弟现在也不再笑语,正想要下来帮王父一起,张大师傅和主家谈笑着从外边走了进来。 犯了这么大的错,几个徒弟鸦雀无声。 而张大师傅第一眼就看到了大梁下的木料还有正在加固竹架的王方明,眉头不禁一皱。 随即便看到了竹架上临时加的加固件,眉头瞬间皱的更紧了。 不过随后一眼便是亡魂大冒,不过还是面露笑容和主家说笑。 毕竟是多年的老师傅,仅一眼他就看出了端倪,但是现在却是关键时刻,他自然不会自揭老底。 “明子,准备的怎样了?”张大师傅话中深意,王方明自然能够领会。 “师傅,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不过得抓点紧,这马上就是午时了” 王方明手脚麻利,就这几下功夫,撑到上梁结束问题不大,但是再耽搁下去,谁也说不准。 “好,上架准备上梁”张大师傅和主家说了一声,便按照规矩开始上梁。 一串鞭炮齐鸣,王父上了那个岌岌可危的竹架,张大师傅则杀鸡取血,开始在下面指挥。 王清晨看得有些揪心,张大师傅也是心里捏了一把汗。 可千万别出事。 “老少爷们儿” “嘿咻” “立吉日嘞” “嘿咻” “立吉时嘞” “嘿咻” “家业兴盛嘞” “嘿咻” “多子多福嘞” …… 在张大师傅连贯的口号下,大梁顺利归位,至于那根支撑的木料也被其不动声色移走。 一切完毕,木架上的几个徒弟赶紧将主家准备的一些小点心丢向围观的人群。 多是一些糍粑、麻糍之类,有大气的主家有时候也会扔一些铜钱,让邻里沾沾喜气。 “好好好,都下来!把架子拆了,别占地方,准备开席”张大师傅松一口气的同时,便想赶紧将这个祸害拆掉。 拆架子可比建架子容易得多,随着几个师兄弟的加入,三下五除二,便将刚刚还出力的架子给拆了干净。 “亮子,你他娘的今天差点害死我们”又有脾气直的师兄实在忍不住说道。 “就是,你他娘的脑袋落家里了,真是给师傅丢人” “就是,今天要不是小师弟,咱哥几个都得玩完” “幸亏今天虚惊一场” …… 平安拆完架子,大家心有余悸的同时也不免小声骂起了罪魁祸首。 张长亮也不是纨绔性子,闻言也是连连道歉,说上几句好话。 俗话说一个徒弟半个儿,这个时候的徒弟,地位不比儿子差多少。 他爹几个徒弟除了王方明比他小,其余几个师哥都比他大,骂他两句自然应该。 他也只能听着,毕竟是他手底下出的事。 再加上他们师兄弟几个感情不错,几位师兄也是为了他好。 “今天多亏你了小师弟,我的那份全归你了”张长亮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倒是会做人。 “这才像个老爷们,我的那份也归你了,今天要不是你,咱哥几个今天可遭殃了,往后说不得在镇上都抬不起头” 说话的是他们大师兄。 其他几个师哥正欲说些什么,被大师兄厉声打断。 “你们几个就算了,小师弟你别在意,你几个师兄家里都是大几口子人还得养家,师兄代他们向你道谢” 倒是个敞亮汉子。 “大师兄,这怎么行,咱是一起出来讨生活的,我要是占了你的那一份,成啥了,我这出去怎么做人?” 王方明一万个不愿意,今天就是个意外,再独占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小师弟,一码归一码,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那说书的都说赏功罚过,今天这个事你该多拿一份” 大师兄倒是颇有几分接班人的架势,至于张长亮还嫩了点。 见推脱不过,王方明只得接受,席是好席,宴是好宴。 但是几个师兄弟吃的没滋没味的,就连平时豪饮的几人今天也很克制。 因为他们知道时候肯定一场训斥免不了。 至于怎么训斥的,王清晨不清楚,但是晚上王父确实带回来比平时多了很多的银钱。 说是其中一两是师傅奖赏的,另外的全是今天赚的,因为吉时不多,所以他们今天只上了三家的大梁。 不过另外两家并未出现意外。 小两口晚上躲在被窝里数钱一直数到后半夜。 听闻今天王清晨的表现,做父亲的更是骄傲,不仅会赚钱,说不定还能接下自己的手艺,是个宝贝儿子。 夫妻俩今天一共赚了将近四两,这相当于以往半年的收入了,由不得两人不高兴。 王清晨听着两人数小钱钱的声音实在羡慕。 “等再赚一点就将老四的银子还了,要不然老是压着,我怪难受的”王母将银钱藏好,小声和王父说道。 “那房子……?”王父有些迟疑,毕竟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确实想给自家老婆孩子一个家。 “有钱了再建”王母不以为意。 真是质朴,这钱就藏在罐子里,埋在屋里墙角的地上,毫无技巧可言,真是手痒难耐啊! 第21章 首富还是首辅? 虽然上次庙会收获不错,但是王家的生活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或者说还是老样子,一方面有和大房一同开伙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勤俭节约已经深入家人的骨血之中。 随着读书计划的胎死腹中,王清晨现在谋求的就是先赚他一个小目标,既然当不成首辅当个首富也不是不行。 不过青阳镇上的百姓虽不说多贫苦,但是也并不算富足。 从这些穷哈哈的劳苦百姓身上才能赚几个钱。 不过现在的他也是别无他法,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目前来说家里的劳力只有两个,王父和王母,首先将王父排除,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王父肯定是要出去打拼的,这个王清晨是劝不住的。 但是王母不然,王母除了平时会去集上卖一些王父的手工制品,也就没有其他事情了,所以最合适的代理人非王母莫属。 而且,现在距离农忙还有一段时间,赚一些小钱也正是时候。 经过上次王母卖光了背篓里的玩具以后,王父这些天一直在做这些小玩意,相比那些大家伙,这些小玩意王母背着十分省力,也能卖上价钱,还不费什么力气。 不过王清晨买上几次,集上就会出现大量的仿制品,这是无法阻止的,毕竟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一说,并且竹编手艺比王父高的也大有人在,在大量雷同品的竞争下,王母赚到的也只是仨瓜俩枣。 不过王清晨倒是没有提醒,先让老妈吃一点甜头,等到撞到南墙的时候,自己再神兵天降,这叫战术。 和王母去了几次集市,王清晨和郑直逐渐熟络,毕竟作为家里最小的少爷,还占着嫡子嫡孙的名头,在郑家这么大的家族里自然不受兄弟姐妹待见。 所以郑直难得交到王清晨这么个朋友。 和郑直交朋友最大的好处就是,王母知道正是是郑家小少爷以后就没再限制儿子的人身自由,所以他有机会和郑直在集上四处乱逛。 毕竟郑直身后跟着三个保镖呢! 一个叫船哥儿,一个叫虫哥儿,还有一个明显有些行伍气息的名叫武征,这个上次没有见过,平时都是肃穆样子,也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现,这位应该才是真正保护小少爷的护卫。 两人的交际,郑家自然知晓,而且早在上次之后就将王清晨查了底掉,毕竟郑家在青牛镇的势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不是王清晨身家清白,加之其四叔在郑家做事,郑直亲娘也不会任由两人交际。 不出王清晨所料,两三个集后,大量的仿制品充斥其间,王母背篓里的玩具算是烂大街了,至少在青牛镇上是这样,如果想要卖出价钱至少也得到县城里去。 王母为此苦恼很久,但是没什么办法,一个玩具本来可以卖到十文钱,但是现在恶性竞争之下,即便三四文,也很难卖得出去。 王清晨知道这是市场饱和了。 这几天他老实极了,完全不给他娘找到揍他的借口。 现在能够拯救这门生意的除了创意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郑直。 经过几次相处,王清晨基本摸清楚了郑家的概况,郑家老太爷有三个儿子,分别掌管着家里的三项买卖。 大房也就是郑直他爷爷这一脉,自襄阳向关外跑商,也就是往西北进行货运买卖;郑家二房自襄阳经水路入长江行商;郑家三房自襄阳入蜀中跑马帮,三条路就是三条退路。 所以王清晨算是对郑家的实力有了可靠的了解,这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啊,怪不得还给佣工设立学堂,这缺的人手不是一点半点啊。 至于郑家为什么不搬到州府,或者县城? 一方面这里是祖宅有着老太爷坐镇谁也不能说什么,另一方面,郑家小辈奉行的穷养政策,所以郑家最小的孩子基本都在青牛镇。 而老一辈大多都在县里,或者襄阳城里,毕竟翅膀都硬了,也没硬吃苦的必要。 如果郑直年纪大一些就好了,完全可以借由商路将这些货物送往四海,尤其是北方地区,甚至可以在青牛镇上形成一条产业链,创造众多就业岗位。 不过郑直只有五岁,王清晨和他聊这个是不是有点违和。 同时,王清晨了解最多的反而是郑氏学塾,毕竟读书做官是他的初衷,要不然在郑家这个大树下,他有点风吹草动就是被吃干抹净的下场。 还是科举做官靠谱,没看郑家家大业大的连个秀才都没有,可能属性点都点在商业一途也说不定。 他只是前期打探一下消息,并没有询问进入其中的可行性。 不过从郑直的口中,他便知道古代的教育一点也不比后世轻松多少,作业那更是必不可少,抽查那更是天天都有,就连小朋友都没一点快乐源泉,甚至还要三天两头挨揍。 有几次郑直的手心都是红红的,在这方面即便是郑直的母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先生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即便是太子太傅惩戒太子,皇帝都不能插话。 事后斩了那是另外一回事。 …… “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一间明亮的书房内,郑氏老太爷问道。 “没有,那小子倒是听懂规矩的”如果郑直在这里一定会惊掉大牙,毕竟武征自从跟着他开始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那就不用插手,那小子说不得以后会是个好的助力” 自从经历上次考验过后,武征就被派到郑直身边贴身保护,这些天郑直每次和王清晨活动的经过都会经由武征转述给老太爷,所以老太爷对于这个小家伙也是很感兴趣。 毕竟三岁看老,小小年纪这么多鬼点子,以后或许会是个人物,老太爷几十年的眼力见还是很准的,不过他现在可不会想到王清晨以后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没了王清晨的创意,王母的事业算是陷入了低谷,每次集上运气好能卖几个,运气不好,白跑一趟。 时间进入四月,天气逐渐变暖,下了几场雨后,田地完全变了颜色,绿的地方更绿,山野间的野花也全都集合报道。 随着物种的逐渐丰富,大家的菜篮子也随时都是满满的。 王清晨现在天天都吃山野菜粥,山野菜窝窝头,怎么吃也吃不尽。 成了,该我小王出山了。 看到王母整天愁眉苦脸,王清晨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第22章 竟然比我私房钱还多 其实这些天他也在思索,有什么生意适合现在这个家庭,但是真正能够实现的真没有几个。 其一现在通用的做菜方式都是炖煮蒸一体,至于后世炒溜炸烹爆,煎塌贴焖烧,扒煮酥烩涮,蒸酿氽炖熬,焗烤熏煸腌和醉,拔丝蜜汁煨和糟,在他家几乎没有实现的条件。 第一没有铁锅。 第二没有油。(倒是有一点,但是显然不够做菜使的) 单这两样就将他的武功废了大半。 不过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 后世美食千千万,他吃过的夜市,那更是数不胜数,想找一款适合自己家的生意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过也得满足几个条件。 其一:有一定的技术门槛不会被别人轻易仿制。 其二:制作简单,适合售卖。 其三:吸引顾客,量大实惠。 而且还得走精品路线,毕竟能剥削地主老财就不剥削劳苦大众,劳苦大众才值几个钱。 而分家时,家里分到的几百斤稻谷就是他实现计划的最主要组成部分,倒不是王清晨不想做别的,实在是家里除了这个就只有后山那一片竹林了。 没错,王清晨想做的就是——稻芽糖。 他也想做麦芽糖,可惜家里没有麦子,估计他娘也不会出钱给他购买。 不过麦芽和稻芽应该相差无几,大概也许能做出来! 王清晨此时也不敢打包票,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而且糖和盐就是人的两大命脉。 盐,即便王清晨想碰也不是现在,抓住就是杀头,他相信县老爷是不会听他太多解释的。 不过制糖就完全可行。 王清晨现在还记得前世小时候吃的麦芽糖的香味,后来再吃就完全不是那个味道了。 稻芽糖制作分几步?王清晨手把手教你。 第一:浸泡稻谷,清理杂质; 准备几斤稻谷用水浸泡一天一夜,将表面的杂质清洗干净。 第二:及时浇水,使其发芽; 用一竹筐置满稻谷,放置在阴凉地方,每日浇水使其发芽,这对于每年都制作稻种的王父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第三:清洗淘净,切碎备用; 将手指长短的秧苗全部拔起来,清洗干净,切碎备用。 第四:糯米拌匀,充分发酵; 将煮熟后的糯米饭与秧苗全部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放置盆中,盖上盖子让其充分发酵。 第五:挤出水分,熬煮变色; 过个一两日待其发酵完成,将水分完全挤出,接下来将挤出来的水倒入锅里小火熬煮,在煮的过程及时搅拌,直到液体变成糖色且粘稠就大功告成了。 这时候的麦芽糖就是最原始的麦芽糖,如果一直扯一直拉,直到变得坚韧洁白,就会变成酥糖。 这些其实王清晨都能完成但是厨房不是王清晨想进就能进的,所以还得说服王母才行。 而且还要提防大房偷师学艺,所以糖水之前的步骤都要在自己家制作才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也是没有金手指的无奈,别人穿越不是做钢筋水泥混凝土,就是做火枪大炮战列舰,自己实在是给穿越者丢人了。 …… 自从王家分家以后,王父一家就在自己家里用餐了,一张竹桌,四个竹凳,一家人围在一张小桌子上吃饭倒是难得温馨。 “爹,咱家啥时候制作稻种,我想和你买一些稻种” 他们这里一般四月播种,五月初开始插秧,七月中下旬收割,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播种的时间,到时候王清晨早点收割就是了。 他要的并不多只要给父母看到红利就成,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向自己请教。 “你要稻种做什么?咋的?你有地?想下地插秧?”王父颇为好奇,王母也是惊诧,但是并未问出口。 “我自有用处,我付钱”王清晨的小金库现在差不多有二十几文,都是他和郑直玩的时候,王母三文两文塞给他的,毕竟也不想自家儿子占人家便宜,一来二去就攒下来了。 “你有多少钱?”王母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有小金库,一直也没管,毕竟钱都给出去了再要回来实在说不过去。 “哥哥有好多小钱钱”小丫头适时插嘴道。 “一共二十三文,能买多少?” 王清晨将藏在枕头里的铜板全都拿了出来,数了数一共就这么多身家。 他真是为这个家付出太多,我哭死。 臭小子,竟然比我私房钱还多! 此时一个男人心碎的声音传了出来,也不知谁的嘴角抽了抽。 “倒是能买一些,都是自己家的稻种,到时候我多给你抓点,只是你种哪啊?” 王父不动声色地想要收下这些铜板,却是抓了个空,对上王母不善的眼神只能讪讪缩回了手。 “这您就别管了,我自有用处,只是不往地里插,育种的时候告我一声就行”王清晨十分潇洒地说道。 看着王清晨小大人似的,两口子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家儿子打的什么主意。 四月中的一天 王父和大伯齐齐拿出稻谷开始淘洗,王清晨便知道时机差不多了,这就是在为育秧做准备的。 “爹,别忘了我的稻种”王清晨提醒道。 “你小子,不说我差点忘了”说完便走进粮库,又加了两大勺,其实每年每家育种都会多育一些,宁多不少,多了可以载得稠一些,少了可就只能从别人家手里协调了。 这种插秧的关键时刻哪来得及重新培育。 所以经过多年的经验,大概都知道一亩地需要多少秧苗,王父又加两瓢,显然也不怕加多。 很快这些种子就被种进了专门育种的地里,这是农家最基本的育种方式,然后就等他发芽就行。 王清晨没有经验,想来都差不多。 现在温度正合适,王清晨每天都会和王父到育种的地里去看。 没想到,不到两天就有小苗破土而出,紧接着整块田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苗。 一天时间小苗就有两厘米长短,差不多三天时间,就达到了王清晨的理想长短。 然后,王清晨就要背着小竹篓开始拔苗了。 第23章 王家小子要败家 对于自家小子的迷惑行为,王父看在眼里不明所以,王清晨的背篓小小的,也装不了多少,但是按照他的估计整一碗稻芽糖应该问题不大。 眼看儿子蹲下来就要拔苗,把王父吓了一跳,一把将王清晨薅起,然后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 “爹,你干嘛?”王清晨不满道毕竟自己付了钱,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你干嘛?”王父严肃道,对于王清晨的败家行为他容忍不了,或许平时他胡闹一点也就算了,但是这是什么?这是青苗,这是一家人的命脉,如果任由小子胡为,他这个当爹的说不得也得好好教训一番。 “我付过钱了,你这是出尔反尔”王清晨极力辩解道,无奈面对自家老爹并无道理可讲。 “回去和你娘说!她要是知道你拔青苗,非打死你不可”对于王清晨的行为,王父现在还是多有怨气。 毕竟他的行为在村人,甚至所有人看来都是啥胡闹,如果传出去,一个败家的名声肯定跑不了,这么小的孩子顶着这么一个坏名声,以后可怎么办。 所以王父现在是极为痛心疾首,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 看着王父提溜着王清晨走进院里,两人都是苦着一张脸,最先开口的反而是大伯王方山。 “老三,这是怎么了?” “大哥没事,孩子欠管教了”他自然不能揭自家孩子的短,万一家丑传扬出去,让儿子怎么做人。 “晨哥儿是个听话的,你可别动手啊”王清晨自幼便懂事,也颇受家里人喜爱,关键是嘴甜啊!所以当伯父的自然要帮忙开脱几句。 “知道了大哥,地里青苗长势不错,夏收有指望了”说起这个王父也难免高兴。 “是吗?不说了我也得去看看”说着王方水便出了院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事,他一个做大伯的,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 “谢谢大伯”王清晨懂事地回了一句。 “哈哈”王方山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学着老爷子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去地头巡视了。 ……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以往两父子都是在田间地头好半天,今天倒是回来的早。 “你自己问这个混账玩意”王父将王清晨丢进屋里,语气多有不忿,将旁边的小碗吓得也不敢靠前。 “哼”王清晨自然不服,毕竟他觉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莫名其妙挨了一脚,还没地方说理,这,这,这,这可怎么办。 “你知道你的好儿子今天背着背篓干嘛去了?”看王清晨这副样子,王父气的不打一处来。 “干嘛去了,不是去摘野菜了?”王母疑惑道,一个小孩儿能做什么。 “你的好儿子,今天背着背篓去地里拔青苗了”王父瞥了王清晨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啥?拔青苗?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王母说着就要伸手拿东西开揍,把一旁的小丫头都吓了一跳。 “那是我买的”王清晨试图据理力争,毕竟他是真的付过钱了。 “你小子还敢顶嘴,知不知道青苗意味着什么?毁青苗是什么行为你知道吗?你小子这是还没长大就学会败家了”王母气不过,不来真的是不行了。 “你们讲不讲理啊?我都掏钱了,再说,我有大用”王清晨真的是被气得不行,这一个两个的怎么这么大气性。 “别说你掏钱了,就是你把咱家地买了也不能毁青苗,你今天敢毁青苗,你明天就敢崽卖爷田,看今天老娘不好好收拾你”王母说道,不过被王父抱着腰肢却是不能上前。 “冷静,冷静,孩子还小!别打坏了!好赖都是自己生的”王清晨自然知道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给自己讲道理,那演技有够拙劣的。 “我都说了,我有用处,我真有用处”王清晨也不戳破他们,只是将护在自己身前的小丫头挡在身后,老娘那是真想打自己,万一小丫头遭殃就不值当了。 “有用处也不能毁青苗啊”王父帮腔道。 “老娘今天倒是要听你说说你毁青苗还有理了,说,你有什么用处?”王母气咻咻的,那眼神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你小子要是没有好的解释,你看你屁股今天开不开花。 “我在集上一个老爷爷卖了我一个方子,说是能做出糖,我就试试看”故事自然是王清晨编的。 就像后世,有弟怪弟,无弟怪狗,身为穿越者自然知道老爷爷的重要作用。 “啥?糖?” “糖????” “啊?做糖方子?” 第一声自然是气急败坏的王母发出的,第二声则是王清晨背后的小丫头的尖叫,显然她的注意力在吃上;至于第三声则是王父的惊疑,毕竟谁家会把做糖的方子广而告之。 直到王父王母冷静下来,王清晨才将临时编纂的故事讲给两人,顺便将做糖的步骤详细解释。 “非得用青苗?”两人没怪王清晨,虽然觉得方子不会是真的,但是试一试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用麦苗更好!”王清晨说道,毕竟家里确实没有麦子,而稻苗则是现成的。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便有了主意。 “这次便放过你,下次再敢毁青苗指定让你屁股开花”王母说道。 “得多少?”这是王父的声音。 “那个小背篓一背篓就差不多了,估计够一次用的”王清晨说道。 如果说酸甜苦辣咸中哪一味给人幸福感最高,那肯定是甜味,不像前世工业时代,糖已经不那么或缺,现在这个时代想吃一口糖,那比吃肉都更难。 糖,也只有官家富户才有的享用,而他们这小门小户想吃一口糖那只能在山林里碰碰运气,运气好能尝一口蜂蜜,运气不好,三年两年也没个甜味。 所以王父和王母都知道如果王清晨说的是真的,这又是多大的商机。 看着王父背着自己的小背篓好像做贼似的离开了,王清晨也感觉好笑,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第24章 外公白破虏 直到天黑王父才回来,真和做贼差不多,王清晨实在不理解这么谨慎有这个必要吗? “爹,不就是拔些青苗吗?怎么还跟做贼一样”王清晨实在不理解。 “你小子懂什么?这毁青苗可是要挨板子的,如果被告到县老爷那里,说不得要挨二十板子。 回来还要被族里训诫,要不然你以为老子会这么小心”王父说道。 这王清晨还真不知道,有些想当然了,古代和前世不同,他还以为自己的东西可以随意处置呢! “你没可着一处薅?”王母问道。 “你以为我和你儿子一样?我就当间苗了,这里一把那里一把,看不出来”王父说道。 “被发现可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让你这么干了”王母有些后悔了,自己就不该贪心。 “娘,咱可不是毁青苗,咱是除草呢”王清晨纠正道。 “是呢,咱就是除草呢”王父此时也有些后悔,有些事情直到做了才开始反悔,却已经无用。 “干都干了,你还是先洗出来!”王父说道。 随即王母便按照王清晨交代的方法将这一小背篓的稻芽洗净搅碎。 然后将中午多蒸的米饭掺杂一起,放在家里唯一的木盆里等待发酵。 这些步骤都在自己家里完成。 好在这一切并不难,只是中午煮饭时,被老大媳妇一阵询问,不过都被王母搪塞了过去。 经过两天时间的发酵,王清晨也看不出好歹,不过想来应该差不多。 又滤出来一些微微发红的溶液,这就是最初的稻芽糖原液了,接下来只要熬煮就行。 不过,用家里的厨房难免有暴露的风险,众人一时也没了办法。 “要不在屋里生个炉子?”王父提议道。 “生炉子还不是要烧火?还不是得被发现?”王母看傻子一样看了王父一眼。 “要不就在厨房里熬!反正也只有糖水,他们也看不出端倪”王清晨说道。 “那怎么行?”王父王母同时出声拒绝道,毕竟秘方事关重大,保密才是第一位的。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怎么办?”王父一时也有些束手无策。 “这样,明天我带着晨哥儿去我爹那一趟,我爹一个人住,也不怕秘方泄露” 王母说道,正好她也有段日子没去看他爹了。 “也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王父想了一下也只能如此了,看样子还是得张罗建房子的事情,这一大家子过日子总不是办法。 “哥哥,我也想去”王清晚闻听要去外公家,怎能忍的住。 “小碗乖,在家里等着,明天哥哥回来给你带糖吃”王清晨诱惑道。 “有糖吃?” “嗯” “小碗要吃糖”小丫头眼睛都开心的眯了起来。 …… 第二天,白娇娇就带着王清晨回了娘家,至于父女俩的伙食自然有大房帮忙。 王清晨的外公,原名白破虏,满脸络腮胡子,像猛张飞似的。 据说以前是军户,一身的腱子肉,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箭法更是出神入化。 他就亲眼看其百步之内一箭洞穿一头鹿的眼睛,皮毛一点没破。 整个小青牛山都是他的猎场,而他也是小青牛山最好的猎户。 小青牛山范围很大,老爷子在外围就能有不小收获。 但是他却并不满足,总是前往深山,猎熊猎豹,一次收获足以休息一年。 而且老爷子售卖皮毛从来不在镇上售卖,因为能买起的只有郑家。 卖不上好价钱,所以他外公都是在襄阳县或者荆州府售卖。 而王清晨也总喜欢他讲外面的事情。 小青牛山在王家湾的西边,所以母子两人还要行很远的山路,好在有进山的羊肠小道,两人也算顺利。 他外公像隐世高人的同时也像个野人,如果当时母亲没有嫁给父亲,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走了好;两个多小时的山路,王清晨才看到记忆中的木房子,木房子有点破旧。 每隔一段时间王父就会过来修补一下,将就也能住人,虽然不算很破,但是绝对有些年头了。 王清晨却很喜欢这里。 庆幸的是今天老爷子没有进山,以往他们来的时候正巧碰到老爷子进山。 他们也就只能歇歇脚,收拾收拾屋子就返回了。 “你们怎么来了”老爷子还是有些惊讶的。 “上来看看您,再不您怕您过成野人了” 白娇娇没好气的说道,平时都是他们上来,老爷子却从不下去,也就她成亲的时候老爷子才下去了一趟。 “想吃肉”王清晨的回答则是朴实无华。 “你小子就不想外公了吗?光想着吃肉” 一把将王清晨抱起,那钢扎般的胡须王清晨实在无福消受。 不过近距离感受王清晨觉得自家外公在战场上绝对是个猛将。 或许前世叫张飞也说不定,毕竟那身高直逼一米九,或许更高。 至于自己,他可没什么自信,希望能达到一米八就知足了。 外公家里什么都缺,但是腊肉和皮子却是少不了,毕竟厨房的房梁上都展示着绝对的实力。 “你看着有什么就做什么!” 王母自然不会客气,一整条腊肉下锅,自己背的稻米煮上,一会就是一道香喷喷的米饭。 对于还没有打开炒菜技能的王母来说,这腊肉这么做简直就是浪费。 随后王母就开始帮外公收拾屋子。 “外公,我的东西呢?”王清晨说道。 对于老爷子的一手射术,他早就眼馋不已,所以就拜托老爷子帮忙做一把好弓。 “年纪太小,练弓伤身,等过几年再说” 可惜每次都被老爷子给否了,所以他只能假借连连准头,老爷子才答应帮忙做一张。 “早就准备好了,回去让你爹给你打造几支竹箭,就能用了,不过每天最多拉十下,小心伤到胳膊, 等你年纪再大一些,外公重新帮你打造一具”王清晨接过一把小弓,甚至还没王清晨高。 弓弦也是稀稀拉拉的。 即便这样,王清晨勉强只能拉开一点,看起来真不是样子货。 应该是根据自己的臂力有意调试过。 “谢谢外公”王清晨真心感谢。 “哈哈哈,等你能进林子了,我那把硬弓传给你”老爷子很是享受。 那把硬弓? 还是算了,王清晨觉得那把能射百步的硬弓自己应该拉不起来,自己可不像外公,胳膊比大腿还粗。 第25章 看谁出价高 小弓是柞木制成的,木质轻软不容易开裂,耐久性比较好,正适合他这样的小孩子。 顺便地,外公还传授了他一些拉弓的基本技巧,倒也不是真正的弓手箭术,就是简单的一个入门。 不过已经让王清晨十分开心。 他试着拉了两下便不再继续拉了,前世刷某音的时候听说空拉弦易伤弓还是不要勉强为妙。 白破虏在院子里虎虎生风的劈柴,王清晨则是反反复复的将手中的小弓细细打量,不厌其烦。 不过王清晨没注意到的是,单单白破虏这手劈柴手艺都够其在军中横行。 那一下一下的韵律之美,把劈柴这项技艺简直做到了极致。 不过沉迷弓箭的王清晨则是浑然不觉,至于王母则是见怪不怪了。 “吃饭了”王母的声音传来,每次上山王母总要帮外公收拾房子,洗洗衣服,剃剃指甲,盥洗头发之类之类,要不然王清晨觉得自家外公真的不能要了。 将外公好好整理一番,倒也能看得出年轻时候几分英俊仪表,爷孙俩在院子里听外公讲故事,王母独自在小木屋里收拾厨房,熬煮带过来的一葫芦糖水。 “真的是糖?”王母惊叫之声传来,院子里讲故事的两人顿时戛然而止。 “娇丫头,说什么呢?什么糖?”破虏不明所以。 王清晨便将便好的说辞简单和自家外公说了一下,让其恍然大悟。 “你小子,是个有福分的,老子倒是有段日子没吃过了,这也沾沾你的福”白破虏对于王清晨是真的喜爱。 “爹,您尝尝”一葫芦最终熬了一碗多一点的稻芽糖。 王清晨也有幸尝到了第一口,一股清香味从口腔中传来,后味还有一点点草木的苦涩之味,虽然很轻微倒是给稻芽糖增加了几分口感。 或许下次可以考虑增加一点果味。 “嗯好吃,比老夫在襄阳城吃过的还好”老爷子鼓吹道,那也是王清晨第一次吃糖,不过基本都给了傻丫头。 倒确实比那个味道要好一些。 “就是太少了”王母看着满满一陶碗,尤未知足。 “贪心不足,这拿出去至少卖个五两银子没什么问题”老爷子肯定道。 “这么多?”王母有些震惊,这一碗才多少。 “只多不少”白破虏是个见多识广的,所以极其肯定。 王母闻言喜笑颜开,抱着自家儿子叭叭亲了两口。 有这份方子在,他们家肯定不会再吃苦了,只是总这么拔青苗也不是办法,想到这,王母轻叹一口气。 本想将剩余的小半碗稻芽糖留给外公,但是直接被其拒绝了。 “咱尝个味道就行,还是给娃儿们甜甜嘴”临走时王母的背篓里还多了两只风干兔子,三只野鸡,好几块腊肉,沉甸甸的都是父爱。 挥手和外公告别,王清晨便背着自己的小弓和王母下了山。 下山的路要好走很多,即便是王清晨的小短腿也能倒腾过来。 看到山里花花绿绿的野物,这其中想必有些值钱的,但是他两眼一抹黑,即便里面有些个重要摆在他面前他也只以为是杂草,前世作为网约车司机除了枸杞,别的重要基本没什么机会认识。 看来以后多少也得学一些药理知识,要不然至宝在眼前而不自知。 “娘,咱家是不是能盖新房子了?” “等赚钱了就盖” “娘,咱家买头小黄牛!” “等赚钱了就买” “娘,给妹妹张罗一身新衣服!” “等赚钱了就张罗” …… 下山路上,母子两人总聊一些有的没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直到天色傍晚,两人便到了家。 “当家的,快将门给关上”一进前院,王母甚至来不及喝口水,就催促王父关门,随即便将背篓里的稻芽糖给拿了出来。 两人在屋里做什么王清晨不关心,不过能不能先将他的承诺给兑现了,妹妹苦巴巴的看着自己,他实在于心不忍。 说好的糖呢! 哥哥骗人,小丫头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但是那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牙齿轻咬下嘴唇的委屈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生悔意。 我真该死! “有有有,在娘背篓里呢?哥哥这就带你去”小丫头是会拿捏的,这招对于王清晨简直百试百灵。 没办法谁让王清晨是护妹狂魔呢! “娘,开门,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我还在外边呢!”王清晨把门敲得砰砰作响,王母这做贼心虚的模样实在是惹眼。 “你小点声,赶紧滚进来”王母连拽带扒拉就将王清晨薅进了屋里,然后又将房门给闭上了。 夫妻两人在密谋这碗稻芽糖如何卖出去,而王清晨则是带着小丫头从那小半碗糖糊里给她搅个糖果。 “谢谢哥哥”吃到久违的味道,小丫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甜了几分。 …… “这一家子神神秘秘的,还把门关起来了,这是做什么呢?”大房家的张氏有些不满。 “老三媳妇今天回娘家了,估计是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大伯猜的八九不离十,毕竟王母的背篓里好东西可不少。 “有好东西最好,咱也能沾沾光”闻言张氏开心了,毕竟两家虽然分家了,但是还在一块搭伙过日子,有好吃的,他们家自然能分上一杯羹。 …… “爹,回头给我做几支竹箭”王清晨将自己的小弓取了出来,趁着他爹高兴要求道。 “简单,别整竹箭了,那容易划伤手,到时候爹给你准备几只木箭,不过先说好,可没有箭头,小心你伤了哪家娃娃”王父说道,毕竟自家儿子立了这么大功,要几只箭没什么过分的。 “爹,我晓得的”王清晨已经能够想象自己张弓搭箭,骑马纵横的场景了。 不过好像没有马,骑牛行不行? 最后夫妻俩商量的结果无非就两个,一个在镇上散卖,就像王清晨搅棒棒糖一样,另一个则是一块卖给酒楼或者药铺。 怎么说呢,各有优缺点,散卖耗费时间精力,但可能多赚一点;整卖的话,买得起的没有几家,可能会被压价,但是出手快啊! “娘,卖给郑胖子怎样?他肯定有钱”王清晨说道。 毕竟这是个不差钱的,五两十两的基本没什么概念,而且王清晨还想打通更重要的关卡,万一给其混进私塾,岂不美哉。 王母有些犹豫,毕竟在她看来自己儿子是占人家便宜的,现在再去占人家便宜总是不好。 “到时候看!看谁出价高?”王父说道。 …… 第26章 纹银五两 青牛镇逢五逢十便是小集,逢节日便是大集。 因为耽搁了两日,王家一家人便赶在四月二十五前去赶集。 王母还是背了一背篓玩具,毕竟能卖一点是一点。 至于最金贵的稻芽糖,王母在村里淘弄了一个小罐子,全部装在里面。 两个小家伙自然是跟着去了,至于王父则又被师傅带去上梁了,这个活计没有固定时间,每逢吉日就多干一些,有时候半年都接不到活。 虽然要走很远的路,小丫头也不叫苦,王母背着背篓一手牵一个倒是十分和谐。 王清晨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小丫头不哭不闹的,很好哄。 这次和以往不同,王母没有直接去集上,而是直接往镇上而去,毕竟货比三家嘛! 其实镇上有需求的大概也就只有镇上唯一的酒楼和药铺了,甚至连个点心铺都没有。 王母四处询问了价钱结果并不好,虽然两家购买愿望很强烈,但是出价最多的药铺也只愿出价四两银子,和外公估计的五两相差甚远。 王母有些不甘心,毕竟这是冒着挨板子的风险好不容易制成的,别看一两银子不多,但是足够家里半年的开销,这让她怎能满意。 其实白破虏说的没有错,不过那价钱是县城或者襄阳城才能给出的价钱,在这小小的青牛镇四两其实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四两都是虚高的,平常山里人采到蜂蜜送来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而这个稻芽糖显然没有蜂蜜贵重。 不过为什么给出这么高价,还不是紧缺,蜂蜜可遇不可求,现在有替代品最好不过,不过价钱再高他们也不愿意。 “要不去问问郑胖子”王清晨说道。 “也好”王母有些迟疑,她现在觉得只要比四两高一点就卖。 谢绝了掌柜的再三劝说,王母带着三人又重新返回了市集,镇上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市集差不多就是郑直每周唯一的快乐了,不过现在他能快乐的时间也没多久了。 六月,等过了生日,他就要被安排到郑氏的私塾读书了。 届时,想出来恐怕不易。 “晨哥儿,你去哪了,找你好久都找不到”好不容易有个玩伴,郑直很是在意。 “去镇里一趟,对了我这有好东西你要不要?”王清晨问道。 “什么好东西?”郑直以为还是和上次的玩具一样的玩意,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 “糖”王清晨说道,随即便从王母的小罐子里搅出一个糖果。 “还真是糖,你怎么有这玩意”身为郑家的少爷,郑直自然吃过糖,但是却也并不常吃,只有逢年过节,家里老人大寿的时候他才能偶尔吃到,从出生到现在一共也没有几次。 看着大半罐子的糖稀,他也不禁垂涎欲滴。 “这个多少钱?”郑直一边嗦咯着糖果,一边看着王清晨手上的小罐子,那小眼睛都有点发直了。 “刚才药铺老板出了四两银子我没卖”王清晨这么说道,虽然没有明说价钱但是却已经挑明低于四两别想。 “船哥儿,我还有多少银子?”这位叫船哥儿的是个伶俐的,充当的就是郑直的钱袋子。 “还有差不多十两”船哥儿也没犹豫便脱口而出,这些钱都是平时各房给的零花钱、打赏钱、压节钱等,郑直又是一个不怎么浪费的,所以都存了下来。 当然真正的大头在夫人那里,他一个帮佣可没资格拿太多银钱。 “那就好,五两银子卖我怎么样?”郑直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想好了还和上次一样,低买高卖,说不定还能再赚一些,对于他的兄弟来说二十文一个糖果真的不贵。 至于为什么给这么高的价钱,不是他对数字没有感觉,而是不想让自己小兄弟吃亏,毕竟他知道自己小兄弟家里条件好像并不很好。 五两银子他又不是没有。 “成”王清晨倒是十分爽快,王母其实有些扭捏,她觉得四两多一些就成,她不太愿意占别人便宜,尤其是小孩子便宜,但是对于到手的银钱又舍不得。 有了这一罐子蜜糖,郑直也不再赶集了,而是和王清晨约好下次赶集的日子就急匆匆跑回了家。 今天又能小赚一笔。 不过王母又犯起愁来,毕竟总不能天天薅自己家的青苗,不说别人能不能看出来,插秧时又该怎么办? 直到散市,王母也仅仅卖出去几个玩具,随后便牵着两个孩子和村里人一块回去了。 虽然赚了银子但是王母并不开心,因为没办法一直赚银子,这是最痛苦的。 王家的小金库差不多有将近二十两银子,分家的五两,王父的工钱,卖玩具的钱,加上今天卖糖的钱,差不多有二十两银子。 起两间砖瓦房都能余下不少。 “我看等再赚点直接起三间砖瓦房,到时候咱家小子也容易说亲事”王父说道,他已经算好了,他们夫妻一间,儿子一间,万一以后再要个孩子呢,不也得来一间。 “我看行,就是这稻芽糖却是做不下去了”王母也是这个意思,一步到位,这种草庐子她也受够了,年年夏天都漏雨,还是砖瓦房好。 “怎的做不下去了?”王父翻了个身,一时紧张起来,现在稻芽长势挺好的,怎么说也还能多做几次。 “不插秧了?今年收成不要了?”王母质问道。 “其实再薅一次也没事”王父顿时泄气一般小声说道,他上次薅的就比较多,再薅一次估计到时候还真得到其他人家里匀一些,不过他心底里也知道这样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稻苗越长越大,按照王清晨的说法,再长就没办法用了,这也是现实问题。 夫妻俩聊着聊着都聊抑郁了,毕竟这门赚钱的生意实在不忍抛弃,毕竟农家有门手艺不容易,或许是他们太过贪心了。 毕竟一年赚两次,一次赚十两对于他们这种小门小户来说已经殊为不易。 吃完晚饭,夫妻俩就说起了私话,王清晨听得分明。 还是快点盖新房子!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27章 新的发财门路 卖了五两银子的母亲现在都有点不正常了,每天都和王父去地里查看秧苗,那眼神看的哪是秧苗,分明是小钱钱。 王清晨实在有点忍受不了了,无精打采的王母如今每天都是唉声叹气的,虽然他的日子好过不少,但是王母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啊,再这么下去非得郁闷成疾不行。 “娘,我有办法随时都能种出秧苗”王清晨说道,毕竟早日搬出去,早日拥有自己的房间还是挺重要的。 “啊,你说什么?”正在帮王父整理竹胚的王母瞬间精神了,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无尽的小钱钱啊。 看,事业对于一个女人有多重要。 “真的”随后王清晨便将水培法告诉了王母,这样只要温度合适即便冬天都能制作,也不受时间的限制,更不怕被别人看见。 问就是保管不善导致稻谷发芽,至于毁青苗那是绝对不存在的。 “真是娘的好儿子,等你长大了娘给你张罗门好亲亲事”将王父的竹子扔到一边,不管不顾,王母就去试验去了。 因为是第一次做,王清晨还指导了几次,然后就不管了,如此一来,王母可有事做了,一天一天的就等着稻谷发芽。 精神头明显不一样,看样子王母还是事业型女性。 这里五月初的温度已经比较暖和了,王母心心念念的稻种第二天就发了芽,三天之后就达到了使用长度,因为正是插秧的时间,王母趁着中午做饭家里没人,在家里完成了一次熬糖,足有上次的两倍之多,把王母开心的不像样子。 不过因为到了插秧的时候,王母并没有去赶集,反正妥善保管也不会坏,但是耽误农时却是万万不能。 天气渐暖,两兄妹穿着单衣带着小竹帽,齐齐出现在自家的田里。 还是老样子,今年王家的水田都种水稻,旱地种的就比较杂了,三分之一豆子,三分之二粗粮。 粗粮肯定是少不了的,毕竟这是农家的主食。 至于豆子,用处就太多了,多用来换一些副食品。 田里劳作的人很多,时不时两句欢声笑语,太多的淳朴和厚重是前世他从未感受到的。 两兄妹没有下田,那个时候的水田都不缺少水蛭。 对啊!水蛭!这玩意可是药材啊! 别的王清晨不知道,水蛭这东西他再怎么不认识也知道这是中药材,而且很贵重。 随即他兴奋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这不就来了吗? 随即他小跑回家,拿了一个大竹筒,一根竹筷劈开,就这样重新返回了田里。 这玩意虽然丑了点,但是不难抓,小河沟里稻田边上,甚至一些水库里都有。 王清晨则是只能在稻田边四处寻找,当然也要做好防护,要不然被吸一口也挺难受的。 “哥哥,你干嘛呢?”身为有自觉性的跟屁虫,王清晨走到哪小丫头就跟到哪,自然好奇王清晨在做什么。 看到王清晨筷子前头夹的东西,小丫头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吓哭了,这真和他没关系,他就是想装进竹筒里,就被小丫头看见了。 “娘,哥哥吓我”小丫头哭唧唧的。 “王清晨,你是不是活腻了”话还没说完,王母的吆喝声就传来了。 王父只当没听见,仍是弯着腰插秧。 “还是你家晨哥儿胆子大,连肉钻子都玩”还没等王清晨解释,地头一个大爷就开口了,正是经常告他黑状的融伯,他们两家的地块挨着,刚才他的举动自然逃不脱老家伙的双眼。 “什么?你小子皮痒了是?那玩意你也敢碰?”说着赤着脚就要过来追王清晨。 王清晨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赶紧在田垄上飞驰,那小脚丫比王母还要灵活的多。 几番辗转腾挪,王母再难追到,惹得插秧的众人开怀大笑,农村这种母慈子孝的名场面着实不少,毕竟农村孩子的童年相对比较完整,有的家门口的藤条都抽没了,不过小孩子该浑还是浑。 “他三娘,你也终于打上小子了,今天算是开张了”王清晨算是比较乖的,虽然平时王母总是找茬,但是这么追着打真是第一次。 “是啊,他三娘,快跑两步就要追上了” “我说晨哥儿,掏肉钻子干嘛,是不是晚上放你娘被窝里啊?那可不兴放啊?” …… “二狗子,放你娘的狗臭屁,放你娘被窝都不会放老娘被窝,我看你是不想好过了”王母的泼辣一面昭然若揭。 “娘我抓这东西有用,真有用”王清晨辩解道,也不想成为大家的笑话,毕竟人言可畏,他一个小孩子也不好回嘴,毕竟这里的那个不是叔叔伯伯辈的。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王母也不再追了,突然想起来,薅青苗的时候这小子也是这么说的,莫非这玩意也能卖钱? 王父听见王清晨这么说也是直起了腰,只能说不愧是一家人。 “你小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随后王母便不再追了任他胡作非为。 看!搞定了! 王清晨趾高气昂的走在田垄上,那样子就好像打胜仗。 “你小子”融伯一小捧稀泥将王清晨的豪气顿时打消。 本就离得近,再加上王清晨接的好,直接被糊了一脸。 “哈哈哈哈”就连王母也笑弯了腰。 只怪刚才脸仰得太高,接个正着,要不然竹帽肯定全兜了。 因为自家哥哥一直在抓丑东西,小姑娘落后两三米远远跟着,亦步亦趋,既想靠近,又不敢,那模样我见犹怜。 王清晨现在只关注自己的赚钱大业,再加上小丫头刚刚出卖自己,所以并不搭理她。 他怎么敢的? 五月初,天气已经极为暖和,河沟里的水蛭是真不少,王清晨的小聂子一夹一个准,因为没有被人抓过,一个个极其饱满,至少有成年手指粗细。 他也不敢多抓,毕竟竹筒也不深,他害怕跑出来给他来一下,即便塞了几团树叶也并不放心。 所以抓一批他就回去处理一批。 至于怎么处理,可难不到他。 家里的竹条很多,清洗干净就用竹条一根根插起来风干就是,即便他只有五岁也能完成,再加上他谨慎小心的性格,必不被吸。 确认不是怂? 第28章 还是新脑瓜好使 天气逐渐变暖,正是水蛭大量繁殖的季节,趁着这个时候,他说不定还能狂赚一笔。 王家的水田不多,王父王母两人差不多两天就插完了,至于旱地早就种上种子了,所以插完秧以后只要注意一下除草扶苗,抗虫害就行。 所以王父又开始做起了零工,王母则是等着新一次的市集到来,王清晨也在等着新的市集,因为这么多天他可没有闲着,风干的水蛭他收集了小半背篓,有个两三斤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样主要是这里的水沟还没有放过水,所以积攒了一年的水蛭都在这个时间段出来,所以他每天都是大丰收。 至于自家小子抓这玩意做什么,王清晨是一点别说,毕竟他一个小孩子去抓可以定义为玩,两个大人去抓,村民即便再怎么蠢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先让自己赚一笔快钱再说。 五月十五 王母兴高采烈的去卖稻芽糖,王清晨兴高采烈的去卖肉钻子。 虽然知道钱财肯定不保,但是王清晨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次王母决定将稻芽糖给酒楼和药铺一家一罐,这次熬的多,一家至少得五两才行。 没想到这次顺利的多,几乎没怎么搞价,两家的掌柜就痛快拿下了,其实对他们来说多个一两少个一两的其实无所谓。 “掌柜的,你们这收药材不?”正要出门的王母被王清晨的突然出声打断,这小子是真想卖东西。 “小家伙儿,你还认识药材?有什么药材拿出来让老夫看看”药铺掌柜很有古代医者的风范,一手扶着胡子身上药香味极为浓郁,很好闻,王清晨很喜欢。 “就是肉钻子,你们要不要?”王清晨自然不能说蚂蟥,水蛭这样的名词,那样岂不是露馅了。 “你小子不简单,这还真是味药材,怎么?你有?”那掌柜的本来是逗小孩子的,现在却严肃两分。 “嘿嘿,小子真有?您要不要?”说着王清晨便将背篓放了下来,里边一条条的水蛭排列的极为整齐,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能不整齐吗?这都是他一根根串起来一根根剥下来的。 “嘶,这都是极品啊!”那老者扒拉着翻看了一下,出言说道。 王清晨夹的都是大的,小的实在太费劲了他不惜得要。 “此物名为水蛭,干燥体可入药,性平,味咸、苦,归肝经。具有破血通经、逐瘀消症的功效。主治血瘀经闭、症瘕积聚、跌打损伤、心腹疼痛等,你小子竟然知道这是药材,真不简单,这我都要了,你看给你二银子如何?”老掌柜眯眼瞥向小家伙,他给的虽然不算足秤,但是在这种小地方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行倒是行,就是你有没有《神农本草经》借我看看?”王清晨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卖亏了,但是他的真正意图就是《神农本草经》,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毕竟小青牛山可是宝库,每次他去都有种犯罪的感觉,那种入宝库而不自知的感觉实在不好。 “你小子还认字?”老先生的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神农本草经》可是每个医者必读必背,所以不由得他不吃惊。 “小子不认字,不过《神农本草经》不是有图吗?小子会看图”王清晨说道。 这小子脑子这么好?听到王清晨如此流利的对答,老掌柜实在有够震惊的,这是农村小子?天资如此之高? 一时竟让他升起了收徒之意,只是他们医者传承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书可以借你看,但是你看了也白看,毕竟上面都是文字,虽说有图但是对照却是很难,这样,书你拿回去看,每次来赶集时我教你五味药,只要你能记住,你就能一直看,如果记不住,书还给我怎么样?” 老掌柜决定先行考验一番,一本书的价值差不多就相当于王清晨这次的收获,但是也没什么可惜的,毕竟良徒难寻啊,他家的几个小子脑袋就笨的很。 还有这种好事?正愁没地方认字呢?这就是主角光环吗? “那太好了?今天就开始吗?”王清晨兴奋地问着,而他身后的王母却早已经泪湿了双眼,他自然能够看出来药铺掌柜的对自家儿子的重视。 “当然可以,只是……”说着便看向了王清晨身后的王母。 “娘……你怎么哭了?”王清晨回首,却见王母正在擒泪,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快去快去,娘在外边等着你”说着不动声色的接过王清晨的背篓,便将其推进了药铺,至于后续的交易自然由其母亲代劳。 娘,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 “老大,过来给王夫人结账,顺便带去内院和你娘说说话,在外边待着可不是待客之道”柴掌柜不愧是人老成精,做事天衣无缝。 “这实在太麻烦了”王母有意拒绝,只是带着小丫头确实多有不便。 不过,王清晨也没有争辩,只是和掌柜的走进了药铺内院。 “师傅” “师傅” “师傅” …… 药铺名为济春堂,前堂临街看病坐诊,后院供家人徒弟,学习、制药、生活。 院中一棵杏树,代表这里是杏林中人,树下有一石桌很是干净。 “老夫名柴胡,姓柴名胡,字解郁,你以后就叫老夫柴掌柜如何?”从厢房拿出来一本厚厚的书籍以后,老爷子自我介绍道。 “小子名叫王清晨,姓王,清字辈,名晨,见过柴掌柜”王清晨煞有其事介绍道。 至于前堂露出几个看稀奇的脑袋,王清晨也不黜,欣然接受他们好奇的目光。 柴胡目露精光,却不表示,还要看看在医道一途有没有天赋。 “坐,现在开始今天的讲解,这天地万物能入药者十之八九,但是能被医者频繁使用的,却并不多,《神农本草经》载药365种,其中植物药二百五十二种,动物药六十七种,矿物药四十六种,今天我先给你讲五种矿物药,分别是丹砂、云母、玉泉、石钟乳、涅石……”随着柴掌柜的开讲,王清晨逐渐听得入迷,分外觉得脑子好使,这一字字一句句就好像印在脑子里一样。 而柴胡讲药材就任意的多,完全不按照书本上的讲,在书里指认完以后,也不照着讲,直接自由发挥,讲形状、药性、配伍等,甚至还讲分布范围,生物习性,如何炮制,如何区别真假,再谈药性,如何使用等。 完全是一副负责任的形象。 一味药讲了小半个时辰。 王清晨也由此认识了柴夫人,毕竟这么讲,两人也口渴的受不了啊。 良久之后。 “哪里不懂?”柴胡算是过了一把当夫子的瘾,举起茶杯饮尽,完全不在乎王清晨听没听懂。 “这个字怎么读?” “丹砂的砂” “这个呢?” “味甘” “那这个呢?” “微寒” …… “算了”老夫还是将这几味药给你读一遍!柴胡也觉心累,王清晨心更累,他就是来白嫖认字的,刚才讲了一大堆,虽然自己都记下来了,但是一个字也不认识啊。 “丹 砂,味 甘,微 寒……”书是手抄本,但是工工整整,上面各种标注很多,柴胡按着上边正文的字一个个读了出来。 王清晨的脑袋就好像接收器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吸收着,然后就犹如印在脑海中一般,只觉越学习脑袋越清明。 还是新的脑袋瓜好使。 前世刷某音,把脑袋都刷傻了。 第29章 爹的好大儿 直到中午,王清晨三人在柴夫人的邀请下吃过午饭才回,他也认识了柴掌柜的三个儿子。 那个老大名叫柴燃,天赋最低,但是为人踏实细心,所以一直在柜台抓药。 老二名叫柴烈,天赋最高,当然也只是在三兄弟之中相对而言,但是却是老爷子最头疼的,因为这家伙偏爱女子科,这个时代给女子看病可是要饱受诟病的,但是这家伙浑不在意。 至于老三天赋一般,但是酷爱药材,不仅自己种,还趁着郑家的商队四处行脚,也就是到处收药材,所以一年时间几乎半年都在外边。 至于其他的徒弟,都天赋有限,所以看到王清晨柴胡才这么激动。 “好事啊!真是好事啊!”王母有点激动甚至握着小丫头的手都有些用力了。 王清晨则是背着《神农本草经》一点点回忆刚才柴胡的讲解,最重要的是巩固刚才学到的文字。 其实没必要,这种犹如过目不忘的被动技,想忘记也非易事。 “娘,那银子是我赚的”王清晨说道。 “娘知道,娘给你留着,等你娶媳妇了就派上用场了”这是惯用说辞。 “可是我现在就要用”王清晨有自己的规划。 “做什么?”王母眉头一皱,以为这小子又要败家。 “我想给爹买套工具,要不然爹出去干活也没底气”王清晨说道,他爹攒的几样工具,在小丫头生病的时候就卖了干净,虽然现在家里有钱了,但是王父还是不舍得买。 “行,买”既然是儿子的一番孝心,他没必要阻拦。 镇上有一家铁匠铺,是一家夫妻俩加上两个铁塔般的儿子经营的,王清晨觉得自己肯定要经常和这里打交道,所以提前熟识一下也好。 过程很简单,所有的工具都是现成的,不过价钱是真不便宜,一共一两八钱银子,王母的大背篓里装满了家伙事。 锯、刨、钻、凿、锤、铲一共六样工具,当然了精明的王母只要了铁器部分,至于木质部分自家当家的自己也能做,还更顺手。 铁匠铺送了一竹筒防止铁器生锈的桐油,毕竟这可是大主顾。 “娘,我还想给小妹买身衣服,马上就是夏天了,再让小妹穿我的衣服会让人笑话的”在农村有衣服穿就不错了,王清晨则是捡清俊两兄弟的衣服穿,小妹捡他的衣服穿。 他倒是不嫌弃大布丁小布丁的,但是小妹逐渐长大,再穿这样的衣服会被村里小孩子笑话的。 “哥哥”小丫头泪眼汪汪的牵着王清晨的衣角,眼泪都忍不住快要掉下来了。 “买,反正花的是你的钱,等到你娶媳妇没钱,看你怎么办?”王母吓唬道。 “我赚钱给哥哥娶媳妇”小丫头立马表示道。 “一件衣服就把你收买了?”王母点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 “哥哥好,我要赚钱给哥哥娶媳妇”小丫头坚定道,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镇上的布料铺子也是郑家的,毕竟郑家的货源实在多,如果论方圆百里哪里的布料最全花样最多,肯定是郑家绸缎庄。 附近几个村镇的大户人家基本都来这里购买,甚至进货。 王清晨也是开了眼界,这里不仅卖布还卖成衣。 因为小丫头人儿小小的,所以要不了多少布料,最普通的布一两银子可以买十二匹,一匹大概三十三米,两钱银子大概可以买七十九米,实在没必要。 他是阔了,不是暴了。 最后给两个小家伙一人扯了三米,毕竟现在正是他们长个子的时候,省的再跑了。 最后还剩下一钱零十几个铜子。 王清晨又花了十个铜子,将王母的背篓装满,最后又将自己的小背篓装满才罢休。 这是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件赚钱生意。 而且还是一门长久生意,当然这也是一门技术活? 最后还剩下一钱银子几个铜板,王清晨决定将它花个干净。 最后一钱银子给王母买了一件首饰,剩下的几个铜板给小丫头买了一根红头绳,剩下的买了几个包子,成功花完。 满载而归回家。 小丫头是最高兴的,不仅有新衣服穿,有红头绳带,还有肉包子吃,还是两个。 人生实在幸福。 回到家,最幸福的要数王父,这是谁也比不过的,当王母将背篓里的工具取出来的时候,王父差点喜极而泣。 “这是你乖儿子给你买的”撇过王父的怀抱,王母给王父交了底。 “真是爹的好儿子”抱起狂亲不够,甚至还要举高高。 “我也要我也要”正好小丫头出声 ,他才终于解脱。 “对了这小子哪来的钱?那些肉钻子不会真能卖钱?”王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当然了,我看药铺掌柜还有意收咱家小子为徒,今天我们在药铺待了半天,柴掌柜给小子讲了半天的课”王母将今天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在王父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 “咱小子有这样的气运”当郎中肯定要比在田里刨食强的多,毕竟郎中和学堂里的先生都是受人尊敬的。 “我不学医,我想要考科举,中状元,当大官”躲过王父的二次蹂躏,他才真正将自己的意图在这个世界说了出来。 王父,王母顿时愣在原地。 郎中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可望不可即,至于科举做官更是想都不敢想。 “你这小子,还没学会走,你就想跑了”王母下意识的反驳,伸手就要教训,王父则是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是啊,自家孩子这么聪明,怎么就不能考科举,做大官。 “考,拼命也要考,卖房卖地爹支持你,要做官,做大官”王父是见过官差的,每逢徭役监督他们的仅仅只是一个吏,就将数千人压得抬不起头。 更何况是官,这一次,王父却是率先支持。 自家孩子肉眼可见的和村里孩子不同,哪个孩子五岁就会赚钱? 哪个孩子五岁就想着读书考科举? 哪个孩子能如此认真的说出自己以后想要干什么 ? 自己儿子就是聪明。 这是他的种! “爹,这事先放放,能不能先给我打一张桌子”王家不缺木料,身为木匠,王父每年都会在小青牛山外围寻摸能用的木料,然后通过山脚的小河运回来。 一来二去也攒了不少,只是还没派上用场,不过都阴干的差不多了,打一张书桌自然轻轻松松。 “行,等爹把工具做好了,第一件作品就是你的书桌”现在的王父满满的都是激情,自家儿子要做大官,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能差了。 “你,你们……”王母也诧异自己当家的今天的表现。 “锅锅”小丫头喃喃,她第一次看到自家哥哥眼神里好像充满了光一样。 …… 第30章 仙丹的丹 “可是柴掌柜那里如何交代”王母看向自己没心没肺的儿子此时心中也满是苦涩。 “这……”王父刚才的兴奋劲一下消散不少,是啊,这是多好的一门手艺啊!这可是能传家的手艺,而且不像他,还得出力。 “唉,走一步看一步!这小子不是个忘恩负义的”王母说道。 “对了,昨天下的稻谷发芽了吗?”王母现在重新关心起了她的事业。 “应该发芽了!今天我都在地里还没来的及去看”随后王母就风风火火的前去视察工作了。 …… 有了工具,王父就轻快多了,最先组装的是锯子,这玩意用的最多,毕竟现在可没什么机床,开木料可离不开这东西。 然后就是其他的玩意儿,两个小家伙就在旁边看着,目不转睛了。 即便王清晨这么大的心理年龄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没有抵抗力。 “你不是拿了柴掌柜的书吗?怎么还不去看书?”王母疑惑道。 “我都背会了,等我会写了,我在抄下来就行了”王清晨随意说道,毕竟五味药材一共也没几个字,他读完背会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背来我听听”王父王母对视一眼,完全不相信,毕竟这对于五岁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自然知道。 “丹砂,味甘,微寒,主身体五脏百病……”王清晨背的很溜,不消几分钟就完全背完,而在两人听来完全是另一个意思。 天才啊!神童啊!自家孩子是神童! 这一刻当父母的甚至喜极而泣,以往他们只知道自家孩子聪慧,但是如此妖孽他们却直到现在才发现,这要是在他们手里耽搁了,到地下都愧对列祖列宗。 “别看了,别看了,让你爹给你个竹竿,你去将 柴掌柜教你的字好好练练”王母现在紧张兴奋地手都在发抖,毕竟听老四说他们当时就是这么学习的。 “竹竿哪比得上毛笔,下次赶集给买根毛笔,咱老王家要出状元了”王父现在更加坚定了自己刚才的选择。 本来还计划着买一些学习的东西,现在王父给准备自然更好。 不过字确实该练,因为王清晨发现《神农本草经》原文用的类似小篆的文字,字形优美,素整庄严又挺拔俊秀,但是旁边的标注用的却是行书,字形飘逸,随性。 所以说现在应该是多种字体并行,而他也没问现在官方是哪种字体,所以练字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 现在他则是只能用竹竿练小篆,因为行书很大部分他也认不全,毕竟这时候可没有简化字,即便是繁体也是繁到极致,他这个半吊子自然认不全。 看得出来抄《神农本草经》的人,在书法上没什么天赋,但是却是字迹工整,一板一眼很是规矩,这就很适合王清晨了,如果充满艺术性,他还真没办法临摹,毕竟谁知道会不会练错。 不过王家的院子不是沙地而是硬土地,所以王清晨写起来十分吃力,不过也不是没有补救,门口的青石板倒是挺适合练字的。 来一碗清水就行。 …… 不过王清晨的行为却是吸引起了大房的注意,这几天三房忙里忙外,他们自然看在眼里,现在三房小子竟然还在门口练起了字,这让他们心里极为不平衡。 “小五,这个是什么字?”地里暂时没有活计,王清河则是坐在门槛上看王清晨练字。 “这是仙丹的丹字” “小五 ,我的名字怎么写?”王清河好奇发问。 “我不会,柴掌柜没教,不过王字我会”他是真的不会,毕竟是小篆,不过王字他会。 “王字我也会,不就是大虫头顶上的字吗?”王清河骄傲道,他见过一次大虫的皮毛,所以听人说起过。 “对了,柴掌柜是谁?” “镇上药铺掌柜” …… 聊了两句王清河就兴致缺缺了,不过该打听的却是打听清楚了。 “这老三家是要翻身了?”张氏有些不甘心,今天他还看到老三在房里做家具,这日子眼看就要红火起来 了,穷不怕,就怕对比。 这一比 ,将他家的日子给比下去了,这能忍? “你个老实的,老三家明显要发达了,你就知道 你那一亩三分地”张氏此时无名火起,顿时对老大施为。 “少说两句!有这闲功夫,去山上挖些野菜也能卖两个铜板” …… “听说老三开始做家具了”一个屋檐下,进进出出的总能看到,老爷子眼神自然不差。 “是啊,开始顶门立户了”王李氏也老怀甚慰,如果分家让兄弟几个过不下去,那分个什么劲。 “这样也好,咱老两口也少了埋怨”老爷子现在算是放下了心。 老大家有他帮衬肯定能过下去,老四自不必说,只有老三才是他的心病。 …… 这些时日,王家是越来越忙,不仅是王父,王母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就连王清晨也是忙的飞起。 而且他们母子还要遮遮掩掩,生怕被人发现了秘诀,失了这门生意。 王父则是完全没有负担,自第二天将工具完善以后就开始了木工生涯。 生涯首单是自己儿子下的订单,甚至给了他设计图,就是后世简约派的木质书桌,没有一点难度。 两天时间王父就打好了,王清晨满意的不行,王父还进行了打光抛蜡,手艺虽然说不上精湛,但是足见是下了功夫的。 不过因为他身高的原因,他设计的时候就是设计的可拆卸的,所以到时候换个桌腿就是,王清晨喜不自胜。 小丫头也很喜欢,王清晨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所以案板面积很大,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小丫头搬过小竹凳,正襟危坐在桌子边,虽然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但是就想占有着。 王清晨看着一脸笑意的小丫头,也有些忍不住,这快乐好简单啊! 只是房间里的空间就更小了。 而且因为王父工作的特殊性,房间正中放着王父的工作台,家里锯末横飞。 和王父的成就感不同,王母则是被家里越来越多的东西折磨够了,完全打扫不过来,再加上她培育的稻苗,家里的空间捉襟见肘。 看来新房是得提上日程了。 第31章 只要解渴就行 现在每天早上王清晨都要练弓,是的,不是练功而是练弓。 如今,王父有了趁手的工具,王清晨的箭矢也能供应上了,只是家里的鸡屁股却是秃了好几只。 王清晨每天都在小院子里张弓搭箭,知道王母父亲是猎户,大房以为他要接班也合情合理,所以只是调笑两句,便不再言语。 至于为什么早起不练字而练弓,实在是没什么好练的,一根竹竿能练出什么好字? 就这样,王清晨早起练弓,白天抓肉钻子,闲的时候练字,日子逐渐规律下来,只是小丫头没了王清晨的陪伴却是有些落寞。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五月三十,又到了王清晨到济春堂学习的日子。 不过考教却是每日考教却是必不可少。 “丹砂药性如何?” “丹砂味甘,微寒……”王清晨一口气便将《神农本草经》上的描述尽皆背出,然后将柴胡的讲解融汇贯通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遍。 就连一旁奉茶的柴燃都目瞪口呆,王母在一旁看着一脸欣慰,毕竟自家儿子的天赋她是知道的。 柴胡听得认真,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这是怎样的天赋? 王清晨还在输出,但是此时柴掌柜收徒的心已经抑制不住。 这种天才从自己手里溜走,祖师爷都要怪罪的。 不过其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但是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接着,柴胡又将其余四味药提问了一遍,试试虚实,也许仅仅是灵光乍现呢? 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回答得面面俱到,即便是自己身后站着的大儿子估计也回答不了这么全面! “嗯,不错……”此时柴掌柜已经在思虑怎么开口了,毕竟上赶着收徒他还真是第一次,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小师弟,你可真厉害!”老大柴燃今年三十出头,孩子都有两个,一个十来岁,也是济春堂的小学徒,一个五六岁和王清晨一般大小,现在还屁事不动,整天跟在老三柴薪屁股后边种药,更确切的说是玩泥。 说来也是奇怪,柴家也不知是不是香火太旺,家里全是男丁,竟是没有一个女娃,导致柴夫人对于王清晚倒是极为偏爱。 “多嘴!”柴胡嘴上骂着,但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老大这一打岔直接打破了他心中尴尬。 “多谢柴掌柜好意,小子知道掌柜有意收小子为徒,但是小子志不在此,小子准备读书考科举做大官”王清晨没有隐瞒,那样实在是小人行径。 “呃……”柴掌柜心中咯噔一声,刚才的喜悦此时却是一扫而空,甚至脑袋都有一些空白。 王母想要出言阻止,但是却生生止住,毕竟在家里她就有心理准备,此时被王清晨直接戳破倒也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柴燃更是错愕,不仅是错愕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选择,更是错愕一个农村孩子有这样的远见卓识。 他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柴胡喃喃,想要说什么却一时愣在原地。 看到王清晨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个孩子有多大的决心,这眼神和他当初磕头拜师时是多么的相似。 难道就错过这么一个好苗子? 柴胡心有不甘,虽然忽悠一个小孩子容易,但是欺骗一颗心很难,他不愿做这样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学《神农本草经》?”柴胡问道,他本以为小家伙对于医道感兴趣来着。 “小青牛山有很多药草,留着也是浪费,我想采了卖钱,好有钱读书”王清晨回答的很真诚,毕竟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就不怕我再不教你”柴胡言语有些威逼,眼神不善,好似生了气一般。 身后的柴燃第一次见自家父亲如此严肃,毕竟身为一名医者如果不能以平常心待人,怎能平常心面对患者。 王母此时也十分紧张,生怕儿子惹恼了柴掌柜。 “小子不怕,自是要掌柜知道小子学习初衷,要不然恐掌柜空欢喜一场”王清晨说道。 “哈哈哈,小小年纪便有赤子之心,你不愿拜我为师,但我偏要收你为徒”柴胡此时的心比王清晨还要坚决。 “王夫人,只要你将拜师礼送来,我就收此子为徒”柴胡打算强买强卖了。 “这 ,这……”王母心动了。 “柴掌柜,强扭的瓜不甜”王清晨急忙劝解道。 “甜不甜无所谓,只要解渴就行”将了这小子一军,柴胡很是得意。 王母此时却是做了难。 “书带了吗?今天教你另五味药”王清晨不情不愿的拿出《神农本草经》,然后就开始听柴胡神采飞扬的讲解。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看着小家伙一脸苦涩的样子,柴胡满意极了。 …… 随着柴胡开始授课,柴掌柜要正式收徒的消息在济春堂传开了,毕竟这可是正式的师徒,可不是打杂的身份,要知道柴胡名义上的弟子其实一个都没有。 毕竟家传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收徒,而且柴胡现在年岁也不大,也没有正式开始收徒,济春堂的几位伙计那都是在观察中的后备人选,毕竟收徒能力倒在其次,心性必在首位。 现在听说自家掌柜的要开始收徒,那震惊自是不言而喻,要知道按照惯例,想要当学徒先要在济春堂做五年伙计(打杂),三年抓药,然后过关才能正式拜师学艺。 现在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他们的大师哥,这群人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但是听完王清晨的壮举,一个个的就低头去做事了。 王母没有货卖三家,所有的稻芽糖全都卖给济春堂以后,将小丫头托付给柴夫人,自己就背着背篓去集上卖玩具去了。 其次,他也得思考一下刚才柴掌柜的话。 小丫头自无不可,毕竟哥哥在身边她什么也不怕,只是有些无聊。 而柴夫人自然喜欢这个不闹腾的女娃,那真是越看越顺眼,家里的几个小子从小折腾到大,让她操了多少心,现在来个省心的,她自然喜爱的紧。 至于重男轻女,不存在的,家里男娃一多,烦都烦死了,所以时不时的,就问小丫头渴不渴?饿不饿? “谢谢姨姨,我不饿”王清晨调教的,在待人接物这方面自然没得说。 “那你无不无聊?要不姨姨教你刺绣!”柴夫人虽然不是出自大家闺秀,但是也算是郑氏的旁支,女工自然不差。 “刺绣能赚钱吗?”小丫头问道。 柴夫人有些皱眉,毕竟年纪这么小就这么功利可是不太好。 “赚钱做什么?”柴夫人倒没有说什么,开口问道。 “我要赚钱给哥哥买书买笔,哥哥要做状元,当大官的”小丫头语气坚定。 柴夫人心头一颤,这什么家庭能教出这么好的孩子。 “姨姨这一手刺绣名为苏绣,咱这刺绣绣的好可是能卖大钱的,不过得绣的精,绣的细,绣的没有一丝破绽才行”柴夫人循循善诱,毕竟家里也没个女娃,老大媳妇又是个粗手粗脚的。 她平时也只能自己绣着玩,现在有了传承,她的心气也足了起来。 (注:苏绣,是苏州地区刺绣产品的总称,已有两千余年历史,苏绣图案秀丽、构思巧妙、绣工细致、针法活泼、色彩清雅,地方特色浓郁,历史价值,文化价值,收藏价值,艺术价值极高。 2006年5月20日,苏绣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遗产编号为7-18。) 苏绣大师姚建萍作品 图源网络,侵删 第32章 啥?小妹先拜师了? 直到下午,王母才带着一些吃食回到济春堂,毕竟柴家还是有两个小子的,大人不稀罕,小孩子可受不了。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两个小家伙在这里蹭了好几顿了,她也不能没有表示。 王清晨早就学完了,所以就在济春堂闲逛,不过多数是在后院看那些学徒处理药材。 “多谢柴掌柜,回去我还得和当家的商量一下” “无妨,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柴胡扶着胡子看着王清晨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小碗,快谢谢姨姨,小碗今天没给您麻烦!”王母自然是明事理的,人家帮自己看了一下午孩子他怎能不满意。 “没有没有,小碗很乖的,我很喜欢,不过我也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柴夫人说道。 柴胡、王清晨、王母齐齐怔了一下,看着柴夫人,想要知道她究竟有什么事情。 “我看小碗在刺绣上面颇有天赋,想要收其为徒,教她刺绣不知王夫人是否愿意?” 啊? 王母和王清晨怔在当场。 这傻丫头还有这天赋呢?王清晨深感怀疑。 柴胡此时也将目光看向了小丫头,毕竟这些时日他的重点都在王清晨身上。 现在认真看向小碗,这个小团子一样的娃娃,他也是喜欢的紧,自然赞同自家夫人的。 “娘……”小丫头揪着王母的衣角,声音软糯,语气中的撒娇任谁都听的出来。 小丫头显然已经被拿下了。 王母犹豫了,小丫头年纪太小,不像王清晨是男孩子吃点苦也无所谓。 如果小丫头现在年纪轻轻就拜师学艺,吃的苦可想而知。 不过想起前些日子,小丫头因为一场风寒差点一命呜呼,她的心就软了。 如果拜柴夫人为师,不管学的怎么样,至少能平安一生! “快,小碗,磕头拜师!” 王母也不再犹豫,女娃子在这个时代本就活的辛苦,学门手艺也更好嫁人,也能让夫家高看一眼。 小丫头利索的双腿跪地,砰砰砰开始磕头,还没磕完,就被柴夫人一把抱了起来。 “叫声师傅” “师父”小丫头软软糯糯的,不仅俘获了柴夫人,就连柴家的老少爷们也一举拿下。 啥?小妹竟然先拜师了? 王清晨有点失落。 总感觉,小棉袄好像归了别人! 正在家里打家具的王父一个哈欠,不以为意,又重新忙活起来。 “来,这个给你戴上,算是为师的拜师礼”说着柴夫人从手腕上摘下一个明白透亮的玉镯递给了小丫头。 “这,这……夫人,不可,这实在太贵重了”王母说道,即便她不认识,也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这是给小碗的,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柴夫人显然对小碗十分喜爱,王母只好作罢! “来来来,叫声师公,师公也有礼物哦!”柴胡接过软乎乎的小碗,循循善诱。 “师公……”小碗甜甜的叫道,简直要将柴胡的心给暖化了。 随即用自家媳妇绣的锦囊装了几味药材,顺便将那个手镯也放在里面,然后戴在了小丫头的脖子上。 锦囊上的图案精致非常,也让王清晨和王母对柴夫人的刺绣功力有了概念。 “小丫头身子有点弱,这几味药材随时闻闻,对身体有好处” 做完这一切柴掌柜才解释道,毕竟小孩子能不喝药尽量还是不喝药。 在济春堂待了这么久,小丫头也喜欢上了药味,所以对于柴胡的礼物也很是喜欢。 随后柴燃、柴烈、柴薪三人也给了礼物。 柴薪更是惊人,直接给了一小根人参,这小子还没成亲,所以出手也是大方。 王母带着小丫头连连感谢。 也不知道这傻丫头前世积了多少福,不仅碰到这么好的哥哥,还能碰到这么好的师傅一家。 不过随即王母便剜了王清晨一眼,臭小子净给我找麻烦。 随着小丫头的拜师,王母现在越看王清晨越不顺眼。 至于小丫头的学习安排则是和王清晨一模一样,都是周末的时候过来柴夫人教导一天。 毕竟小姑娘还太小,离家肯定不是那么方便。 小丫头很是兴奋地和王母讲述着今天的见闻。 因为是第一天,柴夫人为了吸引小丫头的兴趣给她展示了很多绣样,。 有动物昆虫、人物建筑、山水田园、四季变换等等。 绣在布料上就跟真的一样,看得出来小丫头是真的被吸引住了,一路上讲的眉飞色舞的。 虽然讲不出太多的修饰词,但是,真好看三个字足以道明一切。 王清晨也深感欣慰,小丫头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至少不用麻木地过完一生。 本来他就想要给小丫头铺一条路,现在看来,却是不用。 现在令他头疼的就是,他的事情又该如何。 这柴掌柜是真的看上自己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这么优秀呢! 这种烦恼也就只有自己才有了,果然才华皆一切。 不出王清晨所料,回家以后,王父第一时间倒戈,甚至没有犹豫,直接带着王母到外公家打劫一番。 不仅带回来一张豹子皮,还有一罐虎骨酒,第二天便带着王清晨去拜师了。 效率之高,让他措手不及。 “爹,不是说了吗?我要考科举,当状元的?”王清晨无语了,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自己想跑也没地方跑。 “学医就不能考科举了?”王父反问道。 “啊?” 王清晨脑袋有些宕机,是啊,谁规定学医就不能考科举了。 “可是……” “别可是了,虽然我相信你能考上,但是万一呢,总得有项糊口的本事, 再说人家柴郎中看得起你,是你小子的造化。” 王清晨再也无力辩驳。 直到王父王母背着一背篓山货走进济春堂的时候,柴胡才欣然大笑。 “这小子以后就劳您费心了,这是这小子的拜师礼,咱也不知道准备些什么,您别介意” 王父将背篓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一张豹皮,一罐虎骨酒,剩下半个背篓都是风干兔和山鸡。 柴胡毕竟是识货的,也难免一阵心惊,这拜师礼未免太过贵重了。 平常拜师宴都要请同门师兄弟或者同道好友见证,只是青阳镇既没有他的师兄弟也没有他的同道。 最后柴掌柜邀请了几个好友下午就办了拜师宴,祭拜了祖师,正式收王清晨为门下弟子。 “咱们医者一脉以张圣为祖师,咱们这一支我师兄弟一共三人,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介绍, 你这一脉,我的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勉强算是你的师兄, 以后切忌医者仁心,一切以救人性命为重,治病救人当以真心,不以衣食论人,吾徒谨记”柴胡很是庄重。 “徒儿谨记”事已至此,王清晨只得行礼拜师。 “这是当年为师的师父送给我的,现在传给你,望你在医者一途有大进展,大作为,莫要像为师一样,蹉跎半生” 说到这里柴胡有点失落道,或许是对自己的不满。 王清晨结果一看竟是一卷银针,一共九根,各不相同,粗细长短不一,也不知道有什么名堂。 第33章 如此师父 “让这小子在我这待上一晚,明天我带他去见个人可好?事后我会让柴燃将他送回去”柴胡出言和王父商量。 王父以为是让小家伙开开眼界之类,所以并未拒绝。 “一切劳您费心!” 古代的师傅和后世的不同,现在的师徒和父子都没什么差别,既然已经拜师,王父自然也就放心。 “你小子给我老老实实的,要不然,回去老子可要收拾你”王父吓唬道,只是回去的时候王母却是难掩悲戚,孩子还这么小就离开他们身边,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一天时间,明天就回来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王父心里也是暗叹,想来以后便会成为常态,他当初学艺时虽然比王清晨大一些,但是情况也差不多,每年几乎吃住在师傅家里大半年。 …… 王清晨现在也有点好奇自家师傅会带他见谁,莫非是自己的师叔师伯或是师祖? 一切都有可能。 王清晨也正式和济春堂的众人照面,自柴薪以下以后见到他那以后开口必是师兄。 这就是牌面。 两世为人王清晨竟然还有点小得意,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虚荣心作祟? 对于明天的计划,柴胡并未透露半分,只是下午的时候由柴夫人带着他到布庄买了一套新衣,王清晨倒是没多大感觉,只是柴夫人十分满意。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王清晨本就爱干净,一身新衣服上身,比郑直更像个少爷。 对于自己相公收的这个徒弟,她也十分满意,毕竟如此灵动,聪明,又爱惜姊妹的小家伙,农村可不多见。 翌日,王清晨早早就被柴夫人叫起来洗漱更衣,虽然自己身体是小孩子,但是被柴夫人拎着洗澡还是十分怪异,好一番折腾,吃完饭,他才被柴胡带着出门了。 时间还早,鸡还未打鸣,天色已经微亮,即便对于早起下田的农户来说现在也还算太早,两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实在搞不清楚自家师傅要带他去哪见什么人。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询问,只是默默跟在自家师傅后边。 天边的微光让田边的垄道上晨雾弥漫,如果不是跟的近,王清晨说不得就要迷路。 走了不多时,突然,一阵阵朗朗读书声入耳。 王清晨木的怔下了脚步。 此时已经到了镇子外围,一座小小的山庄之中,好似梵音一般吸引着他。 “知道我带你来的是什么地方吗?”柴胡开口道。 “学堂” “这里每天早上卯时(六点左右)就要起床念书,寒窗十载也不一定能中举,中举你知道是什么?” “知道” “甚至中秀才也难,十数年都是如此,你能坚持?”柴胡问道。 “徒儿能坚持” “那好,随为师去!”柴胡没有再说什么。 王清晨却有点泪眼婆娑了,这师傅竟然为他做到了这种地步。 此时正是书院的晨读。 接待柴胡的是一个比柴胡还老的夫子,名曰郑柏,是这里三位讲师之一,算是这里的负责人。 因为这三人都姓郑,所以分别叫柏师,榕师,青师。 郑青年岁最小,还有希望科举,所以教的是甲班,郑榕为人和善,最善引导,所以教的是乙班,郑柏为人教条,但是写得一手好字,对孩子的威慑最足,所以负责启蒙班,也叫小班。 王清晨还在这里见到了柴胡的两个小孙子十岁的柴荣和五岁的柴华,怪不得在济春堂不常见呢。 办理好王清晨的入学手续,交了定钱,天色放亮,两人就一块往回走。 “不是说郑氏学堂不收外人吗?” “郑氏一共才多少人,又能有多少孩子,这里只是不收蠢人,并不是不收外人”柴胡解释道。 王清晨沉默了,自己一直谋划的事,对于自家师傅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回去和你爹娘商量一下,如果在这上学暂时可以住在济春堂,但是最好住在山庄里,要不然迟到的话,夫子打手心可是很疼的”想起自家那两个调皮小子当初被打手心的样子他就感觉有趣。 “可是师傅,你愿意让我参加科举吗?”王清晨问道。 “那也得你能考上再说,按照你的天资,在我这里是有点浪费的,这青牛镇太小不适合你,天下很大,多去走走”柴胡说道。 早晨的艳阳照在自家师傅身上有些熠熠生辉的,一大一小两人走在田垄边的小路上,不少农人不停地和自家师傅打着招呼,顺便聊两句闲话,王清晨静静听着。 他没想到今天师父竟然会带他来入学,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所以当初师傅执意要收他为徒时就想好了,这就是师徒关系吗? “师傅我会考上状元的”王清晨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那敢情好,不过每周休沐两天,至少要抽出一天来济春堂学习”柴胡话语不容拒绝,这关系师傅的威严。 “是,师傅”直到此时王清晨才少有地表现出了一些孩子心性,只是自己的蚂蟥大业只能交给自家爹娘和父老乡亲了。 被大师兄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王清晨和王父王母解释一番,两人皆是震惊不已。 王父更是难受,没想到一语成谶,自家小子这么小就要外出求学,他们当父母的怎么受的了。 只是,拒绝的话,两人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为的是孩子的前程,那个父母拒绝的了。 其实最伤心的要数小丫头,都哭成小泪人了,即便是糖球也哄不好了,别的她不懂,但是哥哥离家读书她还是听得懂的。 “小碗别哭,到时候你在柴师父家学刺绣就能和哥哥见面了,再说镇上离家这么近,哥哥随时都能回来”王清晨安慰道。 最后,好说歹说,小家伙才平缓不少。 木已成舟,也不能白瞎了柴掌柜的一番心意,所以两人一合计就让小子去读书罢了,不过是少见几面吗。 最后王母细心的给王清晨收拾行囊,王父则是给他准备背书篓,木箱子,让他住校时好方便一些。 好在最近赚了不少银子,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负担的起。 虽然如果两人不明说,柴胡也会将钱垫上,但是这并不是做事的态度。 因为时间太过仓促,王清晨也好将自己先前想到了两门赚钱手艺交给了王母,一份是给王母准备的——千层底布鞋,当初他买的那些碎布用来做鞋正合适。 另一份则是夏日养蜂计划,是为自家外公准备的,现在吃一口糖都千难万难,吃一口蜂蜜更是难上加难,但是如果能够捉到蜂后,说不定就收服一个种群。 其实春天养蜂更合适,谁让他现在才想起来呢! 捉蜂后其实简单,只要找到蜂巢就好办,而找蜂巢也简单,只要在一只野蜂身上系一根红颜色的羽毛就能顺利找到蜂巢。 虽然比较辛苦,但是回报极高,王母听得心动不已,然后王清晨又给王父设计了蜂箱,这才是最关键的。 第34章 这就是贵族教育? 短短几天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这让王家人都有点猝不及防, 尤其是王清晨,又是拜师,又是入学,哪一件都不是小事,这让王父王母怎能短时间适应。 趁着自家小子还没入学的这点时间,夫妻俩尽可能多的为其准备东西。 王清晨也没有闲着,将其小箱子里的宝贝都收好带着,下一步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首先,王清晨便将自己组装的小独轮车拿给王父看,在这个大型畜力缺乏的时候,独轮车无疑是最简便的是运输工具,而且制作简单,再加上过几个月就是农忙季,提前做几辆到时候也好省些力气。 至于其他的,除了小算盘,他已经不怎么看重了,只是算盘这东西他还要多练,毕竟前世也并不怎么熟悉。 所以一切准备就绪。 六月初 王清晨就背着王父编的小背篓,带着弓箭入学了,毕竟每日晨练必不可少。 这一次入学,自然还是自家师父陪着去的,王清晨也没有选择住在师父家,而是选择住校,毕竟山庄看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里边食宿都很方便。 因为王清晨只是小班学员,所以只能住在大通铺,小班的二十多个孩子都睡在一间大通铺里。 五岁的柴华也住在这里,乙班的柴荣却住在四人间,算是比较舒服的,至于甲班人数本来就少,所以一人一间,这也算是一种激励。 王父王母只是拘谨的进入学塾和先生打了招呼。 或许是自家小子第一次离家,王父和王母都有些舍不得,而王母则依偎在王父的怀里小声啜泣。 “哭什么?这是孩子出门学本事的”王父也不好受,但是也只能如此安慰。 没有什么过多的交谈,郑老夫子便将王父王母和柴胡一并打发离开。 王清晨这才得以看全小班的样貌,因为学生不多,所以教室也不大,和前世华丽的学堂相比,这里就要朴素的多。 一人一张不大的小案几,然后全员都是席地而坐,木质的地板也并不潮湿,下面的地块应该做了特殊处理。 没有前世自我介绍环节,王清晨很自觉地坐在了最后。 相处久了自然就认识了。 毕竟几乎所有的蒙童都要在小班待上三到五年,差不多十岁左右通过基础考核就会升到乙班,开始新的学习。 王清晨发现小班所有童子的桌上都没有笔墨纸砚,只有一个案盘里边都是沙子和几根竹枝,想来这就是学习用具。 教室里的座位不按个子排,因为没有黑板也没有那个必要,但是也差不多是按照个子排的,年龄大的学得多的靠前,年龄小的刚入学的靠后。 王清晨年龄最小,学的最少,所以比较靠后。 不过柴华也刚入学没多久,所以两人相距并不远,毕竟是自家师叔,所以柴华还是很高兴的。 这是个老实孩子,和他大师兄柴燃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是王清晨的第一印象。 小班的孩子几乎都是五到十岁的蒙童,不过他并没见到郑直,因为按照年龄他应该也在这里才对。 第一天入学,所有的蒙童都对其抱有莫大的兴趣,但是得知其是农户之子就没什么兴趣了,这里的学子除了郑氏子弟之外,大多都是镇上的富户之子。 他们来这里学习的目的就是从乙班毕业然后回家继承家业,至于甲班,才是考科举的种子,不过也仅仅是童生和秀才的种子罢了。 “小师叔,你终于来了,我都等好多天了”一结课柴华就找王清晨聊天,上次王清晨来的时候他就见到了,也知道他将要入学,他也算是倒霉,他刚入学,他哥柴荣就升到了乙班,现在自己小师叔来了,也算有了玩伴。 “现在去吃饭吗?还是?对了,下午讲什么?”他是第一天来,时间还不到正午,所以他也不知道现在要干嘛。 “我是这里的老大,以后你要听我的”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胖子很霸道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他叫胖子,他爹是屠户,不过不用怕他 ,他要是欺负我们,我就去找我哥,我哥摔跤学的可好了,这胖子不是对手”别看体型有着差距但是柴华完全不虚 ,他有他哥撑腰。 “我不叫胖子,我叫魏实,反正在小班你们得听我的”想起他哥柴荣,他也有点虚 ,自己这么壮竟然摔不过柴荣那个小个子,说出去也够丢人的。 王清晨也是开了眼界,确实在哪个世界都少不了霸l啊! “你小子又欠摔是!再敢欺负我弟,下次牙齿给你摔掉”正在小胖子趾高气昂的时候,被身后一道厉喝打断。 现在是放课时间,柴荣知道今天他小师叔入学,索性便来看看,正好看到这一幕,该出手时自然出手。 “你你,你等着”小胖子真的虚,捂着嘴巴一下走了。 “谢谢荣哥儿” “不用谢,第一天小师叔你还习惯吗?如果有不懂的就问花弟”柴荣摸了摸脑袋,有些憨厚,毕竟是自己小师叔,差着辈呢。 “哥,能不能叫我名字,或者华弟也行”柴华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他也开始要脸面了。 “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作业呢,如果魏胖子欺负你们记得来找我,看我不揍他”柴荣一看就是好学生,匆匆走了。 “对了,刚才聊哪了?哦,对了,现在还不到开饭时间,如果你闲着没事就将夫子教的字在沙盘上写一下,下午是劳动课,估计要去田里拔草。”柴华说道道。 啥?是我知道的那个拔草吗? 课程设计这么丰富吗? “咱们上午上文课,就是读书背书写字下棋这些,下午就是武课,劳动、摔跤、射箭、捉虫、捉鸡等,很有趣的, 听说乙班还要学拳术,刀兵,骑马,驾车什么的,甲班就厉害了,还要学兵法,韬略,战术,堪舆,行军之类”柴华有些向往。 “啊?” 这小小学塾课程设计竟然这么厉害,难道这就是贵族教育? 王清晨也算是开了眼界。 第35章 见过大师兄 甲班乙班如果借读的话还要考核,但是小班不一样,多数小班学子都很难进到乙班,大多数都是认些字通晓一些道理就被放归。 能走进乙班的很少,据说现在乙班只有不到十人,而且这还是很多年积累下来的,至于甲班更少,现在更是只有三人。 这三个班分别在不同的三个院子。 这还是王清晨从柴华口中得知的。 “花弟,这放课以后夫子不管了吗?”教室里乱哄哄的,他还真有点不习惯,重温小学生活? “柏夫子年纪那么大了,哪里管得过来,如果不是喜欢教书,现在肯定在家带孙子呢,现在柏夫子肯定在睡觉呢”柴华小声说道。 这么吵闹,即便王清晨想要静下心来学习,也做不到,这里简直就是加强版幼稚园。 莫非这个幼稚园大王还要我来当? “班里也没个班长?”王清晨问道。 “班长是什么?”柴荣不解道。 “就是帮夫子管纪律,管卫生,管学习,管生活的同学”王清晨解释道。 “那不是夫子才能做的吗?”柴荣不解道。 “肤浅了不是,夫子又不管,找同窗代管岂不是应有之意”王清晨说道。 “好像有些道理”柴荣不自觉点头,但好像哪里不对。 “既然没人管,那我就当仁不让了”王清晨小声说了一句,便在柴荣惊愕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都闭嘴,现在这间教室里我说了算,以后不能找夫子的全部找我解决,有不服的我们出去比试,现在谁不服可以站出来”王清晨一声大喝直接让学堂里众人宕机了好几秒。 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底气的,毕竟忽悠几个小家伙还是很容易的。 “我不服,你个刚来的凭什么?”魏实第一时间大声厉喝道,好像害怕被人抢了先一样,毕竟班里除了 几个不能招惹的,就属他最厉害。 “那就出去比试一番”王清晨说道。 “你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我都十岁了,我要是把你打哭了,你不会说我胜之不武!”魏实也动起了脑子,毕竟他也怕柴荣找他算账。 “我输了,我就听你的,尊你一声大师兄,你要输了,你就听我的,尊我一声大师兄”王清晨说道。 “小师叔,这胖子挺厉害的,你打不过”柴华有点着急。 “你不会不认账!到时候再让柴荣找我麻烦”魏实问道。 “我人虽小,却愿赌服输,你人虽大,却不一定能胜过我,你若输了不认账,又该如何”王清晨问道。 “我会输?”魏实显然不相信自己会输,自己有年龄优势,体型优势,技术优势,可以说各方面都是优势,完全没有输的理由。 “万事没有绝对”王清晨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班里几个年纪大的,此时心中也不知做何计较,却是知道小看了这个农家小子。 “好,诸位同窗作证,愿赌服输,我魏胖子要是说话不算话,这辈子不吃肉只吃稻糠”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走喽走喽,跤场看热闹了” “看好戏了,魏胖子要和新来的干架了” “魏胖子又要欺负人了” …… 都是一些不大的孩子,闹哄哄的簇拥着朝院子外走去。 王清晨也知道摔跤自然有场地,但是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山庄竟然什么场地都有,有靶场,马场,甚至还有一小片擂台,不过柴华告诉他那不是什么擂台,而是辩经台,也就是月考提问的地方。 “小师叔,你能行吗”跤场并不大,方圆不过半个篮球场大小,上面全部铺满白沙,厚厚的一层,即便摔在上面也不疼。 “记住了,男人不能说不行”言罢,王清晨便大步往外走。 小师叔泰酷辣! …… 此时跤场边上围满了人,不仅有小班的小不点,还有一些乙班的同窗,就连柴荣也闻言而来,问清状况,才一脸担忧的望向自家小师叔,毕竟魏实确实不弱。 王清晨如果知道柴荣的想法,估计会笑出声,即便再强也是个孩子,他要是连魏实都拿捏不了还怎么当幼稚园大王。 此时关注这一场比试的不只是这些孩子,甚至三位夫子都聚在窗前,盯着这场比试。 显然王方明夫妻不会想到自己儿子第一天就来这出。 这搁在前世,老师得请多少次家长啊! “这是否有些不妥?”年纪最小的郑青也有二十多岁,出言说道。 “这有何不妥?看来柴掌柜真给我送来一个人中虎豹啊?此子有上将之姿”郑柏说道,郑家多人出身行伍,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小家伙身上看到了将气,就是不知其身上有没有帅气。 “嗯,倒是个好苗子,加以引导,必能成就一番事业”郑榕也不再看书,而是紧盯局势。 “啊……”小胖子早就饥渴难耐了,等王清晨准备好,就大吼着冲了上来,毫无章法,想要凭借身躯的优势一举取得胜利。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就在小胖子还有两米远的时候。 嗖,王清晨脚尖踢起一团白沙,正中魏实脸部,随着其捂脸动作,王清晨一个冲刺,接着扫堂腿直接将胖子扫倒,吃了一嘴沙子的魏实,还没吐出来,又吃了一嘴沙子。 众人简直看呆了,这前后眨眼的功夫,魏实就趴了。 “好” “好” 柴家两兄弟带头鼓掌。 坏了,真是冲他们来的,小班这些小子心中一惊。 这可不是个菜鸟,而是个老虎啊。 “你卑鄙,你胜之不武,我不服,咱们重新比”吐了好一会儿,胖子才能说话,不过嘴里沙子还是磨牙。 “刚才是谁说愿赌服输的?”王清晨说道,倒也并不生气,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是你耍诈,再来一次我肯定能赢”魏实气的脸色涨红,只要让他抓到眼前的小子,他肯定能赢。 “行,既然你不服,那就再来一次”王清晨倒是无所谓,但是把旁边的一群小子都看傻了,这不是找锤呢?刚才他们可看清楚了,王清晨完全是使诈才勉强赢了一局,现在重新开始,魏实肯定有防备。 “啊?”魏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清晨竟然同意了,毕竟自己刚才确实输了,现在反而是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就重新开始,我魏胖子肯定愿赌服输”魏实暗自打气,自己现在可一定要稳一波。 “来”两人离得不远,王清晨直接说道。 这次魏实倒是没有冒进,一只手挡着头部,一只手试探着上前想要抓王清晨。 这不是送菜吗? 王清晨直接抱着一条胳膊,一个过肩摔好像练习了无数遍,加之髋关节用力一送,差点将魏胖子甩出跤场。 “哎呦”旁边的同窗都感觉到了疼痛。 “好” …… 这次鼓掌的明显多了起来,甚至加油的都不少。 “这次怎么说?”王清晨说道。 “我还是不服,有种我们比兵刃,我肯定不会输”魏实都快哭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小霸王,快要升班的他其实也偷偷练了兵刃,按照他的努力,他有这个自信。 “嘘”大家的嘘声直接让魏实没脸见人了,估计今天过后他就要沦为笑话了,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无路可走。 “行,去取你的兵刃,我也去取我的,一会还在这儿见”王清晨说道,显然一副老大派头。 “这可是你说的”魏实赶紧爬起来逃离了这里。 “小师叔,你还练了兵刃?” “就是,小师叔,你练得是什么兵刃?”柴华最为好奇,能够打赢魏实已经惊掉他的下巴,现在更是让他震惊的有点说不出话。 “在家随便练了练弓”王清晨说道。 他练弓也有月余,十米的准头他还是有把握的,再加上跤场本就不大,他想失手都难。 随后两方人马重聚,看到王清晨手中的弓箭,魏实眉头紧皱。 魏实拿着的是一把木刀,倒是像模像样。 两人分立,魏实一个刀架,倒是能够看出有几分底子。 王清晨则是张弓搭箭,箭头上包着白布,倒不是怕伤人,而是他平时想要看清一下轨迹,现在却也能减少几分伤害。 因为刚刚王清晨摔的是其右胳膊,现在还没缓过劲来,所以魏实左手持刀,野猪猛突。 王清晨一箭正中魏实胸膛,但是魏实不退反进,强忍疼痛向王清晨袭来,王清晨又是一箭,正中魏实腹部,魏实呲牙咧嘴,木刀就要落在王清晨身上。 而王清晨也只够出两箭的,毕竟距离实在太近。 “住手”恍惚间,听到柏夫子的声音,但是魏实已经收不住力了。 不过,原本正中面门的一刀,被王清晨偏头躲过。 郑柏也是心中一松。 “夫子……”魏实呆愣愣的看着郑柏,一时有些错愕。 “你输了”郑柏说道。 “是的我输了”胜负他自然知道,看到王清晨张弓搭箭的时候他就知道没胜算了,但是他还是没忍住,出手了。 “对不起,我输了”胜负对于魏实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 “愿赌服输?”王清晨问道。 “愿赌服输,青牛镇魏实见过大师兄”说着魏实双手奉刀,倒是颇有几分敬意。 对于郑柏的到场,王清晨倒是没有在意,毕竟这是他们学子的事,夫子没道理掺和。 “青牛镇,王家湾,王清晨,见过兄台,兄台不必客气”王清晨回礼道。 两人一番礼节乱七八糟,但是却看的三位夫子啧啧称奇。 “看来周礼得提上课程啊!”郑榕说道。 “还有谁不服,文武我都接”王清晨对着小班的小不点说道。 但是刚才的一幕显然将众人将住了,再加上夫子在身边,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有胆有识,有勇有谋,好苗子啊”郑青说道。 “此子必不是池中之物”郑榕也看的分明。 “夫子,看 ,他们都没意见,以后我就是他们大师兄了,如果以后有任何琐事,交给我便是”王清晨大包大揽,一众小班学子却是不敢说话。 “伸出手来”郑柏严肃道。 王清晨愕然,但还是伸出了手。 随即,郑柏便打了王清晨手心三戒尺。 “可知为何打你?”郑柏当着 众人问道,柴家兄弟有意相救,却不敢言语,毕竟这个时代夫子的权威还是很高的。 “夫子惩戒是对,同窗相争是错”王清晨不用想都知道。 郑柏眉头舒展,眼神中的满意之色更浓。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既然尔等无人挑战,自今日始,此子便是尔等大师兄,也就是所谓的班长”对着王清晨说完,郑柏又对着小班的其余学子说道。 “可是……刚才如果不是夫子……”有学子辩解道。 “如若我不在场你们就会出来挑战是?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呢?为什么他就能够直面本夫子而不惧呢?如果以后面对权贵,你们是否也会像今天一样低头?以后面对困难,你们是否也会像今天一样退缩?”郑柏没有说文言,全程白话,所以在场众人都能听懂,也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 “别高兴太早,班长期限为期一月,届时另行挑战。”这话自然是对王清晨说的,也是对小班所有人说的。 “是,学生谨记”王清晨说道。 “学生谨记,见过大师兄”小班所有人拱手施礼。 看的乙班和甲班学子蠢蠢欲动。 “妙哉妙哉!此子的主意甚妙,群龙岂能无首,某这就回去组织一番”郑榕说道,显然兴趣极大。 “我甲班就算了,毕竟只有三人”郑青说道。 殊不知,这三人等的花都谢了。 第36章 胖子很少有小心眼的(为“喜欢竖笛的感谢师”加更) 经历了一番战,时近中午,众人的肚子都饿得不行,尤其是王清晨和魏实两人,好在事情告一段落,众人齐齐向着饭堂走去。 和学堂不同,饭堂只有一个,毕竟山庄里学子加上夫子一共也就只有不到四十人,也确实没必要分开。 魏实跟在众人身后,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小师叔,魏实其实也还行,虽然以老大自居,但是也没欺负过同窗”柴华说道,其实魏实和大部分孩子一样,只是想当孩子王罢了,品性倒是不恶,要不然夫子定会惩戒。 “你还替他说话?”王清晨有点诧异,毕竟柴华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所以对于魏实也更了解两分。 “嗯,年前他奶奶生病,去家里看病,他哭的稀里哗啦的,他还跪在地上给爷爷磕头,所以他也不是那么坏”柴华小声说道,害怕别人听了去,给魏实造成困扰。 果然是朴素又真挚的认知。 “我知道了”对于自家小师叔的成熟,柴华也摸到了其两分性格,也就不那么大惊小怪了。 饭堂不大,几张桌子,几十把椅子,乱糟糟的,看样子平时是真的没人管。 “见过大师兄”打饭的时候,小班众人依次见礼,王清晨点头应试,这就是古代啊,一旦认可,礼节必不可少。 王清晨特意拿了一个粗瓷大碗,想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不过…… 显然没有他想像的大鱼大肉,两个野菜窝窝头,一小勺咸菜,一小勺野菜糊糊,和家里差不多。 不是说好的贵族教育吗? 这这这,是不是有出入啊! “夫子好” …… 饭堂里所有人都出声问好,王清晨也不敢怠慢,稍稍躬身行礼,这是真心实意的。 “都用餐!”看到三位夫子和他们一样的餐食,他也就释然了。 “怎么夫子也是这样的饭食?”王清晨有些疑惑。 “有何不妥?”柴华疑惑道。 “怎么了,聊什么呢?”柴荣此时也凑了过来,一口就咬掉半个窝窝头。 “没什么,你们平时也是这么吃的吗?没有一点油水?”王清晨问道。 “是啊!这还是我们昨天下午田课拔的野菜,嗯,就是好吃,小师叔要是想吃肉的话,放课了我回去给奶奶说一声”柴荣性子比柴华活泼很多。 “没事,不必麻烦,咱们今天下午也是去拔草,莫非是为了晚餐?”王清晨开始吃了起来,随口问道。 “嗯,夫子会辨别哪种野菜能吃,咱们小班人多,到时候肯定能拔不少”柴华说道。 这还真是自力更生。 此时王清晨看到一个人影,落寞的想要走出饭堂,正是斗败的魏实,看着其他不想和他同桌的同窗,显然是受到了孤立。 “魏实”王清晨出声大声喊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了过来,然后看向,门口的魏实,在两人身上不停流转。 “过来坐”魏实此时不知作何感想,只想逃离此地,但是听到王清晨的喊声,脚步却是再难移开。 “我说过来坐”王清晨的声音不容拒绝,十多岁的小孩子正是自尊心开始增长的时候,所以他也只能以命令的语气发号施令。 魏实老老实实的端着自己的饭碗,坐到了王清晨这个三人小桌旁。 “坐”显然小家伙还没有从刚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魏实盯着王清晨,眼神中满是不明所以,按照他的理解,鼓励他才是正常的做法,难道将他叫到这里是为了羞辱他? 王清晨自然没想到魏实竟然这么有戏。 “怎么?没有肉吃不下去?”看到魏实紧盯着自己,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并不打算开吃,王清晨出言问道。 “呃”魏实错愕,只好拿起窝窝头啃了起来,刚才一战,他真的饿坏了。 “你如果想羞辱我的话,可以开始了”魏实吃着窝头突然就放开了。 “啊?我为什么要羞辱你?”王清晨不明所以,柴家两兄弟倒是并不答话。 “你不羞辱我,将我叫过来做什么?” “不打不相识,身为同窗,将你叫过来有何不妥?”王清晨反问道。 魏实陷入了沉默,连窝头也不吃了。 “我打不过你,我认输,以后你就是我大师兄了”直到此刻,他才心悦诚服。 难道是被哥的王霸之气折服了? 小班众人虽然都在吃饭,但是自刚才开始他们就有意降低说话声音,好听清几人在说什么。 年纪小的孩子还好,几个年纪大的孩子,却是神色有异,魏实倒向新来的这小子,可不是个好苗头。 “大师兄,你那手能不能教教我?”魏实有些紧张。 “哪手?” “就是把我扔出去那手?”魏实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叫过肩摔,上跤课的时候我再教你”王清晨随意说道。 “谢谢大师兄”心甘情愿认王清晨做大师兄以后,魏实好像打开心结一般,干饭都有劲了,这就是胖子啊!心宽体胖,是个好相与的。 有没有发现,胖子很少有小心眼的? 看到魏实和王清晨相处融洽,几个有意相争班长的却是不忿,也没胃口吃饭了,直接起身想要离去。 王清晨却是皱眉,这碗里的吃食还有大半,这么浪费粮食,在家里没人管吗? “站住”王清晨厉喝道。 三个年龄和魏实相当的小子顿时停住脚步,他们皱眉更紧,这是要拿他们杀鸡儆猴? “班长?有事?”开口那人刻意在班长上加重音节,意思不言而喻,你这个班长只是暂时的,这次找我麻烦下次我当班长也找你麻烦。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浪费粮食可耻,回来全部吃完再走”王清晨并不退让。 不过此时饭堂却是了诡异的陷入安静。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王清晨,刚才他脱口而出的诗词是谁所作?怎么从未听过。 那三位学子此时也发懵了,他们是被人用诗词教训了吗? 三位夫子也有些发蒙,这是何人的诗作?怎么从未流传?莫非此子…… “回来,将饭食吃完再走,以后所有人不得浪费粮食,一粒一粟皆来之不易”郑柏发话,那三人自然从命,只是现在感觉王清晨更加可怖。 “饭食后,来我草庐一趟”这话自然是对王清晨所言。 “是,夫子”王清晨拱手作揖。 三位夫子快速吃完便激动地走了。 “你们不知道这首诗?”看着目瞪口呆的柴家兄弟和魏实,王清晨也不禁扶额。 怪我,这前世的诗词都在嘴边,有时候是真的忍不住啊! 第37章 幼稚园生活 学堂里的这些小子,家里基本都不缺吃穿,甚至尤有富余,平时对于吃喝自然并不注意,现在被郑柏这一教训,难免心生微词。 不过,有王清晨和魏实两人盯着,即便是甲班和乙班的学子今天也是将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王清晨依言来到了郑柏的书庐,这里算是夫子们休息的地方,前世叫做办公室。 此时郑柏三人正对着书案上的一张诗词评头论足。 王清晨一声重叩,两声轻叩敲响房门。 “是你小子,快快进来”郑柏三人看到来人喜笑颜开。 “这诗是你小子做的?还是从哪里听来的?”郑榕有如此疑惑也在情理之中。 “这诗是学生一日在田间听来的,是一李姓书生所作”王清晨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像是煞有其事。 “此话当真?如此诗作却未传扬开来,实属不该”郑青有点惋惜,好似在惋惜直到此时才听闻此篇佳作一般。 “自然是真”王清晨说道,倒不是他刻意隐瞒,只是他年岁太小,过早出名并不好。 “好了,回去,回去好好品读此诗”郑柏意味深长地朝着王清晨说道。 “谢夫子” “莫非真是李姓书生所做?”郑青此时也分辨不出。 “谁做的都无所谓,明日将此篇!”郑柏说道。 “是极,妙极,有趣”郑榕转身继续欣赏桌案上的诗作。 真是个鬼灵精! …… 回到草堂,也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趁着夏日仅存的一丝凉爽,小班的二十多个孩子都躺在草堂的炕上沉沉午睡。 睡了一个时辰左右,也就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 叮叮叮的金属敲击之声响起。 王清晨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小师叔,好像要开始下田了,今天下午是农课”柴华说道。 “大师兄,今天你跟在我后边,我干活可利索了”或许是真正接受了自己战败的事实,魏实现在宛如王清晨的小弟。 或许这小家伙也只是缺少玩伴罢了。 “没事,在家我也经常干活的”王清晨说道。 干过农活的都知道,农活是越干越多。 拔草也一样,其实田里的草没那么多,大部分的草都在田垄边上,中午刚做了首诗,下午就体验了一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不过好在,不是真正将他们 当做主力,田里劳作的老农们才是真正的主力,而他们拔草的范围只有不到两亩地左右,这是他们小班的地。 乙班基本一人一亩,自己想种什么种什么。 甲班更多,基本一人需要管理一个山庄,包括方方面面等,当然也不是没有期限的,为期一年,山庄盈利的话,还有红利可拿。 这也算是郑家为那些没有拿取功名的学子提供一些保障。 王清晨并不羡慕,拔出来的草,都堆在陇上,他们还要抱回马场,能送往饭堂的送往饭堂,不能送往饭堂的直接喂马。 干完一切,大家都累的够呛,即便王清晨是个硬干,此时也浑身臭汗。 “谁去洗澡?”早有人按耐不住。 “小师叔,咱去吗?”听得出来,柴华很想去,毕竟他现在也热的很,身上也满是汗渍,旁边的魏实也明显意动。 “走!看看再说”王清晨也正有此意。 离山庄不远就有一条小河,现在还没迎来雨季,河水很浅,犹如小溪一般,躺下来正好没过身子。 “那还等什么啊!”王清晨还以为是什么大河,比较危险,没想到是这种小溪,那不洗等着发臭吗? 此时小河里人数不少。 没两分钟,就有人调皮开始打起了水仗,夏日的炎热消散一空。 王清晨自然而然加入其中,河边不知何时一头水牛过来饮水。 “哞”一声悠长的牛叫声,充满了乡野童趣。 这还是王清晨第一次和这么多同龄人玩耍。 一时玩的十分尽兴,可惜了,学堂里竟然没有一个小姑娘。 没有小丫头在身边叽叽喳喳,他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农村养孩子都是皮着养,越皮越不容易生病。 一直玩到天色渐晚,霞光烧天,众人才依依不舍的从小河里起身回去。 王清晨也有些依依不舍,他是真的喜欢这里的环境 ,没有污染,没有噪音,没有垃圾,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纯真。 “大师兄,中午的那首诗是你做的吗?怎么没听夫子讲过啊?”班里有胆大的询问道。 湿漉漉的众人回去的路上,甚至还有两个光着屁股蛋子,一点也不害羞。 “不是,是我听来的”王清晨辩解道,也不说从何人、何处听来。 “总感觉很厉害”又有人说道。 “对了,大师兄,你家能吃饱肚子吗?听说乡下很多人家都填不饱肚子”中午三人组之一的一个名叫郑成文的小子看似无意询问,实则恶意贬低。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如果填不饱肚子,我娘会把我送来念书吗?以后说话动一动脑子”王清晨回怼道,和他来这一套,他可不会惯着。 “哈哈哈,就是”魏实笑道,平时他和这三人也不对付。 “你……”郑成文没损到王清晨,反而把自己气的不轻。 众人有说有笑地回了草堂。 幼稚园第一天,打卡完成。 …… 就这样,王清晨在学堂算是立下脚,随后便开始了古代幼稚园生活。 早起晨读,吃饭,练箭;上午学字,不过夫子教的则是楷书,科举用的也是楷书。 和他以前学的用的都不一样,但是有了变态的记忆,对他而言其实并无不同。 下午的课程就五花八门了,拔草,种树,浇花,间苗,一点也不怕小家伙们没做好,甚至他们还去马场捡了一天的马粪。 好在,有王清晨协调,大家做的有模有样,至少全都圆满完成任务。 只能说这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 王清晨也看出了这番教育的高明之处,其一培养基本认知和动手能力;其二消耗精力,他们现在晚上基本躺下就能睡着,能够保证第二天有一个良好的精神;其三,为以后的发展铺路。 一石三鸟,可谓高明。 第38章 建新房(为“醉卧沙场君莫笑”加更) 坚持了几天,终于等到休沐,王清晨也迫不及待回家,第一次离开家他本以为能够习惯,但是还是忍不住思念。 不过他倒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济春堂和自家师傅打了招呼,因为不是小集,所以也就没人接他。 最后还是柴燃将他送了回去,毕竟他还实在太小。 两天休沐时间,都没有逢上小集,所以王清晨还得托王母告诉郑直一声,要不然寻不着自己也有些麻烦。 “娘,我爹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只有王母在家,他本以为他爹不是在田里就是外出打零工了。 “哥哥!哥哥!”听到王清晨声音最先出来的反而是小丫头。 未闻其声先见其人,小丫头直接冲进了王清晨的怀里,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小五回来了,学堂怎么样?夫子打手板了吗?”厨房里大娘的脑袋冒了出来。 “还好”王清晨没有过多搭理,带着妹妹进了自己家。 “村口工地你没看到?你爹就在那和人打地基呢!”王清晨还真没注意。 “哥哥!咱家要建新房子了,爹这几天都忙着呢?”刚刚还有点哭泣的小丫头现在却笑逐颜开。 “建新房?这么早?”王清晨也有点疑惑。 “怎么建新房还不高兴?等你娶媳妇了就能风风光光的”王母围着王清晨转了又转,看到小家伙没受欺负 这才作罢! “是该建新房了,要不老爹这家伙什都摆不开”家里空间太小王父新作的家具都摆不下,站人都得注意走位。 “对,到时候将你爹这些破烂全都扔进棚子里”说起这个王母就来气,赚不了几个钱不说,还占地方。 “这可是我爹的命根子,小心我爹和你拼命”王父对于这些家伙什可是爱惜的很,每天即便没什么事也要保养一遍,那桐油都快见底了。 “哥哥,你看,这是我绣的,好不好看”小丫头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块绣样,让王清晨点评。 绣样上,多是花花草草,看得出来应该是练习之作,不过绣的倒是有模有样。 “哎呀,这是哪家小姐的手笔 ,手是真的巧,以后定能嫁个好人家”一句话说的小丫头脸色羞红。 “这个傻丫头倒是有点天分,和柴夫人才学了三天,便能绣成这样,倒是个好苗子”王母也十分认可。 “疼不疼”抓起小丫头的小手,看到上面几个针眼,王清晨说不出的心疼。 “不疼,师公都给我抹药了”一句话说的小丫头 心里酸酸的。 别人只关心她绣的好不好,只有哥哥才关心她疼不疼。 其实小碗才五岁,真的没必要这样,他又不是养不起。 但是他却说不出口,他不想操纵小丫头的人生。 无论怎样都值得她去经历。 看得出来,小丫头坚强很多,至少今天他回来小丫头没哭。 “你要是觉得辛苦,咱……”王清晨轻轻说道。 “哥哥不辛苦,等我学好本事了,师父说能挣大钱,到时候哥哥读书就不用发愁了” 王清晨没想到小丫头能说出这样的话,或许从小到大他做的每一件事,小丫头都装进了心里。 “咱爹啥时候回来”王清晨转移话题道。 “马上就回来了,咋的,找你爹有事?”王母有些疑惑。 其实王清晨这次回来是想要找他爹做个模型,不过看样子老爹应该没有那个时间。 这个时代有锅,但是不多,大多数要么是砂锅,要么就是承接了鼎和甑(zèng)的形制,和锅还有很大区别 所以王清晨本想让王父剖一个木质的双耳炖汤锅和单耳炒菜锅,没想到王父忙于地基之事,应该是帮不上忙了。 “没事,我自己也能行”王清晨转而改变了主意。 “对了娘,家里还有多少银钱?”卖了几次稻芽糖,王清晨很清楚家里应该还算富余。 “你问这个做什么?家里可没多余的钱粮”王母自是不会漏了家底。 想来也是,王母这个性格他要是能要出来银子真就见鬼了,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手段。 “娘,稻芽糖分我一点,我们班上都是富家少爷,肯定能卖好价钱”王清晨说道。 “给你一些倒是可以,但是可不许拿去卖,分给同窗,打好关系才是”这个时代,同窗之谊可是相当铁的。 “知道了,娘”正是因为有着稻芽糖的底子,他们夫妻两人才敢建造新房,而且不是当初计划的三间,而是四间,毕竟他身为一家之主要间工作间怎么了。 当然了王父的借口是,给儿子准备一间书房,至于儿子用不着,老子借用一下,岂不是应有之意。 离午饭还有一点时间,王清晨迫不及待的前往工地找王父回来吃饭。 不过王家的新宅在村口,自然要穿过半个村子,这就让他遭了殃。 “晨哥儿,听说你去镇上读书了,都学了什么字?” “晨哥儿,听说夫子还打人呢?有没有你娘打的疼喱” “王家小五,你们家咋开始盖房了?是不是你爷爷偷偷给垫钱了?” “可不是嘞,听说还是四间大瓦房呢?镇上都没这么阔气” “这些天,王家嫂子都在水沟里抓肉钻子,你们说是不是在这上面赚了钱了” …… 转而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房子上边,王清晨却是一溜烟跑了,这话是不能接的,接一句就会有一万句,大家其实也没有恶意,只是眼红罢了。 和后世的心态差不多,不怕兄弟过得苦,就怕兄弟开路虎。 平静几十年的王家湾,因为王家的突然崛起,好像将这一潭死水烧的彻底沸腾起来。 现在大家心里就一件事,那就是——搞钱。 毕竟四间大瓦房,谁看了不眼馋,即便是村长也是眼馋的紧,尤其是大青砖一车车运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肯定是真的,王家不是在吹牛,而是真真的四间大瓦房。 工地很乱,王清晨却观察起来,这里地势没有王家高,但是也没什么地质灾害风险,而且边上有很多荒地,可以开荒种些蔬菜什么的很方便。 离河边有一段距离,但是不算远,不过离村里的水井很近,打水很方便,而且并不在进村的路上,所以也没什么打扰,算是偏安一隅。 总的来说,也还可以,只不过周边没什么邻居。 想来应该是为了保密配方才如此的。 第39章 学生不敢苟同 在家里简单待了一天,第二天王清晨就和村里人同行去了镇上,不去不行啊,村里人实在太过热情,和他聊一些有的没的。 至于家里的房建,王清晨完全没有插手,就他那两下子别建成危房就谢天谢地了,不过后期的装修,家具什么的他还是能出些主意的,毕竟前世北欧风,简约风,奶油风等等,他虽然没买过房,但是关注过啊。 不过田园风也还不错。 上午的济春堂学习必不可少,不过现在至少多了两个同伴,还是挺有趣的。 不过柴家兄弟可就惨了,自从见识过一次王清晨的天才之后,两人就知道完了。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相比于王清晨的聪慧,他们两兄弟完全就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的代名词,甚至让他们一度怀疑自己的智商。 “这不是你们的错,只是哥太聪明了”王清晨有些小小忧伤,邻居家的孩子终究还是当上了。 “小师叔,你不是我哥” “也不是我哥” 柴家兄弟现在有些气闷,这个小师叔实在不当人子,每次都要坑他哥俩,每次爷爷提问,他总要说,想必两位叔侄已经掌握了! 然后爷爷就会对他二人另眼相待,即便爷爷没有提问到的,自家父亲还会再来补刀。 这个家对他们兄弟二人是如此的陌生,从前那个慈祥善良的爷爷和爹,一去不复返了。 家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这时他们无比想念学塾生活。 “我不是补偿你们了吗?”王清晨也觉的不好意思,如果自己不来两兄弟或许能过得舒坦不少。 毕竟一个学神在身边,压力是真的挺大的。 吃过午饭之后,三人就相约前往学堂。 现在,哥俩只想能离家多远就离家多远。 “那一口够谁吃的?”柴荣虽然年长几岁,但是也是孩子心性。 “我娘不是卖了不少给师父吗?你们没分到一点” “都让爷爷制成药丸了”说起这个柴荣就难受,家里的糖都是一罐一罐的,结果两兄弟最后就甜了下嘴,连自家小师叔给的多都没有。 “啊?糖也能入药?” “那当然了,这玩意治疗饥饱痨有奇效?”柴荣耳濡目染懂的比较多。 不过听其所说症状怎么越听越像低血糖呢? 还真有可能,而且也说得通。 “想吃也不是不行,你要帮我在你们班里宣传一下,一个糖球五文钱,怎么样?”王清晨对着柴荣说道。 按照他的理解,小班年岁太小,可能不会有太多零花钱,比如他,他娘就给了他十个铜板,没了再要,其他人他就不清楚了。 不过乙班大多都是十至十四岁的少年,零花钱应该更多!所以他才把主意打到柴荣身上。 “你不给我吃,我也会帮小师叔宣传的,算了,我还是不吃了,你给花弟吃一个!等下次你再带的时候,再给我吃一个就行”柴荣不假思索道。 “都有,拿着吃就是,咱不缺这个”说着王清晨放下小竹篓,给两人一人搅了一颗糖球。 两人美滋滋得吃得香甜。 不过,王清晨的生意甚至没用柴荣帮忙,直接被小班的这些孩子包圆了。 那购买力大妈看了都摇头。 不过,王清晨却是遭受了入学以来郑柏的第二次训诫。 王清晨也遭受了第二次打手心。 “知道这次为什么挨罚吗?” “想必是学生在学堂卖糖球所致” “还不算太蠢!学堂之所,用功之处,学圣贤经典之所在,岂能被铜臭所染”在这方面郑柏前所未有的固执。 他来此教书也有不想被族里的铜臭味所污,他所追求的是纯粹的读书人。 “学生不敢苟同”王清晨伸着头低着头,却是出言。 “你说什么?”郑柏一万个没想到眼前的小小儒童竟然敢顶撞自己。 “士农工商,商人就屈居最末,为商者哪一个不是以利驱之?哪一个不是趴在人们身上吸血的蛀虫?哪一个不是应该被人人唾弃的存在?你有何不同?”郑柏有些气急,竟然当庭和王凌晨激辩起来。 “国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无士不治, 如果没有商人,缺盐之地无盐,缺布之地无布,缺粮之地无粮; 丰盐之地盐贱,织布之地布匹积压,丰产之地粮贱民伤; 维有商路亨通,货物流转,交易昌盛,方能经济繁荣,税收充足,国家繁荣, 所以商人非但不贱,反而与国有益,与民有益,与天下有益, 贱的是自私自利、不顾百姓死活和国家法度的黑商, 所以,夫子的话学生不敢苟同” 王清晨依旧躬身保持行礼姿势,但是说的话却是字字砸进了郑柏的心里,同时也砸进了另一个人的心里。 “你,你……” 郑柏没想到王清晨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虽不至于让他哑口无言,但是这真的是一个五岁的小童能说出来的见解? “哈哈哈,说得好啊……”一阵拍手叫好声从草庐外传来,来人正是郑直的父亲郑东。 “见过叔父!”郑东先是给郑柏行了一礼,随后问好。 “你怎么来了?这小子不是还没五岁吗?”郑柏问话的同时看向郑东手里牵着的郑直。 “虽不及五岁,但是十月也快了,不过这小子非哭着喊着要来学堂,无奈只得麻烦族叔了”郑东十分有礼,说话做事,待人接物,颇有大家风范。 闻听此言,王清晨若有所觉,不免抬起头来,果然看到郑直那张胖乎乎喜笑颜开的脸庞。 “你就是彘儿口中的王清晨?刚才一番话倒是颇有见地!”郑东夸奖道。 “都是夫子教导的好”随口应对,让郑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自己教的好,好到顶撞自己? 郑东闻听也只好强忍笑意。 “那彘儿就由族叔多多照顾了”毕竟这才是正事。 “好说,没事就赶紧走!” 他还要训诫学生呢!吃了这么大一个瘪,郑柏心情能好才怪。 其实他的内心其实是比较认可王清晨刚才这一番话的,郑家严格来说就是商贾之家,他自认为郑家就是此子所说的‘有益商贾’,而他又出身郑家,这一番赞美郑家的话,岂不是将他也赞美了。 同理,他的内心还是比较舒服的。 不过他不爽的点在于,这种想法让他有了一种又当又立的羞耻感,所以他才会表现得不屑一顾。 其实内心早就美得不行。 第40章 夫子经常打人吗? “你也且回去!再有下次,就不是打手心这么简单”郑柏本想教训一番,但是也没有太好的说辞,再加上王清晨的资质实在不错,而且年纪太小,他也不愿大动干戈。 如果王清晨如今是甲班的学子的话,他肯定要好好较较真的。 “是,夫子”王清晨缓缓退出了夫子们的草庐。 “你怎么来了?”因为入学的缘故,他已经有两次集没和郑直赴约了,本想让他娘这次告诉他的,但是没想到郑直先找来了。 “上次小集,我听你娘说,你在我家学堂进学呢,我就求着我爹赶紧入学了”郑直的胖和魏实还有不同,魏实胖的瓷实,郑直全胖在脸上。 “郑直第一次在外生活,还请小友多多照顾”郑东笑意盈盈的对着王清晨说道。 “这是自然,伯父放心就是”王清晨说道,毕竟他家的第一桶金就是在郑直身上赚到的,带他起飞更是应有之意。 郑直很开心,毕竟小班同龄人很多,他再也不怕没有朋友一块玩耍了。 随后郑父便匆匆离开。 “你娘呢?没来送你吗?” “我娘听说县城布庄来新货了,就去县城了,这段时间都不在家,要不然我至少也得等到十月份才能入学”郑直感觉自己打的这个时间差可以给满分。 “那你娘回来把你带回去怎么办?”王清晨说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反正我不回去,我就赖在这,我撒泼打滚”我看集上很多老妇,这招可管用了。 王清晨有点苦恼,怎么学这样的玩意。 “算了,我先带你在山庄里转转!”一周时间也足够王清晨将这里打探清楚。 越了解,他越兴奋,这里实在太有趣了,镇上的小集他早就逛腻了,如果不是有王清晨陪着,他是真的一点期待都没。 这里就不同了,好像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的。 “夫子经常打人吗?”这是郑直唯一担心的。 “如果课业不过关的话,倒是常打” “一次打几下?”看郑直视死如归的样子,应该是做好了准备。 “一到三下不等,不过最好是别犯错,不犯错夫子还是很和善的”王清晨继续说道。 两人有说有笑的,有着王清晨这个班长帮助,很快郑直就融入了小班的生活。 除了郑家的几个小子并不待见他这个郑家小少爷,其余人对其大多比较认可。 毕竟郑直实在大方的紧,其父为其准备的吃食,都被其分给了同窗,就这一波就收割了不少的好感。 “有人欺负你,记得找我”魏实确实能和郑直聊到一块,毕竟胖胖相吸。 “他们怎么都叫你大师兄啊?”郑直刚来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那自然是我比他们都大,花弟还叫我小师叔呢?是不?花弟”王清晨忽悠道。 “是的,小师叔”说完两人哈哈笑了起来,郑直一头雾水。 小班的教学其实相对比较轻松,毕竟你想让几岁的儒子坐在那一整天听课,不仅泯灭人性,而且不太现实。 所以大家最喜欢的都是下午的外课。 以前小班的学子无论做什么都是各玩各的,比如拔草,有的拔的多,有的拔的少;自从王清晨当了班长以后,一大带一小,效率提高了至少一倍。 完成任务的时间大大提前,这也使得众人有更多的时间玩耍,这也是其他学子所不具备的能力。 不过柴荣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手下还有一亩水田需要照料,他自是不能脱产。 有了班长的存在,小班完全和以往不同,该学习学习,该锻炼锻炼,该下田下田,该玩耍玩耍。 即便早上被夫子提问也不那么痛苦了。 总的来说,王清晨这个育婴师还是合格的。 而且王清晨的学习进度也逐渐追了上来,小班学习最多的就是习字,练字,然后就是背诵经典。 夫子教学,不仅让背儒家经典,其他经典也多有背诵。 当然这只局限于王清晨一人,毕竟其他人连儒家经典都背不过来。 所以书庐就成了他最常去的住处。 毕竟那里的典籍还是很多的。 因为有着自家师父和学堂夫子的双向教导,王清晨的进步飞快,七月底放粮假的时候,他的背诵量已经超过乙班学子,而楷书,行书,小篆的识字量已经达到能够完全自主阅读的地步。 而和他年纪相仿的柴华和郑直现在还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学习。 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现在关于王清晨的教学,郑柏已经感觉有些吃力了,毕竟举一反三不是人人都会的,所以郑榕和郑青是时不时也会在草庐里给小家伙开一会儿小灶。 毕竟其他各家经典他们并不全都精通。 而众人对于王清晨的天才程度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如此,即便又举行了两场班长对决,王清晨都轻松获胜,甚至让其他人都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打又打不过,比又比不过,一群八九岁甚至十来岁的小童,都被王清晨压制的死死的,看来这声大师兄是真的叫定了。 不过按照王清晨现在的进度,小班肯定待不久的。 期间倒也发生了几件趣事,比如郑直他娘想要将其带回去,结果一群人就在山庄里玩起了捉猫猫,最后即便是出动学堂所有人都没有找到郑直的踪迹,毕竟田里庄稼成熟,随便找个地方一趴,那就是大海捞针。 最后还是很郑母怕其发生意外,才松了口。 “这只毛笔收好,回去让你娘买一些草纸,最差的那种就行,粮假回来,开始练字”郑柏郑重其事的交给王清晨一只毛笔。 毛笔很古朴,笔杆是一只青竹,笔毫微微发黑,看样子应该用了挺长时间。 对于一直用竹子沙盘来练字的王清晨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谢谢夫子,长者赐不敢辞,那学生就厚颜收下了”王清晨喜欢的紧,也没有扭捏,大方收下,以后想办法报答就是。 “你啊!快回!趁着粮假多帮家里干点活”郑柏叮嘱道。 “夫子,再见” …… 粮假就相当于暑假,没有固定时间,差不多就是家里粮食快要成熟收割的时候开始放假。 别看都是五六岁的豆丁,但是在家里也能帮一些小忙。 至于甲班和乙班的学子就没那么幸运了,毕竟他们已经“分田到户”,这几天柴荣都在磨刀霍霍,他要将自己那一亩田收拾利索,重新种上庄稼才行。 不过看着柴荣那兴奋异常的模样,王清晨还是理解的,毕竟照料了好几个月,现在终于该收成了,那种成就感确实不一样。 比较可惜的是,王家的新宅还没落成,两个月时间其实应该是够的,但是王父身为木匠,自然是想自己多做一些。 所以新宅的木质部分几乎都是其一人完成,所以即便王父整天泡在工地上,新宅也没可能在秋收前完成。 第41章 掐稻留种 小班的二十多个学子将那两亩不到的水田收完以后,就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秋假。 “你们回家都做什么?”郑直是一个极其喜欢依赖群体的人,半个月不见,他还是很想念他的这群朋友的。 “每年这个时候我家都很忙的,我可能要回去帮忙,然后估计还要和我爹下乡收一些陈粮,后边年猪场消耗很大的”对于自家的生意,魏实可以说是门清。 他们家不仅卖猪,还在乡下养猪,大概每月能出百十头的规模,镇上也只有他一家卖肉的,再加上现在农忙吃的都相对好一些,所以他家的生意不错。 再加上下半年正是生猪出槽的口子,所以粮食消耗比较大,新粮下市,陈粮降价,这个时候正是屯粮的好时候,所以他很大可能就是在家里帮忙。 “小师叔,我能去你家玩吗?”柴华很想逃离望子成龙的父亲和爷爷,所以王清晨家就是不二之选。 “我也想去”郑直显然也很动心,长这么大,县城他倒是常去,但是乡下他还真没去过几次。 “过段时间,我家新宅还没落成,去了没地方住,再加上这几天正农忙,没时间照顾你们”王清晨说的都是实际情况,毕竟新宅还没上梁,缺了盖子,这怎么住人? 就连柴荣都是一脸的失落,几人依依惜别,王清晨没有再去济春堂报到,每次都要麻烦柴燃送自己回去,这次他打算自己回去,又不是摸不着路。 王家湾在青牛镇西北,一路都是缓坡,顺着河流旁的小路一直走一路上会遇到零零散散好几个村子,是时不时会遇到几条土狗,但是慑于王清晨手里的棍子,没一个敢上前的。 这条路王清晨穿越以来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自然熟的不行。 走了以一个时辰左右,王清晨已经能够依稀看到自己家的工地,但是工地上并没有人,看着四间青砖大房,他们是那么的简陋,却是王家所有人心系之所。 “小五儿,回来了?”他刚一进村就迎来了诸多打招呼的声音。 “小五,书读的怎么样?”有半大的小子看到王清晨背着的书篓很是艳羡,其实里边没有书,没有笔墨纸砚,只有夫子赠的一杆毛笔,他背的也只是脏衣服。 不是他不能洗,只是年纪太小,手劲不大,所以才拿回家辛苦白氏。 “书读的不好,学不会的多”此时他绝不能说他读的有多好,要不然迎来的不是夸赞,而是讥讽的多,如果说读的不好,迎来的多半是鼓励和夸赞。 “没事,你可是咱王家湾第一个出去念书的,多认两个字也是好的,不像王二哥,认识几个字,尾巴就翘到天上了”他口中的王二哥,是族长家老二,名叫王清阆,但是却是长房的,虽然不是长孙,但是却能由族长教着认字。 这话王清晨没法接,好在那小子也只是羡慕并没有什么恶心思,所以他也只是寒暄两句便回家了。 “瞧瞧小五儿,读书了就是不一样,这么稳重,我家那小子现在都七岁了还是追鸡撵狗的,没一点正行”有婆姨十分羡慕王清晨兄妹,毕竟一个个都是省心的。 “就是,看着白净的,一点都不像咱乡下孩子” “要不是咱都亲眼看着长大,就这两个聪明劲,说不准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 “就是,也不知五哥儿他娘是怎么教的,改名去请教请教” …… 离家渐近,王清晨逐渐跑了起来,身后的议论声消散在耳边的风中。 不出所料,家里没人。 只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嫂子在院子里来回转悠,据村婆说预产期就在八月末,也就是这个月末,所以看起来嫂子有些紧张。 “杏儿嫂,今天咋出来转悠了,不过转悠转悠挺好的,我师傅说生孩子前就应该多转转,多晒晒太阳,这样孩子生出来结实” 堂嫂虽然有时候比较懒惰,但对他们兄妹俩也不算差,所以王清晨愿意提点两句,毕竟这个年代生孩子还是相当危险的。 “你师傅真的这么说?” “那当然了,我师父可是济春堂掌柜的,他说的肯定没差,不过可不能在太阳下暴晒,咱祠堂门口的老榕树就不错,下边也凉快一些,也有人逗闷子,到时候你在请教一下村里奶奶怎么带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清晨给出了主意。 “那行,我去转转,三叔三婶都下田去了,小碗好像好像也去了” “哥,哥……”两人话还未落地,小碗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院子。 “杏嫂儿”小丫头甜甜地叫了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和王清晨聊了起来。 “刚才窝在咱家田里远远看着就像你,我就赶紧跑回来了”这么一通跑,小丫头额头上满是细汗,不过喜悦却是挂在脸上。 看着兄妹情深,张杏儿也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或许自己的血脉也会这么聪明可爱。 “杏儿嫂,你现在身子重,走路一定要慢,注意安全啊”王清晨一个劲叮嘱,他现在还没学号脉,所以没办法帮忙查探身体,好在农村人吃得苦,身体也皮实的多。 “知道了!” …… “咱爹娘中午回来不?” “不回来,今天是大娘做饭呢?爷爷奶奶也在田里呢”小丫头有问必答。 大房水田和他家差不多,但是旱田却多了十几亩(王清江所拥有的),再加上爷爷奶奶的田亩,相比之下就比他家多多了,再加上他家壮劳力多,看来今年是一个丰年。 “啥时候开镰的?今年收成咋样?”王清晨进屋放下背篓继续问道。 “昨天开镰的,族长还杀了鸡,祭了祠堂,可惜你不在,收成爹说还成,比不上去年”小家伙虽然懂的不多,但是毕竟是农村孩子,耳濡目染也知道什么是什么。 开镰在农村算得上是一年里少有的大事,只要是还能走得动的人(孕妇除外)都会下地干活,那些游手好闲的在村里根本活不下去,会被唾沫星子喷死的。 王清晨在家里翻出一把早就豁口的老镰,牵着王清晚就往地里去了。 直到地头,王清晨才看出一些不同,田里只有王父一个人在大开大合,王母胸前则是背着一个背篓穿梭在稻田里。 “爹,我娘这是在做什么呢?”王清晨问道。 “留种呢,昨天已经掐过一遍了,今天再掐一遍就行了”看到王清晨到来,王父直起腰活动了一下,看了远处王母一眼,便随意说道,他每周都回来,所以王父王母早就没了最初的激动。 王清晨想一下就知道了,所谓留种就是将田里明显比较大的稻穗提前采摘下来,用以来年做稻种,如果不够再用平常的稻谷做种。 这样也能稍稍增加一些产量。 “明年这些大穗重新种在田里,少说也能多长个几十斤”看到小儿子有些感兴趣,王父继续说道。 这就是最初的育种实践。 说罢,王父就继续弯腰开割了。 这大片大片的稻田实在是适合联合收割机,可惜没有那东西。 作者君割过麦子倒是没割过稻子,割稻子扎人吗? “小妹,你跟在爹后边捡稻穗!”王清晨对着小丫头说道,小丫头年纪太小,挥镰很是危险,即便对于现在的王清晨来说也很危险。 所以他割得很是小心,速度自然和王父没法比。 第42章 起风了 村里和王清晨这样半大孩子下地的自不在少数,有的割稻,有的拾遗,总是不会在家闲着的。 王家真正的壮劳力只有王父一个人,所以王家的收获进度并不算快,好在王父自小便磨炼技艺,所以镰刀挥的虎虎生风。 王清晨看的激动,也迫不及待的加入其中。 由于王家湾处于一个半山谷半盆地中,加上小青牛山和门口小河的调节,使得这里形成了独特的气候,即便是仲夏也不怎么炎热,更甚于现在已经是初秋。 所以天气倒十分凉爽,大家收获也有劲。 不过,此时王父却是已经汗流浃背,或许从今天刚刚第一抹亮光开始,他就没停过镰刀了,秋收收的其实不是粮种,而是时间。 一是怕遇到阴雨天气,粮食容易发霉,也怕收获不及;另一个也是怕误了农时,影响下一季粮食耕种,所以趁着天气不错,能多干就多干一会。 农事不谓不重,农时不谓不重。 在学堂里学到的收割技巧,现在正派上用场。 但是,即便他自认是个能吃苦的性子,但是割了一会也有点受不了啊! 小小的手臂红红的还有些发烫,口更是干的不行。 长得还没水稻高,却在这里猛地飞起。 …… “老三,饭食给你放地头了,记得吃饭啊”正在王清晨割得有点昏沉的时候,大娘的声音将他解救了出来。 “知道了,大嫂”王父支起身子,擦了一把汗水回应了一下。 随即稻田里放饭的声音此起彼伏,看样子确实到了饭点。 王清晨如蒙大赦。 饭食是一瓦罐米饭,和一竹筒清水,却是连碗筷也没有。 王父或早已习惯,直接摘了几副粗大桐叶,王母则是顺手掰了几根树枝,便当做筷子,王清晨也不扭捏,直接在河边洗了手,然后最后一个抱着罐子直接用手抓着吃。 应该是在路上放凉不少,所以他罐子里的米饭并不是很烫,可以说温度刚刚好。 王母的葫芦里还有不少水,王清晨喂了小丫头一些,自己又喝了一些,至于竹筒里的水也不知大娘烧开没有,他是不会喝的,也不会让小丫头以身试法。 因为秋收的缘故,所以中午做的大多是干饭,不过没有炒菜什么的,只有一些腊肉丁和一些野菜,腊肉丁不多,王家的腊肉多是从外公家拿的。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如此。 王清晨挺喜欢拌的那些咸菜的,因为挺下饭,腊肉只是煮熟,一点味没有,如果没有这一点咸菜,这白饭基本没什么味道。 小丫头干了一早上活计,此时鼻尖也是冒着密汗,此时正眼巴巴看着王清晨用手吃饭。 “看我干嘛?” 小丫头此时看着自家哥哥直接用手抓有些羡慕,自己用不惯树枝总是把树叶戳破,所以也想将手伸进哥哥怀抱着的瓦罐中。 “去洗手”王清晨自然看了出来,所以要求道,真是没办法,这都多大了还用手吃饭,说出去会不会丢自己人啊! “好嘞”小丫头高兴的从稻窠上坐了起来,王父则是十分自然的接过小丫头手里的饭食,用力团成一个饭团放好,他可不会吃的,一会小丫头保准饿得叫爹,所以还是给小闺女留着。 小丫头则飞快的跑到河边开始洗手,那模样真像个肉包子。 都是一样的饭食也不知有什么区别?王清晨有些无奈。 王清晚笑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了,高兴的将小手伸进了哥哥怀抱的瓦罐里,然后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吃饭好像更有趣了。 两人就这样抱着一个瓦罐吃了起来。 两个小孩都没多大胃口,所以一人大概吃个六分饱,不过小丫头也没什么概念,只要不饿就行。 夫妻俩欣慰的看着。 一阵微风吹过,金色的阳光在稻田上跳跃,宛如金色的海浪一般起伏。 稻田上时不时露出一个小脑袋,看起来应该都是在吃午饭。 饭后大家也没回家,直接躺在稻窠上休息了起来,要不然下午的高强度劳作可坚持不住。 不过刚才的微风,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令人不安的大风。 王父瞬间站了起来,脸色为之一变。 同时,稻田里站起了更多的人。 “孩儿他娘,快用独轮车往家里运”王父叮嘱道,便不发一言,弯腰继续割了起来。 因为昨天王父王母两人已经割了将近两亩,今天王父一个人割了不到一亩,如今田里还剩四亩左右,这…… 王清晨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所以一时间也有些慌乱,如果真的大雨倾盆,今年村里可就真的遭灾了。 大风给所有农人造成的压力是无与伦比的,稻田里甚至说话声音都没有,只剩下“擦擦”的割稻声,和大家浓重的呼吸声。 沉重的声音好像倒映着一个个心声。 现在自然不是矫情的时候,赶紧回家推来鸡公车开始一车一车往家里运送稻谷,这个时候可没时间矫情,独轮推车王父早就做了出来,建房子的时候为王家出了大力,现在正派上用场。 大风刮着十分凉爽,但是稻田里的所有人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现在唯一的欣慰是天空并没有太多云彩,所以下雨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但是任何人都不敢松懈,这可是关乎村里大半年的辛苦,如果今年遭灾,很可能税收都交不上,到时候过冬都困难。 王清晨此时也帮不上太多忙,他放弃了收割水稻,而是帮着王母抱已经割好的,这个没有什么危险,如果这时候执意割稻,忙中出错的可能性很大,甚至伤到自己就不划算了。 众人一直忙了半个时辰左右,风不但没小,天还开始变了颜色,众人的镰刀更快了,小丫头被气氛感染好像快要急哭了,但也还是一小把一小把往车上装水稻。 好在离家不远,王母很快便能运完一车,不过地里还剩下不少,现在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 即便深信唯物主义的王清晨,此时也不得不开始祈祷。 第43章 神兵天降 时间过去不久,即便是王清晨也能看出天色不对,但是田里的水稻还有很多,这么下去,至少有一半的水稻会留在田里。 “爹别割了,掐头!”王清晨叮嘱道。 这么下去,即便能割掉,也送不回家里,毕竟王家可没多大地方,装下一亩水稻已经十分勉强。 王父脸色难看,盯着不停装车的王母迟疑片刻,便接过王母的背篓掐起了头。 掐头即便是王清晨也能帮上忙。 天色不知不觉间开始变暗,所有人的心情都更加沉重,王清晨已经能够听到哭声和叫骂声,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 “小师弟,你在哪”旁边的地垄上响起了一个王清晨极为熟悉的声音,那是他的师兄柴燃。 “师兄窝在这,我在这”王清晨前所未有的大声喊道,声音中还略带哭腔,他看到了三个人,正是柴燃、柴烈、柴薪他的三个师兄。 “师兄,你们怎么来了?”王清晨被柴燃摸了摸头,顿感欣慰。 “快别说了,赶快收割!这天色越来越不好了”柴燃急吼吼的加入了收割的队伍,还是自带工具的。 “我爹发现天色不对,想着你们家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就我们就一块来了”柴烈年岁不大,却是解释道。 这就是他的师父吗?王清晨第一次对这两个字有了全新认识。 这离离镇上至少也得走上将近一个时辰,看样子他们是一点时辰没耽搁。 有着三个劳力的帮忙,速度确实快了不少,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天黑之前肯定能收完。 对于三位劳力的加入,就连王父的眼眶都有些湿润,危难时刻见真情也不过如此! 好在乌云成团,狂风成卷,刮的王清晨有些睁不开眼,但是好在没有下雨。 又忙活了一个时辰,将割完的水稻全部收回屋里,王母也开始了掐头的劳作,现在就是和老天爷抢时间,王家六个人的效率飞起,一个个背篓装满被运走。 王家什么都缺,唯独背篓不缺,因为农忙这东西需求很大,所以王父编了很多吗,现在正派上用场。 一行六人排成一队,就像蝗虫过境一样,路过之处的稻穗全被斩首。 而小丫头则被王清晨叫回了家,毕竟小家伙有风寒的前科,如果再浇一场雨,说不得还要再躺上几天。 不过眼看就要收到最后,天公还是不作美,直接下起了小雨,不一会就是中雨,还有将近两分地没有掐完。 他们家这是上好的水田,一亩地能打将近三百斤左右,这两分地就是至少六十斤的产量。 王父实在可惜,和不少庄稼人一样,穿着蓑衣继续劳作。 不过家里蓑衣只有两件,蓑衣王清晨和柴家三兄弟只能在家里等候,村里穿着蓑衣继续劳作的人不在少数,这是他们大半年的心血啊! 王家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站在柴房里。 “小弟这是预防伤寒的药,还是熬煮一锅,大家都喝上一碗为妙”此时大娘 一家也还在地里,即便是大姐王清梅也还在地里。 “今天若不是几位师兄帮忙,我家今年估计也要遭灾,师弟在此谢过诸位师兄”王清晨说着就要作揖。 昏暗的厨房里,王清晨规矩作揖,却被柴燃拦了下来,随即又是一个摸头杀,感觉好像在摸自己儿子一样。 “都是爹想的周到,到时候你谢我爹就是了”柴燃说道。 不一会厨房里的火就升起来了,中药味不一会儿就弥散在厨房里,小丫头这些日子在济春堂劳作,也熟悉了药味,所以也还习惯。 “师弟,可认识其中有哪些药?”闲着无聊几人坐在小凳子上,柴燃竟然开始出题考起了自家小师弟。 “其中有桂枝,白芍,生姜,炙甘草,红枣。师兄,这是桂枝汤!这不是治疗风寒的吗?”王清晨刚才瞄了一眼,或许是出于本能,便记了下来。 三人不禁为之一愣。 “不愧是小师弟,这确实是桂枝汤,不过做了增减,重在预防,不过一定程度也能治疗风寒” “我爹之所以如此做,也是料定有人必定淋雨,所以侧重于驱寒,这样也能将风寒消弭于无形”柴燃解释道。 果然还是自家师父想的周到。 随即几人又在厨房聊起了药性,药理,不过多数是在考验这个小师弟,王清晨自然是来者不惧。 汤药熬的差不多的时候,王清晨先给小丫头喂了一碗,小丫头倒也懂事,一点也不怕苦,还想再来一碗,这小家伙对于吃的真的没抵抗力。 几人喝完的时候,大房一家和爷爷奶奶才一人背着一个背篓从田里回来,不过都没穿蓑衣,而是用来盖背上的竹篓了。 “爷爷,大伯,我师父送来的预防风寒的药,你们放下东西赶快来喝一点儿”此时门外正下着大雨,王清晨只能大声喊道。 “好的,晨哥儿,快进去躲着”随着大姐背着背篓进门,或许这已经是大房能够抢救回来最后的一些粮食了,今天过后,田里剩下的那些粮食指定发芽。 “这几位是?”大伯最先换完衣服,走进厨房的时候,看到里面站满了人也是被吓了一跳,好在火光还在跳跃,所以也并没有过激。 “这是我的师兄,我师父派来帮我们家收粮的,我们家都堆满了稻谷,进不去了,就来厨房避避雨”王清晨解释道。 随后三个人就自我介绍开来。 “好,我看晚上他们也走不了了,你四叔的东厢里边炕最大没放东西,今晚你们就住那不过没有铺盖,让你娘过去的时候带着铺盖,一会我让你姐来端些汤药就行”大伯了解了情况就出去了。 此时堂屋和爷爷奶奶住的屋子以及四叔家的西厢此时都放满了稻谷,所以看王清晨一家没地方住,只能将他们安排进东厢,这是给他二哥娶媳妇用的,所以搬空以来就没住人。 没过一会儿,清梅姐就端着一个陶盆走了进来,幸亏王清晨用的是蒸馒头的那个陶锅,所以煮的汤药很多,要不然还真不够这一大家子分的。 看着厨房站了这么多男人,王清梅好似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陶盆都差点掉在地上,他爹这不是坑她吗? 火光照映着姑娘俊美害羞的脸庞,直接俘获了少年的心。 王家人本就长得清秀,王清梅的相貌也在中上,再加上刚刚浇完雨水,更显得楚楚动人,相较于柴薪这个毛头小子,钟情妇科的柴烈却是看直了眼。 不过却是个闷骚的宅男,一时竟是连打个招呼都没有,只是抢过姑娘手中的粗陶盆打了满满的一盆,也不顾及小姑娘能不能抱得动。 王清梅抱着陶盆,吃力的小声道谢后穿进雨幕离开了。 “二哥?二哥?还看呢?”老三柴薪此时还不是沉迷女色的年纪,还不懂其中的快乐。 “你懂个屁”柴烈没好气的教训起自家小弟。 此时王父王母也披着雨幕走进了院子。 第44章 一切平安 最后两背篓稻穗被王父王母放在屋檐之下,因为实在是没地方了,家里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都被稻谷所占。 浓厚的雨幕将整个天地都洗刷成黑夜。 厨房里的火光便是仅剩的照明。 “爹娘,快来厨房背背雨”王清晨呼喊道。 王父现在后悔极了,早知道有今日之灾,家里的房子就应该多请些人一块盖,也不至于一家人窝在厨房里无法动弹,现在这一场雨,房子至少还得阴干半月才能继续施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爹娘,快喝碗药汤驱驱风寒” 王清晨现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今天一场大雨,村里多半遭灾,田里的粮食能抢收一半的户数都不多。 王家还算好的,最后总算抢救完全,即便是那两分地的稻谷发芽,也能做成稻芽糖,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大房劳力也多,王清晨看堂屋的稻谷就知道,大房损失估计不大。 但是村里其他百姓今年估计难过了,尤其是本就困难的,这一场雨估计冬天饿肚子都说不定。 王父王母坐在火炉边一边喝汤药,一边烤干衣服,淋了这么长时间雨,突然的温暖沁人心脾。 看着王父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这明显是寒气入体。 他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只能加水,多熬煮一点,让王父多喝一点汤药。 “爹,大伯说让我们今晚到以前四叔家的东厢凑合一晚,只是那屋里没有被褥”王清晨说道。 “孩他娘,这屋子也进不去,你先在这里烤烤火,我去新房工地那一趟,那里我藏着守夜的时候的被褥呢?应该没被淋湿”王父此时强打起精神说道。 工地有很多木材,所以王父多数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工地的,不仅看守木材,也是趁着月光多做一些活计,此时却是刚好派上用场。 “我和你一块去”王母作势就要起身,今天这一场雨对他们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让他们一时间都有些乱了分寸。 “你在这看着两个小家伙,今天估计都吓坏了”王父叮嘱道,接着又对柴家三兄弟接连道谢,这才又走进了雨幕。 不多时,王父就背着竹篓重新走了回来,背上的竹篓里正盖着一件蓑衣。 不过这么大的雨,被褥难免有些潮湿。 所以,王母就在灶台前一点一点烘干着。 王清晨和王清晚则是默默地看着。 柴家兄弟和王父则是陷入了沉默,几人一直盯着厨房外边的雨幕,或许此时也在等待云收雨歇。 但是看目前的雨势却是没有一点停雨的苗头。 今晚估计有很多农人睡不好觉! 王清晨心里同样难受。 下午风吹稻浪的美丽场景犹在眼前,此时狂风暴雨又是如此真实。 这种感受或许就像一个熊孩子在自己的画作上乱涂乱画一般。 这场风雨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靠天吃饭,即便在前世粮贱如水的年代,农人也摆脱不了老天的操控。 气氛有些凝重,王清晨和王清晚今天也累的够呛,所以被王母早早的打发去休息了,柴家兄弟自然也在此列。 至于他们夫妇,或许今晚会和大多数人一样,难以入睡,两人安顿好柴家兄弟和他们兄妹,便又重新坐在灶火前,火光映衬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那跳跃的火苗或许也昭示着他们面对困境的信心。 王清晨没有劝阻他们过来一块睡,因为他知道两人今晚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更要为明天收拾心情,打理行装。 忙活了一天,王清晨确实累了,躺在炕上甚至都没有说话,听着风声雨声,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小碗则是睡得更早。 至于柴家三兄弟今天也是累坏了,柴燃和柴薪又打趣了柴烈两句,便也沉沉睡去。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大雨竟一直轰轰烈烈地下了整整三天。 山石顺着水势翻滚而下,家里的屋子也四处漏雨。 河水暴涨,稻田被淹,树木倾倒。 山坡上到处都是被洪水冲出来的沟壑。 直到三日之后。 天气才逐渐放晴。 一声鸡鸣打破了王清晨的美梦,东厢的几人顺势起床。 “天晴了” “天晴了” 闻听此言,众人顿时精神,听了几日雨声,此时自然激动。 温暖的太阳蒸腾着林间的晨雾。 几天雨水的冲刷过后,此时再没一点暑气,王清晨穿着小坎肩此时还感受到一些凉意。 “怎么起这么早?怎么不回去多睡一会儿?”大伯冲着几人说道。 “嗐,大叔,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我们也能搭把手的”几天相处,柴燃也算和大伯家人熟识,至于目的? 呵呵…… “嗐!前些日子多亏了你们,要不然老三家可要遭大灾了,那种情况,我们也帮不上忙” 虽说他们三兄弟已经分家,但是以前三人感情还是不错的。 “哥,哥,娘让我叫你,带着师兄们去吃早饭了”不一会小丫头已经到前院跑了一趟了。 “走走走,先吃饭,先吃饭”大伯催促道。 不过此时堂屋却是无处下脚,众人只能在前院将就着吃了早饭。 “我刚才去看了,村里大多数都遭了灾,田里剩的水稻都泡了,这才三天怎么就全都泡烂了?今年日子可不好过了” 这几天,老爷子每日都去田里,眼睁睁看着水漫禾田。 “是啊!河水都淹到垄上了”王父补充道,他的意思就是,田里的稻子几乎没有抢救的必要,而且田里也很难进去人了。 他现在也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柴家三兄弟,他们家今年肯定没什么收成。 在场众人甚至都没力气搭话,大娘王张氏和奶奶王李氏甚至默默抽泣起来,一点没了往日的嚣张。 即便他们家也基本抢收完成,但是面对这样一场秋收雨,也是相当难受。 毕竟村里家家户户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他们受灾差不多就是自己受灾。 饭后众人脚步沉重的打算一块到田里看看。 王清晨这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心痛的一幕,村里一些老人就这么赤膊站在满是雨水的田里仍然在倔强的收割着。 即便收回家里也多半是要发芽,发霉的。 这就是面对老天的无力感。 王清晨甚至能够听到村里人心碎的声音。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时间哭泣,抢收回来的粮食如果不及时晒干,那么大的湿气,不出几天就要发霉。 所以柴家兄弟也没有告辞而是帮忙将在这些稻谷搬到晒场,趁着天晴多晒几天。 上午的时候,王清晨的外公白破虏也下山来帮忙,毕竟那么大的雨,女儿家的情况他也担心,不过还好一切平安。 第45章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今年的秋收,算是王清晨穿越过来以后,王家湾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遭灾。 倒不是没有遭过灾,不过以前的几场损失并不大,咬咬牙就能挺过,不过今年这次遭灾有些人家估计连粮税都交不上,而且如何坚持到明年也是问题。 王父此时也有些担心,家里虽然有些存粮,但是都被王母制作了稻芽糖,就等着新粮下市,补充一波,此时别说新粮,陈粮都不好买,这种灾荒时候,有钱都买不到粮。 “或许就只有咱们这里遭灾,其他地方粮价都正常呢?”柴薪显然是想当然了,柴家兄弟也有着担心自己家的口粮问题。 这次雨势之大,波及范围肯定不止青牛镇。 一早上太阳的清晒,打谷场虽然还有些潮湿,但是已经能够晒粮食了,各家早就划分好了地盘,所以很快都将稻谷晒了出来。 王家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晒在晒场,另一部分晒在王家新房,那里当初打地基的时候,王父就留了很大的院子,早上王父王母两人都收拾好了,现在也能派上用场。 不过晚上两人就要分别睡在这里看守这些水稻了。 今年灾荒已经形成,村里人虽然沾亲带故的,但是如果做出些什么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 帮忙将这些稻谷都放到晒场,白破虏就和柴家三兄弟告辞离开了。 毕竟此间事了,他们也不是闲的没事。 王父再三感谢,最后还是将外公带来的一些野味让三人带回去,毕竟他们这次可算是帮了大忙,几人推脱不过,只能如此。 不过只有柴烈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眼光全都落在晒场上翻动稻谷的大姐身上。 而王父下午也推着鸡公车前往了镇上,希冀能够买到一些粮食。 但是粮店也不是蠢人,镇上来买粮的不知几何,排队都快到了镇尾,值得庆幸的是粮价并没有涨太多,不过到了傍晚还是销售一空。 最后得到一句:东家已经外出调粮,不日便归,不必担心。 王父只得空车而回,明天得找自家四弟走走路子,毕竟粮店就是郑家的,自家四弟在郑家做工,总比他这个外人能多说上几句话。 王父来镇上的时候,王方水也回到了村里,毕竟那么大的雨,又正值秋收,他也放心不下。 据他所说襄阳周边几州县都不同程度遭灾,郑家的马队,船队,已经到各处调粮了。 消息应该是真的,王清晨也对郑家的仁义有了重新认识,这个时候粮价不涨就是救灾。 王父推着空车回来,早就在王清晨的预料之中,明天即便去的再早估计也是希望渺茫。 镇上精明的人不在少数。 “今年村里说不得又要出现逃荒了”逃荒一为逃税,二为生存,大多数都会往京师逃,其次往没遭灾的地方逃。 整个王家湾就是逃荒来的,不过那是前朝末期,一为逃兵灾,二为逃人祸,三为逃动乱。 毕竟王家湾就在小青牛山脚,如果有兵灾过来,躲进山里就是,小青牛山那么大,想要搜山可不容易。 老爷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不由化作一声长叹。 暴雨过后的第三天,便有吏员下来,一为统计受灾情况;二为劝告百姓故土难离,县令正在想办法;三为劝告村老约束乡里,防止动乱或者成匪。 和他印象中的其他吏员不同,这两个吏员倒是没有鱼肉乡里,虽然吃了族长家的两只鸡,但是至少没有索要好处,而且行事也多是解决问题,这让王清晨对于他们的县令有了一些好感。 最后两人一个骑驴一个牵驴,径直离开了,虽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但是至少态度是好的,而且是愿意负责任的,这一点王清晨还是很满意的。 但是并没有解决什么实质性问题。 …… 吏员离开以后,族长就召集各家主事在村里祠堂开会,因为王父不在,王家就大伯和王老爷子去祠堂开会了,王母是没办法进祠堂的,王清晨又太小。 不过不去也正常,无非是一些救灾的办法,这不用想都知道。 王清晨这几天完全没有学习,帮着翻稻谷,看晒场,照顾妹妹,实在有些够忙的。 王父也终于在粮店排了一晚上,带回来两大袋糙米,索幸郑家守住了底线,没有涨价,郑家土地众多,趁着这个时间出手一些新粮也是不错。 不过郑家地多,自然遭灾也最大,或许今年青牛镇上受灾最严重的就是郑家,但是郑家依然这么做了,算是挺有担当的。 “别再去了,熬一天也不一定能再买上的”看到王父憔悴的样子,王母规劝道,确实,王父排了三天只买到两袋子,这样下去,身体都要熬垮的。 “据说郑家的船队一来一回就要半个多月,也就是说半个多月粮食就能运来,但是也保不齐。”王父说道,现在这个时候,什么消息也做不得准。 “没事咱家今年没遭多大灾,粮食肯定够吃了,没必要非得这样”王母有些心疼。 “但是村里人却没得吃啊!咱家除了盖房子,还有些银钱,到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王父有自己的坚持。 “爹,那些稻子还是发芽了”王清晨插嘴道。 王父王母最后背回来的两背篓稻子还是发芽了。 看王清晨说的着急,两人还以为是哪些稻子呢?不过最后那两背篓湿气太大,没有发霉就算很好了。 “没事,让你娘做成糖就行了”王父说道。 这次各家发芽的稻谷都不少,王家却是无力收下,王清晨看到绝大多数人家都是把发芽的稻谷晒干然后磨成粉,这样在缺粮的时候也能垫一下肚子。 这时候没人会浪费粮食。 雨过之后,连续好几个大晴天,王家的稻子很顺利脱粒入仓,如果没有那场大雨,今年会是个丰收年。 可是天不遂人愿,稻田里的水逐渐下降,稻谷不出意外地全都发霉了,一穗穗稻谷都发了芽,原本金黄的稻穗现在有些发黑,青白色的稻芽开在稻田里像是绵延的小花。 充满了诡异的不适感,站在田边,王清晨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即便发霉,田里的稻杆也要收割,要不然影响下一季的收成,很多村里人都在含泪收割。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第46章 没事就好 (为“勇士和骑士”加更) 这几天王父都是没有再去买粮,而是加班加点的清理水田,然后加快新房建造。 今年秋收的那场雨让村里少了很多笑声,大多数家庭现在就开始了节衣缩食,成群结队的村民不顾危险进入小青牛山采集见到的一切能吃的东西。 这么大规模的进山,自然惊动了不少山里的动物,村里人也有遇到过几次危险,但是,相较于饿肚子,这几乎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王家没有冒险是因为家里还有一些存银,王父王母最后背回来的那两背篓发芽的稻谷,全让王母做成了稻芽糖,一股脑十五两全部卖给了济春堂。 其实那一大罐稻芽糖至少也能值个二十两 ,但是王母最后坚持只收了十五两,毕竟如果不是柴家三兄弟他们家今年就要难过了。 那场大雨过后,村里病倒好几个人,甚至有几位王清晨的爷爷辈,先后去世,而王家或许是因为汤药的缘故,并没有感染风寒之类的情况。 仅仅一场风雨,就让王家湾笼罩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霾。 而即将到来的十月又是缴税的时候,那时才是真正的困难。 因为有了这场风雨的教训,王父没有再固执地坚持,而是叫来自己的几个师兄一块帮忙,当然,也是给钱的,王母还仁厚的管了午餐。 那场风雨影响的不只是王家湾,他的几个师兄也不同程度受灾,这么做或许也能帮其缓解一二。 四五个人一块就快多了,王父也当了一次主家,王清晨亲眼看着王父等人将家里的房梁上好,然后就铺设瓦片就完事了。 到了这里王清晨的假期基本就所剩无几了,目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处理,那就是买笔墨纸砚。 不过他没有和王母要钱,这几个月休沐的时候他每次都在家里拿一些稻芽糖在山庄门口售卖,所以现在也存了不少银子,再加上外公给自己的分红,他现在也算是小有身家。 可惜,王清晨给其外公出的养蜜蜂的主意,只能养一季,毕竟过冬没有食物,那些蜜蜂基本没有越冬的可能,只能明年再捕。 不过养蜜蜂可比狩猎容易的多,来钱快,易上手,白破虏也算是找到了新的乐趣。 “你柴二哥还在村里呢,等会你去上学和他一块,正好他也要回镇上”王母叮嘱道。 自从上次见过王清梅以后,这家伙就死皮赖脸的经常来家里做客,还趁着给村里病人回访的名义来上门看上两眼。 不过那副认真的样子倒是在村里赢得了一个好名声。 其实王清晨是同意这门亲事的,王清梅算是一个标准的农村女子,身上还没有他母亲的刻薄,这就十分难得。 所以如果柴烈想要娶下自家大姐,他还是很愿意的。 而且两人年纪相仿,倒也算合适。 不过柴烈偏爱妇科倒是让他有些担心。 “你小子可得帮帮忙?”柴烈显然是动了真心,这些日子,柴烈来家里好几次早就和王家人混熟,只是混的再熟他也不敢将目的挑明。 “你就没自己打听打听,我大姐可是正在相看呢?你可别被摘了桃子”王清晨说的是实情,王清梅早在初春就开始了相看,本来这些时日就有眉目,可是一场风雨过后,那边竟然断了联系。 想也知道,肯定是灾荒年家里不愿多张嘴,所以才突然杳无音信。 好在八字还没一撇,连最基本的纳采都未进行。 这几天王清梅正为此事黯然神伤。 “这我得回去和我娘商量商量”柴烈一时有些扭捏,这些日子在王家湾自然也是打听了的,王家的名声倒是不差,清梅又确实是个手脚伶俐的姑娘,他自然满意。 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王清晨觉得他师父师娘这关应该容易过,毕竟这也算是亲上加亲。 而且像他们这种门户偏爱高娶平嫁乃至低嫁,也就是说娶的时候娶比自己门第低的,嫁得时候至多门当户对甚至下嫁也不在少数,这也是古老的智慧。 柴燃的妻子就也是普通农户之女,现在也是和和美美,连点矛盾都没有,所以王清晨觉得这桩喜事成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今年必是灾荒年,大伯一家巴不得家里少一张嘴吃饭呢。 看着柴烈认真的样子,王清晨也觉不可思议,或许婚姻真能将一个人催熟。 两人径直朝着济春堂走去,毕竟半月未见,他不仅要向自家师父道谢,还要将这两次的课业给补回来。 “小师叔,听说你家遭灾了严不严重啊!”柴华心直口快,看到王清晨的第一眼就直接上前关心道。 “是啊!小师叔,这些日子镇上闹哄哄的,我爹都不让我们上街,我们也没办法去你家,问我二叔他们也不说,也不知道你家情况怎样?”柴荣对于他这个小师叔是真的钦佩。 “家里已经无碍,多亏了你爹和两位师兄的帮忙,要不然今年就要白干一年”王清晨说道。 “没事就好”柴胡此时也放宽了心,这些时日,镇上乱的不行,最乱的那几天济春堂还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郑家出面才把局势平稳下来。 “师父,这次多亏了您”王清晨躬身道谢。 “多说无益,今天来可是要将上次的课一块补上?你们两个也来”柴胡倒是满不在意。 柴荣和柴华再也笑不出来了,一个个苦着脸,早知道一早起来就去学塾了,只想着等自家小师叔,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番折腾。 而柴烈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前去找他娘了,也不知有没有胆子挑明。 时间直至中午,两个小家伙垂头丧气的显然状态并不好,王清晨则是 没有感觉,反而有一种越学越轻松,越学越简单的感觉,懂得越多,他举一反三的能力就越强。 身边坐着这么一位学神,他们两个真是如坠冰窟。 如今柴胡的教学已经不局限于《神功本草经》,经过几个月的学习,王清晨的词汇量阅读书籍已经没有什么阻碍,所以柴胡书房里的书籍,自家小徒弟可以随意翻看。 超大的自由度,也使得王清晨的医理进步飞快。 这就是天才的待遇。 第47章 镇上见闻 至于为什么是医理,而不是医术,这是因为王清晨还从未接触病人,不治病那掌握的就一直是理论,从病人开始,掌握的才是医术。 不过柴胡短时间内不打算让他接触病人,一方面是年岁太小,一下子让他接触病人,对于济春堂名声不利,对于王清晨自身也是一种阻碍。 再者小家伙志不在此,柴胡打算等他在科举上碰碰壁,再带他走这条路。 如果王清晨知道他师父这么想,肯定会好好学习,一定不辜负师父的期待。 毕竟咱是有主角光环的人,师父您还是洗洗睡! 下午,三个小家伙终于摆脱了柴胡的教导。 不想当夫子的医者不是一个好医者。 也不知是不是教导好苗子有莫名的成就感,柴胡现在简直就是开发了夫子属性,一直讲一上午都不感觉枯燥,反而乐在其中,甚至平时更是加强了对三个儿子的教育。 济春堂的学徒每天既幸福,又痛苦,幸福在于旁听也能学得只鳞片爪,痛苦在于柴胡每次提问,他们能答上来的只有少数。 不过这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据说前几天镇上粮店还出现了抢粮,要不然咱还是绕道走!”柴华心有余悸,毕竟他们三个小家伙要是遇到抢劫,那真是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为什么?莫非粮价涨了许多?”王清晨问道。 “那倒没有,郑家虽然卖的都是陈粮,但是粮价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每天的量就那么多,很多人排了一天一无所获,自然心焦气躁,难免发生几句口角,这就动起手来”柴荣解释道。 镇上的商铺大多都集中在一条路上,这也是他们去学塾最近的通道。 “还是不绕了,夫子让我买毛笔练字的,这绕也绕不开”王清晨说道。 “啊?夫子现在就让你练字了?”柴荣最先震惊,一般晋升到乙班才会开始笔墨纸砚的使用和书法的练习,他也是刚练字不久。 “啊?小师叔,你这么厉害吗?”柴华表示震惊。 “走!我前不久刚刚买了一套,我知道哪里有卖的,我带你去”柴荣积极道,有时候太过优秀也就没了竞争的心思。 “对了,你们乙班现在学什么呢?”王清晨有些好奇。 “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君子六艺,还有就是拳脚功夫”柴荣说道。 “还要学拳脚功夫?”柴华和王清晨表示震惊。 “那当然了,郑家毕竟是行商之家,手脚上没点功夫怎么行走天下,那些科举走不下去的,就会有专门的教头教导拳脚兵刃,反正,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柴荣握了握拳头。 “难道不是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王清晨突如其来的一句骚话,让两个小家伙猝不及防。 不过两人早已习惯! 卖笔墨纸砚的地方距离粮店不远,至于为什么王清晨这么清楚,看到风尘仆仆排出长长的队,就知道肯定是买粮食的,那场风雨过去半个月,但是造成的影响绝对不止半年。 郑家书铺,面积不是很大,藏书也不是很多,但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里边不仅有卖书,还卖笔墨纸砚,古玩玉器,书画诗词,甚至还能典当,倒是功能多样。 “几位小哥儿,是想要买笔墨纸砚!最便宜的一套一两银子,带一刀毛竹纸”坐柜的一眼就看出这三人是山庄的学生,所以并没有坐地起价,给其他学子也都是这个价。 柴荣隐晦的朝王清晨点点头,表示自己买的时候也确实是这个价。 “纸还有没有便宜的?”王清晨练字需求量很大,但是柜台伙计拿出来的纸还是太好了。 “这,练字的都是这种纸”伙计一阵沉吟,想来又是个家境一般的。 “没有其他更便宜的了?”王清晨问道。 “有倒是有,这种黄表纸一刀只要你十文钱,这白竹纸一刀一百文” 黄表纸就是用来敬神或者祭祀用的黄纸,差不多三张纸的厚度相当于一张白竹纸。 柴华扯着王清晨的衣袖,表示拒绝,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东西能不碰还是不碰。 “行,给我来一套笔墨纸砚,再来一刀黄表纸”王清晨倒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在黄纸上写字还好看一些。 “行,小兄弟这么痛快,这次的黄表纸就送给你了,欢迎下次来照顾生意”黄表纸的本钱差不多也就三文钱。 花三文前做个人情,下次再来就不是十文了。 “多谢大哥,下次肯定还来照顾您的生意”王清晨痛快的付了钱,他现在小金库有五两多,被他藏在好几个地方,他这次来带了二两银子,如今花去一半。 “接下来去哪?”众人没有朝着粮店聚集,而是沿着另一侧的街道,朝前走。 “去一趟铁匠铺,我想打个东西”王清晨说道,这玩意他可是梦寐以求很久了。 魏氏铁匠铺 还是那两个铁塔般的汉子接待的三人,王清晨上次就来过一次,这次再来才知道哥俩的名字,一个叫魏山一个叫魏川。 “我有个同窗叫魏实,不知?”王清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魏实那个瓷实的胖墩,想来长大也应该是这般模样。 “那是我堂弟,你们认识?”两人虽然长得粗壮但是没有因为三人是小孩而慢待。 “我们是同窗都在郑家私塾读书,这次来是想请魏大哥打一件器物,我这有图,您看能否打造出来”王清晨说道。 图纸他早就准备好了,用的是他师父书房的废稿,反正锅具也不难画。 “哦?是何器物?” 王清晨送上图纸,正是双耳炖锅和单耳炒锅,画的很是粗糙,但是一目了然。 “这是锅具?”两兄弟不愧长得一般无二,就连说话也是极有默契。 “嗯,这是两口铁锅,不知能否打造?须银多少?”王清晨问道。 “这,锅具打造倒是不麻烦,只是用铁较多,你可能承担的起?还是让你爹娘来说个分明”魏山一时有些拿不准,毕竟这要是打出来,银子花费可不在少数。 “魏山大哥放心便是,我们是济春堂的,我是柴掌柜 的徒弟,这两位是柴掌柜孙子,用这玩意熬药的,所以多少银两,您说便是,回去我师父自有计较”王清晨说道。 “我说看着面熟,原来是济春堂的少爷,这两样用铁不少,一件至少也得三两银子,你看”魏山估算了一下,便报出了合适的价格。 王清晨眉头轻皱,这超预算了啊,他还有四两银子,做两件肯定是不够。 “我先付一两银子定钱,先做一件看看效果,如果好的话另一件也交给你们”王清晨从内衬的口袋中掏出一两银子。 “那做那件双耳的?”魏山也不客气,接过银子直接问道。 “就做那件双耳的”王清晨说道。 早些时候他就想打了,直到最近才攒够钱,这也算是他给王母准备的乔迁礼物了。 “行七日之后过来取便是”魏山随即收好王清晨的图纸。 “多谢魏家两位大哥,那我们就告辞了”王清晨三人施礼离开。 “好说,慢走” …… “小师叔,那个不能煎药?我爷爷说铁器煎药破坏药性”柴荣忍不住规劝道。 “哦,我就是那么一说,那锅是用来煮粥的”也是用来炒菜的,这句话王清晨没说。 “哦哦……” 第48章 被毛头小子给难住了 到达山庄的时候,王清晨才从郑直口中得知,郑家的船队和马队还未回来,所以现在粮食的缺口仍旧很大。 而且此次灾害的范围要比想象中更大,荆州周围几郡都不同程度受灾,所以郑家的船队需要到扬州等地调粮。 这一来一回估计要到年关才能返回。 至于郑家的马队前往的是北方,北方今年收成还行,关中更是大丰收,可能最先回来的就是前往关中的马队,但是马队运力有限,恐不能运回多少粮食。 而且运来的粮食大头肯定要留在州县,至于青牛镇能分到多少真不好说。 王清晨此时也有些苦恼,他们家虽然并不缺少粮食,但是乡里乡亲的受难自己帮不上忙,也令人着急。 还是年岁太小,如果年长几岁说不得他也有能力,组织船队购粮救荒。 “不过,你们也别急,官府肯定会放赈救灾,再加上其他粮商趁机而入,至少市面上是不会缺粮的”或许是从家里听来的这些消息,郑直倒是并不担心,而且他家的陈粮吃上两年也没问题,但是这可不能说出口。 虽然王清晨对于古代吏员有了一个较好的评价,但是对于古代的官府,他还真没有多少信心。 毕竟官府秉持的就是不犯错就是立功,所以赈灾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只能说很小,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官员是否真有担当。 “县里有赈灾的粮仓?”对于这个王清晨并不清楚。 “自然是有的,自先皇立朝之初就在各地设立赈灾仓,包括常平仓、含嘉仓、永丰仓等特大型粮仓十余处,大型粮仓近百处,就是为了灾荒时候赈灾所设,咱襄阳县就有大型粮仓大丰仓,如果真到了一定程度,官府肯定会开仓放粮的”不愧是郑家小少爷,知道的就是多。 不过这些事情显然不是他们这些小孩子所能关心 的。 翌日。 因为受灾的原因,郑柏上课又重新将《锄禾》复习了一遍,王清晨感觉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尤为难受,尤其是五六岁的小朋友,那种羡慕的目光让他实在不能习惯。 “今秋一场大雨毁了半年收成,粮食必定紧缺,如若让我发现谁浪费粮食,严惩不怠。”郑柏的话还是很有威严的,所以大家听的脖子一缩。 “现在将这首古诗重新朗读一遍”对于小家伙们的反应,郑柏十分满意。 “锄禾” …… 早在王清晨出这首诗的第二天,三位夫子就在课堂上讲过了,他们也已经背过,毕竟这个时代好诗难求,尤其是这种明显适合启蒙的诗文,更是难得。 这次重新朗诵,大家中气十足,就好像是自己写的一样。 虽然青阳镇受灾,但是山庄的饭菜并没有下降规格,不过大多数还是没有油水罢了,不过却是再没人浪费粮食,这倒是个好的进步。 而王清晨也已经开始练字,小小的手,大大的笔,丑丑的字,倒是相得益彰。 对于王清晨的黄表纸,郑柏眉头轻皱,却没有明言,他自然知道这些孩子中,或许只有这个小家伙家境最差。 使用黄表纸造成的后果就是,他的书案变成了黑色,衣袖也总是黑黑的。 毕竟黄表纸的厚度,实在抵不过墨迹的浸染,王清晨也没有办法,买都买了总不能不用! 这就导致他也开始在学塾里开始洗起了衣服,要不然真的没得换。 不过王清晨也发现了一个用黄表纸练字的优点,那就是练字的力道拿捏比较清楚。 墨重一点字就花,所以他目前练的就是字形和笔力。 不过王清晨每隔一天便换纸,实在是黄表纸练字太容易晕染,他如今的笔力总是控制不好,还不如点了烧了。 好在郑柏夫子每天也练字,不过不是在纸上练字,而是在山庄外的河边青石之上。 所以每天清晨,王清晨总是跟随郑柏在山庄之外开小灶。 让一众小班学子羡慕不已。 以他的记忆力,早晨的晨读只是 浪费时间,所以他多数时候不是在练字就是在练弓,一张一弛郑柏倒也没有纠正。 “你这弓箭是和何人所学?姿势,技巧竟都是绝好”郑柏也拉得一首好弓,但是不像白破虏为打猎所用,而是君子六艺所习,至今还未杀生。 “我外公是猎户,是他所授”王清晨倒也没有隐瞒。 “嗯,这一举一式颇有章法,应该是有传承的”郑柏是个识货的,王清晨倒是无感,左右不过就是拉弓吗?还有章法? “有机会倒是要请教一番”郑柏或是见猎心喜,所以开口说道 。 “那可不太行,我外公一直住在小青牛山,很少下山”王清晨说道。 “哈哈,无妨,有缘自会相见”郑柏倒是不甚在意。 对于郑柏这个夫子,王清晨总体还算满意,虽然为人古板,但是古板自然有古板的妙趣。 就这样,郑柏给其开小灶的机会越来越多,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学堂,书庐这个对于其他学子如同魔域的地方,王清晨却是说进就进。 所以夫子们总说王清晨与众不同,或许就在这一点上,他们当时求学的时候,也没有王清晨如此这般。 “小家伙,你今天已经来书庐七八趟了,再这么下去,这书庐给你算了”郑柏倒不是对王清晨的请教厌烦,实在是有点怕了。 你敢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和你讨论国家政策,经济发展,人性品格? 所问的问题甚至能问的他们三个夫子措手不及。 “夫子喝茶,学生岂能鸠占鹊巢,这不是和知识渊博,心胸广阔的夫子们请教问题呢吗!”郑柏几位夫子有些无语,口蜜腹剑啊! 这就是口蜜腹剑啊! “我班上还有事,先走一步”郑青极速逃离。 “同去,同去”郑榕紧随其后。 郑柏也想起身,但是王清晨一碗清茶放进手里,将其堵了回去,这就让人难受了。 “这次又是什么问题?”郑柏希望这次能是简单的,这样他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或许能够解决。 他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五岁幼童给难住了。 第49章 乔迁新居 这周休沐,也是个特殊的日子,王清晨一家要搬进新家了。 “我陪你一块回!正好我还没去你家看过呢”柴烈很是兴奋,看着师父师母没有表态,他就知道大概是柴家二公子的婚事有了眉目。 而他也正好有用得着自家二师兄的地方。 “那师父我们就先回去了”王清晨不知道的是,最近这段时间柴烈差不多天天往王家跑,经常帮大房干活,目的不言而喻。 王父王母也只是一笑了之,追逐爱情的小子还是挺有活力的没人笑话。 “我师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提亲啊?”王清晨问道。 “本来想着是中秋节的,不过时间已经过了,所以给安排到九月九了”柴烈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样子。 “那就早日恭贺你了”他打心底替他二师兄高兴。 “嘿嘿”真是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啊! 不过等到柴烈背上一口大黑锅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魏大哥,多谢,这是剩余的银钱”魏氏兄弟打造的东西确是不错,铁锅和前世几乎一样,甚至纯手工打造更加细腻,甚至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打磨,即便边缘也极其光滑。 “第一次打这种玩意如果有哪里不满意的,拿回来我再给你改改”魏山大咧咧说道。 “都很满意,魏大哥手艺是这个?”仅凭这份用心就值得一个大大的赞。 “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背黑锅?”柴烈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其实少去一天也没什么的。 黑锅不重,但也绝对不轻,魏家兄弟肯用料,但是却苦了柴烈,十来斤重的铁锅背在身上也确实累人。 “那当然了,我又背不动”王清晨理所当然。 “回家你可得让你娘给我炖只鸡补补身子”柴烈表情浮夸,一副你不如此我就不背的样子。 “那是自然,回去我就让我大姐炖给你” “你你你……”好似被拿住了小辫子的柴烈,一时竟然嘴笨起来。 “哈哈哈”自家二师兄还是挺有趣的。 王家的房子其实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建造完毕,之所以没有立马搬进去,一是一家团圆才是幸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一个良辰吉日。 “这背的是什么啊?看给累的。” 两人到家的时候,王父王母正在进行乔迁的最后准备,看到柴烈背着一口铁锅,满头大汗的样子,王母赶紧为其打水询问道。 “娘,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乔迁礼物”王清晨牵着自家妹妹的手,献宝似的恭维道。 “快快快,卸下来,我瞧瞧,你小子真是把你柴二哥当苦力了?”王母顺势打了王清晨屁股一下,不过倒是没有多用力。 “哥,这是什么?”看着地上奇形怪状的大黑锅,小丫头看着倒是似曾相识一样。 “这是双耳炖汤大铁锅,乔迁不是还要燎锅底吗?我就买了一口新锅”王清晨说道。 “这得不少银子!”大房几人也出来凑热闹,尤其是王李氏一脸心疼。 而柴烈不知何时狗腿子一般凑到了王清梅身边,一脸憨笑。 “咱家也确实需要一口大锅了”整个王家就厨房一大一小两口砂锅,本来王母是想要分走那口小的,现在,自家儿子此举算是无形之中化解了一个小小矛盾。 王母对这口大锅也是喜爱,就是不知道和砂锅比那个炖汤更好吃。 “柴家二哥,别腻歪了,小心一会儿我大哥出来揍你,看来帮我爹搬一下东西”柴烈那上赶着的样子,王清晨为之不耻,没看我大姐都害羞的不成样子了你还逗她,真是欺我王家无人。 “哎,来了”被人打破心思,柴烈好像做贼一般看向中堂,然后才小声骂骂咧咧朝着王清晨走来,至于王清梅则是小跑进后院不见了。 “你这小兔崽子,又坏你二哥我好事,没看我和你嫂子正聊的上头呢?”柴烈揉着王清晨的胖脸说道。 “是聊的上头,还是撩的上头?” “什么意思?”柴烈摸不着头脑。 和没梗的人聊天就是没一点乐趣。 翌日 王家一大家子和王父的几个师兄弟在新房里举行了热闹的乔迁仪式,王清晨抱着一对大鹅,小丫头抱着一只小奶狗齐齐走进新家,意寓人丁兴旺,五畜皆安。 然后其他人紧随其后。 王家上房一共四间,灶房一间和一个王父自己搭建的工棚。 上房王父王母一间,王清晨一间兼书房,小丫头自己一间闺房,另外一间就是家里的杂物房兼王母的手工作坊。平时存放一些粮食杂物什么的。 房子外边,王父还用石头搭了一间窝棚,如果以后家里养些大型牲畜也有地方,还用废旧青砖建了一间勉强及格的农村旱厕,王清晨也勉勉强强接受,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抽水马桶卖的。 柴烈自然也蹭到了王清晨答应的那只炖鸡。 如此,王家算是真正完成了分家事宜。 兄妹两人在房前屋后转了又转,都在打算着明年家门口种些什么好吃的。 养些什么家畜。 小奶狗哼哼唧唧的跟在小丫头的脚边,嗅来嗅去的,倒是深的王家众人喜爱,只是那两只大鹅却是趾高气昂,在家里巡视了一圈又一圈,好像自己才是这家里的主人一般。 时不时咯咯呱的,完全是在宣誓主权。 “娘,奶奶不是说要分我们家两只鸡崽子吗?咱啥时候去逮?”曲终人散,家里只剩下王家四人,坐在略显空旷的院子里,王父王母充满了感慨。 “等过段时间,让你爹在鹅窝旁边再搭一个窝棚”王母说道,其实她已经不看重那一点蝇头小利了,他们夫妻新房都拼出来了,剩下的还有什么难的? 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看到王父王母眼神中的干劲,王清晨心中也暗自高兴,或许这就是新生? 小丫头也很开心,今天也不痴迷自己的绣样了,在自己小小的闺房里进进出出的,屋子太大,有点睡不开啊! 第50章 柴烈订婚 王家搬入新家之后,时间便已经进入九月。 家里所有人都在为大姐的婚事做准备,因为灾荒年的缘故,家里不愿大操大办,免得惹得村里眼红。 包括王母在内,村里好几个妇人平日里都围在王清梅身边教她一些新妇经验,免得嫁过去遭了欺负。 每每都说的大姐脸儿发烫。 王清晨则又重新开始了折磨夫子的进程。 毕竟小小的镇上能够经得起折磨的也就学塾里的三位夫子了。 经过大半个月的酝酿,郑家运粮船队终究是没有运来粮食。 据郑胖子所说,郑家粮船一到襄阳就被哄抢一空,不过不是百姓哄抢,而是政府哄抢。 给的银子虽然有得赚,但是粮食却是运不进来。 毕竟整个荆州此时都缺粮,比青阳镇受灾更严重的地方比比皆是。 和王清晨 所料不差,现实便是如此,没有政府的水路批条,船只想要运行那是难上加难。 所以即便郑家的船队再往返几次,也只是替官府打工罢了。 郑家粮铺如今已经关门,新粮运不进来,陈粮消耗过快,也只能关门歇业了。 这可使得青牛镇受灾严重的几个村子,彻底陷入了绝望,今年肯定会有几个村子挨饿,或许 还会出现流民和逃荒。 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总不能等死!活人总要寻条活路的。 他也只得静待事情发展,没有金手指,他变不出粮食。 九月初九 是自家师傅师母上门定亲的的日子,王家湾难得热闹,自家师傅准备的定礼十分丰厚。 在魏胖子家订的半扇黑猪肉,一坛子老酒,即三十二对包头、三十二只油包、三十二只麻饼等。 十八封点心,还有良布一匹,各色用具一套,整整拉了一牛车,给足了自家大姐面子。 柴烈打扮得精精神神的,好似今天就要入洞房一样。 王父也出席了今天的定亲宴,简单商量了婚期和一些流程细节。 当然其中大部分关卡都需要媒婆把关,毕竟即便是农村结亲也要遵循礼法。 好在是王家嫁女,如果是王家娶亲还要开祠堂,敬告祖宗。 一切进行的相当顺利,王清晨和柴家兄弟也蹭到了一桌宴席,算是吃的 小肚溜圆。 “这就是你家啊?还有大鹅?”也不知是被大鹅啄过还是怎样,柴华一直遛着王家的墙边走。 “哇,你爹手艺也太好了!”王清晨的书房里都是 王父打造的家具。 不过胜在造型优美,比这个时代的审美超出不是一点半点。 这些都是 王清晨自己设计的,十分吸引两兄弟的目光。 王清晨还给小丫头设计了梳妆台,床头柜什么的,把王母羡慕的不行。 王父只好又打了一套,至于小丫头出嫁带不带走,他就不知道了。 他的房间兼着书房,但是却没有几本书,只有他用陶罐随意在山上挖的几株绿植。 倒是别有风味,两个小家伙算是大开眼界。 如今王清晨的字只能说勉强能看的 出来,所以还不到抄书的笔力,他也没有强求,按部就班也挺好的。 所以他目前只有《神农本草经》一本,大大的书案上 ,却是显得空旷。 不过他很喜欢这张书案,因为足够大,即便占用了不少室内面积,他依然喜欢。 王清晨的房间还有很多讲究,比如衣柜也和这个时代大有不同。 两个小家伙看看这,看看那,却不动手翻看,家教可见一般。 王清晨带着两人在村里转悠,对于两个一直待在济春堂那一亩三分地的小家伙来说,王家湾简直就是天堂。 “你们家这也太好了!” 兄弟两人过足眼瘾,在小河滩抓了好一会儿小鱼才打道回府,此时大人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毕竟柴家也算颇有家资,况且也足够给王家面子。 大房自然无不应允,老爷子也是喜笑颜开,能够结下柴家这门亲事。 至少他们家人如果有个头疼脑热的话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这也是他们一家人所看重的。 正式定亲以后,柴烈就算是正经的王家女婿了。 以后可以正大光明上门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更不用借助自家小师弟这个挡箭牌了。 不过还没正式拜堂成亲,双方父母都同时约束两人见面,毕竟擦枪走火,就闹了笑话了。 王清梅对于柴烈也很满意,至少外表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是治病救人的郎中。 身上的那股类似于文人的气场还是能俘获一大批女孩子的。 柴烈性子跳脱,王清梅性子沉稳说不定会是门好亲事,他还是比较看好的。 最近几日,王清梅都在家里绣禾服,就是成亲穿的衣服,不过手艺差强人意。 所以小丫头经常前去帮忙,毕竟师从真正的刺绣大师。 即便目前只学到一点皮毛,但是也比笨手笨脚的大姐要强得多。 所以这也真正意义上算是小丫头的第一件半成品,毕竟工程量太大,小丫头自己可完成不了。 不过看小丫头这么有干劲,王清晨还是很欣慰的。 而两人的婚期也定在十月初十,所以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 这段时间他过得乱糟糟的,操了很多他不该操的心,甚至连课业都有些放松。 而且这段时间,小班和乙班都有学子退学,也使得人心情并不那么美好。 终究还是那场雨惹得祸。 虽然夫子们一如往常,但是王清晨总觉得哪里好像不一样了,或许和自己心境有关。 小班则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一方面靠打,一方面靠理,仅仅靠这两手,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兄。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有充足的时间自我安排,排除正常的课业。 王清晨有大把的时间做其他的事情,比如练字,练箭,赚钱等。 最近他又发现一个赚钱的乐子——课后补习。 不仅能过为人师表的瘾,还能赚取一定报酬,又能帮助一些垫底的同窗。 可谓一举三得,即便最后夫子知道了 也并没有理会,毕竟,能少招惹他们一会,实在求之不得。 第51章 逃荒初现 经过几日空闲,王清晨也终于迎来了柴烈的大婚之日,不过此时已经有灾民开始流动,毕竟这个时候还有口吃的,再过些时日天气一冷,可能就要冻死在路上。 所以柴烈的婚礼算是从简举行,只邀请了亲朋相聚,好在柴烈小两口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大灾大难面前太过铺张不合时宜。 王清晨和柴华被柴烈邀请作为新房的滚床童子,他还得了一小串零花钱。 时间进入十月中后 越来越多的灾民从青牛镇前往荆州城,就目前来看,襄阳县已经容纳不下如此多的灾民。 其中一些灾民家里其实紧一紧还是能活下去的,但是老人们依然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或许这样 就能留下更多的希望。 郑家的马队终究还是没有回来,郑家的粮食一粒也没有运回青牛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不仅荆州官府截,各地受灾的没受灾的官府都在截。 所以百姓只得自己想办法了。 王清晨还从他四叔那里得知,郑家亲族已经大半迁至襄阳县,郑家老宅里郑家亲族所剩无几。 他知道这是郑家为了防止乱民所做出的的举措。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每逢灾荒,最先倒霉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小地主,即便郑家是仁义之家,他们也不想冒任何风险。 “你也要走?” “不走不行啊,我娘就差大耳瓜子抽我了,这次赖不掉了,不过我还会回来的”郑直有些惆怅。 “行,一路顺风”作为郑家的长房长孙,郑直肯定是要离开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其实郑家老宅还有很多陈粮,吃到明年夏收没什么问题,但是接下来这段时间是上缴粮税的时候,能够闹出什么乱子都不一定。 所以郑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盲目自信。 郑家基本没人了,私塾自然开不下去了,王清晨有些郁闷,还没上够一年呢,又没人要了。 不过好在他已经将基础的生字全部认完,读书练字,都没什么问题。 “这是山庄钥匙,平时会有人来打扫,你要是想看书就进来,我们三人恐怕接下来的三年都没什么时间”王清晨知道郑柏大概还是科举之心未死,还想趁此时机再试上一试。 “夫子还会回来吗?”几个月相处下来,几人都有了师生之谊,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会的,书庐里的书都留给你了,你要好生保管”郑柏摸了一下王清晨的脑袋,随即便和郑榕、郑青坐上了前往襄阳县的马车。 他也没想到他的求学之路竟然会半道夭折,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粮食紧缺之下,王母的稻芽糖生意也不能做了,王家也开始节衣缩食起来,只能期望明年是个好年景。 王家湾倒是少有的没有出现逃荒的村子,因为这里居住的都是王氏族人,所以相对比较团结,在村长的号召下。 各家都出了一些粮食作为村里的储备粮,同时号召所有人上山打猎,下河捉鱼,多采摘副食,通过这种互助的方式度过难关。 王父倒是没有捐粮,而是捐了一两银子,这在所有捐款中已经算是巨款了,毕竟他们家刚刚起了村里唯一一栋砖瓦房,虽对外说是其外公资助,但是捐少了也确实不好看。 所以在王清晨看来,王家湾还是很有机会 渡过难关的。 王家的伙食则是降了不止一点,不再制作稻芽糖以后,王母就跟随 人流上小青牛山采摘野菜了,王母毕竟是猎户出身,对于小青牛山又极为熟悉,所以总能有所收获,这就苦了兄妹俩。 天天都是菜团子窝窝头,两人也只能忍着。 每次看到院子里嘎嘎的两只大肥鹅,王清晨就总能想到前世的铁锅炖大鹅。 学塾暂停教学以后,他便有了 更多的时间跟随自家师父学习医术,再加上独自去山庄看书。 日子倒也闲适。 只是外边每日都是乱糟糟的,镇上也出现了 诸多逃荒人,此时他也已经不敢多在外边逗留,多是取了书在济春堂观看。 小丫头倒也时不时的前来学习刺绣,倒也不算枯燥。 近段时间,济春堂生意难做,招收的学徒也暂时遣返,只能等灾情过去之后再说。 不过济春堂里柴家兄弟加上自家师傅也已经够用。 官府的救济粮据说早就发放,但是也只救济到城里那些不事生产的人口,像周边村镇,只有聚集过去才能得到一些粥食。 十月份的时候,灾民还不成规模,但是缴完粮税之后,灾民就已经形成规模,往东往南逃荒而去。 即便县里下卡拦截,但是又能拦住几个。 王家湾的粮税七凑八凑总算交齐,王清晨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填不饱肚子了,为什么上交粮税还如此积极。 原来上交了粮税即便逃荒回来也没人能动你的房和地。 但是不缴粮税,那你的房和地都会被扑卖,即便逃荒回来了也没有家了。 所以很多人都是在上缴完粮税后加入了逃荒的队伍。 王清晨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否人道,但是这就是赤罗罗的现实。 十一月的青牛镇,天天都能看到举家逃荒的人群,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景象,巨大的行囊遮不住瘦弱的身体。 其中老人居多,青壮居多,妇孺最少,或许这就是生存之道。 王家湾如今已经戒严,族长组织村里青壮截断了逃荒的路,村里的老人孩子都洒进了小青牛山,准备在冬日来临之前进行最后一次物资收集。 当时王清晨并不在家,不过据小妹说收获不错,甚至还打到了几头野猪。 这样的行动持续了半个月之久,直到降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结束。 冬日 他就再没到镇上学医,而是独自在家看书,毕竟冬日病人稍多,济春堂忙里忙外,柴胡也顾不上他。 最近,王父在白破虏的指导下鼓捣出来一种极简的陷阱,抓兔子很好使。 所以王家这几天算是改善了生活,王母也逐渐爱上了铁锅,确实要比砂锅好使,就连做菜都觉得更香了。 第52章 买牛过年 王家湾情况还算比较好,至少大家过年的时候锅里还有一点肉腥,其他村里留下的妇孺甚至只有一半左右。 王清晨这段时间除了和村里人上山寻摸吃食,基本都在家里看书。 他本想找一条适合村里的发展道路,但是思来想去这里的局限性都太大了,想要致富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距离年关越近,镇上赶集的人越多,更多的是来碰碰运气万一能买到一点粮食呢。 不过集上购粮者多,但是粮食却卖到了天价。 要说此时什么最便宜呢? 那就是牲畜,年关将近,这些消耗粮食的大户却只能饿的皮包骨头。 毕竟现在粮食的金贵程度,即便是人也舍不得吃更不会喂牛。 王父用一百斤稻谷换到了一头牛犊,半年生,相对来说还算壮实,可见主家照顾的很好。 不过一百斤稻谷就卖了,看样子是真的养不下去了。 这要是放在往常,没有五六百斤是买不到的,即便是牛犊。 王家算是捡了大便宜。 至于大牛,王清晨看到那瘦骨嶙峋的样子都怀疑里面是不是有牛宝。 只是骡马场都是这样瘦骨嶙峋的大牛,看来这半年大家都过得不怎么好。 凭王家的实力,养头牛犊已经很吃力,大牛却是养不起的。 小丫头很是喜欢这头牛犊,或者说家里的小动物他都喜欢,除了那两只呆头鹅。 即便是小丫头这么软的性子也没少和那两头呆头鹅干架。 从老宅捉来的两只母鸡,每天定时两个鸡蛋,都进了兄妹俩的肚子。 也算是灾荒年难得的营养补充。 这也得益于他的蚯蚓养殖技术,要不然两只老母鸡可不会长的那么好。 不过小牛犊来了以后,那两枚鸡蛋就归属于小牛犊了。 毕竟这算是家里的劳斯莱斯,多加点油也是应该的。 王清晨倒是没感觉什么?小丫头确实受不了这个气,天天去牛圈找小牛的麻烦。 小奶狗现在也有母鸡大小,天天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摇晃尾巴。 不过家里的土狗警觉性没得说,惊走了好几次偷牛贼。 所以每到晚上,王父总是要把小牛拴在自家院子的工棚下边。 这个时候,人都吃不饱,做家具就更少了。 所以这个工棚平时都是王父为王清晨打造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不过王父也没有怨言,他们家的老本还是能够吃上两年的,而且也能磨炼一下手艺。 而且趁着越冬,王父也给家里增加了不少家当,至少更像一个家了。 令他比较欣慰的是,家里的饭菜总算是有了变化。 从魏实家搞来的肥肉,全部让王母炸成了大油。 王清晨也算是吃到了一次真正的炒菜,或者说大锅菜,不过总算有些熟悉的味道了。 虽然王母现在的手艺堪忧,但是进步却是明显。 毕竟吃过炒菜,再吃水煮的玩意,不说难以下咽,但总是有些没滋没味! 全家人又赶了两次市集,王母只是买了一些布料和红纸,便很少再买别的东西。 毕竟过年还是需要一些年味的。 红纸让王清晨写的对联第二天就贴上了,字只能算字,和书法完全不搭边。 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前世他也没练过毛笔字。 自从夫子离开以后他就没闲着,每天都是练字不黜,现在也总算像模像样了。 年前,王清晨背着小背篓,背篓里两只风干兔,两只风干鸡,两条咸鱼。 这是他们兄妹俩给自己师父送的孝敬,不过天寒地冻王母怕小丫头感冒,所以就派王父和他代劳。 这段时间他都在家自学,到了济春堂以后,柴胡难免抽查,自然难不倒他。 “你这样的天赋在我这里算是埋没了!”柴胡叹了口气,为自己徒弟感到欣慰,又感到可惜。 他能教的已经不多了,剩下就是实践了,这已经是他倾囊相授了。 但是还不够小徒弟学一年的,所以他才对自家小徒弟感到可惜。 这是能成为医圣那般人物的,可惜在这小镇上算是埋没了。 王清晨倒是没有想这么多,最初他是真的只想才认识一些药材。 好进入小青牛山采些药材,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有这般机遇。 要说谢,他不知道要对自家师父说多少次,第一次收徒弟,这个小老头就掏心掏肺,他又怎能不感动。 “瞧您说的,我要是在别的地方,都遇不到您,更走不上这条路,那才是耽搁呢!”王清晨说道。 “你呀!每次总有歪理!”柴胡重新绽放笑容,但是心底里的欣慰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现在觉得自己当时实在是太英明了,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当机立断,这么好的徒弟去哪找? 距离年节越来越近。 王母也开始准备一些过年时候的吃食,毕竟这是家里搬家之后的第一个团圆宴,王母十分重视。 本来大房还想一大家齐聚老宅一块吃年夜饭。 但是四叔被派往襄阳县,过年是赶不回来了,最后也只能作罢。 他在好几个集上都没有找到爆竹,缺了这个总觉得没有年味。 今年镇上人少,村里人也不多,很多村几乎算是空了大半。 王家湾还算好的,村长家家户户慰问,就怕有些人过不去年关,家里实在困难,族长也会发放一些救济。 仅凭这样,王清晨就觉得这个族长还不赖。 到了他们家倒是没有多说,喝了一杯热茶就离开了。 毕竟家里大小牲畜都有也不像是需要救济的。 分家后的第一个新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那场雨造成的阴霾直到如今还未退散,或许没有那场雨,这个春节会更好过一点。 家里的肉菜,王母都拨了一些让王清晨给大房送去。 大房粮食倒是不缺,但是肉食却并不多,毕竟王父在小青牛山下了上百个套子,每天总会有些收获的。 这就是广撒网的好处,所以相对来说,他们家会更宽松一些。 缺少了大姐的家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他还是逗弄了大哥家的小闺女,名叫王文毓(yu),肉乎乎的。 今年八月份生,不过只是个小姑娘,又赶上这个时候,却是连个满月宴都没吃上。 第53章 又是一年(为“以明大师兄”加更) 襄阳本属南方按照王清晨的理解应该是不会下雪的,但是过年也肆意下了好几场鹅毛雪。 也不知是不是小冰河季的缘故。 王家的小牛被照顾的很好,每天上好的草料喂着,两个鸡蛋吃着,体格子在这个冬天竟然养了起来。 又是一年二月二 已经陆陆续续有逃荒的灾民开始回返,因为再过不久就又要育种插秧了,但是更多的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去年的二月二,算是王家正式致富的开始,今年二月二,王家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和自家师父没有过多闲聊,柴家兄弟就央求王清晨去市集上转悠。 毕竟这算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甚至,比过年还要热闹。 郑家的家眷还没有回来,山庄依旧没有开学,虽然和郑夫子有三年之约,但是他还是希望这个时间会更短一些。 王父如今已经不做上梁的生意了,甚至连家具做的也不多,毕竟除了村里人也没有太大的需求。 王父现在接了不少鸡公车的订单,上次那场大雨,他们家鸡公车可是立了大功,大家有目共睹。 用不起牛车,但是鸡公车还是用得起的,甚至有聪明的过年时候竟然在镇上当起了脚夫。 帮助运一些小件货物十分轻便。 所以年后王父基本没有闲着,订单不仅来自本村,甚至来自其他村镇,而且有的已经排到了四月。 再多,王父就吃不下了,毕竟四到十月就是农忙季,王父也没有太多时间。 稳定的收入使得他底气十足,要不然总是被王母压着,一个大老爷们确实挺难为情的。 年后,灾情相对分散,也有所降低,这个时候能熬过来的都熬过来了,熬不过来的,都留在了这个冬天。 所以郑家的粮队接连带回来不少粮食,粮店也开始重新售卖,王母一口气买了两推车粮食,一车稻谷,一车小麦。 王清晨前世就是北方人,指导着王母做了一顿并不算地道的面条,直吃的人想哭。 你知道天天吃窝头,突然吃到面条的杀伤力吗。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粮食是从关中运来的,那里既产稻谷,又产小麦。 和去年二月二相比,集上的人不算多,人不多,货物自然也不多,其中多是变卖东西的,王清晨甚至看到两个擦着草标的姐弟。 倒不是卖儿卖女或者卖身葬父,家里没有亲人想要自卖己身,换口饭吃。 这要是在县城多半是被老鸨恶霸买了去。 在青阳镇还是多有一些人情味的,最后被一家卖酱人家买去既是做干儿,又是做伙计。 据说掌柜家里只有一个亲儿病故,家里缺少衣钵传人,想必这姐弟能有一个好结局。 “哎真是惨啊,我还是第一次经历灾荒呢!”看完热闹,柴华有些感慨。 “这不算什么?据说大灾荒,即便是咱家也要逃荒,那才是残酷呢”听多了说书,柴荣也有了一定认识。 “真的假的?”去年一番惨状,柴华已经够震惊了,再大的灾荒又会是什么样子。 但王清晨却知道柴荣说的就是真的。 灾荒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幸亏这是个盛世。 如果是个乱世,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去年的灾荒能够发展成什么样子。 其实集会没有什么好逛的,集上的花样来来回回都是那样,他们已经不知道逛了多少次了。 王清晨又囤积了一些不认识的种子,可能是花种,他不认识,等到春天的时候种出来就是了。 至于其他,要求不能那么苛刻。 古代的手工业,可能几十年都没有更新换代的可能,毕竟更新所需要的投入实在太大。 所以集上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是那些。 除了说书人的段子。 没有好的段子就没有好的听众,他不知道古代的说书是从什么时候说起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说书人还算敬业,至少说的口条,故事都是自己写的。 因为他听的一个故事,好几个版本都不一样,有的时候老爷子还会临场发挥,这就是自己创作的随意性。 所以大概率说书人的故事都是自己写的。 还挺有趣的,有时候他自己都想写一个故事过一把说书人的瘾。 只是怕砸了老爷子赖以生存的饭碗。 也怕丢了自家师傅的脸面,毕竟现在的每个行当都重视传承,如果贸然去说书,说不定别人以为柴胡的徒弟欺师灭祖,跳行了呢。 王清晨现在能丢自己的脸,但是不能丢柴胡的脸。 “你们说柏夫子还会回来吗?”柴华士气不高,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学塾了。 开学时总想着休沐,现在不用去了反而想念起来,和前世一样,对学校都是又爱又恨。 “应该会!不是说三年后就回来了吗?” 柴荣也不确定,三年?他们又有几个三年呢? 三年后他就十四岁了,十四岁已经算是半大小子了,到时候读不读书都不一定。 王清晨没有回答,虽然他相信夫子们会回来,但是却又担心夫子们不会回到这个逼仄的山庄。 他们也值得更好的未来。 集会上依旧热闹,三人却是没了什么兴致,随后便故地重游一般回了学塾,王清晨有钥匙的。 也不知作何感想,三个小家伙竟然将学堂、宿舍、书庐都好好打扫了一遍。 院子里该除草除草,好在是冬季,只有一些枯草,如果是其他季节有得他们忙活的。 用柴华的话说就是,如果夫子回来看到崭新的学堂肯定高兴。 王清晨也很高兴,他还记得当初在跤场将魏实一个过肩摔,差点摔出跤场。 过去的那些同窗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下午 等到小丫头学完新的织法,王父就牵着小牛犊拉着两个小家伙回家了。 九个月大的牛犊已经不小了,虽然还下不了地,但是拉车却是没有多大问题。 当然了重物最好还是不要拉,不过拉一下牛车也算是提前习惯一下工作。 两兄妹并不重所以也不会累到小牛。 摇摇晃晃的夕阳,将小丫头的笑声拉得老长。 第54章 家乡致富树 天气渐暖,王清晨现在想要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家乡的致富问题。 这一次的灾荒,王家湾幸运地熬过来了,那下一个呢?更大的灾荒呢?王家湾又该如何? 或许来一场更大的灾荒,将整个青牛镇覆灭都不是没有可能。 正所谓天下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所以王清晨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村里的穷病给治一下。 即便再遇到灾荒年也能够提起盘缠跑路,而不至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其实去年村里一些聪明人,已经靠着“肉钻子”小赚了一笔,要不然村里岂会那么容易度过灾荒? 但是蚂蟥就那么多,蛋糕只有点大,一家能不能分到一口都不好说,更不用说致富了,所以得盘更多招数才行。 这些日子,族长时不时就来王家做客,当然,也不会空手。 有时一个鸡蛋,有时一点野味,王清晨知道族长这是有事相求,但是又张不开嘴。 “族长这是想要咱家配方,这还看不出来吗?” 王父是个明白人,所以平时都是和族长扯有的没的,要不然就是以制作鸡公车为由送客。 至于是什么秘方?肯定是王家致富的秘方? 各家什么情况族长都心知肚明。 王家能够在短短半年就盖起来四间砖瓦房,还买了牛,家里的日子日渐红火,村里谁不羡慕? 这要是手里没有秘方?那除非天上掉下来的银锭子。 “啥?怪不得族长一直想进粮房呢?原来是想要咱家的秘方?”王母情绪最为激动。 毕竟王家上锁的屋子只有那一间,族长来家里好几次明示暗示想要进去看看,这可是王母的命根子,岂能答应。 不过自家族长还好,虽然想要,但是没有明争暗斗,更没有以权压人,所以目前来说一切都还好商量。 而且现在这个时机不错,春天能做很多事。 正巧白破虏对于他的买卖不太满意。 老爷子就喜欢真刀真枪的活,这种小蜜蜂养了两箱就耗光了老爷子的全部热情。 不过收益不错,虽然每年只能收获半箱蜂蜜,但是至少能为家里增加个五两银子,两箱就是十两。 这也是他为王家湾增加的第二条财富密码。 第一条自然是蚂蟥了,那玩意比蜂蜜还要贵上不少,只是数量不多。 王清晨也坐在一边,但是并不插话,毕竟是家里主事的正在商量事情,小朋友还是干饭为上。 小丫头这样一点就做的极好。 果不其然,下午族长又过来喝茶。 王父在加班加点的赶工独轮车,小丫头还在布头上练习自己的刺绣,王母则是去了河边洗衣。 院子里只有王清晨在练字。 王父让他招待族长,自己并不想出面,如果把事情做绝大家都不好看。 “晨哥儿,这字比我这个老头子写的好多了”相比去年分家的时候,老族长头发白了更多,显然这半年过得很难。 “我知道族长你来做什么?”王清晨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啊?”族长一时有些尴尬,王父欲言又止。 “但是我娘是不会同意的”王清晨一边练字一边等待族长的下一步应变。 如果知趣就有的谈,如果不知趣,那就只能算是天意。 “族里只有你们家越过越好,现在还有好几家能不能熬到夏收都是问题, 咱们族人不应该过得这么苦,我不是强要你们家的秘方,族里可以出钱” 当然这些话,是说给王父听的。 但是王父手里的工具只是停顿一瞬,就继续开动起来,族长暗叹。 王清晨却是难得微笑,族长既然是这个姿态,那就还有的谈。 “族长是想给族里增加一门营生?” “啊?” 刚才族长的注意力都在王父身上却是没听清王清晨说什么。 “简单,不过却要吃些苦” 族长眉头轻皱,却不知眼前这孩子说笑还是挖苦他。 “咱乡下人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族长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过还是顺嘴分辨道。 “不知族长可吃过蜂蜜?” “自是吃过,山上偶尔运气好能捡到一窝” “如果是将蜜蜂养起来,是不是就能产出蜂蜜” “这如何养的起来,这都是天生地养的玩意”族长第一时间反对。 “养得起”王清晨镇定的说道,笔下字迹未断。 “啊?这如何养得?” “抓住蜂后,给他安个家就养得起”他言简意赅说道。 “这小青牛山每年虽说总能碰到几窝,但是于整个村子而言却是杯水车薪” 显然族长还是没有明白王清晨的意思。 “我说的养,是家家户户都能养” “啊?” 换作是谁都会难以置信,族长更是不敢置信,但是好在没有起身离开。 眼前这个小大人似的娃娃,话语中却透露着不可反驳的自信。 “这怎么养?”族长这才算认真请教起来。 王清晨这才将原来教给自家外公的法子交给了族长。 马上就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如果全员出动,一家少说也能养上两箱。 “这族里人岂会相信?”老爷子实在想不到养殖的难点竟然是一根鸡毛。 凭借一根鸡毛就能找到蜜蜂窝? 这才是所有环节最关键的。 不过事已至此,族长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族长可以在族里试试,毕竟又不费钱又费不了多少事” 愿者上钩嘛,如果其他家里看到族长养蜜蜂有收益的话肯定蜂拥而至。 “行,那我先走了,回去就让你小五叔试试”族长兴高采烈走了,有希望总是好事,而且说不好还是大买卖。 小五叔就是族长家最小的儿子,不过也有十五六岁了,交给他倒是合适,毕竟这事情就跟玩一样。 开春以后,村里就多了一个追蜜蜂的人。 没过三天,小五叔就一脸包地出现在王家门口。 “接下来呢?”这时王清晨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竟是一盘蜂巢,蜂后蜂蛹齐全。 王清晨确认是蜜蜂以后才对着小五叔竖了大拇指。 “小五叔,你是真勇,抓蜜蜂不包一下脑袋吗?” 小五叔名叫王方辉,此时他的眼睛已经红肿成了一条缝,却是开心极了。 这肯定是吃到了蜂蜜,要不然此时肯定是呲牙咧嘴,不过刚刚开春,吃到的应该不多。 好在家里还有盐巴,王清晨用了一点盐水帮忙清理伤口。 王家院子里顿时鬼哭狼嚎。 第55章 三条腿走路 “你说的就是这玩意?这能行吗?” 虽然呲牙咧嘴,但是这家伙还是很关心自己千辛万苦弄来的东西能不能派上用场。 “能用,回去按我说的做就行”王清晨说道。 “能用就行!就为了这玩意差点要我半条命,这蜜蜂蜇人是真疼” 小五叔难得想起自己现在还是伤患。 按照王清晨的方法,第一批小蜜蜂终于在族长家落窝了,小五叔将他们照顾的很好。 同时其找到的蜂后数量还在增加,不过却是不适合放在村子里了。 所以小五叔直接将其搬到小青牛山脚临时的窝棚里。 这还是年前为守山(防止逃荒进入小青牛山)的护卫队建的。 如此蜜蜂安了家,小五叔也在山脚下安了家。 平时也只有王清晨去看看他的蜜蜂,村里人都不认为其能养出蜂蜜。 直到四月初,小五叔就迫不及待的收割第一批蜂蜜。 其实等到五月六月收割更好,只是小五叔等不及想要在村子里扬眉吐气了。 此次一共收割了小半罐蜂蜜,相当于王母做两次稻芽糖的量。 可把王母嫉妒坏了,她已经小半年没生产稻芽糖了。 毕竟粮食这么紧张。 最震惊的还是小五叔的父亲,一个劲的拍小五叔的肩膀,以示鼓励。 然后村里就一发不可收拾,毕竟这项技术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有蜂后才是最关键的。 然后村里就多了一些追蜜蜂的人,而小五叔也成了香饽饽。 毕竟一次卖了八两银子,再卖一次就能娶亲成家了。 甚至在族长家还上演了一场强取豪夺的戏码。 好在族长没做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要不然说不得也得是王家湾一大丑事。 在族长来感谢的第二天,王清晨给他处理第二个致富的主意。 每年进入小青牛山的人都不少,里面的药材更是不计其数。 王清晨以前便把主意打在这些药材身上,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型。 不过,如今却是一条不错的致富路。 他并不是想让村里人去采草药,采药人虽然赚得多,但是很辛苦,还很危险。 相反,种药人赚的不少,也更稳定,还更安全。 药材王清晨是了解的,各地都缺,可以说,只要有就不愁卖。 即便在青牛镇卖不出去,郑家的商队也能帮忙卖到外地。 而且郑家也经营药材生意,他的三师兄柴薪就经常跟着郑家商队去跑药材。 “可是我们也不认识,也不会种啊!” 王家湾有不少山地旱地,都是中药材的不二之选。 药材什么价?粮食又是什么价?大家一算就能明白。 “我师兄会,我可以让我师兄来村里教大家”柴薪偏爱此道,想必应该会答应的。 “行,我做主了,只要能多赚口吃的,种什么不是种” 族长显然是下了很大决心,毕竟村里人的温饱胜过一切。 此时正是四月,距离插秧还有一个月时间,所以能种不少药材。 “这可太行了”翌日,王清晨就在族长的陪同下去了济春堂,没想到柴薪一口答应。 他正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呢,而且在家里总是被二哥二嫂撒狗粮,他正想躲一躲呢。 “早就听你说小青牛山药材多的很,这次正好进山见识见识”柴烈答应的干脆利索。 柴胡也很高兴,毕竟有长期稳定的药农供应药材再好不过。 “去了好好做,别搞坏了灰头土脸回来”柴胡告诫自家三小子。 然后柴薪就好似驻村干部一样住在了王家。 而进村第一件事就是在村长和几个青壮的陪同下进了小青牛山。 “小师弟,这小青牛山真是什么都有啊?这,你看上品青麻,看这么大块; 这个,半夏;这个,黄连;还有,苍术;还有这些都是上好的紫油厚朴,这些都能种啊!”柴薪很兴奋。 村长几人的背篓里都是柴薪进山采的药材,四个背篓,每个背篓都是满满的。 王清晨的几个叔伯,都蹲在地上仔细辨认这些玩意。 以前不认识,让明珠蒙尘,现在知道这些都是药材,以后进山就不至于空手而归。 族长也是懊悔,这是身怀宝山而不自知啊! “那种药一事?”族长谨慎地说道。 “好说,这个时节种药刚刚好,我们趁着这两天进山挖一些找一些种子, 这几天就可以种下去,今年收获的时候留种明年就可以继续种了” 在这方面还是柴烈更加清楚,王清晨理论倒还可以,但是和柴烈经常收货买货的,就没办法比了。 “那就好,这几天我就组织人手进山” 其实这个时节进山不好,毕竟春天是动物繁育的季节,但是这个时候却是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行,族长你先找人,明天我教他们辨认一下药材,然后教他们怎么种, 估计半个月就能差不多,其实比种庄稼简单多了” 柴薪很兴奋。 王清晨看着这幕也放下心来。 如今村里,养蜂已经成熟,中药材也马上上马,再加上夏季在水沟里捡的仨瓜俩枣。 不说一年奔小康,两三年过上他们家如今的日子完全没问题。 日积月累下来,村里过上好日子指日可待。 而且三条腿走路,村里的收入才更加稳固,万一哪条腿暂时跛了,也不至于惊慌。 族长连番感谢然后带着人回去召集人手了。 王清晨则是帮自家三师兄清洗炮制药材。 就这些药材也值个十两八两的,毕竟这可是四大背篓呢。 “怎么这么多?你们这上山还没一天呢?”王清晨问道。 “我们都没深入,这小青牛山应该是就没被人采过,要不然能有这些收获,不过以后可能就留不下了” 柴薪采的都是年份久的,小的,年份不够的他都没采。 但是他也知道,马上那些不够年份的,可能都会移栽到地里。 虽然药效会有些缺失,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村民要收入,单靠采药可能富裕一两户,但是种植却能富裕千万家。 这点牺牲,所有人都懂。 药材的处理炮制是很严谨的,即便是王母想要帮忙,两人都拒绝了。 生手处理药材很容易破坏药性,所以还是亲自动手更加放心,这种事情很难假手于人。 第56章 三年之约 药材的种植很顺利。 只要解决了种子的来源,一切就顺利很多,王家湾旱地不少,各家各户都种上了不少药材,有种植短期药材收益快的,有种植多年生药材收益高的。 自家大哥算是占了便宜,十几亩旱地几乎全部种了药材,这是个运气好且善于动脑子的家伙,而且人也不懒,想必明年能赚不少银子。 药材种下,柴薪又在地头讲解了注意事项和炮制之法,直到各家田里的药材开始破土而出,稳定村里人心之后,他才告辞离开。 村里的几项产业也逐渐开始发光发热。 此时又是每年的秧苗育种季节,至少每个人眼中现在已经不是麻木和担忧,取而代之的是憧憬和希望。 因为第一波养殖蜜蜂的家庭,已经有了一小波收益,每过几天,村里便有肿的像猪头一般的村民,不用问这肯定是家里收蜜了。 村里人即便顶着被蛰也要割蜜的迷之行为,他实在不能理解。 明明做一下防范措施就能避免被蛰,但是大家将这好像看做了军功章,即便没被蛰,也要惹一只蜜蜂,好全这次割蜜之旅。 直到后来他才从小五叔口中得知这种诡异仪式的根源。 “咱都将人家蜂蜜全都拿走了,被蛰一下也算是应有之意” 朴素而诚恳的认知,他觉得村里人实在没有继续穷下去的理由。 或许是穷怕了,村里人做完农活就跑进药田照看,甚至种植同样药材的家庭聚在一起,相互学习,借鉴,商讨。 而王清晨家里也时常来人询问,毕竟村里就他一人懂得药材种植。 最后他不厌其烦,成了放牛的王家大郎,毕竟在小河边放牛大家的积极性就高多了,大家询问起来也没有什么拘束。 如果是在王家,总感觉并不自在。 而大家也默认只有王清晨出来放牛的时候才去询问,如此已成惯例。 而众人的种植经验也在一点一滴精进,他们是真将这件事做成了事业。 而每年农闲,进山采药者也不在少数,小青牛山边缘甚至已经被走出了几条小路。 这在以前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而且村里人也有意维护这些进山小路。 至于山脚下的蜂箱也越来越多,有的已经放进了山里,为了致富大家甘愿牺牲。 王家除了种植了一些药材,并未进行蜜蜂的养殖,实在是比较费事,而家里人也没有那个功夫。 随着他将他师傅的医书全部学完,柴胡能教给他的也就只有实践了,不过小家伙实在太小,和王清晨商量之后,两人觉得十岁是个不错的年纪。 到时候再进行实践的学习比较合适,王清晨自然欣然答应,如果现在让他去面对形形色色的病人,他也会觉得有些怪异。 就这样,他去济春堂的频率从每周一次到每月一次,不过去了也多是看望师傅和切磋医理。 毕竟柴胡可没有王清晨的过目不忘,所以每次两人相对提问,柴胡总是吃亏。 而柴胡也只是确认自家小徒弟没有退步就行。 回到家,王清晨也坚持学塾里的作息,迎着晨雾早读,射箭,练字,这几乎已经成为亘古不变的习惯。 直到小丫头的加入。 “我师父说女孩子也可以读书认字”小丫头严肃道。 “这是自然”王清晨本就是更为开放的前世灵魂。 “那我每天早晨也要和哥哥一块读书”又能和哥哥整日在一起,她很开心。 “那得你能起来再说?”王清晨取笑道。 小丫头不仅爱吃,自从一个人睡一张大床以后,就开始睡起了懒觉。 “哼,我肯定能早起”小丫头气咻咻的和王母诉苦了,想要其每天早起叫她。 或许是未知的力量战胜了懒虫。 每天早晨王清晨就多了一个一同读书的同伴。 不过看着小丫头半睡半醒睡眼惺忪的样子,他也是有些不忍。 白日里,王清晨也教她一些常用字,小丫头虽然并不聪明,但是胜在努力,每天记那么多,坚持下来倒也有不小收获。 就这样,读书、练字、练箭、教妹妹、下地干活。 一晃三年而过。 期间,郑胖子的书信多次寄来,他已经在县城里的一间私塾上课,夫子是个秀才,很是严厉,他已经被多次处罚。 而郑青和郑榕上次科考再次失利,目前有些堕落。 郑柏夫子惹了一场风寒,虽然痊愈,但是身体很差,字里行间透露的消息,就是青阳镇上的私塾应该是没机会再开了。 三年过后,王清晨虚岁十岁。 王母的身子在自家师傅的调理下已然好转,目前竟然老树开花,怀了二胎。 估计过年的时候他就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自家大堂姐嫁给柴烈之后过得相当幸福,三年给柴家添了一儿一女,自家大堂嫂倒是不太争气,又给大房添了一个女儿,取名王文隽。 二哥王清河也在去年娶亲,小两口很是腻歪。 而王清晨和王清晚在这三年都是猛窜个头。 而王清晚比他这个哥哥还高半个脑袋,这是最让他苦闷的点,他有事没事就给自己按摩那几个穴位,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而他的箭术已经能射满三十步的距离,也就是说三十步内指哪射哪,很是精准。 去年白破虏也终于给他换了一张一石弓。 对于十岁的他来说,即便天天练弓,拉起来也十分吃力,最多三次就会力竭,不过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不过按照外公的说法就是,练弓三年一换,再过几年就得一年一换,那时才是他臂力初步长成之时。 而且白破虏还带着他深入小青牛山的府邸打猎,以防他以后遇到危险连开弓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进山一趟,白破虏自然不会盯着兔子野鸡,他真正的目标是一只成年的花斑金钱豹,追了好几个山头,才终于寻到那只金钱豹的身影。 两人身上涂着一种能够遮掩体味的草药,王清晨就这么躲在一棵大树上,白破虏躲在更高处,两人就这么等在树上伏击花斑金钱豹。 最终王清晨将箭矢直接射进了金钱豹的鼻头,箭矢没进大半,没走几步就躺尸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狩猎。 第57章 三条途径 自那以后,他每日练箭便换成了那张一石弓。 这种弓就是军队里士兵最常用的那种,对于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吃力。 就如他第一次拉软弓的时候一样,不过现在他也是老弓手了。 半个月左右就基本熟练了这张新弓,不过是更费力一些罢了。 这三年时间,荆州风调雨顺,青牛镇也比以往更加繁华。 王家湾也今非昔比,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家盖起了砖瓦房,其中便有大堂哥一家和小五叔一家。 有的家庭选择先买牛后建房,比如村长家,大伯家。 这三年时间,族里的收入明显增加,就连祠堂都翻新了,家家户户都有了多余的存款。 家里有了收入,大家第一时间就是把家里的粮仓都装满,毕竟灾荒的滋味并不好受。 王母的稻芽糖也隔三差五的做了起来,村里人也早就知道,但是窥视者虽然有但并不多。 王父的单车生意也做了起来。 “你这两个轮的怎么骑啊?” 王父表示怀疑,一个轮的他做的多了,两个轮的他做的也不少。 但是都是左右各一个,这前后各一个的他还真是第一次做。 王清晨现在的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所以车子并不大,也不费事。 用的就是最简单的齿轮,并没有用传动链条,所以做起来也相对简单。 “您瞧好就是了”说着他便经典姿势推车欲走。 只是脚步登上却是没动,就这么擎在那里保持平衡,然后侧偏。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额呵呵呵”王父只在一旁笑也不帮忙。 王清晨社稷的“自行车”完全是木质结构的,有点像前世的场地自行车,很重,刚才他猛地一踩竟然没踩动。 “我再试试”推着能走,踩着肯定能走。 在院子里推着走了两圈有了一点加速度,他便趁着自行车不注意直接骑上去踩了起来,车子竟然真的动了。 王父也是傻眼。 不过全木质的车身,王父为了更加牢固,用了很多好料,所以车子很重,王清晨推着都费力。 不过骑起来就是胜利。 “爹,这里这里这里再减重一些,车子太沉了”王清晨提出修改意见。 王父则是迫不及待想要上去体验一把。 虽然只是小车子,但是王父造的足够结实,三下两下便熟悉起来,毕竟是自己造的车子,也更熟悉一点。 王母跃跃欲试,小丫头眼冒金光。 最终车子还是被拆了,这算是他给王父最后保本的东西。 三年时间并不好熬,他知道自己的路还有更长。 这些日子他仍旧是每月去济春堂一次,顺便去山庄将学塾打扫一遍,每月如此,每年如此。 也不知郑家处于什么目的,山庄虽然每年修缮,但是并没有安排人再住进来,好似给他保留了最后的希望。 六月初一 王清晨按照惯例来到山庄打扫,不过山庄门口的郑家马车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车,他再熟悉不过,上面郑家的标识清晰无比。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莫非山庄今天就会被收回去? 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一个人跑进了山庄之中。 山庄门口那块郑家学塾的匾额虽然沧桑却是字迹清晰。 那个原本如同松柏的身影,如今却好似压弯了腰。 一个小厮小心地搀扶着。 听到脚步,那老人回头看去。 “是你小子!”再次听到久违的声音,即便是穿越过来的灵魂也忍不住想要抽泣,他强忍着。 “您怎么这样了?”王清晨上前拉过郑柏的另一只手,顺势把上了脉。 这其实有违医家规矩的,毕竟医家第一条规矩就是医不叩门。 虽然他还未正式脉诊,但是简单的脉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倒忘了你小子还是柴掌柜的弟子了”任由王清晨把脉,却是并未有任何不悦之色。 “无碍,空活一甲子,也早就活够了,只可惜连个秀才都未高中,此一大憾事也” 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脸色逐渐发白,郑柏倒是收回手,宽慰道。 郑柏的情况很糟糕,几乎已经摸不到了,正是二十八脉中的散脉。 散脉浮乱,有表无里;中候渐空,按则绝矣。 换句话说就是油尽灯枯,阳寿耗尽之象,所以他的脸色才如此难看。 此脉药石难医,换句话说就是可以准备后事了。 “别难过了,命数如此,老朽早已知足,这是吾孙郑邦,以后你们多加走动”郑柏示意自家孙儿上前打招呼。 “见过学兄”王清晨很是懂事,他原以为这是个小厮,没想到竟是郑夫子的孙子。 看着倒是比他大上两三岁,所以他先行礼道。 “见过贤弟” 听闻刚才两人的交谈,郑邦分心难过之时听到自家爷爷的话,也是礼貌回礼。 对于爷爷口中的神童他早已熟知。 “你先出去等着,我和弟子聊两句”郑柏对着自家小孙子吩咐道。 “您注意身体” 和王清晨点头示意,便将胳膊交给他扶着。 “你将这里照顾的很好啊!不过答应你的事我却是做不到了” 看着和三年前几乎一样的书庐,郑柏的脚步越来越重,初粗重的呼吸声像是敲在他心头的重锤。 “夫子保重身体为要”王清晨宽慰道,如今郑柏的身体想要重开学塾却是不可能了。 “终究是不甘心啊?还是太过勉强自己”郑柏感慨两句,他的身体就是备考院试搞垮的。 “你可知新朝选官任官有几种途径?”郑柏突然问道。 “不是科举吗?”王清晨也不太了解。 “其实有三种,一曰察举,是为世家弟子开路; 二曰孝廉,是为寒门弟子铺路; 其三便是科举是为吾等富民富商弟子铺路” “按照朝廷惯例,举孝廉者六品便是极限,科举者三品便是极限,察举者一品比比皆是”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以后科举制才是正途,因为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科举走上官场, 其他两条途径不能摆上明面的官员必受排挤,这便是我们这些人的机会,也是天下所有人的机会” “吾十二岁时,恰逢先皇结束乱世建立新朝,当时老太公因功迁至此处, 建隆四年,先皇首开科举,老太公正是看到这个趋势才不遗余力教导族内弟子, 可惜门户终究限制了我们的未来” “自从世家觉悟以后,世家弟子也大量进入科举,我等机会虽在,但是路却是窄了不少” “如果你生在世家,以你的天资至少也是大儒教导,留在这里既是你的蹉跎,也是老夫的蹉跎” 郑柏一口气说了长长一串。 第58章 夫子离世 两人在书庐里聊了很多,和三年前一样,一个稚子,一个老翁。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随后的一个月,老爷子便在山庄住下了,伺候在其身边的就是王清晨和郑邦这两个小家伙。 郑柏一如既往教学一般给两人讲述了诸多科考的注意事项。 毕竟两人的年纪已经可以参加童生试了。 王清晨今年九岁,正是童生试的应允年纪,童生试,顾名思义,便是童子也能参加的考试。 对于他这个弟子,郑柏倒是不担心,但是对于年长一些的郑邦他却是语言之中多是担忧。 王清晨能感觉出来,郑柏夫子在极力撮合两人的友情。 但是此时此刻,郑柏性命垂危,身为孙子,郑邦又哪有闲心心思他顾。 “我这孙子哪都好,就是脾气太过急躁,不适合做官。 若他往日有何祸患,还请你出手帮他一把,老朽感激不尽”郑柏此时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 如果别人听到一个耄耋老翁对着一个童子说这样的话,肯定会吃惊不已。 不过郑柏知道眼前的小子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所以才有此所托。 而他回来一方面是落叶归根,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给自家孙子铺条后路,他觉得王清晨值得。 “学生一定尽心”不是尽力而是尽心,足以说明他的含金量。 对于郑柏他没什么好说的,虽说两人只有半年不到的师徒情谊。 但是这个老头却是对自己实实在在的用心,这他能感觉到,所以他也愿意给老爷子的后裔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便好啊!这便好啊!书案上有封信,是我给县城青山学堂的周夫子的,你拿着, 他看完信便知道你的情况,今年的童生试有些晚了,明年你便可以试试”郑柏伸手指着书案上的信笺说道。 “学生谨记” “拿了信出去!将邦儿喊来”此时郑柏气息已经十分微弱,王清晨知道这边是大限将至了。 七月初,郑柏夫子悄无声息的走了。 没有大操大办,他以学生的身份守了一天的灵。 最终看着老爷子安葬在山庄附近的一座土丘内,一棵小小松柏便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念想。 王清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没什么特殊的感受。 带着郑夫子留给自己的一背篓书,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济春堂。 只是狠狠睡了一觉,把柴胡夫妇吓了一跳。 “晨哥儿,没事?”柴夫人紧张道。 “没事,忧思过度,睡一觉就好了,小娃娃也会忧思过度,哪来这么重的心思?”柴胡帮忙把了脉,问题不大。 “竟说风凉话,夫子走了,自然心痛”面对夫人的白眼,柴胡也只当没看见。 这个月,每日和郑柏朝夕相处,学到很多,闻听更多。 许多都是老爷子几十年的思考和经验,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他自然知道其可贵之处。 这个梦实在太长,王清晨一直睡了一天一夜,柴夫人直把柴胡给埋怨坏了。 家里的三个师兄和柴家兄弟轮番着照看,他就是迟迟不醒。 最后还是柴二哥家的小子一泡童子尿给浇醒了。 “早知道就早点上童子尿了,这晨哥儿要是出事,我可怎么跟他爹娘交代”柴夫人埋怨道。 睁眼便看到一个小家伙,在给自己浇水,王清晨真是有一句脏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小羊可真就没库存了”柴烈家两个小家伙一个叫柴阳,一个叫柴月。 小羊就是兄长柴阳的名字。 “小五,你没事!可算是醒过来了!”王清梅也要担心坏了。 王清晨不仅算是她的娘家,在家里也能帮她撑腰,这意义可不一样。 “没事了,就是有点累了,多睡了一会儿”好好睡了一觉,除了被浇了水,其余感觉简直不能太好。 “你小子,看我一会打不打你屁股”王清晨对着柴家小子威胁道。 小家伙今年还不到两岁,傻傻的,好玩极了。 “师父师母,让大家担心了”看着周围十来张紧张的面容,他也感动极了,只好出言安慰大家。 此时大家才真正放下心来。 “今后作何打算?” 山庄没有去的必要了,自家师父的意思他自然清楚,这就是让自己跟着他行医。 “我还没试过呢?我还是想去试试” 王清晨也有点不甘心,穿越过来,他还没见识过世界的繁华,难道就要在小山村里空渡百年,这不是他想要的。 知道自家徒弟的性子,柴胡没有再劝说,毕竟是五岁便能斩钉截铁说出未来志向的。 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其心志。 “试过不行呢?” “我还年轻”意思就是还能坚持两年。 “如若力有不逮,回来师父收留你”身为师父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谢谢师父”王清晨展颜一笑,这个小老头为自己做的太多了。 “傻小子,好好考虑回去怎么和你娘说,她那关可不好过”柴胡摸了摸自家徒弟的脑袋瓜,真是摸一次少一次。 …… “小师叔,你真的要去城里读书?” 柴家兄弟满脸不可置信,那可是县城,他们还没去过,听着就很可怕,而小师叔就要单刀赴会。 “是啊,郑家学塾大概是不办了,没地方读书了,总要想想办法才是”王清晨说道。 “可县城也太远了” “道阻且长,行且将至”此话更是对自己的激励。 两兄弟沉默,他们是真的不喜欢读书,而小师叔不用说那就是注定读书的料子。 做别的什么都是屈才,这几乎是公认的。 毕竟能将自家老爷子的医书一字不落的全部背下,这能是一般人,这种人不读书,是要被天谴的。 …… 近一个月的时间,王清晨都待在山庄,王家人是知道的,王母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以前虽说一周便能看到自家儿,现在只不过是延长了一点时间罢了, 但是如果知道王清晨想要去县城求学,不知道王母又是什么想法。 正如自家师傅所言,自家老娘才是最难搞定的。 第59章 小小少年 一篓子书其实没有多少,但是却不轻,这算是他如今最大的财富了。 虽然他已经全都背会,但是带回去给小妹看看也算是作用。 况且自己的书架也确实少了一些装点。 最重要的这是夫子留给他的,他自然珍惜。 王清晨走走停停,一旁的柴薪想帮忙他也不让。 “你说这是何必呢?我背着不省点力气吗?” 他和柴家三兄弟早就亲如兄弟,虽然几人年龄相差很多,但是品性却是相投。 “夫子的遗物,还是我自己背!”如果换做平时他是不会这么客气的,但是现在他却坚持。 柴薪今年十九,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但是一直没有十分合适的,他此番送王清晨就是想要避避风头。 “听说师娘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不愿意?”王清晨老气横秋的问道。 “那姑娘我偷偷去偷看了一眼,那胳膊比我胳膊还粗?”对于王清晨的调侃他也早已习惯,也并不害羞。 “师娘不是说是个好生养的吗?”这才是这个时代第一相亲标准。 “不行不行”柴薪眼光已经被自家大嫂二嫂养刁了。 至少也得是看着顺眼的。 “咋的?又在我们村看上了?让我猜猜”王清晨问道,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目标的。 看着柴薪紧张稚嫩的脸庞,王清晨感觉有些想笑。 “听二哥说你这些日子总往族长家跑,不会是看上族长家的六丫头了?” “你你你”柴薪觉得自己简直犯蠢,怎么和小师弟聊起这个事情了。 六丫头名叫王方雨,是族长的小女儿,今年十七出头,是他同族小姑。 模样和自家大姐不相上下,而且族长家伙食不错,所以长得白白净净的,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媒婆。 “你怎么不和师娘商量商量,说不定现在都进门了”王清晨直接插刀。 两人的缘分其实早在三年前他去王家湾种植药材的时候就开始了。 这么长时间肯定有感情,但是自家这个三哥可没柴烈不要脸。 “追姑娘就不能要脸,你想想柴二哥,前后不过几天就把事情办了, 你再看看你,你再墨迹几天,六姑娘说不定就许给别人了,等你回过神来,有你后悔的” 王清晨句句扎心。 族长家的六丫头他自然知道,是个省心的,也是个心善的,所以他乐意促成这门姻缘。 “行,我这就回去给我娘说”说着就要掉头回去。 “先别,我觉的你还是先去六姑娘家表明心意然后再回去不迟”王清晨说道。 男人一碰到这种事情就冒冒失失的,所以他觉得还是先让族长家里有个心理准备再说。 虽然多少有违礼法,但是都不是什么富绅豪门,所以也没必要太过在意。 “对对对”柴薪现在完全没了主见,或者说他的心已经乱了。 王清晨也不再打趣他,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过于草率也不是件好事,还是要他自己想通才是。 “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前几次去济春堂都没见你,师傅不让我去打扰你,你这段时间都在干嘛呢?” 小丫头老远便听到家里旺仔兴奋直叫。 出门一看竟是自家哥哥回来了,先是高兴,但是取而代之便是埋怨。 “娘呢?”王清晨问道,如今王母已经身怀六甲,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爹陪着娘去族长家了” 族长的母亲就是十里八乡的老稳婆,估计王母是多年不怀孩子现在有点担心。 “就你在家啊?”看到院子里小丫头的绣品,现在已经越来越有样子了,估计再过两三年就能出师。 “师父说我能试着做衣服了,这是我给你绣的,好不好看”小丫头高兴的抓着一件儒衫就要往王清晨身上比。 “好看”衣服上绣着青青翠柳,十分精致,不过明显要比他的身材大一点。 “娘说,你个子长得快,所以要我做的大一点”小丫头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小碗,哥哥很喜欢”王清晨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打趣一下小丫头,这让她一时还有点不习惯。 “哥,你今天怎么了?往常你都不会这么夸我的”小丫头很是敏感,还有些担心。 “哥哥好好的,能有什么事?”他说不出口,小丫头这个水葫芦,肯定得哭的惊天动地的。 中午王父王母和柴薪一块回来了。 “咋样,事成了吗?” “原来六妹他爹早就等着了,一直没有答应媒婆提亲,就是等我呢?你说我咋这么蠢呢?”柴薪一下便哭了出来。 这就是纯情小男生啊。 多么单纯的为爱感动! 几人手忙脚乱的也劝不住。 这事对王家也算是喜事,所以王母亲自下厨,露了一手,因为身重,所以小丫头帮忙打了下手。 不过碍于王母现在的身份,他也不敢直接告诉王母自己的决定,所以便打算旁敲侧击。 柴薪吃完午饭就急匆匆回了镇上,这种事情落袋为安,免得出现变故。 柴家两个儿媳可以说都有他保媒的影子,也不知柴家是不是和王家湾杠上了。 “娘,也不知道这胎是弟弟还是妹妹”他的屋子如今才算有了点书房的样子,两人一边整理,一边试探。 “族长老娘说会是个小子,怎么你喜欢妹妹?”自家儿子对于丫头的关爱她都看在眼里,所以理所当然想到。 “弟弟妹妹我都喜欢” “那就行,对了,你们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去进学,娘给你存了不少银子” 王母怕王清晨因为这个孩子的诞生有什么心理压力,所以先开口劝导道。 “夫子前几天过世了,书院没了”王清晨整理书架的手顿了一下,王母的手也顿住了。 两人一时竟都不知如何开口。 “你……”或许是猜到了自家孩子的想法,王母欲言又止。 “夫子推荐我去县城念学塾,我想去,但是我听你的”王清晨一边整理书架,一边等着王母的回复。 久久身后久久没有动作。 看着自家这个别人口中的天才,王母百感交集。 他早就知道自家儿子异于常人,更加聪明,更加懂事,还懂很多别人听都没听过的故事。 他也隐晦对人提及,但是答案只有四字,生而知之。 从他为这个家提供各种发财主意的时候,她就知道小小山村困不住真正的猛虎。 但是没想到这个时间来得如此之快。 他还不到十岁! 别人家这个年龄的孩子都还在河里摸鱼呢,而自己儿子却要远赴百里求学。 她怎能放心得下。 第60章 青山学堂 这事王母做不了主,最终和王父也没商量出个结果,但是自家儿子的聪慧却是得天独厚的。 如果就此埋没他们也觉得可惜。 父母都是如此。 “明年你就十岁了,爹知道你应该有自己的打算,你想什么时候回来便回来, 爹和你娘不求你大富大贵,但求你平平安安,在家做个富足翁,爹和你娘也很高兴” 王父少有的发表了意见,当初他就支持自家小子考科举,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现在儿子想要继续进学他自然表示支持。 “你夫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入学合适?”王父此时却前所未有的严肃,心中的不忍更深。 “夫子没有明言,不过我想等夏收结束再去”王清晨说道,毕竟王母现在的情况夏收明显帮不上忙,他有点不放心。 “也好”王母喃喃,自家儿子心中的牵挂她自然清楚,从小到大他不都是这个目标吗。 “你师父那?”王父提醒道。 “我已经和师父说好了” “那就好,去之前到济春堂和你师父告个别”说完王父则默默去棚子里不知道做什么了。 突然王清晨有点想起前世的那篇《送东阳马生序》中所写。 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 。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 而他还远未到加冠的年纪。 今年的夏收是个绝好的天气,王母身子更重,他又只是个孺子派不上用场。 王父担心像上次的大雨一样,所以在别的村子雇了两个帮工。 不到两天时间,水田便全部收割完毕,然后便不用着急了。 “屁股衣摆这边我给你缝了十两的银兑,如果急用你去郑家的当铺就兑给你了。 另外的十两银子你可藏好了,这可是你半年的费用” “如果缺银子,或者遇到什么难事,记得写信回来”王母一字一句叮嘱道。 小丫头在一旁拉着他的衣摆,哭哭唧唧的。 “哥……”自从前几天王母给他哥收拾东西的时候,小丫头便哭的泣不成声,几天了也没缓过来。 兄妹情深不过如此。 “哥哥是去读书学本事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在家好好的。 哥哥屋里的东西可给哥看好了,别让人给糟蹋了, 里面的书想看就看,要爱惜一些知道吗?”王清晨谆谆叮嘱道。 “哥……”一直将王家父子送出去两里,小丫头依然依依不舍。 而王父匆忙做的就是书生常用的那种竹篓,有遮有盖,十分轻便。 里边除了衣物就是王母准备的一些吃的,满满当当的。 对着小山村依依作别,此去怕是只能年关再回了,而且也赶不上柴家三哥的婚事了。 和柴胡磕头作别,他便搭着郑家的车队往县城去了。 王父并没有跟随,这是他执意要求的,毕竟他还要求学多年,总不能每次都要王父送到县城! 且说郑家车队的信誉还是很好的,肯定能给带到县城门口,至于接下来就看王清晨的一张嘴了。 “小哥这是去县城投亲?” 车队每半月去一次县城,都是采购一些镇上需要的东西,所以车队里多是一些老板、掌柜。 “不是,是为求学” “哦?” “这小子我知道,柴掌柜的得意弟子,没想到还真是志在科举”显然有人认出了他。 他扭头望去,却是认出其人便是郑家书铺的那个小掌柜。 “掌柜的这是去进货?学塾都没了,掌柜的进货卖与谁啊?”王清晨有点疑惑,又有点腹黑地说道。 “哈哈哈”众人都知道镇上是什么情况,所以对于王清晨的调侃也报以善意的微笑。 “你小子,这不是在镇上坚持不下去了,去城里混口饭吃” 小掌柜凡尔赛了一下,别人都是城里混不下去,去镇里混口饭吃,你可倒好。 “掌柜您在城里还有产业呢?”王清晨这是真的有点震惊了,襄阳城可不好置办产业。 “家父郑二河,县里的郑家书铺就是家父在经营,不才进城尽孝,顺便替父分担”小掌柜昂首嚣张状。 “还未请教小兄弟姓名?在下郑良” 他笑不出来了,富二代什么的最讨厌了。 “在下王清晨,到城里少不了要麻烦郑大哥” “好说好说” 众人坐在骡车上,摇摇晃晃,直到下午才到县城,这一路这是真够累的。 直把他摇的浑身松散,要是有匹马就好了。 …… “郑大哥,那我们有缘再聚” “好说,记得买文房四宝来找哥哥,哥哥给你打折” 随即,两人于城门口分别。 王清晨一路问话,终于在傍晚时分找到了夫子口中的青山学堂。 正所谓夜不登门,他便就近找了一间便宜的客栈住了一晚,养精蓄锐,顺便换上自家小妹做的新衣以示郑重。 不过衣物中夹带的几两银子却是让他眼睛一热,这肯定是小丫头辛辛苦苦存起来的。 早起前往青山学院,没想到这么早就有朗朗读书声,让他想起了在山庄的日子。 随即上前敲门,不多时,一个老翁上前开门。 “见过老伯,学生王清晨,受人举荐前来入学,还望通传夫子一声”他拱手行礼。 之所以认为这个老伯不是周夫子,完全是因为其手中拿着扫帚,而且身上也没有读书人的睿气。 “进来!找周夫子?” 学堂面积不大,毕竟是在城中,就和后世四合院差不多,甚至更小一些。 声音是从堂屋传出来,听声音应该至少有二三十人的样子。 据夫子所言,县城一共三个学塾,青山学堂、汉江学堂、县学。 其中县学是有童生功名的学子进学的地方。 汉江学堂是襄阳县四大家族合办的学校,只招收四大家族的弟子。 甲班学子后续大多都会进此学习,青山学堂则招生广泛,童生也收,白丁也收。 不过青山学堂名声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夫子周青山颇有才华。 在襄阳县众多秀才中也是最有希望中举的,所以郑夫子才推荐他来这里进学。 毕竟相比于其他两所学堂这里更纯粹一些。 第61章 成功入学 青山学堂坐落在一条名为桂花巷的小巷里,巷子因为一棵桂花树而得名。 和王家湾一样,桂花树下是一口古井,方便人们取水之用。 青山学堂大概就在距离桂花树百十米远的一户农家四合院里。 院子甚至比王家还要小一些,东西各两个厢房,正堂三间,左边是学堂,中间待客之用。 右侧他觉得应该是夫子的书房或者办公室。 “你爹娘呢?没跟着你一块来?” 老丈寒暄着将他引进中堂,中堂也只是普通人家装扮,很朴素,不过明显是待客之用,茶水齐全。 “我自己来的,家里农忙,爹娘都在家”王清晨说道。 “你且先坐,茶壶里有水,渴的话自己倒水喝,小心烫,我去给你叫人” 手指示意了一下,老丈便出去了,没有往读书的学堂而去,而是往右边的类似书房的那间屋子去了。 并没有让他等多久,也就几分钟的样子。 一个身着儒衫,年龄三十出头,板着脸的年轻男子走进了中堂。 男子刻意蓄了胡须,看起来颇有威严。 “学生王清晨,见过夫子,学生前夫子郑柏推荐学子来此进学, 并有信笺交代弟子交付与您,请您过目” 明白眼前男人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夫子,王清晨很是规矩。 “嗯”将那信笺拆开,随即便看了起来,不过他先是眉头一皱,又轻叹一声。 “这么说郑兄已经不在人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周夫子在中堂坐好,王清晨站在堂中便开始了问答,或者说面试更合适。 “七月份夫子就已驾鹤西行” “唉,世事无常,听郑兄说你想参加明年的童生试? 我现在提问,如果你达到标准,我便收你,如果你空有其表,那你哪里来回哪里去” “但请夫子考教” 童生试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现在的童生试虽然需要考两场,但是考的范围很窄。 内容虽然比较多,但是也只是基础的背默和对答。 背默,考察对四书五经原文的掌握程度。 对答,考察是否理解其中深意。 至于更复杂的经义文章则并不考察,毕竟这仅仅只是童生试。 “子曰:“攻乎异端” 周夫子先是放了放水并没有出特别难的。 “斯害也已!” 王清晨脱口而出。 子曰:“人而不仁” 周夫子稍加难度。 “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王清晨脱口而出。 “仪封人请见” “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 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王清晨脱口而出。 …… 随着周夫子的逐渐深入,他依旧几乎没有停顿,全都脱口而出。 从最初的的《论语》到《春秋》、《易经》等,皆是如此。 直至终章,他都不假思索,回答顺畅,竟无一错漏。 没多久,周夫子的眼神中便全是震惊。 随后的对问王清晨也是几乎没有错漏。 即便有也是因为两个夫子间理解的差异和他前世思想的影响。 完全不同的两人想要理解完全相同简直天方夜谭。 “嗯,掌握的不错,你今年九岁,距离今年九月童生试还有一点时间,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参加今年的童生试试试水,你可愿意?” 惊讶于王清晨的掌握程度,周青山觉得以他的水平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也未尝不可。 虽然准备时间比较少,但是即便中不了童生也算是长长见识了。 “学生愿意” 王清晨求之不得,如果今年他参加童生试并且高中的话,就可以参加明年的院试,两不耽搁。 “我们这的束修你可了解?” “夫子告诉过我,学子每年五两银子,童生每年三两银子,食宿自理, 这是学生的束修,还请夫子笑纳” 王清晨自然是了解过的,要不然贸贸然来岂不丢人。 这价钱也不便宜,一般家庭还真坚持不下去,或者一家人供养一个学子的情况比比皆是。 “你的食宿如何解决? 如果要在学堂食宿的话可以找刚才的那人,他是我爹, 西厢现在也住了几个学子,倒也不会孤单” 周夫子仍是不苟言笑状。 来这里入学的多是城中富户,如他这般从乡下远行求学还真没有。 “多谢夫子,学生也住在学堂好了,这食宿费用也是交给夫子吗?”王清晨说道。 “你一会直接给我爹!你且先安顿下来,明日正式开课” 说罢周夫子便离开了。 “都办妥了?” 老丈再次进来,这次消耗的时间着实不短,看得出来自家儿子是相当重视的。 “办妥了,多谢老丈,小子想在学堂里食宿,不知价格几何?”王清晨问道。 “半年四两银子,食三两,宿一两,不过都是普通吃食不知可吃得惯?”老丈很好说话。 “我现在一并交给您!”王清晨也不是拖拉的人。 也不知周夫子有没有成婚,反正院子里没有见到其家眷,只有老丈一人洒扫。 好在还给自己留了一两,可别小看这一两银子相当于前世的一千块钱。 足够他半年花销了,至于衣摆里应急的十两,能不动用还是不动用为好。 至于妹妹给自己塞的散碎银子,回去还是还她比较好,小丫头攒这些钱可不容易。 “周老稍待,我去将我东西取来” 又花了半两银子买了铺盖,他才真的觉得银子是真不经花。 十两银子眨眼间就剩不到五百文,刚才他没控制住吃了一碗汤粉和一些生活用品。 看来得在这搞点钱花啊,要不然真成穷鬼了。 安顿没有耽误什么时间,下午他就开始上课了。 学堂内加他,一共只有三十二人, 其中十七个幼龄学子,和他岁数相当, 十二个高龄学子,最高的已经成年, 三个童生最小的也有二十来岁。 三个年龄段的学子泾渭分明,看座位就能看出来。 这么多年龄跨度如此之大的学子却是守在一间教室之内,也可见教育资源的短缺。 不过教室也不算小,所以并不拥挤,而且桌案一人一张,王清晨新来,只能坐在最后边。 不过他并没有听周夫子给他们这些稚童讲课,而是专心听给最前排三位童生授课的内容。 第62章 四大凄美爱情故事之一 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 王清晨的室友是三个城北的孩子,两个十三四岁左右。 一个名为纪功,另一个名为谈恒,最后一个比他大两岁左右,大概十岁出头,名叫陆玚(yáng,一种玉)。 都是很刻苦的类型,每天晨夕练字苦读,和他印象中的书生倒是很相像,也很好相处。 三人家境一般,但是家里长辈很有远见卓识,所以一直坚持让三人读书,直到供不动为止。 是以王清晨虽小也能很好融入他们。 青山学堂在城南 “小五儿,你这手箭术倒是非凡?想必是从小练起?” 几人相约早起练字,王清晨兼练射术,毕竟六艺还是需要有一类拔尖的。 “嗯,从小便练了,现在也喜欢上了” 他还是挺喜欢弓箭的,总感觉有种特殊的暴力气息隐藏在一收一放之间。 他们天微微亮便已早起,一起讨教书法,一起习练六艺之术。 谈恒吹得一手好笛子,纪功则偏爱钻研书法,至于陆玚,则只能羡慕的看着,他还没开始进行六艺的学习。 “你这笛子很贵?”他其实也挺羡慕的,前世今生他都挺羡慕这些多才多艺的人。 “没花钱,我自己做的,你想要的话,休沐了我回家给你做一个就是,权当做相识一场的礼物了” “那可太谢谢你了”谈恒在他们几个里边年纪最大,不过却也最腼腆。 “没事,竹子我家多着呢,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改天我教你吹笛子” 谈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的竹笛也只是刚刚入门。 “那我回头送你个礼物,全当谢礼”他也不好意思白收别人东西。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罢了”谈恒有些紧张,他并不求回报。 “不用客气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他已经想好送什么了。 …… “对了听夫子说你也要参加这次的童生试?有把握吗?” 纪功问道,其余两人也是震惊的转过头来,尤其是陆玚,尤为震惊。 毕竟他还比王清晨大了两岁,至今还没勇气参加童生试。 “重在参与”他其实还是有信心的,但是也不能锋芒毕露。 “也是参与一下也好,正好长长经验,我上次去吓得腿肚子都是软的”谈恒心有余悸。 “是啊!县尊老爷不怒自威,比周夫子还可怕”纪功显然也已经参加过一次了。 两人不寒而栗。 …… “走!该回去吃饭了”王清晨提醒道,三人带上工具便往学堂跑。 从三人口中得知,周夫子的家人都住在城外的村子里,毕竟这里太过拥挤了。 平时都是周母帮他们做饭,这几天周母回家照看周夫子的儿子了,所以这几天老爷子过来顶班。 “夫子的儿子怎么了?” “据说是早产,身体虚弱” 怪不得那天夫子直接和他谈束修,也是早产儿在这个时代确实要花更多的心。废更多的钱粮。 早饭是糜子粥,小咸菜,窝窝头,和家里差不多。 和周夫子同桌,几人也不敢说话,飞快吃完,便和陆陆续续到来的学子投入早读之中。 学堂的生活极其枯燥,但是好在课程并不紧张,毕竟周夫子要分别教三个批次的学生。 所以学业是不累,但是他们这些今年参加童生试的学子每天要增加额外的课业却是少不了的。 王清晨现在的开销有点大,毕竟每天练字默写,他的纸张已经用的七七八八。 补充一次之后,也就剩不到一百枚铜钱了,所以他才有些紧张。 看来还是得搞点钱啊! 其实来钱最快的还是去书铺卖一些诗词,而且价格相对友好。 但是如果他考上科举这件事被人扒出来的话,他的文名可能就彻底臭了,甚至连功名都不一定保得住。 这个时代面对抄袭,那可是整个文坛都要唾弃的。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所以他要想赚钱还是要另辟蹊径。 思来想去他还是把目光放在话本之上,毕竟文人写书这在正常不过,只是印刷却是问题。 现在的书籍大多都是手抄,官方和民间一些大的书行才有雕版印刷。 想也知道自己的话本又不是圣贤书,肯定配不上雕版之术。 这样自己到时候说不得就得贡献出活字之法,这为了赚点钱,搞四大发明,这不是秀才掏茅坑——大材小用吗? 不过,除了话本他也确实没有来钱更快,更稳当的门路了。 或者找郑胖子借点?也不知道他在汉江书院过得怎么样? 城北都是富户,汉江书院自然坐落在城北,所以他们两人即便在同一座城里,仍旧未得相见。 想到就做,每日放课以后,他便在学堂里写书,既为赚钱,又为练字。 到时候即便印刷不出来自己拿去卖给说书人,赚说书人的钱总行了! 至于写什么?他早就想好了。 书名曰《梁山伯与祝英台》 中国古代四大爱情故事之一。 毕竟爱情才是时代永不磨灭的篇章。 原文王清晨并不清楚,但是电影、电视、动漫等,他看了不下七八个版本。 各版本有各版本的神,所以他取其精华,再加以修饰,一篇感动天地的爱情故事就此诞生。 因为用的古文,所以言简意赅,最后仅有不到五万字,王清晨三校齐文,删删改改,最终成章。 最后落款:破晓书生 破晓代指姓名,书生代指身份。 只是书写好了,发行却是个问题,总不能自费! 而他又不甘心就此卖给说书人,顶天两银子便顶天了。 一时有些苦恼。 “小五,明天休沐,做什么去?要不要去我家做客”纪功开心的说着,放课后他便可以回家了,这是他日思夜想的。 “还是算了,来了县城这么久我还没去逛过呢,我想明天去城里好好转转,对了谈哥,你也回家吗?” “对啊,我和纪功一起,我们顺路,不过我还想去书铺买些纸张,又不够用了”童生试临近他们的纸张用的很快。 “说的是,我也得再买一点,要不然还真不够用”纪功也有了想法。 至于陆玚,性子有点软,平时也不多话。 王清晨却是想到了什么,小掌柜郑良,这家伙说不定有路子,他的思路一下便打开了。 第63章 谈妥发行 青山学堂大概逢十休二,也就是每月的初一初二,十一十二,二一二二,都是休沐的日子。 九月初一 距离童生试只有不到半月时间。 学堂里就剩他一个学子,和周老爹打了招呼,他便带着书稿前往了城北。 一路向北。 问了许多人才找到郑良口中的书铺,就在汉江书院对面的一个路口,书铺很是气派,有他们学堂三个大小。 装修极其精致,有专门的的茶室,休息室,阅读室,书籍也远比郑柏夫子的藏书多得多。 王清晨好奇的拿了几本翻看,都是经史子集,却是没有发现有其他书目,他不免有点担忧。 可能是看他穿着儒衫,小伙计并没有打扰,而是等他看完书,才开口问道。 “小公子,您想要什么书籍,我可以帮忙挑选挑选” 伙计看起来刚刚成年,但是业务已经熟练,并没有显得很紧张。 至于店里的其他顾客,则由一些其他年纪稍大的伙计招待,或许是觉得那些,成交率更高一些。 “我是来找人的,郑良大哥是这里的吗?我有事找他”王清晨问道。 “你是?”小伙计有些犹豫。 “我是他的朋友,你告诉他有人找就行?他出来就明白了” 王清晨显得底气十足,他没想到郑良口中的书店竟然是这种规模,这下他的信心足了一点。 “那请您稍等,你可以在这边看书,或者去那边的茶室稍待,那里有的茶水” 小伙计招呼着,便告退去了书铺后边。 不一会,一个身影大大咧咧的从书铺后边走了出来,不是小掌柜是谁? “王小兄弟,真是不经念叨,昨天刚念叨你,你今天就来了,你下去,我来接待” 看到两人相识,那小伙计明显松了口气。 “哦?怎么回事?” “昨天我那侄儿过来找书和我聊起你,听说你在青山学堂念书,还想去找你玩呢?” “你侄儿是?”王清晨已经有了猜测。 “我那侄儿名叫郑直,你们之前不是在郑家的学塾吗?这次来买点什么?我给你打五折” 郑良的性子很好,两人走进待客室,互相寒暄几句。 “郑哥,我是找你有事,这次不买东西” “说来听听”郑良也不知道眼前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这有本书稿,不知道郑哥有没有兴趣收了”王清晨说着将随身带着的书稿递了过去。 “哦?”郑良接过手稿,也颇感有意思,毕竟他家书店还从没有作者上门。 现在印的书都是几百上千年流传留下的,可以说百年不改一字,所以雕版可以用很久。 至于新书,基本没有出过,更没有作者上门求着出书。 猛地,他觉得这好像是一条不错的途径,正巧他最近想找机会打开书铺的局面。 毕竟他突然回来接手家里的产业,几个兄弟姐妹有很大意见。 “这,我们书铺虽说有自己的印房,但还真没帮人出过书,这……” 毕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也有些犹豫。 “凡是总有个第一,不是吗?这样,你先看看再说,我绝不为难你” 王清晨倒是对自己的书稿信心十足。 “好!”好歹相识一场,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王清晨拿出来的只有半篇,也就是两万字左右,写的半文半白,而且他是加了标点符号的,所以郑良看的很快。 “这祝英台被发现真身以后呢?” “梁山伯到底有没有和祝英台成婚?两人最后肯定双宿双飞了?” “后半部分呢?快拿与我看” …… “郑哥,且先不急,我们再聊一会”将郑良的茶水续满,王清晨不紧不慢说道。 “好说好说” 郑良此时也从故事中抽离出来,现在是在商言商,他也不是毛头小子,所以心神很快定下。 “好故事,你这好像是说书人的故事?”郑良一时自然能够分得清质量好坏。 “我取名叫做话本或者小说” “名字姑且不论,但是故事倒是精彩,不知全文一共多少字?”郑直开始盘算。 “大概五万余,吾已精简很多”王清晨有些为难。 一页雕版大概一百八十字左右,也就是需要至少三百块雕版。 一块上佳的木质雕版大概需要半贯钱,也就是五百文,算下来成本就需要一百五十贯。 这还不算时间成本,一个成熟的师傅一天大致可以雕板三块,三个人就是九块,最快雕完也需要至少一个月时间。 这个成本就让他心痒痒,正好是他能够承担的范围之内,再高他也做不了主,这让他一时有点纠结。 但是,王清晨出现的这个时机太对了,正是他想做出成绩的时候。 “成本实在太高,做出来至少也得二百两银子,而且还不一定能卖出去,毕竟世面上没有这种书籍” 郑良其实已经心动了,这么说自然是在压价。 “世面上没有,只有你有,你不赚钱谁赚?” 虽然是这个理,但是好像不是这么算的?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到时候书卖不出去,亏的全是我,这风险太大, 我可以出十两银子买断,这样风险我独自担了” 郑良没有因为王清晨是小孩子而放松警惕,反而是在据理力争。 这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这样,如果这书没卖到二百两,我一文钱不要,但是如果超过二百两,每一本我要四百文,这个可以写在书契里” 一本经史子集的价格大概是一两到三两之间,话本第一次上货架,出现肯定不能卖贵了最多卖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所以他至少也得卖二百本才能保本。 郑良思量片刻,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如果卖到二百本证明以后这门生意完全可行,甚至做大做强。 如果超过二百本就是纯赚,纯赚的部分他们就是四六分成,他占六。 如果卖不到两百本,也就是印房师傅费一点人工,毕竟现在书铺生意不温不火。 印房除了印一些佛经,就没其他印书工作了,正好加加担,问题倒是不大。 但,这有点空手套白狼啊!他有点不好意思。 最终,郑良答应先印五百本。 如果这五百本全部卖完,王清晨能赚一百二十两。 两人签完书契,按完手印,又在衙门案房留底,这才重回了接待室。 “对了,你书稿中的那些蝌蚪是什么?莫非是断句?”郑良一时想起书稿中有意思的地方。 “郑兄说的没错,那些是标点,正是断句所用” “倒是巧思,确实有可取之处,只是这下半部分该交由我了!哥哥已经心痒难耐了”郑良迫不及待。 第64章 吾必杀汝(给汉亭侯五星加更) “马文才,吾必杀汝” 没想到郑良竟是性情中人,刚一读完,便泣不成声,随即便是拍案而起,那仇恨显然已经深入内心。 王清晨在一边都有点害怕。 巨大的怒吼声将书铺内看书的几位书生吓了一跳。 “这马文才何许人也?竟惹得室内之人如此生气,莫非是夺妻之仇?灭子之恨?” “这马文才想必不是好人,必是欺人家小之辈” “是极是极,我等还是安静一些,让里边的仁兄平复一下再说” “这位仁兄说的是,以后遇到叫马文才的可要离得远一些” “对对对” …… 等郑良缓和一些,王清晨又给他提供了一些营销的策略便匆匆便离开了。 毕竟前世给作者寄刀片的不在少数,他也怕郑良直接把自己刀了。 而发书的事情急不得,毕竟雕版的雕刻太费时间。 不过就目前的印数量来说还真没必要使用活字。 他也就留了一手。 没想到事情会办的如此顺利,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便成功了。 现在只能祈求书籍大火了,如果凉凉,他说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九月的秋风使得空气干爽舒适。走在襄阳县城中,街上的行人如织。 忍不住嘴馋,十文钱买了一碗馄饨外加一份甜糕。 甜糕是用糯米甜枣做的,五文钱一块和前世的味道一模一样。 随后,他便走进了一家布庄,给谈恒准备回礼。 “这是何人所绣?这针法虽显生疏但灵气十足啊?不错不错,不过这料却是小了点,公子来,是想出售?” “这是我妹绣的,我想做两件便携笛子的笛包,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哦?笛子长短多少?” 王清晨随手丈量一下。 “尺寸倒是合适,十文钱你意下如何?” “那就麻烦掌柜了” 小丫头给自己的背篓里装了好几块大小不一的练手之作,也不知道是何用意,或许是想自己睹物思妹? 毕竟没有多少工作量,他等了不到一炷香便做好了。 这个想必谈恒没法拒绝! 又是舒适的一天。 趁着这个机会,他便逛起了襄阳城。 大朔立国四十八年,如今算得上国泰民安,歌舞升平,除了不可避免的天灾之外,人祸倒是不常听说。 路过县衙之时,他无意往其中瞅了瞅。 九月十二 便是在这里边进行童生试,王清晨这次算是提前来踩点了,毕竟是前世养成的好习惯。 刚才来户房办书契办得匆忙没有好好观察。 襄阳县是大县,所以县衙很是气派,只不过门口的两个衙役倒是并不友好。 看到窥视的是个小童虽然惊疑,但也没有过多理会。 毕竟寻常人绕着走还来不及呢,这或许是个笨拙的小子。 看到衙役的目光投来,他也不愿惹事,便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每天周夫子都会进行提问,和前世的模拟考差不多。 王清晨的准确率和速度都是最快的,回答的也是最好的。 这让周夫子很高兴,虽然王清晨是他半路接手的,但是考上童生他面上也有光。 甚至他的青山学堂也能小小的火上几天,多招几个学生,石头也能多补充一些营养。 石头就是他儿子的小名,就是因为身子太弱,所以才取小名石头,这名字还是周老爷子拍板定下的。 不过石头现在也改善很多,再过两年或许就能进学堂了。 这次青山学堂参加童生试的一共七人。 年纪最大的荆哲十七岁,在乡下多已成婚,最小的王清晨九岁,虚十岁,却还是稚童。 他刚来不久,其中几人都不熟悉,真正熟悉的只有他的室友谈恒。 他的另一个室友纪功这次没有参加,他没把握。 至于陆玚,他差的更远。 童生试两场,都应由襄阳县学政主持,但是襄阳县比较特殊,学政还兼着县学学正。 因为襄阳县毕竟是大县,有着冲刺举人的任务,所以县学压力很大。 为了公平公正。 襄阳县县试(童生试第一场)、府试(童生试第二场)这两场。 都由学政或县令主持,或者一同主持。 相对来说还算公开透明,至少这一点王清晨是比较满意的。 他其实并不排斥关系户,因为这就是中国自古社会的常态,几千年来从未断绝。 如果他有关系的话,他也不介意使用。 就如那句话所说,凭什么你认为几十年的努力就能赶上人家几代人的积累。 他们老王家那就从他开始积累好了。 “收好了,这个是你们的入学证明,明天我带你们去县衙做专门的案牍,这样你们才有资格参加科举” 周夫子交给王清晨三人一张写着他们三代信息的纸张。 他的没什么好写的。 三代自耕农,粮税无缺,族邻睦好,守法无罚。 这四句话第一句表明出身,第二句话表明拥有合法身份,第三句话表明善民,第四句相当于无犯罪证明。 如无意外,这四句话就会伴随他的一生。 除此之外,还有他的详细描述身材相貌、比如胎记、疤痕等比较容易辨认的特征。 有的学子会特意在自己手臂或者身体某处点一些特殊的刺青,以防假冒。 除此之外就是夫子评语,王清晨的只有四字,此子上佳。 因为其中有四人已经做过案牍,所以第二天周夫子带着王清晨三人到县衙很快便做好了案牍。 真正的名字叫做:识认官印结 这是官府办理,他人担保的学子凭据,凭此可以参加任何一级的科举。 而且这案牍的纸张,规制,范例等,都是有讲究的,如果有一点对不上就会当场取消考试身份。 他明白这个流程,和前世上档案差不多。 不过他的这个案牍既是身份证,又是档案,还是学籍,更是以后为官任免的履历簿。 “都收好了,上面的大印可别污了,要不然主考官可会不高兴的,如果重办可得花不少银子”周夫子说道。 王清晨着重看了上面盖着的大印,“襄阳县衙户房主印”,没什么神奇之处。 但是他却觉得和他上次书契用印并不是一个感觉。 随即郑重收好,看来回去得找个竹筒装起来,要不然受潮,挤压在所难免,这可得好好保存。 时间越来越近,准备童生试的几位学子更加用功。 就连谈恒早晨也不练字吹笛了,所有时间都用来背诵经典。 王清晨却是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练字,练弓,现在又多了一项练笛。 不过…… 周边多有骂声! 不会欣赏,王清晨愤愤。 第65章 竟然是面试? “小五儿,你在干嘛?” 看到王清晨正在收拾笔墨纸砚,谈恒有些诧异,出口问道。 “明天不是童生试吗?怎么?你不准备一下吗?” 他还疑惑呢,学堂里好像只有他在收拾文房四宝。 谈恒和纪功面面相觑,随即放声大笑。 “哈哈哈,小五,别收拾了,明天用不到”谈恒说道。 王清晨好像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只听纪功跟着说道。 “明天是县令和学政亲自提问的,所以用不到文房四宝,只有等到院试的时候才用得到” 王清晨木了,闹了半天,童生试竟然全程都是面试。 搞毛啊? 这是自己印象中的科举? “怎么会这样?咱不是都交了一百文吗?难道不是印试卷吗?” “那是县老爷的茶水钱,提点那么久,喝点茶水总是应该的”提起县尊,谈恒严肃了两分。 人情世故? “再说了,每年都有童生试,每次参加的也就不到百人, 没必要为了一份考卷雕版,如果用手抄的话更不可能, 肯定是对问比较合适,也比较快”谈恒解释道。 “襄阳县这么大?每次都不到一百人?” “下边的村镇上百,有学塾的十不存一,有能力考童生的更是百不存一,你可能不知道这有多难。” 谈恒继续说道。 话语间多少有些落寞。 毕竟你是神童,这句话他没有说。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对县令有那么大的敬畏,想起来都发憷。 “你们怎么不早说?” “我们以为你知道呢?” 这是先入为主了。 现在想来周夫子每天提问也就合理多了。 要不然也可以每次念一道题,他们自己在下边默写,也不是不行。 他倒是无所谓,毕竟有实力的,就是不一样。 只是第一次科举就这么潦草是他没想到的。 翌日清晨 天还未亮,周夫子就带着七人出发了,毕竟距离城北还得走小半个时辰。 如果误了时间,怕不得参加明年的童生试了。 路途大家并不陌生,他突然有一种披星戴月归的奇妙感觉。 九月的清晨有些清冷,他穿的还是妹妹给他做的那件儒衫。 穿梭在一个个街道之中,大家没有说话,都在小声默诵,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莫名的自信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到达县衙的时候,鸡鸣狗叫之声渐起,天边刚刚泛起一抹晨光。 县衙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大大小小分了十来波。 多的十来个,少的甚至只有一个夫子带着一位学子。 王清晨他们人数算是第三多的。 人数最多的自然是县学,带队夫子有三人之多,学子也有十数。 次多的就是汉江书院,两位夫子带队,学生九人,和他们青山学堂倒是不相上下。 都在县城教学,几位夫子都是熟人,也没有业务上的纠缠。 所以表现得很是亲近,周夫子放下他们几个就上前和其他书院的夫子打招呼了。 想必郑夫子也是这么和他熟识的。 也有初次见面的学子,学着大人模样相互打着招呼。 “兄台你好?不知兄台姓名?今年几岁?” 他刚才看到的那位只有夫子陪伴的学子,主动上前打招呼,让他有点惊讶。 “我叫王清晨,生于景佑四年,不知兄台多大?” “吾名张印,生于景佑三年,却是比你上大一岁” 现场就他们两个年龄相仿,所以一下便聊开了。 掌印,倒是个好名字。 张印个子比他高上一些,长得有些黑瘦,看上去很是硬朗,应该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直到太阳升起,王清晨数了数在场人数,果然不到一百,甚至不到六十。 最多的还是县学,陆陆续续又来了十来个。 汉江学院也增加的七八人,青山学堂倒是一如既往,其他村镇学堂也是如此。 时间到达辰时。 他们便开始入场,检查学子案牍。 不过考试现场并不在大堂之内。 衙役将他们带到一个类似接待室的地方,不过凳子有限,王清晨抢先占了一张。 坐下才发现大家都没有坐下的意思,只有张印和他一样坐在一旁。 其余学子都是在屋里碎碎念起来,甚至一边踱步,一边诵念,还有向诸天神佛敬拜的。 “真有意思,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 张印小声鄙视一番,很快被淹没在诵念之声中,消散不见,只有王清晨听得分明。 “贤弟坐的安稳,想必有些把握?” “随便试试罢了” 王清晨想往旁边挪挪,但是张印却是已经靠拢上来。 “我听说县令治的是《诗经》,你可以在这方面多用用功”张印小声说道。 “哦?刚才张兄不是说临时抱佛脚,徒做无用功吗?怎么临时劝吾”王清晨反问道。 “没意思,这都不上当”张印兴趣缺缺。 没想到这还是个腹黑的。 王清晨自然不会上当,毕竟看其和其夫子的穿着,想必和他一样都是小镇做题家,哪来的小道消息? 他又怎么会上当。 前世他的反诈意识那可是最顶级的。 “对了,你会作诗吗?据说院试诗作写的好,很容易被县令敲定, 我前不久刚刚做了首好诗,要不我念给你听听?” 张印可能实在无聊,继续上前搭话。 这么老实的面容下,藏着的不是应该憨厚朴实吗?性格怎么这么跳脱? 他不理解。 “对了,刚才和你一块来的是你的夫子吗?”打断了他的施法,王清晨主动出击。 “是也不是,那是我爷爷,也教我念书,所以也算是我的夫子”提起爷爷他倒是正经了几分。 “那你这次有把握吗?” “我爷爷说我只要不出现大错,肯定能高中”张印倒是信心满满。 看着屋子里的众人,这些人欠缺的或许就是这家伙的自信! 张印正要说什么,屋子里却是一静,原来门外有衙役走了进来。 “保持安静,现在叫到名字的随我来” “谁是孙涛,雷佳凭” “我” “这” 声音好像两只被揪着脖子的鸭子一般,战战兢兢,童生试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开始了。 王清晨和张印都没了谈话的兴致。 屋子里的人都趴在门口朝外看,祈祷下一个不是自己,或者下一个就是自己。 第66章 暗箱操作 等待最为漫长。 王清晨甚至能听到众人心跳如雷,重击如鼓的内心。 谈恒也是如此,焦躁地在那里转圈。 “谈兄,过来坐”他招呼道,看着谈恒心焦的样子,这么上去肯定坏事,说不定答题都哆嗦。 “哦哦”谈恒呆愣愣地听从他的话语,过来坐下。 “谈兄很紧张?” “有吗?” “再明显不过”张印插嘴说道。 “呵呵”谈恒有些尴尬,但没有多说。 “谈兄深呼吸试试,想必轮到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因为刚才被叫走的两人都是县学的学子,也就是说应该是从县学开始,然后汉江书院,然后才是他们青山学堂。 至于乱序随机,实在没那个必要。 这些人在县令和学政眼里或许还只是小孩子罢了。 听到王清晨的猜测,谈恒好受很多,县学学子众多,等轮到他们还得一会。 不过片刻,刚才的两人都哭丧着脸无精打采而归,显然回答的并不理想,这给其他人敲响了警钟。 两人状态极差,进屋一句话不说,而是瘫坐在椅子上,即便是同窗问话也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这么严重? 王清晨和张印对视一眼,看样子刚才他们错误的估计了形势。 “李陇,宋词” 又是两人被叫走,果然还是县学的,看到王清晨猜测应验,谈恒才真正放松下来。 此时房间里却喧闹起来。 众人围着两人开始问话。 问着问着两人竟然相继哭了起来,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王清晨无语。 这什么心理素质? 这次两人被带出去的时间更短,甚至李陇是哭着回来的。 直到现在,他才对科举有了模糊的认知。 这几人年纪都不小,大约十五六岁,肯定学识不差,但是此时却是这个结果,显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 王清晨这时看到县学的一个学子走出,和刚要开口的衙役说了什么。 然后又递了什么东西,随即他和另一个人就被带离。 暗箱操作? 还能这么玩。 “秦兄,定要夺个头彩啊!” “秦兄必能成功” …… 听到县学几人的鼓励,他便知道这是县学的战术,不然这么下去,县学的士气就全都泄完了。 没想到银子还能用在这上面,他算是长见识了。 不过等他回神的时候,却看到书院其余五人全都齐刷刷的看向自己。 用意自然明显。 “我打头阵没问题,只是这打点银钱我可没有?” 他虽然愿意打头阵,但是却不愿出钱,毕竟稿费还没下来,他兜里也没多少钱了。 “小五,全靠你提士气了”说着谈恒便递过来二十文钱。 随即其他同窗师兄弟都很有默契的同样递了二十文钱。 “小五全看你了” 大家异口同声,说着鼓气的话。 第一次大家竟然因为这二十文钱突然有了凝聚力。 “行,到时候看我的,今天争取全都高中”王清晨自然接下。 直到现在他们才真正成为一个整体。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不可能,但是此时却都十分振奋。 而其他书院也都有有样学样,汉江书院推举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学子。 年龄不是最小也不是最大,不过被推举出来肯定有过人之处。 至于其他村镇上来的学子,却是没有行动,虽然也有人报团,但是却没有银钱打点,这是硬伤。 果然,那位姓秦的学子回来的时候信心满满,县学一众学子也上前打探消息。 随着名单的逐渐延长,时间有快有慢,差不多每人进去不到五分钟。 差不多半个时辰,县学一众学子便已经答完。 高兴者有之,沮丧者有之,瘫软者最多。 不过有把握通过的王清晨数了数,不到十人,差不多四取一的比例。 然后便是汉江书院,那位打头的名叫秋吉,年纪不大,却是沉稳。 马上就该他们书院,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平常心就是。 只是行贿他还是第一次,所以有一点点紧张,真的只有一点点。 汉江书院比县学更有所不如,最后有把握的甚至不到六分之一。 轮到青山学堂的时候,衙役正要讲话,等候已久的王清晨赶紧上前。 手里的一小串铜钱递上,大概六十文钱,毕竟县令才收一百文,你一个小小的衙役,六十文已经不少。 那衙役甚至没数,随手便顺进了袖篓里。 “姓名” “王清晨” “王清晨,施阳” 随即他们两人便被带离,身后的加油鼓励声渐渐隐去。 至于旁边的施阳则是汉江书院的遗留。 对于自己身边这个稚童,施阳不免多看两眼,能被推举出来肯定是最强的。 只是青山学堂让一个稚童打头阵,他有些不敢置信。 “一会进去,不用我教你们?不问不动,不问不听,不问不言” 或许是王清晨打点的缘故,衙役好心提醒道。 “多谢衙役大哥” “不问不言” 那衙役回头淡淡看了王清晨一眼,淡淡说道,对着个沉稳有礼貌的小子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王清晨被带到了一个类似于书房的地方,他便知道里边应该就是县令。 “老爷,人带到了” “让他进来” “学生王清晨,见过县尊老爷”王清晨目不斜视躬身行礼。 这一点他最不喜,前世都站起来多少年了,现在又不得不弯腰,好在还有书生身份要不然还得跪下行礼。 直起腰,王清晨才看清县尊的面貌,四十出头的样子,留着长髯至少有一指长。 被打理的很整齐,显然十分爱惜,其貌不扬但是带着几分威势。 “哦?是个稚童啊?今年几岁?” “回县尊老爷,学生生于景佑四年,今年九岁” “倒是知礼,本县问你,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后边是什么?” “见义不为,无勇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该他祭祀的鬼而去祭祀,这是谄媚。看见应该做的事不去做,这是没有勇气。) “子曰:“夷狄之有君” “不如诸夏之亡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夷狄(文化落后)虽然有君主,还不如中原诸国没有君主呢。) “哦,倒是有点底子” …… 这两个问题都出自论语,按照县尊的估计,眼前稚童能将论语完全掌握便已经不错。 随即便又提问了几个四书中的问题。 王清晨都是对答如流,一时竟然把县尊的兴趣给勾了起来。 因为眼前这小子回答得又快又准,甚至用不假思索都十分合适。 这和之前的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形成了鲜明对比。 随着县尊逐渐增加难度,王清晨依然对答如流。 几十个问题问完,县尊满意地点了点头,甚至抚了抚胡子。 好似完成了一盘满意的对弈,显然颇为得意。 “你小子是个有才的,汝叫何名耶?” “学生王清晨,夫子是青山学堂周夫子” “不错不错,回去好好用功,下场可就难了” “多谢县尊大人,学生告退” 这暗示再明显不过。 第67章 一号种子 “怎么这么久?” 旁人都是分钟,王清晨直接在里边将近十分钟。 “县尊多问了几道” 王清晨回答道,也确实是这样。 旁边的施阳,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坏,看不出考得怎么样? 随着三人的回归,青山学堂的这些人蜂拥上来。 “一切顺利”王清晨给大家吃了定心丸。 “谈恒、庞宇” 没想到第二轮便轮到了谈恒。 “等你回来”王清晨眼神坚定鼓励道。 “嗯”或许是从他的身上吸收到了不少勇气,谈恒语气坚定。 “怎么样?我没骗你!县尊治的肯定是《诗经》”张印此时也上前搭话。 他这才想起来,县尊确实提问《诗经》多一些。 “哦,好像确实如此”王清晨说道,但是也没有肯定。 “马上就到你了,还有闲情雅致聊天?”王清晨说道。 “这有什么?又不是龙潭虎穴,大不了明年再来就是” 张印浑不在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两人聊了片刻,谈恒两人便回来了,看其表情,应该答的不错。 “小五,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说话都打哆嗦”看样子其挺满意的。 “那就好”同窗一场,他也不想看谈恒沮丧。 青山学堂本就没多少人。 快至中午的时候,便已经全部考完。 只是剩下的学子却是白等一上午。 “早知道,我就应该花些小钱往前边提一提” 张印有些气恼,这轮到下午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下午就没多少人了,很快就能结束”王清晨安慰道。 现场还剩下不到十五人,都是村镇学子。 不过这也让他们大松一口气。 毕竟这就好像点名行刑一般,他们也并不好受。 跟随衙役出了县衙。 周夫子就在不远处茶摊等候,闻听所有人都已考完,这才询问起众人考得如何。 除了低头不敢对视的几人,其余几人还是有些信心的。 周夫子心里也有数,毕竟平时就能看个七七八八,而且现在的情况比他预想中还要好一些。 “不错不错,明天为师前来阅榜,有信心的好好准备下次府试”周夫子显然很满意。 就他们青山学堂而言,考中一个是正常,两个就算超常发挥了,三个他就谢天谢地了。 带着几人在周围简单吃了一餐,毕竟现在已经中午,饿着肚子赶回去也不现实。 …… 考完的心态和临考的心态是截然不同的。 王清晨脚步轻快,谈恒脚步铿锵,没有人再碎碎念,没有人再紧张地扣衣角。 “要不要去我家做客?”谈恒突然邀请道。 “啊?”王清晨有点发愣。 “我家就在这附近,夫子同意我回去一趟” 谈恒这次考的不错,至少还是有把握进第二轮的,所以想要回去将这个喜讯和爹娘说一下。 “还是算了,以后有机会的”王清晨婉拒。 这种时候,还是别去打扰人家的团聚了。 “行,那我先走了,下午学堂见” …… 回到学堂,他便给家里回了书信,这个时代还没有专门的驿传,更不可能传到王家湾。 所以他的信是寄给济春堂的,十文钱,一共两封,一封给师傅,一封给家里人。 报平安的同时介绍一下日常生活,好让师父和爹娘放心。 至于小丫头,王清晨简单问候,还在信里塞了一把牛角梳,她的那把木梳子早就不成样子了。 在城门口七问八问,他才终于将信寄出,这个时代还是挺有诚信的,所以不用担心信会寄丢。 尤其是商队,更是把信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翌日 周夫子匆匆来到县衙门口看榜,顺便誊抄一份,以观对手。 排名不分先后。 首先是县学的七人,打头的是名叫秦京的学子,他有些印象。 他本以为至少也得是十人左右,没想到仅仅只有七人进入第二轮。 汉江书院更是只有四人,打头的正是秋吉。 他们青山学堂一共三人:王清晨、谈恒还有年纪最大的那个名叫邓和。 至于村镇学子更是惨不忍睹,只有张印和另外一个名叫崔健的人上榜。 “这?” 这录取比例实在恐怖。 不过周夫子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们参考人数不足汉江书院的一半。 但是上榜人数却差不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接下来你们三人好好调整,争取一举拿下”周夫子显得有些兴奋。 或者说除了他,谈恒和邓和都很兴奋。 尤其是邓和喜极而泣了都,今年他已经十七岁。 或许这已经是他最后一次参加科举了,如果再不中,他就只能回家和生活对线了。 谈恒也好不到哪里去,夫子一出去,他也忍不住落泪,毕竟是十三四岁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 “小五,这次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肯定又是铩羽而归” 谈恒抽泣道。 …… 第二轮童生试,也就是府试,定在九月二十。 所以大家有时间好好调整。 接下来几天,两人愈发疯狂,感觉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 王清晨则没什么好调整的。 但是周夫子还是给他开了不少小灶,甚至把一些经典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 毕竟他是青山学堂的一号种子。 也就是最后兜底的人。 这些见解往往掺杂着一些周夫子的个人经验,所以他必须批判地接受,毕竟其中的一些理念只契合这个时代。 当然,他虽然有不同见解,但是也不想剑走偏锋,标新立异,那样只会死得更快。 如今他们三人的日子就好像高考倒计时一样,都是掰着手指头数的,就怕少过一天。 值得庆幸的是,周夫子他娘从乡下回来了,还带了一只鸡给周夫子补身体,最后,半只进了三人肚子。 从这方面来看,周夫子至少是称职的。 而周老娘也是好相处的,比他奶奶要好上不少,至少不会骂骂咧咧,或许是考虑到自家儿子身份的缘故。 每天,小老太太都会准时叫醒他们,大多数时候,鸡还未鸣,正是少年奋斗时。 经过这些时日的磨合,他也和周边的老头老太太熟悉了,毕竟这些老人家觉少,起的很早,和他们四人经常碰到。 总是饶有兴趣地看他们用功。 第68章 童生稳了 第二次进入县衙的时候,几人心态倒是平和很多。 他们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府试,谈恒和邓和虽然参加过一次童生试。 但是以往都没有过第二轮,所以也不知道府试的具体流程,而周夫子也只是简单讲了一些考试范围。 所以三人还是有些拘谨的。 不过有张印活跃气氛,谈恒和邓和倒不是过于紧张。 这次府试参加的只有十六人,还是上次那个招待室,屋子里一下空了很多,王清晨还有些不太适应。 “我的眼光真好,我就知道你能行”张印又开始了夸夸其谈。 王清晨倒不是厌烦,只是觉得他的性格和这个时代的书生有些格格不入。 要是放在前世还差不多,社交nb症嘛,也不是多罕见。 “天王盖地虎”王清晨试着对暗号。 “啊?” 这表情不像是假的,是他多心了。 “天王盖地虎?此言出自何处?我怎没有听过?” 张印磋磨道,还在品味这是不是首残诗。 “无意间从听说书人那听来的”王清晨不愿多说。 府试和县试大有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衙役每次只带走了一人。 “你说我要不要花钱往前边排排,别又整到下午”张印小声说道。 “随意,我看他们也不想太过靠前”王清晨示意屋子里的众人。 府试和县试的考题有很大区别,上次主要掌握对经义的背诵,这次主要考对经义的理解。 背诵只需要死记硬背,但是理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理解偏差,含义就千差万别。 而现在的四书五经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注本,前世注本众多。 论语中比较经典的就有三国何晏《论语集解》、南朝皇侃《论语义疏》、 北宋邢昺《论语注疏》、南宋朱熹《论语集注》、清刘宝楠《论语正义》等。 其中流传最广的要数朱熹的《论语集注》。 所以理解偏差也是很要命的。 而且答题还要看考官的喜好如何,这些周夫子也有讲解。 王清晨前世没有系统学过四书五经,都是上学时节选,所以现在也算是从头开始。 得益于恐怖的记忆力,学起来还算轻松。 而周夫子既然能够考中秀才,说明其关于四书五经的理解是没有什么大的偏差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他肯定榜上有名。 随着被叫走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回来的却没有一个。 “这是考完就可以走?” “对啊!你不知道?”张印一脸诧异。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爷爷告诉我的” “还有什么?详细说说” “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叫走一人吗?” “有什么说法?” “这府试和县试不同,府试先由县尊考教,然后再由学政考教,也就是说要经过两轮考教。 然后县尊和学政会分别打分定榜” 这样做也是为了公平起见,王清晨理解,却是没有想到。 “还有吗?” “据说县令和学政不怎么对付,好像是因为这几年襄阳县在科举上都没什么斩获, 所以县令看学政很不爽”张印一副八卦之魂燃烧的样子。 “没有斩获?什么意思?” “就是,自科举创办以来,咱们襄阳县就没有一位学子考中进士, 更别说前三甲了,所以董县令才看学政不爽”张印神秘兮兮。 “县令姓董?” “这你都不知道?县令名董温,字伯海,扬州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呵呵,一点点,一点点”好像暴露了什么,张印收敛两分。 “老实说,你是不是县令的私生子?”王清晨小声问道。 “怎敢胡说?”张印瞬间跳脚。 “家姐是县令小妾,嘘,可别外传”随即他小声解释道。 裙带关系? 王清晨无语了,搞了半天竟然还是位关系户。 “我爷爷自认是书香门第,所以对家姐做妾意见很大, 故而对县令不喜,我也很少见到他,关系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近”张印极小声补充道。 他独自跟着爷爷念书,也没有什么朋友,现在和王清晨志趣相投,他不想因为这些改变王清晨对其看法。 “我知道了” 王清晨还是很感动的,至少这家伙坦诚相待,是个值得深交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也没了谈话的兴致,毕竟场中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最先被叫走的还是王清晨,依然还是那个书房。 “是你啊?这次可有信心?”董县令还是挺有个性的。 “县尊大人一试便知”王清晨调皮了一下。 “有信心便好,我且问你,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何意?” “圣人说说:‘《关雎》这首诗快乐而不放荡,悲哀而不悲伤。’”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何意?” “圣人说:‘中庸之道恐怕不能在天下实行了啊!’” …… 董县令好像又找到了对线的乐趣,所以问的比较多也比较深入。 直到告一段落,董县令才停下来,继续问道。 “有没有意愿入县学学习?” “啊?”王清晨有些错愕,他没想到董县令竟然会这么提问。 无疑,县学的师资是极好的,比如青山学堂甚至没有学习六艺的条件。 而县学就不一样了,不仅夫子多,而且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多谢县令大人厚爱,只是学生刚刚拜在周夫子门下,一切还需周夫子做主”王清晨还是婉拒了。 “无妨,你先退下,此事我会与其细说分明” 董县令在他身上看到了政绩,所以是志在必得的。 王清晨心中不知何种滋味,却也不好多加分辩,躬身行礼后退。 随即,董温便在手头的册子上批示了什么。 “公子,想必发挥不错” 那衙役笑着说道,一次加时是偶然,两次就是必然了。 “尚可,这次又要麻烦衙役大哥了,不知今天学政大人可好相处?” 看出衙役的亲近之意,王清晨随口问道。 “学政大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公子放心就是” 能来这里赚取外快的衙役,自然是个机灵的,知道县令对眼前的公子十分喜爱,所以卖个顺水人情也好。 学政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不过精神不错,王清晨进去的时候正在看书,像他印象中的老学究。 “来了?汝唤何名?” “学生王清晨,目前在青山学堂进学,见过学政大人” “小小年纪能走到这一步,倒是天资不俗” “我且问你……” 又是长时间的问话,甚至比县令用时更长,提问更细,范围更广。 最后其坐直身体,双眼放光,好像发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般。 “可愿到县学进学,本学政可以亲自教你” 这么多年,襄阳县于科举一途颗粒无收,如今遇到这么个好苗子,他可谓是望眼欲穿。 以这孩子的天资,教出来至少也得是个进士,届时看那董县令还整日拿话挤兑他。 “啊?” 王清晨下巴都快掉在地上,感觉自己今天好像成了香饽饽。 “多谢学政大人厚爱,只是学生刚刚拜在周夫子门下,一切还需周夫子做主” 他想了想还是将刚才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无妨,周青山那小子也是老夫的弟子,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你且放心” 学政显然底气十足,他有这个资格。 “额……” 这怎么回?在线等,挺急的。 第69章 收徒(给“爱吃卡宴圣茶的阿宏”五星加更) 王清晨没等多久,谈恒、邓和和张印就相继出来。 除了张印大咧咧的性格,谈恒和邓和状况都不是太好,至少看不出什么喜悦之色。 “怎么这次的府试如此之难?” 谈恒心态有些崩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又是怎么走出来的。 “就是,我恐怕是没机会了”邓和同样如此。 “有什么难的?都很简单啊!” 张印在一旁背刺道,他是觉得真的很简单。 不过看到两人颓废的身姿,他就识趣地闭上了嘴。 王清晨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些安慰的话,因为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凡尔赛。 所以,他选择闭口不言。 “你怎么走?回家还是?” 他们三个肯定是一路,毕竟夫子还等着呢? “我去找我爷爷,以后有缘再见” “那好,以后有缘再见”王清晨说道。 周夫子依然在那个茶摊等候,看谈恒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考的并不怎么样。 不过也没有怪罪,科举便是如此。 谈恒还有机会,至于邓和估计就得回家成亲,开始工作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而这也是他的学堂为什么只有三个童生的缘故,一年甚至考不中一个。 王清晨现在却是不知道怎么和自家夫子开口。 总不能说自己被县令学政同时看中,要去县学进学! 他总觉得有欺师灭祖的嫌疑。 对于王清晨,周夫子则放心多了,如果他都考不中,那肯定是考官的问题。 “夫子,有件事我得和您说一下” 王清晨考虑了一下,现在告诉总好过以后县尊和学政找来的强。 那样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哦?这次考的不理想?没事,明年再战便是” 周夫子以为是府试的事情,害怕小家伙心生挂碍,所以出言鼓励道。 “不是,县尊和学政想让我去县学进学,我虽然婉拒了,但是……”王清晨没有说下去,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 “啊?” “啊?” “啊?” 谈恒、邓和、周青山此时都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子。 “你说县尊和学政都看中你了?”周夫子强调了一遍。 “好像是的”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还是说出了口。 “如此也好”周夫子明显愣了一下。 他有点后悔这么早就让其参加科举了,宝贝还没捂热呢,打劫的就来了。 从他第一次考教王清晨的时候,他就知道,青山学堂太小,容不下翱翔的蛟龙,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管在哪,都要刻苦读书,夫子衷心希望你能高中状元,以后夫子提起来也能激励学子” 既然留不住,那就大方放手。 “多谢夫子”王清晨真心躬身致谢。 “嗯,走,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虽然王清晨很可能已经预定了童生的名额,但是周夫子就是高兴不起来。 择良徒而育之,择良师而敬之,这就是师徒。 没想到第二天,便有衙役前来办理此事,效率是真的高。 顺便通传王清晨考中童生的喜讯。 需要择日到户房更改考生案牍。 这个时候童生试还没有正式的报喜官,一般从院试才有。 即便如此,王清晨依然给了五十文喜钱,让报喜的衙役喜笑颜开。 直接将他的铺盖背在背上。 王清晨背着书篓,里边装的还是来的时候带的衣物。 “谈兄,多谢你的笛子,我会好好珍惜的,祝你早日高中” “后会有期,有时间我去找你玩”谈恒有些伤感。 “后会有期”纪功说道。 陆玚还是那副社恐的样子。 “夫子,我以后再来看您”王清晨说道。 “早日高中状元再论其他” 周夫子摸了摸他的头勉励道。 这是他经历过时间最短的学堂,甚至不到一个月。 这让其有些猝不及防,有时候习惯人和物都是极其费神的事情。 ……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县学。 占地面积极大,看着比县衙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王清晨还看到了田亩,马场,靶场,练武场等等。 比郑家学塾大得多,也齐全的多。 他甚至还看到演武场上有近百人在习练刀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军营。 王清晨被径直带到县学里的一个院子中。 “学政大人,学子已带到,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襄阳县是荆州大县,所以县令是从六品上,而学政官职从六品下,所以衙役给学政行礼没有任何问题。 “让他进来”是学政的声音。 “学生王清……” “别废话了,过来坐,老夫不喜繁文缛节,吾有意收你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怪他下手快,实在是怕董温那小子和他抢啊。 “啊?” “怎么?吾第一届科举便高中举人,做不得你的师父?” 王清晨知道眼前的学政大人说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师徒。 这在古代的意义可是非同寻常,算是父子也不为过。 可是…… “弟子不敢隐瞒,学生在乡下正式磕头拜师济春堂柴胡掌柜学习医理,恐有负学政大人厚爱” 虽然王清晨知道这两个师父并不冲突,但是他心里放不下柴老头。 “哦?”学政眼神微眯,心中的神色更是满意,这种弟子他怎么遇不到呢! 不,这不遇到了吗? “你可知孔圣师从何人?”学政继续问道。 “圣人无常师” “圣人无常师,孔圣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 你说的柴掌柜做你医道上的师父,我做你学问上的师父,并不冲突” 这就好比认干爹,认一个是认,认两个也是认。 “这……学生恐得去信和师父阐明,师父若不同意,学生也不能欺师灭祖,望学政大人理解”王清晨坚持。 “可以,此事容后再议,一会儿跟着书吏安排你入学事宜,一切费用由县学负责, 你先适应两天,过两天老夫亲自为你授课” 即便遭到小家伙拒绝,学政依然没有放弃,如果换做别人高兴都来不及。 看着王清晨离去的背影,学政立刻修书一封便派人送了出去。 送去哪里自然不言而喻。 他的信中只有一句话: 吾乃县学学政严寿,欲收良子清晨为徒,望与柴兄共教之,假以时日,必定位极人臣,柴兄亲览。 第70章 王赵秦郑 领着他办理手续的是一个名叫曹迁的年轻人,看样子也是饱读诗书的,身上稚气未脱,还带着一点书卷气。 一路上时不时地朝他偷瞄几眼,毕竟能被学政收徒,必然有过人之处。 “咱们县学目前主要分为三部分,准备考童生的稚子院,考中童生功名的童生院,和考中秀才功名的秀才院” “目前县学有学生二百余,其中大部分都是稚子院的,童生院目前有二十一人,秀才院五人, 并且这五人都是县学的夫子,有时间你会认识的” “另外一旦年龄达到十八岁仍未考中秀才,就只能被县学革除, 目前童生院有近一半学子后年如果不能高中,就得被革除,不过你还有很长时间”曹迁解释道。 “曹大哥,我刚才看到有近百人在演武场练拳,是专门请的武师吗?” “武师?不是,那些都是军伍中退役的见过血的兵卒, 平时都是训练屯兵的兵长,不过时常来充当我们的教头”草迁说道。 大朔一朝有民兵制度,而且相当完善,闲时侍农,战时当兵,并且经受专业训练,甚至县令常要阅兵。 王父有次的徭役就是参加为期一月的军事训练。 算是预备役。 这样的教头手上肯定是有点东西的。 到达学舍的时候,王清晨看到几个年长的学子正在收拾东西,他发现了几个熟悉面孔。 “这些都是刚刚考中的童生,一共四人,你运气比较好,晚来一会,一人住一间” 童生一共二十一人,四人一间,王清晨是最后时刻临时加塞的,所以便一人一间。 他倒是还适应,只是新老童生则一脸羡慕。 学舍面积还是很大的,还是木质结构砖瓦房,里边并不脏乱,三张竹床,看样子应该是主人刚刚搬走。 住他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以后你就住这了,县学还是挺大的,除了刚才学政那个院子不能随意进出其他地方你可以随意参观, 饭堂出门左转百步,学堂出门右转百步,至于马场,靶场,练武场都在北边那一片, 有时间你可以自己转一转,或者和同学多交流交流” 曹迁将铺盖放下,简单介绍道。 “多谢曹迁师兄”王清晨躬身致谢,至少目前的一切他是相当满意的。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县学没有小河潺潺,青山学堂门口的那条小河是不可能再拥有了。 桂花巷的那棵桂花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它香飘满巷了。 洗漱的话可能就是学舍中央的那口大井了。 “砰、砰砰” 刚刚送走曹迁,王清晨半开着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请进”他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学子便走进了他的学舍。 “你好,我们都是童生院的童生,童生试时有过两面之缘,我叫秦崚,这位是赵之间,这位孙单,旁边那位秋吉” “我们三人是县学的,秋兄是汉江书院的,小兄弟你是青山学堂的?我们过来是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秦崚说道。 “小弟王清晨,确实出自青山学堂,多谢诸兄好意,这里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也确实,他的铺盖已经铺好,其余的东西都在背篓里放着,也不用收拾。 而且他也知道几人的目的,无非是抱团取暖,他们都是初来乍到,肯定是人多力量大。 “相逢便是缘分,我们几人以后还有很长时间相处,不如我做东,今天咱们出去吃顿好的,大家熟悉一番” 秦崚不愧是县学出身,办事很是大气。 他们中最年长的孙单今年十六岁,也就是最少还能在县学待上两年。 秋吉和秦崚都是十四岁,赵之间十五岁。 所以他们还能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没问题”王清晨也不是扫兴的人。 毕竟他年纪最小,也确实需要几个帮手。 秦崚是硬朗风,说话办事都很大气,有点像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秋吉正好相反,不仅长着一张瓷娃娃脸,很少开口。 至于赵之间和孙单,虽然年纪略大,但是做事各方面都比不上秦崚,好在,没有嫉妒之心。 从上次童生试就能看出来,秦崚是有担当的。 不过总的来说这几人倒也都不错。 秋吉的沉默寡言是出乎他意料的,毕竟童生试可不是沉默寡言就能应对的。 “秋兄这是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王清晨关心道。 “没什么,他童生试完不知怎么嗓子就哑了,郎中说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秦崚显然知道的比较多。 应该是换声期,王清晨猜测。 “哦!那你多喝热水!” 这完全就是顺嘴说的。 县学有一点很好,那就是侧门可以随意进出。 虽然有看守,但是并未盘查和询问,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关注。 县学处于城北,其实是有点偏的,不像汉江书院就在繁华街道边上。 对于城北,秦崚显然比较熟悉,王清晨也没有询问,跟着走便是了。 最后几人进入一间比较精致的农家院,有点前世私家小厨的意思。 王清晨倒是有点期待菜品了。 “这里的清蒸鳜鱼是一绝,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吃到” 襄阳县四大家之一便有秦家,秦家做酒水生意,烈风酒在整个出云国都有一定地位。 想必秦崚就应该出自秦家,至于赵之间是襄阳赵家的可能性也很大。 襄阳四大家王赵秦郑,王家做丝绸生意,赵家做粮食生意,秦家做酒水生意。 郑家做的是船队,马帮,跑货的买卖,可以说什么赚钱做什么。 因为酒水和粮食分不开,所以赵家和秦家关系一直不错,所以王清晨才会有如此猜测。 甚至其他人还猜测,王清晨是否是王家人,只是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此王家非彼王家。 秦崚点餐很显功夫,清蒸鳜鱼味美鲜嫩,一道襄阳缠蹄让他吃到了前世的味道。 襄阳薄刀也很有风味,其他的各色菜肴虽然没有锅气,但是做的足够好吃。 果然还是有钱人会吃。 慢慢的几人逐渐熟络起来,除了秋吉暂时说不了话,他们几个已经慢慢熟悉,谈及王清晨的年龄大家都是唏嘘。 即便是秋吉也是目露精光。 第71章 师徒芥蒂 吃完饭几人都没有去上课,而是相约在县学里逛了一大圈。 “小五,我看你带了弓箭,还带了笛子,你的六艺已经掌握两样了吗?”秦崚问道。 “弓箭是我原本学的,笛子是朋友送的,还不太会” 王清晨回道,年纪小就这点不好,总是被人叫小名。 “哦,改日我们切磋切磋,我的箭术也还拿得出手,而且咱们书院有位夫子笛子吹得不错, 有机会你可以去请教请教” 秦崚说道,眼中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是吗?”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那你乐之一道学的什么?” “埙,你知道吗?” 说着他竟然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桃子大小,底部很多洞洞的玩意,正是其所说的埙。 “我给你们吹一曲听听” 说着众人便坐在马场周围的草地上,听起了秦崚的演奏。 其声悠悠,其声洞洞,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看得出来,秦崚是真的下了一番功夫的。 王清晨很是羡慕,前世今生唯一接触且有兴趣的就是笛子了。 此时他连完整的音阶都吹不出来,更别说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看来真得找夫子好好学学。 毕竟多才多艺的人是真的很有魅力。 “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高一些,就可以来这里练马了,万一科举抽中马上箭术就惨了” 一曲吹罢,秦崚说道。 马场面积很大,一半跑马场,一半草场,不过草都不高,应该经常被马场里的马匹啃食。 此时还有几匹枣红马在草场上悠闲地进食。 襄阳不产马,所以这些应该都是北地马,看上去骨架很大,至少不是劣等马。 他也想象有自己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一天。 闲逛结束,晚饭时间,众人便一同去了饭堂。 大大的木盆里装着的还是窝窝头,咸菜丝,还有一些清炖水白菜。 “我说张大娘,天天吃这个,能不能换换样啊?这一点油水都没有”有学子不满。 “想要油水?早日考上秀才就有油水了,况且你们这些童生一个子也不用花就能吃上饭菜, 还怪多要求嘞,我小孙子来,都没你们要求多” “你……” “吃不吃?不吃让开,其他人还要吃呢!” “咱们县学,稚子院入学需要交不少束修,童生院,秀才院每月还有补贴,至少能拿五两银子” 秦崚小声给王清晨解释道。 “我打,我打”那学子自然斗不过饭堂大妈,别看他是童生。 几人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也是有样学样,拿了碗口粗的竹碗就跟在排队的人后边。 “小家伙,面生啊?新来的?”大妈没有立即打饭而是寒暄了一句。 “大娘,我们是今年新加入的童生,以后还请大娘多多关照” 王清晨自然知道和大妈打好关系的重要性。 “呦,这么小就中了童生,莫非是文曲星下凡?等着” 说着拿着王清晨的竹碗,去了后厨。 随即一大碗肉汤就被端了出来。 “快,端好,可别洒了,这是给夫子们炖肉留下的汤,大补,窝窝头多拿几个,不够吃了再来拿” 大妈和刚才判若两人。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王清晨受宠若惊,不过看到秦崚、赵之间几人也都有时,他就知道白高兴了。 这应该就是新生入学福利! 窝窝头还是那个窝窝头,区别就在于野菜少了很多,毕竟已经将近十月,野菜也不那么好找。 “没想到,来这里喝口肉汤都是奢望啊!”秦崚感慨道。 “哎,肉,我这里边还有块肉呢!”赵之间故作惊讶,狼吞虎咽状。 “这有什么?出去吃,学正也是允许的”孙单说道。 “哎?我那点积蓄今天一顿饭全花完了,只能回家坑老弟一点了”秦崚好似在密谋什么。 “你就是平时花钱太过铺张,要不凭你的零花钱,怎么也能攒下不少,这样,以后想吃好吃的我带你去” “那就多谢赵兄了!” 两人恩爱的模样直让王清晨翻白眼,没想到秦崚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真是开了眼界。 这些吃食王清晨从小吃到大,虽然家里买了铁锅以后,伙食有所改善,但是这种饭食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况且以后不短时间内都是这样的伙食,他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吃完晚饭,众人便回了学舍。 日渐短夜渐长。 众人也就没有在外逗留。 不过回到学舍的时候,王清晨却是碰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张印,他竟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 自己的床铺对面已经铺好。 “我就说咱俩有缘!求学都能住在一间学舍?”张印显然十分高兴。 “你怎么来了?你爷爷不是在家教你吗?” “嗐,我爷爷说他教到头了,接下来的六艺,兵法,韬略,纵横等,只有县学教的才好, 我便去找我姐夫安排我进县学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还小心的放轻语气,甚至还朝门外看了看,以防隔墙有耳。 “所以说以后你也是童生院的一员了?” “那是自然,我都说了,那题简单的不行” 张印这副样子特别像大户人家的公子,还是纨绔的那种。 不过性格还挺讨喜的,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毕竟有一个这样的活宝室友,让他有一种和前世紧密相连的感觉。 要不然这里的书生一个比一个闷,那是人均一看书就能看一天的刻苦学子,他前世跑网约车都没这么拼。 所以王清晨还是很欣慰的,至少相较于别人,张印他还是能接受的。 “晚饭吃了吗?”王清晨问道。 “还没呢!” “快跑两步,应该还有饭” 给张印指了方向,他便匆匆跑去,还是个急性子。 不过,饿肚子想必没人喜欢。 此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他正在构思给自家师父的信应该怎么写。 虽然大概率自家师父肯定是同意的,但是会不会心存芥蒂,就不知道了。 对于柴胡他是真心的尊敬,也是真心将其当做自己师父的。 所以即便是师徒之情出现一点瑕疵,他都不愿意。 第72章 新书上架(给“三十一……”五星加更)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信还没有寄出,自家师父的信便已寄到。 信笺是由他的师兄柴薪送来的,信中这样写到: “吾徒勿扰,安心拜师,早日高中状元,便是为师之期望也” 或许知道自家徒弟此时心绪正乱,柴胡一封书信打破了他的心障。 同时还有一封信是给学政严寿的,至于写了什么王清晨并不知道。 只知道当天下午,在县令、柴薪和书院一众夫子的见证下,他正式磕头拜师。 严寿已经六十多岁,在董县令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将王清晨收入门下。 颠沛流离将近四年时间,王清晨也终于在科举一路得遇名师。 严寿对于自己这个小徒弟很是重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放了县学的馆藏,让其自由出入。 襄阳县作为荆州的大县,县学的馆藏自然丰富,再加上四大家族捐赠,馆藏的书籍数量十分可观。 平常这里只允许学子借固定书目誊抄,而且数量有限。 但是却对王清晨完全开放,这就足以看其重视程度。 ……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师父,王清晨每天除了晨练、上课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馆藏室中度过。 童生院目前的课程大多都是策论的讲解,毕竟院试策论便是重点,他这方面也很欠缺。 每天的晨练照旧,有着张印陪伴,他也不显孤单。 而严寿每天给其开的小灶——一天一道策论,王清晨也在竭力完成。 他的笔力,书法,见解,学识,都在与日俱增。 这也得益于县学教学相对宽松,每个人都有充足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王清晨想做的事情就是废寝忘食将成长的时间缩短。 严寿的计划是,十八岁之前考中秀才,二十五岁之前中举人,三十岁之前中进士。 但是他等不了那么久,二十岁之前中状元就是他的目标。 所以即便他过目不忘,也得尽最大努力。 因为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天下从不缺少天才。 对于自己这个徒弟,严寿那是相当满意,不仅悟性高而且刻苦努力。 时间进入十月, 郑家书铺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挂起了一张条幅:新书发布:史上最凄美爱情故事等你一观 郑良觉得既然要夸张,那就做到最夸张,一张巨大的白色锦帛挂在书铺门口随风飘舞。 单这一匹绢帛,就花了他五两银子。 斗大的字实在耀眼,当然效果也是真的好,因为这张巨大海报围过来的人几乎站满了整个街道。 当然其中也不乏看热闹的。 《梁山伯与祝英台》也终于开始上架销售。 店里最醒目的位置,放的就是新书展柜,每本一两银子概不讲价。 印刷一次不容易,本来只想印五百本的郑良,最后咬咬牙印了八百本。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多少底气,毕竟襄阳城中识字的,有没有八百,都不一定。 但是他还是印了。 毕竟襄阳卖不出去,它还可以卖到别的地方,毕竟郑家的商队通向四方。 不过新书开售的首日,销量就超过了他的预期。 郑家书院距离汉江学院最近,也是处于襄阳最繁华的地方,所以书生数量极其可观。 书籍上架不到一个时辰,展架上的一百余本就已经全部卖完,郑良又紧急从印房调货,才补上这个窟窿。 财大气粗的公子小姐,对于最凄美的爱情故事自然感到好奇,所以买到的第一时间便迫不及待打开阅读。 有感情用事的,看到最后甚至哇哇大哭起来。 今天有一个名字响彻襄阳城。 “马文才,吾必杀汝”成了今天襄阳城的热点语句,甚至让一众衙役都怀疑城里的治安。 时不时就会在街道上看到一个书生小姐,端着一本书黯然神伤。 郑良躲在书店后面等着谜底的揭晓。 “掌柜的,你快去催催!书架上又卖空了” 这次可是两百本,也就是说一上午的时间卖出了三百多本。 “怎么卖的这么快?”郑良不解。 “好多买书的小姐,一次买了好几本,还有好多和我们打听破晓书生是何人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应对啊?” “一律回答不知道”郑良现在高兴的搓手。 只要话本在襄阳城卖的开,没道理在其他地方卖不动啊,这是一棵摇钱树啊。 “立刻派人去告诉印房,再加印五百册” 郑良下定决心了,这次即便是使用二房的船队。 也要将书卖到扬州,苏州一带,甚至卖到帝都,那里才是真正的消金窟。 也是文人墨客最为集中的地方、 一时之间,为爱化蝶的故事传遍了整个襄阳。 甚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也终于被人们认可,即便它充满荒诞,叙事奇幻,更是充满悲剧色彩。 但是完全不影响它的爆火。 王清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张印在学舍里抱着《梁山伯与祝英台》哭泣的时候。 …… “你个毛头小子还懂爱情?”王清晨嘲笑道。 “你懂什么?我是为祝英台感到不值,这梁山伯实在不算男人”张印此时感性许多。 “怎么,这书你看过了?这可是昨天刚出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搞到的,没想到你竟然已经看过了?” 张印挥了挥手中的话本,示意道。 “看完感觉怎么样?” “有机会一定要弄死那个马文才,真小人一个”张印铿锵愤愤。 “这书卖的很好嘛?”他比较关心这个。 “岂止是好,城里的那些深闺女子简直爱疯了,现在各书院学子都是人手一本, 据说郑家书铺都关门了,已经没书卖了”张印夸张道。 “你先睡,我再看一遍”说着其便趴在床上借着微弱的油灯又重新看了起来。 王清晨却是有些兴奋,这么说他的银子有着落了。 郑良现在天天在印房盯着,印房的产量一天最多出八百本。 他还要分给二房的船队,所以现在他能拿出来卖的并不多。 好在目前已经小赚一笔,而且襄阳城的需求基本饱和。 毕竟识字且有兴趣购买的这几天几乎人手一本,没有买的,估计也不会再买。 所以他将大部分的书籍都分给了二房,让其拿到东部大州去卖。 获利五五分成,不过这他还没和王清晨商谈。 第73章 君子六艺(给“在日落拾光”五星加更) 童生院的课业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除了严寿,教他们的前前后后,一共三个夫子一个教习。 夫子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秀才院的秀才,教习则是一个退伍什长。 这是夫子都还没有放弃科举,还想要再拼一把。 他倒是不 关心这个。 他在意的是一位名叫岳松的夫子,这位夫子便吹得一手好笛子。 所以他托项严寿帮忙介绍,毕竟他还没到无师自通的地步,自己琢磨实在是效率低下。 严寿自无不允,可惜王清晨对琴不感兴趣,要不然他也能露一手。 在这方面,他并没有强求,毕竟音乐是陶冶情操的,没道理非要逼着人学。 学正出马,过程自然顺利,他现在也算是正式开始了艺术生涯。 虽然他的笛子听得岳松嘴角抽搐,但是好赖也算是有人领着入门了。 他感觉自己距离成功不远了。 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他勉强拿得出手的只有射和数,接触过礼、乐、书。 御则是一点没有实操。 这是因为御他现在还没办法学,毕竟驾车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单单一个缰绳就不是现在的他能控制的。 至少也得十岁以后,才能勉强进行御的学习,比如养马,洗马等。 至于为什么六艺必须学? 这是因为大朔国崇文尚武,院试要抽考六艺之一。 乡试和会试则全部需要考, 院试如果抽到不擅长的,就会非常尴尬,基本可以准备下一届,所以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目前来说他最有信心的就是九章之数,其次便是射术。 但是因为年龄、臂力等问题,他现在还达不到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的要求。 还有最难的骑射他更是无从练起。 至于其他项,他更是连展示的勇气都没有。 虽说入学以来,他练笔不黜,但是书法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 就他现在的水平,虽说不差,但是还差得远。 其他更不必说。 但好在现在严寿对于他的学习是相当看重的,各方面也找了好的夫子教导。 比如书法就是严寿亲自教导,毕竟已经是沉浸几十年的老家伙,于书法一途确有独到之处。 礼由严寿专门请的县衙礼房的管事姚舜亲自传授。 再没有比他 更合适的了,据说是前朝遗存下来的老官,事事依礼而行。 乐由岳松教导,虽说情况不容乐观,好在王清晨信心满满。 射由教头袁桥,据说袁桥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而是从军回来以后给家乡建了一座桥。 所以大家都叫他袁桥,他索性也应了下来。 不过袁桥教导的都是军中速射技术,而不是儒家的五射,所以他边学习还要边琢磨。 至于数之一道,在王清晨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之后,严寿也就不管了。 毕竟这个水平至少可以在童生院做夫子了。 至于御,他现在还不能学,甚至连马场他都进不去。 只有年龄达到十岁才可以进入马场,做一些简单的喂马工作,而他只能在草场上干看着。 就这样,王清晨每天几乎被分割成好几半,比前世参加兴趣班的小学生还累。 尤其是姚舜的礼课,就好像在重新塑造人一样,他感觉到的不是重生,而是将自己塑封。 禁锢的自然是前世那个自由的灵魂,但这就是蜕变的必要,如果想要走的更高的话。 王清晨没有办法,每天跟着老头子学习一个时辰比练一个时辰的弓箭还累。 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趁着一个休沐。 他前往了郑家书铺,这些日子他太累了,剩下的钱都买了食物补充体能。 现在的他穷的要死,再不来点补给,他就只能动用小丫头给他的家底了。 “砰砰” “你们掌柜呢?大白天关什么门?” 王清晨一脸郁闷,大白天关门还怎么做生意?他还怎么赚钱?至于门口的大条幅他还是很满意的。 “你是?”伙计打开一个小门缝问道,并且眼睛时不时朝着王清晨身后望去,一脸警惕。 “这是怎么了?你们店被抢了?这么小心?我找郑良,你告诉他有人找就是”王清晨不明所以。 “您请稍等” 不过说完并未请他进店而是又将门给关上了。 他现在穿的是生员服,所以小伙计很是客气,并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儿而说什么冒犯的话。 但是这行为?这么做生意?这买卖还没黄简直就是奇迹。 “是你?快快进来” 不一会儿,店门便又打开,郑良看到来人是王清晨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惊喜地连拉带拽将其拖进店里,随即赶紧将店门关上,就好像高挂免战牌一样。 “郑哥,您这是?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你怎么紧闭店门啊?这还怎么赚钱啊?” 王清晨看店内陈设如旧,除了门口的书架上没货其他都一切正常。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说实话他真有些疑惑。 “这两天,你的那群书迷天天来堵门说要惩治什么马文才,要我们把马文才交出来,你说这不是胡闹吗?” 我现在正焦头烂额呢! “那书岂不是卖不成了?” “那倒不至于,不过襄阳城差不多已经饱和了,我听说有几家书铺已经开始抄袭了, 说不定最快这个月底就能售卖,不过你郑哥我是谁啊?哥哥我多聪明啊,我直接卖到了苏扬二州, 甚至帝都我都安排了一千余本,城内已经基本饱和,没买到的估计也已经手抄了, 到时候我让他们印出来一本也卖不出去,让这些抄袭狗摔个大跟头,咱们哥俩就要发财了” “你还卖到了帝都?” “那是自然,哪里的文人最多?那肯定是帝都啊! 到时候按你说的,大条幅一挂,那肯定又是万人空巷,你就等着名传四海!” 郑良眼冒星星,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场景。 还名扬四海?他有点怕! “不过……” 话说一半,郑良停顿了一下,他就知道,这里边肯定还有故事。 “不过什么?” 王清晨的垫话让郑良顺水推舟,把许给二房的好处全都说了出来。 “为兄出自郑家三房,通往蜀中的商路我还说得上话, 但是通往苏杭的商洛只能依靠二房的人,我也没什么办法, 但是二房肯定卖的不知一两银子,到时候算下来咱们也不会少赚太多” 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擅自做主这种事情还是合作的大忌。 如果让王清晨不高兴,那就真的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了。 他还以为什么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事? 在他看来郑良做的完全没什么问题,毕竟蛋糕合作才能做大。 他没想到郑良竟然能将生意做到全国范围,这样的话即便牺牲一些利益也是值得的。 第74章 送礼回家(给“八卦山的太白银星”五星加更) “郑哥,不用相送,我先回了,以后找我的话到县学传话就行” “行,如果有新书,尽管送来” 郑良吃到了话本的甜头,自然觉得还是再接再厉比较好,但是王清晨哪里来的时间。 “你直接收就完事了,毕竟县里也有不少书生,总有几本质量好的” 王清晨只想赚个快钱,然后隐退江湖。 这就叫江湖虽然没有哥,但是处处都是哥的传说。 摸了摸袖兜里的将近五百两的兑票,他的脚步都轻了不少。 谁能想到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会身怀巨款呢? 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毕竟他现在的年纪实在太容易被拿捏了。 缓走两步,定了定心神,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就当自己是个穷光蛋不就行了吗? 这五百两在乡下可能是巨款,但是在这襄阳城中甚至买不到一匹上好的宝马,也就比正常家庭多一些罢了。 痛快地吃完了两碗不知道是什么肉的肉粉,他也就释然了,自己还是太小家子气了。 这点钱算什么?等到销往帝都和苏杭二州的书籍欠款下来,他才算是一夜暴富,咸鱼翻身。 不过,有钱了,王清晨也不是吝啬的人,直接给自己定制了几身冬衣。 今年他又长高了不少,去年的冬衣可能有些紧了,然后他给严寿买了一点最贵的茶叶,秋冬正是饮茶的好时节。 不过他没有买很多,也是怕老爷子询问来处。 然后,他找银匠定制了一个前世的“火机”外壳,准备回去自制一个“打火机”。 毕竟天天晚上点油灯还得四处借火,实在有够难受的。 当然,自制火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补给严寿的束修或者拜师礼。 前段时间,他拜师太过匆忙,甚至连拜师礼都是严寿给他准备的,他总要补回来的。 不过严寿身为学政显然不会缺什么东西,但是这个小玩意相信其肯定拒绝不了。 原材料都是现成的,棉线,桐油,火石,其实外壳用竹子也行。 但是毕竟是送人的,一个比较坚固或者比较皮实的外壳肯定更高大上一些。 现在他又不差钱,所以定制一个显然更方便。 当然最复杂的工序可能就是打磨火石了,趁着休沐,时间还早,他便将火石砸下一块,慢慢打磨起来。 虽然没有砂纸,但是磨刀石倒是不缺。 真正做起来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自己大小也算是个手工达人了,可惜没有继承老爹的手艺,要不然直接起飞。 大部分都是他手工制作,所以工艺比较粗糙,但是用起来没一点毛病。 打火很是顺畅,等下次休沐按照这个给自己、柴胡和老爹也打造一个。 …… “你小子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休沐吗?也不会去好好歇歇” 趁着天色还早,他便迫不及待去严寿面前炫耀自己的小宝贝了。 “这不是转秋了吗?给您买了点茶叶,您泡茶喝” 他这段时间也摸清楚了自家这位师父的性子,算是面冷心热,还有一点赖皮。 “哦?泡上,那我倒要尝尝” 第一次收小徒弟的礼物,严寿很是欣慰,他不求多好,尽心便是。 王清晨一边泡茶,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油灯点上。 “天还没黑呢?点灯干嘛?” “这不是您看书呢吗?点一盏亮堂” “胡闹,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是何意?为师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王清晨本想给老爷子一个惊喜,没想到拍马屁拍到蹄子上了。 “嘿嘿,您喝茶”他并没有吹灭灯盏,而是手里拿着“火机”把玩起来。 时不时一簇火苗就在其指尖点燃,严寿端着茶盏的手愣了一下 ,继续说教的话堵在了口中。 “你这是何物?” “火机,送您的拜师礼” 王清晨也不再嘚瑟直接双手递过去。 老爷子闻听拜师礼便惯性想要拒绝,毕竟王清晨的出身他是了解的,他也确实不缺东西。 但刚才真正见识过这小玩意的神奇之处,他就再难开口了,毕竟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老爷子茶也不喝了,直接放下茶盏接过了火机。 小玩意甚至不如一块糕点大,但是胜在别致,王清晨指导着老爷子点火。 第一次便成功了,因为靠得太近甚至把胡子都烤焦了一点,吓了王清晨一跳,这要是能出意外,他就丢了大人了。 “无妨无妨,这拜师礼为师收下了,你要是没事就下去!为师再研究研究” 严寿是肉眼可见的喜欢,也就是这个世界没有解忧君,要不然其非得点上两根不可。 就这样,他便重新投入到枯燥的学习之中。 时间到了十一月中。 天气愈加寒冷,县学的冬假也恰好来临。 “你要现在走吗?秦崚他们想等第一场雪下来以后办个诗会,你确定不参加吗?” 张印就住在城郊,所以并不着急回家。 “不了,我家离这里挺远的,万一雪下得大点就没办法回去了,我还是先走为妙” 往返青阳镇的车队,他已经联系好了,给亲朋好友带的礼物他也买好了,所以他不想错过了时间。 王母的预产期就在九月底十月初,本来他还想写信回去问问产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但是小丫头虽然识字但是却不会写,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 “你和学正大人,打过招呼了吗?” “昨天就已经说过了,我这就走了,明年见” 两人现在关系不错,他要赶去搭车,所以比较着急。 “明年见”张印挥手道别。 王清晨穿着厚厚的锦袍,内夹皮袄,不透风,所以身上很是暖和。 但是坐在马车上却又是另一回事,冷风吹在脸上,不仅冻得脸蛋疼。 就连头皮和耳朵也疼的厉害,即便他再怎么往袍子里缩也不行。 “大爷,我下去走走,这天太冷了,冻得脸疼” 他决定了回去得去外公那弄一顶上好的皮帽,盖耳朵的那种,要不然太遭罪。 好在双手还能缩进袖套里,活像一个北方人。 不是说这里是南方吗?为什么冬天这么冷? “哈哈,小子,熬不住了!你是谁家的娃娃?咋这狠心把你扔在外地?”大爷显然精明的多,上下包裹严实。 马车上不仅拉着好几人还拉了不少货,所以速度并不快。 这么晃晃悠悠的到青阳镇估计得下午了,他大概还得在济春堂待上一晚。 “济春堂柴掌柜是我师父,不知道您认识不认识?” 王清晨一边走一边和驾车的大爷聊起了天。 “那怎的不认识?他咋的让你独自来县城了?” “我在县城求学,今天冬假返乡”王清晨解释道。 “哎哟,还是个小秀才,以后可是有大出息的”大爷抬举道。 “大爷你这车马是怎么赶的,怎么这么听话?” “哈哈,不是老头子吹,这马和人一样都有灵性,你对他好,他自然知道, 你看我这么久抽过他吗?我是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的,他能不听话吗? 上来我让你见识一下” 说着大爷拍了拍自己旁边对着王清晨说道。 王清晨一个小助跑就搭上了车架。 随即大爷一个鞭花挥在空中,马儿就好像得到命令一样开始加速, 又是一个鞭花,马儿开始减速,王清晨听出来鞭声中有着一丝差异,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老林头,稳一点,这大冷的天冻都冻死了”马车上被冻醒的几人出声埋怨。 第75章 离别家乡岁月多 一路上他和大爷请教了不少御车的技巧,就连吹在脸上的冷风也没那么刺痛了。 就这样一路上,晃晃悠悠的,两人聊得天南海北,没想到大爷去过不少地方。 据说以前是郑家去关中车队中的御手,受伤才回来做了这往返活计。 看得出来,至少郑家在仁义方面未失。 说起来,有段日子没见到郑直了,有时间去汉江学院找他联络一下感情。 毕竟是郑家长房长孙,以后说不定会是好帮手呢。 而且自己以前确实坑了这小子不少银子,有时间还是补偿一下的好。 没办法,那个时候自己实在太穷了。 快傍晚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了济春堂门口,王清晨一边感谢,一边背着背篓下了马车。 “再去县城直接去找我,我家离这也不远”说着大爷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 记得上次离乡还是八月份,一眨眼过去了三个月。 好在他还没有到七老八十, 并未到“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地步。 但是,也至少是“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的境地 他离开的时候柴薪还未成亲,但是现在看到两人登对出现,王清晨就只能拱手恭喜了。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这天多冷啊!”柴薪接过背篓埋怨道。 “主要是怕下雪了,六姑姑,我师兄没为难你!他要是惹你,和我说,我也算是你和青梅姐的娘家人” 王清晨大包大揽。 “咋的,你打得过我?”说着柴薪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粗壮的胳膊。 “我收拾不了你,师父还收拾不了你吗?”王清晨说道。 “哎哎,师兄的错” 柴薪赶紧捂住自己小师弟,这要让他爹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欺负小师弟呢。 “那感情好,肯定要师弟帮忙出气的” 因为已经傍晚,柴薪索性直接就将店门关了,然后带着王清晨去了后院。 “爹,清晨回来了” 还没进屋,柴薪就大呼小叫的,看来成家以后性格改了不少。 “知道了,来书房这!”王清晨索性在背篓里拿出两件东西敲了门便直接进了。 “小师弟,他怎么一点都不怕咱爹啊” 出嫁随夫,她就自然跟着柴薪喊了。 “这可是咱爹的心尖,那可是比亲儿子还亲呢!嫉妒不来啊嫉妒不来” 柴薪感慨两句,便安排自家媳妇去厨房忙活,看加两个什么菜。 …… “师父,这是弟子给您带的茶叶,您尝尝,上好的茶叶”王清晨奉承道。 “这去一趟县城都学会送礼了,还学会了什么?”柴胡脸上嗔怪,但是心中早就乐开花了。 柴胡上下打量,看到自家小徒弟完好无损,又重新板起了脸。 “这不是孝敬师父吗?天经地义的” 和柴胡讲述了自己这三个月的经历,知道其已经是童生之后,柴胡也真心替他高兴。 自家徒弟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感情自然深厚。 “爷爷,吃饭了”正在交谈的两人被柴华的声音打断。 “对了这个给您,冬天点个火就没那么费劲了” 好茶叶,严寿有,柴夫子自然也得有,一碗水端平嘛不是。 “火机”更不必说,尤其是到了冬天,除非有火源,要不然引火十分麻烦。 王清晨示范了一下,柴胡眼前一亮,这小玩意看着不起眼,但是用处却不小。 “爷爷,吃饭了”柴华久未等到回复,随即伸头进来。 却见到柴胡拿在手里的火机,火苗跳跃。 “啊?”一声惊疑便从其口中叫出。 “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知道是好东西,柴胡直接收好,一边训斥孙子,一边带着王清晨朝着屋外走。 柴华则是一个劲朝着王清晨使眼色,那意思再清楚不过,那是啥好东西。 “下次回来给你带一个,或者我告诉你怎么做你自己做一个” 王清晨小声说道,他就做了三个,自己的那个肯定不舍得给他。 “一会儿再聊,可惜大哥不在,要不然肯定也得要一个” “哦?柴荣?他不在?去哪了?”王清晨问道。 “这不马上就是冬天吗?肯定跌打损伤就多,他和我爹下乡收购一些跌打药材, 估计也就是三两天就回来了”柴华解释道。 “那就好”他还以为柴荣出了什么意外呢。 晚饭,王清晨将自己带的礼物一一分发给众人,师母和两个嫂子一人一根头钗,师母的略精致一些, 柴荣柴华一人一本《梁山伯与祝英台》,让他们欣赏一下自己的大作。 “小师弟是不是忘了哥哥了”柴烈期待感拉满。 “还有我” “怎么会呢?这是给你的,这个一会让我清梅姐带走这是给大师兄的,这是给你家两个小家伙的,” 王清晨好一阵翻找才从最底下翻出两葫芦好酒,然后就是给两个小家伙准备的玩具。 “谢谢小师叔”接过玩具,柴阳奶声奶气道。 柴阳两岁多,柴月还不满一岁,都是喜欢玩具的年纪。 “小师弟,还有哥哥呢!”柴薪望眼欲穿,大家都有就自己没有。 “怎么会忘了你呢?这个是县学的《佰草集》,里面记录的草药更详细,内容也更全, 而且是今人记录的,应该有参考意义,我看师父书房里没有,你看完就放师父书房!” 王清晨拿出一本药草大全,递给柴薪,这还是他抽空抄写下来的。 “啊?” 合着受伤的世界就他自己? 自己是收到礼物还是没收到啊? 合着自己还得再抄一遍? 柴薪一脸苦涩,他也想要酒葫芦,毕竟是来自县城的酒,他也想尝尝。 哈哈哈…… 就连柴华都笑话他。 王清晨带的都是小件东西,也就两个酒葫芦有点重量,要不然他真背不动。 当然了他背篓里还有一个,这个是给他老爹准备的。 至于柴胡,他根本就不喝酒,只有端午的时候喝一杯雄黄酒,所以王清晨就没给他准备。 叽叽喳喳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小雨,将灯点上”柴夫人对着六姑娘说道。 “好的娘” “不用去灶屋了,我来点!”此时不显摆更待何时。 柴胡不知从哪将火机拿了出来,然后一个潇洒的姿势只听“嚓”的一声,火苗便从其手指尖跳跃起来。 “哇”柴阳妥妥的氛围担当。 “嗯哼……”柴月也脱离王清梅的怀抱,瞪大萌萌的双眼,要看爷爷的戏法。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柴夫人也小声惊叹一下。 随手将灯捻挑了挑,屋里便亮堂起来。 “爹,这是啥玩意?” 离得近的柴烈看得目瞪口呆。 第76章 返乡日常 第二天王清晨没再等柴燃父子,谢绝了柴薪的相送。 一大早,趁着天气不错便踏上了返乡的路途。 小小的家,却是他最深的牵挂,就连一路上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路两边悲戚的初冬景色也都顺眼许多。 远远看到家门,他小跑着朝家里冲去。 “旺旺旺……”一只大黄狗老远便跑出来迎接他。 “旺仔!” 大黄狗鸡飞狗跳着,显然十分兴奋,没想到离家三个多月,大黄狗还认得自己。 “哥……” 然后就是他意料之中的身影,小丫头喜极而泣,冲上来就要撞个满怀,王清晨赶紧拦住。 “都是大姑娘了,还哭哭啼啼的,过几年可怎么嫁人?” 主要是他还背着背篓呢,一个重心不稳就要被其撞翻。 “臭哥哥”小丫头眼泪止不住,却是一边擦一边安慰自己。 “爹娘呢?在家吗?” 王清晨揉乱了小丫头的头发,然后在小丫头叽叽喳喳的簇拥下走进了家门。 “爹去小五叔家喝满月酒了,娘在家看弟弟呢?”小丫头寸步不离的。 “满月酒?” “小五叔家今年添了小子,今天满月,咱爹就去行个礼金”村里事小丫头自然清楚。 “娘”王清晨进院的第一时间喊了一声,就像前世放学回家一般。 “喊什么喊?你弟弟刚睡着,小点声” 白氏带着包头巾从屋里出来,围着王清晨上下打量,眼中满是关切。 “我没事,好的很呢,我去看看弟弟,还没见过呢!” “先去把身子暖暖,你这一身寒气,抱你弟弟肯定受不住”王母作势欲打。 “知道了娘,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一会儿分给你们” “谢谢哥,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走,进屋,屋里还烧着炕呢?”王母打断了小丫头的撒娇 “就是……,哥,我说干嘛你非要在家里盘个炕,这下边烧火也太暖和了,就是有点废柴” 小丫头一脸庆幸,如今天气太冷,冬天有这个炕是真的保命啊。 虽然炕是搭在王父王母屋里,但是她平时也睡这屋,毕竟暖和啊。 “快进屋,这外边冷哈哈的” 王母催促道,她刚刚出了月子,现在也冻不得。 三人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热乎乎的屋里,里外至少相差一二十度。 大胖小子正闭着眼均匀呼吸,厚厚的狼皮褥子包着,下边火炕烧着一点也不冷。 王清晨偏过头仔细盯着看。 “你要是把他弄醒,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王母性格一如既往。 不得不让他放弃了亲一口的打算。 “嘿嘿怎么会呢?对了,弟弟叫啥?” 王清晨很是好奇,如果没有名字的话,他不介意长兄为父,帮忙起一个。 “王清新,族长给取的,这名字怎么样?”王母的眼神中满是寻求认可。 “名字不错,清新脱俗,未来肯定有所成就”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名字不错,这名字也带一点辞旧迎新之意。 (以前有个同事名叫迎新,一直感觉这个名字不错,大家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比较惊艳的名字?有机会做主角哦!) “哈哈哈,哥哥,那我名字呢?”小丫头偏要凑热闹。 “清晚鸣鞘下紫宸,玉觞椒酒寿双亲。小碗的名字也是极好的” 听到自家哥哥出口成诗,顿时不明觉厉,看!我的名字也不差。 “你替我看会儿,我去给你们做饭” 王母说着便去了灶屋。 王清晨则是翻找给妹妹带的礼物。 牛角梳,红头绳,绣花针,还有一个小小的银饰发簪。 “对了,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存了这么多钱了” 趁着父母都不在,他赶紧将小丫头偷偷塞给自己的银子还给了小丫头。 “哥,我还有呢?我又存了好几两,你走的时候都给你,你好读书啊!” 小丫头拿着礼物,却是一个劲地推脱王清晨递过来的银子。 “哥不缺银子,这些银子你留着,到时候你出嫁的时候添到嫁妆里” “哼,谁要出嫁?” 小丫头抱紧自己的礼物,一脸不开心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啊? 哪说错话了吗? 两世为人,女孩子好像都是一个性子。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两人的争执也将小家伙吵醒,小嘴一撅,就开始哇哇大哭。 “完了”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随即,他利索地爬上火炕,身体已经暖的差不多了。 抱起自家小弟,只希望一会儿王母能念及质子下手轻点。 没想到,王清晨刚一入手,小家伙先是疑惑一下,两人对上眼神开始便破涕为笑,倒是个懂事的。 “你个……” 白氏推门而入,看到呜哇呜哇无障碍沟通的两人,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家伙儿或许是真的喜欢他这个哥哥,只要抱在手里就喜笑颜开,实在讨人喜欢。 吃过午饭,王父也回来了,看样子应该喝了不少酒。 王清晨觉得这葫芦酒还是给外公带去,给老爹也是糟蹋,这完全就是瞎喝。 这几年王家湾的生活可以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都知道托了谁的福。 所以王家现在在整个村子的风评极好,王父出去别人也多有尊敬。 这就是自家儿子给他长脸,所以他难免高兴,多喝了一点。 冬假一直持续到立春,所以他至少有两个半月的时间。 趁着这个时候,他又拾起了他的医术,冬天正是风寒、跌打损伤的高发期。 而柴胡之所以这么打算,也是怕王清晨再没机会回来学习,白瞎了这么好的天赋。 王清晨自无不可,多掌握一项技能就多一分生活的底气。 所以冬假,他大半时间都在济春堂度过。 不过晨练却是不黜,书法,笛子和弓箭都没有落下。 而且,他也将前世的一些医学理念也逐渐投入到实际的医疗环境中。 比如制式素色麻衣、比如消毒意识、比如清洁意识、比如生水的危害等等。 对于自己这个最省心的徒弟,只要是合理的,柴胡便尝试,毕竟谁知道这小子在外边学了多少本事? 没想到济春堂因此治愈的跌打损伤患者,愈合情况竟然出奇的好。 而柴胡也因此开始重新整理新的诊疗规范。 未来说不定也能出书。 第77章 报名院试 过年,最开心的要数小丫头,毕竟能穿新衣,还能吃到平常吃不到的好吃的。 趁着过年,王清晨好好睡了几个好觉。 多了小家伙以后,白氏的大半心思都被小家伙牵着,对他的关注就少了许多,这也让其轻松不少。 村里过年的时候,祭祀完族长便在祠堂门口准备了丰盛的流水席。 这也是王清晨少有的能够和村里同龄人聊上几句的时候。 不过,坐在小孩那桌聊了几句。 他就发现自己已经格格不入了,完全融入不进去了,村里的同龄人也融入不进来。 这其实是不太好的苗头。 他的思维已经超越这个年龄段太多,虽然勉强还可以用天才形容。 但是如果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或许就会被别人评为怪物。 结束了一场别扭的族宴,他有点怀念县学了,至少在那里他不缺少同伴。 好在冬假就要结束。 立春前 他问好林大爷时间,赶早不赶晚,依依拜别小丫头。 确认其没有再偷偷往自己的背篓里加东西,王清晨再次踏上了求学之路。 没有下雪,路上并不难走。 只是天气还是很冷,好在他已经在外公那里搞了一套装备,加上妹妹的巧手,他自然不怕。 再次回到县城,王清晨百感交集,一切要再从这里开始。 距离立春还有几天,所以学舍稀疏来了几个住得远的学子。 趁着这个机会,他又在城里定制了一套炉灶,这样平时也能在学舍开个小灶。 毕竟,即便是整个荆州也买不到前世的菜肴。 他只好自力更生。 重新适应了一下生物钟,新的学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将六艺之御给补上,要不然这个短板太过明显。 所以这几天他都泡在马场里,老林头说的对,要想御好马肯定要和其培养感情。 所以王清晨这些日子除了学习,大部分时间都在马场喂马。 马场管事也乐得有傻小子帮忙。 他还趁机请教了管事一些御马之道,毕竟最熟悉这些家伙的差不多就是养马人了。 县学的马场一共有七匹马,除了一匹是他老师专属的追风。 其余的都是让学子熟悉骑术和御术的老马或者小马。 他最喜欢的是一匹四蹄雪白的小马,可能是因为两人年纪相相仿(幼年期)的缘故,王清晨照顾他最为卖力。 不过小家伙好像并不领情。 …… “哪有两天就想训成的?日久生情,日久生情,你才照顾他多久?两天,能搭理你都不错了”管事很是不屑。 “我知道,以后我天天来”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对小马也愈加殷勤了。 立春当日。 县学里重新热闹起来,他也终于等到了严寿,没想到学政也过冬假,真是没道理。 “明年的院试你要不要试试?如果需要的话,我给你把名字报上” 严寿倒不觉得他能考上,但是多一场的经验还是很重要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就报名,是因为院试众童生的身份都要重新审查,以防有所错漏。 如果出现任何问题,各级官员都要问责,涉及到的考生统统除去功名。 所以报名时间才会如此之早。 院试一般在三四月份,院试考完,没有考中的童生还可以报考下一届。 两年一届的院试虽然很难,实则一点也不简单。 “弟子愿意一试” 听出严寿的话中意,他自然不会拒绝。 “那便好,不中也没关系”严寿提前安慰道。 “谢谢师傅” “对了,听说你最近经常去马场?是想进行五御的学习?”王清晨问道。 “是” “嗯,别操之过急,当初为师也是从喂马开始的,慢慢就能上马,慢慢就能御车了, 只要把马训好了,御车简单的很”严寿眼神有点怀念。 “知道了,多谢师父” 和柴胡相比,对于严寿他要拘谨很多,虽然两人是实打实的师徒关系,但是他怎么也做不到像柴胡那样亲近。 …… “你是不知道,初雪诗会来了老多人了” 看样子张印过年这段时间确实没什么好玩的,以至于对诗会的事情念念不忘。 要不然也不至于一来便给王清晨讲诗会的事情。 “各家的公子贤淑都聚到秦家山庄里,吟诗作对,附庸风雅,真是难忘啊! 对了秦崚还真是秦家的公子,而且还是长房一脉的,其不仅剑法不错,弓箭更是娴熟” 张印又开启了话痨模式。 “还有呢?” “赵之间耍的一手好枪法,不知道其师是谁?我也想跟着学一手” 张印在学舍里边说边摆出几个起手式。 “那你呢?习惯什么兵器?”王清晨还没见过他练什么兵器。 “嘿嘿,我就棍子还拿得出手” 张印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棍子还是不如刀剑枪戟帅气。 “棍子?”怪不得害羞呢。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 棍比较好练,威力也不俗,还随处可见,确实比较新手入门。 自己要是加一门兵刃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那你岂不是很厉害?有时间教我一下”王清晨说道。 “哪有,我就跟着我爹学了几年,勉强还拿的出手” 张印虽然实在谦虚,但是神情却是骄傲,看来不只是拿得出手那么简单。 王清晨弓箭打小就练,现在也就勉强拿得出手,既然张印对棍法这么自信,肯定不简单。 “咱们教头教什么兵刃啊?” 王清晨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平时他们学的拳脚居多,所以他很好奇。 “刀枪,据说县学里的学子学的大多都是这两种,今年估计我们也要选一样才行, 不求我们杀敌,但求对敌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这种教育王清晨还是挺提倡的,前世那种体育课简直就是瞎胡闹。 你说历史上那么多传统技艺,随便选一种学个几年也能学个皮毛不是,简直了。 “到时候我肯定选枪,枪棒本就不分家” 听得出来,张印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还是选刀” 其实他也想选枪,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啊,但是他既然明年考院试。 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练枪,刀反而容易学,不用浪费那么多精力,而且他一长一短,远近都有保障。 第78章 千两买宅 (给“婧璇璇”五星加更) 养马其实和养牛差不多,甚至还更加省心一些。 马场的小马没有名字,王清晨给他取名“得意”。 取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意。 得意目前只有一岁出头,一般情况下,两至三岁可以练习骑乘。 不过王清晨也就几十斤不到,所以即便现在骑乘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现在还没和得意处成好哥们,想要上他的马背怕是有些困难。 好在经过不懈的努力,小家伙终于对他放下了戒备心,这就好像追女朋友一样,好马也怕缠郎。 骑马的重要性和前世的驾照差不多,有一匹脚力,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更何况这脚力百公里只耗费一把草料。 随着课程的逐渐深入,王清晨强大的学习能力逐渐显现。 周礼规规矩矩,毫无差错。 笛子现在吹得也颇有章法,至少连岳松都不禁点头。 书法进境也不错,严寿如今在其策论上再也不会写上“书法稀烂”“字如砖石”“无一字入眼”这样的批语。 甚至还会偶尔标注“此字甚好”。 至于刀兵,王清晨也开始跟着袁桥习练。 袁桥的刀法都是脱胎于军伍,最大的特点就是简单、直接、高效。 一共只有八招。 握、挥、劈、挑、砍、刺、架和收。 至于传说中的拔刀术,就呵呵了。 简单就意味着不复杂。 所以他掌握的很快。 每天只练这八道招式,虽然枯燥,但是掌握程度却是与日俱增。 他最终达到的境界就是一招鲜吃遍天。 …… 清明前 郑良亲自来县学送来了另一份稿费,卖往各地的书稿终于到账了,足足有近千两银兑。 这还是分了二房一半的利,如果只有他和郑良分,那肯定超过千两。 “郑哥,我拿这么多银子也怕出事,要不您帮我买套宅子,也安全些”王清晨说道。 他怕银钱不够便又添了二百多两,凑够一千两。 他一个十岁的孩子,拿着这么多钱不说贬不贬值,单拿在手里就不安全啊。 这一千两即便是在帝都也能买一套不错的民房了,在荆州城能买一处不错的宅子。 “行,有什么要求吗?郑哥这几天就给你办了,只是你这下一本新书安排到什么时候啊?” 郑良现在算是吃到红利了。 这半年时间他的小小书坊就赚了近两千两银子,这甚至超过了书店日常经营所得。 谁又能想到这仅仅是一本书带来的收益? 而他书店掌柜的地位自然坐的稳稳的,甚至连他爹都撼动不了。 可惜的是也许是胃口被养刁了。 最近收来的书稿,完全入不得眼,和《梁山伯与祝英台》完全是两个境界。 “郑哥,我还准备明年的院试呢?实在没什么时间啊” 他只是想赚个快钱,所以并没有再写书的打算。 “至于要求,安静一点,离县学近一点,随时能住就行,最好里面什么家伙什都有,省的添置了” “这些都好说,只是话本你还是再考虑考虑,那可是近千两银子的利钱,你就一点不动心” 郑良实在不愿放弃,毕竟这钱就跟捡的一样。 “那我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不过宅院的事还是请郑哥多加费心” 他毕竟请人帮了这么大的忙,如果执意拒绝也着实不妥,抽时间写一篇短文算了。 “包在我身上,对了,郑直那小子倒是一直念叨你,有时间可以去找他玩玩”说完郑良便告辞离开了。 王清晨也正有此意,不过只能等到休沐了,他现在的学习表每天都排的满满的,实在没有太多时间。 …… 令他没想到的是,郑良的效率出乎意料的快。 还未过三天,郑良就找到了他要求的宅子。 “郑哥,这么快?是谁家出兑啊?” 跟着郑良的脚步,王清晨有些疑惑,毕竟他要买的宅子面积可不小,可不是那么好寻的。 “这是王家的院子,今年王家需要银钱购买大量生丝,王家小辈也想搭顺风车小赚一笔, 这不将手下的宅子给抵了,宅子我去看了,符合你的要求,清净,离县学近, 最主要的是打包出售,里边东西都归你,售价也不高,八百两银子” 郑良现在的气度就和前世的大老板很是相似。 “青枣巷第三户,巷子中间有棵枣树,青枣比红枣好吃多了,得有个上百年了, 据房牙说,每年巷子里打了枣子每家都会分一些” “而且这附近住的都是有身份的,往那边走就是王家大宅, 巷子里居住王家人也很多,平时邻里关系都不错,应该比较适合你” 说着郑良带着他走进了一处宅院,门口两个小石狮子很是可爱。 “这不会有什么纠纷?” “放心,这都是在牙房过户的,到时候房契地契都是牙房直接给你,如果有纠纷王家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郑良一点不担心。 宅子面积不小,穿过影壁,前边是待客和侍从的住所。 再穿过一片行廊,中间是留宿和东西厢房,后院才是主家的房间。 有点像前世的三进四合院,但是又充满南方韵味。 院子里很干净,养的花草也还翠绿,甚至后院中间的鱼缸中还有几尾锦鲤,他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他想买宅子最根本的就是想给父母在城里安家。 村上虽说是他们生活半辈子的地方,但是未免太苦太累,他也想让二老轻松一些。 而且住在这里,小碗和自己的弟弟也能有好的教育,在老家甚至连个学堂都没有。 “行了,就这里!”就这三进的院子只要八百两还是比较合适的。 而且这处院子离县学也就穿过几个巷子的功夫,很方便他上下学。 只是想要说服他爹娘还是有些困难的。 而且老家还有他们兄妹的师父和自己外公。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两个出师,他们一家子才会考虑搬离。 不过王清晨现在也并不着急,毕竟他在县学还有得学呢,自己就先住着呗。 下午王清晨就去牙房完成了交易,顺便买了一个厨娘,就是常说的“婢”(类似于家奴)。 没有身份,年纪四十多岁,唤作青娘。 这些人大多是大朔国的战利品或者是犯官之家眷,好在她买的这个厨娘只是犯官家的厨娘。 现在无非就是身契换了主家罢了,一旦外逃,成为黑户后果将极其严重。 青娘平时做饭打理宅子,要不然这么大的宅子他可真没时间打理,五十两银子买断,以后就免得开工资了。 门口的牌匾倒是不用改,还是“王宅”。 对于自己的这个新主人青娘也很是惊奇,毕竟主家是个小孩子,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第79章 倩女幽魂 有宽敞的宅子住着,王清晨也就不必住在学舍了,毕竟很多地方都多有不便。 “你这就搬出去了?那你所住何处?”张印不太理解。 “住亲戚家,离得不远,咋还舍不得了?” 王清晨也没什么收拾的,毕竟物资不像前世那么丰富。 “这,那我……”一时之间张印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又不是退学了,平时咱们还是一块上夫子的课的” “那好!用不用我送你过去” 失去这个室友,他都不知道他该多寂寞。 “不用,我这一背篓就装下了” 他真想感慨,背篓真是最伟大的发明。 不过王清晨还是费了一番力气将自己定制的炉灶也送到了宅子,改善伙食也是他搬出来的原因之一。 要不然每天这么高强度的学习,天天吃窝窝头他也受不了! “青娘,今天我教你几道菜,以后做给我吃” 天天咸菜,炖菜,野菜,虽然无公害但是天天吃,他的小身板也需要营养啊! “啊?”青娘本就是厨娘,但是现在听闻自家公子要教自己做菜,一时也有些恍惚。 “好好学” 随即王清晨就将前世最基本的家常菜全都指导青娘演示一遍。 红烧肉,红烧排骨,糖醋排骨等,一道道全是硬菜。 闻着经自己手做出来的香味,青娘一时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厨子。 “记下了!下次就知道怎么做了。” 青娘身为厨娘对于厨艺自然比较敏感,又是如此新奇的做法, “坐下一块尝尝!” 王清晨早就迫不及待了,现在除了他娘,又多了一个炒菜大师。 “公子自己吃便是,奴一会再吃” 青娘很是不习惯自家公子的亲近,或者说没有规矩。 “没事,家里就咱俩人,怪冷清的,一块吃饭也热闹热闹” 王清晨说道,他自然没有高低贵贱那一套。 “那,奴吃一点就行”她也好奇这样做出来的吃食是怎样的。 “坐下来吃就是,不必拘谨” 今天休沐,他买了不少食材,指导青娘差不多一次就做完了。 所以两人根本就吃不完,但是王清晨尽最大的努力狼吞虎咽。 “这是十两银兑,咱俩一个月的伙食,知道怎么兑换?别浪费, 但是也别节省,公子我正在长身体,需要营养”王清晨拿出了十两银兑交给青娘。 “这……奴怎么能拿这么多钱?”王清晨突如其来的信任让青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明天给我收拾一间书房出来,公子我学习用” 王清晨很是无所谓,虽然十两银子够他娘一年花费了。 穿越一世,他不想苛待自己。 不过买宅子,买青娘,购买礼物和其他零零碎碎的,他现在还剩不到三百两。 这钱看着不少,但是花起来还真不一定,看来还真得再写一本话本了。 却说青娘,此时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一个月十两,他们两个可怎么吃啊? 这得吃什么才能花够十两,他决定还是帮公子把钱存起来! 要是公子没钱了再把自己给卖了,上哪找这么好的主家啊? 既不苛责,又不挨打,这是前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啊! 直到将又绵又软的红烧肉送进嘴里,她才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幸福。 “青娘?你一个人在家闷不闷?要不要,再买个小娘和你说说话?这么大的宅子你也打扫不过来啊?” 王清晨吃饱了拍着肚子毫无形象地说道。 小娘,也就是毛头丫头,他上次看过,贵的是真贵,便宜的也很便宜。 两极分化很严重,买个五官端正的花不了几个银子。 “不用,家里也没什么人,奴慢慢打扫就是了” “那好!等公子赚钱了再买个小娘和你解解闷,平时觉得烦了就出去转转, 对了饭点记得回来做饭,本公子可是正在长身体呢”王清晨强调道。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的身高增长好像太慢了,小碗都比自己高, 同龄的张印更是比他高半个肩,这让他多少有点着急。 不过,他年龄还小,还有机会。 饭后,他就继续去欣赏自己的宅子了。 上午来去匆匆,还没好好打量呢,毕竟是自己花费巨款拿下的,自然要欣赏一番。 青枣巷的枣树他也特意去看了,树冠很高,但不是很粗,还不到水桶粗细。 或许是时间还不到的缘故,枣树还未开花,想必开花时应该会挺漂亮的。 …… 安顿以后,趁着休沐,王清晨便开始构思新的话本小说。 毕竟也算是答应郑良了,失约可不是好孩子。 要不还写爱情? 思虑片刻,他便想到一个合适的短篇《聂小倩》。 前世,拍成的电影《倩女幽魂》,一直是他心中的经典。 宁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对人言:生平无二色…… 随着书写的深入,王清晨渐入佳境,原文很短,又太过文言。 他还得进行一番改造,参考便是电影《倩女幽魂》。 两天休沐时间,他便已经写的七七八八,校对以后,控制在一万五千左右。 虽然字数多了不少,但是故事更加饱满,人物更加立体,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接受。 字数虽不及《梁山伯与祝英台》但是故事却是一点不差。 收到稿子的郑良这简直看花了眼,这个故事显然更符合这个时代,赶路书生,庙中女鬼,想想都刺激。 好在最后两人的结局是好的,不像《梁山伯与祝英台》,最后两人双双化了蝴蝶。 “这结局不错,要不然我真怕你的那些书友将我这铺子给拆了” 郑良心有余悸,毕竟书生堵门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故事能发?” “自然能发?圣人言‘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算什么?”郑良满不在意。 两人重新立了契约,这次两人获利五五平分,即便是往外地发行,也优先保障他的利益。 王清晨告别离开,郑良则是又将新话本重新翻看一遍。 越看越刺激,就是以后住破庙什么的,还是注意一点为好,万一真有什么黑山老妖可怎么整? 第80章 治病救马 解决完郑良的事情,王清晨便一心投入到县学的学习之中。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就是如饥似渴。 而得意现在也和他亲近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得意他娘对他放松了警惕。 这说明他的努力终于感动了丈母娘。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虽然现在他还爬不上马背,但是得意已经愿意和他一块在草场上溜达了,而且形影不离。 所以说马是真的通人性。 “朱爷,怎么了这么慌张?”马场管事姓朱,此时正一脸焦急。 “快别悠哉了,你的宝贝现在得意不起来了,早起就开始拉肚,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 王清晨愣了一下,这才狂奔似地朝着马厩跑去。 得意的马厩他基本一天清理一次,所以十分干净,但是此时却是肮脏不堪。 看到他过来,躺在地上的小家伙无力地抬起头嘶鸣了一声。 “只有它拉肚,还是其他马都拉”王清晨一边查体一边询问。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诊竟然是为了治愈一匹马。 师父啊!我也不想的,马命也是命啊! 也不知道柴胡知道以后会不会臭骂他一顿。 柴胡:以后出去别报为师的名字 “只有这个小崽子拉肚,别的都好好的,难道是昨天吃坏肚子了?” “应该不是,昨天我和他都在草场上,也没地方吃别的东西” “难道是有人下巴豆?”老朱脸色很难看,如果是这样,他非劈了贼人不可。 “不像,粪便里也没巴豆”王清晨费力地在得意身上摩挲着什么。 “这是什么?看着像什么东西咬的”果然,两人在其脖颈上发现一个小小伤口。 “得意昨晚应该叫的挺凶的?”王清晨问道。 “是啊,后半夜叫了大半夜,我起来看看,什么也没发现, 还以为这小家伙有什么毛病呢?没想到早起就开始拉肚, 请了两个郎中都看不明白”老朱暗暗后悔,当时就应该有所警觉才对。 “这应该是中毒再加上疼的胃部痉挛,所以才拉得这么厉害,问题不大, 这样,我去药店开服药,喝下应该就能有所好转”王清晨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小动物咬的,但是想来经过一夜也缓和很多了。 现在最主要是帮助改善一下肠胃问题,至少先止住拉肚才行。 “这样,朱爷您在这看着,我去去就回”王清晨说完便跑开了。 杏仁斋 这是王清晨知道的距离最近的药铺,他直接就跑到柜台,然后口述方子。 “赤石脂一两,干姜六钱,粳米四钱,赤石脂一半生用,一半和其他两味药一起用, 汤药煮好后将赤石脂研磨成分加入其中,快点,多煮一些,有葫芦吗?顺便要个葫芦,带走” 他有点着急,所以说的速度很快,甚至让柜台的小伙计有些疑惑。 “记下了没?”看小伙计没有动作,王清晨说话未免着急。 “记,记下了”小伙计说道。 “那赶紧抓药熬药啊?愣着干嘛?” “小兄弟先不着急,你这是桃花汤?是谁给你开的方子,这不是害人吗?这剂量哪是给人吃的?” 旁边坐堂的郎中劝阻道。 “这本就不是给人吃的,而是给马吃的,我加了一倍的药量,有什么问题吗?”王清晨现在着急啊! 这话让那郎中原本指教的脸色瞬间黑了一下。 “抓!”朝着那小伙计示意了一下继续说道。 “小店还是第一次碰到给畜生抓药的,不知那位郎中用的是望闻问切的哪一种?” 看到如此有趣的小子,郎中忍不住打笑一下。 “郎中,您可真闲啊?你还懂畜生一道的学问呢?”他现在心情不好,自然说话带怼。 “你你,你这小子” 虽然自己失礼在前,但是这小子骂人不带脏字,让他有苦说不出。 药店一般都有代煎的业务,不过看到小伙计抓完药后,王清晨直接付款,拿药去了后堂。 这里的格局其实和济春堂差不多。 “唉唉唉……” “我自己煎,从小煎到大的,放心!” 王清晨挑了一口干净的砂锅,直接开始处理药材 ,按照自己的需求开煎。 其实没什么技巧,只是他时间比较急,所以用的是大火,一般都是用小火,所以他现在得寸步不离,看着砂锅。 药也是会煎坏的。 差不多一刻钟,王清晨就开始往葫芦里倒药汤。 那手法娴熟的把小伙计都看呆了,一点都没洒。 也就是小伙计没问。 要不然王清晨肯定会装一句:无他,唯手熟耳 葫芦有点烫手,王清晨塞好盖子以后一条草绳拎着就往马场跑。 一路上他没浪费一点时间。 再次看到玩伴,得意也不知是不是感动,反正眼泪都流了下来。 因为得意虚脱得厉害,实在没什么力气,王清晨只好掰开它的嘴巴。 用大葫芦往其嘴里灌,一路上温度降了不少,此时正合适。 可能是汤药太苦,得意甚至想要将脑袋从他的怀里挣扎出去。 可惜,老朱也在一旁按着,再加上它虚弱无力,所以很顺利便灌了下去。 一葫芦汤药下肚,他的心放下一半。 “这行吗?” 老朱很是担心他的汤药,但是也无所谓了,毕竟是学政的徒弟,那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也不确定,毕竟是第一次开方,还是给畜生开方,他也没什么必胜的把握。 趁着这个时间,他顺势将得意糟蹋地一塌涂地的地面给清理干净。 然后又用葫芦给得意灌了一葫芦盐水,这拉了半夜身体肯定脱水。 得意也是争气,喝完汤药,眼眯上一会儿竟然突突地站了起来,让两人松了一大口气。 马场损失一匹马可不是小事。 让两人意外的是,得意起来之后,挺着个大脑袋就过来找他贴贴。 不过此时老朱却是躲开了,毕竟躺在地上那么久,身上污秽自然不少。 王清晨却不嫌弃,大方贴贴,然后重新打水给其洗澡。 看其状态恢复不错,两人便放心很多。 “看来得意这是接受你了”老朱替他高兴。 “真的吗?”停下手头的动作,他惊喜地抱着得意湿漉漉的脑袋。 第81章 勾栏听曲 经过几天的休养,得意也恢复如初。 王清晨也采买了一些艾草和硫磺,在马厩里熏了好长一段时间,确保没有小虫子再给其他马匹造成伤害。 一人一马经过伤病也算彻底交心,每次王清晨前来,得意都会高高伸着脖子贴贴,他也初次体会到了骑乘的乐趣。 得意只有一岁多,而他虽然也还年幼,但是也只是骑在马背上四处走走。 并没有给得意造成太重的负担,一人一马乐在其中。 这也算是王清晨繁忙之余的消遣。 和他不一样,大多数学子选择的都是已经完成驯养,危险很小的老马和母马。 而他觉得,建立友谊才是信任骑乘的关键。 好在御车的马匹通常都是比较温顺的,王清晨的养马经验,届时也能派上用场。 不过教他们御车的人技术似乎没有老林头高。 因为他还需要对马匹进行鞭策才能完成一些关键指令。 而老林头从不鞭打,只凭借哨音和鞭声就能完美完成这一切。 时间进入五月 《倩女幽魂》终于发售,而“人鬼情未了”的巨大噱头再次将襄阳城内一众书生迷得神魂颠倒。 甚至,他的一些同窗都开始迷恋这类故事,有的甚至已经提笔开篇,期望与心中的神女一会。 就连秦崚、赵之间等豪门弟子也不能免俗。 甚至课堂上小声议论声也不绝于耳。 这让县学的夫子都颇为头疼,如果这个世界有禁书这一类的话,《倩女幽魂》肯定榜上有名。 相比于上次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次的《倩女幽魂》造成的轰动显然更大。 毕竟这种奇诡之事,话题度更高,受众更广,结局也符合大多数人的心理预期。 幸好,郑良这次备货充足,要不然书店真的可能被拆。 这两本书带来最大的后果就是,襄阳城新成立的学社一倍有余,其中多是研究这两本书的或者这两个故事。 面对数不清的结社邀请,王清晨全都婉言谢绝,自己研究自己,没开玩笑! 而这两本书带来的影响还不止于此。 县学如今都有点乱糟糟的,甚至有点乌烟瘴气的感觉。 这让他有了点愧疚之感。 所以面对严寿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听说最近有两本话本极为出名,你可知晓?” 如同往常一样,批改完王清晨的策论,严寿总要耳提面命几句。 “学生这些时日多在马场,不慎了解”王清晨可不会坦白。 “你若有,便寻来让为师也品读一番,听说颇受学子关注” 听其语气不像是知道自家徒儿便是话本作者。 “学生回去便找” 他自然不能拒绝,万一自家师父从中品出一些猫腻,他又能如何。 对于县学的一举一动严寿不说完全清楚,但至少都在其掌握之中。 寻常一些消息想要逃过他的眼睛,还真不一定。 原名《倩女幽魂》的话本,如今出名的反而是宣传语:人鬼情未了。 其火爆程度超乎王清晨的想象,原本他还想去郑良那里化缘几本。 没想到郑家书铺门口都是求购的,有的人手里拿着不算,仍旧在排队,这架势好似要将书店搬空一般。 最后王清晨还是在张印那里拿到了最新版的《倩女幽魂》。 这家伙已经手抄了一遍,以作收藏,而原本自然被其拿走了。 不是他不想买新的,而是他这个作者也买不到啊。 看着严寿沉迷话本的状态,王清晨也不知是好是坏。 如果连学政都沉迷其中,襄阳县的科举大旗怕不是真的要被其一举斩断? 王清晨不敢细想,越想越觉不对劲。 至于话本的事情他也不管了,稍一空闲,他就去马场和得意增进感情。 每天骑着小马驹在草场上熟悉在马背上的感觉,没有马鞍、马撑,甚至连缰绳都没有。 即便这样,他骑得依然安稳,只是速度实在太慢,就好像闲庭信步一样,和在家骑大黄牛差不多。 不过他不着急,得意也不着急,老朱更不会着急了。 按照得意的岁口,县学里还真没几人能骑上去。 所以,得意暂时算是他的专属坐骑。 令王清晨没想到的是,随着《倩女幽魂》的逐渐发酵。 书院里竟有夫子专门开课讲授其中的道理,写法和故事梗概,这是所有学子没想到的。 而严寿也多次和他谈论故事中的细节和构造,颇有点跃跃欲试的什么意思。 看出自家师傅应该是有动笔的想法。 “师父,要不您也写一篇,这么简单的故事,您岂不是手到擒来” 王清晨规劝道,希望将其注意力从他的故事中移开。 “那怎么行?老夫再怎么说也是学政,被人知晓,岂不完矣” 严寿虽然意动,毕竟能出一本自己的书,那是多少文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你看这名字‘破晓书生’很显然不是真名,师父你取一个假名不就行了,也没人知道是谁”王清晨循循善诱。 “这个……这个以后再说,你现在的策论进步不小,回去再看看我今天的批注” 看出自家师傅已经迫不及待,王清晨随即告辞。 而严寿也拿起笔,开始构思自己的话本故事,刚才王清晨一番话确实将其心中那团火堆点燃。 《倩女幽魂》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七月,到处都还是议论声。 甚至 “小五,听说醉烟楼新出的《倩女幽魂》可好看了,还是其当家头牌出演, 比说书人说的可有意思多了,那聂小倩真跟书里的一模一样” 张印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跑来和他吹嘘。 “哦?不知是怎么演的?” 现在正是他去马场的时辰,这段时间他想得意带着自己跑跑,适应一下在马背上冲刺的感觉。 “不知道,听说是醉烟楼新创,说是叫什么花鼓戏,听说可有意思了,要不咱们去看看”张印显然更感兴趣。 戏曲?还是歌剧? 难道这就是传自许某人的穿越者必备神技“勾栏听曲”,这不去是不是不给许公面子啊? “走,看看无妨”王清晨再三犹豫,再三纠结,再三推脱,最后只能无奈应是。 绝不是王某人想看。 第82章 再遇旧友 醉烟楼位置在汉江书院对面,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春楼,而是荤素都有,既做清倌买卖,也做皮肉生意。 王清晨和张印两个小孩子自然是没办法进去的。 但是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两银子的打点,他还是出得起的,要不然岂不是白来了。 醉烟楼面积很大,内部也很豪华。 一楼中央一个半大的台子看样子就是表演的地方。 两人来得早,没有选择二楼,而是坐在一楼的副位,侧对着台子,观看体验很好。 二楼大多是留宿的地方,少儿不宜,懂的都懂。 而且主位早有人预定,他们小孩子坐主位也很容易惹麻烦。 “您二位要点什么?” “你们这都有什么?对了,听说你们家花鼓戏有点意思,啥时候开演?” 张印虽然第一次来,但是气场却是不弱。 “回两位小爷,现在时间还早,傍晚,如烟姑娘才会开场, 要不给您二位上点瓜果点心,茶水发糕,您先吃着,等到开场了我再来喊你们” 小伙计态度很好,毕竟两人的气度可不是寻常粗鲁汉子所能比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王清晨刚刚出的一两银子。 “且先上来尝尝” 张印也不是缺银子的主,这点消费自然不在意。 “好嘞,那您稍待” 他们俩是吃完饭过来的,所以时间还早。 但是醉烟楼已经慢慢开始上人,周边的议论声更是不绝于耳。 讨论的多是如烟姑娘演唱的花鼓戏。 吆喝如烟姑娘上台的也不在少数。 王清晨也挺感兴趣的,毕竟这地方对于他也是相当神秘的。 两人吃着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周边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他们还在其中发现了几个县学的同窗,都是童生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不过在这里遇见,几人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点头回应。 毕竟风流韵事本就是美谈。 “这儿”王清晨没想到竟然在这还能碰到郑直,和他一块的是一个年纪十四五岁左右的学子。 他的声音顿时引起了郑直的关注,本来就在找位子的两人顿时挤过椅子在两人身边落座。 “郑兄,好久不见,一直想去找你来着,没想到在这遇见了, 这位是张印张兄,我的同窗,这位是郑直,我朋友”王清晨介绍道。 “是啊,没想到在还能碰见,你们也是来看如烟演唱花鼓戏的! 这是我堂兄郑泉,我跟着他来听过一次,惊为天人”郑直的眼神中满是幸福。 两人确实很长时间没见了,郑直还是肥嘟嘟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 他自己除了长高一些,也没有其他变化。 如果不是这个体型,他也不能一眼就认出来。 “你在县学怎么样?听说学政大人都收你为徒了?” “嗯,天天课业很多” “是啊,学政大人是很严格的” 郑泉在旁边附和道,显然严寿给他的印象并不好。 “你们不是看过一次吗?怎么又来了?有这么好看?”张印问道。 “现在问有什么意思,一会就知道了”王清晨可不想剧透。 “王兄说的对,还是自己欣赏才能品出其中韵味”郑泉一脸回味。 几人随即闲聊。 “来了”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有人大喊一声,喧闹的一楼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一个样貌上乘,穿着华丽,身子卓越的女子走上台来,手里捧着一个小鼓,手里一个小锤。 王清晨似曾相识,这怎么越看越像西河大鼓啊!前世托刚刚的福,他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即便前世再怎么无知,花鼓戏应该是戏啊!这看着有点像鼓书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到这,他就一点不抱期待了。 许大人听得不会就是这玩意? 随着如烟开嗓,王清晨确认了,这就是前世的鼓书,一边敲鼓,一边说书。 他来是为了看这?这么好的腰肢真是白瞎了,王清晨大失所望,果然小说里的都是骗人的。 他想现在就离开,但是看见三人听得摇头晃脑,如痴如醉,显然沉浸其中,倒是自己格格不入。 看来是自己肤浅了。 不过如烟说书还是有点厉害的,尤其是模仿聂小倩的一言一行,颇有几分韵味。 甚至能把人带入故事中去,但是对于他这种老司机来说,就差点意思了。 不过被围堵着,他也只能坐在原位安静听戏,故事不短。 即便是如烟姑娘已经极为熟练,也唱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可见其功夫的。 而且现场把控也比较好,何时换调,何时鼓掌,何时转换节奏,虽然生疏,但是做的不错。 王清晨完全是以一副批判的眼神来欣赏这场艺术的,至于鼓掌,完全是出于礼貌。 随着如烟的演唱结束,场中很多书生还是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幻想着自己何时来一场绝美的邂逅。 而此时醉烟楼的管事婆婆却是走上台来。 “如烟姑娘今天的表演就结束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有哪位想成为如烟姑娘今晚入幕之宾的现在就可以出价了” 这老婆子瞬间将王清晨的感官降到了最低,本以为是个清倌人,没想到是个情场客。 “我出十五两,今晚我要和如烟姑娘双宿双飞” “是哪个瘪三说的,老子出五十两” 一个满脸横肉的显然更有实力,第一个开口的书生却是一下闭上了嘴巴。 五十两不是个小数目。 “还有谁?再没有如烟姑娘今晚就是我的了” “五十两就想成为如烟姑娘的入幕之宾,本公子出一百两” 看穿着这位公子应该是四大家的公子,倒是颇有气度,一出场就压了对面一头。 “一百五十两?就为睡个娘们?你小子可以等明天,老子玩剩下了你再玩”那汉子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 …… 王清晨却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不过看张印、郑直三人饶有兴趣地看两人掐架,他也只能按捺不动。 “那位好像是赵家的赵之同” 郑泉年纪最长,所以认识人多,此时也认出了那位华丽公子。 “你们说谁会获胜?”张印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汉子也不知什么底细,只要赵之同肯花银子,肯定赢”郑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道。 三人却是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毕竟这里本就做皮肉生意。 王清晨却是一时有点无法接受,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叫精神洁癖。 或者是倔强保留着文明社会最后的火种。 第83章 城楼观景(给“爱吃桑葚红酒的左志桐”五星加更)1\/4 出了醉烟楼,除了王清晨其余三人都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刚才的一幕,就连小胖子好像也觉醒了纨绔的血脉。 王清晨实在不感兴趣,只能一边走一边附和,顺便欣赏一下襄阳城的夜景。 虽然没有路灯,但是差不多每家商户门口都挂着灯笼,别有一番韵味。 因为是休沐时间郑直哥俩并没有回汉江学院,而是朝郑家走去,郑家自然也在城北,所以他们有一段是顺路的。 虽然没有喝酒,但是这三个家伙显然醉的不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沉迷的? 如果他们听过后世的西河大鼓,那才叫滋味呢! 这仅仅就是有个样子罢了。 说着都有点想念前世了。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王清晨忍不住竟然直接开嗓唱了两句,毕竟这才是真的好东西。 却听得一旁三人同时止住了脚步。 “小五,你唱的这是什么啊?还挺好听的”郑直惊喜的问道,仅仅这两句,韵味便超过如烟太多。 王清晨顿觉不好,自己这不是暴露了吗? “是啊,王兄,这是哪里学来的,竟如此好听”郑泉附和道,就连张印这个朝夕相处的都不知道他还会这首。 “哦,偶然听说书人唱的,就记了这么一句”他强装镇定,勉强想了理由准备搪塞过去。 “在哪里见的?改天我们也去听听,感觉比如烟姑娘唱的还好听”郑泉显然兴趣更大。 “前些年的镇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 王清晨只能打消他们的念头,毕竟他来自乡下,他们肯定没理由专门去找!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郑直说道。 “对啊”几人学着王清晨的唱腔,慢慢分道扬镳。 郑家兄弟回家,张印回县学,他回青枣巷。 大路上倒是有几家挂着灯笼,所以勉强看的清路面,但是进入小巷子以后,除了借一点月光,就再没有灯笼了。 依稀看到青枣巷口一盏灯笼来回摇曳。 “青娘,是你吗?”王清晨试探着问道,因为他看到灯光下的身影有些熟悉。 “公子,你可回来了”对面传来惊喜的声音。 “你怎么大晚上在这啊?多不安全”青娘提着灯笼上前给其照明。 “这不是看您这么晚也不回来,所以不放心出来看看嘛” 王清晨的年纪足以当她儿子了,再说主家对她着实不错,所以她难免操心。 “以后早点睡!” 宅子里现在就他们两人相依为命,青娘的行为他还是挺感动的。 “公子,您吃了吗?用不用?” 青娘自然不会把王清晨的话当真,而是关心道。 “不用开火了,我吃过了”王清晨说道。 这些日子,他想吃什么就教青娘做什么,所以一番教导下来,青娘的手艺可谓是突飞猛进。 平常吃个油泼面、炸酱面、烩面、炝锅面什么的都拿的出手。 小菜更不必说,除了吃不到牛肉,其他的家常菜青娘都是小菜一碟。 这也得益于他给的伙食费实在宽裕,青娘也有足够的食材练手。 “对了,青娘,你有丈夫孩子吗?”王清晨这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奴有两个女儿,当家的嫌弃奴生不出儿子就将奴和两个女儿一起卖了,如今两个女儿也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 说到伤心处,青娘却是哭了起来。 王清晨一时语塞,这不是自寻烦恼吗?不过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小丫头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呢。 “别哭,有时间我帮你找找,如果能找到,买过来让你一家团圆” 毕竟眼看稿费就要发下来,花点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奴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公子”说着青娘一遍哭泣利索地跪倒在地,他拦都拦不住。 “别哭了别哭了,大晚上的再吓到邻居,你给我详细说说你两个女儿的特征” 王清晨赶紧劝解道,这个点邻居大多都睡了。 “是是是,不哭,不哭”青娘自我鼓励地擦干眼泪,拎起灯笼给自家公子引路。 原来青娘也才三十出头,之所以看上去四十多岁,完全是这些年操劳所致,不过这些日子也养回来许多。 青娘祖籍峡州(今宜昌周边),原名史青,她的两个姑娘,大的名叫云霞,小的名叫红霞。 年纪仿佛,都是十一二岁。 她自从在峡州被卖给官户做了厨娘,就再没见过她的女儿,如果要找的话还要到峡州去找才合适。 峡州虽说紧靠荆州西侧,但是找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样,我找人帮你问问,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他心里也没底。 而他问的人除了郑良就是小胖子郑直了,毕竟两人一个是郑家大房的人,另一个则是郑家三房的人。 郑家的商路往北托郑直打听,往南托郑良打听,往东肯定是二房的生意,他也没人脉,但是往西就不知道了。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那就太谢谢公子了”说着青娘就要再跪。 “去,去,有信我就和你说”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礼节,毕竟前世都站起来多少年了。 中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王清晨盘算了一下也就睡觉了。 毕竟峡州离得也不远,说不定有机会亲自去找也说不定。 这要放在前世,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也就到了,但是在这个世界骑马也得两三天。 所以他练习骑术的心就更加坚决了。 昨天一天没来,得意看到他就更加兴奋了和家里的大黄狗旺仔有的一拼,差点将他怼倒地。 骑上得意,王清晨抱着脖子,或许是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得意竟然在草场上奔跑起来。 他抱得很有技巧,得意也不感觉难受,一人一马就这样在草场上飞驰。 就连一旁的老朱都给予鼓舞。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第一次骑马,它能够感受到得意的兴奋和欢快的情感,他又如何不是呢? 得意年岁太小,他不敢让他太过劳累,明年这个时候,他就可以骑着得意肆意在马场狂奔了。 现在他只是熟悉一下在马背上的颠簸感,慢慢记忆适应这个感觉,这才是骑术的关键。 第84章 通俗易懂 就这样,每天骑着小马驹在草场上戏耍一番,他的骑术竟然愈发精进。 尤其是骑这种没有马鞍的马匹,骑术的增长相当之快。 他也没有忘记帮青娘寻找两个女儿,郑良百忙之中来给他送稿费的时候,答应帮着询问一下。 毕竟商队平时也接一些驿传的工作,打听两个人也只是顺带的事情。 至于能不能找到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郑良觉得找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毕竟他提供的信息还是很准确的,而一个区域的牙房也只有那么一个。 王清晨自然也希望能够找到,这样青娘一家也算是团聚了。 不过找人需要时间,还需要一点运气。 如果她的两个女儿如青娘一般被卖到别的州县,就难找到了。 不过,有希望总是好的。 至于另一件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也终于发生了。 “来来来,帮我看看,这故事怎么样?” 王清晨木然地接过自己师父的巨作。 没想到老爷子效率这么高,这才多久,这么一本着作就横空出世了。 是的,完全可以算是巨作,毕竟十几万字还是有的。 这是一点不考虑雕版的困难程度啊? 当初他字数最多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是删了再删。 就这样,雕版也刻了足足一个月,至于他的《倩女幽魂》更是短了不少。 这个时代,短,才意味着有出版的希望。 至于故事,王清晨在严寿满脸期待的目光中别别扭扭的看了个遍。 故事倒是勉强及格,只是这浓浓的策论味和引经据典,实在是让其哪哪都感觉别扭。 如果这是一篇范文倒是合适,但是用来写故事就真不是那么回事了。 严寿期待的等着小徒弟开口。 不过王清晨就难了,这怎么办? 夸?怎么夸? 万一老爷子当真,让自己拿去发稿怎么整? 这好像把自己架起来了。 “我就说,师父出马肯定行,这故事写的比那什么‘ 破晓书生’强多了,而且这字数也比他的多多了” 他简单提醒一句。 “哦?” 严寿也沉思了一下,他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自家徒弟的话中之意。 字数这么多,雕版得雕多长时间,这也是作者需要考虑的事情。 “行,为师再看看” 严寿显然比较上心,对于书稿他还是有信心的,此时想起来,也不得不动笔修改起来。 其实自从《梁山伯与祝英台》发布以来,襄阳城各家书店也都在收书稿。 发布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能如《倩女幽魂》和《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火起来的,却是一本没有。 他们还没弄懂其背后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就四个字:通俗易懂。 四大名着为什么火?就是因为老百姓也能看懂。 不过王清晨却不好点破,毕竟自家师尊的面子他还是要顾及的。 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他成为了自家师尊最忠诚的读者。 每次易稿,王清晨都是最先品读的。 几次下来,老爷子的故事竟然有趣起来,甚至就连王清晨也觉得已经达到了发表的程度。 讲述的是一个举子被人陷害落榜,落河被一个浣纱女所救,浣纱女原是水神所化,感其才华,帮其平冤昭雪, 陪其秉烛夜读最终考取功名的故事,讲述了一些水底神宫的描写,虽然保守,但也有可取之处。 显然严寿走的也是意识流, 前世这种剧情简直烂大街,但是现在却算是崭新。 “师父,写的太好了,我觉的比破晓书生写的一点不差”王清晨说道。 “那是自然”这是他最满意的一版。 递过书稿,他可不觉得出书这种事,一个学政还需要自己帮忙,所以他也没有大包大揽。 “你这策论已经不错了,至少通过院试没什么问题,六艺练得怎样?再有半年时间就该院试了?可有信心?” 收起书稿,严寿才关心起自家小徒弟的事情。 “还好,应该问题不大” 以前他的弱项只有乐和御。 但是经过大半年的练习,现在这两项至少不会成为他的短板了。 “那就好,你的几个夫子对你的反响很好,再坚持半年,明年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虽然严寿觉得失败一场也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能考中自然更好。 “多谢师父” 自从拜了严寿为师以后,他的各方面学习都有严寿操心,甚至每天一篇的策论都会认真批改, 这一坚持就是大半年,除了冬假几乎从未间断。 所以王清晨对于严寿是很感激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 严寿对于自己这个十分省心的弟子也是十分满意,他教的用心,弟子学的努力,这种成就感什么都比不上。 离开严寿的教舍之后,他便又去了马场。 一般上午上课,课后批改策论,中午训马,下午还是上课,循环往复。 即便这样他依然甘之如饴。 比起前世,这一世的学习轻松多了,毕竟超强的记忆力不知让其轻松多少。 八月 炎热中又有几分凉爽,时不时吹过的清风不知道有多么惬意。 这个时候正是县学夏假,一方面为了避暑,一方面为了农收。 假期没有冬假长,只有两周左右,他并没有回家,而是选择留在县学。 回家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县学也能多练练五御,毕竟马场没什么人,老朱正好做他的家教。 主要是王清晨太过年幼,很多需要力气的技巧他都使不出来。 就像他的硬弓,如今也只能拉十次左右,再拉,胳膊就脱力,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一切还需要年纪作为支撑。 郑良又送来一次稿费,两次加起来已经差不多一千五百两左右。 由此可见他的书卖的有多好,但是关于青娘的两个女儿还是没有消息。 钱财太多, 他又买了一个退伍老头做门房兼护卫, 一个半大小子做书童,顺便帮助青娘打扫家里, 一个大娘帮忙洗衣做饭。 而青娘顺理成章成为了管家,不过仍旧负责他的吃食,对于这些卖身的人来说,这算是莫大的荣耀。 书童名叫墨涤,十二岁,很是老实,虽然是书童,但是一个字也不认识。 王清晨安排他帮忙打扫,顺便跟着老蛮头学几手功夫。 老蛮头,也就是门房,虽然退伍,但是不缺胳膊不瘸腿。 据说他是自己发卖自己,然后将钱全都给了一个战友的家眷。 大妈名叫三嬷嬷,没有名字,从小就被卖来卖去,这已经是她经历过的第四个主家了。 粗手粗脚,话不多但是干活很麻利。 青娘也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毕竟很多妇女嘴碎的很,还喜欢议论主家是非。 第85章 老兵不死 家里多了几人,自然热闹不少。 王清晨每天早晨练的时候,墨涤也起床陪同,墨涤比王清晨年龄稍大,但也只有十三岁。 一根小臂粗的长枪,一举便是一刻钟。 王清晨自问是做不到的,但是墨涤那豆芽菜似的身材,却硬是坚持下来。 而老蛮头虽说是退伍出来的,但是身手完全不比袁桥弱,甚至要强的多。 而单单他在牙房展示的只招棍法,就让王清晨眼前一亮。 而且军卒最擅长的还是刀法。 所以老蛮头调教最多的还是王清晨,至于墨涤之所以练习枪术,也是为了保护家主。 王清晨每天起的都很早,所以家里也没有人睡懒觉,毕竟主家都起了,仆人反而还在睡懒觉实在说不过去。 他从未要求,但是这也是身为仆人的自觉。 即便如此,三位新人对于主家也是满意的不行,毕竟每日伙食就已经足以说明主家的仁厚。 在伙食上王清晨是不会吝啬的,毕竟人只有吃饱了才有尊严。 偌大的宅子也逐渐有了生活的气息,只是还有点空旷。 毕竟几人都是仆人,都住在前院之中,中院空无一人,后院也只有王清晨一人住,多少有点空旷。 他有点想要将父母都接来。 “公子,今天巷子里有老人来说,这个月底枣子就能打了,让我们家出一人去帮忙打枣子” 墨涤年岁还小,所以听说有这样的活动很是高兴。 “哦?现在就能打了?”王清晨有点诧异,这个月底就是八月底,会不会早了点。 “这个月底,老爷子说青枣就能吃,而且更好吃” “有没有说,我们需要带点什么?”王清晨问道。 “这个倒没问,不过应该带着杆子什么的?”墨涤也没打过自然不知道详情。 “这样到时候你让青娘多准备一些瓜果,切好用篮子装着,到时候和邻里分一下”王清晨想了一下说道。 “这是为什么?” “你告诉青娘,青娘自然知道” 八月正是瓜果丰收的季节,用不上几个钱,还能和邻里打好关系,同时不带竹竿显得也并不那么势利。 “好”应下,墨涤便出去和青娘报备了。 其实他也挺想去的,毕竟那么大的枣树也不常见,不过他不想让人知道新来的邻居只是一个小孩子。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打枣子在青枣巷算是难得的喜事,这一天尤为热闹,王家只出了青娘和墨涤两人。 青娘准备的瓜果在一众邻居中赢得了好感和好名声,墨涤也利索的小伙子帮忙打枣子也很卖力。 枣子大多都是青中带白,白中透红,很是诱人。 王家分得一大篮子,因为巷子里住的户数不多,所以王家分得不少。 王清晨也不吝啬,一半留在家里几人分享,另一半让他孝敬了严寿。 “枣核别扔啊,在院子里丢几颗,百年后说不定也是一棵好枣树”青娘叮嘱墨涤道。 这棵老枣树结的枣子确实比一般的枣子质量好一些。 个头大的甚至比一些鸡蛋还大一些,即便是前世他也没吃过这么大的。 而且口感就好像用井水冰过一样,十分甘甜,老爷子自然喜欢。 “你小子在哪找的好东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严寿尝了两颗倒是别有风味。 “这不是孝敬您呢吗?” “真没事?” “真没事” “现在不说,过后我可不认账啊!”严寿说道。 “有件小事还得师父您帮帮忙”王清晨赶紧坦白。 “说说看” “这些日子我不是一直照看马场的小马驹吗?您看我这养着养着都养出感情了,您能不能做主卖给我?” 毕竟这小家伙和他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肯定有感情了。 “你明年要是能考中秀才,我做主送给你都行”一匹马严寿自然不放在眼里。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做了约定,王清晨喜出望外,他现在只想着院试快点到来。 得意虽然不是那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千里马,但是却和他心意相通,所以他又怎能舍得其沦落于他人之手。 现在,考中秀才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 墨涤这段时间也在认字,也是有老蛮头教的,可惜他只会行伍间的几个字, 比如前进,后撤,斩首等等,多是军令传递之用。 王清晨每天练字时也会教一些,让他这个书童好名副其实。 至少目前看来,其秉性不差,至少懂事又十分好学,这就足够了。 至于嬷嬷他也很满意,沉默实干,倒是个懂事持家的。 最让他惊喜的还是老蛮头。 老兵不死,浑身是宝,不仅教刀法,枪法,甚至还能指导他的弓箭, 并且对于行军,布阵,潜伏等都十分有手段,据说他是从北境的斥候营退下来的。 而且做斥候一做就是几十年,这种人在前世称为兵王都不为过, 更何况还是边境的斥候营,那种伤亡率想想就害怕。 王清晨有幸看过他身上的伤疤,遍布全身,大多都是烫伤。 他知道这是老兵紧急处理伤势的方法,除了脑袋没有伤口, 其余地方几乎没有好肉,大多都是箭伤,能活下来殊为不易,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没有抗生素这玩意。 他敬佩的同时也不禁庆幸,这样的宝贝他不到二十两就买来了,本想是做个门房的,没想到竟然身怀绝技。 这次算是赚大了。 本来他还不愿被王清晨买走,毕竟认一个小娃娃为主, 他实在接受不了,但是被许诺半月一葫芦美酒之后,他就放弃抵抗了。 再吃了青娘的手艺之后,他更是破口大骂,前半辈子吃的都是猪食,现在是赶也赶不走了。 好在王清晨宽容,让他和主家吃一样的饭菜。 不过对于人才,娇惯一些也合情合理,而且老蛮子也挺好相处的, 饭菜管够酒水管够,他是真教东西,而且教的还是真东西。 王清晨觉得自己算是赚大了,青娘却是觉得公子亏惨了,哪有仆人在主家大吃大喝还一点活都不干的。 不过对此她也无可奈何。 第86章 意外惊喜 “老蛮,我看你身上暗伤不少,我给你开些药让墨涤熬给你,记得喝了” “你?会开药?”老蛮子显然不信。 “那当然,虽然还没出师,但是喝不死人”王清晨说道,虽然根治不了,但是改善还是可以的。 老蛮头半信半疑。 王清晨也不过多理会,说完便收好东西径直去了县学。 县学报考明年院试的一共只有七人,其中新晋童生更是只有王清晨一人。 毕竟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冲刺的关键时候,毕竟还有漫长的冬假,冬季结束就要到荆州城赴考。 所以冬假前的这几个月尤为关键。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童生院的紧张氛围 ,就连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张印都低调三分。 这个时候如果碰到夫子的枪口上,那就会相当之惨。 “听说如烟姑娘把《梁山伯与祝英台》也编成了唱词, 要不我们今晚再去鉴赏鉴赏”张印这段时间常去,已经和郑直兄弟混熟,他却是再没去过。 “我这课业都学不完,哪还有时间?”王清晨婉拒道,如果是别的什么他可能还有兴趣。 “那就只好我一人先睹为快了” 张印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他没有发现当初水平差不多的两人,现在的差距已经拉开了。 整个新晋童生中勉强能跟上他的只有秦崚一人。 王清晨不止一次见他在马场练习骑术,应该是在补足短板,就是不知为何没有报名明年的院试。 经过一个多月的等待,他师父的书也终于发表了, 笔名曰:南山老人,再看书名:萍水相逢,那个书生与水神的邂逅 王清晨有一种破碎的既视感,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书名。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本书卖的还相当不错,虽然比不上他的书,但是在一堆破烂中也算是脱颖而出。 就连县学学子看到自家学正整天乐呵呵的都有点不可思议。 甚至严寿高兴之下将自家徒弟每天一篇的策论增加到了两篇。 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精气神? 量的增加不意味着质的后退,经过这半年多的练习。 严寿已经将大致可能出的题目全都考了一遍。 毕竟现在科举新开还没有后世那种变态至极的截搭题,所以策论并不算困难。 真正困难的是六艺和律诗。 据他师父所讲荆州学政冯流,偏爱律诗,所以近段时间严寿教导最多的反而是书法和格律。 毕竟策论方面王清晨基本没有什么欠缺,余下的就是多练罢了,而书法和格律也都看各人悟性,不可强求。 况且他的律诗做的也不怎么样,自然是没办法指导的。 就目前而言,王清晨欠缺的不是学识,而是年龄,很多成年人才能做到的事,他现在反而强求不得。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清晨也受到了几分家里的回信, 比如他的小弟会走路,会说话了; 比如,家里搬家时种下的果树今年都开花结果了; 再比如,村里哪个顽皮小子又被蜜蜂蛰了。 小丫头现在勉强也能写一封完整的信,只不过其中小半都是画图和同音字,还需要他一点一点破解。 王清晨分享着县学的诸多乐事的时候,也收获着家里的喜悦。 或许只有这时候才是最轻松的。 如果考中秀才,他说不定还要到荆州府学或者四大书院进学。 到那时恐怕一封书信月余也收不到,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家书抵万金。 好在家里一切安好,这也让他安心不少。 秋季来得悄无声息,等他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巷子里的落叶已经枯黄,青娘为他裁剪的秋服也再次加厚。 “抽时间给大家也准备几件冬装”他不缺钱,也并不吝啬。 “买新衣还是去估衣铺买些旧装?”青娘有些舍不得钱财。 “都买新衣,家里不缺这仨瓜俩枣的,马上就是新年,穿新装也喜庆一些”王清晨说道。 “知道了公子” …… 这些日子,郑家的商队陆陆续续返回,王清晨也在等青娘两个女儿的消息。 毕竟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有没有消息这段时间应该就能知晓。 而他想在冬假之前将这件事情搞清楚,是死是活总有个结果。 所以这些时日,王清晨往郑良那里去的勤了一些,而郑直、郑泉也临近冬假,所以经常能在店里碰到。 “别着急,商队还没回来完呢?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郑良显然也是放在心上的。 “希望能有个好的结果”王清晨说道。 今年的秋天比去年冷得多,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可能是和几场秋雨有关,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听说醉烟楼换头牌了,小五要不要去一睹芳容”郑泉笑得很猥琐。 “哦?如烟不是唱的挺好的吗?哪个东家愿意放人?” 王清晨不解,毕竟在食客眼里,如烟可算得上是摇钱树,将自己摇钱树砍了还真是不多见。 “据说是被人大价钱买走了,新来的模样倒是不差,就是唱的就不如如烟大家唱的好”郑泉点评道。 “我就不去了,过段时间就是冬假,我得给弟弟妹妹采买一些礼物才行”王清晨说道。 他早就和老林头打好招呼了,毕竟他的亲人朋友比较多,所以他想多采买一些,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好年。 有着墨涤的帮助,他的采买就顺利很多,毕竟两个背篓的效率可比一个背篓强多了。 这让他有了想给家里准备一辆马车的冲动,这样平时去哪里也方便一些。 冬假开始前,商队给王清晨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仅王清晨没想到,就连郑良也没想到。 郑家车队不仅找到了青娘的两个女儿还一个二十五两的价钱全都给带回来了。 其实这个价钱显然超过市价,毕竟两个黄毛丫头确实值不了这个银子。 应该是房牙看人下菜碟,毕竟找人和买人完全不是一个价。 看到两个蓬头垢面的小丫头,他很难不心生怜悯。 看得出来两人遭了不少罪。 “郑哥,麻烦带人先去洗洗,这样带回去青娘怕是要哭晕”王清晨说道。 两个小丫头犹如惊弓之鸟,被书店洒扫的大娘带去洗了身子。 “小五,没想到你竟然能为自家下人做到这一步”郑良表示钦佩。 第87章 再逢冬假 看着换上干净衣服的两个毛丫头,墨涤忍不住多看一眼。 虽然两人都是怯怯的模样,但是不像刚才那副惨样,除了消瘦一些,倒也没有什么伤势。 “这次多谢郑哥帮忙,以后有事需要小弟绝不推辞”王清晨说道。 “那新……” “小弟就不打扰郑哥了,这就先行告辞” 王清晨赶紧带着两个小丫头离开,眼看院试在即,他没时间分心,只能等院试过后,再写一本弥补一下郑良了。 “你们哪个是云霞?那个是红霞” 他自然分不清青娘的两个女儿。 “我是云霞,我是姐姐,公子怎么知道我姐妹姓名” 虽然脸上的胆怯之色不减,但是姐妹俩中那个个头相对高一些的姑娘还是咬着牙说道。 “走,带你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带你们去找你们亲娘” 王清晨说道,他和墨涤今天本是来采买东西的,临时走到书铺完全是碰上了运气。 “啊?娘亲?” 云霞和红霞瞬间泪如雨下,就好像无尽的委屈终于找到宣泄一样,还没见到亲娘就已经泣不成声。 “别哭了,先吃饱肚子再说” 逛了一上午,他是饿的不行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云霞带着红霞,两个小丫头一边哭一边鞠躬致谢。 看着这两个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王清晨也想起了家里那个贪吃的丫头。 知道两人着急,待几人吃饱肚子,也没有再逛,直接打道回府。 或许是同龄人的缘故,一路上聊了几句,两个小丫头也不再怕自己的这个新家主。 因为相处起来感觉还挺亲近的。 青枣巷同处城北,没走多久便到了。 “青娘,你快看谁来了?”最激动的反而是墨涤,刚到门口就惊叫出声。 “毛毛躁躁,这就是青娘的两个小丫头?” “是啊!蛮爷,没想到不仅找到了还给带回来了” “挺好。那您让青娘晚上多做几个菜,咱们大小得庆祝一下”老蛮头显然是想喝酒了。 “对,您说的是,我一会儿就给青娘说说,咱府上,算是个喜事” 他觉得也应该聚一下,毕竟母女团圆,也是难得。 正待两人交谈的时候,青娘跌跌撞撞地从中院跑来。 看到几年不见的闺女,顿时泣不成声,三人就在门廊底下抱头痛哭。 宅子里的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嬷嬷上前给已经瘫软的母女三人扶了起来。 “嬷嬷,麻烦你了,今天多买点菜,晚上吃好点” 他直接给了一两银子,一顿饭花一两银子,到哪都算是奢侈了。 对于女儿的失而复得,青娘除了感谢就是拉着两个小丫头一个劲地磕头。 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好带着墨涤躲进了书房。 留着三人叙述思念之情。 因为冬假前的这段时间,县学管理很宽松,课业也很少。 有的同学甚至已经先行回家,王清晨最后这件事了,便准备行装出发了。 临行前,王清晨还一人封了二两的赏钱,毕竟大过年的他这个主家也不在这。 赏钱总是要发的,两个小丫头自然也有。 青娘却是忧心忡忡,一个劲埋怨主家对他们实在太好了。 平常的下人有个一二百文就是天大的恩惠了,而他们主家一出手就是二两。 这样的主家打着灯笼都难找。 身为前世的灵魂,自然明白钱财乃身外之物的道理,首先他不缺钱。 以后也不会缺钱,所以让大家活得更有人格也就顺理成章。 这次他准备的东西很多,所以直接包了老林头的车,直接给他送到家里就是。 顺便在路上卸下带给柴胡一家的礼物。 至于跟着自家师傅中医临床,还是等他回家安顿一下再说! 因为早有准备,今年的王清晨穿得就结实多了,帽子、耳包、围巾等等都装备齐全,这都是青娘为其准备的。 他没有带任何人,还是独自回乡,徒留几人独自在青枣巷过年。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绝对不算差的,总好过在牙房过年要好。 包车的快乐就是下午他就直接到家了,而且是直达家门口。 幸好现在他们家住在村头,要不然开进村里,说不得又得被村里人说道过年。 “麻烦您了!您快回去!天儿怪冷的” 王清晨抱着沸腾的大黄狗,老林头顺手将东西卸下便架着马车离开了。 旺仔伙食显然比较好,身上的皮毛透着油亮,身躯更是壮硕,王清晨都有点抱不住。 小丫头迟迟不出来,应该不在家里。 “娘,让我爹出来帮我搬东西” 王清晨在门口大喊道,毕竟到家了,自然有老汉帮忙。 又揉了揉大黄狗的皮毛,门口裂开一道缝隙,最先开门出来的反而是他的弟弟。 “你你你……” 一摇一晃的小家伙活像个熊二,尤其还穿着可能是黄鼠狼的皮毛。 小家伙显然不怎么认识他这个哥哥。 “我是哥哥,咱爹呢?”王清晨上前逗弄这个小笨熊。 “锅锅?”小家伙反应不过来。 “就知道央使你爹?”这么冷的天,王父自然在家。 门口的一堆东西,他也就不管了,牵着小家伙的小手和他一块回了屋里。 “爹,小妹呢?怎么不在家?” “你小妹现在能耐了,都开始教村里那些小丫头绣花了” 白氏一边说话,一边纳着千层底。 “啊?” “你妹妹现在教十来个人呢?大的按辈分她都得叫人家奶奶”王父将东西抱进院里顺便解释道。 “小五,我是不是给你钱给多了?你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家里又不缺这个, 你在县学都过得什么日子”看到王清晨带回来的东西,王母没有高兴反而嗔怪道。 他给王清晨的伙食费虽说有些超标,但也不至于能置办这么多东西啊! 他还以为自家儿子在外边省吃俭用呢!所以一时又有些不忍。 “娘,不哭”小黄鼠狼很有眼力见,连忙上前帮擦眼泪。 “娘,我可没有亏待自己,你看我,是不是都胖了”王清晨转了一圈展示着自己的身材。 确实,自从教会青娘,他的饮食就有了质的飞跃,这一年确实胖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 “你这个臭小子”白氏笑着臭骂一句。 第88章 医道出师 “哥……哥……真是你啊?” “我听人说咱家来了辆马车,就知道肯定是哥回来了”小丫头又一下挂在王清晨的身上。 “针针针……”小丫头手里还捏着刺绣,一连扎了自己好几下,难道这就是对自己这个兄长的惩罚? “啊啊啊!哥,我不是故意的” 有心扔下手里的东西但是又舍不得,这才手忙脚乱地道歉。 还是自己那个傻妹妹。 没救了。 “对了,听娘说你都开始当师傅教人刺绣了?”王清晨打趣道。 “哪有?”小丫头一下扭捏起来。 “阿姐,阿姐”小家伙又攀上了小丫头的高枝。 王清晨想将一家人接到县城,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家里的温馨也是他最不舍的。 冬假比较长,他还有时间考虑。 这几年村里收成不错,村里姑娘嫁得好,小伙子娶的也好。 这就导致村里姑娘都想让自己出嫁风光一些,对于嫁衣的要求就更高了。 所以就央求小丫头教他们刺绣,这样出嫁时也能穿自己绣出来的嫁衣。 以前还只有一两个,后来就多了起来,小丫头也教的认真。 “这么说你出师了?” “还没有呢,不过我的绣样,师傅说已经能卖上钱了,哥我都给你攒着,到时候哥你成亲的时候,都给你” 两人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 “我要你的钱做什么?别攒着了,平时买点好吃的,长得白白胖胖的才招人稀罕呢” 王清晨捏着小丫头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说道。 “哥……你再捏我,我告诉咱娘去”小丫头撒娇道。 “对了,想不想去县城玩?”他只能先慢慢试探一下。 “啊?可是……” 小丫头镇上都没逛明白,县城对她来说实在太远了,虽然她很想去,至少那里距离自家哥哥近一些。 “你要想去,等你再大一点,哥哥带你去县城怎么样?” “真的吗?” “那是自然”虽说他在县城落了户,但是怎么将家人弄去让他有点伤脑筋。 尤其是家里的土地、房屋,二老肯定不愿放弃。 在家里休息几天,他便重新去济春堂当坐诊学徒了。 如今济春堂能够坐诊的只有柴胡和柴燃父子。 而且柴燃的方子柴胡还要过目,这既是为了病人考虑,也是为了柴燃考虑,毕竟万事开头难。 这大概算是帮扶。 至于王清晨,他算是问诊的第一关,凡是病人都需要他的接待, 理清病情,开好药方,然后再由柴胡复诊, 为的就是锻炼自家徒弟的独立性,毕竟现在禁锢他的就是大量的病例。 只有独立问诊才是进步最快的方式。 王清晨慢慢的也越来越有心得,用药也越来精辟,总能抓住重点,药方甚至柴胡看了都赞叹。 不过或许是年龄太小的缘故,开药总是求稳,虽然能够治愈,但是有的情况下却把服药期拉长。 当然,这也是经验的欠缺。 整个冬假除了过年,他基本都在济春堂,即便是妹妹,也只能在济春堂里找见他。 对于即将到来的院试,他并没有太过重视,除了每天的晨练从不间断。 不是说他已经胜券在握,而是因为他的准备早在冬假之前就已经做完。 而冬假是他留给自己提升医术的。 王清晨没想到柴胡教给自己的最后一课竟然是辨骨。 “药剂方面为师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这最后一点你学会以后,就可以出师了”柴胡语重心长说道。 随即柴胡从其书房一张画轴之中取出了一张宽幅的画作,竟是人体骨骼图。 “这是为师自己画的,当年你师公教我们辨骨的时候,都是在乱坟岗随便找的骨头, 差点没把我们师兄弟吓死,按理说为师也应该带你走一遭的, 但是咱这镇上也没个乱葬岗,算你小子走运” 王清晨靠近,只见画作之上各个骨骼分明,竟画的相当细致。 “人体大小骨骼二百零六块,幼儿骨骼未闭合前应该会多出几块, 这二百零六块骨骼最容易受伤的分别是腕骨、肋骨、锁骨、胫骨和腓骨还有就是踝骨, 其中颅骨、脊骨受伤最是无解,可惜这也没有骨头给你摸一下” 柴胡恶趣味地吓唬道。 “一旦是颅骨和脊骨受损,最好不要接手”言外之意就是药石无医,还容易招惹祸事。 “其余这些骨头,这些日子我治疗的时候也让你摸过,以后接骨的话, 一定要将这些骨头摸透,摸准,如此方能不出差错”柴胡说道。 “弟子谨记”王清晨躬身施礼。 “这个没用了,你大师兄那里还有一份,回头你临摹一张再还给我” “啊?不是送给你我吗?”王清晨还以为神秘兮兮将他叫进书房就是为了传授衣钵呢? “想得美”柴胡没好气的说道,他本就没多少好东西,还被人惦记。 “知道了”王清晨利索收起,视若珍宝。 “对了,此图不可轻易示人”这是柴胡最后的叮嘱。 可以想象这也有一定道理,毕竟现在的人信奉鬼神, 谁家里藏着这么一幅画不渗的慌,怪不得他师父藏的这么好,就连他这个徒弟都不知道。 如此,王清晨算是真正出师了。 毕竟老爷子也确实将自己所学掏净了,以后恐怕只能王清晨自己积累了。 因为徒弟年纪太小,加之又不是单走医路, 所以柴胡并没有办出师宴,只是看着弟子离去的背影,他却多少有些落寞。 这个自己硬逼着拜师的弟子,未来的成就不是他能想到的, 这既是他这个做师傅的幸运,又是他这个做师傅的不幸。 倘若和他的三个儿子一样愚笨一些该多好啊! 他总是不由感慨。 柴燃、柴烈、柴薪:“???” 王清晨最终还是没有劝告家人搬到县城居住, 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钱财来源太过离奇,或许等他考中秀才会好一些; 其二妹妹弟弟尚且年幼,脱离土地,二老肯定难以接受; 其三他外公年事已高,王母自然没理由远走县城,即便走也得把自家老爹带着。 他也试探过老爷子,怎料,洒脱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却怎么也不愿走出大山。 第89章 出发荆州 回到襄阳县城的时间很关键,因为紧接着就要前往荆州,毕竟院试就在四月初。 如果迟到的话,就只能自行前往,即便他身为学政的弟子,也没有道理让所有人等着。 重新回到青枣巷,老蛮头还是一如既往躺在门口的躺椅上休憩,也不知道冷是不冷。 “蛮爷,都在呢吗?”王清晨问道。 “公子回来了?这一路上可还顺利?”老蛮头没有起身,毕竟平时也是如此相处的。 “家里这些日子可有意外?” “平安无事,公子放心”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蛮头看着不靠谱,但是他说出的话绝对的肯定的。 “那便好,对了,这是我师父泡的药酒,活血化瘀的,您身上外伤不少,外擦也可,内服也行,一次少喝点” 王清晨随即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紫皮葫芦,放在躺椅旁边,知道老蛮头性子,他不觉得酒这东西,老蛮头会不过口。 看着这个越来越沉稳的小子,老蛮头轻应一声,继续闭目假寐。 别说小子做的这个躺椅是真的舒服。 “公子,您回来了?” 最先注意到他进来的是正在前院打扫的云霞和红霞姐妹。 看到王清晨走进来,很是开心,凑上前来,就要接过他的背篓。 两个小丫头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气色总算是好了不少,至少不再显得弱不禁风,脸上也有了肉色。 这是好的兆头,多吃几顿饱饭什么都补回来了。 “你娘呢?让她熬点姜汤,一会送到书房” 毕竟坐了半天的马车,他这身子即便穿得严实,也得预防一下,毕竟马上就是院试,他可不想出什么差池。 然后红霞就迈着小腿跑向了后院。 “这个拿到灶屋”他的背篓里都是一些干货,除了他老爹套的,就是从山上老爷子那拿下来的。 王清晨不带都不行,所以只能拿来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东西不少,但不是很重,毕竟都是风干的东西,即便是云霞的小身板也扛得动。 但是也扛不住有人献殷勤啊! “公子,你可回来了,我来我来” 墨涤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冲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接过公子的背篓,立马过来扛在肩上。 “教你的字,还认得几个?”三人相约朝后院走去,王清晨问道。 “啊?这个……那个……”墨涤显然没意料到公子竟然会有此一问。 “一会儿去书房,要是都不记得了,自己找蛮爷领罚” 其实惩罚很简单,无非就是扎马步和俯卧撑,不过想必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是”墨涤搭头搭脑的,显然已经预定了老蛮头今日份快乐。 “嘻嘻”云霞于今也开朗许多,甚至能参与到两人的玩笑之中。 正巧在中院碰上青娘三人。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她还没遇到过主家直接将宅子交给下人一打理就是几个月的。 “公子”三嬷嬷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润的双手,开口问候,刚才应该在洗衣服。 红霞缩在青娘后边也小声问候,还是怯怯的样子。 “大家一切都好?” “家里一切都好,全仰公子之福”青娘本是厨娘,没想到做了管家以后,角色转变如此之快。 “那就好,熬碗姜汤送我书房,都去忙,晚上丰盛一点,大家吃个团圆饭”王清晨从背篓中抽出一卷画作说道。 这玩意儿,他可不敢放在老家,万一被小碗翻出来再给吓到怎么办? “知道了公子”青娘应是,从墨涤手中接过背篓。 王清晨便带着不情不愿的墨涤前往了书房。 不出意外,这小子确实松懈很多,提问了几个便自觉领罚去了。 简单喝了碗姜茶,吃了口热饭,王清晨便去找了他师父,毕竟院试临近,忙的飞起的严寿不是在县衙就是在县学。 好在他直接在县学便找到了人。 “给师父再拜个晚年”早在冬假之前他就已经给严寿拜过早年了,此时再拜个晚年也多少算是礼数。 “你小子,再晚回来几天,就只能自己出发去荆州了”严寿笑骂道。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他直接问道。 “五日之后,食宿什么的都有县学安排,不用担心”县学这次参考只有七人,所以还算方便。 当然了这里说的的只是县学,至于其他学堂、书院、或者独自参考的考生届时都会赶往。 因为今年有院试的缘故,所以冬假结束时间略有修改。 但是五日之后也就是二月初二,看样子老头子也想要个好兆头啊。 “二月二,龙抬头?师父四月才考试,咱们去这么早吗?”王清晨不解。 “这还早?你要是考会试?都得提前一年去京师?万一路上有个什么意外?你就只能再等三年”严寿教训道。 他这才想起,这不是前世,说去哪上车就走。 这里可不是想去哪就去哪,路不仅不好走,有的地方甚至没路。 好在襄阳县城到荆州府有官道,要不然凭借两条腿说不得得走上半个多月。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分辩了,此时他也想看看这座历史中留下滚滚烙印的名城,是不是和前世一样。 离开之后,王清晨又去马场看了自己的好兄弟。 对于他长达数月的消失,得意见面便给他一个大大的响鼻,好像在表达不满。 此时的得意已经有了骏马的模子,虽说没有成年马那么健壮,但是至少已经能够纵蹄狂奔了。 马背上的王清晨动作并不生疏,即便没有马具,依旧操纵自如,或许再养半年,得意就会成为他心中的模样。 那时或许自己已经考中秀才。 在马场的跑道上狂奔了几圈,一人一马就在草场上聊起了天。 他少不得又请了几个月假,只希望回来的时候得意不会将他忘记。 王清晨今年整十一岁, 因为去年是大朔建国五十年,所以今年特开恩科乡试。 应该会好考很多,而他考中的概率也更大。 当然,这只是严寿的猜测。 他倒是无所谓的,毕竟自己一直靠的是实力又不是运气。 二月初二 天气还有些清冷,草色刚刚萌发,严寿一行便一路往南踏上了前往荆州的道路。 第90章 院试前夕 襄阳距荆州有近四五百公里里路途,即便他们乘坐马车也花费了将近十天时间,这还只是轻装简行。 他这才知道什么叫做舟车劳顿,如果没有严寿空出来这么长的调养时间,他还真不一定能够习惯。 因为时间充足,所以一路上大家并没有猛猛赶路,而是能住店就住店,不能住店也要留宿村庄。 基本没有住过野外,因此也浪费了不少时间。 倒不是严寿贪图享受,而是他知道,如果出现意外,他襄阳县这一届的苗子怕是都要夭折,他不敢赌。 好在县学有县衙的财政支撑,要不然还真没什么底子。 即便这一路游山玩水,到达荆州城的时候,一众学子也被晃得头昏眼花,精疲力尽。 王清晨还好一些,毕竟从小就不惜脚力,加之晨练不缺,所以身体还算硬朗。 但是严老头可就惨了,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架了。 所以到达荆州城的第一时间就去襄阳县在此的据点休息去了。 这里是襄阳县四大家族集资修建的酒楼名曰襄阳驿馆,平时接待一下四大家的商队。。 同时也给官府人员提供歇脚,因为官办驿站寻常小吏概不接待,这也算是大家的默契。 在这里,他也碰到了汉江书院此次参加院试的三名学子,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 看到王清晨也没吃惊还以为是伺候哪位学子的书童。 他并不知道,也不在意。 此时他更想逛一逛荆州城,但是首先要给自家师傅安排一剂汤药。 要不然舟车劳顿最是伤身,阴邪入体再生病端就不好了。 简单三味药,黄芪甘草各一钱,枸杞两钱(一钱五克,补气健身之效,摘自倪海厦经典药方),泡水饮用便可。 王清晨索性多买了一些,毕竟自己同窗状态也并不怎么样,就连他自己也喝了不少。 看着老爷子喝下状态好转缓缓睡去,他才独自出了驿馆的大门,观一观此方世界。 和襄阳相比,这里的城池更大,市井更加繁华,车马更加璀璨,有一瞬间让他感觉此处和前世也似曾相识。 王清晨四处闲逛,此时的荆州城集结了不少周边县城的才子,他在街道上便见到许多。 没有什么强烈的购买欲,简单吃了一碗别具特色的早堂面,他便回了驿馆,毕竟自家师父现在估计应该醒了。 经过数日的休养,大家基本都满血复活。 严寿这几天也在忙着考前诸多事宜,比如报到,复验身份,检核各县学政。 院试比王清晨想象中更加严格,各县学政均需到场。 如果本县学子出现意外还需要本县学政当庭处理,比如作弊、厅息(半场昏厥)、举报等等。 王清晨有点可怜这个小老头了,两年一次这种要命的经历,这身子骨还能撑几年啊? 他们这些学子的身份就比较简单了,第一重便是各学政担保;其二便是五人以上学子联保;其三还有身份案牍。 至于夫子结保,现在却是没有。 因为汉江书院只有三名童生参加院试,所以只能和县学诸多学子联保。 这其实是有风险的,一旦考前其中有人查出作弊,五人一并取消院试资格; 如果考中发现有人作弊,取消五人童生功名; 如果考后发现有人作弊,取消功名的同时还会取消科举资格。 所以联保的同时也鼓励相互检举揭发,这也是为了公平公正。 和王清晨联保的都是严寿信得过的,他可不想自己徒弟在这方面栽了跟头。 一连半月严寿都是早出晚归的忙活,他们赶考的学子则是陷入了复习。 背四书五经的,练习琴棋书画的,弓箭齐发的,驿馆里一时嘈杂的很。 所以拂晓反而是难得的清静,王清晨寻摸到一处河边,周围少有人烟。 但不妨碍他晨练,就连笛声也不会打扰到谁。 同时他也看到很多书生披着晨光,背着行囊进城赶考,没有家人相伴,没有师长相随。 只有孤身一人,这便是寒窗苦读学子,盼的便是一朝成名天下知。 但是,他们中能成功的可谓凤毛麟角。 和他们相比,他无疑是幸运的,不仅有师父的助力,还有家庭的温暖。 听严寿说今年来赶考的就有将近四百人。 其中多半是各地大家族的子嗣,其次是各地县学,再次各地书院,最次便是各地散修。 如此庞大的规模才只有四百余人,可见如今教育垄断之弊。 其大部分原因还是高昂的教育费用所致,最好的办法就是降低教育成本,但是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整个三月,驿馆里都是闹哄哄的,甚至都没有其他各家商队入住,为的就是给赶考学子提供合适的环境。 但是这环境就是王清晨也只能叹息。 如此便只能看个人毅力。 三月底, 随着严寿带领众人到州府衙门报备(核实报考人数),院试正式进入倒计时。 这里没有查看考场一说,为的就是防备各学子提前作弊。 院试也不在衙门或者府学举办,而是有专门的考院和考房。 好在院试只有两天,一天考文试,一天抽考六艺。 临考前的气氛更加凝重,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是王清晨也能感同身受。 秀才才真正算是踏上科举这条路,和童生不同,秀才有诸多特权, 比如:见官不跪、免除徭役(附带家中两人)、免受普通刑罚(亦或以银代罚); 免除赋税(最多百亩土地);享受廪膳(享受国家津贴,粮食和银子)等,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诸多福利。 而童生则什么特权都没有。 所以天下才子才会心向往之。 王清晨也不能免俗,单见官不跪一项就足够了。 四月初三 宜纳采、订盟、开光、出行、解除 诸事皆宜 夜星高悬,王清晨和一众学子一起提着考篮,迎着晨雾,相伴前往考院,这让他想起了县试前的赶考场景。 考篮中不仅有笔墨砚台,还有干粮清水,毕竟一天时间耗费心力,不吃不喝可扛不住。 与之不同的是,大家更为沉默。 与他们相伴的只有四处巷子里传出来的犬吠,想必那里也有不知道多少学子正在前往考院的路上。 第91章 考场意外(给“混吃等死次元宅”五星加更) 和童生试的步骤差不多,只是更加严格,考生的进场顺序是按照每个县依次进行。 襄阳县是除过荆州本衙的第二大县,所以排在前面。 每次唱名五人同进,本县学政则在一旁辨别真伪。 院试报名的时候报考的学子本县学政都已见过,前几天报备的便是二次确认。 再加上这次第三次分辨,几乎不会出现纰漏。 襄阳县参加的人数不比荆州本府,但也有将近三十人,其中一半都是各大家族历年考中的童生。 可惜没看到郑榕和郑青两位夫子,想必是放弃了这次院试。 门口军卒检查极为仔细,他也做了准备,那就是将所有能夹带的东西全都大方展示出来。 比如干粮捏碎,墨块切开,就连毛笔他都选用实心的。 被几位军爷上下摩索,王清晨也只能强忍着,他这还算好的。 考院面积很大,虽然人多,但是说话的几乎没有,即便是诸位学政也都沉默不语。 毕竟旁边军爷的大刀片子可不认人,虽然不能真的砍人,但是略施惩戒还是可以的。 比如检查一下谷道,也合情合理。 检查很顺利,进入考院,挑选老牌,王清晨很容易便找到了自己的甲辰号考房。 考房顺序很简单,全部由天干地支排序,横向甲乙丙丁……申酉戌亥,竖向甲乙丙丁……申酉戌亥。 横向二十二列,竖向二十二列,一共四百八十四间考房。 考房号的抽取都是随机的,在一箩筐考牌里随意抽取。 抽中哪个在后边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挂在考房之外的门牌上。 两相对照,这才算是入坑成功。 这也是一项简单的防止作弊抄袭的手段,毕竟一通排如果都是相熟的同窗,作弊的可能性更大。 王清晨看着站在考房通道边角和来回巡视的军卒,也明白这就是最原始的摄像头啊! 他没想到院试竟然如此严厉,还真有点后世高考的味道。 他的考房在第一排中间位置,侧对着考院影壁,有一点不好就是比较吃风。 幸好文试只有一天,如果是乡试和会试就遭殃了。 “咚咚咚……” “大朔国,荆州府,甲午年院试第一场正式开始,闭门” 一连串的钟声过后,一道响亮的声音传遍四方。 这也意味着属于王清晨的院试正式开始了。 随着开考的钟声响起,便有军卒拿着答卷开始分发,王清晨接过之后认真检查。 这一步至关重要,答卷只有一张,但是却足有两米长短,如果有破损,沾污,虫蛀等不应该出现在答卷上的东西,如果写到中途才发现,都将做弃卷处理。 答卷上没有划分答题区域,除过卷头一道墨线,作为落名区域的划分。 完全就只是一张白纸,这也算是考验学子的书法格局。 科举刚开,各项制度还不完善,他也能理解。 毕竟童生试的时候连卷子都没有,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呢,一切从简便是。 再三检查,试卷并无错漏,他也就放下了心。 等了片刻,待众人检查更换完毕,并且按照格式写好卷头之后。 王清晨才终于看到院试题目,由两位军卒举着写满考试题目的考牌来回走动。 他不敢耽搁利索的誊抄在卷头,这是允许的。 策问(大作文圣人道理)三道; 时务(小作文实事杂务)五道; 杂文(诗词歌赋)一道; 题不多,真正关键的只有三道策问和杂文。 三道策问题分别是: “为官之道,何者为先?” “用人之要,何在?” “何以兴农桑,富邦国?” 三道策问题,有点出乎他的预料,这有点太过务实了,熟悉后世科举那套务虚的做法,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至于杂文则是要求写一首关于“梅月”的律诗。 四月为南方梅雨季,阴雨时间较长,正值梅子黄熟,所以把四月叫作梅月。 至于时务就比较简单了,都是一些时事新闻,或者法律条文之类,他闭着眼都能答出来。 毕竟严寿可没少和他灌输这些东西,而且法律条文自立国之初就没怎么变动,所以都是死记硬背的东西。 思虑片刻,王清晨便开始作答,因为没有稿纸,所以每个字都十分关键。 虽然允许错字,但是不允许涂改,这样的话,很可能前后语句并不连贯,影响阅读体验。 也就诞生了所谓的通假字。 他如今的字已经不错,细细研磨待墨石完全化开,颜色均匀,他才开始作答。 毕竟三篇策论,时间也不算太过充足。 “为官之道公心为先,公心者,公正无私、一心为公也。为官若怀公心, 则决策不以私利为量,而以民利为重……” 其实这算是开放性命题,只要不错的十分离谱,基本都不会太差。 而且“公平、公正、公开”已经深入他的精神。 王清晨一边写一边等墨迹晾干,这才能继续往下书写,要不然,一袖子蹭上去,这卷子便算污了。 他也是不理解,为什么非要从右往左写,就不能从左往右写? 既方便阅读又方便书写。 随着一篇策论写完,他轻松一口气的同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上午这一通忙活,他现在也饿的不轻。 将答卷收好,放好,以免吃饭时不慎将其脏了污了,基本就白考了。 抓了几把枣子大小的饼子块,吃了一片夹杂其中的参片。 顺着几口清水下肚,王清晨感觉自己又重新精神起来了。 参片是以备不时之需,此时却正好用上。 “啊!吾之答卷” “竖子,我必杀之……答卷” “甘你娘,老子辛苦写了半天” “匹夫,出门休走” …… 突然一声巨大的惊呼声,吓得他的水葫芦都没抓紧,差点摔在地上,而且这影响的明显不止一个两个。 他有点庆幸自己写完比较早,如果这时候还在书写,肯定受其影响,污了答卷也不一定。 这早已经不稀奇,每次考试必有发生,屡见不鲜。 只是连累的那些学子,恐怕这次院试怕是结束了。 毕竟这个时候可没有多余的答卷给他们更换,即便有也没人会大开方便之门。 这也算是对学子定力和运气的考验。 声音没持续多久,便接连中断,王清晨已经能够想到这些学子被拖出去的场景。 不过他们不会被放出考院,而是被拖到专门的类似于禁闭室的地方,这些人有一天的时间迷茫和懊悔。 第92章 黄梅时节 吃完东西,举手陪同军卒前去东厕放水,身体为之一松。 顿了顿心神,他也不再停歇,毕竟即便对于他来说,时间也不算特别富余。 闭目沉思几息,重新收拾好心情,他便拿出答卷开始继续作答。 策论都是中规中矩,他没有秀操作,主要还是以稳为上,毕竟前世的优越感还真不一定适用这个时代。 写完策论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一个中年人后边跟着几个老夫子缓缓从他的考房前走过。 他这才明白,这些应该都是考官,这是在巡场。 赶紧端坐好身体,就好像接受检阅一般,他没有继续作答,这个时候心绪不稳容易出错。 看到如此年幼的童生,领头的明显多看两眼,倒是没有询问。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从其他考房中又间断传出几声惊呼声。 显然也是被这群人惊动,揉了揉手腕,王清晨开始结尾,准备结束本场院试。 毕竟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时务和杂文简直小菜一碟。 写到最后,王清晨正想着哪首诗文能让考官眼前一亮。 要说文试中最重要的肯定是策问,但是能眼前一亮的非杂文莫属。 约客 黄梅时节家家雨, 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 闲敲棋子落灯花。 (《约客》宋朝·赵师秀) 想不多时,王清晨便写上这首脍炙人口的诗文,这里注意,切记不能署名,要不然按作弊处理。 这首诗看着简单,却将诗人等待的焦躁写得蕴藉有味,其中情致含蕴深藏,余味悠悠。 再加上其前两句将梅月的景色描写地淋漓尽致,不仅景色优美而且生动有趣。 但是画风一转,懊恼之意顿生:这绵绵阴雨,阻挡了友人如约,如鼓的蛙声,扰乱了他的心境。 此时此刻,诗人心中的期待又是如此的深厚,透过雨幕那何尝不是诗人的骐骥和盼望。 而这也将整首诗文升华,如果简单的写景反而单调,通过“家家雨”、“处处蛙”, 枯坐敲棋,寂静无聊,更深层次地表现了诗人落寞失望的情怀。 不仅点题,而句句成情,字字为景,十分难得。 写完搞定,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他便放心许多,没有出现什么低级失误。 通篇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已经尽了全力。 王清晨没有选择提前交卷,毕竟如果现在交卷就要到不知名的禁闭室度过,还是等一会再说! 卷好答卷,确认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他便再次开始干饭,刚才吃的不多,这么长时间现在又开始饿了起来。 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还剩半个时辰就可以结束这场院试,这让他有点无聊起来。 随即打量起这间考房来,刚才还没注意,现在看起来这考房真够简陋的,房顶竟然有个小洞。 幸好今天没雨,要不然他可能考试都考不下去,这可是个教训,下次乡试一定要带上一些防雨材料。 那可是要在考房里吃住五天的,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不多时,王清晨竟然在考桌上发现一个对子“寒窗苦读,苦苦苦;科举难仕,难难难。” 这应该是一个不如意的举子。 王清晨也附庸风雅写下一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破晓书生” 希望能给后世学子一点激励! 时间逐渐过去,正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几声钟声响起,考房里顿时喧闹一片。 又写完激动的,有没写完激动的,有睡觉被惊醒的,有落笔被污卷的。 一个个脑袋伸出考房,看军卒收到何处。 因为他们的考卷都装在特制的竹筒里,军卒也不担心损坏,所以收取很快。 有些没写完的,军卒也不催促,三息没交到手上就直接略过不要,即便好言相求军卒也不会改变主意。 轮到王清晨的时候,自然什么也没有发生,轻松加愉快,他伸了懒腰便提着考篮出了考院大门。 第一排就有这点便利,至于其他考生则傻愣愣的待在考房里。 门口等待的夫子家眷学政不知凡几,作为第一个冲出考场的。 他期待的记者一个也无,要不然他怎么也要为劳苦大众发声。 想起前世高考完成的高光时刻:“加强李信”“加强瑞文”“涨工资”“拒绝调休”等等。 现在总感觉缺少了一点仪式感。 正要说点什么。 “你小子发什么愣,还不快给我滚过来”严寿的及时出声打断了他的施法。 “来了”王清晨望向声音来处,赶紧应是,被这么多人盯着也是挺尴尬的。 “这次都考了什么?你都是怎么写的?说来听听” 作为第一个出考场的,王清晨自然成为了关注点,一些靠的近的也过来听这次的考题。 听到眼前这小子的回答不禁侧目,年龄这么小以为是个陪跑的,没想到是个大佬。 尤其是王清晨的诗文一出,周边静悄悄的,赶紧远离了这个小怪物,以免一会儿影响自家弟子心境。 “小子,考得不错,给老夫长脸了”严寿显然很开心。 “师父下一场明天开考吗?”王清晨问道。 “不知道,等院试放榜之后再定时间,不然你以为四百人一天能考完? 府衙也没那么多人力物力,届时能有百人进入下一关就不错了”严寿说道。 王清晨诧异,他还以为连着考两天呢!没想到是这样的程序。 按照严寿的说法,四百取一百,而考中秀才的每年可能只有二十左右。 这一百取二十的比例也够低的。 随着人群的陆续出场,考院外也重新热闹起来。 王清晨甚至看到两个学子是被军卒抬出来的,这明显就是晕场的,希望没事。 襄阳县的这些学子,有考的好的,也有考的不理想的,总之院试算是告一段落了,等待放榜即可。 这段时间有希望进入下一关的则是要开始加强六艺的习练了,万一到时候拉胯就难看了。 而很多寒门学子有时候文试考的不错,但是六艺抽取却不理想,也一样难以考中。 比如礼科,御科,算科,乐科没人教导的话,寒门真的没地方学习, 至于射科和书科,没有名师的话也难以无师自通,这也是寒门艰难的原因所在。 第93章 驿馆演奏 等待是相当漫长的,即便王清晨自我感觉考得不错,但是榜单没出他还是莫名的有点心慌。 而王清晨的诗文则开始在荆州城学子圈子中流传,一个不知名的神童称号,好像逐渐坐实。 此时的他则相对轻松,相较于严寿的四处组局,王清晨则坚持每日晨练。 主要是进行笛子和书法的练习,其余几项要么没法练,要么不用练。 驿馆里有希望登榜的学子也是大多进行这些练习。 每日就好像开演奏会一样,不过曲调却是完全不一样,所以听起来杂乱无章。 如果能够统一起来就好了。 王清晨能从其中感受到国乐的魅力。 毕竟学子中吹笙者有之,吹埙者有之,琴瑟和鸣有之,钟鼓交响有之,演奏箫笛也不在少数。 真是可惜,这么大一个乐队,演奏的曲目却是五花八门,无法统一。 这样不仅互相干扰,甚至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王清晨是真的想听一场演奏盛会,而不是乱糟糟的音乐。 “要不咱们合奏一首?” 有学子自然忍不住这样的提议,俗话说得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种时候不展示不装笔,那岂不是如锦衣夜行,如明珠暗投。 “好主意”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所有学子的认同,不论是有希望进入第二场的,还是没希望进入第二场的。 “那咱们合奏什么呢?”要知道他们平时都是各玩各的,现在猛地合练却是有点局促。 “要不演奏《大韶》?” 《大韶》乃是六乐之一,六乐指的分别是《云门大卷》、《咸池》、《大韶》、 《大夏》、《大濩》、《大武》六套乐舞。 最早的礼仪性乐舞便是《云门大卷》。 尧时有《咸池》。 舜时有《大韶》。 禹时有《大夏》。 商时有《大濩》。 周时有《大武》。 其中《云门大卷》用于祭祀天神;《咸池》祭地神;《大韶》祭四望; 《大夏》祭山川;《大濩( hu)》祭周始祖姜嫄;《大武》祭祀周代祖先。 不过这些都是相当冗长的礼乐舞,乐师众多,恢弘庞大,他们这十几号人难免气势不足。 “这恐有不妥,六乐乃是祭祀之用,我等演奏恐落人口实” 有学子说道,如果是考核那没什么关系,但是平时演奏也是有规格的,可不是随随便便便能演奏的。 也确实如果是平时习练的话,倒是没有异议,但是他们这么多人一块演奏不出差错还好。 出了差错谁也担待不了,毕竟此时人多眼杂,加之特殊时期还是谨慎为妙。 “我看还是演奏《兰陵王入阵曲》!诸君以为如何?” “大善” “可” …… 就连几位夫子也听闻讨论加入其中。 王清晨也是有些激动。 兰陵王入阵曲也叫大面,属于军队武乐,伴有吟唱和简单戏剧表演。 风格悲壮浑厚,古朴悠扬,整体曲风浑厚,浓重,有着强烈的民族主义色彩。 王清晨随着众人的乐器形制开始变换位置,甚至驿馆不知从哪里找来两面大鼓,两个夫子严肃以待。 所有人开始聚精会神,原本的大面中并没有笛声,但是无妨,练习这么长时间他已经能够很好融入。 随着两个夫子隆隆鼓声响起,驿馆内外慢慢开始汇聚人群。 毕竟这节奏明显的鼓点显然不是嘈杂的乐声能比的。 随着琴瑟之声融入,大面演奏正式开始,这也是王清晨第一次群体演奏。 听着浑厚的乐声,无论是谁心中总有别样感觉诞生。 兰陵王在此,尔等还不现身 只能说不愧是“军武乐”,其中的肃杀之气,让围观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王清晨严肃适时加入笛声,凭空让整首曲子多了一丝清冷的侠气,融入地完美无缺。 不仅是周围观众被感染,即便是演奏乐曲的诸位学子也是心情激荡,沉浸其中。 王清晨也是如此,这就是音乐的魅力,这就是战乐的铿锵不息。 一曲奏罢,驿馆内外围满了观众,刚才演奏的时候大家大气都不敢出,此时演奏完毕,大家高声叫好。 “再来一遍” “诸位秀才老爷,再来一遍!老头子这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是啊是啊!” …… 王清晨和同窗们有荣与焉,相视而笑,都看向主鼓手,也就是他们的夫子。 “刚才谁没配合好都注意一点,再来一遍”说着那夫子看向人群中几个人。 外边的百姓听不出来,他作为夫子可不会不识货。 大家的水平总有参差,所以出现一些失误总是不可避免的。 王清晨虽然也能听出来,但是却乐在其中,他们也只是临时组建的乐队。 更不是专业的乐师,有瑕疵也正常,但是那种军武乐的浓厚历史感却是一点不缺。 随着众学子逐渐进入状态,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噤声,毕竟这种时候影响学子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鼓声重新响起,强烈的敲击感,让一些刚才没听到开头的老百姓都有了一些窒息感。 有了第一次的配合,这次大家的配合更加丝滑,就好像这个曲子磨合了上百遍一样,有了一种浑然天成之感。 每一次都能给人新鲜感和震撼。 这一次他更多的是感受其中的魅力,至于演奏算是滥竽充数! 这实在是太过壮观。 声音传出驿馆很远,凡是听到的都是站立当场,竖耳凝听,毕竟他们平时肯定没机会听到这么恢弘的曲子。 这种震撼感是难以形容的。 一曲奏罢,众人就好像打了胜仗一样开心,不过这种精神高度集中也是极其累人的。 接下来几天大家好像约定俗成一般,一到时间就自觉来到驿馆中央,显然大家都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王清晨也乐得参与其中。 几天时间,他们先后演奏了《兰陵王入阵曲》《高山流水》《阳春白雪》《渔樵问答》等十几首古乐曲, 能配合的配合,配合不了的,作为观众倾听。 一时间襄阳驿馆竟然在荆州城知名起来,每天慕名而来听曲的数不胜数。 驿馆门口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大家自觉遵守秩序,既不吵闹,也不进入驿馆,只待听完两曲之后自行散去。 王清晨喜欢这种氛围。 第94章 二场开考(给“爱吃玉米干粮的凌笑笑”五星加更) 七日之后,也就是四月初十 考院终于公布了通过名单,王清晨赫然在列,本次榜单一共八十七人,其中襄阳县在榜八人,县学在榜三人。 这已经是襄阳县考的不错的了,以往最少的一年仅仅考中三人。 而这七人现在只能算是预备秀才,只有通过六艺抽查,才能真正被录入院试榜单,也被称为“案”。 而院试第一名也叫案首。 所以目前这个榜单大概也只是仅供参考。 四月初十之后公布的榜单才是最后的秀才榜单。 果然如院试所写,四月正是梅雨季节,从榜单公布开始,荆州城就开始下雨。 阴雨连绵不知何时才能停止,如此天气对于六艺的考核显然是比较困难的。 尤其是射科和御科,难度更是难以预料。 王清晨此时也不免担心这两项考核。 因为第二轮人数的急剧减少,所以考试的节奏也逐渐加快。 考试当天,仍旧是阴雨连绵,众人打着雨伞,带着自己熟悉的乐器进入考院。 至于其他的比如笔墨纸砚,马匹车驾都由考院提供。 只有乐器可以自行携带。 王清晨现在用的还是谈恒给他做的,用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习惯,即便有钱换新的,他也并没有更换。 “乐” 他抽中的木牌是乐字。 这说明他将考试的是乐科,好在不是御和射,乐科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实六艺中的乐指的是《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这六套乐舞。 但是院试却不需要演奏这些,只需要完成自己擅长的乐曲,展示比较成熟的乐理就行。 王清晨自然早就有所准备。 前世最喜欢的《沧海一声笑》王清晨早已练得滚瓜烂熟。 前世不知听了多少遍。 六艺基本是同时进行的,抽中乐科的只有十几人,就好像前世艺术院校面试一样。 王清晨进去的时候,里面坐着的正是巡场的那些考官中领头的那个。 王清晨也不怯场,直接自我介绍一遍然后就开始吹奏。 主考之人正是冯流,之所以在此主考,那是因为王清晨的诗文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加之其年龄在所有童生中最小,所以临时起意来监考乐科。 他想看看,这个最近这段时间名传荆州的神童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 不过,王清晨的前奏刚一响起,就紧紧抓住了一众考官的耳朵。。 实在是这前奏太过抓耳,风格独特,肃杀中带着几分紧张,紧张中带着几分缠斗。 原本还在随意讲话喝茶的几位考官齐齐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离得近的几个房间里,进行礼科、算科、书科的几位考官,此时也齐齐停下考试,侧耳闭目倾听。 这笛声太过独特,他们这些考官那个不是精修六艺之人,自然能够听出其中的不同。 王清晨也只是想要给他们一些来自前世大佬的小小震撼。 毕竟音乐是互通的,他前世不懂,但是现在却是爱之发疯。 一曲暂罢,王清晨将笛子收好,等待考官的点评,应该是有的! 看几位考官闭目享受状,他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你是襄阳县学政严寿的弟子?这是他教给你的?他好像不会笛子?”坐在主位的考官说道。 “师父喜欢琴,我的笛子传自我县岳松夫子,刚才的曲子是师父和我一块琢磨的”王清晨说道。 “哦?岳松?倒是有些印象,我说他也没有这个灵气,此曲何名?” “此曲名曰:沧海一声笑” 毕竟是经典,王清晨也不愿改名。 “哈哈哈 ,好曲子,好名字,行了暂且退下!”王清晨躬身行礼退出了房间。 考房外矗立如同雕塑般待考的学子,此时面如死灰,面对降维打击他们该怎么办。 没想到他们从未放在眼里以为只是凑数的小家伙给了他们当头一击。 按照默契来说,每一科至少淘汰一半人,有王清晨珠玉在前,下一个大概率就是淘汰的命。 “当阳卢菱,进” 人群中一个清白儒衫二十出头的男子应了一下走出人群。 众人纷纷给予同情的目光,因为卢菱准备的也是笛子。 此时一些准备其他乐器的此时都无比庆幸。 卢菱进屋,众人便不再关注,然后便把心思放在自己即将演奏的曲子之上。 王清晨则是无事一身轻,可惜不允许到处走动,要不然他真想去射科和御科看看热闹。 此时阴雨并未减弱,还是绵密如发,外边的庭廊时不时便有小雨稍进来撩拨着少年的心绪。 有时候他还挺喜欢下雨的,因为这个时候人们会变得慵懒,而慵懒就是他最喜欢的状态。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前世下雨的时候他能多拉几个客人。 即便穿越过来他依然喜欢小雨,大雨就不行了,大雨没人出门,基本没什么生意。 卢菱的笛子吹得出乎意料的好,虽然比不上王清晨的曲子。 但是显然不是他这样的入门水平所能比的,肯定是有时间的沉淀。 不仅吹奏的节奏极其舒适,就连气口都听不出来。 王清晨自愧不如,他是为了拿高分放了大招,如果比拼基本功他肯定没戏。 接下来几个的功力都相差仿佛。 不过他也算是听了一场乐器专场,其中有几样乐器他都叫不上名字。 人数不多,一首首曲子下来,大家的发挥各自也都心里有数。 他不敢打包票这次肯定考中,但是自信还是有一点的,至少考官都很喜欢那首曲子。 乐科是最先考完的,接下来是礼科,然后是书科,射科,御科。 没想到算科竟然是最后考完的,甚至一直考到了下午,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如果他抽中算科肯定分分钟就搞定了。。 看来今年算科的题目不简单啊! 众人齐聚,严寿没有再询问众人考的如何,一切就看明天的榜单便是了。 毕竟八十余人,排榜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而且明天不需要看榜,有专门的报喜官四处报喜,既显重视,又赚些彩头。 大家也乐得如此。 当然如果大家着急也可以在考院门口看榜,不过午时放榜,不需要大早上就去。 第95章 院试案首 院试放榜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 第二天午时,考院门口便站满了人,其中多数都是看热闹的。 毕竟每隔两年才有这样的盛会,错过岂不可惜。 时值正午,考院大门分出两拨人,一波人负责张贴所有高中考生的试卷,另一部分人负责张贴院试榜单。 襄阳王清晨赫然高居首位 这次襄阳算是大丰收,不仅王清晨高中案首,襄阳县本次一共高中四人,这在往年也算是了不得的成绩。 尤其是案首之位,这可是襄阳县自科举以来第一个案首,意义非同凡响。 一大早严寿就带着一众收拾利索的学子,在襄阳驿馆等候报喜官的到来。 随着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所有学子的目光都在那几个参加第二轮学子的身上巡视。 “襄阳县郑举公子高中院试三十七名,小的恭贺秀才老爷” 报喜官的声音由远及近入得众人耳中。 “中了,我中了”有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学子兴奋的拍案而起,这种时候他的心情是任何人都难以形容的。 一边谢过周边同窗的道贺,一边向旁座的诸位夫子行礼,这才去接报喜官的贺表,顺便打点喜钱。 而襄阳驿馆,也直接将巨幅贺表挂在驿馆之外。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襄阳县秦璜公子高中院试三十二名,小的恭贺秀才老爷” 随即又是一个陷入癫狂的学子,王清晨也很羡慕,还有点紧张。 第三个紧随其后。 “襄阳县赵铎公子高中院试一十七名,小的恭贺秀才老爷” 这人王清晨认识,和他同考乐科,看样子考的不错。 不过赵铎的报喜过后却是陷入一片沉寂,众人心中一沉,因为往年襄阳县差不多也是三人高中。 今年如果再有很可能就是位列前十名,这就十分难得的了。 毕竟荆州府城之中的世家和府学质量都不是襄阳县能比的,所以往年前十名大多都是荆州城世家所得。 如今有没有可能? 严寿也不禁将目光看向自家小徒弟,虽然他没有期望小徒弟这届就能高中,但是应该也有希望,凭借那首诗。 “恭贺襄阳县王清晨公子高中院试案首,小的恭贺秀才老爷” 随着隆隆的敲锣打鼓声传来,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这次的动静要比前三次大得多,肯定是前十名。 “案首?” “案首?” …… 就连严寿和几位夫子此时都不禁站了起来,看向门口的报喜官,期望刚才他们没有听错。 “恭贺王兄” “恭贺王案首” …… 自从他的那首诗传扬开来,他的这些同窗就对其尊敬很多,毕竟一个人想要更快出名,诗词文章肯定是首选。 王清晨也如梦初醒。 连连道谢。随后恭敬地和严寿行礼之后。 这才从报喜官手中接过贺表,顺便将袖兜内早就准备好的银子递了过去。 这种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谢案首大人赏”报喜官也是懂人情世故的,这么大声的说出来,自然让人高看案首一眼。 “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王清晨又对着门外的诸多围观者躬身施礼,一个好的印象胜过千百口舌。 荆州百姓也没想到案首竟然让襄阳的一个毛头小子夺了去。 不过看其彬彬有礼大家也出声恭贺,如果是个不懂礼数的,说不得要说上两句不好听的。 “好了,明天老夫带你们四人去更换识认官印结,都回去”看得出来严寿很是高兴。 自秀才开始,识认官印结就有些不一样了。 首先其材质会变更为绢帛和上好的宣纸,也就是和奏折所用规制相同。 其次上边不仅有荆州府的户房大印,还会盖上学政大印, 再次这份识认官印结还会在荆州府户房留档,如此才算真正有了士子身份。 同时还会颁发另一份秀才牍文(相当于学历证明),领取各项特权时需要出示。 诸位学子起身躬身行礼送诸位夫子离开。 而考中秀才的几人此时还是有些发懵,同行学子则是求着想要看看案首的贺表。 王清晨自然也不吝啬。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考中案首,毕竟自己答题有些太过规矩,都是耳熟能详的论点。 唯一出彩的可能就是杂文,但是学政应该不会草率到凭借杂文录自己为案首! 他一时也想了很多。 而当天一道消息传遍荆州县城,十一岁神童高中案首,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事情。 也成为诸多家庭教育自家孩子的口头禅。 王清晨一下子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虽然一众学子对于案首的名字有诸多争议,但是考院外就贴着诸位学子的答卷,不服辨一辩就是。 还真有学子在考院之前针对前几名的文章展开了一场口水战。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其他人的文章多少还有可以指摘的地方,案首的文章就一个字“稳”,实在是太稳了。 完全不像一个十余岁孩子的笔力,更像是一个沉浸几十年的老童生所写。 而最后的点睛之笔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实在让他们无话可说。 考中的学子更换案牍的时候,都会经由学政冯流耳提面命一番,王清晨也不可避免。 不过毕竟在乐科考试的时候两人有过交流,所以冯流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寻常鼓励。 这两天,送抵襄阳驿馆的宴请函众多,其中多是一些低阶世家和一些想要叫好的本地学子学社。 其目的无非招婿、招揽以及交好,还有一些想要资助的。 这也是小世家的生存智慧,毕竟家里人不争气的话,只好引进外援了。 这些仕途上有希望的士子,自然是招揽的好选择。 王清晨收到的请柬更多,但都被严寿一一回绝,毕竟他可是在自家小徒弟的身上倾注了诸多心血的。 万一让外边的一些不良环境毁了这么好的苗子,悔之晚矣,所以严寿几乎处于严防死守的状态。 几人更换完案牍之后,就开始规划返程。 至于下一阶段的乡试时间还早。 因为去年是大朔建国五十年,所以景佑帝特开恩科。 经过数层遴选,乡试安排在今年八月,以至于下一届乡试就在三年之后。 而今年的乡试他是没机会参加了。 正好三年时间,他也能多积累积累。 第96章 书院抉择 回去的路要比来时路轻松许多,毕竟大家都卸下了包袱,王清晨自己也感觉轻松许多。 而此时关于他考中秀才的喜报估计已经快马传回了他的青牛镇老家。 而他还在悠哉悠哉前往县城的路上。 荆州城给其留下的回忆是难得的,尤其是院试的经历,更加让他明白,科举真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容易。 如果当时六艺抽中射科或者御科,这次院试估计就走到头了。 因为据严寿后来讲述,本次射科和御科几乎全军覆没。 而乡试之中六艺又是必考项,不再是抽查,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届时他也才只有十四岁,十四岁要想完全有把握因时制宜也是很困难的。 这让他对于未来多少有些焦虑。 “在想什么?”和严寿同乘一辆马车,自家徒弟的表情自然躲不过他这个做师傅的眼睛。 “弟子在想三年后的乡试”王清晨如实说道。 他有着今世的过目不忘和前世的远见卓识,文试他自然不担心,但是六艺却实在在没什么把握。 “时间还早,你尚且年幼有的是机会,老夫等得头发都白了都不着急,你一个十余岁幼童急什么?” 严寿说的话也不知是不是在开导。 “师父教训的是”王清晨也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即便下次乡试不中,下下次他也一定有信心。 “况且为师也不希望你下次高中,过刚易折想必你也懂得, 如果三年之后你高中举人,终大朔一朝你都算开创历史了, 据为师所知举子之中最年轻的乃是戊子年的金陵学子陆春秋, 现在更是官至莱州刺史,即便是他,考中举人也是十七岁那年,所以……” 王清晨知道自家师傅的意思,官场上不是越亮眼越好,而是越沉稳越好。 所以严寿的意思是能压一届更好,毕竟即便压一届他也才十六岁,反而会成为一桩美谈。 毕竟十六岁破十七岁的记录,和十四岁破十七岁的记录影响是完全不一样的。 “弟子还是想试一试”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一十岁的灵魂,他肯定就等了,但他不是,两世加起来四十多岁的灵魂,实在没必要白费功夫。 “既然你意已决,为师自然支持,只是你想好下一步到哪里进学吗? 为师的水平为师自己清楚,教你到如今已经有些勉强, 为师希望你到四大书院读书,那里才是你们这种人该去的地方, ”严寿虽然不舍,但是还是不愿耽搁自家弟子的前程。 大朔国四大书院承接前朝,分别是国子监,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 这些书院教授的东西都是比较深奥的,所以至少是秀才才能进入。 而国子监不仅需要秀才身份,还要参加国子监自行设立的考试才能进入。 而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和嵩阳书院也需要名士的推荐方可入内。 如果按照距离来说显然是国子监和嵩阳书院更加合适。 毕竟这两座书院就在帝都雒阳不远,想要参加乡试的话也不须多赶路途。 而岳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则名儒众多,毕竟南方多英才。 自科举以来,大约六成半的进士来自南方,即便北方世家大族盘踞,依然影响不了科举格局。 不过国子监和嵩阳书院的配置也不差,而且王清晨前世就是北方人,所以他更倾向于这两所书院。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南方基本一地一个方言,这些大儒在官场上或许还用官话,但是讲课大多动用方言。 王清晨是领教过的,他们县学中的夫子便是如此。 所以他这个“北方人”还是更适应北方口音。 至少不像南方换个地方就听不懂,这即便在前世科技如此发达都没能解决。 其实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荆州府学,只是更改牍文时学政并未邀请,应该是自己师父打了招呼 “弟子有意国子监和嵩阳书院,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王清晨觉得还是问问比较好,毕竟人老成精,万一知道一些其中隐秘呢。 “哦?老夫还以为你想去白鹿洞书院呢?” “这是为何?” 王清晨有点诧异,毕竟如果按照距离来看的话嵩阳书院最近,国子监最权威,岳麓书院大儒最多。 而白鹿洞书院也就名头大一点,毕竟当今太子太傅就出自白鹿洞书院。 “为师便是白鹿洞书院学子” 严寿轻抚胡须一脸骄傲的样子。 王清晨讶然,自己好像不经意间欺师灭祖了。 这是要改换门庭? 这个时候的传承可是很严格的,他也不禁看向自家师傅。 “无妨,你如果想去国子监或者嵩阳书院都无妨,为师也可为你写荐信”严寿说道。 王清晨其实是想去嵩阳书院的,毕竟离家二百里甚至不如到荆州城远,不过几日功夫就能回家。 此时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算了,无趣,为师当年在白鹿洞书院也只算是借读,并不算真正的白鹿洞弟子, 既然你想去国子监和嵩阳书院,为师也是支持你的” 看出弟子的犹豫,严寿接着说道。 “不过为师觉得嵩阳书院更好一些,国子监贵为四大书院之首,其中的名流权贵自然不少, 而且国子监最近正在造神童,为师觉得你怕是把握不住” 国子监地位超绝,但是连年科举都干不过岳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 这不由得让书院大儒着急,所以都竭尽全力进行“造神运动”,妄想在科举上压南方学子一头。 就和前世的填鸭差不多,所以严寿并不推崇,他怕拔苗助长,将自己的小徒弟给搞坏掉。 “弟子也觉得嵩阳书院适合,离家近弟子还能时常回来看您”王清晨说道。 “回去和二老好好商量一下,如果顺利,为师亲自送你去书院”不过几日路程他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 “多谢师父” 在他们赶路的这段时间,喜报已经传到了王家湾。 敲锣打鼓的报喜队伍,让沉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小山村直接沸腾起来。 县令董温更是直接到村里进行道喜,毕竟是案首,这在全县也是一桩喜事,于他的政绩加上一等完全没问题。 第97章 祠堂议事 对于自家儿子突然考中秀才一事,最懵的要数王家二老。 这两人还是第一次在家里见到这么多人,即便往日祠堂祭祖也没他们家今天人多。 而县令董温也看出了王家湾的与众不同。 作为一个积年县令,他也下过不少乡镇,但是如王家湾这般富裕的却不多见。 一番了解才知道原来村里的富余和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县令离开的第二天,王家祠堂大开。 因为王清晨是他们这一脉第一个考取功名的才子,这给整个家族带来的意义是非同凡响的。 为期三天的流水席在祠堂门口支了起来。 就连王清晨早已出嫁的两个姑姑都专门带着家小回来祝贺。 可惜正主不在,要不然肯定要更热闹几分。 而村长、族老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王清晨的爷爷此时却都聚在祠堂议事。 或许是第一次参加到这种重大决定,王老爷子百感不适,但好在没有露怯。 “不知族长召集族老所为何事?”当年参与王家分家的三位族老此时都活的好好的。 “各位族老,各位叔伯,此次召集诸位,想必大家也清楚, 一共有两个事,其一是为族里对王案首的嘉奖;其二是商议村里开办私塾是否可行” 王家族长还是有担当的,从当初上王家求取致富经验就能看出一二。 听到讨论自家孙子,王老爷子顿时精神多了就连腰背都挺直几分。 诸位族老也是最近几天才对科举有了一定的认识。 以前谁不是苦哈哈地种地来着,突然议论此事,他们不禁陷入沉默。 “这第一件事:我的意思是王案首这一支可以在族谱单开一页, 另族里还有三十亩公田,我觉得可以出五亩赠与王案首,诸老以为如何”族长事先开口提议道。 “啊?”村里的一些老人虽知晓此事重大,但没想到竟能到这种程度。 王家老爷子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临站起身时又坐了下来, 毕竟他们已经分家,按理说这种事情他实在不适宜开口,更不应横加阻拦。 “赏田应有其份,但是族谱单开一页是否?”有村老疑惑道。 “叔伯有所不知,王案首这是整个荆州院试的第一名,整个荆州的学子何止数万, 这些人中的第一,况且还是我王氏的第一,单开一页不足为奇” 族长一直将王清晨的出谋划策记在心里,只是族里也确实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现在趁其光宗耀祖,自然要给其应该有的待遇,毕竟如果没有他王家的麒麟儿,王家湾哪有今天的富裕。 “就照此办!明年重新修订族谱便一并改了”三位族老对视一眼便下了决定。 “继续说第二件事!”在三位族老看来,在他们有生之年族里再多出几个聪明伶俐的娃娃,他们才死而无憾。 “就是村里修私塾之事,不知村老意下如何?”族长又重新提议道。 “郑家那么大的私塾都办不下去了,咱们一个小小的村子能办的起来吗?” “就是,王家小子都没法在镇上念私塾只能跑到县里, 这咱王家湾虽说这两年能吃饱饭了,但是这私塾恐怕靡费甚多啊?” 有族老担心他们又回到吃不饱的年代。 “我已经算过了,私塾的院子村里自己盖的话最多也就几两银子, 村子里的孩子入学肯定是回自己家吃饭,也花费不了什么银子, 至于束修,每年也就不到二两银子,再加上请夫子的费用, 各家肯定能负担的起,届时每家最多捐一百枚铜板,不仅私塾能盖起来,先生也能请来”族长说道。 听到族长的话,村老纷纷议论起来。 “我同意,为了村子的未来”王家老爷子热血上头反而是第一个同意的。 “同意” “同意” …… 昨天他们自然看到了王家的风光,知道秀才所拥有的各项特权,尤其是免除赋税和徭役,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与之相比,一百文实在不足挂齿。 看到王家湾一众如此同心协力,族长和族老也相当欣慰。 不过别的都好说,只是夫子却是难请,如今的青牛镇怕是整个镇上都没有一个童生。 这倒是个难题,族长刚刚夸下的海口,此时也只能沉思。 就这样,两则消息不胫而走。 而王清晨现在还丝毫未知。 回到襄阳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底,天气已经有几分炎热。 青枣巷的那棵枣树如今已经开花,就好像碎米一样,点缀在偌大的树冠上。 远远地晶莹中透着雪亮。 王清晨自冬假结束以后这又是将近三个月不在家。 这小半年时间,家里都是青娘在操持,如今看来,一切都好。 走进宅院的时候,墨涤正在老蛮头的指导下,习练长枪。 看到王清晨进来,两人都是一愣。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前些日子有喜报说你考中了案首,我还专门去县衙问了呢” 墨涤显得兴奋异常,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小子。 随着墨涤的大呼小叫,前院和中院的几人也闻讯而来。 “蛮爷!大家都好?”看到众人来齐,他作为家主也只能说两句,毕竟这么长时间不着家也确实不好意思。 “好着呢!”青娘率先答道,随即帮王清晨解除行囊,众人七手八脚将家主拥进内院。 这样半年不着家的家主他们还真没伺候过,此时家主回来他们也算有了主心骨。 王清晨则有点不太习惯,接风洗尘沐浴更衣,这实在太麻烦了。 他最想念的其实是青娘的手艺,这两月的伙食和这几日的风餐露宿,他嘴馋的紧。 “公子稍待”知道自家公子的想法,青娘就留着脸红的两个小丫头为其擦背,就独自去准备饭食了。 “你们都出去!让墨涤来帮我擦背就行”王清晨真是无福消受,更重要的是难以接受。 泡在热水桶里,他感觉一切都值得了,这一路上的疲乏正在慢慢退去。 直到青娘饭食做好,他已经在浴桶里沉沉睡去了,只留墨涤在一旁时不时加一些热水。 青娘于心不忍也没有打搅。 第98章 学塾复苏 不知不觉在澡桶里睡了小半个时辰,也是怕其着凉,青娘不得不将其叫醒。 “公子,澡帕” 或许是真的累到了,吃了青娘做的饭食,王清晨便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将近中午。 墨涤和云霞在他的房间里等候着。 “公子,饿了!” 此时墨涤完全没了刚开始的跳脱,而是如释重负的样子,就连云霞这个小丫头此时都激动落泪。 其实他并没有感觉那么累,只是躺下就睡不醒,或许是年幼的身体也扛不住如此消耗。 “有什么吃的吗?还真有点饿”饿瘪的肚子,此时正在咆哮,不过他也没有不好意思。 “有有,娘亲锅里一直热着呢!”云霞小跑着出去给他准备吃的。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既然睡饱了他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其一回县学领他的战利品——得意。 其二去桂花巷给周夫子报喜,或许他已知道,但是自己去不去又是另一回事。 领取得意十分顺利,有着自家师傅的手迹,老朱很痛快放马。 毕竟如今的王清晨非同寻常,那可是整个县学的红人。 王清晨为此还送出了第一份签名。 将得意在空旷的马厩安置好,拿着青娘准备的礼物,带着墨涤。 他们两人就前往了桂花巷,一下午时间完全够用。 要说最喜欢得意的还得是老蛮头,这老家伙做斥候时就天天和战马打交道。 而且都是上好的战马,他就曾说过自己的命就是战马给的。 脱离军队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马匹,虽然得意和战马差距不小。 但是他仍是不吝喜欢,如此马倌也解决了,老蛮头现在可谓是身兼数职。 得意仍在成长期,还不到成熟期,所以也就只有王清晨和墨涤这样的半大小子能够骑乘。 至于老蛮头这种彪形大汉还是算了!几圈下来都能给跑废了。 同周夫子和自己原本的同窗聊了一会,在自己三个原舍友羡慕的眼神中,王清晨便告辞了。 “谢谢你的笛子”确实,院试中谈恒的笛子帮了他的大忙。 “你喜欢就好”或许是如今身份的差异,几人说话再没了当初的自由和洒脱。 “有机会一块吹奏” 一个人一生有太多匆匆过客,他没办法停下来等着他们。 第二天再去县学的时候,童生院的学子齐齐向他表示祝贺,其中羡慕、嫉妒都有。 王清晨勉力应付,最后被严寿叫进学庐。 “我准备让你休沐半月,届时你要给我个答案?” 王清晨自然知道他要的答案是什么? 如果不能说服他的母亲,他最后很大可能不是在县学读书就是在府学读书。 因为其余书院的距离比嵩阳书院更远。 “好的师父” 和自己同窗好友一块组了小局庆祝。 秦崚,赵之间,张印这几个他最熟悉的人无不羡慕,毕竟考中秀才就算入了仕途。 即便现在去县衙做个主簿也是大概率被录取的。 他们还要在县学蹉跎,也不知今生有没有希望高中。 王清晨也不禁勉励。 当初他们是同一时间进入县学的,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的懈怠。 尤其是张印,经常和郑小胖相约去醉烟楼听曲,学业难免懈怠。 所以说当初郑家老太爷是多么的英明,将私塾建在青牛镇,哪有这样的靡靡之音。 翌日王清晨便搭着老林头的马车回了家,得意年纪还小,他不想太过耗费马力,毕竟这距离着实不短。 王案首的名字早就传遍了青牛镇,对于秀才公坐自己的马车。 老林头自然高兴,甚至还让王清晨给他未出世的小孙子起了名字。 至于为什么不是孙女?这是老人最朴素的情感期待。 顺手的事,王清晨便男女各取一个祝他喜得龙凤孙。 王清晨没有直接回家,镇上还有重要的人。 在济春堂接受了一圈恭喜之后,和柴胡说明缘由。 王清晨就带着东西去了最初他进学时的山庄,当初夫子郑柏就葬在山庄后边的一片竹林之中。 完成祭拜,无意走到山庄,山庄中竟然人声鼎沸。 “叔伯,敢问你们这是?”王清晨诧异道,里边好似在进行修缮。 “这不是咱青牛镇出了个甚子案首吗?郑家打算重开学堂吗? 托我们来此修缮,你个小娃娃快别呆在这里,脏得很” “多谢叔伯” “还是个知书达理的,等修好了,老子也让家里的那臭小子来这识两个字” …… 山庄王清晨再熟悉不过,虽然荒废日久,但是至少骨架还在。 不知不觉,王清晨便走近了郑柏三位夫子当初的学庐。 此时学庐中竟然有说话声音传出。 “是青夫子和榕夫子吗?”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学庐内声音为之一滞,随即两人走出,不是郑青和郑榕夫子是谁。 “见过两位夫子”王清晨上前施礼。 “不敢,见过王案首”两位夫子肉眼可见的高兴,如果没有王清晨或许他们也不会回来重开学塾。 “夫子,怎么回来了?真的打算重开学塾吗?”王清晨问道。 “学塾出了凤凰,总不能以后飞回来找不到家?再说这也是柏叔爷的遗愿” 郑青满脸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以后飞到他们都想不到的高处的小子。 巧遇两位夫子,王清晨也就不着急离开了。 三人在学庐里聊了很多,聊科举,聊未来,聊进学,好像连带郑柏夫子的那份也聊了。 “要不给学塾留个字!以后也算作学弟们的警醒”郑榕说道。 “就写青牛学塾!” “啊?” “老太爷说郑氏学堂太小家子气了,以后青牛学堂为青牛镇培养学子”郑青解释道。 王清晨沉默一会儿,写下题字,然后又写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联,勉励学子。 连他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副简单的对联,日后会传遍整个大朔国学堂。 告别两位夫子,王清晨一身轻松。 心口不知何时压着的一点包袱,好像完全放下似的。 或许此刻他的心境再也不一样了。 第99章 袒露心声(给“用户48777817”五星加更) 将自己准备前往嵩阳书院读书的想法和盘托出。 柴胡并没有什么表示,因为自从喜报传到镇上的时候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要想走得更远学得更深,肯定是要向最高的学府发起冲刺。 自家徒弟无疑是那绝顶聪明的一小撮人。 “还望师父多加保重”和柴胡敞开心扉的聊了半天,王清晨也提出了告辞。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王家人都在家里,这些日子王家实在火热。 使得家里人都不太敢出去,只得在家里躲清静。 大黄狗一如既往的顾家,或许是想要分享一份喜悦,所以叫的格外闹腾。 王清晚似有所觉,以往哥哥回来的时候,大黄狗也是如此。 绕过大黄狗的闹腾,时隔数月。 王清晨再次走进了家门,王清晚放下手里扯着的王清新,惊喜的冲向自家哥哥。 “哥哥,这次回来匆忙,没带什么礼物” “那碍什么事呢,只要哥哥回来就好” 这丫头现在也稳重许多,至少不会挂在他的身上了,只是抱着胳膊一个劲撒娇。 “哥哥,哥哥”王清新也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着王清晨另一边胳膊,一个冬假,小家伙和他已经熟识。 此时王父王母也出来,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将王清晨迎进屋里。 诉说着前段时间县令拜访时的盛况,以及族里的奖赏。 王清晨也有些诧异,前世经常戏说“族谱单开一页” 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竟然实现了,可惜没圆了自己的兵王梦。 听着王母和王清晚添油加醋的叙述,其中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他坐下不多时,村长和族老以及王老爷子联袂前来。 毕竟前段时间开祠堂,现在正主来了自然要亲自前往拜祭。 王清晨自无不可,毕竟是王家的祠堂,他应当应分拜的。 一朵巨大的红花戴在胸前,真是前世今生都不能免俗啊。 拜祭时,王清晨极其规范的周礼却是让乡人一惊,而族老则是赶紧记下,下次祭祠就按照这样的流程。 不多时,王案首回家祭祠的消息就传遍了王家湾。 各家有小孩的全都带着小孩跪在祠堂之前等待王清晨帮忙开智。 说起来令人发笑,王清晨自从中了案首之后,文曲星下凡之名不胫而走。 所有人都认为经其点化的娃娃肯定更加聪明,殊不知他还是个娃娃。 不过王清晨也不会争辩,毕竟族长满目含情的盯着自己,真的很难拒绝。 索性祠堂便有毛笔,沾了柳枝水,一笔一笔点化在村里孩子额头,最后竟然只要没成亲的都来排队点化。 王清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不笑的,但是大家如此郑重他也实在笑不出来。 沉重做完这一切,王清晨才算脱离魔爪,至少不用羞耻地带着大红花了。 不过这朵大红花却是永久保留在了祠堂,或许会成为村人未来口中一个经典的故事。 然后王清晨才知道村里准备建学堂一事,甚至还邀请他作为学堂山长。 “族长,恐怕我无法答应,不日,我将前往嵩阳书院进学。不能担当山长一职” 王清晨也正好借此时机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要不然面对父母他真的不好开口。 村里人认为在作为学塾山长已经是相当体面且难得的事情。 对于嵩阳书院他们知之甚少,即便是族长,也仅仅是听过名字。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当初这个侃侃而谈的小家伙心中到底藏着怎样的抱负。 “吵什么?一群目光短浅的,小五别担心,族长支持你”将槽乱的议论声压下去,族长首先表示赞成, 他虽然不知道嵩阳书院代表什么,但是他知道只要小五下一场再中,他们王家湾就要出一位官爷。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如果王家的这一枝叶发展出去。 王家湾的未来不可估量,大账本小账他还是算的清楚的。 而王父王母此时正错愕的看着自家儿子,犹记得当初他立志科举时的样子。 抱着清新的王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王父死死拉着。 或许他不懂什么嵩阳书院,但是他懂得自家儿子想去。 躲过王母希冀的眼神,王清晨不敢与之对视,儿行千里母担忧,他是没办法承欢膝下了。 随着祠堂里众人逐渐散去,族长也来到王家,其目的自然也是想要王清晨帮忙为学堂题字落款。 这让其有些错愕,毕竟刚刚为青牛学塾提了字,现在又提总感觉怪怪的。 “王氏族学”王清晨四个大字写得极为认真。 楹联: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 王清晨用了一首比较寻常的自勉诗督促学子,或许在场无人知其深意,但是渐渐总会明白。 族长慎重卷起收下,这将是村里孩子宝贵的财富。 族长离开之后,王父王母沉默着并不说话,王清晚也识趣不再打闹。 即便是王清新也感觉家里的氛围不对,时不时看看姐姐,看看哥哥。 王清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 “那什么书院离得很远吗?”王母问道。 “有些远”王清晨说道。 “走个半个月能到吗?”王母问道。 “坐马车只需四五日”王清晨尽量将这个时间缩短。 王母明显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担心自己,他是担心自家小子,他不想自家孩子过得如此之苦。 “你师父……” “我两位师父都已知晓” 王母实在没什么阻止的理由,只能眼神示意王父发表意见。 “需要多少银子,我让你娘给你准备” 王母忍不住狠狠拧了王父腰眼一下,老娘是让你劝劝,你和老娘玩心眼呢? “不需要,我的银子足够” 王清晨说道,他现在还有几千两呢,而且答应郑良的书他还没有动笔呢。 如果发出去估计又是几千两,所以说他真的算是不缺钱的。 “你哪来的银子,等你走时老娘给你准备够够的”王母生起气来都不一样。 “哥,我也有,都给你” 看到气氛缓和不少,王清晚小声说道,她现在也算是小富婆了,银子都存了好几十两,都是秀禾赚的。 第100章 抵达书院 严寿给了他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他都在家里陪着家人。 偶尔陪小丫头到济春堂学习女红,顺便坐堂积累一下经验。 其实这时间也是有讲究的,各书院招生基本都在六月,也就是年中。 这个时间也是有讲究的,既不处于农忙,又避开春闱和秋闱,所以他们师徒有充足的的时间赶往嵩阳书院。 趁着这个时间,当初因为云霞红霞两个小丫头应承给郑良的话本,他也尽力完成。 写的乃是《西厢记》,也叫《崔莹莹待月西厢记》,也是郎才女貌的爱情故事。 故事的张力一点不比前两部差,而且最后一句“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算是他给这段经历做的了结。 时间来到五月初,和家人依依惜别,和师长依依惜别,王清晨再次踏上了求学之路。 至于青枣巷的宅子,他本想托师尊照看,只是想想便放弃了,其中多有不便。 只好将话本交给郑良的时候,嘱托他帮忙照看,至于话本的稿费,全部添作宅子的运营,由青娘掌管。 这些他都和青娘做了交代,此行时间太久。 王清晨索性将手里的银兑全部换成了金叶子,这种玩意更方便携带,也更容易流通。 毕竟嵩阳书院可不认郑家的银兑。 此行,王清晨 不仅带着得意,还带着自己的书童墨涤,对于出远门,墨涤更多的是欣喜和激动,之余还有些失落。 毕竟很长时间看不到云霞两姐妹,还是很不舍的。 “蛮爷,家里就有劳您了”王清晨说道。 “嗯,将得意可给照顾好了”这些日子,蛮爷也和得意处的不错,对于马匹他是相当爱惜。 其实他也想将青娘带去,毕竟其厨艺可是一绝,但是将她带走了,家里可就没人看家了,所以也只是想想便罢。 青娘母女三人差点将王清晨送出城去,在他的再三劝阻甚至最后拿出家主威严的逼迫下,三人才转身离去。 其实原本他是想自己去的,毕竟自家师傅刚刚舟车劳顿这一去又是十来天,他的身体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和严寿的马车会合,其只带了一个赶车的,他已经见过。 三人挤在车厢里,倒也不显得拥挤,毕竟王清晨和墨涤并没有多大。 “这就是你从马场牵走的小马驹?” 得意现在的卖相还是挺好的,毕竟蛮爷的调教手段也是不错。 “是的师傅,弟子给他取名得意” “哦?洋洋得意?” “不,师傅,是春风得意的得意”面对自家师傅貌似考问的眼神,王清晨赶紧纠正道。 将得意拴在马车后边,他现在跑起来完全没问题,只是体力还有点跟不上。 所以全程马车的速度并不快。 “这位是?” “这是我新买的学童,名叫墨涤,毕竟去那么远,相互也好有个照应”王清晨说道。 “见过家主师尊”墨涤的眼力见还是有的,再加上为人也机灵。 “嗯,不错,应是此礼”严寿抚着胡须很是满意。 嵩阳书院在北,大概约四五日路程,只是几人走的不快,所以达到嵩山县的时候,已经是六日之后五月二十三。 时正直嵩阳书院大开山门,招待四方来客,这个时间会一直持续到六月末,招生结束。 嵩阳书院位于洛州嵩山县,中岳嵩山脚下,书院南北走向,背靠嵩山,雄浑壮阔。 严寿几人安顿好以后先是养了几天精神。 他们的第一站不是嵩阳书院,而是其背后的嵩山。 这也是老爷子第一次来嵩山,自然要登高望远。 也不知道老爷子哪来这么大的精神头,攀着山间的野路,速度竟然比王清晨还要快上几分。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不少前来爬山的学子,这些可能已经是或者将要成为嵩阳书院的弟子。 严寿也是倚老卖老打探消息,一点也不觉的害臊。 嵩山在前世也是极为有名,毕竟上面有着“天下第一名刹”——少林寺,嵩山的美貌也被其遮掩一二。 而此时的嵩山还是实打实的荒山,时不时出现的鸟雀、松鼠、野鹿等,都是难得的风景。 可以看得出嵩山这条登高路应该是经过修缮的,因为险要之处都有保护措施,比如护栏,缆绳和一些简要的钩索。 这让几人的登山之路容易很多。 不过挂上树枝,踩碎山石也是在所难免,好在几人比较小心。 嵩山在五岳中算是比较低也算比较容易攀登的,几人花费两个多时辰终于登顶。 这种原生态的登山经历是前世旅游完全不能比拟的。 今天天气相当不错,既没有云雾遮挡,也没有山体掩映,所以几人都能清楚看到远处的嵩阳书院。 这就是他要进学的地方。 有人问他师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登山的意义在哪? 答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这句话出自庄子之口,严寿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天地之美就在那里,不去感受朽朽老矣,反而不美。 累惨的几人,在山顶和其他登顶学子享受了并不算完美的一餐,毕竟只有干粮和清水,确实比较寒酸。 没有过多耽搁,稍微休息一会儿,众人便相继下山。 但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他现在才对这句话有深刻的了解,下山他们足足花了三个多时辰。 幸亏夏天月色不错,但是回到驿站的时候,众人还是累瘫了。 他和墨涤两人还是有些勉强。 不过严寿的状态远比想象要好。 就这样,两人腿疼数日才有好转,而严寿则是借着这几天四处闲逛,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人文教育等等。 甚至连着几日都在嵩阳书院闲逛,美其名曰吸取教学经验。 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再怎么说也是四大书院之一,所以考察学习还是很有必要的。 嵩阳书院招考时间还没定,所以众人也不着急,平常 都是六月初一张榜公布。 现在时间还早。 两人休息的差不多也拖着残躯前往书院熟悉环境,虽说嵩阳书院不需要考试,即便考试他也不怕。 第101章 免试入学 因为嵩阳书院如今正处于招生的前夕,所以书院老生并不多,大多都是参观的学子和慕名而来的学者。 门口数千株老柏昭示着书院的沧桑历史。 院内三株将军柏更昭示着这座书院的底蕴和不凡。 即便是王清晨也深受震撼。 大将军柏树树身斜卧,俯卧在南墙之上,树冠浓密宽厚,犹如一柄大伞遮掩晴空。 二将军柏,树干中空,内含深洞,南北相通,蔚为壮观。 三将军柏,年岁最长,腰肢最胜,寻常七八人不能环抱。 嵩阳书院南北共分五进院落,青砖灰瓦绿荫如织,不仅古朴大方,而且雅致不俗,王清晨自然喜爱。 其中先圣殿,讲经堂,道统祠和藏书楼,都超过县学太多。 先圣殿内祀孔子及四大弟子像。 讲经堂乃是坐而论道,讲解先圣绝学之地。 道统祠内有周公、大禹、尧帝像,昭示学问渊源。 藏书楼则用以存放各家经典,非书院学子不得入内。 其他地方也多有特色,王清晨走的很慢,赏得更慢。 这更像一个得道修炼之所,胜过于一座书院,这座古老如同松柏之处,正合他心中所想。 流连忘返的学子很多,王清晨正是其中之一。 前世考察学校还要考虑住宿,食堂等等问题,这里却只需要考虑能不能进来。 因为就他粗算,来参观的学子就不下数百。 显然这已经超过学院的容纳数量,其中注定有些人是无法进入书院的。 他即便再怎么自信,此时也多少有些忧虑,毕竟一县学政的名头也不知管不管用。 嵩阳书院的学制是六年制,最少三年,所收新生最多经历两次乡试便要离开书院。 也就是说如果考中举人可以选择离开或者成为这里的夫子继续研学。 如果不中,六年期满一样需要离开。 这里的夫子至少都是举人,或者是科举制之前有名的大儒名士。 王清晨虽然还没有见到夫子,就已经了解到这里的与众不同。 因为中举就意味着能够做官,毕竟现在的大朔一朝正是官员短缺的时候。 而甘心留在这里研学的无疑是对学识有着最纯粹追求的人。 时间进入六月,嵩山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王清晨每日陪同严寿四处游学,参加各地学子组织的辩论和诗会,还是相当有意思的。 来这里求学的学子来自天下各处,人均秀才,至少王清晨还没有发现一个童生。 从六月初一开始,嵩阳书院就已经正式闭院,大家都知道,招生开始了。 六月初六 开始入伏,嵩阳书院最先公布出来的是未来三年的夫子阵容。 山长:范重,字希文 (八十二岁,前朝名士,本朝大儒,官至太子少师,也就是当今景佑帝的老师,归隐之后在此做山长已经一十二年) 教谕(教导主任):司马广,字君实 (五十六岁,本朝大儒,卸任于沧州刺史,本来是一位极有前途的朝堂大佬,可惜急流勇退,隐居讲学) 训导(政教主任):叶丰,字井叔 监院(后勤主任):耿界,字介石。 这两位都是不习惯官场环境,继而退隐的大儒,在士林也颇有名望。 至于夫子阵容也不遑多让,夫子二十三人。 最年轻的乃是去年刚刚中举二十七名的江南学子杨时兴(今年乃是恩科并不冲突)。 其余人等也是耳熟能详的人物,不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就是名誉几州的名士。 单王清晨认识的就有数人,都是在书铺见过其着作的人物,可想而知其底蕴深厚。 随着任教名单的公布,嵩山县内更是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大家都在期待明天的招生规制。 六月初七 嵩阳书院终于张贴了招录标准,首要条件自然是秀才,年龄在二十二岁之内。 这也很好理解,六年的学习生涯,出来也不过而立之年,年龄再大,培养出来的也只是迂腐之徒。 至于其他,就基本不设限制,而名士推荐虽不至于成为摆设,但看其态度应该不是多么紧要。 至于招生人数,比王清晨想象的要少很多。 只有一百五十人,但是有意书院的学子至少数百,这又该如何抉取。 王清晨各项条件自然全都符合。 “现在就看你自己了”报名之后,严寿说道。 “不是说不用考试吗?” 听他师父的意思,这是要遴选的节奏。 “人数不够自然不用考试,人数超出如此之多,那自然少不了龙争虎斗” 王清晨也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 “这位公子,这是您的入学凭证,还望您准时入学” 正在王清晨验明资格,准备参加考试的时候,书院负责登记的小厮,却是直接给其一封凭执。 “不需要考试吗?”王清晨和严寿都有愣愣的,这好像是直接能入学的节奏啊。 “书院规定,入院学子未满十四岁,可以免试入学,欢迎您成为嵩阳书院的一员” 那小厮看王清晨的时候两眼放光,这种天才学子是哪个书院都不愿意放跑的。 如果不是书院院规,现在他都想让其直接入学。 这个意外之喜,让他们师徒俩也难免高兴。 “师父?这你都不知道?” “你师父我上哪知道去?为师我也是第一次来”对于嵩阳书院的人性化,王清晨还是很感动的,这就是天才的待遇。 不过两人也没有离开,而是在现场看众学子将会以何种方式决出胜利者。 不过令其惊讶的是,通过首选的学子并没有想象的多,其中年龄超过者不知几何。 最终也只有二百余人进入最后的遴选阶段,这个程度至少有一半的学子不符合书院的招录条件。 这让其多少有些震惊,他还以为这些人都是胜券在握呢。 不过遴选阶段的题目,却是让包括王清晨在内的学子都有些傻眼。 竟然是几道九章算题: 今有柏木长二丈,围之三尺。葛生其下,缠木七周,上与木齐。问:葛长几何? …… 王清晨还以为会出一些对联,诗文之类的题目,没想到竟然出数学题。 这是要挑出智商更高的学子? 倒也没毛病。 一众学子都盘坐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抓耳挠腮,类似的题目有五个,只要答出其中一个,就可以入学。 “你不是挺擅长此道吗?不去试试?”严寿自然知道自家徒弟的水准,所以刺激道。 “我已经是书院一份子了,不用傻傻费力” 第102章 书院生活(给“38267503”五星加更) 嵩阳书院面积极大,差不多是襄阳县学近十倍大。 同样修习六艺的缘故,王清晨先是将得意安排在马场里,要不然他也没地方放。 然后王清晨便在他们这段时间常去的那个饭庄里,给自家师父送行。 “入学以后学业为重,人生地陌,少惹是非” 严寿少不了耳提面命,对于这个弟子他是真的看重。 “谨遵师傅教诲” 这一幕也发生在嵩山县城的角角落落。 办好各种入学程序,王清晨便送自家师傅离开。 “公子,回!” 因为嵩阳书院不允许书童之类的随从陪同。 所以王清晨在书院周边给其租了一个小院,这样他得闲也有个去处。 六月初十 嵩阳书院正式授课。 王清晨也是第一次见到书院山长和书院一众夫子。 免试入学自然有免试入学的优待,整个嵩阳书院能够免试入学的只有四人。 景阳,出身颍州(今安徽阜阳),生于景佑元年,也是今年的秀才,按理说白鹿洞书院和岳麓书院更适合他, 不知为何来嵩阳书院进学,今年正好十四岁,长得犹如一个小正太。 良朝,出身洛邑,生于景佑二年,同样也是今年的秀才,长得一身贵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孔卓,生于景佑二年,听名字便知是孔家子弟,按说孔家家学完全不弱于嵩阳书院, 在此能够看到孔家子弟也是稀奇。 王清晨则是生于景佑四年,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也是书院中年纪最小的。 四人被分配于松柏院,由训导叶丰直管,至于其他学子则是各夫子分管。 他这才知道书院共有学子四百,其中多是帝都及临近州县学子慕名而来。 “从今日始咱们就是同窗了” 或许是第一次住学舍,良朝显得很兴奋。 而孔卓则一副正统孺子做派,规矩端坐并不说话,不愧是出自孔家。 “是极,某年纪最长,理应请诸位兄弟吃饭,日后大家更好相处”景阳说道。 “可惜现在闭院,要不,我们去饭堂聚一餐如何?”王清晨说道。 “应当如此”景阳说道。 “妙极妙极!”良朝显得很激动。 “可”随着三人的目光看向孔卓,他也只是脱口一字。 也不知道孔家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性格。 书院饭堂和县学的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大一点。 晚饭很简单,名曰“索饼”,和汤饼类似,又叫做面片汤,算是洛州一带的食物。 至于菜色同样简陋,还是腌菜,不过种类很多。 王清晨早就想念这一口了,长这么大再次吃上这样的面食,他还是很怀念的。 良朝出自雒阳对这样的食物自然习惯。 孔无出身齐鲁大地,也不陌生。 四人中唯有景阳有些为难,在他眼里没有米饭就不是饭。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浪费,还是陪着三人吃得干净,毕竟这算是众人的第一次聚餐,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接下来每天不间断的面食算是苦了景阳,身为正宗的南方人,天天都是面食,让其很是难受。 和前世相比,嵩阳书院入学并没有军训之类的操练,因为这些都贯穿在平时的课业之中。 按照夫子的说法,第一年重新学习儒家经典,第二三年,研读其他各家经典。 第五至六年,通常学子有两个选择, 其一四方游历,其二到书院各学长的手下做副手(也就是实习生或者助理)。 前三年算是积累,后三年算是实践,这也是嵩阳书院教学的独特之处。 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才是嵩阳书院真正的教条。 所以前三年的课业很重,很多,也很累。 更不要说为了行走不受欺负,所习练各种本领,都会穿插于教学之中。 开学第三日便是正经的桩功课,而且教习还是专门请的武师,让王清晨大开眼界。 随后的拳脚,刀兵,箭术,骑术都会接踵而至。 比县学教学更加精深,更加严厉,同样也更为厉害。 可能在县学遇到的教习只是什长,但是在书院很可能教你的就是都尉或者郎将。 四个小家伙,一上来就被收拾舒坦了。 毕竟四人都是免试入院,天赋都是一流,所以难免被教习和夫子轮番照顾。 不过几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力做到最好。 好在,王清晨底子打得好且足够吃苦耐劳,所以相对其他三人他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小五,能不能给我也搓搓,我这两条腿都感觉不像是自己的了”良朝瘫倒在床上不愿动弹。 每天晨练之后一炷香的马步时间,是教习对他们的偏爱,他带来的药酒几个早上就几乎消耗近半。 不过他师父配的药酒对于活血化瘀效果确实不错。 “我先把老大搓完,就轮到你”王清晨说道。 虽然他们屋里只有四人,但是谁让他从小就叫小五呢,所以自然是延承下来。 几天适应下来,他确实能够感受到书院与县学的不同 这里的夫子讲课更加深入,道理更加透彻,知识面更加广阔,甚至眼界都更加开阔。 所有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比如兵刃用的都是真刀真枪,只是没有开刃。 再比如每周的辩论课,甚至还能听到夫子间的辩经,往往一场辩经就是一天。 这也是王清晨最喜欢的时候,就和前世看辩论赛差不多。 不过都是经义方面的辩论,往往才思敏捷之间就能有一些新的想法。 王清晨四人年龄太小,却是没人以大欺小。 每天迎着朝日晨练,伴着落日入眠,王清晨的状态重新沉入研学之中。 而王清晨也成功申请到了特权,那就是算科的学习他不用参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因为即便是二十三位夫子都难不住他,他也就没有理由参加算科的学习。 除了辩经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骑射。 他的射术不错,骑术一般,但是骑射却是从未涉猎,因为得意经不起长时间的奔袭。 而骑射课有专门驯养的马匹,不过马鞍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大了。 所以当看到一个小孩子骑在光溜溜的马背上驰骋的时候,即便是景阳几人都惊呆了。 这些驯养的马比得意好骑太多,毕竟得意未经驯养,时不时前蹄腾空,时不时一个灵性的撒腿。 这也让他能更好地适应马背。 第103章 心有猛虎 作为书院人尽皆知的四个宝贝,景阳、良朝、孔卓、王清晨四人基本同入同出,同进同退。 只要在书院中见到个头差不多年纪差不多的四个小家伙就知道是其四人。 不过不与其他三人相比,王清晨寒门的身份多少有些不够看。 景阳明显出身氏族,良朝明显出身贵胄,孔卓自不必说,而王清晨也只是年龄为其拉回不少评价。 这也一直成为书院学子的趣谈。 不过身份不同的四人相处倒是十分融洽。 良朝和景阳两人的生活经验完全比不上孔卓和王清晨。 这也让几人有些纳闷,毕竟身为孔家子弟过得难道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美妙日子吗? 怎么生活经验如此之丰富,不仅洗衣叠被样样精通,就连缝缝补补也不在话下。 王清晨甚至还发现他有几款打着补丁的内衬,这和其身份完全不符啊!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随意打听,毕竟这属于人家的隐私。 而且孔卓虽然有些自闭,但是外冷心热,也很珍惜他们这几个同窗。 良朝的性格和张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的跳脱,好像书院处处都是好玩的。 景阳则像个暖男,时时照顾着这三个比他年龄略小的朋友。 孔卓像个沉默的猛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王清晨觉得他就是那种外表温柔,内心装有猛虎之人。 他们四人又有哪个不是? 而他自己更像个隐藏的保姆,不仅查漏补缺,而且充当着半个管家婆的角色。 不仅要拉住跳脱的良朝,还要给景阳提供意见,又要照顾自闭症小孩孔卓。 不过随着相处的日益加深,几人也将彼此的性格了解的七七八八,互相之间兼容做的很好。 (有个疑问,都说女生宿舍四个人五个群,是真的吗?) “都听说了吗?国子监那边还真开始培养神童了,据说名叫‘丁成文’,今年才九岁, 据说五岁能诗,七岁能文,轻松通过国子监入院考试,被张启大儒收入名下” 景阳也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神秘兮兮的。 “这么说岂不是比小五还要小上两岁,没想到小五最年轻秀才的记录就这么被破了?” 良朝有些忿忿,毕竟相处这么久,亲疏远近还是有的。 “那倒没有,据说此人还只是童生,只待后年的院试一举成名”景阳纠正道。 “嗐,我还以为什么呢?那可比小五差多了”良朝不以为意。 不过王清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如果国子监想要造神童,那么打响名号最简单的事情是什么? 碾压另一个神童,或者另几个神童。 所以他看向其余三人的目光就慈祥了许多,现在还能如此轻松,过不了多久恐怕就得被人打上山门。 “小五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让我后背一凉啊?”景阳作为老大还是第一次见王清晨这么阴恻恻的眼神。 “对啊!我也有这种感觉”良朝适时朝景阳那边靠了靠,好似统一阵线。 “景兄还有没有别的消息?”王清晨收回目光随口问道。 “倒是没有了,难道有什么问题?还是小五你有什么小道消息?”景阳、良朝、孔卓也不免提高注意力。 “你们想啊?所谓神童怎么才能名扬四海?” “作诗?” “行文?” “功名?” 即便是孔卓也陷入了沉思。 “错,怎么名扬四海?肯定是踩着另一个神童更快”说完王清晨伸手朝着三人一摊。 意思很明显,嵩阳书院和国子监相距最短,肯定是其首要目标。 而嵩阳书院之中能够称为神童的谁比他们四人更有资格? “竖子,还想踩着我们上位?” “个尥蹄子,真是把咱当你捏的了”景阳一激动甚至都讲起了颍州方言。 “等他”即便是孔卓此时眼中都有了两分战意。 …… 王清晨却是静静看着这一幕,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但是可能性非常高。 “要不我们去找叶训导打探打探消息”冷静下来,景阳说道。 “怕什么?咱们干不过不是还有小五吗?怕他作甚?不问,本公子现在就去藏书楼苦读” 良朝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性子却是个狠的。 “别,先别急,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王清晨赶紧劝阻。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看十有八九,不问便不问,同去”景阳补充道,意思基本已经笃定。 “先别着急,即便他要来,也不是现在,着什么急啊?” “时不我待”这是王清晨听到的孔卓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说完其便要起身和两人前去藏书楼。 “你怎么也火上浇油啊?”他不理解,三人怎么突然这么热血起来? “算了算了同去”既然劝不住,王清晨也只得起身相随。 他不知道的是几人那都是不甘人下的性子,岂能甘心被人压上一头,还是踩着他们上位,谁能忍的了。 好好的一个休沐,本来几人都计划好出去好好吃一顿呢,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方式收场。 或许因为休沐的缘故,藏书楼里人不多,只有了了几个夫子,看到四人齐齐入内,几位夫子都是一愣。 老生如此用功还可以理解,新生刚刚入学就放弃休沐的那简直是稀奇至极。 “你们几个小家伙儿,来此处作甚?休沐时间不好好出去逛逛?莫非来此找老夫有事?须知劳逸结合方为长久之道” 叶丰是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人,此时正拿着一本古籍放在门口的长桌上,显然准备开始阅读。 藏书楼里多数地方都很阴暗,只有门口的长桌很是光亮,所以这里坐着好几位夫子,叶丰自然也在其中。 “几位夫子,听说国子监真的开始造‘神童’了?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 良朝显然不知道什么叫怕,躬身施礼以后小声询问道,场中的夫子都听了完全,甚至都起身凑了过来。 “略有耳闻,这和你们来此有何关系?”叶丰不明所以。 随即良朝就将王清晨的猜测和盘托出,包括叶丰在内的一众夫子都微微皱眉。 “竖子,欺我书院无人?”书院的一个老夫子拍案而起,其他夫子显然也是愤愤不平。 第104章 计将安出 “叶师,莫非小五猜测为真?”景阳最先问出。 “很有可能,十月不是两院交流吗?搞不好真的会被其来上一手”叶丰眼色微眯,轻声说道。 每年秋闱之后,两家书院中举学子都会相约召开诗会,既是祝贺蟾宫折桂,又是相互交好,在朝堂上多有照顾。 四大书院中他们两家相隔最近,这也是一较长短的机会,两家书院一般都是哪家中举学子多,就在哪家举办诗会。 这也是两大山长商量的结果,毕竟这怎么也算是比较荣耀的事。 诗会上出席夫子带一两个幼童见见世面也无可厚非了。 以前书院夫子对于国子监的神童计划就看不上眼。 但是现在对方要借着自己书院上位,别说学子,就是夫子也忍受不了。 “我们书院学长难道考不赢他们?”景阳提出疑惑。 “往年几届我们两家书院各有胜负,算是不分伯仲,不过今年国子监却是出了位天骄,怕是三甲有望” 有位比较年轻的夫子说出了目前的困境。 诗会还有一个隐藏规则,那就是双方如果出现桂榜三甲,那就直接在对方书院举办诗会。 “这么说今年的诗会要在对方的地盘举办?这不是吃准我们了吗?不仅让我们失了面子, 更是让我们把脸凑过去给人家抽”良朝很是气愤。 敌人上门挑衅是一回事,自己主动去受人欺负又是另一回事。 本来夫子也没有过多想法,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如果国子监有这样想法的话,此番诗会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稍安勿躁,我去找山长商量一下”叶丰觉得此事可能性不小,毕竟国子监的神童计划可早就人尽皆知了。 如果不做防范,届时恐怕吃亏不小。 随着叶丰的离去,藏书楼里议论纷纷。。 毕竟诗会本是雅事,如果国子监下黑手的话,以后的诗会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几人都是小童,此时也插不上话,只好拿书过来,一块用功。 事情已然明了,国子监出手的可能性绝对不低。 计将安出? 解决的办法也只有三个。 其一:自然是考过国子监,赢取主动权。 其二:四人不参加本次诗会,这样国子监就无从下手。 其三:没考过,四人参加诗会堂堂正正打国子监的脸。 至于其他办法,那都是逃脱不了被打脸,成为别人的垫脚石的命运。 所以说打铁还需自身硬,眼前,四人便只能增加自己的学识,别无他法。 毕竟服软是不可能服软的。 “周师,咱们这届师兄就没特别惊艳的吗?怎么就偏偏被人压上一头”良朝耐不住寂寞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你们阎乾师兄,裴俊师兄也都是上上之姿,如果是往年倒也不输, 但是今年国子监将算学大家张仓大儒请去教学,所以国子监于算学一科肯定会脱颖而出” 一位他们接触最多的周姓夫子说道。 这就好像本来是两个差生,一块差倒也没什么,只是突然其中一人突然开始补课,差距这不就来了吗? “算科很重要吗?”王清晨并不知道乡试的具体情况才有此一问。 “小五你不知道,乡试六艺和文试比重相当,而其中最能体现学子深度的就是算科” 这可能也是嵩阳书院以算学基础招收学子的原因。 也确实,前世各阶段能拉开成绩的也是数学,这玩意确实比较考验人。 会的是真会,不会的那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随即众人的目光便落在王清晨身上,毕竟这里可有个神算子。 “我可比不上张仓大儒,而且这与院规不和” 王清晨自然知道众人的想法,自己虽然不用上算科的课,但是也根本没资格教他的两位师兄啊? “院规没有规定学子之间不能相互请教的啊?”有夫子说道。 “能顺带教教我吗?我算科也不好”良朝瞬间老实许多。 “我也是”景阳一脸求知的态度。 “我”孔卓自然不愿落下,他们三人的算学水平其实并不算差。 至少在一众学子之间,虽不突出,但是至少处于中段,只是和他相比就差远了。 其余夫子也是兴趣大增,他们早就好奇此子的算科天赋。 如果这小子能够教几手的话,他们届时旁听查漏补缺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还余月余时间,可能提升一些?”周夫子提出疑惑。 “这方面学生还是很有信心的”王清晨觉得自己当个外教老师拔拔尖还是可以的。 “这样,我去找山长商议一番”周夫子说完收起书籍便要离开了藏书楼。 “同去同去”毕竟事关书院声誉,几位夫子同时起身离开。 徒留下四个小家伙干瞪眼。 “呀?小五你说不定真要成书院夫子了?”良朝大惊小怪道。 “绝无可能,山长怎会同意?”王清晨不相信,虽说他对自己的算学十分自信,但是他毕竟只有十一岁。 “怎么不可能?山长可不是迂腐之人,俗话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景阳有些激动,好像见证历史的感觉,快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绝活,当夫子又该是什么感觉。 正在四人陷入幻想的时候。 山长的住所,叶丰、司马广和耿界正在里边吵得不可开交。 “我们不去参加不就是了?”耿界最直接,既然知道人家要下圈套,还去送死,这不是傻吗? “事关书院荣誉,如此一来,外人还以为我嵩阳书院怕了呢?”司马广自然不服,自古文无第一,他为什么要服。 “可是去的话,这圈套不是明摆着吗?国子监那小子听说有两下子”叶丰说道。 “左右我是不同意去的” 虽然分管后勤,但是耿界也是书院夫子,所以他并不想书院学子受辱。 尤其是小孩子,可能会就此断了他们的道心。 “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叶丰身为训导,虽然主管学子风气,但是也担心他手下的那几个好苗子出现意外。 “我看此事避无可避,即便我们不去参加今年的诗会,难道他们就不会贴上来? 人家既然要名,就不会就此罢手”司马广主管学业,自然了解更多一点。 几人争论不下,纷纷看向山长范重。 “我对我们的学子有信心” 老人精明的目光中满是自信,对自己学子的自信,对书院的自信。 第105章 王小夫子(给“战子零丌兀”五星加更,谁知道怎么读?) 三人交谈未歇,就有十数夫子一同前来,这样的场景也就入学和祭拜先圣时才能看见。 就连山长范重也是惊疑。 “诸位,这是?”十数位夫子来访,即便是范重也不得不起身以示郑重。 诸位夫子见礼同山长四人一同见礼之后才说起方才之事。 毕竟藏书楼里,大家都觉得此事可行。 范重这才把心放进肚子,悠然坐下之后好似在思索什么,他刚才还以为书院吃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那小子方才十一岁?算学真有你们说的那般好?”范重此时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自科举取士以来,六艺之缺都有办法弥补,唯独算学专看天赋。 “比我们说的还要好” 算科夫子蓬林说道,蓬林身为嵩阳书院的算科夫子,自然在算学上有独到之处。 连他都这么说,范重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这么说你们当时真没难住他?”王清晨免学算科的事,他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夸张到这种地步。 “事实如此,岂能作假”蓬林有些羞恼。 “我看可行,不过单为阎乾、裴俊两人开课有失公平,不如独开算学一科,有意者尽可学之,如此最佳” 此言足见叶丰对于足下弟子偏爱。 “甚好,甚好”一众夫子连连点头。 “可是此与书院院规,貌似不和啊!”司马广主抓教学,自然对于条令条例清楚。 “书院院规只规定中举之后可以入院教习,可没规定中举之前不能为书院教习”叶丰据理力争。 “此暂且不论,如果让其他书院知道我们聘用十一岁稚童作为书院教习,恐怕我们书院颜面将荡然无存” 作为书院教谕,司马广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还是让山长决定!”叶丰虽然说的在理,但是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试试也无妨,将其作为书院侍讲便是,开课之日记得叫我” 侍讲等同于试讲,也就是代课老师的意思。 退一步海阔天空,司马广和叶丰也都满意了。 既有名分,又有实惠,而书院声誉又不受影响,毕竟侍讲并不在书院夫子名单之中。 一些名家大儒有时候也经常到书院讲学,短则日,长则一两月,这时便适用侍讲身份。 王清晨没想到夫子们一同去,一同回,同时带回来的消息直接让四人震惊到了。 “书院将慎思堂作为你的讲堂,两日一讲,明日休沐结束以后,你便可以开讲了, 明晚以前最好将课业时间张贴在先圣殿门口,以便众人选择,讲学期间你的薪俸按照我等八成发放, 如果以后你成为书院夫子,缺额书院补齐”叶丰说了一长串,让王清晨的脑袋都是嗡嗡的。 自己这是端上铁饭碗了,要知道四大书院夫子的薪俸可不低。 这里不仅有洛州的拨款,还有嵩山县本县的拨款,还有学子们的束修。 所以即便他每月拿八成薪俸也有近五十两,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多谢叶师” 在景阳的催促下,王清晨赶快谢礼,毕竟这算是正式的聘用通知。 “王小夫子,开课记得通知老朽一声”有年老的夫子总爱开他们这些毛头小子的玩笑。 “哈哈,王小夫子,也记得提醒老朽一下”叶丰也适时打趣。 “诸位夫子还是放过小子!小子这就回去想想应该怎么教才好”说完,王清晨落荒而逃了。 而从刚才就目瞪口呆的三人,此时也紧随其后。 没想到他们就是一说,竟然成真了,这书院这么奇幻的吗? “小五,小五,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们” 良朝三人在后边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夫子呢?没追来?”王清晨往身后望去。 “哪能啊,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哪能追你啊?”景阳也是气喘吁吁。 “这可如何是好?你们说改天我讲些什么?” 即便赶鸭子上架,他也得拿出全力,毕竟事关书院荣誉,只是一时不知道教什么。 “这还不简单,乡试考什么?你就教什么不就行了” 良朝一句话,让王清晨如梦初醒。 乡试的算科试题其实并不难,但是现在可没有前世的各种口诀,各种公式。 所以大家算起来就好像算卦一样,神秘莫测的。 但是其出题实际应用场景颇多,比如测算田亩,测算粮产,测算军阵,测算日期等等。 这些知识在前世最多也就是初中水平。 他还是能够轻松拿捏的。 王清晨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其简单化,然后将其公式化。 “我就不陪你们了,我先出去有点事情做” 既然如此他还需要准备一些道具,今天正好休沐,趁着这个时间他也好出去买些什么。 找上墨涤,王清晨就带着他四处打听前往了最近的石场。 “这么长的青石?这么薄,咱石场没有这么大的” “有多长的?” “最多也就三尺,你要的这么薄,既不好削,也容易碎,而且价钱还高”那卖石的显然在劝他。 “我要两块,明天送到嵩阳书院,一共多少银子?” “原来是书院的秀才老爷,这些破石头都不值几个钱,我能要您钱吗?您放心,明天午时之前准时给您送到” 那粗糙汉子瞬间换了副脸面。 “我们公子可是书院最年轻的秀才,厉害着呢” 墨涤补充道,彻底打消了老板的最后一丝顾虑,毕竟在嵩阳书院的地位那是极为推崇的,没人敢冒充。 况且冒充也不会贪图他的两块青石。 “你们也不容易,这点银子给师傅们打酒吃”王清晨也不吝啬,直接给了一两银子,显然是绰绰有余的。 “多谢秀才公赏,您放心,保证给您打磨的干干净净的” 老板也是有生存智慧的,既然是大人物的赏赐,再推脱双方都不好看。 王清晨显然也是不想欠人情分。 最后两人又在药坊买了不少石灰和石膏。 这两味都是药材,石灰主疽、疡、疥瘙,热气,恶疮,癞疾,死肌,堕眉,杀痔虫,去黑子、息肉; 石膏主中风寒热,心下逆气惊喘,口干,苦焦,不能息,腹中坚痛,除邪鬼,产乳,金创。 作为柴胡的弟子他自然知道这些。 显然他要做的就是前世为人熟知的粉笔。 不过他只知道这玩意是石灰和石膏做的,至于具体配比他还得回去研究一下。 第106章 算学精简 嵩阳书院的讲堂一共有十个,取“孔门十哲”之意,也就是说最多可以同时十个讲堂开讲。 慎思堂在十个讲堂中算是比较中规中矩的,不过也能容纳近百人, 平常都作为侍讲的讲堂所用,而现在使用者只有王清晨一人而已。 将自己的开课时间张贴在先圣殿门口以后,他也就不管了,直接回了学舍认真备课。 一般这里会张贴下次休沐之前所有夫子讲授内容和开讲学堂及时间。 王清晨自然没什么怂的,讲什么内容他已经想好,他所备的课程也只是针对性的进阶课程。 不过,身为学子他也有不少的课程需要补充。 一般一个课程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 如果愿意的话,差不多每天都是满课。 值得注意的是,有些夫子的课是需要抢的。 比如蓬林的算科,周夫子的知微,叶丰训导的春秋等等,去得晚就只能站着。 王清晨道具是休沐当天做好的,所讲课程乃是:算学精简。 可以说算学是书院学子最讨厌的学科,但却是参加人数最多的学科。 因为乡试评价分为六等,算科的一个乙下就基本告别乡试中举的希望。 而书院学子之中乙下近乎一大半。 六月二十七 这是王清晨第一次开课的日子,上午上完一位老夫子讲授的经义课。 午饭之后,在三个同窗的簇拥之下,几人早早便来到慎思堂做准备。 王清晨是真的做准备,另外三个家伙就是纯粹捣乱了。 “小五,你在这钉这么大两块青石板作什么?”良朝则是发表疑惑。 “是啊?这石板打的不错,这么薄估计一枪就能捅破”景阳发表自己的见解。 这两日王清晨的教案他们也看了,都是一些鬼画符的东西。 他们也问了。 王清晨的回答就是:别问,问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我懂了,这石板是写字的,你们看” 随着王清晨掏出一盒白色粉笔,良朝再次开动小脑筋,直接用粉笔在青石板上写写画画。 “弄干净啊!一会我还要用呢”王清晨说道,这次他准备的粉笔足够,也不怕几人浪费。 不过这玩意可比较费力气,因为没有磨具,这些都是墨涤用小指粗细的竹子脱模出来的。 所以大小长短参差,但是使用的话却是足够了。 三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教具,即便是孔卓也上手试了试,感觉好不错。 “好哇,有如此好东西竟不与我等分享,作为学舍老大,我决定罚你赠送我们每人一支” 景阳顿时拿出了大哥的派头。 “自取便是”王清晨哭笑不得,反正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叶师,周夫子……” 正在几人闲谈的时候,叶丰和几个相熟的夫子走进了慎思堂,其身后跟着几个明显有些焦躁的学子。 王清晨认得其中便有阎乾师兄和裴俊师兄,这些应该都是书院今年的苗子。 良朝利索地用衣袖将青石板上几人刚刚书写上去的字迹擦干净。 这一幕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且慢,小良朝你的动作倒是麻利”叶丰劝阻的话还未说完,字迹已经几不可见。 几位夫子也相继上前,都已经教书育人多少年了,眼前物件看似简单,但却是难得。 “我等确实老朽了,如此简单之物竟都无有意识,王小夫子汗颜啊” 东西很简单,看两眼便知道作何用处,所以他们才出此言。 “周夫子言重了”王清晨可接不住这么重的话。 “山长片刻便至,王小夫子稍待片刻便可开讲”走下去的时候叶丰顺带开了一句玩笑。 听说山长欲来,不情不愿前来听课的几位学长顿时精神了,或许今天真有什么收获也不一定。 果然,众人话落,司马广陪同范重一同出现在慎思堂。 堂内学生夫子尽皆起身行礼。 “都坐!老夫就坐这了,年纪大了离得远了听不清楚” 范重今年八十余岁,算是老寿星了,但依然身体康泰,在书院到处都能偶遇其身影,也是一个闲不住的老头。 第一次开课,来的人不算多,其中一半夫子一半学长。 而且这些学长肯定都是夫子强迫来的,不过阵容倒是一点不差。 众人相互见礼,王清晨也不拖沓直接开讲了。 “今天本夫子讲的乃是:算学精简” 他也考虑过如何自称,毕竟在一众夫子面前自称夫子还是很羞耻的。 但是作为书院侍讲,他有资格自称夫子,他讲的内容也足以让他自称夫子,所以他也就不再自谦。 “何为算学精简?” 司马广问道,这也是大家所疑问的。 书院的学堂是允许插话的,有时也会形成对问,如果是夫子对问说不定还会形成骂战。 至于课堂纪律,除了尊师重道别的都不存在,学子和夫子们追求的都是真理,这样的学风十分难得。 “问得好,算学精简就是对算学的精简,且让我慢慢将来,首先让我们来精简一下数字” “数字如何精简?”王清晨一句话让下边议论纷纷。 “自然能够精简” 随即王清晨用粉笔在青石板上写下: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 青色石板白色字迹,一目了然十分清楚。 “算学之所以难是因为计算过于复杂,首先这数字就过于复杂” 王清晨随即写下相对应的阿拉伯数字,又往后写了十几个数字。 “平时大家为了计算简便,都会有快速写记符号,但是不成一统, 这些符号不属汉字,仅于算学所用,不知是否算作精简?” 算学开篇自然是阿拉伯数字,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切的加减乘除都是建立在这上边的,如此书写不仅减小计算难度,更加减小书写难度。 众人起初的目光都放在王清晨的青石板和粉笔上,此时他的话一出,大家才将目光放在他的书写内容上。 甚至几位夫子都开始用手指在桌案上自行演化。 书写效率提高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如此有何用处?也有不能帮助我们计算”有学子问道。 “自然能帮助我们计算?”王清晨问道。 “《算经》之中包罗万象,但是主流的算法只有两种,加之、减之。 但是如果用这些简化数字的话,算法就可以增加两种,乘之,除之”王清晨娓娓道来。 第107章 题海战术 第一节课,他没有讲解太多,多是专注回答问题,毕竟新事物的产生,伴随而来的就是各种问题。 既简单的饿加减,众人很容易理解,而且也能很快发现简易数字带来的便捷性。 随着讲课的深入,即便是夫子,提问也开始变少,王清晨就好像教授小学数学一样,总能令这些人眼前一样。 其实《九章算术》中就有乘法和除法的概念,不过并没有完全归纳的如此清楚。 更不会像王清晨这样做出系统的讲解,一下午课程,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就足够这些人消化。 临下课,王清晨先是在青石板上写了一遍九九乘法表,然后擦掉 作为今天的课后作业。 要不然他们绝对感受不到数学的魅力。 看着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夫子和学生,王清晨还是很满意的。 这绝对是被数学所折服的。 “好了,今天课程:算学精简到此结束,下次课程:分数与小数,在后天下午,有兴趣欢迎诸位继续” 说完,王清晨便躬身行礼,如梦初醒的诸位也起身还礼,即便是山长也是如此。 郑重且沉默,或许这就是对他这个夫子的真正认可。 随后大家便展开了广泛的议论声。 有对于简化数字的争辩,有对于加减乘除概念的讨论,就连山长也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这样一来王清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来来来,小王夫子,我们这里还有些不懂……”一字之差,意义绝对不同。 王清晨也开始了漫长的课后辅导,一堂课讲者尽兴,听者尽兴。 尤其是他的那些学长,瞬间觉得好像算科也并不是那么难了。 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就是豁然开朗,至于以前的算科那简直是云里雾里。 第一次这么切实感受到算科的魅力,阎乾等人简直要沉迷其中。 想起开课前百般不愿,还是夫子将他们逼迫而来,他们只感觉羞愧。 “多谢小王夫子”阎乾几人真心道谢,毕竟今天这一节课甚至超过他们十年苦学,果然世上是有捷径的。 “提前预祝诸位师兄蟾宫折桂”王清晨此行主要也是给他的这些师兄补课。 至于坐在最后的三人,此时傻掉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原来小五是这么学算学的。 “小五,你这算学师承何人,感觉完全可以开宗立派了”景阳说道。 “这是一位老先生所教,我也不知名姓” 他的履历完全是可查的,自然不能编出一个莫须有的人来,所以也就只能回答的似是而非了。 随着第一次讲课的圆满结束。 第二次课堂就完全不一样了。 足足能容纳百人的慎思堂,在王清晨几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坐满。 这在以往,只有山长授课时才有占座这种情况,谁能想到竟然发生在一位十一岁稚童身上。 景阳三人只能仓促就地而坐。 和上次不同,这次书院的夫子几乎全部到齐,而参加本次乡试的应试学子应该也全部到齐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王清晨也并不怯场,众人见礼,他便开始上课。 “上次的乘法表,可都完成了?” 先声夺人,这也是讲课技巧。 “完成了”即便是上次没来的夫子和应试考生都拿出了一张九九乘法表。 “这张表就是算学的基础,不仅要会写,还要会背?有没有人想要展示一下?”王清晨说道。 “我” “我” “我” …… 毕竟都是能够参加乡试的学子,指挥自然不在话下,背诵也不是难事。 简单抽查两个上次没来的,没想到竟然背的滚瓜烂熟,看来回去也是下了苦功。 “今天讲:分数与小数……”都是很简单的小学数学,大家也很好理解。 所以他的进度飞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将今天的知识点讲完。 因为乡试在即,他的进展很快,概念的部分不多,最多的还是课后的习题。 也就是所谓的题海战术。 真正能够快速提高数学水平还得看做了多少习题。 每天两黑板的算术题,一些学子甚至秉烛夜算,而他课堂上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甚至窗外都站满了人,毕竟一门新的算学,还是算学精要,大家谁都不想错过。 不过为了给今年的考生让路,能够入慎思堂的大多数都是老生,新生时间还早。 整个七月份,要说哪位夫子的课最受欢迎?那肯定是小王夫子的算学。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痛并快乐着。 每天青石板上的课后题成为了诸多学子的乐趣,或者说闯关的乐趣。 乡试的考点不多,所以半个月时间王清晨就基本讲清楚了。 剩下半个月就是给诸位学长出题,各种各样的题目,摧毁着各位学长的信心。 比如注水放水问题,匀速行驶的马车问题,总是把鸡兔关在一间笼子里的鸡兔同笼问题等等。 出这些题目简直不要太简单。 七月末 阎乾等人告别书院的时候都是喜极而泣的。 “多谢小王夫子这段时间的教导” 阎乾感情真挚,他现在对于算学简直信心爆棚,真想回去再刷两天的题目。 “俺也一样”裴俊眼神凹陷,不过眼睛很亮。 所有人中裴俊是最努力的,也是熬夜最多的,或许是算学底子最差的缘故。 不过这一个月的加强学习,现在至少也是中上之姿。 说实话,王清晨有点羡慕,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有问题也会向这些学长讨教,所以一时真也有点舍不得。 或许等到他去参加乡试时也会是如此心境! 送走老生,王清晨的课程就没那么紧了,和叶丰商量以后。 王清晨、蓬林和几位教算学的夫子准备重新拟定书院教材。 而他以后就专心学业,先考取功名再说,要不然这一天天的教课太耽误学习。 不过书院还是将其侍讲的身份保留,并且将慎思院的使用权仍然保留给他。 如果他后续还要开课的话,可以直接前去。 盛极一时的小王课堂暂告一段落。 每个月领着几十两银子,这种吃空饷的感觉还挺好的。 第108章 社死现场(给“景看月下影”五星加更) 算学大纲编写很顺利,多数都是王清晨课堂上讲述的那些内容。 甚至往后他还加入了一些更深层次的算学问题,比如函数,导数,微分等等。 更深层次的学问才能吸引这些夫子的兴趣,而他也能独善其身好好学习。 要不然这些夫子整天和自己讨论小学数学,有够难受的。 只有引入更高等的学识才能脱身。 君子欺之以方不过如此。 整个八月,书院都很安静,因为书院至少有近百人参加了此次乡试。 而书院夫子由司马广带队,前去了近乎一半。 所以八月份书院的课程很是轻松。 而书院在八月份也迎来了一次更新换代,主要内容自然是新教具的更新代。 而王清晨也投资了一个小小的粉笔作坊,这样墨涤就不至于没事情做。 随着粉笔的生产进入正轨,各种五颜六色的粉笔也出现在教室里。 而石场也赚了不大不小的一笔银子。 乡试在八月中旬,也就是中秋节前后。 王清晨几人也策划了中秋好活动,至于书院的中秋诗会没几人却是没有参加。 因为这两个月他们四人也是相当的忙,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挑衅。 书院夫子对他们四个的教育可谓是极为上心。 尤其是王清晨,除了休沐甚至没有一点休息时间,不是在听课,就是在辩论。 所以,有此闲暇他们早就约好的小聚自然要付诸行动。 嵩阳书院离嵩山县城不远,王清晨在这逛得时间比较久,所以也相对熟悉。 在上次送他师父离开的那个酒馆,四人悠闲地大快朵颐。 书院饭菜也就那样,有这么个机会再不补回来岂不亏的慌。 “你们说书院今年能考中几个举子”良朝一开口就是大家关心的话题。 乡试一般都是要考五天,而且这五天都是文试,现在那些考生说不定都在考院中奋笔疾书呢。 “听夫子说,往年都是二十至三十人,洛州虽是大州,但是国子监和咱们书院同个考场, 所以竞争比较激烈,如果是其他州府,咱们书院至少也能考中一半,至少四五十人”景阳说道。 “希望阎乾师兄他们能多考中几个?”良朝有些郁闷。 “多中几个没用,最好考中前三甲才行,最好是解元,这样我们让国子监的那些家伙有来无回” 景阳也热血起来了。 “知道今年什么时候放榜吗?”王清晨比较关心这个。 “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到八月底了”景阳说道,毕竟还有六艺的考核。 乡试和院试不同,乡试是文试考完考六艺,然后出一张榜单。 所以耗费时间颇多。 “可惜了,早知道跟着司马教谕去见识一番了”这也是几人的心声。 几人一边吃喝一边谈论,暂时忘却了书院中的辛酸泪。 这一幕看在一旁酒客眼中就有些奇幻了。 毕竟几个十岁左右的娃娃,在酒楼里吃喝他们实在没有见过,没有亲长陪同?也不怕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看到几人身上的儒子袍,就没人搭话了,毕竟这可是身份的象征,也只有书院学子会这么穿。 这么想着大家眼中就满是羡慕了,毕竟谁家的同龄孩子不是调皮捣蛋的。 这四人却是一个胜比一个富贵。 “吃饱喝足,咱们去哪里逛逛?” 良朝显然不想这么早回书院,如果被同窗拉着去参加什么无聊的诗会就太无趣了。 “去书坊!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话本出现,你们呢?”景阳说道。 “话本?好啊!我也去?没想到咱们还是同道中人”良朝很是兴奋。 王清晨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五你呢?要不要看话本?破晓书生的两本话本我都有”良朝很是激动。 果然,死了的心终于死透了。 “我也看过……”王清晨只能敷衍一下了。 “我也看过”自闭儿童孔卓也是双眼发亮,如果不说话真是容易被忽略掉。 嵩山县有着嵩阳书院,所以书坊很多,至少王清晨就见了五六家,规模最大,面积最广的自然是嵩阳书坊。 “这和咱们书院有什么关系吗?”良朝疑问。 “不知,应该没什么关系?”几人都不是很清楚。 “几位公子可有中意的”书院中多是熟识的同窗,几人相互点头问好,便各忙各事。 “破晓书生可有新书?”良朝最先问道。 “有有有,新书《西厢记》刚刚到货,您几位要是晚点来还真不一定有” 那伙计好像邀功似的,连忙从后堂拿出几本新书,递给几人。 不是他的《西厢记》,又是什么? “这书多少银子?再给我来两本”良朝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诚惠二两,您再要两本就是六两”小伙计喜笑颜开。 “我这本给你!”王清晨将手中新书递给良朝。 “小五你不要?破晓出品,必属精品,再过几天想买都买不到”景阳在一旁劝道。 看孔卓的意思也是准备收入囊中。 “窝在老家就看过了”王清晨只能想到这样的托词。 “什么?怎么可能?” 良朝和景阳都一脸见鬼的表情,这里可是帝都所在,天下书籍汇聚之所,他怎么能在老家就看过呢。 “你们难道不知破晓书生就是荆州人士?”王清晨有些疑惑。 只见三人齐齐摇头。 “那你们问伙计这些书都是从哪里买进的” 几人齐齐看向小伙计。 “虽说是我们掌柜从帝都买进的,但是据说真的来自南边”毕竟这几位可是大主顾,小伙计还是有点眼色的。 “公子,您还要吗?”小伙计又谨慎问道。 “要,怎么不要?”良朝接过王清晨手中的话本,示意伙计再拿。 “那你知道破晓书生何许人也吗?这话本写的着实好看的紧”景阳十分期待王清晨能够说出一个名字。 “并不知晓”王清晨嘴角抽搐,还是决定隐瞒一二。 如果他直接承认,这又该是一个怎样的大型社死现场。 几人都不是差钱的主,王清晨买了一刀纸,翻看了一些书坊内其他的话本,便离开了。 确实和自己写的有相当的差距。 第109章 如火如荼 书院的诗会竟然从下午一直持续到午夜,几人回去的时候,正赶上高潮。 毕竟天色刚刚暗沉,秋高气爽正是赏月的最佳时机。 几人吃饱喝足,也难得参加本次诗会,只要不让他们作诗就行。 诗会就在书院的道统祠外,这里地方宽敞,无有遮拦,适合大家集会。 虽然参加乡试的学子不少,但是留下的更多。 场中零落摆放着一些书案。 有些放着文房四宝,有些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些放着瓜果糕点,显然是为集会准备的。 四人中只有王清晨是第一次参加诗会,其他三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兴致并不是很高涨。 王清晨却是感觉还行,多数学子已经喝得七零八落,看着颇有魏晋遗风。 虽然现在的酒基本都是浊酒,没有什么度数,但是从下午到现在喝得也真是不少。 坐了一会王清晨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和后世的酒局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插科打诨吹牛笔。 和他想象中的优雅别情,完全不是一回事,虽然也有作诗的。 但是想要那种一鸣惊人的绝世佳作还是别想了,不过大多数比打油诗好上一点。 而景阳、孔卓和良朝三兄弟则在一旁趁着烛光,看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怪不得良朝这么安静,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几人坐在末席,天色昏暗,也不引人注目。 “要不回去明天再看?” 王清晨提议,这里昏昏暗暗的既没有唱歌,他又喝不了酒水,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等等,我快看完了,就剩一点了”景阳说道。 “马上马上”良朝也是如此。 不用问,孔卓此时也是目不转睛,三人围着一个烛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多么刻苦呢。 长长的桌案,只有他一个人。 好像莫名被孤立了。 说起诗会,他有点想念他的亲朋了。 不过嵩山县到襄阳县几乎没有商队来往,而官方驿站又不会帮忙传递信笺。 这也导致王清晨这么长时间也没和亲朋通信。 想念莫名。 院中的松柏摇曳,好像打着节拍,明月高悬,家在南边。 王清晨闲着无事,回讲堂取来自己的竹笛,他突然想要吹奏一曲。 或许是吹给远方的家人。 轻快的笛声响起,场中渐渐安静下来,就连风声都有所遮掩。 轻快中带着的温暖的思乡之情弥漫而来。 王清晨最喜欢里边的那句“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歌词温暖治愈,歌曲轻松轻快。 此曲也是他前世最熟悉的曲子,现在能够完整吹奏出来已经难得。 “这是什么曲子?” 或许相比于诗词,音乐更能感染人,不知何时,景阳三人的注意力都倾注了过来。 场中也阴恻恻的无数道目光明亮,显然不少人都在关注这边的动静。 “不好,回去说”出完风头,王清晨便溜了,徒留现场众人回味。 王清晨不知道的是,他走之后,各位学子便搬出了自己的乐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开始了演奏。 甚至夜间的虫子都不再焦躁了。 直至月上柳梢头。 八月的书院生活,几人过得相对轻松一些,虽然没吃上中秋的月饼,但是他们却吃上了不少本地的柿子。 书院后边和嵩山之上就有不少柿子,书院号召大家多摘一些。 饭堂会将烂柿子酿醋,好柿子酿酒,这也是书院的传统。 这也算是书院学子的课外任务。 柿子酒书院夫子很是喜欢,不仅因为口感绵软,更因为其色朱润金黄,酒香浓郁,甜酸适合,很受好评。 几人自然不是主力,他们多负责吃,顺便帮忙捡拾。 期间也会碰到很多村民,毕竟靠山吃山。 八月是丰收月 书院也有不少地块,他们的课业不多,但是农课却不少。 一群身居秀才功名的儒生,弯腰收割高粱、糜子、大豆等,都司空见惯。 同样他们也不是主力,只要在田埂边伺候一下年老的夫子,顺便搭把手就行。 和他在郑氏山庄的时候别无二致。 书院的耕地面积不少,书院中的学子大半都是富家,如王清晨这般出自寒门的并不多。 所以进度并不算快,好在人数够多。 所以效率还是可以的。 就连山长八十余岁高龄都戴着草帽想要出一份力,这可把一众学子和夫子都吓坏了。 这要是累着了山长,可就是罪过了。 好在此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众人也有应对之法,那就是让其参与到晒场的看护之中。 而王清晨四人在旁边伺候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也是创造机会让山长给几人拔拔高,万一真遇上国子监的挑衅,他们几人总有应对之法。 …… 乡试进行的如火如荼,他们的秋收同样如此。 整个过程会持续到八月底甚至九月份。 不仅要收割庄稼,还要晒粮入仓,清理农田,烧荒除草,翻耕土地,最后还要种上作物。 这一切都需要书院学子齐心完成。 王清晨对于农事是最有体会的。 单一的家庭农耕经济,靠天吃饭,抗风险能力太弱。 而他们这些书生现在要做的便是体验辛劳,继而改变这种困局。 但是千百年来却没人能够做到。 山长的经验是,欲做官,先做人,欲做人,先做事。 或许今天的一场辛劳,能够给这些未来国之栋梁种下一些什么种子。 直到开花发芽。 几人作为晒场的主管,不仅要时时翻动晒场谷物,还要注意风向和天气。 这种时候,如果风变很可能云就变,云变可能雨下。 所以他们得时刻关注天象。 好在整个八月除了下了一场强对流,几乎没有什么降雨。 而那场强对流全赖书院师生,要不然损失多少都不好说。 农忙中大家齐齐度过八月份,而书院师生一直期待的乡试也早就考完。 只是书院的一干人等都还没回来,看来桂榜要在九月份揭幕了。 不仅是王清晨,书院的师生都很期待。 随着时间的逐渐临近,乡试的喜讯也终于传到了书院。 第110章 攻守异形 乡试的捷报由书院安排的快马送达。 本次乡试,中榜一百二十人中,嵩阳书院中榜四十二人,国子监中榜三十四人。 嵩阳书院中榜举子不仅在数量上压了国子监一头,在质量上压得更多。 中榜前十中嵩阳书院占据四人,国子监三人。 解元乃是当朝礼部侍郎长子曹裕,时年二十五岁,早有才名。 亚元自然是嵩阳书院阎乾 经魁则是国子监那位名叫齐雄的天骄。 此次裴俊第五, 书院这次前十名中的另外两名分列七八位。 死死将国子监压制。 为了庆祝本次的乡试捷报,书院特意安排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由监院耿界组织,巨大的锣鼓队在襄阳城跨马游街,沿途鞭炮齐鸣,吸引了无数百姓围观。 每次到乡试时候都有这样的游行,百姓们早就见怪不怪。 不过这么多秀才老爷给他们敲锣打鼓,他们也不吝惜笑容和掌声。 现在头疼的要数国子监了,虽然只是乡试,不是规格最高的殿试,但是乡试失利带来的影响可是不小。 因为这次他们可不是旗鼓相当,而是直接被嵩阳书院彻彻底底的压制了。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考院张贴出来的部分考卷成为了他们寻找答案的最后依据。 清一色的,中举的嵩阳书院学子,算科一道基本都是甲等往上。 这在书院的一众评分中相当靠前。 甚至比国子监的学子评价整整高了一个档次。 “不知贵院请了哪位算学大儒?”国子监的教谕宋捷是既气恼又不解。 毕竟大朔国精通算学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位 他们国子监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请来一位,没听说嵩阳书院有什么动静啊。 “天机不可泄露,那老夫就在书院恭迎贵院书生前来参加十月雅集了” 司马广自然高兴,毕竟攻守异形了。 书院这次可谓是载誉而归,至于明年的春闱更是信心十足。 看着司马广离去的身影,国子监一众学子心中满不是滋味。 而宋捷考虑的却是另一件事,本以为本次乡试十拿九稳,没想到竟然横生枝节,书院高层估计要炸开锅了。 毕竟都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却开了一个坏头。 这和他这个教谕离不开干系。 而嵩阳书院的氛围就完全是另一幅场景 首先,饭堂的餐食一连三日都是肉菜,其次襄阳县大小世家都送来祝贺,东西更是五花八门。 王清晨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盛景。 庆祝一直持续三天,这三天书院没有课业,相当于放假三天,这让刚刚忙完一个月农活的学子们都高兴非常。 虽然不能出入书院,但是能够休息一下疲惫的身躯,已经是足够幸福的事情。 或许是吸取了上次王清晨的经验,这三天时间,书院里到处都是知交好友在成群演奏乐器。 这也是难得的放松。 良朝和景阳练的都是鼓,而且还是军鼓,孔卓练的是箫 所以他们是难以组成乐队的,只能王清晨和孔卓组合出道。 毕竟话本他们已经都快翻烂了,好不容易有此闲暇自然不会再埋头苦读。 劳逸结合方为长久之道。 九月初,参加乡试的学子齐齐返回,山长亲自在山门口迎接。 那个时代都不缺少表彰大会。 此次嵩阳书院近半学子中举,不仅在洛州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提高一筹,在各王公贵族心中的地位也高了一筹。 未来这些大家子弟也会考虑嵩阳书院多一点,这造成的影响可不是一点半点。 而亚元阎乾也是很不好意思,书院如此隆重,他有点难为情。 同日书院打开先圣殿进行祭拜,足以昭示庄重。 阎乾更是亲自向王清晨行谢礼。 毕竟算学一科提升如此之多也是他此次取得亚元的关键。 而感谢最多的还是末位中举的学子,这既算他们的实力,也算他们的运气,至少不用再等三年了。 王清晨坦然受之。 毕竟他已经受过半师之礼了,如今再受谢礼不足为奇。 书院再次热闹起来,中举的这些人有想要参加明年会试的,有想要直接外放知县的 也有想要跟在结业学长手下做幕僚的,更多还是想要在书院继续进学的。 所以,很快便有不少师兄相继离开。 人生也是这样,去去留留。 王清晨再熟悉不过。 又是一场盛大的集会,也相当考验饭堂的实力 好在书院下得血本,请了县里的大厨,众人又是杯酒言欢,即便是夫子也都喝得尽兴。 王清晨四人则是在山长、教育、训导旁边倒酒,顺便偷吃一些菜肴。 虽然这样的资格在几人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同窗却是羡慕的紧。 随着一些师兄的离开,书院是时不时便上演几场离别,毕竟此次中举的大部分都是会试无望的,还不如外放知县。 而一些学年结束的,也不得不离开书院,这就导致书院中难免充满伤感之情。 九月初九,重阳节 古代九为阳极,两九相逢,故曰重阳。 同时其又被赋予了敬老、感恩、祈福、消灾、思念这样的内涵,所有有着别样的传承。 重阳自然少不了登高,登的自然是近在咫尺的中岳嵩山。 毕竟,登高望远也是学子们极为喜欢的文人雅事。 王清晨也不扫兴,毕竟身为书院一份子,这样的机会一年也只有一次。 感觉这两个月的体验比他十年的经历都多。 “你们知道哪里有茱萸吗?我是不认识,老大你认识吗?” 良朝很是期待,准备行装的时候似乎想起什么直接问道,毕竟这玩意可是登山标配。 “哈哈,我也不认识,只闻其名,未见其身”景阳哈哈笑道。 “那岂不是要被人嘲笑,这岂不是不完整了?”良朝心有戚戚,总感觉不算圆满。 “放心我认识,山上应该就有,到时候摘一些就行了”王清晨说道。 茱萸也是药材,有补益肝肾、收涩固脱、助阳止泻的作用,作为已经出师的医师,王清晨自然认识。 茱萸,本作者也是第一次见 “小五,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良朝有些羡慕了。 第111章 高山流水 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情,感觉总是很对。 登高的人很多,不止他们书院,即便是离嵩山有一段距离的人都趁着今天这个时间来此登高望远。 因为书院离得近,所以他们出发地早,即便如此,山间小路上也排起了长队。 这个时候着急也没有办法,越急越容易出错。 不过大家的心态都很好,没有人抱怨,没有人消极。 正面的积极的情绪价值真的难能可贵。 这样的旅游搭子又有那个不爱呢? “小五,这就是茱萸?这果子怎么是红色的?能不能吃啊?”看着手里折的茱萸,良朝有些怀疑。 “你可以尝尝,不过不太好吃”王清晨自然吃过。 既然前世没有出现在大众食谱之中,就可以想象其味道如何。 “好苦,不过味道还行”良朝强忍着酸涩,嘴硬道。 “大哥你也尝尝” “小伍都说不好吃了,听人劝吃饱饭,知不知道” 景阳虽然这么说,但是也好奇茱萸的味道,随即放了一颗在自己嘴里。 “确实难吃”孔卓却是在其之前开口。 众人有说有笑终于在中午之前登到了山顶。 尚有余力的学子叉着腰极目远眺,甚至只有高声阔喊才能一抒胸中豪情。 上次王清晨和严寿上来的时候,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太过羞耻。 此时有如此多志同道合的社牛,羞耻感自然得到对冲。 “啊……” “嗷……” “呦……” “哎呦” 随着一阵惊吼,惊起山中一阵鸟雀。 众人相视一笑,顿时豪迈自生,书生意气不过如此。 有附近的百姓看着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也不禁聊起当时年少。 山顶地方很大,陆陆续续又上来很多人,有感于大家的豪气,加入喊山队伍的人数不胜数。 最后甚至成为了等高人的标配。 “小五你看我插的对不对?”良朝按照自己的心意给插在地上的茱萸摆了一个造型。 “没有对错,随便怎么插都行”王清晨无语了,也就是张印不在这,要不然这两人肯定能玩到一块。 “要不来一曲?” 有感于上次中秋诗会的操作,这次登高,众人自然携带着自己的乐器,现在已经按耐不住想要一展身手。 毕竟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如果不来一曲《高山流水》实在暴殄天物。 附近的书院同窗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拿出了自己的乐器,即便自己乐器不便携带的也有替换之物。 要不然看着别人表演,有比装不到,岂不着急。 比如良朝和景阳两人,一个拿埙,一个拿口弦。 王清晨和孔卓自然随身携带笛箫。 “那就高山流水?” “甚妙” “妙极” …… 书院众人站的相当分散,手里的乐器五花八门。 王清晨甚至看到有学长拿着两根木棍当做打击乐,条件也是相当艰苦。 《高山流水》本是古琴曲,现在用其他乐器演奏,虽不如古琴悠扬,但是也别有韵味。 一些还未到达山顶,此时已经疲累的百姓,闻听山顶传来的渺渺仙音,脚步不禁加快几分。 众人的都不差,即便是第一次配合,也相当惊艳。 此时,山顶之雅乐与山谷之清风,将众人心头的疲惫一吹而散。 那乐动的树叶,仿佛山岳的使者,静静聆听。 乐音袅袅,宛如山间云雾缭绕,更为周围美景增色几分。 演奏之间,众人仿佛与自然、与音乐、与高山流水融为一体。 此刻,山风、树海、乐音,共同构成了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绝美画卷,使人沉浸其中,肆意享受。 乐声迟迟不停,或许大家都不想将这种氛围打破。 一曲作罢。 “彩!” “好!” 有学识的道一声彩,没学识的也不吝赞美。 甚至有百姓将自己带的吃食拿出来和书院学子分享。 王清晨四人作为最小的学子,自然分到最多。 拒之不能,四人只能局促感谢手下。 王清晨手里被塞了两个酥梨,一个饼子还有一串葡萄。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竟然连这玩意都舍得。 王清晨只记得好像是一个丫鬟样式的小娘递过来的。 莫非是自己长得太过招人喜欢,这是让自己上门的节奏。 由不得他不多想,毕竟此时登高的男男女女都有,而这自然也是交友的好时节。 大多数节日都兼着社交属性。 “可以啊小五,都有小娘送葡桃了?”景阳暗恻恻的凑过来说道。 “是啊,即便是在帝都都不常吃到的,而且贵的离谱”良朝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 “一块用!还要谢谢人家小娘,要不然咱们兄弟可没得吃”王清晨自然大方。 “我看那好像是帝都源氏的小娘,你莫不是被源家小姐看重了? 没听说源家在这里还有产业啊?莫不是专门来登高怀古的?”良朝凑过来小声说道。 “别瞎说,人家只是好意,吃不吃?不吃我自己也不嫌多”王清晨说道,这越说越离谱。 人家都是适婚年纪的才交友,他才多大?可能也就是看他们可爱才出手交好。 就和随手喂野猫差不多。 对,应该就是这样。 “吃吃吃,怎么不吃,这地方有钱都没地方买去”良朝随手便摘了一颗,已经是洗过的。 王清晨今世也是第一次吃,和前世相比味道自然不如,甜酸的,不过风味十足。 “别吐,留着,回去看能不能种一颗出来” “对对对,都吐这上面” 景阳说着随手摘下一把树叶,每人分了一个,这么多籽,总不至于一棵都种不出来! 王清晨也只是想试试,毕竟现在的水果可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即便是帝都能吃到的种类也并不多。 接下来便是众人的聚餐时间。 又是爬山又是演奏的,早就饿的不行了。 “如何?就这么下山?总感觉少点什么?”吃饱喝足好像没什么事做了。 “是啊?我笔墨都带了,总要留点什么?”良朝冥思苦想。 “要不?我们一人一句接诗如何?”景阳说道。 几人闻听,兴趣大增。 第112章 先礼后兵 “我先来”山顶山石众多,良朝早就相中一块,品相极好。 随即不假思索落笔。 “重阳四友登高小记”这便是诗名。 重阳佳节踏秋光,这是良朝的开篇,比较平,不过也符合诗作的常规韵律,毕竟很少有开篇放大的。 “谁来?” 霜叶如丹映暖阳,孔卓接过毛笔不假思索写下。 “那我来第三句!” 雁过留声路他乡,景阳随手接下,至于合句自然交给王清晨。 几多亲友寄安康。王清晨也没有多加思考,毕竟七言绝句并不算算难。 全诗如下: 重阳四友登高小记 重阳佳节踏秋光,霜叶如丹映暖阳。 鸿雁留声路他乡,几多亲友寄安康。 “哈哈,好诗好诗”良朝最先自嗨起来。 其余几人也很满意,王清晨则表示洒洒水了,人人都会做的玩意儿。 不知道自己拿出神作,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 下山的风更肆意了三分。 看来回去得添几件衣裳了。 天气变冷,但是书院却是愈加忙活,毕竟十月国子监就要来砸场子,这不得不让他们抓紧眼前的时间更加用功。 尤其是王清晨四人。 因为即便要比试的话,最有可能的还是文试,而他们自然是对方的重点关照对象。 本次书院中举的四十余人,走的走,留的留,最后剩下来参加明年春闱的只有十七人。 这些人也是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自信,而国子监的来访学子应该不会比他们更多。 毕竟选择立刻放官,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举子做官和进士做官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大朔一朝现在还是更看重官员能力。 还没到王朝后期,朝堂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 不过进士显然更高,顶点也更高。 这几日,王清晨四人一直跟着书院最负盛名的几位大儒后边学习,差不多相当于亲传弟子了。 有了石板和粉笔,不仅教学质量提高,就连学习质量也提高很多。 除此之余,藏书楼更是灯火通明,毕竟书院学子也不想书院失了面子。 王清晨也再次体会到了前世高中的感觉。 感觉极其类似。 甚至这些夫子也开始布置课后作业,天天在学堂,哪有一点课后时间。 所以众人也深刻体会到了寒窗苦读的境界。 自入书院以来,一直都是匆匆忙忙,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到目前为止,他的休沐也就用了寥寥几次。 颇有一点,一入书院不知岁月的感觉。 九月完全是秋的季节,书院的廊道上落满了厚厚的银杏叶,就连书院最多的松柏都难掩其风华绝代。 书院夫子叮嘱不必打扫。 或许他们也喜欢这种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感觉。 春赏花,夏听雨,秋拾叶,冬观雪。 王清晨也不能免俗,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古人总喜欢追求自然,或许是因为他们就是其中一员的缘故! “小五,你看这是我刚才捡的,送你几片”众人捡拾落叶也各不相同。 孔卓喜欢小小的,颜色倒是不拘;景阳不喜欢杏叶,偏爱枫叶; 王清晨则喜欢偏明黄色的杏叶,大小不拘;至于良朝,则来者不拒,只要好看,就全都拿下。 而这也是他们难得的放松时刻。 直到开始打扫书院客舍的时候,王清晨便知道这份轻松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书院众人早已经等不及了,毕竟大家已经严阵以待了,而王清晨四人也早就想要会一会国子监的神童。 对于这次的诗会或者雅集,书院很是重视,虽然在乡试中,他们书院技压一头。 但是身为四大书院之首的国子监,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你们知道这次国子监哪位大儒领衔吗?”良朝神神秘秘的。 “有什么说法?”王清晨不明所以。 “这说法可太大了,这次既不是国子监山长也不是国子监教谕, 而是国子监算学大儒张仓和那个‘神童’的师傅张启大儒”良朝的表情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那意思就好像是:看,冲我们来的。 “看来小五所料不错”景阳早就拭目以待了,毕竟这两个月的苦可真没少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清晨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想法。 “老三,到时候你可不能这么不说话了,容易吃亏” 景阳提醒道,几个月的相处,虽然孔卓还是内敛但是已经好了很多。 “知道了”孔卓眼中坚定之色浓郁,如果把他当成软柿子就有好戏看了。 因为要迎接国子监的师生,书院进行了几日大扫除,虽然早已进行过数次的交流。 但是这次不一样,对方大概率是带着目的而来,书院自然不能让其找到口实。 书院为之焕然一新,就连夫子不愿打扫的落叶也都清理干净。 书院一众师生全都换上体面的衣服,迎接国子监师生的到来。 王清晨穿的自然是小碗帮他做的衣服。 “小五,你这衣服价值不菲?这越看越像苏绣啊?原来你才是最深藏不露的” 看到王清晨的锦绣衣袍,良朝最是识货,这苏绣简直亮瞎了他的眼。 “这是我妹的手艺,你这衣服也不简单啊?这是什么绣工?”王清晨转移话题。 “我这是蜀锦,平常我也舍不得穿的”良朝不好意思。 而景阳和孔卓也不简单,一人一身湘绣,另一人一身鲁绣。 一个学社四个人没一个简单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人要去秀场呢。 其中王清晨的最低调,绣的是青竹;良朝的蜀锦绣的是朝日; 景阳的湘绣差不多,绣的也是山水朝阳;孔卓的鲁绣绣的则是仙鹤。 稍微一捯饬,四个翩翩贵公子就横空出世。 可惜缺了恶霸,这要是标配上,妥妥的纨绔子弟。 而且这四公子可谓是各有风度,景阳一看便是知善暖男,良朝则是调皮正太, 孔卓则是标致型男,王清晨则只是单纯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书院如此兴师动众,不仅是展现书院面貌,更是给国子监师生一个下马威。 无事最好,胆敢挑事,先礼后兵。 其实王清晨觉得所有师生都穿书院的正装才够震撼,可惜书院正装只有夏装,此时却不合时宜。 第113章 先声夺人 十月初二 在书院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国子监的车队才姗姗来迟。 马车一共只有八辆,看样子,来的人应该不多。 随着马车帘子打开,两个老头相继走下马车,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们眼前一黑。 嵩阳书院几乎全员出动,个个衣着光鲜,神采飞扬。 再看自己一方,舟车劳顿,蓬头垢面,无精打采。 甚至还有两个学子下了马车,便立刻跑到路边干呕起来,这洋相算是出定了。 来之前没说还有这一趴啊?现在掉头回去还来得及吗? “储良兄,逸之兄,别来无恙啊?早就恭候多时了,欢迎两位莅临” 张仓、张启两位大儒正后悔不已的时候,司马广却是迎上前来。 “伯远兄,你们这是?”张启问道。 张仓毕竟是算学大儒,相对于张启还是有点内敛。 “哈哈,书院学子慕名两位贤弟已久,这不是出来见见世面吗?还望两位多多提点” 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司马广自己信不信。 景阳四人的目光中则放在张启身后的一个小童身上。 王清晨从他身上看到了当初严寿带着他来到这陌生之地时的影子,自己当时或许也是充满好奇,忐忑和探究。 “这就是你们敬仰已久的张仓大儒和张启大儒,都来见礼” “见过张仓大儒” “见过张启大儒” …… 两道整齐的问候礼从三百余人的学子中喊出,好似排练过一般。 直将刚刚恢复状态的国子监师生给震了一个激灵。 司马广则是很满意地笑了。 张仓和张启嘴角抽搐,这么玩是? 他们没想到,本来只是一场正常的两院交流,嵩阳书院竟然如此兴师动众。 此时先声夺人这是要将己方气势彻底压制啊! 这要是再执行书院先前的计划,恐怕也是被打脸的下场。 作为国子监“神童计划”的执行者,张启此时有些同情自己的小徒弟了。 这个时候最合理的做法其实就是偃旗息鼓,来日再战。 但是书院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却是不能付之东流。 现在看来,嵩阳书院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 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是小徒成文,来见过你伯远叔伯” 张启只能当做没听见,毕竟些许小子还影响不到他这个大儒。 而他身后的那些小家伙可就不行了,所以他也只能以柔克刚了。 你个老家伙总不至于欺负一个小孩子! “见过伯远叔伯,小侄丁成文有礼”刚才还有点被震慑住的小家伙一瞬间便调整好了,随即上前见礼。 倒是有两分胆魄,司马广心中暗自中肯。 “早就听闻贤弟收得良徒,颇有神童之名,想必一定有所过人之处” 司马广开始挖陷阱了,两人针锋相对,就在书院门口博弈起来,对于进入书院却是只字不提。 “小小劣徒,实在难言,这次贵院乡试硕果累累,定有不凡之处,愚弟带着书院弟子前来取取经” 张启一招以退为进,司马广却是不好多加逼迫。 “小事一桩,走走走,两位贤弟第一次来嵩阳书院,愚兄先安排你们休息休息, 这次舟车劳顿实属不易,休息片刻,饭堂已经准备好吃食,也让愚兄一尽地主之谊” 司马广说道,毕竟现在还没有发生什么,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那便好” 看到张启轻松化解眼前之局面,张仓大儒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次他之所以亲自来就是想要一探嵩阳书院到底请了哪位算学大家,至于其他他并不关心。 随着众人将国子监一众师生迎进书院,王清晨简单数了数,来访人数夫子两人,随童一人,学子二十三人。 算不得多,但也不算少了。 身为四大书院其二,国子监和嵩阳书院相隔不过六百余里,两者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 比如松柏遍地,比如青砖灰瓦,比如四季繁华。 国子监众人被安排在了书院的客舍之中,书院学子也相继离去,毕竟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 “逸之兄,书院所定之事恐要慎重为好” “既已定下,断没有退却之理” “但以我所见,这司马相公定早有准备,强行为之恐非明智之举,再者成文年纪还小,如若遭受打击……” 张仓没有明说,但意思再明显不过,总不能说你这弟子也不保险,说不定一蹶不振也不是没有可能。 “山长早有交代,即便不能全胜,也要探探底,至于成文,让他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也好” 张启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而且他对他的弟子信心十足。 “这……”张仓也不再劝,毕竟又不是自己徒弟,他的目的也非如此。 经过简单的休息,两人便在小徒的陪伴下在书院闲逛起来。 万一能够揭开乡试谜题也好,即便揭不过也能体会一下其他书院的环境。 一路上行礼问好的不计其数,可见书院学风之严。 迎接国子监师生只是插曲,和大多数学子并无多大关系,远不到影响书院正常教学的程度。 所以书院里不时便能遇到学子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这显然是为了赶课。 “储良兄,逸之兄,怎么独自闲逛了,我还想着带你们四处游览游览” 不多时,司马广、叶丰、耿界书院三位大佬,便带着王清晨四人联袂而来,足见重视。 “闲来无事,不便打扰贤兄”读书人的客套还是要做足的,不过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三人身后的几个小童身上。 丁成文的目光也是如此,自入院时他便有所注意。 现在确定,这几位肯定不是书院夫子的孙辈,就是书院的学子。 “这几位也是贵院弟子?”张启不觉便问出了口。 “哈哈哈,都是书院不成器的弟子,比不得令徒”司马广哈哈哈笑道,但是话语中的得意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王清晨四人早就习惯,毕竟教谕嘴里就从没听到过什么好话。 “吾看倒是比劣徒强上不少”张启话中自有探究之意。 司马广三人只是笑笑并不接话,反正棋子已经摆好,你拱不拱卒都无所谓。 第114章 果不其然 带着三人在书院转悠一圈,差不多已经到了饭点。 接风宴就在书院的饭堂进行,陪同的自然是阎乾等乡试高中的书院学子和王清晨这些个小家伙。 毕竟上不上硬菜都得预备着。 饭堂有专门宴请的地方,平时也不开放,夫子和学生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 但是今天比较特殊,再用饭堂饭菜招待就有些失了礼节,所以接风宴的饭菜还是相当丰盛。 和上次庆祝乡试之时倒也相差不多。 “伯远兄,我先敬贵院一杯,恭喜贵院今年乡试取得佳绩”张启倒是适合做外交,其徒在一旁帮忙倒酒。 王清晨四人也有任务,自然也是倒酒小童,毕竟与年龄而言他们是相当合适的,况且已经习惯。 不过王清晨负责倒酒的人却是国子监的张仓大儒。 “有劳小友了”他也没想到张仓竟然会向他这个小小学子道谢,随即点头回应。 罢了,一会打脸的时候轻一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清晨明显看到张启给国子监学子示意,这显然是要挑事的节奏。 不过眼前的张仓大儒却是岿然不动,好像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只是一直喝着杯中之酒。 王清晨则时时关注着对方的动向。 “小友坐下一块吃点!”张仓语气温和,自带着读书人的随和,他也确实有点饿了。 “学生王清晨,叫我清晨即可,张公不必客气” 王清晨表示感谢,并未拒绝,只待他再次邀请,他也就就坡下驴填填肚子。 “清晨,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倒是好名字,坐下一块吃点!” 同席这在古代意义可不一样,不过两人身份地位差距太多,算是提携晚辈,所以礼数并不适用。 “那便多谢张公” 俗话说得好,长者赐不敢辞,他也勉为其难接着。 旁边的张启只是多看一眼,便不再关注,而司马广、叶丰、耿界也只是扫视一眼便转过头去。 没眼看啊,两口吃食就被收买了。 景阳、良朝、孔卓则满是羡慕,苦巴巴地看着眼前 的三位大佬。 其实他早就垂涎桌案上的食物了,比学子间的食物好上太多,不是鸡肉就是羊肉,可见规格之高。 或许是北方人,张仓并不喜欢吃鱼,王清晨则来者不拒。 “听闻你们书院来了位算学大家?不知叫什么名字?” 来了,这是给自己下套来了。 果不其然,天下没有的午餐,也没有的晚餐。 真不知道您是从哪听说的? 王清晨猛咬一大口鸡腿,含糊不知道说了什么,张仓没有听清,他也没有说清。 反正我是说了,至于有没有听清就不关我的事了。 时刻关注王清晨的叶丰实在是没眼看了,这不是丢人吗? 张仓则是一头黑线,说了个什么玩意?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不过他也不好再问,毕竟身份摆在这呢?如果问出第二遍,就太过刻意了。 “不知他授课可有什么独到之处”眼看这小子刚刚咽下,他赶紧问出口,不过此时王清晨已经抓起羊腿啃了起来。 不过嘴里却是叽里咕噜的回着张仓的问题,眉飞色舞,还真像个傻小子。 “这小子说什么呢?”司马广小声询问叶丰。 “没听全,不理解,不知道!” 叶丰一脸无语,你吃就吃!咋还把羊腿直接拿起来了? 张仓有些后悔了,这可真是个傻小子,让你吃你还真是不客气,这是一点不准备给我留啊! 至于从他口中套话,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一次是巧合,两次肯定就是防备了,这小子,也不简单。 “哪位是阎乾师兄?在下国子监齐雄,乡试一场未尝得见,今天却是要敬师兄一杯” 齐雄身材魁梧,看身高至少一米八以上,倒是和传统的文弱书生截然不同。 两人同为三甲之列,他屈居阎乾之下肯定多有不满。 “在下阎乾,乡试多谢兄台承让,会试我们再一较高下”阎乾既不压人,也有来有往,倒颇有书院大师兄的气派。 王清晨也忍不住看向两人。 宴席中众人也是坐山观虎斗,毕竟阎乾的实力他们还是知道的,想要败下阵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公,你们书院这齐大公子看样子颇有来头啊?长得如此雄壮,未来必能镇守一方”王清晨反过来打探消息。 “那是自然,齐雄出自鲁地,乃是齐王之后,这身量自然是要建功立业的” 对于小家伙的识货,他还是很满意的,轻抚苍白的胡须暗自点头。 “这干喝酒也无甚乐趣,不如咱们捉对,为大家助兴如何?” 齐雄此番前来便是要试一试阎乾的深浅,同时也是书院交给他的任务,他自然乐的如此。 “荣幸之至”眼前自然不虚。 两家书院弟子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幕。 而书院夫子就好像没看到一样,相互遥敬继续饮酒,王清晨则是放慢了进食速度,一边吃一边欣赏这道前菜。 “齐兄先请”毕竟来者是客,这点风度他还是有的。 “吾有上联一幅:水好,酒好,酒水好,好酒水,共谋一醉” (作者原创对联,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有没有试对的?) 众人暗暗咋舌,这齐雄果然不是徒有虚名,这上联便见功底,上联回环往复,递进对称。 酒水好是水好、酒好的升华,好酒水一方面强调酒水之好,另一方面又在表达自己喜爱之意。 而且读起来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印象深刻,所以上联可见其功力之深。 压力给到阎乾,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只见他手指敲着案几,也不着急。 “有了,吾对下联:人善,友善,友人善,善友人,再交两友。” “彩” 不过几息,阎乾便给出了答案, 这下联不仅工整而且意义深刻,尤其是“友人善和善友人”不仅有劝诫之意。 同时还表达了自己善交友人,与人为善之意,可以说大局观直接拉满。 就连王清晨都不知不觉多看了自家大师兄一眼,没想到小伙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还请阎兄赐教”随着书院同窗的喝彩之声,齐雄对此联也表示认同,不过心中的斗意更胜,敌人越强越好。 第115章 一合斩之(给“条瓜鱼”五星加更) “在下的上联乃是:日落,月明,星稀,三光日月星” 王清晨不仅咽了咽口中的食物,自家大师兄是真狠啊! 别人不知道,前世“三光日月星”这个上联乃是辽国给宋国出的难题,可是难倒了宋朝诸公,竟无一人对出。 此对难点在于短短五个字,既包含了“日、月、星”三种自然现象,又用“三”这个数字来概括。 按照对联规则,下联若出现数字便不能再用“三”,且还要找出三种同类事物来对应。 可谓难极一时,最后还是苏轼对出“四诗风雅颂”,巧妙地利用《诗经》中“风雅颂”的分类。 其中《雅》又分为《大雅》和《小雅》,所以可称为“四诗”,才解了此对。 没想到现在竟然出自自家大师兄之口。 莫非其是大辽走狗? 倒是忘了,此世没有大辽。 随即王清晨便不再理会,安心干饭,老爷子年纪大了,吃太多,对胃不好,还是他这个小辈代劳! 此联一出,初闻并不觉难度,但是细品才知其中深意。 齐雄本不放在心上,但是越想越觉不对,这如何作对? 就连国子监的一众书生此时也开始额冒细汗,他们也没想到竟然第一关便被难住了。 齐雄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模样,现在却低头沉思。 “不急,齐兄慢慢作答就是” 阎乾本是好意提醒,但是听在别人耳中就像是讥讽一般。 王清晨可不看好齐雄,前世那可是苏大家,齐雄别说类比了,提鞋都不配。 一旁的张仓和张启此时也是凝眉沉思,王清晨有点怀疑这个对子是不是书院哪个夫子帮忙想的,这也太坏了。 看来书院做的准备很足啊! 这肉真香。 “在下甘拜下风”再继续下去也只会更加尴尬,齐雄本就是齐鲁男儿,接受失败也十分从容。 唉…… “齐兄,承让”阎乾一副谦虚做派,不过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国子监的学子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一个回合便被人家斩于马下。 这说出去都丢人,不过他们也没脸说,毕竟他们也对不出来。 打脸来的太快! 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国子监的两位大儒倒是坦然,各自饮酒,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见养气功夫十足。 场面有点冷了下来。 众人只听见王清晨咔咔的咀嚼声,却是再没一点议论之声,即便是嵩阳书院的同窗此时也选择安静。 毕竟再追着庆祝,就着实有点打脸了。 “我观小友也是书院学子,和劣徒年纪相仿,不如你们也对上一对如何?”不多时王清晨便听耳畔传来声音。 抬头一看,便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随即便反应过来,这是说自己呢? 侧身望去,却见张启大儒对着自己示意,而一旁的丁成文则跃跃欲试。 这是把自己当做软柿子了,分明这里还有三个年纪相仿的,怎么专挑自己呢? 刚才还想下手轻点。 这可是送上门的,可不关自己的事。 “另徒素有神童之名,学生微末寸进,不如另徒远矣,只要张公不嫌,学生自然奉陪” 王清晨在张仓的坐垫上隐晦的擦了擦手然后朝着张启施礼说道。 这一幕看得国子监众人既好笑,又欣慰。 看,果然还得挑软柿子捏才是。 他们此时也缓过了神,又重新拾起了信心。 但是嵩阳书院这方这是完全都不担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尤其是景阳三人,他们最知道王清晨的斤两,待会某人只怕要被虐哭啊! 三人有些于心不忍,好好的,干嘛招惹小五啊? 日常他们也多有比试,但是王清晨不显山不露水,却从没被任何问题难倒过。 所以,你懂的! 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他们也只能祝他好运。 “在下丁成文,见过贤兄” “在下王清晨,贤弟不必多礼,贤弟远道而来,还请出对” 既然约定捉对,自然缺不了见礼通名。 一般出对的多占据优势,毕竟可能是日积月累的绝对也不一定。 不过王清晨倒是不黜,前世的绝对多了,还不都被一一破解。 “多谢贤兄,愚弟的上联是:宠宰宿寒家,穷窗寂寞。” 两个书院所有学子都大吸一口凉气,即便是叶丰三人也停下了酒杯,而张启则是淡然,默默饮酒。 这显然是有所准备的,他们可不相信一个九岁的儒子能够出此上联。 而且这上联还有暗讽之意,意思大概就是招待他们的条件极差,没有做到待客之道。 而对联的难点也显而易见,同旁部首联,也叫联对联,利用偏旁、部首相同的汉字组成的对联。 下联自然也要偏旁和部首相同的汉字组成。 一上来就放大招,这是书院众人没想到的,这种精心构思的上联想要在极短时间内破解可不容易。 “我对:客官寓宦官,富室宽容。” 王清晨倒是无感,众人则开始琢磨。 对的巧啊! 张仓不免看向身边这个小童,此联既是对上联暗讽的回复。 更是对恶客的批判,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就对出来,还是极其难对的联边联。 这小童,不对劲! 张启端着酒杯的手顿时一僵,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会!不会! 如果王清晨知道他的内心活动。 他会对他说,是的,您踢到钛合金板了。 众人这时才回过神来。 哇,对的好啊! 我就知道! 景阳三人则一副本就应该如此的样子,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担忧模样。 “我这下联可行?”王清晨问道。 “贤兄下联甚妙,还请贤兄出题”丁成文姿态此时已经放平,毕竟王清晨展现出来的实力,好像有一点点强啊! “我的上联是:涓滴汇洪流,浩渺波涛,汹涌澎湃泻江海” 王清晨没有出前世的那些绝对,而是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啊! 啊! 啊! 三道惊叹之声从席间传来,分别来自国子监的学子、嵩阳书院的学子和王清晨的三个小矮人兄弟。 而叶丰口中的酒甚至都喷了出来。 人家给你来联对联,你反手给人家联对联对联,这样真的好吗? 多少有点残酷! 第116章 自取其辱 场中又是鸦雀无声,这可是足足十六个字的联对联,即便是大儒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对上来的。 张启差点把酒杯给捏碎了,只是面上还是古井无波。 心中自然斟酌下联,好给自家弟子解局,但即便是他,此时也无从下手。 “太难了吗?要不我换一个!”王清晨脸上满是和煦的微笑,一副人畜无害模样。 “这次贤弟可要仔细听,我这回的上联是:荷花茎藕蓬莲苔,不知贤弟可有下联” 嘘! 众人又是一阵嘘声,这次虽然字少,但是难度却也不低。 毕竟茎藕蓬莲苔全和荷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只要有几分才学还是能对得出来的。 这就要求下联必然也要有这种关联,这不仅考验急智,还要考验思维。 这肯定是事先准备好的,张启脸色铁青,他虽然有了下联,但却不能明目张胆帮助自己啊小徒。 “贤兄,我的下联是:柏木根杆枝梢杈” 丁成文轻缓一口气,这压力实在太大,虽然意境差了一些,但是至少算是对了出来。 张启也松了一口气,自家徒儿各方面都算是上上之姿,基本功也相当扎实,只是没想到此次却是碰壁。 不过旁边这小家伙却是鬼的很,他的上联勉强还可以说是早就准备好的。 但是自家徒弟的上联却是他精心准备的,必然不可能泄露,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对出,真是有够诡异的。 看来得试上一试。 而王清晨之所以放水,那自然是因为叶丰在一旁疯狂给他示意。 毕竟此次交流如果传出去,国子监的学子被他们轻松拿下,两家书院必然交恶,于书院后续发展大大不利。 所以才示意他放水,如此才不至于局面难以收场。 “贤弟可以继续出题了”王清晨说道,倒是不甚在意。 “且慢,我观小友天资不俗,不知是哪位大儒高徒?我这里也有一联不知小友可有兴趣?” 这时就连张仓都忍不住看过去。 这是真的脸都不要了,本来是学子比对,你一个大儒插手?真是不要笔脸? 王清晨也愣了一下。 “在下师从襄阳县学政严寿,还请张公赐教” “看看再说”叶丰想要起身说些什么,却被司马广拉下。 严寿?没听说过啊?这又是哪位大儒? 张仓和张启陷入短暂的思考,却是未果,也没听说襄阳县出过什么大儒啊? “小友听好,老夫的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张启轻抚胡子说道。 此联看似简单,但却阴险至极。 叶丰都想张口骂人了,这老小子,以大欺小不算,还暗戳戳骂人,一二三四五六七,这不是忘八?“王八”吗? 这老小子不是好人。 “学生的下联是:孝悌忠信礼义廉” “好”叶丰最先叫好。 这就叫自取其辱! “哈哈哈”司马广和耿界忍不住大笑。 就连张仓也忍俊不禁,你骂人家王八,人家还你无耻,这小子有胆有谋更有智慧 。 完了,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今天一冲动,这要是传出去自己无耻之名岂不是坐实了。 虽然自己今天这么做不地道,但是现在恶名加身,却是难消,张启顿时着急。 “黄口小儿妄言多,不知天高地厚” 张启今天势必扳回颜面。 “青衿老儒行径怪,尽显无能狂怒” 王清晨不甘示弱。 “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岂敢对锯(句)” “一马陷足污泥内,老畜生怎能出蹄(题)” “你你你,气煞我也” “我我我,笑坏吾矣” 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两人又连对三联,甚至最后直接开始暗骂。 真狠啊?这也对?人家分明是气话?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景阳三人顿觉老头凄惨。 “来来来逸之兄,共饮此杯,不要与小孩一般见识” 叶丰此时只能出来拉偏见了,毕竟两人都已经开始对骂了,这么下去真要出事啊。 “是啊,这可是今秋的柿子酒,逸之兄可要多喝几杯”司马广也出言说和。 两院学子此时眼观鼻鼻观心,做鹌鹑状,这场面太刺激,他们想都没想过。 这针锋相对,实在刺激,而且还是和一位大儒对骂不落下风,这才是真正的神童! 张启收拾心态,随即举起酒杯敷衍两下郁闷喝酒,心有悻悻。 王清晨一看将人收拾服帖,反而当做没事人一样坐下啃刚才没啃完的羊腿,这玩意他平时可不常吃。 张仓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是什么妖孽?书院那几个小家伙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有心想要问些什么,但看其狂吃不止便知方才都是装的。 他也只能无奈呵呵一笑,就此作罢。 只是回去得打听一下严寿究竟何许人也,竟能培养出如此弟子,看来得挖到国子监不可。 司马广、叶丰、耿界三人此时则是开怀畅饮,至于王清晨顶撞大儒之事,完全不用理会。 首先这是自己主场,有书院罩着会出什么事?再者是其事先挑衅。 最重要的是,大儒还输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王清晨顶撞过后败下阵来,那名声肯定臭了,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一段佳话。 这就是高手从不挑战低手的原因,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不光彩。 随着众人的刻意活跃气氛,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样。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张启大儒从现在开始名声扫地了,而王清晨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众人看向这个大口吃肉的小子,心中好奇更甚。 这要是,尤其是丁成文和国子监的一众学子,此时都想和其交好,别看人小鬼大,但是以后绝对是政坛新星。 俗话说出名要趁早,今天开始此子算是彻底扬名了。 王清晨恍然未觉,刚才有点冲动了,毕竟是一位大儒,也不知道教谕会不会责罚自己,毕竟于礼不和。 所以此时他也不敢抬头看叶丰的方向,毕竟刚才还让自己低调来着。 现在好像有点搞砸了。 唉,怎么就忍不住呢? “你说回头奖励这小子点什么?” 叶丰对王清晨越看越满意,可惜其已经有师父了,要不然收为徒弟,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回头再议”司马广也很高兴,此次他们可是有理一方,自然不怕国子监如何。 第117章 平平无奇 “小友想必是范山长所藏底牌?”看到王清晨吃饱喝足,张仓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问话。 “啊?底牌?我吗?我不是,你可别瞎说,你看那不是还有三个吗, 即便是,我也是其中最弱的,没看我都混到给您倒酒了吗?”王清晨不咸不淡说道。 好似看到王清晨看向哥仨,景阳三人不自觉挺直了腰杆。 张仓嘴角抽搐,给我倒酒怎么了?老夫差在哪了?想给老夫倒酒的能从嵩阳书院排到国子监。 “就小友才学而言,竟只能排到最差?”张仓明显不信。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生不过是书院最平平无奇的学子罢了,刚入院还不到半年呢!自然只能排到最差” 王清晨打算坑人坑到底,再说他也没有说谎啊。 而一旁听到他如此说,张启大儒好险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自己竟然被如此黄毛小儿戏耍? 此时场中完全分成了旗帜鲜明的两派,一派如丧考妣,一派谈笑风生。 这巨大的差异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王清晨、张仓两人好似浑然不觉,依然谈笑风生,只不过张仓就比较难受了。 眼前童子说话,实在不太中听。 但是又不得不引起他的侧目,如果真如其所言,那国子监的“神童计划”就是笑话。 好的苗子竟然被嵩阳书院摘走,而且一摘就是四颗,这是何缘故? 难道天不眷我国子监? 王清晨的凡尔赛,张仓自然不懂,不过旁边的张启却是昏了头,难道自己的弟子真有如此不堪。 这怪谁呢? 这只能说种因得因,求果得果。 你说你惹谁不好?惹一个挂哥?这能惯着你? 好好的接风宴,最后在尴尬之中收尾。 王清晨却是没有走脱,毕竟他的三个小兄弟一直到现在还水米未沾,好在教谕几人的饭食并没有怎么动。 他们四人自然负责扫尾。 “小五,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良朝早就饿的不行了,尤其是看了王清晨一场酣畅淋漓的吃播,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是的,太厉害了” 孔卓也是拿着桌上的羊腿边啃边说,看样子这家伙今天真是情绪到位,要不然可说不了这么多。 “就是,你刚才的对子真是将我吓死?我是真的一个都对不出来” 景阳顺便浑身一颤,想想都可怕,尤其是对上一位大儒,这胆魄,宰辅之才啊! “就是,你刚才那个对子有下联吗?我估计我得想个半年才行?”良朝夸张道。 “哪个?你说的是:涓滴汇洪流,浩渺波涛,汹涌澎湃泻江海?下联多的是啊!” “比如森林集株树,楼桁檐柱,樟楠柏梓构梁椽” 王清晨很是无所谓,看着三人吃得香,他甚至也想再填填肚子,不过过犹不及。 第二天,则是交流必不可少的一项,登嵩山,两个老头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兴致反而是最高的。 这可能也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登临中岳嵩山。 王清晨四人则是百般不愿,毕竟来了没多久,山已经登了两次了,这再去真是体力和毅力的双重消耗。 但是没办法谁让这个小家伙是张仓亲自点名陪同的,没办法,只能再登一次了。 教谕三人中只有年纪最轻的叶丰陪同,不过已经足见重视了。 昨天的进攻火力重心并不在“神童”丁成文身上,所以其今天依然斗志昂扬。 至于张启大儒则完全看不出昨天受挫的样子,看来自我调节相当之快,不愧是大儒。 而张仓还是点名王清晨陪同,倒不是搀扶什么的。 而是陪着一路上聊聊天解解闷 ,他也对这个小家伙充满了好奇。 王清晨也不能苛待老人家,很贴心的给其和叶丰一人准备了一根直溜的长棍作为登山杖。 毕竟一路爬山可不是轻松活。 “小友似乎并不喜欢和老夫交流啊!”一路上王清晨多数在听,即便回答也很敷衍。 丁成文伺候着张启间隔不远。 “没有。。这不是累的吗?”王清晨说道。 这些老爷子精神头是真的足,即便他这个山里娃也自愧不如。 没看,到都到半山腰了,老人家也脸不红气不喘的。 “小友可有意到国子监进读,老夫可以做主,国子监一切资源为你大门洞开?”张仓试探道。 “什么?让我去国子监?”王清晨故作惊讶,瞬间大声道。 正在登山的人群为之一滞,齐齐向两人望来,张仓即便是大儒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这小子,真是蔫坏! “我不去,嵩阳书院挺好的,我爱嵩阳书院”现在正是表忠心的时候,王清晨声音比刚才还大。 王清晨这一手让张仓瞬间社死,这事能拿到台面上说嘛? 小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王清晨既不是真傻,也不是装傻,而是准备走你的路让你无路可走。 “不知国子监用什么请动了张师?”待一切平息,王清晨又凑上来暗戳戳问道。 “你小子,刚让老夫出了这么大丑,你觉得老夫会告诉你”张仓此时很不想理眼前这个小家伙。 “我觉得会,因为我嵩阳书院出价更高”王清晨不以为意。 “哦?愿闻其详”张仓说道。 “张师就不好奇,我嵩阳书院为何这次乡试算学突飞猛进?”王清晨开始下套。 你不是想要挖我吗? 我反其道而行之不过分! “国子监给了老夫半册本失传的《缀术》,知道《缀术》是什么吗? 那可是十大算经之一,想必你也没有听过,怎么你要出什么拉拢老夫?” 本身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其并没有隐瞒。 “那不知张公可研究出什么了?”王清晨问道。 “这……,《缀术》缺失严重,某虽还未研究出什么,但是十大算经却是实打实的” 张仓也不禁停下脚步,似是有些遗憾。 “我拿不出更好的,但是书院的新算学不知张师感不感兴趣? 你可以随意出题考我一番,便知新算学的厉害之处” 王清晨对张仓印象不错,看其似有君子之风,如此才打算挖墙脚,至于成不成也无甚损失。 不过王清晨估计,应该十有八九,毕竟张仓大儒一看就是那种沉迷学术的学术型人才。 面对新算学,他不信其能忍住。 第118章 挖个大儒(给“爱吃贵阳烤鸡皮的道童”五星加更) 现在的大儒可不像前世的那些专家都是酒囊饭袋。 那手里是有真东西的,张仓从山腰一直考到山顶。 起初还只是一些简单问题,但是随着问题的深入,竟无一题能难住此子。 他的震惊比昨晚更甚,为什么? 这可是登山途中,完全都是心算,而此子完全不假思索。 大多数问题都能几息之间给出答案,少数问题也不过盏茶功夫。 直至山顶,他不知问了多少问题,竟无一道错漏。 越问他的心越沉,那眼神就好像见了鬼一般,这可做不得假,每一道题都是他临时出的。 有些他甚至都不记得答案,但是王清晨的答案一出,他便知道肯定正确。 现在他确定嵩阳书院真的出现了新算学,而新算学更是 颠覆性的。 此时他哪还有心思爬山,他直想投入其中,精心算学。 山顶仍是那个山顶,但是人却不是那些人。 第一次王请晨是陪着严寿登山; 第二次是陪着书院同窗登山;、 这第三次是陪国子监一众师生登山。 第一次兴奋,第二次没什么感觉,这一次他只想挖人。 “看,这还有诗哎”国子监的学子却是有所发现,顿时围拢过去不少人。 看那方向,王清晨四人对视一眼,便目不斜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素质,肯定不是我。 “哈哈,重阳四友,这打油诗写的不错,至少有我等三成功力”国子监学子的话顿时引起四人侧目。 想要看看国子监哪个学子功力如此深厚,下山肯定要讨教一二。 “不如我等也作诗一首?”有人提议道。 此次登山,大多都是国子监众人,书院只有阎乾寥寥几人相陪。 毕竟在书院这么久,哪个一年不登个三四次的。 所以场中诗兴大发多是国子监众人。 王清晨找个石头坐下,这小胳膊小腿真是有点累的,再加上山顶风大,他还是不去凑热闹了,省点力气为好。 “我看两院学子都在,不如作诗比一比如何?” 张启出言却是让国子监的学子齐齐一愣,毕竟昨晚已经吃了一瘪。 现在趁着人家人少,有欺辱之嫌,非君子所为。 不过毕竟是自己书院夫子,他们面面相觑,却不好拒绝。 “不如还是劣徒出战好了,也好向贵院学子领教一二”似乎看出众人难处,张启对着叶丰说道。 他身后的国子监学子无语了,昨晚是没领教过吗?第一次见把脸伸上去挨打的。 张启在赌,赌王清晨诗才一般,一个小家伙总不能样样精通。 这次不仅是为弟子扬名,更是为了他大儒的面子,如果能战而胜之,也能挽回一二。 张仓有意劝阻,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其实他不喜欢国子监的氛围,里边权贵子弟太多,搞的乌烟瘴气的,而且书院的神童计划在他看来。 难免哗众取宠,也为他所不喜,而且书院急功近利,吃相难看。 他之所答应在国子监任教也是为了那半本《缀术》。 “你们四人谁去?”叶丰看向四人。 “叶师,昨晚王兄一展风采,令人记忆犹新,学生希望能继续向王兄讨教一二” 只不过还不待四人决定,丁成文却先开口道。 景阳三人看着歇脚的王清晨,却是有些同情。 人怕出名猪怕壮,小五这是长壮了呀!都被人惦记上了! 王清晨无语了这真是没完没了了,怎么就是认不清形势呢? 这就是神童?也就那样! “行!”王清晨无所谓,毕竟身为挂哥,今天就教你认清现实。 看到王清晨答应,周围众人顿时兴趣大增,毕竟昨晚一战,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了这个小子。 现在算是二番战,是真材实料还是昙花一现?众人都想见证。 “那谁来出题?总不会是……” 良朝是个胆大的,直接开问,意思不言而喻,场中两拨人,张启出题和叶丰出题显然都不合适。 “如果信得过的话,由老夫出题如何?”张仓抽身说道,他也想趁此下定决心。 “储良兄自然可信” “劳烦储良兄了” 张启自然高兴,毕竟属于己方阵营,或许多少会有偏颇。 张仓声誉不错,叶丰自无不可。 “好好写啊!小五”景阳三人开口加油。 “小王夫子,看你的了”阎乾突兀之间却是说漏了嘴,让张仓为之侧目。 “我看不如就以此诗登高为题再写如何?”张仓不再多想,对着国子监学子口中的所谓打油诗说道。 “多谢张师”丁成文躬身行礼认可。 “可以开始了!” 王清晨无所谓,现在正值暮秋初冬,山顶的风是真的冷,他只想赶紧下山。 而他的举动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毕竟这才多久,别人是七步成诗,你是七息成诗? 其中最好奇的非张启和张仓大儒莫属。 “贤兄莫非已经构思好了?如此,贤兄先写便是,不必理会我” “笔墨可否一用?”这玩意这次他可没有带。 “自无不可” 丁成文随即将自己的笔墨递过去,倒是很有礼貌。 他也想看看王清晨的诗才如何,毕竟是自己视为一生之敌的男人。 王清晨也不客气。 “登高 他日登高天地宽, 人间春色从容看。 纵有狂风拔地起, 我亦乘风破万里。” (《登高》出处有待考证,一说唐白居易,一说现代佚名所做) 众人原以为王清晨会写登嵩山之经历,是他们狭隘了,没想到他的诗立意如此之高。 其中的抱负和雄心、坚定和从容简直要蓬勃而出。 这已经没有比的必要了,这立意除非诗仙转世或可一试。 丁成文顿时愣在原地。 他自然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这种诗别说自己即便是自己师父恐怕也写不出来。 差距如此之大吗?大到他连提笔的勇气都没有,而且这才多久。 “还你笔”王清晨倒是云淡风轻。 “真可怕,这道心怕是要碎啊”良朝幸灾乐祸。 “确实”景阳和孔卓表示认同。 叶丰则专注诗词本身,他没想到小家伙诗词竟有如此造诣,实在出乎意料。 “我输了”经昨晚他师父痛败一事,他现在也从容许多。 张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不会有机会了。 “贤弟承让”王清晨又装了起来,现在不装更待何时。 一首诗文让大家对其有了新的认识。 此时已经是十月初,既没有雪景,也没有林海,风景大大不如其他时节。 而且山上风大,众人只是慨叹一番便匆匆下山,好在有王清晨的诗文打底,此行不亏。 整个下山过程,张仓大儒都是心事重重的,王清晨甚至得不时提醒,要不然肯定出现意外。 “你说的那个新算学?”张仓此时已经心痒难耐。 “什么新算学,我可不知道” 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他自然不会承认,至于想要知道什么是新算学,那只有书院自己人才能知晓。 张仓此时才明白,眼前小子的挖人之言不是说说而已。 王清晨此时不着急,饵既然已经下了,钓不钓得上来鱼得看耐心。 第119章 家被偷了 这场交流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日时间,剩余的这些时间大多都是国子监的学子和书院学子私下交流。 更多的是去蹭书院的课程,毕竟所有的课程先圣殿门口都有张贴。 时间、讲堂、夫子都很详尽,所有学子都可以按照兴趣自选。 不过奇怪的是这几天却是没有一节算学课。 张仓知道这肯定是故意的。 此时他的内心也在进一步的动摇。 虽说《缀术》对他吸引力够大,但是新算学他也心向往之。 王清晨这几日也多是按部就班继续上课,并没有再去撩拨张仓。 毕竟身为大儒真不是那么轻易妥协的,欲速则不达。 只要其完全考虑清楚,不用他出手,张仓大儒也会归附。 随着返程的时间临近,再过几日便是立冬,国子监众人也开始规划返程,赶早不赶晚。 如果一场大雪将他们留下,说不得一整个冬天就要留在这里为质了。 “什么,你要退出国子监?”国子监众人休息的客舍,响起了张启震惊的声音。 “逸之兄稍安勿躁,我在国子监授课已有年余,书院其他夫子现在也多有提升,我之离开并无大碍” 张仓缓缓解释。 “那岂能一样?”张启不知其为何突然会有辞教之意。 “可是嵩阳书院出人拉拢?”张启反应过来。 “人家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同的是他们成功了,我们失败了” 张仓说道,他明白他的内心,从未像此时一样坚定。 “我们拉拢的是一稚童,他们挖的是我书院大儒,这岂能一样?”张启不敢置信。 这代价太大了,他承受不起,国子监也承受不起。 “吾意已决,烦请将此书信交由山长,张某先行谢过”张仓内心坚定。 “你……”看出好友恐怕规劝不动,张启此时竟有些迷茫,这嵩阳书院竟有如此魅力? “能告诉我,你为何想要留在此处吗?”张启心境平稳下来随即问道。 “这几日你可看出嵩阳书院和国子监有何不同?”张仓不紧不慢问道。 新算学只是其留下来的目的之一。 “有何不同?”张启喃喃,这几日他都在细细观察嵩阳书院,此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张启不解其意,他也并不生气,毕竟这几日他被愤怒蒙蔽了眼睛。 “嵩阳书院学子大多行色匆匆,书院各处都是诵读之声,藏书楼直至晚上仍有人秉烛夜读, 夫子授课回应着踊跃,国子监又是何种模样?想必逸之兄比我清楚”张仓反问道。 “书院不像书院,夫子不像夫子,吾意已决,还望逸之兄见谅,此次却是不能与你同撵而归了”张仓躬身施礼。 这一刻,张启知道他肯定劝不回眼前人了。 这两年书院的乌烟瘴气,他自然清楚,细想他便后背发凉,他何时又尽到了夫子的责任? “既然如此,我尊重储良兄决定,回去我也闭关研学,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再与我无关” 毕竟身为大儒,念头通达以后,心中再无挂碍。 翌日,国子监师生便踏上归程,只是张仓大儒却选择留了下来。 两人来而一人归,人生之事多无常。 本来气势汹汹前来立威扬名,不仅被打脸,家竟然还被偷了。 这是芝麻没捡着西瓜还丢了。 这找谁说理去? 随着张仓的正式留院任教,嵩阳书院再次沸腾,谁也没想到王清晨竟然真的拐来一尊大儒,还是算学大儒。 要知道张仓的地位,在算学界即便不是师祖,也是一座大山,大朔有名的算学大家有一半都受过其点拨。 这意义非比寻常。 而张仓也终于见识到了新算学和书院藏着掖着的粉笔黑板等教具。 这才是嵩阳书院这次乡试笑到最后的关键。 他这才明白王清晨口中新算学的厉害之处,这要是推广开来,利国利民,于国家大有裨益。 前世数学就被称为百科之母、宇宙的语言等。 即便放在古代其作用和意义也是非同凡响的, 比如其在商业贸易、工程建筑、天文历法、农业技术、教育体制、文化发展等方面都有着难以磨灭的贡献。 “这还需要张师发声”司马广说道。 毕竟张仓算是算学的扛鼎人物,以其号召力才能将新算学更快推广,更快发展,更快开拓。 “你小子将我诓来就是为了现在?”张仓甚至看到了算学繁荣的未来,他高兴都来不及。 “张师可是自愿的,我可没有诓骗”王清晨说道。 “哈哈哈,我确实是自愿的,不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马上就是寒冬,书信传递不便, 待明年开春吾再邀请好友前来,想必那几个老家伙会有兴趣的”张仓此时很欣慰。 看着王清晨他就好像看到了算学的未来。 而他也终于知道其小夫子的称号是哪来的? 莫非严寿真是隐世大儒? 此刻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算学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竟全然不知。 严寿:咱也不知道啊! 随后,张仓就和蓬林等人便陷入了对新算学的深入研究之中,甚至比备考会试的阎乾几人还要用功。 王清晨也得到了来自书院的奖励——一份为期一百年的聘用合约。 也就是说他即便没有考中举人也可以领取一百年的侍讲薪水。 而如果其中举就会自动转为书院夫子,领取满额薪水。 这一招是真的妙,完全将王清晨绑在了书院的马车之上,这以后其他书院想要挖人也要考虑清楚再说。 王清晨自然开心,书院算是将铁饭碗焊死在了他的手上。 不过他就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强硬。 真香。 而景阳三人则只有羡慕的份。 最终国子监的神童计划却是成就了王清晨。 至少在国子监和嵩阳书院,他算是彻底扬名,而且是大名。 尤其是其诗文在众学子之间广泛流传。 现在书院众人都不叫其小王夫子,而是直接叫其小夫子了。 毕竟敢于正面硬刚大儒,这称号都显得有点弱了。 王清晨则是颇感无奈,这个称号总让其想起那个方方的老夫子。 第120章 围炉煮茶 立冬之后没过多久。 景佑十五年的第一场雪就飘了起来。 书院四人均没有选择回家。 六月入学至今已有四月有余,此时回家并不划算,因为整个冬天都会在家无所事事。 待在学院则不然,整个冬天都会过的充实,而明年开春,再请假不迟,来去半月时间也耽误不了太多课程。 在来之前,他就和严寿商量好了,王父王母自然也都知道。 只是苦了小丫头,也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会不会哭鼻子。 书院没有冬假,但是可以请假,不过请假很少 。 多是那些家在本地洛州的,至于家在外地的多选择留校。 “小五儿,火借来了吗?我这炭盆、火炉都准备好了”良朝不知从哪里划拉一个精致的炭盆和黑黢黢的小火炉。 “早就准备好了,老大还没回来?”王清晨问道。 要说雪天做什么最适合?那自然是围炉煮茶。 好不容易休沐碰上雪天,几人便相约在学舍煮茶赏雪,毕竟这也算是冬之雅事。 “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借来炭,要我说早就应该趁着天晴多买一些”良朝马后炮道。 他们四人分工明确,景阳借炭,良朝借盆,王清晨借火,孔卓借陶壶。 如今孔卓景阳两人都还没有回来。 “要不我们去看看”王清晨有些担心。 “哎呀,这雪下的不小啊,可真是冷啊!” 正说着,景阳和孔卓披着风雪进了屋,一阵冷气也随之做客。 “快快快,炭搞到没有?火点起来就暖和了” 良朝说道,因为他已经看见孔卓的手里拎着一个砂锅,也行,煮茶勉勉强强。 “别提了,本来还想去饭堂接济一点,没想到那大娘说啥也不行, 最后我还是去书院外边多花了不少铜子买的木炭,这风雪天炭价是真不便宜” 说着景阳亮出自己袍子下边遮着的一篓木炭。 “据说是果木炭,焚之有异香,也不知道真假,你们快试试”景阳搓着手说道。 众人看向王清晨,此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王清晨则是不慌不忙将自己的黑科技拿了出来。 擦 霎时间,三个小兄弟便看呆成了二傻子。 王清晨则不紧不慢将木炭引燃,火盆里的火苗不多时便窜了起来。 “小五,你这……我这……”景阳明显看进了眼里拔不出来,孔卓和良朝则不遑多让。 三个人盯着王清流的手心。 “玩完还我啊”王清晨也只有这一个。 虽然制作不算难,但是也有点费事,这个被顺走的话他还要再做。 在三人鼓捣火机的时候,松雪入壶,王清晨便开始煮茶了。 虽说木炭没有石炭那么危险,但是王清晨还是将窗户洞开,安全为上。 正好一边赏雪,一边煮茶。 “老大,你的茶呢?”景阳出身颍州,颍州附近好茶不少,比如黄山毛峰、六安瓜片等, 所以想要喝点好茶,自然还是找景阳比较方便。 “就在书橱那个小罐子里,你自己取就是”三人正在研究火机,此时却无暇理会。 茶叶肯定是好茶,但是王清晨却认不出究竟是何品种? 看三人兴致不在,王清晨将其收回,三人这才在炉子边坐下。 茶香顿时在学舍中弥漫。 王清晨感觉现在吃火锅好像更合适一点,这附庸风雅有点饿肚子啊。 茶汤咕嘟咕嘟的,如果是火锅该多好? “小五,你这小玩意在哪弄的?” “自己做的,回头我教你们怎么做”王清晨自然知道自己的小玩意被惦记上了。 “那敢情好”良朝三人皆大欢喜。 “话说今年的雪有点早啊!想必明年会是个丰收年” 现在读书人的重心更多还是放在百姓和农业之上。 “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百姓能多打一些粮食”看着窗外的雪景,王清晨也难免感慨起来。 “国之新立,当守成有节,当今圣上有明君之象,不必担心”景阳接着说道。 孔卓若有若无的眼神在良朝和景阳身上有意无意巡视一圈。 王清晨不做评价,窥一斑而不知全貌,确实不好置评。 “你们以后是准备做京官?还是做外放官?”景阳问道。 “我不知道,我年纪还小,估计家里有所安排”良朝有些犹豫说道。 众人知道其家境不错,所以也就没有追问。 “这还能自己做主吗?”王清晨不解,他还以为这都是吏部任免司分配来着。 “进士及第大概率都是从京官做起,一般都是翰林学士,举人多是从外放官做起, 不过也有很多进士申请外放,毕竟帝都久居不易”景阳解释道。 “我还挺想做翰林的,听说翰林院是天下书汇总处,想必能够看个够”景阳接着说道。 “小五,那你呢?” “我,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我答应我娘要考个状元回去的,至于外放还是留京都可以” 虽说京官高一些,但是朝堂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没有外放经历的官员坐不稳阁臣。 众人对其口言状元并不怀疑,凭其学识有很大的机会。 “孔卓你呢?”他们这些人中孔卓身份最为复杂,毕竟是孔家后人,家教之森严,无出其二。 “我想留院”孔卓有点不想回答这个话题。 他多数是留在帝都的,毕竟孔氏一脉在朝堂上还是颇有影响力的。 “啊?”三人尽皆疑惑,留院的意思就是拒绝出仕,这是想要留在书院当夫子的节奏? 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孔卓的志向,有些出乎意料。 四人一边烤火,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时间就这么慢慢消磨。 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这四个少年又是怎样的命运呢? 漫天飞雪,将四人的声音完全阻隔在天地之间,或许只有风雪见证了今天的一切。 “ 炉煨榾柮雪煎茶, 松竹环居耐岁华。 窗外玉梅疏弄影, 助人诗兴两三花。” (《冬日幽居》宋·金朋说) 在几人的起哄中,王清晨也只能无奈做一文抄公了。 “不愧书院师兄都叫你小夫子,你这诗才真是绝了”良朝惊觉。 “真是既生王,何生良啊?和你一比我这诗可以直接添柴了”良朝夸张道。 “既生王,何生阳?”景阳也来凑热闹。 “俺也一样”孔卓补充。 (向广大书友道歉,时间线错漏而不自知,感谢书友狐狸岛的弥彦指出错误,现更正时间轴为景佑十五年主角十一岁,时间轴如下图) 图片太大有些看不清楚,群里边我也发了一份,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后台主页有入口,不是q群 时间轴(更正后) 第121章 再回县城 不可否认冬季,还是北方的万里冰封更美一些。 如果这个时候能登上嵩山的话那又该是怎样一份秀美山河。 王清晨喜欢雪,或者说文人大多都难免其俗。 就连农人也同样如此,尽管两帮人喜欢的理由截然不同。 冬天的书院更多的是静谧和安宁,就连读书声都悄然许多。 这是因为书院只有近半学子留校,所以才显得安静。 再加上夫子数量不足,所以课业并不紧张。 秋收冬藏,此时也正适合蕴藏。 不过对于精力旺盛的学子们来说,这显然不可能。 虽然天气隆冬,但他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比如吟诗作对,比如雪仗纷飞。 王清晨四人组这些时日也接到书院不少师兄的挑战,但是无一不败下阵来。 这更坐实了王清晨小夫子的称号。 而景佑十五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度过。 景佑十六年二月 草长莺飞二月天,王清晨骑着得意在嵩山脚下的山道上飞驰。 将养了大半年的得意如今将近二岁,已经是完全适合骑乘的年纪。 王清晨这段时间整日练习骑术,为的就是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当积雪消融,春路尽显的时候王清晨便向书院告了假,骑着快马一路朝南。 自从遇到得意的时候他早就想要这么做了,直到如今才得以成行,不过他却满足的很。 只是尽管他有所防备,但是春日的冷空气还是让他措手不及。 经过冬日墨涤的悉心照料,得意好似脱胎换骨一般,跑起来和在县学马场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用一个词概括就是轻快。 以往坐马车得四五日路程,如果他狠下心不爱惜马力的话估计一日便可达。 不过作为伙伴他可没那么傻。 终于在二月初一,王清晨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宅子。 清澈的马蹄声响彻青枣巷,惊动了正在打鼾的老蛮头。 “哎呦是家主回来了?”看到王清晨,老蛮头显然眼前一亮。 “蛮爷,身子骨可好?家里可生了什么事端?帮我给得意喂点水,再好好犒劳犒劳”王清晨牵着得意进了宅院。 “家里一切都好,就是没个家主,大家心里没干劲,对了墨涤那小子没和您一块回来?” 要搁以往,他可不会说这话,只是他觉得家里没个主人,迟早生出祸端,他也是看主家不错,这才出声提醒。 “省得了,我是骑马回来的,就没带他,您要是想他,我把您接过去好了” 王清晨说道,他这次回来就准备和父母摊牌了,不装了,你们儿子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你们就等着享福。 “那还是算了,好不容易用您的方子调养好了大半,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老蛮头平时是个话少的,今天却尤为善谈,或许是家里都是老妈子平时也没人说话的缘故。 王清晨如是想到,也是苦了这个老头了,以前还有墨涤说说话,现在却只能独守空门房。 “公子,公子……” “家主……” …… 或许是听到前院的嘈杂声,后边的人也都跑来请安,最机灵的要数云霞红霞姐妹。 “青娘,别来无恙啊!”看着众人状态不错,王清晨就放下心来。 “一切都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都多愁善感,还没说两句两大两小都齐齐开始抹泪。 “我去喂马”老蛮头沉默开溜。 “喂完马陪我出去一趟,咱们去买点东西”王清歌晨说道。 “得嘞,您先忙”不多时就已听不见声音,这家伙真是活该老光棍。 再次走进自己的书房,里边一尘不染规规矩矩,看样子应该是被天天整理擦拭。 “公子,我每天都有擦的,可干净了” “我也有,我也有” 云霞红霞姐妹开始邀功。 “干得不错”王清晨随口鼓励道。 “公子,喝碗姜汤!这一路上冷风吹得肯定难受”也不知青娘什么时候开始煮的,比他娘还要细心。 “你们两个去灶房看看锅里的饭食好没好?” 青娘将自己的两个女儿打发出去,尽管两个小丫头还想和自家公子多待一会儿呢。 “公子,这是这半年府里的账目,合计用银二十三两三百二十五文, 大头是府里的吃穿用度,小头都是一些巷子里的人情往来,再没有其他花费, 郑掌柜送来两次一千多两银子,我不敢收,还得劳烦公子亲自去取, 公子临走前留下的百两银子,余下的钱都在灶房米缸下边的空砖里,还请公子定夺。” 青娘递过来的账目上面勾勾画画,看样子只有青娘能看懂。 不过这也可见其用心之处,毕竟连字都不认识,还有要 记账,实属不易。 “用的这么少吗?”这有点出乎他的预料,毕竟他可是给过伙食标准的。 他走了半年,即便花到六十两他也不会怪罪,没想到才二十多两。 而他的这一百两也有试探之意,毕竟哪个大户人家不需要几个信得过的门仆。 “公子尚且年轻,不知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但是奴却知道,况且大家伙食并不差,蛮野的酒也一直未曾断过” 青娘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拘谨,但是他也得解释一下,要不然还以为她把银子给贪了呢! 他又何尝不知。 当初他定在这个标准一是自己当时正在长身体; 另一方面当时青娘几个都是体弱病残,一阵风都能吹走,也是给他们将养身体。 看到青娘如此持家他就放心了。 “就照你说的办!那银子你就拿着,等我走的时候再给你补足一百两,家里就劳您费心” 王清晨说道,总的来说对于这个管家他还是很满意的。 “对了,我一会和蛮爷出去买些礼物去看一下我师父, 你们这几天帮忙给家里收拾收拾,我准备将我爹娘给接过来”王清晨说道。 “那可太好了,家里没个主人,大家都没主心骨”青娘是真心高兴。 宅子里没个当家的,他们这些下人做什么也百般别扭。 再次吃到青娘的手艺,王清晨都有点后悔带过去的是墨涤了。 青娘的手艺是愈发纯熟了,开个馆子完全不成问题。 第122章 严师受苦 拎着一些简单的礼物王清晨先后去见了周夫子和严寿。 周夫子虽然只教导他月余时间,但是也算是其蒙师之一,所以对周夫子他还是很尊敬的。 至于他的正牌师傅严寿,现在简直是老母牛坐飞机——牛上天了。 头一次听说见自家师傅还要拜帖的。 “吾名王清晨,严寿是我师尊,我见自己师尊还要拜帖?”王清晨不解道。 “这几个月,来冒充的没有七八十也有二三十了,我哪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除非你能找人证明” 那守卫虽没把话说死,但是死活不让进。 他也不知道自家师傅啥时候成大人物了,教舍竟然都有守卫了,而且还真敬业。 现在竟然还要自己证明自己是自己,这叫什么事啊? “你说有很多人冒充我?”王清晨疑惑,自己有什么好冒充的。 “是有很多人冒充严师弟子,不是冒充你”那守卫解释道。 “我就是严师弟子”王清晨无语。 “你怎么证明?” “师傅,我来看你了,开开门” 从刚才一番话,王清晨确认严寿应该就在里面,所以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喊道,自家师傅总能证明自己! “你你你……” 那守卫显然没想到眼前小子竟然如此大胆,你说你想要拜师你规规矩矩投递拜帖不就行了。 你以为耍花招有用?严师会吃你这套? “是你小子,快快进来”就在他想要将眼前小子扔出去的瞬间,耳后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我都说了我是严师弟子,现在相信了!” 王清晨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和严寿谈笑风生地走进了屋里。 “师傅,您这是升官了?门口都有看门的了?看来我也能沾沾您的光了”王清晨说道。 “可别提了,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非说我是什么大儒, 县里的小子一个个争着做你的师弟,就连州府也有小子前来拜师,我真是烦不胜烦, 解释又不听,一口咬定我就是大儒,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家伙造的谣,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严寿显然气坏了。 “他们怎么就这么确信您是大儒呢?按理说谣言一般都不攻自破”王清晨还在帮忙分析。 “还不是国子监的一封书信闹得,说我是什么绝世算学大儒,要我去国子监任教, 老夫算学是不错,可还不到大儒的地步?这不是耍我吗? 再说我可不能让你难做,所以就拒绝了,谁想到那些世家大族就像疯了一样, 见面就喊我严大儒,我这是县学都出不去啊!谣言害吾久矣!” “师傅啊!别人都为声明所驱,您是被声明所累啊”王清晨感慨。 他也以为这真是谣言闹的,殊不知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 也不知道严寿知道真相会不会将他逐出师门。 “没事,谣言止于智者,我这抽空回来看看您,您可别愁眉不展了, 这不给您带的我们书院自己酿的柿子酒,别有一番风味,您尝尝”王清晨献宝似的递过来一个酒葫芦。 这次他回来因为骑马的缘故,所以就带了四葫芦酒,两个师傅一人一葫芦,自家老爹和外公一人一葫芦。 不过路上寒风刺骨,他偷喝了一葫芦,至于老爹那份就在县里买点酒水代替,反正老爹也习惯了。 “哦?是吗?” 襄阳地区虽然也有柿子,但是品质不比北方,也没有酿酒的习惯,所以严寿还是很期待的。 “嗯不错,还是徒弟知道心疼为师,清新浓郁,果香弥漫,口感绵软醇厚,后味微甜” 这酒也就十几度,和后世的啤酒差不多,要不然他也不敢喝,毕竟年龄不到。 和自家师傅聊了一会儿,王清晨便告辞了,毕竟自己请假时间也不是那么充足。 趁着时间还早,王清晨又去见了郑良,将自己的稿费全部换成金叶子,他准备让自己父母眼前一亮。 两千多两银子也就是四百多两金子,如果不是蛮爷上手,他还真带不走。(资料参考唐朝金银汇率) 在郑良阵阵惋惜中,王清晨买了不少礼物,还专门买了一辆马车。 毕竟王父王母肯定要时常常往返县城和老家,有辆马车也更方便。 老蛮头也很开心,毕竟以后有伴了,这就是他以后朝夕相处的战友了。 翌日 老蛮头架着马车拉着礼物就和王清晨早早回青牛镇老家了。 当然那一箱子金叶子也跟着回了家,既然要摊牌那就彻底一些。 此时此刻,除了王清晨,没人知道不大的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少年骑着骏马驰骋在乡道上,离家越近,他的心情就越激动,得意也受其影响激动非常。 看着眼前这个肆意的少年,老蛮头眼中满是欣慰。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应如是。 可惜得意是一匹棕马。 彼时春衫少年郎,笑看风华不知愁。 因为出发的早,王清晨又是轻装具马,所以很早便回到镇上。 铮铮马蹄声在济春堂门口停下的时候,率先出来的又是柴薪夫妇。 “恭喜恭喜啊,看来三师兄挺努力啊” 王清晨侧身下马,连道恭喜,毕竟看自家六姑姑隆起的肚子,显然两人成亲以后没少努力。 被王清晨调侃,此时柴三夫人也是羞红了脸。 “你个臭小子,还敢调侃我”柴薪作势要打。 “师父呢?我可不怕你”王清晨说道。 “后院晒药呢?快去!你小子真是发达了还骑上马了”说笑着接过王清晨手里的马缰,将得意拴在门外。 “不急不急” 直到老蛮头驾车赶到,王清晨才从马车里搬出礼物。 “蛮爷,您稍待,我去去就回” “对了这个给未出世的小侄子当做礼物”趁着自家师兄带着礼物先行进去,王清晨塞给自家六姑姑一枚金叶子。 “三师兄慢点,我帮你” “这这这……太贵……” 话还没说完,王清晨就两步走进了济春堂,外边人多眼杂,她也只好先行收了起来。 和柴胡简单叙话,王清晨又去青牛学塾看了看,毕竟这算是承接郑柏遗志。 听到山庄里传出熟悉的读书声,王清晨便没有打扰,默默离开。 第123章 啊啊啊啊(给“往昔灬灬”五星加更) 因为今天正是二月二,王清晨也不确定家里人会不会赶集,所以没有一味往家里跑,而是往大集上去了。 或许能在这抓到几个小可爱。 时近中午,集上正是人多的时候,想要找人也非易事。 不过王清晨在说书那里见到了自家大伯。 “你小子回来了?你娘也来了,别着急,我帮你一块找找” 分家以后,尤其是他们家搬出老宅以后,两家关系竟然有所升温,也难怪距离产生美嘛。 自家大伯随口关心了一下本家这个麒麟子最近的一些生活。 王清晨随口回答着,目光则是盯着四周。 “哥” 顺着熟悉的声音看去,不是小丫头是谁?他们两兄妹还真有点特殊感应的意思。 “哥,你咋在这呢?你回来咋不先回家呢?”小丫头先是欢笑,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再然后王清晨就看到,王母牵着王清新,王父背着小竹篓,一块挤过人群过来。 “我这刚到镇上,不是想着你们在赶集吗?就来集上找找,还是大伯带我找的你们” 帮小妹擦干眼泪,王清晨自我辩解道。 “大哥,晚上过来喝酒”王父说道。 “好,晚上再说,我再去听会书”王方山不便打扰便告辞离开。 “哥”过了年三岁半的王清新也已经认人,憨憨的很可爱。 “在家有没有听话”王清晨逗弄着小家伙的虎头帽,现在天气还有些寒,所以小家伙穿的很瓷实。 “爹,娘” “集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你师父那里!”王父说道。 “也好,我刚从那出来”王清晨说道。 “哥,书院好玩吗?”抱着自家哥哥的胳膊,小丫头一秒也舍不得撒手。 “快撒手,多大的姑娘了,也不知羞”王清晨打趣道。 “你还是不是我哥” 只有小家伙好像被孤立了,不过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 “大哥,大姐”小家伙也不要王母牵手了,挤进两人中间,一手牵一个,占据主导地位。 看着三个小家伙有说有笑的背影,王父王母心中满是欣慰。 “公子,这两位就是家主和令慈?” 知道这次回的是家主老家,老蛮头可是专门去请教应该怎么称呼的,现在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是?他是?”王母诧异的手指在老蛮头和自家儿子之间转换。 “娘,回头再说,蛮爷这两位是我爹娘,这两位是我弟弟和妹妹,咱一会就回”王清晨说道。 这样也好,自己爹娘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好的,公子”所谓人老成精,老蛮头还是很有眼色的。 “走了”他的弟弟妹妹一个对马车充满了兴趣,一个对得意充满了兴趣。 尤其是王清新甚至想要上手去摸得意,这可是挺危险的。 震惊的王父王母随之走进后堂。 没过多停留,一家人便踏上了返程。 毕竟眼看着自家小子有事瞒着自己,所以夫妻俩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着急回去搞清楚真相。 王清晨骑马,王母和两个小家伙坐在马车里,王父坐在车辕另侧,一家人就这么风风光光回了村里。 这一路对于王父王母前所未有的长。 这马车? 这马? 这一车礼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哥,这还是我第一次坐马车呢?”小丫头脑袋伸出窗外和王清晨分享快乐。 因为车上坐的人多,安全第一,所以车速并不快。 其次回家的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也快不起来。 王清晨自然只能放低速度,跟在一旁。 铿锵的马蹄声刺激着小家伙的神经,也要伸出车窗看骏马。 王母现在却高兴不起来。 难道自家小子入赘了?、 要不然哪来这么多好东西? 还是说小家伙干了什么勾当?这也不能啊?不是说去书院了吗?难道还是书院组织的? 王母胡思乱想起来。 正午过后,一家人终于到了家里。 虽然只过去半年,但却觉得是如此之久。 将院子里的大黄牛重新放回牛棚,蛮爷也将两匹马卸下累赘轻松一点。 而车上的礼物,尤其是那箱金叶子差点闪了王父一下。 “爹那个箱子搬到你们屋去” “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沉?还上着锁?”王父不解。 “别管了,一会就知道了” 王家几人将其他的东西都搬进了王清晨的屋里。 现在他的屋子算是杂物间,至于另一间杂物间装的都是粮食。 “你说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吃又吃不完,到时候放坏了都” “没事,一会给老宅送一些,现在天气凉能多放几天”王清晨说道。 “这我还不知道吗?”王母说道。 “对了,村里的学堂办起来了吗?”王清晨问道,这次他还给学堂买了不少书。 “办起来了,不过族长没从外边请到夫子,现在是他自己在里边教村里娃娃认字”王母说道。 看来族长也不敝帚自珍了,算是有进步。 “行,那我买的书就不算白买,一会我给族长送去”王清晨买的书不少,至少也得几十本。 不过不全是四书五经,还有《四时纂要》《兆人本业》《耒耜经》这样的农书,还有一些其他实用书籍。 “你……”王母欲言又止。 “等会一块说”王清晨说道。 “小妹,你去招待一下蛮爷,就是赶车的那个爷爷”王清晨对着小妹说道。 “娘,我们进屋说话”王清晨准备坦白从宽了。 王母也想知道自家儿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爹将门关上”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王父不明所以。 王清晨则是起身关门顺便将门后拴上。 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他爹搬回来的那个箱子。 最上边一层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三本书和几页纸。 但是将这些拿出来以后,箱子里的东西就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啊?” “啊?” “啊?” “啊!” 前两声是夫妻俩震惊中带着疑惑,第三声是王父被王母拧疼的惨叫,第四声是王母的震惊。 “你拧我干嘛?” “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一箱子金叶子,即便是不爱钱财的人,此时也难免见钱眼开。 更不用说王母这个一文钱掰开两半花的主。 第124章 故土难离(给“要 常喝水 ”五星加更) 确认箱子里的金叶子都是真的,王母赶紧将小箱子盖上。 “你哪来……”王母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王父此时也是怔住不知所措。 箱子里的金叶子是他们几辈子也赚不到的钱财。 “先听我说”王清晨直接打断了王母的发问。 “这些金叶子总共四百多两,还有这两张,一张房契,一张地契,是我在县城青枣巷买的宅子, 这些是身契,我一共买了四个人(云霞红霞两个丫头不算),现在都在这个宅子里,外边那个蛮爷就是其中之一, 买宅子的钱以及这些金叶子都是我写话本赚的,就是这三本, 这是三张书契,我写书,镇上郑家帮忙出书,五五分成,这些钱财都来路正当, 现在你们可以考虑要不要搬到县城居住,如果你们不去,县城的宅子只能卖掉了。 毕竟也没人住,那么大的宅子外人看着我也不放心” 王清晨一口气说完,条理清晰,只是听在夫妻俩耳中却犹如炸雷。 还有一栋房子? “宅子多大?”王母却是先关心这个问题。 “前后三个院子,几十个房间!”王清晨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王母却是震惊的快要晕了过去。 幸亏王清晨眼疾手快,将其扶在炕上坐下。 “你等等,让我捋捋,你说你写话本,赚了几千两银子还买了宅子和仆人?是这么回事?”王母问道。 王清晨也没想到王母概括能力这么强。 “确实如此”王清晨说道。 “他爹,你说两句”王母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由不得他不相信,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 “那你……”王父沉吟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或许是冲击太大,他现在一时间也不知道问些什么。 “他娘,你先去做饭!”王父说道。 “对对对,先做饭,吃饱再说” 王母起身,不过随即又返回将王清晨拿出来的东西全都重新装进了箱子,然后锁了起来。 然后利索的将箱子抱起来,想要放一个隐蔽的地方,可是,屋里就这么大,放哪里都有些碍眼。 “这这这……”王母一时间没了主意。 放进粮仓里!用粮食埋上,王父出口说道。 “好好好,好主意”王母以前不愧是打猎的,这手劲不比男人小多少。 夫妻俩此时都有些乱了分寸,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家儿子。 这几年家里日子好过起来,他们也为他存了一笔不匪的银子,但是现在和这个小箱子一比,简直差若云泥。 王母鬼鬼祟祟地打开门跑进杂物间,将箱子藏好。 王清晨则是出门去找弟弟妹妹,毕竟院子里没人。 “马不会咬人?” “不会,不过会踢人,所以不要站在他的后面,知道?”老蛮头和一大一小两个小家伙竟然在给得意梳毛。 “我能骑骑吗?”没想到小家伙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 “来我抱你,这匹是拉车的,很温顺,带着你走两圈没问题,不过可不能打他,你一打他他就记仇不让你骑” 没想到老蛮头哄孩子还挺有一手的。 “哥,我也想骑马”小丫头看自家小弟果然骑上马了自然兴趣大增。 “那不行,女孩子骑马像什么样子?等你长大点哥让你偷偷试试” 这时候女孩子的名声还是很关键的,这十里八乡传出去都不好嫁人。 虽然他没想让自己妹妹嫁给山野小子。 “好!” “公子放心!老夫训马可是有一手的,摔不到小公子” “行,劳烦您了,马上饭食就好”王清晨说道,看小家伙玩的开心他也就让他多玩一会。 “谢谢大哥”王清新起初还怵怵的,对于自家大哥他有天生的畏惧感,现在自然放飞自我。 “行了,别看了,回去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王清晨说道,对于小妹他是真的疼爱,更没忘了让她大碗吃肉的愿望。 “谢谢哥哥”小丫头眼睛又笑成了月牙。 “你说咱们一家搬到县城生活怎么样?” “县城好玩吗?”小丫头最远去过的地方就是青牛镇和外公家,所以自然好奇。 “挺好玩的,县城有十个青牛镇这么大,人很多,每天都可以赶集,很热闹”王清晨简单解释道。 不过去了那里可能就没有多少玩伴了。 他走到如今,已经失去了太多玩伴,郑直、魏实、柴荣、柴华、谈恒、纪功、陆玚、张印等等。 但是他却不能停下脚步。 中午,王母今天做了一桌一言难尽的饭菜,算是将一桌好材料给糟蹋了。 王清晨只能硬着头皮吃,不过老蛮头就没什么讲究了。 毕竟有鱼有肉还有菜,在战场上他什么没吃过,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小丫头对着王清晨使眼色,也因为她看出来王母和王父的状态明显不对。 “小屁孩,少管大人的事”王清晨轻敲小丫头脑袋。 不过王清新却是呼噜噜吃的飞快,他还想出去再玩一会呢。 那种骑得高看得远的感觉真好玩,尤其是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很有趣。 王清晨已经想好了,如果他爹娘不同意,他就将他外公给忽悠去。 一方面年纪大了万一狩猎时出现什么意外他不敢赌,另一方面宅子里没个信得过的人他不放心。 吃完饭,王清晨将给学堂买的书送到族长家,不过族长家只有族长儿媳在家,其余人都去赶集了。 又给大房送去不少东西,算是孝敬老人,大房也只有李氏(他奶奶)守家。 至于她以往对王母的不友好,他也不打算计较了,这也算是以德报怨了。 而王父王母则一下午都窝在房里不知道商量什么。 他也能猜出一二,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想要做出决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这个宅子大半是他爹一点一点亲手建起来的,尤其是木质部分。 而且这里还有他家的十一亩水田(分家六亩,族里奖励的五亩),这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上等田。 故土难离有时候真不是说说而已,这里有比金钱更深厚的情感。 第125章 以前种种 一整个下午,王父王母都在房间里密谋什么。 王母还是疑神疑鬼时不时打开储藏室的房门,摸一摸箱子还在不在。 王清晨看着好像也不敢取笑,反而觉得自家娘亲还真有点可爱。 因为今天是二月二的缘故,村里除了孩子就是老人。 他在村里转上一圈,倒也发现村子和以前相比有了大变样。 新年新气象,年年不一样。 首先是祠堂明显经过修缮,灰瓦白墙十分好看。 再者村里有超过半数都建了新房,看来生活水平确实有所提升。 而村里的小孩子此时已经开始抓野蜂,为今年的野蜂养殖做准备。 甚至村里还建了几个烘焙炉子,王清晨一问才知道,这些是为了药材粗加工用的。 看来他当初计划的三条腿走路,至少现在有两条腿是健全的。 自他拜师以来,就真没好好的像今天这样仔细观察这个村子了。 如果族人生活有所保障他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王清晨还特意去看了族学,是新建的竹屋,或许是因为赶时间的缘故,并不是砖瓦结构。 不过小院却相当精致,看样子族长是用了心的。 坐在小河边,王清晨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哥别坐石头上了,这天还挺凉的”不知何时,小碗竟然找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进村了,柱哥说你往这边走了,我过来看看”不得不说小丫头的心思是真的细。 他也不知道将自己父母接到县城是对是错,或许他们前半生从未想过离开这片滋养了两代人的土地。 “要是咱们搬到县城不回来了,你会不会难过?”王清晨似乎无意问道。 “为什么不回来?” “你先回答我?” “应该会!我现在还没出师呢!我还想跟着师傅多学学呢! 清枣姐该出嫁了秀禾还没做好呢! 大黄牛每天还得来河边吃草! 旺仔的窝还在家里呢! 还有我要是想念外公、爷爷奶奶、还有小玉(王文毓)怎么办?” 小丫头如数家珍,好像没一份是可以舍弃的。 “可是你不是想大碗吃肉吗?进了县城就可以每天都大碗吃肉了”王清晨说道。 “其实……小碗也可以的” 小丫头有点害羞,她好像想到中午哥哥给她夹的肉她全都吃完了。 比自家哥哥吃的还多,现在颇有点不好意思。 “你现在攒了多少银子了?”他随口问道。 “哥哥要吗?有一百多两嘞!咱娘都不知道,我去给你取来” 小丫头很是高兴,看来今天银子能脱手了,说着风风火火就要去取。 “回来回来,哥哥要你银子干嘛?” 王清晨无语,自己很像缺银子的人吗? 他没有给小丫头钱财,毕竟其年纪太小,万一露白,十分危险,等出嫁再说。 “知道什么叫财不露白吗?以后可别谁问都说,知道吗?”王清晨教育道。 “哦!”小丫头噘嘴。 一百两银子在他眼里就是小数目,但是放在哪个家庭却都不是小钱。 为此铤而走险者数不胜数,要知道乡下一头牛也不过十几两。 两兄妹就在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样的机会自他入学以来实在不多。 而小家伙王清新则骑在马背上,由老蛮头牵着在村子里晃荡,顺便引起村里孩子的一路追捧。 听到吵闹声,两人也一块回家。 “走了,蛮爷,这天色也不早了” 其实现在距离傍晚还早,不过这么多孩子,万一马匹受惊伤到谁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安全起见。 “好的公子,行了行了都散了!”老蛮头应着,哄散孩子,牵着马走了过来。 他还挺享受这种时候的,有种儿孙承欢膝下的感觉。 “你小子,有没有谢过蛮爷”王清晨对着坐在马背上的小家伙说道。 “大哥,我有的,谢过蛮爷”小家伙很是礼貌 。 “这有啥谢的”王清晨也没想到这个兵伍粗汉,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老斥候,竟然能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 不过却是吓得小丫头往他身后一缩。 无他,丑矣! 还不如不笑。 一马四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回了家。 因为答应晚上 大房过来一块聚聚,王母正在准备饭食,王父则忙着拼搭桌子。 身为木工,家里的案面自然不少,蛮爷也顺手帮忙。 家里人多,屋子里太小坐不下,索性放在了院子里。 不过现在天气还有些冷,所以王父早早准备了一个火盆,可以让大家暖和暖和。 小碗则顺其自然的进了灶房给王母帮忙。 “小五,你去大房看看人回来没有,回来的话让他们别做饭了,一块都来对付一口” 王父吩咐道,却是对那个箱子闭口不言,或许他们也还没有考虑清楚。 “知道了爹”王清晨领命前去。 不多时,大房一行就相继走进了院子,大张氏和小张氏都进灶房帮王母准备饭菜。 王父则和爷爷、大伯围着火盆说话。 王清晨一路上也不免寒暄。 而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二嫂,也就是王清河的媳妇,新媳妇嫁过来两年。 每次王清晨回来都是来去匆匆,这还是第一次见。 二嫂田氏怀着身孕,所以没有到灶房帮忙。 他们成亲算是晚的,据说是因为王清河成婚想要向大哥一样独立出去,结果大伯母不同意。 所以二哥气着不成婚,直到二十才拖不起,无奈在老宅成了亲,就住在四叔家原来的东厢。 这还是从他小妹口中得知的。 李氏(奶奶)坐在桌案前,想要进灶房帮忙却又挤不进去,毕竟里边都是妯娌; 想要和家里最有本事的亲孙亲近亲近,却能明显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生疏; 想要和老三家的两个小家伙说说话,却发现人家只是躲着。 一时间老婆子竟有些落寞。 看到这一幕,王清晨竟有些不忍。 或许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自王清晨考中童生以来,老两口也陷入无尽的懊悔,甚至不止一次想要化解以往积累下来的尴尬。 但是老三家一切都做的规规矩矩,该孝顺孝顺,该伺候伺候,该赡养赡养。 但是他们知道,这是责任,而不是感情。 想起以往种种,老两口也不禁后悔。 但是他们又能求什么呢?两人都没什么好活头了,现在这样挺好,至少还是一家人。 第126章 解决之道 晚饭吃得热闹且随意,这也是王家人难得的小聚,可惜来不及通知四叔一家,要不然还会更加热闹。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一家人灯熄酒散,王清晨早早就睡了,毕竟他已经摊牌了,现在难办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父母了。 王父喝了很多酒,酒桌上却克制着没有炫耀自己的儿子。 但是那种满意的自豪感却是谁都能感觉得到。 看着王父鼾声渐起,王母也不得不考虑自家儿子说的事情。 是的一下午时间他们夫妻还没想出一个具体章程。 主要是贸然抛弃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他们是真的舍不得。 尤其是房子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们都是倾注了感情。 翌日 等他早起锻炼的时候,王父和王母就已经做好了早饭,或许就是在等他起来。 “吃完饭再说!”王父说道,看样子一大早两人便做好了打算。 “我去将小六叫起来”王清新如今还是睡在他们那屋,现在还没醒。 小丫头则是已经牵着大黄牛去河边吃草回来了。 他一觉睡到自然醒,竟已到了这个时辰。 “我们都吃完了,就剩你和小六了”看到王清晨一脸迷糊,王父解释道。 平常他都是拂晓起床,现在确实有点晚了。 “我先洗漱”说着王母领着睡眼惺忪的王清新走了出来,看样子现在还不到他的点。 “过来洗漱”听到自家大哥的声音,王清新瞬间清醒。 “好的大哥”小家伙麻利地接过毛巾,在脸上呼噜起来。 洁面,净口,然后吃早餐,兄弟俩倒是难得温馨。 “我和你娘考虑了一下,那个箱子还是还给你的好,放在我们手里万一哪天有个好歹,你娘非活不成了, 而且这些年我和你娘多的没攒,几百两银子还是有的,住在家里也不缺吃不缺穿, 我听说你们想要做好官都要上下打点,所以你全都拿去,不用担心我和你娘”王父说道,他毕竟是一家之主。 “至于搬到县城?我和你娘考虑了一下,暂时先不搬”王父说道。 “可……”王清晨没想到两人会拒绝,所以想要出言劝说。 “你听我说,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见一面少一面,等孝敬他们百年之后, 你们三个也都长大了,小六正好到县城上私塾”王父说道。 “而且我们也需要时间处理家里的东西,况且族里还有几十亩的田亩投献在你的名下。 这一时也无法处理?”王父继续说道。 “多少?”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县老爷给了你八十亩的免税田,咱家十一亩,你大伯家七亩,剩下的都是村里投献的, 都是上好的水田,每年两成纯粮,这我们要是搬进县城一时也难以处理, 还有家里的房子,牲畜这些都没办法处理”说完这些话,王父就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真没什么好说的,人前尽孝谁也挑不出什么理。 而且族里也确实不便脱离,有数典忘祖之嫌。 “那城里的宅子怎么办?”如此他便只能请他外公出马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说动。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让你外公去帮你看着, 这些年大雪封山的时候,我都担惊受怕的,你外公年纪也大了也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 王母和王父对视一眼,有些慎重的说道,这些年家里好过以后,她也想将她爹接下山伺候。 但是老爷子固执的很,只要王母带上去的生活用品,连银子也不要,更不要说下山受儿女孝敬。 “这可太好了”王父王母的打算和他不谋而合。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看到儿子的反应,王母也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王清晨的人生角色好像有了转换。 “那一会儿我和你一块进山,正好我还给他带了好酒呢!”王清晨和自家外公很是亲近。 事情说开,一家人便再没了刚才谈话时的凝重,只是王清晨拿着这么多钱也没什么用处啊! 放在宅子里也不安全,还不如在家里放着呢! 只是王母的性格,他也真担心其一天看个十遍,思虑成疾。 白破虏生于前朝,今年满打满算也将近六十了,和老蛮头年纪差不多,这个年纪确实不适合在山林里闯荡了。 …… “啥?不去不去,打了一辈子猎,咱这身子骨即便是没用了,也是要留给山林里的野兽的,这是祖祖辈辈的规矩” 王清晨没想到他外公竟然如此抗拒。 “你要是不去,我就将你这破房子烧了,再也不来看你了,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也没这个外孙” 听到白破虏的话,王母瞬间红了双眼,他没想到老头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这是要以身饲虎?得道成仙啊? “你你你……不认就不认,你烧我房子干嘛?” 白破虏没想到自己闺女嫁过去这么多年,怎么性格还是这样,这让他气势瞬间一滞。 小棉袄里边都是黑心棉,这找谁说理去? “看见就烦,你去不去”王清晨看呆了,这是他娘?该不会您才是穿越者? “你你你……外孙,你说你娘这叫什么?这简直是……” “干得漂亮”王清晨瞬间插刀。 显然王清晨肯定站在他母亲这一边。 白破虏瞬间心碎。 看自己老爹没有反应,王母抽出炉灶里的柴火就要将房子给点了,王清晨毫不怀疑他娘真的干得出来。 “行行行,去去去,我的姑奶奶,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白破虏没办法。 世上就这么几个亲人,再不认他的话,他还不如真的以身饲虎呢。 王清晨也将王母手中的柴火给夺了过来,顺便将灶膛里的火给灭了。 老爷子磨磨蹭蹭从屋里拿出几样东西,一张斑斓虎皮,一把硬弓,一标长枪。 “外公,您还藏着这好宝贝呢?”这一枪一弓显然都不是凡品。 弓,王清晨不少见,枪,老爷子一直藏在哪呢? “等什么时候,你将老夫的本事学了去,这两样都传给你”白破虏骄傲的说,显然这一枪一弓有很多故事。 “可是我学刀了,现在还在求学,没时间学您的枪术了,到时候您将弓传给我就行, 枪术您可以传给小弟,我看他身量不错,而且他还是个喜欢骑马的,应该和枪术匹配。” 不过自己能不能拉开那张弓还是个问题,如果非得吃到白破虏这样的魁梧身形才可,那就真的难了。 第127章 惺惺相惜(给“骑着小猪看小说”五星加更) 至于房间里的其他东西,都不甚重要。 最后,那口王母帮忙打造的铁锅也被背下了山,至于其他东西,都不要了,全都置换新的。 王清晨不缺这个钱,王母倒也舍得。 好在事情得到圆满解决,这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如果是自己来的话,肯定没有这个效果。 一切全凭母亲大人威武。 “你这酒还真不错,就是没什么劲道,不如散酒爽口”白破虏评价道。 “等到了县城,您想喝多少都有” 自家外公的身量比老蛮头还要健硕几分。 自然不喜欢这种清淡的果酒,他们还是适合二锅头那类烈酒。 “改天,等我得闲了给您酿一款烈酒尝尝,那酒入喉就和刀子差不多”王清晨边走边说。 “你小子别等改天了,这些日子就赶紧酿来尝尝,故意说出来是馋老夫是?” 白破虏丝毫不怀疑自家外孙话语真假。 “行行行,算是请您老人家帮忙看家的报酬,等回到县城肯定酿出来让您尝尝鲜”王清晨说道。 其实酿酒真没那么难,前世喝酒吹牛的时候,可没少聊。 不就是根据酒精和水的沸点不同,进行蒸馏吗?小菜一碟,只是器件还得想办法制备一下。 三人脚步轻快,还没到傍晚,便到了家里。 只是老蛮头和自家外公相见之时,那种强者之间的感应却是与生俱来。 “白破虏” “满野”简单通报姓名,两人颇有些惺惺相惜。 “外公” “外公” 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挂上了白破虏的身上。 白破虏对待他们兄妹三个都极好,所以相互之间很是亲近。 “这人不简单啊?你哪弄来的?”白破虏向自家外孙问道。 “买的,据说在边关做了几十年的斥候”王清晨有点骄傲,自己买的人就是这么牛。 看到白破虏的一瞬间,满野也有点惊讶。 他也没想到荒野乡村中竟然还藏着这样的人物,那草席包着的肯定是长枪无疑。 面对白破虏就好像面对一头凶虎一般。 即便是他这个从战场上无数次逃生的斥候,也没信心拿下,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你这外公不简单啊?”这话有点似曾相识。 “这么厉害?”王清晨有点诧异,连老蛮头都觉得不简单,那是真的不简单。 他知道自己外公弓箭厉害,却不知武艺也相当不俗,现在却是知道了。 “至少也得是三品主将那个级别的” 三品已经是他见过最能打的将军了,再高就不是他这个斥候能见的了。 王清晨有点诧异,这么说,自家外公的枪术那是真的很强,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 …… 说通了外公,王清晨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在家里多待了几日,外公和老蛮头也成了酒友。 虽然只是镇上最普通的浊酒,但是两人却是难得抒怀。 毕竟两人志趣相投,又都爱酒,所以喝一顿便熟络上了。 王清晨也不担心他住在县城没人说话。 在家住了几日,几人便乘着马车返回了县城,他还记得答应自家外公的事情。 最终那个箱子王清晨还是没有带走,只是取了一些银钱交给自家外公保管。 尽管白破虏并不缺钱,那张斑斓虎皮少说也能卖上几百两。 不过这也算是王清晨的孝敬,毕竟作为主家,手里没钱怎么行。 “您就收下!府里的日常开支我都给青娘了,这是我孝敬您的,再者府里万一有个急事您也好应急” “那我就替你留着,要是用不到回来再还你”老爷子也不是扭捏的人。 以后在县城有了落脚点,家人去了也方便。 而且白破虏竟也是骑马驾车的好手,有了马车接送也方便得多。 趁着还有几天假期,王清晨也试着蒸馏了两坛子烈酒。 他没敢多蒸,一遍就够,度数太高对身体不好,即便是这样已经算的上是上等美酒。 两个老头子一人一坛,再多没有,这酒和果酒不一样,喝多了是真的伤身。 和青娘等人交代家里人一番,他便又匆匆上路了。 这半个月时间他大都待在家里,年纪越大陪伴父母的时间越少。 这或许也是无奈。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返程路上繁花如锦,四野如织,他来时还没有,他去时仿佛列队相送。 春色满盈,天气没了多少寒意,反而有些温暖,就像少年现在的心。 来时只是几个简单的酒葫芦,去时却是满满的包袱。 得意现在正处于状态最好的时候,王清晨的骑术也越发精进。 毕竟连续这么长时间赶路,想要不精进也是难事。 或许是在墨涤的院子里闷得久了,现在扬起蹄来更好像发泄一般。 二月中,王清晨提前一天回到书院。 此时请假的学子大多都已经回归,他们学舍的四人此时只有孔卓还未回来。 这里距离冀州确实要远上一些。 “小五,有没有带啥好吃的啊?” 良朝笑眯眯地凑过来,毕竟他看到王清晨回来的时候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金刚酥吃不吃?这还有点金桔蜜饯(以前很喜欢吃后来再也吃不到了)” 王母给他准备了不少吃食,都被他在路上吃的差不多了,至于包裹里基本都是小妹给他做的衣服。 不过他确实惦记他这帮难兄难弟,所以给他们留了一包酥饼和一小纸袋蜜饯。 也不知道是不是手艺问题里边酸的不行。 “书院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学啊?”王清晨一边整理自己的包袱,一边说道。 “书院的课就没停过,你现在直接去就行 。” “哇,有个会苏绣的妹妹真是奢侈啊?这一件都得不少银子啊!啥时候让咱妹子也给咱做一件” 良朝边吃酥饼,一边看王清晨接连拿出三件苏绣,让是他羡慕得不行。 “想要?”王清晨举着手里的衣装问道。 “想”良朝目光清澈,双手向前,还以为王清晨要赠他一件。 “想得美”王清晨说道。 “哈哈哈”这可是人家妹妹亲手绣的,你这不是痴心妄想吗?景阳在一旁笑道。 “要不要尝尝我们那的乌梅干”景阳也递过来一包乌梅分享。 “别说我占便宜啊,也尝尝雒阳的牡丹银丝酥,别地可真没得吃”良朝说着也分享自己带的美食。 果然,住在天南海北就有住在天南海北的好处。 虽然交通不便,但是大家都尽量分享着真挚。 只是孔卓恐怕得过些时日才能到。 只怕这些吃食放不到那个时候,他却是没有口福了。 第128章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书院中参加景佑十八年乡试的占据多数,因为去年恩科的缘故,大多数的学生都没有准备好。 所以书院只有近百人参加。 但是两年后的乡试则不然,即便是王清晨几个年纪最小的学子也都准备了三年。 所以三年之后肯定是大比之年。 不过在这之前,今年开春的会试却是书院工作的重中之重。 虽然此次参加会试的只有不到二十人,但是书院的重视程度却远比乡试隆重得多。 王清晨也见识了古代践行的场景。 和上次迎接国子监师生差不多,这次送别,书院也是全员出动。 希望他们的师兄能够得胜而归,为书院增光添彩,王清晨有荣与焉。 会试在今年的三月份,不过二月初他们就要出发,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比如报名、检校、准备行囊,打听消息,了解天气,增加社交等等。 整个冬天,阎乾几人待考之人全都没有回家,都在书院闭关苦读,此时却是检验的时候到了。 王清晨依依惜别,此去或是高官厚禄,或是宦海沉浮,更多的可能是失意而归。 因为会试会的是天下学子,也就是各州最顶尖的一批人争过独木桥。 而录取比例更为恐怖,会试考生超过两千人,但是录取的不过一百三十余人。 要知道大朔一朝单州府就有三百余座,差不多三个州府出一个进士,这种比例放在前世也相当恐怖。 也只有那几个高考大省才能与之一比。 这种概率,即便是四大书院学子在其中也毫不起眼,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天下学子却是趋之若鹜。 为的就是登堂入室,人前显贵。 “再过两年就该咱们了,这一想还真快”良朝少有的感慨。 “确实,但是我怎么现在就开始紧张了”景阳嘴唇都有点发抖,看样子确实比较紧张。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大不了你考下下科就是了”王清晨打趣道。 “三年已经很难熬了,再等三年,我可等不下去”景阳想想都感觉害怕。 送走阎乾等人,书院学子有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在阎乾等人前往帝都的第二天,春雨不间断地淅淅沥沥下了一周之久。 今年的墒情肯定不错,书院各处传出的读书声不绝于耳,王清晨也比以往更加用功。 大家都好像在争分夺秒,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一鸣惊人。 孔卓也终于在二月中回到了书院,身上疲态尽显。 …… 二月,课忙之余,书院有很多踏青的邀约。 王清晨三人一直等到孔卓回来才答应下来。 “一路上可还安全?” “自然安全”孔卓还是一副自闭模样。 “可带了什么好吃的?”良朝最关心这个。 鲁州距此十数日车程,即便带了,现在估计也坏了。 孔卓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带吃的,不过有礼物”说着从其书篓里拿出了三本书籍。 “《乐经》?不是?这你家都有?不是说失传了吗?不愧是孔家啊?” 景阳接过书翻看起来,顿时惊为天人,或许整个大朔国也只有孔家能找到保存如此完好的《乐经》了。 “这是你手抄的?”不用看都知道,这肯定是手抄的,而且还抄了三本。 “我的乐科不是不行吗?所以回家我就抄了几遍,顺便给你们当做礼物”孔卓有些害羞。 这礼可真是不轻,王清晨估计书院夫子都没这玩意,也就是孔家,其他家族估计想都不敢想。 “那我们就厚颜收下了,可惜我们带的东西都放不到现在,改天给你做好吃的补偿补偿”王清晨说道。 “不用,不用”孔卓摆手拒绝。 …… 草长莺飞二月天,此时最适合踏青。 书院内外,处处逢春。 这次书院学子选择的地点是嵩山半山腰的卢崖瀑布,现在正直山顶积雪消融,景色别致。 好在不用登顶,嵩山虽好,但是天天跑谁也受不了,这也是他们答应的原因之一。 卢崖瀑布是嵩山八大景之一。 平时泉水泻崖而下,好似珠帘高挂长空,水珠积流形成水潭,潭水清澈可见游鱼,确实是踏青的不二之选。 “我说,这水也太凉了!”良朝有些夸张。 “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吗?那一条,那还有一条,是不是我眼花了?”景阳盯着潭中小鱼积极发问。 王清晨突然想到前世的一篇文章,当时读的时候还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现在就在眼前。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写照。 或许这就是诗文的最具象化,不过书院同窗,时不时投入水中的小石子却是打破了这份美感。 不过,此间乐,独享而已。 此次踏青,少说也有几十人,都是书院同窗,附近游人却是不多。 王清晨也试着在潭中打起水漂,果然还是小孩哥的功力最深,随手便是极致。 恰在此时,一阵暖风吹遍四周杏花散落,一条条游鱼竞相啄食。 书院众人伸手想要接住这满山春色。 “小五,可有诗曰”王清晨的诗才他们可是领教过的。 “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 王清晨说完便愣了一下,冥冥之中好像哪位先贤曾经说过此话。 “诗来” 景阳良朝不愧是气氛担当,而孔卓则是相当利索开始记录,正好旁边青石林立,书写无碍。 “诗曰: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思帝乡·春日游 唐·韦庄) 王清晨也不藏着掖着,此情此景此诗再好不过。 “这是词?可有词牌?” 周围同窗有人问道,如果是独创词牌,那他们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清晨接过孔卓的笔,提笔写上名字《思帝乡·春日游》。 “竟真是自创词牌。” “可惜了,此处没有小娘,要不然被小娘看到,肯定愿意委身” “说的也是,不过这词写的是真好” “当浮一大白” “来来来!举杯相庆” …… 第129章 毫无短板,强的可怕 整个三月,帝都都在为会试所忙,所有人都在期待会试放榜。 城里的不少世家大族都已经准备好了,榜下捉婿所有人都在期待上演榜下捉婿的戏码。 而书院众人除了按部就班上课之外,也在期待着今年的会试以及殿试成绩。 好在今年竞争不算大,虽然会试进行了长时间的筹备。 但毕竟属于恩科,很多学子都来不及赶到,这就导致今年竞争相对小一些。 直到四月十五 会试榜单才迟迟揭晓,嵩阳书院高中进士五人,阎乾最高,会试第五,其余几人均在二十名之外。 国子监又被压了一头,中榜三人,齐雄最高,会试十二。 前三名全部是江淮子弟,其中岳麓书院最高第二,白鹿洞最高第七。 会试解元乃是门第第一博陵崔氏崔皓。 待一切尘埃落定,书院师生也为阎乾高兴,毕竟会试第五,授官至少也是六品翰林学士。 如果殿试做的出彩,前三甲也不无可能。 至于接下来的殿试,众人也有所期待,毕竟第五名想要求取前三甲还是有机会的。 书院进行了三天大庆,毕竟会试第五,这种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对学院一众学子也是难得的鼓励。 有了进士身份,阎乾等人大概率是要留京任用的。 这三天时间,书院前来祝贺的人很多,尤其是嵩山县衙,因为有着嵩阳书院在,嵩山县令算是白得许多政绩。 别人求而不得的进士名额,自己县内竟然有五人之多,这以后都是同僚,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王清晨四人则是钟情于书院的宴席,三天流水席,靡费不少,毕竟事关书院脸面,席面还是很丰盛的。 四月中下,便是殿试。 阎乾考得不错,殿试第四,虽然没有进入前三甲。 但是也进入一些大人物的眼中,尤其是工部、兵部和户部一些主官的眼里。 毕竟算科能考甲上,这么多年也不多见,而这三个部门算是最需要算学精英的部门。 所以阎乾的前途还是相当光明的,甚至不需要在翰林院过渡,就会被这三个实权部门要走。 堂堂一部部堂要一个新科进士并不算难。 至于嵩阳书院的其他中榜学子算学也都在甲之一列,或许运气好也会被挑走。 毕竟六艺之中,比较实用的也就是算学了。 如此,本次恩科算是告一段落。 而书院也重新恢复平静,书院一众学子也重新进入平静的学习期。 细数四季轮回,淡看花开花谢。 …… 时间来到,景佑十八年六月 “好……小五,你的骑射是越来越精进了,五箭全部中的,看来为兄还是多有不如啊! 你的得意能不能借我骑骑,我肯定是吃了得意的亏,要不然我肯定能多中几环“ “你说你看着不怎么厉害,怎么在小五手里如此有灵性?” 一个英俊少年郎指着一匹高头大马说道。 “希律律”这或许是得意最好的回应。 短短两年时间,景阳已经是短须初生的俊俏郎君,家里早已开始催婚。 “听到没,得意说了不借,得意可是我从小养到大的,自然通得人性” 王清晨这两年个头也猛涨许多,至少比马背高上一些,身姿更是挺拔,模样俊毅,意气风发。 “良兄和孔雄呢?还在藏书楼?藏书楼的书不都读遍了吗?怎么还去?” 在书院的这三年时间他们早已经将书院藏书楼的书吃透,现在更多的是在习练六艺。 现在他几乎可以说毫无短板,强的可怕。 即便是御科他也颇有章法,至少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尤其是射术,他的那张一石硬弓,虽然做不到随意攻射,但是不间断射出二三十箭还是没问题的。 更重要的是准头不差,而且骑射尤精,这就十分难得了。 “他俩肯定是去找叶老了,毕竟上次叶老罚他俩抄写周礼,估计今天去交罚了!”景阳哈哈大笑。 前几天,良朝带着孔无去老乡的地里偷瓜果,结果被逮个正着。 差点害书院丢了脸面,所以才被叶丰罚写周礼。 “对了小五,你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马上就要进京赶考 ,我还真有点紧张”景阳说道。 “没什么准备的,我将我那个小炉子和小锅带过去就行,其他的东西到那再买就好了” 那玩意是王清晨按照前世的户外用具设计的,既小巧又实用。 毕竟要在考院待上好几天呢,自己带个炉子也好做饭吃。 “你还真打算在里边做饭吃啊?那可是考院,随便带点干粮就行了”景阳不以为意。 王清晨可是记得院试教训的,还是准备齐全好一些。 “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王清晨应付道,带肯定是带的,吃口热乎的不好吗?在里边待那么多天,估计干粮都得发毛。 “先回!看看他俩咋样了?” 景阳取了绑在树边的青琮马,这马比得意英俊得多,不过却没有得意的灵性,还整日被得意欺负。 这两年时间书院发生了不少事。 首先是教谕司马广被朝廷起复,叶丰暂兼任代教谕一职。 耿界因为中风回乡养老,当时如果不是王清晨闻讯去得快,老爷子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监院则由张仓代任,毕竟管理后勤,其相当拿手。 王清晨的家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王清俊、王清雉兄弟相继成亲。 王清荷也于年初,嫁到了镇上,丈夫还是王清晨的熟人——魏实魏胖。 魏实家境殷实,人也不算坏,由于郑家是魏家的大客户,王清荷又在郑家帮厨,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 最后竟成就了姻缘,这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四叔新添的小子今年才一岁,取名清缘。 大哥王清江又添了一个女儿取名文瑶,因此小张氏的日子并不好过,过年的时候就开始闹分家。 二哥王清河添了一个小子,取名文成,名字倒是和国子监的神童颇有相似。 而柴家大孙柴荣在去年年末也成了亲,新娘不是郑家的,也不是镇上的。 而是乡下的一个采药娘,很会照顾人,柴荣是会享受的。 而柴荣他爹柴家老大柴燃又给他添了一个弟弟,取名柴富。 柴家老二柴烈添了一子,取名柴游。 这肯定不是他帮忙取的。 柴薪也开枝散叶,喜得良子,取名柴殊。 第130章 赴京赶考(给“荔溯”五星加更) “这怎么能怪我头上,明明你也很想吃好!再说你也同意了” “强词夺理,还不是你拉着我去的”三年的相处,孔卓也改变许多。 “你就说你下没下手?”当年的小正太,现在也褪去了几分青涩,略显成熟,不过这性格却是丝毫未变。 “瓜果正逢时,吾岂能辜之”孔卓理直气壮,这就是读书人的道理。 “那你还是摘了” “可我没吃到嘴里,还被罚抄了《周礼》” 孔卓即便忿忿,也是一副谦谦君子,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如此气度。 王清晨两人刚刚靠近学社,争论之声就传进两人耳中。 “行,下次我再带你去,这次肯定不会再被抓”良朝显然没有吸取教训。 “我可不去了,我跑不过那黄狗,大不了我去买点吃”孔卓坦然。 “买的哪有自己动手来的香?” 王清晨听得傻眼,这家伙也不是缺钱的主,怎么有这样的爱好。 “恐怕你是没时间去了,过几日就要前往帝都赴考,莫非你想等下一班乡试?” 两人推门而进,景阳取笑道,这两人真是傻的可爱。 “啊?这么快?那我得抓紧时间了”良朝还是贼心不死。 “小五,你去不,算你一票,我们五五分”良朝一副绿林好汉模样。 或许这近段时间兴起的话本有关,当然,这些不是他写的,而是其他书铺新出的。 “你是不是受话本荼毒太深?需不需要本公子给你施施针”王清晨说道。 “算了算了,不去就不去” 他们都是见识过王清晨的针术的,虽然他们饱读经书,手上也有一点药理知识。 但是远没有到王清晨那种地步,最后一问才知道他竟然在医道上还有师父。 这种一心两用,他们不佩服不行。 平时书院学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小五几服药就见效,那几根银针更是出神入化,他可没做好被扎的心理准备。 这么刺激的事还是别干为好。 “别贫了,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别到时候手忙脚乱”景阳提醒道。 “不用收拾,家里都给准备好了”良朝很是放松。 “不用收拾,到时候小五买啥我买啥”孔卓说道,经过他这几年的观察,跟着五哥混,三天饿九顿。 哦,不对,是跟着五哥混,荤菜一顿顿。 不得不说,他的伙食确实不错,自从尝过王清晨的手艺之后。 墨涤的小院就成了几人的据点,每逢休沐必要聚上一聚。 而墨涤的小作坊也越做越大,甚至直接收购了一个石灰矿场,这让王清晨将他培养成保镖的计划彻底落空。 现在王氏粉笔几乎走进了大朔各大书院。 毕竟书院弟子来自天南海北,教具的方便肯定会更加普及。 书院也并没有出面阻止的意思,毕竟于教化有利。 而当初之所以对国子监藏私,也是因为国子监想耍暗招所致。 …… 这次书院参加乡试的人比较多,足足有二百余,所以书院一时有些闹哄哄的。 直到六月末,临行前书院才安静下来。 “山长保重,我们去也”叶丰身为书院教谕,自然要随队出行。 这次书院学子统一穿的书院夏装,这么看去,竟然颇有些军容齐整之姿,飒飒林林之状。 “万望瑾行慎为,蟾宫折桂” 山长已经很老了,但是还是坚持出门相送,这或许是他送走的最后一届举子了。 王清晨和景阳选择骑马,良朝和孔卓坐的是良朝家的马车。 “叶师,我去前边探探路” 王清晨轻装简行,陪着几十辆马车慢吞吞的有些折磨人。 因为天气炎热,选择骑马的也有几十人,此刻都蠢蠢欲动,而且兵刃齐备,走在路上也相当唬人。 “去!慢骑”叶师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 “叶师有令,满骑”王清晨吆喝道。 “是,满骑”随即马蹄四溅,铿锵有声,一股骑兵冲出车阵,极速向前掠去。 行进间竟然颇有章法,虽然只是最常见的锋矢阵型,但是行进间却不骄不躁,不慌不乱,颇为齐整。 就连马蹄声也渐渐趋同。 如果装上马蹄铁,光听声音就能让人心神俱裂。 毕竟,骑兵的威力可不是说说而已。 王清晨之所以没有拿出来,那是因为利益不够大,现在他只是秀才,功劳到他头上估计只剩下残羹冷炙。 所以他得爬的高一点,再出杀手锏。 “小五,比一比啊?” “怎么比?” “下个小镇为止,后达者,帮前者洗罗袜如何?” 这么重口味?我喜欢! “接了,驾”王清晨一马当先脱离马队,景阳紧随其后,暗骂卑鄙。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相互打赌。 这条路王清晨要比景阳熟悉的多,毕竟回家必经,而景阳回家则是往南,所以王清晨天时地利人和皆占。 岂有输的道理。 “得意,怎么不得意了?”景阳哈哈笑着。 “卑鄙,没想到你竟然来这手?” 王清晨实在气愤,这家伙竟然突然猛冲到得意前边。 在得意的必经之路上撒上了不少盐炒黄豆,这得意岂能忍得住。 这本是路上消遣的零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拿来喂马。 最后惹得后边的马队齐齐在路上放马食豆,独留景阳扬长而去。 “你说你,真是没出息,这点考验都忍不住?以后要是遇到美马计,岂不是被马拐跑了?” 王清晨没好气地对着得意说教。 “你才使美马计呢?本公子倒是想对你使美人计, 我和你说,我可是有个妹妹,年芳十三,长得温婉可人,细腻窈窕, 算我吃亏,认你当个妹夫怎么样?”景阳贱兮兮的说道。 “想的美,我可是既不卖艺也不卖身的”王清晨给他一个自己理会的眼神。 “嗐,真是哪天让你见见,看你动不动心?”景阳很有自信。 “算了!有你这样的大舅哥,此生岂不完矣”王清晨说道。 两人这么熟悉,万一其把自己糗事说给他妹,这还怎么处对象?直接社死好! 众人在小镇歇了一个时辰,车队才姗姗来迟,足见速度之快,路程之远。 镇上人早就知道这是书院的马车,所以也有小店帮忙饮马,招徕顾客。 毕竟三年就能做这一次大买卖,那是相当利索。 第131章 京师雒阳 众人在小镇歇脚饮马之后,便继续踏上了行程,一路上这样的小镇多不胜数,好在补给足够便利。 越临近京师,越是繁华,平民百姓的精气神看着都大不一样。 书院学子得到了充足的款待和热情,毕竟书院的车马实在惊人。 看着巍峨耸立的雒阳城门,王清晨实在想不到在这冷兵器时代怎么才能攻破。 参考隋唐洛阳城,图源网络,侵删 而这还真是雒阳城最微不足道的通门,和定鼎门,应天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书院的车马太多,进城很是繁琐,但是旁边出城就容易很多,除了对照一下海捕文书,就再没其他限制。 而他们不仅要搜查车马,还要搜查人身,好在他们都有功名在身。 城门郎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而他们的弓箭兵刃也被允许带入。 王清晨没带刀,只带了那把弓箭,所以完全没受到什么阻碍,他们也知道现在正是学子进京赶考的日子。 其实乡试并不一定非要在京师考,离得较远的州府一般都是州府自考,中央派出监考官即可。 不过嵩阳书院本属洛州,自然来京师参加更为合适。 洛阳城一共有坊市一百零八,他们住在东南的履道坊,这里一般是文人墨客的居所。 而考院就在相隔一个坊市的尊贤坊内,尊贤坊在城中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里边有众多供奉先贤的宫殿,而这些宫殿也大多兼着考院的作用。 至于会试则是在皇城洛城殿内,这是专门的会试场所,届时四门封闭,禁军戒严。 殿试则大多在名堂举办,这里也被称为万象神宫,算是科举的最高殿堂。 此时的履道坊也相当热闹,书院的车马都难以成行。 好在已经到了地方,几十辆马车齐齐下来数百穿着书院制式夏装的学子。 看到这一幕,履道坊内的学子都不禁为之侧目,纷纷噤声,为之让开道路。 “叶师,到地方了”王清晨很狗腿的凑到车架之前,呼唤叶丰。 马车后是清一色的书院弟子,叶丰一身整洁的墨青色儒衫,一步步尽显大儒风范。 “这是嵩阳书院的学子?”旁边有书生小声议论。 “应该是,国子监前几天就已经到了,有这等规模的恐怕也只有嵩阳书院了” “我有点不想考了”和嵩阳书院学子一比,他们简直自惭形秽。 这就是制服的魅力? 叶丰对于自家书院学生的表现很是满意。 “下车,步行进入!别给其他考子惹麻烦!”看着履道坊的路况,叶丰微微皱眉,直声说道。 他也乐得如此,这也是给自家学院学子增加自信的机会。 别看自信两字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上了考场就知道他有多大的用处。 随即赶车的学子,便将车马寄存在牙行,其他学子全都雄赳赳气昂昂走向了嵩阳书院的据点——嵩山驿馆。 这是嵩山县招待入京官员的地方。 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嵩阳书院的师生在用,毕竟嵩阳书院的师生可比嵩山县的官吏多多了,而且都有功名在身。 而国子监的驿馆则离嵩阳书院不远,也不知是不是早有预谋。 王清晨也不得而知。 嵩山驿馆,上下两层,一共三十多个房间,好在都是北方大炕,一个炕睡十来个没什么问题。 王清晨四人还是叶师特地宽待,四人一间,其他同窗也没有不服的,。 毕竟四人的年纪和才华都在那摆着呢?不服继续干就是! 四人没有选择条件比较好的客房,而是选择了后院稍小一间的后厢房,这里条件虽然差一点,但是胜在安静。 前堂上下住上近两百人,那嘈杂之声想想都可怕。 “好好好,睡一觉睡一觉,我这骨头都散架了”良朝很后悔选择了马车。 “你怎么不回家住啊?”王清晨不解,良朝家在京师,虽然不知道在哪个坊市,但是应考应该都来的及。 “我是有家难回啊!”良朝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话说也不知今次乡试怎样?”景阳放下行装,有些担心。 四人之中,景阳底气最是不足,这也是因为他是四人之中年龄最大的。 同时也见识了王清晨三人的才学,所以每每总是陷入自我怀疑。 “还能怎么样?策论我们都做多少了,随机应变便是” 王清晨不以为意,这种时候可不能安慰,只能刺激,越安慰反而越没底气。 “雒阳城中有什么好玩的?趁着现在还有两日闲暇,我们一同游览如何?”王清晨向良朝问道。 “城外龙门山正在开凿佛窟,还挺有意思的,要不要一同前去。” “还有城外的白马禅寺也值得一去,想要吃好吃的可以去南北两市” 说起这个良朝就不累了,毕竟是良朝老家,他对这里自然了如指掌。 “这里离南市不远,要不先去南市逛逛再说?”良朝兴奋地说道。 三人听得意动。 不过叶丰的训话,却是将他们的计划打乱。 “京师不比书院,临行时山长所言谨行慎为,希望尔等不要忘记, 万一误了前程,恐后悔莫及,今天不得外出,所有人吃完饭后早点休息, 三日后一同报考”叶丰也是怕这些学子趁着现在这个兴奋劲,做一些出格之事。 冷静一日,调整一下作息和心态,能少出很多麻烦,这也是经验之谈。 “回!看来只能明天才行了”王清晨说道。 “明天就明天,正好歇歇”良朝瞬间好像失了力气一样,实在不想动。 嵩阳书院学子到达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遍履道坊,最关注的莫过于国子监师生。 毕竟两家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今年乡试肯定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何不举办个诗会探探底?”有国子监的夫子提议道。 自从国子监的神童计划夭折以后,书院的风气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和嵩阳书院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毕竟嵩阳书院不仅将他们的计划腰斩,更是拐走了他们书院最顶尖的算学大儒,这笔账肯定是要算的。 (欢迎大家到洛阳游玩!!) 第132章 有福同享 好在叶丰并没有给众人禁足,所以早早的书院众人少有地没有晨练。 一大早就开始游览大朔京师。 王清晨也被良朝等人拉着早起出游,此时薄雾袅袅,晨光蔼蔼,鸡鸣犬吠之声不绝于耳。 夜香郎刚刚出城,早起的人家还未打开门扉,点点炊烟在城市上空四散。 “我说,至于起这么早吗?”王清晨不理解,街上除了他们,连条狗都没有。 “你知道个鸟,早起喝汤,这是京师一大特色,今天带你们尝尝京师一绝——牛肉汤” 牛肉汤?你确定是牛肉汤?而不是其他科技与狠活?三人也只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因为杀牛可是重罪。 大朔律规定:杀牛徒一年半,帮者杖一百,知情不报者杖八十。 即便是死牛也要交由县衙处置。 良朝很是兴奋,他也有段时间没有喝了。 “这汤可是很有讲究的,卯前为汤,卯后为水,去的越早,汤越好”良朝解释道。 “这也太早了!这还不到卯时啊!” 王清晨估计现在最多凌晨五点,鸡都还没打鸣呢! “这还早?去了你就知道早不早了” 穿过几道巷子众人一直快走到南市,才终于走进一条不起眼的巷子。 王清晨有点傻眼,京师不愧是汤都,这一条街全是卖汤的。 而此时已经顾客盈门,不时还有提着瓦罐来回行走的老客。 “这……” “这是拎回去一家人喝的”早晨的静谧在这条巷子里完全不存在。 喝汤的人形形色色,有老人孩子,壮工劳力,粗妇小娘,这些大多都是赶早做工的人。 不过一个个极为享受。 “十文钱的,一式四份,全都要” 王清晨不知道良朝这个世家少爷,为什么对市井吃食这么清楚。 “不对,真是牛肉?” 王清晨看着店里边挂着的牛头惊讶。 现在可是农耕社会,杀牛真不是开玩笑的,说不定他们的功名都得搭进去,这可开不得玩笑。 “放心,这是西戎进献的黑牛,不能耕地,杀的也是西戎的牛,不是大朔的牛”良朝解释道。 “可是这里怎么能买到御贡之物,这不是僭越吗?” 熟悉礼制的都知道,僭越可是重罪。 “如果是皇室自己扑卖呢?”良朝示意几人端汤,一边说一边解释。 “每年西戎都要进献数万头牛羊,这可不是小数目,皇室哪里吃得完, 养着也空耗钱粮,所以每年都会往西郊猎场送一些,其余全部扑卖, 还可以给陛下内帑添些银子,你若想买的话,南市应该还能买到, 别的地方吃不到牛肉,但是在京师,你放心吃就是。” 看着几人心有担忧,良朝继续解释道。 看着碗中雪白浓稠的肉汤王清晨也是胃口大开,想要大口朵颐。 尤其是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葱香,实在诱人。 大概长这样,只要是人多的,味道都不会差,记得加海碧啊! “先喝口汤尝尝咸淡,再加点这汤饼,你们就知道什么叫滋味了。” 汤饼就是用面粉烙的薄饼,切成面条状,泡在肉汤里吸满肉汤的香味,那味道简直绝了。 王清晨三人对视一眼,看良朝吃的津津有味,也不禁食欲大动。 果然京师不愧是京师。 别人卖不了的东西我来卖。 别人不敢卖的东西我来卖。 一句话,皇权特许,就问你服不服? 一口肉汤入肚,王清晨是服了,胎穿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想起来牛肉是什么味道了。 “那要是有一天皇室不卖牛了呢?”王清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喏,不卖牛,不是还有羊肉汤吗?” 果然,挨着的就是一家羊肉汤店,而且这条街上不止有牛羊肉汤。 还有驴肉汤、马肉汤、豆腐汤、丸子汤、鲫鱼汤、胡辣汤、鸡汤等,整条街都是汤店。 而且家家人满为患。 “真不错,明天还来”景阳又添了一碗,看样子这个南方人是相当满意。 王清晨也喝的满头热汗,这一碗热汤下肚,感觉晨曦都暖了几分,这要是冬天喝,不敢想象有多快乐。 一碗肉汤下肚,几人吃饱喝足,挺着小肚子晃晃悠悠的前往南市消食。 王清晨也没想到到京师的第一天竟然被一碗汤给拿捏了。 而且店家的热情和百姓的富足也深刻体现了首善之地的精神面貌,或者说人情味。 几人闲庭信步,讨论刚刚的美食。 …… 相较于北市,南市更大,商贩更多,货物也更加齐全。 王清晨几人去的还是比较早的,但是南市已经人声鼎沸了,熙熙攘攘全是人群。 众人驻足观看,都有些惊讶。 “别惊讶,这才哪到哪啊?这可是京师最大的集市,从早到晚,都是这么多人”良朝引路,几人朝着南市里边进去。 王清晨也是第一次见到堪比前世商超开业的景象。 混乱中尽显章法,章法中又有无尽混乱。 叫卖声、讨价声、吵嚷声,这一切都和他此前经历的缓慢、安静、闲适相背离。 不过这却让他感觉更加沉醉和舒适。 人果然是群体动物。 看到如此之多的货物,南方的丝织品、陶瓷、茶叶等; 北方的皮毛制品、中医药材等; 还有异国他乡的香料、珠宝、手工艺品等都应有尽有。 王清晨还看到了不少中西亚的商贩,果然京师之大,无奇不有。 最后王清晨买了一把亮闪闪的割肉小刀和一株百年以上的山参,花了不少银子。 景阳买了一方端砚,上边刻画着月中桂兔图,对于考生的寓意不错,而且价格美丽,自己用或者送人都很合适。 孔卓淘了几本残书,良朝买的最多,吃的、喝的、用的,他都准备了不少, 甚至还买了不少话本,看样子都是最近新出的,最后受累的却是景阳三人。 美其名曰:有福同享。 几人最后也算是满载而归。 王清晨三人,东西没买多少但是却累的够呛。 “放心,说有福同享就有福同享,想吃什么自己拿”良朝也从不是个小气的。 “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要是带入考院现在买也太早了点”王清晨不解。 “这都是给你们准备的,略尽地主之谊嘛!这么多年承蒙你们照顾”良朝有些不好意思。 “嘿,算你有良心,那我就不客气了”王清晨率先打破尴尬,再说下去,真就没法收场了。 兄弟之间说这些,还是不是好兄弟。 同时,王清晨也察觉出一丝不一样,但愿是他想错了! 第133章 自信你就来(给“不磕”五星加更) 三日之后,书院众人一身青色书院儒衫,前往洛州学政衙门报名乡试。 这个时候还没有专门的贡院,所有只能在学政衙门报名, 好在嵩阳书院在学政衙门是挂了号的,可以走一些便利,相当于绿色通道。 所以办理的很快。 报名完成之后,王清晨得到了一张学政衙门出具的类似于准考证的东西,名字叫做浮票。 乡试时必须和识认官印结相对应才能进入考场,而且这个浮漂不能补办,具有唯一性。 一般都是学子贴身自带,这玩意别看小,丢了只能等下一科乡试。 以前就有不少学子吃了亏,毕竟少一个人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话说,咱们要不要去白马禅寺,拜一拜”景阳提议。 怪不得有人说这人上了年纪就信这些有的没的。 景阳:我才十八?说的应该不是我! “去啊,当然得去,不过我可不会祭拜,我王某人只跪天地君亲师,余者不足跪也”王清晨说道。 “俺也一样”孔卓和良朝顿时表明立场。 “那我走?”景阳出奇的说了一句王清晨的骚话。 怎么莫名其妙被孤立了。 报完名,其实就没什么事情了,除了准备物资,熟悉考场,然后等着开考就是。 当然了,报名时间会一直持续到七月初,然后整个七月份会陷入身份复核,然后就是准备考场等事宜。 熟悉考场,只能熟悉尊贤坊里各个宫殿的方位,却是不能参观考房。 届时不仅考场要抽签,考房也要抽签。 不过一个在坊门口,一个在殿门口,毕竟人多眼杂,几乎难以作弊。 王清晨几人当天就去尊贤坊里看了各殿的位置。 坊里有至圣殿、亚圣殿、复圣殿、宗圣殿、述圣殿、后圣殿等先贤宫殿六座,容纳两千余人绰绰有余。 参观完考场以后,几人就继续逛起了洛邑城,顺便游览了龙门造像和白马禅寺。 景阳说到做到,真的买香进行了拜祭。 王清晨也趁着这些日子也定制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比如他去卖油纸伞的地方,订了数张油纸伞面,这玩意应该算是防水利器了。 听了王清晨的要求,老板高兴的不行,同样的价钱只买个伞面听都没听过。 这也是以防下雨考房漏水。 然后他还订了几百把蒲扇,这玩意在南市卖的极为便宜,两文钱一把。 毕竟到时候谁也不知天气是冷是热,即便到时候用不到,现在用着在院子里纳凉也不错。 然后他还定制了两张羊皮,一张做睡垫,一张做被子,届时八月天凉的话肯定不会冷。 他还自己配了一副祛除蛇虫的药。 当时叶丰当做趣事和他们讲,他就记在心里了,万一在考房里遇到那就真的是天大的缘分了。 其余的东西他也准备了不少,比如止泻药,退烧药等他也抓了几副,有备无患嘛。 其余比如里衣外衣他也准备了三套,在逼仄的考房里待上五天,肯定埋汰的不行,有这条件也没必要节省。 至于吃喝方面的他准备考前再买,毕竟他自己做饭,食材还是新鲜一些比较好。 “小五儿,你这不像是赶考,而像是逃难啊,谁能想到进考场还有带药的?”几人震惊王清晨的无微不至。 “不要给我,正好我多带两幅”王清晨多余的份额自然是给兄弟们准备的。 “要啊,怎么不要,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一番心意”良朝自然知道好赖。 “谢谢啊!小五没想到你想的这么周到” 景阳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应该是他这个年纪最大的照顾兄弟,平日里反而是王清晨这个最小的照顾的多。 “小五,多谢了,哦,对了,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国子监的教谕过来拜访叶师了” 孔卓收好王清晨准备的东西,然后状似神秘地说道。 “哦,都说了什么?” 这些天将歇,他们大多都在苦读,也很少往前堂走。 “听说又要两院交流” 这还是他今天去找叶师的时候听说的。 “啊?上次国子监的脸还没被小五打疼?”景阳不理解,为什么总有人上赶着送死。 “就是,莫非书院夫子太多,需要小五帮忙减减负” 现在正是几人信心最膨胀的时候,自然不将国子监放在眼里。 “听说上次的那个‘神童’也来了” “真是悲哀啊!” “真悲哀啊!” 想起当时嵩山上的惨状,景阳和良朝就想要为其默哀。 “这孩子是犯天条了吗?乡试前竟要遭受这样的凌辱”良朝已经开始脑补诗会的惨状了。 “确实,小五,到时候你下手轻一点,毕竟还是孩子”景阳继续说道。 王清晨一言不发,就看两人一唱一和在这耍宝。 “夫子同意了吗?”王清晨问出关键问题。 “没同意” “嗐”景阳和良朝失望。 “但也没反对”孔卓继续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三人不解。 “双方自愿参加”孔卓不紧不慢说道。 毕竟乡试事关重大,如果真的在诗会上失利,那打击可想而知,乡试基本就走远了。 所以这是给那些种子选手创建自信的平台。 口号他们都想好了:自信你就来。 你看我干不干你就完了。 不愧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叶丰如此贴心的操作还是很暖心的。 虽说乡试比较残酷,但是经历一场完美的失败要比经历一场糟糕的失败收获多得多。 这场乡试注定有很多人无法中举,但是叶丰也不想他们徒留遗憾。 “怎么说?”几人都有些沉默。 “当然是干他娘的,此时不扬名更待何时?”良朝激情澎湃。 不过几人却都看向王清晨,真正的大腿在这呢! 他们三人虽说学识不错,但是兜不住底,但小五哥就不一样了,只要小五出马那肯定是定海神针。 你出谁都随意,我就出小五。 这点自信他们还是有的,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发现王清晨有什么致命弱点。 最大的弱点可能就是年龄太小了,要不就是长得太帅了。 除此之外,那简直是小母牛坐火箭,牛上天了。 第134章 我们未到,你们敢开席? 不日,两院大比的消息很快传遍履道坊,时间定在三日之后,七月初七正七夕。 地点则是在京师最出名的酒楼——董家酒楼。 董家酒楼可不一般,坐落在天津桥头,占据着洛水最美风光不说。 其所处位置更是达官显贵之所,所倚积善坊,尚善坊、旌善坊等都是朝廷大员居所。 (历史上,这里也是文人雅士聚会的场所,“诗仙”李白曾多次光顾董家酒楼。 公元744年,李白来到洛阳,洛阳的朋友们在董家酒楼为他接风, 当时年轻的杜甫也在场,二人由此结识并结为至交。众多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了不少诗篇。) 如果哪位才子在此扬名,那才是真的扬名,第一时间便会传遍权贵之耳,换一个另眼相待并不为过。 消息传出,履道坊报考的各地学子都有些蠢蠢欲动。 提前参加明年会试的也难耐寂寞,毕竟这可是无与伦比扬名之机。 有耍小聪明的,想要借此机会被某些人看中,这也是难得之机。 即便乡试不中也能在这些权贵府上做一门客,衣食无忧。 嵩阳书院已经确定,届时会有超过三十余人出席,国子监也差不多,都是对自己有信心的种子选手。 王清晨四人自然要去见识见识,看看国子监这一届的质量如何,如果他们不去老头子压力可就大了。 现在他们四个可是叶老头的腰杆子,硬的不行。 或许是嫌自己丢脸不够,国子监还玩了个骚的,非两院学子,只要答对国子监的出题,便可一同入内。 王清晨倒是无所谓,但是景阳和良朝都有些不忿,真是把自己当大爷了。 如果不是帝都拨冗,他国子监哪来如此大气。 由于两院大比日子定的巧妙,所以这段时间履道坊所有学子都在埋头作诗作词,做的自然是七夕词。 “小五你不准备准备?” 景阳此时也在构思炸裂的七夕诗词,看到王清晨悠哉悠哉地看良朝买回来的话本,不禁问道。 “准备什么?” 王清晨不解。 “七夕诗词啊?你忘了?七夕有诗会,肯定少不了七夕诗词”良朝和孔卓也在冥思苦想。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王清晨开始装了。 “什么话?”看!这三人还是如此单纯,一勾就上套。 “诗词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王清晨尽显高人 风范,不过确实被他装到了。 景阳三人也直接摆烂。 既然小五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稳操胜券。 好戏开场了。 七月初七 一大早叶丰便带着众人出了履道坊沿着建春门大街径直前往天街,董家酒楼就坐落在天街尽头。 路过南市,王清晨四人便告罪离开队伍,又去了上次的那个汤馆一条街。 虽然这次时间比上次晚一些,但是味道却丝毫不差。 而叶丰带着书院弟子早已离去。 “走!别让叶师久等了”王清晨说道。 “哈哈,走走!这牛肉汤我喝一辈子也不会腻”景阳显然被其折服。 众人随着建春门大街朝西而行,这一路上倒也算是欣赏了京师早晨独特的美景。 不过该出意外还是得出。 “哈哈,我就说嘛!董家酒楼啥好吃的没有,非要去喝牛肉汤,现在不让进了!” 良朝哈哈大笑,毕竟他们来参加诗会被伙计拦在门外还挺有意思的。 “不是不让公子进,公子只要能答对这上联便可随意进入” “我们四人来自嵩阳书院,我们未到,你们敢开席?”良朝气势汹汹,坏了冲他们来的。 “不敢惊扰公子,国子监和嵩阳书院的已经先行一步到齐,所以……”意思不言而喻。 “你确定嵩阳书院的到齐了?”良朝有点生气。 不过此时因为这场诗会而来的各地才子越来越多。 甚至也有权贵的家丁这里看热闹,想要将第一手信息拿在手里。 “那还等什么?展示?” 再吵下去就太没品了,况且这么多人也太羞耻了,他们是可以喊一嗓子让叶师出来接他们。 但是那就太掉价了,现在还是凭借真才实学进去才是最合适的。 没想到。 一碗牛肉汤,他们四人竟然成了外人。 “来!出题!”良朝刚才吃的饱饱的,现在气的饱饱的。 只见伙计犹豫的看向身后管事,请示其是否现在就扯下门口用红布遮着的上联。 “几位公子见礼,伙计不懂事还望公子海涵,既然都是为了诗会而来, 某也不扫公子雅兴,现在就为诸位公子揭开考题” 因为眼前四人,董家酒楼门口汇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也没必要抻着。 “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都拿出来” 说着管事示意身后的小厮将一张明显早就准备好的书案抬了出来,看来是为在场考生做准备的。 “本次考题不设限制,只要能够对出本店上联,且结构相应,词性相对,平仄相谐,内容相关便可进入, 人数不设限制”那管事又对着人群说道。 随即酒楼门口的红布便被其一扯而下。 只见其上联写道:牛女二星河左右 王清晨饶有兴趣的念了一遍,倒是挺应景。 这上联的难点无非有两个“牛女”“左右”,一个阐述意象,一个表明位置关系, 而且还借用典故,这就有了更高的要求。 也就是超出正常水平一点,能对出此联的应该不少。 “小五,你这是胸有成竹了?不如为咱们来个开门红?”景阳说道。 “易尔,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们搞快点” 正在低头沉思的众人此时却是齐齐看向走向前去的年少书生,顿感不可思议,这是完全不用思考吗? 还是胸中早有腹稿啊? “现在能答吗?”王清晨问向管事。 “公子请”擂台既然已经摆出来,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他也想看看眼前这位年轻地过分的公子有何才华。 王清晨笔走龙蛇,很快他的下联便跃然纸上:参商两曜斗西东。 “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管事情不自禁念了出来。 联中用“牛女(牵牛星和织女星)”对“参商(参星和商星)”、“星”对“曜(日、月、星都叫曜)”、 “河(银河)”对“斗(北斗)”,不仅对仗工整,还巧妙融入了星宿的典故。 “妙啊!妙哉!”公子请。 随即第一副下联就 直接挂在了酒楼门前,昭示着已经有一人对出下联。 场外众人齐齐赞叹。 “不愧是小五啊!我们也得加把劲啊,总不能拉下太多”景阳的话一下子敲在三人心里。 第135章 我同意这门婚事 王清晨给了哥儿三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朝着四周为他喝彩的百姓拱手施礼,这才走进了董家酒楼。 外面议论叫好声不绝于耳,酒楼内众人自然听见,所以目光齐齐朝着酒楼门口看去,想要知道进来的是何许人也。 尤其是国子监众人,这次考题可是国子监大儒所出,虽算不得多难,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得出的。 王清晨也没料到刚一进来就被几十双眼睛紧紧盯着。 “王兄,别来无恙”最先出声的反而是丁成文。 上次嵩阳书院一行,他可以说是大败而归。 但是他却并没有颓废下去,毕竟他的师傅也栽了,这样一来痛苦就对冲了。 而且没有了神童的这个称号的桎梏,他反而轻松不少。 不仅高中院试案首,甚至现在也要同他们一起进入乡试考场了。 王兄点头示意,便径直走向了嵩阳书院阵营。 “这位是谁?竟如此年轻?能答出上联想必不弱” “小师弟,刚才那人你很熟悉吗?” “不满诸位师兄,那位便是嵩阳书院有些‘小夫子’之称的王清晨,诗才无二”这点丁成文还是很佩服的。 “哦?那一会倒要领教领教”几个国子监的弟子明显不服气。 丁成文则没有放什么狠话,他可不想再自取其辱。 他这次来只是想见见自己的偶像,顺便看看其诗会上再出什么佳作。 …… “怎么现在才来?他们呢?”叶丰还不知道他们四人的遭遇,王清晨也羞于启齿。 “耽误了一点时间,他们在外边和其他书院学子斗智斗勇呢!”王清晨说道。 “无事便好” …… 话音刚落,孔卓便第二个走进了酒楼,这点难度还是难不住他的。 “这儿”王清晨招呼道。 “对的什么?” “不如你的精妙,凤凰双影舞春秋” 不多时景阳和良朝也紧随其后。 这对联确实难不住几人。 诗会直到中午才开始,所以大家一时间有点无所事事。 “对了你们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了吗?”良朝神秘又小声地说道。 “什么?”王清晨知道其算是京师地头蛇所以认识的人多,莫非是什么朝廷重臣。 “我看到不少辎车(女子乘坐的马车)驶向了酒楼后边,估计也是国子监请的客人,我感觉这些女子不对劲” 良朝越说越离谱。 “哪里不对劲?”显然良朝的话引起了王清晨三人的兴趣 “你说此时这里什么人最多?”良朝一副懂了的表情。 “学子” “对啊!这些应该都是来找夫婿的,尤其是小五, 你要不要自晦一下,我觉得你被捉婿是百分百的”良朝说道。 “怪不得二楼没人做呢?肯定是为这些大家闺秀准备的”景阳恍然大悟。 “老大这次机会不错,要不小弟助你一把?” 自己才十四,即便明年也才十五,还不到适婚年龄。 而景阳今年已经十八,家里如果不是看他今年乡试,早让他回家成亲了。 “岂能如此,有辱斯文,我还是靠自己!”景阳内心也有些蠢蠢欲动,毕竟大家闺秀还是很香的。 …… 随后又有几人走进酒楼,却不是两院学子,应该是进京赶考的各地学子。 不过这些人却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毕竟今天的主角是两院学子。 “在下沂州王存简,见过诸位兄台” 这是第一位大方自我介绍的外地学子,沂州在前朝名为琅琊。 而琅琊王氏显然是沂州最大的姓氏,这家伙在显摆家世。 其目的应该不会这么单纯,这或许会成为今天诗会的变数。 最终陆陆续续走进酒楼的外地学子有十一人,都自觉坐在两院后边。 不过坐的位置就有些考究了其中八人坐在国子监一方,三人坐在嵩阳书院一方。 而那位王存简此时就坐在对面,和丁成文挨得很近,这让他有些难受。 丁成文:哥,我不想惹事,你能不能理离我远点,我怕一会连累到我 丁成文现在心中飘过无数个草泥马,老子刚学会低调,身边便来一个一看就是想惹事的家伙。 现在换地方还来得及吗? 人艰不拆啊兄弟,求求你一会作妖别带我,丁成文现在难受极了。 我就是来凑个热闹啊! 这次他师父都没来,他自然是躲在最后能多低调就多低调,但是挨不住点背啊! 时近中午,数十位大家闺秀在侍女的陪伴下,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齐齐登上了二楼。 引得一众学子纷纷侧目,王清晨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场间一众学子瞬间端正身姿。 无外乎这批女子质量实在是高。 《诗经》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用此句形容再恰当不过,怪不得都说雒阳出美人,这方水土确实养人,王清晨也不禁啧啧。 尤其还是古风美人,这实在是太加分了,而且不像前世那般,美颜一开,雌雄难辨。 这些可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点粉黛不着。 “怎么样?被迷住了?”叶老头出声打断了众人的猪哥像。 “叶师,之前怎么也没听您说还有这样的安排啊”王清晨对于叶师的安排那是相当的满意。 “有没有看中的,老夫豁出去这张老脸给你说和说和”对于这个他最喜欢的弟子,他自然愿意出一份力。 “叶师我才十四,您可太刑了”王清晨无语了,看看就得,要是看一眼就要负责的话,真就唧唧了。 而景阳现在则是满目期待的看着叶丰,显然早有目标,正等着叶丰开口。 “他啊!年纪这么大了,还是自力更生!”叶丰打趣道。 景阳黯然神伤,十八?年纪很大吗? “老大,看中哪个了?我给你打听打听”良朝附身过去小声问道。 “哪个绿衣的你知道谁家的吗?”景阳不好意思的示意众人看向右上侧方向。 四人果然看到一个绿衣姑娘,静静倾听着桌面几位女子交谈。 面貌在一众女子中也只能算作一般,不过很是清秀。 一看家风就不错,是适合做妻子的人选。 “老大眼光不错,我同意这门婚事” 那绿衣女子似乎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微微点头示意,巧笑嫣嫣,一下子把景阳迷得找不着方向了。 果然女人只会影响我们拔剑的速度。 第136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给“大日天龙的韩斗星”五星加更) 随着众女落座,诗会也算是正式开场了,国子监的一位老儒走到一楼中央,充当着主持人的角色。 “老夫,国子监新任教谕申暂,感谢各位才俊参加今日之七夕诗会,今日诗会不做限制, 诗词歌赋可,锦绣文章可,绝妙美联也可,今天诗会胜者自然也是有彩头的,颜清臣亲笔手书一卷” 说着申暂从袖兜里掏出一卷装裱精致的锦帛,恭敬放在首位已经摆放好的书案之上。 颜清臣是目前为止最富盛名的书法大家之一,其手迹有价无市,这国子监出手是真的大方。 如果是其他彩头,这些学子可能会不屑一顾,但是颜太保的手书,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啊! 就连王清晨也兴致盎然,他的书法虽然不差。 这还是因为他这近十年每天笔耕不黜,坚持书写才有的成就,但是距离这些大佬还有很远的距离。 现在有上佳摹本他又怎能不动心。 “怎么想要?书院也不是没有?”叶丰看出王清晨的意动,随即说道。 “啊?这么好?”王清晨不敢置信。 “您有,您早给我啊!” “想要?” “想要” “再赢国子监一次我就给你,赵子昂的手书,《三门记》,怎么样?要不要?”叶丰循循善诱。 一次集齐颜赵两本手书,这两位可是齐名的家伙,这次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王兄,你可想好了,万一被那些个世家女子看中,你想跑可都跑不了”良朝劝他,陷阱末入。 “多嘴”叶丰不满地轻哼一声。 其实他也是为王清晨着想,王清晨在四人中家世是最差的,在官场上没有后台可走不远。 如果王清晨能拔得头筹,先不说带给书院的好处。 只要能够进那些顶尖世家的眼中,这仕途至少轻松一半,别说十年,少奋斗三十年都有可能。 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天嘛。 王清晨欠缺的恰恰就是这一道东风。 虽说年纪还小,但是养上几年也不碍事的。 “干了,反正我年纪还小,他们总不能用强?”一本他可能还犹豫,但是两本这诱惑实在太大。 殊不知,他已经是网中鱼,笼中鸟,插翅难逃。 “既然诸位贤兄如此含蓄,那在下就抛砖引玉出一上联,为诸君活跃活跃场中气氛” 国子监一位二十多岁男子说道,话语谦逊却暗含深意。 场中喧闹之声顿消,就连二楼一众女子也看向这人,甚至有些还偷偷捂嘴对着旁人耳语。 而一楼的学子也想看看其底细如何。 坐在丁成文旁边的王存简则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视。 “我这上联是: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真不要脸,这公开求偶真的好吗?” 众人全都听出其话中真意,自然鄙视至极,甚至连他的下联都不想对。 看来这位是想走捷径的。 申暂脸色一黑,他也没想到自己书院竟出这种货色。 王清晨有点佩服这小子,虽说有点不地道,但是先声夺人。 肯定给这些贵女留下了印象,再者上联做的也不错,说不准还真有人心动。 可惜啊,这些女嘉宾缺了盏灯,要不然就知道有没有心动的了。 “哼,此联易尔,你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我对你的下联是:阳九数,阴六数,九六五十四数,数数阴阳有定” 嵩阳书院的人自然不会惯着。 “彩”叫好的不止是嵩阳书院的学子,甚至连国子监的学子也出声喝彩。 实在是国子监的那位实在招人嫌,他们还没出招呢,就被人领了先,现在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而那位国子监学子见目的达到,即便对出下联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就下去了。 “某嵩阳书院,卢子昂,也有一上联,还请诸君做对: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这位就比较含蓄了,王清晨暗叹,自己这位师兄算是投石问路。 用的巧妙,完全不如第一位直白,所以给人印象不错。 不过这上联却是有点难,直压得场中众人冥思苦想,一时无对。 卢子昂明显比较高兴,自己日思夜想做的对岂是那么容易对出来的。 这句上联有三大妙处,其一多音字的使用,“tiáo”和“diào”傻傻分不清楚, 整体可以读作:调tiáo琴调tiáo新调diào调diào调diào调tiáo来调diào调diào妙; 其二语句节奏比较明朗,读起来朗朗上口; 其三便是附庸风雅,意境不错。 这时坐在国子监身后的王存简站了出来。 “种花种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 “妙啊”就连嵩阳书院这边的人也不禁感慨,这人是有两把刷子的“种花种好种”这最后一个是花种的种; “种种种成种种香”前两个和最后两个种也是花种的种,第三个种则是种花的种。 所以对得不错,而且意境也不差。 卢子昂也不再多留而是拱手施礼下场,本以为算不得绝对也算的难对,只可惜没多久就被人对了出来。 这时二楼扔下了两个香囊。 王存简愣了一下朝着扔香囊的位置拱手谢礼,但是却没有捡那两个香囊,因为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这是什么操作?”王清晨看傻了,这些贵女虽然没有亮灯,但是又何尝不是亮灯。 颇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而初上场的那位国子监学子刚才他还沾沾自己,现在脸色却是黑如锅底。 小丑竟是我自己。 “对联终是小道。不如诸君以今日七夕为题,作诗一首如何?”一下子王存简抓到了大家的痒点。 毕竟这些时日他们构思出来的也不是一首两首了,自信露露脸还是可以的。 看着王存简如此勾引,王清晨觉得还是按兵不动的好,俗话说敌不动,我不动。 我看你手中还有几张底牌,能不能比的过我背后的整个华夏文明。 有时候当文抄公实在没办法。 这么好的诗词歌赋,你不抄我不抄,谁给他发扬光大? 场中学子有些已经按耐不住跃跃欲试了。 第137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不如我先来”国子监一位学子直接起身说道,毕竟有了刚刚的教训,第一个受到的关注总是更多一些。 诗词好不好另说,至少目光是赚足了,王存简面色有些不悦。 他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想抛砖引玉的,没想到竟被别人抢了话头,现在答应不是,不答应更难看。 “兄台请”王存简并没有下场,而是赖在中央等着那位学子落笔。 “《七夕情》 银汉迢迢映碧天,鹊桥飞渡续前缘。 繁星点点传私语,织女牛郎意绵绵。 七夕良宵情韵暖,清风拂面爱如泉。 相思万缕同明月,执手相依共此年。” “嘘”待王存简将诗文全部诵读完毕,场中响起阵阵嘘声。 其实诗文还行,至少在正常水准之上,但是大家都不想其太过嘚瑟,所以直接轻嘘出声,开始哄人。 “还有哪位兄台愿意一试”王存简直接将那位学子晾在一旁,却是彰显风度,再次张罗。 毕竟第一却是抢不到了,彰显一下君子风度也会在贵女心中加加分。 “我来试试”出声的嵩阳书院的一位师兄,也算是他们书院本届的种子选手。 王清晨挺期待他有什么佳作。 “七夕 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 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 (《七夕》 宋·杨朴) 此诗虽短,但是比上一首却好上不知多少。 尤其是: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却是难得佳句。 所以场中响起不少报以善意的掌声。 这位师兄拱手示意,便退下了场。 此时场中响起一阵骚动,毕竟从诗文开始,贵女们便没有再扔下香囊,看样子是对这些诗并不满意。 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学子 自信上场。 王存简等的便是这个时候。 “既然诸位兄台含蓄持正,那王某就却之不恭了” 这家伙纯属自导自演,也没人让你啊,你倒是惯会自得。 “怎么,不动心?还不去试试?”看着眼前这个不紧不慢的小子,叶丰也无可奈何。 “让子弹飞一会”王清晨目光都落在王存简身上,却是一时口误,忘了自己说了什么。 “子弹,是什么蛋?还会飞?”老头子年纪这么大,倒是耳聪目明的紧。 “快看,写完了”良朝适时出话,不经意间帮王清晨解了围。 王存简将笔搁置,一边拿起诗作呈给四周看,一边吟诵起来。 “迢迢牵牛星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佚名〔两汉〕) 诗文一出,场中为之一静,最后一句实在传神。 这让场中一众学子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此诗以悲剧开场,描写爱而不得的相思难忘,道出夫妻不得团聚的悲哀。 字里行间,竟然还蕴藏着反抗封建礼俗的意识。 又借织女思亲、无心织布、落泪、兴叹等情景来表述双方的思念之情。 尤其是最后一句,说不得能传唱很久,倒是不可多得。 “不简单啊!你确定还有把握?”叶丰自然分得出诗文好赖,此时笑吟吟地看着旁边这个处变不惊的小子。 “手书我肯定志在必得,您准备好就是”王清晨饶有兴趣说道。 场中,王存简好似最闪亮的星,张开双臂接着四周的掌声。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难道今天我们徒做嫁衣?” 申暂的脸色不好看,但是国子监的学子却无一人敢和其对视。 先前他们觉得自己的诗文不输任何人,但是现在,他们只想有多深藏多深,有多远滚多远。 送死和明知送死是两回事,这时候上去除了 丢脸还是丢脸。 场中无数香囊掷下,看样子,贵女们至少被其俘获了大半,其目的也至少成功了一半。 现在只要等待诗会结束不出意外,他就是今天最亮的崽。 但是王清晨岂能让他如此得意,有我在不许你如此装笔。 “兄台,卖弄完了,赶紧下去,别人还等着上台呢?”王清晨嘴是真的利。 卖弄两字,直接让王存简的脸色一僵,循声望去却见出声的是一稚子小童。 来了,精彩来了。 果然,打脸只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盯着王清晨一整个诗会的丁成文现在已经激动了起来,熟悉的感觉再次来袭。 “你要作诗?”他还以为王清晨年纪小,并不懂得其诗文妙处,所以一时懵逼,只好发问。 “那是自然”既然跳脱出来,他也就不再装了。 再苟下去,万一被什么富商巨贾捉了婿就亏大了。 既然注定逃不脱这个劫,不如高调一点,换一座大靠山也不错。 “小友请”王存简心中憋着一口气,他到想要见识见识眼前这个小子,能有什么能耐,能做出何等锦绣文章。 “小五加油啊!” “小夫子,我们相信你” “小夫子,给他个好样看看” …… 王清晨还没怎样,嵩阳书院的学子喝彩助威声已经连成一片。 王存简眉头微皱,小夫子?什么鬼?这小子会是夫子?别逗了。 就连不明真相的二楼一众贵女,此时都颇感兴趣,目光朝着王清晨投来。 她们虽然没有上过私塾,但是家教却都不缺,自然能分辨诗词的好坏,这也让他们对眼前这个小郎更加好奇。 “鹊桥仙” 王存简顺口帮其诵读,只是话一出口,他就是一愣,这小子写的是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都在等这首词呢,满足你们) 一句词读完,王存简浑身一个激灵,一种毛骨悚然感油然而生,画面实在太过强烈。 场中所有人都有些窒息。 美。 这幅场景实在是美不胜收,叶丰也想起了成亲之夜第一次见自己结发妻子时的场景。 那个美确实胜却人间无数。 所以古人成亲前不见面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见面便是一个女子一生最美的时候,这种情缘又是何等的美妙与璀璨。 第139章 那性质可就变了 上阙写罢,王清晨停笔欣赏着自己的书法。 场中众人看王清晨迟迟不落笔,一个个都屏住呼吸,生怕影响到一篇旷世神作的诞生。 就连王存简此时也没了攀比心思,单此上阙就足以压他一篇,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他也仅仅盯着眼前这个小子的落笔,他想知道下阙是否还是一样的精彩。 而此时最激动的要数丁成文。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那种连笔都提不起的无力感是如此的熟悉。 这两年他不仅没有退步,反而成了怪物。 而景阳三兄弟,此时都张大了嘴巴!就连叶丰此时也有些失态,目光灼灼盯着台上的小子。 此子怎么就不是我的弟子呢? 严寿?何方神圣?迟早得去讨教一番。 而二楼的一众贵女此时有的拿着丝帕遮着惊讶的朱唇,有的眼神如电眉目含情。 实在是王清晨写的太有代入感了。 在众人的期待中,场中的那个身影继续落笔了。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王存简读完就愣住了。 全词如下: “鹊桥仙·纤云弄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鹊桥仙·纤云弄巧》宋·秦观) 嘿嘿 场中众人听完也愣住了。 尤其是二楼的贵女,感性的都齐齐落泪。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们久在深闺,求的不就是一个久长时吗? 和二楼的戚戚诉诉不同,一楼的才子们心中的弦就好像断了一般。 好诗和好诗亦有差距。 有的差距大到难以形容。 而王清晨的诗词便是难以形容,不同的人能从中体会到不同的情感。 董家酒楼的管事也是有眼色的,第一时间安排店内伙计到门外传唱这首注定载入文史的七夕诗词。 今日之后,王清晨之名肯定会传遍京师,甚至传入朝堂直达天听。 因为即便是管事一粗人,都听得出这首词的精妙之处。 解读再多都是多余,只有自己感受才是真谛。 我这字是越来越好了,虽然和身后这个讨厌鬼还有些差距,但是咱的词却是无可争议的第一。 刚才已经将香囊全数抛下的贵女此时却一个个陷入了难。 随着一支金钗落地,二楼顿时下起了金钗雨,吓得王清晨抱头鼠窜,高空抛物,很危险的好。 金钗扔完就是各种首饰,然后就是随身之物,比如玉佩、手帕、手链等等。 一时间场中尽是莺莺燕燕之物。 “公子何名?”二楼不知何处有贵女出言询问。 王清晨倒是忘了,刚才上台好像没有通名。 “这是我嵩阳书院学子王清晨,年方十四”良朝完全没在怕的,直接高声说道。 场中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而最鸡贼的要数丁成文,趁着场中慌乱,这家伙第一时间从背后溜上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王清晨的手书卷起收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没有一丝丝停滞。 这一幕看得在场众人一愣。 “丁兄,分我一份” “丁师弟,让我一观如何?” …… 国子监众人打的什么算盘,丁成文怎会不知,从他们手里一过,那会还给自己。 即便是申暂此时也想开口,毕竟这种诗文的手书那是相当有纪念意义的。 这一行为可让对面嵩阳书院的学子气坏了。 这可是我书院的诗稿,你们国子监什么意思。 好在此时申暂出面打了圆场。 “这手书归王小友,想必大家都没意见?”即便再怎么不愿,他也只能宣布,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有搞暗箱操作的余地。 王清晨自然如愿拿到手书,而场中纷落的香囊首饰也被管事全都收集起来送到王清晨身前。 那是不拿?王清晨也不知该怎么办? “拿着!毕竟是人家一片好意”叶丰这种事见的多也就不在意了。 今天王清晨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这才华,即便放在历届才子之中也算是独一份的! 此时,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傍晚,场中学子全仍意犹未尽。 “诸学子且慢退散,晚上天街还有夜灯观赏,有意者可自行前往”申暂说道。 王清晨背着沉重的打赏包袱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 “叶师,这些该如何处置啊?”王清晨自然不能全都收下,自己一个大男留这些东西又像什么话。 “看你自己,典当、自留都随你”叶丰显然不愿多管。 “你们觉得如何处置?”王清晨希望从三人身上能得到一些启发。 “我们又没收到过这些玩意,怎么会知道怎么办?”景阳吃醋了,因为他发现那位绿衣女子也给小五投掷了金钗。 随着二楼贵女的退席,诗会算是结束了,或许今天过后,这次诗会也会流为美谈,而那首《鹊桥仙》,或许会名传永久。 天街在董家酒楼南侧,所以他们一出来便能看到两侧的商家正在为晚上的赏灯做准备。 而酒楼外仍是众多围观热闹的百姓,此时都在兴致勃勃期待着《鹊桥仙》的作者出现,至于王清晨几人自动被他们排除了。 这么年轻肯定做不出《鹊桥仙》这样的千古篇章。 王清晨几人也少了不少纠缠。 “你说我们拿这些香囊摆摊怎么样?”王清晨提议道,他要这些东西确实没用。 金钗还可以回去给妹妹和娘亲。 但是香囊就真的一点也没用了。 “不妥,恐有辱斯文啊!我可不想再被叶师罚抄《周礼》”良朝说道。 也确实,在大朔,商户也绝对是被士族所不齿的。 天街上人不少,多是一些书生才子和一些阿娘带着小孩,也只有这些人才对这些游灯感兴趣。 “来来来,卖不了,送总没问题?”王清晨说道,说罢王清晨便一人一把,开始给碰到的小朋友一人一个。 “谢谢哥哥”感谢之声不绝于耳。 好在香囊不算多,没一会几人便分发完毕,总好过扔掉可惜。 “小五,没想到你招还挺多的”景阳说道,被小朋友感谢,他还是第一次。 反正感觉不差就对了。 “还挺有意思的,要不我们再买一些怎么样?”良朝也觉得好玩。 “那性质可就变了”王清晨说道。 他可不想当怪蜀黍。 第139章 乡试少年(给“司机说你命不久矣”五星加更) 幸好傍晚开始的灯会并没有发生什么故事。 四人欣赏了一圈游灯,直到暮色四合。 沿着洛水边升起了一盏盏祁天灯,就好像流星倒流一般,星繁点点。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祁天灯上写着的基本都是他今天所做的《鹊桥仙》。 王清晨出名了,他的那首《鹊桥仙》在当晚就流传到了权贵高层。 竞相传唱者有之,誊抄欣赏者有之,慕名求诗者更是多不胜数。 嵩山驿馆更是收到无数请柬,都被叶丰一一阻拦在外。 四大书院的教谕是有这个底气的,毕竟桃李遍天下不是说说而已。 七夕之后,书院所有人基本都在驿馆闭关,为即将到来的乡试做准备。 另一方面也是让王清晨这个名字稍微冷发酵一下,过早接触这些对于他来说并非好事。 乡试的时间已经定下:八月初七 五天笔试,三天六艺 因为这才参加的人比往年多,所以六艺的比拼就多安排一天。 正好十四比完,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又免不了一阵庆祝。 王清晨也陆续收到了自己定做的东西,毕竟他要求的质量是比较高的,不过现在的师傅手艺是真没得说。 玩了这么几天,四兄弟也重新进入苦读模式,早日熟悉考场上的生活规律,才不会临时不适应,出现各种问题。 直到履道坊的巷子里开始飘荡落叶。 金黄的桂花如繁星般簌簌飘落在一众学子的肩头,他们才知道,时间终于近了。 八月初六 “小五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四人之中只有王清晨带了炉灶和小锅,所以他的背篓看上去有些臃肿。 “可不能带任何带有字的东西,切记切记,另外记住别让任何人碰你的背篓” 景阳现在充当着大家长的角色,对着其余三兄弟一件一件嘱托 “知道了,叶师讲的时候,我都有认真听,你可别忙活了,是不是紧张?紧张的话就大口呼吸” 王清晨示意他跟着自己做。 景阳哪里都好,就是不太自信,而且还容易紧张。 四人的炕前都整齐地摆放着一个大大的背篓,王清晨能想到的基本都装在了里面。 吃的,穿的,用的,自制的口罩,自制的耳塞,自制的眼罩他全都一应俱全。 今天一大早特地在南市买的小米,腊肉,火腿,香肠,还有一些耐储存的菘菜,冬瓜,茭白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补充能量的蜂蜜,至于人参切片必不可少。 这玩意关键时候可是保命的。 所以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齐全的后勤补给了,毕竟乡试考的不仅是智慧更是体力。 “今晚都早点睡,明天还要早点起呢”景阳说道,良朝今天情绪却是不高。 “一切顺利”王清晨祝福道。 “一切顺利” …… 翌日清晨 他的家乡此时多是雾蒙蒙的,只有太阳出来的时候雾气才会散去。 而京师此时已经有点清冷,东边一抹鱼肚白,还远没有到展露的时候。 他们离得近,来得早,但是比他们早的多的是,不过他们着装统一,却是气势最足。 因为有着人数优势,所以嵩阳书院被安排第一波进入,甚至比国子监还早,这就是 四大书院的底气。 “王清晨?”检要郎和一旁搜检的军卒都愣了一下然后齐齐看向王清晨,似乎在确定什么。 “请进”检校郎明显是区别对待,对王清晨宽松多了。 毕竟最近京师传的最神的就是嵩阳书院的王清晨,一诗俘获景城贵女的心,而且拒绝了世家的拉拢。 这份天资心性,那个官员不高看一眼,况且那首《鹊桥仙》检校郎也不知抄了多少遍。 “无误,入内,至圣殿” 王清晨抽签之后,浮漂上就盖上了一个至圣殿的 大印。 那军卒也将检查完毕的背篓递还给王清晨,他也好奇这个名誉京师的小家伙怎么带的东西如此之杂。 别人都是干粮,你不仅带炉子木炭锅具还带一整只火腿,这是来考试的吗? “多谢”王清晨朝着检校郎和检查的军卒道了谢,便拿着自己的浮票和识认官印结走进了尊贤坊。 此时里边已经有几个书院学长在寻找自己的考坊。 不过因为四处皆站着兵卒,几人只是点头示意,便各自离开。 王清晨径直往前走,至圣殿位于尊贤坊的主位,所以不用寻找 直接走就是。 至圣殿门口也是一张桌案数名军卒把守,这里需要进行二次检查。 不仅要检查考生携带物品,还要检查书生衣袍,发髻甚至皮肤等容易藏私作弊之处。 “王清晨?”和门口那位检校官一样,显然也认出了他是谁。 “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检校官拿出一张白纸说道。 王清晨无语了,旁边就是点名册,你让我签白纸,想要签名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王清晨写了一个善字,然后又将自己名字签下。 那检校郎递过来一个懂事的眼神。 随即笑面如春地将纸张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袖兜,连遮掩也不遮掩。 “咳咳”旁边明显品阶不低的军卒上官传来两声咳嗽。 那检校郎不好意思地又拿出一张白纸。 “有劳了” 王清晨只得再写一个“勇”字,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上官心满意足地踢了踢旁边认真翻检的军卒,示意他适可而止。 将这份签名隐晦的递给那军卒上官,检校郎才将报名册子拿过来让他签上名字。 虽然付出了两份签名,但好在一切顺利。 “辰酉号考房,进入殿内噤声,若有违反,小心杖责”检校官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显然不是在吓唬人,也是卖王清晨一个好,毕竟他对王清晨印象不错。 进入至圣殿,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至圣造像。 王清晨不紧不慢卸下背篓,整理衣衫恭敬行礼,这才按图索骥寻找自己的考房。 好在号房不偏,位置也不错,除了逼仄,暂时没看出什么毛病,不过脏乱差不可避免。 明清科举号房,图源网络,侵删 王清晨戴好口罩,先将考房上方用油纸伞面糊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然后便在逼仄的考房里打扫起来。 虽然这里已经被打扫一遍,但是显然没有用心。 一切完毕,王清晨便将自己配置的驱虫药沿着墙根撒上一遍,无色无味,效果绝佳。 当时就有两只老鼠跑进了别的考房。 而周围把守的士卒看到这一幕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公子? 乡试游览乎? 第140章 香飘考院 考生入场一直持续到巳时。 尊贤坊才由军卒封闭。 继而,王清晨所在的至圣殿的大门也开始闭门落锁,直至乡试结束,才会重新打开。 逼仄的考房里,王清晨和其他考生一样,百无聊赖,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儿,他此时也不知道做什么。 只能坐在兔皮软垫上,手撑在案板上发呆。 也不知道他们哥仨现在在做什么? 他是四人中第一个进来的,所以并不知道后续情况。 随着一阵锣响,乡试正式开始。 有军卒抱着一个个长长的竹筒走进考巷开始分发。 这是学子们保存考卷的东西也叫考筒,简单却实用。 王清晨接过自己的考筒打开里面的考题,和叶师讲的一样,第一天的考题并不多,仅仅只有两道经义题。 也许只是想让大家熟悉一下环境,明天之后可能才会上大菜。 题目也只是中等难度: 一曰:“《大学》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试析其义,且论其于今日之世有何启示?” 二曰:“《论语》云:‘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请阐述其义理,并论其于今世之意义。” 这几年,这类题王清晨做了不知道多少。 其他学子想必也是,所以考题关键其实不在行文,而在书法。 这也是为什么在第一天安排这么简单两道题目的原因。 王清晨笔走龙蛇,时近中午,便将心中腹稿答在草稿笺上,检查一遍并无错漏。 却并不着急往考卷上誊抄,而是直接收进了竹筒。 毕竟已经到了饭点,总不能饿着肚子答题! 然后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钻出了考房,看守的士卒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第一天谁不是吃得饱饱地前来考场。 第一天就开始做饭的真是少之又少。 王清晨却不以为意,在一众学子惊呆的目光中舀水淘米煮饭,搭配着早晨现买的现切羊肉。 香飘整个考院,直接把号房的学子给香迷糊了。 就连这条考巷里驻守的士卒也是眼神玩味地看着这个小子,真想过去给他的屁股来上一脚。 王清晨倒很是放松,毕竟时间充足,没必要着急忙慌的。 就着羊肉、咸菜吃了大碗米饭,他这才伸着懒腰表示满足。 而周围的学子士卒却是没办法满足,这香气一吸,顿时饿的不行。 这还没完,趁着水缸中的饮水充足他还洗了锅具、碗具,这才在一众学子愤怒的眼神中作罢。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回去的时候。 “如厕”王清晨举手示意,毕竟一会还要午休一会儿,库存满满的万一做梦上厕所就难受了。 回到号房,考巷里的士卒不用再受煎熬了,因为终于可以换班了。 王清晨却是将桌板拆下,当做床板,垫子铺开直接休憩起来。 他的轻松自在,自然看的一众学子士卒不爽。 为什么别人来这都是九九八十一难,你来这就好像参观游玩外加消遣。 将考院当什么地方了?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不过他们却不能插手,更不能插嘴,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在温暖的软垫上稍歇一会儿,也只能算是闭目养神,可不能真睡着。 这个时候可没人叫醒你,万一睡过头,那就直接拜拜。 因为一天就发一次考题,一场考题错过基本就没戏了。 吃饱喝足,精力充沛,休息结束。 王清晨便开始誊抄了。 而此时考巷里才有灵星几个出来活动,不过也多是如厕,做饭的还真没有。 他们大多准备的都是耐储藏的干粮,吃上天没什么问题。 像他这样精致生活的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凤毛麟角。 而会试的时候,做饭就会多起来,毕竟会试要考九天。 但是要求这些学子做饭有多好吃,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毕竟君子远庖厨这样的误读,使得学子都以下厨为耻。 王清晨则是例外。 誊抄其实也不容易,首先精神要高度集中,其次还要注意笔下的一字一句。 近十年的练习再加上这半个月临摹颜赵手书,王清晨如今的书法已然不差。 至少在应届学子中应算是拔尖的,所以他在尽力完成自己的开门红。 既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给乡试一个好的开端。 因为是第一天,所以中午只是经过一阵小小的骚乱大家便又重新奋笔疾书,王清晨不外如是。 一个多时辰,终于将两篇经义誊抄完毕。 这算是王清晨目前为止最为得意的书法,恐怕接下来的几天就没精力这么写了。 待墨迹干透,王清晨便将考卷放进竹筒,这玩意可得好好保存,要不然一经风吹雨打又是白考。 王清晨第一天的考试,到此算是结束了。 至于什么时候收卷,一般在第二天发卷之前,所以考生有整整一夜时间继续答卷。 对于王清晨来说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该吃吃,该睡睡,明天又是一个好心情。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想睡也不能睡,要不晚上睡不着,影响第二天的状态。 他便只能看着自己的桌案发呆,有时候发呆也挺解压的。 而王清晨的这一系列操作也让值守的士卒看不明白,别的考生都在奋笔疾书。 您可倒好,吃饱了睡,睡醒了好不容易写了一会儿,现在又在发呆,这怎么说的? 王清晨也不清楚为什么两道题有的考生还需要秉烛加工,难道锦绣文章都是靠时间磨出来的? 时近傍晚,王清晨又煮了一碗肉粥,就着咸菜入肚,不能吃得太饱,这也是经验。 相较于其他学子的干粮,他的肉粥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这次不仅是考生注意到了王清晨,就连巡场官也注意到了他。 毕竟马上就要掌灯,巡场还是必要的。 不过,王清晨所做虽然扎眼,但是却没有任何越矩之处。 所以其并未出言训斥或者指责,多是几分好奇,一是年龄,二是行为。 而他不知,此时其他几个考院也有三个考生如此放浪形骸。 “还得是小五啊,这苦是吃不了一点儿” “自己煮出来的就是香” “要是有点芫荽就好了” 哥四个的行李大差不差,基本都是按照王清晨的行李配置的,甚至大多数都是他采购定做的。 所以王清晨享受的同时他们也不能亏待自己。 第141章 乡试上的试探 虽然号房空间有限,但是王清晨本就年纪不大,个子不高,所以甚至不用蜷身便可以睡下。 八月中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意,一张皮子当垫子,一张皮子当被子,温暖而闲适。 带好眼罩、耳塞,他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王清晨睡得清明,而有的学子明显没有规划。 即便夜深,还在一字一字纠正书写姿态,想要以最完美的书法呈现在考官面前。 殊不知消耗的是明日的精力。 而完全迥异的两种态度,在士卒眼中高下立判。 而王清晨显然是被重判的那个。 不过他则是毫不觉察,一心只与周公对弈。 考院的夜如水般清凉,月光澄澈,考院中的学子大部分已经安歇。 少数还在奋笔疾书,号房的蜡烛正燃烧着他们的前程。 偶尔,其他坊市传来的狗叫声,算是给这沉寂多了一点点缀和活力。 夜沉沉睡去。 …… 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让王清晨在将到卯时的时候已经苏醒,一般这个时候他就是起床洗漱,然后晨练。 此时他一身懒腰,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乡试考场。 简单平复心情,王清晨便收拾好铺褥,搭好桌板,钻出号房开始做饭。 而值守了一夜的军卒早就困得不行,现在也勉强打起精神。 王清晨的牙刷是专门去精巧坊打造的,据说用的是猪尾毛,这毛质地比较坚硬,很适合做牙刷。 至于牙膏?则是王清晨自己配的青盐炮附粉。 两相搭配,体验倒也不能算差。 此时天色还有些昏暗,很多学子都还在梦乡。 王清晨的肉粥已经煮上了,把火腿削一些丢进去,香味瞬间就起来了。 陆陆续续有很多学子被这个香味勾引起来,而王清晨已经卸完货,准备开饭了,这一天一天过得实在精致。 有如厕看到王清晨胡吃海喝的学子,那是羡慕的不行。 放了一夜的干粮已经硬邦邦的了,再加上半瓢凉水,那个酸爽有谁知道。 不过大多数学子的早餐都是这样的,谁也不会笑话谁。 至于王清晨,那已经不是笑话了,如果这里不是考院,少不得已经引起公愤。 将餐具全都收拾干净,将水葫芦里的清水装满,王清晨已经准备好第二场的考试了。 一阵锣声响起,提示考生还有半个时辰上交昨天的答卷。 王清晨早就准备好了,等候了一段时间,便有士卒沿着考房开始收答卷。 每一场的答卷都会被放在专门的箱子里然后贴上封条,只有阅卷时才会揭下开启。 并且一直有士兵看守。 王清晨也终于见到了,第二天的题目。 三道策论,两道经义。 看来今天也得秉烛了,这题量不小,最重要的三篇策论题也开始上了难度。 题一: “今世,西患未息,东夷屡扰。论如何固边疆、安百姓、扬国威之策。” 题二: “古之盛世,皆重农桑。然今工商渐兴,试析农工商三者长短,及何以平衡发展而致国富民强。” 题三: “察今之吏治,或有贪腐之风,或有怠政之象。求问整饬吏治、选贤任能之良策。” 这样的题目出现在会试,殿试都不足为奇,但是出现在乡试就有些超纲了。 不过现在的科举还没有前世那般僵化,万般题目,多是利国利民之策。 如此也无可厚非,只是苦了那些真正的寒门学子,他们的见识还远不到这一步。 待考卷发完,王清晨听到了几声啜泣。 真的是被难到了。 至于两篇经义还是昨天那种难度,如果和策论一样难,那今晚谁都别睡了,熬个通宵都不一定。 想要在这短短时间内,写出锦绣文章,对于考生的精力和体力也是一种考验。 王清晨不敢耽搁,今天的时间可不充足,所以他便开始心酿腹稿。 题目一强调的是主要是国防之策,所以围绕这一点他有很多话说。 毕竟前世没机会当兵,是为一大遗憾,但是国防战略却是从未减少关注。 思虑片刻,他便提笔写道“国防之重,重在兵将,将兵严治,边患可平,百姓可安,国威可扬。故有以下七策: 一曰选贤能;古之胜战多仰将帅,将帅无能迁累三军,边患之重惟用贤帅方能解危,帅者,国之重器,用之慎之。 二曰强兵备;兵者国之利器也,当广募勇士,精训士卒,增筑城防,修缮关隘,备足械草,谋定而后动,动如霹雳,一举歼之。 …… ” 王清晨前世刷抖音的经验总算是用出来了,虽然只算是纸上谈兵,但是至少也有可取之处。 正在他奋笔疾书之时其他号房的学子都有些茫然无措。 他们的知识储备都是源自书籍,而兵书则是他们接触最少的东西,毕竟这个被管控的相当严格。 不仅是朝廷管控,各个世家大族更是将民间的兵书搜刮干净。 所以考场上基本分成两派,奋笔疾书的世家学子和愁眉苦脸的寒门学子。 这就是科举的现实之处,说是平等,但是哪里又有真正的平等。 王清晨笔不加墨,洋洋洒洒一大篇文章,写得极其舒爽,这也算是为了国防出了一份力! 虽然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自己也算是尽力了。 第二道题目也不知是谁出的,试谈工农商的关系和富国强民策。 这显然是在试探开商的可行性,政府有高人啊。 可以预料到这肯定会受到强烈的阻力,所以拿着乡试来试探学子的态度和民间的态度。 王清晨有点为难,因为从题目可以看出高层显然是想开放商业。 但是这次举子多数应该是反对的,他是随大流还是独树一帜,这个不好说。 毕竟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考官的态度有可能也在摇摆中。 王清晨回想本次主考官礼部左侍郎钱范,副考官户部右侍郎祝瑞。 这么重视,显然是皇帝派来的,说不定皇帝也是支持开商的。 再结合第一道题目,王清晨就知道朝廷是什么态度,皇帝是什么态度了,如此他便知道怎么写了。 而他们这些学子应该也是棋子,支持的高分,反对的低分,这就是试探。 而事实也正如王清晨所料,景佑帝自登基以来,边患日益严重。 虽然没有让外患占到便宜,但是国库每年的支出都是天文数字。 而想要增加朝廷收入,开商则成了明面上的唯一选择。 今年开春又是两场大战,国库已然空虚,国税要到十月份才能顶上了。 这段时间的支出都是从他的内帑出的银子,所以他迫切想要破局之法,即便再怎么艰难也要开商。 而等到明年会试试探他等不及,到时候谁知道开春会不会还有战事,这是谁都做不得准的。 第142章 你的锅要糊了(给“条瓜鱼”五星加更) 第二天的考题明显难度剧增,即便是王清晨也感到几分吃力,更不用说其他学子。 好在,直到傍晚,三道策论两道经义他已答完,虽然不能说尽善尽美,但是至少也尽了全力。 中午草草吃了一顿,晚饭王清晨打算犒劳一下自己。 炖了小半只羊腿,加了一块自制的火锅底料,准备好的生蔬,酣畅淋漓地吃了一次小火锅。 这可把巷子里仍在奋笔疾书的一众学子快给感动哭了。 闻香知味。 就连巡场官也闻着香味过来巡视。 看着一个小童坐在号房之外正在大快朵颐,随行的几个同僚面面相觑,这小子学问不题,这手艺是没得说。 董家酒楼的饭食恐都没有如此香味。 不过他们也感疑惑,毕竟今次的考题可是出自那个地方。 并且难度不比会试弱上几分,现在这么享受,莫非是放弃了? 王清晨丝毫未觉。 “你的考卷可答完了?” 正常来说巡考官是不能和生员说话的,但是有几位同僚在,他也不怕被人说是徇私。 王清晨闻言愣了一下,这才停下手中动作转身施礼。 但是口中的食物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得弯腰躬身行礼,快快咽下。 就好像上课偷吃东西被逮到一样。 “回大人的话,勉强答完”王清晨说道。 “可否一观?” “全在考筒之中,大人自便就是” 巡考官是有这个职权的,为的自然是防止作弊。 随行人员自然也好奇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小子。 不过看到其考卷上的名讳,几位巡考就不只是兴趣大增那么简单了,而是争相一览。 毕竟这可是目前京师第一词人的考卷,他们是何等的期待。 主巡考看到这一幕,也是疑惑,至于吗?一个稚童的考卷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如此! 如此大阵仗可是让附近号房的学子战战兢兢。 不过也让他们多了一丝期待。 看! 人狂自有天收,等会最好把锅都给他端走。 这个不地道的坏小子。 在考场上坏他们的道心。 不过看过王清晨答卷的几位巡考却是齐齐沉默不语,不发一言。 不说文章内容,单看书法就已经不俗,尤其是这个年纪,甚至不比他们差。 这显然是经年累月之功,不是一朝一夕之法。 再看文章,内容不算锦绣,但句句都是为国为民之言,利国报君之句,和他们平时看到的夸夸其谈完全不同。 给人别具一格的踏实感,或许这就是未来的治国之能臣,救世之良将。 有些人的性格,一篇文章就能看的出来,这让他们对这个放浪形骸的小子有了强烈的好感。 实干派虽然不被朝堂所容,但是基层官吏最为喜欢,尤其是看到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心性的小家伙。 几位巡考还是很开心的,对其印象改观不少,再加上京师第一词人的名号,未来不可限量。 主巡考是吏部考功司的一名主事,也接过王清晨的文章看了起来。 心中更是惊骇,这个名字也暗暗记在心中。 他们吏部被人戏称为天官,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此子的水平来看至少进士肯定是没问题的。 届时六部观政得和上官沟通一下,要到吏部效力。 朝堂不喜欢实干派,但是他们基层却是最喜欢这种踏踏实实的小子。 而且有着京师第一词人的名头,他们吏部在六部之争中也能出出风头。 其实王清晨最想去的是工部,毕竟都属于理工科的直男,相处会简单一些。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而且想要解决边患,也得工部出力才行。 不过目前他却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毕竟他目前还在乡试考场呢。 如果顺利的话最早也要明年才能考虑这件事。 将王清晨的考卷收好,几位巡考都有意拉拢,但是人多眼杂,却是没说什么。 “你的锅要糊了” 巡场官说了一句冷笑话,却是带着众人离开了。 王清晨却是赶紧回头照顾自己的火锅,幸亏解救及时,要不然真得糊了。 看着远去的巡场官,刚刚还有所期待的周边号房的考子却是傻眼了。 锅呢? 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么好吃你们不带走? 留着折磨我们吗? 王清晨又悠哉悠哉地吃了起来,完全不受影响。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王清晨却是在周围都点起灯的时候就进入了梦乡。 久违的小火锅还是很难得的,可惜没有辣椒,茱萸辣味完全提不起来。 虽然有大量的麻椒但还是爽感不足,可惜,辣椒即便是京师也没有卖的。 等自己当上大佬了,一定呼吁皇帝开启大航海时代,那样岂不是什么都有了。 翌日第二天的考卷封装完毕,便被一群黑衣人带走了,至于地点,自然是京师最神秘之地。 “都给咱家听好了,皇爷的交代我可都告诉你们了,所有符合皇爷要求的考卷一字不差给我誊抄下来, 少了一个字小心我要了你们的脑袋,天黑之前必须全部抄完,胆敢泄露一个字,仔细你们的皮” 地上跪着的几十个小太监,正瑟瑟发抖的听着老公公的训话,毕竟这可是陛下的贴身内侍。 “是,老祖宗” “嗯,办事,都尽心些,有写的好的,拿过来给咱家瞧瞧” 作为内宫第一人,福公公自然知道该怎么讨好陛下。 既然陛下将他派到这里守着,足见其对这次答卷的重视。 所以得挑出其中最好的,省的皇爷麻烦,这就是做内侍的本分。 “老祖宗,您看看这份?”有胆大的想要邀功的小太监,将一篇文章递过来。 福大公公瞥过头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手里高高举着的答卷。 “你个腌臢货,皇爷都急的火烧眉毛了,你拿这种文章不是让老夫找骂吗? 这写的倒是花枝招展,可有一条解决之道?这些学子没有学问惯会东拉西扯,曲意逢迎, 你以为本掌印也是这种货色?滚回去重新选” “是是是,老祖宗息怒,奴才这就重选” “等一下,这份誊抄以后也交给我!” “是是是”虽然不知道 为什么福公公如此反复,小太监也不敢犹豫。 至于为什么,自然也有隐情,因为这篇文章出自当朝宰辅杜秀臣之子杜时敏。 “老祖宗劳您看看这篇”刚被福公公臭骂一顿。 殿内一众小太监都是认认真真,慎之又慎,此时都抬头看向何人如此大胆。 “哦?” 福大公公也来了兴趣,这回应该是有点真东西了! 第143章 上达天听 小太监手里举着的正是王清晨的考卷,他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才壮着胆子一试的。 有时候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福公公随即认真看了起来,越看心中越明,越看心中越惊。 “王清晨,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啊?” “回老祖宗,皇爷夸过的那篇《鹊桥仙》就是此子所做”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恭敬说道,而殿内的其他小太监也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在宫里当差,没个七窍玲珑心可活不长久。 “是他啊,老夫倒是有些印象,这算上一篇,快快誊抄,抄完立刻交给我,切记原稿不要污了, 对了,你现在在何处当值?”压住心头的震惊,福公公不动声色地问道。 “奴才冯化吉,现在在浣衣坊当值,因为写的一手好字,这才被叫来帮忙”小太监仆伏说道。 “名字倒是不错,逢凶化吉,以后就到司记司做事,切记尽心一些”海大公公自然熟悉御下之道。 “谢老祖宗,谢老祖宗”冯化吉没想到天大的好事竟然落在自己头上,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浣衣坊几乎可以算是内宫的最低层机构,而司记司则是内宫二十四司中距离皇帝最近,接触皇帝最多的司局。 参考唐内宫六局二十四司架构 虽然权力不大,但是机会多,万一被皇帝看入眼,委以重任。 那现在高位上坐的指不定是谁呢?宫内哪个太监不高看一眼。 “去做事!”有这两份答卷在,至少此次的差事算是妥了。 而他现在还在回味,答卷所述内容,和王清晨的答卷一比,杜大宰相幼子的答卷简直就是狗屎。 他一个大宦都看得出来好赖。 不过官场从来都不是真材实料,而是高低贵贱。 这就是现实,古往今来不过如此。 但是现在最贵的那人要的却是真材实料,他身为鹰犬,自然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最终六大箱,两千份答卷,才找出来不足六十份让其满意的。 不过也好,再多皇爷也看不完。 将杜时敏的答卷放在最上面,王清晨的答卷放在第二,装进一个精致的紫檀小箱子里,福公公就赶紧去复命了。 而这些答卷也原封不动地重新出现在各个考院之内。 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先喂皇帝吃一口大的,也算是恶心宰相一把,不过明面上却是给了宰相面子。 紧接着,皇帝看到王清晨的答卷自然有种化腐朽为神奇,如沐春风之感。 这就叫智慧,也叫手腕。 只是他挨了一顿骂,却便宜这个小家伙了。 结局也正如其所料。 “只有六十余份?这数量让他有些吃惊,看来开商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回皇爷的话,确实如此” “无妨,我先看看这一届的学子都是什么水平?” …… 果然,杜时敏的答卷,景佑帝看了两眼便弃之如敝履,福公公也如愿得到了一顿臭骂。 不过其虽然连连告罪,但内心却是高兴的,耍小聪明虽然危险但是收益还是比较大的。 因为紧接着便是一顿夸奖。 “这王清晨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啊?” 时年五十多岁的景佑帝,作为守成之君精力还是不错的。 “陛下记得,七夕节的《鹊桥仙》正是此子所做,据传其被称为‘京师第一词人’” 看到皇爷展颜他就知道事情稳了。 “哦?倒没想到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子,这答卷写的倒是颇有见地” “算了不看了,就这篇了” 接连又翻了十几份答卷,都没有令其满意的,甚至大大不如。 这才再次拿起手边那份答卷,刚才只是粗略一看,现在却是细细看了起来。 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凝重,时而蹙眉,或许是在其答卷中看到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着听(tg)子(相当于锦衣卫)细查其履历,事无巨细”将全部答卷看完,其对着下方的福公公吩咐道。 “是,奴才告退” 官员最注重什么,那就是引不起皇帝的重视,现在看来,小家伙未有官身,便已入了皇帝的眼。 王清晨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将会被扒个底掉。 而随着第二天考卷的上交,他也领到了第三天的考卷。 这难度就容易多了,两道策论,十数明法(法律常识),五道判例(判案),一篇明字(书法)。 策论也只是很普通的出自四书五经的策论,并没有什么难度。 至于其他的自然难不倒王清晨,《朔律》他都可以从头背到尾。 古代的律法讲究的是祖宗之法不可变,所以自先帝创立《朔律》以来,几乎没有变过。 至于具体解读,大多参照朝廷出的判例所行。 然后就看主事判官的自主性,也就是常说的,最终解释权归官府所有。 所以这也是很多案件告不赢的原因,因为官府确实有律法解释权。 王清晨控制着时间,直到傍晚才不紧不慢答完,不是他不想快。 主要是答完就真的没事干了,总不能在考院里加餐。 他已经发现考巷里的士卒,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 一直盯着他的屁股看。 不会是有什么想法? 这个时代可有不少龙阳之好的,他不得不防啊? 士卒:老子是想踹你的屁股 如果知道王清晨的想法,他们拼着责罚也要让其吃点苦头。 接下来的两天,考题也都是正常难度,甚至还不如叶师给他们出的题目。 自家书院今年多中几个完全没什么问题。 王清晨不知道的是,第二天的考题已经将大多数学子的心理防线击溃了。 而此时都完全是硬撑着。 时间来到最后一天,王清晨计划得完美,中午吃完最后一餐,就剩下一道诗赋题目:月中桂 这也是科举中常见的题目,而且现在正值秋闱,时间也对得上,所以这也在大多数学子的预料之中。 王清晨思虑片刻,他便写下: “摊破浣溪沙·揉破黄金万点轻 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风度精神如彦辅,大鲜明。 梅蕊重重何俗甚,丁香千结苦麄生。熏透愁人千里梦,却无情。 ” (《摊破浣溪沙·揉破黄金万点轻》宋·李清照) 揉破黄金万点轻 这首词,上阙伊始便用“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两句,便将整个绝美画卷展开。 黄金揉破后化成的碎米粒状的星星点点,那碧玉剪出重重叠叠的翠影。 若非清贵冷冽的月中丹桂,更非其他可以比拟。 无论形神、表里,都表现出了桂花的贵而不俗,雅而不伤的神韵。 下阙则运用对比手法,进一步衬托桂花高雅的品节。 词虽小,但韵悠长。 第144章 又不是去嫖了 诗作写完王清晨的比试就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等着锣响交卷就是。 现在时间还早,他照例在号房之中留下一则对联: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破晓书生。 正好和这次诗赋所对应。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直到午后申时才响第一遍锣声。 这是提示学子还有一个时辰乡试文试便要结束,没有完成的学子就要快一些。 直至酉时第二遍锣声响起,考院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解脱了。 军卒开始收卷,学子开始哭泣。 这几天时间他们承受的压力太大。 不过碍于军卒在场,他们也不好放声痛哭,只得小声啜泣。 一些考的不理想的此时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如王清晨这般身子清白,面色红润的只在少数。 王清晨开始收拾自己的铺盖,这玩意就是好用,会试时肯定还用得上。 随着第三道锣声响起,至圣殿的大门洞开,早就等着急的学子鱼跃而出,王清晨也背着背篓紧随其后。 还未出考院大门便觉前方骚乱起来。 “兄台,兄台,你怎么了?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摔倒的”一个状态明显也有些欠佳的学子极力辩解。 毕竟一个学子不明不白晕倒在他的身上,他有理也说不清啊! 突然的意外让后边的队伍一时堵上了,学子间一时竟有些急躁起来。 毕竟眼看就要出了考院大门,遇到这种事,他们又怎能忍受。 “我是郎中我是郎中,都让让”王清晨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都让开,找死不成”与此同时,一队士卒推开拥挤的人群,来到那位晕倒学子身边。 而扶着他的那位学子已经傻掉了,这要是 在乡试考场上摊上人命官司,小命不说,科举肯定是考不了了。 “大哥,劳烦帮把手把他抬到人少的地方,我好施救”这里太过拥挤,即便他有万般法术也难以施展。 “你真有把握?”带队的明显是个小军官,所以神色严肃问道 。 “小问题,先移过去,让众人通行再说”王清晨说道。 他已经把过脉了,气血两虚,急火攻心再加上虚劳,这才导致晕厥。 换句话说就是低血糖和焦虑导致的晕厥。 “帮把手抬过去”每年考场上都会有许多意外,死个把学子,疯个把学子,这不足为奇。 门口的位置一下就让了出来,众人鱼跃而出,王清晨则是背着背篓跟在军卒的最后。 好在往里一点就是大把的空位。 施救也很简单,王清晨将自己葫芦里的蜂蜜水喂晕倒书生灌下。 又将自己没有用上的参片含在他的嘴里,等待奇迹出现。 至于说心肺复苏,完全没有必要。 “他不会死?”王清晨闻言转过头去,却发现刚才 那个倒霉书生没有趁乱溜了,而是跟了过来。 “没事,马上就能醒,这家伙就是饿的了,算你倒霉,回头你请他吃顿饭就好了”王清晨安慰道。 王清晨用他们都能听懂的话解释道。 那书生和小军官全都松了一口气。 果然没过几息晕倒的学子悠悠醒转。 “我……”或许是感觉出口中异样,他便停止了 说话。 “你饿晕倒了,不过现在没事了,这是一些干粮,你先吃了有力气了,再出去” 王清将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的干粮放在晕倒学子的身上说道。 五天时间,他的干粮早就硬邦邦的,不过考院到处都是水缸,所以也也不用操心。 “在下蒲州李闻达,大恩不言谢,还请兄台留名”那学子还有些虚弱,但是还是强撑着说完了这句话。 “在下襄阳王清晨,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我先走了以后有缘相见”他说着和其道别。 “在下许州童拦,今日多谢王兄相救,改日必有厚谢” 那位倒霉书生却是没有离开,选择留下照顾晕倒的李闻达。 耽搁这么一会也不知道叶师会不会担心。 “不客气,我先走一步”王清晨背着背篓先行离开了。 王清晨对着至圣造像拜过以后才走出至圣殿的大门,此时尊贤坊门口挤满了考完乡试的学子。 出来早了。 王清晨不紧不慢跟在最后边,这种时候挤也没用,又容易受伤,还不如在后边不紧不慢跟着。 考场外边就比考场里边精彩多了,很多人见到自己亲友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了。 瞬间痛哭出声,这也只怪他们倒霉,皇帝的一个小试探就毁掉了诸多学子的三年之功。 这可能是很多寒门学子努力一辈子的唯一一次机会。 痛哭之声不绝于耳,瘫软之人络绎不绝,王清晨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有点傻眼。 有这么难? 终于出了尊贤坊,到处都是人影,王清晨还是没找到自己人。 “小五,这里”还是景阳个子高一些,率先开口。 王清晨循声望去,不是三只松鼠是谁? 此时正翘首以盼。 这哥仨倒是齐整,虽然不如其他学子蓬头垢面,但是状态也并不乐观,至少没有王清晨干净利索。 “你小子是去享受了?这怎么这么干净?” 或许是刚考完试三人都有些激动,揉着王清晨的脑袋,让其和他们保持统一。 “叶师呢?” “这人太多,叶师身子又没那么利索就被师兄们先带走了,咱们先去汤婆子那里洗干净了再回去” 良朝说道,即便王清晨保持的不错,但是在里边待了五天时间,身上难免生香。 而且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正适合洗个澡、泡个脚、按个摩、睡个觉。 当然,睡觉还是得回嵩山驿馆睡,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不过。 几人显然累坏了,即便是王清晨也在汤池里昏昏沉沉睡去了。 好在一觉醒来没有遇到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四人一夜未归。 一早醒来都住在汤婆子二楼的客房里。 换上干净衣服,早晨一门牛肉汤垫底,这三天时间还需要进行六艺考核,但是却不需要那么着急。 只要在这三天全部考完就行,放在一天考完也可。 “叶师不会训我们一顿?这次再抄《周礼》你们得帮帮忙 ”良朝心有余悸。 “这有什么?咱们去泡汤池了,又不是去嫖了,叶师怪罪我们什么?”景阳状似不以为意。 …… 迎着晨光,少年各有各的烦恼。 第145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给“我是你家学哥”五星加更) 四人断断续续聊了很多,唯独没有聊乡试,这就是几人的默契。 他们也曾不知道多少次谈论未来的规划,或许从走出考场的时候起,命运的齿轮便开始转动。 因为放弃六艺考核的人很多,所以六艺考核全都自由参加,每参加一次就会在浮票上写上成绩。 王清晨最先参加的是在城内考核的“礼”“乐”“书”“数”四项,至于射御两科则在西郊马场举行。 此次放弃的人比往年更多,王清晨几人这次倒是可以同行。 王清晨“礼”甲中;“乐”甲上;“书”甲下;“数”甲上; “你这乐是怎么拿的甲上?”良朝不服气,他的乐也不差啊,怎么就甲下,其他哥俩也就孔卓甲中。 王清晨笑笑也不解释,直接拿出笛子吹奏起来。 一首《知我》,让几人竟从笛声中听到了剑意潺潺。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即随本心,这是多少道友的执念。 王清晨缓缓放下笛子。 “好了不用问了,听出来了”三人沉默不语。 兄弟太过逆天压力真的好大啊! “明天去西郊马场?”四人沉默着走了一段,景阳说道。 “嗯” …… 翌日清晨。 少年挎腰弓,骑宝马,齐齐出了雒阳城,前往西郊马场。 至于书院的其他学子有参加其他几项的,有在书院练习的。 不过大多都是成群,即便文试考砸了也要将乡试进行到底。 这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几日没见,得意被照顾得很好,看到主人的到来,他明显兴奋得很。 得意今年四岁多一点,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仅体力更胜,速度也是非同寻常。 射科比较特殊,想要甲上的话必须展示骑射,否则最高只能得到甲中。 所以他才需要老伙计的帮助。 骑射也很简单,五十步(八十米左右,唐代一步一米五左右)的靶子五中三即可。 这也是因为汉人不善骑射的缘故,所以要求相对较低一点。 但是五十步,即便是在平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是疾驰的马背之上。 不过王清晨在书院,已经练过很长时间,所以还是很有自信的,而且仅仅要求命中靶子即可。 所以总体来说难度还可以。 当然挑战骑射的还有景阳,而孔卓和良朝两人都不喜欢骑马。 至于骑射虽然能射,但是准头就没办法保证了。 西郊马场养马千五百匹,都是皇室贡马,这也是学子们少有的可以使用贡马的机会。 想要再次使用,估计就是殿试三甲游街了。 因为会试是没有六艺考核的,不过会有增选项:兵法考核(理论作答)。 检查过浮票以后,四人很顺利地进入了西郊马场。 王清晨四人是今天第一批来西郊马场考核的,所以有很多便利。 首先马匹可以自选,其次场地可以自选,不过过来围观的马监就多了,可以说十个监考监一个。 王清晨没有选择马场的好马,毕竟他和得意这么多年的感情,算是心意相通。 这么长时间没有施展腿脚,正好借用马场的场地骑着得意跑了几圈热热身。 顺便熟悉一下场地,也就是他们来的早,否则可没办法这么玩。 面对如此多的监考,这也就是王清晨,换个人弓都拉不起来。 “是匹好马”马场的管事说道。 “确实,马好,主人也好,要不然培养不出这么好的马” 马场充当监考的马监都齐齐赞道,毕竟马场上的一人一马实在太耀眼了。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看,动了”王清晨第一箭射出,不出预料地射偏了,当然这第一只箭只是他的矫正箭确认一下风向强弱和大致力度。 然后就是不间断的“嗖,嗖,嗖,嗖”,在众人还来不及可惜的时候,王清晨后四箭齐齐上靶。 “彩” “好箭” “干得漂亮” …… 六艺考试不比文试,氛围还是不错的,王清晨缓缓骑行一圈,勒马过来。 “有劳管事了”王清晨递上自己的浮票。 “好多年没见到你这么厉害的少年了,马场可有你喜欢的马?我做主可以让你骑上几圈” 他自然能看出王清晨将自己的小家伙照顾的很好,爱马的人是相通的。 所以他才会提出如此便利,他说的可不是这些凡马,而是马场里真正能称得上宝马的良驹。 “算了!多谢管事好意,得意挺好的,我怕它吃醋”话音落地,得意的大脑袋就过来贴贴。 “哈哈哈,好!”随即管事在王清晨的浮票写上毫无争议的甲上。 景阳成绩也不错,五中三,甲上。 孔卓和良朝都是甲中。 至于御科比想象中还简单,就是最简陋的没有棚子的马车,表演一遍科目二就完事。 分别包括:飙车(直道加速)、弯道行驶、过桥、折返、停车,和科目二大差不差的,人均甲中。 至于甲上,马监的人也展示了,只一声口哨,马车便完成了各项操作,这才叫人马合一。 如此,他们四人的乡试便彻底结束,接下来就是将浮票交由学政衙门便告终结。 众人在马场待了一会,主要是想看看其他学子的发挥,但是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选择骑射的凤毛麟角。 乡试学子大多数都来自世家的情况下,选择骑射还如此之少,这是有多排斥上战场啊?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了。 四人失望而归,交还浮票,取到回执(学政衙门出具,相当于确认收到浮票的证明文件。 也就是结试证明,只有写上成绩同时盖上六艺主考的官印才算) 至于说会不会有人刻萝卜章。 不被发现还行,一旦发现,《朔律》规定私刻官印者流放三千里;私刻商印者徒三年;私刻民印徒一至三年不等。 至于私刻帝印,视同谋反,诛遗九族。 而且六艺主考也会与学政衙门勾对,被查出来可真就唧唧了,视同作弊,取消科举资格,甚至还有坐牢的风险。 所以绝大多数考生即便放弃也不愿作假,因为风险太大。 乡试结束,四人才找上叶丰汇报情况,这几天考试,除了文试结束叶丰露面之外。 其余时间多数都在寻访故友,也是不想给他们压力,现在考完了自然没这个顾忌了。 第146章 您老人家这么大面子? 现在只要等放榜就行,众人也算轻松一些。 “明日的中秋诗会,你们去否?”叶丰淡淡问道,这几日他也寻访了几个故友,都是耄耋之年的老头子。 大多已经致仕途,不过这些老家伙以前的官职那是一个比一个高。 他此行一方面是叙旧,另一方面是看他们是否有意出山到嵩阳书院任教。 毕竟任重马上就要卸任,他走马上任的话,少不得要弄出点动静,争取一些大儒肯定是最好的办法。 “还是国子监办的?”几人不以为意,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兴趣可不大。 “礼部承办,怎么你们几个小子还挑挑拣拣上了?”叶丰气的不打一处来,这几个小子真是气他不轻。 “礼部?您老人家这么大面子?”良朝这话有点没大没小。 “你小子以为呢?怎么说老夫代表的也是书院”叶丰老山在在,气度倒是真的不俗。 “在哪办啊?参加的不会还是学子!”王清晨比较好奇,毕竟礼部何等身份,总不会还在董家酒楼举办! “明堂,小子们,没去过!即便是老夫也只是殿试时去过一次, 这次参加的都是朝廷大员和一些德高望重的大儒” 叶丰很是回味。 “据说陛下也会前往” 叶丰继续补刀,这下子几个小子都震惊了,这规格是他们能参加的吗? “这我们能去?”景阳惊讶说道。 “不能,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两个侍从童子”叶丰轻抿茶水说道。 “啊?那我算是没戏了,我这模样也算不得童子” 第一时间景阳就将自己摘了出去,也是不想兄弟为难。 虽然他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但是自己的三个小兄弟显然更加合适。 “我也不去了,还是小五和卓哥儿一块去!毕竟我比卓哥儿大两个月,比小五大的就更多了” 良朝没有犹豫第一时间说道。 “你们自己决定就是,老夫还得出去讨杯酒喝”说着叶丰就背着双手又去寻访故友了。 “还是良朝和卓哥儿去!你们知道我的,我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王清晨说道,凭借他的才华,进入皇帝的视角只是早晚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争的,我看还是小五儿你和卓哥儿去,你俩的学识最好,代表咱们书院出面自然没问题” “文我不如小五儿,武我不无你,沟通我不如朝哥儿,还是朝哥儿和小五一块去! 而且我也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孔卓说道。 大好的机会,几人像是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呵,不装了,我摊牌了,这磨磨唧唧的,我家里也有大儒, 明天我跟着家里去就行,老大你要是想去,我带你一块” 良朝真一副贵公子模样,就好像这种顶级宴会想参加就参加一样。 众人知道良朝可能家境不错,但没想到家境竟然如此不俗,还能带人参加。 “还是算了,这次参加的都是高官大儒,我这个年龄进去多少有些冒失,还是你们去!” 景阳思虑片刻还是放弃了。 毕竟这样的机会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即便良朝再怎么受宠,估计面临的压力也会非常大。 众人看向景阳,他们发现自家老大,不知何时竟然越发沉稳起来。 “那就留你一人独守空房了,不会背着我们偷偷去汤池找小娘偷欢了?”良朝似笑非笑说道。 “某岂是那种人”尴尬的气氛瞬间化解开。 四人哈哈大笑,但是几人眼底深处藏着的落寞却是一闪而逝。 相识过后,他们大概率会各奔东西,三年的相处或许会就此告一段落。 景阳早在乡试之前就被告知要回族内及冠,顺便成亲; 孔卓族内也另有安排;良朝的身份比较特殊,但是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再待在书院了。 所以未来可能只有王清晨继续在书院求学,或者参加明年的会试。 四人心照不宣,但却心如明镜。 王清晨不能说习惯,但他是理解的,每个人的道路都不是一定的,走走停停,岔路可能比叶脉更多。 能够交织在一起已经是难得的缘分,他们又何必强求呢。 这层窗户纸,四人都默契地没有捅破。 …… “话说小五儿,你要不要在诗会上再展露一手?”景阳说道,毕竟他的才华有目共睹。 最近更是传出京师第一词人,如果在诗会上得到陛下的认可,那就真的名副其实了。 “这,应该轮不到我!毕竟出席的都是当世大儒,几时轮到我等献丑”王清晨说道。 他如此说,三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毕竟这确实是实情。 如果在这等宴席上口出无状,那这辈子的仕途算是到头了。 诗会上随便一个大佬都足以将他们压死。 良朝却是眼珠转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八月十五 几乎算是全年第二大节日,王清晨已经好几年没陪王父王母和弟弟妹妹过节了。 求学这段经历让他错过了太多太多。 未来甚至都没有多少弥补的机会,这就是代价,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代价。 这两年,王父王母也会在农闲时带着家人来城里小住,虽然一切便利,却一直割舍不下家里的良田和瓦房。 家里的牲畜除了旺仔,其他的几乎都托大房照养,也相当于白送了,毕竟大黄牛他们可不舍得卖掉。 王清晨也不止一次提议,将王家老爷子和李氏一块接到城里照顾,但是都被拒绝了。 两人年事已高,虽然身体还好,但是百年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辈子没离开过家乡,临老了自然不愿离开。 所以王父王母只能两头奔波。 王清晨谁也劝不动。 好在王清新和自家小妹适应的还不错。 而小家伙也在老蛮头和自家外公的训练下开始了练武,以骑马为诱导,小家伙很是勤奋。 王清晨也计划明年会试结束之后,就将他送到县学里让师傅好好教导教导。 这小子现在皮的不行,家里也只有自己和小碗才能让其恭顺,即便是王父王母也打不服。 孩子真皮,也是没办法。 第147章 陪太孙读书 中秋诗会在晚上,所以几人也不用赶个大早,忙活了这么几天,众人都赖到日上三竿才起。 履道坊里到处都是相邀参加诗会的学子,毕竟这种机会正是相互认识,互攀交情的时候。 嵩阳驿馆自乡试开始就收到众多请柬。 多是给叶丰大儒的,小部分是给王清晨这个名噪一时的京师第一词人的。 不过都被书院截留,王清晨和叶丰都没有这个时间。 乡试结束之后,履道坊甚至比以往更加热闹。 不管考得如何至少这份乐观的心性总是值得肯定的,要不然科举一途,恐难有作为。 四人吃了午饭,良朝便离开了,毕竟他要回家随家里的大儒一块参加诗会,自然不能在此地多加停留。 王清晨三人道别之后也回了驿馆,两人没有 选择什么花里胡哨的衣服。 而是穿着书院的制式院服,虽然没有那般华丽,但是也足以。 毕竟此次代表的是书院,他们要是太多着笔,恐有喧宾夺主之嫌。 两人这般穿着至少叶丰是相当满意的。 “颇显我书院才子风度!”叶丰连连点头。 景阳在一旁帮两位小弟打理衣服褶皱,颇有一种长兄如父的既视感。 “老大要不要我们给你带点吃的”王清晨说道,毕竟是礼部承接宴席,好吃的应当不少。 “切忌胡闹”景阳闻言头都冒汗了,这可是皇帝都参加的宴席,小五要是做出格的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你们俩!我可得叮嘱一下,宴席可不比书院,可别给老夫惹事,到时候万一老夫兜不住底,你们俩自知轻重” 这两人没一个是省心的,王清晨自不必说。 上次和大儒对骂还历历在目,而孔卓也不是个安分小子,和良朝一块都抄了好几遍《周礼》了。 不过不吵不闹不成器,这两个小子算是书院底子最好的学子了。 此次乡试必有其一席之地,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临近傍晚,几人便开始前往明堂,作为大朔数得着的知名宫殿。 明堂的富丽堂皇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一个国家的硬实力。 一路上车马人流络绎不绝,这才是京师的气度,马车行进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到达。 过了天津桥,进入 端门之后便有专人引路,过了应天门不远便是明堂。 一路上看守严密,不过步行而来的老者,却是一个个熟悉的打着招呼。 叶丰的人脉 也就显现出来了,几人还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被起复得的教谕司马广,任前便是沧州刺史,现在官至吏部左侍郎,这算是妥妥的高升。 “司马教谕好!”王清晨两人赶紧见礼,毕竟在这里其也算是他们的靠山之一。 而且还是吏部天官第贰,甚至还要比本次乡试主考礼部左侍郎钱范隐隐高上半级。 而且还有机会出任一部之首,这可是朝堂上一股不小的力量。 “是你们两个啊?叶兄,书院可好?” 司马广在书院做了教谕七年之久,所以对于书院是相当有感情的,这才有此一问。 “任老身体日衰,恐怕今年就要回乡了”说起这个叶丰也是难受。 “还要叶兄扛起书院大旗啊!” 嵩阳书院从来都不是一人之书院,而是书院之书院,所有的师长学子都希望他更好。 “勉力而为”叶丰也有点落寞,如果山长离任他的压力是很大的,不过他也全心做着努力。 明堂不愧是大朔之最,不看内里,只看外表,就 华丽至极。 明堂巍然于宫城之内,楼阁高耸,琉璃覆顶,映月生辉。 其上雕梁画栋,绘有古之盛景,今之盛况,人物栩鸟兽栩如生。 仿佛能闻彼时之声,见彼时之人,同彼时之感。 尤其是现在,华灯初上,正像掀起半边薄纱的少女一般,更显华贵风姿。 步入其中,才明白其盛名之富,宝器罗列,华美朱漆,光彩夺目,蜡炬成灰,映古今先贤毕至。 孔卓两人目不暇接,王清晨很难想象,这明堂之内亮如白昼需要耗费多少蜡烛,这才是相当夸张的好! 不过,诗会上好像没人关心这个,叶丰的作为和司马广的相差有些远。 毕竟一个在野,一个当朝,座次确实有些差距。 叶丰的位置在左侧第二排,虽非诸位但是已然不错,邻桌的两位大儒。 叶丰都认识,甚至相谈甚欢,王清晨却是盯上桌案上的一大串葡萄了。 这玩意,他种过,结出的果子又酸又涩。 不像眼前的果子,显然是精挑细选的,一个个饱满圆润,看着就十分可口。 不过两人却不能轻动,毕竟这种场合他们做什么都代表着书院的脸面。 平时在书院没大没小就算了,在这里他们自然知道维护书院的名誉。 王清晨自然也看到了国子监的教谕申暂。 丁成文赫然朝他眨眼睛,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他已经多了一个迷弟。 错过眼神,王清晨则四处寻找另一个人影,但是迟迟未见,希望不是他猜的那样。 场中位置逐渐坐满,随着最后两位老牌王爵的入席。 除了正位已经全都坐满,众人不再交谈,将时间留给此间主人。 “陛下到!” 最后登场的永远都是压轴的,一个年迈的身影,身着紫金龙袍,龙行虎步走上主位。 其身后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紧随其后,在主座次下的两张桌案前停下。 这小子,还是真是扮猪吃虎啊? 王清晨和那个小一点的身着麒麟袍的小子不经意间交换眼神,还真是本性如此。 “陛下万安”殿内众人,躬身行礼。 “不必行礼,今日诗会,不论其他”王清晨这才看向主位之人,毕竟这可是这个庞大国家机器真正的主人。 景佑帝登基十八年,今年六十有余,不过精神看起来不错。 左侧的应该是太子,也就是良朝的父亲,他的猜测大差不差。 只是堂堂大朔皇太孙竟然到民间求学,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叶师,您知道的?” 王清晨问道,怪不得良朝平日没大没小,叶丰也并不管教,感情是管不了啊。 “知道什么?” 叶丰面不改色心不跳,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也知道?”王清晨看向一旁的孔卓问道。 “嗯”孔卓没有隐瞒,要不然有着孔氏族学不上,他来嵩阳书院做什么? 不就是为了陪太孙读书,顺便护其安全。 第148章 合着就瞒我一个人(给“阴川1111”五星加更) “那景兄呢?”王清晨问道。 孔卓沉默不语,叶丰独自喝茶。 “合着就瞒我一个人”王清晨有些无语。 怪不得三年不分学舍,怪不得四人总能凑成一堆儿,怪不得…… 没想到几个小子年纪轻轻都是演技派啊! 他虽然看出一些端倪,但也只认为是某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想到竟然是当朝皇帝嫡孙。 “这么说咱以后有靠山了?”王清晨接着问道。 “小五你不生气吗?”孔卓有些诧异,毕竟无论是谁遭遇欺骗也应当气急败坏啊!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要生气?我也不是一点预料都没有,只是没想到比我预料的要更猛烈些”王清晨说道。 “那景阳又是什么身世?”想必也是个不简单的。 “大朔国第二大将,景国公,景家传人”两人小声议论着,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得见。 “原来就我一个纯素人”王清晨喃喃。 也确实,景阳的武力还是值得信赖的,可惜了,早知道和自家外公学两手枪术了。 随着诸位的皇帝和座下臣子推杯换盏,诗会的气氛算是进入了高潮,王清晨还在黯然神伤。 “那良朝也叫梁朝了?”王清晨问道。 “确实如此” 就连诗会现场的小姐姐跳舞,王清晨都有些乏味。 而身着衮袍,高坐主位的梁朝,盯着远处正小声嘀咕的两人面不改色,但是心底却不知作何猜想。 这场诗会实在是没滋没味的,总感觉好像被渣男辜负了一样。 王清晨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难过自然不可避免,就好像穷小子无意间陷入了富家子弟的游戏之中。 就很难说。 说的再多都更像是弥补自尊心。 王清晨面色不变,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接受,场中的歌舞很好看,他却难以沉浸其中。 独属中秋的皎月辉映之下,使得明堂名副其实。 诗会随之进行到高潮部分,不少大儒挥毫泼墨。 王清晨也暂时忘却了这件事,毕竟领略大儒风采也是不可多得的盛况。 可惜这些大儒一个个书法是真不错,但是诗才也真就一般,甚至还不如王存简那小子。 王清晨有心学习,最后也只能作罢!不过这书法看一会走的时候能不能薅上两张,他已经瞅准一张了。 这种事情也是文人趣谈,很多人还以此自豪。 毕竟人家怎么不偷你的字,专偷我的字呢。 大殿上书法超绝的人不少,能够叫出名字的更多。 书法能卖上价的更是不知凡几,但是真正入王清晨眼的不多。 他瞅准的是一个翰林院老儒的子,年纪甚至比山长还要大些,名气没那么大,但是字却是一顶一的好。 这应该就是朝廷的闲散官,并没有什么职权,当做祥瑞养着的,毕竟能活到八十多岁大小也算个祥瑞了。 那老儒生写的是一短篇,出自《诗经·陈风·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字数不多但是王清晨却很喜欢,正想着如何才能搞到手。 “父皇,听朝儿说,京师第一词人,便在此间,不如由他做一篇如何?” 只见梁朝和其父,也就是当朝太子耳语几句,随即当朝太子便向景佑帝请示道。 当朝太子名为梁乾,在民间风评不错,育有三子一女,良朝就是其长子。 “哦?是吗?叫上来让朕瞧瞧?”景佑帝对这个小子仍记忆犹新,现在见上一面自无不可。 随后便有内侍前来传话。 “啊?见我?”皇帝的一举一动自然备受瞩目,所以王清晨一时便被许多人盯着。 看看到梁朝(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了)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王清晨只得和叶丰禀告一声离席而去。 “学生嵩阳书院王清晨,拜见皇帝陛下、太子、皇太孙” 王清晨躬身行礼,大朔礼法遵循周礼,所以他施弟子礼不施君臣礼倒也不算错。 场中的喧闹声都安静几分,毕竟他们也想知道皇帝怎么会对一是从小童感兴趣。 “《鹊桥仙》就是出自你手?真是青葱少年多才俊,不知今日可准备诗词?不妨露上一首?” 景佑帝对王清晨印象不错,首先这模样身姿就绝对顺眼。 再加上一袭书院儒衫,简单清爽,让他想起当时年少。 “谢陛下夸赞,学生勉强一试”王清晨说道。 正好堂中书案不少,王清晨挑了正放着他看中的那篇字的书案,一会儿走的时候正好拿走。 王清晨想着写什么为好,中秋第一词自然是《水调歌头》,但是自己现在的心境也确实写不出那样的诗词。 写出来的话就真的太过妖孽了,毕竟文抄公也有文抄公的修养,现在抄不合时宜。 好在中秋诗词多如牛毛,王清晨提笔写下: “一剪梅 忆对中秋丹桂丛,花在杯中,月在杯中。今宵楼上一尊同,云湿纱栊,雨湿纱栊。 (月在杯中 一作:月也杯中;纱栊 一作:纱窗) 浑欲乘风问化工,路也难通,信也难通。满堂唯有烛花红,杯且从容,歌且从容。” (《一剪梅·中秋无月》宋·辛弃疾) 一词作罢,却听得众人沉默不语,纷纷打听此子何人,竟有如此才华? 词词上下两阙二、四、六、八句皆用叠韵,仅首字相异,形成一种特殊的回环音韵之美。 读之如口含珠玉,诵之如溪潺灵动,这是独特的诗词韵律之美,境界之高。 即便是他们这些大儒也只能甘拜下风。 诗词被第一时间,呈递给主坐的景佑帝和太子观看,梁朝则是喜上眉梢,他就知道。 眼前的皇太孙还是太过稚嫩,他只想王青晨能入自家皇爷的眼,却没想百年之后两人君臣之别。 只希望最后两人别闹崩,毕竟王清晨想当宰辅富国强民。 而梁朝显然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皇权相权本就是制衡关系。 届时好戏多多。 只是,现在言之为时尚早,毕竟其上边还有一个老爹呢! 第149章 简在帝心 诗稿被内侍呈递给陛下之后,王清晨的位置就有点尴尬了。 这种事情他也没有经历过,也不知是回席位合适,还是去皇座下候着合适,只能留在原地等着。 同时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景佑帝身上,他不动声色的将桌案上的那幅书法卷起收进了自己的袖兜里。 这一幕除了梁朝看见,自然也逃不过孔卓的眼睛。 “这小五,还真是雁过拔毛!” 梁朝也不禁打笑,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别看他行事百无禁忌,其实真正百无禁忌的另有他人。 “好词啊!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盛名!着内府赏金珠一颗”景佑帝说道。 金珠是景佑帝常赏赐给喜爱臣子的物品之一即黄金制成的珠子。 通常制作精美,价值不菲。 “多谢陛下赏赐”王清晨行礼谢恩。 周边的大臣鸿儒都报以善意的目光,至于几分真假,就无人可知了。 有了今天的这份缘分在,至少王清晨的名字是在朝堂上留下了,毕竟能被景佑帝关注到,那又是何等的荣耀。 王清晨默默退回叶丰席位之后,这才将刚才惴惴不安的心情平复。 虽说梁朝是为了自己好,但是直面皇帝也有点太过刺激了。 不过回去倒是能和娘亲多吹嘘吹嘘了,那颗金珠回去给老娘留作念想。 不多时一个内侍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过来,里边装的就是陛下所说的金珠。 大概有枣子大小,倒是叫做金丹更合适一点。 “多谢公公” 王清晨顺手递过去一片金叶,这个动作正好被弯腰的小太监挡道,再加上他给的极其隐晦,所以并没人看到 。 冯化吉也是吓了一跳,虽然他以前也收过打赏。 但那都是一二两的散碎银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这么丰厚的打赏。 “公子不必客气,奴才冯化吉,谢公子打赏”有些事可以做在暗处,但是人多眼杂,做在明处最好。 同时小冯公公在心里又给这个年轻的小子加上了一些筹码。 直到圆月高悬,众人便将宴席移到了明堂之外。 怪不得要在这里举办诗会,天空玉琼大如斗,伸手便可摘一二。 提前祝大家中秋阖家团圆 不过景佑帝已经移驾回宫,只有太子和太孙 陪着众人继续饮酒。 “你藏得够深的啊?”梁朝过来给叶丰敬酒的时候,王清晨小声质问。 “嘿嘿嘿,彼此彼此,我听皇爷爷说你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梁朝的话确实让王清晨一愣,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老爹藏得比自己还深? “你不知?”良朝状若无意的问道。 “我知道什么?”王清晨不解,他们家真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 莫非真有什么为人不知的隐秘不成? “那还是算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梁朝也不解释,直接走远。 王清晨一头雾水。 皇朝的听子可谓无孔不入,荆州府距离京师本就不远,只要快马加鞭,三两日便可跑个来回。 而听子想要将一个来历清楚的学子查个底掉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王清晨的档案早早就摆在了景佑帝的案头,里边的内容 甚至比他这个当事人都更清楚。 可能除了王母喂奶的时间不清楚,其他的事情事无巨细进阶罗列。 甚至王清晨留在院试,乡试考场上的对联都一一抄录,至于他出的三本话本,也被景佑帝翻看一遍。 至今还放在床头,不时回顾。 用四个字形容就是:简在帝心。 而他的经历也可以用几个字形容:身家清白,前途无量。 任谁看到这样一份经历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只是景佑帝也有别样的打算,这样的小子自然是留给皇孙再合适不过。 王清晨对此却是浑然不知。 …… 中秋诗会可比七夕诗会热闹的多,不仅有歌舞,还有司乐司的演奏,所以诗会一直持续到很晚都难以散场。 有些大儒不胜酒力,有些大儒不胜体力,最后都被内侍送还家中,主打的就是没有一个能站着离开。 王清晨和孔卓也瞅准时机,填饱了肚子,已经到了 后半夜他们早就饿的不行了。 还真别说,宫里厨子的手艺是真不错。 “叶师,要不您装醉,咱们也回!这时间太晚了”王清晨提议道。 即便是他这个大小伙子也熬不住啊。 “哦?是吗?时间确实不早了”说完,叶丰就摇摇欲坠被王清晨两人扶着。 这真是说醉就醉啊,这么突然吗? 一点防备都没有。 然后几人顺利在内侍的帮助下登上了回驿馆的马车,这段距离可不近,要是走回去,估计天色都大亮了。 “叶师,您说他们这么骗我您就不管管?”王清晨说道。 等了半天都没反应,王清晨赶紧摸脉搏,探鼻息,好在 只是睡着了,吓了他一跳。 此时就轮到孔卓坐蜡了。 昏暗的车厢内,月光透过秋风卷起的车帘时不时洒进车厢内,王清晨的眼神也随着月光逐渐危险。 “这不怪我,小五我真的冤枉”孔卓赶紧求饶,他怕晚一会儿,小五就会发飙。 “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怎么能是皇太孙呢?就这么放在外边也不怕……? 再说国子监那么近怎么不去国子监啊?”王清晨不解。 “太孙自五岁起,就一直跟着太子太傅李鸿文长大,所以见到的人很少, 但是保不齐国子监就有认识的,所以才会送到嵩阳书院” “至于安全问题,你不会以为书院没做任何防备?”孔卓声音悠转。 “那他一直跟着太子太傅学习不就好了,为什么来嵩阳书院啊?” 太子太傅肯定要比书院大教的好!这是他不理解的。 “这个……这个……”孔卓吞吞吐吐的,怪不得景阳坚决不来呢,原来是让自己独面小五的火力。 “什么?”王清晨倒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想要一个态度。 “皇孙自小性子跳脱,经常逃出东宫,流窜市井, 所以太子觉得让他品尝一下人间疾苦也未尝不可,皇爷也同意了,所以……” 孔卓小声说道,颇有些替梁朝遮掩的意思。 果然深宫内院都耐不住寂寞啊! 第150章 万一真考上就尴尬了 “对了,你刚刚偷偷藏起来的是什么玩意?”看到小五并没有过激情绪,孔卓算是松了口气,赶紧转移话题。 “没什么东西……”王清晨说道。 接下来几天梁朝都没有露面,或许是真忙,或许是在躲着王清晨也说不定。 而中秋诗会之后众人便没有什么事情了,只要等着出乡试成绩便好。 而众人还要考虑一下接下来的举动,比如是否继续参加会试?还是另有考虑? 会试和乡试不同,会试的出题方是“三省六部”。 分别是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以及吏、户、礼、兵、刑、工六部衙门。 会试一共九天,一科一天,这也导致会试考题多是三省六部衙门遇到的实际问题。 对举子解决问题的能力要求很高,这也是大多数举子都会选择在本院师兄那里“实习”两年的原因。 毕竟没有充足的应变能力和处理事情的能力,想要在会试中取得好成绩几乎不太可能。 所以绝大多数学子要么直接举官,要么就会奔赴各地衙门学习。 虽然不如三省六部中堂,但是各级衙门也都有六科户房,所以还是能接触一些真东西的。 “你要是想去得话,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下,在司马教谕那里做个观政还是可以的” 如果王清晨考中举人的话,司马广作为吏部右侍郎,行使一下特权还是没问题的。 举人观政和进士观政有着大大不同,进士观政不仅有官身还有俸禄。 六部衙门随时能中断其观政进程,邀请其加入本部参事。 但是举人观政则没有一点保障,什么都没有甚至会被各部嫌弃。 毕竟这些举子还未经过淘汰,可以说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所以几乎没有衙门会接这样的烫手山芋,除非后台特别硬,比如吏部右侍郎。 “还是算了!”王清晨想了想便拒绝了,如果是礼部或者工部、刑部这样的衙门他倒是很有兴趣。 如果是吏部和户部这两个庞然大物,他现在可不想招惹。 他怕自己掉进去出不来,即便是司马教谕想要保住自己都不容易。 自己现在的小身板还真没有什么抗风险能力。 而且他并不想浪费三年时间,明年的会试他也志在必得。 所以暂时他想做的就是继续沉淀自己,冲刺明年三月的会试。 “什么?你要参加明年的会试?”叶丰有些震惊。 虽然他知道王清晨的天分,但是真的没必要急于一时,毕竟即便再等上三年,他也才十八岁。 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很多人这个年纪别说仕途,就连学途都未卜。 “嗯,学生想试一试” 王清晨说道,他对自己的乡试还是很有信心的,名次不说,至少榜上有名还是没问题的。 闻听王清晨的决心,叶丰也不禁沉默,其实多参加一次乡试也完全没什么问题。 只是叶丰担心,这小家伙万一真考上就尴尬了。 毕竟他觉得眼前这小子绝对有三甲的水平,一个杏榜之末和一个杏榜前三甲,那意义是绝对不一样的。 所以他其实是想要王清晨在积累三年,冲刺一下解元甚至状元。 这样,不仅对于王清晨的仕途有着巨大的好处,对于书院的名声也是大大有利。 但是,以现在他的才华来看,说不定还真能榜上有名。 这样的话,一个普普通通的进士身份,自然比不得状元、榜眼、探花这样的名头耀眼。 他有心想劝,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其主意之正,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主意的。 “你可想好了?要不再沉浸三年,届时三甲必有你一席之地”叶丰难得严肃两分。 “学生还是想要试试”不知为何自从知道兄弟几人身份,他便没来由多了一丝紧迫感。 知道劝不住,叶丰也就不再多言。 “你既然要参加明年会试,心中可要有数,会试不比乡试” 会试的难度是有目共睹的,来自全国各地超千名举子,录取却不过七八十,有时会更低。 这种录取比例也确保每一名进士都是可用之才。 毕竟通过会试,基本算是通过三省六部的本部遴选,至少在才能方面不差。 这也算是制度的优越性,所以进士大部分上任就是京官,极高。 直到数日之后。 梁朝才露面,不过这次却是不同了,一为君,一为臣,景阳和孔卓紧随左右,倒是颇显皇家气度。 “见过皇太孙”这次最先行礼的是叶丰,毕竟梁朝身着衮袍而来,这边是身份地位的天然压制。 王清晨自然也紧随其后行礼。 “叶师不必多礼,孤只是过来看看你们”身着衮袍,梁朝倒是稳重多了,太子放养的做法确实有效。 而梁朝的目光却多在王清晨身上逡巡。 王清晨则是目不转睛看不出喜怒哀乐。 “老夫还有事要忙,不如让清晨带皇孙殿下四下看看”叶丰自然知道小家伙们的隔阂,所以现在直接脱身离开。 “有劳叶师了”梁朝似笑非笑看着王清晨。 “皇孙殿下请”王清晨无语,都在这住多长时间了,还用带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几天没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梁朝第一次来一样,四处看看,到处各处瞅瞅,戏做的很足。 “小五啊!这可不怪我!都是我爹的安排!我也是听天由命的” 回到后院几人的住处,梁朝才彻底放飞自我,说实在的太子和皇帝也确实是天,而他顶多算是小蚂蚁。 “说实在的,在书院的这些日子,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日子”说这话的时候梁朝话语中多了几分凄凉。 这才待在东宫没几天,他已经感觉到 心力交瘁了。 除了天天要请安不说,还要防备宫内的勾心斗角,即便是他这个皇孙也避免不了。 尤其是宫内的明争暗斗,他更是难以避免。 所以他才一直想要逃离东宫,向往外边的世界。 但是,今年他已经十六,已经算是成年,该承担起身为皇室的责任。 快乐也不再属于他了。 但是他特别珍视曾经的朋友。 即便身为皇室一员,说这些有些苍白。 第151章 榜单揭晓 (给“慕容吹沙”五星加更) 王清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不好安慰一下! 取笑更不合适,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和其三人相处。 这就是身份的尴尬之处,不卑不亢显得做作,趋炎附势又不是他的性格。 王清晨突然想起了三个字:平常心 平常心就好! “话说你怎么有时间来了?”王清晨问道。 “这不是出来看看你吗?要是你心里闹别扭,说不得我们兄弟三人还得哄哄你” 梁朝说道,虽说穿着滚服,但是说话做事仍旧跳脱。 “对了上次你说的我的身世不简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王清晨最好奇的,思来想去问题肯定出在自家外公身上,毕竟他老王家没什么特殊的。 “你外公以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梁朝难得严肃几分,告诉其也无妨,就当是欺瞒的赔礼! “不是猎户吗?”他确实不知道,虽然有过怀疑,但是真没问过。 “你外公白破虏,是先皇征北时的副将,一箭射杀先羯族长,平定草原祸乱的英雄,号称一箭之威白破虏, 那是追随先皇打了半辈子仗的大将军。 自先皇年迈以后,便辞官辞爵告老还乡了,没想到竟然是你外公,这也算是缘分”梁朝说的时候话语中多是敬重。 这要是待在京师,估计最少也是和景国公是一个级别的? “这?”王清晨实在想不到那老头子竟然有这样的来历,这有点恐怖啊! 按照梁朝的说法,其外公当年爵位征北侯,这可是光宗耀祖的,怎么会急流勇退毫不留恋呢? 而且如果不是他执意邀请,估计自家外公这辈子就在山林中孤独终老了。 这不对劲啊! 有点像是躲着什么啊? 看来回去得好好问问才行? 王清晨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怪不得看自己外公还有一杆长枪呢?原来手里是有真家伙的。 随后几人便简单叙旧,梁朝便径自离开了。 现在他已经恢复皇孙的身份,一言一行皆有章法,再也不能像在书院时随心所欲。 以后两兄弟恐怕也只能君臣两别了。 好在这三年的兄弟感情却做不得假,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一飞冲天,一人之下,一举成名。 届时皇孙一登基,自己说不定还有从龙之功,这前途简直一片光明啊! 想起以后的仕途,王清晨就安心多了。 他突然想起前世的那个梗,当你做了皇帝,你会给兄弟封个什么官当当? 现在眼看他的兄弟就要当皇帝了。 就是不知道会给自己封个什么官职? 总不会是大内总管? 王清晨一阵恶寒,赶紧将其挥散,不再多想。 时间一直来到九月初八, 今日便是乡试放榜的日子,这些日子王清晨多在西郊马场度过。 因为和马场管事比较熟悉,再有皇孙的手令,在里边跑马还是没问题的。 得意也结识了好几个伴侣,说不定明年就能多几匹英俊的马驹。 但是要让他负责怕是不能了,毕竟好马儿志在四方,只能做个无情郎了。 这一日,驿馆学子齐聚,不再出去饮酒作乐,寻欢遛马。 他们都在期待着此时此刻,如果高中的话,他们大多数都要外放为官,自此便是真正的官身,而不再是白身。 王清晨也很激动,因为他感觉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 第一阵锣声在履道坊中响起,却并不是嵩阳书院的,而是国子监的。 “唉”书院学子默默叹息,开门红还是很重要的,但是国子监却是先开门了。 “这说明国子监的名字比我们低多了,不用气馁”如今四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总觉得缺点什么。 “嵩阳书院学子晋州赵庆老爷,高中乡试五十七名,恭喜赵庆老爷高中,光耀门庭” 随着报喜官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众人心头不喜反惊。 因为嵩阳书院的第一个高中便是五十七名,也就是说五十七名之后再也没有了。 这断绝了书院大多数学子的希望,有的学子承受不住甚至歪倒下去。 本以为这次乡试会是历届最为简单的一届但是显而易见,并非如此。 这只能说明一个情况,本次乡试录取人数不多。 至多也就六十余人,要不然他们书院不可能从五十七名才开始高中。 赵庆被一众学子提醒后,才挤出人群,神色激动地朝着驿馆门口而去。 而驿馆的伙计也机灵地将早就准备好的灯笼,挂在驿馆门口的房檐之上。 懂的都懂,这就叫荣誉墙。 未来三年,恐怕都不会摘了。 “嵩阳书院学子洛州周正老爷,高中乡试五十三名,恭喜周正老爷高中,光耀门庭” 随着另一波报喜官的到来,驿馆内重新振作起来,毕竟针对大的又不是他们一家,肯定是这届所有学子都受影响。 不过直至尘埃落定,书院里的诸多学子还是难掩悲戚,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真正降临时却又难受至极。 “嵩阳书院学子颍州景阳老爷,高中乡试一十七名,恭喜景阳老爷高中,光耀门庭” 景阳考的中规中矩,并未超出预料太多。 景阳也兴高采烈地给报喜官送上喜钱,这样,他回去就能名正言顺要求父母去那位绿衣姑娘家求亲了。 这些日子他都在打听那位绿衣姑娘的身份。 好在皇孙人脉广,还真被其打听到了。 有着景国公嫡孙的身份在,相信这门亲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不好他家老大这次就要好事成双了。 “嵩阳书院学子鲁州孔卓老爷,高中乡试第七,恭喜孔卓老爷高中,光耀门庭” 如果是往年,孔卓至少也是前五水准,但是今年乡试第二天的考题应用性太强。 所以他还是吃了年龄的亏,见识太少,至于王清晨则是例外,前世信息大爆炸,他的见识不能一言概之。 此时叶丰心有惴惴,毕竟目前为止只有前六名还没有揭晓了。 今年的考题他也知道,这方面国子监学子应该比较占便宜。 毕竟其学子家中多有在朝为官,眼界要较本院学子宽阔不少,对于本次乡试多有助益。 一旁的王清晨也有点着急,自信是一回事,现在紧张又是另一回事。 第152章 乡试头名 随着孔卓的名次揭晓,书院中其他弟子情绪齐齐低落。 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认识,看来回去要准备下场乡试了。 而目前为止,最后的希望就只剩下王清晨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别看他表面平静,手心早已冒汗。 这一点时间他想了很多,或许因为皇孙的原因将自己罢落。 或许因为自家外公的原因将自己罢落。 或者因为其他一些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原因将自己罢落! 这些都是未知的。 “恭喜嵩阳书院学子荆州王清晨老爷,高中乡试解元,恭喜王清晨老爷高中乡试头名,光耀门庭” 正在书院等人失望低落之时,一道振奋人心的声音从驿馆之外传来。 书院众人的心也终于落地了,王清晨的心也终于落地了。 可以说他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既然王清晨身家清白,那景佑帝自然没理由在科举之上下什么暗手。 而且乡试还不至于他这个大朔皇帝出手。 王清晨谢过叶丰之后,和书院众人行礼,这才朝着驿馆之外而去。 “多谢”王清晨准备的散碎铜钱朝着围观的人群抛去,也算是沾沾喜气。 接过报喜官的喜报,王清晨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银袋,那报喜官更是连连好话说尽。 也不怪他花了十两银子抢下这个美差,这下算是赚大了。 他之所以没有打赏金叶子,也是因为银袋子更加显眼,更加排面。 也能显示书院的风采。 驿馆掌柜,麻溜地从后边库房找出一个明显大了一圈的灯笼挂在驿馆正中央,上面桂花朵朵,月影如织。 这是驿馆掌柜专门为解元定做的,但是一直也没用上,这次总算不用一直放在库房里吃灰了。 而今天注定有不少世家失望而归。 因为国子监和嵩阳书院的学子,全都没有到学政衙门听榜,所以捉婿也就只能抓到小猫两三只。 随着唱名结束,本次乡试共取举子六十三人,创历年新低。 其中嵩阳书院一十七人,国子监一十九人,但是真正的大头却是被嵩阳书院拿下。 毕竟一元压十举。 而王清晨多年的努力也终于有了回报。 于此同时,中举的喜报也正快马加鞭发向各地。 可以预想到的是,王家湾,乃至青牛镇肯定会迎来新一轮的上升期。 毕竟解元的影响力可不是一般举子所能比的。 他不知道的是,不仅是王家湾,就连青牛镇都齐齐为他建起了解元牌坊。 甚至青牛镇上德高望重的族老都有计划修改镇名。 毕竟青牛镇怎么也没有解元镇或者举人镇好听、响亮。 王清晨的解元可以说是襄阳县自科举诞生以来的头一份,县令董温自然要大办特办,这政绩说出去谁不羡慕? 王清晨此时还沉浸在书院组织的庆祝活动中。 虽然今次书院算是折戟沉沙,但是有王清晨保底,但是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不过乡试 之后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兵部、户部、工部竟然齐齐向书院学子抛出了橄榄枝。 邀请书院举子前往兵部、户部、工部相关衙门观政,甚至提供食宿。 这就不得不说这次嵩阳书院举子造成的一个小小震惊,本次书院中举学子,算科人均甲中。 这种程度即便是六部之内精于算科的所有管事都感到震惊。 王清晨更是收到了六部本部衙门的邀请,邀请其前往观政(相当于实习生)。 这也是很多举子的选择,毕竟没有这个观政经历,是很难通过会试的。 会试之中,三省六部出题都会围绕自己部门的经验命题。 所以专业性相对很强,有些新手甚至连 题目都看不懂,这才是最恐怖的。 所以,会试之中遇到极个别惊才绝艳的,肯定都是有相关经历的。 而六部主政衙门的观政经验显然更加难得。 “你可想好了,这机会可不多,工部都是一些脏活累活,你要是去工部的话,基本就算是浪费了”叶丰说道。 一个国家要想强大,需要具备三个要素,枪杆子、笔杆子、钱袋子。 笔杆子、钱袋子王清晨都有办法解决,唯独枪杆子他现在并不了解,甚至极为陌生。 而兵部显然不是个好去处,科举刚刚兴起,兵部的大老爷们和文官几乎势如水火。 而工部是与枪杆子连接最为紧密的衙门,所以他想去工部看看。 顺便了解一下大朔一朝的基建和轻重工业实力。 而且工部保罗万象,最是复杂,这一个衙门包含了众多衙门的事务。 比如统筹规划、项目核算 、规制礼法、大小判务等等。 其实他原本的想法是趁此机会回家一趟的,毕竟洛州距离荆州他快马的话两三日便能到达。 但是叶丰觉得六部观政机会难得,所以劝他明年会试之后再回。 毕竟现在已经九月,来回奔波至少也得半月时间,到时候已经是十月。 再加上六部的年假,浪费时间浪费机会更多。 所以,他也就打算留下,毕竟他是真的想要在会试上争取一下的,毕竟不中前三甲,也不能太过丢人。 “无妨,就工部!学生自有打算” 书院所有人都在盯着王清晨这个书院第一人的选择。 本以为他会选择吏部这个书院前教谕坐镇的天官衙门。 即便再差也得是户部和礼部,一个最为富裕,一个地位显赫。 但是谁都没想到他最后选择的竟然是工部这个清水衙门。 可以说工部是六部中地位最低,最是受苦受累的部门。 但是还是有几位书院举子跟着王清晨选择了工部,毕竟梁朝的身份暴露之后,他们自然知道那条路好走一些。 这些人大多科举已经到头,但是官路才刚刚开始。 反观国子监的举子,虽然中榜最多,但是被六部邀请观政者则是寥寥无几。 今次的两院交流空恐怕是进行不下去了,毕竟嵩阳书院的中榜举子几乎全部进入六部观政,他们和谁交流去。 这没被邀请谁尴尬! 而丁成文则是国子监少有的被邀请的中榜举子,毕竟年龄在那摆着呢。 不过其誓死追随王清晨的脚步,毅然决然选择了工部。 第153章 处处透着古怪 这就导致今年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 首先便是六部破天荒的朝众多举子发出观政邀请,往年最多也就一两个,今年却有几十个之多。 王清晨自然知道原因,陛下想要开商,最缺的就是算科人才,他们这算是提前动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个古怪的点在于,乡试解元竟然选择了最不受重视的工部。 这让一众朝堂大佬摸不着头脑,毕竟油水最足的户部,前途最好的吏部都是大门敞开。 但是只来了小猫两三只,大鱼几乎都去了工部。 第三个奇怪的点在于,皇孙竟然也入了工部,是为水部司主事。 虽说储君成年都会经历这一步,但是六部二十四司,储君偏偏选了水部司,这让朝臣也是摸不着头脑。 因为工部可以说是六部最末,而水部司又是工部四司最末。 水部司,顾名思义负责管理河流过渡、船舻、沟渠桥梁、堤堰、沟洫的修缮沟通,及渔捕、漕运等诸事。 同时负责水利工程的建设和维护,保障水上交通的顺畅,以及渔业和漕运的正常进行。 这在前世绝对是吃香的部门,但是搁现在却是吃力不讨好的部门,要想做出一些成绩,非经年累月之功。 而景佑帝之所以同意皇孙经管水部司,其中也有深意。 大朔一朝目前最知名的水利工程便是承接前朝的南北大运河,这也是水部司工作的重中之重。 现在西北、正北边患严重,正是需要大型运力补充的时候,所以南北大运河的畅通是至关重要的。 而在此之前,水部司的工程阻碍颇多,也只有皇室才能镇压各方势力,尽早完成最后的通渠行船工作。 使南北航运连成一片。 王清晨或许也是看到了工部所面局势才有此选择,虽然有摘桃子之嫌。 但是皇孙接手以后,将面临最复杂,难度最大,工期最长的一段工程——永济渠工程。 永济渠连接的是雒阳与涿郡(今河北涿州),在运输物资、运输军队、保障后勤方面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同时永济渠的开凿还能更好的钳制地方,加强中央集权,威慑北方草原。 但是永济渠的修建却难点重重,其一地形复杂:自西南向东北跨越多个地形单元,增加了施工难度。 其二水源问题:北方缺水严重,想要保证永济渠有足够的水量通航,就需要从邻近水源地调水补充,引水难度大,且水量不能保证。 其三工程规模大:永济渠总长一千九百公里,在现在的技术条件下,施工管理、物资供应、建筑器材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其他方面面临的困难更是多不胜数。 所以皇孙面临的挑战是极其严峻的,这可能算是其政治生涯的首秀,如果失利,恐威信尽失。 即便是梁朝也不能不在乎,虽然说永济渠的贯通已经是最后阶段,但是面临的困难仍然较多。 能不能接住这场饕餮大宴就看大朔一朝的皇孙应该如何应对了。 王清晨此时还不知道,梁朝已经在水部司衙门等着他了,他现在正在给自己的亲朋去信。 毕竟这么大喜事,如果没有交代实在说不过去。 自己的两位师傅一人一封,父母一封,外公一封,信件不长却道尽思念。 此外还给墨涤去信一封,速来京师会面,毕竟自己很可能明年会试之前就没时间会书院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京师毕竟是首善之地,前往各地的商队络绎不绝,所以只要打听一下还是很容易就能找到的。 乡试结束 履道坊内的学子逐渐散去,他们或将重新开始三年苦读,或将奔赴新的生活。 在和叶丰商量之后,书院本次中举的绝大部分学子都选择了进入六部观政,不管怎样,这都是难得的进步。 而其他弟子则跟着叶丰回了书院,诺大的驿馆霎时空旷了起来。 只有门口挂着的十几个灯笼昭示着这里曾经的热闹。 “小五,你准备何时去工部报道?”孔卓问道。 如今皇孙的身份再也不要他们遮掩,也不再需要护卫,他们两人现在也各有事端。 自然不能继续在皇孙身边做事,所以他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你也要回家娶亲?” “我娶哪门子亲,我们孔氏比较特殊,所以暂时还不能入仕,如此皇孙殿下便拜托你了”孔卓交代道。 这三年这个自闭儿童变化应该是最大的,即便是梁朝变化都没他大。 至于什么原因他就没必要问了,但是这没头没尾让自己照顾梁朝又是什么意思? “等我找个住处就去。”王清晨说道。 虽然驿馆不会收取什么费用,但是住在驿馆,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而且得意也没办法一直寄养在驿馆,还是有一处自己的小窝更舒服一点。 “什么?两千两?”这几天时间王清晨看的多是修文坊、修业坊这两坊的民居。 但是最便宜的也要千百两,面积还没有自己县城的前院大。 甚至三间青砖灰瓦平房就要一千八百两,如果要带一间马厩的话,就要两千两白银。 即便王清晨这个小富豪也觉得钱不够用,这已经不是久居不易了。 这定居下来都难啊,好一点的房子都是两千两以上,这简直了。 他想过京师的房价可能不会便宜,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贵,着实有点离谱了。 好在租住的话要便宜不少,最后他选择租住的是三间平房,带有马厩。 一年租金一百八十两,因为里边家具齐全所以王清晨多付了二十两的保管费。 一年二百两白银,这简直有点奢侈了,看来破晓书生这个身份得重新出世了,要不然真的该过苦日子了。 好在环境不错,院中枣树上的满树枣子如今都是自己的了,好在牙房并不在意。 王清晨敲落两个味道不错,想来青枣巷的那棵枣树今年也能丰收!不知道今年能有多少收成。 就在其租下房子的第二天,墨涤也终于赶到,这几年的磨炼,墨涤也今非昔比。 不仅枪术没有落下,英姿非凡,手中的生意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作坊交给书院了?” “嗯,张仓夫子接手的,说是作价一千两,但是我听您的吩咐就没要” “这两年有多少利润?” “我离开的时候核算了一下,账上余银两千七百三十五两, 理清货款以后,也还有将近两千两银子,我都换成金叶子带来了”说着墨涤便解下贴身藏着的金叶子。 这也是王清晨平时的习惯,这个世界可没有银票,也就金叶子价值大一些,既方便流通,又不占体积。 第154章 工部观政(给“城北:徐公”五星加更) 六部衙门在皇城之内东宫之外,所以王清晨想要参与工部观政的话,程序还是很麻烦的。 首先需要工部出面核实,然后带他办理一些临时证明。 比如身份诰牌、进出鱼符等(临时身份证明、临时出入证)。 “水部司?敢问大哥如今的水部司郎中是何许人也?” 王清晨虽然属意工部,但是也知道像他这般举子自然轮不到尚书安排,最可能的还是安排在一司衙门。 “待会便知,不必着急”给王清晨办理临时身份的是工部的一个吏官,说话挺客气但是却总是神秘。 守好自己的临时身份诰牌和鱼符, 便随着小吏前往了工部衙门。 六部衙门基本都在皇城的东南部,紧挨着东宫,王清晨倒也不怕摸错地方。 工部衙署相较于其他五部,显然低调的多,门口甚至连护卫都没有,来人甚至不需要通禀,便可以直接进入。 至于水部司,位置更偏,不过工部内部的修缮倒是精良,显然手底下匠人手艺不差。 他也没想到再次见到梁朝会是在这个地方。 “别愣着了,作罢!” “皇孙殿下,小的告退”这下王清晨知道这个小吏为什么当时是似笑非笑的眼神了。 “殿下怎么会在这里?”他并不知道大朔一朝皇储制度,所以才有此一问。 “孤已成年,主政一司有何问题,快来给我参谋参谋,这几天我都快要着急地火烧眉毛了。” 梁朝桌案上以及桌案下散落的正是永济渠的图纸,这几天他正在为此事烦心。 王清晨有些犹豫,毕竟举人观政,大多都是端茶倒水,整理文书,联接各衙门等,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突然找他参谋,他虽然没有不好意思,但是多少有违礼制。 “这恐不太合适” “孤乃水部司郎中,水部司,孤说了算,现在又没外人,小五,你怎么几天没见,如此见外” 梁朝早就期盼王清晨的到来,怎会让他轻易躲过。 王清晨只好依言上前顺便将桌案下方散乱的地图收起。 大运河各段说明 “不知员外郎在何处?”一司主事乃是郎中,副手乃是员外郎,王清晨自然得认识一下直系领导。 “他啊!正在永济渠现场监工呢,这几天孤两头来回跑实在是累坏了”梁朝说道。 王清晨也拿着永济渠的图纸看起来,目前永济渠大概已经完工八成左右。 但是剩余的两成却需要凿山开川,是难度最大的一部分。 “目前有什么困难吗?”其实王清晨能够理解一二,最后的往往就是最难的。 “困难可就太多了,不过最大的只有三个: 其一役工数量缺口太大;其二银钱不足;其三开山走槽难度太大,耗费太多” 梁朝显然是做过功课的,毕竟在书院几年时间,肯定没有荒废,而这三个现实问题却难以一时解决。 “而且最好明年开春就要通航,难度太大,至少目前来说,时间不够” 开春必有战事,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已经是所有战事的最基本理论。 而永济渠就是为了保障北方战事物资的集聚所开凿的。 如果今年开春不能通航,那永济渠今年几乎就派不上用场。 王清晨也沉思起来,一瞬间他便想到了诸多解决办法,毕竟前世王朝的经验简直不要太多。 首先便是役工问题,还算是比较容易解决的,毕竟永济渠两岸州府不少。 征调罪囚用于施工,能够很大程度解决一部分劳力。 同时也能将这部分罪囚废物利用,即便损失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在这北方这些年虽然没有大胜,但是小胜颇多,积攒的俘虏奴隶用来开山凿渠再适合不过。 同时还能减轻边军的压力,毕竟俘虏也需要不少粮草。 至于修渠款项。 “永济渠,户部难道没有拨款吗?”王清晨问道,这种大型工程肯定是户部负责的。 现在出现银两短缺,莫非是户部恶意插手。 “我也是最近才知,永济渠整修年限早已远超预期,迟迟难以竣工。 这才导致户部不愿拨银,让我等自己想办法, 我去户部闹了好几场好赖才给拨了三万两,但是几千公里的永济渠。 即便是吃饭也就够一两个月的,更不用说其他” 梁朝也算是倒霉,这里边功劳是不小,但是摊子也确实够烂。 对于王清晨这个现代灵魂来说,搞钱再简单不过,要说什么最赚钱。 肯定是垄断,只要永济渠修成,那么这就是一门垄断买卖,想要靠永济渠集资,再简单不过。 只是《朔律》并没有相关记载,所以违不违规还是另说,毕竟如果拿永济渠赚钱,未免有国器私用之嫌。 至于第三个问题,开山碎石用那个东西再适合不过,这也是他来工部的原因之一。 王清晨盯着永济渠的线路上下打量,想看看靠此大概能赚多少钱? “简单,这三个问题都不是什么难事”王清晨说道,只是还要殿下前去沟通一番。 “哦?详细说来听听”这几日他已经焦头烂额。 这三件事哪一件都不是无中生有便能解决的,真要是如此简单,工部的老爷们也不用如此费心。 皇爷爷也不会将他安排在这里受累。 他去礼部、去户部、去吏部,再不行总可以去刑部,哪一部不比工部香。 “我刚才数了数,永济渠周边州府一共有州府六座, 其中幽州、魏州、相州都是大型州府,征调一两万罪囚没什么问题! 再加上周边大小县,凑个两三万罪囚还是很简单的,这两三万役夫足以解燃眉之急, 如果还不够可直接将北边的俘虏要来,开挖永济渠,役夫自然不缺,而且也不用担心损失” 梁朝越听眼睛越亮,好家伙,这完全可行啊! “不过几万罪囚放在一块,恐……” “简单,只要永济渠通航,便可赦免其部分罪责,死罪赦重,重罪赦轻,轻罪赦免, 同时可效仿连坐制度,一人逃十人诛,一人举告罪责可饶”王清晨自然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第155章 人情世故 王清晨也没想到到工部观政的第一天竟然会接到这么大的工程。 大运河可以说是大朔朝千年之工程,其影响何止千百年。 两人就“罪囚代工”的详细细节又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这种事情牵扯太大,稍有不慎,可能一项利民之举便会成为害民之举。 “我把来工部观政的书院师兄全都要来了,稍后,我们再仔细核算一下,永济渠的财政缺口,这才是大麻烦” 劳工的问题现在有了头绪,但是修渠款该如何筹集也是重中之重。 王清晨没有立刻出主意,毕竟第一天刚来,现在出风头已经够大了,再出风头,恐怕就该碍眼了。 官场可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两世为人,王清晨自然是会做人的。 两人直接商量到午时用餐时间,稍后这则举措将会以奏折形式,送往中枢。 毕竟协调各方,即便是皇孙的身份也做不到,只有中书门下下中旨才行。 而有这些罪囚的加入,工期更是能进一步缩短,时间精力都能节省不少。 甚至对于这些罪囚也有一定的宽恕。 有着皇孙在其中斡旋,基本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工部的午饭时间和其他衙门一样,足足有一个半时辰,甚至小睡一觉都行,这也是为了迎合早朝时间做的弥补。 所以他也有时间能够小小逛一下工部衙门。 而他此行也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工部司的匠人,打造一把合适的兵刃——唐刀。 唐刀又名唐横刀,威力另说,帅是真的帅。 自他练刀伊始,他用的就是最普通的兵刃,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怎能不假公济私一下。 工部司职责分明、主管工程管理和监督、工匠管理和培训。。 京师有名的大匠,全都在其管辖之下,所以他想打造一把好刀的话,还真没有别的去处。 背后有人就是好办事,拿着皇孙的手书,到哪都是畅通无阻。 “还望主事大人通融” 毕竟有求于人,王清晨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小袋银子。 “公子哪里的话,不过是打一把刀罢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工部司主事退却了王清晨的打点,毕竟皇孙入住水部司已经人尽皆知。 而眼前的乡试解元正是皇孙身边的名人,他是多不开眼才敢收他的银子。 他们内部自皇孙履职的第一时间便通了气,只要皇孙的要求不太过分,该配合就全力配合。 毕竟其是这个庞大帝国未来的掌舵人,该识相还是要识相。 看那主事模样不似作伪,王清晨也就没再坚持。 工部司下属也有三个部门,分别是左校署、右校署和甄官署。 左校署负责木器制作和相关工艺的改进,同时还承担着攻城器械中木质部分的建造。 右校署负责土石等建筑材料的加工和工程建设,也是和水部司关系最紧密的署衙。 甄官署负责各种烧制类器具的加工和制作,比如砖瓦、陶瓷等,算是工部司最吃香的部门。 大朔朝最善打造兵刃的部门其实不在工部司,而在将作监和军器监,大朔一朝的所有军械皆出自这两个监府。 但是王清晨只是打造一把兵刃,显然用不到这样的规格。 而工部司的铸铁大匠自然也不少,手艺甚至比两监更高,毕竟工部司求的是精益求精,两监求的是大量而高效。 所以相比来说还是工部司的大匠更符合他的要求。 “常工!”管事一声大喝,在燥热的锻造坊响起,怪不得工部在最偏的东南角,这噪音哪个衙门也受不了啊。 “覃管事,您怎么有空来了?吩咐一声,咱不是随叫随到吗?” 一个赤着上身,浑身铜釉般肌肉的四十多岁健壮汉子,走出锻造坊的大门。 “这是常工,你叫他老常就行,他的手艺在整个工部都是数得着的,找他准没错” 那管事也不理会精壮汉子的奉承,直接对着王清晨说道。 “这位公子是今年的乡试解元,皇孙身边的红人,找你打一柄好刀,具体你自己掂量” 那管事小声和常工耳语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这里太过燥热,确实不太好受。 “公子请,那边有凉棚,里面太热,公子还是别进去为好”常工自然拎得清轻重。 锻造坊的凉棚很是简陋,真的只是那种最简陋的棚子,即便是河水也是露天的那种大水缸。 那精壮汉子拿起水瓢,便大口猛灌,看样子又活了起来一样。 “这里也没有好茶,还请公子见谅”常工有些不好意思,想必其也不会喝缸中凉水所以也就没有相让。 “倒是无妨”王清晨也不在意。 “听覃管事的意思,你是找我打刀,什么样的刀?朴刀、障刀、陌刀还是仪刀?不知公子作何用处?” 常工说起来很是自信,显然是有底气的。 “防身所用,至于具体是哪种,图样我已经画出来了,还请您过目” 王清晨说道,毕竟目前还真没有横刀的相关记载,所以他只能自己动手。 帅不帅?图源网络,侵删 “这么直?这能劈砍?” 果然不愧是大匠,一眼便看出问题,唐横刀和其他刀最大不同就是重量轻。刀胎过薄,很容易折断。 也不适合大力劈砍,刺划最佳,所以对于工匠的手艺有很高的要求。 “想必常工应该有办法解决!” 王清晨说道,一柄成熟的兵刃,肯定是经过各种场景应用的,但是前世显然证明了唐横刀的可行性。 首先便是极为锋利,有强大的杀伤力,其次韧性好,上好的唐横刀能够克服折断这样的风险。 其次破甲性能显着,而且重心适宜,手感极佳,最重要的是能够单双手切换灵活。 常工眉头紧皱,本来他还以为是小活呢? 看来这是赌上名誉的一战啊! 看眼前汉子有些为难,王清晨又和他交流了一些前世在某音上看到的铸剑工艺。 比如大马士革工艺、唐横刀工艺、绣春刀工艺、灌钢法、折叠锻钢法、热处理技术等等。 说得眼前的汉子眸中精光乍现。 这在民间可都是不传之秘,还是传男不传女的那种。 没想到王清晨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这些工艺有的他听都没听过,但是眼前公子所言显然不是胡编乱造,至少在他看来绝对有可行性。 而王清晨这么做也只是需要一柄好刀罢了。 “公子……”常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也太像样了,自己带着工艺上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底谁是大匠啊? 第156章 都是直男,无需多言 “这是一百两银子,不够只要您说话,我只要一把好刀,多的就算请您喝酒” 毕竟是安身立命的家伙,王清晨自然不惜银钱。 “这岂能要您的银子,应该我给您拜师银,今天您的一番话,某承您诺大恩情,无以为报, 刀,肯定让您满意,只是要废些时间,您刚刚讲的我都得试试, 某自信能让您的刀更好上三分”常工此时也不再故作谄媚,而是自信心爆棚。 “一切有劳”王清晨拜托道。 “您半月之后过来取就是”常工打着包票,王清晨无条件信任。 都是直男,无需多言。 接下来几天,王清晨带着书观政的几位师兄,立刻开始了永济渠的核算工作。 包括工期,材料,粮草等等,无一处不算,无一处不核。 而王清晨也在消化着水部司以及整个工部的工作规范。 梁朝这些日子也不再去户部要修渠银了,而是天天往三省跑罪囚的调派文书,毕竟涉及好几个州县,也不是小事。 但是总体算是有了眉目,至于北方的俘虏暂时不太需要,如果一下调过来太多既不好管理,后勤还容易跟不上。 这也是比较现实的问题。 一周时间,梁朝将关节完全疏通,永济渠沿岸州府都将配合。 短则日到达,长则半月必至,用的乃是征召令,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王清晨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而是将整个永济渠分为三段进行了测算,缺银至少十万两计。 这还只是按照工期来算,如果明年春天仍旧不能完工,缺额至少也得翻倍。 “别算了,收拾收拾,随孤到永济渠巡视一圈” 目前他讨来的银子还能支撑一两个月,所以暂时还不算着急。 现在他担心的则是新到的罪囚是否能够安心劳作,而不出现流逃,所以必要的巡视还是不可或缺。 “现在?” “立刻” 皇城门口有专门的预留的马匹,王清晨两人轻骑,其后自觉跟出一队缇骑,大约百十来骑,看起来锐不可当。 梁朝倒不在意,王清晨却忍不住多看几眼。 缇骑顺着天街出了定鼎门直朝雒阳东北而去。 目前来说,最先响应的肯定是洛州的府衙,所以第一批囚犯肯定就在临近洛州的河道之上。 轻装快马,两人来到高处,正好能够俯瞰很长一段永济渠。 靠近京师这一段修的很好,甚至已经通水,皇孙有些想当然了。 来自洛州的罪囚最有可能被送往卫县或者魏州段,这里山区纵横才是真正需要攻克 的难点所在。 而洛州段显然已经具备通航条件。 而如果往卫县或者魏州继续行进了话,恐怕就得好几日行程,今晚是肯定回不来的。 王清晨真的有点担心梁朝杀人灭口,毕竟大老远出来,想看的却没看到。 “想笑就笑!”梁朝倒不在意。 “殿下也是第一次来?”他没有嘲笑毕竟情有可原。 “嗯,前些日子一直在跑粮银,这些日子一直在跑中旨,哪有时间过来” “如今过来看看也好,至少知道自己未来做成会是什么样子”王清晨说道。 眼前的永济渠并不比前世的任何一条运河,但在这个时代却绝对是惊天工程。 因为现在的船只运力不比前世,一次能运几百石,已经是大船了,保障这些船只通行已经殊为不易。 “打道回府还是?”王清晨说道,继续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毕竟卫县,魏州离这里相距甚远,骑快马两日方能赶到。 “回!改日再去”梁朝也有点不好意思。 看来短时间最近日是不行了,最快也要初见成效才能前去视察。 不过前线工地有着水部司员外郎主持,经验自然充足,肯定不是他们二人能够相比的。 估计这就是以后的工部尚书人选,毕竟做过梁朝的副手,这段香火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换句话说这叫心腹。 至于王清晨可能就是左膀右臂了,或许梁朝也早就这么想,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官身,也只能做一小喽啰。 回到内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不少。 “今日且先回去,明日再行议事”梁朝还算体恤下属,至少没有往死用。 “公子,您回来了,这我天天在家也没个赚钱的门子,要不我再把作坊给开开, 这些天我去南市看了,石灰这些东西本钱更低,咱要的又多,成本还能再压压” 墨涤这些日子除了练枪基本就无所事事,所以便多混迹在南市之中。 “别惦记你那小买卖了,改日公子给你找门赚大钱的买卖”王清晨说道。 “啊?公子?是什么买卖?” 墨涤两眼放光,这还是小买卖?一年能赚近七八百两,这还是小买卖?公子说的买卖得有多大。 “这些日子,你闲着没事回老家一趟,看云霞手艺练的怎么样了? 调过来给咱俩做饭吃,你的手艺我实在是不想吃了,顺便帮我去看看我父母”王清晨说道。 墨涤今年十八,和云霞年纪相仿,如果有缘分的话,他不介意撮合一下。 再加上年前这个时间他确实回不去,只能让墨涤代为照看了。 “我这……本就不擅长” 以前在书院他都是随便应付的,即便下厨也是王清晨自己动手。 不过租下这套院子之后,他就没什么时间了,所以都是墨涤做饭。 就突出俩字能吃,至少不会拉肚子。 “这两天你就动身,趁着落雪前回来,银子你先支二百两,家里缺啥你就置办啥? 不用和我爹娘支会,家里有什么难处也第一时间书信通知我”王清晨说道。 这几年求学,他回去的时间越来越少,和家人也逐渐疏远。 好在有小妹和自己不时沟通书信,这才不至于过分疏远。 虽然他是异世界的灵魂,但是对于这么一番缘分他还是很珍惜的。 “知道了,公子,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能够回家墨涤还是很兴奋的,这三年时间他就回去过一次,再不回去,估计云霞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没有了,就这些!” “那今晚我们吃什么?” …… 第157章 收刀入鞘(给“错把时光当面板”五星加更) 随着役工问题的解决,自卫县、魏州等段也传来了利好消息。 人手问题解决,接下来就是人员的过冬问题,过冬物资是否完备,则昭示着工程是否能够如期完成。 毕竟开春前的这段时间,工程效率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有些地段,甚至难以进行施工。 冬季施工的难度可想而知,但是现实却不等人,北狄可不会等你修好了永济渠再南下入侵。 所以只能做好后勤,保障工期了。 这就需要大量的粮草,按照王清晨等人的计算,至少也得十万两白银。 工程就是这样,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东宫的银子我是动不了的,户部一应司员现在见我都躲得远远的,我是真的要不出来了, 总不至于从我的小金库出,虽说这两年我没怎么花费,有点存银,但是拿来补这个窟窿也是远远不够的” 梁朝摊在椅子上。 员外郎段柳来信已经阐明,粮草只能用到落雪之前,如果再没有补给。 不仅工程要停工,甚至有可能激起民变,这才是最恐怖的。 而且现在数万役工,既缺冬装,又缺保暖设施,如果落雪,死亡无计,更无法保证工期和工程质量。 所以,一切都是钱的问题。 “钱嘛倒是容易解决,只是朝廷恐怕要出血才行,就看殿下您有没有这个权力了”王清晨说道。 办法他早就想好了,只是想要能够顺利实现,钱财只不过是囊中之物。 “啊?这也能解决?这可是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再说皇爷爷的内帑也没多少银子,我也调不出来啊!” 听到要朝廷出钱,梁朝想当然的以为是要陛下的内帑出钱,这显然行不通。 大运河的开凿,前前后后,户部出了何止千万两白银,但是一直拖到现在还未竣工,朝廷实在耗不起了。 而且他也没脸去找皇爷爷要钱,毕竟这是皇爷爷第一次交给自己差事,再回头找去,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不不,不需要朝廷出钱,其实办法有两个,左右不过一个卖字”王清晨说道。 “这第一个方法就是卖漕运”王清晨说道。 这并不稀奇,雒阳至杭州的航道民用货船大多都要收取数额不等的过路费。 他们要做的就是个预付项目,比如一千两银子,十年内永济渠可以过船三千条 再比如,一百两银子可以做洛州至安阳段的客运生意,以此类推。 “如此筹集银钱,应该不难”王清晨说道。 梁朝沉思片刻,有些犹豫,毕竟漕运自古便说不清楚。 其中利益纠葛太多,每年死在大运河南段水路上的人命多不胜数。 即便是他这个皇孙也搞不定,万一陷进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另一个呢?” 对于梁朝的犹豫他早有预料,毕竟前世的各种收费站,运行几十年仍然亏损,这其中的猫腻谁又不知道呢? “另一个就简单多了,我这几天算了一下,永济渠周边可做良港的地方有六个,京师这边就算了, 但是其余五个地方还是可以做文章的,安阳、德州、沧州、天津卫、幽州五地, 假设每个地方对外出售一百间商铺,那就是五百间,一间卖上一千两,那就是足足五十万两银子, 这还不算小港小站,此外还可以卖库房、地块、以及服务等等”王清晨说道。 “可是那些地方现在还是荒地啊?”梁朝不解,荒地能卖出什么价钱。 “现在是荒地,那是因为永济渠还没有通航,永济渠一旦通航,那就是风水宝地, 京师的人都不傻,如果殿下您现在不点破,届时蜂拥而至的皇亲国戚就会将这些地方吞噬殆尽, 与其让他们赚钱,不如我们先拿这笔钱将永济渠通航再说” “而且,我刚刚查了律条,永济渠周边六里之内都属于征收范围, 也就是说您现在才是这些土地的主人”王清晨说道。 确实如此,梁朝作为永济渠的总负责人,完全能够自行处置这些地块。 用来赚钱保证永济渠的成功贯通,这才是重中之重。 “这……”梁朝一瞬间也有些震惊,至少五十万两白银的入账,这让他这个皇孙也有点震惊。 这可不是五千两,也不是五万两,而是整整五十万两,即便是再修四分之一的永济渠都行了。 此刻对于他这个刚刚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冲击实在太大,他不是没见过钱。 但是他从没拥有过这么多钱,这还是只初步估算,作为永济渠的掌舵人,这是他的权利。 “你稍等,我先进宫问清楚再说” 梁朝风风火火地起身,毕竟这么大一桩事,已经不是他能随便处理的了,恐怕即便是陛下都要动心的。 “那您可得快点,时间不等人啊!马上就是冬季了”王清晨提醒道。 而梁朝去确认的就是自己是否真的拥有这些地块的处置权。 答案自然是一定的。 总不能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一定权力的宽限,夏皇还是能放手的。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这次放出来的是什么庞然大物。 从那日两人交谈之后开始,书院学子就被分为两人一组带着水部司的众多掌固。 前往这几个大港勘探地形,设计规划商铺、库房、港道等基础设施。 好在只需要一些概念图,而不用全都做出来。 时间紧急,距离冬季也就只剩一个多月,想要在冬季来临之前解决冬装,时间紧迫。 王清晨也终于收到了自己的专属佩刀,虽不至于吹毛断发,但是绝对算得上一把好刀,削金断铁不在话下。 即便是羽林卫的铠甲都挡不住一刺。 “这就是用您说的灌钢法制作的,韧性前所未有的好,而且也更加锋利, 只是这是我铸的第二把,第一把测试时被军器监的借走了,但是我向您保证,这绝对比第一把要好上不少” 常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工艺是王清晨提供的,现在在他手里莫名其妙流失,有些说不过去。 “没事,至少这把我就很满意”王清晨收刀入鞘,或许是他还未发育完全,这把横刀对他来说有点长了。 不过等他成年应该就差不多了。 第158章 图纸出炉 收刀无碍,只是抽刀却是有点费劲,看到眼前俊俏公子狼狈地拔出长刀,常工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这是按照王清晨给的图纸尺寸打造的,现在这样的话确实有点尴尬。 王清晨则不以为意,他是按照自己未来的身高量身打造的,至于现在,能用就行。 “多谢了,我很满意,以后还少不得要劳烦您!” 毕竟前世的诸多东西还是相当便利的,而他又不能全部自研,所以手艺高超的工匠必不可少。 “您随时来就是!”因为王清晨现在还没有官身,这样已经是极大的客气了,当然他说的话也不是客套。 收好唐刀,王清晨便直接回了水部司衙门,自然引得皇孙频频侧目,毕竟这刀实在太过独特。 “您不是去各衙门走规程了吗?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在此喝茶”港口的地块要想卖出去, 一些必要的章程必不可少,这也就皇孙能够走下来,换个人估计非年之功不可行。 “说得是呢,区区章程还要孤亲自去跑?那孤的位置岂不是一文不值?” 梁朝浑不在意,相比于涉及多个州县的调度,显然这次的章程要容易且轻松一些。 吩咐手下人员,就能及时办理。 “看来殿下是很有信心了?”王清晨说道。 “可惜了,刨去筑渠款,皇爷爷的内帑要走六成、太子的东宫要去三成,咱就分到一成,这够谁吃的?” 您别说 一成了,估计到时候半成您就拿的担惊受怕的,不过他没有点破。 梁朝显然有些失落,陛下和皇太子显然早就看穿了其中蕴藏着的巨大利益。 “对了,你手中这是啥玩意?刀不似刀,剑不似剑,颇为古怪,难道军器监又出什么好货了?” 梁朝的注意力又转移了过来。 “这自然是刀,上次不是托你写的手令吗?这不已经打好了” 王清晨说道,随手挽了几个剑花,别说,这刀当剑用也没什么毛病。 “哦?来,我瞧瞧”梁朝用的是剑,但是王清晨手里拿着的怎么看都像是剑,所以他自然兴趣大增。 “概不外借,看完还我” 这玩意他可宝贝的不行,带回还得去办一下手续,要不然这刀连皇城都带不出去。 “嚯,真是好刀啊!只是这刀怎么这么直?可有名字?”梁朝随手砍下桌案一角,看的他心疼不已。 “横刀,取宁折不弯之意”王清晨说道。 “好名字!在哪打的,改名我也去要一把”梁朝心生喜爱,毕竟都是喜欢刀枪剑戟的年纪。 “我这把是找工部司的大匠打的,你要想要的话可以找军器监。” 毕竟军器监已经将工艺要走,肯定会进行试制,皇孙去要自然没问题。 “行!还你,对了,你说我们那些地块怎么出手?这可不是小买卖。”梁朝说道。 虽然现在前往调研规划的学子还没有全都回来,但是离得近的安阳地区已经测算出来。 这里至少有十数顷的土地可以建造商铺、库房、栈道等,比预估的多出一倍。 “我觉得先行扑卖!现在离冬季没多少时间了,我们需要一批银子来帮助劳工度过冬天,就从安阳港的土地扑卖开始”王清晨收刀入鞘,眼神凌厉。 安阳港的区位优势最大,首先距离洛州最近,而且一过安阳便进入山区航段,补给困难。 所以安阳港肯定是一个休整大港,这里利润最高。 说不定仅此一地便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也就是说,我们要连开五场扑卖?” 梁朝被这种规模震惊了,本以为一场扑卖就能满足,但是现在连开五场确实有点吓人。 “京师富商云集,但是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只有将消息尽可能的扩散,才能钓起真正的大鱼” 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信息渠道他相信全天下对这些地方有图谋的肯定不少。 但是,真正能分一杯羹的少之又少,全因信息闭塞。 所以用安阳港钓鱼,这才是关键,只要将安阳港的扑卖做的轰动,届时蜂拥而至的富商才舍得掏腰包。 “安阳港的规划是否完备?”梁朝顿时燃起了雄心壮志。 “这两天就能做完,预估商铺三百余间,库房二十顷,民宅一千余座, 其他配套建筑也有不少,最多明天便可以出完整的图纸” “那我们现在就放出风声?”梁朝说道。 “我早就安排人做了,待明天规划图纸出来以后,我觉得一同散播出去最好,这样也让他们有些目标” “这个好,这样他们知道自己目标好坏,也能烘托价格”梁朝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其高明之处。 只要将图纸公布出去,即便是荒地,在一些有远见的人眼里那也是遍地黄金。 两人又一同前往了规划室,这也是王清晨提议创建的,毕竟无论是永济渠还是几大港口全都需要规划。 而书院学子不愧是受过新算学教育的人,各种计算那简直是信手拈来。 就连水部司的那些个掌固(基层官员),此时也都没有插手的份。 毕竟现实已经告诉他们,谁才是真正的算学老手。 安阳港作为他们计划的,绝对不容有失。 王清晨也亲自参与测算,效率更是提升一大截。 不仅如此,皇孙还将进奏院(印刷邸报和官方文件的地方)的印坊师傅给找来,进行图纸的雕版。 这些老师傅也是第一次接这样的活,好在只是一些线条,并不算难,只是雕版却是大了不少。 三个师傅连夜将雕版刻画完毕。 就这样,两天之后,这份图纸便在京师高层之间传诵,甚至景佑帝的案头都放了一份。 而紧随而来的便传出永济渠安阳港地块将进行公开扑卖的消息,这张图纸便是依据。 与此同时,水部司的皇孙却陷入了狂怒之中。 “到底是谁将孤的图纸散落出去的?罪该万死!” “我堂堂工部衙门竟然有此吃里扒外的家伙,孤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 第159章 随他们闹吧 随着皇太孙殿下的暴怒进一步佐证了图纸的真实性。 “我刚才演得像?” 这一番戏码自然是两人合计的,毕竟简单传出去图纸也没人信啊!,这一番演戏下来,相信者肯定十之八九。 “那是当然,你没看到工部其他司署都不见人吗?都是被您吓的” 两只小狐狸偷偷发笑。 …… “查出来是谁泄露的吗?” 景佑帝看着手中的图纸看的津津有味,这规划真是滴水不漏,甚至连排污都有。 他自然也听说了自家孙儿在水部司发怒的事情。 “这个……”福公公一时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说这是您的好大孙自导自演的! “直接说,莫非是那些人插手了?”景佑帝的眼神逐渐阴戾。 “不是,好像是皇孙殿下自己传出去的”福公公战战兢兢的说道。 “嗯?此事为真?”景佑帝的锋芒瞬间收敛,敲着桌子思考着,随即便想到了其用意。 “奴才已经去进奏院问过了,他们确实帮忙印了不少这样的图纸, 皇孙殿下又派人给京师知名的富商巨贾、皇亲国戚每家府上都送了一份, 甚至太子的东宫都送了一份,如今京师有些身份的都已知晓此事,甚至民间也津津乐道”福公公如实禀报。 “这小子……,随他们闹……”景佑帝随口说道,便不再理会。 而王清晨两人这两天完全就在围绕着扑卖这一件事来做。 比如扑卖制度的制定,场地的选择,人员的邀请,以及入会的门槛等等, 一场合格且高端的扑卖会场要注意很多东西。 地点自然选择在董家酒楼,作为京师名气最高,地位最高的酒楼,这里自然是不二之选。 而且一楼做散户,二楼有包厢,中高端一网打尽,可谓相当合适。 而且王清晨还让工部司的能工巧匠一比一复刻了安阳港的规划图,也就是前世的楼盘模型。 再加上各种装饰,绝对能够第一时间吸人眼球。 前世别说一个大门就将房子卖空,这一世他就是一块砖都没有,他也能将其卖掉。 “这安阳港真有这么漂亮?”因为是模型的缘故,王清晨的吩咐就是怎么漂亮怎么来,怎么华丽怎么来。 这造出来的模型,即便是皇孙都有点动心。 “这只是模型,至于最后具体建成什么样子,还得看他们自己”王清晨说道。 “对了,请柬都递出去了吗?” “景城有底子的富户我们都送了请柬,至于刚刚声名鹊起的商贾,我们并没有动作”王清晨说道。 “这是为何?”梁朝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同窗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扑卖,所以需要邀请人家,但是得把名声打出去, 我们留了几十位给这些新晋富商,想要挤进上流圈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想要参加的话,就要准备五千两保证金。 这五千两保证金如果没有购入任何地产,那就退还,如果购入,就充当部分资金, 这么做一方面可以将凑热闹的人拒之门外,另一方面也为第二场扑卖做好预告, 那时我们就不邀请了,谁想进,先掏保证金,一视同仁” 王清晨说道,毕竟前世的各种活动,完全将准入门槛给玩出花了,他也只不过是借助一二。 梁朝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大致明白。 “行,就这么办,届时外地富商涌入京师想要分一杯羹,咱就以此为凭” 梁朝也想到了此举能避免后续很多麻烦。 “届时还需要殿下坐镇,要不然那些皇亲国戚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王清晨提醒道。 “这是肯定的,届时我去东宫调些卫兵,我看谁敢在我的场子撒野” 梁朝性格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皇家气度斐然。 …… 接下来几天,王清晨做的都是会展的活,毕竟办一场高端的扑卖会谁都没有做过。 他也只能照猫画虎,规格往高了整。 就连东家酒楼都包了整整五天,管事也是懂事的。 只要了一千两,这一千两差不多算是酒楼一天的流水,不过既然是皇孙要,他们也不能说个不字。 “随便整,别给整坏了就行” “您客气,这几日多有麻烦!”王清晨这几天一直在董家酒楼监工。 外边围了不少人,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即将举办一场扑卖。 入场资格都是五千两,这种事情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真正有钱的谁会在乎钱多钱少,他们只在乎桌上一块吃饭的都有谁。 王清晨抓住也就是这部分富商的心理,毕竟现在商人还算贱业。 如今皇室有意提高商人身份,那他们还不紧巴巴贴上。 这也是对于景佑帝战略的侧方面支持。 因为自从乡试透出重商的风气以来,针对商户的很多限制都进行了解绑。 也让一些真正有脑子的商人站了起来,这些人正迫切需要身份认可。 王清晨做的就是给他们这个机会,五千两一张入门券,在其他人眼里或许很贵。 但是在富商眼中却是有价无市,毕竟能和皇室接班人打好交情,别说五千两,五万两恐怕都有人愿意。 近些日子,不仅有围观的百姓,来询问打探消息的各方人马更多。 多数竟然是询问是否能够提前预缴银子,换一张请柬。 毕竟等到开场再来,也不知位置够不够。 梁朝也是第一次见排着队给自己送银子的,而且还是整箱子整箱子送的。 而且还不能收,他忍的真的很难受。 “真的不能收?我觉得也不是不行啊?不就是一张请柬吗?” 这银子真的很难不动心啊。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规矩立了出来,还是不要破坏的好,要不然一切都乱了套了” “再者御史台的那些老夫子可就等着抓您的小辫子呢,你要是觉得无所谓,也不是不可以”王清晨说道。 “那还是算了” 想起御史台的那些御史大夫,梁朝就没什么信心。 毕竟那些老头子连陛下都照喷不误,他这小身板还是算了! 不值当的! 第160章 房地产巨鳄(给“刹那忽远”五星加更) 时间来到十月初 董家酒楼外排满了运送银子的车马,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最少也得两辆马车才能装下。 一上午时间都是水部司的各个管事在带着人点验银两,想要参会的富商不在少数,有近五十人提出申请。 即便梁朝再不舍得也只定下了三十人。 而单单验资他就收入十五万两白银,也就是说扑卖还没开始他就赚到了足够永济渠联通的银两。 至于退?那肯定是不能退的。 毕竟这次没有拍到,还有剩余的四场扑卖,总能买到的。 而参会的富商自然也有自觉,既然拿出来了就没打算拿回去,毕竟和帝国未来的掌舵人交好也是投资的一部分。 随着参加扑卖的权贵越聚越多,王清晨并不着急开盘,而是任由大家欣赏工作做的模拟沙盘。 毕竟这种时候正是提升大家观感的时候,安阳港 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很清楚,基本可以用空中楼阁来形容。 所以现在能看到未来的全貌,至少给他们多了一些自信和底气。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本次扑卖成功,永济渠的联通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有着帝国作为后盾,肯定不会让这么庞大的工程烂尾。 换句话说,这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大家都在有意无意地试探。 “我看这河口位置绝对是最好的,估计要被卖到天价” “确实,没看吗?都标上天字一号了,肯定不能卖便宜了” “我说要不咱们商量商量……”相熟的几位权贵私下里自有谋算,毕竟要说财力,他们肯定是首屈一指的。 而扑卖的话肯定要哄抬价格,这样对于几家都是损失,所以私下里做些交易都是老习惯了。 “看来有人确实不老实啊!”梁朝怒火中烧,却隐而不发。 “早有预料,不必在意” 你能压,我就能抬,大不了砸在手里,自己赚钱,毕竟剩下的已经足够应付这次危机,好地块你全都不要才好呢! 不过 ,梁朝显然不是善茬,早就将那几个暗自谋划的老家伙给暗暗记上了。 王清晨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愚蠢,还是太过精明,竟然连皇孙的生意都敢耍把戏。 一楼的模型围满了人,最外层靠着保证金进来的富商,此时却是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也是刚进来时才被发了一份规划图,现在看到模型却是凑不到跟前,也只能聚在后边小声讨论着那些边角料。 王清晨其实最喜欢这些人,可能他们的财力不及前边的那些世家贵族,但是勇气和毅力却要更胜几分。 毕竟花五千两搏一个未知的未来,不是谁都有这个底气的。 董家酒楼热闹非常,添茶的伙计忙的不可开交,大家热热闹闹的讨论声不绝于耳,二楼的包厢也逐渐坐满了人。 安排好太子府的管事,王清晨感觉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开始今天的扑卖。 或许今天他们将会创造一个不大不小的神话。 一个地产大鳄正在悄然诞生。 商路就是财路,这一观念将深深种在一个少年心中。 而这也是他的另一层目的。 “各位安静一下,现在都回去就坐,扑卖马上开始”随着一声醒目声响起,王清晨缓声说道。 主持自然是他自己来做,毕竟熟悉整套流程的,水部司也只有他了。 至于梁朝则悠哉坐在二楼角落,围观着这场扑卖。 “本次扑卖怎么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主持?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哈哈哈” 靠前座的这些人看到王清晨自然轻视,这就是纯粹的下马威。 毕竟目前两方某种意义上正处于相互敌对的关系。 “在下王清晨,今科乡试解元,目前在工部观政,本次扑卖由工部水部司主办,皇孙殿下监督, 如果有谁认为在下不够资格站在这里,某也可以向皇孙殿下说明” 王清晨自然也不是泥捏的,有后台不用,那才是真的傻!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没有人再头铁,毕竟董家酒楼外边的东宫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而且王清晨的身份也不低,毕竟每三年才一个解元。 只要他想最差也是正五品起步,而且有着皇孙这层关系在,未来能够到哪一步谁又知晓。 所以大家试探一下也就收敛起来了。 而一楼最外围的那些富商却是将王清晨的名字记在心里。 “既然无人异议,现在扑卖就正式开始”王清晨再次一震惊堂木宣布道,场中众人也坐直身子,端正几分。 毕竟重头戏来了。 王清晨身后随之一张放大版的规划图落下,这是用最大的宣纸 拼合而成的,是他们手中图纸的十倍大小。 这样大家就不需要一一对照手里的图纸了。 图纸在上,模型在下,两相印证,便能直接敲定。 “这图纸想必大家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安阳港的模型大家刚才想必也看了,有中意的地块,不如留意一下” 他们都没想到,皇孙能将工作做的这么细,这样一来就不单单是卖地了,而真的是在卖规划。 “所有扑买到的地块,必须按照图纸上规划的建筑进行构建,这些会由牙房制定契约指明, 如果被缇骑发现私建乱盖,所属地块收归国有,并且扑买银概不退还, 此次扑卖所有解释权归水部司所有,勿谓言之不预”王清晨无不恶意地震慑一下宵小。 众人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不是没有买过地块,但是规定具体盖什么的还是第一次。 有些自认为有些权利的想要反驳几句,但是王清晨句句不离水部司,句句不离缇骑,让他只能偃旗息鼓。 毕竟大家都知道此次扑卖的后台是谁,明白人可不会真正找死。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就没办法占小便宜了,这让他们中一些习惯了欺行霸市的人感觉很不顺畅,也很别扭。 “如果谁有异议,现在可以退出”王清晨自然不会惯着,目光扫视下方众人,却没有一个人胆敢起身。 二楼的梁朝却是有点着急了。 别啊,这些可都是摇钱树啊。 …… 他也不想想现在完全是卖方市场,再加上他这个房地产巨鳄在。 王清晨就不信有人敢拍屁股走人,即便是座位上有刀子,也得强忍着。 这就是皇孙的牌面。 第161章 天价扑卖 随着场间逐渐安静,王清晨则开始进行扑卖。 “手里有规划图的现在可以看一下,我们大致将安阳港分为四个区域, 分别是黄字区域——荒地,玄字区域——仓储区,地字区域——住宅区,天字区域——商用区, 也就是只能建造商铺,经营买卖的区域”王清晨指着背后的巨幅规划图纸说道。 “现在首先进行的是黄字区域的扑卖,这个区域面积最大,用途最广。 你们买去做什么都可以,水部司不作限制” 这块区域距离安阳港最远,基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动心,毕竟这里算是前往安阳的必经之路,如果有心思的做一些买卖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地块水部司只售卖十块,价高者得, 第一块进行扑卖的地块便是黄字第十号,面积一十二亩,起拍价一千两银子, 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两,有意者可以出价了,你们手边便有号牌,举一次便视为加价一次,诸位请” 王清晨正式将规划图中的一个地块上拍,这也意味着本次扑卖的正式开启。 众人这才知道手边的号牌是干嘛用的。 顿时颇感好奇。 这些号牌全部由千字文的前一百一十二个字组成 。 其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此十二个字对应的则是二楼的十二个包厢。 其中天字号空缺,地字属于东宫,玄字属于梁朝,黄字属于水部司(抬价用的)。 至于宇宙洪荒,日月盈昃八字属于在朝权贵,提起来都是大朔响当当的人物,比起景国公府也丝毫不差。 扑卖号牌 至于一楼的百位富商贵胄则相对差上一些。 “诗字牌主人出价一千一百两,还有更高的吗?” 王清晨指向人群最后方,只见一个年纪约么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此时有些懵懵的。 说的是我吗? 我就是看看我的牌子上写的什么。 不过大家看过去的时候,确实看到其将手中的牌子举得高高的,也就真的以为其想要先声夺人。 包间里的梁朝深感欣慰,这是个懂事的,至少不用他们自己安排的人烘托气氛了,算是给足了咱面子。 不过事已至此那个中年人倒也 坦荡,即便再怎么心虚此时也是故作轻松。 不就是一千一百两吗?买了,也不是很贵吗? “一千二百两” 靠前的秋字牌也举起了手中的牌,他倒不是真的想要,只是不想让他眼中的一个土包子出了风头。 “一千三百两”同席的另一位岁字牌又加了一百两。 这让刚才有些心虚的中年人放下了心,他也只是来见见世面可不想真的搅入什么风雨之中。 …… 不一会时间,甚至不用王清晨安排好的人抬价, 这第一块地块就被抬到两千七百两,这直接虚高了一倍,果然还是拍卖好赚钱啊。 “两千七百两第一次,还有更高的吗?”王清晨询问道。 “两千七百两第二次” “两千七百两第三次” “砰” 恭喜秋字牌主人拍得黄字第十号地块,拍卖完毕后将有工部人员与您对接。 王清晨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一块无主荒地能卖到这样的价格,已经算是天价了, 而核心地块还没开卖,届时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而这样的地块他们也只划拉了十块而已,还是心不够黑。 也就是最少三万两白银,而这只是黄字地块。 不过秋字牌的买家,此时却有些坐蜡了,他们真正的目标也只有天字号地块, 此时出手虽花不了几个钱但是也算是浪费啊! 不过,刚才以钱压人是真的爽啊! 随着扑卖继续,前排的权贵就冷静多了。 后排的那些新晋富商也终于有机会出手,纷纷将这些权贵看不上眼的边角料拿下。 至于将来做什么,那就看他们自己的规划了。 不过总的来说,黄字号荒地收益相当不错,单单黄字一号地就拍出一万两的天价, 王清晨真的担心那个诗字牌的中年人有没有银子付账。 不过,如果缇骑去讨账的话,应该没有谁会赖账! 随着一楼火热的扑卖,梁朝已喜笑颜开,并且开始掐着指头心算,已经入账了多少银子,这简直比抢钱还快。 而且这还只是边角料,真正的大货都是压轴的, 他都不敢想象今天结束之后,他的小金库已经不能叫小金库了,即便只有一成他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随着玄字号地块的开拍,扑卖才算真正进入主场。 而且玄字号地块是最大的,毕竟是用来做仓储的,地块不大也不行。 玄字号地块一共有三十七块,最小的不到一亩,最大的有差不多两顷。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突出的就是面积够大。 最后玄黄两块地块共扑卖出二十五万两白银,大头自然是玄字地块,卖出将近二十万两。 这毫无疑问是天价,而本想捡漏的顶级权贵却是拦不住想要吃第一波红利的中低层富商们。 他们比谁看的都准,天字号地块和地字号地块,他们几乎没有染指的可能, 所以才将目标放在次一级的地块上,虽说价钱虚高但好在面积够大 , 至于吃亏还是赚钱,现在言之还为时尚早。 地字号地块的竞争就比较激烈了。 因为地字号都是比较完美的沿岸河景房,所以价钱自然比一般的住宅区要贵上不少, 王清晨目前租的宅子只有三间平房,都敢要两千两。 安阳港虽说不如京师,但是区位优势在那摆着呢,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共一百块住宅用地,最后差不多全都以两千五百两的高价售出。 地字号住宅卖完,就已经卖出将近五十万两, 这已经相当于大朔一朝岁收的二十分之一,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坐在二楼的梁朝此时已经续了不知道多少壶茶水了,但是还是觉得口渴,这可是五十万两,不是五万两。 这拿着有点烫手啊。 而其他几个包厢的贵客自然也被这个数字镇住了,这还是在他们还未出手的情况下达到的数目。 如果天字号的地块加上,那又该是多大一笔天文数字。 王清晨则不以为意,这才哪到哪,后世随便一幅名画那都是九位数起步的, 这还是自己善心,没有恶意哄抬价格,如果自己安排的人出把力,一楼这些贵客恐怕要出不少血。 第162章 他的刀也未尝不利 天字号的地块全部都是商铺,所以都在街道两侧。 王清晨已经尽量合理规划,最后也只规划出五十七处商铺,都分布在安阳港主街道两侧。 其中位置最好的非一至十号莫属,不仅位置优越,而且把守着各个路口,那真是迎风见财。 尤其是天字一号地,王清晨特地关照,不仅位置最优,面积最大,更是坐拥一线交通。 这无疑是其中的龙标。 所有人都知道想要争夺的话肯定会被炒上天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也都知道,如果永济渠通航,这里绝对是日进斗金的买卖,稳赚不赔,只是多少钱拿下却是一个未知数。 谁也不想让别人白白占了便宜。 天字号的商块还在不断扑卖,最便宜的都五千两往上。 好一点的都是上万两,也不知道多少年能赚回来。 好在这些人看的也不是短期收益,而是长期目标。 而二楼包厢里的贵胄也时不时加入争抢的行列,王清晨已经喊得口干舌燥了,不过还得坚持。 随着天字号的商块逐渐出售,扑卖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真正受瞩目的最后十张王牌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 “接下来就是天字第十号,想必大家都清楚,天字前十的价值,王某也不多作介绍了,起拍五千两,有意者现在就可以出价了” 场中众人交头接耳之下却是没有一人出价,王清晨也不着急。 毕竟目前所售已经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料,即便是最后这十间商铺砸在手里他们也大赚特赚。 “我果郡王府出价五千五百两,望大家给个面子” 王清晨面色一黑,梁朝更是如此,眼神冰冷 。 果然,这些权贵开始串标了,真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 “那就提前恭喜果郡王府了” “好说好说!” …… 王清晨倒是不紧不慢看着这场彬彬有礼的好戏。 等一楼最前排的那些个权贵一个个恭维之后。 “果郡王府出价五千五百两,二楼的贵客可有愿意出价的”王清晨这算是给地字号房间的水部司同事暗号。 意思就是随便出,皇孙给兜底。 “六千两”一直沉默的黄字包厢传出加价之声。 一楼刚刚还志得意满的果郡王府管事,顿时冷面如霜,但是二楼的人,身份不明,他也不确定得不得罪得起。 “六千五百两”那人已经咬牙切齿了 ,本就是做好的局,怎么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了呢。 “七千两” 此价一出,一楼的那些个王府管事,此时已经有些如坐针毡了。 如此下去,恐怕之前的协议都是狗屁了,毕竟有着皇孙坐镇他们又怎能明目张胆地以势压人。 “七千五百两” “八千两”二楼的那道声音如影随形紧贴不放。 王清晨则嗤笑地看着下方逐渐稳住心神的果郡王府管事,他给托的嘱托就是,穷追猛打。 无论多高的价都要拿下,必须要给这种人点颜色看看,要不然真觉得他们能一手遮天呢? “还未请教楼上贵客何许人也,在下果郡王府管事,还请……” “如果你继续的话,我恐怕就要请外边的卫兵,教教你什么叫作礼数了” 王清晨冰冷的语气配合着冰冷的眼神,直看得那管事心里发毛。 或许是平日里嚣张惯了,那人第一时间竟不是收敛,而是想要给王清晨点教训。 “这就是你工部的待客之道?”见自己气势竟被压制,那人开始倒打一耙了。 “开场之时吾便言明,所有解释权归水部司所有,要不我请您到水部司咱们好好聊聊?” 王清晨语气中已经有些不耐了,如果是果郡王在此,他自然不是这种态度。 不过一个小小管事,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你小子……” “左右,将其叉出去”王清晨实在不想听其再口出无状,直接吩咐道。 “喏”四下自然也有东宫卫兵,此时自然听其调遣。 “好”包厢里梁朝兴奋的手舞足蹈。 方才,真想下去,好叫那厮知道,他的刀也未尝不利。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这是基于对王清晨的信任,果然,还是将这种家伙直接拿下爽快。 要不然那些权贵岂会轻易罢休,只有如此方能起到震慑作用。 “你敢,吾乃……” 对于这种分不清大小王的人,王清晨自然不会惯着,左右护卫直接塞嘴,将其扔出了董家酒楼。 刚才和那人互相恭维的前排权贵此时都是噤若寒蝉。 看来今天不出血是不行了。 他们本来就是来“捡漏”的,毕竟这已经成为惯例了,但是现在看皇孙的雷霆手段,显然不会惯着他们。 今天不出点血,怕是走不出去了啊!不过最惨的肯定是果郡王府,今天过后肯定要沦为京师笑柄了。 “刚才黄字号包厢出价八千两,可还有人加价” “八千两一次” “八千两两次” “八千两三次” “恭喜黄字包厢拍下天字第十号地块。”这算是最便宜的天字号地块了。 如果是一楼这些人拍下肯定是捡漏无疑,但是现在却无人起拍,显然被震慑住了。 接下来的竞拍就好多了,没了刚才的捣乱。 大家的出价虽然保守很多,但是显然都在保留实力,留在最后的龙标出手。 “天字第三号,虽然是第三号,但是无论面积还是位置都不比第二号差, 作为今天的最后三件拍品之一,再不出手可就只能留待下次了”王清晨说道。 “五千两” “六千两” “一万五” 王清晨甚至没报低价,竞拍者已经自觉将价格抬到一万五千两白银。 这种价格即便是董家酒楼都能买半间了。 “一万六” “一万七” “一万九千两”二楼的辰字号包厢,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再等下去,恐怕只能喝汤了。 毕竟这已经是倒数第三件拍品了,后两件谁知道是什么天价,还是保一把比较保险。 “两万两”即便是有意龙标一号的月字号包厢,此时也不敢再留,再留下去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两万五千五百两”这次出价的依然是二楼的包厢——宿字号包厢。 几息之间,天字第三号地块就翻了数倍,一楼的权贵,现在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权贵。 第163章 天字第一号(给“东平的覃玉华”五星加更) “三万两”二楼洪字号包厢传出叫价一锤定音,直接将比赛杀死。 好了,一座董家酒楼拿下。 作为今天扑卖场的最高价,洪字号包厢无疑是备受瞩目的。 玄字号包厢的梁朝高兴的无以复加,这就是财富吗? 王清晨则淡定得多,毕竟前世一个亿都是个小目标了,这才哪到哪? 随着洪字包厢拍下天地第三号。 天地第二号上来便是厮杀,很快便将价格抬到了两万五千两。 而一楼的这些权贵则只能看着,毕竟身为各府管事他们能调派的银钱最多也只有万两,。 真正的厮杀还得看二楼的这些个。 最终天字第二号被月字号包厢以三万五千两拿下,王清晨自然知道月字号包厢的主人——麟王梁震。 说起来这位算是梁朝的六叔。 梁朝他爹,也就是当今太子除了夭折的老四梁坎之外,一共兄弟七人。 按照八卦排序,梁乾老大,麟王梁震排行老六。 不过,现在月字包厢坐着的并不是梁震,而是梁震嫡子梁航,据说颇有才贤。 随着天字二号地块售出,场中所有人直接紧张起来了,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压轴大戏上场了。 王清晨喜欢这种氛围,虽然得不到,但是期待值拉满。 “想必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要拍的地块了,那我也就不多加介绍了,底价依然五千两,现在可以出价了” 王清晨的惊堂木落下,就好像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一样。 “一万两” “一万五千两” “两万两” “两万三千两”二楼的包厢还没有出价,一楼就已经将价格抬到了一个天价。 即便他们清楚自己不能收入囊中,而他们手中的权限也有限。 但是,万一呢,万一捡个漏,主家肯定会奖励自己。 “三万两”宇字号包厢第一次发声就将价格直接抬到了天字第二号地块的顶点。 有时候自己的顶点就是别人的,现实往往如此。 宇字号包厢可以说是除了皇室之外的第一显贵——崔氏嫡系。 如今的当朝左相崔珏便出自崔氏,稳压右相杜秀臣一头。 要谈家世的话,杜秀臣差得更多。 崔氏历朝历代出过十五位宰相,有着天下士族之冠的称号,远不是杜氏可以比拟的。 “三万一千两”荒字号包厢自甘示弱,里面坐着的也是一位亲王之后。 “三万三千两”宙字号包厢也来凑热闹,此间坐着的是当今皇后的氏族卢氏。 手中也有一定的军权,这也是太子能够稳坐钓鱼台的原因之一。 “三万五千两”宇字号包厢显然志在必得,毕竟崔氏可是千年世家,积累自然不弱于人。 而且现在也不允许他退缩了,一退便会再退。 这已经达到了天字第二号的极限。 好好,天花板越高越好! 这幅场景自然是王清晨愿意看到的。 而一楼的众人则看着楼上的针锋相对,幸亏他们撤的早,要不然现在估计都被碾碎了。 王清晨也不主持了,现在大家都在兴头上,如果他一打扰的话,说不定大家都断了这个心气了。 “三万六千两” 就连董家酒楼的管事此时都有些震惊,作为天下第一酒楼,即便是董家酒楼都卖不到这个价钱。 一块荒地能卖出这等价格?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梁朝则是在算着自己今天到底进账了多少银子,这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回去将水部司的库房全部清理干净,老子要装银子” 即便自己只有一成,那自己也得先过过眼瘾再说。 “诺”梁朝现在已经期待着银子满库的场景了。 “慢着,再从东宫调一队人马过去,拿着我的令牌去,我的银子要是有一点差池小心你的脑袋” 虽然现在银子还不在他的库房里,但是已经相差无几。 “遵命” 随着叫价继续,直到三万八千两的时候,场中才逐渐冷静下来。 毕竟这个价格即便是一百年也难以回本,但是崔氏好像不在乎一般。 “目前现场最高价三万八千两,可还有继续出价的” 王清晨问道,这价格对于大多数世家来说都是不小的数目,但是对于崔氏来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三万八千五百两” 宙字号包厢还想努力一下,身为当今皇孙的外戚。 他们本以为这次可以轻松拿下,但是显然皇孙是准备六亲不认的。 “三万九千两”宇字号包厢寸毫不让。 也罢,送你个便宜好了。 “三万九千五百两” 宙字号包厢显然只是抬价,就看宇字号包厢跟不跟了。 即便不跟,凭借当今皇后的关系,皇孙也不能太过为难他们。 如果宇字号继续跟,他们就算卖给当今皇孙一个好,这是稳赚不赔啊。 “四万两” 只能说崔氏不愧是崔氏,显然这还没有到崔氏的极限。 但是众人也不敢跟了,毕竟他们可没有卢氏的后台,如果真拿不出来银子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四万两一次” “四万两二次” “四万两三次” “天字第一号,由宇字号包厢拍下” …… 随着王清晨的惊堂木拍下,一楼众人有紧张的甚至咬了舌头。 “所有拍品,都由工部的掌固记录清楚,还需大家画押,三日之内须将钱款交割清楚, 如若赖账,皇孙殿下会派缇骑前往讨要, 诸位今天离开之后便可以派人前往安阳港查看自己拍得的地块,当地会有专人给你们指引” “另外,各位最好在明年开春之前将各项建筑建好,因为明年开春将会通航,预祝诸位赚得盆满钵满” “接下来还给大家准备有晚宴,希望大家喜欢,此外,还会有四场相关扑卖,没有拍到的可以期待一下” 王清晨打着广告,站了这么长时间他不仅饿得厉害,更是渴得难受。 “呃”他们没想到皇孙将事情做的这么到位。 签字画押之后即便他们想反悔也是不能了,但是不签字画押,他们怕是连门都出不去。 这让一些投机分子顿时乱了阵脚,或许他们只是一时口快,但是现在却是骑虎难下,这下真的要出大血了。 他们可不怀疑皇孙的手段,毕竟皇孙手下的人,对于连果郡王府的人说押就押,说扔就扔,皇孙殿下呢? 只怕更是不好招惹。 至于梁朝则已经迫不及待地和自己的副手核对刚才的拍银。 “确定吗?” “确定,已经核算了三遍了” “这可是……” 第164章 朝野沸腾 “多少?”王清晨刚刚喝了一口水就上了二楼的玄字号包厢。 “小五,这可是整整八十六万三千五百两白银啊!比下等州府一年的岁收还多”梁朝现在有些头皮发麻。 除去修渠款,他即便只能得到一成,他也有将近八万两银子入账啊! “不过!” 想到陛下的内帑和东宫,都是几十万两银子入账,梁朝就没那么高兴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这,这,这,有点不甘心是怎么回事? “要不?”梁朝开始动小心思了。 “怎么?还想截留?今天东宫可是来了不少人, 旁边的地字号包厢里肯定也在记录,而且场间陛下怎么可能不安排人” “嗐,我也就是想想”梁朝讪讪一笑。 今天的扑卖,有工部属官记录,想抹账根本没办法抹。 不过梁朝也满足了,自己的小金库,今天过后肯定鼓鼓的。 囊中羞涩,不存在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行将过冬物资准备齐全, 毕竟运往工地还要不少时间,要不然这笔银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在修渠上” 王清晨这是避免夜长梦多,先把银子花了,那么打主意的人就少了。 “他们敢?” 梁朝气势汹汹,毕竟这是他赚出来的银子,一点没花呢?谁敢来抢? 但是他心里也打鼓,毕竟这不是万两,而是整整八十余万两。 这个数字足以支撑北境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足以赈济三场大灾,其意义绝对非同凡响。 “不得不防啊!这些银子在库房里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险”王清晨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猛灌一口说道。 他可太知道朝堂上那些人都是什么货色了。 即便是皇帝、太子,他们也肯定要扒些油水下来,毕竟是利国利民之事,他们天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那岂不是想怎么批判就怎么批判。 “是这个道理,此事确实不宜夜长梦多,水部司安排的采买清单我都过目了,与市价相差无几,其中是否有猫腻存在?”梁朝有些担心。 “这……,只能物资到位之后,才能看出分辨一二了” 王清晨也不知道其中是否存在猫腻,毕竟他们买的物资肯定不少,相应便宜一些也是应该。 不过,临近凛冬,物资价格上涨也情有可原。 “那行,只要银子一到账,优先采买筑渠物资,十万两银子说一分不行,多一分不要, 至于剩余的银子,就按当初皇爷爷的协议,只要银子一到帐, 立刻给东宫和皇爷爷的内帑送去”此刻,梁朝好像一个得逞的小狐狸。 毕竟自己注定得不到更多的银子,那他也没有义务替他爹他爷爷保管银子。 到时候,整个朝堂的火力肯定集中在陛下和他爹身上。 至于他,毕竟只得到一点零头。 届时他就坐看风花雪月,闲谈人心不古。 “只是恐怕接下来的四场扑卖,不会太过顺利”王清晨说道。 这次造成的轰动太大,整个朝堂自然能看出其中的利益。 想要保住手中的蛋糕,即便是皇太孙的身份恐怕也扛不住朝堂的压力。 “即便扛不住,我也得咬下一块肉来”梁朝此刻的眼神方显皇家威仪。 而随着众人签字画押,扑卖正式结束,至于王清晨准备的晚宴。 除了一些一楼的新晋富商,基本没人参加,有些人得回去好好擦擦屁股了。 而这场扑卖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全是荒地的安阳港,卖出了八十余万两白银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顿时不仅民间沸腾,朝堂更是震惊,一些早睡的官员都被管家叫起来告知这个消息。 “天塌了啊!” “不妙啊!皇孙这是把天给捅个窟窿啊!” “奏折,对对对,写奏折” …… 住着众多高官的洛水沿线坊市,比如积善坊、尚善坊、旌善坊等。 此刻都重新燃起了点点灯火,而早就歇息的府内车马,此时却全都上套,前往相熟官员家里商量对策。 而洛水南岸的街道瞬间被凌乱的马蹄声打乱。 洛水北岸的皇城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次扑卖充分暴露了两个问题。 其一:一个不起眼的安阳港竟然能卖出八十余万两,那么已经通航的大运河南段,众多优质水港,其中的利益究竟去了谁的手里; 其二:众多世家手中的财富是否过于集中?而皇族的财富也不容小觑,平时一个个叫穷,原来都是藏着掖着。 至于八十万两白银,现在已经不是重头戏了,重头戏是现在景佑帝十分生气。 “查,给我狠狠的查,把这些蛀虫全都给我翻出来”又摔了一个杯子,景佑帝才重新恢复精神。 本以为自家皇孙是瞎胡闹,没想到竟然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安阳港的荒地都能卖出去将近百万两银子。 那扬州港呢?苏州港呢?杭州港呢? 娘的,越想越气! “拿来!”看到福公公手中抱着的茶碗,他就想再砸点什么。 福公公自然不敢违背,只得将手中茶碗小心递上。 “当!” 得,一百两银子又没了,这可是秘色瓷中的精品啊! “陛下息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海公公劝道。 “息怒?朕怎么息怒?”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福公公也只得伏地,毕竟雷霆之怒他可接不住。 “好好好,将听子全部撤回,明天我倒要听听他们如何解释?” 景佑帝显然动了真火,他的内帑这些年往国库贴了多少银子? 现在的余额还没有孙儿搞来的多,这要说出去,恐怕让人笑掉大牙。 而不经意间搞出一场风雨的兄弟俩,此时正在水部司举办庆功宴。 毕竟董家酒楼准备那么多菜,没人吃也是浪费。 整个工部现在也就水部司还在加班,所以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口福了。 “此次取得如此大胜,诸位功不可没,明天一人支一百两回去,算是给你们这段时间的奖赏” 梁朝已经成年,如此大胜自然喝得酩酊大醉。 “谢殿下赏”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领赏,而且无论品阶,全都有一百两银子,这是何等的明君啊! 工部衙署啥时候有这待遇了?只怕明天其他衙署尽是羡慕。 …… 也不知道,这小子酒醒会不会心疼。 工部司虽然人不多,但也得出去将近三千两银子,这小子是真的下血本。 第165章 银车如龙 水部司众人昨晚都喝得酩酊大醉,只有王清晨例外,毕竟未成年禁止饮酒。 回家是回不去了,他便只能安排东宫护卫帮忙照看水部司众人。 至于皇孙殿下自然由他好生照顾。 好在天气还不算凉,众人和衣而睡,也不会偶得风寒什么的,只有梁朝身上铺着一条寝被,算是特殊照顾。 王清晨也只能在水部司后堂小憩,毕竟昨晚庆功宴结束已经是深夜。 睡不到两个时辰。 鸡鸣之声渐起。 水部司宿醉一晚的众人也逐渐清醒,只是脑袋晕晕乎乎地还有点头疼,但是即便强忍着也要坚持到底。 毕竟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收账,大家即便再累也挺得住。 恐怕没有比这更爽的事情了。 他们的头疼是喝酒喝的,而真正头疼的却是披着晨曦进宫开大朝会的诸臣。 崔珏和杜秀臣领班,平日不对付的两人此时都有些眉头不展,不过好在都是朝堂大佬,没有其他异色。 杜秀臣其实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毕竟昨天的龙标被崔氏家族拿下,即便合情合理,也少不得要占些干系。 他家世不显,但是他穷他光荣。 他现在无比庆幸他买不起,他要是参与进去少不得要扒层皮。 崔珏却不以为意,这点小风小浪还击不倒崔氏。 不说他们家的收入都是历代的积累,即便来路不正,陛下也不会动他,动他就是动皇孙殿下。 毕竟皇孙的身份在那摆着,崔氏这次也算是提前投资,自然要下重注。 而且还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最多也就多花些银子,但是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崔氏能长存这么久,自然有其生存智慧,崔氏既然出现在了皇孙的场子里,自然要给足皇孙面子。 这次崔氏不仅得了皇孙的好,还拿下了一处稳赚不赔的基业,这就是世家眼界上的差距。 你觉得你在第五层,可是我在大气层,你拿什么和我比? 至少崔珏是不担心自己的,首先自己在河道上并未伸手。 其次自己对于陛下是绝对忠心,而崔氏也是坚定站在皇室这边的。 所以,陛下自然不会将矛头指向他。 朝堂之上,诸臣议论纷纷,尤其是工部、户部、吏部的大佬可谓是噤若寒蝉。 毕竟今天可以说是他们三方的分锅大会,这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今天会掉几个脑袋,还得看陛下的心情。 早知道早点致仕好了,现在临了可能落得个身败名裂啊。 工部尚书程廉,今年已经六十多岁,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有其独到之处,此时却心中戚戚。 昨晚消息传到他府上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事了,今早衙门都没回直接来大朝会。 连给他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今天别说乌纱帽,就连脑袋可能也坐不稳了。 吏部尚书赵琦,同样心中忐忑,虽然他刚接手吏部不到两年,论罪论不到他的头上。 但是失察却是绝对少不了的。 只是前任吏部尚书,如今的尚书省右仆射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赵琦、崔珏、杜秀臣,齐齐看向尚书省右仆射耿均,只见其面色发白,瑟瑟发抖,看样子还没想好说辞。 唉,恐怕朝堂又要一番清洗啊! 崔珏的政治嗅觉极其敏锐。 大朔一朝至今为止,一共经历过三次清洗,而且都是能够动摇国本的清洗。 第一次清洗发生在建隆二年,先帝清洗前朝余孽,那次京师世家减半,灭口逾万。 第二次清洗发生在建隆三十四年,北征胜利第二年,大朔黄河以北世家十不存一,死伤无数, 毕竟胜利需要背叛者的血液清洗。 第三次清洗发生在景佑三年,大名鼎鼎的大将军案,北征时留下的大将军府尾大不掉, 被景佑帝连根拔起大将一十三名,收回军权三十余万,至今仍未平反。 这次的运河案,谁也不知道会如何收尾。 不过景佑帝昨晚却是放了一个特殊的信号,或许还有转机。 崔珏如是想到。 伴君如伴虎,即便他已经身居如此高位,平时依旧战战兢兢,唯恐算漏一点。 不过帝心难测,他也有点萌生退意。 即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众人却对皇孙恨不起来,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崔珏甚至还有点欣赏,小小年纪就能掀起如此大案,不愧是出身皇室。 梁朝:啊?我吗? 而此时的梁朝则在小心地接受着崔氏的银两马车。 昨晚崔珏收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便让族里备银,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大张旗鼓送到了水部司衙门。 这样做既是给各个世家信号,让其该吐就吐,别刀架在脖子上才知道后悔。 此外也是将百姓的注意力放在水部司,而不是朝堂动荡之上。 毕竟朝堂出现如此丑闻,估计要被百姓骂死,现在转移一下百姓的注意力却是无奈之选。 四万两白银 本来不到十两马车就能装下,崔氏足足出动了二十余辆,银车如龙,马车上都是一口口大箱子。 就这么敞开着,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任人观赏。 “这么招摇过市,左相大人是怎么想的?”王清晨不理解,梁朝同样不理解。 毕竟谁都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左相大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其中必有深意,但是王清晨一时半会还想不到。 “管他呢!只要入了咱的库,那就是孤的银子”说罢,梁朝开开心心的去数银子去了。 登记核实无误,王清晨也正式签发了今天的第一份房契和地契,也就是说,扑卖的第一笔交易正式达成。 而这一幕也被市井百姓津津乐道,赞扬崔氏的大有人在,贬低的却很少。 毕竟崔氏是政治家族,而且在历史上表现都不错,即便是崔珏,如今也享有良名。 毕竟如今的大朔也算是政治清明,海晏河清。 崔珏算是功不可没。 就目前来看,景佑帝百年之后,多少也得是个盛世评价。 而他们的太子、皇孙目前看来都有明君之相,这又是何等的难得。 所以百姓对于左相还是相当有好感的。 而,当日晷接收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 大朝会正式开始了。 第166章 病了没烦恼(给“一劳永逸的菜刀”五星加更) 这头梁朝二人正忙着收银子。 而另一头的大朝会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入朝,觐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诸臣心又忐忑,却又不得不面对。 “都平身!朕的爱卿们,朕的肱骨之臣”景佑帝一上脸就没给好脸色,直接阴阳起来。 崔珏和杜秀臣则面色如常,至于其他心虚的官员则不约而同地低着头噤若寒蝉。 “昨晚,朕的好孙儿给朕说他给朕的内帑添了近四十万两银子,你们说这是真是假?”景佑帝不咸不淡问道。 底下的官员,左右顾盼,不敢答话。 “程爱卿,你觉得呢?” “微臣惶恐,请陛下降罪”程廉显然知道其中内情,现在也就不再狡辩了。 “赵尚书?耿仆射?你二位觉得呢?” 这两位一位是前吏部尚书,一位是现吏部尚书,此时都有些难开其口,毕竟真没什么好狡辩的。 铁一般的事实,想绕都绕不过去。 一位正三品,一位正二品同时扑倒在地。 “微臣失察,请陛下降罪”好在赵琦情有可原,所以先认错肯定没问题。 而耿均此时则只能口喊冤枉,浑身颤颤,显然其也知道自己恐怕罪责难逃了。 景佑帝不再管这三人,而是将目光看向户部尚书。 “高尚书?朕将这个家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替朕看家的吗?亏得你整日和朕哭穷, 大朔朝廷就这么让你败光了,可不穷得叮当响吗?” 高辅也跪倒在地,国库缺银,自然和户部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毕竟银子他是一分没赚到,但是却平白挨了一顿骂。 “朕只问你们一个问题,银子到哪去了?”景佑帝的目光在这几个罪魁祸首身上来回凝视,就好像看死人一样。 这让场下的官员不禁背生冷汗。 “着大理寺和刑部侦办此案,将程廉、耿均解职抄家,即刻押入刑部大牢, 高辅、赵琦监管不力,夺职一级,罚俸半年,禁足一月,待查明真相后令行处置” 景佑帝没有给别人求情的机会,直接宣布了处罚。 作为一个文皇帝,他其实不缺乏手腕,毕竟大将军案便可见一般。 但是,现在却处置不得,毕竟朝堂六部尚书。 如果三个都被他处理了,那他的朝堂就成了一个笑话,天下百姓不仅会笑官员,更会笑他。 所以他不得不明面上重拿轻放,背地里轻拿重放,这才是为君之道。 而且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崔珏却心生异色,他本以为景佑帝会借题发挥,掀起一场大的清洗。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莫非陛下有什么其他打算? 猜不透啊! 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看着景佑帝的眼神,崔珏心中苦涩不已,昏君有昏君的优点,明君有明君的缺憾。 君主太聪明真的并非好事。 自程廉和耿均在极度抽噎中被羽林卫带走之后,大朝会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更不如说这是一场诡异的安静。 景佑帝看着满朝文武,心中顿感无力,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个惯会装作贤良,却尽在背地里做些蝇营狗苟。 这就是我大朔肱骨之臣? 还不如我的好孙儿。 “各部有缺,暂由副职代领,择日另行选任” 他知道户部、吏部还有蛀虫,但是现在却不宜再动,只能一步步处理。 如果动作太大,导致各部瘫痪,那才是真的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唉没办法,朝廷缺人啊! 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即便朝廷再缺也不能操之过急,要不然整个朝堂估计都要被世家把持。 到那时才是最可怕的,所以这些年的科举他已经在尽量平衡寒门和世家的权重。 想起这点他就更不爽了。 “诸君可有话说?不必拘谨,大可畅所欲言”景佑帝是惯会阴阳的。 “臣有本奏,如今水部司银两丰盈,其手中尚有四个渠口仍挂扑卖, 朝廷如今用度过大,国库不丰,臣请皇孙殿下以大局为重,将剩余渡口交由户部承办,以资国用” 户部右侍郎祝瑞开口说道。 这是王清晨的乡试主考官,心中多是为公,说话倒也在理,只是景佑帝的眼神却并不友善。 “这,朕已经答应过他,一切由他处理,你这是让朕食言而肥?” 景佑帝虽然也有这个打算,毕竟小孩子拿那么多银子确实不太安全,而且这些钱入了国库, 他的内帑就能少出一些银子,变相来讲不是自己内帑又添了银子吗? 但是他却不想自己破了自己的规矩。 “微臣以为皇孙殿下定是明事理的人” 乡试一场,他和皇孙殿下也算是有半师之谊,虽说因其身份的缘故不能位列桂榜。 但是交情还是在的,他相信他能说得通。 “那你不妨一试”讲起梁朝,景佑帝的语气不禁柔和几分。 “微臣遵命” …… 经过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朝堂众人却好似松了一口气。 这运河案牵扯何止三个尚书,一个仆射,其牵扯之广,甚至能拉出半个朝堂和数个州县的官吏。 如果真掀起大案,运河周边州县甚至能完全陷入停滞,那绝对是一抓一个准。 但是身为皇帝能这么做吗? 即便是他也得以大局为重,清洗不可避免,但是局势不能乱,民心不能乱,朝局更不能乱。 这也是他昨晚最后收回听子的原因。 看来朝廷的耳目还是不够。景佑帝登基十八年,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 “诸君牢记,朝廷取士取得是为民请命,取得是心系百姓,取得是民大于天, 孰若贪赃枉法,做国之蛀虫,民之虻蝇, 朕不容,朝廷法度不容,天理民心不容”说罢景佑帝便一挥衣袖离开了。 这场大戏其实并不怎么精彩,颇有点虎头蛇尾,虽然动静不小。 但是却远比众人想的范围要小,动静要小,就连惩罚力度也大有不如。 回想当年大将军案,那可是一十三位将军抄家灭族,那时才叫威势。 他们不明白景佑帝心中所想,或许老皇帝还有什么后招! …… “太子呢?今日为何不参加大朝会?” “据说是病了” “病了?病了好,病了没烦恼” 第167章 你把握不住 出奇的,朝堂上的一系列大动作,并未在 民间造成任何反响。 百姓的目光都被天津桥上车马如龙的银车所吸引。 这已经成为坊市里津津乐道的一幕,甚至有离得远的百姓也赶来看热闹。 天街上看热闹的百姓络绎不绝,至于两位朝廷大员被抄家一事,却好像泥沙入海,并无一丝波澜。 梁朝二人也是散朝之后,才知道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说我的顶头上司没了?”一觉醒来,尚书没了?这如何是好。 “尚书没了,还有侍郎,侍郎没了,还有各司郎中郎中,总不缺上官的”王清晨说道。 “确实如此”梁朝沉吟道,反正除了陛下谁也管不住他,有没有上官其实无所雕谓。 “不对,我不就是郎中吗?”梁朝此时才反应过来。 …… 今天的六部情况十分诡异,工部的各个衙署原本对于水部司都是笑脸相迎,甚至有点趋炎附势 。 现在却是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 至于其他衙署现在却是万分庆幸皇孙殿下没有来他们衙署理政。 这要是像工部一样,将他们也一网打尽那就真的难受了。 “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梁朝问道。 “哪里怪了?” “说不上来,好像大家都在躲着我们” “可能是看我们赚了这么多银子嫉妒!” 王清晨自然知道什么原因却是不能挑明。 “今天入了多少银子了?”梁朝说道。 “天字前十号地块基本已经交割清楚,现在至少入账十几万两了, 这三天肯定回账率八成以上,至于剩下的两成,恐怕只有请您出马了” “好说,孤现在就回东宫,调卫队,孤的银子一分也别想欠, 对了,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来,先将筑渠所需物资采买了, 如无问题,直接送到段柳(水部司员外郎,工地监督)手中, 孤先去敲敲边鼓,给他们上上压力”说罢梁朝便回了东宫。 至于他说的上压力,简单说就是展示手腕,让一些抱有侥幸心理的,都紧张一下。 让他们知道皇孙的账欠不得,欠了就要付出代价。 王清晨则仍旧按部就班地收银,清点,入库。 至于那十万两物资,早就有水部司的掌固前往办理,毕竟这可不是小数目。 也幸亏他早在半月之前,就以工部的名义下了订单。 要不然南北两市的商家现在才从各处调集物资根本来不及。 好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而此时东宫之中,梁乾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也不知在思索什么,或许是在等他的宝贝儿子。 “父王,您今儿没上早朝啊?” 梁朝风风火火回来的时候,却见自家父王端坐堂中,不免感觉奇怪。 不过也并未理会,毕竟他现在想的全是自己的银子。 毕竟其已经参与理政多年,一直都勤勤恳恳,难得见其缺席早朝。 “朝儿,运河扑卖一事,为父希望你能放手,修渠所缺银两为父可以为你补齐” 梁乾也确实在等他这个宝贝儿子。 “啊?父王您说什么?” 梁朝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心中的兴奋之情彻底消散,他不是一个蠢人,自然知道其父话中意思。 难道…… 他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你这次牵扯的事情太大,你把握不住,如此下去,不仅京师朝堂动荡, 整个大朔南方大州,兖州、徐州、荆州、苏州、杭州等地方官场也难免动荡” “这不仅是朝廷的损失,更是百姓的损失,如此下去,甚至危及国本” 梁乾神色沉重说道,他希望能够劝服自家儿子。 虽然让其任职水部司郎中是其皇爷的想法,但毕竟是自己儿子,想必…… “运河南段,父王也伸手了?” 这是梁朝最不愿猜想的,却又不得不猜想的。 “本宫是让你放手,不是让你来质问本宫的”梁乾或许真的急了,连父子之称都不愿顾及了。 “不知父王贪了多少?” 梁朝说不清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悲凉,或许是难以置信,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此之前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了。 梁朝重新冷静下来,古井无波的脸重新恢复,他在想托词,在想说服自己儿子的理由。 运河南段,他拿了吗?这是肯定的,至于拿了多少,他也不知道,官场就是这样,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东宫暗地里的大半产业都在运河南段之上。 至于东宫要这些产业做什么? 要做的就太多了。 保持皇家威仪需要银子,打赏护卫亲信需要银子,培养忠心部下需要银子,维持政治同盟需要银子,哪哪都离不开银子。 他错了吗? 那谁又是正确? 东宫中堂。 父子两人相对沉默,其实两父子感情并不深,梁朝自小在师父家长大。 然后在书院三年,朝堂上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位帝国长子长孙,也是乡试之后,他才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 这就导致梁朝现在的质问显得更加戚烈。 “太子殿下,皇爷请皇孙殿下大明宫一叙”东宫管事出声打破了父子间的沉默。 “儿臣告退” 梁乾一言未发,梁朝再没了往日的活泼,也收起了散漫的性子,起身沉稳行礼告退。 诺大的东宫,他现在觉得森冷无比。 “皇爷爷可说了何事找我?”被景佑帝的内侍指引着,梁朝适时问出了这话,此时的他沉稳的一批。 “奴才不知,不过刚刚陛下召见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冯化吉小声说道。 他虽不敢妄言,但是一些小道消息还是能够提供的,毕竟这位未来的陛下,交好总是没错的。 梁朝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大致能够猜出陛下找他何事,但是有了刚才一番交流,他不想接这个差事。 如果接下自然是左右为难,如果不接,皇爷又该作何猜想? 梁朝有点后悔选择水部司了,早知道像小五一样儿,找个闲散衙门岂不快哉。 现在费心费力,净做一些吃力不太好的事情。 即便赚了那么多银子也不快乐啊! 第168章 两难 梁朝赶赴大明宫的时候,宫内并没有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只有景佑帝埋头批阅奏章。 “皇爷爷” 梁朝收拾好心情,刚才东宫的不愉快却是丝毫没有表露,这也是皇室子弟的必修课。 “朝儿来了”景佑帝也终于抬起疲惫的心神,勉力揉了揉脑袋。 “皇爷爷要多注意休息啊!” 对于这个帝国的掌控者,他更多的是钦佩和心疼,毕竟他每次来见到的都是其伏案工作的身影。 “哼……朕的身体可硬着呢,你个臭小子,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窟窿,现在却当作没事人一样” “朝堂上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人现在就在刑部大牢里押着呢,有没有兴趣审一审?” 景佑帝走下高台和自己这个良孙拉近距离说话。 “这……”果然和他所料不差,皇爷爷这是想让他当主审官啊! 他有些犹豫,如果没有刚才东宫的对话,他可能会义无反顾,但是现在他却有些踌躇,有些东西他舍弃不了。 “孙儿水部司的事情千头万绪至今还没有结果呢,此等大事孙儿恐怕有心无力, 父王如今监国,想必能处理好这件事情”梁朝思虑片刻,决定还是给父王一个机会。 这件事他不能接手,于情于理都不能接手,所以只能假借水部司为名推脱。 梁祁第一次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孙儿,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就目前来看政治智慧绝对不弱。 因为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怎么看都是太子来收拾首尾更加合适。 他之所以想要皇孙来收拾首尾也是想要给太子一个警告。 但是皇孙推脱,显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 这样的话,说不得对太子不仅起不到警示,更让其有恃无恐。 “想必真相你也知道一二了?”景佑帝重新改变策略。 “那么我让你做副审如何?”梁祁准备让其真正见识一下朝堂的黑暗,也让其早点接触一下政治的黑暗。 主审自然是当今太子,这也是解决这件事情成本最小,最合理的办法。 解决问题,最高效的办法就是解决根源。 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那么运河案的根源在于东宫,提出问题的人在于皇孙,让这两人一人主审一人副审,也不知是可笑还是高明。 “孙儿遵命”梁朝知道他躲不过去,既然陛下这么说了就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如果拒绝了,恐怕今后自己这个位置谁都敢窥视一番了,一个没有担当的皇孙是帝国所不需要的。 “朕相信你,回去和你父王好好商讨一番” 景佑帝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 出了东宫,又出了大明宫,梁朝第一次觉得头顶的太阳太过刺眼。 还没当储君就已经这么累,当了储君那还得了。 大步出了宫城,一路径直来到水部司衙门,至少在这里没人逼他。 王清晨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正忙于物资的调配和扑卖的交割。 他不知道这场风雨之后隐藏着怎样的黑暗,更不知道这黑暗背后又是怎样的龌龊,但这又何尝不是政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清晨问道,毕竟梁朝此去实在太快,前后都不过一个时辰,难道不应该跨马游街彰显一下东风卫兵的风采。 “累了,改日再去”他有太多的话说不出口,即便是小五也说不出口。 就这样,其在水部司后堂沉沉睡去,王清晨自然发觉其不对劲,但是却没有追问。 毕竟一个人的成长一定伴随着成熟和冷静。 王清晨很乐意看到其慢慢走向成熟,这正是一个帝国未来掌控者所必须的。 没有人打扰,梁朝睡得很踏实。 同时,陛下的谕旨也下达各个衙门,太子督办运河案,皇孙辅之,足以见陛下重视程度。 王清晨也就懂了其困扰之处。 用脚趾想也知道,运河南段如此庞大的利益纠缠。 身为监国太子的东宫不可能没有参与,而有些事情皇孙自然不可能接受。 现在其困惑就是自己 到底能不能说服自己。 王清晨见怪不怪,毕竟世界怎样畸形都是合情合理的。 利益嘛!再怎么争取都不丑陋。 或许也是前世见了太多的缘故! 王清晨安排卫兵照顾好梁朝,就继续收银子去了,这一天都在清点、入库中度过。 甚至连水部司采买的物资他都只来得及核对一下单据,完全没有时间查看货品质量,只能先行入库,隔日再说。 这一整天,京师都是乱糟糟的,尤其是天津桥上更是如此,银车还好一些,各种运送物资的马车才是真的乱。 毕竟他们也没想到十万两的物资是何等庞大的数目。 王清晨甚至想要直接送到段柳手中,毕竟物资实在太多,水部司内外已经堆满。 这还不到三分之一。 直到傍晚,等到梁朝苏醒他才有人可以商量一下。 毕竟现在水部司名义上的主官正是皇孙,如果没有他的令谕,这些物资甚至出不了京师。 “都核查清楚了?”睡了一下午时间,梁朝精神恢复许多,但是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已经核查无误,我让书院师兄核查了好几遍,即便是物资质量也请工部大匠检查过了,基本无误” 王清晨显然一副很负责任的助手形象。 “那就直接运走!”梁朝此时正在副审一事烦心,却没有多少精力放在水部司了,毕竟事关东宫,实在有些棘手。 “怎么?有什么困难?”看到王清晨没有动静,梁朝疑惑道。 “物资实在太多,如果用车马的话耗费太大,最好是让户部的槽船帮忙运输, 毕竟永济渠南段已经通航,可以直接运到段大人手中,能省很多事” “如果用车马运的话,落雪之前即便能运到,时间也很紧张,如果落雪早的话……” 这里也有难题,毕竟他们刚刚将户部尚书给得罪惨了,户部能不能借船还尤未可知。 “孤现在就去,不借也得借,敢坏孤的好事,孤也不是好惹的” 他现在主页毕竟谁水部司郎中,他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保障永济渠的通航。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谁要是不懂事就真的不能怪他了。 第169章 孤的底线(给“用户27351839”五星加更) 不过事情远不如想象中顺利,户部虽群龙无首,但是户部右侍郎祝瑞却是在户部衙门和梁朝谈起了条件。 “户部的槽船现在就停在新谭,殿下想要调用自无不可,只是国库空虚,还望殿下看在国家的份上拨冗一二” 他其实是想将剩余的四座水港要来由户部进行扑卖。 现在自然也是试探,毕竟这目的在他看来也有点狮子大开口,所以试探一番,便知其中难度。 “合理,天下没有的午餐,用你户部的船,就该付你户部银钱,稍后孤会将银钱送来” 梁朝毫不拖泥带水,同时也堵死了祝瑞的话头。 毕竟我用你船给钱,你空口白牙就拿我水港,完全没有道理。 祝瑞有些懵逼,这不像是皇孙的性格啊!不应该是大骂自己一顿,然后自己据理力争吗? 你这么痛快答应,我还怎么出手下套啊! 毕竟按照正常的思维,整个天下都是皇室的,皇室继承人用自己家几条船还要给钱?给你几个嘴巴子要不要? 如果按照这样的发展,他就可以口若悬河,给其讲一番为国为民的道理,然后再以民族大义将水港收归户部。 如此才是正常的发展顺序。 “殿下,卑职不是那个意思”眼看梁朝就要回去,祝瑞也不得不出言阻止。 “那你是几个意思?” 梁朝和王清晨早有过相关讨论,毕竟事情闹得这么大,水部司很大可能留不下剩余的四座水港。 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从中分一杯羹。 毕竟即便全都握在手里,他最后也只有一成收益,现在他就是看哪一方分给他多,他就和哪一方合作。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至于别人空手套白狼肯定不存在的。 那样的话自己即便顶着巨大的压力,他卖不了,别人也别想卖。 这就是梁朝的想法。 但是现在看来,祝瑞显然就是那个想要空手套白狼的家伙,这他只能装傻了。 “殿下应该知道如今运河水港,牵出的事情有多大? 如此下去,殿下恐怕要站在群臣的对立面,殿下难道就不怕?” 祝瑞说的句句都是实情,一道水港的纠葛或许有办法遮掩处理。 五道水港引起的纠葛即便是陛下恐怕也得掂量。 而他即便是皇孙,一入朝堂就将满朝文武得罪显然是并不理智的,尤其是其还不是储君的情况下。 这个位置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没有想法。 “你在威胁我?”梁朝今天本就不爽,现在又被人逼到墙角显然不会高兴。 “卑职只是具实以述”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到哪被针对? 其实和户部做交易是最好的,因为户部肯定会将剩余的四座水港卖出天价。 毕竟其手下的利益集团太多,买得起的人也太多。 如果说他们只是小打小闹,那户部肯定就是最专业的。 “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会空口白牙就这么要走!” 他知道一旦他开始调查运河案,手上这四座水港就是烫手山芋。 如今能够出手,只要价钱合适,他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陛下和东宫的收益,就和他没关系了,想要就找户部朱晨讨要。 “殿下想要多少?” 本来祝瑞是真的想要空手套白狼的,但是想到梁朝的年纪。 这个年龄,还是个孩子,万一真的应激,说不谈可能就真的不谈了,那就麻爪了。 所以如果其要价不高,他可以做主答应。 “至少也得一半” 他和陛下、东宫的协议现在还没有履行。 所以外人也不知道他其实只有一成份额,所以现在就是虚张声势,能要就多要。 大不了打个对折,即便再对折他也有的赚。 “这不可能,如今永济渠通航已成定局,水部司并没有用钱的地方,殿下如此大开其口,这不是为难臣下吗?” “首先声明一点,明年开春能不能通航还是两说,即便我有信心,但是事无绝对,所以水部司也不富裕, 其次,朝廷哪年不拨银修渠,哪年不拨银兴修水利,哪次到了户部不是抠抠搜搜的? 不过,我少要一点也不是不行,只要户部答应我水部司自建私库,银钱自掌, 每年开年便将我水部司同年所需银两拨付,我可以少要两成”这是梁朝和王清晨商量之后的决定。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金库更重要了,如果换做以前,他要个几万两银子,还得天天往户部跑,腿都跑细了。 “这更不可能,天下银两国库统一拨付,这是朝廷法度,别说卑职没有权利答应殿下,即便卑职手中有这样的权利,也断不会如此” “话先别说这么绝对,这可不是孤求你们,而是你们户部有求于孤” 祝瑞身为户部右侍郎,自然知道此举对于户部伤害之大。 如果各个司衙都建私库,那户部不就是个笑话吗? “再过一个月就是立冬,不知户部可准备好了九边犒赏,炭薪柴敬,节日赏赐?” 冬季可能就是户部最空虚的时候,所以梁朝不怕户部不答应。 “孤就先回去,尔可以和同僚商议一番,不妨告诉你,孤的底线是两成, 如果你们不同意,孤大可和吏部、工部,甚至五部联办,到时候会给户部留口汤的” 梁朝说道,貌似是他被户部捏了软肋,其实是户部被他捏了软肋。 “哦,对了,用槽船的银子,孤马上让人送来”临走出户部大门,他才高声喊道。 如今,恐怕户部都不如他有钱。 所以他大气的很。 而祝瑞此时却是浑身发冷,没想到如此年纪就有如此谋算,错看了,错看了。 “怎么样?谈妥了吗?”如今户部尚书正在禁足,代管户部的左侍郎于尝,悄悄凑上小声说道。 “这,我等也做不了主啊!还是找尚书大人商议一番!”听完祝瑞的,于尝也是头疼。 这简直是往户部的心口捅刀子,而且他们两人都知道恐怕户部不答应也不行。 毕竟皇孙殿下身份特殊,他说和其他几个部署合作那是真的有可能的,毕竟分得是户部的羹,他们自然乐意。 而户部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紧巴巴的,现在有着这么大一块蛋糕,不吃到嘴里,那简直就是犯罪。 第170章 预料之中 身为水部司之主,梁朝却是没时间再管水部司的诸项事宜。 毕竟还要提审他曾经名义上的上官程廉以及同样被革职的尚书省右仆射耿均。 运河案的审理自然要比水部司内部事务重要许多。 “装船以后,立即起运,我想此时户部应该考虑的差不多了” 他嘴上虽那么说,但最理想的合作伙伴仍是户部,毕竟国库在其中占有重要筹码。 天下财富尽出其中,并不是说说而已。 “整整十万两银子换成物资也需要几天时间,恐怕这几天我们都闲不下来了” 这确实是实情,即便他们计划得再如何精密,总会出些意料之外的纰漏,这对于任何大型的活动总是不可避免的。 “无妨尽力而为就是,对了,如今还有多少已经扑卖还未交割的?”梁朝问道。 “一共一十六块,分属九户,缺银共十三万两千三百两”王清晨自然了如指掌。 “三日之期一到,便不要再交接他们的银两,我会带着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前去讨要”梁朝话语中听不出一点感情。 作为副审想要拉几个人进去还是轻而易举的,尤其是这些人真的和运河案产生关系的时候,事情就更加容易了。 “是”王清晨低头应是。 “库房的银子如何处理”毕竟多留一天,就要被多针对一天。 “不及,等我把剩余的四座水港,卖个好价钱再说” 俗话说债多不压身,梁朝此时背了这么大的干系,也就不介意身上多背点什么。 只是背的时间越久,户部出的血就越多,总不至于白干一场。 接连几日,户部衙门都在激烈的争吵中。 如果高尚书在的话,还有人替他们决断,但是如今高尚书禁足家中,闭门谢客。 这让登门拜访的户部众人齐齐吃了闭门羹。 如此,压力便给到了左右侍郎以及一众属官,毕竟左侍郎的威信还不足以压制户部。 而且他一个左侍郎也担不起如此重担,说的好听点他代行尚书职权,说得难听点谁敢真正听他调遣? 尚书只是被禁足了不是死了。 “别吵了,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今年的炭敬银子从哪里出?你们可有良策?”左侍郎于尝说道,祝瑞则沉默不语。 “照例就是!” 说话的是户部司郎中,这是位想要将剩余几座水港完全吃下的主,甚至这次扑卖收益他也想全都收归户部国库。 “照例?照例就要动用陛下的内帑,不如就由王郎中上奏请示如何?”于尝说道。 “这想必是于侍郎的职责” “某的职责?某可没有这样的职责,某的职责是在户部,可不像王郎中,连陛下的内帑都敢接二连三插手” “你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户部司郎中王献辰怒目而视,因为这话说得他好像有欺君之嫌一般,容不得他不生气。 “我的话什么意思,我等身为户部主事,竟不思为君分忧,反而次次叨扰陛下,尔等就毫无羞愧之心? 这诺大的户部,诺大的国库,九边的赏银发不出来不说,就连炭敬都捉襟见肘,尔等就没有一点羞愧之心? 我等掌这诺大的户部,难道是财中枯骨不成?” 于尝做这左侍郎也有数年之久,每年都是八个字,财政紧缺,国库无银。 户部就从未过过宽裕日子,现在好不容易能正经留点银子,这些人还贪心不足,非要伸手推给别人才肯罢休? 即便是祝瑞现在也有点动摇,梁朝那一番话他本不认同,但是却又无他法。 政治从来都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听了于尝的话,王献辰即便再怎么不服也只能被同僚拉着坐下,毕竟户部的现状就是如此。 “我看还是先将目前的困境度过再说!国库有多少储银想必大家心中有数,炭敬尚可延缓几日,但是九边的封赏却是迫在眉睫”祝瑞说道。 “那真就依了皇孙殿下的两成?要不我们找陛下” 这两成至少也是几十万两银子,皇孙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梁朝: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况且我不可能不要。 “陛下对于此事不管不问,已经是给我们极大的恩赐了,难道真的让陛下有理由插手?届时内帑要不要分一些?三省要不要留一些?”于尝问道。 此次虽然牵扯出南运河大案,但是北运河的利益纠葛却仍是重点。 景佑帝既然不插手,显然是想户部将这一部分充作国库所用,如果他们找上门去,不是给陛下手中递刀子吗? 这点道理都不明白,真不知道是怎么坐到如此高位的。 …… 这几日,刑部和大理寺忙着抄家,而两位大人的审讯也会在抄家完成之后进行。 而且抄的不仅是京师的宅邸,包括老家的田亩、房产、私蓄等。 王清晨自然没见过这等架势,还眼巴巴到耿均府上看了热闹,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破家灭门。 让他感觉有种活在鲁迅笔下的感觉,那不就是活脱脱的吃人血馒头的那批人吗? 有时候好奇真不是好事。 …… 而户部也终于认清现实,来水部司和梁朝商议剩余四座水港的交接问题。 这显然也在梁朝和王清流的预料之中。 毕竟规划图纸就在水部司的衙门放着,和那个衙门合作不是合作。 而梁朝提的一系列要求,户部争取再三,最后无奈也只得同意。 “这些条件都要加盖户部大印,要不然我可不认” 户部大印自然是户部尚书的大印,代表的自然是整个户部。 “可是高尚书……”于尝有些麻爪。 “高尚书是不在户部,但是你别告诉我高尚书也把大印带回家了” 盖没盖户部大印完全是两个概念,梁朝自然不会傻到听信两个侍郎的保证。 “可以,我做主了”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于尝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再说,他现在代掌户部,自然有权使用户部大印。 “爽快,孤看好你,盖了印就可以来拿规划图了” 梁朝先是在两份文书上盖上了他的水部司郎中印,然后将其交给于尝。 图纸户部自然也可以自己做,但是时间却并不允许。 第171章 京中大戏 和所有人预想的一样,程廉和耿均两人的底子确实不干净。 从程廉府中搜出十二万两现银,以及其他财产无数,从耿均府上搜出的更多,据说大理寺仍在统计。 而水部司这边直到三日期满,仍有六户九块地块没有交割。 “孤的银子这么好欠吗?” 自从上次在东宫和他爹闹得不愉快之后,梁朝便再没回东宫,而是在水部司凑合过夜。 “这几位来头虽然不大,但是您可想好了,现在京中正乱,您要是这时候加一把火,恐怕引火烧身啊!” 王清晨劝解道。 “这岂能轻易算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什么废物皇孙”梁朝说道。 “殿下想去,我觉得最好还是带上咱们签字画押的扑卖文契, 然后通知洛州府衙和五城兵马司相助,这样有理有据,料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这么做占得不过就是一个师出有名。 要不然变成“恶意讨账”,岂不有理变成无理。 “好主意”这两天他正有气无处撒呢。 这次他没有去东宫借用卫队,而是带着宗正寺给他安排的缇骑,一行人朝着洛州衙门和五城兵马司前去。 洛州衙门什么都管,五城兵马司主管京师治安,带着这两个衙门的人讨债,也不知道京师的人见没见过。 这六户都不是商户,而是先帝所赐爵府,以前仗势欺人惯了,现在欺不了人开始耍赖了。 他们本以为皇孙会顾及面子将此事作罢,没想到其竟亲自带人上门讨要,还真是言出必践。 首当其冲的就是果郡王府,就是当初在扑卖场上丢面子的那家郡王府。 大朔爵位分为九等: 一等、王:正一品,一般为皇室宗亲。 二等、郡王:从一品。 三等、国公:从一品。 四等、郡公:正二品。 五等、县公:从二品。 六等、县侯:从三品。 七等、县伯:正四品上。 八等、县子:正五品上。 九等、县男:从五品上。 所以郡王基本算是外姓最高爵位了,大朔一朝的郡王府数量不少,多是开国功臣。 果郡王府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但是现任果郡王却是贪得无厌,毫无贵族典范,净行小人之举。 所以一直为贵族圈子所不容。 不过依附在其府上的小贵族却是众多,平日里多干一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这次想要空手套白狼的几位小贵族,自然是果郡王府一同唆使的。 梁朝冤有头债有主,自然先找果郡王府。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不过显然,别人也不是那么愚蠢。 早在梁朝带着缇骑和洛州府衙、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果郡王府的时候,果郡王府门口早就聚满了人。 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伤痕累累,早已经看不出人样的人。 就这么被扔在果郡王府门口,一众家丁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在下果郡王府管事,前些日子此人冒充我府管家,前往殿下的扑卖会场捣乱,现已被我府拿下,交由殿下自行处置,还望殿下不要迁怒我府” 家丁中一人跪倒在地解释道,显然也是个替死鬼。 这话将梁朝说得一愣,随即傻愣地看向周围,他毕竟初出茅庐,显然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无赖行径。 “你说是这厮故意所为,你府并不知情?”遍寻王清晨不得,梁朝只好自己发挥。 王清晨显然没想到堂堂一个郡王府竟然会如此无赖。 这真的是连脸都不要了。 “可上边可有你府上的红印” 梁朝眼神冰冷,他今天只是想要出口恶气,原本还没有这么大的戾气,但是你这么做就是妥妥的不死不休了。 “乃是此人故意盗窃府上印玺所致,我府现已更换印玺,还望殿下明察”那管家显然早就想好说辞。 “好好好!将人带走” 看洛州衙门随行官吏的眼神他便知道今天怕是真的要栽了。 如此说辞即便他是皇孙也无懈可击,这真真是要和他较量上了。 随后几家同样如此,他只领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替死鬼,好在他忍住了,没有将这些人直接处死。 要不然大庭广众之下,丢的还是他皇孙的面子,如果今天处理不当,一个暴戾的形象肯定留在百姓心中。 “还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招?”王清晨前世虽然见多了这种无赖,这一世却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郡王府。 “他们一直这么不要脸吗?” “以前没接触过,孤也是第一次接触” “老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砰”梁朝一掌拍在水部司的桌案上,真是越想越气,他堂堂皇孙竟然如此被耍,他还发作不得。 “此气不出,孤决不罢休”这几天看似一切事情顺风顺水,但是在梁朝看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心中已经下了决定,别让他登上那个位置。 要不然第一个除掉的就是果郡王府,这种恶心人的玩意他是一息也忍不了了。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无赖自然的用点不一样的手段。 “哦?什么办法?”梁朝也没对付过这种人。 “那几人你不是带回来了吗?” “是啊!可都不成人样了,看着和死人差不多,莫不是让我把他们全都宰了,立立威?” “不是,这太过下乘了,如果我们将他们治好,再让他们天天去果郡王府门口臭骂,您觉得怎么样?”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个调调我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 …… 或许果郡王府的人觉得那几人在其手上肯定活不过几日便会消失。 但是他偏不,他偏要让他们好好活着,活着就代表着果郡王府的无耻行径昭示于烈日之下。 即便他果郡王府再怎么不要脸皮,也会被臊得不轻。 这次谁丢脸还真不一定。 不过如此也好,他正好能够将这九个地块拿下,如此他手里带上天字第十号就有十块地块。 正好作为水部司的经营之用,以后官员福利这不就来了吗? 至于建造,那还不简单,工部哪个衙署没有这个本事? 第172章 景佑帝酸了(给“就随便乱写吧”五星加更) 水部司目前的困境暂解,一应物资也直接装船送走。 至于梁朝带回来的几人,在王清晨的治疗下,已经有了好转。 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梁朝让东宫卫兵带着几人在果郡王府门口天天骂街,成为坊间一桩趣谈。 而果郡王府的名声也彻底烂大街了。 而且果郡王府还不好出手,毕竟有东宫卫兵一旁护卫,出手的意义就不同了,所以再怎么生气他也只能忍着。 而大理寺抄家也终于结束,结果只能用触目惊心来说,王清晨则看的很开,这几十万两也就堪堪匹配他们的身份。 并不太过出奇。 “这几天我就住在刑部了,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大案?水部司暂时就交给你了” 梁朝其实不想去,更不想和他爹在这件事上有任何纠葛。 但是,事与愿违,皇命更难违啊! “多看少做,明哲保身” 王清晨自然知道这种案子肯定是塌方式腐败,他贸然进去说不定寸功未立不说,还会惹得一身骚。 “唉,但愿如此!”身为副审,他怎么明哲保身。 运河案和王清晨自然没什么关系,只要静待事情发展就是了,而且这肯定不是短时间就能结案的。 而自从梁朝开始认真督办运河案以来,他也没有闲着,而是混迹在工部司大匠坊中。 现在工部也是群龙无首,估计运河案程廉的处置没有下来之前,工部都将是群龙无首的状态。 这就给王清晨提供了很多便利,毕竟水部司现在都是人憎狗厌的。 所有工部属官都是秉持着不招惹,不得罪,不理会这样的态度。 一点也没有了最初邀请观政时的客气。 不过底层的大匠对其态度还是相当可以的。 毕竟王清晨有着几千年的眼光,随便一句话说不定都能帮助他们精进手艺。 所以王清晨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一片。 “这么说咱们工部不做烟花?” 烟花,也叫焰火,这也是他能想到最接近那个玩意的东西了,但是打听了半天,工部竟然不做这玩意。 “做那玩意干什么?稍不注意就炸了屁的,据说少府监炸两次了都,现在都不让在皇城里制作那玩意了” 是的,烟花被视为百艺之一,归五监九寺的少府监制作。 “怎么?公子对那个感兴趣?那玩意有甚好的,也就图一乐呵”有大匠颇为看不上眼。 “正是如此” “对对对” ……这些大将对于百艺大匠看不上眼,或许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但是王清晨知道那是怎样的恐怖。 不过,前世流传着一句话:当量即为真理。 真理不明确显然是当量不够。 在冷兵器时代同样如此。 “没有只是看其好看,所以想了解一番”王清晨糊弄道。 “这简单,公子只要去少府监询问便知,不过少府监被炸了两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会做烟花之人” “怎么会没有?没有的话每年的庆典怎么搞?” “说不好是外地调来的呢?” …… 看着陷入争论的大匠们,王清晨只得摇头离开。 现在算是工部最清闲的季节,毕竟冬季临近,工部的工程大多都处于收尾阶段,所以琐事很多,要事很少。 这要搞研究还真难啊! 也不知道大腿什么时候登基,现在这样做事碍手碍脚的实在难受。 要不助他一臂之力? 算了算了,这不是他爷爷就是他爹,他也下不去手啊! 至于去少府监,还是算了!毕竟不是自家地盘,弄出点什么动静都容易出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起来自己是来观政的,干得是端茶倒水的活,看看自己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 真是不务正业。 水部司郎中和员外郎都不在,山中无老虎,猴子最幸福。 王清晨和水部司诸位同僚便摸摸鱼,喝喝茶,下下棋,好不快哉! 和他一同来的书院同窗此时也难得闲暇,毕竟连轴转了这么久,现在也终于轻松下来。 …… 梁朝查案的同时,户部也开始了剩余四座水港的扑卖。 户部的手笔自然不是水部司能够比拟的,这次参与扑卖的绝大多数都是南方富商,而非本地权贵。 他们突出的就是有钱任性,那些人的财力远不是权贵可以比拟的。 有着安阳港的珠玉在前,剩余四座水港,也几乎卖出了天价,毕竟谁都知道永济渠通航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要永济渠通航,洛州往北,必然是永济渠最为方便,而永济渠周边的水港至少也是日进斗金的买卖。 再加上如今景佑帝开商的风声越来越大,这些富商自然不愿放过这样的机遇。 所以户部的扑卖场参与人数直逼千人。 如此,单一场扑卖就凑够了九边的犒赏。 而今年京官也能过个肥年,各种福利直接拉满。 而水部司的银库,自从将安阳港所得银两送往内帑和东宫之后。 现在重新丰盈起来。 凛冬以前,不到一个月时间,户部便将属于皇孙的银子一百三十万两送到了水部司。 远比他们当初预测的几十万两翻了两倍有余。 这么大一笔银子,梁朝特意回来欣赏一番,毕竟谁都难掩激动。 为此皇孙大手一挥,水部司全员又是一人百两银子,这种福利真是听都没听过。 这可羡煞六部所有人。 “除了国库,我最富” 皇孙的豪言壮语自然传到了陛下的耳中。 “内帑还有多少银子?” “不到百万两”海公公小声说道。 景佑帝脸色一黑,说实话他酸了。 该死的,当初就应该让听子去查抄。 “先从内帑抽十万两,再从全国养济院中挑三万幼童,必须身世清白,交由两耳好生训练, 给朕把这些耳目遍布大朔各处,朕要将那些蛀虫连根拔起” 自家孙儿赚钱是自家孙儿的本事,但是别人贪他的银子他受不了。 “奴才这就去办” 听子是先帝聚拢立朝之初牺牲将士遗孤所创,传到他的手里又有所发展,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大朔太大,大到他鞭长莫及。 而这些听子就是他的耳鼻,就是他的手脚,就是他的眼睛。 第173章 替罪之羔羊 整个十月,朝堂的气氛几乎凝如实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运河案的尘埃落定。 或许有的人在等着屠刀的降临也说不定。 朝堂之上,每过几日便会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被下狱。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小打小闹。 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月十八,因为再过不久便是先帝诞辰。 所以运河案必须有个结果。 “这就是你的调查结果?” 景佑帝将太子的奏章狠狠摔在其身前。 不外乎景佑帝生气,整份案情牵扯进来的官员除了程廉和耿均之外,只有了了几个五品。 至于南方的一众官吏更是一个没有。 梁朝躲在太子身后,看着他爹不知作何感想。 自从将这个案子推给他爹之后,他便再没插过手,毕竟要给这位未来的陛下,也是自己的生父,留些颜面。 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自己老爹是真的狠,竟然想全都保全。 拉出几个替罪羔羊就妄想将此事揭过。 “儿臣尽力而为,案情固且如此” 这完全是想死硬到底了,不过他这一跪一拜,直接将身后的梁朝给晾了出来。 “朕让你做副审?你也是这么以为的?” “啊?我?” 梁朝表示无语,莫非陛下真让自己将他爹绳之以法?别开玩笑了。 “就是你” 看着梁朝装傻充愣的样子,景佑帝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就是他为大朔培养的两位继承人,一位贪赃枉法,一位奸懒馋滑。 “此案太子才是主审,再有大理寺和刑部辅助,孙儿也不懂啊!” 梁朝无论如何都不会接下这个话头,他直接开摆了。 且不说亲亲相隐,单论朝局稳定,他也不能真的将这个盖子揭开。 正如其父所言,整个南方集团届时甚至无官可用。 有倒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些家伙早收拾晚收拾早晚都可以收拾,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且记在生死簿上不就是了。 对于这个滑不溜手的孙儿,景佑帝也是头疼。 书院那么正派的夫子怎么会教出这么滑头的小子,莫非是其师父深藏不露? 那可是打了一辈子仗的家伙,岂会这些弯弯绕绕? “朕让你做副审,你就是这么副审的?” “孙儿知错”梁朝倒也利索,直接跪倒认错。 “罚你给国库捐银五十万两,滚!” “啊……?”梁朝傻了,别人最多就罚罚俸禄,怎么轮到自己就罚这么多银子? 他自然不知道他的一句话,早就传到了某人的耳中。 “皇爷……这……” 梁朝有意辩解几句,早知如此,他即便将整个南方官场翻个底调,也给你查得明明白白的。 “怎么?觉得罚得不够?” 景佑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好孙儿,至于一直跪倒在地的太子,还是再跪一会! “孙儿告退” 即便再怎么不情愿,如今木已成舟,他再怎么争辩也无济于事。 现在还是先遛为妙,毕竟陛下现在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要和他爹唠唠。 果不其然,其刚踏出大明宫的大门,大明宫内就传出此起彼伏的砸东西的声音和臭骂之声。 周围的护卫额冒冷汗的同时,都有些噤若寒蝉。 如果换作一些狠厉点的君王,他们听到这一番话,估计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即便如今的景佑帝算是无上明君,但他们依然提心吊胆,唯恐祸及己身。 …… “怎么这副样子?案子不是结了吗?”看到梁朝如丧考妣的模样,王清晨不禁好奇。 “小五,那可是五十万两啊!整整五十万两啊!皇爷爷欺我太甚!!!” 梁朝痛苦,他难过,他想哭。 “啊?什么五十万两?” “陛下以我办事不力,罚银五十万两”梁朝这才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嗯……?好事,陛下还是很爱你的”王清晨合上手中的书籍沉思一下说道。 “啊?罚我五十万两,这叫爱我?这爱未免太过沉痛,孤承受不起” “你觉得银库里装的一百多万两就是你的吗?” “那还能是别人的?”梁朝不解。 “陛下的内帑是自己的吗?” “当然,不过……”想到了皇爷爷对国库的日日贴补,他也好像明白什么。 “懂了!装进你兜里的不一定是你的,陛下这一手就直接堵住了所有人朝你伸手的可能, 毕竟五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王清晨说道。 “可是那毕竟是五十万两啊!孤的五十万两啊!” 虽然他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感情上还是难以接受。 “放心,即便拨出去五十万两,银库里的银子你一时也花不完” 毕竟户部运来的一百多万两,再加上他原本的十数万两,即便刨去五十万两,也还有近百万两。 这么一想就没那么难受了。 水部司如今算是最富裕的衙署,毕竟只有几十人,库中却有上百万两银子,各中潇洒谁人知晓? 梁朝也躺平了,也开始了每日饮茶,看书,下棋的生活。 毕竟永济渠的事情已经解决大半,剩下的困难也能克服。 比如开山难,不过是水磨工夫,段柳已经向他保证明年开春必然通航。 左右不过是付出一些劳工罢了,更何况现在工地上的劳工待遇相当不错。 所以他只要稳坐城楼观风景便是。 运河案也终于落下帷幕,程廉、耿均皆被遗灭三族, 京师五品官员以上抄家一十二位, 地方官员县令以上抄家二十七人,流放更多。 主审官太子禁足、听学筵讲三月。 副审皇孙罚银五十万两。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分别罚俸半年。 直到此时,运河案才终于落下帷幕,一众京官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由于景佑帝的仁慈,放在诸臣脖子上的屠刀终于被拿去。 如果换做景佑帝刚登基的时候,杀个尸横遍野也不无可能。 毕竟拔出萝卜带出泥,谁的屁股也不是那么干净。 “你说我们要不要出去走一圈?” 闲得蛋疼的梁朝提议道,毕竟这段时间京师的风向实在有点复杂。 即便他这个皇孙也多次吃亏,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去哪?回书院?再说你这个皇孙都躲?其他人可怎么办?” “我也不想躲啊!没办法,就连陛下也眼馋孤的银子” 自从有了百万两银子,这家伙就疑神疑鬼的,看谁都不像好人。 第174章 母凭子贵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启程,毕竟身为水部司郎中,梁朝并不是想去哪就去哪的! 王清晨则真正闲了起来。 既也不用端茶递水,也不用忙于文书,日子算是 比较轻松的。 至于观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观的,毕竟前段时间他已经将工部办事流程观了完全。 甚至连尚书大人都办下去了,再观?工部侍郎岂不岌岌可危? 不过,好在有皇孙殿下挡在前边,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不过梁朝也只清闲了几日便被宗正寺带走了。 毕竟身为皇室嫡亲,先帝诞辰之际他有非常多的礼节需要完成。 比如拜祭,守灵,进献等,虽然大部分礼仪都由景佑帝完成,但是他也逃脱不得。 至于太子,仍处于禁足之中,他有一部分也是替父行事。 王清晨自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大礼仪,不过,这也让京师的氛围为之一松。 十月末,天气已经日渐寒冷。 墨涤终于回来,云霞红霞姐妹竟也被其带来了京师。 “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毕竟青娘还在襄阳县,岂能舍得两个女儿都离家远行。 “公子,红霞非要跟来,我没办法只能带来了,青姨本来不同意,后来不知道咋就答应了”墨涤抱怨道。 如今云霞红霞姐妹已经长开,站在一块亭亭玉立的,早就不见当初枯瘦模样。 “公子您就原谅妹妹!妹妹做饭比我做的还好吃呢!”云霞替自家妹妹辩解。 “公子,别让红霞回去,红霞只想伺候公子”小丫头怯生生的躲在云霞身后,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算了,来都来了”王清晨说道,这么远的路,总不能真赶回去! “对了,我爹娘怎么样?”王清晨问道。 “这是二老给您的信,这是柴掌柜一家的信,这是董知县的,这是一位姓郑的大叔给您的,这是……” 说着墨涤从包袱里取出一大叠信笺,看起来得有十几封的样子。 “公子,您交给我的任务,我没完成”墨涤垂头丧气的。 “什么任务?” “您不是让我给老爷夫人置办些东西吗?可是家里实在不缺,青娘都置办得十分齐整, 我回来时本想留些银子给二老,没想到他们又偷偷放回了我的包袱,我……我……” 墨涤憋着嘴都有些为自己做的蠢事懊悔。 “公子你是不知,现在咱们王家湾可今非昔比了,知县大人不仅在青牛镇建了解元牌坊, 就连咱王家湾也建了解元牌坊,而且十里八乡都叫咱解元湾了呢”云霞补充道。 “不止呢,知县大人还将县里到咱镇上的驰道给修了,还给咱学堂派了教习,族长开心坏了” 红霞也不害怕了,兴冲冲分享道。 “就是,公子您高中那段日子,好多人来咱村里买房子,那价钱都能在县里买一套了, 起初有好几家意动,,如果不是村长出面,拿出族谱,他们还真就卖了”云霞说道。 “啊?这是为何?”王清晨不解,自己又不在家这是冲谁来的。 “据说好像是咱们那风水了得,还说咱们那是什么天上文曲星宿穴,所以山好水好”红霞显然是八卦小能手。 王清晨无语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还有吗?” 猛地一听,家乡的趣事,王清晨竟然感觉十分亲切,甚至脑海中已经能够幻想出具体场景。 “有呢,当初公子喜报传到家里的时候,家主还在村里大摆了好几日宴席, 就连县令都参加了,还说咱们村,山好,水好,人好,还说老爷夫人好本事呢” 母凭子贵,不外如是。 王清晨还记得红霞本是个害羞的小丫头,没想到如今变化这么大。 几人就窝在小小的中堂听着两个小丫头津津有味地讲解家乡的变化。 即便路上墨涤已经听过一次,现在听来仍旧感动非常。 王清晨也放心了,至少家里的情况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足够了。 “对了,小姐还让我给您带了一件冬衣呢!” 说到小碗的时候,墨涤翻出一个包裹,将一件厚实的冬衣交到王清晨的手里。 如今他这个哥哥的衣服都是出自妹妹之手。 小时候都是他这个哥哥照顾妹妹,现在却是反过来妹妹照顾哥哥了。 几人一直聊到日渐黄昏,王清晨依旧意犹未尽。 “行了,都饿了!公子今天带你们下馆子,明天再开伙” 王清晨这些日子吃饭都是在水部司解决,所以家里真没什么吃食,还是直接下馆子来得实在。 “谢公子” 虽然这几年一共也没相处多久,但是两个小丫头依旧记得自家公子当初将她们带走时,吃得那顿饭有多好吃。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也依旧难忘。 “你们就睡这屋!里面很久没打扫了,你们今晚随便收拾一下明天再好好打扫”王清晨说道。 一共三间屋子,正好她们姐妹一间,墨涤和自己一人一间。 至于得意现在还寄养在马行里,毕竟他一直在水部司当值也没时间喂马,不过明日便可接回。 “谢公子” “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收拾!”帮两人将油灯点上,王清晨便退出了房间。 至于两姐妹在房间里叽叽喳喳说些什么,他也没兴趣偷听。 他现在正在一封封拆着家乡的来信。 父母的信很简单,多是关心他的身体和学业; 妹妹则是关心他的衣服是否齐全,还让他把身高体码告诉他, 要不然她就只能约莫着给他做衣服,看到这里他有些心酸。 算起来已经有将近一年没见小丫头了。 他的两位师父信中则多是骄傲之词。 王清晨也回想起当时年少,那个倔老头拉着自己的手前往山庄求学路上的点点记忆。 没想到一晃竟然过去这么久了。 还有就是董知县的来信,让他安心备考会试,家中他会代为照顾,他的任期即将结束,说不定还能捡个大漏。 至于郑良来信则是多加祝贺,反而丝毫没提话本一事,可能只是想保留一段香火情。 第175章 孤就是定海神针(给“爱吃鸭血炒韭菜的墨玄”五星加更) 家里有女人和没女人确实是两个样,以往他都是在水部司度过一整天。 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回家,毕竟家里有可口的饭菜等着。 王清晨也喜欢上了这种被人伺候的日子,怪不得地主老爷会过日子呢,确实享受。 云霞两姐妹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尤其是两人手艺,看来真的是得到了青娘的真传。 “少爷您上次说的大买卖,现在有眉目了吗?” 墨涤每日除了练枪就是被两个小丫头挤兑,如果不是家里还有得意需要他喂,早就被两人臊的不行了。 毕竟谁家的下人也没有过得这么舒坦的。 这事啊?他倒给忘得差不多了。 也确实,自己现在也不富裕,该搞钱还是得搞一点,毕竟京城久居不易。 本来他想的是让墨涤接手一间安阳港的铺子。 但是一来闹出那么多事,他实在不宜插手,二来他租了房子后也没那么多银子。 入手一间商铺的话,手头并不宽裕。 所以此事也就此作罢,只是现在提及他也只能考虑两日。 做买卖还是谨慎为好。 “莫要着急,过两日再给你答复” 王清晨老神在在,话语中信心满满,丝毫不露怯,这信心自然来源于前世的花花世界。 做什么好呢?他现在还有两千多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但是做买卖的话也肯定做不了什么大买卖,但是小本生意又不怎么赚钱。 这让他一时有些犯了难。 “公子,公子,下雪了”正在他发愁的时候,云霞姐妹便在院子里高兴的叫喊了起来。 “哦?”现在还不到十一月份,今年的雪下的够早的。 他也来到院中,只见细雪如同碎米一般飘洒,落在手上瞬间消融。 他喜欢北方的雪,干冷,不带感情。 功名半纸,风雪千山。 为了那半纸功名,他已经在异国他乡过了多少个年了? “公子,咱晚上吃火锅!家里存了不少菘菜,我去买点羊肉,我现在刀工可好了” 云霞说道,雪天自然还是火锅更适合。 “好啊好啊!”红霞和墨涤都很高兴。 “多买一点肉,看看有没有其他干菜也买一点” 这个时节也就只有菘菜和萝卜这种耐储存的蔬菜了。 至于其他的很难见到,不过蘑菇,木耳这些干货还是能买到的。 (菘菜:白菜、萝卜均原产中国) “好嘞”说着云霞姐妹便兴冲冲跑去准备东西了。 “出去穿厚一点,你也陪着他们去!”毕竟两个小丫头刚来,说不准能不能摸回来。 “知道了公子”墨涤显得很兴奋。 王清晨随手抓了几把碎雪,并不成型也就放弃,回了屋里先将小炉子升起来。 至于火锅的锅具他并不缺,毕竟以前在书院没少吃,墨涤搬过来的时候全都带了回来。 前几天云霞姐妹给找了出来,好好洗刷了洗刷。 对啊!火锅啊!这玩意现在开起来还不得爆火? 而且这玩意既简单又赚钱,虽然没有辣椒,,味道差一些,但是别人也不知道正宗的火锅是什么味道不是。 这简化版已经足够惊艳。 以前在书院,在襄阳县这些地方都太小,做不起来,这在京师还不是简简单单? 等到三人回来,他便将这计划告诉三人。 毕竟云霞红霞两人手艺都不错,底料熬制也很简单,至于其他就更简单了。 “公子说的买卖就是这吗?”墨涤两眼放光。 这肯定能成啊。 “明天就去找店面,五天之内开起来再说以后墨涤就是掌柜,云霞就是大厨,我就等着收钱就行”王清晨说道。 南市离得不远,里边什么都不缺,这三天准备准备,说开就开,就是这么雷厉风行。 只是锅具制作可能有点麻烦,不过也没事,多找几家铺子就是,毕竟这么冷的天,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太好了”红霞也昂扬起来。 两个小丫头接着开始制作底料,王清晨则是在一旁把关。 既然要开店,自然不能糊弄,水平自然是越高越好,要不然别人一仿制岂不坏了菜了。 他要做的就是一直被模仿,绝不被超越。 他一锅一锅地调试着口味,毕竟前世他吃了太多了,所以自然知道哪个口味更加受欢迎。 所以,直到傍晚几人才吃上火锅,此时四人的肚子早就饿扁了。 “以后就照着这个方子做!” “是啊,阿姐,感觉今天锅子更好吃” “嗯,更好吃” 云霞的刀工确实不错,墨涤一筷子就是一大口。 “好的,公子”小厨娘开心极了,她好像也更有用处了呢。 因为下雪,这几日,水部司都是休沐状态,他就有更多时间处理火锅店的事情。 锅具和原材料都好买,只是店铺却不好租,要么太贵,要么太偏。 “孤的店铺好几间呢?你要哪一间”看来他是找对人了。 他找上皇孙主要有两个目的,在京城做生意最重要的不是什么门路,资源,而是后台。 尤其是大生意,他这火锅店看似不起眼,但是潜力无穷啊! “哪间位置好就要哪间?”王清晨说道。 “成,董家酒楼对面孤有一间铺子,你要就拿去,正好不知道怎么赏你”梁朝不以为意。 一间铺子或许值点银子,但是有些东西却无法衡量。 “那倒不必,我算你一半分子,赚钱咱俩平分”王清晨说道。 “好好好,随你随你”梁朝无可奈何,毕竟自己银库里那么多银子呢,不在乎这仨瓜俩枣。 不过…… “对了,宫里有没有退下来的侍女借我几个”王清晨说道。 “你做什么?”梁朝的眼光不怀好意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借过去当招待,也就是小二,待遇从优” 每年宫内都会清退一些年龄超过二十的宫女。 这些人家世清白,而且接受宫中礼仪多年,用来当店小二再合适不过。 “这合适吗?还没听说哪家店小二是女人?这抛头露面的岂不怪哉?” “这样去的人岂不更多?再者,有殿下撑腰,还有人敢闹事不成?” “给,都给……届时孤也去捧捧场” 孤就是定海神针。 第176章 筹备开业 王清晨没想到梁朝说的一间铺子竟然和董家酒楼差不多大,卖的还都是酒水也不知道怎么经营下去的。 “公子,殿下已经交代过了,这是房契、地契,另外后院窖里还有上好的春酒十七缸,不过账上银子却是不多了,只有二百余两,您点点” 掌柜的是一个中年人,不是东宫所属,可能是东宫在外聘请的。 所以面对王清晨并没有看不起或者轻视,反而给足了尊重。 王清晨接过店里的账簿,略微翻看几页,并没有发现什么猫腻,看来此人还算老实。 不过…… “我看店里的酒多是东宫采买的,而且明显比市价高上一成……” “这……” “行了,我不会深究,有没有兴趣在我这做个账房?” 对于东宫的这些猫腻他自然不会向皇孙殿下打小报告,毕竟这几乎已经成为常态,而且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账房。 薅羊毛嘛,只要尽心办事并不为过。 “多谢公子收留,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不过店内这些伙计,还望掌柜的……”这中年人名叫靳忠,倒是个讲义气的。 “偷奸耍滑的不要,踏实勤勉的可以留下”店里伙计不多只有五个,而且店里也确实需要一些干力气活的。 “多谢掌柜,多谢掌柜”几位伙计年纪都不大,最大的可能也就刚刚及冠,不过比起王清晨还是大了不少。 “别叫我掌柜,以后都叫我公子” “对了,你先从账上支些银子,把招牌给换了”王清晨说道。 “公子要换成什么名字?” “换成有容小筑,稍等,我写给你” 此句自然是取自“有容乃大,无欲则刚”,毕竟走的高端路线。 王清晨没有采取常用的圆桌,而是安排工部司的大匠们,按照前世火锅店方桌的样子做成一个个小的隔间。 虽然时间紧来不及做沙发什么的,但是软垫是少不了的。 “公子您实在太客气了,这也就是时间紧,要不然绝对给您花都雕上” 短短三天时间,三个大匠带着十几个小徒弟就将一楼二楼的装修全部搞定。 那桌椅用桐油一抛光,真的和艺术品差不多。 “您三位辛苦,一点心意,您收着,千万别客气” 王清晨给三位大匠一人包了一百两银子的红包,总不能白白让人帮忙。 “您太客气了,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这么长时间相处,他们也知道王清晨绝不是虚情假意,所以也就坦然受之。 …… 当天王清晨也收到了梁朝送来的十位放宫人,模样算不得顶级,但是气质却是一顶一的。 不过年纪比他想象中要大,多是三十岁左右,这些都是梁朝专门挑选的,无家可归且愿意来这里自谋生路的。 “东家”几位宫女齐齐喊道,把店里的小伙计迷得五迷三道的。 “我知道你们出宫都是想成家安稳过日子,我也不准备拘着你们, 只要你们找到合适的,就可以过来和我说,我还会额外给你们准备一份嫁妆,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娘家,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工钱每月二十两银子,多劳多得, 现在想走的我也绝不强留,十两银子遣散费”王清晨说道。 十位宫女都面面相觑,没想到东家竟然是这样的人。 “多谢公子怜爱,奴婢晚秋,代众姐妹谢过公子” “奴婢如意,谢过公子” “奴婢绿婵,谢过公子” …… “不必多礼,晚秋是,这位是账房靳忠,找他支五十两银子,去裁缝铺一人做两套冬装, 没别的要求,只要得体好看就行,不过要一模一样” 制服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这,公子,我们买回来自己做就行,不用浪费银钱”既然东家对他们如此真心实意,他们自然不能亏了心。 “想做以后再说,过几天就要开业,你们怕是没时间自己做了,另外,本公子也不差这几个钱” “对了,你们且先在后院住着,条件比较简陋,时间紧急, 我目前也没找到合适的院子,过些日子再给你们新换住处” 不是没合适的院子,而是太贵了他实在租不起,毕竟他的三间平房都上百两银子,他现在真不像梁朝财大气粗。 不过生意好起来之后,就是另一番光景了,他有这个信心。 “你们几个都给我老实点,胆敢去骚扰店里姊妹,绝不轻饶” 王清晨也不得不严厉一点,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不敢不敢”靳忠带头保证道,给他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他们可知道自家新掌柜和皇孙殿下相交莫逆。 …… 满打满算本想三天开店的,结果一直到十一月中,一切才准备齐全。 “公子,这也太好吃了,宫里都……”似乎意识到什么,晚秋赶紧闭嘴。 毕竟做什么生意,店员自然要清楚。 “好吃就行,这些方方面面的注意事项我都教给你了,有什么问题吗?”王清晨问道。 “没问题,姐妹们一定能做好”虽然同为服务行业,店小二的难度可比做宫女轻松不少。 店里所有人都认识了掌柜和大厨,谁也没想到店里的大厨竟然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店里所有人齐聚有容小筑进行了店里的第一次聚餐。 以往哪有这样的机会。 可惜梁朝这个大股东不在。 “妥了,明天开业” “对了公子,咱明天要不要请一下锣鼓队热闹热闹” 靳忠说道,毕竟开业总是要热闹热闹的,而且也能更吸人眼球。 “不用”他打算走中高端路线,毕竟这里距离友商如此之近,用锣鼓队岂不落了下乘。 “咱们不是一面墙临街吗?一会儿带一桶墨汁随我去外边,本公子今天给你们展示一波”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京师第一词人,当然这句话他可不会说,那就太羞耻了。 这几日断断续续下了几场小雪,每至傍晚总不停歇,想要吸引高端客户,自然得走高端路线。 比如诗词。 那可太有操作空间了,他有信心一波就将对面的客人全部拉过来,以后京师第一酒楼恐怕不保。 第177章 能饮一杯无 有容小筑的一举一动自然躲不过董家酒楼管事的眼睛。 现在突然看到一群人搬着梯子,来到天街之上也是诧异不已。 毕竟新开酒楼的消息早就在附近传开,现在如此行事怕不是有什么图谋。 “这墨没问题?”王清晨问道,如果到时候流的满墙都是那就尴尬了。 “掌柜的放心,这是谭大匠临走的时候调配的,我刚才试过了,没一点问题”靳忠说道。 众人扶着梯子,王清晨拿着一个加大加粗号的毛笔在临街的整面墙上写下: “问友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问刘十九 唐·白居易) 尽力了,谁有好图分享一下 小诗写罢,众人刚刚被冷风吹凉的身体竟然重新热了起来,这太有感觉了。 “能饮一杯无?”王清晨站在竹梯上试问一众手下。 “能” “哈哈哈”相隔一条天街的两家酒楼气氛却是完全不一样。 “老靳,安排个灯孔挂上,让行人晚上也能看清楚” “知道了公子” …… “他们写的什么啊?派个识字的伙计去瞅一瞅?”董家酒楼二楼管事正瞅着这一幕发愣。 “坏了坏了,管事,对面墙上写的一首诗” “什么诗?”那管事也是 久经商场的,想要凭借一首诗打开局面,不是没有,只是很少。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那伙计老实交代,即便他胸中了无点墨也想上去喝上一杯。 “打听清楚皇孙殿下请的何方高人了吗?”管事眉头紧皱。 这种商业手段怎么破?挺急的,在线等。 看样子像是前些日子在咱店里举办扑卖的那位公子。 伙计说完那管事心中又是一凉,这么说的话他就知道了。 毕竟当时王清晨可是通了姓名身份,今科解元那不就是京师第一词人,这还比个屁啊! “管事,咱要不要?”小伙计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不着急,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那管事心中惴惴,毕竟是皇孙的生意,即便他家后台强硬,也不想招惹。 …… 待众人将灯笼挂好,便重新回去继续聚餐了。 “此诗在手,何愁不兴啊?”靳忠说道。 “就是,我家公子可是今科解元,才华自然是最高的”墨涤表示认同。 “对” “嗯嗯”云霞和红霞两小只不甘示弱。 而刚对自己新冬家有所了解的伙计和一应宫女此时都露出认可的表情,毕竟实力已经展示过了。 这么多年,在董家酒楼吃酒的文人墨客也不少,但是能够留下让人印象深刻的诗词的还真没有。 而他们冬家今晚那句能饮一杯无,即便是他们也能说出口,想必明天京师来此喝酒者必然数不胜数。 “砰砰砰” “有人吗?”因为天气冷,有容小筑还没有正式营业,所以一直是关着门的,不过此时却是被敲响了。 众人夹肉夹菜的手一顿,这才确认并不是风雪迎门声。 “我去开门”靳忠说道。 众人则是沉默,也不知是否有什么意外发生。 “打扰了,我们老爷在贵酒楼墙上发现一首小诗,想进来讨口酒喝”敲门的是一个小厮。 听到两人谈话,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至少,情况算是比较好的。 “你们先吃,我去招待一下”王清晨起身上前,毕竟作为此间主人这也是他的责任。 “老靳,别让人在外边等着,大冷的天,快将人请进来”王清晨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说着便已经走上前来。 门口站着的是一老一少,都撑着一把油纸伞,门口等着一辆穿着热气的马车。 “给那位大哥递碗热水” 将一老一少迎进屋子,王清晨对着靳忠吩咐道,毕竟马夫也是人不是。 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进来,但是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 闻听此言,那锦袍下的老人似有若无地瞥了王清晨一眼。 因为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所以酒楼里正在欢聚吃酒的众人都纷纷停下碗筷,利索地给老人家上酒上菜。 “本酒楼还未正式营业,贵客临门,如有失礼,还望多多包含, 今天这餐您随便吃不收您的银钱,还望您多提宝贵意见, 这都是我们楼里伙计,您要是觉得吵闹的话,二楼还有雅间” “不必麻烦,在这即可,老朽却有一事想要请教” 那老人将外裘脱下,那随身少年自然接过。 老人伸手自然烤着墨涤拎上来的小火炉,一看就不是凡人做派。 身上无意散发的威势非一般官员能比,而且年纪也和叶师相仿,只是在中秋宴上却不曾见过。 这位想必不是朝中重臣便是京中权贵。 “老先生直言便是,小子尽量作答” “冒昧上门,全因门外小诗,可称上佳,酒意上升,故而冒昧登门讨碗酒喝,还望店家不要怪罪,不知店家可知此诗是何人所题?”那老人等着酒温锅热开口问道。 “在下随手之作,若还有可取之处,不胜称赞”王清晨自谦一句。 那老人转过半身,目光炯炯,好似能看透人心。 “还未请教店家名姓?”那老人多了几分认真,到了他这个年纪自然分得清眼前人说的真话假话。 “在下王清晨,今科举人,目前在工部观政”他随即施了一礼说道。 “你就是朝儿口中的今科解元,才烁古今的京师第一词人”那老人语气闪过一丝诧异。 “些许虚名,不值一提”王清晨自然从其口中听出了好几重意味。 首先朝儿这个称呼,代表其很可能是皇室一员,再看其年龄应该是景佑帝那一辈的。 这么算下来的话,这老人很可能是三王中的一个。 如今景佑帝的兄弟只剩下三人,贤王梁贺,仁王梁堂,瑞王梁理。 由于瑞王和太子年纪差不多,所以眼前的老者可能就是贤王或者仁王中的一位,要不就是宗正寺的遗老。 不过在这碰到遗老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所以还是贤王和仁王更合理一些。 “敢问可是贤王当面?”王清晨问道,因为贤王名声很好,从老爷子的做派来看,更大可能就是贤王。 “朝儿说的没错,果然是少而敏慧,是我大朔好儿郎的模样”老爷子今天已经是好几次夸奖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是骗吃骗喝的,毕竟这身气度装是装不出来的。 屋内众人闻言就要行礼,王清晨也不得不如此。 “不必如此,某今天就是一普通酒客,多有打扰,你们继续就是,我这汤锅看样子也差不多了” 贤王显然比较平易近人。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要不要继续行礼。 “你们且先下去!”贤王的话,他自然不能当真。 人家或许是真客气,但是你千万不能真不客气。 第178章 火爆空前(给“看书只看插图”五星加更) 贤王开始大快朵颐,显然不是第一次吃了,王清晨和他带的那个小厮则在一旁候着。 王清晨不时倒上一杯温酒,两人都没有说话,他现在的身份也确实不太够格。 “这比朝儿摆弄的要好吃不少?你小子还留了一手”贤王大口吃着羊肉,即便是云霞的刀工也只能勉强赶上。 一直吃了三大盘差不多一斤的样子,这已经相当夸张了。 毕竟是胡须灰白的老人,即便是壮实汉子恐怕也只能甘拜下风。 王清晨想起了那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不错,大朔未来还要靠你们” 说着老爷子便一抹胡须,站了起来,完全不在意形象。 看样子应该有过相当长的军旅生涯,因为行走坐卧都透着肃杀之气。 “既然你不收本王的银子,本王也不占你便宜,可以答应你一个小要求,只要不太过分” 接过身后少年递过来的锦裘,其并没有着急披上,而是直接说道。 “王爷作为本店的第一位客人,不如留下墨宝以作纪念”王清晨不假思索说道。 “可” 正好王清晨刚刚写诗的墨桶就在一旁,贤王提笔便在一侧墙上写下: 雪正好,肉不错,酒上佳,诗绝伦。 随即落款。 字迹铿锵,颇有风格。 “谢王爷” “本王此次只为酒来,没想到碰到你这个妙人,想问的话本王已有答案,吃饱了,这就告辞” 那洒脱的样子,王清晨真是羡慕,完全不像一个天命老翁。 说完便迎着风雪上了马车消失在天街尽头。 王清晨想了很多,贤王应该是从皇宫出来,偶然看到自己诗文,进来讨杯酒喝。 那么这么晚陛下召集贤王是做什么? 要知道三王之中,也就贤王和当今陛下最为亲近,而且手中有三万城卫军,这莫非是在防备什么? “公子,那位王爷走了吗?”直到此时墨涤才呆头呆脑的过来询问。 “走了”其实今天贤王过来也好,毕竟他们酒楼开在天津桥南,一河之隔就是皇城,避免不了遇见达官贵人。 现在接待第一个客人就是王爷,以后除非接待陛下,否则怎么也不会过于露怯。 “大家吃的怎么样了?”王清晨问道。 “都吃好了,晚秋她们也都收拾好了,云霞他们在库房里清点明天的食材呢!”墨涤说道。 “让她们都早点睡!明天有得忙活呢!叫上那姐妹俩,咱们也该回了”王清晨说道,他们是不住在这里的。 夜晚的雪将周围映得并不那么黑暗,即便不打灯笼也无碍。 “公子,您面对王爷咋一点都不害怕呢?”云霞问道,他当时听到那老头是个王爷,腿都软了,只想往地上跪。 “公子是文曲星下凡,这有什么好怕的?”墨涤不屑。 “公子是公子,我看你都吓得快尿裤兜了”云霞不甘示弱。 “才没有呢?还是我给王爷上的羊肉呢?我才不怕” “那还是我切的呢”云霞也厉害的紧。 听着两人的叽叽喳喳,王清晨却不知在想什么。 …… 翌日。 王清晨几人起的大早到酒楼帮忙,不过酒楼的景象简直要将几人吓得钻回家去。 首先便是王清晨写诗的地方,围满了身穿儒衫的学子和外围看热闹的百姓。 大家对突然出现的诗文震惊不已,喜爱的同时又极尽懊悔。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诗句自己就是写不出来呢? “王兄,能饮一杯无?” “哈哈哈,请” “李兄,能饮一杯无?” “一杯岂够” …… 今天,京师只流传一句话:能饮一杯无? 大家迫切想要和好友共进一杯,就连各大衙门,书院等今天齐齐歇业,约上好友到有容小筑小酌。 如果今天有个节日的话,一定是友谊日。 而有容小筑之中更加热闹,大家推杯换盏,品尝着烈火烹煮佳肴。 有些是第一次吃,还要店内伙计教导。 有的即便看旁人学会,也要找来美娇娘教导一番,骗两个白眼也是极大的享受。 店内伙计已经忙的不成样子了,手里的刀片子就没停过,前几日备好的羊肉片,不到一个时辰就消耗干净。 这就苦了店里的几个男伙计,片刀都片出火星子了。 幸亏现在天气还冷,羊肉比较紧实,切起来比较容易成型,要不然羊肉都不成样子。 墨涤几人赶紧帮忙。 一楼的几十张桌子,二楼的十几个雅间和窗口的几个雅位全都坐满了人。 几十个小火炉将客栈里炙烤得热烘烘的。 王清晨赶紧将窗户开个小缝,昨天忘了交代了,差点出了问题。 虽然木炭燃烧效率高,但是也抵不过空间密封啊! “公子您可来了,您再不来这结账都没人收?” 王清晨还以为靳忠是夸张,没想到,据他所说,早晨他们还没开门就有顾客砸门。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找茬的,没想到全是食客。 他们一直忙活到现在连早饭都没吃呢!全都是看了他的诗找上门的,和昨晚的贤王如出一辙。 “墨涤,先搭把手再说!”王清晨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火爆。 有的食客甚至不用收台,直接用上一桌客人的汤锅,重新上肉直接开吃,省了好几道工序。 王清晨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标准,但是客人也都不在意。 只是想着快点吃上好肉,喝上好酒,然后和朋友一块侃大山。 他实在是腻歪,但是又只能如此,实在是他准备的人手严重不够。 问一间火锅店需要几个伙计。 现实是二十个显然不够,因为即便王清晨帮忙也忙的 不可开交。 “这样下去不行啊!” 看到晚秋几人累的够呛,云霞姐妹甚至鼻尖冒汗,王清晨即便心疼员工,但是他也没有应急方案啊! 闭店?这不是完犊子了吗? “你们掌柜的呢?”王清晨傻眼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你可来了” “都说了要给你捧场了”梁朝看着店内水雾腾腾,也颇感好奇。 “带人了吗?” “带了” “借来用用” “你自己问他们”皇孙出行自然少不了卫队,城内带的多是东宫卫队,出城带的多是缇骑。 “各位兄弟,店内需要一些人手,哪位兄弟愿意帮忙,今日俸银十两,还望诸位兄弟出手相助” 王清晨对着梁朝的卫队开价。 他们作为卫兵俸禄其实不高,一个月也就十八两银子,十两着实不低。 “想赚就赚,这是自家买卖都用点心”看到卫兵都看向自己,梁朝直接吩咐道。 “愿为公子效劳” 王清晨喜出望外,来忙嘱托几句,然后有容小筑就有了这样一副画面。 身穿东宫卫兵装扮的魁梧大汉一个个给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端酒端肉。 晚秋几人趁着这个时间也能歇息一二。 他们何时享受过这等待遇,即便说话都悄悄地,甚至有点想逃的冲动。 不过也不敢啊!大老爷都给你端酒端肉了,你不吃是不给面子? 所以场面就比较尴尬了。 既享受又不敢享受。 就问你敢不敢享受? 第179章 文曲星下凡的含金量 一天的忙碌,库房里储备的食材并没有坚持到傍晚。 不仅是羊肉缺货,窖里的十几缸酒水也都见底,今天打酒的人格外多,吃不上火锅,酒总是要尝尝的。 他们也想知道绿蚁新醅酒到底是何滋味? 而店里的春酒也呈现浅绿之色,倒是和诗文不谋而合。 或许今天京师弥散更多的应该就是酒香味。 不到傍晚,店里伙计就开始谢绝进客了,毕竟酒缸见底,库房清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公子,都商量好了,明天一早肯定送来” 下午的时候,他就托人去采买各项物资,不过备货也需要一些时间 ,不仅是吃食,酒水同样如此。 “我早说从府里搬一些酒水过来,你怎的不同意?”梁朝说道。 王清晨可不敢如此,毕竟从东宫那地方搬东西,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接着。 “你敢给,我也不敢要啊!” “话说你是不是藏了一手,这怎么比你以前做的好吃多了?” “这里是京师?啥都不缺,咱书院那是什么地方?有的吃就不错了”而且这味道是他特地调过的。 “可惜了,景兄和孔兄都不在”梁朝饮了一口杯中温酒,喃喃道。 自从乡试揭榜以后,景阳和梁朝就双双回了族里,如今大雪阻隔,今年冬天自然没有相见的可能。 “再见估计得明年会试了” “这个且先不说,你这有容小筑做的不错啊,看样子至少能在京师占据一席之地了”梁朝说道。 他名下铺子不少,但是从没重视过,如今看到一间铺子有腾飞之姿,他自然有荣与焉。 店里逐渐没了客人,开始打烊。 王清晨自然满额给这些人发了早就商量好的银子。 随后梁朝便带着自己的卫队离开了。 今天一顿酒水,算是他这些日子最放松的时候。 店里众人此时也都将楼里收拾利索,一个个喜气洋洋地等着王清晨说话。 他们已经从靳忠的口中知道了今天的收入,那对于他们来说简直算是天文数字。 “公子”靳忠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账簿递了上去。 账簿很新,第一页全是收入,从早到晚一共三百多笔,超过一千多两; 酒水外带部分,更是超过一千五百多两; 然后就是二楼雅间部分,这部分消费比较高,但是翻台率比较低,也有将近八百两的收入。 所以第一天的营业额达到了三千七百二十七两令九十七枚铜钱。 王清晨默默心算,仓库中的物料最多也就五百多两。 再除去卫队的额外支出,他们今天净盈利至少也在三千两左右。 如果生意一直这么火爆? 谁还敢想象? 第二页则是今天重新订购物料的部分超过一千两,估计是想要将库房装满的节奏。 “想必大家今天都累坏了!一人十两银子,现在就发” 虽然墨涤算是名义上的掌柜,但是今天做主的还是王清晨。 靳忠看向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公子,得到他的示意以后,便给每人发了一枚小银锭。 众人都是喜笑洋洋的。 “今天预估不足,人手不够,你们几个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愿意来的, 年龄小的可以跑堂,年龄大的可以在后边帮忙洗刷、切肉” 王清晨对着店里原本的几个伙计说道,至于那些宫女都是无亲无故的。 “真的吗公子?”公子的做派众人自然清楚,遇到一份好活计已然不易,再遇上一个好老板更是难得。 “这是自然,但是别把你们五岁的弟弟,八十岁的奶奶带来就行,每人可以带一个,明天就可以来” “另外,今晚到的羊肉全都丢到雪窝子里去,明天直接用买的木刨子刨,手切着太费劲了”王清晨说道。 “行了,你们可以早点回去了,看家里人有没有愿意来的,商量一下” 其实他算过,店里桌子不多,除了雅间需要固定人员。 大厅差不多十五人便可以饱和,今天之所以忙的晕头转向。 其一是第一天开业,大家都不太熟悉流程,所以有些手忙脚乱,做的时间久了情况就会好上很多。 其二主要还是客流量太大,基本都是一桌接着一桌,忙也是真的忙。 再者,围观,看热闹的无关人员很多,也不好赶人。 虽然东宫卫队出现以后情况好转很多,但是影响依然还有。 而他加一些人手,也是为了让大家更从容一些,更轻松一些,而且今天后厨片肉效率也有些不足。 京师的客人也是奇怪,羊肉一桌一桌地上,甚至有客人自己动手片。 但,素菜是一个不点,而且不止一桌,几乎桌桌如此。 难道这就是北方汉子的豪迈? “谢公子,多谢公子” 几位伙计兴冲冲回了家里。 …… “你们几位今天没受欺负?”王清晨这话自然是对那些晚秋几人和云霞姐妹说的。 毕竟店里太忙他也顾不上。 几人同时摇头,而云霞姐妹的脑袋都低到胸口了。 “咱们有容小筑,可不怕宵小之辈,如有欺凌直接找我,我解决不了,皇孙殿下自然会为你们讨个说法” 能来这里的食客,多数都是有些身份教养的,很少会有大庭广众之下行不轨之事的。 况且只要听过贤王的名讳,看到贤王的字迹,即便不知道这是皇孙的地盘地盘,也会有所顾忌。 这笔字可远比其他什么东西更为贵重。 晚秋几人自然认得自家主子,更不会认为王清晨此言为虚。 云霞三人可是又要被吓傻了,昨天刚见了王爷,今天来人竟然是皇孙殿下。 自家公子平时相处的都是什么人? 这就是文曲星下凡的含金量吗? “墨涤你今晚住在店里” 几个伙计回家,店里就剩下靳忠这个老胳膊老腿,显然有些不安全,他此番也是为了晚秋几人的安全考虑。 “今晚好好休息” 晚秋几人算是店里的正式雇员,今天可谓是累坏了,不过,喜悦也是真的喜悦。 至少在这里要比宫里轻松的多,没有人动辄打骂不说,东家待人也是极好。 第180章 真心才是必杀技 之后几日,有容小筑的生意依旧火爆,虽然没有第一天那么夸张,但是流水却是一点不见减少。 而店内的伙计也越来越熟练,应付顾客也越发得心应手。 而墨涤的成长也是显而易见,店内的采买、预算、物料等。 目前都是他独立完成,就连店内的管理也相当顺畅。 只是碍于晚秋几人的身份和年纪,他总是有些害羞,完全没有掌柜的权威,不过沟通完全不成问题。 而店内也越来越多的有下值的官员前来吃酒,毕竟门口的诗文实在太过抢眼。 即便董家酒楼也找专门的诗人同样写了一首招揽客人。 但是收效微乎其微,由此更加突出了王清晨那句“能饮一杯无?”的含金量。 董家酒楼罕见的出现了门庭冷落鞍马稀的场景。 和王清晨有过几面之缘的管事,总是看着街对面的有容小筑黯然神伤。 怎么一夜之间好像换了天地一样。 因为时常有官员光临的缘故,且有贤王的手书,自开业以来,还从未有人来店里捣乱,或者骚扰晚秋几人。 最多也就是口花花,其露骨程度完全不是晚秋几人的对手。 毕竟都是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什么没见识过,聊起骚来,即便是老爷们也都害臊。 可是他们偏偏就喜欢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 相处一些时日,王清晨才发现晚秋几人颇有点顾二娘的样子,虽然礼节都有,但是泼辣更胜。 也是,都是无家无靠,想要在皇宫内活到现在,不强势一点可怎么行。 皇孙殿下给他找的这几人不简单。 自腊月开始,几场大雪让六部几个衙门纷纷停止办公,王清晨也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平均深度甚至已经到了膝盖。 京城内已经有不少陈年老房被压塌。 每家每户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房顶上厚厚的积雪。 两天不清理,可能就会将房顶压塌。 因为有容小筑特殊的汤锅和这冬日最是适配,所以每天慕名而来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自从其步入正轨以后,王清晨就逐渐减少了露面的次数,红霞除了伺候他每日的吃食,大多数时间也都待在店里。 有事业的女人确实比较自信。 即便每天很累,但是两姐妹还是不厌其烦的和其讲每天店里的趣事。 比如今天接待了哪位大人物,比如哪位大人物在店里题了字,再比如有食客向晚秋姐姐表达爱慕之意等等。 王清晨也是认真听着。 “那书生怎么样?” “如意姐说那书生是惯会花言巧语的,不过瞒不过晚秋姐的眼睛” “嗯,绿婵姐还说那书生就是想让晚秋姐供他念书,他连举人都不是,就来咱店里装阔气,就是个爱慕虚荣的” “晚秋心里有数就行”几人都是在宫里待了十来年的人精,分辨人心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 所以说花言巧语对她们或许有用,但绝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真心,毕竟她们太想有一个家了。 所以说最先成功的不一定是王公贵族少爷,更有可能是真心换真心。 真心才是必杀技。 这种都是迟早的事情,毕竟晚秋几人气质、模样、姿态都在那摆着呢,被搭讪也再正常不过。 …… 因为王清晨和书院几人都是属于观政人员,再加上梁朝这个顶头上司,所以即便不去也没什么事。 毕竟六部衙门现在几乎处于瘫痪状态,或者说整个淮河以北都处于瘫痪状态。 不过王清晨却担心另一件事,这么大的雪,没有那个东西,还能逢山开山,逢川填川吗? 明年开春永济渠能不能贯通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谁也料不到今年的冬雪竟然会如此慷慨。 …… “幽州、沧州、并州、凉州等地均上呈受灾折子,且凉州、幽州损失甚重” 崔珏呈上几本奏折说道,同样的奏本景佑帝案上还有一份。 六部衙门已经停摆,但是驿站加急却永远不会断绝。 而崔珏和杜秀臣这两位帝国的丞相却几乎没有假期,毕竟,皇帝可是有着随叫随到的权利。 “可有救灾方案?”景佑帝眉头紧皱。 “回禀陛下,现在救灾很难,自京师前往各地的道路几乎已经断绝,即便想要运钱运粮过去也难如登天, 而且臣下担心,如此大雪,北狄王廷肯定受灾更重,明年开春必是一场恶战。 国库之中剩余银两恐怕只能支撑明年开春的战争了,至于救灾……” 换句话说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话也只能左相;来说,毕竟放弃自己的子民,这是任何皇帝都不会容忍的。 “难道就任由他们冻毙于风雪?”这样的对话更像是一场政治作秀,毕竟谁也知道现实困难几乎没有办法克服。 “陛下,天意如此” 能做到左相的位置,崔珏自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但是这么大的天灾除非是神仙手段,要不然离开京师都难上加难。 这些年北境连年遭灾,其实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当年大将军案的遗留问题,这些将军几乎都是出自北境。 大将军案发生以后,北境的将领几乎被换了一茬,这就导致北境几乎没有打过硬仗的将军。 即便景佑帝再三弥补也摆脱不了这个缺憾。 不过景佑帝却绝不后悔,毕竟听宣不听调,哪个皇帝也容忍不了。 他们也真没想到刚刚登基的景佑帝竟然真的下得去手。 所以才有了北境如今的局势,颓废但不糜烂。 如果说景佑帝功业唯一不足的地方,或许就是“武功”方面有所欠缺。 文治武功无不是明君所追求的,文治方面景佑帝自认不缺,但是“武功”却是他的一块心病。 先帝的武功足够彪炳古今,而他却是个实打实的守成之主。 如果说他对北境没有想法,那根本不可能。 但是北境的问题又不是一位将军能轻松摆平的,即便是景国公也收拾不了如今的局面。 这才是问题所在。 国库的银子不能动,肯定要为明年的北境战争做准备,这是毋庸置疑的。 “谁是朕的卫青去病啊!”景佑帝暗叹。 第181章 不安(给“心似晚阳”五星加更) 大雪封城,不用工作的同时可以有很多闲暇时间做其他事情。 比如喝茶,吃酒,逛街,甚至打边炉。 “明年永济渠能不能通航,我感觉够呛”自从上次皇孙殿下来了一次之后,隔三差五总能在有容小筑见到其身影。 王清晨觉得他不单单是为吃酒,更多的应该是享受这种氛围,或者说市井之气更为合适。 而王清晨也不得不从家里赶来陪他吃酒,这既是兄弟情,还是兄弟情。 王清晨:毕竟是自己大腿,该惯还是得惯着。 “听天由命!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为了以备万全,当初他们运去的物资何止十万,不过如此寒冬,想要加快掘进更是难上加难,那些罪囚估计得死上不少,至于那些役工……。 只能说一言难尽。 王清晨隐隐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来得莫名其妙。 临近过年,大雪依旧没有停减的迹象,朝堂上已经开始了为期半月的“元正假”,也就是俗称的年假。 有容小筑门口挂上了亮堂堂的红灯笼,虽然要时不时敲除上面残留的落雪,但是好歹增加了几分节日的喜庆。 京师虽然封城,但是居民的生活并不受影响,单单含嘉仓就足以保障京师一年粮食所用。 所以京内和京外完全两幅景象。 而坊间也多了几分过年的热闹气氛。 有些小商小贩也冒着风雪兜售一些过年的吃食或者小物件。 王清晨现在是一家之主,也带着云霞姐妹简单采买。 比如桃符,这可不是对联,而是两块木牌子,上面分别书写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或者画上二神的画像,悬挂在门的两侧,用于辟邪驱鬼。 至于对联,他自己就是此中高手。 还有一些窗花贴红,幡胜花灯,因为在京城没有什么亲朋,所以他也就没有准备太多拜年帖和礼物。 他们一块吃个年夜饭便是。 今年还算好的,往年都是他和墨涤两人过年,今年好在有云霞姐妹陪着,倒不显得孤单。 一路上,王清晨看到数间被压塌的房子,里面看来已经不再住人,应该是被安置到了别的地方。 趁着大雪暂歇,三人在并不繁华的散摊上进行了一阵采买,这才匆匆回转。 鹅毛大雪又粉墨登场。 早就等在店门口的墨涤一脸着急,看到三人身影连忙上前接过王清晨手里的东西。 “公子,我说让我跟你去!你看这两个小丫头东西全让您拿了去了”墨涤批判道。 “无妨,今年天气太冷,她们二人手生冻疮,照顾一下在所难免,再说她们还没逛过这里的年会呢” 两个小丫头连忙将双手往背后塞,毕竟即便涂了自家公子的药膏,现在状况也不容乐观。 一个个粉红粉红的,实不好看。 他的药还是很管用的,发现两人冻疮之后就立刻给她们配药了,现在就只剩消肿了。 “公子,我也没逛过啊”墨涤撇嘴。 “多嘴!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墨涤一边帮着自家公子清扫身上的积雪,一边说道。 王清晨自然是要将店里和家里的对联写了。 店内的食客如今也已经和他这个小东家熟识,他一路走来多是打招呼的,他都一一恭礼谢意。 王清晨笔走龙蛇,一副对联便挥毫而就。 “ 为名忙 为利忙 忙里偷闲 吃杯茶去 劳心苦 劳力苦 苦中作乐 斟碗酒来” 有酒客拦住去门外张贴对联的小伙计,开口便念出了上下两联。 “彩,不过,小东家你这对联写的虽好,可这马上就是年节,不太应景啊!” 有酒客自然而然评论道,现在还不是年节,也不到贴春联的时候,王清晨本就打算年节闭店,所以现在贴这幅春春联也未尝不可。 不过有顾客挑战他自然要解释一番。 “岂能尽如天意,但求无愧人心”王清晨说道。 酒客本就是打笑,闻言也不再纠缠,毕竟将他们这些酒客放在第一位,他也是没话说。 “小东家果然才华横溢,在下这里有一上联,心痒难耐,不吐不快,还请小东家许个下联” 王清晨的名讳早就在食客中传播,墙外那首诗,无论是哪个文人墨客来,总是要探究一番的。 京师第一词人的名头自然不胫而走。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那些自负才学之士岂能忍得住。 毕竟和京师第一词人过招,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彩彩彩”一众酒客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兄台出对便是” 而王清晨也好久没有动脑子了,自然愿意小玩两把。 “小东家好气度,某的上联是:红炉煨绿酒,酒映炉火红” 众人或是附庸风雅,虽然听不懂,但是却纷纷出声喝彩,毕竟身份的不对等让他们更能感同身受。 王清晨则并不在意,这对联显然脱胎于自己的诗文,但是却算不得上成,只能勉强算可。 “吾的下联是,黑夜落白雪,雪怯夜色黑” 两人所对,贴个现实,更合自然。 那书生显然没想到王清晨对的如此之快,这让他腹内一番谦逊之词皆无用武之地。 “彩” 众人虽然不懂对联好坏,但是工整与否还是能辨别一二,即便是店内官员虽然没有喝彩,但是还是给予肯定。 毕竟是京师第一词人,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一楼大厅里的,多数都是散客,有些许才学的只在少数,所以既然有人吃亏,他们也就知难而退。 店外的对联也就顺利挂上。 火红的灯笼映得纷纷落雪清晰无比。 天街上嘈杂的人声并不热闹,多数是赶着天色还未彻底黑暗匆匆回家。 店内的热闹落下帷幕,王清晨也带着云霞两姐妹和写好的对联回了租住所在。 “不必生火了,早点休息,明天早起开始准备年货” “公子,洗了脚再歇!” 往日,他都是要烧热水洗脚的,这生活实在有些过于享受了,今天就算了! “不必了,早点睡” 第182章 未雨绸缪 一直到过年,大雪仍然没有停歇之象,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永济渠想要在明年开春通航几乎已经不可能,除非用上那个东西。 王清晨现在担忧的是明年的事情,如此大雪,即便是他的家乡襄阳估计也有不同程度受灾。 而且大雪之后必有大洪,大洪过后必有大疫。 这让他忧心不已。 不过如今京师城门紧闭,他即便想要去信叮嘱也难以做到,况且城外都是茫茫雪景,信件也很难抵达。 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有自家师父在,应该无甚问题。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买了吗?” “都买了都是上好的药材,比咱家贵上一倍不止,公子你要这么多药材干嘛?咱家也没人生病啊!” 京师之中粮食自然不缺,但是如果出现意外,药材就不一定了。 他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一方面是防备可能出现的疫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应对这个漫长的冬季。 “柴炭还够吗?”这些日子京师封门,取暖的木炭柴薪都无法运进城内,城内现在消耗的大多都是以前的积累。 “够啊!咱就是做这生意的,没炭怎么行?大雪还没封门的时候, 我就讲蒋家的柴炭都包圆了,如今还有两柴房呢,按照目前的消耗量,用到开春 没什么问题” 花销方面 ,墨涤作为掌柜,承接了王清晨的风格,那是该省省,该花花。 至少目前来说还是十分合格的。 “店内这些日子生意怎么样?” “生意依旧,不过一些老酒客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一聊起来就没完” 墨涤有些苦恼,因为公子和他讲过翻台率什么的,这种现象显然是不正确的。 “不必在意那些,可千万别赶人啊!老顾客也是我们的财富,咱们赚的是感情账,不是无情账” 酒楼的生意步入正轨以后,收入虽然有所降低,但是却也拥有了一批自己忠实的酒客。 他本想将这里打造成高端一点的地方,但是没办法,人一旦喝酒就直接豪爽起来,反而高端不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更接地气,更有烟火气,他也喜欢这样。 而面对这个漫长的冬季,观政暂歇,他一时也短暂闲暇下来,正好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 而且凭借皇孙的关系,他得以从“甲库”之中领取一些各部门的例令进行学习。 这些例令相当于各部门工作的实施细则,也多是观政的内容精缩。 (甲库主要负责保管官员的档案、重要的政务文件等,更侧重于文件的保存和管理,而非文件的制定与审核等前期工作。) 一个小火炉,手持一卷书,这就是他现在的全部生活。 至于日常,由两个小姑娘负责打理,他完全不用操心。 临过年这几天,城里也比平时更加热闹。 天街上的百姓摩肩接踵,也终于有了几分过年的模样。 城外安安静静,城内处处喧嚣。 “公子,咱买些点心!” “对的公子,咱们好像还要祭拜神明的”红霞说道。 第一次在外边过新年,几人也完全没有什么经验,虽然年货准备了一大堆,但是这种传统戏码他们也是 模棱两可。 “想吃就是想吃,拜什么神明啊?只有那些家里供有神龛的才祭拜神明,咱家啥也没有,拜祭什么?” “公子你不知道,老爷说祠堂去年开始就已经拜文曲星了,说是保佑公子考中状元,光宗耀祖的, 所以夫人也在家里给文曲星塑了像,你说咱们要不要也拜拜”云霞说道。 “公子是文曲星下凡,你要公子自己拜自己?”墨涤不服气了。 “喔”云霞少见的没有顶嘴,你既然这么说那我没话说。 王清晨一头黑线。 “晚秋他们都在店里过年了?”几人闲逛起来,王清晨也问起正事。 “嗯,他们也没地方去,正好他们都熟悉人多也热闹, 而且我把月钱已经提前发下去了,还按照公子吩咐,一人赏了五两银子,让她们能过个好年” 他也是罕见大方,毕竟年前这两个月时间他们确实赚到钱了。 “食客呢?” “都已经提前说好了,初五再开门,不过对面的董家酒楼好像春节不闭店”墨涤说道。 “咱们做好自己就行” “公子你不知道,董家酒楼也想效仿公子的主意,在外墙写上诗文,不过一天时间换了三篇, 都没公子的好,甚至成为了食客们的谈资,最后他们全都铲掉了, 据说那些诗文还有高官老爷的佳作,可惜全都成了笑料”墨涤说道。 王清晨的那首墙外诗早已在坊间流传,挑战者不知凡几, 但是能造成微末影响力的屈指可数,更别说和他的诗文相提并论。 这就是文抄公的快乐。 我只需略微出手,便已是这个分类的极限。 “公子的才华自然无人可及”红霞的情绪价值给的足足的。 “这么说虽然有些过分,但确实是事实,哈哈哈”王清晨说完便自己先笑了起来,这确实有点羞耻。 身旁跟着的三小只却是傻傻的。 公子笑啥? 公子说的分明是实话啊! 对于董家酒楼的一举一动,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他本来已经准备了应对董家酒楼的各种高招,但是其好似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如此也好,正好省了诸多手脚。 不过,看到路人看傻子的眼神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随即赶快收敛自己的笑意。 “点心也买了,还要买点啥?这天也怪冷的,早点买,早点回去” 只有中午一会儿出了太阳,难得的没有落雪,现在却是又开始飘扬起来。 “公子,回去我们也堆个雪人!” 许是看到巷子口几个孩子在堆雪人,云霞有些羡慕。 “行啊,反正也左右无事,回去公子给你做个好玩的” 说起堆雪人,他自然想起前世的那些小玩意,哄孩子倒是极好的。 雪下的很大,但是却挡不住几人玩雪的热情。 家里院子不算大,但是也足够几人施展了,毕竟都是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最美的年纪。 第183章 夙夜蹄马动京城 过年没有爆竹,这是王清晨最不习惯的,唯一比较喜庆的烟花,年节也没有绽放。 王清晨多少有些失望。 不会少府监的烟花匠真的全都作死没了!这就有点难搞了。 “公子,您坐那等着就行,我和红霞能行的” 家里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云霞准备了好几个菜,鸡鸭鱼肉样样不缺。 “过年自然是要一块动手更合适” 这也是王清晨一直奉行的。 在老家时他虽然年纪小,也是经常进厨房帮忙的,不能现在中了举就觉得哪里不同了。 “公子,我把房顶的雪都敲掉了,用不用我干点啥?”墨涤哈着手也走进了灶房。 “得意喂了吗?没喂的话,多加几个鸡子儿,过年了也给得意加加餐”王清晨说道。 “公子,我听晚秋姐说京师人家过年都包饺子,咱们要不要也包一点?”云霞问道,还是挺细心的。 他们老家过年吃饺子很少,毕竟不产麦子,所以很少吃面食。 “包一点!大家都尝尝鲜,对了,多包一些,一会给晚秋她们送过去一些,让她们也尝尝鲜” “说不定晚秋姐她们现在正包着呢,还是晚秋姐教我们怎么包饺子的” (河洛地区,饺子也叫扁食) 他其实内里是一个北方胃,自然对于饺子有所偏爱,既然食材都不缺,对于云霞的提议自无不可。 “那就算了,咱们自己吃就是” 晚秋几人和云霞姐妹这些时日也逐渐熟络,教了她们姐妹好些东西。 多数时候,两个姐妹都被教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教的东西正不正经。 一整天,几人都在灶房里处理食材,笑笑闹闹,没有大人倒也不显得冷清。 以往过年,只有墨涤和王清晨两人,都只是简单对付。 但是现在却是多了一点年味。 “对了,有没有想过,夏天天气炎热,你打算卖点什么?” 王清晨对着墨涤这个名义上的掌柜询问道,毕竟大热天吃火锅,店里可没有空调,显然不太适合。 “啊?”面对突然的考教,墨涤一下也有点着急。 他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许可以像董家酒楼那样卖些酒水菜品。 但是他们在这方面显然是竞争不过的。 他知道他们家的特色就是公子的那首诗,离开了那首诗,有容小筑的生意肯定一落千丈。 而夏天确实不太适合吃火锅,这就是现实问题。 “公子要不咱们卖凉茶,凉菜,我听说京师酸梅汤也挺受欢迎的?还有公子的那个凉茶方子也可以试试” 这个问题墨涤确实想过,给的答案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王清晨还算满意,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一点经商头脑。 “还算合格,此事公子自有决断,眼前先把冬天过去再说” 火锅生意至少可以做到立夏之前,所以说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要是这些雪能留到夏天就好了”墨涤嘀咕道。 夏天最缺的就是这一点冰凉,但是四季有时。 除了皇室和一些世家大族有专门的冰窟储冰,其他的升斗小民,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 直到傍晚,火炉烧得正旺,四人一块端菜入席。 满满一大桌子饭菜,今天肯定是要剩下的。 不过就在夜幕开始笼罩之时,一场杀机悄然在京师形成。 “开动!今晚有没有人守岁?”王清晨问道。 不过,话音刚落,远处天街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却是将这份静谧打破,四人全都僵住,然后侧耳倾听。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马蹄之声?天街竟然有人纵马?这……? 王清晨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天街作为皇宫的中轴线,只有皇家才能通行车马,然后只有受了恩典的王侯和三甲考子才可以跨马游街。 什么时候竟然有成队的马匹可以在天街纵马了,而且从马蹄声便能听出都是训练有素的。 这声音很明显不是皇室出行,皇室出行少有快马,都是车驾。 京师如今已经闭城,城内有如此多马匹的屈指可数。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作乱。 “所有人不得出门,今晚宵禁,违令者斩” 随着一匹快马在巷子里奔走,更是证明了王清晨的猜测。 “快,将门板拆了把大门堵住”拆的自然是灶房的门板,要不然这大冬天的着实不好受。 墨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利索的将门板拆下抵住大门。 这可比木棍什么的结实多了,想要从外边推开要废不少手脚。 “你们安静待着,别出声” 王清晨将灯吹熄,饭菜一口还没吃呢,这叫什么事啊? 墨涤手持长枪,王清晨腰挎横刀,手持长弓,用的可是户部打造的精钢箭头,以备万一。 说不得今晚也要见见血。 “晚秋姐姐她们怎么办?”红霞小声问道,随即小嘴便被云霞捂住,毕竟刚刚公子让他们别说话的。 两人看到自家公子这个样子,两人也都意识到了危险,随即便担心店里的几人。 “应该不会有事,今晚的事和我们无关,多数应该是宫里出事了”王清晨说道。 不过历来宫里出事,民间都受波及,毕竟乱中才能掩盖一些东西。 所以他也是为了防备意外,才做这些准备。 现在他有点后悔选择离皇宫这么近了,如果动乱,他们这些区域肯定首当其冲。 但愿事情没有那么糟。 夜色很静,只有落雪不在乎纷飞的一切。 “这个放在怀里” 家里没有甲衣,王清晨只得找了两本厚厚的典籍递给墨涤,自己也贴身放了几本,效果不会比铠甲逊色多少。 只是只能充当护心镜了,其他地方,还是身无片甲。 至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只能当个花瓶了,他俩要是挂了,这俩也保不住。 王清晨现在担心的反而是梁朝的安危,毕竟这种事情,他肯定首当其冲。 同时他也想知道,是哪个大聪明竟然在大年夜犯上作乱,让他们连个年夜饭也吃不安生。 至于结果想都不用想,历史无数次证明,这种事情几乎没有成功的案例。 少数几次,那也是君主太过昏聩。 他可不相信景佑帝就偏偏是那种倒霉催的皇帝。 如果那样的话,王清晨可就无了,毕竟和梁朝牵扯那么深,想要不受牵连几乎不可能。 他也没想到政治如此清明的大朔竟然还会发生犯上作乱之事,尤其是景佑帝这种大权在握的皇帝。 没来由的他又想到了贤王,他当初进入皇宫又是做的什么? 第184章 最是皇室人无情(给“莫待花空折枝”五星加更) “走,跟我去灶房取水将墙边都泼上水” 这也是他仓促之间想起的应对之策,趁此暂时安稳之时,泼上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凝成坚实的冰面。 万一真有贼人翻墙进来,虽不至于造成杀伤,但是迟滞一下进攻还是可以的,万一摔伤几个就更赚了。 此时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安全。 好在灶房里的水缸还有不少水,两人索性一股脑都泼在围墙边上,有没有用,总聊胜于无的好。 不过这伙人选的时机倒也合适,京师封城,皇室大宴。 如此,外人救援不得,内里齐聚一堂,这要是做点什么再合适不过。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京师的防卫力量。 主要有四个层次,外围四大京营由四位国公把持,分别是京战营,京武营,京锐营以及景国公坐镇的京韬营。 这就是把守京畿地区的第一防守力量,每营大约四万人马。 其次便是城卫营和五城兵马司,把守皇城之外,作为京师的第二道防线。 贤王手中的三万城卫军便是其中主力,另外三万城卫军则由景佑帝内府掌控。 至于五城兵马司多是处理城内纠纷,以及把守城门,不作为主战单元。 第三道防线则是把守皇城的禁卫军组成,其中一部分也负责东宫守卫,总人数大约在一万人左右。 至于景佑帝的最后一道防线则是近卫军,近卫与禁卫不同,近卫人人都是皇家死士,而且是死战不退的那种。 人数虽然只有不到三千人,但是却是保护帝王的最后一道防线,战力即便相比最精锐的边军也不遑多让。 由宗人府负责调教,其中大部分都是战争遗孤,所以对皇室的忠诚度最高。 而能在皇城之外调动如此多军容齐整马队的也就只有贤王的城卫军了。 而前往的方向赫然就是皇城方向,所以皇城之内必然出了问题。 唉,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忙活了一会儿,王清晨两人哈着双手摸进了屋子。 此时,虽然天地一片苍茫,但是没有月光,没有烛光。 这院子里乌漆嘛黑的也只能分辨出房子的大体轮廓,可不得摸着进屋。 “公子,吃点饺子!” 王清晨和墨涤一人把守一个窗户,如果有贼人强行翻墙进来,他们不仅能第一时间防备,他也能第一时间射箭制敌。 “都吃一点,现在应该没事!”看着两个小丫头紧张以及关心的表情,他也觉得自己或许真的紧张过度了。 王清晨捏了一个饺子放入口中,经过这么一耽误,一大桌饭菜已经冷冰冰的了,不过味道还不错。 此时的京师之中,刚刚还璀璨的万家灯火此时全都陷入黑暗之中,只有满大街星星点点的灯笼昭示着今晚的不凡。 “怎么?有点紧张?”墨涤半天没有说话,王清晨就知道他此时肯定紧张不已。 “公子,墨涤不紧张,只是墨涤还没娶亲呢,万一有个好歹,这辈子可就太亏了” 乌黑的房间里,王清晨又摸黑吃了个饺子。 云霞姐妹此时正紧张兮兮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闻听此言,红霞不着痕迹地用胳膊轻捅一下身旁的阿姐。 云霞此时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 按照年龄来说其实他和墨涤差不多大小,两人也自幼相识,身份也几乎对等,如果按照常理来说也确实合适。 但是她心中对自家公子的报恩之心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那种感情不关乎情爱,而是单纯的想要对这个救自己出苦海的人,想要滴水之恩涌泉报以。 王清晨倒也不好出言撮合,总感觉有点强买强卖的破碎感 …… 而此时皇宫之内却正上演着一场精彩戏码。 皇室春节大宴,宗亲齐至,不仅有梁祁的三兄弟,就连他的几个儿子也悉数到场。 被解禁的太子坐在右首,梁坤、梁离等郡王端坐其下。 贤王坐在左首,仁王、瑞王两位亲王和一众皇室宗亲左席列座。 梁朝则站在景佑帝身后负责斟酒,他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放着内侍不用,偏让自己上前斟酒。 好想离开啊,这地方太过压抑。 尤其是族亲虚假至极的笑容以及他自己虚假至极的回应,都让他极不舒服。 再加上众人虚假至极的客套,他真的好难受啊! 即便现在让他回水部司处理公务也比待在这里舒服。 难道皇家的亲情真如民间所言那般无情? 而,他还不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让他难受的还在后边。 看着自己父亲、东宫太子,如今沉默着喝酒,梁朝便不知如何劝慰。 自从他的太子爹在东宫禁足之后他们就没说过两句话。 即便运河案他彻底放手,但是父子之间的隔阂却是彻底产生了。 “愣着干什么?倒酒啊?”景佑帝出言催促梁朝认真一些。 “皇爷爷还是少喝些酒!” 虽然这么说,梁朝依然从一侧的牛尊之中取酒,给自家皇爷爷满上。 商·亚长牛尊·安阳殷墟博物馆(来自老祖宗的审美) 因为他曾听小五说过,喝酒对身体不好,但是如此日子他也没有太好的劝阻理由。 “知道今天为什么让你上来斟酒吗?”对于自家皇孙突如其来的关心,景佑帝十分受用。 “不知,还请皇爷爷指教”梁朝爷爷确实猜不透皇爷爷的用意。 “有时候站得太高,底下有些东西就看不清了,你看是不是”景佑帝对着梁朝小声耳语顺便为他指着什么。 梁朝起初以为自家皇爷爷指的是门外的飒飒飘雪,但是反应过来才明白并没有这么简单。 “您说的是人心?”出身皇室,这点政治智商他还是有的,只是他不明白皇爷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也不是” 景佑帝饮了一口杯中温酒,仿佛稳坐钓鱼台一般,一点也不着急。 看着太子上一老一少竟然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底下有些人却坐不住了,不时看向门外。 不过门外除了大雪纷纷,再远处便是无尽黑暗。 几人相互之间猛使眼色,只有太子端着酒盏,不为所动,仿佛一切都置身事外一般。 对于自家皇爷爷的话,他难明其意,或者说皇爷爷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告诉他答案,而是在教他什么。 第185章 作乱陡生只手平 而此时,修文坊中 王清晨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临近的修业坊、崇业坊,安业坊等坊市相继出现作乱的人群。 最先引起人们注意的是各坊冲天而起的火光,这也是最能引起骚乱的方式。 “公子,有火,着火了”红霞最先发现窗外透着火光,火光中燃起的黑烟,在白雪的映照之下极其瞩目。 不多时,四周坊市的哭喊声四起,这种时候,想跑也没地方跑去。 现在能独善其身的大概也就是那些贵族,而生斗小民,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其实,这些乱军找平民的麻烦真的没有必要,因为真正决定胜负的肯定不在坊市之中,而是在朝堂之上。 不过历史之中,犯上和作乱几乎都是同时发生的。 也许只有乱才能增加犯上者的心理优势和底气,或者帮一些暗地的参与者做一些掩藏。 因为已经有许多凌乱的脚步出现在修文坊的巷子里。 屋里四人眼睁睁看着数个火把被扔进了院子,三个落在院里,两个落在马厩之上。 不过因为落雪的缘故,并没有立刻引燃。 不过火把也并没有因为积雪而熄灭,大概率是浸了油料,燃起也只是时间问题。 待脚步声渐远。 “走出去,灭火”王清晨两人又悄悄来到院子,王清晨顺手捡起掉在院子里的火把扔在墙边。 然后借着火把的微光,用姐妹俩夹的小雪人,一个个扔上马厩,将马厩上仍未熄灭的火光打灭。 不过,马厩上盖的是草棚,此时已经被灼了一个大洞,好在淤下来的落雪及时将火苗扑灭。 再加上王清晨两人的雪弹攻击,使得马厩得以保存。 然而这一系列举动也引起了得意的恐慌,马嘶之声响彻整个坊市,和周围的嘈杂惊恐之声彼此交织。 “坏了,进屋” 王清晨边说边搭弓引箭,这么大的声音肯定会引起宵小的注意。 因为一匹劣马至少也是上百两银子,而一匹好马甚至能卖到上千两,同时养得起马也意味着这是富户。 而乱中谋财再合适不过。 果不其然,巷子里刚刚远去的脚步在门口站定,王清晨甚至能听到他们模糊的讨论声。 “大哥,干!这么好的机会,赚了银子,你拿大头,我们兄弟几个拿小头就是” 脚步声不多,大概只有五六人的样子。 而且听对话也不像是犯上作乱份子,更像是地痞流氓之流。 或许也是趁乱打劫的,即便动乱平息,也很难找到他们头上。 “干了,既然出来了总不好空着手回去”说话的人,王清晨感觉年龄至少也得四十往上。 云霞和红霞姐妹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彼此依偎着,全身有些颤抖。 墨涤则持着自己的冷枪,其实枪术大开大合更适合在野外作战,现在在屋里有点限制他的发挥。 不过他们在暗处,也实在没有必要提前暴露自己,必要时示敌以弱更为适合。 王清晨则张弓搭箭,随时准备出手,这里到院子只有不到二十步,这种距离即便避着眼他也不会射偏。 而得意的惊叫之声,更加刺激着门外几人的神经。 王清晨已经听到了气急败坏的踹门之声,不过大门是用木板抵着的,想要踹开除非李元霸在世。 “大哥,翻墙,进去之后一个不留,我看 他们的命硬还是老子的刀硬”这种狗头军师其实是最烦人的。 围墙不高,只有 不到三米的样子,这也只是 防君子不防小人,更不防梁上君子。 话音刚落,一个轻巧汉子便上了围墙,第一眼便看到了马厩中嘶乱的得意。 “大哥真有马,看样子还是好马” “别他妈废话了快开门”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低喝道,他们趁乱出来,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马上”那轻巧汉子话语中带着兴奋。 院子里只有围墙边的两个火把还没有熄灭。 所以他天然认为这户人家都是软蛋,不敢反抗,所以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跳下围墙。 “唧” “嗖” 那汉子摔得一时失声,而紧接着便是一道箭入软肉之声,更让他一时发不出声音,过了几息才是惨叫声。 借着火把,王清晨感觉到箭矢应该射入了下腹部,因为隔着窗户,他的射界有限,所以也不是很确定。 “大哥……”那轻巧汉子嘶哑着呼救。 “嗖” 但是等待他的不是墙外的救援,而是无情的冷箭。 这一箭,王清晨确定直射后心,那家伙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哭嚎之声消失。 而门外砸门的声音越发不加掩饰。 “都上”那中年汉子自然听到了墙里传开的声音,暗叫不好的同时也乱了分寸,最先想的不是逃跑,而是进攻。 随即便是登墙上房之声,显然几人都还有些身手。 王清晨看到几人手上都握着长刀,并不是制式刀具,多是市井争斗之用,泛着幽幽冷光。 一共五个人,落地便摔了三个。 “嗖” 王清晨没有犹豫,在他们落地的一瞬间便瞄准身形最是魁梧的那人直接就是一箭。 “啊” 不过那人及时反应了一下,却是射穿了胳膊直入肩窝。 “小心窗户”摔倒在冰面上的三人此时却只能艰难起身,但是王清晨擅长的就是速射。 “嗖”在他们立足未稳之际。 王清晨的箭矢已经射中其中一人胸口,那人愣愣倒下,口吐血沫,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捂着胸口呜噎。 “尔敢?”其余几人匆忙翻身避开窗户,王清晨紧随其后的一箭落空,这窗户确实影响了他的发挥。 一共六人,两人失去战斗力,一人重伤,还有三人完好无损。 现在他完全不怕了,二对三,他们还是很有胜算的。 看到自家公子的箭矢立威,墨涤心有所期,但是现在三人全都隐藏在黑暗里,公子却是没了目标。 不过,紧接着一个火把却从王清晨的视野盲区撞破窗户,险些砸中他。 惹得云霞姐妹惊叫连连。 “还有女人?” 第186章 百姓何辜无安宁 此言一出,暗中的几个歹人就好像打了鸡血一般,竟然齐齐贴着墙根朝着王清晨几人躲藏的房间摸来。 簌簌的刀刃轻敲着墙壁,试图给屋内箭手增加一些压力。 “躲柜子里去”王清晨对着云霞姐妹说道。 看着破碎的窗户,墨涤握紧了长枪,王清流抽刀出鞘。 在屋内打斗其实是最不理想的状态,毕竟地方狭小,王清晨的弓箭难以施展不说,还容易误伤云霞姐妹。 就在这时,墨涤做出了惊人之举。 其一把打开大门,瞬息之间冲出屋子,手中长枪蓦然抖动,朝着贴墙行进的歹人刺去。 将王清晨和那三个进攻的歹人都吓了一跳。 只可惜天色太暗,并未命中。 “来啊!看小爷怎么料理你们” 墨涤顺势后躲,他怕几人真的冒险从窗户进入。 那样的话,自家公子和云霞姐妹很可能受到威胁,而他难以保全他们性命。 如果他将战场拉至院中就不一样了。 首先屋内更加安全,其次,公子的弓箭也能派上用场,只是三围一,他的状况就比较堪忧了。 而他赌的就是歹人并不知道屋里有几个人。 他自始至终都未发出声音,如果他的出现让歹人误以为屋内就剩下女眷,那么就是自家公子出手的好时机。 “娘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毛头小子,杀我两个兄弟,你还敢如此嚣张?”说话的还是王清晨熟悉的那个中年人。 只是面对墨涤的长枪,他也不敢贸然上前。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如果手上有点底子,随便扎他们一下都可能小命不保。 不过三对一,他们自认拿下不难,尤其是对面这小子显然年纪不大,说明枪法也高明不到那里去。 王清晨重新捡起弓箭,透过破碎的窗户,已经可以看见三个汉子围着墨涤悠哉悠哉放着狠话,受伤的那个汉子倒是不见踪影。 这几人还以为眼前拿枪的小子和射箭的是同一人,所以贸然放松了警惕。 同时还有些高兴,毕竟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分钱。 而黑暗之中,王清晨却再次瞄准了他们。 墨涤的贸然出击虽然出乎了他的预料,但却是当前最好的抉择,因为他现在有了极佳的射击机会。 “不是挺能射吗?现在怎么不射了?” 话音未落,箭声突至。 窗户破着的大洞却给他提供了极佳的射界。 箭至,人卒。 狗头军师下线。 趁此机会,墨涤也不甘示弱,直接挑开为首之人的长刀,直接就是一个突刺。 他的枪术是老蛮头调教的,招数都很简单,但是却极其高效,是真正的军中杀人技。 这些年即便再忙他都抽出时间晨练。 如今,简单一枪便捅入那中年人的小腹,那中年人顺势回手一刀也被墨涤挥枪挡下。 长枪抽出,那中年人再也无力战斗,蜷身倒下,进气多出气少。 王清晨的箭矢紧随其后,补刀也是战场法则之一。 场中只剩下一人一残,先前被王清晨射穿肩窝的年轻人和一个瘦猴一般的人物。 墨涤持枪就要进攻,那瘦猴也是识趣,扔刀便跪了下来。 而那个被射穿肩窝的年轻人此时只有半支箭矢还在肩上,手掌却已经拔了出来。 整个过程都没发出像样的哀嚎,倒是条硬汉。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时糊涂,惹到了大爷还望大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过错” 墨涤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犹豫。 不过回应他的却是一支亮堂堂的羽箭。 历史无数次证明,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妇人之仁” 对于墨涤懵逼的眼神,王清晨只得教育一番,战场最忌讳圣母心,说不得他一扭头就是一刀捅来。 所以千万别赌别人的忏悔,那只是害人的毒药。 现在,场间只剩下那个肩窝还留着半支箭矢的年轻人,那人背靠墙壁艰难的喘息着。 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只是抓了一把雪在嘴里嚼着,不过满嘴都是血沫,也不知道能尝出什么味道。 王清晨之所以留他一命,也是有几句话要问。 “你们是哪个帮派?”王清晨也只是随便问问,他也不知道城里分什么帮派。 “能给口吃的吗?今天我还没吃东西呢!” 费了好大力,那家伙终于才说出了完整一句。 但是说出的话倒是出乎王清晨的预料,看样子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或许是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他想临死之前填饱肚子。 “拿只鸡给他”王清晨对着墨涤吩咐道,屋里一桌子饭菜,几乎没动。 墨涤进屋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后退好几步,同时横刀出鞘略作防备。 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人翻不起什么浪花,但是不得不防。 箭矢还未拔除,失血速度很慢,所以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聊天。 而墨涤也是挨个给院里的几具尸体补刀,或者说补枪,确保他们死透。 当然,这也是老蛮头所教 “你是个好人”刚才说话有气无力,吃起烧鸡却丝毫不耽误。 即便只用一只手,显然刚才都是装的。 “我们是瑞王府的‘厩下客’,趁乱出来谋些钱财” (‘厩下客’即地位最低的门客,和杂役地位差不多) 瑞王府?莫非这次作乱有瑞王府的一份?瑞王年纪和太子差不多,有些非分之想也再正常不过。 墨涤处理好一切,将几人的尸首摆的整整齐齐,等待自家公子的发落。 而王清晨还想知道更多。 “你大概是活不过今晚了,如果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要不然按照你的失血速度,大概可以流到子时,或者还没到子时就被冻死” 那年轻人,脸色一白,你怎么穿着儒衫说出如此之言。 不应该是你礼贤下士,我奉你为主,你放我一马吗? 难道我刚才的惺惺相惜表达的还不够明显? “你想知道什么?” “算了,我想知道的你不一定知道,你这个身份知道的我不一定感兴趣,我还是送你上路” 反正明天一切将大白于天下。 而且眼前这人估计也是瑞王府的最底层,知道的东西有限,所以他突然失去了兴致。 第187章 今日之局 待二人将局势完全控制以后,得意直接就安静了下来,好像刚才一切都和它无关一般。 坊市之中仍旧是处处叫喊之声,以及扑灭野火的叫喊声。 有些地方已经烧起来,火势甚至难以控制。 但是巷子中仍旧没有几个人,这么混乱的时候,大家除了自救没人愿意冒险。 “我知道很多,我知道很多” 眼看王清晨拔出了长刀,那瘫软在墙边的汉子此时也只好求饶,毕竟刚才这个公子的狠辣他已经见识过了。 虽然刚才耍了一点小聪明,但是却并未起效,现在被两人威逼着,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也只能识时务了。 王清晨不理会,持刀上前。 “瑞王妃子是我的相好,我知道很多,真的” 那年轻人就差喊出来了,但是他也知道其中利害,所以声音虽然着急,但是也只够院内两人听到。 听到了一点感兴趣的东西,王清晨这才停下脚步。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瑞王有龙阳之好,所以娶了好多妃子都置之不理,其中一个难耐寂寞,就和我好上了” 那年轻人看到王清晨停下脚步,生怕他不信,所以和盘托出。 王清晨:这是我能听的? 虽说这种事情在高层之中并不少见,但是多数都掩藏很好。 “说说今晚的事情?” “今晚?今晚我们发现外边生乱就出来……” 王清晨真是无语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傻。 “知道知道,说说……” 看王清晨收刀入鞘,重新拿起了弓箭,看来是真不想和自己废话,他瞬间便认清了局势。 “今晚之事,贤王、仁王、瑞王三王都有参与,真正谋划者正是太子殿下”那年轻人说道。 王清晨初听震惊,但却不怎么相信。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即便是王妃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这年轻人话中真假难辨,即便是王清晨也只能以一真九假对待。 “瑞王府闲厩使正是我那兄弟,就是最先翻墙被你射死的那个,进进出出瑞王府的马匹他最清楚,我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自太子禁足以来,三王密会多次,所以我推断此事肯定和三王有关,而且太子和瑞王年龄相仿,所以关系最好,我觉得一切都是太子幕后策划” 真是绝了,到现在还在抖机灵,真把自己当成合格的门客了。 还都推测上了。 “还有呢?” “瑞王的妃嫔都是个个绝色,公子要是喜欢,我可以给公子偷出来一个,现在这么乱,肯定可以,而且太子和瑞王……” 回应他的只是一根箭矢,那年轻人直接被钉在墙上,显然死的不能再死。 或许是远距离射杀的缘故,他并没有感到多少不适。 只是看着破损的窗户一时有些发愣,他也没想到堂堂京师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也是真够倒霉的。 不过如果贤王真是幕后黑手的话,他的有容小筑说不准要受到牵连。 如果太子是幕后黑手的话,梁朝的储君之位会不会受到威胁还未可知。 总之之前他想的有点过于乐观了。 现在最关键的其实还是景佑帝的态度。 “公子!” “怎么,想吐?”墨涤也是第一次扎人,难免有些不适。 “呕” 不说还好,王清晨一说,他刚才搬运尸体的不适感就突然涌了上来。 只得靠着院中枣树一阵干呕,也幸亏年夜饭还没开动,要不然,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那年轻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取死之道? 而这些尸体也不好处理,放在院子肯定不可能,扔在巷子里更不可能,扔到天街上那更不可能。 而且最好是今晚就处理了,如果到明天也是麻烦。 至于找五城兵马司? 别扯了,现在? 那还不如直接扔出去呢。 而且别忘了现在还处于宵禁呢,真被城卫军发现,哪还有道理和你讲。 所以现在他们除了待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 至于抛尸,还是算了! “先放着!”出于人道王清晨还用两张草席将他们给盖上了。 只希望明早起来还是景佑帝的天下。 那样的话,他院里的这几个吗喽,一个入室抢劫是少不了的,说不得还会被按个反贼。 不过哪一种结果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极为有利的额。 因为按照《朔律》规定,持凶器入室者流放三千里,伤人及多人共凶者斩首,反抗无罪。 不过如果景佑帝的桌子真被别人掀了的话,那他就真该想办法处理这几个吗喽了。 今日之局,解无可解。 而且钥匙也不在他的身上。 ……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皇室众人 自然发现了远处坊市中燃起的烟火,滚滚黑烟和落雪并不相应。 难以想象,日前京师还是一派过年的热闹景象,如今却是滚滚烟火。 梁朝如今才发现不对,他说为什么冷飕飕的还一直开着大门,原来是在等这一刻。 “皇爷爷”梁朝小声示意。 “不着急”景佑帝却不紧不慢,马上就是花甲之年,他什么情况没有见过。 自从先帝北征开始他就监国,什么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没斩过,这点场面还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而场中一众皇室宗亲却各怀鬼胎,有的喜悦,有的紧张,有的甚至表情有点癫狂。 仅有几个稳如泰山的,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一切梁朝和景佑帝自然全都收入眼下。 “看到了吗?”景佑帝再次提问。 “皇孙看到了皇爷爷说的是也不是” 梁朝从未想过,这个位置会看到如此多的东西,而那些东西竟又会如此精彩。 “不错,每日看到一点,总能看个完全的” 景佑帝似乎很是欣慰,又说了一句梁朝半知半解的话。 梁朝自然知道今天的估计要发生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目光在场中众人身上逡巡凝视,他不明白到底是谁竟然会做这等蠢事? 而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他这个素有“贤明”的父王身上? 是您吗? 您这等不及了吗? 第188章 摊牌 “老五,你就没有什么和朕说的吗?” 景佑帝最先质问的人却是在梁朝预料之外,因为陛下口中的五弟自然就是他的五叔公瑞王梁理。 瑞王虽然平日声色犬马,但是应该没什么野心才对,再加上其手上并未握有实权。 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皇爷爷最先质问瑞王。 正在下方端坐的梁理,此时却是愣了一下,一时有些局促。 “陛下说笑了,臣弟无话可说” 瑞王是一个相貌英俊的中年人,此时只能假假地附笑着。 让他真的反抗他这个大哥,他还没有那个胆子,而且他也不愿当出头鸟。 “老四你呢?” “陛下,此事和臣弟绝无关系” 仁王梁堂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既不沉迷声色犬马,也不沉迷于朝堂权利。 唯独喜欢附庸风雅,平时除了组织诗会,就是钓鱼、饮茶等,这日子一直是王清晨所羡慕的。 而且京师最大酒楼董家酒楼就是他的产业,而且他也只有一位王妃,甚至连侧室都没有。 董家酒楼正是其王妃嫁妆,仁王,人如其名,并未传出任何恶名。 虽然身兼一些散官,但一直都是深入浅出,甚至隐隐有些淡出朝堂的意思。 景佑帝似有神异地看了他一眼。 “太子?那你呢?是等不及了吗?”梁乾下首的几位弟弟齐齐看向自家大哥。 不会?天上掉馅饼啦? 大家自然知道陛下为什么单单跳过贤王直接问向太子。 因为贤王和当今陛下同为一母所出,是其最为信任之人,而历史也无数次证实了贤王是绝对的可靠。 而最大的可能自然是稳如泰山的太子殿下。 面对景佑帝的疑问,梁朝不知作何感想,只是盯着自家父亲。 他不敢想象,从其口中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言。 “陛下登基已然十八年,儿臣作为储君却做了二十八年,二十八年,太久了” 梁乾放下手中酒杯说道,表情确实无悲无喜。 “朕做储君好似也做了二十八年,是啊,确实做太久了,所以你准备好了?” “还望父皇三思”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子,尤其是他的几个弟弟。 梁坤:大哥他怎么这么勇? 梁离: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别一会儿溅我一身血。 梁兑:诸位哥哥,我且先往一边靠靠,可千万别殃及池鱼。 大朔一朝的君主继位制度是由先帝所创,一般在皇帝登基之初三年之内就会确认皇子皇孙的继承权。 这一样一来就能避免很多纷争。 就比如梁乾在先帝时期就被作为储君培养。 而梁朝在九岁时就被正式作为储君培养。 这样代代相传既能避免皇室纷争,也能杜绝一些非分之想。 这也得益于先帝和景佑帝都不是短命皇帝,避免了主少丧权这种事情发生。 而景佑帝现在的身子骨明显再活个十来年完全没有一点问题,即便是身为太子也会着急。 “所以,你觉得你是稳操胜券了?” 景佑帝不紧不慢说道,如果说狠,他其实一点不比先帝差,要不然也不会将将军府杀空。 所以即便面对逼宫,他也是足够沉稳。 他或许“武功”比不上先帝,但是在“文治”上却是一点不缺。 尤其是官场的艺术简直让其玩到了极致。 即便是崔珏和杜秀臣这样的权臣,在其手中也不过是棋子罢了。 而且,这些年听子的活动范围一直都在京师之中,这里几乎已经被其经营得密不透风。 大明宫下就藏着京城各种消息,包括官员权贵、士子商人、甚至地痞流氓,平民百姓。 所以京城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眼皮子底下。 对于这次的逼宫他也早有预料,不过令他 没想到的是其竟真的做的出来。 “皇城宫门已封,即便是二伯的城卫军想要 进来也得废上一番手脚, 而有儿臣的手令,近卫军一刻之内便至,还请陛下手书禅让旨意,今日以后,陛下安稳当太上皇便是” 梁乾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梁朝却如坠冰窟。 他怎么敢的? “朕的近卫也有数千,你就不怕朕先将你拿下?” “即便陛下斩了儿臣又何妨,禁卫军同样会将这里血洗,届时朝儿登基为帝也未尝不可” 此话一出不仅是梁坤等一众郡王都坐不稳了,就连宗正寺 的一些宗老都坐不稳了。 “乾儿,你可不是这么答应我们的?” “叫本宫太子殿下,就尔等这些庸碌之辈,配拥有王爵吗? 你配还是你配? 我的这些蠢弟弟,虽然蠢了一些,但是也算是嫡系血脉, 而你们不过是先帝遗族,能有如今造化还不知感恩?竟然妄想王位, 反正你们也都活够了,本宫带你们走,你们有何不满意的?” 梁乾指着对面席间几位宗老破口大骂。 梁坤:??? 我蠢? 梁离:??? 你礼貌吗? 梁兑:??? 为什么带上我? 梁震:??? 不理解? 梁巽:??? 想逃。 梁艮:??? 大哥,你真伤人。 “陛下,太子殿下疯了,请近卫诛杀此獠” 有宗正寺 的族老激动地说道,看其颤抖的样子,估计下一秒可能就要被气吐血。 这次他们宗正寺可是出了大力的,毕竟太子殿下想要进入宫城,没有他们宗正寺协助,几乎没有可能。 毕竟皇帝陛下的近卫都是宗正寺训练的,安插几个暗子再正常不过。 而如今许诺的王爵不见,他们自然要气疯了,尤其是一切还都发生在景佑帝眼皮子底下。 可以想象的是无论成功与否,宗正寺肯定是完了,完全没有翻身的余地,即便宗室求情也完全没救了。 “宗室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为什么要向朝堂伸手呢?三长老能否向朕解释一下?”景佑帝不怒自威。 三长老正是如今宗正寺的宗卿,虽然没有爵位,但是已经官至从三品,和六部尚书也不遑多让。 “这……这……” 三长老如坠冰窟,本以为做的已经足够隐秘。 但是没想到一切都在景佑帝的眼皮子底下,这种感觉绝对不是那么好的。 第189章 还有机会(给“晚风最孤独”五星加更) 此时,宫门方向传来一阵骚乱,场中只有太子、贤王和景佑帝稳坐钓鱼台。 “皇爷爷,您先避一避!孙儿给您殿后”梁朝此时才真正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逼宫! 这是他最不愿提及,也最不愿面对的事情。 梁乾看了一眼这个自小便不在身边的儿子。 作为储君开始,他便拜了景国公为师学习武艺,十多岁,又去民间求学。 现如今都这么大了,却和陛下一条心。 “稍安勿躁,这么大年纪了,养气功夫要练起来” 骚乱并没有持续多久,便逐渐沉寂。 太子这时才诧异看向门外,按照时辰现在宫殿已经被禁卫军所围。 但是…… “参见陛下,作乱者已全部射杀”此时一着甲将军从门外走来,并未上前,直接跪在门口朗声说道。 “沈禁,你就不怕你的……”直到此时太子才着急起来。 沈禁,禁卫军两大统领之一,隶属景佑帝。 “回太子殿下,卑下并无妻儿” 至于被太子挟持的自然是假的。 太子轰然坐倒在垫子上,再不复方才的淡定。 “太子可还有手段?再没有的话这宴也该结束了” 梁朝看的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似看明白了又好似没明白。 此时梁乾的目光不由看向几位宗老和瑞王梁理,虽然起事主要靠他,但是这几位也说不定还有后手。 “别看他们了,宗正寺的后手,开席之前我就已经清理干净了,至于瑞王的那些乌合之众,现在估计也剩不下几个了” 景佑帝直接击垮了梁乾的最后一丝幻想。 “请问,太子殿下可还有其他后手?” 等的都有点枯燥了,无甚趣味。 梁乾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其实他还有最后一个选择,但是即便他再狠心也做不出来,何况梁朝也在身边,莫非要给他做这样一个榜样。 最终其还是瘫倒在软椅之上,本来这次成功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他也只是趁此机会放手一搏,如今输了便输了,也没有什么不敢认的。 “既然如此,着中书省下旨,削其太子衔,贬为平民,圈其至先帝陵为先帝守灵,无诏不得离开,另,瑞王削职陪同”景佑帝也没了兴致。 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宗正寺主簿以上全部削职入狱,听候发落” 三长老死了的心终于死透了。 听候发落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如果没人捞估计就得在牢里颐养天年。 如果有人捞,宗室必定要大出血,至于代价,就是景佑帝的筹码。 场中除了贤王,其余人等几乎全都瘫软在地。 上次陛下找他就是为了让其规劝一二,没想到这些人一意孤行,陛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这场风波,他的城卫军几乎没有出力,只是实行了宵禁,顺便包围了皇城,也只是敲敲边鼓,仅此而已。 瑞王已经瘫倒在地。 仁王则是和贤王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看不出多少意味。 随即便有近卫将这些受罚之人带走。 梁朝有意求情,但是却不知怎么开口。 “朕之所以没有将他们抹掉,是因为他们没有走最后一步,你是想提醒朕斩草要除根吗?” 景佑帝一句话让梁朝楞在原地。 好好一顿团圆饭,就这样破碎一地。 景佑十九年 开了一个极为不好的头。 梁朝现在的位置有些尴尬,太子谋反,那么他的皇孙之位还正不正当? 没有人知道景佑帝是怎么想的。 寻常废除太子要经过三省批示和大朝会商议定夺,但是景佑帝大权在握,仅凭其威信便可独断专行。 梁朝现在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至少目前看来皇爷爷对他的态度还是好的。 而自己老爹这么大的罪过都能留下一条性命,也实属难得,怎么做儿子的并没有感觉很伤心啊! 贤王用眼神安慰了一下梁朝。 便径直离开了皇宫,此时外城还有甚多事情需要他出面处理。 比如趁火打劫,趁机作乱,浑水摸鱼的那些人。 他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的。 今晚注定要多死几个。 而梁乾的几个兄弟都已经偷偷离开。 梁朝最后走出宫殿大门,走出皇城,皇城城门口的血迹已经用温水冲洗干净。 有些地方此时已经冻结了细细的薄冰。 他现在也不知道去哪? 东宫?那里已经物是人非,去不得。 工部,此时并无一人,去那里做什么? 回头看了眼深深的宫墙,梁朝第一次有点厌恶这个地方。 对了,去看看小五,希望他平安无事。 毕竟外城发生了那么大的骚乱,而且看样子就在其住所附近,他今天已经失去够多的了,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 王清晨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二批来拜访的竟是皇孙殿下。 如果不是梁朝呼喊,他的弓箭早已饥渴难耐。 “小五,一切可好?”梁朝带着一队缇骑疯狂敲打着大门,如今东宫卫队已经被清理殆尽,他出门也只能带着缇骑。 好在待遇没被降低。 “别敲了,没事,只是有些麻烦”王清晨二人移开门板将梁朝放进院内。 不过也被院内的景象震惊到了。 “别愣着了,收拾一下” 由于提前有心理准备,梁朝也没表现出什么不适,随即吩咐缇骑处理,毕竟他们处理这种事情再熟悉不过。 “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看着破旧的窗户,梁朝倒也并不嫌弃,屋内的油灯也被墨涤点起。 云霞姐妹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 “都还没吃呢,云霞去热一热”两人强装镇定闻言便去热饭菜去了。 看得出皇孙殿下心情不好,面对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劝慰。 “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什么了?”梁朝问道。 “能够猜到一二” “父王被罚去守皇陵了”梁朝急需倾诉。 “好事” “至少他还有命在,你还有机会” 看到梁朝逼过来的眼神,王清晨解释道,他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只要你做了那个位置,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梁朝自然明白王清晨的意思,可是今晚 这一幕幕让他感觉心累,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父王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王清晨:这都不明白,你爹这是为你开路呢! 第190章 患难时刻见真情 此次事件直到第二天,才刚刚开始。 宵禁仍未结束,大量蜂拥而出的黑衣人在京师各处展开搜捕。 一身黑衣,一柄直刀,即便是城卫军碰见也会退避三舍。 有容小筑在大年夜遭受了洗劫,不过只损失了一些散碎银子。 大额银两在年终都已经盘点清楚,部分分红直接入了皇孙殿下的私库。 至于归属于王清晨的则全都被他换成了金叶子藏在了家里。 如果昨晚那伙人成功的话,肯定有惊喜。 店里晚秋几人则是躲在了酒窖逃过一劫。 好在那些作乱者重点都在居民密集的地方,没有过多关照这些客栈酒楼。 也或许是知道其背后大多都有靠山,所以只是趁火打劫,而不是烧屋毁店。 估计来有容小筑的也是地痞流氓之类。 好在居民的日常生活并不受影响,只是大年初一出门的也少了,大多都在家里收拾残局。 也有五城兵马司和洛州衙门的官吏在四处救火救灾,统计损失和人员伤亡。 至于折在王清晨内院的几人已经被缇骑处理 干净。 景佑十九年 大年初一 今天显然是不利出行的。 看着缇骑熟练的帮忙修补窗户,王清晨还有点感动。 “你就打算赖在我家不走了” 两人一夜未睡,一直在喝酒畅聊,现在却精神攫攫,一点也不犯困。 “你们两个去睡!不用再上菜了” 云霞红霞作为唯二两个侍奉丫头,也是一整晚都在热菜,上菜,重新做菜地忙碌。 好在两人会的花样颇多,所以即便是皇孙也给了很高的评价。 “你这两个丫头分我一个,我怎么感觉比东宫做的都好吃啊?” 一晚上两人都在聊些有的没的,现在开口要人,可把云霞两姐妹吓坏了。 “她们要是自己同意,那我就分你一个”王清晨说道。 不过看着云霞姐妹摇的好似拨浪鼓的脑袋,梁朝就摇头苦笑,也不再强人所难。 “下去睡一会!已经没事了” 王清晨再次吩咐道,云霞姐妹施了一礼,抱着自己上菜的餐托便依言下去了。 “还是你调教的好啊!我堂堂一个皇孙说话都没你好使”梁朝自嘲道,也不知是在说刚才的事,还是说昨晚的事情。 王清晨只能装傻不认吗,而且都是自己的人,听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一切都很合理。 大年初一 少见的艳阳高照,不过这太阳虽然耀眼,但是却感觉没有多少温度,至少地面上的积雪还没有消融的迹象。 “永济渠今年开春怕是难以通航了” 王清晨把话题拉到正事上,也算是打散梁朝的一些思绪,如果一直纠结在昨晚的事情上,恐怕忧思成疾啊! “无妨,早在雪落之前,我已经打通了北境的关系,正如你所说,即便是这样的天气,北境的俘虏也都源源不断朝着永济渠工地进发” “今年冬天不管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永济渠必然贯通,这是我给段柳下的死任务,完不成,他也就不用回来了” 梁朝却是不担心。 之所以完不成肯定是因为人不够多,只要有足够的人力,别说是永济渠,即便再挖一条永济渠也只是时间问题。 王清晨突然发现,梁朝已经开始从一个政客的角度处理问题了。 他不再是那个生疏且充满怜悯的皇孙,反而正在一步步走向成熟。 走向皇室血脉隐藏下的帝王心性。 这或许就是成长。 太阳升起的时候,梁朝便告辞了,他还要去承担自己的责任。 东宫所属内眷还需要他的拯救,东宫一系也需要他的安抚。 这一晚正是他留给景佑帝清理的时间,现在,他要成为一些人的救世主了,这是皇爷爷赐给他的,他得接好。 至于他的父王,求仁得仁,也许守帝陵也是不错的归宿。 直到现在他才品出一点味来。 这不到几个月时间,景佑帝已经将朝堂上的朝官、皇室和宗亲三大势力集体腰斩。 这要不是故意的,他倒立洗头。 所以景佑帝这是在做什么?有点像临终托孤啊!但是皇爷爷的身体也没出现什么问题啊!这是? 梁朝还想到一种可能。 陛下这一串连招或许是稳定内部,然后重拳出击?目标自然是北境。 陛下这是不甘心做一文皇帝,也想做传说中的文治武功归一,超越先帝?做那千古一帝? 也只有这样的解释了。 …… 这边,云霞姐妹又探头探脑地朝着门口瞅去。 墨涤则是拿着门板重新安在了灶房上。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睡?”王清晨问道。 “饿的睡不着,起来做点东西吃”云霞两姐妹摸着早就饿瘪的肚子说道。 昨晚年夜饭什么也没吃,又一直伺候到早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又怎么睡得着。 “多做一点,墨涤也没吃呢?公子我就先去睡个回笼觉了” 天亮之后,很多黑暗就会自己隐藏起来,所以王清晨一点也不担心安全。 而且窗户已经修好,此时不睡个回笼觉更待何时。 “公子要不要一块吃点” “你是觉得公子我还吃的下?” “对了,今晚都别出门,昨晚,皇孙殿下的缇骑已经去过酒楼了, 晚秋几人都平安无事,今天可别偷偷跑去了,知道吗?” “知道了,公子”闻言王清晨则进了屋里去睡了。 而墨涤今天则沉默许多。 “把衣服脱了!一会我给你洗洗”云霞对着墨涤说道。 昨晚上墨涤正面一枪刺进匪首小腹,抽枪而出身上难免粘上一些血污,昨晚也没时间换洗。 此时却被细心的云霞发现了。 “啊?”虽说平日的衣物也都是两姐妹洗的,但是直接讨要还是第一次。 红霞则笑嘻嘻地进了灶房准备饭食。 墨涤则是一脸傻笑。 昨晚墨涤冲出去的身影,云霞历历在目,他躲在另一个窗户旁,即便她再怎么白痴也知道他躲着肯定是最安全的。 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冲出去了,而自己就在他的身后。 再加上往日种种,她又不是铁石心肠。 正所谓患难时刻见真情。 也不过如此。 第191章 天师钟馗 王清晨一觉睡到傍晚,但是睡得并不踏实,反而是出了一身热汗。 “踏嬢的,怎么净做噩梦啊!” 或许是昨晚的心理压力,直到此时才真正释放出来。 “公子,你醒了?” 红霞就坐在一旁火盆那里时不时拨弄一块火炭,怪不得屋里这么暖和呢? “不是让你们去睡了吗?你怎么在这?”王清晨问道。 吓老子一跳。 男孩子的闺房是随便就能进的吗? “我和阿姐早都睡醒了,看公子还没醒,阿姐就去做饭了,我就来给公子添些柴炭”红霞解释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天黑了” 王清晨看向窗外,还真是。 这刚睡醒还要再睡? 算了,起来! “我去看阿姐饭菜做好没有” 红霞红着脸就出去了。 王清晨低头看了看,脸色不由一红,不过却是很满意,这副身体也算是快要长成了。 今年他已经十五岁,如果他现在在老家,估计他的母亲大人已经开始相看了。 再过两年估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好在他学业有成。 知识改变命运啊! 简单吃了晚饭,王清晨也没什么睡意,便重新坐在桌案之前,提笔重操旧业。 白天做噩梦,晚上写钟馗,这没问题! 前世他也看了不少有关钟馗的影视作品,套用一个再简单不过。 就这样,《天师钟馗》新鲜出炉。图源网络\/侵删  (书评区有脏东西,请个大神镇一镇) 故事大概讲的是一书生为任一方被奸人所害,然后钟馗出马询问阴鬼,惩奸除恶的故事。 也不知道鬼故事有没有什么受众? 翌日 直到日上三竿,王清晨才带着几人前往酒楼,安抚晚秋几人。 一场骚乱让街上几乎没什么人。 有的店铺还被查封。 “这汤馆也有牵扯?” “取什么名字不好,取个‘忘优排骨汤’,听说是瑞王的幸臣之一,昨天就已经被剐了,那场面,南市的狗都喂饱了不少”祝你幸福  “你怎么知道?你亲眼见了?” “别说了……说得我早饭都吐了,踏马早饭又白吃了” …… 云霞两人听得,赶紧拉着王清晨离开。 “哎呀,感觉比我写的鬼故事还鬼故事!” 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否有创作天赋了。 老哥,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王清晨知道这几天肯定有不少的人被嘎,但是没想到牵扯这么多。 这真是主犯没事,沾边的全都遭殃。 这就是有没有后台的区别。 王清晨报以十二分的怜悯。 …… 酒楼基本没有遭受太严重的损失,不过有很多桌椅都被打乱,酒坛碎了一地。 不过现在都已经被晚秋几人清理干净。 而垃圾都在后院摆着,几人现在还不敢出门。 听到是自家东家的声音,几个姑娘才战战兢兢开门。 “公子” “公子” 一瞬间莺莺燕燕便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有些感情敏锐的已经哭了起来。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王清晨出声安慰,众人情绪这才平复。 或许真该给她们找个家了,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在他眼里还小的多,但是在世俗眼里已经是老姑娘了。 尤其是晚秋,今年都三十了。 这年纪,估计当妾室都难。 王清晨也得想个法子,毕竟这不是一个,这是十个姐妹,这一时还真不好找接手的。 一天时间,他哪都没去,就在酒楼里陪着几人舒缓情绪。 最好的方式就是——搓麻将。 身为木匠世家的嫡系子弟,他虽然没有接下这门手艺,但是耳濡目染做些小玩意还是可以的。 至于这些麻将,自然是托工部的大匠打的,毕竟他的手艺也就够看的。 孔卓和景阳都不在,红霞又学不会,所以只能教店里的姐姐们搓麻将了。 不教不要紧,一教一发不可收。 王清晨都有点怕这几位姐妹心理没问题,又惹上其他问题。 直到最后,他这个东家都有点打不过了,不愧是在宫里都吃得开的人物,几人确实有两把梳子。 “不玩了,走了走了” 王清晨带的安抚银子已经全都输光了,再输就要借钱了。 “对了这几天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院子租一个,公子给你们掏钱” 看几人仍旧兴致勃勃,王清晨便直接收场了,至少目前看来,几人的精神状况没什么问题。 “公子,您上当了,晚秋姐姐她们都是装的,合伙诳您的银子呢?” “对的,如意一直给晚秋姐报您的牌呢?” “哦?那你们不提醒一下公子?”王清晨自然早就发现了,要不然也不能把把点炮。 而且晚秋几人都是在宫里经受过大风大浪的,岂会被这点意外吓到。 “晚秋姐说要教我们装扮呢!”红霞说道。 装扮也就是化妆,两个小丫头都是从乡下来的,自然没接触过装扮。 变美对女孩子的吸引力有多大,自不必说。 “完了完了,小小的装扮就把公子出卖了”王清晨状似痛心。 “没有没有,大不了我们再去找晚秋姐把钱给要回来”云霞姐妹赶紧连连道歉。 “哈哈骗你们的”断了一日的风雪,又重新舞动起来。 四人的影子逐渐被飘雪覆盖。 或许今日之后就是不一样的风景。 不过他的《天师钟馗》最终并没有发表,原因竟然是他们认为王清晨是沽名钓誉之辈。 因为京师的印书作坊不相信破晓书生会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 他也不屑于解释,毕竟他现在也不缺银子,回头问问梁朝手下有没有印书作坊,没有的话买一个就是了。 他现在的身家,虽还不至于购置一套豪宅,但是买下一间印书作坊还是绰绰有余的。 年后的这几天,王清晨还是比较轻松的,除了接受房牙巡看房子受损情况,其他时间都是在店里打麻将度过。 毕竟也不好外出,城内还在杀人,各家店铺都没有开门。 众人只能祈祷这件事情尽早结束。 即便偶尔有酒客过来询问,王清晨依然不打算早早开门,他甚至有拖延几天的打算。 毕竟如果大家都喝完酒议论这件事也挺难办的。 第192章 今时不同往日(给“用户61016168”五星加更) 直到正月初五 各个店铺陆陆续续开业之后,各个坊市负责把守和搜捕的相关人等才逐渐撤离。 不过留给京师的震慑恐怕短时间就难以消散了。 有容小筑的开业第一天,食客仍旧爆满。 和往日不同。 今天,大家只顾喝闷酒,谈兴却并不高涨,甚至都三缄其口,聊的最多的反而是菜市口今天又斩了多少人。 至于朝堂上发生的事,则是一概不提,一概不问,一概不理。 明哲保身的道理京师百姓比谁都懂。 王清晨这几天也在关注朝堂的变化,属于皇室和太子一脉的属臣,或贬或降,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 不过真正的损失倒并不严重,而那些屁股本就不干净的属臣,这次却是倒了大霉,抄家的抄家,问斩的问斩。 从其搜捕的完整性来看,这些人早就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了,这次不过是一网打尽。 至于东宫所属,除了太子和其几个妃嫔被贬去守皇陵之外, 太子子嗣并未受到牵连,梁朝的几个弟弟如今也在其庇护之下平安无事。 而这场作乱,在景佑帝眼中更像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 不过在其他朝臣眼中却意义非凡。 毕竟帝国的继承人之位被褫夺了,其背后的影响又该如何解读,大家又该向谁靠拢。 同时,开年的第一大事便是考虑朝中几位关键位置的空缺又该由谁填补。 其中最主要的几个位置:工部尚书、尚书右仆射、宗正寺宗正以及最关键的太子之位。 不过明君当朝,想必心中早有想法。 而朝中诸臣也只能充当工具人的角色,提出建议,陛下一言而决,就好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 最终,工部尚书由进京述职如今还未任选的前兰州刺史农禾担任。 兰州作为上等州,其刺史官属从三品,工部尚书则是正三品,这是标准的擢拔。 而且京官和边官品阶又大大不同。 而且其中还透露一个信息,作为第一届科举进士的农禾开始担当朝廷重臣。 虽然是最不起眼的工部尚书,但这是否意味着世家把持朝堂的局面开始瓦解。 其中释放的信号不得不察。 尤其,农禾还是平民出身,朝中几乎毫无根基,要不然也不能赋闲数月,直到此时才被陛下提拔重任。 这一点更难能可贵。 而尚书右仆射则被杜秀臣兼任,这一个官职比较特殊,分管兵刑工三部,几乎拥有副宰相的职权。 而景佑帝好不容易将这个位置空出来,一直也没想好替代人选。 而且他也不想将这个位置还给世家把持,所以由右相暂时兼着,也能相应制衡一下崔珏。 而且杜秀臣也只是小世家出身,并无大碍。 至于宗正寺宗正,在景佑帝的一番拉扯之下,最终由贤王兼任,宗室也只能表示退让。 毕竟此番事情,皇帝没有对宗室进行清洗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 不过宗室的权利却被剥夺不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挨打就要立正。 至于太子之位则是一直悬而未决。 原因大家自然清楚,首先皇室的作为皇室的继承人,梁朝仍旧名正言顺。 而其父仍旧在世的情况下显然继承东宫不太合适。 而如果是梁朝的几位兄弟继太子位,就会与同样是继承人的梁朝相矛盾,其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太子之位悬而未决。 至于如何定夺,还要看陛下如何考虑。 但是按照景佑帝的性子,他肯定是早有准备,只是暂时不打算定性。 至于朝中其他空缺位置,景佑帝则是不着急。 马上三月就是会试,自然有不少新血补充。 届时他自有定夺,左右不过是几个月时间罢了。 而整个天下都好似只是那个高高在上之人下的一盘大棋罢了。 不过唯一不受其控制的就是北境。 难道当年我真的做错了吗? 大明宫中,景佑帝轻敲桌案,目光看着舆图,脸色阴晴不定。 天下所有事可平,唯独北境死水一潭,每年都是任由北狄掳掠却不可制。 这俨然已经成为其一块心病。 “景国公最近兵马练得如何?可堪一战?”景佑帝问向一旁内侍。 “今年天浴大雪,景国公的骑兵训练难以开展,即便是操课也是勉强维持,而且景国公手下都是南兵,贸然拉去北境恐怕……”福公公自然不是白痴。 这都是实际困难,即便是大将也回天乏力,一整个冬季的困顿期想要让南兵在北方发挥战斗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其实整个北境的兵马并不弱,但是单单缺乏大将,毕竟整个将军府都被其连根拔了。 这几乎相当于把一支军队的根给拔了,能形成战斗力才怪。 景佑帝不禁想起了当初先帝三征北狄,让北狄三迁王庭,那是何等的气势。 如今整个北境都如同散沙一般,这如何能战?如何能胜? 天下之大何将之有。 他也曾试过征调九边将军补充,但是北境兵无不是骄兵悍卒,前去的将军甚至调兵都调不动。 发生了两次营啸之后,就再也没了下文。 北境兵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泥潭,即便是再德高望重的将军也不愿涉足。 “朝儿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自京师解封以后,皇孙殿下已经派了三次快马前往永济渠工地打探消息,至今仍旧住在水部司衙门,很少回东宫” “也是,马上就是开春,朝儿也是着急了啊!朕的朝儿都知道着急,但是那些酒囊饭袋却是悠哉,一个能为朕分忧的都没有” 北狄南下在即,朝中却无一人请战,这难道不是整个朝堂的悲哀? 难道等到北狄打到京师他们才着急吗? “行了下去!从户部支五十万两,将送往北境的物资提前准备好,再从内帑支二十万两作为赈灾饷银,多购食粮,以资备用” “奴才告退” 这副舆图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也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地方,但是却从未起死回生过。 这让他如何放心将这个江山交到下一代手上。 第193章 顶峰相见 其实太子犯上作乱,他还是挺欣慰的,至少代表着下一代君主是一个有血性的,敢打敢拼的。 只可惜作为储君将近三十年,仍旧是有勇无谋,实非君主明选。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直接褫夺其太子之位。 这既是无奈之举,也是为国之虑。 王清晨这边则是依然无所事事,至于工部的差事,于他而言已经完结,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他便不再多留。 有时候身份和功劳不太匹配也是一件不怎么合适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这个关头,梁朝正是需要成就的时候。 好在,他也终于可以安心备考了。 时间进入一月 天空又洋洋洒洒下了大半个月的落雪,王清晨则窝在家里做起了无事小神仙。 吃饭有人做,看书有人陪,就连练刀练箭也有人夸奖,这情绪价值实在是太到位了。 可惜,缺了个暖脚的。 “公子,您还是加件衣服!老人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您还是多穿一点!” 红霞拿着裘衣在一旁等候着,小脸冻得通红。 “你们女孩子是要多穿一点,你们看少爷我都热的冒汗吗?” 最近无聊,王清晨一直在尝试复原横刀刀术,可惜这非一日之功。 不过,大冷天的地浑身冒着热气也实在舒爽。 “是哦!”看着热气腾腾的自家公子,红霞也不知道怎么劝说了。 自从那晚之后,云霞和墨涤的姻缘也渐渐明朗。 现在基本都是红霞一个人照顾王清晨的起居,这也是他有意为之,毕竟能够成全一对佳人也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只是也不知道他的意中人现在身在何处。 “昨日的信笺都寄出了吗?” 趁着京师解封,商队开始运行,王清晨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有前往襄阳的商队,自然要询问一下家里的情况。 “都寄出了,我和姐姐也给阿娘寄了一封信呢!” “你们何时会写字了?” “晚秋姐姐帮忙写的,写的可好看了,不过没公子写的好看”红霞补充道。 “怎么不让公子帮忙?” “怎好打扰公子看书”红霞扭捏着说道,编了一个有些蹩脚的借口。 或许是女孩子说一些体己的话不适合自己知道,大概也是如此! “对了,中午吃啥?” 王清晨现在的口味也被两姐妹养刁了,一般都不出去吃了。 毕竟要论手艺,可能只有宫里的厨子能够一比。 而单论口味的话,两姐妹不虚任何对手。 “公子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红霞的手艺其实不比云霞差,而且模样、身段也是上上之选,做个暖床丫头倒是不错。 王清晨有点羡慕景阳了,据说这家伙是回老家成亲的,自己想要成亲的话,估计还得等上两年。 不着急,还得再等等。 王清晨安慰自己,好菜端上桌,却碰不得,这谁受的了? 其实红霞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 不过两人年纪相仿,都是十五六岁,这让他怎么下手? 这搁前世,不得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还是有一点心理关的,毕竟他的心理年龄搁那放着呢! 积雪开始消融带来的变化就是店里的生意更加好了,以至于墨涤和云霞两人总是忙到天黑才能回来。 而王清晨给晚秋几人准备的院子也能派上用场了,毕竟要比店里更方便一些。 比如洗澡和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显然小院的私密性会更好一些。 小院一共有四间平房,不过院子没有王清晨的大,好在院里有一口水井,让几个姑娘不用每天费力打水。 至于他们的夫家,王清晨目前还没有太好的打算,毕竟他来京师也不到一年时间,认识的人也有限。 其实最合适的还是梁朝的卫队,但是那些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成家的,毕竟有着职业的特殊性。 好在几个大姑娘一点也不着急,忙于事业的她们算是焕发了第二春。 每天都兴致昂扬的,都在积极攒钱,毕竟在宫里孝敬这个孝敬那个实在没攒下什么银子。 而王清晨又是个喜欢给赏钱的东家,所以酒楼里的一众伙计做的很是卖力。 相比王清晨的松闲,梁朝最近却是有点焦头烂额。 整个冬季大雪对于永济渠的开通确实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困难。 以至于到目前为止,永济渠的开通仍存在着诸多未知。 尤其是积雪消融诱发的山洪,使得开山碎石不得不中止,工程的难度进一步加大。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不是加人加钱能解决的了。 据段柳估计,工程估计要延期到五月左右才能完成。 到那时还有个屁用? 北狄都在境内搜刮无数遍了。 他的私库虽然不缺银钱,但是却帮不上一点忙,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事情了。 “通知缇骑,孤要前往卫县” 梁朝也是下狠心了,必须要前往视察一番,他既然保证了永济渠开春之前贯通,那就必须开春之前贯通。 如今积雪开始消融,时间迫在眉睫,估计最多一个月时间北狄就会南下。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王清晨是看着皇孙出京师的,有这份冲劲在,不顾人力之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和王清晨没什么关系了,而梁朝也在逐渐成为一个合格的政客。 这估计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的,即便是王清晨也是如此。 如果其心性仍然停留在少年时期,这偌大的帝国他又怎么担得起呢! 吃一些苦总是好的。 “公子,回!皇孙殿下肯定看到咱们了”天气还有点冷,王清晨穿的并不厚。 王清晨知道其准备前往卫县的消息,还是工部相熟大匠告诉他的。 他之所以前来相送,也是为往日之情告别。 或许今后便只有君臣之谊。 梁朝并未勒马,两人只是相交之时各自安慰。 他的目的地在永济渠,他的目的地在会试考场。 两人也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不遗余力。 “回!”王清晨既然见识到了坚定,也自然不能丢份。 那就顶峰相见好了。 第194章 会试在即 一月,整个京师的气压都有点低,大年夜造成的影响一直到二月初才有所消退。 王清晨则是一直期待着与叶师重逢,以及孔卓和景阳的回归。 不过直到二月份,王清晨才终于等来书院的车马。 不过领队的不是叶丰,而是张仓大儒。 “张师,此次怎么叶师没来?” “山长冬天故去了,叶师如今在学院主持大局,难以脱身” 张仓解释道,王清晨一时难以接受。 “山长故去了?”王清晨一时语塞。 书院在京的部分学子同时语塞,整个冬天京师都不太平。 但是没想到书院也遭逢这样的变故,这无不让人心痛。 “莫伤心,这是叶师给你的信笺,你且收下”张仓说道。 本次参加会试的书院学子足有十余名,有几位是书院以前几届高中的举子,都想在此次会试再行尝试。 而天下举子自去年开始便已经络绎不绝朝着京师汇聚,如今的履道坊内随处可见转准备参加本次会试的举子。 不过由于朝廷缺人的缘故,举子便可以封官,所以能够坚持熬到会试的举子并不算多。 这些都是对自己实力有着充分自信的。 叶丰的信很简单,大意就是让他放开手脚能考多好就考多好,此时的书院需要一个鼓舞人心的名誉。 这倒不是叶丰沽名钓誉,而是实际需要。 一个刚刚更换山长的书院,其实力和声望必然大幅降低,而真正能够拯救书院的还是书院的底蕴以及学子。 而王清晨恰好就是叶丰眼中能够力挽狂澜的人物。 二月中 孔卓和景阳陆续到场,而王清晨也见到了景阳的未婚妻。 不是那位当初董家酒楼二楼的那个绿衣姑娘是谁? 话说他手里还有自己嫂嫂的发簪呢! 王清晨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还给她? “愣着干嘛?见礼啊?”景阳气吼吼地对着王清晨说道,这小子不会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 “在下王清晨,见过嫂夫人” 你小子还挺上道的嘛。 景阳递过来一个欣赏的眼神。 “妾身杜时锦,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公子当时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妾身记忆犹新! 听说公子冬日也有佳作,还望公子手诗一首,我好和姐妹聊闲共赏” 景阳有些吃味了,小五这文采真是不得不防,这也太招女孩子喜欢了。 这次回乡他只来得及行冠礼,并未正式娶亲,不过已经定亲,估计成亲就要在京师国公府了。 在路上,他便听闻京师传出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样的无上佳句。 这一打听果然又是小五所做,他这心里都难免欣喜,毕竟这问友问的不就是自己吗?不过现在他却有点吃味。 小子,你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我劝你自觉。 好巧不巧,返京第一时间他便去了老丈人府上问好,正好和未婚妻碰面。 哪知听说他要来找王清晨赴会,杜时锦便想也不想便要跟来。 本以为两人能约个小会,没想到人家还真是来见偶像的,心碎且渣。 孔卓则是站得远远的,离开这个无声战场。 王清晨无奈只得找了地方给自家未来嫂夫人写上两首诗词。 在自家老大严防死守之下,才将人打发走。 “唉,太优秀了也是头疼”王清晨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虚汗,装了一波。 “哈哈,景兄,这嫂夫人不会是右相大人家的?”孔卓说道,毕竟京师杜姓不算多见。 “正是”景阳不好意思说道。 京师婚姻自然有着不可名状的政治因素在里面,真正纯粹的婚姻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少。 景阳也就是靠着国公府嫡子的身份,要不然杜府的千金,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娶到手的。 “不是说你成亲了吗?怎么搞半天还是个未婚妻?别到时候被人家给撬走了?”王清晨说道。 “谁敢?对了小五,锦娘认识不少京师名媛,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不要你上门”景阳说道。 以王清晨现在的门第,想要娶大家闺秀基本不可能,即便高中进士也还差得远,入赘可能是最可靠的路线。 可惜赘婿不如狗。 他是绝对不可能选的。 “还是算了!高攀不起!”王清晨自然拒绝。 “对了皇孙殿下呢?我们四人重新齐聚,自当共饮三百杯”景阳如今人生大事已定,为人都洒脱不少。 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还真有其合理性。 “皇孙殿下如今不在京师,应该在卫县、魏州一带,视察永济渠,估计回来也要到会试之后了”王清晨说道。 “那太可惜了” 三人开怀畅饮,聊了很多,但是唯独没有聊大年夜的那件事。 王清晨相信以两人的家世,肯定不会不知道,但是不提及显然就是在保持克制。 三人如今已经不同程度地打上了皇孙的烙印,有时候不是要看你站在哪一方,而是要看你做了哪些事。 王清晨既没有站队的权利,也为皇孙做了很多事。 所以目前为止即便陛下想要废除皇孙,他也要硬生生将其推上高位。 要不然他的仕途还没开始很可能就结束了。 而孔卓和景阳则完全不用担心,毕竟两人身后站着的是两尊大山,即便皇孙下台,也有更换下注的权力。 至于两人届时如何选择王清晨不知道。 孔氏在京城并没有真正的落脚地,所以王清晨便和孔卓又重新住回了驿馆。 而驿馆中还有他暂时不忍割舍的情感,那是对书院三年生活的告别。 重新恢复了书院的生活作息,王清晨不知是何感想。 或许有些怀念,又有些不舍,或许还有一些难以言明的留恋。 …… 而从二月末开始,就不断有北境的快马来京通报敌情。 其中没有捷报,多数情况应该都不算好。 景阳算是最了解实情的,毕竟今年春天景国公的兵马就应该出兵支援北境的。 但是直到现在仍未出兵,北境局势便可见一斑。 第195章 不同寻常(给“明政阁的李天恒”五星加更) 天下才子齐聚京师,要说其中哪位才子最受瞩目,必是王清晨莫属。 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和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就将天下才子秒的渣都不剩。 因为会试临近的缘故,履道坊中处处都是谈诗说词,弄曲做调之人。 王清晨三人也重温了乡试之时的种种,只可惜遍寻汤店少一人。 “你们孔家人怎么也要参加科举啊?”王清晨问道。 孔家作为天下士林的表率,地位自然不言而喻,单单家教就不是普通士子所能仰望的。 “新科取士,不再限于至圣经典,欲求治世之道,必入世求知”回答这个问题,孔卓倒是十分认真。 毕竟现实比人强,在先帝和现帝两位帝王的极力推崇之下,科举必然要打破世家门阀的限制。 如果他们孔氏族人仍旧固步自封,那么未来他们肯定要活在高高在上的尊崇之中。 而得不到世俗任何一点权势。 这必然也是孔氏的一次尝试。 “这三省六部出题也不知会出什么题?” 景阳问道,他们景国公府一直都是武勋,如果他能考中进士,也算是给景国公府留了一条出路。 “往年都是时政之类,今年想必也相差无几”王清晨说道。 “不过今年工部新换了尚书,也不知会不会出一些边疆策问” 王清晨有些担心,毕竟农禾他们谁也不熟悉,想要摸其命脉脾性也不可能。 “不知道这次主考何人?”孔卓问道。 直到现在,会试主考、副考仍旧没有公布。 这多少有些异常,往年都是在一月末就会公布考官名单,但是今年已经临近考试仍旧没有公布。 或许是受到了太子案的影响,才迟迟未绝。 “希望一切顺利” 今年一切都不太顺利,先是天降大雪,然后宫城内乱,紧接着永济渠出现问题,然后山长故去。 这桩桩件件都预示着坎坷。 至于会试会出现什么幺蛾子,王清晨不知道,谁谁谁都不知道。 直到二月底 考官名单才公布,贤王主考,副考从太常寺、鸿胪寺以及太府寺选任。 这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以往会试主考多是一部尚书,现在主考副考却全都从五监九寺出人,其中透出的信号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其中太常寺主要负责与宗庙祭祀、礼仪、音乐等相关的事务。 鸿胪寺主要掌管朝会、宾客、吉凶礼仪之事。 同时负责接待外国使臣及地方民族首领来朝等外交事务。 同时也参与一些重要的礼仪活动的筹备和执行。 至于太府寺掌国家库藏、管理市场贸易、负责宫廷物资供应。 这三个衙署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监考会试所选,其中有何深意? 王清晨三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老皇帝的想法,警告六部,完全用不着搭上一届新科进士啊! 而且朝廷正是用人之时,肯定不会敷衍了事,再说,贤王作为会试主考这明显是受而重之。 这…… 不懂,不懂……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陛下今年可能真的要大开商路,以资国富”王清晨说道。 至于其他原因,他实在猜不到。 今年的事情处处透着非同寻常。 “还好,只要是三省六部出题就有迹可循”孔卓说道。 几人也就不再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看到会试考卷就知道了。 会试榜文出炉的时候,所有会试举子都有点发懵,今年会试怎的如此奇怪? 履道坊内多是议论纷纷。 毕竟这实在有太多可以吐槽的地方。 王清晨倒是无所谓,孔卓和景阳则是有些麻爪。 如果真如他猜想的那般,今次会试肯定有不少“商科”问题。 他们两个一个出身将门,一个出身文圣世家,对于商科几乎是一知半解。 而王清晨前世今生都有一点商业基因,同时其母还是糖业大亨,其父木匠世家,他自己手里还有一家酒楼。 就这种商业布局,总能在“商科”一道写出点东西的。 至于他们两个可能一个会“以理服人”,一个会“以武服人”。 而王清晨肯定是“以银服人”。 这不得这次会试两人就会折戟沉沙。 “要我说,今年会试肯定不会这般容易,朝堂接二连三出事,会试题目肯定会受其影响”王清晨劝慰道。 “那陛下出动五监九寺监考,又该如何解释?” 景阳此时也不得不将自己带入考生的身份。 “不过是监考,又不是出题,三省六部高官出题,这已成惯例,陛下岂会轻易打破?” 王清晨同时也是给自己安慰。 毕竟他观政这么长时间,又借了诸多的公文学习,如果真由五监九寺出题,那即便是他也有很大困难。 毕竟五监九寺专业性太强,如果真挑其中一些公务考教。 即便是他也得眼前一黑,届时搞不好得满篇胡诌一番。 好在大家都差不多。 “算了算了,不考虑这事了,说起来,我们来这么久,还没去你的店里吃过,今天不妨小五请客,咱们也尝一尝红炉醅绿酒” 景阳不愧是武勋世家出身,自从成年以后,这酒量明显上涨,豪爽的性格竟然逐渐凸显。 王清晨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走,不过距离可不近”王清晨提醒道。 两地几乎是雒阳城的对角,走过去也要个把时辰。 “且先走着,左右不过是多看看京师风景?” 景阳从小在南方长大,虽然国公府就在京师,但是他还真没来过几次,所以闲时走走,也别有一番生气。 不过…… “我早就说坐马车?鞋都快给我磨破了” 三人走了一个时辰,都到了饭点了,也就不再坚持,在街边随意雇了一辆马车,这才得解双脚困乏。 “我哪知道这么远啊!”景阳即便出身武将世家,脚也走的生疼。 “你们俩能不能把鞋穿上,这成何体统?”孔卓无语了,都已经是举人了,还如此有辱斯文。 “还得是你孔府的家教严格,我们哥俩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景阳说道。 孔卓也是暗搓搓活动了一下脚底板,他也想脱下揉揉,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第196章 春闱松弛感 今科会试参考的举子并不算多,只有区区五百余人。 而这可是全大朔的举子,其余应该已经放官。 而参加会试的基本都是有学之士,有志之辈。 不过今科会试的举办地并不在乡试考场,而在皇城之中洛城殿内。 这是专门的会试场所。 届时入场时间一天,考试时间九天,一共十天时间。 毕竟是要在其中生活九天的,所以每个人所携带的东西都不少,单单检查就是一项繁琐的任务。 而五百多人的搜检即便再怎么迅速,也得大半天时间,这也是对会试的认真。 三月初九 宜出行,婚嫁,求嗣 百无禁忌 是个为数不多的好日子。 但愿诸事顺遂。 王清晨三人背着硕大的背篓,里边正是他们这十天的物资。 墨涤、云霞姐妹,一人还提着一个包裹,这是额外给王清晨三人准备的吃食。 “公子,您多多保重” 云霞炫泪欲泣,毕竟将近半个月见不到自家公子,想想就很难过。 “公子,我们等您回来” 墨涤也多少有点感性,云霞则是在一旁紧紧相随。 “东西都带回去!公子我实在拿不下了” 会试其实会提供一些简单吃食,比如馒头,咸菜之类,但是想要吃的好一点就需要自己准备。 他的背篓其中大半都是吃食,其余的几乎和乡试时候别无二致。 这次会试需要从东城门进,而不是南城门。 毕竟南城门是官员、内侍进出的大门,如此多的学子挤在那里既不好看,影响也不好。 所以会试举子都是从东城门进,然后在瓮城之中接受搜检,而且是禁卫军的搜检,其严格程度可想而知。 “走!轮到我们了!”孔卓提醒道。 王清晨和三个小跟班依依惜别。 他们准备的东西,他并不是担心有什么故意陷害之类。 而是担心三人不知道轻重偶然放进去一张带字的外包纸,那就真的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所以最好还是只带着自己的东西为好,这样能省很多麻烦。 瓮城之中,一人一个地方,将背篓里的所有东西取出,让禁卫仔细搜检。 每个人的搜检时间可能长达小半个时辰。 其实有些时候很容易就能从举子的脸上判断是否有夹带。 虽然明知道夹带可能会剥夺功名,但是每次都不缺少拥有冒险精神的举子。 正在王清晨宽衣解带之际,就有一位青年举子被吓得瘫软在地。 “藏在骨头里,你也是挺有想法”那禁卫不屑地评价一番。 “拖出去,交由礼部发落”一位搜检官说道。 那举子没有大吵大闹,只是瘫软在地,不断求饶。 等待他的将是礼部夺名,取消科考资格。 要论专业,搜检这块,禁卫军绝对不虚任何人。 毕竟要保障宫内安全,那是细节中的细节。 稍有疏漏,不是人头落地就是满门抄斩。 此时来搜检这些举子那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在场众人,只是稍加关注,便投身在自己眼前的事务之中。 这只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王清晨三人的背篓里的东西大差不差,王清晨几乎杜绝了任何可以夹带的可能,此时自然是心平气和。 只是搜身的禁卫让他有点难受,连他屁股都摸,难道自己背篓里的散碎银子没将他们收买? 好在没有往更深处伸手,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景阳和孔卓两人即便出身不凡,此时也难逃毒手,该搜那是一样也不会放过。 搜身是禁卫的权利,即便是主考官也不得轻易插手。 而且这些禁卫大半都是新上任的,所以搜检格外认真。 王清晨果然在其背篓中发现银袋并没有被取走,看样子这些新任禁卫真是恪尽职守。 好在一切顺利,王清晨三人依次顺着指示得以成功进入洛城殿。 倒也不是指示牌什么的,而是两列禁卫即便是想走错路都不可能。 洛城殿。 王清晨在工部观政之时听过,但并未真正见过。 其中考房密密麻麻,和乡试考房几乎一样。 只是面积可能稍微大一些,按照王清晨的身高至少不用蜷腿。 但是再大也大不到哪去。 王清晨所在的“温”号房比较靠后,让他一阵好找。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 想比于“温”字号房,他更喜欢隔壁“清”字号房。 好在位置还行,既不是厕号,也不是风号,更不是漏号。 王清晨照例打扫号舍,倾洒防虫药,在号房顶上钉上防水伞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尤其是此时正值春季多雨时节。 忙碌一阵,王清晨就无所事事了,今天要在号房空等一天,等待五百多人搜检完毕。 真正的会试要到明天才能开始。 王清晨进来的比较早,这一通忙活自然引起了考巷里禁卫的注意。 不过,虽然觉得眼前举子闹腾,但是并未有越矩行为,看守的几个禁卫并未说什么? 考巷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人,但都相隔甚远,不是他的邻居。 不过他也能借此消磨一些时光。 最后实在无聊,他又在号房里寻找有没有前任师兄的留字。 就好像他一样。 果然让他在床板下边发现这样几句话。 “苍天何其幸,得我之高才” “苍天何其幸,高才与我同” “苍天何其幸,两高才旧旧” 一共只有三句,却充满故事性。 这是三个逗比,王清晨确认。 想他每次都写得那么正经,这三位,一位比一位自恋。 王清晨自然不甘示弱写下: “苍天何其幸,才高在吾下” 苍天有眼,让你们的文采在我之下。 王清晨写完便笑了。 搜检远比想象中更加缓慢,一直到下午,五百余人的队伍才搜检完。 而王清晨已经吃完一餐,午睡一觉,此时正在考巷之中做起了第二套广播体操。 看得考巷中一众禁军和考子一愣一愣的。 虽然此时还未开考,不至于令行禁止,但是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对我们是否有些不尊重啊,小子? 王清晨倒是习惯了,毕竟乡试的时候他也没少被监考凝视。 至于其他举子那都是打扫完考巷就规矩坐在其中,或者闷头睡大觉。 如他这般松弛的还真没有。 第197章 工部出题 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王清晨也就无事可做了。 不过现在考场还不能落锁,虽然副考毕至,但是只有等到明日主考进殿,考场才会落锁正式开考。 趁着这个时间,考巷里的举子其实是可以交流的,禁军并不会横加制止。 但是明日考院落锁之后便决不允许了。 因为这里的号房大有空余所以每条考巷都没有占满。 王清晨所在考巷可能也就只有六成举子,也就二十余人。 大家探头探脑的,也都不主动交流,只是颇有望眼欲穿之意。 或许都在等其他人打破沉默。 王清晨绝佳的松弛感,自然吸引了考巷里所有人的瞩目。 参加会试的举子来自五湖四海,但是其中也不乏认识王清晨的。 毕竟他的名号是实打实的,来京举子必然听过。 留心的自然认识。 “没想到竟然和王兄同一考巷,真是运气”一位青衫学子认出王清晨之后,也不顾禁军的目光,直接上前搭话。 王清晨刚在可是看遍了,考巷中这些举子,自己一个也不认识,想必书院中的十几人都分散在四处了。 “阁下是?” “在下国子监举子冯艾,和王兄有过一面之缘”冯艾两次遇见王清晨的高光时刻,也是被其才华折服。 这完全没什么可喷的,实在是实力太强,他连一点相提并论的勇气都没有。 “幸会幸会”随着冯艾的开口,考巷里的几人也开始闲谈起来。 今日谈笑风生,想必明日就是各自厮杀。 而考巷中的城卫军也是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有了新的评价。 不愧是京师第一词人,果然潇洒风流。 看来得重点关注一下。 如果不是执勤,他们肯定上前讨要一幅手书,听说这般人物的真迹,都能卖上不少银子。 考前难得有这么一段时间缓解一下紧张情绪,也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 夜色微凉,王清晨铺着一张熊皮褥,盖着一张狼皮被,实在暖和得紧。 毕竟一整个冬天也赚了不少银子,不能真的亏待自己。 而景阳和孔卓更是相当夸张,景阳带的是两张虎皮,孔卓带的是一赤一白两张狐皮制成的被褥。 王清晨的底蕴自然是比不过。 皇城之内,夜晚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犬吠虫鸣,甚至考巷中的禁军都刻意压低了呼吸声。 其实这种环境是不利于入眠的,王清晨能够能够听到自己清晰而澎湃的心跳声。 而考院中更多的是睡不着的举子。 透着开放着的号房目视天空中黑漆漆一片。 却是连个星星也没有。 缩在暖和的被窝中王清晨逐渐沉入梦乡。 此次会试相比于前几届其实要幸运的多,因为朝堂正好碰上两个大案,此届进士肯定要优先选补。 不论是地方还是朝堂,都是比较好的选择。 不过能有多少举子把握住机会还是未知之数。 每年录取的进士都不固定,多的四五十人,少的二十余人也不稀奇。 今年参考举子相对较少,杏榜能取多少人犹未可知。 三月初十 随着主考官贤王入场,为期九天的会试正式开考。 随着一阵锣声响起,今科第一天的考题也终于新鲜出炉。 第一天是工部出题。 工部尚书农禾的题目不多,只有三道。 第一道:古今用工逾度,却效率不佳,工匠苦不堪用,可以筹工增效,改制用新。 换句话说就是如何增加工匠效率。 第二道:水利关乎社稷之要,农务之本。试析历代水利工程之得失, 并论今之工部当如何兴修水利,以保民安、促农丰。 这就有点捧皇孙臭脚的意味了,从这个题目中王清晨估计永济渠的开通已经有了眉目,这是在为皇孙开路? 第三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工部欲改良营造器具,提高工程之速与质,当如何行之?试详述其策。 这道题就有些难度了,除非熟悉工部事务,说不定能答个一二。 如果真的一点都不理解,那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不过这些题目对王清晨来说都不是事,他也大概知道怎么写了。 王清晨也没有多加思索便开始书写: 论筹工增效与改制用新 古往今来,诸多工程浩大,需大量人力投入,然用工虽多,却往往事倍功半。 或因管理不善,权责不明,致众人虽劳而无功。或技术陈旧,工具简陋,难以应对复杂之工程。 又或资源调配不当,材料匮乏、人力浪费,使得工程进展缓慢,工匠疲惫不堪。 故今进新制:流水线改制法 时工制如流水,流水通,用工通也,…… 王清晨写的自然是沿用至后世的流水线用工制。 现在的工匠还是传统的传承制和师徒制,培养一个工匠的周期太长,这才导致效率低下。 如果使用流水线工制,用工便不再局限于成熟工匠。 即便是学徒也能掌握关键工艺,提高功效,降低用工成本。 不过王清晨的策问写的比较务实,如果是真正的高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价值。 但是如果放在一般考官眼中,可能只会觉得可笑。 毕竟师徒制这是传承至今从未变过的制度,贸然挑战其权威说不准这篇考卷就要吃灰。 不过让他抛弃精华而取糟粕,他也是不愿意的。 有了中心论点,其余骨架部分就比较容易构建了。 由于是开篇,所以王清晨对于第一道题目书写尤为认真,不仅词句逐一斟酌,就连句式也尽可能华丽。 毕竟面对会试他也想要以最好状态,取个开门红。 至于余下的两道题目王清晨倒也没有放松,策论中也夹杂这一些前世的经验积累。 虽不说开创新制,但也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也不知道考官能否看出其中价值。 如果是工部主考作为监考的话他并不担心,但要是其他人就很难说了。 所以他只能语尽实用,词尽华美,这样即便看不出其中价值也能看其辞藻给个高分。 人一旦忙碌起来真的能达到废寝忘食,王清晨洋洋洒洒,对于期待已久的会试自然肆意挥洒才华。 第198章 艰难会试(给“癖风”五星好评) 农禾的出题和王清晨当初的猜测有着诸多出入,更偏向于时务,更看重应用。 而这也是观政之必要。 有时候想那么多真的一点用都没有这其实挺难受的。 王清晨中午只是啃了一个饼子,喝了两口糖水便一直奋战到傍晚,才将三篇策问答完。 而他已经是相当速度了。 今晚熬夜作答的肯定不在少数。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无误,王清晨便满意地放在了考筒之中,万一晚上风吹露重,污了他的答卷就得不偿失了。 伸了伸懒腰,王清晨便轻松自在地开始搭灶做饭。 会试第一天于他而言算是过去了。 一小锅皮蛋瘦肉粥,搭配着中午发放的咸菜,王清晨吃得极为幸福,就连禁军都有点羡慕。 暖暖一锅热粥,在这个仍带点冬日余寒的天气里是相当难得的。 其他考生很少有生火的,连带着喝口热水都显得奢望。 王清晨吃饱喝足便和衣而睡,至于自己的考卷完全不担心会出现问题。 除非是地震流星,要不然有禁军护守还真就是万无一失。 睡至半夜,露在外边的脸颊还有些冷,王清晨换个姿势,让两边脸挨个受冻,这样脸颊的伤害就得到了分摊。 直到早上锣响,他才从睡梦中醒来,入眼便看傻了。 啥时候下雨了啊? 或许是朦朦胧胧听着雨声,王清晨睡得太过安稳,竟然一点没有察觉。 王清晨赶紧检查考房,幸亏自己早有准备,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这也幸亏是春天的涓涓细雨,如果是夏天的狂风暴雨,即便他早有准备恐怕这考房也待不住人。 锣响之后便开始收昨晚的答卷,王清晨则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一点雨水。 也幸亏考场早有准备,一个空考筒,换取装有答卷的考筒,这样就避免了答卷被淋的风险。 接过考筒,王清晨并没有先打开。 而是在号房之外撑起一个巨大的油纸伞,作为立足之地,要不然做饭都没地方做。 这油纸伞差不多占据了整个巷道,幸亏左右号房都没人要不人指定要暗骂两句。 王清晨就在这个大号油纸伞下又开始煮粥了,还多加了一些红枣、黄芪和两片人参。 这种天气不吃一点热乎的东西,身体肯定发虚,而且还有整整七天,身子骨肯定顶不住。 吃完早饭,王清晨又翻出自己的裘衣穿上,身上一下便暖和起来,这才拆看今天的考题。 今天是刑部的考题。 刑部的考题就比较多了,基本都是一些判例。 比如:子十二,失手弑其父何判? 这在律法中绝对找不到案例,而这样的判罚往往比较考验官员的素质。 再比如:甲借乙五十两,身无资产,如何偿还? 这也是考验官员的应变之能,一般来说《朔律》只有判的概念,没有罚的概念。 比如,徒三千里,杖一百,服役三月,这些都是判的概念,但是没有补偿苦主罚的概念。 所以这一部分人道主义就给了判官很大的自主性。 此类的判例在会试考场上并不稀奇。 刑部的考题,都是这样的小型判例,有大概二十余道,涉及方方面面。 比如民生政治,商业农副,产业纠纷,宗族礼法等等。 这种案子的判罚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怎样做到面面俱到,而又兼顾律法人情可能就是考试的重点。 比如第一道子弑父案 《朔律》之中子弑父属于“十恶”之一,通常会被判处死刑。 “十恶”是《朔律》中规定的十种严重罪行。 包括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子弑父)、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 这些罪行被视为严重违反封建伦理道德和社会秩序,是不可赦免的重罪。 不过具体的判决和处罚也可能会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进一步考量和判定。 但总体来说基本的处罚方向是死刑。 而这个判例中还有两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子十二和失手。 《朔律》规定犯人如不足十二岁,由其父代责。 而十二这个年纪又比较考究,判官认为其长于十二可以,低于十二也可以,而其父代责显然也不可能。 而其中失手又代表着可以有一定的缓和余地,这道题刑部出的极为高明,算是伦理和律法的一次较量。 这样的题目往往是没有对错的,但是失手确实有一定的从宽情节。 王清晨的判决如下: 判子刑牢四年,后入死囚营,斩敌十数方可放还。 大概意思就是坐四年牢,待至成年入边境死囚营,杀敌十人,方可放还。 王清晨如此判罚也是基于各方面考量。 如果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判官,最后也是死罪难逃,王清晨这么判算是死缓,也多了一线生机。 边境的死囚营和敢死队差不多,几乎都是亡命徒,放在战场上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尸骨无存,要么崭露头角。 当初大将军府就有两位将军出自死囚营,那都是身犯死罪,但情有可原之人。 所以王清晨才会给予这样的责罚。 至于其他判例,王清晨也都以《朔律》为基,情理为辅,给出了自己认为比较合适的判决。 做这样的会试考题,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其中一斟一酌都要慎之又慎。 王清晨以为之所以在会试上安排如此多的判例。 也是让他们这些将来为官之人明白今天的“首判”,明白慎重二字,更要明白刑律之要。 这些判例虽然古怪,但不外乎“法理”和“人情”四字,如何兼顾也是为官所要考虑的问题。 即便王清晨看了诸多张三的普法课,判决起来也是慎重不已。 他担心自己手下判下去的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都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 其中牵扯不可谓不大。 这也是他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的。 现在看来刑部才是诸多衙门中最难处事之所。 细雨微凉。 王清晨紧了紧自己的裘衣,依稀已经听见不远处号房中几声咳嗽,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或许这场会试会更加艰难! 第199章 春夜喜雨 春寒料峭 一场春雨,让整个考场的温度降至冰点,丝丝细雨之中却夹杂着透骨的寒意。 即便王清晨准备充足也感觉不是那么保险。 花了半天时间,早早结束刑部的考卷,吃了午饭之后,他便重新窝在被窝里取暖。 虽然带了外裘,但是还是不如被窝里舒服。 午睡之后,单单他这个考巷里咳嗽打喷嚏的都增加了好几个,他的眉头不由微皱。 事情非但没有好转,还有点恶化的趋势。 王清晨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才第二天,这些考子能不能坚持到会试出场真的是个问题。 这样下去可不是事啊! 王清晨钻出温暖的被窝,重新打开大号雨伞,开始着手熬制汤药。 他带的汤药有好几种,其中自然有针对风寒的。 “大哥,这是一些治疗风寒的汤药,巷子里如今有不少人都有感染风寒之状,还请大哥帮忙施药解困” 王清晨将汤药装在一个大葫芦里,递给考巷里的禁军士卒。 他自己肯定是不能前去的,但是军卒能否答应,也未可知。 “某做不了主,你且稍待” 那禁军士卒愣了一下说道,这种事情他确实做不了主,但是不施以援手的话,这些学子恐怕要倒下大半。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王清晨这样齐全的装备。 汤药还很温热,装在葫芦里甚至有些烫手,不过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这场春雨持续下去,能坚持考完会试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人。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想必也不是朝廷想看到的。 王清晨躲在自己的大伞之下,不知道那军卒禀报以后结果如何。 如果考场无所作为,那么今科会试恐怕真的要出事。 毕竟天空太过阴沉,想必一两天之内这场雨是不会停歇的。 王清晨也没想到这行春雨竟然能将主考官惊动而来。 “是你?”贤王显然也有点惊讶,他也没想到解他困境的竟然还是熟人。 “见过主考官大人”王清晨现在还是考生,自然施弟子礼。 “听说你有汤药?可有药方?”贤王也不多加顾虑直接问询。 科举的规定便是考场落锁便不能中途打开,即便是主考官也不行。 而这场春雨导致的风寒他也早就注意到了,从外面请御医肯定不行。 而他们这些主副考又都不通医术,正为此事发愁。 “自然有,在下五岁便跟着师父学习医术,虽不能一一对症下药,但是还是能起到一定效果的, 这里便有一葫芦汤药,主考官大人不妨一试”王清晨说道。 贤王有些犹豫。 王清晨自然看出其中原由,随即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确认汤药没问题。 随后在贤王的眼神示意下,军卒才带着还有些热气的汤药去给考巷里几个明显不舒服的学子服用。 他在汤药里特意加了一点人参补充元气,所以不多时便有诸多积极反馈。 “没想到你还懂医术?刑律的考卷可答完了?拿来老朽看看” 王清晨写完药方便交给了贤王,毕竟考院是提供一些餐食的,煮一些汤药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里边一味人参怕是考院要破费不少。 “还请主考官大人预览”王清晨将自己的考筒递上。 大大的油纸伞下,一老一少默然对话。 伞内两两安静,伞外细雨涓涓。 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刑律本就没有多少考题,王清晨回答的有比较简短,所以贤王只是几十息便看了大概。 不过并没有评价而是重新装进考筒交还给王清晨。 “明日继续”说完便由军卒撑着一把大黑伞离开了。 王清晨不明其意,有时候和这种城府极深的人对话不由得就会多想,其话中是否还有其他意思。 思虑不透便不再多想。 直至傍晚考院放饭之时竟然出奇地一人领到一碗汤药。 即便是军卒也都有份。 考巷中的军卒也对王清晨施以善意的微笑,他们虽然穿着蓑衣,但是这春雨的寒意早就穿透身体。 众人对考院突如其来的关心也是感动到了。 殿中几个风寒稍微严重一些的举子甚至有些落泪。 他们差点以为自己的会试就到此截止了。 王清晨也喝了一大碗,重防不重治。 晚上,他还将自己炉子里剩余的火炭放在水缸旁边的墙缝之中,给大家提供一个引火之源。 他毕竟有火机会方便很多,其他人在这个潮湿的天气里想要引火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自从主考官前来考巷以后,王清晨的一举一动便都牵动着巷子里考生的目光。 而他做这一切又都没有遮拦,所以大家都能发现。 随即便有考子陆陆续续前来引火,毕竟雨天即便喝口热水也是好的。 王清晨释放的善意被大家满满承接。 巷子里诸多考生都要绕到王清晨的号房前,点头示意感谢。 考巷里的军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够和王清晨一个考巷,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幸运! 王清晨倒是并不在意,举手之劳罢了,只是他的风寒药材已经提前用了。 现在开始就要小心了,如果感染风寒,肯定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毕竟考院提供的汤药他实在没办法保证药到病除。 洛城殿各个考房之中都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或许仅仅这一碗汤药便是他们的绝处逢生。 王清晨再三检查号房的屋顶确认不会滴漏,这才安稳进入梦乡。 有着春雨作为天然的白噪音,王清晨睡得极其安稳。 接下来两天便是兵部和礼部出题。 都是兵部的题目都是一些纸上谈兵的项目,其实没什么难度。 而真正有难度的北境战事显然也不是他们这些举子所能解决的。 礼部的出题则更为常规,有点像乡试的出题规格,这也是礼部官员的性格,因循守旧。 只是最后一道诗赋题还有点意思。 《春夜喜雨》,这就是诗名。 王清晨甚至不用考虑便直接写上: “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春夜喜雨》唐·杜甫) 注:锦官城代指成都 恰恰雒阳也是一座千年花城,欢迎大家四月来洛闲逛牡丹花会。图源网络\/侵删 第200章 渐入佳境 其他考生喜不喜雨王清晨不知道,但是他现在肯定是喜欢不起来。 毕竟一场春雨,差点将整场会试彻底覆没,他能喜欢才怪。 答完礼部的答卷王清晨便开始期待明天了,后五天分别是“户部”“吏部”“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各自出题。 这五天的答卷才是这次会试的重中之重,历年都是如此。 如今会试才走过一小半,真正的挑战要到明日才见分晓。 好在这日半夜雨色稍霁。 直到天色渐明,竟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王清晨早起站在考巷中难以置信的愣了一愣。 有的举子甚至忍不住欢呼,直到军卒打断才难得安静下来。 王清晨理解他们的心情,因为他也想高声欢呼。 下了整整三日的春雨终于兵戈入库,马放南山,这谁又能不高兴呢。 或许是给一众会试的考子一个惊喜罢。 王清晨好好的煮了一餐,养精蓄锐,毕竟连日的阴雨天气,他都是简单做了餐食,避免淋雨。 如今好不容易迎来晴天,他自然要犒劳一下自己。 脊背上照耀着温暖的阳光,王清晨第一次觉得如此亲切。 他一直在考巷中蹭了很久的阳光,只觉得比夏日还要温暖。 直到浑身暖洋洋的,他才打开今天的“户部试题”。 试题比王清晨想象的少很多,只有两道,也不知道陛下知道了会不会认为是偷工减料。 但是这两道都是很宏大的经济命题: 其一:古之富国者,以农为本,工商为末。然今之世,商贸渐兴,货殖之利广布,重农乎?重商乎? 来了,来了,期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 其二:国库之银羸巨,糜耗却日增,何故?何解? 这两道都是相当大的命题,想要答好并不容易,即便他已经胸有腹稿,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既然已经知道陛下的意图,王清晨的作答方向就已经十分明确了。 第一道策问肯定是开商,开海,开市,开边,赢商力,增商税,扩商户。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王清晨自然胸中壑壑。 至于第二道题无非是想知道钱都花到哪了,怎么截留的问题。 想要解决自然也不难,拿出大名鼎鼎的“五年计划”便能轻松解决。 只要户部开始实行“计划”二字,财政基本不可能出现赤字这个问题,甚至还能盈余。 这也是王清晨给出的解决方案。 这题不是撞到王清晨的枪口上吗?一旦开始书写,他便才如泉涌,笔不加墨,洋洋洒洒。 现在他知道户部为什么只出这两道题目了。 王清晨一道《开商疏议》,一道《计划经济》两篇策论。 就直接将答卷写得满满当当,而且都是干货中的干货。 废寝忘食真不是说说而已。 直到傍晚,王清晨摸着自己早已饿瘪的肚子才施展出难得的笑容。 起初他以为户部会出一些针对税制的问题,没想到陛下竟然想让这些未来的官老爷直接站队。 而第二道题目更是自揭其短,可以说户部尚书高辅是有点意思的。 辛劳一番,王清晨没有吃饱就睡,而是在巷子中活动手脚。 毕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答卷,手脚都有些僵硬。 不过考巷中其余学子仍在奋笔疾书,王清晨也不好太过打扰,只是简单拉伸一下便重新窝进了号房之中。 唉!还得四天! 王清晨又在想明天能够遇到什么样的考题,也不知道有没有今天的精彩? 直到现在,他才看到了几分会试的真正质量。 前世的科举受限于八股文实在太多,最终丧失了科举的初衷,丢掉了为国抡才的目的。 最终沦为朝廷控制读书人的手段。 而如今的科举,那是真的考验真才实学,这些中榜的才子才无愧被称之为“士”。 如此,会试已然进行到一半。 王清晨的状态渐入佳境。 翌日又是精神饱满的一天,今天是天下第一衙署吏部出题,王清晨也很期待赵尚书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赵琦是景佑帝所倚重臣,着吏部尚书衔已有将近十年,仍是岿然不动,这其中多是景佑帝的信任。 要知道六部高堂坐到五年已经算久,一般都是三年一动,但是赵琦既然能坐稳十年,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据传,赵尚书有两大绝技为外人所不能替也,其一只要是吏部选任,五品以上高官的履历,他都知之甚详。 即便是躲在犄角旮旯里的小人物,他都知晓一二,也有传言,只要能被赵尚书记住,才算真正走上仕途。 其二对于陛下绝对的言听计从。 这两项无人能敌,这也是他能坐稳吏部尚书近十年之久的原因。 如昨天一样,王清晨同样早起保持好状态,美美吃了一餐。 他这才打开今天的“吏部考卷”。 让他有点傻眼的是吏部考卷就好像有意放水一般,一共五道题。 三道考察官员任免程序和考功制度,这就是传说中的送分题,只要对户部有所了解都能答上来。 剩余两道策问也是中规中矩。 一道问考成,一道问尚功,都是中规中矩的题目。 难度就好像前世“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的模拟题一样。 简单倒是也不简单,但是高考真题就差点意思了。 有一种错付的感觉,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实际上对于王清晨来说是有些失望的。 只能说不愧是深耕多年的老狐狸,挺有一套的。 王清晨有些意兴阑珊。 倒不是他自负想要挑战高难度,而是难得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估计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场策问,王清晨甚至没有草拟,而是直接书写在答卷上,不到中午便作答完毕。 这种套题,实没有费心的意义。 从考题便能看出,工部踏实,刑部苛刻,兵部铁血,礼部顽固,户部挣扎,至于吏部则是奸猾。 这些从主考官的考题便能看出一二。 如果进士观政的话,王清晨倒是倾向于刑部,至于其他部门,都有各自的问题,相对来说刑部还正常一些。 至于能不能考中进士,王清晨一点都不担心。 第201章 最后三日(给“南郡的墨尧”五星加更) 最后三日的考题,由中枢出题。 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作为这个庞大帝国的最高行政机构,其考卷应该会有一些分量! 三省之中。 中书省:负责决策,制定政策、起草诏令,是陛下的智囊机构。 门下省:负责审议中书省起草的诏令,有权封驳中书省的决策,以确保诏令的合理性和可行性。 尚书省:负责执行,下辖六部,分别管理不同的政务领域。 所以三省的权重不同,所出考题相应的有很大差别。 王清晨此时也相当期待。 会试倒数第三日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暑气蒸腾。 早起的考巷竟然有点雾蒙蒙的,这在城内实不多见。 昨天吏部的考卷看来大家都得心应手。 考巷中十数学子都早起出来活动身体,相视一笑间各自安慰。 这在往日并不多见。 毕竟以往的考题都相当有难度,秉烛加班的不在少数。 昨天,大家难得的放松。 不过一声锣响却是让众人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赶紧齐齐回到号房等待发放今天的答卷。 看来大家的生物钟是养成了。 待军卒走后。 王清晨便又重新烧火搭灶做饭。 考巷中的一众学子今日也都有样学样。 毕竟好不容易闲散一日,喝口热粥也总是好的,大不了晚上再加班就是。 几人就在考巷中难得举粥对饮,倒是颇有名人雅士之风。 …… 尚书省的考题,倒是有几分新意。 其一:试论三省之弊 其二:天下而达,行令皆通,何如 其三:仕官有三途,科举、门荫、孝廉,孰优孰劣 这三道策问才是重点,至于其他则是无关紧要。 三省出题果然和六部不同,至少在格局上就相差一大截。 尚书省的出题已经有点战略眼光了,这种比较宏大的视角,对于考生来说应当是相当新鲜的。 看来今晚也要秉烛夜答了。 倒不是说特别难,而是想要答得好,是需要下一番功夫的。 而最后三天的考卷尤为重要,他想要全力以赴。 所以要做好打持久仗的准备。 王清晨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平了一下心态,这才伏案书写。 今天也是他第一次用上考院提供的蜡烛,而考场之中如他这般的不在少数。 只有已经放弃的举子,早早进入梦乡。 大家都知道最后三天其实才是见分晓的时候。 王清晨自然也不能懈怠。 好在不到子时王清晨便伸了懒腰,结束了今天的作答。 如果放在前世这个时间并不算晚,但是现在已经算是深夜了。 收好答卷,王清晨喝了一点蜂蜜水,补充了一下能量便沉沉睡去。 明天还有更大的考验。 接下来两天则是中书省和门下省的考题,涉及方面更是广阔。 格局之大,内容之杂,即便是王清晨也是大开眼界。 尤其是中书省,不愧是决策机构,出的考题,针砭时弊,即便王清晨作答也有压力。 其中关于政治,经济,军事,吏治均有涉猎。 即便王清晨有着前世的见识,此时也有些捉襟见肘,因为这类问题已经完全上升到国家运行这一层面。 即便是他也只能勉强作答。 三天时间悄然而过。 将最后一份考卷放入考筒之后,王清晨才惬意地伸了伸懒腰。 此时天空中的繁星似乎是他最好的陪伴。 周围的烛火还闪耀着一位位举子紧张的脸庞。 最后一日,即便是不睡觉也要将这份试卷答得出彩。 而现实也是,有诸多学子一直奋战到锣响交卷。 王清晨如释重负,甚至连号房也不想出去。 数日没有洗澡,此时早已称不上仪态如何,只能自己忍受自己。 三通锣响之后,洛城殿大门洞开。 有举子喜极而泣,有举子瘫软在地,有举子被军卒抬着才能走出号房。 “此次多谢王兄相助,若是没有王兄的汤药,某今次怕是要折戟沉沙了”冯艾说道。 初雨的那天夜晚,他便觉得头晕,次日更是喷嚏不止。 要知道这个时代微感风寒都是会死人的,更不用说完成会试。 也幸亏王清晨的汤药解困济厄,要不然他估计要倒在号房之内。 同一个考巷中的学子也都没有着急出去而是相继过来道谢。 一来确实是感谢王清晨施以援手,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结个善缘。 毕竟同朝为官以后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诸位兄台出去之后,还要好生将养身体” 王清晨的汤药虽然有些作用,但是毕竟不是对症施药,所以出去之后,有不适之症的最好及时就医。 王清晨出言提醒,此时他最想要的就是回去洗漱好好吃一顿,再睡上一觉。 “王兄保重!” “王兄保重!” “王兄保重!” 考巷之内的举子一一前来和王清晨告别。 而他也一一回应,收拾好东西跟着举子出了皇城。 此时皇城之外围满了接应考子的师长亲朋。 即便此时才将过卯时。 “公子这里!” 王清晨很明显就看到一道红色的好像旗帜一样的东西在胡乱挥舞。 这是他和墨涤三人的暗号,很好辨认。 “看到景阳他们了吗?” 王清晨出来的比较晚,所以并没有发现两人,所以直接询问。 “景公子他们二人都被马车接走了,让我们告诉您改日再聚”墨涤接过王清晨的背篓说道。 云霞红霞姐妹刚才还激动兴奋,现在看到自家公子平安无事,竟然哭泣了起来。 刚才他们可看到,有好几位考生都是被军卒给抬出来的。 据说有两位昏迷不醒,怕是一整条命都去了半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作为国家的抡才大典,在会试考场生病只能硬抗,抗不过就是这样的下场。 也幸亏这次王清晨出手,要不然会试结束抬出来的可能就不是病人,而是直接凉凉了。 时也运也。 “家里没事!” 王清晨问道,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对于他们三人倒是有些担心。 毕竟也不比自己大几岁,做事经验自然不足。 “皇孙殿下回来了!”墨涤小声说道。 王清晨从其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不对劲,但是没有多问,毕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第202章 会试结束 算算时间,梁朝也该回来了,这前后已经有两个多月时间。 永济渠有没有通航此时正是见分晓的时候。 坐着墨涤租借的马车,王清晨一路脑袋沉沉回了家里。 “公子您稍歇,我给您烧点水洗洗澡”王清晨的状态其实还行,但是猛地一放松下来就想要睡觉。 泡着暖和的浴桶,王清晨竟然沉沉睡去。 就连皇孙的事情都完全抛之脑后。 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在浴桶之中熟睡了。 墨涤也是心疼,只能一桶一桶地更换热水。 这么几日他们三人都是心心念念,红霞甚至每日都到皇城外看看动静,此时又怎能放心得下。 “这都半个时辰了,不能让公子再在浴桶里睡下去了,这得了风寒可怎么办?”红霞紧张道。 “这样,我去将公子唤醒,你们的饭食准备的怎么样了?”墨涤说道。 “你快去!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云霞说道,这几天他们在南市买了不少好东西,主要是给自家公子补补身体。 “吵什么呢?” 王清晨早就被几人的争吵声吵醒了,此时已经穿好衣物,只是头发还未打理。 “云霞她们将饭都做好了,公子还是先吃饭!” “也好”他这些时日虽然没有亏待自己,但是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 会试已然结束。 放榜估计要等到四月。 至于殿试一般就在放榜之后,王清晨说不期待是假的。 吃完饭以后,他一直酣酣睡了一整天。 翌日 一大早,景阳就和孔卓双双而来,而梁朝也默契而至。 四人在王清晨的小院里一同相聚。 这还是去年至此的第一次,陌生但又熟悉。 最令王清晨惊异的是,梁朝明显有了蜕变,肤色黑了不少,同时也消瘦不少,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内敛。 昨天他便知道永济渠已经通航,早在他们参加会试的时候,大量物资就通过永济渠运往了北境。 王清晨完全可以想象其中的难度如何,这或许就是梁朝蜕变的原因。 同时坊间对其风评也有了极大的转变,原因也正是因为永济渠。 据说,短短两个月时间,卫县,魏州一带的罪囚死伤近半,劳工同样损失惨重。 凭借着巨大的牺牲才将永济渠彻底打通。 这也只是王清晨听墨涤所言,毕竟有容小筑酒客纷杂,有知道内情的也并不奇怪。 不过王清晨觉得此事大概率是真的,毕竟想要及早贯通,不玩命是不行的。 不过王清晨并没有询问,因为没有异义,如果他是决策者同样会这么做。 如果顾惜劳力,永济渠就不会贯通,整个北境今春都会重新陷入糜烂。 而有了永济渠,不管是调兵还是转运物资都能起到战略性意义。 酒桌之上,以往善谈的梁朝此时却陷入了沉默,三人都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但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正如大年夜王清晨射杀五个反贼之时,梁朝同样没有多问,只是陪着他一直聊到天明。 “听说狄人今年南下尤为之凶”景阳或许是从景国公府知道的消息,所以问道。 “倒也无妨,据说从开春起,北境幽州、云州、胜州等地都实行坚壁清野,想必狄人也难有收获” “狄患一日不除,终究是个祸患。”王清晨说道。 可是现实是比较残酷的,北狄有整个草原纵深,又有着全是骑兵的精锐,想要完全剿灭何其难也。 至于北境边军,现在已无人寄予厚望。 “其实只要将其拦在朔州一线,我境内几乎就安享太平”景阳说道。 “将他们全都剿灭,我们才有太平”梁朝不紧不慢说道。 “当初先帝多次亲征而不能,恐怕……”景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毕竟现在的局势众人皆知。 “那也不能年年受其扰边之苦,殿下说得对,只有死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王清晨绝对赞成梁朝的说法,历史也无数次证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四人在小院之中谈天说地,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书院时候。 每一个人都格外珍惜现在的闲谈时光,人生难得几团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景阳就没这么闲了,因为他还要准备成亲事宜。 国公府大公子成亲,其所要做的准备可比乡下繁杂的多。 王清晨自然也被邀请观礼,但是送礼却是有点难住他了,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前世的礼钱,大多都是礼物。 作为景阳的好兄弟他也要好好斟酌。 要不给他准备一份强肾健体丸? 景阳成亲之日本来安排在会试揭榜之后,但是吃酒之时却告知他们三人。 杜相将他们的成亲之日安排在揭榜之前,也不知其中有何深意。 而王清晨这段时间则多在关注北境战事,只是得到的消息了了,一般这种敌情通报都到不了他这里。 所以他只能在酒楼里蹭一些时事新闻。 至于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纯属扯淡。 看来改天真的得买一个印书作坊,平日印书,加印报纸,大朔第一报,名字他都想好了。 这样就不用天天在酒楼里听人家高谈阔论,实在着急。 不过边境的局势仍旧不容乐观,今年北狄的铁蹄甚至有深入之势。 据说,冬季连连暴雪让北狄的牛羊损失惨重。 而北境又实行坚壁清野,使其并未掳掠到足够的物资,所以其有愈演愈烈之势。 说不好,今夏和今秋仍旧南下也说不定。 王清晨知道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还是忍不住给予关注。 “据说北狄已经进攻到幽州腹地,不过幽州防御紧密这才使其难以得手” “你说的早就过时了,我最近听兵部同僚所言,北狄铁蹄已经过五台山进入沧州地界,那里可没有防护” “该死的北狄,真是一天好日子都不让咱们过啊!” “可不是吗?据说那些狗杂种连人口也要掳掠,我们北境同胞有不少都沦入其手” “要我说还是要组建将军府,想当年将军府……” “慎言,慎言……” 想当年将军府可是直接打到北狄王庭,差点覆灭北狄,不过今时非同往日。 第203章 闲中取乐 国公府的婚礼自然不需要王清晨帮忙,不过王清晨和孔卓也有他们的任务,名曰“傧相”,也就是伴郎。 傧相的数目倒是并不固定,一般二或四人,多为双数,取和谐圆满之意。 作为傧相,王清晨和孔卓倒是不用去那么早,只要接亲时帮忙闯三关就是。 这三关分别是“才(财)关”“戏(喜)关”“添(天)关” 才关自然考验诗词歌赋。 戏关考验投壶掷奕等小游戏。 添关则取“添油加醋”之意,如果新郎的答案不让新娘满意便在其酒碗中添加“酱油”和“醋”以作惩罚,故名添关。 前两关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基本毫无难度,第三关则只能景阳自己硬扛了。 王清晨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做傧相,所以多少有点紧张。 “公子不是说四月才成亲吗?您这么早做准备干嘛?” 王清晨一边收拢起扔偏的箭矢,一遍将投壶重新摆正。 “少废话,该你了” 王清晨箭术超群,掷壶的水平自然也不差,不过一个人玩实在无趣,只好将墨涤叫回来一块练习。 “公子您怎么不找孔公子一块练习啊?” 墨涤不解,虐自己有意思吗? “那是孔家,公子我可不想上赶着?”王清晨说道,随即两枚箭矢出手就直接没入壶中。 “那您让红霞陪您一块玩啊!我也投不过您啊!”墨涤无奈,这种细致的游戏真不适合他,他现在就爱赚钱。 “那个笨丫头,差点扔自己脚面上,百教不会,只能罚她去摘些桃花用来烹茶” 红霞厨艺是真好,但是手技是真差。 别没玩好,再把自己弄伤了。 “公子公子,我回来了” 正聊着呢,红霞便叽叽喳喳走进了小院。 “桃花呢?”看着红霞两手空空,王清晨直接问道。 “公子你不知道这里和咱家那里不一样,我都找了好多地方了,都没见到桃花吗,这里是不是不种桃树啊?” 王清晨无语了,这丫头是不是傻,巷子里的桃树哪是那么容易找的,桃树这玩意儿,洛河边肯定不少。 “算了算了,改天出去踏青的时候再摘一些好了”王清晨无奈道。 “好啊好啊” “别好了,去给公子烹些热茶来” 春天不喝些热茶,多少有些容易上火。 “哦!”红霞低着头乖乖泡茶去了。 “唉,去哪?给我回来?”没想到和红霞说话的功夫,墨涤已经偷偷走到了门口。 “我去看看云霞能不能忙过来”墨涤也不管身后的呼喊,而是直接窜出了小院跑走了。 这厮,颇为滑头。 王清晨自己又随手丢了两把,一个人玩实在没什么意思。 还不如搓麻将呢! 可惜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有王清晨一个闲人。 “红霞,别泡了,不喝了,随公子出去逛逛”春天其实挺适合游玩的,只是不骑马的话就只能在城里闲逛。 “哎,来了” 灶房里,红霞应道。 对于自家公子的反复她已经习以为常,收拾好茶具之后便开心地挎着篮子跑了出来。 “拿篮子干嘛?” “把明天的蔬菜一块买了啊!”红霞理所应当地说道。 “放下,去换身新衣服,公子我要去逛街,不是逛菜场” 手上好像缺了一把扇子,这两手空空实在没有逼格。 “哦”对于王清晨的吩咐,红霞无一例外都是照做,不论对错。 有着这样一个小侍女也相当不错。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城里的闲逛,王清晨也不知道自己在逛什么,或许是驱散一些会试的烦躁! 他感觉自己不在意,但是却又比谁都在意。 而距离放榜还有段时间,他就越发有些紧张,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或许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不过最后,王清晨还是陪着红霞去逛了菜场。 此时的菜场,东西相当有限,即便如此,红霞也挑挑拣拣,相当熟练,总能淘到一些好东西。 那锱铢必较的模样直接将小管家的态度直接拉满。 王清晨不厌其烦地跟她的后边,听着她讨价还价,甚至和大妈大娘针锋相对。 每每获胜就好像斗胜的小公鸡一样,骄傲极了。 颇为可爱。 “你平时都这么买菜?”王清晨问道。 “对啊!那大娘总是卖我贵上一文,分明是看我好欺负,我自然要和她讨个说法”红霞愤愤。 “她贵,不在她那里买就是了”王清晨说道。 “那怎么行?说出去都还以为我红霞好欺负呢!” 红霞丝毫不怂,就是干。 “那她们要是对你动身怎么办?” “他们敢?我家公子是文曲星下凡,她们才不敢和我动手”红霞骄傲极了。 红霞买菜都在修文坊内,大家也都知根知底的。 自然知道这家主人正是举人出身,以后肯定是官老爷,所以还真没有敢招惹的。 “那她怎么还给你高价?” “其实也不算高价,阎大娘的菜是菜场最好的,只不过其他小贩都卖的便宜” “懂了” 这就不是讨价还价,就是闹着玩的。 两人逛街基本没买什么东西,但是逛菜场倒是买了不少。 这也是因为王清晨是个爱吃的,不会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下人。 整个三月,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春雨,直到四月初仍未断绝。 连绵断续的阴雨,远不如会试那场。 不过却总是不停,一直持续到景阳大婚之前才逐渐停歇。 京师的整个春天都充满了寒意。 王清晨闲着无事也时不时到履道坊中找张仓对弈,也时不时和书院学子外出踏青。 也算是闲中取乐,乐中偷闲。 同时也算是帮助大家缓解紧张的气氛,毕竟放榜时间越来越近,即便是他自己也难掩紧张。 履道坊中也不复往日的欢声笑语,大家或是紧张祈祷,或是闭门不出。 不过不同的是,认识王清晨的人多了起来,他在会试上施以援手的事情也被人流传了出来。 所以每每遇见,大家都对其施以谢意。 这让王清晨都有点不好意思来履道坊了。 而景阳的婚期也终于临近。 第204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给“爱吃麻辣烫的不能吃辣”五星加更) 会试放榜的紧张感被景阳大婚彻底驱散。 王清晨和孔卓一大早就赶到景国公府听从下人摆布。 没想到两世为人竟然还要簪花,这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嘛。 不过看那嬷嬷一脸兴奋就好像装扮艺术品一样,王清晨也就不敢摘下来了。 他真怕那嬷嬷掏出绣花针给自己来两下。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没有这个必要!” 看着那嬷嬷还要给自己印唇红,王清晨不得不拒绝了,这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新郎官呢。 “哈哈哈,小五,你这一装扮还挺有风流才子的卖相呢嘛!”孔卓也装扮完毕,看到王清晨的行头不由赞道。 “你也不遑多让”看到孔卓也簪花,王清晨瞬间就平衡多了。 “你平时也簪花吗?”王清晨小声询问,这实在有够羞耻的。 “当然不啊!非盛事不簪花”孔卓倒是比较自然。 “行!是我土鳖了”王清晨默默念叨,还是乡下好啊,没这么多繁文缛节。 大朔成亲多在黄昏相交之际,一般认为黄昏是阴阳交替之时,此时结婚象征着阴阳结合,符合天地之道。 亲迎也就是迎亲环节也在黄昏进行。 所以王清晨此次也能完整地体验整个成亲流程,也算是提前适应了。 “小五,一会儿才关看你的了” 景阳百忙之中过来和王清晨和孔卓两兄弟打招呼,身为新郎,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王清晨也终于知道世家结婚到底是什么规模。 这彩礼虽不说十里红妆,里肯定是有的,这就是国公府的牌面? 整个坊市从头到尾一共两排,两人一担的贵重彩礼在前,绫罗绸缎在中,数百辆马车拉着的彩礼随后。 这规模,让王清晨都有点恐婚了,没想到两世成亲都有压力啊! 他现在觉得在乡下找个姑娘也挺好的,大家闺秀也不是那么美丽了。 一路上,陪喜官随街扔着点心和散碎铜钱。 周边坊市的百姓都紧随挑拣,有的世家能撒出去价值上万两的银钱。 不过景国公府显然没有那么铺张,不过也有近千两。 少了难免被人以为小气。 景阳一袭红衣骑马在前,拱手相告周边百姓的恭喜,王清晨和孔卓骑马在后顺带赔笑。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这场面和状元游街有的一拼。 一路上,平安无事,也确实没有百姓敢拦国公府的车驾。 达到杜府的时候正好黄昏,正是所谓的吉日吉时。 景阳上前叩门,虽然杜府早就在迎新郎官,但是礼节不能少。 不过杜府门口便是第一关——才关。 过了才关方可进门。 “我们小姐说了,诗词做得好请进,诗词若做的不好请回” 一个鬼灵精的小丫鬟明显是气氛担当,换作他人恐怕要多有窘迫。 “还请贵府小姐出题” 景阳身后可有大杀器自然不觑,这小姐他今天必要带走,带不走就抢,抢不走就偷。 “我家小姐说了此时春宵,便以《春宵》为题,限时一炷香” 说着便有下人端着香炉上前。 一炷香大概一刻钟,这个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 此时管瑟渐息,不过周围百姓看热闹的兴奋劲却是丝毫不减,议论纷纷的同时也想知道新郎能不能闯关而过。 “老大,用不用帮忙” 其实按照景阳的才学做出来虽然不难,但是想要出彩就有点挑战了。 此时小五愿意出马,他自然高兴,毕竟傧相就是干这个的。 “笔墨伺候”景阳豪气冲天,虽然不是自己的诗文,但是不妨碍他装一波啊! 笔墨纸砚自然早就准备好了。 围观的百姓这才看到一个和新郎同样英俊,只是少了一些锐气多了几分清气的少年出场。 王清晨抬笔写下: “《春宵》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春宵》北宋·苏轼) 王清晨每写一句,景阳便阔声高唱一句,使得杜府内众人都能听到,至少她要听到。 “彩” “彩” …… 围观的百姓致以最高的赞扬,虽然其余几句他们听不懂,但是第一句他们理解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 可不是嘛! 一些已经成亲的深有体会。 孔卓此时也有想让王清晨给他当傧相的想法,这性价比实在太高。 这诗说不准能一直流传下去。 或许这就是自己名留青史的机会啊! 不得不说,孔卓看人眼光还是挺准的。 “公子稍待”那丫鬟看样子也是读过书的,所以听到诗文的第一时间就放低了姿态。 毕竟这诗文好不好先不说,这份急智也绝对值得赞耀。 “才关,过,请姑爷入门” 那鬼精灵的小丫头第一时间改了口,这算是成功了第一步,至少不会被赶回去了。 如果第一步都没成功,那可真就难堪了,遇到较真的新娘子,说不得亲事就黄了。 一众结亲的队伍走进杜府的大门,穿过一个门廊来到中堂之后。 杜府的下人排成两排,中间摆着一个火盆,现在天色已经有些黑暗,也不知是不是照明之用。 “第二关,戏关,请姑爷做好准备,这碗里一共有黄豆、绿豆、赤豆三种,一炷香之内挑拣分明便算过关?” 景阳端着碗有些着急,一炷香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这里面分明只有黄豆和绿豆,哪里有赤豆?”待看清碗中豆子景阳有点傻眼。 那丫鬟并不答话。 “这还问,赤豆又叫红豆,也叫相思豆,很明显这让你自备的”王清晨上前提醒道。 红豆寓意不同,一般都是新郎自备,以表心意,景阳的礼单中自然不缺。 “对对对,快快快”看着自家姑爷开窍,那丫鬟也松了一口气。 好在三人上阵,最后擦边过关。如果碗里真有三种豆子,时间够不够就不一定了。 这显然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时间掐的刚刚好。 “三种豆子齐全,可以进行下一关了?” 景阳也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这成亲真挺累人的。 还请姑爷稍待,那丫鬟又偷偷往后院去了,肯定是在准备第三关的道具。 第205章 我欲与卿相知 其实第二关往常多是琴棋书画,掷壶飞羽之类文人之间的小游戏。 没想到杜家小姐别出心裁,这显然是用了心的。 不过景阳算是有惊无险过关,直到此时杜相夫妇仍未现身,任由自家姑娘施为。 或许这将是她这辈子最为放肆的一天。 今日过后,她便将嫁做人妇。 不远处二楼的杜秀臣此时也没了右相的威仪,眼神中多有不舍。 杜家子嗣本就不丰,女儿更是只有这一个,如果不是陛下亲自说亲,他还真没想过将自家姑娘嫁给武勋世家。 尤其是他一个右相,而亲家又手握军权,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合适,尤其是陛下的猜忌。 但是由陛下亲自说亲的话,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景国公毕竟算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 如果陛下同意,两家之间联姻并未一点挂碍,甚至于双方都有好处。 尤其是最近听说崔珏那老家伙竟然递了辞呈,那自己是否能够再进一步。 说着,景阳一行人被人带着走到了杜家小姐的闺房门口。 “姑爷请,小姐就在屋内,只要姑爷回答小姐提出的十个问题,便能进门” 只见杜家小姐闺楼之外,摆着一个长条桌案,桌案上一个海口大碗。 两个小丫鬟分列左右,人手一手酒壶,看样子里边装的就是酱油和酸醋。 王清晨二人也不禁咽了咽口水,这有点难搞啊。 景兄自求多福啊! “姑爷听好,小姐的第一个问题是:君既许我一生,此情何其久也?” 王清晨喃喃想要代替,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这种小夫妻之间的密话,自然要景阳自己表忠心。 闻听此言,景阳瞬间便严肃下来,随即肃立朗声而道。 “《上邪》有云: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景阳说道。 身后的王清晨和孔卓都张大了嘴巴,他们也没想到景阳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过听了就让人感觉踏实。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爱你直至生命断绝,这表白简直赤果果。 是谁羡慕我不说。 “小五,我也想去相看了”孔卓此时也有点期待爱情了。 “俺也一样” …… “我家小姐第二问便是:此情可一?”看屋内没有答复,那小丫鬟继续说道。 这其实有点强人所难了,毕竟身为景国公府的嫡子,即便是为了子嗣考虑,三妻四妾也在所难免。 所以众人都在期待着景阳如何答复。 “日月昭昭,天地为证,此情唯一,不可动摇” 截至目前景阳的回答都是满分,至少王清晨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代价有点大啊! 这难道就是弱水三千,我只求一瓢乎? 王清晨自然能够听出景阳回答的郑重,虽然没有人将其视作真心。 但是他觉得,景阳做得到,他也会践行自己今日之言。 王清晨有点后悔了呀,他好像当小丑了啊! 好不容易名正言顺能够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这么一对比岂不落入下风? 真是莫名其妙好像被打脸了。 不过随后几个问题就正常多了。 不过越是正常的问题越是有漏洞,所以景阳也如愿品尝到了一大碗酱醋酒。 看他其呲牙咧嘴的程度就知道他肯定喜欢喝。 直到景阳三关已过,杜秀臣才出现。 “见过岳丈大人”景阳躬身行礼。 “见过右相大人” 王清晨两人也是及时行礼。 “悦儿就交给你了,莫要忘记今日所言” “请老泰山放心,小婿言出必践”景阳郑重承诺。 其实杜相对其还算满意,毕竟有着皇孙这一层关系在,怎么都不能太过苛刻。 唯一有一点就是景阳注定是要随父出征的。 如果不是北境还好,如果兵发北境,他也不禁为自己女儿担忧。 随即杜家小姐便被其弟杜峰背出了杜家大门。 至此迎亲流程全部走完。 留下彩礼,景阳便带着新娘和数量相差无几的嫁妆回了景国公府。 一路上敲敲打打倒是颇为喜庆。 而王清晨两位傧相的工作已经宣告完成。 到了景国公府以后的流程都由喜官接管,那复杂且规范的流程可不是他们两个小子能帮上忙的。 高朋满座之间,王清晨二人自然发现了姗姗来迟的皇孙殿下。 因为是皇室之人,此时他正一人独享一桌。 同为至交好友,看着王清晨两人的傧相服,他多少有些羡慕,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却是他不能和他们一同。 想起书院种种,他也有些伤感。 “拜见皇孙殿下”两人上前见礼。 “一起喝两杯”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如果是在王清晨的院子里他们可以不顾尊卑只是朋友。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更是君臣,才是朋友。 “无妨今日乃是景兄大喜,吾当喜而庆之,末要扫兴”梁朝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多谢殿下”两人说道。 虽然四人已经算是情同手足,但是却早已有了变化。 看着景阳进行拜堂、沃盥、同牢合卺等一系列进程。 三人久久不语,成家了就不一样了。 “两位几时喜结连理?”梁朝说笑道。 王清晨也没想到第一个催婚的不是他的师长至亲,而是梁朝。 “听说皇后娘娘已经在给殿下相看了?”孔卓说道。 “你怎么知道?”梁朝也是最近才知道。 “最近皇后娘娘频频相召世家之女入宫游玩,想必应该就是为殿下相看” 王清晨此时方知。 这杜相突然将婚期提前会不会就是防备这一手呢。 不无可能啊。 如果他家姑娘入了宫中,他就是外戚,自古外戚就没有善终的,况且他还是堂堂右相。 王清晨一时想的远了。 “咳咳”梁朝喝了两口水演示尴尬。 王清晨和孔卓也不揭穿,至少目前看来,最可能先成亲的还是梁朝。 “殿下要是对哪家姑娘有意?我们兄弟二人必为殿下张灯鸣锣”王清晨煞有其事说道。 “吃菜吃菜”梁朝有些招架不住,谈论这种事,多少让他有些羞涩。 第206章 榜下被捉 婚礼一直举行到深夜,直到宾主尽欢,梁朝早早离开,毕竟他的身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也不合适。 王清晨两人作为傧相自然得到了国公府最高规格的招待,就差派人暖床了。 不过碍于两人都未成亲,所以国公府也是没有这么安排。 至于闹洞房却是没有这个选项,一般只有亲近的族内兄弟才会玩这一项目。 不过杜家小姐毕竟是大家闺秀,所以这一流程也直接被国公府取消了。 王清晨也是第一次见景阳的父亲景国公,看其温文儒雅的样子倒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将军。 只能说不愧是南方出来的将领,自身便带着俊气。 怪不得景阳如此风度翩翩,感情是根上就不错。 直到翌日,景阳才带着新妇出来送客,王清晨二人看景阳的眼神则是怪怪的。 这战斗力不行啊! 杜家小姐还能下床? 殊不知,两人昨晚聊天饮酒醉到深夜,却是什么事也没干。 王清晨二人连连恭喜,王清晨又送出一副墨宝这才得以脱身。 “那后会有期,放榜之时再聚”三人相送告别。 “后会有期”三人也不在寒暄,毕竟都是手足兄弟,又同在京师,相聚随时可聚。 墨涤早就牵着马车在外等着。 距离景阳成亲已经过了三日,王清晨才从其幸福之中缓过神来。 他现在在考虑一个问题。 放榜的时候去不去看啊? 要是被帮下捉婿可怎么整? 不过要是个美娇娘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让他多少有些纠结。 四月十五 王清晨和墨涤三人齐齐来到皇城东门围观会试榜单。 此时正是功成名就之时,所以围观的百姓和学子众多。 王清晨也看到不少熟人,不过他选择坐在远处茶楼二楼静观其变。 这样被捉婿的可能性将大大降低。 这几日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亲自来看,毕竟这对于他的意义将大不一样。 “公子,咱们怎么不上前去啊!”红霞很想凑一下热闹,不过贴榜单的地方把守着的禁军还是挺有威势的。 “不急,墨涤不是上前了吗?”此时墨涤几乎就在最前排,肯定能够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名次。 “公子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云霞朝着边上众多的身穿各色同样仆服的下人说道。 王清晨抬眼望去,只见人群外围停着一辆辆马车。 每辆马车都有多则数十少则十数仆役候着。 一般人可真不敢将马车停在宫门之外。 这些就是榜下捉婿的队伍? 看那些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仆人,王清晨确定自己绝不是对手。 尤其是其中一家明显是行伍出身,那一个个仆役看着就极为精干。 那一身行头换了分明,但是脚上的皂靴却是暴露了身份。 这些家伙不会是将斥候中的捕俘手给派来了! 王清晨也是看个稀奇。 不过怎么感觉自己这个地方不是那么保险啊! 他有点想逃的冲动。 不过此时张榜之人却是从宫门走出,一张锦帛编织的皇榜直接贴上。 王清晨远远望去,上面名字了了,可能只有数十不到。 …… “这榜首王清晨何许人也?” “京师第一词人,两情若是久长时听过没有?” “没有” “能饮一杯无听过没有?” “还没有?那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滚你个土鳖,啥都不知道来凑什么热闹” …… “公子公子,会元……会元……”正在思索会试榜单的王清晨,隔着老远便听到墨涤兴奋的激动之声。 “公子高中会元”而墨涤此时正挥着手,挤过人群朝这里冲来,口中仍旧念念有词,生怕别人听不到。 王清晨也不禁朝他看去,只见榜单前所有人都朝着墨涤挥手的方向望来,毕竟大家都想看看会元长什么模样。 王清晨起初愣了一下,随即挥手朝着大家致意。 但就是这一挥手坏了事了。 “都给我冲,少将军可是说了,谁先捉到赏银百两” 王清晨亲耳听到,侧畔的那队精壮家仆就好要上战场的猛士一般,看着王清晨的眼神都有些发红。 完了! 这是王清晨的第一感受。 “你们等着墨涤,公子我先走一步”这是王清晨的本能反应,不过此时楼梯处却已经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哪家的狗东西跑这么快? 见楼梯走不脱,他只得铤而走险沿着二楼的屋檐开始了飞檐走壁。 “公子……公子……”云霞姐妹吓了一跳。 看的围观的人群惊吓不已。 这是他们不付费就能看的吗?会元如今要求都这么高了。 王清晨则是一点高中的喜悦都没有。 “小五,快逃,他们快追上了”这是景阳幸灾乐祸的声音。 王清晨好不容易跳到另一间房的屋顶顿时听到百姓的起哄之声。 “那呢,在那” 这些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给捉婿队伍指明方向。 王清晨明显听到了身后一众踩瓦之声,脚步急促,紧随其后。 他不敢停留,急匆匆开始在坊市屋顶上狂奔,引起下边一阵阵惊呼,这也给身后人指明了方向。 出门没看黄历啊! 这不是完犊子了吗? 回去就将墨涤给卖了,这个瘪犊子玩意。 他已经能听到身后分兵的声音,这些家伙不是斥候他把房顶吃了。 无奈,一个飞燕下环,落在人群之中,脚步匆匆试图混淆身形。 但是身边的惊呼之声让他一时难以隐藏。 而身后追兵实在太紧。 搞不好要费一番拳脚。 正当他想要躲进巷子的时候一个大麻袋当头罩下,王清晨及时刹停,一记底扫,扫倒两人,差点送人头。 不过两人反应也快,一个伸手抱着王清晨的腿,一个往他的身上扑,那架势真是把他当做战俘逮了。 王清晨一脚没有蹬开,只得带着脚上那人一块翻滚,好躲开第二人的猛扑。 抱着王清晨腿的那人也没有使劲,毕竟这可能是自家姑爷,伤了坏了他们的脑袋可能不保。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竟然还会出这样的岔子,这书生怎么这么能打。 王清晨此时第二脚蹬出,才将腿抽脱,不过身后的麻袋却是再次当头罩来。 原是身后的追兵赶到。 王清晨借着地上两人之力,准备登墙而上,但是还是被身后两人抓住。 第207章 魏国公府(给“假丹大佬”五星加更) 那四人实在太过专业,一人抱腿,一人束身,一人罩头,一人背扛。 一掌劈在后颈之后,王清晨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啊这…… 王清晨是一点会元的喜悦都没享受到,就被直接拿下。 惊喜来的实在太快! “魏国公府,榜下捉婿,讨饶乡邻,万望恕罪,些许银两,聊表歉意” 他依稀听到这伙人马自报家门,然后就是周围鼓掌喝彩之声。 随即他便沉沉昏去。 王清晨:难道就没有人管我了吗? …… 会元的喜报除了会往嵩山驿馆送一份,另一份则是快马加鞭传至王清晨的家乡。 想必又是一番振奋人心的惊喜。 毕竟,距离状元也只一步之遥。 而王清晨已经连续拿下县试案首、府试案首、院试案首、解元、会元,五元及第。 …… 这些人现在还不知他们捉的是什么人物,他们只知道要捉肯定要捉个大的,这就是战场法则。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今次差点失手,这要是失手,回去至少也得五十军棍。 不过现在他们挑了个最大的,不说赏赐,至少一顿好的水酒肯定少不了。 王清晨就这么被塞进了马车,至于前途如何? 已经昏睡的他则完全不用考虑了。 …… “你他娘的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姑爷怎么现在还不醒?我妹呢?回府没有?” “少爷,不是我等下手太重,实在是咱家姑爷太能打了, 我们差点失手,下手轻了,真带不回来,小姐还在公爷帐中,还没回府” 旁边一道不好意思的粗汉声解释道。 “郎中呢?怎么还没来?这要是坏了妹夫的脑袋,我拿你是问” 一道清亮声音传来王清晨耳中,王清晨已经能够想象其俊肃的形象。 不过他此时还不敢睁眼,如果睁眼可一点机会都没了,装昏万一还能逃走也说不定啊。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直到郎中来时,他的床头就没离过人。 这真娶不得啊! 谁家女子在帐中啊? 这怕不是手臂能跑马?肩膀能站人? 对了,魏国公府? 这完全不了解啊!景国公府他倒是去过,景阳的妹妹他也见过。 虽不至于天仙,但是也是温婉可人,早知道就从了景阳了。 如今可如何是好? 感受着自己手腕上号脉的温度,王清晨知道装不下去了。 但凡有点水平的中医,这一搭脉就能把人看个八九不离十。 随着郎中手指逐渐用力,他便知道已然暴露。 随即便不再难为郎中,装作悠悠醒转之状。 “少将军,少将军,姑爷醒了” 王清晨忍不住给床边一直守着的粗汉一个白眼,这家伙显然便是捉自己的人之一。 王清晨简单和郎中对了一个眼神,那郎中便已全部知晓,随即便开始收拾医箱。 他这才回神看向自己穿着,幸好没有红装,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事情还有回转余地。 “妹夫妹夫,你可醒了,快,通知灶房炖只鸡给妹夫好好补补” 一个比景阳稍微大一些的年轻男子冲到王清晨的床头,激动无比。 不过模样还算周正,甚至还带一点异域风情。 王清晨这才想起魏国公的家世,魏国公源徒据说有西域血统,麾下万余黑骑,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镇守帝国西大门,威震西疆数十年之久,不仅打得西域诸国抬不起头,更是让西戎年年上贡,以求和平。 国公之位更是在景国公之上,是为大朔第一武将。 “屠夫”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动辄灭国这谁受的了。 “在下王清晨,您是?”王清晨准备装傻了,这真真娶不得啊,他已经能够想象源家小娘彪悍的样子了。 “妹夫怎的如此生分,在下乃是你的二舅哥源华,咱大哥和咱爹还在西疆呢! 估计等你成亲的时候,陛下就恩准他们回来了,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了”源华这天生的自来熟,也不知随谁。 “那谁?赏这郎中五十两银子,这医术相当不错”源华对着那粗汉说道。 “谢赏,这位公子已无大碍,好生将养便是,倒是不必开药行方” 老头很识相地就要退下,他们做郎中的最怕到权贵府中看病,一般都讨不了好,不过这次算是掏上了。 “妹夫,可有不适?郎中还在,要不要给你开点药吃?” 看来源华是真的认准自己了,这要是拒绝了真不知道能不能全须全尾走出去。 “不必了,我现在好的很”王清晨说道,除了脖子有点僵,他感觉还好。 后颈的疼痛,缓解一下就好,喝药倒是不必。 不过眼前厄待解决的却是捉婿一事。 “不满源兄,在下今年方才十五,还不到成亲的年纪” 逼迫未成年成亲,你觉得刑吗? “这有什么?小妹今年也才十八,和你简直郎才女貌, 再者说,老子十六就成亲了,现在孩子都能跑了,今年定亲,明年成婚,后年你就能当爹了” 源华一手便安排了王清晨的婚事,这让他猝不及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弟还要回家请教一下家中父母,还望源兄见谅” 我已经说的如此明显你不会看不出来? “这有啥的,将你爹娘全都接来,这偌大的国公府就住我和小妹几人居住实在冷清, 等你将父母接来,你父母就是我父母,国公府肯定少不得他们吃喝” 军人世家出身怎的如此豪爽? “你可别丢人了,看着小童,我来问两句” 一个身姿卓约的女子,牵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源华顿时收敛几分兴奋之色,然后抱起小男孩。 王清晨也赶紧下床见礼。 “小童,快叫舅舅”源华显然十分高兴。 “舅舅……舅舅……”小家伙显然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但是话语还是相当清晰的。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小弟小妹,和他们当初是如此相像。 这让他有些不忍拒绝。 或是看出了王清晨的为难,那女子便将源华连带着名叫小童的男孩给赶了出去。 第208章 轶迅风于清源兮,从颛顼乎增冰 “妾身詹氏,见过王公子,夫君多有冒昧还请公子见谅” 这女子倒是个知书达理的,既然能聊王清晨就没那么担心了,就怕碰上一个傻不愣登的,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 王清晨:看什么,说的就是你,源华 “夫人言重了,源兄此举既为玩笑,王某并未放在心上”王清晨说道。 詹氏对于他的拒绝并未生气。 “公子有所不知,小妹兄妹三人,自幼丧母,又久隔不见, 所以大兄和夫君对她多有疼爱,此事虽然莽撞但也不算玩笑” 詹氏解释道,王清晨虽然理解,但无法接受,随即便保持沉默。 詹氏看出他的抗拒,一时也不知如何相劝。 “妾身也知公子担忧之事,小妹相貌天下仅有,想必不久便会回府,公子一看便知, 如果公子实在不愿,我魏国公府自然不会强人所难,不过灶房饭菜马上就好,赔罪还是要的,还望公子莫要推辞” 詹氏倒是比源华要好说话一些。 “那就多谢夫人款待” 王清晨打定主意吃了饭就溜,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至于源家小姐。即便貌若天仙,他也无福消受啊! 毕竟当街抢人都能做出来。 这源家姑娘估计不敢恭维啊! 正在二人说话之际,院子中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二哥,你真去抢人了?你就不怕爹回来打你军棍” 王清晨心头一漾,据他两世的经验来看,这声音匹配的样貌绝对不差。 “小妹回来了,公子一见便知”詹氏显得很有信心。 王清晨此时竟有些期待。 这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爹给我下的军令,二哥肯定要给你找个好夫婿的,这次二哥给你找的可是会元, 而且文武双全,坨坨他们都差点失手,二哥刚才问过了,还没成亲呢? 和你简直郎才女貌,就是爹看了也得说一声绝配” “你就这么将妹妹嫁出去了?爹知道吗?” “二哥自会去信,你别管了”源华大包大揽显然对于自己这次出手相当满意。 因为两兄妹说话就在门外,他自然听得分明,这话语中的小娇羞怎如此勾人? 此时他也终于走出门外。 王清晨一眼便将目光锁定了源家小姐,这是几十年老司机的经验。 只能说二舅哥没有说谎。 这么近,那么美,他很难不动心啊! 这颜值绝对是天花板级别。 尤其是其一身戎装,怀里抱着刚才的小孩,身上不由自主散发的母性光辉使其英气收敛许多。 不过王清晨也知道眼前女子为什么十八了都还没嫁出去了。 其样貌虽美若天仙,但是却充满异域风情,就好比前世的娜扎一般。 这样貌在中原这种注重儒家传统文化的氛围中肯定是不适合的。 至于世家大族更无可能。 他现在才理解什么叫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魏国公府的血统在源华身上还不太明显,但是在源家小姐身上就太过突出了。 不过,王清晨却是完全没问题啊! 他在乎吗?他完全不在乎啊! 他也是终于要吃到细糠了。 至于刚才的嘴脸。 完全不认识。 …… 源华正要邀功,却被詹氏拉住。 两人四目相对,王清晨这些年长了一些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五左右,但是源家小姐丝毫不比他低。 只是他站在门口台阶之上,却是隐隐有居高临下强势之意。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 正如源华所言,可谓郎才女貌。 王清晨承认自己失态了,毕竟谁看到这样的美女都很难不失态。 “姑姑,姑姑”源家姑娘怀里抱着的小童,却是将两人唤醒。 “在下王清晨,见过源姑娘” 王清晨定力还在,眼神瞬间收敛,心神归一,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小女子源冰,见过王公子” 源冰脸上那一抹腮红,更胜过人间绝色。 詹氏接过源冰怀中扑腾的小家伙,让两人好能有个美好的见面。 源冰此时一身红色戎装,却更显身材修长。 其姿容婉丽,而神韵英武。 眉若翠羽,目似秋水,面如桃花,唇若朱丹。 然着戎装之际,英气勃发,凛凛乎有不可犯之色。图片摘自抖音晨宝堡\/侵删  “轶迅风于清源兮,从颛顼乎增冰,源姑娘的名字起得倒是极好” 这里的清源一般认为有两重含义,其一清澈的源头,其二仙境般的居所。 闻听自己名字的出处,源冰心中也不由心中小鹿乱撞。 “公子说笑了,今日二哥做事实在鲁莽,还望公子多多见谅,待父亲回转自会罚他” 看两人不紧不慢地聊天,真要给他这个二哥急死,如果不是娘子詹氏拉着,他说不得就直接上手撮合了。 相亲哪有这么多规矩,灌醉了往被窝一扔不就成了吗? 真是不爽利。 “娘,我饿了” 或许小家伙是真的饿了,刚才在源冰的怀里就一直扑腾, 现在落在地上也依旧不安分,不过却是一下将氛围活络起来。 “上菜,上菜,今日我要与妹夫多喝两杯” 他终于找到了话头,可憋死他了,上阵杀敌他在行,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也真是为难他了。 他的话却是说的王清晨和源冰羞涩不已,不过王清晨却是再没有拒绝的心思。 詹氏也没有再加制止鲁莽的夫君。 毕竟她一个过来人自然发现了王清晨前后的变化,而自家小妹也没有太过抗拒。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王八配绿豆,两人看对眼了。 魏国公虽然是国公之首,但是自家小妹的婚事却是愁坏了一家人。 甚至大兄和父亲都千里迢迢来信询问,要不然自家夫君也不能当街抢人啊。 毕竟十八岁,说出去几乎成为贵层的笑话,这也是女子的悲哀。 男人有决定未来的权利,她们却只能任凭吩咐。 不过这回夫君或许办成一桩好事也说不定。 小童兴奋极了,蹦蹦跳跳在前引路。 源华龙行虎步就好像打了胜仗一般,詹氏随其左右。 王清晨和源冰齐齐坠在后边。 “公子受惊了,小女子代兄长给公子赔礼”源冰小声说道。 她自然知道此次兄长抢人动了粗,但是他又不能真的当面代兄致歉, 那样太过伤自家二哥的心,所以只能小声赔礼。 毕竟,家人为她的婚事操了太多的心,这也是她现在一身戎装,藏身军营的原因,她也不愿给国公府的门楣抹黑。 (我靠,我写的可真牛逼) 第209章 文抄公就是这么任性 至于这次婚事,她并不那么看好。 首先眼前公子风度翩翩,更是高中会元,以后肯定前途无量,自然不会看重她这样的异域女子, 其二,或许是多次联姻失败将她的自信心彻底打没了。 毕竟从十四五岁就开始相看,即便是国公府的小姐此时也没什么信心。 “妹夫,二哥向你道歉,二哥本以为杏榜之上都是这些文弱书生,没想到妹夫身手不凡, 是二哥帐下兄弟失手,二哥代他们向你致歉, 你若是因为二哥和小妹之间心中有什么芥蒂,今日二哥让你打回来就是” 王清晨现在越看源华越觉得亲切。 至于对自己动粗,那也只是自己学艺不精,下次出门带着刀就是了。 源华:那样死的更快 不过没有这顿粗这么桩姻缘都让他翻墙逃掉了,所以,人要学会感恩。 “姑丈,不许你打我爹” 正在干饭的源潼一句神助攻将王清晨刚才酝酿的腹稿彻底击碎。 只能说,此子深得我心。 回头姑丈给你买糖吃。 不过王清晨也只能心中想想,直说出口的话就太失礼了。 “二哥说的哪里话,不打不相识,缘分使然”王清晨只能含蓄表达。 源冰则是侧目看向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少年,少女的心思也开始泛起涟漪。 詹氏自然听出其中真意。 成了! “妹夫说的好,不打不相识,满饮此杯” 说着源华便端起酒碗一般的酒杯对着王清晨敬了起来,王清晨也不甘示弱,和其对饮。 他也是从今年才开始喝酒,而且也很控制酒量,不过此次他也不想藏着掖着了。 真心换真心嘛! 虽然源华用强这一点让他不爽,但是其余件件他都得感谢。 毕竟将这么一个大美女交到自己手里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桌间,除了小童在加油干饭,便只剩下他和源华推杯换盏之声。 詹氏则一边给小家伙夹菜,一边给源冰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知在下书童丫鬟几人?”王清晨害怕其手下鲁莽,再将云霞姐妹和墨涤伤到。 “妹夫放心,二哥虽然鲁莽,但绝不是不知分寸之人, 拖拖并未为难他们,想必他们现在已经回家了!” “那便好”王清晨也放心不少。 “妾身方才才觉公子名字熟悉,莫非是有容小筑的东家,京师第一词人?王清晨?” 詹氏好似想到什么出声问道。 “啊?”源华也有点错愕,即便他久在军营也被那句‘能共饮一杯无?’所倾倒。 而源冰此时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子。 方才事急,她也真没往这方面想,要知道京中已经有人自费为其出诗集。 她便珍藏一本,平日营中便日日翻读。 不过那诗集名字却是唬人“京师第一词人诗集”,名字却只字未提。 而且其中多数都是粗制滥造,只有几首精品,其余应是滥竽充数。 “微末诗词,不足为奇”王清晨虽然觉得这么说装比,但是在心上人面前装一装总没事! “妹夫,他日什么时候得闲,给二哥也写一首,二哥让军中好友好好看看妹夫之才思” 源华瞬间激动了,自己果然找回来一个大宝贝。 父亲还打我军棍? 我看亲自给我斟酒还差不多! 源华如是想到。 “不用他日,现在便可” “拖拖,去给老爷子的笔墨纸砚拿来一用,算了,老子亲自去” 源华闻听此言,担心手下脚步不快,竟离席去取。 啊这? 王清晨看向詹氏报以三分同情,这二舅哥怎么好似没什么脑子啊! 二哥是真的疯了,爹的书房都敢进? 源冰想要阻拦,但是想到是身边之人所用,她便再无动作。 詹氏如果不是还在喂小童,肯定伸手扶额,自家夫君似乎暴露太多了。 这种粗线条说出去会不会有辱源家家风啊! 王清晨也理解为什么源徒出门打仗不带着二儿子了,就这性格,估计一场仗就深陷敌营了。 人虽勇,谋不足。 不多时,源华便带着笔墨纸砚前来,这饭堂并不适合写字,不过桌子倒是不缺。 王清晨也只能在源华期待的眼神中起身离席,研磨墨钉,他现在想的是送他哪首诗合适。 他这第一首诗其实应该送给心上人的,送给粗汉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都上赶到这份上了,他也就只能尽力弥补! 希望未来娘子不要介意。 国公府的文房四宝果然不同,这墨色真真不错,看到王清晨提笔,詹氏和源冰也起身过来围观。 而小家伙仍旧埋头干饭,小小的肚肚,大大的胃口。 “《塞上曲》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塞上曲二首·其二》唐·戴叔伦) 王清晨一诗写罢,竟然将三人都写沉默了, 尤其是源华感触最深,他也在西疆待过,自然更能理解诗中的感情。 “凝儿,我想追随父兄而去”源华说着说着竟然悄然落下泪来。 詹氏原名詹凝,此时心中同样难受。 自从加入将门之后,她便知道宿命难违。 只是她也没想到竟是现在。 王清晨麻了,他真不知道自己一首诗会打动源华宿寂的心。 这让其一息也等不了了。 “你走了京武营怎么办?你难道想置陛下于不顾”源冰出言喝道。 京武营本是魏国公源徒坐镇,但是其分身乏术,所以由源华代领,如果其投西而去,京武营将群龙无首。 而源冰总不能女扮男装替兄从军! 毕竟怎么看这么一个特别的大美人也扮不成男人啊! “可是……”这一刻一个战士的渴望已经到达了顶峰。 这…… 王清晨觉得是自己欠考虑了。 可别第一天就将二舅哥送上战场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报捉婿之仇呢? 天知道,这真的是二舅哥所求啊! 王清晨:是他先动的手,不关我的事 可别把我香香的娘子给整没了。 王清晨现在有点想毁尸灭迹了,毕竟源华那个脑子也不一定能记住,自己再写一首就是了。 文抄公就是这么任性。 第210章 青山(为“来年的诗诗”五星加更) 不过还未等他有所动作,源华便已经将王清晨的诗词收卷起来。 “明日我便将此诗和书信一起快马送抵父兄那里”源华此言显然不是开玩笑,或许是真的想要和父兄分享这份喜悦。 源冰羞涩不已,看向提笔有些呆愣的王清晨并未说话,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或许有些东西已然不同。 王清晨自然乐得如此,这么说自己也约等于见过岳丈大人了,毕竟见字如面啊。 没毛病? 只是希望嫂嫂别怪他才是真。 好在刚刚沉闷的气氛被打破,王清晨也就没有了最初的尴尬。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源华的感情戏会这么丰富,这不是陷他于不义吗? 好在,源华知道轻重取舍,要是不管不顾往西而去,那才是真的坏菜。 正好墨迹未干,王清晨便想要写首什么诗词送与自己未来娘子聊表心意。 几人见他并没有停笔而是继续书写,便不由再观。 “青山 我问青山何日老,青山问我何时来。 我见众山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青山已随晚风去,我与沧海化桑田。 朝阳落暮霞光盛,云台浅薄秋雨残。” (《青山》出处有争议一说杜甫,一说网络诗人) 詹氏小声念出声,读完却是不由嗔怪源华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东西。 尤其是那一句我见众山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让她不由多了几分触动。 或者说哪个女子看到这句都会有所触动。 “源姑娘,初次相见,别无他物,一诗赠之,还望莫要嫌弃” “给我?”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男子的赠物,还是一首诗。 她既通诗文更知此诗好坏,此中两句便足以流传。 此时她却有些难以置信,其中赤果果的表白让她脸颊发烫。 “难道给我?” 源华不解,给你就收着呗,徒做小女儿态,小妹你今天大抵是病了,往日的英姿飒爽今日怎的如此收敛? 好在源华还没有憨到将心理想法说出来。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两人算是对上了正确的频道。 “多谢公子”源冰将诗文收好,想要看看身上有什么东西适合回礼,但是一想这不就等同交换信物了吗? 这让她一时脸色更烫,脑袋都有些发晕。 “小妹,还不给王公子斟酒聊表谢意”好在詹氏及时将她拯救,家里没有长辈,他这个做嫂嫂的要操不少心。 午饭之后,王清晨便被源华派人送还,毕竟如今郎有情妾有意,但是双方都没有长辈在,人生大事也做不得主。 不过好在王清晨最后是给了说法,当着源华夫妻的面应承了这件婚事。 “公子你可回来了”云霞三人站在门口远远便看见自家公子全须全尾地回来,瞬间安心不少。 “公子,都是墨涤的错,害公子受苦”墨涤一脸苦涩。 “你何错之有?公子我还得谢谢你,要不然怎能给你们找到那么漂亮的少夫人” 王清晨现在大小也算个少家主,称呼一声少夫人不过分! “啊?”墨涤都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但是突闻此言,震惊中带着一点难以置信。 “他们都说魏国公家的小娘与她人迥异,所以直到现在才没嫁出去,公子您不会真的被用强了?” “要不咱们找皇孙殿下说和说和”墨涤关心道,要真是因为他的缘故导致家公子娶个丑八怪,那他真是万死难辞。 “说的什么话?以后记住了,魏国公家小姐就是咱家少夫人了,迟早的事” 王清晨现在想的是这个彩礼该如何是好,看来自己得重操旧业啊。 按照景阳结婚的规模来搞,至少一座大宅子要有,十里红妆不能少,彩礼也要拿得出手。 这小小一算都是数万两的消耗。 这这这…… 两世都逃不脱婚礼的诘难。 虽说帮下捉婿自己是不用给彩礼的,但是那几乎和上门婿没什么差别。 他还是想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一时有些压力山大啊! 自己存的那点银子现在也只觉一般。 要不然找梁朝借一下? 只是门阀等级实在差距太过巨大,自己怎么看都像是攀附而上。 不好,不好 “对了我看榜单上人不多啊,此次中榜几人”王清晨这才问出今科会试的中榜情况。 “公子这次只录了三十七人,算是最近几届最少,就连景公子都没高中,孔公子高中一十四位” “首名是公子,次名是苏州府一个叫蔡骏的举人老爷,第三名是定州府一个叫崔亳,据说是左相族人” 墨涤这些事情倒是打听的十分清楚。 “知道什么时候殿试吗?”应该就是这几天!王清晨估计道,毕竟进士也只有三十几人,也不用怎么安排。 此时科考主考官有很大的自主性,基本想多录便多录,想少录便少录一些。 不过所录之人也都是有真才实学,要不然世家便有理由攻讦,这是陛下所不能忍的。 而此时的文人至少还坚持着读书人的风骨,没有被权利世俗所过分侵染, 这也是教育体制导致的,也不看看书院都教些什么。 “说了,殿试在五日之后,四月二十,陛下会在明堂亲自出题,还有就是,很多人给公子下了请帖,都是请公子赴宴的,还请公子定夺” 有这个会元身份在,自然会有很多猫儿闻到腥儿有所异动。 只是不知道魏国公府的牌子能否镇住这些人。 “丢了烧火!”王清晨并不想理会,现在他只想三件事,赚钱,殿试,成亲。 其中最简单的要数成亲,只要躺平就行,但是那又不是他的风格。 然后就是殿试,其实中状元与否和进士的任官并没有太大区别, 甚至分到下边的衙署还会被区别对待,这就是状元的新人福利。 不过他早就答应过自家师父,要给他考个状元回来的,所以他肯定是全力以赴。 至于赚钱?还是赚大钱,现在小打小闹他已经看不上了,毕竟京师的房价就已经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所以,他得好好考虑才是。 第211章 陛下的苦恼 估计景阳对于没有高中进士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他出身武勋世家,如果功名太高,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刚刚成亲的喜悦冲淡了没有高中的忧伤。 十几年不知肉味的景阳,这些日子出来都少了,估计已经和杜家小姐过起了二人世界。 只是他何时才能过自己的二人世界,一时半会怕是不行。 毕竟他要想明媒正娶,现在的实力显然差的有点多。 所以先一步他的目标就只有两个字——搞钱 有容小筑来钱还是太慢。 至于殿试,他则是只能顺水推舟,毕竟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毕竟陛下的想出什么题目他真的无从知晓,那可是做了将近三十年储君,近二十年皇位的老爷子。 心中琐事所虑即便他有两世智慧也琢磨不透。 至于殿试题目是否是:开商?北境?吏治? 都不好说。 他能做的也只是提前构思。 这几日,王清晨去驿馆拜谢书院师长的同时也是和书院同窗做了告别。 此去经年,恐各自天涯。 同时,魏国公府倒是送来几身春装,和他身材倒是相应。 王清晨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送的。 这或许便是心意相通,礼尚往来! 随着殿试的临近,宫内便有公公前来教导王清晨礼仪。 来人王清晨有过一面之缘,正是上次见过的冯化吉,想必这也是位有手段的。 毕竟会元可不是谁都能伺候的。 同时也帮王清晨定制了新的会元服,毕竟君前失仪,他们这些小太监也要挨罚。 至于为什么如此严谨,原因在于这算是今科进士第一次面圣。 虽还未授予官身,但是此时他们的身份已然不同。 尤其是殿试这样的隆重场合。 “多谢公公”他作为会元自要领衔,所以他的地位比较特殊。 “王会元不必言谢,还得预祝会元老爷殿试成功,连中六元” 这些日子,今科会元的身份便被挖了出来,连中五元的名头是如此响亮。 同时他的诗词也再次进入百姓的口口相传之中。 自大朔立朝以来还没有才华如此耀眼的人物,这是什么? 这难道不是大朔文脉兴盛之兆? 这难道不是盛世太平之相? 这难道不是先帝庇佑? 万古昌平? …… 这样的传闻出来,所有人对于状元人选便已经心中有数。 王清晨这几天忙里忙外,却是还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不然他非得觉得这是有人搞他。 而魏国公府此时也将王清晨的身世调查清楚。 当然,肯定没有陛下调查的那么清楚。 源冰自然能够知道他从小小村庄走到这里吃了多少苦。 这让她心疼不已。 “还看呢?想他就去找他啊?”詹氏抱着小童走进了源冰的闺房之中,只是她此时已经换下了戎装。 “嫂嫂说什么呢?”源冰不好意思地将已经装裱好的《青山》收起,视如珍宝。 “和嫂嫂还不说实话?看上了就看上了,咱魏国公府的儿女可是敢做敢当的” 詹氏继续取笑。 “嫂嫂,他最近肯定在准备殿试呢!”源冰娇嗔道。 “知道知道,说不定咱家小妹还能嫁个状元郎呢!”詹氏也为自家小妹感到高兴。 这样的姻缘还真的多亏了自家那个傻愣愣的夫君。 源冰却是在憧憬着两人的再次见面。 此时的王清晨则完全没有备考的样子,毕竟他所能猜想到的殿试考题已经大致酝酿作答。 他正在做的正是绘制自己的商业版图。 京师物资丰富,八方流通,货运便利,人口集聚。 反而适合他的商业布局。 只是这里的关系错综复杂,说不定哪一方面就会触及别人的利益。 所以王清晨现在要做的不是抢别人的蛋糕,而是做自己的蛋糕。 那就要开辟新的领域,所以他现在做的规划就是在列举一些目前能够实现的商业计划。 前世的花花世界有太多商机,他得好好淘一淘,有些适合这个世界,有些却是难以适合。 这几日他也实在忙的够呛。 但是总得来说一切尚好。 唯一让他有点担心的仍是北境的戎敌之患。 往年这个时候,北戎就已经撤离大朔疆土,但是今年其肆虐的范围尤其之大。 这对以步兵为主的大朔来说实在很伤。 北境的局势王清晨不知道到底有多糜烂,但是从墨涤打听的消息来看,实在不忍侧目。 永济渠在开春运送完第一次物资之后就关闭了航道,因为已经没有必要。 北境军龟缩不出,即便运过去再多的物资也是白瞎。 对于这样的境况,不仅是王清晨,闻听消息的百姓,官员无不愤恼。 大朔北境三十万兵马,竟齐齐选择龟缩不出,让戎敌如入无人之境,这简直是千古未闻。 而最气愤的还是景佑帝,他现在后悔了,后悔当时杀得太少。 这才让当初剩余的骄兵悍将如今做大,让他骑虎难下。 这么想着,他便将手边的敌情通报扔到一边,再看也没有什么好消息,北境的军卒心已经不在朝廷。 他的眼光放在了大朔一众将领之上。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位生杀予夺,毫不留情的将帅,但是四大国公还差一点。 首先魏国公肯定排除,他虽然合适,但是西边他已经一家独大。 如果再将其派往北境,这半壁江山就被其坐下了。 至于景国公,他去年便将其从南方调往京师,想让其掌管北境军,但是南兵实在不太适应北方的环境。 骑兵冲锋,步兵厮杀和南方的水陆并进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将京韬营派往北境。 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他经历不起一场失败,尤其是其将将军府拔除的情况下,他更承担不起一场失败。 此时北境虽然糜烂,但是百姓的口水只会吐在北境军身上。 如果景国公被他派往北境遭遇失败,那后果可想而知。 至于京战营的吴国公,还不如不提,其本就不是勋贵出身。 因其是先帝皇后娘家的缘故取得的荫封,承恩至今,虽然忠心耿耿但是派去北境,与送死无异。 而京锐营平国公却早已病逝,如今接任平国公爵位的平权却只是资质平平。 掌管京锐营已经实属不易,掌管北境三十万大军简直是说笑。 至于大朔的其他将领不是没有,但是能够镇压一方,尤其是整个北境的几乎没有。 苦恼啊! 第212章 最佳人选 “陛下,不知明日殿试如何安排” 福公公提醒道,这几日,陛下的心都在北境战事之上,好像并未给殿试出题。 这万一明天准备,就太过仓促,所以他也只好现在就提醒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次殿试可有好苗子?” 收起大朔将领履册,景佑帝直想揉捏太阳穴,被他记录在案的将领不少,但是能解决他心头问题的却是一个没有。 “今科会试会元王清晨诗词双绝,而且策论文章也得到了三省诸公的夸赞, 而且其在会试所作诗词如今也传遍了京师, 会试第二蔡骏和第三崔亳,也是少有的文章好手,而且崔亳还是左相家的内侄” 福公公明着好像是夸赞,暗地里却是在恶心左相,毕竟世家大族最看不起的就是他们这些内宦。 “哦?前段时间,崔相还递了辞呈,现在身体可无恙矣?可派御医前往查看?”景佑帝说道。 “回陛下,崔相前几日已经到中书省当值了,身体应该已经无恙”福公公说道。 “对了你刚才说的会元可是皇孙的那个同窗?那个中秋宴上作词的小家伙?”景佑帝好似想到什么,随即问道。 “正是此子,中秋宴上您还夸过他呢?而且此子已经是五元及第,这在咱大朔还是头一份呢, 百姓都言这是咱大朔文脉兴盛之兆,太平盛世之象”福公公自然知道什么时候拍马屁最响。 “我记得听子调查过,密报拿来朕再看看”景佑帝突然想到其中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这些日子太忙都给忘了,现在提及他又想了起来。 “陛下稍候” “你先退下,朕想想明日考题”景佑帝重新拿起那份密报,其中关于王清晨的经历事无巨细一一罗列。 但是最吸引他注意的只有那三个字“白破虏”。 他其实并没有和先帝的这位副将打过交道,毕竟他当时只是监国, 而白破虏随着先帝南征北战,直至先帝旧伤复发南还之后,他便求了恩典解甲归田。 以至于他们两人并未有太多交集。 但是其名号他却是如雷贯耳。 这是先前并未和其有太多交集,这才并未放在心上,此时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那时的征北侯可是在郡王之上,亲王之下。 这也是先帝封赏的唯一一位侯爵。 而且其年岁也只比自己年长一些,甚至比魏国公还年轻一些,如果由他执掌整个北境的军队,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景佑帝一时陷入了沉思,这个决定是艰难的,毕 竟将三十万大军交到一个已经卸甲二十多年的老将军手里他也有所担心。 倒不是怕其不能服众,毕竟北境将近一半的中高层军官都在其手下服役过。 而他担心的是,将军府会不会固态萌发。 其膝下只有一女?这就是当时他求的恩典吗? 景佑帝喃喃。 他只知道征北侯当年用侯爵换了一个小女孩的生命,却是不知道小女孩的来历,而且先帝也并未提及。 甚至销毁了所有相关的记录。 他现在想要去探究估计希望也不大。 毕竟将军府几乎让他杀空了,知道其中内情的估计也都在地下长眠了。 不过他却放心了,因为人一旦有软肋就更容易操控。 他的目光这才在王清晨的履历上仔细浏览。 这一看也只觉惊才绝艳。 “还真是五元及第,算你小子走运!” 景佑帝哈哈大笑。 这笑却是真情实意。 因为北境或许真的有解。 这可不就是太平盛世之兆吗? 翌日早早,王清晨便在内侍的带领下前往皇城参加今科殿试。 王清晨最前,一袭进士袍,一色紫金腰带却是将其和其他人区别开来。 其后便是蔡骏和崔亳二人。 两人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还比自己英俊,更重要的是比自己更有才华的会元,心中五味杂陈。 既生瑜何胜亮啊?兄弟? 唯一令他们安慰的就是,他们的家世让他们不用成为榜下之婿。 同时他们也对其报以同情,毕竟乡下小子配上异域女子简直绝配。 王清晨自然听不到两人的心声。 如果知道他只想说夏虫不可语冰。 进城的礼仪很是繁琐,很多都是周礼上没有的。 好在王清晨早有预习,再加上有内侍在一旁提醒。 他才有惊无险地一步步走进了今科殿试的举办地——明堂。 也就是王清晨第一次见到景佑帝的地方,也是梁朝被拆穿身份的地方。 此时的明堂比他上次来的时候守卫的更加严密,这也许就是殿试规格。 三十几人站在大殿之中显得十分空旷。 众人目不旁视,等着景佑帝的到来。 至于茶水?没有 点心?没有 水果?更没有 他们能做的就只是站着,等着以及沉默。 殿内实在太空旷了,一点声音都没有,王清晨甚至能听到身后一众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本来不紧张,但是被这氛围感染得倒是有点紧张了。 毕竟已经见过一次了,再紧张也紧张不到哪里去。 好在景佑帝没有让他们久等,等到他们站了一刻钟左右,景佑帝终于走上了主坐。而他们则在下边站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清晨代领一众新科进士见礼。 此次的进士数量太少,声音在大殿之内回荡。 不过这一喊一拜却是让众人的紧张感消散不少。 “都平身!未来社稷,天下,百姓,还要尔等治理,莫要辜负朕之期望” 景佑帝照常勉励两句,便示意福公公可以开始殿试。 当然了参加殿试主考的并不止景佑帝一人,还有崔珏和杜秀臣两位宰相。 不过两人则是坐下下首目不斜视,甚至还有内侍给两人上了茶水。 而考场的摆设也很简单,众人一人一座蒲团和一张小小桌案,而笔墨纸砚则是直接提供。 所以说他们只用到场就行,至于其他,一应俱全。 因为怕君前失仪,他们却是连早饭也没吃,王清晨也只是喝了一点蜂蜜水。 经过刚才一系列的礼仪,现在早就饿了。 不过脑子却相当清醒。 第213章 明堂殿试(给“爱吃炸香椿芽的幽若谷”五星加更) “谢陛下”众人答谢之后便安坐准备答题。 景佑帝的目光则是多在王清晨身上停留,崔珏和杜秀臣同样如此。 之前景阳成婚之时,杜秀臣便和眼前的小家伙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并未注意。 此时却不得不频频侧目。 而崔珏完全是因为崔亳的缘故才对他有所关注。 毕竟,崔亳的斤两他是知道的,但是让他都完全没有脾气,那是真不多见。 况且会试答卷他也有权调阅,自然惊叹其文笔之盛,所以眼前的小家伙才让他有所期待,但也只有一点点。 王清晨居中坐定,便开始研墨,而一旁小太监也将殿试题目呈上。 示板之上只有一道题目:臣之事君,当以忠顺。君之待臣,当以用信,忠信何以取用? 王清晨看到题目的一瞬间,研墨的手也不禁一顿,而场中诸人也是如此。 而崔珏和杜秀臣端茶的手也放了下来,隐晦地看了一下高坐之上的陛下,他们都在猜测其出题之深意。 这话显然是对谁说的。 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卿不负君,君不负卿。 这…… 王清晨停顿了一下,一时半会也猜不到其中深意,而在场学子也同样如此。 刚才还觉得有些清醒的脑子,现在却是有点空白,研墨的手不禁放缓许多。 即便墨汁已经完全成型,众学子依然未觉。 算了,想不通便不想了。 这策论只要表忠心就完事了。 王清晨如是想到。 随即便开始动笔:“ 《论忠信》 夫臣之事君,忠顺乃本也。忠者,心无二志,竭诚以事上;顺者,遵其令而不违,从其道而不逆。君之待臣,信为要也。信者,言出必行,不欺臣下。 忠顺之臣,殚精竭虑,为君谋事,不顾生死。临危而不惧,遇难而不退。 ……”科举状元考卷一览\/赵秉忠  既然猜不透陛下心思,王清晨便只能自由发挥了,毕竟殿试可是有时间限制的, 午时之前如果写不完,恐怕陛下也不会多看一眼。 看到王清晨动笔,其他学子也纷纷开始写了起来,毕竟老皇帝的心思太重, 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想揣测他的用意还嫩了一点。 所以殿试策论便只能中规中矩,力求不出错即可,至于前三甲,全凭上意。 景佑帝即便身坐上位,依然一丝不苟地批阅奏折,如果单论勤勉的话,历史上能出其右者几乎没有。 明堂之中除了这一众学子书写的沙沙声,便再没了其他声音, 即便是崔珏和杜秀臣此时也不再饮茶,而是闭目凝神。 他们到现在也不明白,景佑帝出这个题目的意思。 完全不合常理,也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 自然也出乎王清晨的预料,他之前所做的准备自然全都是无用之功。 这就是聪明人的可怕之处,有时候做事完全无迹可寻。 这做臣下的看来不仅要忠,还要明。 换作蠢人真的做不了这种活。 王清晨此时却是想不了这么多,他的心神全都在答卷之上, 即便中规中矩,他也想写得花团锦簇,至少也要人挑不出毛病才是。 由于太过专注,王清晨甚至连陛下下来走动都未发现。 直到他的脚步落在王清晨的桌案一侧才若有所觉,不过此时他的身份只是考生却不能见礼。 不过他还算镇定,毕竟从小他便没有寻常人对皇权的敬畏,所以表现的也还算从容,并没有因此错墨,或者污卷。 只当是寻常考官罢了。 景佑帝站了十几息并未点评停留,便在堂下一众进士之中继续漫步巡查起来。 崔珏和杜秀臣此时却是精神不少,想要看陛下在谁的桌案前停留时间最长,或许青眼相待也不一定。 不过景佑帝或许只是坐累了闲逛也说不定,并没有刻意关注任何一位学子。 反而是走到门口阳光照耀之处,伸了伸懒腰,全身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众人背对着打哈欠伸懒腰的老皇帝,却都是压力倍增,背生冷汗。 此时也只是四月,有的学子却已经开始抹额头的冷汗,对于他们来说压力未免太大。 孔卓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和王清晨说上一句话,此时看着他的后背,心中也是五味陈杂。 或许今日之后,他便是整个帝国最耀眼的存在了, 他真心为自己这个兄弟高兴,想起书院种种,他嘴角也不自觉轻挂笑意。 想他远离父母给皇孙殿下陪读之时,他其实是极不情愿的,再加之性格内敛,所以最初的半年他几乎不怎么言语。 但是,和这样温暖、真挚又有趣的朋友相交,他又怎么能忍住不说话呢? 他是真的很想融入的。 君臣用信,朋友又何尝不是呢。 王清晨稳定心神便再次书写,孔卓也收回目光,孔家人也有自己的骄傲,即便知道比不过小五,他也要竭尽所能。 随着时间的推移,直至午时钟响,众人纷纷停笔,这边是学子们的自觉。 一共只有三十余份答卷,所以不消片刻,景佑帝便已经全部看完。 “你们也看看”随即内侍便将答卷交给崔珏和杜秀臣二人。 而这种当面批改点评的压力瞬间便传递到在场一众学子身上,即便王清晨都有点紧张。 有点像前世老师当面批阅试卷的模样。 “感觉如何?”待两人看完,景佑帝便直接问道。 崔珏身为左相自然位次更高,应该第一时间回答,杜秀臣则完全没有想要抢答的意思。 毕竟这种时候他还是暂时隐身为好,毕竟还不知道陛下的意图,贸然搭话把握不大。 如果左相能够试探出陛下的意图,他也好对症下药。 “今科进士颇有可取之处,文章细腻严谨不在少数,忠君侍君之心拳拳可见,至于结果如何还需陛下明见” 崔珏一番话滴水不漏,可谓是老油子了。 说了什么,好像又没说,这就是高官高官最高技能废话连篇术。 “你呢?”杜秀臣也不奇怪,毕竟两人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啊! 只是他也没想到崔珏竟会如此不要脸,这是一点锅都不沾啊! “崔相所言极是,不过臣下以为,会元之文章多有可取之处” 杜秀臣决定赌一把,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六元及第对于整个大朔的意义所在。 所以他也只能赌这位文皇帝心中对其多有偏爱。 至于会不会得罪其他学子,只能说他们没有这个运道。 换作其他任何一位五元及第,他也会将其推向至高,此时已经不是才华的问题。 不过,他确实赌赢了。 自王清晨高中会元之时。 结局早已注定。 即便是皇帝也逃不脱祥瑞之表象。 第213章 明堂殿试(给“爱吃炸香椿芽的幽若谷”五星加更) “谢陛下”众人答谢之后便安坐准备答题。 景佑帝的目光则是多在王清晨身上停留,崔珏和杜秀臣同样如此。 之前景阳成婚之时,杜秀臣便和眼前的小家伙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并未注意。 此时却不得不频频侧目。 而崔珏完全是因为崔亳的缘故才对他有所关注。 毕竟,崔亳的斤两他是知道的,但是让他都完全没有脾气,那是真不多见。 况且会试答卷他也有权调阅,自然惊叹其文笔之盛,所以眼前的小家伙才让他有所期待,但也只有一点点。 王清晨居中坐定,便开始研墨,而一旁小太监也将殿试题目呈上。 示板之上只有一道题目:臣之事君,当以忠顺。君之待臣,当以用信,忠信何以取用? 王清晨看到题目的一瞬间,研墨的手也不禁一顿,而场中诸人也是如此。 而崔珏和杜秀臣端茶的手也放了下来,隐晦地看了一下高坐之上的陛下,他们都在猜测其出题之深意。 这话显然是对谁说的。 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卿不负君,君不负卿。 这…… 王清晨停顿了一下,一时半会也猜不到其中深意,而在场学子也同样如此。 刚才还觉得有些清醒的脑子,现在却是有点空白,研墨的手不禁放缓许多。 即便墨汁已经完全成型,众学子依然未觉。 算了,想不通便不想了。 这策论只要表忠心就完事了。 王清晨如是想到。 随即便开始动笔:“ 《论忠信》 夫臣之事君,忠顺乃本也。忠者,心无二志,竭诚以事上;顺者,遵其令而不违,从其道而不逆。君之待臣,信为要也。信者,言出必行,不欺臣下。 忠顺之臣,殚精竭虑,为君谋事,不顾生死。临危而不惧,遇难而不退。 ……”科举状元考卷一览\/赵秉忠  既然猜不透陛下心思,王清晨便只能自由发挥了,毕竟殿试可是有时间限制的, 午时之前如果写不完,恐怕陛下也不会多看一眼。 看到王清晨动笔,其他学子也纷纷开始写了起来,毕竟老皇帝的心思太重, 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想揣测他的用意还嫩了一点。 所以殿试策论便只能中规中矩,力求不出错即可,至于前三甲,全凭上意。 景佑帝即便身坐上位,依然一丝不苟地批阅奏折,如果单论勤勉的话,历史上能出其右者几乎没有。 明堂之中除了这一众学子书写的沙沙声,便再没了其他声音, 即便是崔珏和杜秀臣此时也不再饮茶,而是闭目凝神。 他们到现在也不明白,景佑帝出这个题目的意思。 完全不合常理,也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 自然也出乎王清晨的预料,他之前所做的准备自然全都是无用之功。 这就是聪明人的可怕之处,有时候做事完全无迹可寻。 这做臣下的看来不仅要忠,还要明。 换作蠢人真的做不了这种活。 王清晨此时却是想不了这么多,他的心神全都在答卷之上, 即便中规中矩,他也想写得花团锦簇,至少也要人挑不出毛病才是。 由于太过专注,王清晨甚至连陛下下来走动都未发现。 直到他的脚步落在王清晨的桌案一侧才若有所觉,不过此时他的身份只是考生却不能见礼。 不过他还算镇定,毕竟从小他便没有寻常人对皇权的敬畏,所以表现的也还算从容,并没有因此错墨,或者污卷。 只当是寻常考官罢了。 景佑帝站了十几息并未点评停留,便在堂下一众进士之中继续漫步巡查起来。 崔珏和杜秀臣此时却是精神不少,想要看陛下在谁的桌案前停留时间最长,或许青眼相待也不一定。 不过景佑帝或许只是坐累了闲逛也说不定,并没有刻意关注任何一位学子。 反而是走到门口阳光照耀之处,伸了伸懒腰,全身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众人背对着打哈欠伸懒腰的老皇帝,却都是压力倍增,背生冷汗。 此时也只是四月,有的学子却已经开始抹额头的冷汗,对于他们来说压力未免太大。 孔卓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和王清晨说上一句话,此时看着他的后背,心中也是五味陈杂。 或许今日之后,他便是整个帝国最耀眼的存在了, 他真心为自己这个兄弟高兴,想起书院种种,他嘴角也不自觉轻挂笑意。 想他远离父母给皇孙殿下陪读之时,他其实是极不情愿的,再加之性格内敛,所以最初的半年他几乎不怎么言语。 但是,和这样温暖、真挚又有趣的朋友相交,他又怎么能忍住不说话呢? 他是真的很想融入的。 君臣用信,朋友又何尝不是呢。 王清晨稳定心神便再次书写,孔卓也收回目光,孔家人也有自己的骄傲,即便知道比不过小五,他也要竭尽所能。 随着时间的推移,直至午时钟响,众人纷纷停笔,这边是学子们的自觉。 一共只有三十余份答卷,所以不消片刻,景佑帝便已经全部看完。 “你们也看看”随即内侍便将答卷交给崔珏和杜秀臣二人。 而这种当面批改点评的压力瞬间便传递到在场一众学子身上,即便王清晨都有点紧张。 有点像前世老师当面批阅试卷的模样。 “感觉如何?”待两人看完,景佑帝便直接问道。 崔珏身为左相自然位次更高,应该第一时间回答,杜秀臣则完全没有想要抢答的意思。 毕竟这种时候他还是暂时隐身为好,毕竟还不知道陛下的意图,贸然搭话把握不大。 如果左相能够试探出陛下的意图,他也好对症下药。 “今科进士颇有可取之处,文章细腻严谨不在少数,忠君侍君之心拳拳可见,至于结果如何还需陛下明见” 崔珏一番话滴水不漏,可谓是老油子了。 说了什么,好像又没说,这就是高官高官最高技能废话连篇术。 “你呢?”杜秀臣也不奇怪,毕竟两人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啊! 只是他也没想到崔珏竟会如此不要脸,这是一点锅都不沾啊! “崔相所言极是,不过臣下以为,会元之文章多有可取之处” 杜秀臣决定赌一把,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六元及第对于整个大朔的意义所在。 所以他也只能赌这位文皇帝心中对其多有偏爱。 至于会不会得罪其他学子,只能说他们没有这个运道。 换作其他任何一位五元及第,他也会将其推向至高,此时已经不是才华的问题。 不过,他确实赌赢了。 自王清晨高中会元之时。 结局早已注定。 即便是皇帝也逃不脱祥瑞之表象。 第214章 六元及第 而在下方站着的一中学子却是心思各异,这段时间他们也是听闻了王清晨的大名。 并且也知道了他流传出来的诗词。 再加上会试考场上的慷慨相助,此时他们已经没有多少相争的意愿。 不过听到杜秀臣的话眼睛还是若有若无地飘向那个此时最耀眼的少年。 或许他没有极好的家世,但是他的才华却足以让一切都黯然失色。 王清晨此时浑身则有点发热,他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极多,这让他多少有点羞耻。 害羞到不至于。 但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夸他,他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表面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就着中书省下旨,今科状元王清晨,榜眼蔡骏,探花孔卓,至于其他就由二位做主! 另外上菜! 让这些学子吃饱了再回去,朕这个老头子就不陪你们了,一会让皇孙来陪你们喝几杯” 景佑帝完全像是在说一件小事一般,说完便径直离开。 “恭送陛下”场中众人纷纷行礼。 崔珏脸色却并不好看,自己好像是被敲打了呢! 其他位置都没动,只有自己的内侄被动了位置,这要不是被自己牵连,他一万个不信。 这或许是对自己先前递交辞呈的不满!他如是想到。 或许尚膳局早就准备好了饭食,陛下离开之后,各色饭食便端上了这些进士的桌案之上。 此时他们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考中前三甲,但是进入殿试此行已经算是圆满了。 王清晨现在还有些发懵,状元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 他都没来得及谢恩,便成了今科状元。 “恭喜王兄,贺喜王兄”最先祝贺的显然是离得最近的蔡骏,而崔亳却有些发愣,他不知道自己差在哪里。 “恭喜王兄六元及第”孔卓是真的替他高兴,也替自己高兴,毕竟高中探花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或许陛下是看自己丰神俊朗,相貌不凡这才特此隆恩也说不定。 “恭喜王兄六元及第” 闻听孔卓之言,众人如梦初醒,这才齐齐道贺。 “诸兄共勉”他这个时候便不能再谦虚了,再谦虚就有点假了,适时的强硬才方显气度。 “听闻王兄诗词冠绝京师,今日大好机会,不妨落笔留诗” 正好文房四宝还没有收下去,蔡骏却是提议道。 “是极是极,状元之诗才,我等也想要见识一番” 一众学子纷纷起哄,他们这倒不是刁难,而是有感而发,由心而行。 崔珏和杜秀臣左右二相,却是看着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曾经他们也是恰同学少年。 此时已经有学子帮王清晨研墨,有眼色的内侍也拿来了新纸。 王清晨自然也是来者不惧,写就写,文抄公的存货你想象不到。 “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神都) (并非刻意修改,故事情节发展需要,请轻点喷,主要是太合适了) (《登科后》唐·孟郊) 王清晨每写一句场中围拢的学子便高唱一句,他们此刻的心境何尝不是春风得意。 一路科举,直到如今的明堂之内。 此路之难,尤在心头,不过此时却都已化作一路风景。 回头望去,更多的还是今朝得意背后的铺垫罢了。 即便是崔珏,杜秀臣此时也不禁为其才华赞叹。 只能说不愧是六元及第,大朔之幸,天下之幸。 王清晨停笔,心中却是回味久远。 他想起了柴师带他入学,想起了严师带他科考,想起了叶师带他进京,想起了张师不辞辛劳。 这一路走来,竟全是为了这一时的意气风发,少年恣意。 “好诗” 随着梁朝的赞美之声传来,场中众人才从回忆中转醒,这首诗他们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崔相,杜相” 梁朝先是朝着两位宰相行礼,待两人回礼之后,这才高兴凑到王清晨的诗作之前,悠悠而叹。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神都花。此诗赠我如何?” 梁朝是真的想要,他虽无缘科举,但是同样享受这一份少年意气。 以两人的关系来说直接拿走便是,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孙,却是不好强拿。 “皇孙殿下若要,还需答应某一个条件” 王清晨笑盈盈地说道,这也算是给皇孙一个台阶下,也是给自己一个理由。 要不然在诸学子眼中自己岂不阿谀。 “哦?愿闻其详?”梁朝倒是很感兴趣。 “那自然是不醉不归” 王清晨说道,说完周围学子便哈哈大笑。 大家差不多都是同龄,而他自然也知道陛下的意思,差不多也是帮其培养班底。 王清晨一句话将众人距离拉近不少。 “那是自然”梁朝闻言自然领情,同时也哈哈大笑。 崔珏和杜秀臣则是悄然退出,返回中书省拟旨。 毕竟陛下圣旨已下,殿试名次已定,他们自然照办。 明堂顿时只剩下皇孙和一众学子推杯换盏,此时的学子却是最为放松的,不过王清晨却是时刻谨言慎行。 毕竟这地方到处都是眼睛,说多错多,做多错多。 小心无大错。 可惜景阳不在,要不然兄弟四人开怀畅饮岂不快哉,好像上次明堂之内也是他不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运道不足。 梁朝一一和在场学子对饮,算是记下了其中大部分人。 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其以后班底,尤其是“六元及第”尚在其中。 王清晨没有喝太多,只是随大家举杯而举杯。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家给两位师父去信,与他们分享这份喜悦。 这显然不用,因为京师的捷报比他的书信要快了不知道多少。 “小五,恭喜你”敬酒最后,梁朝竟然端着酒杯过来给王清晨敬酒,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君臣有别,肯定是他敬酒才对。 “皇孙殿下言重了”两人做了这么长时间兄弟,其实不用言说王清晨便知道梁朝各中意思。 或许,这就是都在酒里的最好解读。 你不说我便已明了。 第214章 六元及第 而在下方站着的一中学子却是心思各异,这段时间他们也是听闻了王清晨的大名。 并且也知道了他流传出来的诗词。 再加上会试考场上的慷慨相助,此时他们已经没有多少相争的意愿。 不过听到杜秀臣的话眼睛还是若有若无地飘向那个此时最耀眼的少年。 或许他没有极好的家世,但是他的才华却足以让一切都黯然失色。 王清晨此时浑身则有点发热,他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极多,这让他多少有点羞耻。 害羞到不至于。 但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夸他,他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表面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就着中书省下旨,今科状元王清晨,榜眼蔡骏,探花孔卓,至于其他就由二位做主! 另外上菜! 让这些学子吃饱了再回去,朕这个老头子就不陪你们了,一会让皇孙来陪你们喝几杯” 景佑帝完全像是在说一件小事一般,说完便径直离开。 “恭送陛下”场中众人纷纷行礼。 崔珏脸色却并不好看,自己好像是被敲打了呢! 其他位置都没动,只有自己的内侄被动了位置,这要不是被自己牵连,他一万个不信。 这或许是对自己先前递交辞呈的不满!他如是想到。 或许尚膳局早就准备好了饭食,陛下离开之后,各色饭食便端上了这些进士的桌案之上。 此时他们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考中前三甲,但是进入殿试此行已经算是圆满了。 王清晨现在还有些发懵,状元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 他都没来得及谢恩,便成了今科状元。 “恭喜王兄,贺喜王兄”最先祝贺的显然是离得最近的蔡骏,而崔亳却有些发愣,他不知道自己差在哪里。 “恭喜王兄六元及第”孔卓是真的替他高兴,也替自己高兴,毕竟高中探花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或许陛下是看自己丰神俊朗,相貌不凡这才特此隆恩也说不定。 “恭喜王兄六元及第” 闻听孔卓之言,众人如梦初醒,这才齐齐道贺。 “诸兄共勉”他这个时候便不能再谦虚了,再谦虚就有点假了,适时的强硬才方显气度。 “听闻王兄诗词冠绝京师,今日大好机会,不妨落笔留诗” 正好文房四宝还没有收下去,蔡骏却是提议道。 “是极是极,状元之诗才,我等也想要见识一番” 一众学子纷纷起哄,他们这倒不是刁难,而是有感而发,由心而行。 崔珏和杜秀臣左右二相,却是看着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曾经他们也是恰同学少年。 此时已经有学子帮王清晨研墨,有眼色的内侍也拿来了新纸。 王清晨自然也是来者不惧,写就写,文抄公的存货你想象不到。 “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神都) (并非刻意修改,故事情节发展需要,请轻点喷,主要是太合适了) (《登科后》唐·孟郊) 王清晨每写一句场中围拢的学子便高唱一句,他们此刻的心境何尝不是春风得意。 一路科举,直到如今的明堂之内。 此路之难,尤在心头,不过此时却都已化作一路风景。 回头望去,更多的还是今朝得意背后的铺垫罢了。 即便是崔珏,杜秀臣此时也不禁为其才华赞叹。 只能说不愧是六元及第,大朔之幸,天下之幸。 王清晨停笔,心中却是回味久远。 他想起了柴师带他入学,想起了严师带他科考,想起了叶师带他进京,想起了张师不辞辛劳。 这一路走来,竟全是为了这一时的意气风发,少年恣意。 “好诗” 随着梁朝的赞美之声传来,场中众人才从回忆中转醒,这首诗他们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崔相,杜相” 梁朝先是朝着两位宰相行礼,待两人回礼之后,这才高兴凑到王清晨的诗作之前,悠悠而叹。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神都花。此诗赠我如何?” 梁朝是真的想要,他虽无缘科举,但是同样享受这一份少年意气。 以两人的关系来说直接拿走便是,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孙,却是不好强拿。 “皇孙殿下若要,还需答应某一个条件” 王清晨笑盈盈地说道,这也算是给皇孙一个台阶下,也是给自己一个理由。 要不然在诸学子眼中自己岂不阿谀。 “哦?愿闻其详?”梁朝倒是很感兴趣。 “那自然是不醉不归” 王清晨说道,说完周围学子便哈哈大笑。 大家差不多都是同龄,而他自然也知道陛下的意思,差不多也是帮其培养班底。 王清晨一句话将众人距离拉近不少。 “那是自然”梁朝闻言自然领情,同时也哈哈大笑。 崔珏和杜秀臣则是悄然退出,返回中书省拟旨。 毕竟陛下圣旨已下,殿试名次已定,他们自然照办。 明堂顿时只剩下皇孙和一众学子推杯换盏,此时的学子却是最为放松的,不过王清晨却是时刻谨言慎行。 毕竟这地方到处都是眼睛,说多错多,做多错多。 小心无大错。 可惜景阳不在,要不然兄弟四人开怀畅饮岂不快哉,好像上次明堂之内也是他不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运道不足。 梁朝一一和在场学子对饮,算是记下了其中大部分人。 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其以后班底,尤其是“六元及第”尚在其中。 王清晨没有喝太多,只是随大家举杯而举杯。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家给两位师父去信,与他们分享这份喜悦。 这显然不用,因为京师的捷报比他的书信要快了不知道多少。 “小五,恭喜你”敬酒最后,梁朝竟然端着酒杯过来给王清晨敬酒,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君臣有别,肯定是他敬酒才对。 “皇孙殿下言重了”两人做了这么长时间兄弟,其实不用言说王清晨便知道梁朝各中意思。 或许,这就是都在酒里的最好解读。 你不说我便已明了。 第215章 起复 王清晨是被抬着送出宫的,此时殿试榜单已经张贴。 京师为之震动的同时,处处都沉浸在“盛世之相”的陶醉中。 至于北境的烦恼此时早已被抛之脑后。 而他的新诗也在市井流传,所有人都能唱上两句,现在的诗词大多都有“唱”的属性。 百姓也想要分享状元郎的这份喜悦。 王清晨被送到家的时候已经醉倒,即便他再三注意,也三杯而倒。 酒不醉人人自醉。 或许真正成就了过去,他才能真正做自己。 年少的那个他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除了云霞三人担心之外,还有一人也担心不已。 此人正是源家大小姐,王清晨高中状元的第一时间她就按耐不住自己想要过来和他分享这份喜悦。 但是直到他被送还,她在其脸上便只能看到轻松和惬意。 王清晨醉倒之后并没有说什么梦话,也没有呕吐发疯,反而睡得好像个孩童。 三个女人就这么围着他,陪着他。 “主母,我们煮了一些醒酒汤,您喂给公子喝!” 云霞姐妹此时心疼无比,他们从没见公子喝醉过,即便是和同窗在院子里相聚的时候都没有。 此时他却如此不省人事,这让他们的心都提吊起来。 源冰却是再没有顾及云霞话语中的“主母”二字,此时她的心思全都放在王清晨身上。 至于是否逾矩,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关心则乱,古人诚不欺我。 喂王清晨喝了半碗醒酒汤,看他明显好转,源冰才依依惜别,毕竟过夜是不可能过夜的。 醒酒汤也不并非真的让醉酒之人清醒,而是让醉酒之人不至于那么难受。 “劳烦你们照顾了” “主母放心” 云霞姐妹自身的位置摆得还是很正的。 王清晨一直酣睡到翌日大早,红霞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昨晚两姐妹轮换着照顾自家公子。 好在他酒品还行,再加上那一碗醒酒汤倒是没有作妖。 不过虽然醉酒,但是他的脑袋却不像前世那般宿醉之后头疼不已,看来这酒是真的不行。、 他只记得昨晚一众学子轮番向他敬酒,他都没喝几杯就直接醉倒,至于最后如何,却是一概不知。 “公子醒了?” 红霞迷糊睁开双眼,就要出去给王清晨打水洗漱。 “昨晚?”他想问的是他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您说的是主母!她昨晚就走了,没说今天来不来?”红霞后知后觉。 “你说的是源冰?”王清晨问道。 “嗯!主母昨天照顾公子一直到天黑才走”红霞说道。 王清晨木然,这可如何是好?这不妥妥减分吗? “我昨晚没做什么事?”王清晨摸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放心不少。 “没有,公子昨晚睡得可好了” “那就好”王清晨这就放心多了。 …… “公子?”墨涤闻言也进入了屋内,浑身大汗淋漓,自从那晚之后,他练枪就更加刻苦了,可以说每日不辍。 努力便是最好的答案。 “嗯,有什么事吗?”王清晨问道。 “刚才坊令送来了好多东西,就连周边邻里也送来不少东西,有的丢在门口便走了,不知……” 王清晨六元及第,想必是在坊市里传开了,既不敢打扰他,也只能如此示好。 “你自己采买一些东西以作回礼!”他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事情真的顾不过来。 “还有就是,从昨日开始便有不少人前来投递请帖,有些来头极大,公子要不要回应一番” 那些来头墨涤看了都有些心惊。 不仅有郡王,就连亲王都有,东家酒楼的管事送来仁王的书信,将他吓了一跳。 “暂且搁置!”他高中会元之时便已经烧了一批了,这批的层次明显更高,有些他还真不敢托大。 而且接触更高层次的人也能帮他的商业帝国打造出来。 毕竟多条朋友多条路嘛,他要做的可不是吃独食,毕竟他现在没有什么资本。 而如果一直依附皇权迟早出问题。 而他不知道的是,正在他昨晚熟睡之际,一道圣旨已经八百里加急发往了襄阳县。 而内容,自然是起复曾经的征北侯,如今的征北大将军——白破虏。 同时另一道封赏旨意也由内侍送往王清晨的襄阳县老家。 至于内容,自然是册封今科状元之母白氏五品诰命。 这在整个大朔朝都是绝无仅有的。 总一般来说,状元的母亲获得册封是基于状元本人日后的官职成就和对朝廷的贡献。 并非考中状元就会直接给其母亲册封。 其中大概有三个层次,正五品上诰命夫人、正三品上郡夫人、正一品上国夫人。 享受此等封赏基本相当于有了半官身,除了没有官职,也享受相应品级的待遇。 而王清晨还没授官的情况下,他的母亲却先有了官身,这完全不合规制。 但是景佑帝就偏偏通过皇后下的谕旨,不走门下批驳,直接发往襄阳县。 这几乎相当于卡了法制的漏洞。 三省的人都是一头雾水,这事倒是不大,但是陛下如此行事却让他们不太明白。 王清晨此时还不知道,毕竟醉了一夜,也没什么人给他通风报信。 可能知道最多的梁朝现在还没醒,其次可能知道内情的源冰也不关心这些东西。 待王清晨洗漱完毕的时候,源冰提着食盒而来。 里边自然是她做的煲汤。 不过,手艺嘛…… “好喝,真好喝……”王清晨自然不是所谓的死直男,好在不至于难以下咽。 坐在小院里,源冰看着王清晨一点点喝完,小脸满是红晕。 小仙女们难道都没有味觉吗?做完不会自己尝尝吗?王清流腹诽。 恋爱的甜他还没尝到,但是苦却先喝了好几碗。 “你做的诗真好?”源冰怯羞羞地说道。 “什么?”王清晨正干饭呢,一时没有听清。 “就是你写的那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神都花。’京师都在传唱呢”源冰有荣与焉。 他怎么那么优秀? “啊?随手之作,不必惊奇”王清晨倒是真不在意。 毕竟文抄公岂是浪得虚名。 第215章 起复 王清晨是被抬着送出宫的,此时殿试榜单已经张贴。 京师为之震动的同时,处处都沉浸在“盛世之相”的陶醉中。 至于北境的烦恼此时早已被抛之脑后。 而他的新诗也在市井流传,所有人都能唱上两句,现在的诗词大多都有“唱”的属性。 百姓也想要分享状元郎的这份喜悦。 王清晨被送到家的时候已经醉倒,即便他再三注意,也三杯而倒。 酒不醉人人自醉。 或许真正成就了过去,他才能真正做自己。 年少的那个他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除了云霞三人担心之外,还有一人也担心不已。 此人正是源家大小姐,王清晨高中状元的第一时间她就按耐不住自己想要过来和他分享这份喜悦。 但是直到他被送还,她在其脸上便只能看到轻松和惬意。 王清晨醉倒之后并没有说什么梦话,也没有呕吐发疯,反而睡得好像个孩童。 三个女人就这么围着他,陪着他。 “主母,我们煮了一些醒酒汤,您喂给公子喝!” 云霞姐妹此时心疼无比,他们从没见公子喝醉过,即便是和同窗在院子里相聚的时候都没有。 此时他却如此不省人事,这让他们的心都提吊起来。 源冰却是再没有顾及云霞话语中的“主母”二字,此时她的心思全都放在王清晨身上。 至于是否逾矩,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关心则乱,古人诚不欺我。 喂王清晨喝了半碗醒酒汤,看他明显好转,源冰才依依惜别,毕竟过夜是不可能过夜的。 醒酒汤也不并非真的让醉酒之人清醒,而是让醉酒之人不至于那么难受。 “劳烦你们照顾了” “主母放心” 云霞姐妹自身的位置摆得还是很正的。 王清晨一直酣睡到翌日大早,红霞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昨晚两姐妹轮换着照顾自家公子。 好在他酒品还行,再加上那一碗醒酒汤倒是没有作妖。 不过虽然醉酒,但是他的脑袋却不像前世那般宿醉之后头疼不已,看来这酒是真的不行。、 他只记得昨晚一众学子轮番向他敬酒,他都没喝几杯就直接醉倒,至于最后如何,却是一概不知。 “公子醒了?” 红霞迷糊睁开双眼,就要出去给王清晨打水洗漱。 “昨晚?”他想问的是他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您说的是主母!她昨晚就走了,没说今天来不来?”红霞后知后觉。 “你说的是源冰?”王清晨问道。 “嗯!主母昨天照顾公子一直到天黑才走”红霞说道。 王清晨木然,这可如何是好?这不妥妥减分吗? “我昨晚没做什么事?”王清晨摸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放心不少。 “没有,公子昨晚睡得可好了” “那就好”王清晨这就放心多了。 …… “公子?”墨涤闻言也进入了屋内,浑身大汗淋漓,自从那晚之后,他练枪就更加刻苦了,可以说每日不辍。 努力便是最好的答案。 “嗯,有什么事吗?”王清晨问道。 “刚才坊令送来了好多东西,就连周边邻里也送来不少东西,有的丢在门口便走了,不知……” 王清晨六元及第,想必是在坊市里传开了,既不敢打扰他,也只能如此示好。 “你自己采买一些东西以作回礼!”他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事情真的顾不过来。 “还有就是,从昨日开始便有不少人前来投递请帖,有些来头极大,公子要不要回应一番” 那些来头墨涤看了都有些心惊。 不仅有郡王,就连亲王都有,东家酒楼的管事送来仁王的书信,将他吓了一跳。 “暂且搁置!”他高中会元之时便已经烧了一批了,这批的层次明显更高,有些他还真不敢托大。 而且接触更高层次的人也能帮他的商业帝国打造出来。 毕竟多条朋友多条路嘛,他要做的可不是吃独食,毕竟他现在没有什么资本。 而如果一直依附皇权迟早出问题。 而他不知道的是,正在他昨晚熟睡之际,一道圣旨已经八百里加急发往了襄阳县。 而内容,自然是起复曾经的征北侯,如今的征北大将军——白破虏。 同时另一道封赏旨意也由内侍送往王清晨的襄阳县老家。 至于内容,自然是册封今科状元之母白氏五品诰命。 这在整个大朔朝都是绝无仅有的。 总一般来说,状元的母亲获得册封是基于状元本人日后的官职成就和对朝廷的贡献。 并非考中状元就会直接给其母亲册封。 其中大概有三个层次,正五品上诰命夫人、正三品上郡夫人、正一品上国夫人。 享受此等封赏基本相当于有了半官身,除了没有官职,也享受相应品级的待遇。 而王清晨还没授官的情况下,他的母亲却先有了官身,这完全不合规制。 但是景佑帝就偏偏通过皇后下的谕旨,不走门下批驳,直接发往襄阳县。 这几乎相当于卡了法制的漏洞。 三省的人都是一头雾水,这事倒是不大,但是陛下如此行事却让他们不太明白。 王清晨此时还不知道,毕竟醉了一夜,也没什么人给他通风报信。 可能知道最多的梁朝现在还没醒,其次可能知道内情的源冰也不关心这些东西。 待王清晨洗漱完毕的时候,源冰提着食盒而来。 里边自然是她做的煲汤。 不过,手艺嘛…… “好喝,真好喝……”王清晨自然不是所谓的死直男,好在不至于难以下咽。 坐在小院里,源冰看着王清晨一点点喝完,小脸满是红晕。 小仙女们难道都没有味觉吗?做完不会自己尝尝吗?王清流腹诽。 恋爱的甜他还没尝到,但是苦却先喝了好几碗。 “你做的诗真好?”源冰怯羞羞地说道。 “什么?”王清晨正干饭呢,一时没有听清。 “就是你写的那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神都花。’京师都在传唱呢”源冰有荣与焉。 他怎么那么优秀? “啊?随手之作,不必惊奇”王清晨倒是真不在意。 毕竟文抄公岂是浪得虚名。 第216章 刑部主事(给“云龙叶罗丽精灵”五星加更) 现在源冰和王清晨相处就自然多了,云霞三人也自然喜得自家公子名草有主。 毕竟来的时候夫人就已经交代他们,看是否有合适的姑娘给上点心。 王清晨今天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到吏部(选官)、礼部(跨马游街)报备; 再比如到嵩山驿馆向师长拜贺;再比如请至交好友赴宴祝贺等等。 不过既然意中人前来,这些事自然可以先放一放。 “哪有你说的那般容易,他们都说你的诗才亘古第一”源冰不吝夸赞。 “那他们有没有说你的容颜也是亘古第一?”王清晨说道。 “你你你……我先回府了,改日再给你煲汤喝” 源冰一下子被王清晨的情话说得脸红不已,心中小鹿乱撞,直接落荒而逃。 “公子,主母怎的走了?”云霞姐妹正躲在灶房里看得兴起,此时却是雅兴阑珊。 “无事,可能回家吃饭!”王清晨将碗里最后一点咸汤喝尽。 “对了,以后家里不许再做汤了” 这几天他要做的事情有点多。 他第一时间要去的就是礼部,因为今日午时就要跨马游街,而他正是主角。 跨马游街从天津桥出发,沿着天街开始,沿东西走向建春门大街向东,过南市,朝北经浮桥进入铜驼巷,过北市,至宣仁门止。 几乎绕着主城区一圈,时间差不多在一个时辰左右,全程都由礼部操办。 王清晨,蔡骏,孔卓三人骑得都是宫中的仪马,体态健壮,骨骼高大,但是性情极其温顺。 “小五,有什么感想吗?”王清晨穿着绯红的状元服准备开始游街时,孔卓突然问道。 “我感觉比你英俊得多?为什么你是探花郎?”这句话让孔卓一噎。 也确实如此,王清晨更加年少,颇有点白面书生的感觉,而孔卓刚刚续起胡须,模样稍微有点青涩。 “要不咱俩换换”孔卓说道。 “还是算了!我这衣服还挺好看的”王清晨指着自己的状元服说道。 而旁侧的蔡骏则只有羡慕的份,谁让他们师出同门,同窗之谊深厚。 “状元游街,由此前行” “状元及第,光宗耀祖” …… 随着一阵吹打之声,游街正式开始,喜庆的宫乐,昭示着三人的不凡。 出了天津桥就是他的有容小筑,店内店员和酒客纷纷出来贺喜。 王清晨隔着人群和店里伙计打着招呼,频频有着香囊首饰朝着他们三人砸来。 京师佳人实在热情。 这次的香囊比上次王清晨在董家酒楼得到的还多的多,前边扔,内侍在后边捡,看样子最后是要送给三人也不一定。 游街很慢,很是热闹,甚至比过年的时候都要热闹,毕竟谁都想看一下今科状元是何等风采。 王清晨几人路过南市的时候还碰到了书院的一众师长,前来祝贺, 他和孔卓二人遥遥施礼,这种感觉太奇特了。 不过叶师的位置肯定是坐得稳稳的,至少几十年无可动摇。 游街的后半段人数依然不减,甚至后边都跟着许多围观的百姓,前边畅通无阻,后边人潮如龙。 王清晨三人不时回头张望,少年意气油然而生。 路过铜驼巷魏国公府,王清晨看到了源冰一袭长裙遥遥眺望,外边是国公府给凑热闹的百姓准备的吃食。 倒是显得颇为周道。 景行坊中,景阳夫妇也站在国公府的门口对着王清晨两人遥遥相祝。 这一日或许是京师的狂欢,是百姓的狂欢,也是三个少年的狂欢。 不过他们三人现在要考虑怎么回去,毕竟围观的百姓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关键时刻还是上次绑他的那个拖拖带人将他救出苦海。 还是娘子想的周到。 王清晨默默想到,简直不要脸皮。 一直将他安全送到家,他便闭门不出了,因为找他的人实在太多。 尤其是附近坊市家里,但凡有孩子的都带过来让文曲星开智。 这谁受得了。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要说最惊喜的反而是房牙,一万两银子将王清晨居住的三间平房给卖了出去。 不过房主却是没有将王清晨赶走。 反而是住,住的越久越好,而且。 这完全是拿王清晨当吉祥物了。 至于一万两亏吗?完全血赚好! 现在卖出去轻松赚个几万两完全没问题,也不看看是谁住在这里。 大朔第一才子 六元及第 今科状元 哪一项拿出来不是祖坟冒青烟的存在,偏偏这三个光环汇聚一身。 一个光环加价一万两没问题! 是的,现在王清晨已经不叫“京师第一词人了”,这个称号已经配不上他的荣誉了。 现在百姓都称其为“大朔第一才子”,同窗朋友都叫他“王六元”。 如果他再不起表字的话,别人或许会以为“六元”会是其表字。 不过他现在还不打算起。 表字自然要交给他最尊敬的人取。 这几日王清晨出去都要翻后墙出去,毕竟还要去吏部登记选官,这也怠慢不得。 而他身为状元和其他进士相比,唯一的优待就是可以自己选择衙署,而他的初授官也要比其他进士高上一级。 不过也只是正七品上,其余人多是从七品下,或者正八品上。 供王清晨选择的衙署不多,因为他在工部协助皇孙所做的事情实在太大,想瞒都瞒不住。 所以对他伸出橄榄枝的只有三个衙署: 第一个就是刑部、刑部司、刑部主事,主要负责案件的记录,文书撰写,档案整理等事务,应该是看到了他会试所判案例,所以对他有点兴趣; 第二个就是秘书省、校书郎,听名字便知道多是闲职,相当于图书管理员,不过倒是能增加学识,但是他的学识却是足够用了。 还有便是宗正寺主簿,不过这个职位只有正八品上,不过好处就是成为皇室走狗,仕途肯定一帆风顺。 所以王清晨便只能到刑部任职,毕竟别的衙署主管对他或多或少都有敌意,而他的履历第一笔算是正式落下。 即便刑部同样如此,高层或许对他多有看重,但是底层官吏却并不待见。 好在刑部多是凭本事吃饭,他也不惧。 第216章 刑部主事(给“云龙叶罗丽精灵”五星加更) 现在源冰和王清晨相处就自然多了,云霞三人也自然喜得自家公子名草有主。 毕竟来的时候夫人就已经交代他们,看是否有合适的姑娘给上点心。 王清晨今天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到吏部(选官)、礼部(跨马游街)报备; 再比如到嵩山驿馆向师长拜贺;再比如请至交好友赴宴祝贺等等。 不过既然意中人前来,这些事自然可以先放一放。 “哪有你说的那般容易,他们都说你的诗才亘古第一”源冰不吝夸赞。 “那他们有没有说你的容颜也是亘古第一?”王清晨说道。 “你你你……我先回府了,改日再给你煲汤喝” 源冰一下子被王清晨的情话说得脸红不已,心中小鹿乱撞,直接落荒而逃。 “公子,主母怎的走了?”云霞姐妹正躲在灶房里看得兴起,此时却是雅兴阑珊。 “无事,可能回家吃饭!”王清晨将碗里最后一点咸汤喝尽。 “对了,以后家里不许再做汤了” 这几天他要做的事情有点多。 他第一时间要去的就是礼部,因为今日午时就要跨马游街,而他正是主角。 跨马游街从天津桥出发,沿着天街开始,沿东西走向建春门大街向东,过南市,朝北经浮桥进入铜驼巷,过北市,至宣仁门止。 几乎绕着主城区一圈,时间差不多在一个时辰左右,全程都由礼部操办。 王清晨,蔡骏,孔卓三人骑得都是宫中的仪马,体态健壮,骨骼高大,但是性情极其温顺。 “小五,有什么感想吗?”王清晨穿着绯红的状元服准备开始游街时,孔卓突然问道。 “我感觉比你英俊得多?为什么你是探花郎?”这句话让孔卓一噎。 也确实如此,王清晨更加年少,颇有点白面书生的感觉,而孔卓刚刚续起胡须,模样稍微有点青涩。 “要不咱俩换换”孔卓说道。 “还是算了!我这衣服还挺好看的”王清晨指着自己的状元服说道。 而旁侧的蔡骏则只有羡慕的份,谁让他们师出同门,同窗之谊深厚。 “状元游街,由此前行” “状元及第,光宗耀祖” …… 随着一阵吹打之声,游街正式开始,喜庆的宫乐,昭示着三人的不凡。 出了天津桥就是他的有容小筑,店内店员和酒客纷纷出来贺喜。 王清晨隔着人群和店里伙计打着招呼,频频有着香囊首饰朝着他们三人砸来。 京师佳人实在热情。 这次的香囊比上次王清晨在董家酒楼得到的还多的多,前边扔,内侍在后边捡,看样子最后是要送给三人也不一定。 游街很慢,很是热闹,甚至比过年的时候都要热闹,毕竟谁都想看一下今科状元是何等风采。 王清晨几人路过南市的时候还碰到了书院的一众师长,前来祝贺, 他和孔卓二人遥遥施礼,这种感觉太奇特了。 不过叶师的位置肯定是坐得稳稳的,至少几十年无可动摇。 游街的后半段人数依然不减,甚至后边都跟着许多围观的百姓,前边畅通无阻,后边人潮如龙。 王清晨三人不时回头张望,少年意气油然而生。 路过铜驼巷魏国公府,王清晨看到了源冰一袭长裙遥遥眺望,外边是国公府给凑热闹的百姓准备的吃食。 倒是显得颇为周道。 景行坊中,景阳夫妇也站在国公府的门口对着王清晨两人遥遥相祝。 这一日或许是京师的狂欢,是百姓的狂欢,也是三个少年的狂欢。 不过他们三人现在要考虑怎么回去,毕竟围观的百姓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关键时刻还是上次绑他的那个拖拖带人将他救出苦海。 还是娘子想的周到。 王清晨默默想到,简直不要脸皮。 一直将他安全送到家,他便闭门不出了,因为找他的人实在太多。 尤其是附近坊市家里,但凡有孩子的都带过来让文曲星开智。 这谁受得了。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要说最惊喜的反而是房牙,一万两银子将王清晨居住的三间平房给卖了出去。 不过房主却是没有将王清晨赶走。 反而是住,住的越久越好,而且。 这完全是拿王清晨当吉祥物了。 至于一万两亏吗?完全血赚好! 现在卖出去轻松赚个几万两完全没问题,也不看看是谁住在这里。 大朔第一才子 六元及第 今科状元 哪一项拿出来不是祖坟冒青烟的存在,偏偏这三个光环汇聚一身。 一个光环加价一万两没问题! 是的,现在王清晨已经不叫“京师第一词人了”,这个称号已经配不上他的荣誉了。 现在百姓都称其为“大朔第一才子”,同窗朋友都叫他“王六元”。 如果他再不起表字的话,别人或许会以为“六元”会是其表字。 不过他现在还不打算起。 表字自然要交给他最尊敬的人取。 这几日王清晨出去都要翻后墙出去,毕竟还要去吏部登记选官,这也怠慢不得。 而他身为状元和其他进士相比,唯一的优待就是可以自己选择衙署,而他的初授官也要比其他进士高上一级。 不过也只是正七品上,其余人多是从七品下,或者正八品上。 供王清晨选择的衙署不多,因为他在工部协助皇孙所做的事情实在太大,想瞒都瞒不住。 所以对他伸出橄榄枝的只有三个衙署: 第一个就是刑部、刑部司、刑部主事,主要负责案件的记录,文书撰写,档案整理等事务,应该是看到了他会试所判案例,所以对他有点兴趣; 第二个就是秘书省、校书郎,听名字便知道多是闲职,相当于图书管理员,不过倒是能增加学识,但是他的学识却是足够用了。 还有便是宗正寺主簿,不过这个职位只有正八品上,不过好处就是成为皇室走狗,仕途肯定一帆风顺。 所以王清晨便只能到刑部任职,毕竟别的衙署主管对他或多或少都有敌意,而他的履历第一笔算是正式落下。 即便刑部同样如此,高层或许对他多有看重,但是底层官吏却并不待见。 好在刑部多是凭本事吃饭,他也不惧。 第217章 祖孙重聚 不过吏部选官之后,王清晨并不用去报道。 首先他的官身还要几天才能登记入档,其次吏部给他五日时间处理琐事。 毕竟状元郎要承接的应酬还是蛮多的。 和孔卓和蔡骏等人相比,王清晨的刑部主事还算可以。 毕竟其余人除了去外地出任县令之外,基本都分散在六部、五监九寺观政。 只有王清晨一人是实权选官。 孔卓在礼部观政,一年之后选官,蔡骏则是在司农寺观政,也是一年之后选官。 “还是你命好啊,惹出这么大事竟然还有衙署敢要你”孔卓无不羡慕。 刑部虽然做的都是脏活累活但是绝对算得上实权部门,如果在刑部历练两年,外放的话至少也得是上州上县县令。 说不定也是一州司马或者别驾。 别的不说那成长速度简直就是嗖嗖的。 “你也不差啊!礼部可是好地方,鸿儒大家哪个罩不住你” 礼部位高但权不重,都是一些老头子,算得上清水衙门,平时喝喝茶,聊聊天,都是一些闲散活。 “你看我家缺这个吗?”孔卓无语,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大儒。 “真是羡慕你们小小年纪便直入中枢,不像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 景阳由于没有考中进士,所以早早便在京韬营中任职。 队正之下领三伙,每伙领五位什长,各领十丁,共一百五十人。 大朔对军制要求相对严格,一般来说除非立功不可擢拔, 但是京师四大营比较特殊,不过显然景阳并没有得到特殊照顾。 甚至还有些刻意打压,毕竟一位举人外放至少也是一县县令,官职肯定比队正要高上不少。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在自己老爹手底下做事呢,一切规程都要按其老人家的意思来。 不过这显然是景国公刻意为之,如果景阳以后想要执掌京韬营, 最重要的反而不是战功,而是服众,他这么做显然是为其考虑的。 “可惜梁朝不在,也不知他在忙什么呢?”景阳说道。 “是啊,据说他已经卸了水部司郎中的差事,也不知陛下下一步有什么安排?” 如今披在皇室身上的谜团久久不散,总感觉陛下在钓鱼。 这些日子,多是三人相聚饮酒,而梁朝显然已经和他们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子。 这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 “对了小五,你这婚事什么时候能安排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啊?”景阳说道。 同为国公府,景阳自然听闻过源家小姐的事情,但是却从未见过毕竟因其样貌的缘故,很少参加贵族圈子的活动。 而上次他成亲,魏国公府也只是送礼祝贺,并未到场,或许也是避嫌。 “这怎么也要换一个体面一些的宅子再说” 王清晨这些日子已经计划搬出去了,毕竟这是别人的住宅, 自己住在这里多有不便,而且他也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 “要不……” “不必”王清晨直言拒绝,些许小钱他还是能够赚到的, 而且他现在才一十五岁,最快也要到明年才能成亲,所以他又充足的时间。 一年挣一个小目标问题应该不大! “有事说话!” 看到王清晨如此自信,景阳和孔卓只得举杯对饮,他们对王清晨还是很有信心的。 “公子……公子……外老太爷来了”正在三人吃酒的时候,墨涤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匆忙说道。 王清晨则还没从这个古怪的称呼中回过神来,外老太爷这是什么称呼。 “你说的是?” “您外公,白爷”墨涤终于喘匀了气说道。 “什么?”王清晨震惊起身,他的信件现在应该还在路上,他的外公怎么就到了京师? 这不合理啊? “小五,有事便去忙!”孔卓和景阳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红霞,帮我照顾一下,公子有事出去”王清晨朝着两人施礼也没有客套,直接起身离开。 毕竟这消息对于他来说有些太震惊了。 老爷子以前最多也就到了荆州府,现在竟然直接来到京师,这莫非是家中陡生变故? “我外公呢?”王清晨问道。 “正在店里吃酒呢!” 王清晨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脚步生风,只想快一点见到自己外公。 “还有谁来了?可知道是否是家中出了事情?”王清晨问道,他现在最担心的可别是家中生事。 那就乐极生悲了。 “蛮爷也来了,家中无事,一切平安”墨涤紧赶慢赶才能追上。 “啊?你确定”王清晨这才放慢脚步,或许是自家外公想念自己,代替母亲来看望自己也说不定。 只是这都老胳膊老腿了,这一路上能受得了颠簸? “无事,两人都是骑马来的,把我也下了一跳,我让云霞照顾着,就来找您了”墨涤现在也有点懵逼。 毕竟两位老头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以为看错了呢! 修文坊距离有容小筑不远,所以不消片刻王清晨便赶到了,此时他的内心还是有点乱糟糟的。 “外公” 看到两人在店里大快朵颐,推杯换盏的时候,王清晨也就不担心了,毕竟吃好喝好没烦恼。 “蛮爷” “少主”老蛮头的傲气倒是收敛许多。 “过来过来,让外公好好看看,你小子是真争气,比你那个窝囊爹强, 说考状元还真给你考上了,你王家的祖坟是真的冒青烟了,现在能喝酒!过来陪外公喝两杯” 王清晨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家了,此时眼眶却是有些湿润。 “外公,你怎么来了?怎么还把枪弓给带来了?” 看着摆在一旁的寒枪冷弓,再加上自家外公迫人的气势,周边都没食客敢近身。 “说起这个就来气,城门郎竟让只让带弓不让带箭,还把老夫的一篓箭给收了,什么时候京师有了这个破规矩?” 您也不看看您的是什么弓?城门郎敢让您带箭才有鬼了? 没把您的三石硬弓给您收了,您就烧高香! “云霞,你再做几个拿手菜,让外公好好尝尝”王清晨说道。 “不必了,这就够了,在家天天吃青妹的手艺,这嘴都养刁了” 第217章 祖孙重聚 不过吏部选官之后,王清晨并不用去报道。 首先他的官身还要几天才能登记入档,其次吏部给他五日时间处理琐事。 毕竟状元郎要承接的应酬还是蛮多的。 和孔卓和蔡骏等人相比,王清晨的刑部主事还算可以。 毕竟其余人除了去外地出任县令之外,基本都分散在六部、五监九寺观政。 只有王清晨一人是实权选官。 孔卓在礼部观政,一年之后选官,蔡骏则是在司农寺观政,也是一年之后选官。 “还是你命好啊,惹出这么大事竟然还有衙署敢要你”孔卓无不羡慕。 刑部虽然做的都是脏活累活但是绝对算得上实权部门,如果在刑部历练两年,外放的话至少也得是上州上县县令。 说不定也是一州司马或者别驾。 别的不说那成长速度简直就是嗖嗖的。 “你也不差啊!礼部可是好地方,鸿儒大家哪个罩不住你” 礼部位高但权不重,都是一些老头子,算得上清水衙门,平时喝喝茶,聊聊天,都是一些闲散活。 “你看我家缺这个吗?”孔卓无语,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大儒。 “真是羡慕你们小小年纪便直入中枢,不像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 景阳由于没有考中进士,所以早早便在京韬营中任职。 队正之下领三伙,每伙领五位什长,各领十丁,共一百五十人。 大朔对军制要求相对严格,一般来说除非立功不可擢拔, 但是京师四大营比较特殊,不过显然景阳并没有得到特殊照顾。 甚至还有些刻意打压,毕竟一位举人外放至少也是一县县令,官职肯定比队正要高上不少。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在自己老爹手底下做事呢,一切规程都要按其老人家的意思来。 不过这显然是景国公刻意为之,如果景阳以后想要执掌京韬营, 最重要的反而不是战功,而是服众,他这么做显然是为其考虑的。 “可惜梁朝不在,也不知他在忙什么呢?”景阳说道。 “是啊,据说他已经卸了水部司郎中的差事,也不知陛下下一步有什么安排?” 如今披在皇室身上的谜团久久不散,总感觉陛下在钓鱼。 这些日子,多是三人相聚饮酒,而梁朝显然已经和他们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子。 这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 “对了小五,你这婚事什么时候能安排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啊?”景阳说道。 同为国公府,景阳自然听闻过源家小姐的事情,但是却从未见过毕竟因其样貌的缘故,很少参加贵族圈子的活动。 而上次他成亲,魏国公府也只是送礼祝贺,并未到场,或许也是避嫌。 “这怎么也要换一个体面一些的宅子再说” 王清晨这些日子已经计划搬出去了,毕竟这是别人的住宅, 自己住在这里多有不便,而且他也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 “要不……” “不必”王清晨直言拒绝,些许小钱他还是能够赚到的, 而且他现在才一十五岁,最快也要到明年才能成亲,所以他又充足的时间。 一年挣一个小目标问题应该不大! “有事说话!” 看到王清晨如此自信,景阳和孔卓只得举杯对饮,他们对王清晨还是很有信心的。 “公子……公子……外老太爷来了”正在三人吃酒的时候,墨涤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匆忙说道。 王清晨则还没从这个古怪的称呼中回过神来,外老太爷这是什么称呼。 “你说的是?” “您外公,白爷”墨涤终于喘匀了气说道。 “什么?”王清晨震惊起身,他的信件现在应该还在路上,他的外公怎么就到了京师? 这不合理啊? “小五,有事便去忙!”孔卓和景阳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红霞,帮我照顾一下,公子有事出去”王清晨朝着两人施礼也没有客套,直接起身离开。 毕竟这消息对于他来说有些太震惊了。 老爷子以前最多也就到了荆州府,现在竟然直接来到京师,这莫非是家中陡生变故? “我外公呢?”王清晨问道。 “正在店里吃酒呢!” 王清晨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脚步生风,只想快一点见到自己外公。 “还有谁来了?可知道是否是家中出了事情?”王清晨问道,他现在最担心的可别是家中生事。 那就乐极生悲了。 “蛮爷也来了,家中无事,一切平安”墨涤紧赶慢赶才能追上。 “啊?你确定”王清晨这才放慢脚步,或许是自家外公想念自己,代替母亲来看望自己也说不定。 只是这都老胳膊老腿了,这一路上能受得了颠簸? “无事,两人都是骑马来的,把我也下了一跳,我让云霞照顾着,就来找您了”墨涤现在也有点懵逼。 毕竟两位老头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以为看错了呢! 修文坊距离有容小筑不远,所以不消片刻王清晨便赶到了,此时他的内心还是有点乱糟糟的。 “外公” 看到两人在店里大快朵颐,推杯换盏的时候,王清晨也就不担心了,毕竟吃好喝好没烦恼。 “蛮爷” “少主”老蛮头的傲气倒是收敛许多。 “过来过来,让外公好好看看,你小子是真争气,比你那个窝囊爹强, 说考状元还真给你考上了,你王家的祖坟是真的冒青烟了,现在能喝酒!过来陪外公喝两杯” 王清晨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家了,此时眼眶却是有些湿润。 “外公,你怎么来了?怎么还把枪弓给带来了?” 看着摆在一旁的寒枪冷弓,再加上自家外公迫人的气势,周边都没食客敢近身。 “说起这个就来气,城门郎竟让只让带弓不让带箭,还把老夫的一篓箭给收了,什么时候京师有了这个破规矩?” 您也不看看您的是什么弓?城门郎敢让您带箭才有鬼了? 没把您的三石硬弓给您收了,您就烧高香! “云霞,你再做几个拿手菜,让外公好好尝尝”王清晨说道。 “不必了,这就够了,在家天天吃青妹的手艺,这嘴都养刁了” 第218章 您藏得这么深吗?1\/5 王清晨直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不过家里无事,外公无恙已是幸事,他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外公我敬您一杯”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自家外公对饮。 “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刚才听云霞说你和源家的小妮子有意?”一杯饮尽,两个老头子齐齐看向王清晨。 王清晨则是无意瞥向云霞。 云霞则是不好意思地离开去了后厨看看是否有什么菜色没有上齐。 “你瞅她做什么?难道此事有假?”白破虏这才有了一点亲长的威严。 “外孙确实和源家小娘有意,只是门第差的太多,外孙打算奋斗一年,买个大宅子将爹娘、弟妹和您都接来,正好到时候成婚” 王清晨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也并没有任何隐瞒。 老蛮头看王清晨的眼光一时有些意味深长。 “公子有所不知,吾乃源帅旧部,深知源帅为人,其家风,将风颇正,此缘当乃良配”满野说道。 “哦?” “门第?即便是源徒也得叫老夫一声老帅,我这么好的外孙,天下女子何人娶不得,娶他家的女子算是看得起他” “啊?” 对于外公的话,王清晨半信半疑。 外公,您藏得这么深吗?这是不打算装了? “老夫此次前来也是为你站台,这京师水太深,老夫也是怕你木秀于林”白破虏放下筷子,意味深长说道。 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归隐。 如果自家外孙是个普通孩子,他可能真就终老荒野了,但是他不是。 一般早慧多早夭,所以他不得不保驾护航。 “您?” 白破虏自然知道王清晨问的什么。 而一旁的满野却是从一旁的行囊中取出一件东西。 “圣旨?” “征北将军?” “幽州大都督?” 王清晨此时也不免失态,他知道自家外公有所隐藏,但是没想到他隐藏这么深? 这? 自己一下子好像成了二代了? 这至少少奋斗十年? “这几日便搬进将军府!老夫出征之前要看你完婚。” “啊?” 王清晨张大嘴巴! 这让他始料未及,自己的商业版图都规划地差不多了。 这突然一下子好像不用奋斗了。 “啊什么啊?吃饱喝足,老夫还要进宫面圣,对了,你娘给你带的东西都在马囊里,还有你的信笺自己去取” 此次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赶到襄阳县的时候,他就知道躲不过了。 自从王清晨一路平步青云之时,他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了,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这个机会倒是正好。 北境留下的遗憾,他也终于有机会要清算一下了。 王清晨看着自家外公眼中逐渐目露寒光,心中微凛。 再搭配其雄壮身躯,正如那句诗文所写“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这种威势并不是如何能打扮出来的,那是由全身的意气迸发而出的。 而自家的外公只是更加内敛,更加隐藏。 他不知道自家外公身上有什么故事,但肯定精彩万分。 “你们吃!老夫进宫一趟,上一次来,好像还是二十多年前!” 他此时眼神中多是怀念。 当今陛下他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却没什么交情,不过他却不惧 “外公,您不洗漱一番?”两人连日奔波,满身风尘,卖相自然不好。 毕竟是面圣,这幅仪态多少有些失礼。 此时他却不太关注自家外公话中隐藏的各种信息,而是关心起他的种种。 “老夫是前去打仗的,又不是前去卖弄,要那好皮相又有何用?”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别具一格。 王清晨没来得及细究,老爷子就抄起圣旨往皇城而去。 王清晨一路目送其走进皇城之内。 “这是我外公?” 王清晨现在还记得他被自己母亲教训的样子,也记得其老老实实被自己母亲赶下山的样子。 此时他却是那般决绝,那般威武,那般迫人。 他不敢想象自家外公穿上盔甲,手握钢枪,腰挎宝弓,直取上将首级的样子。 对此他毫不怀疑。 “少主,夫人老爷还给您带了不少东西” 满野提醒道,两人都是骑马而来,其实带不了多少东西,但是一件件却都是满满的心意。 “对了,家里如何了,你好好和我讲讲”王清晨说道。 “那可有的讲了,我们刚来的时候镇上和村里都商量着改名字呢, 说不定公子回去之后就没有青牛镇王家湾了,估计以后得叫六元镇状元村了”蛮野说道。 “而且新任县令还在县里,镇上,村里都给您建了牌坊……” 他实在是有些感慨,毕竟自己也太好命了,自卖其身不仅卖了好价钱,而且主家一个比一个厉害。 外孙高中状元不说,外祖竟然还能被征为征北大将军,幽州大都督,要知道幽州(今北京)可是北境的心脏。 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上等州,即便是幽州刺史也要听其节制。 而他也有了用武之地,不至于老死家中,军卒最好的归宿还是战场之上。 王清晨又听了一些关于家乡的变化,也是奇异连连。 他的状元头衔带来的变化竟然如此巨大。 王家湾可是整个青牛镇唯一一个全部建成砖瓦房的村子。 而且村里都是其本族之人,凭他状元的优待,族人不仅可以全部免除赋税还可以免除徭役。 村里的学堂也有了真正的山长和讲师,一切都好了起来。 至于自家的变化,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他却听的津津有味。 “小弟现在在跟着外公练枪?”王清新今年差不多七岁,也是时候接触这些东西了。 “嗯,那小子是个好苗子,而且马术了得”满野少见的夸奖两句,看样子应该确实不错。 “他可入了学堂?”王清晨问道。 想他五岁便出门求学,王清新已经七岁,想必已经学了一些东西。 “呃……去倒是去了”闻听此言,他便什么都不用问了。 “小妹如何了?” 王清晚如今十五岁,已经是相看的年纪,也不知道爹娘是如何打算的。 第218章 您藏得这么深吗?1\/5 王清晨直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不过家里无事,外公无恙已是幸事,他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外公我敬您一杯”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自家外公对饮。 “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刚才听云霞说你和源家的小妮子有意?”一杯饮尽,两个老头子齐齐看向王清晨。 王清晨则是无意瞥向云霞。 云霞则是不好意思地离开去了后厨看看是否有什么菜色没有上齐。 “你瞅她做什么?难道此事有假?”白破虏这才有了一点亲长的威严。 “外孙确实和源家小娘有意,只是门第差的太多,外孙打算奋斗一年,买个大宅子将爹娘、弟妹和您都接来,正好到时候成婚” 王清晨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也并没有任何隐瞒。 老蛮头看王清晨的眼光一时有些意味深长。 “公子有所不知,吾乃源帅旧部,深知源帅为人,其家风,将风颇正,此缘当乃良配”满野说道。 “哦?” “门第?即便是源徒也得叫老夫一声老帅,我这么好的外孙,天下女子何人娶不得,娶他家的女子算是看得起他” “啊?” 对于外公的话,王清晨半信半疑。 外公,您藏得这么深吗?这是不打算装了? “老夫此次前来也是为你站台,这京师水太深,老夫也是怕你木秀于林”白破虏放下筷子,意味深长说道。 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归隐。 如果自家外孙是个普通孩子,他可能真就终老荒野了,但是他不是。 一般早慧多早夭,所以他不得不保驾护航。 “您?” 白破虏自然知道王清晨问的什么。 而一旁的满野却是从一旁的行囊中取出一件东西。 “圣旨?” “征北将军?” “幽州大都督?” 王清晨此时也不免失态,他知道自家外公有所隐藏,但是没想到他隐藏这么深? 这? 自己一下子好像成了二代了? 这至少少奋斗十年? “这几日便搬进将军府!老夫出征之前要看你完婚。” “啊?” 王清晨张大嘴巴! 这让他始料未及,自己的商业版图都规划地差不多了。 这突然一下子好像不用奋斗了。 “啊什么啊?吃饱喝足,老夫还要进宫面圣,对了,你娘给你带的东西都在马囊里,还有你的信笺自己去取” 此次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赶到襄阳县的时候,他就知道躲不过了。 自从王清晨一路平步青云之时,他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了,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这个机会倒是正好。 北境留下的遗憾,他也终于有机会要清算一下了。 王清晨看着自家外公眼中逐渐目露寒光,心中微凛。 再搭配其雄壮身躯,正如那句诗文所写“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这种威势并不是如何能打扮出来的,那是由全身的意气迸发而出的。 而自家的外公只是更加内敛,更加隐藏。 他不知道自家外公身上有什么故事,但肯定精彩万分。 “你们吃!老夫进宫一趟,上一次来,好像还是二十多年前!” 他此时眼神中多是怀念。 当今陛下他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却没什么交情,不过他却不惧 “外公,您不洗漱一番?”两人连日奔波,满身风尘,卖相自然不好。 毕竟是面圣,这幅仪态多少有些失礼。 此时他却不太关注自家外公话中隐藏的各种信息,而是关心起他的种种。 “老夫是前去打仗的,又不是前去卖弄,要那好皮相又有何用?”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别具一格。 王清晨没来得及细究,老爷子就抄起圣旨往皇城而去。 王清晨一路目送其走进皇城之内。 “这是我外公?” 王清晨现在还记得他被自己母亲教训的样子,也记得其老老实实被自己母亲赶下山的样子。 此时他却是那般决绝,那般威武,那般迫人。 他不敢想象自家外公穿上盔甲,手握钢枪,腰挎宝弓,直取上将首级的样子。 对此他毫不怀疑。 “少主,夫人老爷还给您带了不少东西” 满野提醒道,两人都是骑马而来,其实带不了多少东西,但是一件件却都是满满的心意。 “对了,家里如何了,你好好和我讲讲”王清晨说道。 “那可有的讲了,我们刚来的时候镇上和村里都商量着改名字呢, 说不定公子回去之后就没有青牛镇王家湾了,估计以后得叫六元镇状元村了”蛮野说道。 “而且新任县令还在县里,镇上,村里都给您建了牌坊……” 他实在是有些感慨,毕竟自己也太好命了,自卖其身不仅卖了好价钱,而且主家一个比一个厉害。 外孙高中状元不说,外祖竟然还能被征为征北大将军,幽州大都督,要知道幽州(今北京)可是北境的心脏。 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上等州,即便是幽州刺史也要听其节制。 而他也有了用武之地,不至于老死家中,军卒最好的归宿还是战场之上。 王清晨又听了一些关于家乡的变化,也是奇异连连。 他的状元头衔带来的变化竟然如此巨大。 王家湾可是整个青牛镇唯一一个全部建成砖瓦房的村子。 而且村里都是其本族之人,凭他状元的优待,族人不仅可以全部免除赋税还可以免除徭役。 村里的学堂也有了真正的山长和讲师,一切都好了起来。 至于自家的变化,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他却听的津津有味。 “小弟现在在跟着外公练枪?”王清新今年差不多七岁,也是时候接触这些东西了。 “嗯,那小子是个好苗子,而且马术了得”满野少见的夸奖两句,看样子应该确实不错。 “他可入了学堂?”王清晨问道。 想他五岁便出门求学,王清新已经七岁,想必已经学了一些东西。 “呃……去倒是去了”闻听此言,他便什么都不用问了。 “小妹如何了?” 王清晚如今十五岁,已经是相看的年纪,也不知道爹娘是如何打算的。 第219章 三个要求2\/5(给“林林不洗碗”五星加更) 与此同时,皇城禁军守卫也是对这个手持圣旨,满身威势的老人充满戒备。 他们把守皇城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如此情形,毕竟进宫面圣者不少,但是手持圣职者寥寥无几。 “请稍后”他们也不得不一层层往上汇报。 一般来说这种人面圣都有专人陪同,如他这般少之又少。 而白破虏也是时隔二十多年再次打量这个皇城,眼神中满是沧桑。 看着这个垂垂老矣但是仍旧张扬意气的老人,几个守城禁军也不免致以敬意。 毕竟圣旨的内容他们也看了,白破虏的名字他们虽然没听过。 但是征北大将军,幽州大都督仅这两个职位而言,多高的敬意都不为过。 如果圣旨的内容泄露出去,不亚于王清晨六元及第。 毕竟北境的局势已经糜烂十多年时间,现在出现接盘人,更是总览北境一切军务。 如果其能收拾北境残局,那么其麾下就有将近三十万军卒,甚至比大朔第一将军源徒手中的兵马还要多。 也就是说,大朔将会重新出现一位将主。 其中的影响,意义以及对朝局的影响都是难以预料的。 没有让白破虏久等,福公公便带着一众小太监急匆匆而来。 毕竟他可知道这可是皇爷千盼万盼而来的猛将,如果怠慢了他可担待不起。 “可是白将军当面?陛下等候多时了” 福公公姿态放得很低,他自然知道军中悍将都是什么德行,看眼前之人身形必是悍将无疑,所以他自然不愿招惹。 不过眼前之人看上去并不像脾气暴戾之辈,反而精气神全都内敛,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头前带路” 此时看门的禁军一个个相互对视,其眼中均是震撼,北境的天怕是要变了,今日之后,京师必定沸腾。 他们身为小辈自然没有听过白破虏的名字,但是明天回家问问家中长辈或许会有所收获。 “谁若敢乱嚼舌根,军法伺候” 不过即便这么说,郎将也知道消息肯定是藏不住的,明日之后北境之主白破虏这个名字估计将会传遍京师。 尤其是现在北戎尚未退兵之际。 不仅是陛下期盼,百姓何尝不在期盼一位救世主,一位救北境黎民于水火的上将军。 …… 自从进入京师以来,白破虏的心态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在小青牛山他是猎户,在老家他只是位老人,但是在这里他是将军,他是众将之主。 这是多么久违的感觉。 而他也在积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这种东西名为势。 军势,威势,气势等等,此时正在朝着他缓慢内敛。 穿过皇城,穿过宫城。 远远的他便在大明宫的门厅之下看见一道身影,这道身影和其脑海中的那道已经快要消失殆尽的身影逐渐重合。 “参见陛下” “白公请起” 能够让景佑帝等待的重臣可以说屈指可数,但是能够让其亲迎的可以说一个没有,所以足见其对北境的重视程度。 如果眼前的老将军能够解决北境之患。 他百年之后至少也是明君之称,如果其能将触手伸向北漠王庭,他未尝不能比肩先帝。 如果覆灭北境异族,他未尝不能窥探千古一帝尊号。 这也是所有帝王梦寐以求的,先帝亦不能免俗。 “白将军,殿内叙话”两人年纪相仿,景佑帝拉着白破虏的手臂径直走向大殿之内。 这亲近的模样让殿内内侍不由震惊,毕竟即便是贤王,陛下都从未这么亲近。 对眼前这个老爷子,他们心中也有了数。 “陛下切莫如此,老朽一介白身,陛下如此折煞老朽”白破虏一时也有点震惊。 他虽然是先帝左膀右臂,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这样的亲近,他一时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老将军太客气了”景佑帝对于他的看重远比任何人的想象都重。 先帝挂帅,白破虏那时才三十余岁,就能担当副将,他可不相信先帝识人不明,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此将非易与之辈。 两人进入大明宫,作为景佑帝办公的场所,他在这里接见白破虏,其中自有深意。 而到目前为止,一切他还算满意,至少其所表现的气度远非在野之人能比。 这让其信心又增加一分。 “承先帝之情,咱们便不必见外,朕急召将军临朝,圣旨之中已经言明,不知老将军可愿往北境走一遭?” “自无不可,不过某刚至京师,对于北境之事知之甚少……” “福公公,将最近半月北境的军情邸报送与老将军观瞧” “来人啊!赐座” “谢陛下” 既然有意前往北境,他自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这就对情报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不消片刻,他心中便已经有数,北境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军无征战之心,士无用功之力。 至于建制、补给、军制结构都相对完整,对他来说这显然是一件好事情。 一团散沙不怕,就怕是一团浆糊。 如果下不知上,军不知长,那才是大问题。 而且他也在其中看到不少熟悉的名字,他现在已经开始怀念了。 殿内安静至极,景佑帝在等着老将军翻阅军情,神情中隐隐满是期待。 合上卷宗,白破虏闭目沉思几息,再睁开眼,整个人都是精神凛凛,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可有把握?”景佑帝关心的则是这个问题。 “某还有三个要求?” 白破虏思虑片刻说道。 “尽管提?”直到现在景佑帝才彻底放下心,有要求不怕,最怕的是大包大揽,如此他才更加放心。 “第一,我要陛下的剑” 梁祁脸色一滞,他知道白破虏此言何意,毕竟他的剑就是他的权,他只有拿着自己的剑才好节制整个北境。 景佑帝没有多说,甚至没有犹豫,走上帝座,取出其后放置的一柄宝剑。 随即走下台来,宝剑出鞘,景佑帝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这柄宝剑,剑光逼人,当真是一把上好宝剑。 “此剑名为龙啸,自铸成之日起,便没见过血,希望老将军用它斩下北戎王的首级” 收剑入鞘,景佑帝双手呈上,白破虏伸手接下,这一刻北境的安危仿佛正式完成了交接。 第219章 三个要求2\/5(给“林林不洗碗”五星加更) 与此同时,皇城禁军守卫也是对这个手持圣旨,满身威势的老人充满戒备。 他们把守皇城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如此情形,毕竟进宫面圣者不少,但是手持圣职者寥寥无几。 “请稍后”他们也不得不一层层往上汇报。 一般来说这种人面圣都有专人陪同,如他这般少之又少。 而白破虏也是时隔二十多年再次打量这个皇城,眼神中满是沧桑。 看着这个垂垂老矣但是仍旧张扬意气的老人,几个守城禁军也不免致以敬意。 毕竟圣旨的内容他们也看了,白破虏的名字他们虽然没听过。 但是征北大将军,幽州大都督仅这两个职位而言,多高的敬意都不为过。 如果圣旨的内容泄露出去,不亚于王清晨六元及第。 毕竟北境的局势已经糜烂十多年时间,现在出现接盘人,更是总览北境一切军务。 如果其能收拾北境残局,那么其麾下就有将近三十万军卒,甚至比大朔第一将军源徒手中的兵马还要多。 也就是说,大朔将会重新出现一位将主。 其中的影响,意义以及对朝局的影响都是难以预料的。 没有让白破虏久等,福公公便带着一众小太监急匆匆而来。 毕竟他可知道这可是皇爷千盼万盼而来的猛将,如果怠慢了他可担待不起。 “可是白将军当面?陛下等候多时了” 福公公姿态放得很低,他自然知道军中悍将都是什么德行,看眼前之人身形必是悍将无疑,所以他自然不愿招惹。 不过眼前之人看上去并不像脾气暴戾之辈,反而精气神全都内敛,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头前带路” 此时看门的禁军一个个相互对视,其眼中均是震撼,北境的天怕是要变了,今日之后,京师必定沸腾。 他们身为小辈自然没有听过白破虏的名字,但是明天回家问问家中长辈或许会有所收获。 “谁若敢乱嚼舌根,军法伺候” 不过即便这么说,郎将也知道消息肯定是藏不住的,明日之后北境之主白破虏这个名字估计将会传遍京师。 尤其是现在北戎尚未退兵之际。 不仅是陛下期盼,百姓何尝不在期盼一位救世主,一位救北境黎民于水火的上将军。 …… 自从进入京师以来,白破虏的心态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在小青牛山他是猎户,在老家他只是位老人,但是在这里他是将军,他是众将之主。 这是多么久违的感觉。 而他也在积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这种东西名为势。 军势,威势,气势等等,此时正在朝着他缓慢内敛。 穿过皇城,穿过宫城。 远远的他便在大明宫的门厅之下看见一道身影,这道身影和其脑海中的那道已经快要消失殆尽的身影逐渐重合。 “参见陛下” “白公请起” 能够让景佑帝等待的重臣可以说屈指可数,但是能够让其亲迎的可以说一个没有,所以足见其对北境的重视程度。 如果眼前的老将军能够解决北境之患。 他百年之后至少也是明君之称,如果其能将触手伸向北漠王庭,他未尝不能比肩先帝。 如果覆灭北境异族,他未尝不能窥探千古一帝尊号。 这也是所有帝王梦寐以求的,先帝亦不能免俗。 “白将军,殿内叙话”两人年纪相仿,景佑帝拉着白破虏的手臂径直走向大殿之内。 这亲近的模样让殿内内侍不由震惊,毕竟即便是贤王,陛下都从未这么亲近。 对眼前这个老爷子,他们心中也有了数。 “陛下切莫如此,老朽一介白身,陛下如此折煞老朽”白破虏一时也有点震惊。 他虽然是先帝左膀右臂,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这样的亲近,他一时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老将军太客气了”景佑帝对于他的看重远比任何人的想象都重。 先帝挂帅,白破虏那时才三十余岁,就能担当副将,他可不相信先帝识人不明,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此将非易与之辈。 两人进入大明宫,作为景佑帝办公的场所,他在这里接见白破虏,其中自有深意。 而到目前为止,一切他还算满意,至少其所表现的气度远非在野之人能比。 这让其信心又增加一分。 “承先帝之情,咱们便不必见外,朕急召将军临朝,圣旨之中已经言明,不知老将军可愿往北境走一遭?” “自无不可,不过某刚至京师,对于北境之事知之甚少……” “福公公,将最近半月北境的军情邸报送与老将军观瞧” “来人啊!赐座” “谢陛下” 既然有意前往北境,他自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这就对情报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不消片刻,他心中便已经有数,北境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军无征战之心,士无用功之力。 至于建制、补给、军制结构都相对完整,对他来说这显然是一件好事情。 一团散沙不怕,就怕是一团浆糊。 如果下不知上,军不知长,那才是大问题。 而且他也在其中看到不少熟悉的名字,他现在已经开始怀念了。 殿内安静至极,景佑帝在等着老将军翻阅军情,神情中隐隐满是期待。 合上卷宗,白破虏闭目沉思几息,再睁开眼,整个人都是精神凛凛,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可有把握?”景佑帝关心的则是这个问题。 “某还有三个要求?” 白破虏思虑片刻说道。 “尽管提?”直到现在景佑帝才彻底放下心,有要求不怕,最怕的是大包大揽,如此他才更加放心。 “第一,我要陛下的剑” 梁祁脸色一滞,他知道白破虏此言何意,毕竟他的剑就是他的权,他只有拿着自己的剑才好节制整个北境。 景佑帝没有多说,甚至没有犹豫,走上帝座,取出其后放置的一柄宝剑。 随即走下台来,宝剑出鞘,景佑帝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这柄宝剑,剑光逼人,当真是一把上好宝剑。 “此剑名为龙啸,自铸成之日起,便没见过血,希望老将军用它斩下北戎王的首级” 收剑入鞘,景佑帝双手呈上,白破虏伸手接下,这一刻北境的安危仿佛正式完成了交接。 第220章 陛下赐婚3\/5 这第一个要求自然也是最重要的要求,如果这个要求景佑帝难以答应,另外两个要求更不必谈。 “末将第二个要求便是请调陛下近军一千”这个要求即便是福公公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作为陛下的贴身内卫,近军一共只有三千,调走一千,这无异于僭越。 可是白破虏不得不这么做,他至少有三个理由: 其一将军府往事犹在眼前,即便他久居深山,对此也有所耳闻,他可不想身处北境被某些阴谋诡计所害。 其二:他手下目前无有一兵一卒,即便到了北境他也没有亲信可用, 即便是他熟悉的那些老家伙,此时也难知真心, 所以他需要一批新的过的手下,近军虽然信不过,但至少绝对听话。 他的第三个原因就比较简单了,有这一千近军在,他的外孙想必绝对安全。 景佑帝面无表情,不消几息它便想通了其中关节,这是将刀递到自己手里啊! 这老将军实在是谨慎! “准,明日一早你要的一千近军便会到将军府报到。说说你的第三个要求” 景佑帝自然没有拒绝之理,他虽然做了一些准备,但是北境三十万大军,再多一些手段他也乐享其成。 前两个要求还不算离谱,景佑帝欣然答应。 “末将第三个要求便是,北境今年的补给我要一次性带走” 一年的物资可不是小数目,如果是永济渠没有开通之前,景佑帝还不敢答应。 但是现在他却想知道这个要求背后有什么目的。 其实白破虏的目的很简单,整顿北境军肯定不能只罚不赏。 而且今年,他便想借用这些粮草对北漠王庭进行试探性进攻,探其虚实。 明年之后军队整训完毕便对其进行全面出击。 “准”本来开春他就准备了不少的物资想要支援北境。 但是却无奈受限于北境的局势,大批的物资都囤积在雒阳港,如今正好让其带走。 “朕另外在给你拨银五十万两,骏马三千匹,朕不管你如何做?朕只要北境,只要北戎人的首级”景佑帝说道。 “必不辱命”白破虏此时已经完全知道景佑帝的决心,只能说其魄力丝毫不输给先帝。 “将军何时动身?” “陛下恕罪,末将这一去恐不知岁月,待外孙成亲便可立即前往?”如此他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是源家姑娘?朕这就给他们赐婚如何?正好征北将军府已经收拾出来,即日便可入住” 由此可见景佑帝之着急,北境的局势已经到了不可不解之地,早一天解决就早一天放心。 “那末将代外孙谢过陛下”这自然再好不过。 “这样,朕再给他放假仨月,让他带着新妇回家省亲”景佑帝考虑可谓周到,老爷子自然满意。 “谢陛下”说着白破虏就要跪下谢恩。 “老将军不必如此,北境就仰赖将军了” 他这次可谓下了血本,如果再无成效,他就要将整个北境军拔除。 不过那样的代价,即便是他这个皇帝也觉得肉疼。 福公公将白破虏送出宫外,又带着祖孙几人前往了征北将军府。 “这是?”白破虏只觉熟悉,虽然牌匾挂着征北将军府,但是…… “这正是先前的将军府,荒废多年,正好将军起复,陛下便赏给将军了” 福公公说道,不过眼神却是暗自看向老爷子,不过并未看到任何脸色变化,便隐晦挪开眼神。 这陛下,真是算计到了极致,到现在还在给他警告,不过这地方也不错,至少面积够大。 此时府内府外已经打扫得一干二净,即便是年久失修的地方此时也修补的一点也看不出来痕迹。 院里几株明显新移过来的植株,倒是给府里添加了几分生气。 “这是什么树?” “回将军的话,这些都是海棠树,将军不喜欢的话都可以换掉” “都换成石榴,多子多福”老爷子难得驻足观看两眼,王清晨还以为老爷子喜欢呢,没想到竟然是针对他的。 走到第一间开间正堂,他愣了片刻,此间正堂正是将军府的虎堂,也是众将议事的地方, 此处毕竟是将军府所改,自然少不了几分肃杀之气,白破虏倒是怀念。 这府邸前后四进,还有专门的马场,练武场,演兵室等,算是军将世家的标配,只是却缺少了几分生活气息。 王清晨一时还有些难适应。 众人待海公公的带领下将征北将军府好好逛了一逛。 “公子,这么大的房子,将老爷夫人接来也完全住的下,这样公子和老爷夫人就不用再分开了” 云霞出来这么久也有点想家了。 “是啊!”我也想娘亲了,红霞说道。 “等天气在暖和一些就让墨涤回去一趟将我爹娘接来” 对于自家外公身份震惊的同时,他还不知道自家娘亲是否知道, 一时是否能够接受,毕竟这个身份转变太过惊人。 “对了,我刚刚向陛下给你求了道圣旨,不日待三省将流程走完,你便能接到陛下的赐婚,所以这些时日你还是准备一番为好”白破虏提醒道。 “啊?我吗?” 我还是个未成年啊? 不过他可说不出口。 这十几年的生涯都没今天一天的震惊多。 他现在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自处。 而且现在又告诉他,他该成亲了,这身份转变未免太快。 “这不应该告诉我爹娘一声吗?” “怎么?老夫还做不得你的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外公更强势了几分,不是那种外表的强势,而是内在的强势。 他竟无言以对,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外祖父也是当家的,再加上陛下保媒,还要什么自行车。 只是没有父母见证总觉遗憾,他还想柴师为他取表字顺便证婚呢! 只是如此仓促却是什么也来不及了。 福公公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今科状元被噎,也确实为这一家子感到高兴。 他以往见得多是权谋,姻亲,敬献等等,无不龌龊可言。 而状元公家却截然不同,和谐是他最直观的感受,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为别人着想,这就是家人! 这对他来说太过奢侈。 第220章 陛下赐婚3\/5 这第一个要求自然也是最重要的要求,如果这个要求景佑帝难以答应,另外两个要求更不必谈。 “末将第二个要求便是请调陛下近军一千”这个要求即便是福公公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作为陛下的贴身内卫,近军一共只有三千,调走一千,这无异于僭越。 可是白破虏不得不这么做,他至少有三个理由: 其一将军府往事犹在眼前,即便他久居深山,对此也有所耳闻,他可不想身处北境被某些阴谋诡计所害。 其二:他手下目前无有一兵一卒,即便到了北境他也没有亲信可用, 即便是他熟悉的那些老家伙,此时也难知真心, 所以他需要一批新的过的手下,近军虽然信不过,但至少绝对听话。 他的第三个原因就比较简单了,有这一千近军在,他的外孙想必绝对安全。 景佑帝面无表情,不消几息它便想通了其中关节,这是将刀递到自己手里啊! 这老将军实在是谨慎! “准,明日一早你要的一千近军便会到将军府报到。说说你的第三个要求” 景佑帝自然没有拒绝之理,他虽然做了一些准备,但是北境三十万大军,再多一些手段他也乐享其成。 前两个要求还不算离谱,景佑帝欣然答应。 “末将第三个要求便是,北境今年的补给我要一次性带走” 一年的物资可不是小数目,如果是永济渠没有开通之前,景佑帝还不敢答应。 但是现在他却想知道这个要求背后有什么目的。 其实白破虏的目的很简单,整顿北境军肯定不能只罚不赏。 而且今年,他便想借用这些粮草对北漠王庭进行试探性进攻,探其虚实。 明年之后军队整训完毕便对其进行全面出击。 “准”本来开春他就准备了不少的物资想要支援北境。 但是却无奈受限于北境的局势,大批的物资都囤积在雒阳港,如今正好让其带走。 “朕另外在给你拨银五十万两,骏马三千匹,朕不管你如何做?朕只要北境,只要北戎人的首级”景佑帝说道。 “必不辱命”白破虏此时已经完全知道景佑帝的决心,只能说其魄力丝毫不输给先帝。 “将军何时动身?” “陛下恕罪,末将这一去恐不知岁月,待外孙成亲便可立即前往?”如此他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是源家姑娘?朕这就给他们赐婚如何?正好征北将军府已经收拾出来,即日便可入住” 由此可见景佑帝之着急,北境的局势已经到了不可不解之地,早一天解决就早一天放心。 “那末将代外孙谢过陛下”这自然再好不过。 “这样,朕再给他放假仨月,让他带着新妇回家省亲”景佑帝考虑可谓周到,老爷子自然满意。 “谢陛下”说着白破虏就要跪下谢恩。 “老将军不必如此,北境就仰赖将军了” 他这次可谓下了血本,如果再无成效,他就要将整个北境军拔除。 不过那样的代价,即便是他这个皇帝也觉得肉疼。 福公公将白破虏送出宫外,又带着祖孙几人前往了征北将军府。 “这是?”白破虏只觉熟悉,虽然牌匾挂着征北将军府,但是…… “这正是先前的将军府,荒废多年,正好将军起复,陛下便赏给将军了” 福公公说道,不过眼神却是暗自看向老爷子,不过并未看到任何脸色变化,便隐晦挪开眼神。 这陛下,真是算计到了极致,到现在还在给他警告,不过这地方也不错,至少面积够大。 此时府内府外已经打扫得一干二净,即便是年久失修的地方此时也修补的一点也看不出来痕迹。 院里几株明显新移过来的植株,倒是给府里添加了几分生气。 “这是什么树?” “回将军的话,这些都是海棠树,将军不喜欢的话都可以换掉” “都换成石榴,多子多福”老爷子难得驻足观看两眼,王清晨还以为老爷子喜欢呢,没想到竟然是针对他的。 走到第一间开间正堂,他愣了片刻,此间正堂正是将军府的虎堂,也是众将议事的地方, 此处毕竟是将军府所改,自然少不了几分肃杀之气,白破虏倒是怀念。 这府邸前后四进,还有专门的马场,练武场,演兵室等,算是军将世家的标配,只是却缺少了几分生活气息。 王清晨一时还有些难适应。 众人待海公公的带领下将征北将军府好好逛了一逛。 “公子,这么大的房子,将老爷夫人接来也完全住的下,这样公子和老爷夫人就不用再分开了” 云霞出来这么久也有点想家了。 “是啊!”我也想娘亲了,红霞说道。 “等天气在暖和一些就让墨涤回去一趟将我爹娘接来” 对于自家外公身份震惊的同时,他还不知道自家娘亲是否知道, 一时是否能够接受,毕竟这个身份转变太过惊人。 “对了,我刚刚向陛下给你求了道圣旨,不日待三省将流程走完,你便能接到陛下的赐婚,所以这些时日你还是准备一番为好”白破虏提醒道。 “啊?我吗?” 我还是个未成年啊? 不过他可说不出口。 这十几年的生涯都没今天一天的震惊多。 他现在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自处。 而且现在又告诉他,他该成亲了,这身份转变未免太快。 “这不应该告诉我爹娘一声吗?” “怎么?老夫还做不得你的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外公更强势了几分,不是那种外表的强势,而是内在的强势。 他竟无言以对,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外祖父也是当家的,再加上陛下保媒,还要什么自行车。 只是没有父母见证总觉遗憾,他还想柴师为他取表字顺便证婚呢! 只是如此仓促却是什么也来不及了。 福公公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今科状元被噎,也确实为这一家子感到高兴。 他以往见得多是权谋,姻亲,敬献等等,无不龌龊可言。 而状元公家却截然不同,和谐是他最直观的感受,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为别人着想,这就是家人! 这对他来说太过奢侈。 第221章 你这小妮子适合我家小子4\/5 “见过老爷” 第一进院子中还有十来个护卫,十来个侍女,然后就是十来个洒扫仆妇,毕竟这么大一个院子也需要人打理。 这些下人显然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一个个都应该是个中好手,至少模样都相当周正。 “将军不喜欢的话还可以换”福公公办事是真的没话说,即便王清晨也算开了眼界。 这就是大户人家? “多谢公公”王清晨说道,他看得出自家外公并不待见内侍,所以只能自己出面。 “何谈辛苦,只是老奴分内之事”福公公赔笑道。 众人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将整个将军府逛完,怪不得当初要将将军府铲除呢 在京师拥有这么大一处院子,靡费可想而知。 “有劳公公,一些茶水钱,不成敬意” 将福公公送出门的时候,王清晨隐晦地塞了不少银子,毕竟是陛下的内侍打好关系还是应当的。 当然这些也是在明面下进行的,毕竟下人中没有陛下的眼线他把这银子吃了,把事做在明面上也不容易落人口实。 “皇孙殿下可能也要前往北境”福公公小声提醒道,声音只有王清晨能够听清。 “告辞,不必相送”福公公坐着软轿离开了将军府。 这消息让他愣了一下,陛下是真的不怕啊! 想起此前种种,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让梁朝认景国公为师也是想让景国公带他进入北境战场。 但是因为种种理由作罢,现在他外公要去北境,再由梁朝陪同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为什么偏偏让他去北境,其中有何深意? 王清晨不解。 按理来说没必要让其冒险,也没必要派人监督,即便派人监督也不会派皇孙殿下监督啊! 不过他也只能想到两个理由: 其一皇孙作为皇室继承人能够天然承认自家外公行为的合理合法性。 其次也能让其见见血,大朔的第三位帝王应该是一位开疆拓土的帝王。 一武一文一武,如此才是帝国长久之道。 至于其他他暂时还想不到,毕竟作为一位极其成功的文皇帝,其心思王清晨现在还猜不透。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看到府里有这么多的丫鬟,红霞此时也有了危机感,公子不再是自己的公子了,所以她现在几乎寸步不离。 “无事,回府!” 王清晨说道,他现在肯定去不了北境,毕竟他刚刚在吏部选官,在这出于某方面的考虑陛下也不会放人。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还是另一件问题,那就是陛下赐婚。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两人还没跨进府里的时候,门外却是来了一辆马车,不是源府的马车还是哪位。 “王公子”源冰一时竟然有些扭捏,完全没了两人往日交往的从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再者何事如此着急?”王清晨自然能够看出她的情绪变化,却是问道。 “刚刚陛下下旨赐婚我来问问怎么回事?晚秋告诉我你在这的” 说完她便抬头看起了这座豪宅的匾额。 “征北将军府?京中何时有了征北将军了”她早在军中长大,自然熟悉京师军制,至今也没听过征北将军。 “主母,我家公子的外公就是征北将军,还是幽州大都督呢!刚才还催你们多生子孙呢!”红霞傻乎乎炫耀道。 “啊?”源冰的脸颊一下便红透了。 长辈催,不敢推啊! 这生几个为好? “多嘴”王清晨轻轻训斥了红霞一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爷子突然就被陛下征召了”看着源冰疑惑的眼神,王清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公子,老爷子要见见主母”墨涤不知何时从屋内出来对着两人说道,源冰却是脸色已经发烫了。 作为一个半异族人,一个十八岁还未出嫁的大姑娘,她实在有些羞愧。 毕竟怎么看她的身份都不像是能被接受的。 所以她此时只想逃离,但是她却逃不得,逃了不仅源氏门楣受辱,王家的门楣同样受辱。 只是这让她太过窘迫。 “别怕,有我呢!”不知何时她冷冰冰的小手却是被人握住,这让她躁动的心瞬间安静下来,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王清晨现在已经不关心老爷子是怎么知道源冰来的消息。 现在他只想让自己的意中人不受什么委屈。 “走!我外公不会为难你的”王清晨说道。 今天算是两人度过最懵逼的一天,王清晨就不必说了。 源冰今天先是被赐婚,然后被王清晨外公身份所震撼,然后又突然被见家长。 这一连串太过突然,让两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白破虏端坐在中堂之上,云霞则开始上茶,王清晨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威严的外公。 “外公,这是源冰” “见过老将军”源冰的语气还是有些发颤,眼前的老人有一种他父亲身上那般的威势,甚至更胜。 白破虏倒是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默默饮茶,就好像完全将源冰无视一般。 源冰所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这种压力甚至都传递到了王清晨身上。 不过王清晨却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这让他不由安心许多。 “外公”王清晨不知道自己外公为何如此。 “不错,源徒那小子倒是生个好女儿,你这小妮子适合我家小子” 白破虏和源徒相当熟悉,自然知道其女儿肯定也是外族样貌。 起初他是有点不舒服的,毕竟他是汉家衣冢,自家外孙又是如此高才,他其实并不太情愿。 但是看自己外孙对其感情他便心中有数,所以才会央求陛下赐婚。 此时他也对其相当满意,至少有点像他们白家一身虎劲。 “这是你娘让我带来的,说是给你未来媳妇,我这算是完成任务了” 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一个明晃晃的金镯。 王清晨以前没在家里见过,应该是用自己那箱金叶子融的。 糙是糙了点,但却代表着自己母亲的认可。 王清晨接过,源冰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从小他便因为这副样貌受了无数委屈,甚至女扮男装躲进军营。 直到此时她才体会到真正的温暖。 国庆快乐!我爱你们! 第221章 你这小妮子适合我家小子4\/5 “见过老爷” 第一进院子中还有十来个护卫,十来个侍女,然后就是十来个洒扫仆妇,毕竟这么大一个院子也需要人打理。 这些下人显然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一个个都应该是个中好手,至少模样都相当周正。 “将军不喜欢的话还可以换”福公公办事是真的没话说,即便王清晨也算开了眼界。 这就是大户人家? “多谢公公”王清晨说道,他看得出自家外公并不待见内侍,所以只能自己出面。 “何谈辛苦,只是老奴分内之事”福公公赔笑道。 众人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将整个将军府逛完,怪不得当初要将将军府铲除呢 在京师拥有这么大一处院子,靡费可想而知。 “有劳公公,一些茶水钱,不成敬意” 将福公公送出门的时候,王清晨隐晦地塞了不少银子,毕竟是陛下的内侍打好关系还是应当的。 当然这些也是在明面下进行的,毕竟下人中没有陛下的眼线他把这银子吃了,把事做在明面上也不容易落人口实。 “皇孙殿下可能也要前往北境”福公公小声提醒道,声音只有王清晨能够听清。 “告辞,不必相送”福公公坐着软轿离开了将军府。 这消息让他愣了一下,陛下是真的不怕啊! 想起此前种种,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让梁朝认景国公为师也是想让景国公带他进入北境战场。 但是因为种种理由作罢,现在他外公要去北境,再由梁朝陪同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为什么偏偏让他去北境,其中有何深意? 王清晨不解。 按理来说没必要让其冒险,也没必要派人监督,即便派人监督也不会派皇孙殿下监督啊! 不过他也只能想到两个理由: 其一皇孙作为皇室继承人能够天然承认自家外公行为的合理合法性。 其次也能让其见见血,大朔的第三位帝王应该是一位开疆拓土的帝王。 一武一文一武,如此才是帝国长久之道。 至于其他他暂时还想不到,毕竟作为一位极其成功的文皇帝,其心思王清晨现在还猜不透。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看到府里有这么多的丫鬟,红霞此时也有了危机感,公子不再是自己的公子了,所以她现在几乎寸步不离。 “无事,回府!” 王清晨说道,他现在肯定去不了北境,毕竟他刚刚在吏部选官,在这出于某方面的考虑陛下也不会放人。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还是另一件问题,那就是陛下赐婚。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两人还没跨进府里的时候,门外却是来了一辆马车,不是源府的马车还是哪位。 “王公子”源冰一时竟然有些扭捏,完全没了两人往日交往的从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再者何事如此着急?”王清晨自然能够看出她的情绪变化,却是问道。 “刚刚陛下下旨赐婚我来问问怎么回事?晚秋告诉我你在这的” 说完她便抬头看起了这座豪宅的匾额。 “征北将军府?京中何时有了征北将军了”她早在军中长大,自然熟悉京师军制,至今也没听过征北将军。 “主母,我家公子的外公就是征北将军,还是幽州大都督呢!刚才还催你们多生子孙呢!”红霞傻乎乎炫耀道。 “啊?”源冰的脸颊一下便红透了。 长辈催,不敢推啊! 这生几个为好? “多嘴”王清晨轻轻训斥了红霞一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爷子突然就被陛下征召了”看着源冰疑惑的眼神,王清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公子,老爷子要见见主母”墨涤不知何时从屋内出来对着两人说道,源冰却是脸色已经发烫了。 作为一个半异族人,一个十八岁还未出嫁的大姑娘,她实在有些羞愧。 毕竟怎么看她的身份都不像是能被接受的。 所以她此时只想逃离,但是她却逃不得,逃了不仅源氏门楣受辱,王家的门楣同样受辱。 只是这让她太过窘迫。 “别怕,有我呢!”不知何时她冷冰冰的小手却是被人握住,这让她躁动的心瞬间安静下来,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王清晨现在已经不关心老爷子是怎么知道源冰来的消息。 现在他只想让自己的意中人不受什么委屈。 “走!我外公不会为难你的”王清晨说道。 今天算是两人度过最懵逼的一天,王清晨就不必说了。 源冰今天先是被赐婚,然后被王清晨外公身份所震撼,然后又突然被见家长。 这一连串太过突然,让两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白破虏端坐在中堂之上,云霞则开始上茶,王清晨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威严的外公。 “外公,这是源冰” “见过老将军”源冰的语气还是有些发颤,眼前的老人有一种他父亲身上那般的威势,甚至更胜。 白破虏倒是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默默饮茶,就好像完全将源冰无视一般。 源冰所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这种压力甚至都传递到了王清晨身上。 不过王清晨却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这让他不由安心许多。 “外公”王清晨不知道自己外公为何如此。 “不错,源徒那小子倒是生个好女儿,你这小妮子适合我家小子” 白破虏和源徒相当熟悉,自然知道其女儿肯定也是外族样貌。 起初他是有点不舒服的,毕竟他是汉家衣冢,自家外孙又是如此高才,他其实并不太情愿。 但是看自己外孙对其感情他便心中有数,所以才会央求陛下赐婚。 此时他也对其相当满意,至少有点像他们白家一身虎劲。 “这是你娘让我带来的,说是给你未来媳妇,我这算是完成任务了” 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一个明晃晃的金镯。 王清晨以前没在家里见过,应该是用自己那箱金叶子融的。 糙是糙了点,但却代表着自己母亲的认可。 王清晨接过,源冰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从小他便因为这副样貌受了无数委屈,甚至女扮男装躲进军营。 直到此时她才体会到真正的温暖。 国庆快乐!我爱你们! 第222章 大丈夫当如是5\/5(给“北方王博士”五星加更) 圣旨到! 正当王清晨将那个手镯戴在源冰手上的时候,府门外传来了黄门的口诵之声。 大家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应该就是陛下的赐婚圣旨。 想的也是周到,等他们搬进将军府圣旨才送来。 源冰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理所当然地跟着王清晨走到前院接旨。 等到跪在地上,她方才醒悟,自己还没嫁过来,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把自己当做将军府的一员了吗? 一瞬间刚才的懵逼被羞恼占据,甚至连黄门口中的圣旨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乾坤合而万物生,阴阳和而人伦定。今科状元郎王清晨,才德兼备,俊逸非凡; 源氏女源冰,温婉贤淑,秀外慧中。二人天作之合,实乃佳偶天成。 特赐王清晨与源冰成婚,择良辰吉日完婚。望二人婚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同修百年之好,共续祖嗣之荣。 钦此。” “状元公,接旨!” 冯化吉现在真的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庆幸,看来自己真的是逢凶化吉,当初压得筹码,现在赚得盆满钵满。 “微臣谢主隆恩”王清晨跪谢道,双手接过圣旨。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圣旨,没想到接的竟是自己的赐婚圣旨。 “另,陛下口谕,赐状元公三月婚嫁,回乡省亲,以召天恩” 冯化吉说完,便朝白破虏施了一礼,退出了将军府。 府内诸人这才起身。 源冰这才起身,脑袋还有些晕乎,看着圣旨只觉有些并不真实。 现在他们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毕竟陛下赐婚,一应婚事都会由礼部代办,他们甚至 不用操一点心。 王清晨今天经历的实在太多,而且有点无缝衔接,这刺激实在太过突然。 手中握着的圣旨只觉得是如此的沉重。 从榜下被捉之后他便开始规划,如何行商,如何置业,如何亲迎等等。 但是今天却全被自己的外公一举而定。 一时竟分不清谁是主角。 如今圣旨已下,婚期就在不远,源冰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她虽然是异族面孔,但是却是一颗汉人心,待字闺中四个字她还是知道的。 和白破虏见礼之后,王清流便将其送出了将军府。 两人相顾之下便已言明。 所以说接下来,王清晨便只用忙一件事便可以,那就是准备成婚。 虽然有礼部操持,但是他还是要尽一份自己的心,他也想要给自己的婚礼留下一份特别的含义。 至少要让心上人印象深刻。 白老爷子进京的几件事都已办妥,他现在便只用等着外孙成婚,然后再去北境收拾那帮狗娘养的。 翌日一大早 刚刚打开将军府府门的门房却是被门外的景象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前去通报。 此时将军府门外,正整齐地站着一列列的军卒,沉默无息。 银光凛凛的甲片上满是露水,一座座仿佛兵俑一般,军容齐整,肃穆而立。 显然站了不短的时间了。 白破虏早就起床在演武场练功,看到门房跑来,便已晓发生了什么? “老爷,外边来了许多军卒,一个个彪悍的紧,不知作何?” “知道了,下去”白破虏仍是在不紧不慢地练着自己的银枪,显然没有打算停止的意思。 “外公,要不去看看,毕竟是陛下的人总不好怠慢” 王清晨每日练功,自然早就起床。 “不必,近卫不比其他” 近卫说白了就是死士,没有委屈,没有傲气,没有仁慈,几乎就是机器。 所以只有用得好和用不好,没有怠慢一说。 王清晨也不再言语,毕竟自己初出茅庐,对于军伍之事也是一知半解,自然不比自己外公,听他的准没错。 初阳照耀下,门外的近卫身上的露水却是逐渐蒸腾,那缥缈的雾气仿佛是肃杀的化身。 这一幕自然吸引了不少坊市百姓的侧目,毕竟将军府可是京师百姓讳莫如深的话题。 前些日子不仅换了匾额,昨日更是住进新人,今日竟有如此雄师停驻,这说明了什么? 不由让他们浮想联翩。 “这还不简单,没看到匾额上写得什么?征北将军府,里边住的肯定是征北将军” “你懂什么?你看这些军卒?这是普通军卒吗?哪个将军手下能有这样的军卒?” “征北!征北!这肯定是收拾北境残局的?” “妄言,北境局势如此多少年了,那岂是说收拾便能收拾的?要是能收拾陛下不早就收拾了?” “我看这次有戏,单凭这些军卒,我觉得有希望” “我看也是,否极泰来,也该咱汉家男儿张狂一把了” “反正我信,汉家男儿自古威武,被外敌一时之趁,岂能郁郁一蹶不振?” “威武” “威武” “威武” ……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围观的百姓竟然齐齐叫喊起来 北境两字压在他们心头太久,他们急需发泄,如今再次看到希望,他们岂能不心中激荡。 “外公,这是什么声音?”两人正在练功,此时却是纷纷停手。 “老爷外边围聚了不少百姓,情绪颇为高昂,不知如何是好?” 门房现在心情还是颤颤,他知道将军府的差事不好做 但是没想到这么难做,这要是天天如此,他真的要被吓破胆了。 “走,出去看看”这也有些出乎白破虏的预料,这种声势他也只在出征的时候见过。 一众围观百姓,便看到一位身着戎装,身高七尺有余,威武雄壮的老将军持枪走出将军府的大门,其身后跟着一位手持弓箭的俊朗少年。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一众百姓此时仿佛都在期待什么。 白破虏先是朝着门口的近卫一个个望去,倒是和他印象中的相差无几。 “何人领军?”白破虏身上的威势尽出,一瞬间即便是上千人的近军也感受到了压力。 “末将近军校尉仇(qiu)七,见过大帅” “表现不错,整军带回”白破虏还算满意。 “整军,肃立,回营” 简单三个口令,便可见军容。 王清晨只觉血气喷张。 大丈夫当如是。 第222章 大丈夫当如是5\/5(给“北方王博士”五星加更) 圣旨到! 正当王清晨将那个手镯戴在源冰手上的时候,府门外传来了黄门的口诵之声。 大家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应该就是陛下的赐婚圣旨。 想的也是周到,等他们搬进将军府圣旨才送来。 源冰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理所当然地跟着王清晨走到前院接旨。 等到跪在地上,她方才醒悟,自己还没嫁过来,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把自己当做将军府的一员了吗? 一瞬间刚才的懵逼被羞恼占据,甚至连黄门口中的圣旨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乾坤合而万物生,阴阳和而人伦定。今科状元郎王清晨,才德兼备,俊逸非凡; 源氏女源冰,温婉贤淑,秀外慧中。二人天作之合,实乃佳偶天成。 特赐王清晨与源冰成婚,择良辰吉日完婚。望二人婚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同修百年之好,共续祖嗣之荣。 钦此。” “状元公,接旨!” 冯化吉现在真的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庆幸,看来自己真的是逢凶化吉,当初压得筹码,现在赚得盆满钵满。 “微臣谢主隆恩”王清晨跪谢道,双手接过圣旨。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圣旨,没想到接的竟是自己的赐婚圣旨。 “另,陛下口谕,赐状元公三月婚嫁,回乡省亲,以召天恩” 冯化吉说完,便朝白破虏施了一礼,退出了将军府。 府内诸人这才起身。 源冰这才起身,脑袋还有些晕乎,看着圣旨只觉有些并不真实。 现在他们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毕竟陛下赐婚,一应婚事都会由礼部代办,他们甚至 不用操一点心。 王清晨今天经历的实在太多,而且有点无缝衔接,这刺激实在太过突然。 手中握着的圣旨只觉得是如此的沉重。 从榜下被捉之后他便开始规划,如何行商,如何置业,如何亲迎等等。 但是今天却全被自己的外公一举而定。 一时竟分不清谁是主角。 如今圣旨已下,婚期就在不远,源冰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她虽然是异族面孔,但是却是一颗汉人心,待字闺中四个字她还是知道的。 和白破虏见礼之后,王清流便将其送出了将军府。 两人相顾之下便已言明。 所以说接下来,王清晨便只用忙一件事便可以,那就是准备成婚。 虽然有礼部操持,但是他还是要尽一份自己的心,他也想要给自己的婚礼留下一份特别的含义。 至少要让心上人印象深刻。 白老爷子进京的几件事都已办妥,他现在便只用等着外孙成婚,然后再去北境收拾那帮狗娘养的。 翌日一大早 刚刚打开将军府府门的门房却是被门外的景象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前去通报。 此时将军府门外,正整齐地站着一列列的军卒,沉默无息。 银光凛凛的甲片上满是露水,一座座仿佛兵俑一般,军容齐整,肃穆而立。 显然站了不短的时间了。 白破虏早就起床在演武场练功,看到门房跑来,便已晓发生了什么? “老爷,外边来了许多军卒,一个个彪悍的紧,不知作何?” “知道了,下去”白破虏仍是在不紧不慢地练着自己的银枪,显然没有打算停止的意思。 “外公,要不去看看,毕竟是陛下的人总不好怠慢” 王清晨每日练功,自然早就起床。 “不必,近卫不比其他” 近卫说白了就是死士,没有委屈,没有傲气,没有仁慈,几乎就是机器。 所以只有用得好和用不好,没有怠慢一说。 王清晨也不再言语,毕竟自己初出茅庐,对于军伍之事也是一知半解,自然不比自己外公,听他的准没错。 初阳照耀下,门外的近卫身上的露水却是逐渐蒸腾,那缥缈的雾气仿佛是肃杀的化身。 这一幕自然吸引了不少坊市百姓的侧目,毕竟将军府可是京师百姓讳莫如深的话题。 前些日子不仅换了匾额,昨日更是住进新人,今日竟有如此雄师停驻,这说明了什么? 不由让他们浮想联翩。 “这还不简单,没看到匾额上写得什么?征北将军府,里边住的肯定是征北将军” “你懂什么?你看这些军卒?这是普通军卒吗?哪个将军手下能有这样的军卒?” “征北!征北!这肯定是收拾北境残局的?” “妄言,北境局势如此多少年了,那岂是说收拾便能收拾的?要是能收拾陛下不早就收拾了?” “我看这次有戏,单凭这些军卒,我觉得有希望” “我看也是,否极泰来,也该咱汉家男儿张狂一把了” “反正我信,汉家男儿自古威武,被外敌一时之趁,岂能郁郁一蹶不振?” “威武” “威武” “威武” ……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围观的百姓竟然齐齐叫喊起来 北境两字压在他们心头太久,他们急需发泄,如今再次看到希望,他们岂能不心中激荡。 “外公,这是什么声音?”两人正在练功,此时却是纷纷停手。 “老爷外边围聚了不少百姓,情绪颇为高昂,不知如何是好?” 门房现在心情还是颤颤,他知道将军府的差事不好做 但是没想到这么难做,这要是天天如此,他真的要被吓破胆了。 “走,出去看看”这也有些出乎白破虏的预料,这种声势他也只在出征的时候见过。 一众围观百姓,便看到一位身着戎装,身高七尺有余,威武雄壮的老将军持枪走出将军府的大门,其身后跟着一位手持弓箭的俊朗少年。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一众百姓此时仿佛都在期待什么。 白破虏先是朝着门口的近卫一个个望去,倒是和他印象中的相差无几。 “何人领军?”白破虏身上的威势尽出,一瞬间即便是上千人的近军也感受到了压力。 “末将近军校尉仇(qiu)七,见过大帅” “表现不错,整军带回”白破虏还算满意。 “整军,肃立,回营” 简单三个口令,便可见军容。 王清晨只觉血气喷张。 大丈夫当如是。 第223章 京师沸腾 “诸位,何故喧闹?” 近军几息之间便全部撤走,只留下围观的街坊不知所措。 或许是看到自家外公手持冷枪的样子太过可怖,竟无一人上前,王清晨只得接过自家外公的长枪。 “老朽等人都是附近坊邻,看贵府挂着征北旗号,又见威武之师,思及北境局势有感而发,还望将军恕罪” 一位老人从人群走出看得出来应该挺有威望。 “老夫征北将军白破虏,诸位所料不错,老夫不日将前往北境,在此见过诸位坊邻,不过将军府前不得喧闹,下不为例” 白破虏目光灼灼,威仪尽显。 军中最忌行事无矩,犹怕喧闹,营啸多数都是从打斗和喧闹中演化而来,所以治军是否严整,看其军容便知。 一众坊邻小声讨论起来,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却在没有喧哗。 “老朽代百姓谢过将军,只愿将军解除北境之困,早日凯旋” 那老头竟有些涕泗横流,断断续续说完这一句话。 白破虏则是拱拳致意,百姓这才四散。 但是这道消息却被风声传向整个京师。 不少从北境而来的百姓都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人来到将军府门前叩首然后自行离去。 王清晨不懂这种感情,但是白破虏何尝不懂,他当年可是在北境征战数载,那种苦难仍旧历历在目。 从早上开始,整个京师都陷入了沸腾之中。 百姓们口口相传,白破虏这个名字也逐渐火爆京师,甚至比王清晨这个六元及第都火热三分。 而一些听过其名字的老人更是喜极而泣,那是跟随先帝的猛将啊!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北境稳了。 而不明所以的年轻人则是追着询问白破虏的来历。 “一箭之威——白破虏”的名号,也传遍京师。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箭术只是他的微末伎俩,枪术才是他驰骋沙场的利器。 王清晨对此还一无所知,早上见识了外公的另一面,他都有点后悔当这个状元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岂不壮哉? 汉家旌旗满阴山,岂不美哉? “外公,北境可是泥潭啊!” 王清晨在京日久。了解的自然更多,但凡有将用命也不会糜烂至今。 “泥潭?有多少泥全都挖出来就是了” 他浑不在意,能够作为先帝的副手,他手上染的血恐怕无以计数。 “可……” “可什么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成亲,待老夫凯旋,若是抱不上重外孙,老夫就亲自教你老夫的环龙枪” 王清晨有些担心,想要再劝,但却被白破虏直接打断。 算了算了,惹不起总躲得起! 他现在在想什么地方能够帮上一点自家外公的忙,其实没有多少必要,毕竟北境白破虏闭着眼都能杀个来回。 对了,地图。 前世,他跑网约车玩的最多的就是地图,对这玩意他再熟悉不过。 不过现在的舆图名字和前世自然大有不同,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一部分更加精细化。 这也是这个时代最为紧缺的东西。 其实这样没必要,因为现在的斥候真不是吃素的。 而且现在的战局波及范围不算特别广,不像前世高机动的纵深兵团作战。 这个世界的大规模作战更像绞肉场,都是一城一地得失,所以对于地图的依附性并没有那么强。 不过有总好过没有。 王清晨这里一边要考虑自己的婚事,一边还要给自己外公准备礼物,真的他要孝死。 好在身为征北将军的外孙,他也能看到陛下给自己外公的舆图。 这几天他外公几乎足不出户天天研究,试图将里边的内容和自己的记忆完全融合。 不过王清晨看后便直摇头,这山,这河,这城,这路,真真是抽象至极,这也太过平面了! 就这还是皇室出品,王清晨相信即便陛下用的也是这一套舆图,简直惨不忍睹。 也不知道这些将军是怎么行军打仗的,全凭想象? 另一方面,他的婚期也已经定了下来。 六月初六 至于为什么不在五月婚嫁,五月一般被称为“恶月”。 《风俗通义》记载“五月初五生子,男害父,女害母”,所以人们忌讳在五月结婚。 此外,部分地区还忌讳在单数的月份举办婚礼,认为落单不吉利。 而六月六又被称为天贶[kuàng]节,即天赐的意思,同时此日又有茁壮成长,丰收之意。 所以是为良辰吉日,适合婚嫁。 所以王清晨至少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本以为婚嫁就在几日之内的王清晨也松了口气,节奏太快,他都有点跟不上。 不过陛下和老爷子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不过也更改不得,礼部的那些老儒可是对王清晨极为器重的。 而且自认年老辈高,谁也不吊,即便是皇帝也颇为头疼。 而白破虏和陛下的约定也不知被谁泄露,所有人都在期待六月征北。 这也让老爷子的声势在民间又涨了一波,大家好像吃了定心丸一般,仿佛北境之局,即日可解。 而王清晨也为自己的婚礼做了设计,届时想必惊艳整个京师。 而他这段时间也不合适兄弟相聚了,同样和自家外公待在书房之内,精雕细琢自己的舆图,务求尽善尽美。 他只求大差不差,至于细节之处,自由斥候填充,至少比自家外公的线条图要强上不知多少。 至于他在书房做的另一件事,自然是给自己婚礼做的准备。 整个五月 京师都处于一种放松的心情之中,这也是陛下刻意为之,为的就是给老爷子造势。 征北哪有说的那么容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人和更是重中之重。 这也是他最后能为征北所做的了。 将军府外每日都有不少百姓前来围观,摸一下门外的地砖,门口的石狮,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一场大胜,这种气势甚至雒阳厚重的城墙都阻碍不得。 这是身为天朝上国的骄傲。 也是身为华夏民族的骄傲。 第223章 京师沸腾 “诸位,何故喧闹?” 近军几息之间便全部撤走,只留下围观的街坊不知所措。 或许是看到自家外公手持冷枪的样子太过可怖,竟无一人上前,王清晨只得接过自家外公的长枪。 “老朽等人都是附近坊邻,看贵府挂着征北旗号,又见威武之师,思及北境局势有感而发,还望将军恕罪” 一位老人从人群走出看得出来应该挺有威望。 “老夫征北将军白破虏,诸位所料不错,老夫不日将前往北境,在此见过诸位坊邻,不过将军府前不得喧闹,下不为例” 白破虏目光灼灼,威仪尽显。 军中最忌行事无矩,犹怕喧闹,营啸多数都是从打斗和喧闹中演化而来,所以治军是否严整,看其军容便知。 一众坊邻小声讨论起来,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却在没有喧哗。 “老朽代百姓谢过将军,只愿将军解除北境之困,早日凯旋” 那老头竟有些涕泗横流,断断续续说完这一句话。 白破虏则是拱拳致意,百姓这才四散。 但是这道消息却被风声传向整个京师。 不少从北境而来的百姓都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人来到将军府门前叩首然后自行离去。 王清晨不懂这种感情,但是白破虏何尝不懂,他当年可是在北境征战数载,那种苦难仍旧历历在目。 从早上开始,整个京师都陷入了沸腾之中。 百姓们口口相传,白破虏这个名字也逐渐火爆京师,甚至比王清晨这个六元及第都火热三分。 而一些听过其名字的老人更是喜极而泣,那是跟随先帝的猛将啊!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北境稳了。 而不明所以的年轻人则是追着询问白破虏的来历。 “一箭之威——白破虏”的名号,也传遍京师。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箭术只是他的微末伎俩,枪术才是他驰骋沙场的利器。 王清晨对此还一无所知,早上见识了外公的另一面,他都有点后悔当这个状元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岂不壮哉? 汉家旌旗满阴山,岂不美哉? “外公,北境可是泥潭啊!” 王清晨在京日久。了解的自然更多,但凡有将用命也不会糜烂至今。 “泥潭?有多少泥全都挖出来就是了” 他浑不在意,能够作为先帝的副手,他手上染的血恐怕无以计数。 “可……” “可什么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成亲,待老夫凯旋,若是抱不上重外孙,老夫就亲自教你老夫的环龙枪” 王清晨有些担心,想要再劝,但却被白破虏直接打断。 算了算了,惹不起总躲得起! 他现在在想什么地方能够帮上一点自家外公的忙,其实没有多少必要,毕竟北境白破虏闭着眼都能杀个来回。 对了,地图。 前世,他跑网约车玩的最多的就是地图,对这玩意他再熟悉不过。 不过现在的舆图名字和前世自然大有不同,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一部分更加精细化。 这也是这个时代最为紧缺的东西。 其实这样没必要,因为现在的斥候真不是吃素的。 而且现在的战局波及范围不算特别广,不像前世高机动的纵深兵团作战。 这个世界的大规模作战更像绞肉场,都是一城一地得失,所以对于地图的依附性并没有那么强。 不过有总好过没有。 王清晨这里一边要考虑自己的婚事,一边还要给自己外公准备礼物,真的他要孝死。 好在身为征北将军的外孙,他也能看到陛下给自己外公的舆图。 这几天他外公几乎足不出户天天研究,试图将里边的内容和自己的记忆完全融合。 不过王清晨看后便直摇头,这山,这河,这城,这路,真真是抽象至极,这也太过平面了! 就这还是皇室出品,王清晨相信即便陛下用的也是这一套舆图,简直惨不忍睹。 也不知道这些将军是怎么行军打仗的,全凭想象? 另一方面,他的婚期也已经定了下来。 六月初六 至于为什么不在五月婚嫁,五月一般被称为“恶月”。 《风俗通义》记载“五月初五生子,男害父,女害母”,所以人们忌讳在五月结婚。 此外,部分地区还忌讳在单数的月份举办婚礼,认为落单不吉利。 而六月六又被称为天贶[kuàng]节,即天赐的意思,同时此日又有茁壮成长,丰收之意。 所以是为良辰吉日,适合婚嫁。 所以王清晨至少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本以为婚嫁就在几日之内的王清晨也松了口气,节奏太快,他都有点跟不上。 不过陛下和老爷子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不过也更改不得,礼部的那些老儒可是对王清晨极为器重的。 而且自认年老辈高,谁也不吊,即便是皇帝也颇为头疼。 而白破虏和陛下的约定也不知被谁泄露,所有人都在期待六月征北。 这也让老爷子的声势在民间又涨了一波,大家好像吃了定心丸一般,仿佛北境之局,即日可解。 而王清晨也为自己的婚礼做了设计,届时想必惊艳整个京师。 而他这段时间也不合适兄弟相聚了,同样和自家外公待在书房之内,精雕细琢自己的舆图,务求尽善尽美。 他只求大差不差,至于细节之处,自由斥候填充,至少比自家外公的线条图要强上不知多少。 至于他在书房做的另一件事,自然是给自己婚礼做的准备。 整个五月 京师都处于一种放松的心情之中,这也是陛下刻意为之,为的就是给老爷子造势。 征北哪有说的那么容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人和更是重中之重。 这也是他最后能为征北所做的了。 将军府外每日都有不少百姓前来围观,摸一下门外的地砖,门口的石狮,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一场大胜,这种气势甚至雒阳厚重的城墙都阻碍不得。 这是身为天朝上国的骄傲。 也是身为华夏民族的骄傲。 第224章 来自兄弟们的震惊 因为这段时间事情纷杂,王清晨也没有机会和景阳、孔卓两人饮酒。 再加上两人观政,入营等一系列事情耽搁之下,连相见都很困难。 也只有王清晨成婚前三人才有机会坐下闲聊。 初夏的天气干燥中带着几分舒适,将军府的庭院中有些空旷,却是少了几分闲情雅致。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先成婚了” 孔卓有些郁闷,他和梁朝还没提上日程,没想到眨眼之间,小五竟然就要洞房花烛夜了。 “要我说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你刚才看见老爷子没什么感觉,但是我直面脚都软了”景阳说道。 毕竟他算是武将世家,军人之间的感应最为敏感,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即便再怎么内敛也深感无力。 “啊?”孔卓一介文人并没有明显感觉,只是其外祖父身份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毕竟今年北戎就差点打到他的家乡,所以他对于老爷子的感情是最为复杂的。 “没想到你才是隐藏最深的”孔卓说道。 他们同窗四年,他竟一点没有发现,谁能想到平平无奇一少年,摇身一变成为了将军府的少主。 “别说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王清晨说的全是真话,至今为止他还觉得他的外公就好像他的外挂一样。 本来就是山野一老头,谁能想到摇身一变竟然手握重权。 要说谁最震惊,肯定是他无疑。 “对饮对饮”景阳说道。 “能不能和老爷子说说,去北境的时候带着我,家里我快待不下去了”景阳说道。 “怎么说?你家老爷子也是位高权重的”王清晨有点不解,在自己家当少爷多好啊! “老爷子想抱孙子的心太过热烈,我这在家有点水深火热啊!” “是不是力不从心,要不要兄弟给你开点药?”王清晨说道,他手里还真有药方,哪个中医不备几个这样的方子。 “小五,等你成亲以后,你就知道了,而且老子年轻力壮岂有用药的道理?”景阳说道,很是不屑一顾。 这就是嘴硬,他也不打算拆穿。 明月之下,对影三人。 王清晨也很少这么放松了。 “对了,小五你的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聊了半天三人才终于聊到正事。 “自由礼部准备,我也没什么操心的”王清晨说道。 他的一应东西甚至连彩礼都是礼部准备,他能做的也只是锦上添花。 三人一直聊到月上柳梢头。 以后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几人并没有再聊皇孙殿下,如今他已经走在了自己的路上,他们也在刻意规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六月初五 王清晨今天有诸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听礼部的老爷们唠叨。 尤其他的身份还不一样,六月初六白天他还要去尊贤坊拜先师孔子造像。 这是他的殊荣,毕竟六元及第,状元公。 等一系列头衔,其他人即便想去拜礼部也不会应允。 所以先拜圣人然后黄昏才能去迎亲。 成婚前的这一天,将军府很是热闹,虽然他在京没有多少朋友。 但是有容小筑的食客,修文坊的乡邻,受其恩惠的会试考子都来表示祝贺。 他们自知身份无法上宴,所以提前前来祝贺,王清晨也都一一谢过。 至少在修文坊住的这段时间他还是相当顺心的。 最高兴的要数白老爷子,看着自家外孙一身喜服他就高兴,可惜的是娇娘不在,要不然肯定欣慰。 傍晚的时候,墨涤已经向周边邻居发了喜帖,虽然都不相熟,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需要的。 王清晨这一整日都忙的脚不沾地,为翌日的婚礼做着最后的准备。 而景阳和孔卓也都尽心帮忙,虽然没什么好帮的,毕竟礼部的人还是相当专业的。 而陛下的礼物也送来了,是一匹绝世良驹,皇孙殿下的礼物是一件清鸣凤型鎏光铠。 这两件东西显然不是送给王清晨的。 陛下在这方面也要谋划一二,这很明显是想让他外公在战场上照顾皇孙一二。 其实不这么做,王清晨相信自家外公也会这么做。 不过陛下送的宝马良驹实在神骏,通体黑色,甚至比得意还高出一个多头。 同处一个马厩,得意一直都惴惴不安想要逃离。 这就是战马和普通马的区别。 最高兴的要数老蛮头。 这爷们是真的喜欢马,不管是劣马还是好马他都喜欢。 “少主,这还没个名字吗?”老蛮头爱不释手的为其梳着毛发一边问道。 “好像没说,外公,要不你取一个!”毕竟是老爷子的乘骑,他肯定最有话语权。 “你觉得老夫善取名字?” 也是,能给自己娘亲取名白娇娇也是没谁了。 “要不叫乌骓?”王清晨说道。 “霸王的马不就叫乌骓吗?好名字,就叫乌骓”对于霸王,老爷子还是相当欣赏的。 随着几声嘶鸣,乌骓算是同意了这个名字。 六月初六 一大早,王清晨三人便在礼部的催促下前往了尊贤坊拜孔子巷。 周围坊市听说状元公前来,早早地就将这里围堵的水泄不通。 其他都挺正常,都是按照礼部的规范正常祭拜,只是出来的时候都麻爪了,尊贤坊里到处都是带着小孩子的家长。 在哪都躲不开启智这个光环,王清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功能了。 不过看着坊市里的孩子,王清晨觉得要是一个个启智下去,自己今晚的婚礼怕是要凉了。 “上天起命,下逢启智,跟着我念”仓促之下他也只想到了这样的方式。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 王清晨带着周围的孩子念了一段《大学》,起初只有一些小孩跟着念,然后是一群少年,再然后即便是商贩、平民、学子,甚至是礼部的老儒也跟着念了起来。 声音传遍了半个京师。 启不启智,王清晨不知道,他的耳朵有点耳鸣了。 第224章 来自兄弟们的震惊 因为这段时间事情纷杂,王清晨也没有机会和景阳、孔卓两人饮酒。 再加上两人观政,入营等一系列事情耽搁之下,连相见都很困难。 也只有王清晨成婚前三人才有机会坐下闲聊。 初夏的天气干燥中带着几分舒适,将军府的庭院中有些空旷,却是少了几分闲情雅致。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先成婚了” 孔卓有些郁闷,他和梁朝还没提上日程,没想到眨眼之间,小五竟然就要洞房花烛夜了。 “要我说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你刚才看见老爷子没什么感觉,但是我直面脚都软了”景阳说道。 毕竟他算是武将世家,军人之间的感应最为敏感,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即便再怎么内敛也深感无力。 “啊?”孔卓一介文人并没有明显感觉,只是其外祖父身份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毕竟今年北戎就差点打到他的家乡,所以他对于老爷子的感情是最为复杂的。 “没想到你才是隐藏最深的”孔卓说道。 他们同窗四年,他竟一点没有发现,谁能想到平平无奇一少年,摇身一变成为了将军府的少主。 “别说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王清晨说的全是真话,至今为止他还觉得他的外公就好像他的外挂一样。 本来就是山野一老头,谁能想到摇身一变竟然手握重权。 要说谁最震惊,肯定是他无疑。 “对饮对饮”景阳说道。 “能不能和老爷子说说,去北境的时候带着我,家里我快待不下去了”景阳说道。 “怎么说?你家老爷子也是位高权重的”王清晨有点不解,在自己家当少爷多好啊! “老爷子想抱孙子的心太过热烈,我这在家有点水深火热啊!” “是不是力不从心,要不要兄弟给你开点药?”王清晨说道,他手里还真有药方,哪个中医不备几个这样的方子。 “小五,等你成亲以后,你就知道了,而且老子年轻力壮岂有用药的道理?”景阳说道,很是不屑一顾。 这就是嘴硬,他也不打算拆穿。 明月之下,对影三人。 王清晨也很少这么放松了。 “对了,小五你的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聊了半天三人才终于聊到正事。 “自由礼部准备,我也没什么操心的”王清晨说道。 他的一应东西甚至连彩礼都是礼部准备,他能做的也只是锦上添花。 三人一直聊到月上柳梢头。 以后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几人并没有再聊皇孙殿下,如今他已经走在了自己的路上,他们也在刻意规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六月初五 王清晨今天有诸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听礼部的老爷们唠叨。 尤其他的身份还不一样,六月初六白天他还要去尊贤坊拜先师孔子造像。 这是他的殊荣,毕竟六元及第,状元公。 等一系列头衔,其他人即便想去拜礼部也不会应允。 所以先拜圣人然后黄昏才能去迎亲。 成婚前的这一天,将军府很是热闹,虽然他在京没有多少朋友。 但是有容小筑的食客,修文坊的乡邻,受其恩惠的会试考子都来表示祝贺。 他们自知身份无法上宴,所以提前前来祝贺,王清晨也都一一谢过。 至少在修文坊住的这段时间他还是相当顺心的。 最高兴的要数白老爷子,看着自家外孙一身喜服他就高兴,可惜的是娇娘不在,要不然肯定欣慰。 傍晚的时候,墨涤已经向周边邻居发了喜帖,虽然都不相熟,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需要的。 王清晨这一整日都忙的脚不沾地,为翌日的婚礼做着最后的准备。 而景阳和孔卓也都尽心帮忙,虽然没什么好帮的,毕竟礼部的人还是相当专业的。 而陛下的礼物也送来了,是一匹绝世良驹,皇孙殿下的礼物是一件清鸣凤型鎏光铠。 这两件东西显然不是送给王清晨的。 陛下在这方面也要谋划一二,这很明显是想让他外公在战场上照顾皇孙一二。 其实不这么做,王清晨相信自家外公也会这么做。 不过陛下送的宝马良驹实在神骏,通体黑色,甚至比得意还高出一个多头。 同处一个马厩,得意一直都惴惴不安想要逃离。 这就是战马和普通马的区别。 最高兴的要数老蛮头。 这爷们是真的喜欢马,不管是劣马还是好马他都喜欢。 “少主,这还没个名字吗?”老蛮头爱不释手的为其梳着毛发一边问道。 “好像没说,外公,要不你取一个!”毕竟是老爷子的乘骑,他肯定最有话语权。 “你觉得老夫善取名字?” 也是,能给自己娘亲取名白娇娇也是没谁了。 “要不叫乌骓?”王清晨说道。 “霸王的马不就叫乌骓吗?好名字,就叫乌骓”对于霸王,老爷子还是相当欣赏的。 随着几声嘶鸣,乌骓算是同意了这个名字。 六月初六 一大早,王清晨三人便在礼部的催促下前往了尊贤坊拜孔子巷。 周围坊市听说状元公前来,早早地就将这里围堵的水泄不通。 其他都挺正常,都是按照礼部的规范正常祭拜,只是出来的时候都麻爪了,尊贤坊里到处都是带着小孩子的家长。 在哪都躲不开启智这个光环,王清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功能了。 不过看着坊市里的孩子,王清晨觉得要是一个个启智下去,自己今晚的婚礼怕是要凉了。 “上天起命,下逢启智,跟着我念”仓促之下他也只想到了这样的方式。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 王清晨带着周围的孩子念了一段《大学》,起初只有一些小孩跟着念,然后是一群少年,再然后即便是商贩、平民、学子,甚至是礼部的老儒也跟着念了起来。 声音传遍了半个京师。 启不启智,王清晨不知道,他的耳朵有点耳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