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明明是豪门顶A心尖宠!》 第1章 京北孟家 “别跟老子废话,赶紧还钱!” 膀大腰圆的男人手持一把斧头,话音落下,一斧头把电视劈成了两半。 电视屏幕碎了一地,碎片飞溅。 郁成坤和老婆王佳敏抱成一团,护着小儿子郁加,一家三口瑟瑟发抖。 “我会、会还的……”郁成坤战战兢兢对催债的赔笑脸,“大哥,你再宽限我几天,我已经在凑钱了。” 男人瞥见被护住的小儿子,走上前细瞧了他的正脸,眼睛顿时泛起精光。 “哟,你家儿子长这么好看呢。” 男人伸手,粗鲁抓起郁加的头发把他捞过来。 郁加吃痛大喊:“你放开我!爸、妈,你们救救我啊!好痛,我的头,放手!” 王佳敏心疼坏了:“加加——”起身要扑上去抢人。 “滚你妈的!” 男人一脚踹到王佳敏胸口,她被踢出几米远,头撞到墙上,立刻晕了过去。 郁加吓得脸色发白,郁成坤见状也没了上前抢儿子的勇气。 男人一手抓着郁加头发,一手撕了他颈后的抑制贴,凑近一闻,陶醉地“嘶”了一声,眼底尽是最原始的欲望。 “还是个s级oga。” 男人捏住郁加的脸,色眯眯道:“宝贝儿,你还是个雏。” 郁加抖如筛糠,说不出话。 “郁成坤,你这宝贝儿子可值不少钱哪。”男人看向郁成坤,狞笑道,“还不上钱,用你这儿子抵债也行。” 郁成坤回过神,仓惶上前,求饶道:“别,大哥,我肯定会还钱的,最迟这个月底,我一定尽数还上!” 男人松开郁加,指着郁成坤鼻子威胁:“月底还不还钱,我就把你这个宝贝儿子卖鸭店去。” 郁成坤低头感谢:“好好好,多谢大哥。” 催债的一走,郁加就在家里哭开了。 王佳敏清醒过来,听说了还不上钱儿子就要被卖到鸭店的事情,抱着郁加一起哭。 “够了!”郁成坤听得心烦,怒斥道,“都给老子闭嘴!哭丧呢!” 母子俩被吼得噤了声。 郁加咬住下唇,望着郁成坤,一副想哭不敢哭的可怜样。 郁成坤叹了口气,心软安慰:“加加你放心,如果非要卖个儿子去鸭店抵债,爸爸肯定也是卖郁知啊,怎么舍得把你卖了。” 郁知做完兼职回家,一开门,正好听见这句话。 郁家世代非o即a,家族观念跟社会主流一样,以o和a两种性别为荣。 在这个社会,信息素由低到高分为d、c、b、a、s五种等级。 其中s级的oga和alpha只占全球总人数的05,属于社会优质稀缺资源。 就像全球富豪们追逐限量高奢品,以极其稀有珍贵的东西,彰显自己独一无二的高贵身份,s级信息素亦是一种尊贵的象征。 如果是出生豪门的s级,会被无条件指定为继承人,从出生就享受家族最顶级的钱权地位。 如果出生在普通家庭,也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豪门。 一个s级的家族成员,足以让整个家族实现阶级跨越。 当年郁成坤前妻生病,尚未离世,王佳敏就带着私生子住进了家里。 私生子跟郁知同年出生,只小他四个月。 王佳敏给郁加做过基因检测,结果显示,郁加分化成s级oga可能性为99。 郁家历经数代,从来没有出现一个s级。 所以,仅凭这份检测报告,前妻头七没过,郁成坤就跟王佳敏领了证。 郁加高一分化成s级oga后,王佳敏在郁家彻底扬眉吐气,再也没人在背后嘴她做小三上位的黑历史。 至于前妻生的大儿子郁知,一个资质平平的beta,被s级的弟弟衬托后,在家更没了立足之地,连佣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叫郁加是二少爷,叫郁知是直呼其名。 眼下这场面自然不存在任何尴尬。 说的人理所当然,听的人置若罔闻。 郁知换了鞋,穿过客厅,径直往楼上走。 郁成坤看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来气,骂骂咧咧:“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家里出事了也不知道帮衬,还天天出去鬼混!” 这个月中旬,京大美院通知书寄到家里那天,郁成坤看着通知书念念有词:“雕塑系,五年制?” “嚯,你这破大学还要读五年啊。”纵然是国内美术界最高学府,在郁成坤眼里也一文不值。 简单扫了一遍通知书内容,郁成坤便随手一扔,没有一点亲儿子考入名校的骄傲,还是那副厌恶嘴脸。 “我可听人说了,学画画贼费钱,你这还要学五年,家里是不可能供你的,你迟早死了这条心。” 郁加刚分化那阵子,郁成坤瞧郁加多顺眼,瞧郁知就有多碍眼,碍眼到不声不响断了郁知每个月的生活费,让他在学校自生自灭。 郁知是美术生,又住校,郁成坤对他一向抠搜,生活费和他的奖学金加起来才能勉强够基本开销。 那个月突然断了一笔钱,郁知窘迫得一个馒头分三顿吃,每天饿得发晕。 直到利用课余时间在网上接到一些约稿,他的生活才回到正轨。 早在挨饿那段日子,郁知就对这个家死心了,在这个世界上,他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他能把自己从高中供进大学,区区五年又算得了什么。 郁知弯腰捡起通知书,淡声道:“我会自己做兼职赚钱。” 一听做兼职,郁成坤脑子里想到的都是送快递外卖、饭馆洗碗、街上发传单这种廉价服务业。 要不说主流观念里beta就是下贱无能的代名词呢,上不了台面的群体,这辈子注定为人服务,做这个社会的最底层。 放眼看去,哪个行业里的佼佼者不是alpha和oga? 郁成坤极其不屑:“行啊,我看你有多大能耐。” 如今兼职这件事又被郁成坤说成是鬼混。 郁知已经懒得与他争辩,反正从小到大,他在家里就是个万人嫌,连呼吸都有错。 眼看郁知理都不理他,还继续往楼上走,郁成坤火气一下子窜到天灵盖,暴呵:“郁知你站住!长辈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王佳敏在旁边煽风点火:“哎呀老公,你跟他置什么气,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就这素质了。” 话音刚落,郁知转过头,站在楼梯上,望向客厅的人。 郁知在家里的存在感跟幽灵一样,什么时候回、什么时候走,无人在意。 他从不主动跟谁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房间里待着,偶尔出来也低头走路,脸就巴掌大,刘海垂下来基本遮完了。仿佛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人值得他用正眼瞧。 穿衣服永远黑白灰,不是卫衣就是t恤,郁知皮肤又白,宽松布料套在他瘦削的身体上,没半点鲜活气。 以至于连郁成坤都常常忘了,郁知长相随他母亲,有一张极漂亮的脸,以及1\/4的欧洲血统。 一般来说,信息素等级越高,长得越好看。 说来也真是神了。 郁知明明是个低贱到极点的beta,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长了一张跟s级一样好看的脸! 特别是成年之后,越发美得不可方物,不少人一看他那张脸就默认他是s级。 郁知昨天才理了发,一抬头露出整张脸。 楼梯没开灯,客厅灯光的余晖打在郁知脸上,轮廓立体,精致的五官半明半暗,似妖似仙的混血感。 他站在楼梯上,像欧洲古堡里养出来的贵族后裔,天蓝色的瞳孔,浅棕发色,鼻梁高挺,浑然天成的倨傲,喜怒不辨。 郁知的视线从三个人身上逐一扫过,最后落在王佳敏身上。 眼神如同开过刃的刀,锋利尖锐。 声线清冷,神色淡漠:“你再说一遍。” 明明郁知只是平静地提了个要求,语气不带任何情绪,王佳敏身后却平白涌上一股阴森的凉意,她吓得屏住呼吸,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郁知收回目光,抬步继续上楼。 直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王佳敏才长舒一口气,脱力地跪坐在地毯上,心有余悸捂着胸口,骂道:“他怎么跟鬼一样,要吃人啊!” 郁加也被吓得不轻,怔怔坐在沙发上,牙关打颤。 郁成坤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亲儿子……不!应该说是被一个下贱的beta熊住了,这对alpha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气得郁成坤抄起烟灰缸摔在了地板上。 玻璃四分五裂,有个碎片溅起来差点划破郁加的腿。 郁加躲开后,不满地嚷嚷起来:“爸你干嘛啊!我要是留下疤痕,你就等着郁知那个废物给你钓金龟婿!” “你他妈也敢威胁老子了是不是!” 郁成坤一嗓子给郁加吼懵了,委屈劲儿上来又要哭,王佳敏第一时间捂住了儿子的嘴,低声跟他说:“快回房间去,别说话了。” 郁加平时再骄纵,郁成坤也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a级alpha的信息素压得他双腿发软,心生畏惧。 纵然一肚子委屈郁加也不敢造次,抿着唇回了房间。 咒骂郁知的话一句接一句从郁成坤嘴里冒出来。 王佳敏努力忍受丈夫信息素的威压,小心翼翼提议:“老公,你这些年对郁知仁至义尽,他不知好歹,你也应该给他一点教训。” 郁成坤脸色发青,沉声问:“你有主意?” 王佳敏委婉提醒:“也不算我的主意,催债的不是提了一嘴吗……” 郁成坤冷呵:“一个beta,扔大街都没人捡的赔钱货。” 言外之意,就算把郁知卖鸭店也卖不了几个钱。 “我听说京北孟家最近在找合适的联姻对象——” “等等。”郁成坤递给王佳敏一个“你没病”的眼神,“京北孟家?这是我们家能攀上的高枝?” 孟家从民国时期就是京北首富,祖辈出过红色资本家、为国捐躯的飞行员、留学归国投身于重大科研项目的科学家……是真正拥有历史底蕴的名门世族,财富是他们家最不值一提的资本。 而郁家只是祖上风光过,到郁成坤这一代,家产所剩无几,苟延残喘至今,眼下濒临破产,早就是沪市的没落户了。 他们两家一个天一个地,哪怕郁成坤最近愁钱愁疯了,也不至于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本来是不能的。”王佳敏话锋一转:“不过老天爷开眼,给我们家递来一个天赐良机。” “什么天赐良机?” “这找联姻对象的不是本家人,是分家的,叫孟齐铭,门第要求没那么高。” 郁成坤半信半疑:“你听谁说的?” “我一同学,昨天回沪市探亲,我约她吃了个下午茶。” “她老公是京北一家外企的高管,常在圈里混,她说这个事情在京北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我们在外地消息不灵通而已。” 郁成坤顿时两眼放光,但还不敢完全相信:“这个孟齐铭应该也是alpha?” 只有等级很低的alpha才会屈尊降贵找beta当伴侣。 “是啊,但这个孟齐铭今年都42了,老光棍一个,听我同学说,他一直在京郊管理一家小公司,庸庸碌碌,长得丑玩得花,你说就这样的,哪个好人家的oga能瞧上?只能退而求次找beta咯。” 郁成坤了然点头:“这倒也是。” “所以呀,如果能把郁知送过去,孟家财大势大,指甲缝里随便漏点都够我们家起死回生了。” 王佳敏察觉到丈夫的信息素有所收敛,更加卖力游说:“而且郁知嫁过去肯定没好日子过,如此一来,既给了郁知教训,将来加加谈婚论嫁,说出去也跟京北孟家沾亲带故,谁不高看他一眼?” “可以啊老婆,还是你会盘算。” 郁成坤心情大好,搂着王佳敏,毫不犹豫拍板决定:“就这么办,你那同学有办法跟孟齐铭搭上线吗?” “当然有了,我这就问。” 王佳敏拿出手机,发消息前最后跟郁成坤确认:“老公你不会心软后悔?” 郁成坤好笑道:“后悔?我只会后悔没早点知道这个消息!” ———— 【(轻咳)大家把手头的工作都放放,我简单说两句啊: 1全文架空,架得特别空,不要代入三次生活,私设如山,我流abo,我写即我对 2受前期b,后期b变o,b、o都没有生子设定,变o不是为了让他一胎108宝,是因为我想让他变o,我想写b变o,就酱 3攻宠受,受是缺爱小宝,成长型角色,攻是年上daddy,宠妻无度恋爱脑 4日常小甜文,非快节奏打脸爽文。如果阅读过程中让你觉得“妈呀这也太土了”、“什么古早玛丽苏”、“尬得我抠出三室一厅”……请放心,这都不是错觉,因为作者就是一个纯种土狗(我都写霸总文了你就让让我! 5看别人都整脑子寄存处,我也整一个,搁这呢,存 6散会!】 第2章 s级alpha 郁知全然不知这对黑心夫妻在算计自己什么,还跟之前一样,过着早出晚归打工的生活。 高考结束后,郁知在一家创意画室做兼职。 没客人的时候就看看店,他可以摸鱼画稿,做自己的事情,有客人来就接待客人,画室以体验娱乐为主,而非培训学习,工作内容还算轻松。 后来通过画室老板介绍,他又接到一份家教工作,上门教小朋友画画。 小朋友家长最开始听说郁知刚结束高考,还没在美院学习过,是不想让他来的,认为他专业水平有限。 后来看过郁知的作品集,知道他不仅是今年美术联考全省第一,还以文化课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京大美院,当即转变了态度,让郁知来家里试课。 试课后,小朋友很喜欢郁知,希望郁知经常来,家长尊重小朋友的意愿,不仅增加了课时,由一周两次增加到一周五次,还把时薪从四百提高到一千。 身兼二职后,郁知上午在画室,下午做家教。 家教下午四点就结束了,郁知不想那么早回家,上周又找了个自习室兼职,从下午六点上到晚上十点。 太早体验过没钱的窘迫,郁知很清楚,钱这个东西,没有不行,靠别人给更不行,只有自己赚的才是稳固的。 下午四点,沪市某高档别墅内。 郁知看了眼时间,对小朋友说:“今天就画到这里。” 小朋友如获大赦,扔下画笔,小手握住郁知两根手指轻晃,奶声奶气邀请他:“郁老师,妈妈给我烤了曲奇饼干,我们一起吃下午茶好不好?” 郁知婉拒:“你去吃,老师还有事。”说完,意识到自己态度冷硬,他又对小朋友扯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小朋友还是笑嘻嘻的,歪头追问:“老师还要去教别的小朋友画画吗?” “耽误半小时都不行嘛?我妈妈烤的曲奇饼干很好吃的。”说着,小手又捏了上来,圆咕隆咚的眼睛眨啊眨,眼巴巴望着他。 郁知早就接受了自己不招人喜欢这个事实,他真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了这个小朋友,下了课经常用各种理由不让他走。 倒不是厌烦,非要说,应该是不知所措,就好像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被人塞到手里,他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正当郁知左右为难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小朋友冲门那边说:“请进。”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温婉优雅的女人,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卷发,穿着白色连衣裙,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梨涡。 小朋友看见来人,松开郁知手指,小跑过去,欢天喜地的模样:“妈妈。” 温一盈笑着把孩子抱起来,亲亲他的脸,问:“我们索索今天上课乖不乖呀?” “乖!”索索指着不远处的画架,“郁老师今天教索索画小兔子了。” “哇~”温一盈抱着索索走近画架,欣赏他画的兔子,“索索好棒,是妈妈的小画家。” 索索听得咯咯笑,小脑袋一直往温一盈怀里钻,又得意又腼腆。 温一盈对郁知说:“郁老师,我烤了曲奇饼干,没事的话留下来吃个下午茶?” 郁知没吱声,视线失焦,像是在发愣。 “郁老师?”温一盈又叫了他一声。 郁知这才回过神,垂眸,低声说:“抱歉,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还有别的事。” 索索失望噘嘴,温一盈拍拍孩子的后背,没强留郁知。 “没关系。”但也顾及孩子的一片心意,换了一种方式说:“这样,郁老师下楼稍等片刻,我让阿姨打包一些,你带回去尝尝。” 郁知怔怔,自知再拒绝就失礼了,点头说:“好,多谢温小姐。” 等保姆打包曲奇的时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郁知今天出门没带伞,看着落地窗外的雨幕,心里暗暗犯愁。 住这地界的,家里要么配了司机,要么私车无数,根本没有打车的需要,的士和网约车也不爱往这边来。 郁知每天都是坐地铁到附近,再步行半小时。 温一盈回复完工作消息,见郁知对着落地窗出神,主动说:“一会儿我让司机送郁老师。” 没等郁知开口,索索先提醒他妈妈:“妈妈你忘啦,钟叔今天不在家,一大早就送外公外婆去山庄钓鱼了。” 温一盈微怔,随后说:“瞧我这记性,这附近不好打车,郁老师要不等雨小点再走?” 郁知:“不要紧,方便的话可以借我一把伞吗?” 温一盈看着窗外的雨势,面露担忧:“倒没有不方便,只是这么大的雨,打伞可能都……” “我送他。” 这时,一道冷漠疏淡的男音闯入两人的对话。 郁知和温一盈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身形健硕,个高腿长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白衬衫黑西裤,额前落下几绺碎发,眼露下三白,瞳孔漆黑,双眼皮。 那是一张英俊到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也是冷冽到不近人情的一张脸。 他是索索的小叔。 郁知跟他只打过几次照面,不熟。 beta无法从生理上感知alpha的信息素,可是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郁知就莫名笃定他是个alpha。 大概是浓颜系长相自带的攻击性,加上他不苟言笑,纵然闻不到信息素,郁知也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这个猜测在后来跟温一盈的闲聊中得到了证实。 他确实是alpha,还是s级。 郁知哪好意思让不熟的人送,没细想就拒绝了:“不用,不好这么麻烦您的,地铁站离得不远,我走两步就到了。” 话音落,保姆打包好了曲奇,拎着纸袋走过来交给郁知,温一盈吩咐她去给郁知找把伞。 郁知起身接过,道谢,等拿了伞就准备告辞。 没想到下一秒alpha竟走到郁知面前,无形之间挡住了他离开的路。 郁知一米八的个子,在beta里不算矮,只是体型偏瘦,突然跟s级alpha面对面,他硬是被衬托出了娇小感,脚下的影子被alpha完全覆盖。 “不麻烦。” alpha凝视郁知的脸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商量,也不容拒绝。 “我送你。” 第3章 二人独处 客厅安静了好几秒。 郁知无法理解索索这位小叔近乎执拗的……热心肠? 说实话,热心肠这三个字用他身上实在违和。 他看起来好凶。 保姆找好伞,走过来,往郁知手边递,却被alpha抬手挡了。 “车里有伞,不用拿。” 说完,alpha看了眼郁知:“走。” 郁知想拒绝,可是保姆已经冲alpha应了一声好,拿着伞走开了。 温一盈轻咳一声,走上前对郁知说:“雨太大了,就让他送你,反正他在家也没事。” 闻言,alpha情绪不明扫了温一盈一眼。 温一盈瞪回去。 alpha眉心微蹙,像心有不悦,没再说话,一个人先往电梯那边走。 叔嫂间的眼神交流被郁知看在眼里,无形间解答了他的疑惑。 温一盈之前一直在看手机,可能悄悄给小叔子发了消息让他送自己一程,所以他才不情不愿下楼“热心肠”一回。 ……其实比起认领这份像夹生饭的人情,郁知宁可自己走。 可是这碗在他看来是夹生饭,在外人眼中是大餐的食物已经放在他手里了,温一盈一番好意,他再说自己不饿,未免显得不知好歹。 郁知只能接受:“好,谢谢温小姐。” 温一盈笑道:“不必客气。” alpha已经在电梯门口等他了,他长得凶,面无表情也给郁知一种极不耐烦的感觉。 郁知硬着头皮跟上去,跟他一起前往地下车库。 算上手里拎的曲奇饼干,他今天已经欠了两个小人情了。 郁知琢磨回头送个礼物给索索。 电梯抵达负三楼,从轿厢出来,目光所到之处全是豪车,数量足够开一场车展。 就算退回去十年,家底比现在殷实的时候,郁家车库也没有过这种阵仗。 alpha从兜里看了眼车钥匙,似乎在回想这个牌子的车停哪了。 郁知平时上完课都是从大门走,从没去过一楼和索索房间之外的地方。 索索家的富裕程度远远超出他的原有认知。 几年前郁成坤想过把老洋房卖了,在这个别墅区买套新的,结果跟王佳敏把家底盘算了一遍,连购房前验资那关都过不去。 郁成坤如果在这里,看到此情此景,不知道要破防成什么样。 alpha领着郁知往右边走。 郁知注意到alpha走路走得比正常人慢,自己要有意放慢脚步才能跟他同行。 可能人太有钱了就会这样?字典里没有着急两个字,任何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alpha站在两辆劳斯莱斯之间,按了下手里的车钥匙,左边的库里南没反应,右边的幻影咔哒一声,中控锁开了。 “这边。”alpha偏头对郁知说。 不难听出,他自己也是刚知道要开哪辆车。 估计是在放车钥匙的地方随便拿了一个。 你们有钱人真的…… alpha瞥见郁知一脸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没事。” 郁知往副驾走。 alpha上前几步,打开驾驶座的门,弯腰坐进去。 左腿弯曲往车里收的时候,alpha的眉头重重拧了一下,下意识攥紧手心,手背青筋倏地暴起。 疼的。 但他来不及等疼痛感缓过去,硬着头皮把左腿收进来,不动声色带上车门,好似无事发生。 左腿因为刚才勉强疼痛加剧,alpha顾不上在意,第一时间用余光扫了眼副驾,发现郁知正低着头系安全带,没注意自己这边,悄悄松了口气。 alpha拉过安全带系上,有意忽视腿部的痛感,暗中隐忍,神色如常问郁知:“你家住哪?” “我不回家。”他不情不愿,郁知也不想多添麻烦,“您把我放在地铁口就好。” 然而alpha好像没听见后半句,改口问:“你去哪?” “您……” “去哪?” 连“你”都省了。 郁知察觉到alpha耐心告罄,心里也有些窝火。 都让你把我放地铁口了,你还在不耐烦什么?又不是我求你送我的! 郁知懒得再客套,报上自己高中的地址。 兼职的自习室就在高中附近。 alpha听完愣了愣,不知道是听出郁知语气冷淡,还是好奇郁知一个高考完的毕业生去学校做什么。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问,输了导航,往目的地开。 劳斯莱斯驶出别墅区,车头转过路口,alpha没头没尾抛出一句:“我嫂子之前说的话不对。” 郁知一头雾水:“什么话?” “她说我在家没事。” 前方红灯,alpha踩刹车减速,车停下后,他偏头看着郁知,一脸正色:“我不是游手好闲的人,我每天都很忙,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处理。” “?”谁问你了? 什么意思?甩脸色不够,还要口头提醒他“送你这一程耽误我日理万机了”是。 郁知无语死了! 真想原地下车! 郁知花了几秒冷静,顺着alpha的言外之意回以客套话:“嗯,今天实在麻烦您了。” alpha又是那句:“不麻烦。”说的时候神色不改,感觉是真心话似的。 郁知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绿灯亮起,alpha收回目光,踩油门继续往前开。 alpha没再跟郁知说话,郁知更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车厢里一片死寂,气氛渐渐变得尴尬。 比起听alpha说一些噎死人的话,郁知感觉这么尴尬着挺好,至少耳根清净。 郁知点开手机里下载的四六级词库,低头默背单词。 劳斯莱斯停在校门口时,郁知正好背完一百个。 “到了。”alpha转头看郁知,“你可以下车了。” “……” 明明才刚停车,说得好像他赖着不走一样。 郁知一边默念算了,一边收起手机,推门下车。 车门移开,外面的暴雨迎风而来,郁知被雨水扑了一身,淋得他立马关上了车门。 车门一开一关,郁知刘海都湿了,alpha竟然还问:“你不是在这里下车吗?” “……”您的职业是阴阳师。 郁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压下火气,主动提:“索索小叔,我记得您说车里有伞。” alpha这才意识到郁知需要伞一样,说:“有,稍等。” “好的。”郁知微笑静候。 alpha推开驾驶座车门,按了下车门上的雨伞按钮,抽出收纳在门里的长柄黑伞,拿进车里,递给郁知。 拿伞这会儿功夫,alpha的衣服上也溅了不少雨水。 郁知接过伞,再次推开车门,撑开伞面,抱着书包下了车。 带上车门前,郁知对alpha说:“谢谢您,雨伞我明天上课给您捎过去。” alpha“嗯”了一声,右手在扶手箱翻到一张新手帕,刚拿出来,郁知已经带上车门,撑着伞跑进了雨幕里。 从接伞到下车离开,没有多逗留一秒。 雨刷刮个不停,alpha坐在车里,盯着副驾车窗望了很久,直到郁知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alpha收回目光,把手帕放回扶手箱,缓缓摊开攥了一路左手。 宽厚但泛白的掌心上,躺着一张被捏皱的名片。 虽不再平整,但名片内容依然清晰可见。 左侧印着华创集团的logo,右侧是集团职务和姓名。 [华创集团首席执行官 孟应年] 孟应年冷着脸把名片扔进储物格,躁郁烦闷,心生恼意。 恼这将近一小时的车程,自我介绍的腹稿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最后连一张名片都没能递出去。 第4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 晚上十点,郁知结束了一天的兼职。 外面还飘着雨,郁知撑伞走到公交站台,坐车回家。 到家十一点多,一开门,“三口之家”在客厅看电视,吃小龙虾喝啤酒,都没上楼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郁成坤这几天不怎么愁破产的事情了。 王佳敏负责剥虾,郁成坤和郁加一人躺一个沙发,跟祖宗似的,等着被伺候,也习惯了被伺候。 郁知在门外甩了甩伞面的雨水,换鞋进屋,跟往常一样,一言不发穿过客厅往楼上走。 “郁知你站住。” 郁加翻身坐起来,叫住郁知,死盯着他手里那把伞,颐指气使的:“你手里的东西拿过来给我看。” 郁知当没听见,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继续走。 郁加急了,跳下沙发拦在郁知面前,蛮横地抢过他手里的伞,将伞柄举到眼前打量。 没两秒惊呼出声:“我的天!” “还真是劳斯莱斯!” 郁成坤听到劳斯莱斯电视都不看了,头一转,问:“哪有劳斯莱斯?” 郁加拿着伞走到郁成坤面前,给他看伞柄上的“双r”logo,激动道:“这里!爸,你看,是劳斯莱斯车上标配的雨伞!” 王佳敏也凑过来瞧,看到logo后,跟郁加一样激动:“价值十万的那个?!” “对!” 郁加撑开伞面转了一圈,眼里闪烁着精光,单方面决定:“我喜欢,这把伞是我的了。” 王佳敏点头赞成:“俗话说得好,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么名贵的伞,只有我宝这样的s级才配得上。” 郁知伸手握住伞柄抢了回来,冷眼看着郁加:“我没说要给你。” 郁加好笑道:“你一个beta配用这么贵的伞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穷酸样,这把伞在你手里都跌价了,别人肯定以为是山寨地摊货来的。” 郁加一想到郁知用这么名贵的雨伞就嫉妒得发狂。 越嫉妒,嘴上越刻薄:“你天天早出晚归,该不会是去陪老男人睡觉才得了这把伞?” “爸爸说得没错,beta果然天生下贱,我们郁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郁知反问他:“你有证据?” 郁加指着那把伞,理直气壮:“这就是现成的证据!” 王佳敏在旁边帮腔:“干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居然还好意思狡辩,我要是你,早就没脸见人了。” 郁成坤也嫌恶地问他:“你弟弟说的是不是真的?” 郁知完全没被接二连三的恶意揣测激怒,反而事不关己来一句:“就这些?” 郁加愣了一下:“什么就这些?” “你们想说的话,就这些?”问完没等他们回答,郁知又说,“算了,不重要。” “随便你们怎么想,怀疑我卖淫就报警。” 再多说一个字郁知都嫌累,他只想回房间洗个澡睡觉。 没走两步,郁加上前拽住他胳膊,气骂:“你什么态度,真以为我们不敢报警是!” 郁知甩开他,不耐道:“你赶紧报。” “你——!” 王佳敏冷笑:“瞧给你得意的,人送你把破伞就以为攀上高枝了?” 郁加帮腔:“就是!你这么有能耐还回家做什么,直接让那老男人给你找个房子住呗。” 没完没了。 郁知厌烦至极,扭头往玄关走,打算今晚去外面住酒店,花钱买清净。 “行了,你们两个少说两句。” 郁成坤一反常态制止王佳敏和郁加,也叫住往玄关走的郁知:“你回房间,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 三个人都一副见鬼的表情看向郁成坤。 郁加不满郁成坤向着郁知,还想闹,被郁成坤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王佳敏后知后觉反过味来,坐回沙发继续剥虾,还帮忙安抚郁加:“加加过来吃虾,别跟你哥一般见识。” 郁加冲郁知翻了个白眼,消停了。 郁知盯着郁成坤,像要把他这个人看透。 郁成坤轻咳两声:“看我做什么,还不赶紧上去,大晚上也没个安生。” 眼看郁知上楼回了自己房间,郁成坤才松口气,赶紧跟郁加说:“你这几天别跟他对着干,回头把他气跑了,孟齐铭要人我拿什么交差。” 郁加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交差?” 王佳敏低声跟郁加解释:“是这样的,我和你爸……” 几分钟后,郁加兴奋地问:“孟齐铭那边怎么说?答应没?” “还没给回复,不过妈妈同学说了,孟齐铭没直接拒绝就是有戏,让我们再等几天。” 郁加一脸幸灾乐祸:“挺好,反正郁知不挑食。” 王佳敏:“他一个beta能嫁进孟家就偷着乐。” 郁成坤一想到即将跟京北孟家攀上关系也止不住得意。 郁加想到郁知平时那副高傲样,忍不住问:“如果孟齐铭答应了,郁知不肯嫁怎么办?” 郁成坤不屑:“笑话,我是他老子,由得他肯不肯?” 同时也叮嘱妻儿:“这个事不能提前让他知道,免得多生枝节。等孟齐铭一点头就把郁知送过去,他之后要逃要闹,自有孟家人收拾。” “爸,你是这个。”郁加冲郁成坤竖起了大拇指。 郁成坤笑道:“乖儿子,到时候跟孟家沾上亲,沪市的豪门二代任你挑。” “放心爸爸,我一定给你钓个最好的金龟婿回来。”郁加自信地说。 郁成坤和王佳敏欣慰得不行,睡前都在感慨小儿子没白养。 几天后。 京北国际机场。 孟应年去国外出了趟差,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父亲孟恒泽电话,让他先别回公司,马上回家,有急事。 到家后,孟恒泽把孟应年带到书房谈话。 孟恒泽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推到孟应年面前。 “我和你母亲帮你物色了一些beta,你挑挑,选一个,这个月必须把婚结了。” 孟恒泽面色严肃,语重心长:“应年,我看了你上个月的体检报告,情况很不乐观,你身体对抑制剂的耐药性越来越强,医生建议你尽快结婚,找个伴侣陪你度过易感期,再过度使用抑制剂会给你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孟应年拿起那叠照片看了看,意兴阑珊放下。 “这些我都不喜欢。” 孟恒泽见他没一口回绝结婚的事情,趁热打铁,追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孟应年想起不久前的惊鸿一瞥,意有所指:“混血,蓝眼睛的。” 第5章 一见钟情 半个月前。 沪市,温家别墅。 孟应年结束了一通视频会议,起身离开书房。 午饭时温一盈提过,给索索新找的美术老师下午要来家里试课。 索索因为从小缺乏父亲的信息素安抚,性情比同龄人躁,有多动症的倾向,心理医生建议培养他一些安静的爱好,能坐着就别站着的那种。 琴棋书画,温一盈挨个请了老师来家里试课,前三项索索坚持不到五分钟,画画勉强能维持十分钟。 可是十几个老师试下来,最多也就十分钟了。 今天这个老师是最后一个,要是再不行,只能考虑别的项目了。 孟应年好奇侄子的上课情况,抬步往楼上画室走。 刚到电梯口,碰上在旁边房间打扫的保姆。 “索索还在上课吗?”孟应年顺口问了句。 保姆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孟应年从保姆的神色猜测今天的试课也以失败告终。 转而问:“索索呢?” 保姆:“在花园……小姐和老师陪着。” 孟应年微怔:“老师还没走?” 保姆摇头:“没,就是老师带小少爷去花园的。” 索索平时在花园玩耍,嚯嚯了不少花草,精力旺盛起来没个消停。 找老师来教画画本就是为了让他静下来,今天来的这个倒好,画画教不好,还带着索索去花园了。 保姆是beta,纵然感受不到来自s级alpha的强大信息素,也察觉到了空气中隐隐的压迫感,她低着头战战兢兢,呼吸都放轻了,唯恐再惹这位少爷不快。 直到孟应年坐电梯前往花园,压迫感渐渐消失,保姆才由衷松了口气。 别墅花园分室内和室外,下午这会儿日头毒,室外没法待人,要待只能待在室内的玻璃花房。 走进花房的前一秒,孟应年已经准备跟今天来的老师说“你不用再来了” 。 一抬头,室外灼灼烈日透过玻璃折射成分散的光线,刺了刺孟应年的眼睛。 他眨了两下,视线下移,入目一片蓝。 细看是一个少年的衬衣领口。 少年盘腿坐在地上,穿着白衬衣,领口和手袋巾的边缘都是水洗蓝的牛仔布料,下面穿着同色系的牛仔裤,衬衣衣角扎了一些到裤腰的黑色皮带里,脚上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 他垂着头,纤瘦的手裹了一层泥,手指灵活摆弄手里的泥巴块儿,原本无形的死物,经他之手渐渐显像轮廓。 是一只兔子。 捏好最后的耳朵,少年摊开掌心,泥巴兔子乖乖坐在他手上,神形具备,活灵活现。 索索“哇”了一声,双目崇拜:“真的是小兔子!” 少年轻轻捏住泥巴兔子的肚子,将它放在索索的手上,轻“嗯”一声,说:“送你了。” 索索肉眼可见的开心:“谢谢郁老师!” “不客气。” 少年安静注视索索,不知道是不是被小朋友的快乐情绪感染,他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可惜只有短促的几秒。 明亮的日光落在少年身上,勾勒出一层金灿灿的边。 少年抬眸的一瞬,孟应年看见了一双漂亮的天蓝色瞳孔。 海天一色,尽在这双眼中。 那天直到郁知离开,孟应年也没能说出那句“你不用再来了”。 事后听温一盈提起,郁知是为了培养索索对美术的兴趣才带他去花园挖泥巴,教他捏小泥人的。 后来两次上课也验证了这一点,动静结合,索索不再那么坐不住,不到一周,他已经可以上完整节课,一次都不往外面跑。 “这个郁老师脑子挺活的,对付小朋友很有一套。” “但他对小朋友不是笑言笑语那种类型,甚至可以说严肃,话都在课上讲,上完课就安静离开,不打听也不停留,一般这种类型的老师都不怎么讨小朋友喜欢,可索索就爱上他的课,每天郁老师长郁老师短的,你说神不神奇?” 说是跟孟应年聊天,温一盈只当自言自语,她了解孟应年的性子,对这种琐事向来兴趣寥寥。 结果孟应年一反常态接了她的话。 “人都有爱美之心。” 温一盈一脸惊讶,随后饶有意味追问:“你是在夸郁老师好看?” 孟应年语气淡淡:“这还用我夸?”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温一盈促狭地眨眨眼,“居然有人能入我们孟总的眼?” 孟应年合上书,说去洗澡,起身走了。 留温一盈在书房连声啧啧。 “混血?蓝眼睛?” 孟恒泽笑了笑,打趣道:“儿子,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孟应年没正面回答,只说:“结婚的事情,等找到合我心意的人再谈。” 孟恒泽看着他:“你莫不是找了个借口来拖延婚事?” 孟应年反问:“婚姻大事,如果连心意都不合,岂非儿戏?” 孟恒泽思忖片刻,到底由了他。 “行,我托你母亲再找找。” “不过,若是找到了合你心意的人,婚事可不能再推脱了。” 孟应年淡声道:“你们找到再说。” 第6章 蠢蠢欲动 郁成坤原本对郁知嫁给孟齐铭这件事稳操胜券。 因为中间人说了,经各种路子介绍给孟齐铭的人里,郁知是长得最好看的。 要不是看过郁知的体检报告,中间人都不相信郁知只是一个beta。 孟齐铭这人极其好色,郁知既然占了最字,这份好事自然会落到他们手里。 可是小半个月过去,孟齐铭都没表态,郁成坤的心越来越不踏实。 直到今天,催债的又一次找上门。 郁成坤哪有钱给他们,挨了打也掏不出一分来。 催债的便像强盗一样洗劫家里值钱的物件,还抢了郁成坤和王佳敏的手机,不准他们报警。 眼看最值钱的古董花瓶也要被催债的拿走,郁成坤冲上去一把抢过抱在怀里,蜷在地上,任他们怎么拳打脚踢也不松手。 王佳敏被一个壮汉拽着无法上前帮忙,哭得妆面全花,狼狈不堪。 父母在客厅挨打受骂,平日最受疼爱的小儿子躲在房间衣柜里瑟瑟发抖,双手死死捂住后脖的抑制贴,两眼惊惧,脸色惨白。 心里想的全是:我是s级oga,我不能让信息素泄露,否则楼下那群凶神恶煞的男人会闻着味儿上来强奸我,再把我卖到鸭店去接客。 郁成坤被揍得意识模糊的时候,警察闯进来了。 催债的被警察制服,家中值钱物件免遭洗劫,郁成坤本人也捡回一条命。 是郁知报的警。 郁知打工回来,注意到院子外停了一辆陌生的面包车,房子里面时不时传来一些异响,还有女人的哭喊声。 郁知感觉情况不对,偷偷跑落地窗外看了眼。果然,催债的又来了,情况比之前几次都更糟,郁成坤眼瞅着快被打死了。 警察走后,王佳敏要叫120送郁成坤去医院,被郁成坤厉声呵止:“打什么120!难道不要钱吗?败家娘们儿,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叫120!” 王佳敏擦擦眼泪,看着郁成坤那张被揍成猪头的脸,担忧道:“可是老公你这一身伤总要看医生啊。” 郁成坤不耐道:“看个屁的医生,你去,找药箱给我擦点碘伏。” 王佳敏还想劝两句,被郁成坤一蹬,又碍于信息素的压迫,不敢再吱声,起身找药箱去了。 郁知冷眼瞧着这一地狼藉,事不关己问了郁成坤一句:“你到底欠了多少外债?” 郁成坤好像全然忘了刚才是谁报警救了他一命,对郁知轻蔑一笑:“怎么?想替你老子还啊?” “不是每次都有人替你报警。”郁知淡声说。 郁成坤抽了两张卫生纸擦脸上的血迹,默了默,说:“我又没钱还,我能怎么办。” 郁知盯着被郁成坤死死护住的古董花瓶:“这不是钱?”再打量客厅,“这栋房子不是钱?” “房子早抵押出去了。”郁成坤痛得“嘶”了一声,“就剩这几个古董值钱了,我难道不留着傍身吗?” 这栋老洋房是留下来的祖产,目前市价郁知不清楚,几千万肯定有的,郁成坤抵押了房子、卖了车子都不够还债,他手里那两家小公司哪有这么大的流水。 郁知稍一琢磨心里就有了数。 “你又去赌了。” 在郁知小的时候,郁成坤就因为赌博负债过。 郁知母亲整日缠绵病榻也不忘帮丈夫筹钱,四处托关系找朋友周转,终于勉强补上公司账目的亏空,救了郁成坤一次。 郁成坤事后跪在妻子病床前,立誓绝不再赌。 郁知年纪尚小,以为男人下跪便是真心悔过。 几个月后,母亲去世,王佳敏马上做了新的郁太太。 郁知那时明白了,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过是男人抬高自己的说辞,根本一文不值。 郁成坤后背僵直,满眼忌惮看向郁知:“你胡说什么!” 他欠赌债的事情连王佳敏都不知道,郁知又是从何知晓的? 先有期待才有失望,郁知对生父早没了期待,对他又沾上赌的事情也觉得理所当然。 本就是个烂人,什么烂事做不得。 郁知收回视线,不与烂人多言,径直往上楼走。 “郁知你站住!” 倒是郁成坤在身后不依不饶,咬牙切齿威胁:“你敢说出去,老子打不死你!” 郁知轻呵一声,头也没回一下。 beta感受不到alpha的信息素,不像oga,能轻易被alpha威慑。 王佳敏找到药箱回来,见郁成坤怒目瞪着楼上,顺着视线看过去,只瞥见郁知的一抹背影,拐入走廊就消失了。 “他又怎么惹你生气了?”王佳敏见怪不怪地问。 郁成坤没回答,走回沙发坐下,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黑如锅底,瞧着煞气冲天。 “孟齐铭那边还没消息?” 郁成坤一个眼神压过去,王佳敏吓得手抖了抖。 她打开药箱,小心翼翼地回话:“还、还没,再等两天肯定……啊!” 话没说完,郁成坤抬手就把药箱掀了! 玻璃瓶打翻在地,棕褐色的碘伏倒了一地,王佳敏惊恐尖叫。 等回过神来,王佳敏被alpha的信息素压得双腿发软,差点给郁成坤跪下。 “等等等!我他妈都等多久了,再等下去还有命吗?”郁成坤气不过,又踹了脚沙发,指着王佳敏骂,“一天天尽给老子出馊主意!” “老公,你消消气……”王佳敏握住郁成坤的胳膊,试图安抚,“其实我们不用全指望孟齐铭,也有别的路子……” 郁成坤一把掐住王佳敏的脖子,狞笑反问:“那你不早说?盼着我被打死了,你好改嫁?” oga和alpha体格差异大,尤其是被alpha完全标记后的oga,受信息素驱使,对alpha有种难以摆脱的依赖感和服从力。 王佳敏被郁成坤掐得快要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哭着哀求:“不是的,我也是才知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催债的就来了……” 郁成坤眼睛微眯:“是吗?” 王佳敏拼命点头。 郁成坤这才松开她。 王佳敏脱力跌坐在沙发里,掌心摁到一块玻璃碎片,深深扎进血肉,血沿着伤口往外流。 郁成坤把抽纸扔给她,眼里没有疼惜只有暴戾:“说,什么路子。” 王佳敏忍住疼拔了碎片,抽了几张卫生纸匆匆忙忙摁住伤口就赶紧回话:“郁知不是混血吗?我打听到京北有个姓钱的老板,他跟国外很多做性产业的商人有生意往来,其中就有高价收混血的……” “郁知这下贱货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长了一张s级的脸!又是混血,以假乱真一把,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有孟家这个前车之鉴,郁成坤对王佳敏的话不再完全相信。 他笑了一声,笑容有种令人发寒的阴冷感。 “这次再不成,我就换个人卖。” 王佳敏扯出一个干笑,冷汗从额头滑到脸颊:“加加他还小,以后找个豪门嫁了,对家里益处更大……” “谁说我要卖加加?”郁成坤捏住王佳敏的下巴,端详这张至今仍让他着迷的脸,似笑非笑,“家里的oga不还有夫人你吗?” “虽说a级远不如s级稀罕,但夫人风韵犹存,比beta那种赔钱货不知道强多少倍。” 王佳敏身体抖如筛糠,瞳孔微颤,求饶道:“老公……不要……” “瞧给你吓的。”郁成坤轻轻拍了拍王佳敏的脸,给个巴掌又喂颗糖,“要是事情办成了,刚才老公说的都是玩笑话,做不得数。” 王佳敏魂都吓没了,凭本能附和:“好、好好好,老公你放心,我这次一定办成。” 郁成坤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家有贤妻,是我的福气。” 隔天。 王佳敏托中间人把郁知的资料递到了钱老板手里。 夜里,钱老板应酬完夜总会的贵宾,叼着雪茄回到办公室。 底下做事的人屁颠颠地把今天收到的“新货”送上来,给老板过目。 钱老板翘着二郎腿翻了几张,忍不住啐道:“都他妈什么眼光,歪瓜裂枣也拿给我瞧。” 做事的讪笑道:“有好的,在后边,老板您再看看,绝对是极品货。” 钱老板兴致缺缺翻了好几张,无名火眼看到要冲到脑门,视线里有张脸一闪而过,他停下动作,往回翻。 找到那一张,仔细端详过后,钱老板大笑:“好!这个好!s级居然落我手里了,这下要发大财了!” 看完性别,钱老板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什么!?这是beta?” 随后惋惜:“可惜了。” 转念一想又:“不过这张脸足够以假乱真了。马上去,这个,无论多少钱,一定给我买下来,我要把他当做s级卖出去。” 做事的硬着头皮提醒:“老板,这个货……有点特殊。” 钱老板对着照片上那张绝美的混血面孔赞不绝口:“长成这样当然特殊了,你见过哪个beta好看得跟s级一样?” “芽笼肯定瞧得上这货,好哇,看我不狠狠敲外国佬一笔!” “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老板催促道:“赶紧去买,废什么话。” 做事的搓搓手,说:“这个货,孟家的孟齐铭也瞧过……” 听到“孟”字,钱老板表情顿时变了,用手里的资料往做事的脸上一抽:“你他妈的想害死老子!孟家的人也敢我往这里送!” 做事的脸被抽得生疼,但不敢吭一声,低眉顺眼地解释:“孟齐铭是分家的人,向来不受孟家重视,何况他还没表态……我是想着这个货实在极品,错过可惜了,如果孟齐铭不要,我们买走,也、也不算跟孟家抢……” 钱老板抽了口雪茄,若有所思:“孟齐铭还没表态?” 做事的点头如捣蒜:“对,大半个月了,中间人说这么久不表态,多半不会要了,出货人也让他另找买家。” 长久的静默。 做事的冷汗直冒,心里发虚,膝盖软得快站不住的时候,老板终于发话了。 “去备份厚礼。” “明天我要去趟华创集团。” 做事的不解:“这是孟齐铭要的人,老板您直接找他谈不就行了,何必去……” 钱老板啐了口做事的:“蠢货。” “孟齐铭在孟家算个屁,孟家现在是孟应年说了算。” “万一这beta是孟应年假借孟齐铭之口留作私用,我只问孟齐铭的意见不问他的,回头这尊佛计较起来,我在京北还有活路?” 做事的顿悟:“有道理,老板还是您想得周到。” 钱老板挥挥手,不耐道:“赶紧去张罗。” 第7章 绝世美人 华创集团总部位于京北cbd,极具科技感的摩天大楼高耸入云,巍峨气派。 今儿天气好,晴空万里,骄阳映照在大楼的玻璃幕墙上,从四面八方反射出无数耀眼的光,路上行人抬头望去,建筑仿佛与日同辉。 钱老板换上前阵子刚买的名牌西装,摘了钟爱的大金链子,改为系领带,将自己捯饬得人模人样,带着手下……不,助理和厚礼,驱车前往华创集团总部。 整栋大楼采用人脸识别系统,陌生访客只能进入大楼,无法通过大厅的闸机,想坐电梯上楼找人,必须先在前台做来访登记,待登记得到被访人员或部门的批准后,前台才会允许陌生访客入内。 眼看要到中午饭点,钱老板做完访客登记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还没人来领他上去见孟应年。 钱老板不耐烦地踢了助理一脚:“再催。” 助理“哎”了一声,数不清第几次起身前往前台。 两三分钟后,助理又回到大厅的会客室,战战兢兢回话:“老板,还让咱等,总裁办没回话。” 钱老板低骂了一声我草泥马,起身站起来。 “走。” 助理下意识跟上去,走了两步,钱老板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东西不知道拎啊!” “哦哦哦!”助理跑回去把价值不菲的烟酒茶拎上,再追上钱老板,“老板,咱今天不见孟应年了?” “见啊,怎么不见。” 从冷气充足的大楼出来,钱老板立刻把西装脱了,嫌热,又扯了扯领带。 烈日当头,晒得人更加烦躁。 “先去吃个饭,下午上班时间再来等。”钱老板把西装扔给助理,骂骂咧咧,“去车里把空调打开,这破天气穿成这样,真他妈遭洋罪。” 助理连声应好,麻溜开车去了。 下午两点,钱老板西装革履回到大楼会客室,继续等,一直等到快下班,还是没见着人。 钱老板冲到前台,耐心告罄,显露本性。 他手掌猛地一拍桌子,言语粗鄙地质问:“我他妈等一天了,你们孟总到底什么时候见我!” 前台还是那张微笑脸,走流程一样地说:“我再帮您问问。” “问问问,问个屁问,我自己上去见他!” 钱老板举起手臂挥了挥,跟班拎着礼物跑过来。 前台见这人要硬闯闸机,赶紧拨了安保部的内线:“来几个人,一楼大厅有人闹事。” 电话刚挂断,不远处,集团的一部员工电梯和总裁专用电梯先后抵达一楼。 员工电梯走出来七八个集团高管,个个西装革履,举止不俗,随便单拎出来一个都是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和杂志上的人物。 但他们一行人乌泱泱站在电梯口,没有一个往外走。 直到从总裁专用电梯里走出来一位年轻英俊的高大男人,他身后跟着一位商务精英男,掌心放着一个平板,扫一眼跟男人汇报几句,一看就是秘书。 男人修长有力的指节握着一把镶嵌宝石的黑金手杖,漫不经心听秘书说话,徐徐前行。 一群高管等他走到自己前面才抬步跟上去。 他们没有拐弯走闸机口,而是直行。 前方摄像头扫描过男人的面容,下方的落地窗玻璃自动升起,变成了一道出入公司的门。 门外停着几辆商务车,最前方的劳斯莱斯尤为瞩目。 硬闯闸机的钱老板注意到那把黑金手杖,凭物识人,先一步冲到公司门口,对着男人就是一声:“孟总!请留步。” 一行人朝他看来。 钱老板开门见山表明来意:“孟总,可算见到您了,我姓钱,今天来找你是为了——” 话没说完就被赶来的安保打断了,请他马上离开。 为首的孟应年一个眼神也没给过来,几个安保健硕的身躯形成一道人形屏障,将钱老板隔开。 总秘陈勋上前为孟应年打开了劳斯莱斯车门。 同一时间。 被安保拦住一步也靠近不了钱老板急眼喊道:“郁家那个beta!孟家要是没兴趣,我可就下手了!” 孟应年上车的动作一顿,终于抬眸看去。 “他是谁?”孟应年问身边的陈勋。 陈勋对答如流:“京北一个有名的皮条客,经常借团建的名义送‘员工’出国,再将其卖到那些性产业合法的国家,从事相关工作。” “前不久,郁家托人把郁先生的资料递到了您堂叔孟齐铭那边,要价五个亿,但孟齐铭迟迟没回复,郁家昨天改投此人,报价……一个亿。” 孟应年听完,抬起手杖,指向姓钱的。 安保会意,停止阻拦,侧身让他过去。 钱老板哈腰赔笑凑上来,还没开口说话,孟应年抬腿朝他身上就是一脚! 钱老板被孟应年踹得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连声叫唤,脸上的褶儿疼得拧成一团,跟包子收口似的。 周围的高管见此也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都是同一个念头:这人要倒大霉了。 孟应年目光森冷看着姓钱的,厉声呵斥:“滚!” 钱老板的助理赶紧上来搀扶他。 孟应年弯腰上了车。 陈勋为他关上车门后,转头对被上司踹了一脚的钱老板说:“钱老板,你但凡有点脑子,今天就不该找上门来。” 钱老板内心骂了孟应年一万句,明面上也不敢吱一声,还要赔着笑低三下四地问:“所以这人……孟家要还是不要?” 陈勋心想,这皮条客真是蠢得令人发笑。 他轻呵一声:“在孟家过了眼的人,要或不要,都不是你该惦记的。” “钱老板,你好自为之。” 钱老板被陈勋最后那句说得后背发凉,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 同一时间,京郊,华创集团旗下一家物流公司。 项目会开到一半,翘班半个月的孟齐铭哈欠连天,实在坐不住,尿遁提前离场。 回到办公室,孟齐铭吃了两粒壮阳药,随手翻了翻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 忽然,一张照片从文件堆里掉了出来。 孟齐铭拿起一看,顿时眼冒金光,连忙叫秘书进来。 “这个!”孟齐铭举着照片,迫切地问秘书,“这个s级是谁!?” 他情绪激动,一说话,满脸横肉随着腮帮子微颤,浑然一副猥琐急色的模样。 秘书回答:“这是沪市郁家的长子,郁知,托中间人介绍,送来给您当夫人的。” “还有,老板,他不是s级,只是一个beta……” “好看成这样居然只是个beta?!” 孟齐铭仔细瞧了又瞧,惋惜之余又觉得不可思议。 “算了,不要紧,绝世美人不可错过。”孟齐铭越瞧越喜欢,眼睛都乐成了两道缝,“就他了,快去联系郁家,速速把人送过来。” 秘书迟疑道:“可是……郁家狮子大开口,彩礼要五个亿……” 孟齐铭色欲熏心,没有半点犹豫:“他值这个价,告诉郁家,我答应了。” 秘书只能照办:“好。” 第8章 英雄救美(上) 当天晚上临睡前,王佳敏收到了中间人发来的消息。 “老公……老公!”王佳敏激动地握着手机,一只手拍郁成坤的胳膊,“先别睡,有消息了!” 郁成坤今晚喝了点酒,酒劲上来昏昏欲睡,王佳敏声音尖而细,听得他头都快炸了。 “吵什么吵,一天到晚就你话多!”郁成坤抬了抬胳膊,力道没控制,王佳敏被他搡到床边,险些掉下去。 不过现在王佳敏顾不上这个,连忙爬回去,把手机举到郁成坤面前,眉飞色舞地说:“老公你快看,京北那边有消息了!” 一听京北,郁成坤恢复了几分清醒,凝神去看手机屏幕,可惜视线半天聚不上焦,看什么都虚虚的。 他凭直觉猜:“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姓钱的答应给一个亿了?” 王佳敏兴奋道:“不是姓钱的,是孟齐铭!” “孟齐铭同意了!五个亿,整整五个亿的彩礼啊!他同意了!” “你说什么!?孟齐铭?” 听到这,郁成坤什么酒劲都没有了,他抢过手机把中间人发来的消息看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大笑道:“你说孟齐铭什么品味啊,花五个亿买一beta?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太好了!” 王佳敏一脸幸灾乐祸:“这不恰恰说明了孟齐铭的磕碜?啧,郁知以后跟那么个老男人同床共枕,怕是要夜夜做噩梦。” 郁成坤不以为然:“他一个beta能嫁进这种门第就偷着乐。” “倒也是。” 王佳敏趁着郁成坤心情好,凑上去邀功:“老公,我这回算不算帮了你一个大忙?” 郁成坤搂着王佳敏,笑得合不拢嘴:“算,当然算,娶了你这么个贤内助,真是我的福气。” “回头钱到账了给你买包。” 王佳敏靠在郁成坤怀里,笑容甜蜜:“谢谢老公。” “孟齐铭说了几号送人过去没有?” “说了,明天。” 王佳敏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给郁成坤看:“我们明早带郁知去京北,孟齐铭会派人来机场接我们,等周一领完证,他就跟我们签协议打款。” 郁成坤感觉很满意:“行,省得夜长梦多。” “那什么时候跟郁知说?” “今晚就说。”郁成坤想了想,吩咐王佳敏,“马上把你弟和妹夫都叫到家里来。” 王佳敏不懂:“叫他们来做什么?” “看着郁知,凭我对这个赔钱货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听话。” “你要把他关起来啊?” “嗯。”郁成坤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自己儿子,反倒像在说一个罪犯,“三个alpha看一个beta,肯定没问题,这节骨眼上断不能让他跑了,捆我也要把他捆到京北去。” 王佳敏笑了笑,说好。 心里却在想,幸好她给郁家生的儿子是个s级oga,既保住了她在郁家的地位,也让儿子免遭被发卖的命运。 一个小时后。 王佳敏的弟弟和妹夫到了郁家。 郁知正准备睡觉,房门突然被人打开,王佳敏的弟弟和妹夫进屋,抢走了他的电子设备和身份证。 郁成坤得意洋洋地跟郁知说了把他卖给孟齐铭做小媳妇的事情。 “虽然孟齐铭年过四十,长得肥头大耳,色欲熏心,但他背靠孟家,财大势大。你一个beta,要不是长了张s级的脸,哪能走大运攀附上这种豪门。” 郁知听完冷笑:“有种你关我一辈子,千万别给我机会报警。” 郁成坤无所畏惧:“你随便报,这笔买卖能成,自然不可能违法。” “至于关你一辈子?我何必费那劲,明天我把你送到京北就算圆满了。” “圆满?”郁知死盯着郁成坤,“孟齐铭花了大价钱,我如果跑了,他会不找你麻烦?” “你也知道孟齐铭花了大价钱,孟家在京北是什么样的存在,不用我跟你多说,你觉得自己有本事逃出京北?” 郁成坤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转了话锋:“就当你有通天的本事好了,能逃出去,可是你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不也在京北吗?” 这话如一盆冷水朝着郁知兜头浇下。 郁成坤一看郁知表情就知道戳中了他的软肋,更加得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觉得考个外地大学远走高飞,从此就能摆脱这个家了?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呢,郁知,你舍得放着大学不去上,整天东躲西藏浑噩度日?” “你舍不得,你郁知多高傲一个人啊,你不可能屈就至此,你太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了。” “闭嘴!!” 郁知抄起卧室的玻璃花瓶朝郁成坤扔过去。 少年眼眶通红,脸色惨白,气得浑身发抖,恨意冲天,肉身仿佛已经化作索命的厉鬼,竟让三个alpha后背都生出阴森凉意。 郁成坤还是被王佳敏的弟弟扯了一把,才堪堪躲过那个花瓶。 花瓶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玻璃碎片四处飞溅,给三个alpha的腿上都留下了划痕伤口。 如果郁成坤刚才没躲开,现在已经被郁知用花瓶爆头了。 王佳敏的弟弟对郁知这个beta生出了惧意,但仗着他们这边人多,明面上依然气势汹汹:“郁知你疯了!还想当众弑父不成!” 郁知充耳不闻,只四处寻找可用的物件。 偏偏在他以为快要自由的时候,又被扔进新的牢笼。 他不明白,这个家为什么就是不让他好过,他至始至终只是想离开而已,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说他疯了?疯了倒好,疯子杀人不用坐牢。 王佳敏的妹夫早年在道上混过,敏锐瞧出郁知状态不对,特别是眼神,太冷了,起了杀心的人才会有这么冷的眼神。 他先一步冲上去制服郁知,再冲弟弟喊:“快!!把他房间能伤人的东西全部清走!这小子是来真的!” 硬碰硬,beta根本不是alpha的对手,郁知奋力挣扎也没能挣开alpha的束缚。 王佳敏的弟弟快速把房间清理了一遍,怕郁知用椅子砸人,连椅子都搬走了,卫生间的镜子也被卸了下来。 “不孝子!”郁成坤惊魂未定,指着郁知鼻子破口大骂,“老子早就该把你卖了,赔钱货,还想杀我?我死了你也得去蹲大牢!” 骂完,郁成坤把之前抢走的美院录取通知书扔在郁知脚边,沉着脸走了。 王佳敏的弟弟和妹夫也离开房间,锁上了门,去门外守着。 郁知脱力地跌坐在床边,他捡起录取通知书,轻抚上面的褶皱,再万分珍惜捧在怀里,像捧着自己的命。 这些年为了学画画,他挨过饿、受过穷,集训期间手头紧,省吃俭用,画材都是买二手的。 放假了,别人出去放松玩耍,他也要在宿舍画稿赚钱。 他像一个陀螺,快停下来的时候,生活就会抽他一鞭子,让他继续转。 郁知就这么从天黑静坐到天亮,眼泪哭干了,整个人有些脱水。 他揉揉发麻的腿,缓缓站起来。 郁知把通知书收好,望着外面被防护栏分割成一块一块的鱼肚白,心如死灰。 当天上午,郁成坤和王佳敏带着郁知坐飞机前往京北。 夫妇俩本不打算带郁加,但他太想亲眼看郁知跟老男人领证的画面,非要跟着一起,郁成坤只好给他也买了张票。 孟齐铭跟机场打过招呼,一下飞机,他们四个人就被空姐带着走通道来到了停车场。 孟齐铭的秘书带着司机来接的人,开了两辆车。 一辆车送郁知去孟齐铭的别墅,另一辆车送郁成坤他们去酒店。 听完这个安排,郁加纳闷地问:“我们为什么不跟郁知一起去别墅啊?” 郁成坤和王佳敏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王佳敏幸灾乐祸地回答:“孟经理要亲自验货,我们跟过去不成电灯泡了吗?” 郁加也是成年人了,从小被王佳敏灌输两性相处之道,视嫁入豪门为人生目标,这点言外之意当然能听懂。 郁加捂嘴笑道:“倒也是,等生米煮成熟饭,周一再把结婚证一领,他可就是真正的孟家人了。” 两辆车从停车场驶出,出了机场高速,往不同的方向开去。 在飞机上,郁加没少在耳边跟他说孟齐铭的事情。 当然了,并非什么善意提醒,纯粹看好戏罢了。 郁知一想到即将面对一个肥头大耳又油腻好色的老男人,恶心得直反胃。 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车开进京郊某高档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欧式别墅前。 秘书打开车请郁知下车。 一下车,郁知便看见了周围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们,内心更加绝望。 这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不远处,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走来。 男人笑得眉飞色舞,满脸横肉挤成一团,单单看了一眼,郁知险些没当场吐出来。 郁知本能恐惧,连连后退,四处的保镖盯着他,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将他控制住。 “你逃不了的,小美人。” 孟齐铭舔舔唇,饿狼扑食般朝郁知冲过去。 郁知拔腿就跑。 孟齐铭身材笨重,自是追不上体态轻盈的郁知,追了几步就站在原地直喘粗气。 “你们把他给我抓起来!”孟齐铭气急败坏地命令保镖们。 保镖们得了吩咐立刻行动。 郁知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别墅花园里乱窜。 他自知逃不掉,但他不甘心就这么停下,沦为这个令人作呕的老男人的玩物。 可他终究不是这帮训练有素的保镖的对手,眼看要被追上,郁知绝望地闭上眼,万念俱灰。 忽然! 四周刮起大风,周围树木草地被吹得哗哗作响。 头顶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郁知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到前方的停机坪。 舱门打开,降下舷梯。 一位年轻英俊的alpha顺着舷梯而下,信步走到郁知面前。 晴空万里,落在alpha身上,泛起金色的边。 如天神降临。 第9章 英雄救美(下) 四目相对。 郁知的脑袋嗡嗡作响,满眼震惊看着眼前人。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郁知跑了一路,一额头的汗,刘海贴在脑门上,头发也被风吹乱了,双颊泛红,呼吸不匀。 骤然撞见孟应年,来不及收起逃跑时的仓皇狼狈。 孟应年抽出手袋巾的手帕,递给郁知:“擦擦汗。” 郁知怔怔接过,望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在这里?” 孟应年看着他说:“来接你。” 郁知更加不解:“接我?” 没等孟应年回答,追郁知的保镖们看清来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对着孟应年恭敬道:“孟总好。” 孟应年冷眼扫过众人。 保镖们背后生出一股阴森的凉意。 一个个人高马大,在孟应年面前竟卑微得如同能被一脚碾死的蚂蚁。 孟应年往前走了几步。 alpha身材高大,beta被他挡在身后。 “叫孟齐铭来见我。” 孟应年淡声命令。 为首的保镖连忙:“好的,孟总请稍等。” 话音落便快步跑远了。 余下的保镖们面面相觑,心里都在纳闷,这位爷怎么不声不响来了京郊。 还是坐私人直升机来的,来得快、来得急。 要知道雇佣他们的孟齐铭,名义上是这位爷的堂叔,实则不过占了个虚名。 孟齐铭这一脉碌碌无为,不堪重用,如今没一人在集团董事会任职,日渐衰败,只能背靠大树乘个凉而已了。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孟齐铭自个儿也门清,所以一听完保镖的报告就麻溜儿跑到了停机坪。 孟齐铭顾不上喘匀粗气,摸着一头汗,战战兢兢地跟孟应年问好:“堂侄啊,你怎么亲自来我这里了。” 孟应年不屑跟孟齐铭啰嗦,直奔主题:“听说堂叔花五亿给自己买了个老婆。” 孟齐铭一惊,心里嘀咕,本家人消息可真是灵通。 五亿对本家人来说不算什么,对分家人而言就是一笔巨款了,孟应年突然到访,莫不是来过问这笔钱的? 孟齐铭想到这层,心虚地说:“堂侄日理万机,没想到还惦记这等小事。” “挪用公款也算小事?” “堂侄,我……”孟齐铭硬着头皮为自己辩驳,“我只是暂时周转一下,回头会尽数补上的。” 孟应年闻言冷呵。 孟齐铭额前滴下一粒豆大的冷汗。 “堂叔还是把之前挪用的公款补上了,再来承诺这五个亿。” 孟应年点到为止,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郁知,用通知的口吻告诉孟齐铭:“人我就带走了,从今往后,郁知跟堂叔再无半点瓜葛。” 孟齐铭听到这,两眼一瞪:“堂侄你什么意思?郁知是我定下的人!” “定下?”孟应年反问孟齐铭,“堂叔是已经跟郁知领了证,还是跟郁家已经钱货两讫,过了明路?” 孟齐铭迟疑:“还、还没……不过!我才接到人,今天又是周末,民政局办不了手续,等周一我就带人——” “你也知道没有。” 没等孟齐铭说完,孟应年就打断了他的话。 孟应年态度强硬:“既然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说郁知是你定下的人。” 孟齐铭见孟应年铁了心要跟自己抢人,顿时急了。 “堂侄,说起来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跟长辈这么明着抢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没理!” 孟应年莫名瞥他一眼,仿佛听了什么笑话。 “我犯得上跟你讲理?” “你——!” “堂叔,趁我还有心情跟你好言好语,你当见好就收,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孟齐铭气得脸色发青,但碍于孟应年的威压不敢再说什么。 孟应年看向郁知,语气跟面对孟齐铭时判若两人:“走。” 郁知听了半天,仍在状况之外。 “走?走哪去?”他懵懵地问。 孟应年轻声道:“先带你安顿下来,前后缘由,路上我跟你细说。” 不知道为什么,郁知竟在没什么交情的孟应年口中感到了安心,以至于没几秒就点了头,跟他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内部奢华,真皮座椅,宽大舒适,配备多媒体和冰箱酒柜,跟郁知以前在电视里看见的完全不同。 上次在温家车库已经开过一次眼界,今日被孟应年邀请到他的私人飞机上,郁知还是没出息地傻了眼。 来京北的飞机上没少听郁加念叨。 方才那个令人倒胃口的孟齐铭只是孟家分家的一脉。 他亲见了孟应年对孟齐铭的态度,想来孟齐铭这一脉在孟家极没存在感,但就算如此,孟齐铭在郁加嘴里已是富贵无极。 京北孟家。 首富。 郁知打量眼前的孟应年,暗暗猜测他搞不好是主家的血脉,权势地位远在孟齐铭之上。 孟齐铭他尚且抗衡不过,如果孟应年跟孟齐铭一个心思,那他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郁知刚生出的安心感顷刻间荡然无存。 双手搭在双膝之上,微微收拢,坐立难安。 “系好安全带,要起飞了。” 郁知被孟应年的提醒拉回思绪,“嗯”了一声,有些手忙脚乱系上了安全带。 陈勋被孟应年打发去了副驾驶,偌大的客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孟应年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常温的苏打水,拧开瓶盖递给郁知。 郁知说了声谢谢,接过,却没有喝。 就像之前那张手帕,只接不用。 孟应年倏地失笑。 同一时间,飞机上升,噪音包围客舱,郁知一瞬间感觉不适,眉心紧蹙。 下一秒,孟应年倾身靠近。 等郁知反应过来的时候,头顶已经被戴上了一副降噪耳机。 噪音带来的不适感渐渐褪去。 孟应年坐在对面,头上戴着同款降噪耳机。 只见他用修长的手指捏住麦克风,将其放在嘴边。 孟应年薄唇轻启,郁知这边的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alpha咬字清晰,带着似有若无的儿化音,音色有种特殊的磁性,低沉悦耳。 “郁知。” “是不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过,你才对我这般生疏。” 郁知微怔。 话音落,对面的孟应年向郁知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双手递出。 诚意从举止间自然流露。 这次没有攥在手心攥很久,名片光洁如新。 耳机里,beta听见alpha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 “你好,郁知。” “我是孟应年。” 第10章 跟我结婚 郁知恍恍惚惚接过名片,看着上面“华创集团首席执行官”的字样,发愣许久。 首席执行官。 这么说,孟应年不仅是主家血脉,还是……孟家的继承人。 难怪孟齐铭那么怕一个晚辈。 孟应年这样的身份,在分家一个堂叔面前确实有绝对话语权。 平心而论,他和孟应年实在不存在什么交情。 对他来说,孟应年就是他家教学生的小叔,打过几次照面罢了。 何况,上次送他一程都那么不耐烦,孟应年该是讨厌他的才对。 今日却…… 郁知心情复杂地问孟应年:“你为什么要救我?” 孟应年正色道:“孟齐铭是个烂人,配不上你。” 郁知顿了顿,看向孟应年,勾唇笑道:“那您呢?” 孟应年微怔,不明白郁知为什么说着说着用上了敬语。 “您今天会突然来孟齐铭家救我,对这件事的原委,应该都调查清楚了。” 郁知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只是沪市一个没落户的beta,一个被亲生父亲随意卖给富商抵债的便宜儿子,而您是s级alpha,京北孟家继承人,名门世族的后代,天之骄子。” “孟总,您和我之间,云泥之别,同样谈不上一个配字。” 郁知放下手,心怀感激往下说:“您今天救了我,我很感激,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孟总可不可以救人救到底,放我自由,来日就算赴汤蹈火,我也会报答您今日的恩情。” 听完郁知的话,孟应年沉默了片刻。 直升机飞至高空,窗外云海环绕,首都繁华全在他们脚下。 这般壮阔美景,两人都无心欣赏。 “放你自由,救不了你。” 孟应年冷不丁开口,郁知过了几秒才回过神,纳闷问道:“什么意思?” “孟齐铭不是你家的唯一选择。” 郁知怔愣,过了几秒,会了意。 “我家还想把我卖给谁?” 孟应年如实相告:“京北一个姓钱的皮条客,跟国外许多做性产业的商人都有生意往来。” “你这样的混血,容貌又跟s级相当,颇受一些人群的青睐,价值不菲。” “你家之前迟迟没收到孟齐铭的回复,大概着急了,只跟这个姓钱的报价一个亿。” “如果你落到这个姓钱的手里,将来是什么下场,你心里应该有数。” 经过昨天,郁知自认为已经了解郁成坤的无耻程度,没想到,他比想象中还要丧心病狂! 郁知气得脸色发白,双手攥紧扶手,肩膀因为怒意控制不住颤抖。 他真该杀了郁成坤。 郁知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阖了阖眼,深呼一口气,又睁开。 他问孟应年:“落地后可以送我去警察局吗?” “可以。” 孟应年意外的爽快,倒是让郁知感到惊讶。 孟应年话锋一转:“不过有些话我要提前告诉你,如果你听完还想报警,我送你去。” 郁知凝神,准备细听:“您说。” “你去报警,警察凭你的一面之词,很难立刻对姓钱的立案调查,因为这件事的主犯,姓钱的和你家的人,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犯罪,立案尚且繁琐,那么,从你报警到最后将害你之人绳之以法,又需要多久?谁都说不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必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里,暂且撇开数不清的变数,郁知,凭你自己能做到自保吗?要知道,从事灰色产业的皮条客不止姓钱的一个。” “你家的债务我查过了,你父亲郁成坤如今完全没有偿还能力,他已经被逼上绝路。孟齐铭不成,姓钱的不成,他还会找别的路子,不榨干你的全部价值,他不会收手。”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现阶段,你就是待宰的羔羊,你要的自由也是镜花水月。” 孟应年有条不紊为郁知分析完现状。 在孟应年逻辑清晰的陈述下,郁知的冲动情绪转化成了理性。 孟应年字字有理,郁知被他说服了。 昨晚跟郁成坤抗争时,他用报警威胁过郁成坤,郁成坤丝毫没被震慑到。 正如孟应年所言,他没有自保的能力。 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也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原生家庭的束缚,岂是他考个外地大学远走高飞就能摆脱的。 这个世界没那么讲理。 郁知的挫败无助、愤懑委屈,孟应年尽数看在眼里。 “郁知。”他轻唤了郁知一声。 郁知抬眸,看着他。 “跟我结婚。” “你要的自由,我给你。” 郁知嘴唇张合几下,没能说出一个字。 孟应年加码劝诱:“我的身份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有足够的能力护你周全,一旦你成为我的爱人,谁也没胆子再打你的主意,哪怕是你的家人。” 郁知无法反驳,因为孟应年说的都是事实。 他想了想,问:“您给我这么大的好处,我拿什么跟您交换?” “如您所见,我一无所有。” 停顿片刻,郁知自嘲道:“难道您是冲我长了张s级的脸?可是您知道的,我只是个beta。况且孟总这样的人物,想要什么样的s级得不到呢,何必要我这样的冒牌货。” 孟应年向郁知提要求:“首先,不要再对我说敬语。” 郁知皱眉:“我没在与你玩笑。” 孟应年一脸坦然:“我也没有。” 两人无声对峙。 孟应年轻笑一声,先打破沉默。 “你哪里一无所有了?你这不活生生坐在我面前吗?” 郁知面露疑惑。 孟应年看着郁知,毫不客气表明自己的私心。 “我要你的全部。” 第11章 卡随便刷 飞行员根据孟应年的命令,将直升机开往华创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 直升机在酒店楼顶的停机坪平稳降落。 孟应年安排郁知在自己的私人套房住下。 得知他的手机被郁成坤收缴后,命陈勋去买了部新手机,办了电话卡,送到酒店来。 “通讯录里存了我和陈勋的号码,有事就联系我,如果联系不上,可以找陈勋。” 郁知握着新手机,低声应好。 再补充:“手机的钱我回头还给你。” 孟应年听完只说:“你我之间,不必计较这些。” 郁知并未打消念头,但没再多言。 孟应年不差这点钱,是他硬要偿还,不愿亏欠太多,这份自尊要是挂在嘴边一直说反倒成了矫情。 从他答应跟孟应年结婚那一刻起,抱大腿的标签就再也摘不掉了。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陈勋走上前,委婉提醒孟应年还有一个会议需要他出席。 孟应年将房间打量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对郁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在房间好好休息,要是想出去玩,跟前台说一声,他们会派司机给你。” “周一我来接你,去民政局领证。” 郁知点了点头:“好。” 他把孟应年送到房间门口,眼见孟应年进了电梯间才关门。 郁知轻靠在门上,面对这间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生不出半点真实感。 从昨晚到现在,不到一天的时间,过得像做梦一样,比他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精彩。 他竟然要跟孟应年结婚了。 这人不久前还只是他家教学生的小叔,眼下已经快变成他的合法伴侣。 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他目前的最佳选择。 再往现实说,至少孟应年有钱有貌,跟他睡一张床,不算亏。 郁知往屋里走,用孟应年给他买的新手机登录了网购平台的账号。 他找到不久前帮兼职画室代买画材的记录,好在,收件地址留的画室老板电话。 本来今天上午他应该去兼职的。 拨通电话,自报身份后,老板果然立刻询问他为什么没去兼职。 郁知自称家中有急事,没办法再去画室兼职,在电话里跟老板辞了职。 老板没多问,只说有他在,店里生意都变好了,希望有机会他再去。 郁知嘴上说好,心里却暗道,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眼下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更不可能再回沪市。 辞掉画室的兼职,还剩温家和自习室。 自习室那边的联系都是走微信,眼下他又是新设备又是新号码,微信登不上去,只能等周一拿回手机再说了。 至于温家…… 郁知想了想,给孟应年发了一条短信。 [索索那边我是去不了了,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跟温小姐请辞,我换了手机,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麻烦你跟她说一声] 孟应年大概在车上,还不忙,回复很快。 也很简短。 [好] 平板也不在身边,无法画稿,郁知闲得发慌,打算出门走走。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来京北,好多地方都想去逛逛。 说走就走。 郁知起身,才走到玄关,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 他、没、钱。 电子支付用不了,现金也一分没有。 郁知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恹恹走回屋。 正发愁要不要管孟应年借钱的时候,门铃响了。 莫非孟应年落下了什么东西? 郁知起身去开门,来的不是孟应年,而是酒店的经理,身后还跟着两个客房服务员。 “郁先生,您好。”经理恭敬地说明来意,“我按照孟总的吩咐来给您送些东西。” 郁知应了声好,侧身让他们进屋。 一个服务员推着餐车,一个服务员推着衣架。 “快到中午了,不知道郁先生您的口味,我为您准备了一些我们酒店的招牌餐食,您尝尝,如果不合口味再给您上别的。” “这些衣服按照均码准备的,郁先生您试试,不合身再换别的尺码。” “最后,”经理上前,双手递给郁知一张卡和一个信封,“这是孟总留给您的卡,他说让您随便刷,信封里还有一些现金,方便您在不能刷卡的地方使用。” 郁知讷讷接过:“有心了。” 经理笑道:“客气了,郁先生,这都是孟总的心思。” “有需要您随时拨打内线,我们不打扰您用餐了。” “好,谢谢。” 三人离开房间后,郁知看着一桌精致的餐食,还有一整个衣架的新衣服,以及手上拿着的卡和信封,惊讶于孟应年身居高位,居然能如此妥帖心细。 郁知放下东西,去洗了个手,拉开餐椅吃饭。 吃了几口,郁知拿起手机,给孟应年发了第二条短信。 [谢谢你的照顾,饭很好吃。卡我就不刷了,现金借我用一些就好] 孟应年应该开始忙了,郁知收到他回复的时候,已经外面逛胡同了。 [随你] [你出门了?前台说你没用司机] 郁知回复:[我就随便逛逛,不用麻烦司机] 孟应年:[去哪了?] 郁知发了个地名。 孟应年:[别玩太晚] [回酒店跟我说一声] 郁知:[好] 对话结束。 郁知翻了翻他们之间的对话,忽然有种孟应年是他家长的错觉。 母亲去世后,再也没人这么关心过他的行踪。 孟应年除了有钱有貌,或许……还是个好人。 - 好人忙完一天的工作,一回办公室就接到了好人之父的电话。 孟恒泽开门见山地问:“你上午去你堂叔家了?” 孟应年没有隐瞒的打算:“是。” “你想没想过,那个郁知可能跟他父亲是一丘之貉。”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在你嫂子家给索索当家教老师,他父亲又托人找到了你堂叔。” 孟恒泽已然了解事情原委,孟应年不再复述,只说结论:“不可能。” “郁知是郁知,郁家人是郁家人,他在这件事里是受害者。” 孟恒泽冷呵:“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上次还一本正经跟我说什么,喜欢混血,蓝眼睛,敢情那时候你就在惦记这个郁知了?” “是。” 话已然聊到这,孟应年顺势坦白:“我跟郁知说好了,下周一去领证结婚。” “郁知的家里人会到场,我希望您和母亲也能来一趟,双方家长见个面。” “什么!?”孟恒泽气得差点破音,随即表态,“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孟应年一如既往的冷静:“我尊重您的意见,不过我不是在跟您商量,我通知到位了,不管您和母亲来不来,我都要和郁知结婚。” “反了天了,我们不会承认他是孟家的儿婿!”孟恒泽在电话里骂骂咧咧,并命令,“晚上给我滚回家吃饭,我们当面谈。” 孟应年看了眼日程表:“晚上我有应酬。” “那就明天。” “明天要出差。”孟应年说,“周一上午有空。” “周一你们都要领证了还谈什么谈!” “那就不谈了。” “孟应年!” 孟恒泽气得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孟应年看见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几分钟前郁知发来的。 点开一看:[我上午忘了问你,你和我结婚,你父母不反对吗?下周一领证是不是太仓促了?] 孟应年回复:[反对,不仓促] 郁知:[都反对了还不仓促?要不等你说服了父母再领证……] 孟应年:[已经说服了] [怎么说服的?] [说不重要,服了就行] “……” 郁知:? 第12章 民政局领证 郁知自己度过在京北的第一个周末。 周一清晨。 孟应年派了司机去京郊接郁成坤他们三个人。 郁成坤一看来的车又是一辆丰田商务,不爽全挂在了脸上。 前天孟齐铭安排人来接机,郁知坐宾利,他们坐商务车。 今天都要领证了,以后说出去他也是孟齐铭的岳丈,怎么还安排他坐这商务车,简直不把他这个岳丈放在眼里! 郁成坤摆起老丈人的架子,对司机说:“我们不坐这个车,你去换辆好车来。” 面对郁成坤拿腔拿调的命令,司机态度一丝不苟,笑着说:“这是公司的车,平时商务接待都用它。” 郁成坤吹鼻子瞪眼:“你也说是商务接待了。” 司机只当没听懂郁成坤的话外音,直言道:“三位如果实在不愿意坐,可以自己打车。” 郁成坤呵斥:“你什么意思!” 王佳敏和郁加跟着郁成坤狐假虎威。 “你一个打工的如此怠慢我们,当心我跟你老板告状!” “郁知一个晚辈都能坐宾利,我们身为他的长辈就坐这丰田商务?哪有这种道理。” 司机不予理会,转身要走。 三个人见他油盐不进,暂且忍了这口气,不情不愿上了商务车。 上车后,王佳敏见郁成坤脸色阴沉,轻声安抚:“老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等协议一签,什么豪车我们买不起啊。” 郁加哼了一声,咬牙切齿,近乎诅咒:“孟家这么不把我们家当回事,可见郁知以后也没好日子过。” 听完妻儿的话,郁成坤脸色有所缓和。 郁知这边则是让陈勋开车,孟应年亲自去接的。 劳斯莱斯平稳行驶在泊油路上。 郁知想到接下来要跟家里人见面,又发起愁来。 郁成坤他们还不知道结婚对象由孟齐铭换成了孟应年。 一旦知道了,孟应年这个金饽饽,不知道要怎么被郁成坤算计攀附。 “孟应年。” 孟应年偏头看向郁知:“怎么了?” 郁知抿了抿唇,试着说:“既然我已经答应跟你结婚,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家里要的五个亿,你就不用给了。” 孟应年闻言轻笑:“郁知,好端端的,你怎么犯起傻来了。” 郁知不解:“我犯傻?” “让你跟谁结婚,不是你家的目的,钱才是目的。” “你家里人什么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所谓不达目的不罢休,这笔钱如果不给,之后不知道还要倒腾出多少幺蛾子。” 孟应年留意郁知神情的变化,话锋一转:“我不爱与烂人烂事纠缠,何况只是用笔小钱就能解决的麻烦。这些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 郁知无话可说,最后只能叹口气。 五个亿…… 于他家而言,五个亿是一笔救命的财富,对孟应年来说,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钱…… 他这辈子都赚不到五个亿,这人情要怎么还? “这笔钱我既没给你,你也不必揽在自己头上。” 郁知讶然望向孟应年。 “你会读心术?” 孟应年似笑非笑:“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还用读心?” “我……”郁知垂下头,嘟囔道,“我没有。” “好,你没有。” “……” 哄小孩儿呢。 过了会儿,劳斯莱斯抵达民政局。 车停稳后,陈勋动作麻利下了车,为孟应年和郁知打开后座车门,用右手掌心为他们护住头顶,妥帖且恭敬。 郁知明白自己是沾了孟应年的光,也不免心生感慨。 他上次被人这么伺候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王佳敏嫁进郁家后,掌管了家里大小事务,包括两个孩子的教育。 当时郁知还在国际小学就读,王佳敏进门后,以郁知成绩优秀为由头,把他从国际小学转到了离家最远的公立学校,美名其曰,是颗金子在哪都发光。 而郁加则从公立转入了国际小学,王佳敏说郁加基础打得不牢,如今正该享受最好的教育资源,好好追一追同龄人的脚步。 家里司机只有一个,两兄弟两个学校,一南一北,王佳敏当然顾着自己亲儿子,安排司机车接车送郁加一个人。 至于郁知,一开始还给钱让他自己打车。 后来有一次吃饭,王佳敏有意在郁成坤面前提了一嘴家里两个孩子开销大,郁成坤二话不说将郁知训斥了一通,说他小小年纪贪图享乐,居然打车上下学,在饭桌就把郁知每周打车的钱给扣了,只给他坐公交地铁的钱。 郁知从前上学也是车接车送的,富家小少爷一个,哪里会乘坐公共交通,学校离家又远,光换乘都让他研究了一个星期,几乎天天迟到,一迟到班主任就给家长打电话。 王佳敏不胜其烦,每天都在家里骂他是个只会读书画画的白痴。 一下车,郁知便不说话,孟应年以为他心情紧张,询问道:“附近有咖啡店,要不先去坐坐?” 郁知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不用。” “我就是在想是不是要先去拍照。” 孟应年:“不着急,我父母已经到了,先见见他们。” 郁知愣在原地,止步不前,似乎有为难的事情挡在了他面前。 孟应年宽慰郁知:“别担心,只是见个面。” 郁知“嗯”了一声:“好。” 话音刚落,一辆商务车驶入停车场,停在了劳斯莱斯旁边。 郁成坤他们也到了。 郁知和孟应年停下来了脚步。 “我的天,最新款劳斯莱斯!” 一下车,郁加看着豪车惊呼出声:“落地价一千多万,我第一次看到真车!” 王佳敏一听价格也惊了:“这么贵!?” 郁加两眼放光,像被这车勾了魂似的,可惜没等靠近车身就被身材魁梧的司机挡住了。 司机站在郁加面前一言不发,但行动很明显在向他传达一个意思:这不是你能靠近的东西。 郁加不屑地白了司机一眼,心想你一个臭打工的神气什么。 郁成坤注意到郁知身旁的男人,气度不凡,年轻英俊,一看就不是孟齐铭。 郁成坤看着孟应年,主动问:“这位是……?” “孟应年。”孟应年淡声道,“郁先生,之前我堂叔应承你的五个亿,我替他接了。” 郁成坤傻在原地。 孟应年!? 孟家的继承人孟应年!? 郁成坤远在沪市,对孟家这位继承人略有耳闻。 这位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外界只知道他是个alpha,患有腿疾,是个神秘至极的人物。 可是眼下瞧着,这位身材高大,哪里像有腿疾的? 五个亿孟应年替孟齐铭接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家这回直接攀上孟家主家的高枝? 天哪! 冷不丁的,这么个天大好事砸下来,郁成坤高兴得都不知所措了。 他激动地搓了搓手,刚想说点什么,孟应年抢先开了口:“我父母已经到了,正好,一起去见个面。” 孟应年无欲跟郁成坤多言,话毕,看向郁知,语气自然而然放轻许多:“走。” 郁知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先行,陈勋走在前面引路。 郁成坤乐得在原地直笑。 郁加痴痴地望着孟应年的背影,看入了神。 第13章 宣誓主权 如今,民政局开设了服务,只要多付钱,办理业务就不是人跟流程走,而是流程跟人走。 人只需要在房间坐着,会有工作人员带着业务需要的文件来见你,一对一办理,隐秘且快捷,深受公众人物的喜欢。 陈勋在前面带路,领一行人去了民政局最大的房间。 在门前站定后,陈勋抬手轻叩了两下门,对里面的说:“孟董,孟总和郁家人到了。” 话音落,门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进。” 陈勋推开门,走进去,站立在门边,对一行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郁成坤一看见孟恒泽秒变狗腿,腰都弯了三十度,满脸堆笑走上去就是一句:“孟董,久仰大名。” 王佳敏也不遑多让,有样学样,一副巴结样往董事长夫人郑媛慧面前凑:“孟太太,您本人比杂志上还要漂亮。” 郑媛慧手里有几家化妆品公司,撇开孟家主母这个头衔,她自己也是京北的知名企业家,经常上财经和时尚杂志。 孟恒泽和郑媛慧面对两人的狗腿巴结皆是冷淡态度。 前者应了一声“嗯,”,后者只回以一笑。 郁加渐渐理清了现状。 他特意跟父母跟来京北,就是为了看郁知嫁给老男人这出好戏。 可是眼下形势怎么逆转成了这样? 郁知要嫁给孟应年了? 孟家继承人,华创集团现任ceo? 外面不都说这个孟应年有腿疾吗? 他还听母亲八卦过,孟应年性格特别孤僻,从来不在公众场合露面。 孟家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居然躲着不见人,三十岁了还没结婚,多半是个丑瘸子,信息素等级也低,搞不好还有特殊癖好和暴力倾向之类的…… 在郁加的想象中,孟应年定是一个空有好出身,实则一无是处的丑瘸子! 结果这些竟然都是谣传?! 房间里几乎闻不到alpha的信息素郁加猜测孟应年一定用了强度最高的抑制贴。 等级低的oga或许感受不到,但他是s级,又对同等级的alpha感觉尤为敏感。 郁加笃定孟应年是s级的alpha。 郁加一路从国际小学读到国际高中,接触过豪门子弟数不胜数,其中不乏高等级alpha,s级也碰见过一两个,但跟孟应年一比都变成了俗物,泯然众人矣。 他从没见过这么英俊的alpha。 身材高大,宽肩窄腰,白衬衣黑西裤,眉宇之间尽是贵气。 郁加对孟应年心动不已,连颈后的腺体都开始发热。 可是,郁知就要跟孟应年领证了……嫁给这么帅这么有钱的顶级alpha…… 不行!不可以! 郁知区区一个beta,怎么配嫁进这么高的门第,倘若真是个丑瘸子也就算了,偏偏是个年轻英俊的alpha,还是s级。 郁加稍一琢磨就感觉自己没可能比郁知嫁得还好。 今天这门婚事要是成了,他可永远矮郁知一截了。 明明他是s级的oga,对方是s级alpha,他们才应该才在一起,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这本该是他的姻缘。 他必须争。 郁加走过去用身体把郁知挤开,面对面看着孟应年,自信满满地说:“孟应年,你应该跟我结婚,我也是s级,我哥只是一个beta,他配不上你,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郁知没料到郁加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弟弟想要攀龙附凤的野心。 想踩着他成全自己的野心?他偏不让郁加如意! “难道你觉得,他们之前不知道郁家还有一个s级oga?” 郁知把郁加挤开,站回自己本来的位置,似笑非笑:“弟弟,你可是社会优质稀缺资源啊。” 郁加情急之下着实没想到这一层。 眼下被郁知提出来,倒更显得他还不如一个beta。 郁知没给郁加还嘴的机会,紧接着说:“你从最开始就被排在选择范围之外了,堂堂s级oga,跟我一个beta抢结婚对象,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你之前还跟我说,孟家继承人是个丑瘸子,今天见真人跟传言中不一样,立刻上赶着推销自己,一有高枝就攀,莫非……你是属鸟的?” 郁知这一句一句一针见血,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郁加竟不知道这个低贱的beta哥哥如此牙尖嘴利! 王佳敏眼瞅着自己亲儿子落了下风,连忙站出来帮腔:“郁知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弟弟,平时在家里嚣张跋扈就算了,在外面还如此不知收敛,眼看都要结婚了,你这样的性子谁家能容下,唉。” 颠倒是非黑白,谎话张嘴就来,王佳敏的惯用伎俩。 郁成坤原想着孟齐铭庸碌无为,把郁知卖给孟家换一笔巨款正好。 没想到今日形势逆转,孟齐铭变成了孟应年,如此青年才俊,再配郁知就可惜了。 郁成坤稍一思量就有了决断,借着话头,捧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小儿子。 “孟董,孟太太,实在不好意思,中间可能有一些误会,郁知他的容貌确实经常被误认为s级,但他只是一个beta。” “真正的s级我们家也有,我们不如换一个人选,让弟弟跟贵公子结婚,可好?” 孟恒泽本就不赞同孟应年选郁知这么个人结婚,短短几分钟,又亲眼见识了这家的浑水,对这家人的印象已经差得不能再差。 他看向孟应年,说是询问,更像提醒:“应年,你也看见了,现在止损还来得及。” 郁成坤没能领会孟恒泽此话的原意,以为止损就是要郁加不要郁知的意思,还跟着附和:“对对对,反正手续没办,来得及,来得及。” 话一句一句压过来,郁知原本就不多的底气所剩无几。 他虽气恼郁加羞辱自己,却也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郁加是更合适的人选。 毕竟是s级的oga,哪个alpha会不喜欢呢。 他和孟应年结婚又不是因为两心相悦,孟应年如果临时改主意……也在情理之中。 郁知悄悄攥紧了手心,表面不动声色,却暗中做好了沦为弃子的心理准备。 alpha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最终落在了唯一的beta身上。 孟应年牵起郁知的手。 alpha修长有力的指节挤开beta攥紧的手心。 十指相扣,牢牢紧握。 高调地宣誓主权。 孟应年看着孟恒泽,反问他:“爸,我没觉得损失了什么,何来止损一说?” 孟恒泽瞪着孟应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气得脸色铁青。 孟应年再看向指责郁知的王佳敏:“我家容得下,我不换。” 最后,视线落回郁知这里。 “除了郁知,我谁都不娶。” 第14章 维护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死寂。 郁知看着跟孟应年十指相扣的手,惊讶得说不出话。 对孟恒泽而言,孟应年这番话不亚于一场天雷,正正劈在了自己头上。 他和妻子育有二子。长子温柔心细,能言善道;次子天资聪颖,冷静寡言。 次子分化成s级的可能性高达99,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 他也没有愧对父母的厚望,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读书时如此,接管企业事务后亦然。 五年前一场车祸,长子去世,次子成了家中独苗,眼看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次子的婚事还没着落,成了他们夫妻的心病。 家境殷实,晚辈的婚姻大事不必沦为生意的牺牲品。 他们对次子伴侣的要求并不高,找个好人家的beta,性情柔和,婚后能打理家庭,照顾丈夫,如此即可。 ——但是! 郁家这个beta,除了满足beta这一点,还满足什么? 本人牙尖嘴利,其他家庭成员心怀鬼胎,一副精于算计的小市民作派,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长相也是,一个beta长了s级的容貌,简直不合常理! 依他看,这beta跟他爹就是一丘之貉,家教的事情也根本不是巧合,就是这对父子里应外合的奸计。 偏偏如此拙劣的计谋,不过几面的功夫,竟把他家次子的魂儿都勾跑了,非娶回家不可。 孟恒泽:可恨!可气! 孟恒泽心中确有千万个不满意,不过当着外人面,他还是没有驳亲儿子的面子,只沉着脸不表态。 郑媛慧深知次子心性偏执,但凡他想定的事情,从来只有别人让步的份。 跟郁家的婚事已经定下,于公,他们家不好反悔。于私更简单,儿子喜欢。 这门婚事……说婚事都算抬举话了,年轻人的春心萌动一时脑热,又能持续多久呢,不过是家里暂时多添一口人罢了。 他们若是极力反对,倒真是适得其反,往脑热的那个心里添柴加火了。 可不能做这种傻事。 郑媛慧悄悄握了握丈夫的手,无声安抚,脸上展露微笑,对孟应年说:“好。” “应年,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我和爸爸尊重你的意思。” 再看向门边的陈勋:“陈勋,你去叫人办手续。” 陈勋微微颔首:“好的,太太。” 语毕,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郁加长这么大从未蒙受这么大的羞辱。 孟家这种门第,放着他这样尊贵的s级不要,居然任由继承人娶一个低贱的beta? 更荒谬的是,在场人没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疯了,都疯了。 郁加断不能眼睁睁看郁知嫁入豪门,他绞尽脑汁,总算又想出一个新的“罪状”。 他还就不信了,孟应年连这个都能忍! “孟应年,你可想好了,你要娶的可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本分人,前阵子他出去陪老男人过夜还被我们抓到现行呢。” 郁加看向王佳敏:“妈妈,您应该还有印象,当时您和我还有爸爸都在客厅,郁知拿了一把好贵的雨伞回来。” 王佳敏极力附和儿子:“记得记得,十万一把?还是劳斯莱斯的!” “没错!”郁加语气浮夸,添油加醋颠倒黑白,“要不是爸爸拦着呀,他那晚还要出去过夜,简直把我们家的脸丢尽了。” 郁成坤比郁加更看得清形势。 孟应年表态前,他尚且认为有换人的可能性,所以帮腔说了一嘴。 眼下孟恒泽沉默,郑媛慧都开口支持儿子的决定了,再继续坚持换人,他们就是明摆着跟孟家过不去。 何况郁加说的属于家丑,如果郁知是个贱货,同为兄弟,郁加又能好到哪里去?孟家人怎么可能不连坐? 结婚证没领,协议没签,孟家要是反了悔,煮熟了的鸭子飞了,他们哭都没地哭去。 何其愚蠢! 他怎么生出这么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郁成坤脸黑如锅底,当众呵斥郁加:“你给我闭嘴,这哪有你一个晚辈说话的地方!” 郁加不是感受不到父亲的信息素威压,但为了不让郁知嫁入孟家,他今天只能豁出去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爸爸您不能为了钱一味偏袒哥哥,这对孟家不公平,昧良心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辞严刚正不阿,只差声泪俱下了。 郁成坤被蠢儿子气得当场甩了他一巴掌。 下手快且狠,巴掌挥过去时其他人只看到一个残影,紧接着听见清脆的一声。 oga的白嫩小脸顿时落下一个鲜红巴掌印,嘴角被扇出了血。 郁加捂着被扇的脸,难以置信望着郁成坤,眼中充盈泪水,好不可怜委屈。 王佳敏心疼坏了,连忙走过去查看郁加伤势,关心他要不要紧,却不敢指责丈夫半句。 郁成坤扯了扯衣角,面对孟恒泽,又是那副哈腰恭敬样:“教子不严,让孟总笑话了。” 孟恒泽没理他,只看向当事人郁知:“你弟弟说的是否属实?” “我……” “当然不是。” 郁知和孟应年同时开口。 孟应年不给郁知继续说的机会,他看向郁加,眼神冰冷,仿佛一位无情判官。 “前阵子,具体是哪天?” 事到如今,郁加更不怕多说两句了,稍稍回想,报了个具体时间,精确到了晚上11点。 还强调:“这个月沪市就下了一场雨,天气预报有据可查,我可没冤他。” 陈勋这时跟工作人员一起过来了。 郑媛慧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在门外等一等。 陈勋默不作声带上了门。 孟应年“嗯”了一声,语气喜怒不辨:“确实。” “那天郁知给索索上完课,外面下起大雨,嫂子家不好打车,我送了他一程,雨伞也是我借他的。” 孟应年看了看父母:“这件事嫂子知情,你们可以问她。” 亲儿子下场辟谣,孟恒泽失去了一个借题发挥阻止婚事的机会,脸色更加难看。 郑媛慧还是沉住气,了然一笑:“原来是个误会。” 郁加瞳孔震颤,活见鬼一般看着孟应年和郁知:“那把伞是你给他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上课……我不信,这不可能!” 接二连三受挫,底牌亮出来反而给郁知做了嫁衣,郁加整个人被嫉妒吞噬,怨恨集于郁知一个人身上,中邪一样反复念叨不可能不相信之类的话。 不该是这样的……他才是家里的骄傲,郁知就是一个卑贱的beta,他只配被自己踩在脚下…… 王佳敏有被他吓到,痛心安慰:“加加,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 孟应年把陈勋叫进来,吩咐:“把这疯子弄出去。” 听见孟应年骂自己儿子是疯子,王佳敏扭头瞪他:“你说谁是——” “够了!”郁成坤恨不得也给王佳敏一巴掌,咬牙命令她,“赶紧滚,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王佳敏不敢也没机会再说什么,她和儿子就被陈勋“请”了出去。 郑媛慧站起身,举止端庄,好像这个房间什么闹剧都没发生过,对郁成坤说:“让两个孩子在这里办手续,郁先生,我们去隔壁谈?” 郁成坤一听好事没黄,连声答应:“好好好,隔壁谈。” 长辈们一走,房间只剩下郁知、孟应年以及办手续的工作人员。 专人专办省了不少流程,但第一步还是拍结婚证上的证件照。 照片要红底,工作人员把沙发搬开,踩上高凳挂红布。 郁知和孟应年站在窗边等,陈勋守在门边。 郁知脑中不断回响孟应年说过的话。 他活到现在,孟应年是第一个维护他的人。 可是孟应年为什么要维护他呢? 他知道自己在维护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如果他发现自己维护的人,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样,会不会后悔今日维护了他? 郁知越想越惶恐。 与其来日辜负孟应年的期待,不如此刻就将他的期待拉到最低处,省得将来面对他的后悔…… 郁知沉声问:“孟应年,你就不怕自己信错了人?” 孟应年看向郁知:“你指什么?” “我如果就是人尽可夫呢?”郁知淡笑,戏谑道,“那你可就娶了一个婊子回家,不嫌脏?” 孟应年眉心微蹙,不满他将如此污秽字眼用在自己身上。 “郁知,不要混说。” 郁知摆出一脸同情:“连听都嫌脏是吗?以后朝夕相处你可怎么受得了。” 孟应年的薄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看着郁知不说话。 郁知察觉到孟应年心情不悦,心里更不好受。 果然,孟应年维护他不过一时脑热, 三两句冷语便就浇灭了。 幸好管住了心,没滋生妄念。 “二位先生,可以过来拍照了。”工作人员在不远处叫他们。 郁知冷脸提醒孟应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孟总。” 没想到孟应年反而笑了。 孟应年捏住郁知的下巴,令他仰视自己。 少年的脸美丽得不可方物,一双蓝色眼睛澄澈明亮,似风平浪静的海面,只是神情实在算不上低眉顺目,让人忍不住揣测,这平静海面之下是否隐隐蛰伏着凶兽。 日头升高,从窗户漫射而入,阳光打在郁知脸上,镶了一圈金灿灿的边,显出他脸上细细的绒毛。 孟应年看得挪不开眼,指腹在郁知的侧脸摩挲,像一个收藏家抚摸自己珍贵的藏品。 alpha语速不紧不慢,给予beta上位者的纵容。 “郁知,如果你真是个婊子,那我就喜欢婊子。” “满意了吗?” 第15章 强势 郁知一把推开孟应年的手,退后两步,看他的眼神又羞又恼,凶他:“你、你胡说什么!” 迄今为止,对孟应年对无礼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郁知的一言一行让不远处的陈勋心惊肉跳,他想起了几天前被孟应年一脚踹成肋骨骨折还在住院的钱老板。 这个漂亮beta细皮嫩肉的,不比那个皮糙肉厚的钱老板,怕是经不住s级alpha的一脚。 出乎意料的,孟应年看了看被郁知碰过的手腕,只淡淡抬眸,说:“那便不说了,拍照。” 郁知站在原地,直到工作人员提醒了第二次,他才别别扭扭走过去,神情复杂坐在孟应年身边。 为了方便拍照,两人今天都单穿的白衬衣。 长相优越的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同框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举着相机的工作人员由衷称赞了一句:“二位太般配了。” 同时提醒:“麻烦再靠近一点。” 郁知一动不动,孟应年往郁知那边挪了挪。 工作人员在取景器里瞧着还是远,想了想,先说了一句别的:“左边的先生,麻烦摘一下您的美瞳。” 郁知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 他以前拍身份证的时候也被这么提醒过,正要解释,孟应年先替他开口了:“他是中欧混血。” 郁知把话咽了回去。 工作人员抱歉笑笑:“这样啊,不好意思。” 再提醒:“左边的先生,您往右边靠近些。” 郁知移过去一点。 工作人员:“还是太远了,再近点。” 郁知再移一点。 “先生你……” 话没说完,孟应年抬手搂住郁知的胳膊肘往自己这边一带。 孟应年动作强势,一下子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郁知耳边感受到了一阵风,紧接着跟孟应年的肩膀相撞,衬衣布料产生短暂的摩擦,一呼一吸,他闻到了一缕清淡的皂角香。 自然不是孟应年的信息素,beta闻不到这个东西。 如今科技发展,有机构可以根据alpha和oga的体液提取信息素成分,制成跟自己信息素同款的香水。 因为费用昂贵,没有变成大众商品,只在富人圈流行。 郁加是oga,又就读于国际学校,分化后攀比心作祟,缠着郁成坤掏钱给他定制信息素香水。 郁加的信息素是甜香,香水制成后他经常使用,大半年就消耗一瓶。 每重新做一瓶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郁成坤纵然心疼钱,也没给郁加停这笔支出。 他怕郁加在学校被同学比下去,自己这个当爹的面上无光。 有香水之后,家里只要是郁加经过的地方,郁知都能闻到那股甜香。 偶尔没什么,次数多了,日复一日,郁知一闻到那股甜香就腻味,他猜测是郁加用的量太大了。 这个月郁加的香水用完了,新的还没续上,郁知感觉家里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郁加说现在家境富裕的alpha和oga都爱用信息素香水,类似奢侈品,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所以这缕清淡的皂角香是孟应年信息素香水的味道吗? 跟郁加身上令人发腻的甜香相比,皂角香倒是清新怡人许多。 “看镜头。” 脸侧传来一声低沉的耳语。 郁知倏地回神,人怔怔的,本能听从,看向镜头。 “好,好!这个距离可以了。”工作人员找好角度,镜头对准二人,“二位看镜头,笑一个。”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拍完,工作人员调出原片检查,称赞他们都很帅,又问他们要不要亲眼看看,不满意可以重拍。 郁知这会儿醒过神来,抢在孟应年之前开口:“不用。”拒绝得干脆果断。 同时不自在地抬了抬胳膊,躲开孟应年的手,还往左挪了挪,两人之间又隔出一段距离。 孟应年偏头看着郁知,郁知也偏头,看门把手也不看他。 这下连两个不知情的工作人员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 陈勋上前对拍照的工作人员笑了笑,打断尴尬的气氛:“去洗照片,我们赶时间。” 工作人员干笑两声,顺着台阶麻溜下:“好,我这就去。” 趁着洗照片的时间,另外一个工作人员把桌子拖过来,指导两个人把需要签字的文件签了,该按的手印按了。 最后贴上洗好的照片,钢印一戳,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郁知和孟应年就成了合法夫夫。 红色的结婚证拿在手里,听工作人员对他们说新婚快乐,郁知也没有结婚的实感。 气氛僵持,陈勋笑着抽走郁知手里的结婚证,放进自己拎的公文包里,借此圆场。 “郁先生,您没包,拿着不方便,我先帮你保管一会儿。” 郁知淡声回答:“你收着,反正我也用不上。” 陈勋只笑不说话,内心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心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beta,实在太不了解孟应年了。 陈勋研究生一毕业就进了华创集团。 因复试表现出众受到前任总裁孟应天的青睐,破格调入总裁办,是孟应天一手带起来的秘书。 五年前,孟应天车祸去世后,集团总裁的职位一直空缺。 直到两年前,结束复健的孟应年第一次在董事会露面,孟恒泽当场任命他为集团新任总裁。 集团内部派系众多,总裁职位的空缺加剧了派系之间的斗争。 孟应天这个领头狼都没了,陈勋作为他的亲信,孤立无援自然被其他派系打压,孟应年上任的时候,陈勋已经快被发配去非洲分公司了,在集团籍籍无名。 当时总部不是没有业务出众的秘书,但孟应年还是把陈勋调了回来,升他职,让他做自己的总秘,这件事甚至遭到了孟恒泽的质疑,孟应年仍不改初衷,坚持用陈勋。 陈勋受宠若惊,回总部后找机会问过孟应年,为什么要选自己。 孟应年当时手里正在把玩一个古董怀表。 陈勋一眼认出那是孟应天在世时最喜欢的一个物件。 手持兄长旧物,孟应年一贯冷峻的面容难得沾染了几分人情味,说的话亦然。 “我相信我哥的眼光。” 陈勋内心刚刚动容,孟应年手指一压,扣上了怀表。 哒的一声,清脆细微,却像一记警钟重重敲在陈勋心上。 “不过你最好别辜负了这份信任,我跟我哥不一样,所有废物在我这里都得滚。” 孟应年并非说大话,半年的时间,他开除了一大半的高管,大胆启用新人。 开除的高管里有偷奸耍滑懒职的、贪污受贿的、业务不行整天搞派系斗争的……职位最高那位副总还是孟应年的叔父。 集团高层经历了一场大清洗,风气大改,也让员工对这位新总裁有了进一步了解。 尽管跟前任总裁是一母同胞亲兄弟,可是两人性情截然不同。 新总裁完全没有前任总裁的温柔宽和,做事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工作只讲能力不讲人情,大义灭亲也毫不手软。 总之是个冷酷狠角色,千万别犯到他头上。 所以,陈勋认为这个beta不管是仗着自己颇有姿色也好,亦或是察觉孟应年对他有好感也罢,如此频繁惹孟应年不快,迟早要吃苦头。 “陈勋。” 孟应年慢慢悠悠唤了陈勋一声。 陈勋的心提到嗓子眼,结束揣摩,恭敬应了一声“哎”。 “去隔壁看看协议签得怎么样了。” 陈勋猜到孟应年有意支开自己,他面色犹豫看了郁知一眼,担心自己一走,这个beta就会变成第二个钱老板。 “还不去?”孟应年又是一声。 陈勋听出孟应年语气里的不耐烦,不敢再耽搁,低眉道:“好的,我马上去。” 路过郁知身边时,在心底无奈地说了一声你自求多福。 陈勋一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孟应年看着郁知,开门见山地问:“这么抵触跟我结婚吗?” 毕竟也是自己答应这门婚事的,他没有自保的能力,需要孟应年这个靠山。 孟家还给了郁成坤五个亿…… 不管怎么论,都是他占了便宜。 他该对孟应年好言好语好脸色的。 郁知抿抿唇,低声道:“不是抵触,是我……我的问题,我对你态度不好,抱歉。” “不用道歉。” 孟应年看着郁知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你有什么顾虑,就讲给我听。” 郁知鼻子泛酸,沉默许久,开了口:“孟应年,我觉得我不是跟你结婚了,而是被卖到了你家。” “你父母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货物,还是一个不合他们心意的货物。” “要不……我们还是算……唔。” 话没说完,孟应年用食指轻轻压在了郁知的唇上。 “郁知,我们才领证,别跟我说这样的话。” 郁知按下孟应年的手,愁容满面:“可是……” “没有可是。”孟应年的语气不容商量,“交给我,我来处理。” 第16章 撑腰 这时,陈勋在外面敲门。 “孟总,隔壁也结束了,孟董叫你过去。” “好。” 孟应年看向郁知,主动问:“要不先让陈勋带你去车上?” 郁知想到还在郁成坤那里的东西,摇了摇头:“不用,一起。” 孟应年不再多言,打开门走了出去,跟郁知前后脚来到隔壁。 签了协议,定金打到了卡上,郁成坤脸上笑开了花,点头哈腰对孟恒泽说:“孟董真是个爽快人,以后郁知就是你们家的人了,他的事我们郁家绝不会干涉。” 孟恒泽轻呵,一个正眼也没给郁成坤,让秘书把协议递给孟应年:“你自己挑的人,买卖合同你自己收着。” 郁成坤前一秒蹭关系,说郁知是孟家的人了,孟恒泽后一秒就有意用买卖二字提醒他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所谓的结婚不过是遮羞布,既然已经给了他们体面,就不要再蹬鼻子上脸。 在孟家人眼里,父子同气连枝,一家人同为一路货色。 可惜郁成坤脸皮厚如城墙,买卖合同四个字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他听完还不以为然陪了两声笑。 倒是郁知,原本残破的自尊又被狠狠扎了一次,脸色难堪得毫无血色,紧抿下唇,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孟应年冷眼瞧着,心想,郁知还是如之前那般牙尖嘴利才好。 孟应年接过协议,让陈勋先收着。 本来这就足够了,孟应年反常多交代了一句:“别丢了,结婚证和结婚协议我都要放保险柜的。” 陈勋察觉到孟应年改了字眼,配合道:“好的,孟总,我一定好好保管。” 父子俩都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个借机贬损,一个借机抬高。 你要打压?那我撑腰。 孟恒泽看着孟应年,用眼神朝他施压。 孟应年直面迎上孟恒泽的视线,不闪不躲,自有态度。 气氛剑拔弩张,郁知怔怔站在原地。 孟应年这是在他父亲面前……又护了他一次…… 郑媛慧站出来打断父子俩的较劲,对孟应年说:“应年,我和你爸爸还有事,先走了,你忙完也回公司上班。” 说完,暗中捏了捏孟恒泽的胳膊,示意他到此为止。 孟应年“嗯”了一声:“好,爸妈慢走。” 孟恒泽收回眼风,一脸不悦被郑媛慧挽着胳膊离开了。 父母一走,孟应年紧接着吩咐陈勋:“让司机送郁家人去机场。” 郁成坤一听是送机场,急了,赶紧说:“我们不着急回去,等婚礼的相关事宜商量好再走不迟,孟总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跟孟家联姻这么风光的事情,郁成坤当然不可能放过,非要大肆宴请不可,好让圈内都知道,他们郁家从此扬眉吐气了! 孟应年态度冷淡:“拟定好了时间会通知你。” “孟总您这就见外了不是,两家的婚礼,我们家也得出份力——” 话没说完,孟应年一个眼神扫过来,郁成坤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信息素等级原始碾压,他双腿发软险些站不稳,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s级alpha气场强大,连陈勋都感受到了一些不适,往门边退了退,以免被波及。 郁知一个beta对此浑然不觉,他朝郁成坤伸出手,只管要自己最后的东西:“手机和身份证,还给我。” 要不是被孟应年的信息素威逼着,郁知命令般的语气,郁成坤非要拿乔骂他两句不可! 郁成坤耐着身体的不适,从兜里掏出郁知的手机还给他。 郁知拿过手机,直到郁成坤被陈勋“请”走也没看他一眼。 孟应年看了眼手表,跟郁知说:“走,我先送你回家,吃个饭再回公司。” 郁知点了点头。 刚走两步,郁知忽然叫住他:“孟应年。” 孟应年回头看他。 郁知走上前,有些欲言又止:“刚才你爸爸说是买卖合同,你为什么要……” 他想用反驳这个字眼,又怕分量太重,显得自作多情,话没说完就断了。 不过不耽误,孟应年听懂了郁知想问什么。 他正色道:“因为我们已经领证了,你是我的合法伴侣。” “我不允许任何人用买卖二字来亵渎我们的婚姻关系。” 第17章 孟家住在王府里 买卖二字经孟恒泽之口说出口,郁知是感觉到了羞辱不假,但无法反驳也是真的。 因为他自己都不觉得他是嫁给了孟应年,他只是被卖到了孟家。 亵渎…… 孟应年居然用分量这么重的字眼来否定他们之间的买卖关系,强调他们是婚姻关系。 孟应年见郁知沉默,补充了一句:“你以后也不要妄自菲薄。” 郁知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心想:郁成坤实打实拿了孟家五个亿,他哪是妄自菲薄,他本来就很薄。 从民政局出来,郁家人已经走了。 陈勋开车送他们回孟宅。 郁知跟来时一样安静,孟应年也是个话少的,陈勋默默打开了车载音响,挑了一些轻柔舒缓的钢琴乐播放。 两首歌的时间过去,孟应年开口打破了沉默。 “中午想吃什么?” 无人应答。 郁知一直在看外面的街景,头偏向车窗那侧,说不上是专注,还是在发呆。 孟应年唤了他一声:“郁知。” 郁知这才回过神,偏过头看向孟应年:“怎么了?” 孟应年重复了一遍:“中午想吃什么?” 郁知回答:“随便,我都可以。” 孟应年转而问:“以前来过京北吗?” “没有。” 郁知都不好意思说,这次来京北是他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出省,前往沪市以外的城市。 每年寒暑假,郁成坤都会带郁加和王佳敏出去旅游,十来年国内玩了个遍,国外也走了不少地方。 家里楼梯口的墙面上贴满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每天上楼下楼,那些合照似乎都在提醒郁知,你是这个家里的外人。 “那正好,中午带你去吃点京北特色。” 孟应年对陈勋报了个地名。 郁知不想麻烦他,本能拒绝:“不用了,随便吃什么都行。” 孟应年态度坚决:“不能随便。” 郁知迂回提醒:“你不是还要回公司吗?” 孟应年不以为然:“陪你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郁知没辙了。 陈勋把车开到了一家叫君宴的中餐厅。 “孟总,我就在附近,你们吃好了给我打电话。” 孟应年“嗯”了一声,理所当然的样子。 郁知奇怪地问:“陈秘书不一起吃吗?” 陈勋笑了笑,没回答,转身上了车,往停车场开去。 孟应年见郁知还在疑惑,解释了一嘴:“他自己会找地方吃饭。” 郁知微怔,随后“哦”了一声,暗自感叹:大集团管理真严格,员工和老板都不能一起吃饭。 孟应年从郁知的表情洞悉了他的想法:“今天情况特殊,他不方便一起吃。” 郁知惊讶地看向孟应年。 真神了,这人难不成真的会读心术? 同时也一头雾水,问:“特殊?” 没等孟应年回答,郁知忽然想到今天领证,本以为只需要面对孟应年,没想到他的父母也在场,眼下这顿饭又特殊…… “你爸妈在里面?”郁知眉心微蹙,下意识紧张起来。 “不在,就我们两个人。”孟应年将郁知的紧张收入眼底,但没点破,而是说,“陈勋是个有眼力见的秘书,知道什么时候不能做电灯泡。” 听到孟应年说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郁知松了一口气。 至于后半句,郁知感觉陈勋实在多虑了,他和孟应年哪有那么亲密。 孟应年领着郁知往餐厅走。 踏入餐厅,入目的景观装潢仿佛身处古代宫廷。 精致的红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刺绣屏风将空间分隔得错落有致,屋顶上悬挂着古色古香的灯笼。 餐厅里还搭了个戏台,上面有角儿在唱京剧。 “孟总。” 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上来招呼他们,笑容满面,客气恭敬:“您可有一阵没来了,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我好给您清场。” 郁知扫了眼中年男人的胸牌,上面写着职务和名字。 他是店长。 接近饭点,大厅已有几桌食客在用餐。 清场倒也不是不能清,不过难免兴师动众,孟应年猜测郁知不会喜欢。 他转了念头,跟男人说:“场不用清了,让大师傅去包间。” 店长:“好的。” 店长亲自把他们送到了楼上包间,叫了两个机灵漂亮的服务生上来伺候。 包间正前方是个露台,没封窗,戏台的角儿在唱什么,包间里照样听得清楚明了。 两个服务生都穿着旗袍,衬得身段窈窕,一个斟茶,一个递菜单。 刚递到孟应年面前,他的视线就往郁知那边扫了扫,服务生会意,转了方向,将菜单递给郁知,笑道:“先生请点菜。” 郁知拿过菜单翻了翻,餐品价格比他预计中高了好几倍,看得他心惊肉跳,什么都舍不得点。 郁知合上菜单,找了个不露怯的借口,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孟应年:“你点,我不知道什么好吃。” 孟应年没跟他推来推去,从容打开菜单,点之前问他:“有忌口吗?” 郁知摇摇头:“没有,我不挑食。” 孟应年说好,姿态闲适点起菜来,一看就是熟客。 没两分钟就点好了菜。 烤鸭是最先上的,跟着烤鸭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穿着厨师服的师傅,他一进来也恭敬地叫了孟应年一声孟总。 师傅刀工了得,很快片好了一份鸭肉,服务员端过来放在桌上。 “烤鸭现片的最好吃,先尝尝原味的。”孟应年夹了一片放在郁知碗里。 郁知道了谢,夹起来送进嘴巴。 刚出炉的烤鸭,外皮酥脆,鸭肉鲜嫩,一口咬下去,酥脆与柔嫩交织,肥而不腻,满口生香。 胃口一下子被打开了,郁知忍不住夸赞:“好吃。” 原来正宗的烤鸭是这个味道,比他在沪市吃的好吃多了。 孟应年又给郁知夹了一片:“再尝尝蘸酱的。” 郁知吃了第二片,这次蘸上甜面酱,口感更加丰富。 “蘸酱的也好吃。” 郁知吃第二片的功夫,孟应年拿了一张薄饼,在里面放了鸭肉、黄瓜段、葱丝,再蘸上甜面酱,包起来,等郁知吃完递到他嘴边:“张嘴。” 郁知想上手自己拿,孟应年不让,再递了递:“有油,脏手。” 推不掉,郁知只能就着孟应年的手吃。 裹好的薄饼不大,一口能吃了,孟应年全喂到了郁知嘴里,往回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郁知的唇瓣。 郁知嘴里都是食物,说不了话,只能把手边的湿毛巾递过去,示意孟应年擦擦手。 孟应年没有接,浑不在意包起了第二个。 郁知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后,第二个孟应年也快包好了,再让他擦手显得多余,郁知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好吃吗?”孟应年问他。 郁知莫名结巴了一下:“好、好吃。” 孟应年又要递来第二个,郁知上手拿了张薄饼放在盘子里:“我自己包,你吃你的。” 第二个孟应年只好喂给了自己。 吃惯的食物对他来说没什么感觉,亦如自己的手碰到自己的嘴巴。 郁知倒是吃得很认真,他自己包了一个,一口塞进嘴里,慢吞吞地咀嚼。 嘴巴里有食物,脸颊两侧鼓鼓的,随着咬肌一动一动,食物对他胃口,他吃的时候两眼会稍稍眯起来,眼尾上扬,像一种无声的赞美。 他吃得香,吃相也好看,孟应年不知不觉看入了神,视线频频往他红润饱满的唇瓣上落。 郁知吃完嘴里的东西,一抬头,望进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孟应年不知道已经这样注视了他多久。 郁知眨眨眼,卷曲的睫毛上下微微扇动,脸上有些迷蒙的困惑:“你看着我做什么?” 刚刚摸过薄饼,手指沾了油,他只好用干净的手背在自己脸上四处摸摸,不确定地问:“我脸上有东西?在哪?” 孟应年用拇指指腹捻了捻碰过郁知嘴唇的那根手指,心更痒了。 他拿过湿毛巾擦了擦手,明面上不动声色:“没有东西,吃你的。” 郁知不疑有他,低头继续吃。 一顿饭吃下来,郁知大快朵颐,吃得尽兴。 而孟应年十次动筷有六七次都是往郁知碗里添东西,比起享用食物本身,他更乐于看郁知享用。 也因为这顿饭,孟应年了解了一些郁知的饮食习惯。 郁知是肉食动物。 虽然他自己说不挑食,但根据孟应年的观察,他更爱吃肉些,每吃一口肉,孟应年都能在他脸上看见满足,蔬菜则反应平平。 吃得差不多,服务员给他们上了解腻的茶水和水果。 郁知摸了摸吃撑的肚子,对孟应年说:“谢谢你请我吃好吃的,下次我请你。” 说完,郁知想起这一餐的高昂费用,以及自己微薄的存款,小声补充,“不过我请不起这么贵的……” 孟应年放下茶杯,说:“没关系,这不要紧。” 孟应年没有一口回绝,或者说他来请之类的话,让郁知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些尊重。 “吃好了吗?”孟应年问郁知。 郁知点头:“吃好了。” 孟应年拿过手机给陈勋打了个电话,然后起身:“那走。” 郁知应了声好,站起来跟上。 店长跟来的时候一样,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餐厅门口。 陈勋已经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站在门口等着了。 上车后,孟应年的手机一直有工作电话进来。 郁知一贯安静,偏头打量车窗外的街景。 劳斯莱斯从繁华闹市区驶入一条古朴巷子。 一开始热闹喧嚣,两侧都是商铺和行人。 七拐八绕往里开,逐渐清幽宁静,最终停在一面朱红色的大门前。 下车后,郁知看见了眼前这座建筑的全貌。 王府大门巍峨耸立,庄严肃穆。 朱红色的大门镶嵌着金色的门钉,门楣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彰显着尊贵与威严。 门前两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栩栩如生,仿佛在守护着这座府邸。 右侧的石狮子旁边立着一块方正的石碑,上面写着什么亲王府,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陈勋开车从停车场进入宅院,孟应年领着郁知从正门进。 迈过门前的八级台阶,没等按门铃,王府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新中式唐装的男人迎上来,瞧着四十多岁的样子,笑容祥和。 “二少爷,二少夫人,欢迎回家。” 郁知以为孟家跟温家一样,是位于富人区的大别墅,没想到比大别墅还夸张。 孟家住在王府里。 孟应年跟郁知介绍:“他是大管家,孟实。” 孟实对郁知笑了笑,态度谦卑:“您好,二少夫人,以后家里有任何事情,您都可以找我。” 郁知受不了二少夫人这个称呼,讷讷自我介绍:“你好,孟叔,我是郁知。” 孟实低眉:“您叫我名字就成。” 他姿态如此之低,郁知更不好开口让他别叫自己二少夫人了。 孟应年看向郁知:“走,带你简单逛逛。” 王府围墙很高,外面栽种了许多高大树木,瞧着隐秘又威严,颇有些雾里看花的意思。 走进去后,视野开阔明亮,午后阳光将古朴建筑照得光彩熠熠。 园林景观富有江南气息,二进院庭中有棵巨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听孟实说这棵树比这座府邸的年纪还大。 沿着廊桥走入三进院,抵达王府最僻静的区域。 孟应年带郁知走进了他自己居住的院子,郁知打量了一番,面积比郁家的洋房还大,平方恐怕要用千为单位来计算。 刚参观完客厅,孟应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廊下接听。 孟实上前补位,带郁知把院子剩下的地方参观了一遍。 “您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随时跟我说。另外,夫人您的行李已经送到主卧了,需要我找人帮您整理吗?” 郁知婉拒:“不用了,没什么东西,我自己弄就行。” 孟实没勉强:“好,有需要您再跟我说。” 孟应年接完电话回来,跟郁知说:“我有事先回公司了,你有事就找孟实。” 郁知说好。 孟应年前脚离开,孟实对郁知说了一声“夫人我先失陪一会儿”,后脚就跟了上去。 追到院子外,果不其然,孟实看见孟应年的脚步比来时慢了很多,几步一停,背影有些吃力。 “二少爷,您的腿是不是不舒服了?” 孟实一脸担忧地走上去问,看着孟应年的左腿。 五年前那场车祸,孟应年的左腿受了重伤,险些截肢,经过两次大手术才保了下来。 刚开始复健的时候瘸得厉害,孟应年强忍痛苦,坚持了两年次才锻炼成现在这个样子。 平时走慢点,不用手杖也看不出残疾,但走快就不行了,走久了也不行。 “没事。”孟应年忍着不适,吩咐孟实,“让人把球车开过来。” 王府面积太大,府里备了不少高尔夫球车。 孟应年的腿受伤后,更在原来的基础上多添置了一些,以便他随时走累了都能坐到车。 孟实扶着孟应年在石凳坐下,去找人开车,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根手杖。 他苦口婆心地对孟应年说:“二少爷,您平时都很听医生话的,手杖不离身,今天出门这么久,回家又陪夫人逛了好一会儿,怎么能一直不用手杖呢。” 孟应年握着手杖站起来:”我没事。” “您是不想让夫人知道您……” “孟实。” 孟应年打断孟实,语气有些冷:“你今天话有点多。” 孟实自知失言,识趣闭上了嘴,心中倍感惊讶。 惊讶一向不拿自己腿疾当回事的二少爷,竟然一反常态遮掩了起来,甚至不惜逞能。 第18章 鸿门宴 送走孟应年,孟实回到了院子。 郁知在客厅找了个插座给手机充电,人坐在八仙椅上,既不乱看也不乱走,像前来拜访主家的客人。 孟实乍一瞧,职业病险些发作了,下意识要使唤人给他上茶。 孟实走上去,一边绞尽脑汁寻思跟郁知说些什么好。 二少夫人比二少爷的话还少,无欲无求的清冷模样,他干的就是为主家服务的活儿,在这样的主家面前,自己全没了用武之地。 发愁,实在发愁。 郁知注意到孟实,先一步开了口:“孟实。” “哎。” “二少夫人您说。” 孟实应得颇有些久旱盼甘霖的意味,仿佛要拿出浑身解数完成他接下来吩咐的差事。 郁家也有佣人,但都是拿多少工资办多少事的打工人,加上有王佳敏暗中授意,对他更是呼来喝去,别说伺候了,连尊敬都没有。 像孟实这般尽心的,郁知是第一次遇见。 一个久旱盼甘霖,一个受宠若惊,一主一仆竟相顾无言了好几秒。 “咳。” 郁知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还是不习惯摆主人架子,似平常与人交谈那般问:“我之前看东边厢房放了张书桌,是书房吗?” 孟实回答:“不是,二少爷的书房是西边上锁的房间。” 说到上锁,孟实怕郁知多心,补充了一句:“二少爷的书房有许多商业机密文件,除了负责打扫的人禁止入内,他不在家时门都锁着。” 郁知点点头,表示了解了,但这不是他询问的本意,又把话题绕回去:“那东边厢房我能用一下吗?” 一开始郁成坤只让人收缴了他的手机,后来郁加发现他还有平板,说他还可以用平板跟外界联系,郁成坤让人把平板也拿走了,连充电器也没给他留。 其实郁加高看他了,就算能跟外界联系,他也找不到来救他的人。 他只是在用平板画约稿单子罢了,有两单这周就要交稿了。 今天已经周一了,平板手机也拿回来了,他必须抓紧时间赶稿。 卧房有茶几,外面阳台也有圆桌,都是可以坐下来画稿的地方,但孟应年不在,他不想在他睡觉的地方待着,感觉不自在。 孟实失笑,对郁知的客气都有点无奈了。 “当然可以了,二少夫人,现在这也是您的院子呀,不必如此见外的。” “好。” 郁知当客套话听了,并不入心。 他起身拔了充电器,回卧房拿了平板了,前往东边厢房。 孟实一路跟着他。 进了厢房,郁知发现书桌附近只有墙角那一个插座。 充电器长度有限,如果又要充电又要画稿,他只能趴地上了。 郁知抬头问孟实:“有插线板吗?” 孟实刚把空调打开,正在关木窗,听见郁知问,放下手里的活儿,回答:“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您稍等。” 没两分钟孟实就拿着插线板回来了。 有了插线板充电就不成问题了,郁知拉开书桌前的太师椅坐下,对孟实说:“谢谢你,我这边没事了,你去忙。” “客气了,二少夫人。”孟实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递到郁知手边,“这是我的微信,夫人您加一下,有事方便找我。” “好。” 交换完微信和手机号,孟实收起手机,冲门外喊了一声,走进来一个同样穿着新中式唐装的男人,不过是个年轻小伙,皮肤呈一种健康的小麦色,眼神透着机灵劲儿。 原来这身唐装是孟家的工作服。郁知心道。 孟实给郁知介绍:“二少夫人,这是二少爷院子的管家,邓阳,他只负责二少爷院子的事务,每天都在院子里,您有事也可以找他,比找我更方便些。” 邓阳对郁知微微颔首,恭敬道:“二少夫人您好,我是邓阳。” 孟实:“院子加上厨师和邓阳一共十五人,旁的不是什么紧要人,我就不让他们来耽误您的时间了,往后都能打照面的。总之,少夫人您就在院里好生住着,有事吩咐我们就行。” 单单一个院子都十五个人伺候,还有单独负责这个院子管家和厨师…… 郁知不敢想象整座宅院有多少个佣人。 名门世族,京北首富,这八个字此时此刻在郁知心里有了具象化的重量。 孟家的泼天富贵还真不是浪得虚名,难怪郁成坤漫天要价五个亿孟家也给。 五个亿也就在他们这样的眼里看来才算漫天要价,从这个角度看,他其实也不值几个钱。 郁知有被自己的想法荒谬到,想他真是受刺激受大发了,都开起自己的地狱玩笑了。 他收敛思绪,应了孟实一声好。 孟实交代完便离开了。 郁知看了眼邓阳,低头道:“你也忙去,我这里没事了。” 说着用pencil点开了procreate,俨然进入工作状态。 “好。” 邓阳安静离开,按照平时伺候孟应年的习惯,去准备了茶水点心,给郁知端过来。 他们都做过岗前培训,进门上茶动静很小,断不会打扰主家工作,郁知也是余光扫到了邓阳才察觉他又进来了。 邓阳放好点心正要离开,察觉到郁知的视线,低头惶恐道:“对不起,二少夫人,我吵到您了。” 郁知没想到一个视线也能让人惶恐,解释道:“没有,你没吵到我。” 邓阳松了口气,伸出手掌示意眼前的茶点:“您今天刚来,我还不知道您的口味,随便拿了两样小厨房今天备的点心,您看看合不合口。” “如果您不喜欢茶水还有咖啡和果汁。” 郁知一时还适应不了这么妥帖的伺候,摆摆手,说:“我就是画个画,你不用这么周到。” 邓阳却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郁知好奇一问:“孟家每个月给你们开多少工资啊?” 邓阳并不藏私,如实回答,对郁知报了个数字。 郁知傻眼了。 “我是分管主家院子的领导,薪资比其他佣人高一些。” “其他佣人开多少?” 邓阳又报了个数字。 郁知再次傻眼。 邓阳见他感兴趣就多说了一些。 “在孟家工作其实跟在集团工作差不多,只是孟家采用是轮班制,夜班和加班都按小时给加班费。” “逢年过节有红包和礼品,年底有年终奖。” “职位越高带薪年假越长,比如这里职位最高的是大管家,孟叔每年有一个月带薪年假,职位最低的普通佣人也有七天的带薪年假。” “孟家每年还会定期安排员工进行职业技能培训,员工考到相关技能证书就有奖金。” “福利的话,一年一次的体检,包吃包住,五险一金……哦对,如果在华创集团旗下的楼盘买房,会享受员工优惠价。” 郁知听完沉默了许久。 “良心企业。”他由衷评价了一句。 邓阳笑道:“对呀,所以少夫人您不必跟我们客气,这都是我们的工作。” 郁知“嗯”了一声。 “那您继续忙,有事叫我。” “好。” 郁知低头再看自己的画稿,对比邓阳跟他说的工作薪资,有种画画不如做佣人的感觉。 郁知晃晃脑袋,抛开杂念,专心画稿。 一坐就是一下午,除了去卫生间,郁知没离开过厢房。 等傍晚收工的时候,郁知拿过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意识到,这一下午他的茶水随时喝随时都是温热的,没有凉过。 邓阳不知道前前后后进来帮他换了多少次茶水。 平心而论,被这么润物细无声般伺候,感觉还真不赖。 郁知刚合上平板,正在拔充电器,邓阳就进来了。 “二少夫人,您忙完了吗?” “忙完了。” 郁知收起充电器,见邓阳支支吾吾,脸色为难,主动问:“有什么事你说。” “就……这不是到晚饭点了吗,家主院子遣人来说,邀请您过去一起吃晚饭呢……” 一听要跟孟应年的父母同桌吃饭,郁知的脸色也变了。 他想了想,问:“孟应年回家了吗?” 邓阳更为难了:“没……陈秘书打电话知会过了,二少爷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晚饭……” 郁知不说话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邓阳暗中打量郁知的脸色,难看得紧,简直要汗流浃背了。 孟家上下谁不知道,二少夫人说是嫁到孟家,实则是孟家花五个亿给二少爷买的小媳妇。 这都是买的东西了,哪天腻味了扔出去也不为过。 也就是二少爷自己看重,亲自跟大管家交代了,今天夫人要住进来,初来乍到不适应,要多照顾,否则家里上上下下早就跟家主和主母一个鼻孔出气了。 眼下二少爷在外应酬,家主和主母让刚来的二少夫人单独过去用饭,明摆着是鸿门宴嘛! 这点弯弯绕绕邓阳一个外人都能琢磨明白,更别提郁知这个当事人了,邓阳打心底同情他的遭遇,可惜自己也就是一个打工的,有心无力。 郁知轻呵一声,面色冷然。 邓阳头皮发麻,以为郁知要发火,结果他只说:“知道了。” “我刚来,不知道孟董的院子怎么走,你带我去。” 邓阳顿时松了一口气:“好的。” 郁知放下充电器,只拿了手机,跟着邓阳出了院子。 走了七八分钟,到了孟恒泽和郑媛慧居住的院子,这院子不是平院,有四层楼,是一栋气派的中式别墅。 餐厅在一楼,邓阳只把郁知送到了院门外,进院后是孟实领着他进去的。 进餐厅前,孟实低声提点了郁知一句:“二少夫人,万事自有二少爷为您做主,莫与家主和主母争一时意气。” 这便是叫他忍。 看来真的是鸿门宴了。 郁知勾了勾唇角,没应孟实的话。 孟实见状悄悄叹了口气,这二少夫人……怕也是个硬茬儿啊。 走进餐厅,孟恒泽和郑媛慧已经在里面了,孟恒泽坐在主位,郑媛慧坐在他的右边,一桌佳肴也上齐了,看样子只等他来。 郁知站在餐桌旁,客客气气叫了人:“孟董,孟太太。” 他和孟应年是已经领了证,在法律是夫夫,但他没天真到认为单凭一个红本就真的成了孟家的一份子,自然也不会腆着脸改口,跟孟应年一样称呼他的父母。 孟应年让他不要妄自菲薄,说买卖二字于他们的婚姻关系是一种亵渎,可是结果呢?还不是留他一个人来吃这顿鸿门宴。 说的比唱的好听。 万事自有二少爷为您做主。 孟实那话听着也可笑。 他郁知是个什么东西? 一边是买来的老婆,要情分有名分的。 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是要有多蠢才会觉得面对这样的二选一,孟应年会选他。 孟恒泽没理他,郑媛慧朝他笑了笑:“来了,坐。” 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节奏。 郑媛慧也就是看着和气,若是真和气,打完招呼就该让他改口才是,哪怕不叫他母亲,也该让他叫一声阿姨。 郁知心如明镜,拉开椅子在两人对面坐下。 虽没有长方形桌子那么夸张,大圆桌的南北座次也隔着不远的距离。 如果没有这一桌佳肴,活像个审问现场。 “动筷,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让厨房随便做了点。”郑媛慧转了转桌子,“这道松鼠桂鱼是院里厨师的拿手菜,你尝尝。” “没事,我不挑食。”郁知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尝过之后,说,“好吃,师傅手艺真不错。” 他夸得违心,糖醋口的菜式除了排骨,别的他都不爱吃。 偏偏这是郁加爱吃的,家里的饭菜多以糖醋口为主,他跟着吃了十来年,一年比一年厌倦。 郁知长了一张顶顶好看的脸,可是大多时候,这张绝色容颜都没什么表情,清冷得厉害,哪怕有心夸奖,话经他之口说出来也自带一种不过如此的平淡感。 何况面对这道令他生厌的松鼠桂鱼,郁知的夸奖也实在谈不上有心,只是承了长辈明面上的好意,顺水推舟夸一夸罢了。 原本就不热的场面,顿时有些更冷了。 孟恒泽冷哼一声,忍不住朝郁知发难了:“真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教的,长辈不动筷你倒先吃了起来。” 郁知握着筷子,抬眸看向孟恒泽。 “没怎么教,我妈死得早,我爸没死但不如死了,冒犯到孟董非我本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郁知微微笑了笑,没半点笑意,落在旁人眼里更像嘲弄。 “不是您太太让我动筷的吗?孟董这番指责难道是指桑骂槐?说我没家教,其实是在说您太太她……” “砰”的一声! 郁知是有意没把还说全,孟恒泽也是实打实地被他激怒,一掌拍在餐桌上,桌面震了震,砂锅里温着的鸡汤都晃了出来。 孟恒泽厉声暴喝:“郁知!” “你以为跟应年领了证,你就是孟家人了吗?长辈面前都如此放肆,我还真没看错你,你跟你家里人果然是一路货色,一家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第19章 离婚协议 这顿饭是吃不了了。 可惜了,一桌佳肴,只尝了尝最不合他胃口的松鼠桂鱼。 郁知遗憾地放下筷子,直直迎上孟恒泽的视线,比起对方的盛怒,他的淡然更显得从容。 “既然孟董这么瞧不上我,又何必花五个亿买我?” 孟恒泽冷笑,瞧他这张漂亮但没表情的死人脸更来气。 “你以为花钱买你是看得起你吗?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应年坚持要你,你根本进不了孟家的门。” 郁知了然点点头,顺着孟恒泽的逻辑说:“原来是您儿子看得起我。” 孟恒泽吹鼻子瞪眼:“他哪是看得起你,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再好看的脸天天对着看也有厌烦的一天。” 郁知又微微笑了笑:“谢谢夸奖。” 孟恒泽气得要命:“我没在夸你!” 郑媛慧抬起手帮孟恒泽拍背顺气:“老孟,消消气,你怎么跟他较上劲了。” 孟恒泽脸色铁青,瞪着郁知不说话。 郑媛慧给孟恒泽递了个眼神,示意后面的她来说。 孟恒泽喝了口茶消火,没反对。 红脸退场白脸上场了。郁知心想。 郑媛慧对郁知笑道,语气温和:“郁知,应年他父亲就这么个脾气,说话不好听,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相信你是能理解的。” 郁知懒得理解,直言:“有什么话您就直说,不用绕弯子了。” 大概这副样子在郑媛慧眼里不怎么识趣,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好。” 郑媛慧切入正题:“同意你和应年领证,除了应年的坚持,其实还有一个理由。” 郁知:“什么理由?” “因为你是beta。” “beta怎么了?” 郑媛慧告诉郁知:“应年对oga信息素过敏,他的伴侣只能是beta。” 郁知微怔。 他虽然是beta,但初中也上过生理卫生课,了解性别常识,知道alpha和oga在特殊时期除了依靠抑制剂,更有效的办法是用对方的信息素进行安抚。 后者不仅更有效,还没有副作用,所以成年的alpha和oga通常都会开始寻找伴侣。 这是一种生理本能。 而孟应年居然对oga信息素过敏……这真是一种违背本能的病症。 “因为过敏,应年分化之后身边一直没有oga,每个月易感期只能靠抑制剂度过。” “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几年,他身体对抑制剂的抗药性已经特别强了,不得不加大剂量使用,但这对他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医生多次建议找个伴侣陪应年度过易感期,不久前,我和他爸爸态度强硬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你,他总算松口了。” 郁知怔怔地:“为什么是我……” 郑媛慧没回答:“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他本人。” 随后话锋一转:“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们让你和应年结婚的目的了。” 郁知“嗯”了一声,什么都明白了。 孟家花五个亿买他就是为了让他给孟应年做抑制剂,直白点,合法的性伴侣。 但郁知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可是beta没有信息素,对alpha的易感期应该没什么帮助。” 郑媛慧没否认:“是的,最佳选择当然是oga,可惜目前对应年来说不存在最佳选择,他只能退而求次选beta。” 郁知:“beta作用很有限。” “有beta,再辅以正常剂量的抑制剂,应年的易感期会比现在舒服很多,更重要的是,他身体的损耗可以停下来。” 郁知沉默了。 站在孟应年的角度,不可否认,这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 郑媛慧抬头对不远处的孟实说:“把东西拿过来。” “好的,太太。” 孟实去了趟客厅,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份文件。 孟实把文件放在郁知手边。 郑媛慧拿起茶杯,不紧不慢地说:“你先看看,具体细则可以再谈。” 郁知一头雾水拿起文件,最上面居中四个大字——离婚协议。 郁知大致浏览了一遍协议内容,大概意思就是,等抗过敏的药上市后,他就跟孟应年离婚。 届时他会得到一笔可观的补偿,反之,如果那时他违背协议,他将支付高额的违约金。 “孟家对抗敏药投资持续好几年了,研发实验室今年有了新进展,最迟一年,药物会投入临床试验阶段,可惜应年身体撑不了那么久,我们只能先找个beta来帮他过渡。” 郑媛慧放下茶杯,看着郁知:“你家有意将你卖了还债,听说你奋力反抗过,可惜没能成功。我猜测,不管是应年,还是他堂叔,这门婚事都非你所愿,离婚是你渴望的结果。” “郁知,你没有不签字的理由。” 郁知看着协议上的补偿款金额,淡声说:“你们已经给了五个亿了,不用再给补偿款。” 郑媛慧看起来善解人意:“五个亿是我们孟家跟你父亲的交易,想来你那位贪婪的父亲也不会分你半毛钱,补偿款你就当做是婚姻存续期间的劳务费好了,你应得的,不必推辞。” “何况,我认为明码标价对我们双方都有安全感,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等于无价。” 郁知听出郑媛慧的潜台词,皱眉道:“你是怕我到时候敲诈你们?” 郑媛慧笑道:“生意人思维,习惯将潜在风险杜绝在摇篮里。” 郁知冷呵:“我不可能敲诈你们,不是每个人都想在你们家的锅里分一杯羹。” “是吗,你真是个有志气的孩子。” 郑媛慧浑不在意地夸了夸他,然后伸出手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借此顺水推舟:“如此一来,你更应该签字了,以此证明你的志气。” 郁知死死盯着郑媛慧,郑媛慧还是那副温和的笑脸。 孟恒泽在旁边补了句:“你是不是嫌少又放不下清高?别装了,想要多少直接说。” 郁知的屈辱感在此刻达到顶峰。 在孟家人眼中,他拿了这笔钱理所当然,不拿这笔钱是假清高。 郁知放弃自证,拿起笔,自暴自弃在协议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孟恒泽嗤了声:“矫情半天还不是签了。” 郑媛慧笑道:“我欣赏你的志气,你放心,协议生效前,你就是孟家的二少夫人。” 郁知站起来,冷声道:“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我吃饱了,先走了,二位慢用。” 说完,郁知头也不回离开了院子。 第20章 我想让你消气 应酬没过半,孟应年起身离席。 合作方老总举着酒杯挽留他。 孟应年应酬很少碰酒,华创集团继承人的身份摆在这,他不想喝没人敢劝敢勉强。 今天亦然。 这位老总跟集团生意往来频繁,孟应年给了他几分薄面,拿起茶杯跟他碰了碰,饮了一口茶。 “今晚确有要事,先失陪了。” 老总只能笑笑,不好再留人,说下次再聚,目送孟应年离开了。 上了车,孟应年催司机:“开快点。” 闻言,副驾的陈勋转过头,忧虑地看向孟应年的左腿:“腿伤发作得很厉害吗?要不直接去医院。” 孟应年只有身体不适的时候才这么着急回家。 可是孟应年听了却莫名其妙扫了陈勋一眼:“跟腿伤有什么关系?郁知一个人在家大半天了,我不放心。” 陈勋:“……” 这口吻,仿佛郁知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何况孟家那么多佣人,怎么就成他一个人在家了…… 当然,这些话陈勋不敢明说,只能悄悄在心里嘀咕嘀咕。 陈勋想起下午孟实在电话里说的,正色道:“晚上回去还是让余医生给您按摩针灸一下,您今天有点勉强自己了。” 余医生是孟应年的康复医生,吃住都在孟家,孟应年腿伤发作起来不分时间,家里有医生会方便许多。 孟应年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声好。 陈勋这才心里更有数了,如果孟应年不难受肯定会说不用的,心情差点还会斥责他话多。 他其实还想劝孟应年不必在郁知面前遮掩自己的腿疾,朝夕相处这哪是能瞒得了的,但他不敢劝,怕惹孟应年不快。 回到孟家,刚进院子,邓阳就走上去跟孟应年说了晚饭的事情。 孟应年听完神色有点凝重,问:“郁知呢?” 邓阳:“东边厢房。” “二少夫人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里面,说谁都不要去打扰他。” 孟应年握着手杖往东边厢房走。 邓阳跟上去,惦记着陈勋几分钟前在微信上叮嘱他的事情,询问道:“二少爷,要叫余医生过来吗?” “不着急。”孟应年还说,“别跟来,忙你的去。” 邓阳只好停下脚步。 孟应年忍着左腿的伤痛走到东边厢房,他抬手轻叩两下门。 “郁知。” 无人应答。 孟应年又叩了两下:“郁知,我们聊一聊好吗?” 过了半分钟,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门又没锁。” 孟应年听出郁知言语间的别扭意味,心里松了口气。 还不算太糟,至少对他是有情绪的。 孟应年推门走进去。 顶灯没开,只有桌边的镂空落地灯亮着,全屋被暖黄光笼罩,空气中流淌着温度适宜的冷气,窗外间或传来昆虫的叫声。 郁知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pencil,低头在平板上勾勾画画,额前碎发遮了半张脸,情绪不明。 孟应年朝他走近,低头看了眼他的平板。 郁知正在勾人物的头发。 那一笔怎么画都不满意,画一笔撤销,再画再撤销,尤其是察觉到孟应年靠近后,他更烦躁了,情绪流露到笔触上,画得更糟糕。 郁知扔下pencil,扭头看向孟应年,迁怒道:“谁让你看着我的,我都画不好了。” 孟应年凝视他,过了几秒,问:“我爸妈跟你说什么了?” 郁知没好气:“你去问他们。” “我会问。”孟应年看着他,“也想听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 郁知盯着平板屏幕,拒绝交流的样子。 孟应年唤他:“郁知,看着我。” 郁知不搭理他。 孟应年只好伸手捏住郁知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 郁知眉心紧拧,被孟应年的动作惹恼,抬起手要拍开他,同时:“不要碰我!” 同一时间孟应年也开了口:“眼睛怎么红的?” 郁知愣住。 孟应年凑近打量他的脸,这次更确定:“哭了。” alpha手掌宽厚温热,指腹在beta脸颊上缓慢摩挲,像一种无声的安抚。 “受委屈了。” alpha轻声说,眼神深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四个字如同一个开关,立刻让郁知的鼻子酸得要命。 好不容易压一下的泪意又涌上来,眼眶和鼻子都变红了。 泪水充盈的蓝色眼睛写满了委屈和怨愤。 孟应年的心一下子被摁进酸水里,被狠狠揉捏。 郁知咬着下唇,努力不让眼泪往下掉,被牙齿咬住的红唇周围隐隐泛白。 孟应年手指捏住郁知两颊两侧,稍稍用力,逼他松了口,下唇留下两道牙印,险些咬破皮。 他用指腹触碰郁知唇瓣的牙印:“别咬自己,想哭就哭。” 孟应年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自责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家这么久。” 郁知忍不住眨了眼,泪珠砸到孟应年手背上。 “对,都是你不好!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郁知哭着说:“我恨死你了,孟应年,我讨厌你!” 一边哭,一边捶打孟应年的胸口。 他力气不大,但也不轻,一拳一拳打在孟应年身上还是疼的,但他一下也没躲,由着郁知发泄。 数不清打了多少下,也数不清骂了多少句,郁知最后打得手都酸了,慢慢停了下来。 郁知看着孟应年,红着眼反问:“你在使苦肉计吗?你为什么不躲?” 孟应年眉眼低垂,脸上只有自责和心疼。 “我想让你消气。” 郁知凶他:“我消不了气!” 孟应年:“那你继续打。” 郁知被孟应年这副任打任骂的样子搞得有点没脾气了,但要他这么算了也不可能。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最后只能赶人。 孟应年扫了眼他的平板:“你还要画画吗?” “对。” “画到几点?” “不要你管。” “好。” 郁知以为孟应年要走,更不爽了,心想这人果然是个骗子,说要让他消气,结果耐心也不过如此! 刚在心里骂完,下一秒,孟应年就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了。 “你画,我等你。” 郁知怔愣片刻,低声道:“随便你。” 接着拿起pencil继续画稿子。 几分钟后。 郁知抬头起,冲着孟应年抱怨:“你吵死了,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 孟应年面露疑惑:“这二者有因果关系吗?” 郁知:“怎么没有,你的视线吵到我了。” 孟应年抿抿唇,什么都没说,但郁知愣是在他脸上读到了两个字,无辜。 “你——” 郁知想骂点什么,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骂不出来,让他最生气的是,他发现自己这会儿已经不生气了。 咕噜咕噜。 不仅不生气,肚子还饿了,饥肠辘辘叫了两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郁知感觉难为情,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双手捂着肚子试图以此阻止它继续叫。 孟应年轻笑了一声。 郁知凶巴巴地瞪过去:“你笑什么。” 孟应年答非所问:“晚上应酬没怎么吃东西,有点饿了。” 室内的暖黄灯光照在孟应年身上,笑意未褪,令他那张冷峻的面容多了一份特别的温柔。 他向郁知发出邀请:“要一起吃顿宵夜吗?夫人。” 第21章 表白 邓阳得了孟应年吩咐到厨房传话。 厨师一听孟应年要吃宵夜,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回过神后,麻溜捞过围裙重新穿好。 要知道,他们院这个二少爷金贵无比,可惜身体不好,吃饭是出了名的费劲。 孟家除了以天价聘请各大菜系的名厨,全球米其林餐厅的厨师也招揽了不少。 食材方面,各类山珍海味每日空运到孟家,保质保鲜,从不过夜。 家主和主母做这些不为别的,就为了二少爷心血来潮想吃个什么,能马上做好端到他面前去。 可这种心血来潮就像铁树开花,一年到头都没两回。 他之所以被安排在二少爷的院子,也不过是因为他做的饭,二少爷稍微多吃了一点,吐得少一点。 来孟家工作这么久了,他头一回碰上二少爷叫宵夜! 厨师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厨师戴上帽子,兴致高昂问邓阳:“小邓啊,二少爷说了想吃什么没?” 邓阳见厨师这副恨不得搞出满汉全席的劲头,干笑两声,有点舍不得打击他的积极性:“额……二少爷说煮两碗面就行。” 厨师:“……” “好不容易吃顿宵夜咋能这么糊弄呢!”厨师蔫了唧地叹气。 邓阳:“也不能说糊弄,二少夫人想吃面。” 他也抓住机会安慰厨师:“老吴,你今天不是炖了牛肉吗?正好,做两碗牛肉面,还有上次你拌的小黄瓜,二少爷夸过爽口,再做一次。” 老吴被鼓舞,又来了劲头:“好!就听你的!” 老吴手脚麻利,没一会儿,两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就端上了桌,还有一道清爽的佐面小凉菜。 孟应年是不是真饿,郁知不清楚,他自己是饿得饥肠辘辘了,拿起筷子拌了拌,夹起一口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面条劲道爽滑,牛肉的香味都融进了面里,好吃到郁知眯了眯眼。 对于美味的食物,郁知是不会吝啬夸奖的:“好好吃,你院子的厨师手艺真棒。” 孟应年其实没胃口。 过量使用抑制剂的副作用之一就是消化系统受损。 如今他就算感到饥饿感,也很难对食物产生欲望了。 吃饭对他来说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但郁知吃饭香,看他吃东西是一种享受,同时也会被勾起一丝好奇心,好奇这东西到底有多好吃,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尝尝。 孟应年跟着吃了一口,也夸:“嗯,是不错。” 吃过一口,他便放下了筷子。 郁知又喂了自己一块牛肉。 眼尾再次翘了翘。 孟应年看他吃得香,纵然自己没胃口,眉眼也舒展不少。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吃饭的时候,食物好不好吃都写在你脸上。” “没有。”郁知莫名,“我脸上怎么了吗?” “吃到好吃的,你眼睛会稍稍眯起来,眼尾上扬。” “有吗?”郁知半信半疑。 “有。”孟应年一脸坚定。 郁知怔怔。 搞什么,孟应年怎么感觉比他自己还了解他似的…… 郁知用筷子拨弄了一下面条,转移话题:“今晚跟你爸妈吃饭,他们跟我说了抑制剂的事情。” “说完后,他们让我签了一份离婚协议,大概意思就是,等抗敏药上市了,我们就离婚,到时候你们家会给我一笔补偿款;反之,如果在抗敏药上市前,我要跟你离婚,我需要赔付你们家违约金。” 孟应年听完久久不言。 郁知从他的表情猜测,孟应年生气了。 具体生他父母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不清楚,可能都有。 孟应年不说话,郁知就继续吃面。 小黄瓜嘎嘣脆,很是爽口,郁知很喜欢,一口面几口黄瓜,这么配着吃,一个人也吃得特别香。 “你可以不签的。” 孟应年开口的时候,郁知正在嚼脆黄瓜,没听太真切,等咽下了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孟应年停顿片刻,改了口:“你想跟我离婚吗?” 郁知轻呵一声,自嘲道:“这由得我想不想?” 工作上,再难的商业谈判,孟应年也没落过下风,唯独在郁知面前,孟应年品尝到了词穷的滋味。 眼看郁知面前那碗牛肉面快见底了,孟应年问:“吃饱了吗?没吃饱再让厨师给你做。” 郁知拒绝:“不用,我吃饱了。” 他放下筷子,问孟应年:“供你选择的beta应该很多,你为什么要选我?” 这个问题,晚上跟孟应年父母吃饭时郁知也问过,郑媛慧没有回答他,而是让他自己问孟应年。 孟应年:“我对你有好感。” 郁知愣住。 alpha凝望着beta的蓝色眼睛,想了想,纠正措辞:“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喜欢你。” “郁知,在温家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alpha语气郑重,态度坦诚,没有一丝一毫玩笑的成分。 第22章 这才哪到哪 一个表白冷不丁抛过来,砸得郁知脑子一片空白,人傻掉了。 郁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 “你喜欢我?”郁知难以置信地反问。 孟应年依然坦然:“是的。” 郁知顿感荒谬。 “怎么可能,你少拿这话来戏弄我。” 孟应年莫名道:“我没有戏弄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郁知“哦”了一声,佯作了然:“原来你的喜欢都用不耐烦来表现啊。” 孟应年越听越疑惑:“我什么时候不耐烦了?” 郁知没想到跟孟应年也有翻旧账的时候。 “上次你送我回家,又是提醒我你很忙,又是一到地方就告诉我该下车了,明明不是我要求你送我的,温小姐拜托你,你大可以拒绝,你不拒绝还冲我甩脸色,现在你告诉我,你喜欢我?” “孟应年,你要不要去精神科挂个号,莫不是得精神分裂了?” 孟应年听完,有条不紊逐句拆解郁知的控诉。 “我不止告诉你我很忙,在那之前,我还告诉你,我嫂子说的不对,我不是游手好闲之人,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嫂子的随口之言对我产生误解。” “到地方告诉你该下车了,是因为你一直在看手机,我怕你没注意到,所以提醒你一声。” “大嫂没有拜托我,雨天路难行,是我自己想送你。” “我上个月才体检过,我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郁知的情绪本来像石头一样朝孟应年砸去,没想到孟应年竟然挨个接住了,还把石头按顺序妥帖安置在一旁。 孟应年不慌不乱,不气不恼,有种不管自己朝他投掷什么,他都会挨个接住的感觉,再像安置这些石头那样安置其他东西。 在此之前,郁知甚至没想过,带有攻击性的情绪是能被接住的,它可以不是武器,它只是情绪而已。 “你……你……” 郁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句完整话来。 孟应年甚至宽慰他:“不着急,慢慢说。” “……” 郁知:你人怪好的嘞。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郁知直言。 孟应年想了想,回答:“那就不说。” “我说的你听见了就行。” 郁知撑着头,若有所思看着孟应年:“孟应年,你这个人到底有几面?” 孟应年没听懂:“什么意思?” 郁知与他细数。 “上午捏着我下巴威胁我,说如果我是婊子你就喜欢婊子的人是谁?” “一会儿凶神恶煞发疯,一会儿又体贴备至关心人,你精分吗?” 孟应年:“没有,我说过了,我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上午你先自贬的,我被你气到了才会那么说。”既然提到这里,孟应年就顺便多说了一句,“以后你不要再自我贬损了,我听着来气。” 郁知莫名其妙:“你气什么?我自己都不气。” 孟应年不跟他争,只再次强调:“反正不能再有第二次。”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可以不听,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 “什么办法?” “你应该不想知道。”孟应年似笑非笑地说,“郁知,我在你面前也不都是好脾气,别激我。” 郁知回想起上午被孟应年捏住下巴时感受到的压迫感。 就算感受不到信息素,beta和alpha还有体力的差异,倘若孟应年要对他来硬的,他自是抗争不过。 郁知换了个说法:“哦,原来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孟应年哪能听不出其中弯绕,反问:“仗势欺人?” 郁知不否认:“你可以不喜欢我。” 作为被拿捏的一方,孟应年心情反而不错。 “无妨,你欺。” 郁知隐约察觉这个时候的孟应年特别好说话,他试探道:“既然你说喜欢我,那如果我有什么要求,你也会满足我咯?” 孟应年“嗯”了一声:“有什么要求,你说。” 郁知开门见山:“我们不办婚礼,不对外公开婚姻关系。” 孟应年没想到郁知一开口会是这样的要求。 他没马上表态,而是说:“我想知道理由。” 郁知:“我家里都什么人,上午在民政局你也见识过了,那五个亿既是开始也是结束,我不希望郁家还因为我们这段婚姻关系获利。” 郁成坤贪得无厌,上午要不是孟应年把他熊住了,他怕是要当场提出更多要求。 比如婚宴京沪两地各办一场,婚礼现场邀请媒体等等一系列可以公开并大肆宣扬这门婚事的途径。 “从我个人的角度,我也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孟家在京北名气太盛,我接下来还要在京北读大学,如果我们的关系被广为人知,我在学校恐怕没有安静日子过了,我不喜欢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只想做个普通大学生。” “不公开这一点,想必你的父母也不会反对,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被狗一直追着要骨头。” 听到最后,孟应年脸上浮现不悦。 郁知及时补充:“我不是在故意自贬,你得承认,这就是事实。” “你父亲今晚在饭桌上骂我的话比这难听多了,我对自己已经很温柔了。” 第二句是郁知故意说的。 被骂了自己忍气吞声,成就孟恒泽在孟应年那里的好印象,这种菩萨行为他可做不来,总归他没冤枉孟恒泽,他问心无愧。 他这人就这样,不待见他的,他讨好不了一点。 郁知还有一肚子腹稿等着跟孟应年辩论,结果全没了用武之地。 因为孟应年听完他说的,立马:“好,听你的。” 爽快到郁知都感觉不可思议。 孟应年见郁知不说话,主动追问:“还有别的?” 郁知想了想,又抛出一个要求,试探孟应年是不是对他有求必应。 “有。我不喜欢家里的佣人叫我二少夫人,我一个大男人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你让他们别这么叫了,叫我名字就行。” “叫你名字有点难。”孟应年斟酌了一下,提议,“叫你郁先生可好?” “行。”勉为其难的语气。 实则心里已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今晚心情是有多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提要求,一次提个够! “你爸妈讨厌我,我不会改口叫他们爸妈的。” “合情合理。” “你不能限制我的人生自由,不能把我关起来。” “……郁知,软禁他人是犯法的。” “大学我要住校。” “………好。” “我不跟你一起睡,咱俩分房。” “不行。” 郁知瞪大眼睛,不满道:“为什么不行!” 孟应年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分房和离婚没区别,不行。” “怎么没区别,只是不在一个房间睡觉而已。” “离婚,是法律程序上的分开。”孟应年看着郁知,慢条斯理地说,“分房,是身体上的分开。” “都是分开,没有区别。” 好端端的一句话,经孟应年说出来怎么就那么…… 郁知脸热发红,眼神闪躲。 “你……你别说得这么色情。” “这就色情了?” 孟应年语气太过正经,郁知听完都开始自我反思了,是不是他脑子里黄色废料太多,以至于又误解了孟应年的话,他说不定就是表面意思,不是在暗示那档子事…… 忽然,孟应年话锋一转,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调笑:“我只是说,我还没做,这才哪到哪。” “……” 郁知脸色涨红,噌的一下站起来,想骂孟应年又不知道骂什么好,羞恼加倍,最后扭脸跑了。 第23章 其实你不讨厌我,对吗? 羞归羞,恼归恼,既已领证,郁知倒没那么天真,认为孟应年会只跟他睡素的。 自同意这门婚事那刻起,郁知就对那档子事有了觉悟。 他这两天有意识给自己心理暗示,不就是上个床,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全当做一种人生体验。 何况他是beta,alpha标记不了他,不像oga,被标记后会对alpha产生信息素依赖。 郁知从行李箱里拿了换洗衣服,先洗澡去了。 磨磨蹭蹭,有心拖延,洗了快一个小时,卫生间的热气熏得郁知脑袋发晕,指腹的皮肤也被水浸润得起了褶。 总要面对的。 躲不掉的。 郁知看着镜子里自己,拍拍被热气熏得发红的脸,重重叹了口气,壮士赴死般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然而卧室没有人。 他洗澡前什么样,洗完澡还什么样,敞开放在门边有点挡路的行李箱依然那么放着。 郁知走过去把行李箱盖回去,往旁边挪了挪,卧室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孟应年。 人呢? 郁知穿过客厅,从长廊走到餐厅,还是没看见人。 正当郁知打算回屋吹头发的时候,他听见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了孟应年的声音。 郁知寻声走去。 房间门虚掩着,被风吹得半开,里面的人未曾察觉。 郁知站在门口,看见孟应年正半躺在床上,左腿裤管被卷到膝盖以上,平直放置在床。 左腿肤色呈一种病态的白,一道暗红色的伤疤从膝盖骨延伸到脚踝,像硬生生被劈开的裂谷,看得郁知倒吸一口冷气。 这两天瞧着孟应年行走坐卧都没有异常,郁知都忘了,郁加提过孟应年经历过一场车祸,腿上有疾。 孟应年床边有个中年男人正在往他左腿上扎针。 男人捏着针在穴位上轻轻扭动,孟应年抓着床单的手渐渐收紧,手背青筋暴起,嘴唇紧抿,脸色发白,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始终没吭一声。 “今天的事陈秘书都跟我说了,二少爷您也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这条腿保下来有多不容易,您自己最清楚……” “余宁。” 医生的絮叨被孟应年冷声打断。 余宁叹了口气,不敢再多言,安静扎针。 孟应年一抬眸注意到门口的郁知,手倏地松开,整个人愣了几秒。 又是一针。 孟应年吃痛蹙眉,再次抓紧床单。 余宁扎完最后一针,收拾好医疗箱,暂时放置一旁,对孟应年说:“二少爷您休息会儿,半小时后我再来。” 孟应年“嗯”了一声。 余宁转身离开,在门口碰上郁知,恭敬地唤了他一声二少夫人。 郁知局促地回了他一声你好。 下一秒,孟应年在房间里叫郁知:“外边热,进来。” 郁知进屋,顺手带上了门,免得屋内冷气继续往外跑。 孟应年其实想用被子遮遮自己的腿,可惜现在腿上扎了十几针,没法遮,他也不能动腿,只能任由自己的伤疤暴露在郁知眼前。 郁知有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孟应年的左腿落,他用手蹭了蹭裤腿,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那个,我洗了澡发现你不在,就出来找了找,我不知道你在……” 孟应年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下说。” 郁知依言坐下,双手放置在双腿,坐得端正,莫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孟应年失笑:“别这么拘谨,我又没怪你。” 郁知嗫嚅道:“你为什么不在主卧针灸?” “怕吓着你。”顿了顿,孟应年补充道,“也是我私心作祟。” 郁知不不解:“私心作祟?” 孟应年看向自己的左腿,眼神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以为我不会产生‘如果我没有残疾就好了’这种想法。” “车祸之后,我一直觉得,哪怕落下腿疾,好在没丢命,我还活着,我也还是我,这都不算什么。” 郁知不清楚当年那场车祸的情况,可是一个人丢了命,一个人差点丢了腿,从这道骇人的伤疤他能想象情况多惨烈。 任谁撞见别人身上的劫难,心里都不会好受。 郁知本想说一些安慰的话,转念一想,孟应年大抵是骄傲的,而骄傲的人最不愿听这些。 况且,这些年,这些话,孟应年身边的人大概也没少说,听也听厌了。 话到嘴边,郁知咽了回去,换成一句寻常的:“我又不是小朋友,哪这么不禁吓。” 孟应年停顿片刻,轻笑道:“没吓到就好。” 郁知注意到孟应年额头的汗,起身去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他:“擦擦汗。” 孟应年却没接,只偏头望着他:“针灸的时候医生不许我动。” 郁知的视线从他脸上落在他左腿上,停留了几秒又落回脸上。 “你的手又没扎针。”说完,郁知把卫生纸又往前递了递。 孟应年还是不接,忽然问起他来。 “夫人没听过一句话吗?” “谁是你夫人……”嘟哝完,架不住好奇,郁知追问,“什么话?” 孟应年薄唇轻启,慢条斯理道出一句:“牵一发而动全身。” 郁知:“……” 好好好,在这等着他是! 郁知把卫生纸往床头柜一放,不伺候了。 “我走了,你自己慢慢擦。” 刚站起来就被孟应年叫住:“郁知。” 郁知转头看他。 孟应年:“口渴,想喝水。” 郁知:“……等着。” 郁知去厨房接了一杯水,拿起来后想到孟应年那句“牵一发而动全身”,鬼使神差放回去,又找了一根吸管插杯子里,再拿起来端走。 “喝。”郁知站在孟应年床前,把水杯递给他。 孟应年看着杯子里的吸管,倏地笑了。 郁知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笑你嘴硬心软。”孟应年接过水杯自己拿着,手指拨弄吸管,“吸管都备上了,是准备喂我喝?” 郁知羞恼:“是你自己说——” 孟应年装傻:“我说什么?” 算了! 郁知自知上了当,面上挂不住,转身要走,孟应年这次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陪我坐会儿,我不打趣你了。” 郁知想甩开他的手,又顾及他的腿,当真被那句“牵一发而动全身”牵制住了。 “孟应年,你就是个骗子。” 嘴上骂,到底没走,郁知不情不愿地在孟应年的床边坐下了。 孟应年凑近瞧郁知的脸,试探道:“其实你不讨厌我,对吗?” 郁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谁给你的自信?我只是不跟病号一般见识,同情心,懂吗?” 孟应年躺回去,慢悠悠道:“那你完了。” 郁知不解:“什么完了?” 孟应年冲自己的左腿抬了抬下巴:“如你所见,我的腿这辈子就这样了,某种意义上,我一直是病号。” “郁知,你要一直同情我了。” 第24章 帮我洗澡 郁知发现孟应年很擅长给人挖坑。 一来一回的闲聊,稍不留意就会掉进孟应年的陷阱里。 资本家果然都八百个心眼子。 郁知不愿被孟应年牵着鼻子走,反驳道:“那不一定。” “既然是我给你,我想同情便同情,不想同情就不同情了。” 孟应年“哦”了一声,言语上没半点好胜心。 “没关系,随你心情。” 郁知好胜心倒是旺盛,故意说:“随我心情?那我给你绿帽子,你也会跟我说没关系?” 孟应年眼神微变,郁知被他勾起一些ptsd,捂住自己下巴,脸色警觉。 好在孟应年什么都没做,只说:“如果你给我绿帽子,也是我有错在先。” 郁知没想到孟应年竟然有如此心胸,忍不住感叹:这人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啊! 结果下一秒:“你会去外面偷吃,证明我没把你喂饱,自然是我的过错。” “……” 郁知的脸白了红,红了又青,最后咬牙切齿地说:“孟应年,别发疯。” 孟应年似笑非笑:“还激我吗?” 郁知理亏,偏头冷哼一声:“你真记仇。”且不忘“仗势欺人”,“还说喜欢我,喜欢我怎么没见你让着我?” 孟应年神色无辜:“你都要给我绿帽子了,我还要怎么让着你?” 郁知一时没答上来,孟应年替他答了:“我应该跟你说,‘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话音落,孟应年轻呵:“很遗憾,做不到,我不是牛头人。” 郁知惊了:“你还知道牛头人?” 孟应年也惊讶:“你在意外什么?我又不是不上网。” 郁知嘀咕:“原来三十岁的人也5g冲浪……” “你说什么?” “没什么。”郁知轻咳一声掩饰,“你少上点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孟应年:“你是不是没听懂?” 郁知有被侮辱到,好笑地说:“你一个三十岁的人都懂,我一个十八岁的会不懂?瞧不起谁呢!” 闻言,孟应年挑了下眉,饶有意味反问:“嫌我老?” 郁知理直气壮:“跟我比你不老吗?” 孟应年看着他,只笑不说话。 郁知被孟应年盯得后背发凉,忍不住问:“现在又没好胜心了?” 孟应年慢悠悠道:“有些好胜心不体现在嘴巴上。” 郁知感觉他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孟应年不明说:“你会知道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扯闲篇,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余宁拎着医疗箱回来给孟应年拔针,拔了针又给孟应年推拿了四十分钟。 这期间孟应年还是没吭一声,但结束之后,孟应年一坐直,郁知站在他旁边,看见他衬衫后面全湿了,贴在后背上,背肌线条清晰可见。 郁知无法感同身受孟应年的疼痛,他只知道,那一定是他无法想象的痛苦。 “这两天少用左腿,能坐着就别站着,出门行走和站立一定要用手杖,千万不要再逞强了,明早起床如果还疼得厉害就卧床休息,不要外出。” 余宁冒着惹恼孟应年的风险多说了一嘴:“您逞强就是让自己遭罪,万事都没有您的身体要紧,二少爷。” 孟应年果然冷了脸:“余宁,你今晚话很多。” 郁知不在场,孟应年尚且不爱听人絮叨,更别提郁知眼下还在跟前了。 闲聊归闲聊,孟应年不想让郁知认为他是个病痛缠身的残疾人。 余宁低头道:“抱歉,二少爷。” “你回。” “好。” 余宁一走,孟应年翻身下床,看着床边的手杖,他没有马上拿,而是转头对郁知说:“你先回屋。” 郁知看了眼孟应年后背被汗水浸透的衬衣,以为他靠自己站不起来,上前要搀扶他,结果刚伸手,孟应年就抓住手杖自己站了起来。 郁知的手在半空中悬了几秒,再打量孟应年沉郁的脸色,忽然懂了。 “你很不想让我看见你用手杖的样子吗?” 孟应年沉默。 郁知当他默认了,有些无奈:“谁之前说我完了,要我一直同情他的?” 孟应年皱眉:“我说笑的,你不要真的同情我。” 郁知想了想,如实说:“我弟弟跟我提过你,一口一个丑瘸子的,知道孟应年就是你之后,我很疑惑,疑惑这人哪里瘸了。” “在温家的时候,包括那次你送我,我都没发现你有腿疾。” “所以啊,孟应年,你说你这样一个跟残疾都不怎么沾边的人,我为什么要同情你?要同情也该你同情我,你看你家都有钱成什么样了,搞得地球上其他人都跟贫困户似的。” 孟应年脸上总算浮现了一丝笑意。 郁知不再主动搀扶他,只悄悄放慢了脚步,跟孟应年同行。 快走到客厅的时候,孟应年冷不丁问了句:“你只疑惑那一点吗?” 没头没尾,郁知没能跟上他的脑回路,下意识“啊?”了一声。 孟应年提醒他:“你刚才说的,见到我,疑惑我哪里瘸了。” 郁知这才了然,但有意装傻:“我还要疑惑什么?” 孟应年停下脚步,如实陈述:“你家里人说我是丑瘸子。” 郁知心想,怎么三十岁的人还这么孩子气。 他问:“你是想让我夸你帅吗?” 孟应年没回答,而是问:“我是丑瘸子吗?” 郁知被他的执拗打败:“你是帅骗子!” 孟应年这才满意,越过郁知往主卧走:“帅骗子洗澡去了。” 得瑟样。 郁知笑骂了他一句神经。 同时也意识到一个事情,他确实不讨厌孟应年。 说到底,是郁成坤铁了心要卖他换钱,不是孟齐铭就是鸭店,毫无底线。 孟应年向他抛出橄榄枝,救他于水火,哪怕孟应年的父母瞧不上他,他也不该一概而论。 郁知走进主卧,见孟应年拿了换洗衣服正要去洗澡,好心好意地问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孟应年闻言转过头,问回去:“如果我说不行呢?” 郁知:“那我……”去帮你叫邓阳。 话没说完,孟应年已经抢过了他的话头:“那就有劳夫人进来帮帮我了。” “……” 郁知:? 第25章 你……你别靠这么近…… 郁知心想,我跟你客气一下,你还真不客气上了。 郁知轻咳两声,转了话锋:“我之前洗澡的时候,看见卫生间也装了扶手,你自己洗澡肯定没问题的。” 孟应年见招拆招:“平时没问题,今晚我腿疾发作就不一定了。” “那你以前腿疾发作怎么洗澡的?” “佣人会伺候我。” 郁知等的就是这句话:“我去给你叫佣人。” 说完,转身要走。 孟应年出声叫住他:“等等。” 郁知回头:“怎么了?” 孟应年:“不用叫了,我自己洗。” 郁知“嗯”了一声,暗暗松口气:“自强不息,挺好,洗去。 孟应年轻笑一声,没拆穿他的小心思,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卫生间的门一关,没多久,里面传来了流水声,这像是一种开关,提醒郁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郁知愁得满屋子乱走。 一边心理暗示,安慰自己这都没什么,人生体验,全都是人生体验。 一边在手机上搜索,alpha和beta第一次…… 后面的字还没打完,搜索框自动跳出好几条搜索结果—— [alpha和beta第一次疼吗] [alpha和beta第一次太疼了怎么办] [[alpha和beta第一次如何减少痛感] [alpha和beta第一次教程] [alpha和beta第一次会撕裂吗] …… 撕、撕裂? 上个床还会撕裂!? 郁知:悬着的心总算死了。 郁知颤颤巍巍点开了撕裂那条搜索结果。 [alpha和beta第一次会撕裂吗] 提问者补充:我是beta,我的alpha身高188,体重80kg,常年健身,我们有过一些……嗯,挺猛的。最近有更进一步的计划,想知道没有信息素吸引,体验感会不会不太好啊qaq 最佳回答如下: [来自一些已婚已育ab恋的现身说法: 1如果你们双方都是第一次,建议先不用考虑体验感,先一起看看片儿,就,新人教程,你懂的。 2如果一方是有经验的or你们已经熟练掌握理论知识,可以继续往下看了。第一次会难受、会疼,如果你的alpha很猛,撕裂也是有可能的,千万不能硬来。 3 不过!熟能生巧!菜就多练!要相信你们一定是天生一对,肯定会契合的!] 看到最后,手机仿佛变成了烫手山芋,郁知摁灭屏幕,手忙脚乱扔在了床上。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郁知调低了空调温度,走到出风口站着。 冷气打在身上,驱散了心中的燥热,郁知渐渐恢复理智,琢磨起最佳回答的内容来。 身高188,体重80kg,常年健身……那个答主的alpha肯定是个体魄强健的男人。 孟应年……嗯,是个同类,而且孟应年还是s级,怕是更厉害。 不过孟应年是个瘸腿儿啊。 好,也没很瘸,再说了,瘸的是腿,又不是…… 至于孟应年猛不猛……默认他猛,那孟应年是有经验还是没经验呢? 郑媛慧是说过孟应年对oga信息素过敏,这些年没有过oga,可这也不代表他没谈过恋爱……算了,但愿他有! 否则今晚自己就要遭罪了。 郁知听见卫生间的水声停了,连忙调回空调温度,掀开被子先躺在了床上,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刷热点新闻。 过了两三分钟,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雾气萦绕,沐浴露的香气从卫生间飘进主卧。 身形高大的alpha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宽肩窄腰一览无余,肌肉线条清晰暴露在空气中。 刚洗完澡,热水烘得皮肤白里透红,身上还有些许没有擦干的水珠,顺着肌肤下滑,没入腰间的浴巾里。 beta凸起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郁知的视线有意无意在某处停顿了片刻,喉结又是一滚。 ……好、好像真挺猛。 郁知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提前心疼上了。 “……你怎么不穿睡衣啊。”郁知假装看手机,随口一问。 孟应年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忘拿了。” “哦。”郁知划拉了一下手机屏幕,“那你还不快去穿上。” 下一秒,孟应年忽然凑近,轻易将郁知压在床头的靠枕上。 “还有必要穿吗?” 孟应年一开口,呼吸扑了郁知一脸,瓷白的脸染上绯红,郁知下意识往后退,不敢直视孟应年的眼睛。 他退一点,孟应年靠近一点,退路本就不多,很快便退无可退。 “夫人怎么不说话了?” “你……你别靠这么近……”郁知偏过头,手抵着孟应年的锁骨,往外推,“……好热,离我远点。” 推是推不动的,还反被孟应年握住了手。 郁知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夫人,你脸好红。” “你在害羞吗?” 郁知羞恼道:“谁、谁害羞了!都男的,你有的难道我没有吗?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孟应年“哦”了一声,反问:“那你怎么不看我?” 郁知狡辩:“你没什么好看的。” 话音落下好几秒,郁知都没听见孟应年的后话。 如果不是被他压着,郁知都要以为孟应年已经离开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郁知小心翼翼地问。 孟应年问回去:“夫人想听我说什么?” 郁知语塞了一秒,随后:“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应年见郁知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笑了笑,收回了压住他的手,挺腰站直,往衣帽间走。 压迫感消失,郁知才敢把头转回去,一抬眸,正正瞥见孟应年的背影。 浴巾摘了,里面就穿了一条内裤,臀部线条紧致,郁知看得脸热,拉高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孟应年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怎么这么不见外啊! 等孟应年穿好睡衣出来,郁知像个蚕蛹藏在了被子里,床上只有微微凸起的一团,不见人影。 孟应年失笑,走到床边,扯了扯被子,郁知在里面拽着,没掀开。 “别捂着了,也不嫌闷。”孟应年先松开了手,只动嘴不动手,“出来,我不逗你了。” 被窝里传来闷闷的一声:“骗子的话信不得。” 孟应年慢悠悠地问:“夫人这是要跟我比力气吗?” 被窝里的人扭了扭,过了几秒,被窝被掀开,郁知一脸怨念瞪着孟应年。 孟应年伸手抚摸上郁知的脸庞。 捂了这会儿功夫,beta的脸微微泛红。 他皮肤白净,触感也柔软细腻,摸着像丝滑亲肤的上等绸缎,轻柔如绒的羽毛,或是温润如脂的白玉。 孟应年温热的手指缓缓摩梭过郁知的脸,轻声道:“夫人瞧着性子冷淡,没想到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 一味反驳更显得被动,郁知硬着头皮接孟应年的话,迎上他的视线,说:“你倒是不容易害羞,一看就是情场老手。” 孟应年慢慢放下手:“你忘了吗?我对oga信息素过敏。” “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oga。” “我没有过别人。” 孟应年看着郁知的眼睛,认真地说:“郁知,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郁知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孟应年眼神坚定:“真的。” 郁知想到那个答主的回答,感觉眼前一黑。 如此一来,他和孟应年岂不都是没经验的人…… 完了完了,他的屁股要遭殃了。 孟应年掀开被子躺下,手臂不小心碰到郁知的胳膊,他一下子退到床边,仿佛旁边睡着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孟应年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 郁知转头关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没事,睡。” 孟应年没再追问,也伸手关了自己那边的床头灯。 明亮的卧室霎时变得漆黑一片。 视线变差,其他感官变得更敏感。 郁知又闻到了孟应年身上那股清淡的皂角香。 原来是他衣服上的香味,不是信息素香水。 郁知稍稍走了个神,忽然感觉腰被搂住,一瞬的功夫,他就被孟应年搂在了怀里。 “睡那么远做什么,也不怕掉下去。” 两人靠得近,孟应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声带微震,郁知的触觉和听觉同时接收感知,手和耳朵酥麻阵阵。 孟应年低声问:“你后背绷这么直,在紧张吗?” 确实紧张。 他就这么一个屁股。 郁知没回答,孟应年当他默认了。 孟应年松开郁知的腰,只跟他并肩平躺在床上。 “郁知,你不用紧张,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郁知愣住。 过了会儿,郁知说:“可是你身体已经……” “我和你结婚不是为了拿你当抑制剂用的。”说完,孟应年想到郁知今晚跟自己父母吃过饭,补充道,“我父母是这个意思,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郁知怔怔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份离婚协议……既然你已经签了,如果抗敏药上市后,你还是想跟我离婚,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黑暗中,郁知看不见孟应年的脸,但通过他的语气,郁知感受到了孟应年的诚意。 孟应年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心的,不是在骗他。 尊重。 连他的亲生父亲都不拿他当人,孟应年居然说要尊重他。 郁知许久没说话。 孟应年在黑暗中问:“郁知,你不相信我吗?” 郁知摇了摇头,想到孟应年看不见,又开口说:“没有,我相信你。” “我只是……很惊讶。” 孟应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郁知:“你们家花了五个亿买我,你这样可亏大了。” “我上午说过了,我们之间不是买卖关系,哪来的亏本。” 眼睛习惯了黑暗,孟应年偏过头,郁知的脸部轮廓隐约可见,他抬手捏了捏郁知的脸,打趣道:“夫人,你先生说的话,你是一句没放在心上啊。” 郁知拉开孟应年的手,不自然地说:“你也不许再叫我夫人了。” “这么小气?” “就小气。” “好。” 孟应年转而问:“你有小名吗?” 郁知:“没有。” 不受家人待见的孩子,怎么会有小名这种东西呢,就连郁知这个名字都是生母给他取的。 孟应年沉默下来。 郁知以为他睡着了,自己也困意来袭,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知知。” 郁知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紧接着又是一声,这一声更确切,更近。 “知知。” 郁知意识到是孟应年在唤他,记忆重叠,他生出片刻恍惚。 儿时,母亲身体不好,总是缠绵病榻,他陪伴在母亲床前时,母亲也会一声又一声“知知”这样唤他。 母亲去世后,王佳敏进门,他成了家里的万人嫌,也就再也没人这么唤过他了。 孟应年在郁知耳边问:“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郁知怔愣道:“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大家都这么叫你,我想叫个特别的。”孟应年强调,“只有我能叫的。” 郁知稍顿了顿,最终松了口:“那你叫。” 孟应年声音带上笑意:“知知。” 郁知“嗯”了一声。 “知知明天跟我一起去上班。” 郁知下意识又是一“嗯”,“嗯”完意识到不对:“啊?” 孟应年解释道:“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郁知犹豫:“我跟你去上班,不会影响你工作吗?” “不会。”孟应年早有计划,“我办公室有休息室,你可以在里面画画,如果想出去玩,我派司机给你。” 如此妥帖周到,郁知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轻声说了好。 次日一早。 吃完早饭,郁知跟孟应年一起出门。 孟应年不再在郁知面前遮掩自己的残疾,今天遵照医生嘱咐用上了手杖。 院子有一部直达地下车库的电梯。 从电梯出来,没走两步,两人碰上了同样准备出门的郑媛慧。 郑媛慧知道孟应年是出门上班,但看见郁知也跟着他,奇怪地问:“郁知也要出去?” 孟应年替郁知回答:“他跟我一起去公司。” 郑媛慧皱眉:“胡闹,你上班他跟着去做什么。” 随后:“正好,我今天要去工厂检查新品,郁知没事的话跟我走,城郊风景也挺好的。” 郁知闻言婉拒:“不用了,孟太太您是去工作的,我不方便打扰。” 郑媛慧轻呵:“你不方便打扰我,倒是方便打扰应年。” 忽然被怼了一下,郁知陷入词穷。 郑媛慧懒得与他多说,直接抛出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去工厂,要么在家待着,你自己选一个。” 郁知抿抿唇,看了眼孟应年,想起他昨晚说的那些话,心一软,不愿让他为难。 左右是一件小事,他自退一步也没什么。 “那我还是……” “妈妈,你今天穿这条裙子很漂亮。” 郁知和孟应年几乎同时开口。 孟应年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另外两个人都一头雾水。 莫名被儿子夸了一句,郑媛慧笑了笑:“就你嘴甜。” 孟应年慢条斯理地接上前面的夸奖,一脸正色:“既然这么漂亮,妈妈就不要做恶婆婆了。” 郑媛慧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第26章 护短 郁知嘴巴微张,惊讶得说不出话。 郑媛慧回过神,眉心微蹙,面露愠色:“应年,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孟应年还是那副表情:“实话实说。”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淡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郑媛慧唤他:“应年。” 孟应年只看向郑媛慧的秘书,嘱咐了句:“慢点开车。” 秘书恭敬道:“好的,孟总。” 当着郑媛慧的面,孟应年虚揽了揽郁知的肩膀:“知知,我们走。” 郁知“嗯”了一声,莫名有种自己是被老鹰护住的小鸡的感觉。 郑媛慧眼睁睁看着孟应年带郁知离开,气出一声嗤笑。 “如今我这个当妈的倒成外人了。” 秘书在一旁小心安慰:“郑总,您多心了,孟总怎么会拿您当外人。” 郑媛慧什么都没再说,转过身,也走了。 秘书连忙跟上去。 郁知跟孟应年上车后,想到刚刚在停车场的事情,仍然感觉受宠若惊。 他从小到大习惯了外界的冷遇和嫌弃,郑媛慧那种口头上的为难,他自己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孟应年却向着他,哪怕对面那人是他的母亲。 “在想什么?” 孟应年忽然碰了碰郁知的肩。 郁知回过神,过了几秒才说:“孟应年,谢谢你。” 孟应年疑惑道:“为什么要跟我道谢?” “你在停车场向着我说话。”郁知顿了顿,补充道,“你妈妈肯定很不高兴,我看她脸都气青了。” 昨晚吃饭,他跟孟恒泽在饭桌上针锋相对,郑媛慧都能保持笑容,今天早上只因为孟应年一句话就黑了脸,想来被气得不轻。 孟应年中肯道:“是她不对。” 既说到这,他顺便叮嘱了郁知一句:“以后我父母如果再为难你,你就让他们找我谈,你在他们面前也不必委屈自己。” 郁知点头:“好。” 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笑。 孟应年的余光瞥见他的笑意,抬眸问:“笑什么?” 郁知回答:“笑你不按常理出牌。” “‘我父母如果再为难你’,一般以这种开头的话,后面不常常接什么‘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我父母计较’、‘他们是长辈,你让让他们’之类的吗。” 孟应年表示不理解:“为什么?这很不讲理。” 郁知垂眸,声音低低的:“是不讲理,但这种事讲的也不是理。” 类似的话,郁知不知道听过多少,比如你是哥哥,你要让着弟弟;你弟弟年纪小,你要包容弟弟……最开始他也反驳,结果是被训斥得更狠,久而久之,他就不说话了。 他争不过,因为从最开始就没人要跟他讲理。 “那是别人,不是我。”孟应年看着郁知,认真道,“你就记着我说的话,其他的都不用管。” 郁知抿抿唇,但嘴角有点难压。 “你这算是给我撑腰吗?”尾音也有点飘。 孟应年没否认:“你可以这么理解。” 郁知偏过头,在孟应年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 临近九点,一辆京a连号车牌的劳斯莱斯驶入华创集团。 孟应年在集团大厦也有私家车库,下了车,乘坐的又是专用电梯,一直到顶楼,出了电梯,进入总裁办办公区,才碰见了集团员工。 陈勋提前跟总裁办的人打过招呼,哪怕看见孟应年身边多了个休闲打扮的漂亮少年,众人也只是面色如常问了孟应年一声“孟总早上好”,对他身边的新面孔没有多打量一眼。 郁知一开始面对这群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还有点紧张,见他们对自己毫无好奇心,心情渐渐放松下来,走进孟应年办公室的时候,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孟应年的办公室很大,装修色调黑白灰为主,家具饰品透着低调的奢华感,没有任何色彩绚丽的装饰,风格严肃到有些压抑。 一想到要在这种地方干自己的小兼职,郁知顿生出一种不务正业暴殄天物的惭愧感。 办公桌后面做了整面墙的书架,孟应年领着郁知走到书架右侧,手握住一个隐藏式的门把手,往左边一拉,郁知这才看出这里有一道门。 孟应年:“里面是休息室,门和墙都是隔音的,我午休的地方,平时没人来这里,你可以安静做你的事。” 郁知:“好。” “那你自便,我有个会,得去忙了。” “行,你忙你的。” 孟应年没有进休息室,留郁知一个人在这里,先开会去了。 郁知自己在休息室逛了逛,说是休息室,其实衣帽间卫生间以及阳台都有,比他在沪市老家的卧室都宽敞。 简单逛了逛,郁知就在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然后他发现了这个房间的唯一缺点。 网不好。 好在画稿断网也能画,影响不大。 画完草稿,郁知需要发给单主看,这时候没网就不行了。 郁知看了眼时间,距离午休还有好一会儿。 他犹豫了几分钟,工作进度忽然卡在这里,他闲得发慌,坐立难安的,最后拿着平板站起来,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孟应年,你休息室的网好差,我消息都发不出……” 郁知边走边说,一抬头跟办公桌前好几双眼睛对上,人傻了,迟钝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去。” 第27章 他们从来没见过孟总对谁这么温柔过! 集团的几个部门经理正在办公室跟孟应年汇报工作,谁料到汇报到一半,休息室的门打开了。 从休息室里走出一个休闲打扮的美少年。 巴掌大的脸,款式简单的短袖短裤,露出的半截胳膊半截腿笔直细长,肤白如雪。 他手里捧着一个平板,一开始低着头,说着说着抬起了头。 额前碎发下露出一双天蓝色的眼睛,眼型细长,眼尾上翘,一张脸兼具混血感和古典美,漂亮得勾人心魄。 几个部门经理的视线落在这位陌生的美少年身上,纷纷看得挪不开眼,直到孟应年站起来。 alpha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几个部门经理的视线,再被alpha的冷眸一扫,几个部门经理才回过神。 集团上下,人人皆知孟应年洁身自好,从没美色近身。 孟家泼天富贵,如今只剩孟应年一个独苗。 一个天之骄子单身至今,落在旁人眼里,孟应年无疑是个金饽饽,二少夫人这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谁都没机会也就罢了,眼下孟应年身边突然冒出这么个漂亮美人,觊觎二少夫人位置的这些人哪能坐得住。 市场部的oga率先对着郁知嚷嚷起来:“你谁啊?没看见我们跟孟总在谈工作吗!” 有人带头,行政部的beta也稳不住了,跟着附和:“就是,你也忒没眼力见了,还不赶紧出去,杵这里等着叫安保来轰你啊。” 郁知一开门撞见这么多人,本就觉得自己打扰了孟应年工作,被这两人一指责,更加尴尬。 “对不起,我以为这里就……” “就孟总一个人?”oga阴阳怪气地打断郁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约会的咖啡厅?随你这种闲人进进出出的。” 郁知硬着头皮反驳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oga翻了个白眼,直接赶人:“行了,你赶紧滚,别在这里耽误大家工作了。” beta帮腔:“就是,你看看因为你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若是个识趣的,早就跑没影了,哪还像你这样啰里八嗦,当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如果换了别的人,郁知早就跟他们吵起来了,可这些都是孟应年的下属……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郁知想回休息室,一个念头过去,他换了主意,往办公室门口走。 刚迈出半步,郁知就被拉住了手。 一股强势的力道,他整个人被一下子拽到孟应年身后。 alpha身材高大,beta被他护在后背落下的阴影里。 孟应年冷眼扫过找茬儿的两人,不紧不慢道:“我竟不知道,如今华创是你们两个做主了。” 两人后背发凉。 oga心虚赔笑:“孟总说笑了,我只是看这个人不懂规矩,替您教训了两句。” “替我教训?”孟应年沉着脸反问,“你算什么东西?” oga被孟应年噎得脸色煞白。 “人事部的。” 突然被老板点名,人事部经理战战兢兢应声:“孟总。” 孟总淡声命令:“带他们两个去办离职手续。” 人事部经理面露为难:“孟总,这……” 孟应年冷声:“怎么,你也不想干了?” “没、没!”人事部的唯恐自己被连累,厉声对两人道:“走,你们已经被开除了。” oga连忙认错:“孟总,是我冒昧了,您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要开除我,我……我上个月才超额完成了kpi!” 孟应年:“你这是在跟我邀功?” oga大惊失色:“不敢、不敢!” 孟应年看向人事部经理,语气像打发一个要饭的:“给他多开一个月工资。” “孟总我——” 人事部经理打断oga的话,低声警告:“还不赶紧滚,你连业内的活路都不想要了吗?” oga哑然。 人事部经理把两人带走后,剩下的经理纷纷心有余悸。 同时也暗暗揣测这个美少年的身份。 市场部的和行政部的不过口头冒犯了他两句,孟应年竟然直接把两个人开除了。 如此杀鸡儆猴,这个美少年的身份怕是不一般。 孟应年转头看向郁知,眼神重新有了温度。 “网怎么了?” 说的时候还垂眸瞧了瞧他手上的平板,很是上心。 剩下的几个经理看得傻了眼,彼此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郁知正尴尬得要命,把平板往怀里一扣,低声对孟应年说:“没事了,你忙你的,我走了。” 说完,郁知想抽出自己的手。 结果反而被孟应年握得更紧。 “进去说。” 孟应年回头对几个经理说:“在这等我一会儿。” 经理们异口同声:“好的,孟总。” 孟应年牵着郁知进了休息室。 门一关,郁知强行甩开孟应年的手,焦急道:“你跟我一起进来干嘛呀!” “还关门,这样他们不更要误会了?” 孟应年饶有趣味反问:“误会什么?” “误会你金屋藏娇啊!” 孟应年“哦”了一声:“金屋藏娇?”同时把郁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确实挺娇。” 衣服明明都好好地穿在身上,经过孟应年这番打量,郁知却生出一种被他扒光的错觉。 郁知羞赧道:“孟应年!” 孟应年轻笑:“好了,不逗你了。” 郁知哼了一声。 不过被孟应年这么一打岔,他心里那股尴尬劲儿褪去不少。 郁知轻咳两声,正色道:“我刚才不是有意打扰你的,我一时情急忘了你在上班。” 孟应年不以为然:“有意的也不要紧。” 郁知以为他不信,再次强调:“我真不是有意的。” 孟应年改口:“好。” “你去忙,他们还在等你。” “不急。” 孟应年看着他怀里的平板,问:“你刚刚说网差?” 郁知:“小事,晚点再说。” “你的事没有小事。”孟应年没有一点不耐烦,“先解决你的问题。” 郁知看孟应年执着,只好把平板解锁,给他看网络状态。 “休息室的网太差了,不关门有点信号,门一关别说wifi了,连流量都用不了,我的板子都成板砖了。” 孟应年思忖片刻,了然道:“这间是休息室是后来布置的,我平时就用来午休,偶尔赴宴前会在里面换衣服,因为没有用网的需求,这间屋子没覆盖网络也就一直没找人处理。” 郁知:“那难怪了。” 孟应年立刻给出解决办法:“外面网络好,你去外面忙。” 外面? 在孟应年这个大总裁的办公室画他的小破稿子? 郁知可消受不起。 他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怎么能占用你的办公室,你忙,忙完了再找人修休息室的网。” 孟应年:“既然不要紧又怎么会下意识出来找我?” 郁知:“我那是一时间忘了你在上班……” 郁知还想拒绝,孟应年抢了他的话:“你再跟我推脱下去,结果也只是让外面的人多等我一会儿。” 郁知一时词穷。 “来外面忙。” 孟应年走到门前,回头看郁知还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问:“不走是等我抱你出去吗?” 总裁虽瘸,但实在霸道。 郁知毫不怀疑孟应年会说到做到,为了避免更大的招摇,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休息室的门一开,外面嘀嘀咕咕的议论瞬间消失了。 郁知对上几个经理打量他的眼神。 几个经理看他好像在看一个男版褒姒,孟应年容他这个“褒姒”在办公室待着,便是烽火戏诸侯了。 郁知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偏过头,想往沙发走,却被孟应年一把按在了办公椅上。 办公椅是按照孟应年的身材专门定制的,符合人工力学原理,久坐也不会不舒服。 但郁知个子比孟应年瘦小多了,一坐进去有种陷在椅子里面的感觉,就像往人类的床上扔了一只小猫。 椅子变大了,郁知被衬更小了。 他没有防备,冷不丁被孟应年按住双肩坐下来,抬眸的一瞬,神情懵懵的,看得孟应年心一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一头浓密的浅棕色头发松松软软,让孟应年想起了儿时养的那只野性难驯的小猫。 小猫被养得精细,虽有脾气,不过愿意亲人,毛发又亮又顺,手感也是这样舒服。 孟应年很喜欢从它的脑袋摸到尾巴骨。 时不时把它摸舒服了,它还会翻个身,朝他敞开自己的小肚皮。 小猫腹部的毛发比上等丝绸的手感还要好。 更重要的是,这是小猫信任他、喜欢他的表现,愿意向他展示自己最脆弱的部分。 每次摸到小猫的小肚子,孟应年都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可惜郁知还不是那时候的小猫,孟应年才揉两下,他就躲开了。 “你不要闹了……”郁知暗中瞪了孟应年一眼。 孟应年收回手,说:“试试这里的网。” 郁知哪能坐在这里试网。 “我去沙发试。” 还没起身孟应年又按住了他的肩膀,当着员工的面说:“你就坐这。” 要不是害怕多嘴也被开除,几个经理真想打听打听这个美少年的八卦。 他们从来没见过孟总对谁这么温柔过! 让他上班时间在自己休息室待着就算了,仅仅因为里面网不好,就让他来办公室待着,还把办公椅都让着他坐! 这人莫不是未来的总裁夫人…… 这几个经理除了没说话,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郁知拗不过孟应年,如果一直僵持,更方便这些人揣测了。 算了! 反正是孟应年非要他坐的,又不是他自己要求的。 郁知戳了戳平板,发现网已经连上了,都不需要密码。 “可以了。” 郁知看了眼孟应年,同时往椅子里多坐了坐,没有再起身的意思。 孟应年“嗯”了一声,这才罢休。 “那你继续。” 说完,孟应年走到了沙发那边坐下,几个经理跟着他走了过去。 alpha双腿交叠坐在皮革沙发上,腿侧斜靠着一把镶嵌宝石的黑金手杖。 “接着之前的说。” 再开口,孟应年又恢复成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应该继续汇报工作的经理神情犹豫,频频扫向郁知那边。 像是在无声提醒孟应年:涉及商业机密,让外人听见不好…… 孟应年会意,却不在意。 “无妨。” “说你的。” 第28章 荒唐无度 几个经理闻言,心里顿时有了数。 好的,这是老板的内人。 郁知一开始还挺局促,坐立难安。 不过跟单主联系上开始沟通后,郁知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没一会儿,他渐渐忘了身处何地,只专注于手里的稿子。 办公室走了什么人,来了什么人,郁知全然未觉。 直到闻到一缕食物的香气。 郁知抬起头。 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好了美味可口的饭菜。 郁知肚子配合叫了两声。 脑力劳动也是一种消耗。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饭点,他也饿了。 孟应年放好筷子,抬眸撞上郁知投过来的视线。 他轻笑道:“饿了?” 郁知放下pencil,起身走到茶几前。 近看才发现,这些饭菜都装在陶瓷的器皿里,而不是塑料的外卖盒。 “有点儿。” 郁知在沙发坐下,看着这桌饭菜,感叹道:“你的工作餐都这么讲究啊。” 孟应年面露疑惑,重新打量饭菜,似乎在寻找这些东西讲究在哪里。 显然,没找到。 他的疑惑变成了怜惜,用一种“你受苦了”的眼神看着郁知。 “我不会再让你过以前的苦日子了。” 郁知:“?” 他失笑道:“怎么就是苦日子了?” 孟应年直言:“我认为这是吃饭的基本配置,在办公地点就餐已经很将就了。” 郁知好奇:“你是不是没吃过外卖?” “吃过。” “哪家的?” 孟应年报了自己家的全球五星级酒店品牌。 郁知沉默了几秒。 “有没有可能,这种叫为客户提供餐食外送服务。” 孟应年理所当然:“外卖不就是这个意思?” “……行。” 郁知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给孟应年看界面。 “不过我说的是这样的外卖,均价几十,塑料包装。” 孟应年看了几秒便蹙起眉。 “你以后不要再吃这种东西。” 他甚至没用食物二字。 不过郁知没感觉被冒犯了。 孟应年的生活环境本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他们都不能用自己标准要求对方。 所以郁知也如实说:“这有点难,放心,我不会招待你吃这种东西的。” 孟应年不满郁知这个回答。 再次要求:“你也不要吃。” 郁知失笑:“孟应年,我是个普通人,这是普通人生活的一部分。” 孟应年不以为然:“以后你的每顿饭由我安排。” “怎么安排?我过阵子就要去上学了。” “我会找人给你送。” “每一顿?每一天?” “嗯。” 郁知立刻拒绝:“我不要。” 孟应年不理解:“为什么?” “我又不是小朋友,一个大学生每顿饭都要人来送,被别人看见,我岂不成异类了?” “那是他们的问题。” “我不喜欢。” “我不懂。” 郁知语气坚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只想做个普通大学生,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孟应年停顿片刻,问:“只是给你送送饭,也会违背你的想法?” 郁知干脆回答:“对。” 孟应年不说话了。 郁知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知好歹。” 孟应年却说:“是我考虑不周。” 并主动终止话题:“吃饭,一会儿凉了。” 郁知拿起筷子,顺着台阶下了。 这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一安静,人就不自觉去找其他注意点。 郁知发现孟应年吃相很斯文。 除了细嚼慢咽的用餐习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吃的真的太少了。 同样是一口的量,孟应年的一口只有他的三分之一,而他也是正常进食,而非狼吞虎咽。 他们同时动筷,郁知的胃口刚打开,孟应年就放下了筷子。 郁知看了眼孟应年碗里没怎么动过的米饭:“你不吃了?” 孟应年“嗯”了一声:“你吃你的。” 郁知忍不住发问:“你在跟我赌气吗?” 孟应年:“没有,我饭量就这样。” 郁知拿不准他是嘴硬,还是说真的,一时无言。 这时,孟应年的手机响起来。 一个越洋工作电话。 孟应年一口流利的英语跟对方交谈,郁知只能听懂个别词汇。 十分钟过去,电话结束,郁知也吃饱了。 之前被打断的聊天也续不上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孟应年每天上班都把郁知带着。 郁知在办公桌画稿,他在茶几上办公。 期间郁知过问过好几次休息室的网络。 他不想一直占用孟应年的办公位置。 孟应年让陈勋找人来看过,不知道为什么,维修工作一直没开始。 郁知只好再催。 这次孟应年告诉他:“休息室没法通网,你以后就在外面忙。” 郁知不信。 “不是装个路由器就能搞定的事情?” 孟应年:“搞不定,墙隔音做太好,把信号也隔绝了。” 郁知半信半疑。 转而说:“那我也不好一直影响你,之后你上班我就不去了。” “不行。” “我不在家,我爸妈为难你,我没法护着你。” 孟应年的语气不容商量。 郁知只能开解自己——既然孟应年坚持,他又不吃亏,就这么着算了。 两个人,一个坚持,一个接受,这件事就这么达成了一致。 然而别人并不这么想。 总裁天天带一个美少年来上班,还让美少年坐办公椅的事情,在集团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前任、亲戚、小情人、未婚妻、夫人……各种身份被安在郁知身上。 亲眼见过郁知的人,无一不被他的美貌惊艳,一传十十传百,没两天,郁知在外人嘴里已然变成绝美无比的s级oga。 这些议论自然也传到了董事长孟恒泽耳朵里。 孟恒泽听完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斥责孟应年荒唐无度。 这下在孟恒泽身边工作的人心里有了数。 美少年多半是孟应年包的小情人。 小情人得宠,还不安分跟着孟应年来集团招摇,惹得孟恒泽不满。 孟恒泽如今就孟应年这么一个独苗,亲父子就算有矛盾哪能动真格,最后倒霉怕只有…… 总裁的花边八卦越传越盛。 孟恒泽忍无可忍,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把孟应年叫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孟应年走进办公室,神色如常叫了声爸,在沙发坐下。 孟恒泽冷哼一声,肉眼可见对亲儿子一肚子气。 “我让你坐了?”孟恒泽借题发难。 孟应年自有说法:“我宜坐不宜站。” 一句话戳中孟恒泽的软肋,让他一下子没了发挥的余地。 父子俩眼对眼沉默。 几秒后,孟恒泽开门见山,命令道:“你不许再带郁知来集团上班。” 第29章 勾引 孟应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吹了吹茶水的热气,饮下一口,慢条斯理地回答:“这是我的事。” “岂有此理!” 孟恒泽厉声质问孟应年:“如今你是集团的ceo,你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这般任性妄为,是想因私废公?” 孟应年不以为然:“郁知很乖,爸,您不必如此小题大做。” “我小题大做?”孟恒泽好笑道,“我看你是被那个beta迷了心智!” “我不觉得自己影响了工作。” 孟应年看着孟恒泽,淡声说:“如果您叫我来是为了问责,应该先拿出我失责的凭据,而不是往我头上安插莫须有的罪名。” 孟恒泽一脸凛然:“孟应年,你这是在质问你的父亲吗?” “那父亲您呢?”孟应年迎上孟恒泽的目光,不闪不躲,“您没有用父亲的架子来压我吗?” “我压不得?”孟恒泽冷呵,“不论父子,我也是你的上司!我命令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两年前我接任ceo的时候,爷爷把名下股份都过给了我。” 孟应年寸步不让,不紧不慢地提醒孟恒泽:“不论父子,我是董事会最大的股东,享有绝对决策权。” “孟董,你早就命令不了我了。” 孟恒泽气得脸色发青。 他没料到亲儿子这么不服管。 “不孝子!”孟恒泽痛心骂道,“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之前在民政局你也见到了,那个beta能是什么好东西,你聪慧过人,这回怎么犯蠢识人不清了!” “郁知是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伴侣,他为人如何,我最清楚,不需要外人来评价。” 孟应年起身,冷淡地说:“父慈子孝,慈在前孝在后,以后用所谓的孝道捆绑我之前,不妨先问问自己,为人父,是否做到了一个慈字。” 孟恒泽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就不是慈父了?从小到大,我和你妈花在你身上的心思,比你哥多多了。” “锦衣玉食养着你,从小把你当继承人培养,让你接受最好的精英教育,如今整个孟家都送到了你手上,我还对不起你了?” 孟应年反问:“如果我不是s级,且天资平庸,父亲还会如此吗?” 孟恒泽微怔。 孟应年再问:“你们让我结婚,我结了,可你们瞒着我偷偷让郁知签离婚协议,又是什么意思?” 孟恒泽急道:“我们还是为了你好!怕那个beta居心叵测,谋夺家产……” “为我好,也要我自己觉得好。” 话说到这,孟应年顺便一提:“您说郁知居心叵测,想剥夺孟家家产,可是您知道吗?他主动提议不办婚礼,不公开我和他的婚姻关系。” 孟恒泽愣了几秒,内心还是不认可。 “这又能证明什么,说不定心里在憋什么坏。” 孟应年无意与他继续争辩下去:“您对他偏见颇深,随您。” “不过,你们以后再这样背着我为难郁知,我就带他搬出去住。” “你们再想见我,就在公司见,就像今天一样。” 孟恒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在威胁我?” 孟应年冷声:“你这么理解也行。” “逆子!” 孟恒泽气得头顶快冒烟,左右踱步:“简直是逆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那个beta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孟应年没再接话,撂下一句“没事我先走了”,自顾自离开了孟恒泽办公室。 门一关,孟应年听见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路过孟恒泽秘书工位时,孟应年吩咐了句:“过会儿让保洁去孟董办公室打扫。” 秘书见怪不怪,低眉道:“好的,孟总。” 旁人不清楚,秘书跟着孟恒泽工作好多年了,还算了解这对父子的性情。 从前大儿子孟应天还在的时候,有他从中调和,孟恒泽和小儿子纵然多有摩擦,也远不到针锋相对的程度。 自从五年前那场车祸,大儿子去世,小儿子残疾,孟恒泽和小儿子的关系急转直下。 两个都是不肯服软低头的性格,针尖对麦芒,争吵不断。 过了半小时,秘书带着保洁进孟恒泽办公室。 看着砸碎一地的昂贵摆件,秘书忍不住叹了口气。 孟恒泽每次被小儿子气狠了,就会化身桌面清理大师。 “应年前两天是不是开除了两个经理?”孟恒泽突然问起。 秘书收起闲心,正色回答:“是的。” “理由。” “因为那个两个经理……” 秘书吞吞吐吐,扫了眼还没收拾的第一狼藉,不敢说实话。 孟恒泽催促:“因为什么?赶紧说。” 秘书硬着头皮回答:“……因为他们在孟总办公室对郁先生出言不逊。” 孟恒泽听完一声冷笑。 “区区beta,好大的面子。” 秘书汗流浃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过了几秒,孟恒泽道了声:“罢了。” “你以我的名义给集团员工发一封内部邮件,就说那两个经理是因为工作时间议论私事才被开除的。” “这几天集团内部乌烟瘴气,正好以此警告一下多嘴多舌那帮人。” 秘书:“好,我这就去办。” 下午上班前,邮件发到了每个集团员工的邮箱里。 郁知正在埋头画稿,旁边的电脑屏幕忽然亮了。 右上角跳出一条新邮件提醒。 孟应年也没午休,正坐在沙发上看报表。 “孟应年,你电脑有新邮件。” 郁知没碰电脑,只告诉他。 孟应年握着平板动也没动,说:“替我打开看看。” 这两天郁知没少做这样的事。 一开始他不情愿,感觉逾矩。 可是孟应年坚持如此,当事人无所谓,郁知便也无所谓了。 反正看不看的,他对孟应年工作上的事情都没兴趣。 郁知打开邮件,看完内容,久久没吭声。 “是什么邮件?”孟应年问。 郁知神色复杂地说:“你自己来看。” 孟应年看了眼郁知,放下平板走过来。 等孟应年也看完邮件,郁知才说:“都怪你,你家里人更讨厌我了。” 孟应年顺手删了邮件,安慰郁知:“不必在意。” 郁知哼了一声:“在你父母眼里,我怕是更坐实祸水之名了。” 孟应年闻言轻笑:“这就坐实了?” 郁知:“不然还要怎么坐实?你爸都给全集团发警告邮件了!” “既是祸水,应该勾引人才对。” 孟应年靠近郁知。 两人几乎额头相抵。 “这位祸水,你怎么不勾引我?嗯?” 第30章 诱导发情 温热的呼吸扑在郁知脸上。 鼻尖萦绕alpha独特的气息。 像雾雪飘渺时,行走在松树林中,从植被里升腾出来的木质香,干净清冽。 不知道是平时没留意,还是少有靠这么近,郁知第一次在孟应年身上闻到这个味道。 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吸引力,郁知不受控地吸了好几口。 以至于忽略了此刻的亲昵,就着这个近在咫尺的距离,发问。 “你今天喷香水了?” 孟应年轻“嗯”一声,尾音上挑,些许得意。 “你终于发现了。” 郁知还在嗅闻,猜测道:“信息素香水?” “是。” 孟应年留意到郁知的小动作,挑眉问:“喜欢吗?” 郁知委婉回答:“很好闻。” 孟应年轻笑。 郁知双颊发热,后知后觉推开他,嘴上不自然转移话题。 “香水跟你本身信息素的味道差异大吗?” “我听说s级定制信息素香水的时候,只能提取70的样本成分。” 孟应年回答:“差异是有的,毕竟不是百分百还原。” 并反问郁知:“那你知道为什么只能提取70吗?” 郁知是beta,对信息素香水相关的东西了解有限。 他摇摇头:“不知道。”同时也好奇,“为什么?” “因为超过70,日常使用存在极高的风险。” “什么风险?” 孟应年似笑非笑吐出四个字:“诱导发情。” 郁知一瞬间失语。 怔怔坐在那。 如同在盛满清水的杯盏中滴下一粒红墨。 绯色在少年白净的脸庞缓缓晕开。 郁知转过头,重新拿起pencil,唤醒平板屏幕,继续在上面勾勾画画。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看起来很忙。 “……我还没画完,不跟你闲聊了。” 少年小声嘟哝,咬字含糊,透着心虚。 孟应年又被挑起逗弄之心。 在放他一马和得寸进尺之间,选了后者。 “你是beta,你在害羞什么?” 孟应年低头凑近。 郁知两眼盯着平板,他两眼盯着郁知。 “我没、没害羞啊。”郁知悄悄握紧了pencil,矢口否定。 “是吗?” “是。” “那就是在害怕?” 孟应年又凑近了一点。 高挺的鼻梁碰到少年柔软的头发。 洗发水的香味在发丝残留。 清爽微甜的柚子味。 孟应年也轻轻嗅闻。 “知知害怕被我诱导发情吗?” alpha声音含笑,明明在询问,却像是引诱。 郁知努力控制思维发散,只停留于字面含义,不让自己脑补具象化的画面。 beta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佯作淡定道:“我是beta,不会被诱导发情。” 孟应年“哦”了一声:“那太遗憾了。” 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可以诱导我。” 郁知双颊热度攀升。 他往后仰,想跟孟应年隔出一段距离。 可是孟应年真的坏透了。 他退一分,孟应年就进一分。 没几秒他就没了退路。 看起来像是被孟应年压在办公椅上似的。 alpha的宽肩窄腰占据了beta的全部视线。 “躲什么?不相信?” 这几天他们同吃同住,孟应年言出必行,没有碰过他。 孟应年说要等他愿意。 也正是因为孟应年太绅士了,绅士到郁知都快忘记他是个s级alpha,忘了他的攻击性。 氛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味。 孟应年低声唤他。 “知知。” 他没说别的,但郁知听懂了他的话外音。 郁知难为情地偏过头。 “孟应年,你……这……上班呢,不要闹了……” 孟应年是会抓重点的。 “下班就可以了?” “……” 郁知羞恼:“也不可以!” “那什么时候可以?” “你是在催我吗?” “不是,我不催你。”孟应年用指腹摩挲郁知的脸,温柔透着一丝强势,“但我会向你表达,我想要。” “知知,不要因为我不强迫你,就把我解读成圣人。” 孟应年慢慢收回手,挺腰站直。 “我只是一个人,世俗的欲望,我也是有的。”他慢条斯理地挑明。 郁知也坐直,拿过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好,可能也没表现出来。 他是慌的。 尤其是在孟应年用两三句话打破了他连日来的侥幸。 他们迟早会有肌肤之亲。 孟应年果然不可能由着他,一直跟他睡素的。 郁知抿抿唇,问:“既然你想要,你以前怎么没找别人?” 当今社会s级的alpha和oga稀缺,像他这样的beta却一抓一大把。 根据最新人口普查的数据,beta仍是占据最多人口的性别。 当然,也是社会地位最低的。 孟应年患有信息素过敏症,不能跟oga发生性关系,可是beta比oga还好找。 只要他想,易感期根本不用依赖抑制剂的。 郁知之前本以为孟应年可能是对性没什么需求。 眼下看来,他需求或许……挺大的。 孟应年莫名看了郁知一眼:“别人怎么可以?” 郁知反驳:“怎么不……”可以,反正关了灯都差不多。 话没说完就被孟应年打断。 “我喜欢你,我只想要你。” alpha语气坦然,一脸认真。 犹如在干柴堆投掷了一把火。 郁知心里的燥热感加剧。 他被烧得噼里啪啦。 第31章 护你周全 几秒间,郁知的脸红透了。 孟应年刚要打趣,郁知预判到他的行为,抢先一步站起来。 “我去上个厕所!” 郁知飞快说完,也不顾孟应年听没听清,脚底抹油冲进了休息室。 留孟应年一个人在办公桌边笑了好一会儿。 逗猫太有意思。 孟应年的直球一个接一个地来,郁知应接不暇。 他硬是熬到上班时间才从厕所出来。 幸好孟应年大发慈悲,这期间没有进来抓他,继续对他大抛直球。 alpha的攻击性太可怕了。 他还是一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倘若他是oga,孟应年怕是什么都不用做,光用信息素就把他压制得死死的。 幸好我是个beta。 否则屁股早遭殃了。 想到这,郁知在厕所对着灯泡拜了拜。 全当那灯泡的光亮是神佛圣光。 此时此刻,他心虔志诚地感谢上苍。 既让他做个beta,又让孟应年大发慈悲,令他的屁股在今日免遭一劫。 感谢。 感恩。 beta门,永存。 下午这大半天,郁知一直待在休息室。 手头这单在收尾阶段了,不需要联网跟单主交流。 他一个人在休息室闷头画了一下午。 孟应年大概也忙,没进来找过他。 半个月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半天都没见面。 画完最后一笔,郁知抬头看时间马上18点时还愣了一下。 不是惊讶时间过得快,而是不习惯一抬头,孟应年没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孟应年办公室的时钟在沙发右侧上方。 他这段时间在外面画画时,只要抬头看时间就能看见孟应年。 而孟应年十次里有七八次都能感应到他的视线,也朝他看过来。 看着看着就对他付之一笑。 郁知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明明也不是一个爱笑的人。 郁知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是在休息室,跟孟应年隔着一道墙。 有了上次打断孟应年工作的先例,郁知不敢再贸然从休息室走出去。 他在微信上点开孟应年的头像,问了句:[我忙完了,你什么时候下班?] 孟应年没有回复。 郁知也不急,点开日历看了看。 日复一日跟着孟应年上班,时间过得飞快。 暑假接近尾声,下周他就要去大学报到了。 大学不比高中,他还是要给自己买个笔记本电脑和数位板,避免以后诸多不便。 因为被发卖这档子事,他的兼职计划饱受波及。 按照他的原计划,目前他的存款应该不止这个数。 囊中羞涩。 纵然美院免了他的学费,他手头的钱也要留一部分以供生活,不能全花在买电子产品上。 郁知在几个网购平台看了看心仪笔电和数位板的价格。 年中大促过了,年末的还没来,价格优惠都不大。 他打算去线下实体店看看。 哪里便宜在哪买。 一番盘算,郁知简单分配了一下手头的钱。 全款买笔电和数位板是不可能了。 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走无息分期。 光靠网上接稿这一个进项太少了,他开学还要找找其他兼职。 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是,他要利用一切时间赚钱。 钱就是他的依靠,他的安全感…… 郁知思考得入神,微信进来新消息也没留意到,直到桌子被人叩了叩。 “郁知?” 孟应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郁知回过神,“啊”了一声,心不在焉:“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孟应年轻声问:“在想什么?消息不回,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没什么。”郁知下意识回答。 话音落下几秒,他温声反驳自己:“好,其实有什么。” “我明天不跟你来上班了,我要去外面办点事。” 孟应年以为他想去哪玩:“好,回家我让邓阳派个司机给你。” 郁知婉拒:“不用了,我手机有导航,出门地铁公交都挺方便的。” 孟应年不强求,转而说:“那你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做什么,要不然我不放心。” 郁知被孟应年郑重的情绪逗笑。 “如果我说我只是去逛个商场,买点东西,会不会显得你小题大做?” 孟应年微怔。 随后失笑:“是有点。” “抱歉,我比你年长许多,总下意识拿你当小朋友,也总担心自己细心不够,没有把你照顾好。” 郁知受宠若惊:“哪有,你已经很周到了。” 比我的亲生母亲还要周到…… 孟应年微微摇头。 “如今你是我身边的人,孟家在京北树大根深,家底丰厚,历史悠久同时也伴随树敌无数,五年前……” 孟应年停顿片刻,神色复杂地说:“……五年前,我和我哥被仇家设计出过一场车祸,我哥丧命,我残了一条腿,这种惨痛的代价,我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总之,知知,希望你相信,我绝没有限制你自由的意思,我只是想护你周全。” 郁知只知道孟应年因为车祸残了腿,万万没想到这场车祸竟然是人祸! “你……” 郁知从小到大接触过不少恶意,但从未被人谋害过性命。 从法治新闻看一回事,亲耳听身边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郁知缓了缓,轻声问:“设计你们的人有没有得到法律制裁?” 孟应年“嗯”了一声:“当然。” “最轻的无期,主犯死刑,都判了。” 郁知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他们应得的。” 孟应年察觉郁知情绪有异,安抚道:“我跟你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伤感愤懑,事情都过去了。” 郁知点点头,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 孟应年尝试打破沉默:“那……明天你忙你的,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郁知却改了口:“我想了想,自己挤地铁坐公交也挺麻烦的,而且我对京北的路还不熟。” 孟应年怔愣。 “你……” “司机你还是让邓阳给我派一个。”郁知用玩笑语气自我调侃,“没苦硬找苦吃属实没必要,你说对。” 孟应年笑道:“对。” “我孟应年的爱人,以后吃饭就行了,苦就不要吃了。” 郁知直直望着他,一言不发。 孟应年疑惑:“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郁知慌忙转过头,故作轻快的口吻:“没有,你一说吃饭我还真有点饿了。” 孟应年笑了笑:“那回家吃饭。” “好,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包。” “嗯,慢慢收拾,我等你。” 孟应年一走,郁知立马背过身,揉了揉酸胀的眼眶。 真没出息。 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感动得想哭。 险些在孟应年面前失态。 郁知深呼几口气,将情绪硬生生压下去。 除了自己的呼吸,房间安静到没有任何声音。 可是孟应年说的话还在脑中反复回响。 吃饭就行了,苦就不要吃了。 郁知回味一遍,暖流涌上来,又开始鼻酸眼热。 这话可真好听啊。 以前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好听的话。 就连疼他爱他的生母,去世前对他的嘱托也只有你要乖,你要听爸爸的话,你要做个坚强懂事的好孩子。 生母当时比尚且年幼的自己更明白,没了亲生母亲遮风挡雨,自己的世界都将是风风雨雨。 她有心无力,最后能给他的,只有风雨中生存的法则。 毕竟以后的路都要他一个人走了。 他在风雨里走了很久,如今突然出现一个为他撑伞的人。 郁知既感动又惶恐。 惶恐习惯了有人撑伞,等有一天这把伞没了,自己也经受不住风雨了。 第32章 你已经是我的了 吃晚饭的时候,孟应年问了郁知一嘴,明天打算去商场买什么。 郁知如实告知。 孟应年听完若有所思,不过什么都没说。 次日。 郁知跑了京北好几家大型商场,四处对比价格,折扣都不如电商平台力度大。 上午两手空空出门,傍晚两手空空回家。 孟应年今天下班早,跟郁知差不多时间到的家。 听郁知说今天一无所获,打算分期网购,孟应年拦住了他。 “你先别下单。” 郁知不明白:“为什么?再不买来不及了,万一有问题,退换货还要耽误几天,我下周就开学了。” “来得及。” 孟应年说:“我是突然想起,之前索索要学画画,我给他买过一些设备,其中就有你说的数位板。” “至于笔记本电脑,我这边有闲置的。” 郁知暗中感叹,孟家真是财大气粗。 索索这么一个小孩子,一时兴起学画画,还没入门数位板就安排上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让邓阳去嫂子院子找找,最迟明天拿给你看,不合适的话你再自己买,如何?” 郁知回答:“我倒是不介意,不过给我了,索索用什么?” “他做什么都没长性,买了碰都没碰过,与其放那吃灰,不如你拿去用,也算没白买。” “那好,算我借用的,以后索索需要,我就还给他。”说完,郁知补充道,“你的笔记本也是。” 孟应年就没想让他还。 不过还是:“好。” 郁知暂时搁置了买电脑和数位板的事情。 第二天照常跟着孟应年上班。 午休的时候,陈勋送进来一台笔记本电脑和数位板。 都是全新的,除了没原包装。 一看就没怎么使用过。 郁知简单试用之后,无比满意。 他把两个东西仔细看了遍,上面都没有品牌标识。 郁知好奇地问孟应年:“这都是什么牌子的?运行速度好流畅,比我昨天在实体店试用过的几个牌子都好。” 孟应年含糊道:“记不住了,好用就行。” 郁知确实手头紧。 假如先不买电脑和数位板,他现阶段能剩下一大笔钱,接下来开学也就不至于窘迫。 在找到新兼职前,这笔钱够他从容生活一阵子了。 没人喜欢睁眼闭眼愁钱的日子。 这种日子他这几年过够了。 谁会想做一个陀螺呢,日复一日被生活抽鞭子。 说到底他也是个俗人一个。 可以的话,他也想享受一下大学生活,课余闲暇跟其他人一样出去玩玩,写写生逛一逛,而不是闷在宿舍画稿,或者出去做兼职。 除了钱,他也想追逐一些别的东西。 毕竟,画画是他的梦想,是他发自内心热爱的东西,不单单只是谋生手段。 郁知思索片刻,领受了孟应年的好意。 “那我就先借用了,后面你和索索需要用一定告诉我,我还给你们,去买新的。” 孟应年还是应了一声好。 开学前一晚。 郁知收拾好带去学校的行李,洗完澡躺下。 孟应年不知道第几次问他:“你一定要住校吗?” 郁知也不知道第几次回答:“是的。” “我问过京大招生办,有特殊情况可以走读。” “你说的特殊情况是患有精神类疾病?” “找医生开个条子的事情,简单。” 郁知无奈叹气:“没必要,我想住校。” 孟应年抿唇望着他,不说话了。 满脸不悦。 郁知从表情读懂他的心思:“我想住校不是为了躲你。” “那为了什么?你们学校宿舍那个上下铺有什么好住的。” 提到这个,孟应年就皱眉:“十几个平方,还没卫生间大的地方,居然要住六个人,简直反人类。” “我回头要问问京大的校董,他们是不是没钱快倒闭了。” 郁知莫名觉得孟应年这副嫌弃的嘴脸很可爱。 养尊处优的豪门勋贵,全然不理解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郁知为他科普:“京大宿舍条件算很好的了,前两年翻新过,宿舍区都装上了空调和热水淋浴。” 孟应年听完更嫌弃:“这就叫翻新了?” 郁知:“不少大学宿舍是没有空调的。还有一些大学的宿舍地板是水泥地,连独卫都没有,洗澡去澡堂,上厕所去楼道的公厕,书桌是大长桌,每人只能使用其中一部分。” 孟应年听得眉心紧锁,很是不解。 “难民营也敢打着大学的幌子招生?” “……” 郁知词穷片刻,纠正道:“……什么难民营,我说的都是重点大学!只有学霸才能考上的。” 孟应年冷笑一声,对郁知口中的学霸表示同情。 “考上的人怕是触犯了天条。” 郁知被他的毒舌逗乐,反问他:“你大学的宿舍条件肯定很好?” 他听邓阳提过,孟应年从小接受精英教育,本科和研究生都在国外读的,藤校毕业。 孟应年却回答:“不知道。” 郁知纳闷:“不知道?” “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同住,没住过校。” “……好。” 也对。 孟应年这种大少爷,肯定在学校附近买房走读的。 话题扯远,孟应年又拉回去:“你要是觉得家离学校远,我就去你学校附近买套房,我们搬过去,你别住校了,行吗?” 果然。 刚这么想孟应年就这么说了,脑电波意外同频,郁知没忍住笑出了声。 孟应年莫名:“你笑什么?” 郁知轻咳一声,正色道:“没什么。” “好了,你不要磨我了。我是一定要住校的。刚开学就走读,跟同学步调不一,得错过多少融入集体的机会,我还想在大学交两个朋友呢。” “知知……” “孟应年,你说过会尊重我的意愿。” 郁知看着孟应年,神情变得严肃:“你想食言吗?” 孟应年被他问得无话可说。 郁知见他消停,伸手关了床头灯。 “睡了,晚安。” 孟应年第一次没跟他说晚安。 郁知正想问孟应年是不是真生气了,枕头边传来一声闷闷的:“那你周末要回家住。” 郁知迟疑:“我周末不一定都有空……” “再忙你总要睡觉。” “周末回家睡。” 孟应年的语气不容商量。 郁知败下阵来:“好。” “每周五我会去接你,没时间也会让司机去。” 孟应年捏住郁知的手,紧握。 一字一句极尽霸道,像一位专制的君王。 “郁知,我不管你有没有打算拿上学当借口不跟我见面,我现在明白告诉你,你的算盘注定落空。” “你别想逃,别想躲。” “你逃不掉,更躲不了,你已经是我的了,你必须在我身边。” 第33章 我乐意伺候你 次日一早。 吃早饭的时候,孟应年坐在郁知对面,只看着他吃,自己不吃。 郁知喝了两口豆浆,吃了一个包子,孟应年还在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被孟应年看着浑身不自在,出声打断:“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看能看饱吗,快吃饭。” 孟应年还是直直望着他。 薄唇轻启:“我不饿。” 郁知微怔,改口:“那也不许再看了。” 孟应年敛眸:“有两天看不到了。” 今天周三。 郁知莫名:“想什么呢,哪里是两天?” 孟应年抬眸,眼里似有光:“你今天报到结束就回家?” “是半个月,报到结束就要军训,全封闭式的,不能离校。” “……” 孟应年垮下脸。 随后:“我亲自送你去报到。” 郁知惊讶:“你不上班了?” 孟应年郎心如铁:“一天不上公司也不会倒闭。” 倒是老婆一跑就要跑半个月。 郁知差点被豆浆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孟应年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慢慢吃,来得及。” 郁知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等缓过来才开口:“要是被你爸知道,因为送我报到翘班一天,回头他又要不高兴了。” “你不是已经让邓阳送我了嘛,足够了,你且忙你的。” 孟应年浑不在意:“随他高不高兴,我上班也不是为了让他高兴的。” “……” 有被孝到。 孟应年又说了一遍:“我送你。” 郁知见他态度坚决,没再反驳。 愿送便送。 郁知行李不多,就一个箱子,再背个包。 他来京北没多久,孟应年已经他添置了好多衣服。 每天穿一身,一个月都不会重样,根本穿不过来。 至于他自己从沪市带来的衣服,孟应年看过一次,让佣人全给扔了。 理由是,他受不了身边人穿一身破烂。 郁知:少爷骂得好脏。 既然每周末都要回来,郁知也就没收拾太多衣服,只带了几身应季的。 剩下的都是生活必需品和电子产品。 吃过早饭,陈勋开车,孟应年作陪,送郁知去京大报到。 从孟家到京大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 今天是新生报到第一天,校内校外的停车位停满车了。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劳斯莱斯的连号车牌过分惹眼,陈勋放慢车速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这一路他们的车被路人频频打量。 车停稳后,郁知看着外面的人潮,转过头对孟应年说:“就送我到这,报到手续我自己去办,外面人太多了。” 推推搡搡的,他担心人流会影响孟应年行走。 要是再磕碰到哪里,导致腿疾发作,那他可真要愧疚死了。 孟应年却不依:“不,我陪你。” “高温天气,容易中暑。”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说到这,孟应年反应过来:“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给你们校董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在办公室给你办报到手续。” 校、校董? 郁知伸手按住孟应年的手,不让他掏手机。 “报个到而已,惊动校董也太夸张了,没必要,属实没必要。” “夸张什么,一个电话的事。” 孟应年看着郁知:“何况没必要的不是找校董,而是没苦硬找苦吃,你自己说的。” “孟应年……” 孟应年神情变得严肃:“你想食言吗?” 郁知莫名觉得这段对话熟悉。 转念想到了。 昨晚他也这么堵过孟应年的话。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郁知弱弱反驳:“我那话又不是承诺,何来食言一说……” “你说什么?” 郁知败下阵来:“没什么!” 松开手,摆烂道:“你打你打,我不管了,反正我是占便宜的。” 孟应年神色松缓,满意了。 “你早该如此。” 话音落,孟应年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没一会儿,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劳斯莱斯车前。 为首那个看起来最德高望重的亲自打开了后座车门。 弓着腰,对孟应年毕恭毕敬道:“孟总,不知道您今天要来参观,有失远迎,还望您见谅。” 郁知心想,都迎到车门边了还要怎么迎……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孟家在京北确实地位尊崇。 连数一数二的名校校董,面对孟应年都要摆出谦卑姿态,伏低做小。 孟应年淡声道:“无妨,临时行程而已。” 他拿起手杖先下了车。 郁知紧随其后。 孟应年下车后自然接替了校董的位置,用右手掌心为郁知护住头顶。 校董在旁边看得有点傻眼。 贵重如孟应年,怎么也干起了服务人的活儿? 接下来看见从车里出来一个美少年,校董更惊讶了。 他本以为能让孟应年服务的会是他的长辈,没想到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美少年!? 这美少年是何身份…… 揣测到一半,思绪被孟应年的声音打断。 孟应年对前排的秘书说:“陈勋,把伞拿下来。” 秘书应了一声好,照做不误。 从车门抽出那把价值十万的伞,走过来,双手递给孟应年。 孟应年接过,撑开伞面,手握住伞柄,立于少年头顶之上。 校方的几个人都看傻了。 孟应年居然在给别人撑伞遮阳…… 下一秒,少年主动揽活儿,伸手要去够伞柄:“伞给我。” 孟应年却举得更高了些。 伞面的阴影全落在少年身上,隔绝了户外毒辣的紫外线。 “我来,你个矮。” 少年闻言不满:“我也有一米八好不好!” 孟应年轻笑:“嗯,知知好高。” 少年瞪他:“孟应年!” 孟应年温声安抚:“好了,就我拿,我乐意伺候你,成不成?” 少年的气势一下子软下去。 漂亮又白净的脸染上一丝红晕。 少年垂眸,眼神闪躲。 轻不可闻冲孟应年嘟哝了一句:“说什么呢你……” 孟应年还是笑。 这一切落在校董眼中,他震惊得词穷。 这还是他记忆里冷面寡言的孟应年? 最近也没听说孟家要办喜宴…… 想来这美少年也不是孟应年要娶的老婆。 宠成这样,那只能是小情儿了。 这小情儿确实长得好,漂亮得惊为天人,一看就是s级。 难怪这么招孟应年喜欢。 不过孟家门第真够高的,堂堂s级!都只能给孟应年做小情儿…… 校董在心中暗暗揶揄。 第34章 攀上高枝 郁知并不知道,经过校董的一番掂量,自己在他那里已然变成了贵宾。 暑热难耐,从校门口到行政楼有好一段路要走。 校董特地安排了观光车停在校门口。 今天报到的人多,校董担心人群冲撞了孟应年,特地叫了两个保安随行,在前面开路。 坐上观光车,郁知由衷松了一口气。 孟应年和郁知单独坐一排,其他人都在后面。 “怎么了?”孟应年留意到郁知如释重负的表情,出声问道。 郁知小声回答:“阵仗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星来了……” 孟应年到哪都被优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打趣郁知:“明星哪有你好看。” 然后又被郁知瞪了一眼。 孟应年收起玩笑,捏了捏郁知的手。 “你要习惯这些。” 郁知:“哪些?” “你口中所谓的大阵仗。” 孟应年看着郁知,一脸正色:“以后这些都是你的日常。” 郁知微怔。 耳畔吹过的风似乎热了一些。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孟应年的话。 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旦习惯了被优待,往后这份优待没了,心中难免不平。 孟应年见郁知不说话,问:“知知,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 郁知“嗯”了一声:“听见了。” 孟应年强调:“耳朵听见了不算,要听进心里去才好。” alpha目光如注,落在beta身上,仿佛在烘烤他的心。 郁知偏过头,受不住一直这样被他看着。 “……听进去了。” 孟应年笑道:“那就好。” 另一边。 新生报到广场,美院大本营前排起的长队中。 烈日当头,程力给陆白舟撑着伞。 一边擦了擦满额头的汗,一边问:“舟舟?” “你看什么呢?” “舟舟!” 程力叫了陆白舟好几声,他终于回过神。 陆白舟心不在焉地收回视线:“……刚刚开过去一辆观光车,我看见郁知和校董都坐在上面。” 还有一个他不认识但满身贵气的男人。 哪怕匆匆一瞥,他也笃定那个男人非富即贵。 郁知那个低贱的beta怎么会有这种人脉…… 程力只当听了个天方夜谭:“怎么可能,郁知那个抄子也配跟校董坐一辆车?” “再说了,这三天报到日,校内人流量大,为了维持秩序,观光车都入库停用了。” “舟舟你爸爸不还托熟人问过吗?凭陆叔叔的关系都没办法搞一辆观光车给你坐,郁知那个没落户?呵,更别想了!他此刻说不定还没到京北呢,穷鬼一个,机票都买不起,只能挤绿皮火车。” 听完程力的话,陆白舟心里好受了许多。 “你说得对。” “可能是我看错了。” 程力信誓旦旦:“什么可能是,绝对是!” “舟舟你跟校董坐一辆车还差不多,你可是着名策展人陆明笙的儿子,母亲又是赫赫有名的钢琴家,不知道比郁知那个抄子贵重多少倍!” 陆白舟笑了笑:“就你嘴甜。” 程力嘿嘿两声:“实话实说嘛。” 罗浩然买完冰水回来,拧开瓶盖先递给陆白舟喝。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程力喝了一大口冰水解暑,原样复述给罗浩然听。 罗浩然听完跟程力一个反应。 “舟舟你绝对看错了,你想啊,这届新生属你家世最好,连你都在为了报到排队受累,郁知怎么可能被校董亲自接待?” 陆白舟被两个跟班哄得心情大好,很快把这段插曲抛诸脑后。 到行政楼后,校董带着一行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作陪说话,周到得不行。 孟应年却嫌他的周到碍事,冷脸催促:“董校长别忙了,赶紧办正事。” 董校长干笑两声,自己圆场:“哈哈哈瞧我,孟总亲自光临,我都高兴坏了,多亏孟总提醒。” “小曲,来,快给郁知同学办理报到手续。” “小杨,你亲自去后勤部,把配发给新生的用品领了,送到这里来,外边天热,省得劳累郁知同学。” 二人异口同声:“好的,董校长。” 董校长亲自接待,特事特办,不到半小时郁知就办好了报到手续。 董校长讪笑道:“孟总,中午要不一起吃个便饭,我……” “不了。”孟应年一口回绝,“我还有事。” 董校长:“好好好,那下次我再安排饭局邀请孟总。” “我找个人陪郁知同学去宿舍收拾……” 孟应年再次回绝:“不必。” 看了眼郁知,意有所指:“他不喜张扬。” 董校长的话接二连三被孟应年晾在那,一时尴尬。 郁知出口圆场:“今天谢谢董校长辛苦一趟。” 董校长受宠若惊:“哪里的话,郁知同学太客气了,以后在学校如果有什么事,郁知同学你尽管来找我。” 郁知自然没这打算,不过嘴上还是领了情。 “好,多谢董校长。” “客气,客气。” 孟应年果然还是那么难讨好,不过这小情儿是个有眼力见的主,并不恃宠而骄。董校长腹诽道。 从行政楼出来,孟应年没再让校方的人同行,只用了来时的观光车。 司机开着观光车把三个人送到美院的新生宿舍区。 车停稳后,司机帮忙把郁知的行李拿下来。 陈勋拿了大头,郁知背好包,要去拉行李箱,孟应年先一步握住了拉杆。 “你在这等着,不必跟我们一起上去。” 孟应年对司机说。 司机恭敬道:“好的,孟总。” 孟应年转头看向郁知:“走,送你上去。” 郁知的宿舍在五楼。 报到日,宿舍区到处都是人,搬着行李来来去去。 郁知扫了眼孟应年的手杖,正色道:“不了,陈勋陪我上去就行。” 孟应年不悦:“要陈勋不要我?” “……” 你是会抓重点的。 郁知赧然:“帮忙搬个东西,什么要不要的……” 陈勋拿着东西,颇有眼力见的退了几步。 郁知怀疑他在主动避嫌。 “那就让我陪你。” 说着,孟应年拖着行李要走。 郁知一个跨步上前,拦住他。 孟应年如此执拗,他只好说实话了。 “我宿舍在五楼,你看这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都搬着行李呢,我担心会磕碰到你,就送我到这里。” “余宁跟我说了,不能让你爬楼梯,宅子正门口那几阶楼梯你都很少走,眼下这五层楼,你的腿怎么受得了?” “何况你又不是非上去不可,东西不多,我和陈勋两个人拿足够了。方才你还在车上训我呢,没苦硬着苦吃属实没必要,全忘了?” 孟应年又被郁知噎住,无话可说。 停顿片刻,他无奈道:“……瞧你伶牙俐齿的样。” 郁知琢磨他的口风,这便是听劝了。 “那是我说得有道理。” 郁知从孟应年手里接过行李箱。 “好了,我上去了,今天谢谢你陪我。” 孟应年没接话,只看着他。 话都说完了,郁知摸摸鼻子,最后憋出一句:“那……拜拜。” 刚说完,郁知感觉手臂被握住,耳边一道风。 离得近,干净清冽的木质香扑满他的鼻息。 郁知侧脸靠在alpha宽大的胸膛。 胸肌练得好,有些硬,透着温热的肤感。 “半个月后,我来接你。” “郁知,你要想我。” alpha一说话,胸腔微振。 郁知的脸颊酥酥麻麻,几秒间泛起了红。 “……哪有你这样的,不说自己,只要求我。” 郁知说完意识到不对。 这话说的,显得他在要求孟应年想他似的! 郁知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孟应年轻笑:“知知教训的是。” “我会想你,你也要想我。” 郁知臊得没话说。 算了!摆烂! 孟应年松开郁知,给他理了理额前被吹乱的头发。 指腹滑过少年白皙的脸,有点痒。 “去,回头缺什么跟我说,我叫人给你送。” 郁知点点头,低声说好。 郁知和陈勋拿着行李,一前一后离开。 孟应年握着手杖站在原地,目光牢牢锁在郁知身上,片刻不离。 不远处。 alpha和beta临别温存的一幕全落在陆白舟眼里。 根据那把镶嵌宝石的黑金手杖,陆白舟隐约猜到了那位满身贵气的男人的身份。 孟家的。 纵观全京北,出行手杖不离身的贵人,除了孟家的孟应年再无第二人。 郁知居然攀上了孟应年这个高枝…… 他怎么能? 他怎么配! 陆白舟死死握着行李拉杆,顺着孟应年的视线落在走远的郁知身上。 眼里的嫉恨淬出阴毒的光。 第35章 谁会嫉妒狗? 郁知在宿管办公室登完记,领到了钥匙。 爬上五楼,沿着门牌号找到504号宿舍。 宿舍门虚掩着,没有关实。 想来有室友已经到了。 郁知叩了叩了虚掩的门,过了几秒,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穿着背带裤的男生,满脸笑意看着郁知:“你怎么还敲门呀,这也太客气了,快进来。” 男生个子比郁知矮一些,一双圆眼,一张笑脸,长相可爱,衣服上的卡通图案衬出几分稚气。 郁知心想,这个室友可能是个好相处的。 他客气地跟新室友打招呼:“你好,我是郁知。” “我知道。”男生热情地伸出手,“我叫林云颂,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郁知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很快便松开。 宿舍四个上铺,两个下铺,两张长书桌,三个人共用一张。 衣柜鞋柜各六,柜门贴了数字。 林云颂来得早,已经把宿舍情况熟悉了一遍,自发给郁知介绍起来。 “你看看从宿管那里拿的钥匙,上面的标签写了数字。” “数字是多少,几号床和几号柜子以后就是你的了。” 郁知摊开掌心,看了看上面的标签。 5。 “你是5呀,我是3,咱俩都是上铺,正好挨着。”林云颂伸手指向右边的两张床,“喏,就右边这两个。” 郁知“嗯”了一声。 倒不是刻意冷淡,他亲缘淡薄,遭惯了冷遇,冷不丁遇到一个对他释放善意和热情的人,他反而无措起来。 陈勋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对郁知说:“郁先生,孟总为您定制了床垫,我帮您铺上。” 郁知不想麻烦他:“不用了,我自己铺。” “他还在下面等着呢,剩下我自己能行,你走。” 陈勋面露犹豫:“可是这什么都没置办……” “差什么我回头自己买。” 郁知有些无奈:“我不是小朋友,不用对我面面俱到。” 见他执意不肯,陈勋只好:“好的,那我先走了。” 陈勋作为孟应年的总秘,虽只是打工人,依然气度不凡。 他一走,林云颂便八卦起来。 “郁知,这人谁啊?长得好帅。” 林云颂这一问把郁知给问住了。 总不能说是我爱人的秘书。 经过斟酌,郁知只能含糊道:“家里长辈的……秘书,受长辈所托,今天送我来报到的。” 林云颂“哇”了一声:“你家长辈肯定是大人物?连秘书都一副精英模样,太气派啦。” 大人物吗……也确实是大人物了…… 只不过,若是被孟应年知道的,他成了自己长辈,怕是要当场黑脸。 郁知心虚地岔开话题:“我先去铺床。” 林云颂拦住他:“别啊,何必自己动手。” “我家佣人去给我买沐浴露了,稍后就回,一会儿我让他也给你铺了。” “你热不热啊?要不我再把冷气打低些。” 林云颂实在太热情了,郁知甚是招架不住。 “不了,我自己能铺。” 说完,不等林云颂说什么,郁知拿起床垫先放上去,蹬了鞋,灵活爬上了床铺。 林云颂也没不高兴,另起话题:“我约了人拉网线,你要不要一起办了?” 这倒是要紧事。 郁知问:“月租多少?” 林云颂被问住:“额,不知道,我进宿舍看见被塞了不少名片传单,随便捡起一张就约了。” 好的,这很富二代。 郁知转而问:“那些名片传单还在吗?” “在。”林云颂抄起书桌那一叠纸,冲郁知扬了扬,“都在这。” “好,放那,一会儿我看看。” “ok。” 林云颂好像跟郁知有说不完的话,全不介意他冷淡与否。 “郁知,等晚点太阳下山了,咱们出去逛逛呗,西门外面有夜市,可多好吃的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北?当地景点去了吗?没去我带你去呀,我本地的。” “要看升旗吗?左右这两天无事,不如我们……” 忽然。 有道声音打断了林云颂的絮叨。 “热死了热死了,这狗屁报到流程麻烦得要命,可算弄完了!” “就是,也不知道设置这么麻烦做什么,最讨厌这些形式主义。” 三个人乌泱泱走进来。 为首的两个人拎了三个人的行李,走在后面那位什么都没拿,单单捏着一个手机,一脸嫌弃不耐。 “宿舍这么小,还要住六个人,挤死了。” 郁知听见声音那一刻,整个人僵在原地。 陆白舟早在领钥匙的时候就查了一下宿舍成员,郁知的名字明明白白写在上面。 他毫不意外会在宿舍碰见郁知。 但陆白舟佯作意外,上前几步,抬头看向上铺的郁知:“哟,这不是老熟人嘛。” 郁知回过神,转头看了陆白舟一眼。 心中冷笑,这世界真是小得很。 “好久不见了,郁知。” 陆白舟分明在笑,却感受不到半分笑意:“好歹朋友一场,南星杯之后你便没了消息,我听说你也考上京大后,原还打算约你一道来京北呢。” 郁知继续铺床垫,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 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就连林云颂这个不明情况的人都看了出来,郁知和这个不知名室友之间有旧怨。 程力在一边帮腔:“舟舟你也是太心善了,他是个什么货色,你不计较了,我们可不行。” 罗浩然附和:“就是,京大也不知道怎么招的生,堂堂国内美院最高学府,竟然允许一个抄子就读!” 郁知回以一声冷笑。 三人组后背涌上一股莫名的凉意。 郁知抬眸看向他们。 自上而下,气势慑人。 “程力。” “罗浩然。” 郁知挨个点名,视线最后落在陆白舟身上。 他勾勾唇,轻嗤道:“这么久了,你们两个还在给陆白舟当狗啊。” “郁知!” “他妈的你再说一遍!” 程力和罗浩然立刻急眼,大声骂回去。 郁知置若罔闻,又对陆白舟施以嘲讽。 “喜欢养狗那就管好你的狗,否则说不定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陆白舟一张脸气得发青,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是这么尖牙利齿。” 程力和罗浩然也气不过。 “郁知,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你无非是嫉妒我们罢了,想当年你跟舟舟关系最好,结果你猪狗不如,背刺朋友!” 郁知好笑反问:“谁会嫉妒狗?” 罗浩然咒骂一句,气得要上床去打郁知。 林云颂走过去,挡在上铺的楼梯前,笑眯眯地问:“同学,你这是要做什么?” “天干物燥,火气这么大,当心中暑啊。” 第36章 坐我腿上 罗浩然看向林云颂,语气不善。 “谁啊你?滚开,少管闲事!” 林云颂一点不惧,吊儿郎当的样子。 “问别人叫什么之前,是不是该说说自己的名字。” 罗浩然本来就被郁知搞得很不痛快,林云颂的一言一行无异于火上浇油。 “我看你他妈的也是皮痒了,找打!”说着,罗浩然一把攥住林云颂的领口。· 郁知在床上瞅着不妙,正要帮忙。 砰! 只见林云颂单手拉开罗浩然的手,抬腿朝他肚子上就是一脚。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罗浩然被林云颂一脚踹到对面。 后背砸到上床的楼梯,痛得双腿发软,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嘴里哀嚎不止。 程力看罗浩然落了下风,握着拳头要接着上,被陆白舟呵斥住:“够了,闹什么!” “舟舟——” 陆白舟冷眼瞪着程力:“去看看浩然。” 程力一下子蔫巴了,拳头收回去,话也咽回去,转头搀扶罗浩然去了。 陆白舟似笑非笑打量林云颂:“好身手,练过?” 林云颂还是那副笑脸:“放心,我没下死手,最多肚子那一块青几天、疼几天而已。” 听到这话,罗浩然咬牙切齿骂了句:“草泥马的!” “那你要问问我爸答不答应。”林云颂好心科普,“我爸是练家子出身,结婚前是我妈的保镖。” “你——!” 陆白舟打断罗浩然,转而问林云颂:“你是beta?” 宿舍都是beta和oga混住。 罗浩然打架不说一把好手,今天之前也没在alpha之外的人里吃过亏。 陆白舟亲眼见识了林云颂的本事,若非知道他跟自己是室友,一定认为他是alpha。 林云颂被陆白舟问得一笑。 “不啊,我是oga,看不出来吗?” 林云颂打量了自己一番,沾沾自喜:“我这样身娇体弱的小可爱,一看就是oga嘛,你眼神不咋地啊兄弟。” 陆白舟:“……” 程力:“……” 罗浩然:“……” 罗浩然硬是被他嘴里的“身娇体弱”整乐了:“你?身娇体弱?” 林云颂“嗯”了一声,理直气壮:“对啊,你不能因为自己是个废物就否定我是个小可爱?” “……” 罗浩然张嘴要骂,可是一吸气肚子就疼得要命。 程力替他骂:“你给我记着,回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云颂无所畏惧:“来呗,随时奉陪。” 陆白舟阴恻恻地看向郁知:“你魅力还真是大,走到哪都有人替你出头。” 郁知没搭理他,只看向林云颂:“谢谢。” “甭客气!” 林云颂爽快地摆了摆手,饶有意味问郁知,也不避着其他人。 “你刨他家祖坟啦?无缘无故这么讨厌你。” 虽没指名道姓,但一听就能听出来,这个“他”说的就是陆白舟。 作为陆白舟的狗腿子之一,护主心切,程力立刻急起来,指着林云颂鼻子骂:“你他妈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哎呀你不要给我哇哇乱叫。” 说着,林云颂朝着他走了两步。 有罗浩然这个例子在前,还没怎么样,程力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在疼了。 他本能后退。 林云颂乐了:“退什么?怕我打你啊?” 程力难堪道:“谁怕了!?” 林云颂笑道:“放心,不乱叫的狗,我不打。” 程力盯着他攥紧的拳头,尽管憋屈,但闭上了嘴。 解决完狗腿子,林云颂看向狗主人。 “我不管你们跟郁知有什么过节,都别搞事。” “一个宿舍住着,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不痛快。” 陆白舟冷呵一声,明显不服。 不过估计忌惮林云颂的武力,没再叽歪什么,收拾行李去了。 这会儿林云颂的佣人也回来了。 林云颂坐回椅子上,开了包薯片,喝着佣人买回来的加冰果茶,使唤他干活儿。 这里要擦干净,那里要摆放整齐。 真是个恣意妄为的小少爷。 不管怎么说,林云颂刚才给他解了围。 郁知主动说:“林云颂,中午我请你吃饭。” 林云颂抬眸看来:“怎么,要感谢我?” 郁知“嗯”了一声。 “感谢就不必了,吃饭可以。” “那就吃饭。” 林云颂乐呵呵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他自称小可爱,倒也配得上这三个字。 无论从长相还是性格,确实都挺可爱的。 郁知提出一起吃饭后,林云颂又变成陆白舟他们来之前那个热情话痨。 陆白舟他们三个放完东西,做完简单的整理就离开了。 陆白舟嫌宿舍条件差,军训前这两天都要去住酒店。 程力和罗浩然两个狗腿自然附和作陪。 临近中午,收拾得差不多。 郁知累出一身汗,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和林云颂出门觅食。 一边下楼梯,林云颂一边问郁知:“还差一个室友没露面,你猜是个什么样的人?” 郁知:“不知道。” 心里补充,陆白舟已经是最糟的室友,不会有更糟的人选。 林云颂提议:“我们去宿管那里翻翻名单?” 郁知兴趣寥寥:“知道名字你也不认识是谁。” “我好奇嘛!”林云颂怂恿郁知,“走走走,反正顺路!” 郁知没说什么,由他。 出宿舍铁门前,两人拐进了宿管办公室。 林云颂嘴甜,三两句的,宿管被他逗得直笑。 “你们自个儿翻。” 宿舍把这几栋楼的大名册递给林云颂。 林云颂道了声谢,麻溜翻到三栋504那一页。 “找到了找到了!” 林云颂用食指点了点504那一行。 大名册上除了宿舍成员名字,后面还有所在的专业。 原则上一个宿舍都是同专业的,但每个专业招生人数不同,难免出现一个宿舍不同专业的情况。 他们宿舍就是这样。 大名册上,已经入住的学生会在自己名字前打勾。 林云颂的指腹滑到唯一还没打勾的名字上。 “……赵涟。” “最后一个室友叫赵涟,美术史专业的。” 听见名字的一瞬,郁知心里咯噔一下。 寄希望于只是同音,低头看去。 看见名字那刻,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另一边。 送完郁知报到,孟应年回了公司。 他一路都很沉默。 直到进了办公室。 陈勋跟他汇报完今天剩下的日程,正要离开,去外面忙。 “陈勋。” 孟应年将陈勋叫住。 陈勋停下脚步,回头,静等老板的后话。 “京大的宿舍太破了。” 陈勋险些没跟上孟应年的脑回路。 过了几秒,他随声附和:“是委屈郁先生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哪破了?我当初读大学的时候宿舍空调都没有! “电梯都没有。”孟应年冷声道。 “是的,很不人性化。” 内心:总共就六层楼,倒也没必要装电梯…… “一个房间住六个人,毫无私人空间。” “没错,是太挤了。” 内心:都住校了还谈什么私人空间,又不是总统套房…… “去联系董校长,说华创集团打算出资,给京大美院修新宿舍。” 陈勋愣了愣,没敢多言,照办。 “好的,我这就去联系。” 内心:合理怀疑老板是爬楼不便才捐楼的。 好一个为了一瓶醋包了顿饺子。 没两个小时,总裁要给京大美院捐宿舍楼的消息传遍了集团。 对孟家来说,这笔钱不算什么。 大家都当总裁又在做慈善了。 只有董事长破防了。 孟恒泽拨打内线,让孟应年来他办公室一趟。 孟应年回答:“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孟恒泽:“?” 气得孟恒泽直接杀到了孟应年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孟恒泽大骂:“你这个败家子!” “那beta住个校,你就给学校捐宿舍楼。” “哪天那beta想上班了,我这董事长的位置是不是也要给他坐!” 孟应年翻了一页文件,淡定自若。 孟恒泽的超雄指责在他听来就像一种伴奏。 “那不能够。”孟应年忙中应了一句,“哪天您想退休了,自然是我顶你的班。” 孟恒泽稍感欣慰。 结果下一秒:“如果郁知想体验一把做董事长的感觉,他可以坐我腿上。” 孟恒泽:“……” “你你你——!” 孟恒泽气得脸色铁青:“荒唐无度,色令智昏!” 并撂下狠话:“你翅膀硬了,我是教训不了你了,回头让你爷爷收拾你!” “爷爷?” 孟应年兴味道:“他最好有底气说我。” “听说当年奶奶接了一部戏冲戛纳,导演看中的拍摄地在山里,车都开不进去,设备物资要靠人力背。” “爷爷知道后,马上出资修路,还给剧组送了几十架直升机,天天山上山下来回飞,接奶奶上下班,给剧组运送物资。” “我记得杀青后,当地政府还给爷爷送了两面锦旗,一面夸爷爷是‘慈善企业家’,一面夸华创是‘扶贫良心企业’,现在被挂在集团的博物馆里。” 孟应年不以为然说回自己:“我不过捐几栋楼而已,我已经很克制了。” 孟恒泽咬牙道:“不克制你还打算怎么着啊?也搞个直升机天天送郁知上下学?” “那多麻烦。” “把家周边的街区全买了修新校区,再让京大美院换个地方不就行了。” 说话间,孟应年又翻了一页文件。 几十上百亿的工程,在他嘴里不过是个数字。 不值一提。 “……” 孟恒泽:祖孙三代,我竟是最节俭的。 第37章 美神降临 报到日拢共就三天。 第三天上午,辅导员拉了个班群,在群里通知了第一次班会的时间和地点。 下午六点半,红楼3201。 红楼是京大学生自己取的外号,学名叫第八教学楼,是雕塑系的专用教学楼。 红楼坐落于京大的人工湖畔,身后是占地三万平方的草坪,被学生戏称为“大草原”。 第八教学楼是这一片湖景风光中唯一的独栋建筑。 外墙由红砖砌成,教室玻璃全部采用大落地窗,采光极好。 京大通知书和校园卡上面的图案也是红楼这栋建筑。 方方面面都足以见得,雕塑系这个王牌专业在京大的重要地位。 这两天闲着没事,林云颂已经拉着郁知去红楼转过了。 红楼不像其他教学楼整洁有序,一进大楼,随处可见堆放的木材钢架和石膏像,角落还停着拉材料的红色三轮车。 怎么说呢,像工地,又像雕塑工厂。 往里走。 电锯声,电焊声,都有。 有人在教室捏泥巴,有人站在桌子前,给钢制人像架用钢丝绑十字花。 干什么的都有。 他们或单干,或几个人凑一堆合作。 讨论和闲聊交错,时不时传来一些笑闹声。 行走在一间一间教室之外,心不知不觉变得很静。 眼下只是新生报到,往届生过几天才返校开学,但红楼里人不少。 一圈走下来,郁知被学长学姐们的创作气氛感染,心痒痒的,盼着马上开学行课。 郁知喜欢的画画,但不止喜欢画,美术相关的东西他都喜欢。 所以他才选了雕塑系。 他也想像这样亲手做一些东西,学从前不会的专业知识。 林云颂是本地人,艺考集训的画室就在美院附近,老师是美院毕业的。 他集训期间没少进京大玩,学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熟门熟路。 托他的福,郁知很快熟悉了校园环境。 京大面积大,纯靠步行有些不便。 校园随处可见扫码的单车和电瓶车,供学生使用。 也有不少学生自己买了单车。 郁知不会骑单车。 等军训结束了,他打算花时间学一学。 第三天下午五点多,最后一个室友姗姗来迟。 陆白舟他们三个从第一天露过面之后没回过来。 六人间宿舍被他们住成了二人间,别提有多爽。 班会六点半,这会儿郁知和林云颂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吃饭了。 谈笑间宿舍门被打开,有人拉着行李箱走进来。 看见来人那张脸的一瞬间,郁知心底残存的侥幸也随之消失了。 赵涟。 果然是他认识的那个赵涟。 同名同姓同一个人。 一个陆白舟还不够,又来一个赵涟。 老天爷是嫌他心里还不够堵吗? 赵涟在宿管那里做登记拿钥匙的时候看过大名册,想必心里跟他一样,早有准备。 他们看见对方出现在宿舍都不惊讶。 赵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高中开学没多久,赵涟就被班主任钦点为班长。 三年里,赵涟人缘一直很好。 高二,赵涟在家里别墅办生日会,邀请全班同学参加。 郁知跟班上的人不熟,他独来独往惯了。 赵涟时不时会跟他说说话。 郁知只当赵涟性格如此。 谁都想顾及,结交不到十分,一分也好。 他没觉得赵涟拿他当朋友,自然了,他亦是如此。 所以当赵涟邀请他去参加生日会的时候,郁知本能是拒绝的。 可是赵涟三番五次邀请,郁知被他磨得不行,只好松口答应。 为此,他还搭了一百多块钱,送了赵涟一对运动护膝。 撇开交情不论,上门做客,总不好空手去。 可是怎么也料不到,他尽到了应有的礼数,最后那场生日会回馈他的却是一场噩梦。 他和赵涟在那以后再没说过一句话。 迄今为止,他有过两次遭人唾骂的经历。 而这两次的元凶,现在都变成了他的室友。 郁知此刻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林云颂主动跟赵涟打招呼。 郁知本以为赵涟这样八面玲珑的人,肯定不会放过送上门的交友机会。 结果赵涟只是淡淡地冲林云颂“嗯”了一声,自顾自收拾行李去了。 一个暑假的时间,赵涟浑像变了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赵涟对结交逢迎失去了兴趣。 一张笑脸不再,眉眼间浮着一层散不去的阴郁,整个人沉默寡言。 对他除了刚进门时那几秒的对视,再没有任何交流。 不管是眼神上还是言语上。 想跟他装作不认识? 正合他意。 郁知察觉到赵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没兴趣探知。 他对赵涟的厌恶不会因为这份变化消减半分。 能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他是来读书的,不是来斗傻逼的。 林云颂冷不丁被赵涟晾在原地,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什么……郁知,咱走呗,吃饭去。” “好。” 郁知背上包,没再给赵涟眼神,跟林云颂一起离开了。 林云颂怕隔音不好,一直走到楼梯才吐槽。 “刚才给我尴尬的,新室友什么路子啊,孤僻哥?” “失望死我了,宿舍六个人,就咱俩正常,其他不是傻逼就是怪人。” “我还幻想跟室友们都处成好兄弟呢,就像青春剧里演的那样,现在看来是没戏了,唉……” 其实没有怪人,全是傻逼。 郁知在心底反驳。 林云颂叽里呱啦半天,终于回过神,意识到郁知始终没吭一声。 他停下来问:“……郁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见了。” “那你不理我。” “你说得起劲,不想打断你。” “你也说两句嘛。”林云颂唉声叹气,“你不失望吗?也不知道学校怎么分的宿舍。” 郁知说了句不算安慰的安慰:“你想交朋友不一定非要拘泥于宿舍,机会多的是,不可能哪哪都是傻逼。” 林云颂抓了个奇怪的重点:“你觉得赵涟也是傻逼?” 该说林云颂看着大大咧咧粗线条,实则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吗? 郁知不想把陈年往事翻出来讲,又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他委婉道:“如果他不想跟你结交,你也不用强求。” 林云颂隐约感觉郁知跟赵涟也有过节,但他显然不想提。 “你说得有道理。” 林云颂笑了笑,接了郁知的话茬儿,没再多问。 在食堂吃了晚饭,两人去红楼开班会。 他们这一届雕塑系就招了三十多个人,3201是个阶梯教室,临近六点半,人到的差不多,坐得稀稀拉拉,乍一看没两个人似的。 郁知和林云颂找了个前排靠边的位置坐下。 “看见没?其他宿舍都是集体行动,一个宿舍坐一起。” 林云颂凑近跟郁知蛐蛐,眼里散发羡慕的光芒。 郁知失笑:“你对宿舍关系执念这么深吗?” “这是我第一次住校!” 林云颂又是一声叹息:“苍天无眼,只发给我一个好室友。” 郁知:“谬赞了,全靠同行衬托。” 林云颂笑出声。 “受不了你的冷幽默了!” “我实话实说。” 平心而论,两三天的接触,郁知并不认为自己就配得上林云颂嘴里那个好字。 林云颂却笑得更厉害了:“就是不觉得自己在幽默才幽默。” “……” 郁知:不理解。 这时,陆白舟三人组走进教室。 从他们身边路过时,程力和罗浩然一唱一和嘲讽了两句。 “浩然你看,有人被骗得团团转还傻乐呢。” “没办法的事,谁让傻子不明白交友不慎这个道理。” 林云颂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凝固了。 下一秒,林云颂夸张地说:“郁知,你听没听见狗叫啊?” 不止语气夸张,连说话音量都抬高了。 话音落下,教室大部分人都闻声看向他们这边。 郁知还没来得及回答林云颂,罗浩然和程力先急了起来。 “草泥马的林云颂,你骂谁是狗呢!” “我警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一个oga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是!” 这个反应正中林云颂下怀。 他好笑反问:“我说是你俩了?” “你——!” “见过上赶着认领夸赞的,第一次见上赶着认领狗叫的。”林云颂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托二位的福,让我长见识了。” 罗浩然和程力气得不行,眼看要跟林云颂吵起来。 陆白舟幽幽插了句话,冲林云颂去的。 “不明情况盲目站队,当心打脸啊。” 林云颂反问:“我站什么队了?明明是你们无故针对人。” “无故?” 陆白舟意味不明看向郁知:“郁知,我是无故吗?” 郁知一脸冷意:“你该问自己。” “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一点就是,永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全是别人冤枉你的。” “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陆白舟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你到底在理直气壮什么?” 郁知轻呵:“为什么你说的每句话都是冲自己去的?” “我也问问你,你在理直气壮什么?” 陆白舟怒道:“当年的事情铁证如山!” 郁知不紧不慢:“公道自在人心。” “人心在我,不在你。” 陆白舟一言戳中郁知的痛处。 他面色如常,搭在腿侧的右手却不由得攥紧。 脑中不断闪回他平时有意回避的记忆片段。 手不受控制越攥越紧。 那些愤懑、委屈、不甘、甚至恨意伴随记忆片段倾巢而出。 他努力用理智克制愈翻愈烈的情绪。 极力隐忍,不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他受够了被人看笑话。 可是有人偏偏不让他如愿。 “怎么不说话了?” 陆白舟没有放过郁知突然的沉默,可劲儿往他痛处上撒盐:“想起自己沦为众矢之的的样子了?” “说真的,你也是勇气可嘉,我要是你早就没脸学美术了……” “怎么坐这么散?都往前面坐,坐中间来。” 一个年轻女人拿着一叠名册走进教室,打断了陆白舟的话。 大家的注意力还在郁知和陆白舟的争执里。 好几秒没人动作。 女人放下名册,打开多媒体,抬眼再看,发现还那样,拿起话筒催促了一遍:“没听见我说话吗?都坐中间来。” 大家这才回过神,纷纷开始挪位置。 林云颂和郁知也坐在边上,他们也得挪。 挪着挪着,他们跟陆白舟挪到了一排。 等郁知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快在陆白舟的身边座位坐下了。 林云颂反应快,挤开郁知,自己坐下。 以身隔开了郁知和陆白舟。 “郁知你坐这。”他拍了拍右手边的座位。 郁知怔怔坐下,轻声跟林云颂说了一声谢谢。 林云颂回以一笑。 年轻女人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手机号,办公室位置。 “……我是你们未来五年的辅导员,黑板上的信息都记一下。” “下面点个名,点到的同学站起来给大家看看,第一次班会,都互相认识认识。” 郁知心不在焉,点到自己的时候没听见,还是林云颂撞了撞他胳膊才应了一声到,后知后觉站起来。 中间停顿了片刻,又有之前跟陆白舟的争执,闻声看过来的人更多。 不过两三秒的功夫,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感叹声。 “天,他长得好好看!我们班居然有s级!” “混血儿?他眼睛是蓝色的耶!” “美神降临!妈妈我要被美晕了。” “我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这么漂亮的人……” “他父母得好看成什么样啊,这基因绝了!” “比我爱豆线下还仙啊啊啊啊啊啊!s级真的太太太太好看了!” …… 就连辅导员都忍不住调侃了一句:“看来咱们班来了位大明星啊。” 郁知不习惯成为人群焦点,匆匆坐了回去。 林云颂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群众的眼睛的果然是雪亮的!”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郁知,你真的是beta而不是s级的alpha或者oga吗?会不会是性别检测的时候出了错?” “我从没见过哪个beta长得跟你一样好看。” 类似的话郁知听过太多太多。 平平无奇的beta拥有稀有的s级美貌,二者之间的割裂感,让每个人见过他容貌,再得知他性别的人,无一不感觉不可思议。 无一不在惊讶之后感叹一句:可惜了。 可惜是个beta。 无形之间,他好像又低贱了一点。 郁知从没觉得优越的长相给自己增光添彩。 他宁可自己平平无奇到底。 不被关注,没有存在感。 如此一来,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人跳出来,反复提醒他的低贱。 这种没办法跟他人言说的拧巴感,只有他自己才会懂。 眼下就算知道林云颂是好心赞美,郁知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欢愉。 他淡声回答:“没出错,我确实是beta,不是s级。” 旁边的罗浩然插进来一句:“你有自知之明就好,长得再像s级有什么用,终究是个冒牌货。” “像你这种异类,在古代就是非我族类,人人得而诛之。” 林云颂怼回去:“关你屁事。” “自己长得跟辟邪符一样还评价上别人了。” 前后排的同学听了林云颂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罗浩然气得脸色发青,辅导员还在讲台上点名,他不好当众发作。 最后咬牙憋出一句:“你他妈才长得像辟邪符。” 小儿科的回嘴,林云颂都不屑搭理,扭头无视了。 罗浩然恨得牙痒痒。 “陆白舟。” 陆白舟压下情绪,换上平时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脸,自信地站起来。 他可是货真价实的a级oga,郁知这个徒有其表的冒牌货,如何能跟他比? 刚才郁知得到了那么多感叹声,他自然不会比郁知少。 陆白舟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准备迎接如浪潮般的赞美了。 他下午出门前特地化了一个精致的眼妆。 “程力。” “……程力?” 辅导员没听见人应,抬头看过来,见陆白舟还站着,顺嘴提醒:“陆白舟你可以坐下了。” 然后再次:“程力在不在?” 陆白舟好像蒙受了莫大羞辱,脸色极其难看地坐下了。 旁边的程力硬着头皮站起来。 “……在。” 应完便草草坐下,侧目打量陆白舟的神色,心想:完了。 刚才郁知站起来,班上阵仗那么大,轮到陆白舟大家一点反应没有…… 习惯被众星捧月的大少爷哪能受得了这种落差! 何况他本就视郁知为眼中钉,肉中刺。 陆白舟一言不发,程力和罗浩然心里越发毛。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大少爷气得不轻,今晚指不定要怎么发火。 程力和罗浩然正琢磨怎么让大少爷消气,这时有人还来火上浇油! 林云颂满眼天真地问陆白舟:“你刚才一直不坐下,莫不是在等人夸你?” 程力和罗浩然听完两眼一黑,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战战兢兢看向陆白舟,好像那是什么即将喷发的火山。 第38章 打架 陆白舟家境优渥,母亲是京北出身的白富美,父亲是沪市一家书香门第的长子。 父母强强联姻,陆家的人脉关系从此在京沪两地盘根错节,互通有无。 陆白舟又是家中独子,千宠万爱长大,骄横跋扈惯了,一个从不拿正眼瞧人的主。 性格争强好胜,凡事都要争第一,无法容忍自己落于人后。 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本,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家里艺术氛围浓厚,从小由父母悉心教导,音乐美术都有学习,小学起就开始在各类比赛中拿奖。 初中之后,因为美术方面的天分更高,开始专攻这一项。 没两年,在圈子里博出几分才名。 更有媒体在采访上称陆白舟为绘画天才,并扬言,相信不久的将来,国内美术圈会冉冉升起一颗新星。 程力和罗浩然,说好听点是跟陆白舟一起长大的发小。 实则,父母都在陆家手下工作,因为跟陆白舟年龄相仿,他们两个成了这位大少爷的玩伴,也可以说是跟班。 大少爷喜欢画画,陆家就安排他们学画画。 大少爷实力不凡,他们也必须学得认真,学出点名堂,否则跟不上大少爷的脚步。 毕竟陆家如此安排,为的就是让他们陪陆白舟上同一所大学,在他身边照料。 他们做得好,各自的父母自然也在陆家得脸,升职加薪。 如今,程力和罗浩然的父亲在陆家身居要职,还靠这点裙带关系扶持不了不少自家亲戚。 他们两家跟陆家利益纠缠,难以分割。 对程力和罗浩然而言,陆白舟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祖宗。 一旦得罪,牵一发动全身,代价远不是他们自己能承担的。 偏偏陆白舟性情不定,鸡毛大点事都会惹他不快。 每当这种时候,陆白舟是最难应付的。 他们两个受尽了气,可能还讨不到一点好,陆家若是过问起来,也是他们照顾不周 最后他们两个无辜的人倒比风箱里的老鼠还窝囊。 所以程力和罗浩然最不希望陆白舟心情不好的两个人。 得想办法…… 得马上想办法让陆白舟消气,要不然这份气会加倍算在他们头上! 程力和罗浩然互看一眼。 罗浩然动作更快,先一步站起来。 下一秒,程力一把按住罗浩然,低声说了句:“这次轮到我了。” 话音落,程力“蹭”的一下站起来,撇开罗浩然和陆……不,陆白舟甚至没等他撇就自己站起来了,往后退了两步,给程力腾地方。 陆白舟笃定这时候会有人为他冲锋陷阵。 为他出这口恶气。 不是程力便是罗浩然,总有一个人会跳出来。 一贯如此。 必须如此。 他养的狗,狗就得护主。 讲台上,辅导员还在点名。 众目睽睽之下,谁也没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说时迟那时快。 程力揪住林云颂的衣领口把他拽起来,二话不说,一拳头挥在了他脸上。 稳准狠。 实打实的一拳。 拳风加上程力手上的劲儿,等大家注意到这边的异动时,只看见林云颂被扔出去的残影。 敦实的一声。 林云颂被程力扔在了地上。 多亏他反应快,第一时间护住后脑勺,打了个滚缓冲力道。 人滚下几级楼梯,身上倒是没磕碰到,就是屁股结结实实摔了一下。 林云颂吃痛地站起来,满嘴的血腥味。 他目光一下子发了狠,疾步冲回去。 先扯开郁知,再把程力从座位拉出来,有样学样,回了他一拳。 “他奶奶的你敢揍我!”林云颂怒骂道。 教室一片混乱,不少人尖叫着闪开。 辅导员也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点着名,当她的面,学生居然敢打架斗殴! “快,你们几个,赶紧把他们两个拉开!” “反了天了,在教室里打架,都给我住手!” 辅导员一个瘦瘦小小的oga,除了用声音震慑,根本不敢贸然上前拉架。 林云颂趁乱又给了程力一拳。 “打人不打脸你不懂吗?” 林云颂还想挥第三拳的时候,几个男生冲上来把他和程力拉开了。 “冷静点你俩!” “有话好好说,都别动手!” “行了行了,别打了。” 程力多挨了一拳,火气压都压不住,指着林云颂骂骂咧咧:“你他妈的没打我脸啊!” 林云颂指着鼻子骂回去:“你他妈先动手的!” “谁让你嘴贱?” “那也是你们先挑事!” “挑你事了?” “郁知是我朋友,惹我朋友就是惹我!” “你他妈——” 砰砰砰! 辅导员走过来,重重地拍了三下桌子。 “够了!都给我闭嘴!” 辅导员冷脸瞪着程力和林云颂:“再动手我就报警了,回头你们两个到警察面前掰扯去。” 两人都一脸不服,冲对方冷呵。 辅导员问:“说说,为什么打架。” 程力理直气壮:“他说话夹枪带棒,针对我朋友,故意挑事!” 林云颂咬牙切齿:“好哇,众目睽睽贼喊抓贼!” “骂谁呢?!” “骂你呢!” 辅导员又拍了拍桌子,不耐道:“闭嘴,吵什么吵,当自己还是小学生吗?” 两人暂且消停。 “行,既然不想说,那就班会结束去我办公室说。” 辅导员抬手指了指左右两侧的座位。 “你俩,分开坐,隔远点。” 谁都没动作。 还是郁知起了个头,拉了拉林云颂的衣角:“走,我们去那边坐。” 林云颂倒是不倔,狠狠剜了程力他们三个一眼,跟郁知走了。 起冲突的两边退了一边,剩下那边也撤了,挪到另外一边坐下。 班会继续。 点完名,辅导员开始说明天军训的相关事宜。 半小时结束。 班会之后,程力和林云颂跟着辅导员去了办公室。 郁知不放心,跟着去了。 陆白舟和罗浩然也没自己回宿舍,跟着程力去了办公室。 程力和林云颂在里面听训话。 他们三个在外面走廊等。 不到两分钟,程力和林云颂又在办公室争执了起来。 两个人都一口一个为朋友,辅导员听得云里雾里,当即要求:“那把你们的朋友也叫过来,事情今天说不清楚,你们谁都别想回去睡觉。” 听完这话,两人面露犹豫。 程力是不敢去叫,林云颂是不想叫。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可不想把郁知拉下水。 辅导员见两人没动作,似笑非笑道:“搁我这讲义气呢,行,那我让警察来问。” “别——” 林云颂先开口组织,思忖片刻,冲门外极不情愿喊了一声:“郁知,辅导员让你也进来。” 郁知早有心理准备,抬步往办公室走。 陆白舟后脚跟郁知进去,都没等程力喊他。 四个人站在办公桌前,辅导员挨个打量了一遍,慢悠悠道:“你们四个谁来说?” 没人接话。 郁知想了想,主动开口:“老师,我们四个是一个宿舍的,这两天相处下来性格不合,产生了一些口角纷争,可以的话,能帮我们换一下宿舍吗?” 这套说辞辅导员并不新鲜,她沿着郁知的话说:“具体是什么纷争?说出来,我给你们断断案。” “宿舍是换不了的,这是学校,不是酒店,统一安排统一管理。要是一有摩擦就开先例更换宿舍,岂不是乱套了?宿管一天天什么都别干了,就围着你们这些挑三拣四的转得了。” 听到这,陆白舟抢了郁知的话。 “一点口角纷争,他们两个情绪上来,一时激动才动了手,不至于换宿舍,同班同学哪有隔夜仇。” 这话听着省心,辅导员爱听。 “嗯,你们能这么想就好。” “今天的事你们四个回头写一篇八百字的检讨书交给我,刚开学,我就不上报了,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要是以后再打架斗殴,我连带着这次的账跟你们一起算。” 和稀泥专家。 郁知暗暗在心里给这个辅导员定了性。 这类老师他接触过太多,遇事是指望不上的。 陆白舟很会抓机会卖乖:“老师您太好了,我们已经吸取教训,以后好好相处,不给您添麻烦。” 程力附和道:“对,这次是我太冲动了,我一定深刻检讨。” 林云颂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郁知明白换宿舍的事情难以实现,没再多言浪费口舌。 辅导员又象征性教育了他们几句,五分钟后,放他们走了。 从教学楼出来,陆白舟他们三个人没往宿舍方向走,很快就分道扬镳。 郁知打量林云颂发青的嘴角,问:“去医院看看?别落下内伤了。” 林云颂摆摆手表示不介意:“皮肉伤,几天就好了,我多揍了那傻逼一拳,他明天绝对鼻青脸肿。” “是我连累你了。”郁知愧疚地说。 林云颂并不这么认为:“什么叫连累啊,是我看他们不顺眼,一个个跟斗鸡似的。” 郁知沉默了一会儿,说:“换宿舍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 经过这么一遭,林云颂对宿舍那点执念全没了。 “辅导员都拒绝了还能有什么办法,算了,不是宿舍也是一个班,没什么好躲的。” “同班和同吃同住还是不一样。” 换宿舍这个事情,辅导员不给办,如果通过孟应年跟校董的关系…… 想什么来什么。 郁知的手机响起来,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孟应年。 这两三天孟应年雷打不动会在晚饭后给他打电话,问他今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因为昨天郁知在电话里提了一嘴今晚有班会,这通电话打来的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 林云颂见怪不怪,听见来电铃声就说:“你家长辈又给你打电话了啊,这关心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对象呢。” 郁知心虚道:“他就是……比较爱操心。” “接接,我去超市买两根冰棍敷脸消肿。” 说完,林云颂自顾自走进了不远处的校园超市。 郁知在外面等他,接通了电话。 “知知。”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贯的轻声细语。 第39章 郁知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抑制剂 不知道是不是刚经历过不愉快的事情,每天都听的声音,此时此刻听起来感觉别有不同。 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郁知“嗯”了一声。 孟应年问:“班会结束了?” “结束了。” “吃饭没?” “吃过了。”郁知反问,“你呢?” 孟应年看了眼垃圾桶的营养补剂包装,回答:“吃了。” “你在家还是公司?” “在家。” 郁知听完了然,追问:“老吴做什么好吃的了?” 孟应年回答不上来。 他今天胃口格外差,水都不太想喝,更别提食物了。 一到院子直接进了房,没出去过。 十分钟前余宁来过一趟,得知他又一天粒米未进,让他喝了营养补剂,顺便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 腿疾没发作,只是易感期快到了,信息素紊乱得更厉害,影响了本就因为过量服用抑制剂而受损的身体机能。 按常理来说,alpha的易感期和oga的发情期一样,生理周期一月一次,且时间相对来比较固定。 但孟应年的信息素长期处于紊乱状态,影响了易感期的周期,如今早没了固定规律。 一月两次或者几个月一次,都有可能。 好在规律乱了,前期征兆还在,比如就像今天这样,通常就是易感期快到了的表现。 做完检查,余宁委婉地说:“最近这几天,如果有二少夫人陪在您身边,您会舒服很多。” 孟应年听懂了余宁的话外音,不过装没听懂:“beta又没信息素。” 余宁看出孟应年在装傻,没办法,只能挑明。 “二少爷,您的信息素之所以紊乱,是因为长期得不到释放和安抚,安抚需要oga信息素,可是您过敏。” “信息素存在于人类的体液里。定期献血的作用十分有限,健身和汗蒸也只能从汗液里释放一部分信息素,有效途径还是要通过……所以我一直建议您尽快找个beta结婚。” “如今您跟二少夫人已经结婚了,但是从我刚才的检查结果来看,你们还没有过夫夫生活,二少爷,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 “啰嗦。” 孟应年面色不悦地打断:“又不是第一次易感期了,大惊小怪什么。” “以前怎么处理,这次照旧。” 余宁快急死了:“二少爷!” “郁知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抑制剂。” 孟应年冷然看向余宁,近乎警告:“你要是连这点都不明白,也没必要在我身边工作了。” 余宁默了默,由衷道:“二少爷,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孟应年淡声:“心领了。” 余宁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再多言。 他收好检查器材,说:“我去让邓阳准备汗蒸的东西。” 孟应年“嗯”了一声,情绪不明。 等余宁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孟应年命令了一句:“我和郁知的事情,不准带出这个院子。” 这是要他瞒着家主和主母的意思。 将来要是被家主和主母知道了,估计得把他赶出孟家。 可是如果违背二少爷的意思…… 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那还是晚死好。 余宁恭敬回答:“明白,二少爷,您放心。” “孟应年?” 郁知久久没听到孟应年说话,以为信号不好,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信号满格。 这时,孟应年应了一声:“我在听。” 郁知把手机重新放到耳边,奇怪地问:“在听怎么不说话?” 第40章 你偷偷给我判无妻徒刑了? 孟应年不想跟郁知说易感期的事情。 他承诺过郁知,会尊重他的意愿。 眼下若是跟郁知说了实情,虽非他本意为之,也有情感绑架的嫌疑。 他不愿。 孟应年只能选择说谎。 再张嘴就是瞎话了:“我在回忆晚上吃了什么。” 郁知失笑:“这还需要回忆啊。” “上年纪了,记性不行了。”甚至开始进行一些自黑。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七老八十了。”郁知吐槽他。 孟应年轻笑一声,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我看了天气预报,接下来一周都是高温天气,你军训要遭罪了。” 郁知不以为然:“没关系,大家都一样。” “你可以跟他们不一样。” “算了,我也不是身体不好,没必要搞特殊。” 孟应年叹了口气:“你挨晒受累,我心疼你。” 又说这么直白的话…… 郁知耳廓发热,扭捏道:“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宿舍了。” 孟应年佯作不知,逗他:“为什么回宿舍就不说了?” “知知,难道我们在偷情吗?” 郁知羞恼不已,直接把电话挂了。 林云颂买完冰棒出来,看见郁知脸色发红瞪着手机,困惑地问:“怎么了?跟你家长辈吵架了?” 郁知收起手机,含糊道:“没,没吵架。” 林云颂“哦”了一声,拿着冰棍贴在发青的脸上,随口道:“我看你不太高兴,还以为长辈惹你生气了。” “没有。”郁知想起孟应年刚才的虎狼之词,嘟囔一声,“就是为老不尊。” 林云颂笑道:“怎么为老不尊了?” 郁知:“……我说不出口,不说了。” 林云颂好奇地问:“你俩相处真有意思,你家长辈多大了?感觉你俩感情特好,还没代沟。” “30。”说完,郁知补充了一句,“挺年轻的。” 林云颂:“谁刚才说人为老不尊来着?” “额……我就是随口说说。”郁知看着林云颂,执着强调,“他真的不老,才三十岁而已。” 林云颂怔了怔。 随后打趣道:“我没说他老啊,郁知你也太护短了。” 郁知失神片刻。 “有吗?” “有啊!”林云颂笑道,“要不我说你们感情好呢。” “他是你什么亲戚啊?” 郁知心虚道:“……算是哥哥。” “哥哥不应该是平辈吗?” 郁知硬着头皮编:“辈分不是哥哥,但一直按兄弟相处的……” “就,年龄差得也不大嘛。” 林云颂琢磨了一下。 一个18,一个30,这还不算大吗? 不过他一个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郁知说不大就不大。 “你们一起长大的?”林云颂问。 郁知摇摇头:“不是。” “那感情这么好挺难得的。” 郁知“嗯”了一声。 是难得。 不是感情好难得,是孟应年对他的好,难得。 回到宿舍,郁知重新看手机,这几分钟里,孟应年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知知真的生气了吗?] [我错了,知知消消气] [理理我] [还没回宿舍?] [路程怎么这么远,累着知知怎么办] [知知] [你偷偷给我判无妻徒刑了?] 最新一条,孟应年甚至给他发了一个难过的eoji表情。 看起来委屈死了。 郁知看得直乐。 华创的员工要是知道他们的冷面总裁背地里是这个德行,怕是要大跌眼镜。 郁知打字回复:[你不混说我就不生气了] 孟应年秒回:[好] 今晚要查寝,陆白舟他们肯定是要回宿舍住的。 宿舍不比家里,也不似前两天他和林云颂两个人住的时候,六个人用一个卫生间,洗澡轮着来。 郁知不想跟陆白舟他们争,索性趁他们还没回来,先去洗了。 等林云颂洗完,陆白舟他们也回来了,时间倒是掐得刚刚好。 五个人分为两派,互不搭理。 程力和罗浩然就像陆白舟的老妈子,一个给他铺床,一个给他找换洗衣服,忙前忙后。 陆白舟就负责抱怨,嫌这里不好,嫌那里简陋。 三个人吵吵嚷嚷。 郁知收拾好自己早早上了床。 背了几十个单词,他又琢磨起换宿舍的事情。 眼下只有找孟应年帮忙这一个办法。 可是他自己都说了不想搞特殊,这才几个小时就自己打脸,孟应年会不会觉得他虚伪…… 而且也是他再三拒绝孟应年的照拂,要做个普通大学生的。 ……他真是尝到甜头了,如果是从前,他怎么不会生出依赖别人的想法。 郁知难开这个口,也觉得这样不好。 他不能惯坏自己。 再想想别的办法。 郁知如此安慰自己,放下手机,躺下睡了。 次日一早。 郁知和林云颂提前了十分钟起床,洗漱完毕,换上军训服,去食堂吃早餐。 他们出门的时候,只有赵涟起床了。 军训场地在红楼那边。 美院和文学院的集合地点挨着。 时间还早,到的人不是很多。 两人找了一个树下阴凉处站着。 军训服面料不透气,这才清晨,从食堂走过来这一路额头就开始冒汗了。 林云颂嚷嚷热,站了没两分钟就去教学楼的贩卖机买冰水了。 郁知自己用杯子装了水,不用买,没跟着去,留在原地等他。 闲站着没事,郁知又掏出手机背单词。 刚背到第六个,有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嚯,这不是我哥哥嘛。” “孟家在京北只手遮天,怎么连免你军训这点小事都不肯做啊。” 郁知从声音就听出了是郁加。 他还是惊讶抬起头,看见郁加跟自己一样穿着军训服,一瞬间愣住。 郁加竟然没去国外读大学。 第41章 走着瞧 郁加跟他不一样,跟王佳敏来到郁家后,一直读的国际私立学校。 学费高昂不说,王佳敏又给他请各种家教,带他上培训班,愣是用钱给郁加堆出了一个好成绩。 郁加一直想出国。 高中就想走,王佳敏舍不得,担心他年纪小,一个人在国外没人照料,硬是在国内多读了三年高中。 高考前郁加就收到了好几份offer。 要不是他最想去的那所大学申请要看高考成绩,他根本不会参加高考。 高考出分后,郁加考得也不错。 名牌大学的王牌专业上不了,但申请国外那所大学绰绰有余。 也没见郁加变卦说要在国内读大学…… 郁加会出现在京大,郁知怎么都想不通。 “怎么,这就不认识了?”郁加好笑反问。 郁知没心思跟他呛呛,直接问:“你没出国?” 郁加阴阳怪气的:“你就盼着我出国是。” 郁知可不背这锅。 “是你自己一直嚷嚷要出国。” 郁加哼了一声:“我现在改主意不想出国了,不行吗?” 郁知见郁加不肯好好说话,纵然好奇也没了耐心。 他冷淡地说:“没什么不行,这是你的自由。” 说完,低下头,继续背自己的单词。 郁加哪里受得了这种无视,他冲郁知“喂”了一声,没好气:“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在京大?” 郁知冷冷的:“没兴趣。” “呵。”郁加嗤道,“嫁入豪门是不一样了,比以前还拽。” “你不会真觉得孟应年是你的靠山?孟家为什么选你,心里没数?” 自己几斤几两,郁知心里当然有数。 可是不代表这由得别人来说。 “不是我的靠山,难道是你的?” 郁知似笑非笑地说:“背后攀亲戚,说自己是孟家继承人的小叔子,也要看看孟家认不认你这门亲戚。” 一语直击郁加痛处。 他本来就嫉妒得发疯,郁知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郁加真恨不得上去撕了他! “郁知,你少得意!”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打听过了,孟家之所以放着oga不要,要你一个beta,无非是因为孟应年对oga信息素过敏。” 郁知不置可否。 郁加冷笑一声:“但这都是暂时的,孟家这几年没少往实验室投钱,等抗敏药出来了,你这个beta孟家可就没用了。” “你一个迟早要沦为豪门弃夫的人,我劝你啊,不要得意忘形,还是夹着尾巴做人!” 郁知抬眸看他。 “你特地来跟我打招呼,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郁加难得没被激怒,反而笑了。 “郁知,你不过是一个beta,撞大运生在郁家,跟我做了兄弟,我绝不可能允许你越过我。” “你以为我为什么放着出国机会不要?” 郁知稍作思考便明白了。 郁加想把孟应年抢过去,顶他现在的位置。 郁知觉得可笑。 “你到底是喜欢孟应年,还是喜欢他代表的权势地位?” 郁加理直气壮:“我们都是s级,比起你,我跟他才是天生一对。” “哦,天生一对?”郁知讽刺道,“又不是一口一个管别人叫丑瘸子的时候了。” “你装什么清高,明明嫁入孟家后得意成这样。” 眼看集合时间要到了,郁加指着郁知鼻子,宣战一般:“别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迟早要把孟应年抢过来,走着瞧。” 郁知懒懒道:“您慢走。” 郁加黑着脸走了。 郁知留意了他前往的方向。 是文学院的集合点。 “郁知。” 林云颂买水回来,看见有人在跟郁知说话,走近了,那人却走了,只有一个背影。 “那人谁啊?你熟人?” 郁知收回视线:“不熟,就认识。” 这时教官也走过来了,郁知顺势说:“走,我们也去集合。” 林云颂“嗯”了一声,没做他想。 美院和文学院在一个地方训练,一上午的军训结束,郁知探听到不少消息。 比如郁加是文学院哲学系的。 这专业是京大的超冷门专业,收分也就比一本线高一点点。 是每年京大对外开放征集志愿的专业之一。 郁加没有填报第一批志愿,临时起意要留在国内读大学,选择本就不多。 想来他也只能走征集志愿这个途径进京大了。 郁知真觉得郁加有够傻的。 王佳敏和郁成坤对他疼爱有加,眼皮子也是浅得过分,居然由着郁加胡来。 如果一开始就决定在国内读大学,凭郁加的高考分数,京大王牌专业上不了,上个211、985的重点专业肯定没问题。 何至于来京大读个哲学系,将来拿到的毕业证一点含金量也没有。 郁知不理解。 一边是明摆着的大好前程,一边是镜花水月般的富贵姻缘。 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毫不犹豫选前者才是。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自己可靠? “发什么呆呢?”林云颂用筷子敲了敲郁知的餐盘,“这块排骨都快被你看死了。” 郁知回过神,把排骨放进嘴里,嗦出骨头,咽下肉。 “说得好像它本来是活的一样。”郁知心不在焉地回答。 林云颂刚想说点什么,被不远处的喧闹声打断。 两人闻声看去。 郁加像大明星一样,被一群alpha围着。 “加加,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你喝果汁吗?加加,我给你买了鲜榨果汁。” “加加你有忌口没?” “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加加,我请你去外面吃。” “甜品吃吗?加加,我知道校外有家咖啡店的提拉米苏做得特别好吃!” …… 郁加站在人群中,有一搭没一搭回话。 不接受,倒也不拒绝。 一帮alpha被他钓成了翘嘴,献殷勤献得更积极了。 林云颂“啧啧”两声,跟郁知八卦:“看,中间那个,我上午休息的时候听文学院的说,他是s级。” “我还是第一次见s级的oga呢,别说,确实好看。” “不过我说句大实话,跟你比起来,还是差一截儿。” 郁知这个人性子冷,对这些闲话八卦没什么兴趣。 不过两三天,林云颂已经习惯他不接茬儿了,自己说,自己乐。 话音落下半分钟,郁知居然一反常态接了话。 “好看吗?我倒是瞧着他面目可憎,令人生厌。” 第42章 失联 林云颂吃了一惊。 捏着勺子,愣愣望着郁知,不说话。 郁知察觉到林云颂的视线,疑惑地问:“你冲我发什么愣?” “惊讶你会接茬儿。” 林云颂回过神,饶有兴趣地问:“你是不是认识这个s级?他跟你也有过节啊?” 这个“也”字就很灵性。 说到这个郁知就无语。 上个大学,讨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来。 这倒霉劲儿,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郁知戳了戳碗里的饭。 林云颂问都问了,他不好什么都不说。 郁知思忖片刻,捡重点说了。 “嗯。” “他是我弟。” 林云颂惊呼:“你弟?!” 郁知补充:“同父异母,关系很差。” 林云颂“嘶”了一声。 从林云颂的表情里,郁知猜到他已经脑补了一出狗血大戏。 鉴于他家的破事本来就很狗血,郁知就懒得解释了,随林云颂脑补去。 吃了两口饭,林云颂忽然发出一声“啊”,恍悟道:“原来早上在树下跟你说话的人就是他啊!” 郁知“嗯”了一声。 “估计没跟你说啥好话。” 郁知挑了挑眉:“你又知道了?” 林云颂轻哼一声:“这有什么难猜的,你一上午心不在焉的,刚又说你俩关系差,他能跟你说好话吗?” 郁知夹了块排骨放林云颂碗里。 “聪明。” “吃,奖励你的。” 林云颂戳了下那块排骨,笑道:“哄小孩儿呢你。” “吃不吃?” “吃啊,怎么不吃。” 林云颂夹起排骨喂自己嘴里,咽下后,笑道:“奖励的就是香。” 他们俩闲聊的功夫,郁加那边已经往食堂门口走了。 郁加谁的好意都没领受,自己在靠近门口的窗口买了一份轻食。 “你弟可真有意思,既然想吃的就在门口,何必还往里走呢。” 郁知见怪不怪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云颂问:“什么意思?” “他就不是来买饭的,是来出风头的。” 郁知扫了眼四周,淡声道:“大部分人都有八卦之心,中午这一出,没多久就会传开。” “比如,文学院这届新生里有个s级oga。” “比如,文学院的s级oga被alpha疯狂追求。” “所谓名声,不就这么出来的吗?” 林云颂了然道:“我去,你弟这心机。”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是这个。” 郁知未置可否。 郁加既然不惜用前程来换一个富贵姻缘,那么京大的一切都会成为他接近孟家的跳板。 中午食堂这一出,不过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郁加在这届新生中出足了风头。 尤其是有一天晚上训练军歌,中途休息。 几个班的人盘腿就地而坐,教官张罗着,让有才艺的同学出来唱个歌,跳个舞。 郁加被几个同学三催四请,出来跳了一支最拿手的拉丁舞。 郁加从小学开始学拉丁,十几年的功底,拿过不少奖。 一曲拉丁跳得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那晚训练结束,郁加的跳舞的视频被传到论坛,帖子一夜之间被顶成爆帖。 郁加成为了京大的风云人物。 第二天训练,来看郁加军训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一群人叽叽喳喳,乌乌泱泱,严重影响了军训,最后还是教官出面赶人才消停不少。 那些alpha训练的时候在旁边安静看着,等训练一结束就涌上去围着郁加嘘寒问暖。 郁加在短时间积累起超高人气,让不少oga对他心存不爽,其中最不爽的当数陆白舟了。 说起来,陆白舟跟郁加算是同类人。 傲慢自大,爱出风头,享受自己成为人群焦点的感觉。 唯一不同的是,陆白舟不想凭借这些去攀附豪门权贵。 因为他自己就是豪门权贵。 眼下郁加的风头盖过了自己,陆白舟他们三个每天在宿舍议论最多的人就是他。 “那些alpha也不知道什么眼神,舟舟明明比郁加好看多了。” “瞧他们没见识的样,一听是s级就扑上去。我让我爸查过了,那个郁加家里就是沪市一个没落户,他妈小三上位,他爸是个赌鬼,就这种门第家风,怎么跟舟舟比。” 陆白舟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他妈是小三?难怪生个儿子也是以色侍人的货色。” 郁知对郁加没半点兄弟之情,但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种被人议论家务事的感觉。 这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郁知拿起手机翻身下床。 对铺的林云颂听见动静,趴床边往下望,关心道:“郁知,上哪去?” 郁知随便找了个借口:“口渴,去买瓶水。” 林云颂一听他就不是去买水,无非是被陆白舟他们的话搞得心烦,在宿舍待不下去了。 别人不知道郁加跟郁知的关系,林云颂是知道的。 既知情,林云颂便没多问。 等郁知走了,林云颂对着陆白舟他们三个翻了个大白眼。 郁知从宿舍出来,去了走廊的大阳台。 快到午休时间,外面又热,大家宿舍吹空调休息,大阳台没人在。 郁知点开微信。 孟应年从昨晚到现在,一条微信没给他发,一个电话没打。 实在反常。 最新一条消息还是他给孟应年发的。 问他吃午饭了没。 孟应年还是没回。 郁知给孟应年打了个电话过去。 能打通,但一直没人接。 郁知连着打了三遍,都是无人接听。 现在人人手机不离身,今天又是工作日,他居然联系不上孟应年。 郁知眉心微蹙,转而给孟实和邓阳打电话。 都没人接。 就在郁知准备给陈勋打电话的时候,孟实把电话给他回了过来。 郁知接起来,开门见山地问:“孟实,孟应年在家吗?” 孟实的语气听着跟平时没区别:“二少爷在公司呢,郁先生,怎么了?” 郁知:“我联系不上他。” 孟实笑道:“二少爷应该在忙,要不这样,等他下班回家了,我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郁知沉默了几秒,应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后,郁知心里的不安不减反增。 他觉得孟实在说谎。 孟应年肯定出了什么事情,还故意瞒着,不告诉他。 第43章 装晕 郁知不死心,又给孟应年打了两次电话。 结果跟之前一样,无人接听。 郁知心烦意乱回到宿舍。 陆白舟他们没再聒噪了,各回了各床,午休。 郁知蹬掉鞋也爬上了床。 一上午训练累计的疲惫本应该让他一沾枕头就着。 可是郁知心里装着事,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他翻出手机,给孟应年又发了条微信。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发生什么事了?] 郁知握着手机一直等。 等到闹钟响了,该起床了,孟应年还是没回他。 换上军训服,刚走出宿舍楼,郁知就停下了脚步。 林云颂从离开空调房就抱怨热,走着走着发现郁知没跟上,回头看过去。 只见郁知愣愣地站在露天坝,动也不动,石化了似的。 林云颂出声唤他:“傻站着做什么,走啊。” 烈日当头,晒得他烦躁,抱怨连天,一个人也嘟嘟囔囔。 “尼玛的快热死了,这一路也没个阴凉地,破军训简直活受罪,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郁知走上来,神色凝重地对林云颂说:“你先去集合,我去办公室找下辅导员。” 林云颂一头雾水:“你找她做什么?” “请假。” 郁知撂下两个字,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着急忙慌的样子,让林云颂想多问两句都没抓到机会。 郁知一口气跑到辅导员办公室,站了半分钟,等呼吸喘匀,敲门走进去。 幸好没扑空。 辅导员还没去军训场地。 郁知走上去,叫了声楚老师。 辅导员正在聊微信,一脸娇笑。 听见声音抬起头,一看是郁知,娇笑立刻消失,板着脸问:“你来做什么?” 军训这几天,班上的人已经把这位辅导员的性情摸清楚了。 她只对班上的alpha同学有好脸色,时不时也对他们露出刚才那种娇笑。 面对beta和oga则日常板着脸,灭绝师太一般,稍一不慎就会惹来她的不耐烦。 郁知是beta,自然也是不得她好脸色的类型。 “楚老师,我想跟您请个假。” 一听请假,辅导员脸色更臭,活像郁知管她要的不是假,而是她的命。 辅导员没好气地问:“为什么请假?” 郁知解释:“我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请一天就好,不会耽误明天早上的训练。” 辅导员追问:“有事?什么事?” 郁知不能说实情,只能含糊其辞:“家务事。” 辅导员轻呵一声,没得商量一口拒绝:“不准。” “少来我面前卖弄你的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逃军训。” 郁知:“我不是为了逃避训练,是家里有事真的需要回去一趟。” “如果您不信,我可以把欠下的训练补上。” 没想到辅导员还是那句:“不行。”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集合。” 郁知早有心理准备,这个假估计不好请。 可是没料到辅导员这么不通人情,一味揣测他是为了逃军训。 他担心孟应年,心里着急。 辅导员这般为难,郁知语气也冷了下来:“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郁知一米八的个子,纵然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可他气质冷,平时又不爱笑,一言不发站在辅导员面前,她竟然有些发怵。 不应该啊。 这郁知就是一个beta,不可能会用信息素来威慑她。 辅导员用郁知是个beta来给自己壮胆,反问他:“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赶紧去集合。” 换作别的学生,到这里也会识趣离开了。 偏偏郁知与别人不同。 他冷眼看着辅导员,回答:“对,听不懂。” 少年一双天蓝色的瞳孔好像浮了一层薄冰。 被他看着,辅导员后背莫名生出一丝凉意。 要是今天被一个学生给熊住了,以后她还怎么管理班上的人? 事关自己的面子,辅导员不容退让。 这个假就算能批她也不可能批了。 辅导员呵了一声:“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啊,怎么着,学分不想要了?” 军训的学分认定需要辅导员写意见评价。 按常理来说,没有辅导员会借此为难自己的学生,历届都是默认好评,从来没听说哪个学生拿不到军训的学分。 不过这不代表没有为难的空间。 郁知听出辅导员言语间的威胁意味,越发瞧不上她。 只有小人才会拿着鸡毛当令箭。 为人师表,仗着自己有点权力就独断专行,随意对学生发号施令,仿佛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我按照学校程序来跟你请假,理由我说了,耽误的训练我也说会补回来。可你连个拒绝批假的理由都不给我,只一味的拒绝我,到底谁跟谁对着干?” 郁知连“您”都省了。 一个又和稀泥又双标的老师,不值得学生尊敬。 辅导员工作好几年了,第一次碰见这么横的学生。 输人不输阵。 气势上她可不能被一个beta学生压下去。 辅导员往椅背一靠,一副拽了唧的样。 “这假我就是不给批,你再跟我磨蹭下去,军训学分你也别要了。” 短暂的沉默。 辅导员听见了一声嗤笑。 一抬头,郁知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 “楚老师。”郁知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问,“如果是班上的alpha来找你请假,你还会这样?” 直击灵魂的一问。 辅导员马上破防了,厉声训斥:“你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郁知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弧度。 一个字都没说,但感觉骂得挺脏。 郁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辅导员气得踢了一脚办公桌,心里狠狠给郁知记了一笔。 郁知在辅导员那里碰了壁,只能去集合点照常训练。 一个小时后,教官宣布休息十分钟。 林云颂和郁知找了个阴凉地坐下。 天气炎热。 一个小时前买的冰水,现在喝着已经是温热水了。 林云颂敞开外套领口,摘了帽子扇风,骂骂咧咧喊热。 休息快结束的时候,郁知扯了扯林云颂的袖口,悄声对他说:“云颂,一会儿需要你帮我个忙。” 十分钟过去,训练继续。 下午的训练是教军体拳,汇报演出的重头戏。 教官在前面示范,学生并排站开在后面学。 烈日当空,每个人被晒得睁不开眼,汗如雨下。 郁知看了看脚下被晒得发烫的地面,默默把卷上去的外套袖子放了下来,并且扣好了袖扣。 做好准备,郁知偏头冲林云颂递了一个眼色。 林云颂点了点头。 下一秒,郁知晃了晃身体,腿一软,按照自己的计划倒在了地上。 因为提前放下了袖子,身上没有裸露的皮肤,粗粝的地面除了烫,没给他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晕得相当完美。 同一时间,另一名演员随之就位。 林云颂上前几步,在郁知面前蹲下,夸张地大喊:“郁知?郁知!你怎么了!” “你别吓唬我啊郁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 郁知眉心微颤,没睁眼,保持晕倒的状态,抿着嘴提醒他:“少爷,戏过了。” 林云颂浑然不觉:“是吗?” 郁知无语:“嗯。” 林云颂主打一个听劝,改口道:“教官!不好啦!郁知中暑晕倒啦!!” 第44章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听到动静,周围的同学纷纷凑过来瞧。 教官挤入人群,蹲下查看郁知的情况。 做戏做全套,任凭教官怎么叫他名字、拍他脸,郁知都一动不动。 教官对人群大喊:“别围在这里,都散开!” “后勤兵!后勤兵!” “拿担架来!有学生晕倒了!” 两个后勤兵麻溜地拿着担架跑过来。 教官把郁知抱到担架上,对后勤兵说:“送他去医务室,应该是中暑了。” 后勤兵连声说好。 林云颂趁机争取:“教官,我陪郁知去。” 教官“嗯”了一声:“赶紧的。” 后勤兵已经抬着郁知跑了。 林云颂拔腿追上去。 处理好突发状况,教官拍了拍手,命令剩下的学生:“行了,回各自的位置站好,训练继续!” 身为陆白舟的俩跟班,罗浩然和程力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奚落郁知的机会。 罗浩然嗤笑道:“还以为他多能耐呢,这点训练量就不行了,废物点心一个。” 程力附和:“可惜了,这小子把军训服穿得严严实实,刚刚我留意了一下,那么晕倒在地,身上居然一点磕碰都没有。” 陆白舟看着队列里空缺的两个位置,表情若有所思。 罗浩然好奇地问:“舟舟你想什么呢?” 陆白舟似笑非笑:“他最好是真晕了。” 罗浩然一愣,试探道:“你是说……他装晕啊?” “不确定。” 陆白舟收回目光,势在必得的语气:“他是不是装的,回宿舍就知道了。” 程力贼笑:“他要是装的,有他好果子吃了,咱们这个辅导员可是只偏爱alpha的。” 罗浩然也暗爽:“好不容易抓住他的小辫子,这回我们可要大做文章。” 陆白舟闻言笑了笑。 他没跟俩跟班似的挂在嘴边说,不过脸上已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郁知掐着时间,快到医务室的时候,缓缓苏醒。 医生给郁知做了最简单的检查。 一切体征都正常。 郁知自称自己没有大碍,只是不耐暑热,头晕得慌。 医生瞧郁知确实没大碍,给他开了一盒藿香正气液。 叮嘱他回宿舍好好休息,如果情况没好转,再去医院看一看。 郁知对校医道了一声谢,被林云颂搀扶着离开。 走了一段,两人都不演了。 林云颂沾沾自喜:“咱俩这配合,这默契,简直没谁了。” 郁知由衷道:“谢谢你,云颂,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谢什么,咱俩谁跟谁。” 林云颂转而问:“不过话说回来,你整这出图什么?” 郁知是实打实的好学生,军训这种跟学习无关的苦差事,他都做得很认真,训练从不偷奸耍滑。 若非亲眼所见,林云颂绝不相信他会装晕逃训。 郁知跟他坦白:“辅导员不批假,我实在没辙了。” “你请假做什么?” “回趟家。” “家里怎么了?” “我……我哥联系不上了,我担心他,想回去看一眼。” 听到这,林云颂也正经起来。 “那你赶紧回去,放心,回头辅导员问起来,我就说你在医务室挂水。” 郁知“嗯”了一声。 他下意识又想道谢,想到林云颂刚才说的,话到嘴边改了口:“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林云颂期待道:“那我可有口福了。” 郁知笑了笑,转身往校门口走。 林云颂忽然想到什么,出声叫住他:“郁知,等一下!” 郁知回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林云颂建议他:“你还是先回宿舍换身衣服。” “眼下是训练时间,你穿着军训服大摇大摆走出校门,太扎眼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经林云颂提醒,郁知恍然:“对对,你说得有道理。” 顺嘴称赞:“云颂,你心好细。” 林云颂咧嘴笑道:“那是,我优点多着呢。” 两人一起回了宿舍。 林云颂待在宿舍吹空调。 他没郁知那么好学生。 既然占了空子,没道理还要老老实实回去挨晒训练。 郁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匆忙离开了。 回家这一路,他断断续续给孟应年打了好几通电话。 系统提示音从一开始的无人接听,变成了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不知道是被他一通一通电话打得没电关机,还是出了什么事导致关机。 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来源于想象力。 郁知几乎是火急火燎往孟家赶。 孟应年这货是知道怎么让人着急的! 郁知让出租车停在了孟家的东南门。 这道门离孟应年的住的院子最近,走得快的话,三分钟就到了。 孟家门禁早就录入过郁知的信息,门刷脸即开。 走了几百米,郁知碰见了在花园除草的佣人们。 佣人们看见郁知,忙停下手里的活儿,朝他恭敬打招呼:“郁先生,下午好。” 郁知停下脚步,顺便一问:“二少爷在家吗?” 这些都是在院外做杂活的佣人。 其实郁知不怎么指望能从他们嘴里打听到孟应年的行踪。 只是碰上了,忍不住想问一嘴。 郁知原以为他们会回答不知道。 结果几个人听完他的话,皆是目光闪躲,你看我我看我,仿佛回答一个这样的问题是天大的难题。 好一会儿才有人支支吾吾回答:“我、我们不……不清楚。” 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敢看郁知的眼睛。 一瞧就是在撒谎。 郁知更加笃定孟应年有事瞒着他。 他没再多问这些佣人,加快脚步往院子走去。 郁知一走远,除草的几个佣人交换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管事那个掏出手机,给孟实和邓阳发了一条同样的微信,跟他们说二少夫人回家了。 越靠近院子,郁知越觉得不对劲。 太安静了。 院子附近连个洒扫的佣人都没有。 郁知一头雾水跨进院子,下一秒就碰见了孟实。 孟实笑着问他:“郁先生,您不是在学校军训吗,怎么突然回家了?” 郁知看着孟实,直言:“我联系不上孟应年,回来看看他在忙什么。” 孟实还是那句:“二少爷在公司,还没下班呢。” 郁知“哦”了一声,迈步往里走:“没事,那我进去等他下班。” 孟实追上来,不敢明着拦他,只能想办法支走他。 “郁先生,您大老远跑回来,肯定热着了,要不先泡个澡,我使唤人给您放水。” 郁知停下脚步,严肃地问:“孟实,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孟实笑得有些僵了:“没有的事,郁先生您多心了。” 郁知越过他,穿过长廊,径直往主卧走,走路带风。 主卧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余宁和邓阳守在门外,神色都很凝重。 一看郁知过来,两人站起来,难掩慌张。 “郁先生……” 郁知死盯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再不想听任何敷衍人的谎话。 “孟应年怎么了?” 三人都不敢开口,看起来十分为难。 郁知耐心耗尽,上前敲门,急切地喊:“孟应年!” “你是不是在里面?” “我是郁知,你开开门,让我进去瞧你一眼。” “孟应年!” 无人应答。 郁知捏着门把手,往下压。 推不开。 门反锁了。 郁知又气又急:“孟应年!!” 他没招了,退后几步,想用身体把门撞开。 孟实见郁知执着至此,于心不忍,伸手将他拦住。 情急之下又叫回最初的称呼。 “二少夫人,您别这样,当心伤着自己。” “二少爷再三叮嘱了不能告诉您,我……” 孟实叹了口气,豁出去了! “二少爷易感期到了,从昨晚开始就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除了每六个小时让余宁进去注射一次抑制剂,其余时间谁都不让进。” 第45章 二少爷他视你如宝 “他不让进,你们就不进了?” 郁知徒生出一股无名火:“万一他在里面出事怎么办!” 孟实想解释,余宁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来说。 孟实把话咽了回去。 余宁对郁知说:“郁先生,你可能不太了解alpha的易感期。” “alpha的易感期,简单总结就三个词,破坏欲、独占欲、侵略欲。” “易感期的alpha躁动不安,会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五感变得比平时更加敏锐,对同类alpha怀有敌意,甚至会用信息素压制同类。” “同时对oga也会更加渴望,希望得到oga的抚慰。” “如果有oga的alpha,易感期时,oga不在身边,alpha会出现筑巢行为,把留有oga信息素的衣物堆放在自己身边。” 郁知确实是第一次详细了解alpha的易感期。 听到这,郁知忍不住问:“没有oga的alpha……会怎么样?” 余宁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除了筑巢行为,其他的症状会成倍加重。” “比如,此时此刻,oga绝对不能进入二少爷的房间。” “房间内全是二少爷的s级信息素,其浓度已经达到让任何oga强制发情的标准。” “以及,二少爷此刻的领地意识特别强烈,不止alpha,任何贸然进入他房间的人,都存在被他攻击的危险。” 余宁看着郁知,语重心长道:“所以二少爷才让大家瞒着您,他不想吓到您,也不想伤害您。” 郁知心情复杂。 停顿片刻,他追问余宁:“他自己要怎么熬过去?” 余宁回答:“用抑制剂。” “可他已经对抑制剂有耐药性了……” “是的。”余宁说,“所以他的痛苦异于常人,十分考验意志力……” 这不就是苦熬的意思? 郁知急道:“没有办法帮他缓解吗?” 余宁无力地摇了摇头。 “能缓解的办法已经都用过了。” “其实缓解症状的根源就是释放他体内过剩的信息素。” “二少爷会定期抽血,汗蒸从一周前就开始了,但血液和汗液里信息素的含量本就不多,效果自然也极其有限。” 血液。 汗液。 郁知上过生理卫生课,信息素蕴含在alpha和oga的体液中。 除了血液和汗液,那么剩下的就是…… 从郁知的表情,余宁知道他已经理解了没明说的部分。 郁知怔怔道:“那他更应该告诉我的……” 早在孟恒泽和郑媛慧让他签离婚协议的时候,郁知就明白孟家为什么要挑他这么一个beta跟孟应年结婚。 他都明白,孟应年不可能不明白。 孟应年深受易感期折磨,如今有了他这个缓解痛苦的办法,明明没有不用的道理啊。 孟应年当真如此信守承诺? 说了要尊重他就一点也不勉强,连苦肉计都不施展? 哪怕跟生理本能对抗也不愿意失信于他吗…… 可能在生活中见多了小人,冷不丁冒出一个君子,郁知居然觉得不可思议。 余宁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该多言,否则,等孟应年缓过神来跟他秋后算账,他怕是又要饭碗不保。 这五年,孟应年几次死里逃生才保住了命,保住了腿。 从那样惨烈的车祸中存活下来,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然很好。 可是孟应年不甘心一生在轮椅上度过。 偌大的家业靠一个坐轮椅的残废也难以支撑。 从前孟应天还在,他和兄长可以各撑半边天,互为依靠。 现在兄长不在了,这片天他要一个人撑起来。 华创的百年基业,孟家的天,不能塌在他手里。 所以哪怕自知站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复健又如地狱烈火淬炼般痛苦,孟应年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一试。 余宁看着孟应年一步一步站了起来,恢复成如今这副轻微腿疾的模样。 若不是易感期损耗了身体,无法再承担一次手术,凭如今的医疗手段和孟应年的毅力,他连现在的轻微腿疾都能治愈。 孟应年这五年吃的苦受的罪,一点一滴、一桩一件,余宁全看在眼里。 亦如他看得出,孟应年对郁知有情。 ……算了。 人非草木,医者仁心。 不过一个饭碗,丢了便丢了! 但是有些事能做的时候不做,来日注定后悔。 郁知最后那句近乎自言自语。 沉默片刻,余宁居然接了他的话。 “郁先生,您可能不知道,二少爷他视你如宝。” “他这次易感期发作前,我曾经劝过他,让您陪他度过这次易感期,他拒绝了。” “在我直白挑明您陪他度过易感期的好处后,二少爷警告了我,并说了一句话。” “郁先生,您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吗?” 郁知脑子一片空白,喉咙干涩,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发出声音。 “……是什么?”他哑声问。 “二少爷说‘郁知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抑制剂’。” 郁知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的炸开了。 他身体轻晃,平地趔趄了一下。 邓阳上前扶住郁知的肩膀:“郁先生,当心。” 郁知抽出自己的手,“嗯”了一声,神色恍惚。 过了一会儿。 “我要进去看他。” 郁知看着余宁,恍惚不再,态度坚决:“既然你六个小时要进去一次,一定有房门钥匙,给我。” 余宁看了孟实一眼。 言尽于此,孟实哪里还硬得起心肠尊重少爷命令。 他从兜里掏出钥匙,双手递给郁知。 情急劲儿过去,孟实恢复了改口后的称呼:“郁先生,我们都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们。” “您……小心点,别让二少爷伤到您,要不然他事后会愧疚到没办法原谅自己……” 郁知接过钥匙,轻声说好。 然后用钥匙打开门,推门进屋。 一进主卧,扑面而来一股刺骨的寒气。 郁知在门口看了眼中央空调的面板。 冷气居然开到了16度。 难怪卧室里冷得跟冰窖一样。 郁知调高冷气,顺手打开了走廊的灯。 卧室窗帘紧闭,透不进一丝光亮。 郁知借着走廊的灯往里走,轻声唤着孟应年的名字。 一不留神,脚踢到了什么。 郁知低头去看,是枕头。 再细瞧,地上不止枕头,还有被子,以及卧室内一些摆件、物件。 乱七八糟,一地狼藉。 看着像经历过一场入室抢劫,从里到外被洗劫了一遭。 “孟应年。” 郁知一路走一路捡,终于走到床边,床上却没有人。 他摁亮床头灯。 空荡荡的大床上,床单皱得没样,露出下面的床垫。 郁知正要拉开窗帘去阳台找人的时候,卫生间传来一声闷响。 随后砰的一声。 紧接着好一阵噼里啪啦。 像是什么摔碎的声音。 卫生间…… 镜子! 郁知立刻冲进卫生间,第一时间打开了灯。 一地的镜子碎片,反射顶灯的光。 有些碎片上沾染了血红色。 滴。 滴。 滴。 alpha的左手紧握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血沿着破裂的伤口一滴一滴砸在镜子碎片上。 “孟应年!” 郁知吓坏了,伸手去握孟应年的手,想查看他的伤势。 孟应年仿佛没感受到郁知的存在一般。 他用右手捞起一片碎片,如同握住了一把刀。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快得郁知根本来不及阻止。 孟应年用碎片重重划过自己的手臂。 手臂立刻被拉开一道深深的裂口,血止不住往外流。 “孟应年你疯了吗!!” 郁知瞳孔放大,忙从孟应年手里抢走碎片,扔得老远。 再用双手压住孟应年手臂上的裂口,止血。 可是血根本止不住,很快沿着郁知的指缝往外冒。 不过半分钟,郁知的手上、身上都是孟应年的血。 入目一片血红。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正在吞噬郁知的身心。 郁知死死压着孟应年的手臂,同时朝门外声嘶力竭地大喊。 “孟实,余宁!!快进来!!!孟应年出事了!!” 第46章 回应我 孟实、余宁和邓阳在门外听见郁知的叫喊声,立刻冲了进来。 孟应年手臂上划破一道大口,他本人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一次不够,他甚至想划自己第二次! 郁知第一时间留意到孟应年的动作,分出一只手去拦他的右手,不让他再拿起碎片。 alpha和beta本来就存在体型差和力量悬殊。 孟应年铁了心要做什么,郁知根本拦不住。 眼看控制不住孟应年,孟实他们来了。 看着一地沾了血的镜子碎片,邓阳傻眼了,惊呼出声:“天哪,怎么这么多血!” 孟实反应最快,蹲下帮郁知一起按住孟应年的右手。 郁知火急火燎地跟余宁说:“余宁,快,看看他左手,他用碎片给自己划了好大一道口子!” “好。” 余宁蹲下查看孟应年的伤势。 “血管被划破了,必须马上缝针。” 余宁快速在孟应年手臂上绑了个止血带,对邓阳说:“别发愣了小邓,来搭把手,把二少爷扶起来。” 邓阳回过神,连声道:“好好好。” 四个人合力把孟应年弄回了床上。 邓阳把两个枕头放在一起,让孟应年靠坐在床头。 再把窗帘拉开,卧室顿时亮堂起来。 孟应年在黑暗的环境里待久了,眼睛一时不适应这么强的光线,眉头紧锁。 易感期的痛苦令他变得非常暴躁。 邓阳去开灯了,余宁拿药箱去了。 单凭孟实和郁知两个beta,根本控制不住s级的alpha。 孟应年抽出右手,狠狠推了孟实一把。 “滚开!” 孟应年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眉眼间尽是戾气。 孟实踉跄好几步,扶着五斗柜才勉强站稳。 郁知跪在床上,用上半身的力量去压住孟应年的左手,不让他乱动,防止伤口再次撕裂。 纵然如此,鲜血还是不断从破裂的血管里涌出来。 床单上的血渍浸染成血团,一点一点向外扩散、变大。 瞧着触目惊心。 郁知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开始隐隐发痛。 孟应年现在是有多痛苦,才不惜自伤自毁…… 一想到这,好像有一把刀扎进了郁知心里。 “余宁!余宁!!!” 郁知朝着门的方向大喊催促,急得眼眶都红了。 下一秒,孟应年忽然用右手掐住了郁知的脖子。 一阵天旋地转,郁知被孟应年反压在床上。 郁知奋力挣扎,可是beta和alpha的力量悬殊摆在这,他的挣扎的都成了徒劳。 更糟的是,他的挣扎惹得孟应年更加不快,脖子上的力道还在变大。 “孟……孟……应……年……” 短短几秒,郁知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视线模糊,郁知双手握着孟应年的手腕,奋力往外拉,给自己争取喘息的空间。 可惜,beta这点力气在alpha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就在郁知快要窒息的时候,邓阳和孟实扑了过来。 两人合力掰开了孟应年的手,将他拉开。 郁知得救。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翻了个身,咳嗽不止。 孟实心疼地看着二人。 “二少爷,您振作一点,那是二少夫人啊!” 孟应年根本听不见孟实的声音。 紊乱过剩的信息素在身体里乱窜,所到之处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血肉,疼痛难忍。 孟应年恨不得拿把刀把身体的每寸皮肤挖烂。 余宁抱着药箱跑进来,看孟应年这个狂躁的状态,熟练找出有安定成分的抑制剂,举着针管走到床前。 “按着二少爷,别让他动。” 孟实重重压住孟应年的右手。 邓阳心一横,冲孟应年说了一声“二少爷,冒犯了!”,爬上床,单腿跪在孟应年的大腿上,同时用上半身的重量压住他的脚踝。 如此,才勉强控制住了孟应年的双腿,让他暂时没有活动的余地。 还剩下一只左手。 郁知稍微缓过来一点,翻身下床,跟孟实一样,弯着腰,利用上半身的重量控制他的手,不让他动。 余宁趁机会给孟应年注射了抑制剂。 针头刚拔出来,邓阳就被孟应年踢下了床。 邓阳揉着后腰在地上打滚,哎哟连天。 “二少爷腿上这劲儿越来越大了,真没白复健……” 一听就不是第一次被踢了。 还有心思说这些,看来没什么大碍。 孟应年的身体对抑制剂有耐药性,无法像普通alpha那样立马起效。 三个人只能按住他一小会儿。 要让余宁给孟应年把伤口缝合好,这点时间根本不够。 没办法,余宁只能先消毒,用止血带和绷带给伤口做了简单处理。 处理过后,血是暂时止住了。 但伤口不缝合,暴露在空气中有感染的风险,还是很危险。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让孟应年恢复清醒,把伤口完全处理好。 郁知深呼一口气,决定冒险一试。 他松开孟应年的手,同时对孟实说:“孟实,你也松开。” 孟实皱眉:“郁先生,不行,二少爷现在是失控状态,不控制他,他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你!” 邓阳揉着腰爬起来,也在劝:“是啊郁先生,连二少爷自己也交代过,他失控到一定程度,可以把他捆起来。” 说话间,没等孟实主动松手,孟应年再一次挣脱束缚,推开了他。 余宁眼瞅着情况不对,马上吩咐:“等不到抑制剂起效了,伤口再撕裂可不得了,邓阳,快去拿绳子!” “好。”邓阳拔腿就往门外跑,拿绳子去了。 同一时间。 在孟应年下床前,郁知扑过去坐在了他腿上。 “孟应年。” 郁知没有任何束缚他的举动。 他只是用双手贴住孟应年的脸,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 “孟应年,我是郁知。” “你看看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不相信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见。” “回应我。” “孟应年。” “不要被痛苦吞噬。” “我们很快就不痛了。” “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会陪着你的,别怕。” “孟应年,你听话好不好?” “孟应年……” …… 郁知不厌其烦,一声一声唤着孟应年的名字。 邓阳拿着绳子急吼吼跑进来:“余宁,绳——” “嘘。”余宁冲邓阳压了压手掌,低声,“不要说话,安静。” 邓阳喘着不匀的呼吸,满脸疑惑看向孟应年那边。 下一秒,邓阳震惊得嘴巴微张。 处于失控状态的孟应年居然平静了! 现在没有人控制他的四肢。 郁知虽然坐在孟应年腿上,可郁知只是一个纤瘦的beta,只要孟应年想,推开郁知根本不费力气。 脱缰的野马亲手把自己的缰绳交到了人类手里。 简直匪夷所思! “郁……知……” 孟应年失神望着视线里那双清澈的蓝色瞳孔。 说了半天终于得到一点回应,郁知激动地笑起来。 “对,我是郁知。” “太好了!你果然能听见我的声音!” “认出我了吗?” 郁知轻轻摩挲孟应年的脸。 他饱受易感期折磨,脸早已没了往日的血色,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 “搞成这样都不告诉我,以为自己是孤胆英雄吗?” 郁知惩罚性地捏了捏孟应年的脸。 尽管他语气严肃,看起来凶巴巴的,实则捏脸的力气轻如鸿毛。 他根本舍不得孟应年再痛了。 孟应年眼神逐渐清明。 仿佛溺水者挣扎许久总算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孟应年一把抱住郁知,贪恋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 beta明明没有信息素可以释放,可alpha还是神奇地被安抚了。 孟应年越抱越紧,像要把郁知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知知。” alpha声音沙哑呼唤爱人的名字,每一声都像在求救。 郁知回抱他,手心在alpha宽大的后背摩挲。 缓缓慢慢,耐心温柔。 如同大人安慰小朋友那般。 “嗯,知知在。” alpha的每一声求救都得到了爱人的回应。 第47章 心疼 邓阳看傻了眼。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光听人说,他一定觉得对方是在诓骗自己。 邓阳凑到余宁耳边低声打趣。 “余医生,看见没?郁先生的医术可比你高超哇。” “此乃医学奇迹也!” “去去去。” 余宁推了邓阳一把,无语道:“吃豹子胆了?二少爷也敢开涮,当心自己饭碗不保!” 邓阳可不背这锅:“我哪敢开涮二少爷,我明明是在开涮你好不好。” 余宁瞥了眼他被孟应年踢过一脚的后腰,两眼微眯。 “皮是不是还痒?我可以帮你补一脚。” 邓阳忙退两步,摆手道:“不了不了,二少爷这一脚足矣!” 余宁骂他:“一天天的贫个没完,迟早把你的嘴给缝了!” 邓阳惊恐:“天啦!魔鬼医生你好狠的心!” “闭嘴。” 在郁知的安抚中,孟应年眉眼间的戾气慢慢消散了。 他没再做出过激行为,只是紧紧抱着郁知不撒手。 勉强止血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再次渗血。 绷带很快被染红。 郁知害怕孟应年的伤口感染,不能再由他这么抱下去。 于是,郁知尝试跟孟应年沟通。 “你的手臂受伤了,先让余宁给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孟应年果断拒绝。 “不好。” 郁知追问:“为什么?” 孟应年孩子气地说:“不要余宁,只要你。” 一旁的余宁:“?” 什么意思? 难道我要在你们的py里痛失饭碗? 郁知哭笑不得,耐心地说:“可是我不是医生呀,我不会处理伤口。” 孟应年不以为然:“那就不处理。” “不处理你会一直流血,伤口还会感染的。” “爱流不流。” “……” 那一刀莫不是还伤到了脑子? 郁知试图推开孟应年,态度强硬。 “不可以,必须处理,你先松开我。” 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了孟应年,他将郁知抱得更紧。 血渗透过绷带,在郁知身上的t恤留下新的血渍。 “你不准走。”孟应年的语气跟动作一样强硬,“我不许你走。” 郁知好无奈。 他只能哄小孩儿似的对孟应年说:“我不走,我陪着你。” 孟应年微怔。 半信半疑道:“真的吗?” 郁知“嗯”了一声,认真地看着他:“真的,我只是让余宁给你处理伤口,没有要走的意思。” 孟应年神色松动像,似乎听进去了。 片刻后,郁知察觉到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松了力道。 郁知趁机拉开孟应年的手,从他腿上离开。 整个过程孟应年都没有反抗。 郁知重新垒好枕头,让孟应年靠得更舒服。 然后转头叫余宁:“余宁,你来看看。” 余宁提起药箱走到床边。 他蹲下来,动作轻柔给孟应年拆了绷带。 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血肉之下隐约可见白骨。 除了医生余宁,其余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得多疼啊…… 转念一想,这道伤口是因为易感期的痛苦所致,大家心里更加不忍。 这道骇人的伤口和易感期的痛苦,孰轻孰重,难以掂量。 两种常人难以想象集孟应年一人之身。 郁知不忍多看,偏过头,悄无声息把眼泪逼回去。 他从小到大生过最重的一场病是肠胃炎。 病因还是人为的。 在他被郁成坤停零用钱,最穷困潦倒的那阵子。 冷馒头就冷水吃多了,营养不良食不果腹导致了肠胃炎。 有天上课,上一半疼晕了,人失去意识,再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幸好那时他未成年,学校和医院都联系了他的监护人。 郁成坤来医院给他缴了住院费。 两千块钱不到,郁加一周零花钱都不止这个数,但郁成坤在病房骂了他半小时,说他是个赔钱货。 那时在病中,郁成坤的谩骂在他听来只有吵。 比起难过失望,他当时想的更多的是:我终于可以吃一顿饱饭了。 同病房的病友都吐槽病号饭难吃,他们的家属会在家做好饭送过来。 郁成坤就第一天缴费的时候来过。 郁知没有这种会给他做饭送饭,陪床照顾的家属。 听病友说病号饭难吃的时候,郁知一度怀疑自己味觉出了问题。 这不挺好吃的吗? 有盐有味,比冷馒头好吃多了。 活到现在,郁知感受到的痛苦,除了饥饿和仅有的一次肠胃炎,其余都是精神层面上的。 身体上的痛苦,他感受得并不多。 都说人生的分水岭是羊水。 那孟应年肯定算一等一的投胎了。 首富之家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自诞生起就注定一生富贵无极。 家世样貌皆是优越,信息素也是极其稀有的s级。 可孟应年却饱受身体上的痛苦。 连他这样平平无奇的beta也比孟应年幸运。 说来奇怪。 此时此刻,他居然希望孟应年无病无灾,幸福到底。 明明他都没有期盼过自己如此。 郁知深呼一口气,泪意被强行压下去。 他没有期盼过,可能不是代表他不想要。 而是他觉得这份期盼无法实现,是一种多余的奢望。 孟应年跟他不一样。 孟应年本该如此。 余宁查看好伤口,对孟应年说:“二少爷,这道伤口太深了,需要缝针。” 孟应年身上有这么一道骇人的伤口,他本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完全不上心,只一瞬不瞬盯着郁知看。 比起这道伤口,他更在意郁知会不会走。 “你看着处理。”孟应年看都没看余宁一眼,淡声回答。 郁知比孟应年关心多了。 他一脸担忧问余宁:“能打麻药吗?” 他自己是没缝过针,可是一想到要用针要在伤口周围穿来穿去……嘶,绝对痛得要命! 孟应年已经很痛了,郁知不想让他再痛。 余宁点点头:“当然可以。” 郁知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余宁先给孟应年做了局部麻醉。 等麻醉起效,余宁戴上医用手套和口罩,消毒完毕后,开始给孟应年的伤口进行缝合。 每一针刺进去,郁知的眉头都会紧拧一下。 偏偏郁知还像母鸡护小鸡仔似的,挡着孟应年的眼睛,不让他瞧。 同时嘴里还轻哄着:“快好了,快好了。” “吹一吹,痛痛飞。” 孟应年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 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泛起一阵又一阵暖意。 孟应年用右手捂住郁知的眼睛,反过来安抚他:“知知,我不痛。” “别看了,一会儿就弄好了。” beta浓密翘长的睫毛在alpha掌心轻扫,带来一丝丝痒意。 孟应年蜷蜷手指,正想说点什么逗郁知笑一笑,转移他的注意力。 忽然,有水珠落在掌心。 孟应年怔了怔,慢慢放下手。 郁知的眼眶泪水充盈,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的鼻尖和眼周哭得通红。 “骗人。” 郁知声音哽咽。 他心疼孟应年受罪,气自己没办法帮忙分担。 “皮开肉绽,怎么会不痛……” 郁知背过身抹泪。 眼泪却像泄洪一样,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第48章 很爽,特别爽 beta的眼泪像酸雨,一滴一滴砸在alpha的心上,不声不响侵蚀他的血肉。 “知知……” 孟应年想要触碰郁知。 可是郁知背过了身,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孟应年靠坐在床上,上半身刚有前倾的苗头,余宁便出声制止。 “二少爷,您别动,我会缝歪的。” 孟应年不耐道:“那你先不要缝了。” 余宁:“?” 从业十余年,余宁第一次听患者提出这样的要求。 余宁:怎么说呢,挺无助的。 孟应年还连坐了孟实和邓阳:“你们也是,都出去。” 三个人露出为难之色,纷纷:“二少爷,您这……” 孟应年冷下脸,显然,耐心告罄。 “出去。” 三个人不敢违背孟应年,纵然很担心这里的情况,还是放下东西离开了主卧,去门外守着。 没了余宁在旁边碍手碍脚(余宁:?),孟应年行动方便多了。 孟应年他坐起来,右手搭在郁知肩上,把人转过来。 郁知还是哭得很凶,抽抽嗒嗒,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他皮肤白,鼻尖和眼周的微红显得格外明显。 泪水充盈眼眶,一个人坐在那里抹眼泪,脆弱得仿佛一只一碰即碎的瓷器娃娃。 孟应年一颗心被他被揉皱了、捏碎了,再浸泡到酸涩的水里,被装在容器里,架在烈火上焚烧。 所以五味杂陈,悲喜交加,大抵如此。 喜在郁知的眼泪为他而流。 悲在他让郁知流了泪。 左手的麻药劲还在,没有知觉,孟应年想抬也抬不起来。 他只能一只手去帮郁知擦眼泪。 一边擦,一边轻声哄:“知知,不要哭。” “我真的不痛。”说着,孟应年示意郁知看自己的左手,“你看,打了麻药的,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仔细听,不难听出孟应年语气里的慌乱。 两年前,孟应年接任集团ceo后没多久。 集团旗下,一家由他创立起来的无人驾驶汽车品牌被竞争对手泼脏水,陷入严重的公关危机。 一时之间,公司股价大跌,舆论经过对手暗中运作形成鼎沸之势。 老客户的声讨,预订单的退货量,各种各样莫须有的恶评和揣测……铺天盖地而来。 不止外界,连集团内部都开始质疑孟应年的工作能力。 那些跟孟应年有过节的高层,明里暗里说尽了风凉话。 什么华创集团家大业大,太子爷搞出来的赔本买卖,再来十个八个都负担得起。 亦或是,太子爷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把把都往自己身上烧。 就连孟恒泽,私底下都委婉跟孟应年表过态。 别硬撑。 家里可以为你托底。 输一次不丢人。 几乎没有一个人相信孟应年能完美解决这次危机。 可是孟应年做到了。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运筹帷幄,在公关黄金24小时内,带领团队走出困境,挖出竞争对手的丑闻,将其曝光反将一军。 最终让品牌逆风翻盘,化危机为转机,为公关行业留下了一个教科书级别的经典案例,在业内口口相传。 当时他尚能临危不乱,冷静应对。 眼下郁知的眼泪却让孟应年慌了神,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郁知吸吸鼻子,哽咽道:“麻药劲过去就会痛了。” 孟应年思忖片刻,试着说:“那……麻药劲一过我就让余宁给我补一针?” 郁知听完愣了几秒,随即被他气笑。 “神经啊!” “那是麻药,又不是灵丹妙药,还补一针,补你个大头鬼!” 总归是不哭了。 孟应年被骂也甘愿。 他轻笑道:“知知骂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郁知躲开他的手,不让他给自己擦了。 哭过的声音还是哑哑的,郁知哼了一声,没好气:“少跟我贫,孟应年你好烦。” 孟应年只觉得他奶凶奶凶的,可爱死了。 他“嗯”了一声,笑意更深。 郁知还在数落他的“罪行”:“你易感期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要不是我回来了一趟,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觉得自己默默承担一切很酷对?真男人啊孟应年。” “瞧给你an的,谁an得过你啊。” 孟应年抿抿唇,嘴角越发难压。 郁知瞥见他的小动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笑什么!?” “怎么着,我还给你骂爽了?” 既被点破,孟应年也不装了。 摊牌了。 他笑着“嗯”了一声,坦然道:“是挺爽的。” 停顿片刻,他竟然还改口纠正措辞:“不,是很爽,特别爽。” 郁知匪夷所思看着他:“难道你……是个?” 孟应年干脆否认:“不是。” 紧接着直白道:“你生气才会骂我,生气又是因为是我对你隐瞒了易感期的事情。” “夫人这么担心我,不惜撇下军训也要跑回来看我,对我又是落泪又是责骂,此等真挚情意由我一人独享,怎么可能不爽呢。” 第49章 撒娇 一个直球砸过来,郁知脑子晕晕乎乎,死机好几秒。 他语无伦次反驳:“你……我没……你乱讲!” 声音不自觉抬高:“哪有那么夸张!我……我就是顺便回、回来一趟,就……我……我有东西落家里了!对,没错,我是回来取东西的,碰巧撞上罢了。” “孟应年,你可别多想。” 郁知理顺了谎话的逻辑,说谎说到后面,逐渐理直气壮起来。 小猫就是傲娇。 孟应年看着郁知,在心里悄悄评价。 撸猫得顺毛撸,否则猫会炸毛咬人。 孟应年养过猫,这方面颇有心得。 所以郁知口不对心一番输出,孟应年也没反驳他。 而是顺着郁知的话,老实巴交地回答:“好,是我多想了。” 孟应年如此配合,反而给郁知整不会了。 他怔怔坐在那,没几秒,负罪感涌上心头。 孟应年身体这么不舒服,他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其实让孟应年占占口头上的便宜也没什么…… 孟应年为郁知抹去眼角残留的泪珠。 郁知刚才哭得太凶了,眼睫毛都哭得润润的,被眼泪粘在一起。 孟应年一并抹了抹。 寻常的眼睫毛这么抹早就乱七八糟了,郁知的眼睫毛却恢复如初。 乌黑浓密,向上翘着。 眼周的微红没有褪尽,哭过的眼眶湿漉漉的,一眨眼,翘长的睫毛轻轻翕动。 蓝色瞳孔如同被水洗后的天空,清澈明亮。 孟应年一时看入了迷。 郁知见孟应年不说话,猜测进一步坐实。 他刚才说的话果然太过分了! 孟应年被他伤到了! 郁知愧疚得连忙解释:“……其实我刚才骗你了。” “我没有落东西在家里,我就是为了你回来的。” “你无缘无故失联,我联系不上你,怕你出了什么事。” 孟应年没料到小猫会突然冲自己翻肚皮。 翻了就没有不摸的道理。 孟应年明知故问:“为什么骗我?” 郁知抿抿唇,似乎特别难以启齿。 孟应年以退为进:“算了,你不想说不用勉强,当我没问过。” 被愧疚冲昏头脑的小猫,丝毫没察觉人类的奸诈用心。 郁知听出孟应年语气里的失落,克服难为情如是坦白:“没不想说,就是……不好意思。” “你说得太直白了,我……我不好意思承认,仅此而已。” 孟应年反问:“不是我自恋?” 郁知连声否认:“不是不是。” 孟应年捏捏郁知的脸,又爽到了。 但这次他学乖了,爽到也不能表现出来,暗爽即可。 这样对脸皮薄的傲娇小猫比较友好。 “那就好。” 孟应年见好就收。 他看了看郁知的眼睛,里面没有再泛起泪光。 被老婆关心固然令人愉悦,但在性事之外弄哭老婆,终究是他的过失。 孟应年诚恳地跟郁知道歉:“对不起,知知,这次是我不对,害你担心了。” 郁知也很认真看着他:“只要你答应我,不要再这样突然失联,我就原谅你。” 孟应年“嗯”了一声:“好,我答应你。” 郁知哼了一声:“你要是说到做不到,我就不理你了。” 孟应年轻笑:“这算是……威胁?” 郁知重重“嗯”了一声,板着脸看起来很严肃:“对,我在威胁你。” 他哭过之后说话还有鼻音,眼眶也红红的。 自认为是威胁,殊不知自己这副模样,落在孟应年眼中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可怜。 还威胁他…… 怎么这么可爱。 孟应年忍不住逗他:“刚才没听清,你再威胁一次。” 郁知:“?” 你再说自己不是试试呢。 郁知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如果再这样突然失联,我就不理你了。” 孟应年听完却说:“知知,你也答应我,不要这么威胁除我以外的人。” 郁知一头雾水:“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是恶霸一样,没事就威胁人。” “哪有这么漂亮的恶霸。” 孟应年正儿八经地说:“你这样威胁别人,别人只会觉得你在撒娇。” 话锋一转,又霸道上了:“知知,我不允许你对除了我以外的人撒娇。” 郁知脸色涨红,反驳:“谁撒娇了?我没有!” “我很严肃在跟你说,你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 孟应年无辜道:“我没有嬉皮笑脸。” “我也很严肃。” “……” 郁知:老不正经的,你严肃个头。 说又说不过,凶又不够凶,郁知放弃跟孟应年继续掰扯“是撒娇还是威胁”这个话题。 他看了眼孟应年左臂没缝合好的伤口,针和线都还留在上面。 郁知伸捏了捏孟应年的左手,问:“麻药劲还在吗?” 孟应年老老实实回答:“在。” “那你躺好,我让余宁进来帮你缝完。”郁知起身拍了拍他身后的枕头。 孟应年听他话,躺回去。 郁知冲门外喊了一声余宁。 余宁推开门走进来。 孟应年怕郁知再哭,寻了个理由支走他:“知知,去帮我倒杯水,口渴。” 郁知却不上当,对着门外又是一声:“邓阳,倒杯水来!” 守在门外的邓阳立刻应了一声好。 郁知看向孟应年,一脸执拗:“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 孟应年无奈道:“一会儿吓着你,又要哭鼻子。” 郁知吸吸鼻子,在床边坐下了。 还是不走。 “我不会哭了。” 孟应年只能由着他。 余宁给伤口重新消了毒,低头继续缝合。 郁知一直看着余宁缝。 他不懂医术,余宁是专业人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个什么。 大概看个安心。 哪怕针线从肉里穿插而过的画面实在揪心。 孟应年自己浑然不在意,但是见郁知一直盯着,眉心皱得都快能拧出水来,他也忍不住跟着蹙眉。 “怎么了?” 郁知余光注意到孟应年蹙眉,立马紧张地问:“是不是痛?麻药劲过了吗!?” 没等孟应年回答,余宁先开口解释:“放心,郁先生,这个麻醉时间至少持续两个小时呢。” 郁知还是不放心:“我之前看新闻,说有人体质跟常人不一样,对麻药不敏感,还是会感到疼痛……” 余宁失笑:“我都缝了这么多针了,如果是这种情况,二少爷早就疼得挣扎了。” ……倒也是。 郁知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对余宁说:“不好意思啊,是我大惊小怪了,我没有质疑你专业的意思。” 余宁笑了笑,并不在意:“没关系,你也是担心二少爷嘛。” 对话结束,缝合继续。 郁知一抬头,对上孟应年似笑非笑的视线。 孟应年明明一个字没说,也没得瑟,但郁知就是笃定又给他爽到了! 双颊泛起热意。 郁知根本没办法直视孟应年的眼睛,他索性伸出手,把孟应年的眼睛牢牢捂住! 孟应年发出困惑的声音:“知知?” 郁知自有说法:“不看针头就不会害怕了。” 孟应年困惑加倍:“我不害怕。” 郁知掌心往下压了压,捂得更实。 beta小脸微红,语气冷酷。 “不,你害怕。” alpha:“……” 第50章 一起洗 等余宁缝好伤口,郁知的脸也不怎么红了。 郁知收回压在孟应年眼睛上的手。 孟应年眯了眯眼,过了半分钟才重新适应室内的光线。 包扎完毕,余宁认真地嘱咐孟应年:“二少爷,您这个伤口太深了,愈合之前不要使用左臂,伤口禁止触碰挤压,否则裂开了还要二次缝合,很容易感染的。” 孟应年“嗯”了一声,冷冷淡淡的。 郁知倒是给听紧张了,逐字记住,还提问:“电视里那些手受伤的,我看他们都弄了个吊脖挂着,要不给他也整一个?” 吊脖? 孟应年光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戴那破玩意儿的画面,眉心就皱出了川字。 “我不要。” 孟应年态度明确,言辞坚决。 话音落下一瞬,郁知一个眼风扫过去。 “由得你要不要?安静。” “……” 孟应年抿抿唇,猛男沉默。 老实了。 余宁在旁边憋笑快要憋出内伤。 要不是怕丢掉饭碗,他真想学那些霸总小说里的管家说一句:从来没见少爷对一个人这么言听计从过! 郁知还在等余宁的回答。 余宁清空脑袋里有的没的,正经道:“不用整,吊脖是骨折才用的,二少爷虽然伤口深,但只是皮肉伤,这段时间小心点就行。” 郁知半信半疑:“真的吗?” 他瞥了眼某位素来冷酷的总裁,再看向余宁,说:“不用怕你们二少爷秋后算账,跟我说实话。” 余宁确实对自己老板心存忌惮,能讨好就绝对不讨死。 不过那都是建立在无关原则问题的情况下。 余宁如实说:“是实话,我以我的专业跟您保证。” 郁知这才放心。 “好。” 余宁收拾好药箱,看了眼手表。 “二少爷,之前给您注射的抑制剂有安定的成分,算算时间药效也快发作了,您困了就休息。” 孟应年:“好。” 比起手臂的伤,孟应年更无法忍受现在所处的环境。 主卧被他失控的时候弄得乱七八糟。 床单、衣服都沾了血。 目光所到之处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埋汰。 孟应年嫌弃地扯了扯都是血迹的睡衣,挺腰坐起来。 “我去客房休息。” 说着,翻身要下床。 郁知连忙拦着他:“伤口刚缝好呢,你不要乱动。” 孟应年望着郁知:“可是这里好脏,我也好脏,我很不舒服。” 明明是正常说话的口吻,郁知愣是感觉孟应年可怜巴巴的。 郁知轻咳两声,哄道:“哪里脏了?咱们干净着呢。” 孟应年有洁癖,这话是哄不了他的。 他把郁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指着他t恤上的血渍说:“你衣服也被我弄脏了。” 再看向自己身下的床:“这里乱糟糟的,我睡不下去,你陪我去客房。” 话说到这份上,郁知也没办法再阻止了。 他知道孟应年是个讲究人。 现在他的身体正不舒服,如果休息的环境再让他将就,他只会更难受。 “好。” “那你小心点,慢慢走。” 郁知像对待易碎品那样,小心翼翼把孟应年从床上扶起来。 “左手别动,慢慢往下放……” 五年前的车祸,孟应年被弄得遍体鳞伤,腿都差点没了,好几次生死一线。 眼下这点皮肉伤,跟车祸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孟应年自己都不当一回事,郁知却这么紧张,他无奈地安慰郁知:“知知,我没那么娇贵。” 郁知闻言,很不赞同:“这跟娇不娇贵有什么关系,都是血肉之躯,你不要逞强。” “来,我扶着你慢慢走,不着急。” 孟应年不喜欢被人当做弱者。 如今身居高位,担负家族重任,他也不被允许做一名弱者。 他必须是强大的,完美的,像个时刻精准无误不会出错的机器,极致的冷静和理智。 可是此时此刻,孟应年不得不承认,被照顾、被关心的滋味并不赖。 孟应年忘了本来要说的话,任由郁知搀扶着,从主卧挪到了客房。 孟实叫佣人去主卧打扫清理,再让邓阳拿干净的换洗衣服送到客房。 孟应年和郁知各一身。 之前孟应年说自己埋汰的时候,郁知不觉得。 这会儿看见干净的衣服,郁知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下午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只换下了军训服,澡都没来得及洗。 郁知扯着衣领凑近闻了闻,除了血腥味,还有汗味。 他比孟应年还埋汰。 他扶了孟应年一路,难为孟应年这个讲究人没嫌弃他。 孟应年嫌自己身上不干净,换衣服前不肯上床,只愿意在沙发上坐着。 “我让邓阳进来给你换衣服。” 说着,郁知要去房间外面叫人。 孟应年用右手握住郁知的手腕,拦下他。 “为什么不是你给我换?” 当然是因为我不好意思面对你的肉体了。 郁知想起暑假的时候。 孟应年每晚洗了澡都不好好穿睡衣,每晚都说自己洗澡前忘了拿。 每天晚上,洗完澡,下半身裹条浴巾,裸着上半身就出来了。 有意无意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猛男身材,展示够了才去衣帽间穿内裤和睡衣。 光是看一看,郁知都臊得直钻被窝,要是让他亲手把孟应年扒干净,再给孟应年穿上衣服和裤子……不行不行,他做不到! 郁知目光闪躲,为自己了找个借口。 “我身上也埋汰,我要去洗个澡。” 结果孟应年居然顺坡下驴! “我也要洗,一起洗。” 说完,孟应年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郁知赶紧说:“你洗什么澡?你不能洗!手上那么一大道口子,沾了水可不得了!” “是啊,沾了水可不得了。” 孟应年意料之外地没反驳,还认可郁知说的话。 给郁知听得一愣一愣的。 没等郁知想明白孟应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孟应年又开口了。 “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洗。” 停顿片刻,话锋一转:“当然,如果夫人不愿意,我就自己洗。” 郁知看向孟应年的左臂。 绷带不知道缠了多少圈,手臂活动特别不方便。 “你自己怎么洗?”郁知一脸费解。 孟应年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不知道,试试。” 孟应年不以为然地说:“大不了就是沾沾水,回头感染了让余宁处理一下就好。” 郁知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 “你不准自己洗!” 孟应年立刻接话:“那我只能和夫人一起洗了。” “……” 郁知: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他。 郁知试图打破某人的如意算盘,眯眼道:“你以前腿疾发作,不都找佣人帮你洗吗?我去给你找个佣人来。” 孟应年立刻拒绝:“不要。” 郁知莫反问:“为什么?以前能洗现在不能洗了?” 孟应年理直气壮:“是的。” “以前我没结婚,大男人让别人帮忙洗个澡无所谓。” 孟应年看着郁知,意有所指:“现在我是有夫之夫,不能让夫人之外的人看我的身体。” “我是个正经alpha,违反男德的事情,我不做。” 第51章 好敏感的宝宝 “……” 郁知:? 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可为什么每个字都是冲他来的? 你的男德,我来守护? 郁知的眉毛抖了抖,吐槽孟应年:“我发现你易感期的时候,歪理比平时还多。” 孟应年当赞美听了:“过奖了。” 郁知无语。 “没在夸你。” “不重要。”孟应年拉回正题,“我们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夫人。” 郁知绞尽脑汁,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孟应年的男德算是讹上他了。 可是要他干脆答应也是不能够的。 郁知有意挑刺:“不准叫我夫人。” 孟应年面露遗憾,但也听话。 “好。” “那就老婆。” 紧接着重新问了一遍:“老婆,我们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 郁知听得耳廓发热,下意识要驳回。 不过转念一想,驳回了这个,下一秒,孟应年保不齐要说出更肉麻的称呼来……还是算了。 郁知由他叫去。 然后,郁知认真思考了一下孟应年洗澡的可行性。 应该是可以洗的,只要不让伤口沾到水。 郁知脑中冒出一个想法。 他对孟应年“嗯”了一声,说:“我去拿个东西,你等我一会儿。” 走了两步,郁知不放心,回头又叮嘱了一句:“你不要自己先进去,就在这里等我。” 孟应年回答:“好。” 说到做到,他当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视线追着郁知走。 郁知背对着孟应年。 alpha的视线仿佛一簇簇火苗,落在beta身上自带热度。 郁知既觉得孟应年乖,又觉得他凶。 郁知几乎是小跑离开的。 一口气跑到了厨房,从柜子拿了最大号的保鲜膜。 回客房的路上,郁知碰见了孟实。 孟实问:“郁先生,要不要派两个佣人进屋伺候?” 为了守护孟应年的男德,郁知拒绝了。 “不用。” 以防万一,郁知还多说了一句:“让佣人别往客房这边来,免得打扰二少爷休息。” 帮孟应年洗澡已经够尴尬了,回头佣人再闯进来……他会直接社死。 绝、对、不、要。 孟实识趣地没多问,只听吩咐:“好的,郁先生。” “有事情您随时叫我们。” 郁知点点头,拿着保鲜膜走了。 回到客房,孟应年还像之前那样站着,一步没挪过。 郁知莫名想起了军犬。 锋利的犬牙只给外人,对内只有绝对的忠诚,服从命令。 郁知忍不住打趣:“孟应年,你属狗的。” 孟应年微怔,随后一副被取悦到的表情。 “你连我属相都知道。” 郁知愣住。 脑中快速琢磨。 孟应年今年30,倒推一下……还真是属狗的! ……误打误撞又让孟应年爽到了。 郁知心虚应下,借手里的保鲜膜转移话题:“你先坐下,我把你的手臂包一包,绷带不防水。” 孟应年依言照做。 郁知蹲在他身边开始操作。 郁知怕碰到孟应年的伤口,裹保鲜膜裹得小心翼翼,动作轻柔且缓慢。 一边裹,一边用嘴吹。 郁知记得,小时候他受了皮外伤,妈妈给他包扎的时候就会这么做。 妈妈说吹一吹就不痛了。 可是郁知忘记了,孟应年的麻药劲还在,他的左臂什么感觉都没有。 孟应年倒是没忘,但他存有私心,自然不可能主动提醒郁知。 裹好保鲜膜,郁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包裹严实才站起来。 “可以了。” 郁知拿起一旁的换洗衣服,不自在地咳嗽两声:“……走,洗澡去。” 孟应年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郁知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卫生间。 郁知把换洗衣服挂在衣钩上,再打开换气开关。 洗澡前的准备只剩下脱衣服这一项。 郁知眼神闪躲,指挥孟应年:“……你自己脱。” 孟应年没有动作,示弱道:“脱不了,手疼。” 郁知提醒他:“少来,你只伤了一只手,而且你睡衣是系扣的,脱起来很方便。” 孟应年叹了口气。 “老婆,你知道的,牵一发动全身。” ……这话听着怎么耳熟? 想起来了。 上回孟应年腿疾发作也用过这招。 郁知想拆穿孟应年,却被他抢先开口:“你是不是嫌弃我?” “也是,我知道我自己现在很脏。” 说着,孟应年准备往外走:“你洗,等你洗完我再来洗。” 还强调:“我自己可以的。” 郁知:“……” 孟应年还真的往前走了。 郁知忍无可忍叫住他:“行了,不要茶了,回来!” 孟应年退回来,不装了,也不茶了。 左手没知觉,他只能抬起右手。 孟应年笑了笑,对郁知说:“那就辛苦老婆了。” 真会卖乖。 郁知暗暗吐槽。 郁知一脸黑线,上手帮孟应年解睡衣扣子。 嘴上忍不住数落他:“孟应年,你就是个无赖,心机男!” 孟应年“嗯”了一声,坦然接受:“对,我是。” “……” 郁知:你还挺骄傲的! 说话间,最后一颗扣子也被解开了。 孟应年配合郁知的动作,把右手从袖筒里抽出来。 郁知捏着衣领口,从孟应年身后转到他的左手边,沿着手臂脱下左袖筒。 孟应年常年健身,身材极好。 宽肩窄腰,倒三角身材。 冷白皮下,紧致健硕的肌肉线条,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有种自律熟男独有的性魅力。 多看两眼,郁知已经脸红耳热。 他偏过头,有意避开。 郁知凭直觉搭上孟应年的裤腰,心一横,往下扯。 真丝布料丝滑柔软,裤腰顺着腿部曲线下滑。 裤子堆在孟应年脚背之上。 “……我去放水,你自己进来。” 脱完睡裤,郁知快步走进淋浴间,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孟应年光脚跟上来。 alpha赤裸的上身隔着衣料紧贴beta的后背。 大手覆在beta的细腰之上。 哪怕隔着t恤,郁知亦能感受到孟应年掌心的温度。 孟应年低头,凑到郁知耳边,低声说:“知知,我的衣服还没脱完。” 低沉喑哑的嗓音钻入耳膜。 郁知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颤了一下。 同一时间,郁知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好敏感的宝宝。” 第52章 惩罚 beta秀气的喉结滚了滚。 一股热流在郁知身体里乱窜,所到之处酥酥麻麻。 郁知感觉口干舌燥。 他假装没听懂孟应年的暗示,维持正经,说:“这样也不耽误洗澡。” “怎么不耽误?” 孟应年循循善诱:“知知,我有洁癖。” “不洗干净我会很难受的。” 越听孟应年说话,郁知心头的燥热感越强烈。 郁知臊得脸颊通红,咬牙切齿地说:“特殊情况,你克服一下。” 忠犬这时候一点都不听话了。 哪怕只用一只手,alpha也把beta的两只手控制得死死的。 beta感受到了ab之间各种意义上的巨大悬殊。 郁知脑中一片空白。 孟应年也太…… 自己平时的目测还是太保守了。 孟应年回答:“克服不了。” beta的手被alpha的大手包裹。 郁知晕晕乎乎,呼吸不匀,像一锅快要烧开的水。 他想把手往外抽,反被孟应年压得更实。 直到毫无保留站在郁知面前,孟应年才松开他的手。 “现在可以洗了。”一副目的得逞的口吻。 郁知羞愤地瞪着孟应年,脑子跟裹了浆糊似的。 许久才憋出一句:“……不给你洗,你好讨厌!” 孟应年把郁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视线带着不加掩饰的攻击性,无声无息。 郁知穿着齐整,却平白滋生出一种不着寸缕的羞耻感。 他红着脸命令孟应年:“不许这么看我!” 转而想起孟应年说,以前腿疾发作是佣人给他洗澡。 郁知更凶了:“以前佣人帮你洗澡,也是这么洗的?” “怎么可能。” 孟应年认真地看着郁知:“只有你才能这么帮我洗。” 郁知气笑:“合着这还是我的荣幸?” “不至于。” 孟应年笑道:“你是我老婆,我的,包括我自己,都属于你。” “这是你应得的,老婆。” 郁知:“……我谢谢你。” 孟应年:“不必客气。” 郁知深呼一口气,转过身。 他总是这么被动。 凭什么呢? 郁知取下淋浴喷头,拧开开关,安静地等水温由冷变热。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个过程中,害臊羞赧的情绪渐渐被要强的自尊心取代。 他是beta,不是oga。 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不受信息素的支配。 beta是最该拥有自我意识的群体,纵然这个群体被视为最低贱的存在。 高自卑往往伴随高自尊。 不知道为什么,郁知脑中闪过很多王佳敏在郁成坤面前卑躬屈膝的画面。 顺从、依附,仰人鼻息…… 这些好像就是被alpha终身标记后的oga的宿命。 可悲又可怜。 那些画面令郁知恐惧万分,也时刻警醒他,这一生,千万不要这样活。 s级又如何?alpha又如何? 上帝赋予他自由的天分,不用拿来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 孟应年对郁知的所思所想更是一无所知。 他只感觉意外。 刚才的试探,他有赌的成分。 因为他想试探郁知的底线。 既然是赌,输赢的可能性必然共存。 孟应年做好了输的心理准备。 最坏的结果,无非惹恼郁知,让他丢下自己,一气之下回学校去了。 孟应年有足够的耐心把郁知哄回来。 可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郁知似乎没有很生气? 否则他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试水温。 这是不是证明,郁知的底线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高? 就像最开始,郁知只是讨厌不被尊重,而不是讨厌他那样。 孟应年按捺住喜悦,试着问:“知知,你生我气了吗?” 水温变热,郁知拿着喷头转过来。 先淋湿孟应年的脚,其次是腿。 淋着淋着,郁知心生一计。 他握着淋浴喷头往上移,又往后拿远了些。 孟应年问他是不是生气了,郁知直接行动回答。 猝不及防被水一冲,alpha腿部的肌肉瞬间紧绷。 孟应年闷哼一声,右手握紧墙上的扶手,手臂青筋凸起。 这种被惩治的反应取悦了郁知。 他收获了一种以牙还牙的报仇快感。 谁会不喜欢掌握主动权? 郁知轻呵一声,难掩得意。 “舒服吗?” 孟应年侧身想躲,让水柱淋自己腿上。 郁知察觉到孟应年的意图,立刻制止。 “不许动。” “除非你想让我一直生你的气。” 孟应年从不受人威胁。 爱人的威胁除外。 郁知如此说,孟应年哪里还敢躲。 只能站在那里乖乖接受惩罚。 郁知调整了淋浴喷头的出水方式。 调整后,热水集中在喷头中间的出水口,水压变大,形成一道水柱。 出水方向由郁知一手操控。 扶手被孟应年越握越紧。 alpha眉心紧拧,既痛又爽。 “知知……别玩了……” “就不。” “知知……” 郁知反问:“你刚才听我的了吗?” 孟应年理亏。 他出声求饶,音色低沉喑哑:“知知,我错了……” 郁知歪了歪头,无辜地问:“错了怎么下不去?你们意见不一致,我该听谁的呢?” 小猫的报复心真的好强。 孟应年意识到自己对郁知的了解还是太片面了。 郁知是脸皮薄,不经逗。 可他绝对不是没有脾气的乖顺小猫。 被惹急了,他反而不会逃跑,而会反客为主——惹回来。 加倍。 数倍惹回来。 天使的面孔,心里偷偷饲养着恶魔。 没得到回答,郁知出声催促:“孟应年,说话。” “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郁知轻笑一声,存心刺激他:“你可是s级的alpha欸,不会不会,不会这种程度就让你说不出话了?” 孟应年沉默片刻。 忽然。 孟应年松开了扶手,迎着水柱,一步一步走到郁知面前。 alpha从beta手里抢走淋浴喷头扔到一边。 再捏住beta的下巴,看着他。 alpha喘着不匀的呼吸,胸口起伏,目光幽深看着beta,慢条斯理地问:“小恶魔,你想听我说什么?” 第53章 尝到甜头 郁知丝毫不惧,反问回去:“我是小恶魔,高高在上的你是什么?大恶魔吗?” 他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将孟应年推开。 郁知任由孟应年捏着自己下巴,仰头迎上他的目光。 郁知淡声说:“孟应年,你喜欢我就不要俯视我。” 孟应年微怔。 他渐渐松开了郁知的下巴。 孟应年脸上情绪不明,让人看不透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郁知拉开孟应年的手,弯腰把淋浴喷头捡起来,关上了水。 他这般不识趣,孟应年大概不会让他帮忙洗澡了。 郁知把喷头放回去挂好,准备出去叫佣人进来伺候孟应年。 郁知从孟应年身边走过,下一秒,双脚忽然腾空。 他吓得“啊”了一声。 孟应年掐住郁知的细腰,单手将他轻而易举托抱起来。 郁知被健硕有力的手臂托着臀部。 他稳稳坐在孟应年的右胳膊上。 双脚不沾地,没有任何支撑,郁知下意识搂住孟应年的脖颈。 alpha肩膀宽厚,靠着特别有安全感。 郁知马上就不害怕自己会掉下去了。 “郁知。” 脑袋下面传来孟应年的声音。 郁知脑子发懵,不明白孟应年为什么还要抱他。 他明明扫了孟应年的兴致。 孟应年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生气才对。 郁知低头望去。 alpha漆黑的瞳孔倒映着beta的脸,神情没有一丝愠色。 他收敛锋芒,舍弃了上位者姿态,用自己最柔软的一面跟beta对话。 “现在还觉得我在俯视你吗?” 郁知怔怔。 “孟应年你……”顿了顿,郁知还是感觉难以置信,“……你没生气?” 孟应年如实说:“生气。” “那你还……”抱我。 郁知话没说全,但是孟应年听懂了。 孟应年看着他说:“我只是生气,又不是不喜欢你了。” 郁知再次愣住。 意料中的暴风雨不仅没有到来,天反而放晴了。 “刚刚确实是我过分了,我先欺负你,你欺负回来,理所当然。” “其实我没什么可生气的,只是从来没人像你一样忤逆我,一时觉得事态没按常理走,感觉很不爽。” 孟应年坦诚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俯视你了,是我不好。” 郁知听得鼻子泛酸。 “你还知道自己过分啊。”郁知小声嘟囔,听起来委屈巴巴。 孟应年“嗯”了一声:“对不起,知知。” “我吓到你了。” 郁知低声道:“你平时不会这样的……” “你也说是平时。” 孟应年无奈道:“我知道你不情愿,也知道自己易感期会不受控制被信息素支配,所以才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 “知知,我喜欢你,我想跟你亲近,但是在易感期的时候,这份情感会把我变成一个贪得无厌的恶人,就像刚才那样。” “而且……刚才已经是我极力克制的结果了。” 经孟应年一提,郁知回过神来。 是啊。 他怎么忘记孟应年正值易感期了! 自己干嘛跟一个易感期的alpha较真…… 孟应年和郁成坤也完全不同。 孟应年是好人。 郁知一下子愧疚得不行。 “你不用解释,我也有不对,我忘记你在易感期了。” 说完,郁知晃了晃腿:“好了,你放我下来。” 孟应年“哦”了一声,饶有意味地打趣他:“可是把你放下来,我又要俯视你了。” 郁知反驳:“……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俯视。” 孟应年:“也不要高高在上了?” 郁知不满地看他一眼:“你还笑话个没完了。” 孟应年笑出声,把郁知放到地上,说回正经的。 “郁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心真的很软。” “没。” 说他心肠硬,心眼坏的倒是不少。 冷不丁被人夸心软,郁知很不习惯,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有吗?” “你有。”孟应年语气肯定。 他用手指轻轻刮了下郁知的鼻梁,柔声评价:“心软小猫。” 郁知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偏头躲了躲:“肉麻死了。” 他转身重新把喷头拿下来。 还没来得及拧开水,喷头就被孟应年拿走了。 “好了,我不闹你了。” “知知你出去,我自己洗。” 语气一听就不是在茶,而是正儿八经的妥协。 郁知怔愣片刻,伸手把喷头拿回来,再拧开水。 “你自己怎么洗?回头沾水感染了,还要遭罪。” 郁知瞥了孟应年一眼:“你是嫌自己遭的罪还不够多吗?” 孟应年受宠若惊:“可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郁知抢了孟应年的话,“要不是某人色心大发,这会儿都已经洗完了!” 郁知嘴上凶巴巴,可是行动上一点不含糊。 水变热之前,喷头一直对墙角,冷水一点没浇孟应年身上。 孟应年心虚地轻咳两声,问郁知:“你不洗吗?” 水温变热,郁知举着喷头往孟应年身上淋水。 尽管有意避开,余光还是会扫到。 “……给你洗完了我再洗。” 上半身淋得差不多,郁知把喷头塞到孟应年的右手:“剩下的你自己淋。” 孟应年这回没小动作了,听话得不行。 全身淋湿后,郁知开始给孟应年上沐浴露。 跟淋水一样,上半身都抹上泡泡,郁知把浴花递给孟应年。 孟应年接过。 郁知背过身,不自在地说:“抹完了叫我。” 孟应年大方地说:“我不介意你看。” 郁知:“……我不想看。” “摸都摸过了怎么还——” 慌乱之下,郁知脱口而出:“你就当我自卑!” 说完郁知就后悔了。 ……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郁知还在思考怎么找补的时候,孟应年已经开口了:“你是唯一的尊贵的用户,不必自卑。” “……” 他真的不想秒懂。 郁知臊得脸颊通红,借催促转移话题:“抹完了没!” 孟应年忍住笑,回答:“抹完了。” “老婆要不要检查一下?” 这老不正经的…… 郁知反手用喷头呲了他一下。 孟应年闷哼一声。 过了几秒,他低声说:“这么粗鲁,呲坏了以后有你哭的。” 郁知抬手还想给他来一下。 孟应年连忙求饶:“错了,我不说了。” 郁知命令他:“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说话。” 孟应年张嘴想说什么,郁知一个眼刀飞过来,嘴合上了。 尽管看起来不太情愿。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郁知开始给孟应年冲身上的泡泡。 洗完澡,郁知扶着孟应年坐进浴缸。 他蹲在外面,用淋浴给孟应年洗头。 上完洗发水,郁知给孟应年揉捏头皮。 耳根子确实清净了,眼皮子还是不清净。 那家伙存在感太强了,一直在郁知的视线里晃悠。 洗完第一遍,郁知忍无可忍站起来,抽了一张毛巾盖在上面。 “……” 欲盖弥彰。 存在感更强了怎么回事。 郁知崩溃道:“孟应年,你能不能别想了!” 孟应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眼神怨念。 郁知想起之前给他下达的禁言名令。 ……这种时候倒是言听计从。 郁知改口:“现在允许你说。” 孟应年这才回答,语气无奈,更无辜:“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郁知沉默了几秒,转而问:“整个易感期你都这样?” 孟应年“嗯”了一声:“抑制剂起效后能消停会儿。” 郁知虽不是alpha,但同为男人,他也能感同身受几分。 那滋味确实不好受。 过了会儿,郁知主动说:“要不我出去会儿,你自己……那什么……” 孟应年却说:“我的手没用了。” 郁知会错意:“你右手不还好好的?” “我是说,你之前让他尝到了甜头。” 孟应年看着郁知,意有所指:“他现在只认你,不认我。” 郁知脸红耳热:“你不要胡说。” “我没胡说,你不信?” 说着,孟应年扯开毛巾扔到浴缸边。 右手从头摸到尾,孟应年面无表情地说:“你的右手握左手什么感觉,我现在就什么感觉。” 郁知被孟应年刺激大发了。 一手的洗发水泡沫,差点戳孟应年眼睛里。 郁知蹲不住,跌坐在地,口干舌燥。 他意识自己的变化,瞳孔有些失焦。 郁知一直不说话,孟应年松开自己,转过头看他。 只一眼,孟应年就懂了。 “知知你……”孟应年忍不住乐,“怎么连你也——” “闭嘴!”郁知羞恼打断孟应年,“都怪你!我……我今天真不该帮你洗澡!” 易感期的alpha都是色魔!大色魔! “好,都怪我。”孟应年笑着认罪。 他举起右手在郁知眼前扬了扬,眉心轻挑:“既然如此,我的错误我来弥补?” “用不着!” 郁知难为情地看向别处:“我又不是易感期,我冷静一会儿就好了。” 孟应年叹了口气,发愁:“可是我好不了。” 示弱:“知知,我疼得要爆炸了。” 孟应年明明在说自己,可是每个字落在郁知耳边都仿佛是一种引诱。 视线交汇。 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同样的渴求。 卫生间水雾缭绕,气氛悄然发生变化。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乱套的呢? 郁知事后回想,记不太清了。 可能是孟应年把他拉进浴缸的时候。 可能是他明明能拒绝,还是任由孟应年胡作非为的时候。 也可能是孟应年用互帮互助四个字蛊惑他,而他半推半就说服了自己的那一刻…… …… 卫生间里,alpha和beta的衣服散落一地。 郁知两只手都酸得要命,大脑放空,整个人处于贤者状态。 角色对换,变成了孟应年帮他洗澡。 郁知脱力地靠在墙上,动也懒得动。 洗完澡,孟应年用浴巾给两人擦干身上的水,再穿上干净的衣服,将郁知抱到了床上。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郁知望着天花板,不敢相信自己也有如此荒唐的一天。 他和孟应年在卫生间从下午厮混到了晚上…… 身边的床垫陷下去。 孟应年单腿跪在床上,健硕的右手臂撑在郁知枕边。 他轻声问:“知知,你饿不饿?我让佣人送吃的过来。” 郁知的关注点还在:“卫生间你收拾了吗?” 孟应年莫名:“佣人会收拾的。” 一听到外人要进入没收拾过的卫生间,郁知激动地坐起来:“不行,不能让佣人收拾! 情急之下,郁知掀开被子下床:“算了,我去收拾。” 他忽略了自己透支过度的身体。 刚站起来,郁知双腿发软,趔趄了一下,往后倒去。 孟应年及时搂住郁知的腰。 “小心点。” 郁知喜欢跑步,平时有锻炼的习惯。 他现在却这么虚…… 郁知有点怀疑人生了。 孟应年顾及郁知脸皮薄,不再提让佣人收拾的事情。 他主动说:“你歇着,我去收拾。” 郁知不放心他:“弄脏的衣服要搓一下才能扔脏衣篓,你一只手怎么搓?还是我去……” 孟应年的思路跟郁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好搓的?弄脏了扔了就是。” “……” 很好,很简单粗暴。 无法反驳。 郁知虚得不行,实在没力气折腾了。 孟应年要扔就扔,又不是没扔过。 郁知重新躺了回去,懒洋洋地说:“那就辛苦孟总了。” 孟应年摸摸他的头:“不辛苦,应该的。” 郁知哼了一声。 心想你当然应该了,一直没完没了,我的手都累得要得腱鞘炎了! 孟应年去卫生间收拾战场。 他把衣服都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再用淋浴喷头把地砖和墙壁冲洗了一遍。 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做家务,倒是新鲜。 收拾干净卫生间,孟应年顺便把左手的保鲜膜拆了。 郁知给他包得很严实,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绷带一点水都没沾到。 从卫生间出来,孟应年听见郁知喊饿,马上让佣人送吃的来。 郁知体力消耗太大,胃口好,食量比平时大。 孟应年受他影响,也难得吃下了半碗饭,还不想吐。 吃完饭,余宁来房间给孟应年做检查。 “二少爷,您的信息素稳定了很多。” 余宁清清嗓,委婉道:“抑制剂就先不用了。果然,有郁先生陪着您,比什么抑制剂都管用。” 郁知尴尬得不行,谎称尿急,躲进了卫生间。 眼看小猫被吓跑了,孟应年扫了余宁一眼,淡声提醒:“以后不要在郁知面前说这些。” 余宁赔笑:“知道了,二少爷。” 随后,他从药箱里拿出一支抑制剂,放在床头柜上。 “留一支抑制剂给您,半夜如果难受,您可以用。” 孟应年“嗯”了一声。 余宁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补充:“不过我猜您应该用不上了。” 孟应年:“还有事吗?”逐客意味非常明显。 “……没事了。” 余宁识趣,不再多言,更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做电灯泡,收拾好药箱,麻溜走了。 孟应年走到卫生间面前,敲了敲门。 “余宁走了,可以出来了。” 过了几秒钟,门拉开一条缝。 郁知探头瞧了瞧,确认只剩孟应年一个人,才把门完全打开,走出来。 郁知蹙眉,嘀嘀咕咕:“尴尬死了,余宁怎么什么都知道。” 孟应年安慰他:“不至于,也有他不知道的。” 郁知不解:“什么?” 孟应年凑到郁知耳边,似笑非笑:“他只知道结果,但不知道过程。” “……” 郁知:我就多余一问。 第54章 体力怪物 郁知回卫生间刷了牙,洗了脸。 厮混这几个小时,他感觉比这几天军训还累。 可见节制是多么重要…… 洗漱完,郁知躺回床上。 脑袋空空,身体空空,活像被晒干的咸鱼。 不同于郁知的萎靡,孟应年精神抖擞得过分。 郁知一躺下,孟应年就贴了上来。 哪怕只有一只手能用,还是不耽误他抱着郁知东摸摸西蹭蹭。 易感期的alpha像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每分每秒都想跟爱人亲近。 眼瞧着又要撩出火来,郁知一把按住孟应年的手,阻止他再往下。 “睡回你自己那边,不许挨着我。” 说完,郁知推开孟应年的手,再把抱枕扯过来,放在他们中间。 “这就是三八线。” 孟应年面朝郁知,侧躺。 alpha结实的右臂撑在beta脸侧。 房间内充斥着alpha浓郁的信息素气息,beta无法感知。 可是覆在alpha身上强势的荷尔蒙,beta却无法无视。 郁知抬起头,撞进孟应年那双深沉如墨的眼睛。 alpha垂眸凝视身旁的爱人,情意在眼底暗涌,周遭空气仿佛都升了温。 郁知悄悄踢开了被子,让双脚和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空调的冷气吹在皮肤上,燥热感才没那么强烈了。 “可是我想抱着你睡。” 孟应年咬字有些含混,不似平时那般清晰,低沉的嗓音令耳廓酥麻。 床头灯的暖光打在孟应年那张英俊的脸上,半明半暗。 光线沿着轮廓游走,脖颈线条流畅,隐约可见皮肤之下的青筋。 凸起的喉结如平地耸立的山峦。 忽然重重一滚,性感得要命。 郁知鬼使神差一般,跟着咽了咽口水。 ……不、不行! 郁知偏过头,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孟应年这个alpha是体力怪物,他金刚不坏,自己只是一个beta,肉体凡胎哪能跟他比。 他不能再被孟应年的色相蛊惑了! 再跟孟应年厮混下去,今晚非得尝尝强撸灰飞烟灭的滋味不可! 他才十八岁,他还有光明的未来…… 郁知把抱枕往孟应年怀里推了推:“喏,今晚它就是我的平替,抱去。” 孟应年嫌弃地看了那个破抱枕一眼。 下一秒又茶上了:“知知,我手好痛。” 明知道他在茶,郁知抗争了几秒,还是翻身坐起来:“我看看。” 麻药劲过了,但孟应年的左手还是使不上力。 郁知轻轻托着孟应年的左手,仔仔细细查看了绷带。 没有渗血的痕迹。 他不是医生,只能这样粗浅地检查一下。 郁知渐渐忘了孟应年原本是在茶,关心道:“很痛吗?要不让余宁来瞧瞧,开点止疼药。” 孟应年很受用,得寸进尺道:“很痛,可能抱一抱知知就这么痛了。” “……” 郁知顿时清醒了。 他黑着脸放下孟应年的手,翻身躺回去,冷酷道:“痛就找医生,知知又不会治病。” 孟应年:“……” 郁知把床头柜的手机拿过来,想设个闹钟明早回学校。 一摁,发现屏幕摁不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充电器在沙发那边,郁知一眼望过去,十几步路好似相隔万里。 好不想动。 郁知挣扎了一会儿,极不情愿坐起来。 刚动了动,孟应年就在旁边问:“怎么了?” 郁知:“手机没电了,拿充电器。” 孟应年拍拍他的肩膀,主动说:“我去给你拿。” 话音落,孟应年利索下床,去沙发那边拿了充电器,递给郁知。 郁知接过,对他说:“谢谢。” “下次这种小事直接使唤我。” 孟应年对郁知笑了笑,补充道:“也不要跟我道谢。” 郁知微怔。 好几秒后才“嗯”了一声。 他独立惯了,不管做什么都自己来,脑子里很难跳出“我要找谁帮我做什么”这种念头。 孟应年见郁知心不在焉,蹲下来捏捏他的耳朵:“感觉你在敷衍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没。” 郁知躲开孟应年的手,低声说:“没敷衍你,只是我没有这种脑回路,下次可能还是做不到。” 孟应年思索片刻,提议:“那这样,下次你想做什么的时候,你先问问自己‘非得我自己来吗?’,如果答案不是,身边也有可以使唤的人,比如我,比如家里的佣人,你就使唤我们去做。” 说完,孟应年揉了揉郁知的头。 浅棕色的头发蓬松柔软,特别好摸。 “可能你一直以来都觉得,可以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但是,知知,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现在和以后你都有我,开始尝试依靠我,好吗?我们不着急,慢慢来。” “试着使唤我,就以这件小事为怎么样?” 郁知的鼻子又变得很酸很酸。 原来不奢望,不是不想要的意思,而是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不抱期待。 郁知闷闷地回答了一声好。 孟应年看出他想哭,只是在强忍着。 郁知是个心思敏感的人,自尊心又强,这时候肯定不想在自己面前哭鼻子。 孟应年看破不说破,帮郁知把充电器插上,走到床的另一边,重新躺回去,拿着平板看新闻。 充了几分钟,手机可以开机了。 微信几十条未读,未接来电也好几通。 都是林云颂发的。 郁知还没来得及看,林云颂又打进来一通电话。 他马上接起来。 林云颂在那边感叹:“天哪祖宗,你终于接电话了!消息不回,手机关机,我还以为你跟你哥一起失联了!” 郁知当然不好意思细说这几个小时在做什么,只能含糊过去:“不好意思,回家太忙了,没顾得上看手机。” “你哥没事?” “……没事。” “那就好。”林云颂说回正题,“你赶紧回宿舍,再不回来,你哥没事,你有事了。” 京大对学生的管理相对宽松。 一周查一次寝,且只针对大一大二,上了大三就不查寝了。 查寝时间随机不固定。 郁知今晚打算明早再回学校就是因为这周已经查过寝了。 一晚上不在宿舍住也没什么。 郁知奇怪地问:“这周不是查过寝了吗?” 林云颂叹了口气,“是查过寝了,但是你忘记咱们宿舍有仨傻逼了吗?” 郁知终于反过味来,脸色也随之冷下来。 “陆白舟他们去跟辅导员打小报告了?” 第55章 哪个没眼力见的,连孟家的人都敢得罪! 房间安静,郁知接电话也没避着孟应年。 孟应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眉头拧了一下。 紧接着听那个男生说什么,你哥? 你哥失联…… 孟应年隐约感觉自己就是这个哥。 老公变哥。 孟应年的眉头又拧了一下,暗暗不爽。 后来那男生又催郁知回宿舍,不回就郁知有事了,说宿舍什么傻逼之类的,孟应年渐渐听不出不对味。 郁知好像遇到麻烦了。 打电话来的应该是他的室友。 孟应年的注意力被郁知这通电话吸引,手指悬在平板上面,迟迟没往下滑。 林云颂“嗯”了一声:“聪明。” “看来你已经充分了解他们的傻逼程度。” “下午军训结束,陆白舟他们回宿舍看见你不在就阴阳怪气了一通,说你装晕逃训,我坚持说你在医务室挂水,勉强糊弄了过去。” “晚训回宿舍,他们看你还是不在,我就说你家里人知道你中暑晕倒了,担心你,来学校把你接走了。” “结果他们不信,我跟他们吵了一架,最后陆白舟说,如果熄灯前你还不回宿舍,他就跟辅导员打电话,说你夜不归宿……” “还说如果是家里人把你接走的,辅导员肯定批过假,他跟辅导员说一声也不算冤枉你。” “靠,这孙子阴招一套一套的,怎么都是他有理!气死我了!总之,郁知你赶紧回来,别正中他们下怀。” 郁知听完冷呵一声,觉得可笑极了。 说出去也是成年人了,还玩这种小学生的把戏。 郁知以前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明明跟这个人无冤无仇,甚至还是朋友。 经过南星杯那件事,郁知理解了。 恶意不一定都是从仇恨中滋生的,嫉妒亦是恶意的养料。 今天请假,郁知已经充分了解辅导员是什么德行,同时也把她得罪得不轻。 他坚信,陆白舟如果这时候去打小报告,就是给辅导员主动送了一个收拾他的借口。 装晕逃训的事情他有自信圆过去。 教官、同学、校医,都是他的人证。 夜不归宿就不行了。 辅导员估计正愁找不到机会给他下马威,这个把柄要是被她抓住,她绝对要大做文章。 郁知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讨厌他的人得意。 他看了眼时间,快到十点了。 宿舍门禁是十一点。 抓紧时间他能在宿舍楼锁门前回去。 郁知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一边对林云颂说:“好,我现在回去。”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云颂。” 林云颂大咧咧地说:“客气啥,都兄弟。” “你抓点紧,一会儿锁门了。” 郁知应了声“好”,挂断电话。 他穿上拖鞋,回头跟孟应年说:“孟应年,我今晚不能陪你了,我现在必须要赶回学校。” 郁知本不想开口寻求帮助,转念想到孟应年刚才说的,以使唤他这件小事作为。 尝试依靠自己以外的人吗…… 停顿片刻,郁知一反常态,主动对孟应年提出要求:“我自己坐车太慢了,赶不上门禁时间,你让司机送我一下。” 孟应年放下平板,先夸他:“你能向我开口,我很高兴。知知,你以后也要这样,不要忘记这种理直气壮的感觉。” 再开门见山地问:“但是,你先告诉我,是谁在为难你。” 问话时,孟应年言语间多了一份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是上位者察觉到冒犯之意时的自然流露。 郁知和陆白舟的过节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 他也不想说。 他害怕孟应年听过之后也会对他产生成见。 郁知避重就轻回答:“也谈不上为难,就是今天本来想请假回来看你的,结果辅导员怎么都不批假,我没辙,只能在训练的时候假装晕倒,偷偷从学校跑出来。” “我现在得赶回去了,万一被辅导员知道我夜不归宿就麻烦了,我今天把她得罪得不轻,她正愁抓不到我错处。” 孟应年听完立刻变得紧张,问:“假装晕倒?” “地上那么硬,你摔着哪没有?” 一边说,一边拉住郁知的手:“你坐下来,让我好好看看。”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不行,我让余宁过来一趟,他比我专业。” 郁知怎么也想不到孟应年的重点居然在这里。 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的细枝末节,孟应年却觉得是天大的事情。 似有一股暖流从心上流过。 郁知对孟应年笑了笑,轻声安抚:“孟应年,你淡定点儿,我又不是纸糊的,哪能就摔着了。” 孟应年蹙眉,完全不认同:“怎么摔不着,你这细皮嫩肉的,捏重了都要留个红印。” 孟应年心疼坏了,絮絮叨叨个不停,当真要去拿手机叫余宁过来。 郁知忙拦住他:“我真的没事,我晕倒之前把军训服的袖扣都系上了,而且我是假装晕倒,又不是真晕了,我自己还能没轻重摔着我自己啊。” 孟应年半信半疑:“真的没事?” 郁知“嗯”了一声,只差没举手发誓了:“真的没事。” 孟应年这才稍稍放心,不执着叫余宁过来了。 但就算郁知没摔着,孟应年还是不悦:“不就回趟家,还要你假装晕倒这么麻烦。” “你这个辅导员也太不通人情了,京大怎么招的人。” 郁知看了眼时间,再掰扯下去,他可真的来不及了。 他催促孟应年:“好了,这些事之后再说,你快让司机送我,我真得走了。” 孟应年不赞成:“不行,这么晚了还回什么学校,你们宿舍环境那么差,本来就累,回去更休息不好了。” 郁知心里着急:“可是……” 孟应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来处理。” 孟应年拿起手机,给京大校董打了个电话。 大晚上的,董校长看见孟应年亲自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不敢耽误片刻,连忙接起。 “孟总,晚上好。” 孟应年直奔重点:“董校长,有个事跟你说一声。” 董校长战战兢兢:“孟总,有事您尽管吩咐。” “今天郁知有事想回家一趟,找辅导员请假,结果辅导员怎么都不批假。” 董校长一下子听出端倪,心头直骂:哪个没眼力见的,连孟家的人都敢得罪! 真会给他找麻烦! 董校长还不知道这个辅导员姓甚名谁,但已经在心里给这人狠狠记了一笔。 明面上,董校长给孟应年赔笑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孟总您放心,我马上派人去过问此事。” 孟应年:“大学是上课学习的地方,管理成监狱就本末倒置了。” 董校长:“孟总您说得是,我们京大一直非常重视学生的全面发展,反对军事化管理……” 孟应年打断董校长王婆卖瓜式的自夸:“还有,郁知下午军训中暑晕倒,我把他接回家了。” “劳烦董校长跟那位辅导员知会一声,夜不归宿这个罪名,郁知担待不起。” 说完,孟应年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郁知:“处理好了。” 再拍拍郁知的枕头,“躺下,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送你回学校。” 郁知旁听了整个处理过程。 他怔怔道:“这么小的事情,直接找校董是不是太夸张了……” 孟应年不以为然,反问郁知:“你们学校最大的领导是谁?” “董校长。” “给领导反映员工的错误,有何不对?” 孟应年轻呵一声:“为难你的人,也该知道自己为难的是谁。” 第56章 抄袭 既然不用回宿舍了,郁知便给林云颂发了一条微信,说家里给他请了假,明早再回。 林云颂给郁知回了一个好。 一抬眸,林云颂瞥见陆白舟他们三个等着看好戏的嘴脸,忽然心生一计。 他撑着脑袋,做出焦灼着急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回来……” 说是自言自语,其实林云颂有意提高音量,好让陆白舟他们都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下一秒,不出林云颂所料,程力和罗浩然果然一唱一和说起了风凉话。 “奇怪,某人不是说郁知请过假了吗?怎么好像还在盼着他回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做贼心虚了呗。” 林云颂偷偷笑了笑。 鱼儿上钩了。 这俩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傻逼,真没让他失望。 林云颂转过头,瞪着程力和罗浩然,装出破防了但是极力掩饰的样子。 “胡说什么!谁做贼心虚了?再叭叭,我撕烂你们的嘴!” “来啊,谁怕谁。”罗浩然抬起手臂就要跟林云颂干架。 “浩然。” 陆白舟递给罗浩然一记眼刀:“别跟莽夫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 罗浩然讪讪放下手。 陆白舟看着林云颂,慢悠悠地说:“要不这样,我可以不跟辅导员反映情况,你不是跟郁知哥俩好吗?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帮帮你的好兄弟。” “只要你现在跟我鞠躬道歉,并连骂三声郁知是傻逼,你好兄弟今晚夜不归宿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 陆白舟玩味地笑笑:“怎么样?很容易,你好兄弟又不在,他听不见你骂他傻逼的,你们以后还是可以继续哥俩好。” 每当林云颂觉得陆白舟已经很无耻的时候,陆白舟总能跳出来刷新他的认知:不,我还能更无耻。 多大的仇恨才能催生这么大的恶意? 林云颂也不是没见识同学之间有过节,互相不对付的样子。 但跟陆白舟对郁知的恶意比起来,那些简直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林云颂难以理解地问了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郁知?” 陆白舟的笑意瞬间凝固,好像被触碰了逆鳞。 陆白舟眼底浮现刺骨阴冷的恨意:“他偷了我的东西。” “郁知就是全世界最下贱的小偷。” 陆白舟的表情和语气,让林云颂后背涌起一阵凉意。 林云颂忍不住搓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云颂皱眉骂道:“神经病你,郁知偷你什么了!” 陆白舟反问他:“知道南星杯吗?” 林云颂没好气:“废话,哪个美术生不知道。” 南星杯是国内含金量最高的高中生美术比赛。 在南星杯拿到好成绩,不仅可以得到丰厚的奖金,给自己的履历增光添彩,全国金奖还能直接保送京大美院。 可以说,南星杯是每个美术艺考生争相追逐的目标。 陆白舟阴笑道:“上网搜搜,记得加上你好兄弟的名字,绝对令你大开眼界。” 林云颂不乐意被陆白舟牵着鼻子走,不屑地说:“我才懒得搜。” “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没用。郁知为人如何,我自有判断,轮不到你来教我。” 陆白舟“哦”了一声,激他:“你最好真的不会搜。” 林云颂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时,赵涟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林云颂拿上换洗衣服,洗澡去了。 林云颂进卫生间之前,在阳台晾衣服的赵涟,一反常态,主动跟他搭了句话。 赵涟问:“郁知家里人真的给他请了假?” 赵涟这人少言寡语,在班上也独来独往,林云颂经常忘记宿舍还有这么个人。 刚开学时候,林云颂热脸贴了冷屁股,加上郁知跟赵涟似乎也有不为人知的过节,林云颂拿郁知当好兄弟,多多少少有点同仇敌忾,早就对赵涟断了结交的心思。 眼下突然被赵涟搭话,林云颂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好端端的,赵涟怎么也打听起郁知请假的事情来? 难道是赵涟悄默声的跟陆白舟他们仨同流合污了? 想到这,林云颂顿时心生警惕。 他对赵涟也没什么好语气,回了声:“不然呢?” 赵涟听完,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脸竟然露出了费解的神色。 不过也就几秒,消失得太快,林云颂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赵涟晾完最后一件衣服,什么都没再问,拉开阳台门,进去了。 莫名其妙。 真是个怪人。 林云颂在心底嘀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眼看快到十一点了,郁知还没回宿舍。 陆白舟他们三个越来越得意,只等时间一到就跟辅导员打电话举报。 林云颂更得意,但只在心里悄悄得意。 表面上一直装出一副很着急又极力隐藏的样子。 他就是要让陆白舟他们觉得自己是做贼心虚,这样他们就会越觉得这次能成事。 最后期盼落空,那副吃瘪的表情就越好看。 十一点一到。 程力和罗浩然得意地笑起来。 “好哇,郁知真的夜不归宿了!” “舟舟,快!快给辅导员打电话,告他丫的一状!” 陆白舟看向林云颂,还没放弃游说他。 “林云颂,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真的不帮你好兄弟一把吗?” 程力在旁边煽风点火:“姓林的,实话告诉你,我们舟舟的父亲是京大的名誉校友!鼎鼎有名的策展人——陆明笙!” “京大校庆都要请舟舟父亲回来做演讲,美院的学术报告厅也陆家出资修建,学校好多领导和教授都跟舟舟父亲交情颇深,让郁知因为夜不归宿背个处分,实在是太简单了。” 陆明笙在艺术界确实是个人物。 林云颂随父母应酬时,曾经在酒会上见过陆明笙一面。 瞧着是个温文尔雅,有涵养有风度的中年男人。 陆白舟竟然是陆明笙的儿子。 不过,林家在京北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程力说了一堆,在林云颂听来也不过尔尔。 林云颂没接他们的话茬儿,只骂了句卑鄙小人。 这话落在他们耳边不痛不痒,反倒认为林云颂已经无计可施,只能逞一逞口舌之快了。 陆白舟拨通辅导员的电话,并自信地打开了免提。 电话响了好几声辅导员才接。 几分钟前,辅导员刚因为不给郁知批假的事情,被直系领导臭骂了半个小时。 骂完还被下了最后通牒:类似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传到校董耳边,她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听到校董两个字,辅导员惶恐地问:“领导,这种小事怎么会惊动校董?” 还不忘为自己辩解:“何况,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啊……” 没等她说完,领导好笑地打断:“按规矩办事?谁的规矩?你的规矩?” “你当京大是你家啊,什么都你说了算,还按规矩办事!” “我明白告诉你,这个事是董校长亲自过问下来的,你班上这个叫郁知的学生,背后有大人物撑腰,你要是还想在这个行业混口饭吃,以后就别再办这种拿个鸡毛当令箭的蠢事!” 领导骂完就挂断了电话。 领导声音中气十足,辅导员被骂得脑瓜子嗡嗡的。 她还没缓过来,手机又响了。 辅导员以为领导没骂够,心一颤,一看来电显示不是领导,由衷松了口气。 辅导员接起来,听那边自报家门,是班上的学生,陆白舟。 这个陆白舟的背景她是知道的。 也是一个惹不起的主。 换成一般学生,这节骨眼凑上来,她早当出气筒骂回去了。 但打电话的是陆白舟,纵然心情糟糕,她也要耐着性子听一听。 “这么晚了什么事?”辅导员问。 陆白舟佯作担心地说:“楚老师,跟我一个宿舍的郁知还没回来,我担心他在外面出什么事,打电话来跟你说一声。” 辅导员一听就懂了。 来告状的。 一个惹不起,一个身后有大人物。 全是祖宗。 辅导员没拆穿陆白舟的小心思,说:“哦,他家里请过假了,今晚外宿。” 陆白舟好几秒没吱声。 辅导员:“还有事吗?” 陆白舟淡声道;“没事了,谢谢楚老师。” 说完先挂了电话。 宿舍内一片死寂。 林云颂通过免提听到了全部的通话内容。 他毫不客气地嘲笑陆白舟:“都跟你说郁知请假了,你非不信,自作聪明遭报应了,笑死。” 陆白舟死死瞪着林云颂:“你故意演给我看的?” “对啊,你不是想看我着急心虚吗?满足你。” 林云颂啧啧两声,自夸:“哎!我也太宠你了!不用谢,谁让我人美心善呢。”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陆少爷。” 程力骂道:“还说我们卑鄙小人,你和郁知才是最卑鄙的!” 林云颂:“我们怎么卑鄙了?我一直在说实话啊,可是你们自己心眼坏,非盼着郁知倒霉,不相信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 “够了!” 陆白舟脸色铁青打断两人的争执:“吵死了,都他妈给我闭嘴!” 程力不敢再说话。 陆白舟冷呵一声,对林云颂说:“很好,今晚这事我记住了。” “林云颂,你和郁知千万别有小辫子被我抓到。” 林云颂懒洋洋道:“不好意思,我头发短,可扎不出小辫子。” 睡觉前,林云颂给郁知发了好几条微信,跟他口述了今晚这出好戏。 消息发过去的时候,郁知已经睡了,他第二天起床才看见。 看完消息,郁知回了林云颂一句:[真有你的] 让陆白舟吃瘪固然很爽,但小人的报复心防不胜防。 夜不归宿这样一件小事,也能陆白舟抓住不放,大做文章,可见他心胸之狭隘,行径之下作。 这次如果没有孟应年帮忙处理,辅导员和陆白舟都不会放过自己,最后搞不好要落个处分。 那他以后拿奖学金可就要受影响了。 眼下林云颂也跟陆白舟结下了梁子,被陆白舟记恨。 再继续跟这种小人在一个宿舍住下去,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幺蛾子等着他们两个。 换宿舍这件事迫在眉睫。 如果动用孟应年的关系达到目的,孟应年免不了要过问他和陆白舟的过节。 郁知不想让孟应年知道,确切的说是不敢。 思来想去,这件事只能靠他自己解决。 如果换宿舍不可行,那就改变思路,让陆白舟他们三个在这个宿舍住不下去,主动搬走。 上午的训练结束,吃午饭的时候,郁知跟林云颂聊起自己的想法。 林云颂一听要让陆白舟他们主动搬走,忍不住泼郁知冷水。 “这……不可能,他们现在跟斗鸡似的,恨不得24小时盯着咱俩,肯定不会主动搬走的。” 郁知“嗯”了一声:“是这样没错。” 林云颂越来越不懂了:“那你还……” “陆白舟现在只有住在宿舍的需求,没有不能住在宿舍的理由。” 郁知淡声说,“没有理由,我们给他制造一个理由就可以了。” 林云颂疑惑地问:“怎么制造?” 郁知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对林云颂说了三句话。 林云颂听完后直呼:“我靠!你这招太绝了!!” “对付小人就得用损招,郁知,真有你的!” 同时也好奇:“不过,陆白舟这个秘密连他身边的俩跟班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 郁知沉默片刻,眼神晦暗不明。 “因为我们曾经是对方最好的朋友。” 林云颂震惊得筷子都拿不稳了,啪嗒,全掉在了地上。 他顾不上弯腰去捡,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们?你和陆白舟?最好的朋友!?” “这是什么地狱玩笑……” 郁知弯腰替林云颂把筷子捡了起来。 这双筷子脏了,已经不能用了。 郁知起身去给林云颂拿了一双干净的。 重新坐回位置,林云颂还没缓过神来。 林云颂想起昨晚陆白舟说的南星杯,还说郁知偷过他的东西…… 不可能! 林云颂晃晃脑袋,把荒谬的猜测晃走。 他不想在背后胡乱猜测朋友,既然说到这里了,索性聊开。 “郁知,有个事,我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一声。” “昨晚你不在宿舍,陆白舟跟我了一些话,我是不相信的,但你刚才说,你跟陆白舟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林云颂把陆白舟说的话跟郁知复述了一遍,包括搜关键词的事情。 郁知听完后问他:“你没有去搜吗?” 林云颂摇头:“没有,我相信你不是陆白舟说的那种人。” 郁知顿了顿,主动说:“搜一下。” “搜完之后,你如果还愿意相信我,我就把事情原委告诉你。” 林云颂听得一头雾水:“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啊,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搜?” 郁知脸上看不出情绪,整个人感觉很麻木。 “因为没有人在知道结果之后还愿意相信我,面对已经给我定罪的人,不管说什么都是狡辩,我何必白费口舌。” 林云颂微怔。 过了会儿,林云颂掏出手机,在浏览器搜索框输入“南星杯郁知”这个内容。 都不用打完这五个字,姓氏刚输完,相关搜索的词条就在下面自动显示了。 “南星杯郁知抄袭” “南星杯郁知被退赛” “南星杯郁知陆白舟” “南星杯郁知真的抄袭陆白舟了吗” “南星杯郁知陆白舟参赛作品相似度对比图” …… 第57章 信任 这些词条就像一个记忆开关。 林云颂想起了一些与之相关联的细枝末节。 早在报到那天,陆白舟一踏进宿舍,见到郁知,他就提过南星杯,说跟郁知朋友一场什么的。 陆白舟那个跟班罗浩然,还骂过郁知是抄子。 只是当时宿舍火药味太浓。 陆白舟一进来就对郁知恶意满满,他说的话,林云颂根本没听进心里去,全当胡诌无视了。 原来从最开始一切早有端倪,只是他不曾察觉。 林云颂点开第一个词条浏览起来。 事情经过大概就是,两年前,南星杯决赛上,陆白舟和郁知抽到交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作品。 最终评判的顺序是抽签决定的。 决赛一共十个选手,陆白舟排在第九,郁知第十。 两人正好一前一后。 决赛的选手作品交上去之后,最终评判前都处于封存状态。 当时陆白舟的作品获得评委一致好评。 等郁知的作品一经展示,比赛现场都沉默了。 ——这幅作品内容跟陆白舟完全一致。 并且,郁知这一幅画作要潦草许多。 行内人一看就是临时赶出来的,细节都没来得及完善。 事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最后,郁知被退赛,陆白舟获得了那年南星杯的全国金奖,高二就拿到了京大美院的保送资格。 林云颂还点开对比图看了看。 他也是学美术的,这两幅作品,不管是内容还是笔触,全都一模一样。 抄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至于谁抄了谁,林云颂心里存疑。 网上这些言论认为郁知抄袭,抓住的点无非是评判顺序,陆白舟在前,郁知在后。 可是评判顺序并不代表创作顺序。 林云颂也报名参加过南星杯。 不过他实力有限,只拿到了市级的奖项,没能进军全国。 全国决赛要求选手现场创作,比赛为期三天。 第一天选手集中抽选主题。 抽选结束,选手们会在比赛方安排的画室进行创作,24小时结束提交作品。 第三天集中评选。 林云颂听画室参加过决赛的同学说过,比赛方安排的画室都是独立的。 每个画室两把钥匙,一把选手自己保管,一把比赛方保管。 离开画室自行上锁。 创作期间,原则上不限制选手之间互相交流 但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一心扑在比赛创作上,比赛期间碰见了,最多打个招呼,根本不会多聊。 听起来个人创意没有外泄的可能。 ——自己不可能主动把画给别人看,画室有锁,别人想看也进不来。 林云颂却觉得,既然不是军事化封闭管理,若真有心,人为操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浏览完信息,林云颂把手机放下。 “我看完了。” “如果认定你抄袭陆白舟的依据,仅仅只是评判顺序,未免太没有说服了。” 林云颂看向郁知,正色道:“郁知,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这人,特别相信我的直觉。” “我交朋友看眼缘,报到那天一见到你,我就觉得对味,想跟你交个朋友。” “反倒是陆白舟,第一眼我就不喜欢,觉得这人阴险狡诈,事实证明,我没看错人。” “其次,你经历了这样的抄袭风波,还没放弃画画,联考和文化课双第一考到了京大,足以证明你是个有实力并且心性坚韧的人。” “抄袭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偷窃别人的才华,占为己有。有才之人是不会做小偷的,动歪念头的都是庸才。” “所以,一句话总结,郁知,于情于理我都相信你,我不觉得你这样有实力的人会抄袭。” 林云颂说得真诚。 这份真诚能毫不保留的传达到郁知心里。 南星杯这件事上,郁知经历过无数的指责质疑。 或是同学,或是老师,或是隔着网络素未蒙面的陌生人。 他们恨不得把自己摁在耻辱柱上,一辈子被同行唾骂。 唯独信任,郁知是第一次经历。 他让林云颂搜索词条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抱有期待。 虽说,林云颂是他在京大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为人仗义,性格好,但毕竟认识的时间有限,情分浅。 南星杯的事情之前,他和陆白舟已经认识十二年了。 可是那又如何? 越深的情分,化作利刃刺向你时,越让你措手不及。 陆白舟的背刺,让郁知惊讶了一回。 同样,林云颂的信任,也让郁知无比惊讶。 不过是受宠若惊。 过了好一会儿,郁知深呼一口气,抬头看向林云颂。 他认真地对林云颂说:“云颂,谢谢你相信我。” “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 林云颂笑了笑:“我是第一个,但我不会是最后一个。” 郁知闻言也笑了。 林云颂说回重点:“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了。” 郁知“嗯”了一声,开口跟林云颂说明原委。 两年前。 沪市某五星级酒店。 今年的南星杯就在这家酒店举行。 比赛方包了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作为场地。 决赛的十个选手里,只有郁知和陆白舟是本地人,两个人又关系好,做什么都一起。 两人在前台办完入住,去房间放完行李,结伴前往比赛方通知的抽签地点。 陆白舟饶有兴趣地问郁知:“郁知,你说我们会抽到什么主题?” 郁知昨晚熬夜赶稿,没睡两个小时就起来了。 一坐下来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郁知靠坐在椅子里,整个人被困倦包围。 没什么精神地回答:“不知道,管它什么主题,最后能拿到好名次就行。” 郁知眼睛半阖,没注意到说完这句话,陆白舟脸上的笑意僵了几秒。 随后,郁知听见陆白舟说:“瞧你这有底气的样子,好像金奖非你莫属了一样。” 郁知隐约感觉陆白舟语气有点怪,但实在太困了,没心思多琢磨。 没等到郁知回答,陆白舟瞥见参赛选手里有自己的熟人,起身跟人找招呼去了。 郁知把话咽了回去,帽兜一戴,窝在座位里补眠。 另一边。 陆白舟跟京北来的熟人打过招呼。 熟人留意到不远处的郁知,问陆白舟:“舟舟,那人是谁?好家伙,这也太松弛了,来抽签现场睡觉。” 陆白舟笑道,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是郁知,我的好朋友。” 第58章 除了家境,他没办法在其他方面俯视郁知 “他就是郁知?!” 熟人一听名字,脸上流露出欣赏:“怪不得这么松弛,大神啊这是,这回可算让我见着真人了。” “我跟你说,我画室老师是沪市人,前几年娶了个京北老婆才换了工作,他以前在沪市少年宫干过,跟郁知的启蒙老师是同事。” “我听他说,郁知八岁的时候,就有国外策展人想给他办个人画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家里人不同意,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 “欸,舟舟,你跟他关系好,能帮我要个签名不?” 陆白舟干笑两声,对熟人说:“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也相信,没那么夸张,还要签名……郁知他跟我们一样,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而已。” “什么捕风捉影,我老师亲口说郁……” 话没说完,熟人留意到陆白舟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莫名感觉后背瘆得慌,不由得噤声了。 陆白舟之后问起熟人别的事,借此岔开了话题。 等参赛选手都到齐后,比赛方的工作人员开始安排选手抽签。 十个选手,五个主题。 好巧不巧,郁知和陆白舟抽到了同一个主题。 陆白舟惊讶道:“哇,郁知,咱俩可太有缘了,抽签都能抽到一样的。” 郁知对此没什么感觉。 但也附和了陆白舟一句:“嗯,希望我们都能拿到好成绩。” 陆白舟似笑非笑地说:“可是冠军只能有一个,郁知,咱俩这次有一个人注定会输。” 郁知眉心蹙了一下。 “一起参加比赛,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 还说:“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说话怪里怪气的,心情不好吗?” 陆白舟冲他无辜地眨眨眼:“我哪有?是你多想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今天怎么困成这样,昨晚做贼去了?” 不提还好,一提郁知又困了。 “赶稿呢。”郁知打了个哈欠,“比赛要耽误三天,昨晚熬夜把单子画完了,免得单主等。” 陆白舟和郁知是小学在少年宫学画画认识的。 郁知来学画画的时候,初级班的课程已经快过半了。 陆白舟当时是班上最有天分的学生,老师说他下周可以去中级班上课了。 初级班的课程对陆白舟来说已经过于简单。 陆白舟在中级班上了一周的课,没想到,郁知也从初级班转到了中级班。 少年宫的老师说,从来没见过郁知这么有天分的孩子,完全不像从没接触过画画的。 很快,少年宫的人都忘了,在郁知之前,最有天分的孩子叫做陆白舟。 陆白舟一开始是不服,他不相信有人比他还有天分。 他花了半学期的时间才提前进入中级班,怎么可能有人比他还快,只用一周就进来了。 他开始主动去跟郁知交朋友。 两人一起学画画,越来越形影不离。 认识这么多年,陆白舟自然了解郁知家里的情况。 渣爹后妈贱弟,以及夹缝中生存的他。 前不久郁知分化成beta之后,他那个渣爹连零花钱都给他断了。 郁知现在全靠在网上接稿赚钱养活自己。 陆白舟拍了拍郁知的肩膀,大方道:“别接了,没钱我给你,反正我零花钱多的是。” 他很享受这种可怜郁知的感觉。 因为除了家境,他没办法在其他方面俯视郁知。 这话陆白舟经常说,郁知听过即过,没往心里去。 他太明白,靠别人不是长久之计,唯有自食其力才是永恒。 郁知对陆白舟笑了笑:“谢谢你,舟舟,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陆白舟撇撇嘴:“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是一次都没找过我。” “那说明我还没到绝境。” 前阵子吃冷水冷馒头得了肠胃炎的事情,郁知没跟陆白舟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成了内心很封闭的人。 他不抵触帮助别人,但非常不想求助别人。 不想亏欠任何人,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越活越独。 好在陆白舟没多问,说了句“行行行,你厉害”,话题也就这么过去了。 抽完签,接下来的24小时都是创作时间。 从抽签的会议室出来,他们十个选手被工作人员带往各自的画室。 分开前,陆白舟问郁知:“我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我去你房间跟你挤挤?” 郁知没什么意见:“可以,不过你睡觉的时候,我不一定在房间。” “你要熬通宵画?不用,有24小时呢,睡一觉怎么都能画完的。” “不是,看状态,状态好的话,完成了再睡觉一样的。” 陆白舟还是说:“不管,我就要去你房间睡。” 郁知:“随你。” 到画室后,工作人员将钥匙交给选手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选手自由创作。 郁知困极了,拿到钥匙后,先回房间补了一觉。 睡醒已经傍晚了。 郁知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去酒店餐厅吃了个晚饭,不紧不慢前往画室。 坐下来一画就画到了第二天早上。 作品只剩下最后的上色。 郁知见时间还早,打算去吃早饭,睡一觉,中午再来完成最后的部分。 回到房间,郁知没看见陆白舟,大概去画室了。 他洗漱完便抓紧时间上床睡觉。 中午是陆白舟把他叫醒的。 两人一起去餐厅吃了饭,再结伴前往画室。 期间陆白舟问了问郁知进度。 陆白舟听说郁知只剩上色的时候,直呼:“我靠,你这速度也太快了。” 郁知问他:“你画多少了?” 陆白舟:“线稿还有20。” “那你抓点紧,下午五点就要交了。” “好。” 下午四点,郁知提前完成了作品。 根据比赛方要求,作品完成后就直接留在画室,时间结束后,会有工作人员去画室取。 郁知检查完一遍,确认没问题,锁好画室门,回到房间休息,等陆白舟回来,再一起去餐厅吃晚饭。 五点多的时候,郁知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他以为是陆白舟,打开门一看,来找他的居然是比赛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问郁知:“郁知同学,你是不是把作品带回房间了?” “没有,我按照要求留在画室了。” 郁知疑惑地问:“怎么了?” 工作人员皱眉道:“你的画室里什么都没有,画架上是一张白纸。” 第59章 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郁知跟工作人员一起回了画室。 画室那边还有工作人员的两个同事。 四个人一起把画室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 那张已经完成的作品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工作人员一脸怀疑地打量郁知:“郁知同学,你不会压根就没画?” 郁知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谁辛苦进了决赛会交白卷?” “情理上不会,但不排除画不出来的可能。在决赛中,类似的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 工作人员故作公事公办的口吻:“如果你交不出作品,这边只能当你主动弃赛了。” “这就是你们比赛方处理突发情况的方式?” 郁知指着门外的方向,质问道:“走廊的监控都不查一下吗?这么草率就判定是我的问题,你们也太不专业了。” 工作人员被郁知怼得说不出来。 一旁的同事替他接了话:“我去监控室看看。” 郁知立刻:“我跟你一起去。” 到了监控室,抓马事件又发生了。 这24小时内,走廊的监控记录都是空的。 查无可查。 酒店的负责人还声称,这批监控设备年久失修,时不时就出问题,不是新鲜事。 太荒谬了。 郁知压着火问工作人员:“你们比赛方,赛前连监控设备都不检查一下吗?” 刚才被郁知怼过的工作人员没好气地说:“怎么没检查?再说了,画室进出,选手都自行上锁,像你这种情况,从没有过。” 郁知被气笑了:“合着还是我的问题?” 工作人员呵了一声,像是在变相回答:不然呢? 郁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让调监控的工作人员查了其他的监控。 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 这么多监控,唯独能照到他画室情况的那一个出了问题,什么记录都没有。 郁知眉头紧锁:“这件事太蹊跷了。” 他目前没有实据,但感觉这一桩一件,全是冲他来的。 有人不想让他参加决赛。 郁知对比赛方的人说:“现在我作品丢了,监控也找不到,我在你们安排的地方,按照你们的规矩参加比赛,你们理应给我一个交代。” 工作人员居然说:“难道不是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郁知同学,画不出来没什么丢人的,没必要在这里装神弄鬼维持自尊。” 郁知觉得这个工作人员太奇怪了。 他们素不相识,这人却像跟他有私怨一样,巴不得他立刻弃赛。 难道是帮凶之一? 郁知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谁主张谁举证,你说我自导自演,那就拿出我自导自演的证据。” “这位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太针对我了吗?莫非这一切是你的杰作?” 工作人员恼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不过合理揣测罢了!” 他的两个同事心里也在犯嘀咕。 连他们都感觉到了这人对郁知的敌意。 不过他们自己没处理过这种突发状况,脑子也是懵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监控室无人说话。 郁知对比赛方的工作能力已经绝望。 既如此,郁知只好说:“报警,我画了就是画了,我的作品不可能凭空消失,你们没能力找,那就让警察来找。” 调监控那个工作人员面露难色,说:“郁知同学,警察应该不会管这种事情,毕竟这不存在财务上的损失……” “不是财务损失就不是损失了?” 郁知态度坚决:“我不可能这么不清不楚退赛,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三个人交换眼神,最后对郁知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需要上报领导,郁知同学你先回房间等消息。” 郁知“嗯”了一声。 回房间之前,郁知不甘心,又回画室找了一遍。 依然一无所获。 郁知有那么一瞬间都开始自我怀疑了,他是不是真的没有画。 可是转眼看到使用过的画材,又都在提醒他,你画了。 郁知呆坐在凳子上,失神望着自己的手。 手指上还有没洗掉的颜料。 从预赛闯入决赛,这几个月他付出了大量的心血、精力和时间。 如果能获得全国金奖,他就能拿到京大美院的保送名额了。 这意味着他可以提前一年结束高中生涯。 不用再备战艺考高考,他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赚钱。 甚至,他可以提前离开沪市。 随便去哪都好,用手头的钱租个小房子。 生活苦一点没关系,手头紧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脱离这个家的就好。 郁知当然也想过自己会失败。 毕竟全国人才济济,能进决赛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他没有百分百获得冠军的自信。 尽力而为,不留遗憾。 他反复跟自己说这八个字,为的就是让自己保持平常心,在决赛稳定发挥,不留遗憾。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竟然要莫名其妙丢失参赛资格。 老天爷连争取一次的机会都不给他。 怎么会这样…… 郁知作品失踪的事情,很快在酒店传开了。 陆白舟得到消息,来房间安慰郁知。 郁知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陆白舟,让他回画室继续画画。 陆白舟让餐厅送了晚饭到房间,让他有消息了第一时间跟自己说。 晚上九点多。 比赛方遣人来告诉郁知,说经过专业人员检查,监控记录不是没有,而是被人为删除了。 专业人员正在进行数据恢复,让郁知耐心等待。 郁知跟陆白舟说了之后,他很快回了一条语音消息。 “太好了,郁知,等记录恢复了就知道你的画去哪了!” 郁知的心还悬着。 事情没落地,说什么都是空话。 “但愿如此。”郁知心不在焉地回复。 这一等,等到了第二天早上。 郁知一夜没睡。 这一晚不知道催促了比赛方多少次,得到的回复统统都是:还在恢复,耐心等待。 人机一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最终评选九点开始。 快八点的时候,比赛方的人来了。 结论:数据无法恢复。 同时,他们也说,如果最终评选前,郁知还能交出作品,这份作品也作数。 郁知快气炸了:“既然不能保证百分百恢复数据,为什么昨晚不叫我去重新画?现在只剩不到三个小时,让我交一幅新的画出来,当我是神仙吗!” 对此,比赛方表示:“你有拒绝的权利。” 言外之意,交不出画,那就主动弃赛。 郁知气得浑身发抖。 规则掌握在比赛方手里,他一个参赛选手,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陆白舟在旁边劝郁知:“郁知,时间太短了,你一夜没睡,要不算了,南星杯又不是只办这一次,明年还有机会的。” 这种不痛不痒的劝慰,郁知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郁知不愿迁怒陆白舟,却也实在挤不出一个笑脸来。 只能淡淡地回了句:“你也说是明年。” 陆白舟不说话了。 郁知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被怒意冲昏头脑。 事已至此,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别的事情可以留到比赛结束之后再说。 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也要抓住。 思考过后,郁知对比赛方的人说:“我不弃赛,我现在去重新画。” 陆白舟惊讶道:“郁知,你别傻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画得完!” 郁知心意已决:“尽人事,听天命。” “没事,我已经画过一遍了,成图在我脑子里,复制一遍比重新创作快很多。” 时间紧迫,郁知匆匆赶往画室。 陆白舟看着郁知跑远的背影,嘴角上扬。 笑容中透露出一种阴险又得意的气息。 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第60章 为什么你总是要赢我呢? 时间实在太紧迫了。 郁知感受到了什么叫有心无力。 成图确实在他脑子里。 自我复制也确实比重新创作快很多。 可是远远不够。 他有种正在参加一场长跑的感觉。 大部队已经快抵达终点了,而他还落后整整一圈。 他再怎么冲刺也不可能跟追上大部队了。 紧迫感和无力感同时压在心头,愈发强烈。 郁知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让自己心无旁骛,专注眼下。 快画。 再快一点。 能多画一笔就不要少画一笔。 细致地、快速地往下画。 手别停。 不要慌。 越慌越乱。 一乱就会出错,出错就会耽误时间。 冷静。 郁知你一定要冷静…… 少年握着画笔的手飞快活动,远远看着像一道残影。 可惜,如此快的手速,相较于失踪的那幅作品,完成度远不能及。 九点一到,守在画室外边的工作人员就把画收走了。 高度集中两个多小时,不容自己画错一笔,一停下来,手部神经不适应静止状态,手止不住发抖。 郁知坐在凳子上缓了好几分钟。 时间太紧迫了,交上去的那幅画来不及细化,最终上色也很粗糙。 郁知自己特别不满意。 但他也明白,他已经尽全力做到了最好。 别的选手,交上去的作品是用一天时间精雕细琢的杰作。 而他交上去的,只是一份匆匆赶工的劣等品。 想一想就明白了。 他已经拿不到全国金奖了。 郁知挫败不已。 他懊恼地撑住头,愤怒、委屈、不甘……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个巨石堵在他的胸口。 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直到工作人员在外面提醒他,该去比赛现场了。 郁知擦掉眼泪,去卫生间洗了个脸。 他望着镜子里眼眶通红的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脸,鼓励自己振作。 别回头看。 别苛责自己。 一场比赛的失败而已,你的人生不会因此完蛋。 做好心理建设,郁知前往比赛现场。 因为是决赛,现场有不少媒体。 郁知在选手区落座。 陆白舟凑近,小声跟他说:“评选顺序抽签决定,刚刚抽完了,你不在,大家抽完后最后剩的号归你了,你是第十个,在我后面。” 郁知应了一声好。 “你画得怎么样?” 郁知淡声:“不怎么样。” 同时也由衷对陆白舟说:“舟舟,我是没希望夺冠了,希望你能如愿。” 陆白舟听完后,笑得有些耐人寻味。 “郁知,你真善良。” 善良得让人讨厌。 最终评选开始。 评委席上,最右边那位是沪市美院的教授,美术界的大师级人物。 复赛的时候,郁知得到过这位教授的夸奖。 教授夸他的画风独特,灵气十足。 郁知收回落在教授身上的视线,眼神黯然失色。 他今天要让这位前辈失望了。 一张又一张的选手作品展现在大荧幕上。 郁知越看越绝望。 大家实力都好强。 每一位选手的作品都会被四位评委当众评点,然后对作品进行打分。 分数要等十位选手的作品都评点之后才会公开。 最后根据分数高低,选出今年南星杯的前三名。 “……感谢四位老师的点评,请老师们为选手打分。” “接下来将为大家展示第九位参赛选手陆白舟的作品。” 在评委为第八位选手打分的间隙,陆白舟忽然叫了一声郁知的名字。 “郁知。” 郁知“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陆白舟看着郁知,眼里有种很强烈的恨意:“从你当年踏进少年宫绘画初级班那一刻,我就不是天才了。” “为什么你总是要赢我呢?” “你如果不赢我,安安分分做衬托我的绿叶,我完全可以一直跟你做好朋友。” “可是你太不识趣了,郁知,你真的特别碍眼,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这么多年,你从我身上夺走的才华,今天我要你全部还给我。” 郁知脑中一片空白。 他怔怔望着陆白舟:“舟舟你在说什么……” “别他妈这么亲切地叫我。”陆白舟讽刺道,“郁知,你真的很蠢,你怎么从来不想一想,你这种出身怎么配跟我做朋友?” “像你这种原生家庭跟烂泥一样的人果然很缺爱,我只要施舍一点好意给你,你就愿意把真心捧给我。” 陆白舟凑到郁知耳边,慢悠悠地说:“郁知,你们beta是真贱啊。” 郁知脸色变得煞白。 心仿佛被最亲近的人刺了一刀。 他毫无防备,对方毫不留情。 若非亲耳听见,他绝不相信这些话会从陆白舟口中说出来。 陆白舟明明是他最好的朋友…… 台上的大屏幕一暗,随后,陆白舟的参赛作品展示在众人眼前。 郁知的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画面。 一瞬间,郁知似乎猜到了什么。 郁知的双手死死握着扶手,越握越紧,手背青筋凸起,手慢慢开始发抖。 后背僵直,瞳孔失焦。 郁知抬头看向大屏幕。 如同一道天雷正正劈在郁知头上,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 郁知眼前一黑,耳鸣不止。 全身僵直,瞳孔失焦。 刺骨的寒意穿透五脏六腑。 他那幅不翼而飞的作品,此时此刻,冠上了陆白舟的名字,被展示在大屏幕上。 第61章 装神弄鬼 是陆白舟…… 居然是陆白舟偷了他的画! 陆白舟一直在跟他演戏。 贼喊捉贼! 郁知死死瞪着陆白舟,问:“你早有预谋?” “是啊。”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陆白舟也不装了。 “郁知,像你这种没后台没背景的穷学生,就该老老实实参加高考,以后找个能糊口的工作,甘于平庸过一辈子。” “艺术圈是上流社会的名利场,你再有才华,在这里也不过是明码标价的商品。” “我其实有很多办法让你进不了决赛,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吗?” 陆白舟露出一个傲慢的笑容:“你不是天才吗?那我就让你这个天才为我铺路。” “郁知,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自己没投个好胎,老天也是无眼,一个没落户的低贱beta,给你这种才华又有何用?” “贫瘠的土地是开不出鲜花的。” “郁知,这都是你的命,你抗争不过,你只能认。” 十几年了,郁知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陆白舟。 他从最开始就不是真心跟自己交朋友。 对自己说的那些鼓励的话,什么“你的命运由你自己做主”、“原生家庭糟糕不是你的错”、“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原来都是空话,没有一个字出自真心。 陆白舟跟郁家人一样,打心底看不起他,认为是他低贱的存在。 而自己竟然将陆白舟视作最好的朋友,从没怀疑过他。 郁知感觉自己真像一个小丑,可笑极了。 现场对陆白舟的“作品”赞不绝口。 评委的一声一声夸赞传到郁知耳边,像是有人拿着刀在剜他身上的肉。 一刀又一刀,如凌迟一般。 陆白舟得意洋洋,理直气壮接受这一切。 仿佛这一切夸赞和掌声本就属于他。 陆白舟一边笑着。 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对郁知说:“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保留颜面的机会。” “只要你现在离开,主动退赛,你赶出来那幅复制品就不会被展示。” “你可以避免一场公开处刑。” “怎么样?郁知,我对你还是很好,你其实没损失什么,南星杯明年还会举办的。” 郁知想到那位处处跟他作对的工作人员、被删了监控、以及以恢复数据为由,早上才让他重画的通知…… 陆白舟为了利用他得到金奖,还真是处心积虑。 郁知松开座椅扶手,倏地轻笑一声。 “陆白舟,其实你也挺可悲的。” 陆白舟敛眸:“你说什么?” “明明比谁都自卑,自卑到跟我光明正大比试的勇气都没有,还硬要装出一副骄傲自信的样子。” 陆白舟好笑道:“我自卑?我有什么好自卑的。” “现在输赢如此明显,该自卑的人是你!”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郁知没耐心跟陆白舟争口舌之快,他冷呵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 认命? 他不认。 如果连他都不为自己争,还有谁来为他争? 就算只有一腔孤勇,他也不要忍气吞声,任人摆布! 郁知大声打断评委的点评:“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各位老师!” 现场的目光顿时朝他看过来。 在短暂的安静中,郁知指着大屏幕上的画作,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比赛方。 “这是我的作品,昨天在画室不翼而飞了。” “我想问问比赛方,它现在为什么会凭空出现,还被标上其他人的名字?” 现场一片哗然。 评委席上,一个京北知名画家反问郁知:“你说这是你的作品,你有什么证据吗?” 郁知如实陈述来龙去脉。 “昨天我的画消失之后,比赛方的三个工作人员和我一起去调了监控,邪门的是,只有我画室外面那个监控的记录出了问题,记录被人为删除了。” “比赛方让我回房间等消息,说已经安排人在恢复数据,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今天早上。” “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比赛方给我两个选择,要么退赛处理,要么重新画一幅。” 画家追问:“你画了吗?” 郁知回答:“我画了。可惜时间有限,完成度远不能及丢失的这一幅。” 画家看向主持人:“把他的作品调出来看看。” 主持人面露难色,看向台下的领导。 领导点了点头,主持人才照办。 大屏幕画面一切换,郁知的作品展现在众人面前。 顿时议论纷纷。 两幅画确实一模一样。 只是后面这一幅潦草许多,一看就是赶出来的。 陆白舟也站了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郁知:“郁知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居然抄袭我,还当众反咬我一口,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人不要脸,鬼都害怕。 郁知今天也算大开眼界了。 “你说我抄袭你,证据呢?” 郁知不卑不亢地说:“比赛方大可现在去查监控,我从未进过陆白舟的画室。” “你何必进我的画室?我们住一个房间,昨天画完之后,我用手机拍了照片,你完全有机会偷偷翻我手机,剽窃我的创意!” 说着,陆白舟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一张照片。 “照片还在我的手机里,铁证如山,郁知,你还要狡辩吗?” 这时,昨天跟郁知作对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接过陆白舟的手机,拿到场控那边,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二人这配合度,郁知笃定这个工作人员是陆家安排的人。 看来陆白舟连这一步都预料到了,还准备所谓的照片堵他的话。 不过郁知很快发现了照片的漏洞。 “怎么就铁证如山了?” “你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是在我的作品丢失之后,如果这幅画真的出自你之手,你就拿更早时间的照片出来瞧瞧。” “你完全可以偷走我的画,再拿到自己画室拍下这张照片,反过来栽赃我。” 陆白舟暗叫不好。 他真是低估了郁知的应变能力! 好在陆白舟及时想到被处理过的监控。 他马上还击:“我要是偷了你的画,再拿回自己画室,监控肯定有记录,去查查就真相大白了!” 郁知好笑道:“监控都能凭空被删,篡改画面又是什么稀罕事?”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手眼通天,他想让大家看见怎样的真相,大家就只能看见怎样的真相。” 虽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听出来,郁知这话是在含沙射影谁。 陆白舟眼瞅着形势不对,对周围家里提前安排好的媒体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陆白舟指着郁知鼻子骂他卑鄙,做出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晕了过去。 陆家安排好的媒体借此装作正义人士,对郁知发难:“你一字一句全是阴谋论!” “谁抄谁不是显而易见吗?陆白舟同学那幅作品凝炼了心血,精雕细琢才完成,你这个小偷,抄别人的创意都抄不明白,画得那么潦草,还在这里污蔑原创。” 一个人开了口,“正义人士”们一个接一个站出来。 郁知就一张嘴,难以敌众。 陆白舟被担架抬走后,讨伐郁知的声浪越来越高,现场一片混乱。 决赛被迫中止。 郁知用手机报了警。 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警察这里。 可惜,他们不堪托付。 警察了解事情经过后,认为这件事不涉及财物丢失,且最终解释权归比赛方所有,此事不在他们管辖范围内。 当时陆白舟的父母也来了,还带了律师。 一通律师函警告,让郁知立刻停止对陆白舟名誉权的污蔑。 郁知既没有父母撑腰做主,也没有钱财打官司,心灰意冷,只能选择退赛。 就在郁知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第二天,网上出现很多关于他抄袭陆白舟的新闻。 南星杯含金量再大,毕竟也只是一个高中生美术比赛,非相关人士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可是拜这些新闻所赐,又有营销号的推波助澜,“南星杯抄袭事件”登上了热搜。 当然,也不是没人质疑这个事件里面的漏洞。 然而那些帮郁知说话的评论,要么被压要么被删。 网上节奏一边倒。 陆白舟被媒体塑造成了完美受害者。 郁知则被舆论钉在抄袭的耻辱柱上。 他在学校又被指指点点了一次,就连老师都在办公室议论他,指责他德行败坏。 郁成坤也打电话来骂他丢人现眼,是郁家的污点。 只有那个京北画家为他发声。 京北画家在大号上发了一条长微博。 他把郁知过去得过奖的作品都找了出来,从专业的角度分析,那些作品跟陆白舟那幅画的共通之处。 同时也研究了陆白舟过去的作品。 他认为,陆白舟在南星杯决赛创作的作品,跟以往的作品相比,简直风格迥异,绝非出自一人之手。 那篇长微博图文详尽,没有晦涩难懂的专业语言,文字通俗易懂。 ——京北画家在用自己专业为郁知背书,他认为郁知绝对没有抄袭。 可惜这篇长微博发表不到24小时就删了。 郁知当天收到一条归属地为京北的陌生短信。 [郁知同学,对不起。我能力有限,受制于人,无法再为你做什么,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无奈……唉。希望你前程似锦,切莫因为此事止步于此。] 画家没有言明身份,也没有细说其中缘由,但郁知看完就明白了。 陆白舟的父亲陆明笙是着名策展人,在艺术圈混得风生水起。 正义不能当饭吃。 郁知不怪那个画家。 陆家权势滔天,他自己都抗争不过,何况外人。 他太弱小了。 这个世界听不见弱者的声音。 听完事情原委,林云颂怒不可遏。 他激愤得一掌拍向桌子,大骂道:“我草他妈的!姓陆的这死玩意儿可真不是个东西!” 林云颂情绪激动,没控制音量,一嗓子喊完,周围就餐的学生纷纷朝他们看过来。 郁知劝他:“云颂,你冷静点。” 林云颂缓了缓,把声音压下来,但还是气得不行。 “太不公平了!” “明明是陆白舟偷了你的画,还用你的画拿了南星杯金奖,被保送京大美院,而你这个受害者却被陷害成了抄袭陆白舟的小偷,凭什么啊!” 郁知自嘲道:“凭陆白舟是陆明笙的儿子。” 林云颂忿忿不平:“陆家在京北算个屁!他们就是欺负你家里没人,太过分了,这家真不怕遭天谴,这么糟践你!” 郁知安慰林云颂:“消消气,事情都过去了。” “哪过去了?网上的词条还在,还有人在说你是抄子!” 林云颂严肃地说:“郁知,这件事会影响你的前程。对创作者来说,抄袭是巨大的污点,你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想办法为自己澄清。” “谁说我要算了?”郁知勾唇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林云颂微怔。 “那你说事情都过去了……” “傻不傻,安慰你呢。”郁知垂眸,像自言自语,“怎么可能过得去。” 时至今日,梦见决赛当天的事情,他仍然会惊醒。 林云颂:“郁知……” 郁知收敛情绪,对林云颂说:“要为自己澄清,必须先让外界听见我的声音。” “你放心,云颂,这件事我心里一直记着,迟早会跟陆白舟清算的。” 话题拉远,郁知说回重点:“现在你应该更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继续跟陆白舟住一个宿舍了。” 林云颂点头:“这货就是个毒蛇!赶紧把他弄走。” 郁知展开细说:“我想了个初步计划,我们先……” 当天晚上。 晚训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回到宿舍。 陆白舟洗了澡想吃宵夜,使唤程力和罗浩然去给自己买。 赵涟不知道去了哪,还没回宿舍。 宿舍只有他们三个人。 郁知跟林云颂交换一个眼神。 天赐良机。 林云颂拿起自己的蓝牙音箱和水杯。 他利用去饮水机接水的间隙,趁陆白舟顾着玩手机没注意自己这边,偷偷把蓝牙音箱放在了下铺的床底。 林云颂接好水,坐回书桌前,继续看漫画,假装无事发生。 郁知掏出手机,连接音箱蓝牙,点开提前下载好的婴儿哭声音频。 林云颂给音箱设置了环绕立体音模式。 宿舍突然响起婴儿哭声。 陆白舟被吓了一个激灵。 “我靠!?什么动静?” 郁知按了暂停。 婴儿哭声消失了。 陆白舟神情复杂,正当他怀疑自己出现幻听的时候,那个哭声又出现了! “怎么会有婴儿在哭啊!” 宿舍只有他们三个人,陆白舟只能问林云颂和郁知:“你们听见婴儿哭声没?从哪里传出来的?” 林云颂莫名其妙看着陆白舟:“什么哭声?你发什么神经?” “就婴儿哭声啊!在宿舍里,你们听!” 林云颂假装认真听了几秒,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还借此骂了陆白舟一句:“你有病陆白舟,大晚上的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陆白舟急道:“谁装神弄鬼了?你们耳聋吗?这么大的哭声都听不到!” 郁知淡声说:“哪有哭声,你幻听了。” 话音落,他悄悄按了暂停。 声音又消失了。 陆白舟这下也懵了,神情呆滞站在原地。 林云颂嗤笑:“别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恶鬼盯上了。” 听到亏心事三个字,陆白舟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郁知。 郁知正好也在看他。 书桌的台灯把郁知混血感十足的脸照得有些朦胧。 他神色淡淡,一双蓝色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有种让人心生惧意的平静。 陆白舟的后背平白无故升起一股凉意。 他慌乱的移开视线,骂道:“林云颂你他妈少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你说的婴儿哭声我们根本没听着。”林云颂幸灾乐祸地笑道,“陆白舟,原来你丫的怕鬼啊。” 陆白舟嘴硬:“谁说我怕鬼了?我才不怕!” 林云颂轻呵:“也是,你比鬼可怕多了,鬼见了你都得躲着走。” 陆白舟隐约感觉林云颂话里有话。 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婴儿哭声,没功夫细究这个。 说话这会儿功夫,婴儿哭声都没再出现。 陆白舟疑心变重,心想,难道真是他出现幻听了? 念头刚从脑中闪过,那个婴儿哭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哭得更凄厉,更阴森! 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白舟吓得原地大叫。 他脸色惨白,惊恐不安又警觉看着周围,嘴里直呼:“有鬼啊!我们宿舍有鬼!!!” 第62章 我也可以变得很恶毒 林云颂强忍住笑。 他佯装不耐烦,骂陆白舟:“够了!陆白舟,你无不无聊,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学生把戏,吵死了!” 阴森森的婴儿哭声充斥陆白舟的听觉。 陆白舟完全顾不上跟林云颂吵架。 他害怕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 “这么明显的婴儿哭声,你们都听不见吗!” “怎么只有我能听见……为什么……不要再哭了!滚哪!!” 陆白舟双目惊惧,捂着耳朵四处寻找源头。 感觉哪哪都是源头! 陆白舟这副丑态看着真是大快人心。 中午在食堂,郁知说要给陆白舟制造一个不住宿舍的理由。 他问郁知怎么制造,郁知回了他三句话。 “陆白舟这人疑神疑鬼,又怕黑怕鬼。” “我们装神弄鬼吓唬他。” “只要他觉得宿舍有鬼,肯定会想办法搬走。” 当时林云颂觉得,要把陆白舟这货吓跑,肯定要在装神弄鬼这件事上大费功夫。 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区区一个婴儿哭声,陆白舟已经快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林云颂凑到郁知耳边,得意地说:“你这招真管用。” 郁知淡淡地笑了笑。 陆白舟这人要面子得很,人前从不示弱。 陆白舟怕黑怕鬼这个事情,郁知也是偶然发现的。 初二暑假,他和陆白舟学画的画室,组织了一次户外写生活动。 在山里露营那晚。 夜深后,老师们催促学生洗漱,早点休息。 帐篷中间保留的篝火是夜里唯一的光源。 陆白舟和郁知关系好,同住一个帐篷。 两人洗漱完,陆白舟却迟迟不肯进帐篷,一直拉着郁知在篝火边说话。 这一天又是爬山又是搭帐篷的,累得不行,郁知早就困了。 不知道打了第几个哈欠,眼睛困得都要快要睁不开。 郁知疲倦地打断陆白舟的碎碎念:“舟舟,我好困,我们先回帐篷睡觉。” “别啊,再聊会儿。”陆白舟拉着他,不让他走。 郁知感觉陆白舟反常得很,正色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陆白舟心虚目移:“没事啊,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聊天什么时候都能聊。”郁知把手腕举到陆白舟眼前,给他看手表上的时间,“马上零点了,好晚了,该睡了,明早还要起来画日出呢。” 陆白舟欲言又止,拉着郁知的衣角,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郁知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看着陆白舟,一脸笃定:“你肯定有事,赶紧说,别瞒我。” 陆白舟抿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地说:“郁知,我不想睡帐篷……” 郁知无奈失笑,只当陆白舟的少爷病又发作了。 “小少爷,将就一晚,这荒山野岭也没有酒店给你住呀。” 陆白舟皱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郁知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想睡帐篷?” 陆白舟又不是说话了。 不知道在拧巴什么。 一问一答的功夫,郁知的瞌睡劲儿下去不少。 郁知往帐篷那边看了看,视线落回篝火这里,脑子里忽的灵光一现。 他明白了。 郁知忍俊不禁。 陆白舟这个小少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面子。 郁知笑着拆穿陆白舟。 “某人不愿意回帐篷睡觉,是不是怕黑啊。” 陆白舟被说中弱点,松开郁知的衣角,慌乱否认:“谁怕黑了?你才怕黑呢!” “是吗?” “当然!” 郁知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相信了。 陆白舟偷偷松口气。 下一秒,郁知撞了撞陆白舟的胳膊。 他指着不远处的大树,像是怕惊动什么一样,声音压得很低,近乎气音。 “舟舟你快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陆白舟后背僵直,瞬间闭上眼睛,躲在郁知身后。 “什、什么东西……”声音跟手一样,都在发抖。 回答陆白舟的是郁知的笑声。 “还能有什么,树叶的影子呗。” 陆白舟愣了几秒,回过神意识到郁知在吓唬他,气恼地推了郁知一把。 “郁知你!你太讨厌了,再这样咱俩绝交!” “好啦,对不起嘛。” 郁知戳了戳陆白舟的手,哄道:“我保证,再也不吓唬你了。” 陆白舟哼了一声。 “不过谁让你自己嘴硬。” 郁知轻声说:“胆小也没什么,怕黑怕鬼很正常,很多人都怕的。” 陆白舟顿了顿,小声说:“别人知道会笑话我的。” “我才不要给别人笑话我的机会。” 郁知反问:“可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连我也不能说?” 陆白舟沉默。 郁知站起来,朝陆白舟伸出手:“走,回帐篷睡觉,有我陪你呢,别怕。” 陆白舟怯生生握住郁知的手,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 进帐篷后,郁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他问陆白舟:“这样是不是就没那么黑了?” 陆白舟“嗯”了一声,把自己手机的手电筒也打开了。 郁知给两人的手机插上充电宝,给陆白舟的枕头两边各放一个。 手电筒把帐篷照得很亮。 郁知:“现在可以睡觉了。” 陆白舟点点头。 “那还不闭眼睛。” 陆白舟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他开口说:“郁知,你不许告诉别人我怕黑怕鬼。” 郁知“嗯”了一声:“好。” “也不许笑话我,不许再用这件事捉弄我。” “好,我答应你。” 陆白舟这才满意,安然入睡。 郁知见他睡得安稳,也就没告诉陆白舟,如果有光晃眼睛,自己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那晚陆白舟一夜好梦,郁知却一夜无眠。 郁知的思绪被陆白舟惊恐万分的声音拉回现实。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回想往事,让郁知生出一种自厌情绪。 他烦躁地按下暂停键。 吓唬陆白舟的婴儿哭声又消失了。 陆白舟脱力跌坐在地,人还在惊吓中,缓不过来。 郁知给林云颂递了个眼神。 林云颂的座位挨着宿舍门口,大灯开关在门边。 他手一伸就把宿舍的大灯关了。 郁知也关掉了自己的台灯。 宿舍陷入一片黑暗。 郁知再次按下播放键。 婴儿哭声和黑暗同时降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过来,别来找我!!” 陆白舟惊声尖叫。 人连滚带爬冲到宿舍门口,拖鞋都被他蹬掉了,他也顾不上回去穿。 他大喊着“有鬼!鬼来了!”,光脚跑出了宿舍。 陆白舟的动静惊扰了这层楼的人。 好多宿舍打开门,探出头打量。 尖叫声和议论声混在一起,走廊聒噪不已。 郁知关掉婴儿哭声,走到下铺旁边,弯腰把音响从床底拿出来,还给林云颂。 林云颂也重新打开了灯。 计划比想象中更成功。 郁知看着地上被陆白舟蹬掉的拖鞋,自嘲地笑了笑。 陆白舟,你看。 我也可以变得很恶毒。 第63章 陆白舟崩溃 “刚才什么动静?” “谁在说有鬼啊?” “那个不是504的人吗?他在跑什么?鞋都不穿。” “哪里有鬼哪里有鬼!” …… 陆白舟一边尖叫一边往楼梯口跑,人很快在走廊没了影。 对面宿舍最先注意到人是从他们这里跑出去的。 “林云颂,你们宿舍什么情况?”对面宿舍的人靠在门边问。 林云颂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哇,陆白舟今晚神神叨叨的,刚刚突然就跑出去了,我们也吓了一大跳。” “他好像在喊有鬼,你们宿舍闹鬼了?” “怎么可能,要是闹鬼,我和郁知还能不跟着跑?” “倒也是。” 林云颂嘴巴一张就开始胡说:“搞不好是陆白舟中邪了,他跑出去之前一直说听见婴儿哭,我们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那人好笑道:“婴儿?大学宿舍哪来的婴儿啊。” 隔壁有个比较迷信的同学插了句话:“会不会是什么冤魂啊?我听说,好多学校以前都是坟场,咱们这里不会也是!?” 有胆小立刻受不了了:“你不要瞎说的,大晚上的瘆得慌!” “他没瞎说,我也听说过。” “还有我还有我!” “我不止听说过,我跟你们说,我高中学校的操场,以前是刑场,操场那里就经常闹鬼!不少人都在那边看见过脏东西,可吓人了!” “你们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白舟说自己听见婴儿在哭,我们宿舍这块地不会真有问题?” 林云颂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胡说还能带出这种节奏来。 不到十分钟,大家关心的重点已经不再是陆白舟了,而是他们宿舍这块地有没有问题。 故意吓唬也好,过个嘴瘾也罢,不少人有鼻子有眼地说,自己这几天也听到过异响,看见过怪影子。 好端端的宿舍楼,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快变成一栋鬼楼了。 林云颂关上宿舍门,幸灾乐祸地说:“我看都不用我们怎么费工夫了,光这些谣言都够陆白舟喝一壶的。” 郁知“嗯”了一声:“这倒是意外之喜。” 林云颂一回想陆白舟狼狈跑出宿舍的样子就想笑。 “知道他胆子小,没想到这么小,倒是省事了。” 郁知说:“应该是你那句话起了关键作用。” 林云颂疑惑:“哪句话?” “亏心事那句。” 郁知淡声说:“心里有鬼的人,更加惧怕鬼神。” 林云颂啧了声:“那也是他活该!” “比起他对你做的事情,这点连个开胃菜都算不上。” 郁知深有同感:“确实。” 只是把陆白舟吓跑了而已,他又没跑进地狱。 这才哪到哪。 趁着宿舍还没人回来,郁知跟林云颂对好口供,统一说辞。 “云颂,一会儿陆白舟他们回来,问起刚才的事情,我们一定咬死两个点。” “第一,没听见婴儿哭声。第二,宿舍的灯没关过,一直亮着。” 林云颂对郁知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心,妥妥的。” “看我吓死陆白舟那个臭傻逼。” 程力和罗浩然买完宵夜,刚刚爬上三楼,碰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楼上往下冲。 横冲直撞,脸色煞白,受了大惊吓的样子。 像被鬼在追。 “欸?舟舟?” 罗浩然叫住陆白舟。 陆白舟完全没听见罗浩然的声音,嘴里一直念叨着“有鬼”,慌里慌张往前跑。 程力和罗浩然觉得奇怪,一人拽住陆白舟一只手。 程力注意到陆白舟连鞋都没穿,忙问:“舟舟,你怎么了?” 罗浩然看了看陆白舟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他也奇怪地问:“你跑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白舟喘着粗气,看清拦住他的人是程力和罗浩然之后,反手握紧两人的手。 仿佛握紧了救命稻草。 “有鬼!我们宿舍有鬼!!” “我听见了婴儿哭声,阴森森的,一直哭!” “灯!还有灯!婴儿哭着哭着,宿舍的灯也不亮了!” “有鬼,绝对有鬼……有鬼……” 程力和罗浩然面面相觑。 “舟舟,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程力问道。 陆白舟摇头:“我一直清醒着!突然就有婴儿在哭,可是其他人都听不见。” “你们要是不信就回宿舍,它肯定还在!” 罗浩然安抚他:“好好好,你先别慌,有我们在呢。” “走,我们一起回宿舍看看。” 陆白舟一脸抗拒:“我不回,我不要跟鬼待在一起。” 程力提议:“那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回去看看。” 两相取舍,陆白舟不敢自己待着,硬着头皮说:“算了,我跟你们一起。” 三人回到宿舍。 陆白舟躲在程力和罗浩然身后,紧紧拽着他们的衣角。 程力用钥匙开门。 郁知和林云颂都在宿舍。 一个在玩手机,一个在看漫画。 宿舍看起来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至于陆白舟说的婴儿哭声,程力和罗浩然都没听见。 两人纳了闷了。 程力转头问陆白舟:“舟舟,宿舍里什么都没有啊。” 越是这样一切正常,陆白舟越觉得恐怖! 陆白舟指着宿舍明亮的大灯,瞪大眼睛问郁知和林云颂:“灯什么时候亮的?” 林云颂莫名地看他一眼:“不一直亮着吗?” 陆白舟脸色惨白,大喊:“你胡说!之前明明黑了,宿舍全黑了!” 林云颂皱眉道:“陆白舟,你这一晚上中邪了,又是哭声又是灯灭的,搁这演灵异片呢。” 陆白舟看向郁知:“你说!灯是不是黑过!” 郁知淡声说:“没有,一直亮着。” 陆白舟脸上血色全失。 最后一丝侥幸也因为郁知的否定破灭了。 他瞳孔失焦,不停地自言自语。 “为什么只有我……为什么……” “只有我……你们都听不见……鬼缠上我了……” “灯明明黑了的,突然什么都看不见……” 越说越崩溃。 陆白舟慢慢蹲下去。 他捂着头,整个人惊吓过度,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不要住这里,我要回家。” 第64章 郁知可真是祖宗中的祖宗! 陆白舟的动静招来了宿管和辅导员。 几个人轮番安抚,陆白舟也还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嚷嚷着要回家。 辅导员可不敢怠慢这祖宗,赶紧给陆白舟的家长打了电话。 不到一个小时,陆明笙就赶了过来,还带着家里的管家和医生。 乌泱泱十来个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宿舍,空气好像都变得稀薄了。 家庭医生给陆白舟做检查,可是他一靠近,陆白舟就应激,不让他碰,嘴里一直叨叨“有鬼”、“别来找我”。 听多了,程力和罗浩然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宿舍别真是有什么脏东西…… 罗浩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陆明笙:“陆叔叔,舟舟他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住口。”陆明笙瞥了罗浩然一眼,“胡说什么。” 罗浩然讪讪地闭上嘴,不敢再乱说话。 陆白舟双手抱膝,坐在床的一角,眼神不安地四处打量,仓惶又狼狈。 全无平时那副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样。 陆明笙瞧了几眼便移开目光。 他问程力和罗浩然:“你们两个天天跟舟舟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明笙看似在询问原委,但程力和罗浩然一听就听出了话外音——这哪是询问原委,分明是在问责! 程力战战兢兢地回答:“陆叔叔,我们也不清楚。” “晚训结束后,舟舟说想吃宵夜,我和浩然就出去给他买宵夜了。” “这不,一回来就在楼梯口碰见舟舟光脚往下跑……后面的事情您也都知道了。” 罗浩然讪笑道:“是啊,陆叔叔,我们也是一头雾水,离开前舟舟他还好好的。” 陆明笙闻言笑了笑。 程力和罗浩然的后背冒出冷汗。 陆明笙这人出了名的温和有礼,从没见他跟谁急过眼。 可是了解的陆明笙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笑面虎,心思深不可测。 陆明笙慢条斯理地说:“如此说来,舟舟搞成这样,都是他自找的。” 程力和罗浩然连忙摇头。 “不是不是,陆叔叔您误会了,我们绝不是这个意思。” “是我们没把舟舟照看好,对不起,陆叔叔。” 林云颂凑到郁知耳边,悄悄地说:“瞧他俩这哈巴狗的样子,只差没给陆明笙下跪认错了。” 郁知若有所思打量陆明笙。 林云颂问:“咋不说话?想什么呢?” 郁知悄声问:“你觉不觉得陆明笙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 “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孩子突然撞鬼受了惊吓,父亲应该是什么反应?” “当然是着急担心了。” 郁知“嗯”了一声,追问:“你在陆明笙脸上看见着急担心了吗?” 林云颂一下子被郁知问住了。 他把陆明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也觉得奇怪了。 “还真没有。” “他从进来到现在,都没关心过陆白舟一句,只过问发生了什么……啧,当自己是警察来查案啊。” “圈内都说,陆家上下格外疼爱陆白舟这个独苗苗,这么个疼爱法,倒是新鲜。” 话刚说完,那边罗浩然一句“舟舟不是一个人在宿舍”,引得陆明笙朝他们看了过来。 “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俩也在宿舍。” 罗浩然指着郁知和林云颂说。 林云颂迎上众人的目光,坦然道:“看我们做什么?我们还被陆白舟吓了一跳呢。” 程力有心甩锅,没说法都要找点说法出来。 “少装无辜了,林云颂,当时宿舍就你们三个人,舟舟被吓成这样,说不定就是你俩搞的鬼!” “有证据吗?”林云颂反问,“张口就来谁不会啊,我还可以说陆白舟装神弄鬼吓唬我们。” “你们哪里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瞧你说的,没被吓到是我们胆子大,我们啊,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某些人可就不一定咯。” 罗浩然瞪大眼睛质问:“林云颂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中文?”林云颂冲他挥挥手,“自个儿找人翻译去,文盲。” “你他妈的——” “林家的小公子还真是伶牙俐齿。” 陆明笙不紧不慢地开口,打断了三人之间的争执。 林云颂原本对陆明笙印象还不错。 今天听郁知说了当年抄袭事件的真相,他现在觉得陆家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陷害郁知,前前后后那么多关系需要打通,哪能是陆白舟一个高中生能办到的。 陆明笙话里有话,林云颂也有样学样。 他笑道:“陆先生谬赞了,不及令公子一张巧嘴,谈笑间便能颠倒黑白。” 陆明笙深深地看了林云颂一眼,视线落在郁知身上时,他轻笑道:“郁知,我真是小看你了。” 郁知冷呵:“那你以后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看着。” 程力和罗浩然在旁边听着,倒吸一口冷气。 这郁知……还真是无知者无畏,竟然敢这么跟陆明笙说话! 以后别想在艺术圈混了。 辅导员听不懂三人的哑谜,不过看见郁知跟陆明笙说话都这么不客气,着实惊讶了一把。 陆明笙如今在艺术圈算得上说一不二的人物。 郁知一个学美术的,半只脚已然踏进艺术圈,却一点也不把陆明笙放在眼里…… 这让辅导员忍不住猜测,郁知背后那位得是多了不起的人物。 如果郁知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依仗,那他在这届美院新生中,可真是祖宗中的祖宗! 一想到这,辅导员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只盼着这位祖宗不是个记仇的主。 陆明笙收回视线,看向辅导员:“楚老师,陆白舟身体有恙,今晚就不住宿舍了。” 辅导员忙道:“好,陆先生您带他回家。” 陆明笙转而吩咐程力和罗浩然:“你们两个先送舟舟去车上。” 两人应了一声“好”,上前把陆白舟从床上搀下来,半哄半骗把他弄走了。 陆明笙:“还有一个事,楚老师,我怀疑今晚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我想让我的人把宿舍检查一遍。” 辅导员:“这……” 换做之前,陆明笙都亲自发话了,辅导员肯定马上答应。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里出现了一个更厉害的主。 有办公室那次前车之鉴,辅导员再也不敢贸然行事。 辅导员为难地看向郁知,带着一丝谄媚:“你介意吗?郁知同学。” 林云颂震惊得嘴巴微张。 辅导员不是只媚alpha吗?什么时候开始媚beta了? 郁知态度冷淡:“不介意。” 辅导员松了口气,看向陆明笙:“今晚这件事着实蹊跷,检查一下大家都放心,劳烦陆先生了。” 陆明笙冲管家递了一个眼色。 管家和医生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检查宿舍的各个角落。 几分钟后,两人对陆明笙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异样。 陆明笙也没多逗留,带着人离开了。 辅导员一直把人送到了停车场。 上车后,陆明笙越回想辅导员对郁知的态度,越觉得奇怪。 郁知的家庭背景,陆明笙再熟悉不过了。 沪市一个没落户的孩子,家里人都不拿他当回事,只宠爱小三生的s级。 最近他还听说,郁成坤欠了一屁股赌债,公司房子都抵押出去了,眼看郁家的产业都要败在他这代。 陆家踩死郁知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刚才他要检查宿舍,那个辅导员居然还要询问那个beta的意见。 就算郁知搭上了林家也不至于如此。 毕竟,论在艺术圈的人脉,林家哪能跟他们陆家比。 除非……郁知攀上了比他们陆家更有权势的高枝。 不,这不可能。 如今艺术圈俨然是陆家的天下。 陆明笙百思不得其解,出声问前排的程力:“程力,郁知平时都跟谁交好?” 程力如实回答:“就林云颂。” 并趁机告了一状:“说来也怪,那个林云颂也不知道图什么,一开学就舔着郁知,两人合着伙跟舟舟做对,陆叔叔,林家人也太嚣张了!” 陆明笙没接茬,追问:“他跟校外的人有没有来往?” 程力顿了顿:“这个不太清楚……哦对了,昨天发生了一件小事,下午军训的时候郁知晕倒了,一晚上没回宿舍住。” “林云颂给的说法是,郁知家里人把他接走了,他回家住了一晚。” “舟舟觉得这件事有猫腻,还以郁知夜不归宿为借口给辅导员打过电话,结果辅导员也说,郁知家里人给他请过假。” “可是陆叔叔您是清楚的,郁知在京北哪有家啊,他家在沪市!” “就算他能坐飞机回去,可是郁知在郁家就是个万人嫌,别说只是中暑晕倒了,怕是死在外地,他那个爹和后妈都不会来给他收尸。” “所以郁知绝对说谎了!可惜我们找不到证据。” 陆明笙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表盘,神色不明,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 陆明笙交代程力:“你和浩然以后在学校多盯着点郁知,他有什么异样,跟什么人来往,都要跟我报告。” 程力乖顺道:“好的,陆叔叔,您放心。” 第二天。 美院宿舍楼闹鬼的事情在全校传开了。 陆白舟回家休息了两天,一回学校就让管家去教务处办了走读。 他不住校了,程力和罗浩然自然跟着一起走读。 六人间变成三人间。 周围的宿舍的人碰见他们没少感慨。 “你们仨现在可爽了,三个人住六个人的地方,多宽敞啊。” 可是等林云颂反问回去“要不咱俩换换?”,他们瞬间不说话了。 虽然这两天他们宿舍没再出啥事,但陆白舟那天闹的动静太大,不少人还是心存疑影,觉得他们宿舍有不干净的东西。 只有赵涟,身处其中却仿佛置身事外。 林云颂和郁知作为“始作俑者”,不当回事正常。 可是赵涟,不仅不怕,连问都没问一句就很反常了。 晚上刷牙的时候,林云颂佯装闲聊,试探了赵涟一句。 “赵涟,你觉得咱们宿舍有鬼吗?我看你一点都不怕的样子,胆子这么大啊。” 赵涟没搭理他。 林云颂撇撇嘴,心想,得,又贴冷屁股了。 然而下一秒,赵涟吐掉嘴里的水,面无表情地说:“有没有鬼,不是人说了算吗。” 林云颂傻了几秒,内心直呼卧槽。 表面强作镇定,装傻:“啊?你什么意思?” 赵涟放好杯子和牙刷,再没说别的,进屋了。 睡前,林云颂在微信上把这事告诉郁知。 [你说,赵涟该不会知道咱俩装神弄鬼的事情了?] 郁知想了想,回复:[有可能] 林云颂连发好几个捂脸惊恐的表情包。 [那怎么办!] [这货不会去告发咱们?] 郁知安抚他:[静观其变] [就算他告发,他也没证据,不用担心] 林云颂:[……那倒也是] [不过说真的,这人一天到晚不声不响的,真要搞什么幺蛾子,可比陆白舟他们仨傻逼难对付,咱俩以后可得防着他点] 郁知:[好] 赵涟现在性情大变,郁知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林云颂说得对,是要防着点。 另一边。 孟家。 多亏郁知回家陪孟应年度过了最痛苦的阶段,他这次易感期到第三天的时候,信息素数值就降下来了。 以往要恢复到这个数值需要一周的时间,期间还要服用大量抑制剂,痛苦煎熬不说,还伤身体。 余宁为求稳妥,坚持让孟应年多休息一天再去公司上班。 恢复上班这天的清晨。 邓阳给孟应年系领带的时候,顺便问:“二少爷,家主和主母今天就回来了,余宁托我问你,如果他们问起这阵子您的身体情况,要怎么回话。” 这次孟应年易感期,孟恒泽和郑媛慧碰巧在国外出差,没在家。 易感期这件事,除了伴侣别人帮不上忙,孟恒泽和郑媛慧远在国外,知道了也是徒增担心。 所以孟应年交代了孟实,孟家上下不许走漏风声。 眼下,孟应年的易感期赶在他们回国前结束了。 昨晚睡前,余宁在微信上托邓阳问话时,邓阳觉得他多此一举。 若是易感期没结束,孟恒泽和郑媛慧回来正正撞上,无法隐瞒也就罢了。 可现在易感期都提前结束了。 按照孟应年的性子,肯定会对这次易感期闭口不提。 邓阳觉得这件事压根就没什么好问的。 可是余宁坚持,非要他问,还说事后请他吃大餐。 为了这顿……咳,同事间的情谊,邓阳当然得帮忙。 领带系好,邓阳退到一旁。 孟应年自己对着镜子调整位置和松紧。 整理好领带,孟应年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添油加醋。” 邓阳没听懂:“添油加醋?” 孟应年难得有耐心翻译了一下:“怎么严重就怎么说。” 邓阳见孟应年心情不错,大着胆子追问:“那要严重到什么地步?” 孟应年走到玻璃表柜前。 表柜里放置着许多价值连城的奢侈品腕表,款式各异,都是极具收藏价值的艺术品。 随便拿一块出来都能在京北买一栋豪宅。 alpha的视线从这些名表上掠过,不见一丝波澜。 于他而言,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物件,没什么可稀罕的。 孟应年一边挑,一边说。 “二少爷这次易感期异常痛苦,信息素失控,自己在房间把卫生间镜子都砸了,用碎片自残,割腕。” “二少爷瞒着郁先生,不让郁先生回来陪他度过易感期。” “但是郁先生冰雪聪明,心细如发,温柔善良,慈悲心肠……总之,他发现了端倪。” “郁先生非常担心二少爷,请不了假索性逃了军训,他宁可被学校处分,也要赶回家看二少爷。” “如果郁先生没有赶回来阻止二少爷,陪二少爷度过易感期,二少爷这次就去见大少爷了。” “郁先生是二少爷的救命恩人。” 话音落下,孟应年挑了一块理查米尔戴在手腕上。 “就这么回话。” 邓阳怔怔望着他。 人傻掉了。 孟应年扣紧表带,抬眸看向邓阳:“记住了吗?” 邓阳回过神,连声回答:“记住了记住了。” “原封不动转述给余宁。” 孟应年淡声道:“他要是回错一个字,你们就一起去印度扫大街。” 邓阳:“……” 这也太狠了! 第65章 我想让你们尊重郁知 孟恒泽和郑媛慧下午回到了京北。 到家的时候,孟应年还在公司上班。 五年前一场车祸,他们夫妇俩痛失一子,就剩下次子这一个独苗。 孟应年经历了几次大手术,腿疾和信息素紊乱症都是不定时炸弹。 他们夫妇俩现在每次外出,唯一担心的就是孟应年的身体。 回院子稍作休整后,孟恒泽就让孟实把余宁叫到了院子。 纵然余宁觉得孟应年让他复述的话过于浮夸,他还是硬着头皮原样复述了。 毕竟,他不想去印度扫大街。 孟恒泽和郑媛慧听完之后的反应,跟余宁意料之中差不多。 两个字。 不信。 孟恒泽还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菩萨心肠都夸出来了……哎!他怎么生了这么个恋爱脑儿子! “行了,余宁。” 孟恒泽直言拆穿:“孟应年那臭小子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说这些肉麻话,我给你两倍,你跟我说实话。” 余宁有种钱送到手边但是没长手的无力感。 他忍住痛心回答:“家主,我说的都是实话,二少爷没有给我钱。” 二少爷只是想送我去印度扫大街。 孟恒泽冷哼:“余宁,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余宁欲哭无泪:“我没有啊家主,二少爷这次情况确实很危险,九死一生,多亏郁先生及时赶回来。” “家主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孟实。” “也可以等二少爷下班回来了,亲自看看他的左臂,上面那道伤口才开始结痂,这是绝对不可能作假的。” 余宁说得有鼻子有眼,孟恒泽沉默了一会儿,没再为难余宁。 “去,把孟实叫进来。” 余宁松口气,连忙回答:“好的,家主。” 孟实跟余宁不一样,他不是从外面聘来的。 追根溯源,孟实的祖宗是孟家的第一代管家。 孟这个姓氏也是孟家第一代家主赐的。 根据旧社会的说法,孟实这种佣人叫做家生子。 世世代代为主家服务。 如今时代变了。 孟家不再强制要求孟实他们家的后代必须留在孟家工作。 不过一代一代延续下来主仆恩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磨灭。 加之,比起出去给别人打工,孟家给他们的薪资待遇和各项福利都优厚许多。 所以,孟实家里至今仍有培养后代为孟家工作的习惯。 孟实就是被这么培养起来的。 在国外管家学院毕业后,回到孟家工作。 一路从分院管家做到了大管家,成为孟恒泽的心腹,为他管理孟家上下大小事宜。 余宁或许会对孟恒泽说谎,但孟实绝对不会。 孟实一心向着孟家人,忠诚且尽心。 过了半分钟,孟实走进来。 “家主,主母。”他恭敬地称呼孟恒泽和郑媛慧。 孟恒泽开门见山地问:“孟实,你如实跟我说,应年这次易感期情况如何。” “好。” 孟实将孟应年前期如何隐瞒郁知,郁知之后又如何自己发现端倪,赶回孟家阻止孟应年失控自残的前后经过,详细地、如实地陈述了一遍。 “……当时,我们好不容易把二少爷从卫生间弄出来,可是他已经不认人了,哪怕把他按在床上,注射了有安定成分的抑制剂,他也依然拼命挣扎,想继续伤害自己。” “手臂的伤口一直流血,余宁想为二少爷缝合,无奈我们三个人都按不住二少爷,余宁实在没办法了,让邓阳去拿绳子,准备像以前那样把二少爷捆起来。” “但郁先生强烈反对,他不顾被二少爷伤害的危险,不停地跟二少爷说话,硬是将二少爷从失控状态里拽了出来。” “后来余宁给二少爷缝针,郁先生一直看着,还心疼得哭了鼻子。” “缝完针,二少爷要换衣服洗澡,也是郁先生亲力亲为伺候的,郁先生怕二少爷的伤口沾到水,洗澡前去厨房拿了保鲜膜,心特别细。” …… 孟恒泽一开始并不认为郁知会真的对孟应年上心。 郁家一家子唯利是图。 郁知身处其中,日复一日耳濡目染,能养出什么好来。 更何况,上次那份离婚协议,郁知和他们算是撕破脸了。 然而听到后面,孟恒泽渐渐没那么笃定了。 首先,孟实不可能说谎。 其次,郁知和孟应年之间,孟实肯定向着孟应年。 他不可能为了帮郁知制造好印象,歪曲事实,胡编乱造。 正因为孟恒泽心里门清,孟实说的都是实话,他才觉得不可思议。 孟应年让余宁说的那些肉麻话,撇开浮夸的部分,竟然都是真的。 难道……郁知跟郁家人真的不一样? “……这两天郁先生在学校军训,每天也会在微信上问我好几次二少爷的情况。” 说着,孟实掏出手机,点开他和郁知的聊天界面,递给孟恒泽看。 孟恒泽半信半疑接过,低头一看,手指滑动往上翻。 聊天记录确实如孟实说的那般。 郁知每天会发好几条信息给孟实。 每一条都是询问孟应年的情况。 除了关心孟应年今天恢复得如何,还有一些叮嘱。 比如,如果孟应年食欲不好,就让老吴弄点米糊糊,装在杯子里给他吃。 因为这样像是喝水而不是进食,心理上的细微差别,可以让孟应年吃一些进去。 比如,让佣人多去房间查看空调温度,孟应年贪凉,总把冷气打得很低,腿受了寒又会疼。 事无巨细,别人想不到的,他都想到了。 孟恒泽捏着孟实的手机,许久没说话。 郑媛慧坐在孟恒泽旁边,聊天记录她也都看见了。 她把手机从孟恒泽手里抽走,还给孟实。 “孟实,你先出去。” 孟实接过手机,离开了院子。 郑媛慧拍了拍孟恒泽的手背,轻声问:“老孟,你在想什么?” 孟恒泽叹了口气:“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武断了。” 郑媛慧理解孟恒泽的心情,补充道:“是不是觉得,本以为对方是恶人,结果现在发现,自己成了恶人。” 孟恒泽:“是。” 夫妇俩陷入短暂的沉默。 怎么说呢。 尴尬,愧疚。 还没台阶下。 晚上吃饭。 郑媛慧绕着弯提:“索索快开学了,你嫂子定了后天的机票带他回来。” 温一盈是沪市人。 索索每年暑假,温一盈都会带他回沪市住两个月。 老人想孩子,她也正好回去陪陪父母。 孟应年“哦”了一声,没接茬。 郑媛慧只能自己往下接:“郁知军训什么时候结束?你们领证也有一阵子了,婚礼不办,自家人还是要坐下来吃个饭的。” 孟应年佯装没听懂她的话外音,故意问:“吃饭?” “怎么个吃法?当着亲戚们的面,再让郁知签一次离婚协议书?” 郑媛慧:“……” 孟恒泽:“……” 孟应年食欲差,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他拿过餐巾布擦了擦嘴,随手搁置一旁。 “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坐着。” 孟恒泽赶在孟应年起身前叫住他,皱眉道:“应年,你好好说话,别夹枪带棒的。” 孟应年看向郑媛慧:“那你们也别绕弯子。” 孟恒泽:“你明明知道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臭小子你!” 眼看父子俩又要吵起来,郑媛慧赶紧打断:“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孟应年闭口不再言。 孟恒泽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郑媛慧看着孟应年说:“应年,你让余宁添油加醋给我们回话,就是想给我们证明,郁知不是我们想的那种人。” 郑媛慧不再绕弯子,孟应年也正常说话:“是。” “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 郑媛慧说:“我们已经退让一步,安排饭局介绍郁知给孟家人认识,但从你刚才的反应来看,似乎还是不满意。” “应年,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当众给郁知道歉不成?” 孟应年却说:“我不想。” “你们一道歉,郁知只要不接受、不原谅,又是他的过错。” “大家都会觉得,长辈都自降身份一个晚辈道歉了,晚辈还不接受,那就是不知好歹。” “所以,你们的道歉起不到道歉的作用,只不过是一种让你们收获心安的途径,至于郁知,就是一个工具人。” 孟恒泽越听越火大,忍不住质问:“那你还想怎么样?让我和你妈以死谢罪吗?” 孟应年轻笑一声。 “爸,你自己听听你的语气,还想怎么样?” “一声不痛不痒的对不起,还没怎么样,就让你问我还想怎么样了。” 孟恒泽忽的词穷。 郑媛慧接过话头:“那妈妈重新问,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孟应年正色道:“我想让你们尊重郁知。” 同时,他也说:“不过我知道,你们现在做不到。” “你们现在对郁知改观,也仅仅是意识到他跟郁家人不一样,且对我关怀备至,符合你们对儿子另一半的要求。” “至于郁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优点,他会什么,他想要什么,你们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因为他在你们眼中是儿子的合法伴侣,是你们用五亿买回来的抑制剂,是郁成坤的儿子,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唯独不是他自己。” “你们只看得见他的身份,看不见他本人。” 孟应年站起身来。 “饭局的事情先不要安排,等郁知军训结束,我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他愿意参加,再着手准备。” “就像我无法勉强你们尊重郁知,同样,我也不会勉强郁知尊重你们。” “做不到互相尊重,那就互不打扰。如果你们再像上次一样,瞒着我羞辱郁知,我就带他离开孟家。” “夫夫一体,郁知是我的爱人,羞辱他等同于羞辱我,就算你们是我的父母,我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说完,孟应年再次说了一句“我吃好了,先回去了”,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 孟恒泽和郑媛慧面面相觑。 夫妇俩终于意识到,之前瞒着儿子,逼郁知签下那份离婚协议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本意是想保护儿子,结果却引来了儿子对他们的疏远。 现在有心弥补都无从下手。 当真是自以为是,自作自受。 九月初。 全校开学。 新生军训也进入尾声。 军训汇报演出这天早上。 孟应年一起床就给郁知发了微信。 [陈勋今天要去京大一趟] [演出结束了,你跟他走,他会送你] [我订了餐厅,中午一起吃饭] 郁知纳闷问道:[陈勋来京大做什么?] 孟应年:[京大邀请了华创观看演出,我派陈勋去参加了] 郁知:[一个新生军训汇演,居然还邀请你们来观看啊] 他心想: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 更神奇的是,京大居然请动了。 孟应年轻描淡写回了一个:[嗯] 郁知忙着去集合,没再多问,这个小插曲很快被他抛诸脑后。 直到汇演开始。 董校长在发言里提到,华创集团出资为美院修建新宿舍楼。 这周动工,预计下学期能入住。 他代表京大对华创集团表示感谢。 陈勋作为华创代表也说了几句场面话,最后跟董校长握手合影。 亲眼目睹捐楼这件事板上钉钉,郁知站在原地傻了眼。 同样傻眼的还有美院的其他学生。 其他学院的学生除了傻眼,还破了个大防。 “我靠,看见概念图没!新宿舍楼太好看了,电梯式公寓,有室内游泳池、健身房、咖啡厅!” “天哪,华创爸爸,我爱你!” “信女何德何能在京北住上这么豪华的宿舍……” “大师,我悟了,我学美术就是为了这一天!” “二人间还有loft房型!啊啊啊啊啊我好喜欢!!” “不是,怎么只给美院修??我要闹了!” “华创你们厚此薄彼……” “现在转专业来得及吗?” “美院有没有非艺考生能转的专业!这破金融我一天也读不下去了!” “华创老板何在?老奴要进言!” “华创爸爸看看我们建院!宿舍隔三差五就漏水,急急急!” …… 现场炸开了锅。 郁知站在方阵里,偷偷掏出手机给孟应年发微信,打字打得飞快。 [?孟应年,你什么情况] [华创怎么给美院捐了宿舍楼?] [难怪一个军训汇演要邀请华创,原来你偷偷摸摸做了京大的金主爸爸!] [一栋楼欸!这得花你多少钱……你真是……你这个败家子!] [你图什么呢?] [我不理解] 孟应年大概正在看手机,郁知最后一条微信发完,他的回复就过来了。 [夫人现在住的地方太高了,我腿脚不便,爬不上去] [修个电梯方便以后看望夫人而已,花不了几个钱] 郁知:“……” 好一个为了一瓶醋包了顿饺子。 第66章 我是beta,我连信息素都没有 美院方阵里陆白舟死死盯着台上的陈勋。 他想起来了。 他见过这个男人。 开学报到那天,宿舍楼下。 郁知跟孟家那位搂搂抱抱的时候,这个男人就站在不远处。 后来他把郁知送到了宿舍。 孟应年。 他怎么把孟应年给忘了! 难怪夜不归宿也有人帮郁知打点。 难怪有他们陆家人在,辅导员却看起了郁知的脸色!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只是最近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他把最重要的关键给忘了。 ……不行,他还要再确认一下。 万一呢……万一郁知跟孟应年没联系了呢…… 陆白舟收回视线,低声跟旁边的程力说:“一会儿演出结束了,你偷偷跟着郁知,看他要去哪,跟谁见面。” 他语气严肃,程力不敢多问,只听话应下差事。 “好。” 上午十点多,军训汇报演出圆满结束。 郁知出了一身汗,也不想穿着这身军训服去跟孟应年吃饭。 郁知给陈勋发了条微信。 [陈秘书,我回宿舍洗个澡换身衣服,麻烦你在停车场等我一会儿,最多半小时] 陈勋恭敬回复:[没关系,不着急,郁先生您慢慢收拾] 即便如此,郁知还是不好意思让人等太久。 回到宿舍,赵涟不在,就他们两个人。 林云颂看郁知着急,主动让他先去洗澡。 郁知道了声谢,拿上换洗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郁知直接把军训服扔了。 这塑料布穿了半个月,痱子都快捂出来了,今天终于解脱了! 头发吹了个半干,郁知拿上手机,跟林云颂说了拜拜,着急忙慌离开。 郁知前脚走出宿舍区,程力就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他一路跟着郁知,到了附近的停车场。 然后程力就看见今天代表华创集团出席活动的男人,毕恭毕敬为郁知打开了车门。 郁知坐上了那辆连号车牌的劳斯莱斯。 他就两条腿,不可能追上四个轮子的汽车。 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劳斯莱斯驶离停车场。 在京北用上这种连号车牌的人物屈指可数。 别看陆家在京沪两地的名流圈都吃得开,可是这样的连号车牌,陆家一个都没有。 可见孟家的实力有多雄厚。 程力猜测那辆劳斯莱斯多半是孟家继承人名下的。 孟家分支的人不可能有这种派头。 郁知一个没落户的beta,哪来的人脉搭上孟家这种贵胄啊……简直匪夷所思! 程力第一时间给陆白舟打了电话。 陆白舟听完程力的汇报,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郁知上车后看了眼时间。 还行,只让人等了二十分钟。 陈勋见郁知头发还湿润润的,伸手调整了空调风口,避免冷气对着他的头吹。 “郁先生,您不用这么着急的。”陈勋无奈道。 郁知理了理头发,并不在意:“我不习惯让人等,没事,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 如此,陈勋不好再说什么。 只盼着一会儿孟应年见了郁知,不要误会他私底下有催促行为…… 郁知看出陈勋的顾虑,思索片刻,给孟应年发了几条微信。 [怕你误会,提前跟你说个事情] [天太热了,出了汗穿军训服更难受,所以演出结束我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我不习惯被人等,是我自己着急,没等头发全吹干就下楼了] [陈勋没有催我,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你私底下不许怪他] [更不许扣人家工资,打工人很辛苦的!] 过了半小时,孟应年回复:[刚刚在开会] 又过了一两分钟,孟应年引用郁知最后一条消息,回复:[好] [但你下次也不许这样了] [头发不吹干,吹了风容易头疼] 郁知打字回复:[好] 同一时间,秘书部的员工通过内线告诉孟应年:“孟总,司机在停车场等您,随时可以出发。” 餐厅距离华创集团不远,开车过去十分钟。 现在出发,等他到了,郁知那边估计还要半小时。 倒也不是秘书工作失误。 孟应年原本就是这么交代的。 他不愿意让郁知等,怕路上耽误时间,为求稳妥,宁可提前。 孟应年回了声“嗯”,拿上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司机把车停在餐厅外面的停车位,紧接着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准备下车要给孟应年开车门。 后排的孟应年却叫住他:“先不下车。” 司机松开车门把手,识趣不多问,只应了一声好。 孟应年一直等接郁知的车出现在后视镜里,他才不紧不慢地握住手杖下车。 既然郁知不习惯被人等,那他就不让郁知察觉他在等。 郁知一下车,见孟应年也刚到不久,几步走上前,说道:“这么巧,我们居然同时到了。” 孟应年附和:“是啊,好巧。” 说话的时候,孟应年的眼神无声无息打量郁知。 他抬手摸摸郁知的脸:“瘦了。” 再往上,摸他的头发。 手感润润的,没干透。 孟应年眉心微蹙,抬眸吩咐陈勋:“去买个吹风机送到包间。” 陈勋依言照办。 郁知忙拦住他:“陈秘书,等一下。” 陈勋站定,回头看着他们。 郁知转头跟孟应年说:“等吹风机买回来,我头发都干了,没必要,别买了。” 孟应年被郁知说服,改口对陈勋说:“那去餐厅问问有没有吹风机。” “好的,孟总。” 陈勋带上车门,一个人先进了餐厅。 郁知无奈了:“孟应年,我真的没那么娇气。” “是你对自己身体不上心。” 说完,孟应年捻了捻郁知的发尾,眼神像是在欣赏艺术品。 郁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偏了偏头,想躲他的手。 可惜没躲开。 “你头发长得好快。” 孟应年用手指在郁知脑后比划了一下:“刚到京北的时候,还在这里。” 手指往下移,停在发尾的位置。 发尾挡住了beta细长的后脖颈。 “现在都长到这里了。” alpha柔软的指腹隔着发丝在beta的后脖颈缓慢摩挲。 beta没有腺体。 后脖颈并不是他们的敏感部位。 可是孟应年摩挲的这两下,郁知却感觉他手上似有静电,所到之处酥酥麻麻。 郁知后退一步,彻底躲开孟应年的触碰。 耳廓隐隐发热。 “嗯,我是该剪头发了,最近都没时间。” 郁知转而催促:“外边热,我们也进去。” 孟应年“嗯”了一声。 两人往餐厅走。 没走两步,郁知听见孟应年说:“头发不剪也行。” 郁知不解。 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孟应年又补充:“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头发比现在更长,脑后半扎了一个马尾,很好看,很漂亮。” 孟应年说得认真,郁知听得怔怔。 长发在郁知心里类似于贫穷的代名词。 被郁成坤停零花钱之后,郁知拼了命省吃俭用。 偏偏男生头发短,需要经常修剪。 手头一拮据,每次理完发,到了结账时,郁知都觉得肉疼。 他便开始琢磨留长一点,然后多剪一点,这样可以少剪一次,省钱。 等长度留到需要用橡皮筋扎起来的时候,郁知想法又变了。 既然变长了用一根橡皮筋就能解决,他又何必花钱剪短? 这一留就留到了高考结束。 直到拿到暑假兼职的第一笔工资,郁知才去把头发剪回了短发长度。 在孟应年眼里,他因为没钱而留长的头发,不是贫穷到不修边幅,而是好看漂亮…… 孟应年见郁知一直不说话,停下来问:“知知?” 郁知回过神,含糊道:“我考虑一下。” 孟应年听完这话,看着他笑起来。 郁知莫名:“你笑什么?” “心情好。” “怎么就心情好了?” 孟应年轻笑道:“夫人要都要考虑为我留长头发了,我当然心情好。” 郁知脸一红,否认:“我才没有!” 眼看小猫要炸毛,孟应年马上顺毛捋:“好,你没有。” 并茶了一下:“就当我自作多情。” 郁知被他茶得一愣一愣的,心软道:“那倒也不至于。” 孟应年顺杆爬:“那我可以心情好了?” 郁知别扭道:“……随便你。” 孟应年笑意更深。 两人走进提前预定的包间。 陈勋对孟应年说:“孟总,吹风机我借到了,放在卫生间里了。” 孟应年:“好。” 差事办完,陈勋不再留在这里做电灯泡,主动离开了包间。 孟应年带郁知去了卫生间,亲手帮他吹干头发。 等头发吹干了,孟应年和郁知才坐下来点菜。 郁知爱吃肉,但天气炎热,大鱼大肉,油腻荤腥,吃着容易败胃口。 孟应年今天带郁知吃的日料,口味清淡,吃个新鲜。 等郁知吃得差不多,服务员上完甜品离开后,孟应年才试着问:“知知,你们这周是不是只上三天课?” 今天已经周二了,明天正式行课。 孟应年对郁知的课程安排早就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问。 问,只是为了打开接下来的话题。 郁知不知道孟应年这些心思。 孟应年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是。” 孟应年接着问:“这周末你有安排吗?” “暂时没有。” 郁知听出一些端倪,抬头看孟应年,问:“怎么了?” 孟应年顿了顿,询问:“知知,你愿不愿意见见孟家其他人,跟他们吃个饭?” 郁知本来拿起小勺子,想挖一口甜品尝尝。 听完这句话,手悬在了半空中。 孟应年注意到郁知的反应,轻声安抚:“不用紧张,这件事还没有定,全凭你的心意,你只需要跟我说实话就好。” “知知,你不愿意见就不见,别勉强自己。” 郁知慢慢放下小勺子。 他抿抿唇,问:“都有哪些人?” 孟应年:“亲近一点就我爷爷奶奶,嫂子和索索,别的都是旁支的亲戚们。” 旁支的亲戚们。 郁知一下子想到了孟齐铭,孟应年那个肥头大耳的油腻堂叔。 “你那个堂叔不会也要来?” 提到这人,郁知难掩嫌恶。 孟应年同样。 连声音都冷了:“不会,他不配来。” 郁知松了一口气。 转念一想,他想起了之前被逼着签下的离婚协议。 仿佛有石头堵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郁知眼神黯了黯,说:“还是不见了。” “我们……等协议期到了,孟家就没我这号人了。” “现在见了面,回头离婚了,你还要跟他们逐个解释,挺麻烦的。不如等以后你娶了oga,孟家有了真正的二少夫人,你再介绍给孟家人认识。” 孟应年越听脸色越难看。 等郁知说完,他脸上已经全无笑意。 “谁跟你说我还要娶oga?”孟应年沉声问。 郁知努力维持平静:“等有抗敏药之后,你就可以找oga了,到时候找一个跟你匹配度高的,易感期的问题也会随之解决。”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郁知。” 孟应年又重复了一遍:“谁跟你说我还要娶oga?” 郁知感觉孟应年好凶。 气势凌人,像刑讯审问犯人一样。 郁知努力维持的平静摇摇欲坠,委屈劲却加倍上涌。 郁知闷声回答:“没人跟我说。” “那你凭什么说我要娶?” 孟应年连续发问,言语间的愠意直冲郁知而去。 郁知不由得也恼火起来,一语点破:“就凭你是alpha!” “这还需要谁跟我说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只要过敏的问题一解决,你就可以去找匹配度高的伴侣了,谁都知道,匹配度高的ao对彼此有致命的吸引力。” “不是经常就有社会新闻出现吗?那些选择将就,跟匹配度不高的伴侣结了婚的人,婚后遇到了高匹配度的另一半,不管跟现任伴侣是否完全标记,他们都会被高匹配度的另一半吸引,从而出轨,三个人上演一出狗血大戏,寻死觅活闹出人命的都有。” “这种吸引是无法抵抗的生理本能,凌驾于道德和责任之上,完全不讲道理,不是精神论可以抗衡的。” 说到这里,郁知自嘲地笑了笑。 “孟应年,匹配度不高的ao尚且如此,我是beta,我连信息素都没有,我们之间甚至都没法论匹配度这个东西。” “你说你喜欢我,可你会喜欢我多久呢?” 第67章 笨到怎么都不明白,我有多喜欢你 当今社会,beta的社会地位最低。 只有等级低的alpha和oga才会找beta当伴侣。 beta是他们退而求次的选择。 但反过来,beta们也不愿找alpha和oga。 因为ao一旦遇到匹配度高的伴侣,没有信息素的beta将毫无胜算。 在一段亲密关系里,谁也不愿意承受随时会被背叛的风险。 从前在书里读到信息素相关的内容,郁知并没有实感。 后来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亲眼目睹郁成坤和王佳敏相处。 王佳敏对郁成坤也有许多不满的地方,两人时不时起争执,可是每一次都以王佳敏服软结束。 ——被alpha完全标记过的oga,是没办法跟alpha硬碰硬的。 alpha只要释放一些信息素,oga便会被压制得死死的。 头痛欲裂,全身无力,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逼迫你臣服。 郁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一方面觉得王佳敏可怜,一方面忍不住庆幸自己是个beta。 前几天,郁知又见到了孟应年饱受易感期折磨的样子。 信息素这个东西太可怕了。 人在信息素面前如此无力。 不管你是谁,最终都会被信息素支配。 顺它者昌,逆它者亡。 孟恒泽和郑媛慧逼他签署的那份离婚协议,纵然羞辱了他,事后回想,他们作为父母,如此行事也不是全无道理。 alpha和beta绝非良配。 他和孟应年注定不会是对方的长久相伴之人。 既然成为不了一家人,为避免将来分道扬镳产生纠纷,丑话自然要提前说清楚。 这些想法,郁知并没有告诉孟应年的打算。 诉说不安,往往伴随索要承诺的嫌疑。 郁知不想让孟应年误会。 谁成想今天话赶话,一口气全秃噜干净了。 话一落地,郁知就开始后悔。 郁知重重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来。 他尝试把话题往回拉:“总之,我只是想说,你家里人我就不见了,省得徒增麻烦。” 并言明:“我没在责怪你,也不是要你对我承诺什么,刚才是我情绪激动了,抱歉。” 最后说了心里话。 “在我被家里人推入泥沼,最无助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你一直对我很好,桩桩件件我都记得,无论如何,我都是打心底感激你的。” 孟应年听完心里更堵了。 他皱眉道:“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 郁知解释:“我知道,我没这么想。” “我跟你结婚也不是为了离婚。” 郁知怔住。 孟应年停顿片刻,缓了缓情绪才重新开口:“高匹配度信息素吸引的事情,你没说错,但你说的都是理论层面的既定事实。” “郁知,你忽略了事在人为。” 郁知不明白:“什么事在人为?” “如果我完全受信息素支配,我早就找过无数的beta做性伴侣了,自始至终都有更轻松的选择摆在我面前,但我没有选。” “我一直在抗争,你看不见吗?” 郁知被孟应年问得一愣。 随后,他迟疑道:“可是你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 言外之意,怎么都抗争不过的。 或情愿或不情愿,最终都会屈服于信息素。 “那是以前。”孟应年看着郁知,“现在我有你了,不是吗?” 郁知心里某个柔软的位置忽然往下陷了陷。 “这次易感期有你陪我,第三天的时候,信息素数值就降下来了。” “以往要恢复到这个数值需要一周的时间,期间还要服用大量抑制剂,这次指标降得快,服药量也减少许多。” “这些数据不是我凭空捏造的,余宁那里都有记录,你回家可以找他要。” 孟应年认真地说:“就算是理论层面,我的抗争也没有一败涂地。” “知知,你可不可以多给我一点信心,不要仅凭别人的经历就给我盖棺定论。” “如果将来某一天,那个跟我高匹配度的人出现了,我的生理本能叫嚣着要我去爱别人,那我只会做一件事。” 郁知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了,思绪不受控制被孟应年牵着走。 “……什么事?”他失神地问。 孟应年没有一丝犹豫,坚定道:“摘除腺体,让它闭嘴。” “郁知,我们结婚了,我们就要过一辈子。” “这句话的意思是,所有阻碍我们过一辈子的难关只会被清扫,而不是把我们绊倒。” “从决定娶你那天起,我就是这样想的,没有改变过。” 孟应年的一字一句,郑重其事。 郁知愣愣地望着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要摘除腺体?你可是s级,怎么可能……” 孟应年毫不在意地反问:“s级又怎么了?” “不过是一个天赐的等级,有便有,没有,我也还是我。” 郁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只是一个beta,为我这样的人舍弃s级的腺体,太奢侈了。” 孟应年听得蹙眉:“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贬损自己的。” “没有贬损。”郁知迎上孟应年的目光,淡声说,“这是事实。” “再说,你家里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我也不同意,摘除腺体太伤害身体了。” 腺体摘除是风险特别高的手术,费用昂贵不说,术后并发症也是不定时炸弹。 除非患有腺体方面的疾病,必须舍弃腺体保命,否则没有哪个alpha和oga会主动去做这样的手术。 孟应年在车祸里死里逃生,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好,哪还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郁知越想越觉得非要掐断孟应年这个念头不可。 他狠心挑了一些重话讲:“你是不是忘了我不喜欢你,何必为一厢情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孟应年听完却没有如他意料中生气。 反而看着他笑了。 郁知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孟应年:“笑你。” 郁知更懵了。 他明明严肃得要命,有什么可笑之处? 郁知问:“我怎么了?” 孟应年轻笑道:“笑你笨。” “笨到怎么都不明白,我有多喜欢你。” 第68章 我凭什么不值得? 孟应年看他的眼神就像一簇烈火。 郁知无措地躲开。 呼吸乱,心跳更乱,脸生出一股热意。 郁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冰镇饮料。 冰凉的饮料滑过食道,进入肠胃。 包间内,冷气呼呼地吹,却没能把孟应年眼底的情意浇灭。 无需对视,郁知也能感觉到孟应年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 “你……” 郁知堪堪吐出一个音节就卡了壳。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孟应年见郁知无所适从,主动给他递出台阶:“没关系,我只是表达我的想法,你不必回应我。” 沉默片刻。 郁知捏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搅动里面的冰块。 一双蓝色的眼睛像一望无际的海面。 无风无浪,无波无澜。 静止得如同一潭死水。 郁知的语气有种发自内心的疑惑。 “孟应年,你喜欢我什么?” “我这张让人误会成s级的脸吗?” 这话落到孟应年耳边,郁知仿佛是在问他:除了我这张脸,我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孟应年的心像是被拧了一下,他感觉疼。 疼过之后是无休无止的酸涩苦闷。 他恼郁知这样一次又一次贬损自己。 却又心知肚明,郁知并非有意为之,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偏偏是这个下意识,让他心疼得不行。 孟应年不明白,郁知这样好,怎么会有人不爱他? 与郁知血脉相连的至亲,为什么舍得用最锋利的刀刃伤害他? 郁知吃了那么多苦,依然是一个良善之人。 贫瘠土地开出的鲜花,怎么不值得喜欢? 孟应年觉得有必要让郁知好好审视一下自己。 所以他没有用笼统的一句“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来回答郁知的问题。 他选择逐一说明。 说给这个不爱自己的爱人听一听,他在自己心里的样子。 “第一次见到你,当我听佣人说,今天来的新老师带索索去了花园,我对这个新老师特别不满意,我去花园不是为了见新老师,而是赶他走。” “是你改变了我的想法。索索是个有多动症倾向的孩子,而你能让他安静坐在你身边,看你捏小泥人,不吵不闹,也通过一次试课让索索喜欢你,对美术产生了兴趣,这些都是你的能力,我欣赏有能力的人。” “其次才是你长得很漂亮,漂亮到让人过目难忘。” “你总说ao之间存在信息素吸引,对,这是一种生理本能。那么我也说一次,我们之间不存在这种本能,但我仍然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无关信息素,我只是纯粹的喜欢你。” “后来你经常去温家,我为了多见见你,增加了去沪市看望索索的次数。你可能不了解,我嫂子是个很慷慨的人,加上索索很喜欢你,她会更加爱屋及乌,只要你稍微释放一些想要额外福利的信息,或金钱或人脉,我嫂子都会满足你。” “可是你没有,你连我嫂子做的点心都三推四阻不肯收下。下雨天,我送了你一程,那把雨伞你第二天原样归还,没两天还送了索索一个你自己刻的木雕作为回礼,你唯恐占温家一点便宜,但一点微不足道的人情,你也会记在心里。” “我们领证后,你为了不让家里人沾孟家的光,主动提出不办婚礼不公开,我给你的卡你一次没用过。” “这些足以说明你是个心思很干净的人,不贪心,也不算计利用人心,你有你自己的风骨,并坚定坚守。索索有你这样的老师教导,耳濡目染,定不会成为一个市侩小人,我们很放心把索索交给你。” “如你所说,你不喜欢我,可不管是我腿疾发作,还是前几天易感期,你都没有置我于不顾,竭尽所能帮助我减少痛苦,心细如发,体贴周到,可见你有情有义。哪怕这份情不是爱情,也足够打动我,让我忍不住多喜欢你一点。” “更别提你自身的优秀。从六岁到十八岁,拿过无数大大小小的美术类奖项,在校成绩始终保持年级前三。高二,家里断你的经济来源,你赚钱养活自己的同时还拿到了美术联考第一,高考文化课第一,把自己送进国内美术界最高学府就读,拿全额奖学金。如此坚韧不屈的心性,聪慧过人的智力,世间难有。” 孟应年不紧不慢说了很多。 磁性的嗓音,娓娓道来。 郁知在他的声音里,好像把自己这十八年的人生回顾了一遍。 不再以批判者的视角,而是以一种欣赏自己来时路的的角度。 孟应年笑了笑,最后说:“你的外貌,是你诸多优点里最不值一提的一项。” “知知,你才是最该肯定自己的人,最该对自己说一声‘这一路走来,你辛苦了’。” “别人不喜欢你,用恶意中伤你,是别人的问题,跟你无关,是他们品德败坏,不堪为人。” “下次再冒出‘我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这种念头时,反问它一句‘我凭什么不值得?’。” “全世界你最值得。” 郁知自己都没意识到眼泪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还是孟应年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手帕。 “怎么还让你听得哭鼻子了。”语气颇为无奈,叹了口气,“真是我的罪过。” 郁知觉得丢脸,接了手帕立马偏过头,不让孟应年看自己,用手帕在眼睛周围一顿擦。 孟应年给郁知平复情绪的时间,坐回自己的位置,静静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 郁知放下被眼泪浸润的手帕。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和鼻头都红红的。 一开口浓浓的鼻音,听着软软的,娇娇的。 “孟应年,你真讨厌。” “话好多,我脑容量都被你的废话塞满了。” 嗯,傲娇的娇。 孟应年顺着他的话打趣道:“那我给你外接一个u盘?” 郁知被他逗笑,笑骂:“你好烦,不许突然说冷笑话!” 孟应年无辜地问:“那我说什么?” “什么都不许说了。” 孟应年“哦”了一声,看着他:“知知嫌弃我话多。” 寻常语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郁知愣是听出了委屈意味。 郁知抿抿唇,嘟哝道:“你实在想说,我也拦不住……” 孟应年忍住笑,抓住小猫心软的机会:“那我说了?” 郁知“嗯”了一声。 “你看,我们反正已经领证了,不如你试着喜欢喜欢我?” 孟应年第一次在客户面前争取项目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轻咳两声,如此自荐,他也有些难为情:“就……给我一个机会,别直接判我出局,可以吗?” “如果尝试之后,你对我还是无感,我给你自由追求幸福,不会死缠烂打。” 郁知发现他被孟应年这么注视着,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是让他干脆答应,他又做不到。 孟应年再接再厉,抛出自己的优势:“比起喜欢其他人,你喜欢我方便多了。” 郁知正好借机反问:“方便在哪?” 孟应年一本正经地回答:“比如,你可以合法睡我。” 郁知:“……” 第69章 天女散花 郁知脸色泛红,无语瞪着孟应年:“这是谁方便谁?” “夫人,这是双赢。” 孟应年还是一本正经的口吻。 外人听了估计以为他们两个在谈生意。 郁知词穷片刻,反驳道:“胡说八道,什么双赢,明明是……你赢。” 这个孟应年可就不认同了。 “我胡说八道了吗?” 孟应年佯装回想,慢条斯理地说:“前几天是谁表演了一出天女散花来着,嗯?” 听见天女散花四个字,郁知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郁知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孟应年,你还说!” 那天在卫生间,不管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孟应年都坏透了。 花样百出不说,还每每等郁知快到终点的时候,就不让他继续跑了,骤停! (众所周知,跑步是一项运动,可以自己跑,也可以两个人一起跑,不需要特地的场地,有路就能跑) (严肃)(一本正经)(眼神坚定) 美其名曰一起开始一起结束。 可是在郁知面前的是易感期的alpha! 郁知都跑不动了,某人还在狂奔。 最后郁知都恼了,想推开孟应年自己跑。 孟应年这才老实。 跑完的一瞬间,郁知脑中一片空白。 等意识稍微清醒,郁知才看到孟应年的手心手臂,胸口腹部,甚至大腿和脸上都是他的汗水。 (长跑结束当然会流汗了,流点汗怎么了?人之常情。) (嗯!) 郁知偏过头,没法多看。 他抬起手,想凭借匆匆一瞥的记忆,帮孟应年擦擦脸,尤其是嘴角。 结果手还没碰到孟应年,孟应年先弯腰凑到他眼前。 四目相对。 面对面。 孟应年看着郁知,自己用手抹掉,再把手指放在嘴边尝了尝。 神情仿佛在品尝佳肴。 紧接着还点评。 “乖宝真厉害。” “还会表演天女散花。” “再表演一次给老公看好不好?” …… 孟应年平时也是用这种低沉的声线对员工发号施令的。 郁知见过孟应年工作时的样子。 西装革履,沉稳冷峻,不怒自威。 那样不可侵犯的上位者,眼下在他面前,用同样的低沉嗓音说尽了孟浪之语。 人前人后的强烈反差,悄无声息蛊惑郁知的心神。 他一边羞恼地制止孟应年住口,不准再说。 一边又不自觉生出隐秘的渴望,再多听一句,多看一眼。 他这样的样子只有我知道。 一种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得意念头,驱使郁知变得口是心非。 以至于孟应年再引诱他的时候,他选择了迎合。 当晚睡前。 孟应年不知道用天女散花调侃了他多少次。 郁知简直恨死他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讨厌!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天,孟应年又冷不丁提起来。 孟应年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忍住笑。 “我错了,再也不说了。” 孟应年嘴上认错,可郁知分明听出他在强忍笑意! 好过分一男的。 郁知起了报复心,咬牙切齿地说:“你出局了孟应年。” “你机会没有了。” “离婚,我马上就要跟你离婚,现在就去民政局!” 孟应年听完好奇地问:“离了之后,我二婚还能找你吗?” 第70章 我的爱人,生来就有爱人的天赋 “……” 郁知本来在生气,一听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泄了气,还想笑。 “你想得还挺美。”郁知板着脸说。 孟应年“嗯”了一声,双目含情注视郁知,谄媚之言也听着真诚。 “远不及我夫人美。” “……哼。” 郁知压住想往上翘得嘴角,起身,寻了个借口转移话题:“我吃好了,我去洗个手。” 孟应年:“好。” 也趁郁知洗手的时间,让服务员进来把账结了。 今天是工作日,孟应年下午还要回公司。 从餐厅出来,孟应年看了眼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孟应年询问郁知:“知知是陪我去上班,还是回学校找同学玩?” 郁知听得一怔,感觉挺意外。 “你居然不直接让我陪你去上班。” 暑假那阵子,孟应年天天上班都带着他,可从来没这样抛出选项让他选择。 不过郁知也没觉得有什么。 一来,他在京北人生地不熟,没朋友可找。 二来,他如果自己想去哪里逛逛,跟孟应年说一声,他也不会拦着,还给他派司机,问他钱够不够花,嘱咐他不要玩太晚,早点回家之类的。 搞得他跟第一次自己出门的小朋友似的,而孟应年则是他的家长,担心这个操心那个。 天气热了点,都怕太阳给他晒化了。 孟应年听懂郁知的话外音,笑道:“今时不同往日。” 郁知反倒听不懂他的话了:“什么意思?” “之前你没开学,刚到京北不久,新地方新环境,你就认识我一个人。” “那时我如果主动问你,是跟我走还是自己出门,我怕你会多想,以为我不愿意再带你一起上班了,所以我不给你选择,等你自己有选择了来告诉我。” “现在不一样了,你开学了,交到了新朋友,而且你想过普通大学生的生活,我再像之前那样安排你,会拘束你。” 说到这,孟应年补充了一句:“当然,从我的私心出发,自然盼着你的闲暇时间都归我所有,不过我只会期待,不会强求你,知知,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你是否快乐,是否自由自在,比我这点微不足道的私心要紧得多。” 郁知怔怔看着孟应年。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我的爱人,生来就有爱人的天赋。 郁知发现越跟孟应年相处,他越能感受到,他并不爱自己。 孟应年大概也察觉到了。 他的世界破破烂烂,孟应年不厌其烦缝缝补补。 很多时候,郁知甚至无法察觉他在缝补。 等回过神重新看的时候,发现这里补好了,那里也补好了。 缝补过的地方也不是丑陋的伤疤,提醒所有看到伤疤的人,这里,曾经有道溃烂的伤口。 那些地方都绣上了各式各样的小花。 一朵两朵三朵…… 孟应年在用行动告诉他。 看,我在你的疮痍废墟撒下了种子。 将来四季如春,风平浪静。 繁花为你铺路,鸟语为你颂歌。 我的少年要一往无前,自由如风。 郁知一直到坐上车才回答孟应年。 “我陪你去上班。” 孟应年受宠若惊。 刚见面的时候,孟应年就注意到两手空空。 他没带平板来。 以往郁知陪自己上班,总会带着平板去画稿。 自己工作,郁知也工作。 今天郁知什么都没带,孟应年猜测,郁知吃了饭应该有别的安排。 问归问,孟应年其实没觉得郁知今天还会陪自己去上班。 不过没关系,今天总归跟郁知见上了一面,一起吃了一顿饭。 比起军训期间每天只能跟郁知微信联系,已经好了很多。 孟应年不是不贪心,但他愿意知足,让郁知享受大学生活,每天按他自己的想法过,过得尽兴。 没想到郁知居然愿意陪他去上班。 “你今天没带平板,怎么还会……” 孟应年的话没说完,郁知出声打断,反问:“你不希望我去?” “怎么会。” 孟应年立刻否认,并说:“我是怕你无聊。” “无聊?”郁知想了想,颇为认可,“我也感觉会无聊。” 孟应年心一沉。 正想说点什么留人,郁知主动要求:“那你想办法让我有聊。” 孟应年微怔。 郁知有些不自在地说:“不是你让我给你机会吗?” “嫌麻烦就算了……” “不嫌,不麻烦!” 孟应年嘴角上扬,连声道:“我想办法,我肯定不会让你无聊的。” 少有看孟应年这么激动,郁知的情绪被他感染,唇角也往上牵了牵。 傻样。 郁知在心底悄悄说。 孟应年在车上就开始给陈勋打电话,让他准备零食饮料游戏机,全送到办公室去。 还问郁知想不想玩网游,如果想玩,他马上让人送一台下载了热门网游的电脑去办公室。 “你想画画吗?我让陈勋去买数位板和平板……” 眼看孟应年越来越败家,郁知赶紧制止。 “我不想。” “你不要这么夸张,我只是陪你上半天班,不是要把家搬你办公室去……” 郁知严重怀疑,他现在要是说不喜欢孟应年办公室的风格,孟应年会马上叫个装修队去施工。 孟应年这才稍稍收敛。 “你还需要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郁知想到之前暑假因为休息室没网络,他每天都是被迫霸占孟应年的办公桌。 “把你休息室的网弄上。” 提到这个,孟应年愣了愣,随后又要用之前的说辞诓他:“休息室的网络没办法,之前我不是……” “少来。” 郁知拆穿他的诡计:“你就是想让我在你眼皮底下待着。” 孟应年心虚不说话了。 郁知瞥他一眼:“不弄我就回学校了。” 孟应年只能:“我马上让人处理。” 郁知哼了一声:“之前果然是诓我的。” 孟应年:“我只是想多看你两眼。” 郁知:“别茶。” 孟应年彻底没话说了。 继续在微信上对陈勋发号施令,让他找技术部的人去修网。 到公司不到一个小时,一个暑假都没修好的网络,修好了。 郁知想在休息室待着,孟应年就让人把零食饮料游戏机全送了进去。 眼看上班时间快到了,孟应年还在休息室晃悠。 左问问还需要什么,右问问网速如何,叽叽喳喳像个围着郁知飞的麻雀。 郁知:静音键在哪?想按。 “想看电影吗?这个房间配了影音设备,开关在……” “孟应年。” 郁知叫住某个麻雀,提醒他:“你该出去上班了。” 孟应年依依不舍:“不着急,我是老板,没人查我岗。” “……” 郁知:真想让你爸来听听这话。 孟恒泽听了怕是要:两眼一睁,看不到华创的未来。 郁知可不想变成祸水。 “我替你员工查了。”郁知催促道,“孟总,华创的商业帝国需要你去建设,赶紧的。” 孟应年忍不住茶:“你嫌我烦了吗?” 郁知这回没心软,“嗯”了一声,无情道:“是的。” “现在只是有点烦。” “你再不走就是很烦了,至于你要的机会恐怕也……” “我上班去了。” 孟应年终于老实了。 尽管一步三回头,还是离开了休息室。 刚吃过饭不久,看着种类齐全的零食,郁知也没胃口。 闲着没事,郁知去卫生间用漱口水漱了个口,进卧室拉上窗帘,躺床上玩手机。 今天汇报演出,起得也早。 加上开学后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吃了饭一沾枕头就犯困。 手机玩了没一会儿,郁知就哈欠连天。 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翻个身的功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 窗帘遮光性强,卧室黑得跟晚上一样。 郁知刚睡醒,恍惚以为已经半夜了,可是打量周围又不是宿舍。 一时陷入迷茫,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迷瞪了片刻,思绪恢复清醒。 郁知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眼睛长时间在黑暗里,不适应手机光线,眯眼瞧了十几秒才看清时间。 马上快18点了。 难为孟应年给他准备了一堆吃的喝的玩的,还把网修好了。 他却在床上昏睡了半天。 郁知拿起遥控器打开窗帘。 外面还是大晴天,光线照进来,卧室瞬间变得明亮。 一下床,郁知注意到角落的加湿器打开了。 水雾缓缓升腾,消散在空气中。 京北气候比沪市干燥许多,郁知刚来的时候水土不服。 每天早上睡醒就感觉嗓子眼干得冒烟,有一天还流过鼻血。 他自己不以为然,想着过段时间就适应了。 过了两天,郁知后知后觉发现院子里有了些变化。 比如,没有加湿器的房间都添置了加湿器,面积大的房间增加了加湿器的数量。 比如,院子里但凡能坐下来的地方,伸手范围内都放了矿泉水。 以及,每晚睡前和早上睁眼,床头柜上也一定放着水,伸手一够就能拿过来喝。 郁知问过邓阳才知道,这些都是孟应年吩咐下去的。 因为都是生活里的微末细节,很难让人立刻发现。 可孟应年总能先他一步想周全,并及时让想法落地。 暑假一直被伺候得周到,开学住宿之后,郁知甚至还不适应了几天。 宿舍没有加湿器,太干了。 居住舒适度远不是孟家能比的。 忘了是开学的第几天,郁知早上洗漱,发现鼻腔也有血丝的时候,不禁感叹:真是被伺候惯了,连身体都跟着娇气起来。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迟早会离开孟家。 到那时,这身被孟家养出来的娇贵,便是生活的负累了。 今天休息室的加湿器,肯定也是孟应年进来打开的。 郁知清楚记得,他睡之前加湿器是关的。 也不是没想着起来打开一下,无奈困意上头,根本懒得动。 郁知看着角落的加湿器笑了笑。 他走出卧室,从冰箱里拿出孟应年给准备的饮料,喝了小半杯。 睡醒正口渴,炎炎夏日喝一口冰饮再舒服不过了。 有贸然从休息室出去撞见孟应年的员工,尴了个大尬的例子在前,郁知没再直接出去,而是先给孟应年发了微信。 [我睡醒了] [你什么时候下班?] 过了两分钟,休息室的房门被轻叩两下,随后,孟应年推门而入。 “睡得好吗?”孟应年轻声问。 郁知点点头:“不错。” 孟应年忽然陷入沉默,有些欲言又止。 郁知奇怪地问:“怎么了?有事跟我说?” 孟应年“嗯”了一声,停顿片刻,直言:“知知,我爷爷奶奶回京北了。” “要不,你今晚回宿舍住?我让陈勋送你。” 郁知听完,眼神渐渐黯淡。 他抿抿唇,低声问:“……你爷爷奶奶也很讨厌我吗?” 孟应年见他会错意,忙解释:“没有的事,你误会了,知知。” “我爷爷奶奶已经到家了,如果你跟我一起回去,见面是避免不了的,但你不是不想见孟家人吗?” “我不是赶你走,知知,我怕你为难。” “别担心,我既然答应了你,想不见就不见,自然说到做到。今晚你回宿舍住,爷爷奶奶问起,我告诉他们你在学校就是,没人会说你什么。” 郁知没料到自己会了错意。 到头来,孟应年还是在为他考虑。 他说的每句话,孟应年都有放在心上,答应了事情,没有一件是哄他的。 原本坚定不见孟家人的想法开始动摇。 前方或许有洪水猛兽,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 有人给他穿上了盔甲,并挡在了他前面。 或许,他可以勇敢一点。 他也可以尝试迈出去一步。 郁知抬眸看向孟应年。 “不用了。” “……宿舍好干燥,我今晚想回家住。” 不够率真的beta,就算决定勇敢,口头上也忍不住别别扭扭寻个借口。 可是好在alpha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听懂beta藏在借口里真心话。 alpha笑着牵起beta的手。 十指相扣,牢牢握住。 亦如他从最开始就立志守护眼前人的决心。 “好。” “我们回家住。” 第71章 爷爷奶奶 回家的车上,孟应年简单跟郁知说了说自己爷爷奶奶的情况。 主要是性格和爱好。 爷爷是个严肃话少的人,看着比较凶,其实对家中小辈都疼爱有加,尤其是自己这一脉,比如他,比如索索。 听到这,郁知忍不住问:“那你爸呢?” 孟应年:“我爷爷嫌我爸不争气,性情急躁,易冲动,目光不够长远。我爸觉得我爷爷对他苛刻挑剔,只严不慈,他们父子俩关系不太好。” 郁知听完评价了一句:“知子莫若父。” 孟恒泽目光长不长远,郁知不清楚。 急躁冲动,倒是一点没冤枉孟恒泽那个超雄。 孟应年继续说。 他爷爷还是一个老婆奴,天大地大都没有老婆大。 至于爱好,除了围着老婆转,那就是玩游戏。 “玩游戏?”郁知凭寻常认知猜测,“打麻将?斗地主?” “不是。” 孟应年报了几个当下热门的端游、手游以及掌机类游戏的名字。 郁知惊讶道:“你爷爷好时髦。” 孟应年“嗯”了一声:“我爷爷年轻时就爱打游戏,市面上大大小小的游戏没有他不会玩的。可惜那时候还没电竞行业,要是放在现在,他应该不会继承家业,而是去做电竞选手,打职业比赛。” “爷爷继承家业后,打游戏的爱好渐渐因为工作舍弃了,这在他心里一直是个遗憾,所以他退休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爱好捡回来。” “他还投资了个电竞俱乐部,最初是想养一波会玩游戏的年轻人给自己做陪玩,没想到培养着培养着,俱乐部就拿世界冠军了。” 郁知问:“哪个俱乐部?” 孟应年报了个战队名。 郁知一个对游戏不热衷的人都听过这名。 这几年频繁在各大赛事夺冠,风头正盛。 郁知由衷感叹:“你们孟家真是不养闲人,连退休的老爷子都这么厉害。” 孟应年附和道:“不止老爷子,我们家大学生也很厉害的。” 郁知追问:“多厉害?” “京大美院的高材生。”孟应年看着他,目光含笑,“未来的大艺术家。” 郁知这才意识到孟应年说的自己。 他哪受得起这么高的评价。 “你好夸张,我哪是什么大艺术家。” 郁知反问孟应年:“你知道我最贵的一张商稿多少钱吗?” 孟应年还真不知道。 “多少?” 郁知伸出手比了个“八”。 孟应年:“八万?” “八千!”郁知无奈道,“还八万,八万我早就乐屁了。” “而且八千也就一次,平时接的稿子,五百以内的最多,其次是一千的,两千以上的偶尔才会接到。” 郁知叹了口气:“你说哪个大艺术家这么便宜啊,我连艺术家都算不上,顶多算个画手。” 孟应年若有所思,过了几秒,问郁知:“那你觉得什么价位才算大艺术家?” 冷不丁被这么问,郁知还有点懵。 大艺术家。 郁知下意识想到那些历史上着名的艺术家。 他们的作品如今都是天价了 郁知不确定道:“至少……上亿?” 孟应年听完,应了一声好。 郁知疑惑:“好什么?” 孟应年:“没什么。” 转而道:“再跟你说说我奶奶?” 经他提醒,郁知意识到话题扯远了,赶紧:“快说快说,别扯闲了。” 孟应年继续说。 奶奶跟爷爷性格完全不同。 爱交朋友爱聊天,乐观豁达,喜欢浪漫,重视仪式感,是个有生活情调,也容易相处的人。 爱好广泛,最喜欢旅行。 也因为这点,老两口退休后没有在任何一个城市定居,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旅游,碰到喜欢的地方就停下来多住一阵子。 郁知好奇地问:“你奶奶退休前是从事文娱行业的吗?” 孟应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奶奶叫许雅茹。” 郁知震惊地瞪大眼睛。 “许雅茹是你奶奶!?” 许雅茹可是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 童星出道,拍过的经典电影数不胜数。 全球着名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奖项,她在演艺生涯拿了个遍。 许雅茹长得极美,有名导曾说过,许雅茹就是为大荧幕而生的。 国外某王室后裔曾高调追求过许雅茹整整十年。 可惜许雅茹最后嫁给了国内某富商。 具体是哪个富商,大众一无所知,媒体一点消息也挖不到。 许雅茹结婚后也没退出荧幕,照常拍电影,一直拍到了六十多岁才宣布息影。 郁知的妈妈生前也是许雅茹的影迷之一。 她留下的遗物中,有一个纸箱都是许雅茹主演过的电影光碟。 郁知有时候想妈妈了,就会把这些电影光碟翻出来看一看。 郁知万万没想到,许雅茹竟然是孟应年的奶奶。 这是什么神奇的渊源…… “对。” 孟应年怕郁知会因为他奶奶的身份紧张,安抚道:“别担心,我奶奶没有明星架子,你把当她成一个普通长辈就好。” 郁知如实说:“很难,我尽量。” 毕竟是那么有名的电影女星,一个只能在荧幕里见到的人,突然跟自己的生活有了交集。 感觉太不真实了。 孟应年捏捏郁知的手:“有我呢。”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爷爷奶奶跟我父母不一样,我喜欢的人他们也会喜欢。” “知知,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上次我父母逼你签离婚协议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孟应年认真地看着郁知:“你相信我。” 郁知内心动容,低低应了一声好。 劳斯莱斯停在红绿灯路口。 周围的车看见logo和车牌号,都不约而同离劳斯莱斯远了些。 价值几个亿的高档货,要是不小心刮蹭到了,不得赔个倾家荡产。 坐在劳斯莱斯里的郁知,看着街边的商场,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孟应年。” 郁知转头看向孟应年,正经问道:“我第一次跟你爷爷奶奶见面,两手空空不合适?” “正好,旁边有个商场,我们去逛逛,我给你爷爷奶奶买份礼物。” 孟应年却说:“不用。” “他们什么都不缺。” 郁知不赞同:“不缺也不能不买啊,太失礼了。” 孟应年反问郁知:“谁说你没准备礼物?” 郁知一脸懵:“我准备什么了?” 孟应年抬手戳了戳郁知的额头。 “你啊。” 他笑着说:“知知,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第72章 我会被你惯坏的 郁知眨眨眼,随后“哎呀”一声。 说受用也受用,说无奈也无奈。 “你好烦。” 郁知瞪了孟应年一眼:“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尽拿糖衣炮弹来腐蚀我。” “谁腐蚀你了?” 孟应年一脸正色:“我对你从来都是只说真心话的。” 郁知轻呵一声,发出灵魂一问。 “包括休息室通不了网吗?” “……” 孟应年眼神闪躲:“这个除外。” “哼。” 郁知偏头:“骗子。” 孟应年失笑,跟他解释道:“知知,我真没哄你。” “我家里人有多盼着我结婚,你应该也感受到了,现在我娶了你,没有比你本身更好的见面礼了。” “其次,我是在你睡醒前十多分钟才接到家里的电话,说爷爷奶奶回来了,让我回去吃饭,如果你有时间,把你也带上,老两口想见见你。” “这只是一个临时行程,一顿普通家宴,不必赋予它过多的意义。” 郁知还是心有顾虑:“可你说你奶奶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一顿普通家宴要什么仪式感?” 孟应年意味深长地说:“等哪天你想跟我办婚礼了,再考虑仪式感。” 郁知微怔。 孟应年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郁知顾虑尽消。 不需要准备见面礼就不需要。 正好他不知道能送什么。 他完全没有给长辈送礼物的经验。 凭现有认知,要送也只是在能力范围内送最好的。 可是郁知心里门清,他能拿出手的最好,也很难入孟应年家里人的眼。 门第差距大到他们两家这种量级,已经不是凭人为能填平的了。 回到孟家。 郁知坚持要先回院子先换身衣服。 他上午走得着急,在宿舍随便找了身休闲夏装穿上就走了。 今晚是要跟孟应年家里人吃饭,见面礼没准备就算了,再不捯饬一下自己未免太失礼。 不过捯饬也不能捯饬过头了,毕竟只是普通家宴。 郁知走进衣帽间,忽视了挂满高定西装那个柜子,直奔挂衬衫的柜子而去。 对着全身镜配了好几身,郁知都拿不定主意。 相较于郁知的纠结,孟应年别提多松弛。 他只是外套脱了,领带摘了,就从商务皮肤换成了居家皮肤。 “孟应年,我穿哪一身好?” 郁知转头询问孟应年的意见。 孟应年扫了一眼郁知配好的几身。 最后选中最左边的那套,短袖白衬衫配西裤质地的黑色短裤。 “这个。” 郁知重新打量孟应年选的那身。 他看着那条黑色短裤,犹豫道:“是不是穿长西裤更合适?” 这条短裤虽说质感好,但短裤总是没有长裤正式。 孟应年看了眼少年的腿。 笔直细长,纤瘦。 皮肤白皙如玉,没有一点瑕疵。 孟应年温声说:“都很合适,天热,就穿短裤。” 郁知看了看孟应年身上的西裤,觉得他这话太没说服力了。 随口一问:“那你为什么在家从不穿短裤?” 孟应年就连夏天的居家服都是短袖长裤。 偌大的衣帽间,在郁知搬进来之前,一条短裤都没有。 当时郁知还在心里暗暗吐槽过,你们当总裁的莫非原皮就是高定西装? 孟应年回答:“我左腿有伤疤,我不想见到它。” 郁知愣住。 一瞬间愧疚不已。 我真该死啊。他想。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郁知一脸内疚看着孟应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孟应年不在意地笑笑:“这有什么,不必抱歉。” 郁知换上了孟应年选的那身。 白衬衣是休闲款,他额外在里面搭了件白t,下面配了一双袜口有黑色条纹的白袜,搭一双白色板鞋。 郁知换完对着镜子审视自己。 他皱眉道:“是不是太学生气了……” “学生气怎么了?” 孟应年站在郁知旁边,不同于郁知对自己的苛刻,他满眼只有欣赏。 “我们知知本来就是学生。” 孟应年揉揉郁知的脑袋,夸赞道:“真帅,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帅,别再挑剔自己了。” 郁知被夸得不好意思,嘟哝了一句:“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信度太低。” 孟应年“哦”了一声,饶有意味:“那你评价一下我?” “你还需要我来评价你?” 言外之意,你都帅成什么样了,自己心里没数? 孟应年却说:“当然。” 郁知如实道:“s级哪有不帅的,你当然很帅。” 孟应年追问:“这话可信度高吗?” 郁知脱口而出:“当然高了。” “我想听可信度低的。” 郁知乍一听还觉得奇怪,过了几秒,顿悟。 又在给他挖坑! 郁知轻推孟应年一把:“你少来,我才不上当。” “只有高的没有低的,没得挑!” 孟应年遗憾道:“好。” “我可以等。” 等你也情人眼里出西施。 郁知眼神闪躲,佯装没察觉孟应年话里话外的暗示。 “我收拾好了,走。” 郁知顺势转移话题。 “等一下。” 孟应年拉着郁知的手走到玻璃表柜前。 他打开柜门,选了一块跟自己手上同系列的百达翡丽,亲自给郁知戴上。 这块表的表带是皮革款式,调节尺寸不需要专业工具。 郁知手腕细,表带扣到了最里面那颗。 孟应年捏着郁知的指节端详。 “这块表配你这身正合适。” “不过跟我手上这块的表带材质不同,说情侣款有点勉强了。” 孟应年认真道:“今天先委屈你将就一下了,改天我们去添置新的。” 郁成坤是个爱表之人,早年家里还宽裕的时候,他的书房也有不少私藏。 当然,私藏远远不及孟应年表柜里的零头。 郁知耳濡目染,对这些名表有一些粗浅了解。 他和孟应年手上这两块百达翡丽是同年同系列发售的。 这个系列当年就出了这两款,两款都是全球限量发售,仅限十枚,每款各五枚。 高奢市场更是物以稀为贵,所以这个系列的表收藏价值极高。 这两块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价无市。 现在若放在拍卖行,起拍价至少九位数起。 九位数的表戴在他手上,孟应年却说委屈、将就。 郁知听得眉毛都抖了抖。 心道:表比我命还贵,到底是谁委屈了谁…… 捯饬好自己,郁知和孟应年准备前往爷爷奶奶住的院子。 两个院子之间隔得有点远,步行要二十分钟左右。 一来,到饭点了,不好让长辈等;二来,孟应年的腿不能这么劳累。 郁知让邓阳开了辆球车过来,送他们去那边。 孟家的府邸太大了,老两口住的院子在东南边,郁知还没来过这附近。 这边的景致是苏式园林的风格,孟应年说,因为他奶奶是苏市人。 快到院子的时候,郁知还在一块草坪上看到了孔雀。 郁知觉得新奇,又问:“你奶奶还喜欢孔雀?” 孟应年回答:“也算不上喜欢。” “前两年他们在荷兰,去奶奶的一个男性朋友家做客。那个人家里的农场养了孔雀,我奶奶夸了句漂亮,养得真好,爷爷回京北就让人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品种在这里养着。” “爷爷说他能养得更好更漂亮,他在家的时候每天都亲自给孔雀喂食。” “奶奶现在提起这件事都无语,说爷爷一把年纪了还跟年轻时一样,动不动就吃醋,幼稚得很。” “他们一年到头都在京北住不了几天,孔雀买了就一直这么养着了,反正平时有佣人伺候。” 郁知听乐了:“你爷爷也太可爱了,反差萌。” 孟应年眉心微蹙,停顿片刻,忽然说:“你喜欢什么动物?我也可以养。” 郁知:“……” 我看你以后也别说你爷爷了。 你们爷孙半斤八两。 这血脉传承,绝对的亲爷孙。 “暂时没什么喜欢的。” 郁知看着那只孔雀,若有所思地问:“它会开屏吗?” “不爱开,比较高冷。” 郁知表示遗憾:“好。” 他上次看孔雀开屏还是妈妈在世的时候。 妈妈带他去动物园玩,看过那么一次。 孟应年在旁边说:“我回头找人买一只爱开屏的来。” 郁知思绪被打乱,差点被空气呛到。 他无奈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孟应年看着郁知说:“因为刚刚你听到它不爱开屏时,脸上露出了很寂寞的表情。” “一只开屏孔雀而已,你想看买来养着就是。” 孟应年握住郁知的手,轻声说:“我不想看你脸上再露出那样的表情。” 猝不及防。 孟应年三两句,又让郁知的心变得柔软无比。 郁知垂眸道:“我没事。” 孟应年没追问,只吩咐邓阳:“安排人去买一只爱开屏的孔雀,明天送到家里。” 邓阳记下,回答:“好的,二少爷。” 这行动力…… 郁知失笑道:“你是不是忘记我明早就回学校了?不用这么着急的……” “没忘。”孟应年又说,“用的。” “想要什么,当然要马上得到。” 孟应年捏捏郁知的手,笑道:“无妨,你下次回家就能看见开屏孔雀。” “只有孔雀等你的份,哪有让你等孔雀的道理。” 郁知深呼一口气,低声道:“……你别这么惯着我。” 孟应年疑惑地问:“买个孔雀就叫惯着你了?” “不只是孔雀,就……你一直太惯着我了……”郁知顿了顿,皱眉道,“我会被你惯坏的,这样不好。” 等你哪天不再这么对我了,我就会心里不平衡。 就像狄金森那首诗里写的——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孟应年听出郁知的不安,耐心地解释:“你说错了,这都是爱一个人自然而然会做的事情,不叫惯。” “反而是你,你应该习惯被爱,被你自己,也被我,被其他人。” 孟应年换了个轻松的语气打趣郁知:“不过,让你马上过渡到这种心态也是不可能的,来日方长,慢慢来。” “等我们知知什么时候可以对我说‘孟应年,我想要一只爱开屏的孔雀,你马上给我弄家里来’,那就证明有阶段性进步了。” 郁知怔怔。 “……说不过你。” 郁知口是心非应了一句。 孟应年一番话又听得他眼睛酸胀。 郁知悄悄呼气吐气,平复情绪。 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他可不想顶着个红眼眶进去,平白惹人误会。 真要命。 孟应年经常搞得他想哭。 从前他也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啊。 球车开过转角,抵达目的地。 郁知深呼一口气,跟孟应年一起下车,往院子里走。 孟应年一直牵着郁知,没有松开手。 郁知跟平时一样放慢脚步,迁就孟应年的步行速度。 快走到正厅时,从门里跑出来一个小豆丁。 小豆丁跑到孟应年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 小奶音声音洪亮:“小叔!” 索索仰着一张白净圆嘟嘟的小脸,撅着嘴,有点不高兴:“小叔为什么一个多月都不来沪市看索索?” 孟应年摸摸索索的小脑袋,冷峻的脸流露出温柔。 “小叔太忙了,抱歉。” 索索“哼”了一声,大度道:“算啦!” “妈妈说你刚刚娶了老婆,时间都要用来陪老婆。”索索跟个小大人似的,说话一套一套,“看在你好不容易才找到老婆的份上,索索原谅你了。” 孟应年伸手刮刮他鼻子:“人小鬼大的。” 索索吐吐舌头,看向孟应年旁边的郁知。 索索跟郁知也有一阵子没见面了,有些认生。 一大一小,大眼对小眼,不说话。 孟应年鼓励索索:“不认识了?” 索索抱着孟应年的腿,怯生生地往他腿后躲了躲,奶声奶气回答:“认识。” “是郁老师……” 孟应年耐心引导他:“郁老师跟小叔结婚了,索索现在该叫郁老师什么?” 索索乖巧回答:“该叫小婶婶。” 孟应年把眼神往郁知身上递了递。 索索望着郁知,有点害羞,但还是主动叫了人:“……小婶婶。” 郁知“哎”了一声,蹲下来跟索索平视。 郁知对索索笑了笑,轻声说:“索索如果觉得不顺嘴,还跟以前叫我郁老师也可以。” 身高差距一消失,视觉上平等了,关系无形之间拉近许多。 索索慢慢松开孟应年的腿,走到他腿前站着。 婴儿肥的小脸神色严肃,这样看起来,索索眉眼之间有几分像孟应年。 “不要。” “郁老师已经是索索的小婶婶了,应该叫小婶婶的。” 郁知快被索索可爱化了。 他摸摸索索的脸,笑道;“好。” “谢谢索索。” 索索腼腆道:“不用谢。” “小婶婶以后还可以教索索画画吗?”索索认真地说,“上次留的作业索索画完好久啦,但是小婶婶一直没有来。” 以前教索索画画,郁知是被温家雇佣的家教老师。 眼下…… 事关索索,孟家的孩子,郁知不好自行做决定。 郁知抬眸望着孟应年,询问他的意见。 孟应年看懂却装不懂:“看我做什么?” “索索问你呢。”孟应年挑了挑眉,跟着索索叫他,存心打趣,“小婶婶。” “……” 郁知用眼神骂了孟应年一声讨厌鬼。 看向索索时恢复温柔。 孟应年没反对,郁知就当他默认了。 于是对索索说:“当然可以。” “索索想学,我……”说到一半,郁知顿了顿,然后也有些腼腆地改了口,“……小婶婶就教你。” 索索开心地拍手手:“太好啦,谢谢小婶婶!” 郁知笑道:“索索也不用谢。” 第73章 进了我孟家门,就是我孟家人 索索本来就喜欢郁知,眼下生分劲儿过了,小朋友又黏乎起来。 “小婶婶。”索索主动朝郁知伸出手,“给你牵索索的手。” 小朋友用小名自称的习惯简直太可爱了。 郁知心软软,牵住索索的小手。 小手也软乎乎的,肉肉的,手感好极了。 郁知忍不住捏了捏。 索索感觉痒,咯咯直笑。 他一笑,郁知也跟着笑。 孟应年在一旁看得吃味,也对郁知伸出手。 “小婶婶。” “我的手也给你牵。” 怪里怪气,酸了唧,孟应年成功收获了“小婶婶”一个嫌弃的眼神。 “索索年幼,你如今几岁了?” 孟应年:“……” 没办法。 大的不给牵,只能牵小的。 郁知和孟应年一人牵索索一只手,三人说说笑笑往屋里走。 一进屋,索索松开二人,欢天喜地朝坐在沙发主位的两个老人跑去。 “太爷爷,太奶奶!” “索索把小婶婶带进来咯~” 老爷子把索索提溜起来,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老太太捏捏索索小脸,笑着称赞:“宝宝真棒。” 郁知一眼认出老太太就是许雅茹。 岁月不败美人。 许雅茹现在上了年纪,身材仪态依然俱佳,气质优雅,透着贵气。 眼神明亮,面容虽不如年轻时妩媚,但多了一份平和包容,举手投足别有韵味。 许雅茹旁边的老爷子亦是精神矍铄,眉目清明,一点也不浑浊。 短袖下露出的半截手臂,肌肉轮廓依然可见。 头发花白,可是背不驼,人也不孱弱。 年龄没有削弱他的气场,反而变成一种岁月沉淀的稳重。 他单单坐在那里,什么不说什么不做,仍然气势逼人。 像狼群里德高望重的老狼王,年轻狼王在他面前也要俯首称臣,自降姿态,以示尊敬。 孟应年牵着郁知走上前。 “爷爷,奶奶。” 叫完老的,又看向左侧沙发上坐着的孟恒泽和郑媛慧。 “爸,妈。” “我们回来了。” 怎么说都是长辈,纵然有不愉快,明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的。 不过郁知可不敢厚脸皮跟着孟应年叫。 他还是按照之前的称呼叫人:“孟董,孟夫人。” 至于两个老人,保守起见,郁知叫了怎么都不出错的称呼。 来的路上,他听佣人们也是这么称呼两个老人的。 “孟老爷,孟老夫人。” “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郁知。” 为表示郑重,郁知还在称呼前加上了姓氏。 话音落下,许雅茹站起来,主动走到郁知面前与他说话。 “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客气。” “你和应年既然领证了,那便跟他一样,叫我们爷爷和奶奶才对嘛。” 说完,许雅茹回头看向孟老爷子:“老孟,你说呢?” 孟老爷子抱着小重孙,慈爱有加。 听到这话,抬眸看向妻子时,眼神更添了一分柔和。 “夫人说得对。” 孟老爷子扫了眼左侧的儿子儿媳,神情一瞬间变冷。 意有所指,又有些警告意味。 “进了我孟家门,就是我孟家人。” “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也只是虚长年岁罢了。” 第74章 靠山 孟恒泽对自己这个父亲从来都是又敬又怕,还有怨。 怨他严格苛刻,怨他对自己不器重。 怨他从不在自己面前做一个慈父。 两个儿子出生前,孟恒泽对父亲还不是怨,只是不服、不敢、不满。 他自认为做到了最好,在同龄人之中一直是佼佼者,并非庸才一个。 父亲却屡屡斥责他沉不住气,浮躁,眼界窄,在孟恒泽看来这些都是吹毛求疵! 世界上哪有完美之人?他已然优秀至极! 偏偏这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再吹毛求疵,他也只能忍受。 直到两个儿子先后出生,尤其是小儿子孟应年。 眼瞧着孟应年开蒙后聪慧过人,孟恒泽才明白,原来并非庸才不等于天才。 孟应年天赋异禀,又是极其难得的s级alpha,家业注定要交到他手上。 大儿子孟应天也是个好苗子,但哥哥远不及弟弟。 这一点,全家人心知肚明,包括老爷子。 两兄弟都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但只有孟应年是老爷子亲自带在身边教导长大的,也因此,孟应年的脾气秉性最像老爷子。 若非亲生父亲看重的人是自己亲生儿子,孟恒泽早就将其视为眼中钉了。 孟恒泽本以为大儿子作为兄长会心有不平。 他没想到,大儿子却曾经主动在他和老爷子面前表态。 “爷爷,我和父亲都不是继承家业的最佳人选,但应年天资不凡,日后必然大有作为。” “这也是老天的眷顾,没让我们这一脉后继无人。” “身为孟家人,传承家业是应尽之责,至于身处何位,我并不看重,应年的才能在我之上,我愿意为他铺路。” 孟恒泽当时沉默片刻,问了大儿子一句话:“你不会心有不甘吗?” 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会不甘心。 大儿子一贯温和地笑着,面色坦然:“不会。” “弟弟是我至亲,我对他只有爱护之意,没有比较之心,他的荣光,我亦与有荣焉。” 老爷子欣慰地拍了拍孟应天的肩膀。 严苛如他,竟也称赞了孟应天一句。 “应天,你这份宽容坦荡的君子气度,世间难得,你自有你的长处,不必妄自菲薄。” 孟应天腼腆笑道:“谢谢爷爷。” 等孟应天离开书房后,老爷子深深看了孟恒泽一眼。 老爷子什么都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论才华,你不及小儿子;论气度,大儿子远胜于你。 孟恒泽被老爷子那一眼看得惭愧至极。 做儿子也好,做父亲也罢,他都是失败的。 而他自己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份失败相处。 越无法面对,越想在儿子们面前摆父亲架子,行使身为父亲的权力。 仿佛只有通过这样,他在父亲那里丢失的自尊心,才会得到短暂的满足。 可惜从小儿子就任集团ceo之后,孟恒泽越发力不从心。 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小儿子面前,都一样。 前不久还因为用力过猛,逼郁知签了那份离婚协议,跟小儿子生了嫌隙,到现在都还生分着。 这头的事情没解决,老爷子和老太太又突然回京北了。 瞧这架势,应该是听说了家里的事,特地回来给小儿子撑腰的。 孟恒泽和郑媛慧交换一个眼神,达成共识——得,这回他们夫妻俩彻底成恶人了。 跟小儿子生了嫌隙在前,老两口有意给孙子撑腰在后,他们夫妻俩夹在中间,除了顺从,哪还有第二个选择。 孟恒泽干笑着附和:“是这个理,爸说得对。” 一人一句的,台阶都递到郁知脚下了,没有还不抬腿的道理。 郁知对许雅茹笑了笑,礼貌地改口:“奶奶。” 再看向老爷子:“爷爷。” 至于孟恒泽和郑媛慧,直接掠过。 他叫不出口,想必对方也不愿意他被这么称呼。 老两口早就了解过事情原委。 郁知的反应合乎情理,许雅茹只当没看到郁知的区别对待,笑眯眯地说:“这才对嘛。” 顺势牵起郁知的手往沙发走:“来,挨着奶奶坐。” 母亲去世后这么多年,郁知在家一直是个万人嫌。 没有哪个长辈会这样亲近他。 挨着长辈坐……要怎么坐? 这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 他应该顺势接受吗? 如果是客套话,这样接受是不是太没眼力见…… 郁知受宠若惊。 表面努力维持礼数,脑子飞快思考。 同时还要掩饰内心的无措和局促,免得引起长辈误会,平白生出不快。 慌乱之间,郁知本能向孟应年递了个眼神——求助。 孟应年心疼得悄悄叹了口气。 要让缺爱的小猫适应有爱的环境,目前看起来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孟应年上前,虚虚拦住许雅茹,悄无声息把意愿转移到自己头上,替郁知解围。 纵然在他看来这根本不算围困。 困住郁知的是一直没被好好爱过的自己。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情。 当下郁知感觉被困了,还向他求助,他没有不管的道理。 “奶奶。” “郁知挨着您坐,我可就要落单了。” 许雅茹看看孟应年,又看看郁知,一下子心如明镜。 “好好好。”许雅茹配合孟应年,松开郁知的手,附和道,“你老婆挨着你坐,行了。” 孟应年“嗯”了一声,对许雅茹说:“谢谢奶奶。” 具体谢的什么,不必言明,祖孙俩心里都有数。 他们刚坐下没一会儿,温一盈从厨房走了出来。 今晚的家宴她亲自下厨做了两道拿手菜。 孟应年注意到温一盈,先跟她打招呼:“嫂子。” 郁知连忙跟着:“温……嫂子。” 突然改口真不习惯,差点就叫成温小姐了。 好在温一盈并不介意。 “你们回来了,准备准备吃饭。” 温一盈也不再称呼郁知为郁老师:“我做了两道沪市的家乡菜,郁知,今晚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郁知心里一暖:“好。” 并乖巧道:“嫂子费心了,谢谢嫂子。” 温一盈笑道:“客气什么,都一家人了。” 话音落,温一盈看向索索,轻声道:“索索别缠着太爷爷了,走,跟妈妈去洗手。” 索索点点头,乖乖从老爷子腿上跳下来,跟温一盈洗手去了。 剩下的人也起身前往餐厅。 入席,就餐。 菜上齐后,郁知打量这满桌佳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这桌菜没有一道是糖醋口的。 索索非要挨着郁知坐。 长辈动筷后,索索站起来,伸长小手拨弄餐桌转盘。 “小婶婶,你吃这个腌笃鲜,我妈妈做得可好吃啦。” “还有油爆虾,索索给你夹一个最大的!” 索索像个小大人一样,一边介绍,一边帮郁知布菜。 郁知感动道:“谢谢索索。”同时也用筷子往索索碗里夹了食物,“索索也吃。” “嗯!”索索重新坐下,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他小小年纪,就餐习惯很好。 不过吃到好吃的,两只小短腿会忍不住晃。 早在教索索画画的时候,郁知就觉得他是个可爱的孩子。 今天进一步接触后,可爱加倍! 被爱包围长大的小孩子,果然一点都不吝啬把爱分给别人。 不同于上次的鸿门宴,今天这顿家宴气氛和谐,又有索索这么个可爱的小朋友在,餐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老爷子话不多,许雅茹跟郁知搭话也不问私事,对他关心为主,其次是夸奖。 许雅茹确实如孟应年说的那样,一点大明星架子都没有。 她很擅长与人交流。 除了性格原因,还因为她以前拍戏去过许多地方,又因为尝试各种角色,阅历丰富,知识面特别广。 提到郁知的专业,涉及美术方面的东西,许雅茹也能跟他聊上几句。 同时,许雅茹思想年轻化,开朗且开明,跟她聊天丝毫没有代沟,只会越聊越投机。 郁知原有的局促无措,一顿饭的功夫便所剩无几。 小朋友食量不大,吃饱就坐不住了。 温一盈让佣人带索索去外面玩。 晚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直没怎么吱声的老爷子发话了。 “恒泽,东西拿过来没?”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郁知听得一头雾水。 孟恒泽朝角落的孟实递了个眼神。 孟实拿着一个文件袋走过来,双手递给孟恒泽。 孟恒泽接过来,推到老爷子手边,老实巴交:“爸,都在这了。” 老爷子瞥他一眼:“你没偷摸着复印?” 孟恒泽汗颜:“怎么会!爸,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老爷子冷呵一声,亲自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摆在明面上。 离婚协议四个大字明晃晃进入每个人的视线。 郁知一眼认出,这是他上次被逼签的那份协议。 他不明白饭都快吃完了,老爷子突然让孟恒泽把协议拿出来做什么。 难道……现在就要让他和孟应年离婚了? 郁知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他盯着那份离婚协议,脑子里充斥着上次被羞辱的画面,嘴唇紧抿,后背紧绷。 倏地。 一双温热宽厚的大手覆在beta的手背之上。 郁知怔怔,低头看去。 孟应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别担心,没事的。” 孟应年低声安抚郁知。 郁知终于意识到,这次他不是一个人了。 他不必再一个人承担羞辱。 如果前方等待他的是羞辱的话。 一想到这,郁知既像被喂了一颗定心丸,又像被披上了盔甲。 “郁知。” 老爷子唤了一声郁知的名字。 郁知抬眸看向他:“爷爷您说。” 老爷子拿起那份离婚协议:“这份协议签得荒唐,正好,今天家里人都在,我做主将其销毁。” 说完,老爷子冲孟实勾勾手。 孟实给老爷子递上打火机,另外一个佣人捧着一个烧纸桶候在一旁。 老爷子用打火机将手里的离婚协议点燃,烧起来后,扔进了烧纸桶里。 燃烧的一缕黑烟升腾在空气中。 离婚协议很快烧成了黑色纸屑。 佣人盖上盖子灭了火,捧着烧纸桶先下去了。 孟实退回角落。 老爷子放下打火机,看着孟应年和郁知,寻常说话的语气,但每个字落在两人耳边都是实打实的靠山。 “你们两个人已经合法伴侣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不会再插手。” “夫夫一体,聚散离合,往后都由你们自己说了算。” 老爷子说一不二,办事雷厉风行。 一顿操作下来,郁知完全傻了眼。 这头还没缓过来,那头许雅茹又在唤他:“郁知,你来,奶奶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郁知起身走到许雅茹身边。 同一时间,孟实端着一个楠木托盘走上前。 托盘上放着一个同材质的小盒子,雕花精美,是个有年头的首饰盒。 许雅茹打开首饰盒,从里面取出一枚玉镯。 “这是孟家历代传下来的老物件。当年我嫁入孟家时,你爷爷的母亲将它送给了我,后来我又送给了应年的母亲。” “玉镯本来是一对,前几年应年的大哥大嫂结婚,给了你嫂子一枚,眼下这枚,今天可算等到新主人了。” 许雅茹拿过托盘上的丝绸手绢,搭在郁知手背上,再捏着玉镯,亲自戴在了郁知的手腕上。 许雅茹抽走手绢放置一旁,虚握住郁知的手打量。 郁知皮肤白,指节细长,手腕纤细,骨骼分明又透着一股秀气。 玉镯上手,静静环绕在他手腕上,通体晶莹剔透,宛如一湾清澈碧波。 许雅茹由衷称赞:“真好看,很衬你。” 郁家早年也富过,郁知见过一些世面。 这枚玉镯质地温润细腻,整体都是深绿色,色泽均匀纯净,没有一丝一毫杂质,形状饱满圆润,水头足。 郁知以前跟随郁成坤出席慈善拍卖会时,曾见过一枚类似的玉镯。 好像叫满绿玻璃种翡翠手镯,是翡翠镯子里相当名贵的一种。 许雅茹给他的这一枚,比以前在拍卖会上见过的那一枚质感更好,玉镯在灯光下泛着荧光。 郁知惶恐道:“奶奶,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许雅茹却说:“傻话。” “再贵重不过一个物件,能有你贵重吗?” “孩子,不要物化自己,你记住,从来只有物配人的道理,没有人配物的说法。” 许雅茹轻轻拍了拍郁知的手背,满眼慈爱,语重心长地说:“生而为人,应当自觉矜贵。” 郁知听得眼眶湿润。 从来只有长辈嘲讽他卑微下贱,命薄如纸。 今天却有长辈说他贵重。 郁知强忍泪意,对许雅茹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 “谢谢奶奶。” 第75章 你只管随心所欲,万事有我兜底 吃过晚餐,郁知和孟应年没有马上回自己的院子。 许雅茹跟郁知聊得投机,留他们在客厅多说会儿话。 佣人们在茶几上了一些水果和点心。 今天家里人多,又都是小朋友很久没见到的人,小朋友兴奋得很。 索索像个花蝴蝶一样,一会儿缠着这个说话,一会儿黏着那个要抱。 许雅茹跟郁知聊起自己今年在国外看的一场画展。 索索听见“画”这个字眼来了兴趣,非要给大家看他最近的作品。 小团宠要展示,大家当然无条件捧场。 大家轮番把索索的画夸了一遍。 可是索索越听越不高兴,尤其听见郁知都夸他是小画家之后,嘴巴撅得能挂一瓶酱油了。 温一盈注意到孩子情绪不对,牵起他的小手,轻声问:“宝宝怎么啦?” 索索嘟哝:“你们都敷衍索索。” 温一盈失笑:“怎么会,大家都觉得索索画得很棒呀。” 索索哼了一声:“一味的夸奖就是敷衍。” 孟恒泽对索索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家伙,我们索索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了。” 索索很谦虚:“爷爷,这不是索索自己想的,是老师教的。” 说完,索索看向郁知:“小婶婶,以前你检查索索作业的时候,都会一边修改一边指点,教索索怎么画得更好。” “郁老师做了索索的小婶婶,就不能再做索索的老师了吗?” 索索发自内心感到疑惑,郁知听完自觉惭愧。 刚才大家都在夸索索画得好,他下意识就顺势附和了。 他完全忘了索索是个好学且要强的孩子,有想法,有主见,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 别的小朋友向大人展示自己的画作,可能是想寻求表扬。 索索想寻求的不只是表扬,还有真实的评价、指点。 难怪索索会不高兴。 他们这帮大人都忽略了孩子的感受。 郁知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不起,索索,我可以再重新看一次吗?这次我不会敷衍你了。” 索索点点头,很有气度:“可以。” 郁知拿起索索的画重新看了一次,看完后,他对索索招招手:“索索,来。” 索索眼睛一亮,噔噔噔,跑到郁知跟前。 郁知认真地说:“跟一个月多前比,索索进步很大,特别是基本功,老师能从索索的画里看出来,你每天都有勤恳练习。” 索索腼腆笑道:“郁老师说过基本功很重要,索索都记得。” 郁知揉揉索索的头:“好宝,真乖。” 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有些地方稍加改进,呈现的效果会更好,比如内轮廓的辅助线,还记得老师教你的口诀吗?” 索索对答如流:“先直后曲,先主后次。” 郁知夸赞:“聪明。” “可是索索画着画着就忘了,你看这里……” 手边没有笔,郁知只能用手指在纸上比划。 孟应年留意到这细微的不便,招手让远处的佣人过来。 他低声道:“拿支笔来。” 佣人应了一声好。 很快,佣人拿了一支笔回来,递给孟应年。 孟应年接过,拧开笔帽,递到郁知手上。 郁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画了两笔之后,发现纸上有痕迹了才意识到孟应年的心细。 郁知的嘴角不易察觉勾了勾。 两三分钟的功夫,经过郁知寥寥几笔的修改,索索画的素描有了质的飞跃。 索索“哇”了一声,双手拿起画稿,举高高欣赏:“郁老师好厉害!” 郁知笑道:“索索画的,是索索厉害。” 在场的人,除了温一盈和孟应年,都是第一次看郁知教索索画画。 老两口对郁知没有偏见。 郁知的优秀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意料之中。 孟恒泽和郑媛慧则是意料之外。 因为这更是他们第一次以独立个体的角度去审视郁知。 他确实跟唯利是图的郁家人不一样。 原来不是所有身处淤泥的人都会同流合污。 “……他在你们眼中是儿子的合法伴侣,是你们用五亿买回来的抑制剂,是郁成坤的儿子,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唯独不是他自己。” “你们只看得见他的身份,看不见他本人。” 同时,两人耳边响起小儿子前不久说过的话。 不得不承认,延迟的子弹,此刻正中眉心。 两人心情复杂,不约而同沉默起来。 相较于孟恒泽和郑媛慧的沉默,其他人倒是其乐融融,一团和气。 眼看接近九点。 往常这时候,索索早就上床睡觉了。 今天兴奋过头,索索完全不困,一直黏着郁知陪他玩,不肯跟温一盈回院子。 可能是上次郁知家里突发状况,他没有预兆就辞了温家的家教工作,给索索心理留下了阴影。 索索总感觉郁知会再次不告而别。 小朋友不知道要怎么阻止这种情况发生第二次,只能单纯又执拗黏着郁知。 不给他离开的机会,他就不会离开了。 郁知读懂小朋友的心思,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不只是愧疚, 还有一种很强烈的“我正在被人需要着”的满足。 郁知把索索抱在自己腿上,给他看手表上的时间,耐心哄道:“索索看,已经很晚了对不对?你该跟妈妈回去洗澡睡觉了,不然明天上学没有精神。” 索索搂着郁知的脖子,小圆脑袋摇了摇,不愿意。 “索索想跟小婶婶一起。”索索搂紧郁知,奶声奶气提要求,“小婶婶再陪索索一会儿。” 郁知故意捂嘴打了个哈欠:“可是小婶婶困了,想睡觉了,怎么办呢?” 索索面露为难:“啊……” 郁知循循善诱:“还有三天就周末了,小婶婶答应你,周末回家陪索索玩,不会跟上次一样失约了。” 索索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郁知对索索伸出小指头,笑着说,“小婶婶跟索索拉勾勾。” 索索终于笑了,伸出小手勾住郁知的手指:“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 “嗯,一百年不许变。” 温一盈带着索索离开后,孟应年和郁知陪着老两口又坐了半小时。 许雅茹和郁知聊得投机,全然没有结束的意思。 老爷子试着催了两次,都被妻子无视了。 没办法,老爷子只能频频朝孙子递眼色。 奈何孙子频频装傻! 郁知大概没有这样跟长辈愉快畅谈的经历,孟应年见他乐在其中,不忍心打扰。 不过时间眼看要到十点,考虑到许雅茹的身体健康,也顾及郁知明早还要回学校,孟应年必须狠心一把了。 当然,也有老爷子的一份功劳。 他再不所有行动,老爷子怕是要把他身体盯出个洞来了。 “奶奶。” 孟应年出声打断两人的聊天,抬眸看向墙角的古董钟,提醒:“时间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知知明早还要回学校上课,睡晚了起不来。” “周末再聊,反正您和爷爷这次要在京北待一阵子,有的是机会。” 许雅茹随着孟应年的视线看过去。 一看自己也吃了一惊:“呀,都快十点了。” 她转头看向郁知:“你瞧我,跟你聊得投缘,时间概念都没有了。” 再叫郁知,很自然改了口:“知知你明天要上课,先跟应年回去,周末咱们再聊。” 郁知“嗯”了一声:“好。” 他站起身:“那我们先走了,奶奶,您和爷爷早点休息。” 许雅茹笑道:“好。” 不料,孟应年这时插进来一句话:“奶奶,你不要这么叫他。” 话音落,其他人都愣了。 包括郁知本人。 孟应年一本正经解释:“知知只有我能叫,奶奶你叫他别的。” “……” 郁知除了无语还臊得慌。 孟应年这个恋爱脑怎么随时随地发作啊! 孟恒泽和郑媛慧直接没眼看,沉默加倍。 老爷子颇为赞许:“是这个理。”并看向许雅茹,“夫人,你换个称呼,别跟应年叫一样的。” “你们还真是亲爷孙哪!”许雅茹无语道,“一脉相承的小心眼。” 但吐槽归吐槽,许雅茹还是改了口:“那我叫小知行了,孟二少爷意下如何?” 孟应年满意了:“甚好。” “……还甚好,我真是给你脸了。”许雅茹冲孟应年挥挥手,“赶紧走赶紧走,这一屋子小心眼含量严重超标,受不了了。” “好,那我们先走了。” 孟恒泽和郑媛慧也跟着站起来,顺势:“爸妈,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老爷子“嗯”了一声。 四个人前后脚从院子里出来。 两辆球车在远门外恭候多时。 上车前,孟恒泽把孟应年叫到一边。 父子俩不知道说了什么,郁知在球车上等了他两分钟。 回院子的车上,郁知好奇地问:“刚刚你爸跟你说什么了?” 孟应年如实相告:“他和我妈托我再问问你,关于跟孟家人吃饭的事情。” “他说爷爷奶奶临时改了行程回京北,不如趁他们在,把这顿饭安排了。” 孟应年顿了顿,补充道:“这顿饭如果有爷爷奶奶在,意味着他们已经承认了你这个孙儿婿,如此一来,就算旁人了解我们结婚的缘由,也不敢有人冒犯你。” “知知,我爸妈他们这次是好意。” 说完,孟应年也强调:“不过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做说客的意思,你也依然有拒绝的权力,没关系的,这顿饭等你以后愿意了再安排也可以。” “我之所以问你,是想着今晚你跟爷爷奶奶见了面,万一想法有所变化,但你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与我主动说,这个台阶你可能不需要,但你只要有一点需要的可能性,我都要主动给你递过去。” 孟应年笑了笑,语气纵容:“知知,别有心理负担,你只管随心所欲,万事有我兜底。” 郁知失笑,反问孟应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你这护犊子的架势,感觉饭局上如果有人想吃了我,你会把那人变成一道菜。” 孟应年微怔。 “你愿意了吗?” 郁知“嗯”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顿饭。” 孟应年笑道:“那就安排在这周末。” 郁知一愣:“这么急?” “嗯,主要是我急。”孟应年看着郁知,“迫不及待想告诉别人,你是我的。” 郁知听得脸红耳热,偏头,别扭道:“胡说八道。” 猫一傲娇,主人就来劲。 孟应年凑上去问:“怎么?你不是我的吗?” 郁知往后躲。 他躲一点,孟应年就凑近一点。 郁知无计可施,推开他,低声说:“我是我自己的。” 孟应年也不跟他争,反而:“好。” “那我是你的。” 郁知感觉脸好热。 他佯装欣赏周遭的景致,当没听见。 孟应年轻笑一声,点到为止。 总归人在自己身边,他有的是耐心。 第二天,孟应年把郁知的意愿传达给孟恒泽。 孟恒泽和郑媛慧着手操办起来。 此前,孟应年和郁知领证的事情瞒得密不透风。 孟家旁支的亲戚们一听孟应年领证了,这次吃饭是为了让他们认认集团夫人的脸,一个个好奇心满满。 孟应年成年后别说谈恋爱了,身边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亲戚们几乎都认为孟应年会单身一辈子。 没想到,他这么突然就领证结婚了! 大家都盼着瞧一瞧,能让孟应年动凡心的,是怎样一个神仙级别的人物。 周五之前,孟家大大小小的亲戚都收到了家宴的邀请帖。 不过也有例外。 孟齐铭周五跟家里一亲戚因为生意往来吃了顿饭。 饭局上,对方提起周末家宴的事情,孟齐铭才知道周末有家宴。 回公司后,孟齐铭掏出手机,把短信微信看了个遍,确认孟应年的人没给他发过任何信息。 他不信邪,又把秘书叫进来问。 “这两天有没有收到正支发的邀请帖?” 秘书为难道:“并没有……” 孟齐铭不信邪:“怎么可能?其他旁支都收到了,我可是他孟应年的堂叔,有家宴不邀请长辈,岂有此理!” 秘书硬着头皮回答:“是这么理,不过……” “老板,你确实没有被邀请……” 第76章 你身上有alpha的味道 秘书两句话让孟齐铭破了个大防。 孟齐铭一掌拍到办公桌上,对着秘书吹鼻子瞪眼:“孟应年那个臭小子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掌管了集团,长幼秩序都不放在眼里了!” 骂着骂着还骂来劲了,孟齐铭站起来往办公室门口走:“我非得去华创找他当面问问不可,凭什么不邀请我!” 孟齐铭大腹便便,气势汹汹往外走。 乍一看仿佛一座山长了两条腿,笨重地往前挪动。 一个人只要胖到位了,看书像点菜,发怒像没吃饱饿的。 秘书一听孟齐铭要去华创找孟应年,吓得脸都白了。 集团上下,谁不知道这位年轻总裁的威名。 不同于去世那位前任总裁的温柔宽和,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杀伐决断,雷厉风行。 当初上任才半年的时间,他就让集团高层经历了一场大清洗。 孟家旁支为数不多做到集团副总的那个人,因为贪污受贿又明里暗里搞派系斗争,算起来也是孟应年的叔父,跟孟齐铭一个辈分,可是结果呢?孟应年还不是照样开除了。 不仅开了副总本人,还拔出萝卜带出泥,集团内部因为他的裙带关系被塞进来的,大到财务主管,小到公司保安,全都开了。 孟应年一视同仁,对外放话,这些人华创集团永不录用。 眼下孟齐铭吃饱了撑的,要主动凑上去找孟应年的不自在,秘书权衡利弊,很快有了决断。 丢一份工作和在京北找不到工作,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秘书叫住孟齐铭:“老板。” 孟齐铭不耐烦催促:“愣着做什么,走啊。” “如果你执意要去华创找孟总,恕我无法奉陪,明天我会把辞呈交到人事部。” 孟齐铭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你说什么?” 反正都不打算干了,秘书索性言明。 “为什么不邀请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周末家宴明摆着是介绍上次那个beta给孟家人认识。” “这个beta当初你想买来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孟总没主动找你清算旧账,你夹着尾巴做人得了,眼下还要主动找上门去,老板你是不是吃太饱了?” “还自诩长辈,你这份长辈的尊严都是自己给自己的,骗骗自己得了,真要仗着这个长辈去孟总面前摆架子,那你自己去,我还年轻,前途不能葬送在你手里。” 孟齐铭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反了天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秘书冷笑:“我是给你打工的,不是卖给你为奴为婢的,还反了天了,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啊,一个物流公司,也能叫天?” “看在你给我发工资的份上,尊敬你,叫你一声老板,现在我都不打算干了,我还尊敬个屁。” 孟齐铭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发抖。 “好、好!算你有种!” “滚你,工资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秘书不以为然:“那就劳动仲裁,闹大了,我看是谁没脸。” 孟齐铭咬牙切齿地问:“孟应年给了你多少钱?吃里扒外的东西。” 秘书好笑道:“孟总要是真看得上我,我还能在你这里干到现在?拜托,有国宴谁要吃馊饭啊。” “你——!” 秘书理了理衬衣领口,越过孟齐铭往办公室门口走。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最后给了孟齐铭一个忠告。 “华创总部你就去,一去一个不吱声,回头惹恼了孟总,连这个破物流公司都给你回收喽,等进口壮阳药吃完续不上你就老实了。” “……” 孟齐铭直接被秘书干红温了,破口大骂:“赶紧滚!” 秘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孟齐铭急火攻心,被秘书气得发晕。 他捂着胸口坐回办公椅上。 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脑子里想着,不蒸馒头争口气,这华创他今天非去不可! 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看着抽屉里没剩几粒的壮阳药,孟齐铭陷入沉默。 ……算了。 他不爱吃馒头。 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 林云颂一边收拾包,一边邀请郁知:“郁知,周末去我家玩,我爸妈去国外度假了,家里就我自己。” 郁知拉上背包拉链,闻言,抱歉道:“这周末不行,我家里有事。” “好,那下次。”林云颂并不介意,他看了眼手表,“我约了高中同学吃饭,先走了。” “好,拜拜。” “拜拜。” 时间还早,郁知打算回一趟宿舍。 周二回家,孟应年给他的那块表,周三早上换衣服的时候他顺手戴回了学校,现在还在宿舍放着。 虽然现在陆白舟他们的仨不住宿了,但郁知还是不放心把这么名贵的物件放在宿舍。 总归今天要回孟家,顺便把表带回去。 走到宿舍门口,郁知还在兜里掏钥匙的时候,门打开了。 赵涟在宿舍,许是听见他掏钥匙的动静,给他开了门。 郁知在学校,大部分时间都跟林云颂在一起。 同班同宿舍,又关系不错,很难不二人行。 赵涟跟他们专业不同,课表也不同,加上他这人上大学后性情大变,一天到晚早出晚归,又沉默寡言,在宿舍存在感极低。 像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宿舍,开学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 四目相对。 郁知不知道赵涟什么感受,他只有不自在、尴尬,以及厌烦。 他不是圣人,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无法做到不迁怒。 郁知冷淡地道了一声谢,越过赵涟,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桌。 他把课本放回书架,书包收进柜子。 再拿出一个单肩包,本想把手表装进包里,到处翻找一番,没有找到合适的盒子。 总不能裸放在包里,会磨损。 郁知想了想,索性戴在手上,不背包了。 家里什么都有,郁知连充电器都懒得拿了,合上柜门准备离开。 忽然。 “郁知。” 赵涟没有预兆叫住了郁知。 郁知回头看他,一脸莫名。 赵涟神情复杂看着郁知手上的表:“这表很贵,你哪来的?” 郁知好笑反问:“跟你有关系吗?” 赵涟没回答,又说:“军训你中暑,说是家里人把你接走了,你一晚上没回宿舍住。” 郁知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在京北哪有家。” 赵涟看着郁知,眼神深不见底:“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郁知态度冷淡:“我们很熟?” “你哪来的错觉认为我们可以聊这种话题。” 赵涟似乎不指望郁知会好好回答他的问题,也没被他夹枪带棒的态度激怒。 他的目的看起来不是询问。 他就是单纯想说。 说出他内心已有的答案。 “你身上有alpha的味道。” 赵涟面无表情地说:“beta和alpha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别傻了。” 他身上有alpha的味道? 怎么会…… 他跟孟应年又没…… 再说就算有,他是beta,无法被标记,没有腺体,信息素在他身上也停留不了多久。 更别提他和孟应年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三天前了。 稍稍一想,郁知便认定赵涟是在诈他。 他可不会上当。 郁知装傻反问:“味道?什么味道?” 赵涟目不转睛看着郁知。 郁知莫名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理直气壮的内心产生了些许动摇。 赵涟沉默几秒后,淡声回答:“一种木质香。” “雪松和劳丹脂的味道。” 郁知心头猛颤了一下。 还真让他说对了…… 他闻过孟应年的信息素香水,也问过孟应年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跟赵涟说的一模一样…… 郁知强作镇定,冷淡地说:“这世界上除了信息素,还有一个东西叫香水。” 赵涟轻笑一声。 终于不板着那张死人脸了,久违地露出一个还算生动的表情。 “郁知,你确定要跟oga讨论,你身上是信息素还是香水这个问题吗?” 郁知愣住。 很显然,在这一点上,oga的判断比beta有说服力得多。 郁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落了下风,脸色更冷了。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赵涟又说了一遍:“beta和alpha不会有结果的,郁知。” 郁知听得烦躁。 他当没听见,扭头要走。 没想到赵涟没完没了,居然追上来拦住他的去路。 赵涟看了眼郁知手上的表:“这块表也是他送你的?能买得起这种名表的人,必定非富即贵。” “你觉得这种家世的alpha会为你停下脚步吗?郁知,你不要天真了,beta在oga面前毫无胜算,都不需要太高的匹配度,一旦被信息素吸引,哪怕一点,他肯定会舍弃你。” 类似的话,郁知前阵子也跟孟应年说过。 他自己能说,不代表能忍受别人这么说自己。 郁知冷笑一声:“赵涟,你是我什么人?用得着你来跟我说这些。” 赵涟顿了顿,低声道:“我是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郁知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时候你一片好心了,省省,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 “郁知……” “生日会后,我在学校受千夫所指,被说成是爬你爸床,勾引你的爸的小三时,你怎么没有一片好心?” 赵涟脸色发白,陷入词穷。 当年郁知受邀参加赵涟的生日会。 生日会上,郁知不小心被侍应生撞到,摔进了游泳池里。 幸好郁知会游泳,自己从游泳池爬了上来。 当时是冬天,纵然别墅里有暖气,郁知也被游泳池的冷水冻得够呛。 全身湿透坐在游泳池边,整个人控制不住发抖。 脸上全无血色,嘴唇冻得发青。 直到赵涟使唤佣人给他送来浴巾。 赵涟父亲亲自走上前,把郁知扶起来,送他去客房换衣服。 一直到客房门关上前,郁知都认为赵涟父亲温和亲厚,符合他心中好父亲的形象。 他甚至还羡慕起赵涟来。 然而房门一关,前一秒的好父亲变成饿狼朝他扑过来时,郁知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三观崩塌,万念俱灰。 “太漂亮了。” “对,就是这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我好喜欢。” “叫两声,宝贝儿,好想看你露出淫乱的表情。” …… 郁知被色欲熏心的alpha压在床上。 力量悬殊之大,郁知拼命挣扎,躲开alpha的触碰。 alpha却因为他的抵抗变得兴奋,嘴里不断吐出污言秽语,郁知恶心得想吐。 这个房间隔音出奇的好,郁知声嘶力竭地大喊,没有招来一个人。 不只是门,连窗户都紧闭着。 郁知意识到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阴谋。 他不知道赵涟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帮凶?还是被他父亲蒙在鼓里? 不重要了…… 当alpha的手碰到郁知的皮带时,郁知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伸手去够床头柜的花瓶。 手刚刚碰到花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赵涟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班同学。 “郁知?你在里面吗?郁……” 郁知的视线跟赵涟撞上时,他的右手已经抓住了花瓶的瓶口。 谁强迫,谁反抗,分明一目了然。 压在郁知身上的赵涟父亲,听见儿子的声音,惊愕地顺着声音看过去。 赵涟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形势在一瞬间逆转。 赵涟父亲站起来,一把扯住郁知的领口,连人带花瓶一起摔在了地上! 郁知后腰磕到柜门的一角,痛得他失神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 “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居然勾引我!” 赵涟父亲佯作气愤,整理自己扯开的领口。 “我看你是我儿子同学,好心送你上来换衣服,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般不知廉耻,妄想通过这种下作行径一步登天!” 赵涟父亲骂得振振有词。 郁知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人,强忍住痛为自己辩白:“你胡说八道!” “明明是你对我心怀不轨,把我推进游泳池的是你家的佣人,送我来这个客房的人是你,你居然还反咬一口说我勾引你?到底是谁不要脸!” 同时看向赵涟:“赵涟,你刚刚亲眼看见的,你父亲意图对我不轨,我已经准备用花瓶砸他了。” “如果是我勾引你的父亲,我何苦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当时情急之下,郁知的想法也简单。 他觉得赵涟亲眼见到了真相,赵涟会给他作证。 可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企图侵犯他的人,是赵涟的亲生父亲。 一边是关系一般的同学,一边是血脉相连的父亲。 是非黑白在远近亲疏面前是那么不值一提。 当时郁知已经站在了悬崖边。 “郁知……” 赵涟的身体和声音都在发抖:“这是我的父亲啊,你怎么能……” 赵涟甚至不敢直视郁知的眼睛,垂着头,仿佛他才是遭受侵犯的人。 “……太过分了,郁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郁知两眼失焦,头脑发晕,生出一种强烈的失重感。 他被赵涟推向了深渊。 第77章 我自会成为我的命运 生日会的事情发生在南星杯之前。 那是郁知第一次体验恶人环伺的感觉。 赵涟父亲和赵涟接连指认他勾引有妇之夫,跟赵涟一起进来的同班同学如墙头草一边倒。 郁知很快变成了众矢之的。 “你听见赵涟和他爸说的话没,郁知他真的……我的妈呀,太炸裂了!” “郁知平时高冷得要死,背地里居然勾引有妇之夫,连同班同学的父亲都不放过,他可真不挑食啊,啧啧。”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郁知也是个死装哥。” “太不要脸了,beta果然下贱得要死!” “真想让那些把郁知当成男神的人来看看他这副样子。” “他背地里不会在鸭店坐台? 这么自轻自贱,肯定是个便宜货,给点钱就让操。” “好尴尬,这是什么社死场面,我不舒服了……” …… 不知道是谁去叫了赵涟的母亲。 不同于赵涟父亲人前的温和亲厚,赵涟母亲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泼辣角色。 她到了客房,一听一看,秒变超雄。 扬起巴掌就要扇郁知耳光! 被力气比自己大的alpha制服就算了,他还能被oga扇耳光? 必不可能! 郁知一边忍着痛,一边握住赵涟母亲的手腕。 手上发力,将赵涟母亲推到了几步之外。 赵涟母亲趔趄两下,还是站稳了。 没摔。 郁知深觉遗憾。 但还是有人嚷嚷起来:“郁知!你怎么还动手啊!” “就是,你别太过分了,大家都看着呢!” “阿姨,您没事……您消消气……” 你看,这世界就是这样。 手握屠刀的魔鬼被捧成菩萨,死在屠刀之下的冤魂沦为恶鬼。 郁知感觉既荒唐又可笑。 他指着旁边人模狗样的赵涟父亲,对赵涟母亲说:“你的耳光,应该扇在你这个强奸犯丈夫的脸上。” 赵涟父亲瞪着郁知:“谁强奸你了?众目睽睽你也敢贼喊抓贼!?” “哦,忘了。”郁知冷笑道,“你儿子来得太不巧,坏了你的好事,没让你坐实强奸犯的名头。” “可惜了,你现在只能当个强奸未遂的人渣。” 赵涟母亲闻言破口大骂:“他妈的小贱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郁知当没听见。 他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冷静。 郁知把整间客房打量了一遍:“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房间肯定没装监控。” 赵涟父亲哼笑:“这是我的私宅,谁会在自家房间装监控。” 郁知直白讽刺:“倒真是一个绝妙的犯罪地点。” “你说谁犯罪啊!”赵涟父亲又急了。 郁知没耐心跟人渣争辩,直截了当地说:“你我各执一词,又没监控,怎么都说不清了,那就让警察来评判。” 赵涟父亲听到警察两个字,脸色微变。 人一心虚,说话声音就容易不由自主变大。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报警闹开了,让邻里邻居看我们赵家笑话不成!不准报警!” 说着,赵涟父亲想上前抢郁知的手机。 硬碰硬,他一个beta在alpha面前是没有胜算的。 郁知反应极快,闪身一躲,一针见血反问对方。 “不是说我勾引你吗?我一个作恶的都不怕闹开被大家看笑话,你这个完美受害者怕什么?” 赵涟父亲被郁知问住,陷入词穷。 郁知趁热打铁,接连逼问:“难不成是你心里有鬼?刚才你说我什么来着,贼喊抓贼?这个贼怕是……” 说到后面,郁知故意省略,让听的人自行补充。 赵涟父亲知道郁知在激他,他绝对不能上当。 他逼自己冷静,脑子里快速盘算形势。 这个房间没监控,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一笔糊涂账,郁知没办法拿出自己强奸他的铁证。 何苦这桩好事被儿子打断了,他根本没来得及拿郁知怎么样。 所以警察来了又如何? 天王老子来了也查无可查! 他根本没必要自乱阵脚! 倒是眼下,如果三言两语就被这个小贱货熊住了,那他今天可真没脸了。 赵涟父亲盘算完形势,冷哼一声,理直气壮地说:“你少在这里跟疯狗一样攀咬我。”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报,让警察来断公道!” 郁知要的就是这个“理直气壮”。 “好。” 郁知当众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你好,110吗?我要报警,有alpha想强奸我。” “强奸未遂,他现在反过来咬我一口,说我勾引他,强迫他跟我上床。” “我是未成年。” “我现在的地址是……” 没一会儿,派出所的民警赶到了赵家别墅。 民警一番问询调查后,发现事发地点没有监控。 两个民警对视一眼,熟练地开始和稀泥。 他们建议郁知和赵涟父亲私了。 郁知一听就不干了,义愤填膺质问:“他要强奸我,你们让我跟他私了?请问这要怎么私了?他对我连一丝一毫的歉意都没有,反而颠倒黑白,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他把我骗到这里,门窗紧闭,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是有人贸然闯入,我现在已经被他强奸了!” “你们警察只能等受害者遇害了,事情没有转圜余地了,才肯立案调查对吗?这就是你们宣扬的正义?” “我没有被他真正强奸,我受到的侮辱就可以不清不白揭过去?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要告他强奸未遂,我绝不私了!” 在场人被郁知这几句话硬控好一会儿。 民警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安抚道:“同学,你先别激动。” “如果你坚持要告赵先生,需要请你的监护人到场。” “这样,我们先联系你的监护人,等他们来了再谈。” 郁知听到要联系监护人,停顿了片刻。 他面露难色开口:“不必联系,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民警:“你没有成年,在法律上不具备民事能力,没有监护人在场,你要告赵先生是告不了的。” 自从前阵子郁成坤突然断了他的零花钱,郁知饱尝没钱的窘迫,渐渐滋生出一种被害妄想。 他担心自己有一天遭遇不公,监护人又靠不住,腹背受敌之时,他要怎么为自己撑腰做主? 越想越焦虑。 幸好郁知不是只焦虑不解决的人,他私底下去查了相关资料。 不管能不能用上,最好用不上,至少他心中有数,大事临头不会慌乱不堪。 眼下民警提到了,郁知无比庆幸自己有提前做过功课。 否则真要被这三两句话唬住了。 “法律是规定年满十八周岁的公民才具备民事能力,但法律也规定了,十六周岁以上不满十八周岁的公民,以自己的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同样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郁知看着民警,不慌不忙地说:“我已经十六岁了,高中学费是用的奖学金,半年前,我的监护人就不再为我提供生活费,我的收入都是我在网上接稿挣来的,具体账目你们可以去银行查。” 不止民警,在场的人都陷入了词穷。 除了郁知在大事面前超乎常人的冷静,还有他年仅十六岁,就已经比很多大学生还要独立的能力。 这些都让他们这些大人感到震撼,以及……同情,让人不禁思考,郁知的监护人是多无情。 赵涟父亲眼瞅着形势不对,站出来故作大方地说:“哎,算了,我看你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又跟我儿子同班,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我再给你五万块钱,你这般坚持,求的不就是这个吗?我成全你了。” 郁知莫名其妙看向他:“轮得到你不跟我计较?谁要你的钱了?” “少装出一副受害者主动谅解的大度嘴脸,以为大家都傻子吗?连你这点龌龊心思都看不懂。” “我不要你的钱,我就要一个公道。” 郁知对民警说:“我不接受私了,我会找律师走法律程序。” 如此,民警只好:“行,那你们都做个笔录,后面的流程我们会派警员跟进。” “好。” 做完笔录,郁知没心情继续在这里参加生日会,穿着还湿润润的衣服,自行离开。 过了冬至,沪市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时期。 从有暖气的别墅出来,寒风一吹,湿衣服穿在身上,好像要把他速冻了一般。 郁知冷得全身直发抖。 他的双手早就没了知觉,点了很多下,终于在app上面叫了个网约车。 叫完车,郁知艰难迈步,往路口走去。 双手来回摩擦,摩擦一会儿就放在嘴边,往手心吹气,试图用呼吸给自己一点暖意。 可是这哪抵得过户外的数九寒天。 郁知自言自语,拼命给自己说话,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晕在这里。 他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他还没有真正地活过。 “郁知——” “郁知!你等等!” 恍惚之间,郁知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声音由远及近。 郁知停下脚步回头看。 赵涟抱着一件干净的羽绒服朝他跑过来。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个湿衣服就在街上走,会冻死人的!” 赵涟急切地为郁知披上羽绒服。 “走,跟我回去,把湿衣服换下来,等身体暖和了再走。” 说着,赵涟去牵郁知的手。 堪堪碰了一下,赵涟感觉自己摸到了冰块,还没萌生更多的感受,手就被郁知一把拍开了。 赵涟刚才为郁知披上的羽绒服也被他扔在了地上。 帽檐上雪白色的鹅绒沾到地上化开的雪水,顿时变得污污糟糟。 “你跟你爸还真是如出一脉的虚伪!” 郁知的眼神比户外的空气还冷,说的每个字如尖锐的冰刃刺向赵涟。 “可是这里又没观众,你的好演技无人欣赏,省省,别演了。” 说完,郁知转身往前走。 现在每看赵涟一家一眼,他都嫌脏。 赵涟硬着头皮追上去,试图解释。 “郁知,刚才我也是不得已,那个人……毕竟是我父亲……今天是我的生日会,这么多人看着,我总不能……不能……” 赵涟没吐出那个词,但郁知猜到了。 “大义灭亲?” 赵涟连“嗯”两声,心中燃起被谅解的希望:“你能懂我的感受对吗?郁知,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虽然你平时总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样,但你并不冷漠……” “停。” 郁知心里听得无比膈应,不耐烦地打断:“你不用给我戴高帽,我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来定义。” “你不能大义灭亲,所以你就灭了我?” 这话郁知说出口,自己都听笑了。 “你甚至还希望我谅解你,合着你们父子俩都无辜,是我活该呗?我上辈子灭你们全族了,这辈子活该被你爸强奸啊?这是你的逻辑对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郁知你误会我了!” 赵涟手忙脚乱地道歉:“我替我爸跟你道歉,郁知,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补偿你,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郁知原本就一肚子火,越听赵涟说话,越气血上涌。 “想补偿我?”郁知似笑非笑反问,神色阴冷。 赵涟点头道:“对,我是真心实意的,你说,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满足你。” “郁知,我就一个要求,你不要讨厌我……” 郁知露出一个微笑。 轻声细语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温柔,只有阴森的凉意。 “让你爸也被人这么压着强奸一次,就算补偿我了。” “去做,你的真心实意,做给我看。” 赵涟脸色惨白,错愕地看着郁知。 “你……郁知,你……这也太……” 郁知冷冷地看着他:“觉得违背人性,太残忍了是吗?” “这就是你爸对我做的事!” “我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是因为我运气好,不是你爸良心未泯,对我手下留情。” 赵涟低声说:“你说你运气好,但这份运气是我带给你的,我是不是也算救了你……” “你救我?” 郁知好笑地问:“你是知道你爸要强奸我,特地赶过来救我的?” “就算按这个逻辑,你也没有救我啊赵涟。” “你这是妥妥的帮凶!你跟你爸一样该死,都是畜生不如的人渣!” 字字诛心。 赵涟拉住的手,慌忙解释:“我没有!我不知道我爸今天要……郁知,我是诚心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没有任何恶意。” “我去客房找你,是因为你换衣服换了好久都没回来,我担心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才问佣人我爸带你去了哪个房间。” “郁知,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会阻止我爸的!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郁知冷淡地“哦”了一声:“到这一步,你最多算是没有害我,何来救我的恩情?” 赵涟无从反驳。 “后面你帮着你爸陷害我,他是主谋,你是帮凶,你妈是个是非不分的傻逼,你们一家子伥鬼,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你救了我?” 郁知指着赵涟鼻子骂:“你给我滚,回去告诉你父母,这件事,没完!” 话音落下,郁知毅然决然转身,往路口走去。 枯黄的树叶从枝头飘落,被寒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落在地上。 少年一脚踩过落叶,凛冽的冬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割在他的脸上。 寒意刺骨,街景萧瑟。 路上行人了了,少年踽踽独行。 背影瘦弱,一身狼狈,唯有眼神透着与命运抗争的顽勇,特别的亮。 似有一个不屈的灵魂在支撑这具躯壳。 郁知心想,我才不要摇尾乞怜,哀求恶人高抬贵手。 也不要在角落舔舐伤口,贩卖凄惨,盼着下一秒贵人出现,赐我一丝怜悯,救我于水火。 想要什么,我就自己争。 命运待我不公,我偏不顺从。 我要弃了它。 我自会成为我的命运。 第78章 草莓牛奶 郁知打车回了学校。 郁成坤因为郁知分化成了beta,对他愈发讥讽贬低。 前阵子连生活费都给郁知断了,企图以此威慑他,碾碎他的傲骨。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你就该对我感恩戴德,再整天拉着那张死人脸,我就让你尝尝没钱的滋味! 可惜,郁成坤还是太不了解郁知了。 他就算沦为街上流浪的狗,也是不会冲人类摇尾巴的那只犟种。 非要卑微讨好,舍弃尊严,才能从家里分来的一丝怜爱,他不需要。 妈妈去世后,他再也不靠爱活着。 郁成坤不是说自己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 生活费断了,吃喝不给了,剩下一个住,他也干脆主动舍弃。 全还给你。 谁他妈稀罕。 郁知现在周末也不回家了。 宿舍就是他的家。 他当自己是个孤儿。 孤儿怎么活,他就怎么活。 网约车司机人好,见郁知一身狼狈,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冻得直发抖,这一路把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还问郁知是不是受了欺负,需不需要去医院,以及去派出所报警。 郁知蜷缩在后座,靠着风口的暖气取暖。 闻言,郁知更加沉默。 他不说,司机也没再多问。 司机默默把车载电台的晚间新闻换成了舒缓轻音乐。 车开过一个路口,郁知才稳着颤抖的声音慢吞吞回答:“……没有,不用。” “我就是在江边散步,脚底打滑摔了一跤,不要紧。” “……谢谢叔叔。” 司机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看出他有难言之隐,没有反驳他,也没追问。 只轻声说:“冬天江水冷得很,不要再一个人去江边了。” “春天再去,那时候江滩的海棠花也开了,五颜六色,很漂亮的。” 郁知心脏震颤,鼻子酸得发痛。 他的头越埋越低,像要把自己藏到无人角落。 良久。 郁知闷闷地低“嗯”一声。 “……好。” “等春天到了,我会去看看的。” 车停在校门口的时候,郁知全身恢复了一点温度。 他在平台上支付了车费,下车刚带上车门,司机就叫住了他。 “同学,你等一下。” 郁知停下脚步,一头雾水。 司机绕到后备箱,打开一箱还没拆封的草莓牛奶,取出两盒,塞到郁知手里。 “拿着喝,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我儿子很爱喝这个哈哈哈哈哈。” 手捧善意,郁知无措极了,他本能婉拒:“ 谢谢叔叔,好意我心领了,牛奶我不能收,留给您儿子喝。” 司机大咧咧笑道:“哎呀,两盒牛奶不值啥钱,你拿着!我后备箱还有呢。” “我儿子有蛀牙,他妈妈管得严,平时都不让碰这些甜食,我也是惯孩子,其实不应该……哎!我偷偷买了一盒放后备箱,每天接他放学就给他喝一盒。” 司机意识到话题扯远了,不好意思挠挠头:“我这人就是絮叨,爱跟人扯闲篇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同学,耽误你时间了,快回去,洗个热水澡,这摔的……别再寻……别给冻病了。” 郁知看着手里这两盒草莓牛奶,对司机笑了笑:“没关系。” “叔叔你一定是个好爸爸。” “这两盒牛奶……”郁知悄悄捏紧牛奶,轻声道,“我收下了,谢谢叔叔。” “不客气!” 司机坐回车里,对郁知挥了挥手,开车走了。 郁知拿着两盒牛奶回了宿舍。 今天周六,宿舍的室友都回家了。 他喜欢一个人住,清净。 郁知把牛奶放下,赶紧去洗了个热水澡。 热水浇在身上,寒意慢慢驱散,郁知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洗完澡吹干头发,郁知给自己冲了一杯感冒冲剂。 喝完满嘴的药味,郁知眉心微蹙,余光瞥见司机给他的草莓牛奶。 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好甜。 郁知神色怔怔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没一会儿,一盒草莓牛奶就见了底。 满嘴的药味被冲淡,只有草莓牛奶的甜味。 郁知捏着喝完的牛奶空盒,心道,原来父亲给儿子买的牛奶是这种味道。 他也算尝过了。 漱了口,郁知早早睡下。 次日睡到自然醒。 郁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 不幸中的万幸。 没钱最怕的事情就是生病。 郁知起床洗漱,去食堂吃了早午饭。 吃饭的时候,他在手机上查了查沪市擅长刑事案件的律所。 一番筛选,他最后决定先去其中一家能提供法律援助的律所碰碰运气。 打官司需要钱,偏偏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郁知吃完饭,坐车抵达律所的时候,律所已经到午休时间了。 前台告诉他,律所下午两点才上班。 至于今天本该在法律援助窗口轮岗的律师,上午出去见委托人了,今天不一定会回公司。 郁知明天要上课,再推迟五天,怕是耗不起。 他焦急地问:“那有其他律师吗?不一定要法律援助,收费的也行。” 前台问:“您想咨询什么类型的案件?” “刑事案件。”郁知顿了顿,补充,“我想告一个alpha对我强奸未遂。” 饶是每天接待各类案件委托人的律所前台,听见强奸未遂四个字从一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未成年嘴里说出来,还是失语了几秒, 前台很快恢复自己的专业素养,公事公办地说:“好的,我这边帮您查一下负责刑案的律师日程安排。” “谢谢。” 一分钟后,前台为难地说:“他们的日程安排都满了,您看要不要预约之后的时间?” “之后是多久?” “最快的三天之后。” 郁知等不起。 他直言道:“那不用预约了,我赶时间,我再去其他律所看看。” “谢谢您。” 前台一脸歉意:“不客气,实在不好意思。” 郁知一转身,不小心跟刚走进律所的alpha撞上。 他趔趄两步,眼看要跌倒,alpha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当心。” 郁知站稳后,察觉到陌生人的触碰,昨天被赵涟父亲强行压在床上的记忆从脑中闪过,他一下子应激了,猛地甩开alpha的手。 “别碰我!” 话音落下好几秒,郁知才回过神。 郁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无礼。 他抬眸看见alpha手背上的红印,更加愧疚不已,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alpha打量了郁知一眼,并不介意他的无礼:“没事。” 只是好奇他的身份,alpha问前台:“他是谁?” “委托人,来咨询刑事案件的……就……今天所里几个刑案律师都没空,排不出咨询时间了。” alpha从前台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beta刚才的应激反应,大概猜到是什么类型的刑案。 “跟我来。” alpha对郁知说。 郁知怔住。 前台也愣了愣,不禁问:“霍律,您下午不是要去法院出庭吗?” 那个姓霍的律师却说:“不耽误,午休还空着。” 随后看向郁知,没有不耐烦,用寻常的口吻又重复了一遍。 “跟我来。” 说完,alpha也不管beta有没有跟上,自己先往办公室走去。 前台见郁知还不明状况,替他欣喜,忙解释:“赶紧去呀!别愣着了!” “霍律是我们律所的老板之一,也是所里最擅长刑案的律师,档期超满的,找他打官司的人都排到半年之后了,难得他还愿意接新案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79章 恩人 郁知听完前台的介绍,下意识冒出一个念头。 ——这律师,听起来很贵的样子。 郁知扫了眼放在前台桌子上的价目表。 法律咨询按小时计费,收费300-5000之间。 刑事案件按不同阶段分批收费。 审查阶段- 起诉阶段- 审判阶段- 价目表最下面一行的备注写着:案件情况各有不同,上述收费标准可能会在合理范围内上下浮动,通常不超过20。 郁知看完了。 郁知傻了。 光咨询一下就300……不不不,这个老板律师肯定不止300,搞不好咨询收费上限就是他。 咨询一下就五千,更别提后续费用……他哪里付得起! 郁知不是没有为打官司付费做心理准备。 可是看完价目表,他发现自己准备得还是太少了。 前台不知道郁知囊中羞涩,已经热心地为他带起了路。 “霍律的办公室在这边。” 郁知硬着头皮跟前台走。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敞着一道门缝。 阳光透过门缝落在郁知腿上。 他一脚踩在了光里。 前台微笑道:“到了,霍律在里面,您直接进去就行。” “……好,谢谢您。” “不客气。” 郁知轻叹一口气,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推开门,走进去。 姓霍的律师正在操作咖啡机,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地问:“能喝咖啡吗?” 郁知拘谨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有点不知道从何开口。 “那个,其实我……” 律师默认他能喝,接着问:“喝美式还是拿铁?” 郁知顿了顿,鼓起勇气实话实说:“霍律师,不好意思,我大概付不起咨询费,没做好功课就贸然打扰,实在抱歉。” “十分感谢您愿意将午休时间留给我。” 霍律师按下萃取键,拿过旁边的马克杯放在出水口下面。 咖啡机自动开始萃取,霍律师转身看向郁知。 他无所谓地说:“没什么,意料之中。” 郁知没听懂:“什么意料之中?” 霍律师直言:“你付不起咨询费。” “……” 我自己直白就行了,你不用再直白一次。 郁知词穷得不知道说什么。 霍律师接着问:“你还是高中生?” 郁知“嗯”了一声。 霍律师冲沙发抬了抬下巴:“坐,说说你的情况。” 郁知微怔。 “可我付……” “不用付钱,就当法律援助了。” 咖啡液萃取完毕,霍律师拿起马克杯,再次问郁知:“美式还是拿铁?” 郁知过了几秒回答:“……拿铁,谢谢。” 霍律师打开咖啡机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了一盒牛奶倒在咖啡液里,又夹了几块方糖放在碟子上,最后把碟子和杯子一并放在茶几上。 “坐。” 他自己则是从茶几上拿了瓶苏打水,拧开喝了一口。 坐姿闲散,漫不经心的模样。 郁知在霍律师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放在大腿上,坐得笔直。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局促和紧张。 霍律师看在眼里,他把马克杯往郁知面前推了推:“不知道你喝几分甜,方糖自己加。” 郁知的注意力被引到咖啡上。 刚才顾着紧张,他都忽略了满屋子的咖啡香味。 现在留心一闻,郁知发现这个味道无比熟悉。 他有点恍惚地拿起马克杯,凑近嗅了嗅杯口。 “这是……瑰夏吗?” 霍律师惊讶了一瞬,没想到这高中生年纪不大,竟也是个懂咖啡的。 “是。” 霍律师反问:“你也爱喝咖啡?” 郁知苦笑了一下,摇头。 “不爱,我只能分辨瑰夏这一款咖啡而已。” 瑰夏咖啡花香气扑鼻,酸味柔和,口感如蜂蜜般丝滑。 因为产量少,种植难度大,是一款价格不菲的咖啡。 早年郁家还富裕,妈妈也没有缠绵病榻,她经常会在家里煮瑰夏咖啡。 妈妈的信息素也是瑰夏。 郁知出生后也做过基因检测,报告显示,他分化成oga和beta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他小时候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也因此,郁成坤早年对他并没有完全失望。 对郁知而言,瑰夏的味道就是童年的味道。 可惜,他一年一年长大,腺体逐渐停止发育,对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不敏感,郁成坤对他的态度也日益冷淡。 妈妈去世前半年,他已经完全闻不到信息素了。 再后来,妈妈去世,郁成坤娶了王佳敏进门。 他们都不是爱好咖啡之人,家里都是王佳敏的香水味。 加上郁家慢慢衰败,更没人再买过瑰夏咖啡。 郁知闻着空气中熟悉的瑰夏香味,对妈妈的思念达到顶峰。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闻过这个味道了。 郁知喝了一口咖啡,感觉是记忆里的味道,又似乎不太一样。 霍律师见郁知没加糖又喝了第二口,忍不住问:“不苦吗?” 不知道为什么,霍律师总觉得郁知在透过这杯咖啡看什么人。 很荒谬的想法,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苦吗? 郁知也这么问自己。 小时候妈妈煮瑰夏给他喝,他总嫌苦,让妈妈给他多加糖加牛奶。 妈妈会打趣他:“加这么多,我们知知干脆直接喝甜牛奶好啦。” 他会抱着妈妈胳膊撒娇:“不嘛不嘛,知知要喝咖啡,咖啡里有妈妈的味道。” 妈妈笑他:“乱讲,是妈妈的信息素跟咖啡味道很像而已。” “一回事啦。”他俏皮地吐吐舌头,伸出指头在咖啡里戳戳,然后放在嘴边舔一舔,还是不满:“妈妈再加点糖,知知不喜欢苦味。” 妈妈又往咖啡里加了两块方糖,纵容又无奈:“吃这么甜,小心长蛀牙喔。” 他天真道:“不会哒,知知是好孩子,好孩子不会长蛀牙哒。” “谁说的?” “好孩子说哒!” 妈妈笑得不行,轻轻戳他的小脸:“你啊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也跟着妈妈一起笑。 那时他一点苦都吃不了,妈妈就不让他吃,每次都给他加糖。 如今回想这些跟妈妈相处的温馨片段,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小时候活在蜜罐的自己不会明白,比起生活的苦,不加糖的咖啡根本不算什么。 “还好。” 郁知放下马克杯,将思绪从往事中抽离,回到正题上。 “霍律师,我想咨询一下,如果我想告一个alpha对我强奸未遂,在法律上可行吗?” 霍律师也切换到工作模式。 “这么问太笼统了,我无法回答你,是否可行需要根据实际案情判断。” “你把事发经过跟我详细说一遍,务必客观,不要对我说谎,也不要夸大。”说到这,霍律师顺嘴问了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郁知,郁郁葱葱的郁,知识的知。” “好,郁知。” 霍律师正色道:“诚实是你通过法律为自己维权的基本条件,这一点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贯彻到底。” 郁知认真点头:“好,我会如实相告。” 接下来,郁知把昨天的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跟霍律师说了一遍。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两个民警都劝我私了,他们说没有监控,犯罪事实不存在,不符合立案条件,我打官司也是徒劳。” “我想了一晚上还是很不甘心,所以今天特意来咨询专业人士的意见。” “霍律师,我真的毫无胜算吗?” 郁知攥紧裤腿,努力克制情绪,但双肩还是微微颤抖。 “我运气好才逃过一劫,这跟企图强奸我的人毫无关系,他却能凭此不付出任何代价,将之前对我的伤害轻松抹平,并把脏水泼在我头上,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霍律师伸手拍了拍郁知的肩膀。 清朗的嗓音蕴含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谁说你毫无胜算?” 郁知不敢相信地望着霍律师:“我有吗?” “没有监控,确实对你非常不利,但这远不到死局的程度。” 霍律师收回手,问郁知:“你刚才说,他昨天强迫你的时候,在你身上留下了淤青是吗?” “是的。”郁知挽起袖子,给他看其中一处。 beta皮肤白,两只手腕的掐痕经过一夜已经变得青紫,看着格外骇人明显。 经霍律师这么一问,郁知想起以前看过的刑侦剧。 伤情鉴定好像要马上去做,他这不仅隔夜了,还洗了澡,这…… 郁知懊恼不已:“我太傻了,我昨天应该直接去医院的,霍律师,我干了一件很蠢的事情,对不起……” “你怎么还责怪上自己了?” 霍律师奇怪地问:“郁知,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你才十六岁,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情,你不仅能让自己快速冷静,不被外界带节奏,还知道报警,甚至在警察告知你无法立案后,还是怀揣最后一丝希望,走进了我的律所,为自己争取一份正义。” “你要知道,很多人穷尽一生都迈不出第一步,而你还在前进中。” “郁知,你拥有如此耀眼的十六岁,应当抬头挺胸,为自己感到骄傲才对。” 几句话让郁知心中泛起强烈的暖意。 纵然前方千难万险,荆棘密布,他也要闯一闯。 郁知对霍律师感激地笑了笑:“谢谢您,霍律师。” “不必言谢,这些都是事实。” 霍律师看了眼腕表,率先站起来:“既如此,那就走。” 郁知茫然地问:“走哪去?” 霍律师说:“先去昨天出警的派出所,找他们开法医伤情鉴定委托书,再到法医鉴定机构做伤情鉴定。” “案情发生时间是昨天傍晚,现在才中午,二十四小时没过。其次,毛发、体液这些东西可以被洗掉,伤痕是洗不掉的,所以,一切都来得及。” 霍律师看着郁知,意有所指:“你更没有责怪自己的理由了。” “到目前为止,你已经做了能为自己做的一切。” 郁知心中那份对自己的愧意渐渐消散。 他应了一声好。 下一秒。 郁知想到前台之前说过,霍律师下午要去法院出庭。 于是,郁知主动说:“我自己去,您下午有工作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霍律师听到后“嗯”了一声,听着深觉有理:“没错,我下午还有工作要忙。” 郁知正要起身告辞,紧接着又听见:“所以你还不抓紧时间跟我走?” 郁知怔怔,心里还是不愿意耽误别人。 “我自己没问题的,您还是……” “喂,高中生。” 霍律师突然不叫他名字了。 聊了这么久,霍律师第一次摆出行业翘楚的架子:“没听过一句话吗?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你一个委托人如果什么都自己来,还要我这样的优秀律师做什么?” 郁知无言反驳,失笑照做。 开车前往派出所的路上。 霍律师在红绿灯口递给郁知一张自己的名片。 “收好。” “上面有我的手机号,也是我微信,你加一下,后续方便联系。” 郁知接过,说:“好。” 名片上印着律所logo。 logo下面是名片主人在律所的职务,以及他的名字。 [尧安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霍尧] 郁知掏出手机,在微信上输入霍尧名片上的手机号,添加他为好友。 申请时,郁知备注了自己的名字。 霍尧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郁知第一时间给霍尧改了备注名。 他郑重其事地输入“霍尧律师”四个字。 霍尧。 他会好好记住这个名字。 这是恩人的名字。 第80章 天之骄子一身锋芒 还有三公里就到派出所的时候,霍尧问起郁知:“昨天那两个民警没跟你提伤情鉴定的事情吗?” 郁知摇头:“没有提过。” 过了几秒,他自责道:“不过也怪我自己,没想到伤情鉴定这一环,我脑子太乱了,今天要不是霍律您提起,我到现在都——” “你怎么又责怪上自己了?” 没等郁知说完,霍尧就出声打断了他。 语气颇为无奈。 郁知微怔。 随后他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垂下头,无措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下意识就这么想了,霍律,您在办公室跟我说的话我都记着,我没有当耳旁风……” 霍尧叹了口气,感觉更无奈了。 “郁知,不必道歉,我也没有在责怪你。” 郁知倏地噤声。 因为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一旦发生状况,他纵然能维持冷静去解决问题,可是心里总是控制不住责怪自己。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从自己身上找点错处。 你一定做错了什么。 你不可能毫无错处的。 心里不断有这样的声音出现。 霍尧开着车,没有看郁知,目视前方打破了沉默。 “像你这样这么容易责怪自己,是一种病。” 霍尧冷静客观地说:“你生病了,郁知,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考虑到郁知敏感的心性,霍尧补充了一句:“我没有骂你有病的意思。” “当今社会生活压力大,很多人都有精神疾病,比如焦虑症、抑郁症、狂躁症、强迫症之类的。” “这些精神疾病就像感冒一样,普遍且普通,不必闻之色变,他们大部分最开始也只是情绪问题。” 郁知“嗯”了一声:“我没有误解,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 霍尧松口气:“那就好。” 紧接着又提起:“有个事我刚才就想说了。” 郁知疑惑:“什么?” “不要对我用敬语了,听着很怪。” 路口转弯时,霍尧看了郁知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别看我事业有成,功成名就,其实我也就比你大十岁而已。” “我在当哥的年纪,被你左一个您右一个您叫成老头儿了都,快别您了,听着真折我寿啊。” 郁知眨眨眼,没料到一个寻常的敬语会被霍尧这样解读。 他无辜又真诚地解释:“我不是觉得你老,称呼您只是想表达尊敬。” 霍尧还是抗拒得不行:“那心里偷着敬就行了,挂嘴边显我老,别挂。” 如此,郁知只能:“……好。” 不过话说回来,霍尧的话虽然有自夸的成分,但并未有一丝一毫夸大。 郁知上午查资料的时候,已经了解过尧安的资质。 尧安律师事务所成立不足五年,规模比不上红圈所,但胜诉率极高,跟红圈所不相上下。 尧安跟好几家上市大公司都有业务往来,在业界拥有高知名度和美誉度。 除了在业务能力、专业素养、服务质量等方面表现出色,尧安在社会责任和公众形象上也有着卓越的表现。 律所自成立起就开设法律援助,经常在社区开展维权救助活动。 郁知也是搜到大量对尧安表达感谢的帖子和笔记,感觉律所管理层看重公益这一块,才决定先来这里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他这次运气不错。 尧安确实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律所,而非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聚集地。 至于霍尧本人,事业有成自然是事实。 霍尧说只比自己大十岁,郁知也是相信的。 毕竟霍尧看起来确实年轻,相貌英俊,剑眉星目。 天之骄子一身锋芒。 大概因为今天要出庭,他穿得很正式,可是西装革履没有把他的气质压得老成持重,而是衬得他更加意气风发。 西装更像是他的战袍。 霍尧见郁知陷入沉默,又提了一次:“你听见我之前说的没?去看看心理医生,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心理健康出现问题,不及时治疗,病情加重后会出现躯体化症状,从而进一步影响你的生活,那时候就不只是情绪问题了。” 郁知认真回答:“我听见了。” 霍尧说得语重心长,郁知怎么会不领情呢。 只是…… 霍尧余光注意到郁知的欲言又止,主动问:“怎么了?” 郁知原本有顾虑,转念一想,他连“没钱付咨询费”这种大实话都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既然他在霍尧面前一开始就瘦骨如柴,那就没必要打肿脸装胖子。 “我前阵子肠胃炎住院,就算用最便宜的药,住最便宜的病房,也花了将近两千块钱。” 也因为这笔钱,郁成坤一直骂他赔钱货。 郁知有意屏蔽脑子里郁成坤的咒骂声,但嘴角还是无意识勾出一丝苦笑。 “看心理医生应该更贵,我看网上有些帖子说,心理医生跟你们律师一样,也是按小时计费的。” 话音落,郁知感觉自己这么说有卖惨的嫌疑,尽管都是事实……他赶紧打住。 话锋稍转,转而道:“霍律,我知道你是好心建议,我领情的,我答应你,等多赚一点钱,我会去看心理医生。” 听到这,霍尧意识到自己的粗心。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郁知忙道:“怎么会,霍律你千万别这么说。” 霍尧笑了笑,说:“病哪能等人,这样,我借你钱,你尽快去看。” 郁知惊讶不已。 过了几秒,他婉拒道:“不用了,霍律,你能为我提供法律援助,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怎么还能再让你借我钱。” 霍尧强调:“是我主动要借你的,不是你让我借的。” 郁知:“这不是重点。” 霍尧给予肯定:“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尽快去看心理医生。” “钱不是白给你的,是我借你的,你以后要还我。” 郁知还是摇头:“那也不行。” “霍律,这已经不在法律援助的范畴了,我不想欠别人还不上的人情……” 即将抵达派出所,霍尧轻踩刹车,车速慢慢降下来。 霍尧也趁机看向郁知:“法律援助能接受,私人援助就不能接受了吗?” 郁知被问住:“我……” “还是说,高中生,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霍尧眉头上挑,言语间有些挑衅的意味:“觉得自己将来一定没出息,连一笔看心理医生的钱都还不上?” 郁知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不服气地反驳:“才没有!怎么可能!” 霍尧轻笑:“所以为什么不接受?你又不是还不上。” 郁知彻底无话可说。 等霍尧等停好车,下车前,郁知由衷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霍尧摆摆手,表示不客气。 他望着前方的派出所,闲聊结束,又回到工作时的状态。 “郁知,一会儿进去了,我负责跟他们交涉。” “如果我不给你递眼神让你说话,你就闭口不言。” 郁知一一记下:“好,我知道了。” 霍尧拍了拍郁知的肩膀。 既是鼓励,也是助力。 “走。” 第81章 伤情鉴定 霍尧和郁知一起走进派出所。 午休时间,接待大厅除了几个警察在聊天,没有其他人在。 霍尧在接警服务台前面站定。 聊天的几个警察注意到有人来,纷纷散了。 负责窗口业务的小警察坐回工位,看向霍尧和郁知,问:“你们是报案还是办业务?” “报案。”霍尧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又补充:“也可以说是投诉。” 小警察一愣:“投诉什么?” 霍尧看了眼身边的郁知:“我的当事人,昨天在你们派出所管辖的辖区险些被一名alpha的性侵,他在案发后第一时间报了警,你们派出所的警员调查后,以案发地没有监控为由,不予立案。” “但是,你们派出所的警员在明知我当事人身上有伤,以及拒绝私了,坚持要走法律途径的情况下,也没有告知我的当事人可以做伤情鉴定,最后草草做个笔录不了了之,实在是渎职敷衍!” “昨天出警的警员今天上班吗?我们可以跟他们当面对质。” “不上班也不要紧,出警警员的执法记录仪肯定记录了昨天出警的全过程,若情况属实,我当事人也能追究他们的渎职罪。” 郁知在旁边听着,心里忍不住感叹:还得律师出马。 什么叫专业! 什么叫气场! 小警察被霍尧的气场震慑到,愣了半分钟,颤颤巍巍地说:“那个……你们别急……我,我是实习生,我……我去给你们找领导!” “请稍等!” 说完,小警察噌地站起来,手足无措拽了拽自己的警帽帽檐,转过身,噔噔噔找领导去了。 霍尧:“……” 郁知:“……”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有种大刀都挥起来了,结果对面的敌人只是一只蚂蚁的错觉。 蚂……小警察虽然无用,但动作挺快,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们领导请二位去办公室谈。”小警察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战战兢兢道,“请跟我来。” 霍尧:“行。” 两人被小警察带到了所长办公室。 所长笑着请他们坐,并吩咐小警察:“小张,泡两杯茶进来。” 小警察忙道:“好的,方所长。” “方所长不必麻烦,我们不是来喝茶的。” 霍尧抬手看了眼腕表,直白催促:“马上13点了,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18个小时,我的当事人需要尽快做伤情鉴定,否则会影响后续维权。” 方所长正色道:“大概情况接警员都跟我说了,这样,我先看看昨天的出警笔录。” “需要多久?” 问归问,但霍尧没有松口的意思,再次催促,无声施压。 “我希望派出所这边先给我当事人把昨天没开的法医伤情鉴定委托书补上,让他先去法医鉴定机构做伤情鉴定。这份报告对我当事人来说十分重要,因为你们警员的渎职,已经让我当事人耽误了十几个小时,没理由继续耽误下去。” 主张中庸之道的方所长,面对霍尧的接连催促,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这律师看着年纪轻轻,还真是个硬茬儿。方所长心想。 “律师贵姓?” “我姓霍。”霍尧熟练地递出自己的名片,“我是郁知先生的律师,这桩强奸未遂的案子,将由我全程跟进。” 方所长接过名片,看见律所的名字,尧安,再看下面的人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居然是霍尧! 那个在公检法系统出了名的毒舌律师。 他接手的案子少有败诉。 有一次出庭,被告律师架不住霍尧的接连逼问,急赤白脸“我”了好几声,硬是给自己急得当庭晕倒。 被告律师竖着出庭,横着被120抬走。 霍尧因此一战成名。 现在有些律师接案子,一听被告方或者原告方请了霍尧,便会立刻闻风丧胆,果断拒绝。 中庸最怕遇到硬茬儿。 方所长得知霍尧身份后,一改和稀泥的心态,变成全力配合。 唯恐霍尧这硬茬儿挑出自己错处。 他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可不想晚节不保,影响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政绩。 小警察端着泡好的茶进来,方所长顺势使唤他:“小张,赶紧,去把昨天出警的人叫到我办公室。” “好。”小警察面露难色,“可是方所长,薛警官今天休息,没来上班……” 方所长呵道:“那就给他打电话,就说我马上让他来所里!” 小警察连声称好,麻溜儿办事去了。 很快,昨天出警其中一个警察得了消息,连忙赶到办公室。 方所长马上训斥他:“你怎么工作的!这样敷衍了事,对得起‘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吗!” 警察垂头认错:“对不起,方所,可是昨天我和老薛去案发现场仔细查了,确实没有监控,这……” 方所长一拍茶几,疾言厉色道:“没有监控怎么了?受害人都说要打官司了,你不知道告诉人家先做伤情鉴定吗!” “要不是人家知法懂法,你们这次的工作疏漏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篓子!还不赶紧给人家道歉!我平时怎么教你们做事的,不要怕麻烦,要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你们愣是一点没记在心里……哎!简直给我们所丢人!” 警察表面唯唯诺诺:“对不起,是我工作没做到位。” 内心白眼都要翻上天:好你个死老登,又不是平时让我们非必要别立案,少给所里惹麻烦的嘴脸了。 郁知和霍尧交换一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这两人一唱一和做戏给他们看呢。 霍尧耐心告罄,不耐道:“委托书,赶紧开,我们没时间在这里听你们磨叽。” 方所长看向警员:“还不赶紧?” 警员会意:“好好好,二位跟我来,我马上给你们办手续。” 一番折腾,总算把委托书拿到了手。 法医鉴定机构离派出所不远,开车十分钟左右。 方所长假模假式要让警员陪他们去,霍尧拒绝了。 正事都不够忙的,谁还要花精力跟和稀泥的周旋。 一个多小时后,郁知做完了伤情鉴定。 工作人员告诉郁知,三天后会出报告。 郁知是住校生,平时出不了校门,他试着问:“可以邮寄吗?周三我在学校上课,没办法过来拿。” 工作人员:“你可以委托别人帮你拿。” 郁知正感到为难的时候,霍尧主动说:“我过来拿。” 顺便在工作人员那里留了自己的电话:“报告出来也联系我。” 工作人员:“好的。” 从鉴定机构出来,郁知对霍尧说:“麻烦你了,霍律,找时间我请你吃顿饭,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人情债多了也压人。 尤其是郁知这种特别不爱麻烦人的性格。 如果一顿饭能帮郁知减减负,那这顿饭得吃。 于是,霍尧爽快答应:“行啊,我等着。” 话音落,霍尧的手机响起来。 他三言两语挂断了电话,然后对郁知说:“助理催我去法院了,我可能来不及送你回学校了,你自己能行吗?” 郁知忙点头:“可以可以,霍律你赶紧去忙,不用送我。” “好,那我先走了。” “你到学校了在微信跟我说一声。” 郁知:“好,你慢走。” 霍尧开车离开后,郁知也坐公交回了学校。 周末作业没写完,郁知回宿舍收拾书包就去了图书馆。 周日晚上有晚自习,住校生通常下午五六点就返校了。 五点半,郁知去食堂吃了个晚饭,回宿舍拿晚自习要用的课本和习题册。 一打开宿舍门,原本叽叽喳喳的宿舍顿时鸦雀无声。 室友们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郁知抬眸看回去,一个个做鸟散,没事也找点事忙。 气氛微妙,透着不可名状的诡异。 郁知的宿舍跟他同班的只有一个人,另外四个人是理科班的。 郁知记得,跟他同班的这个人,昨天也去参加了赵涟的生日会。 第82章 流言 宿舍安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郁知心头冒出一个猜测。 他有意放慢了拿取课本的动作,用余光打量室友们。 然后他发现室友们也在这样打量他。 并且,室友们的眼神实在谈不上友善二字。 郁知感觉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郁知拉上书包拉链,拎起书包的一瞬,将目光落在同班的廖伟杰身上。 郁知为了省钱,有一阵子没去剪头发了。 过长的浅棕头发被他撩拨到耳后,抬起头,露出整张脸。 郁知入学报到那日,在学校引起过轰动。 混血儿大多相貌俱佳,但是像郁知这样漂亮到摄人心魄的,实在稀有。 那时郁知还没分化,只要见过他的人,无一不笃定他会分化成s级。 军训没结束,郁知俨然变成学校的风云人物,对他心生爱慕的人数不胜数。 有些纨绔二代看出郁知节衣缩食,过得清贫,猜测他家境困顿。 跟郁知表白的时候,有二代直接扬言,只要郁知答应做自己男朋友,每个月就给郁知一万当零花钱。 一副“以后你不用再要强了,因为你的强来了”的油腻嘴脸。 然后被郁知冷淡拒绝。 纨绔二代当即破防,阴阳怪气道:“你是不是嫌少啊?直说嘛,哥就是看上你了,说两句好听的,价格还能商量。” 郁知送了他一个字。 滚。 被拒绝的人里不止一个这样的破防哥。 破防哥多了,渐渐的,诋毁郁知的声音也就出现了。 但郁知本人对此毫不在意。 有人带头孤立郁知,他完全无所谓。 郁知本来就是独行侠,很少看他主动跟谁说话。 久而久之,郁知高冷得倒像是他孤立了所有人一样。 郁知在宿舍也是如此。 他总是一个人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不需要朋友,他的世界已经足够精彩。 别看廖伟杰跟他同班,又一个宿舍住着,他跟理科班的四个人都比跟郁知熟。 廖伟杰心里挺嫉妒郁知的。 郁知除了家境不好,什么都是出色的、拔尖的。 明明是美术生,文化课成绩却也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三。 从不主动交际,可是对他心生仰慕的人数都数不清。 郁知越高冷就越神秘,越吸引人围着他转。 反观自己,父母花很多钱送他上辅导班,请家教,才让他的成绩勉强维持在上游水平。 长相就更不必说了,廖伟杰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普通,扔在人群里找不着的类型。 但廖伟杰又有点怕郁知。 可能做贼心虚,他背地里没少说郁知坏话。 比如像现在,被郁知看着的时候,廖伟杰的后背总是不自觉泛起凉意,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郁知神情淡漠,一双蓝色眼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平静却蕴含危险,深不可测。 廖伟杰的喉结滚了滚。 郁知一个字没说,廖伟杰自己反而乱了阵脚,屏住呼吸,试探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郁知收回视线,声音清冷如冰:“没什么。” 说完,郁知离开了宿舍。 郁知一走,廖伟杰懊恼得脸色铁青。 恼郁知,更恼自己。 他太没出息了。 郁知只是看他一眼,他有什么好怕的! 郁知一走,理科班的人也松了口气。 大家都挺怕郁知的,觉得他不好惹。 可是郁知又太完美了,完美得令人讨厌。 理科班有个人问:“廖伟杰,他刚才怎么突然看着你?” 廖伟杰没好气:“谁知道啊,一天天跟鬼一样,阴森森的。” 理科班一个眼镜男惶恐道:“他不会听见我们说他坏话了……” “不至于!?我靠,要是真的听见了也太尴尬了!” “怎么不至于,要是没听见,他干嘛那么盯着廖伟杰?” “这……” 你一句我一句,听得廖伟杰烦躁不已。 廖伟杰不耐烦打断:“你们搞错了,无中生有才叫说坏话,实话实说算哪门子坏话。” “昨天生日会,我可是亲耳听见赵涟说郁知过分的,郁知跟赵涟他爸在客房纠缠不清也是事实,他敢做难道还不准人说?” 廖伟杰刚说完,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宿舍的人听见动静看过去。 只见已经离开宿舍的郁知,没有任何预兆又回来了! 理科班的四个人肉眼可见的尴尬。 廖伟杰大骇,脸色快速涨红。 郁知的眼神比刚才看廖伟杰时更加冰冷。 他站在宿舍门口,视线在几个人身上逐一扫过,最终落到廖伟杰身上。 郁知开门见山地问:“廖伟杰,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跟赵涟他爸在客房纠缠不清?” 廖伟杰汗流浃背,欲言又止。 郁知厉声道:“说啊,你不是很爱说吗?” “怎么了?只敢在背后说我,不敢当面说给我听?” 郁知好笑地反问:“廖伟杰,你和我到底谁敢做不敢当?” 接连四问。 廖伟杰被郁知问得头皮发麻,他硬着头皮,逼自己硬气一回:“谁不敢说了?” “你勾引赵涟他爸就是事实啊,昨天生日会那么多人,又不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你不会天真到觉得自己做的丑事没人知道!” “事实?证据呢?” 郁知冷笑一声:“你该不会想说赵涟父子的一面之词就是证据,口说无凭四个字,没学过?” “你——” “廖伟杰,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郁知看向其他人,不紧不慢地说:“你们也一样。我告一个人是告,告一群人也是告,传谣之前最好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担后果。” 理科班的眼镜男吓得牙关打颤,语无伦次道:“对、对不起,郁知,我就是听了一耳朵,我绝对没往外传!” 说完,眼镜男背起书包,慌忙逃离宿舍这个是非之地。 眼镜男开了头,理科班剩下的人也不想吃瓜吃得惹一身腥,接二连三给郁知道歉,匆匆离开宿舍。 不到三分钟,宿舍只剩下郁知和廖伟杰两个人。 郁知朝廖伟杰走了一步,廖伟杰吓得接连后退。 “你、你要做什么?!”廖伟杰满脸惊恐戒备,“难道你还想动手不成!” 郁知将廖伟杰的狼狈尽收眼底,轻嗤道:“我以为你胆子多大呢。” 廖伟杰后背抵着上铺的楼梯,没什么底气地说:“参加生日会的人那么多,我不说,别人也会说的,你还能堵上所有人的嘴吗?” 郁知似笑非笑:“你说得有道理。” “那以后我只要听见有人叽歪生日会的事情,造我的谣,我就默认是你的干的,统统算在你头上。” 廖伟杰瞪大眼睛:“凭什么!?” 郁知理直气壮:“凭我抓住了你的现行。” 廖伟杰失语了几秒,怔怔感叹:“你……你这个疯子!简直不可理喻!” 郁知淡定认领:“对,我是疯子,所以你千万别惹我。” 停顿片刻,郁知还补充了句:“疯子杀人不用坐牢的,你知道?” 廖伟杰全然愣住,脸都吓白了。 郁知转身离开宿舍。 廖伟杰这个胆小鬼是被他吓唬住了,但郁知心里清楚,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果不其然。 郁知走进教室,教室也是宿舍那种诡异的气氛。 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郁知身上。 无声胜有声。 郁知感觉每个人都在骂他,骂得很脏。 这时,赵涟站了起来,走上讲台。 他开口打破教室的诡异气氛:“换季需要补订校服的,来我这里登记。” 他是众人眼里的受害者,又是班长,一贯的好人缘。 赵涟发话,班里自然有人买账。 很快,班上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暂时没人再关注郁知了。 第一节自习结束,郁知起身去上厕所。 走到楼梯口,赵涟追上来叫住他。 “郁知。” 郁知听见赵涟声音就犯恶心,走得更快了。 结果赵涟一把抓住郁知的手腕,把他拉到楼梯口。 郁知一把甩开赵涟的手,看他的眼神嫌恶至极:“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赵涟讪讪道:“我没别的意思,郁知,晚自习开始前我都帮你解围了,我对你没恶意的……” 郁知闻之发笑:“解围?元凶给我解围?” 赵涟羞愧难当。 两人沉默的间隙,走廊传来议论声。 “听说没?文科1班那个长得贼漂亮的beta,周末去参加他们班长的生日会,居然去勾引班长他爸,被班长当场抓奸!” “我靠,太炸裂了,展开说说!” “哈哈哈哈哈,那个beta果然是个骚货。” “你们说的是郁知吗?郁知应该不会,他性子超级冷的,学校好多富二代追他都碰一鼻子灰……” “装的呗,婊子还立牌坊呢。” …… 郁知和赵涟待的地方离走廊不远,属于一个视线盲区。 他们能看见走廊,走廊那边看不到这里。 那些人的话一字不差落在郁知和赵涟的耳朵里。 赵涟表情复杂瞪着走廊那群人。 郁知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 “赵涟。” 听见郁知叫自己的名字,赵涟受宠若惊地看过去,殷切道:“我在听,你说。” “你说你对我没恶意是?” “对!” 郁知冲走廊那几个嘴臭的抬了抬下巴。 “那你去告诉他们,是你爸想强奸我,是你们父子俩合起伙把脏水泼我身上。” 赵涟顿时僵住。 一分钟过去,嘴唇张张合合,没吐出一个字。 他整个人也像长在了地上似的,一步也迈不出去。 郁知嘴角勾出嘲弄的弧度。 他一点也不意外赵涟的反应。 本就是个畜生,哪干得出人事。 “你还真是你爸的亲儿子,都一样虚伪。” “别再跟我说话,我听到你声音就想吐。” 赵涟的脸因为郁知的两句话变得煞白。 郁知撇下赵涟离开楼梯口,再旁若无人地从走廊那几个嘴臭的面前走过。 那帮人说得正热闹,当事人猝不及防出现,一个个跟活见了鬼似的。 流言第二天传遍了全校。 郁知走到哪,哪里就会一片死寂。 等他离开了,大家又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郁知跟往常一样上课吃饭。 他努力不去在乎外界的声音,维持内心的秩序感。 终于熬到了周三。 郁知吃完午饭,从食堂回宿舍的路上,霍尧给他打来一通电话。 第83章 狠意 肯定是伤情鉴定报告出来了! 郁知难掩欣喜,左右看看,小跑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郁知主动跟霍尧问好。 “霍律,中午好。” 霍尧笑了笑,也问他:“吃饭了没?” “刚刚吃完。” 问候两句后,霍尧进入正题:“现在方便说话吗?” 郁知:“方便。” “伤情鉴定报告我已经拿到了。” 郁知屏住呼吸,“嗯”了一声,静等霍尧的后话。 霍尧停顿片刻,如实说:“我在鉴定中心把报告看了一遍,也找为你做鉴定的法医询问过细节。” “结论是,报告能证明你身上的淤青是人为所致,符合你口述的细节。” “并且,法医在报告上给出了你身上多处淤青的出现时间段,结合你周六的报案时间推算,都能对上。” 郁知心中燃起希望,语气透着迫切:“这么说我可以告他?我有赢面?” 回答郁知的是霍尧的沉默。 刚刚的燃起的希望逐渐熄灭。 郁知跟着一起沉默。 隔着电话,霍尧也感受到了郁知的失望。 他心里不是滋味,可是他不能欺骗郁知。 “如果以强奸未遂起诉,目前这点证据还是太少了。” “姓赵的只是有嫌疑,缺乏铁证,法官不会判他的罪,告是能告,但没有赢面。” “从我专业的角度,我建议你放弃,因为这注定是一场劳民伤财的失败官司。” 郁知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霍尧也没有挂电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 直到郁知压抑的声音传来。 “可是,霍律……” “你之前说,这不是死局的……” 郁知吸了吸鼻子,头往上仰,把眼泪逼回去。 今天是难得的大晴天,可是郁知的心情烂透了。 明媚的阳光一点也照不进郁知心里,他只觉得刺眼。 刺得眼睛发痛。 郁知缓了缓,重新说:“对不起,霍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一时很难接受。” “我知道。” 霍尧也抱歉地说:“我之前说不是死局,是认为能从伤情鉴定报告中得到有力证据,对不起,郁知,是我天真了,让你空欢喜一场。” 郁知自嘲地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霍律。” “都怪我伤得不够重。” 如果他真的被赵涟他爸……眼下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霍尧听出郁知的言外之意,语气刹时变得严肃。 “郁知,你不能这么想。” “我可以非常坚定地告诉你,不管从任何层面而言,强奸未遂都比强奸幸运。” “这件事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法律还不够完善,而不是你伤得不够重。” “你可以责怪很多人,包括我,唯独不能责怪自己。” “郁知,你是受害人,记住这一点。” 一直强忍的眼泪在此刻夺眶而出。 郁知哽咽道:“我怎么能怪你呢,霍律,你是唯一帮我的人……” “怪姓赵的吗?只是责怪他们,太轻了,我想让他受到惩罚,可是办不到,办不到……” “对啊,我是受害人,可是为什么只有我在痛苦?恶意都冲我一个人来,我想不明白……” 越说越委屈,到后来,郁知哭得泣不成声,根本没办法说出话来。 霍尧在电话那头等郁知平复情绪。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 正义缺席这种事是没办法被安慰的。 不如哭一哭,把心头的怨愤发泄一番。 几分钟过去,郁知最崩溃那股劲儿哭过去了,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用外套袖子抹了抹眼泪,深呼一口气,低头一看,电话竟然还没挂。 郁知后知后觉感到难为情,支支吾吾:“霍律,你,你……你怎么不挂电话啊……” 霍尧轻笑道:“哭完了?” 郁知直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憋半天憋出一声:“哎呀,你,我……哎呀!” 听语气就知道郁知有多臊得慌。 郁知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霍律。” 霍尧学他的语气也“哎呀”了一声,有意逗他开心。 然后问:“好点了吗?” 郁知“嗯”了一声。 霍尧见他脸皮薄,主动岔开话题:“那我可以继续说了?” 郁知微怔:“说什么?” “案子啊,刚才我还没说完。” “你不是都建议我放弃了吗?” “强奸未遂告不赢,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他不是反过来泼你脏水吗?说是你勾引他,你这个受害人都找不到证据,他贼喊抓贼还能找到证据?” 霍尧说:“郁知,你可以转换思路,以诽谤和名誉侵害的名义起诉他。” 这倒是郁知从没想过的角度。 他问霍尧:“这样能告赢吗?告赢了的话,姓赵的会被判刑吗?” 霍尧回答:“事发当天,出警警员的执法记录仪以及你们的笔录,都是他诽谤你的铁证,除非他能找到你勾引他的实证,铁证在手,我有把握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至于判刑,这种程度是判不了的,最终结果是获得赔偿,以及要求对方公开道歉。” 郁知想了想,问:“他不会反过来告我吗?告我诽谤他,我也没有实证。” 霍尧胸有成竹道:“你忘记伤情鉴定报告了吗?这份报告虽然不能明确指证他对你强奸未遂,但是他对你动过粗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在法庭上,就算对方律师巧舌如簧,也无法为他洗白。” “反观他自己,毫发无损。既是你强迫勾引他,为什么他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听到这,郁知无疑被霍尧喂下了一颗定心丸。 他由衷感叹:“霍律,你好厉害。” 不仅脑子活,思维还缜密。 霍尧不以为然:“这没什么,我就是干这个的。” 郁知追问:“这是我能为自己争取的最大正义了,是吗?” 霍尧这点正义远远不够,但他也只能回答:“是的。” 如此,郁知便不再犹豫:“好。” “那就以诽谤和名誉侵害的名义告他。” “赔偿我不看重,我唯一诉求就是公开道歉。” 郁知想到这几天学校的流言蜚语,眼中浮现狠意:“我要姓赵的在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的面,向我道歉。” 霍尧应道:“好。” “我会如你所愿。” 第84章 公开道歉 霍尧的工作效率很高。 周五之前他就向沪市人民法院递交了起诉状。 五天后,法院的传票寄到了赵家。 收到传票后,赵涟的父母私下联系过郁知好几次,希望跟他私了。 郁知拒绝过一次后就把他们的号码拉黑了。 眼看私了这条路子走不通,赵家也只好请律师打官司,向法院提交了答辩状。 由于这个案子符合走简易程序的条件,法院审理之后,通知被告和原告,一个月后开庭。 开庭前,赵家绕过郁知,私下找过郁成坤。 赵家承诺给郁成坤一笔钱,希望他出面让郁知撤销起诉。 郁成坤知道这件事后,马上给郁知打了电话。 “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了,还打官司,你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吗?” “你一个beta自毁名声就算了,你考虑过你弟弟吗?他要是因为你的事情坏了名声,以后嫁不进豪门世家,你就是郁家的罪人!” “行了,你差不多得了,赵家都答应给钱了,你闹这些不就图这个?这段日子没零花钱日子不好过,都把你逼到这份上了。” 郁成坤得意地笑了声:“你虽然是个赔钱货,但你爸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只要你撤诉,周末回家服个软,跟我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忤逆我,我就照常给你零花钱,你也不用穷得去跟人打官司了。” 对于赵家答应给的那笔钱,郁成坤只字不提,必然是要自己独吞的。 郁知冷呵一声。 “郁成坤,你要是私下收赵家的钱,我连你一起告。” 说完,郁知挂断了电话,顺手把郁成坤也拉黑了。 以防万一,郁知把赵家私底下找郁成坤的事情告诉了霍尧。 “霍律,我还没有成年,我爸有替我撤诉的权力吗?” 霍尧很肯定地回答郁知:“没有。” 郁知这才安心:“那就好。” 霍尧还叮嘱郁知:“开庭前这段时间,你不要跟赵家人私下联系,包括你那个同班同学赵涟。” “他如果找你说什么,你就说有事联系你的律师,别给对方留下话柄。” 郁知逐一记下:“好,我知道了。” 一个月后,案子开庭。 赵家花大价钱请了一名红圈所的律师。 开庭前,赵家和他们请的律师碰见郁知和霍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这场官司他们赢定了似的。 郁知明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有所动摇。 霍尧看出郁知的担心,开庭前拍了拍郁知的肩膀。 旁的都没说,只说了一句:“别怕,正义会站在我们这边。” 时间一到,准时开庭。 这是郁知第一次看霍尧在法庭上的样子。 他真像一位所向披靡的战士。 赵家律师一开始还游刃有余,随着案情深入,霍尧甩出一个接一个证据,对方的阵脚便开始乱了。 辩护节奏渐渐由霍尧主导。 霍尧火力全开,法庭辩护接近尾声时,赵家律师已经无计可施,只剩沉默。 法官当场宣判,赵涟他爸对郁知的诽谤罪和名誉侵害罪成立,需要赔偿郁知五万块钱精神损失费,并且按郁知的要求公开道歉。 赵家在开庭后申请上诉,依法申明不服。 法院审理后,驳回了赵家的上诉。 判决成立。 可惜,法院没有强制赵家立刻执行判决的权力。 赵家若是有意拖延,有一年的时间可以让他们拖。 拖到时间过了,郁知再向当地法院递交强制执行申请书,等法院出面要求赵家执行,最晚又是半年。 这么一拖再拖,到强制执行的时候,郁知都毕业了,公开道歉还有何意义? 于是,郁知自己想了个办法。 他把法院的判决书复印了很多份,逐一贴到学校所有的公告栏上。 同时,他还去校内论坛实名发帖,将事情原委、官司经过以及判决结果都在网上公之于众,有图有真相。 判决书一贴,帖子一发,这件事很快在校内掀起轩然大波。 郁知这次终于成了众人口中的受害人,而赵涟和他的父亲变成了众矢之的。 受舆论的影响,一周后,赵涟他爸不得不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向郁知公开道歉。 不过道歉也只是针对泼脏水的部分,赵涟他爸坚决不承认自己有强奸郁知的念头,含糊用误会二字掩盖了过去。 这也是郁知早就料到的结果。 他倾尽全力,得到贵人相助才得到的结果。 公开道歉之后,郁知收到了赵家的赔偿款。 学校里关于生日会的流言得以平息。 郁知和赵涟一直到毕业都没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毕业之后,郁知以为跟赵涟会老死不相往来。 没想到,赵涟又变成了他大学同学,还跟他做了室友。 当年的事情,官司打了,法院判了,判决也执行了,但在郁知这里根本过不去。 赵涟居然还好意思在他面前说什么一片好心。 可笑至极! “生日会后,我在学校受千夫所指,被说成是爬你爸床,勾引你的爸的小三时,你怎么没有一片好心?” 如同当年在楼梯口,郁知让赵涟出面说出真相,他挪不开腿张不开嘴一般,现在郁知这一问,赵涟也只能沉默。 郁知没心情继续跟赵涟翻旧账,转身准备离开宿舍。 郁知的手刚搭在门把上手,赵涟在他身后忽然开口:“郁知。” “我爸死了。” 郁知愣在原地。 第85章 孟应年是真的在担心他 赵涟见郁知不是无动于衷,心中暗喜。 他上前两步,趁热打铁,接着说:“癌症晚期走的,从确诊到去世不到半年。” “我爸生病前,我家生意也出了问题,欠了好多债,后来给我爸治病又到处借钱……” “所以呢?” 郁知转身打断赵涟,神色不耐:“你是在跟我卖惨吗?赵涟。” “我没有!”赵涟着急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年多我发生了什么,郁知,我过得也很不好,我很后悔当年伤害了你。” “我对你的一切毫无兴趣。” 郁知冷漠道:“你不必对我忏悔,你的悔意没有意义,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我不知道你突然跟我说你爸死了是有何居心,是想让我秉持‘死者为大’的胸怀,跟你们父子俩一笑泯恩仇?” “很可惜,我是人,不是神,我做不到。无论你们父子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原谅你们。” 赵涟抿抿唇,还不肯死心:“我听说你家也破产了,你爸又是抵押房产又是卖车的,郁知,你应该跟我一样明白从云端坠落的感觉……” “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的富家少爷了。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我不怪任何人,是我活该。” “郁知,我们家已经受到惩罚了……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那天没有帮你,你知道吗?其实我那天本打算——” 啪! 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 赵涟被郁知一掌扇偏了头,脑子嗡嗡作响。 赵涟的脸上顿时浮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算什么东西?” “你很了解我吗?” “你对我的人生一无所知,凭什么在这里说什么我应该跟你一样明白?少他妈自以为是!” 郁知阴狠地看着赵涟,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当年我苦于没有证据,不得已才以名誉侵害和诽谤告了你爸。” “你们家自始至终对我都没有愧疚之心,如果不是我把事情公之于众,逼迫你爸,我毕业前都得不到他的公开道歉和赔偿。” “我倾尽全力才得到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正义,你现在跟我说,你们家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可真幽默。” “赵涟,你记住,你爸本应该去吃牢饭,这才是他的报应!” 赵涟红着眼反问:“可是我爸已经死了!” “死了难道不比吃牢饭严重吗?” 郁知好笑道:“是我让你爸得癌症的?” 赵涟怔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人都死了,那……” “既然不是我弄死了你爸,你爸死不死的,跟我有关系?” 郁知冷呵:“赵涟,我对你们家的人就八个字。” “爱死不死,死了更好。” 赵涟如遭雷劈,身体颤抖了一下,站在原地,双目错愕看着郁知。 他好像才知道郁知有多厌恶自己。 郁知打开宿舍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郁知第一次动手扇人耳光。 也是第一次对人说这么狠毒的话。 他内心远没有看起来那样平静。 郁知完全是凭借肌肉记忆在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郁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红楼的画室门口了。 他们班很多专业课都在这间教室进行。 这是郁知平时走得最多的一条路。 他本该去停车场的。 孟应年派了司机来接他回家。 停车场和红楼两个方向,郁知折返,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路过卫生间,郁知进去洗了个手。 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扇赵涟耳光的触感。 拧上水龙头的时候,郁知的手已经被自己搓得发红。 走出红楼,刚洗过的手被冷风一吹,冻得郁知哆嗦了一下。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郁知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孟应年给他发的微信。 [图片\/] [换了辆车,在a区等你] 郁知点开照片,是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牌号也是普通车牌。 郁知回了一个好,加快步伐往停车场走。 到了a区,郁知还在找车,右后方传来一声喇叭声。 郁知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孟应年发给他的那辆宾利。 郁知朝着宾利走去。 以往坐车,司机都会下车给他开车门,今天司机没这么做,郁知还松了一口气。 他坐上后座,刚想跟司机说,以后都这样,不必给他开车门。 一抬眸,视线里闯入一张熟悉的脸。 郁知愣住:“你怎么来了?” 孟应年凑过来,郁知闻到了雪松和劳丹脂的味道。 孟应年帮郁知系安全带,一边回答:“公司没什么事就提前下班了。” 咔哒一声。 孟应年把卡扣按下去,抬眸对郁知笑道:“我心急,想早点见到你。” 郁知抿抿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孟应年注意到他发红的手,语气一瞬间紧张起来。 “手怎么了?” 孟应年捧起郁知那只洗发红的手,放在眼前端详,眉心微蹙:“冻的吗?疼不疼?” 郁知看着孟应年紧张自己的样子,鼻子隐隐发酸。 孟应年双手捧住郁知那只手,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暖热郁知冷冰冰的手。 他并吩咐司机,语气严肃:“去医院。” 司机刚应了好,郁知回过神,忙说:“不用了,我的手没事,回家。” 孟应年心疼道:“这么红还说没事。” 郁知对孟应年挤出一个笑:“真没事,是我洗手搓的,一会儿就不红了。” 司机为难地询问孟应年的意见:“孟总,这……” 孟应年没有马上表态,盯着郁知的手,似在斟酌。 郁知反握住孟应年的手,轻声说:“回家,我想回家了。” 孟应年心里莫名酸了一下。 随后,他对司机说:“不去医院了,回家。” 司机:“好的,孟总。” 回家这一路,郁知一反常态,一直握着孟应年的手。 孟应年感觉郁知比平时更依赖自己,但是也比平时沉默。 郁知双目无神望着车窗,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郁知看似离他很近,其实又离他很远。 孟应年轻轻捏了捏郁知的手,试着问:“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郁知回头看孟应年。 他下意识想回答“没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不该如此。 孟应年是真的在担心他。 郁知想了想,回答:“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顿了顿,郁知补充道:“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说,回家再聊好吗?” 孟应年有些惊讶。 他以为郁知会回答他没什么。 孟应年笑道:“当然好,你想什么时候聊都可以。” “知知,我很开心你愿意跟我聊。” 有司机在,郁知听孟应年说这样的话更不好意思了。 他低眉道:“……肉麻死了,不要说这样的话。” 孟应年知道郁知脸皮薄,“嗯”了一声:“好,回家再说。” 郁知见孟应年会错意,嘟哝:“回家也不许说。” “知知好狠心。” “哼。” 眼看孟应年又要起腻,郁知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怎么换车了?” 孟应年日常出行都是用那辆连号车牌的劳斯莱斯。 明明车库还有很多别的车,却很少看他用。 有次闲聊,郁知问过孟应年为什么。 孟应年说,那辆车是车祸前一年,他哥送他的生日礼物。 郁知听完就理解了。 孟应年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们兄弟间的情谊肯定特别深厚。 尽管孟应年不怎么在嘴上提起已故的兄长。 今天孟应年会突然换车,郁知感觉挺意外的。 郁知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没想到,孟应年却说:“我周三送你回学校,你不让司机把车开进学校,还要提前一个路口下车,说车牌太招摇了,怕被同学看见产生误会。” “接送本来就是为了让你感觉方便,如果需要你来将就,那就本末倒置了。” “以后我用普通车牌的车接送你,你就不用提前一个路口下车,多走一段路了。” 郁知怔怔:“可那辆车是你哥哥……” 孟应年笑道:“不冲突,只是不用来接送你了,又不是不用了。” “况且,如果我哥还在,他也不希望自己送我的礼物,会给我的爱人徒增烦恼。” 暖意渐渐驱散了郁知心里的苦闷。 他自然而然露出笑容。 “你哥哥肯定也是很好的人。” 孟应年:“是的。” “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第86章 爱是给予,不是索取 聊到这,孟应年跟郁知说了一件他和哥哥的童年往事。 那是在孟应年读小学的时候。 有一天,孟应年在后花园遇见了一只受伤的流浪猫。 那只猫后腿被咬得血淋淋,趴在草丛里奄奄一息,看起来快死了。 孟应年不顾佣人阻拦抱起了那只猫,让司机开车去最近的宠物医院。 那只猫捡回来一条命,只是伤得重,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孟应年每天放学都去医院看那只猫,但它野性难驯,特别不亲近人类,不仅哈人,还挠人咬人,伤了好几个医生护士。 平时给它打针做检查必须做防护措施,还要有人按着,否则它到处乱跑,难抓回来不说,它的伤口也要撕裂。 医生说像性子这么烈的猫,多半是被弃养过,流浪在外又吃尽了苦头,想把它养熟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话反倒勾起了孟应年的征服欲。 孟应年单方面跟这只野猫较上了劲。 他想驯服这只猫。 猫出院后,孟应年把猫接回了家,养在自己房间。 孟实怕猫伤到孟应年,让佣人在孟应年房间放了一个精美宽敞的笼子,猫就住在笼子里。 住了两天,猫开始不吃不喝了。 孟应年以为猫又生病了,找医生上门来看。 一番检查,医生说它身体健康,可能只是不想住在笼子里,所以绝食闹脾气。 孟应年让孟实把笼子撤了。 结果不到半天时间,猫就跑了。 几百个佣人在几万平米的孟宅找了一整天才把猫抓回来。 孟应年气得不行,又把猫关进了笼子里,再也不惯着它了。 不喝水,孟应年就让佣人扒开猫的嘴巴用针管硬灌,每天都让它喝够剂量。 至于食物,不像水,硬让它吃了,它也要吐出来,那就不吃了,用营养补剂代替。 如此一来,猫更讨厌孟应年了,讨厌到孟应年从笼子前经过都张嘴哈他。 孟应年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一人一猫这么对着干了好几天,直到结束游学项目的孟应天回到家。 孟应天听孟实说了最近弟弟跟猫斗智斗勇的事情,笑得直不起腰,大呼有趣。 孟应年当天放学回家,不仅猫不见了,连笼子也没有了。 一问孟实是孟应天放走的,孟应年怒气冲冲找元凶理论。 听孟应年说完,孟应天慢悠悠地问:“你说你想驯服它,驯服了之后呢?” 孟应年被孟应天问住,思考许久,傲慢道:“没有之后,我只是想驯服它而已。” 当时不觉嘴硬。 孟应天摸摸孟应年的头,轻声说:“哥哥给它项圈上装了定位器,你想见它随时可以找到它,不一定非要把它关起来。” 孟应年躲开孟应天的手,又生气了:“本来就是一只野猫,好吃好喝供着它,它不识抬举,要走便走,谁稀罕。” 孟应天笑了笑,顺着他说:“好,那就不稀罕了。” 实则,私下吩咐了孟实找佣人照顾那只猫。 后来一天夜里,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还在学习的孟应天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细听是孟实和佣人们在喊二少爷。 孟应天走出去查看。几个大人撑着伞在青石板路围着孟应年转,怕他被雨淋着, 孟应年嫌佣人们围着自己碍事,一直在赶他们走。 “二少爷,我的小祖宗哟,您先回房间,我们帮您找。” “是啊,二少爷,您要是生病了,我们可怎么跟家主和主母交代呀。” “二少爷……” 孟应年烦躁地呵退佣人,个头不大,气势不小:“都让开,别来妨碍我!” “找什么呢?”孟应天心如明镜却还是装做不知,走上去问。 孟应年一看孟应天来,又想起自己在哥哥面前放的狠话,脸色不自然地说:“……没什么。” 孟应天牵起孟应年的手:“那跟哥哥回去,下这么大的雨,还在外面晃悠什么。” 话音落,又是一声惊雷。 孟应年反握住孟应天的手,再也装不下去了,着急地问:“哥哥你还能找到猫在哪里吗?带我去找它。” 孟应天带孟应年去了佣人居住的区域。 猫在屋檐下的窝里梳理毛发,风吹不着,雨不淋着,看起来很惬意。 孟应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孟应天把一根逗猫棒放到孟应年手里,鼓励他:“它这两天爱玩这个,去逗逗它?” 孟应年看着猫没动作:“它讨厌我。” “不是只是想驯服它吗?” “对啊。” “如果是这样,你是不会在乎它讨不讨厌你的。” 孟应年坚持:“不,我就是想驯服它。” “那你为什么还要担心它呢?冒雨也要找它。” 孟应年脸上流露困惑的神色。 是啊,为什么呢? 孟应天蹲下来与孟应年平视,温柔地帮幼弟解惑:“应年,你不是想驯服它,你是想要它亲近你,你喜欢这只小猫对吗?” 孟应年在他注视下垂下眼眸,声音闷闷的,倒没否认:“……可是它不喜欢我。” “你也没让它感受到喜欢呀。” “它自由惯了,你把它关在笼子里;它在笼子里心情不好,不想吃东西,你硬给它灌进去。如果你是它,你会觉得这个人喜欢你吗?” 孟应年皱起眉头:“可是我不关着它,它就跑了。” “那你可以去找它,去了解它,在它喜欢的地方跟它玩。” 孟应天轻声细语同他讲:“应年,爱是给予,不是索取。” 爱是给予,不是索取。 郁知脑中反复回响这句话。 这不就是孟应年一直对他做的事情? 前几天见过孟应年的爷爷奶奶后,解除了郁知心里的一个疑惑。 郁知觉得孟应年和他父母的性情相差太多,就像他和郁成坤一样。 可是孟应年跟他情况不一样。 孟应年是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小孩。 孟恒泽和郑媛慧纵然对他心存偏见,但对孟应年没的说。 反观郁成坤……不提也罢。 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小孩,性情竟然全然不似父母,这让郁知感觉很奇怪。 直到前几天见过孟应年的爷爷奶奶,郁知才明白,原来孟应年的性情是随了老两口。 孟应年是在来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孩子,性情不像父母太正常不过了。 可是刚刚听完孟应年聊起自己的哥哥,郁知想法又变了。 孟应年之所以会变成孟应年,除了受他爷爷奶奶的影响,还有他的哥哥。 郁知由衷地对孟应年说:“你哥哥对你说的话,你都有好好记着。” “孟应年,你跟你哥哥一样好。” 孟应年失笑:“我不及我哥。” 郁知不认同,正要反驳,被孟应年抢了先:“我还是有想要索取的东西。” 郁知没听懂:“什么?” 孟应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跟郁知耳语:“今晚……” “我想要跟夫人做易感期做过的事情。” 第87章 老公给你撑腰 这话乍一听怪绕的。 郁知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孟应年说的事是什么事。 “……” 郁知推开孟应年。 碍于还有司机在场,他也不好说太直白了。 “想得美!” 郁知眼神飘忽,含糊道:“等你易感期再说。” 孟应年不仅没消停,反而更来劲了。 他耐人寻味地“哦”了一声:“易感期夫人还愿意跟我在——” “孟应年!” 郁知羞赧打断孟应年,瞪着他:“再说我下车了。” 孟应年只好收敛:“错了,不说了。” 正在开车听见冷面大老板说自己错了的司机:“?” 他也没喝酒啊,怎么感觉在酒驾。 都开始出现幻听了…… 经孟应年这么一打岔,郁知的情绪有所好转,不再完全陷在当年的破事里。 回到孟家,郁知问起索索。 他周三答应过索索,周五回来就陪他画画的。 郁知不想失信。 结果索索居然不在家。 孟应年告诉他:“我嫂子约了朋友吃饭,索索跟着一起去了。” 郁知听完后表示遗憾:“好,那只有另外找时间了。” 孟应年有点吃味:“如果我晚上不在家,你会说这句话吗?” 郁知被孟应年的孩子气逗笑:“你几岁了孟应年。” 孟应年抿了抿唇,不说话。 还较上真了。 郁知戳了戳孟应年的胳膊:“如果是你的话,我肯定不会这么说。” 孟应年给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怨念含量超标了。 郁知忍住笑,说:“你放了我鸽子,还指望我跟你说话啊?” “接下来的每个周末,你都别想见到我了。” 孟应年怔怔,看着郁知不说话。 郁知反问:“怎么?你不信啊?” “索索是个小朋友我当然不会跟他计较,你能跟索索比吗?” 孟应年心情阴转晴,笑道:“当然不能比。” “放心,知知,我不会放你鸽子。” 索索和温一盈不在家,郑媛慧和孟恒泽也陪老两口见老朋友去了。 偌大的孟宅,只有孟应年和郁知两个主人。 他们还跟之前一样,在自己的院子用饭。 孟应年让老吴做了几道郁知爱吃的菜。 吃饭时,孟应年跟郁知聊了聊明天跟孟家人见面吃饭的事情。 说一千道一万,孟应年只想传达一个意思:别紧张,万事有我。 前几天跟孟应年的爷爷奶奶见过面之后,郁知就不是那么害怕见孟家其他人了。 原因也比较现实。 老两口对他都没什么意见,得到了食物链最顶端的认可,他还需要怕下面的小虾米? 眼下,孟应年又不断喂他吃定心丸,郁知更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甚至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不紧张,反正你家里人要是对我有意见,也只是对我有意见而已。” 孟应年对此表示欣慰:“有进步,继续保持。” 晚饭吃得差不多,孟应年让佣人把饭菜撤了,上了一些水果。 郁知对索索不想失信,对孟应年亦是如此。 回家的路上,他答应过孟应年要聊一聊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孟应年看出郁知有话要说,安静地等他开口。 郁知吃了一块雪梨,放下小银叉,对孟应年说:“我今天跟室友吵架了。” 话音落下,郁知想起扇赵涟的那一耳光,觉得说得不够准确,于是改口道:“不,不止吵架,我还动手打了他,说了狠毒的话。” 孟应年听完没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关心是哪个室友。 他一脸正色地问:“用哪只手打的?” 郁知有点懵,但还是老实伸出扇赵涟耳光的那只手:“这只,怎么了?” 孟应年垂眸细看,眉心瞬间皱了一下。 “这不就是发红的那只手吗?” “是啊。” 郁知越听越懵,原来打好的腹稿都没了用武之地。 孟应年面色不爽,心疼地揉捏郁知的手。 “打得疼不疼?” “你室友是铁做的吗?打他一下就让你的手红成那样。” “下次你记得用工具,别直接上手了。” “……” 郁知人傻了。 他抽出手,摸了摸孟应年的额头。 正常体温。 没发烧。 孟应年莫名道:“做什么?” 郁知收回手, 眉心抖了抖:“看你发不发烧,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孟应年一本正经:“我认真的,不是胡话。” 郁知强调:“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说的话?是我打人家,不是人家打我。” 孟应年轻呵:“如果是你被人打了,你觉得我还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郁知:“……” 这话听起来刑刑的。 缓了缓,郁知反问孟应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动手吗?假如是我以暴制暴欺负人呢?” 那你可就心疼错人了…… 孟应年闻言轻笑:“好熟悉的话。” 郁知疑惑:“ 哪里熟悉了?” “我们领证那天,你也这样贬损自己,问我,万一你是个婊子,我信错人了怎么办。” 别说,孟应年不提,郁知都忘了这茬了。 孟应年叹了口气:“知知,我不喜欢你贬损自己。” 郁知像个犯错的孩子垂下头。 “我不是有意的……” 孟应年伸手揉揉郁知的脑袋,安慰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我是心疼你。” “我的态度跟领证时一样,郁知,你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的人。” “你以暴制暴欺负人,那我就给你收拾烂摊子,向人赔罪,再教你道理,告诉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你走了歪路,我就把你拽回正道上,要是倾尽所能也拽不回,罪恶我也不会让你独自承受。” “你风光,我为你鼓掌,你落魄,我与你共担。” “总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我永远跟你站在同一边。” 说到这,孟应年无奈道:“可惜我的知知是个傻瓜,从来只会伤害自己,不会伤害别人。” “所以,说说,你室友对你做了什么。” “能让你生气到动手打人,你室友怕是罄竹难书。” 孟应年捏捏郁知的小脸,语气一如既往的纵容,温柔得不像话。 “受委屈了对不对?跟老公说,老公给你撑腰。” “你不是一个人了,知知,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第88章 你的真心很珍贵 郁知是个对爱情持消极态度的人。 青春期,同龄人情窦初开,对他人生出爱慕之情的时候,郁知对亲密关系没有一丝渴望,只有畏惧。 他从未想过要跟谁共度一生。 妈妈去世时他还小。 越长大,他越觉得,妈妈不是生病去世的,而是被爱情杀死的。 妈妈小时候出过意外,伤了脑子,六岁之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 她记忆的是在一个偏远县城的孤儿院。 妈妈是混血儿,跟他一样,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以及浅棕色的头发。 那个年代,在小地方,人们对混血儿的接受度远不如现在高。 所以,纵然妈妈长得漂亮,性格乖巧讨人喜欢,也没有家庭愿意领养她。 理由是,这样的小孩,外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家亲生的孩子。 虽是领养,人终究还是不愿意把‘孩子非我亲生’六个字刻在脑门上。 在孤儿院,一直没人领养的孩子,通常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 妈妈成绩好,靠奖学金读完了高中,考上了名牌大学,从小县城来到了沪市。 这是她命运的转折点,也是一生苦难的。 妈妈在大学认识了郁成坤。 郁成坤对妈妈一见倾心。 富家公子追起女孩子来,那叫一个花样百出。 郁成坤苦追一年,打动了妈妈,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段恋爱一谈就是七年。 妈妈怀上他的时候正值事业上升期。 有了孩子,妈妈和郁成坤只好打乱计划,提前结婚。 妈妈孕反严重,多次住院。 医生说是母体没有调整到适合怀孕的状态所致,建议孕期静养为主,切莫劳力伤神。 自身精力不济,加上郁成坤多次劝说妈妈回家做全职主妇,妈妈几番犹豫,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离开了职场,一心一意扑在了家庭上。 妈妈生他的时候大出血,险些一尸两命,自此落下了病根。 郁成坤对妈妈的态度,也在他的基因报告出来之后发生了变化。 50的可能性分化成beta。 这一行字就像一根拔不掉的刺,深深扎在了郁成坤心里。 眼看他对信息素的感知愈发迟钝,郁成坤要二胎的想法一日比一日强烈。 可是妈妈的身体承受不了再次生育的风险。 郁成坤曾经无数次夸赞妈妈那双蓝色的眼睛,说眼睛里面住着全世界最美丽的海洋。 可是后来,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双眼睛。 郁成坤不知道听了哪个风水先生的话,认为妈妈的蓝色眼睛是不祥之兆。 一次酒后,郁成坤对着妈妈骂骂咧咧,说那双不祥的眼睛克了他们郁家的血脉,导致他没有ao后代。 第二天,妈妈就戴上了黑色的美瞳。 她把自己的眼睛藏了起来。 可惜,就算如此,她也没留住丈夫的心。 再后来,妈妈检查出子宫癌。 早期切除子宫本来有治愈的可能,但郁成坤惦记生二胎,一直劝妈妈保守治疗。 妈妈为情所困,犹豫不决。 她深知,子宫一切,自己再无生育能力,跟郁成坤的这段婚姻也就走到了头。 靠生育能力来维系一段苟延残喘的婚姻固然可笑,但人一旦为情所困,或是清醒,或是盲目,都逃不过沉沦。 妈妈从小没有家,没有人爱。 家和爱,两个字困住了她的一生。 病情一拖再拖,硬是拖过了最佳治疗期,最后癌细胞扩散,无药可医,妈妈年纪轻轻就丧了命。 如果妈妈当年没有接受郁成坤的追求,她现在还健健康康活在这个世上。 有成功的事业,财富自由,生活洒脱。 当然,他也不会出生了。 他宁可自己不出生。 长久以来,郁知都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他从来不相信爱情里的甜言蜜语。 一旦相信,便是自饮毒酒。 可是生活的轨迹从来不按照他的意愿铺排。 他不渴望亲密关系,却阴差阳错跟孟应年领了证。 他对爱情持悲观态度,孟应年却让他开始相信爱情。 他不相信爱情里的甜言蜜语,孟应年说得多,却做得更多。 理性告诉郁知,这一步迈出去如同悬崖走钢丝,一步踏空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感性又在游说郁知,人都不是同一个人,他们又怎会重蹈妈妈和郁成坤的覆辙? 眼前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你大可勇敢一次。 郁知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慢慢抬起头,注视孟应年的眼睛。 “孟应年,你知不知道自己许的这些承诺,分量都很重。” 孟应年坚定道:“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轻信容易,守信难。” 孟应年语气不变:“我知道。” 郁知如实说:“我不敢信你,我怕有朝一日会摔得很痛。” “……抱歉。” 孟应年笑着问:“为什么要道歉?” “你已经很坦诚了,不是吗?” 郁知愧疚道:“我知道你是真心诚意,是我怯懦。” “别这么说自己,知知。” 孟应年认真地看着他:“你的真心很珍贵,不要随便给别人,哪怕这个人是我。” “你现在不敢信我,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做得还不够。” “没关系,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 郁知低眉笑道:“好。” 接下来的时间,郁知把自己的跟赵涟的纠葛给孟应年说了一遍。 包括高中那部分。 郁知说的时候,孟应年察觉到了郁知想要倾诉的欲望。 他一直在安静倾听,没有插话。 “……事情就是这样。” “我这么说听起来可能挺虚伪?我动手扇了赵涟耳光,骂他全家死了更好,我心里并没有觉得畅快。” “就连听见赵涟说他爸得癌症死了,我也觉得太便宜他了。” “恨意……真的是沉重又可怕的东西,它不仅压着我,还让我变得恶毒。” 这些话在郁知心里憋了好久,今天总算说了个痛快。 郁知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么久了,都是他一个人在说,孟应年一声不吭。 他抬眸打量孟应年。 然后被孟应年眼中凌厉的寒意吓了个激灵。 郁知试着叫他:“孟应年?” “你在想什么?你表情好可怕……” 孟应年没有刻意咬重哪个字,但每个字都透着杀气。 “在想姓赵的畜生埋哪了。” 郁知微怔:“你想这个做什么?” 孟应年冷冷吐出两个字。 “鞭尸。” 第89章 我来得太晚了 郁知怔愣片刻。 他不确定地问孟应年:“你……不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过了几秒,孟应年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也只能想想。” 郁知松口气,欣慰孟应年还有理智,没忘记鞭尸犯法。 结果孟应年却说:“现在都推崇火葬,估计没尸体能挖出来抽鞭子了。” 郁知:“?”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孟应年转念一想:“但是没尸体还有骨灰,那把他骨灰挖出来扬了。” 郁知:“???” 孟应年的话听着荒唐,可是他的神色没有一点玩笑意味。 他认真到有些疯狂。 就像魔怔了一样,整个人完全受本能意愿驱使,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孟应年立刻掏出手机,给陈勋打电话。 陈勋身为二十四孝好总秘,接老板的电话必不超过十秒。 霸总和他的秘书已经在那头计划收购墓地了,郁知这边才回过神来。 郁知起身走到孟应年身边,二话不说抢走他的手机。 他对电话那头的陈勋说:“别听他的,陈勋,他喝大了,说胡话呢!” 陈勋懵逼:“郁先生?” 喝大了? 可是声音明明听着很清醒啊,收购计划说得头头是道……尽管突然要收购墓地是癫癫的。 但是!年薪几百万的总秘是不会质疑老板的所作所为的! 老板就算发癫,肯定也有老板的道理! 郁知把扬声器对着孟应年的嘴,看着他:“你自己说,是不是喝大了。” 孟应年一反常态,没有按郁知说的做。 alpha薄唇紧抿,直直迎上beta的目光,不回避,不闪躲。 郁知在沉默中感受到了孟应年难得的执拗。 他的心好像被人拧了一下,又像被柔软的棉花托着,酸痛,却踏实。 郁知再开口,语气不由得变软,颇有哄人的意味:“孟应年,这次也听我的,好不好?” 孟应年心中翻涌的恨意在爱人的目光中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应年还是松了口。 孟应年对电话那头的陈勋说:“收购的事情先放一放。” 陈勋云里雾里,但他识趣,从没多问。 “好的,孟总。” “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 说完,孟应年挂断了电话。 郁知把手机还给孟应年。 孟应年没有伸手接,就这么坐着,就这么看着他。 短短几秒,孟应年的眼周泛起了红。 郁知从来没有见过孟应年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明明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 孟应年低声说:“对不起。” 郁知骤然鼻酸。 他努力让自己语气轻快些:“好端端的道什么歉,你也没喝酒呀,怎么一直说胡说呢。” 孟应年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他声音比平时还要低,还要哑。 “我来得太晚了。” “对不起,知知,我没有保护好你……” 孟应年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愧疚和心疼仿佛一块巨石,堵在他的心口。 孟应年挫败地说:“……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了。” 他上一次感觉自己如此无能,还是五年前。 车祸之后,他几经抢救,从鬼门关回到了人间。 家里人怕刺激他,有意隐瞒哥哥已经去世的事情。 等第一次手术结束,他出院回家时,哥哥的葬礼已经结束很久了。 车祸的元凶也被家里人查了出来,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一切都按照刑案流程在走。 凶手最后被法院判决死刑。 死刑是在指定的羁押场所内执行。 现场除了审判人员和执行人员,是不应该有其他人在场的。 执行死刑那天,他托了关系,进入了羁押场所。 他要亲眼看着凶手死。 也就是这一天,他被自己的无能压垮了。 如今刑法人性化,用注射针剂代替了枪决。 死刑犯会被注射三剂针药。 第一针是硫喷妥钠,麻醉犯人,使其失去意识。 第二针是巴夫龙,让犯人的全身肌肉放松。 第三针才是结束犯人生命的关键,高浓度氯化钾,能让犯人在短时间内死亡。 整个过程,犯人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堪比……安乐死。 第三针结束,他看见凶手安详的死相,在玻璃窗的另一边崩溃了。 当时他还不能站起来,人坐在轮椅上,拼命地捶打玻璃,嘶吼着,怒骂着,要把那个畜生碎尸万段! 他说不接受这样轻松的刑罚。 说他的哥哥死在血泊里,尸体被车碾过,尸身破碎,凭什么凶手却死得安详体面!凭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正义,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他不服!他无法接受! 父母母亲,管家保镖,还有现场的警察,都扑上来制止他。 他跟疯了一样挣扎,人从轮椅上摔下来也在所不惜。 无法行走,那就爬。 他拼了命地往门边爬,他要进去,他用最锋利的刀把那个畜生千刀万剐! 人性化?去他妈的人性化! 那是人吗?明明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最后他被几个人按着注射了镇定剂,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清醒之后,他得知凶手尸体已经被亲人带走,在墓地下葬。 他每天都想从家里逃出去,把那个畜生从地里挖出来。 伤口裂开了缝,缝好又裂开,他的伤腿又一次面临截肢的危险。 家里人轮番劝他,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满脑子想着毁灭一切,包括自己。 截肢? 他连命都不想要了,何况区区一条腿。 直到温一盈来看他。 车祸之后,温一盈无法接受丧夫之痛,患上了严重抑郁,无数次寻死,想随丈夫一同去了。 温家人把温一盈接回了沪市,不分昼夜看着她。 他当时自顾不暇,温一盈的情况也是从父母口中听说的。 可是温一盈来看他的时候,精神状态完全不像一个不想活的人。 她像从前那般温婉。 不过也有不同的地方。 他注意到温一盈微微隆起的腹部。 温一盈笑着跟他说,他要做小叔了。 还说,这是孟应天生命的延续。 他那一刻开始放下仇恨。 不为别的,只为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积阴德。 他的父亲是那样温和良善之人,这个孩子不能在仇恨中长大。 自那以后,他不再提挖坟鞭尸的事情,也不再自毁自伤,开始积极配合治疗。 他决定站起来,替哥哥扛起这一切。 他要让哥哥的孩子好好长大,他要成为那个孩子的避风港。 所有人都慢慢从失去至亲至爱的伤痛中走出来。 可是孟应年心里清楚,那天亲眼看着凶手安详离世产生的那份无能感,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消散。 他仍然时常想起,仍然恨意不减,仍然想要挖坟掘墓,杀了畜生全家给哥哥陪葬。 如今相同的恨意又增加了一份。 他还是这么无能。 除了对不起,孟应年不知道还能对郁知说什么。 他心如刀绞。 孟应年发红的眼眶狠狠刺痛郁知的心。 他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孟应年。 “不要道歉,孟应年。” 郁知哽咽道:“傻不傻,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有什么好自责的。” 孟应年回抱住郁知,双手牢牢圈住他的腰。 身材高大的alpha,一直为beta遮风挡雨的alpha,此刻脆弱得像个小孩。 “对不起。” “你和哥哥,我都没有保护好。” 听着孟应年沙哑的哭腔,郁知泪流不止。 同时,他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眼泪可以是撒在伤口上的盐,也可以是治愈伤痛的药。 他们都在崩溃。 他们也在痊愈。 那些在痛苦中反复溃烂的疮疤,终于开始长出新的血肉。 第90章 老婆好辣 谁都没有留意,自己和对方哪个先平静下来。 耳边的抽泣声渐渐消失。 郁知感觉腰间的力道紧了紧。 他低眸看去,某人的脑袋在他肚子上蹭来蹭去。 好像什么黏人大狗狗。 “……” “孟应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用我t恤擦脸。” 某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郁知推推他,发现推不动。 孟应年把他抱得好紧。 郁知只好说:“先放开我。” 孟应年又蹭了两下。 手上力道丝毫不减。 郁知无奈笑道:“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啊。” “别蹭了,这件t恤很贵的。” 邓阳之前跟他提过一嘴,说是什么清凉亲肤布料来着,只能干洗,不能水洗。 眼泪也是水,蹭坏了可怎么办。 贵? 京北首富的字典里没有这个概念。 孟应年无所谓道:“回头给你买新的,买一百件。” “……” 价值五位数的t恤,在他嘴里跟五块钱批发的一样。 还一百件…… 勤俭节约的大学生听不了这话。 郁知严肃道:“买你个头,败家子,我不要。” 孟应年还是不松手。 没办法,郁知只好拿出杀手锏。 “你勒着我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孟应年一秒松手。 “我不是故意的。”孟应年心虚目移,“你太好抱了,不知不觉就……” 郁知瞥他一眼:“好了你不要狡辩了。” 孟应年:“……” 刚才哭得太凶,不仅眼睛干,嗓子也干。 郁知想去倒点水喝,刚迈出一步,又被孟应年拦腰抱住。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孟应年的腿上。 郁知下意识要站起来。 孟应年左腿有疾。 结果孟应年却按着他,不让他动。 郁知有点急了:“别闹了孟应年,我压着你腿了。” 孟应年轻笑一声:“知知这么担心我啊。” 不说还好,一说郁知就有点难为情了。 他哼了一声,口是心非道:“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讹上我,首富身家数以亿计,我可赔不起。” 孟应年“哦”了一声,没拆穿郁知,而是顺着他说:“没事,首富不讹你,坐着。” 一句话把郁知的借口全堵死了。 郁知还是想站起来。 孟应年趁机反问:“怎么了?首富都说不讹你了。” “……” 这人还真是…… 没办法,郁知只能败下阵来。 “好,我就是担心你。” “你让我起来。” 孟应年抱着郁知说:“压不着我,你很轻。” 郁知才不信:“轻个头,我再瘦也有一百多斤啊。” “放心,夫人,我再不堪用,抱你还是绰绰有余。” 孟应年捏了捏郁知的细腰,感叹道:“宝宝好瘦,要多吃点饭。” 郁知腰上有痒痒肉,他笑着往孟应年怀里躲。 “别弄,好痒。” 顺便吐槽:“你要我多吃点饭,是不是太没说服力了?自己顿顿吃得比猫还少,你才该多吃点。” “我有服用营养补剂,又坚持健身,身体很健康的。” 说着,孟应年握住郁知的手腕往自己腰腹探去。 嘴上也蛊惑道:“不信你摸摸。” 孟应年是一点不拿他当外人。 他握着的郁知的手,从自己的上衣下摆探进去。 alpha的腰腹温温热热。 他坐着腰腹也没有一丝赘肉,只有标准得可以做模型的八块腹肌。 郁知被忽悠着摸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不对。 他跟碰到火似的,快速收回手。 郁知红着脸凶孟应年:“又耍流氓!你真讨厌!” 孟应年无辜地看着他:“我哪有?” “你哪里没有,你……”郁知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孟应年,不知道要怎么算这笔糊涂账,停顿片刻,摆烂道,“你就是有!” 孟应年凑近郁知,低声说:“宝宝骂得真好听。” “再骂两声。” 郁知:“……” 这也能爽? “孟应年你真的好烦。” 郁知脸上发烫,口干舌燥。 他坐在孟应年腿上挣扎,一边说:“放我下去。” 孟应年声音一沉:“……别扭了。” 郁知还没察觉到不对:“你放手我就不扭了。” 话音落,郁知又动了动。 忽然,他感觉屁股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等郁知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孟应年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郁知臊得不敢直视孟应年的眼睛。 他更想逃了。 屁股刚抬了一下,孟应年就把他按了回去。 “还动?” 孟应年在郁知耳边笑了笑。 低沉又磁性的声线酥得郁知浑身发麻。 “是在邀请我吗?宝宝。” 郁知整个人快烧起来了。 他脸色涨红,低声嘟哝:“怎么这样你都能……” 后面说着说着就没了声。 不过没关系。 孟应年自会在脑中补全郁知没说完的内容。 并且回答:“你都在我腿上扭成这样了,我要是还无动于衷,你就该哭了。” 郁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望着孟应年。 他简直蒙受了天大的冤枉! “我哪样了?” “我只是想站起来,你说得好像我在勾引你一样!” “明明是你自己——” 郁知欲言又止。 孟应年明知故问:“我怎么了?” 不仅问,他还身体力行提醒郁知,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郁知被提醒得“啊”了一声。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在坐在孟应年的腿上了,而是坐在…… “怎么不说话?” 孟应年的呼吸越发灼热,扑在郁知发红的耳廓,他下意识往后躲。 躲一点,孟应年就靠近一点。 郁知不说话,孟应年就逼着他说:“回答我,知知。”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能明白呢?” “知知,说话。” 听觉触觉双重刺激,易感期相关画面也在脑子里限时返场。 郁知脸红得快要滴血一样。 他忍无可忍打断得寸进尺的某人:“别动了!” “……硌着我了,不舒服。” 孟应年佯装不懂:“那要怎么办?” 郁知耐着性子:“你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呢?” “然后自己冷静。” “冷静不了。”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我不可以。” 郁知耐心耗尽:“不可以就去卫生间冲冷水!” 孟应年露出委屈的神情:“已经入秋了。” 郁知轻呵:“秋老虎厉害着呢,天天高温预警。” “晚上会降温。”孟应年眼巴巴望着郁知,“要是冲冷水冲坏了,你以后用什么?” 郁知恼羞成怒:“那我不用得了!” “不行。” 孟应年认真道:“性爱不分家,性生活不和谐,也会影响夫夫感情。” 郁知拆穿他:“不要把自己的色心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孟应年坦荡承认:“食色性也,夫人。” “可是你食欲向来很差,孟先生。” “食欲是食欲,性欲是性欲,不可一概而论。” “……” 郁知感觉自己也是被孟应年带偏了。 且不说孟应年一贯能言善辩,他在嘴上很难占到孟应年的便宜。 其次,他为什么要坐在……那什么上跟孟应年争辩这种问题! 如此被动,怎么不被孟应年牵着鼻子走。 郁知立刻转移话题。 “孟应年,我口渴,想喝水。” 他理所当然地使唤孟应年:“你去给我倒杯水。” 孟应年张嘴就要使唤邓阳。 郁知看破孟应年的心思,伸出食指抵在孟应年的嘴巴上。 beta眼尾上弯,澄澈的蓝色眼睛直勾勾望着alpha。 “不许使唤别人。” beta偏了偏头,慢条斯理地说:“我只喝你给我倒的。” 命令的语气,听着又像撒娇。 beta不费吹灰之力将alpha硬控在椅子上。 alpha的喉结重重滚了滚,英俊的脸难得泛起潮红。 怎、怎么回事…… 老婆好辣。 第91章 间接接吻 孟应年乖乖起身去给郁知倒水。 郁知正要松口气,结果下一秒,孟应年拦腰把他抱了起来。 抱着他去倒水。 郁知:“?” “等一下!” 郁知表示抗议:“你倒了给我端过来就行了,干嘛抱着我一起去!” 孟应年边走边说:“你只让我给你倒水,没说我不能抱你。” 郁知立刻:“那我现在说,你不能抱着我去倒水。” “晚了。”孟应年一板一眼学ai,“指令已接收,不接受更改。” 郁知想笑,碍于自己正在跟孟应年谈判,得正经点儿。 他忍住笑意,佯作严肃:“那我再下达一条指定,你不许抱我。” 孟ai自有说法:“本日指令数额已用完,指令接收失败。” “才下达一条就超限额了?” “嗯。” “……老古董,你这样会被时代淘汰的。” 老古董并不在意,老古董还挺骄傲自满:“没关系,本古董不是为时代服务的。” 插科打诨的功夫,老古董已经走到了冰箱前。 “冰镇、常温、温热,夫人想喝哪一种?” 郁知抖抖眉毛,吐槽:“老古董这又智能上了?” 老古董深情道:“当然,毕竟我是只为夫人一个人服务的。” 油嘴滑舌! 郁知拼命压住上翘的嘴角,不接他茬,转而说:“冰镇的,谢谢。” 孟应年言听计从:“好的,夫人。” 郁知心想,要拿水了,这下你总该把我放下来了。 然而孟应年只是腾出一只手开冰箱门而已。 他单臂托着郁知,毫不费力的样子仿佛郁知是一个幼童,而不是一米八的男beta。 郁知坐在孟应年的手臂上,他就算不用手去搂孟应年的脖子,依然坐得稳,完全不会掉下去。 不过郁知还是想说:“孟应年,你其实可以把我放下来。” 孟应年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带上冰箱门。 他单手拧开瓶盖,一手抱着郁知,一手拿着矿泉水。 “我不想放。” 孟应年抱着郁知走到橱柜前。 他打开抽屉,取了一根吸管插在瓶口,再拿起瓶子,递到郁知嘴边。 “夫人请喝。” 服务如此周到,郁知没有不享受的理由。 他本来就口渴,孟应年又缠着他腻腻歪歪,没火也被撩出火来了。 口干舌燥,郁知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瓶下肚。 郁知喝够了,松开吸管,本能用舌尖舔了舔唇。 余光扫过孟应年的脸,发现他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 又是那种好像要把他扒光的眼神。 强势。 赤裸。 郁知移开视线,不自在地抿抿唇:“你……别盯着我看。” 孟应年笑了笑,没说话。 他就着郁知用过的吸管喝水。 郁知眼瞧着自己刚刚咬过吸管头被孟应年含在嘴里。 每咽下一口水,孟应年的喉结就会滚动一下。 脖颈上凸起的青筋也会跟着动。 郁知硬生生给自己看脸红了。 奇怪,刚刚才喝了水,怎么又感觉口渴…… 一瓶矿泉水被两人喝了一大半。 孟应年前一秒放下瓶子,郁知后一秒就小声开口:“那个吸管……我刚刚用过的……” 孟应年装傻:“所以呢?” 郁知硬着头皮说:“……所以上面有我的口水。” “有你口水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我刚刚用过的吸管,你擦都不擦一下就水灵灵地含嘴里,那我们不就间接接吻了吗! 郁知羞赧地瞪着孟应年。 再装傻小猫就要炸毛了。 可是害羞的小猫好可爱。 孟应年压不住逗弄的心思,轻笑着问郁知:“不就是共用一根吸管,一点口水算什么,知知是不是忘记,我连你的……” 郁知猜到孟应年要说什么,连忙捂住孟应年的嘴,红脸打断:“你不要再说了!” 孟应年的嘴被郁知捂着,含糊不清说完了后面的小半句。 虽然没听真切,光是什么液,尝过之类的字眼就已然让郁知羞愤欲死! “孟应年!” 郁知恼得掐了把孟应年的脸:“你好烦!你怎么这么烦啊!” “我不想理你了!放我下去!” 纵然孟应年只用了一只手抱着他,郁知仍然不能挣脱,从孟应年怀里跳下去。 他努力挣扎,悬空的两条小腿胡乱晃着踢空气。 忽然。 郁知感觉自己似乎踢到了一点别的什么…… 没来得及思考细节,耳边传来孟应年吃痛地哼唧声。 郁知一下子顿悟。 他刚刚踢到了小孟。 郁知低头看去。 孟应年回家就换了家居服。 睡裤宽松,但架不住小孟精神抖擞。 所谓平底起高楼。 那栋楼看起来好像没有受到什么损伤……还是很坚固的样子…… 郁知轻咳两声,心里还是怪抱歉。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紧……” 孟应年眼神哀怨:“你觉得呢?” 郁知更抱歉了:“对不起嘛。” 孟应年不说话了。 郁知看他脸色不太好,像是在忍痛,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紧张代替了难为情,郁知皱眉问:“我不会真给你踢坏了!?” 像是患了皮肤饥渴症,怎么都不肯放开郁知的孟应年,听完这句话,一反常态,主动把郁知放到了地上。 孟应年转过身,留给郁知一个背影,瞧着可怜巴巴,脆弱无助。 郁知被孟应年这个举动搞得更加不安了! 他走到孟应年面前,低头望着下面,神情紧张,不知所措。 “说话啊孟应年,到底怎么了!”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应该没踢太重……你很痛吗?” 孟应年冲郁知虚弱地笑了笑。 “不要紧,知知。” “反正你也不用,坏了就坏了。” “别怕,我不会怪你的……” 三句话让郁知感觉天都塌了。 他瞪大眼睛:“什么叫坏了就坏了,你别瞎说!” “到底怎么了,算了!你让我看看。” 说着,郁知伸手去碰孟应年的裤腰,火急火燎地要拉开看个究竟。 孟应年扭扭捏捏拒绝:“不用了,不要紧……” 说着还要去拦郁知的手。 郁知一把将孟应年的手推开,急道:“怎么不要紧,这可太要紧了好不好!” “平时也没看你腼腆,眼下你倒害羞上了。再说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赶紧让我看看!” 郁知担心孟应年的伤势,着急忙慌扯开,低头去看。 他们站的地方背光,郁知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 如同遛狗牵绳那般,郁知扯着孟应年的裤腰,把他往光线好的地方带。 嘴上焦急催促:“过来点,那边黑漆漆的我看不清楚。” 两人挪了两步,在光线明亮的地方停下。 郁知仔细打量被自己不小心踢到的小孟,表情认真得像个泌尿科医生。 光看没看出什么不对劲,郁知害怕是什么内伤,于是说:“我摸摸?要是有哪里痛你就跟我说。” 孟应年靠着料理台的边缘,“嗯”了一声,任由郁知摆弄,很是配合。 郁知伸手往里探。 同一时间,厨房门口传来一声尖叫。 郁知和孟应年抬头往门口看去。 邓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一脸惊恐看着他们,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六目相对。 “……” “……” “……” 邓阳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什么,立马捂住眼睛,转过身,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只是想来拿瓶水,那什么,我,我没有偷窥也没跟踪……” “……哎呀!反正就……对不起!少爷夫人你们继续!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邓阳脚底抹油跑远了。 郁知:“…………” 好想死。 第92章 我愿意让你快乐 郁知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进入呆滞状态。 手上松了劲儿,裤腰啪的弹回孟应年的小腹。 郁知欲哭无泪,像复读机一样不停地重复:“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邓阳绝对误会了!!” 反观孟应年,不见任何慌张尴尬。 只有好事被打断的不爽。 邓阳似乎真的很想去印度扫大街。孟应年冷漠地想。 眼见郁知尴尬得想撞墙,孟应年出声开导:“没事的,他都说了什么都没看见。” 郁知递给孟应年一个“你不是?”的眼神。 “拜托!这种情况下的什么都没看见就是什么都看见了的意思啊!” 孟应年很坚定:“不会,他站那么远,只能看见你掏我库当,看不见我里面的。” “……” 想反驳,可是他又说得好有道理……有个头啊! 重点不是这个! 郁知险些被孟应年绕进去,难为情道:“看见我掏你库当就已经很惹人遐想了好!” “天哪,我都不敢想象邓阳误会成了什么样………没脸见人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邓阳啊啊啊啊啊!” 郁知一整个大崩溃。 孟应年却淡定得不行。 他理直气壮地说:“你掏我库当怎么了?又不犯法。”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是合法夫夫,别说掏库当了,就算我们在厨房作哎,也是合法的。” “……” 好正直的发言。 孟应年敢说,郁知都不敢听。 郁知长叹一口气:“小哥哥,真嫉妒你的松弛感。” 孟应年还惦记着自己被打断的好事。 他看着郁知,问:“不检查了吗?” 郁知回过神,想起这茬儿。 “要。” 但是经过刚才的惊吓,郁知心有余悸地补充:“回房间检查。” 要是继续在这里检查,再冒出个谁来,他今天算是死得透透的了。 社死的。 孟应年没有异议:“好。” 能继续就行,他不拘泥于在哪。 另一边。 邓阳一口气跑到了院子外面的凉亭。 他努力甩掉脑中不该看到的画面。 过了好一会儿,邓阳才从惊恐中缓过来。 然后他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 怎么办,真有种要去印度扫大街的感觉了…… 邓阳一脸悲催地掏出手机。 他先在院子的工作小群发了三条消息。 [兄弟姐妹们,我要用我的职业生涯给你们一个忠告……] [在二少爷的院子里,不管进哪个地方,都要先问问里面有没有人,千万不要贸然闯入啊!!!] [qaq] 发完,邓阳又点开余宁的头像。 [余宁,我可能真的要去印度扫大街了……] [吾将死,友勿念………] 余宁估计正在看手机,秒回了一个:[?] 邓阳愣是从一个问号里看出了关心,顿时喜从悲来。 他噼里啪啦打字,诉说原委。 这边还没打完,余宁发来第二条:[是你去,还是我跟你一起去?] 邓阳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 余宁这货还记着上回背台词那件事呢。 都什么陈年老黄历了。 邓阳把打完的一大段先复制到剪切板,然后先回复:[我自己去] [qaq余宁,我办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余宁:[。] [那没事了] 邓阳:? 余宁:[点蜡\/] [我的朋友,祝你早登极乐] 邓阳:“……” 狗东西! 邓阳骂骂咧咧把剪切板的诉苦内容全删了。 郁知和孟应年回到房间。 郁知关上门,顿了顿,觉得还不够,又给反锁了。 郁知强行把刚才的社死场面抛诸脑后。 他走到孟应年面前,扒拉库要前,先问了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孟应年望着郁知,吐出三个字:“不舒服。” 郁知悬着的心又紧张起来。 他再一次探头去瞧。 几分钟的时间,没消停不说,反而更精神了。 郁知狐疑抬头:“你真的不舒服?” 孟应年“嗯”了一声。 “怎么个不舒服法?” 孟应年含糊其辞:“很难形容。” 并提议:“可能内伤了,要不你摸摸看?” 这个猜测郁知几分钟前也有过。 可是现在…… 这个比婴儿手臂还长的东西,有内伤? 谁信啊! 郁知忍不住嘟哝:“要是内伤了,应该下垂而不是……上扬……。” 孟应年耐人寻味地说:“扬久了也会内伤的。” 郁知:“……” 过了几秒,郁知反过味来,瞪着孟应年:“好哇你,你又在茶!” 孟应年无辜道:“我哪有?” “你故意误导我,让我以为我把你踢坏了!” 郁知松开孟应年的裤腰,退后一步,回想自己之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臊得小脸通红。 “坏东西!” 郁知红着脸骂孟应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完,郁知气鼓鼓往外走,准备今晚去客房睡觉。 孟应年这个绿茶色狼,一天天花样百出的,防不胜防,真的讨厌死了! 没走两步,孟应年从后面抱住郁知。 他慢条斯理地问:“知知踢到我,是不是事实?” 郁知哼了一声:“什么叫踢,不小心碰到而已,你不要再茶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好,碰到而已。”孟应年顺着他说。 孟应年一说话,嘴唇上下张合,有意无意扫到郁知的耳廓和侧脸。 酥酥麻麻,又有点痒,郁知不自在地偏头躲他。 “你别闹……” “那碰到我之前,知知是不是已经把我撩出火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听到这话,郁知暂时忘了躲,抬眸看着孟应年:“什么叫我把你撩出火,明明是你自己……敏感……” 孟应年在郁知耳边低声道:“知知,我好难受。” “帮帮我好不好?像上次一样。” “知知……” 这人真是…… 绝对故意的。 前阵子孟应年易感期,缠着他在卫生间厮混,就是不停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示弱,乞求,蛊惑。 他表现得像命悬一线的病人,而自己是唯一能救他的医生。 郁知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被孟应年牵着鼻子走。 理性和感性不断拉扯。 最终在孟应年碰到他的时候,理性溃不成军。 “你看。” “你也很需要我。” 孟应年笑着说,语气颇有些意料之中的味道。 孟应年走到了郁知身前。 他单手摩梭郁知的脸。 下一秒,缓缓凑近。 孟应年在郁知脸颊落下一吻。 郁知怔住。 没等他回过神,孟应年已经退开。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然后,孟应年在郁知面前蹲了下来。 郁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本能阻止:“别……孟应年,不要……” “我还没洗澡……不行……” 孟应年捧着他轻柔抚摸,温柔地称赞:“宝宝的每个地方都好漂亮,这里也是。” 孟应年一边说,一边靠近他。 郁知脸红得快要滴血,语无伦次道:“不要……脏……孟应年,你快点起来!” “不脏。” “宝宝是最干净的。” 孟应年抬头冲他笑了笑:“知知,我喜欢你,我愿意让你快乐。” 第93章 你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点 触觉冲击和视觉冲击,郁知分不清哪一种更强烈。 人性中大概都有低劣的一部分。 平时隐藏于暗处,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会显露。 比如此时此刻。 一个身居高位的上位者,俯首于自己。 除了行为本身带来的舒爽,还有一种精神上胜利。 ——连他也为我臣服。 郁知鄙夷自己这种低劣,同时又不受控制被其支配。 别看孟应年主动,其实他根本没经验。 除却与生俱来的本能,也就是那些影像资料了。 好在孟应年的学习能力向来不错。 他很快就摸索出了门道。 孟应年这边熟能生巧,郁知那边难以招架。 郁知很快就站不稳了。 孟应年含糊不清地轻笑。 …… 郁知脱力地倚靠着墙,两眼失焦,胸腔快速起伏。 安静的卧室放大了米且重的呼吸声。 孟应年抬头看向郁知。 混沌之际,郁知脑中跳出孟应年上次打趣他的声音。 “乖宝真厉害。” “再表演一次给老公看好不好?” …… 一想到这,郁知精神上又被刺激了一回。 郁知手忙脚乱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应年按住郁知的手。 漆黑的墨瞳眨也不眨,专注看着他。 孟应年身高一米九,郁知少有这样俯视他的时刻。 痕迹没能让alpha那张英俊的脸变得狼狈,反而放大了他身上的性张力。 beta破坏了alpha惯有的冷漠自持,把alpha变成了自己独有的禁脔。 这种精神满足很难不让人感觉愉悦。 郁知轻咳一声,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不自然地说:“要不你先去洗漱一下……” 孟应年不仅没有照做,喉结反倒滚了滚。 一瞬间,郁知的脑袋像是被点燃的烟火,忽的炸了。 他失语地站在那,眼神飘忽,不敢再往孟应年身上落。 孟应年还不紧不慢地评价:“看来你最近在学校一直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郁知不忍耳闻,尖叫打断,“孟应年!住口!” 郁知算是领教了,孟应年这人从小接受国外的精英教育,就连开放程度也跟外国人一模一样。 他一点性羞耻都没有! 两性之间这点事,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说的。 一些在他脑子里过一下他都受不了的字眼,孟应年就是可以神色如常宣之于口,如同评价天气一般。 因为在孟应年的观念里,凡是人之常情,都不需要避讳,也没有粗俗和优雅之分。 一生内敛的老中生了十四亿人口,郁知就是其中之一。 郁知一直接受的是国内教育,在性方面的开放程度没有孟应年这么高。 孟应年感觉自己只是在陈述事实,结果却让小猫听得都红温了。 害羞的小猫也好可爱。 他会不会羞到自己晕过去?孟应年不禁恶劣地猜测。 孟应年站起来,双手捧住郁知的脸,逼他正视自己。 他慢条斯理地问:“那知知回答我,我们谁才是坏东西?” 痕迹经过两瓣薄唇。 alpha抿抿唇,偏说一些让beta难为情的话。 小猫越害羞,逗猫的人越来劲。 “看我的脸。” “知知不比我更坏?” beta连忙伸手去捂alpha的嘴:“我不是故意的!” alpha伸出舌头轻舔beta的手心。 温热的触感,带一丝丝痒。 beta手指蜷缩,下意识哼了一声,声音软软的。 郁知没想到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动静,整个人更加难为情,慌忙收回自己的手。 孟应年忍住笑,为郁知递上台阶:“嗯,我知道。” “知知只是太舒服了,情难自抑。” “……” 递得很好,下次不要再递了。 郁知移开视线,羞得不想理他。 孟应年低头一点一点靠近。 两人鼻尖相碰。 近在咫尺。 孟应年低声问:“我可以吻你吗?” 郁知的心脏因为这句话狂跳不止。 他们早就坦诚相待过,孟应年甚至…… 边缘性行为他们做了个遍,早已亲密无间。 可是他们偏偏没有接过吻。 孟应年从不掩饰对郁知的渴望,郁知自然不会认为,孟应年不吻他是因为不想。 可能在孟应年认知里,接吻是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毕竟人类原始的欲望是交配。 接吻只是交配过程中附带的一项,并不是必要的过程。 眼下孟应年忽然问起。 在性事上他并不是君子做派。 其实孟应年完全可以不问,就像刚才取悦他一样。 孟应年一反常态,没有先斩后奏,强势到底,反而止乎于礼,给了郁知喊停的机会。 我可以吻你吗? 这话落在郁知耳边,更像是在问—— 你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点。 第94章 这个地方,要吻自己喜欢的人 郁知的心被孟应年问得又慌又乱。 他双目闪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我”了好一会儿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孟应年脸上既没有流露出失望,也没有任何不耐烦。 他只是像平时那样,温柔地跟郁知说了一声:“没关系。” 他没有逼问,就只问了一次。 似乎不想因此给郁知带去心理压力。 说完,孟应年往后退了退。 两人一瞬间拉开距离。 郁知不再能感受到孟应年近在咫尺的气息。 他脑子变得懵懵的,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孟应年帮郁知把裤子穿好。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 孟应年跟郁知说:“去洗澡,不早了。” 郁知顿生出一种割裂感。 ……不是,怎么感觉是他色心大发,拉着孟应年进了卧室呢? 郁知回过神,眼神往孟应年身上瞟去。 高楼还在。 没有恢复成平地。 ……对嘛。 明明是孟应年先……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主次完全颠倒…… 郁知迟迟没回答。 孟应年以为郁知累了,现在不想动,于是说:“那你休息会儿,我先去洗。” 说完,孟应年转身要去衣帽间拿换洗衣服。 郁知一下子注意到不对劲! 孟应年洗澡从来都是直奔卫生间的! 他何时在洗澡前自己拿过衣服? 孟应年这个心机孔雀,次次洗澡前都不拿衣服,方便洗完澡裹个浴巾在他面前开屏。 区区雕虫小技,郁知早已看透!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郁知来不及多想,快步追上去,拦住孟应年。 “等一下。” 孟应年疑惑地看着郁知,眼神代替了一句“怎么了?”。 郁知脑子空白,词穷得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郁知的余光扫到精神抖擞的小孟。 有了! 郁知的视线频频往小孟身上落,意有所指:“那个,就……你还没有……” 他脸皮薄,实在没办法像孟应年那般直白。 停顿片刻,郁知扭扭捏捏含含糊糊,低声说:“你帮了我,我也帮你……” 他主动递了台阶。 原以为孟应年会顺势接过,拉着他就往卫生间走。 没想到,孟应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静静地看着他。 郁知不明所以,以为自己的主动招来了拒绝。 他本来就脸皮薄,难得主动一下还被拒绝了,尴尬又难堪。 怎么说呢,一次外向换来终生的内向。 郁知硬着头皮给自己挽尊:“你不需要就算了,别误会啊,我不是要占你便宜,那什么,我……还是我先去洗!” 郁知越过孟应年,直奔卫生间。 同一时间,孟应年拉住了郁知的手。 “知知。” “误会的人是你。” 郁知一愣,回头问:“我误会什么了?” 孟应年失笑,看了眼自己:“你觉得我这样会不需要吗?” 郁知脸热,也更纳闷了:“那我刚才问你,你不说话……” 孟应年直言道:“因为你在跟我礼尚往来。” “我不喜欢你这样。” 郁知再次怔住。 孟应年松开郁知,补充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亏欠别人。别人给你一分,你恨不得偿还别人两分、三分,甚至更多。” “可是,知知,我想跟你提一个任性的要求。” “你怎么对别人,我不干涉,但至少,对我,你不要礼尚往来。” “我刚刚开始之前跟你说过,我愿意让你快乐,我说的是‘愿意’,而不是‘我先让你’。” “上次易感期,论起来也是你帮我,但我不觉得自己在帮你,我对你只有‘我愿意,我喜欢,我想要’。” 郁知的心跳又变得很快。 他刚想说“那你这样可亏大了”,孟应年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一样,抢先开口。 “不要说什么亏不亏,你忘了吗?我们是婚姻关系,不是买卖关系。” “是我要喜欢你的,我情我愿,与你无关。” “我为你做的,都是我自愿,你接受,不代表你要同分量偿还;你拒绝,也不代表你有所亏欠。总之,我不希望我对你的感情变成一种负担。” 孟应年说完,郁知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笑着说:“孟应年,你真是个绅士。” 孟应年打趣道:“又不是骂我耍流氓的时候了?” “额……大部分时候是绅士。”郁知严谨改口。 孟应年挑眉:“谢谢你的称赞。” 郁知想起孟应年之前问他的问题。 他不想逃避,他把问题捡了起来。 “孟应年,我之前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孟应年如实回答:“没有。” 他轻笑一声:“我本来就问得突兀,你的反应是正常的。” “不失望吗?” 孟应年无奈道:“当然失望,我毕竟也是个人啊。” 郁知沉默了一下,小声说:“其实你不问我也行……” 孟应年没听真切:“嗯?” 郁知“哎呀”一声,自暴自弃道:“算了!没什么。” 孟应年不依他,追问道:“不要算了,想说什么就说。” 郁知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其实不问我也行……” 他说得不清不楚,但孟应年听懂了。 孟应年饶有意味地问:“你的意思是,我强吻你,你也不会拒绝?” 郁知垂着头,脸红透了。 “你心里清楚就行,干嘛还说出来……”他不满地嘀嘀咕咕。 孟应年伸手捏了捏郁知的小脸。 语气宠溺:“我们知知的心真软。” 郁知不擅长表达情感。 他几乎是逼着自己开的口:“孟应年,我不讨厌你。” “因为我不讨厌你,所以我才由着你。” “这就是我的回答。” 孟应年听完笑了笑。 “我知道了。” “谢谢知知。” 随后,孟应年话锋一转:“但我要的不止这些。” 郁知抬眸,问:“你还要什么?” “别的事,我不问你意见,我引诱你,是因为我笃定我能取悦你,至少你能获得生理上的愉悦。” “接吻跟那些事不一样。” 孟应年认真地看着郁知:“如果不是两情相悦,接吻仅仅是一次触碰。” 说着,孟应年牵起郁知的手:“那样的触碰,跟我现在牵着你的手,又有什么区别?” “我要的不只是你的不讨厌,不拒绝。” “我要的是你的喜欢,你说可以。” 孟应年松开郁知的手,用指腹在他唇瓣上点了点。 “这个地方,要吻自己喜欢的人。” “当然,这是无私的说法。” 孟应年对郁知笑道,一如既往的坦荡、坦诚。 “如果自私一点,我会再补充一句。” “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第95章 我只觉得你肯定很疼 最后孟应年还是没让郁知帮自己。 两人先后去洗了澡。 半夜一道惊雷乍响,下起暴雨来。 孟应年睡眠一向浅,雷声雨声交替而来,他很难再睡着。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伤腿会在下雨天隐隐作痛。 孟应年怕吵醒郁知,辗转反侧也小心翼翼。 腿本来就痛,还要控制翻身的动作幅度,纵然卧室冷气不断,孟应年的额头也冒出细汗来。 人感觉痛苦的时候,每分每秒都会变得格外漫长。 孟应年以为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拿过手机一看时间,三十分钟都没到。 距离天亮还有好久好久。 孟应年放下手机,眉心因为腿部的隐痛紧拧着。 他侧头看了眼枕边的郁知。 黑暗中看不真清枕边人的脸,但郁知呼吸平稳,不难判断他睡得正香。 终究不忍心打扰。 孟应年尝试起床。 他想先挪到隔壁客房,再打电话让余宁过来给他热敷。 上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他和郁知还没结婚。 一个人睡,不怕打扰谁,自然也用不着先挪窝。 孟应年忍着痛苦,轻轻掀开被子,先从床上坐起来。 他的动作幅度已经小得不能再小,奈何老天爷不给面子。 又是一道惊雷劈下来。 这一声巨响,像是在耳边炸开的一样。 郁知哼哼唧唧两声,被吵醒了。 他困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往孟应年那边靠了靠,揪住他睡衣的一角,含糊不清地问:“打雷了吗?” 孟应年“嗯”了一声,捏捏郁知的手,轻声说:“没事,睡你的。” 郁知反握住孟应年的手,另一只手顺势搭过来。 要是孟应年还躺着,这只手应该搭在他胸口。 郁知睡觉不老实,喜欢往孟应年身上挤。 孟应年体格大,倒不至于被郁知的小身板挤走。 况且,郁知对他的这种无意识亲昵,孟应年求之不得,断不会拒绝,一直由着他挤。 郁知虽然无意识,但是手搭上去,触感跟记忆里不一样,他茫然地动了动手,摸摸其他地方,结果发现身边是空的。 郁知睁开眼睛。 孟应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床边。 郁知疑惑地问:“你不睡觉要去哪?” 孟应年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去哪,上个厕所。” 郁知“哦”了一声。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传到郁知耳朵里。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一瞬间睡意全无。 郁知翻身坐起来,伸手打开床头灯。 他凑到孟应年旁边,关切地问:“下雨了,腿是不是又疼了?” 孟应年微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余宁跟我说的。” 郁知注意到孟应年额头细密的薄汗,以及发白的脸色,语气更加紧张:“你不是要去上厕所?是疼得睡不着?” 孟应年撑出一个笑,安抚郁知:“没那么夸张,我动来动去会影响你睡觉,就想着去沙发坐会儿。” “你呀!”郁知无奈极了,“自己都不舒服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郁知先一步爬下床,他搀着孟应年胳膊:“别坐了,你先躺回去。” 大半夜的,孟应年真不想折腾郁知。 他拉住郁知:“你继续睡你的,不用管我,真没事。” 郁知把孟应年按回床上,态度强硬道:“你要是不想惹我生气就老实躺着,不许动。” 孟应年失笑。 推来阻去也是折腾,他索性由着郁知去了。 郁知用热水壶烧了一壶开水。 再去卫生间拿了一个干净的洗脸盆和一条毛巾,他在盆里接上一些冷水,端到床边。 郁知把烧开的热水倒进盆里,毛巾丢进去。 水温偏高,有些烫手,但这个温度热敷才合适。 郁知掀开被子,将孟应年左腿的裤腿卷起来。 上次腿疾发作,余宁给他针灸的时候,郁知已经看过他腿上狰狞的伤疤。 此时此刻,伤疤突然暴露于郁知眼前,孟应年还是感觉很不自在。 孟应年扯过被子想遮住,郁知先他一步,按住了他的腿。 “别动。” 郁知回忆余宁之前跟他说过的穴位,试着按了两处。 孟应年吃痛地嘶了一声。 “你也真是的,不舒服还不叫醒我,你挪到沙发上坐着,腿难道就不疼了吗?” 郁知嘴上数落,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不行。 他小心地帮孟应年按摩穴位,帮他缓解疼痛。 孟应年心中微动,似有一股暖流经过。 停顿片刻,孟应年如实说:“其实我是准备去客房,再叫余宁过来,没打算自己硬扛。” 郁知看他一眼:“这么不想打扰我吗?” 孟应年未置可否。 郁知轻声说:“以后如果我不在家,你就叫余宁,我在家,你就叫我。” “你还好意思说我跟你礼尚往来,你对我不也很见外?” 孟应年没有回答。 郁知停下来,看着他:“听见我说的没?” 孟应年看向自己腿上狰狞的伤疤,有些失神地问:“你不觉得吓人吗?” 郁知摇了摇头:“不觉得。” “我只觉得你肯定很疼。” 孟应年呼吸一滞。 郁知按照余宁教的,给孟应年做好热敷前的按摩。 按摩完,郁知转过身,忍着烫捞起热水里的毛巾,拧干水,再摊开毛巾,敷在孟应年的伤腿上。 毛巾烘热孟应年的腿,他眉心不由得舒展开来。 郁知看他舒服一点了,心中跟着松口气。 余宁说的步骤他都有好好记住,没有弄错。 “烫吗?”郁知问孟应年。 郁知皮肤白,手被过热的水浸润了一会儿便变得红彤彤的。 他反而问自己烫不烫。 孟应年心里又酸又暖。 他伸手握住郁知的手,眉心微蹙:“不烫。” 他看向床边的那盆热水:“多兑点冷水,看给你的手烫的。” 郁知不赞同:“再加冷水就成温水了,会影响热敷的效果。” 说着,郁知抽出身,站起来:“我再去烧一壶热水,开着空调水凉得快。” 郁知为孟应年热敷,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小时。 等郁知再躺回床上,外面的雨已经快停了。 郁知不知道第几次问孟应年:“腿有没有好一点?” 孟应年把郁知搂在怀里,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好多了,已经不痛了。” “谢谢知知。” 郁知“哎呀”一声,不好意思地说:“这有什么好谢的,不准再谢了。” 孟应年笑道:“好。” 这番折腾,两人都没了睡意,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郁知跟孟应年聊起这周上课的一件趣事。 孟应年突然想起一茬儿:“知知,那个赵涟,现在还跟你住一个宿舍吗?” 郁知怔愣几秒,随后回答:“是啊。” 孟应年皱眉道:“这个人心术不正,再跟他同吃同住,难免祸患。” 提到这个,郁知也发愁。 “我也不想跟他住一起,不过……”郁知想起之前赶走陆白舟他们的办法,嘟哝道,“可惜他不怕鬼。” 孟应年没听懂:“什么怕鬼?” 郁知含糊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理由赶他走,毕竟宿舍是学校的地方,不是我的私人住所。” 孟应年不以为然道:“没理由,那就找个理由。”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来处理。” 第96章 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第二天,孟应年就让陈勋去调查了赵涟家里的情况。 陈勋是集团里唯一一个受两任总裁栽培提携过的员工,业务能力和办事效率自然没的说。 不过半天时间,陈勋就带着整理好的赵家资料来孟家见孟应年。 郁知和孟应年去老两口院子吃的午饭,温一盈和索索也在。 吃过午饭,索索邀请郁知一起去看孔雀。 白天气温高,孔雀在室外草坪受不了,早上出来放过风之后都回动物园了。 是的,孟家除了高尔夫球场、马场、博物馆、植物园……等等单拎出一个都能做独立景点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动物园。 除了国家明令禁止私人饲养的物种,孟家基本都养了个遍,尤其是那些可爱的、漂亮的动物。 没什么特别理由,小朋友喜欢罢了。 以往周末,索索黏孟应年最多。 索索是遗腹子,从出生那天起,生命中就缺少父亲这个角色。 孟应年非常疼爱索索,在索索心里是如叔如父的存在。 另一方面,孟应年和孟应天是亲兄弟,信息素相似。 人类幼崽都渴望父母的安抚信息素,索索没有父亲,这份渴望自然而然转移到了孟应年身上。 这两年索索慢慢大了,对孟应年的依赖减弱许多。 索索出生的第一年,对父母的安抚信息素是最依赖的。 单靠温一盈一个人根本安抚不了他,索索经常半夜啼哭不止,哭得嗓子都哑了。 温一盈心疼孩子,又免不了因此勾起失去丈夫的伤痛,原本有好转的抑郁症再度复发。 有一次,温一盈抱着索索上了楼顶。 多亏家里保姆及时发现,叫上管家和佣人将母子俩救下,及时制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事后温一盈愧疚不已,没有任何人责怪她,她却无法原谅自己。 她认定自己是想要杀死孩子的糟糕母亲。 温一盈害怕同样的情况再发生,痛下决心,将索索托付给父母,主动住进精神病院,接受专业治疗。 索索已经没有父亲了,不可以再失去母亲。 她必须让自己好起来,连带着孟应天那份一起活着。 孟应年那时在恢复期,整日卧床,连地都不能下。 他听家里人说了这些事情后,尽管精力不济,还是让保姆每天带索索来医院待半天。 孟应年除了陪索索玩,还会不间断对索索释放安抚信息素。 虽比不上亲生父亲,他和温一盈轮流安抚半天,这样持续了几天,索索夜里很少哭了。 两家长辈看在眼里,不约而同有了一个想法。 ——撮合温一盈和孟应年。 一来,温一盈如果再婚嫁给孟应年,索索这个遗腹子也不用认外人当后爹了。 二来,孟应年跟孟应天是亲兄弟,论跟孟应天信息素的相似度,谁都不可能有孟应年高。 对索索而言,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接受孟应年做自己父亲,都是最容易的。 世界上哪有比孟应年更合适的后爹人选? 孟应年和温一盈知道两家长辈的想法后,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态度坚决,说绝不可能。 孟应年还给两家长辈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是忘记我对oga信息素过敏了吗?” 两家长辈沉默许久。 孟恒泽缓缓开口:“抗敏药已经在研发中了,等有药了,这个问题便能解决。” “等有药了?” 孟应年好笑地反问:“我们为什么要等?说得好像我和嫂子结婚这件事已经万事俱备,只差抗敏药这阵东风了一样。” “别把你们的一厢情愿强加在我们头上。” 温孟两家是世交,温一盈和孟应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小有婚约。 孟应年比他们小八岁,孟应天是个弟控,温一盈也拿孟应年当亲弟弟。 他们两个以姐弟相处二十几年,早跟亲人一样了。 突然要两个堪比姐弟的人做夫妻,这在精神上怎么不算一种乱伦?简直荒唐至极! 何况孟应年当时站起来的希望渺茫,他不想以残废之身拖累任何人,早就断了结婚的念头。 后来温一盈情况好转,出院之后,来医院看望孟应年。 两人闲聊时,提到了长辈希望他们结婚这件事。 温一盈听孟应年说完自己的想法,轻笑道:“信息素过敏、腿伤、甚至于我们之间叔嫂关系,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我们并不相爱,这才是我们做不了夫妻的根本原因。” 孟应年怔愣片刻,也笑了。 “你说得对。” 温一盈还说:“大家都把我和应天的感情看得太廉价了。他不在了,我接受不了失去他的事实,难道这就意味着我可以跟他弟弟在一起吗?” “世界上只有一个孟应天,不在了就是不在了,谁都不是他,哪怕你是他的亲弟弟,你也不是你哥哥。” “同样,你也有你的人生,你不是孟应天的替代品,你是孟应年,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所以,我们保持现状就是对索索最好的选择。索索需要的是疼他爱他的小叔,而不是为了他牺牲自我,余生只为索索父亲这个角色而活的傀儡。” 孟应年听完后沉默了许久,然后问:“那嫂子你的人生呢?” 温一盈苦笑道:“永失所爱,这就是我的人生。” 孟应年心里酸楚不已。 他尝试开导温一盈:“我哥肯定希望你幸福,而不是为他困守一生。” “我也想幸福啊。” 温一盈低眉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眼中带泪,却又笑着。 “应年,我从来没有不想幸福。” “我也想幸福的……” 孟应年鼻子倏地一酸。 自那以后,孟应年再也没有在孟应天的事情上劝过温一盈一句。 她并非不懂,她只是做不到。 温一盈永远被困在了孟应天去世的那一天。 所有看似为她好的劝慰,都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傲慢。 如今,孟应年看着索索黏着郁知,竟觉欣慰。 郁知是beta,对索索没有任何信息素上的吸引,但索索还是黏着郁知。 因为缺乏亲生父亲信息素的安抚而患上的多动症,也有明显的好转迹象。 至少,索索没有被困在失去父亲的那一天。 他是有在好好长大的。 孟应年抬起头,在不远处的温一盈脸上看见了相同的情绪。 两人相视一笑。 温一盈留了两个佣人照看索索,自己回了院子午休。 孟应年也不愿打扰索索和郁知都独处时光,趁这个时间回了自己院子,处理一些公务。 陈勋在客厅恭候多时,茶都喝了三杯。 一听邓阳来报孟应年已经回院子了,陈勋赶紧拿着赵家的资料去了书房,片刻不敢耽误。 第97章 总裁你别太爱了! 陈勋前脚迈进书房,孟应年就开口问:“赵家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都查清楚了。” 陈勋忙不迭带上门,快步上前,双手将整理好的资料奉上。 孟应年翻看的间隙,陈勋在旁边简洁口述。 大致情况跟赵涟对郁知说的差不多。 赵家在赵涟父亲患病前就负债累累,公司濒临破产。 赵涟父亲患病后,赵涟母亲到处为丈夫筹集医药费,亲戚朋友借了个遍,家里的产业能卖的全卖了。 可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足半年,赵涟父亲便病入膏肓,撒手人寰,留给孤儿寡母一屁股烂账。 现如今,赵涟家的亲戚朋友看见他们娘俩都绕着走,生怕再被他们借钱。 赵涟母亲为了还债,一个人打三份工,住脏乱差的城中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太太,沦落为奔波生计的社会底层人员。 赵涟本人上课之余也在做兼职挣钱,帮母亲分担债务。 赵涟确有对郁知卖惨的意思,不过他现在的日子过得也确实不怎么样。 陈勋口述完,孟应年也把手里的资料大概过了一遍。 孟应年把资料放下,手指在纸上某一行点了点。 “赵家欠融铭银行的一百万,下个月就到期了。” 陈勋低眉瞧了眼。 孟应年没有把话说透,但身为总秘,听话听音是必备技能。 陈勋一下子明白孟应年的意思,缓缓道:“华创在沪市的业务,融铭一直想分一杯羹。” 融铭是沪市的一家私人银行。 前几年被国外一富商收购后,改变了经营战略,以放贷和外汇为主要业务,这两年在银行业崭露头角,锋芒正盛。 这家银行不同于同行的一点就是贷款门槛低。 许多信用额度不健康的客户,其他银行都批不下来的贷款,融铭都给批。 据说,融铭背后还有国外黑手党势力。 对那些欠债不还的老赖,融铭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吐出钱来。 当然,这话听起来太刑了,是否真实,有待考证。 外行人不清楚融铭的底细,但孟家在商海浮沉多年,人脉在世界各地盘根错节,早就形成了一张强大的信息网,对于融铭的了解,自然比外界多得多。 黑手党势力确有其事,但干的不是影视剧里那些违法勾当。 融铭有极其专业的法务团队,那些信用额度不健康的客户,在批贷款时就会签署一份协议。 到期如果无法偿还债务,融铭将会通过合法手段,把债务人送到国外做苦工,直至还清债务。 上不得台面的催债手段嘛,也是有的。 只是有法务团队严格把握尺度,公司从没惊动过上面,一直是合法合规企业。 简单说,属于心黑手也不软,但办事有底线。 融铭盯上华创的业务,无非是想进行产业转型。 靠游走灰色地带积累了资本,下一步,自然是完全正规化。 融铭陆陆续续已过多方媒介向华创传达过合作意向,孟应年一直没给明确答复。 思索片刻,孟应年说:“想从华创分一杯羹,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么大的碗。” 陈勋问:“孟总,您是想通过融铭对赵家施压吗?” 孟应年似笑非笑:“他们想献殷勤,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除了对付赵家,孟应年还有别的打算。 比如郁家。 沪市是郁知的老家,融铭又是沪市的地头蛇。 京北沪市毕竟两地相隔,难免有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时候。 如果融铭这条地头蛇能为他所用,将来郁家若有什么不安分的,事态发展也不会脱离他的控制。 事关郁知的一切,他都要防患于未然。 陈勋的眼光远没有孟应年长远。 孟应年走一步看十步,城府深沉,心思难测。 琢磨了一番孟应年的意思,陈勋有些不理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孟应年看了陈勋一眼,淡声道:“有话就说。” 陈勋小心翼翼地开口:“孟总,区区一个赵涟,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想让他搬出郁先生的宿舍,办法有的是……” 孟应年态度强硬地说:“这件事孟家人不能出面,也不能牵涉郁知。” 陈勋疑惑道:“这……” 难道害怕赵家知道是谁做的,因此得罪了赵家不成? 赵家不过是一脚碾死的蚂蚁,这世界上哪有猛虎害怕蚂蚁的? 但这话陈勋不敢直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僭越也是真的僭越。 孟应年只说了一句。 “郁知想要低调普通的生活。” 陈勋顿悟。 随后忍不住偷偷惊讶。 孟应年这种身份的豪门贵胄,居然甘愿做老婆背后的男人…… 总裁你别太爱了! 孟应年吩咐陈勋:“你亲自跑一趟沪市,去见见融铭的负责人。” “我不希望郁知明天回到宿舍还要面对赵涟。” 这便是要赵涟在郁知回宿舍前就滚蛋了。 陈勋不敢怠慢,认真道:“好的,孟总。” “我这就去办。” 孟应年“嗯”了一声。 郁知在动物园陪索索玩到了两点多。 索索平时有睡午觉的习惯,一到下午就哈欠连天。 可他又想跟郁知多待一会儿,不肯回院子睡午觉,强撑着精神,一口咬定自己一点都不困。 郁知只好故技重施,说自己困了,想睡觉。 索索立马跟个小大人一样,领着郁知回了自己房间。 “索索的床给小婶婶睡。” 索索拉着郁知躺下,还拿过自己的故事书,学妈妈每晚给自己讲故事那样,给郁知讲。 郁知快他被萌化了。 结果没讲两分钟,郁知没睡着,索索反而给自己哄睡着了。 郁知把索索抱到床上,给他脱了鞋和袜子,盖上小被子,悄悄离开了房间,回了他和孟应年的院子。 郁知跨进远门,正好碰上孟应年出来,看样子是要去找他。 郁知注意到孟应年又没用手杖,蹙眉数落:“你又不用手杖,昨晚腿疼得睡不着都忘了?” 孟应年理亏,失笑道:“没两步路,我这不想着球车就在院门外停着嘛。” 郁知瞪着他:“院子多大你心里没数吗?还没两步路,都几百步路了!” 孟应年不敢再争辩:“我错了,知知。” 郁知哼了一声。 嘴上凶巴巴,人已经去搀扶孟应年了。 走着走着就关心起来:“腿还痛不痛?要不还是让余宁过来看看,我怕我昨晚没给你处理好。” 孟应年笑道:“不痛了,不必紧张。” 他有意转移话题:“下午你有事吗?” 郁知摇摇头:“没了,本来打算陪索索的,可是我走的时候,嫂子院里的管家说索索这一睡要睡到五点左右。” 晚上有家宴,那时候都该出门赴宴了,自然不可能再在家里画画。 孟应年顺势提议:“那我们出去逛逛?难得周末我们都闲着。” 郁知微怔:“去哪?” “不重要,去哪都行,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 孟应年牵起郁知的手:“领证这么久了,我们还没约过会呢,夫人。” 第98章 闭店包场 约会。 情侣才会约会,他和孟应年…… 堪堪转了个念头,郁知便觉耳热。 郁知尝试抽出自己的手,孟应年却握得更紧,不容他逃脱。 “好端端的约什么会啊……” 郁知掩饰心里的慌乱,左顾而言他。 “晚上还有家宴,这都快三点了,天也挺热的,还是别外出了。” 孟应年全当没听见一样,看着他问:“你不想跟我约会吗?” 郁知被孟应年问住,支支吾吾:“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 “不想吗?” 孟应年打断郁知,又问了一次。 态度分明强势,郁知却没有感觉不适,反而……被孟应年问得心痒痒的。 郁知抿了抿唇,扭扭捏捏吐出一句:“倒也不是不想……只是……” “那便走。” 孟应年压根不给郁知只是的机会,牵着郁知转了方向,往院门口走去。 同时,嘴上已经有条不紊安排起了行程。 “你差一些像样的手表,今天去商场逛逛。” “可惜最近没什么有价值的拍卖会,我已经托人留意着了,有合适的也买下来送你。” “别的饰品,还有衣服也一并逛逛,今晚出席家宴,我想跟你穿得般配一些。” 归根结底,一个字,买。 郁知想到卧室那个偌大的衣帽间,提醒孟应年:“还买啊?衣帽间好多衣服我都没穿过。” 孟应年自有逻辑:“刚买的才叫新的,在家放了一阵子,不管穿没穿过,都是旧衣服了,今晚是你第一次见孟家人,当然要穿新衣服。” “……” 郁知好像理解为什么孟应年之前说,他从沪市带过来的衣服是破烂了。 原来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定义旧衣服的。 郁知叹了口气,妥协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是。” 经过这段时间,郁知看出来了,孟应年很热衷于为他花钱。 他拒绝了衣服,孟应年就给他买鞋,拒绝了鞋,就买包…… 郁知现在想开了,孟应年要买就让他买,给什么他就接着,总好过他不断拒绝,最后孟应年越买越多,花更多的钱。 反正这些东西都在孟家,将来他和孟应年要是离婚了,他也不会带走。 孟应年和郁知去了京北最繁华的百货大厦。 大厦里的扶梯是螺旋型。 一些为大众所知的高奢品牌,在这座百货大厦里只能在最底层摆摊,而不像在其他商场那般拥有独立的门店。 沪市也有一家这样的百货大厦。 郁知去过一次,但没有在里面消费,只是逛了逛。 原因无他,消费不起。 大厦里买瓶水都要二百,随便吃顿饭动辄五位数。 说白了,这样的百货大厦,消费群体根本不是普罗大众。 也正因如此,不管在沪市还是京北,这座百货大厦都是富豪明星们爱光顾的地方。 孟应年日常出行都有两辆车一前一后保护,下车后,不管到哪也有保镖跟随。 孟家再经不起五年前那样的人为车祸。 今天这场临时起意的约会亦是如此。 只不过,保镖们没有像平时那样穿黑色西装,而是换上了日常服饰,耳朵上别着不起眼的无线电耳机,方便他们彼此之间随时联系。 有两个贴身保镖,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孟应年和郁知周围,存在感很低。 剩下的都分布在各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发生,是不会现身的。 周末商场人流量大,其中不乏oga。 alpha和oga在公共场合佩戴抑制贴是当今社会不成文的规定。 不过出入商场不会强制检查是否佩戴抑制贴。 鱼龙混杂,难保有个别不戴的,或者抑制贴更换不频繁导致信息素泄露的。 孟应年出入这种公共场合,一下车就会戴上隔绝信息素的口罩,避免闻到oga的信息素造成过敏。 孟应年是百货大厦的超级贵宾,可以凭人脸识别乘坐电梯。 他带着郁知直接去了顶楼。 顶楼都是售卖饰品的高奢品牌门店。 走出电梯,孟应年问郁知:“先去看看表?” 郁知“嗯”了一声,没什么想法:“都行。” 孟应年牵着郁知先去了他个人最钟爱的一个品牌的门店。 sa一见孟应年进店,立马走上前接待:“孟总,下午好。” 一旁的同事第一时间去叫了店长。 门店里还有几个客人。 孟应年就像回自己家一样,牵着郁知往vic客户才能进入房间走。 孟应年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只冷淡地对身边的sa说了三个字。 “老样子。” sa会意,低眉回答:“好的。” 郁知听完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孟应年说完后,店里的sa逐一开始为其他客人解释。 “不好意思,刚刚有vic客户来包场了,今日已闭店,不再接待其他客人了。” 能来高奢品牌店消费的客人,自然都明白闭店包场的规矩。 几个客人都没说什么,听完后各自离开了。 只是目光频频往接待vic客户的房间打量,好奇是哪个大佬来消费,居然花这么大的手笔。 要知道,vic客户?是高奢市场中的一个非常重要且稀少的客户群体。 他们通常指的是那些对品牌贡献最大、购买频率最高的高净值客户。 根据相关报告显示,在全球高奢品牌消费者的总人数中,vic客户的占比不到1,但他们却贡献了高达30的高奢品牌收入。 vic客户的购买力和忠诚度,对于高奢品牌的销售,品牌形象的维护,至关重要。 vic客户不仅是品牌的消费者,还是品牌的重要合作伙伴。 他们的购买行为和反馈直接影响品牌的销售和市场份额。 因此,高奢品牌会投入大量资源来维护与vic客户的关系,为他们提供个性化的服务和体验。 比如,高奢品牌会为vic客户提供独家和提前访问权与购买权,包括限量版产品。 此外,vic客户还会在生日、节日等特殊场合收到定制礼物,并受邀参加品牌独家活动、时装秀或后台参观等专属活动。 几个客人离开后,sa关上了门店的玻璃门,停止对外营业。 今天剩下的时间,全店工作人员只为闭店包场的尊贵vic客户服务。 店长得知是华创集团总裁大驾光临,第一时间走进vic房间接待。 没了闲杂人等,孟应年摘下口罩,熟门熟路拿起茶几上的品牌杂志翻看。 一边看,一边跟店长说:“这个季度的男士手表都拿过来瞧瞧。” 店长笑道:“好的,孟总请稍等。” 另外两个sa分别给郁知和孟应年上了价值不菲的咖啡、甜品以及果盘。 郁知环顾四周,瞧什么都新奇。 高奢品牌店他进过,但这样闭店包场的体验是第一次。 孟应年递了一本杂志给郁知:“翻翻,有喜欢的就叫他们拿实物过来试戴。” 杂志厚厚的一本,囊括了诸多饰品品类。 不止男士用的手表、袖扣、领带、口带巾、墨镜,还有女士的项链、耳环、丝巾、手链等等,甚至连钻戒都有。 郁知惊讶道:“这么厚一本店里都有现货?” “都有。”孟应年笑得慷慨又纵容,“如果都喜欢,一本都买回去。” 郁知又一次被孟应年壕无人性的发言震惊。 他低头翻看,嘟哝道:“不用了,我没那么博爱。” 这一翻,郁知就忍不住去数商品标价后面有几个零。 ……数着数着,物欲也跟着清零了。 一个袖扣,还没硬币大,八百万!? 品牌方真是菩萨心肠。 明明可以直接抢你八百万,结果还送你一个袖扣! 孟应年洞悉郁知的想法,在旁边鼓励道:“你不用关心他们多少钱,一个数字罢了。” 郁知听得眉毛抖了抖。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听你说话我都要仇富了。” 孟应年却说:“不要仇视自己。” 郁知:“……” 店长和两个sa把当季新款的手表拿过来放在茶几上。 手表贵重无比,为了避免磨损,他们都戴着白色手套。 孟应年挑了两块合眼缘的表,看向身边的郁知,对sa说:“给他试试。” 郁知见sa戴着手套轻拿轻放的样子,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眼看sa要把不知道多少个零的手表往自己手腕上戴,郁知惶恐地缩了缩手。 “那个……我不用戴个手套吗?” 一会儿给沾上手印指纹什么的,岂不是弄脏了…… sa闻言笑道:“不用的,您是孟总带来的客人,自然也是我们品牌尊贵的客户。” 郁知怔怔,任由sa为他戴上了这块价值连城的手表。 孟应年将郁知的表情和反应都看在眼里。 他无奈笑了笑:“看来以后要多带你出来逛逛。” 郁知正在打量手上的表,左晃晃,右晃晃。 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这两块表他甚是喜欢。 忽然听见孟应年这么说,郁知瞥他一眼,有点不高兴了。 “这就嫌弃我刘姥姥进大观园了?明明是你要带我来的……” 说着说着,郁知气鼓鼓地垂下了头。 浓密翘长的眼睫毛微微扇动,蓝色眼睛里装满了委屈。 孟应年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 “怎么会。” 孟应年揉揉郁知的脑袋,眼波流转,全是柔情。 “我是心疼你,我们知知受苦了。” “在我看来,这种普通的日子,你从出生起就该过上的。” 旁边正在服务vic客户的店长和sa们:“……” 这种走进一家高奢门店就闭店包场,别人纠结半天买哪个,你轻描淡写说买一本的日子,普通?? 好小众的语言。 第99章 情侣表 孟应年在郁知面前向来没有含蓄可言。 别说没有外人在场,单是两人独处,这类直白的话语也令郁知面红耳热。 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孟应年话音刚落,郁知敏感察觉到店员们打趣的目光,他臊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始作俑者”泰然处之,依旧含情脉脉看着他。 郁知按下孟应年的手,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别说了,快帮我选选,哪一块表好看些。” beta纤细白皙的两只手腕上各佩戴了一块表。 两块表风格迥异,戴在beta手腕上却都不违和。 都说奢侈品抬人,但也存在人压不住物品贵气的情况,反被衬托出土气来。 高奢品牌的店员们整日跟有钱人打交道,一个个都是人精。 从郁知踏进门店那一刻,纵然他从头到脚一身名牌,店员们也一眼看出他不是经常购买奢侈品的公子哥。 孟应年眼光颇高,为郁知挑选的两块表是当今新品中最昂贵的两款。 这两块表颇有设计感,一块风格张扬,一块风格肃穆,若佩戴者自身气质平平,肯定会被手表压过风头。 可是郁知轻松驾驭了这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手表的贵气和他自身的气质浑然一体,举手投足之间让人分不清是人抬了物,还是物抬了人。 孟应年实话实说:“都很衬你,选不出来。” 他抬眸吩咐店长:“这两块都要。” 店长双目含笑,应了一声好,嘴上对郁知夸赞不断。 郁知无奈了:“我是让你挑,你怎么都给买了啊。” 孟应年无辜道:“两块表而已,有什么好挑的,喜欢都买呗。” “……” 不适应。 他还是不适应孟应年的财大气粗。 不过郁知也没再说什么。 孟应年从出生就活在这样的阶层。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他和孟应年之间,是他需要适应,而不是孟应年向下兼容。 这些物件在他眼中名贵无比,可是于孟应年而言不过是寻常之物。 他不适应推拒一番是人之常情,若是扭捏到底,在这里跟孟应年拉拉扯扯,就是小家子气了。 何况之前老太太已经与他苦口婆心说过,生而为人,应当自觉矜贵。 郁知摘下两块表,本想起身看看其他饰品,余光扫到不远处一个展示玻璃柜,一下子被吸引了视线。 “那是情侣表吗?” 店长顺着郁知的视线看过去,笑着回答:“是的,不过不是当季新款。” “拿过来看看。” “好的。” 店长让sa把展示柜里的情侣表取出来。 “先生好眼光,这是我们家年初出的誓言系列,表盘以日相和月相为设计元素,有日月同辉,天长地久的美好寓意,是这个系列销量最好的一款情侣表。” 两块腕表由玫瑰金材质打造而成,在明亮的灯光下,呈现出金润瑰丽的色泽感。 表圈镶嵌了60颗紧密排列的明亮式切割钻石。内表盘和谐对称的点缀了47颗尺寸较小的美钻。流光溢彩,与玫瑰金材质相搭,更显贵气迷人的特质。 侧面玫瑰金材质打造的表冠,以防滑纹理设计,保证佩戴者可精准校时。 两块腕表搭配誓言系列标志性的花体数字时标与蓝钢指针,读时清晰。 表盘6点位置处,分别设立全新的月相显示盘和日相显示盘。 月相表是一轮精心抛光的金属月亮,日相表是一个富有光泽的金属太阳。 表带采用意大利小牛皮,轻便透气,质感极好。 郁知一眼相中,越瞧越喜欢。 他试戴了月相表,sa颇有眼力见为孟应年戴上了日相表。 “孟应年,我喜欢这个。” 郁知将目光投向孟应年的手腕,称赞道:“你戴着也好好看呀。” 其实这款表相较于孟应年平时佩戴的类型来说,有些太年轻化了。 他偏爱更庄重的颜色和质地,比如黑金,铂金。 不过郁知对这款表的喜爱溢于言表,孟应年受他情绪感染,也跟着喜欢起来。 “这么喜欢吗?”孟应年笑着问。 郁知“嗯”了一声。 他把戴着表的手抬起来,跟孟应年的手挨在一起,轻轻碰了碰。 这个小动作像极了小朋友表达亲昵,也是一种炫耀,喏,看,我们天下第一好,戴手表都戴成对的。 郁知少有这般孩子气的举动,看得孟应年心发软。 在这之前,郁知从不表露自己对身外之物的好恶。 他知道孟应年热衷于给自己花钱,如果他对某种东西表露出明显的喜欢,孟应年肯定会在这方面一掷千金,讨他欢喜。 这份情谊和钱财都沉甸甸的,郁知无以为报,一直不敢领受,所以有意克制自己。 可惜孟应年是个细致入微的人,尤其事关郁知,怎会看不出郁知这点小心思。 郁知不表露也无妨,朝夕相处,孟应年乐意花心思去观察,去了解。 没想到今天会有意外之喜。 孟应年忍不住猜测,这是不是代表郁知跟他更亲近了一些…… 孟应年心情大好,抬眸对店长说:“这两块也要。” 店长笑道:“好的。” 两人气氛已经到这了,店长根本不需要问他们是不是要戴着走。 她颇有眼力见地说:“那我把孟总您戴过来的表包好。” 孟应年低“嗯”一声,视线一直在郁知身上。 “再看看别的?” 似鼓励,似引诱。 孟应年语气宠溺,眼神温柔如水,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到郁知面前。 就连旁边的店员听了、见了,都免不了心酥耳热,暗暗羡慕这个漂亮的混血少年。 “好。” 郁知得了一块合心意的表,购买欲被勾了起来,兴致高昂地翻起杂志。 他的注意力终于落在物品本身上,而不是关注这些东西的标价有几个零。 孟应年心里别提多欣慰。 他的宝贝终于开始拥有配得感了。 孟应年陪郁知在店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消费了门面一个月的营业额。 全门店工作人员看他们就像是在看财神爷。 崇敬,感恩。 托两位财神爷的福,这个月门店的kpi已经大爆特爆! 两人买的东西太多,除了戴着走的情侣表和情侣钻戒,剩下的东西都由sa先送到了孟应年的车上。 郁知和孟应年离开门店,说说笑笑从隔壁门店的橱窗外经过。 正在隔壁门店里挑选箱包的郁加,一抬眸,正好瞥见郁知和孟应年的身影。 口罩遮了孟应年半张脸,却遮不住他通身矜贵不凡的气质。 孟应年的右手握着黑金手杖,左手牢牢牵着郁知的手。 两个人走得慢,步伐一致。 郁知不知道在跟孟应年说什么,孟应年眼尾上弯,不难看出心情愉悦。 周遭人和物都无法入孟应年的眼。 他满心满眼只有郁知一个人。 两人所到之处,惹得路人频频回头打量,眼神像是在欣赏天造地设的般配眷侣。 郁知没戴口罩,那张堪比s级的美貌脸庞毫无保留暴露在大众眼中。 如今他还攀上了高枝,穿衣打扮不再是以前那些便宜货,远瞧着活脱脱一个豪门二代的气派! 看似休闲的一身,随便拎一件单品出来,别说现在了,就算是以前,郁加也消费不起。 郁知这个低贱如泥的beta怎么配!这本该是他的生活! 见此,郁加脸黑如锅底,死死瞪着郁知逐渐走远的背影,眼神无比嫉恨。 如果目光能杀人,此刻郁知已经被郁加千刀万剐! “在看什么?” 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搭上郁加的细腰,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 alpha稍稍用力,将oga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郁加立刻换上一张带着娇意的笑脸,眼中的嫉恨一扫而空。 他抬眸看着alpha,眼神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真。 “没什么,这些包我都不喜欢,我还是想去隔壁看看手表。” alpha伸出手,指腹在oga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摩梭,似笑非笑。 oga皮肤嫩滑,像剥了壳的蛋白,手感极好。 同时又长了一张甜美无瑕的脸,一颦一笑都勾人魂魄,无法分辨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隔壁不是被包场了吗。”alpha漫不经心地说,浑不在意的模样。 郁加原本也想去隔壁逛一逛的。 他想要那个牌子的手表好久了,迫于价格高昂,普通款也千万起步,完全不是家里能消费的牌子,一直无法如愿。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送到面前,郁加铁了心要好好宰追求者一笔,满足自己长久以来的愿望。 谁想到他们一到门口就看见店门紧闭。 不知道哪个大佬来闭店消费,包了场子。 郁加正好奇包场人的身份,下一秒就在店里看见了郁知那个贱人! 郁知不可能在这种高奢门店包场消费,除非…… 果不其然,郁知身边还有孟应年在。 alpha随口一提,郁加更恨得牙痒痒。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郁加努力压制内心疯涨的嫉妒,神情丝毫没有破绽,声音甜软道:“万一他们已经走了呢。” “学长,你说今天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该不会嫌贵反悔了?” 说着,郁加撅了撅嘴,听着不太高兴,又跟撒娇一样。 alpha显然吃这套,轻笑道:“我要是嫌贵还能带你来这里?” 说完,alpha搂着oga的腰往店门口走。 郁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 如果连带自己来这个地方消费的财力都没有,也就没资格跟自己约会了。 谁要钓穷鬼啊。 郁加见他心情好,顺势再提要求:“学长,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挑,太吵了。” 言外之意,他也要包场消费。 alpha听完,饶有意味地问:“加加,你今天究竟在跟谁较劲呢?嗯?” 听到这话,郁加顿时笑得有点僵硬了。 第100章 同流合污 郁加极力隐藏的心思被alpha一语道破。 不愧是京北凌家的继承人,也是个成了精的人物。 今天跟郁加约会的alpha名叫凌晁,是京北大学的学生会会长,就读于金融系,今年大二。 凌晁是京大的风云人物,出生豪门,又是家中独子,在京北名流圈是出了名的公子哥。 开学不到两个月,郁加身边的追求者多得数不过来。 他自己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对比斟酌,最后选中了凌晁作为暧昧对象。 原因无他,如今京北名流圈孟家一枝独秀,稍微次之的就是凌家、林家和陆家。 林陆两家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继承人都是oga,唯有凌家的是alpha。 孟家他一时半会够不着,那就从凌家下手。 郁加思索片刻,决定半真半假掺着说。 “什么都瞒不过学长……” 郁加吸吸鼻子,眉眼低垂,寥寥一句,蕴含了万般委屈。 凌晁挑了挑眉,追问:“所以到底怎么了?” 郁加瓮声瓮气地回答:“我看见我哥哥了。” 凌晁早就调查过郁加的家世背景,并不意外他有个哥哥。 郁加是难得的s级,之前凌晁得知他还有一个哥哥的时候,期待过他哥哥莫不也是个绝色oga,结果一听是个beta,立马没了兴趣。 难怪郁家专宠小儿子。 一个beta,一个s级oga,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凌晁不想表露自己暗中调查过郁加,佯作惊讶:“你还有哥哥?” 郁加“嗯”了一声,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哥哥他……亲生母亲走得早,我妈妈是后来嫁进郁家的,然后生了我。” “我哥哥对郁家每个人敌对情绪都很重,不管我和我妈妈怎么对他示好,他都不领情。” “这不,今年高考结束,他填志愿都没跟家里商量,自己报了京北的大学,没等开学就走了,明摆着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他换了手机号,我们家现在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虽然我们在一个大学读书,不过专业不同,军训的时候倒是碰过面,但他跟我装作不认识,私底下还警告我不准再叫他哥,他根本不想认我这个弟弟。” 郁加越说越委屈,眼眶都红了起来。 “虽然我和哥哥不是亲兄弟,可是我们都流着郁家的血啊,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他对我如此厌恶……” “最近家里的生意也不顺利,我爸爸愁得都白了不少,哥哥也不闻不问……之前爸爸跟我说,哥哥是因为在京北攀上了高枝才如此嚣张,我原是不信的,可是刚才——” 说到这,郁加戛然而止。 过了几秒,他恨铁不成钢地说:“算了!随他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哥哥,我一个做弟弟的也不好在背后议论哥哥是非。” 一副德行端正的模样。 凌晁看在眼里,心里饶有意味地想,不好议论你这嘴巴嘚嘚嘚嘚也议论不少了。 凌晁的父母是豪门联姻。 父母都是多情浪荡的货色,在外面不知道搞了多少花头,婚后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都说豪门婚姻多半是一潭浑水,那凌家这潭水,怕是京北最浑的。 凌晁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豪门的勾心斗角,于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从小看到大。 他浸润在这潭浑水里,耳濡目染,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出淤泥而不染,同流合污才是常态。 郁加这点拙劣的伎俩,在凌晁眼里根本不够看的。 凌晁心如明镜,笃定郁家那档子事肯定跟郁加说的不一样,很有可能恰恰相反。 可是那又如何? 他对一个没落户的家务事可没兴趣,是是非非跟他毫无关系。 不过是郁加有心演,他就捧捧美人的场,看一看,听一听,不入脑子不入心。 凌晁随手递上郁加想要的台阶:“刚才怎么了?” 郁加抿抿唇,纵然心里等的就是这句话,明面上也故作为难:“……没什么,学长你别问了,我不想跟别人说我哥哥坏话,这样不好。” 真给你装上了。凌晁心想。 凌晁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还是没拆穿郁加,陪着他演:“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别人吗?” 郁加还没跟凌晁确定恋爱关系。 他享受被人追求,跟优质alpha玩暧昧的感觉。 凌晁这话说得耐人寻味,调情似的,郁加小脸一红,娇态显露。 “学长……” oga红润饱满的唇瓣吐出两个字,近乎嗔怪。 凌晁颇为受用。 他就爱这种长得漂亮的白莲小骚货。 只要给他们释放一点吃这套的信号,这些小骚货就会用尽浑身解数来取悦你。 凌晁搂着郁加的细腰,怂恿他开口:“说说,刚才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我绝对饶不了他。” 郁加神色犹豫,看似举棋不定,实则内心已经得意洋洋。 他觉得凌晁已经被自己迷得不行了。 略施小计就将他轻松拿捏。 果然这世界上就没有他钓不到的alpha。 孟应年只是一时被郁知那个贱人迷了心智,假以时日,肯定还是会觉得自己才是良配! 过了一会儿,郁加做出痛下决心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学长你一定要为我保密。” “我哥哥干的丑事要是传出去,我可没脸见人了……” 凌晁双目含笑,他长得一双桃花眼,无需刻意为之,便是看狗都深情的感觉。 “放心,你的秘密,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郁加这才如实相告。 “我爸爸跟我说,我哥哥不知道哪来的人脉,居然攀上了京北孟家,把自己卖给对方做小情儿。” “刚才我看他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身边还有一个握着黑金手杖的alpha,两人手牵手可亲密呢,那个人多半就……” “等等。” 凌晁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在接连听到“孟家”和“黑金手杖”两个关键字后,浮现出一丝凝重。 “你可看清楚了,那个alpha握着黑金手杖?” 郁加坚定道:“是的,我不会看错的。” 他当然知道那个人是孟应年,但有意在凌晁面前装傻:“怎么了?学长你知道那个alpha是谁吗?” 凌晁似笑非笑道:“你哥确实本事不小。” “那个瘸子就是孟家现在的继承人,孟应年。” 孟应年的名字,凌晁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第101章 穷人乍富的小市民味 哪怕知道凌家在京北也是举足轻重的豪门,亲耳听见凌晁用瘸子称呼孟应年,郁加还是着实吃了一惊。 这个凌晁……还真是性情狂悖,嚣张又轻狂! 郁加掩饰内心的想法,惊讶道:“真的假的?不都说孟家继承人神秘至极,从不在公共场合露面,我哥哥怎么可能认识他这样的人物……” “所以我说你哥本事不小。” 说归说,凌晁可没有一点敬畏孟家的意思。 他轻蔑一笑:“可惜,一个瘸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露面,故作神秘,还不都是因为身患残疾,羞于见人。” “孟家到这一代也是没落了,居然指望一个瘸子撑起偌大的家族,简直是痴人说梦。” 凌晁毫不掩饰自己对孟家的敌意。 郁加听得一愣。 过了一会儿,他试着问:“学长,你跟孟家有什么过节吗?” 凌晁却避而不答了。 包场的客人已经离开,又还没到下班时间,于是,隔壁门店恢复对外营业。 凌晁搂着郁加,脸上浮现阴郁之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加的后背莫名涌上一股凉意,甚至开始自我怀疑,凌晁似乎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他是否真的能把这人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时,凌晁搂着郁加径直走进门店,打断了郁加的胡思乱想。 sa们注意到凌晁进店,纷纷暗自感叹今天莫不是黄道吉日,否则财神怎么会轮着来。 “凌少。” sa赶紧迎上前去,笑容满面跟凌晁寒暄:“您有段日子没来了,今天想买点什么?” 凌晁扫了一眼没有其他客人的店面。 郁加也在暗中观察。 他心里嘀咕,凌晁应该不会为自己包场了。 他之前提要求提得委婉,没有明言要包场,只说不喜欢跟别人一起逛,他嫌吵。 眼下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不包场也跟包场差不多了,凌晁没道理多花一笔钱。 “看看表。” 顿了顿,凌晁又补充道:“包场看。” 郁加满眼震惊望向凌晁。 同样震惊的还有sa们。 sa们:赚不完,今天的营业提成根本赚不完…… 凌晁似笑非笑看着郁加:“怎么?你不想包场看?” “当然想啦!”郁加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脸上扭捏道,“就是让学长破费了,其实就这么逛一逛也可以的……” 凌晁懒得拆穿郁加的伪装。 何况他也不是为了郁加破费的。 孟应年可以为一个beta一掷千金,他怀里搂的可是s级,难道还能输给孟应年不成? 凌晁勾了勾郁加的下巴,轻笑道:“博你一笑,谈何破费?” 郁加白净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瞧着腼腆羞涩。 实则内心洋洋得意,连带着刚才因为凌晁冷脸萌生的自我怀疑也被打消了。 凌晁心机深沉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可是超稀有的s级,生来就是要做人上人的。 郁知不过一时走了狗屎运,攀附上孟家,可是凭他一个低贱的beta,又能得意多久? 他拿什么跟自己比。 sa领着凌晁和郁加进了vic房间。 郁加每一任男朋友都非富即贵,像这样包场购物,他不是第一次体验。 不过这个牌子的包场体验却是第一次。 饶是见惯奢侈品的郁加,走进vic房间,面对琳琅满目的品牌限定款也眼前一亮。 郁加就像饿了很久突然掉进米缸的老鼠,就算极力掩饰,也压不住周身那股穷人乍富的小市民味。 凌晁不是不知道郁加图谋自己什么,他知道郁加的市侩、拜金,但那又如何?郁加胜在美貌,总归瑕不掩瑜。 但从踏进房间这一刻,郁加的市侩和拜金赤裸裸地展现在自己面前时,凌晁还是打心底涌上一股嫌恶。 亏他还是个s级,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sa们才接待完孟应年和郁知没多久。 他们并不知道这四个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同样是公子哥领着对象来消费,这两个被领着来的人,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孟应年带来的那个混血少年,虽然对高奢品牌知之甚少,可是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清贵的气质。 他就算惊讶于商品的高昂价格,但也只是惊讶而已,并没有富贵迷人眼的痕迹,自始至终只拿这些东西当商品。 凌晁带来的这个漂亮oga不一样。 他对高奢品牌如数家珍,穿着打扮也时髦,可始终掩盖不住周身的市侩气息。 sa不免在心底猜测,这莫不是什么暴发户的儿子,怎么土成这样…… 凌晁在房间坐了几分钟就受不了了。 带这么个土包子来包场消费,他觉得丢脸。 凌晁借口出去抽烟,离开了房间。 抽完烟回来,茶几上放满了各类饰品。 郁加挑得起劲,两眼放光,不断询价,一副小市民做派。 凌晁厌烦至极。 他随便拿了块手表,递给sa:“就这块,买单。” 郁加回头看了眼凌晁挑的手表。 在自己心仪的二十多款里,这一块价格中等。 郁加不是很满意。 他笑着说:“学长,你再帮我看看其他的,这一块我觉得有点……” 凌晁打断他:“我还有事,改天再陪你逛。” 这便是不让郁加再继续挑了。 郁加只好顺从:“好,谢谢学长,其实这块我也很喜欢。” 凌晁轻呵一声,没说什么。 结完账从门店出来,郁加越对这块手表爱不释手,凌晁越觉得他小市民。 凌晁压不住心底的嫌恶,全无跟郁加继续调情暧昧的念头,淡声说:“我有事要先走,你自己打个车回去。” 郁加沉浸在捞了笔大的喜悦中,下意识应了一声好,都没抬头看凌晁一眼。 当然也没注意到凌晁脸上明晃晃的讽刺和冷笑。 凌晁撇下郁加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等郁加回过神来时,只能看见凌晁的走远的背影了。 郁加后知后觉察觉到凌晁刚才言语间的不悦。 不过,没有经过仔细琢磨,便被郁加抛之脑后。 毕竟比起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达成的喜悦,暧昧对象这点不愉快,根本不值一提。 郁加乘上扶梯,捧着这块价值不菲的手表,脑子里已经在构思怎么拍照发朋友圈炫耀了,对于凌晁的嫌恶毫无察觉…… 第102章 砸钱 晚上还要赴宴,时间有限,郁知和孟应年只好先返回孟家,改天再找休息时间出来逛。 孟家家宴安排在京北唯一的一家七星级酒店。 考虑到这场宴会的私密性,孟家包了场。 这场家宴从策划到落地拢共不到一周的时间,办得急,却不能敷衍了事。 酒店原本就采用预约制,孟家突然提出这个周末要包场,着实让酒店负责人为难了一把。 这个周末酒店要接待的客人不少,且个个都是金贵的主,哪怕孟家的地位在京北名流圈首屈一指,这些客人也轻易得罪不起。 为这,负责人前两天还特意去了趟华创集团,当面跟孟恒泽解释、商谈。 目的就一个,希望孟家改期,亦或是放弃包场。 若是前者,酒店愿意将最大的宴会厅腾挪出来,供孟家使用。 孟家当然不愿意。 屈尊、将就、取舍,孟家断不会把这些姿态用在这样的小事上。 孟恒泽态度强硬,提出再加一倍的包场费用。 明摆着要用钱砸,砸到你答应为止。 面对这泼天的利润,负责人却汗流浃背。 他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 僵持之时,孟应年得了信,亲自来到孟恒泽的办公室。 孟应年对酒店负责人说:“你可以回去了,我已经安排了管家去酒店跟你们对接周末家宴的相关事宜。” 直接命令,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负责人硬着头皮道:“孟总,您这样我们真没法跟其他客人交代,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 “其他客人孟家已经出面打点了。”孟应年瞥了眼负责人的手机,淡声说,“你不妨接一接助理的电话。” 负责人一愣。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果然有好几通助理的未接来电。 进入办公室之前,他特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发愣的间隙,助理又打来一通。 负责人看了看孟家父子,起身说了一声“失陪一下”,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不过两分钟,负责人接完电话再回来,已是春风满面,愁容不再。 “既然孟总已经安排妥帖,我就不再打扰了,周末家宴的事情我会亲自负责。” 孟应年“嗯”了一声,不咸不淡说了句:“有劳了。” 负责人诚惶诚恐:“不敢当不敢当。” 等负责人一走,孟应年对孟恒泽说:“爸,如果你不想操持这场家宴,可以直说,没必要背后搞小动作。” 莫名被套了个罪名,孟恒泽简直一头雾水。 “什么小动作?我哪有不想操持了?” “你一味增加包场费用有什么用?酒店那边明显是不想为了孟家得罪好几家,既如此,用钱去堵那些人的嘴不就行了,何必一直在这里跟酒店的人浪费时间。” 孟恒泽微怔。 孟应年默认自己戳中了父亲的小心思,态度愈发冷淡。 “爷爷最开始让我自己操持这场家宴,是你非要揽过去,揽了又有意拖沓,爸,你也老大不小了,搞这些把戏也不嫌丢人。” “什么叫我有意拖沓?” 孟恒泽瞪着孟应年:“哪有你这么冤枉自己老子的? 你爷爷奶奶都认下郁知这个孙儿婿了,我怎么可能还搞小动作。” “再说,如果我不认可郁知是孟家人,我又何必多番让你去问他的意见,举办这场家宴?我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不自在!” 孟应年惊讶地看着孟恒泽,一时半会没说出话来。 孟恒泽气得哼了一声,骂骂咧咧:“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看你是把家里人都给忘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起你老子来。” 孟应年见孟恒泽气得真情实感,不像说的假话,转而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反而在这里跟负责人周旋?” 孟恒泽顿了顿,有点尴尬。 “还不是因为我——” 孟恒泽偏过头,脸上挂不住,声音也变小了:“……我一时没想到还能找其他人这个办法。” 孟应年又是那副惊讶的神情。 孟恒泽臊得脸色涨红。 明明儿子一句话没说,他却平白感觉被儿子嘲笑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你脑子灵难道每个人脑子都灵吗?你爸我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考虑问题没那么周全也是人之常情!” 孟应年失笑,顺着孟恒泽说:“我也考虑不周全,冤枉你了,儿子给你赔不是。” 在儿子面前,他这个做父亲的,自己揭了自己的短,孟恒泽到底也是个骄傲的人,心里总归不得劲。 他冲孟应年挥挥手,十分难为情:“行了!看见你就头疼,回你自己办公室去。” 有孟应年从旁协助,家宴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从周六下午到周一白天,酒店的一切设施仅限于孟家人使用。 相关的工作人员也在孟家的要求下签署了保密协议,明言禁止一切拍照拍摄行为,违者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如此大的手笔,当红明星结婚都绰绰有余了,然而这仅仅是孟家的一场家宴。 吃饭的时间其实也就三四个小时,孟家却包了两天的时间,供来宾在酒店随意娱乐消遣,消费上不封顶,全由宴请方买单。 “戒指戴着,手表就不戴了,上次奶奶不是给了你一只玉镯?换成那个。” 郁知跟上次见老两口似的,在衣帽间试衣服试了好久,最后才定下穿哪一身。 挑配饰的时候,孟应年难得没让郁知自己选,而是直接帮他做了决定。 郁知一听孟应年让他戴许雅茹送的玉镯,立马领会了他背后的深意。 “平时也没瞧出你是个爱显摆的人啊。”郁知笑着打趣。 孟应年把玉镯从保险柜里取出来,亲自给郁知戴上。 “机会难得。”孟应年说。 郁知疑惑地问:“难得?” “显摆也要有观众才行。除了过年,一年到头,孟家人少有这样的大规模的聚会。” 孟应年看着郁知,笑道:“短时间内,没有比今晚更适合戴这只玉镯的场合了。” 郁知心里尽是暖意。 他垂眸轻声说:“你这点心思,怕是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孟应年理直气壮,霸道且强势地说:“就是要让他们看出来。” “今晚我要让所有孟家人都知道,你是我孟应年的爱人,是我主家的一份子。” 第103章 这都是丈夫应该做的 收拾妥当后,郁知和孟应年前往停车场。 温一盈带着索索已经先到了。 郁知注意到温一盈手上也戴了一只玉镯,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确认跟自己手上的是一对后,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孟应年让他戴玉镯是为了给孟家人传达一个信息——他是被主家认可的孟家人。 那温一盈戴玉镯是为了什么? 她嫁进孟家好几年了,索索都五岁了,孟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她是主家长孙的媳妇,她根本不需要用玉镯来传达信息了…… 是巧合吗? 温一盈察觉到郁知的疑惑,打开天窗说亮话:“不是巧合。” “是应年让我戴的。” 温一盈牵起郁知的手,笑道:“这是你第一次见孟家人,我们妯娌间整整齐齐的,旁人见了,更不敢小瞧你了。” 郁知了然。 同时对温一盈感激道:“谢谢嫂子。” 温一盈冲他促狭地眨眨眼:“谢我做什么,我都是听应年的。” 郁知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接温一盈的话。 “嫂子……” 孟应年适时站出来打了个岔:“我看索索没精打采的,估计起床气还没过,嫂子你带他先上车。” 温一盈应了声好,抱着索索先坐上了车。 没两分钟,孟恒泽、郑媛慧还有老两口也来了。 八个人分了四辆车,一起出发前往酒店。 下车后,许雅茹执意让郁知挽着自己的手臂,颇有种“今晚我罩着你”的意思。 “小知,别紧张。”许雅茹慈祥地拍了拍郁知的手背。 郁知笑道:“好。” 他们提前半小时到的宴会厅。 分家的亲戚们已经到了不少,一见请客的主家来了,纷纷迎了上去。 郁知跟着许雅茹和老爷子,孟应年作陪,负责跟郁知介绍谁是谁,郁知乖乖地跟着叫人。 倒也没有不识趣的跳出来为难他,拿他是个beta说事。 郁知心里明白,并不是他自己有多厉害,而是这个家族里有话语权的人在给他撑腰。 半个小时后,亲戚们都到齐了。 主家人口简单,郁知原以为分家的亲戚也没多少,结果粗略一看,竟有一百多口人。 ……孟家真是个大家族。 开席后,辈分最高的孟老爷子代表主家说了几句话。 着重介绍郁知给家里人认识。 说到最后,孟老爷子点明:“郁知年纪小,还在读书,他和应年的婚事暂时不会大操大办,他老家远在沪市,在座的都是自家亲戚,想来也不会把家务事作为谈资,四处张扬,以至于叨扰了远在外地的客人。” 这便是暗中告诫众人,孟应年和郁知已经领证结婚的事情,不能带出这个宴会厅,每个人都得烂在肚子里。 以及,老爷子只称呼郁知的娘家人为客人,而不是亲家,也向众人表了态——孟家和郁知娘家各论各,就算两个孩子结了婚,孟家跟郁家也不是一家人。 想来,郁家人将来要利用这门婚事办什么事,也没有孟家人会买他的账。 如果有人违背,那就是跟主家人过不去。 孟老爷子亲自发话,谁敢有异议? 话音落下,台下都是恭喜的声音,一派家和万事兴的气氛。 郁知打心底佩服孟老爷子,不过一两句话就完全打消了他的顾虑。 入席前,郁知偷偷跟孟应年说了一声谢谢。 孟应年知道郁知在谢什么,却装傻问:“谢我什么?” 郁知用只有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回答:“我的顾虑,如果不是你告诉爷爷,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既然不知道,也就不可能有刚才那一两句话了。 明面上是老爷子给自己撑腰,实则背后下功夫的人还是孟应年。 亦如发现到他水土不服,暗中给家里添置加湿器改善干燥的气候一样。 孟应年经常把喜欢挂在嘴边,但是为他做了什么,他是只字不提的。 “我为了你”四个字太容易脱口而出,意识到这个四个字有情感绑架的嫌疑而有意识不说,这世界上没多少人能够做到。 郁知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他遇到了其中的一个。 孟应年不甚在意地说:“不用谢,这都是丈夫应该做的。” 郁知心有戚戚,笑着递给孟应年一杯红酒。 “走,敬酒去。” 孟应年嘱咐郁知:“敬酒就是走个过场,你抿一抿就行了,不用真喝,没人敢劝你的酒。” 郁知点头:“知道了。” 敬到第十桌的时候,郁知已经有点晕人了。 不是酒精作祟,而是孟家的亲戚实在太多了,七拐八绕的关系,令人头晕! “这是五堂叔和五堂嫂。” 孟应年附耳为郁知介绍。 郁知笑着叫人,跟他们碰杯。 五堂叔和五堂嫂对他们说了些好听的客套话。 等郁知和孟应年离开,去敬下一桌的时候,五堂嫂撞了撞五堂叔的胳膊,低声问:“你怎么回事?老六让你说的话,你刚才一个字都没说。” 老六是孟齐铭,分支这一脉,他和老五,也就是五堂叔的关系最好。 五堂叔扫了眼桌上其他人,没人注意他们这里,才压着声跟老婆说:“还说什么啊,你难道没看出来?从老爷子到孟应年,全都在给这beta撑腰呢,我要是刚才对他发难,主家的人还不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五堂嫂被五堂叔说服,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不过,她也有些为难地问:“那你怎么跟老六交代,你之前可是信誓旦旦跟他保证,今晚要为他出头……” 想到自己对好兄弟夸下的海口,五堂叔轻咳两声,心虚道:“一码归一码,我哪知道今晚阵仗这么大。” 话音刚落,五堂叔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正是孟齐铭。 可见背后不能说人,说什么来什么。 五堂叔按了静音,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没接。 五堂嫂悠悠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躲是躲不过去的。” 五堂叔吃了一口菜,面露烦躁:“躲一时算一时!” 过了几分钟,五堂嫂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五堂嫂掏出手机一看,无语道:“你看!” 孟齐铭联系不到五堂叔,火急火燎,电话都打到五堂嫂那里去了。 “他妈的……”五堂叔骂了一声,终究扛不住孟齐铭的电话轰炸,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站了起来。 “我去给他回个电话,你别接了。” 五堂叔对五堂嫂交代了一句,匆匆离开了宴会厅。 今晚主家人包下了整座酒店,来宾都可以自由出入。 当下正值饭点,大部分人都在宴会厅,外面基本都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五堂叔走到最近的安全通道,推开门,看了看楼上和楼下,都没有人,他才掩上门,接通了电话。 一接通,电话那头的孟齐铭大骂道:“他妈的,你这个死老五,玩嗨了啊,电话都不接!” 五堂叔不遑多让:“靠,你催命呢,电话都打我老婆那里去了,不知道你在急个什么劲儿!” 孟齐铭没心思跟他吵吵,直奔重点,语气气切:“我怎么不急!这都一个小时了,我让你说的话你说没说,家宴怎么样了?” “孟应年有没有因为那个beta跟他爸妈吵起来?两个老东西怎么说?那个beta被赶出孟家没!” 五堂叔被孟齐铭问住,一时哑火。 孟齐铭急得不行:“哑巴了你!赶紧说啊!” 五堂叔支支吾吾:“齐铭啊,那什么……这个事情,我回头跟你细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你回答我问题不就得了!” “我……” 孟齐铭再迟钝也听出不对劲了。 犹如泼了一盆冷水,孟齐铭冷笑一声,质问:“老五,你不会什么都没说?” 五堂叔欲言又止:“我想说来着,可是——” “你他妈的还是不是兄弟!” 孟齐铭破口大骂:“真吃香的喝辣的去了你,胳膊肘往外拐,你现在给孟应年当狗也晚了,那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把分家人放在眼里过!” “以前他哥在,还能劝着点,现在他哥被车撞死了,老东西又抬举这个小孙子,让他全权接管了华创,如今这臭小子越发肆无忌惮起来,连长辈相中的人都敢明着抢,简直岂有此理!” 孟齐铭对孟应年从他手里把郁知抢走的事情耿耿于怀。 五堂叔最近没少听孟齐铭啰嗦。 他嘴上跟孟齐铭同仇敌忾,内心却不以为然。 孟齐铭这个事情虽然丢脸,但为了一个beta如此跟孟应年较劲,实属小题大做。 s级的oga不好找,平平无奇的beta不遍地都是? 被孟应年抢了一个,再找一个不就得了。 要知道,分家是指着主家吃饭的,除非触及根本利益,分家万万不会冲主家叫嚣。 直到今晚,他亲眼见到了那个beta。 当真是漂亮得不可方物,蓝眸棕发,肤白如玉,仿佛仙童一般。 孟应年也生得一副好相貌,加上锦衣玉食浸润出来的矜贵气质。 那个beta站在孟应年旁边,清冷淡漠,透着不可侵犯的气场,竟一点不像孟应年的附庸。 若非提前知道那是个没落户的beta,他一定认为是哪个豪门的s级继承人。 如此绝色,难怪孟齐铭念念不忘。 五堂叔叹了口气,劝孟齐铭:“老六啊,你今晚不在,你是没看见主家人怎么给那个beta撑腰的。” “主家那对只传儿媳妇的翡翠玉镯你知道?一只当初给了孟应天的媳妇,另外一只,今晚戴在那个beta手上!” 孟齐铭听见翡翠玉镯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可是孟家的传家宝之一,价值连城的东西。 “你说真的?许雅茹那个老太婆真把玉镯给郁知了?!” 五堂叔:“当然是真的了,在场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今天他们来的时候,还是郁知挽着老太太的手进来的,别提多亲昵了,老爷子话里话外也护着他。” 五堂叔语重心长地说:“齐铭,兄弟劝你一句,算了,这亏你咽不下也要咽,主家都认可了孟应年和郁知的婚事,咱们这时候再凑上去,把孟应年当时怎么跟你抢人的事情公之于众,岂不是当众打主家人的脸,他们不会给我们好日子过的!” 孟齐铭还不死心,追问道:“大哥大嫂呢!大哥大嫂也接受孟应年娶个beta了?” 孟家上下谁不清楚,孟恒泽和郑媛慧夫妇俩思想最是传统,又生了个s级的儿子,从小到大悉心教养,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接受孟应年一个s级alpha娶一个beta进门呢。 五堂叔叹道:“老两口都接受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兄弟,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没辙了,不要较劲了,孟应年就是一个活阎王,得罪他没好果子吃的!” “难道你忘记老三是怎么被他开除的了?” 老三是他们这辈人里唯一一个进入集团高层的分家人。 当然,这已经是过去式了。 孟应年接任ceo才半年就把老三开除了,还拔出萝卜带出泥,集团内部因为老三裙带关系被塞进来的,大到财务主管,小到公司保安,全被开了。 这件事对分家人而言就是敲山震虎。 过去这么久了,五堂叔一提,孟齐铭的心肝还是跟着颤了一下。 怕的。 五堂叔见孟齐铭不说话了,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安抚道:“好了,你别一直想这个事情了,不就是一个漂亮beta,我回头给你留意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惦记孟应年的人。” 孟应年的人。 孟齐铭一听这话就来气:“狗屁!那是我的,我的!” 五堂叔敷衍道:“行行行,甭管谁的,总归这个人现在跟你没关系了,你要是执迷不悟,回头惹怒了孟应年,别怪兄弟没提醒你。” 说完,五堂叔耐心告罄,先挂了电话。 孟齐铭听着电话那头的占线声,暴跳如雷,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将主家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晚上九点多,家宴散了席。 没尽兴的宾客可以留下来继续玩,消费都由主家买单。 老两口精力不济,索索也犯困,孟应年和郁知跟他们一起回了家。 车刚驶入孟家,孟应年就收到了陈勋发来的微信。 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 [孟总,事已办妥] 第104章 可不兴说自己老公快啊,夫人 孟应年回了个好。 手机熄了屏,孟应年还捏着手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郁知留意到孟应年的异样,碰了碰他的手,轻声问:“发什么愣呢?” 孟应年回过神,反握住郁知的手,跟他如实说:“刚刚陈勋给我发了消息,赵涟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郁知微怔。 忙了一天,赵涟的事情早被郁知抛之脑后。 眼下孟应年忽然提起,郁知过了几秒才跟上他的脑回路。 孟应年是承诺了这件事他来处理,可是这话说完还不到24小时…… “这么快?” 郁知好奇地问:“怎么处理的?” “他们家欠了不少债,其中有个债主跟孟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孟应年省了中间的弯弯绕绕,只说了结果,“不过递句话的事情,我没费工夫,别多想。” 郁知虽然是个学美术的,但家里世代经商,他从小耳濡目染,也懂一些粗浅的门道。 孟应年说得含糊,其中细节,郁知也猜到了大概。 那个债主得了孟家的授意,肯定扭头对赵家施了压。 再联想到孟应年的目的,债主对赵家施压之余,应该还抛出了条件跟赵家交换。 比如给赵家降息或者延期,交换条件就是赵涟主动搬出宿舍。 孟应年轻描淡写,事实未必如他说的那般轻巧。 郁知低眉道:“事情办得这么快,还说没费工夫。” 孟应年不愿意郁知心有负担,有意用玩笑打了个岔:“快?” “可不兴说自己老公快啊,夫人。” 郁知愣了愣,听懂后脸色发红,抽出自己的手,瞪了孟应年一眼:“你再胡说!” 孟应年但笑不语。 晚上十点半。 赵涟结束今天的兼职,去便利店买了打半折的便当,一身疲惫回了宿舍。 刚坐下来吃了一口饭,他脑子里想着郁知的事情,吃得食不知味。 这时,手机响了。 赵涟一看来电显示是妈妈,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这么晚了,赵涟以为妈妈远在沪市出了什么事,放下筷子接起电话。 “妈妈,怎么了?” 赵母听出儿子语气里的紧张,心里稍感慰籍。 她笑了笑,回答:“没事,这两天事多,都没联系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好不好。” 赵涟松口气。 父亲去世后,家里的债务的生活重担都堆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 母亲一个往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太太,现在一个人打好几份工。 细腻光滑的手因为做家务变得粗糙,乌黑发亮的青丝疏于保养,长出许多白发来。 这一年多,母亲硬生生被磋磨得老了十岁,平时笑与不笑都一脸苦相。 这一切赵涟都看在眼里,越看越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就更加心疼母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母子之间开始报喜不报忧。 就算自己有为难的事情,说与对方听,对方也帮不上忙,只会干着急罢了。 与其如此,不如不说。 现在赵母问赵涟好不好,纵然赵涟有一堆事情烦恼,他也强撑出一个笑,故作轻松地回答:“好啊,怎么不好,今天我出去做兼职,老板还夸我干得好,说过段时间要给我涨工资呢。” 赵母替他开心:“这么厉害呢,我儿子真棒。” “不过你也别太辛苦了,你还在读书,学业为重,家里的事有妈妈操持。” 赵涟笑道:“我已经成年了,妈妈你才是要保重身体。” 说到这,赵涟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再没有你,就当为了我,你也要顾惜自己,好吗?” 赵母听得眼眶一热,声音哽咽,应了声好。 缓了片刻,赵母开始说正事:“今晚给你打电话,其实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赵涟:“你说。” “你跟那个郁知,是不是在一个宿舍住着?” 赵涟僵住。 父亲做了那档子丑事之后,郁知也成为了家里的禁词,谁也不会提。 赵涟也没跟赵母说,自己跟郁知做了大学室友。 赵涟奇怪地问:“你听谁说的?” 赵母一听赵涟没有否认,反倒追问起自己来,脸色微变,语气严肃:“果然是真的!” “你怎么能跟那个小贱人住一个宿舍,还瞒着我,你忘记你父亲当年——” “郁知不是小贱人!” 赵母还没说完,赵涟就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 赵母被赵涟震慑住,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边是自己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在这件事上,赵涟至今也里外不是人。 赵涟放缓了语气,认真道:“妈妈,我知道你没办法释怀,可是当年那件事,郁知也是受害者,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能这么侮辱他。” “我不想给你添堵,所以没跟你说这件事。” 赵母阴阳怪气道:“你跟你爸不愧是亲生父子,连口味都一样。” 赵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妈!” “行了。”赵母不耐烦地说,“你以为我乐意跟你提他。” “我们家欠融铭银行的一百万,下个月就要到期了,这件事你知道?” 赵涟“嗯”了一声:“知道。” 这是他们母子俩近期最犯愁的事情。 一百万以前不算什么,现在无异于一笔巨款,如同压在他们孤儿寡母身上的一座山。 除了借贷还贷这个下下策,他们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今天晚上,融铭的经理给我打了个电话。” 赵涟皱眉道:“还没到期,他找你做什么?” 赵母意味深长地说:“他说这笔钱可以给我们延期,五年内还清,不加息。” 赵涟大为震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家现在没钱没势,赵涟想不到融铭这么帮他们的理由。 赵母:“天上怎么会掉馅饼,融铭是有条件的。” 赵涟问:“什么条件?” “你换个宿舍住,不要再跟郁知往来。” 赵涟愣了几秒,莫名道:“这算什么条件?二者之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赵母说:“你管他算什么,能解我们家的燃眉之急不就得了。换宿舍的事情你不用管,融铭的人说了,之后辅导员会通知你搬到哪里,你照做就是了。” “我们家本来也不该跟郁知有什么往来,这条件正好。” “这件事很突兀,不合理。”赵涟眉心紧蹙, “你已经答应了?我感觉里面有诈,应该仔细斟酌之后再做决定。” “答应了。” 赵母冷呵:“有诈?能有什么诈?我们家如今还有什么值得算计的资本吗?” 赵涟被赵母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我生的,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我明白告诉你,赵涟,趁早收起你的心思,你和郁知只可能有一种关系,那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赵涟激愤质问:“凭什么?要不是我爸色心上头,我和郁知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时在班上,他是唯一能跟郁知说上几句话的人,郁知来参加生日会,还为他准备了礼物,如果没有出意外,他们是不是早就…… 赵母听完,情绪更加激动:“你爸色心上头,是个挨千刀的,可是郁知就完全无辜吗?长得一副勾引人的风骚模样,指不定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别说你爸了,连你现在不也被他迷得团团转吗!” 赵涟厉声反驳:“郁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赵母不耐:“他是哪种人我不关心,你要是执意不搬宿舍,非要跟他纠缠下去,你就等着给你妈我收尸!” 说完,赵母啪的挂断了电话,不给赵涟一点商量的余地。 赵涟愤恨不已,想摔手机,手扬起来,又摔不下去。 他如今窘迫得连摔个手机的底气都没有了。 融铭…… 赵涟忍不住揣测,郁知背后的靠山,难不成就是融铭的某个高层? 否则无缘无故的,融铭为什么要给他们延期还款?一延期还延五年,连利息都不涨。 资本家都是利益为先,没人会无缘无故做菩萨。 交换条件又是冲他来的,还事关郁知…… 这件事太过蹊跷,偏偏融铭拿准了他们家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算是火坑,他们也得往里面跳! 如此受制于人,实在憋屈至极! 赵涟脸色阴沉,恼得一脚踢翻了垃圾桶。 隔天下午。 林云颂比郁知先回学校。 他不知道赵涟的事情,一进宿舍,入目所及之处空旷了不少。 林云颂感觉奇怪,细细观察后,发现不是自己错觉,而是宿舍实实在在变空了。 赵涟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林云颂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宿舍遭贼了?! 他回过神清点自己的东西,发现值钱的、不值钱的都在。 林云颂不放心,又看了看郁知的书桌。 郁知贵重物品也都在。 嘿!邪了门了! 林云颂满宿舍清点了一遍,他和郁知的东西一个没少,只有赵涟的东西凭空消失了,连网线都拔了。 林云颂跑到周围宿舍问了问,最后从对面宿舍打听到了消息。 “赵涟?谁啊?” “哦哦!你们宿舍那个阴沉男是,今天早上我碰见他了,往外搬了好几趟东西,我问他做什么,他理都不理。” “啊?他东西都不见了?估计搬走了,有特殊情况也是能申请走读的。” “要我说,林云颂,你们这宿舍可真邪门!先是闹鬼吓走了仨,现在又莫名其妙搬走一个,别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闹鬼是他和郁知的杰作,林云颂心里明白怎么回事,自然不足为惧。 林云颂干笑敷衍了对方两句,回到宿舍,第一时间给郁知打了电话。 每个周日晚上都有班会,郁知这会儿也在回学校的车上了。 电话一接通,林云颂直奔重点:“知知,出大事了,赵涟从咱们宿舍搬走了!” 车里安静,孟应年坐在郁知旁边,就算没开免提,林云颂说的话也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郁知看了眼孟应年。 孟应年是说事情处理好了,但郁知没想到赵涟会这么快就搬走。 郁知佯作不知道内情,回答林云颂:“你到宿舍啦。” 林云颂“嗯”了一声:“我还以为宿舍遭贼了,检查了一圈,咱俩东西都还在,只有赵涟的东西不见了。” “对面的宿舍的人说他是今天早上走的,你说这人,还真够闷的,之前完全没看出他要搬宿舍啊。” “好歹一起住了这些日子,要走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人性格是有多独……” 林云颂嘀嘀咕咕,郁知等他嘀咕完才开口:“搬走就搬走,反正他跟我们也玩不到一块去。” “倒也是,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林云颂饶有兴趣地问:“你说他是搬去其他宿舍了?还是走读了?” 当然是搬去其他宿舍了。 郁知心知肚明,但他没法跟林云颂说实话。 这里面太多弯弯绕绕,一说肯定要扯到他和赵涟的旧怨。 一个陆白舟,一个赵涟,是郁知心里的两道伤疤,他不愿自揭。 郁知只能含糊回答:“不清楚,随他去。” “我打听打听去。”林云颂思维跳跃,下一秒又问,“你什么时候到学校?我等你一起去吃饭。” “我想吃后街的麻辣香锅了。” 郁知笑道:“可以。” “还有半小时,你在宿舍等我。” “好。” “喝奶茶吗?我顺便给你带。” “不用,吃了饭我们一起去买。” “行。” 挂断电话,郁知还没开口,孟应年在旁边悠悠道:“你跟这个姓林的关系很好吗?” 郁知点点头,如实说:“他是我在大学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云颂是个很好的人,真诚善良,正义又仗义。” 孟应年看着郁知,目光逐渐幽怨。 郁知后知后觉发现孟应年的醋意,无奈道:“孟应年,你不是……云颂是个oga!” 孟应年冷呵:“跟beta结婚的oga又不是没有。” 言外之意,beta也是有性魅力的。 何况还是郁知这种长得这么好看的beta! 郁知解释:“云颂是a级,而且是林家的继承人,京北林家,你应该比我熟悉。” 言外之意,林云颂这样的家世和等级,断断不可能看上他这样的beta。 孟应年却不这么认为。 “知知,你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一无所知。” 孟应年醋意横飞。 郁知好笑道:“说得我跟香饽饽似的,谁看了都惦记。” 孟应年递给郁知一个“谁说不是呢”的眼神。 “你根本不知道,我多想把你藏在家里。” 郁知握住孟应年的手,哄小孩儿似的:“好啦,孟先生,放心,也就你拿我当个宝,云颂跟我就是朋友。” 孟应年稍感安慰,不过还是一脸不高兴。 “他叫你知知。” 郁知没听清:“什么?” “区区一个朋友,怎么能叫你知知。” 孟应年哼笑一声,不满级了:“叫这么亲热,知知也是他能叫的?” 第105章 哦?高中就喜欢了? “……” 原来是在介意这个。 在郁知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怎么叫,谁来叫,都无关紧要。 可是孟应年不这么想。 郁知想起之前第一次见老两口,许雅茹也叫过他一声知知,结果被孟应年当场纠正,不让许雅茹再叫。 他对长辈尚且不隐藏自己的“小气”,对林云颂斤斤计较,倒也不足为奇了。 郁知妥协道:“你说得对,这么亲热的称呼,只有你能叫。” 并且表态:“我回头跟他说,让他改个称呼,叫我小知怎么样?跟奶奶一样。” 孟应年脸色稍缓。 不过说话还是酸溜溜的:“你没有名字吗?直接叫名字判多少年?” “……” 郁知失笑反问:“你几岁了?” 拐弯抹角吐槽孟应年幼稚。 孟应年不接茬,而是慢悠悠地说:“感觉你跟这个姓林的,比跟我的关系更好。” 霸总的外表,豪门怨妇的口吻。 强烈的反差,让郁知觉得此刻的孟应年格外可爱。 他起了捉弄的心思,佯装思考了一下:“ 有吗?没有。” “没有……?”孟应年脸又垮下来,很不高兴地说,“你应该斩钉截铁否认才对!” “是我先认识你的。” “你怎么可以跟后认识你的人关系更好?” 孟应年越说心里越堵,到最后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难道你真的喜欢oga……” “这都什么跟什么。” 郁知见孟应年如此较真,不好再逗他了,认真地说:“我不喜欢oga。” 孟应年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郁知继续补充,“然后我也没有跟别人关系更好,云颂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的家人。” 说到这,郁知笑了笑:“我妈妈去世之后,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有家人了,可是没想到,你出现了。” “我这么说,你还觉得自己不重要吗?” 郁知性格内敛,很少把这样直白的话挂在嘴边,孟应年受宠若惊地看着他。 “干、干嘛……” 郁知难为情起来,偏过头,嘟哝道:“不相信算了!” 孟应年搂过郁知的肩膀,笑道:“刚刚我没听清楚,知知再说一遍?” 郁知一听就知道孟应年在诓他。 他哼了一声,才不上当:“没听见拉倒,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孟应年搂着郁知直笑。 郁知脸色微红,过了几秒,也跟着孟应年笑起来。 “幼稚鬼。” 孟应年跟周五接郁知时一样,车用的普通车牌,将他送到了宿舍区附近的停车场。 “那我先上去了。”说完,郁知看向司机,照例嘱咐,“开车慢点儿。” 司机恭敬道:“您放心,郁先生。” 孟应年捏捏郁知的手,眼巴巴看着他:“下周五来接你。” 郁知被看得心软,语气有种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好。” 孟应年更舍不得放人走了。 “你每天都要想我。” 这话每周分开时孟应年都要说一次。 郁知无奈道:“好。” 孟应年还是捏着郁知的手不肯放。 郁知只好硬起心肠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好了,就几天而已,我周末就回去了。” 孟应年“嗯”了一声,一动不动望着郁知:“你去。” 郁知点点头,走了几步,回头发现车还停在远处,没有发动。 他冲车那边挥了挥手。 司机看见后,对孟应年说:“二少爷,郁先生催我们也走呢。” 孟应年升起车窗。 郁知一走,孟应年的笑容也跟着他走了,淡声道:“那就走。” 司机发动了车子。 郁知也往宿舍楼走去。 停车场的宾利,等beta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驱车离开。 郁知走进宿舍区大门,还没进宿舍楼,在自动贩卖机那里被人叫住了。 声音听着熟悉,郁知猜到了是谁,既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 走了几步,只感觉耳旁掠过一阵风,紧接着,赵涟挡在了他的前面。 “郁知!”赵涟眉头紧蹙看着郁知,“我叫你好几声,你怎么不理我?” 郁知瞥他一眼,冷淡得很:“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不想理你。” 赵涟被郁知一句话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郁知没耐心等他下一句,越过他便要走。 赵涟咬咬牙,直言问:“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融铭的高层吗?” 郁知回头看他一眼,一脸莫名:“什么叫我背后的那个人?” 赵涟轻呵:“你就不要装傻了,若非你背后那个人是融铭高层,怎么会用债务利诱我家,逼我搬出宿舍。” 郁知好笑道:“你有证据?” 赵涟理直气壮:“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仔细想想不就这个道理。” 郁知淡淡的:“哦,随你怎么说。” “有必要吗?”赵涟抿抿唇,急切道,“郁知,我们以前关系挺好的,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我们早就——” “早就什么?” 郁知本不想说破,偏偏赵涟一而再再而三贴上来,他烦得要命。 赵涟欲言又止。 郁知一副看透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问:“赵涟,你喜欢我,是吗?” 赵涟被郁知的笑晃得心神荡漾。 郁知长相清冷,极少展露笑颜,他平时一张冷脸已是绝色,忽然笑起来,也如此好看。 喜欢郁知这个事情,一直是赵涟心里的秘密。 最开始是因为羞于启齿,自己一个a级的oga,居然暗恋一个beta。 后来他渐渐放下了偏见,打算在生日会找个机会给郁知表白,结果却…… 事到如今,他和郁知之间隔着难以释怀的旧怨,加上他自己家道中落,这份喜欢也就更难宣之于口了。 可是他对郁知的喜欢,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努力跟郁知上了同一所大学,苍天有眼,又让他和郁知分到同一间宿舍。 本以为朝夕相处,他和郁知的关系总能修复。 没想到,郁知身边已经有了人。 眼下郁知主动问起,问得赵涟心神荡漾。 他点点头,承认了。 “是。” “我从高中就喜欢你了。” “生日会的时候,我本来打算——” 没等说完就被郁知打断了:“哦?高中就喜欢了?” 赵涟以为郁知被自己情深感动,嘴角止不住上扬,正要开口,不料,被郁知抢了先。 郁知冷笑,看赵涟的眼神如冰刃一般。 “被你喜欢这么久,真是够恶心的。” 第106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赵涟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仿佛凝固了一样。 话已说开,郁知索性跟赵涟说个明白。 “还有,你说我们以前关系挺好的?我从没这么认为过。” “可能是我去参加你的生日会,给你造成了这种错觉。” “若不是你三番四次邀请我,我推脱不掉,你的生日会我是不会去的。” “赵涟,生日会之前,你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同班同学,仅此而已。” “如今我看见你只有厌烦,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居然认为我们可以冰释前嫌,是因为你爸死了?” “周五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你爸不是我害死的,他对我造成的伤害,不会因为他死了就一笔勾销,倒不如说,他人都死了,欠我的报应永远也兑现不了了。” “所以,赵涟,我和你之间永远隔着仇,我看见你这张脸,就会想起你爸。” “你对我来说就是强奸犯的儿子,是你爸的帮凶!就算你们家的人死完了,我也不会原谅你们!” 说完,郁知收回目光,撇下赵涟往前走去。 这次赵涟没再冲上来拦住他。 第二天,郁知听林云颂提了一嘴。 赵涟搬到了信工学院的宿舍。 离美院宿舍区最远的宿舍。 “……都说赵涟是自己申请搬信工那边去的,可是这件事太奇怪了,且不说搬宿舍难如登天,你之前多番找辅导员都没如愿,他赵涟怎么办到的?” “而且你说他干嘛要搬到信工那边啊,他一个美院的,上课的地儿在东边,宿舍在西边,多不方便,真不知道图什么。” 最后林云颂总结:“赵涟可真是个怪人!” 郁知心里如明镜。 赵涟搬到那么远的地方,肯定是孟应年的授意。 但他没法对林云颂如实相告,最后只得应了句:“随他,你都说他是怪人了。” 林云颂心思简单,没觉得有什么,反倒乐呵起来。 “也是!” “他搬走也好,我跟他真处不来,一天到晚阴沉沉的,宿舍没鬼都给他招来鬼了。” 郁知听着直笑,无奈道:“你这张嘴啊。” 赵涟一走,六人间的宿舍只剩下他和林云颂两个人。 他们这个宿舍也算是在学校出了个小名,背地里被人称为闹鬼宿舍。 更有人猜测,他和林云颂什么时候搬走。 他们两个“始作俑者”当然是不可能搬走的。 辅导员私下问过郁知,要不要安排别的人住进来。 郁知好笑反问:“楚老师,这难道不该是学校安排吗?何必来问我。” 辅导员心想:装什么傻,要不是你有后台,谁要来问你啊! 明面上却唯唯诺诺,恭恭敬敬,陪着笑回答:“郁知同学,瞧你说的,这是你住的宿舍,人员安排当然要询问你的意见。” 郁知回想军训时他找辅导员请假,辅导员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再对比她现在这副狗腿样,可真是解气! 郁知明知故问:“这么说,我如果不想让人住进来,也可以?” 辅导员笑道:“当然。” “可我住的是六人间。” “嗐,六个床位也不代表要住六个人,学校宿舍区大着呢,哪就需要挤着住了,你说是,郁知同学。” “就我们宿舍搞特殊,其他同学会有意见。” “这当然不是搞特殊了,暂时没学生住进去,学校也不能凭空变出人来呀。” 好家伙,真能扯。 要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郁知顺势说:“哦,既然没学生,那就先空着。” 辅导员会意:“行,有什么事你再跟我说,我会处理。” 郁知勾唇笑笑:“好,谢谢楚老师。” 如此一来,他和林云颂愣是把六人间住成了二人间。 周三。 各大社团和学生组织开始招新。 上午的课一结束,林云颂就拉着郁知去了三食堂前面的广场。 今年的招新工作都在这个广场进行。 偌大的广场上都是各个社团的大本营,人头攒动,热闹得不行。 林云颂四处打量,肉眼可见的兴奋,问郁知:“小知,你有没有想加的社团?” 郁知摇了摇头:“没什么想法,我陪你看看。” “你不加社团玩玩儿啊?多可惜呀,大一大二不玩,后面就没时间啦!” 课余时间,郁知想用来兼职。 不过如此一来,跟他高中又有什么区别…… 郁知陷入犹豫,最后说:“那我先看看。” 林云颂笑道:“对嘛,大学生活就一次,不尽兴可不行。” 说着,林云颂找到了自己心仪社团的大本营:“小知,我去那边看看,你也别陪我了,去看看自己感兴趣的,一会儿我们微信联系,一起吃饭?” 郁知点头:“好,你去。” 两人各逛各的。 郁知没有什么想法,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漫无目的地闲逛。 说起来,他这个人除了画画雕刻,真没什么爱好。 课业繁重,他平时还要画商稿,美术相关的社团他是不想加了。 再喜欢的事情,课内课外没完没了地做,也会厌倦的。 逛了小半圈,中意的社团没瞧见,倒是被不认识的人要了好几次微信。 郁知感觉有点烦了,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着躲清静。 他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等林云颂联系自己。 坐了几分钟,头顶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陌生男音。 “同学,你好。” 郁知一听这个开场白,以为又是来要微信的,不耐道:“我没微信。” 说完,那人轻笑起来,笑声清朗。 郁知寻声望去。 跟他说话的人是个高大英俊的男生。 剑眉星目,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头发微微卷曲,笑容不羁且张扬。 男生在郁知身边坐下,坦荡荡地说:“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搭讪的。” 接着自我介绍:“我是学生会主席,凌晁,大二金融系。” “我看你在那边逛了好一会儿,是没有中意的社团吗?还是社恐,不好意思跟人交流?” 这人说话磊落,郁知心头的烦躁感减弱不少。 他客气道:“学长好。” “我没中意的,随便逛一逛。” 凌晁笑着邀请:“那不如去我们学生会的大本营看看?我们学生会下面有好几个部门,说不定就有你感兴趣的。” “同学你哪个专业的?” 郁知不好不回答:“美院,雕塑系的。” 凌晁眼睛一亮:“艺术生啊,很适合进我们学生会,比如宣传部,平时大型活动的舞台布置,还有海报制作,都是你们美院的学生在负责。” 郁知陷入犹豫。 这人热情得恰到好处,反而不好拒绝。 凌晁没放过郁知的犹豫,趁热打铁,指着右前方最大的大本营说:“就在那边,很近,去看看?我们学生会的不少活动,参与者还会加学分,你如果积极一点,选修课都能少上几门。” 这倒是挺吸引人。 郁知收起手机,起身说:“好,那谢谢学长了。” “不客气。”凌晁边走边问,“还不知道学弟叫什么名字。” 郁知:“我叫郁知。” 凌晁停下脚步,重新端详郁知。 过了几秒,他耐人寻味地说:“郁知?” 第107章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嗯?” 见学长语气不对,郁知疑惑出声:“学长,有什么问题吗?” 凌晁佯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才开口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这个姓氏好像不太常见。前几天认识一个哲学系的学弟,他说他也姓郁,叫郁加,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而且,我这么看着,你们两个长得也有点像。” 他说完就等着郁知的反应,掩去眼底的一点兴味。 “不认识,可能是巧合。” 郁知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反应,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的回复,仿佛那只是个陌生人。 凌晁这才来了点兴趣,本以为跟他的弟弟一样,是个蠢货,这么看来,完全不像兄弟俩。 他识趣地不再说这个,而是提起刚才的话题。 郁知对加学分的活动很感兴趣,能少上几门选修课,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兼职,而且现在手里的钱已经所剩不多。 虽然他平日里开销不大,周末要回孟家,吃穿都是孟应年负责。 所幸现在有京大美院的学生身份的加持,能多接几个活。 学生会的大本营有不少人在,见凌晁带了个大美人回来,各部门都想将人纳入麾下,纷纷开始招揽。 郁知被这个阵仗吓得后退一步,凌晁伸出手臂从他的后背揽过,向着起哄的众人说:“人可是我带来的,要是进学生会当然也得是跟着我。” 郁知不习惯跟人身体接触,尤其还是alpha,他不动声色地与凌晁拉开距离, 不禁开始反思自己,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刚才为什么要跟着过来? 心里开始重新升起一股烦躁,也不想再管什么活动,什么学分了,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赶紧脱身。 凌晁见郁知躲开自己的动作,眸色一深,想起了郁加说的,郁知跟孟应年在一起的事情。 但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转头向众人介绍:“这位学弟是大一雕塑系的郁知。” 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郁知只能硬着头皮一一回应。 凌晁在一旁看着郁知的反应,暗笑。 最后郁知还是填了表格,不过他并不打算进入学生会。 好在填完表就远远地看到了林云颂的身影,郁知以去找朋友为由,与众人匆匆告别。 凌晁的视线一直落在郁知的背影上,直至再也看不见。 学生会的人有人打趣道:“会长你不是,你前两天不是还跟哲学系那个s级的oga去约会,怎么今天又带来了一个。” “对啊,我昨天还见那个叫郁加的发朋友圈,那个牌子可不便宜,会长真是大手笔。” “不过,今天这个明显更漂亮,还是个混血,你看见他的眼睛了吗?是蓝色的。” 凌晁没回答他们的问题,想着,确实很漂亮,不然也不会入了孟应年的眼,可惜是个beta,不过是beta也没关系。 他转身拿起郁知刚刚填的表格,找到了联系方式,添加微信。 郁知好不容易逃离出来,找到林云颂。 一路上又是社团招新,又是加微信的,他实在是不耐烦了,林云颂也看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也不再久留。 相比于郁知,林云颂倒是接了一大堆社团邀请,不过他还没考虑好要去哪一个。 郁加自那天回去后就再也没收到凌晁的消息。 他得了甜头不愿放掉这条大鱼,打听到今天凌晁要来为学生会招新,特地打扮了一番,还带上了他给自己买的手表。 谁知竟然看见凌晁跟郁知走在一起,气上心头。 想起逛街那天凌晁提起孟应年那微妙的态度,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他那天只提到了自己的哥哥,可没有说自己哥哥是谁,是巧合还是 转念又想到,郁知跟孟应年可是已经领证了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不管是孟应年知道郁知在学校里和其他男人亲密,还是凌晁知道郁知跟孟应年在一起,最后郁知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真是搞不明白,明明郁知只是一个低劣的beta,结果一个两个的都围着他转,自己才应该是那个嫁入豪门的人,却处处被郁知压一头。 他现在就等着孟应年厌弃他的那一天。 郁加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走到凌晁的身边,“学长。” 凌晁见到郁加毫不意外,就知道他沉不住气,不过他现在可没那么多功夫再去应付他了,毕竟有个更有意思的。 但他还是佯装惊喜道:“加加,你怎么来了?” 郁加一脸不好意思,看向凌晁:“我也想加入学生会,学长,可以吗?” 凌晁在思考,郁加刚才到底有没有看到郁知。 “当然可以了。” 旁边有人献殷勤,将表格和笔递给郁加。 郁加接过开始填表,填完交表格的时候故作惊讶,拿起一旁郁知的表格到凌晁面前。 “学长,我哥哥刚才过来了吗?” 凌晁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眉毛一挑,配合他演戏。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郁加的演技实在不怎么样,凌晁有些兴味阑珊。 同时,凌晁不自觉地想到了刚才在郁知面前提起郁加时,郁知的表现。 凌晁接过郁加手里的表格,看着上面的信息,也是一脸惊讶。 “原来郁知就是你哥哥。” 郁加开始伺机打探两人的关系,“学长,你认识我哥哥吗?” “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边,就想问问他要不要加入学生会,没想到竟然他就是加加口中的哥哥。” 说完还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不相信郁知就是郁加嘴里的那种人。 要说两人的演技,绝对不是一个段位的,郁加就绝对看不出凌晁在演戏,还觉得自己的算盘打得响。 甚至还在心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地向凌晁透露了郁知的身份。 到时候凌晁联想到郁知和孟应年的关系,不管最后怎么样,他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郁知不知道他走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戏码。 他也不再纠结什么学生会和社团,只想好好画画。 虽然才刚开学不久,但他现在手头并不宽裕,而且还是要尽快多攒点钱,毕竟雕塑实在是个烧钱的专业。 到了午饭时间,招新现场就在三食堂门口,两人就近来到三食堂就餐。 郁知刚跟着林云颂来到食堂,微信里就传来提示音,他拿起一看,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 是刚才学生会的那个学长——凌晁。 应该是他刚才的表格上的信息, 他点击通过,并没有跟凌晁展开对话的打算。 林云颂就站在郁知旁边排队,郁知拿起手机的时候他刚好看到。 林家虽然跟凌家来往不多,但是两家都在京北,有些事情他还是清楚的。 凌家那是出了名的乱,歹竹哪能出好笋,凌晁又能好到哪去。 尤其是凌晁前两天带着郁加去逛街,为博美人一笑买下一块名贵的表这件事,现在学校里传的风风火火,现在又来找郁知,谁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郁知平时不关注这些,大概不知道,但他作为这个寝室郁知唯一的室友,有必要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他可不认为,凌晁现在只是单纯的关照学弟。 林云颂开口询问:“凌晁为什么加你?” 他刚才跟郁知兵分两路,没看到凌晁。 回来的路上他问郁知有没有想去的社团,郁知还是说并没有兴趣要加入。 郁知接受了好友申请就不再理会,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放下手机专心排队,不在意地说:“刚刚这位学长打算邀请我加入学生会,不过我不打算去。” 林云颂一副讲八卦的表情凑到郁知面前。 “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这位学长的事?” 郁知对这些不感兴趣,更没有听说什么,他在学校每天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在学校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林云颂待在一起。 没等郁知回答他再次开口:“学校里都在传,学生会的会长凌晁前两天还带着你那个便宜弟弟去逛街,一掷千金给他买了一块名贵的手表。” “之前没听说,不过现在听说了。” 林云颂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不再打扰他,他本意就是提醒郁知,他们这种二代惯会哄人,可千万不要信他们的花言巧语。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郁知听他这么说,想起那天孟应年给自己买的手表的价格,这个凌晁确实大手笔,估计现在的郁加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这些跟他都没有关系,他也不想在跟郁加有什么牵扯,从郁成坤把他卖给孟家那一天起,他跟郁家再无瓜葛。 至于凌晁,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也不会跟他有什么。 但显然,凌晁并不这么打算,从他买完饭坐下开始,手机接连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原本他手机是静音的,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跟其他人基本没什么联系。 但是现在孟应年会时不时给他发消息,他担心自己收不到回复不及时,索性就不再静音。 郁知拿起手机。 凌晁给他发了三条消息。 [郁知。]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来我们学生会参观,到时候可以再详细了解一下。] 末了还发了一个“在吗”的表情包。 郁知礼貌拒绝,[谢谢学长,不过我并不打算加入学生会。] 凌晁那边很快回复:[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郁知其实有些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不是的,我只是没那么多时间。] 凌晁很善解人意,以退为进。 [没关系,即便不加入学生会也可以参加活动,我们就当交个朋友。] [好吗?] 郁知不好再次拒绝:[谢谢学长。] 说完就将自己的午饭拍照发给孟应年。 孟应年食欲不好,工作起来还会忘记吃饭,等人提醒才会吃几口。 猫都比他食量大。 那么高又壮实的体格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林云颂见郁知一直在摆弄手机,问道:“在跟谁聊天?” “我哥哥。” 郁知每次说起这个都有点脸热。 林云颂一直以为他是在联系字面意思上的哥哥。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算,他和孟应年已经领证,是合法夫夫,孟应年应该是他的“情哥哥”。 孟应年那边秒回复:[正在吃。] 并配图,郁知看看孟应年的午饭,再看自己盘子里的,瞬间觉得不香了。 孟应年胃口差,家里的厨师们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努力让孟应年多吃两口。 林云颂又一次感慨:“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郁知含糊应了一声“嗯”,心虚得慌,没法跟林云颂深入聊这个话题。 第108章 礼物 另一边。 郁加开始焦躁起来,凌晁一直在他旁边玩手机,一看就是在跟谁聊天。 他感觉出来凌晁对他的态度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出原因,不由得想起刚才凌晁和郁知站在一起的画面。 最近郁成坤给他的生活费越来越少,新衣服还是凌晁带着他买的。 再反观郁知,穿的用的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孟家。 他不能坐以待毙。 郁成坤嘴上说在乎他这个宝贝儿子,其实满脑子只有钱。 王佳敏也靠不住,成天只会嘘寒问暖,依附郁成坤生活,上周让她转一万给自己充理发店会员卡,她都掏不出来。 他想要的一切,只能自己争取。 郁知都能嫁入孟家,他怎么就不能嫁入京北豪门? 眼下凌晁就是最好的选择。 郁加见凌晁放下手机,他火速调整好表情,握住凌晁的手臂贴近,笑意盈盈发出邀请:“学长,等下我请你吃饭。” 凌晁哪能瞧不出郁加的意图,在心里轻哂一声,才花了那点钱就送上门来,这么沉不住气,真是枉为s级了,如此掉价。 凌晁眼底闪过不屑,面上倒是不显。 “好啊,不过怎么能让你请呢,想吃什么?我来请你。” 郁加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抓住凌晁这条大鱼,没留意到这个细节。 而且他现在手里的钱也不多,凌晁主动说他来请客再好不过了。 但他嘴上还是坚持要请凌晁。 “那怎么行,一直都是学长请我,我也想请学长一次。” 可惜,郁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凌晁可不是那种一被哄就降智的冤大头。 郁加想在他面前玩花招,也得看他愿不愿意。 既然郁加执意要请,那就让他来好了。 “是吗,那我就不跟你抢了。” 郁加听得一愣,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凌晁竟然答应了! 郁加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回旋的余地,郁加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一个中高端的餐厅。 饭桌上,郁加一直给凌晁释放暧昧信号,都被凌晁轻飘飘地躲过。 郁加点的菜,他也没动几筷子。 郁加见状问道:“怎么了学长,是不合口味吗?” 接着趁机卖惨:“最近爸爸给的生活费有点少,等以后有钱再请学长吃顿好的。” 凌晁用他那双眼睛认真地看着郁加,递给他一个眼神安慰他:“加加请我吃饭怎么会不合胃口,只是我现在还不太饿。” 听他这么说郁加才放下心来。 这顿饭花得他肉疼,但对他来说还算小有成效。 郁知和林云颂吃完饭回到了宿舍,林云颂打算上床睡一觉。 郁知打算利用午休赶个稿。 他有个商稿快到截稿日期了。 郁知这周都在忙着赶稿的事情,没有加社团。 倒是林云颂加入了摄影社,还专门购置了一套专业的摄影装备,这些天一直在捣鼓这些。 学校里都在传凌晁和郁加在一起了,虽然当事人并没有表态,但是大家对他们的关系心照不宣。 林云颂见那天郁知对凌晁没什么兴趣也不再提起。 其实凌晁后来又联系过郁知,不过郁知忙着画稿,回他消息回得不及时又冷淡,凌晁估计察觉到了,没再找他。 周五放假之前郁知终于赶完了稿,照旧是孟应年来接他,开着那辆在他眼里低调,实则一点也不低调的豪车。 郁知一上车就被孟应年拉到身边,开始对他嘘寒问暖,还将他的小手抓过来揉捏。 他们每天都用微信联系,但两个人到底都不是闲人,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课,尤其是孟应年,他每天都很忙,却依然会抽出时间给郁知。 郁知其实很喜欢孟应年问他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这样会给他一种他被人时刻惦念着的感觉。 以前从来没人这么关心他,好奇他在学校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商场。 车停稳后,孟应年牵着他的手下车,乘电梯上了顶楼的餐厅。 顶楼餐厅除了侍应生一位客人都没有。 郁知现在已经快对孟应年这种无论到哪里都要包场的操作免疫了。 霸总就是这么壕无人性。 其实孟应年只是单纯不希望外人打扰他跟郁知的约会。 他没准备离谱的烛光晚餐,但每份菜肴都是餐厅的招牌。 孟应年一想到郁知以前受了那么多苦,就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他的面前。 郁知在学校里每天吃什么只要有时间都会发给他,孟应年每次看见就觉得心疼,觉得他在学校吃糠咽菜。 所以总想带他出来吃好的。 餐厅内灯光明晃晃的,更显得室内空旷,侍应生引领二人来到了风景最好的靠窗位置。 孟应年为郁知拉开椅子,随后才自己坐下。 郁知见他这样子,问:“怎么想起来出来吃?” 孟应年打手势招呼侍应生上菜,半开玩笑道:“还不是知知每周回家后都没时间陪我,我只能抓紧时间二人约会。” 郁知每周末都要教索索画画,都不陪他去公司上班了,他现在无比想念知知假期陪他上班的时光。 郁知见他这样不由失笑:“你怎么连亲侄子的醋都吃?” 孟应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我只是想让知知多陪陪我,我很想你,知知你不想我吗?” 郁知一向招架不住孟应年的直球,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还好侍应生来上菜才将他解救出来。 孟应年知道不能将他逼得太紧,点到为止。 孟应年点的都是郁知爱吃的,他跟郁知一起的时候会比平时吃的多一点,但依旧吃不下太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看着郁知吃。 看郁知吃饭是一种很享受的事情,他吃相斯文,眼皮低垂,将他天蓝色的眼眸半掩住,每一口都吃的很认真,不紧不慢,从不会浪费食物,引得孟应年也多吃两口。 郁知觉得这么下去不行,被孟应年惯的,他现在吃学校的饭都有些挑剔了。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绝不能被万恶的资本主义浸淫……可是真的太好吃了…… 每道菜都很合郁知的胃口,孟应年还时不时夹到他碗里。 吃到最后无比满足,郁知连眼睛都眯起来。 孟应年看着郁知这副模样,又想起了曾经的那只猫,每次吃饱魇足也是眯起眼睛安静地趴在那,这个时候摸它的头还会呼噜呼噜叫。 吃完聊了会儿天,两人才起身离开餐厅。 孟应年没有急着带他回家。 他接郁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两个人吃完饭之后在附近散散步。 郁知还很年轻,不能整天不是在学校就是闷在家里。 郁知在遇见孟应年之前,上课之外的时间全都在为了生计奔波,来到京北,来到孟应年身边,才有了喘息的时间,能够真正的感知生活中的美好。 他们乘电梯来到一楼,孟应年自然而然地牵起郁知的手,郁知任由他牵着。 孟应年本想带他从商场大门出去,临街有个步行街,听说晚上非常热闹,情侣都爱去那里约会。 这还是孟应年特地找来陈勋问来的,至于陈勋则是问了公司一个谈恋爱的oga,虽说郁知是beta,但约会流程应该都大差不差。 孟应年不常来这个商场。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每家商场去得都不多,买什么东西不是助理代劳,就是品牌方送上门。 所以他带着郁知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出口,不过郁知突然顿住了脚步。 郁知路过一个店面,一眼就相中了一支黑金配色的钢笔,他拉着孟应年走进那家店。 目标十分明确,走到柜台前指着那支钢笔。 黑金配色跟孟应年握着的手杖颜色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这支钢笔通体黑色,只隐约几道金色暗纹,衬得十分有质感。 孟应年今日跟郁知约会本不想用手杖,转念想到可能要走好一段路还是用了,免得到时候腿不舒服适得其反。 他不是顾及别人的目光,只是不想这个样子站在郁知身边。 他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只在乎郁知。 郁知临出校前将终稿交给了单主,单主敲定之后很快付了尾款,所以郁知现在手里有了一些钱。 想到跟孟应年认识以来,他一直备受照顾,孟应年处处宠他护他,包揽了他的衣食住行,他却什么都没给孟应年。 现在手里宽裕就想送给他一份礼物,虽然比不上孟应年给他的买的,但这是他的心意,里面的每一分钱都是他自己挣的。 孟应年一路跟着郁知来到店里,以为他要买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电脑和数位板他还从未见过郁知提出要买什么。 孟应年完全没往自己身上想。 店员一见两人穿着气度都不凡,上前迎接,见郁知已经有了目标,赶忙帮人拿到跟前。 郁知将钢笔拿到手上,十分有分量,转头问向孟应年,“怎么样?” 孟应年办公室和书房里有很多支钢笔,国内的进口的,甚至还有独家定制的,每一支都比郁知手上这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如此但还是说道:“不错。” “好”,郁知放下钢笔推到店员面前,“麻烦帮我包起来。” 店员正想着怎样向这二位介绍,谁知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直接让包起来。 虽然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极高的职业素养使她下意识地应声,接过钢笔找了一个精美的礼盒包装套袋。 见郁知选好,孟应年马上就要结账。 郁知按住孟应年掏手机的手,拦下他。 然后掏出手机付款,一气呵成。 压根没给孟应年机会。 别看郁知付款的动作潇洒,见到几大千的扣款短信,还是心痛了一下。 这单从定金到尾款全都花光了,不过手里还有几个商稿,钱花了还能赚,不要紧。 郁知如此宽慰自己。 他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手提袋,转手递给孟应年。 “送你的。” 送完还有些不好意思,扭头先向店外走去。 他们走后店员还在一起讨论二人。 孟应年不常在人前露面,普通店员根本认不出这位就是他们的顶顶顶头上司。 “我还以为是霸总来给小男友买礼物,没想到是小男友买来送霸总的。” “他们两个人一个漂亮,一个帅气,般配我已经说腻了。” “嗑到了。” 孟应年收到礼物十分惊喜。 要知道,郁知平日里最为节俭,之前刚需的数位板犹豫了很久才决定买。 在学校更是,除了必要的花销几乎不会买别的东西,能省就省。 现在竟然给他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孟应年后知后觉地笑起来,眼睛里仿佛都带上了光亮。 郁知顾念着孟应年的腿没走太快,孟应年趁机追上了他。 第109章 谁在跟你谈恋爱啊? “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礼物?” 孟应年话语间泄露出笑意。 郁知见他如此高兴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我想送就送,不要就还我。” 郁知说着就要夺过来,傲娇得要命。 到手的东西哪能还回去,珍藏都来不及。 孟应年无比真挚地对着郁知说道:“知知,我很高兴。” 还要再次强调:“真的非常高兴。” 郁知的视线落在孟应年的脸上,注视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眸,顿时有些无措。 郁知慌乱间错开视线:“堂堂孟总,也太好哄了,你恐怕都没用过这个价位的钢笔。” 孟应年一脸认真:“知知,不是我好哄,之所以我会喜欢,是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而且心意不是用价钱来衡量的,知知一边上学一边接稿,赚钱赚得那么辛苦,却舍得给我买这么贵重的钢笔。” “如果哪一天我送给你的礼物不够昂贵,你会不开心吗?” 郁知当即回答:“当然不会。” 郁知明白孟应年的意思。 他们两个人差距犹如鸿沟,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到达孟应年所在的高度,只能尽自己所能来回报他对自己的好。 孟应年左手握着手杖,右手拿着礼袋,但是这样的话就不能牵着郁知的手。 于是他叫住郁知,“等一下。” 他招呼不远处的一个人,很陌生的一张脸,郁知疑惑的看着孟应年。 那人很快来到近前,恭敬说道:“孟先生。” 孟应年将礼袋交过去,吩咐他:“帮我拿到车上,我跟郁先生随便逛逛,你让他们远远跟着就行。” “是。” 这是什么大型戏剧性场面…… 郁知有些傻眼。 孟应年出行有保镖跟着,他是知道的,还见到过好几次。 但他没想到随便一个路人都有可能是孟应年的人。 五年前孟应年虽有惊无险,保住了一条性命,但那场车祸对孟家来说是重创,造成的伤害是不可挽回的。 长子去世,次子九死一生伤了一条腿。 孟家承受不起第二次。 自从郁知见到那个“路人保镖”后,这一路,只要是个人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他就觉得是孟应年的保镖。 郁知打量身边的每一个人,认真思考,跟侦探似的:“这个是不是?他一看就不是来认真购物的。” 孟应年觉得他这样好可爱。 心里好像被猫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不是。我吩咐过他们只在远处跟着,没事不会凑到我们面前来的。” 他晃晃郁知的手,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好了,知知,认真看路。” 郁知不放心地问:“万一出什么事,他们赶不过来怎么办?” 他担心外面这么多人,如果有坏人趁机对孟应年做些什么,他不一定能在保镖来之前阻止。 孟应年没有这样的顾虑。 当年他跟大哥出事后,孟家就以雷霆手段整治了那些人。 如果真的有人不怕死地还敢凑上来,他绝不可能再让人像当年那些人一样舒服地死去。 更何况,这附近都是孟家的地盘,他们就算进得来,也一定不可能再出去。 孟应年安慰郁知:“放心,就算真的有什么,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出事。” 郁知哪是怕这个:“我是担心你有事!” 孟应年闻言感动,轻声道:“不会有事的,知知放心。” 郁知这才好好跟着孟应年逛街。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人逛步行街。 人很多,但没到人挤人的地步。 这条街上有很多情侣,郁知和孟应年手牵手并不突兀。 郁知长得实在是太扎眼,孟应年也是气质卓群,两个人走在路上,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长眼的人来找郁知来要微信,孟应年的脸当即一沉。 郁知暗道不好,拒绝那位alpha,拉着孟应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就听见孟应年愤愤地说:“那个人怎么那么没有眼色,看不出来我们是一对吗?” 孟应年不敢想象,自己在身边就已经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找上郁知,自己不在郁知的身边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去骚扰他。 越想便越发不高兴。 郁知拍拍他的手臂,顺着他的话开口:“就是,我们孟总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 不过也不光是没有眼色的人,也有一个oga自以为很小声地跟他身边的人称赞他们两人般配。 郁知听得羞臊,只想赶紧走,一抬眸,却见孟应年正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 郁知没想到堂堂孟氏的总裁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扑哧笑出声。 孟应年听见郁知在笑,疑惑地看向他。 郁知挥挥手表示没事。 孟应年煞有介事地说道:“陈勋说的果然没错,有时候谈恋爱也要到人多的地方。” 周遭人来人往,跟喜欢的人走在其中自有一番亲密的意味。 郁知脸一热,下意识反驳他,“谁在跟你谈恋爱啊?” 孟应年知道是自己单方面喜欢郁知,郁知对他估计只有感激之情,并没有爱情。 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 但他还是打算逗一逗郁知:“也是,我们确实没有谈恋爱,只是结了个婚。” 说着说着就有些真情实感:“对我来说是暗恋成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知能跟我先婚后爱,谈一段结婚后的恋爱。” 说不着急是骗人的,孟应年恨不得郁知现在就爱上他,然后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夫俩。 郁知被他说得臊得慌,真想直接捂住孟应年的嘴,让他不要在大街上说这种话。 孟应年见好就收,牵着郁知向别处走去。 两个人一路走走逛逛,碰到新奇的小玩意儿,孟应年就买下来送给郁知,不一会儿手里就快拿不下了。 一晚上都在走路,郁知担心孟应年的腿走多了不舒服,说要回家休息了。 孟应年牵着郁知往车库走去。 这时。 郁加特地趁着周五约凌晁出门约会,听朋友说,情侣都喜欢来京北这条步行街,他便拉着凌晁来了这里。 虽然学校里都在传他们在一起了,但是凌晁迟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两人始终没确定关系。 步行街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情侣,郁加本打算借着这一次约会顺水推舟。 只要两个人确定关系,凭借他s级oga的身份,未必不能嫁入凌家。 就算不能结婚,跟凌晁在一起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谁成想,在这又碰到了郁知和孟应年。 凌晁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郁加再次想起周三那天郁知和凌晁两人站在一起的情景。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管郁知多么不堪,但是他那张脸总是能勾走别人的目光。 不行,必须让凌晁打消念头! 郁加装出一副落寞的样子:“学长,你也看到我哥哥了。” 凌晁敷衍的“嗯”一声。 他没想到孟应年竟然愿意陪郁知出来逛街。 车祸后,孟应年很少在人前露面了。 而且两个人看起来感情还不错,十分亲密的样子。 郁加抿嘴,委委屈屈地跟凌晁诉苦:“哥哥跟孟总结婚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了,也不联系家里,在学校里还要装作不认识我,也不许我认他——” “你说什么?!”凌晁打断他的话,不敢置信。 结婚? 孟应年跟郁知? 他重复道:“结婚?” 郁加见他果真听进去了,回答:“对啊,哥哥和孟总开学前就领证结婚了,领证那天我们一家人都在民政局。” 郁加能看出来凌晁跟孟应年不对付。 现在挑明郁知和孟应年的关系,透露他们两个人已经结婚,这下凌晁就算真的对郁知有什么,也会顾忌两个人的婚姻关系。 凌晁是真的没想到孟应年会跟郁知结婚,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孟应年身边有什么人,更没听说孟家打算跟哪家联姻的消息。 这个圈子中大多是跟他父母那样的家族联姻,再不济也是找一个优质的oga。 谁会想到,孟应年就不声不响的结婚了,还是跟一个没落户,这不纯纯扶贫? 哈,一个瘸子和一个beta,倒是也配。 凌晁想起郁加逛街那天那一副市侩、拜金的样子,想也知道,一个家里养出来的,郁知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他查过郁加,家里是沪市的没落户,上面一个酒囊饭袋的赌鬼爹和一个小三上位的妈。 至于哥哥,他想着,就算不是s级,也至少是个oga,结果却是个beta。 郁知确实貌美,比郁加更胜一筹,尤其是那双眼睛。 但除了那张脸以外,美则美矣,他实在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现在有人跟他说,孟应年和郁知领证结婚了。 那一切都有意思起来了,不是吗? 郁加不知道因为什么,凌晁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后面甚至笑出了声。 “学长,怎么了吗?” 凌晁收敛笑容,盯着郁知的方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哥哥很不错。” 郁加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凌晁是有什么毛病,都说了郁知跟孟应年已经结婚了,还夸郁知很不错,他是打算给孟应年去戴绿帽子吗? 郁加还是耐着性子试探:“是的,否则孟总也不会看上他,还跟他结婚。” 郁加强调“结婚”两个字,谁知凌晁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十分认可他的说法。 某种意义上,郁加猜得没错,凌晁听到郁知和孟应年结婚,脑海中的确出现了给孟应年戴帽子的想法。 凌晁实在是讨厌孟应年,甚至是恨他。 当年孟应年被仇家报复,出了车祸,他听说这件事后,巴不得孟应年赶紧死掉,谁知他命大,没死成,只瘸了条腿,真让他失望透了。 凌晁本以为这样的孟应年已经废了,谁知他又站了起来,还撑起了孟氏,在业内名声大噪,风头压过了当年的孟应天。 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都对孟应年赞叹有加,就连自己那双不靠谱的父母经常称赞孟应年,叫他多跟孟应年学着点。 孟应年处处压他一头,现在终于被他抓住了把柄。 也不知道到时候得知郁知婚内出轨,给孟应年扣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他该是作何反应。 想想那场面就精彩。 所以,该怎么让郁知爱上他呢? 凌晁暗中琢磨。 郁知和孟应年已经走远了,凌晁一脸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知的出现打乱了郁加的计划。 到最后,郁加还是没找到机会跟凌晁提在一起的事情。 第110章 知知送我的 从回到车上开始,孟应年就一直在摆弄那支钢笔,实名诠释了什么叫爱不释手。 孟应年没用过这种价位的钢笔,陈勋猜测这支钢笔是郁知买给孟应年的,十分上道地问:“孟总,您这支笔哪里买的,真不错。” 孟应年语气愉悦:“知知送我的。” 郁知忽略某只开屏的孔雀。 他有些担心孟应年的腿。 今晚逛了好一会儿。 郁知把手轻轻搭在孟应年的腿上:“腿疼不疼?有没有不舒服?” 正常人走路走多了都会腿酸,更何况孟应年腿上有伤,就算用了手杖,也不可大意。 孟应年诚实回答:“有点,不过还好,回去以后帮我热敷一下好不好?” 郁知哪会不答应:“好,再叫余宁来看看。” 孟应年不想让郁知担心:“没那么严重,只是有点酸胀。” 但注意到郁知的表情,又改口道:“你实在不放心,就叫余宁过来看看。” 见郁知还一直盯着自己的腿看,孟应年握住他的手,递给他一个笑容,宽慰他安心。 alpha手掌一直都是温热的,温度一直传递到郁知手上。 陈勋拿起手机给邓阳发微信。 邓阳接到孟应年和郁知要回来的消息,提前通知了余宁,自己则早早地等候在门口。 孟应年和郁知从车上下来又坐上球车,期间还不忘将钢笔拿在手里。 郁知见孟应年对这支钢笔实在喜爱,暗下决心,等自己以后赚了钱,一定要多给孟应年买礼物。 两人一下车,余宁就迎了上来。 他看孟应年的走路跟平时差不多,估摸应该不要紧,但保险起见,还是跟进去打算瞧一瞧。 回到卧室,余宁放下医疗箱,分别按了孟应年腿上几个穴位,观察他的反应,最后得出不用扎针但最好推拿一下的结论。 等余宁给孟应年推拿结束,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郁知全程陪在身边,即便已经见到过很多次,再次看见孟应年腿上的疤痕,他仍然觉得触目惊心。 余宁见孟应年没什么大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一边叮嘱:“二少爷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是。” 他知道孟应年的脾气,转而嘱托郁知:“还要劳烦郁先生多多看顾二少爷。” 郁知自然应下,起身就要出门相送,但被余宁拦住了。 邓阳也识相地退出屋内,将门关好,只留郁知和孟应年两人。 既然医生说了没什么问题,郁知也彻底放下心来。 孟应年这时才开口:“看,没什么问题,知知不必担心。” 他话音一转:“今天跟我一起洗澡好不好?” 郁知哪能看不出孟应年的意图,果断拒绝:“自己洗,洗完过来热敷。” 郁知如此决绝,自知没有商量的余地,孟应年不情不愿地走进浴室。 洗完澡,郁知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毛巾,就等孟应年坐下。 一回生二回熟,郁知已经不会向之前一样手忙脚乱了。 他先是用自己的手臂试了一下温度,才将热毛巾敷到孟应年的左腿上。 过程中孟应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郁知的动作,神思开始飘远。 孟应年从不是自怨自艾、妄自菲薄的人。 他当初在车祸中侥幸捡回一条命,已经足够幸运。左腿虽然遭遇重创,但现在依然能够站起来,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 但自从遇到了郁知,他逐渐不满足,开始寄希望自己的腿能够痊愈,甚至会产生“如果自己没有残疾就好了”的想法。 孟应年自己可以无视路人眼里投来的怜悯或者奚落,说他以自我为中心也好,自大也罢,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可是他不愿让郁知因他承受这些。 郁知的年纪还小,未来还会有数不清的声音,这些本不该是他无故要承受的,他该和大多数这个年龄的人一样,尽情的去感受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 他很少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跟郁知结婚是他心中所愿,但对郁知来说却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以他的能力,或许有很多方法能够护郁知周全,但只有结婚这一个办法才能让郁知留在他身边。 有时他也会反思自己,在追求郁知这条路上他卑鄙地走了捷径,郁知以后真的要走,他是否能洒脱地放他离开。 如果没有结婚,他们两个之间有没有可能像今天街上的大多数情侣那样,顺理成章地告白、谈恋爱,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如果他的腿没有问题,是不是可以陪郁知在热闹的人群中漫步。而不必像今天一样,只是陪郁知多逛了一会儿,多走了几步路,就让他心存顾忌。 回来以后兴师动众地找人来看,最后还要麻烦郁知小心翼翼地为他热敷。 虽然喜欢的人如此照顾自己,应该是一件无比甜蜜的事情,但孟应年希望自己带给郁知的是欢乐幸福,而不是负担,他不想成为麻烦。 他希望郁知往后的人生能够平安顺遂,也希望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郁知不清楚孟应年心里的小九九,自顾自地发问:“烫不烫?有没有舒服一点?” “不烫,舒服了。” 郁知半信半疑:“哪能好得那么快?” 孟应年:“可能是因为知知在帮我,所以今天的热敷效果格外好。” 郁知瞥他一眼,当他是一贯的油嘴滑舌,不再理他。 热敷结束后,郁知把东西收好,也洗澡去了。 郁知出来的时候,孟应年已经换好睡衣,正靠在床头看手机。 他关上灯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这几天一直忙着赶稿改稿,白天还要上课,郁知只能尽量压缩休息时间。 他宿舍里那张床垫是孟应年专门找人定做的,比他以前中学住宿时睡起来舒服多了。 但跟身下这张床比起来,还是能感受到明显差距,更何况宿舍的床垫再舒服,床也就那么大,翻个身都受拘束。 现如今躺在家里的床上,骨子里都泛着酸,这周累积的疲惫集中爆发了。 ……家吗? 郁知被下意识的想法弄得愣了愣。 他在母亲去世后就已经没有家了,早就忘记家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如今在孟应年身边感觉很踏实,不用担心被郁成坤转手卖到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地方。 在孟应年身边,时隔多年,郁知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照,孟应年的爷爷奶奶是真心疼爱他,尽管是因为孟应年这层关系在。 而温一盈不管是因为索索还是孟应年,或者二者都在,一样对他照顾有加,索索更是发自内心喜欢他。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但从他们身上,他实打实地感受到了关爱,这是他早已不再奢望的。 哪怕孟恒泽和郑媛慧看他不顺眼,如今也收敛了,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恶语,比起郁家三口对他的辱骂,实在是过于温和。 从一开始他和孟应年的身份就不对等,但他还是从孟家的佣人身上感到了尊重。 郁家的佣人从来对他冷嘲热讽大呼小叫,在孟家,不管是孟实、邓阳还是其他人都对他心怀尊敬,体贴周到地照顾他。 郁知躺下没多久,孟应年也关掉自己这边的床头灯,跟着躺了下来。 alpha的手自然而然环上beta的腰,整个身体也紧跟着贴过来。 孟应年的身体总是温热的,隔着睡衣还是传递到了郁知身上,郁知再次闻到了那股皂角香,很淡。 许是刚才想了太多,或者是今天的氛围太好,还有可能是郁知真的累了,他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孟应年,很快睡着了。 郁知一觉醒来,孟应年不在床上,旁边的位置早已没了温度,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睁开惺忪的睡眼,才发现已经快九点了 这个时间,孟应年早该去了公司,果然,手机上有两条来自孟应年的微信消息。 [知知,醒了吗?] [记得吃早饭] 两条消息间隔有二十分钟。 郁知回复消息:[嗯] 然后放下手机去洗手间洗漱,郁知洗完漱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走出房间。 邓阳早已在此等候,孟应年早上起来见郁知睡得正熟也没叫他。 孟应年用过早饭后吩咐了邓阳,如果九点之前郁知还没起床的话,就去叫他起来吃早饭。 不过好在,郁知在九点前走出房间。 见郁知起床了,邓阳叫人把一早准备好的早餐端上桌。 郁知不习惯用餐时旁边有人伺候,邓阳识趣地退到一边。 明明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早该习惯了,但是现在他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却总感觉少了什么。 郁知吃完饭后就回到了房间,床铺已经被佣人收拾过,再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拿出手机,打开跟孟应年的聊天界面。 孟应年上班在忙,没有回他。 反倒是凌晁给他发来了消息。 [郁知,这周末有时间吗?] 郁知眉头一皱。 他跟凌晁根本不熟,再加上这人和郁加之间的关系,郁知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 [没有] 郁知认为自己三番两次的拒绝已经表明了态度。 谁知凌晁跟听不懂人话一样。 [没关系,那我们学校见] 见什么见,我们难道很熟吗? 还是他觉得自己跟郁加一样脑袋空空,又蠢又好骗吗? 郁知不再理会。 索性上午也没什么事,他打算先去看看索索,再想一下今天应该教他画些什么。 索索一见到郁知就一整个扑过来。 郁知还是不太习惯跟人这么亲近,哪怕只是一个小孩子。 但他知道索索喜欢自己,并不想做扫兴的大人。尤其是在知道索索的情况之后,可能是自己也是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家人,他对索索更是疼惜。 不过还好,索索比他幸运,他有爱他的母亲,还有一群爱他的家人。 郁知小心地将索索抱起来。 索索紧紧地搂着郁知的脖子,“小婶婶。” 郁知现在听见这个称呼已经没有别扭感了。 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而且他叫的确实没毛病。 郁知语气温和地问:“上周留的作业索索画完了没有,拿给我看看好不好?” 第111章 办公室禁止耍流氓 温一盈这时才走过来,先点头向郁知示意。 郁知腼腆地叫人:“嫂子。” 温一盈温柔应声,接着才对索索说:“索索下来自己走好不好,小婶婶抱着你会累。” 郁知说着没关系,只是小孩子,再重也重不到哪去。 索索听温一盈这么说,先是紧紧搂了一下郁知,圆嘟嘟的小脸贴着郁知,但最后还是听话地放开手。 乖乖应道:“好。” 索索站在地上之后,又牵起了郁知的手,另一只手牵着温一盈。 “小婶婶,索索画完了哦,但是索索睡觉前,妈妈说你跟小叔还没有回家。” 说着自己先嘻嘻笑起来,人小鬼大地继续说道:“小婶婶是和小叔出去约会了吗?” 郁知被索索说的脸热,不明白现在的小孩子为什么懂得这么多,但又不能唬人,只能轻声“嗯”一声。 一旁的温一盈见郁知这个反应没忍住发出轻笑。 郁知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 索索领着他来到自己的画室,这其实是一个玩具间,房间很大,特地收拾出了一片区域专门存放索索的画具。 其实索索画画的时候没有固定的地方,因为性格的原因,总是安静不下来,只有在郁知教他的时候才能安分一会儿。 但也正因为如此,索索的画总是丰富多彩,作品中能很好地反映出一个人的心理,索索好动,所以更能观察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一面。 有时候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东西,则可以通过其他的媒介表达出来,小孩子的世界跟大人是不一样的,所以除了基础学习外,郁知并不会限制索索的自由发挥。 郁知一旦切换到老师的角色的时候,就会比较认真严肃,每当这个时候,索索望着郁知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一脸崇拜。 大概小孩子都对厉害的大人很钦佩,对于索索来说,小叔就是个厉害的大人。 后来郁老师来教他上课,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带着他来到花园里,他总是把花园弄得一团糟,但是郁老师竟然把丑丑的泥巴捏成了一只小兔子,明明一开始没什么,但是后来他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一只兔子。 郁老师会给他讲很多画画的知识,还会画好漂亮的画。 索索也想成为厉害的大人,长得像小叔一样高,然后画好多漂亮的画。 郁知尽可能地用索索能听懂的话来讲解,温一盈静静地陪在两人身边。 郁知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温一盈本打算留郁知吃午饭,但是郁知还是执意回去。 反倒是索索拉着他的手不愿意放手。 郁知摸摸索索的头,头发细软柔顺,他没忍住又摸了一下,“索索,小婶婶下午再过来好不好,你吃完饭睡个午觉,我就来了。” 索索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好。” 温一盈拉过索索的手,“跟小婶婶说再见。” 索索:“小婶婶再见,下午一定要过来哦。” 郁知被索索可爱到想捏捏他的小脸,也的确这么做了:“索索再见。” 站起身跟温一盈道别:“嫂子再见。” 郁知来的时候没带手机,回到房间才发现孟应年给他回了消息。 [刚刚在开会] [在干嘛?] 大概是没得到回复又发了一条。 [嗯?] “笃笃” 郁知抬头看向门口。 是邓阳。 邓阳欠身恭敬道:“郁先生中午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好让厨房提前准备。” 郁知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先给孟应年发去消息。 [在忙吗?] 那边的孟应年大概一直等着他的回复,秒回。 [不忙,上午的工作都处理完了] [刚才在干什么,怎么一直不回我消息?] 孟应年没听说郁知还有什么着急的稿件,这才疑惑问道。 收到孟应年的消息,郁知转头向邓阳说:“都行,不过做两人份的,做好打包,我中午带到集团跟孟应年一起吃。” 邓阳会心一笑:“好的,郁先生。” 邓阳走后,郁知回复孟应年。 [上午去看了索索,没带手机] 孟应年:[知知什么时候来见见我?] 郁知故意逗他:[我考虑一下~] 邓阳赶到厨房跟老吴说了郁知中午要去找二少爷这件事,老吴挺高兴。 自从郁先生来了以后,二少爷胃口都变好了。 听说郁知爱吃肉,还多做了两个荤菜,郁先生吃得好,二少爷也能跟着多吃两口。 等邓阳再来找郁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郁知惊觉他竟然和孟应年聊了这么久,虽然不是时时刻刻秒回复,但也断断续续聊到了现在。 邓阳提着食盒跟在郁知身后,他一早就通知了司机。 他恭敬地将郁知送上车,最后才将食盒放到车上。 汽车一路来到了华创集团总部,司机本想下车帮郁知提上去,被郁知拒绝了。 他倒不至于连食盒都提不动,而且实在是不太适应有人跟前跟后地伺候他。 郁知对于孟应年的办公室已经熟门熟路,陈勋刚从孟应年的办公室出来,抬眼就见到郁知,手里还提着食盒。 陈勋上前一步,“郁先生。” 说着就要替他敲门。 郁知制住他的动作:“我自己进去就行,你忙你的。” 陈勋哪能不懂,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孟应年听到敲门声还有些疑惑,陈勋刚出去,暂时没有其他事情,但还是说:“进。” 郁知听见屋内传来孟应年低沉的嗓音,开门进去。 孟应年抬头见到是郁知十分惊喜,肉眼可见的开心:“知知原来是打算给我一个惊喜吗?” 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喜悦。 郁知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口是心非道:“临时起意而已。” 孟应年不拆穿他,起身走到郁知身边,帮忙把饭菜摆在桌上。 他看着面前两人份的餐食更加欢喜,原以为郁知是吃过饭后来给自己送饭,结果原来是要陪自己吃饭。 两人坐在桌前吃饭,孟应年没有胃口但还是多吃了几口,剩下大多数时间还是看着郁知吃。 对于孟应年来说,看着郁知吃饭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而吃饭对于郁知来说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因为真的挨过饿,所以珍惜每一顿饭 郁知其实还不是很饿,他早饭吃的晚,一上午也没怎么运动。但这桌上几乎每一道菜都合自己的胃口。 孟应年见郁知光顾着夹肉,于是开始时不时给他夹一口蔬菜,虽然郁知吃肉也不见胖,但还是要营养均衡。 他观察着郁知好像比初见的时候长了点肉,但还是很瘦。 郁知虽然不怎么爱吃蔬菜,但他并不挑食,孟应年夹给他,他也全都吃了。 他有样学样的也给孟应年夹了几筷子,孟应年一一吃掉。 不过除此之外,他没动筷子再吃别的东西。 孟应年吃完饭走到办公桌前,吩咐陈勋泡一壶茶过来。 不多时,陈勋就端着茶水敲响了孟应年的房门。 此时郁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孟应年示意陈勋端到桌子上。 陈勋顺便将桌子收拾好,盘子放回食盒中。 郁知本想自己动手,但陈勋已经迅速收拾好,随后退出房间。 孟应年又坐回了郁知的身边,试了试茶杯的温度,端起一杯递到郁知面前:“喝口热茶解解腻。” 郁知接过吹了吹茶水的热气,浅浅试探着喝了起来。 孟应年借机问道:“要不要留下睡个午觉?” 郁知瞥他一眼,“不要,我一会儿就走。” 孟应年还想再说什么,被郁知打住,“我下午要去教索索画画。” 孟应年知道自己这是没戏了,开始动手动脚。 一会儿摸摸郁知的肚子,一会儿牵牵郁知的小手,还要捏捏郁知腰上的软肉。 郁知往旁边一躲,“啪”一声拍开“咸猪手”,眼风扫过孟应年:“办公室禁止耍流氓。” 孟应年捏捏郁知的食指,“那回家可以吗?” 郁知把茶杯放到桌上,红脸怒道:“不可以。” “再动手动脚的我要走了。” 顺势就要起身离开。 孟应年揽过郁知,将人抱到自己的腿上:“好了,我不闹了。” 郁知担心压到他的左腿,想蹭到一边。 孟应年深吸一口气,无奈说:“知知,别乱动。” 郁知大概清楚怎么回事了,也不敢再乱动,一时之间竟忘了从孟应年的腿上下去。 孟应年这才继续开口:“我晚上有个应酬,不回去吃饭了。” 说着将头搭在郁知的肩膀上,“如果不想一个人吃饭,就跟嫂子和索索一起吃。” 郁知感觉到孟应年的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喷薄在他的脖颈间,痒痒的。 “……知道了。” 郁知顿时有些坐不下去:“我要回去了。” 说着就要起身,孟应年没再拦他,而是跟着他一起站起来。 孟应年率先拿过食盒,牵起郁知的手:“走。” 见二人出来,陈勋先一步按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众人见到孟恒泽站在中间,孟应年先叫人:“爸。” 郁知紧随其后:“孟董。” 孟恒泽见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淡淡应道:“嗯。” 孟应年拉着郁知走进电梯。 郁知想松开手,但孟应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孟恒泽从电梯门的倒影中注意到两个人的小动作,心道:腻腻歪歪的,在公司像什么样子。 他还是不明白孟应年到底看上了郁知哪里。 难道就只是脸吗? 这么多年来,漂亮的beta也不少,怎么偏偏就认定了郁知。 他这个小儿子打小就有主意,作出的决定轻易不可动摇。 如今又有了老爷子给人撑腰,他就算不理解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电梯里除了他们三个人还有孟恒泽的秘书,见状,秘书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孟恒泽带着秘书中途出了电梯。 郁知这时才松了口气,开口:“这下好了,孟董又给我记上一笔。” 孟恒泽不喜欢他,他一早就知道,也没有要讨好的意思。 他也不想为自己开脱,毕竟郁成坤从孟家拿了五个亿是事实。 孟应年安抚他:“他怎么想是他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第112章 什么时候回来? 孟应年将郁知送到地下车库,看着他上了车走远才转身离去。 郁知回到家后先给孟应年去了消息,然后打算回房间睡一觉。 他并没有睡多久,先是准备一会儿要给索索上课需要用到的东西,又拿了几个昨天和孟应年逛步行街买的小玩意儿。 索索睡过午觉就一直等着小婶婶过来,远远地看见他的身影便噔噔噔跑过来。 郁知将带来的玩具递给索索。 索索接过之后,欣喜之色浮在脸上,“谢谢小婶婶。” 然后兴冲冲地跑到温一盈面前展示。 他这个模样让郁知无端想起了昨天孟应年收到礼物的情形,该说不愧是亲叔侄吗。 今天郁知没带索索出去画画,而是在他这间玩具房里,刚刚他送索索的东西也被他好好的收进了房间里。 顾及到索索的情况,郁知掐好时间休息,让索索活动活动。 温一盈见他们歇下来,将二人叫到客厅。 茶几上摆放着饼干蛋糕还有果汁茶水。 温一盈招呼郁知坐下,“小知。” “听奶奶这么叫你,我就跟着她叫了。” 接着又笑着说道:“既然现在是一家人了,就不要客气了,来吃些点心休息一下。” 温一盈说的是在沪市的时候,索索当时让郁老师吃她烤的曲奇饼干,郁知不肯收下,百般推脱,最后还是打包好递到他手里才肯拿走。 当时还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已经成为了一家人。 郁知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桌上的饼干吃了起来:“嫂子你想叫我什么都行。” 饼干是蔓越莓口味的,蔓越莓颗粒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温一盈打趣他:“那可不行,应年到时候要不高兴。” 郁知说道:“不用管他。” 郁知尴尬死了,都怪孟应年,在奶奶面前瞎说什么。 温一盈继续跟他聊天,“其实应年很少这样,我们能感觉得出来他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你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你们两个愿意在一起,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郁知认真地将温一盈的话听了进去:“我明白。” 郁知清楚温一盈是在宽慰自己,他本来就没将孟恒泽和郑媛慧的话放在心上。 他从没想过未来有一天会跟谁在一起,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不愿相信所谓的婚姻和爱情,某种意义上来说,爱情才是杀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 在郁家的时候,他经常能看到郁成坤拿信息素压制王佳敏,对于被alpha完全标记后的oga,受信息素的影响,oga会对alpha产生难以摆脱的依赖感和服从力。 虽然他是个beta,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但他也不会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哪一天真的喜欢上什么人,喜欢上孟应年,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失去自我。 他很努力地活到现在,不会为了爱上谁,更不是为了被谁爱,他有自己热爱的东西,画画是他的梦想,是他要追求的事业,而不仅仅是为了谋生。 郁知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靠人不如靠己,人不能像个菟丝花一样,仰仗他人的鼻息生活。 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只有自己才是唯一可依靠的。 索索在旁边吃得小手脏兮兮的,温一盈也不恼,用纸巾帮他擦干净,耐心十足,打趣他是个小贪吃鬼。 郁知有些恍惚。 温一盈和索索母子俩之间的相处,总是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温一盈和母亲之间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唯一的共同点,他们都是疼爱孩子的妈妈。 等索索吃好,温一盈带他去洗了手。 然后郁知带索索上楼,继续画画。 走了几步,温一盈在身后叫住他:“小知,忘了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应年跟我说,他晚上要出去应酬,叫你留在我这里吃晚饭。” 郁知没想到孟应年还跟温一盈交代了,要留他吃晚饭。 他本想着晚上自己随便吃点就行了。 温一盈刚才跟他说了那么多掏心掏肺的话,他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郁知想也没想便说:“没有,我不挑的。” 温一盈知道郁知不好意思开口提要求,打算直接去问孟应年。 “好,去,索索就拜托你了。” 孟应年很快回了消息。 郁知确实不挑食,但是人总有偏好,孟应年也是观察了好一阵,才总结出郁知的口味。 索索学习画画的积极性很高,直到温一盈敲门来叫他们吃饭才停下来。 温一盈的手艺很好,郁知不太擅长夸赞别人,只能默默地多吃两口以示喜欢。 索索心情好,也跟着多吃了一小碗饭。 见他们吃的开心,对温一盈这个下厨的人来说是极高的认可。 索索还像个小大人似的给郁知夹菜:“小婶婶,你吃。” 而且他还知道一碗水端平,给温一盈也夹了一筷子:“妈妈做饭辛苦了,你也吃。” 郁知和温一盈被索索这小大人样逗笑了。 饭后郁知也没急着走,主要是索索缠着他,不肯让他走。 想到孟应年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于是坐下陪索索看动画片。 温一盈切了水果放到二人面前,也跟着坐下。 听索索看个动画片讲解得头头是道。 不过郁知到底没待多久,索索年纪还小,要早早上床睡觉,他也不便久留。 郁知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见主卧的灯还关着,想是孟应年还没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不想回房间。 但是不回房间,他又能去哪里呢? 郁知先是打开屋里的灯,拿出睡衣去洗了个澡。 等一切都收拾好已经快到晚上九点钟了。 郁知躺到床上给孟应年发去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孟应年很快回复他:[想我了?] 郁知觉得自己就不该发这条信息,孟应年就没一句正经的。 他反驳道:[谁想你了,我是准备睡觉了,怕你回来的时候吵醒我] 谁叫孟应年这个时间点还不回来,到时候万一吵醒自己怎么办。 孟应年不敢再逗人。 [好,我回去的时候轻点,保证不吵到你] 郁知得到回复后气得把手机扔到一边,气死了,谁跟你说这个。 手机另一边的孟应年其实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早就烦了,应酬喝酒这种社交活动到底是谁发明的,打扰他跟老婆培养感情。 被等候在家里的老婆催着回家,孟应年更迫不及待回去了。 孟应年回到家里发现主卧的灯还亮着,他知道是知知嘴硬,其实就是在等他。 孟应年进到屋里的时候,郁知正在跟林云颂聊天,说着他晚上碰到赵涟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林云颂参加的摄影社一起聚会来欢迎新人加入,众人出学校的时候刚好遇到赵涟出去兼职打工。 林云颂不知道他跟赵涟之间的过节,所以见到人就只提了一嘴,转而又说起其他的。 听见房门响动,郁知扭头就看见孟应年的身影。 孟应年就知道郁知还没睡着,走到床边蹲下身,握住郁知的手,孟应年刚从外面回来,但掌心依然是温热的,他的手很大,能一整个包住郁知的手。 “知知要睡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郁知将手撤回来,放下手机,闭眼一气呵成:“睡了。” 孟应年想笑但忍住了,“等我洗完澡一起睡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也不等郁知回复,直接起身走到浴室。 等孟应年出来的时候,郁知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但是他注意到手机已经放到了床头柜上。 他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只留下床头的一盏。 郁知其实还不太能睡着,一是时间还早,还不到他睡觉的时间,他平常都是快十一点才睡,还有就是他中午睡了一觉,导致此时此刻有点睡不着。 他感觉到旁边的床塌陷下去一块,知道是孟应年上了床。 郁知转过身看着孟应年。 孟应年以为他还要玩装睡的游戏,刚想拆穿他,结果郁知自己先转过来。 他先问道:“怎么了?” 郁知理直气壮地说:“睡不着,都怪你。” 孟应年接住这口扣在他身上的锅,态度十分良好:“我的错,那让我抱着知知睡,将功赎罪。” 说着就揽过郁知的肩膀将人抱在怀里。 郁知没有半点睡意,在孟应年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孟应年见他并不打算睡觉,开口问怀里的人:“今天都干了什么?” 郁知在学校的时候,他们白天联系不及时,孟应年晚上就会问他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 郁知开始回忆,从早上起床一直到现在,言简意赅地跟孟应年讲述。 末了还夸赞了温一盈的手艺:“嫂子做饭很好吃,做的点心也好吃。” 上次临走前,温一盈送给他的那一盒曲奇饼干,他都吃完了。 以前他吃饭温饱都成问题,根本没有闲钱再去买甜品和零食。 孟应年听他说到这个沉默了一瞬,才说道:“其实以前嫂子不会做饭,更不会做什么甜点。” 郁知听他这么说有点意外,抬头看向孟应年,见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之前在家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大哥下厨做饭给嫂子吃,索索出生以后,嫂子才开始学这些。” 孟应年没说的是,以前的温一盈的性格比现在活泼很多,但如今跟大哥的性格越来越像了。 郁知知道孟应年和这个大哥关系很好。 只是孟家很少有人提起孟应天。 郁知没见过孟应天,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勉强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想也知道,那肯定是一个顶好的人,不然孟应年不会提起大哥话语里都是尊敬。 他说起孟恒泽都不是这种神态。 然后郁知想起了温一盈和索索。 他对索索的情况大致了解。 因为从小缺乏父亲的信息素安抚,性情要比同龄人更欢脱,所以家里才找了家教,培养一些安静的爱好。 在沪市的时候,也有听温一盈提过,索索上之前那些老师的课坐不住。 索索尚且如此,不知道温一盈当初失去自己的丈夫是怎么撑过来的。 尤其是oga孕期缺少alpha丈夫的信息素安抚,恐怕只会是更加难熬,不光是心理上的痛苦,还要克服生理上的困难。 郁知想,他们一定很相爱,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了声。 孟应年倒是没想到郁知会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嗯,很相爱。” 第113章 宝宝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说到最后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孟应年是陷入了回忆中,而郁知是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他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别人能够开解的。 没有人能对亲人的离世释怀,你以后回忆起的每一次,都会伴随着心脏的刺痛。 郁知收紧了自己的手臂,抱住孟应年,无声安慰。 感受到郁知的力道,孟应年缓和气氛,说道:“夫人想勒死我吗?” 郁知顿觉浪费感情。 孟应年本意是想跟郁知聊聊天哄人睡觉,谁成想最后变成这样。 闹了这一通,郁知也有些困了,孟应年见人没了动静,将床头的灯也关掉,室内陷入黑暗。 孟应年抱着郁知阖上眼。 起初郁知对孟应年抱着他睡觉是十分抗拒的,但是每天早上起来,他都会发现自己被孟应年搂在怀里,抱着抱着也就习惯了。 尤其是现在天气渐凉,身边有个人体火炉暖床也不错。 第二天,郁知起了个大早,他睡醒的时候孟应年还睡着。 孟应年是自带攻击性的浓颜系长相,此时那双极具压迫感的双眼紧闭,但还是透露出几分冷峻。 这段日子以来,孟应年对他极为纵容,导致他险些忘了两人初次相见时的情景。 回忆起那个一脸正色说出“我不是游手好闲的人”“你可以下车了”的孟应年,再看自己面前这个熟睡中的孟应年,郁知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明明不到两个月前,他还以为孟应年冲他甩脸色,结果转眼两人领证结婚,到如今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当初知道郁成坤将他卖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完了,他连跟他们同归于尽都想好了。 结果孟应年从天而降,而后得知他就是郁加口中性情暴戾的丑瘸子,他以为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但他走投无路。 嫁进孟家后,郁知发现一切都跟他想象中不一样。 先是孟应年,在外人看来,或许性子冷淡,沉默寡言,完全说不上性情暴戾。而且冷淡是对别人,孟应年在他面前,除了最初见的那一面,完全看不出冷淡的影子。 要说他丑,那绝对是眼瞎,郁知客观的讲,孟应年跟丑完全不沾边,他这样的要是算丑,那世界上就没有长得好看的人了。再说瘸子这一点,跟事实也有偏差,这顶多算是轻微腿疾。 后来孟应年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他只觉得魔幻,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孟应年疯了。 但是孟应年用行动向他证明了他话语的真实性,为他提供优越安稳的生活,尊重他的决定,支持他读书追求梦想,在家人面前为他撑腰。在辅导员为难他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帮他解决问题。 在孟应年身边,不需要担心郁家的麻烦,不必考虑其他,再没有后顾之忧,自己可以放心追逐梦想。 不知不觉间郁知想了很多,从遇见孟应年到现在,他们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 郁知在这边沉思,没注意孟应年悠悠转醒。 孟应年刚一醒来就见郁知眼神清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看就是醒了有一会儿了。 晨起的嗓音有些沙哑:“知知怎么醒得这么早?” 郁知回答:“昨天睡多了。” 孟应年还有些没睡醒,摸着郁知的肚子说:“饿不饿?” “不饿。” 意识到郁知的情绪不对,孟应年睁开眼,虽然看不出什么,但孟应年直觉郁知不太对劲。 孟应年试探着提议:“今天陪我去公司,晚上我送你回学校。” 郁知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好啊。” 这下孟应年彻底清醒过来,不清楚睡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他是看着郁知睡熟才睡着的,看样子也不像是做噩梦,那就是他醒来之前怎么样了。 能发生什么,孟应年实在想不出来。 他当然想不到,郁知只是回忆起和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有点触动罢了。 孟应年决定直接问:“怎么了宝宝?” 有时候郁知真的不是很相信孟应年没谈过恋爱,更没喜欢过别人,情话张口就来。 要不是他对oga的信息素过敏确实是事实,还有多方认证并没有谈过恋爱,郁知真要以为他是个渣男。 郁知不想说,觉得太矫情:“没事。” “孟应年。” 郁知现在哪怕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孟应年答:“嗯,我在。” 郁知叫完人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找个借口:“我饿了。” 还以为怎么了,孟应年哪能让郁知挨饿。 他率先一步起身,然后拉起郁知:“那就起床吃饭。” 说完又补充道:“知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有任何要求,你都可以跟我说,这是你的特权,不必觉得亏欠,因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郁知闻言眼睛一酸,转过头偷偷眨掉眼角的一滴泪。 他觉得这两个月以来,比他十几年的人生中流的眼泪都要多。 孟应年怎么这么好,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离开,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潇洒走掉。 孟应年没留意到这个细节,一心只想着让人先去准备好早饭。 等两人洗漱换好衣服,早饭都已备好端上桌。 饭后郁知跟着孟应年一起坐上前往公司的车。 说起来,自从开学以来,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跟孟应年一起来公司了。 一开始是因为担心留郁知一个人在家里,被孟恒泽和郑媛慧为难。 后来,两人都渐渐习惯了,郁知在一边画稿赚钱,孟应年则是在另一边处理工作。 现在有孟应年的爷爷奶奶为郁知撑腰,孟应年也不再有顾虑,但他还是怀念抬头就能见到郁知的日子。 公司的员工见到郁知和孟应年一起早已见怪不怪,还有员工私下里讨论郁知去哪了,是不是跟孟总分手了云云。 现下谣言不攻自破,他们自然不敢议论老板,但架不住有好奇的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讨论。 郁知这次来没带平板,更没带电脑和数位板,他考虑着要不要再买一台。 他现在用的还是之前孟应年借给他的,如果新买一台的话就能放在学校里,然后把孟应年的那台放在家里。 虽然他开学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但每周五都会回孟家,平板的话倒还好,但是电脑搬来搬去实在麻烦。 而且周末的时间更充足,除了周六下午要教索索画画,其他的时间都可以用来画稿。 看来他还是要抓紧多赚点钱。 现下郁知手里只有一部手机,他拿出耳机继续背四级单词。 孟应年见郁知一个人待得无聊,找了助理去给郁知买点吃的喝的,顺便拿个平板过来。 门口很快传来敲门声,是助理先拿了一台平板进来,还贴心的拿了一支pencil。 不用孟应年吩咐,助理直接将东西送到郁知的面前。 郁知暗道不愧是大公司总裁的助理,做事就是周到,直接预判了他的想法。 郁知拿过平板,打开画图软件就开始作图。 他没去休息室,就坐在孟应年办公室的沙发上。 累了就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从cbd高层俯视底下的景色,城市高楼林立,他目前所在的无疑是最高的那一栋。 不过比起繁华的京北市区,郁知还是更想去看自然景观,他无比向往外面的山川河流,辽阔的草原、浩瀚的大海、神秘的沙漠,想好好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他打从出生起就在沪市,从未离开过,直到被郁成坤带到了京北,他再也没去过其他地方。 没多久,助理再次敲门,这次大包小包拎了很多东西,全都放在郁知的面前。 直到此时,郁知才意识到做事周到的不是总裁的助理,而是总裁本人。 总裁本人正坐在办公桌前,专注于工作,时而紧锁眉头,深邃的眼神,紧闭的嘴唇,无不展现出难忍投入工作的严肃和专注。 郁知望着伏案办公的孟应年,工作的孟应年又是另一副样子,散发出一种勾人心魄的魅力。 助理将东西放好就火速退离。 郁知也放下平板打算看看都有些什么。 大部分都是一些吃的零嘴,还有奶茶咖啡等等。 郁知捏一块果干放进嘴里,酸酸甜甜,他虽不爱吃糖醋口味的饭菜,但偏爱一些酸甜的零食。 又掏出一块牛肉干、薯条、饼干、泡芙…… 陆陆续续将每一样都尝了个遍,郁知拿出一杯奶茶,插上吸管,三分糖,甜度刚刚好。 孟应年从早上坐到办公桌前就没有起来活动过,郁知端起一杯咖啡,同样插好吸管,走到孟应年的面前。 孟应年虽然专注于工作,但刚刚助理进来的时候他有注意到,中途抬头见郁知吃得正欢才放心,低下头继续工作。 晚上要送郁知回学校,孟应年想早点结束今天的工作,吃过晚饭之后再将人送回去。 郁知不在他眼前,他总担心郁知吃不好,尤其是知道郁知学校食堂的水平后。 孟应年越想越放心不下,他开始思考起赞助京大新建一座食堂的可行性,或者直接聘请专业的厨师团队,每天监督郁知的饮食。 正想着要不要找来陈勋出出主意,想得太入迷,没注意到郁知已经起身朝自己走过来。 郁知直接将咖啡递到孟应年嘴边,孟应年抬头看郁知一眼,然后就着郁知的手喝了一口。 苦,估计是一点糖没放,孟应年其实喝不太惯咖啡,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更喜欢喝茶。 他从小就在爷爷身边长大,跟着老人家喝过不少各种各样的茶叶。 孟应年将郁知拉到近前,嘱咐道:“少吃点,一会儿还要吃午饭。” “晚上带你出去吃,想吃些什么?” 郁知没什么主意,他从前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压根没得挑。 “随便吃什么都行,我无所谓。” 孟应年不依他,非要让他想出来自己喜欢的口味:“随便是什么,你可以选是吃甜的、咸的还是辣的,或者京菜、粤菜等等。” 郁知想了想,说道:“不吃辣,甜咸可以,但不要糖醋,除了糖醋排骨。” 孟应年略加思索:“那带你去吃粤菜怎么样?” 郁知怎么样都行,他在京北人生地不熟,除了学校和孟家,就数在孟应年公司里待得时间长。 “好。” 郁知把咖啡放在孟应年办公桌上,转身回到沙发上继续画稿。 只偶尔吃一口零食。 孟应年接着处理工作。 两个人就这样过了一上午。 第114章 一言不合就砸钱 午饭照旧是在办公室里吃的,孟应年提前吩咐过,老吴特地加了一道糖醋排骨。 老吴的手艺今天依然在线,郁知吃饱喝足就开始犯食困,哈欠连天。 但孟应年还是拉着人在办公室多待了一会儿,郁知说他以前犯过肠胃炎,所以孟应年在这方面格外注意。 见时间应该消化的差不多了,孟应年才拉着郁知到休息室里休息。 郁知已经困得快要神志不清了,只能任由孟应年动作。 孟应年先将郁知的外套放在一边,再把他的鞋子脱下,这才放人倒在床上。 等终于躺到了床上,几乎没有任何缓冲时间,郁知立马就失去了意识。 孟应年轻轻地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郁知的身上,半靠在床头,见郁知陷入睡眠,便打算起身继续处理公务。 谁知他刚要起身,郁知像是感知到什么,开始睡得不安稳,似乎挣扎着就要从睡梦中醒来。 眼见着马上要清醒过来,孟应年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小心翼翼地脱鞋钻进被窝,将郁知搂在怀里,轻拍着哄人入睡。 孟应年闭眼假寐了大概有二十分钟,试探着抽出手臂,见郁知没什么反应彻底沉睡。 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从床上下来到走出休息室,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临走前回头看郁知还在熟睡才彻底放心。 还有大批的事务等着孟总批阅,为了能够提前下班陪老婆吃饭,送老婆上学,即便是老板也得中午加班加点的工作。 尽管如此,孟应年还不忘叫来陈勋商量给京大赞助食堂的事,说是商量,其实就是要陈勋给出最佳方案。 陈勋明白自家老板的意思,说到底还是为了郁先生,先是盖宿舍楼,现在又是准备修建食堂,这是要包揽衣食住行的节奏,掌控欲未免太强了些。 知道的是在宠老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养儿子,没想到在外杀伐决绝,雷厉风行的孟总,结婚以后竟然这么和风细雨,说出去谁信啊? 陈勋心里这么想,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作为孟应年的秘书,他要做的就是为老板排忧解难。 不过,不管是建造食堂,还是在原有基础上重新装修,耗费的时间和成本都较大。倒不是心疼孟应年的钱,主要是怕时间耽搁得太久,孟应年不满意。 孟应年在工作上虽然只讲能力不讲人情,但是放眼京北,再也找不出比他更阔绰的老板,他向来奖罚分明,发现问题大义灭亲毫不手软,但出手也大方。 陈勋跟在孟应年身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的工资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同行业的人。 陈勋说出自己的想法:“赞助食堂太过耗时耗力,郁先生晚上就要返校。不如直接聘请一个厨师团队,专门负责郁先生的饮食。 我提议可以以关注学生健康饮食的名义,开设一个窗口,每天限量供应,这样就不会显出郁先生的特殊待遇。具体要怎么实施还需要跟京大的校董商定。” 孟应年刚好处理完一份文件,闻言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去做,这件事交由你负责,尽快办好。” 陈勋接过任务:“是。” 交待完事情,陈勋走出办公室就联系了京大的校董。 他先是向其讲述了孟应年的想法,然后给出了初步方案。 校董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腾出一个食堂窗口,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华创集团一向大方,给出的窗口租金抵得上其他全部的了,而且他们食材和人工都是自费,并且将收入全部交给京大算作教育资金。 没有任何损失就能大赚一笔,还能承华创集团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要知道华创赞助的宿舍楼已经开始修建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校董哪能看不出孟应年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孟应年如此兴师动众给就为了让小情儿吃住舒坦,还从没见过谁这么大手笔,还是华创集团财大气粗。 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他只要知道郁知给京大带来一个财神爷,到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他准备一会儿再跟郁知的辅导员联系一下了解了解他的情况。 说的好听是了解情况,其实就是敲打敲打,有什么事第一时间上报,别再耍什么小心思。 事后郁知的辅导员接到了校董的电话,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她虽不知郁知到底什么来头,但绝不敢怠慢,好在郁知之前没跟她计较,事后还是惊出一身冷汗,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校董心里已经有了过程,一口答应陈勋:“没问题没问题,我这边随时都可以,看孟总的安排。” 这件事情好办,孟家随便就能凑出一整个厨师团队,孟应年胃口不好,不管是孟老爷子还是孟董都下了大功夫,花了不少心思,不过最后都收效甚微。 京大的食堂付费系统都是绑定的学生卡,到时候把郁知的学生信息录入系统,既能识别出郁先生,还能免了他的饭费,一举两得。 虽说这是限量供应,但本质上到底是专门为了郁知开设的,要是他都吃不上,那这件事本身都将没有意义。 郁知不知道他不过就是睡个觉的功夫,自己连以后吃饭的钱都省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孟应年不在身边,他睡前隐约觉得孟应年在旁边,想也知道他有多忙。 作为这么大的集团总裁,必定是日理万机,就连郁成坤那个破落公司,他还忙得时常来不及回家。 更不用说孟应年这个华创总部的老板,底下子公司无数,每天经过手的生意比别的公司一年的都要多。 即便如此,孟应年每天尽量回家陪他吃饭,周日准时送自己回学校,只偶尔实在忙的时候,才会找陈勋代劳。 其实陈勋跟着孟应年也不轻松,但是孟应年自己抽不开身的时候,还是会叫陈勋接送他。 郁知这一觉睡了有两个小时,他下床走进休息室内的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出来之后又把床重新铺好,一切弄好之后才走出休息室。 休息室内的隔音极好,有了前车之鉴,郁知小心地打开一道门缝,确认外面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放心地走出来。 孟应年一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跟只小猫似的小心翼翼地试着探出头,尤其是刚睡醒洗过脸的缘故,额前几缕头发贴在边上,那双天蓝的眸子仿佛沁过水一样。 他觉得自己要被郁知萌化了,偏偏本人可爱却不自知,还要出来招摇过市。 寂静的室内传出低沉性感的声音:“知知,醒了?” 郁知的嗓音还透着刚睡醒的慵懒:“嗯。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孟应年从工作中抽身,招呼人来自己跟前。 “你睡着以后我就出来了。” 郁知一走近就被孟应年抱了个满怀,双手环过郁知的腰身,深吸一口气 “好累,让我充会儿电。” 孟应年从早上开始一直忙到现在,除了中午吃饭那会儿,都没时间跟郁知腻歪。 郁知是看着孟应年忙到现在的,任由他抱着。 孟应年感受到郁知的顺从,此时更是抱着人不想撒手。 之前一直没注意,郁知甫一靠近孟应年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木质香,很淡的雪松味道,郁知挺喜欢这种味道,多嗅了两口。 “你喷香水了?” 孟应年还是将脸埋在郁知怀里,含糊说道:“知知才发现啊。” 他今天特地喷了香水,结果郁知此时才发现。 郁知是beta,他感知不到信息素,更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虽然信息素香水跟信息素本身只有70的相似度。 但孟应年见郁知挺喜欢,大方开口:“回头送你一瓶。” 那自然的模样仿佛不带一点私心。 郁知不放心地问道:“可以吗?” 他虽然没有信息素,但生理课上有讲过,alpha和oga的信息素是很私密的东西,如今大家都会贴抑制贴防止信息素溢出。 香水不同于信息素,但一个人身上带着另一个人的信息素味道,怎么想怎么暧昧。 孟应年当即说:“当然可以,知知放心,不会有人知道那是我信息素的味道。” 郁知到底年轻,他既不是alpha,也不是oga,于是轻而易举地就被孟应年糊弄住。 孟应年抱着郁知温存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继续工作,先把要紧的事情处理掉,其他的准备留到明天。 郁知则是回到沙发上继续画稿。 最后孟应年提前完成了工作,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将近一个小时,郁知见状将自己的画稿保存好上传云端。 两人坐上前往餐厅的车,这时孟应年才想起告诉郁知关于食堂的事情。 可能有前面赞助一整栋宿舍楼的事情在前,郁知这次倒是接受良好,好在没有那么夸张。 人的适应能力果然强的厉害,郁知对孟应年一言不合就砸钱的做派已经习惯了。 他跟自己说要买下一整座食堂,郁知现在都不会感到意外。 如果郁知发现孟应年原本就是这个打算,他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郁知觉得京大的饭菜很不错,虽然跟在孟家的没得比,但是比起他之前中学时吃的,已经很好了。 不知道孟应年怎么那么看不得自己在京大的饮食,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他一介穷学生理解不了。 孟应年既然愿意操心这些,就由着他去做就是了,反正对自己没坏处,他对孟家的厨师还是十分认可的。 郁知虽然不挑食,但谁不想吃更好吃的食物呢,而且还不用排队。 陈勋早就跟餐厅的老板打好了招呼,两人刚一下车就被迎进了包厢里。 郁知望着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包厢陷入沉默,也许他还是不够适应。 服务员很快端上了几道前菜,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孟应年想让郁知多尝尝,所以每道菜都准备了小份量,确保两个人吃也不会浪费。 孟应年席间一直观察着郁知的表情,他碰到喜欢吃的东西,眼睛会微微眯起来,不太喜欢的就快速咽下。 这家餐厅不光是粤菜做的好,点心也是一绝。 饭后服务员撤下餐盘,陆续上了几盘点心。 郁知尝着味道不错,但是吃饱了之后又没什么胃口。 第二块点心只尝了一口,后来实在是吃不下。 孟应年注意到郁知咀嚼的速度变慢,想着应该是吃不下了。 于是接过他手上的点心放进自己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郁知手里拿过来的,感觉味道比平常更好一点。 第115章 介意 郁知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见手上空了才扭头看向孟应年,然后看见自己咬过一口的点心,就这么水灵灵地被孟应年吃掉了。 吃掉了! 堂堂华创集团的总裁,吃东西都不挑的吗? 那块点心可是自己吃过的! 这样他们岂不是间接接吻。 孟应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他倒没想到这一层。只是他知道郁知不喜欢浪费食物,又不想郁知强吃下去撑坏自己。 吃完说道:“没事,吃不下的话可以打包,带到学校去。” 郁知收敛好表情,不想让孟应年觉得他大惊小怪。 然后想着他没动这些点心,可以带着和林云颂一起吃,这才回答孟应年。 “好。” 孟应年找来服务员打包,餐厅的老板又一路将二人送到门口。 陈勋已经等在车边,为二人打开车门,然后开车向着京大的方向走去。 还是停在原来的位置,陈勋识相的先下车,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 郁知见陈勋这样脸一热,搞得好像他们要在车里干什么一样。 孟应年倒没有做什么,只是对郁知说:“知知,我会想你,你也要记得想我。” 郁知忍不住吐槽:“说的我好像要去多久一样,我只是去上学,周五就回家。” 孟应年从郁知嘴里听到回家两个字,很开心,不自觉挂上笑意。 “好,周五我来接知知回家。” 郁知最后拒绝了孟应年要将他送到宿舍楼下的提议,让陈勋赶紧上车把自己的老板带走。 孟应年一脸受伤的表情:“知知。” 郁知不吃他这一套:“再见。”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孟应年还有戏精的潜质。 此时坐在车上的孟应年又恢复成了人前高冷的孟总。 如果郁知在这里一定会震惊于他的变脸速度。 郁知带着一盒点心回到了宿舍,林云颂已经在宿舍里。 一听见开门的声音,林云颂转过头来乐呵呵冲他笑,再次露出了他的两颗小虎牙:“郁知,你回来了。” 郁知“嗯”一声,把装着点心的盒子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两个人的宿舍不仅清净,还宽敞,本来六个人一起用两张长书桌,现在他们两个人能一人用一张,空出来的床位还能放东西。 尤其是眼前少了讨厌的人,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现在林云颂也不再奢望一个宿舍几个人一起度过大学生活了,没想到他第一次住宿生涯就遇见了这么多奇葩,还好有郁知。 郁知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精致的糕点,招呼林云颂。 “过来尝尝。” 林云颂认识这家的盒子,这个餐厅是会员制的,就餐需要提前预约:“哇,郁知你去这里吃饭了。” 郁知自己肯定不会去那种餐厅吃饭的,说道:“我哥哥带我去的。” 林云颂捏起一块点心,没注意到郁知不自然的表情,继续问:“你哥哥送你回来的吗?” 郁知不好意思地回答:“是。” 林云颂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闻言羡慕道:“搞得我也想要一个哥哥了。” 郁知心想,不,这并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哥哥。 郁知也拿起一块点心,悄悄地转移话题。 好在林云颂是个话多的性子,你说一句,他自己能说十句。 郁加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霉透了。 他前两天约凌晁出门约会,本以为能就此能拿下凌晁。 天时地利人和,结果万万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郁知扰乱了计划。 他不知道凌晁是不是又看上了郁知,还是他跟孟应年之间有什么过节。 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真心喜欢郁知,反倒是每次提起孟应年,他的反应都格外激烈。 郁加知道凌晁和孟应年两个人,都出自京北豪门,但在京北,其他豪门和孟家还是存在差距的。 再说他们俩的年龄,怎么着也得相差有十岁,两人之间能有什么矛盾,更没听说孟家和凌家有什么龃龉。 他这两天给凌晁发消息,他也是爱搭不理的,约他出来,也总是说忙。 郁加专门从京大众多alpha中挑中了凌晁,见凌晁对他也不像是没有意思的,想着凌家虽不及孟家,但至少凌晁比孟应年年轻,这么一看,他也不比郁知差多少。 但至今两个人都没有确定关系。 而且之前郁知和孟应年结婚,郁成坤从孟家手里拿到手五个亿,本以为家里的生活能就此好过一点。 一开始还好,郁成坤高兴,大手一挥,给他妈妈买了很多包包和珠宝,还给自己买了一辆车,但是车在沪市,他也就开学前跟同学出去玩开了几次。 自从开学以后,他每次跟爸爸要钱,郁成坤都支支吾吾,后来则是直接训斥他乱花钱,他妈妈虽然给他转了钱,但根本不够花。 要知道他是来京北,找个有钱人,嫁入豪门的,要是穿的用的那么穷酸,谁会看上他。 倒是郁知,光是手上的一块手表,就能买他好几辆车。穿的用的,无一不是高端奢侈品牌。 明明这一切都该是他的,要不是孟应年对oga的信息素过敏,哪里轮得到郁知。 结果他前两天才听他妈妈说,郁成坤跟着一个朋友一起做项目,投进去很多本金,预计收入可观。 郁成坤上头,一心想着自己能赚大钱,王佳敏根本拦不住。 郁加气得直跺脚,那他怎么办,难道让他每天吃食堂,穿以前的旧衣服吗? 但是他如今远在京北,郁成坤在沪市,而且就算他回去,也根本阻止不了郁成坤。 只能祈祷郁成坤做的项目靠谱,真的能赚到钱。 京大校董的效率极高,昨天跟陈勋沟通完就腾出一个食堂窗口,打扫干净。 在当天下午,陈勋挑选的厨师团队带着新设备,直接入驻京大的食堂。 周一一早,孟应年就给郁知发来消息。 郁知没想到昨天孟应年刚说完,今天就安排好了。 他一边惊叹于陈勋和学校做事的速度,一边拉着林云颂来到二食堂的新窗口。 二食堂是离郁知最近的一个食堂。 林云颂看见还觉得新奇:“这个窗口重新装修了,新厨师,郁知你一早就知道了。” 郁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其辞。 “刚听楼道里的人说的。” 这个窗口本质上是属于公益性质的,成本费用由孟应年支付,收入捐给京大校园,所以价格实惠。 因为味道不错,价格还低,有不少学生慕名而来,不过数量有限。 渐渐的,人群散开。 这时,郁知才拉着林云颂过去。 陈勋早就跟他们吩咐过,有人认出了郁知,将一早准备好的早饭交给郁知。 郁知给林云颂也拿了一份。 林云颂本想叫住郁知,本以为他会无功而返,没想到真的端来了两份早饭。 林云颂疑惑:“不是说已经没有了吗?” 郁知硬着头皮说:“我有认识的人在那。” 应该说,是他们单方面的认识我。 林云颂恍然大悟:“是你家的亲戚吗?” 看厨师的年纪,也不能是郁知的朋友。 郁知说着说着也就自然了:“差不多,以后都在这吃。” 林云颂倒是无所谓这个,吃着味道挺好的,比家里的厨师做的都不差。 “行啊。” 现下他就剩郁知一个室友,他不想自己一个人。 这下不用每天跟孟应年汇报自己都吃了什么了,自有人会替他告知孟应年。 郁知每天吃饭的菜单,都会发到陈勋的手机上,陈勋会和工作一起,一并交待给孟应年。 郁知上午又收到了凌晁的消息。 [郁知,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郁知从不愿勉强自己:[不了,我中午吃食堂。] 凌晁装作看不出郁知的拒绝:[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吃食堂。] 郁知:[我和我同学一起吃。] 凌晁不依不舍:[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 郁知冷漠回复:[我同学说他介意。] 凌晁: 郁知说的同学其实就是林云颂,他在学校几乎每天都是跟林云颂一起,他也没问所谓的同学,只是单纯不想跟凌晁一起吃饭找的借口。 而且看林云颂的态度,也不怎么想跟凌晁扯上关系。 他不信他都这么说了,凌晁还能厚着脸皮凑到自己面前。 凌晁确实不可能听他这么说了,还继续往上凑,他只是没想到这个郁知这么油盐不进。 他从郁加那里套了不少话,按照郁加的说法,郁知和孟应年认识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而孟应年之所以选中郁知,也是因为他足够漂亮且是个beta,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 凌晁目前对最后一点存疑,因为郁加说出这句话时,多少掺杂了自己的主观因素在。 而且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孟应年对oga信息素过敏这件事,郁知确实是一个beta,暂且不排除这个因素。 他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郁知这样的人,冷淡、清高,但他还不是嫁给了孟应年。 要是论钱的话,他也有。而且他要钱有钱,要相貌有相貌。总归比孟应年那个瘸子强。 不会有人喜欢孟应年那种喜怒无常,性情暴戾的人,郁知现在可能迫于孟应年的权势不敢有什么表示。 但他相信,过不久,在自己锲而不舍地追求下,郁知一定会有所动摇。 虽然郁加说的好听,说的是郁知攀上高枝跟家里断绝关系,但不用想也知道,家里一个beta和一个s级的oga,孰轻孰重。 而且郁加的妈,还是小三上位,又能对丈夫前妻的孩子好到哪去。 像郁知这种无依无靠,爹不疼娘不爱,被人排挤,不受重视的beta,最是缺爱 别看郁知现在装的清高,只要稍微下点功夫,到时候勾勾手就自己送上门了。 等他给孟应年戴了绿帽子,看他还能不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 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京北孟家的继承人,天之骄子的孟应年,被一个沪市不入流的没落户家中的beta给绿了,到时候整个京北都将看他的笑话。 孟应年又该如何收场呢? 凌晁打听到郁知这几天一直都在二食堂吃饭,他打算今天去碰碰运气,既然约不上,那就直接现场偶遇,公共场合,郁知总不能将他赶走。 郁知这种颜值走在校园里,不管他是不是s级,哪怕是个beta,也是耀眼瞩目的存在。 路上遇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但郁知从不理会他人的搭讪,有人上前要微信也都直接拒绝。 尽管被拒绝,依然有人前仆后继的凑上去,无他,那张脸实在是太过惊艳。 第116章 你没朋友吗? 显然,凌晁就在这些人之中。 他打听到的情报没错,郁知一天三顿饭,几乎顿顿都在二食堂吃。 孟应年是为了他好,郁知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不愿辜负他的好意,所以每天按时按点按量的吃饭。 凌晁也知道二食堂新开设的窗口,还知道背后是孟应年资助的。 这件事走的是明面,校方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公布,但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是孟应年的手笔。 怪不得郁知一直来这里吃饭。 凌晁自然不会以为,孟应年是因为喜欢郁知才这么做的。 放眼京北,谁不知道孟应年当年大义灭亲,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意场上,从不讲人情。 温情这两个字跟孟应年完全不沾边。 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是孟应年打算掌控郁知的校园生活。 那么一切都有迹可寻,他屡次约郁知失败,这其中难免没有孟应年的影响在。 凌晁相信,郁知一定不会希望孟应年时刻掌控他自己的生活,衣食住行都活在他的监控下。 他认为这正是他的机会,只要自己把郁知从孟应年的掌控中解救出来,那么郁知一定会为之动容。 凌晁果然在食堂看到了郁知的身影,林家的那位也在他身边。 这个他也清楚,郁知跟林云颂在一个专业一个宿舍,两个人在学校里几乎形影不离。 不过这对他的计划并没有影响,凌家和林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跟林云颂虽没什么交情,但也没有过节。 孟应年和郁知的消息既然没有公布,那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知道。 众人都认为郁知目前是单身,自己此时追求他,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凌晁随便找了个窗口打饭,然后装作无意地走到郁知附近。 最后停在郁知所在的餐桌前,轻敲桌面。 郁知好不容易能好好地吃口饭,结果刚消停没多久,又有人不识相地凑上来。 抬头望向敲击桌面的人,脸色实在算不上多好。 凌晁见状先是一愣,但很快调整好表情,露出自以为帅气的笑容:“郁知,好巧啊,我能坐在这儿吗?” 他说着就直接坐在了郁知的旁边。 郁知十分无语,心里嘀咕,我说不能,你就能走开吗? 凌晁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吃饭,对他来说,京大的饭菜着实说不上多可口。 凌晁之前三番两次没约到郁知,所以这次他打算从别处下手。 他见郁知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郁知,听说你是成绩排名第一被录取进美院的,我们学生会最近需要约一张宣传海报,有报酬,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担心郁知听着不耐烦,他一口气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讲完了。 他既然准备做了,就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方方面面他都调查过。 包括当年南星杯抄袭那件事,陆家那位,能力不足,傲慢有余。 他是不太相信郁知抄袭的,能考到美院第一,还需要去抄袭陆白舟那个蠢货。 要是陆家连一个酒店监控都解决不了,那就不用混了,趁早滚出这个圈子。 不光是这些,他还查到郁知高中时一直在兼职,平日里会接一些画稿。 学校学生会的宣传海报,比那些商稿要简单多了,快的话,从开始设计到终稿,不到三天就能完成,而且还有钱拿。 凌晁笃定郁知不会拒绝。 郁知确实很想接下这个活。 因为之前送孟应年的那份礼物,导致他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 之前那幅商稿,他前前后后磨了有一个月。 郁知倒不是心疼钱,他是真心实意地想送孟应年一份礼物,但是他手头的钱不富裕也是事实。 而且学校里这种海报不费时也不费力,性价比比较高。 他很早就体验过没钱的窘迫,所以几乎从不感情用事。 总不能为了躲凌晁,连钱都不要了。 郁知思索一番,最终还是应下这份差事:“可以,具体要什么样的海报?” 凌晁见郁知咬钩,心下一喜:“你等下有时间吗,可以跟我去学生会办公室,我们谈谈细节。” 郁知想着等下没课,越早完成越好:“有时间。” 林云颂将二人的交流看在眼里,没等郁知说让自己先回去,就率先一步开口:“我等下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们一起去。” 凌晁三番五次找上郁知,一看就没憋什么好事,郁知那么善良,他可得好好看着。 凌晁暗道林云颂碍事,又不能发作,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啊。” 郁加听说二食堂新开的窗口聘请的都是特级厨师,而且价格便宜,一连来了几次都没赶上 今天他特地早点过来,终于吃上了特级厨师的手艺,这才是他该吃的东西嘛。 结果没吃两口,就见到这几天一直没约到的凌晁,顿时开心起来。 没等他走到凌晁面前,就见他坐在了郁知身边。 郁知比他来得早,还坐在角落里,所以他之前才没有看到。 然后他就见二人有说有笑,突然有些惶恐。 凌晁这几天一直不见他,今天他又找到郁知。 难道他真的看上郁知了不成? 他上次特地在凌晁面前提到郁知和孟应年结婚的事,结果没见凌晁知难而退,反而让他来了兴趣。 凌晁真的要插足郁知和孟应年的婚姻,他竟还有夺人妻的癖好。 郁加想不通凌晁这么做的目的,但他知道不能放跑他这条大鱼,在京大,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而且他绝不可能承认,他比不过郁知一个beta。 郁加端起餐盘也来到了郁知的餐桌前,坐到了凌晁的对面。 冷清的角落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有人一直关注着这边。 前阵子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凌晁跟郁加两个人气氛暧昧,转眼又找上了雕塑系那个漂亮美人。 突出的人总是格外受人关注的,凌晁是学生会的会长,家世好。郁加长了一副漂亮脸蛋,还是s级oga,郁知那张脸更是无可挑剔,还是个混血。 眼下三个人简直凑出一台狗血大戏。 食堂里的其他人恨不得直接魂穿林云颂,现场吃瓜。他们纷纷竖起耳朵,想听清当事人都在说些什么。 整个二食堂一下子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 此时话题中心倒是风平浪静。 郁加坐下以后先跟人打招呼:“哥哥,学长。” 然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我一个人来这边吃饭,能跟你们一起拼个桌吗?” 郁知看见他这张装模作样的脸就烦,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还哥哥,他可不像那群alpha一样眼瞎,觉得他是个清纯小白花。 “你没朋友吗?” 林云颂在一旁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他对郁知的反应毫不意外。 之前面对陆白舟的刁难,他就看出来,郁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平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郁知一般懒得计较,但郁加这个时候过来,怎么想怎么反常。 果不其然,郁加一开口就茶言茶语。 吃瓜群众见林云颂竟然笑了,更加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 倒是凌晁眉毛一扬,惊讶于郁知的反应。 不过转念一想,换做是他,也不会对郁加有什么好态度。 更何况,他也常被郁知堵得无话可说,现在换成他堵别人,倒是觉得有趣。 郁加有些尴尬的望向凌晁,发现凌晁的目光放在郁知身上,心里暗骂郁知贱人。 看着中途过来的郁加,郁知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 虽然犯不着跟钱过不去,但是见到郁加已经足够反胃了。 他们这一家人,拿了钱还要到自己面前来恶心自己,存心不想让他好过。 郁知顿时没有了胃口,端起餐桌就要走,林云颂起身跟上。 凌晁见郁加要坏自己的事,没时间跟他计较,赶紧追上郁知的脚步。 徒留郁加一个人,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 郁加只觉得他们在看自己的笑话,将这一切过错都怪罪在郁知的身上。 最后饭也没吃好,顶着众人打量的视线快速走出食堂。 刚才在餐桌上,凌晁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全程注意力都放在郁知身上。 明明自己才是oga,而郁知只是一个低贱的beta,凭什么一个两个都往他面前凑。 孟应年这个对信息素过敏的也就算了,凌晁又是怎么回事? 凌晁一开始还表现得对他很有兴趣,不仅带他逛街,还跟自己约会。 一切都是遇见郁知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凌晁很快就追上郁知和林云颂二人,郁知见郁加没追上来,才放慢脚步。 既然已经应下了这份差事,郁知就没有无故爽约的道理。 说到底,他跟郁加之间是私事,没必要摆到人前来。 方才凌晁听见郁加叫自己哥哥丝毫不意外,应该是事前就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不知道郁加是怎么说自己的,他用头发丝想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凌晁也是个怪人,按理说他先跟郁加认识,两个人很是暧昧。 现在又频繁地来找他,郁知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不会不清楚凌晁这么做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正是因为清楚,他才纳闷,林云颂之前说过,凌晁当初大手一挥,送了郁加一块名贵的手表,这总不能是钱多的花不出去,在做慈善。 反观郁加,也不像是对凌晁没意思的,恰恰相反,郁加估计对他很有一番意思。 青年才俊,家世又好,这不正是郁加一直想要的豪门吗? 既然两个人郎情妾意,为什么偏偏要把他扯进来,他真的受够了这种被人议论,成为别人饭后谈资的戏码。 经过之前的事,他最清楚人言可畏,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没有人会听你解释,也没有人会想去追求真相。 他们只会站在局外人的视角,只听自己愿意听的那一部分,事实是什么,真相是什么,他们完全不在乎。 他们不过是找个乐子,看人笑话,你越是痛苦,他们就越是开心。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你让他切身的经历你所经历过的。 一向话多的林云颂今天几乎没说一句话,全程基本上都是在听凌晁说,郁知偶尔会问一些问题。 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凌晁当真找了一套宣传海报的方案来跟郁知商讨,确定了要求明细之后,最后二人敲定,周五为截稿日期,放学前将终稿交上来。 距离周五还有三天时间,应该来得及。 凌晁本想借机约郁知出去吃顿饭,郁知以要回去画稿为由拒绝了。 凌晁无法,只得放郁知回去。 第117章 受伤 林云颂憋了半天了,一早就想开口说话,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 “郁知,你真的要答应凌晁啊?” 郁知“嗯”了一声:“都已经确定好了。” 林云颂不信郁知看不出来凌晁的不对劲。 还有他那个便宜弟弟。 在林云颂眼中,郁知无疑是一个在家备受排挤的小可怜,父亲不爱,还有恶毒的继母和坏弟弟。 尤其是前阵子郁加和凌晁的事情人尽皆知。 他已经脑补了一出郁知无奈远走他乡来到异地上学,投奔远房哥哥,结果弟弟不依不饶,如今还要联合外人一起来坑郁知的戏码。 郁知哪能听不出林云颂的言外之意,尽管他也不清楚凌晁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可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他来京大读书,只是想好好学一些知识,然后未来有一份热爱的工作。 郁知见林云颂一脸紧张的样子,心中升起一阵感动。 他的朋友不多,曾经还被自认为的好朋友背叛,两次陷于舆论当中,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走了太久太久,早已忘了并肩而行的感觉。 现在好了,他身后有孟应年,还有一个时刻相信自己,保护自己的朋友。 其实他的人生,从来到京北那一天开始,就已经不同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或许他也可以试着期待一下未来的生活。 林云颂紧张他的样子让他十分感动,但是看他脸都快皱到一起,郁知不由失笑。 “放心,我会注意的,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不会掺和到他们两个之间。” 郁知没忍住捏了捏林云颂的小脸。 林云颂瞪大双眼,呲出他的两颗小虎牙。 “我是担心你,你还要捏我。” 郁知有些明白孟应年平时为什么爱逗他了。 想到孟应年,他才发现一下午没收到孟应年的消息了。 往常不管再忙,孟应年也会给他发条消息。 郁知不再逗林云颂,掏出手机。 确实一条消息都没有收到。 想到上次孟应年易感期就是,一直联系不上人,还叫其他人一起瞒着他。 尽管事后孟应年承认了错误,保证不再犯,郁知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刚才一直在跟凌晁详谈细节,也没顾得上给孟应年说一声。 郁知先是给孟应年发去了微信。 [在忙吗?] 孟应年没有立刻回复。 郁知本想回到宿舍以后,再给孟应年打个电话。 结果刚到宿舍楼门口,就收到了孟应年的消息。 [下午有点忙,刚刚在外面视察] 没等郁知回复,孟应年又发来了一条。 [知知下午没课,又在忙着画稿吗?] 郁知如实回答:[没有,刚接了一个学生会宣传海报的稿子。] 孟应年:[边上学边赚钱会不会累,其实知知可以先好好读书,等毕业以后再想赚钱的事情] 郁知明白孟应年是心疼自己,但他有自己的坚持。 更何况,他现在的时间已经比高中的时候宽裕多了,不用再出去兼职,课余时间都可以用来画画。 而且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嫌累呢? [不累,我会安排好时间] 郁知既然这么说了,孟应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他家知知是个要强的人,不过没有关系,自己会成为他忠实的后盾。 郁知确定孟应年没事,便不再打扰。 [你先去忙,我已经回到宿舍,要尽快开始画草图] 孟应年一向不会耽误郁知工作:[好] 回宿舍这一路,郁知手机不离手,等消息回消息,干脆连路都不看。 要不是林云颂拽了他一把,郁知得直接撞到拐角墙上。 林云颂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郁知的哥哥。 这段时间以来,也没见郁知联系过其他人,倒是跟他哥哥频繁发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谈恋爱呢。 不过林云颂一想到郁知的情况,又不免有些心疼。 虽然郁知的哥哥没露过面,但郁知自己大概都不知道,每次只要一提起他哥哥,他的眼睛总是比平时亮一些,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 从郁知的表现来看,他哥哥应该对他很好,郁知才会如此。 其实郁知平时不会因为回复消息,连走路都心不在焉的。 主要是因为孟应年有前科,他才不得不忧心。 现在得知他没什么事,郁知终于安下心来画图。 孟应年这边下午确实去了下面视察,但是不小心发生了一点意外。 他之前来过这里,想着路程不远,下车的时候就没带手杖。 结果遇上有人送货,前面也没个人看着。 没见到拐角处走来的一群人,直接撞在了一起。 孟应年和负责人走在最前面,陈勋紧随其后。 他们虽躲避及时,孟应年还是被波及到了。 分公司的负责人要更严重一些,直接就是磕破了头,但他连伤都来不及处理,急忙捂着额头连连致歉。 这边负责人心生惶恐,生怕孟应年一个不高兴,嫌他监管不力,直接撤了他的职。 孟应年原定的是两个小时以后过来,但下午有一个行程取消,所以临时改了主意。 只是例行视察,不需要多做准备。 谁知素来雷厉风行的孟应年这次倒是没什么反应,叫他赶紧去处理伤口,这件事就这么就轻飘飘地揭过。 通常送这种货前后都该有人提醒,但今天就是这么巧的遇上了。 责任在他们,公司负责人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孟应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发生了这种事,行程只能再次取消。 陈勋从一开始就担心孟应年的腿有没有被碰到,但现在这么多人在,他便只能按捺住。 孟应年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他要是不想,谁也看不出来。 当初刚和郁先生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人前装的跟没事人一样,结果腿疾复发,吃了不少苦头。 等回到车上,陈勋发现孟应年已经疼出了不少冷汗。 赶忙吩咐司机去最近的医院,然后掏出手机给余医生打电话,让他赶紧前往医院。 孟应年刚才被撞了一下,正正好就是受伤的左腿。 后来怕他们反应太大兴师动众,才强撑着没倒下。 要是传出消息,整个集团都会知道,根本瞒不住,到时候还得惊动爷爷奶奶和他爸妈。 尤其是被郁知发现,少不得又要哭鼻子。 他自己的腿他清楚,当时疼过劲,过后也就好了。 等郁知周五从学校回来,他早就恢复了。 虽然上次答应过不再瞒着他,但他也不想郁知在学校,还要时刻担心他的腿伤。 回头又要跑回家照顾他,次数多了,总会烦的,他不想成为累赘。 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孟应年不愿在郁知心里留下一个容易受伤的形象。 孟应年到医院的时候,余宁已经等在门口了,一并等着的,还有一个担架。 孟应年觉得他们有点夸张,但他确实靠自己走不太动,只是吩咐人封锁消息。 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已经过了小半天。 孟应年的手机留在陈勋手里,收到消息的时候,孟应年的腿还没处理好。 陈勋不敢贸然前去打扰,只得拿着手机在走廊里踱步。 没有孟应年的吩咐,陈勋也不能擅自越过他将这件事告知郁知。 看孟总的意思,也是不打算让他知道,连孟董他们都准备瞒着。 好在孟应年很快就出来了,陈勋第一时间把手机交还给孟应年。 孟应年在里面应该是提前跟余宁交待过,眼下余宁也没有通知孟董和孟老爷子的打算。 主要是余宁看过了,确实不太严重,没必要惊动大家担心一场。 但他并不赞同孟应年的做法,非要在人前强撑那一下,还好这次冲击不大。 最近两天不再走动,休息一下就没问题。 孟应年收到郁知消息的时候也犹豫过,不过最后还是没跟他提起这件事。 郁知要上课又要赚钱,自己不应该再让他为自己耗费心神。 幸好郁知没发现什么不对,好歹算是糊弄过去了。 这天孟应年破天荒的询问了抗敏药的研究进度,他想着如果自己易感期的副作用缓解,也许腿伤还有转机。 遇见郁知之前,他早已不再执着于这个。 但是跟郁知相处的越久,他想要恢复正常的欲望就越发强烈。 随后的两天,郁知一直忙着画宣传海报。 期间跟凌晁也都是通过微信交涉。 孟应年则是一直留在公司,推掉外出应酬一切活动,只安心在公司休养。 吃住都在办公室,中间孟恒泽来过两次。 孟应年一直坐在办公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孟恒泽虽然疑惑他不回家,但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晚上的时候,余宁会悄悄带着医疗箱过来给孟应年针灸,当然这一切都避着其他人。 余宁也都是陈勋亲自负责接送的。 周五这天。 郁知完成了海报的终稿,跟凌晁商定了这一版。 凌晁本想以表达感谢为由请人吃饭,结果郁知却说自己要回家。 别人也许不知道,凌晁却是知道,郁知是要回孟家。 凌晁心想,果然,孟应年就是掌控欲极强,完全不给郁知私人空间。 郁知都这么说了,凌晁也拿他没办法。 换做别人,三番五次拒绝自己的邀约,凌晁压根不会给人这个机会。 但是现在还急不得。 既然他已经找到了切入点,就不愁没有办法。 凌晁现在也不能让郁知立刻就改变心意。 反正等时间越长,对孟应年的打击就越大。 郁知这边事情完成,而孟应年的腿也完全恢复。 孟应年担心再不回家,孟董就要起疑心,到京大接了郁知后,就直接回了孟家。 孟恒泽和郑媛慧确实起了怀疑。 孟应年刚接手公司的时候,确实是有一段时间住在公司。 但现在又不是从前根基不稳的时候,他再忙也不至于没时间回家住。 公司到底比不得家里,孟应年平时但凡能回家就不会留在公司休息。 他们实在琢磨不出孟应年留在公司的原由。 况且儿子那么大的人了,如今又已经成家。 作为父母,也不方便事事都要过问。 孟恒泽听说孟应年今天又提前从公司离开,不用想也知道去干什么了。 于是孟应年和郁知两人刚从门口下车,就见孟实等在门口。 第118章 道歉 孟实得了家主吩咐,二少爷和郁先生回来就叫他晚上过去用饭。 孟应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先带着郁知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两口又出去旅游了。 郁知不知道孟恒泽怎么又突然叫他们过去吃饭。 自从孟老爷子撕毁那份离婚协议之后,能看出来孟恒泽和郑媛慧很是挂不住脸。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孟应年回房间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两人牵着手走进孟恒泽所在的院子。 没等进门,索索就先冲了出来。 “小叔,小婶婶,你们怎么才来啊?索索肚子都饿扁了。” 孟应年摸摸索索的头发:“小叔刚刚去接你小婶婶了。” 结果索索又继续说道:“那你前两天为什么不回家?” 郁知猛地转头看向孟应年,孟应年可没跟他说这件事。 孟应年感受到郁知的视线,强装淡定道:“小叔工作忙,之前一直在公司。” 说完又怕被追问,抢先一步开口:“索索肚子饿了,那我们赶紧进屋吃饭。” 郁知可不相信孟应年这套说辞,工作多忙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虽然他前两天忙着画宣传海报,但两个人一直都有聊天,没听他说公司最近忙。 孟应年又不是没住在公司过,而且工作到底忙不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他本想着晚上先无意间跟郁知提到这回事,到时候有人再提起,郁知也不会怀疑。 结果索索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暂时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搪塞过去。 只能期盼郁知没当回事,不再追问。 不过孟应年感觉到背后如芒在刺的视线,想着今晚大概是逃不过去了。 孟恒泽、郑媛慧和温一盈三人已经等在餐桌前。 索索一手牵一个,带着人坐到温一盈旁边。 郁知挨着索索,孟应年挨着郁知依次坐下。 郁知上一次独自来这个院子,经历实在说不上多好。 他倒不至于留下阴影,只是如果可以,他还是更想跟孟应年一起在自己院子里吃饭。 之所以今天聚这么一桌,也是孟恒泽和郑媛慧想缓和一下关系。 主要还是郑媛慧,到底是做母亲的,她统共就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车祸中丧生,小儿子也因此留下了腿疾,她不想跟儿子之间产生隔阂。 孟应年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认定了的事就不会回头,看他对郁知的态度就知道了。 还是那句话,即便作为父母,也无法过多干涉孩子的决断。 孟应年又自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既然成为一家人的事实无法改变,又何必一直这么僵着。 其实她早就想说清楚,奈何她这个儿子看得严,一直没找到机会。 郑媛慧不是会故意刁难人的性格,之前之所以那么对待郁知。 到底是受了郁成坤一家人的影响。 孟恒泽虽不情愿,但也拗不过自己老婆。 他这个儿子从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娶的老婆,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孟应年和郁知一进来就跟众人问过好。 人来齐了,佣人陆续开始上菜。 郑媛慧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郁知道个歉,率先开口。 “今天叫你们来,主要还是想跟郁知说声抱歉,我们之前对你存在一些偏见,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说这个不是要求你的原谅,只是想正式地向你表达歉意。” 郑媛慧还是那副温和的语气,但说出的话,跟之前天差地别。 她说完以后,悄悄地在桌下碰了一下孟恒泽的腿。 孟恒泽一早就被郑媛慧提点过,温一盈从沪市回来听说这件事后也第一时间就找过他们。 温一盈是这个家里最早接触郁知的人,她说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这下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孟恒泽身上。 孟恒泽最后只“嗯”一声,算作应和郑媛慧的话。 郁知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其实,站在他们两个人的立场上,他们当时的做法情有可原,而且最过分的也不过是说了些难听的话。 这种话郁知听得还少吗? 比起郁成坤做的,他们已经很温和了。 对他来说,这些不是不可原谅的事,况且他们到底是孟应年的父母。 作为长辈,对方先给他道了歉,爷爷奶奶也早就为他出了这口气。 他知道,就算他不表示,郑媛慧也不会说什么,孟应年同样不会有什么想法。 郁知既然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那么现在也不会拿乔。 孟应年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怕他为难,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郁知按住他的手,抢先一步。 “没关系,当时那个情况,我可以理解。” 孟应年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地皱眉。 他知道郁知对于孟家给郁成坤五个亿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就算郁知不愿意原谅他的父母,也没有关系。 当初是他们先出口恶言,说了过分的话。 最后还拿了离婚协议逼迫他。 哪怕有一天郁知真的要离婚,他可以因为不喜欢自己,也可能是孟应年的问题,唯独不该是受自己父母胁迫。 郁知没必要因为郁家收了钱,就自觉低人一等,这件事情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没有人可以因为钱的事情指责他,郁知没有拿到一分钱,他没从中获得任何利益。 温一盈见气氛有些僵持,开口缓和道:“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来日方长,妈妈你不是准备了礼物吗?快拿给小知看看。” 郑媛慧说出那番话也有些不自在,但事情是她做的,理应给个说法。 不能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就轻轻揭过。 关于这件事,她琢磨了很久,孟应年不是会轻易被人蒙蔽的人,她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更不该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甚至还学网络上恶婆婆那一套,带着钱和协议要人家离开自己儿子。 体面了一辈子,没想到碰见儿子结婚,反而做了一次恶人。 她前些天在拍卖会上碰到一个蓝宝石胸针,当时一看见就想起了郁知那双极具辨识度的眼睛。 想着拍下送给人当见面礼,老太太把传家宝都送出去了,她这个当妈的也该有所表示。 郑媛慧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推到郁知面前。 “当初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就当补给你的见面礼。” 郁知礼貌道谢:“谢谢。” 郑媛慧有意缓和气氛:“耽误大家时间了,快吃饭。” 有了这么一遭,加上温一盈在旁调和,饭桌上气氛稍微活络了些。 尤其是有索索这个小活宝在。 孟应年见郁知不想勉强自己,也不再说什么。 饭后,郁知和孟应年没有立刻就走。 郑媛慧是个非常有智慧的女性,不然也不会在事业上如此成功。 郁知既然打算将之前翻篇,就不会再心存芥蒂。 他们进行了自见面以来,最和平的一番对话。 但郁知的母亲去世的早,他其实并没有跟年长女性交流的经验。 在他看来,郑媛慧也是一位疼爱孩子的母亲。 孟应年一直注意着郁知的反应,见他有些不自在,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郁知回了院子。 “爸,妈,嫂子,我有些累了,先带郁知回去了。” 郁知想起自己的妈妈,她温柔,漂亮,但太过软弱,在爱情中失去了自我。 孟应年察觉到郁知的情绪不太好,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父母。 “你要是不开心,以后可以不用听他们的,也不必勉强自己跟他们一起吃饭。” 郁知知道孟应年是误会了。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孟应年有些愣住,他还是第一次听郁知提起自己的母亲。 他握紧郁知的手,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但最后也没有问出口。 回到两人的院子,郁知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情,仿佛刚才脸上的脆弱只是孟应年臆想出来的。 孟应年回到房间后,就拿过郑媛慧送郁知的礼物。 第一眼看见就觉得惊艳。 这枚胸针其实有些浮夸,超大颗蓝宝石,周遭镶嵌了一圈钻石。 这颗蓝宝石十分纯净,肉眼根本看不出任何杂质。 郁知也凑过来,他一个外行人都知道这个绝对价格不菲。 他口吻迟疑:“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孟应年拿出胸针,佩戴在郁知胸前。 郁知今天恰好穿的是一件白衬衫。 郑媛慧说的没错,的确很适合郁知。 孟应年将郁知推到镜子前。 郁知也承认,这枚胸针很漂亮。 蓝宝石的颜色更深邃一些,比起郁知的天蓝色瞳孔,多了一些沉静。 孟应年不急不徐地回复:“这是给儿婿的见面礼,不贵重怎么行?” 郁知被孟应年说的面红耳赤,尤其从镜子里看,孟应年紧贴在自己身后,那眼神仿佛要将自己吞吃入腹。 郁知将胸针拿下,放回盒子里,将它和孟应年送自己的手表收在一起。 “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场合戴。” 孟应年想也没想地说:“也许可以在我们的婚礼上戴,不过是不是白色西装搭起来更好一点。” 孟应年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好像笃定郁知一定会答应他一样。 郁知扭捏道:“谁要和你举行婚礼了?” “可是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难道你打算始乱终弃?”说着还要摆着一副受伤的表情。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郁知不打算再理孟应年,越搭理他就越来劲。 他拿起自己的睡衣走进卫生间。 “咔哒”一声清晰的房门反锁声。 孟应年简直要被郁知逗笑,但见他情绪好多了也随之放下心来。 不过他好像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直到郁知从卫生间出来他都没想起来。 索性不再去想,火速洗澡然后出来抱着老婆睡觉。 孟应年出来的时候,郁知正靠在床头看手机。 他想起刚刚郁知提起自己母亲的事。 犹豫到最后还是决定问出来。 孟应年半靠在床头,将郁知搂进怀里。 观察着郁知的反应,谨慎开口:“能跟我说说你的母亲吗?” 郁知并没有太大反应,他既然刚才说出口,现在就不介意孟应年询问。 他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一下,决定从头开始说。 从孤儿院到上学,后来遇见郁成坤,恋爱结婚生子,最后去世。 孟应年只要一想到小小的郁知失去了母亲就心疼得不行。 第119章 更希望你能爱自己 孟应年紧紧抱着郁知,腾出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 直到听见郁知宁可自己不出生的时候,更是心如刀绞。 他的知知总是这样,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郁知还是忍不住替母亲难过,她明明长大已经那么难了,却碰到了郁成坤那样的人渣,葬送了前程,甚至丢了性命。 他无数次的设想,如果母亲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当中,或者干脆没有遇见郁成坤,会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都比现在的结局美好。 孟应年试图安慰郁知:“知知,你不要这样想,你的妈妈不是为了你而放弃了其他,而是在她眼里,你比其他一切东西都更重要。” “她很爱你,就像你爱她一样。” “所以你不要怪自己,也不要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即便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但是她还有你,你还记得她,怀念她,现在还有我,从此以后,还有我和你一起记住她。” “我很想感谢她,谢谢她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我也想谢谢你,这么努力的生活到现在。”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你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郁知刚才说起妈妈没哭,但是听到孟应年这一番话,还是忍不住哭了。 眼泪就像决堤一样,止不住的流下来。 孟应年顿时有些无措,他本想安慰郁知,结果给人惹哭了。 郁知越哭越凶,孟应年也越来越不知所措。 他仿佛要把这十几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哭到几乎发不出声音。 后面郁知控制不住地开始抽搐,孟应年整个人都慌了。 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轻轻拍打郁知的后背,拼命安抚他的情绪。 孟应年将郁知放平在床上,跟着一起躺下,一下一下地帮郁知顺气。 就在他起身打算打电话给余宁的时候,郁知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腰身不让他离开。 孟应年哪还敢有什么动作? “我不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郁知抽噎着说不出话,摇摇头。 孟应年看着郁知痛哭的样子,心如刀割,无比心疼。 他缓缓靠近,轻轻地吻去郁知眼角的泪水。 郁知闭上眼睛,睫毛轻划过孟应年的嘴唇。 郁知觉得又一波泪水涌上眼眶,他深吸一口气。 他想起之前无意间看到的一句话,大概的意思是:如果我被深爱着,必定会先流泪。 孟应年这个人,有无限爱人的能力。 在高中被污蔑的时候他没有哭,得知自己被郁成坤卖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但遇到孟应年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泪腺仿佛被打开了一样,几次红了眼眶,现在直接痛哭流涕。 孟应年开始自责,不该明知道郁知的痛处,却偏要提起伤心事。 “对不起宝贝,我不该问的。” 郁知想开口说话,但是发现嗓子干涩的厉害,只得继续摇头。 这不怪孟应年,只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 有一个人,跟他说谢谢他,谢谢他努力生活到现在。 孟应年自己可能不会知道,他说的这句话给郁知的内心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 郁知已经不哭了,但那双盈满水光的眼睛就那么一直盯着孟应年。 看的孟应年心里软成一片。 觉得他可爱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 郁知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 只是一开口,嗓音粗粝沙哑:“孟应年,谢谢你。” 孟应年不知道郁知在谢自己什么,他现在比较担心郁知的嗓子。 “知知,我去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郁知不想孟应年离开:“不好。” 说着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孟应年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那你陪我起来喝水怎么样?我抱着知知好不好?” 郁知这才勉强起身,他一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瘫软无力。 哭的这一场跟跑了五公里一样。 孟应年常年健身,抱一个郁知轻松不费力。 郁知被孟应年像抱小孩一样抱在怀里。 他这时才感到有些羞耻,但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下去自己走更加尴尬。 孟应年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说:“没关系,不会有其他人看到。” 孟应年先抱着郁知去喝了杯温水,又带着人来到洗手间。 郁知望着镜子里那个眼眶和鼻子通红,发丝凌乱的自己,陷入了沉默。 孟应年没留意到他这个反应,将郁知放到洗手台上,拿起干净毛巾浸湿,小心翼翼地为郁知擦拭脸颊。 郁知乖乖地任孟应年动作。 两个人再次回到床上。 孟应年还是说了一句:“知知,比起你爱我,我更希望你能爱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请爱你自己,对自己好一点,那么尽管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 郁知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而孟应年知道他听到了,也不需要他的回复。 郁知觉得,不会有人比孟应年更爱自己了。 他会开始学着爱自己。 另一旁的孟应年在思索,郁知自卑,总是不自觉地贬低自己。 他一开始只觉得是因为他们两个一开始的关系就不对等,加上郁知对那五个亿耿耿于怀导致的。 但经过刚才跟郁知谈起他母亲的事情,了解了他的真实想法后,孟应年觉得不太正常。 更何况,郁知突然哭成那样,很难不让人挂心。 而且,两人刚认识不久的时候,郁知极其抗拒他人触碰。 现在的郁知对于他的接触并不抵抗,但这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两个人更加亲近,郁知习惯了而已。 想到郁知的家庭和他曾经的经历,孟应年觉得郁知可能需要一些心理干预。 明明郁知的年纪还那么小,就已经承受了这么多。 如果他的妈妈看见他这样,恐怕要急得团团转。 孟应年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会保护好郁知,不再让他受到一点委屈。 郁知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哭成这样。 他只是听见孟应年那么说,很感动,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孟应年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 郁知瞧了瞧孟应年的表情,只见他不知在想什么。 他轻咳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孟应年听见声响,还以为郁知嗓子不舒服。 “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找余宁来看一看?” 郁知心里吐槽,你们资本家都不让打工人休息的吗? “没事,你在想什么。” 孟应年不知道怎么跟郁知说这件事,想着怎么措辞才合适。 最后小心翼翼地开口:“知知,你有没有想过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我刚好有认识一个比较不错的医生。” 没等郁知回复,他先说道:“我不是觉得你有问题,只是担心你,就算真的有什么,也不是你的错,是我的知知受了太多苦。” 郁知听他这么说,并不觉得冒犯。 况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人给他建议去看心理医生。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高中帮我打过官司的霍律师吗?他也这么建议过。” 孟应年当然记得,说起这个,他就来气。 真是便宜了那个姓赵的人渣,他恨不得把那个人渣的骨灰挖出来,踩个一百零八遍,再拿来糊厕所。 孟应年:“记得。” 郁知:“他也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 听他这么说,孟应年一愣,他没想到,郁知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想来也是,母亲去世,父亲带着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轮番排挤自己,小小年纪就靠自己赚学费生活费。 结果还要被那种人渣欺负,不生病才怪。 孟应年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找到郁知,好好地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头一次的羡慕起一个陌生人,能够那么早遇见知知。 但孟应年还是感谢他,在郁知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才没让郁知陷入深渊。 孟应年问:“那你去看心理医生了吗?怎么说的?” 郁知诚实回答:“没去看,我没有钱。” 是了,郁知当时能活着已经很努力了,哪会有钱去看心理医生? 如果真的看了医生,得到治疗,又怎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孟应年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刀割过,又被火烧,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了,即便停下跳动,也还是针扎般密密麻麻地疼。 孟应年眼角微微湿润,将脸埋进郁知的颈间,压下喉间的酸涩。 “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郁知听出孟应年嗓音有些不对,故作轻松道:“可是我还要教索索画画。” 孟应年一刻也不想耽误。 郁知已经痛苦了这么久,孟应年一分一秒也不想让他再这么下去。 “少上一节课也没什么,我跟嫂子说一声就行了。” “而且,我们可以上午去,我这就预约。” 说着就要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郁知拉住孟应年,开口说道:“好啦,放过医生,一会儿余宁,一会儿心理医生,人家晚上不用睡觉的吗?” 郁知真是服了孟应年,完全不拿打工人的命当命。 “明天去,一定去,你带我去,不去教索索画画了。” 孟应年这才罢休。 “那你明天先陪我去公司,然后我再陪你去看医生。” 郁知觉得自己中了孟应年的圈套。 “你又在跟我讨价还价是不是?” 孟应年抬头紧紧盯着郁知。 郁知受不了他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今晚好像陷入了什么怪圈,不是你哭,就是我哭。 反正谁都别想好过。 郁知妥协。 “好,明天我先陪你去公司,你再陪我去看医生。” 孟应年没想到自己在郁知眼里是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只是一想起郁知的遭遇,就忍不住的眼睛泛酸,喉咙发涩。 孟应年连声应好。 郁知再次开口:“那明天你去跟索索说,不然他会以为是我不想教他。” 孟应年:“没问题。” 郁知又想起一个问题。 “你怎么会刚好有认识的心理医生?” 孟应年只得开口:“这个我跟你说过的,当初我大哥刚去世,我和嫂子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尤其是嫂子,我一开始陷入昏迷,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嫂子已经患上重度抑郁,无数次寻死,后来嫂子被接回沪市照料。” “犯人判决的时候,我无法接受,害死我大哥的凶手最后都只是安乐死。” “我当时只想着毁灭一切,最后是嫂子来看我,说她怀了大哥的孩子,我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过,他们还是不放心,找了人给我做心理疏导。”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到底有没有效果,但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万一对你有效呢?” 毕竟真正支撑他站起来的,还是自己的那份信念。 他当时一心只想替哥哥扛起这一切。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第120章 合法夫夫 郁知听孟应年说起过这个,他知道孟应年和哥哥关系好,但没想到当时严重到要进行心理疏导的地步。 从他认识孟应年以来,孟应年都是强大的,可靠的,好像无所不能。 只要他在,仿佛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或许每个人心底都有柔软的一面,既是软肋,也是盔甲。 孟应年眼见着郁知又要开始替他难过,哄道:“没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他轻吻郁知的额头,郁知的眼睛不自觉地眨了眨。 “睡,知知晚安。” 郁知回味着孟应年的额头吻,回复道:“晚安。” 郁知这一晚睡得格外踏实,好像还梦见了他的妈妈。 她的妈妈还是老样子,温柔漂亮。 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摸自己的头。 “知知,妈妈爱你。” 郁知不确定这是不是曾经发生过的事,还是因为昨晚孟应年的那一番话,而衍生出来的梦境。 但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母亲的关爱。 郁知醒来的时候精神十足。 睁开眼发现孟应年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郁知第一反应是被吓到,但是没人会对着孟应年这张脸说吓人。 “早啊,知知。”孟应年低沉的嗓音响起。 郁知同样回应他:“早。” 就是声音不太对劲,昨晚大哭过一场,不是喝杯温水就能缓和过来的。 郁知听着自己沙哑的嗓音十分无奈。 后悔,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哭,为什么哭成那样? 郁知后知后觉地觉得丢人。 他现在把孟应年打晕,他能选择性失忆忘掉昨晚发生的事吗? 但是后悔也没有用,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郁知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一切的平和直到郁知走到卫生间照到镜子的那一刻被打破。 “我靠?!” 他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今天该怎么见人啊? 郁知干脆也不洗脸了,跑回床上钻进被子里。 孟应年见他进去又出来,然后又钻进被子里不出来。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早上醒来看见郁知通红的眼眶,只觉得心疼,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孟应年先进去洗漱,然后吩咐人去准备清淡的早饭,顺便多煮两个鸡蛋。 最后才回到床边,郁知还将自己闷在被子里不愿出来。 孟应年怕人闷坏,拉开被子。 郁知一开始还挣扎,但是双方力量悬殊,高下立见。 孟应年掀开被子,郁知将脸扭到一边嗫嚅道:“……我今天不出门了。” 孟应年:? “知知怎么了?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了吗?” 郁知词穷。 他确确实实答应了孟应年今天要陪他去公司,然后再去看医生。 但他当时不知道自己今天早上起来会是这副鬼样子。 没办法,郁知只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这副样子,你让我怎么出门……” 孟应年看着郁知微红的眼角,只觉得郁知实在是好看,即便是眼睛肿着,也不影响他的美感。 “什么样子?” 郁知支支吾吾,语气含糊:“一看就像是那什么后,我不要面子的吗?” 孟应年一开始还纳闷,哪什么? 突然间,他福至心灵,先是一愣,但只是一瞬,又开始笑,眸中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而嘴角的弧度好像也已经是极力克制后的。 最后没忍住还是泄出一声轻笑。 郁知就知道孟应年一定会笑话他。 但他还是眯起眼睛试图威胁他。 谁知孟应年不仅没被威胁到,甚至笑得越来越不受控制。 从轻笑直接变成大笑。 一发不可收拾。 郁知不想再理他,一把拽过被子继续做缩头乌龟。 孟应年笑够了终于停下来。 他抱住“乌龟”的壳,语气暧昧,轻声哄道:“知知,我们是合法夫夫,就算真的发生些什么也不意外。 “更何况,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在担心什么?还是说,你想发生些什么……” 郁知简直被孟应年这番流氓言论气死。 什么叫“我想发生什么”,难道问题不是“我看起来很像发生什么的样子”吗? 孟应年逗完人还不够,接着打趣。 “知知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郁知瞪着他。 小猫眼看着就要炸毛,孟应年不敢再逗弄郁知。 孟应年先是去了一趟卫生间,拿了什么东西之后拍拍郁知的被子。 郁知躲开他的动作表示抗议。 孟应年只得开口哄人:“知知起来,敷一下眼睛,敷一下马上就好了。” 郁知有些动摇,闷声闷气地发问:“真的?” 孟应年乘胜追击:“当然是真的。” 郁知再次掀开被子,看着孟应年手里拿着的眼贴,姑且相信他。 孟应年扶着人仰面躺下,帮他敷好眼贴。 “好了,等十五分钟。” 郁知“嗯”一声表示回应。 担心郁知无聊,孟应年陪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郁知:“你打算怎么跟索索说我不去上课的事?” 孟应年想也不想道:“实话实说,我说要你陪我去上班。” 郁知轻哼,不掩揶揄地说:“多大的人了,还要人陪你上班,也不怕教坏小孩子。” 孟应年:“老婆陪老公上班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郁知愤愤道:“谁是你老婆?” “谁陪我上班谁就是我老婆。” 郁知:“那你找你老婆去陪你上班。” 孟应年不再说话。 郁知现在看不见孟应年在做什么,下意识地便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话惹他不高兴。 他想起身看看孟应年。 还没坐起来,就被一只手臂压回床上。 “别动,还有三分钟。” 郁知小声嘟囔,听起来有些委屈:“你刚才干嘛不说话?” 孟应年悠悠道:“我在等我老婆陪我上班。” 郁知已经无力吐槽,简直浪费感情,就知道不该心疼孟应年,这个男人不值得同情。 索性就此保持沉默。 眼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孟应年帮他揭下的时候,郁知有点不想睁开眼睛。 孟应年把眼贴扔到垃圾桶,回头发现郁知一动不动,上前将他扶起来。 郁知这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孟应年冷峻的面庞。 孟应年粲然一笑,郁知被他的笑容晃了眼。 孟应年不是一个爱笑的人。 即便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比在外面话更多一些,但并不常见他笑的开怀。 郁知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作势就要起床。 孟应年顺势将他拉起来。 郁知闷头走进卫生间,注视着镜子中的人。 眼角还是有些泛红,但是基本上已经消肿,看起来就像是没睡醒揉了揉眼后的样子。 没想到孟应年这里连眼贴都有,效果还不错。 他对着镜子,轻咳一声清清嗓子。 嗓子还是能听出来有些沙哑,但是比刚起来那会儿已经好了不少。 郁知不再心存顾虑,开始认真洗漱。 洗漱完出来,孟应年早已穿戴整齐等在房间里,还顺便帮郁知挑选好了衣服。 倒是直接省了郁知的事。 “你先转过去。” 孟应年挑眉,不做任何表示,只意味深长地冲着人笑。 郁知拿起衣服,怒目而视。 殊不知,在孟应年的眼里,他这种举动就像是亮着爪子威胁人的小猫,丝毫没有攻击性,反倒像是在卖萌。 孟应年清楚自己今天早上不能再继续逗人了,听话的转过身去。 耳边传来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孟应年心里痒痒的。 郁知火速换上衣服,好像只要慢一点,就要被什么人追上一样。 闹腾了一个早上,两个人终于消停下来。 厨房早就备好了早餐,邓阳叮嘱先闻起来。 见二少爷带着郁先生走出房门,邓阳才差遣人把早餐端上餐桌。 “二少爷,郁先生,早上好。” 孟应年点头算作回应,郁知同样向人问好。 “早上好。” 虽然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但邓阳是经过专业培训的,立马就发现了端倪。 想起早起孟应年特地嘱咐过的,准备些清淡的饮食。 再结合现下郁知的嗓音和微红的眼角。 邓阳惊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他在这边陷入沉思,一时不留神忘了将视线从郁知的脸上收回来。 察觉到孟应年瞟过来的视线,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警告。 邓阳慌忙间低下头,在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级别越高的alpha对自己的伴侣占有欲越强,更遑论二少爷这样s级的alpha。 如果郁知知道邓阳此时心中所想,估计得直呼冤枉。 不过邓阳不会说,他也不会知道。 郁知一早就饿了,再加上早上闹这一出,现在闻到饭的香味,更是觉得饿得发慌。 奈何嗓子实在是不舒服,只得细细咀嚼。 孟应年还是老样子,吃了一碗稀饭便不再动筷子。 郁知一开始见孟应年只吃那么一点就说吃不下是在开玩笑。 后来注意到他一直如此,平日里也不见他额外再吃其他东西,所以专门问过他的情况。 说来说去,孟应年现在这些身体问题,都要归结于信息素过敏症,因易感期抑制剂的耐药性导致的。 郁知不清楚孟应年对于消化系统造成的损伤到底可不可逆,只能寄希望于抗过敏药的研制成功。 他知道孟应年吃不下硬吃反而会恶心反胃,也不打算劝他多吃点。 郁知这么想着想着,面对一大桌的早饭,好像也有些没有胃口。 孟应年一直注意着郁知。 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对吃饭这件事一直不怎么热衷,甚至对于他来说,有时候进食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负担。 但自从遇到郁知,孟应年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人在吃饭的时候,也能这么有美感。 郁知的吃相向来斯文,即便是肚子饿了,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狼吞虎咽。 他吃起饭很精细,一点一点的将食物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而且从不浪费,即便是吃到不太喜欢的东西,也会皱着眉咽下去,只是咀嚼的速度明显比之平时更快。 孟应年察觉到郁知的异样,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第121章 坦白从宽 郁知不想说出来是因为看孟应年吃不下,所以自己才突然有些没胃口。 他怕他这么一说,孟应年心里有负担。 如果孟应年到时候要是强吃下去,还不知道会有多难受。 孟应年又爱在他面前逞强,他要是不想被人察觉,自己根本发现不了。 郁知找了个看起来可信的借口,转而继续吃起来。 “没有,刚吃太快,胃里有些顶。” 孟应年并不怀疑他的话。 “慢点吃,不急。” 刚才两个人在房间里折腾了一会儿,耽搁了不少时间。 现在吃早饭的时间比平时的时间要晚一点,但孟应年丝毫不着急,还叫郁知慢慢吃。 郁知瞧着孟应年色令智昏的样子,还是默默加快了速度。 他不敢想,到时候两个人一同出现在公司,然后孟应年作为总裁还迟到,其他人得脑补出什么样的场景。 饭后两个人也没急着出门,先来到了温一盈和索索住的院子。 小孩子精力旺盛,起的比大人还要早。 郁知和孟应年过来的时候,温一盈正带着索索在吃早饭。 温一盈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先看到他们二人。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吃过早饭了吗?” 孟应年回复:“吃过了,我今天带着知知去公司,来跟索索说一声。” 索索听见温一盈的声音就转过了头,顿时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冲着他们走过来。 半路听见孟应年的话,停下来向他发出疑问:“小叔你不会打算带着小婶婶一起不回家?” 显然说的是孟应年前两天住在公司不回家的事。 孟应年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昨天光顾着安慰知知,把这茬给忘了。 孟应年对着索索说道:“不会,工作结束我就带着小婶婶回家。” 郁知显然也是想起了昨晚索索说的,他先是意味深长地望了孟应年一眼。 随即走向前蹲在索索面前,跟他说:“索索,小婶婶要跟你小叔一起去公司,下周回来再来教你画画好不好?” 索索虽然有些失落,但他很懂事,明白大人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 于是撇撇嘴说道:“好,那我这周自己画一幅画送给小婶婶。” 郁知一颗心都要被他萌化了,又可爱又懂事的人类幼崽什么的,实在是难以抵抗。 索索走到孟应年面前,不放心地嘱托:“小叔,你要照顾好小婶婶。” 孟应年拎起索索,把人放回椅子上。 “放心,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温一盈只是笑着说道:“下次直接手机上告诉我一声就行,还特地跑一趟干嘛。” 孟应年知道郁知是担心索索有情绪。 “没事,离得又不远。嫂子,没什么事,我带着知知先走了。” 温一盈起身想送送二人。 孟应年制住了她的动作:“一家人客气什么,嫂子继续吃饭。” 郁知也随着说道:“嫂子再见,索索再见。” 温一盈看着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无端想起了自己曾经和孟应天的谈话。 曾经的她和孟应天还谈论过,孟应年未来的伴侣会是什么样的人。 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实在是孟应年的性格完全想象不出他会跟什么人在一起。 孟应天为此十分忧心,一面是担心弟弟的身体状况,一面是担心他这个性子会不会孤独终老。 自己的弟弟自己最了解,孟应年绝不是那种,会因为易感期的副作用就随便找个人应付的人。 对方若是入不了他的眼,孟应年即便是万分痛苦,也不会有半点妥协。 看着现在的孟应年和郁知,温一盈和孟应天当初的讨论有了答案。 温一盈想,如果孟应天能看到,自己的弟弟有一天终于遇到了愿意相伴一生的人,一定会非常开心。 孟应年心里惴惴地牵着郁知走出院子。 郁知没忘了刚才索索提到的孟应年没回家住的事情。 他自然不会认为孟应年在外面乱搞。 尽管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久,但郁知就是有这个自信。 更何况,以孟应年的身份地位,就算是对oga的信息素过敏,也有大把beta扑上前来。 孟应年要是一早就愿意,那现在他就不会站在孟应年身边了。 但是他相信孟应年不会乱搞,并不代表孟应年没有对他隐瞒。 他突然想起孟应年没主动联系他的那个下午,虽然孟应年没过多久就回复了他的消息,但这是唯一可疑的时间点。 郁知开始回忆孟应年那天都说了什么。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孟应年的反常,要是换作平时,孟应年肯定会缠着他多说两句。 结果,那天他却痛快地让自己去画稿。 郁知笃定孟应年瞒了他什么事。 等一走出院子,他就甩开孟应年的手,快步向球车走去。 孟应年没带手杖,一时之间没跟上郁知。 但还好,郁知没有一个人先走,孟应年坐上球车。 孟应年此时头脑风暴。 他先分析了郁知自己查到事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又开始思考到底什么事能让他连住在公司两天。 最后才开始想,假如告知郁知真相,在他一定会生气的情况下,他得哄人哄多久。 孟应年的沉默直接让郁知越发生气。 他也在思索,能是什么事,竟然还要瞒着他。 看样子,孟家其他人也被蒙在鼓里。 郁知决定先下手为强。 “你在想什么借口能瞒过我吗?” 孟应年面上丝毫不慌:“什么?我只是在想知知在生什么气?” 郁知冷下脸,轻哼一声,反问:“你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吗?” 孟应年面露坦然:“知知是想说我在公司住的事情。” 郁知不理他,心道,明知故问,我看你能不能编出花来。 孟应年继续说:“前两天是有些忙,不过我也是懒得来回折腾了,更何况,知知不在家,我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还不如在公司处理工作。” 说的跟真的一样。 孟应年说的真假掺半,不过最后一句话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 以前习惯了一个人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跟郁知在一起,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们谈起恋爱那么腻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尤其是在郁知开学以后,孟应年颇有些不适应。 郁知根本不相信孟应年的说辞。 球车已经开到了大门口,司机一早等在了门外。 郁知和孟应年坐上车。 陈勋见两人上车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 这是吵架了? 郁知看到陈勋,想起来,他作为秘书,基本上孟应年的行程他都了如指掌。 孟应年工作上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也都离不开陈勋。 郁知打算换个人下手。 “陈勋,周二下午你们孟总去哪了?” 陈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 孟总这是暴露了,还是郁知在试探自己。 陈勋硬着头皮回答,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去集团下面一个子公司视察了。” 郁知点点头。 陈勋刚松下一口气。 气还没松完,又提起一口气,只听郁知又开始发问。 “那你们是几点去的?几点结束的?接着又去了哪?” 陈勋心里叫苦不迭,一边是老板,一边是老板娘,哪边都不能得罪。 “用过午饭过去的,大概一点钟到,两点左右离开的,然后就回公司了。” 郁知不清楚视察一般需要多长时间,但不妨碍他问出来。 “视察工作这么快吗?” 当然不可能这么快,事实是他们刚到没多久就发生了意外,但陈勋不敢说,不然背锅的就是他。 “发生了一点意外,子公司的负责人撞到了头,所以中途结束了。” 陈勋只能避重就轻,尽可能地多说真话,提高可信度。 郁知恍然:“原来是受伤了啊。” 他说这话没望着前方,而是转头看向孟应年。 孟应年唇角勾起一个微笑。 郁知没理会他,继续问陈勋。 “你们几点回的公司?” 陈勋算了一下子公司到集团总部的路程,给了一个差不多的时间。 郁知口吻迟疑:“你记得这么清楚?” 陈勋以前跟着孟应天,后来又一直在孟应年身边,平日里接触各形各色的人,解决各种问题,怎么可能被郁知问到。 “那是自然,这是我的工作。” 陈勋以前只觉得郁先生冷淡话少,后来了解了他的情况,看他和孟总之间的相处,又觉得他可怜,明明还是个孩子的年纪。 结果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让他倍感压力,直接颠覆他对郁知的印象,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郁知质问他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孟应年。 郁知脸上总是冷清清的,孟应年也是常年不苟言笑。 陈勋一开始跟着孟应年,他就是如此,轻飘飘地说出一番话,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夫相吗? 郁知对陈勋说的话半信半疑,发出灵魂质问。 “他说的是真的吗?” 说完转头看向孟应年。 郁知冷着脸不说话盯着人的时候,还是很有压迫感的。 孟应年倒不至于害怕,只是不敢再插科打诨。 “当然了,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郁知没那么好糊弄,继续诈他。 “你之后有没有回公司,应该很好查到。” 郁知一口咬定孟应年在那天下午绝对隐瞒了什么,而且陈勋也知道,替他打遮掩。 孟应年没想到郁知这么穷追不舍,询问过陈勋还没打消他的疑心。 那天下午他从医院直接回了公司,但是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以公司到子公司的路程,已经够一个来回了,就算路上有事耽误,也不该那么久才回到公司。 孟应年当时只跟医院的人打过招呼,授意封锁消息。 除了陈勋和余宁,子公司的人当时都没看出端倪,也不知道他受伤这件事情。 至于公司的人,都以为他只是去视察工作。 只要郁知一问公司的人,那么时间一定对不上。 不等孟应年回答,郁知再次开口。 他注视着孟应年,尽量温和地说:“孟应年,坦白从宽,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 孟应年知道以郁知较真的性子,他要是不说实话,郁知一定会去公司问清楚。 眼看着就要瞒不过去,孟应年只得想好措辞。 好在他当时伤得不重,现在也早就恢复。 但他不清楚郁知会不会因此生气,会气到什么程度。 郁知昨天才哭过一场,他好不容易将人哄好。 结果转头他又要惹人生气了。 第122章 知知,你别不理我 孟应年拉过郁知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尽量轻松的开口。 “陈勋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我们那天还去了一趟医院。” 郁知听见医院顿时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收紧。 孟应年缓缓地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才继续说。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送货没注意到我们,冲撞了一下。不过,还是子公司的负责人比较惨,撞得头破血流。”孟应年本想逗郁知笑笑,见郁知没有反应,收敛了笑意。 “我当时走在旁边,躲避的时候,左腿撑了一下。 之后去医院看过了,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之所以没回家,是怕爸妈和嫂子担心。” 郁知没好气地道:“是怕他们担心,还是怕我知道。” 孟应年自知理亏:“是怕知知担心,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余宁,他当时也在医院。” 郁知绷着一张脸:“谁知道你跟余医生有没有提前串通好?” 话里话外暗指陈勋。 陈勋装作听不出郁知话里的意思。 孟应年:“反正该坦白的我都坦白了,知知说好的从宽处理。” 郁知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郁知现在非常生气,任谁被隐瞒都不会毫无反应。 但是生气过后又忍不住开始心疼。 一时之间郁知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到底,这是孟应年自己的身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生气。 空气中的沉默让陈勋和司机大气都不敢喘。 最后还是孟应年打破僵局。 “知知,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我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你说。” 郁知更多的是气自己,孟应年才是受伤的那个人,现在还要来跟自己道歉。 “哦。”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见郁知这个反应,孟应年也有些无措,他宁愿郁知骂他一通,冲他发脾气。 孟应年试图靠近郁知,想将人拉到怀里。 “知知,你别不理我。” 郁知叹口气,顺从孟应年的力道。 “我没生气,你以后不许再瞒我。” 郁知不想只一味地承受着孟应年对他的好,毫不付出。 尽管他现在还没办法回应孟应年的感情,他始终无法和人建立深厚的感情,短期内可能无法改变。 但他会尽快认清自己的内心,同时他希望自己能够强大起来。 其实就算孟应年跟他说了这件事,他也做不了什么。 甚至他上次跟辅导员请假,都没被批下来,事后还是孟应年帮他抹平的。 或许这也是孟应年选择隐瞒他的原因,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学生,在认识孟应年之前,他只堪堪能够生活。 孟应年的事情,他都无法分担,而且孟应年还要费心抽出精力来照顾他的感受。 孟应年本以为郁知会生气,会不理他。 结果却是这个反应,还不如直接跟他生气。 孟应年现在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换做是他,如果郁知受伤却不告诉他,还要联合周围的人一起瞒着他。 那他一定会非常伤心。 自己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却独独忽略了最在乎的人的感受。 “我保证一定不会再瞒着知知。” 坐在副驾驶的陈勋狠狠地松了口气。 呼,逃过一劫。 从孟家到公司这一路,车里气氛非常沉闷。 孟应年想缓和气氛,但郁知一直闷闷不乐。 好不容易来到了公司,孟应年一下车就牵住郁知的手。 两个人刚一走进办公室,映入眼帘的就是办公桌上的一束花。 香槟色的玫瑰,每一朵都娇艳欲滴。 郁知看见那束花,掩下眼底的情绪,装作没看见向着休息室走去。 孟应年拉住他,把那束花递到他手上。 郁知面露震惊,他还以为是孟应年哪个爱慕者送的。 孟应年第一次送人花,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 但还是认真地说:“之前说让你试着喜欢我,给我一个机会,我还一直没有什么表示。严格来说,我现在算是正式追求你。” 郁知有些怔愣,他没想到孟应年居然这么正式的说要追求他。 孟应年把花塞到郁知手上,突然有些紧张。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是我早上挑的让助理去买的。 我不是着急要你现在就给我答复,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 如果最后你对我还是没有感觉,我会给你自由,就像我最开始跟你说过的那样。 你要的自由,我给你。” 郁知接过鲜花。 这是他第一次收下别人送的花。 很漂亮,他低头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谢谢。” 郁知觉得或许他可以试着给孟应年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最后他跟孟应年没能走在一起,那么未来也不会留下遗憾。 而且他就算骗得了别人,也无法骗过自己,他不是对孟应年没有感觉。 只是他的性格,他的经历,无法让他彻底认清这份感觉,这份感觉也还不足以颠覆郁知一直以来的认知。 他对所谓的爱情一向持悲观态度,有了母亲的前车之鉴,他不愿相信爱情里的甜言蜜语。 但是孟应年让他相信爱情,虽然不知道他这份爱能维持多久,但他现在真切地感觉到孟应年爱着他。 他的理性和感性不断拉扯,一边是让他悬崖勒马,一边却让他试着相信孟应年。 郁知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暂时不表态,走一步看一步。 他承认自己有些卑鄙,他知道孟应年一定不会逼他。 孟应年果然不再多说什么。 郁知这次带来了自己的平板,他没有留在办公室,而是走进了休息室,顺带着拿走了那束玫瑰花。 他想着,要是有画纸就好了,就能把这束花画下来。 郁知先把玫瑰花放在床头柜上,每个角度都拍了照片。 然后上网搜索了怎么延长鲜花的保质期。 郁知无不悲观的想,鲜花都有保质期,爱情的保质期又有多久呢? 没准不等自己给孟应年答复,他就变心了呢? 郁知又开始唾弃自己,因为自己的怯懦,开始怀疑孟应年的真心。 他反复告诉自己孟应年不是郁成坤,但又不断想起自己的母亲。 孟应年没想到自己的话让郁知想了这么多。 他只是觉得两个人的开始就有些问题,但是无法弥补。 只能另辟蹊径,抛开两个人结婚的事实,像大多数人一样开始一段恋爱。 同时他认为既然要追求,就能该正式一些,不能不清不楚的开始,不然一定会留下隐患。 两个人各怀心事度过了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孟应年敲门喊郁知吃饭。 郁知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大半,他就算有情绪也不会带到饭桌上。 吃完饭,孟应年提议睡个午觉,他今天推掉了大部分工作,剩下的在上午也都处理完了。 郁知自开学开始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闻言没有异议。 孟应年一打开休息室的门就看见了送郁知的花被摆在床头。 他心中得意,但没有表现出来,决定以后一定要经常给知知送花。 孟应年:下次送什么花好呢? 孟应年照旧把郁知抱在怀里,郁知对此早已习惯,很快陷入了睡眠。 两个人睡了有一个小时,郁知被叫醒后有些不想起床。 孟应年先去了卫生间,等收拾好后把郁知从被窝里拉出来。 “知知,醒醒。” 郁知的声音有些黏糊:“孟应年,我想再睡一会。” 孟应年有些不忍叫醒他,但是再不起床就来不及了。 “可是我约的医生是两点钟,过去要一个小时,到车上你再靠着我睡一会儿。” 郁知不想迟到,只能不情不愿地起床。 等两人坐上车后,郁知直接倒在孟应年身上。 孟应年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路上都不敢有其他动作,生怕惊动了怀里的人。 郁知在车即将到达医院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属于华创旗下。 孟应年让陈勋以自己的名义约的医生,并不想惊动院方的人。 到了医院门口,郁知突然有些紧张,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他连医院去的都少,更没看过心理医生。 孟应年察觉到郁知的抗拒,安慰道:“没关系,要是感觉不舒服的话我们就走,不用勉强自己。” 自己的手在孟应年的手心里,感受着他的温度,郁知仿佛从这温度中获得了勇气。 “走,我没事。” 孟应年时刻关注着郁知的情绪,只要他表现出一点不愿意,自己就会带他走。 他们预约的医生在六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这种诊断一般只能一个人进去,不允许家属陪同。 孟应年抱着郁知,无形中传递给他力量。 “自己进去可以吗?” 郁知点点头。 “嗯。” 郁知深吸一口气,敲响房门。 很快传来一道温润的女音。 “请进。” 郁知踏进房间,室内以暖色调为主,有很多绿植,办公桌后坐着一位女性。 见到郁知,先是温柔一笑,站起身冲郁知伸出右手。 “郁先生,你好,我姓翟。” 郁知走进来又没有那么紧张了,伸手与翟医生交握。 两人的手只短暂的停留,翟医生再次开口:“郁先生请坐。” 郁知拉着面前的座椅,翟医生也重新坐下。 “郁先生不用紧张,我可能要问你一些问题,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不必感到压力。” 郁知到底是有些拘谨:“嗯。” “郁先生是自己提出要来的吗?” 郁知如实回答:“不是,是有人建议我过来的。” “方便说一下是谁吗?” 郁知想了下,说道:“之前高中的时候,有一个人就提议我来看心理医生,但因为一些原因没去。后来就是昨天,孟应年也问我要不要来看一下?” 翟医生就是之前给孟应年做心理疏导的那一位,是一个beta。 “方便说一下具体是什么契机让对方产生了这种想法,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详细的描述一下。” 郁知既然决定了过来,就没打算隐瞒。 他如实地说了具体的情况,包括赵涟父亲侵犯自己未遂,被他们父子两污蔑,倒打一耙,然后霍尧帮助他打官司。 还有郁成坤打算把他卖掉,跟孟应年相遇,大学遇到陆白舟和赵涟,陆白舟污蔑他抄袭。 最后就是昨天提到自己母亲的事,都一五一十说给了翟医生。 翟医生一直默默倾听,偶尔给他回应表示自己在听。 大概是昨天哭过一场,也或许是自己只在孟应年面前,才比较容易卸下心防哭泣。 如今再次谈起伤心的事情,郁知只是很平静地讲述着过程。 第123章 难道要我和孟应年也亲一个才叫合群吗? 等郁知说完,翟医生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 “郁先生是听别人建议来到这里的,那么你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郁知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孟应年说他总是贬低自己,但他只是无意中说出口那些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对于自己来说,那就是事实。 至于无法跟人建立深厚感情,他大概有些投鼠忌器,家庭的原因让他不再相信亲情,陆白舟的背叛,要让他失去了对友情的信任,至于爱情,他更不会奢望这种东西。 郁知这么想着就这么说给了翟医生。 翟医生并不意外郁知的回答。 “在我看来,郁先生是个很坚韧的人,你身上出现的这些问题,跟你本身其实关系不大。 事实上,你比大多数人勇敢,很多人,连踏进这道门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我建议,你可以试着相信别人,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我听说郁先生很喜欢画画。” 郁知应声:“是的。” 翟医生认可道:“这很好,我有看过你的履历,很优秀。 我相信,你会在美术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郁知:“谢谢。” 翟医生拿出一张表格推到郁知面前。 “郁先生可以做一下这个表格,我可能需要再跟孟先生沟通一下。” 郁知拿起这张表和笔走出房间。 很快,孟应年走进来。 翟医生先开口打招呼:“孟先生,好久不见。” 孟应年是他见过最特殊的病人,她的心理疏导对孟应年几乎毫无作用,但是不知道孟应年遇到了什么事,自己先一步振作了起来。 孟应年回道:“好久不见,翟医生。” 说着自顾自坐下。 没等翟医生说话,孟应年问道:“郁知他怎么样?” 翟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孟应年如此紧张的样子,有些意外。 她当初见到孟应年的时候,他浑身是刺,如果可以,孟应年大概真的想不顾一切的毁天灭地。 “郁先生的情况并不严重,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他的经历哪怕挑出一件,放在其他人身上都能够压垮一个人了。 但是郁先生并没有放弃,他还有热爱的东西,并且在为之努力。 我个人认为,要是论起来,孟先生的作用可能会比我更大。” 孟应年疑惑竟然还有自己的事。 “我?” 翟医生肯定道:“对,就是你,郁先生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孟先生你对他的影响。 从他的话里能听出来,孟先生你和其他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郁先生高中的时候遇见一个善良的律师,他认为那是他的恩人,但是郁先生提起你们两个人的时候态度完全不同。 或许郁先生把你划进了自己的范围内,所以你可以试着让郁先生相信你,多倾听他的想法。 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 孟应年明白她说的意思,郁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很多问题,他自己就可以解决。 就比如,他高中的时候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供自己上学。现在也是,如果没有自己,郁知一样也能活得好好的。 郁知需要的不是别人去帮助他,也不需要谁做他的救世主,救他于水火之中。 而是需要能够并肩前行的伙伴或者伴侣。 换句话说,他需要别人坚定的爱着他,信任他,永远陪着他。 但是郁知不相信这些,所以就更需要加倍努力,让郁知认清他很好,他也值得被爱的事实。 孟应年点点头:“我明白了。” 翟医生要和孟应年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好了,那就请孟先生叫郁先生进来。” 郁知已经填好了表,孟应年出来喊他,他转身又进了房间里。 将填好的表递给翟医生。 翟医生突然问道:“郁先生喜欢孟先生吗?你也可以不回答我这个问题。” 郁知被问得有些蒙,他自己也很迷茫,语气迟疑地开口:“我我不知道。” 翟医生见郁知的迷茫不似作假,她遇见过很多人,大多经历过不好的事,但这时见郁知这副样子,心里还是难免有些触动。 “郁先生如果不知道这个问题,其实可以请教别人,毕竟大多数时候,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好了,该注意的我已经告知孟先生了,如果郁先生未来遇到什么问题,不方便跟别人说的话,同样可以来找我。” 郁知见没什么事了,于是跟翟医生告别。 “好的,谢谢翟医生。” 孟应年带着郁知走出医院的时候,不过才下午三点多。 但他一早就制定好了计划,并不打算回公司。 郁知见不是回公司的路,问孟应年:“我们要去哪?不回公司吗?” 不仅不是回公司的路,也不是回家的方向。 孟应年说起这个就有点来劲。 “带知知去约会,我已经定好了,我们先去看电影,然后去吃晚饭。” 郁知“哦”一声,转过头去看窗外。 京北市区处处可见高楼大厦,道路宽阔,车来车往,即便是白天也能看出这座城市的繁华。 没人注意到郁知悄悄扬起的嘴角,很快又消失,仿佛那灿然一笑只是错觉。 陈勋把车开向有名的商业街。 今天是周末,来逛街的人很多。 陈勋直接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孟应年带着郁知下车,下车前他给自己戴上了隔绝信息素的口罩。 两人乘电梯来到影院,孟应年去取票,郁知则是来到柜台,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孟应年取了票回来,看见郁知捧着一大桶爆米花,手里还拿着两杯可乐。 他想把东西都接过来,郁知只把爆米花分给了他。 两个人没等多久就到了检票时间,来到票上印着的厅号,找到自己的座位。 孟应年票买得晚,他们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 周末,不仅外面人多,电影院中人更是不少。 他们周围就坐了两对情侣。 孟应年选的是一部喜剧,是知名导演的作品,已经上映有一段时间。 不过孟应年和郁知一个比一个忙,两个人都没有看过,所以完全不影响观影体验。 电影很快开场,孟应年把爆米花放到两人中间。 郁知也递给孟应年一杯可乐。 孟应年不爱喝碳酸饮料,也不太爱吃甜食。 郁知自己边吃边喝,很快就注意到孟应年一口没动。 郁知知道孟应年胃口不好,并不勉强。 明明是一个喜剧电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右前方的那对情侣看到一半就抱着亲了起来。 郁知一开始并没有注意,是旁边那对情侣受到刺激,不甘落后,有样学样。 于是就有了这尴尬的一幕,郁知举着爆米花迟迟没有放进嘴里。 孟应年见人突然顿住,有些疑惑,侧头看过来。 一瞬间,孟应年也沉默了。 电影院只是黑,但其他人不瞎,该看见的还是能看见的。 一对就算了,碰见两对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我和孟应年也亲一个才叫合群吗? “……” 郁知被自己的想法雷到。 他在想些什么? 一定是受了他们的影响。 郁知默默地将爆米花放进嘴里,喝了一口可乐压压惊。 孟应年不知怎么,也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后面的电影两个人都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郁知最后也没把爆米花吃完,虽然不想浪费,但他实在吃不下了,而且抱着逛街不太方便,很占位置, 只能忍痛扔进垃圾桶。 看完电影,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孟应年一早定好的饭店,就在这层楼的楼上。 两人继续乘电梯上楼。 餐厅是一家苏帮菜,孟应年的奶奶是苏市人,所以孟应年还吃得惯。 侍应生带着二人来到了包厢。 孟应年将菜单先递给了郁知,郁知点了一个东坡肉和清炒虾仁。 孟应年又加了一道菜和一份汤。 “听说楼下有个电玩城,要去看看吗?” 显然孟应年是做了功课的,他没谈过恋爱,只能听取别人的意见。 郁知不想扫兴,点了点头。 “好啊。” 饭后郁知先去买了一杯奶茶,就像是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一样看什么都新奇,不必再为兼职奔波,能尽情的享受闲暇时光。 郁知和孟应年走在路上,吸足了路人的视线。 郁知这个长相,到哪里都是瞩目的存在,一旁的孟应年虽然戴着口罩,但周身气度也能看出身份不俗。 孟应年一早就计划好今天的行程,所以早起特地穿的比较休闲。 看起来只像是比郁知大几岁,两个人一路牵着手,一看就是一对小情侣。 郁知和孟应年早已习惯了到哪里都被人注目,只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电玩城里大多是跟郁知年龄相仿的,孟应年踏入这里还是感觉到了和年轻人的差距。 其实他的年纪也不算大,三十岁就已经是集团的总裁,出去跟张总、李总一比,完全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 但是跟郁知这种刚成年的大学生比,那就跟年轻搭不上边了。 郁知性子独,平常也不爱往人多的地方扎堆。 尤其是今天刚听说孟应年前些日子犯了腿疾,一进来就有些紧张,生怕有人冲撞了他。 孟应年见郁知如此紧张他的样子,心下暖暖的。 最后两个人都没往里走,只停在了门口的抓娃娃机旁边。 郁知让孟应年待在这里,自己去前台换游戏币。 一路上一直不放心地回头望着孟应年的方向。 孟应年递给郁知一个安心的表情,静静地靠在墙边等郁知回来。 第124章 招蜂引蝶 孟应年单就站在那里,眉眼冷峻,s级的alpha,即便不释放信息素,气场也不容小觑。 更何况,他作为上位者惯了,不怒自威,自带一股疏离的感觉。 但那露出的一双眼睛和周身的气质还是吸引了他人的注意。 很多人就喜欢他这一款,有的人慕强,不会被他吓跑,反而越强大越想往前凑。 郁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两个小o站在孟应年面前。 为什么看出来是oga呢? 因为他们后颈贴了抑制贴,而且看身材和长相也不像是alpha。 他们其中一个一脸羞涩地望着孟应年,不知道在说什么? 孟应年整个人还是冷冷的,垂眼看着面前的人。 对方说了什么,他没有立即回复。 反而向着郁知的方向看过来,见到人之后才回头跟那个oga说话。 然后郁知就看见,原本注视着孟应年的人,扭头向自己望过来。 他的脸上难掩惊艳,顿觉不如。 郁知走到近前的时候,正听见他在说话。 “不好意思,不过,你们看起来很般配,祝你们幸福!” 说完就拽着旁边的人快速走了。 孟应年听见有人这么说有点高兴,余光扫到郁知的身影,揽过人的肩膀。 凑近郁知的耳边说:“知知听到了吗?他说我们很般配。” 平时和孟应年一起出入的场所人都不多,而且大多认出孟应年的身份,所以从没见过有人凑到孟应年的面前。 现下他们只是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商场,任谁也不会把眼前人和大名鼎鼎的华创集团总裁联系到一起。 而且大多数人都只听说过华创集团,但是关于集团内部包括孟应年的传闻,不会传到普通人耳朵里,包括圈子里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目睹过孟应年本尊。 孟应天还活着的时候,交际的工作都落在他和孟恒泽身上,后来孟应天车祸去世,孟应年又身患腿疾,更加深居简出。 这反倒是给孟应年身上添上了神秘的色彩。 圈内人只知道,孟应年当初车祸中留下病根,并没有太多消息。 也只有凌晁那种把孟应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才会拼命打探他的情况。 甚至还单方面的把孟应年视为死敌,殊不知在人家的眼里根本查无此人。 或许是现下的场合,再加上不知者无畏,郁知竟然看见有人跑到孟应年面前搭讪。 自己才刚走没两分钟就在这里招蜂引蝶,站在那凹什么造型,一把年纪了还耍帅。 郁知愤愤地想。 此时的孟应年还陷入在被人夸和郁知般配的喜悦中,没有察觉到郁知的想法。 郁知全然不知自己是在吃醋,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既是惶恐又有些怅然。 他也不可能拉着孟应年说自己不高兴。 “听到了,他眼神不好。” 郁知拂开孟应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转头走向最近的娃娃机。 他没有特别想要的玩偶,只认准看起来最好抓的那只。 然而每每快到出口位置的时候,爪子都会松掉。 郁知本就不爽的心情更糟了。 他又换了另外一个机子重新开始抓。 孟应年早就习惯郁知那么说话,所以并不觉得郁知那句话有什么问题。 在他看来,他和郁知认识的时间太短,两个人之间没有深厚的情谊。 到目前为止,只是他单方面的喜欢郁知,所以郁知不回应他是人之常情。 见到郁知抓不到娃娃有些恼怒,孟应年也从郁知那里拿了两个游戏币尝试了一下。 好,确实很难抓。 抓娃娃涉及到了霸总的知识盲区,孟应年对此也毫无对策。 郁知还在那边较劲,直到兑换的游戏币用完,一个也没有抓上来。 郁知气得撇撇嘴,孟应年好笑但忍住了。 “没关系,时间还早,我们再去兑点游戏币。” 郁知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俨然还陷在抓不到娃娃的挫败中。 他拉着郁知去前台又买了一百个游戏币。 郁知拿着游戏币继续奋战,这次他不再局限在娃娃机,抓零食、棒棒糖、手办、盲盒,几乎每个都来了一遍。 孟应年则是趁着郁知不注意,悄悄回到了柜台。 他刚刚瞥到柜台背后有很多玩偶手办之类的,问过工作人员之后,说是需要积分兑换。 这时候孟应年的作用就出来了,既然抓不到就直接买。 如果发现钞能力没用,那就是钱给的不够多。 孟应年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郁知的时候,他在温一盈的花园里,拿泥土捏了一只小兔子。 刚好看到柜台上有一只小兔子卡通玩偶,通体雪白。 孟应年直接花重金买下,然后拿着这只玩偶回到郁知身边。 彼时,郁知虽没抓到娃娃,但是在零食赛道遥遥领先。 他抓到了三包薯片,五根棒棒糖,终于找回了场子,表情也稍有缓和。 起初,郁知没发现孟应年不在自己身边,直到他抱着薯片和棒棒糖,打算转战去抓隔壁机子里的萝卜头时,才发现孟应年不见了踪影。 想到刚才跟孟应年搭讪的oga,郁知又有些闷闷不乐。 只能眼前的娃娃机撒气,大概是熟能生巧,也可能是郁知渐渐掌握了抓娃娃的技巧,这次十分顺利的抓起了一只胡萝卜玩偶。 郁知有些惊喜,眼睛都亮了起来。 孟应年就在这时走到郁知身边。 郁知一转眼就见到了孟应年,连忙向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孟应年,你看。” 孟应年也为他高兴,更多的是因为郁知开心,所以他也觉得开心。 “知知真棒,看来这个可能用不上了。”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兔子玩偶。 他们两个一人手里一个胡萝卜,一人手里一只兔子。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默契。 两人相视一笑。 郁知拿过孟应年手中的兔子玩偶,把自己刚抓上来的萝卜递给孟应年提议道:“那就交换好了。” 孟应年没想到郁知会把自己辛辛苦苦抓上来的玩偶送给自己,受宠若惊,但还是顺从内心的想法将玩偶接过来。 “谢谢知知。” 郁知在这里耗费了不少时间,如今抓到了娃娃就失去了兴趣。 孟应年后续也没别的安排了,给陈勋打了电话之后就带着郁知往地下车库走去。 陈勋见到郁知手上拿着的东西表情还好,但是转眼看见孟应年手上也有一个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吗? 郁知回到车上一直摆弄着手里的兔子玩偶。 他没见孟应年抓娃娃,而且游戏币一直在他手里。 “这哪来的?” 孟应年实话实说:“买的。” 郁知震惊:“还可以买?” 孟应年:“有些时候,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郁知觉得自己被秀到了,但是转念一想,孟应年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今天玩的开心吗?” 孟应年心里有些忐忑。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跟人约会,没有经验,全是听别人的意见,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而且今天一早,他就跟郁知坦白自己要追求他,所以很想给郁知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郁知点点头:“挺开心的。” 孟应年这才放下心:“那就好,等你放长假,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就像爷爷奶奶那样,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在当地多留几天。” 郁知觉得这很不切实际。 他自己倒好说,只是画稿的话,他在哪里都行,而且去外地采风还能多些灵感。 但是孟应年作为一个大公司的总裁,比他可要忙多了。 他又不是没见过孟应年处理工作,有时候忙起来一整个下午都在座椅上不起来。 郁知自己画稿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抬头,站起来活动一下。 虽然孟应年好像看起来清闲,经常送自己上下学,还时不时的带他出来吃饭,但这不代表他就不忙。 郁知说出自己的顾虑:“你不用工作吗?” 孟应年毫不在意地说:“不是还有我爸在吗?借着这个机会,他正好可以向爷爷证明自己的能力。” 孟应年说得冠冕堂皇。 郁知要不是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他就要被孟应年糊弄过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应年多孝顺呢,为自己爸爸和爷爷的父子关系操碎了心。 孟董他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吗? 如果孟恒泽知道孟应年一心撂担子带郁知出去玩,估计刚缓和一点的关系又得雪上加霜。 孟应年甚至已经开始畅想。 “知知想去哪里玩?” 郁知除了沪市和京北,哪里都没去过,一时之间没有主意。 “不知道,我没去过别的地方,也从没想过。” 郁知说的是实话,他之前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赚钱,然后就是逃离郁家。 他虽然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没有认真地想过以后要去到哪里。 这种不切实际的畅想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奢侈。 第125章 麻烦让让 孟应年也是想到了郁知之前的日子,他实在想不到应该怎么心疼郁知了。 明明他的知知那么好,为什么受了那么多苦? “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想,这不是马上就要国庆了吗?正好可以出去玩一圈。” 听孟应年这么说,郁知突然有些期待。 他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情抱有期望,但是郁知清楚,孟应年一定能够做到。 郁知自己都觉得意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越来越信赖孟应年。 这种感觉并不坏,郁知想。 “好。” 陈勋就这么听着自家老板商量着自己给自己放假的打算,貌似已经做了决定。 但他只不过是一个打工的,只需要听从老板的指挥。 回到家里,孟应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礼盒,有一只手那么大。 郁知接到手上的时候晃了晃,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孟应年故意卖关子。 “打开看看。” 郁知打开,是一瓶香水。 孟应年接收到郁知疑惑的眼神,知道他是忘了。 “之前不是说过,要送你一瓶信息素香水,这是我特地让他们加急做的。” 郁知想起来了,是那天在孟应年办公室,他以为孟应年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放在了心上。 不过一想,也是,虽然两人才认识不久,但是孟应年几乎满足了自己所有的要求。 孟应年从不说空话,他只要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郁知拿起香水轻轻喷了一下,是印象中的雪松和劳丹脂的味道,一种特别的木质香。 孟应年第一次从别人的身上闻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新奇。 孟应年没有标记过oga,没有体会过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而且郁知是beta,他大概以后也不会知道。 但是从郁知身上闻到自己信息素的这一刻,孟应年有一种郁知此刻独属于自己的感觉。 孟应年不需要郁知成为自己的附属品,但他希望郁知有一天能够全心全意地依赖信赖自己。 孟应年面露期待地问郁知:“喜欢吗?” 郁知点点头,他一直挺喜欢这个味道的,可能是孟应年这个人带给自己的感觉很靠谱,所以他一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安心。 多少受到了孟应年这个人的影响。 不是都说,人对味道的记忆是永远不会变的。 “还不错。” 郁知说完就把香水收到自己的衣柜里。 郁知刚来到孟家的时候,只带了证件和电子产品,一个手机和一台平板,然后就是身上穿着的那身衣服。 后来,孟应年给他添置了很多东西,电脑、手表、衣服和各种饰品。 郁知第一次知道原来能有这么多种配饰,什么衣服搭配什么样的饰品有那么多讲究。 孟应年还专门给他腾出了一个衣柜,说是衣柜,其实是半个衣帽间。 孟应年有一个不小的衣帽间,比他在郁家的房间都不小,里面装的大部分都是正装,各式各样的西装,有一小部分偏休闲。 不光是衣服,还有手表、袖扣、领带夹等等。 现在郁知的衣服也都挂在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没穿过,天气逐渐转凉,孟应年还准备为他购置一些厚衣服。 郁知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画稿,收拾完半靠在床头拿出平板开始画。 孟应年看时间还早,也去了书房,一整个下午没有工作。 虽然只是半天不在公司,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但孟应年是个对待工作认真的性格,更不喜欢拖延。 今天不管是带郁知去看医生,还是去约会,他都提前做好了计划,确保不会对工作造成影响。 更何况,华创这么大的集团,早已有自己的一套运行法则,不必时刻都要他这个总裁坐镇,就算他离开一段时间,华创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即然他说自己准备带郁知出去玩,那也是一定建立在自己不会耽误公司进程的情况下。 早在他决定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选择了担起这份责任。 不管是对工作还是对郁知,孟应年既然一开始就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郁知打开平板正想打开画图软件,却无意间按到了相册。 映入眼帘的就是孟应年送自己的那束花,他这才想起那束花忘在了孟应年的休息室里。 不禁有些惋惜,亏他还专门搜了延长鲜花保质期的方法,但他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郁知拿起孟应年从电玩城“买”给自己的玩偶,将它摆在自己这边的床头柜上。 孟应年这一忙就忙到了十点多,其实还有一些工作没处理完,但是郁知平时十一点左右就要睡觉。 郁知睡觉很轻,一点动静他都有可能会醒,孟应年怕自己太晚回去影响到他。 更何况,他也想抱着郁知睡觉。 郁知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而且这周还要多上一天,那就意味着,两个人有六天见不到面。 孟应年回到房间的时候,郁知已经不再画画了。 他其实有些困了,但还是想等孟应年一起睡觉。 还好孟应年没让他等多久。 “忙完了?” 孟应年没告诉郁知其实自己并没有忙完。 “嗯。” 说着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躺到了床上。 郁知已经自觉地贴近了他的位置,孟应年顺势将人抱在怀里。 就连郁知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 今天下午他看似只是平淡的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但其实他的身体受到了很大的负荷。 去消化自己痛苦的经历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释怀。 郁知已经足够坚强,他没有被痛苦拖着停滞不前,他一直在进步,一直往前走,那些经历虽然让他封闭了内心,但并不能阻止他前行的脚步。 他会越来越好,而那些投机取巧,作恶多端的人终究会受到反噬。 这次返校是陈勋来送的郁知,孟应年临时有一个行程。 早上起来,孟应年还跟郁知抱怨了好一会儿。 学校为什么不干脆多放一天假?非要求学生多上一天课的意义在哪? 哪成想,他自己临时有事连人都不能亲自去送。 郁知和林云颂两个人住一间宿舍简直不要太爽,主要还是因为之前那几个室友太奇葩,导致现在他们两个的住宿生活质量直线上升。 要是像赵涟那种还好,他跟众人不是一个专业,搬出宿舍以后,几乎见不着人。 但陆白舟和他那两个跟班跟郁知是同一个专业,低头不见抬头见。 偏偏郁知和林云颂两个人跟陆白舟他们三个之前就结下了梁子,辅导员两边都不敢得罪,就只能和稀泥。 林云颂自听说陆白舟明明是自己抄袭,结果竟然倒打一耙污蔑郁知,往他身上泼脏水一事后气的不行。 再加上之前他跟陆白舟身边那个跟班起了冲突,他爸就是练家子出身,他耳濡目染,自己也练过,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被人一拳揍在脸上过。 而且,他真是从没见过陆白舟那么不要脸的人,厚颜无耻,自己抄袭,搞得自己多牛逼一样,整天跑到郁知面前耀武扬威还不够。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舔着脸说郁知是抄子的,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偷了郁知作品的人还能不知道到底谁是抄子吗? 别是抄着抄着真以为自己多有天分,画得多好了。 今天就因为一位老师夸了郁知有灵性,又开始在那里狗叫。 林云颂气得想给他一脚。 起因是他们专业一位脾气古怪的教授破天荒的夸了人,夸的人还是郁知。 这位教授在业界很有名气,但也是出了名的难搞。 不说能得到他一句夸奖,他但凡不将人骂的狗血淋天,都应该谢天谢地了。 结果,刚下课,教授一走,陆白舟又开始作妖。 走到郁知面前。 “你不会觉得教授夸你两句,你就能翻身了。 我告诉你郁知,只要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抄袭,那你就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你就算再有灵性,有天赋又有什么用呢?” 开学也有快一个月了,陆白舟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出。 郁知一开始被提及的时候,还会想起当时被朋友背叛污蔑的委屈和不甘,但是林云颂是第一个站出来相信自己的人。 郁知开始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陆白舟的一面之词所蒙蔽。 再加上陆白舟三天两头的挑衅,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郁知已经开始免疫了,甚至觉得毫无攻击性。 郁知面无表情,听完陆白舟的话甚至有些想笑。 他到底在破防什么? 就因为教授夸了自己一句? 郁知淡淡道:“哦,说完没?” “麻烦让让,你挡同学们路了,没发现吗?” 陆白舟被气得涨红了脸。 不应该是这样的,郁知他凭什么还能好好的在京大上学。 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出现在这里。 程力见陆白舟被怼,站出来冲郁知说道:“你一个抄袭的怎么还好意思这么对舟舟说话!” “舟舟当初拿你当好朋友,结果你还抄袭他的作品,不就是攀上高枝了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郁知不确定程力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谓攀上高枝指的是不是孟应年。 但是他想,陆白舟和程力估计更不想承认自己攀上了孟应年的事实。 毕竟,如果陆家和孟家对上,陆家根本毫无胜算。 彼时,他的好父亲可再也保不住他。 郁知对程力的话依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转头向陆白舟说道:“陆白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郁知撂下这句话看也不看陆白舟的反应,直接跟林云颂一起离开了教室。 陆白舟听完这句话心里有些惴惴。 他不确定郁知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当时是他亲眼看着销毁的监控录像。 就算孟家势力再厉害,也绝对不可能翻出来证据。 哪怕他们能找到当年的工作人员翻供,也完全可以说是受到孟应年胁迫,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郁知是清白的。 郁知一定是在诈自己。 自从上次陆明笙来过学校之后,吩咐程力和罗浩然注意郁知平日里都和什么人来往。 陆白舟几乎立刻就想起了开学那天见到的男人,气质矜贵,黑金色手杖。 在京北,这几个词连在一起,还能够被京大校董亲自迎进来的,大概只有那位孟家的继承人,华创集团的现任总裁。 第126章 别再招惹郁知 陆白舟怎么也想不到,郁知到底是怎么跟孟应年扯上关系的? 京北谁不知道孟应年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近得了身。 更何况,在大学之前,郁知一直都在沪市,两个人几乎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就算郁知长得好看,但他也只是一个beta,孟家就算不找一个s级的oga,也不可能让继承人跟一个beta在一起。 陆家跟孟家一向没有什么交集,涉及的领域不同,两家在圈子里的地位也不在一个等级上。 陆白舟也并不知道孟应年过敏症这件事。 他本来还心存侥幸,但是自从上次辅导员的态度来看,陆白舟能确定郁知背后的那个人势力在陆家之上。 后来他让程力跟着郁知,果然看到了郁知和汇演那天代表华创集团出席活动的人上了同一辆车。 要知道,在京北能用上连号车牌的人屈指可数,陆白舟几乎认定了那个人就是孟应年,而且两个人一直都有联系。 不过就算现在孟应年看重他又如何,难道孟家会允许他一个beta进门吗? 被孟应年抛弃,不是早晚的事。 他就等着这一天,再狠狠地踩死郁知。 他把这个猜测说给了陆明笙,陆明笙向他确认了情况,又问过了程力。 最后,只说让他别再招惹郁知。 陆白舟是有点怕他这个父亲的,外人只觉得他是陆家独子,家里人对他极是宠爱。 但他知道根本没有那回事,陆白舟不敢反抗陆明笙,只能表面上答应。 可是到了学校里,听着身边的人都在夸赞郁知。 夸他长得好,有天赋。 明明自己一早就跟他们说过郁知抄袭。 有好奇的人去网上查了,看证据确凿的确对郁知嗤之以鼻。 但是也有人认为郁知以美术联考第一,文化课第一的成绩考进京大美院,这样的人还需要去抄袭吗? 更何况,现在是网络时代,郁知的履历都是公开透明的,外行人不知道,他们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含金量。 一个专业的同学,想知道对方的实力最方便不过了,郁知的实力远在陆白舟之上。 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说,谁抄袭谁还说不定呢…… 陆白舟不明白,郁知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会有人替他说话。 所以他忍不住三番两次的挑衅郁知,结果郁知竟敢无视他。 他到底是忌惮孟家,要是孟家找他麻烦,到时候陆明笙一定会找他算账。 想起自己的父亲,陆白舟的身体直打哆嗦。 程力和罗浩然看陆白舟被吓到了的样子,只以为是郁知说的话的原因。 “没事的舟舟,郁知他就是胡说八道,你不要着了他的道。” 陆白舟没理会他们二人,直接走出了教室。 郁知走后,林云颂一副畅快的表情。 “知知你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那个陆白舟说的脸都绿了。 我真不知道他怎么脸皮这么厚,自己抄袭还敢整天跑到你面前倒打一耙,他早晚得翻车。” 郁知听林云颂又喊自己知知,提醒道:“云颂,叫我小知,不要叫知知。” 林云颂拍了下脑门,抱歉道:“瞧我,叫顺嘴又忘了,下次注意。” 同时忍不住好奇:“不过为什么不能叫你知知啊?” 郁知一边在心里骂孟应年是个小气鬼,一边对着林云颂解释。 “小知听起来更亲密一点,我家里人也这么叫我。” 温一盈和奶奶算是家里人的。 林云颂闻言很开心,觉得自己对于郁知来说是很好的朋友。 “好啊好啊,那你以后也叫我小颂,这样看起来我们的关系就很好。” 郁知:“嗯,小颂。” 林云颂沉浸在友情的喜悦中,丝毫不知这背后全是孟应年的手笔。 他们专业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了郁知抄袭的事。 不过有的人信了郁知抄袭,并且对郁知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有的人则是保持中立,持保守态度。 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这不光是对于颜值,更倾向于是一种感觉,有些人就是直觉郁知不像是干出这种事的人。 反倒是陆白舟嚣张跋扈,整天在学校里耀武扬威。 要是他的实力真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嚣张,那么他的话可能还有更多的可信度。 不过,相信郁知抄袭的人还是占多数。 毕竟当时没有证据,郁知百口莫辩。 郁知不去在乎他们的看法,他来京大唯一的目的就是学习。 所以,有没有人相信他,是否有人愿意跟他交朋友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更何况,现在郁知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愿意相信他的朋友。 从这天之后,陆白舟不再主动找他的麻烦,虽然态度还是不好,但至少不会像之前疯狗一样咬上来不死不休。 郁知过了好一段安静日子。 凌晁在郁知跟他交接完宣传海报之后,也没有经常在学校跟郁知“偶遇”了。 听说他跟郁加正打得火热。 但凌晁还是时不时会给郁知发消息,都是普通的问候。 郁知挑挑拣拣回,态度是冷淡的,速度是轮回的。 凌晁倒是还没有放弃要从郁知这里下手,从而打击孟应年,他只不过相对转换了一下策略。 既然郁知那里不好下手,可以从郁加这里开始计划,而且郁加背后还有一个郁家。 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达成目标。 郁加就知道凌晁不可能看上郁知。 之前去接近郁知,肯定是因为孟应年的关系在,大概也是为了试探。 凌晁还约自己国庆假期一起出去玩,再结合最近对他的态度,这次应该能确定关系。 而且,昨天爸爸给他打了一大笔钱,说是他的项目回笼了资金,项目结束后还能再大赚一笔。 简直是双喜临门。 郁家借机跟郁成坤和王佳敏说了自己和凌晁的事情。 郁成坤到底是生意场上的人,知道凌家在京北的地位,虽比不得孟家,但也不是京北不小的豪门,而且跟自己的小儿子年龄相仿,校园恋爱。 即便是郁家不如他们凌家,但凭郁加s级oga的身份,嫁入凌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如果郁加真的入了凌晁的眼,那他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郁成坤高兴,大手一挥又给他转了账,让他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陪凌晁出去玩也不至于跌份。 郁加心情好,又忙着讨好凌晁,也不再找郁知麻烦。 即便在学校里遇见,两个人也装不认识。 一开始还有人好奇郁知、郁加和凌晁三个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后来学生会张贴出了宣传海报,说是郁知画的。 再加上,后来凌晁和郁加两个人的状态,人们渐渐便失去了兴趣。 传言也停歇了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周六这天。 因为这次国庆假期赶上了中秋,两个节日一起连放八天,所以假期前要多补一天的课程。 林云颂一家假期要一起出游,现在就等他放假了。 下课后他连宿舍都没回,直奔校门口。 这次的假期有点长,郁知打算把自己的电脑带回去。 空闲的时候,还能继续画画稿。 他先回了一趟宿舍,才来到了跟孟应年约定的地方。 看到了熟悉的宾利,郁知走过去开门上车一气呵成。 孟应年一早就说要来接他,已经在车上等了他有一会儿。 郁知一上车,就听孟应年说:“今天回家吃饭,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两个人这两天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去云省。 那里四季如春,是天然花园,可玩性很高。 而且现在过去气候刚好,不冷不热,郁知也可以去那里采风。 郁知没有意见:“好。” 本来中秋节应该一家人团圆的,但是爷爷奶奶都不在家,听说孟应年要带着郁知出去玩,就更不着急回来了。 于是一家人分了好几拨,爷爷奶奶继续环球旅行,孟应年带着郁知出游,温一盈也要带着索索回沪市待两天,最后就只剩下孟恒泽和郑媛慧。 可怜的是,孟应年虽交代好了工作,但还是有一部分最终要落到孟恒泽身上。 孟应年在他们商量好去向以后,就让陈勋把机票和住宿安排好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孟应年和郁知两个人收拾行李上路。 晚上是在孟恒泽和郑媛慧的院子里吃的饭,温一盈和索索也在。 温一盈准备中秋第二天再回沪市。 他们一早就知道孟应年打算带郁知出门,但孟恒泽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爷爷把集团交给你,就是为了让你如今撇下胆子出去玩乐的吗?” 孟应年才不吃他这一套。 “我只是接下华创的担子,不代表我把命卖给华创,我有享受生活的权力。”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吵起来,郑媛慧连忙出来打圆场。 “应年和郁知结婚后一个忙着上班,一个忙着上学,都没时间好好相处,别人结婚还有个婚假呢,这次权当是弥补了。” 温一盈也站出来调和气氛:“对啊,小知还年轻,不是在家里就是去公司陪应年,也该出去转转了。” 孟恒泽见自己老婆和儿媳都出来为那个臭小子说话,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又不能不给老婆面子,只能在一旁生闷气。 郁知早已习惯了孟应年他们父子俩的相处模式,即便没有自己,他们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吵起来。 见怪不怪。 而且就算他们两个总是嘴上不对付,孟恒泽还是关心孟应年这个儿子的,就是死活拉不下面子。 孟应年也不是会服软的人。 这顿饭还是勉强和平的吃完了。 饭后,郁知跟着索索回到了他所在的院子。 每次见索索都能看到他的进步,他画画很认真,私下里也会自己练习基础。 郁知每次只需要稍作提点,他就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索索最后拿出了之前说过要送给郁知的画。 画的是一只小兔子,不过这只兔子既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更不是灰色。 而是跟泥土一样的土棕色,还画了很多花,小兔子就在这些花丛中。 郁知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给索索上课时捏的小兔子,没想到小孩子的心思如此细腻。 “谢谢索索,我很喜欢。” 索索听见郁知说喜欢,很开心。 小孩子没那么多心思,开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郁知将这幅画拿回自己的院子,拿画框裱了起来,挂在了自己一开始来到孟家的时候待的东厢房。 郁知一开始本来打算住在那个房间,但是后来住进了主卧。 这个房间就被孟应年改成了他的画室,画室里还有很多幅他画好的,没画好的画,不过墙上就只挂了索索送给他的那一幅。 第127章 出行 孟应年见郁知一回来就直奔画室,也跟了过来。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幅画上的内容。 “索索很喜欢你。” 郁知瞥他一眼。 “我知道。” 孟应年继续说:“不过,他的小叔更喜欢你。” 郁知简直要被孟应年这种随时随地表白弄得麻木了,而且还非要跟一个小孩子争。 索索知道他的小叔是个小心眼吗? “我要去收拾行李了。” 说完也不等孟应年,直接回了房间。 孟应年在郁知回来之前就收拾好了,该带的东西都带了。 郁知只需要拿几件自己要穿的衣服,然后就是手机、电脑和证件。 两个人各自收拾好之后,早早入睡。 他们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 “知知,起床了。” 为了避免迟到,孟应年一醒过来就叫了郁知。 节假日机票紧张,如果错过了航班很难再预定下一班。 郁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知道了。” 说完也不见他有所行动。 孟应年打算先去洗漱再回来叫他。 不过,郁知没等孟应年再叫他,已经自己起床了。 他昨天晚上到底是有些紧张。 他第一次出远门就是被郁成坤从沪市带来京北,但当时他那个处境,也根本来不及想别的。 两个人迅速收拾好自己,简单吃了早饭就赶往京北机场。 孟应年出行肯定是头等舱,他们进了贵宾等候室。 上了飞机之后,郁知就开始补眠。 云省不愧是鲜花王国,甫一落地,郁知仿佛就能闻到空气里浸染的花香。 郁知本来还想着,孟应年用手杖拿行李不方便,自己可以帮他提行李箱。 但是从到达机场开始一直到下飞机上车离开,全程都有机场的工作人员随行服务。 郁知毫无用武之地。 陈勋安排的司机一早便等在机场。 郁知看着异省别样的风景心情大好。 他们到达酒店的时候差不多是午饭的时间,两个人没有出去吃,就在酒店的餐厅解决午饭。 云省所处地势偏好,孟应年一直担心郁知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 不过还好,目前为止,郁知看起来没有任何异状。 从京北到达云省,飞行时间不到四个小时,他们也没什么休息的必要。 吃过午饭稍作休整就去了当地有名的古城。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仿佛是大自然最温柔的笔触,描绘出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郁知背上了自己的画板跟孟应年一起出了门。 酒店有提供送行服务,孟应年就没叫司机过来。 路上郁知收到了林云颂的消息。 他们一家去了国外,连夜的航班,落地没多久就给郁知拍了很多照片过来。 林云颂自从加入摄影社,买了相机之后,碰到什么都想要拍下来。 有时候遇到什么美丽的景象,画下来根本来不及,而且郁知也不能时刻带着画板。 能用相机拍下来也不错,手机也可以,但还是没有相机拍的更加清晰。 郁知打算等以后手里宽裕了也安排一台。 “在跟谁聊天?” 孟应年很少见郁知一直盯着手机看。 “是林云颂,他出国游拍了很多照片给我看,让我也给他拍几张。” 林云颂是知道郁知假期要跟哥哥一起出行的。 “知知想出国玩吗?” 郁知:“还好,我没想过。” 林云颂已经到达酒店了,不同于郁知的国内航班,他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机。 [不跟你说了,我到酒店了,我要赶紧睡一觉。] 郁知:[好。] 郁知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陈勋订酒店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出行的问题,所以给他们订了离景点较近的酒店。 不多时,车就已经停在了古城附近。 “先生,已经到了,需要在这里等候二位吗?” 孟应年回复司机:“不用了。” 虽然孟应年一再强调自己用手杖走路没问题,但是郁知还是担心他走路多了会不舒服,到时候出来玩却腿疾复发,那就得不偿失了。 郁知一下车就找了一辆观光车。 假期出门游玩的人很多,郁知怀疑所有人都往这儿奔来了。 观光车有特定的轨道,但还是被拖慢了速度。 索性他们也不急,就这么尽情地享受午后的时光。 郁知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但孟应年还是能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很愉悦。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个人比较少,风景也不错的地方。 是一家咖啡店,古城内这么多人,独独这家店里客人寥寥无几。 但是这里地理位置不错,郁知正好可以坐下安静地画画。 孟应年也是这么想的。 他这次的目的就是陪郁知,郁知想干什么都行,他只想陪在他身边。 直到他们坐下打开菜单,郁知大概知道这家店为什么人这么少了? 两个人只点了一杯拿铁,一杯红茶,一份甜点,就差不多花了小千元。 尽管是孟应年付的款,郁知还是感觉肉疼。 反观孟应年就是毫无反应。 而且饮品相对于这个价格而言,很一般,并不惊艳。 不过,郁知的主要目的还是来采风,他一拿起画笔整个人完全是另一种状态。 孟应年也找人拿来一本书看了起来。 其实,在别人的眼中,他们两个人就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 郁知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余光总能扫到孟应年的身影。 孟应年看书很专注,只能看到他翻书页的动作,偶尔端起茶水轻抿一口。 郁知见过孟应年工作的样子、调笑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孟应年沉静地坐下来看书。 身后金黄色的阳光,驱散了他周身的冷峻,让他看起来此时此刻格外柔和。 孟应年今天没有穿正装,头发没有打理,懒懒的散下来,身穿浅驼色风衣,给人一种他是邻家大哥哥的错觉。 郁知突然改变主意了,他稍稍调整了画板的方向,重新开始作画。 如果有人看到,画上的人赫然就是孟应年。 他们在咖啡店大概待了两个小时。 没等郁知说话,孟应年率先开口。 “走走,今天一直坐着。” 郁知一想,也是。 点头应声:“行啊。” 街边随处可见卖手工编制的花环和手环的摊贩。 孟应年走到一位奶奶面前,此时她手里正在编下一个。 “你好,多少钱一个?” “花环十五,手环五块。” 孟应年直接扫码付款:“那我一样来一个。” 郁知没想到孟应年还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谁知孟应年直接把花环戴到了自己头上,然后拉过郁知的手就要把手环往上面套。 “干嘛,我不戴这个。”郁知说着就要把头上的花环取下来。 孟应年制住了他的动作:“知知戴起来很好看。” 郁知反问道:“你自己怎么不戴?” 孟应年:“我戴起来肯定没知知好看。” 郁知:“你不戴怎么知道?” 周围来往的人很多,眼见着已经有人往这边看过来。 郁知不想跟孟应年再继续下去,拉着人继续往前走。 最后,孟应年只得把手环拿在自己手上。 郁知担心有人碰到孟应年,一直把他护在道路里侧。 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一会儿。 郁知没忘了林云颂的话,一路边走边拍。 拍完就给林云颂发了过去。 林云颂大概是还没醒,不然以他的性格,郁知发一句,他一定回三句。 孟应年观察到有很多人在这里街拍,还穿着当地的服饰。 他开始留意起周边。 “知知要不要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郁知一路上光顾着拍风景,没想过这个。 他平时不爱自拍,手机里没有几张自己的照片,大多都是随手拍下的素材和课上的笔记。 但是既然出来玩了,确实应该拍几张照片。 “好啊,你给我拍吗?” 孟应年:“可以找摄像师,我们可以一起拍几张合照。” 郁知也注意到路边有很多人在拍照,有些还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服饰。 “他们都是提前约的摄影师,我们现在找来得及吗?” “我看到路边有个写真店。” 合着孟应年已经看好了。 他们果然找到了一位跟拍摄影师。 大多数时间都在拍郁知。 郁知一开始面对镜头有些不自然,指导他拍摄的动作效果不是很好。 见到郁知背着画板,刚好可以当作素材,拍几张郁知正在画画的照片,郁知坐在画板前表情就自然多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摄影师赶紧抓拍。 他见过的人不计其数,拍过的人也不少,但是像郁知这么惊艳的还是少见。 不管哪怕角度拍过去都好看。 最后,来拍合照,特地找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 孟应年到达地点后才摘下口罩,摄影师见到两个人站在一起更加惊艳。 摄影师自然而然地以为两个人是情侣。 “左边那位先生靠近一点嘛,自然一点。” 说的是郁知。 孟应年突然笑起来,郁知疑惑地抬头看他。 “你笑什么?” 孟应年贴近郁知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知知,你不觉得这样很像在拍结婚照吗?” 郁知被他说的脸腾的一热。 “胡说八道什么……” 孟应年自然地揽过郁知,按摄影师的要求靠近一点。 在两个人说话期间,摄影师已经抓拍了很多瞬间。 他们不仅长得好,还上相。 摄影师拍着也顺心。 郁知没想到拍个照片还挺累的。 回到店里,孟应年把拍的所有照片都传到了手机上。 “走,去吃饭了。” 孟应年伸出手。 郁知将自己的手搭到孟应年手上。 两个人找了几家饭店都人满为患,要么就是没有包厢。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郁知已经饿得不行了。 孟应年也有点饿意。 云省着名的就是菌子,两个人点了几个特色菜。 这家餐馆的位置不错,二楼包厢能俯瞰到整个古城。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街道两边的店家早早地开启了灯。 街头繁华满目,商号的幌子随风飘动,似招揽八方来客。街边的小吃摊烟火缭绕,香味四溢。人群熙熙攘攘,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跟在沪市和京北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 郁知盯着远处看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见孟应年一直盯着手机。 “你在看什么?” 孟应年这时才抬起头来。 “照片。” 郁知还没看过刚才拍的照片,也来了兴趣:“我看看。” 说着就坐到了孟应年的身边。 孟应年从第一张照片开始翻起来,一共有三百多张照片,连拍废的照片孟应年都没让摄影师删掉,一并传了过来。 郁知看着一开始这几张里面呆呆的自己。 “这张好丑,删掉。” 孟应年不这么觉得,反而认为这样的郁知很可爱。 “不要,知知怎么样都好看。” 郁知撇嘴说道:“你就会说的好听的。” 孟应年突然郑重其事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这副样子让郁知想起,在沪市,孟应年送他回家那天,也是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自己不是游手好闲的人。 郁知:“知道了,往下翻。” 两个人在菜上完之前把照片都看完了。 “传我一份。” 孟应年帮郁知拿过碗筷。 “好,等回酒店。” 郁知一早就饿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菜肴十分鲜美,孟应年也多吃了两口。 他吃完也没着急放下筷子,时不时给郁知夹些菜。 饭后,服务员还端上来一壶花茶。 他们没急着走,坐在这里品了品茶,入口清香。 两个人十分惬意。 孟应年提前联系了司机来接二人。 他们从餐馆出来后就向着出口慢慢走去。 沿途欣赏古城晚上的景色。 夜幕悄然降临,夜里的古城有另一番风味,是跟白日里完全不同的感觉。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灯光昏暗,视线不好,需要格外注意。 郁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主要是担心孟应年。 回去的路上,看到街边有表演,他们还停下看了一会儿。 不过只是站在边缘远远的看,他们都不喜欢往人群里扎。 一回到车上,郁知就开始打哈欠。 “知知要不要睡一会儿?” 郁知摆摆手:“不用了,马上就到酒店了。” 从这里到酒店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郁知还没有困到那种程度。 他没什么精神的看向窗外,保持清醒。 感觉到孟应年拉起他垂在座位上的右手,然后往上套了一个什么东西。 郁知抬起右手一看,是白天买的手环,手环上的鲜花都蔫巴了,但是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孟应年戴在他头上的花环早已不知所踪,可能是忘在了写真店里,也可能是丢在了路上。 这个手环一直被孟应年装在风衣口袋里,本来已经忘了,结果他刚刚掏口袋时碰到了。 郁知不喜欢戴任何装饰,连手表都不常戴。 孟应年给他买的那些配饰,他都留在家里,也没带去学校。 郁知的手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 此时,编织而成的鲜花手环缠在他的手腕上,在影影绰绰的灯光照耀下,极具美感。 孟应年把郁知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细细端详,仿佛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你怎么还留着这个?” 郁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孟应年实话实说:“忘记扔了。” 郁知最后也没把它摘下来。 回到酒店之后,郁知先去洗澡。 孟应年知道他这一天又是赶路又是游玩累了,没再缠着人要一起洗。 他先把照片全选传给了郁知,一时半会儿发送不完,他直接把手机放到一边。 转头拿起郁知放在沙发上的画板。 第128章 一言为定 郁知一直背着这个画板,他下午画画的时候,孟应年也在看书,所以一直不知道郁知画了些什么。 孟应年看见画上的内容还有些意外。 画上的人正是他自己,是他在咖啡店看书的样子。 孟应年有些开心,这是不是意味着郁知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 郁知这个澡洗得很快,想赶紧上床睡觉。 一出来就看见孟应年拿着自己的画板看。 郁知既然放在那就没想着避着他。 但是一想到下午画的孟应年的画像。 当时鬼使神差地就画了,画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被孟应年看到了,他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孟应年在郁知刚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洗完了。” 郁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嗯,你去洗。” “知知。”孟应年没有立马起身,而是小心问起郁知:“这幅画,你能送给我吗?” 郁知揶揄道:“哪有人自己要的?” 孟应年似是也觉得不妥,但他真的很想要。 “可是我很喜欢这幅画,要不郁大画家开个价。” 郁知有些好笑:“你怎么这么自恋?” 话音一转又说道:“我可不卖。” 孟应年:“是因为知知画的我才喜欢。” “好了。”郁知不再逗他:“不过这幅画我还没画好,等我画完上好色再送给你。” “一言为定。” 孟应年这才起身走进卫生间。 郁知已经收到孟应年传给他的照片了,把它们一一存进相册。 林云颂应该是已经清醒过来,开始了他的信息轰炸。 [哇,好美啊!] [云省的菌汤火锅好吃,你有没有去尝尝?] [怎么拍的光是风景啊?没给自己拍两张照片吗?] [只有你跟你哥哥两个人吗?] [有哥哥真好,我跟爸妈一起出门,还要吃他们的狗粮。] 郁知没有一一回复,不是他不礼貌,实在是回复不完。 林云颂平均五分钟给他发一条,不用他回复,自己发的津津有味。 郁知从刚存到相册里的照片中挑了两张还不错的发给林云颂。 林云颂也给他发了张自拍,他们那边还是白天,看样子应该是在餐厅吃饭。 [国内已经是晚上了?你是不是要睡了?] 郁知回复:[嗯,刚回酒店不久,这会儿已经上床了。] 林云颂:[好哦,那你快睡,晚安。] 郁知:[好。] 刚放下手机没多久,孟应年就从洗完澡出来了。 孟应年刚躺下,床头柜的手机就响起视频电话的铃声。 他拿起来一看,是他奶奶。 接通电话,许雅茹的脸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哎呦,都躺下了。” 孟老爷子的脸也出现在屏幕里,他们正一起坐在花园里,蓝天白云。 孟应年应声:“刚躺下,您二老玩得怎么样?乐不思蜀,连家都不回了。” 许雅茹接过话头:“本来打算回去的,还不是你说打算带小知出去玩,听你那么说,我跟你爷爷就想着再多待一阵子。” “小知呢?在你旁边吗?” 孟应年把手机往旁边挪了一点,郁知一直听着几人的对话。 郁知笑盈盈地跟人打招呼:“爷爷奶奶好,我在呢。” 许雅茹看到手机中出现郁知的脸:“小知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啊?” 郁知:“开心。” 许雅茹又问道:“都去哪里玩了,你们今天刚到?” 郁知一一回答。 郁知回来在车上的时候就困了,孟应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把手机接过来。 “好了奶奶,我们要睡觉了,你们玩得开心。” 许雅茹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没再继续打扰。 郁知乖乖跟二位告别:“爷爷奶奶再见。” 孟应年把手机放到一边。 他们没有固定的行程,也不用早起的问题。 两个人睡到自然醒。 率先醒过来的是孟应年,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 这个时间,去酒店的餐厅吃早餐已经来不及了。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惊动还在熟睡的郁知。 给前台打了电话送两份早餐上来之后,他先去了卫生间洗漱。 郁知后来才悠悠转醒,醒来没看见孟应年,手机也没有消息。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见卫生间里传来水声。 他又躺回去打算醒醒盹。 孟应年出来就看见郁知乖乖地躺在床上,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饿不饿?” 郁知声音闷闷的,还有些不清醒:“饿。” 从昨晚那顿饭开始,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未进食了,饿得肚子都扁了。 门铃响起,孟应年打开房门接过早餐。 将早餐放在茶几上,孟应年询问郁知:“是我在床上喂你,还是自己起来吃?” 郁知想也不想道:“我自己吃。” 说完就直接起床。 孟应年一直等着郁知。 郁知的速度很快,简单的刷牙洗脸之后就赶紧出来。 早餐种类丰富,奈何孟应年胃口不好食量小,吃到最后两个人还是有些剩余。 吃完早饭,郁知问孟应年:“今天要去哪?” 孟应年做过攻略,提出建议:“我们可以租个车环游洱海,然后去看表演。” “那边风景不错,知知可以继续画。” 郁知点点头:“好。” 想到什么,孟应年继续说道:“知知有驾照吗?没有的话等假期去考一个,到时候我让陈勋给你找一个靠谱的教练,实在不行,我教你也行。” 郁知今年刚成年,之前一直没时间,还没来得及去考驾照。 “没有,到时候再说。” 郁知打算好好利用假期多赚点钱。 孟应年:“好。” 孟应年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台相机,来之前他就想过,他打算自己给郁知拍照。 郁知没想到孟应年还带了相机,难怪他拿的是个大行李箱。 当时孟应年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正在给索索改画。 孟应年联系酒店帮他租一辆车,然后将要带的东西都装起来。 郁知还是背着自己的画板。 “时间差不多了,走。” 酒店门口,经理早早地等在这里。 他前几天就接到上面通知,集团的顶头上司要带着人过来住几天,还特地叮嘱过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这家酒店属于华创旗下,但这只不过是华创集团众多资产之一。 昨天过来的时候,经理就见到了孟应年和郁知。 没听说过华创集团的总裁结婚,两个人的关系又不像是普通朋友,每天手牵手出入。 但老板的事他不敢问,更不敢说,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看到孟应年和郁知从电梯里走出来,经理迎了过去。 恭敬地鞠了一躬:“孟总,郁先生,车已经找好了,这是钥匙。” 然后将车钥匙递上前去。 孟应年轻轻“嗯”了一声,接过钥匙。 经理一直目送二人开车走远才回到酒店里。 找的是一辆吉普车,硬朗的线条散发着强烈的力量感。 郁知挺喜欢这种有力量感的车。 孟应年见郁知对这车挺感兴趣,说道:“喜欢的话,家里车库有一辆乔治巴顿,更帅,等你考完驾照拿去开。” 郁知哪敢,要是磕了碰了,他可赔不起。 “不了。” 孟应年没再坚持,反正车就在那里,郁知想什么时候去开都行。 他知道郁知现在还是没有把自己当孟家的人,并不想勉强他。 就像哥哥跟他说过的,爱是给予,不是索取。他可以慢慢等,等到郁知愿意的那一天。 郁知将目光投向一旁开车的孟应年。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夹克,露出线条清晰有力的下颌,鼻梁高挺,闲散地开着吉普车,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不羁与自由的潇洒。 孟应年的面容线条分明,就像一幅精致的素描,每个细节都恰到好处。 但是今天的孟应年和昨天的孟应年又不一样。 从酒店到达目的地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到了以后两个人直接继续开车环游。 沿途的风景很美,孟应年放慢汽车速度。 郁知打开车窗吹着悠闲的海风,时不时还有海鸥飞过。 路边还有很多人骑着单车环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郁知也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后来,两个人又去喂了海鸥。 郁知买了一个面包,站在栏杆内,撕下一小块等着海鸥过来叼走。 他又有点怕被啄到手,一脸期待又有点小心翼翼。 脸上的表情都生动起来。 孟应年就站在郁知身后,拿起相机抓拍。 相框内只有郁知一个人。 就像孟应年此时眼中只装得下郁知。 最后,孟应年找地方把车停好。 带着郁知来到了洱海边。 两个人一个画画,一个拍照,累了就坐下歇一会儿,聊聊天,或者干脆坐在一起眺望远方的风景。 海风拂过两人的面庞,孟应年发现郁知的头发好像又长长了一点。 上次无意间跟郁知提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郁知头发要更长一些,脑后半扎一个马尾,孟应年觉得好看。 郁知后来也没去剪头发。 孟应年不想多想,但是在爱情中的人总是会抱有幻想。 幻想着对方也许会喜欢自己。 但同时,爱情也会让人怯懦。 孟应年一边说着如果郁知要走,就会放他自由;一边又想留下郁知。 他总是逃避去试想郁知有一天会离开。 郁知画画的速度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画完一幅画。 孟应年不太懂艺术方面的事,但是也能看出郁知画得很好。 他拿出一瓶水拧开,递到郁知嘴边。 “来喝口水。” 郁知分不下心,手上动作不停,就着孟应年的手喝了口水。 孟应年发现郁知总是忘记喝水,不提醒他根本想不起来,非要等到渴得不行再去找水喝。 他们早饭吃得晚,午后才找了个餐厅吃饭。 下午,他们又去了几个标志性的建筑。 郁知走到哪,孟应年拍到哪。 “两位是来旅游的?”来上菜的餐馆老板向孟应年和郁知说道。 晚上他们两个就在洱海边上找了一个小餐馆吃饭,老板热心地为两个人推荐了菜品。 孟应年回答老板:“是的。” 孟应年和郁知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而且两个人一个拿着相机一个拿着画板,一看就是过来采风旅游的。 云省也算是旅游热门省份,老板接待过不少像他们这样的客人,但像这二位这种气质相貌的却不常见。 “这里晚上有篝火晚会,很热闹。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出门右转就能看到有人聚在那里。” 孟应年倒是不知道这个,想着晚上也没什么事。 如果郁知愿意的话可以一起去玩一下。 “好啊,谢谢您了。” 第129章 你也配? 等老板走后,孟应年询问起郁知的意见。 “知知要去看看吗?” 郁知夹起一个虾仁,先回复道:“可以啊,我还没见过篝火晚会。” “我也没见过。” 孟应年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因为是s级的alpha,被家族寄予厚望,所有人都盼望他能够早日成为合格的继承人。 他的娱乐生活可以说是匮乏,再加上信息素过敏症的原因,更会避免去人员密集的地方。 总的来说,孟应年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束缚,更像是一份责任,优越的生活,显赫的家世,都造就了如今的自己, 听孟应年这么说,郁知毫不意外,他实在很难想象孟应年和一群人围在篝火旁又唱又跳。 饭后两个人按照老板的指示来到了篝火晚会的地点。 他们十分闲适地牵着手向那里走去,难免会接收到路人的目光。 这两天他们遇到了很多人,孟应年拿着手杖,脸上还戴着口罩,身边郁知的容貌惊为天人,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其中不乏有惋惜的,孟应年并不在乎别人对他有什么看法,可能是同情,也可能是鄙夷。 但是当有人对身边的郁知充满了异样的眼光时,孟应年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能真正做到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至少有人因为自己而对郁知误会时,他做不到完全冷静。 他们的想法简直不要太好懂,自己戴着口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是个瘸的,郁知又漂亮又年轻,不过是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不正当关系罢了。 郁知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之前比那些路人恶心百倍的目光,难听的话他都经历过,这些不痛不痒轻飘飘的几眼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他知道孟应年比大多数人要优秀太多,天之骄子,长得帅家世好,既不丑也不瘸,不过是轻微腿疾而已。 “要过去看看吗?”孟应年轻声询问郁知。 目前他们站在边缘的位置,既能看见人群,也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郁知无意去凑热闹,过来这只不过是觉得新奇,见识一下。 “不了,就在这。” 最后他们就坐在篝火不远处的沙滩上,耳边是人们的欢声笑语,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马上就是中秋,今天晚上的月亮格外圆。 此前的美景,应了那句“海上生明月”。 孟应年侧头望着郁知单薄的身躯,还记得刚在京北见到他时,跟一只刺猬一样,戒备着周围所有的人和事。 反观如今,已经能够心无旁骛地欣赏美景。 天蓝色的瞳孔在月光的照耀下跟眼前的大海一样宁静。 但大海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沉静,但内里的波涛汹涌足够摧毁一切事物。 晚上在海边吹着海风赏月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但是郁知只穿了一件卫衣,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孟应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郁知身上。 “回去吗?” 郁知点点头跟孟应年一起站起来。 “你不冷吗?” “不冷。”孟应年把衣服给郁知穿好,扣子扣起来。 旁边热闹的篝火晚会还在继续,郁知跟着孟应年走到停车的位置。 孟应年的衣服郁知穿着大,已经盖过了他的屁股,袖子还要卷起来两圈。 回到车上,郁知缩了缩脖子。 孟应年这次出门并没有带香水,但郁知好像还是闻到了一阵雪松的味道。 当他想再确定一下的时候,又闻不到了。 “明天几点的高铁?” 他们打算的是在这里待两天,然后去云省的另一个城市,最后再回京北歇两天。 “下午两点,我们可以明天起床后去买点什么东西带回去,知知可以看看有什么可以带给同学的。” 郁知哪有这种同学,高中的时候就没有朋友,大学之后就认识了一个林云颂。 班里的同学要么是因为忌惮陆白舟家的势力排挤自己,要么是对于抄袭事情对自己讳莫如深。 当然也有对这件事存疑的,但也没有人会凑到郁知面前要跟他交朋友。 郁知想着可以给林云颂带点当地的特色回去,还有嫂子索索和孟应年的父母。 虽然跟他们的关系还是不温不火的,但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针锋相对了。 而且他还收了郑媛慧的见面礼。 “好。” “我订了一个当地的民宿,风景很好,不想出门的时候知知可以在房间里画画。”孟应年继续说道。 郁知有些疑惑:“嗯?不出去玩吗?” 孟应年耐心解释:“出来玩开心就好,没有固定的模式,有的人喜欢到处闲逛,有的人只是想换个地方换个心情。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出门去一些景点或者什么,最重要的是你开心。” 郁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别人出门旅游不就是到处逛吗。 他倒是无所谓,在酒店里画画也很好。刚好可以歇歇,没想到出来玩也挺累的。 “我都行,你决定就好。” 孟应年哑然失笑:“知知,我希望你知道,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让你开心,而不是让你陪着我,迁就我。” “这样,我们可以在民宿里歇一天,然后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郁知没有意见,他是真的觉得怎么样都行,他没有出门旅游过,也没有提前做攻略。 “好。” 两个人商量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酒店门口。 孟应年停好车下车把钥匙交给前台。 回到房间孟应年先走进卫生间给浴缸放水。 他们两个都不习惯泡澡,平时洗澡都是淋浴。 但是郁知刚刚吹了风,孟应年怕他生病。 “我刚给浴缸放了水,一会儿你泡个热水澡。” 郁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闻言点点头。 孟应年走到一边收拾两个人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收拾的,只是这两天他们换下来的衣服,酒店的工作人员已经洗好送回来了。 已经是叠好的,现在只需要放进行李箱。 然后就是贴身衣物,他们自己洗过之后现在已经干了。 郁知喝完水转身过来就看见孟应年手上拿着自己的内裤。 没咽下去的水呛了一下,郁知止不住的咳嗽。 “咳咳”但还是急忙说:“你放着我自己来就好。” 孟应年赶紧过来帮郁知顺气,明白他是为什么这样之后又有些想笑。 “这有什么的,你哪里我没看过摸过,知知我不明白你在害羞什么?” 郁知终于缓过来,他不明白孟应年为什么没有一点负担的说出这种话。 “说得好像我们什么都做过一样。”郁知没好气地瞪了孟应年一眼。 “我倒是想,但我目前还在追求阶段。”孟应年无不可惜地说。 郁知挣开他,走过去自己收拾。 “你也知道你还没追上。” 孟应年:“不知道知知打算什么时候答应?” 郁知看都不看他:“如果你再继续说骚话,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追上了,” “好。” 郁知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并且以还没有追求成功的理由拒绝了孟应年一起泡的邀请。 他这两天一直跟林云颂错频聊天,两个人之间有时差。 郁知出门的时候,林云颂还睡着;林云颂打算出门的时候,郁知也该睡下了。 他们各说各的,有一种奇异的默契。 第二天,郁知和孟应年起了个大早。 他们今天并没有留在酒店吃早餐,反而去外面找了一个早餐店。 说是早餐店,其实是早餐摊还差不多。 郁知想孟应年应该从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吃过饭,但他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 还以为孟应年会发出“这种东西真的能吃吗?”、“这样的环境真的能吃饭吗?”等言论。 这家店的味道意外的不错,也难怪生意这么火爆。 孟应年确实对吃食很讲究,不然也不会费事找人去京大专门给郁知做饭吃。 但是外面的食物偶尔吃几次也没什么,主要是郁知吃得开心。 孟应年注意到郁知的眼睛又眯了起来,显然是对食物很满意的样子。 “知知喜欢的话回去可以让老吴学学做给你吃。” “也可以找个会做云省菜的厨师来家里。” 郁知想,这个男人又开始了。 “不用了,偶尔吃两次还好,一直吃就该吃腻了。” 孟应年还不放弃:“没关系,可以让他们换着花样做给你吃。” 郁知:“我对老吴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没必要大费周章。” “好,知知想吃什么可以随时跟我说。” 这附近就有一条商业街,到处都是卖特产和纪念品之类的店面,有些店家会提供邮寄服务。 郁知和孟应年不觉间买了很多东西,大大小小的礼品,特产。 期间郁知坚持自己付款,孟应年拗不过他,想着回头有机会把钱给郁知补回去。 他们没让店家邮寄,拿回酒店拜托工作人员统一寄回京北。 中午他们去了酒店的自助餐厅。 孟应年嫌食物在外面放了太久,让人重做了两份。 其实,餐食也是刚做出来不久,酒店的食材都是当天采购的,很新鲜,但是到底比不得刚做出来时的口感。 五星级酒店的服务一流,会尽量满足顾客的一切要求。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郁知提出去上洗手间。 孟应年本想跟他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 谁知孟应年只是一会儿没跟着郁知,就发生了意外。 郁知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被人拦住了,来人大概三四十岁,看起来倒是道貌岸然的,就是说出来的话让人反胃。 “这位先生请留步,鄙人姓陈,这是我的名片。”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郁知。 郁知并不接这个,一脸狐疑地盯着眼前的人。 这个姓陈的先生也不介意,收回手继续说道:“刚才在餐厅里就注意到你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哈? 郁知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人还在继续说:“那位先生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甚至可以给你更多,而且我比他更健全,不是吗?” 从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郁知就不舒服,结果上来就跟人说这种话,他以为他是谁。 尤其是在郁知听他说到孟应年的时候,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郁知无不讥讽地说:“跟他比,你也配?” “你能给我什么,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多了不起了。还比人健全,怎么?你是多条腿还是多条胳膊吗?” “哼,我看你倒是比别人少长了个脑子。” 那人大概没想到郁知这么不给人面子,顿时有些绷不住脸。 “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第130章 出气 “他需要识什么好歹。”孟应年不慌不忙,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将郁知稳稳地护在自己身后。 孟应年本来在座位上好好等郁知,郁知也说过很快回来,但等服务员开始上菜了,还不见他的人影。 他想着出来找找,结果就看到郁知被人气势汹汹地拦住。 有眼色的服务员见情况不对,赶忙去通知酒店经理。 姓陈的这人被截住了话头,见到孟应年强装镇定。 他是当地一家公司的董事,这次是过来酒店这里谈一个合作。 他们公司一直跟酒店有合作,所以才敢这么嚣张地找上郁知。他并没有见过孟应年,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想不到他是那位京北孟家的继承人。 孟应年没听到他前面说了什么话,想也知道不是什么中听的,不然郁知不会生气。 到底是自己理亏。 “我想我跟这位先生可能有一些误会。” 孟应年哪会听不出他是准备息事宁人。 “我并不觉得能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事情还是说清楚些解决比较好。要是我的爱人受了委屈,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孟应年安抚地拍了拍郁知的后背。 “他干什么了?” 郁知压根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他要包养我,还说我不识好歹。” 孟应年冷厉的目光骤然扫向那人。 那人被孟应年的眼神吓了一跳,转头看见酒店的经理赶了过来,只以为他是来给自己撑腰的。 整个人都有了底气,还没等他说什么,经理就略过他跑到孟应年面前。 经理听见有客人起冲突就急忙赶了过来,结果看到孟应年和郁知的身影整个人都不好了。 瞬间惊起一身冷汗,本来孟应年下午就要走了,谁知道临走临走还是出事了。 经理语气里藏不住的惶恐:“孟总,郁先生。” 他这时才想起来看后面的人,转头向孟应年解释:“这位是我们的合作商之一,今天是来这里跟人谈合作的。” 孟应年并不关心他是谁,只知道他惹了郁知不高兴,还想挖自己墙角。 “张经理,我认为挑选合作商之前,有必要了解一下对方的人品。” 张经理心凉了大半。 这个陈董事有家室,但是喜欢在外面包一些漂亮的男生,他过来见到人之后再看孟应年身边的郁知,不用别人说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是,孟总。我清楚怎么做了。” 随后使了个眼色给自己带来的人。 他们马上意会,把人“请”出了酒店,并表示永不招待。 那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谁不知道这家酒店背后是华创注资的连锁品牌,姓孟,他惊觉自己惹到了了不起的人物。 但为时已晚,他后悔莫及,想跟张经理联系,打算赔礼道歉。 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只不过说了几句话。 谁都知道孟家那位不近美色,他没想到这都被自己给碰上了。 还没来得及联系张经理,就接到了公司领导的电话。 领导的质问劈头盖脸的传来:“给我回公司来,要是给不出一个好的解释,你这个董事也不用做了。” 说完不等回复就挂断了。 电话刚挂断又响起了铃声。 他看着屏幕上的“老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老婆是当地的豪门,他是靠着她家的势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他在外面包男孩的事情被瞒得很好,他做得小心,更不会有人捅到他老婆那里。 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怎么样没人在意。 孟应年担心郁知心里过不去,一直在旁边哄他。 回去饭菜已经凉了,孟应年带着郁知回房间叫人再上一份。 “知知——” 郁知知道孟应年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先一步开口:“我没事,回去。” 郁知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遭受过不少非议,别人都羡慕他长得好,他却希望自己长得普通点就好了。 “孟应年。” 孟应年:“怎么了,知知?” 郁知从餐厅回来就闷闷不乐的,这时突然叫了孟应年的名字。 “如果我不长成这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郁知低着头,孟应年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之前郁知就说起过这个,孟应年也回答了。 现在孟应年依然回复道:“不管你长什么样,你还是你,我喜欢上你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更何况,你长得好看这不能成为别人对他抱有恶意的理由,你不要反思自己,更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美貌只是你众多优点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我能有机会看到它们是我足够幸运,知知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怀疑自己。” “我帮你出气,知知消消气好不好?” 郁知像是被他说服了:“你打算怎么帮我出气?” “跟他的老板和老婆告状,先跟他们公司解除合作,再把他养小情儿的事透露给他的老婆。” “到时候不用我出手,自会有人找他算账。” 孟应年把刚才交代给张经理做的事跟郁知说了一遍。 郁知闻言眉头一皱:“他还有老婆?” 这个人渣,刚才就该多骂他两句。 郁知一直知道有的有钱人玩得花,但是听人说起还是觉得一阵恶心。 孟应年把自己得到的消息都告诉郁知。 “不仅有老婆,孩子都上初中了,他包养的男孩比他儿子都大不了几岁。” 郁知在心里暗暗唾弃。 “好了,不再纠结这个了,吃完饭歇一会儿,马上要出发了。” 孟应年又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 张经理特地派人将郁知和孟应年送到高铁站,他一直担心孟应年发作,好在吩咐他做的事之外并没有迁怒于他。 下高铁之后,离他们要入住的民宿还有好一段距离。 这家民宿也有接送服务,孟应年提前告知了店家时间。 这位司机比较沉默寡言,除了一开始跟两人确认身份之外,再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等他们到达民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司机尽职尽责地帮他们拿行李。 “欢迎两位,是孟先生和郁先生?” 孟应年:“是的。” 民宿老板是一位女性beta,那位司机应该是他的丈夫。 “晚饭在厨房里,你去拿出来吃。” 她跟那位司机说完,转头又向郁知和孟应年说道:“二位还没有吃饭,我多做了点,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坐下一起吃。” 坐了一下午车已经累了,出去吃又有点晚,孟应年询问了郁知的意见后回复民宿老板。 “好,那就麻烦您了。” “不客气,这有什么的,两位先生先来办理入住,我一会儿让我先生帮你们把行李放进去。” 郁知观察到这里并没有电梯,向老板说道。 “麻烦帮我们找一个一楼的房间。” 老板一早就注意到了孟应年的腿,自然没有异议。 她笑盈盈地说:“一楼可能会比楼上吵,我给你们安排一个靠里面的房间,刚好在花园旁边。” 民宿是个三层小洋房,布置的很漂亮,院子里还有一个大大的花园。 老板热心又细心,性格开朗,又不会过分热情,恰到好处的释放善意。 老板的丈夫把饭端到外面的餐桌上,先是帮他们把行李拿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放下行李就离开了。 郁知进入房间,打开灯,眼前一亮。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房间阳台外面的花园。 天黑并不能看清全貌,院子里只有零星几盏灯,但还是能看得出很漂亮。 孟应年把行李箱拿到里面,看了一下房间的环境,肯定比不得之前住的五星级酒店,但好在整洁干净。 他当初选这家民宿就是看中了这家的花园,他就知道郁知一定会喜欢。 “走,出去吃饭。” 老板煮了一大锅米线,见郁知和孟应年出来忙招呼二人。 “快过来吃饭。 老板给他们每人都盛了一大碗。 孟应年最后还是剩了小半碗。 老板见状问道:“孟先生是不合胃口吗?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再给你们煮点别的。” 郁知拿过孟应年剩下的米线,向老板解释道:“很好吃,他肠胃不太好,吃不下太多东西,剩下的我来吃就行了。” 孟应年惊讶于郁知的举动,但面上并不显。 “是的,味道很不错,是我肠胃的问题,已经比平时吃得要多了。” 老板见两人之间的互动,感慨道:“二位感情可真好。” 孟应年:“谢谢。” 老板一早就吃过饭,孟应年跟她多聊了两句。 “你们不要嫌我话多,只是无意间看到你们身份上的性别,我和我丈夫也是beta和alpha结合,所以见你们觉得亲切,就不免多说了两句。” “不会,我们也是刚结婚不久。” “是吗?那就祝你们新婚快乐。” 郁知和孟应年闻言一愣。 自他们两个结婚以来,看好的不看好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式祝他们新婚快乐。 老板只以为他们是害羞。 “我们两个当年结婚的时候,两家人都反对,但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一晃都二十年了,婚后我们开了这家民宿,我只是说了一句喜欢花,他就给我种了满院子的花。” “我们之间既没有信息素依赖,也没有孩子,但还是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们还年轻,有那么般配。” “所以,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 老板看似是在劝解他们,实则是在说当年的自己。 当年所有人都不同意在一起,从没有人对他们说过,alpha和beta在一起也有什么关系。 虽然不知道孟应年和郁知的家人支不支持他们的婚姻,但老板还是想对他们说出这句,当年没人跟自己说过的话。 孟应年和郁知听着老板的话心有感触。 他们两个的婚姻,一方面是因为跟郁成坤签的协议,另一方面是孟应年对oga信息素过敏,两人之间唯独没有老板和她丈夫之间的感情。 孟应年是喜欢自己的,郁知知道。 但是他也知道,当初他答应结婚是为了摆脱郁家,孟应年是他当初唯一的出路。 郁知不知道现在他对孟应年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两人的相处既不像是朋友,也不是家人。 跟曾经帮助过他的霍尧还不一样,具体有哪里不同,郁知又说不清。 霍尧对他来说是恩人,但孟应年从不以郁知恩人这个角色自居。 孟应年从一开始就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 他说:我要你的全部。 郁知想不清楚索性不再去想。 最后那锅米线大半进了老板丈夫的肚子,郁知则是把孟应年剩下的吃完了。 第131章 情侣装 老板又泡了壶茶,几人边喝边聊。 主要是孟应年他们两个人,老板的丈夫不说话,郁知的话也不多。 其实孟应年也不是多爱说话的人,但是郁知话少,交际的任务就落到了他身上。 郁知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 他发现孟应年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不近人情,只是表面看起来疏离。 或许,这段时间以来,有所改变的不止是郁知,还有孟应年。 “好了,实在是耽误二位太长时间了,你们也早点去休息。”老板不好意思地说道。 孟应年摆摆手:“不会,那你们也早点休息,多谢招待,我们就先回房间了。” “孟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老板又拿出一瓶类似于喷雾的东西:“这是驱蚊水,我们这边蚊虫多,记得喷一点。” 孟应年接过礼貌道谢。 回到房间,照旧还是郁知先去洗澡。 只不过他刚洗上没多久,孟应年推门而入,郁知并没有锁门的习惯,一时被他钻了空子。 “你进来做什么?” 郁知正在洗头发,睁不开眼看不到孟应年的位置。 “洗澡,我想跟知知一起洗。”说着郁知耳边就响起细细簌簌的声音,是孟应年在脱衣服。 “我想自己洗。” 孟应年不再回复。 不多时,郁知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躯。 细密的吻落在郁知的肩膀处,一阵阵的酥麻席卷而来,一路传到了尾椎处。 郁知强忍痒意,咬着牙说:“我要冲头发。” “我来帮你。” 孟应年果真拿起了淋浴认真地给郁知冲头发。 他的嗓音有一丝暗哑,回荡在浴室内性感的要命。 一开始孟应年倒像是真的只是打算一起洗澡。 渐渐的,他的手越来越不老实,郁知受不了他的撩拨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 最后郁知是被孟应年抱出来的。 郁知已经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孟应年却是精神抖擞,回到浴室收拾一片狼藉。 好在孟应年还有点良心,给他穿好了睡衣,不然自己连穿睡衣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点良心但不多,不然也不会带着自己折腾这么久。 等孟应年上床把郁知拉进怀里,郁知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恍惚间郁知又闻到了那股木质香,但他来不及细究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郁知是在孟应年的怀里醒来的,手紧紧地缠在自己的腰上。 难怪会梦到被绑架。 孟应年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立马醒了过来。 “知知醒了。”语气里一股说不清的慵懒,说完还要拿头蹭蹭郁知的后颈。 郁知的嗓子有些哑,说出的话含糊不清还透着没睡醒的困意。 “嗯,几点了?” 孟应年翻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九点。” “我饿了。” 孟应年一听郁知说饿了,二话不说起床。 简单梳洗过后,孟应年走出房间去前台。 这家民宿不供应吃食,附近有很多餐馆小摊。 但这个时间,估计没有早餐卖了。 最后只得麻烦老板为他们煮一份早饭。 民宿老板跟郁知和孟应年很是投缘,一口应下。 还热心地把早餐端到了他们二人的房间。 郁知还在睡,孟应年把人扶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郁知才稍稍清醒过来。 闻到了饭香,最后还是食欲战胜了睡意。 吃完饭郁知还是没精神,孟应年把餐具洗好将餐盘还给老板。 “要不要继续睡一会儿?反正今天没什么行程。” 郁知正有此意。 孟应年也陪着人睡了个回笼觉。 等两人再醒过来已经临近中午。 收拾收拾出门吃饭。 老板本想留两人一起吃,但郁知和孟应年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 只想着等离开前多给老板一些钱。 郁知提议去吃野生菌汤火锅,刚来那天就听林云颂说过,一直没去吃。 还真让两人找到了一家店。 味道十分鲜美,郁知吃到第一口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郁知喜不喜欢吃这样东西全都写在脸上,孟应年也是靠这个逐渐摸清了郁知的喜好。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很满足,孟应年更多的是看到郁知吃得开心觉得满足。 饭后没急着回去,两个人在附近闲逛了一会儿。 民宿的位置是在一个小镇上,镇上的人主要是靠旅游业谋生。 这里的人对待每个人都很热情,穿着具有云省特色的衣服,有的还在头上插了鲜花。 随处可见漂亮的花,有很多郁知都不知道品种。 但无一例外的都很漂亮。 孟应年突发奇想地带着郁知来到了一家卖当地服饰的服装店。 一进去就认真挑选了起来,时不时还拿起来在郁知面前比对。 挑来挑去挑中了一身蓝白色的服饰。 孟应年满怀期待地看向郁知:“知知去试一下这件衣服?” 郁知抗拒地后退一步:“我不要,你怎么不穿?” 孟应年试图说服他:“我穿起来一定没有知知好看,这个颜色很衬你。” “而且,既然来了,就要入乡随俗嘛。” 郁知不吃他这一套。 “要穿你自己穿。” “那知知陪我一起。” 郁知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孟应年,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两个人一人拿着一身衣服走进试衣间。 这家店不大,只有一个试衣间,孟应年非要跟郁知挤在一起。 孟应年看见郁知换好衣服,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郁知本身就是混血,现在穿上这种异域服饰,竟然意外的适配。再加上他皮肤白,腰细腿长,有一种雌雄难辨的美感。 孟应年穿上则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孟应年是典型的浓颜系长相,五官深邃,双眼皮深深的一道,总是黑沉的眸子,此时满含笑意的望向郁知。 这一笑削弱了他身上的攻击性,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邻家阿哥。 两个人都很满意对方的装束,痛快地结账把自己穿来的衣服打包。 回去的时候,老板还笑着打趣二人。 “出去一趟还穿了情侣装回来,别说,长得俊就是穿什么都俊诶。” 他们这才发现身上的服饰款式相似,只是颜色不同。 孟应年为这个发现感到窃喜。 “我烤了鲜花饼,你们拿去吃。” 老板拿起托盘装了一盘鲜花饼还有一壶花茶。 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 他们不好拒绝。 郁知:“谢谢。” 郁知将托盘放到阳台的桌子上,从这里刚好能看到一大片花园。 坐下开始品尝。 孟应年坐在他的对面,捻起一块鲜花饼也吃了起来。 甜而不腻,配上花茶吃刚刚好。 郁知吃了几块之后就拿出自己的画板开始作画。 孟应年拿手机回复了陈勋发来的消息,远程处理了一些工作。 郁知不知道孟应年是什么时候走出房间的,等他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他起身去卫生间看了一眼,没人。 房间统共就那么大,一眼就看完了,孟应年能去哪。 郁知想不出个所以然,正想拿出手机问一下。 “咔哒”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 门口正对着阳台,孟应年一开门只看见了空荡荡的画架,阳台空无一人。 转眼在床边找到了郁知。 “你去哪了?”郁知问道。 孟应年没有第一时间答复,他缓缓地走到郁知面前,拿出藏在身后的一束鲜花。 “送你的。” “你扎的?” 孟应年没想到郁知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郁知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要是花包成这样都拿出来卖,那家花店离倒闭也不远了。” 孟应年也是突发奇想,见到花园里这么多花,就想着送郁知一束,自己采的更有诚意。 问过老板,老板给他找了一把花剪。 孟应年还特地找了郁知看不到的地方剪了几支花,手都被扎流血了两回。 后来又去问老板怎么处理。 剪掉花刺和叶子,然后拿绑带绑好。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郁知的话还是让孟应年感到挫败。 他也觉得不太好看,但已经尽力做成这样了。 看来总裁也不是事事都拿手的,就比如扎花束。 郁知最后接了过来。 房间里有现成的花瓶,郁知按照之前搜过的教程将鲜花斜切放入花瓶中。 就摆在阳台的桌子上。 郁知又走到阳台继续画画,这次画的是桌子上的那束花。 两个人的状态就是,郁知画画,孟应年看他。 孟应年怎么都看不够,他就这么坐一下午都不会觉得无聊。 他又拿出相机开始拍照。 郁知的头发已经长到耳朵那里,郁知有时候会把头发掖到耳后防止头发垂下来遮挡视线。 孟应年不断变换着角度拍摄。 郁知余光里,孟应年一直晃来晃去,晃得他眼晕。 他一个眼风扫过去。 孟应年这才收敛了动作。 次日,他们准备去市里的古城区逛一天,镇上不好叫车,最后还是老板的丈夫送的二人。 古城历史文化悠久,木楼青瓦,老街石巷,民族风情浓郁。 不仅如此,更是有很多名胜古迹。 郁知和孟应年穿着当地的服饰穿行其中毫不违和,他们并不急着逛所有的景点,走到哪逛到哪,累了就停下来歇会,或者找个小店喝一壶茶。 这里白天人来人往,夜里霓虹闪烁,充满了烟火气息。 大多数人都是结伴而行,但其中不乏有独身一人的。 有一个说法就是,一个人可以来云省,寻找一份别样的邂逅。 晚上最热闹的就是酒街,郁知和孟应年也找了一个酒坐下来。 他们坐在室外,通过窗户和大门传来室内歌手演唱的声音。 两个人一人一杯特调鸡尾酒。 孟应年虽然在应酬中很少喝酒,但其实他的酒量还不错。 郁知之前跟他一起敬酒,应该也不至于一杯倒。 他们没待多久,到路边打车回了民宿。 距离有些远,而且远离市区,司机一开始还不愿意接单,但还是屈服在金钱的脚下。 明天就是中秋,预定的计划也是明天回京北。 还是上午的飞机,走前老板还送了一盒鲜花饼给他们。 孟应年悄悄留下了两千块钱,对老板这两天的照顾表示感谢。 到底是没赶上午饭,只能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 郁知还好,但孟应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最后只吃了两块老板塞给他们的鲜花饼。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是孟家的司机来接的。 回到京北时,郁知有些恍若隔世。 仿佛前些天的日子是在梦中。 索索跟温一盈打算回沪市。 说来也巧,他们在家里吃了午饭赶往机场。 郁知和孟应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落地。 第132章 不用抑制剂 双方在机场打了个照面,索索缠着人撒了好一会儿娇。 司机将温一盈和索索送到机场,刚好接郁知和孟应年回孟家。 老吴一早就接到通知给两人准备了饭菜。 郁知和孟应年从云省买的纪念品已经寄到了孟家,孟应年吩咐孟实归整好。 回到熟悉的地方,郁知才感觉到踏实。 很神奇,这么多年以来,在沪市郁家一直没有这么感觉过,现如今回到孟家却给了郁知这种感觉。 往年过中秋,都是郁成坤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自己不管在哪里都显得多余,后来干脆不露面。 今年中秋节有孟应年在身边。 他们是在孟恒泽和郑媛慧的院子里一起过的 虽然只有他们四个人一起,但有郑媛慧从中调和,这顿饭吃得也不显得沉闷。 孟恒泽破天荒地没有说些破坏气氛的话,这个节过得还算不错。 晚上爷爷奶奶打来了电话,叮嘱他们记得吃月饼。 月饼是厨房现做的,每个人都象征性的吃了一块。 除了孟应年,他本身就肠胃不好,晚上再吃这种东西会给肠胃造成负担。 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众人对他这样已经习惯了。 回到院子里,孟应年还拉着郁知赏了会儿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起来确实比平时要更圆更亮一些。 孟应年早上起来就觉得不对劲,信息素紊乱的厉害,腺体突突直跳,是易感期的征兆。 郁知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如果可以,那他现在就能闻到屋里满满的都是雪松和劳丹脂的气息,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孟应年给余宁去了电话。 郁知还没睡醒,孟应年自己来到了西厢房,还特地嘱咐过余宁动作轻点。 余宁给孟应年做了检查,信息素浓度飙升,确实是易感期。 孟应年的信息素长期处于紊乱状态,易感期的周期并不固定,距上次易感期发作过去了一个多月。 往常易感期一月两次或者几个月一次都有可能,这次发作时间倒是比往常规律了一些。 “应该是上次易感期二少爷没有过度依赖抑制剂,所以这次易感期并没有滞后太久。”余宁说出自己的猜测。 然后又建议道:“既然上次郁先生成功陪二少爷度过了易感期,我建议这次就不要再注射抑制剂了。” 孟应年易感期发作当时没有意识,但并不代表自己易感期时是什么样,他担心控制不住自己,伤到郁知。 他没有正面回应余宁的话:“到时候再说,先准备汗蒸。” 余宁一向劝不动他,只能寄希望在郁知身上。 郁知醒过来后就没见到孟应年,只以为他去了公司。 对于他没有叫自己一起去还感到纳闷。 他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了余宁的身影。 实在是孟应年的身体太过矜贵,郁知一在院子里见到余宁不免有些紧张。 “余宁。” 余宁:“郁先生早上好。” 郁知直接发问:“孟应年怎么了,他在哪?” 余宁想到孟应年只嘱咐他动作轻点,不要吵醒郁知,并没有说不能告诉郁知。 “二少爷在西厢房,他没事,只是快到易感期了,我正准备东西给二少爷汗蒸。” 郁知想起上次孟应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又拿玻璃碎片划伤自己的画面,急忙向西厢房走去。 还好门没锁,郁知顺利进入房间。 “孟应年。” 孟应年只是有些没精神,易感期还没有真正来临。 “知知,你怎么来了?” 郁知听孟应年这么说,顿时有些来气:“我不来,你还打算瞒我不成。” 孟应年一愣,显然没想到郁知这么理解。 “我没想瞒着你,而且我易感期还没到,只是前期征兆叫余宁来确认一下。” 孟应年站起来走到郁知身边,将人拉进怀里。 “知知刚起床,我陪你去吃早饭好不好?” 郁知也知道自己有些紧张过度,闷声点头。 “嗯。” 孟应年没有胃口,但还是陪着郁知吃了两口。 饭后孟应年跟着余宁去汗蒸。 郁知心不在焉地整理自己的画稿。 结束后,孟应年竟然还要去上班。 郁知本想让他在家里休息,但是公司有一批堆积的文件需要他签字 孟应年一再解释自己现在没问题,还没有到真正的易感期。 最后,郁知陪孟应年一起去公司。 正合孟应年的心意。 本来他还想着怎么让知知陪他去公司,这下知知主动要求陪他。 跟往常一样,孟应年在办公室办公,郁知在休息室画稿。 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孟应年陪郁知睡午觉。 这两天他们两个几乎寸步不离。 孟应年坚持汗蒸但是效果甚微。 郁知言辞强烈不允许孟应年抽血。 孟应年照做,毕竟抽血的收效也不明显。 一切都比不过郁知。 孟应年的胃口越来越不好,一开始还能吃下两口,但后来吃进去也会吐出来,只能依靠营养补剂。 郁知一直都知道孟应年因为过量服用抑制剂导致消化系统受损,但还是第一次直面他严重到这种程度。 对孟应年来说,喝水都像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余宁每天都会过来给孟应年检查。 孟应年的易感期是在第三天的晚上到来的。 彼时,郁知已经陷入熟睡,孟应年从睡梦中醒来走进卫生间。 他之前就找到余宁拿了抑制剂放在房间里,在第一时间给自己注射了一支。 他先是给邓阳发了消息,吩咐他封锁院子。 又叫了余宁守在隔壁房间以防万一。 如果他到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确保有人能把郁知带走。 孟应年早就对抑制剂产生了耐药性,抑制剂很快失去了效力。 郁知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放在火上烤。 等他悠悠从沉睡中转醒,就发现自己被孟应年紧紧抱在怀里。 孟应年的身体火热一片,他的状态也不太对劲。 郁知抓住他不断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手,轻声唤道:“孟应年。” 孟应年的嗓音也被身上的热度熏得暗哑:“知知。” 郁知知道孟应年的易感期大概是已经来了。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到这一刻还是有些紧张。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陪孟应年度过易感期了,但上次两个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郁知不知道孟应年会不会真的跟他做,但从他答应和孟应年结婚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逃不掉。 孟应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察觉到郁知身体的紧绷。 艰难的说:“知知别怕,抽屉里有抑制剂,余宁他们就在隔壁,你可以去找他们过来。 郁知看孟应年难受成这样还有时间操心自己,心里一暖。 他能感觉到孟应年对他的珍视。 “不用抑制剂,我陪你好不好?” 郁知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环住孟应年的腰身。 孟应年被郁知的话震得头晕,他从床铺上起身从上往下注视着郁知。 “知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郁知盯着孟应年黑沉的眼眸,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 他点点头,又轻“嗯”一声。 孟应年没有一点动作,郁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应年开口说:“知知,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孟应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清楚郁知这么做只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协议和结婚证,或许也有可能是担心自己的身体。 但这中间并不掺杂多少感情。 尽管如此,他抱有一丝期待。 郁知没想到孟应年突然问自己这么一句话。 他并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或者说他有些逃避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郁知这么回答道。 果然 孟应年轻叹一口气,郑重地在郁知额头落下一吻。 “不舒服要跟我说,你随时可以选择离开。” 孟应年做事雷厉风行,并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郁知身上。 郁知已经没了对时间的概念,分不清白天晚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 孟应年的体力实在是好得过分,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孟应年还是换着花样的摆弄自己。 孟应年觉得自己快疯了,郁知一副受不住的样子,但还是乖乖地在自己身边。 只实在撑不住了才会推推自己要求停下。 他中间有一段时间几乎要丧失了理智,最后还是坚守住了底线。 要等到郁知彻底心甘情愿才可以。 等孟应年彻底清醒过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中间两个人只服用了几支营养补剂。 他自己就算了,郁知不能不吃饭光靠营养补剂。 孟应年从地毯上的抱枕下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给邓阳发去消息叫他拿点吃食过来。 自己则是趁着这个时间简单收拾一下房间。 房间里根本没眼看,落脚都艰难,衣服枕头毛毯散了一地,浴室里也是一地狼藉。 该扔的都扔掉,孟应年又换了一床新被子给郁知盖在身上 邓阳很快敲响房门,他们一直准备着饭菜,就等二少爷和郁先生醒来。 孟应年只打开了一个仅能接过餐盘的门缝。 易感期的alpha独占欲成倍增加,而且领地意识格外强烈,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地盘,窥视他的伴侣。 “知知,起来吃点东西。” 郁知倒不是有多困,只是累,从骨头缝里发出乏力疲累。 几乎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不断醒醒睡睡,被孟应年抱起来半靠在床头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梦里。 孟应年等郁知清醒过来才一口一口的给他喂饭。 郁知只是凭借本能的填饱肚子。 吃过饭,有了些力气郁知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并不是没有记忆,相反,他对昨晚记忆深刻,清楚的恨不得自己当场失忆。 是一想起来就面红耳热的程度。 “要不要再吃一点?” 耳边响起昨晚一直回荡着的音色。 “不要了。”郁知回复的有气无力,嗓子还是哑的。 孟应年把他剩下的一口吃完了。 这时候倒是有胃口了。 孟应年把他放躺在床上,走进卫生间。 收拾完地面又给浴缸放上热水。 郁知被孟应年抱进浴缸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慰叹。 郁知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孟应年趁着郁知泡澡的时候又去把床单换了。 知道郁知害羞,肯定不愿让外人看到,孟应年只能亲力亲为。 郁知看到自己满身的痕迹只想问一句孟应年是狗吗? 到处乱啃。 别说,他还真是属狗的。 郁知皮肤白,平时掐一下就红,现在全身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好像被人暴打了一顿。 第133章 自求多福 郁知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腿软,手也酸。 孟应年进来帮他穿好了衣服。 “我给你请了两天假,在家里休息两天再回去上课。” 郁知觉得没有这么严重,随即一想到明天一天满课,要早起上课,还是没有拒绝。 做人不必勉强自己。 将郁知安顿好后,孟应年找到余宁检查身体。 一番检查过后,确实孟应年的信息素已经趋于稳定。 郁知最后也没在家休息两天,孟应年在家陪了郁知一整天。 第二天一大早就把郁知送到了学校。 “知知,你的身体真的没关系了吗?” 孟应年还有些不放心,本来想让郁知在家里多休息一天,但是他坚持说自己没问题要回学校。 郁知被孟应年问的有些不耐烦:“说了没事,而且我那又是因为谁。” 他说完又觉得理亏,明明是自己主动要帮孟应年的,孟应年给过机会让他离开。 “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郁知提着带给林云颂的东西先回了趟宿舍。 林云颂见到他还有些意外,郁知之前跟自己说生病了要在家休息两天,今天一早突然又回来了。 林云颂一脸关心道:“小知,你回来了,身体好点了吗?” 郁知想起自己的借口,有些心虚地开口。 “嗯,好多了。” “这是给你带的特产。” 林云颂十分惊喜:“谢谢小知,我也给你带了,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也拿出大包小包。 “等回来再看,该去上课了。” 林云颂:“好,不着急。” 林云颂一路上说着自己这些天的见闻,时不时询问郁知在云省都玩了些什么。 “那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吗?” 郁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林云颂这个问题。 他后来不仅一直待在家里,还一直躺在床上。 “嗯,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了两天。” 林云颂丝毫不怀疑郁知的话。 “那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 郁知:“嗯。” 一天的课对郁知来说还是有些吃力,坐的他腰酸背痛。 孟应年一整天都在问他的状况,郁知越发烦闷。 但又无处发作。 晚上好不容易舒舒服服洗完澡。 又听林云颂说:“小知,我其实刚才就想问了,云省的蚊子那么毒吗,这么多天你身上的印子还没消下去。” 林云颂是真的觉得郁知身上的是蚊虫叮咬出来的。 都说云省花草多,各种蚊虫也泛滥成灾。 郁知被林云颂问得一愣,看向自己的睡衣领口。 孟应年并没有在明显能看出的地方留下痕迹,但是这件睡衣领口开的比较大,露出来一星半点印子,确实像是蚊子叮出来的。 而且自己手腕上也有,虽然他穿的是长袖,还是不免露了出来。 郁知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硬着头皮跟林云颂解释:“可能是体质问题,我消得比较慢。” 林云颂点点头,不疑有他。 开始跟他说自己刚听来的小道消息。 “哎,刚才群里都在说凌晁跟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郁加在一起了。” 郁知倒是不意外,毕竟以郁加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凌晁这个金龟婿。 “谁说的?” 林云颂说起这些就来了兴趣,他性格好,人又开朗,开学没多久就跟学校里的人打成一片,跟学长学姐也有相熟的。 “就是学生会那些人,跟凌晁关系不错的,两个人假期的时候就在一起。” “是凌晁表的白,当时他们就在现场,说的跟真的一样。” 郁知:“那郁加一定开心死了。” 林云颂还以为郁知听错了,是凌晁表的白,那高兴的应该是凌晁。 为什么说郁加开心,一想到郁知和郁加两个人的关系,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 林云颂更来劲了。 “怎么说?” 郁知:“郁加做梦都想要嫁入豪门。” 林云颂想,凌家确实算得上豪门。 不过他之前看见郁加对那些alpha爱搭不理的,一副清高的样子,那其中也不乏家里有钱的。 敢情是瞧不上,觉得不够有钱入不了他的眼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 刚开学那天,来送郁知的那个人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后来郁知说是他家中长辈的秘书。 经过跟郁知相处这段日子发现,郁知穿的用的都不一般,还以为郁加家里应该条件不错呢。 但郁知跟他们家里关系不好,想来应该是郁知那位哥哥比较厉害。 林云颂:“那他们两还挺般配,反正凌晁也不能说是多好的人。” 郁知虽然也觉得凌晁怪怪的,最开始的时候林云颂也跟他提到过。 但一直没问过林云颂为什么这么说。 “嗯?你之前认识他吗?” 林云颂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给郁知听的。 “谈不上认识,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多少有听说过。” “他爸妈属于联姻,婚后一直各玩各的,凌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反正我家里让我少跟他玩。” 郁知刚开学就知道林云颂家里有钱,结果也是个豪门来的。 郁知对这种豪门秘辛没有多少兴趣。 “这样。” 两个人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转头又聊起别的。 林云颂说的没错,凌晁和郁加的确在一起了。 而且确实是凌晁告的白。 凌晁在假期前就约好了郁加,然后在放假期间把人叫出来表白,顺势在一起。 他早就看出了郁加是什么货色,笃定他一定会答应。 随便准备点礼物就又上钩了。 凌晁不光是打算从郁加这里下手攻略郁知,借机打探郁知的情况,包括他跟孟应年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回事。 还看中了郁加s级oga的身份。 他之前倒是谈过不少,但s级的oga还是第一个。 s级本就稀少,但没想到郁加这么好骗。 稍微用点钱就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一副贪婪的市井做派。 这么沉不住脚步,比起郁知可差远了,不然郁知也拿不下孟应年。 郁加还沉浸在跟凌晁在一起的喜悦中。 郁成坤在沪市的生意也顺利。 郁加觉得来到京大上学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 郁知嫁入孟家又能如何,孟应年还不是个瘸的。 孟家对他们都没什么好脸色,能对郁知好到哪去。 林云颂想起来送给郁知的礼品还没拆,赶紧招呼人过来。 “小知,快来看看我给你带的东西。” “好啊。” 郁知把自己的那份也递给林云颂。 都是一些比较有当地特色的小礼物,不过两个人都很用心,挑选的礼品都是看起来对方会喜欢的。 林云颂看起来人大大咧咧的,其实很细心,性格很好。 一看就是家里宠出来的小少爷,但意外的好相处,没有一点少爷脾气。 还多次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 孟应年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满心都想着郁知,又怕一直问郁知,他会觉得烦。 alpha的独占欲作祟,尤其是他易感期刚结束,不愿意伴侣离开自己身边,但他又没有理由能阻止郁知去上学。 这是两个人一早就说好的。 终于没忍住又在晚上发了一条消息。 [知知,今天感觉怎么样?] 郁知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拿起手机打字。 [挺好的,比在家里好多了。] 孟应年见郁知拿话来堵自己,轻笑出声。 还好这次出去拍了好多郁知的照片,都被他藏在相册里。 有摄影师拍的,但大多数都是自己拍的,足有上千张。 他的拍照技术没有专业摄影师好,但是照片里的郁知怎么看,怎么好看。 孟应年:[知知不在家,我可是连觉都睡不好。] 郁知:[那你自求多福。我要睡觉了。] 孟应年: 郁知说要睡觉,孟应年也不好再打扰。 只能独自睡在平日里和郁知一起睡的大床上。 骤然从小长假中抽身回来上课,同学们都有些不适应,连郁知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开学两三天了才重新适应学校生活。 这几天倒是遇见了几次郁加,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他们两个学院所在的位置不算远也不算近,平日里很少碰面。 郁知怀疑郁加是故意到自己面前来炫耀的。 偏偏有时候凌晁在他身边,他又特别装。 凌晁遇见郁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还是和往常一样上前来打招呼。 郁加偏要找郁知不痛快。 “哥哥,你好久没跟家里联系了。” 说完还表现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郁知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是他们alpha就喜欢这一款。 或者觉得他会在乎凌晁对自己的看法。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郁知自己离家出走一样,不是你们把我卖给别人的吗? “你们想不想跟我联系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有郁加,你什么时候叫过我哥哥,你到底在装什么?” 郁知撂下这句话就直接转身走人了。 暗道郁加真是阴魂不散的。 郁加转而跟凌晁说:“学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凌晁安慰道:“没关系,你们之间可能存在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郁加:“也许,可能是哥哥嫁到了孟家,就不愿意再跟家里扯上关系了。” 凌晁借机询问:“一直没听你说过,你哥哥和孟应年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家不是在沪市吗?” 郁加不打算郁成坤和孟家的交易说出去。 含糊其辞道:“我也不清楚,他自己认识的。” 撒谎。 凌晁一眼就看出郁加没有说真话,看来这中间有隐情。 还可能是孟应年和郁知结婚的关键。 不过,现在看来还急不得。 郁加现在不愿意说,自己再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最后只会打草惊蛇,暴露了目的反而得不偿失。 慢慢来,他不信自己从郁加嘴里套不出有用的信息,再不济,还有他家里人。 林云颂跟着郁知离开后忍不住吐槽。 “这个郁加真是绿茶,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把人当傻子。” 郁知早已经习惯了郁加这样,不会像林云颂反应那么大。 “别人看不看得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凌晁看不看得出来。” 林云颂:“凌晁未必看不出来。” 郁知一想也是,郁加那点伎俩,在凌晁面前估计不够看的。 “我不关心他们怎么样,只希望郁加能够识趣地离我远点。” 林云颂:“没事,下次他再来,我就帮你怼回去,我最会对付他这种人了。” 他说着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郁知虽然很感动,但并不想让林云颂因为自己招惹上郁加这种人。 谁知道逼急了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134章 郁知,我回国了 郁知忙按下摩拳擦掌的林云颂:“算了,没必要跟他计较,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林云颂一向听郁知的,而且这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家事。 “好。” “不过,你遇见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谁让你是我大学第一个朋友呢。” “好。” 京北的秋天十分短暂,好像刚开始就进入了冬日。 郁知还是第一次在北方过冬,比起沪市要冷太多。 室内有暖气还好说,一旦去到外面,郁知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冻透了。 每次进到屋里都要缓好一会儿。 郁知一开始还不愿意穿孟应年给他买的冬装,怎么看穿上行动都不会便利。 他以前只穿过秋裤,从没穿过棉裤,还有厚厚的防寒服。 但最后还是屈服在凌冽的寒风下。 郁知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怕冷, 沪市的冬天也很冷,室内也没有暖气,但气温从不会到零下。 但是京北冬天是实打实的零下,室内有多暖和,室外就只会更冷。 这种极度的反差让郁知很不适应。 而且北方的冬天非常干燥,郁知有时早上起来鼻子里还会有血丝。 一向不怎么爱喝水的郁知,也开始保温杯不离手了。 孟应年倒是给他买了一个加湿器,但是也只能在宿舍里使用。 每天出门上课现在对郁知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 光是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就已经十分艰难。 林云颂的情况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两个人每天都在床上躺到再不起床就来不及的时间。 好在吃早餐不用排队,郁知和林云颂火速吃完早餐然后赶往教室。 到了冬天,上课都成了负担。 郁知他们有一门泥塑课程,涉及到挖土、敲碎、筛网、加水、泡水等。 过程中还要不断摔打土块直至适合雕塑的土质形成,再用铁丝缠绕木条做成十字花固定形状,最后进行雕刻头像、胸像、人体等操作。 土块冻得邦邦硬,郁知的手也被冻得僵硬。 还好老师没再安排室外写生,不然郁知怀疑自己连笔都拿不稳。 郁知学的是五年制的课程,雕塑系专业需要具有素描、色彩、线描等美术造型基础能力,进行更加深入的学习。 涉及到的范围还会更广一些,泥塑、木雕、玉雕、石雕等都有课程开设。 艺术生的教室没有干净的,雕塑系尤甚,简直就是大型施工现场。 除了一些必要的理论课程,大部分都需要实操,教室里尘土纷飞,出现泥巴、木屑、石屑都很正常。 木雕过程中还会用到电锯,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操作会比较吃力,需要几个人共同完成。 学习不能说不辛苦,但是郁知感到很充实,每天都能学习新的东西。 在京大,每画一笔,雕刻一下,郁知都觉得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郁知优异的成绩和天赋吸引了很多老师的关注。 他们这一行有的人有天赋但不够努力,有的人够努力但缺少天赋,也有少部分人既有天赋又努力的。 但像郁知这样天赋如此出众,又格外努力的还是难得一见。 创作中的郁知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大部分老师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清楚做到这样有多不容易。 他们都惜才,有时候难免要多提点两句。 雕塑系的确是很烧钱的专业,郁知前些天尾款结账的钱几乎全都用在了买工具和耗材上。 之前要用的画笔、颜料、画布就不用说了,雕塑要用到的工具只会更多,雕塑刀、雕塑锯、刮刀、锤子 还有耗材,石膏、木料等。 这些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郁知琢磨着假期再去找一份美术助教之类的兼职,积攒经验顺便还能赚点钱。 这天,郁知刚和林云颂从食堂出来,准备回宿舍。 手机传来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孟应年刚说过他晚上有应酬,应该不会这个时间给他发消息。 郁知拿出手机,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霍尧:[郁知,我回国了。] 霍尧是高中时候,郁知差点在赵涟生日会上被他父亲侵犯,被污蔑,帮自己打官司的律师。 虽然强奸未遂的罪名没能成立,但是还是帮郁知洗清了冤屈。 最后赵涟的父亲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向郁知公开道歉。 霍尧是郁知的恩人,也是第一个向走投无路的郁知伸出援手的人。 当年,霍尧帮他打完官司后就出国了,郁知一直都想感谢霍尧但没有机会。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郁知陷入抄袭风波的时候,霍尧正远在国外,所以郁知并没有找霍尧求助。 而且他根本没有证据,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郁知也不想再给霍尧添麻烦。 直到郁知离开沪市霍尧都没有回国。 现在,霍尧说他回国了。 郁知很高兴,忙回复消息。 郁知:[霍律师,欢迎回国。] 霍尧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霍尧:[听说你考上了京大,正好我的工作室的新地址就在京北,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见一面?] 霍尧是一名华裔,家在国外,大学考的是国内的政法大学,毕业后创业留在国内。 他毕业后跟一位学长一起共同创立了一间律师事务所——尧安律师事务所。 事务所的名字取得是他们两个人名字中的一个字。 当年,尧安律师事务所成立时间不久,规模不大,但是胜诉率极高。而且自成立起就开设法律援助。 郁知也是因此才找上的他们事务所,霍尧帮郁知打完官司之后,就因为一些家事出国了。 前不久才回国,回到沪市跟郁知的学校打听到郁知已经考上了京大。 霍尧替郁知感到高兴,当初郁知独自一个人勇敢地来到事务所为自己维权。 他当时就看好郁知,觉得他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能成功。 他那位学长在他出国后就将工作室迁到了京北,霍尧当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本想把工作室转让给学长。 但是学长坚持留下他那一部分,现在霍尧回国自然要回去帮学长一起。 两年前,尧安就已经跟好几家上市大公司有合作,在业界拥有不错的名声。 霍尧那位学长到京北以后更是带着尧安走出了一个新高度,现在尧安拥有高知名度和美誉度,离不开学长的努力。 霍尧也是才在京北安顿下来,他的家人都在国外,在国内无论是那个城市都不影响他工作。 郁知听到霍尧的邀请,肯定不能拒绝。 而且霍尧现在也来到了京北,郁知更加高兴。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好好感谢霍尧。 对于霍尧而言,可能只是帮助了一个穷学生。但是对于郁知来说,他的举动无疑是将他从泥沼里拉了出来。 郁知:[当然没问题,这周末我就有时间,时间地点你来定,我一定准时到达。] 霍尧:[我对京北也不太熟悉,等我问过我同事有没有推荐的,到时候我再来联系你。] 郁知:[好。] 林云颂看见郁知拿着手机打字只以为他又在跟那位哥哥聊天。 “跟你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郁知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搓了搓有些僵直的手。 “不是我哥,是之前一个帮过我的人。” 林云颂意外:“还是第一次见你跟除了你哥哥以外的熟人联系。” 郁知平时除了跟孟应年聊天,就是跟单主商议细节。 林云颂从一开始就知道郁知平时会接一些画稿。 对于此,林云颂表示,他只能膜拜大佬。 林云颂水平有限,当初报名参加南星杯也只拿到了市级奖项,跟郁知这种能进军全国决赛的比不了。 而且,要不是陆白舟偷走了郁知的作品,最后拿到京大美院保送名额的本该是郁知。 郁知本想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孟应年。 对于郁知来说,能有机会再见到霍尧,亲自表达感激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孟应年作为这件事的知情人,郁知想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发生什么事,无论大事小事,都分享给孟应年。 孟应年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认真回复。 但是转念一想,孟应年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应酬,郁知还是决定暂时先不打扰他。 孟应年曾经答应过他不再失联,所以不管他在做什么,都会在第一时间回复自己。 即便不能立即回复,但也不会相隔太久。 郁知睡前才收到孟应年的消息。 孟应年:[知知,睡了吗?] 郁知一看时间,九点半。 孟应年很少会应酬到这么晚,他不喝酒,也没人会勉强他。 郁知:[今天怎么这么晚?] 孟应年:[到的比较晚,结束的就晚了点。] 孟应年解释后又习惯性的发问:[晚上都做了什么?] 郁知还是和往常一样,有作业就做作业,没作业就赶稿。 郁知想起还有事没告诉孟应年,赶忙打字告诉他。 郁知:[我今天收到了霍律师的消息,他说他工作室搬来了京北,约我出去见一面。] 孟应年:[这么巧,什么时间去,我陪你一起?] 郁知:[时间还没定,我自己去,你去了我怎么解释你的身份。] 孟应年:[知知,难道我就那么拿不出手吗?先是跟室友说我是哥哥,现在干脆没办法解释我的身份。] 还发了一个小狗哭泣的表情包。 郁知还是拒绝:[不要,我自己去。] 孟应年无法,只能说:[好,那你们定好了告诉我时间地点,到时候我叫司机送你。] 郁知:[知道了,赶紧休息,我也要睡了。] 孟应年:[知知晚安!] 附一个小猫咪的可爱表情。 郁知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找来的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别人知道你是这样的孟应年吗? 霸总滤镜都要碎了。 霍尧跟郁知联系之后就去找了自己的学长。 学长名叫林安,是霍尧大学的直系学长,两人在大学中相识,林安比他大两岁,是一个oga。 从没有人因为他oga的身份而质疑他的能力,林安的专业能力和职业素养不比霍尧差分毫。 跟霍尧擅长刑事案件不同,林安更擅长民事案件。 两个人在工作上配合无间,私下里也是很好的朋友。 到了下班时间,林安还没走。 霍尧敲敲林安办公室的门,不等林安出声,霍尧就直接拧动了门把手推门而入。 两个人关系很好,见霍尧如此林安也并不生气。 林安摘下眼镜,向后靠在办公椅上。 仅仅去看林安的长相,根本看不出他是个oga。 第135章 患得患失 林安身高182,鼻高唇薄,是比较有攻击性的长相,但偏偏长了一双含情的眼睛,生生削弱了那股攻击性。 所以林安习惯戴上眼镜,他的眼镜并没有度数,只是普通的抗疲劳眼镜。 林安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什么事?” 霍尧也不客气,直接拉开对面的椅子自顾自坐下。 开口就是调侃:“学长,你这样说的好像没事不能找你一样。” 林安睁开眼,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注视着霍尧。 淡淡开口:“下班时间,你不回家,来找我难道是来聊天的?” 霍尧平时如果不加班的情况下,一下班就直接走人,绝对不可能多待一分钟。 明明是两个人合伙一起开的事务所,硬生生成了霍尧给林安打工一样。 霍尧每次见到林安这双眼睛就忍不住愣神。 哪怕林安拿看狗一样的眼神看着你,你也只会觉得勾人。 “难道不能是请你吃饭吗?” 林安戴上眼镜继续看眼前的资料:“吃饭就不必了,我今晚要加班。” 霍尧知道林安近期接了一个案子,他一忙起来吃饭睡觉都顾不上,妥妥的工作狂。 “你说你好歹是个老板,看看事务所里谁比你加班多?” 林安没从资料中抬头:“也是,另一个老板就不会,能不加班就不加班。” 霍尧知道林安是在打趣自己。 他们两个人配合一向默契,但在这方面却不能苟同。 霍尧从小在国外长大,很多观念都跟林安有出入,他认为工作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但林安恰恰相反,霍尧怀疑他吃饭睡觉只是为了生存,他的生活几乎被工作占满了。 “你在京北的时间也不短了,知不知道有哪家比较不错的餐厅。” 林安抬起头冲他挑眉,俨然是在问他打算干什么。 霍尧开口解释:“你还记不记得我出国前帮过的一个高中的小朋友?” 林安虽然不负责刑事案件,但对这件事也有印象,跟霍尧一样,他也很欣赏郁知。 他点点头:“记得。” 霍尧继续说:“他考上京大了,我打算请他吃个饭祝贺一下。当年出国走的急,有些事情也没交代清楚。” 比如,郁知的心理问题。 林安得知郁知考上京大也为他感到高兴,他没有因为当年那件事影响到学业就太好了。 “回头我手机发你,我有那家的会员。” 林安对待工作认真,但并不是死板的人,平时跟各大企业谈合作他也是如鱼得水,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 “好。”霍尧没别的事也不再打扰林安,但临走前还是劝道:“工作也要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林安语气敷衍:“知道了。” 霍尧轻叹口气,他就知道自己劝不动林安,对方没有一次照做的。 林安在霍尧睡觉前才发来信息,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工作完。 霍尧:[刚加完班?] 林安:[嗯。] 霍尧:[早点回家休息。] 林安:[。] 霍尧早已习惯了林安的惜字如金。 大概也就在开庭的时候才话比较多。 霍尧并没有直接发给郁知,主要是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郁知第二天早上收到了霍尧发来的时间地点。 郁知回复:[好的。] 周六中午的话。 应该没问题,索索也不是每周都有时间学画画。 自己周五晚上帮他改改画,提点一下就行。 郁知把霍尧的消息给孟应年转发过去。 孟应年表示自己收到。 周五是孟应年自己开车来接郁知的。 郁知一路上被冻得有些麻木,乍一钻进温暖的车厢里直打哆嗦。 孟应年把暖风开大,才启动汽车。 孟应年想起郁知明天要去赴约。 起了个话头跟郁知聊天。 “一直没问那位霍律师年龄多大?” “要不要帮你备份礼物道谢?” 孟应年当时听郁知说起那件事,光顾着气愤,然后就是心疼郁知,忘记问起关于这位律师的事情了。 只以为是位热心公益援助事业的律师。 郁知想了想,霍律师提到过比自己大了十岁。 答道:“比我大十岁,应该比你还小两岁。” 郁知倒是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那么一说。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孟应年脑内顿时警铃大作。 他还以为再不济都得三四十岁了,没想到比自己还小两岁。 而且比自己认识郁知还要早两年。 孟应年其实还挺在意自己比郁知年龄大这么多的。 他和郁知认识的时间多说也不超过半年。 他时常会想,要是自己能早点认识郁知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够保护当时的郁知。 现在,出现了一个比自己认识郁知更早,并且更早帮助过郁知的人。 孟应年不免产生了些危机感。 孟应年谨慎地开口,尽量显得自己没有私心。 “知知,要不明天还是我陪你去,亲自向这位霍律师道谢。” 郁知觉得他莫名其妙,当时不是说好了自己去的吗。 “他帮的是我,你跟着去道哪门子的谢?” 孟应年总不能说是担心自己老婆没了。 “我是你的合法伴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帮你就是帮了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郁知丝毫不为所动。 “哦,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跟他又不认识。” 孟应年还不肯放弃:“见了面不就认识了吗?一回生二回熟。” 郁知带着审视的目光扫向孟应年:“你到底要干嘛?” “我能干嘛,当然是为你着想。”孟应年摆着冠冕堂皇的说词。 郁知油盐不进:“为我着想你就不要去了,不然我很难办。” 孟应年只得妥协。 “那我明天去送你。” 郁知:“不用,让司机送我就好。” 孟应年一路都被郁知拒绝,有些气闷。 郁知一开始还没发现,后来才觉出孟应年的不对劲。 哪有人上赶着当司机的? 郁知只能依孟应年的话:“好好好,明天你送我。” 孟应年这才缓和下来,一口答应。 晚上郁知去找了索索,索索每次见到郁知都很高兴。 上课时格外认真,俨然是把郁知当成了偶像。 温一盈在他们下课后走过来,笑着说:“这孩子都快成你的小粉丝了,之前还说小婶婶是他最崇拜的人。” 索索被自己妈妈揭了底,抱着郁知的腿将头埋进去。 郁知有些好笑的摸摸索索的头。 温一盈打趣索索:“索索之前不是说最崇拜小叔了吗?” 索索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小叔和小婶婶是一家的嘛。” “哈哈哈。” “这孩子。” 郁知也被索索这一番话逗得笑弯了眼。 “索索认真练习以后会比小婶婶厉害。” 索索被郁知鼓舞的信息倍增。 “索索会努力的。” 郁知:“好,索索加油!” 东厢房那间被改成的画室里的东西越来越杂乱,起初郁知只是在里面画画,后来又买了东西在家里练习。 上课的时间到底是有限的,如果想进步需要大量的课余时间来进行实操。 凡事没有一蹴而就的,你以为的优秀的人往往比大多数人付出了成倍的精力。 好在孟应年院子里的每一个房间隔音都很好,郁知自己在房间里创作也不会影响其他人。 郁知喜欢和美术相关的所有东西,喜欢自己创作,亲手做一些东西。 看着手里的东西一点点变成自己构思里的样子,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有成就感。 而且比起泥塑和石雕等课程,郁知对木雕要更感兴趣一些,所以格外下了功夫。 他喜欢用雕刻刀一下下刻画,从无到有,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过程。 郁知一旦陷入创作中就容易废寝忘食。 他从索索那里回来后就一头扎入画室,最后还是孟应年过来亲自叫人去睡觉。 孟应年敲了门,但里面没有动静,他自己推门而入。 郁知还拿着雕刻刀,完全没有意识到孟应年进到了画室。 “知知,该去睡觉了。” 郁知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回答:“知道了,这就去。” 但最后过了十分钟,郁知才停下站起身。 看到身后的孟应年问道:“你怎么不先回房间?” 孟应年:“我要是走了,还不知道你要什么时候才去睡觉。” 郁知摘下手套,跟着孟应年向主卧走去。 “哪有那么夸张,我收个尾自然就会回去睡觉了。” 孟应年牵起郁知的手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郁知在创作中整天跟一些尖锐锋利的工具打交道,就算戴了手套也难免被割个口子受伤。 孟应年看到他的手上被磨出的茧子,还有一道新的细小的伤口,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吻。 满眼心疼,但这是郁知一直以来视之为梦想的东西,孟应年尊重他。 郁知被他这副样子弄得脸热,抽回自己的手。 “我还没洗手,脏。” 孟应年:“知知的手不脏。” 孟应年从学校接回郁知之后,就给陈勋发了消息叫他去查那位霍律师的信息。 他倒没有惨无人道的让陈勋现在就去加班,只说让他明天中午前给回复。 他想着,万一这个律师已经结婚了呢? 他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没有道理。 郁知和那位霍律师认识的时候,郁知还是未成年,并且遭遇了那种事情,换做是他也不会对当时的郁知有什么非分之想。 更何况,就算那位霍律师真的对郁知有意思,那现在也不会轮到自己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吃醋。 那可是在自己之前认识郁知,并且帮助过他的人。 郁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点小恩小惠他都会好好放在心里。 在当时那个情况,不用想也知道,霍律师在郁知的心里分量有多重。 孟应年觉得自己很矛盾,他一边感谢霍律师当年仗义执言,对郁知伸出援手。一边又控制不住的乱吃飞醋。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不会畏首畏尾,胡思乱想。 但那是郁知,是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上的人,未来也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 他根本做不到像处理工作那样理智。 爱情让他变得越来越好,同时也让他开始患得患失。 担心郁知还没喜欢上自己就先喜欢上别人,担心郁知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身边。 孟应年跟郁知一起躺在床上之后开始讨价还价。 “知知,明天陪我去公司,然后我送你去赴约。” 郁知没有异议:“行啊,省得你到时候再回来接我。” “吃饭的地点离你的公司远吗?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孟应年自然不会说不利于自己的话,万一郁知又变卦了怎么办。 第136章 好久不见 孟应年无所谓的说:“不远,午饭时间当然不耽误工作。” “那你完事后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要是换成别人,郁知大概会觉得他是想逃避工作,又是送自己,又是要接自己的。 但孟应年不是那种对待工作不认真的人。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孟应年哪能让郁知自己回去,他就没打算把郁知送过去后离开,他准备也在那家餐厅吃饭然后带郁知一起离开。 顺便宣示一下主权。 不管那位霍律师到底对郁知有没有想法,这样做都比较保险。 “打车回家多贵,我去接你就好了。” 郁知不敢相信孟应年嘴里竟然说出这种话。 多贵 你大笔挥霍的时候不觉得更贵吗? 郁知:“那我打车去你公司。” 孟应年说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不用,我明天中午也打算在那吃饭,顺路接上你回来。” 郁知疑惑:“吃饭?你自己还是约了别人?” 孟应年:“我和陈勋。” 郁知:那真该替陈勋谢谢你。 既然孟应年都这么说了,郁知也不再拒绝,出租车哪有搭孟应年的顺风车方便。 “好啊,那就这样。” 郁知觉得孟应年今天一整天都奇奇怪怪的,但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怪。 自己平时也会跟林云颂一起出门,孟应年也没说非要接送自己。 好像是在问了霍律师之后开始执意要送自己。 这跟霍律师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带他一起去? 郁知压根就没往孟应年担心的那方面想。 毕竟自己跟霍尧认识的时候,自己还是个高中生, 十岁的年龄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说实话,相差十岁做朋友都有些牵强,更不要说情侣之间了。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孟应年那样吃嫩草。 至少在郁知这里,没想过谈恋爱结婚,而且还比自己大这么多岁。 郁知倒不是觉得孟应年老,他那张脸跟老完全不沾边,只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能赖会儿床,郁知却要起来陪孟应年一起去上班。 郁知开始后悔自己昨晚做出的决定。 孟应年收拾好自己后来到床边。 “知知,起床了,你答应要陪我去公司的。” 郁知蒙起被子不理会他的话。 孟应年先出去吩咐人准备早餐,让郁知多睡一会儿。 最后郁知还是被孟应年连哄带抱的拉出温暖的被窝。 郁知迷迷糊糊地起床,刷牙,洗脸。 终于清醒过来。 郁知想不出要送霍尧什么谢礼,霍尧一看就是物质上什么都不缺。 思来想去他决定中午那顿饭自己来付钱。 反正日后都在京北,有的是机会可以报答他。 肠胃不好的人最怕受凉。 入冬以来,孟应年的胃口比之前还不如,有时候只能靠着营养补剂生活。 郁知不再继续磨蹭,邓阳一来叫人,他就火速走出房间拉着孟应年一起去餐厅。 至少要让孟应年吃口热乎的。 大早上能吃上一碗热汤面太幸福了,郁知吃的身体都暖了起来。 孟应年又是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 郁知劝道:“面吃不下,把汤多喝一点。” 孟应年照做,把汤都喝掉了。 孟应年吃饭看不出一点满足,仿佛对他来说吃饭只是一项任务,维持他生存下去的活动。 不过好像也确实如此。 而且,孟应年劝郁知多穿点保暖,自己却只在外面多套了一件大衣。 美曰其名,上班要穿得正式一点。 但都是老板了,谁会管你穿什么? 又不是每天都出去应酬。 郁知说不动他,只能交代陈勋时不时给他添杯热水或者热茶,再拿个暖水袋给他暖胃。 孟应年对郁知关心他这套十分受用。 郁知不搞美丽冻人那一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穿长款羽绒服,孟应年还给他围了一个围巾。 结果郁知一上车就被热的冒了汗。 只有下车那一瞬间是冷的,地下车库比地面上更阴冷一点。 但到了电梯内就好多了。 孟应年公司暖气很足,郁知一进去办公室就把围巾和外套脱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毛衣,棕发蓝眼,显得他稚气十足。 孟应年的办公室里时不时会有人进来汇报工作,除了助理和秘书,还有部门经理,郁知不想待在这里被人当猴看。 还是进到休息室里拿着平板作画。 郁知和霍尧约的是十一点。 十点的时候郁知就穿戴整齐,准备赴约。 孟应年也带着陈勋一起出发,陈勋充当司机。 陈勋上午已经把关于霍尧的资料发给了孟应年。 霍尧,海归华裔,毕业于政法大学,尧安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这些信息都不重要,孟应年想知道的是霍尧的感情状况。 单身。 在看到霍尧的照片后,孟应年的危机感呈指数增加。 长得帅,单身,事业有为,比自己年轻,还是郁知的恩人,怎么看怎么不是个好兆头。 孟应年一上午都忧心忡忡。 陈勋听说孟总要带自己出去吃饭简直受宠若惊。 他还以为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吃,结果到了目的地后发现郁知不跟他们一起。 再联系到孟应年昨天突然让他查一个人的信息,还特地嘱咐查清对方的感情状况。 陈勋大概明白了孟总为什么突然找他一起来吃饭。 这是拿自己当挡箭牌跟着郁先生一起过来。 陈勋自然不会有意见,毕竟能白吃一顿饭,就算他工资高,也不能顿顿吃得起这种高档餐厅的。 郁知跟着服务员来到包厢的时候,一直在想自己的钱包还能不能承受住。 他事先问过孟应年这家餐厅的消费,两个人的话他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的,既然要感谢人家,必须要有诚意。 郁知提前十分钟到达了约定好的包厢,霍尧已经等在里面了。 听见推门声,霍尧站起来迎接。 “郁知,好久不见。” 郁知连忙回应:“好久不见,霍律师。” 霍尧招呼人坐下,说:“就不要叫霍律师了,叫我霍哥和尧哥都行。” “好,尧哥。” 霍尧看郁知跟两年前比起来变化很大,不是长相变了,而是给人的感觉。 郁知好像长高了一些,没高中时候看起来那么瘦弱,见到人不会像以前一样拘谨,虽然还是会不好意思,但比过去稍显从容。 霍尧觉得郁知的变化都是向着好的方向,很欣慰。 目前看来,郁知过的不错。 郁知这几个月被孟应年照顾的确实长了点肉,隐隐还有长高的趋势。 后来,孟应年又带着他去找了两次翟医生,心理状况也越来越好。 郁知被餐厅包厢里的暖气蒸的面色红润,澄澈的眼睛,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看起来就被养的很好。 霍尧拿起手边装着茶水的杯子:“还没祝贺你,恭喜你考上京大,如愿以偿了。” 郁知也倒了杯茶水遥遥举杯:“谢谢尧哥。” 霍尧把菜单递给郁知一份。 “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郁知并没有翻开菜单,而是说道:“尧哥你决定就好,我不挑的。” 霍尧笑笑:“你都叫我一声尧哥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郁知最后还是点了两个菜。 霍尧是家里的独生子,当时一看到郁知就被他身上那股韧劲吸引了,所以愿意帮他打官司。 他在工作中遇到过很多凄惨遭遇的人,其中不乏有比郁知更可怜的,但是像郁知这样小小年纪没有家长陪同一个人跑来寻求法律援助的几乎没有。 其他人要么是有亲属或者朋友陪同,要么就是干脆不敢去寻求帮助,息事宁人。 跟郁知接触以后,霍尧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打算帮郁知打这个官司。 郁知比他小十岁,当时还在上高中,霍尧把他当自己的弟弟一样,所以才会提出让他关注一下自己的心理健康。 得知他没钱,又想到他小小年纪遇到这种事身边没有一个人之后,就想着能多帮他一些。 看郁知现在这样,霍尧多少放心了些。 郁知一开始见到霍尧还有些拘束,毕竟两个人很久没见,这两年联系也不多,但是霍尧自然的态度让郁知放松下来。 郁知:“尧哥,一直没问你突然出国是遇到了什么事,现在解决了吗?” 霍尧回答:“是我奶奶生病了,我这两年一直在照顾她。她老人家今年上半年去世了,我在国外也没什么事,就想着继续回国工作。” 郁知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提起了人家的伤心事。 郁知有些惭愧:“不好意思尧哥,节哀顺变。” 霍尧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对这方面看得很开,学会面对亲人的离世是人生的必修课。 只要自己心里还惦念着她,她就不算是在真正的离开。 霍尧的父母工作都忙,从小他更多的时间是跟着奶奶一起度过的,祖孙俩感情很深。 不然霍尧之前也不会二话不说抛下国内的工作,直接就出国去照顾奶奶,好在能陪着她老人家度过了最后的时光,也算是不留遗憾。 霍尧:“没关系,不说我了。你呢,最近怎么样,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提起这个,郁知就想到孟应年,自己能有现在的生活根本离不开孟应年。 郁知:“挺好的。” 霍尧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那家人没有再来找你麻烦。” 郁知:“没有,我在大学又遇见了那个同学,他跟我说他父亲去世了,他家里也破产了。” 霍尧听着皱起了眉:“他们现在怎么样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因为这些就无视自己当时的痛苦。” 霍尧的关心不似作假。 郁知清楚霍尧是为自己着想,心里一阵熨帖,没想到最后还关心着自己的竟然是一个无亲无故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 就算被父亲利用,被朋友背叛,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还有身边关心自己的人。 “尧哥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原谅他们。” 霍尧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当时我出国走的急,你后来有去看心理医生吗?我这里可以帮你介绍。” 郁知如实回答:“我前阵子去看过,问题不是很大。不过,还是谢谢尧哥一直惦记着。” 郁知的回答让霍尧有些意外,当时郁知说自己没有钱,后来也提起过他家里的情况。 他现在要上大学,哪还有钱去看心理医生。 但看郁知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拒绝他的帮助。 而且郁知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太多。 霍尧约郁知出来后就找林安问了有没有比较权威的心理医生。 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第137章 我结婚了 期间有服务员进来上菜。 霍尧招呼郁知:“看看喜欢吃哪个多吃点,我们边吃边聊。” “好。” 郁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味道很惊艳,确实对得起这个价格。 霍尧:“那你家里那边呢?你现在上大学的费用有负担吗?” 霍尧担心提起他的伤心事,问得小心翼翼。 郁知并不介意这个。 “我已经从郁家离开了,大学全额奖学金给我免了学费,平时有在做兼职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霍尧知道郁知成绩好,没想到这么好,考上京大还拿了全额奖学金。 “那很好啊,不过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你叫我一声哥,我就把你当自己亲弟弟。” 郁知:“好的,谢谢尧哥。” 郁知跟霍尧其实也没相处多长时间,一直都是霍尧单方面的在帮助他。 现在两个人时隔两年没见,却给郁知一种故友重逢的感觉。 可能是霍尧的态度太过于自然,郁知也想多说一些。 而且,霍尧比他年长,郁知觉得没什么不能跟他说的。 郁知:“尧哥,其实我已经结婚了。” 郁知真正开口之后觉得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霍尧:“嗯?结婚” 没记错的话,郁知不是今年刚成年吗,虽然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没错,但是也太突然了。 他们当年认识的时候,郁知应该还没有男女朋友。 霍尧:“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刚成年吗?跟谁啊?” 郁知开了这个口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他叫孟应年,大概三个多月前。” 霍尧没想到郁知这么早就决定结婚。 “怎么突然想到要结婚了?对方是做什么的?” 霍尧俨然已经将自己代入郁知哥哥的身份,开始打探对方的情况。 郁知年纪这么小,可不能是被人骗了。 郁知:“他家里是开公司的。结婚确实是个意外,但是是他把我从郁家解救出来。” 霍尧越听越不对劲,这可不像是什么唯美的爱情故事。 霍尧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郁知尽量将事情讲清楚。 “当时我高考结束,本以为终于能离开郁家。但是郁成坤,就是我爸,他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找上门来,他自己还不上,就动了把我卖掉的主意。” 霍尧的表情越来越不好,但并没有打断郁知。 郁知继续说:“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他控制了起来,郁成坤不知道怎么找上了京北孟家的旁支孟齐铭,打算把我卖给他,开了五个亿的高价。我没想到我一个beta还能卖到这个价钱。” 郁知这么说着苦笑一声。 霍尧虽然在国外长大,但毕业后就一直留在国内,现在工作室搬到了京北,自然听说过孟家。 他迟疑着问:“那个孟应年?” 郁知点头:“孟应年就是那位孟家的继承人,华创集团现任总裁。” 霍尧越听越糊涂:“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还结婚的?” 郁知:“我还在沪市的时候,给一个孩子做家教,那个孩子是孟应年的侄子,我们之前偶然见过。” “我被郁成坤绑到京北送到孟齐铭面前的时候,是孟应年赶来救了我。” “我本来想去报警,但是孟应年跟我说郁成坤不仅把我卖给了孟齐铭,还跟京北的一个姓钱的皮条客打过招呼,他跟国外许多做性产业的商人都有生意往来。郁成坤跟他报价一个亿。” “孟应年说他喜欢我,提出跟我结婚。不然就算他能救我一次,郁成坤也不会放过我,今天能把我卖给姓钱的,明天就能把我卖给姓李的。” “郁成坤嗜赌成性,等他花光了钱还是想办法打我的主意,跟孟应年结婚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待在他身边,郁成坤就不敢再动我。” 霍尧上次听郁知说这么多话还是处理赵涟父亲那件事情的时候,没想到两个人再次见面,郁知还是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他一早就知道郁知的家人对他不好,没想到竟然这么畜生。 时至今日,还能听到贩卖人口,他不是没处理过相关的案件,但是郁知会遇到这种事是他没想到的。 还有那个孟应年,说什么喜欢,还不是趁虚而入,利用郁知的家事逼迫郁知跟他结婚,简直是小人行径。 郁知年纪不大,轻易地就受人哄骗,既然孟家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解决不了这个事情。 霍尧尽可能冷静地给郁知分析:“郁知你听我说,你现在还这么年轻,不该这么草率的结婚。至于你家里的事情,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想到,但你不要轻易就放弃自己。” 郁知也不是没有想过或许还有其他办法能解除他的困境,但是当初孟应年跟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不能每天想着如何防备郁成坤,连日子都不过了。 “我并没有放弃自己,现在能在京大好好上学,不必再担心自己哪天又会被卖到不知道哪里去,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霍尧:“可是那个孟应年,你们应该也认识不久。他利用你的家事趁人之危,实非君子所为。既然孟家的势力那么大,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喜欢你,他又怎么会没有办法解决,跟你结婚不过是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 如果是当时,霍尧这么跟郁知说,郁知还会觉得孟应年一定是别有用心。 但是他跟孟应年在一起这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感受到了孟应年的真心。 孟应年明明有很多机会,但他从不会不顾及自己的意愿。 即便是易感期情况下,宁愿注射已经产生耐药性的抑制剂,也担心自己受伤。失去理智也没有伤害自己。 郁知向霍尧解释道:“孟应年已经给了郁成坤五个亿,而且,就算他喜欢我,也不是说他一定就要帮我,他并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欠他很多。” 霍尧:“就算孟应年出了那五个亿,你一分钱没拿,怎么也不该算到你头上。” “可是就算我跟孟应年离婚,郁成坤只会再给我找个买家。” “事情还没有到无法转圜的程度,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他送进监狱,只要找出他们的把柄,能把买家一起送进去。就算国内不行,你可以出国,我家在国外有产业,就算他们天大的本事,也不会伸到国外去,我可以找我的父母帮你安顿下来。” 郁知明白霍尧的良苦用心,但有些事实就是事实。 “可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我好不容易考上京大想好好生活。要找到把柄和证据证明郁成坤违法,不是短时间就能做成的。” 霍尧也清楚这不是明智之举,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证据,就算能找到,也难保郁知不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且就算郁知的家人不值得留恋,也并不代表郁知就愿意独自一人去到异国他乡生活。 以郁知的性子,一定不会白白接受别人的帮助。为了躲避这种人,就放弃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实在憋屈。 凭什么要郁知走,他一个小孩子无缘无故遭受这些,应该受到惩罚的是他们,而不是郁知。 霍尧只能干巴巴地说:“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灰心。” 霍尧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郁知不想霍尧为自己忧心。 “尧哥你放心,我现在很好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孟应年对我很好,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他也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想离开,他不会阻拦我。” 霍尧听郁知这么说,心凉了一半,无端生出一种自家白菜被人偷了的悲凉。 他不清楚自己年纪轻轻,为什么会有这种老父亲心态。 郁知这话说的,简直就像是被孟应年蒙骗了一样。 男人的话怎么能够轻易相信呢? 霍尧对此嗤之以鼻:“既然他这么说,那你跟他说离婚看他会不会真的放你离开?” “我看他就是看你年纪小,说好听话来哄你。” 郁知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霍尧解释,毕竟郁知当时之所以跟孟应年结婚,的确没什么感情可言。 郁知:“我还不会跟他离婚,而且孟应年没有那么不堪。” 霍尧听郁知一直为孟应年说话,面露震惊:“你喜欢他?” 郁知不懂霍尧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不知道。”郁知有些底气不足:“喜欢应该说不上,但我并不讨厌他。” 霍尧看郁知这个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看你早晚得被他骗走。” 霍尧十分糟心,但现在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想想有没有办法解决郁知的后顾之忧。 到时候再来解决郁知和孟应年之间的事。 郁知:“应该不是那么严重。” 霍尧:“没关系,如果有一天你想跟他离婚可以来找我,我有个学长是专门处理民事案件的。” 郁知觉得就算他以后跟孟应年离婚,也不会到打官司的地步,但还是接受了霍尧的好意。 “好,我听尧哥的。” 霍尧这一顿饭吃的可以说是跌宕起伏,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 他语气里带了些疲惫:“赶紧继续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刚才两个人聊得太入神,连饭都忘了吃了。 郁知点头应好:“尧哥你也多吃点。” 另一边包厢里的孟应年本就胃口不好,此时更加吃不下东西。 郁知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吃什么饭吃这么长时间。 而且到目前为止,郁知一条消息都没给自己发。 陈勋一边观察着自家老板的表情,一边享受着美食。 跟郁先生约着吃饭的,应该就是孟总让查的那个名叫霍尧的律师。 这位霍律师以前在沪市工作,后来出国了,他投资的事务所也搬到了京北。 现在从国外回来,在京北工作。 郁先生就是沪市人,两个人应该一早就认识,至少在霍尧出国之前,那可比郁知跟孟总认识的时间早多了。 郁先生跟这位霍律师能有什么渊源? 而且,从孟应年的反应来看,他们两人关系匪浅。 但霍尧出国前,郁知还在上高中。 郁先生一个学生怎么跟霍尧一个律师认识? 但陈勋肯定是不敢问孟应年的,只能靠自己猜测。 总不能是白月光回国的戏码,不能,不能这么狗血。 那孟总也太惨了。 孟应年之前只吩咐陈勋去处理赵涟的事情,并没有细说到底是为什么。 陈勋也不会去问,老板交代他就照做。 第138章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孟应年才收到郁知的消息。 知知:[我们这边结束了,你们吃完了吗?] 孟应年:[吃完了,现在回去吗?] 知知:[回,我们门口会合。] 郁知和霍尧吃的差不多了,最后郁知坚持要结账,霍尧只好依他,说下次一定让他来。 郁知连连答应。 霍尧随口问道:“你怎么走?” 他今天是开车来的,想着可以把郁知送回去。 郁知:“有人接我?” 霍尧不用想就知道,还有是谁? 但还是不死心地问:“谁?” “孟应年,他刚好也在这吃饭,我跟他一起回去就行。”郁知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回复完孟应年的消息。 霍尧想着高低得见见这个孟应年是何方神圣。 殊不知,孟应年跟他有一样的想法。 “这么巧,既然遇上了,不如见一面,认识一下。” 郁知看刚刚霍尧还对孟应年那么不待见,结果转头就说要跟孟应年见面认识一下。 这个画面怎么这么熟悉呢? 孟应年之前也是执意要跟着他过来。 郁知对此表示困惑,但转念一想,两个人见一面也好,免得霍尧对孟应年有误会。 “好啊,我让他在门口等我。” 郁知给孟应年发去消息,打个预防针。 知知:[霍律师说要跟你见一面,你不要随便乱说话。] 孟应年收到消息时,已经走出了包厢。 看到消息整个人直接进入戒备状态。 他先走到洗手间,确定自己的装束,又把手杖交给陈勋让他放到车里。 然后才缓缓向着门口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郁知,和他身边站着的男人。 霍尧,孟应年看过他的照片,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过来。 到郁知近前,亲密地揽过人的腰身。 以一副伴侣的亲密姿态向霍尧伸出右手。 “你好,霍先生,早就听我家知知提起过你,百闻不如一见。” “很高兴认识你,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对你表示感谢,有机会下次我来作东,再请霍律师你好好吃一顿。” 霍尧看到孟应年一过来就贴郁知那么近,还揽郁知的腰,实在没眼看。 尤其是郁知对此毫无反应,一看就是习惯了。 但他还是拼命控制好表情,输人不输阵。 霍尧伸出右手同孟应年轻轻一握。 笑着说道:“孟总,久仰,我和郁知本就是旧相识,哪还用得着孟总来感谢。您实在太客气了。” 别人听不出来,但两个人都能听出对方话里的针锋相对。 一个宣示主权,表示自己跟郁知关系亲密;一个表明自己跟郁知一早就认识。 郁知敏锐地察觉到了双方之间的火药味,忙出来打圆场。 “尧哥,咱们有时间再聚,你有事回去继续忙,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拉着孟应年的胳膊示意。 孟应年听见郁知叫对方尧哥,脸上的风轻云淡也要绷不住了。 来之前还一口一个霍律师,怎么吃了顿饭就成尧哥了。 霍尧注意到郁知和孟应年之间的小动作,也觉得劝解郁知任重而道远。 陈勋姗姗来迟化解了一场灾难。 最后以双方互换名片结束。 郁知刚才就想问了。 “你的手杖呢?” 明明下车的时候还看到孟应年拿着手杖。 担心孟应年腿不舒服,郁知一路搀扶着孟应年的手臂。 孟应年面不改色:“放车上了。” 郁知都要以为自己的记忆发生错乱了。 “我记得你下车的时候还带了。” 孟应年试图蒙骗郁知:“你记错了。” 郁知坚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不可能,你把我当傻子吗?” 孟应年见郁知不上当,实话实说。 “我让陈勋放回车上的,我不想被别人看到。” 这个别人特指霍尧。 郁知:“你不是一向不在乎这个的吗?” 孟应年:“现在开始在乎了。” 郁知不知道孟应年在搞什么。 孟应年知道郁知不会自己说,所以决定主动开口问。 “你们刚才都聊了什么?” 郁知对孟应年没什么可隐瞒的。 “简单聊了一下近况。” 孟应年:“我看他好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刚才霍尧主动提前要见他,看到自己到郁知身边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郁知:“我告诉他我跟你结婚的事了。” 孟应年有些得意,但还是装模做样的问道:“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郁知:“尧哥又不是别人,他是我的恩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孟应年:“” 又是恩人,又是尧哥,孟应年感觉自己之前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 “之前不还叫他霍律师,怎么又叫他尧哥?” 郁知:“他比我大,我叫他哥有问题吗?” 郁知看孟应年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孟应年不死心:“那我也比你大,你为什么不叫我年哥。” “这你也要比。”郁知语气无奈:“以我们的关系,我管你叫哥,你确定不是在跟我玩情趣。” 陈勋在前面听他们两个的对话都要笑喷了,但是只能拼命压住嘴角,他这要是笑出来,工作大概率要没了。 或者干脆直接把他发配到非洲分公司,陈勋不敢赌。 被郁知这么一说,孟应年更想听他叫一声哥了。 孟应年明知故问:“我们什么关系?” 郁知现在不是仿佛在看傻子了,他就是用看傻子的眼神注视着孟应年。 敷衍道:“孟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什么关系,领过证的关系。” 孟应年诱哄:“那知知叫我一声哥不过分。” 郁知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年哥,行了。” 反正叫一声哥又不会少一块肉。 孟应年没成想今天郁知这么好说话。 但是一想到那个霍尧还是忧心。 本来追求郁知已经十分困难了,现在又来了霍尧这么个拦路虎,简直是难上加难。 孟应年旁敲侧击:“那个霍律师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什么?”郁知反问。 孟应年语气模棱两可:“就是知道我们结婚后,他是什么态度?” 郁知讶异:“你还会在乎这个?” “他什么态度我肯定不在乎,我更在乎你的看法。” 这是孟应年的真实想法,想来霍尧也不会说他什么好话。 如果郁知都跟他说了的话,当初结婚时他的做法确实不够光彩。 孟应年一开始就没掩饰过自己的私心,这会儿倒是担心起来了。 郁知还能有什么看法,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走投无路,但是结都结了。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后悔的。 从头到尾,孟应年也没有逼迫自己,是他自己做的选择。 郁知注意到孟应年沉默住了。 “你想不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孟应年点点头。 “想。” “哦。”郁知开始卖关子:“他说” 孟应年注视着郁知的眼睛。 “尧哥说他会帮我,我可以随时离婚,如果有麻烦的话,他可以送我去国外。” 郁知说一句话,孟应年的心就紧上一分。 听完又忍不住气愤,刚才还是对人脾气太好了。 哪有一上来就劝人离婚的? 还说什么出国,好端端的出什么国。 孟应年:“那你怎么说的?” 他还是比较关心郁知的想法。 郁知:“我说我会考虑的。” 孟应年没想到这顿饭一吃,老婆真要没了。 “知知,你不会是真的在考虑。有我在,你能有什么麻烦?” 郁知认真地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离婚了,难保郁成坤不会找我麻烦。” “就算我们离婚,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孟应年有些心酸,但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也不必出国,你一个人去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全。” 孟应年似乎是真的有在考虑郁知未来的生活。 郁知不再逗他:“我没说我要出国。” 孟应年抓住他话里的漏洞。 “那你就是在考虑和我离婚的事了。” 郁知暂时倒还没有这个想法,准确地说是他没想过这件事。 “可你不是也说过,会尊重我的意愿,如果我想离开,就放我自由。” 孟应年难掩失落:“我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不想跟你离婚。” 郁知也不能打包票保证自己未来到底会不会跟他提出离婚,以后会发生什么谁又说得准呢。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 随后两个人一路沉默,不知道各自在想什么。 孟应年让陈勋先开车回家,把郁知送回家后才回到公司。 郁知还以为孟应年会缠着他要他陪他去公司呢。 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郁知有睡午觉的习惯,以往吃过午饭在车上就该睡着了。 但今天跟孟应年聊了几句,并不算愉快,郁知也不好意思再跑到人怀里睡觉。 回到房间,换了睡衣就准备舒舒服服睡个午觉。 结果干躺了一个小时都没睡着。 他脑子里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后来掏出手机,戴上耳机,开始背四级单词,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孟应年明白就算没有霍尧,郁知也会考虑跟他离婚的事情。 他没喜欢过别人,对郁知属于一见钟情。 他并不清楚喜欢上一个人是怎么样的过程,也不知道该怎么让郁知喜欢自己。 还是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 孟应年开始迷茫,他开始反思当初跟郁知签订协议结婚到底正不正确。但是如果没有结婚,他们两个还能以什么方式产生交集。 他们在生活中几乎没有重合的地方,是孟应年强硬的把郁知拉进自己的生活。 他清楚当时的郁知一定不会拒绝。 孟应年自己也给不出答案,只能期盼着郁知晚一天,再晚一天选择离开。 人们都说长痛不如短痛,越早抽离越好,免得越陷越深。 但那都是用来劝别人的,等轮到自己身上就做不到了。 陈勋在车上听完了全程,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不过,看孟总的反应,也不打算理会自己的样子。 孟应年一回到公司就埋头工作。 陈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听到孟总的声音后推门而入。 “孟总,今天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不知道你是打算参加还是推掉。” 要是换做平常,郁知周末在家里,孟应年一般是不会出去应酬的。 孟家在京北可以说是独占鳌头,但是孟应年该出现的场合还是得露个面。 孟应年虽然性格冷淡,但从不会表现得高高在上,该有的礼节他一样不会少。 今晚这个场合不是必须要出现的,但下午那一遭,陈勋拿不准孟应年还会不会早点回去陪郁知。 第139章 悸动 孟应年现在的确不知道怎么面对郁知。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不是真的不在乎郁知的态度。 他做好了长久等待郁知的准备,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被郁知的反应刺痛。 一向果断的他暂时也想要逃避一下现实。 至少给他一点时间消化掉负面情绪。 陈勋还在等孟应年的回复。 孟应年并没有思考多久:“去,帮我准备一套衣服,晚上从公司直接走。” 陈勋:“是。” 这是要冷战的节奏啊。 陈勋应下这声吩咐开始去准备。 孟应年继续投入工作中,不再想些有的没的。 冬天的夜幕降临得特别早,仿佛太阳已经悄悄溜走了,留下的只有漫长的黑夜和寒冷的寂静。 郁知这一觉睡到了将近七点。 他睡觉前没有拉窗帘,醒来的时候室内昏暗一片,房间里静悄悄的,眼前看不到一丝光亮,耳边听不见一丁点声音。 睡醒独自醒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郁知心里升起一种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孤独感。 等郁知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爬起来打开灯以后,看到钟表上的时间。 往常这个时间,孟应年也该到家了,今天却没见到他的身影。 郁知拿过手机,看到了孟应年说晚上不回来吃饭的消息。 孟应年偶尔也会出去应酬,郁知不觉得有什么。 但可能是今天刚睡醒的缘故,郁知涌起失落的情绪。 等邓阳过来叫人吃饭的时候郁知才从床上下来。 孟应年这里的餐桌还是太大了,两个人的时候还不明显,一个人吃饭就能感觉到太空荡了。 郁知本想让邓阳坐下来陪自己一起吃,想想还是算了,说了他肯定也不会照做。 他吃过晚饭就跑到了画室继续创作,但是今晚格外不专注 时不时听着院子里的动静,然后看看手机。 手机里只有林云颂发来的碎碎念,孟应年除了下午那一条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平时不管工作多忙,孟应年也不会一条消息都不给他,只有刚开学军训他遇到易感期那次。 孟应年不是故意不给郁知发消息的,他下班前跟郁知说了要去参加晚宴的事。 晚宴是私人性质的,孟应年要去的是内场。 礼服没有装手机的地方,参加这种场合手机都是放在陈勋手里。 在没有坐下之前拿手机在那里玩有些失礼。 能进内场的人都是圈子里的核心人物,孟应年见到难免要寒暄两句。 就算他不主动过去,也会有人来到近前找他。 真正接触过孟应年的人都知道他没有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 世家大族最注重教养,孟应年在待人接物中从不会失了礼仪。 每个人都过来聊两句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结果外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群轰动起来,内场受到了波及。 主办方很快反应过来,然后工作人员开始疏散人群。 孟应年第一时间离开了现场,陈勋全程护在他身边。 官方给出的解释是,外场不知道是哪位oga突发发情期,今晚来的大部分都是alpha。 好在反应及时,来参加晚宴的各位也都提前做好了防护措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但还是有部分alpha和oga受到了影响,信息素开始紊乱,不过目前已经得到了控制。 陈勋听到这个消息暗道一声,好险。 要是孟应年在那里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孟应年本就对oga信息素过敏,再加上他s级alpha的身份,只会波及更广,现场会更加混乱。 孟应年一上车就把外套脱掉了,他并不热衷名利场上的交际。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比工作还累。 上车后陈勋把手机交给他,一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差不多到了郁知睡觉的时间。 孟应年就没再给他发消息。 郁知今晚的状态不好,没在画室待多久就回了房间。 他下午睡了太久,现在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灯光太晃眼,越发睡不着,后面索性把灯关掉。 手机上依然没有孟应年的消息。 郁知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门口才传来推门的声音。 孟应年轻手轻脚的进来。 孟应年应该去衣柜里拿了睡衣,但他并没有去卫生间。 郁知在黑暗里注视着孟应年的一举一动,他躺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视线一早就适应了黑暗。 然后他就看到孟应年又向着门口走去。 他看着孟应年这一系列动作,没由来的生气。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会放自己自由,自己跟他说了又不高兴。 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要分房睡吗? 一开始不是他非要跟自己睡一个房间。 “你要去哪?” 孟应年被郁知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问过邓阳回房间的时间,回来的时候看着房间里的灯都关了便以为郁知已经睡了。 怕吵醒他才打算拿着睡衣去西厢房洗澡。 宴会上虽然不会有人泄漏信息素,但是难免会沾染到别人身上的香水味。 回来的路上在车厢里闻着他就一阵阵的头晕,想赶紧去洗掉。 孟应年望着床上模糊的黑影,开口:“知知,你还没睡吗?还是我吵醒你了。” 郁知不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地问自己的。 “你还没说你要去哪?” 孟应年听郁知的声音不像是刚睡醒的。 “去西厢房洗澡。” 郁知听见他这么说几乎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然后呢?” 孟应年不明白郁知为什么这么问,只以为他生气自己回来的太晚。 “然后当然睡觉,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郁知的确在生气。 一条消息都不发,就回来这么晚,回来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晚,然后还要一声不吭地跑去西厢房。 郁知干脆坐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应年。 孟应年转过身来,也看着郁知的方向,但是房间里太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知知?” 郁知:“你为什么不在房间里洗澡?”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担心吵醒你。” “既然我没睡,你怎么还要去外面?” 孟应年缓缓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灯。 “那我就在房间洗,你要不要先睡觉?下次不必等我。” 郁知错开他的视线。 “谁等你了,你管我睡不睡,你是不是想等我睡着然后出去睡?” 孟应年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郁知:“我知道中午提起离婚的事情你不高兴。” 孟应年没料到郁知在意的是这个,所以是觉得自己生气了吗。 孟应年坐到床边,但还是和郁知保持了距离,他身上的味道有些明显,害怕熏到郁知。 郁知留意到了这个细节,眼神更加晦暗。 “知知,我没办法骗你,我确实不喜欢你提离婚这件事,但是你也得允许我有自己的情绪。” 孟应年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承认我有些吃醋,那个霍尧比我更早认识你,他还帮助过你。我一边感激他,又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吃味。毕竟我的知知那么优秀,未来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你。”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故意冷落你,那个晚宴我不太方便带手机,然后出了些意外,等我拿到手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怕打扰你休息这才没跟你联系。” “我也没有要出去睡,想抱着知知睡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跟你分房。” 郁知干巴巴地“哦”一声。 既然都说清楚了,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说起离婚,孟应年才是该惆怅的那一个。 他不是故意说这些来扎孟应年的心的,只是当时话说到那里。 习惯了孟应年平时从容的样子,他的确是没有考虑孟应年的感受。 “晚宴怎么了?” 孟应年把自己的知道的说给郁知听。 郁知听到有oga发情时还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孟应年过敏会有什么反应。 但看着孟应年也不像是受到影响的样子。 “那你先去洗澡,我要睡了。”作势就要躺下。 孟应年最后只是克制地揉了揉郁知的脑袋。 “既然还没睡,等我出来一起睡好不好?” 郁知不回答他,但也没有睡觉。 孟应年冲掉了身上各路香水混杂的味道,才躺到床上一并关了床头的灯。 他知道郁知还没有睡着。 躺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知知,你想离婚的时候我们可以再谈这件事,在这之前,能不能不要再说离婚。” 就在孟应年以为郁知不会回答的时候。 听到了郁知轻轻“嗯”了一下。 “那我可以继续追求你吗?” 郁知回答可以也不是,不可以也不是。 “这种事情你一定要问出来吗,谁还会阻止你是吗?” 孟应年也觉得自己问得问题也有点蠢。 但是霍尧的出现给他敲响了警钟。 像郁知这样优秀又漂亮的人,他的追求者一定只多不少。 自己需要再加把劲,不能让别人有机可乘。 郁知的睡意仿佛一下子涌上来,在孟应年身上清爽的皂香味中睡着了。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郁知醒来的时候被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几乎要晃了眼。 沪市也会下雪,但没等雪积起来就化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均匀的盖在地面上,肉眼可见,都是白色。 大概每一个南方人都向往北方的鹅毛大雪。 但这场雪并不算大,看着到处都是雪,其实只有表面薄薄的一层。 郁知穿戴整齐就准备出去亲身感受一下。 临出门前被孟应年拉着戴上了帽子和手套。 雪已经不再下了,但是化雪的时候往往气温更低。 郁知虽然长了几斤肉可是看起来还是太单薄了,穿着厚厚的防寒服也不会显得臃肿。 孟应年也穿上了羽绒服陪他在外面玩了一会儿。 郁知只是乖乖地蹲在地上团雪球,孟应年安静地在一边看着。 不一会儿,郁知神秘兮兮的把手伸到孟应年面前,露出手上的一只小猫。 是用雪做的。 郁知之前有听孟应年说过他小时候遇见的小猫咪,他没说过后来那只小猫去哪里了。 猫的寿命不过十几年,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只猫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郁知不知道该捏什么,索性做了一只猫咪送给孟应年。 孟应年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小猫,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第一次见到郁知的时候,郁知在花园里给索索捏了一只小兔子。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现在心里涌起相同的悸动。 孟应年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在对任何一个人产生同样的感觉了。 试问谁见到这样美好的郁知不会心动? 答案是不会。 第140章 赴约 无论再有多少次,孟应年还是会一次次喜欢上郁知,并且这份喜欢只会不断加深。 孟应年小心翼翼地接到手上。 “谢谢知知,很漂亮。” 郁知继续在雪地里玩了一会儿。 最后孟应年叫他去吃饭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郁知鼻尖通红,雪水浸到手套里,手被冻得麻木,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孟应年摘下郁知的手套,把郁知的手攥在掌心里摩擦。 这副孩子气的样子在郁知身上很少能见到,孟应年好笑道。 “知知这么开心。” 郁知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雪,难免有些兴奋。 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喜悦:“开心。” 其实郁知也不过是刚成年,正是爱玩的年纪,他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比较沉稳的了。 孟应年把郁知的手放到自己口袋里,带着他走进屋里。 “喜欢雪的话等你有时间我带你去滑雪,不过到时候可能就要你自己滑了,我的腿应该没办法陪你一起滑。” 郁知对滑雪的兴趣一般,尤其是想到孟应年的腿,自己滑的话还是算了。 郁知摇摇头:“算了,我不是很想去滑雪。” 孟应年:“没关系,不想滑雪也行,到时候可以住在木屋里围着火炉赏雪,你怎么喜欢怎么来。” “嗯,再说。”郁知无所谓地点头应好。 郁知骤然进到温暖的室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冻僵了。 孟应年带着他先去洗过了手,等适应了室内的温度才让他把帽子摘掉,外套脱下来。 陪着郁知玩了会儿雪,孟应年上班的时间有些晚了。 孟应年今天没叫他一起去公司,让他好好在家里休息。 郁知正好继续完成自己的作品。 有些课程不光要考试,学期末的时候需要有一个对应课程设计的作品,给了大家一个月的时间。 郁知一向不喜欢拖拉,有什么事情都提前做好准备。 期间索索跑过来找他,小脸冻得通红,也是在外面玩了半天雪。 郁知在那里雕塑,索索就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他,难得他能沉得下性子。 等郁知歇下来,索索才说道:“小婶婶好厉害,索索以后也能学做这个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等索索长大以后,这些你现在还做不了。” 郁知摘下手套,牵着索索走出画室。 “好哦。” 索索视郁知为偶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邓阳平时会给郁知备一些点心之类的零嘴,郁知准备带索索去吃点东西。 今天下雪,厨房准备了冰糖炖雪梨。 郁知和索索一人一碗,吃得身体暖暖的。 中午,温一盈过来接索索,喊郁知去她那里一起吃饭。 温一盈有时间的时候会自己做饭,今天是包的饺子。 北方人认为吃饺子是进补,暖身子。 温一盈是沪市人,在京北生活这几年入乡随俗也开始喜欢吃饺子。 近两年还学了包饺子,因为病情的原因,她没有出去工作,而是选择自己开了几家店。 虽然在知道自己怀孕后,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但是重度抑郁症不会轻易痊愈。所以闲暇时光里,她学了很多东西,烹饪、插花 她将自己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索索身上,索索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时间排的满满的,尽量不让自己闲下来。 下雪天睡午觉很舒服,郁知醒来的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 窗外漫天鹅毛般的大雪,落在院子里,孟家古朴的建筑与洁白的雪相映成趣,犹如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郁知不自觉便看入了迷。 孟应年今天回来的比往常要早。 下雪天阴沉沉的,孟应年送郁知去学校的路上雪还在下,时间还没到晚上,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 郁知回到学校前还没有吃晚饭,雪天路滑,他担心孟应年送完自己太晚回家不安全,执意要他早点把自己送回学校。 林云颂家住在京北,但他不是每周末都回家,偶尔会留在学校,假期跟同学出去玩。 他之前还好奇,问郁知怎么每周都要回去。 郁知只能实话实说是“哥哥”要求的。 林云颂知道他们兄弟俩感情好,也就不再多问。 “今天回来这么早?” 看到郁知这个时间回来,林云颂还有些意外。 郁知一进门就直奔宿舍的暖气。 “雪天晚上开车不安全就早点回来了。” 林云颂也是刚回学校不久。 “那你吃没吃晚饭?” 郁知差不多已经暖和上来了,摘下围巾坐在椅子上。 “没有,一会儿去吃饭吗?” “好啊。” 天气一冷下来,出门吃饭都是件艰难的事情。 吃完饭好不容易暖起来的身体,等回到宿舍又冻了个透。 周一这天,陈勋接到了来自霍尧的电话。 那天两个人交换的名片上,孟应年的是工作电话,平时都是陈勋在打理。 霍尧说要约孟应年出来谈谈,就在他们公司对面的咖啡厅。 陈勋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孟应年。 孟应年问了时间地点决定去赴约。 霍尧跟他之间唯一有联系的就是郁知。 想来是想跟他聊聊关于郁知的事情。 孟应年不确定霍尧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断然没有不去的理由。 哪怕是为了郁知。 霍尧从跟郁知见面那天回去后就有些坐不住。 但他自己拿不定主意,只好又去找了林安。 霍尧只大致跟他说了一些郁知的情况。 林安也很意外。 他们两个分析了现有的局势,一致认为最好下手的是那个姓钱的皮条客。 毕竟他做违法生意是实打实的,很难不留下痕迹。 孟家根基深厚,孟应年到底是帮了郁知,他们两人结婚的事可以在把事情都解决之后再来考虑,而且看郁知那样子也不像是受了委屈。 郁知说郁成坤嗜赌成性,那么早晚会露出马脚。 眼下他们正好在京北,可以先想想怎么对付那个钱老板。 霍尧主要负责的是刑事案件,平时会跟警察打交道。虽然他之间的事务所在沪市,但是业务范围很广,正好认识一位京北的警官。 可能做律师的正义感都比较强,至少霍尧和林安绝不可能就这件事上得过且过,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要想办法去解决。 两个人说做就做,霍尧直接跟那位警官联系说明了情况,并没有提到郁知,只是说了钱老板做的事情。 让霍尧意外的是,警方已经注意到了这位钱老板,但是他们涉及的生意大部分都在海外,警方目前还没有掌握到有效的证据,所以无法将人捉拿归案。 由国内到国外,确实难办,而且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霍尧只能麻烦那位警官案子有进展的时候知会自己一声。 在此之前,霍尧还要找孟应年谈谈,探探他的虚实。 郁知年龄小,可能会受人蒙骗,他需要亲自去了解一下孟应年这个人。 他不相信所谓的传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霍尧知道郁知周一要上学,所以特地在这天约了孟应年,是那天的秘书接的电话。 孟应年按照约定时间走到咖啡厅的时候,霍尧已经坐在里面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见到霍尧还是礼貌的跟人打招呼。 “霍律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霍尧跟孟应年无仇无怨,但是他借郁知被家人胁迫一事跟他结婚,让霍尧对这个人印象十分不好。 霍尧也起身礼貌回应。 “孟总,请坐。” 霍尧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孟总既然知道我,那也应该知道我跟郁知是怎么认识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家里的情况。” 孟应年闻言只是挑挑眉,并不表露出什么情绪:“你想表达什么?” 面对外人向来没那么多表情。 霍尧:“我觉得孟总当初在那种情况下逼迫郁知跟你结婚这件事并不磊落。” 孟应年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首先,我并没有逼迫郁知,郁知是一个成年人,他已经能够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且,我从一开始就跟郁知说过结婚这件事是我的私心。那么我请问,你,霍律师,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评价我的行事。” “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我才是郁知受法律保护的合法伴侣,霍律师作为一名律师,应该清楚。” 霍尧早就想到孟应年不好对付。 他据理力争:“在当时那个情况下,郁知还有别的选择吗?孟总不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吗?” 孟应年嗤笑一声,他久居高位,已经很久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质问自己了。 他也不恼,平稳开口:“你心里清楚,郁知也清楚,在当时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我当时能护下郁知,现在和以后依然能保护好郁知,至于趁人之危,霍律师说得未免太过严重了些,我喜欢郁知,想跟他结婚,郁知在我的庇护下能够好好的学习、生活。我们之间的感情生活,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霍尧在法庭上游刃有余,现下被孟应年堵得无话可说。 霍尧:“郁知说如果以后他想离开,你就会放他自由,希望孟总说到做到。” 孟应年看着镇定自若,但听到郁知连这个都跟霍尧说了以后,心里还是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这是我跟郁知两个人的事,我不需要对你做出承诺。” 霍尧大概摸清了孟应年的态度,他这个人虽然强势,但在对待郁知的问题上还算认真。 但他还是不能立马就对孟应年放下偏见,他跟郁知认识的时间还太短,现在如此,并不代表以后还会这样。 “我跟郁知聊过之后,知道他的顾虑在哪。我把郁知当弟弟,所以想帮他做点什么。孟总应该也听过钱老板的事,我问过警方,他们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制裁他。孟总神通广大,也许会有办法。解决钱老板,郁知也能了结一桩心事。” 孟应年像是仔细思索了一番。 “你应该知道,如果郁知离开我身边,就算解决了钱老板,只要郁成坤还在,郁知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 霍尧当然知道,但是不止有郁知,还有很多受迫害的人,他不可能袖手旁观。他也知道,解决了一个钱老板,还有很多个“钱老板”,可不能因为这样就放任他们不去管。 “我明白,但我能力有限,郁家那边也只能等待时机。” “就像你说的,你跟郁知两个人的事,还是得你们自己来决定。” “所以,我想问问孟总那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当然你可以拒绝我。” 第141章 冬至 孟应年爽快答应:“我可以帮你,我同样希望郁知能够更好,更开心。” “郁家那边不用担心,我早就找人留意着,尽量不给郁知留隐患的解决掉。” “不过有一点,我到底只是一个生意人,我最多只能查钱老板名下的产业,更深入的东西我就无能为力了。” 孟家再厉害,也是在京北,在国内,国外的产业链他插不上手。 孟应年清楚霍尧是为郁知着想,他没有理由拒绝,因为没有人比自己更爱郁知。 两个人暂时达成共识。 孟应年说出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可以联系我。关于钱老板的事,到时候我会让我的秘书跟你对接。” 霍尧记下手机号码,心中腹诽,所以之前交换的名片只是虚假的客套对吗。 没什么事,他们告别之后各自投入工作。 陈勋的办事效率完全可以信赖,两天时间就将查到的信息发给了霍尧。 霍尧第一时间交给了警方,后续事宜就不是他们能够干预的了。 郁知还是在霍尧这里听见的消息,孟应年提都没跟他提起这件事。 他很感动,有人在背后默默为自己扫清障碍和隐患。 郁知感谢过霍尧后,给孟应年发去了消息。 郁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跟尧哥见面,还有关于钱老板的事。] 孟应年:[这些事你不要操心,只需要好好上课就好了。而且我不想提起你的尧哥。] 醋坛子打翻了,简直酸气冲天。 郁知一边好笑,一边又觉得孟应年没有道理。 郁知:[你怎么什么醋都吃?] [我跟尧哥又没有什么,他把我当弟弟,我把他当哥哥,就这么简单。] 孟应年:[吃醋还要分人吗?更何况,你们两个人又没有血缘关系。] 郁知不愿再跟他争论这个问题。 孟应年固执的单方面把霍尧当作情敌,那就让他自己忙去。 那场雪陆陆续续下了两天,雪不再是薄薄的一层,一时半会儿化不完,脚踩在雪里会陷进去。 化雪这几天格外冷,还有风,郁知一出门就感觉刀子从脸上刮过。 郁知有时候也挺佩服陆白舟的,为了穿的好看,连命都快不要了。 这种鬼天气他居然只穿大衣。 他最近一直很消停,没再来招惹郁知,每次见面就当对方是空气,也不会像之前一样贱兮兮的冷嘲热讽,揪着说郁知抄袭不放。 郁知也乐于过这种消停日子。 倒是郁加最近可能是顺心日子过的太多了,时不时到郁知面前炫耀。 郁知丝毫不为所动,让郁加大为破防。 郁加和凌晁自国庆假期后确定关系,两个月以来感情很稳定,郁加单方面以为。 凌晁只是偶尔敷衍他,郁加自己会自圆其说,完全不用凌晁担心。 郁加还做着嫁入豪门的美梦。 郁成坤投资的那个项目还真让他看到了甜头,目前资金已经回手四成,预计年后能把本金收回来还能拿到三成利润。 他手里有了钱本性难改,又开始赌,这次倒像是真的长大了记性,谨慎了些,不多投,输了也没关系,就等年后资金回拢。 他当初被债主追上门都没舍得把郁加抵出去,就是等着郁加给他钓回来金龟婿的那一天。 现在郁加跟凌晁在一起,攀上了京北的凌家,虽然比不上孟家,但是嫁给孟应年的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 不禁开始得意起来,盘算着自己未来的好日子。 郁知这周末准备留校,回家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留在学校能专心完全自己的作品。 孟应年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郁知的学业不是儿戏,他支持郁知做的每一个决定。 孟应年:[但知知下周末一定要回家。] 想着下周末应该差不多完成了,郁知没有拒绝。 郁知:[嗯,知道了。] 林云颂和郁知周末一起留在学校,他没郁知那么高的天赋,平时作业后更是能拖就拖。 但这毕竟是课设,算作期末成绩的,再加上有郁在旁边督促,林云颂也积极起来。 在学校的效率果然高,周末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郁知和林云颂除了吃饭外几乎一整天都闷在教室里。 林云颂一整天都没有机会说话,等到了晚上更是累的话都不想说了。 郁知在和林云颂回去的路上收到了来自孟应年的消息。 孟应年:[知知,来老地方,有东西要给你。] 老地方就是指孟应年平时接送郁知停车的地方。 郁知:神神秘秘的。 郁知只好跟林云颂解释:“小颂,你先回宿舍等我,我去拿点东西。” 林云颂纳闷:“拿什么东西,要我陪你去吗?” 郁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孟应年也没跟他说。 “不用,是我哥过来给我送点东西,我自己去就行。” 没想到郁知只是一周没回家,他哥哥就给他送了东西过来。 林云颂觉得他哥对郁知比他爸妈对自己还殷勤,十分羡慕。 他爸妈忙着恩爱,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儿子回不回家。 林云颂点头应好,独自往宿舍走去。 林云颂也是实在,郁知说让他回宿舍等他就回宿舍,也不说先去食堂吃个饭。 郁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果然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车。 郁知打开车门,坐进车厢。 率先开口:“什么东西要现在给我?” 孟应年掏出一个大大的食盒。 “今天是冬至,我来给知知送饺子,还让老吴做了两个你爱吃的菜。” “不过你们南方好像都是吃汤圆,我也让人给你煮了一碗,拿去跟你室友一起吃。” 郁知倒是不知道冬至还有吃饺子的习俗。 郁家没有那么多讲究,就算有,他也不指望会有人特地给他煮饺子或者汤圆。 郁知愣愣地接过食盒,问:“所以你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些?” 孟应年:“不然呢?知知在学校肯定想不起来这些,所以我就过来了。” “而且,都一个星期没见了,难道你不想我吗?反正我很想你。” 郁知不知道怎么回答,既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只是一个节气,孟应年为了自己能吃上一口饺子就专门跑过来。 来回一趟不知道之后他又要加多长时间班。 “嗯。” 孟应年:! 知知说“嗯”,他说他想我。 这个回答实在出乎孟应年的意料。 孟应年没忍住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温存一会儿。 “好了,快回去吃饭,下周就能见面了。” 从孟家过来的路程不短,食盒是保温的,但饭菜还是热乎的好吃。 孟应年依依不舍地送走了郁知,等看不见人影了才叫司机开车回家。 他确实得回去加班,晚上有一个视频会议。 郁知回去的路上一阵恍惚,每当他以为孟应年已经对自己够好了的时候,孟应年总是能刷新他的认知,对自己更好。 他怀疑这是孟应年的策略,现在对自己好,未来自己就会离不开他。 就算以后遇见别人,也会不自觉地跟孟应年进行比较。 一旦那个人不够好,他的心里就会产生落差。 郁知提着食盒回到宿舍的时候,林云颂已经饿得不行了。 他忙了一下午,刚刚听郁知那么一说就直接回来了,根本没想着去吃饭。 他看到郁知食盒里丰盛的饭菜眼前一亮。 这下好了,说什么来什么,连宿舍门都不用出了。 宿舍人少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完全不用担心不够吃。 “你哥还专门来给你送饺子,我爸妈连提醒都没提醒我。” “还有汤圆,你们那边冬至是吃汤圆的吗?” 郁知妈妈在世的时候会在冬至给自己煮汤圆吃,但是妈妈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在这天吃过了。 郁知回复:“嗯。” 孟应年真的比很多人都贴心,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都能为你做到。 林云颂迫不及待地开动:“好好吃,是你家里做的吗?” 林云颂一直以为郁知的哥哥是他的亲戚,所有说家里也没错。 家?应该算是,郁家不算家,反倒是孟家给了他家的感觉。 郁知点点头,拿过筷子也开始吃饭。 郁知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他们两个今天劳累的一天都被这顿饭治愈了。 郁知估摸着时间问孟应年到家了吗。 孟应年回复的时候已经到家有一会儿了,正在准备开会。 郁知今天的聊天欲望非常强烈,一直拉着孟应年聊天。 于是他们就看到了孟总在开会时时不时瞥向桌面,拿起手机,光明正大的开小差。 好在只是公司内部的例会,而且有会议记录,孟应年只需要听他们汇报工作,等结束后会有人总结会议内容。 孟应年面前的电脑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他抬头看向屏幕,见所有人都看着他。 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在看他,但是他还是轻咳一声。 陈勋在旁请示:“孟总,没什么事的话咱们散会?” 孟应年故作深沉:“散会,大家早点休息。” 然后火速下线。 郁知难得跟自己聊这么多,孟应年肯定奉陪。 后来是看时间不早了,郁知还要赶作业,孟应年催他去睡觉。 第二天,郁知和林云颂又在教室闷了一整天,作品差不多完工了。 孟应年没再来,但是给郁知点了外卖。 也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外卖,而是餐厅的外送服务。 孟应年找的郁知喜欢的那家餐厅点了几个郁知爱吃的菜给他送到了学校。 学校食堂里就有孟应年安排的人,但是他担心郁知一直吃那几个人做的会吃腻,特地给他换换口味。 郁知从陆白舟那件事上长了记性,做完的作品不会再放在人前,还提醒了林云颂。 这时候,宿舍人少的好处又体现出来了,人少地方大,放什么东西都方便。 两个人把自己的作品都放在了宿舍里。 防人之心不可无。 郁知上周末没回家,感觉这周格外漫长。 每天还是照常上课,但就是觉得比往常更难熬一些。 大部分课程已经结课,开始进入期末复习阶段。 郁知虽然学的是艺术类的专业,但还是有理论课程,需要考核大量的理论知识。 这些不能光靠背诵,更多的是需要去理解。 郁知在学习上没有遇到过太大的困难,他记忆力好,理解能力强。 尤其是对艺术的理解上,可能真的是有天赋一说。 他总是要比常人要领悟的更快一些。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存在,他们往往还比别人更加努力。 林云颂没郁知那么好的理解能力,只能靠郁知给他补习开外挂。 第142章 生日 周三这天是圣诞节,不过郁知对这些节日向来不热衷,林云颂有心想凑热闹,但忙着补习,也有心无力。 不知道孟应年是从哪里听来的平安夜要吃平安果,前一天晚上专门给郁知送来了几个包装十分精致的苹果和橙子,寓意平平安安和心想事成。 孟应年一看就不是会过这种节日的人。 郁知拿回去跟林云颂一起吃了,包装很漂亮,一层又一层的,苹果也是个苹果。 孟应年之前确实不过这种节日,一切不过是商家的营销手段罢了。 但是既然说过要追求郁知,就应该诚意十足,别人都有的,他家知知也要有,他能给的只会更多。 结果就是,郁知只是一个周末没有回家,比平时周末回家时两个人见面还勤。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连郁知都觉出疲惫,林云颂更是累的魂都要出窍了。 累归累,效果还是十分显着的。 林云颂神通广大,从学长那里找来了往年的试卷,他们两个人做了一下,及格是稳了。 郁知刚坐上车后座,发现今天是孟应年亲自开车来接自己,他只得打开车门又来到副驾驶。 孟应年将车开回孟家,先带着郁知回了自己院子。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郁知没见过,应该是新买来的。 “换上这件衣服,爷爷奶奶回来了,我们今天去主楼吃饭。” 郁知不疑有他,乖乖换上衣服。 这衣服看着简约,其中很多设计都很繁复。 郁知头发长得很快,现在的长度跟孟应年初见他的时候一样长,他拿起一个发圈帮郁知扎起来。 他一头棕发,澄澈的蓝眼睛,皮肤白皙如嫩芽,配上这身量身定制的精巧礼服,像中世纪宫殿里走出来的王子,无忧无虑。 郁知不是王子,但孟应年将他视若珍宝,小心呵护。 孟应年今天穿的跟郁知身上这件有种相得益彰的搭对。 郁知觉得孟应年对穿情侣装好像有某种执念。 两个人没有对外公开关系,他就只能暗戳戳的在知情人面前秀。 郁知还有些疑惑,第一次见爷爷奶奶的时候孟应年还叫他不要在意这些。 “还有外人在吗?穿的这么正式。” 孟应年搞神秘,并不正面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郁知跟着孟应年来到主楼,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桌子上摆满了礼盒,并没有外人在,家里每个人穿的都比较正式。 大冬天,许雅茹和郑媛慧还穿了旗袍,好在孟家供暖给力,室内穿这些并不觉得冷。 就连索索脖子上都打了一个领结。 见到郁知和孟应年进门,他们齐齐地望过来。 孟应年从他身后环住他,轻轻地在他耳边说:“知知,生日快乐。” 屋内的众人也纷纷向郁知祝贺。 生日。 郁知从妈妈去世后就再也没人给他过生日了。 每年郁加的生日总是备受重视,尤其是从郁加高一分化成s级oga之后,郁成坤还专门给他办了生日宴,没有人记得他,更不会有人记得他的生日。 他不再期待有人给他过生日,只当那是平常的一天,久而久之,就逐渐忘了。 郁知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何反应,眼眶涌上温热,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没在众人面前失态。 孟应年领着郁知来到孟老爷子和许雅茹近前,跟人一一打招呼。 许雅茹把郁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和应年的关系还没公开,不好大张旗鼓地给你操办,只能在家里简单的办个生日宴。”许雅茹拍拍郁知的手以示安慰:“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的给你过一回生日。” 郁知已经很满意了,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好的生日。 “谢谢奶奶,这样就很好了。” 许雅茹满眼心疼,想到他家里的情况,也不会有人会好好给他过生日,这么好的孩子。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这些都是家人应该做的。”许雅茹说着瞪了孟应年一眼:“要不是我跟你爷爷突然回来,应年还不打算跟我们说,害的我都没有时间给你好好准备礼物。” 孟应年无所谓地说:“本来我想带知知两个人过生日的,结果被奶奶发现了。” 语气里还有些惋惜。 许雅茹嗔怪道:“这是小知到家里以来第一个生日,你带着他去外面过像什么话。” 孟应年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眼下人到齐了,生日宴可以开始了,说是生日宴,但是满打满算才八个人,更像是家庭聚餐。 孟实缓缓将蛋糕推上来,身后还有人唱着生日歌。 索索激动异常,吵着要郁知赶紧许愿吹蜡烛。 所有人都看着他,郁知闭上眼睛。 郁知从不许愿,他认为想要什么就该自己去争取。 但是从这一刻他开始相信,他已经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他想要留住这份美好。 郁知睁开眼睛吹灭蜡烛,过往的忧愁也被他吹散。 他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孟应年代郁知切蛋糕,每个人一块。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爱吃太甜的,就切小一块。 索索分到了最大的一块,吃的脸颊上都是奶油。 温一盈不让他吃太多甜的,这次被他逮到机会吃个够。 餐桌上很多都是郁知爱吃的菜,每次没等郁知吃完,孟应年就又给他夹,直到郁知吃不下。 饭后索索拉着郁知去拆礼物。 “小婶婶,你先拆这个,是索索用自己的压岁钱买的。”索索一脸邀功的拿出一个礼盒。 郁知被他这副样子可爱到了。 “好,谢谢索索。” 是一个动漫手办,应该是自己喜欢的。 索索非常期待郁知的反应。 郁知开心的笑笑:“我很喜欢。” 听到郁知说喜欢,索索开心的抱住郁知。 郁知将索索抱起来:“索索说,继续拆哪个?” 孟恒泽和郑媛慧送的是手表和袖扣。 一贯的价值不菲。 温一盈送了郁知一个摄像机还有全套画笔颜料。 孟老爷子和许雅茹送的礼物比较多,桌子上一大半都是他们送的。 有画册,摆件 许雅茹温柔地解释道:“我跟你爷爷这阵子去了不少地方,每到一处就给你带了一份,回头让孟实送到你们院子里慢慢看。” 郁知听完许雅茹的话心里十分感动,没想到他们出去游玩还想着给自己带礼物,孟应年和他的家人都好好的把自己放在心上。 之前这些都还好,后面又拆出来红包,厚厚的一沓。 最离谱的是,还有一把车钥匙。 “应年没提前跟我们说,准备的仓促,这辆车是你爷爷挑的,就在家里的车库里,有时间让应年带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郁知觉得自己好像也被爱包裹着。 索索看到最后也没翻到孟应年的礼物。 “小叔,你的礼物呢?” 孟应年:“我的礼物在房间里,等晚上回去你小婶婶自己拆开看。” 索索觉得自己又懂了:“你是打算给小婶婶一个惊喜。” “哇。小叔,你好浪漫。” 孟应年被他逗得发笑,把他抱过来:“你还知道浪漫是什么意思啊?” 索索时常语出惊人,但每次听到还是觉得好笑。 这次孟应年没等许雅茹拉着郁知聊很久就先把人带走了。 桌上的礼物都被孟实送到了院子里。 郁知回来以后刚打开主卧的灯就看到床上摆着满满的礼物。 明明回来时还没看到。 孟应年在后面淡淡解释:“是趁我们吃饭的时候,让邓阳布置的。” 他又将一束花送到郁知手上。 郁知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那里拿的花。 “喜欢吗?” “喜欢。”郁知接过鲜花点点头。 “现在要拆礼物吗?” 郁知今天已经很满意了,但人总是贪心的,他很想知道孟应年会送自己什么礼物。 孟应年没等郁知回答,开始擅自替他拆开礼盒。 这些礼物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这是郁知的十九岁生日,所以他一共准备了十九份礼物。 虽然这很俗套,但是孟应年就是想弥补自己错过郁知的前十八年生日。 “这是长命锁,祝知知一岁生日快乐。” 两岁生日的毛绒玩具。 三岁生日的拼图。 四岁生日的汽车模型。 十五岁生日的游戏机。 十六岁生日的智能手机。 十七岁生日的球鞋。 十八岁生日的西装。 最后是十九岁生日,是一个平安扣。 “希望我的知知以后平安快乐。” 孟应年将平安扣小心地戴在郁知的脖子上。 郁知之前拼命忍住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孟应年最见不得郁知哭,每次他一哭,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郁知就算是哭也不会哭出声,只默默的流眼泪,这样子让孟应年更加心疼。 孟应年托起郁知的脸,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泪水。 “怎么哭了?” “伤心要哭,开心也要哭吗,还是知知有哪里不满意?” 郁知摇摇头:“没有。” “那不哭了好不好。” 郁知忍住啜泣,出声:“好。” 等郁知平息好情绪,孟应年才再次开口。 “今天虽然是知知的生日,但我也偷偷许了个愿,从前的十八年我没办法陪知知度过,但是以后的每一年我都希望能陪在知知身边。” “许愿哪有说出来的?”郁知说道。 孟应年:“我不信鬼神,而且我的这个愿望只有知知能帮我实现。” 郁知的情绪好了不少,孟应年跟他一起把礼物都收起来。 他把新买的手机拿给郁知。 郁知对手机的要求不高,他不打游戏,平时主要是用来收发消息和接打电话。 “干嘛突然给我买一个新手机,我的那台还能用。” 孟应年露出自己的同款不同色的手机:“可是我想跟知知用同款。” 察觉到孟应年的心思,郁知接过新手机。 他手机上只有一些照片和之前的聊天记录,迁移到新手机之后插上手机卡就完成了。 孟应年看着郁知这一系列操作表示很满意。 他揽过郁知,认真地想好措辞:“知知以后要习惯这些,我们对你好是因为你本身就很好,你值得这一切。” “你哭鼻子的话我会心疼,会觉得自己有那么做的不好。” 郁知怎么可能会觉得孟应年不好,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 “怎么会,我只是很高兴,又很感动,我没想到你会做这些,也没想到你会记得我的生日。” 孟应年心疼地将他抱的更紧:“我不仅会记得你的生日,往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一起过生日。” “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让你开心,我希望知知以后都能如此,没有烦恼忧愁。” 第143章 温泉 郁知今天在家里待了一天,晚饭前收到了孟应年的消息。 孟应年:[知知,我十分钟后在东南门接你。] 十分钟,郁知放下手机开始换衣服,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孟应年要带他去哪。 郁知今天一整天都闷在画室里,他的爱好不多,不喜欢打游戏也不喜欢运动,最大的兴趣就是美术。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郁知全副武装,帽子围巾羽绒服穿戴整齐。 从孟应年的院子走到东南门用不到五分钟,等他走到门口时,孟应年那辆连号车牌的劳斯莱斯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今天开车的是司机,陈勋这个时间已经下班了。 郁知上车以后问孟应年:“我们这是要去哪?” 孟应年:“去约会,本来打算昨天你生日的时候跟你一起出去过的,但是奶奶执意要在家里一起过,只能今天补给你了。” 郁知:“昨天已经过了,就不用再补了,在家里也很好啊。” “可是我想跟知知单独约会,过二人世界。”孟应年话音一转:“而且都已经订好了,我不想再退掉。” 既然孟应年都已经这么说了,郁知只能依他。 司机将两人送到了湖心餐厅,这里距离孟家比较远,路上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孟应年大概是又将餐厅包场了,除了工作人员不见有其他客人。 侍应生带领两人来到座位上,郁知的位置上有一束玫瑰搭配桔梗花的花束。 郁知拿起鲜花坐下:“你怎么老是送我花,没两天就枯萎了。” 郁知有些可惜,因为每周都要回学校,等从学校再回来花已经蔫的不成样子了。 孟应年一本正经地回复:“追求人不都送花吗,你要是担心枯萎我可以每天都送你,要不是你不愿意公开,我可以让人每天送到你学校里。” 郁知想了一下,那还是算了,他可不想在学校里被人当猴看。 “不用了,你想送就送,但不要送到学校。” 餐厅里扬起悠扬的音乐声,是钢琴和大小提琴合奏。 郁知没想到孟应年搞这么大阵仗,餐厅包场还找了人来演奏。 这不都是偶像剧里的场景,不过孟应年确实是名副其实的霸总。 也不知道孟应年到底从哪里学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服务员很快上菜,只有他们两个人,也不必讲究什么,直接开吃。 孟应年还让人开了一瓶红酒。 郁知酒量也就一般,半杯不能再多了。 孟应年也没多喝。 掐着时间,快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孟应年把郁知带到观景台。 其实就是餐厅里一个大露台。 露天的,有点冷,孟应年把郁知抱在怀里。 孟应年的身体总是温热的,哪怕是冬天,他穿的甚至算得上单薄。 都说alpha的身体素质好,等级越高越厉害,确实名不虚传。 郁知不知道孟应年带自己过来是要干什么。 冬天黑的快,除了湖边几盏没什么作用的照明灯之外黑乎乎的一片。 寒风萧瑟,沉静的湖水,这景色看起来甚是凄凉。 “砰” 天边炸起了第一下烟花,然后越来越多,几乎把天空都要照亮。 近几年管控越来越严重,郁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美丽的烟花。 孟应年也是上下跑动了一番,才搞来这一场烟花秀。 烟花炸开的声音嘈杂一片。 耳边孟应年的嗓音却又异常清晰。 “知知,喜欢吗?” 湖心餐厅远离市区,附近发展的是旅游业,几乎没有住宅区。 这是孟应年为郁知一个人放的烟花。 郁知:“喜欢。” 烟花放完孟应年就赶紧带着郁知回到室内。 就这么一会儿,郁知的手已经被冻得冰凉。 孟应年把他的手搓热放进口袋里。 孟应年今晚没打算再回家,他提前在附近的度假酒店订了个房间。 还没到旅游旺季,度假村客人很少。 他之所以订这家主要是因为这个度假酒店主打的服务是温泉。 郁知怕冷,正好泡温泉暖暖身子。 每一个都是独立的院子,自带私汤,私密性很好,温泉上方用玻璃封起来保暖。 一共有两个房间,他们两个人各自先去洗澡。 郁知穿上酒店准备的泳裤,披着浴袍走出房间。 孟应年干脆就只穿了一条短裤。 郁知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孟应年光着上半身了,就是他什么都没穿的时候也见过。 但是这么看着他走出来,一想到两个人一会儿要一起泡温泉,忍不住有些脸热。 孟应年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胸肌腹肌都有,是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郁知跟他一比就稍显瘦弱。 孟应年比郁知更早出来,先给自己泡了壶茶。 茶几上还有一些点心和水果。 “知知快过来,要不要吃点水果?” 郁知坐到孟应年身边,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他刚吃过饭,并不太吃得下东西。 孟应年看郁知对这些吃的没什么兴趣,开始招呼人去泡温泉。 “走,泡会儿温泉再舒舒服服睡一觉。” “好。” 孟应年先进到池子里,郁知慢慢脱掉睡袍也走进水里。 真的很舒服,泡在温泉池里能扫去一天的疲惫。 郁知皮肤白,没多大一会儿脸就被蒸的红扑扑的,唇色如霞,变得格外诱人。 此时的郁知对于孟应年来说极大的考验的他的意志。 郁知泡的昏昏欲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孟应年的怀里。 温泉不能一直泡,孟应年把郁知包在他穿来的浴袍里走进房间。 孟应年把郁知放到床上,人也跟着覆到他身上。 贴近郁知的耳侧:“知知,你想不想” 热气吹进郁知的耳朵里,郁知的睡意一下子就散了,哪能不知道孟应年说的是什么意思。 孟应年知道郁知害羞,就算愿意也不会说出来,干脆不等他回复。 两个人穿的衣服都不多,短裤一脱就赤诚相见。 孟应年将枕头垫在郁知身下,一个不够垫两个,他今天不打算用手了。 他将郁知的双腿并拢,郁知皮肤细腻,他没忍住摸了两把。 过程中郁知整个人都有些神思恍惚,全程任孟应年施为。 他不知道他这个反应几乎让孟应年更加疯狂。 但孟应年还是克制住了,郁知明天下午还要返校。 尽管孟应年已经足够克制,郁知腿间还是红了一片,看起来十分骇人。 看到郁知这样,孟应年又是一阵心疼,把人抱进卫生间清理。 两个人今晚过来什么都没带,孟应年只给郁知套了一条内裤。 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泡了温泉又胡闹了一通,睡觉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了日上三竿,连孟应年都没能及时醒来。 孟应年一看时间,反正上班已经来不及了,索性抱着郁知又睡了一会儿。 孟应年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时间直逼上午十点了,打开手机有一连串的消息,大部分是来自陈勋的。 作为老板无缘无故翘班半天,孟应年挑了几个回复。 郁知感觉到身旁人的动静,悠悠转醒。 酒店窗帘几乎不透光,房间里只有孟应年手机里的微弱光亮。 “几点了?” 孟应年看看时间:“十点。” 郁知没想到一觉睡到了这个时间,而且孟应年也没起床。 这个时间,他都快下班了还没去上班。 孟应年被子里的手伸到郁知的肚子上:“饿不饿?” 郁知看着孟应年赤裸的上半身,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 这和裸睡几乎没有区别了。 郁知怎么可能不饿,这都过去多久了,昨晚又被孟应年翻来覆去搞到那么晚。 孟应年给酒店前台打去了电话,要了一顿不知道该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餐食。 郁知一站起来感觉到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 “嘶” 孟应年注意到郁知的反应,想过去看看。 被郁知推开了,他自己一个人走进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或许两者都有。 孟应年自知理亏,转头去另一个卫生间洗漱。 再出来时两个人各自穿戴整齐。 酒店的工作人员很快把餐食送到房间。 房间内有餐桌,郁知和孟应年默默吃饭,绝口不提昨天晚上。 这还是他们除了在孟应年易感期的时候闹得最疯的一次。 主要是昨晚气氛太好,孟应年实在是有些心猿意马,见郁知又那么配合自己,这已经是孟应年收敛之后的结果了。 饭后孟应年先把郁知送回了家。 “知知,晚上我有事让司机送你回学校,周五我去接你。”孟应年在郁知下车前向他说道。 “我下周先不回家了,马上放寒假了,等学校有通知我再告诉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从下周开始就是考试周,最后两周都是考试时间,每个专业的考试时间安排都不一样,有的专业可能会早两天,有的专业会晚两天,这都说不准。 孟应年没想到郁知下周又不准备回家,这么说又要两个星期见不到知知。 “好,那到时候我去接你。”孟应年不情不愿地说。 郁知起得晚,就没有再睡午觉,拿起平板开始画稿。 他一直在接稿,有些是以前的单主,还有一些是经人介绍过来的。 大学的时间相对比较自由,接画稿并不会有多大压力。 寒假大概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打算找一个线下的兼职。 不然每天孟应年去上班,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不如出去赚点钱,还能积累经验。 郁知打算下午早点回去学校,回去之前他先去找爷爷奶奶待了一会儿,跟二老告别之后才坐车回学校。 孟远山也就是孟应年的爷爷,他和许雅茹退休以后一年到头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这次回来刚好赶上郁知生日。 他们不打算继续出去了,至少会在家留到年后。 郁知回到宿舍的时候林云颂没在宿舍里。 林云颂连续两周没回家,又一直忙着复习和赶作业,这周末回家好好放松了一下。 郁知的作品交上去后,有的老师对他赞许有加。郁知对每个科目都一视同仁,不失偏颇,尽心尽力的完成作品。 平时的课后作业老师就关注到了郁知这个学生。 郁知总是第一个完成作业,完成度也很高,保质保量完成。 现在就已经能看的出来郁知的潜力,未来前途不可估量。 最主要的是郁知还这么年轻,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能在京大任教的老师都是有实力的,在业内有一定的口碑,不会因为学生天赋高或者天赋差就厚此薄彼。 第144章 兼职 林云颂晚上睡觉前注意到了郁知脖子上戴的平安扣,问了才知道是他哥哥送的生日礼物。 “小知你生日怎么不告诉我,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林云颂一脸嗔怪。 郁知只能实话实说:“我自己也忘记了,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那我回头补给你一份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郁知想说不用,但林云颂不理他,偏要送。 “还是不是朋友了,你不收我的礼物,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郁知只得应下:“好好好。” 接下来的一周就是紧锣密鼓的考试。 别的寝室都是动不动就复习的深夜,郁知和林云颂早就做了准备,丝毫不慌,冷静应考。 考试时间安排的有松有紧,半天考一场。有时候一天考一场,有时候一天考两场。 雕塑系专业人少,坐在教室里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隔得远,直接杜绝了有人作弊的可能性。 周六,孟应年又来给郁知送了一堆吃的,美曰其名犒劳他,考试辛苦了。 林云颂抽空出了趟学校,回来之后送了郁知一个最新款游戏机当作补给他的生日礼物。 “这次准备的比较仓促,等下次,下次我一定送一个更好的礼物给你。” 郁知:“谢谢小颂,这样已经很好了。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会好好准备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云颂很喜欢和朋友之间交换礼物。 不是想要礼物本身,而是拆开礼物过程中的那份惊喜。 郁知他们专业考试结束的比较早,在第二周的周三就已经全部考完了。 学生考试结束就可以离校。 郁知考试的最后一科是在周三上午,他提前告诉了孟应年结束的时间。 考试结束后,郁知先回了趟宿舍,假期怎么说也有一个多月,得把电脑和平板都拿回去。 至于其他的就都放在学校里。 郁知本打算让家里的司机来接自己,但是孟应年一定要来,自己拗不过他。 孟应年先带着郁知在外面吃过了饭才将人送回家,然后自己又回到公司上班。 郁知最近两天在网上找兼职,有一个还算合适,他们约了下午简单面个试。 这家画室是准备参加美术高考的学生提供专业培训和指导的机构,提供的系统课程安排包括素描、色彩、速写等。 画室老板也是看中了郁知的美术联考成绩才答应说要看一看。 郁知把东西放好,按着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那家画室。 他是自己过来的,没有叫司机送他。 画室的位置在一所高中附近,是一栋二层小洋楼,一楼是画室,二楼应该是老板自住的。 画室的老板年龄不大,看着约莫三十岁左右,也是京大美院毕业的,毕业后跟校友一起经营了这间画室。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成为大艺术家的,实现梦想之前还是要先填饱肚子。 老板姓赵,是一个beta,见到郁知礼貌的请人进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赵老板话不多,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画室的情况。 工作内容也不算复杂,不用郁知授课,他只需要帮同学们改画,然后顺便讲解一下。 但是相应的,工资不会太高,毕竟是兼职。 郁知拿了平板过来,其中有自己之前的作品。 赵老板对郁知还是非常满意的,再加上郁知京大美院学生的身份,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也是一个榜样,能够激发他们的动力。 郁知也很满意这份工作,工作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时间相对宽松,他晚上回家还有时间继续画稿。 工资的话还好,主要这是郁知能找到的唯一跟专业相关的兼职。 而且画室距离孟应年的公司不远。 两个人各自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赵老板将郁知送到门口,说:“如果郁先生感兴趣的话可以再联系我,没问题的话下周就开始上班。” 郁知礼貌回应:“好的,谢谢赵老板。” 郁知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他决定回去跟孟应年商量一下。 从画室出来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孟应年的公司。 说起来,郁知有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了,不用别人带着,他独自来到了孟应年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中午的时候陈勋带着孟应年去接的郁知,结果下午郁知就来公司找孟应年。 陈勋心道,孟总和郁先生感情真好,一会儿都分不开。 郁知敲门,得到孟应年回应后进去办公室。 孟应年抬头看见郁知十分意外。 “知知,你怎么来了?” 郁知坐到办公室内的沙发上随意道:“孟总不会不欢迎我。”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孟应年回道。 郁知缓缓解释:“我在网上找了一个兼职,就在附近,刚刚去面试。” 孟应年闻言一顿:“什么兼职?” “画室助教,我感觉条件还不错,来问问你的意见。” 郁知又说了画室的一些情况,包括工作时间和薪资等。 孟应年自然不会有意见,就像从一开始他就不会阻止郁知接稿赚钱一样,现在他去兼职,同样不会反对。 虽然薪资不高但是工作时间不算长,而且工作内容也是郁知感兴趣的。 “我没意见,如果知知想去的话就去,这样我们每天早上就能一起上班了,你下班之后可以先来公司找我。” 孟应年想了一下,跟郁知一起上班,然后下班一起回家,感觉还不错。 郁知点点头:“好啊,那我晚点回复画室老板。” “知知可以想想晚上吃什么,我们出去吃。”孟应年提议道。 郁知:“怎么好端端的要出去吃?” 孟应年:“庆祝知知今天放假。” 郁知好笑道:“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放假还要庆祝的。 孟应年不以为意:“总得找个由头,所以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郁知哪能想的那么快:“没有。” 孟应年:“不急,慢慢想。” 郁知带了平板过来,但他现在不想画稿,只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看到朋友圈林云颂吃火锅的照片,他也有些馋了。 “晚上去吃火锅怎么样?”郁知冷不丁地冒出这句。 孟应年应好,让陈勋先去订餐厅。 他们两个人都不吃辣,最后选了一家京北的老字号。 孟应年中午去接郁知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工作完成的时候比平时要晚。 郁知也不催他,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他。 孟应年抬头看到郁知等他的画面恨不得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两个人来到火锅店的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正是人多的时间段。 孟应年提前戴好了口罩。 服务员将两个人领到包厢里。 冬天吃火锅简直不要太舒坦,一顿饭下来整个身体都是暖的。 晚上回去郁知就给了赵老板答复。 今天是周三,距离下周还有四天。 郁知抽出一天去教索索画画,其他几天都跟着孟应年去了公司。 孟远山和许雅茹看到他们两个关系这么好十分欣慰。 孟恒泽对此也无话可说,人是孟应年自己选的,现在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很稳定。 郁知来到孟家也有小半年了,事实证明,郁知跟郁家人并不是一路人,是他们一开始拿有色眼镜看人。 孟应年和郁知又回到了暑假时的状态,孟应年在办公室办公,郁知在休息室画画。 孟应年偶尔会叫助理出去买些吃的喝的让郁知休息一会儿,自己也看人放松一下。 不过,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很快就到了郁知开始上班的日子。 周一,郁知准时去画室报到。 孟应年把郁知送到画室附近,郁知嫌孟应年的车太扎眼,让他停到稍远一点的地方。 学生不多,一个班最多十几个,人太多上课的质量就一定会下降,这样就刚刚好。 赵老板带着郁知和另外两位老师碰了面,他们三位既是老师也是老板,三人合伙开了这家画室。 第一节课是赵老板的课,他主要教的是色彩,郁知平时就坐在教室后面观察着学生们上课的状态。 一节课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前半个小时讲课,后一个小时由学生们开始画。 培训机构不会像在学校里讲的那么细致,参加课外培训的学生大多都是基础比较牢靠的,来上课的主要目的是拔高,取得一个好成绩。 赵老板讲完之后,下面的时间就交给了各位学生 这时候郁知就需要开始工作了,帮同学们解答问题,及时指出他们的错误。 教室后门有一个脑袋伸进来,来人俏皮的冲郁知眨眨眼睛,然后在教室中寻找谁的身影。 赵老板看到之后跟郁知交代了两句就出去了。 同学们一开始问郁知的问题还很正常,郁知一一为他们解答。 后来就越问越偏。 “老师,听说你是京大美院的。” “是。” “老师,你长得好漂亮,你是beta还是oga?” “beta。” “老师,你皮肤好好,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 “” 直到有人问出:“老师,你谈恋爱了吗?” 高三的学生都比较滑头,不像索索那个年纪的孩子好唬。 即便郁知板着脸,一脸严肃,他们该好奇的还是好奇,想问的还是要问。 “不要问与课堂无关的问题。” 他们这才闭嘴好好画画。 赵老师过了二十分钟回到了教室。 上午只有一节课,下课后就可以去吃饭,下午一点上班。 郁知看时间还早,一个人又不知道吃什么,溜溜达达又去了孟应年的公司。 距离下午上班还有两个小时,郁知跟孟应年一起吃了午饭,饭后还有时间睡个午觉。 孟应年到时间把郁知喊醒。 郁知到画室的时候又碰到了上午出现在教室后门的人。 来人主动跟他打招呼:“你好,你就是新来的助教,我叫周洋。” 郁知:“你好,我叫郁知,你也是这里的老师吗?” 郁知看他好像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学生。 周洋笑笑,回答:“我不是老师,我住在这里。” 郁知有些意外,赵老板说过他就住二楼,这么说周洋和赵老板一起住。 周洋身高跟郁知差不多,头发微卷,长得很可爱,人也爱笑。 郁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会儿还没到上课时间,周洋拉着人坐下聊天。 周洋本人是个资深颜控,见到郁知这么漂亮的就忍不住跟人多聊两句,要是能交个朋友就更好了。 “你长得好漂亮,是oga吗,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郁知倒是没想到还有人一上来就要跟人交朋友的。 第144章 倾诉 周洋性格比较直率,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他看郁知第一眼就觉得合眼缘,想跟人交朋友就直接说出来。 郁知看到周洋想起来林云颂,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性格开朗,为人热情但不会让人感觉到反感。 但他大概想不到周洋想跟他交朋友单纯是看他长得好看。 “我不是oga,交朋友的话当然没有问题。”郁知这样回复周洋。 周洋听见郁知答应,十分高兴,拿出手机翻出微信二维码。 “好啊,那先来加个好友。” 周洋笑起来嘴边有小小的梨涡,看起来越发无害。 郁知也拿出手机,两个人加上好友。 “听我哥说你是京大的,好厉害。” 郁知不知道周洋说的哥哥是谁。 “你哥?” 周洋想起来郁知还不知道自己和赵言澈之间的关系。 周洋解释说:“我哥就是赵老师。” 郁知猜测两个人可能是表兄弟,他们是不同姓氏,长得也不太像。 周洋是京北另一所重点大学的学生,学的还是那所学校的王牌专业,今年大三。 他们聊了没多会儿就听见有人喊“洋洋”。 然后就看见赵老板从楼梯拐角走过来。 周洋见到赵言澈脸上的笑容瞬间笑开,露出梨涡:“哥。” 赵言澈“嗯”一声算作回应,看到郁知也在,说道:“郁老师来这么早。” 离下午上课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现在还没有学生过来。 郁知:“没什么事就先过来了。” 赵言澈之前没问过郁知住在哪里,以为他是中午没地方去。 “郁老师家里离得远的,中午没时间回家的话可以在一楼的休息室休息,那里平时没有人用。” 郁知倒是不需要这个,这里离孟应年公司距离不算远,中午还能过去陪他吃饭,不然孟应年经常忘记吃饭。 其实也不是孟应年忘记吃饭,他也会感觉到饿,但是因为没有胃口,经常陈勋把午饭拿进来他就那么放在一边也不去吃。 郁知:“还好,我回家还挺方便的。” 赵言澈点头:“那好,你有需要可以跟我说。” 郁知轻声应好。 赵言澈已经坐到周洋身边,周洋见人一坐下就凑上前去。赵言澈摸摸周洋的小卷毛,开口询问:“中午怎么不去睡觉?” 周洋俏皮的笑笑:“我是来等郁知的。” 赵言澈清楚他是什么德性,轻笑一声,那笑怎么看怎么宠溺。 他又对郁知抱歉道:“不好意思郁老师,洋洋比较调皮,不要见怪。” 周洋比郁知还要大,但是在赵言澈面前俨然成了一个小孩子。 郁知摆摆手:“不会,周洋性格很好。” 郁知唯一能称得上兄弟姐妹的只有郁加,更没有什么表兄弟,他不太清楚兄弟之间的相处到底是什么样的。 只听过孟应年说起跟他大哥之间的事。 但还是能感觉的出来,赵言澈和周洋的感情很好。 这栋房子看起来空间不大,一楼当作画室,二楼也不像是还住着别人的样子,应该只住了他们兄弟两个。 赵言澈话不多,他跟郁知两个人在一起时除了谈事情基本没有什么话说,但是现在有周洋在这里,赵言澈的话也多了一些,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快到上课的时间了,赵言澈带着周洋回楼上。 下午是另外两个老师的课,这两位老师同样是京大毕业的,比赵言澈大两届,是他的直系学长。 这两位比起赵言澈更善谈,知道郁知是同校学弟就跟他多聊了会儿,他们的课堂氛围也比上午的要更活跃一些。 下班的时候郁知又见了周洋。 这里的人应该都认识周洋,学生们一个个喊他“洋哥”,周洋纷纷跟他们告别。 最后一节课的张老师跟周洋说:“洋洋,言澈呢?” 周洋笑嘻嘻地说:“我哥在楼上做饭。” 张老师:“这么早就做饭了。” “我饿了嘛。”周洋说。 周洋从高中开始就跟赵言澈住在一起,张老师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学生,周洋的长相显嫩,现在说他是高中生也有人信。 张老师跟周洋说笑了两句就走了。 郁知走出来的时候周洋将他送到门口,跟他的新朋友告别。 郁知刚走到孟应年上午送他上班停车的地方就看到了熟悉的车,他谨慎的看了一下周围,才快速上了车。 要是被别人看到他每天坐着豪车上下班,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少爷。 来接郁知的是孟应年的司机,司机把车停到华创的地下车库,郁知一路坐电梯来到孟应年的办公室。 孟应年提前让助理给郁知准备了零食。 下班时间,孟应年起身对郁知说道:“走,今天犒劳犒劳知知,第一天上班辛苦了。” 郁知只觉好笑,上班第一天工资都没拿到就要犒劳自己。 不过,孟应年带他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了,他一向没有意见。 回去的时候,郁知从车上又看到了一束花,他看向孟应年。 “知知现在放假了,我总可以送花了。” 孟应年每次送的花样式都不一样,郁知没有特别的偏好,每一束都很漂亮。 回到家后,郁知把花处理好放进花瓶里才去画稿。 东厢房被改成了画室,郁知画稿的地方就变成了孟应年的书房。 郁知刚开始来到孟家的时候,孟应年的书房还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半个郁知的书房。 孟应年专门给他定制了新的书桌,反正书房够大,放两张书桌也不会显得拥挤。 郁知在书房画稿,孟应年有工作就处理工作,没有工作就陪着他在书房看书。 到时间,孟应年就把郁知叫回房间,时不时拉着人起来活动一下,喝两口水。 冬天干燥,郁知还是不爱喝水,尤其画稿的时候水杯放在手边都想不起来喝。 有时候早上起来嘴唇干裂还会出血。 孟应年还给他买了润唇膏,睡前帮他涂上。 郁知的嘴唇红润,涂上润唇膏亮晶晶的,看起来就很好亲。 但孟应年亲过郁知很多地方,唯独没有亲过郁知的嘴。 接吻太过暧昧,他一旦开了这个口就很难再控制住自己不继续做些什么。 维持现状就很好,没必要太过急于求成。 郁知这份兼职没有假期,因为是寒假期间,学生有充足的时间到画室培训。 中间有个春节,年前上两个多星期,年后再上一周多的时间,刚好一个月,到时候郁知也差不多要开学了。 郁知下班的时候走的比较晚,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了周洋。 周洋对面有一个中年男人,两个人眉眼间长得很像,他们站在车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洋为人热情,就像是小太阳一样,但是这是郁知第一次见到周洋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愤怒中交织着委屈,跟对面那个人对峙。 郁知犹豫着是先走一步还是退回门内。 不过没等郁知想出来,周洋和那个人不欢而散。 中年男人开车扬尘而去,周洋消沉的转身,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纠结的郁知。 周洋扯出一抹苦笑,向着郁知的方向走来。 郁知迟疑着,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想学着孟应年安慰他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合适。 孟应年每次都是把他抱在怀里,郁知感受到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很快就能平复好情绪。 周洋大概看出了郁知的迟疑,开怀地笑了。 赵言澈下午不在家里,周洋不想一个人待着。 “郁知,你能陪我一会儿吗?我哥不在家,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看着周洋耷拉的眼角,郁知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这是郁知第一次来到二楼,周洋一上来就抱起抱枕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 郁知观察了一下,给周洋倒了杯水递到他手边。 周洋的情绪还是不大好,闷闷的说:“谢谢。” 郁知陪他坐在沙发上,给孟应年发消息说自己晚点过去。 “你不问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吗?”周洋的声音突然响起。 郁知轻声安慰:“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会问,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每个人都有隐私,郁知一向不欲探究,更不想戳人的痛处。 郁知这个态度让周洋感到一阵安心,反而让他升起倾诉欲。 郁知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两岁,但是看起来格外的靠谱。 有些事情对没那么亲近的人更容易开口,而且周洋第一眼看到郁知就觉得喜欢,不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刚刚那个是我爸,其实我哥不是我哥,他是我邻居家的哥哥。” 郁知没想到周洋会说这些,更没想到他跟赵言澈没有血缘关系。 一直没见到两人的家人,还以为是他们兄弟俩相依为命。 不过这都是他的猜测,他从来没有问过。 周洋继续讲述着:“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又娶了一个老婆。那个阿姨在我爸面前对我很好,但我爸不在的时候,她根本不会理会我。我爸工作忙,我不敢说这些,怕我爸以为我故意针对阿姨。所以小时候就整天一个人跑去找我哥。” 周洋的经历跟郁知有些相似,郁知有些共情。 其实,周洋小时候跟他爸提过这件事,但是阿姨否认,只说是自己不喜欢她,周洋被爸爸训斥了一顿,就再也不敢跟父亲倾诉了。 “后来,阿姨又生了一个弟弟,他们一家三口,显得我在那个家里很多余。那时候,我哥他们一家也搬走了。我弟弟很喜欢缠着我玩,但是阿姨总是训斥他打扰我,我挺喜欢那个弟弟的,因为他是那个家里唯一把我当家人的人。” 周洋说着表情越来越委屈,他自己可能不知道,在郁知眼里,周洋像一只淋雨小狗一样蹲在沙发上,等着他的主人接他回家。 郁知想,他应该是在等赵言澈回来。 “阿姨总是温柔和气的,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跟弟弟亲近,阿姨不高兴。我疏远弟弟,我爸说我冷血,对亲弟弟都那么冷淡。” 周洋说着又露出了苦笑,笑得比哭都让人心疼。 “直到有一次,我高中住校,回家发现我进不去家门了,他们换了锁,没告诉我密码,也没录入我的指纹。我一个人从中午等到晚上,才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回家。我给他们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 “我固执的在门口等,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145章 年会 郁知靠近周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但他实在是生疏,多一句安慰的话都讲不出来。 周洋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安慰,他不是凡事都闷在心里的性格,有些事情说出去就好了,至少他还有他哥,所有人都不要他,还有他哥要他。 周洋继续说道:“后来我问我爸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他跟我说,我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他,还不是要钱。” “你知道他刚刚来找我干嘛吗?”周洋抬头问郁知。 郁知摇摇头。 “他说他的小儿子生日,让我回家给弟弟庆祝生日,说弟弟很想我。多可笑啊,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有生日一样。他到现在还要来道德绑架我,我不讨厌我弟弟,但对他我也喜欢不起来。他是无辜的,但我也没有做错什么。” “我不想做别人的哥哥,我只想做我哥的弟弟。当年我哥大学刚毕业,带着我这个小累赘,一带就是五年,我的家人就只有我哥。” 周洋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跟你说这么多。” 郁知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周洋又重新笑起来。 周洋真的很爱笑,郁知想,如果是自己,现在可能根本笑不出来,孟应年在身边的话,大概率还会跑到人怀里哭。 郁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值得感谢的,他大概是最失败的倾听对象,说不出什么有效的安慰的话。 “不用谢,我也并没有做什么。” 两个人说着响起了开门声。 赵言澈下午去了合作的画廊,时间久了一点,结束后急忙买菜回来准备给周洋做饭。 他一推门进来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周洋和郁知。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周洋了,他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他心立马揪了起来。 郁知看到赵言澈回来,想到他们两个一会儿应该有话要说,先提出告辞。 “既然赵老师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可以好好跟你哥说,他的安慰应该比我更管用。”郁知轻声对周洋说。 赵言澈已经走到了沙发边上,郁知向他点头示意:“那赵老师我就先走了。” “好的再见,我就先不送郁老师了。”赵言澈把周洋从沙发上抱起来。 周洋一见到赵言澈,一直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哥。” 赵言澈软下语气,轻声哄慰。 郁知关门的时候正看见周洋趴在赵言澈怀里哭泣,赵言澈的脸上难掩心疼。 郁知觉得周洋比自己幸运,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认为周洋的痛苦就会比自己轻。 没必要跟人比谁更惨。 他只是想到,周洋也并不是那么爱笑,只是可以肆意在他面前哭的那个人还没有来。 郁知看到周洋在赵言澈怀里哭的时候在想,自己在孟应年面前是不是也是这样。 当年被造谣勾引赵涟父亲,被污蔑抄袭陆白舟,他都没有哭出声,反倒是在孟应年面前,一次次控制不住的落泪。 好像知道了自己已经有人心疼,即使是哭了,也会有人安慰。 孟应年在办公室收到郁知发来的说要晚点回来的消息。 等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其他动静,有些不放心的亲自去画室外面接人。 下车以后他直接来到了画室门口,本想给郁知发消息,结果听到了下楼的声音。 郁知刚从二楼下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孟应年。 “你怎么来了?” 孟应年见郁知不像有事发生的样子才放下心,收起手机牵过郁知的手。 “来接你,你也不说有什么事我有点担心。” 郁知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受到了影响,不然为什么一见到孟应年鼻子就酸酸的。 孟应年接到郁知以后没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 他直觉郁知情绪不好,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孟应年捏捏手心里郁知的手:“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 郁知摇摇头:“没有。” 那总不能无缘无故这样,孟应年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郁知很明显不愿意说,孟应年也不再问,等到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回到家的时候,郁知已经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如果不是孟应年刚才在车上真切地感觉到郁知情绪不好,大概会以为那时是自己的错觉。 第二天郁知刚到画室,周洋就把郁知拉到一楼的休息室里。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脑后的小卷毛:“郁知,不好意思啊,我哥让我再过来跟你道个歉。” 郁知不解:“有什么好道歉的?” 周洋:“我哥说不应该随便和别人说这种负能量的话,不是所有人都会听我发牢骚的,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 说完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郁知真的觉得他像一只可爱小狗。 “没关系,那并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而且,我们是朋友,那就更没有关系了。” 郁知这些话是对周洋说,也是对自己说,他并没有错,不必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周洋听见郁知说我们是朋友,立马露出开心的表情。 如果他真的是小狗,现在大概会吐出舌头疯狂摇尾巴。 郁知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上课前,赵言澈又找到了郁知,再次说明了情况。 郁知表示没有关系。 他想他明白周洋为什么这么可爱了,有赵言澈这么保护他,周洋很难不讨人喜欢。 下午周洋拿了赵言澈烤的小饼干来找郁知。 “怎么样,好吃吗?” 周洋自己吃的嘴边都是饼干屑,一脸期待的注视着郁知。 郁知:“好吃。” “我哥平时忙都不给我烤的,昨天看我心情不好特地给我做的。” 昨天知道周洋和赵言澈并没有血缘关系后,郁知还很惊讶。 很难想象,赵言澈会对邻居家的弟弟这么好,明明大学毕业自己还养不活的年纪,还能把周洋养的这么好。 “赵老师对你很好。”郁知作为旁观者客观评价。 周洋非常认可郁知的观点:“我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有一个朋友,你们两个的性格有点像,有时间可以认识一下,你们应该会合得来。” 郁知说的朋友是林云颂,他跟周洋两个人都是开朗热情的小太阳性格。 周洋:“好啊,我最喜欢交朋友了,你的朋友也跟你一样漂亮吗?” 郁知倒是没料到周洋关注的是这个。 他淡淡一笑:“他挺漂亮的,跟你一样可爱。” 说完又打趣周洋:“你交朋友还要看脸的吗?” 周洋是颜控,但不会以貌取人:“当然不是,但我喜欢长得漂亮的人,不过不是所有长得漂亮的都喜欢,像你这样我就很喜欢。” “那我想我那位朋友你应该也会喜欢。” 郁知不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漂亮,但是从周洋嘴里说出来只会觉得他的赤诚。 周洋:“那有时间一定要见一见你那位朋友。” 郁知想了想说道:“没问题,不过可能要等到年后了。” 周洋:“对哦,等画室放假都快过年了。” 郁知:“你要跟赵老师在这里过年吗?” 周洋摇摇头:“每年都是跟哥哥回家过的。” 两个人没聊多久,下午要上课的杨老师就过来了。 捏起一块桌子上的饼干放进嘴里,然后笑着对周洋说:“看来我们洋洋又不开心了,言澈专门给你烤的饼干。” 周洋不肯承认:“才没有。” “好,没有就没有。”杨老师说着又捻起一块饼干不等周洋发作转身就走。 杨老师先去教室准备,郁知也不便久待:“那我也先去上课了。” “拜拜。”周洋跟郁知挥挥手。 赵言澈平时不仅要经营画室,还跟画廊有合作,没有哪个画家不想办自己的个人画展的。 平日里都是画室画廊两边跑,还要抽出时间创作。 他现在手里的作品不多,需要多添置几幅,但这也不是说画就能画出来的。 赵言澈的能力很不错,另外两位老师也各有可取之处,郁知在这里能学到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郁知遇到问题的时候,三位老师也都不吝赐教,耐心替他解答。 郁知画完最后这个稿件准备年前不再接稿。 腊月二十二这天是华创集团的年会,孟应年作为集团总裁于情于理都要出席。 年会场地定在华创旗下的一家酒店,整个酒店作为年会现场。 开始时间是晚上七点,孟应年提前下班先去接了郁知。 郁知本不打算去,但是孟应年从几天前就软磨硬泡,终于还是被他劝动了。 各地分公司的代表都提前来到了会场内。 孟应年虽然很少出席公开活动,但是作为华创集团的员工还是认识孟应年的,就算认不出,也大多听过他的传闻,看到拿着手杖的就算没见过也知道是谁了。 华创集团总部只有极少数人见过郁知且猜测过两个人的关系,不过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两个人已经领证。 郁知只答应陪孟应年来年会,并不想和他站在一起,混迹在人群中。 孟应年也不强迫他,找来助理跟在他身边。 这个助理就是经常去给郁知买零食的那位,两个人一来二去也逐渐熟络起来。 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正是准备环节,孟应年被叫去后台核对细节,他作为集团主心骨需要上台发言。 郁知无所事事,去自助餐厅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定制的礼服都是贴合身形的,他不能吃太多。 助理跟他说要去趟洗手间,郁知点点头,说自己就在这里,一会儿回来找他就行。 反正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郁知就自顾自吃自己的。 孟齐铭今天也是来参加集团年会的,上次孟应年家宴的时候独独没有请他,憋了他一肚子气又不敢发作。 本想找老五为他在家宴上出头,结果反倒被他敷衍。 他刚到会场就注意到了郁知,孟应年没在,他身边只跟了一个助理。 两个人结婚也有小半年了,一直也没见孟应年公开,当时在家宴上找人给他撑腰又有什么用。 不公开就算哪天悄悄离婚都没人知道。 孟应年那种冷清冷血的人,懂什么叫喜欢,现在还不是把人冷落在这里。 孟齐铭一路跟着郁知来到自助餐厅,等到他身边的助理离开才走到郁知面前。 郁知看到地上落下的黑影,抬头。 一张有些眼熟的脸,熟悉的恶心让郁知险些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郁知下意识后退一步,拿起桌上的餐刀,环顾四周,零星有几个人。 第145章 好吃,谢谢知知 孟齐铭自认为潇洒一笑,其实猥琐至极。 他故作绅士:“又见面了,小美人。” 郁知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孟齐铭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我能干什么,看你一个人在这过来跟你叙叙旧。” 哈? “我跟你没什么旧可叙的。”郁知转身就要离开。 别看孟齐铭大腹便便,动作还挺快,一下拦到郁知面前。 “怎么没有了?要是没有孟应年横插一脚,现在跟你结婚的人就是我了。” “你们结婚这么久,也没见孟应年将跟你的关系对外公开,他也没有那么在意你嘛,孟应年那种阎王罗刹,哪里知道心疼人啊?你不如跟了我,孟应年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我疼你啊。” 光说还不够,还想上手摸郁知。 郁知听见他油腻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换了个方向赶紧跑路。 孟齐铭还嫌不够,对着郁知的背影说:“你好好考虑考虑。” 他笃定孟应年冷落郁知,不然以孟应年专制的性格,绝对不可能隐婚,现在还放他自己一个人待着。 他当初第一眼看见郁知的照片就喜欢的不行,看到本人后更是被惊艳到,尤其是身上那股清冷不可侵犯的气质,看的人欲罢不能。 结果孟应年跑出来抢了他的人不说,连家宴都不让他参加,害得他颜面尽失。 也就孟应年那种人,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才会放着郁知置之不理,简直暴殄天物。 要是换成自己,恨不得时时将人带在身边疼爱。 郁知被孟齐铭那一通自信发言雷得不轻。 为什么有的alpha能如此自信,平时都不照镜子的吗? 郁知现在无比感激孟应年当初把自己解救出来。 助理从洗手间没有没在原本的地方找到郁知,顿时急上心头。 年会现场人多眼杂,万一有人冲撞了郁先生,自己的饭碗就端不住了。 他急忙从原地开始找起来,好在郁知走的不远,从自助餐厅门口出来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郁知看助理急得额头都出了汗,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他实在不想再留在那里,不然他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抱歉,里面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 助理连忙摆摆手:“没事郁先生,是我太着急了。” “郁先生,年会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过去会场。” 郁知点点头:“嗯。” 助理后来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郁知,生怕人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连郁知去卫生间,都要跟着。 “你也要上厕所吗?”郁知问。 助理硬着头皮开口:“我不上,我陪着郁先生。” 郁知听着这句话也太怪了,上个厕所还有人在外面等着,他不太自在,只能默默走向厕所隔间。 年会开始由孟应年发言,他的演讲不是长篇大论,只简单总结了一下今年的工作,概括了明年的规划就下台了。 郁知觉得孟应年在台上整个人都在发光,有的人就是天生的领袖,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信服。 过不久,助理就提出带郁知去找孟总。 郁知跟着助理一路来到一个房间里,助理敲门,里面传来陈勋的声音。 陈勋打开门,放郁知进去,自己为二人关上门。 助理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孟应年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放到扶手上。 “知知,过来。” 郁知走到近前,孟应年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轻声问道:“会不会无聊?” 郁知小心地避开孟应年的左腿:“还好,你一会儿还有事吗?” 孟应年闻着郁知身上自己信息素香水的味道,这还是出门前自己给他喷上的。 “没事了,要回家吗?” 郁知把手搭在孟应年的手臂上:“嗯,困了,想回家睡觉。” 孟应年见郁知确实没什么精神,把我扶起来,穿上外套。 两人从电梯一路来到地下车库,司机一直等在车上。 其他人都在忙着参加年会活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离开。 郁知除了在自助餐厅吃了两口甜点,还被孟齐铭打断了,一晚上都没有吃东西,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饿了。”郁知语气闷闷的。 孟应年的大手抚摸上郁知的肚子:“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提前准备。” “想吃口热乎的。”酒店会场的暖气很足,但是刚踏入停车场的那一瞬间,郁知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凉透了。 礼服穿着好看是好看,但是太限制行动,也没办法吃太多东西。 这会儿坐着,也很拘束,郁知缓缓解开扣子,放松身体靠在后座椅背上。 郁知一晚上什么也没做,但依然感觉很累。 孟应年把郁知揽到自己身上,郁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路回到孟家。 下车的时候孟应年先下去,拿着羽绒服把郁知裹起来才扶着人下车。 孟应年直接带着人来到餐厅,老吴准备的清汤面还有几碟自己做的酱菜。 “晚上吃点清淡的。”孟应年没胃口,只让人准备了郁知的那一份。 郁知挑了一柱面条,又尝了一口酱菜。 酱菜很爽口,搭配面条吃刚刚好。 郁知食欲大开,想到孟应年一晚上什么都没吃,夹起一块酱菜递到孟应年在嘴边。 “要吃一口吗?” 郁知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不是没给孟应年夹过菜,但还是第一次要喂到人嘴里。 他讪讪地想收回手。 孟应年没给他这个机会,一口咬走筷子上的酱菜。 “好吃,谢谢知知。” 郁知几乎要被孟应年的笑容晃了眼。 孟应年跟自己在一起大多时间也只是淡笑,很少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笑开。 眼角眉梢都舒展开,嘴角很明显的翘起,连那双总是黑沉沉的眼眸仿佛都藏了星光。 郁知继续吃宵夜,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双筷子被孟应年用过,心乱如麻,只能继续机械地进食。 “好了,今晚我先洗澡,你在外面消消食。”孟应年回到房间拿了睡衣就进了卫生间。 郁知在房间里溜达散步消食。 孟应年一出来就看见郁知在房间里反复踱步,心都要被他萌化了。 “知知。” 郁知闻声回头。 “你洗好了,那我去了。”郁知一早就想把这身衣服脱掉了,刚刚吃饭的时候就感觉不舒服。 郁知没把孟齐铭那番话当回事,也就没告诉孟应年。 第二天是北方的小年,画室放假一天,郁知不用上班。 孟应年没舍得把人叫醒,郁知假期没歇两天就出去做兼职,每天白天忙着上班,晚上还要赶稿。 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他静悄悄起床,独自去公司上班。 集团有一部分员工已经开始休年假了,但是孟应年的工作几乎没有处理完的时候,只分为着急处理的和暂时不急着处理的。 陈勋作为孟应年的头号秘书,自然也要跟着老板一起上班。 郁知一觉醒来快睡到了中午,他以前很少会睡到现在,自从来了京北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懈怠了。 身边孟应年的位置冰凉一片,想来已经离开了很久。 这些日子,郁知和孟应年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现在自己一个人从床上醒过来还有点不习惯。 郁知没急着起床,有点贪恋温暖的被窝,他拿过床头柜的手机,果然看到了孟应年发来的消息。 孟应年:[知知,起床了吗?] [我让邓阳在厨房给你温了早饭,起来记得吃。] [还没起吗?] [早饭还是先别吃了,我已经让老吴提前给你准备好了午饭。] 郁知看看左上角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不到十一点。 这个时间确实该吃午饭了。 郁知给孟应年回复了消息就起床洗漱。 睡眠足,精神也足。 郁知年前的画稿都赶完了,无所事事。 早上起得晚,压根不想睡午觉。 他跑到孟应年的健身房打算锻炼锻炼身体。 郁知很早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实施。 健身房里器材齐全,比起外面的健身房也不差。 郁知东瞅瞅西看看,决定先从最简单的跑步机开始。 先跑他个两公里。 郁知只是看着瘦弱,但是身体素质还不错。 但是两公里跑下来还是有点喘。 他歇下来喝口水,准备缓缓再试试其他器材。 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不习惯的不止郁知一个人,孟应年今天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午饭也很不习惯。 就特别想看到郁知,听听郁知的声音。 郁知接受孟应年的视频邀请。 说起来,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打视频电话。 除了郁知在学校的时候,两个人基本上是天天见面。 就算郁知在学校的时候,两个人全天都在聊天,虽然只有寥寥几句。 屏幕里的郁知嘴唇红润还泛着水光,呼吸不匀还有些喘。 “知知,你在干什么?”孟应年语气有些微妙。 郁知缓口气才说道:“跑步。” 孟应年疑惑地重复郁知的话:“跑步?” 郁知把手机往前拿露出自己身后的背景,俨然是自己的健身房。 “怎么突然想到要健身?” 郁知:“没有突然啊,一直都想试试,今天刚好有时间。” 孟应年:“那改天有时间我带你一起,你用器材的时候要小心一点,记得先热热身,不行就让邓阳在一边看着点。” 说完他还有点不放心,给邓阳发去消息让他去健身房帮忙照看郁知。 “好啊,我也想练出肌肉。”郁知倒也不逞强,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要有专业的人指导才好。 孟应年:“知知现在的身材就很好,不过你要是想练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到时候让老吴给你的餐食里多加一点蛋白质。” 孟应年总是这样,不管郁知说什么,想要做什么,他都全力支持,甚至会认真的帮他制定计划。 邓阳一接到孟应年的消息就赶来健身房,郁知见到他不想让人久等就先挂断了跟孟应年的通话。 “好了,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开始锻炼了。” 孟应年看郁知这么有积极性,便不再多说什么。 郁知平时锻炼身体都是跑步,没用过这种健身器材。 如果没有邓阳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用。 邓阳:“郁先生可以先从简单的练起。” 郁知点点头:“好。” 郁知也知道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不急躁,一切都慢慢来。 不行就直接放弃,练下一个。 郁知一下午几乎把所有的器材都练了个遍。 最后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但是感觉很畅快。 他摆摆手示意不再来了:“今天就先练到这。” 第145章 表的 郁知回房间泡了个澡,舒服的喟叹一声。 放松身体浸泡在热水中,缓解了肌肉的酸痛。 泡完澡出来,郁知躺在床上刷手机,林云颂放假起就一直想约郁知出来玩。 但奈何郁知要兼职,没有时间。 林云颂:[小知,你们画室还不放假吗?] [寒假都过去快半个月了,我们都在京北,这么多天竟然一面都没见过。] 郁知:[年前应该没有时间了,年后再约,我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林云颂听见郁知说新朋友,来了兴趣。 林云颂:[好啊,你知道我最喜欢交朋友了,怎么认识的?] 不怪郁知说周洋和林云颂像,他们两个听他这么说连回复都几乎一模一样。 郁知:[在我工作的地方认识的,是画室老板的弟弟。] 林云颂:[哇,还是第一次从你这里听到交朋友,有点期待。] 郁知:[跟你一样可爱。] 林云颂:[小知你是在夸我可爱吗?] 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表情,发射爱心jpg,比心jpg 郁知隔着屏幕都要被林云颂逗笑了。 林云颂欢脱的性子也很讨喜。 郁知的变化很大,他自己可能没有察觉。 他更爱笑了,同时也更加愿意表达自己的情感。 如果换成以前,郁知绝对不会直白地说出你很可爱这种话,但是他不仅之前对周洋说,现在还对林云颂说。 郁知一步步变得更好,孟应年功不可没。 是孟应年用爱一点点融化了郁知的心防。 小年这天的传统要“扫房”,孟家的佣人从早上开始就清理家里大大小小的角落。 其实平日里每天都会打扫,没什么需要特别清理的,但是习俗就是这样,象征性的做一下。 郁知健完身躺在床上没多大会儿就看见孟应年回来了。 孟应年的腿不方便走楼梯,所以他的院子只有一楼。 郁知在卧室里刚好能看到他从连廊里走过。 孟应年的身影很有辨识度,郁知不可能认错。 郁知起床,刚走到房门口就见到孟应年走过来。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郁知有些诧异。 孟应年走近,轻抚郁知的头发:“我要去剪头发,也带你去剪一下。” 民间有“有钱没钱剃头过年”的说法,把上一年的晦气除去,小年这天需要沐浴理发。 也不是非要讲究这些习俗,主要是郁知需要兼职,只有今天一天假期,年前几天各种事情都堆在一起,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郁知的头发一直没剪,他长得好看,头发不修理也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你不是说我长头发好看吗?”郁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之前是孟应年说他不剪也行,长头发很好看,很漂亮。 等他说完才察觉不对,这话说的,好像他这头发是专门为了孟应年留的一样。 孟应年没揪着这句话逗人,只是说道:“知知怎么样都好看,简单修修就好,走。” 郁知刚洗完澡,此时身上还穿着睡衣。 没等郁知动作,孟应年就先到衣柜里替郁知挑选要穿的衣服。 从一开始到孟家开始,孟应年陆陆续续给他添置了很多东西。 有的是换季的衣服和一些必需品,有些他单纯的看着好看,适合郁知就直接一口气买下来。 现在孟应年的院子里到处都有郁知的痕迹,孟应年对此表示很满意。 郁知每天都能收到孟应年送的鲜花,都被他小心地放在花瓶里。 后来花越买越多,又购置了很多花瓶,到处都摆满了鲜花,直到鲜花枯萎不能看了郁知才舍得扔掉。 孟应年很喜欢给郁知买衣服,看到他穿上自己亲手挑选的衣服,油然生出一股幸福感。 看着郁知穿戴整齐,孟应年带着人一起出门。 孟应年带郁知来的是自己常去的那家会所,造型师是提前预约的,他们到的时候一早就候在店里。 郁知和孟应年并排坐着,一起剪头发做造型。 孟应年的头发短修剪的更快一些,他在镜子里观察着郁知,郁知怎么样都好看。 造型师把郁知的头发修剪到一个刚刚好的程度,既能扎个低马尾,散下来也不会碍事。 晚上一家人要一起吃团圆饭,孟应年没再回公司,回到家以后去找孟远山和许雅茹聊天。 孟应年得孟远山尽心培养,跟爷爷奶奶的感情比父母要深,老两口也偏爱这个孙子,对于郁知既是爱屋及乌,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孟应年陪着孟远山喝茶下棋,许雅茹和郁知聊天,询问兼职的情况。 许雅茹心疼郁知刚上大学,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还要出去工作,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在家里享受假期,就是出去游玩。 “没事的奶奶,孟应年每天也是要到公司上班,我在家又没什么事。而且我工作的地方也不累,还能学到东西。”郁知宽慰老人家。 许雅茹一边夸郁知懂事,一边又希望他不要这么懂事。 家里这么多人,他一个孩子这么辛苦做什么。 “冬天冷就算了,等到暑假的时候让应年多带你去外面跑跑。他也是,一天到晚就是工作,工作哪有做完的时候。” 温一盈牵着索索也过来了,索索见到人就挨个问好。 索索就是个活跃气氛小能手。 一会儿陪着太爷爷和小叔下棋,一会儿拉着太奶奶和小婶婶聊天,整个屋子里属他最忙活。 孟恒泽和郑媛慧都是大忙人,一个是集团董事长,一个手底下也掌管着几家公司,最后姗姗来迟。 孟应年也忙,但是为了陪郁知,他大大压缩了自己的工作时间,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工作。 第二天郁知继续跟着孟应年一起去上班,周洋见到郁知就发现了他的变化。 “郁知,你剪头发了。” “嗯。” “你现在这样特别有艺术家的气质,在哪里剪的,还不错。”周洋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郁知好看。 郁知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昨天也没有注意到品牌。 “我也不太清楚,是我哥带我去的。”郁知又拿出在林云颂面前的那套说辞,孟应年又喜当哥。 周洋还是第一次听郁知提到关于自己的情况,因为赵言澈的关系,周洋对哥哥这个身份有特殊的情感。 “你还有哥哥啊,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 郁知不敢对上周洋的视线,只敷衍说:“表的。” 他跟孟应年的关系实在是不好说,他们这段婚姻本身开始的就是莫名其妙。 严格来说,两个人还没有确定关系,主要是郁知自己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孟应年说在追求他。 他不能对着别人说孟应年是他的男朋友,但孟应年又是他名义上的老公。 索性就拿哥哥代过,以后有机会再跟他们解释清楚好了。 反正现在他跟孟应年的关系还没有公开。 “那你哥眼光还不错,理发师手艺好,这个发型很适合你。” “不过你长得好看,不管剪什么发型都好看。”周洋毫不掩饰自己对郁知的欣赏。 昨天放假一天,眼下临近新年,画室的学生都有些浮躁。 赵言澈应该是画廊那边的工作告一段落,一整天都留在画室,时不时都要去教室溜达一趟。 学生们大多对他又敬又怕,赵言澈并不凶,脾气也算的上温和,但是比起另外两位老师更沉默寡言一些。 张老师和杨老师还会跟学生们说笑两句,但是赵言澈几乎很少跟学生谈论与画画无关的事情。 他的实力最强,学生们也更加信服他。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年龄与资历都比不过实力。 年前最后一天工作,画室需要对学生的学习情况做出总结,统一反馈给家长。 郁知早就将学生认全了,留下来跟着三位老师一起做工作总结。 临走的时候,赵言澈给他拿了一个红包。 “提前祝郁老师新年快乐。” 郁知受宠若惊:“赵老师,这就不用了,我已经拿工资了,怎么好意思收这个?而且我只是兼职。” 赵言澈还是将红包往前递:“别客气了,就收下,每个人都有的,其实也没多少,一点心意,讨个吉利。” “那就谢谢赵老师了,也祝赵老师新年快乐。”郁知接过红包道谢。 周洋这两天把这里布置的年味十足,门口贴了对联和福字,窗户上也贴了窗花。 他跟赵言澈要回赵言澈父母家里过年,周洋提前在门口的车里等着赵言澈锁门。 郁知一出来就看到了周洋隔着车窗跟他挥手,然后又从车上下来走到自己面前。 “郁知。”周洋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郁知问道:“这是要去哪?” 周洋:“去叔叔阿姨家里过年。” 叔叔阿姨是指赵言澈的父母,周洋觉得这里是自己和赵言澈的家。 郁知看周洋把这里布置成这样,还以为他们会多住两天再回去。 周洋他们准备早点回去帮着买买年货,一起收拾收拾家里准备过年。 赵言澈工作忙,他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现在也还没有退休。 他父母有时间的时候都是假期,而赵言澈的工作性质,假期反而会更忙,高三课程紧,学生们在假期里都会抓紧时间补课。 这些学生中有的已经参加过一次甚至多次高考,压力更大,就是想考上理想的大学。 赵言澈锁好门走过来:“郁老师怎么走,需要捎你一程吗?” 郁知摆手表示不用:“有人来接我。” “是你哥哥吗?”周洋兴冲冲地说。 郁知长得这么好看,那他的哥哥能差到哪里去。 赵言澈倒是第一次听说郁知还有哥哥。 郁知摇摇头:“不是。” 既然郁知说他有人接,赵言澈也不再多言,看到周洋下车连围巾都不戴,把人塞进车里。 郁知年前的工作告一段落,但是孟应年暂时还不能完全空闲下来。 司机把郁知接到公司的时候,孟应年还在开会。 郁知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问了外面的助理才得知孟应年的去向。 他手里还拿着赵言澈给他的红包,里面有五百块,已经很多了,毕竟他工作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郁知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孟应年才推门走进办公室。 “知知,我今晚不能陪你回家了,一会儿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郁知了然的点点头:“好,工作很忙吗?” 孟应年坐到郁知旁边:“有点,晚上有个应酬,如果我太晚的话你就早点睡,不用等我。” 别人到了年底都休假,孟应年反倒是更忙了。 “知道了。” 第146章 你喜欢你哥吗? 郁知这几天来到办公室时常见不到人,孟应年总是在开会,还有不停地应酬。 孟应年能推的都推了,但是总有推不掉或者不能推的。 做生意不可能就靠自已闷声做,总会和别家有合作牵扯。 市场那么大,华创集团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家独大。 最后郁知自己回家,孟应年说让他别等,自己先睡觉。 郁知一开始还想再等一会儿,但是后来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孟应年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看到主卧的灯还开着。 一走进门口发现郁知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手中还拿着手机。 孟应年小心地将手机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结果郁知还是被惊醒了。 孟应年拍拍郁知的后背想把人哄睡着,但是郁知睡前一直想着孟应年还没回来,留着根神经。 郁知都没睁开眼,语气含糊地说:“回来了。” 孟应年轻声回应:“嗯,继续睡,我洗个澡就上床了。” 郁知这回没再回复,彻底陷入熟睡。 孟应年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轻轻地在郁知额头上落下一吻。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等孟应年洗完澡上床的时候,手一伸过去郁知已经能自动在孟应年的怀里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进去。 甚至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 郁知醒过来的时候孟应年已经起床上班了,他甚至不清楚孟应年昨晚有没有回家。 昨天他隐约感觉到孟应年回来了,但是他当时太困了,眼睛都没睁开,只模糊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用上班,也不用画稿,郁知吃过早饭去了画室。 最近上班又学到了不少东西,郁知想赶紧运用起来,记录下灵感。 孟应年只在早上给郁知发过消息,之后就一直没再发过,能看出来真的很忙。 中午是郁知自己吃的饭,没有睡意,郁知不打算睡午觉,打算歇一会儿继续去健身房练一会儿。 正准备换衣服的时候,郁知收到了来自周洋的消息。 周洋:[郁知,你有时间吗?]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周洋偶尔也会给他发消息,但大多是来找他说一些有趣的事情,很少会一本正经地这么说。 郁知回复:[有时间,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上次郁知碰到了周洋的父亲,周洋跟他聊了很多,所以现在有什么事,周洋都想找郁知倾诉。 郁知总是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周洋给郁知发了一个定位:[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我想找你聊聊天。] 周洋约他不奇怪,但是赵言澈现在假期中,应该不忙,以周洋黏人的性格,有他哥眼里哪还有别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郁知担心是两个人吵架了,但是他们两个人应该又吵不起来。 郁知想不出能发生什么事,毕竟昨天他们还好好的。 郁知:[好。] 周洋发来的位置离孟家不算远,郁知放下拿出来的运动装换上出门的衣服。 郁知大概十分钟就到了跟周洋约定的奶茶店。 奶茶店里人爆满,郁知扫视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鬼鬼祟祟趴在角落里的周洋。 其实周洋的长相优越,还有一头突出的小卷毛,不至于找这么久,但他今天头上戴了一顶帽子,郁知才没一下认出来。 郁知走到周洋身边的座时,周洋还被吓了一跳。 “郁知。”周洋猛地抬起头,看到郁知表情慢慢缓和下来。 “你来这么快。” 郁知坐下:“嗯,离家里不远。” 周洋大概是心里装了事,没反应过来郁知这句话里的含金量。 这个商圈位于京北黄金地段,在寸土寸金的京北,这附近的住户非富即贵,但就在这种情况下,孟家还有一栋占地很大的宅院。 周洋把给郁知点好的奶茶推到郁知手边,表情有些恹恹的。 要是换做平时,周洋那嘴边的梨涡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回。 郁知开始说正事:“这是怎么了,突然叫我出来,不开心吗?” 周洋一脸委屈的趴在桌子上,闷闷地说:“其实我是跟踪我哥出来的,他出来相亲。” 这是郁知完全没预料到的,但是赵言澈年纪的确不小了,相亲也正常。 “你为什么跟踪你哥,你不想让他相亲吗?”郁知问。 其实周洋的表情就已经告诉郁知他不想让赵言澈出来相亲了,但是郁知想知道为什么。 周洋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某个方向,斟酌着开口:“我不想我哥相亲,也不想我哥结婚,我担心我哥结婚以后就不要我了,我不能没有他。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没有了哥哥,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周洋说着,眼里闪起了泪光。 郁知想说这样是不对的,赵言澈不管结不结婚都不是周洋应该左右的,就算他真的不打算结婚,也不能是因为周洋。 赵言澈的命运不该背负着周洋,这样对他们两个都没有好处,难保以后不会出现问题。 但是想到周洋的遭遇,郁知觉得说出这种话对他未免太过于残忍,周洋的世界可以说是以赵言澈为中心的。 让周洋放弃赵言澈,跟丢了命没有区别。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只能由其中一方做出妥协。 周洋是今天吃过午饭才听说赵言澈要去相亲的,当时心里慌成一片,他趁着赵言澈不注意看了他的手机,赵言澈从不对他设防,手机电脑任他玩。 他暗暗记下了两个人约定的时间和地点。 赵言澈出门没多久,周洋借口跟朋友出去玩也出了门,还特地戴了帽子压住自己的显眼的头发。 郁知轻缓地开口:“你问过你哥对于结婚的想法吗?” 周洋:“我当然问过,之前给我哥安排相亲他都是拒绝的,阿姨之前开玩笑说以后让我嫁给哥哥,我很开心,这样我跟哥哥就能成为真正的家人了,但是哥哥很严肃地拒绝了阿姨,只说不合适,我不知道哪里不合适。他这次还接受了相亲。”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咖啡厅:“就在对面。” 郁知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距离有点远并不能认出对面的人是谁。 “你喜欢你哥吗?”郁知听他的描述,周洋想嫁给赵言澈是因为不愿意他跟别人结婚,也不想跟他分开,并不像是因为喜欢他。 周洋不假思索地说:“我当然喜欢他,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他。” 郁知觉得周洋说的喜欢跟自己表达的不是同一种。 “不是对哥哥对家人的那种喜欢,是对另一半的喜欢。”郁知纠正道。 周洋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不可能喜欢上别人,他只会跟他哥在一起。他从没有想过另一半的问题,被郁知这么一问有些迷茫。 “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跟我哥在一起。”周洋迷茫的眼神又变得坚定。 郁知也不知道喜欢到底是怎么一种感觉,孟应年和霍尧都问过自己,喜不喜欢孟应年,郁知也是回答的,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但他和周洋的情况又不一样。 自己和孟应年是从一开始并不相熟没有任何关系到突然结婚。 而周洋和赵言澈之间的关系则是牵扯了太多太复杂的感情。 有时候感情太深刻,反而容易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郁知到底是外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陪在周洋身边,让他不要那么难过。 “或许你可以找到你哥说出你的想法,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喜欢他,可以问他喜不喜欢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你结婚,到底觉得你哪里不合适。”郁知提出自己的想法,他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是要及时沟通,不然以后矛盾越来越大,对谁都会造成伤害。 如果周洋是真的喜欢赵言澈,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无非两种结果,一种赵言澈接受周洋,那就是皆大欢喜,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佳偶天成;另一种就是赵言澈只把周洋当弟弟,那他们早晚会各自有自己的生活,周洋只能接受这个事实,然后让自己适应。 周洋不是没想过,但是如果赵言澈真的只是把自己当弟弟,会不会因此疏远自己。 不过,在赵言澈都去相亲了,以后结婚还是同样的结局。时间早晚罢了。 周洋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不是心里能藏住事的人。 大不了就是最坏的结果。 周洋突然有了干劲,决定今天晚上就去找赵言澈聊聊:“好!” 然后拿起桌上的奶茶一饮而尽,壮志酬酬。 郁知一开始认识周洋的时候,还以为周洋和赵言澈是表兄弟,他们关系非常好,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也能看出赵言澈有多宠周洋。 后来,周洋说赵言澈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是邻居家的哥哥,再加上周洋天天一口一个“我哥”,郁知也是先入为主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 周洋还在兴致勃勃地跟郁知说着自己的打算。 一直关注着的对面的咖啡店出来两个人,周洋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是赵言澈。 瞬间又没了气势,拼命的把自己的头低下,又忍不住去看赵言澈和那位相亲对象之间的互动。 距离还是有点远,根本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周洋无法分辨这次相亲到底顺不顺利。 只看到,赵言澈和他对面那位一起走到了停车的地方然后扬长而去。 周洋有些沮丧,郁知只能生硬的安慰。 他还是没学会应该怎么安慰人。 “周洋,你跟赵老师敞开心扉,如果他也喜欢你,那最好不过了。但是赵老师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你也只能接受,赵老师对你已经很好了。” “而且,人不能靠着另一个人活下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要迷失自我,你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郁知说出这些是真的有把周洋当朋友,周洋这种把赵言澈视作唯一的态度很危险,他希望周洋能明白不管赵言澈喜不喜欢他,他们两个人最后有没有在一起,周洋都应该活出自我,而不是一味的贪恋别人带给他的温暖。 郁知的母亲当初就是太过相信爱情,相信郁成坤,失去了事业,失去的价值,甚至失去了自我,最后被抛弃,只能靠讨好郁成坤来维持虚假的表象,覆盖早已腐烂的真心。 或许真心这种东西,郁成坤根本就没有,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只有利益。 爱情并不可靠,或者说是郁成坤这个人不可靠,最后成了一场悲剧。 郁知不希望周洋也变成那样。 第147章 我也喜欢你 “我明白。” 周洋知道赵言澈为他付出了多少。 当年赵言澈初创画室,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但还是留下了自己这个拖油瓶。 周洋当时从家里出来找到赵言澈,赵言澈对自己说:他们不要你,我要你。这是他们两个一起生活的第六个年头,周洋多少岁,他们就认识了多少年。 那时候,他一边要工作,一边还要照顾自己。 一开始连饭都不会做的人,现在恨不得能做出满汉全席。 周洋扪心自问,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赵言澈,他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赵言澈身上,亲情,友情,爱情。 赵言澈可以是哥哥,可以是朋友,更可以是爱人。 周洋越想越委屈,不是自己委屈,是替赵言澈委屈。 他对自己那么那么好,自己却什么都没能为他做,还想缠着他一辈子。 周洋成年后,母亲为自己留下的财产就已经自动划到他名下。 周洋想,如果赵言澈未来有一天结婚,自己会好好报答他,不过到时候只能在物质上报答他,然后他自己会离开,学会独自生活。 他光是这么想着,就已经感觉到难过了。 郁知看着周洋泪流不止,更加不知所措。 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周洋只能试着去接受。 可能现在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但早晚要去释怀。 周洋并没有哭太久,郁知看他情绪缓和下来以后表示送他回家。 不然,周洋现在这个状态,自己回去,他放心不下。 司机一直在停车场等着郁知,接到郁知电话后将车开到了指定的位置。 郁知带着周洋上车,上车后,周洋跟司机说了赵言澈家的地址。 赵言澈是昨天晚上才被他妈通知今天要去相亲,推都推不掉。 约好了也不能放人鸽子,只能加上人的微信确认一下时间。 中午刚吃完饭,赵母就催着他去换衣服捯饬捯饬。 相亲对象是一位女性beta,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好。 但再好也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赵言澈礼貌跟人问好,并说明了相亲不是自己的本愿,表明自己并没有结婚的想法,最后向对方表达了歉意。 这位女士并没有生气,并且表示理解,因为她也是被家里催着来相亲的,她不排斥结婚,但是并不喜欢相亲这种方式。 两个人简单寒暄几句就结束了这场相亲。 赵言澈提出送对方回家,这位女士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受对方的好意。 赵言澈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结婚了,他会照顾到周洋不需要他照顾为止。 如果周洋未来结婚,那他就永远做一位好兄长。 他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可能是自己轻微夜盲,周洋为他在家里每个地方留夜灯的时候,也可能是捧着温热的烤红薯,肚子被烫红的时候 太多太多,周洋的感情太过纯粹,太过真挚,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沦陷了。 虽然没有法律规定oga一定要和alpha结婚,但是alpha和oga的结合更顺从本能,因为ao一旦遇到高匹配度的伴侣,没有信息素的beta几乎毫无胜算。而beta也大多选择beta结合。 赵言澈不是没有见过周洋发情期的样子,但他只是个beta,他闻不到信息素,也无法缓解周洋的痛苦,体会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他最挫败的时候。 周洋回到家的时候赵言澈还没有回来,郁知安全把他送到家就回去了。 周洋没回自己房间,去了赵言澈的屋子。 赵言澈长期在画室画廊里工作,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茶香,结合了绿茶和茉莉的花香。 是香水的味道,周洋很喜欢,所以赵言澈买了同款香调的香水。 周洋把自己窝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他经常坐在这里等他哥回来。 赵言澈送完人绕了很大一圈才回家,爸妈都不在家,周洋的房间也没人。 周洋在赵言澈家里有自己的房间,当初赵言澈搬家的时候家里换了四室一厅,剩下两间一间留作客房,一间改成书房。 那间客房后来成为了周洋的卧室,虽然他一年也住不了几天。 赵言澈见没人在家,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准备给周洋发个消息问他去了哪里。 结果就看见周洋整个人都团在沙发上,鼻头还红红的。 赵言澈最见不得他这样,连忙过去安慰。 周洋拼命克制住情绪打算跟赵言澈好好谈谈,但是被赵言澈抱在怀里一哄眼泪就止不住决堤。 赵言澈等人哭够了才开口询问:“怎么了崽崽?” 赵言澈心情好或者哄人的时候就喊周洋崽崽,平时就叫人洋洋,生气的时候就叫周洋。 周洋深吸一口气,止住喉间的哽咽:“哥,你能不能不要去相亲,也不要跟别人结婚。” 赵言澈哪知道自己出去相个亲把人弄哭成这样。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妈给我安排相亲的,我没打算结婚,崽崽不哭了好不好?”赵言澈柔声道。 周洋听他这么样又开始替赵言澈委屈,赵言澈那么好,自己却那么坏。 但是赵言澈是他拼尽全力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争取。 周洋紧紧抱住赵言澈的脖子,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哥,你跟我结婚好不好,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周洋说完又开始想哭,为自己卑劣的请求。 赵言澈觉得自己可能是耳朵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会听到周洋说喜欢自己。 他把周洋拉开跟自己面对面,认真问道:“崽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洋羞愧地低下头:“我知道,我说我喜欢你,我想跟你结婚。” 赵言澈还是不敢相信,声音里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你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不是像之前一样,我是哥哥,你是弟弟那种,是像我爸和我妈一样成为伴侣,你确定是那种喜欢吗?” 周洋当然知道,如果他连赵言澈都不喜欢,还能喜欢上谁。 他虽然被赵言澈养的天真,有时候甚至有些不谙世事,但不至于连喜不喜欢都分不清。 郁知刚刚也问过自己,但是赵言澈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成为其他任何身份,他对自己都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周洋坚定地望向赵言澈,笃定地开口:“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和你有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我不仅想当你的弟弟,我还想成为你的爱人。” “其实我中午偷偷看过你的手机了,我跟踪你去了咖啡厅,我就在对面的奶茶店看着你们。” “哥,我不想你跟别人在一起,更不想你跟别人结婚。” 赵言澈还是想说:“可是就算我跟别人在一起,你也还是我的弟弟,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变,你不用担心这个。” 周洋听着赵言澈这么说,心都死了,泪水止不住的流。 “那我不当你的弟弟了好不好,你也不要做我哥哥了,这样你会不会接受我,愿意跟我在一起。” 赵言澈曾无数次梦见自己和周洋在一起,但最后总是破灭,只能把自己装进名为兄长的框架里,严格遵守着规矩,从不逾越半步。 他不敢透露出一丝超乎兄长的感情,唯恐周洋做出错误的选择。 但是现在,周洋说喜欢自己,美梦成真。 周洋可能是真情流露,也可能是一时兴起,但是赵言澈不能不考虑现实因素。 赵言澈试图分析现状,让周洋能清醒一点:“崽崽,你是oga,你更应该找个跟你契合度高的alpha。” 周洋是a级的oga,算是高等级的oga了,因此发情期的时候会比别人更加难捱。 “我不要什么alpha,我只要你。”周洋固执地搂住赵言澈,恐怕赵言澈跑了。 赵言澈轻轻安抚他,把他抱进怀里:“崽崽能再说一次吗?” 周洋重复:“我不要alpha,我只要你。” 赵言澈循循善诱:“不是这句,是你说的第一句。” 周洋愣了一下,拼命回想刚才两个人的对话,但说过的话太多,他又刚刚哭过,脑子此时还有点懵。 他灵光一闪,试探着开口:“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能不能跟我结婚。” 赵言澈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我也喜欢你。” 这下周洋整个人都呆住了,大脑停止思考。 “你说什么?”周洋一字一顿地问。 赵言澈被他这个样子逗得发笑:“我说,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 周洋都做好被赵言澈拒绝的准备了,他还想着,到时候自己就搬出去,找一个他能看见赵言澈,但是赵言澈看不见他的房子。 他也一定不会去参加赵言澈的婚礼。 结果,赵言澈说他也喜欢自己,而且很早就喜欢了。 周洋的脑内好像有烟花炸开。 ! 周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直直地注视着赵言澈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这句话的真实性。 赵言澈也回视他。 盯着盯着,周洋又开始流眼泪。 赵言澈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能把人抱在怀里慢慢哄。 “怎么这也要哭,再哭都要成小哭包了。”虽然是在调侃,但是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心疼。 周洋抽抽噎噎地回道:“我只是在想,你以后再也甩不掉我这个麻烦了。” 赵言澈抽了他屁股一下,没好气道:“谁允许你这么说自己的,我拿你当宝贝,你说自己是麻烦,你这样会寒哥哥的心你知不知道。” 之前周洋上高中逃课被抓到的时候,赵言澈会打自己的屁股,但是上了大学以后,就不会再这样了。 周洋被他打得脸热,又听他那么说,既感动又惶恐:“对不起哥哥,我不会再乱说了,你别生气。” “那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你能不能跟我结婚?”周洋着急地问,生怕慢一步赵言澈就要反悔。 赵言澈看他那副心急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当然在一起了,但是结婚还不急,等你毕业再说。” 最主要是自己连婚都没来得及求,哪能直接就去结婚。 第147章 我也喜欢你 “我明白。” 周洋知道赵言澈为他付出了多少。 当年赵言澈初创画室,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但还是留下了自己这个拖油瓶。 周洋当时从家里出来找到赵言澈,赵言澈对自己说:他们不要你,我要你。这是他们两个一起生活的第六个年头,周洋多少岁,他们就认识了多少年。 那时候,他一边要工作,一边还要照顾自己。 一开始连饭都不会做的人,现在恨不得能做出满汉全席。 周洋扪心自问,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赵言澈,他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赵言澈身上,亲情,友情,爱情。 赵言澈可以是哥哥,可以是朋友,更可以是爱人。 周洋越想越委屈,不是自己委屈,是替赵言澈委屈。 他对自己那么那么好,自己却什么都没能为他做,还想缠着他一辈子。 周洋成年后,母亲为自己留下的财产就已经自动划到他名下。 周洋想,如果赵言澈未来有一天结婚,自己会好好报答他,不过到时候只能在物质上报答他,然后他自己会离开,学会独自生活。 他光是这么想着,就已经感觉到难过了。 郁知看着周洋泪流不止,更加不知所措。 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周洋只能试着去接受。 可能现在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但早晚要去释怀。 周洋并没有哭太久,郁知看他情绪缓和下来以后表示送他回家。 不然,周洋现在这个状态,自己回去,他放心不下。 司机一直在停车场等着郁知,接到郁知电话后将车开到了指定的位置。 郁知带着周洋上车,上车后,周洋跟司机说了赵言澈家的地址。 赵言澈是昨天晚上才被他妈通知今天要去相亲,推都推不掉。 约好了也不能放人鸽子,只能加上人的微信确认一下时间。 中午刚吃完饭,赵母就催着他去换衣服捯饬捯饬。 相亲对象是一位女性beta,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好。 但再好也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赵言澈礼貌跟人问好,并说明了相亲不是自己的本愿,表明自己并没有结婚的想法,最后向对方表达了歉意。 这位女士并没有生气,并且表示理解,因为她也是被家里催着来相亲的,她不排斥结婚,但是并不喜欢相亲这种方式。 两个人简单寒暄几句就结束了这场相亲。 赵言澈提出送对方回家,这位女士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受对方的好意。 赵言澈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结婚了,他会照顾到周洋不需要他照顾为止。 如果周洋未来结婚,那他就永远做一位好兄长。 他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可能是自己轻微夜盲,周洋为他在家里每个地方留夜灯的时候,也可能是捧着温热的烤红薯,肚子被烫红的时候 太多太多,周洋的感情太过纯粹,太过真挚,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沦陷了。 虽然没有法律规定oga一定要和alpha结婚,但是alpha和oga的结合更顺从本能,因为ao一旦遇到高匹配度的伴侣,没有信息素的beta几乎毫无胜算。而beta也大多选择beta结合。 赵言澈不是没有见过周洋发情期的样子,但他只是个beta,他闻不到信息素,也无法缓解周洋的痛苦,体会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他最挫败的时候。 周洋回到家的时候赵言澈还没有回来,郁知安全把他送到家就回去了。 周洋没回自己房间,去了赵言澈的屋子。 赵言澈长期在画室画廊里工作,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茶香,结合了绿茶和茉莉的花香。 是香水的味道,周洋很喜欢,所以赵言澈买了同款香调的香水。 周洋把自己窝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他经常坐在这里等他哥回来。 赵言澈送完人绕了很大一圈才回家,爸妈都不在家,周洋的房间也没人。 周洋在赵言澈家里有自己的房间,当初赵言澈搬家的时候家里换了四室一厅,剩下两间一间留作客房,一间改成书房。 那间客房后来成为了周洋的卧室,虽然他一年也住不了几天。 赵言澈见没人在家,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准备给周洋发个消息问他去了哪里。 结果就看见周洋整个人都团在沙发上,鼻头还红红的。 赵言澈最见不得他这样,连忙过去安慰。 周洋拼命克制住情绪打算跟赵言澈好好谈谈,但是被赵言澈抱在怀里一哄眼泪就止不住决堤。 赵言澈等人哭够了才开口询问:“怎么了崽崽?” 赵言澈心情好或者哄人的时候就喊周洋崽崽,平时就叫人洋洋,生气的时候就叫周洋。 周洋深吸一口气,止住喉间的哽咽:“哥,你能不能不要去相亲,也不要跟别人结婚。” 赵言澈哪知道自己出去相个亲把人弄哭成这样。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妈给我安排相亲的,我没打算结婚,崽崽不哭了好不好?”赵言澈柔声道。 周洋听他这么样又开始替赵言澈委屈,赵言澈那么好,自己却那么坏。 但是赵言澈是他拼尽全力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争取。 周洋紧紧抱住赵言澈的脖子,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哥,你跟我结婚好不好,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周洋说完又开始想哭,为自己卑劣的请求。 赵言澈觉得自己可能是耳朵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会听到周洋说喜欢自己。 他把周洋拉开跟自己面对面,认真问道:“崽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洋羞愧地低下头:“我知道,我说我喜欢你,我想跟你结婚。” 赵言澈还是不敢相信,声音里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你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不是像之前一样,我是哥哥,你是弟弟那种,是像我爸和我妈一样成为伴侣,你确定是那种喜欢吗?” 周洋当然知道,如果他连赵言澈都不喜欢,还能喜欢上谁。 他虽然被赵言澈养的天真,有时候甚至有些不谙世事,但不至于连喜不喜欢都分不清。 郁知刚刚也问过自己,但是赵言澈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成为其他任何身份,他对自己都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周洋坚定地望向赵言澈,笃定地开口:“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和你有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我不仅想当你的弟弟,我还想成为你的爱人。” “其实我中午偷偷看过你的手机了,我跟踪你去了咖啡厅,我就在对面的奶茶店看着你们。” “哥,我不想你跟别人在一起,更不想你跟别人结婚。” 赵言澈还是想说:“可是就算我跟别人在一起,你也还是我的弟弟,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变,你不用担心这个。” 周洋听着赵言澈这么说,心都死了,泪水止不住的流。 “那我不当你的弟弟了好不好,你也不要做我哥哥了,这样你会不会接受我,愿意跟我在一起。” 赵言澈曾无数次梦见自己和周洋在一起,但最后总是破灭,只能把自己装进名为兄长的框架里,严格遵守着规矩,从不逾越半步。 他不敢透露出一丝超乎兄长的感情,唯恐周洋做出错误的选择。 但是现在,周洋说喜欢自己,美梦成真。 周洋可能是真情流露,也可能是一时兴起,但是赵言澈不能不考虑现实因素。 赵言澈试图分析现状,让周洋能清醒一点:“崽崽,你是oga,你更应该找个跟你契合度高的alpha。” 周洋是a级的oga,算是高等级的oga了,因此发情期的时候会比别人更加难捱。 “我不要什么alpha,我只要你。”周洋固执地搂住赵言澈,恐怕赵言澈跑了。 赵言澈轻轻安抚他,把他抱进怀里:“崽崽能再说一次吗?” 周洋重复:“我不要alpha,我只要你。” 赵言澈循循善诱:“不是这句,是你说的第一句。” 周洋愣了一下,拼命回想刚才两个人的对话,但说过的话太多,他又刚刚哭过,脑子此时还有点懵。 他灵光一闪,试探着开口:“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能不能跟我结婚。” 赵言澈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我也喜欢你。” 这下周洋整个人都呆住了,大脑停止思考。 “你说什么?”周洋一字一顿地问。 赵言澈被他这个样子逗得发笑:“我说,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 周洋都做好被赵言澈拒绝的准备了,他还想着,到时候自己就搬出去,找一个他能看见赵言澈,但是赵言澈看不见他的房子。 他也一定不会去参加赵言澈的婚礼。 结果,赵言澈说他也喜欢自己,而且很早就喜欢了。 周洋的脑内好像有烟花炸开。 ! 周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直直地注视着赵言澈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这句话的真实性。 赵言澈也回视他。 盯着盯着,周洋又开始流眼泪。 赵言澈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能把人抱在怀里慢慢哄。 “怎么这也要哭,再哭都要成小哭包了。”虽然是在调侃,但是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心疼。 周洋抽抽噎噎地回道:“我只是在想,你以后再也甩不掉我这个麻烦了。” 赵言澈抽了他屁股一下,没好气道:“谁允许你这么说自己的,我拿你当宝贝,你说自己是麻烦,你这样会寒哥哥的心你知不知道。” 之前周洋上高中逃课被抓到的时候,赵言澈会打自己的屁股,但是上了大学以后,就不会再这样了。 周洋被他打得脸热,又听他那么说,既感动又惶恐:“对不起哥哥,我不会再乱说了,你别生气。” “那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你能不能跟我结婚?”周洋着急地问,生怕慢一步赵言澈就要反悔。 赵言澈看他那副心急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当然在一起了,但是结婚还不急,等你毕业再说。” 最主要是自己连婚都没来得及求,哪能直接就去结婚。 第148章 我有一个朋友 告白已经被周洋抢先了,求婚赵言澈可不能再落后。 不过,如果周洋不迈出这一步,赵言澈大概这辈子将这份感情都不会说出口。 周洋毕业还要一年半,他不想等那么久:“可是我已经到法定婚龄了。” 赵言澈好笑道:“急什么,我又跑不了。” “那可不一定。”周洋小声嘀咕。 赵言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周洋也知道自己太过心急:“没有。” 赵言澈安抚道:“别担心,我今天晚上就告诉我爸妈。” 周洋有些心虚:“阿姨知道你去相亲,回来却说和我在一起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会,我爸妈都那么喜欢你,知道我们在一起不知道多高兴呢。” 赵母不止一次跟赵言澈提过要不要试着跟周洋在一起,知子莫若母,她自然就能看出赵言澈对周洋不是没有心思,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纠结什么,就是不愿意。 有一次在周洋面前提起,周洋并不排斥,反倒是赵言澈言辞激烈地拒绝了。 周洋想到赵母确实提过,但是赵言澈却说两人不合适。 “那你之前为什么拒绝阿姨说让我们俩结婚的提议。”周洋嗔怪道。 赵言澈自知理亏:“我没打算跟你说,只想守着哥哥的身份能多陪你一天是一天。” 他当时的内心也很煎熬,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他从来没奢望过周洋会喜欢他。 周洋听他这么说还心有余悸,是不是如果自己没发现对哥哥的感情,今天没有说出来,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错过了。 周洋收紧搂着赵言澈脖颈的手臂。 赵言澈感受到他的紧张,轻抚他的后背无声安慰。 周洋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就要分享这个好消息。 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郁知,彼时郁知刚回到家没多久。 几乎是刚走进房间就听见了手机提示音。 孟应年只在中午的时候问过他吃没吃午饭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郁知点开发现不是孟应年的消息。 周洋:[郁知,我哥说他也喜欢我!还说他很早就喜欢我了。] 后面连发好几个表情。 但这根本无法传达周洋本人的喜悦。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哥说今晚就告诉他爸妈,等我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太好了。] [谢谢你郁知,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会认清自己对哥哥的感情,如果我不说,我哥这辈子都不会告诉我,我们可能就要错过了。] [以后我们结婚,你就坐主桌媒人那位置。] 这是郁知意想不到的发展,不是没想到赵言澈也喜欢周洋,只是没想到赵言澈很早就喜欢周洋了,最让人震惊的是他们两个的速度。 一个小时前,周洋还伤心欲绝。现在自己刚到家,身体都还没暖和下来,两个人就已经在一起了,从兄弟到恋人。 不可谓不快。 不过,郁知为他们感到高兴,没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更幸运的了。 郁知:[恭喜,如愿以偿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周洋说多亏了自己。 郁知现在却有点迷茫,其实他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虽然分析别人的感情说的头头是道,但是他跟孟应年之间一直没有个结果。 原因在自己,是他一直没给孟应年一个交待。 一开始,郁知并不信任孟应年,准确地说,他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孟应年这半年来的行动都在告诉郁知,孟应年是认真的,他是真心喜欢自己,无关其他。 后来,他又有些自卑,他空有一副皮囊,没有能和孟应年匹配的家世,甚至郁家只会拖累孟应年。而且他现在只是个学生,业内甚至还背负着抄袭的骂名。 郁知当初不愿公开,也有这个原因在,一旦他的名字和孟应年绑在一起,那些黑历史一定会被人挖出来,成为刺向孟应年的一把刀,为人诟病。 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十分别扭,无法像孟应年和周洋那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既不温柔,又不懂得照顾人,根本不是合格的伴侣。 导致他开始回避去思考自己对孟应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最主要的一点,他一边告诉自己孟应年不是郁成坤,一边又担心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 他想等到自己有事业,有能力的时候再去考虑。 但是这对孟应年来说并不公平,他不能一边享受着孟应年对自己的好,一边又为了自己的顾虑,为了一己之私去逃避对孟应年的感情。 或许有时候光靠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反而容易钻牛角尖,他可以试着像周洋一样,来听听别人的想法。 眼下就有一个好的选择。 周洋还在分享自己的喜悦,郁知正在思索该怎么措辞。 郁知试探性地询问:[你是怎么分清你对赵老师的感情的?] [感激和喜欢,习惯和心动,应该怎么区分?] 周洋只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没有认清对赵言澈的感情,耐心回复。 周洋:[感情这种东西很难划分的这么细的,这些并不冲突,重点还是在那个人身上。] [如果对于我来说的话,可能是两者都有,我感谢我哥为我的付出,同时我也喜欢赵言澈这个人。] [我习惯了赵言澈作为我哥哥的身份,但是我不愿意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光是想想他未来和别的人结婚,我就要疯掉。我哥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控制不住的疯狂心动,你的身体和心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感谢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谁会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啊,只有跟我哥在一起我才想要一辈子。] 郁知一直关注着手机上周洋的答复,同时也在心里问自己。 他同样感激孟应年为他做的一切,至于喜欢,他没否认过自己对孟应年有好感,但到了什么程度,喜不喜欢,爱不爱,他还无法确定,没有固定的标准来衡量,更无从考察。 他们认识了有小半年的时间,郁知早已习惯了孟应年在身边,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郁知只对孟应年有感觉,除了接吻和做到最后,他们几乎跟情侣没有区别。 孟应年对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默许和纵容,孟应年一直都有尊重他的意愿。 他也应该认清楚自己的感情,然后给孟应年也给自己一个交待。 他想了一下,如果一辈子跟孟应年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但他不想这样草率地就下决定,这对孟应年的感情不公平。 周洋见郁知迟迟不回复,继续说道:[郁知你放心,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郁知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有几个问题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 周洋想不到郁知会有什么问题需要问自己,但还是回答:[好啊,你说。] 郁知不想说是自己的事,只说:[我有一个朋友,他跟他老公结婚是因为一些家事,他老公帮了他很大一个忙。之前他们两个并不认识,他以为两个人只是利益交换,结果他老公婚后跟我的朋友告白,说对他一见钟情,早就喜欢他了。] 郁知还没叫过孟应年老公,虽然说是自己的朋友,但他知道这说的是自己,不免有些羞赧,确保没人会进来才继续打字。 [我那个朋友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要跟谁在一起,更没有想要和谁结婚。但是婚后他老公对他很好,我朋友现在有些困惑,不知道对他老公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喜不喜欢他,或者说有多喜欢。] [我自己没谈过恋爱,所以想来问问你的看法。] 生怕周洋怀疑,还特地强调一句。 周洋听见这个熟悉的开头,简直以为郁知说的是他自己。 但是郁知比自己还小两岁,应该还不至于结婚,没听他说过家里人,只提到过一个哥哥。 再加上郁知平日里的形象太过可靠和正经,周洋便没往那方面想。 不过,听郁知的描述,他又问到了自己的看法。 周洋:[这不就是典型的先婚后爱,暗恋成真,你朋友这故事还挺浪漫的。] [我感觉他既然都这么问了,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那肯定就是有想法。] [想要验证那就更简单了,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看x生活和不和谐不就知道了。] 郁知被周洋这大胆的发言惊到了,联想到自己跟孟应年做过的事。 郁知:[我朋友跟他老公应该挺和谐的。] 就是比较费手和费腿。 周洋一副洞悉真相的表情:[既然又有好感,也不排斥身体接触,还有什么可迷茫的,还能离婚吗是怎么。] 郁知:[离婚倒不至于。] [我朋友的顾虑是怕自己没有他老公对自己的感情深。] 周洋:[这有什么,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哥很早就喜欢我,我今天才跟他告白,我也不会觉得自己的感情没有我哥对我的更深。时间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没人说后喜欢上的那一个就一定比先喜欢上的感情浅薄。] [跟你的朋友说不要想太多,最重要的是珍惜眼下。] 要是一天前周洋可能说不出来这些话,但是认清自己对赵言澈的感情,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周洋觉得自己茅塞顿开,能直接化身情感导师。 郁知也觉得自己受教了,并表示这些话从周洋嘴里说出来很震惊,但是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 他没必要钻牛角尖想一些有的没的,重要的是自己和孟应年,是他们两个人,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郁知:[你说得对,我会转达给我朋友的,谢谢你。] 孟应年刚刚又给郁知发消息说晚上不回来吃饭。 郁知从昨晚开始到现在都还没跟孟应年见过面,孟应年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了,孟应年去上班的时候他还没醒。 郁知:[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孟应年这次倒是很快回复,只不过不是郁知想看到的。 孟应年:[还不确定,困了就先睡觉,不用等我,也不用留灯。] 周洋帮郁知分析完成就感爆棚,喜不自胜。 赵言澈看到他从刚才开始就抱着手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赵言澈觉得好笑:“在跟谁聊天,聊什么这么开心。” 周洋:“郁知,在帮他分析情感问题。” 赵言澈有些惊讶:“嗯?郁知吗?” “准确地说是帮郁知的朋友。” 赵言澈表示怀疑周洋的能力:“你能分析的明白吗?” 周洋简直要被气炸毛:“我怎么不行了,郁知都认可我了。” 第148章 我有一个朋友 告白已经被周洋抢先了,求婚赵言澈可不能再落后。 不过,如果周洋不迈出这一步,赵言澈大概这辈子将这份感情都不会说出口。 周洋毕业还要一年半,他不想等那么久:“可是我已经到法定婚龄了。” 赵言澈好笑道:“急什么,我又跑不了。” “那可不一定。”周洋小声嘀咕。 赵言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周洋也知道自己太过心急:“没有。” 赵言澈安抚道:“别担心,我今天晚上就告诉我爸妈。” 周洋有些心虚:“阿姨知道你去相亲,回来却说和我在一起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会,我爸妈都那么喜欢你,知道我们在一起不知道多高兴呢。” 赵母不止一次跟赵言澈提过要不要试着跟周洋在一起,知子莫若母,她自然就能看出赵言澈对周洋不是没有心思,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纠结什么,就是不愿意。 有一次在周洋面前提起,周洋并不排斥,反倒是赵言澈言辞激烈地拒绝了。 周洋想到赵母确实提过,但是赵言澈却说两人不合适。 “那你之前为什么拒绝阿姨说让我们俩结婚的提议。”周洋嗔怪道。 赵言澈自知理亏:“我没打算跟你说,只想守着哥哥的身份能多陪你一天是一天。” 他当时的内心也很煎熬,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他从来没奢望过周洋会喜欢他。 周洋听他这么说还心有余悸,是不是如果自己没发现对哥哥的感情,今天没有说出来,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错过了。 周洋收紧搂着赵言澈脖颈的手臂。 赵言澈感受到他的紧张,轻抚他的后背无声安慰。 周洋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就要分享这个好消息。 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郁知,彼时郁知刚回到家没多久。 几乎是刚走进房间就听见了手机提示音。 孟应年只在中午的时候问过他吃没吃午饭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郁知点开发现不是孟应年的消息。 周洋:[郁知,我哥说他也喜欢我!还说他很早就喜欢我了。] 后面连发好几个表情。 但这根本无法传达周洋本人的喜悦。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哥说今晚就告诉他爸妈,等我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太好了。] [谢谢你郁知,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会认清自己对哥哥的感情,如果我不说,我哥这辈子都不会告诉我,我们可能就要错过了。] [以后我们结婚,你就坐主桌媒人那位置。] 这是郁知意想不到的发展,不是没想到赵言澈也喜欢周洋,只是没想到赵言澈很早就喜欢周洋了,最让人震惊的是他们两个的速度。 一个小时前,周洋还伤心欲绝。现在自己刚到家,身体都还没暖和下来,两个人就已经在一起了,从兄弟到恋人。 不可谓不快。 不过,郁知为他们感到高兴,没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更幸运的了。 郁知:[恭喜,如愿以偿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周洋说多亏了自己。 郁知现在却有点迷茫,其实他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虽然分析别人的感情说的头头是道,但是他跟孟应年之间一直没有个结果。 原因在自己,是他一直没给孟应年一个交待。 一开始,郁知并不信任孟应年,准确地说,他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孟应年这半年来的行动都在告诉郁知,孟应年是认真的,他是真心喜欢自己,无关其他。 后来,他又有些自卑,他空有一副皮囊,没有能和孟应年匹配的家世,甚至郁家只会拖累孟应年。而且他现在只是个学生,业内甚至还背负着抄袭的骂名。 郁知当初不愿公开,也有这个原因在,一旦他的名字和孟应年绑在一起,那些黑历史一定会被人挖出来,成为刺向孟应年的一把刀,为人诟病。 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十分别扭,无法像孟应年和周洋那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既不温柔,又不懂得照顾人,根本不是合格的伴侣。 导致他开始回避去思考自己对孟应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最主要的一点,他一边告诉自己孟应年不是郁成坤,一边又担心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 他想等到自己有事业,有能力的时候再去考虑。 但是这对孟应年来说并不公平,他不能一边享受着孟应年对自己的好,一边又为了自己的顾虑,为了一己之私去逃避对孟应年的感情。 或许有时候光靠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反而容易钻牛角尖,他可以试着像周洋一样,来听听别人的想法。 眼下就有一个好的选择。 周洋还在分享自己的喜悦,郁知正在思索该怎么措辞。 郁知试探性地询问:[你是怎么分清你对赵老师的感情的?] [感激和喜欢,习惯和心动,应该怎么区分?] 周洋只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没有认清对赵言澈的感情,耐心回复。 周洋:[感情这种东西很难划分的这么细的,这些并不冲突,重点还是在那个人身上。] [如果对于我来说的话,可能是两者都有,我感谢我哥为我的付出,同时我也喜欢赵言澈这个人。] [我习惯了赵言澈作为我哥哥的身份,但是我不愿意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光是想想他未来和别的人结婚,我就要疯掉。我哥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控制不住的疯狂心动,你的身体和心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感谢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谁会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啊,只有跟我哥在一起我才想要一辈子。] 郁知一直关注着手机上周洋的答复,同时也在心里问自己。 他同样感激孟应年为他做的一切,至于喜欢,他没否认过自己对孟应年有好感,但到了什么程度,喜不喜欢,爱不爱,他还无法确定,没有固定的标准来衡量,更无从考察。 他们认识了有小半年的时间,郁知早已习惯了孟应年在身边,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郁知只对孟应年有感觉,除了接吻和做到最后,他们几乎跟情侣没有区别。 孟应年对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默许和纵容,孟应年一直都有尊重他的意愿。 他也应该认清楚自己的感情,然后给孟应年也给自己一个交待。 他想了一下,如果一辈子跟孟应年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但他不想这样草率地就下决定,这对孟应年的感情不公平。 周洋见郁知迟迟不回复,继续说道:[郁知你放心,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郁知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有几个问题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 周洋想不到郁知会有什么问题需要问自己,但还是回答:[好啊,你说。] 郁知不想说是自己的事,只说:[我有一个朋友,他跟他老公结婚是因为一些家事,他老公帮了他很大一个忙。之前他们两个并不认识,他以为两个人只是利益交换,结果他老公婚后跟我的朋友告白,说对他一见钟情,早就喜欢他了。] 郁知还没叫过孟应年老公,虽然说是自己的朋友,但他知道这说的是自己,不免有些羞赧,确保没人会进来才继续打字。 [我那个朋友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要跟谁在一起,更没有想要和谁结婚。但是婚后他老公对他很好,我朋友现在有些困惑,不知道对他老公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喜不喜欢他,或者说有多喜欢。] [我自己没谈过恋爱,所以想来问问你的看法。] 生怕周洋怀疑,还特地强调一句。 周洋听见这个熟悉的开头,简直以为郁知说的是他自己。 但是郁知比自己还小两岁,应该还不至于结婚,没听他说过家里人,只提到过一个哥哥。 再加上郁知平日里的形象太过可靠和正经,周洋便没往那方面想。 不过,听郁知的描述,他又问到了自己的看法。 周洋:[这不就是典型的先婚后爱,暗恋成真,你朋友这故事还挺浪漫的。] [我感觉他既然都这么问了,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那肯定就是有想法。] [想要验证那就更简单了,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看x生活和不和谐不就知道了。] 郁知被周洋这大胆的发言惊到了,联想到自己跟孟应年做过的事。 郁知:[我朋友跟他老公应该挺和谐的。] 就是比较费手和费腿。 周洋一副洞悉真相的表情:[既然又有好感,也不排斥身体接触,还有什么可迷茫的,还能离婚吗是怎么。] 郁知:[离婚倒不至于。] [我朋友的顾虑是怕自己没有他老公对自己的感情深。] 周洋:[这有什么,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哥很早就喜欢我,我今天才跟他告白,我也不会觉得自己的感情没有我哥对我的更深。时间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没人说后喜欢上的那一个就一定比先喜欢上的感情浅薄。] [跟你的朋友说不要想太多,最重要的是珍惜眼下。] 要是一天前周洋可能说不出来这些话,但是认清自己对赵言澈的感情,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周洋觉得自己茅塞顿开,能直接化身情感导师。 郁知也觉得自己受教了,并表示这些话从周洋嘴里说出来很震惊,但是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 他没必要钻牛角尖想一些有的没的,重要的是自己和孟应年,是他们两个人,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郁知:[你说得对,我会转达给我朋友的,谢谢你。] 孟应年刚刚又给郁知发消息说晚上不回来吃饭。 郁知从昨晚开始到现在都还没跟孟应年见过面,孟应年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了,孟应年去上班的时候他还没醒。 郁知:[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孟应年这次倒是很快回复,只不过不是郁知想看到的。 孟应年:[还不确定,困了就先睡觉,不用等我,也不用留灯。] 周洋帮郁知分析完成就感爆棚,喜不自胜。 赵言澈看到他从刚才开始就抱着手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赵言澈觉得好笑:“在跟谁聊天,聊什么这么开心。” 周洋:“郁知,在帮他分析情感问题。” 赵言澈有些惊讶:“嗯?郁知吗?” “准确地说是帮郁知的朋友。” 赵言澈表示怀疑周洋的能力:“你能分析的明白吗?” 周洋简直要被气炸毛:“我怎么不行了,郁知都认可我了。” 第152章 在家陪你 赵言澈赶紧安抚:“好好好,洋洋最厉害了。” 郁知回复完孟应年的消息就继续自己之前的打算去了健身房,依旧是邓阳陪在他身边帮他指导动作。 晚上早早的吃完饭,郁知进入画室一眼就看到了从云省回来送给孟应年的那幅画,画上的男人慵懒沉静,垂眼看着手上的书。 郁知还能回忆起当日的情形,自己坐在那里画画,孟应年在一旁看书,谁都没有说话,孟应年也不知道画上的风景变成了自己。 不知道看了多久,郁知才开始继续完成自己的作品。 孟家的家宴定在明天,本家和分支的孟家人都在,所以选了年前的几天,除夕当天就自家人一起过。说是家宴,对于孟应年来说其实跟应酬没什么区别,一表八千里的亲戚面和心不和,有些人比起外人还不如。 孟应年当年刚接手公司,以雷霆手段让他们消了音,但凡软弱一点都要被他们拿捏。 这样的家宴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不过是表面的光鲜,一切皆是为了利益。 反正一年也聚不了几次,孟应年不介意陪他们演这一场。 孟应年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就是为了从明天开始能陪郁知,郁知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能休息几天。 赵母一回来就问了赵言澈相亲结果怎么样,赵言澈如实回答。 赵母也没再多说什么,他这个儿子一向有主意。 周洋一开始听到赵言澈打算今晚就跟父母说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时还很开心,但是真到了晚上见到人他又忍不住开始紧张。 赵言澈在桌下抓住周洋的手示意他安心,然后抬头对自己的父母说:“爸,妈,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 二老疑惑的看向他。 赵言澈跟周洋对视一眼才继续说道:“我跟洋洋在一起了,我打算等洋洋毕业我们就结婚。” 他们更加疑惑,今天下午赵言澈还出去相亲,晚上就说自己跟周洋在一起了。 那还给你安排相亲个什么劲啊,浪费人感情。 赵言澈父母都挺喜欢周洋的,周洋性格开朗嘴还甜,是很能讨长辈欢心的孩子,两个孩子在一起是好事,但赵母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不早点说,这样我不就不用给你安排相亲了,你去相亲洋洋该不高兴了。” “就今天下午刚在一起的,这不马上就跟你们说了吗。”赵言澈如实回答。 赵母:“” 还真是马上就说了。 “之前我说让你们两凑一对,你还不愿意,说什么不合适,怎么,现在就合适了。”赵母忍不住奚落赵言澈。 周洋赶紧帮赵言澈开脱:“阿姨,是我以前不开窍,跟我哥没关系。” 赵家父母看他们这样,相视一笑。 赵母打趣周洋:“洋洋这就护上了。” 周洋其实一向如此,不管是谁说赵言澈什么他都不乐意,只不过现在身份发生了转变,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赵家父母一直都把周洋当自己的小儿子,现在他跟赵言澈在一起,算是彻底成为了一家人,能上一个户口本的那种。 今天开心,赵父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要跟赵言澈好好喝一杯,聊到结婚的事情。 赵父迟疑着开口:“你们现在确定了关系,如果未来准备结婚,还是要跟你周叔知会一声,他到底是洋洋的父亲。” 赵言澈不是没想过,但是周洋前不久才受了委屈哭过一通,周洋这几年一直在自己身边,也不见他们关心。 周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替赵言澈答道:“到时候我会通知他的,不过婚礼来不来就全凭他自己的心意了,我是希望他们别来的。” 周洋的父亲从组建新的家庭之间就不在乎周洋,再婚以后更是当没他这个人,最让周洋寒心的是有了弟弟之后,周洋发现他并不是当不好父亲,只对自己那样罢了。 他不对自己的父亲再抱有任何期待,只希望他能念及最后一点父子之情,不要再来打扰自己。 他们都知道周洋跟家里是怎么样的情况,不再就着这个话题深入。 孟应年比昨天回来的还晚,郁知这次自己先睡下了,留了床头一盏小灯,孟应年看着那盏灯,心里一阵熨帖,给人一种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觉。 郁知早上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了身后的温度,他挣动一下打算换个姿势。 孟应年还没睡醒,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眼睛都没睁开,嘴唇轻触身前郁知的脖颈,嗓音低哑:“知知,再陪我睡会儿。” 郁知翻过身跟孟应年面对面,说:“你今天不上班吗?” 孟应年把人搂进怀里回复:“嗯,在家陪你。” 郁知顺从着他的动作,胳膊环过他的腰身,看着孟应年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不再动作也不再说话,渐渐的又泛起了睡意。 两人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早就错过了早饭时间。 他们没有立即起床,这两天别说待在一起聊聊天,就是手机上联系都少。 孟应年询问郁知这两天都干了什么,郁知也顺着话题跟他闲聊。 孟应年:“听孟实说你昨天出门去玩了。” 他虽然不在家,人也比较忙,但是郁知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去了哪都会有人跟他汇报。 郁知对有人跟孟应年汇报自己的行踪这件事知情,他并不抵触。 孟应年从不限制他的自由,这件事本身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他也没必要就这件事跟孟应年无理取闹。 “嗯,跟周洋一起待了会儿。” 孟应年听郁知提过这个画室老板的弟弟。 “你们关系还不错,都玩了什么,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孟应年想起已经很久没带郁知逛过街了,虽然品牌方会定期上门送一些新品过来,但是自己逛着买又是另一种感觉。 郁知之前只跟林云颂出去玩过,现在跟周洋一起,说明郁知把他当自己的朋友。 郁知:“还好,就一起喝了杯奶茶,没有想买的。” 孟应年想起什么,说:“司机说你的朋友昨天回去的时候好像情绪不太好。” 昨天送郁知的司机隐晦的表示郁知的朋友好像哭过,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对方是郁知的朋友,有什么事的话自己可以提供帮助。 郁知不知道该怎么跟孟应年说,只简略地概述了一下,便不再透露什么。 他知道孟应年不会说出去,但并不准备多说。 孟应年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问郁知:“下午要不要去逛街,快过年了带你去买几身新衣服。” 郁知觉得自己没必要再买新衣服:“我衣柜里还有好多没穿过的。” “不一样,那都是之前买的了,新年就应该穿新买的衣服。” 郁知好笑道:“你是小孩子吗?” 孟应年还是坚持:“知知陪我去。” “好。” 他们两个人很少一起赖床这么久,就是单纯的聊聊天,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中午孟实来给两人送晚上要穿的礼服,需要试穿一下,哪里不合适现在改还来得及。 孟应年那身是黑色的,郁知这身是白色的,又是同款不同色的情侣装,款式只有细小的差别。 他们的身材没什么变化,穿着很合适。 吃过午饭孟应年就迫不及待地带着郁知出门。 店员将他们请进室,一对一展示商品,店面展示的商品不是全部,有些商品也不对外售卖。 店员为两人端上精致的茶点和饮品,孟应年挑了几件衣服让郁知穿上身试试,自己在外面拿起商品册子翻看,有些没有现货,孟应年就要了郁知的尺码让他们到时候直接送去孟宅。 郁知穿每一身都好看,孟应年没做选择,全都拿下。 签单以后继续逛下一家。 店员包装好以后会有专人送到孟家。 孟应年担心郁知累到没让他一直试,看到喜欢的就直接买下。 郁知觉得孟应年说的没错,的确是他陪孟应年逛街。 郁知看上一条领带,黑色带暗纹,简单而不失庄重。 “孟应年,你过来一下。” 孟应年正在给郁知挑配饰,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 他今天穿的比较休闲,没打领带。 郁知把人拉过来拿手上的领带给他打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二话不说直接叫来店员结账。 在孟应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条领带已经属于他了。 这还是郁知第一次给他打领带。 郁知两次买给孟应年的东西都不便宜,主要是在他眼里,孟应年太过矜贵,俗物根本配不上他。 离开这家店的时候郁知看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直到那个人侧过头跟身边的人说话郁知才认出来——是凌晁。 他和身边那个人举止亲密,一看就关系不一般,看起来不像是郁加,也不可能是郁加,郁加这个时候早该回了沪市。 不过郁知对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就当没看到跟孟应年继续闲逛。 一下午收获颇丰,不知道孟应年满不满意,反正郁知是逛的有些累了。 孟应年见好就收,看郁知的状态也不再逛下去,带着人直接回家。 回来以后陪着郁知提前吃晚饭,虽然晚上有家宴,但那种场所压根不是正经吃东西的,他可舍不得郁知去饿着肚子。 家宴定在自家酒店,顶楼的厢厅。 孟应年知道郁知不喜欢这种场合,掐着时间才过去。 孟应年带着郁知落座主桌,人差不多到齐了。 孟远山算是辈分最大,威望最高的那一位了,由他简单说两句算是正式开席。 席间不断地有人过来主桌敬酒,来人都非常识趣,只自顾自地自己举杯,说几句应景的话露个脸。 不少人都来孟应年面前,巴结意味明显,毕竟现在他才是华创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位,跟着他混才有实打实的利益。 人人都传孟应年六亲不认,雷厉风行,是不好相与的。 但孟应年做的桩桩件件都有理有据,整治分支的三堂叔也是因为他尸位素餐,不堪为用。 与其说是惧怕孟应年,不如说是他们自己心虚,做了亏心事,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会落到自己头上。 只要不犯什么大事,孟应年也懒得理会他们的小打小闹。 有聪明的,就老老实实跟着孟应年混口汤喝,但总有不服他的,觉得孟应年可以,自己也行。 第152章 在家陪你 赵言澈赶紧安抚:“好好好,洋洋最厉害了。” 郁知回复完孟应年的消息就继续自己之前的打算去了健身房,依旧是邓阳陪在他身边帮他指导动作。 晚上早早的吃完饭,郁知进入画室一眼就看到了从云省回来送给孟应年的那幅画,画上的男人慵懒沉静,垂眼看着手上的书。 郁知还能回忆起当日的情形,自己坐在那里画画,孟应年在一旁看书,谁都没有说话,孟应年也不知道画上的风景变成了自己。 不知道看了多久,郁知才开始继续完成自己的作品。 孟家的家宴定在明天,本家和分支的孟家人都在,所以选了年前的几天,除夕当天就自家人一起过。说是家宴,对于孟应年来说其实跟应酬没什么区别,一表八千里的亲戚面和心不和,有些人比起外人还不如。 孟应年当年刚接手公司,以雷霆手段让他们消了音,但凡软弱一点都要被他们拿捏。 这样的家宴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不过是表面的光鲜,一切皆是为了利益。 反正一年也聚不了几次,孟应年不介意陪他们演这一场。 孟应年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就是为了从明天开始能陪郁知,郁知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能休息几天。 赵母一回来就问了赵言澈相亲结果怎么样,赵言澈如实回答。 赵母也没再多说什么,他这个儿子一向有主意。 周洋一开始听到赵言澈打算今晚就跟父母说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时还很开心,但是真到了晚上见到人他又忍不住开始紧张。 赵言澈在桌下抓住周洋的手示意他安心,然后抬头对自己的父母说:“爸,妈,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 二老疑惑的看向他。 赵言澈跟周洋对视一眼才继续说道:“我跟洋洋在一起了,我打算等洋洋毕业我们就结婚。” 他们更加疑惑,今天下午赵言澈还出去相亲,晚上就说自己跟周洋在一起了。 那还给你安排相亲个什么劲啊,浪费人感情。 赵言澈父母都挺喜欢周洋的,周洋性格开朗嘴还甜,是很能讨长辈欢心的孩子,两个孩子在一起是好事,但赵母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不早点说,这样我不就不用给你安排相亲了,你去相亲洋洋该不高兴了。” “就今天下午刚在一起的,这不马上就跟你们说了吗。”赵言澈如实回答。 赵母:“” 还真是马上就说了。 “之前我说让你们两凑一对,你还不愿意,说什么不合适,怎么,现在就合适了。”赵母忍不住奚落赵言澈。 周洋赶紧帮赵言澈开脱:“阿姨,是我以前不开窍,跟我哥没关系。” 赵家父母看他们这样,相视一笑。 赵母打趣周洋:“洋洋这就护上了。” 周洋其实一向如此,不管是谁说赵言澈什么他都不乐意,只不过现在身份发生了转变,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赵家父母一直都把周洋当自己的小儿子,现在他跟赵言澈在一起,算是彻底成为了一家人,能上一个户口本的那种。 今天开心,赵父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要跟赵言澈好好喝一杯,聊到结婚的事情。 赵父迟疑着开口:“你们现在确定了关系,如果未来准备结婚,还是要跟你周叔知会一声,他到底是洋洋的父亲。” 赵言澈不是没想过,但是周洋前不久才受了委屈哭过一通,周洋这几年一直在自己身边,也不见他们关心。 周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替赵言澈答道:“到时候我会通知他的,不过婚礼来不来就全凭他自己的心意了,我是希望他们别来的。” 周洋的父亲从组建新的家庭之间就不在乎周洋,再婚以后更是当没他这个人,最让周洋寒心的是有了弟弟之后,周洋发现他并不是当不好父亲,只对自己那样罢了。 他不对自己的父亲再抱有任何期待,只希望他能念及最后一点父子之情,不要再来打扰自己。 他们都知道周洋跟家里是怎么样的情况,不再就着这个话题深入。 孟应年比昨天回来的还晚,郁知这次自己先睡下了,留了床头一盏小灯,孟应年看着那盏灯,心里一阵熨帖,给人一种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觉。 郁知早上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了身后的温度,他挣动一下打算换个姿势。 孟应年还没睡醒,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眼睛都没睁开,嘴唇轻触身前郁知的脖颈,嗓音低哑:“知知,再陪我睡会儿。” 郁知翻过身跟孟应年面对面,说:“你今天不上班吗?” 孟应年把人搂进怀里回复:“嗯,在家陪你。” 郁知顺从着他的动作,胳膊环过他的腰身,看着孟应年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不再动作也不再说话,渐渐的又泛起了睡意。 两人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早就错过了早饭时间。 他们没有立即起床,这两天别说待在一起聊聊天,就是手机上联系都少。 孟应年询问郁知这两天都干了什么,郁知也顺着话题跟他闲聊。 孟应年:“听孟实说你昨天出门去玩了。” 他虽然不在家,人也比较忙,但是郁知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去了哪都会有人跟他汇报。 郁知对有人跟孟应年汇报自己的行踪这件事知情,他并不抵触。 孟应年从不限制他的自由,这件事本身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他也没必要就这件事跟孟应年无理取闹。 “嗯,跟周洋一起待了会儿。” 孟应年听郁知提过这个画室老板的弟弟。 “你们关系还不错,都玩了什么,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孟应年想起已经很久没带郁知逛过街了,虽然品牌方会定期上门送一些新品过来,但是自己逛着买又是另一种感觉。 郁知之前只跟林云颂出去玩过,现在跟周洋一起,说明郁知把他当自己的朋友。 郁知:“还好,就一起喝了杯奶茶,没有想买的。” 孟应年想起什么,说:“司机说你的朋友昨天回去的时候好像情绪不太好。” 昨天送郁知的司机隐晦的表示郁知的朋友好像哭过,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对方是郁知的朋友,有什么事的话自己可以提供帮助。 郁知不知道该怎么跟孟应年说,只简略地概述了一下,便不再透露什么。 他知道孟应年不会说出去,但并不准备多说。 孟应年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问郁知:“下午要不要去逛街,快过年了带你去买几身新衣服。” 郁知觉得自己没必要再买新衣服:“我衣柜里还有好多没穿过的。” “不一样,那都是之前买的了,新年就应该穿新买的衣服。” 郁知好笑道:“你是小孩子吗?” 孟应年还是坚持:“知知陪我去。” “好。” 他们两个人很少一起赖床这么久,就是单纯的聊聊天,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中午孟实来给两人送晚上要穿的礼服,需要试穿一下,哪里不合适现在改还来得及。 孟应年那身是黑色的,郁知这身是白色的,又是同款不同色的情侣装,款式只有细小的差别。 他们的身材没什么变化,穿着很合适。 吃过午饭孟应年就迫不及待地带着郁知出门。 店员将他们请进室,一对一展示商品,店面展示的商品不是全部,有些商品也不对外售卖。 店员为两人端上精致的茶点和饮品,孟应年挑了几件衣服让郁知穿上身试试,自己在外面拿起商品册子翻看,有些没有现货,孟应年就要了郁知的尺码让他们到时候直接送去孟宅。 郁知穿每一身都好看,孟应年没做选择,全都拿下。 签单以后继续逛下一家。 店员包装好以后会有专人送到孟家。 孟应年担心郁知累到没让他一直试,看到喜欢的就直接买下。 郁知觉得孟应年说的没错,的确是他陪孟应年逛街。 郁知看上一条领带,黑色带暗纹,简单而不失庄重。 “孟应年,你过来一下。” 孟应年正在给郁知挑配饰,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 他今天穿的比较休闲,没打领带。 郁知把人拉过来拿手上的领带给他打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二话不说直接叫来店员结账。 在孟应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条领带已经属于他了。 这还是郁知第一次给他打领带。 郁知两次买给孟应年的东西都不便宜,主要是在他眼里,孟应年太过矜贵,俗物根本配不上他。 离开这家店的时候郁知看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直到那个人侧过头跟身边的人说话郁知才认出来——是凌晁。 他和身边那个人举止亲密,一看就关系不一般,看起来不像是郁加,也不可能是郁加,郁加这个时候早该回了沪市。 不过郁知对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就当没看到跟孟应年继续闲逛。 一下午收获颇丰,不知道孟应年满不满意,反正郁知是逛的有些累了。 孟应年见好就收,看郁知的状态也不再逛下去,带着人直接回家。 回来以后陪着郁知提前吃晚饭,虽然晚上有家宴,但那种场所压根不是正经吃东西的,他可舍不得郁知去饿着肚子。 家宴定在自家酒店,顶楼的厢厅。 孟应年知道郁知不喜欢这种场合,掐着时间才过去。 孟应年带着郁知落座主桌,人差不多到齐了。 孟远山算是辈分最大,威望最高的那一位了,由他简单说两句算是正式开席。 席间不断地有人过来主桌敬酒,来人都非常识趣,只自顾自地自己举杯,说几句应景的话露个脸。 不少人都来孟应年面前,巴结意味明显,毕竟现在他才是华创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位,跟着他混才有实打实的利益。 人人都传孟应年六亲不认,雷厉风行,是不好相与的。 但孟应年做的桩桩件件都有理有据,整治分支的三堂叔也是因为他尸位素餐,不堪为用。 与其说是惧怕孟应年,不如说是他们自己心虚,做了亏心事,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会落到自己头上。 只要不犯什么大事,孟应年也懒得理会他们的小打小闹。 有聪明的,就老老实实跟着孟应年混口汤喝,但总有不服他的,觉得孟应年可以,自己也行。 第153章 知知,对不起 总有一些人眼红主家的财富和权势,但也不想想他们的一切都是谁给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早晚会自食其果。 孟齐铭费了很大力气才来到了今天的家宴,本来上一次老五跟他说过以后,他已经歇了心思,孟应年的手段当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没必要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 但是自上次年会再次见到郁知,回去以后他抓心挠肝的想,越想越放不下。 今天看到郁知和孟应年一起出现,恨得牙痒痒。 明明是自己先看上郁知的,孟应年以势压人,他实在憋屈。 好歹他也算是长辈,孟应年直接把他的人抢走还放话威胁自己,他咽不下这口气,更舍不得郁知这个美人。 孟齐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郁知,越看越不甘心,酒一杯杯下肚。 终于被他等到机会。 郁知起身打算去趟洗手间,他来之前吃过饭,没什么胃口,刚刚在桌上敬孟远山了两杯,喝得口渴又多贪了几杯水。 孟应年本想陪他一起去,结果近前又来了人一时走不开,只说让郁知先去。 郁知说自己去就行,让他安心坐着。 郁知刚从厕所隔间出来看到门口的孟齐铭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 要不是晚饭吃得太早已经消化,他绝对当场就能吐出来。 本来就因为赵涟父亲那件事,郁知就对中年男性产生抵触,和孟齐铭前两次恶心粘腻的话语。 郁知觉得他真是阴魂不散,现在手边没有东西,去路又被挡住,只能等孟应年来找他。 “你想干什么?”郁知边观察他边寻找能躲过他的路线。 孟齐铭一时酒精上头跟了过来,外面都是人,他就算想干也干不了什么,只打算抱着人摸两把解解馋。 他满脸横肉挤出笑来:“我只是想问问上次的事你考虑清楚没?” 孟齐铭说着就靠近郁知。 郁知一把推过去阻止他前进,也不知道是他最近几次健身起了作用呢,还是孟齐铭外强中干,竟一下子把他推开。 郁知趁机跑到门口,打开反锁的门就要冲出去。 孟齐铭察觉他的动作赶忙追过去。 这边郁知刚拧开门锁,门就被打开。 郁知直接撞入一个温实的怀抱,抬头看到孟应年的脸,郁知感到一阵安心。 孟应年将郁知抱在怀里,视线越过他看向身后的孟齐铭。 那眼神古井无波,但孟齐铭无端打起冷战。 “我记得我没邀请六堂叔,你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孟应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孟应年这声六堂叔他能叫,孟齐铭也不敢应。 他干巴巴回道:“孟总这话说的,既然是家宴哪还用得着您亲自请。” 孟应年哼道:“你倒是看得起自己。” 孟应年不再理他,低头安抚郁知。 “知知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郁知缓缓从孟应年怀中起身:“他刚才把我反锁在卫生间里,还想靠近我被我一把推开了。上次在集团年会上,他还跑到我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 孟应年的表情已经不能在冷了:“说什么?” 孟齐铭已经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又觉得被一个小辈吓成这样不应该,强撑着站在那里。 郁知继续说:“他说让我跟你离婚然后跟他。” 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孟应年真是没想到一个两个的都盼着自己跟郁知离婚,知知好不容易不在自己面前提起离婚了,现在倒好了,又有人跑到他面前说离婚。 还有孟齐铭的心思不要太好猜,这个酒囊饭袋,好色之徒把自己和郁知反锁在一个卫生间里,不定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当自己是死的吗? 孟应年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仁慈,就应该从一开始就把他捏死,省的他现在出来兴风作浪。 孟应年气急反笑:“我倒是没想到,六堂叔对我的夫人念念不忘。” 孟齐铭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索性豁出去了。 “孟应年,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再说了,是我先看上的郁知,你抢人还抢出理了。” “叫你声堂叔你还端上了,郁知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我劝你最好收了你的心思,不过你应该没时间想这些了,有什么话去找警察说。” 孟应年撂下这句话带着郁知转身就走。 孟齐铭没明白孟应年话里的意思,没过多久就被酒店保安赶出去了。 当晚,华创集团财务审计部门联合检察部门和律师团连夜整理好证据,第二天一早直接提交检察院。 证据确凿,立刻进行立案,孟齐铭直接被拘留。涉案金额巨大,够让孟齐铭牢底坐穿的。 根本没给孟齐铭申诉和退还资金的机会。 孟应年和郁知回去之后,找了个借口带着郁知提前离场。 家宴结束后,孟应年才跟孟远山和孟恒泽说明了情况。 分支里有人不安分他们心知肚明,但猖狂到孟齐铭那样的还是少数。 他们早就知道郁知和孟齐铭之间的纠葛,孟齐铭又找到郁知就是在打孟应年的脸。 这父子两虽然平日里不和,但最是护短,孟恒泽就算不为了郁知,为了孟应年也不会包庇孟齐铭。 那微乎其微的血缘关系,哪比得上自己的亲孙子,亲儿子。 等孟齐铭的事传到了孟家其他人的耳朵里时,孟齐铭已经进去喝茶了。 家宴那天的事也传出风声。 搞得他们个个人心惶惶,夹着尾巴做人,年都没过好,生怕孟应年一个不开心,把自己弄进去陪孟齐铭。 尤其是五堂叔,家宴是他把人带过去的,本以为过去半年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谁知道孟齐铭弄出这些幺蛾子。 最后他被孟应年发配出京北,丝毫不敢有怨言,比起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离开京北又算得了什么。 麻溜的收拾东西走人。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郁知受了惊,孟应年也很自责,当时要是自己坚持跟着郁知过去就不至于这样了。 要是一开始就把孟齐铭解决,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自己疏忽了。 回来的一路孟应年都很沉默。 郁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结果回到家里,走进房间,孟应年突然对自己说:“知知,对不起。” 郁知感到疑惑:“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孟应年一脸愧疚:“都怪我没有早点解决孟齐铭,他才又敢跑到你面前。而且晚上我应该陪着你去洗手间的,让你受惊了。” 郁知还是第一次见到孟应年露出这种神情,这永远都不该出现在孟应年脸上。 “这不是你的错,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吗,错的明明是别人,不要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而且,一开始把我从孟齐铭手中救出来的是你,刚刚救我的还是你,该说谢谢的是我,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郁知绞尽脑汁想安慰孟应年的话。 孟应年觉得自己心疼死了,明明受了惊吓的是郁知,现在却还要过来安慰自己。 他死死地将郁知抱进怀里:“我说过会保护你,是我做的不好。” 郁知回抱住孟应年:“可是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孟应年想起郁知说年会时孟齐铭就去骚扰过他,说:“年会上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不是派人跟着你了吗?” 郁知缓缓道来:“是在自助餐厅遇见他的,当时周围有人,他拦住我说了几句话,我转身就走了,我让你的助理帮我去拿东西了,他不知道这件事。” 郁知没敢说助理去洗手间,不然到时候孟应年要是怪他个擅忽职守那就真是无妄之灾了。 孟应年心有余悸,要是周围没人,或者像今天一样被人困住,自己又没赶到该怎么办。 “下次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 郁知点点头:“知道了,别担心。” 郁知临睡前收到了来自霍尧的消息,两个人自上次一面后还没再见过,只偶尔微信上联系。 霍尧:[郁知,明天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吗?] 郁知这几天都有空闲,过年的事宜不需要他操办,他也不会。 郁知:[有时间。] 霍尧:[那好,我事务所那位合伙人也一起去,你之前见过的,叫林安。] 郁知:[好的。] 孟应年和郁知已经躺下了,结果郁知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郁知放下手机后,孟应年问:“谁啊?” 郁知:“尧哥,他约我明天见一面。” 孟应年一下来了精神:“正好我未来几天都空闲,我陪你一起去。” 郁知没什么所谓:“好啊,我跟他说一声。” 郁知拿起手机又给霍尧发去一条消息。 郁知:[尧哥,明天孟应年跟我一起过去。] 霍尧很爽快的答应:[没问题,你不说我也打算找孟总。] 孟应年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郁知睡觉。 第二天霍尧给郁知发来了约定的时间地点。 孟应年终于有时间,上午带着郁知在健身房练了好一会儿。 孟应年健身的动作行云流水,自然从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彰显着他的协调与完美。 郁知的动作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生疏了,但是跟孟应年这种长期健身的人是比不了的。 孟应年不必像邓阳那么避讳,能直接上手指导郁知的动作。 可能是之前跟周洋的对话剖析了自己的内心,郁知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孟应年相处。 孟应年的存在感太强,郁知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了,身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变得酥酥麻麻的。 好在只是短暂的触碰了一下。 郁知也不是第一次跟孟应年近距离接触了,两个人每天睡在一张床上,孟应年恨不得黏在郁知身上。 但有些事不细想还好,一旦开了那个口就很难不注意到。 比如孟应年身上好闻的皂香味闻起来总让郁知觉得格外舒心,孟应年靠近时控制不住的心跳,下意识地注视 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孟应年见郁知愣神,帮他把器材放下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郁知忙低下头,假装在活动自己的手腕:“有点累,我想歇一会儿。” 孟应年帮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喝口水,刚开始练是会有些受不住,别逞强,慢慢来。” 孟应年肠胃不好,尤其冬天,不能喝凉水。 之前听郁知说犯过肠胃炎,也开始带着他一起喝温水。 肠胃问题不是小事,孟应年深知其中的利害,所以格外注意这方面,生怕郁知哪里不舒服。 郁知闷头“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153章 知知,对不起 总有一些人眼红主家的财富和权势,但也不想想他们的一切都是谁给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早晚会自食其果。 孟齐铭费了很大力气才来到了今天的家宴,本来上一次老五跟他说过以后,他已经歇了心思,孟应年的手段当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没必要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 但是自上次年会再次见到郁知,回去以后他抓心挠肝的想,越想越放不下。 今天看到郁知和孟应年一起出现,恨得牙痒痒。 明明是自己先看上郁知的,孟应年以势压人,他实在憋屈。 好歹他也算是长辈,孟应年直接把他的人抢走还放话威胁自己,他咽不下这口气,更舍不得郁知这个美人。 孟齐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郁知,越看越不甘心,酒一杯杯下肚。 终于被他等到机会。 郁知起身打算去趟洗手间,他来之前吃过饭,没什么胃口,刚刚在桌上敬孟远山了两杯,喝得口渴又多贪了几杯水。 孟应年本想陪他一起去,结果近前又来了人一时走不开,只说让郁知先去。 郁知说自己去就行,让他安心坐着。 郁知刚从厕所隔间出来看到门口的孟齐铭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 要不是晚饭吃得太早已经消化,他绝对当场就能吐出来。 本来就因为赵涟父亲那件事,郁知就对中年男性产生抵触,和孟齐铭前两次恶心粘腻的话语。 郁知觉得他真是阴魂不散,现在手边没有东西,去路又被挡住,只能等孟应年来找他。 “你想干什么?”郁知边观察他边寻找能躲过他的路线。 孟齐铭一时酒精上头跟了过来,外面都是人,他就算想干也干不了什么,只打算抱着人摸两把解解馋。 他满脸横肉挤出笑来:“我只是想问问上次的事你考虑清楚没?” 孟齐铭说着就靠近郁知。 郁知一把推过去阻止他前进,也不知道是他最近几次健身起了作用呢,还是孟齐铭外强中干,竟一下子把他推开。 郁知趁机跑到门口,打开反锁的门就要冲出去。 孟齐铭察觉他的动作赶忙追过去。 这边郁知刚拧开门锁,门就被打开。 郁知直接撞入一个温实的怀抱,抬头看到孟应年的脸,郁知感到一阵安心。 孟应年将郁知抱在怀里,视线越过他看向身后的孟齐铭。 那眼神古井无波,但孟齐铭无端打起冷战。 “我记得我没邀请六堂叔,你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孟应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孟应年这声六堂叔他能叫,孟齐铭也不敢应。 他干巴巴回道:“孟总这话说的,既然是家宴哪还用得着您亲自请。” 孟应年哼道:“你倒是看得起自己。” 孟应年不再理他,低头安抚郁知。 “知知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郁知缓缓从孟应年怀中起身:“他刚才把我反锁在卫生间里,还想靠近我被我一把推开了。上次在集团年会上,他还跑到我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 孟应年的表情已经不能在冷了:“说什么?” 孟齐铭已经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又觉得被一个小辈吓成这样不应该,强撑着站在那里。 郁知继续说:“他说让我跟你离婚然后跟他。” 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孟应年真是没想到一个两个的都盼着自己跟郁知离婚,知知好不容易不在自己面前提起离婚了,现在倒好了,又有人跑到他面前说离婚。 还有孟齐铭的心思不要太好猜,这个酒囊饭袋,好色之徒把自己和郁知反锁在一个卫生间里,不定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当自己是死的吗? 孟应年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仁慈,就应该从一开始就把他捏死,省的他现在出来兴风作浪。 孟应年气急反笑:“我倒是没想到,六堂叔对我的夫人念念不忘。” 孟齐铭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索性豁出去了。 “孟应年,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再说了,是我先看上的郁知,你抢人还抢出理了。” “叫你声堂叔你还端上了,郁知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我劝你最好收了你的心思,不过你应该没时间想这些了,有什么话去找警察说。” 孟应年撂下这句话带着郁知转身就走。 孟齐铭没明白孟应年话里的意思,没过多久就被酒店保安赶出去了。 当晚,华创集团财务审计部门联合检察部门和律师团连夜整理好证据,第二天一早直接提交检察院。 证据确凿,立刻进行立案,孟齐铭直接被拘留。涉案金额巨大,够让孟齐铭牢底坐穿的。 根本没给孟齐铭申诉和退还资金的机会。 孟应年和郁知回去之后,找了个借口带着郁知提前离场。 家宴结束后,孟应年才跟孟远山和孟恒泽说明了情况。 分支里有人不安分他们心知肚明,但猖狂到孟齐铭那样的还是少数。 他们早就知道郁知和孟齐铭之间的纠葛,孟齐铭又找到郁知就是在打孟应年的脸。 这父子两虽然平日里不和,但最是护短,孟恒泽就算不为了郁知,为了孟应年也不会包庇孟齐铭。 那微乎其微的血缘关系,哪比得上自己的亲孙子,亲儿子。 等孟齐铭的事传到了孟家其他人的耳朵里时,孟齐铭已经进去喝茶了。 家宴那天的事也传出风声。 搞得他们个个人心惶惶,夹着尾巴做人,年都没过好,生怕孟应年一个不开心,把自己弄进去陪孟齐铭。 尤其是五堂叔,家宴是他把人带过去的,本以为过去半年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谁知道孟齐铭弄出这些幺蛾子。 最后他被孟应年发配出京北,丝毫不敢有怨言,比起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离开京北又算得了什么。 麻溜的收拾东西走人。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郁知受了惊,孟应年也很自责,当时要是自己坚持跟着郁知过去就不至于这样了。 要是一开始就把孟齐铭解决,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自己疏忽了。 回来的一路孟应年都很沉默。 郁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结果回到家里,走进房间,孟应年突然对自己说:“知知,对不起。” 郁知感到疑惑:“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孟应年一脸愧疚:“都怪我没有早点解决孟齐铭,他才又敢跑到你面前。而且晚上我应该陪着你去洗手间的,让你受惊了。” 郁知还是第一次见到孟应年露出这种神情,这永远都不该出现在孟应年脸上。 “这不是你的错,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吗,错的明明是别人,不要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而且,一开始把我从孟齐铭手中救出来的是你,刚刚救我的还是你,该说谢谢的是我,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郁知绞尽脑汁想安慰孟应年的话。 孟应年觉得自己心疼死了,明明受了惊吓的是郁知,现在却还要过来安慰自己。 他死死地将郁知抱进怀里:“我说过会保护你,是我做的不好。” 郁知回抱住孟应年:“可是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孟应年想起郁知说年会时孟齐铭就去骚扰过他,说:“年会上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不是派人跟着你了吗?” 郁知缓缓道来:“是在自助餐厅遇见他的,当时周围有人,他拦住我说了几句话,我转身就走了,我让你的助理帮我去拿东西了,他不知道这件事。” 郁知没敢说助理去洗手间,不然到时候孟应年要是怪他个擅忽职守那就真是无妄之灾了。 孟应年心有余悸,要是周围没人,或者像今天一样被人困住,自己又没赶到该怎么办。 “下次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 郁知点点头:“知道了,别担心。” 郁知临睡前收到了来自霍尧的消息,两个人自上次一面后还没再见过,只偶尔微信上联系。 霍尧:[郁知,明天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吗?] 郁知这几天都有空闲,过年的事宜不需要他操办,他也不会。 郁知:[有时间。] 霍尧:[那好,我事务所那位合伙人也一起去,你之前见过的,叫林安。] 郁知:[好的。] 孟应年和郁知已经躺下了,结果郁知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郁知放下手机后,孟应年问:“谁啊?” 郁知:“尧哥,他约我明天见一面。” 孟应年一下来了精神:“正好我未来几天都空闲,我陪你一起去。” 郁知没什么所谓:“好啊,我跟他说一声。” 郁知拿起手机又给霍尧发去一条消息。 郁知:[尧哥,明天孟应年跟我一起过去。] 霍尧很爽快的答应:[没问题,你不说我也打算找孟总。] 孟应年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郁知睡觉。 第二天霍尧给郁知发来了约定的时间地点。 孟应年终于有时间,上午带着郁知在健身房练了好一会儿。 孟应年健身的动作行云流水,自然从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彰显着他的协调与完美。 郁知的动作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生疏了,但是跟孟应年这种长期健身的人是比不了的。 孟应年不必像邓阳那么避讳,能直接上手指导郁知的动作。 可能是之前跟周洋的对话剖析了自己的内心,郁知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孟应年相处。 孟应年的存在感太强,郁知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了,身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变得酥酥麻麻的。 好在只是短暂的触碰了一下。 郁知也不是第一次跟孟应年近距离接触了,两个人每天睡在一张床上,孟应年恨不得黏在郁知身上。 但有些事不细想还好,一旦开了那个口就很难不注意到。 比如孟应年身上好闻的皂香味闻起来总让郁知觉得格外舒心,孟应年靠近时控制不住的心跳,下意识地注视 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孟应年见郁知愣神,帮他把器材放下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郁知忙低下头,假装在活动自己的手腕:“有点累,我想歇一会儿。” 孟应年帮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喝口水,刚开始练是会有些受不住,别逞强,慢慢来。” 孟应年肠胃不好,尤其冬天,不能喝凉水。 之前听郁知说犯过肠胃炎,也开始带着他一起喝温水。 肠胃问题不是小事,孟应年深知其中的利害,所以格外注意这方面,生怕郁知哪里不舒服。 郁知闷头“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154章 那我不同意 郁知看起来兴致缺缺,孟应年便带着人离开健身房。 各自洗完澡换好衣服,孟应年亲自开车带着郁知去赴约。 下车的时候,孟应年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几个礼盒。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郁知完全不知情。 孟应年左手提着礼品,右手牵着郁知:“早上让邓阳整理出来的,直接放进了车里。” “到时候就说是你买的。” 孟应年对这个霍尧没什么好感,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的。 郁知年纪小,之前再怎么独立,恐怕也想不起这些,孟应年就帮他上上心提前准备好。 既然霍尧自称把郁知当弟弟,那郁知年前跟人见面不能空手就来,更何况霍尧还曾帮助过郁知。 年根底下,都不用特地出去买,从孟家的年货里拿出几件就行。 郁知有些窘迫,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他就直接这么空着手来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太合适。 昨晚霍尧约他出来,他只想着要跟人见一面,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而且就算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过年该送人些什么东西,还好有孟应年。 “我都没想到这些。” 孟应年觉得这不是郁知该操心的事情,他现在还是个学生,只需要好好完成学业,然后开心的生活就好了。 “这有什么的,你还小,还在上学,不知道这些很正常,而且不是还有我在吗?你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我就好了。”孟应年低声劝慰。 但是郁知不这么想,如果是孟应年跟自己在一样的年纪,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不想躲在孟应年的羽翼之下,他想跟孟应年肩并肩站在一起。 哪怕他跟孟应年之间的距离遥远到无法跨越,但郁知也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郁知和孟应年来到在约定的包厢,霍尧和林安已经等着里面了。 霍尧之前帮郁知打官司的时候,郁知跟林安有过一面之缘,他知道林安是霍尧的合伙人,也是一位很优秀的律师。 郁知跟人打招呼:“尧哥,林律师。” 林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郁知当然不会忘记。 “既然都叫霍尧尧哥了,也就别叫我林律师了,不嫌弃的话跟着叫我一声哥。” 郁知:“好,安哥。” 孟应年跟两人点头示意。 林安是第一次见到孟应年,早就听说过鼎鼎有名的华创总裁,他伸出手跟孟应年问好。 “孟总,久仰大名。” “林律师过誉了。” 孟应年将礼盒放到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我和郁知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孟应年今天不是过来当孟总的,是作为郁知的另一半来的,态度要平和一些。 霍尧也是有备而来。 他上次跟孟应年见面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但是两人都不可能在郁知面前表现出来,他们都无意让郁知夹在中间为难。 “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瑰夏,郁知拿回去尝尝。”他话音一转:“上次见孟总对咖啡不感兴趣,托人买来的茶叶,还望孟总不要嫌弃。” 咖啡伤胃,孟应年也的确不爱喝,他摆手表示不会。 郁知有些意外:“尧哥还记得 霍尧刚跟郁知认识不久的时候,两个人去喝咖啡,郁知提到过一句。 霍尧:“当然,大家快入座。” 简单寒暄过后,霍尧开始说正事。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郁知:“?” “钱老板已经落网了,他准备年前干票大的,但警方一早就有准备,就等着他走入圈套。” “只不过目前只抓到了他和他手底下的人,更深入的还需要审过人之后再继续推进。” “而且这件事涉及到国外,水很深,恐怕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 “我目前就只知道这么多。” 郁知没想到钱老板真的能解决,他本来没抱太大期望,毕竟钱老板扎根京北多年,没那么容易扳倒。 “谢谢尧哥,你费心了。” 霍尧不冒领功,他也没做什么,只不过从朋友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 “还是谢谢孟总,多亏了他提供的线索。” “这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不用掺和了,钱老板能干这么多年,背后一定是不小的势力。” 郁知点点头。 他想到霍尧家里人都在国外,国外的华裔也是过春节的。但明天就是除夕了。 于是问道:“尧哥,你不回家过年吗?” 霍尧笑着说:“我父母工作忙,我回去也跟他们待不了几天,今年打算去你安哥家过年。” 说完还拍了下林安的肩膀。 霍尧跟父母的感情一般,他小时候是被奶奶带大的,现在奶奶去世了,家回不回都一样,还不如留在国内,省的来回折腾,国际航班真不怎么舒服。 林安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去我家过年的。” 林安是京北人,家里人都住在京北,之前跟霍尧在沪市成立了事务所。 霍尧出国以后,他就把事务所迁到了京北。 霍尧对林安的态度不以为意:“现在同意也来得及。” 林安这次干脆不看他:“那我不同意。” 霍尧早就料到他要这么说,计谋得逞般:“可是叔叔阿姨都已经同意了。” 林安这才正眼看他,俨然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自己父母串通好的。 现在郁知和孟应年还在这,林安不再多说什么。 这边孟应年吃得差不多了,一直看着郁知吃,时不时帮他添菜加汤。 林安注意到,问:“孟总吃这么少,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孟应年开口解释:“很合胃口,是我饭量小。” 听他这么说,林安点点头。 林安不爱说话,但这不代表他不善交际。相反,他做事周到,人际关系处理的很好。 说到底律所也是做生意,不能整天光等着人找上门,免不了要跟企业谈合作,这些主要是靠林安负责。 饭后孟应年率先过去结账。 两拨人就此分道扬镳。 孟应年瞄到后视镜里车后座上的礼盒,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还是第一次听说你爱喝瑰夏咖啡。” 孟应年不常喝咖啡,但对咖啡的品类也有一些了解。 瑰夏咖啡豆的产地有限,产量不高,是咖啡中比较名贵的品类。 但他认识郁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一直都没听他说过,也很少见他喝过咖啡。 孟应年默默反思,看来自己对郁知的了解还是不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郁知倒谈不上喜欢喝咖啡,之前霍尧见他喝出那杯咖啡是瑰夏便误以为自己也喜欢喝咖啡,其实他只能辨别出瑰夏这一种。 “还好,我妈妈的信息素就是瑰夏,所以对这个品类比较熟悉,之前在尧哥那里喝过一次,他可能以为我喜欢喝这个。”郁知淡淡向孟应年解释。 回忆起妈妈在家里煮瑰夏咖啡的场景,瑰夏咖啡口感醇厚且柔滑,带有轻微的甜味和微妙的酸度。 郁知闻不到信息素,但他知道那是妈妈的味道。 孟应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个原因,他听郁知跟他讲过他妈妈的事,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妈妈的信息素味道是瑰夏。 “知知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从国外再买一些,家里就有咖啡机。但是咖啡伤胃,还是要适量喝。” 郁知很少会表达自己的喜好,孟应年现在对郁知的了解大多是通过自己观察得到的,如果郁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孟应年一定会想办法满足他。 郁知摇头拒绝:“不用那么麻烦,我对咖啡的兴趣一般。” “没关系的知知,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都会满足你,不要耻于表达自己的需求。我不希望你对我也这么客气。” 孟应年希望郁知有一天能尽情的在自己面前发表诉求,而不是现在这样总是担心麻烦自己。 “无论为你做什么都不是麻烦,相反,能帮你做一些事情我非常高兴。”孟应年在等红灯的间隙拉过郁知的手轻握。 不知道郁知听没听进去,反正他是说知道了。 孟应年对郁知一向有耐心,并不急着一定要他马上就做出改变。 今天霍尧和林安是开一辆车来的,霍尧说他来接林安,林安想着霍尧刚好顺路,没有拒绝。 回去的路上,林安坐在车厢里看着窗外,缓缓开口问:“你什么时候跟我爸妈说的?” 霍尧知道是说的去他家过年那件事,他思索片刻。 “一个多月以前。” 林安面带震惊的扭头看他:“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才回国不到两个月。” 霍尧十月份回国,现在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一个多月前就跟林安父母提了这件事。 霍尧快速转过头瞧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 他跟林安认识这么多年了,但也不常见他脸上出现如此生动的表情。 林安为人沉稳,做事老练,面上永远处变不惊。 现下却露出一副被惊到的表情,那双狭长的眼睛都微微睁圆了些。 霍尧压下嘴边溢出的轻笑,说:“差不多,我就没打算回国外过年。” “你也知道的,我跟我父母关系一般,奶奶去世了,我回去也是一个人。” 林安怀疑霍尧在装可怜,他之前大概就是这副模样,这套说辞在自己父母面前卖惨的。 林安跟霍尧认识很多年了,是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的,也知道霍尧跟他奶奶之间感情深厚。 所以两年前霍尧扔下国内的一切事务出国照顾奶奶,林安也表示理解。 他中间也出国去看望过老人家,很温柔的老太太。 霍尧回国后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但林安清楚他不可能心里毫无波澜,最亲的亲人去世,哪怕早两年他就做好了准备,霍尧也不会那么快释怀。 他能坦然地接受死亡,但不代表不会难过。 不想回去也是不想触景生情。 国内大家欢欢喜喜的过年,他一个人在国外守着自己跟奶奶的回忆。 林安没有不想让霍尧去家里过年的意思,只是好奇他是什么时候越过自己跟他的父母说好的。 眼看着到了小区门口,林安开口:“把我放在门口就行。” 林安家的小区安保很严格,外来车辆不允许入内,得有小区业主的接应还需要在门卫这里登记。 结果霍尧丝毫没有要停车的趋势,直接开到了小区门口被拦了下来。 “我也去你家。”然后示意林安露面让门卫登记一下。 为了不耽误后面的车,林安向门卫报了自己家的住址。 车顺利开进小区。 第154章 那我不同意 郁知看起来兴致缺缺,孟应年便带着人离开健身房。 各自洗完澡换好衣服,孟应年亲自开车带着郁知去赴约。 下车的时候,孟应年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几个礼盒。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郁知完全不知情。 孟应年左手提着礼品,右手牵着郁知:“早上让邓阳整理出来的,直接放进了车里。” “到时候就说是你买的。” 孟应年对这个霍尧没什么好感,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的。 郁知年纪小,之前再怎么独立,恐怕也想不起这些,孟应年就帮他上上心提前准备好。 既然霍尧自称把郁知当弟弟,那郁知年前跟人见面不能空手就来,更何况霍尧还曾帮助过郁知。 年根底下,都不用特地出去买,从孟家的年货里拿出几件就行。 郁知有些窘迫,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他就直接这么空着手来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太合适。 昨晚霍尧约他出来,他只想着要跟人见一面,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而且就算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过年该送人些什么东西,还好有孟应年。 “我都没想到这些。” 孟应年觉得这不是郁知该操心的事情,他现在还是个学生,只需要好好完成学业,然后开心的生活就好了。 “这有什么的,你还小,还在上学,不知道这些很正常,而且不是还有我在吗?你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我就好了。”孟应年低声劝慰。 但是郁知不这么想,如果是孟应年跟自己在一样的年纪,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不想躲在孟应年的羽翼之下,他想跟孟应年肩并肩站在一起。 哪怕他跟孟应年之间的距离遥远到无法跨越,但郁知也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郁知和孟应年来到在约定的包厢,霍尧和林安已经等着里面了。 霍尧之前帮郁知打官司的时候,郁知跟林安有过一面之缘,他知道林安是霍尧的合伙人,也是一位很优秀的律师。 郁知跟人打招呼:“尧哥,林律师。” 林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郁知当然不会忘记。 “既然都叫霍尧尧哥了,也就别叫我林律师了,不嫌弃的话跟着叫我一声哥。” 郁知:“好,安哥。” 孟应年跟两人点头示意。 林安是第一次见到孟应年,早就听说过鼎鼎有名的华创总裁,他伸出手跟孟应年问好。 “孟总,久仰大名。” “林律师过誉了。” 孟应年将礼盒放到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我和郁知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孟应年今天不是过来当孟总的,是作为郁知的另一半来的,态度要平和一些。 霍尧也是有备而来。 他上次跟孟应年见面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但是两人都不可能在郁知面前表现出来,他们都无意让郁知夹在中间为难。 “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瑰夏,郁知拿回去尝尝。”他话音一转:“上次见孟总对咖啡不感兴趣,托人买来的茶叶,还望孟总不要嫌弃。” 咖啡伤胃,孟应年也的确不爱喝,他摆手表示不会。 郁知有些意外:“尧哥还记得 霍尧刚跟郁知认识不久的时候,两个人去喝咖啡,郁知提到过一句。 霍尧:“当然,大家快入座。” 简单寒暄过后,霍尧开始说正事。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郁知:“?” “钱老板已经落网了,他准备年前干票大的,但警方一早就有准备,就等着他走入圈套。” “只不过目前只抓到了他和他手底下的人,更深入的还需要审过人之后再继续推进。” “而且这件事涉及到国外,水很深,恐怕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 “我目前就只知道这么多。” 郁知没想到钱老板真的能解决,他本来没抱太大期望,毕竟钱老板扎根京北多年,没那么容易扳倒。 “谢谢尧哥,你费心了。” 霍尧不冒领功,他也没做什么,只不过从朋友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 “还是谢谢孟总,多亏了他提供的线索。” “这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不用掺和了,钱老板能干这么多年,背后一定是不小的势力。” 郁知点点头。 他想到霍尧家里人都在国外,国外的华裔也是过春节的。但明天就是除夕了。 于是问道:“尧哥,你不回家过年吗?” 霍尧笑着说:“我父母工作忙,我回去也跟他们待不了几天,今年打算去你安哥家过年。” 说完还拍了下林安的肩膀。 霍尧跟父母的感情一般,他小时候是被奶奶带大的,现在奶奶去世了,家回不回都一样,还不如留在国内,省的来回折腾,国际航班真不怎么舒服。 林安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去我家过年的。” 林安是京北人,家里人都住在京北,之前跟霍尧在沪市成立了事务所。 霍尧出国以后,他就把事务所迁到了京北。 霍尧对林安的态度不以为意:“现在同意也来得及。” 林安这次干脆不看他:“那我不同意。” 霍尧早就料到他要这么说,计谋得逞般:“可是叔叔阿姨都已经同意了。” 林安这才正眼看他,俨然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自己父母串通好的。 现在郁知和孟应年还在这,林安不再多说什么。 这边孟应年吃得差不多了,一直看着郁知吃,时不时帮他添菜加汤。 林安注意到,问:“孟总吃这么少,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孟应年开口解释:“很合胃口,是我饭量小。” 听他这么说,林安点点头。 林安不爱说话,但这不代表他不善交际。相反,他做事周到,人际关系处理的很好。 说到底律所也是做生意,不能整天光等着人找上门,免不了要跟企业谈合作,这些主要是靠林安负责。 饭后孟应年率先过去结账。 两拨人就此分道扬镳。 孟应年瞄到后视镜里车后座上的礼盒,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还是第一次听说你爱喝瑰夏咖啡。” 孟应年不常喝咖啡,但对咖啡的品类也有一些了解。 瑰夏咖啡豆的产地有限,产量不高,是咖啡中比较名贵的品类。 但他认识郁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一直都没听他说过,也很少见他喝过咖啡。 孟应年默默反思,看来自己对郁知的了解还是不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郁知倒谈不上喜欢喝咖啡,之前霍尧见他喝出那杯咖啡是瑰夏便误以为自己也喜欢喝咖啡,其实他只能辨别出瑰夏这一种。 “还好,我妈妈的信息素就是瑰夏,所以对这个品类比较熟悉,之前在尧哥那里喝过一次,他可能以为我喜欢喝这个。”郁知淡淡向孟应年解释。 回忆起妈妈在家里煮瑰夏咖啡的场景,瑰夏咖啡口感醇厚且柔滑,带有轻微的甜味和微妙的酸度。 郁知闻不到信息素,但他知道那是妈妈的味道。 孟应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个原因,他听郁知跟他讲过他妈妈的事,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妈妈的信息素味道是瑰夏。 “知知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从国外再买一些,家里就有咖啡机。但是咖啡伤胃,还是要适量喝。” 郁知很少会表达自己的喜好,孟应年现在对郁知的了解大多是通过自己观察得到的,如果郁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孟应年一定会想办法满足他。 郁知摇头拒绝:“不用那么麻烦,我对咖啡的兴趣一般。” “没关系的知知,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都会满足你,不要耻于表达自己的需求。我不希望你对我也这么客气。” 孟应年希望郁知有一天能尽情的在自己面前发表诉求,而不是现在这样总是担心麻烦自己。 “无论为你做什么都不是麻烦,相反,能帮你做一些事情我非常高兴。”孟应年在等红灯的间隙拉过郁知的手轻握。 不知道郁知听没听进去,反正他是说知道了。 孟应年对郁知一向有耐心,并不急着一定要他马上就做出改变。 今天霍尧和林安是开一辆车来的,霍尧说他来接林安,林安想着霍尧刚好顺路,没有拒绝。 回去的路上,林安坐在车厢里看着窗外,缓缓开口问:“你什么时候跟我爸妈说的?” 霍尧知道是说的去他家过年那件事,他思索片刻。 “一个多月以前。” 林安面带震惊的扭头看他:“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才回国不到两个月。” 霍尧十月份回国,现在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一个多月前就跟林安父母提了这件事。 霍尧快速转过头瞧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 他跟林安认识这么多年了,但也不常见他脸上出现如此生动的表情。 林安为人沉稳,做事老练,面上永远处变不惊。 现下却露出一副被惊到的表情,那双狭长的眼睛都微微睁圆了些。 霍尧压下嘴边溢出的轻笑,说:“差不多,我就没打算回国外过年。” “你也知道的,我跟我父母关系一般,奶奶去世了,我回去也是一个人。” 林安怀疑霍尧在装可怜,他之前大概就是这副模样,这套说辞在自己父母面前卖惨的。 林安跟霍尧认识很多年了,是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的,也知道霍尧跟他奶奶之间感情深厚。 所以两年前霍尧扔下国内的一切事务出国照顾奶奶,林安也表示理解。 他中间也出国去看望过老人家,很温柔的老太太。 霍尧回国后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但林安清楚他不可能心里毫无波澜,最亲的亲人去世,哪怕早两年他就做好了准备,霍尧也不会那么快释怀。 他能坦然地接受死亡,但不代表不会难过。 不想回去也是不想触景生情。 国内大家欢欢喜喜的过年,他一个人在国外守着自己跟奶奶的回忆。 林安没有不想让霍尧去家里过年的意思,只是好奇他是什么时候越过自己跟他的父母说好的。 眼看着到了小区门口,林安开口:“把我放在门口就行。” 林安家的小区安保很严格,外来车辆不允许入内,得有小区业主的接应还需要在门卫这里登记。 结果霍尧丝毫没有要停车的趋势,直接开到了小区门口被拦了下来。 “我也去你家。”然后示意林安露面让门卫登记一下。 为了不耽误后面的车,林安向门卫报了自己家的住址。 车顺利开进小区。 第155章 除夕 林安前两年在京北购置了一套房产留作自住,他工作有时候会加班,跟父母的作息不一致便想着搬出去。 他从年假开始就回了家里住。 霍尧将车开到林安家楼下。 林安没急着下车,问:“你来干什么?” “来你家住,我东西都拿过来了。”霍尧理所当然地回答。 林安:“明天才过年。” 霍尧:“对啊,所以我今天过来。 林安竟然无从辩驳。 霍尧下车打开后备箱,里面满满当当。 “你搬家吗?”林安已经被搞的没脾气了。 霍尧耐心解释:“这是给叔叔阿姨送的礼物,还有是刚才郁知和孟总送的,我家里就一个人,都放到你家好了。” 霍尧和林安两个人手里都提满了,从电梯出来遇见邻居直夸他孝顺父母。 回到家里林安母亲丝毫不意外霍尧的到来,显然是霍尧提前打过招呼了。 合着早就预谋好了,林母把房间都收拾出来了。 孟应年一回到家里把那盒茶叶放到一边,拿起咖啡豆就去找邓阳。 家里有现成的咖啡机,孟应年会煮茶,咖啡还没尝试过,不过应该不难。 邓阳不知道孟应年怎么突然对咖啡感兴趣,还亲自上手。一问才知道是给郁知煮的。 那就不见怪了。 孟应年做的太专注,连郁知什么时候来了都没发现。 煮咖啡比起茶道确实简单,步骤也不繁琐,研磨咖啡豆然后冲泡咖啡,大概用了不到十分钟,一杯咖啡就大功告成。 孟应年做了多长时间,郁知就看了多长时间。 孟应年一抬头就看到了门边站着的郁知,不自觉轻笑出声。 “知知,快来尝尝。” “要加奶加糖吗?” 郁知:“加1:1的奶,一匙糖。” “好。”孟应年照做。 邓阳默默退出去,三个人的世界实在太拥挤。 孟应年拿手摸摸杯壁试了下温度,才端给郁知。 郁知没急着喝,递到孟应年嘴边:“你要尝尝吗?” 孟应年愣愣地应好,抿了一口。 他之前一直对咖啡无感,但今天这杯瑰夏好像确实不错。 郁知小时候喝的瑰夏要比手里这杯放更多的糖和奶,但他现在的想法和孟应年不谋而合。 孟应年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郁知好像还是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期待。 “味道怎么样?” 郁知:“很好喝。” 孟应年备受鼓舞:“以后继续帮你泡咖啡。” 郁知点点头。 孟应年没多泡,只给郁知泡了这一杯。 郁知慢慢地喝着咖啡,孟应年就靠在台上看着他,有一种诡异的温馨。 看郁知喝的差不多了,孟应年开口问道:“今天还要画画吗?” 郁知那里的确有一幅没完成的画。 “画,有什么事吗?” 孟应年当然没事,前两天那么忙就是为了现在能闲下来陪郁知。 “没事,我陪你画。” 陪他画只是单纯的陪他,画肯定是不会画。 孟应年说陪郁知画画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趁郁知放空的时候喂他喝口水。 晚上吃饭的时候终于不再是郁知一个人在饭桌上。 昨天孟齐铭和今天钱老板的事给孟应年敲了警钟,虽然他们两个都已经解决,但是还是要从源头上切断。 一开始威胁到郁知的是郁成坤,有自己在郁知身边,郁成坤还不敢对郁知怎么样。 现在没发生什么,但难保郁成坤以后会不会作妖。 还是得多加提防。 孟应年吩咐在沪市的人多注意郁成坤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动静,都要向他汇报。 郁成坤这阵子别提有多舒坦了,先是项目上赚到了钱,然后儿子又找了个京北豪门继承人的男朋友。 他归功于把郁知那个灾星卖掉了,从把他卖给孟应年开始,一切都顺利了起来。 在合作伙伴和亲朋好友面前直接扬眉吐气。 郁加寒假开始陪着凌晁在京北多待了几天,前不久才回到沪市。 他得意坏了,几乎天天喊着狐朋狗友出去聚会。 郁成坤越高兴,他的零花钱就越多。 郁加跟个暴发户似的,穿金带银,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挂在身上炫耀。 只不过郁加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京北,凌晁后脚就约了别人,还被郁知碰到过。 他兀自陷在嫁入豪门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郁知和孟应年这天晚上早早上床睡觉。 除夕。 天还没亮,郁知睡得正熟,孟应年小心翼翼地起床。 邓阳是京北本地人,昨天就已经放假回家了。孟实候在门外,把祭祖的东西提前准备好。 去祭祖的人只有孟应年、孟恒泽和温一盈三人。 前几年孟远山身子还很硬朗,但到底是年纪大了,晨起这么早,天气又冷,所以近两年都是孟恒泽带着去的。 没叫郑媛慧是因为担心她想起儿子去世的伤心事,忍不住要哭。索索年纪太小,也不方便跟着去。 但是温一盈每次都坚持跟着,她在孟应天墓前强忍泪水的模样更让人心酸。 孟应年一开始听到大哥死讯的时候情绪激烈,后面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心绪难平。 索索的出生给了众人一个安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索索是孟应天生命的延续。 擦拭墓碑,清扫台前,放上祭品,孟恒泽和孟应年放下鲜花简单说了两句就先行一步,剩下的时间留给温一盈。 其他人都是带的菊花,温一盈在孟应天墓前放了一束白玫瑰,每一支都是她精心挑选,然后包扎的。 这不是孟应天喜欢的花,是温一盈喜欢的,孟应天以前几乎有时间就会送温一盈一束花。 同样的每一支都是他亲自挑的,现在温一盈拿来送给他。 温一盈和孟应天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稳定,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一切都顺理成章。 如今却天人永隔,孟应天到死都不知道温一盈怀了他的孩子。 温一盈打算等索索大一点再来见他的爸爸。 比起素未谋面的祖先,孟应天才是三个人最亲的亲人,回去的路上气氛难免有些沉重。 他们谁也没给自己太长时间伤春悲秋,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然后迎接新的一年。 墓地位于郊区,他们一来一回天已经亮得透透的了 郁知睡得早,醒得也早,他醒来的时候不见孟应年的身影。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不到八点。 往常这个时间,孟应年不上班的话还不会起床。 郁知撑起身仔细听也没听见卫生间里传出动静,房间里除了他空无一人。 孟应年能去哪? 郁知起床穿上外套打算出去看看。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人,郁知正准备回房间用手机问一下。 身后传来了孟应年的声音:“知知,怎么起这么早?” 郁知里面还穿着睡衣,孟应年摸到他的手冰凉一片忙把人拉回房间里。 “你去哪了?”郁知问。 孟应年是从外面回来的,一大早就出门了。 “去祭祖。”孟应年言简意赅的解释。 “怎么不多睡会儿?” 郁知这才想起来除夕要祭祖,妈妈去世后郁成坤就没去看过她,郁知也是等自己长大一点才能去祭拜她。 郁知跟着孟应年一起回屋里:“不困了。” 既然郁知起床了,孟应年直接让人去准备早饭,郁知到卫生间洗漱然后换衣服。 吃过饭,孟应年带着郁知贴对联。 往年孟应年是不管这些的,但是有郁知在,做什么都有意思。 两个人还在主卧门上贴了福字。 这是郁知在孟家过的第一个年,也是他母亲去世以后过的最像模像样的一个年。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他身边有孟应年,还有孟应年的家人。 中午是在主楼吃的饭,饭后又坐在一起商量年夜饭都做些什么菜。 尽量做大家爱吃的,温一盈问郁知:“小知想吃些什么?” 郁知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你们决定就好。” 孟应年报了几个郁知比较爱吃的菜名。 午后大家都回去补觉,除夕晚上要守夜。 郁知和孟应年都起的比较早,回去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孟应年怀里躺着郁知,郁知现在跟一开始有很大的变化。 郁知之前浑身都是刺,谁都无法靠近,但是现在郁知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下来,不再像以前一样难以接近,慢慢的能够接纳别人的好意。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孟应年抱着郁知赖在床上,差不多到时间了才放人起床。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孟家到处挂着灯笼,郁知和孟应年刚踏入主楼的院子就听见了索索的声音。 小家伙下午睡了一觉,现在精力十足,扬言自己要守岁到十二点新年到来那一刻。 他们早早把电视打开,等着春晚开始。一家人不多不少全都到齐了,围在客厅里坐的满满当当。 茶几上坚果瓜子花生,水果糖果一应俱全,孟应年自己不吃,全剥给郁知。 郁知没吃多少,大多进了索索的肚子。 温一盈叫过索索:“索索少吃点,马上要吃年夜饭了。” 索索乖乖“哦”一声,又吃了一块糖果才罢休。 等年夜饭菜上齐,众人步入饭厅。 平时他们吃的也不比这顿差,但是年夜饭总归更特殊一点。 孟远山和许雅茹举杯,共同祝愿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其他人也跟着举杯,每人一句祝福,年夜饭这才正式开始。 客厅里是春晚的开场声,饭桌上是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这顿饭菜合每个人的心意,主食肯定是饺子,考虑到郁知还特地煮了碗汤圆。 郁知挺喜欢吃饺子,但也没辜负大家的心意,吃了几口汤圆。 花生馅的,寓意新的一年,有好事发生。 饺子里也有彩头,每个人的碗里都有,图个大家都开心。 这是郁知在梦里都没梦过的年夜饭,一家团圆,幸福美满。 郁知看着孟应年,看着带给他这一切的人。 他觉得孟应年才是他的福星,从遇见他开始,自己的人生才变得顺遂。 饭后每人一杯热茶,回到客厅看春晚。 没人关注春晚的内容,这只是一个除夕夜的固定模式,已经习惯了。 扬言要守岁到十二点的索索最先撑不住,不到十点就睁不开眼躺在沙发上就要睡。 温一盈只好抱着他回去睡觉。 孟远山和许雅茹上了年纪,也熬不住了,准备回房间睡觉。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各位:“明早记得过来拜年,不拜年可没有红包。”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郁知和孟应年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们打开卧室里一直没打开过的电视,放着春晚当背景音。 第155章 除夕 林安前两年在京北购置了一套房产留作自住,他工作有时候会加班,跟父母的作息不一致便想着搬出去。 他从年假开始就回了家里住。 霍尧将车开到林安家楼下。 林安没急着下车,问:“你来干什么?” “来你家住,我东西都拿过来了。”霍尧理所当然地回答。 林安:“明天才过年。” 霍尧:“对啊,所以我今天过来。 林安竟然无从辩驳。 霍尧下车打开后备箱,里面满满当当。 “你搬家吗?”林安已经被搞的没脾气了。 霍尧耐心解释:“这是给叔叔阿姨送的礼物,还有是刚才郁知和孟总送的,我家里就一个人,都放到你家好了。” 霍尧和林安两个人手里都提满了,从电梯出来遇见邻居直夸他孝顺父母。 回到家里林安母亲丝毫不意外霍尧的到来,显然是霍尧提前打过招呼了。 合着早就预谋好了,林母把房间都收拾出来了。 孟应年一回到家里把那盒茶叶放到一边,拿起咖啡豆就去找邓阳。 家里有现成的咖啡机,孟应年会煮茶,咖啡还没尝试过,不过应该不难。 邓阳不知道孟应年怎么突然对咖啡感兴趣,还亲自上手。一问才知道是给郁知煮的。 那就不见怪了。 孟应年做的太专注,连郁知什么时候来了都没发现。 煮咖啡比起茶道确实简单,步骤也不繁琐,研磨咖啡豆然后冲泡咖啡,大概用了不到十分钟,一杯咖啡就大功告成。 孟应年做了多长时间,郁知就看了多长时间。 孟应年一抬头就看到了门边站着的郁知,不自觉轻笑出声。 “知知,快来尝尝。” “要加奶加糖吗?” 郁知:“加1:1的奶,一匙糖。” “好。”孟应年照做。 邓阳默默退出去,三个人的世界实在太拥挤。 孟应年拿手摸摸杯壁试了下温度,才端给郁知。 郁知没急着喝,递到孟应年嘴边:“你要尝尝吗?” 孟应年愣愣地应好,抿了一口。 他之前一直对咖啡无感,但今天这杯瑰夏好像确实不错。 郁知小时候喝的瑰夏要比手里这杯放更多的糖和奶,但他现在的想法和孟应年不谋而合。 孟应年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郁知好像还是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期待。 “味道怎么样?” 郁知:“很好喝。” 孟应年备受鼓舞:“以后继续帮你泡咖啡。” 郁知点点头。 孟应年没多泡,只给郁知泡了这一杯。 郁知慢慢地喝着咖啡,孟应年就靠在台上看着他,有一种诡异的温馨。 看郁知喝的差不多了,孟应年开口问道:“今天还要画画吗?” 郁知那里的确有一幅没完成的画。 “画,有什么事吗?” 孟应年当然没事,前两天那么忙就是为了现在能闲下来陪郁知。 “没事,我陪你画。” 陪他画只是单纯的陪他,画肯定是不会画。 孟应年说陪郁知画画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趁郁知放空的时候喂他喝口水。 晚上吃饭的时候终于不再是郁知一个人在饭桌上。 昨天孟齐铭和今天钱老板的事给孟应年敲了警钟,虽然他们两个都已经解决,但是还是要从源头上切断。 一开始威胁到郁知的是郁成坤,有自己在郁知身边,郁成坤还不敢对郁知怎么样。 现在没发生什么,但难保郁成坤以后会不会作妖。 还是得多加提防。 孟应年吩咐在沪市的人多注意郁成坤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动静,都要向他汇报。 郁成坤这阵子别提有多舒坦了,先是项目上赚到了钱,然后儿子又找了个京北豪门继承人的男朋友。 他归功于把郁知那个灾星卖掉了,从把他卖给孟应年开始,一切都顺利了起来。 在合作伙伴和亲朋好友面前直接扬眉吐气。 郁加寒假开始陪着凌晁在京北多待了几天,前不久才回到沪市。 他得意坏了,几乎天天喊着狐朋狗友出去聚会。 郁成坤越高兴,他的零花钱就越多。 郁加跟个暴发户似的,穿金带银,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挂在身上炫耀。 只不过郁加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京北,凌晁后脚就约了别人,还被郁知碰到过。 他兀自陷在嫁入豪门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郁知和孟应年这天晚上早早上床睡觉。 除夕。 天还没亮,郁知睡得正熟,孟应年小心翼翼地起床。 邓阳是京北本地人,昨天就已经放假回家了。孟实候在门外,把祭祖的东西提前准备好。 去祭祖的人只有孟应年、孟恒泽和温一盈三人。 前几年孟远山身子还很硬朗,但到底是年纪大了,晨起这么早,天气又冷,所以近两年都是孟恒泽带着去的。 没叫郑媛慧是因为担心她想起儿子去世的伤心事,忍不住要哭。索索年纪太小,也不方便跟着去。 但是温一盈每次都坚持跟着,她在孟应天墓前强忍泪水的模样更让人心酸。 孟应年一开始听到大哥死讯的时候情绪激烈,后面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心绪难平。 索索的出生给了众人一个安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索索是孟应天生命的延续。 擦拭墓碑,清扫台前,放上祭品,孟恒泽和孟应年放下鲜花简单说了两句就先行一步,剩下的时间留给温一盈。 其他人都是带的菊花,温一盈在孟应天墓前放了一束白玫瑰,每一支都是她精心挑选,然后包扎的。 这不是孟应天喜欢的花,是温一盈喜欢的,孟应天以前几乎有时间就会送温一盈一束花。 同样的每一支都是他亲自挑的,现在温一盈拿来送给他。 温一盈和孟应天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稳定,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一切都顺理成章。 如今却天人永隔,孟应天到死都不知道温一盈怀了他的孩子。 温一盈打算等索索大一点再来见他的爸爸。 比起素未谋面的祖先,孟应天才是三个人最亲的亲人,回去的路上气氛难免有些沉重。 他们谁也没给自己太长时间伤春悲秋,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然后迎接新的一年。 墓地位于郊区,他们一来一回天已经亮得透透的了 郁知睡得早,醒得也早,他醒来的时候不见孟应年的身影。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不到八点。 往常这个时间,孟应年不上班的话还不会起床。 郁知撑起身仔细听也没听见卫生间里传出动静,房间里除了他空无一人。 孟应年能去哪? 郁知起床穿上外套打算出去看看。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人,郁知正准备回房间用手机问一下。 身后传来了孟应年的声音:“知知,怎么起这么早?” 郁知里面还穿着睡衣,孟应年摸到他的手冰凉一片忙把人拉回房间里。 “你去哪了?”郁知问。 孟应年是从外面回来的,一大早就出门了。 “去祭祖。”孟应年言简意赅的解释。 “怎么不多睡会儿?” 郁知这才想起来除夕要祭祖,妈妈去世后郁成坤就没去看过她,郁知也是等自己长大一点才能去祭拜她。 郁知跟着孟应年一起回屋里:“不困了。” 既然郁知起床了,孟应年直接让人去准备早饭,郁知到卫生间洗漱然后换衣服。 吃过饭,孟应年带着郁知贴对联。 往年孟应年是不管这些的,但是有郁知在,做什么都有意思。 两个人还在主卧门上贴了福字。 这是郁知在孟家过的第一个年,也是他母亲去世以后过的最像模像样的一个年。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他身边有孟应年,还有孟应年的家人。 中午是在主楼吃的饭,饭后又坐在一起商量年夜饭都做些什么菜。 尽量做大家爱吃的,温一盈问郁知:“小知想吃些什么?” 郁知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你们决定就好。” 孟应年报了几个郁知比较爱吃的菜名。 午后大家都回去补觉,除夕晚上要守夜。 郁知和孟应年都起的比较早,回去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孟应年怀里躺着郁知,郁知现在跟一开始有很大的变化。 郁知之前浑身都是刺,谁都无法靠近,但是现在郁知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下来,不再像以前一样难以接近,慢慢的能够接纳别人的好意。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孟应年抱着郁知赖在床上,差不多到时间了才放人起床。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孟家到处挂着灯笼,郁知和孟应年刚踏入主楼的院子就听见了索索的声音。 小家伙下午睡了一觉,现在精力十足,扬言自己要守岁到十二点新年到来那一刻。 他们早早把电视打开,等着春晚开始。一家人不多不少全都到齐了,围在客厅里坐的满满当当。 茶几上坚果瓜子花生,水果糖果一应俱全,孟应年自己不吃,全剥给郁知。 郁知没吃多少,大多进了索索的肚子。 温一盈叫过索索:“索索少吃点,马上要吃年夜饭了。” 索索乖乖“哦”一声,又吃了一块糖果才罢休。 等年夜饭菜上齐,众人步入饭厅。 平时他们吃的也不比这顿差,但是年夜饭总归更特殊一点。 孟远山和许雅茹举杯,共同祝愿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其他人也跟着举杯,每人一句祝福,年夜饭这才正式开始。 客厅里是春晚的开场声,饭桌上是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这顿饭菜合每个人的心意,主食肯定是饺子,考虑到郁知还特地煮了碗汤圆。 郁知挺喜欢吃饺子,但也没辜负大家的心意,吃了几口汤圆。 花生馅的,寓意新的一年,有好事发生。 饺子里也有彩头,每个人的碗里都有,图个大家都开心。 这是郁知在梦里都没梦过的年夜饭,一家团圆,幸福美满。 郁知看着孟应年,看着带给他这一切的人。 他觉得孟应年才是他的福星,从遇见他开始,自己的人生才变得顺遂。 饭后每人一杯热茶,回到客厅看春晚。 没人关注春晚的内容,这只是一个除夕夜的固定模式,已经习惯了。 扬言要守岁到十二点的索索最先撑不住,不到十点就睁不开眼躺在沙发上就要睡。 温一盈只好抱着他回去睡觉。 孟远山和许雅茹上了年纪,也熬不住了,准备回房间睡觉。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各位:“明早记得过来拜年,不拜年可没有红包。”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郁知和孟应年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们打开卧室里一直没打开过的电视,放着春晚当背景音。 第156章 知知不想吗? 春晚的内容毫无新意,实在没什么看点。 孟应年说:“知知困不困,要不要先睡?” 其实也没必要一定守到十二点。 郁知其实有些困了,尤其是这个春晚看的他昏昏欲睡,但他强撑着不睡,执拗的要守岁。 他想过一个圆满的除夕,好好迎接新的一年。 “不困,我不想睡。”郁知回复。 孟应年见郁知对春晚没什么兴趣,提议道:“那要不要干的别的?” 孟应年倒是没想别的,郁知看来是想守岁,孟应年想帮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好让时间过的快一点。 但是郁知很显然想歪了,他们两个躺在床上,靠在一起,很难联想到别的。 郁知没想到孟应年这么直白,还一副一本正经的口吻。 两个人上一次还是郁知生日第二天在温泉酒店。 上次跟周洋聊过之后,孟应年还没跟他做过这种事情,才刚认清自己的心意。 现在被孟应年一说,郁知面红耳热,轻咳一声,问:“你想了吗?” 孟应年:想什么?我还没想到要干什么。 不过一看郁知的反应,孟应年就明白了。 怎么可能不想。 他咽下嘴边的话,逗郁知:“知知不想吗?” 郁知就算想要肯定不会承认。 孟应年说着是在问郁知,但手上并不老实,郁知被他摸得很快就有了反应。 郁知攥住他的手不再让他往下。 孟应年却不肯罢休,凑到郁知耳边低声说:“知知真的不想吗?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郁知感觉的孟应年呼吸间的热气扑到自己的耳朵上,耳朵附近的皮肤瞬间火热一片,他有些挨不住。 “废什么话,到底做不做?”郁知有些气急败坏 孟应年忍不住轻笑出声,情欲把他的嗓音熏得暗哑:“知知怎么这么急?” 春晚背景音中很快又夹杂了别的声音,听的人面红耳赤。 郁知今晚格外配合,孟应年险些失了理智,等两人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十二点。 孟应年轻吻郁知:“知知,新年快乐,希望你永远快乐。” 然后把一个红包放到郁知枕边。 郁知没注意到这个孟应年的动作,嗓音沙哑异常:“新年快乐。” 这是孟应年和郁知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第一次在一起守岁,他内心十分满足。 郁知见时间已经过了,也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新年第一天要早起。 郁知醒来就看到了枕边的红包,不用猜就知道是孟应年的手笔。 孟应年拿出给郁知买的新衣服让他换上,郁知睡得晚,这时起来还有些没精神。 倒是孟应年精神奕奕的,郁知觉得有必要把健身提上日程,制定一个计划。 两个人换好新衣服,手牵手去给爷爷奶奶拜年。 孟远山和许雅茹就等着他们过来呢,这算是两个人结婚后第一个年,红包准备的十分厚重。 孟恒泽和郑媛慧给的红包也分量不轻。 当然不能忘了给索索的红包。 郁知之前一直兼职,索索好几次来找他都找了空。 早饭是留在主院吃的饺子。 想来孟家拜年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孟远山很早就放出话去,初一拒不接待,只想一家人待在一起,不希望外人打扰。 林云颂一大早就来跟郁知发牢骚。 林云颂:[小知,新年快乐!] [今天起了个大早,本来就没精神,还有亲戚带来的哨子精。] [我讨厌小孩。]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我们约出来见一面,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郁知看看索索,虽然说索索性格躁当吃才找了他来教人画画,但是在郁知眼里,索索是个乖小孩,很可爱,一点也不调皮捣蛋。 郁知想着可以趁着这几天还有时间约着出去玩,顺便把周洋和林云颂介绍认识,上次说过之后一直没有时间。 郁知:[小颂新年快乐。] 他给周洋发去消息。 郁知:[洋洋新年快乐。] [哪天有时间,要不要出来玩,之前跟你说的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周洋很快回复:[新年快乐,我明后天都有时间。] 郁知:[好。] 郁知回复林云颂:[明后天都行,刚好把上次跟你说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林云颂:[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 随后又发来一个地址。 郁知充当两人传话筒给周洋发去这个地址。 郁知:[那就明天。] 周洋:[ok。] 三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孟应年听郁知要跟朋友出去玩,也乐见郁知能交到更多的朋友。 大年初二。 温一盈带着索索回沪市。 这次不是临时起意,一早就有了这个行程计划,提前申请好了航线,两人坐私人飞机回去。 郁知上午也要出门,孟应年把他送到约定的地点。 “知知,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结束后我来接你。”孟应年在郁知下车前叮嘱。 郁知挥挥手:“好,你回去路上小心。” 年初二孟应年还不用回公司上班,送过郁知后直接回了家里。 现在不像是过去一样,到年初五都没有店家开业。很多店几乎是全年无休,有的最多也就是除夕和新年这两天关门。 所以出来玩的人也不少,年假统共就这么几天,大家都不想闷在家里,趁着有空闲都出门玩。 林云颂约的地方是上次周洋叫他出来的那个商圈附近。 最巧的是,林云颂就等在他们之前喝奶茶的那家店里。 林云颂比他到的还早,周洋还在路上。 郁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林云颂冲他招手。 “小知,这里。” 郁知朝他走过去。 林云颂把菜单推到他面前,问:“看看想喝什么?” 郁知随便选了一个招牌奶茶,又帮周洋选了一杯。 等奶茶的功夫,林云颂嘴一直没停过。 可能真的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林云颂有说不完的话题,郁知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给他回应。 郁知无意间扭头看向窗外,正好看见了周洋下车。 下车后又跟车里的人说了什么,才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上次周洋在这里喝奶茶还十分伤心,现在已经得偿所愿了。 林云颂也扭头看向郁知视线落点的方向。 “是那个吗,你说的周洋。”林云颂看着远处走来的卷毛小可爱。 郁知回复:“嗯,是他。” 林云颂:“长得好可爱,完全看不出已经大三了。” 郁知点头,他刚见到周洋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高中生,他跟画室里的学生看起来差不多大。 周洋进来直奔他们的方向而来。 他跟林云颂都是自来熟,都不用郁知为双方介绍,就已经自顾自聊了起来。 郁知见他们果然投缘,提议:“我把你们拉个群,以后可以在群里说话,你们也可以加对方的微信。” 周洋和林云颂都没有意见。 说完就开始商量一会儿去哪。 “我听说这边有一家很不错的密室逃脱,场地很大,要不要去试试?”林云颂跃跃欲试:“我看网上的评价,很刺激的。” 他满眼都写着想去。 周洋显然也很感兴趣:“好啊好啊。” 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郁知。 郁知点点头:“可以。” 周洋继续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烤肉,吃完饭我们可以去ktv。” 林云颂火速捧场:“好,我正好有一家连锁ktv的会员,这附近刚好就有。” 第156章 知知不想吗? 春晚的内容毫无新意,实在没什么看点。 孟应年说:“知知困不困,要不要先睡?” 其实也没必要一定守到十二点。 郁知其实有些困了,尤其是这个春晚看的他昏昏欲睡,但他强撑着不睡,执拗的要守岁。 他想过一个圆满的除夕,好好迎接新的一年。 “不困,我不想睡。”郁知回复。 孟应年见郁知对春晚没什么兴趣,提议道:“那要不要干的别的?” 孟应年倒是没想别的,郁知看来是想守岁,孟应年想帮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好让时间过的快一点。 但是郁知很显然想歪了,他们两个躺在床上,靠在一起,很难联想到别的。 郁知没想到孟应年这么直白,还一副一本正经的口吻。 两个人上一次还是郁知生日第二天在温泉酒店。 上次跟周洋聊过之后,孟应年还没跟他做过这种事情,才刚认清自己的心意。 现在被孟应年一说,郁知面红耳热,轻咳一声,问:“你想了吗?” 孟应年:想什么?我还没想到要干什么。 不过一看郁知的反应,孟应年就明白了。 怎么可能不想。 他咽下嘴边的话,逗郁知:“知知不想吗?” 郁知就算想要肯定不会承认。 孟应年说着是在问郁知,但手上并不老实,郁知被他摸得很快就有了反应。 郁知攥住他的手不再让他往下。 孟应年却不肯罢休,凑到郁知耳边低声说:“知知真的不想吗?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郁知感觉的孟应年呼吸间的热气扑到自己的耳朵上,耳朵附近的皮肤瞬间火热一片,他有些挨不住。 “废什么话,到底做不做?”郁知有些气急败坏 孟应年忍不住轻笑出声,情欲把他的嗓音熏得暗哑:“知知怎么这么急?” 春晚背景音中很快又夹杂了别的声音,听的人面红耳赤。 郁知今晚格外配合,孟应年险些失了理智,等两人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十二点。 孟应年轻吻郁知:“知知,新年快乐,希望你永远快乐。” 然后把一个红包放到郁知枕边。 郁知没注意到这个孟应年的动作,嗓音沙哑异常:“新年快乐。” 这是孟应年和郁知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第一次在一起守岁,他内心十分满足。 郁知见时间已经过了,也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新年第一天要早起。 郁知醒来就看到了枕边的红包,不用猜就知道是孟应年的手笔。 孟应年拿出给郁知买的新衣服让他换上,郁知睡得晚,这时起来还有些没精神。 倒是孟应年精神奕奕的,郁知觉得有必要把健身提上日程,制定一个计划。 两个人换好新衣服,手牵手去给爷爷奶奶拜年。 孟远山和许雅茹就等着他们过来呢,这算是两个人结婚后第一个年,红包准备的十分厚重。 孟恒泽和郑媛慧给的红包也分量不轻。 当然不能忘了给索索的红包。 郁知之前一直兼职,索索好几次来找他都找了空。 早饭是留在主院吃的饺子。 想来孟家拜年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孟远山很早就放出话去,初一拒不接待,只想一家人待在一起,不希望外人打扰。 林云颂一大早就来跟郁知发牢骚。 林云颂:[小知,新年快乐!] [今天起了个大早,本来就没精神,还有亲戚带来的哨子精。] [我讨厌小孩。]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我们约出来见一面,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郁知看看索索,虽然说索索性格躁当吃才找了他来教人画画,但是在郁知眼里,索索是个乖小孩,很可爱,一点也不调皮捣蛋。 郁知想着可以趁着这几天还有时间约着出去玩,顺便把周洋和林云颂介绍认识,上次说过之后一直没有时间。 郁知:[小颂新年快乐。] 他给周洋发去消息。 郁知:[洋洋新年快乐。] [哪天有时间,要不要出来玩,之前跟你说的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周洋很快回复:[新年快乐,我明后天都有时间。] 郁知:[好。] 郁知回复林云颂:[明后天都行,刚好把上次跟你说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林云颂:[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 随后又发来一个地址。 郁知充当两人传话筒给周洋发去这个地址。 郁知:[那就明天。] 周洋:[ok。] 三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孟应年听郁知要跟朋友出去玩,也乐见郁知能交到更多的朋友。 大年初二。 温一盈带着索索回沪市。 这次不是临时起意,一早就有了这个行程计划,提前申请好了航线,两人坐私人飞机回去。 郁知上午也要出门,孟应年把他送到约定的地点。 “知知,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结束后我来接你。”孟应年在郁知下车前叮嘱。 郁知挥挥手:“好,你回去路上小心。” 年初二孟应年还不用回公司上班,送过郁知后直接回了家里。 现在不像是过去一样,到年初五都没有店家开业。很多店几乎是全年无休,有的最多也就是除夕和新年这两天关门。 所以出来玩的人也不少,年假统共就这么几天,大家都不想闷在家里,趁着有空闲都出门玩。 林云颂约的地方是上次周洋叫他出来的那个商圈附近。 最巧的是,林云颂就等在他们之前喝奶茶的那家店里。 林云颂比他到的还早,周洋还在路上。 郁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林云颂冲他招手。 “小知,这里。” 郁知朝他走过去。 林云颂把菜单推到他面前,问:“看看想喝什么?” 郁知随便选了一个招牌奶茶,又帮周洋选了一杯。 等奶茶的功夫,林云颂嘴一直没停过。 可能真的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林云颂有说不完的话题,郁知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给他回应。 郁知无意间扭头看向窗外,正好看见了周洋下车。 下车后又跟车里的人说了什么,才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上次周洋在这里喝奶茶还十分伤心,现在已经得偿所愿了。 林云颂也扭头看向郁知视线落点的方向。 “是那个吗,你说的周洋。”林云颂看着远处走来的卷毛小可爱。 郁知回复:“嗯,是他。” 林云颂:“长得好可爱,完全看不出已经大三了。” 郁知点头,他刚见到周洋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高中生,他跟画室里的学生看起来差不多大。 周洋进来直奔他们的方向而来。 他跟林云颂都是自来熟,都不用郁知为双方介绍,就已经自顾自聊了起来。 郁知见他们果然投缘,提议:“我把你们拉个群,以后可以在群里说话,你们也可以加对方的微信。” 周洋和林云颂都没有意见。 说完就开始商量一会儿去哪。 “我听说这边有一家很不错的密室逃脱,场地很大,要不要去试试?”林云颂跃跃欲试:“我看网上的评价,很刺激的。” 他满眼都写着想去。 周洋显然也很感兴趣:“好啊好啊。” 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郁知。 郁知点点头:“可以。” 周洋继续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烤肉,吃完饭我们可以去ktv。” 林云颂火速捧场:“好,我正好有一家连锁ktv的会员,这附近刚好就有。” 第157章 密室逃脱 他们一拍即合。 于是一天的行程就商量好了。 三人奶茶刚喝一半就直奔那家密室逃脱。 店员让他们选择难度。 林云颂想都不想选了那个难度最高的密室。 网上来过的网友们都对这个剧本好评如潮,林云颂十分心动。 这个密室需要至少六个人才能开放,不过他们没等多久就来了两对情侣。 他们也选了最难的那个。 刚好放他们七个人一起进去。 这个密室的主题是古墓迷踪。 场景设定是在一座偏远的山谷中,隐藏着一座古老的陵墓,据说这里埋藏着一位古老帝王的无数宝藏与未解之谜。玩家们作为一支探险队,意外发现了陵墓的入口,并决定深入其中,解开古墓的秘密,逃出生天。 玩家可以自行分配角色,分别有领队、历史学家、工程师、侦探和冒险家。这些角色有特定的技能,每人可以选择使用一次。 这家密室逃脱道具十分逼真,乍一走进去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对得起他的价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布满青苔的石门,门上雕刻着复杂图腾和象形文字。那两对情侣检查石门四周是否有机关可触发,周洋和林云颂观察地面明显不同颜色的石块排列,郁知观察门上的图案。 一切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一定有规律可循,那两对情侣发现了石门旁边的机关,露出一个密码锁,现在需要解出密码。 郁知发现门上图腾跟地面上的石块有联系,跟林云颂和周洋一起将地上石块排列组合,解开密码锁,石门缓缓打开。 进门前店员给每个人发了一把手电筒,进入陵墓后,场内光线昏暗,墙壁上有火把,郁知走近一看,是火把形状的电灯,这布置不可谓不精心。 面前是错综复杂的走廊,一共有三条路径,几人决定分头行动。 郁知、周洋和林云颂选了中间那条。 密室内还附有隐藏音响,时不时传出土块落地,老鼠吱叫,隔壁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团队的一位女生尖叫起来,无端让人有些紧张。 林云颂人菜瘾大,周洋也有些胆颤,两人将郁知围在中间,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三人磨磨蹭蹭地往前走去。 林云颂身边突然传来响动,墙壁上灯光乍起,林云颂惊恐的叫起来。 周洋受他影响使劲抓住郁知紧紧闭上双眼。 拼命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郁知左边魔音贯耳,右边手臂发麻,淡淡开口:“是一幅壁画。” 林云颂小心地转过头,看到墙上确实是一幅壁画,刚才光线太暗了没注意到。周洋也缓缓地睁开眼,发现没什么异动之后才放下心来。 郁知对这类东西很敏感,此时认真地注视着墙上的画,大概讲述的是这座陵墓主人的故事。郁知注意到壁画上有一处很突兀,上手试探。 是一个按钮,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下的地板突然空了,他们从地板上摔了下去。 林云颂和周洋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甚至都来不及出声,郁知也被吓了一跳,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身下是蓬松的软垫,不至于摔疼。 眼前没有一丝光亮,耳边是林云颂颤颤巍巍的嗓音:“小知。” “我在。”郁知想摸摸手电筒的位置,应该跟着一起摔下来了。 不知道摸到了什么,触感温软。 周洋被吓得有点脑子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啊” 周洋憋在嗓子里的尖叫还是吼出声。 郁知赶紧安抚:“洋洋,是我,郁知。” 周洋摸索着抓住郁知的手,感受到手上的温度,才缓过神。 很多时候人怕的并不是鬼,而是未知的东西。 郁知终于摸到了手电筒,打开。 三人看到对方彻底的放下心来,每人拿一个手电筒照亮周围的环境。 空荡荡的,除了身下的软垫什么都没有。 眼下这个情况,他们毫无头绪。 郁知决定使用角色技能,他手里有个对讲机,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需要之后很快收到了回复。 他的角色卡是侦探,观察力敏锐,擅于寻找隐藏线索。 顺着指示郁知很快找到了地板上的隐藏开关,然后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墙壁突然弹开一道门。 接着三人来到了核心密室,场面十分壮观,正中央放置着一个石棺,四周布满精密的机械装置。 怎么看其中都暗藏玄机,郁知是三人中看起来最冷静的,他拖着周洋和林云颂缓慢前进,生怕再次触碰机关。 石棺上刻着花纹,明晃晃的吸引他们过去查看,周洋拿到的角色卡是历史学家,设定是对古代文化和历史有研究,能提供线索解读。 对讲机内重复了三遍这个线索,他们需要根据提示调整石棺周围的机械装置。 无解,只得再次使用林云颂最后的工程师技能,解决技术难题。 三个人按照指示进行操作,墙壁左面突然打开一扇门,双方都被惊了一瞬,看到熟悉的面孔才缓过神。 是其中一对情侣,那个女生说:“你们好快。” 跟对方一番交流得知,他们的技能也都用掉了,只能依靠最后的提示调整机关,那两人也加入一起帮忙。 检查毫无遗漏后,郁知启动机关,室内响起轰隆隆的声音,石棺棺盖缓缓推开,里面弹坐起一个假人模型。 假的很明显,可能是太逼真吓到人,但是假人的惊悚效果也拉满了,更显得诡异。 石棺后面缓缓打开一道大门,他们目不斜视地走出去,不敢多看石棺内的假人一眼。 面前是一个宝箱,林云颂上前打开,里面是五块奖牌,每人一块,奖牌到手里还没热乎,响起了警报声,身后有快速移动的脚步声。 老板没说还有真人npc啊,但已经来不及细想了,五人夺命狂奔。 尖叫声此起彼伏,余音绕梁,长廊被他们叫出了回声。 郁知甚至还有时间想,这家店应该隔音做的挺好的,不然一定会被周围投诉。 没什么比追逐战更恐怖的了。 亮光就在眼前,他们出来后才发现另一对情侣中途放弃了,怪不得只准备了五块奖牌。 “恭喜各位完成探险,欢迎下次光临。”头顶传来电子提示。 这时接待他们的店员走过来,微笑道:“恭喜各位,喜欢的话可以在网上写个好评反馈哦。” 郁知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了,带着周洋和林云颂走出店里。 林云颂后知后觉地开口:“这也太刺激了。” 郁知看着他心想,不会给孩子吓傻了? “太刺激了,我的心脏现在还在怦怦跳。”周洋如梦初醒。 刚才那个场景真的很像做噩梦的时候被怪物追赶,然后跑出去之后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们在密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后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 郁知对周洋说:“走,去你说的烤肉店。” 周洋带路,这家店他跟同学一起吃过,后来觉得好吃又带着赵言澈来过。 店内人不多不少,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林云颂和周洋还在餐桌上讨论刚刚密室逃脱的细节,兴高采烈,完全不记得刚才自己被吓成了什么样子。 期间有一个服务生频繁地过来帮他们烤肉,目光还时不时放到郁知身上。 他还想跟郁知要一个联系方式,但是被郁知礼貌拒绝了。 服务生面露可惜,失落地离开。 林云颂和周洋一直关注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林云颂已经习惯了,在学校里也有很多人来找郁知搭讪,无一例外都被郁知拒绝了。 “小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林云颂问道。 周洋一脸好奇地看向郁知,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喜欢,郁知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这么多年以来,就只对孟应年动过心。 孟应年是什么样子,长相英俊、成熟沉稳、踏实可靠 这些都是孟应年,但孟应年不只是这样。 两人迟迟没等到郁知的回复,郁知一抬头就看见他们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郁知模棱两可回道:“没想过,可能等遇到了就知道了。” 周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像自己从没想过自己喜欢的人会是什么类型,他就只喜欢赵言澈,赵言澈是什么样,他就喜欢什么样的,就算遇到跟他一样的人也不行,赵言澈就是赵言澈。 周洋认可地点点头:“也是。” 林云颂没谈过恋爱,似是而非地附和。 倒是周洋想到什么,问郁知:“那个你之前说的朋友跟他老公怎么样了?” 这话让林云颂竖起了耳朵。 郁知的朋友,他怎么没听说过,还结婚了。 郁知被周洋问得噎了一下:“咳,挺好的。” 周洋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就说,我哥还说我不懂。” 林云颂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忙发问。 周洋看向郁知,得到郁知准许后跟林云颂讲清楚了事情始末。 林云颂听完这戏剧性的事情发展,直呼浪漫。 不过他的关注点一直很歪,对周洋说:“你也有哥哥啊,郁知也有哥哥。” 周洋知道郁知有哥哥,但是自己和赵言澈跟郁知和他哥哥不一样。 “我哥其实就是我男朋友。”周洋解释说。 林云颂:“哇,这样啊,那你是我们里面唯一一个谈恋爱的了。” 周洋说起赵言澈就来了精神。 见林云颂很感兴趣的样子,周洋乐于跟朋友分享。 他和赵言澈刚在一起,俨然是热恋期的小情侣,他恨不得将两人的关系昭告天下。 林云颂又听完了周洋青梅竹马,日久生情,暗恋成真的故事。 他都不顾着吃东西了,专注跟周洋聊天。 郁知则专注于吃东西,这家烤肉味道确实不错,他想着下次可以带孟应年来尝尝。 但是对孟应年来说会不会过于油腻。 孟应年应该是怕打扰到郁知,现在才给他发来了消息。 是一张自己吃午饭的照片。 孟应年:[这是我的午饭,知知中午吃什么?] 郁知也有样学样,拍了一张照片给孟应年发过去。 郁知:[烤肉。] 孟应年:[下午准备去哪玩?] 郁知:[我们打算去唱歌。] 孟应年:[好,玩的开心,结束后我去接你。] 郁知:[嗯。] 孟应年很久没自己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了,不需要忙工作,郁知也不在身边。 饭后他先去郁知的画室坐了一会儿,然后准备去睡个午觉。 周洋和林云颂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从餐厅出来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进去包间的时候,他们又兴奋起来。 林云颂这个会员待遇不错,服务生很快送上了精致的甜点、果盘和饮品。 林云颂和周洋在点歌台你一首我一首的点歌。 林云颂回头疑惑的看向郁知:“小知,你不来点歌吗,或者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 郁知摆手:“不用了,我不会唱歌。” “这有什么的,我也不会,实在不行跟着原唱一起唱就好了。”周洋提议。 林云颂和周洋一左一右围在郁知身边,举着话筒让郁知尝试一下。 他们只当是郁知腼腆,不好意思唱。 郁知捱不过他们,点了一首比较熟悉的歌。 事实证明,艺术是有壁的,郁知美术方面有天赋,但是唱歌方面实在一言难尽。 林云颂和周洋终于知道郁知说自己不会唱不是谦虚推脱。 郁知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室内三人陷入沉默,只剩下音响里原唱的歌声。 郁知平淡地开口:“我真的不会唱。” 林云颂和周洋异口同声:“我们知道了。” 虽然周洋和林云颂唱歌也没有多专业,但还是比郁知要强一点的。 他们两个唱歌,郁知就吃吃喝喝顺带听听歌。 林云颂订了三个小时的包厢,后来又续了一个小时。 唱的时候不感觉,等停下来周洋和林云颂累的瘫坐在沙发上。 郁知看时间快到了晚上,问:“之后还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准备回去了。” 林云颂和周洋双双摆手。 就算有也玩不动了。 郁知给孟应年发消息让他来接自己。 最先到达的是赵言澈,这里离他们家更近一点。 林云颂等着他家的司机来接他。 郁知不放心,陪他多等了一会儿,看着人上了车才去找孟应年。 等郁知上车后,孟应年问他今天都玩了什么。 郁知一一给他复盘。 后两天孟应年一直在家里陪郁知,他们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不热衷游戏。 一起健身运动,然后各自看书画画。 公司领导层要提前到岗,准备新一年的工作安排。 初六这天郁知也继续去画室兼职。 这几天群里都是林云颂和郁知在说话,周洋基本没怎么发消息。 郁知到了画室见到周洋还问了他是不是在忙。 周洋支支吾吾,红了脸,才说:“我前两天发情期到了,我哥陪我过的。” 郁知秒懂,他只经历过孟应年的易感期,不过应该差不多。 “哦,这样啊。” 周洋之前的发情期都是靠着抑制剂,这次是他主动要求赵言澈陪他的。 虽然两个人刚在一起不久,但是他们已经认识好多年了。 学生们假期回来都有些懒散,好在第一节是赵言澈的课,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郁知也有些不适应,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回来上班后有些不在状态。 不过好在他的工作内容还算轻松,很快就调整过来。 郁知又回到了跟孟应年一起上下班的日子。 这份兼职一直做到了元宵节前一天。 赵言澈直接把工资打到了郁知的卡上,最后还诚邀他暑假可以继续兼职。 第157章 密室逃脱 他们一拍即合。 于是一天的行程就商量好了。 三人奶茶刚喝一半就直奔那家密室逃脱。 店员让他们选择难度。 林云颂想都不想选了那个难度最高的密室。 网上来过的网友们都对这个剧本好评如潮,林云颂十分心动。 这个密室需要至少六个人才能开放,不过他们没等多久就来了两对情侣。 他们也选了最难的那个。 刚好放他们七个人一起进去。 这个密室的主题是古墓迷踪。 场景设定是在一座偏远的山谷中,隐藏着一座古老的陵墓,据说这里埋藏着一位古老帝王的无数宝藏与未解之谜。玩家们作为一支探险队,意外发现了陵墓的入口,并决定深入其中,解开古墓的秘密,逃出生天。 玩家可以自行分配角色,分别有领队、历史学家、工程师、侦探和冒险家。这些角色有特定的技能,每人可以选择使用一次。 这家密室逃脱道具十分逼真,乍一走进去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对得起他的价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布满青苔的石门,门上雕刻着复杂图腾和象形文字。那两对情侣检查石门四周是否有机关可触发,周洋和林云颂观察地面明显不同颜色的石块排列,郁知观察门上的图案。 一切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一定有规律可循,那两对情侣发现了石门旁边的机关,露出一个密码锁,现在需要解出密码。 郁知发现门上图腾跟地面上的石块有联系,跟林云颂和周洋一起将地上石块排列组合,解开密码锁,石门缓缓打开。 进门前店员给每个人发了一把手电筒,进入陵墓后,场内光线昏暗,墙壁上有火把,郁知走近一看,是火把形状的电灯,这布置不可谓不精心。 面前是错综复杂的走廊,一共有三条路径,几人决定分头行动。 郁知、周洋和林云颂选了中间那条。 密室内还附有隐藏音响,时不时传出土块落地,老鼠吱叫,隔壁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团队的一位女生尖叫起来,无端让人有些紧张。 林云颂人菜瘾大,周洋也有些胆颤,两人将郁知围在中间,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三人磨磨蹭蹭地往前走去。 林云颂身边突然传来响动,墙壁上灯光乍起,林云颂惊恐的叫起来。 周洋受他影响使劲抓住郁知紧紧闭上双眼。 拼命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郁知左边魔音贯耳,右边手臂发麻,淡淡开口:“是一幅壁画。” 林云颂小心地转过头,看到墙上确实是一幅壁画,刚才光线太暗了没注意到。周洋也缓缓地睁开眼,发现没什么异动之后才放下心来。 郁知对这类东西很敏感,此时认真地注视着墙上的画,大概讲述的是这座陵墓主人的故事。郁知注意到壁画上有一处很突兀,上手试探。 是一个按钮,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下的地板突然空了,他们从地板上摔了下去。 林云颂和周洋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甚至都来不及出声,郁知也被吓了一跳,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身下是蓬松的软垫,不至于摔疼。 眼前没有一丝光亮,耳边是林云颂颤颤巍巍的嗓音:“小知。” “我在。”郁知想摸摸手电筒的位置,应该跟着一起摔下来了。 不知道摸到了什么,触感温软。 周洋被吓得有点脑子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啊” 周洋憋在嗓子里的尖叫还是吼出声。 郁知赶紧安抚:“洋洋,是我,郁知。” 周洋摸索着抓住郁知的手,感受到手上的温度,才缓过神。 很多时候人怕的并不是鬼,而是未知的东西。 郁知终于摸到了手电筒,打开。 三人看到对方彻底的放下心来,每人拿一个手电筒照亮周围的环境。 空荡荡的,除了身下的软垫什么都没有。 眼下这个情况,他们毫无头绪。 郁知决定使用角色技能,他手里有个对讲机,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需要之后很快收到了回复。 他的角色卡是侦探,观察力敏锐,擅于寻找隐藏线索。 顺着指示郁知很快找到了地板上的隐藏开关,然后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墙壁突然弹开一道门。 接着三人来到了核心密室,场面十分壮观,正中央放置着一个石棺,四周布满精密的机械装置。 怎么看其中都暗藏玄机,郁知是三人中看起来最冷静的,他拖着周洋和林云颂缓慢前进,生怕再次触碰机关。 石棺上刻着花纹,明晃晃的吸引他们过去查看,周洋拿到的角色卡是历史学家,设定是对古代文化和历史有研究,能提供线索解读。 对讲机内重复了三遍这个线索,他们需要根据提示调整石棺周围的机械装置。 无解,只得再次使用林云颂最后的工程师技能,解决技术难题。 三个人按照指示进行操作,墙壁左面突然打开一扇门,双方都被惊了一瞬,看到熟悉的面孔才缓过神。 是其中一对情侣,那个女生说:“你们好快。” 跟对方一番交流得知,他们的技能也都用掉了,只能依靠最后的提示调整机关,那两人也加入一起帮忙。 检查毫无遗漏后,郁知启动机关,室内响起轰隆隆的声音,石棺棺盖缓缓推开,里面弹坐起一个假人模型。 假的很明显,可能是太逼真吓到人,但是假人的惊悚效果也拉满了,更显得诡异。 石棺后面缓缓打开一道大门,他们目不斜视地走出去,不敢多看石棺内的假人一眼。 面前是一个宝箱,林云颂上前打开,里面是五块奖牌,每人一块,奖牌到手里还没热乎,响起了警报声,身后有快速移动的脚步声。 老板没说还有真人npc啊,但已经来不及细想了,五人夺命狂奔。 尖叫声此起彼伏,余音绕梁,长廊被他们叫出了回声。 郁知甚至还有时间想,这家店应该隔音做的挺好的,不然一定会被周围投诉。 没什么比追逐战更恐怖的了。 亮光就在眼前,他们出来后才发现另一对情侣中途放弃了,怪不得只准备了五块奖牌。 “恭喜各位完成探险,欢迎下次光临。”头顶传来电子提示。 这时接待他们的店员走过来,微笑道:“恭喜各位,喜欢的话可以在网上写个好评反馈哦。” 郁知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了,带着周洋和林云颂走出店里。 林云颂后知后觉地开口:“这也太刺激了。” 郁知看着他心想,不会给孩子吓傻了? “太刺激了,我的心脏现在还在怦怦跳。”周洋如梦初醒。 刚才那个场景真的很像做噩梦的时候被怪物追赶,然后跑出去之后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们在密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后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 郁知对周洋说:“走,去你说的烤肉店。” 周洋带路,这家店他跟同学一起吃过,后来觉得好吃又带着赵言澈来过。 店内人不多不少,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林云颂和周洋还在餐桌上讨论刚刚密室逃脱的细节,兴高采烈,完全不记得刚才自己被吓成了什么样子。 期间有一个服务生频繁地过来帮他们烤肉,目光还时不时放到郁知身上。 他还想跟郁知要一个联系方式,但是被郁知礼貌拒绝了。 服务生面露可惜,失落地离开。 林云颂和周洋一直关注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林云颂已经习惯了,在学校里也有很多人来找郁知搭讪,无一例外都被郁知拒绝了。 “小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林云颂问道。 周洋一脸好奇地看向郁知,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喜欢,郁知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这么多年以来,就只对孟应年动过心。 孟应年是什么样子,长相英俊、成熟沉稳、踏实可靠 这些都是孟应年,但孟应年不只是这样。 两人迟迟没等到郁知的回复,郁知一抬头就看见他们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郁知模棱两可回道:“没想过,可能等遇到了就知道了。” 周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像自己从没想过自己喜欢的人会是什么类型,他就只喜欢赵言澈,赵言澈是什么样,他就喜欢什么样的,就算遇到跟他一样的人也不行,赵言澈就是赵言澈。 周洋认可地点点头:“也是。” 林云颂没谈过恋爱,似是而非地附和。 倒是周洋想到什么,问郁知:“那个你之前说的朋友跟他老公怎么样了?” 这话让林云颂竖起了耳朵。 郁知的朋友,他怎么没听说过,还结婚了。 郁知被周洋问得噎了一下:“咳,挺好的。” 周洋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就说,我哥还说我不懂。” 林云颂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忙发问。 周洋看向郁知,得到郁知准许后跟林云颂讲清楚了事情始末。 林云颂听完这戏剧性的事情发展,直呼浪漫。 不过他的关注点一直很歪,对周洋说:“你也有哥哥啊,郁知也有哥哥。” 周洋知道郁知有哥哥,但是自己和赵言澈跟郁知和他哥哥不一样。 “我哥其实就是我男朋友。”周洋解释说。 林云颂:“哇,这样啊,那你是我们里面唯一一个谈恋爱的了。” 周洋说起赵言澈就来了精神。 见林云颂很感兴趣的样子,周洋乐于跟朋友分享。 他和赵言澈刚在一起,俨然是热恋期的小情侣,他恨不得将两人的关系昭告天下。 林云颂又听完了周洋青梅竹马,日久生情,暗恋成真的故事。 他都不顾着吃东西了,专注跟周洋聊天。 郁知则专注于吃东西,这家烤肉味道确实不错,他想着下次可以带孟应年来尝尝。 但是对孟应年来说会不会过于油腻。 孟应年应该是怕打扰到郁知,现在才给他发来了消息。 是一张自己吃午饭的照片。 孟应年:[这是我的午饭,知知中午吃什么?] 郁知也有样学样,拍了一张照片给孟应年发过去。 郁知:[烤肉。] 孟应年:[下午准备去哪玩?] 郁知:[我们打算去唱歌。] 孟应年:[好,玩的开心,结束后我去接你。] 郁知:[嗯。] 孟应年很久没自己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了,不需要忙工作,郁知也不在身边。 饭后他先去郁知的画室坐了一会儿,然后准备去睡个午觉。 周洋和林云颂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从餐厅出来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进去包间的时候,他们又兴奋起来。 林云颂这个会员待遇不错,服务生很快送上了精致的甜点、果盘和饮品。 林云颂和周洋在点歌台你一首我一首的点歌。 林云颂回头疑惑的看向郁知:“小知,你不来点歌吗,或者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 郁知摆手:“不用了,我不会唱歌。” “这有什么的,我也不会,实在不行跟着原唱一起唱就好了。”周洋提议。 林云颂和周洋一左一右围在郁知身边,举着话筒让郁知尝试一下。 他们只当是郁知腼腆,不好意思唱。 郁知捱不过他们,点了一首比较熟悉的歌。 事实证明,艺术是有壁的,郁知美术方面有天赋,但是唱歌方面实在一言难尽。 林云颂和周洋终于知道郁知说自己不会唱不是谦虚推脱。 郁知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室内三人陷入沉默,只剩下音响里原唱的歌声。 郁知平淡地开口:“我真的不会唱。” 林云颂和周洋异口同声:“我们知道了。” 虽然周洋和林云颂唱歌也没有多专业,但还是比郁知要强一点的。 他们两个唱歌,郁知就吃吃喝喝顺带听听歌。 林云颂订了三个小时的包厢,后来又续了一个小时。 唱的时候不感觉,等停下来周洋和林云颂累的瘫坐在沙发上。 郁知看时间快到了晚上,问:“之后还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准备回去了。” 林云颂和周洋双双摆手。 就算有也玩不动了。 郁知给孟应年发消息让他来接自己。 最先到达的是赵言澈,这里离他们家更近一点。 林云颂等着他家的司机来接他。 郁知不放心,陪他多等了一会儿,看着人上了车才去找孟应年。 等郁知上车后,孟应年问他今天都玩了什么。 郁知一一给他复盘。 后两天孟应年一直在家里陪郁知,他们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不热衷游戏。 一起健身运动,然后各自看书画画。 公司领导层要提前到岗,准备新一年的工作安排。 初六这天郁知也继续去画室兼职。 这几天群里都是林云颂和郁知在说话,周洋基本没怎么发消息。 郁知到了画室见到周洋还问了他是不是在忙。 周洋支支吾吾,红了脸,才说:“我前两天发情期到了,我哥陪我过的。” 郁知秒懂,他只经历过孟应年的易感期,不过应该差不多。 “哦,这样啊。” 周洋之前的发情期都是靠着抑制剂,这次是他主动要求赵言澈陪他的。 虽然两个人刚在一起不久,但是他们已经认识好多年了。 学生们假期回来都有些懒散,好在第一节是赵言澈的课,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郁知也有些不适应,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回来上班后有些不在状态。 不过好在他的工作内容还算轻松,很快就调整过来。 郁知又回到了跟孟应年一起上下班的日子。 这份兼职一直做到了元宵节前一天。 赵言澈直接把工资打到了郁知的卡上,最后还诚邀他暑假可以继续兼职。 第158章 开学 周洋知道郁知明天不来上班了以后有些舍不得他。 拉着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放他离开。 郁知宽慰道:“没关系,我们随时联系,到时候还能一起出来玩。” 周洋这才依依不舍地望着郁知离开。 第二天就是元宵节,温一盈和索索已经从沪市回来了。 晚上一大家人一起吃团圆饭。 郁知月底开学,还有两个星期的假期。 忙碌了一段时间,突然闲下来郁知还有点不习惯。 画室里那幅画已经完成了,郁知打算继续接画稿,他觉得有必要想一下今后的发展。 郁知无疑是想要走艺术这条路的,但其中的艰难自不必说。 赵言澈的能力已经很强了,但是他光靠跟画廊的合作也吃不起饭,现在依旧经营着画室。 郁知不想妄自菲薄,但是他如今的能力还需要再精进。 光有能力也不够,还需要会经营。 现在郁知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多学一些知识,专业能力才是他目前唯一的资本。 郁知不画画不雕刻的话就不必待在画室里,孟应年又开始撺掇他一起去公司。 郁知也挺想去的,顺着孟应年的话头答应了。 他以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现在竟然会觉得孤单。 这下两个人不仅一起上下班,还跟暑假的时候一样,在同一个办公室里。 不过还是有一点不同的,之前孟应年骗郁知休息室里安不了网络,郁知在他的办公室里画了一段时间稿,后来被郁知要求安了网,郁知画稿的地方就变成了休息室。 郁知对公司员工的目光实在是感觉到了压力。 元宵节后两天就是情人节,郁知一向不关注这些节日。 孟应年之前也不过这些,但是跟郁知在一起之后就格外想发现一下。 这天下班以后,郁知一上车就看到了后座上的一大束玫瑰花,上面还有一个礼盒。 郁知下意识看向孟应年。 孟应年轻缓开口:“知知,情人节快乐。” 郁知完全没想到这个:“可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孟应年:“知知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两人吃完饭后孟应年带着郁知去了游乐园,大多数设施都已经关闭了。 但是孟应年没打算做那些项目,他直奔园区里的摩天轮。 他实在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只能不断去问,自己去摸索,没有什么高明的技巧,只有一颗笨拙的真心献上。 京北的夜景很美,从高处望下去灯光连成一片,郁知看的晃了眼。 在孟应年的眼里,此生最美的美景已经就在眼前。 开学前郁知、周洋、林云颂三人又约着出去玩了两次,林云颂上次去那个密室逃脱回去后又觉得不过瘾,誓要打通所有的剧本。 周洋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别人说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郁知自然随他们两个,出来玩不就是为了开心的。 反正害怕的不是他。 之前华创集团出资给京大美院修建的新宿舍楼在上学期就建造完成了,寒假放置了两个月的时间,开学后就能直接入住。 这天他们三人进行开学前最后一次聚会,周洋的开学跟郁知和林云颂的差不多。 周洋十分惆怅:“我不想开学,开学之后就不能每天见到我哥了。” 林云颂虽不能体会到小情侣分离的痛苦,但是他闲散惯了,也不想回学校。 他叹气,说:“我也不想开学。” 郁知倒是无可无不可,比起玩乐,他更想赚钱和学习,他还没有躺平的资本。 在没喜欢上孟应年的时候,他就不愿意事事依靠他。现在他喜欢孟应年,郁知更不可能依赖孟应年,他要自己努力走到他身边去。 不过以林云颂和周洋的性格,也就烦一会儿,不用安慰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洋洋我跟你说,有个集团出资专门给我们学校美院修建了新宿舍楼,鄙人不才,刚好就是美院的。” “电梯式公寓,还有室内游泳池、健身房、咖啡厅,二人间还有loft房型。”林云颂兴致勃勃地给周洋讲述自己的新宿舍楼。 周洋羡慕坏了:“这跟酒店有什么区别,也太爽了。” 林云颂:“不不不,还是有区别的,比酒店更便宜。” 林云颂这句话实在是太拉仇恨了,郁知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没忍住轻笑出声。 “小知,到时候我们两个正好住一个双人间。”林云颂已经开始畅想自己和郁知在双人loft房型中的宿舍生活了。 郁知想到这宿舍楼还是孟应年出资修建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孟应年了。 他现在可能是在办公室工作,也可能是在开会。 林云颂和周洋还在讨论,郁知的神思早已不知道飘到了哪去。 周洋:“什么时候也给我们学校那个宿舍楼修修,我也好想坐电梯上下来,我宿舍在五楼,爬楼梯好累。” 林云颂表示赞同:“我们宿舍也在五楼,每次爬上去都要累个半死。” 郁知不参与他们的谈话,拿出手机给孟应年发信息。 郁知:[在干嘛?] 孟应年很快回复:[开会。] [知知呢,还在外面吗?要不要去接你?] 郁知:[还在外面,晚点回去。] 郁知知道现在应该放下手机,不再打扰孟应年工作,但是他突然不想这样做。 孟应年:[知知要开学了,晚上要不要在外面吃?] 郁知:[为什么快开学了就要去外面吃。] 孟应年:[犒劳犒劳你?] 郁知觉得他这套说词有些耳熟,他之前去画室上班孟应年也是这么说的。 郁知:[上班犒劳,上学也要犒劳吗?] 孟应年:[当然,我想跟知知两个人。] 郁知:[可是在家里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 孟应年:[那不一样。] 郁知:[哪里不一样?] 孟应年:[哪有人约会是在家里的?] 郁知失笑:[吃饭就算约会吗?] 孟应年:[不算吗?那知知想做些什么?] 郁知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约会都要干什么。 郁知:[我哪里知道。] 孟应年:[不急,慢慢想。] 陈勋是第一个发现孟应年开小差的。 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不会再大惊小怪,并默默做好会议记录。 然后孟应年手底下的副总,经理陆续注意到他们的总裁开会公然开小差。 孟应年开会还是留了一个耳朵的,一心二用也不耽误工作。 林云颂和周洋见郁知久久不出声,纷纷注视着他。 郁知察觉到周边安静下来,缓缓的抬头。 周洋发问:“你在跟谁聊天?” 不等郁知说话,林云颂回答:“不用问,肯定是他哥。” 郁知:“嗯。” 下午孟应年提前下班来接郁知去吃饭。 他们两人都更偏好中餐,口味也都比较清淡。 开学这天,孟应年专门腾出一个下午送郁知开学。 郁知的大多数东西都放在学校,从家里带的东西不多,孟应年坚持要帮郁知搬宿舍。 上次郁知以孟应年没办法爬楼梯为由拒绝他上楼,这次新宿舍楼建了电梯,孟应年势必要去。 明天正式上课,学生大多在今天返校,离得远的前几天就已经回来了。 别的学院的人就这么眼红的看着美院的学生搬进来新宿舍楼。 郁知同意孟应年过来,但是让他戴好口罩,他们宿舍楼住的都是beta和oga,郁知担心孟应年会出现过敏反应。 他不清楚孟应年过敏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总归不会是难受的。 孟应年在车上等着,让陈勋带人跟着郁知上楼去旧宿舍楼收拾行李。 郁知的行李不多,主要是床垫和被子,衣服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 林云颂已经在宿舍里了,尽管他昨天刚跟郁知见过面,但是见到郁知还是很惊喜。 “小知,你来了。” “你看到我们分的宿舍在哪了吗,顶楼1201。” 郁知当然知道,因为这个宿舍就是孟应年给他留的,位置最好的一间。 以孟应年的说法就是,整栋宿舍楼都是为郁知建的,如果郁知住的不是最好的一间,那还能给谁住。 “看到了。” 林云颂:“那正好我们一起过去。” 郁知:“好啊。” 林云颂带了佣人过来,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他的东西要比郁知多多了,刚开学的时候就拿了不少,尤其是陆白舟他们搬出去以后,陆续又添置了很多东西。 郁知的行李很快收拾好,他手里几乎没拿东西,都交在陈勋他们手里。 郁知其实还不能习惯这种事事都让别人代劳的做派,但是他也拗不过陈勋他们。 问就是职责所在。 郁知和孟应年在新宿舍楼下会合。 孟应年一走过来就顺势要牵他的手。 郁知直接瞪了他一眼。 孟应年无辜的缩回手。 只是牵习惯了。 孟应年无不悲哀的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名分。 郁知跟林云颂介绍:“我哥哥。” 孟应年礼貌颔首:“你好。” 他今天特地没拿手杖,就是怕有人看见自己跟郁知站在一起想东想西。 林云颂看着眼前戴着口罩,眉目冷峻,气质矜贵的男人。 弱弱的回复:“你好。” 早就猜到郁知的哥哥是个大人物,没想到气场这么强,压得他都要喘不上气来。 林云颂罕见的蔫了,不再围着郁知叽叽喳喳,乖乖地跟在人身边。 就跟在严肃的长辈面前一样老实。 新宿舍楼比概念图上要更加完善,设施更加健全。 一楼游泳池,健身房,二楼咖啡厅,活动设施一应俱全。 楼上都是住宿区域,双人间、四人间,独立卫浴,每间宿舍都很宽敞,还配备了洗衣机、空调等。 电梯有两座,郁知住的宿舍在远离电梯的位置,免得有人回来走动打扰休息。 郁知这间宿舍不是loft户型,两室一厅一卫,客厅有沙发有阳台。 两个房间没有区别,郁知随便选了一间就开始收拾行李。 房间不算大,但是该有的都有,孟应年跟着一起收拾一些杂物。 人多东西少,很快就收拾完成。 孟应年让陈勋他们先下楼,自己抱着郁知温存一会儿。 林云颂和他家的佣人还在外面,郁知有些不好意思,催着孟应年离开。 孟应年哪敢不从,只好先走一步。 郁知把孟应年送到楼下,目送他回去。 陆白舟也住到了新宿舍楼的顶楼,顶楼的房间是最好的,他肯定是要住最好的宿舍。 他跟后来的室友相处很不融洽,所以这次一个人住了一间宿舍。 进门前他就看到了走廊另一头的郁知,和他身边站着的男人。 第158章 开学 周洋知道郁知明天不来上班了以后有些舍不得他。 拉着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放他离开。 郁知宽慰道:“没关系,我们随时联系,到时候还能一起出来玩。” 周洋这才依依不舍地望着郁知离开。 第二天就是元宵节,温一盈和索索已经从沪市回来了。 晚上一大家人一起吃团圆饭。 郁知月底开学,还有两个星期的假期。 忙碌了一段时间,突然闲下来郁知还有点不习惯。 画室里那幅画已经完成了,郁知打算继续接画稿,他觉得有必要想一下今后的发展。 郁知无疑是想要走艺术这条路的,但其中的艰难自不必说。 赵言澈的能力已经很强了,但是他光靠跟画廊的合作也吃不起饭,现在依旧经营着画室。 郁知不想妄自菲薄,但是他如今的能力还需要再精进。 光有能力也不够,还需要会经营。 现在郁知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多学一些知识,专业能力才是他目前唯一的资本。 郁知不画画不雕刻的话就不必待在画室里,孟应年又开始撺掇他一起去公司。 郁知也挺想去的,顺着孟应年的话头答应了。 他以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现在竟然会觉得孤单。 这下两个人不仅一起上下班,还跟暑假的时候一样,在同一个办公室里。 不过还是有一点不同的,之前孟应年骗郁知休息室里安不了网络,郁知在他的办公室里画了一段时间稿,后来被郁知要求安了网,郁知画稿的地方就变成了休息室。 郁知对公司员工的目光实在是感觉到了压力。 元宵节后两天就是情人节,郁知一向不关注这些节日。 孟应年之前也不过这些,但是跟郁知在一起之后就格外想发现一下。 这天下班以后,郁知一上车就看到了后座上的一大束玫瑰花,上面还有一个礼盒。 郁知下意识看向孟应年。 孟应年轻缓开口:“知知,情人节快乐。” 郁知完全没想到这个:“可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孟应年:“知知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两人吃完饭后孟应年带着郁知去了游乐园,大多数设施都已经关闭了。 但是孟应年没打算做那些项目,他直奔园区里的摩天轮。 他实在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只能不断去问,自己去摸索,没有什么高明的技巧,只有一颗笨拙的真心献上。 京北的夜景很美,从高处望下去灯光连成一片,郁知看的晃了眼。 在孟应年的眼里,此生最美的美景已经就在眼前。 开学前郁知、周洋、林云颂三人又约着出去玩了两次,林云颂上次去那个密室逃脱回去后又觉得不过瘾,誓要打通所有的剧本。 周洋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别人说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郁知自然随他们两个,出来玩不就是为了开心的。 反正害怕的不是他。 之前华创集团出资给京大美院修建的新宿舍楼在上学期就建造完成了,寒假放置了两个月的时间,开学后就能直接入住。 这天他们三人进行开学前最后一次聚会,周洋的开学跟郁知和林云颂的差不多。 周洋十分惆怅:“我不想开学,开学之后就不能每天见到我哥了。” 林云颂虽不能体会到小情侣分离的痛苦,但是他闲散惯了,也不想回学校。 他叹气,说:“我也不想开学。” 郁知倒是无可无不可,比起玩乐,他更想赚钱和学习,他还没有躺平的资本。 在没喜欢上孟应年的时候,他就不愿意事事依靠他。现在他喜欢孟应年,郁知更不可能依赖孟应年,他要自己努力走到他身边去。 不过以林云颂和周洋的性格,也就烦一会儿,不用安慰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洋洋我跟你说,有个集团出资专门给我们学校美院修建了新宿舍楼,鄙人不才,刚好就是美院的。” “电梯式公寓,还有室内游泳池、健身房、咖啡厅,二人间还有loft房型。”林云颂兴致勃勃地给周洋讲述自己的新宿舍楼。 周洋羡慕坏了:“这跟酒店有什么区别,也太爽了。” 林云颂:“不不不,还是有区别的,比酒店更便宜。” 林云颂这句话实在是太拉仇恨了,郁知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没忍住轻笑出声。 “小知,到时候我们两个正好住一个双人间。”林云颂已经开始畅想自己和郁知在双人loft房型中的宿舍生活了。 郁知想到这宿舍楼还是孟应年出资修建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孟应年了。 他现在可能是在办公室工作,也可能是在开会。 林云颂和周洋还在讨论,郁知的神思早已不知道飘到了哪去。 周洋:“什么时候也给我们学校那个宿舍楼修修,我也好想坐电梯上下来,我宿舍在五楼,爬楼梯好累。” 林云颂表示赞同:“我们宿舍也在五楼,每次爬上去都要累个半死。” 郁知不参与他们的谈话,拿出手机给孟应年发信息。 郁知:[在干嘛?] 孟应年很快回复:[开会。] [知知呢,还在外面吗?要不要去接你?] 郁知:[还在外面,晚点回去。] 郁知知道现在应该放下手机,不再打扰孟应年工作,但是他突然不想这样做。 孟应年:[知知要开学了,晚上要不要在外面吃?] 郁知:[为什么快开学了就要去外面吃。] 孟应年:[犒劳犒劳你?] 郁知觉得他这套说词有些耳熟,他之前去画室上班孟应年也是这么说的。 郁知:[上班犒劳,上学也要犒劳吗?] 孟应年:[当然,我想跟知知两个人。] 郁知:[可是在家里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 孟应年:[那不一样。] 郁知:[哪里不一样?] 孟应年:[哪有人约会是在家里的?] 郁知失笑:[吃饭就算约会吗?] 孟应年:[不算吗?那知知想做些什么?] 郁知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约会都要干什么。 郁知:[我哪里知道。] 孟应年:[不急,慢慢想。] 陈勋是第一个发现孟应年开小差的。 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不会再大惊小怪,并默默做好会议记录。 然后孟应年手底下的副总,经理陆续注意到他们的总裁开会公然开小差。 孟应年开会还是留了一个耳朵的,一心二用也不耽误工作。 林云颂和周洋见郁知久久不出声,纷纷注视着他。 郁知察觉到周边安静下来,缓缓的抬头。 周洋发问:“你在跟谁聊天?” 不等郁知说话,林云颂回答:“不用问,肯定是他哥。” 郁知:“嗯。” 下午孟应年提前下班来接郁知去吃饭。 他们两人都更偏好中餐,口味也都比较清淡。 开学这天,孟应年专门腾出一个下午送郁知开学。 郁知的大多数东西都放在学校,从家里带的东西不多,孟应年坚持要帮郁知搬宿舍。 上次郁知以孟应年没办法爬楼梯为由拒绝他上楼,这次新宿舍楼建了电梯,孟应年势必要去。 明天正式上课,学生大多在今天返校,离得远的前几天就已经回来了。 别的学院的人就这么眼红的看着美院的学生搬进来新宿舍楼。 郁知同意孟应年过来,但是让他戴好口罩,他们宿舍楼住的都是beta和oga,郁知担心孟应年会出现过敏反应。 他不清楚孟应年过敏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总归不会是难受的。 孟应年在车上等着,让陈勋带人跟着郁知上楼去旧宿舍楼收拾行李。 郁知的行李不多,主要是床垫和被子,衣服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 林云颂已经在宿舍里了,尽管他昨天刚跟郁知见过面,但是见到郁知还是很惊喜。 “小知,你来了。” “你看到我们分的宿舍在哪了吗,顶楼1201。” 郁知当然知道,因为这个宿舍就是孟应年给他留的,位置最好的一间。 以孟应年的说法就是,整栋宿舍楼都是为郁知建的,如果郁知住的不是最好的一间,那还能给谁住。 “看到了。” 林云颂:“那正好我们一起过去。” 郁知:“好啊。” 林云颂带了佣人过来,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他的东西要比郁知多多了,刚开学的时候就拿了不少,尤其是陆白舟他们搬出去以后,陆续又添置了很多东西。 郁知的行李很快收拾好,他手里几乎没拿东西,都交在陈勋他们手里。 郁知其实还不能习惯这种事事都让别人代劳的做派,但是他也拗不过陈勋他们。 问就是职责所在。 郁知和孟应年在新宿舍楼下会合。 孟应年一走过来就顺势要牵他的手。 郁知直接瞪了他一眼。 孟应年无辜的缩回手。 只是牵习惯了。 孟应年无不悲哀的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名分。 郁知跟林云颂介绍:“我哥哥。” 孟应年礼貌颔首:“你好。” 他今天特地没拿手杖,就是怕有人看见自己跟郁知站在一起想东想西。 林云颂看着眼前戴着口罩,眉目冷峻,气质矜贵的男人。 弱弱的回复:“你好。” 早就猜到郁知的哥哥是个大人物,没想到气场这么强,压得他都要喘不上气来。 林云颂罕见的蔫了,不再围着郁知叽叽喳喳,乖乖地跟在人身边。 就跟在严肃的长辈面前一样老实。 新宿舍楼比概念图上要更加完善,设施更加健全。 一楼游泳池,健身房,二楼咖啡厅,活动设施一应俱全。 楼上都是住宿区域,双人间、四人间,独立卫浴,每间宿舍都很宽敞,还配备了洗衣机、空调等。 电梯有两座,郁知住的宿舍在远离电梯的位置,免得有人回来走动打扰休息。 郁知这间宿舍不是loft户型,两室一厅一卫,客厅有沙发有阳台。 两个房间没有区别,郁知随便选了一间就开始收拾行李。 房间不算大,但是该有的都有,孟应年跟着一起收拾一些杂物。 人多东西少,很快就收拾完成。 孟应年让陈勋他们先下楼,自己抱着郁知温存一会儿。 林云颂和他家的佣人还在外面,郁知有些不好意思,催着孟应年离开。 孟应年哪敢不从,只好先走一步。 郁知把孟应年送到楼下,目送他回去。 陆白舟也住到了新宿舍楼的顶楼,顶楼的房间是最好的,他肯定是要住最好的宿舍。 他跟后来的室友相处很不融洽,所以这次一个人住了一间宿舍。 进门前他就看到了走廊另一头的郁知,和他身边站着的男人。 第159章 偷拍 尽管孟应年没带手杖,还戴了口罩,但陆白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开学那天跟郁知在一起的男人。 他早就猜出了孟应年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对郁知感到厌烦。 又是建宿舍楼又是送人上学。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有这么多人都喜欢郁知,他一个低贱的beta,什么都不是,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 连他们家里都没人喜欢他,表面看起来清冷孤傲,不过是个缺爱的可怜虫罢了。 传言孟家继承人不近美色,手腕强硬,不过是名不副实,不然怎么被郁知哄得团团转。 陆明笙不让自己招惹郁知,但他可不相信孟应年会为了郁知跟陆家作对。 郁知和孟应年对自己被偷拍毫不知情。 陆白舟不仅偷拍,还故意找了个角度,很清晰的拍到了郁知的脸,照片中,两个人姿态十分亲密,一看就关系不一般。 郁知刚回到宿舍,林云颂就把他拉到一边。 “刚刚那个就是你哥啊。” “你哥也太有压迫感了,我站在他旁边都不敢说话。” 林云颂之前看郁知的哥哥对他那么体贴,还以为会是个暖男形象,没想到气势这么强,跟他想象中的十分有出入。 郁知并不这么觉得,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孟应年的时候也被他的气势吓到了。 “还好,他只是看起来冷,人很好的。”郁知替孟应年辩护道。 林云颂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晚上睡在新宿舍的时候,郁知很不习惯。 倒不是睡不惯床,只是这两个月他都是跟孟应年一起睡的,现在一个人睡在床上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室内很暖和,但床上没有温热的身体帮自己暖床。 郁知翻来覆去,拿起手机想问问孟应年睡了吗,一看时间快到十二点。 想了想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第二天正式开学,郁知和林云颂精神都不太好。 一个是睡得晚,一个是起得早没睡够。 他们两个机械地进食,谁都没有说话。 上课都没能郁知精神起来,林云颂更夸张,越听课越困倦。 不光是他们两个,其他同学也好不到哪去。 这个寒假的戒断反应足足持续了一周之久。 郁知还好,开学当天晚上好好睡了一觉就缓过来了。 新学期的课表比上学期更紧凑,专业性的课程更多。 大学的课程上,老师不会再像中学时一样把知识掰碎了塞进学生脑子里,很多东西都需要学生自己去领会。 这就需要学生们学会自主学习。 郁知给自己制定了学习计划,开始教室图书馆两边跑。 闲暇时间还要画稿赚钱,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人使。 天气渐暖,老师开始带着学生出教室去外面写生,京大校园足够大,风景优美,找一处草坪画一些早春的景色。 美术是一门比较抽象的课程,除了画画的技法外,还很依赖灵感,需要学生们具有想象力和创造力。 尤其是郁知学的雕塑专业,涵盖的课程多而杂,不然学制也不会设置成五年制。 比起让学生学会临摹,老师更希望学生能学会自己创作。 到现在,郁知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压力,看似自由的大学生活比高中并不轻松。 郁知不是来混日子混文凭的,他来求学是想学到真才实学的。 不过郁知再怎么忙,周末还是会回家。 孟应年想他,他也想见到孟应年。 但是他还是没太学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总是羞于吐露真心。 需要再给他一些时间去学习和适应。 气温回暖,孟应年也没让郁知脱掉厚衣服,春季正是流感高发季,再加上季节交替,身体免疫力下降,很容易生病。 郁知听他的,尽量穿的保暖一些,生病会给人添麻烦,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在郁知开学的第三周,周四这天,郁知突然接到了孟应年的电话。 他们两人平时联系都是用微信,尤其是郁知在学校的时候,孟应年很少会直接给他打电话。 郁知直觉有什么事,赶忙走到无人处接起电话。 “孟应年。”郁知叫他。 孟应年嗓音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知知,能不能回来陪我,我易感期到了。” 据孟应年上次易感期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他的周期向来很不稳定。 前天孟应年预感易感期快来了,按照往常的规律,等郁知周五回家的时候差不多能赶上,孟应年就没告诉郁知。 谁知道这次易感期来势汹汹,早上起来信息素怎么也控制不住,反应格外强烈。 孟应年紧急叫来了余宁,余宁也无法,易感期真正来临,汗蒸和抽血效果都微乎其微。 余宁建议孟应年找郁知度过易感期,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是再次使用抑制剂效果也不会持续太久。 最后孟应年还是拨通了郁知的电话。 郁知:“好,我这就回去。” 郁知来不及找辅导员请假,跟林云颂说了一声就直接走了。 只说是家里人生病。 林云颂去找辅导员的时候,她听说是郁知请假,不敢多问,二话不说就直接批了。 郁知跑到校门口打了辆车回孟家。 路上十分焦急,下车时差点忘了付钱。 郁知把钱给司机扫过去直接从离院子最近的东南门进去,将近五分钟的路程更是直接被他压缩到了两分钟。 跟之前一样,邓阳和余宁只能守在房间外面。 易感期时,孟应年的卧室谁都不敢进去,当然,也有例外。 郁知找余宁问了孟应年的情况,让他们去隔壁等着,自己推门进去房间。 这次房门没上锁,房间里也没有乱糟糟的。 只是窗帘紧闭,室内昏暗一片,郁知借着门口的光亮确定了孟应年的位置。 孟应年听见门口的响动,试探性的开口:“知知。” 郁知语气中有一丝藏不住的急迫:“是我。”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孟应年再次伤害自己。 “把灯打开好不好。”郁知轻声问询。 孟应年从鼻腔里发出声音,有气无力:“嗯。” 郁知开了一盏没那么刺眼的灯,把房门关上顺便上锁。 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郁知觉得锁上门才比较安心。 孟应年已经来到了郁知身边,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贪婪的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郁知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但是郁知的气息就是很奇异的能安抚到孟应年。 郁知趁此观察孟应年身上有没有伤口。 发现对方毫发无伤,房间里除了床铺比较乱外也没有异样。 郁知缓缓吐出一口气。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被孟应年抱进床铺里,孟应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郁知脸上。 “知知,我可以吻你吗?” 孟应年其实有注意到郁知的态度有所转变,他甚至在郁知身上看到了对自己的纵容,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太喜欢郁知所以出现了错觉。 他本来不抱期望郁知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这句话就像是在问郁知,知知,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结果郁知轻轻“嗯”了一声。 孟应年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 他缓缓地向郁知靠近,两个人的鼻息交缠在一起。 孟应年一直观察着郁知的反应,但凡他有一点不情愿,自己都会停下。 但是没有,郁知没有躲,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情愿。 得到这个认知后,孟应年的呼吸变得重了一些,但他的动作又格外轻柔,好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一样珍重。 两唇相触的瞬间,郁知感觉被电了一下,孟应年也顿了顿。 郁知想起林云颂说孟应年压迫感强,气质冷硬,但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嘴唇这么软。 孟应年并不急,像吃冰淇淋一样舔吻,伸出舌尖慢慢描绘着郁知的唇形,时不时拿牙齿轻咬一下。 郁知一下抓住了孟应年的手臂,孟应年觉得这下是对他的鼓舞,伸手插进郁知的指缝间十指紧扣。 另一只手从衣服下摆摸到郁知的腰间。 郁知腰部的软肉比较敏感,被孟应年捏住忍不住就要出声。 他刚张开唇缝就被孟应年逮到了机会。 孟应年灵巧地撬开他的牙关,与之交缠起来,发出令人面红耳热的声音。 郁知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根本做不出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应年的吻温柔又克制,跟他这个人一样。随着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吻也越来越深入,郁知觉得他就要溺毙在名为孟应年的海里,等他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孟应年松开了他。 郁知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一眼望进孟应年幽深的眸子里。 郁知那双天蓝色的瞳孔中洋溢着清澈的光芒,宛如夏日的大海,令人心旷神怡,孟应年心动不已,无法自拔。 两两相对无言,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只有紧贴的胸膛中跳动的心脏各自彰显着彼此的心意。 孟应年现在憋得难受,但是不愿打破眼下这份美好,郁知嘴唇被吻的嫣红,嘴微张轻轻地喘着气。 孟应年把头埋进郁知的颈窝里,轻声说:“知知,我很高兴。” 郁知觉得自己可能处于缺氧状态,孟应年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显得很远,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孟应年在说什么。 郁知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想把身体往旁边挪一下遮掩过去,结果一把被孟应年抓住。 随即霸道的吻又落下来,不同于刚才,这次的吻如狂风骤雨,仿佛要将郁知的灵魂深深吞噬。 郁知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被迫承受顺着孟应年的节奏,细密的吻逐渐落在其他地方,郁知也被卷入孟应年情欲的浪潮中。 等孟应年易感期结束的时候,郁知也不必再回学校了,直接给自己放了周末。 林云颂发来信息问过情况,郁知再拿起手机已经是两天后了。 林云颂:[小知,情况怎么样?] [是你哥哥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放心,笔记我都帮你记好了,这两天比我平时自己上课都认真。] [等你有时间记得回复我。] 林云颂知道郁知家里的大致情况,在京北他的家人只能猜到是他哥哥。 郁知看到林云颂的消息第一时间回复。 郁知:[好多了,谢谢小颂。] 林云颂:[小知你终于回复了,我还担心是出什么大事了。] 郁知:[没事,这两天太忙没看手机。] 林云颂:[那就好,下周回来吗?] 郁知:[回。] 林云颂知道郁知肯定很忙,不再打扰他,只让他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 第159章 偷拍 尽管孟应年没带手杖,还戴了口罩,但陆白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开学那天跟郁知在一起的男人。 他早就猜出了孟应年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对郁知感到厌烦。 又是建宿舍楼又是送人上学。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有这么多人都喜欢郁知,他一个低贱的beta,什么都不是,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 连他们家里都没人喜欢他,表面看起来清冷孤傲,不过是个缺爱的可怜虫罢了。 传言孟家继承人不近美色,手腕强硬,不过是名不副实,不然怎么被郁知哄得团团转。 陆明笙不让自己招惹郁知,但他可不相信孟应年会为了郁知跟陆家作对。 郁知和孟应年对自己被偷拍毫不知情。 陆白舟不仅偷拍,还故意找了个角度,很清晰的拍到了郁知的脸,照片中,两个人姿态十分亲密,一看就关系不一般。 郁知刚回到宿舍,林云颂就把他拉到一边。 “刚刚那个就是你哥啊。” “你哥也太有压迫感了,我站在他旁边都不敢说话。” 林云颂之前看郁知的哥哥对他那么体贴,还以为会是个暖男形象,没想到气势这么强,跟他想象中的十分有出入。 郁知并不这么觉得,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孟应年的时候也被他的气势吓到了。 “还好,他只是看起来冷,人很好的。”郁知替孟应年辩护道。 林云颂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晚上睡在新宿舍的时候,郁知很不习惯。 倒不是睡不惯床,只是这两个月他都是跟孟应年一起睡的,现在一个人睡在床上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室内很暖和,但床上没有温热的身体帮自己暖床。 郁知翻来覆去,拿起手机想问问孟应年睡了吗,一看时间快到十二点。 想了想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第二天正式开学,郁知和林云颂精神都不太好。 一个是睡得晚,一个是起得早没睡够。 他们两个机械地进食,谁都没有说话。 上课都没能郁知精神起来,林云颂更夸张,越听课越困倦。 不光是他们两个,其他同学也好不到哪去。 这个寒假的戒断反应足足持续了一周之久。 郁知还好,开学当天晚上好好睡了一觉就缓过来了。 新学期的课表比上学期更紧凑,专业性的课程更多。 大学的课程上,老师不会再像中学时一样把知识掰碎了塞进学生脑子里,很多东西都需要学生自己去领会。 这就需要学生们学会自主学习。 郁知给自己制定了学习计划,开始教室图书馆两边跑。 闲暇时间还要画稿赚钱,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人使。 天气渐暖,老师开始带着学生出教室去外面写生,京大校园足够大,风景优美,找一处草坪画一些早春的景色。 美术是一门比较抽象的课程,除了画画的技法外,还很依赖灵感,需要学生们具有想象力和创造力。 尤其是郁知学的雕塑专业,涵盖的课程多而杂,不然学制也不会设置成五年制。 比起让学生学会临摹,老师更希望学生能学会自己创作。 到现在,郁知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压力,看似自由的大学生活比高中并不轻松。 郁知不是来混日子混文凭的,他来求学是想学到真才实学的。 不过郁知再怎么忙,周末还是会回家。 孟应年想他,他也想见到孟应年。 但是他还是没太学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总是羞于吐露真心。 需要再给他一些时间去学习和适应。 气温回暖,孟应年也没让郁知脱掉厚衣服,春季正是流感高发季,再加上季节交替,身体免疫力下降,很容易生病。 郁知听他的,尽量穿的保暖一些,生病会给人添麻烦,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在郁知开学的第三周,周四这天,郁知突然接到了孟应年的电话。 他们两人平时联系都是用微信,尤其是郁知在学校的时候,孟应年很少会直接给他打电话。 郁知直觉有什么事,赶忙走到无人处接起电话。 “孟应年。”郁知叫他。 孟应年嗓音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知知,能不能回来陪我,我易感期到了。” 据孟应年上次易感期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他的周期向来很不稳定。 前天孟应年预感易感期快来了,按照往常的规律,等郁知周五回家的时候差不多能赶上,孟应年就没告诉郁知。 谁知道这次易感期来势汹汹,早上起来信息素怎么也控制不住,反应格外强烈。 孟应年紧急叫来了余宁,余宁也无法,易感期真正来临,汗蒸和抽血效果都微乎其微。 余宁建议孟应年找郁知度过易感期,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是再次使用抑制剂效果也不会持续太久。 最后孟应年还是拨通了郁知的电话。 郁知:“好,我这就回去。” 郁知来不及找辅导员请假,跟林云颂说了一声就直接走了。 只说是家里人生病。 林云颂去找辅导员的时候,她听说是郁知请假,不敢多问,二话不说就直接批了。 郁知跑到校门口打了辆车回孟家。 路上十分焦急,下车时差点忘了付钱。 郁知把钱给司机扫过去直接从离院子最近的东南门进去,将近五分钟的路程更是直接被他压缩到了两分钟。 跟之前一样,邓阳和余宁只能守在房间外面。 易感期时,孟应年的卧室谁都不敢进去,当然,也有例外。 郁知找余宁问了孟应年的情况,让他们去隔壁等着,自己推门进去房间。 这次房门没上锁,房间里也没有乱糟糟的。 只是窗帘紧闭,室内昏暗一片,郁知借着门口的光亮确定了孟应年的位置。 孟应年听见门口的响动,试探性的开口:“知知。” 郁知语气中有一丝藏不住的急迫:“是我。”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孟应年再次伤害自己。 “把灯打开好不好。”郁知轻声问询。 孟应年从鼻腔里发出声音,有气无力:“嗯。” 郁知开了一盏没那么刺眼的灯,把房门关上顺便上锁。 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郁知觉得锁上门才比较安心。 孟应年已经来到了郁知身边,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贪婪的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郁知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但是郁知的气息就是很奇异的能安抚到孟应年。 郁知趁此观察孟应年身上有没有伤口。 发现对方毫发无伤,房间里除了床铺比较乱外也没有异样。 郁知缓缓吐出一口气。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被孟应年抱进床铺里,孟应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郁知脸上。 “知知,我可以吻你吗?” 孟应年其实有注意到郁知的态度有所转变,他甚至在郁知身上看到了对自己的纵容,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太喜欢郁知所以出现了错觉。 他本来不抱期望郁知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这句话就像是在问郁知,知知,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结果郁知轻轻“嗯”了一声。 孟应年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 他缓缓地向郁知靠近,两个人的鼻息交缠在一起。 孟应年一直观察着郁知的反应,但凡他有一点不情愿,自己都会停下。 但是没有,郁知没有躲,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情愿。 得到这个认知后,孟应年的呼吸变得重了一些,但他的动作又格外轻柔,好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一样珍重。 两唇相触的瞬间,郁知感觉被电了一下,孟应年也顿了顿。 郁知想起林云颂说孟应年压迫感强,气质冷硬,但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嘴唇这么软。 孟应年并不急,像吃冰淇淋一样舔吻,伸出舌尖慢慢描绘着郁知的唇形,时不时拿牙齿轻咬一下。 郁知一下抓住了孟应年的手臂,孟应年觉得这下是对他的鼓舞,伸手插进郁知的指缝间十指紧扣。 另一只手从衣服下摆摸到郁知的腰间。 郁知腰部的软肉比较敏感,被孟应年捏住忍不住就要出声。 他刚张开唇缝就被孟应年逮到了机会。 孟应年灵巧地撬开他的牙关,与之交缠起来,发出令人面红耳热的声音。 郁知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根本做不出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应年的吻温柔又克制,跟他这个人一样。随着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吻也越来越深入,郁知觉得他就要溺毙在名为孟应年的海里,等他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孟应年松开了他。 郁知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一眼望进孟应年幽深的眸子里。 郁知那双天蓝色的瞳孔中洋溢着清澈的光芒,宛如夏日的大海,令人心旷神怡,孟应年心动不已,无法自拔。 两两相对无言,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只有紧贴的胸膛中跳动的心脏各自彰显着彼此的心意。 孟应年现在憋得难受,但是不愿打破眼下这份美好,郁知嘴唇被吻的嫣红,嘴微张轻轻地喘着气。 孟应年把头埋进郁知的颈窝里,轻声说:“知知,我很高兴。” 郁知觉得自己可能处于缺氧状态,孟应年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显得很远,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孟应年在说什么。 郁知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想把身体往旁边挪一下遮掩过去,结果一把被孟应年抓住。 随即霸道的吻又落下来,不同于刚才,这次的吻如狂风骤雨,仿佛要将郁知的灵魂深深吞噬。 郁知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被迫承受顺着孟应年的节奏,细密的吻逐渐落在其他地方,郁知也被卷入孟应年情欲的浪潮中。 等孟应年易感期结束的时候,郁知也不必再回学校了,直接给自己放了周末。 林云颂发来信息问过情况,郁知再拿起手机已经是两天后了。 林云颂:[小知,情况怎么样?] [是你哥哥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放心,笔记我都帮你记好了,这两天比我平时自己上课都认真。] [等你有时间记得回复我。] 林云颂知道郁知家里的大致情况,在京北他的家人只能猜到是他哥哥。 郁知看到林云颂的消息第一时间回复。 郁知:[好多了,谢谢小颂。] 林云颂:[小知你终于回复了,我还担心是出什么大事了。] 郁知:[没事,这两天太忙没看手机。] 林云颂:[那就好,下周回来吗?] 郁知:[回。] 林云颂知道郁知肯定很忙,不再打扰他,只让他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 第160章 画展 这天晚上,是郁知两天来第一次在床之外的地方吃饭。 孟应年不吃东西,全靠营养冲剂,但是会按时按点喂郁知吃饭。 “嘶” 郁知突然被粥烫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这两天他们接过多少次吻,从第一次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是起床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破了的。 孟应年看到的时候也有些自责,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之前没看出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有点肿。 结合孟应年的身体状况,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端倪,这也是郁知自走出房间就板着一张脸的原因。 郁知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很能唬人的,应该没有人会不识相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然除了另一位当事人之外。 孟应年将郁知的碗拿到自己面前,细细搅拌散走热气。 “慢点吃,回去我帮你涂药。” “我下次会小心的,知知。” 郁知冷眼注视着孟应年,孟应年丝毫接收不到他的暗示,只自顾自地心疼,责备自己。 郁知看他这副样子压根就生不起气来,只接过粥碗慢慢吃起来。 孟应年对郁知现在这样已经很满足了,郁知并不是对他没有感觉。 睡觉前,孟应年一直在床上摆弄手机,他放下手机后问郁知。 “知知,明天京北美术馆有个画展,要不要一起去?” 孟应年本来以为画展在这周末会因为自己的易感期错过,结果易感期提前发作,现在提前结束,时间刚好来得及。 其实现在想预约已经晚了,画展票数有限,他只得动用一些关系辗转找到画展负责人,问了两张门票。 他带着郁知约会无非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他自己觉得无聊,郁知肯定也觉得没有新意。 郁知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美术相关的东西,孟应年投其所好,一直让陈勋关注着有没有相关的活动。 这种东西很随缘,但是总有人能得到一些内部消息,对于孟应年来说不算麻烦,更何况郁知喜欢。 郁知一直关注着圈子里的事,自然也知道这个画展,只不过他没有抢到票,刚进去购票系统就崩了,等好不容易好过来系统已经显示售罄。 孟应年不像是对画展感兴趣的,他平日里看的都是些金融方面的内容。 “你说的是周六下午两点那场?” 孟应年点点头。 郁知又问:“你怎么抢到的票?” 郁知知道有的人会专门抢票然后高价倒卖,后面票价直接翻了一番,郁知也就熄了这个念头。 原价买还好,但是从别人手里高价收就有不太划算了,明明原价就能看,却偏偏把价格炒的那么高。 “我找了他们馆长跟画展负责人拿了两张票。”孟应年无意隐瞒郁知,也没有这个必要。 郁知倒是没想到还能这样,这就是他接触不到的圈层了,果然是他狭隘了。 原以为孟应年高价从别人手里收的票,结果直接从源头解决。 不过想来这对于孟应年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管是作为孟家继承人还是华创集团总裁,在京北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不过郁知还是有些担心。 “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吗?” 孟应年的易感期刚过,不知道信息素有没有稳定下来,主要是郁知闻不到,也无法判断。 孟应年见郁知关心自己的身体,心里好像塞了蜜一样甜。 “当然没问题了,知知是对自己不自信吗?” 郁知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了,有那时间担心孟应年,还不如担心自己的身体撑不撑得住。 第二天孟应年又把郁知带去了公司。 集团总裁不在公司两天肯定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但是孟应年如果两天不来公司,那么工作一定会堆得做不完。 不过,孟应年早已适应了这种工作强度。 郁知看画展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在沪市看过的画展也没有京北的规模大。 京北美术馆很大,有很多分区,所以不会出现人来人往的情况。 郁知跟孟应年闲庭漫步,郁知一般会先看作品后看简介,艺术家们可以通过作品进行精神交流,看到感兴趣的郁知会驻足于画前多观察一会儿。 一千个读者眼中一千个哈姆雷特,人的性格和经历不同注定了会有不同的见解。 来看画展的人不一定都像郁知一样自己就会创作,还有一些是懂得鉴赏的收藏家们。 而且随着人们经济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种精神上的享受。 孟应年来之前了解过画展的基本信息,搜索了一下艺术家的资讯,但也仅限于此,他没有郁知那样的鉴赏能力,只能借助作品简介。 周洋今天是陪赵言澈来参加画展的,他虽然不会画画,但是他经常会看赵言澈创作,接触的多了比门外汉懂得要多不少。 他看到前方有一个疑似郁知的身影,郁知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他身上有混血特征,发色比常人要浅上不少,再加上他那样的容貌其实很难会认错。 周洋之所以不敢认是因为郁知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比郁知要高不少,手中拿着手杖,脸上戴着口罩,但是露出的冷峻的眉眼也能看出来长相英俊。 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手牵着手,时不时附耳低语。 赵言澈也看到了,认出了郁知,虽然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那是郁老师,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赵言澈晃了晃愣神中的周洋的手。 赵言澈知道周洋很喜欢郁知,两个人时常在一起聊天,偶尔还会约着出去玩。 而且郁知在自己的画室兼职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出于周洋和郁知的情分,还是自己和郁知的关系,于情于理都该过去打个招呼。 周洋自然不会有意见,偶遇到朋友肯定不能装作没有看见。 这还是开学后第一次跟郁知见面。 “小知。” “郁老师。” 听见熟悉的声音,郁知惊讶的转过头循着声音看过去。 “洋洋,赵老师。”郁知见到二人十分惊喜。 不过赵言澈也来看画展并不意外,他自己也有作品在其他画廊上展示。 感受到手上的阻力,郁知才想起来孟应年还在身边。 他先给孟应年介绍二人的身份:“这两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周洋和赵言澈,赵老师。” 轮到介绍孟应年身份的时候,郁知有些迟疑,他对林云颂说孟应年是他的哥哥,周洋又和林云颂认识,他对外也说是哥哥。 现在想来还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目光闪烁,不太自在地说道:“这位是我哥哥。” 孟应年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见郁知两次在他的朋友面前说自己是她的哥哥。 孟应年有些无奈,但他不可能在郁知朋友和前老板面前拆穿他,他向赵言澈伸出手,又对周洋点头示意:“你们好,我是孟应年,郁知的哥哥。” 赵言澈到底步入社会多年,他并不是醉心于艺术不懂人情的大艺术家,向来懂得察言观色 他自然捕捉到了郁知脸色的异样,孟应年的表现天衣无缝,但是郁知还是年轻,很容易就能被人看出来,不过他也做不出戳穿郁知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 “孟先生好,我是赵言澈,这位是我的爱人。”赵言澈不动声色回握孟应年的手。 周洋还是第一次听到赵言澈向别人这么介绍自己,闻言有些脸热,又有些隐秘的甜蜜。 看赵言澈大大方方地介绍两人的关系,孟应年说不羡慕是假的。 既然遇到了,也快到晚饭的时间,孟应年早就订好了餐厅,邀请二人。 “有幸遇到二位,不妨一起吃个便饭,还没好好谢谢赵先生对我们家知知的照顾。” 赵言澈本想推托两句。 孟应年继续说:“我已经订好餐厅了,就离这里不远,马上到晚饭时间了,赵先生就别拒绝了。” 赵言澈只好答应下来。 郁知和周洋在身边看他们商量好了,就跟着他们的步调来。 他们四人一起接着逛后半段画展,郁知和赵言澈偶尔会分享自己的见解,赵言澈懂得多,跟与之也聊得来。 逛完画展便打算前往餐厅。 孟应年掏出手机亮给赵言澈:“赵先生加个联系方式,我把地址发给你。” 赵言澈:“好。” 孟应年和赵言澈都是开车来的,各自开车前往。 车上,孟应年跟郁知闲聊。 “知知怎么到处说我是你哥哥?” 郁知也不清楚事情最后会这么发展,也没来得及跟周洋和林云颂解释,只能先将错就错,改天有机会再好好跟他们两个说道说道。 “我只跟林云颂跟周洋说过。”郁知说着底气有些不足。 孟应年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跟郁知生气,当初说不公开也是自己亲口答应的,但并不妨碍他逗郁知。 “据我所知,知知只在我面前提到过这两个朋友,难道还不够吗?” 郁知自知理亏:“一开始我只跟小颂这么说,那天周洋问起,我随口一说,结果事情的发展就超出我的控制了。”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我们的关系。” 当时郁知还没彻底认清自己的心意,而且两个人也不单单是谈恋爱,是已经领证结婚了。 郁知说着自己都觉得牵强,丧气道:“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他们,我会找时间说清楚的。” 林云颂和周洋把他当朋友,他对朋友撒谎,做的不对。 孟应年哪知道逗人把人弄成这样,忙安慰:“之前我们说好了不公开,这跟知知没有关系,你不用跟我道歉,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我想告诉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的本意也不是要欺骗他们,我只是当时还没有想好。”郁知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 郁知没想好的是自己对孟应年的感情。 孟应年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也没问下去。 孟应年尊重郁知的意愿:“好,知知想说就说,想告诉谁就告诉谁,你想公开也没有关系。” 他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郁知的关系。 “先不要公开。”郁知还不想公开,他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没有保护孟应年的能力。 虽然孟应年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他来保护。 但至少不能带着满身脏水公开跟孟应年的关系。 他身上还背着抄袭的骂名,大概洗不清了。 但他相信等他拥有绝对的实力之后,真相自会有人去甄断。 孟应年:“好,都听知知的。” 第160章 画展 这天晚上,是郁知两天来第一次在床之外的地方吃饭。 孟应年不吃东西,全靠营养冲剂,但是会按时按点喂郁知吃饭。 “嘶” 郁知突然被粥烫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这两天他们接过多少次吻,从第一次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是起床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破了的。 孟应年看到的时候也有些自责,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之前没看出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有点肿。 结合孟应年的身体状况,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端倪,这也是郁知自走出房间就板着一张脸的原因。 郁知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很能唬人的,应该没有人会不识相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然除了另一位当事人之外。 孟应年将郁知的碗拿到自己面前,细细搅拌散走热气。 “慢点吃,回去我帮你涂药。” “我下次会小心的,知知。” 郁知冷眼注视着孟应年,孟应年丝毫接收不到他的暗示,只自顾自地心疼,责备自己。 郁知看他这副样子压根就生不起气来,只接过粥碗慢慢吃起来。 孟应年对郁知现在这样已经很满足了,郁知并不是对他没有感觉。 睡觉前,孟应年一直在床上摆弄手机,他放下手机后问郁知。 “知知,明天京北美术馆有个画展,要不要一起去?” 孟应年本来以为画展在这周末会因为自己的易感期错过,结果易感期提前发作,现在提前结束,时间刚好来得及。 其实现在想预约已经晚了,画展票数有限,他只得动用一些关系辗转找到画展负责人,问了两张门票。 他带着郁知约会无非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他自己觉得无聊,郁知肯定也觉得没有新意。 郁知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美术相关的东西,孟应年投其所好,一直让陈勋关注着有没有相关的活动。 这种东西很随缘,但是总有人能得到一些内部消息,对于孟应年来说不算麻烦,更何况郁知喜欢。 郁知一直关注着圈子里的事,自然也知道这个画展,只不过他没有抢到票,刚进去购票系统就崩了,等好不容易好过来系统已经显示售罄。 孟应年不像是对画展感兴趣的,他平日里看的都是些金融方面的内容。 “你说的是周六下午两点那场?” 孟应年点点头。 郁知又问:“你怎么抢到的票?” 郁知知道有的人会专门抢票然后高价倒卖,后面票价直接翻了一番,郁知也就熄了这个念头。 原价买还好,但是从别人手里高价收就有不太划算了,明明原价就能看,却偏偏把价格炒的那么高。 “我找了他们馆长跟画展负责人拿了两张票。”孟应年无意隐瞒郁知,也没有这个必要。 郁知倒是没想到还能这样,这就是他接触不到的圈层了,果然是他狭隘了。 原以为孟应年高价从别人手里收的票,结果直接从源头解决。 不过想来这对于孟应年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管是作为孟家继承人还是华创集团总裁,在京北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不过郁知还是有些担心。 “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吗?” 孟应年的易感期刚过,不知道信息素有没有稳定下来,主要是郁知闻不到,也无法判断。 孟应年见郁知关心自己的身体,心里好像塞了蜜一样甜。 “当然没问题了,知知是对自己不自信吗?” 郁知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了,有那时间担心孟应年,还不如担心自己的身体撑不撑得住。 第二天孟应年又把郁知带去了公司。 集团总裁不在公司两天肯定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但是孟应年如果两天不来公司,那么工作一定会堆得做不完。 不过,孟应年早已适应了这种工作强度。 郁知看画展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在沪市看过的画展也没有京北的规模大。 京北美术馆很大,有很多分区,所以不会出现人来人往的情况。 郁知跟孟应年闲庭漫步,郁知一般会先看作品后看简介,艺术家们可以通过作品进行精神交流,看到感兴趣的郁知会驻足于画前多观察一会儿。 一千个读者眼中一千个哈姆雷特,人的性格和经历不同注定了会有不同的见解。 来看画展的人不一定都像郁知一样自己就会创作,还有一些是懂得鉴赏的收藏家们。 而且随着人们经济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种精神上的享受。 孟应年来之前了解过画展的基本信息,搜索了一下艺术家的资讯,但也仅限于此,他没有郁知那样的鉴赏能力,只能借助作品简介。 周洋今天是陪赵言澈来参加画展的,他虽然不会画画,但是他经常会看赵言澈创作,接触的多了比门外汉懂得要多不少。 他看到前方有一个疑似郁知的身影,郁知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他身上有混血特征,发色比常人要浅上不少,再加上他那样的容貌其实很难会认错。 周洋之所以不敢认是因为郁知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比郁知要高不少,手中拿着手杖,脸上戴着口罩,但是露出的冷峻的眉眼也能看出来长相英俊。 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手牵着手,时不时附耳低语。 赵言澈也看到了,认出了郁知,虽然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那是郁老师,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赵言澈晃了晃愣神中的周洋的手。 赵言澈知道周洋很喜欢郁知,两个人时常在一起聊天,偶尔还会约着出去玩。 而且郁知在自己的画室兼职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出于周洋和郁知的情分,还是自己和郁知的关系,于情于理都该过去打个招呼。 周洋自然不会有意见,偶遇到朋友肯定不能装作没有看见。 这还是开学后第一次跟郁知见面。 “小知。” “郁老师。” 听见熟悉的声音,郁知惊讶的转过头循着声音看过去。 “洋洋,赵老师。”郁知见到二人十分惊喜。 不过赵言澈也来看画展并不意外,他自己也有作品在其他画廊上展示。 感受到手上的阻力,郁知才想起来孟应年还在身边。 他先给孟应年介绍二人的身份:“这两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周洋和赵言澈,赵老师。” 轮到介绍孟应年身份的时候,郁知有些迟疑,他对林云颂说孟应年是他的哥哥,周洋又和林云颂认识,他对外也说是哥哥。 现在想来还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目光闪烁,不太自在地说道:“这位是我哥哥。” 孟应年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见郁知两次在他的朋友面前说自己是她的哥哥。 孟应年有些无奈,但他不可能在郁知朋友和前老板面前拆穿他,他向赵言澈伸出手,又对周洋点头示意:“你们好,我是孟应年,郁知的哥哥。” 赵言澈到底步入社会多年,他并不是醉心于艺术不懂人情的大艺术家,向来懂得察言观色 他自然捕捉到了郁知脸色的异样,孟应年的表现天衣无缝,但是郁知还是年轻,很容易就能被人看出来,不过他也做不出戳穿郁知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 “孟先生好,我是赵言澈,这位是我的爱人。”赵言澈不动声色回握孟应年的手。 周洋还是第一次听到赵言澈向别人这么介绍自己,闻言有些脸热,又有些隐秘的甜蜜。 看赵言澈大大方方地介绍两人的关系,孟应年说不羡慕是假的。 既然遇到了,也快到晚饭的时间,孟应年早就订好了餐厅,邀请二人。 “有幸遇到二位,不妨一起吃个便饭,还没好好谢谢赵先生对我们家知知的照顾。” 赵言澈本想推托两句。 孟应年继续说:“我已经订好餐厅了,就离这里不远,马上到晚饭时间了,赵先生就别拒绝了。” 赵言澈只好答应下来。 郁知和周洋在身边看他们商量好了,就跟着他们的步调来。 他们四人一起接着逛后半段画展,郁知和赵言澈偶尔会分享自己的见解,赵言澈懂得多,跟与之也聊得来。 逛完画展便打算前往餐厅。 孟应年掏出手机亮给赵言澈:“赵先生加个联系方式,我把地址发给你。” 赵言澈:“好。” 孟应年和赵言澈都是开车来的,各自开车前往。 车上,孟应年跟郁知闲聊。 “知知怎么到处说我是你哥哥?” 郁知也不清楚事情最后会这么发展,也没来得及跟周洋和林云颂解释,只能先将错就错,改天有机会再好好跟他们两个说道说道。 “我只跟林云颂跟周洋说过。”郁知说着底气有些不足。 孟应年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跟郁知生气,当初说不公开也是自己亲口答应的,但并不妨碍他逗郁知。 “据我所知,知知只在我面前提到过这两个朋友,难道还不够吗?” 郁知自知理亏:“一开始我只跟小颂这么说,那天周洋问起,我随口一说,结果事情的发展就超出我的控制了。”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我们的关系。” 当时郁知还没彻底认清自己的心意,而且两个人也不单单是谈恋爱,是已经领证结婚了。 郁知说着自己都觉得牵强,丧气道:“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他们,我会找时间说清楚的。” 林云颂和周洋把他当朋友,他对朋友撒谎,做的不对。 孟应年哪知道逗人把人弄成这样,忙安慰:“之前我们说好了不公开,这跟知知没有关系,你不用跟我道歉,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我想告诉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的本意也不是要欺骗他们,我只是当时还没有想好。”郁知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 郁知没想好的是自己对孟应年的感情。 孟应年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也没问下去。 孟应年尊重郁知的意愿:“好,知知想说就说,想告诉谁就告诉谁,你想公开也没有关系。” 他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郁知的关系。 “先不要公开。”郁知还不想公开,他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没有保护孟应年的能力。 虽然孟应年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他来保护。 但至少不能带着满身脏水公开跟孟应年的关系。 他身上还背着抄袭的骂名,大概洗不清了。 但他相信等他拥有绝对的实力之后,真相自会有人去甄断。 孟应年:“好,都听知知的。” 第161章 天上掉下来的 孟应年今天开的是那辆劳斯莱斯。 这是他哥哥送他的车,当年他们兄弟俩遭遇车祸,孟应天在车祸中丧生。 自此以后,孟应年的出行安全备受重视。 虽然仇家已经解决,但是难免有其他眼红孟家的势力不会再做些什么。 为了防患于未然,孟应年将车进行了改造,车身加固,子弹都射不透,安全系数很高。 除了每周接送郁知,他更习惯驾驶这辆车出行。 赵言澈开车跟着孟应年的车一起去餐厅,周洋坐在副驾驶。 “哥,郁知他哥开的劳斯莱斯,不便宜。” “合着郁知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少爷啊。” 周洋手里有他母亲留下的资产,但是周家远没有到能开的起千万级别豪车的程度,赵言澈则属于高知家庭。 他不会觉得郁知是故意隐瞒自己,因为他也没问过,更不会有人上来就跟人自报家门说自己家多有钱。 他把郁知当朋友,他也知道郁知把他当朋友。只是忍不住要震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钱的人。 赵言澈比起周洋要想的更多一些,京北能开的起劳斯莱斯的也有,京a牌照也只是少部分人拥有,但是这两个再加上连号车牌号那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了。 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得到的,非富即贵,身份不一般。 赵言澈不是金融圈的人,听说过华创集团也不会知道华创集团总裁的消息,自然不会将人和孟应年对上号。 他不知这是喜是忧,只希望那位孟先生不要觉得他们居心叵测,别有用心。 他不想恶意揣测别人,但是换位思考的话,如果他处在那个位置,也会时刻保持警惕,毕竟人心难测,真心难寻。 孟应年订的餐厅的确离得不远,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路程十分钟就走完了。 郁知和孟应年先一步下车在路边等着赵言澈停好车过来。 孟应年已经摘下口罩了,特地跟两人解释了一番是因为过敏的原因。 周洋一见到郁知就想跟他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郁知留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 孟应年和赵言澈走在前面,郁知和周洋走在后面。 “洋洋怎么了,你有话要对我说吗?”郁知凑到周洋面前小声询问。 周洋有些不好意思,他脸上太藏不住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你家竟然那么有钱比较震惊。” 这个问题和孟应年是他哥哥那个问题其实算是一件事,郁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也不是我家有钱。” 周洋一副我懂的表情:“我知道,是你哥嘛,不过你俩是一家的,没什么区别。” 虽然两个人不同姓,但是当初郁知兼职的时候每天都是他哥哥接送,包括之前出去玩也是。 周洋说的是一家的,确实没什么问题,但郁知明白周洋理解的不是自己想说的那个。 “算了,等晚上回去我跟你还有小颂说一件事。”郁知解释不清,准备回去一次性跟两人说清楚。 周洋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点点头:“好啊。” 周洋心里装不下事,跟郁知说完之后便不再纠结,他也不会因为郁知有钱或者没钱就对他有所改观,继续跟他说别的。 吃饭时郁知跟周洋坐一起,孟应年则跟赵言澈坐一起聊天。 孟应年因为郁知的关系了解过艺术圈的情况,只不过他更擅长的是商业方面,艺术方面的话实在是有心无力。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精力去关注这些,也没有那个艺术天赋。 但跟赵言澈找话题聊天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言澈没想到孟应年看着高冷矜贵,但交流起来人很平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 孟应年对赵言澈合作的画廊很感兴趣,如果郁知毕业以后走艺术这条路的话可以考虑,只不过郁知学的是雕塑。 美术都是相通的,赵言澈对雕塑也有一定的了解,雕塑之类的艺术品一般都是在艺术展上展出。 孟应年和赵言澈相谈甚欢,郁知和周洋在这边也边吃边聊。 周洋跟郁知近距离接触才发现他嘴唇破了一块,他指着伤口说。 “小知,你的嘴受伤了。”周洋完全没往别处想。 郁知的嘴唇其实已经消肿了,但是伤口位置颜色比较深,乍一看不明显,但要是离得近了还是能发现。 “对,不小心咬破了。” 郁知也不算撒谎,只不过不是他自己咬破的。 孟应年本打算跟郁知二人约会,不过跟赵言澈谈话也有一些收获。 回去的路上,孟应年询问郁知未来的打算。 “知知,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办自己的艺术展?” 没有艺术家不想,但是郁知不是好高骛远的人,他清楚自己远还没有那个水平。 “那不是我该想的,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我相信知知早晚能做到。”孟应年笃定郁知有这个实力,不是因为有情感滤镜,是他知道郁知有这方面的天赋,同样也见证了郁知是怎样努力的。 在其他人想着玩乐享受的时候,郁知不是在画室创作就是在书房画稿,从没停下过进步的步伐。 孟应年说得那样肯定,郁知好像也有了力量。 从外面回来后,郁知就一直抱着手机,看样子是在聊天,孟应年只好去书房继续处理堆积的工作。 周洋显然没忘记郁知说的晚上回去有话要说。 回到家后就问郁知到底是什么事。 郁知直接跑到三人群里开始坦白。 郁知:[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 周洋:[快说,我准备好了。] 林云颂作为唯一一个今天不在场的人满脸问号。 林云颂:[?] 郁知在组织语言,周洋三言两语把今天发生的事交代清楚了。 周洋:[今天我跟我哥去参加画展,遇见小知和他哥哥了,晚上一起吃饭,小知说晚上回来有话要说。] 林云颂:[哇,好巧,你见过他哥哥了,是不是气场超级强。] 周洋:[对啊,不过他一晚上都在跟我哥聊天,我看他们聊得很投缘。] 郁知:[其实我一直跟你们说的哥哥他不是我哥。] 周洋:[?] 周洋对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自己也这么跟郁知说过。 林云颂:[?] 郁知:[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 [在我上大学前就已经结婚了,只不过我们没有公开,我之前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这件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们的,对不起。] 郁知十分愧疚,怕林云颂和周洋觉得他做朋友不真诚。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林云颂和周洋,他们的关注点永远和别人不同。 林云颂:[!] 周洋:[!] 周洋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脑中灵光一现,郁知那天找自己的谈话,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 [所以,你之前说的你那个朋友,其实是你自己。] [是你跟你老公先婚后爱。] 林云颂:[我就说嘛,没听你说过有什么结婚了的朋友。] 郁知已经做好了他们不原谅自己的准备,没想到他们的重点放在了别处。 郁知:[是我。] 周洋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沾沾自喜。 [我就知道,一般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八成都是在说自己,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 林云颂:[对对对,太经典了。] [跟你结婚的是谁啊,京北人,没准我家有人认识呢?] [你们两个算闪婚,认识没多久就结婚了。] 周洋:[小知之前跟我说的是结婚之前他们两个都不算认识,是因为家事才结婚的。] [他老公叫孟应年,介绍的时候是说的这个名字,我哥加了好友有备注。] 周洋不知道孟应年,但是林云颂可是知道的,虽然几乎没见过面,但是这个名字再结合那天看那人的气质。 林云颂:[小知,你老公是孟应年,是我知道的那个孟应年吗?] 周洋和林云颂一口一个你老公,比郁知接受现实的速度快多了,他到现在还喊过孟应年老公。 郁知:[如果你说的是华创集团那个的话,那么是的,是他。] 周洋:[小颂,你认识?] 林云颂不是没想过郁知的“哥哥”是京北哪家的继承人,但丝毫不敢往孟家联想。 林云颂:[我说华创集团你可能不熟悉,但是咱们逛的那个商圈包括市中心那栋cbd大楼都是华创集团的资产。] 林云颂又列举了好几个耳熟能详的品牌和产业。 华创集团旗下子公司和资产数不胜数,明面上就有不少,更遑论背面注资的企业,各行各业,几乎包揽了人们的衣食住行,你可能不知道华创,但是绝对为他们掏过钱。 林云颂:[你记得我开学前跟你说的我们学校新修建的宿舍楼吗?就是华创出资的。] ! 林云颂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林云颂:[所以,华创之所以给我们美院建新宿舍楼,是因为你。小知] 郁知:[算是。] 林云颂:[什么叫算是,就是。] 周洋:[哇,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为爱捐楼。] 林云颂:[我劝你一次性交代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周洋:[坦白从宽。] 郁知:[二食堂那个窗口,也是孟应年赞助的。] [还有这周请假,也不是因为他生病了,是孟应年的易感期到了。] 周洋:[那你说的你之前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你现在是喜欢上他了吗?] 郁知:[是。] 林云颂:[那你军训那次?] 郁知:[也是。] 郁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豁出去了,有问必答。 撒一个谎,就要撒无数个谎去圆,每次说完他心里也不好受。 林云颂:[不是传言孟家继承人车祸后腿瘸了吗,我看着也不像啊。] 郁知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只是轻微腿疾。] 林云颂:[还有人说他又老又丑,这传言没有一条是真的。] 周洋:[确实,我看小知老公长得还挺帅的,看着也不老啊。] 林云颂:[小知,你上哪找的帅气多金又宠你的老公?] 郁知:[天上掉下来的。] 郁知想说是他自己找上门的,但是说他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没错。 当初他被绑到孟齐铭的别墅,孟应年乘直升飞机从天而降。 他至今觉得那时的场景很梦幻。 周洋:[哈哈哈哈哈,小知你竟然还会开玩笑呢。] 林云颂:[不愧是我们小知,这都被你拿下了。] 林云颂见过很多人追求郁知,但他觉得那些人都配不上郁知。 放眼京北,没有比孟家更有钱的了,孟应年是孟家继承人,华创集团的总裁,而且周洋说他长得帅,对郁知也好,这个他是有切身体会的,时常跟着郁知吃好的,喝好的。 不是林云颂吃不起,是这份心意难得。 他爸爸妈妈也很宠自己,但也不会为了他上学住的舒服直接捐一栋宿舍楼,为了能吃得健康,直接请一个厨师团队来学校。 这种无微不至的体贴,不光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一个人。 郁知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如释重负。 他放下手机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走出去发现书房的灯亮着。 “笃笃” “进” 郁知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进去。 孟应年就知道是郁知,这个时间没有人会跑到自己的书房敲门。 “知知,聊完了。”他猜到郁知是在跟朋友坦白两人的关系。 郁知走过去:“嗯。” “忙完了吗?” 孟应年当然没有忙完,前两天因为易感期耽搁了一些工作,今天只工作了一上午,下午也没有到公司。 “还没有,不过不急,困了吗,那我们去睡觉。” 孟应年说着就站起身牵着郁知的手走回主卧。 等郁知躺上床,孟应年问:“知知喜欢看画展吗?” 郁知:“还可以。” 看画展他能收获一些灵感,作品上的交流有时候比语言更直观。 孟应年:“那你是更喜欢画画还是雕塑?” 郁知:“都挺喜欢的,没有说哪个更喜欢。” 郁知当初选择雕塑专业也是想学习更多美术相关的东西,就算学了雕塑也不会放弃画画,而且这两样是相辅相成的,没有主次之分。 “塑绘不分”、“塑容绘质”,雕塑和绘画是艺术领域中的两种表现形式,雕塑和绘画之间存在着显着的互通性,在艺术、审美和创作理念上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和相互影响。 周日这天,孟应年忙着处理堆积的公务,但还是抽出时间去送了郁知,然后回公司加班。 林云颂之前和郁知在手机上聊天,现在见了人,还是忍不住围着人问东问西。 “不过我现在还不打算公开,希望小颂你帮我保密。”郁知嘱咐道。 林云颂信誓旦旦的答应:“你放心,我嘴最严了。” 第161章 天上掉下来的 孟应年今天开的是那辆劳斯莱斯。 这是他哥哥送他的车,当年他们兄弟俩遭遇车祸,孟应天在车祸中丧生。 自此以后,孟应年的出行安全备受重视。 虽然仇家已经解决,但是难免有其他眼红孟家的势力不会再做些什么。 为了防患于未然,孟应年将车进行了改造,车身加固,子弹都射不透,安全系数很高。 除了每周接送郁知,他更习惯驾驶这辆车出行。 赵言澈开车跟着孟应年的车一起去餐厅,周洋坐在副驾驶。 “哥,郁知他哥开的劳斯莱斯,不便宜。” “合着郁知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少爷啊。” 周洋手里有他母亲留下的资产,但是周家远没有到能开的起千万级别豪车的程度,赵言澈则属于高知家庭。 他不会觉得郁知是故意隐瞒自己,因为他也没问过,更不会有人上来就跟人自报家门说自己家多有钱。 他把郁知当朋友,他也知道郁知把他当朋友。只是忍不住要震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钱的人。 赵言澈比起周洋要想的更多一些,京北能开的起劳斯莱斯的也有,京a牌照也只是少部分人拥有,但是这两个再加上连号车牌号那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了。 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得到的,非富即贵,身份不一般。 赵言澈不是金融圈的人,听说过华创集团也不会知道华创集团总裁的消息,自然不会将人和孟应年对上号。 他不知这是喜是忧,只希望那位孟先生不要觉得他们居心叵测,别有用心。 他不想恶意揣测别人,但是换位思考的话,如果他处在那个位置,也会时刻保持警惕,毕竟人心难测,真心难寻。 孟应年订的餐厅的确离得不远,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路程十分钟就走完了。 郁知和孟应年先一步下车在路边等着赵言澈停好车过来。 孟应年已经摘下口罩了,特地跟两人解释了一番是因为过敏的原因。 周洋一见到郁知就想跟他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郁知留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 孟应年和赵言澈走在前面,郁知和周洋走在后面。 “洋洋怎么了,你有话要对我说吗?”郁知凑到周洋面前小声询问。 周洋有些不好意思,他脸上太藏不住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你家竟然那么有钱比较震惊。” 这个问题和孟应年是他哥哥那个问题其实算是一件事,郁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也不是我家有钱。” 周洋一副我懂的表情:“我知道,是你哥嘛,不过你俩是一家的,没什么区别。” 虽然两个人不同姓,但是当初郁知兼职的时候每天都是他哥哥接送,包括之前出去玩也是。 周洋说的是一家的,确实没什么问题,但郁知明白周洋理解的不是自己想说的那个。 “算了,等晚上回去我跟你还有小颂说一件事。”郁知解释不清,准备回去一次性跟两人说清楚。 周洋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点点头:“好啊。” 周洋心里装不下事,跟郁知说完之后便不再纠结,他也不会因为郁知有钱或者没钱就对他有所改观,继续跟他说别的。 吃饭时郁知跟周洋坐一起,孟应年则跟赵言澈坐一起聊天。 孟应年因为郁知的关系了解过艺术圈的情况,只不过他更擅长的是商业方面,艺术方面的话实在是有心无力。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精力去关注这些,也没有那个艺术天赋。 但跟赵言澈找话题聊天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言澈没想到孟应年看着高冷矜贵,但交流起来人很平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 孟应年对赵言澈合作的画廊很感兴趣,如果郁知毕业以后走艺术这条路的话可以考虑,只不过郁知学的是雕塑。 美术都是相通的,赵言澈对雕塑也有一定的了解,雕塑之类的艺术品一般都是在艺术展上展出。 孟应年和赵言澈相谈甚欢,郁知和周洋在这边也边吃边聊。 周洋跟郁知近距离接触才发现他嘴唇破了一块,他指着伤口说。 “小知,你的嘴受伤了。”周洋完全没往别处想。 郁知的嘴唇其实已经消肿了,但是伤口位置颜色比较深,乍一看不明显,但要是离得近了还是能发现。 “对,不小心咬破了。” 郁知也不算撒谎,只不过不是他自己咬破的。 孟应年本打算跟郁知二人约会,不过跟赵言澈谈话也有一些收获。 回去的路上,孟应年询问郁知未来的打算。 “知知,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办自己的艺术展?” 没有艺术家不想,但是郁知不是好高骛远的人,他清楚自己远还没有那个水平。 “那不是我该想的,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我相信知知早晚能做到。”孟应年笃定郁知有这个实力,不是因为有情感滤镜,是他知道郁知有这方面的天赋,同样也见证了郁知是怎样努力的。 在其他人想着玩乐享受的时候,郁知不是在画室创作就是在书房画稿,从没停下过进步的步伐。 孟应年说得那样肯定,郁知好像也有了力量。 从外面回来后,郁知就一直抱着手机,看样子是在聊天,孟应年只好去书房继续处理堆积的工作。 周洋显然没忘记郁知说的晚上回去有话要说。 回到家后就问郁知到底是什么事。 郁知直接跑到三人群里开始坦白。 郁知:[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 周洋:[快说,我准备好了。] 林云颂作为唯一一个今天不在场的人满脸问号。 林云颂:[?] 郁知在组织语言,周洋三言两语把今天发生的事交代清楚了。 周洋:[今天我跟我哥去参加画展,遇见小知和他哥哥了,晚上一起吃饭,小知说晚上回来有话要说。] 林云颂:[哇,好巧,你见过他哥哥了,是不是气场超级强。] 周洋:[对啊,不过他一晚上都在跟我哥聊天,我看他们聊得很投缘。] 郁知:[其实我一直跟你们说的哥哥他不是我哥。] 周洋:[?] 周洋对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自己也这么跟郁知说过。 林云颂:[?] 郁知:[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 [在我上大学前就已经结婚了,只不过我们没有公开,我之前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这件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们的,对不起。] 郁知十分愧疚,怕林云颂和周洋觉得他做朋友不真诚。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林云颂和周洋,他们的关注点永远和别人不同。 林云颂:[!] 周洋:[!] 周洋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脑中灵光一现,郁知那天找自己的谈话,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 [所以,你之前说的你那个朋友,其实是你自己。] [是你跟你老公先婚后爱。] 林云颂:[我就说嘛,没听你说过有什么结婚了的朋友。] 郁知已经做好了他们不原谅自己的准备,没想到他们的重点放在了别处。 郁知:[是我。] 周洋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沾沾自喜。 [我就知道,一般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八成都是在说自己,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 林云颂:[对对对,太经典了。] [跟你结婚的是谁啊,京北人,没准我家有人认识呢?] [你们两个算闪婚,认识没多久就结婚了。] 周洋:[小知之前跟我说的是结婚之前他们两个都不算认识,是因为家事才结婚的。] [他老公叫孟应年,介绍的时候是说的这个名字,我哥加了好友有备注。] 周洋不知道孟应年,但是林云颂可是知道的,虽然几乎没见过面,但是这个名字再结合那天看那人的气质。 林云颂:[小知,你老公是孟应年,是我知道的那个孟应年吗?] 周洋和林云颂一口一个你老公,比郁知接受现实的速度快多了,他到现在还喊过孟应年老公。 郁知:[如果你说的是华创集团那个的话,那么是的,是他。] 周洋:[小颂,你认识?] 林云颂不是没想过郁知的“哥哥”是京北哪家的继承人,但丝毫不敢往孟家联想。 林云颂:[我说华创集团你可能不熟悉,但是咱们逛的那个商圈包括市中心那栋cbd大楼都是华创集团的资产。] 林云颂又列举了好几个耳熟能详的品牌和产业。 华创集团旗下子公司和资产数不胜数,明面上就有不少,更遑论背面注资的企业,各行各业,几乎包揽了人们的衣食住行,你可能不知道华创,但是绝对为他们掏过钱。 林云颂:[你记得我开学前跟你说的我们学校新修建的宿舍楼吗?就是华创出资的。] ! 林云颂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林云颂:[所以,华创之所以给我们美院建新宿舍楼,是因为你。小知] 郁知:[算是。] 林云颂:[什么叫算是,就是。] 周洋:[哇,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为爱捐楼。] 林云颂:[我劝你一次性交代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周洋:[坦白从宽。] 郁知:[二食堂那个窗口,也是孟应年赞助的。] [还有这周请假,也不是因为他生病了,是孟应年的易感期到了。] 周洋:[那你说的你之前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你现在是喜欢上他了吗?] 郁知:[是。] 林云颂:[那你军训那次?] 郁知:[也是。] 郁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豁出去了,有问必答。 撒一个谎,就要撒无数个谎去圆,每次说完他心里也不好受。 林云颂:[不是传言孟家继承人车祸后腿瘸了吗,我看着也不像啊。] 郁知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只是轻微腿疾。] 林云颂:[还有人说他又老又丑,这传言没有一条是真的。] 周洋:[确实,我看小知老公长得还挺帅的,看着也不老啊。] 林云颂:[小知,你上哪找的帅气多金又宠你的老公?] 郁知:[天上掉下来的。] 郁知想说是他自己找上门的,但是说他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没错。 当初他被绑到孟齐铭的别墅,孟应年乘直升飞机从天而降。 他至今觉得那时的场景很梦幻。 周洋:[哈哈哈哈哈,小知你竟然还会开玩笑呢。] 林云颂:[不愧是我们小知,这都被你拿下了。] 林云颂见过很多人追求郁知,但他觉得那些人都配不上郁知。 放眼京北,没有比孟家更有钱的了,孟应年是孟家继承人,华创集团的总裁,而且周洋说他长得帅,对郁知也好,这个他是有切身体会的,时常跟着郁知吃好的,喝好的。 不是林云颂吃不起,是这份心意难得。 他爸爸妈妈也很宠自己,但也不会为了他上学住的舒服直接捐一栋宿舍楼,为了能吃得健康,直接请一个厨师团队来学校。 这种无微不至的体贴,不光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一个人。 郁知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如释重负。 他放下手机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走出去发现书房的灯亮着。 “笃笃” “进” 郁知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进去。 孟应年就知道是郁知,这个时间没有人会跑到自己的书房敲门。 “知知,聊完了。”他猜到郁知是在跟朋友坦白两人的关系。 郁知走过去:“嗯。” “忙完了吗?” 孟应年当然没有忙完,前两天因为易感期耽搁了一些工作,今天只工作了一上午,下午也没有到公司。 “还没有,不过不急,困了吗,那我们去睡觉。” 孟应年说着就站起身牵着郁知的手走回主卧。 等郁知躺上床,孟应年问:“知知喜欢看画展吗?” 郁知:“还可以。” 看画展他能收获一些灵感,作品上的交流有时候比语言更直观。 孟应年:“那你是更喜欢画画还是雕塑?” 郁知:“都挺喜欢的,没有说哪个更喜欢。” 郁知当初选择雕塑专业也是想学习更多美术相关的东西,就算学了雕塑也不会放弃画画,而且这两样是相辅相成的,没有主次之分。 “塑绘不分”、“塑容绘质”,雕塑和绘画是艺术领域中的两种表现形式,雕塑和绘画之间存在着显着的互通性,在艺术、审美和创作理念上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和相互影响。 周日这天,孟应年忙着处理堆积的公务,但还是抽出时间去送了郁知,然后回公司加班。 林云颂之前和郁知在手机上聊天,现在见了人,还是忍不住围着人问东问西。 “不过我现在还不打算公开,希望小颂你帮我保密。”郁知嘱咐道。 林云颂信誓旦旦的答应:“你放心,我嘴最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