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闪瞎你们的狗眼》 第1章 归来带一女子 “砰……” 房门被推开,春桃旋风般闯进,气喘吁吁笑道:“小姐,将军回来了,现在在老夫人的福来院。” 正在专注绣花的沈若汐闻言,捻着绣花针的手一抖,针尖刺进手指,血珠随之冒出,疼的她轻轻“呲”了一声。 她漫不经心放下绣品,将受伤手指放入口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眸却微微泛红,低喃,“两年了……” 春桃也为自家小姐高兴,姑爷回来了,小姐终于苦尽甘来了! 换上衣服,破天荒插了两支明艳的珠钗,她轻声道:“走!” 明明知道需要礼数,需要矜持,她的脚步还是匆忙了几分。 新婚之夜,边城战事吃紧,他换上戎装仅在洞房仓促见了她一面,告诉她等他回来,便匆匆上了战场,一晃竟然两年了。 当年他父兄战死,母亲忧思过重,让她嫁给萧承逸,她遂了母亲的心愿,不久母亲也跟随父兄他们去了。 这两年,她鲜少出门,模糊记得他相貌英俊,意气风发,洞房之中,柔声唤了她一声“娘子。” 她的脚步不自主又快了几分,自然没有看到庭院中经过的下人,眸中闪过的同情跟不忍。 人站在屋外,她的心还在“咚咚”跳的飞快,她定了定神,刚要推门。 “母亲,此事容不得她拒绝!贞儿必须进门,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本就稀疏平常。” “总得跟若汐好好商议不是!”婆婆周氏的声音中夹杂着无奈。 明明是三月天,她站在屋外就觉得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小姐?这……” 春桃震惊的声音也让屋内的人瞬间噤声。 门帘一掀,老夫人身边的于嬷嬷走了出来,满脸尬笑道:“少夫人,你来了,给你道喜了,少将军回来了,老夫人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沈若汐的嘴角不自主袭上一抹嘲讽的冷笑,夫君带别的女子回来,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有劳嬷嬷。”她淡淡地说道。 “少夫人请。”于嬷嬷侧身让道。 沈若汐抬腿进屋,便将一屋子的人纳入了眼底。 老夫人坐在正中位置,旁边是她的婆婆周氏。 萧承逸一身戎装跟一娇俏的女子坐在下首。 那女子生的极为俊俏,一双眼睛灵动狡黠,身穿淡黄色拽地长裙,衬映得小脸白皙清透,是个美人。 围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他的两个小叔子跟小姑子。 一家人似乎沉浸在融洽和谐的氛围中,像只有她显得格格不入。 她福了福身,“祖母,母亲。” 随着她的进屋见礼,屋内的气氛变得冷凝,滋生出几分难以言明的诡异安静。 老夫人略显尴尬,催促道:“若汐,快见见承逸。” “将军。” 她再次福身,眼前的人让她微微恍惚。 两年征战,足以让意气风华的少年郎蜕变成锐利内敛的成熟男子。 “夫人毋须多礼。”萧承逸淡淡开口道,眸子不由自主凝在她的身上。 两年没见,她越发明艳动人,肌肤细腻如水,尤其是那双眼睛,黑漆漆,亮晶晶,宛如千万星河涌动,似乎一个不小心就把人旋了进去。 萧承逸的心头涌起复杂难言的情愫。 “逸哥哥。” 少女娇甜软糯的声音拉回萧承逸的思绪。 他转眸,宁贞儿拉着他的衣袖,大大方方问道:“她就是沈若汐?” 说完,她的眼眸直勾勾打量沈若汐,在感受到她绝色倾城的容颜时,手微微攥紧。 周氏听她直呼沈若汐大名,明显不太高兴! 真是个不懂规矩的粗使丫头! “将军,这位夫人是?”沈若汐故意冲萧承逸问道。 眼眸划过对方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指甲嵌进掌心,心头泛起一阵恶心感。 “她叫贞儿,是我在边关娶的妻子!这次城阳关大捷,多亏了贞儿。” 似乎不满意他如此简单介绍自己,宁贞儿嘴角挂笑,“我叫宁贞儿,擅长各种技能,城阳关大捷是因为我不仅自制弓弩,还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夺回我国的城阳关,自不是你们这些后院女子能比的。” 说完她还故意冲沈若汐投去一眼,挑衅意味十足。 长的漂亮有什么?这种深闺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整天在后院勾心斗角争宠,真是让人瞧不起。 她的眸中闪烁着洋洋自得的光芒,一副倨傲的表情。 她宁贞儿注定跟她们所有的女子不一样。 她等着众人赞叹,佩服,不似刚才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但屋内一片寂静,没人应答!让她感到一阵尴尬。 “妻子?” 沈若汐缓慢咀嚼这两个字,那她沈若汐又算什么?! 她的眼眸冷睨地扫了萧承逸一眼,嘴角不自主袭上几分嘲讽的冷笑,漠然地道:“将军的意思,发妻变妾?” 萧承逸盯着她那张异常安静的脸,喜怒不辨,带着礼貌又疏远的客套,倒像是招呼不熟悉的客人一般。 他的眸子中莫名滋生出几分恼怒,狠狠盯着她。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哪有发妻变妾室的道理?”老夫人察觉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沈若汐转头看向老夫人,眼眸清澈无辜,“那么若汐敢问祖母,怎么安置这位宁贞儿姑娘呢?” 老夫人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不自在的神色,“男人三妻四妾本属正常,贞儿毕竟有了身孕,就抬为贵……” “妾”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萧承逸沉声打断,“祖母,孙儿说了,平妻不分大小,若汐无所出,贞儿有了身孕,自不会让人说三道四。” 场上气氛再次降为冰点。 无出? 成婚第一天他就去了边城,她有出就真见了鬼了! 一夫两妻?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但如此羞辱,她如何对得起父母叔伯兄长的在天亡灵? 沈若汐黑漆漆的眸子就这样静静看着萧承逸,像是要看穿他一般。 萧承逸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砍断敌军的脑袋宛如切菜一般,浑身的戾气总是压得人大气不敢喘,此刻却被一后院妇人看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心头无名之火窜得更高。 “本将军身居四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此事就这样定了。”他恼羞成怒道。 第2章 真不懂事 “承逸。”周氏罕见地警告道。 儿子终于回家,她高兴的落泪,但带来一个无媒无聘且跟男子有私情的女子,对于一向注重家族名声的她来说,头疼。 萧承雨不高兴地道:“大嫂,我哥娶妻,乃人之常情,多大点事?我看你头上的珠钗真是别致的紧,送我!” 说罢,她竟自顾自站起,伸手欲取下沈若汐刚戴在头上的珠钗。 “承雨,坐下。”老夫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承雨今年刚满十六岁,身为家中独女,从小娇生惯养,性格娇纵的很。 她不满地嘟了嘟嘴,目光仍紧盯着沈若汐头上那夺目的珠钗,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然而,她心中却暗自盘算,这珠钗如此精美华丽,定给沈若汐要过来。 老夫人避重就轻,淡笑道:“若汐,祖母知道你心地善良,孝顺体贴,是难得的好儿媳、好孙媳。 承逸归来,实乃家中大喜。他立下赫赫战功,晋升为四品将军,前途不可估量。 如今他回来了,你们夫妻二人应多多沟通,增进感情。” 沈若汐抿唇没有说话。 老夫人又语重心长对萧承逸道:“承逸,贞儿已有身孕,多派些丫鬟婆子照顾就好,你抽空多陪陪若汐,这些年苦了她了。” 萧承逸看了一眼垂眸不说话的沈若汐,恭敬地回答:“孙儿明白。” 宁贞儿牙齿咬过嘴唇,眸中闪过恼怒,但她很快恢复正常,将含情脉脉的眸子投向萧承逸,轻声问道:“承逸哥哥,你曾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吗?” 萧承逸眸子温和,柔声道:“自然。” 宁贞儿松了一口气,一副娇憨无害的样子冲沈若汐道:“沈若汐,我能叫你若汐姐吗?” 沈若汐冷冷一笑回应,“对不起,我爹娘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 萧承逸闻言,眉头一蹙不悦道:“沈若汐,你什么意思?” 宁贞儿则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口气却咄咄逼人,“若汐姐姐这是不喜欢我吗?可自古以来不都是爱情至上吗?不被爱的那个才是闯入者,多余者,难道不是吗?” 沈若汐突感心累! 周氏看她,也不知道自己儿子被什么迷了心窍,迷上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可她一向软弱,没什么主意,只能沉默不语。 萧承雨从鼻子嗤了一声,“嫂子,新嫂子已经有了我们萧家的骨血,你不依不饶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沈若汐一阵心寒,她嫁过来的时候,母亲几乎搬空了忠义候府的库房。 而她也从不吝啬自己的嫁妆。 她的公爹在军营只是五品的将军,又因为死的早,将军府早就成了空壳子。 这些年老夫人用的药,全是她自己配的,但那药也是实打实的贵,若不是她,将军府早就入不敷出了。 她进门两年,小姑子要什么给什么,可进了新嫂子,她不仅不帮她说一句话,还在嫌弃她不懂事! 沈若汐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承雨,住嘴。” 老夫人不见得想帮沈若汐,但将军府里里外外的开销都要指着她,可不能惹怒了她。 沈若汐盈盈一福身,“祖母,母亲,将军一路鞍马劳顿,宁姑娘又有孕在身,理应早些安歇,若汐告退。” 沈若汐径直往外走,背后却似有芒刺在背,心头不禁再次泛起冷笑。 踏出屋门,烈日当头,照着人头昏目眩,沈若汐的后脊背渗出冷汗,感觉每个骨节都凉透了。 “小姐,姑爷太欺负人了!” 春桃跟在自家小姐身边,替她感到不值。 沈若汐吐出一口浊气,眸子清冷无波,喃喃自语,“娘,非是女儿不听您老人家的话,而是他负了我,您也知道,女儿想要什么,都会全力以赴,但辜负我的,我也会弃之如敝屐,别怪女儿。” 屋内的萧承逸脸色铁青,他身经百战,身上散发出的戾气令人心悸。 “承逸哥哥,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宁贞儿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头却冷笑连连。 她自是不屑抢别人男人,但萧承逸长的好,武功高强,总是一脸倾慕看着她,而且还说了,他从来没碰过沈若汐,她这才跟他好上了。 小三? 她冷着眸子,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就沈若汐这样的后院女子,整天围着男人转,哭哭泣泣,迂腐守旧,也活该被男人抛弃。 萧承逸一脸疼惜之色,“别胡说,再说,这个家还由不得她放肆!”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承逸,你在军中立下大功,全民欢呼雀跃,一回来就抬平妻,总会有损你的名声。” “大哥,你在战场,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哪个不需要大嫂?你回来一句暖人心的话没有,反而带回一个大肚子的女子,你还给大嫂甩脸子,天下负心汉第一人。” 萧承昭家中年龄最小,今年才十三岁,半大的少年,一脸义愤填膺。 大嫂教他写字,教他练武,尽心尽力侍奉祖母母亲,为这个家付出一切,他早就憋不住了,刚才碍于长辈都在,不好出声,此刻真的不吐不快!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萧承逸怒声道。 萧承昭丝毫不退让,“小弟是年龄小,但懂得礼义廉耻,纲常伦理。” 萧承逸气得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承昭,你疯了吗?怎么向着一个外人?”萧承雨怒声质问道。 “外人?萧承雨,你吃大嫂的,用大嫂的,要人家的东西一口一声大嫂一家人,现在成外人了?你的脸呢?良心呢?” 萧承雨面红耳赤刚要反驳,老夫人威严的声音响起,“都住嘴!” 萧承昭怒气冲冲站起,冷哼一声,“白眼狼也不过如此,祖母,母亲,承昭告退。” 说完,他狠狠瞪了萧承逸一眼,甩头离开。 宁贞儿眼圈泛红,委屈巴巴道:“承逸哥哥,家里人是不是不喜欢我?若是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我这就走。” 萧承逸心疼坏了,动作轻柔扶着她,“自然不是,你就安心住下,这家你夫君说的算!” 宁贞儿眸子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她甜甜道:“多谢夫君。” 萧承雨更是见风使舵,“新嫂子,你放心,我们全家都支持你,毕竟你怀了我们萧家的骨血,是我们萧家的大功臣。” 沈氏微微蹙眉,她就是觉得这个新儿媳妇会是个麻烦,哪有一点后院女子的自觉,简直是一点礼数不懂。 再说,儿媳妇对她好,她又不是不知道,但她弱懦惯了,上有婆婆压着,下有官品的儿子,夫死从子,她满腹对新儿媳跟儿子的不满却一个字不能说。 更别说替自己的儿媳妇出头了! 第3章 这屈辱她不要 老夫人心口隐隐作痛,其实更多的是觉得麻烦。 她淡然地对萧承逸道:“承逸啊,去看看若汐,这两年你不在,家里多亏了她的操持。” 萧承逸却断然拒绝:“我不去。” 他堂堂四品将军,要他在后院妇人面前伏低做小,他做不到? 他不就是抬个平妻吗?多大点事,又不会改变什么?她竟然咄咄逼人,逼的贞儿受如此大的委屈,真是太不懂事了! 更何况,她哪里知道,贞儿是她沈若汐能相提并论的? 贞儿与所有女子都截然不同,她聪明伶俐,头脑灵活,能造出许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让她与沈若汐平起平坐,实际受委屈的是贞儿。 沈若汐她拿什么跟贞儿比! 老夫人叹了口气,疲惫地说:“承逸啊,你成亲当日就去了边关,承昭说对了一句话,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若汐在操持。去,好好跟她谈谈,我也累了。” 众人躬身退出了福来院,沈氏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看着这个气质非凡却似乎历经沧桑的儿子,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转身离开。 宁贞儿梨花带雨,唤了一声,“承逸哥哥。” 萧承逸柔声道:“你先跟嬷嬷去梅园,那里你一定会喜欢,我去看看她。” 宁贞儿咬了咬唇,低声道:“承逸哥哥,我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承逸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既然给了你婚姻,承若不会变,她只是掌家而已,别胡思乱想。” 眼前突然浮现出沈若汐那明艳动人的脸庞。 尤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只有十四岁,身穿一袭红衣,策马扬鞭狩猎,惊艳了无数人的目光。 新婚之夜,揭开她的盖头,看到那张绝美靓丽的容颜,他几乎失了神,慌乱中甚至忘记亲她一口,只留下誓言便匆匆离去,生怕再多看一眼就舍不得走了。 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是听说她与她师兄关系不清不楚,还是皇上还是太子时在大雨中求娶她的那些传闻,都像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再加上宁贞儿真的太耀眼了,根本不是她们后院女子能比的,他被她的光所俘获,情根深种。 还有,哪个妻子看到久别重逢的丈夫不是激动万分,倾诉思念之情? 而她沈若汐却面不改色,眼眸清冷无波,甚至对他带回来的女人也无动于衷!这怎能不让怒不可遏! 萧承逸心头微微泛出不适,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宁贞儿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既然已经许诺了她,他就不能回头。 只有宁贞儿才是他的真爱,也只有她才是这世上最耀眼的光。 而沈若汐,不过是个徒有外表的花瓶罢了。 “承逸哥哥,我的话不会变,你若真想跟她好,我就会……” “离开”两个字尚未出口,就被萧承逸温柔地捂住,“你呀!就不怕肚子里的孩子听到。 她毕竟照顾了我祖母和母亲两年,现在还不能休了她。我保证,不会与她有任何亲近,一定会说到做到。先等等,夫君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 宁贞儿轻轻点了点头,有了萧承逸的这句承诺,她心中便有了底。 对付后院那些守旧迂腐的女人,她有的是招数。 她十分大度道:“好了,我明白了,你快去!” 她的善解人意让萧承逸倍感欣慰,他宠溺地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有夫君在,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 翠竹轩内,沈若汐一回来便怔怔发呆,夏莲也已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原来,将军府内人人皆知将军带回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却唯独瞒着她们翠竹轩所有人。 “小姐,您哭就哭出来。”夏莲心酸道。 原来是哭了? 她不是为那负心汉哭,而是想起了父亲母亲跟哥哥们! 若他们还在,谁敢欺负他们含在手心的宝贝,让她受此屈辱! 沈家满门忠烈,十六个男丁皆在沙场英勇捐躯,他们用生命铺就的忠义之路,难道护不住她这个沈家的嫡亲小姐吗? 她狠狠地抹去泪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哭?他也配!我不过是想起父母兄长,他们对我的羞辱人我可以不在乎,但我绝不能辱没了沈家的忠烈之名。” “小姐……”两个丫鬟瞬间哽咽。 沈若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父兄战死沙场,我本想提剑上马为他们报仇雪恨,可母亲却以死相逼,不让我踏出忠义候府半步。 沈家三代,如今只剩下我这一个女儿,母亲生怕我有个万一。这些年,我洗手作羹汤,专心操持后院之事,似乎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模样。” 刚从药灵谷回家的小姐,明艳绝伦,意气风华,一颦一笑牵动多少男子的心,她们几乎都忘记了,从家中巨变,小姐什么时候有笑过? “小姐,那个负心汉我们不要也罢。”夏莲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没事,真的没事。”沈若汐淡淡地回应,“我需要好好想想。” “春桃,我们先出去,别打扰小姐了。”夏莲轻声对春桃道。 两人丫鬟红着眼睛退出房间,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本以为小姐终于苦尽甘来,却没想到千挑万选竟选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谁知道呢?当初萧承逸求娶小姐时,信誓旦旦地说此生不负。夫人身体一直不好,沈家上下只剩老弱妇孺,小姐是她唯一的念想。本以为嫁入高门大院会受欺负,找个小门小户,却不曾想这个更是个白眼狼!” “嘘!”春桃急忙示意她小声些,“小姐耳朵灵得很,别让她听见了。” 其实沈若汐的耳力确实敏锐,但她的母亲曾以死相逼,让她师父封住了她的内力,所以此刻她听得并不真切。 她的心中已有计划:第一步是和离,第二步请师父解开她穴道的封印,第三步,她定要亲赴边城,为父兄报仇雪恨,将北沧国赶出他们的家园,带回他们的亡灵。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春桃跟夏莲的声音:“见过将军。” 原来是萧承逸来了,沈若汐心中不禁泛起冷笑。 第4章 总能休干净 沈若汐的嘴角勾出嘲讽的冷笑,听到萧承逸冷冷冲春桃夏莲道:“不用多礼,退下,本将军找夫人。” “将军,还是先容奴婢禀报我家小姐!”春桃寸步不让。 萧承逸的眸子危险地一缩,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小姐?” 春桃丝毫不惧他,变心的负心汉,她没用巴掌呼他就不错了! 她不卑不亢道:“将军请稍等,容奴婢禀报。” 萧承逸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的丫鬟都称她为小姐,可见她从未有过为人妇的自觉! 亏他还想着该如何弥补她,却得到这样的回应。 “春桃,夏莲,让将军进来,你们在外候着。”屋内的沈若汐淡淡地说。 她依旧冷漠,让萧承逸心头溢出恼怒。 春桃这才让开位置,但眸子里满是愤恨。 一个丫鬟都如此跋扈,可见她的主人又如何? 萧承逸压下心头的怒火,走进屋内。 她靠窗而坐,身着素衣,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明眸皓齿,天生丽质,美得令人窒息。 此刻她眼睛泛红,宛如被清水洗过一般,显然是哭过的痕迹,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情。 萧承逸不禁回想起初次见到她时的惊艳,心中软了三分。 他在心底暗暗摇头,如果她愿意示弱一下,他难道真的是铁石心肠吗? 偏偏她总是嘴硬,若不是看到她回来就偷偷哭过,他差点以为她真的是不介意。 虽然答应了贞儿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从来没想过休妻,若她被自己休回家,这辈子就完了。 他会和贞儿好好过日子,但她依然会管家,照顾家里的一切,如果她想要孩子,他也会给她。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于是淡淡地道:“贞儿是孤女,成阳关大捷没有她我可能早就死了。若说立功她是第一人,但她不求功勋,一心为我,我不能负了她。” 不能负她就能负了她沈若汐,真是可笑,只是她心中早已激不起任何波澜了。 她淡淡地说:“将军请坐!我有说过不同意吗?” “你,你同意了?”萧承逸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不同意他恼火,她同意了他依旧恼火。 “我能说不同意吗?你舍得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沈若汐讥讽道。 萧承逸闷声说:“你这样想就对了。” 沈若汐微微一笑,说:“但在此前提下,我也想求将军一件事。” 萧承逸心头涌起一股冷笑,她果然有条件,他还以为她真想通了呢? 他嘲讽道:“夫人,不妨说说你的条件。” 沈若汐深吸了口气,直视着他道:“我犯了七出之一,无出,只想求得一纸休书,从此两不相欠。” 萧承逸闻言,心中一怔。 休妻?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即便曾对宁贞儿许下承诺,他也一直在寻找解决办法。 无出? 那不是他的气话吗?他们连房都没圆,怎么出? “这是你想的以退为进的办法?你竟然学会了如此腌臜手段。”萧承逸勃然大怒道 “呵呵……” 沈若汐嘲讽一笑,“将军真的想多了,我不过是想成全你们而已,你们夫妻情深,我若做个恶人岂不不识趣,好在你我并没圆房,成就你们一段佳话功德无量!” 萧承逸怒气冲天,他一直在安抚宁贞儿的情绪,却不料沈若汐竟如此相逼。 “住口!”他厉声喝道,“从娶你进门那日起,我从未想过要休妻。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你却依旧如此善嫉,简直不可理喻!” 沈若汐抬起湿漉漉的大眼,冷笑,“善嫉也犯了七出,有两个休妻的理由,绝对能休干净!” 不知是哪句话触怒了萧承逸,他的眸子瞬间赤红如狼,恶狠狠地盯着沈若汐。 “沈若汐,你休想!想离开我去找你师兄?做梦!圆房?我现在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他便猛地俯下身去,欲亲她。 沈若汐虽内力被封,但身手依旧矫健,她轻轻一挪椅子,躲过他的亲吻,眸子窜出怒火,一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不仅惊呆了屋内的人,连屋外偷听的春桃和夏莲也吓得一激灵,两人几乎同时推门而入。 萧承逸用舌尖顶了顶被打疼的左脸,眸子阴沉如水,声音冷厉如刀,“滚出去!” 沈若汐唇边讥讽的冷笑加深,“殴打夫君,更是休妻的正当理由,这么多原因,将军还考虑什么!” 萧承逸突然笑了,那笑容满是冷漠与阴沉,“沈若汐,演过了,别作,要不真的会把你自己作没了。”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激怒自己说的言不由衷的话,他还是在那一刻上当了,浑身的戾气压不住。 他轻轻闭了闭眼睛,被休,她成了弃妇,会遭万人唾弃的。 是个傻子都不会这样做,她的演技拙劣,目的明确,就是用休书拿捏他,不让他娶贞儿。 他不会让她得逞的。 沈若汐更想笑,演戏?他真自信的厉害,她淡淡道:“将军还是请便!恕不远送。” “沈若汐,你搞清楚,这里是我家。” “你家?” 沈若汐心里嘲讽道,这里哪一样东西不是用她的嫁妆买的,但她真的懒得费口舌了。 “将军的意思是我走?” 萧承逸面色阴沉地看了她一眼,留下狠话,“沈若汐,你行,你真行!” 说完,他甩袖离开。 春桃和夏莲都吓得脸色发白,“小姐,您真的打算让将军休了您吗?” “休我?做梦!”沈若汐冷笑一声道。 她可是忠义候府的嫡女,母亲是一品诰命夫人,外祖父是镇国公,她怎么可能让一个四品将军休了自己?要休也是她沈若汐休他! 春桃和夏莲这才松了一口气。 春桃笑道:“小姐,您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真的要让将军休了您呢。 看他刚才那样,肯定被吓得不轻!他一个四品将军能娶到小姐您,简直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沈若汐冷笑,“吓唬他?我可没那个闲心。” 第5章 找靠山 “小姐您这是?”两个丫鬟错愕问道。 沈若汐清冷道:“把聘礼账单找出来,花出去的就算了,剩下的嫁妆全部整理好封起来,谁来取都不给。 我爹娘兄长用命换来的钱财,是用来给家人花的,不是给外人挥霍的!” “小姐?这?”春桃越发不明所以。 夏莲明白了,眼中闪过一丝热切,“没错,我家小姐有貌有才还有身份地位,森林那么大,何必守着他这棵歪脖子树?奴婢这就去办!” 春桃也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图,她咬了咬唇,“小姐,您放心,我们离开的时候,一个铜板都不会留给他们!” “去!” 两个丫鬟离开后,沈若汐微微皱眉,想到自己和皇上之间的恩怨,有些头疼。 说不定他不仅不会促成她休了萧承逸,还会再塞几个女人给他,给她添堵。 当务之急,她只能找自己的表姐贤贵妃许瓷了,从她的口中探一探口风,有没有可能休了萧承逸这个负心汉。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沈若汐冷声问道:“哪位?” 屋外传来一恭敬的声音,“少夫人,老奴是宁少夫人身边的刘嬷嬷。” “进来!” 刘嬷嬷四十多岁,她躬身施礼道:“少夫人,宁少夫人肚子有些大了,衣料不够用了,想做几件新衣服,这银子如何拨?” 沈若汐心头嗤笑,一抹凉薄的笑容袭上面容,“她和我平起平坐,怎么还要来请示我呢?让她自己处理去,若是处理不来,让她去找将军,以后不要来麻烦我。” 刘嬷嬷微微一愣,心中不禁纳闷:一向温婉和善的少夫人,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她突然恍然大悟,哪家夫君往自家屋里抬女人,夫人能高兴得起来呢?也能理解。 “老奴这就回去禀告宁少夫人,先行告退。”刘嬷嬷轻声说道。 沈若汐烦躁地摆了摆手,这四品将军想要娶平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圣上还未下旨,萧承逸却已迫不及待地让所有下人称呼她为少夫人,还真是情真意切。 洞房花烛夜时的誓言,到底去了哪里? 绝不负她,好好在家等他。 可如今,她等来的却是他与别人的恩爱甜蜜,真是莫大的讽刺。 她不是对萧承逸还有什么幻想,只是觉得这两年的付出喂了狗,浪费时间,失去自我,替自己不值。 …… 老夫人的屋内,看着一群人离去,她面露疲惫之色,轻轻揉了揉眉心。 “老夫人,您身体欠佳,就别再操心了,先把药喝了。”于嬷嬷轻声劝慰道。 老夫人喝了药,无奈地叹道:“周氏耳根子软,自从阿来离开后就没了主心骨。承逸这次回家,她更是不敢多说什么。这个家,还得老身撑着。” 于嬷嬷安慰她道:“将军不过是纳了一个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您老可别操心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妾室?你没听到他说是平妻吗?” 于嬷嬷低笑,“平妻也是按照入门先后排序,只是好听些罢了,本质上还是妾。” 老夫人淡淡道:“这两年若汐管理萧家大权独揽,账目都是她一个人负责弄,我们也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 宁氏进门也好,可以帮忙打理后院,也能磨磨她的性子。” “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到。” “男人也不能一直被女人拿捏,迟早都会纳妾的。她早点认清现实也好,嫁人了,就得听夫君的,不然岂不是要翻天了?” 于嬷嬷一愣,“那您刚才……” 老夫人眸中闪过算计,“这一大家子还得靠她撑着,适当敲打一下,让她别忘了自己的本分,但也得哄着。 毕竟她是忠义候之女,也算给我们将军府撑了门面,众人都看着呢!表面功夫要做好。” 于嬷嬷由衷赞叹,“老夫人真是英明。” 老夫人对于嬷嬷的马屁很是受用,笑着说道:“行了,你先出去,让我歇歇养养神。” “是!” …… 午后,沈若汐坐上马车出了将军府,马车缓缓停在皇宫门口。 她为了维护将军府的颜面,几乎与亲人断了来往,此刻心头揪的死紧,难受的厉害。 让守卫禀告,不大一会儿来了一位公公,三十多岁,冲沈若汐一施礼,“萧少夫人,请随老奴前来,贵妃娘娘在倚娴殿等候了。” 来的是倚娴殿的总管太监元宝,沈若汐礼貌地回应,“有劳元宝公公了。” 说完,她给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心领神会,一锭金子悄悄塞进了元宝的手中。 元宝虽眉开眼笑,却极力推辞,“萧少夫人,这使不得!” “公公辛苦,这是应当的。 元宝这才将金子收入囊中,心情愉悦道:“萧少夫人,请随老奴来。” 贤贵妃的宫殿富丽堂皇,尽显皇家气派。 沈若汐恭敬地行礼,“若汐参见贤贵妃娘娘。” 贤贵妃许瓷眼中一热,眸子就红了,努力克制心头的情绪,淡淡道:“平身。” “多谢娘娘。”沈若汐起身道。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都退下。”贤贵妃挥了挥手,屏退左右。 待宫女太监离去,许瓷起身一把抱住沈若汐,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又出不了宫,你就不能常来看看我吗?” 沈若汐眼圈泛红,泪水打转,“表姐,是若汐愚笨,怕自己跟你们走的近,抹了夫家小门小户的脸面,真是蠢得可以。” 她心中满是委屈,却又不敢找外祖父外祖母倾诉,他们年岁已高,经不起任何刺激。 他们也遭遇了巨大的丧亲之痛,失去了女儿女婿,以及七个外孙,如此沉重的打击,谁能承受得住呢? 许瓷冷声,“萧承逸弄回来一个大肚子女人是不是?” 这么快表姐都知道了,果然她在将军府就是个傻子! 沈若汐轻轻点了点头。 许瓷顿时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摔碎了桌上的茶杯,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混账东西,他以为他是谁!” 沈若汐无奈,“表姐不气,我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 许瓷的眸子突然变得狠厉,阴恻恻道:“他真当你们沈家没人了吗?弄死一个孤女……” 第6章 此事只能皇上出面 沈若汐吓了一大跳,急忙说道:“表姐,那些狠话就别再说了,这种事情我们做不来的。 更何况,这次是宁贞儿,下次还不知道会冒出什么贞儿来,难道我们都要一一除掉吗?” 许瓷望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傻丫头,可你该怎么办?” “所以,若汐才特地来求表姐帮忙的。”沈若汐恳切地说道。 贤贵妃轻轻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才有些为难地开口:“萧承逸虽然是四品将军,但他这次立下的功劳可不小。 平阳关大捷就是他的杰作,不仅收复了平阳关,还歼敌五万,让云沧国挂起了免战牌,也让我们的将士们得以喘息,养精蓄锐。 捷报还是边城主帅战王亲自发的,民众对他崇拜得不得了。 他娶平妻,在民众眼里可能并不是什么大事。这样的忙,恐怕你表姐我也无能为力,得皇上出面才行。” 沈若汐淡淡开口道:“表姐,若汐并不是想阻止他娶妻,只是想要一张给萧承逸的休书。” “啊!”许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沈若汐的眼底微微泛红,非常坚定道:“表姐,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当年我之所以嫁人,一是因为我对萧承逸有好感,二是因为我娘,也就是你的姑母,她不想我出事,想保留她唯一的骨血。 所以,我都按照母亲的意愿做了。可是现在,我夫君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我还守着他做什么呢?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恩爱,蹉跎我的岁月吗?再说,我的志向并不在此。” 女休男?这自古以来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听起来都让人心惊胆战,更何况对方不仅是四品官员,还是朝廷有功之臣,“这……自古也没有休夫一说呀。” “他背弃誓言,就该被休。” “休夫这么大的事情,表姐更不行,还得让陛下定夺。” 沈若汐鼓着腮帮子,有些赌气地说道:“他恨我入骨,肯定不会答应的。” 许瓷轻笑一声,“皇上可不会恨你,说不定这正合他的心意呢。” “表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沈若汐道:“我一直把陛下当哥哥看待,就像亲哥哥一样。” 许瓷忍俊不禁,“完了,这话要是让陛下听到了,可得伤心坏了!” “表姐!”沈若汐眉头一蹙,嗔怪道。 “好了,不逗你了,此事只能由陛下出面,也只有他才行。”许瓷收起笑意,正色道。 沈若汐却有些犯难,陛下不会帮她的。 许瓷语重心长道:“若汐,表姐说个肺腑之言,休夫不可能,但和离可能行。 就算是和离,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会被吐沫星子淹死的!和离的妇人在众人口中也是弃妇?” 沈若汐眸子坚定,“一夫二妻就不会被吐沫星子淹死吗?我堂堂忠义候的嫡女,要跟一个孤女平妻,也会辱没了沈家一门忠烈。” 许瓷询问,“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了?” 沈若汐轻轻点了点头。 “你若是不方便去说,我可以出面请陛下为你做主。” 沈若汐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还是坚定道:“还是我自己去给陛下说!” 许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爱来我这里我也能理解,毕竟皇宫规矩多,行事不便。但祖父母年事已高,时日无多,你还是抽空多去看看他们。” 沈若汐鼻子一酸,主要是见面不知道说什么,就像是将刚刚结痂的伤口再硬生生的撕裂开来,那种痛楚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的到。 “若汐知道了。”她轻声回应。 许瓷红着眼眶点头。 …… 御书房内,皇上正在专心批阅奏折。 太监总管七林小心翼翼地瞥了皇上一眼,欲言又止。 半天,七林恭敬地呈上茶盏道:“陛下,这是南玉小国进贡的雪梨茶,清香扑鼻,入口干爽,请您品尝。” 皇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放下!” 七林放下茶盏,心中却满是纠结。 作为跟随陛下近十年的贴身太监,他几乎能洞悉皇上的心意,但此刻这件事他不知道要不要禀? 七林又试探提议,“陛下,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盛,您要不要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今天的七林的话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些,皇上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他,“有事?” 七林吓得一激灵,连忙跪地,磕巴道:“陛下,无……无事!” “说!”皇上的语气不容置疑。 “启禀陛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萧少将军的夫人今天进宫了,还拜见了贤贵妃娘娘。”七林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皇上一时没反应过来萧少将军夫人是谁,但当听到她拜见贤贵妃时,终于知道是谁了。 皇上顿了一下,冷冷道:“知道了,起来!话真多!” 七林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偷偷瞥了皇上一眼,心中暗自揣摩着皇上的心思。 皇上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但他的御笔却悬于空中,久久未能落下。 一滴墨意外滴落,将奏折晕染成一片斑驳,他猛然间捏紧了手中的笔杆,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它捏碎。 奏折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是蚂蚁在爬行,皇上烦躁地将奏折狠狠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两年了,没想到仅仅提到她的名字,后劲还会如此之大。 他紧拧着眉头,声音冷冽地吩咐道:“都出去,朕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七林心惊肉跳,没想到陛下还对沈若汐念念不忘。 他赶紧挥手示意御书房内的宫女太监退下。 很快,御书房便只剩下皇上独自一人。 她的七哥,自幼便与他交好,还是他的伴读。 她,作为沈家唯一的女儿,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小时候的她便长得粉雕玉琢,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然而,五岁那年她却意外失踪,让整个沈家人陷入了一片恐慌焦虑之中。 幸运的是,之后她便被寻回,家里人更是把她宠上了天。 街上传言她是被农妇收养,但只有少数亲近之人才知道,她被她师父所救,在药灵谷学得了一身非凡的本领。 他至今仍记得曾向沈逸瑾,也就是她的七哥,打听过她长大时的模样。 沈逸瑾总是神秘一笑,说等以后见到了不就知道了。 他终于在沈府满池盛开的荷花岸边见到了她。 那时,她只有十四岁,身着粉色衣裙,缓缓转头与他四目相对。 那一刻,仿佛天地万物都失去了色彩,只有她那一抹亮色深深地印入了他的眼帘,也深深地刻入了他的心中。 第7章 休夫? 为此,他还是太子时,曾向她求娶,却被她的母亲婉言拒绝。 沈夫人说:“皇家神圣,若汐在山野长大,不懂规矩,只要臣妇有一口气在,她是断断不会进宫,还请太子殿下谅解。” 事后他探听到,沈夫人是担心他后宫佳丽太多,委屈了她,才找了萧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她独守空房两年,小门小户的萧承逸竟然带着一个大肚子女人回来,让她受尽委屈。 而他就算是后宫有一百个女人,她始终是他心尖尖那一个,怎么可能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沈夫人终究是看走了眼,那个她以为会好好照顾她女儿一辈子的男人,却把她视若珍宝的女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让她现在饱受众人的非议跟嘲讽。 “陛下,奴才有事要禀。”门口传来七林小心翼翼的声音。 皇上心头烦闷,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狠厉:“你最好有要事禀告,否则就去敬事房自己领板子。” 七林吓的胸口一突突,忙道:“是萧少将军夫人求见陛下。” 皇上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来了?心中基本猜到了她所求何事。 他抬手摁了摁额头,迟疑,见还是不见? 平阳关大捷,它的意义无法言说,不仅夺回失地,也给北沧国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虽然首功的是萧承逸,但跟随他而来的将士们都说,这一切都离不开宁贞儿的功劳。 是她设计的弓弩打的云沧国军队丢盔卸甲,连他一向苛刻的堂兄战王都对她给予了肯定。 然而,她却不求功劳,只求能与萧承逸在一起。 这也是他无法给沈若汐做主的原因。 但她是沈家的女儿,是沈氏一门忠烈的后代,更是自己心中惦记的女人。 此刻她更在乎的应该是名声,他却无能为力,见她说什么? 御书房内久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七林感觉陛下应该是不想见她,可能又无法狠心说出不见她的话。 他低声,“萧少将军夫人,陛下这段时间特别忙,要不你先回去,等陛下有空再……” “传召”两个字还没出口,就听到皇上清冷的声音传出来,“让萧少夫人进来。” 七林吓的一激灵,暗自庆幸自己的话没说完,他一脸讪笑,“萧少将军夫人,您请。” 沈若汐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她与皇上并不熟悉。 她十四岁方归家,年底便传来父亲兄长沙场捐躯的噩耗。 三年孝期一过,母亲又逼她匆匆嫁人。 嫁给萧承逸没多久,母亲也郁郁而终。 她始终想不明白,皇上还是太子时,为何执意要求娶她。 记忆中,她与他的交集仅止于几次点头之交的偶遇,只知道她七哥曾是皇上的伴读,二人情谊深厚。 此外,她嫁人时听闻皇上曾因此大病一场,此事虽被皇家掩盖,但她还是有所耳闻,总觉得像欠了他什么,尽管她总感觉皇上对她这份情感来得莫名其妙。 她原已打算先行回府再作打算,没想到皇上竟愿意见她。 刚才她打算离去时,她还暗自松了一口气。 此刻听闻皇上召见,心头竟涌起几分莫名的紧张感出来。 见她愣神,七林轻声提醒道:“萧少将军夫人,陛下召见您呢!” 沈若汐回过神来,冲他微微一笑,客气道:“有劳公公。” “您请。”七林推开御书房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显然不打算跟进来。 沈若汐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御书房。 皇上正低头批阅奏折,并未看她。 她乖巧地跪下,行礼道:“臣妇参见陛下。” 皇上沉默片刻,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一旁,抬眸看向她。 她一身素净,自从父母兄长离世后,似乎便再未穿过鲜艳颜色的衣裳。 此刻她跪得端正,头微微低垂,发饰简约,只插着一支精致的珍珠步摇,轻轻摇曳。 虽看不见她的容颜,但那凝白细腻的后脖颈却露在外,竟让皇上微微失神。 沈若汐跪在那里,察觉到有一道颇显露骨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她轻轻皱起眉头,见皇上久久未发一言,只得低声提醒,“陛下。” 皇上回过神来,只觉口中满是苦涩。 他不禁自问,自己究竟哪里不好? 太子,注定九五至尊,可为何沈家人,包括她沈若汐,就是看不上他。 一股莫名的羞恼在他心中滋生,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我唾弃,沈若汐都已嫁人两年了,为何他还是无法放下她! 皇上冷声道:“萧少夫人,你回!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有可能,朕总不至于管臣子后院娶妻纳妾的事情!路是你自己选的,一切皆是命!” 路不是她自己选的,是她逼迫自己走的这条路,却没走好,给父母兄长丢脸了。 她抬眸,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眼眶红了。 “你,你哭什么?” 皇上心头慌乱,几步到她身边问道。 沈若汐不想哭,但一想到父母家人控制不住,想到沈家一夜之间变得只剩老弱妇孺,她更是悲痛难抑。 她鼓着腮帮子,哽咽道:“我七哥在天上看着陛下如此欺负他妹妹,能安息吗?” “朕,朕什么时候欺负你了?”皇上脸色铁青着脸反驳道。 沈若汐小声嘟囔,“臣妇还跪着呢!” 皇上心头一急,伸手想去扶她,却又突然想到什么,手像被烫到一般缩回。 他有些懊恼地回到自己的龙椅上,像跟自己较劲般道:“起来!” 沈若汐抽抽噎噎起身,鼓着腮帮子气不顺。 皇上恼怒自己受她的一言一行牵制,但看她委屈的表情,自己的心先软了,他低叹一声无奈道:“不是朕不给你做主,你的夫君立了大功,战报还是军中元帅战王发的,给了他很高的评价。 还有那个宁贞儿,巾帼不让须眉,她自制厉害的弓弩,不仅大幅减少了将士的伤亡,还协助萧承逸攻下了平阳关。 平阳关既已得手,其余三城还会远吗?臣子娶妻,你说朕又能如何插手呢?” 沈若汐抬起头,直视着皇上,一字一句地道:“陛下怎知臣妇此行是为了阻止萧少将军娶平妻?” 皇上略显惊愕,“那你找贤贵妃,又找朕,究竟所为何事?” 沈若汐深吸一口气,说道:“当年萧少将军向臣妇求婚时,曾向臣妇之母承诺,此生定善待臣妇,绝不纳妾! 这誓言犹在耳畔,他却已违背,既然他做不到,臣妇唯有选择休夫了!” 皇上愣住,错愕地问:“休,休夫?” 第8章 终于得到皇上的承诺 “是!”沈若汐斩钉截铁地回道。 皇上微微蹙眉,自古以来,也无女子休夫之先例,她倒是敢说。 皇上淡淡道:“萧少将军在边城立下赫赫战功,你竟欲休夫?会寒了众将士的心的。” 沈若汐冷冷道:“陛下,一码归一码,他违背誓言,岂能因战功而一笔勾销? 我沈家满门忠烈,难道就不能为臣妇争到一纸休书吗? 先皇在世时,曾言沈家若无后继之人,便由臣妇继袭,选婿入赘,子孙后代便可永继袭位。 但臣妇的母亲不愿意,不想让臣妇上战场,她只希望臣妇能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 为了母亲,臣妇可在萧家后院洗手作羹汤,但他既负了臣妇,臣妇亦可为了沈家重返战场,扞卫忠义候府的荣耀。” 皇上被她的言辞深深震撼,他原以为沈若汐只是倾城绝美的弱女子,性格纯真飒爽,却不料她还有如此坚韧不屈的一面。 半晌,皇上才勉强平复心绪,一盆凉水泼了过去,“你不过是一介女流。” 沈若汐有些不痛快,她目光直视皇上,在皇上被她看得有些狼狈时,她才坚定地开口说:“陛下适才还赞誉宁贞儿巾帼不让须眉。 陛下莫忘了,臣妇的师父乃是药灵谷谷主鬼踪神手,他不仅武功出神入化,更是名满天下的神医,且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臣愿回归沈家,为国效力,替父兄征战沙场。” 最后她用了“臣”字,表明自己的决心。 “和离?”皇上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两个字。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便如野草般疯长。 虽然他心中满是自我唾弃,却无法抑制那越来越强烈的执念。 他紧握双手,因用力过度而身体微微颤抖。 “陛下?” 沈若汐看皇上的表情不太对,心头嘀咕,自己没说错什么!便唤了他一声。 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休夫不妥,和离倒是可行,只是,你须得想清楚,一旦你做了决定,便不可后悔。 而朕说出的话,下的圣旨也断无收回之可能。” 和离?虽然跟她想得有些偏差,但只要不给沈家丢脸也可。 “臣谢过陛下隆恩,只是这圣旨?” 沈若汐的意思很明显,总得给个确切的时间。 看样子,她已经想清楚了。 皇上自己先没了顾虑,“稍微等上一等,萧承逸立下如此大功,得先赏赐,不会多久。” 皇上金口玉言,沈若汐放下心,冲他一福身,“臣谢过陛下,告退。” 皇上心头一急,“你,等下……” 沈若汐微感讶异,抬头望向皇上,问道:“陛下,您还有何事要吩咐臣女吗?” 皇上的心中藏着一个长久以来的疑问,他定了定神开口道:“当年朕曾向你求婚,却被你母亲以皇家规矩多婉拒,最终让你选择嫁给了萧将军。你现在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沈若汐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直接地提及此事,她先是一愣,随即正色回应:“陛下,臣当时年纪尚幼,未曾想过感情的事情。 母亲在世时,曾提及此事,臣与陛下相见次数有限,只知道您与臣的七哥交情深厚,臣也一直将您视为兄长。 后来父兄为国捐躯,母亲忧心忡忡,生怕臣有个闪失,所以孝期一过,便让臣嫁给了萧承逸。 当时臣觉得萧承逸为人坦诚,对母亲许下承诺时言辞恳切,便心生好感,但谈不上感情深厚。 至于后悔,臣女从未有过。 人生若不经历选择,又怎能明白自己适合哪条路呢? 萧承逸给臣上了一课,让臣受益匪浅。” 皇上听完沈若汐的回答,心中不知是失望多一些还是释然多一些,他轻轻点头,“退下!” “臣告退。”沈若汐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皇上望着她离去的纤细背影,神情恍惚,好半天自顾自叹息了一声。 这丫头的心中从未有过他的位置,只能苦笑以对。 沈若汐上了马车,神色淡淡,眸子凝在一点上,一字不言。 春桃着急,不知道自家小姐跟万岁爷在御书房说了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小姐。”春桃轻声唤道。 沈若汐抬起眼皮,开口询问,“何事?” 春桃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摇了摇头。 沈若汐见状,嘴角微微一勾,这丫头性子急,心头藏不住话,现在还能忍着不发问,还挺难得。 “有话就说,无需顾虑。” 春桃靠近了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陛下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我们何时能回沈家去?” 沈若汐眉头轻蹙,轻声道:“得过了庆功宴,萧承逸虽然负了我,但战功却是实实在在是他自己立的。” 想起萧承逸那个负心汉春桃心头就有气,但不得不为自家小姐回沈府考虑。 “小姐,我们回到沈家之后,可能也不会太平。” 沈若汐的手心不自觉地收紧,眉头轻蹙。 父兄战死,她的母亲也在她成亲仅仅五个月便离世,家中便只剩下了一群老弱妇孺。 如今,家中大小事务皆由她祖母徐老太掌管,然而这位祖母并非她的亲生祖母,是祖父在她亲祖母过世后所娶的续弦。 这位徐老太,比她母亲还要年轻五岁,思想迂腐守旧,性格顽固且常常胡搅蛮缠。 家中的嫂子们境遇也颇为凄凉:二嫂改嫁,三嫂精神崩溃变得疯疯癫癫,四嫂为她四哥殉了情。 大嫂与五嫂性格懦弱,天天在徐老太的欺压下忍气吞声。 家里只剩下三个侄女,一个个显得死气沉沉,整个沈家仿佛一盘散沙。 沈若汐每每想到这些,心中便充满了悔意,因为怕触碰心底的痛楚,她已经很久没回娘家了。 沈若汐冷冷一笑,“首先沈家是我的家,我回去天经地义,再说,她一个续弦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春桃闻言点头,“对,我们才不怕她,她若撒泼犯浑,我们也不用客气。” 沈若汐点头,“这就对了。” 沈若汐回到自己的翠竹轩,意外地发现萧承雨竟然在她的屋内。 第9章 贪婪的一家人 萧承雨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颐指气使地吩咐夏莲做这做那,夏莲则是一脸容忍,没有与她计较。 看到沈若汐归来,萧承雨站起身来,脸上堆满虚假的笑容,“大嫂,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半天了,你去哪儿了?” 沈若汐将唇边的讥讽压下,口气疏离不答反问,“承雨,你找我何事?” 萧承雨微微一愣,平日里她总是对她和颜悦色,今日这态度倒是有些奇怪。 想到她可能是因为宁贞儿的事情心中不快,萧承雨也没太在意,毕竟不论她如何对待她,沈若汐总是会顺着她的。 “那个宁贞儿,你何必在意?我们才是一家人。 对了,大嫂,你今日在前厅戴的那两支珠钗真是漂亮,我挺喜欢的,不如就送给我!” 沈若汐心中冷笑连连,以前一家人的时候,她自然不在乎这些,但现在,想要她的东西,简直是痴人说梦! “承雨,这两支珠钗我也喜欢,不送,再说,你不是有新大嫂了吗?找她要去。” 萧承雨惊愕不已,怎么可能?她向来大方,从不吝啬自己的东西,今日怎么如此小气? 她一向在沈若汐这里顺风顺水,现在在她丫鬟眼前被她甩了脸子,恼羞成怒,“大嫂,难怪大哥会娶别人,就你这小气样,他能看得上你才怪!两支破珠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要了!” 沈若汐嘴角嘲讽的一勾,“你要我得给呀!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你有新嫂子,不必再叫我大嫂,以后我的东西你也休想染指一分一毫。” 萧承雨在家中向来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了这种气,顿时脸色铁青,“好,好得很!沈若汐,你就等着在后院人老珠黄,孤独终老!我哥可看不上你半分。” “少小姐,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春桃愤愤不平。 “你个贱婢也敢说我?是不是找打!”萧承雨怒道,说完扬起胳膊冲着春桃的脸扇了过去。 她的手腕猛地被沈若汐一把抓住。 沈若汐眼神清冷,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她冷笑道:“萧承雨,这里是翠竹轩,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滚回你的海棠院去,这里不欢迎你!” 萧承雨愣了一下,她是第一次看如此气势的沈若汐,让她心头一跳,那感觉像是面对一个陌生的人。 但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愤愤不平地叫嚣道:“沈若汐,你搞清楚,这里是我家!” 沈若汐冷冷盯着萧承雨,讥讽道:“你家?把你身上穿的、戴的,乃至一切用品,全都给我留下再有脸说你家。 这里不欢迎你,夏莲,去告诉守院的嬷嬷,从今以后,翠竹轩不许萧承雨再踏进一步。” 萧承雨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瞪着沈若汐,“沈若汐,你……你简直是疯子!你怎么敢?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哥更加讨厌你!” 沈若汐闻言,嗤笑一声,她毫不客气地道:“萧承雨,有没有可能我更讨厌你哥?看到他,我就觉得恶心。” “你……你疯了,疯了!”萧承雨气得浑身发抖。 “夏莲,撵出去!”沈若汐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冲夏莲道。 夏莲立刻走上前来,扯着她的衣服冲萧承雨冷声道:“少小姐,请!” 萧承雨冲夏莲斥道:“别碰我。” 说完,她恶狠狠地看了沈若汐一眼,留下狠话,“沈若汐,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哥去,你可别后悔。” 然后愤然离去。 沈若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容忍只针对家人,对于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她自然无需客气。 “小姐,我们何时能离开这萧家?”夏莲低叹问道,都是一家子什么人! “等陛下的圣旨,应该快了。” 春桃听到此处,忍不住眼圈泛红,替自家小姐叫屈,“小姐,您这样好的人,为何遇不到良人呢?” 沈若汐摇头,“傻丫头,有什么好难过的,我才十九岁,人生还长着呢!” 夏莲哽咽,“就是,小姐值得世上最好的男人,肯定比萧承逸强一万倍。” 沈若汐心头低叹一声,嫁一次人就让她心力憔悴,男人?她真的有些怕了,以后她守着家人过,挺好。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还不去准备。” 春桃道:“小姐,东西随时都可以收拾,奴婢倒是有些担心,之前将军府一直在用您的嫁妆度日,现在我们不让他们用了,就怕引起轩然大波。” 沈若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轩然大波?那最好,银子是我们的,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无耻到何地!” “对,不用怕。”夏莲坚定道。 春桃被她们感染,一改颓废,满是斗志,“对,不怕。” …… 萧承逸回梅园刚进屋,便看到宁贞儿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委屈。 他心头一紧,一个健步上前,轻声唤道:“贞儿。” 宁贞儿闻声,却将头偏向一侧,声音略显沙哑道:“承逸哥哥,你来了。我这就去为你准备茶水。” 萧承逸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温柔地将她的头转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她那双红肿的眼眸,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沉声问道:“究竟是谁欺负了你?” 宁贞儿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只是风大吹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新派来伺候宁贞儿的丫鬟叫绿珠,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回禀少将军,还能有谁呢?自然是翠竹轩的那位。” 宁贞儿闻言,故意瞪了绿珠一眼,随即冲萧承逸解释道:“承逸哥哥,你别听绿珠乱说话,不关若汐姐的事。” 萧承逸从认识宁贞儿就没见她哭过,她性格开朗,胸怀宽广,能与男儿并肩作战。 如今她竟在自己家中受了委屈,这怎能让他不心疼? 他沉声对绿珠道:“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绿珠赶紧道:“少夫人如今肚子大了,想要做两件衣服。沈少夫人把一摞账本送了过来,让夫人自己支银子。 夫人看了半天,发现账面上根本没有银子了,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宁贞儿闻言,吸了吸鼻子,却未再言语。 萧承逸心中怒火更盛,他沉声道:“把账本拿过来,我要亲自看看。” 绿珠不敢怠慢,赶紧将一摞账本搬了过来。 萧承逸接过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心中的怒火随着账面的空洞而越发炽烈。 “承逸哥哥,其实也是我的问题,你若让我舞枪弄棒没问题,但后院这些我做不来,我只是想做两件衣服而已。” 看宁贞儿受如此大的委屈,萧承逸怒火万丈,沈若汐真的太不像话了。 她用后院那些腌臜手段对付心怀大义的贞儿,真是又坏又蠢。 当年娶她,真是瞎了眼了。 第10章 兴师问罪 “我这就去找她问个明白。”萧承逸一脸怒容道。 宁贞儿心中暗自窃喜,面上却装出几分迟疑:“或许,我们真的错怪了若汐姐。” 萧承逸眸子阴沉,“她变了,早已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沈若汐,贞儿你放心,此事我必定为你做主。” 在萧承逸视线不及之处,宁贞儿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满是得意。 她虽然不屑于使用后院那些女人争宠的手段,但沈若汐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机。 为了应对这种不安,她只能采取这样的策略。 萧承逸怒气冲冲离开梅园,迎面便撞上了泪流满面的自家妹妹萧承雨。 萧承雨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 一见到萧承逸,便忍不住放声大哭:“大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萧承逸蹙眉,她又怎么了? 他忙安抚道:“承雨,别哭了,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萧承雨添油加醋地将自己在翠竹轩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萧承逸的脸色愈发阴沉。 沈若汐这是要闹哪样?非得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吗? “承雨,你放心,大哥这就去找她,她真是太不像话了!”萧承逸怒气冲冲地说道。 萧承雨心中暗喜,等大哥出面,看沈若汐还怎么嚣张! 老夫人的福来院,于嬷嬷低声向老夫人禀报:“老夫人,下午少夫人进宫了。” 老夫人闻言,手中一紧,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应该是去见贤贵妃了。”于嬷嬷小声回道。 老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这个沈若汐到底想做什么?竟然敢如此胡闹,亏我还替她想着,让承逸多陪陪她。 她竟然敢闹到皇宫里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于嬷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老夫人,贤贵妃毕竟是少夫人的表姐,我们是不是应该稍微顾及一下。” 老夫人冷哼一声:“贤贵妃又怎样?她也没有插手别人家事的先例。 沈若汐无论什么身份,她首先是萧家的媳妇,就得守萧家的规矩!” 于嬷嬷刚想再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赶紧去开门,是负责熬制老夫人药汤的丫鬟,她进屋,一脸忐忑地跪道:“老夫人,今日少夫人并未为您准备药材,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愣了好一阵,最后竟被气笑了,“沈若汐啊沈若汐,你这孩子未免也太任性了些。 居然敢断了我治病的药材,胆子可真不小啊! 难道离了你,我这把老骨头就没人能照料周全了吗?你如此大不敬,真该好好管教一番才是!” 于嬷嬷在一旁目睹此景,眼神闪烁,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夫人,您觉得她会不会是真生气了?毕竟她和少将军尚未圆房,少将军便带了别的女子回府,这件事……” 老夫人眉头一挑,粗鲁打断于嬷嬷道:“生气?她生什么气?难道萧家还缺她吃缺她穿不成? 别人家里的丈夫三妻四妾都是家常便饭,承逸不过是抬了个平妻,她就这般闹腾。你去把她叫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于嬷嬷应了声,心中却暗自嘀咕:这萧家到底吃的是谁的、穿的是谁的? 但她不敢多言,连忙赶往翠竹轩去请沈若汐。 春桃听闻老夫人召见自家小姐,心中不免忐忑,不知老夫人会如何为难她。 沈若汐却显得淡定自若,她微微一笑,对于嬷嬷道:“劳烦嬷嬷跑这一趟了,我这就过去。” 跟着于嬷嬷来到福来院,沈若汐见到倚在榻上的老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祖母。” 老夫人脸色一沉,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下午进宫了?” 沈若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回应道:“祖母,哪家的规矩规定了孙媳不能进宫?” 这是她首次以这种略带嘲讽的口吻说话,老夫人一时竟言语无力,只得冷冷地说道:“进宫也罢,但若是口无遮拦,那便是大不敬了!” 沈若汐眉梢一挑,反问道:“祖母,何为口无遮拦?夫君娶平妻之事连陛下都知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说说又有何妨?” 老夫人被沈若汐的反问堵得一时语塞,只得另起话头道:“好,此事暂且不提。那你为何不给老身配药?你这是想要谋害我这个祖母吗?” 沈若汐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平静地回应道:“祖母,您给若汐扣上这么大的罪名,我可真的担当不起。 抓药难道不需要钱吗?您看看这将军府的账面上可还有余钱?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我又如何让她们去抓药呢?” 老夫人脸色微变,以质疑的口吻质问道:“将军府的大小开销不都是你全权负责的吗?何以今日就突然拿不出银子来了?” 沈若汐神态自若,语气平静地解释道:“昨日的确是我负责打理账目,但今日宁少夫人已经进门,将军府的账目自然交由她接管。 今后这府中的银两开支,皆由她负责,祖母的药费,也交与她支取便是,无需再向我过问。” 老夫人闻言眼眸一沉,还未及开口,便见一丫鬟快步而入,恭敬施礼道:“老夫人,少将军到了。” 老夫人心中涌起一股得意之情,自家孙子来的正是时候,随即吩咐道:“让他进来。” 萧承逸一踏进屋内,便强忍怒气向老夫人行礼。 待老夫人示意无需多礼后,他面带怒色转向沈若汐,质问道:“沈若汐,你究竟是何居心?” 沈若汐凝眸直视着他,故作疑惑道:“将军此言何意?若汐实在不明白。” “你少装糊涂!贞儿不过是想做两件衣服,你支取银两便可,却故意推脱,然后把所有的烂账都扔给贞儿,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沈若汐突然扯唇一笑,她本就生得明媚动人,此刻笑容更是如春花般绽放,令整个屋子都为之生辉。 萧承逸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弄得一愣。 沈若汐很快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将军是否刚刚回府?” 真是明知故问,萧承逸不悦,“正是。” “那你可有了解过将军府的收入与开销情况?” “自然没有。” 沈若汐淡淡开口,“将军府的事务虽曾由我操持,但祖母和婆婆都清楚,家中生意一直不景气,亏损严重。这两年,都是我拿自己的嫁妆在填补府中的亏空。” 萧承逸闻言,心中一震。 第11章 是该好好算算账 “我并不知晓。”萧承逸错愕道。 “将军现在知情也不迟,府中既迎娶新夫人,我亦当识趣退位,往后府中诸般花费,已经与我无关。” 老夫人心中涌起一股不悦,正欲开口,却被萧承逸抢着道:“贞儿已有身孕,何况她岂能胜任那些琐碎之事?” 沈若汐倍好好笑,她就这样盯着萧承逸淡淡道:“好似我昔日能胜任一样?萧承逸,你莫忘了,我嫁你之前,亦是纵马驰骋,逍遥自在之人。” 她的话语刚落,萧承逸便再次想起她那日纵马狩猎的场景,她一袭红装,光芒四溢,惊艳绝伦。 他低声,“也罢,既然你已无心于此,我便代贞儿接下这份重任。你且将这两年来的所有开销一一列出清单,日后,我必会补还于你。” 沈若汐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好的,我会让管家去核算,还有,祖母的药方我已经写下来了,以后都按照这个方子抓药,若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 沈若汐的话未说完,就被老夫人粗鲁地打断,“若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先给他们银子把药抓了,我这晚上要是没药喝,可真不好受。” 她腿疼是老毛病,总是反复发作,疼得有时整夜都无法入眠。 自从沈若汐嫁过来后,便为她精心调配了药方,早晚各服一次,腿疼再也没有发作过。 若是今晚断了药,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能否安睡。 沈若汐淡淡一笑,说:“祖母,将军已经回来了,怎么可能缺银子呢?同为孙媳妇,我照顾您已有两年,是时候换新夫人来尽孝了,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说完,她也不等老夫人回应,便冷淡地瞥了萧承逸一眼,转身离去。 “哗啦”一声巨响,老夫人气得将桌上的茶具摔在地上,怒声喝道:“承逸,这种不孝的孙媳妇我不要了,你立刻休了她!” 站在门口的沈若汐听到里面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径自离去。 “祖母息怒!”萧承逸劝慰道。 老夫人余怒未消,“承逸,你怎可如此纵容她,你知道她有多少嫁妆吗?我们才用了多少?她如此斤斤计较,实在是令人心寒。” 萧承逸眼神淡然,“祖母,将军府姓萧不姓沈。动用夫人的嫁妆来维持家用,传出去岂不是丢了我们萧家的脸面? 钱的事情,孙儿会想办法解决。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堂堂将军府,竟会沦落到需要依靠沈若汐的嫁妆度日!” 老夫人提起此事便满心怒火,“你以为我们愿意用她的嫁妆吗? 你爹早逝,你又去了边城,萧家只剩下老弱妇孺。 你娘又软弱无能,家里的产业根本支撑不起将军府的开销。 她是萧家的一份子,用点嫁妆怎么了?都是被我们纵容坏了,现在越来越不像话,必须要给她教训!” 萧承逸淡淡道:“祖母,既然孙儿已经回来,府内的开销我自会想办法解决,您别再提用她的嫁妆的事情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好,我不管,现在马上给我抓药总成了!” 萧承逸承诺,“祖母,您先稍等,容孙儿一刻时间,晚饭前必定会让您喝上药。” 萧老夫人看他如此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萧承逸回到梅园,宁贞儿感觉,沈若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却发现他回来一言不发,似乎满腹心事。 “承逸哥哥。” 萧承逸换上笑容,“此事的确不怨若汐,是将军府的确没钱。” “啊!” 宁贞儿蹙眉,堂堂将军府没钱,怎么可能? 萧承逸耐心解释,“家里的买卖都在亏损,还是若汐搭上了自己的嫁妆,既然我回来了,家中开销,怎么可能再用她的嫁妆。” 一旁的宁贞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暗道:做生意她虽然不擅长,但赚钱的门道可多着呢! 宁贞儿笑道:“承逸哥哥,我会制作弓弩,自然也会制作其他新颖的东西。 你放心,我们将军府就算不靠沈若汐,也能财源滚滚。” 萧承逸闻言,眼中露出温和的光芒,“你就是我的福星,贞儿,遇到你是我之幸。” “当然,我也如此认为。”宁贞儿毫不掩饰地回答道。 “有你真好。”萧承逸由衷道。 宁贞儿突然蹙眉,“可我现在真的没衣服穿了。” “陛下的赏赐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先忍耐两天。”萧承逸安慰道。 “承逸哥哥,你答应过我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还有聘礼一千金,可不能食言哦!” 听到这句话,萧承逸的脸色微微一变。当初,他误以为将军府家底丰厚,没想到如今却是连连亏损。 若不是有沈若汐的嫁妆撑着,将军府恐怕早已捉襟见肘,他之前许下的承诺恐怕难以实现。 察觉到萧承逸的态度变化,宁贞儿有些不悦地问道:“承逸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怀孕了,就跑不了了,所以那些承诺也就不算数了?” 萧承逸柔声解释道:“没有的事,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尽力去摘给你。只是我现在才知道家里的实际情况,没想到将军府一直亏损得这么厉害。” “反正我不管,以后我会努力赚钱的。但是现在,你必须马上给我办大婚,等肚子大了,别人会指指点点的。” 萧承逸面露为难之色,他低声说道:“能不能稍微节俭一点。” 宁贞儿瞬间不乐意了,“承逸哥哥,这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你不可食言。” 萧承逸心里低叹一声,“那好!我再想想办法。” “你可以先借。” “借?”萧承逸一蹙眉。 “对,借,你现在可是国家的大功臣,有多少人想巴结你,你去找他们借些银子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萧承逸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他确实答应了宁贞儿的要求。 而且他能如此风光,的确是宁贞儿的功劳。 “好。” 听到萧承逸的承诺,宁贞儿终于露出笑颜。 她是谁?她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无所不能,她会在这里写下浓重一笔,永留青史。 第12章 宁贞儿竟然封官了 老夫人被沈若汐气得头疼欲裂,可能是觉得自己连药都喝不上了,连腿也开始感到不适了。 她正想吩咐于嬷嬷让她独自静养片刻,这时房门却猛地被推开。 萧承雨满脸愤怒地闯了进来。 本来她以为自己给她哥告了状,沈若汐必受惩罚,但她看到的是,那个女人完好无损回了她的翠竹轩。 “祖母,沈若汐她不仅不给我珠钗还打骂与我,为何什么事没有就回她屋去了?” 老夫人刚为此事感到心烦意乱,听到萧承雨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找我有什么用?她现在成了甩手掌柜,眼看着我们一家人拮据,一毛不拔。 这些年我真是白疼她了,一家人之间竟然还要算计来算计去,分什么你我?我都快被她气死了!” 萧承雨没想到沈若汐竟然敢气到祖母头上,她惊愕地说道:“我哥她为何不管?她欺负我,忤逆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一脸怨怒地说道:“别提你哥,窝囊废。 沈若汐真是个白眼狼!这些年我对她怎么样她不知道吗?我护着她,疼着她。 她倒好,就为了你哥抬个平妻就各种作,还敢顶撞与我,一点家教没有。” “我哥为什么不管?就让她跋扈?”萧承雨追问道。 想起刚才自家孙子那窝囊的一幕,老夫人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 那个窝囊废,被她稍微呛几句,竟然就胆怯退缩了,还还她嫁妆,傻了吗? 自古都是鸡随鸡嫁狗随狗,她那丰厚的嫁妆是姓萧,可不是她沈若汐的。 “承雨,赶紧退下!让我静一静。” 萧承雨咬了咬唇,心头更是被愤恨填满,从今天开始,她跟沈若汐势不两立。 “祖母,我回去了。”她满心不甘道。 老夫人烦躁的摆手,萧承雨离开。 看着自家孙女离开,老夫人摁了摁眉心,心想,无论如何必须把沈若汐的嫁妆弄到手。 进了她萧家的门,她沈若汐的一切都是她萧家的,还想以此拿捏他们,简直是不知死活,不给教训,不醒脑子。 …… 放下肩头担子,无事一身轻,沈若汐一夜好眠,醒来时神清气爽。 洗漱完毕,她拿起短剑,步履轻盈地走向后院。 萧承昭和萧承坤早已在后院开始了日常的练武,见到沈若汐款款走来,两人齐声喊道:“大嫂!” 沈若汐微笑着点头回应。 萧承坤性格内向,寡言少语,唤了一声大嫂后便埋头苦练,不再言语。 而萧承昭则截然相反,他天生能说会道,笑容满面地凑上前来:“大嫂,您看我这招使得对吗?” 沈若汐仔细观察着他施展的双风贯耳招式,不禁轻笑出声:“非常好,承昭日后必成大器。” 萧承昭被她夸的不好意思,“多谢大嫂夸赞。” 她正欲指点萧承昭在施展招式时腰身需挺直,忽见一名丫鬟急匆匆跑来,向她恭敬行礼:“少夫人,老夫人请您速去前厅,陛下有旨意传来。” 沈若汐的心猛然间跳了一下,她本能地以为那会是她与萧承逸的和离圣旨。 然而,进了前厅,她才知道并不是。 她心头涌上难以名状的惆怅,又有丝丝缕缕的厌烦。 但终究只能跟随着老夫人一家,恭敬地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圣旨。 这圣旨是下给萧承逸与宁贞儿的。 皇上不仅任命萧承逸掌管军中精锐的巡防营,还赐予了他一千两纹银的厚赏。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皇上竟然破例册封宁贞儿为六品护军校,让她身为女子得以在军中担任职务。 这一消息宛如平地一声雷,不仅令宁贞儿自己难以置信,就连萧家老夫人也惊得目瞪口呆,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在此之前,由于萧承逸的缘故,她对宁贞儿尚算客气,再加上宁贞儿身怀有孕,多少给了些面子。 但她内心深处,她始终对宁贞儿抱有轻蔑之意。 然而此刻,萧老夫人的心情却截然不同,她惊喜交加,几乎难以自持。 女人能拥有军职,这在大奕国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这是给整个家族带来了莫大的荣耀。 要知道,即便是老将军和萧承逸的父亲在世时,他们的官职也仅仅是五品,如今宁贞儿这一封官,令老夫人欣喜若狂。 宁贞儿自己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封她为武官。 当她看到萧家人的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那种从未有过的得意之情涌上心头。 看,她终究不是那些只会待在后院的女人所能比拟的,如今她终于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她终于觉得一雪之前他们看不起自己的前耻,扬眉吐气了。 “嫂子,你真是太棒了!”萧承雨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早就说过,你才是我哥的大贵人大福星。 不像有些人,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没见过世面,斤斤计较。” 萧少欢含沙射影,夸赞宁贞儿,不忘踩沈若汐一脚。 沈若汐心头冷笑,没有出言反驳。 老夫人此刻更是精神焕发,她挺直了腰板,对宁贞儿说道:“贞儿呀,以后你就是我们萧府的管家,府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你来做主。” 说完,她还故意瞥了沈若汐一眼,那种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似乎在说,你以为离了你我们萧家就不能转了吗?看看,有了贞儿,我们萧家更辉煌。 沈若汐这才知道自己嫁了一个什么人家? 哪有真心?只有错付,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然而,在这片欢腾之中,唯有周氏面露不悦。 她低声嘀咕道:“这女人本该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怎么能整日里打打杀杀呢? 再说,贞儿还怀着孕呢,怎么能去当什么护军校?她应该在家好好养胎才是正道。” 老夫人一听,顿时瞪眼喝道:“你懂什么!贞儿身为武将,自是有朝廷的俸禄,岂能与你们后院那些娇滴滴的女子相提并论? 她如今深受皇上赏识,实乃我萧家莫大的荣耀,我萧家当真要光宗耀祖了!” 沈若汐嘴角嘲讽的一勾,看向萧承逸跟宁贞儿的目光充满了不屑,“那还真要恭喜萧少将军将要娶了个女中豪杰。” 萧承逸的眼眸沉了沉,锁住她波澜不惊的面容,莫名对她的话语及表情极其不悦。 宁贞儿的手指捏紧,明明自己才是那颗最耀眼的星,被人仰望,却总是被她一个后院无用妇人压得低她一等。 她眼中的冷嗤跟不屑撕扯她高傲的自尊。 她突然抹唇一笑,眼眸中却蕴藏着算计跟阴鸷,“承逸哥哥,我搞不懂呀!我现在有了官品,若汐姐以后见我要不要给我下跪呢?” 第13章 谁敢动她的人! 现场一阵静逸,沈若汐轻轻笑出了声,萧承逸的脸瞬间涨红,“贞儿,不许胡说。” 周氏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简直不想看她,怎么会有如此蠢的人。 萧老夫人尴尬地咳嗽一声,宁贞儿脸上一麻,自己说错话了! 站在沈若汐身旁的春桃,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她的愤愤不平地说道:“跪你?你疯了!我家小姐的父亲是一等侯,母亲更是一品诰命夫人,你对她三拜九叩都是对你的恩典。 而且我家小姐亦是骑马射箭的好手,若非嫁入你们萧家,她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 她不给是嫁入你们家才被你们低看,你们不念她对萧家的付出,如今有了新人便嫌弃她,真是狼心狗肺。” 春桃的话掷地有声,一时间激起千层浪。 宁贞儿不敢再说一句,想压沈若汐看样子还得努力。 周氏闻言,羞愧地低下了头,心中五味杂陈,被人说中痛处,脸上实在挂不住。 是她,是萧家对不起她这样好的儿媳妇。 “你这没有规矩的贱婢,你说什么呢!这里都是主子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难道你不想活了?” 萧承雨说完,仰手就要教训春桃。 然而,她的手腕却再次被人牢牢地攥住。 沈若汐眼眸清冷,望着萧承雨,冷冷地问道:“萧承雨,你想做什么?” “她一个贱婢,竟敢编排主子,满嘴无礼,今天我打死她。” 萧承雨愤恨道。 “春桃是我的人,我看谁敢动她一根毫毛!”沈若汐冷斥道。 从她身上透出一股莫名的气势,跟那天在她屋内的感觉如出一辙。 让萧承雨心中不禁一颤,不自主就想退缩。 老夫人面色阴沉,一个贱婢也敢说主子狼心狗肺,简直是不想活了。 而且她对沈若汐很是不满,早就想敲打她了,既然春桃撞枪口上了,正好拿她的丫鬟开刀。 她沉声道:“若汐,你这个丫头太没规矩,竟然敢如此以下犯上,来人,将她拉下去重责三十板子!” 几个婆子瞬间进了屋子。 沈若汐上前一步,眸子清冷无波,“祖母,今天可是将军与宁少夫人封赏的大喜日子,你确定要打春桃?” “这丫头若是不给她点教训,她永远也不会长记性。若汐,你太纵容她了,必须打。”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说道。 几个婆子只能过去去抓春桃。 沈若汐挡在春桃前面,冷冷扫过几个婆子,她们虽然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但大多都对少夫人十分尊敬,此刻在她的目光下,没有一个敢再动手。 沈若汐跟老夫人针锋相对,冷笑道:“纵容?我今天就纵容春桃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动她一根指头!” 气氛顿时变得僵冷起来,老夫人眼神阴沉。 沈若汐则毫不示弱,一双眼眸锐利如刀,展现出陌生而强大的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心头发怵,连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夫人差点都要招架不住。 这时,还是萧承逸打破了僵局,他开口劝解道:“祖母,春桃也只是无心之举,就不要打她了!今天毕竟是大喜日子,就不要流血了。” 老夫人绝对不承认,她是震慑在沈若汐的气势之下,她顺着萧承逸给的坡下了,“既然承逸说情,加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老身就不追究了。 春桃,你回屋禁足三天好好反省,若汐,你也要回屋自醒。” 沈若汐心中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宁贞儿却被春桃的话勾起了兴趣,她好奇地问道:“若汐姐,你真的会武功吗?有空我们切磋切磋如何?” 沈若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她淡淡道:“宁夫人,还请你叫我的名字,我如何能与宁护军校的高超武艺相提并论呢? 若汐就此告退,不奉陪了。”说完,她向老夫人和周氏恭敬地福了福身,随后带着春桃转身离去。 此时的萧承雨看到有银子心情大好,他兴奋地对萧承逸说道:“大哥,这银子能不能给我置办几套新衣服吗? 我看中了富锦记的缎锦,那是今年春季最流行的布料,京城里的贵女们都穿,给我一百两银子就足够了。” 萧承逸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他原本以为皇上能多赏他一些银两,没想到仅有一千两,这与娶宁贞儿时承诺的千金相差甚远。 而且宁贞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嫁衣首饰都得由萧家置办,这一千两银子根本动不得。 他昨天接触了一些家里的开销,就拿他祖母的药来说,每次抓药都得花费五两银子,光是药费一个月就得花费一百五十两。 更何况家里还有其他地方的开销呢。 而且宁贞儿是他心尖尖的人,她所要求怎能不答应。 现在自家妹妹一开口就要一百两银子做衣服,怎么成? 萧承逸正欲开口拒绝,却见宁贞儿大方地表示:“陛下赏赐的钱财本就是我们萧家的,自然应该用于家里,我们是一家人,承雨你用就拿。” 萧承雨一听,顿时欢呼起来:“新大嫂,你真是太好了!不像某些人那么小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的话尚未说完,周氏突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承雨,坐下。” 萧承雨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娘,新嫂子都同意了,您这是……” “回去坐好。”周氏的语气不容置疑。 萧承雨嘟着嘴,满脸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听话地坐回了原位。 这时,周氏转向萧承逸,问道:“承逸,你这次回京带了多少银子回来?” 萧承逸面色一僵,尴尬地回答道:“娘,我的俸禄不是都交给家里了吗?我在边城能有多少积蓄?我现在手头真的没钱。” 周氏闻言,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们的婚事就简单办办!毕竟抬平妻也不是头婚,不用太铺张。” 宁贞儿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老夫人见状,立刻怒了,“娶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简单办呢?不仅不能简单办,还要大办特办!贞儿如今可是有俸禄的武官了,这次老身一定要把他们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周氏是个没有主见的软耳根,听婆婆这么说,只得低声应承道:“儿媳知道了。” 接着,她又转向萧承雨说道:“承雨,衣服你就别买了,再说,什么衣服能值一百两银子?” 萧承雨一听这话,立刻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情。 宁贞儿笑着安慰道:“承欢别担心,以后我们自己开成品服装店铺,你想穿什么布料的衣服就穿什么布料的衣服。” “真的吗?”萧承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你就放心!我们萧家的日子肯定红红火火。”宁贞儿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老太太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满意,这个新媳妇比沈若汐可强多了。 第14章 一直惦记沈若汐的嫁妆 回到翠竹轩,春桃的双眸微红,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声音中满是愤慨跟替自家小姐不值。 “小姐,您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心坏之人呢?您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可他们却因为那女人得了个官衔,就如此阿谀奉承,趋炎附势。 他们难道就不想想,若非您嫁入萧家,他们这小小的门户怎么可能有机会登上大雅之堂? 又有多少人,是冲着您这忠义侯嫡女的身份才与他们交往的? 若是没有您,谁又会多看他们萧家一眼呢? 更别说,您都搭进多少嫁妆了?他们的心是什么长的。” 沈若汐轻轻擦了擦春桃的眼泪,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如今,已无人再顾及你家小姐的面子了。 毕竟那二人可是国家的功臣,夺回了失地,加官晋爵,自然有的是人巴结他们。” 春桃恨恨地说道:“小姐,您常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终会有报应的!” 沈若汐对此早已心如止水,这个家让她感到心灰意冷,再大的波澜也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得见大嫂一面,有些事得跟她好好谈谈。” “奴婢这就去通知大少夫人。” 沈若汐点头嘱咐道:“记得别让徐老太知道,让大嫂明天上午午时在聚全楼与我见面。” 春桃深知徐老太的为人,她自私刻薄,顽固守旧,若是得知小姐打算与萧承逸和离,必定会极力阻止。 因此,暂时不能让她知晓此事。 “奴婢明白。” “嗯,去!” 望着春桃匆匆离去的背影,沈若汐轻轻叹了口气。 家中的巨变让她变成了缩头乌龟,不愿碰触有关家里的一切,以为这样就能避开那蚀骨的痛楚。 可那是她的家,是父母灵魂安息之地,然而她内心却只想逃离,愧疚与自责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头,让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孝至极。 夏莲带着一脸难看的表情走进屋子,却没有沉默无言。 沈若汐瞥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夏莲不想给自家小姐添堵,于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事。” 沈若汐深知这两个丫鬟性格迥异,春桃直率冲动,藏不住话。 而夏莲则稳重内敛,总将心事深埋心底。 她笑着道:“说,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能打击到你家小姐我吗?” 夏莲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当年萧承逸在夫人面前信誓旦旦,对您许下了诸多承诺。 可结果呢?到头来还是您体谅他家境贫寒,聘礼只是意思一下,婚礼也办得极为简朴。 可如今呢?那宁贞儿的嫁衣竟是锦绣坊定制的,那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绣坊啊! 一件嫁衣就要花费千两纹银,真是让人气愤。” 沈若汐听罢,并未动怒,反而淡然一笑:“陛下赏赐的一千两纹银,估计光是那件嫁衣就花得差不多了。 他们的大婚又该如何筹备呢?你又何必为此生气呢?越是如此,他们的开销越会捉襟见肘。” 夏莲眉头紧锁,忧虑道:“小姐,您说萧承逸会不会向您借银子?若是如此,您可千万别借给他!” 沈若汐不以为意地笑道:“为何要拒绝呢?只要他肯立下字据,并按照市面上的利息来还,我便借给他。” 夏莲不满地嘟囔:“小姐,我们就不借!让他们因为没有钱,办不成婚事。” 沈若汐微微一笑,安慰道:“萧承逸与萧老夫人不同,他是个高傲且极重面子的人。 即便我们借钱给他,他也会想尽办法偿还的,这一点你无需担心。” 夏莲仍愤愤不平:“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这样对待小姐您?萧承逸这种人早晚会遭报应的,他们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沈若汐轻轻拍了拍夏莲的手背,柔声道:“好了,别生气了,如今他们对于我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夏莲越想越气,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我就是生气,就是替小姐不值,凭什么他们这样欺负小姐您,养个雀它还能冲您叽叽喳喳叫,她们连个畜牲都不如。” 这两个丫头,沈若汐一脸无奈,轻轻给她擦了擦眼泪,“傻丫头,人心不古,我们要做的只有问心无愧就好,别气了,不值得。” 夏莲吸着鼻子点头。 “对了,我嫁入萧府时,不是带了四个粗使丫鬟、四个婆子和四个小厮吗?你且去知会他们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整好了自己的东西,随时随我返回沈府。 “奴婢知道了,这就知会他们一声。” 夏莲出去,沈若汐低低叹息一声,这里还真是窒息,她一刻也待不了,也不知道陛下的圣旨何时能到? 春桃回来向沈若汐复命,说她的大嫂杨氏已经知晓此事了,明天会准时赴约。 次日午时,沈若汐轻披面纱,悄然离府。 她刚踏出府门,于嬷嬷便急匆匆地向萧老夫人禀报:“老夫人,少夫人又出府了。” 萧老夫人听闻此言,眉头紧蹙,不满地说道:“派人紧盯着她,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之前还以为她是个懂事乖巧的,没想到都是装的。 这次若不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她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随后,她又吩咐道:“你去把承逸找来,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他。” “是,老夫人。”于嬷嬷恭敬地应道。 不久,萧承逸步履匆匆地来到老夫人的居室。 他面色略显憔悴,眼底的黑眼圈显而易见,显然昨夜并未休息好。 “孙儿见过祖母。”他恭敬地向老夫人行礼。 “承逸,快坐。”老夫人温和地招呼他坐下。 丫鬟随即为他端来一杯热茶。 老夫人淡淡地开口道:“承逸啊,你不能再如此纵容你媳妇了。 她如今一分钱都不肯出,家里已经乱作一团,还一直往外跑,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你去跟她说,让她把嫁妆都拿出来。她既已是萧家的媳妇,那些钱财自然也应归萧家所有。” “祖母,我跟贞儿现在都有俸禄,家里的日子应该会越来越好,您就别盯着若汐的嫁妆了。” 老夫人恼怒,“承逸,她既然已经身为萧家的儿媳,那些钱财理当归萧家所有呀! 先前,我真是对她疼爱有加,不料她竟全是伪装的。 你不过是要抬个平妻,她便如此大动干戈,斤斤计较,真是令人发指。 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你这样做……” 老夫人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却惊的萧承逸一头冷汗…… 第15章 有些松动 “祖母,万万不可。” 萧承逸赶紧道,他的祖母竟然想用诬陷沈若汐的不贞让他休妻来夺她的嫁妆。 “家里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给她点教训怎么成?也不是真的,就是吓唬她。”萧老夫人一脸怒容道。 “此事孙儿能解决,祖母放心。” 看着萧承逸的信誓旦旦,萧老夫人虽半信半疑,但还是语重心长,“这女人坚决不能惯,该立规矩就得立规矩,祖母信你能做好。” 萧承逸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点头,昨晚他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那一大堆账本,开始贞儿信誓旦旦她来看。 但她只是粗略翻看了几页便称乏了。 待她睡下,他独自熬到深夜,越看心越凉。 “祖母,孙儿想问的是,粉玉坊的买卖怎会亏损至此,既然是无法盈利,为何还需不断投入资金?” 老夫人却不愿多提,“这些你不必多问,只要将她的嫁妆要来,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仗着我们这些年对她的纵容,以为萧府离不开她。 承逸赶紧的,此事不能再拖了,家里各个地方都快运转不开了。” 萧承逸干笑,“祖母,此事孙儿真的会解决,目前是,府上的店铺亏损情况严重,也不能再拖延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然而,老夫人似乎并不以为意,她总认为有沈若汐那丰厚的嫁妆作为后盾,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老夫人看着萧承逸,继续道:“你这孩子,我们现在是在谈她嫁妆的事,你别扯别的,她的钱不是你的钱吗?你看看她,这两天总是往外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的话音刚落,于嬷嬷走了进来,她走到老夫人身边,低声禀报道:“老夫人,二奎来信了,说少夫人去见了她的大嫂杨氏。” 萧老夫人闻言,心中一紧,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想干什么!这是要翻天了吗!” 萧承逸倒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祖母,杨氏是她的大嫂,她们姑嫂之间见面也是正常的呀。” “你懂什么?她之前从不跟娘家人见面,偏偏等你抬平妻频频跟他们见面,这分明是在给我们施压。 我真是没想到,她如今会变得如此心机深沉!”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说道。 萧承逸心中叹息一声,回家两天,感觉还真累,他耐着性子跟老夫人温和道:“祖母,其实只要我们能把府里的铺子经营好,不依赖她的嫁妆也是可以的。 我一直在想,府里亏损最严重的就是粉玉坊了,为何它的经营状况会如此糟糕呢?”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陷入了沉思。 粉玉坊是专门做胭脂水粉的,原本是她娘家的产业,属于她娘家弟弟所有。他弟弟一直经营得有声有色,生意兴隆。 但她一直看她弟妹不顺眼,处处就爱跟她比,看她比自己过得好就心生嫉妒。 于是她回娘家一顿哭诉卖惨,结果她弟弟受不了她这样,就低价把粉玉坊转让给了她。 为此,她的弟妹对她心生诸多不满,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 然而,她对此却毫不在意,因为她已经如愿以偿,内心自然是舒畅无比。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经营这桩买卖,还得看人的本事。 自从她接手粉玉坊以来,生意便一直亏损连连,形势越来越严峻。 关门大吉吗?那她岂不是要在弟妹面前颜面尽失?她输谁也不能让她弟妹小瞧,于是她咬牙硬撑,这一撑便是八九年的时间。 虽然之前也有亏损,但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可这两年亏损情况却愈发严重,之前都是依靠沈若汐的嫁妆来填补亏空的。 但是这些她却不能让自家孙子知道。 “承逸,现在不是查府内买卖亏空还是赚钱,是你跟贞儿立了大功,你们要成亲银子不够。 现在就算你让粉玉坊关门大吉,有钱操办婚事吗?还得考虑她的嫁妆。” 他现在的确想把他跟宁贞儿的婚事大办,但府内现在的银子? 但他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用他夫人的银子? “孙儿回去跟若汐商议一下。” 看他变成不干脆的样子,老夫人就来气,最后叮嘱道:“记住,夫是天。” “孙儿谨记在心。” 老夫人松了口气,挥手道:“好了,你先出去。” 萧承逸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心头却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 全聚楼的雅致包间内,杨氏紧紧抓着沈若汐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滑落,“若汐,若你过得幸福安稳,我们也可不用相见。 但那萧承逸,他竟敢如此欺凌我们沈家无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若汐心中满是苦涩,轻声问道:“大嫂,不说他,你们近来可好?” 杨氏闻言,眼眸一暗,叹息道:“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沈若汐一听便知,她们定是又受了徐老太的气。 她安慰道:“大嫂,不必太过在意徐老太的言语,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杨氏苦笑一声,“家里现在这种情况,若是被外人知道我们内部还纷争不断,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沈家。 她毕竟是长辈,爱折腾折腾去!我们听着就是了。” 沈若汐内心一阵酸楚,“大嫂,辛苦你了。” 杨氏轻轻摇头,“这有什么辛苦的,本以为……” 她心中一阵发涩,她曾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又有绝色倾城的容颜,却偏偏嫁了个负心之人。 沈若汐看着杨氏,认真地说:“大嫂,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会回家的。” “什么?”杨氏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沈若汐将皇上对她的承诺告诉了杨氏,杨氏听后心中五味杂陈,过了许久才低声道:“若汐,没有男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沈若汐冷笑一声,“我这有男人跟没有男人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心里没有我的人,留他又有何用? 此事暂且别告诉徐老太,她若知道了,定会给我们扣上一顶大帽子,说我们全是沈家的不肖子孙。” 第16章 遇到发卖家里的通房 看着沈若汐那与自家夫君颇为相似的眉眼轮廓,杨氏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她轻轻点头,柔声道:“只要你已经下定决心,大嫂会全力支持你。 至于沈老太那边,你尽管放心,我会替你瞒着她。 清儿、芸儿和湘儿每天都嚷嚷着要见姑姑,若是知道你能回家,她们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沈若汐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大嫂,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之前是我太不懂事,总想着逃避,现在不会再那么任性,沈家得我去扛,这是我的责任。” 杨氏听后倍感欣慰,将自己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柔声道:“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公公婆婆还有夫君小叔们若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他们最牵挂的就是你了。” 沈若汐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难忍:“是我太不孝了。” 杨氏疼惜她,刚见到她时,她是多么的无忧无虑肆意洒脱,但就在一昔之间她失去了家中的众位亲人。 宛如从天上的美好中瞬间跌入黑暗的地狱中,谁能承受的住? “你那个时候才十四岁,婆婆又硬逼你出嫁,怎么能怪你呢?回来就好,沈家的责任,我们一起扛。” 沈若汐含着泪水点头。 两个人从聚全楼出来,杨氏手里提着沈若汐特意为三个侄女精心挑选的美食。 她向沈若汐道别:“大嫂走了,回去就帮你把韶华院收拾出来,你随时都可以回家住。” “多谢大嫂。”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派人告诉我,不行我们就杀过去。就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我还没放在眼里呢。”杨氏冷嗤道。 沈若汐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知道了,大嫂。你放心,我能应付得来的。” 姑嫂二人道别后,沈若汐回到了萧府。她与春桃正准备返回翠竹轩时,突然听到院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少夫人,求您开恩,我是家生子,您不能发卖了我!” “家生子又如何?带走。” 沈若汐原不想卷入这纷扰,她即将离开萧府,早已不再视自己为萧家的一份子。 但那丫鬟的声音,却似乎带着某种熟悉的感觉。 春桃亦是错愕不已,“小姐,刚才说话的是雪雁跟宁贞儿吗?” 沈若汐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转身向后院走去。 听到脚步声过来,宁贞儿抬头,与沈若汐的目光不期而遇。 她今日依旧一身素净装扮,却掩不住那顾盼生姿的美目,跟绝色倾城的容颜。 宁贞儿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嫉妒。 哪怕她心里再瞧不起沈若汐,也不得不承认女人在容貌上的便利,往往是无敌的。 雪雁见到沈若汐,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挣扎着跪爬到她身边,“少夫人,求您救救我!我不要被发卖。” “若汐姐,你怎么来了?”宁贞儿熟络的真像她跟沈若汐关系不错一样。 沈若汐挺无奈,她已多次告诉宁贞儿,不要叫她若汐姐,但对方总是置若罔闻。 她也不想去计较了,毕竟她留在萧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沈若汐淡淡问道。 宁贞儿露齿一笑,“若汐姐,你不是把管家的权力交给我了吗?我发现府里闲人太多,开销太大,所以打算发卖几个减轻府里的负担。” 沈若汐面若寒霜,“雪雁是家生子,而且她的父母都已过世,你让她何去何从?” 宁贞儿冷笑一声,“她的去留与我们何干?我们萧府如今也是捉襟见肘,既然归我管,就得听我的。” “但也不能逼人至绝路!”沈若汐怒道。 “若汐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与你不同,我信奉的是利益至上,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没有能力的人,注定要被淘汰。”宁贞儿毫不掩饰地说道。 沈若汐对她的直率倒是有些赞赏,但更多的是冷笑,“萧承逸知道吗?” 宁贞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昨晚绿珠无意间提起雪雁,说她曾是将军房里侍奉的丫鬟,后来被周氏看上,给她开了脸,给萧承逸当了通房。 也可以说,雪雁是萧承逸第一个女人。 尽管宁贞儿深知在古代,家中主子找通房司空见惯,几乎没有不找的。 而且她们地位依旧卑微,不过是供主子消遣的婢女,白日里仍需承担劳务,并没有身份的提高。 然而,得知有这么一个人物的存在,宁贞儿心中宛如有根刺,难以释怀。 她虽不介意萧承逸过往的情感经历,却坚决要求今后他的身边只能有她一个人。 尤其是得知雪雁这个曾与萧承逸有过亲密关系的女子,竟然还留在他的视线之内,她更是无法接受。 于是她借着府内人手多之理由,给萧承逸提出发卖家里几个下人。 萧承逸也被家里的买卖弄的焦头烂额,也觉得想缩减开支不需要那么多人,就让宁贞儿自己看着办。 她就先拿雪雁开刀,如果萧承逸问起,她就说自己并不曾知道他们有过那样的关系,若他一直不问,此事也就瞒天过海了。 所以此刻沈若汐问起,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挤出一抹笑,“若汐姐,现在我管家,夫君知道不知道重要吗?” 沈若汐微微蹙眉。 她对雪雁的境遇并无太多同情,但她清楚雪雁与萧承逸的关系并非出于自愿,主子说什么,下人只能服从。 而且她与雪雁之间曾有过交集。 从萧承逸上了战场,她的日子比普通丫鬟的日子更为艰难。 因为嫉妒是人的本性。 之前我们都是同样侍奉将军的丫鬟,就你抬了通房,挤兑陷害她是家常便饭。 终于在一个夜晚,几个丫鬟联合起来,将她推入莲池。 虽时值六月,但夜晚时分池水依旧冰凉,雪雁在水中浸泡多时,被救起后便染上了风寒。 一个通房丫鬟的生死,又有谁会真正在意? 周氏虽耳根子软,但心地善良,听闻此事过来看了她。 想起当初选她做萧承逸的通房是她的决定,又念及她父母曾是府里人,因火灾不幸离世,心生怜悯,便请来郎中为她诊治。 然而,郎中诊脉后却摇头叹息,表示已无力回天。 周氏想到雪雁毕竟是自己儿子的女人,便吩咐下人买了一口薄棺,待她咽气后寻个地方好生安葬。 第17章 难听的言语羞辱 此事传入春桃的耳中,她随口在沈若汐身旁感慨一番。 沈若汐一听,有人不幸染上风寒,且病情严重到无法救治,她立刻决定带着春桃前往查看。 他们到的时候,小厮们正准备将她装入棺材。 沈若汐见状,急忙上前制止,并仔细进行检查。 她发现雪雁只是暂时闭气,并未真正离世。 于是,她亲自施针救治,几针下去,又喂了几碗她精心调配的药,奇迹般地,雪雁竟然苏醒过来,让在场众人惊叹不已。 老夫人听闻此事却并不太在意,认为沈若汐治病可能就是瞎猫碰个死耗子。 毕竟沈若汐身手了得,医术精湛,他们并不知晓。 见雪雁康复,沈若汐便安排她负责打扫祠堂和照料花草。 雪雁感激涕零,她本就喜静,如今的生活虽然简单,却也充实满足。 宁贞儿说完那句话后,挑衅地望着沈若汐,试图从她那平静如水的脸上寻找出一丝裂痕,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面对宁贞儿的挑衅,沈若汐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态度。 “少夫人,救救我,救救我!”雪雁再次冲沈若汐磕头求救。 沈若汐曾因救过雪雁一命,对她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她转向宁贞儿,平静地问道:“宁贞儿,你打算将她发卖出去,要多少银子?” 宁贞儿被问得一头雾水,“啊?”了一声。 沈若汐再次重复道:“宁贞儿,我是在问,你把她发卖出去,想要多少银子?” 宁贞儿忍不住笑出声来,“若汐姐,你知道她是谁吗?” 沈若汐微微一笑,“她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买她需要多少银子。” “一千两纹银。”宁贞儿回答道。 雪雁闻言,惶恐地抬起头,“宁少夫人,奴婢怎会值那么多钱?” 一名丫鬟的售价,若能达到四十五十两银子的价位,已算是她各方面条件都颇为不错的合理价格了。 她竟然开出一千两纹银的价码,那无疑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春桃,给宁少夫人递上一百两银票。”沈若汐淡淡吩咐。 宁贞儿一怔,言语冷漠,“若汐姐,我分明说的是一千两纹银。” 沈若汐冷笑一声,将银票掷于她面前,冷冷道:“银子在此,你若再有异议,大可让萧承逸来找我理论,她的卖身契在哪里?给我。” 宁贞儿眸子阴冷,“若汐姐,你别忘了,当你把府里账目全部交给我的时候,就是我说的算。 提夫君也没用,必须是一千两纹银,否则,拉下去继续发卖。” 沈若汐闻言,突然笑出声来,她步步逼近,眼中满是嘲讽:“你说的算?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说你说的算? 你不过是萧承逸的玩物,三书六礼何在?三媒六聘何在?若非我宽宏大量,就你这样的女子,早就该被族人开祠堂浸猪笼了!还你说的算!” 宁贞儿目瞪口呆。 她素来崇尚自由,追求民主,一向眼高于顶,自视甚高,瞧不起古代迂腐没有自我的女子。 特别是皇上赐予她官职之后,萧家人对她的态度更是大加转变,几乎将她捧上了天。 她更加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女,注定名扬天下,永留史册,成为所有人景仰崇拜的对象。 她已经能想象的到,以后大杀四方,被人摩拜的宏伟场面。 然而此刻,她却被沈若汐狠狠踩在了脚下,遭受她如此难听的言语羞辱,她完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的手指冰冷,气得嘴唇颤抖,恼羞成怒喝道:“沈若汐,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是玩物?可笑至极,如今他爱的是我,是我怀了他的孩子! 你有名分又如何?不被爱的才是多余的那个!而且我马上什么都有,承逸哥哥会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娶我,你休要胡言。” 沈若汐“呵呵”一笑,“马上?马上是多久?别忘了,你说的再好听,现在依旧是无名无份,等你的马上好了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而我现在才是萧承逸的唯一夫人,少在我面前发号施令,因为你不配! 你以为我为何不搭理你,那是因为,不管是你还是萧承逸在我眼前什么都不是!容我再说一遍,卖身契拿来。” 宁贞儿面红耳赤,“我今天就不给了,沈若汐,你少拿什么身份压我,因为我不在意,我只知道,承逸哥哥爱的是我,而你沈若汐很快会成为下堂妇!” 沈若汐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道:“宁贞儿,起初我觉得你为爱争取也无可厚非,我赞成被爱的有恃无恐,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今天会不会是你的明天? 但我俩又有本质的区别。 我对萧承逸就没抱希望,但你不一样,你认为他会永远属于你! 但你要记住,有爱并不难,难的是天长地久的爱,你引以为傲的爱,有没有可能不久的将来出现另外一个女人,让你输的一败涂地。” 宁贞儿的手指捏紧,反驳,“你少挑拨离间?我跟承逸哥哥曾并肩作战,在烽火硝烟中彼此心生情愫,又共同经历了生死的考验,这份深情厚意,岂是你能理解的?” 沈若汐讥讽一笑,“或许我真的无法完全体会,但我心中仍有疑惑。既然你们的感情如此坚不可摧,那你为何对雪雁如此苛刻?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萧承逸会因她曾是他的通房丫鬟而旧情复燃吗? 你的有恃无恐,甚至连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夫人都无所畏惧,又何惧她一个萧承逸曾经的通房丫头呢?” 宁贞儿被沈若汐一语道破心事,脸色瞬间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她想要反驳,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反击。 沈若汐看似柔弱文静,知书达礼,却没想到她骂起人来竟是如此毫不留情,言语犀利,跟大家闺秀相差甚远。 好半天她冷笑道:“沈若汐,我自然是不怕的,但你把这样的女人放在身边难道不觉得别扭吗?” “我说过了,我对萧承逸不抱希望,我对你都无所谓,何况是他……” 四周突然有种诡异的气氛滋生,沈若汐诧异抬眸,不远处走来一男子,长身玉立,身姿挺拔,脚步沉重缓慢地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第18章 天长地久的爱最难 来人似乎要将那股压迫感推向极致,脚步沉重,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春桃心头一跳,暗自揣测,自家小姐与宁贞儿的对话,将军究竟听到了多少呢? 应该不会有事! 沈若汐却一脸云淡风轻,她微微福身,“将军”。 宁贞儿见到他,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眼中泛着泪光,哽咽着喊道:“承逸哥哥。” 雪雁痴痴地望着这个男人,她曾经觉得他是她的依靠,此刻却让她心中酸涩难当,泪水忍不住滑过脸颊。 萧承逸轻轻握住了宁贞儿的手,目光却转向沈若汐,眸子阴沉,“若汐,你说你对我已不抱任何希望是什么意思?” 沈若汐抬起头,目光依旧清冷,“字面上的意思,将军很难懂吗?” 萧承逸的手猛然攥紧。 “本将军知道你有意见,应该的,但我也说了,会尽量弥补你。”萧承逸咬牙道。 沈若汐似乎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那请问将军,你要如何弥补我?” “吃的用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 沈若汐嘴角嘲讽的一勾,“谢谢将军了,不需要。” 萧承逸怒火再次涌上,“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刚才的话不对,因为你不是贞儿,我永远不会辜负她。” 春桃闻言,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若汐轻轻拉了她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永远不会负我,这话不是在我们新房里对我说的吗?还有,你当初求娶我时,对我母亲说过,这辈子不会纳妾。 萧将军,请你回答我,我究竟有没有说错?这才两年时间你就违背誓言,我为宁氏少夫人担忧不是没有理由的对!” 萧承逸被沈若汐堵的狼狈不堪,脸上阵阵发麻,眼眸越发阴沉。 宁贞儿闻言愣了一下,他竟然跟沈若汐说过这样的话? 他不是说对她没有爱,并没有圆房吗? 感受到宁贞儿复杂又带着委屈的目光,萧承逸骤然面色一沉,他冷声道:“那是因为当年我年少无知,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直到遇见贞儿,她跟你们完全不一样。我现在分得清什么是爱,贞儿就是我的全部,所以,你说的那些话不可能出现,我会跟贞儿幸福过一辈子。” 宁贞儿终于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名分有什么用?有当事人直接让她认清现实更难堪的事情吗? 刚才如此气势,现在被打脸了!宁贞儿越想心头越畅快。 沈若汐冷笑一声,说道:“萧将军,我十七岁嫁给二十岁的你,没想到你的二十岁属于年少无知?你真让我开了眼。” 萧承逸一阵窘。 宁贞儿现在觉得扬眉吐气了,得意道:“若汐姐,不爱了就不爱了,纠结有意思吗?你也不用想用各种理由找回面子,我早就说过,不被爱的才是多余的那个,对!” 沈若汐看她小人得志的样子摇头,并没有搭理她,而是冲萧承逸道:“将军,你爱谁跟我没关系,但你现在,必须给我跟雪雁道歉。” “啊!”萧承逸眉头紧锁,一脸困惑。 “你背信弃义,负了我,我可以不介意,但我娘已经仙逝,她若在天上之灵知晓你违背对她的誓言,定不会放过你。 因此,你欠她一句道歉,我代她向你索取,然后我们两不相欠。 至于雪雁,你若有担当,就不该将她发卖出府;若你无心收留她于你的房间,大可告诉婆婆让她选择去留。 你既然接纳了她,却又让她受尽委屈与刁难,几次险些丧命,最后还落得个发卖的下场,你欠她一句道歉。”沈若汐声音坚定,掷地有声道。 “少夫人,奴婢承受不起,真的不需要,奴婢只要不被发卖,跟在你身边就好。”雪雁颤抖着嘴唇一脸惶恐道。 自始至终,这个男人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在他眼中,她这个身份卑微的人,就是他的玩物,不配当人。 萧承逸的脸色出奇的难看。 被人当众揭露背信弃义,没有担当,无地自容。 更何况,他立了大功,受百姓敬仰,得皇上青睐,向后院两个妇人低头道歉,可能吗? 沈若汐看他满眼阴沉,神情变化莫测,冷冽的寒气逼迫,越发冷笑道:“萧承逸,你若还是个男人,就痛快道歉!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很难想象你能训练出好兵来。” 面对沈若汐的咄咄逼人,萧承逸心中恼怒不已,“沈若汐,祖母果然说得没错,你变了,变得如此不可理喻!我说过,我会补偿你的。” 沈若汐突然感到一阵可笑,她竟然还曾对他抱有幻想,以为他能主动承担自己的错误。 没想到,他连一句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当年她到底是怎样的眼盲心瞎,才会嫁给这样一个品行低劣之人! “把雪雁的卖身契给我,这是一百两银票,拿好。”沈若汐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感。 萧承逸心中莫名慌乱,他觉得似乎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 虽然他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复从前,但他们毕竟是夫妻,不能让她心里有疙瘩。 然而,他一时间竟言语无力,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我就是不给。”有了强大的后盾,宁贞儿愈发肆无忌惮。 “萧少将军,你当真要纵容她,不让我拿到雪雁的卖身契吗?”沈若汐追问道。 萧承逸眉头紧锁,觉得夫妻之间用这种生分的称谓实在不妥。 他明白沈若汐心中有气,所以并未计较,只是看向宁贞儿,疑惑地问:“你为何非要发卖雪雁呢?” 宁贞儿本就被沈若汐的话激得怒火中烧,此刻更是冲动地反驳,“承逸哥哥,你是舍不得她吗?” 萧承逸宠溺地笑了笑,轻轻安抚道:“你呀,真是爱吃醋。好,我把卖身契给若汐。以后你放心,我只守护你一人。” 经过萧承逸的一番哄劝,宁贞儿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将卖身契交给了沈若汐。 沈若汐接过卖身契,冷冷地说:“我们走。” “若汐。”萧承逸突然叫住沈若汐。 沈若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萧承逸,讥讽一笑问道:“将军还有何事?” “我跟贞儿的大婚定在五天后。”萧承逸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刻提起这件事。 沈若汐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心里暗道:谁管你什么时候成亲呢! 春桃在一旁早已忍无可忍,她愤愤不平地说:“萧将军,你始乱终弃,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第19章 徐老太上门找门子 萧承逸听闻此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怒目直视沈若汐,厉声道:“沈若汐,你究竟是如何教导你的丫鬟的? 你口口声声说不在乎,甚至说对本将军不抱希望,却让你的丫鬟每天来发泄你心头的不满。你的心机,真是够深沉的!” 春桃紧咬牙关,愤然反驳:“这跟我家小姐无关,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别乱给我家小姐扣帽子!” 沈若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随后以平淡的语气说道:“萧将军,我为春桃对你的冒犯表示歉意。 在此,我衷心祝愿你和宁贞儿夫人能够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听到沈若汐的祝福,萧承逸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不明白,为何听到她的祝福,自己会感到如此不悦。 “你不必言不由衷,我说过,我会补偿你,至少不会让你在萧府受委屈。” 沈若汐被他那施舍的口吻逗笑了,淡淡道:“萧将军,你想太多了。我的祝福是真心实意的。若你真的能和宁贞儿恩爱到白头,我还会对你高看一眼。只怕……”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萧承逸断然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沈若汐轻笑道,“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可以离开了吗?” “等等,我只想告诉你,我说会补偿你,就一定会做到。以后只要不涉及感情,你所需要的,你所缺少的,我绝不会吝啬。” 沈若汐嘴角讥讽地一笑,“不用了,我会过得很好。只是那天在翠竹轩的事情,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 下一次,我不会只是给你简单的一巴掌,我会让你见血。春桃,雪雁,我们走。” 说完,三人转身离去。 雪雁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萧承逸一眼,她心想,夫人都已经对将军无所谓了,她一个通房更没资格。 宁贞儿回味着沈若汐的话,突然回想起萧承逸那次从翠竹轩归来的情景。 他的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当时她询问缘由,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无意间碰伤的。 如今真相大白,原来是被沈若汐所打。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疑惑与愤怒交织在一起,“承逸哥哥,她为何会对你动手?她凭什么敢打你?” 萧承逸的脸瞬间涨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为何会那般失控。 每当沈若汐提及休妻之事,他心中的嫉妒之火便如野火燎原般熊熊燃烧,难以自持。 他告诉自己,这或许是作为男人自尊心在作祟。 毕竟,她是他的妻子,却心心念念着其他男子,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宁贞儿看着萧承逸那尴尬又不自然的表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颤抖着嘴唇问道:“你,你是不是碰她了?” 萧承逸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道:“别胡思乱想,我没有碰她。 当时她情绪有些激动,我就解释了一下我们是怎么相知相识的,没想到她会更生气。 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我虽不喜欢她,但这两年她为了家里的事情也付出了很多,打我一巴掌出出气也好。 我已经给了你承诺,你放心,我不会碰她的。” 宁贞儿心头盘算,他都能不在乎沈若汐打他,可见他心头还是有她的位置的。 她权衡利弊,最后只能嗔道:“你可不许骗我,她那样绝色倾城,而我又怀孕了,你不许偷吃。” 萧承逸点了点她的鼻尖,“我夜夜陪你,去哪里偷吃,别胡思乱想,回屋。” 宁贞儿突然嘟起了嘴,“承逸哥哥,刚才沈若汐对我的羞辱你可听到了?” 萧承逸蹙眉,她的确说的很难听,但…… 莫名不想找事,他哄劝道:“你不是得到我了吗?她说几句难听的话也是因为嫉妒,以后都是我们天天在一起,多少面子不给你挣回来,这可是最好的反击。” 对呀!等她风光嫁给萧承逸,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高调昭告天下,她可能只能在后院哭。 以后他们出入成双,甜蜜恩爱,还不嫉妒死她吗? 以后,才是她的悲哀。 宁贞儿大度道:“算了,我不在乎了,承逸哥哥,我们回!不过今天我想吃聚全楼的油焖大虾和红烧狮子头,可以吗?” 萧承逸眉头一蹙,这开销他都不知道该如何省?这里还要花银子。 主要聚全楼是京城最大的饭馆,里面的东西巨贵,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就这两个菜都要百两纹银,比普通饭菜能贵上百倍。 但他家的菜就是好吃,就这样的价格,客人每天爆棚,生意好的不得了。 “好。” 她怀孕了,想吃什么不能吝啬,哪天跟沈若汐谈谈钱的事情。 刚才不欢而散,他还真有些发怵跟她谈。 但就婚事的酒席钱就是个大数目,他现在算是新贵,想跟他交好的人很多,所以请的人肯定不少,拉不下脸也得去说。 …… 回到翠竹轩,雪雁跪地“砰砰”冲她磕响头,少夫人就是自己的大贵人,救了她两次命。 “赶紧起来,翠竹轩没有那多的规矩,春桃,你安顿好雪雁。” “知道了小姐。” 雪雁心头下了决心,以后就是少夫人的人,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春桃去安顿雪雁,沈若汐坐在凳子上出神,房门突然被敲响。 夏莲开门,原来是院内的守门婆子。 “小姐回来了是不是?老奴找小姐有事要禀。” “陈嬷嬷进来!”屋内的沈若汐道。 陈婆子进来,冲沈若汐施礼,“小姐,您今天去见大少夫人的时候,老夫人就让人跟踪您,知道您见了大少夫人,意见很大,说是要让萧将军给您立规矩。” 沈若汐冷笑一声,“不用理会。” 那婆子跟随沈若汐来到萧家已有两年,没想到还有机会回沈家,“小姐,我们真的能回去吗?” “收拾东西就行,别的不用多问,也千万别跟别人说起。” “老奴知道了。”陈嬷嬷差点老泪纵横。 她年岁大,更不愿意沈若汐受此屈辱,小姐回家照样风光。 “去!” “是。” 转天,沈若汐刚用过早饭,春桃便急匆匆地进来低声说道:“小姐,徐老太来了,现在正在前厅跟萧老夫人吵得很厉害。” 第20章 得圆房了? 沈若汐一听此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疑惑。 此事她只与大嫂说过,大嫂肯定守口如瓶,那么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徐老太知道了呢? 她思索片刻,淡淡地吩咐道:“走,过去瞧瞧。” 沈若汐刚踏入萧老夫人的福来院,便听见徐老太那洪亮而激动的声音传来:“你们萧家竟然想休了若汐,你们想干什么?欺负我们沈家没人了吗?” 沈若汐站在门口,自己倒是愣了一下,若不是知道她跟徐老太之间的恩怨,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她还真以为她是来给她出头,给她抱打不平的。 “亲家,你这是何意?我们何时说过要休了若汐的?”萧老夫人的声音中透露出不解。 沈若汐心中一紧,生怕徐老太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赶紧推门而入。 她向萧老夫人和徐老太行礼问好:“见过婆婆,见过祖母。” 虽然她心里极不情愿称呼徐老太为祖母,但此刻她代表的是整个沈家,只能暂时放下个人恩怨。 徐老太今年不到四十,看上去精明能干,一双桃花眼乱飘闪,哪怕有些年岁,但仍显出有几分姿色来。 她一见沈若汐,便又开始撒泼起来:“若汐啊,你终于来了!沈家一门忠烈,怎能被这种小门小户欺负了?这简直没天理啊!你别怕,一切有祖母为你做主。” 沈若汐闻言直蹙眉,她早就料到徐老太一旦知道此事,必定会大闹一场,因为她最怕自己回沈府。 如今看来,她的预感果然没错。 萧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气得铁青,她向来注重颜面,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小门小户。 更何况,她的孙子如今身居四品要职,年轻有为,军功赫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萧家,怎的就沦落成徐老太嘴里的微不足道的小户人家了呢? 沈若汐淡淡道:“祖母,我在萧家很好,没有任何人欺负我,更没有被休一说,您可千万不能乱说话。” 徐老太的眼眸闪了闪,自己真误会了? 不应该呀! 她一副慈祥关心的表情,“若汐,你别怕,有祖母在,他们休想对你怎样! 今天,他们萧家若不给我们沈家一个说法,我这个老太婆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请万岁爷来为你主持公道。” 沈若汐只觉得头疼不已,她这场戏演得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所以,她跟萧承逸要和离这件事,现在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沈若汐忍着对她的厌恶,温和道:“祖母,您真的误会了,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夫君要娶平妻,那也是我同意的,夫君更没有休妻这一说,你不要道听途说。” 徐老太终于半信半疑问道:“你大嫂跟你见了面,一回家就去收拾韶华院,你若不是被休回家,她干嘛无缘无故去收拾你成亲前住的屋子?” 沈若汐恍然大悟,这徐老太脑子转的还挺快。 “祖母,您真的误会了,今天我是和大嫂见了面,随便聊了聊。 她可能是想起了以前我在家的情景,触景生情,可能就想着去收拾一下我之前住的院子。” “是真的吗?”徐老太还有些疑惑。 “真的。” “那她娶平妻你也没闹?”徐老太盯着沈若汐的眼睛道。 沈若汐笑道:“这有什么可闹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徐老太那双桃花眼转了转,她真的不在乎吗? 现在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委屈跟恼怒,自己真想多了? 她可不能让沈若汐回到沈家,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可不能毁于一旦。 而且,这小丫头厉害着呢。 她记得有一次,自己给她的母亲立规矩,这小丫头看到后,竟一把将她推倒,磕得她一手的血。 她还双手叉腰,满脸不悦地表示:“倘若你再敢欺负我娘亲,我定不客气。” 她心中颇为不服,很想见识一下这丫头究竟能如何对她不客气。 一次,她忍不住又出言训了她的母亲几句。 然而,她们走后,她便开始感到身体不适,腹泻不止,直至拉的眼前发黑,身体虚弱至极,这时她才深刻领悟到,这个小丫头绝非善类,不好对付。 在沈府,人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唯独这个小丫头,不仅毫无惧色,反而手段层出不穷,搞得她反而对她心生畏惧。 她暗自思忖,若是这小丫头真回了沈家,自己所有的筹划都完了,有些秘密可能也包不住了,所以,无论用什么手段,她绝对不允许沈若汐回沈家。 徐老太一向看不上萧老夫人,所以哪怕她凭空指责他们一番,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冷淡道:“是我误会亲家了,但你们也有不对之处,不是吗?离家两年就娶平妻,不地道。” 萧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她说让她孙子休了沈若汐,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顺便贪图她的嫁妆罢了。 当初听到徐老太提及休妻之事,她心中一惊,但结合两人的反应,她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沈若汐与沈家合演了一出好戏! 沈若汐先去见杨氏,故意让她打扫成亲前住的院子,并放出风声让徐老太得知萧家有意休妻。 徐老太性格泼辣,岂能善罢甘休?必定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沈若汐的目的达到了,她就是要借此机会拿捏他们萧家人。 沈若汐的闹腾真是没完没了了! 但沈家的确是高门大院,虽然她是老侯爷的续弦,但身为正牌的侯爷夫人,身份地位自然远高于她。 她是真的得罪不起,萧家夫人只能忍气吞声,“亲家,既然若汐同意,小辈的事情,我们就别管了。” 徐老太很显然也不想继续追问此事,毕竟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沈若汐回沈家。 她询问,“孙女婿怎么还没到?”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萧老夫人满脸带笑道。 沈若汐看着萧家夫人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只有四个字——“欺软怕硬”。 想当年,她真是太软弱、太好说话了,才会被人如此欺负。 她本以为付出一切就能换来一个温暖的家,如今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过了一会儿,萧承逸终于到了,他行了礼。 徐老太看见萧承逸直接开门见山地质问道:“孙女婿,你与若汐尚未圆房对不对?” 沈若汐眉头一蹙,萧承逸脸上虽露出不悦之色,但仍尽量保持平静地回答道:“不急。” “不急?孙女婿,你成亲之夜便奔赴战场,留下若汐独守空房两年。 她在你家尽心尽力地伺候你的祖母和母亲,而你回来却带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回来,这般欺负人实在是过分! 既然若汐没有计较,我也不追究此事,毕竟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情,但请问你回家这么多天了,为何还不与正妻圆房?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徐老太心里,只有他俩圆房了,她才能放心,现在她还是担心沈若汐回沈家。 萧老夫人闻言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思忖:对呀!圆房之事确实应该尽快解决了。 第21章 亲兄弟明算账 萧老夫人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沈若汐近日来一直在找事折腾,原来都是为了这件事啊! 她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于是便绕着弯子,从说休妻到打扫屋子,用尽心思,只为了借徐老太之口提及圆房之事。 她竟未曾想到这些。 “我刚从边关回来,琐事繁多,会找个时间过去她那里的。”萧承逸回应道。 “圆房需要多少时间?晚上一同睡下便是,何必择日?就今天,今晚必须圆房。”难得的是,萧老夫人也附和了徐老太的话。 “这……”萧承逸面露迟疑,偷偷瞥向沈若汐,只见她眉头紧锁,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到十分不悦。 他心中怒火顿时窜起,回想起她曾说的话,若他再有不轨之举,便不是简单的一巴掌了,而是要他见血。 他心头火气更旺,心想她既然如此厌恶自己,那他又何必稀罕与她圆房? 他心里只有贞儿,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忍多久。 “我今日身子不便。”沈若汐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萧承逸心中竟然微微松了口气,但想到她之前的话,又不禁蹙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巧?”徐老太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萧老夫人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并非是她让徐老太过来提及此事的。 难道是欲擒故纵? 她笑了笑,“那就等过了这几日,亲家放心,此事交给老身来办,就算是锁,也要让他们夫妻圆了房。” 沈若汐沉默。 徐老太见状,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亲家,我这话可能有些难听,但也得说,就算是平妻,也得看谁先进门不是?不能因为抬了平妻就冷落了发妻,你说是不是?” “自然不会,承逸不在的这两年,老身一直把若汐当作亲孙女般疼爱,你尽管放心,他敢对若汐不好,老身第一个不饶她。”萧老夫人大言不惭道。 “既然如此,那老身就告辞了。” 既然没有休妻,沈若汐也不会回沈家,徐老太也就放心了。 “亲家慢走。”萧老夫人客气地送走了徐老太。 回到屋中,沈若汐表示要回翠竹轩休息。 这时,萧承逸突然开口道:“本将军送你回去。” 沈若汐微微蹙眉,“将军有何事?” 萧承逸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嗯……有话想跟你说。” “那就走。”沈若汐淡淡睨了他一眼说道。 到了翠竹轩,春桃不情愿地给萧承逸上了茶。 萧承逸挥手让春桃和夏莲退下,但两人根本不听他的,就是站着不动弹。 最后还是沈若汐发话,两人才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这次,萧承逸并未计较春桃和夏莲不听他的,他艰难地开了口:“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你的嫁妆之事。” 沈若汐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淡淡问道:“将军有意想要?” 萧承逸几乎羞愧得想要立刻转身离去,但他还是强行按捺住了冲动,低声道:“我自然不会想要占有,只是能否借我一些一用?” 沈若汐淡淡地回应:“将军不是曾说,要归还之前我补贴给将军府的钱财吗?” 萧承逸点了点头:“那自然是会还的。你也知道我刚回京城,手头有些拮据,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你能不能从你的嫁妆里,借一些给我?” 沈若汐平静地问:“将军需要多少?” 听到这句话,萧承逸顿时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他答道:“一万两。” 萧承逸已经做好了与沈若汐讨价还价的准备,却没想到沈若汐只是淡淡地说:“没问题。” 这么简单就借了?萧承逸感到有些不真实。 “真的?” “自然是真的。但正常的借贷都需要支付利息,京城老字号大通钱庄的年利润是百分之二十。 我们关系特殊,我给你算百分之十五的利息。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给将军一万两银票。” 还要利息?萧承逸有些愣住。 “我们之间还要算利息吗?” 沈若汐淡淡地说:“将军,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而且,我也想知道还款的日期。” 萧承逸想了想,说:“那就一年!行,我写个字据给你。” 虽然有利息让萧承逸觉得有些别扭,但他还是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以后还款的事情可以慢慢解决。 写好了字据,按好了手印,沈若汐将字据妥善收好,然后从她的钱盒子里拿出一万两的银票递给了萧承逸:“这是大通钱庄的银票,你收好了。” 萧承逸接过银票,顿觉这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他干笑一声说:“那我先走了。” “将军慢走。” 离开翠竹轩后,萧承逸低声叹息。 他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他原本以为,哪怕他心有所属,只要好好跟沈若汐沟通,他们至少还能像朋友一样相处融洽。 但现在却几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有些事情竟然要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公事公办。 很快,萧承逸调整好了心态。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说过要补偿沈若汐就不会食言。 以后他会慢慢消除她心里的芥蒂的。 听说沈若汐把银子借给了萧承逸,夏莲这个平时沉稳的人也气得跳脚,“小姐,奴婢都说了不借他银子!” 沈若汐淡淡地说:“百分之十五的利息为什么不借?有钱不赚才是傻子,我心里有数!” 夏莲咬唇生闷气去了,沈若汐无奈地摇了摇头。 前院热闹非凡,都在为萧承逸和宁贞儿的婚礼做准备。 而翠竹轩却一片安静祥和,沈若汐丝毫不受前院的影响。 三月二十日,风和日丽,萧承逸与宁贞儿的大婚之日终于到来。 一大早,春桃就开始生闷气,碰得茶杯碗碟“框框”作响,沈若汐只能无奈地摇头。 “小姐,您其实比那宁贞儿美貌得多。依奴婢看,萧将军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他肯定会看到夫人的。”雪雁放下了一碟桂花糕,轻声对沈若汐说道。 沈若汐看着她,十九岁的年龄,虽然并非倾国倾城的容貌,但那双明亮的眼眸加上姣好的面容,也足以让人心生喜欢。 “那你呢?”沈若汐轻声问道。 第22章 萧承逸跟宁贞儿的大婚到了 “啊?”雪雁没想到沈若汐会问及自己,顿时有些慌乱,紧咬下唇,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半天她才低声道:“奴婢又怎能与您相提并论呢?他既能为宁贞儿所惑,辜负了您,又怎会多看奴婢一眼?奴婢已经不作他想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沈若汐又问。 雪雁被她问得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少夫人,是不是雪雁做错了什么?您不要赶我走……” 沈若汐赶紧将她扶起,温和着说道:“不是我要赶你走,而是我觉得,女人的人生并非只有依附男人这一条路。 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实现自己的价值。 如果你愿意,我会给你足够的银两,让你能够在外自由生活,不用再做婢女,岂不潇洒。” “不,奴婢哪里也不想去,奴婢只想跟着小姐,您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您别不要奴婢,奴婢什么都能做。”雪雁哽咽地说道。 沈若汐知道她误会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原来是福来院的于嬷嬷,她向沈若汐行了礼,说道:“少夫人,今日是将军的大喜之日,老夫人请你早些过去招呼客人。” 沈若汐点了点头,“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待于嬷嬷离开后,春桃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真是欺人太甚了!” 沈若汐心中明镜一般,知道老夫人让她早点过去,是在敲打她,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嫁了人,夫君就是天,他想怎样就怎样。 若是不听话、闹脾气,那就得她点颜色看看。 “你就少说两句!”夏莲没好气地说道。 “有什么可气的,今天这个场合是逃不掉的,过去就过去。”沈若汐淡淡地说道。 她今天特意挑选了一件淡紫色的衣服,既不会抢新娘子的风头,也不会显得太过素净。 春桃细心地为她梳妆打扮,待沈若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时,也不禁愣了一下。 镜中映照的女子,肤如凝脂,绝色艳艳。 两颊桃粉腮红晕染,恰似春日桃花盛开,心形花钿精心镶嵌于眉间,两侧彩凤钗熠熠生辉,垂下条条金流苏,随风摇曳,宛如仙女下凡。 眼尾涂抹金色彩绘,那双美得惊人的眸子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妩媚风情,令人倾心。 除了跟萧承逸成亲那天,她母亲亲手为她细细上妆,把她打扮的美丽异常之外,这两年她几乎都是一身素衣,清汤寡面,头上只插上一枚款式简单的金簪,再无其他。 春桃对沈若汐的这一身装扮感到无比满意,她心想着,定要让人瞧瞧,看谁家的女子能比她家小姐还要出众? 刚才她还把压箱底的各种金簪珠钗,一股脑都插她家小姐头上。 本是艳俗富贵的死物,却把沈若汐衬托的雍容华贵,风华绝代,让人移不开眼。 雪雁直接张大了嘴巴,少夫人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萧承逸到底是怎样的眼盲心瞎放着这样的绝代佳人不要,移情别恋。 沈若汐蹙眉,“像什么样子!赶紧擦了。” 说完将自己头上的凤钗摘了下来。 她这般装束,肯定让宾客觉得她去喧宾夺主,去争宠的,让萧承逸觉得她对他余情未了。 “不擦,就这样去。”春桃固执道。 “奴婢觉得春桃说的对,凭什么擦?您这容颜是您父母给的,好看就是好看,别人没有也别嫉妒。”夏莲附和道。 “今天这个日子合适吗?”沈若汐一瞪眼。 她很少发火,这两个丫鬟从她回家就跟着她,她拿她们当姐妹,此刻真恼了。 但两个丫鬟今天固执上了,就是不动。 雪雁笑了笑,“奴婢觉得夏莲姑娘说的对,小姐您是瞻前顾后了,这样,奴婢给小姐稍微改一下。” 沈若汐点头,“行。” 雪雁将她眼尾的彩绘抹掉,恢复清冷谪仙的感觉,将乱七八糟的头饰摘下,只留下一支彩凤金钗。 “小姐,您现在再看看?”雪雁笑道。 沈若汐看了一眼镜子中的女子,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扎眼,但还是艳光四射。 她正要说再改一下,门口传来于嬷嬷催促的声音,“少夫人,老夫人催了,客人已经到了,你得赶紧过去招呼一下。” 沈若汐淡淡回应道:“这就来。” 罢了,她深知她们的心思,也就这样。 当沈若汐步入福来院,萧老夫人先是一愣,因为这是她首次见到沈若汐如此精心打扮的模样。 她本就天生丽质,平日里素面朝天也都能晃人眼,而今这番打扮之下,更是美得令人眩目,似乎不太真切。 萧承雨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她冷笑一声,讥讽道:“大嫂,今日是新嫂子进门的大日子,你如此盛装打扮,究竟是何居心?” 沈若汐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淡漠,她平静地回应:“这不过是对客人的尊重罢了。倒是你承雨,今年已经年满十六,别再整天咋咋呼呼,没大没小,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你!”萧承雨被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言以对。 萧老夫人淡淡道:“好了,都少说两句,若汐,你去前厅招呼一下客人!承逸应该去接贞儿了。” “是。”沈若汐应声而去。 萧承雨望着沈若汐离去的背影,嗤之以鼻:“明明是新嫂子的大婚,她却打扮得像个狐狸精似的,真是心机深沉。” 萧老夫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那点小心思,无非是想让承逸多看她几眼。 她越是在意,我们就越容易对付她。 今天我就让你哥跟她摊牌,不给嫁妆就休妻,这招肯定管用。” “祖母真是高明,这样一来,肯定能吓坏她!”萧承雨拍马屁道。 老夫人胸有成竹地笑道:“以后有宁氏牵制着她,看她还敢不敢放肆。 她敢顶撞我,对夫君不敬,等喜事一过,我自然会找她算账。” “祖母真是英明。”萧承雨恭维道。 当沈若汐步入前厅时,周氏正在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几位夫人和小姐聚在一起聊天。 她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前厅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第23章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座的众人中,许多人都没见过沈若汐,只因她鲜少踏出萧府,而且从小在外,回家的日子也极短。 传闻中,她的容颜美得足以倾城倾国。 此刻,当众人亲眼目睹了她的容貌时,无不被惊艳得目瞪口呆。 “婆婆。”沈若汐轻声唤了一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在这个家中,唯有周氏对她关怀备至,但周氏为人软弱,虽有善心却无力改变什么。 “若汐,我来给你介绍。”周氏领着沈若汐,与在场的夫人们和小姐们一一打招呼,随后两人点头示意,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萧承逸真是傻得可以,放着如此美貌如花的妻子不要,居然还要去娶平妻。”有人窃窃私语。 “家花哪有野花香?”有人接茬。 “话是不错,问题是,他们竟然没有圆房。” “不能!”众人震惊。 “我是谁,眼睛毒着呢!沈若汐现在绝对是黄花大闺女。” “这么说来,萧承逸还真是傻得可以!” “行了行了,别管别人家的私事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巴结萧承逸和宁贞儿,他们现在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可怜沈若汐,身为候府千金,若非父母双亡,怎会落到如此地步,与一孤女共侍一夫。” “这个孤女可不简单!” “再不简单也只是官居六品,别忘了,沈若汐她的出身!” “你说得也对。” “男人心啊,真是难懂。看来女人长得再美也没用,最终还不是跟我们这些长相普通的人一样。” “行了行了,别再说了。现在萧将军和宁军校都是陛下宠信的人,萧家人又不傻,他们自有打算。 只能说沈若汐没了父母家人的庇护,只能受委屈了。” “对对对,别说了,喝茶喝茶。” 周氏看着沈若汐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 沈若汐知道周氏的性子,她虽然出身名门,但性格软弱,也做不了主。 “婆婆,您以后别总是忍让,您的家世又不差。”沈若汐轻声道。 “唉,婆婆错了也是对的,有时候就算知道自己是对的,有什么用?只要稍微给自己辩解一句,就会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倒是你,若汐,你?”周氏一阵心酸。 “婆婆,我挺好的。”沈若汐微笑着回答。 周氏心头越发酸涩难忍,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大嗓门的声音传来:“新娘子的花轿到啦!” 周氏急忙抬起脚步跟了过去,沈若汐则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的神情紧随其后。 宁贞儿孤苦无依,昨夜只得在客栈暂住。 按常理,仅仅抬个平妻,萧承逸可无需亲自前往迎接新妇。 然而,他不仅去了,还搞得声势浩大,高调张扬。 沈若汐早已心若止水,仿佛是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热闹。 踢开轿门,跨过火盆,新人进门,一身火红的嫁衣,大红盖头遮面,跟俊逸的新郎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沈若汐的思绪有些飘飞,她成亲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那时的她满怀憧憬,期盼着美好的未来,可如今却只剩下一片狼藉。 “站在萧夫人身边的这位是?”有人好奇地询问。 “不认识?莫非是萧少夫人?”有人猜测。 “沈若汐?”有人突然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小声点,应该就是她,想想能让陛下惦记的女人不得就这个样子吗?”有人提醒道。 “我见过宁贞儿,她怎么可能跟沈若汐相提并论?萧承逸是不是眼瞎了?”有人不解地道。 “你懂什么?这才是真爱,人格魅力才是最重要的。听说宁贞儿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有人反驳道。 “不一般又怎样?我又不靠她养家糊口。我就肤浅了,若能娶上沈若汐那样的媳妇,我做梦都要笑醒了!”有人盯着沈若汐的绝美容颜眼睛都不会转了。 “还真够肤浅的!宁贞儿现在可是六品武官,攻打平阳关跟萧将军并肩作战那是立下了赫赫战功,能是沈若汐一后院女人能比的!”有人为宁贞儿辩护。 “为了她的功劳就抛弃发妻,能是什么好东西!”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一惊,转头看去,只见俊逸出尘的定国公世子裴轩冷冷地走过来。 众人赶紧施礼,“见过裴世子。” 裴轩,出身尊贵,母亲是大长主,父亲是定国公。 此刻他一身锦衣华服,头戴金冠,丰神俊朗,气质非凡。 “无需多礼,你们可不要学那萧承逸,他这种始乱终弃的男人,终究会遭报应的。”裴轩冷冷地说道。 “裴世子,此言差矣。”对方反驳道,“宁军校英勇善战,不让须眉,岂是寻常女子所能比拟!” 裴轩斜睨了他一眼,这人是鲁侍郎家的庶子鲁安,五品怀化,正是萧承逸的下属,此次也一同回京。 裴轩嘴角嘲讽的一勾,“鲁将军的品德还真是高尚,你的意思是,只要今天出现个像宁军校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便可移情别恋; 明天若又出现个王军校、刘军校,比宁军校还要耀眼,便又要变心? 别把负心汉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就是渣男行径,身为男人,令人不齿。” 鲁安被他一噎眸中闪过恼怒,没有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能有他们在京城的安稳吗? 他冷声,“裴世子今天是来砸场子的?” “砸场子?你太看得起萧承逸了,就他一个四品官员,还用得着本世子专门来砸场子?” 裴轩不屑一笑,声音突然变得说不出的邪恶,“本世子今天是特意来看热闹的。” 说罢,他嘴角勾着邪气的笑,便大摇大摆地走向主座席位。 此时,萧老夫人也被萧承雨搀扶着进了大厅,宾主双方相互行礼致意。 萧老夫人满脸笑容,今天她心情格外愉悦。 平日里哪里能见到这么多朝廷重臣,武将们几乎悉数到场,文官们也有不少。 她萧家终于扬眉吐气了! 萧承逸接受着众人的祝贺,脸上也洋溢着微笑,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 然而,在无意间瞥见自家母亲身边的沈若汐时,他却愣住了。 第24章 和离圣旨到 萧承逸一直知道她是美丽的,但今日的她却显得尤为特别,美得令人如痴如醉,让人倾倒。 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仿佛那万道金光就是特地前来照耀她的,映衬得她面庞如玉,清丽脱俗,恍若一位远离尘世喧嚣的仙子。 萧承逸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舒畅之感,她说的再好听,还是醋了,要不不会把自己打扮的如此光鲜,这一刻他的虚荣心和成就感达到顶峰。 “吉时已到!”一声高亢的呼喊将萧承逸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在大喜之日,痴痴地盯着沈若汐看了许久。 他赶紧收敛心神,凝神聆听司仪的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送入洞房!” 嬷嬷将红绸递给萧承逸,他忍不住又偷偷瞥了沈若汐一眼,见她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不见一丝波澜,心中不禁暗自咬牙。 她总是言不由衷,但他又觉得她这种小把戏也挺让人心动的,心头想到以后他要尽量对她好。 他刚想牵着新娘走向洞房。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圣旨到!”打破婚事的现场。 众人愣了一下,赶紧整理仪容跪地。 沈若汐心头猛地一跳,嘴角不由自主地袭上一抹笑容,陛下真懂她的心思,新人进,旧人出,天经地义。 孙子的大喜之日,皇上竟亲自下旨祝贺,这份殊荣,足以让萧老夫人激动得双手颤抖。 众人也在心头思量,萧承逸如今已然成为新贵,连陛下都对他青睐有加,虽未亲临婚礼,却仍降旨庆贺。 日后,他们真可得好好巴结这位萧将军了。 皇上的旨意十分明确,不仅肯定了萧承逸与宁贞儿的功劳,更是对宁贞儿赞不绝口,并祝愿他们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宁贞儿盖头下的脸庞,此刻充满了虚荣的满足感,沈若汐是他发妻又如何?她才是这里最耀眼的光。 萧老夫人更是得意非凡,有了这样的孙子孙媳,她何愁萧家不兴旺发达呢? “沈若汐听旨!”一声洪亮的宣旨声响起,众人皆是一愣。 在这样的日子里,皇上竟然单独给沈若汐下旨,这究竟是何意? 沈若汐心中早已期待这一刻,她恭敬地跪下,朗声道:“臣沈若汐接旨。” 随后,圣旨的内容缓缓道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一门忠烈,沈女沈若汐贤德淑良……” 萧承逸听着听着,突然感到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后那几句如同雷鸣般炸响在他耳边:“允许沈若汐与萧承逸和离,回沈家继承侯爵之位,入赘之夫君亦封侯,祖孙后代永继袭,钦此!” 圣旨读完,众人皆目瞪口呆。 唯有宁贞儿心中涌起一股狂喜,他们和离了,以后萧承逸就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了! 哪怕沈若汐封侯她也看不起,皇上不过是因为他的父兄才册封她的,跟她宁贞儿无法比。 “不!”萧承逸心中狂喊,身体几乎摇摇欲坠。 而沈若汐依旧保持着清冷的表情,声音却异常洪亮:“臣遵旨!谢主隆恩。” 她接过圣旨,七林递上和离书,“沈侯爷签字!” 沈若汐毫不犹豫地拿起笔。 “沈若汐,你可听好了,只要你写下……我们……我们就真……”萧承逸嘴唇颤抖没有将“完了”两个字说出来。 他心中慌乱不已,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反应。 沈若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萧将军,请!”她冷冷地说道,将已经签好自己的和离书递给萧承逸。 “我不签!”萧承逸后退,似乎沈若汐递给他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陛下为何要管臣子的家务事?”萧承逸一脸苍白呢喃道。 “萧将军,你要抗旨不成?”七林冷声问道。 “总要让本将军问问陛下的原因!让我跟夫人和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萧承逸固执地说道。 “不需要你的同意!萧承逸,是我沈若汐不要你,不需要你同意!”沈若汐冷冷地开口道。 “你……你不要我?是你去求的皇上要的和离圣旨?”萧承逸惊愕地看着她问道。 “是!”沈若汐毫不犹豫地承认道。 萧承逸一脸苍白,嘴唇依旧哆嗦,“你从答应让我娶贞儿开始,你就打定了这个主意?” “没错!赶紧签字!你不签也改变不了什么。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你我夫妻一场,给彼此留点颜面!”沈若汐冷冷地说道。 “你今天打扮得如此漂亮,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皇上今日要下旨允许咱俩和离!”萧承逸突然咬牙问道。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但他这样想也行,“算是!总得漂漂亮亮离开不是。” “你……”萧承逸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流失。 侯爷?夫君居然也是侯爷,子孙后代继袭,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萧老夫人头脑一片混沌,手指如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若汐,你这孩子就别闹了,免得让宾客们看了笑话,先把和离书收起来,事后让陛下收回诚命,和离哪那么容易。”萧老夫人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企图缓和气氛。 周氏眼圈泛红,这才明白她之前告诫自己不能软弱的原因,原来她这是做好了离开萧家的准备。 若是当初自己对儿子的行为稍加训斥,或是替儿媳妇说上一句话不同意他抬平妻,或许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是萧家对不起她,是萧家没有这个福气拥有如此优秀的儿媳妇。 周氏瞬间心如刀割。 “承逸,签字!”周氏愤怒地斥道:“你若是还有一点男人的担当,就把字签了!” “承逸哥哥,签了,你答应过我的。”盖头下的宁贞儿轻声细语地劝说。 他一直不签字让她心头发慌,难道他看重了沈若汐的侯爷身份。 她敢保证,以后他实心实意对她,别说侯爷,凭她的本事,什么都能给他争过来。 “不,我绝不签!”萧承逸瞪视着沈若汐,眼中充满了怒火。 他是对不起她,但他说过多次补偿她,她凭什么跟他和离,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他又没十恶不赦,怎么她就要跟他和离了! 第25章 死活不签字 萧老夫人痛恨此刻周氏胳膊肘往外拐。 和离萧家怎么办?钱没了,名声也没了,更何况她有了爵位,这种天大的荣光,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从她家流出去。 “承逸他娘,你插什么嘴!夫妻之间怎能轻易和离?若汐,你听祖母的,去跟皇上说你们不想和离。 这两年祖母一直把你当作亲孙女看待,承逸虽混账,但男人嘛,娶个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他也不敢对你不好,乖!” “萧老夫人,请称呼我为沈侯爷,本侯不计较你年岁大没给本侯行礼,但请你牢记自己的身份!不可再称呼错。”沈若汐冷冷地说道。 萧老夫人被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次周氏终于硬气了一把,既然她已决定和离,遂了好孩子的心愿。 她冷声道:“萧承逸,看看这满厅的宾客,还有你新娶的新娘子,你若不想丢人现眼,就赶紧把名字签了! 你的大婚还得继续呢,新人进旧人出这是你的选择,别让娘看不起你!” “就是,现在装什么情深义重?” “两年没圆房,还带个大肚子女人回来,哪个女人能忍得下去? 更别提沈若汐的身份!沈老侯爷若知道他如此欺负他的女儿,能瞑目吗?” “那可是陛下都没能得到的女人啊!” “你不要命了,连陛下都敢编排……” “啪!”那人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嘴巴,赶紧道:“看我这张臭嘴!” “不得不说,沈家人就是不一般,和离也是弃妇,侯爷不过是陛下对她的安抚,名声已经毁了,她算是满京城第一人,似乎根本不在乎。” “萧承逸也是好笑,明明他负人在前,倒像是别人负了他一般?” “看着像对沈若汐情根深种,非她不可,那新娘子像个笑话!” “搞不懂呀!” 宁贞儿的手指因为用力捏得泛白,身体轻颤,难道她被沈若汐一语成谶。 今天他会为她负了沈若汐,也会有一天因为别人负了她。 萧承逸那信誓旦旦的白头到老宛如一个笑话,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这个情敌别人,竟然风水轮流转转回到沈若汐身上,真是莫大的讽刺! 无论旁人如何议论纷纷,萧承逸就是固执地狠盯着沈若汐,坚决不签字。 沈若汐眉头紧锁,嘴唇抿的死紧,这萧承逸还不是一般的癫,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走上前来,一开口就是满嘴嘲讽,“萧承逸,你这样做有意思吗?明明是你负了她,赶紧签字,否则本世子可真看不起你!” 说完,他还在众人看不到的视线中,向沈若汐抛了个媚眼。 沈若汐眉头一挑,手痒想打人。 “裴世子,这是萧家的家事,还请您不要插手。”萧承逸冷声道。 裴轩从未被人如此拂了面子,他冷声说:“萧承逸,你好样的!七林!” “奴才在。” 裴轩沉声道:“这混账东西敢公然抗旨,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老奴遵命。” 七林说完,面一沉,“萧将军,你这是在公然谋反吗?” 这顶帽子扣得实在太大了,萧家人顿时面色惨白,如同见了鬼一般。 在场的宾客们也是神色各异,议论纷纷。 “为了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子,放弃封侯拜相的大好前程?这简直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萧家恐怕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这可能就是他不和离的原因,舍不得眼前的巨大利益。” “谁知道呢?没想到参加个婚事还看了一场大戏。” 萧承逸想说,不是的,不是为了那个爵位,他从来没在乎沈若汐是什么身份。 但他一句都无法给自己辩解,只能冲沈若汐冷声质问道:“沈若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决定要和我和离吗?一旦和离,我们可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若汐耐心丧尽,“萧承逸,你别在宾客面前装出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 我给你留足了面子,你非得让我揭开那层遮羞布,是谁口口声声说宁贞儿才是你的最爱,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和她一人白头偕老? 你的嘴,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的,别浪费我的时间。”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夫人说出这样的话呢?” “就是啊,不爱人家就别娶啊,听说当年求娶沈若汐的时候,他还费了不少心思呢,毕竟有很多世家公子都想娶她!” “萧将军在战场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想到在感情方面居然如此不堪,宁愿让人家孤独终老,也不愿意放手,真是太没品了!” “没错没错,有了真爱就让人家走就是了,何必这么渣呢。” 萧承逸心头一片荒芜,浑身宛如浸在冰窖中,身上没有一丝热乎气。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心头叫嚣,却无法说出一句。 “哥,你就赶紧签字!别再害我们了!之前家里多和谐啊,还不是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都已经说不喜欢她了,那就快点签字!”萧承雨大声道。 抗旨不遵是要灭门的,她可不想因为她哥搭上性命。 “承逸,签了!”萧老夫人涩然说道。 她虽心疼那个爵位,心疼那些嫁妆,但圣命难违,只能割肉般道。 四周都是签了的声音,萧承逸紧咬牙关,最后终于脸上挂不住了,狠狠地冲她道:“沈若汐,你别后悔!” “我绝不后悔!”沈若汐轻蔑道,当他的萧少夫人,才令她恶心。 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手印,萧承逸感觉自己的思绪一直在飘忽不定,心头空荡荡的,走一步脚底都感觉轻飘飘的。 沈若汐手持和离书,优雅地抬起手,轻声说道:“各位,真是抱歉,打扰了各位的雅兴。还请各位继续畅饮,我先行一步。” 随后,她转向春桃、夏莲和雪雁,吩咐道:“快些收拾行李,带上我们的东西,回家。” “雪雁,你本是萧府之人,不可离开。”萧承逸虽然是在对雪雁说话,但他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沈若汐身上,充满了挑衅与不甘。 雪雁被沈若汐的从容与坚毅所感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 天哪!小姐真是太酷了!是啊,女人离了男人,同样可以活得精彩纷呈。 她都不再为将军留恋,自己又算个什么? 于是,她跪下,生平第一次如此大声、自信地说道:“萧少将军,奴婢最后一次向您磕头。 奴婢从六岁便跟着您,承蒙夫人看重,给奴婢开了脸,但自新夫人要将奴婢发卖之日起,奴婢便与您和萧府再无瓜葛。 奴婢现在属于侯爷的人,此刻奴婢衷心愿您前程似锦,一帆风顺,奴婢就此别过!” 说完,她恭恭敬敬地给萧承逸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满脸笑容地回到沈若汐身边,仿佛重生一般,“小姐,我们走!” “是侯爷。”春桃轻声纠正道。 “好,我们走。”沈若汐微笑着点头。 第26章 拆家了 周围的宾客见状,又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个通房丫鬟!” “这位新夫人真是醋意十足啊,不仅挤走了正妻,连通房都要发卖,真是太可怕了!” “就是啊!之前还听说他打仗勇猛,我还挺崇拜她的。 没想到她不仅插足别人的婚姻,连通房都容不下。 以后萧将军恐怕连个妾室都不敢有了!” “这种未婚先孕的女人,能是个什么好东西?也只有萧承逸把她当个宝!” 宁贞儿藏在盖头下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手指因愤怒而捏得发白。 这可是她的大婚之日啊,本应喜气洋洋,如今却在这讽刺羞辱与糟心之事中度过,她几乎要气炸了。 更让她心寒的是,那个曾口口声声说深爱自己的男人,那个声称不爱沈若汐的男人,在面对和平和离的时候,竟然宁愿抗旨,哪怕遭受各种讥讽,也坚决不愿放手。 他真的不爱她吗?她不禁苦笑连连,自欺欺人罢了! “若汐。”周氏颤抖着双唇,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愧疚。 “萧夫人。”沈若汐轻声回应。 这三个字让周氏心中的酸楚愈发难以忍受:“是我们萧家对不起你,我代我那不孝的儿子向你道歉。你说得对,我就是太软弱,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沈若汐淡然一笑,道:“萧夫人,你无需向我道歉,此事与你无关。前路漫漫,多多保重,若汐先告辞。” 说完,她冲周氏点头示意,带着一行人转身就要离去。 “若……沈侯爷,既然你跟承逸和离了,这东西?”萧家老夫人讪讪冲沈若汐道。 她希望沈若汐别打萧府东西的主意,毕竟她现在封侯了,不差那点东西。 沈若汐顿足,轻蔑一笑,“萧老夫人放心,属于我沈若汐的东西,即便我砸了也不会留在萧府; 不属于我的,我绝不会带走一丝一毫,你可以让管家跟着我的人清点。” 萧老夫人的身子瞬间瘫软,这些年置办的东西,几乎都是用她的嫁妆办的。 萧家夫人欲哭无泪,不敢想。 旁边又有人窃窃私语:“萧家两年前连聘礼都拿不出来,家里摆设简陋得很。 自从沈侯爷嫁过来后,没多久家境就好了很多。 萧老夫人怕她拿东西,是怕搬空了萧府!” “说不定我们坐的这把椅子都是人家沈侯爷的呢!” “就是就是,一家子白眼狼。” 周氏羞愧,萧老夫人气愤,她用沈若汐的嫁妆怎么了?她嫁过来就姓萧,不应该吗? 但现在她想拿走,她似乎一点办法也没有。 “诸位,你们坐的椅子跟这些桌子的确都属于我沈若汐的。 但今日特殊,这些我不会动,大家无需担忧。 我只需带走后院之物,若有打扰,还请诸位海涵。”沈若汐说罢,微微颔首,便转身带着她的人离去。 两年前随沈若汐嫁入萧家的沈家人,早已接到通知,所以各人物品准备得差不多了。 一听说今日即将离去,众人便忙不迭地收拾起来,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便毫不留情地毁坏。 很快,后院的花草树木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沈若汐见状,不禁蹙起眉头,“那些就别动了!” “全都拖回去当柴烧,也不留给他们!”众人愤愤不平。 沈若汐明白他们要发泄心头的不满,随他们去了。 于是,半边门、半边窗,凡是能拆的都被拆了下来。 尤其是翠竹轩,甚至连床都被拆得七零八落,插花物件统统被打包带走。 春桃更是雇了六辆马车来搬运这些物品。 沈若汐看着萧家的一切,只觉得心烦意乱,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吩咐众人继续收拾,自己则先行返回沈府。 老夫人虽然在前院招呼客人,但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沈若汐那边。 她担心沈若汐真的会把萧家给拆了,于是便派于嬷嬷去后院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于嬷嬷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老夫人,少夫人真的在拆家……” 萧老夫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腾”地站了起来,浑身气得发抖,于嬷嬷却压低声音,“老夫人不可。” 她心中暗自怒骂,暗想管家怎能如此放任不管。 其实,管家心里明镜似的,哪些是沈若汐的物品,哪些是萧家的家产,他分得清清楚楚。 前院因为新婚喜庆,沈若汐未动,已是给足了萧府颜面。 如今沈若汐毁掉的是自己的东西,管家哪里能管得着。 “快让承逸去阻止。”萧家夫人捂着胸口痛心疾首说道。 “知道了。”于嬷嬷赶紧去找萧承逸。 此时的萧承逸,整个人还沉浸在一片迷茫之中。 他的脸上机械地挂着假笑,向众人敬酒,但心却早已飘向了沈若汐那边。 很快,虎子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将军,后院少夫人正在拆家。” 萧承逸愣了一下,反而心头轻松了些许,喃喃自语道:“让她拆,生气就说明她还在乎,拆完了气也就消了,本将军再去求陛下收回成命。” 虎子觉得将军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人家都已经跟你和离了,你还说这些,是不是太幼稚了点! “少夫人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打算先离开了。”虎子说道。 萧承逸闻言一惊,抬腿就往后院跑去。 于嬷嬷回来给萧老夫人禀报:“将军已经赶过去了。” 萧老夫人这才稍微安下心来,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骂道:真是个白眼狼,白疼她了,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 等萧承逸赶到后院时,沈若汐已经出了府。 他心头一紧,立刻飞奔而出。 到了门口,眼见沈若汐即将登上马车,萧承逸大声喊道:“沈若汐!” 沈若汐蹙眉回头,看见他一身新郎服站在门口,冷冷一笑道:“萧少将军,还请尊称我一声沈侯爷。” “沈若汐,你玩得太大了,现在可没有退路了!回来。”萧承逸怒声喝道。 沈若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萧少将军,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陛下圣旨在此,你还在说玩?要不你去让太医看看你的脑子?不用送。” 萧承逸只觉得只要沈若汐上了那辆马车,他们便再无可能,于是他飞奔上前,猛然攥住她的胳膊。 沈若汐一甩没有甩动,她现在内力被封,根本不是萧承逸的对手。 “萧承逸,你发什么疯?”沈若汐怒斥道。 “你不能走,我们之间还有话没说清楚,还有账没算完。”说完,他不顾沈若汐的反对,就要将她带回萧府。 “放开我家小姐!” 春桃跟雪雁一起冲了过去,萧承逸一甩手,两个人被阻力甩到一边,大喊,“小姐。” 沈若汐愤然要挣脱萧承逸的束缚,却被他抓得更紧,心中怒火熊熊,几乎要气到吐血。 她怎曾料到这世间竟有这般无耻之徒! 她另一只手瞬间扬起,化作一道凌厉的攻势,直取萧承逸的咽喉要害。 然而,萧承逸的反应更为迅捷,他的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沈若汐的手指,并顺势一带,化攻为守,直指她的要穴。 此刻,门口已聚集了不少围观百姓,他们纷纷指点议论,热闹异常。 一声战马嘶啼,瞬间来到萧承逸眼前,一柄带着锐利的枪尖冲着他扎去。 第27章 回沈府了 随着萧承逸带着沈若汐避开锋芒毕露的枪尖,持枪那人飞身跃下马背。 他看上去十五六岁,剑眉星目,鲜衣怒马,厉声冲萧承逸喝斥:“萧承逸,赶紧放开我表姐!”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护卫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簇拥着中间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敞开车门。 首先下车的是一位身着锦绣华服、头戴璀璨金冠的老者。 他虽年事已高,但步履坚定,气势依旧逼人。 随后,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缓缓步出。 围观的人们见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大奕国的开国元勋,朝中赫赫有名的三公之一、镇国公许鼎! 身边是他的夫人程氏。 萧承逸此刻愣在原地,沈若汐则鼻子一酸,甩开了萧承逸的手,几步走上前去,泪水夺眶而出:“不孝外孙女沈若汐,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许国公眼中发涩,而许老夫人则一把将沈若汐紧紧拥入怀中,泪水也情不自禁地涌出:“我的小心肝啊!” 沈若汐紧紧依偎在外祖母的怀抱中,泣不成声。 看着他们外祖孙俩哭得不能自抑,许国公心头酸涩难忍,眼睛越发湿润,几乎也要控制不住眼泪,低斥道:“好了,这般哭泣成何体统!” 许老夫人这才拍着沈若汐的肩膀,哽咽,“若汐,不哭,不哭。” 沈若汐哪里能止的住眼泪,一边点头一边泪流不止。 许国公看着杵在一边的萧承逸,威严道:“若汐别怕,有外祖父在此,看谁敢动你分毫!” 萧承逸心头剧跳,许国公的震慑力不是一般人能抗的住的,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礼:“外孙女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话音刚落,“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这一巴掌扇的又快又狠,萧承逸的新郎帽被打歪,脸颊瞬间肿胀起来。 然而,萧承逸仿佛毫无感觉,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打他的许霁。 “表弟若仍觉不解气,大可再打。”萧承逸平静地说道。 许霁一句脏话差点飙出,他愤怒地喝道:“萧承逸,你还要脸吗?我表姐已经与你恩断义绝,你凭什么叫称呼我祖父母外祖父外祖母? 赶紧滚!再敢胡言乱语,小爷我今天便取了你的性命!” 萧承逸心中苦笑,脸面?几个钱?他连夫人都要没了,还要什么脸面? 他的手使劲攥紧,半天低声,“我跟若汐之间有误会,娶平妻是因为贞儿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年我在沈夫人面前承诺会照顾若汐一辈子,不会食言。” 沈若汐一直觉得萧承逸还算君子,他坦然承认对宁贞儿的爱也算坦荡,她实在没想到萧承逸会如此滚刀肉,如此恶心人!他还有脸提她娘,提他的承诺。 她胡乱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掉,深吸一口气平静自己的心情,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萧承逸,撕破脸面于谁都没有好处。我不恨你,反而感激你。 你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明白自己走错了路,好在如今还来得及回头。 你回!你我都清楚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而我也从不撒谎,若你能与宁贞儿白头偕老,我真的会高看你的,你现在这样只会令我恶心。 萧承逸,我是真心实意祝愿你婚姻美满、前程似锦。 今后山高水远,各自安好,最好永不再见。” 她说罢,冲自家表弟道:“表弟,他若还敢纠缠,不用客气。” “表姐放心,你先随祖母回你的沈府,这里一切有我。” 许霁说完,他的蛇胆亮银枪一摆,狠瞪着萧承逸。 沈若汐动作轻柔地牵起了许老夫人的手,“外祖母,我们先回。” 许老夫人点头。 此刻的萧承逸,内心犹如被一阵狂风抽空,空洞而茫然,无所适从。 不是不爱她了吗?为何? 看着她就要跟许老夫人上了马车,他想喊,让她回来,他们还可以好好谈谈,嗓子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沈若汐,请稍候片刻,我还有事要问你。” 裴轩突然气喘吁吁地从萧府追赶而出,声音中满是急切。 然而,沈若汐却未曾回头,只是以冷淡的口吻回应:“裴世子,你的问题,我实难作答,外祖母,您小心,我们走。” “嗯嗯!”许老夫人温柔地应着,两个人上了马车,车夫甩开马鞭,马车绝尘而去。 裴轩焦急地跺了跺脚,不满地嘟囔道:“沈若汐,你不够朋友!” 说完他顿了一下,叫来自己的轿夫,吩咐道:“快去沈府。” 许霁正欲开口询问裴轩找他表姐做什么? 发现他已经匆忙离去,只能作罢! 这边夏莲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将物品一一搬上马车。 许国公见状,对自己的孙子吩咐道:“你速速带人,将你表姐的东西全部搬走,一丝一毫都不许留给萧家。” “是!”许霁大声道,他出面,让他萧府寸草不生。 沈若汐回到沈府,与外祖母紧紧相拥,两人互相为对方拭去泪水,又哭又笑,倾诉着彼此的思念与担忧。 沈若汐的大嫂杨氏与五嫂邹氏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 沈若汐前脚进门,她们便急不可耐地燃放起鞭炮,欢天喜地地庆祝她重获新生,整个府邸都沉浸在这喜悦的氛围中。 徐老太听闻沈若汐回府,且皇上已将侯爷之位赐予她,气得脸都白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回沈府,就瞒着她,还给她做戏。 徐老太越想越气,屋内的茶器遭了殃,下人们也不敢劝,好半天她才平复心情。 “都打扫了!” 她说完,整了整衣服,去前厅。 徐老太的到来,让正在唠家常的外祖孙俩抬眸。 沈若汐嘴角一勾,许老夫人眉头一蹙,犯隔应。 打了招呼,徐老太小心翼翼地坐下,干巴巴地笑道:“亲家,若汐既已平安归来,您老人家就放宽心。 我必定会安排得妥妥帖帖,让府中的丫鬟仆人尽心尽力地伺候她。” 许老夫人听后,心中冷笑连连,许老太的为人她自然清楚,便淡淡地回应道:“亲家,你怕是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太好。 沈府的侯爷是若汐,你可别喧宾夺主,弄错了身份。 这孩子虽然重感情,但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一丝一毫的污秽。 你还是让府中的众人小心行事,犯了错,她可是六亲不认!” 第28章 追问沈若汐师姐的下落 徐老太闻言,脸色骤变,心中暗自咒骂,这个老东西,竟然拐弯抹角地来警告她。 尽管徐老太心中对沈若汐的归来充满了不满和怨恨,但表面上还是强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 笑眯眯地说道:“那自然是应当的,若汐刚回家,府中的大小事务还需要老身来跟她讲讲,让她尽快熟悉起来。” 许老夫人对她这番话心生厌烦,只是冷淡地回应道:“那就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都是一家人,应当的。”徐老太干巴巴地笑道,心中却是暗骂不已。 她画风一转,“就是若汐,你这孩子,既然想跟萧承逸和离,实话给祖母说就是,何必隐瞒。” 沈若汐嘴角一勾,“陛下圣旨没下,都说天恩难测,谁知道他想什么?若是他不下圣旨,说出来,岂不是欺君之罪。” 小丫头倒是能说会道,欺君?杨氏跟邹氏都知晓,也不怕欺君,她就是想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祖母知晓了。”徐老太咬牙道。 沈若汐突然淡淡开口,“徐老太,你是祖父的续弦,并不是本侯的祖母,记住你的身份。” “你……”徐老太脸上染上怒火,半天挤出一丝假笑,“若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老身是你祖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妻,受不得你的尊敬吗?” 许老夫人打圆场,“若汐都是对事不对人,一家人和和气气就好。” 许老夫人不是怕徐老太,主要怕自家外孙女年龄小,中了徐老太的阴谋。 徐老太眸子阴冷,她回来,自己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得早做打算。 沈若汐的心中冷笑连连,她清楚徐老太看到她回来,这段时间恐怕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了。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地从屋外走了进来,向她们三人行了礼后,低声禀报,“裴世子非要见侯爷,他说如果您不见他,他就要赖在我们沈府不走了。” 沈若汐闻言,眉头紧蹙,心中暗自咒骂裴轩真是阴魂不散,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许老夫人也蹙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裴世子为何一直缠着你?” 她担心刚和离的沈若汐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尤其是担心别人误会她是为了别的什么男人才和离的,这对沈若汐的名声极为不利。 沈若汐叹了口气,解释道:“他父亲和我师父有些交情。 十年前,他不是被他父亲逼着去药灵谷学武吗? 然后慢慢就和我师姐成了欢喜冤家。 上个月,我师姐来找我,说她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我也不知道裴轩怎么就知道了,非要逼问我师姐的下落。 我已经告诉他不知道了,但他就是不信。” 徐老太在一旁讪讪地笑道:“若汐啊,你要是知道的话,就告诉裴世子,免得他一直在府里纠缠不清,对你名声不好。” “我是真的不知道,腿长在他身上,我能管的住吗?再说他的身份,谁惹得起!”沈若汐没好气地说道。 心头冷笑,这个徐老太是真不放过任何一个诋毁自己的机会。 “若汐,我都是为你好。”徐老太干笑道。 沈若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让他进来!”许老夫人发话,这样不是事,谁不知道他是京城的霸王,还是得把此事解决了。 裴轩走了进来,相互见礼,对沈若汐直言不讳:“沈若汐,你就说了!你有什么要求或条件,尽管提出来,本世子全部答应。” 沈若汐白了他一眼,冲许老夫人温和道:“外祖母,您先跟徐老太说个话,我跟裴世子出去把话说清楚。。” “行,去!好好说。” 沈若汐点头,然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裴世子,走!” 裴轩不以为意,嘻嘻一笑,“好!” 两个人随便在沈府溜达,沈若汐冷声,“裴轩,师姐只是普通女子,没有家世没有身份,你呢? 母亲是大长公主,父亲是定国公,你说你喜欢她。你们可能吗? 再说师姐比你大了三岁,她明确说了,不喜欢你,你缠着我也没用,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裴轩睨着眼睛看她,“若汐姐,你能不知道,她来找你,就是告诉你她要去哪里了?你告诉我怎么了?我能去找她吗?我就是想知道,她此程有没有危险?” “你能不去找?有什么事是你裴轩不能做的?赶紧回府去,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娶了,别惦记我师姐。” 裴轩突然恶狠狠道:“不让我惦记你师姐,我就惦记你,本世子就说,你是因为喜欢上了我,咱俩两情相悦,你才跟萧承逸和离的!” 沈若汐一脚踢了过去。 裴轩瞬间躲了过去,直接一拳打过来…… 沈若汐脚底一错,却被他的拳风刮到,她身体晃了一下,一丝血丝从嘴角溢出。 “若汐姐。”裴轩比她脸都白。 “裴轩,你找死!” 一蛇胆亮银枪冲他扎了过来。 裴轩躲过银枪,颤抖着嘴唇道:“她怎么了?我打架从来没打赢过她,她,她怎么没躲过?” “裴轩,我扎死你!” 许霁一枪又扎了过去。 “别打了。” 沈若汐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吞下,虚弱道。 许霁恨恨收了自己的枪,扶住她,看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血迹刺眼,怒声道:“裴轩,我表姐有个闪失,我饶不了。” 说完抱起她飞奔韶华院。 裴轩瞬间焉了,“别你饶不了我了,我自己先饶不了自己,她,她怎么这样弱,武功哪去了?” 说完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春桃正在屋内整理物品,看到许霁抱着自家小姐回来,脸一白,“表少爷,我家小姐怎么了?” 沈若汐小声,“没事,别声张,我休息一下就好。” “小姐,您快躺下。”春桃快吓哭了。 裴轩杵在门口,像做错事的孩子,“沈若汐,你武功到底哪去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我打架,之前我从来没打过你!谁知道你现在这样弱?” 沈若汐没好气道:“你以为现在能打过我吗?只不过是我的内力被我师父封了。” “啊!为什么?”裴轩十分惊讶问道。 第29章 受伤了 沈若汐满嘴都是苦涩,她终没能把母亲给她安排好的路走下去。 “那是因为我娘总是担心我会惹事生非,怕我冲动之下前往边城为我父兄报仇,她只想让我在后院里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阿轩,很抱歉,我实在无能为力,若她真的对你有意,她自然会告诉你她的所在,你就别再打扰她了。 你们之间本就有着天壤之别,你是尊贵的定国公世子,母亲更是身份显赫的大长公主,你自小便生活在金尊玉贵之中。 而我师姐,她早已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若你真心喜欢她,那么,不去打扰她,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喜欢。” 那个往日里神采飞扬的裴世子,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柱,他的手紧握成拳,过了许久才艰涩地问道:“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沈若汐将问题抛给他,“你说呢?” 裴轩仍不死心,“难道我就这样放弃?连努力都不曾有?也许结果……” 沈若汐打断了他,“就算你最后娶了她,把她放在后院,就像我这两年一样,洗手作羹汤,孝敬长辈,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后院几次,你真的忍心吗?” 裴轩紧紧地攥着拳头,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我只是想见见她,我都快一年没见到她了。” 沈若汐轻轻叹息,“师姐她追求的是惩恶扬善,逍遥自在的生活。 阿轩,你还是回去!更何况,她一直把你当作弟弟看待。” 裴轩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神,过了许久才无力地说:“好,我回家。但我还会去找她的,我不会轻易放弃。” 说完,他转身离去。 十六岁的许霁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眉头紧锁,“表姐,那是京城天不怕,地不怕的裴轩吗?他怎么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感情真是可怕,我可不想有这样的经历。” 沈若汐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感情里当然有苦,但也有甜,只是她从未尝过甜的滋味罢了。 “只怕有一天,你也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许霁打了一个冷颤,“不会,我绝对不会,” 沈若汐嘴角一勾,感叹年轻真好。 她也不过十九岁,却觉得历经沧桑,心头千疮百孔。 “你回前厅以后,别跟外祖母提起我跟阿轩切磋时被他拳风震伤的事,就说我有点累了,回屋休息了。 你先带外祖母去许府,我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见她,因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受内伤,明天我没事了,会去许府陪她老人家住两天。” “好。” 许霁回到前厅,许老夫人发现沈若汐并未同行,心中不禁生疑,疑惑地问道:“你表姐呢?怎么不见她人影?” 许霁解释道:“表姐说她有些疲惫,已经回韶华院休息了,让我们先回去。” 许老夫人眉头微皱,这孩子向来孝顺懂事,若是要休息,定会向她说明,“我还是去她院子里瞧瞧。” 许霁顿时脸色一变,神情紧张道:“祖母,表姐真的累了,已经睡下了。她说明天会来我们府上陪您住几天,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还是先回去!” 许老夫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许霁,见他额头冒汗,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不禁心生疑惑,“你这孩子,一说谎就喜欢摸鼻尖,快说,你表姐到底怎么了?” 许霁被识破谎言,只得无奈地坦白道:“是阿轩那家伙,他没轻没重地伤了表姐,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许老夫人闻言,狠狠地瞪了许霁一眼,责备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表姐受伤吗?” 许霁辩解道:“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否则我定要一枪扎死他!” 许老夫人白了他一眼,转身向韶华院走去。 许霁摸了摸鼻尖,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春桃正细心地照顾着沈若汐。 她倒了一杯水,从沈若汐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就要送入她的口中。 沈若汐轻轻挡了一下,轻声道:“别,凝灵丸就剩两颗了。 血灵芝已经找不到,师父也做不出来了,我刚才吃了小灵丹,一样。 这两颗凝灵丸可能是最后两颗了,小伤用不着,别浪费了!” 她心中感慨万分,师父制作凝灵丸极为不易,几年也做不了几颗。 可师父总是偏疼她,将凝灵丸一股脑都给了她。 可惜她小时候不懂珍惜,还大方地送给一个大哥哥两颗,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后悔。 回家时,她给父母和外祖父母各留了一颗,现在自己手上就剩下这两颗了。 这种神药,只有在伤筋动骨、奄奄一息时才能使用,确实不能再浪费了。 然而,春桃并不这么认为。她看到自家小姐脸色苍白,还吐了血,心中焦急万分。 她觉得有药就该吃,留着还不知道会便宜谁呢! 于是,她坚持将药丸塞进了沈若汐的嘴里。 凝灵丸入口即化,沈若汐服下后,一股暖流迅速涌向四肢百骸,浑身暖洋洋的。 太奢侈了,没办法,她闭上眼睛调息片刻,竟然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梦乡。 许老夫人走进房间时,看到沈若汐脸色红润,肌肤似乎更加凝白如玉。 她心中一宽,显然,沈若汐的内伤已经恢复了大半。 或许是因为服用过那药灵谷的珍稀神药——凝灵丸。 它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的灵丹妙药,她和她家的老头子,一人分得了一颗。 然而,他们二人却都舍不得服用,这颗药丸仿佛承载了若汐的全部心意。 这孩子,重感情,孝顺至极,心地善良又柔软,真是让人既欣慰又担忧,不知这样的性格究竟是福是祸。 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心中五味杂陈。 这般好的女子,嫁给谁都会被视为珍宝! 可偏偏命运弄人,让她嫁给了萧承逸那个混蛋,让她受尽了委屈。 许老夫人的眼眶微红,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春桃。”她轻声唤道。 “老夫人。”春桃恭敬地躬身行礼。 “好好照顾你家小姐,若有人敢作妖,你尽管禀报给我,我必会为你家小姐出头。” 春桃的腰板也挺起来了,这些都是自家小姐的底气,大声道:“奴婢遵命。” 许老夫人回头又恋恋不舍看了看沈若汐,许霁轻声笑道:“表姐说明天回许家陪您老人家住两天,您不必如此依依不舍。” 许老夫人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就你话多,走了。” “走了。”许霁笑着回应。 当沈若汐醒来时,杨氏和邹氏正坐在她的床边守候着。 看到她们,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大嫂,五嫂。”她轻声唤道。 “姑姑。”清儿、芸儿和湘儿从外面进来。 “娘说不要打搅姑姑休息,姑姑您终于醒了。”清儿笑道。 她已经十三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芸儿七岁,活泼可爱。 最小的湘儿才五岁,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仿佛会说话,她甜甜地叫着“姑姑”。 沈若汐的心都要被她三个侄女融化了。 “好,好!”她温柔地笑着,“春桃,拿些点心给她们吃。” “知道了,小姐。”春桃应声道。 几个孩子在韶华院开心地玩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天色渐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第30章 夜晚陪家人诉衷肠 萧承逸是被周围喧嚣的议论声硬生生逼回了前厅。 尽管连皇上都知晓他情感转移的事实,但众人依旧感到不解,为何他的表现竟似是被抛弃一般? 于是,围观者们开始窃窃私语,言语间不乏冷嘲热讽,令场面显得颇为尴尬。 他只能回府。 宾客们见他归来,纷纷起哄,仿佛想将这场婚礼的热闹推向高潮:“新郎官,你的酒可还没喝完呢,快快继续,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萧承逸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他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回应道:“好,喝!”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拿起酒坛,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仿佛能冲刷掉心中的烦闷。 然而,他的这一举动却让众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到他脸颊上明显的巴掌痕,众人顿时缄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场戏,还真是一波三折,精彩绝伦。 酒意渐浓,萧承逸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初迎娶沈若汐时的情景。 那时的他,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期待,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宁贞儿。 她聪颖活泼,古灵精怪,战场上英勇无畏,男女之事上更是火辣奔放。 他被她深深吸引,自以为此生未曾体验过如此热烈浓郁的情感。 如今,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他如愿以偿地与她结为连理,承诺了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然而,为何他的心中却如此憋闷? 是因为愧疚吗?是因为没有补偿沈若汐而感到良心不安吗?还是因为他害怕背上渣男的骂名? 萧承逸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心里异常难受。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沈若汐已经与他无关了。 他应该与宁贞儿好好过日子,将过去的一切都彻底忘记。 可是,心头酸痛难忍,沈若汐的容颜却似乎总是挥之不去…… 随着宾客们一一散去,原打算欢聚闹洞房的将领们,也因萧承逸醉得如同烂泥一般而纷纷离去。 宁贞儿心中更是郁闷恼怒,这本是她憧憬已久的盛大婚礼,却未曾想到会在各种冷嘲热讽的声音中结束。 她看向那醉倒在床,如同烂泥般的萧承逸,一股怒火在胸中翻腾,几乎想要一脚将他踢下床去。 然而,在愤怒与失望交织的情绪中,她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帮他脱去了上衣。 作为穿越而来的女子,她对自己有着坚定的信心,深信萧承逸定会对她一心一意。 沈若汐已经离去,无论萧承逸对她曾有过何种情感,如今都已化作过眼云烟,再无可能。 不过,这次她首次认真审视了沈若汐,那个她曾经轻视的后院女子,似乎给她上了一堂生动的课。 不过,她不是她,她是最后的胜利者。 她拥有了完整的萧承逸,那份只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爱。 而且,她也会在古代大放异彩,让所有人记住宁贞儿这个名字,直至子孙后代! …… 沈若汐白天睡得太久,夜晚反而有些难以入眠,于是她决定起床。 走出房门,她惊讶地发现雪雁竟然靠在门外。 听到动静后,她立刻惊醒过来,“小姐,您这是要起夜吗?奴婢来服侍您。” 沈若汐微微皱眉,“雪雁,春桃和夏莲没有给你安排房间吗?” “有的,小姐。但奴婢不放心,想守在您身边,您需要什么,也好有人照应。” “你真是傻,有床不睡,反倒在外面守着?快回去睡觉,我这里不需要守夜,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以后也不许这样了。”沈若汐轻声责备,心中却满是对她的关心。 雪雁感动莫名,“奴婢只是想要……” 沈若汐当然知道她的心意,极力想表达对她的感谢。 她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萧府自有其规矩,沈府亦如是。 我们这里不需要守夜,再说,熬夜只会影响明日的容颜,我的丫鬟们每天都要漂漂亮亮的。 你赶紧回屋休息去,别在这儿打扰我睡觉。” 雪雁心中感动不已,暗自思索: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体贴下人的主子呢? 难怪春桃和夏莲常常恃宠而骄,原来都是小姐宠出来的。 “奴婢这便回去!”她恭敬地回应。 “不许再过来了,我会不习惯的。”沈若汐轻声说道。 “奴婢遵命。”雪雁应声道,随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若汐摇了摇头,随后步出了韶华院。 夜晚的沈府格外寂静,她的脚步虽快,但心情却异常沉重。 沈家祠堂,那里供奉着沈家的历代祖宗,自然也包括她的父母叔伯兄长。 她一回家就想过去看看,但看到家人因她回家而如此欢喜,加上外祖母也在,便没有提及此事。 此刻,只有她独自一人,她决定好好陪伴这些逝去的亲人。 沈府的祠堂位于后院最偏僻幽静之地,虽然位置偏僻,但打扫得干净整洁,给人一种素雅之感。 “吱呀”一声,深夜的祠堂里,推门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祠堂内昏暗幽深,只有门边两盏供奉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沈若汐缓缓走近,目光落在中央那密密麻麻的牌位上,眼中不禁涌出了泪水。 她点燃香烛,恭敬地跪下磕头,哽咽着说道:“爹,娘,不孝女儿沈若汐来看望你们了。” 火盆中,纸钱燃烧着,火光映照着沈若汐的脸庞,她静静地注视着,泪水肆虐。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你们在下面,一定要好好照顾爹娘。 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大哥和五哥,你们也别担心大嫂跟五嫂,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她们的。 还有清儿,芸儿,湘儿,她们三个乖巧懂事,有我在,你们就放心!” 沈若汐低声哭诉。 她向母亲道歉,解释自己并非不想过好日子,只是命运弄人,萧承逸心有所属,她只能回到沈府,撑起这个家。 从今往后,她要为自己而活,为沈家而活。 夜色渐深,沈若汐却没有丝毫困意。 她细心地擦拭着每一个牌位,摆放得整整齐齐。 然而,外面依旧漆黑一片,尚未迎来黎明。 “爹娘、七个哥哥,若汐回来了。以后每天都会来看望你们,现在就不打搅你们了。”沈若汐轻声说道,随后磕了一个头,起身推门而出。 沈府虽比萧府大得多,却显得空旷而寂寥。 沈若汐漫步其中,突然一个黑影在她前面不远处一闪而过。 她心中一惊,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谁胆敢夜闯沈府?真是不要命了! 第31章 捉奸 虽然沈若汐被封了内力,但她的轻功犹在。 她迅速闪身跟了上去,只见那人身姿矫健、身手不凡,几个腾跃便来到了一处院落。 沈若汐跟得有些气喘,但她还是看到了那人是在徐老太的院子前停下。 他轻轻拍了拍门,很快屋内便有丫鬟开门然后与他低声交谈了几句。 那人闪身进了屋子,而沈若汐没有了内力,加上不敢靠前,于是无法听到那人跟那个丫鬟说了什么。 夜深人静,一个男子竟然进入徐老太的房间? 看他跟屋内丫鬟交谈甚欢,就并非初次来此,而是轻车熟路。 但此人究竟是谁?该如何查明真相? 直接闯进去?沈若汐心中犹豫,都说捉贼捉赃,不能冲动。 于是她选择绕到窗户旁窥探。 徐老太的房间窗户较高,她只能踩着墙壁、手搭着窗户边。 但她的窗户实在太高了,以她现在的情况,想看清屋内的情形,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看样子无法做到。 她只能静心凝气,听听他们说什么! 果然,一阵压低的交谈声很快响起。 “姑姑,深更半夜的,突然唤我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嘶哑,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令人听了十分的难受。 沈若汐明眸泛着寒光,徐老太的父亲曾是翰林院的编修,母亲又早早离世,她只知徐老太是家中独女,并无兄弟姐妹,这突然冒出来的侄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更何况,若是他们真的是亲戚关系,白天见不了吗?又何须偷偷摸摸地特地选在夜晚前来相见? “嘘,小声点。”徐老太示意他轻声。 然而那男子却似乎毫不在意,“姑姑,您怕什么?今天为何如此小心翼翼?” “沈若汐回沈府了。”徐老太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愤恨。 “沈若汐?就是那个沈家的千金小姐?她不是已经嫁人了吗?怎会突然回来?”男子疑惑地问道。 徐老太似乎对沈若汐恨之入骨,恨声,“她是和离回来的。” “一个被夫家抛弃的妇人,有何可怕之处?”男子似乎并不把沈若汐放在眼里。 “你可别小看了她,她如今已是沈府的侯爷,日后这个家,她说的算,你也别想再从中捞到什么好处了!”徐老太的话语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慨。 男子闻言,愣住了片刻,沉默了好一阵,才又压低声音说道。 沈若汐竖起耳朵,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他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 直到徐老太再次开口,“你有几分把握?” “把握?姑姑,这世上哪有什么十足的把握,富贵险中求不是吗?一个弃妇而已,要对付她,易如反掌。”男子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冷酷与不屑。 突然,屋内传来了一阵难以名状的声音,沈若汐一个踉跄,差点从挂着的窗户上摔下来。 紧接着,她听到了徐老太有些喘息的声音,“你疯了,快住手,她还在韶华院,这几天我们还是别见面了。” “姑姑,既然好几天我们不见,不如我们……”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瞬间不堪入耳。 沈若汐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真的未曾料到徐老太会如此无耻,竟然敢玷污沈家门匾上那代表家族荣耀的“忠义候府”四个大字! 她一跃而下,却意外惊扰了屋内的二人。 徐老太惊恐地喊道:“谁在那里!” 沈若汐几步转回门前,猛地踹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徐老太身旁的丫鬟急忙上前阻拦沈若汐,声音全是惊恐,“大小姐,太太已经休息了,您若有事,容奴婢禀报可好?” 沈若汐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明白,此刻必须保持冷静,才能揭开他们的阴谋。 然而,一想到沈家历代忠烈,父兄母亲的英灵都在家中守护着这片土地,却出现了如此龌龊之事,她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沈若汐出手毫不留情,直接将丫鬟打得一个踉跄。 她径直闯进屋内,开始四处搜寻。 徐老太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看到沈若汐进来,露出错愕的神情,“若汐,这么晚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若汐不答,开始在床上、床下、衣柜里仔细寻找。 被打的小丫鬟想要上前阻止,被沈若汐怒斥道:“滚!” 徐老太却显得镇定自若,“若汐,你这是在找什么呢?我这里又能有什么” 沈若汐冷笑一声,“我在找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小姐,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啊。”丫鬟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贱婢!快说,那个男人藏在哪里?我亲眼看到你给他开的门,他进了这个房间!”沈若汐怒喝道。 丫鬟吓得浑身发抖,摇头,“小姐,您在说什么呀!这里真的没有人啊!您这是要冤枉死奴婢吗?” 沈若汐一脚将丫鬟踢倒在地,“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徐老太见状,开始装可怜,“若汐啊,你想回家掌权,祖母何时说过什么了?没想到你大晚上竟然给我安个杀头的罪名。 你随便搜,叫所有人都来搜也无妨!你祖父走得早,没想到你一回家就这样欺负我!你让我这把老骨头还怎么活啊!” 沈若汐怒目而视,“住嘴!跟你说话我都觉得恶心! 徐锦棉,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偏见,是你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 今天我就替祖父清理门户!把人交出来,我还可以给你留点颜面,留你全尸!” “若汐,你若想冤枉我,便明说好了!我这就去与你祖父相伴,你可别随意将脏水泼到我头上!我真的不活了!”话毕,徐老太便撒泼大哭起来。 沈若汐默然不语,再次细致地检查了徐老太的屋子。 说来也怪,就这么大的屋子,每一寸土地都寻过了,可那男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踪迹全无! 就在此时,一声轻微的瓦片响动引起了沈若汐的注意,她猛地抬头向房梁望去。 第32章 懊恼后悔 一个黑影迅速钻出了房顶。 “啊!”徐老太的哭声愈发凄厉。 沈若汐身形一拔,竟轻盈地跃起。 没有内力支撑,她的轻功难以持久。 她紧紧抓住房梁,用力翻上屋顶,那黑影已经逃出一丈之远。 “来人,抓刺客!”沈若汐高声呼喊,随即飞奔而去。 很快,沈府的护院们纷纷出动。 “沈若汐,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何必掺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呢?我先走了!后会有期。”那人轻佻道,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侯爷,刺客在哪里?” 有人飞上了屋顶,沈若汐指向前方,众人立即追了下去。 这一番折腾,惊动了沈若汐的大嫂和五嫂。 一问之下,才知徐老太的屋子里竟有刺客潜入。 徐老太在屋内仍在哭泣,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受害者,对刺客的潜入一无所知。 还连连感谢沈若汐,若非沈若汐及时发现,她们恐怕都性命难保。 家丑不可外扬,屋内只有她们几个主子在场。 那叫翠翠的丫鬟已被拉下去打板子,但家丁回报说,即使挨了四十板子,她仍坚称不认识那刺客,并声称那刺客确实是来刺杀他们的。 至于为何刺杀她们,翠翠表示一无所知。 杨氏低声道:“若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徐老太太的为人确实尖酸刻薄,令人难以忍受,但说她偷汉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沈若汐此刻满心懊悔,她过于冲动,若能深思熟虑,精心策划,或许真能将他们捉奸在床,而不是现在没有证据,让徐老太这个恶心的女人倒打一耙。 徐老太撒泼,“这简直是要屈打成招,一回来就要逼死自己的祖母,沈若汐,你怎么这么狠毒!” 沈若汐被那哭声搅得心烦意乱,真想一剑捅死徐老太。 “侯爷,翠翠昏过去了!”家丁急忙进来禀报。 “泼醒继续打,打到她说出真相为止。”沈若汐眼中寒光闪烁,冷冷地吩咐道。 家丁正要动手,却被杨氏制止:“等等。” 她冲沈若汐低声道:“若汐,再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的。 此事尚无确凿证据,祖母毕竟是家中的长辈,我们得从长计议。” 沈若汐紧握的双手已经泛白,杨氏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冲家丁道:“先别打了,找郎中给她治伤,暂时关起来。” 说完,她又冲徐老太低声道:“祖母,这次的事情的确是若汐处理得欠妥,您先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那翠翠丫头怎么办?”徐老太太冷冷地问道。 “这个丫头冒犯了若汐,先关几天让她反省,我带若汐先回去了。”杨氏回应道。 可能是做贼心虚,徐老太没再闹腾,而是冷哼一声道:“去!” 杨氏拉着沈若汐走出房间,沈若汐脸色阴沉,“大嫂,你不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你从来都不会撒谎。但问题是,我们缺乏证据。 奸夫已经跑了,只剩下一个丫鬟翠翠,打到现在都不肯说,为什么? 不说,说不上还有生机,说了命肯定没了,逼她没用。 如果我们真把她打死了,不说你会背上草菅人命的罪名,那更坐实了徐老太太所说的屈打成招,逼她走上绝路。”杨氏耐心地分析道。 沈若汐恨得浑身颤抖。 杨氏又道:“毕竟,她曾执掌沈府多年,你一回来,就在深夜搞出如此大的动静,难免会被人诟病为自导自演。 你与徐老太之间的恩怨,府内众人皆知,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 沈若汐咬牙,“你们跟随徐老太这么多年,真的没察觉到她身边有个男人吗?” 杨氏也显得有些无奈:“若汐,我们确实没有察到。” 沈若汐恨恨跺了跺脚。 杨氏低叹一声,“刚才你也确实有些冲动,应该趁他们亲密之时,悄悄叫上我和你五嫂,让府中的护卫将她的院子团团围住。那时,我们三人冲进去,定能当场捉奸在床。” 沈若汐轻轻点头,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懊悔:“当时我太气愤了,怒火中烧,哪里顾得上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深感后悔,让她有了可乘之机,反咬一口。” 她也后悔,哪怕稍微运筹一番,按照大嫂刚才的计策行事,此刻她便能直接剁了徐老太。 杨氏看她懊恼不已,安慰道:“算了,只要他们两人还有染,我们总能找到把柄的。” 沈若汐点头表示赞同:“徐老太说过,那个男人从府里捞了不少好处。 今日,你们得把府里所有铺子的账本都拿过来给我,我看看,或许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好!”杨氏应道。 沈若汐又沉思片刻,“那个翠翠可不能让她死了,现在最想让她死的就是徐老太。 也许,我们可以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也不一定。” “若汐,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杨氏好奇地问道。 沈若汐微微点头,在两位嫂子的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 听完她的话,两人纷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果然聪明,按你的计策行事,那个徐老太肯定跑不掉了。” 沈若汐补充道:“记得让郎中给翠翠治伤,好好照顾她,她是计策成败的关键。” 杨氏淡淡一笑:“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沈若汐抱着一摞账本仔细翻阅着,原本打算去许府住两天的计划也只能作罢。她让人向许老夫人禀告,过几天再去陪她。 许老夫人免不了要念叨几句,“我就知道她是随便说说。” 许霁的母亲,也就是贤贵妃的娘亲则笑着宽慰道:“婆婆,你得理解若汐,她才刚回府,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许老夫人深思片刻,觉得媳妇的话颇有道理。 她转向许霁,和颜悦色地道:“阿霁啊,你是个闲人,赶紧去沈府帮你的表姐处理些琐事。” 许霁原本想说,我何时成了闲人了?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心中其实是极其乐意的,毕竟之前都难得见到表姐,现在她回了沈家,他自然愿意过去看她。 于是,他恭敬地答道:“知道了,祖母。” 第33章 家毁了 萧承逸被一声高分贝的“啊!”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是一片热烈喜庆的红色,大红的喜床,大红的被褥,渐渐地,他的意识才从混沌中恢复过来。 他是如何回到这新房之中的?又是如何沉入梦乡的?萧承逸对此竟然毫无印象。 他只记得沈若汐与他和离,而他则喝得酩酊大醉。 “好吵啊,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宁贞儿不满地翻了个身,低声抱怨。 面对宁贞儿,萧承逸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愧疚。 他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柔声安抚:“天还早着呢,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贞儿见他如此体贴,心中的不满顿时消散了大半。 她柔声细语道:“承逸哥哥,从今往后,我们定要相亲相爱,只要你真心对我,我相信我们定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不得不说,宁贞儿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 她没有选择大闹一场,反而善解人意地与萧承逸共同憧憬未来,这让萧承逸对她的愧疚感愈发加深。 是时候放下沈若汐了,萧承逸在内心暗暗告诫自己。 昨日的情绪波动,或许只是自尊心在作祟。 不论他们之间是否曾有过真爱,夫妻之间的和离又岂能毫无触动呢?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对宁贞儿承诺:“放心,从今往后,我们定会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宁贞儿听后,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萧承逸起床后刚洗了一把脸,便听到屋外传来丫鬟焦急的呼喊声:“将军,大事不好了!老夫人突然在后院昏厥过去了,您快去看看!” 他心头一紧,急忙将脸上的水珠擦干,急匆匆地奔向后院。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萧承逸惊愕不已。 整个后院杂乱不堪,如同被土匪洗劫一般,连一根草都未能幸免。 此刻,萧老夫人已被众人掐人中唤醒,她放声大哭,无尽的悲伤中透露出强烈的恨意,“沈若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居然将我家搞得如此狼藉,我与你势不两立!” 萧承逸望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复杂嘲讽,“祖母,要不要孙儿去报官?” 萧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恨恨地说道:“动用她的嫁妆又如何?她当初不也是萧家的一员吗?和离了就要拆家?她等着,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听着祖母的控诉,萧承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离家这两年,萧府竟已落魄至此,连日常开销都要依赖沈若汐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内心的波澜,缓缓说道:“祖母,既然这些东西都是她出钱置办的,她毁了也无可厚非。 孙儿还有些积蓄,可以找人来重新修缮。” “这种女人就该休了!”萧老夫人依旧愤愤不平,“就算钱是她花的,我们日后折算成银子还她就是。可她把家里弄成这样……,真是气死我了!” “祖母,我们其实是和离。”萧承逸淡淡地纠正道。 萧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气愤地骂道:“和离又怎样?她这种女人就是被抛弃的贱妇!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嫁出去,谁愿意要个二手货!” 萧承逸皱了皱眉,他不喜祖母这般辱骂沈若汐。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道:“祖母,您别再说了,您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人手修复后院的。” 萧老夫人似乎忆起了某些事情,开始对萧承逸埋怨起来,“承逸啊,你也是!怎么就不能先让贞儿在别院住下,待你与沈若汐圆房后,再把她接回来。 沈若汐是圆的是扁的,不都任你揉捏?现在她决然和离就是因为还是处女之身,你看看,一切都毁了!” 萧老夫人捶胸顿足,满脸的懊悔与痛心。 她的家啊,全都被那个贱女人沈若汐给毁了,她誓不罢休! 而那个曾被萧承逸刻意忽略的容颜,此刻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的心头。 他和她祖母的想法并不相同,她看中的是他的地位和钱财, 而他,只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该跟她和离,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悔意。 当时,他若真如他祖母说的如此做了,最起码她的离开不会是如此决然,他的补偿似乎也不是一句空话。 回到屋内,宁贞儿已经起身,对于家中被沈若汐搅得天翻地覆的情况,她并不在意。 她是谁?那些现代的小玩意儿,对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很快便能赚得盆满钵满。 “承逸哥哥,你就放心,只要我稍微动动脑筋,京城首富的位置早晚是我的。以后,你只管安心数钱便是。” 萧承逸深知宁贞儿的本事,对她能够成功也深信不疑。 虽然他并不追求成为首富,但府内财源滚滚,的确能省去许多琐事的烦恼。 “我信你。” …… 在韶华院内,许霁跷着二郎腿,吃着茶点,一脸的不满:“我说表姐,你都看了一个时辰了,也不跟我说说话,我都要闷死了。” 沈若汐淡淡回应:“闷就自己走走,别打搅我。” “还不是因为祖母因为你失约,才让我过来的,说是让我帮你做事,可大半天了,我除了喝茶什么都没干。”许霁抱怨道。 春桃笑着解释:“表少爷,小姐回家事情多着呢,这些都是沈家铺面上的账目,得早点上手,才能好好打理。” “多麻烦啊,交给下人做就是了,缺银子我有。”许霁大大咧咧地说。 “你能有多少?”沈若汐不屑地反问。 “表姐,明天我们叫上萧轩和兰珏去踏青怎么样?顺便还可以狩猎。”许霁提议。 “没时间,不去。”沈若汐冷冷地拒绝。 “表姐,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许霁不满地嘟囔。 春桃淡笑道:“表少爷,你这脑瓜子可真是会想啊!你们三个大男人带着我家小姐去踏青,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怎么说呀?” “可是,之前我们不是都一起去过吗?”许霁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不解为何如今却成了问题。 第34章 出生便是传奇 沈若汐暗暗摇了摇头,那时候,她才十四岁,裴轩十三岁,兰珏十五岁,而许霁,也不过才十一岁。 都还是孩子,一起出去狩猎玩耍,自然无人多说什么。 可如今,他们都大了,而她又经历婚姻的离合,心境早已不同往日。 “你说呢?之前我们多大?现在都多大了?”沈若汐没好气道。 似乎是这个理,许霁提议道:“要不带上大表嫂、五表嫂、清儿、芸儿和湘儿一同前往如何?” 沈若汐听后微微一愣,随即心头一跳。 自从沈家男丁英勇战死,家中便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孩子们尚年幼,或许还不太懂得这份沉重,但她的两位嫂子呢? 大嫂正值青春年华,今年才三十二岁,而五嫂更是如花似玉,年仅二十二岁。 然而,她们却如同凋零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鲜亮与活力。 沈若汐思索片刻,又问道:“我记得珏表哥快要参加春闱了?他会有空闲时间吗?” 兰珏,沈若汐的表哥,他的母亲是她的小姨,父亲则是城南王兰昱,位列两大异姓王爷之一。 说来也是奇妙,兰珏的性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身上总是纤尘不染,宛如谪仙,与他们三人闹腾的性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许霁自信满满地说:“你若有空,他肯定也有时间,不过,你回家了他没出现,这确实有点奇怪啊!” 沈若汐听了,忍不住打趣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 许霁一听这话,顿时嘟起了嘴,有些不满地说:“你们都说我闲,不行,我得找点事情做!” 沈若汐微微一笑,建议道:“要不你也去读!说不定还能和珏表哥一起参加春闱呢。” 许霁一听这话,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摆手说:“表姐,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是读书的料啊? 珏表哥可是个书痴,他明明是城南王世子,还去参加春闱?笑死人了!” 沈若汐白了他一眼反驳道:“那是因为珏表哥不想依赖家里,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学问?你呢?就算给你一辈子的时间学习,也赶不上珏表哥的学问。” 许霁不服气地反驳道:“那珏表哥也打不过我啊!” 沈若汐直接戳穿他的谎言,嬉笑,“他是真打不过你吗?” 许霁突觉烦躁,他用力地挠了挠头,抱怨道:“祖母和母亲真是唠叨个不停,整天拿我跟表哥比较,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整天就活在表哥的阴影之下,处处不如他。 说实话,我并不是读书的料,我的志向可是成为武状元。” 沈若汐听后,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珏表哥的确是出类拔萃。” 许霁神秘道:“不过,珏表哥也有崇拜的人!” 沈若汐挺意外,“啊?还有比珏表哥更厉害的人?是谁呀?” 许霁缓缓吐出几个字:“战王君墨泠。” 沈若汐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关于君墨泠的种种传闻。 君墨泠,汝阳王的嫡长子,先皇的亲侄子,皇上的堂兄,他一出生便注定了了传奇。 他少年时期便展露出惊人的才华,聪颖绝顶,过目不忘,几步便能成诗,出口成章。 而且,他不仅在文学方面造诣深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在武艺上出类拔萃,堪称文武双全。 然而,沈若汐却从未有幸见过这位传奇人物。 她记得,她回家那年,父兄就是跟君墨泠一起出征的,如今已有五个年头了。 在他们带兵御敌的日子里,北沧国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大奕国土。 然而,君墨泠不仅将北沧国逼退至边城,如今更是仅剩下三个失地未能收复。 他是了整个大奕国的英雄,备受人们的敬仰。 想到这里,沈若汐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兄。 那次是攻打柳州城的战役,也是他们的埋葬之地。 所有的作战计划都已经准备妥当,然而军中却出现了叛徒。 他们刚刚发起攻城击,便中了埋伏,被敌人四面包围。 面对三倍于己的北沧兵力,他们只能选择后撤。 而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沈家军断后,为大军争取了撤退的时间。 然而,三天之后当柳州城终于被收复时,沈家军的两万将士却无一生还。 鲜血染红了整个柳州城,尸体堆积如山,收复柳州的大奕将士们无一不掩面痛哭。 战王墨泠更是悲痛地直接啼血,发誓不收回失地不报此仇永不回京。 “表姐,你又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战王,都是我不好,如果你不想去就不去,别哭。”许霁慌的很。 沈若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白了许霁一眼说道:“我哭是想起了父兄他们,明天我会叫上大嫂她们一起去,是该散散心了,就是那个徐老太总是不安分,我得找两个人盯着她才行。” “你说你费那个劲干什么?今晚我直接剁了她算了。姑姑活着的时候,那个老乞婆还敢给她立规矩,我早就想送她去见阎王了。”许霁愤愤不平地说道。 沈若汐想起自家表姐许瓷来,两个人不愧是亲姐弟,连说话都一个调调。 “行了,别打打杀杀的,有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往我头上扣帽子呢!她现在若莫名其妙一死,必定说是我做的。 她说对了一点,就是我那为老不尊的祖父,是用大抬大轿给人家抬进沈家门的,年龄小也是长辈,没有证据不能杀。” “证据?你说的证据是指什么?难道她曾想加害于你?”许霁蹙眉问道。 沈若汐微微挑起眉梢,心里暗道,她这表弟,虽然不是科举的料,但头脑倒是反应灵活,一个证据都能想到徐老太害自己。 虽然此事不是他想的那样,但不能透露给他太多,就他那个暴脾气,一旦知晓,绝对会把徐老太大卸大块,但请他帮个忙倒是可以。 “并非如此,不过我这里有个丫头的事情需要你帮忙,你这样……”沈若汐低声对许霁说道。 许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沈若汐淡淡一笑,“有劳表弟。” “表姐,你这样客气我还不习惯。” “那我继续看账本了。”沈若汐笑道。 许霁想了想,“表姐,你先看账本,我去约一下其他人,顺便准备些明天野外的食材。” “好,你去。”沈若汐点头应允。 第35章 诛心的话 午后时分,沈若汐去找自己的两位嫂嫂。 虽然账面上看似没有问题,但她心中仍有几个疑惑需要解开。 三人围坐在一起,沈若汐开门见山地问道:“大嫂、五嫂,我想请教一下,这三家铺面,究竟是哪几位掌柜在负责打理呢?” 两位嫂嫂接过账本,仔细翻阅后,给出了明确的答复:“分别是孙掌柜、谭掌柜和言掌柜在管理。” 沈若汐听后,沉思片刻,然后叮嘱道:“此事暂且不宜声张,待过几日,我会亲自前往铺面,进行详细的账目核查。” 两位嫂嫂不禁好奇地追问:“若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若汐微微摇头,解释道:“倒也并非发现了什么明显的问题,只是我心中有种预感,徐老太所提及的捞取好处之事,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三家铺面之中。” 两位嫂嫂闻言,点头表示明白。 杨氏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沈府的产业,大部分都是徐老太的亲戚在负责管理。 我们虽然是正房儿媳,但也难以插手。那徐老太一旦发起脾气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们都拿她没辙。” 沈若汐并不责怪两位嫂嫂的无奈,毕竟徐老太是长辈,连她的母亲在世时都要受到她的压制,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孙媳妇辈。 而且徐老太的泼辣与不讲理,在家族中早已是出了名的,为了维持家庭的和睦,她们也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若汐冷笑一声,说道:“如今我回来了,自然不容许她再继续作恶。” 两位嫂嫂回想起她之前对付徐老太的手段,都不禁笑出声来,纷纷表示:“她还得你治。” 沈若汐转到轻松的话题:“对了,明天阿霁提议我们全家一起去郊外山上散散心,带上清儿、芸儿和湘儿,让孩子们也见见外面的世界。” 然而,杨氏和邹氏一听到要去郊区,都纷纷摇头表示拒绝。 杨氏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带着孩子们去玩。” 邹氏也附和道:“我也不去了。” 沈若汐知道她们都出身名门,皇上开恩,体谅她们不易,她母亲也开通,给了她们改嫁的机会,但为了孩子,为了死去的夫君,她们都选择留在沈府。 尤其是邹氏,她年仅十六便与五哥喜结连理,两人曾共度一年幸福美满的时光。 五哥战死那年,湘儿刚出生,嗷嗷待哺,她一个人撑了过来,转眼间已是五个春秋。 这些年里,两位嫂嫂的艰辛付出,真是让她心疼不已。 “明日我便启程前往药灵谷,请师父给我解除内力封印,若非如此,昨晚我又岂会让那奸夫逃脱? 我去药灵谷,他们几个大男人怎能妥善照顾好三个孩子? 家中的事情,让三个孩子们倍感压抑,带她们散散心有好处。” “几个大男人?都有谁呀?”两人面露惊讶之色,好奇地问道。 “便是阿霁、珏表哥和裴轩。”沈若汐解释道。 “我们一起去合适吗?”两个人苦笑。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阿霁是表弟,兰珏是表哥,至于裴轩,若不是因为师父收了我之后说不再收徒,他差点成为我师弟,都是一家人,合适得很。”沈若汐笑道。 见两人仍有顾虑,沈若汐轻笑道:“大嫂,你当年可是能骑马跨枪的武将之女,怎么现在就畏手畏脚了? 五嫂,你当年追五哥时,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豪爽女子,怎么现在上个山就打退堂鼓?” 一番话说得两人都笑了起来。 尤其是邹氏,轻轻推了推沈若汐,嗔怪道:“那时候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我,你现在还拿那事来打趣我!” “我可没打趣你,我只是想,偶尔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湘儿已经五岁了,正是天真烂漫、喜爱玩耍的年纪,未来或许就没有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不论如何,清儿有大嫂照料,湘儿有你疼爱,但芸儿呢?她无父无母,虽然平日里这孩子不言不语,但心中定有诸多苦涩。 现在正值三月春光,万物复苏,何不让孩子也轻松愉悦一番?” 杨氏听后,笑意盈盈地答道:“好,那就去!” 邹氏也随声附和:“可以,只是我们都走了,徐老太不会对翠翠下死手?” “应该不会,她向来谨慎,还怕我们离开是故意给她挖了陷阱,不敢轻易动手。 不过,但凡事总有意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若想狗急跳墙,也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来。 我已经让沈达和齐奎暗中保护翠翠,确保万无一失。” 沈达和齐奎是沈若汐父亲身边的人,两人武艺高强,乃是府中的顶尖高手,有他们在,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两个人闻言放下了心,“那就这么定了。” …… 许霁悠闲地走向城南王府,门口的守卫都识得他,恭敬地唤了一声“表少爷”,便要进去通报。 许霁挥手示意不必,他懒散道:“不必了,我是来找表哥的,我直接进去就行。” “世子还在上课呢。”守卫回答道。 “我知道,我去二姑母的房里等他。” 城南王妃许静婉今日年近四十,气质温婉如兰,面容依旧如芙蓉般娇艳。 “见过二姑母。”许霁恭敬施礼。 见到许霁前来,城南王妃温柔地笑道:“阿霁不用多礼,快过来坐。怎么突然想到来看二姑母了?” 许霁谢了座,恭敬道:“祖母让我帮表姐做些事情,她一上午都在看账本,我觉得有些无趣,便来找表哥玩。他什么时候下课呢?” 许静婉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阿霁,你都这么大了,眼看就要成家立业了,怎么还老是往你表姐那里跑? 别人家的夫君纳妾都是常事,就你表姐那般善妒,还求陛下下旨和离,如今成了弃妇,你靠她那么近,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许霁猛地站起身来,完全不可置信,“二姑母,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萧承逸他欺人太甚,您作为表姐的姨母,怎么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什么弃妇?表姐如今可是皇上亲封的侯爷,是她甩掉了萧承逸,不是他抛弃了她! 再说,我跟表姐堂堂正正,什么坏了名声?您何出此言!” 第36章 你为何不娶表姐? 许静婉却毫不退让,反驳道:“皇上为什么跟着她胡闹,他的心思谁不明白? 她都嫁人了还不知道避嫌,现在她的事情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真是丢尽了颜面!” 许霁万万没料到,第一个刺向表姐的利箭竟然是来自她的亲姨母。 他痛心疾首地喊道:“二姑母,如果大姑母还在世,听到您这样说她的女儿,她该有多心痛啊!” 许静婉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越发狠厉道:“没有她,你大姑母也许不会死。” 许霁觉得气血翻涌,火气顶到了头顶,再也无法和她沟通下去,甚至不想打招呼,直接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帘一掀,兰珏走了进来。 他气质清冷,宛如谪仙下凡。 他向许静婉行礼道:“见过母妃。” 看到儿子进来,许静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问道:“下课了?” 兰珏恭敬地回答:“正是。” 许霁虽然心中仍有火气,冲他狠狠瞪了一眼,拔腿就走。 兰珏愣了愣,刚才他听到两个人似乎在争吵,但没听到说话内容,不知道许霁为何如此气愤。 他一把扯住许霁,“阿霁,你这是怎么了?刚来就要走,是不是表哥哪里得罪你了?” 许静婉也宠溺地责怪道:“这孩子,真是被你外祖父、外祖母和你五舅五舅母惯坏了,连我都敢吼。” 许霁心中一阵烦躁,说道:“是二姑母说话太难听了,行了,表哥,你就当我没来过!我走了。” 兰珏却不肯放他走,笑道:“说什么没来过?这不是来了吗?中午表哥请你喝一杯。” 许静婉却担心道:“阿珏,下午还有课,你可不许喝酒。” 兰珏安慰道:“母亲放心,儿子有分寸的,难得表弟来了,我就少喝一点。” 许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许霁说:“行了,别生你二姑母的气了,去!你们表兄弟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说说话。” 兰珏向许静婉行礼告退,然后拉着许霁走到外面,笑道:“还真生气了!” 许霁心中一阵酸楚,问道:“表哥,你也认为大姑母的死是因为表姐吗?” 兰珏的手指微微一缩,眸子沉了沉,“说什么蠢话!” 许霁哽咽,“姑父和表哥们在战场上英勇牺牲时,虽然也有人议论表姐,但声音微弱,只说,或许表姐未寻回,沈家的男儿也许不会全部折戟沙场。 直到表姐嫁给萧承逸不足半年,大姑母也不幸离世,一时之间,那些关于表姐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兄的谣言甚嚣尘上。 祖父愤怒之下,亲自捉拿了几个造谣之人,一顿严惩,才使得此事逐渐平息。 你可知今日二姑母说出何等诛心之言? 她竟说,若是没有表姐,大姑母或许不会离世。 她怎能如此狠心说出这样的话?! 大姑父、大姑母以及七个表兄的离世,表姐心中的痛楚无人能及。 曾经的她,是何等的肆意洒脱,如今却变得沉默寡言,成为了一位恬静温婉的大家闺秀。 表哥,从今天开始,表姐是我们许家的表小姐,与你们兰家并无干系。为了避免她给你带来厄运,你们都离她远一点,我走了。” 兰珏心头狂跳,手指捏的泛白,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沉声道:“胡说什么!母妃那边由我来说。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喝一杯。” “表哥,二姑母已经警告我了,说表姐现在是弃妇,让我别靠得太近,以免坏了我的名声。 我不怕,因为我许霁在京城也没什么好名声,倒是你兰世子,你可是众人眼中清风霁月般存在的人物,千万别让表姐坏了你的名声。” 许霁显然动了真怒,别人议论沈若汐,他或许可以出手教训,但没想到连自己的亲人也如此刻薄。 表姐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自己的亲人却还要在她心口上撒盐,这何等地残忍? 兰珏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头不断滋生的暴虐因子,那就是他母妃,换成别人,杀她的心都有。 他此刻还要劝慰暴走的许霁,“母妃说话欠妥,我说了,会说她,你先冷静一点,此事你千万别告诉若汐。” 许霁冷哼一声,“表哥,我虽然没你聪明,但也不是傻子。这种话我怎么可能告诉表姐?” 兰珏平复自己的心情,“你来找我何事?” “刚才确实有事,不过现在没事了。”许霁淡淡地说道。 兰珏的脸色微微一沉,“阿霁,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我跪下给你磕一个吗?你二姑母是她,我是我,我不比你气愤少,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给表哥个面子,我们边喝边聊。” 许霁向来对兰珏满怀崇敬之情,只是这次被自家的二姑母气狠了。 他自己听着都感到心痛不已,更别提表姐若知晓此事,该是如何的伤心欲绝啊! 此刻自家表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虽气不顺,还是无奈道:“罢了,既然要喝,那就喝。” 两人相对而坐,许霁为兰珏斟上美酒,然而兰珏却未曾举杯。 反观许霁,却是自己连饮三杯,似乎要用这烈酒来平复内心的愤怒。 “表哥,当年姑父和表哥他们都相继离世,你为何没有娶表姐为妻?”许霁突然问道。 兰珏的手微微一顿,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蹙眉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三杯酒下肚就醉了不成!” “表哥,你知我并未醉倒。当年祖母曾言,表姐无论嫁入何家她都不放心,唯愿我能娶她为妻。 可惜我那时年纪尚幼,母亲叹息我顽劣无定性,实难匹配如此优秀的表姐。 祖母又说,唯有你沉稳有担当,方是表姐夫婿的最佳人选。 然而天意弄人,我未能如愿,你亦未能成行。 表姐最终嫁给了萧承逸那个混蛋,他将如花似玉的她困于后院两年之久,转身便带回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更可气的是,你母妃竟还劝表姐忍耐,说其他女子都能忍,为何她就不能忍?和离回家也是弃妇,这样的姨母,当真是世间少有!” 第37章 喜欢跟爱不同 言谈间,许霁已经又豪饮三杯,而坐在他身旁的兰珏却滴酒未沾,他的神情若有所思。 许霁突然开口道:“表哥,以后表姐你们所有人不用惦记了,她是我的,以后由我护她周全。” 兰珏眼眸一缩,藏在袖口的手指微微蜷紧,冷声,“你喜欢你表姐吗?” 许霁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喜欢。” 兰珏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是喜欢到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地步吗?” 许霁顿了顿,道:“那倒不至于,但我真的很喜欢表姐,她若有事,我绝对第一个冲上前去。” 兰珏看了看他那张略显稚嫩却又让人感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无畏,心头微微有些羡慕。 他道:“你大姐贤贵妃有事,你不也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吗?” 许霁困惑地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不都是喜欢吗?” 兰珏嘴角轻轻一勾,“当然不同。你对你表姐的喜欢,就像是对亲姐姐的喜欢,那不是爱情。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女子,她的一颦一笑都会深深触动你的心弦。 她快乐,你也快乐;她难过,你比她更痛苦。 你会日夜思念她,想起和她共度的欢乐时光就会不由自主地微笑,想到她可能不喜欢你时又会感到惆怅失落,患得患失……” 许霁听得愣住了,半天道:“裴轩那家伙不就是这样吗?表哥,那你也有如此喜欢的女人吗?” 兰珏这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怅然若失道:“我又岂能例外?” 许霁好奇地问:“啊!是哪位佳人如此魅力无穷,竟能让京城第一公子兰世子如此魂牵梦萦绕?你赶紧去向人家提亲呀!” 兰珏手指捏紧,自嘲道:“提亲?若能如此简单,我又何至于如今这般单相思。” “究竟是哪家的小姐?让你如此牵肠挂肚?我都要迫不及待想知道她是谁了!”许霁心头真的十分震惊,那是谁?大奕国兰世子,多少世家小姐为其疯狂?他单相思?怎么可能? 兰珏并未搭理他,只是向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二人一同干了一杯。 “我知道了!”许霁不怀好意一笑。 兰珏心头一震,心头莫名滋生几分慌乱,抬眼看向他,沉声,“你知道什么了?” 见兰珏如此紧张,许霁不由得笑了起来,调侃道:“你肯定是跟裴轩那家伙一样,门不当户不对。 那小子喜欢上了若汐表姐的师姐,我看他也快魔怔了,表哥,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兰珏闻言,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嘴里却爬满了苦涩,淡淡道:“或许。”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人真是麻烦,喜欢一个人都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我以后可不想像你们这样喜欢一个人,太吓人了!”许霁摇了摇头说道。 兰珏正色对许霁道:“所以,你也别轻易说出要娶你表姐的话。 总有一天,你心中也会闯进一个女子,为她哭为她笑,到时候,你或许就会和萧承逸没什么两样。” 许霁一听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说道:“表哥,你怎么能拿我跟萧承逸那狗东西比呢?” 兰珏勾了勾唇角,缓缓说道:“虽然每个男人都不想成为萧承逸那样的人,但若是心中真的有了所爱,恐怕都会变得像他一样。” 许霁不服气道:“我才不会像他那么渣呢! 他如果真的喜欢那个什么贞儿,表姐跟他和离的时候他就不会追出府门。 小爷我给他一巴掌他都不松手,还说如果我不解气,随便打。 我打他都嫌脏了我的手。 我还听裴轩说,陛下亲自下旨,他当着七林和满厅宾客的面,死活不签字和离。 全厅人冷嘲热讽,家里长辈催这个狗东西他也不签,直到七林怒斥他想造反吗?他这才签字,后来我也说了,签了字还不甘心,又追出了府!” 兰珏闻言错愕,半天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许霁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我哪能撒谎呢? 表姐和祖母都走了,他还站在门口望着,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倒不像是他负了表姐,更像是表姐负了他似的。 真是个渣男!” 兰珏轻抿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还真是有点儿意思了。” “表哥,你在笑些什么?”许霁好奇地问道。 兰珏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而不答,“来,喝酒!” “表哥,你到底在笑什么?”许霁追问。 兰珏放下酒杯,高深莫测道:“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才刚刚开始,他以后有的是苦头吃了。” “啊?谁?萧承逸吗?”许霁似懂非懂。 兰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情似乎变得不错,“喝酒。” “喝酒。”许霁举了举酒杯。 “说,今天到底来找我何事?” 许霁不想说,犹豫。 兰珏冷淡看了他一眼,威压道:“赶紧说。” 许霁半天才道:“明天我想带表姐、大表嫂、五表嫂和清儿她们去郊外的山林踏青,顺便狩猎午餐。 表姐已经同意了,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去不去?” 兰珏心头一跳,剑眉上挑,如此内敛的人情绪瞬间外泄,嘴角上扬,“我记得上次见到若汐还是去年,我当然会去。” “别!你还是学业为重。” 许霁急忙摆手道:“二姑母知道了肯定会说我,她都怕表姐损坏我的名声,更别说你了。 以后表姐的事情你还是少掺和!我们许家会保护好她的,不需要你们兰家。” 兰珏眉头一皱,心头隐隐溢出火气,“什么许家兰家的,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明天几点出发?我会先去找你。” 许霁想了想,“还没定具体时间,我是想早点去,毕竟路上我花时间,最好是卯时,就怕孩子们起不来。” “那就卯时,我去找你。”兰珏冷声道。 “表哥,你去就去,千万别跟二姑母说是我约的你,我真的怕了!”许霁叮嘱道。 兰珏的目光微凝,心头突然酸涩难忍,说不出的难受,他低声,“行了,此事你别管了,你记住,若汐不仅是你的表姐,也是我的表妹,以后少说胡话。” 许霁嘟囔,“知道了,我就是提醒你,为你好,因为你母妃觉得表姐不祥。” “不用你提醒,没完没了,吃饭。”兰珏心头似乎又不畅了,冷声道。 许霁摸了摸鼻尖,“知道了,对了表哥,我觉得表姐的那个师兄也不错,虽然出身低了点,但人家有名啊! 寒星公子,武功高强,长得也帅,他的听云轩又富可敌国。 反正也是入赘,身份低点无所谓,我看表姐嫁给他也不错。” 第38章 你变得如此可怕 兰珏闻言,心头烦闷不堪,随便给他夹了一块肉,没好气道:“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这是你能管的事吗?得你表姐她喜欢才行。” 许霁被训了也不生气,“我就是气不过,当年多少世家公子都想娶表姐,大姑母挑来挑去便宜了萧承逸这个狗东西,他却不知道珍惜! 我就希望表姐赶紧嫁人,嫁的夫君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让他追悔莫及去!” 兰珏深吸了一口气,“你表姐把她师兄当哥哥,她师兄跟你对你表姐一样的感情,当她是妹妹,别乱扯,影响你表姐的名声。” 许霁疑惑,“表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当年他也是他们其中之一,不过只有他母亲,他大姨母知道而已。 他大姨母的原话,“阿珏,姨母知道你会拿若汐好,但姨母不想让若汐进你家门。 我自己的妹妹我清楚,从若汐回来那天她就不喜欢她,说她太野,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还让我好好管管她,说整天跟几个男孩玩耍,不怕损了名声。 你,姨母信,你母妃姨母不信,我的女儿不是进谁家学规矩的,是要在她家说的算的! 我要他的夫君不许纳妾,你可能会做到,你的母妃不可能做到。 你若真喜欢若汐,就把她当妹妹,兄妹不会反目,别拉她进你家,她单纯,不会快乐! 其实我最看好她师兄,以后两个人远离尘嚣也好,可惜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若汐拿她当哥哥,他拿若汐当妹妹。” 他大姨母最终也是看走了眼,她去萧家也没当家做主,最后一身伤回了沈家。 听说和离,他不是不激动的,但就他母妃刚才那些话,他怎么忍心拖她进深渊! 他终不可能成为她的夫君。 “表哥,你想什么呢?”许霁疑惑。 “你表姐以后的婚事,自然有外祖父母做主,你就别操心了。” 许霁恨声,“我就是想快点看到萧承逸痛哭流涕的样子!” 兰珏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放心,他这辈子没有好日子过了。” “表哥,你就这么确定吗?” 兰珏却似乎不愿过多纠缠于萧承逸的事情,他轻轻摆了摆手,“行了,别再喝了,下午我还有课要上。” “你一个世子,干嘛要去参加春闱?岂不是浪费时间?”对方颇有些不解。 兰珏微微一笑,“人嘛,总得找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不是吗?” “我还是想不通,算了,我吃饱了,先走了。”许霁站起身来道。 “回哪里去?”兰珏随口问道。 “回表姐那里,你有话要我带给她吗?” 兰珏心头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楚,他沉默了片刻,才轻笑道:“明天就见面了,还带什么话?” “你就这么确定你明天能去?” 不怪许霁表示怀疑,主要就他二姑母的态度,绝对不会让表哥去的。 “当然。”兰珏的眸子微微一冷。 “好,那我先走了,明早见。”许霁知道,别看他表哥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说一不二,只要他说能去,就一定能去。 “明早见。” 兰珏应了一声,待对方离开后,他才缓缓起身,朝母妃的屋子走去。 “王妃,世子来了。”侍女通报。 “让他进来。”许静婉的声音传来。 兰珏进屋后,向许静婉行了礼,然后挥手让下人退下。 屋内只剩下母子二人,许静婉问道:“你表弟已经回去了吗?” 兰珏点了点头,“是的,母妃,明天儿子想出府一趟。” “去哪里?”许静婉皱起了眉头。 兰珏没有隐瞒,“去陪陪若汐,还有大表嫂和五表嫂,一起去山间散散心。” “阿珏,你主要是想陪若汐?”许静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兰珏淡淡一笑,直接承认,“是的,母妃,我想去看看她,陪陪她。” 许静婉的声音突然提高,“阿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兰珏的眸子阴沉沉的,“母妃,儿臣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您,您刚才跟阿霁都说了些什么?” “阿珏,你真是母妃的好儿子,竟然来替别人打抱不平,质问母妃了?”许静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和愤怒。 兰珏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与不解,他沉声道:“母妃,儿臣真的无法理解您为何会如此说。 难道若汐没有回来,北沧就会停止侵犯我国吗?大姨父和表兄们就不会奔赴战场吗? 您明明知道,这件事与若汐毫无干系,可您为何还要对她如此苛刻? 至于大姨母的离世,那分明是因为大姨父和表兄的战死让她承受了太大的打击从而郁郁而终,跟若汐有什么关系! 儿臣真的不明白,您因为您大姐的离世感到悲痛,这固然可以理解。 但您可曾想过,一夕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若汐,她的心中又是何等的痛苦与无助? 同样是若汐的亲人,外祖父母对她疼爱有加,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给她。 可您呢?您却骂她是不祥之人,说谁沾上她就会倒霉,还警告阿霁远离她,生怕影响了阿霁的名声。 母妃,您怎么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许静婉脸色骤变,她声音骤然拔高,“如此可怕?她现在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是不是真的?她现在被夫家休弃是不是真的? 你的心思瞒的了你母妃我吗?我让阿霁跟你远离有什么不对?” 兰珏心中的疼痛更加深重,他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母妃,是不是只有若汐死了才成全你了!” 许静婉脸色巨变,“你在说什么胡话!” 兰珏声音全是痛楚,“在你心里,若汐为什么要活?父兄英勇战死,她一身武艺也该替父兄报仇,成全她的忠义,而不是苟活! 她死了,你肯定满足了,感慨一句沈家人就该如此,这就是你自私狭隘的体现! 大姨母不是你,外祖父母不是你,他们所求的就是让若汐活下来。 名声有什么用?忠义有什么好?全是血淋淋的鲜血筑成,这个代价没人想要。” 许静婉颤抖着嘴唇,恨声道:“说一千道一万,她和离了,她回家了,你的心又活了!” 第39章 你俩挺相配 兰珏自嘲一笑,“我的心的确活了,但不是她和离回家才活的,而是从始至终一直都是活的。 但母妃你要记住,你儿子我还有你都配不上若汐,所以你把心放肚子里,我比你更怕让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思。 所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她比你心软,比你心善,她会不安,她会觉得欠了我,母妃,你想让你儿子娶谁,你就安排,儿子不会反对。 但明天我一定会去,不仅是对她重生的祝福,还希望能再陪陪她,再看看她。” 许静婉听着儿子的控诉,眼中泛起了泪光,她低声说道:“母妃没想到你竟会如此看待我。我确实不喜欢若汐,觉得她整天疯疯癫癫,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但我从未想过要让她死!我也只在你和阿霁面前说说,毕竟我是为了你们好! 若是别人说她,我自然也不会让,我虽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但你也无需如此怨恨我。” 兰珏淡淡地回应道:“儿臣从未怨恨过母妃。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做过一件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羡慕阿霁和裴轩,一个永远活得潇洒自在,一个浑的敢与心上人私奔。 但我做不到,我从小就恪守礼法,永远无法迈出那一步。” 许静婉心痛道:“你这还不是怨恨我?母妃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兰珏淡淡一笑,“母妃,您可知儿子最不愿听闻的,便是那句‘为你好’。 您总是以自己的思维方式去揣度他人,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儿子的内心所求。 至于若汐的婚姻,她选择谁都不会是我。 大姨母所言极是,夫妻之间或有反目之时,但亲情却是永恒不变的。 我兰珏,永远是沈若汐的表哥。” 看儿子做了表态,许静婉心头莫名有些心疼,从小到大他没让自己操一分心,他做事极其有分寸,她深吸了一口气,“母妃又何曾说过不让你明日去,你只需向你的老师说明情况便是。” 兰珏躬身施礼,“儿臣多谢母妃体谅。” “阿珏,你与我母子之间,当真要如此疏离吗?” 兰珏道:“母妃,若您真心疼爱您的父母,往后便不要再提她是什么不祥之人。 她并非什么灾星,她的美好只有与她相伴之人才能体会。 是儿子不配,况且是萧承逸负心,她并非被抛弃之人。 大姨母只剩下若汐这一个女儿,您若不想让她在天之灵难以瞑目,便对她女儿好些,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好。” 许静婉被儿子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 兰珏躬身施礼,“儿臣告退。”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许静婉轻揉着眉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难道真做错了吗? …… 沈若汐见许霁回来便仔细打量他,秀眉微蹙,“你看什么?” 许霁轻叹一声,低声道:“表姐,你觉不觉得表哥和你好像很般配啊?” 沈若汐狠狠瞪了他一眼,“胡扯什么!你这一天天的,脑子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 许霁感叹,“我就是想说,表哥竟然也有心上人。” 沈若汐失笑,“他都到弱冠年龄了,有心上人不是很正常吗?” “主要表哥这是单相思,而且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 沈若汐也挺震惊,“表哥喜欢谁?你问过吗?” 许霁摇头,“表哥那性子,他想说的时候不用你问都会告诉你,不想说,你问也没用。 看着他那样子,确实挺让人心疼的。” 沈若汐也表示赞同,若真是门不当户不对,小姨那边肯定不会同意,她也挺同情兰珏的。 “能让表哥如此倾心,这个女孩必然有过人之处。”沈若汐淡淡道。 许霁赞同,“的确如此,但注定两个人劳燕分飞。” 沈若汐微微一笑,“表弟,你还挺有学问的,连‘劳燕分飞’都知道。” 许霁不服气,“表姐,你这是在瞧不起谁呢?” 沈若汐笑得眉眼弯弯,“好啦好啦,刚喝完酒赶紧回去休息去!别耽误我看账本。” “表姐,你现在可不是看账本的时候,你得把心思放在京城那些世家公子身上,早日找个好归宿。” 沈若汐忍不住笑出声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说实话,你们这些男人我可是怕了,我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的。” “什么我们这些男人,你看祖父、我父亲、你父亲,哪个不是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夫人? 我以后也只娶一个妻子,好好待她。你可不能因为一个萧承逸就对我们所有男人抱有偏见啊!” “好了好了,别再唠叨了,快回去!这又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我现在这种心态,根本无暇想这些,别操心了。” “我看你俩挺像,一个调调。” “啊?谁跟我像?”沈若汐笑道。 “表哥呀!他也说你的婚事不该是我操心的,我就是想看萧承逸后悔的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跪地求你再看他一眼。” 沈若汐笑得灿烂,“你这话说的,挺像是你和离回家一样,阿霁,放下就是,这个人从此与我无关,他是死是活,是高兴是悔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样说,倒像我还在乎他一样,不用如此想,这个人对我来说就是毫无意义的陌生人!” 许霁闷声,“我没你那样大度,你所受的伤害,让他感同身受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你呀!我没受什么伤,可能不够爱!而且对他的那一点好感也在他的所作所为中化为乌有,就是偶尔想想,浪费了两年时间,有些不值。 别再想报复的事情,倒像是我放不下一样,有关他的一切我真的不在意了。” 听沈若汐这样说,许霁点头,“好了表姐,我先回了,表哥明天卯时就跟我汇合,你让孩子们早点睡,别起晚了。” 沈若汐点头,“知道了。” 许霁离开,沈若汐便又开始看账本。 不知不觉天暗了下来,原来外面的天阴沉了下来,沈若汐也感觉乏了,伸了伸懒腰,起身往屋外走去。 春桃跟过来,沈若汐摆了摆手,“我随便走走,你别跟过来了。” 第40章 可能不止一个男人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之际,今天下午天色还格外阴沉。 春桃体贴地拿来一个披肩为沈若汐披上,轻声嘱咐她不要走远。 沈若汐轻轻点头,目光落在天边,心中不禁打鼓,不知明日是否会有春雨降临,打破他们原定的出游计划。 离家两年,归来时家中感觉竟有些陌生。 尤其是后院,景致似乎有些变化,沈若汐猜测这大概是徐老太的手笔。 不过,她对此并不太在意。 不远处,几个下人光着膀子在劈柴。 看到沈若汐走来,他们慌忙穿上衣服,惶恐地跪地行礼。 沈若汐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随后继续前行。 待沈若汐走远,几个下人私下议论:“看来以后这家就是侯爷说了算了?” “徐老太会轻易让权吗?别忘了沈家的管事可都是她的人。” “说得也是,虽然侯爷嫁人了又回家,但终究年轻,真要在沈家掌权可不容易。徐老太那个人,心机可深着呢!” 众人看着她聘婷身形离开,都有几分担忧。 沈若汐本想绕开这片像是下人居住的地方,不料却迎面走来一名男子。 他跪地行礼道:“参见侯爷。” 沈若汐打量着他,约莫三十岁左右,面容白净,但眼神却有些游移不定,令人感觉不太舒服。 “你是何人?”沈若汐问道。 男子答道:“小人是负责马厩的,叫陈棍。 这边有些脏乱,小人还是带侯爷去其他地方看看。” 沈若汐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只是随便走走,你不用跟着。” 男子却坚持道:“还是让小人跟着!” “真的不用。”沈若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淡。 然而,就在沈若汐抬腿欲走时,却感觉后裙摆被踩住,她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男子忙道:“侯爷小心。”说着,似乎想要伸手扶住沈若汐。 沈若汐眸光一冷,身体瞬间挺直,脚下一个错步便拉开了跟他的距离。 “侯爷,您没事?”陈棍的眸子闪了闪,关切地问道。 沈若汐面色如霜,正欲开口,却听到一旁传来一女子的怒骂声:“陈棍,我说你半个月一个月不回家,原来真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今天可被我逮个正着!” 沈若汐皱眉望去,只见一名女子怒气冲冲地朝她跑来,扬起手似乎想要给她一巴掌。 沈若汐怎么可能让她轻易靠近?她眸子清冷阴沉,脚下轻轻一个错步,便敏捷地闪身躲过了那女子的攻击。 “死婆娘,你简直疯了!这是侯爷!”那男人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拉着那名女子,想要让她给沈若汐跪地磕头赔罪。 那名女子似乎也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些懵,“不是说快四十岁了吗?你怎么这么年轻?” 沈若汐心头一紧,眸子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四十岁?” 那男人一听这话,立即一巴掌甩了过去,“你不想活了!胡扯什么?” 女子没想到男人会动手打她,顿时撒起泼来,伸手向男人的脸上抓去,“陈棍,你这个混蛋,你给人当姘头不说,还敢打我,你个臭不要脸的,我跟你拼了!” 沈若汐微微缩了缩手指,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与昨晚所见之人的身高身形进行对比,确实有几分相似。 她微微蹙眉,会是昨晚之人吗?他不逃跑,还敢留在后院? 但沈若汐很快便察觉出不对劲,这个男人并不是昨晚的那个人。 昨晚她曾与那人对视过,那双眼睛阴冷死寂,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而这个男人的眼睛却满是轻佻之色。 不仅如此,两人的气质也截然不同。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个普通人,而昨晚的那个人却宛如浸在冰窖里一般,不带一丝人气。 “你真是疯了!她是候府的侯爷,刚回来的!你赶紧住手,命不想要了吗?”男人焦急地解释道。 “我管她是不是侯爷,你都不要我们娘俩了,我还怕什么?我跟你拼了!”女子继续撒泼。 沈若汐突然冷淡地开口:“别打了,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既然怀疑你夫君跟别的女人有染,如果有证据,我可以为你做主。” 那名女子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还留有斑斑血痕,此刻却突然愣住,看到她的丈夫紫胀的脸色,突然像是清醒了过来。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道:“侯爷,是小妇人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妇人! 小妇人听闻沈府当家的是位老太太,且孤身一人,府里挑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似乎……”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陈棍急声打断他的话,急忙辩解,“侯爷,您可千万别听她胡扯,小的跟徐老太太毫无瓜葛!” 典型的欲盖弥彰,沈若汐淡淡一笑道:“既然没什么事情,那你就好好跟你妻子解释解释! 本侯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 在对方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模样中,这才转身离去。 背后传来陈棍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个蠢女人,真是害死我了,一切都完了!” “你做的那些事还不让人说吗?” “你还在胡说!” 沈若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心中暗自思忖:家里的这些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这个徐老太还真是让人期待她那些劣迹呀! 她回韶到华院,只见春桃一直守在门口,见到她回来,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小姐,您可回来了!” 沈若汐轻笑一声:“这里是我家,你担心什么?” 春桃欲言又止,沈若汐心知肚明,徐老太这个人一向倚老卖老权力至上,她突然回家,以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让自己说的算,所以说,一切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你去把冯叔叫过来。”沈若汐吩咐道。 “嗯嗯!”春桃点头答应,转身去叫冯叔。 冯叔是沈家的老人,很快就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一见沈若汐,便激动地跪地行礼:“见过大小姐!” “冯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若汐连忙扶起冯叔。 冯叔名叫冯海,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看上去比之前确实苍老了许多。 “冯叔,我看家里多了不少生面孔,那些之前府里的老人呢?”沈若汐开口询问。 冯海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唉,大小姐,这其中的事情,真是一言难尽啊……” 第41章 沈家远比她想的复杂 沈若汐从冯海口中迅速获悉,自她母亲离世后,徐老太便对府内的人事进行了大规模的洗牌。 那些昔日府中的老人,总因徐老太的挑剔而被逐出府门,取而代之的是她所信赖的亲信。 冯海本人也险些遭遇同样的命运,好在他在府中颇有威望,且主动让出了管家之职,转而投身于后院的园艺工作,这才得以留了下来。 谈及这些伤心往事,冯海不禁泪流满面,哽咽道:“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我们总算是有了盼头!” 沈若汐沉思片刻,问道:“那些被逐出府门的人,你能否设法找到他们?” 冯海犹豫了一下,答道:“老奴不敢打保票,但只要您派人将召回他们的消息传出去,相信他们一定会纷纷归来。” 沈若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就先让他们暂时忍耐几日,待我查明府内这些人的底细再说。对了,你可认识一个叫陈棍的人?” 冯海答道:“可是那位负责马厩的陈棍?” 沈若汐点头确认。 冯海继续道:“他是永昭人,我们府里有很多永昭来的佣人。” 沈若汐听后陷入沉思。永昭离京城有四百里之遥,府中竟有这么多永昭人,这其中难道与徐老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记得徐老太本是京城人氏,其父曾任翰林院编修,虽官职不高,但好歹也是官宦之家,身份清白。 然而徐老太的所作所为,却让沈若汐不禁怀疑她的出身和教养。 她的行为举止粗俗无礼,更像是一位民间女子,而非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 “陈棍是如何来到沈府的?”沈若汐好奇地问道。 老奴冯海回忆道:“老奴记得,似乎是一年前,有天徐老太太的马车受到了惊吓,他英勇地制服了失控的马匹。 之后,徐老太太便赏识他,让他进入府中专门管理马匹的相关事宜。” 沈若汐又问道:“那他的妻子和家人在何处居住呢?” 冯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这个老奴并不清楚,大小姐若想知道,老奴这便去打听一番。” 沈若汐点了点头,嘱咐道:“嗯,打听清楚后记得告诉我。” 冯海见她神色凝重,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您莫非对陈棍有所怀疑?” 沈若汐叹了口气,缓缓道:“现在什么都不好说。只是今日他的妻子来府里吵闹,说他在沈府有别的女人,年纪不到四十,还是个管事。所以,我想查查清楚。” 冯海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沈若汐见状,追问道:“冯叔,莫非您知道些什么?” 冯海沉默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小姐,您可还记得安子?” 沈若汐当然记得,那是她七哥在家时的小厮:“当然记得。” 冯海四下看了看,低声,“他去世了。” 沈若汐大惊失色,“他今年才十八岁,怎么会” 冯海叹了口气,继续道:“五个月前的一天,安子曾来找我,说他看到徐老太太的屋内有男人出没。 他说自己恐怕活不长了,果然没过多久,他的尸体就在后院的鲤鱼池里被发现了,据说是溺水而亡。 徐老太太对外称是意外,府里赔了些银子,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沈若汐不解地问道:“那他为何不去告诉大少夫人和五少夫人呢?” 冯海摇了摇头,解释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府中的事情远比您想象的复杂。徐老太太在府中一手遮天,她们说了也不算,万一被知道,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沈若汐追问道:“那安子有没有说过,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冯海回忆道:“他说那个男人三十多岁,脸色煞白,眼睛像死鱼眼一样空洞无神,看起来像僵尸很是吓人。” 沈若汐的手猛然攥紧,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晚所见的那个男人的身影,确实有些相像,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但昨天那人应该没达到僵尸般的地步!难道不是一个人? 沈若汐心中又想到了一个人——西城国魔教教主刑天。 他似乎修炼的就是修罗煞功,功力越高深,容貌便越像僵尸。 魔教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不可能! 沈若汐对冯海吩咐道:“冯叔,此事你暂且不要往外透露。你让管家把府内管事的名单给我送来,就说我想熟悉一下家里的下人。” “老奴遵命。”冯海应声道。 冯海离开后,沈若汐眉头紧锁,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她原本以为家中只是些寻常琐事,没想到竟隐藏着如此复杂的阴谋。 徐老太太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她仅仅是为了找男人和敛财吗? 夜幕降临,屋外刮起了风,呼呼作响,沈若汐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卯时时分,她终于醒来,一双眼睛因缺乏睡眠而显得疲惫不堪。 “小姐,您昨晚没睡好吗?”春桃关切地问道。 沈若汐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外面的天气如何?” 她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今天不会刮风下雨,因为孩子特别期待能出去玩。 “其实挺好的,就是稍微感觉有些凉意,我们去山林,多准备点衣服就行。” “明白了,今天你们三个都去,这段时间在家也确实闷得慌,是该出去透透气了。” “好嘞!”三个丫头听到这个好消息,兴奋得不得了。 待沈若汐赶到杨氏的屋子时,发现邹氏也已经到了,三个孩子也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听说要出去玩,这三个小家伙比谁都起得早,一脸的期待。 然而,沈若汐却注意到,她们穿的衣服都比较素净雅致,但布料略显粗糙。 前天回家时还没怎么在意,可今天是出去玩啊,怎么穿得这么朴素,不太好看呢? 沈若汐忍不住问杨氏:“大嫂,没给她们置办些新衣服吗?” 杨氏叹了口气,无奈地答道:“徐老太太总是唠叨家里经济困难,说沈家财产都让你当嫁妆带走了,府里开销又大,生意也不景气,所以只能过得朴素些。” 沈若汐回想起徐老太太那身光鲜亮丽的衣裳,头饰琳琅满目,手腕上的玉镯价值不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咬牙道:“你俩还真是懦弱得可以!” 第42章 出去游玩 杨氏无奈地一笑,低叹道:“都是为了过安生日子。” 湘儿见状,伸出她稚嫩的小手,轻轻为沈若汐顺着气,安慰道:“姑姑,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沈若汐心中一阵酸楚,眼眶微红,却努力压抑着情绪,对孩子们说道:“出去玩了,以后家里有姑姑在,看谁还敢欺负你们。” 孩子们一听这话,顿时兴奋不已,跟着她道:“出去玩了。” 沈若汐的心头却沉甸甸的,家中暗流涌动,甚至有些不明身份的人频繁出入沈府,两位嫂子却毫无察觉。 然而,她又暗自庆幸,或许正是因为她们一直避世不问,不参与跟徐老太的争斗,才得以避开那些潜在的危险。 沈若汐和杨氏、邹氏天刚蒙蒙亮就起身忙碌,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徐老太的耳中。 她一愣,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侯嬷嬷站在徐老太身边,低声答道:“看样子像是要出府。” “出府?”徐老太眼眸一沉。 偏偏在察觉她有事的时候出府,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 侯嬷嬷压低声音试探着道:“老太太,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翠翠……”说完,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徐老太立刻摆手制止:“不可!若是我们现在动手,岂不是坐实了杀人灭口的罪名?以后沈若汐更不会放过我们! 更何况她们选在这个时间出门,或许就是故意为了给我们诛杀翠翠的机会而设立的陷阱,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侯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又提议道:“那不如我们杀沈……”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老太打断。 “杀她?你以为那么容易吗?” 徐老太冷冽道:“以前没多少人盯着沈府,但现在她回来了,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她若有个三长两短,她那暴脾气的镇国公外祖父能把整个沈家翻个底朝天!除非我们不想活命。” 侯嬷嬷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掌握沈家大权,把我们做过的事情都挖出来吗?” 徐老太冷笑一声,说道:“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总不能一直不嫁人。我们想办法把她打发出去就行了。” 侯嬷嬷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陛下已经封她为侯了呀!而且她选夫君还是入赘沈家。” 徐老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说道:“你懂什么?陛下不过是给她个面子而已。 什么侯爷?女子封侯有先例吗?谁知道陛下存了什么心思?” 侯嬷嬷疑惑,“您的意思,陛下依旧对她存了那种心思。” “当然,若非如此,一个臣子家的和离,他能在他的婚事现场下旨吗?” “陛下有什么想法吗?” “闹得满城风雨杜绝他俩复合的可能,大张旗鼓封侯,入赘夫君?世家子弟庶子不配,嫡子谁家会入赘?基本又杜绝了这条路,剩下的路就看陛下如何安排了。” 还是老太太厉害,侯嬷嬷佩服,她低声,“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徐老太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阴冷,“翠翠必须除之,但时机未到。 你务必告知府内各管事,让他们行事谨慎,若有丝毫破绽被沈若汐察觉,他们都不必再活了。” “遵命!” “另外,找个可靠的人告知阿泰,叫他这段日子暂且避避风头,藏身别处,千万别被沈若汐找到。” “是,老太太您放心,泰公子自有分寸。” 徐老太一脸阴鸷,“真没想到沈若汐如此机警,大晚上都不肯罢休来寻我的麻烦,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行事。” 侯嬷嬷又道:“对了,昨天陈棍跟沈若汐碰面了,本来他想跟沈若汐套近乎,却不曾想他的妻子突然出现,一顿大吵大闹。” 徐老太心中一紧,“沈若汐没察觉到什么!” “应该没有,就让他们两个去处理好家事。” 徐老太点头,“那便好,真是个蠢货,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你去警告陈棍,若他敢坏事,休怪我不念旧情。” “是!” …… 一群人刚踏出府门,沈若汐一眼便瞧见了兰珏、许霁跟裴轩。 许霁跟裴轩虽也是风采卓然,英姿焕发,但在兰珏那淡雅如菊、清冷如月的气质面前,两个人竟也稍显逊色。 双方相互致意后,兰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表妹一向可好?” “一切安好,表哥你呢?” “我也很好。” 兰珏突然发现她身侧似乎有人牵着马,不由得一怔,“表妹这是?” “你们先行前往月峡谷,我骑马先去药灵谷拜见师父,稍后再与你们会合。” “你要先去药灵谷?”兰珏心头微沉。 “是的,你们先上马车,我很快就到。” “我……”兰珏刚想说要陪她一同前往,但这几个字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那你骑马时务必小心。” “知道了,我先走一步。” 她轻盈地翻身上马,一身素衣随风飘动,显得清冷而飘逸,令兰珏瞬间失了神。 很快,她的身影便化作了一个模糊的影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表哥,赶紧上马车,发什么呆呢?” “哦哦!”兰珏回过神来,打起精神,与众人一同上了马车。 “表哥,你怎么了?”许霁明显感觉到,兰珏的情绪与早晨刚见面时相比,有了极大的变化。 “我能有什么事?”兰珏白了许霁一眼。 “就是看着不太对劲。” “是吗?”裴轩也凑过来。 兰珏蹙眉,“行了,刮躁。” 许霁跟裴轩两个人都属于天不怕地不怕,但都莫名对兰珏发怵,两个人道:“知道了。” 不过许霁却在想,表哥这段时间有些怪,应该是为了心上的那位姑娘,就别触他霉头了!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京城的东门大开,沈若汐跨马扬鞭直接冲出了城门。 路上行人很少,她骑马一路狂奔,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月灵山脚下。 月灵山是大奕国最高的前锋,巍峨耸立,云雾缭绕。 她牵着马上山。 药灵山就在月灵山半山山谷中,山间溪流潺潺,草木葱茏,鸟鸣声声入耳,恍若仙境。 不远处一年轻男子正在打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头。 一女子宛如披着一身霞光走近,春日和煦的春风吹过她鬓角的碎发,她嘴角含笑,比天边的朝霞都要绚烂。 “小师妹。” 那年轻男子连水桶都扔了,边跑边喊。 “三师兄。”沈若汐眉眼带笑。 年轻男子跑到她面前,伸手想像年少时把她抱起来,突然想起,他们都大了,忙顺势挠了挠头,有些窘迫,“小师妹,师父一直唠叨你呢!” 第43章 封印终于解了 沈若汐的眼眸泛着淡淡的水光,却突然瞥见前方三个身影,一男一女,簇拥着一位超凡脱俗的老者走了过来。 他鹤发童颜,身姿矫健,仙风道骨。 “师父。”沈若汐喉咙一紧,眼眶中的水珠终于滑落,她加快脚步,几步上前,双膝跪地,恭敬地向师父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你这丫头,还知道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这个师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老人声音略带哽咽,一边埋怨着,一边宠溺地将她扶起。 “师父,我这不是来了嘛。”沈若汐撒娇道。 “小师妹!” “小师妹!” 二师兄跟她二师姐兴奋地跟她打招呼,她一一回应,场面温馨而欢乐。 然而,在这欢声笑语中,鬼踪神手的眼眶却悄然泛红。 他一生收了三男三女共六个徒弟,虽被世人传为清冷无欲、超脱三界,但唯独对这个小徒弟牵肠挂肚,无法安心。 “跟师父进来。”鬼踪神手转身向炼药堂走去。 “嗯嗯!”沈若汐乖巧地跟在师父身后。 进入炼药堂,鬼踪神手开始摆弄他的瓶瓶罐罐,开口询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找师父了?” 沈若汐嘟着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师父,徒弟给您丢人了,我跟萧承逸没能走下去,我们和离了。” 鬼踪神手闻言愣了一下,“啊!” 他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这可不怪我,”沈若汐继续说道,“他征战两年,回来时竟然带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还要抬她做平妻。这种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鬼踪神手眼眸一暗,沉声道:“他找死!” 沈若汐柔声安慰道:“师父,他虽然有些不堪,但至少还算坦白。 既然他已经移情别恋,我与他今后便形同陌路,您就别生气了。” 鬼踪神手却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窝囊。” 沈若汐嘻嘻一笑,“师父,您别生气了,您赶紧解开徒弟的穴道!” 鬼踪神手眉头一皱,断然拒绝,“绝无可能。” 沈若汐继续恳求,“师父……” 鬼踪神手冷冷地打断了她,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解开封印后,你又打算做什么?” 沈若汐咬住下唇,手指紧握,眼中泛红,“师父,就是您老想的那样,我要前往边城,将进犯我国的北沧人赶出我们大奕国,为父兄报仇雪恨。” 鬼踪神手闻言,眉头紧锁,“你若愿意听从师父的话,找个好人嫁了,我便给你解开封印。 但如果你执意要上战场杀敌,那是万万不能的! 你有想过你那些逝去的亲人吗?特别是你母亲,自从你父兄战死沙场后,她何曾有过一日安睡? 若没有你,她或许早已随他们而去。你是她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如今她已离世,你还想让她在天之灵不得安宁吗?” 沈若汐心中一痛,却仍坚定地拉住了师父的胳膊,“师父,这是沈家的使命!” 鬼踪神手眼眸一寒,声音低沉而有力,“什么使命?保卫家国,驱逐外敌,这是所有大奕国人的使命,不是你沈家一家的使命! 师父年纪大了,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安无事。 你大师兄创立听云轩,树敌无数;你大师姐独闯江湖,更是险象环生。 一个个都不让师父省心。 晴雪啊,你不懂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说到此处,鬼手仙踪的语气软了下来:“你既然回来了,师父让他们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其他的事,你就别想了。” 晴雪,是沈若汐从沈家失踪后被她师父所救,在谷中为她取的名字。 “师父。” “撒娇没用,这是你娘的心愿,为人子女得懂得孝顺。” “师父,我一会儿得去月峡谷,就不在这里吃饭了,你先把我内力解了,我先答应你暂时不去战场。” “你这丫头,不是专程来探望为师的?”鬼踪神手佯装生气地吹胡子瞪眼道。 “师父,我回家才两天,就发现沈府里暗流涌动。 徐老太竟然招揽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更过分的是,她还和陌生男子有染。 前天晚上,他们被我堵在了屋里,可惜我没了内力,让那坏人给跑了。” “竟有此事?”鬼踪神手面露惊讶。 沈若汐继续抱怨:“还有呢,裴轩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一拳差点没把我打闭气!” 鬼踪神手一听,立刻紧张地拉过沈若汐的手腕,二指轻搭在她的脉上,听了一会儿道:“吃过凝灵丸了?” “是春桃硬塞的,我告诉她只是小伤,她却坚持让我吃,真是浪费了一颗好药。”沈若汐无奈道。 “什么叫浪费?裴轩这小子是不想活了吗?竟敢伤你如此之重!真是欠收拾!”鬼踪神手怒声道。 沈若汐哀求道:“师父,您给我解了穴道!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打不过,跑不过,追不过,实在太窝囊了。” 鬼踪神手垂下眼眸,其实他也并不想封沈若汐的穴道,但事出有因……他叹息道:“你给师父说实话,我若一辈子不给你解穴,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沈若汐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我要先把沈府清理干净,然后还得去边城看看。 就算上不了战场,当个军医也好。那是我父兄洒热血的地方,我一定要去。” 鬼踪神手眉头一皱:“怎么?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 沈若汐欠揍地一笑,“师父,您又不是不知道,徒弟可不是第一次不听您的话了。” 鬼踪神手抬起手,作势要打,沈若汐却嘻嘻一笑,凑近他,“师父,您舍得打我吗?” 鬼手仙踪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无奈笑道:“就你贫嘴,为师真想把你的腿打断,就留你在谷里,最起码能长命百岁。” 沈若汐失笑,“师父,若是你把徒弟的腿打断,这样的日子徒弟一天也不想过,还不如去战场上厮杀,徒弟不擅长做别人的媳妇,哪怕有一天真的命丧战场……”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鬼踪神手打断她的话,随即又问,“对了,你去月峡谷做什么?” 沈若汐解释道:“带家里人去游玩,她们最近都太压抑了,需要散散心。” 鬼踪神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待你解开穴道后,切记五个时辰内不得动用内力,需让它自然恢复。” “师父您太好了,您就是天下第一好师父。” “少拍马屁。”鬼踪神手笑骂道。 沈若汐解了穴道封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低声道:“师父,对了,我家下人曾提及一事,他某日在徐老太房中遇到一宛如僵尸之人,弟子在想,莫非是西城的魔教已潜入京城?” 第44章 年轻真好 鬼踪神手闻言,面色骤变,“他还说了什么?” “他已然离世,线索中断。只是前日夜里,弟子在徐老太房间遇到的那名男人,他浑身透着一股寒意,眼中阴冷透着死寂,令人极为不适。” 鬼踪神手沉默良久,半天才道:“此事为师会派你二师兄与三师兄前去调查,他们亦该出谷历练了。若有消息,他们会告知于你。” “是,师父,弟子这便告退。” “你这孩子,一来便要走,真是让人心里不痛快。”鬼踪神手略显不满。 “师父,待弟子解决完徐老太的事情后,定会来谷里陪伴您几日。” “你这承诺,不是在画大饼?” 想起自己还曾允诺去许府小住,她额头冒汗,干笑道:“弟子岂敢食言。” “那好!为师这里尚有三颗凝灵丸,你且带上。” “师父,弟子近日还炼制了几瓶小灵丹,对于一般的解毒固元颇为有效。 血灵芝已绝迹,您也无法再炼制,便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你的师兄师姐们历来都是师父的骄傲,从未让师父操过半点心。 唯独你,总让师父放心不下,师父总是担心你万一有个闪失,所以这东西你拿着!药灵谷用不着,你留着有备无患。” 沈若汐思索片刻,心想既然师父如此挂念自己,那就拿着!说不定在战场上,它还能救命。 “好,师父。” 她小心翼翼地收好凝灵丸,鬼踪神手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 其实,他并非不放心她,而是格外偏爱她,这么多徒弟中,又有谁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呢? “记得答应过师父什么?” “记得了回谷里住几天,师父,我走了!” 沈若汐离开了炼药堂,外面的师兄师姐们都伸长脖子看着她,见她这就要走,都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小师妹,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是啊,我还想着给你炖鸡吃呢!” “师兄、师姐,我还会再来的,今天有点急事,先告辞了。” 说完,沈若汐生怕师兄师姐们缠着她,急忙牵出自己的马,前往月峡谷。 …… 另一边,许霁和裴轩已经搭好了帐篷,兰珏正在搭建灶台。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望向前方的路,神情显得有些失落。 “霁叔叔、阿轩哥,你们看,我摘的花。”湘儿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将花朵插在了他们的头上。 “湘儿,你怎么叫我叔叔,叫他却是哥哥呢?”裴轩有些不满,平白无故比这小子降了一辈。 “娘说,没成亲的都得叫哥哥,但霁叔叔是爹爹的表弟,所以不能叫哥哥。”湘儿解释道。 “我还没说你呢!虽然我占了你一辈,但你听起来年轻多了,似乎还是我吃亏了。”许霁嘟囔道。 “那你要不要这个年轻?你叫我叔叔,岂不是更显得你年轻?”裴轩打趣道。 “少占我便宜!”许霁佯怒道。 邹氏嘴角含笑,她轻声道:“大嫂,年轻真好!” 杨氏看着她久违的笑容,心头涌起一阵酸楚,温柔地回应,“你也很年轻。” 邹氏嘴角的笑容收敛,她虽然才二十二岁,却仿佛已经历尽了世间的沧桑。 为了打破这稍显沉重的氛围,邹氏转移话题,“大嫂,你快看那边。” 杨氏抬起头,看到许霁和裴轩的头上插满了鲜花,不禁笑出声来,觉得这两个大男人看起来颇为滑稽。 湘儿拍着小手,高兴地喊道:“好看!”逗得两个大男人哭笑不得。 杨氏温柔地对湘儿说:“湘儿,别缠着两位叔叔了,快过来。” 湘儿乖巧地答应了一声,跑到杨氏和邹氏身边。 兰珏还在一旁搭建灶台,许霁走过来,惊讶地发现灶台一头高一头低,不禁好奇地问道:“表哥,这是你搭的灶台吗?” 兰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确实没有搭好,愣了一下。 许霁哈哈大笑,“表哥,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锅放上去不倒吗?这种事似乎只有我跟裴轩能干得出来。” 裴轩推了他一下,“少搭上我,我干不出来,阿珏哥,你刚才想什么呢?” 兰珏淡淡看了他俩一眼,冷声,“这边再搬块石头就行,刮躁。” 两个人面面相觑,看他非常淡定起身去找石头。 “这灶台搭了半天,还一面高一面低,表哥这是被人夺舍了?”许霁依旧错愕道。 “就是,咱俩帐篷都搭起来了,他就搭个灶台还还缺一半?这的确不像是兰世子做的事情?” 许霁压低声音道:“我知道,表哥心中有个女子,跟你一样,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心情惆怅。” “跟谁一样?”裴轩轻轻给了他一下。 不过很快他问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他不说,我也不知道。” 裴轩想了想,开玩笑地说:“门不当户不对就先纳个妾室呗!” 许霁给了他一下,说:“你舍得让若汐的师姐给你做妾吗?” 裴轩想了想,也觉得不妥,“说的也是!不过,刚才本世子心情不错,都怪你……” “你这样想,你跟我家珏表哥一样为情所困,你又没他优秀,是不是心里平衡点了。” 裴轩想了想,淡笑,“你小子行,说句实话,现在我的心里的确平衡多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此时,灶台已经搭建完毕,锅也放上了。 许霁提议道:“我们该去狩猎了!” 兰珏道:“你俩去,我等等若汐。” 许霁笑道:“那我们就一起等。” 兰珏微微蹙眉,刚要撵二人走,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 许霁和裴轩向远处看去,没有看到身边的兰珏,眼睛骤然一亮,紧抿的嘴角瞬间向上翘出一抹弧度。 三个孩子高兴地跑过去,“姑姑。” 沈若汐跳下马,将马匹拴好。 她先将湘儿抱起来,看到芸儿眼中的失落,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抱起。 两个孩子被姑姑抱在怀里,搂着她的脖子笑得一脸灿烂。 裴轩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来呢,毕竟你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师父了。” 沈若汐抱着孩子走过来,“我说有事,主要是想陪陪孩子们,我师父就放行了。” 兰珏的眸子似乎柔出了水,杨氏跟邹氏看到这样温馨的场面也很欣慰。 杨氏轻声对湘儿和芸儿说:“别缠着你姑姑了,快过来。” 两个孩子听话地从沈若汐怀里下来,跑到杨氏和邹氏身边。 许霁道:“表姐,我们等着你一起狩猎呢。” 裴轩提议道:“要不要比比看谁猎得多?” 第45章 开始耍赖 沈若汐摇了摇头,笑道:“不要,我不能用内力,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裴轩一愣,“你师父还未给你解开那封印吗?” “是啊!”沈若汐并未直言。 五个时辰无法使用内力,与封印未解并无多大差别。 兰珏提议,“要不我同若汐一组,你与阿霁一组,我们比比怎么样?” 裴轩闻言大笑,“阿珏哥,你们这样岂不是自讨苦吃?我俩若是赢了,也胜之不武啊!” 兰珏淡淡一笑,“你说,时限多久?赢了又有什么彩头?别废话,还不知道谁赢谁输?” 既然如此,裴轩也不再多言,“就以一个时辰为限,若是我和阿霁胜了,让若汐给我跟阿霁一人一瓶小灵丹,若是你们赢了,阿珏哥你说要什么?” 兰珏直接道:“我便要阿霁的冷霜,你把踏雪给若汐。” 两个人异口同声,“没问题。” 沈若汐闻言,不禁莞尔,“表哥,你这算盘打得真精啊,我们若是输了,我岂不是得承担我们两个人的惩罚?” 裴轩笑着打趣道:“那你就别跟阿珏哥一组了,我俩你随便挑。” 兰珏心头一紧,正欲反驳,却听沈若汐淡淡一笑,“我就选珏表哥,你俩肯定输,阿轩,别忘了踏雪呀!” 那可是千里良驹,她眼馋很久了,还是表哥懂她。 兰珏长舒一口气。 裴轩大笑,“哈哈哈!没问题,你赢了,踏雪就是你的,不过,我觉得我们赢定了!” 杨氏和邹氏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娘,我想去抓鱼,刚才看到小溪里有小鱼。”湘儿道。 “好啊,我们这就过去。” 看着她们去抓鱼,裴轩提醒,“记得哦,是一个时辰!阿霁,走了!” 看着许霁和裴轩骑马远去的背影,兰珏却并未动作,他强忍着心底的悸动淡笑,“若汐,表哥年纪大了,骑不了马了,我们就随便走走。” 沈若汐忍不住笑出声来,“珏表哥,你这是想让我输啊?那两瓶小灵丹,你知道我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制好吗?” 兰珏信心满满柔声道:“表哥几时骗过你?咱们去那边坐坐,聊聊天。” “好。” “若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府如今一团糟,沈若汐却不想多谈让他担心,“先把沈府撑起来,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你一个女孩子,别太拼命了。” “没事,有阿霁和师兄他们帮我,不会累的。” 兰珏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你就不想让表哥我也帮帮你吗?” “他们有空闲,但你得参加春闱,好好准备,争取拿个状元。” “其实参加春闱……”兰珏欲言又止。 沈若汐有些疑惑,“啊?参加春闱怎么了?” 她真的忘记了,小时候,她曾说过,不喜欢没有学识的人,希望哥哥们能多读些书,不要总是打打杀杀。 其实,这些并不是沈若汐自己的想法,而是她母亲的心愿。 她母亲的夫君和父亲弟弟们都是武将,她希望她的儿子们能从文,不再涉足武事。 因此,小时候的她很自然跟随她娘的想法,希望她认识的男孩子都能考上状元。 这些她早已忘怀,但兰珏却铭记在心。 所以,哪怕他是世子,无需参加春闱秋闱,他还是想让她知道,她的表哥也能为她争得一个状元之名。 “没什么,若是表哥真能在春闱中脱颖而出,表哥可以给你索要一份礼物吗?” “当然好!珏表哥,你若能在春闱中名列三甲,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话音未落,头上突然被轻轻敲了一下。 沈若汐一脸不解地看着兰珏,只见他低笑出声,“你说什么都给,就不怕给不起吗?” 沈若汐想了想,“万金我可没有,即使有也不能轻易给你,沈府上下都需要用钱,别的应该没问题,你想要什么?” 兰珏忍俊不禁,“等表哥得了状元再说。” 他本就容貌俊朗,此刻一笑更是清隽绝伦,沈若汐竟看得有些发呆。 “好。” 她说完又看了兰珏一眼,在他错愕间笑道:“表哥,我突然想起我娘曾说过的话,满京城的世家男儿,谁比得上你珏表哥这般清隽出众?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家女郎?” 兰珏的心头如擂鼓般猛烈跳动,手指紧紧捏住,几乎泛出苍白之色。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过了许久才勉强说道:“别胡说。” 沈若汐心情格外舒畅,她笑着对兰珏说道:“表哥,我们若再不去狩猎,真的要输了。” 兰珏心头宛如软成了一滩水,他站起,忍住牵住她的手的冲动,微微一笑,道:“走。” “去哪里呢?”沈若汐好奇地问。 “跟着表哥走就对了。”兰珏回应道。 沈若汐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前行。 兰珏一边走,一边细心地观察四周,终于让他发现了些许痕迹。 “嘘……”他轻声示意。 沈若汐立刻停下脚步,只见不远处两只野鸡正悠闲地觅食。 兰珏迅速搭起弓箭,瞄准目标,一箭射出,只见箭矢疾飞,精准地射中了两只野鸡,它们应声倒地。 沈若汐兴奋地跑过去捡起野鸡,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笑着对兰珏说:“珏表哥,就两只野鸡,这能比阿霁和阿轩他们猎得多吗?” 兰珏摇了摇头,笑道:“这肯定是比不过的,但他们不是有蛋吗?跟表哥来。” 果然,在一片较为偏僻的草丛中,他们找到了一窝野鸡蛋,数量竟有二十多枚。 沈若汐笑得前仰后合,她看着兰珏,打趣道:“珏表哥,你这也太狡猾了?这也算?” “怎么不算?快点装到竹篓里,这两个小子肯定猎得不少,我们还得再找一窝才行。”兰珏回答道。 沈若汐虽然觉得兰珏有些耍赖,但一想到许霁和裴轩的表情,她又充满期待起来,想看看他们两人会怎么说。 “好!”她兴奋地应声道。 果然,他们又找到了一窝蛋,这次有二十一枚。 沈若汐心想,这次肯定赢了,他们两人再厉害,也不可能猎到四十多只猎物。 “可以了,歇会。”兰珏满意地说道。 兰珏刚找到一处干燥的地方,尚未坐稳,一股寒意便袭来,令他浑身一颤。 第46章 被毒蛇咬了 目光所及,沈若汐头顶的树梢上,一条绿色的竹叶青蛇正悄悄吐着信子,悄无声息地往下滑。 兰珏紧握匕首,严阵以待。 沈若汐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她张了张嘴,无声地吐出“别动”两字,手中的利箭已经蓄势待发…… 然而,兰珏突然失声喊出:“表妹小心!” 他整个身体猛地弹起,一把将沈若汐护在怀里。 沈若汐惊愕之下,只见那条毒蛇受惊竖瞳紧盯,朝兰珏的小腿狠狠咬去。 兰珏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手中的匕首顺势抛出,直接将毒蛇贯穿。 “珏表哥!”沈若汐大惊失色,急忙起身。 只见兰珏的小腿上留下两个黑色的牙印,他的小腿迅速肿胀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发青。 这竹叶青蛇的毒性着实不小。 沈若汐无暇责怪他的鲁莽,只要他刚才保持不动,蛇必会毙命,可他的冲动惊扰了它,这实在不像平时冷静内敛的兰世子所为。 她急忙扯开兰珏的裤腿,低头。 “若汐。” 兰珏刚想阻止,却被沈若汐按住腿,她冷声说道:“别动。” 兰珏只得乖乖不动,看着她低头将嘴唇对准他腿上的伤口。 她的身体近在咫尺,清冷的暗香扑鼻而来,兰珏的心跳越来越快,身体也变得僵硬。 沈若汐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吸吮着兰珏腿上的蛇毒,一口接一口,直到他腿上的鲜血变红,她才轻轻舒出一口气。 “快些将药服下。” 又消耗了一颗凝灵丸,存货渐少。 诚然,小灵丹也可派上用场,然而效果毕竟迟缓。 相比之下,凝灵丸能够迅速解毒。 他乖巧地将药丸吞入腹中,见她四处寻觅药草,随意用石头捣碎,便直接敷在他的腿上。 腿上的疼痛跟麻痹感逐渐消退。 此刻,兰珏心中涌起一股愧疚感。 他方才故意让自己受伤,只为能让她心生怜悯,多陪伴在自己身旁。 现在想来,他几乎想要狠狠抽自己几巴掌,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有何意外,而是怕因此伤到了她。 毕竟吸蛇毒也能中毒。 “若汐,你怎么样了?”他关切地问道。 “我无恙,昨日刚服过凝灵丸,药效尚未退去,我好得很。”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事,他懊恼道:“对不住若汐,我当时脑子一热,就觉得不能让你受伤,竟忘了可以直接击杀那蛇,我真是昏了头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他真切地觉得自己当时真是昏了头了,疯了。 沈若汐觉得他肯定是担心她的安危,才会如此鲁莽的,毕竟他平时最是冷静自持。 她轻轻摇头,“没事的,你也是怕我被毒蛇咬伤,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他答道。 “能走吗?”她又问。 兰珏尝试着站起,应该问题不大,但他脚底还是故意一个踉跄,沈若汐立刻上前扶住他。 “表哥,我来背你。”她轻声说道。 “不用”两个字就压在他的嗓子眼,却变成,“多谢表妹?” “珏表哥,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沈若汐蹲下身,将他背在背上。 心头给沈若汐道歉,兰珏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的情感,抛开一切。 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背着他这个高大健壮的男子,却仿佛毫不费力,步伐稳健。 他原本揪着她后衣领,总觉得自己身体不够稳,怕她吃力。 于是他完全放松了身体,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后背上,胳膊轻轻圈住她的脖颈。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清冷气息。 沈若汐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放松,但并不是因为他的重量加重,因为她背个男人不至于吃力,更多的是担心他是否有什么不适。 “珏表哥,你没事?”她关切地问道。 “没事,这样靠着你是不是更稳一些。”他轻声回答。 “嗯嗯,你别动就好,我们很快就要到了。”她安慰道,脚步未停,往回走。 看见沈若汐把兰珏背了回来,杨氏跟邹氏还有春桃她们吓了一大跳,得知被蛇咬了,更是担心,不过沈若汐说没事,她们才放心。 三个丫鬟去处理野鸡,杨氏笑道:“你俩输了。” 想起背篓里的鸡蛋,沈若汐低声,“大嫂,你说能有人颠倒黑白吗?” “啊?什么意思?”杨氏错愕。 沈若汐失笑,“等一会儿我们看看!” 杨氏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不过也期待起来。 时间到了,许霁跟裴轩也回来了,真是满载而归。 两个人经过一番努力,成功捕获了近三十只猎物。 有野兔、野鸡、梅花鹿、狐狸、狍子、山羊以及野猪,全部摆放在那里,数量相当可观,简直堆积如山。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许霁好奇地问道。 沈若汐回答道:“表哥的腿被毒蛇咬了一口。” “伤势不要紧?”许霁跟裴轩赶紧上前关心地询问。 “没事了。” “既然参与了赌约,就要愿赌服输,不能因为受伤就赖账哦!”裴轩信心满满。 兰珏笑了笑,然后吩咐沈若汐:“若汐,把我们的猎物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许霁和裴轩有些困惑,看了看四周,这么小的地方,猎物在哪里呢? 沈若汐强忍住笑意,拿起竹篓,从中掏出了四十几枚野鸡蛋。 许霁和裴轩见状,顿时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不会把这些野鸡蛋也当作猎物?”裴轩惊讶地问道。 兰珏却毫不心虚地回答:“正是这些野鸡蛋!” 裴轩第一个跳了起来,反驳道:“你家的鸡蛋算猎物呀?” 兰珏反问,“你说鸡蛋是不是晕菜!” 裴轩脸色难看,“你比湘儿他们抓得鱼还没有说服力,用不用我去拍它一百只蝴蝶。” 兰珏神情淡漠地回应,“晚了,时间已过,再者蝴蝶与鸡本就是截然不同的生物。” 许霁与裴轩闻言,气得眼睛发绿,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兰珏竟会如此无赖地狡辩。 裴轩咬牙,“这些难道真的是鸡吗?” “这不过是鸡的小时候吗?”兰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大表嫂,五表嫂,春桃你们三个丫鬟,再加上清儿,你们过都来评评理,究竟谁赢了?”许霁大声道。 “奴婢身份卑微,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三个丫鬟纷纷低头回避。 清儿更是聪明,“霁叔叔,你们辈分高,清儿作为晚辈,不宜掺和其中。” 裴轩咬了咬牙,转向沈大少夫人和沈五少夫人道:“两位夫人,你俩说!” 杨氏艰难开口:“裴世子当时并未将条件说清,也不能完全怪珏表弟,赌约是你们定的,外人的确不好参与。” “你们……”许霁与裴轩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许霁怒气冲冲地对兰珏道:“表哥,你来说说看,历次皇家狩猎,有谁曾拿野鸡蛋来滥竽充数的?” 第47章 有没有可能喜欢若汐? 兰珏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真是令人心痛啊! 自家的狩猎竟然还要和皇家狩猎相提并论。 你俩若是舍不得冷霜和踏雪,直说便是。 我的腿疼,心更疼,伤心呀!” 沈若汐笑得花枝乱颤,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她表哥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许霁和裴轩望着满地他俩打的猎物,真是被兰珏气得彻底无语了。 兰珏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他继续插刀道:“你们两个真是太没同情心了,若汐累得半死才把我背回来,你们两个大男人,身体强壮,竟然还要跟一个弱女子和一个伤者争输赢,太没有风度了。” 兰珏的话,瞬间把许霁跟裴轩他俩给“绑架”了。 沈若汐看着他俩被兰珏气得脸色发青,不禁笑道:“好了好了,咱们就当打个平手,主要是表哥他受伤了,我们的时间也不够。 我给你俩每人一瓶小灵丹,别再生气了!” 兰珏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还是我家若汐大度,不计较这些小事,不像某些人……” 裴轩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倒打一耙的话,连忙举手投降道:“阿珏哥,我明天就派人把踏雪送到沈府,现在你别再说话了行不?” “冷霜,给你。”许霁气恼地赶紧将一把短剑扔给了他。 冷霜,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简直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兰珏把玩了一下,却挑剔道:“太轻了,还有点女性化……” 许霁被气得差点吐血,怒道:“不要就还给我!” 兰珏却将冷霜递给了沈若汐,说道:“这把剑适合你若汐,给。” 沈若汐接过冷霜,感觉十分趁手,笑道:“表哥,我是不是赚到了?” 兰珏宠溺地笑道:“收好了。” 然后他转向许霁和裴轩,教训道:“你们两个小气鬼,若汐喜欢是你们的荣幸,输赢真的那么重要吗?” 真是太气人了!明明是他耍无赖,却好像错在他们身上一样。 杨氏和邹氏都是过来人,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心中都暗暗想着:珏表弟对若汐似乎有些不寻常啊! “好了好了,有这么猎物,你俩赶紧处理一下,一会儿我们一起炖肉吃,孩子应该饿了。”杨氏赶紧出来打圆场,希望缓和一下气氛。 “表姐,等会儿你做叫花鸡给我吃。”许霁心里不太痛快,气呼呼道。 倒不是因为把冷霜给了她,一向清风霁月的表哥,竟然如此耍赖欺负人,实在窝火。 “一会儿给你做。”沈若汐淡笑道。 “过来一起打水。”许霁心头依旧不畅。 兰珏脸色微微一变,挖苦道:“让一个女子去跟你打水,亏你说的出来。 若汐哪儿也不去,我现在是伤员,她正好会医,就留在这儿照顾我。” 许霁刚要反驳两句,杨氏打断他,“怎么还用若汐,我们直接去溪边。” 许霁就是心里不痛快故意找茬,听杨氏这样说,再看看自家表哥似乎真有点生气,赶紧清洗猎物去了。 杨氏回头看了沈若汐和兰珏一眼,见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容灿烂,美好的宛如一幅画卷,心头一动。 裴轩倒是想开了,看许霁似乎心头还不顺,劝慰道:“阿霁,你这样想,兰世子?京城多少大家闺秀想嫁他,对他要死要活的。 他却为情所困,表现得失魂落魄,我们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杨氏吃惊地问道:“珏表弟为情所困?他喜欢的是谁啊?” 裴轩答道:“他没说具体是谁,只说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应该是个出身普通家庭的女子!” 杨氏的眼眸闪了闪,突然笑道:“你们回头看看。” 许霁和裴轩回头看了一眼相谈甚欢的沈若汐跟兰珏,不以为意地问道:“大表嫂,怎么了?” 杨氏小声嘀咕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你珏表哥有没有可能喜欢你表姐啊?” 许霁愣了一下,摆手笑道:“不可能!我还问过他为什么不娶表姐,他……” “他怎么说的?”杨氏好奇地问。 许霁想了想,“他像是没说什么,就提了一下什么朝思暮想才是爱。 当年我祖母说过,他俩很般配,我大姑母也特别喜欢珏表哥。 要是他真喜欢表姐的话,他们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有萧承逸那个渣男什么事!” “是吗?”杨氏回头又看了两个人一眼,心里暗忖:兰珏看沈若汐的眼神,明明蕴含着浓郁的化不开的深情! 自己应该没看错。 “你表哥说过他跟那个女子门不当户不对?”杨氏又确认了一遍。 “门不当户不对是我猜的,毕竟他的单相思只能有这一个原因!表哥听了并没有反驳,还附和说算是!” 杨氏的眼神微沉,心中也开始犯起了嘀咕,或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兰珏对若汐可能真的只是表兄妹之间的情谊。 真是有点遗憾,两个人多般配。 午餐的菜肴丰盛至极,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一个个饱得直打嗝。 因为早上起得太早,湘儿最先撑不住困意,接着芸儿和清儿也开始连连打哈欠。 沈若汐见状,便吩咐春桃等人带她们去帐篷里休息。 午后,气温逐渐回升。 许霁和裴轩二人开始切磋武艺,杨氏和邹氏在一旁闲话家常,而兰珏则独自坐在一旁,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沈若汐脱下外套,走到兰珏身边坐下,眺望着这片广袤的山野大地,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宁静与美好。 只不过她的风景在山野,身边人的风景是她。 “表哥,你今天被蛇咬了,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兰珏淡笑,“什么事?” “小时候,我活泼又顽皮,总是喜欢到处乱跑,动不动师父就找不到我了。 所以,师父特意在我身上放了只有蓝蝶才能闻到的香味。 有一次,我跑得太远了,又冷又饿,刚好遇到了一个小哥哥。 他的腿被毒蛇咬了,我救了他,然后我们就在山洞里住了下来。 半夜时分,师父终于找到了我。 分开的时候,我记得那个小哥哥拼命告诉我他的名字,但我太困了,迷迷糊糊趴在师父怀里没听到。” 兰珏柔声问道:“你是不是想找到他?” “以前确实想过,毕竟我们算是互相救赎。 我帮他解了毒,还给了他两颗凝灵丸,而他则给我食物,把我带到山洞里不至于饿死冻死。 可是,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一点线索没有,应该找不到了,也就不想了。” “有缘自会想见。” 沈若汐轻轻点头。 兰珏看着她道:“若汐,表哥想跟你说些肺腑之言。” 第1章 感觉他的可怕 沈若汐抹唇一笑,“你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是听劝。” “大姨母就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要不她也不会逼你嫁给萧承逸。 虽然你们和离了,但我们这些你的亲人都是你的后盾,你真的不必非去边城不可。 那里有多危险,你很清楚。 不要因为萧承逸的事就对婚姻产生恐惧,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夫君,他会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表哥真不希望你去战场厮杀。 而且外祖父母年事已高,经不起太多折腾了,别让他们再为你操心了好不好?” 沈若汐眼眸清亮,静静盯着兰珏,“珏表哥,我知道你为我好,怕我有危险,但有些事情就是宿命,而且我不希望是你来阻止我!” 兰珏眼眸沉了沉,“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若汐,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想让你远离危险,甚至不惜任何代价!” “像我师父说的,打断我的腿?”沈若汐淡笑道。 “没跟你开玩笑!” 很少看到兰珏如此严肃的态度,沈若汐看着他眉眼弯弯,“珏表哥,我可能任性了,因为我像是只要你懂我就好。” 兰珏的眼眸瞬间蒙上一层水雾,他的手指捏紧,喉头发紧,半天才道:“若汐,我错了,你真的太了解我了,我输了。” 沈若汐突然转变话题,“珏表哥,不说我了,说说你! 我听说林丞相的孙女对你情根深种,难道你就没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吗?” 兰珏淡然回应:“娶谁都一样。” 沈若汐不依不饶,“那就是说完全没可能了?” 兰珏对她无头无脑的话怔住,“啊?” 沈若汐笑道:“珏表哥,你觉得你跟阿霁说的单相思,他能帮你保密吗? 我很好奇,你们两个人的身份究竟有多悬殊,真的没有任何可能吗?” 兰珏的手指微微蜷缩,吐出的字都带着苦涩,“其实也没有那么悬殊,只是我不配。” 沈若汐惊讶道:“啊!你不配?那对方到底是谁呀!就算是公主你也配得上啊!表哥你这么说,我真的好奇死了!” 兰珏静静地看着她,心头一阵一阵酸楚,“她可能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愿被高门大院束缚住一生。” 沈若汐若有所思,“怎么你说的那个女子跟我大师姐很像?你不会跟裴轩一样喜欢我大师姐!” 兰珏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哭笑不得,“别胡说,我不认识你大师姐,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沈若汐摸了摸头,“哦哦!珏表哥你别敲我头了,我都不是小姑娘了。” 兰珏轻笑:“怎么长大了就不让表哥碰了呢?” 出来真出来对了,沈若汐感觉她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还好我生在武将之家,要不真的会被人诟病,学了两年还是没办法学会贤良淑德,还是出来痛快。” 兰珏有些痴迷地看着她肆意洒脱的表情,“若汐,你就是你,不需要做任何改变。” “以后不会了!我就是我!” 兰珏盯着她自信从容的面容,心头软成了一滩水。 夕阳西下,众人开始收拾准备返回,三个孩子依依不舍,眼中满是留恋,纷纷询问何时能再次出游。 沈若汐见状,温柔地许下承诺,只要有空闲时间,定会再带他们出来游玩。 兰珏的小腿被蛇咬伤,他本想隐瞒此事,不让母妃许静婉知晓,以免生事。 然而,许静婉还是得知了此事。 许静婉进兰珏屋的时候,兰珏已经上了床,他刚要下床见礼,被她的母妃阻止。 她就样撩开他的裤腿,兰珏想阻止,被她摁住。 她一脸阴沉盯着他腿上只剩牙印的伤口,在兰珏蹙眉时,这才放下他的裤腿。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昨日你还振振有词地反驳我,如今看来,我说得可有错? 谁跟她在一起就会祸事连连,你跟她一组就被蛇咬了是不是?” 兰珏的眼眸一冷,沉声道:“母妃,您说话何必如此刻薄。” 许静婉冷冷地看着他,继续说道:“阿珏,我只是想告诉你,离开她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看看她,从小失踪,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回家,却一个亲人都没有剩下,还被人休弃成弃妇。 她的命运如此坎坷,我不过是想让你认清这个事实。” 兰珏的嘴角轻轻一哂,“认清什么?母妃,作为您的儿子,您觉得儿臣可能躲不过一条蛇吗? 我是故意的,故意让蛇咬我,就是想让她照顾我,背着我,母妃,您可听明白了?” 许静婉难以置信地看着兰珏,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你说什么?你故意让毒蛇咬你?你疯了吗?” 兰珏垂眸,小心翼翼地藏匿住眼眸中的情绪,淡淡开口道:“从小到大,我一直是懂事知礼的代名词,循规蹈矩,从未有过半点逾矩之举。 提起兰世子,人们总是称赞我知礼、聪慧、是天才。 京城世家门里的长辈们总是以我为榜样来教育他们的晚辈。 可是,谁知道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呢?” 他抬起头,静静看着自己的母妃又道:“我羡慕裴轩的胡闹,更羡慕许霁的肆意洒脱。 他们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我却不能。 今天,我算是疯了一回,这是我唯一一次为自己而疯。 我趴在她的背上,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我们能一辈子走下去。 可是回到家,我还是那个兰世子,不会改变。 她就是我的表妹,我会珍惜这份情谊。 母妃,您不是很喜欢林雪凝吗?她是林丞相的孙女,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一个儿臣。 您若觉得合适,可以找媒人询问她的意愿,若她愿意,我愿意与她结亲。” 平日里,他若是承诺娶林雪凝,许静婉定会感到由衷的高兴。 然而此刻,听他如此说,她心中却涌起一股寒意,这样的儿子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这还是她曾经那个让她骄傲自豪的儿子吗?为什么如此陌生。 “你看起来有些疲惫,还是早点歇息。关于婚姻的事,我们以后再说。母妃先回去了。”许静婉轻声说道。 兰珏低下头,恭敬地回应,“恭送母妃。” 许静婉走出兰珏的屋子,一阵夜风拂过,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身体微微晃了晃。 “王妃娘娘,您怎么了?”她身边的婢女见状,惊慌地问道。 许静婉摆了摆手,勉强稳住心神,“没事,我们回去。”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变得如此疯狂,这让她既感到惊恐又愤怒。 在她心中,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沈若汐,是她把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当沈若汐一行人的马车停在自家府邸门口时,天色已经渐暗,四周显得有些昏暗。 沈若汐刚下车安顿好孩子,正准备进府,突然从旁边冲出了两个人,冲她喊道:“若汐,你终于回来了!” 第2章 腿痛找药 沈若汐出乎意料地见到来访的竟然是周氏和萧承雨。 刚才说话的是周氏,她的神情中流露出些许愧疚,更多的是见到她时的感慨。 而萧承雨则截然不同,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甚至透露出怨毒。 在萧家,周氏对待沈若汐算得上是真心相待。 而杨氏和邹氏则对萧家人深恶痛绝,面露嫌弃之色。 沈若汐打发她们进入府内,这才略带疑惑地问道:“萧夫人,萧小姐,你们此番前来是?” 周氏脸上的愧疚之情愈发明显,她轻声说道:“若汐,我有一事相求。” 沈若汐微微一愣,随即示意道:“请进府内详谈。” 萧承雨在一旁嘀咕道:“现在装什么好人?” 她心中极其不满,因为她跟她娘求见沈若汐时,徐老太竟然说沈若汐有令,凡是萧家人一律不得进入沈府。 她不明白母亲为何坚持要等沈若汐,她真的快气疯了。 不管怎么说,她哥不在京城这两年,萧家没有亏待她,她真是把事做绝了。 别的男人三妻四妾没事,偏偏她沈若汐是金子做的吗?就要跟她哥和离。 她就离开了三天,萧家乱成了一锅粥,她祖母腿疼,也是因为她拆了萧家,气得。 周氏瞪了萧承雨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言。 她转而含笑对沈若汐说道:“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之前你给婆婆配的药都有哪些?为何她吃了济世堂的药,晚上腿还是疼得厉害。” 沈若汐嘴角微勾,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她心知肚明,那是因为她在给老夫人的药里加了小灵丹。 虽然小灵丹不及她师父所制的凝灵丸神奇,但也是千金难求的良药。 要不然裴轩也不会向她讨要。 “你问问济世堂有没有千年灵芝!若是没有,我也无能为力了。”沈若汐淡淡地说道。 她的小灵丹是留给她的亲人用的,如今这些不相干的人,根本不配享用她的药。 萧承雨闻言怒斥道:“沈若汐,你别骗人了。 为什么祖母之前吃你配的药就没事,偏偏你离开了她就腿疼了? 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故意要害祖母对不对?” 周氏来不及阻止萧承雨的冲动言辞,沈若汐已经冷笑出声:“萧承雨,整个京城那么多郎中,你不会请他们去你们府上给萧老夫人看病吗? 我沈若汐真是有本事,都离开你家三天了,她腿疼都能怪到我的头上。 在萧家时,我念你是一家人你作我不与你计较。 如今你我并无关系,你以为谁还会惯着你吗?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你”萧承雨气急。 周氏见状,对萧承雨厉声喝道:“给我滚一边去!” 萧承雨狠狠地瞪了沈若汐一眼,随后悻悻地走到一旁。 周氏转而向沈若汐展臂一笑,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若汐啊,你可千万别跟承雨一般见识,是我们萧家对不住你。 谢谢你还能跟我说这些,你说千年灵芝是?” 沈若汐点了点头,回答道:“对,几个药堂都问问看。” 她心里清楚,千年灵芝实属珍稀之物,寻常药堂未必能寻得。 她这么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她在萧家,周氏待她不错,为人也并不坏,只是性格过于软弱可欺。 “行,谢谢你若汐,你还好!”周氏有些难为情道。 “多谢萧夫人关心,我挺好的。若没什么别的事……”沈若汐的话音未落,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周氏心头一阵酸楚,现在的她的确没资格再跟她多说什么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萧夫人也请保重。”沈若汐礼貌地送走了周氏。 上了自家的马车后,萧承雨的脸色依旧铁青,她愤愤不平地对周氏说道:“娘,我真的不懂您,您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客气?她之前都是装的,现在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真是太坏了!” 周氏听了女儿的话,心头涌起一阵无力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女儿教成这样。 她冷冷地说道:“你觉得新嫂子好是?” 萧承雨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最起码比她好。” 周氏越发冷漠地说道:“新嫂子好在哪里?她每天早晨有记得向你祖母母亲请安吗?她是不是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你祖母腿疼的时候,她是不是只露个面就再也看不到了? 你再看看若汐是怎么做的?她每天晨昏定省从不落下,炖汤、补药变着花样给我跟你祖母补身体。 你祖母腿疼的时候,有时候她甚至一整晚不睡,只为了给她揉腿缓解她的疼痛。 人啊,一是不懂得满足,二是不知道比较,这不一比较,好坏一目了然了!” 萧承雨心中依旧满是不平,怨她好好的家被沈若汐弄的一团糟,现在别说做新衣服了,吃的用的都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她愤愤道:“她就是在装模作样,现在您难道还没看清她的真面目吗? 您是她曾经的婆婆,而我则是她的前小姑子,无论如何也不该对我们如此冷漠,拒之门外。 祖母的腿一直好好的,自从她走了之后才开始疼痛,不是她捣的鬼,还会有谁呢?” 周氏感到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自从婆婆的腿开始疼痛以来,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轻轻揉了揉眉心,叹息道:“母亲对你真的很失望,造成现在这个后果不是因为若汐,是你大哥。 若你所嫁的夫君如此,你能怎么办?刀没落到自己身上,都不知道疼,若你哥好好的跟她过日子,这个家能这样吗?” 萧承雨被周氏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一时语塞。 但她心头还是觉得沈若汐不识大体,哪个后院女子不是忍气吞声,就她非得和离,搅得她家鸡犬不宁。 周氏没有再理会她,心中满是烦闷。 婆婆生病了,儿子和女儿都不让她省心,新儿媳妇又让她闹心,矫情的很,真是糟心透了! 经过一天的散心,沈若汐晚上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她带着春桃来到了自家的酒庄。 第3章 酒坊暗藏杀机 沈若汐步入店内,伙计并不认识沈若汐。 见她容貌绝色倾城,心生疑惑,上前问道:“姑娘,您来此有何贵干?是要找哪位?” 沈若汐神色淡然,回应道:“我来找你们的掌柜。” 伙计忙道:“那小的这便去为您通报。” “有劳了。”沈若汐微微颔首。 言掌柜今年三十六岁,是笑面虎,此刻也是满心疑惑,不知是何方神圣竟会来找他。 待他见到沈若汐,见对方不仅年轻,容貌更是倾城,便带着三分笑意上前问道:“这位姑娘,您是来找我的吗?” 沈若汐直言不讳:“言掌柜,我是沈若汐。” 言掌柜闻言一愣,瞬间明白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脸色微变,连忙施礼道:“原来是沈侯爷,小的有失远迎,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小的有所准备。” 沈若汐淡淡道:“不必准备,我只是看一下伙计做工的地方,顺便再看看账本。” 言掌柜额头微冒冷汗,有些紧张地说道:“侯爷,您还是别去了,酿酒坊里都是粗人,您身份尊贵,不宜涉足此地。” 沈若汐坚持道:“无妨,我就看看,不会打扰他们做事。” 言掌柜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并向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心领神会,赶紧悄悄溜出了房间。 酿酒坊内热火朝天,沈若汐虽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明显感觉到众人对她的到来感到震惊,可能是从没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 言掌柜向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是沈侯爷,也是酒坊的东家。”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从惊艳变得有深意。 沈若汐明显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在屋内弥漫。 她轻抿红唇,心中疑惑:为何他们如此怨恨东家?难道这酒坊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掌柜的因她的到来而显得异常紧张,这一点毋庸置疑。 “大家赶紧干活!”掌柜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埋头于手中的工作。 然而,总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沈若汐。 她本能寻找那道视线,终于与那双眼睛对视上。 那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目光阴冷,似乎充满了敌意。 在感受到沈若汐的注视后,才将视线移开。 沈若汐心中莫名觉得此人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于是,她主动走近那人,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似乎没想到沈若汐会主动与他搭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答道:“小人名叫吴大友。” 虽然他话语听起来恭敬,但沈若汐还是能从中感受到咬牙切齿的恨意。 沈若汐的眼神顿时变得冷冽起来,她明显感觉到掌柜的身体在她问问题的时候瞬间变得僵硬。 她收敛了脸上的寒意,淡淡地说道:“好好干活。” 掌柜的擦着冷汗道:“东家,这里太热了,您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沈若汐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去账房看看账本。” 掌柜的连忙应道:“行,您请。” 在离开之前,沈若汐回头看了一眼吴大友,见他正在过滤酒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转身离去。 掌柜的带着沈若汐来到了账房,这里确实比制酒的地方要清凉许多。 沈若汐看着手中的账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沈家似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似乎都与徐老太有关。 账本上的记录看似没有问题,支出和收入都清清楚楚。 然而,在月银的部分,有三个人的名字被划去了。 沈若汐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回应道:“他们已经发生意外不在了。” “酒坊很危险吗?”沈若汐心头一跳追问道。 死了三个人,这可不是普通的事故。 掌柜的摇了摇头,“不是,他们是斗殴死的。徐老太当家的时候,觉得他们生活不易,已经给了赔偿。” 沈若汐的眉心跳了跳,心中涌起更多的疑虑。 但她清楚,现在不能表现得过于在意,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她决定慢慢来,一定要把真相弄明白。 “好,既然赔偿问题已经妥善处理,账本也查无疏漏,那我就放心了。”沈若汐舒展了一下身体,轻轻打了个哈欠,随后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忙。” “侯爷慢走,一路小心。”掌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而,这却让沈若汐的内心愈发沉重起来。 这掌柜是迫不及待想让她离开,若是酒坊当真无事,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待沈若汐离去后,掌柜立刻匆匆赶到伙计们劳作的地方,面色严肃地警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敢在这里乱嚼舌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讲情面!”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紧,纷纷表示不敢多言。 然而,吴大友心中却涌起一丝疑惑,掌柜的这般紧张,莫非这位新来的东家并非之前的那位? 由于心中思绪纷乱,吴大友的手脚动作不禁慢了几分,结果挨了一记鞭子。 言掌柜冷冷地警告道:“吴大友,你给我记住,你要是敢乱说一个字,你全家人的性命都难保!” 吴大友却突然轻笑一声,挑衅地说道:“那么绝美的东家,谁不想多看几眼,多想想呢?你们说是不是,兄弟们?” 众人见状,纷纷附和,一时间言语间充满了轻浮与挑逗。 言掌柜似乎对他们的反应颇为满意,这才放心地离去。 沈若汐随后又去了另外两家她觉得不对劲的店铺。 虽然这两家的掌柜没有酒坊掌柜那般紧张,但也能看出他们同样担心她会发现什么。 沈若汐心知肚明,只要能够揭开酒坊的谜团,那么这两家的问题自然也会迎刃而解。 回到府中,沈若汐一直沉默不语,春桃感到十分不解,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呀?” 沈若汐深深地看了春桃一眼,叹息道:“春桃,我觉得沈家恐怕已经变成狼窝了!” 春桃闻言大惊失色,颤声问道:“小、小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沈家怎么会是狼窝呢?您可别吓唬奴婢啊!” 第4章 夜探狼窝 沈若汐不想惊吓到春桃,于是她淡然一笑,轻声说道:“我只是逗你玩的,难道你真信了?” 春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略带嗔怪地道:“小姐,您可真能吓唬人,奴婢差点以为是真的了。” 沈若汐微微一笑,但那笑容似乎并未触及眼底,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回家。” 沈若汐心知肚明,无论是她去酒坊、茶庄还是当铺,都无法瞒过精明的徐老太。而且她也没打算隐瞒她。 她知道,徐老太的定时炸弹就是翠翠,待翠翠的伤势有所好转,她便开始暗中布局,等待徐老太自投罗网。 夜幕降临,京城的大街笼罩在如水月色之中。 微风轻拂,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动。 昏黄的街灯映照出斑驳的石板路,营造出一种既幽静又神秘的氛围。 在这红墙绿瓦之间,一道纤细灵巧的身影悄然穿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身姿轻盈,步履矫健。 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圣洁的光华。 夜色中,她的身影若隐若现,宛如鬼魅。 她很快在一处院落前停下。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她轻盈地翻身上了院墙,然后纵身一跃,宛如一道幽灵般移到了园子里。 她正要不知道去哪里,她突然听有低沉的谈话声传来。 方向是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她迅速移到屋外,凝神细听,很快便听出其中一人是言掌柜的声音。 “徐老太太那边怎么说?”言掌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徐老太太已经派侯嬷嬷通知我们了,千万不要让我们跟她联系。” 言掌柜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那陌生声音解释道:“当然是因为沈若汐。” 言掌柜不屑地冷哼道:“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有什么可怕的?随便找个男人把她拿下就行了,实在不行就……” 那陌生声音瞬间打断他的话语,嗤笑道:“你可真是大言不惭!你知道她师父是谁吗?更别说还有许国公那个大靠山! 一旦我们的事情败露,被许国公查清楚是我们做的,不杀光我们才怪呢!” 言掌柜轻蔑地冷笑出声:“我们会怕他们?笑话!再说那沈若汐在此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人却毫不客气地冷笑回应:“你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这是在西城国吗?你以为主上还是当初的那个主上吗? 再说,你以为沈若汐为何来此?那天晚上她把少主都堵在了徐老太的屋内,不过她的武功的确不咋地,原来鬼踪神手的徒弟也有武功不济的废物。 但她背景大,不能招惹,所以,你若是坏了主上的大事,别怪我不客气,扒了你的皮!” 言掌柜被他这一番话吓得脸色煞白,连忙低头恭敬地说:“属下不敢!” 但很显然他并不服气。 那人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沉声嘱咐:“这个酒坊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现在我们要格外小心行事,你把他们看好了,我先走了。” “属下遵命,首座大人慢走。”言掌柜恭恭敬敬地道,但在他看不到地方,神情十分不忿。 待那人出来,沈若汐早已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想要看看那人的真容。 然而,她失望了。那人将自己完全裹在一件黑色的长袍中,除了那双闪烁着锐利光芒的眼睛,几乎无法辨认出他的性别。 也就因为刚才她听到这人是男子声音,才能确定他是男人。 那人四下张望了一番,随后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人的轻功还算不错,在江湖上应该算得上是中上水平了,看样子不是什么大人物,是个小角色。 但首座?这个职位不应该仅仅次于魔教教主吗? 很快,言掌柜也走了出来。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地嘀咕道:“在老子眼前耍威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说完,他想了想,突然迈步向前走去。 沈若汐嘴唇抿的死紧,赶紧悄无声息跟在了言掌柜的后面。 沈若汐越往前行,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愈发浓烈,她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她发现言掌柜在一扇涂着朱红油漆的铁门前停下脚步,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便轻手轻脚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言掌柜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开门之人回答道:“一切正常,只是那个吴大友最为顽抗,被我们抽了几鞭子,现在老实多了。” 言掌柜点了点头,“嗯,我进去看看。” “掌柜请。”开门人恭敬地让路。 言掌柜走进屋内,开门的又迅速扫视了外面一圈,随后将门紧紧关上。 沈若汐从暗处走出,她的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她轻轻推了推门,却发现门纹丝不动。她略一思索,便纵身跃上屋顶。 她站定,轻轻揭开两片瓦片。 顿时,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几乎让她作呕。 她紧紧捏住拳头,低头望去。 一间宽敞的房间内灯火通明,屋内竟然分隔出了两个囚室,一边关押着女子,一边关押着男子。 那些女子脸色蜡黄,神情麻木,有人正在逐一给她们放血。 一个巨大的坛子里盛满了鲜血,大半坛子都已经满了,可见放了多少人的血。 男子囚笼那边的情况也是如此惨烈,只是其中一个男子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你们会遭报应的!” 有人恼怒,抬腿就要朝他踢去。 突然,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起,那人顿时“哎哟”一声惨叫,腿部一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言掌柜和他的手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却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老六,你怎么了?”言掌柜沉声问道。 老六捂着被打疼的腿,惊恐地喊道:“掌柜的,有鬼啊!” 第5章 把人当成血库 言掌柜怒声斥道:“休要胡言乱语!” “真的,所言非虚……”老六被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颤抖。 言掌柜环顾四周,感到头顶有阵阵凉风拂过。 他刚一抬头,便听到一阵阴森冷冽的声音传来:“夜路走多了,自然易遇鬼魅。你们这般丧尽天良,就不怕遭天谴雷劈吗?” “什么人!难道是鬼魅不成!”老六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几欲晕厥。 “闭嘴!”言掌柜厉声喝止老六,突然身形腾空而起,因为他已经察觉到,那个神秘人正藏匿于屋顶之上。 然而,沈若汐并未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她一个纵身跳下,直接一脚将言掌柜狠狠踢飞。 言掌柜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随后“噗通”一声摔落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沈若汐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这一脚她几乎用尽了全力。 她无法相信,这世上竟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畜生,不仅将人当做榨取鲜血的机器,还敢在她沈家的产业中肆意妄为。 “掌柜的!”言掌柜的几个手下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言掌柜虽然内功不弱,但此刻内伤严重,他仍挣扎着站了起来,用阴冷的声音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沈若汐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纱,此刻她冷笑一声,缓缓揭开了面纱。 “东家!”一声惊呼竟然来自那个躺在地上的血人——吴大友。 沈若汐也听出了他的声音,心中一阵感慨。 她冷若冰霜地说道:“别怕,我很快就会救你们出去!” 言掌柜闻言,狂笑道:“沈若汐,你想救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给我拿下她!” 沈若汐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们几个?” 言掌柜的手下们对她刚才那一脚的威力仍心有余悸。 他们见识过言掌柜的武功,却没想到竟被这个看似柔弱的绝美女子一脚踢翻,还身受重伤。 更何况,还有那个毫无察觉就被揍的老六,这个东家的武功实在可怕,谁敢上前? “快点!你们难道想死吗?还不快点给我拿下她!”言掌柜气急败坏地催促道。 然而,他的手下们却越发犹豫了,面对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东家,他们实在没有多少胜算。 “快点!你们难道真的想死吗?别再磨磨蹭蹭,立刻将她拿下!”言掌柜气急败坏地吼道。 眼见他们犹豫不决,沈若汐心中已有定数,她冷静地说:“你们若是此刻迷途知返,坦白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哈,你们真是疯了,你们手上几条人命?她会放过你们? 把她拿下献给主上,说不定还会得到大补丸的赏赐,怎么还不动手!”言掌柜一脸狰狞地催促道。 言掌柜的五六个手下闻言都变了脸色,他们清楚,自己手中沾满了鲜血,沈若汐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他们只能孤注一掷,毕竟沈若汐只有一个人。 于是五六人瞬间向沈若汐冲去。 既然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珍惜,沈若汐也不再留情。 她拳拳到肉,瞬间将六人打倒在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沈若汐很少如此愤怒,所以她用了分筋错骨手,将他们制住,疼得他们彻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包括言掌柜在内的七个人,疼得浑身痉挛,却动弹不得,喊不出声,那种痛苦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两个囚笼都被打开了,里面共有十二个女子,但她们都一脸麻木,甚至失去了逃跑的本能。 只有吴大友哑着嗓子,颤抖着喊道:“东家,东家……”说完,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白天他还对她心生怨恨,甚至言语轻浮,此刻却没想到,救他的竟然是她,让他既感动又愧疚。 沈若汐握住他的脉搏,感受到那紊乱的跳动,心中一紧。 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些人被多次取血后仍能存活,原来他们被喂食了一种极其刚猛的药物。 这种药物能迅速恢复体力,但副作用也是致命的。 药物效力过后,身体会极度虚弱。 沈若汐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混蛋!” “我们是不是没救了?”吴大友哽咽着问。 “身体虽然受损,但性命无忧,只是以后不能再做重活了,平日里不会有很明显的不适。”沈若汐安慰道。 得知能活下来,吴大友喜极而泣,“能活下来就好,我家里的儿子媳妇还等着我呢!” “我这里有小灵丹,虽不能治愈但会恢复很多,你先服下。”沈若汐递给他丹药。 “多谢东家,多谢女菩萨!”吴大友激动地连连磕头。 囚牢里还有其他十一个男子,他们的状况比女子们稍好一些,她每人给了一颗,他们纷纷向沈若汐磕头致谢。 她的目光转向了那群女子。 她们都正值青春年华,容貌秀美,年纪最大的似乎不超过二十岁,最小的也已有十五岁。 沈若汐内心满是疑惑,男子们外出劳作,即便数月不归,人们也知他们是为了生计奔波。 然而,如此多的女子同时失踪,竟无人察觉,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她们究竟是何人?这么多女子失踪,她们的家人难道不寻找吗?为何没有报官?”她向吴大友询问。 吴大友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沈若汐明白,唯一的办法便是亲自询问这些女子。 她安抚着她们的情绪,为每人分发了一颗小灵丹。 待她们情绪稍定,一名女子率先泣不成声,紧接着,所有女子都放声痛哭。 见此情景,沈若汐心中稍安,能哭出来,说明她们的情绪得到了宣泄,应该没有大碍。 待她们哭诉完毕,沈若汐轻声问道:“你们都是哪里人?为何会被抓来?你们的家人没有报官吗?” 女子们抽泣着回答:“东家,我们原本是京城各窑子的姑娘。 不久前,有人赎买了我们,本以为能逃离苦海,开始新的生活,却不料,又被抓来此处放血。 这里已经有好几个姐妹离世了,我们都以为自己也难逃一劫。” 原来如此,窑子里赎身的姑娘,的确没人会打听他们的下落,果然,他们有备而来。 见她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沈若汐放下心的同时,拍开言掌柜的穴道,然后厉声问道:“说!你们为何要放他们的血?有何目的?” 第6章 真相露头 言掌柜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 他刚才所受的痛楚,简直如同万箭穿心,几乎要了他的命。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言掌柜咬牙说道。 “是吗?”沈若汐的眼神冷若冰霜,“刚才的滋味如何?” 言掌柜心头一颤,但还是咬牙不语。 “你倒是硬气。”沈若汐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三枚细长的银针,“但你应该知道,我师父是何等人物。刚才的痛楚只是开始,接下来的痛苦,我保证你一生都不想再尝。你真的不说吗?” 言掌柜脸色更加惨白,却依然保持沉默。 “没有人能承受住我三针之痛。”沈若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绝情三步针’更厉害!” 沈若汐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她手中银针果断刺入。 言掌柜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刺耳。 他的双眼瞪得溜圆,身体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全身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沈若汐手握银针,稳稳地站在原地,目光冷冽地盯着言掌柜,声音冰冷而决绝:“滋味如何?我这银针还没到底呢。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取他们的鲜血?又究竟有何目的?” 言掌柜喘息着,面容扭曲得如同厉鬼,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沈若汐嘴角勾起一抹更加冷冽的笑意,手中的银针再次狠狠扎入。 言掌柜的惨叫声更加凄厉,声音破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来的音色。 他的脸庞扭曲得狰狞可怖,口中流出鲜血,哀嚎声震天响。 终于,他无法忍受这般焚心的痛苦,狂吼道:“我说,我说!” 在场的六名手下以及屋内的受害者们,无不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位东家,虽然容貌绝美,但下手却如此狠辣无情,与她那倾城之貌形成鲜明对比。 “说!”沈若汐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手中的银针仍然稳稳地扎在言掌柜的身上。 言掌柜看了一眼那根银针,浑身颤抖不已。他沉默了片刻,才用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开口:“是西城国的魔教教主刑天。 他因为教内篡权而身受重伤逃到京城。 他所修炼的武功需要采阴补阳,但因为他伤势过重无法做到。 所以他只能每七天取男女各十二名的血液练成大补丹服下,才能慢慢恢复武功。” 沈若汐的眼神愈发阴冷,“他在哪里?” 言掌柜苦涩地摇了摇头,“反正说了这些我也是难逃一死,所以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但教主行踪诡秘,我真的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那刚才跟你见面的人是谁?他在哪里?”沈若汐继续追问。 言掌柜回答道:“他叫云衡,原本是魔教中的无名小卒。但因为他拼死救了教主一命,所以被提拔为首座。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找我。” “若你有急事找他呢?” “我会在菜市场门口那棵柳树下留下记号。” 沈若汐想了想,“你呢?你在魔教什么身份?他们这六个呢?” “我并不是魔教中人,而是永昭人。” 沈若汐太知道永昭了,府里被徐老太换来的管事大多都是永昭人。 “你们怎么跟魔教勾结的?” “我们原本是芳兰阁的人。”言掌柜低垂着头道。 沈若汐一愣,“你说什么?” “我是我们阁主的面首,年岁大了,不吃香了,就打发过来看酒坊。 也就是去年,阁主让我做这个,你也知道,我只能听命行事。” 沈若汐真的太震惊了。 芳兰阁是个武林帮派,阁主叫兰芬儿,年轻时以美貌着称,她阁里除了她剩下是男子,全部是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也都是她的面首。 她的韵事没有人不知道,没找到,她也来了京城,而且跟魔教的教主勾搭在一起。 “她现在在哪里?” 言掌柜顿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你过来我给你说。” 沈若汐靠了过来,言掌柜压低声音道:“她就是你们沈府徐老太太。” 沈若汐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的全是实话,反正我已经活不成了。” “她是假的?” 只有她装成徐老太才能说得通。 “是真的?我家阁主的真实身份就是徐翰林的女儿,只不过,当年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因为不吉利只能留一个,她就把我们阁主抛弃了。 当时她金鹰堡的堡主捡到并收养了她,但她长大后由于养父母不答应她嫁江湖大盗而跟那人私奔。 没想到没多久他就抛弃了她,于是她伤了心,创立芳兰阁,弄了很多的面首。 由于她名声不好,很多人看不惯,十六年前芳兰阁被正道追剿受了重创,于是我们就蛰伏下来。 没想到被徐翰林找到,说他的女儿得了重病,要她回家。 正好没落脚的阁主便回到京城。 不久她的妹妹死了,她的父母也没明言,就让她替代了她妹妹的身份,不久就嫁入了你们沈家。 沈家老侯爷还有你父亲活着,她不敢有任何举动,自从他们都去世了,她才慢慢把沈家的家业都交给我们之前这些面首管理,现在也就是说,你们沈家的产业几乎成了我们阁主的产业。 至于他们,都是京城普通人家的儿郎,不过是被我们胁迫做此事。” 沈若汐听着这令人胆寒的真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竟在于徐老太与魔教的勾结,难怪沈府会沦为狼窝。 “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沈若汐的声音冷冽。 言掌柜微微颤抖地答道:“那三个男子都已经遇害,正是你所询问的那三人。 对于他们的死,我们已经给予了相应的赔偿。 而那些女子,因为是风尘女子,无人过问,有六个已经离世,都被匆匆掩埋在后院的花圃之中。” 沈若汐闭上眼,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赤红,这些人简直是禽兽不如! “把约云衡的信号交给我。”沈若汐命令道。 言掌柜毫不犹豫地交出了信号。 沈若汐深知,此人必定知晓刑天的下落,她誓要亲手铲除刑天这个祸害。 随后,沈若汐将言掌柜和他的手下囚禁在此地,带着受害者们离开了这个阴暗之地。 账房中还剩下几千两银子,沈若汐毫不犹豫地将其全数分给了受害者们。 男人们感激涕零,纷纷向她道谢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然而,女人们却陷入了困境,她们无处可去。 沈若汐深知,不能将她们带回沈家,那样会打草惊蛇,让徐老太有所防备,从而难以将她绳之以法。 正在沈若汐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听到施展轻功破空的声音,眼眸一沉,整个人瞬间警觉起来。 第7章 萧老夫人上门大闹 沈若汐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春桃的焦急话语,淡然道:“别急,待我收拾妥当,自会去会会她。” 春桃连忙领命,手脚麻利地准备起洗漱的水来。 一切准备就绪,沈若汐刚踏出家门,耳畔便清晰地传来了徐老太的声音:“萧老夫人,您千万别动怒,若汐这孩子确实有些任性,可这又能怎么办呢? 她连我这个做祖母的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呢?你息怒,老身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沈若汐听到这话,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心中冷笑连连。 这徐老太太真是狡猾,她这一番道歉,竟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似乎萧老夫人所言句句属实,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她。 果然,徐老太的话音未落,四周围观的人群便开始窃窃私语。 “连徐老太太都给萧老夫人低头了,看来萧老夫人说沈若汐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真是不孝啊!从古至今,哪有女子因为丈夫纳妾就提出和离的? 沈若汐可真是头一个,她完全不顾及沈家的脸面!” “忠义老侯爷为了国家英勇牺牲,若是他知道自己女儿如此品行,只怕会死不瞑目!” 然而,也有一些人持有不同的观点。 “那和离之事,难道不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吗?更何况,陛下还赐封她为侯爷,如此荣耀,难道不是萧家的过错吗?” “你懂什么?陛下亲自下旨让她与萧将军和离,这其中必有蹊跷。” “什么蹊跷?”有人好奇地追问。 “你们都太过天真了。在她尚未嫁为人妇时,她与陛下的传闻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两人关系暧昧不清。 如今她更是毅然决然地与萧将军和离,连名声都不再顾及,这岂不是明摆着对陛下旧情难忘?” 众人被这一番八卦惊得目瞪口呆,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慎言!” 这简直是在玩火,连陛下都敢编排,但那人似乎并不以为意,“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沈若汐必定会入宫。” 春桃听得愤愤不平,差点就破口大骂,但沈若汐轻轻拉住了她。 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冷冷地扫视着周围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们。 尤其是在那些诋毁她的声音中,她多停留了片刻,似乎要记住那几个人的相貌。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被沈若汐那凌厉的气势震慑得心头乱跳。 四周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就连萧老夫人此刻也被这四周的低气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沈若汐,她沐浴在和煦的晨光中,周身仿佛被一层绚烂的暖阳所笼罩,璀璨得令人炫目。 她身着一条如流云般轻盈飘逸的丝绸长裙,裙摆之上绣着精致的牡丹图案,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而高雅的气质。 她的发间斜插着一支金凤簪,那金凤的凤尾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与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交相辉映,更显得她雍容华贵,风姿绰约。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清冷而高贵,仿佛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瞬间让在场的众人感到一种由衷的敬仰与膜拜。 萧老夫人心头微颤,暗自惊叹不已。 这还是那个曾为她洗手做羹汤、温婉可人的沈若汐吗? 眼前的她,与过去有着天壤之别,那落差之大让萧老夫人感到恍若隔世。 这怎么可能是沈若汐呢? 然而,就在这时,沈若汐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萧老夫人,我与萧少将军已经和离,大早晨的你跑到我府邸门口出言不逊,究竟想做什么?” 这声音清晰而有力,传遍了整个场地,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震。 众人也在诧异,她还是柔软温和的沈若汐吗? 此刻的她,展现出了强大的气场,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萧老夫人也被她那凌厉的气势所震慑,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内心的震动,沉声道:“沈若汐,你嫁入我萧家时,我可曾对你有过半分薄待?” 沈若汐冷笑连连,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嘲讽与不屑:“我娘为我备下了十八箱丰厚的嫁妆,而萧老夫人你给予我沈府的聘礼又是什么呢?” 萧老夫人脸色微红,略显尴尬地辩解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承逸之前在为国家浴血奋战,你身为他的妻子,理应多多体谅他的艰辛与不易。” 沈若汐突然提高了嗓音,语气冷冽而坚定:“体谅?我又哪里没有体谅?你们萧家这两年来的开销,一丝一毫不是来自我的嫁妆? 你竟还有脸面说出这些话!那么请问萧老夫人,在萧承逸不在家的这两年里,我又有哪里做得不够好?” 萧老夫人还想辩解,沈若汐却已厉声打断:“你们对我真是‘好’得没话说!当初萧承逸娶我时,曾向我母亲郑重承诺,此生绝不会纳妾,我母亲这才放心地将我托付给他。 成亲之日,他竟毅然奔赴战场,而我,在萧家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萧承逸带着赫赫战功归来,他所作所为,却让我心寒至极。 他非但抬了平妻,竟还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曾经的山盟海誓,如今却成了一场空。 我,为何不能选择离开? 本想为了昔日的情分,彼此都留些颜面,奈何有些人偏偏不识好歹,非要撕破脸面。既如此,我便奉陪到底! 那些看热闹的,你们也请听好了。若我再听到一句诋毁我,或是诋毁我沈家的言语,那就别怪我沈若汐不客气了!” 眼见局势不妙,萧老夫人竟开始撒泼耍赖,“你嫁到萧家,嫁妆自然都是萧家的。哪怕你要和离,也必须留下一半,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若汐冷笑一声,讽刺道:“萧老夫人,您这是老糊涂了!想要我的嫁妆?您可真是在做白日梦! 别忘了,您孙子还欠我一大笔银子呢!记得让他尽快还清。” 周围的人也是见风使舵,“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用了人家两年的嫁妆,和离了还想贪图别人的东西,真是笑掉大牙了。” “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难道萧府是靠媳妇的嫁妆过活的吗?听说新夫人还有官品,看样子又得靠她养活萧府了。” “这种人家,若是我,也早想跑了,萧老夫人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一直认为嫁妆应当归她所有的萧老夫人,此刻在众人的嘲讽声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冷汗直流。 这时,徐老太出面打圆场道:“若汐,不管怎么说,萧老夫人之前也是你的祖母,别太难看了。” 第8章 还想让沈若汐回沈家 沈若汐冷笑,“难看?祖母的意思就是任由别人污蔑我吗?请问,你拿了萧府多少好处?还是我回沈家挡了你的路了,任由别人欺负我!” 徐老太脸色一变,尴尬地解释道:“你这孩子,我只是觉得毕竟之前两家是姻亲,再说萧老夫人年纪也这么大了,凡事还是留点余地的好。” 沈若汐毫不客气地说:“您还真是替她想得周到,要不您改姓萧?” 徐老太被堵的咬牙,眼看众人似乎也不解她不向着沈若汐向着萧老太,只能道:“还是不要吵为好?” “你要记住的是,今天一大早是萧老夫人来我们沈府找事!是她找我来吵,不是我跟她吵,我沈若汐的原则就是,没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谁也别想欺负我!” 说完,她冷冷扫了一眼萧老夫人,冷冷道:“萧老夫人,请!再不走,我可要以以下犯上之罪将你打回萧府了。” 一直以为能欺负住沈若汐的萧老夫人真气狠了,果然她在萧家都是装的,现在真是六亲不认,对她如此放肆。 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她怒声道:“沈若汐,今天我是来问你的,我的腿,你明明有治愈药却不给我,让我每天晚上都疼痛难忍。 你就是这么怨恨我吗?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吗?我老婆子不管怎么样也做过你的祖母,还拿你不错,你们大家评评理,她这样做对吗?” 众人的风向再次摇摆不定。 “这么看来,沈若汐的做法确实不妥。无论怎么说,萧老夫人曾是她夫君的祖母,她怎能忍心不给老夫人治腿疼的药呢?” “真是过分至极!萧老夫人年事已高,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老夫人腿疼而不理不睬?沈若汐这行为确实有些过分了。” “说得对,看萧老夫人这般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悯!” 面对众人的指责,沈若汐面若冰霜,她冷静地反问:“萧老夫人,京城里药堂众多,郎中云集,您为何偏偏找到我?” 萧老夫人一怔,疑惑道:“不是你给我配的药吗?” 沈若汐冷笑一声:“我有那个本事吗?你们这些看热闹的人也未免太可笑了。 你们觉得我不给她的药就是心肠狠毒,那我倒要问问,我是哪家药堂的郎中? 萧老夫人,您若是有意找茬,就请直说。京城里那么多郎中不去请,偏偏来找我,您这是想恶心谁呢?” 众人似乎这才如梦初醒,“对啊!她腿疼找沈若汐做什么?我竟然被她误导了!” “我也纳闷了,谁开的药方就找谁不就好了吗?这明显是故意找茬啊!” 萧老夫人眉头紧锁,心中却是疑惑重重。她清楚地记得,之前吃了沈若汐配的药,腿确实不疼了。 可自从沈若汐离开后,无论吃什么药都不见效,腿疼依旧。 “可是之前吃了药腿就不疼了,现在怎么疼得这么厉害?” 沈若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您的腿,郎中早就说过无药可解,只能慢慢服药缓解。 您现在说腿疼得厉害,我突然想起来,莫非现在没有孙媳妇整夜为您揉腿了? 我记得我做您孙媳妇的时候,您腿疼,我经常大晚上给您揉腿,我可有说错?” 萧老夫人脸色一红,却仍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之前也没这么疼啊,你肯定是有所保留。告诉老身!毕竟我对你一向不薄。” “天哪!不会!沈若汐竟然整夜为她揉腿。”众人惊呼,对沈若汐的误解瞬间烟消云散。 “如此贤良淑德的孙媳妇,哪里能轻易寻得?” “这萧家真是有眼无珠,简直不像话了,若我有这样的孙媳妇,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还不拼命对人家好吗?” “这萧老夫人还真是无理取闹!果然是来找茬的。” 萧老夫人未曾料到形势急转直下,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她急切地恳求道:“沈若汐,你看在我们曾经祖孙一场的份上,就把药方给我! 我知道你有,你怎能眼睁睁看着我受腿疼之苦,我简直是痛不欲生。” “萧老夫人……”沈若汐刚开口,便见远处有几人走来。 周氏率先上前问道:“婆婆,你这是在做什么?” 随后跟过来的萧承逸也冷冷地开口道:“祖母,回家了。” 沈若汐轻轻挑了挑眉,面对如此难缠的萧老夫人,她只好派人去请周氏和萧承逸前来。 若他们还劝不动,她只能不客气。 她正色道:“既然你们来了,请把萧老夫人带走。这一次我暂且不追究,若再有下次,可别怪我沈若汐翻脸无情。” 萧承逸手指紧握,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沈若汐身上。 今日的她衣着华丽,金色的彩凤金簪更是衬托得她艳丽绝伦。 更让他惊奇的是,她整个人十分鲜活,气质更是高贵华美,与在自家府上时见到的她感觉截然不同。 他眸中情绪翻滚,忍不住开口道:“沈若汐,我们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吗?若是你能让陛下收回成命,我萧承逸不计前嫌,依旧会给你一个萧少将军夫人的名分。” 沈若汐听罢,不禁冷笑出声:“请问萧少将军,你少夫人这个头衔有何了不起之处? 不过是个四品武将的夫人,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一等侯,我是傻了疯了,才会稀罕你少夫人这个头衔?萧承逸,我没让你们一家人见我三拜九叩就算仁义了!” “你……”萧承逸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眸子闪过一抹痛色。 沈若汐勃然大怒,她从来没说过谎,若萧承逸好好跟宁贞儿过日子,她没有那么恨他。 毕竟现在一切都不晚,她还很年轻,任何挫折失败都是成长路上的经验,这两年的付出就当喂了狗,她沈若汐有她的人生要走。 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藕断丝连,一副像是被她抛弃的弃夫样子,实在是令人恶心至极。 她厉声喝道:“萧承逸,赶紧带你祖母回去,若再敢在我府门口多停留一刻,休怪我不客气了!” 萧承逸被她的决绝深深刺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明明已经给她台阶下了,她却依旧无动于衷。 “婆婆,您听我说,千年灵芝在济世堂就有售,儿媳已经买到了。您就别再为此生事了。 说白了,如今若汐已身为侯爷,我们若是冒犯,那就是以下犯上,咱们还是赶紧走。” “看来,萧家还是有明白人的。” “萧承逸真是可笑,都和离了,还想着复合,他莫不是得失心疯了?” “和陛下抢女人,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萧承逸的手紧握成拳,心头翻江倒海盛满了酸涩,“沈若汐,你和我和离,是不是想进宫?” 第9章 真怒了 那个黑衣人已经是第三次提及陛下与她之间的种种传闻了,沈若汐绝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巧合! 再者,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议论陛下,若非陛下暗中默许,他又岂敢冒此大不韪,简直是拿全家的性命开玩笑。 尽管沈若汐不想将皇上想得太过复杂,但今天黑衣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心生疑窦。 沈若汐并未理会那人,而是已将他的容貌铭记在心。 她冷冷地瞥向萧承逸,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萧承逸,我与你已经和离,请你立刻离开沈府,不要再做纠缠。” 萧承逸闻言,突然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冷意,“沈若汐,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何执意要与我和离,莫非是趁我不在京城之际,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沈若汐毫不犹豫地给了萧承逸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得他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任何反应。 “沈若汐,你竟敢打承逸!承逸就该休了你这个弃妇。”萧老夫人见状,愤怒地咆哮道。 “你们萧家,真是无耻至极!”沈若汐愤然怒斥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说完,她突然走到萧老夫人身边,身手敏捷地出手。 周氏惊呼一声:“若汐!”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萧老夫人嚣张地叫嚣道。 然而就在一瞬间,却发现自己已然动弹不得。 原来,沈若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萧老夫人的穴道。 她轻而易举地提起椅子,将萧老夫人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拎了起来。 萧老夫人惊恐万分,脸色苍白如,“沈若汐,你……你快放我下来!” 此时,萧承逸才如梦初醒,他怒气冲冲地冲到沈若汐面前,大声喝道:“沈若汐,快放开我祖母!” 然而,沈若汐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一个转身便躲过了萧承逸的阻拦。 她脚下加速,将萧老夫人连同椅子一起扔进了停在门口的萧府马车中。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仿佛置身于一场梦境之中。 这是沈若汐? 萧老夫人坐在马车上,浑身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她难以置信,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疑惑:这还是那个曾经温柔贤淑的沈若汐吗? 沈若汐冷不防感到耳畔风声呼啸,她机敏地身体一缩,成功避开了攻击。 抬头望去,只见萧承逸满脸惊愕与愤怒地盯着她,厉声质问道:“你到底对祖母做了什么?” 沈若汐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们怎么能如此蛮横无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脚尖轻点地面,身形灵动地跃起,裙摆随风翻飞,转瞬便来到了萧承逸身旁,她手刀如电,凌厉地劈向他的肩头。 萧承逸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迅速后撤,拳风如雷,每一击都透露出雷霆万钧之势。 沈若汐则脚下生风,手掌化作利刃,两人迅速交手数招,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他们真的打起来了?越发惊叹沈若汐的武功,毕竟京城人谁不知道萧承逸是武艺高强的武将。 春桃惊恐地喊道:“小姐!” 而周氏更是脸色惨白,焦急地喊道:“承逸,快住手!” 她更深知她的儿子身为武将,身经百战,沈若汐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与他抗衡。 更何况,她一直心怀愧疚,自然不希望自家儿子伤害到沈若汐。 然而,在这场激烈的交锋中,萧承逸却渐渐感到惊讶。 他最初只是虚招,没想到沈若汐攻势凌厉,此刻他已经全力以赴,却依然被沈若汐逼得手忙脚乱。 他迅速调整身形,准备后退结束这场打斗。 但沈若汐却不肯罢休,轻盈一跃,又是一掌劈了过去。 萧承逸措手不及,“噔噔噔”后退数步,只觉嗓子一甜,一丝血渍溢出口,被他强行吞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心头那份深切的疼痛,竟在此刻的震惊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还有种莫名的心酸。 沈若汐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冷冽地凝视着他,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何时拥有了如此惊人的武功了? 原本周氏还担心自家儿子会伤害到沈若汐,可此刻看到儿子脸色苍白,她不禁愣住,轻声唤道:“承逸。” 萧承逸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母亲,儿子没事的。” 沈若汐的语气冰冷得如同严冬的寒霜,毫不留情地斥责道:“萧承逸,你还打算赖在这里不走吗?” 萧承逸只觉得眼睛发涩,心中越发委屈莫名,“沈若汐,你出手伤了我。” 沈若汐冷笑一声,“那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将自己的龌龊心思强加于人,简直无耻至极!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别给脸不要脸!” 周氏见状,急忙劝解道:“若汐,你别生气了,承逸,我们快走!” 萧承逸眼眸泛红,他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母亲,随后目光紧紧锁定在沈若汐的脸上,一字一顿地问道:“沈若汐,你曾经爱过我吗?”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八卦之心大起,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沈若汐的回答。 沈若汐突然间展臂而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她睥睨着萧承逸,冷声反问道:“萧承逸,那你呢?你可曾真心爱过我一丝一毫?” 萧承逸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支吾着,声音颤抖,“我……” 沈若汐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嗤之以鼻道:“你真是可笑至极!你既不爱我,又何苦妄图让我对你死心塌地? 萧承逸,你能否像个真正的男子汉,有点担当?你如今所作所为,真是令人作呕!” 萧承逸身形一颤,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然后沉声道:“沈若汐,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走到这一步。毕竟,我们曾经是夫妻……” “别自作多情了!滚!”沈若汐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充满了厌恶与愤怒,仿佛再多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瞎了眼,这个人从根上已经烂透了。 周氏目睹这一切,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知道沈若汐的心已经被自己的儿子伤得千疮百孔,刚才他挨打也是罪有应得。 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承逸,我们走了。” 然而,萧承逸似乎并不愿意就这样黯然离去。 他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沈若汐,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与不甘:“沈若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跟我回到萧家,我可以既往不咎。” 第10章 皇上也来凑热闹 沈若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萧夫人,你看看你儿子,真是病得不轻。 你还是赶紧带他去看大夫,别在这里信口雌黄了!我已经给足了彼此颜面,真要逼我大动干戈吗?” “承逸!”周氏脸一麻,终于忍不住怒斥道。 萧承逸只觉得有泪直逼眼角,他倔强地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沈若汐身上。 周氏看到儿子眼眸中的湿气,心头猛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酸涩,心头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承逸,留一点体面给自己!非要闹的如此难堪吗?我们回家,你现在有妻子了,而且她已经怀有身孕,别作了。”周氏轻声劝慰道。 萧承逸紧咬牙关,回想起当初他被宁贞儿那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所吸引,如今眼前的沈若汐比她更英姿飒爽,这岂不是对他莫大的讽刺? 而且,他不用他母亲提醒,早就多次给自己说,放下! 但每天他像丢了魂一般,她的音容笑貌像钻进了他的脑子里似的,时不时想起。 他觉得他不做点什么不行。 不过,他也有疑惑的地方。 她跟他和离那天离开萧府时,她为了反抗他也出招了,但武功比自己差太多了。 此刻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他一个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将军,却比不过一个后院妇人。 “赶紧走!丢人。” “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还自诩什么将军?” “不愧是沈老侯爷的女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皇上钟爱的女人,岂能平庸?” 周围的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沈若汐再次蹙眉。 “承逸,缘分已尽,我们还是离开。” 周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转头对沈若汐说道:“若汐,对不起了,我们先告辞了。” “送萧夫人。”沈若汐淡淡地回应。 周氏拉着萧承逸默默离开,众人的目光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渐渐消散。 眼见着这场热闹即将落幕,众人正准备散去,沈若汐却突然走向一黑衣年轻男子。 她站定,就这样冷冷盯着他。 那人愣住,嘴角挤出一丝干涩的笑容,“沈侯爷,您有何指教?” 沈若汐眼神如刀,语气冰冷,“说,到底何人指使你前来散布谣言?” 那黑衣青年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尴尬的弧度,“沈侯爷,小的真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沈若汐冷笑连连,“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她一脚凌厉地踢出。 那黑衣男子虽不敢还手,但脚下却灵活一动,整个人突然拔地而起,“沈侯爷,在下先行告退!” 他的轻功果然非凡,这也更加坚定了沈若汐的猜测。 今天若不给他一个教训,这种风言风语恐怕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沈若汐身形一纵,已紧随其后追去。 那黑衣男子万没想到沈若汐的武功竟如此高强,人竟然被他逼落站定。 他额上冷汗涔涔,主要沈若汐的身份,他不敢动手。 人还没说话,沈若汐几步上前制住他,厉声喝问,“说!到底是谁派你来散布谣言的?” 那男子被沈若汐制得动弹不得,心中自嘲不已,自己身为陛下身边的暗卫,竟然被个妇人制住,说出去,真不用混了! “是我自己多嘴!”他猛地一巴掌抽向自己的脸颊,下手之重,嘴角立时渗出鲜血,令沈若汐惊愕不已。 趁沈若汐愣神的功夫,那黑衣人一个翻滚挣脱了她的束缚,身形再次拔地而起。 沈若汐皱眉,却听徐老太劝道:“若汐,还是回府!女子抛头露面终究不妥,容易招来闲言碎语。” 沈若汐紧抿双唇,没有继续追赶。 她已基本猜出,此人定是皇上所派。 她轻轻叹息一声,如今已是焦头烂额,皇上又何必来凑这个热闹呢? “徐老太太,一味忍让只会让谣言更加猖獗。”沈若汐说罢,不去看徐老太,面色冰冷地踏进了沈府。 若非她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此刻真恨不得将徐老太千刀万剐。 这种声名狼藉之人,竟也敢踏入她沈家的门槛! 徐老太目送着沈若汐步入了沈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不论是萧承逸还是方才那身法矫健的黑衣人,其武功均属上乘。 然而沈若汐所展现的武艺,似乎更胜一筹,这让她感到颇为困惑。 回想起那天,沈若汐并未追上阿泰,而阿泰也坦言她的武功并不高强。 但今日所见,却与那日大相径庭。 徐老太心中暗忖,或许那两位男子对沈若汐手下留情,否则以沈若汐今日所展现的武功,阿泰当日岂能轻易脱身? 想到此处,徐老太的神情变得冷峻起来。 她决定要尽快除去翠翠这个隐患,同时将她的选婿日程推上来。 她深知,选婿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还是要逼迫陛下做出决断。 她不相信,陛下在得知她招婿的消息后会无动于衷。 只要沈若汐能够入宫,沈家的一切便会重新回到她的掌控之中,一切计划都将顺利展开。 …… 御书房内,七林上前禀告道:“陛下,萧少将军正在外面等候求见。” 皇上挑了挑眉,回想起婚事那日七林向他禀报的一切,包括萧承逸死活不肯签下和离书的事情。 他心中已大致猜到萧承逸此行的目的,不禁冷笑一声。 他容不得他后悔? “让他进来!”皇上淡淡地说道。 不一会儿,萧承逸走了进来,他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皇上淡淡地回应道。 然而萧承逸却并未起身,他继续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有事相求,恳请陛下恩准,臣愿跪着禀报。” 皇上眉头微蹙,既然他愿意跪着说,那就让他跪着。 对于萧承逸提出抬平妻的事情,皇上心中仍是不痛快。 他都舍不得让沈若汐受半点委屈,而萧承逸却将她逼入绝境。 即便是和离,受损的依旧是女子的名誉。 “说!”皇上冷冷地说道。 萧承逸口齿清楚道:“陛下,臣恳请您收回成命,下旨让沈若汐返回萧家。” 第11章 开始布局 皇上突然一笑,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戏谑,“萧爱卿,你可知你此刻说的是什么?” 萧承逸抬起头,眼眸坚定,“陛下,臣在边城浴血奋战,立下军功,恳请陛下为臣做主!让臣的妻子沈若汐回萧家。”言罢,他俯身叩首,以示恳求。 然而,皇上的脸色却瞬间冰冷下来,任何人敢在他面前以战功相胁,都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皇上的眼眸微眯,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他沉声道:“萧爱卿,你的战功的确不凡,但你可曾想过,比起沈家来又如何? 柳州城一战,若非沈家军英勇断后,用两万人跟敌军浴血奋战,整个边城大军恐怕早已沦为北沧的囊中之物。 还有,若不是他们拖住敌军,柳州城也不会轻易被我军攻破。 你如今在朕面前用军功求你所谓的恩典,未免有些可笑。”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严厉,“至于沈若汐,别说和离,便是休了你也不为过。朕已经给足了你的颜面,别得寸进尺。” 萧承逸脸色苍白如纸,他低声道:“陛下,微臣并非在争军功,实在是无计可施。 微臣曾求她念及夫妻情分,回到微臣身边,但她却丝毫不留情面。 微臣只能以军功求陛下赐个恩典。” 皇上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萧承逸,路是你自己选的,任何结果都需你自己承担。 好好与宁军校共度余生,别再想那些无用的。她既已下定决心,你便知求朕无用。” 萧承逸心中苦涩,他继续辩解道:“陛下,微臣不过是抬了一房平妻,并非十恶不赦。 微臣曾答应她母亲照顾她一辈子,怎能食言?” 皇上闻言,气得笑出声来,“不过是抬了一房平妻?你说得倒是轻松!你既已对已故的沈侯爷夫人食言,又何须再说这些无用之话? 朕说过,她说了算,朕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她是谁,你比朕更清楚,朕无能为力,你退下!” “陛下!”萧承逸想做最后的挣扎。 皇上冷声,“退下。” 萧承逸紧咬下唇,双手紧握成拳,最终只得低声道:“微臣告退。” 言罢,他缓缓起身,退出了大殿。 眼见萧承逸失魂落魄地离去,皇上心中冷笑连连。既然你不懂得珍惜,那就由朕来呵护她的一生,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就在皇上沉思之际,眼前突然一晃,一名黑衣人已跪在身前,垂首恭敬地道:“属下参见主上。” 皇上微微蹙眉,疑惑地问:“情况如何?” 黑衣人磕头请罪,“主上,属下办事不力,实在该死!沈侯爷已察觉属下动机不纯,还出手伤了属下,并逼问属下是受何人指使散布谣言?” 皇上眼眸微沉,沉默片刻后才道:“你如何回的?” “属下自然不会提及主上,趁她不备逃离了。” 皇上点了好头,“行,你先下去养伤!让你的暗卫组继续散布这个传言,众口铄金,朕就不信有了这个传言,还有人敢与朕争夺她!” “属下遵命。”黑衣人领命而去,身影瞬间消失在御书房内。 皇上揉了揉眉心,心中暗自盘算,为了得到她,自己已费尽心思,但愿能如愿以偿。 夜幕降临,沈若汐韶华院的窗户被轻轻敲响。 她迅速打开窗户,只见许霁压低声音说道:“表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沈若汐点头示意,低声叮嘱:“你躲在暗处,只要翠翠一逃跑,我们就立刻跟上,肯定会有人对她下手的。” “好,表姐,你自己也要小心。”许霁关切地嘱咐。 沈若汐点头答应,“知道了。” 说完,她也轻盈地从窗户跃出,关上了房间的窗户,身体一动,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当她抵达关押翠翠的地点时,沈达和齐奎两人十分警觉,冷声道:“谁在那儿?” 沈若汐走近,轻声回应:“达叔,奎叔,是我。” 两人一见是她,立刻恭敬地行礼,“见过大小姐”。 沈若汐轻声道:“二位叔叔勿用多礼,这两日情况如何?” 沈达低声汇报,“一切都平静如常,甚至连探子都没有来过。” 沈若汐心中冷笑,这徐老太果真是个沉得住气的老狐狸。 她转向两人,温和地说:“达叔、奎叔,你们这几天辛苦了,快回去休息。这里就交给我。” 沈达有些犹豫,“这……你一个人能行吗?” 虽然他俩不清楚翠翠到底牵涉到什么秘密,但既然能让沈若汐如此重视,肯定不是小事。 大晚上的,只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看守,真的没问题吗? 沈若汐微微一笑:“放心,无事。” 两人见她如此坚定,便遵命离去。 沈若汐轻轻推开房门,只见翠翠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听到门响,她猛然抬起头。 沈若汐缓步走进房间,淡淡地问道:“翠翠,你还是不打算招供吗?” 翠翠背后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但此刻看到沈若汐,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忙跪在地上,颤声说:“侯爷,奴婢真的不认识那个人,奴婢是冤枉的。” 沈若汐冷笑一声:“翠翠,你觉得为徐老太卖命值得吗?她现在说不定正在想怎么弄死你呢。” 翠翠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她心想只要她拒不招供,应该就能逃过一劫。 她深知无论是徐老太还是那个男子,他们在外面都有着强大的势力。 就算沈若汐抓住了徐老太,她自己也难逃一死。 因此,无论如何,她也绝不能说出真相。 沈若汐看出她的心思,淡淡一笑:“翠翠,既然你的伤已经好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翠翠惊讶地抬起头:“啊?” 沈若汐平静地说:“如果你能从徐老太的手下逃得一命,这件事我以后只字不提。” 翠翠咬住嘴唇,疑惑,“侯爷,您……您真的要放我走吗?” 沈若汐点了点头:“既然你宁死也不肯招供,我再关着你也没有意义。你走!”说完,她自己先离开了关押翠翠的屋子。 眼看沈若汐已经离开,翠翠还有些恍惚,她真这样轻易放了自己? 第12章 竹林缉凶 这是不是沈若汐的阴谋呀! 翠翠在囚室恍惚了一会儿,不相信沈若汐就这样轻易放了她? 屋外静得出奇,仿佛空无一人。 她尝试着挪动僵硬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房门大敞,她鼓起勇气踏出了那一步。 外面果然没人,只有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她真的获得了久违的自由。 手指紧紧地捏在一起,她的头脑迅速运转,瞬间做出了决定。 她可不是个傻瓜,沈若汐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 徐老太未必会相信她守口如瓶,毕竟,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持沉默。 与其寄希望于别人的信任,不如相信自己,她要尽快离开沈府。 打定主意后,她悄悄地潜回了徐老太的院子,回到了自己那间小屋。 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她迅速收拾起两件衣服,将手头仅有的十两银子小心翼翼地藏好,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徐老太的院子。 她知道正门是不能走的,于是想起了后院有个不起眼的狗洞。 揣着简单的包裹,她来到了后院。 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她很快便从狗洞里钻了出来。 这里是一条偏僻的小路,翠翠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撒开腿跑了起来。 她的家中只剩下一个年迈的父亲,她必须尽快回去,告诉他这个危险的状况,然后连夜搬家。 月光柔和地洒下,透过稀疏的竹叶,投下斑驳的光影。 然而在这光影交错中,途径此地的翠翠,脚步突然顿住了。 之前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并没有觉得多么恐怖,但此刻看着身旁竹影摇曳的竹林,她的心头却不由自主地“砰砰”跳快了起来。 竹林深处,仿佛有风在低语,带动着竹叶簌簌作响,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翠翠的身体开始发抖,她咬紧牙关想要冲过去,却突然感觉眼前一花,一个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几乎要瘫软在地。 “快逃。” 她心头大叫,脚底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牢牢定住,丝毫动弹不得。 她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冷笑一声,声音冰冷而残酷,“送你上路的人!” “你,你是……”翠翠骤然瞪大眼睛,惊恐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已向她咽喉袭来。 那柄利刃带着浓浓的杀气,仿佛要瞬间将她贯穿。 翠翠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惊恐地看着嗜血的利刃即将穿透她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脆响响起,枪尖与宝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小爷等候多时了,还不束手就擒!”许霁阴狠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惊心动魄的寂静。 那人显然没想到还有埋伏,眼眸一缩,宝剑一抖,瞬间向许霁的咽喉刺去,“找死!” 两人瞬间交手,剑影翻飞,招招致命。 翠翠瘫软在地,身体战栗不止,惊恐至极。 “起来,没事了。”沈若汐柔和的声音在翠翠耳边响起。 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到沈若汐站在她面前,抖着唇道:“侯爷。” 沈若汐嘴角一勾,冷冷道:“我说的没错!她不会留你性命,你还想包庇她吗?只有她伏法,你才能活命。” 翠翠的嘴唇几乎被她咬破。 虽然猜测徐老太不会放过她,但事实到来,想起她忠心耿耿为徐老太做了多少事情,换来如此下场,心头还是心酸难忍,替自己不值。 “侯爷,奴婢错了,奴婢什么都说。” “好,等下把他拿住,我们就回去,根本不用怕,我沈家人从来不惧怕任何邪门歪道。”沈若汐冷声道。 “奴婢明白。”翠翠深吸了一口气,已然下了决心。 沈若汐抬眸望向对打的两个人,眉头一蹙,感到一丝不对劲。 她清楚地记得那人的武功水平,除了轻功不错之外,武功值并不算高。 许霁对付他应该绰绰有余,怎么这几天功夫,那人的武功就突飞猛进了吗?许霁竟然跟他半斤八两? 难道不是他?可是听声音,分明就是那晚在徐老太屋内的奸夫。 沈若汐心中疑惑重重,但她没有时间多想,她一把掏出冷霜,飞身掠了过去,冷声道:“阿霁,你看着翠翠,这个人我来擒住。” “好!” 许霁心中了然,这黑子蒙面人武艺非凡,自己并无十足胜算。 而他的表姐的武功远在他之上,对付此人易如反掌。 说完,他便轻盈地跳出了战圈。 那蒙面人正觉得许霁棘手,见他离去,也无意久战,便打算抽身而退。 沈若汐岂容他轻易逃脱,她身形一动,便截住了他的去路。 她手中的冷霜剑瞬间绽放出凛冽的寒光,直指对方的咽喉要害。 那蒙面人似乎并未将沈若汐放在眼里,毕竟他曾见识过她的武艺,认为她绝非自己的对手。 他手中的利剑瞬间挡了过去。 冷霜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只听“铮”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咔嚓”一声,他的手臂传来一阵酸麻,宝剑竟被生生折断为两段。 同时,一缕发丝轻轻飘落,黑衣蒙面人的脸颊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被冷霜剑的剑气所伤。 黑衣人顿时大惊失色,疾风般的杀气再次袭来,他慌忙一个翻跳,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沈若汐的致命一击,心头涌起一股寒意,冷汗直流。 一招未中,沈若汐也略感意外。 看来这几日来,此人的武功确实有了不小的进步,实力大增。 不过刚才她也留了一手,这个人她一定要活捉。 只要他被捉了,再加上翠翠的供词,徐老太必伏法。 那蒙面人心惊肉跳,他深知自己绝非沈若汐的对手,当即脚尖一点地,身体掠起,便想要转身逃离。 沈若汐身形灵动,速度之快如同闪电,瞬间追上那人,手指犹如锋利之刃,准备点上他的穴道。 就在此时,那人突然咬紧牙关,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他体内猛然爆发,瞬间扩散至四周,使得原本温暖的气温瞬间骤降。 沈若汐微微一愣,心头涌起一丝冷笑。 她正准备挥动冷霜出手,却突然感到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十倍的冷气猛然袭来…… 第13章 身受重伤 很显然,许霁也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煞气跟阴气的威胁,失声惊呼道:“表姐,小心!” 沈若汐艺高人胆大,她迅速调动体内的全部内力,手中的冷霜剑猛地挥向来人! “嘭”的一声闷响,震得周围的树枝剧烈摇晃。 沈若汐感到胸口一阵窒息,身形急速后退。 同时,那股冲击力也将来人震飞。 许霁迅速冲到沈若汐身边,一把扶住她,紧张地喊道:“表姐!” 四周的温度逐渐回升,黑衣蒙面人目眦欲裂,将来人一把扶住,嘶喊:“父亲!” 一喑哑而急迫的声音传来,“快走!你伤不了她!” 邢渊将人背起,愤怒而狠厉的声音响彻夜空,“沈若汐,你给本少爷听好了,我邢渊对天发誓,总有一天要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 “找死!”许霁怒喝一声,举起手中的银枪就要追去,却被沈若汐一把拽住。 她脸色难看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表姐。”眼看沈若汐脸色惨白,许霁关心道。 沈若汐再也忍不住胸口的疼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许霁被温热的鲜血喷了一脸,大惊失色道:“表姐!” 沈若汐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颗小灵丹吞下,喘息着说道:“刚才是魔教教主刑天和他的儿子邢渊。 他应该是受了重伤,否则以我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挡住他的修罗煞气。 不过,他每使用一次此功,必会受到反噬,他们应该也受伤了。 阿霁,你先送我回沈府,还得麻烦你去巡防营让他们赶紧缉拿刑天跟邢渊。 然后你再去一趟东城门,让守城的士兵严加盘查可疑之人,绝不能让他们父子二人离开京城。 只要他们人在京城内,我们就肯定能抓住他俩。” “好,表姐你别说了,我这就送你回去。”许霁说完,背起沈若汐,带着翠翠,迅速返回沈府。 为了不引起沈府众人的恐慌与混乱,许霁机智地带着沈若汐和翠翠,轻巧地从院墙翻入。 他巧妙地避开了沈府夜间巡逻的家丁,成功地将二人带入韶华院。 此刻,想要不吵醒春桃等人已然是不可能了,更何况自家表姐伤势如此严重,确实需要她们的照料。 三个丫鬟醒来见自家小姐伤得如此之重,顿时惊吓得脸色发白。 春桃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掏她的凝灵丸,想要为沈若汐疗伤。 然而,沈若汐却虚弱地告诉她,“凝灵丸已经没有了,最后一颗已经给了表哥。没事的,我已经吃了小灵丹,只要休息两天就会好的。” 其实还有她师父给的最后两颗,但她已经舍不得吃了。 听到这里,三个丫头几乎要哭出声来。 雪雁更是哽咽着对许霁说:“表少爷,您还是快去请太医来!小姐伤得太重了。” 沈若汐摆手,“请什么太医,我自己可以疗伤的,行了,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许霁心中也十分担忧,他知道沈若汐被刑天伤得很重,仅凭小灵丹怎么可能完全恢复? 他焦急地喊道:“表姐……” 沈若汐却安慰他道:“阿霁,我真的没事,我交代你的事赶紧去做,他们受伤了,肯定逃不远的。” 尽管心中仍有不安,但许霁还是听从了沈若汐的话,准备离开。 这时,沈若汐又叫住了他:“阿霁,等等。” 许霁不解地回头:“表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沈若汐叮嘱道:“千万别给外祖父和外祖母说起我的伤势,我只是内力受损,休养两天真的没事。” 许霁默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而在另一边,邢渊背着受伤的父亲,迅速来到一个农家的草垛旁停下。 他将邢天放下,看着脸色泛青的自家父担忧地呼唤,“父亲。” 邢天大口喘息着对邢渊道:“阿渊,你爹我的大限已到,真没想到我刑天的命竟然会断送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邢渊颤抖着嘴唇安慰道:“父亲,您不会有事的,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邢天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阿渊,靳康反叛,为父被叛教之徒差点杀死,这口气我咽不下。 你要记住,一定要蛰伏下来,把修罗煞功练到第八层,夺回魔教教主之位。” 邢渊郑重地点头:“父亲您放心,孩儿不仅会夺回魔教,还会亲手杀了沈若汐为您报仇雪恨!” 然而,邢天却摆手阻止了他:“自古后浪推前浪,沈若汐不愧是梁老鬼的徒弟,绝对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修罗煞功最快的进修方式就是采阴补阳,她如此功力就是你最好的药引,若是能用她练功,那必定能助你功力大增……” 一席话说完,他痛苦的闭眼喘息。 “父亲。”邢渊痛苦叫道。 邢天使劲缓了一下,继续道:“待你内伤痊愈,设法将她掳走,这样你会很快练成绝顶神功。” “父亲,孩儿遵命。”邢天哽咽道。 “将我寻个隐蔽之地安葬,你易容之后,切勿逗留,速速出城,养好内伤再归。” 邢渊点头答应。 邢天突然提高了声音,“为父这一生未曾服过谁,只怪自己刚愎自用,骄傲自满,偏信偏听。 抵达京城后,又急于恢复武功,反而欲速则不达,终致此果。 因此,你切勿步我后尘,必须沉稳冷静,武功未复之前,切勿轻举妄动。” “孩儿铭记在心。” 邢天的手轻抚过邢渊的头,眼中露出难得的柔情,随后手突然垂下,头一歪,便气绝身亡。 一代魔头,就此消逝。 邢渊呆若木鸡,仿佛跟木偶一般,过了许久,一滴泪珠从他眼眶滑落,他紧紧攥住拳头。 “沈若汐,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邢渊在漆黑的夜色中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罢,他踉跄着抱起父亲的尸体,消失在夜幕之中。 不久,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出现了几队人马,打破了京城的宁静。 许霁通知了城门守卫和巡防营后,立刻赶回了萧府。 第14章 翠翠招供 许霁清晰地记得,祖父母手中有表姐赠的凝灵丸,他打算取出来先为表姐疗伤。 但表姐不让他将受伤之事告知祖父母,他也不忍提及,也怕他们担忧。毕竟,表姐此次所受的伤势绝非小伤。 许霁站在自家祖父母院内,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开口向祖父母索求凝灵丸。 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让丫鬟去请自家祖母前来。 此时,夜色正浓,天还未破晓。 丫鬟听了许霁的吩咐,面露惊讶之色,“少爷,您真的要奴婢这个点去请老夫人吗?” 许霁点了点头道:“去,一切后果本少爷承担。” 丫鬟只好在门外轻声敲门,并呼唤着:“老夫人,老夫人。” 许国公夫人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片漆黑。 她有些不悦地问道:“何事如此紧急?” 丫鬟回答道:“是少爷有急事求见。” 许国公夫人闻言愣了一下,“是阿霁吗?” 丫鬟点头称是。 许国公夫人吩咐道:“让他在外厅稍候。” 说完,她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许霁见祖母出来,连忙行礼道:“孙儿见过祖母。” 许国公夫人看着他,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大半夜前来求见。” 许霁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地说:“孙儿想要您的凝灵丸。” 许国公夫人听后愣了一下,这颗凝灵丸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不仅是因为它价值连城,更因为它是自家外孙女亲手赠予的,具有特殊的意义。 她看着许霁,淡淡地问道:“究竟是谁受伤了?需要用到这颗凝灵丸?” 许霁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许国公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阿霁,你知道这颗凝灵丸对我的意义吗?你不说给谁用,祖母我怎么可能轻易给你呢?” “我心中有个牵挂的姑娘。”许霁只能编些无中生有的故事来应对。 许国公夫人更愣住了,就他? 她总觉得自家孙子傻乎乎的没开窍,他能有喜欢的姑娘? 她淡笑道:“哦?是哪家的名门闺秀?又是怎么受的伤?” 许霁继续编,“她其实是一名行走江湖的侠女,孙儿并无非分之想。 只是她不幸被恶人所伤,孙儿只想救她一命,之后我们便会各自天涯,永不相见。” 许国公夫人眉头微蹙,目光紧紧盯着自家孙子,越发觉得不可信。 许霁又不是裴轩,裴轩好歹在药灵谷待了数年,结识江湖女子有可能,他一个连京城都没出的人,怎可能与江湖女子有瓜葛? 许霁被祖母审视的目光看得冷汗直流,他紧咬牙关,催促道:“祖母,您就别犹豫了,快些把凝灵丸给我,孙儿着急救人。” 许老夫人淡淡道:“先把人带来,实在不行抬过来。我若看到人真如你所说那般伤势严重,我自会给药,毕竟救人要紧。” “祖母,她实在来不了。”许霁焦急地说道。 “阿霁,到底是谁受了伤?你这孩子从不会撒谎,快说实话。”许国公夫人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 许霁一跺脚,终于坦白,“是表姐,今晚她与那个魔教教主对了一掌,吐了血,内力受损严重。” 许国公夫人闻言身体一晃,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说!” 许霁小声嘀咕:“表姐不让说。” 许国公夫人起身想往外走,却被许霁紧紧拽住了胳膊,“祖母,您不能去。” 许国公夫人一愣,半晌才低声说道:“我确实不能去,不然若汐会担心我。 罢了,我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我去取药。” 很快,凝灵丸被取了出来,许老夫人交到了许霁手中,“给你表姐服下,别提我,祖母晚点再过去看她。” 许霁点头应允,刻不容缓地赶往沈府。 此时的沈若汐已经躺下休息,但她的梦境并不安稳。 她梦见整个柳州城血流成河,成堆的尸体堆积如山。 “爹……爹……兄长……”她不断在梦中呓语。 三个丫鬟不停地为她擦拭额头的冷汗,忍着眼泪,轻声呼唤,“小姐,小姐,醒醒。” 正在此时,许霁翻墙而入,急匆匆地奔向沈若汐的闺房。 “表少爷,您可算到了,小姐的情况十分不妙。”春桃看到许霁眼中泛起了泪光,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许霁急忙走到沈若汐床边,只见她额头冷汗涔涔,口中不断呓语,显然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 他立刻取出凝灵丸,小心翼翼地喂入她口中。 凝灵丸乃是世间难得的神药,但沈若汐此次内力受损极为严重,即便脸色稍有好转,却仍深陷梦魇无法自拔。 “表姐,表姐。”许霁轻声呼唤,希望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梦魇中醒来。 幸得凝灵丸中含有安神助眠的药效,大约一刻钟后,沈若汐终于沉沉睡去,不再呓语。 许霁这才松了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也慢慢退去。 “表少爷,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春桃担忧地问道。 “她遭遇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大魔头,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不必担心。”许霁安抚道。 “大魔头?”三个丫鬟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惊恐万分。 然而许霁心中所虑,却并非那魔教之事,而是另一桩心事——徐老太这个贱人。 “翠翠现在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道。 “她一直在昏睡中。”春桃回答道。 “好,我先去解开她的穴道,你去悄悄请大表嫂和五表嫂过来。”许霁吩咐道。 “是。”春桃应声而去。 很快,杨氏和邹氏被请到了沈若汐的房间。 两人天还未亮便被叫醒,心中满是疑惑,但听春桃说有事相告,便急忙赶了过来。 二人到来后,春桃这才将沈若汐受伤以及翠翠决定招供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杨氏和邹氏闻言,心中一惊,急忙走到沈若汐床边查看。 见她虽然脸色不佳,但呼吸平稳,似乎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放心。 许霁正在翠翠屋内,见春桃带着两位表嫂走来,急忙上前行礼。 杨氏与邹氏也回以半礼,随即切入正题,不再寒暄。 随后,许霁轻轻一拍,解了翠翠被封的穴道。 翠翠从梦中惊醒,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然而,当她渐渐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她起身立刻俯身跪下,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奴婢见过大少夫人、五少夫人。” 杨氏跟邹氏对视一眼,心头微微有些激动。 杨氏道:“你不必多礼,快些告诉我们,徐老太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15章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翠翠开始道来,“那天进徐老太房间的男子叫阿泰,他是徐老太的远房侄子。 他们首次相遇是一年前,是阿泰要在我们酒坊买酒,一说话竟然是亲戚,就这样认识了。 至于他们之间究竟交谈了些什么,奴婢作为下人,自然不得而知。 直到去年九月,他们便弄一起去了。 那时,奴婢察觉到,心中满是惶恐,但那是主子的私事,奴婢又岂敢轻易透露?那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徐老太根本没想瞒着奴婢,她为了封住奴婢的口,给了奴婢三十两纹银。 奴婢深知,唯有听从她的吩咐,对她忠心耿耿才能保全性命。 自那以后,阿泰每隔七日便会前来拜访。 而徐老太太似乎愈发不满足于此,竟然还与酒坊的言掌柜以及管理马厩的陈棍有了不轨之举。” 杨氏与邹氏虽年轻时性格直爽,但此刻听闻此事,也不禁目瞪口呆。 徐老太的行为完全颠覆了她们的认知,两人手脚冰凉,仿佛置身于梦魇之中,无法相信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沈府之内。 见到杨氏与邹氏满脸的不敢置信,翠翠急忙磕头道:“大少夫人、五少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那晚,确实是阿泰进入了徐老太的房间被侯爷发觉。 当时奴婢深知,不说,或许还能侥幸存活; 若我透露此事,即便徐老太受到惩罚,沈府之中仍有她的党羽,还有那个阿泰也不会放过奴婢,奴婢依旧难逃一死。” 杨氏跟邹氏并不是不相信翠翠,更多还是对自己的一个审视,徐老太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她俩竟然毫无察觉,是废物吗? “府里到底有哪些人是她的人?”杨氏厉声问道。 “很多,大部分管事的都是她的人,具体有哪些,奴婢知道几个,也不是完全清楚。”翠翠低声回答。 杨氏与邹氏闻言,沉默良久,还好若汐回来了,察觉到徐老太不对,要不她们怎么对得起沈氏一门忠烈? 杨氏一脸阴沉,“翠翠,我要你当面与徐老太对质,你可敢?” “奴婢已经死过一次了,侯爷为了救奴婢身受重伤,奴婢无所畏惧,愿意与徐老太当面对质。”翠翠坚定地说道。 “好!”杨氏点头,“我们现在就过去。” 她们还未有所行动,春桃便疾步而至,声音压得极低道:“大少夫人、五少夫人,徐老太身边的侯嬷嬷来了,说有紧急之事需向小姐禀报。 奴婢说小姐不太舒服,她问及两位夫人是否在,奴婢告知她您俩在此,她又坚持要见你们,说有紧要之事相告。” 两人相视皱眉,沉吟片刻后道:“也好,我们正好要找她的主子,便去会会她。” 许霁原也想一同前往,但杨氏觉得此事他不宜参与,便劝他返回萧府。 许霁却心系沈若汐,想留下守着她,以防万一。 杨氏与邹氏点头应允,一行人随即前往徐老太的住所。 一进门,几个人愣了一下,屋内竟跪着一个男子,他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杨氏与邹氏心中虽对徐老太厌恶至极,但仍强忍怒火,向徐老太行礼问安。 徐老太挥手示意不必多礼,冷冷地道:“那日潜入我屋内的男子已找到,正是此人。” 杨氏与邹氏闻言面面相觑,不解地问道:“他?他是何人?” 徐老太声音冷冽,“抬起头来。” 那男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杨氏与邹氏顿时惊愕,原来此人竟是管马厩的陈棍。 “竟然是你?”杨氏蹙眉。 翠翠也是十分错愕,她急声道:“不是他,是阿泰,阿泰是你的远房侄子,也是今晚要杀奴婢的人,但让他逃脱了。侯爷说了,她一定会抓住他的。” 徐老太眸光一寒,厉声喝道:“翠翠,你竟敢信口雌黄、颠倒黑白!陈棍,你说,那晚你为何潜入我的院子?” 陈棍面无表情地答道:“翠翠是我的相好,我每隔几日便会去找她。不想那晚被侯爷撞见,我便逃走了。” 翠翠脸色惨白,辩解道:“你、你胡说!虽然你与徐老太有染,但那晚潜入院子的人并不是你……” “贱婢!” 徐老太突然站起身,扬起手欲掌掴翠翠,却被杨氏拦下。 她冷声,“祖母,事情尚未水落石出,还请您稍安勿躁,切勿动粗。” 徐老太突然间觉得胸口一阵沉闷的疼痛袭来,她愣了一下,随后收起手中的动作,有些悻悻地坐好。 这段时间以来,她时常感到胸闷气短,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她心想,或许真该找个郎中好好瞧瞧了。 杨氏和邹氏原本打算好的计划,却没想到被徐老太先发制人,打的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陈棍,你可知道诬陷是死罪。还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跟翠翠有关系?”杨氏冷声质问道。 陈棍回道:“小人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我曾赠给翠翠玉佩和首饰,上面还特意刻了她的名字和我的名字。” 翠翠听到这里,连连摇头,急切地辩解道:“大少夫人、五少夫人,真的不是奴婢,他是诬陷。” 杨氏和邹氏见状,只能吩咐带来的婢女去搜翠翠的屋子。 经过一番仔细搜查,两人并未发现任何玉佩和首饰。 “陈棍……”杨氏刚想质问陈棍,却被徐老太打断。 她冷冷地说道:“她今晚出逃时带了包裹,打开看看便知。” 杨氏示意婢女打开包裹,果然在一枚玉佩和一银簪的底部发现了镌刻的“翠”和“棍”两个字。 虽然字迹细小,但清晰可见。 “大少夫人、五少夫人,奴婢冤枉啊!”翠翠声泪俱下,她没想到徐老太如此卑鄙。 杨氏和邹氏心里都非常清楚,翠翠是冤枉的。 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光彩,陈棍岂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在送她的配饰上刻名字,这不是明摆着要昭告天下他们不伦的关系吗?一看就是栽赃陷害。 但陈棍一口咬定是来找翠翠的,替徐老太背锅,她们一时间竟也找不出反驳的证据。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勾结陈棍诬陷本太太,差点毁了我的清白!来人……”杨氏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突然房门一响,一清冷的声音响起,“老太太着什么急?那天晚上,本侯亲耳听见那人叫你姑姑,跟人家翠翠可没有任何关系!” 第16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众人转头,看到一脸苍白的沈若汐走了进来。 “若汐,快快坐下。” 杨氏看着她,心中满是疼惜,她刚承受了那么重的伤势,也不好好休息。 她思忖,阿霁也真是不靠谱,居然没有好好照看他表姐。 想想,也并非许霁不尽心,实在是沈若汐的性子他根本管束不住。 沈若汐对自家大嫂安抚道:“大嫂,我真的没事。” 徐老太一阵痛心疾首,“若汐,如此证据面前,你还要联合翠翠诬陷老身吗? 沈家我已经不管了,账本都在你手里,我就想安稳度个晚年不行吗? 你非要用这种手段,这种难堪的罪责让你祖母死吗?” 沈若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而是把眸光锐利地投向陈棍。 陈棍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心头一颤,立刻低下头去。 沈若汐在心中盘算着,陈棍承认那奸情无疑是犯下死罪。 他之所以替徐老太顶罪,一来是因为他本就是徐老太的人,二来很可能是受到了徐老太的胁迫。 毕竟,又有谁愿意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呢? 沈若汐苦口婆心,“陈棍,我清楚那天的事并非你所为,你无需为他人承担罪责。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如实相告,我必保你性命无忧。 翠翠口中的阿泰,乃是魔教前教主的儿子邢渊。 昨夜我与他交过手,虽被他父亲所伤,但我敢断言,他们父子二人所受的伤势定比我更重。 他们逃不掉的,你如此年轻,实在不值得为别人去牺牲性命。” 陈棍不为所动,坚持道:“侯爷,那天晚上真的是我,我是来找翠翠的,与老太太无关。” 那边的徐老太脸色巨变,愣怔了老半天才阴冷道:“若汐,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魔教,你还真能扯!” 沈若汐心中生疑,看徐老太的反应不像是装的,难道她不知道那个阿泰是魔教前少主邢渊? 倒是有些意思了。 陈棍显然已经铁了心,他继续道:“侯爷,小人已经承认了罪行,您又何必继续诬陷老太太呢?要杀要剐随便。” 翠翠哭着为自己辩解:“侯爷,奴婢冤枉啊!” 沈若汐突然不再急于对付徐老太。 因为邢渊修炼的修罗煞功乃是采阴补阳的邪功。 既然他与徐老太有过苟且之事,那么徐老太无疑只是他练功的牺牲品,邢渊不断吸取她的精华,那徐老太现在的身体? 她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徐老太真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而且她手中已经基本掌握了后院属于徐老太的管事名单,如果其中有些人跟徐老太有染,定会被她传染而最终丧命。 她倒要看看,除了陈棍,剩下的人会不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众叛亲离。 她直视着徐老太,口气满是轻快,“老太太,你是不是经常感到胸闷气短,肚子也时常不适?” 徐老太心头猛地一颤,暗想沈若汐怎会知晓这些,但她表面却故作镇定,绝不能让沈若汐抓住任何把柄。 于是她强装笑颜,回答道:“若汐啊,老身身体好得很,并没有任何不适。” 沈若汐嘲讽一笑,继续道:“魔教最擅长的便是采阴补阳之术来增加自己的功力,凡是被其采补的女子,都会逐渐丧失精神气,从胸闷气短到腹痛难忍,最终内脏衰竭而亡。” 徐老太闻言,双眼瞪大,心中惊恐不已。 难道沈若汐所言非虚?自己真的已经被邢渊采阴补阳了吗?还是沈若汐虚张声势,但自己的反应跟她说的一模一样? “老身行得端做的正,若汐你休要胡言乱语。”徐老太冷汗直冒道。 沈若汐不去搭理她,瞥了一眼陈棍,淡淡地说:“若是在此期间,有人与这被采补之人发生关系,也会同样中招,不久便会丧命。” 陈棍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生死未卜,只能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沈若汐嘴角微扬,这反应什么不清楚,她冲徐老太道:“是不是胡说八道,我们慢慢看便是。 既然陈棍已经承认那晚的人是他,那本侯就先将他跟翠翠带走。” 徐老太见状,脸色愈发难看。她恶狠狠地盯着沈若汐,咬牙切齿地说:“他与翠翠私通,犯下淫乱之罪。老身提议将他二人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陈棍没想到徐老太会如此狠毒,他抬头看向她,只见她满脸狰狞,丝毫不念一丝旧情,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绝望。 又想到家人孩子都在徐老太手里,只能无奈地认命。 然而,就在这时,杨氏却开口了:“老太太,您似乎忘了一件事。这个家里,若汐是侯爷,她说的话才算数的,现在,您没有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 一番话让徐老太脸色大变,没想到杨氏这个贱人竟然敢如此说话,她冷笑一声,“怎么,你们这是要合起伙来让我死?” 杨氏笑了笑,“祖母,您多虑了,指鹿为马,颠倒黑在我们沈府不可能发生,既然此事疑点重重还是先关押为好,不可草率。” 徐老太心头暗恨,她突然不怀好意看了陈棍一眼,眼底那赤果果的威胁十分明显。 陈棍也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不过也很明显,只要你放了我的老婆孩子,我不会背叛你。 徐老太略微放下心,她懒洋洋道:“老身信任你们,希望你们秉公办理,早点还老身清白。” 杨氏冷嗤,“自然。” 看着他们带着陈棍跟翠翠离开,她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扫了下去。 侯嬷嬷担忧,“老太太,那人不会真是魔教的少主!” 徐老太猛然捂住自己的胸口,闷疼感传来让她变了脸。 她压低声音,“你现在偷偷去请个郎中过来。” 侯嬷嬷领命出去。 沈若汐的房间,她目光如炬看着陈棍。 陈棍承受不住她的威压败下阵来,恼羞成怒道:“我都说了,是我做的,你们还想问什么?” 许霁那个暴脾气顿时火冒三丈,一脚就要踹过去,被沈若汐制止,“阿霁,坐好。” 许霁狠狠地瞪了陈棍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小爷的手段会让你刻骨铭心。” “行了。” 沈若汐打断了许霁的威胁,转而用柔和的语气对陈棍说:“她用什么威胁你了?是你的家人吗?” 陈棍听到这里,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若汐,仿佛不敢相信她竟然能猜中此事。 沈若汐通过他的表情读出了答案。 她淡淡道:“为了这种女人卖命值得吗?你们之前算是跟她交心,但她呢?视你们的性命如草芥。 你放心,她现在将你们都害惨了,不会再有人为她卖命,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定会将你的家人救出来。” 陈棍听到这话,仿佛看到了希望,整个人活了过来,他激动地问:“真的吗?侯爷,您真的能救出我的家人吗?” 沈若汐刚要开口,刚破晓的天空突然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第17章 警告秦煜 沈若汐立刻快步走到窗前,许霁露出疑惑的神情,轻声问道:“表姐,发生何事?” “我大师兄发来的信号,定是有要事相商,要不不会是这个点发。”沈若汐回应道。 说完,她又冲两位嫂子道:“大嫂,五嫂,这里暂且交给你们善后,我需得赶紧前往跟我大师兄见面。” 许霁听闻此言,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你这样子怎么行?脸色都白成这样了,快回去躺着。你只需告知他的位置,我替你过去便是。” 沈若汐轻轻摇头,笑道:“我吃了凝灵丸,已经无大碍了,我可以去的。” 杨氏扯着她,“若汐,让阿霁去。哪有药能这么快见效的,你自己都不珍惜身体,还想指望别人替你操心吗?” 沈若汐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只得妥协道:“好,阿霁,位置就在我们沈家的酒坊附近,你快去快回。” “好,我这就去。”许霁答应着,转身离去。 待许霁走远后,她转向陈棍,正色问道:“你且说说,徐老太是如何威胁你的?” 陈棍道:“昨日,她指派侯嬷嬷传唤小的见面,竟要我为她背黑锅。 我苦苦哀求,希望她能念及我们过去的情份,饶我一命。然而,她冷酷无情,声称已将我的家人请至她处,若我不答应,他们的性命便难以为继。 小的匆忙返回家中,只见家人已不见踪影,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万般无奈之下,小的只能咬牙答应她的要求,只求她能放过我的家人。” 沈若汐沉思片刻,问道:“沈府中,有多少是徐老太从永昭带过来的人?” 陈棍回应,“基本上都是。当年,徐老太遭人追杀,逃至京城,竟意外地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 然而,她对他们并无多少感情,那时她如同过街老鼠,只想找个安稳之处栖身。 可能是怕引来麻烦,便将我们这些人打发走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结婚生子,多年未曾与她相见。 自您的父母相继离世后,她开始联系我们这些旧部。 我们这些人中大多自年少便跟随她,缺乏生活技能,过得颇为艰难。听闻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们便又跟随了她。” “小的当时觉得生活已经安稳,便没有选择回去。然而,她并未就此放过我,我不敢与她抗衡,只能无奈地再次归来。” 事情的原委渐渐明朗起来。 杨氏与邹氏两人面露愧疚之色,尤其是杨氏,身为沈府的大少夫人,却让徐老太将沈府搅得一片狼藉,心中更是懊悔不已。 “若汐,对不起,是我太愚昧,才让徐老太将沈府搞成这副模样!” 沈若汐却并未责怪她们。 她深知,若非她们的疏忽,不仅她俩,就连清儿她们也可能受到波及。 在她看来,家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大嫂,其实你们不必过于自责。试想,如果你们真的识破了徐老太的真面目,恐怕也会遭到她的毒手。 我们沈家已经经不起任何波折了。如今这样,我们一点一点地将她的势力拔除,还家里一个安宁就好。” 她的这番话,让杨氏和邹氏心中的愧疚更加深重,还好她回家了,要不任由徐老太作恶,愧对沈家的亡灵。 沈若汐看着陈棍道:“陈棍,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你看看是否准确无误。 如果没错的话,就把上面的人都召集起来。 除了徐老太之外,只要他们没有作恶,我都会公正处理,不会伤及无辜。” “多谢侯爷,那……我的家人呢?”陈棍小心翼翼地问道。 “放心,现在徐老太不可能动他们。如果你家人有事,她怎么可能再威胁到你? 你先看看这份名单,我给予你最大的信任,你也必须信任我。否则,你的家人真的会有危险。” 陈棍坚定的道:“侯爷,您放心。从徐老太想要我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不再隐瞒任何事情。小的这就看看这份名单。” 陈棍接过名单,发现自己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他不禁对沈若汐刮目相看,短短几天时间,她竟然能将府里的一切查得一清二楚,这份能力着实令人钦佩。 “就是这些人,对了,还有酒坊的言掌柜也不能遗漏。”他补充道。 言掌柜沈若汐已经将他拿下,她点头道:“他已经被控制住了。” “那便好!” 沈若汐继续道:“我会先派人保护好你与翠翠,确保你们的安全,至于其他事宜,待到晚上再细细商议。 白天目标太大,一旦徐老太察觉出风吹草动,救你的家人会很难。” 陈棍对沈若汐千恩万谢。 安顿好翠翠和陈棍后,沈若汐又派人将沈达请来,让他紧盯徐老太,以防其逃逸。 处理好这些事情,沈若汐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 杨氏和邹氏见她脸色苍白,便劝她回床上休息。 沈若汐心中始终牵挂着师兄那边的状况,因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许霁很快来到酒坊,秦煜见到他有些意外,“怎么是你?我师妹呢?” 许霁冷淡道:“昨晚她与刑天交手,受了重伤,因此派我前来代为探望。” 许霁对秦煜心生不满,想起之前大姑母曾有意撮合他与表姐,但他却将表姐视作妹妹。 若非如此,表姐又怎会与萧承逸这个渣男成亲,最他所伤,最后黯然回到沈府。 “与刑天交手?”秦煜脸色大变,那个魔头连师父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师妹现在情况如何?” “服了凝灵丸,休养几日应无大碍。”许霁回答道。 秦煜还是担心,那可是刑天? “表妹真的没事?” “刑天应该受了内伤,也没讨到便宜,感觉比表姐伤的更重。” 秦煜闻言略微放下心,对许霁道:“此事是我的过失,云衡被抓后,我们曾循线追踪刑天和邢渊,却扑了个空,他们已然逃逸。我本该亲自去沈府保护师妹的。” 听秦煜如此自责,许霁心中更加不悦,“寒星公子,你无需再挂念我表姐了。 从今往后,她再不会涉足你们江湖中的纷争。 若无他事,我便将你的话带给她,先行告辞了。” 秦煜眉头微蹙:“许少爷,我似乎并未得罪于你。” 许霁嘴角一勾,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刑天和邢渊自有官府去缉拿,用不着你们听云轩来费心。 我也奉劝你,以后最好不要再与我表姐有任何瓜葛,尽量离她远点,她也能少些危险。” 秦煜终于被激怒了,他清冷的目光审视着许霁,冷笑道:“你能代替她做决定吗?许霁,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论起感情来,我和她相识的时间远在你之上。我会亲自扫除魔教的残余势力,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你的表姐,别再无事生非!” 许霁被秦煜的话气得火冒三丈,正欲发作,却只见秦煜纵身一跃,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 秦煜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报官,将后院花圃中所埋女子的尸体交于官府,还有言掌柜他们,都应官府审判。 许霁看他迅速消失的身影气得直跺脚,恶狠狠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 沈若汐虽然并无困意,但因内力受损,她还是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耳边传来春桃轻柔的呼唤声:“小姐,小姐。” 沈若汐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晨曦吐露,天色大亮。 她揉了揉眉心,问道:“春桃,有什么事吗?” 春桃答道:“小姐,是萧将军求见。” “萧承逸?”沈若汐闻言,眉头紧蹙。 “是的,小姐。我本来想以您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他,但他说身为巡防营营使,有重要的公事需要向您询问,我看他神色焦急,不似作伪。”春桃解释道。 第18章 沈若汐被气吐血了 沈若汐猛地想起,如今的萧承逸确实在统领巡防营。 先前她曾嘱咐自家表弟向巡防营报案,抓捕刑天和邢渊,莫非已有消息传来? “明白了,叫他到前厅稍候。”她淡淡吩咐道。 “是!”春桃道。 萧承逸静静地坐在沈府前厅的椅子上,神情时而迷离,时而恍惚。 两年前,正是在这里,他背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她上了花轿,那日洞房中的惊艳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是真心想要补偿她,从未想过她会离他而去,到现在她离开,他还有不真实的感觉。 前厅内空无一人,甚至连一壶热茶都没有下人为他备下,他不禁苦涩地笑了笑。 全京城的人都骂他负心,难道真正负心的不是她吗? 是她提出了和离,是她不要他萧承逸了,为何却要让他背负这样的骂名? 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不见沈若汐到来,他越发焦虑,正欲找人催促,房门突然响起,他抬眸。 沈若汐今日身着淡蓝色长裙,青丝只用一条丝带简单束起,脸色跟嘴唇都略显苍白,神情憔悴,我见犹怜。 “你哪里受伤了?”萧承逸急切地问道。 他原本以为春桃说她不舒服只是借口,不想见他,却没想到她真的受了伤。 看着他那副关切的模样,沈若汐心中涌起一股恶心之感。 她坐下,声音冷淡地说道:“萧将军,我没事。你直接说,有没有抓到刑天和邢渊?” 萧承逸凝望着沈若汐,见她面色极为难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也不明白,为何会对她如此牵肠挂肚,方才的反应完全是出于本能。 不过,他转念一想,她一直在沈府怎么会受伤?难道是因为离开他而生病了? 这些日子里,她的身影几乎夜夜侵入他的梦境,使得他身心备受煎熬。 她难道也是? 萧承逸突然心头激动起来。 他忍着心头的雀跃公事公办道:“刑天应当已经不在人世了,但邢渊却侥幸逃出城去。” 沈若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不是让阿霁给守门的传过话了吗?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他们出城,这才开城门多久,人怎么就跑了呢?” “原本我们也不知道他逃脱了,是我们的人先发现了一座新坟,掘开以后发现应该是刑天的尸体。 接着又有人报官说,每天清晨出城进菜的于老头的尸体也被发现了。 有认识他的人证实,于老头明明一大早就出了城,而且这一消息得到城门守门人的确认。 于是我们推测,出去的应该是邢渊,他伪装成了于老头的模样出了城。”萧承逸详细解释着。 沈若汐听后震惊不已,“即便他打扮得再像,守城的士兵难道看不出差别吗?” “十几个守城的士兵都声称,他和于老头一模一样,这才放他出了城。”萧承逸道。 沈若汐沉默片刻,咬牙道:“他应该是用了易容术。” 萧承逸点了点头,“之前我总以为易容术再怎么神奇,也不可能完全相同。 现在看来,世上真的有这种奇术。 想想看,守城的士兵对于老头该有多熟悉,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出他的任何异样,的确是匪夷所思。” 沈若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沉。 邢渊如今的武功虽然不足为惧,但一旦他练成修罗煞功的第八层,可以说天下无敌,那才是最可怕的。 “他现在身受重伤,我们必须趁他羽翼未丰之时抓住他。一旦让他练成那可怕的修罗煞功,后果将不堪设想。”沈若汐忧心忡忡道。 “我已经派人去追捕他了。”萧承逸回应道。 沈若汐清楚,单靠官府的人是无法抓住邢渊的,更何况他还精通易容术。 要想真正抓住他,还得依靠自家大师兄的听云轩。 沈若汐想起萧承逸也算忙了大半夜,她公事公办道:“有劳萧将军了,辛苦了!” 萧承逸凝视着沈若汐略带憔悴的脸庞,眼眸中满是苦涩,他轻声问道:“若汐,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沈若汐脸色一沉,没想到萧承逸还不死心,她冷声道:“萧将军,回去又能怎样?你既已找到真爱,又何苦跟我纠缠不清?你是见不得我寻找真爱吗?” 萧承逸瞬间眼眸赤红,他愤怒地反驳道:“你的真爱?是指你大师兄还是陛下?我们的陛下为了一己之私,全然不顾你的名声。 若汐,你以为和离后的女子,还能轻易嫁得出去吗?你现在已是二手货!” 沈若汐的怒火直冲头顶,她猛然抬起手想掌括萧承逸,胸口却突然传来一阵闷痛,她捂住胸口,低低咳嗽起来。 “小姐!”春桃大惊失色,忙拿出锦帕放置她唇边,只见锦帕上染着一丝血渍,令人触目惊心。 萧承逸见状,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惊慌失措地喊道:“若汐!” 沈若汐怒目而视,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春桃哽咽着说吼道:“萧将军,求您放过我家小姐!您快走!” 萧承逸紧紧地捏住手指,声音凄楚道:“若汐,你若是因为离开我而伤心难过,甚至染上重病,那就别再硬撑了。 我向你道歉,以后定会好好待你。我发誓,这辈子就你和贞儿两个女人。 你若觉得贞儿的身份跟你平起平坐你不舒服,我答应你,等她生完孩子,我让她全听你的,你说的算!” 这萧承逸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沈若汐气得几乎要吐血,她怒急而笑,“你以为我受伤憔悴是因为离开你?你真太自以为是了,谁给你的脸!” “让他滚!”沈若汐气得浑身发抖冲春桃道。 春桃拿起挂在一旁的拂尘,朝着萧承逸劈头盖脸挥了过去,怒喝道:“你还不快走!” 眼见沈若汐气得脸红耳赤,连眼睛都气红了,萧承逸忙举手示意道:“若汐,你别生气,我走,我走。 等你气消了,我就来接你回家。如果你觉得之前的婚事太简单,我定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娶回萧府。” “滚呐!”沈若汐怒喝道! “我走我走!”萧承逸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小姐,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春桃轻声安慰着沈若汐。 沈若汐忍着胸口的闷疼自嘲,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渣的人! 她本想跟萧承逸好离好散,没想到他欺人太甚! 萧承逸踏出沈府的前厅,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确信,沈若汐定是割舍不下自己,否则怎会气成那般模样? 这般想着,他的心情愈发舒畅起来,仿佛阳光都变得更加明媚。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几人,定睛一看,中间之人竟是许国公夫人。 她一见萧承逸,脸色骤变,冷声问道:“萧将军怎会在此?” 萧承逸却觉得心情格外舒畅,他俯身见礼,“外孙女婿见过外祖母。” 许国公夫人像是看待疯子一般,蔑视地瞥了他一眼,便从他身边离去。 萧承逸微微一愣,但随即想起沈若汐先前的态度,心中又充满了希望。 待她消了气,自己再登门致歉,她定能随自己回萧家。 怀着这样的好心情,萧承逸轻松地离去。 而假山石后,一名女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嗜血的笑容。 第19章 跟萧家算算账 “老太太,我们该如何应对?”徐老太身旁的侯嬷嬷,低声且谨慎地询问道。 徐老太眼眸中闪过锐色,冷声道:“一切都在按照我的预料进行,等许国公夫人从沈若汐房间出来再说。” “遵命。”侯嬷嬷恭敬地回应。 徐老太的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心中暗自盘算:“沈若汐,你想跟我斗?还差得远呢!” 她这般想着,快步从假山石后走出来。 前厅,春桃正搀扶着沈若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小姐,我们回房去!为这种渣男气坏自己不值当的。” 沈若汐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略显虚弱,“我没事,我们回去。” 两人刚踏出前厅,便见许国公夫人迎面走来。 沈若汐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她,但还是被许国公夫人看到了,她唤了一声,“若汐。” 沈若汐急忙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外祖母,您怎么来了?” 许国公夫人错愕,不禁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几天脸有些干,不能见太阳。而且我有些困了,外祖母要不您先回许府。”沈若汐装着若无其事道。 这孩子怎么奇奇怪怪的,许国公夫人一把扯下沈若汐的衣袖,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呆住了。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本是红润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显得大眼黯淡无光,整个人憔悴异常,一看就是重伤未愈。 沈国公夫的眼圈瞬间泛红,她颤声问道:“阿霁不是说没事了吗?你不是吃了凝灵丸吗?你怎么伤的这么重?你这孩子,怎么还站在这里?” 沈若汐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道:“外祖母,真的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什么没事!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 许国公夫人心疼不已,冲春桃大声问道:“春桃,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桃愤愤不平地说道:“本来小姐的身体已经大好了,都是萧承逸那个混蛋!一大早就胡言乱语刺激小姐,把小姐气得都咳血了!” 沈若汐蹙眉,轻声制止春桃:“春桃,别乱说。” 许国公夫人气笑了,“怪不得刚才他见我还自称外孙女婿呢!萧承逸,好得很!你真是好得很!” 她转身对身边的丫鬟婆子喝道:“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扶着若汐回屋去!” 很少看到老夫人如此声茬厉色,丫鬟婆子们赶紧上前扶住沈若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回房。 众人扶着她上床躺好,许国公夫人紧随其后,坐在她的床边。 她看着沈若汐那苍白无血色的脸庞,终于有些绷不住了,眼眶泛红,眼泪就落了下来,哽咽道:“若汐,你是想把你外祖母给吓死吗?” 沈若汐见状,手足无措,她最怕的就是看到外祖母如此担忧的模样,所以不敢让她知晓。 她急忙安慰道:“外祖母,您别担心,我是练武之人,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只要休息两天,就会恢复如初的。” 许国公夫人盯着她一言不发,心头绞痛不已。 沈若汐突然有些邀功道:“外祖母,您知道刑天是谁吗?魔教教主,那可是横扫整个武林难逢敌手的魔头。 昨晚他被我杀了,您说我厉害不厉害?” 许国公夫人听到这里,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心疼地抚摸着沈若汐的头,责怪道:“你这孩子,明知道那个魔头厉害,怎么就不懂得逃跑呢? 阿霁昨晚不是在你身边吗?他难道是个木头人吗?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 沈若汐轻轻握住外祖母的手,温柔地安慰道:“外祖母,您别生气。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刑天那样厉害。 昨晚的事情确实是个意外。这魔头用活人鲜血练功,残害了很多人,他死了,是为民除害了。您放心,我真的没事。” 许国公夫人听完沈若汐的讲述,心中不禁一寒,她没想到那个魔头竟然如此残忍。 如今他死了,的确是为百姓除去了一害。 她轻轻执起沈若汐的手,眼中满是心疼与忧虑,轻声道:“若汐,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别再让外祖母为你担心了。” 沈若汐勾唇一笑,“放心,外祖母,我以后肯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您再担心了。” 许国公夫人轻轻点头,柔声道:“萧承逸那小子,你不必放在心上,外祖母自会为你做主。对付一个小小的萧家,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若汐心中感动,但不想因自己的事情让她操心,“外祖母,若汐能自己解决的。” 许国公夫人语重心长地道:“萧承逸那小子之所以敢如此放肆,就是仗着你不想跟他撕破脸。 如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纠缠你,你处理不好的,因为有些人就爱颠倒是非。 萧家那等小门小户欺负你、羞辱你的账,只能外祖母跟他们去算。” 沈若汐想了想,觉得外祖母说得有理,毕竟萧承逸那厮就像听不懂人话一般,这种无赖之徒的确需要好好敲打一番! 她点了点头,轻声嘱咐道:“好,那就劳烦外祖母了。只是萧承逸的祖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无理狡三分,您可得小心应付。” 许国公夫人不屑地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她如何耍她那套滚刀肉的把戏!” 说完,她轻轻抚摸着沈若汐的脸颊,温柔地说道:“你先睡会儿,别胡思乱想,外祖母会在这里陪着你。” 沈若汐确实感到有些疲惫,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很快,困意袭来,她陷入了睡梦中,呼吸也变得轻浅而均匀。 许国公夫人见状,悄悄站起身,压低声音对春桃等人叮嘱了几句。 她决定趁此机会去找萧家人算账,为沈若汐讨回公道! 她带着她的人出了沈若汐的韶华院,刚刚转过一个弯,便迎面撞上了满脸堆笑的徐老太。 徐老太见到她,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假笑中透着一丝算计:“亲家,方才我听下人说您来了,真是凑巧,老身有一桩要事正想与您商议。不知您可否赏光,移步至老身的屋子坐坐?” 第20章 招赘夫婿是关键 许国公夫人一直对徐老太颇有微词,但考虑到自家外孙女年轻,且徐老太的心思过于深沉,她决定暂且听听徐老太究竟想说些什么。 “可以。”许国公夫人平静地回应。 一行人随后来到徐老太的屋内,许国公夫人端庄地坐下,丫鬟随即为她奉上香茶。 她轻抿一口,不疾不徐地问道:“徐老太太,您有何事相商?” 徐老太仍旧保持着那副虚伪的笑容,“老身想跟亲家谈谈若汐的事情。” 许国公夫人闻言,眉头微蹙,“若汐?她有何事?” 徐老太压低了声音,“前两日萧老夫人来沈府了,在府门口对若汐一顿破口大骂,今日萧承逸又来沈府刺激若汐,他们这是要把若汐气死呀!” 许国公夫人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眼眸一瞪,“反他们了!老身本就打算去找他们算账。” 徐老太装好人道:“亲家不用生气,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家,世上真是少见。 想要彻底摆脱他们,让萧承逸死心,其实也不必大动干戈,只需为若汐招赘夫婿便是。” 许国公夫人眼睛顿时一亮,对啊!给自家外孙女找个好夫婿,让萧承逸那混账东西断了念想。 若汐有了夫君,他跟他的家人还敢上门胡言乱语吗?打不死他们? 看许国公夫人那表情是赞同她说的,徐老太心头暗自窃喜,她趁热打铁道:“萧家欺人太甚,特别是萧承逸那厮,自己大张旗鼓娶了妻子,还死皮赖脸纠缠若汐,不就是自以为若汐对他余情未了? 现在我们就让若汐成亲,比他更风光,让他后悔去!” 许国公夫人闻言也表示赞同,但随即又面露难色,毕竟一时间哪里能给若汐找到合适的夫君呢? 更何况,经历了萧承逸的事情后,她对别的年轻公子也多了几分防备。 因此,给若汐挑选夫婿这事儿,绝对不能草率行事。 “人选这事儿得慎重考虑,可不能急于求成。”许国公夫人沉声道。 在许国公夫人沉思之际,徐老太却突然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道:“亲家,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啊?” 许国公夫人一愣,疑惑道:“风言风语?什么风言风语?” 徐老太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外面都在传,陛下似乎对若汐有意,所以才亲自下旨让若汐和萧承逸和离,听说若汐不日就要入宫了呢。” 许国公夫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声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传出来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徐老太见状,连忙低声道:“亲家,你也别太生气了。无风不起浪嘛。 我有个主意,不如后天在沈府举办一场春日宴,到时候你一起过来给若汐把把关。 咱们可以邀请那些家世清白、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尚未成亲的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公子来参加。 让若汐自己挑个满意的夫婿,这样也会打散那些风言风语,你看如何?” 许国公夫人听了这话,眉头微皱道:“可是若汐现在受了伤,需要静养。再说这种大事,我们也得征求她的意见才行啊。” 徐老太低声道:“老身深思熟虑之后,认为此事不宜告知若汐。” 许国公夫人闻言,面带疑惑:“为何不能与她商议?” 徐老太道:“因为您征求她的意见,她肯定不同意呀! 若汐这孩子十分孝顺,若说此事就是您安排的,就是您要她招婿,她肯定不会反对。 她虽然身体有伤,那也是被萧承逸气的,此事解决,她肯定会康复。 再说选婿不需要费多少心神,只要看顺眼就行。” 许国公夫人虽然对徐老太颇为反感,但听了此番话后,却觉得颇有道理。 毕竟她与陛下的传闻已流传几年了,若她真的招了夫婿,那些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她点头应允:“那便依你所言。不过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公子数量众多,我会先让若汐的舅舅进行筛选,将人数控制在十人左右,然后再邀请他们前来。” 徐老太心中暗自欢喜,目的已然达成。 她深知招婿只是一个幌子,此事一旦传出,第一个慌的就是陛下。 他绝不允许沈若汐嫁人,定会采取行动。 只要沈若汐得以入宫,她在沈府的劣势便可扭转,杨氏与邹氏根本不足为惧。 于是她恭敬地回应道:“一切听从亲家的安排,老身只需负责筹备春日宴的相关事宜即可。” 许国公夫人点了点头:“那我便先回许府了。” “恭送亲家。” 徐老太送别了许国公夫人,心中满是期待与算计。 “老太太,还是您有主意。”侯嬷嬷佩服道。 徐老太嘴角微扬,沈若汐这次几乎将她逼到了绝境,让她辛苦经营的一切险些付之一炬。 这样的事情,她徐老太绝不允许发生,她现下只期盼陛下赶紧将沈若汐困在皇宫,届时她就安心了。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先得向萧承逸一家道谢,若不是他们来沈府闹,我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当然,也得感谢陛下,若非他暗中散播谣言,此事又怎能如此顺利?” “您真是福星高照,洪福齐天。”侯嬷嬷连忙奉承道。 然而,徐老太的脸色却瞬间阴沉下来,她虽然掌握了陈棍的把柄,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唯有陈棍与翠翠二人双双毙命,她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不过,有一事她倒是彻底放下心来,那便是沈若汐所言她被阿泰采阴补阳,会导致内脏衰竭而亡的恐吓。 她已请郎中仔细诊治过,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上火而已。 看来,那沈若汐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企图吓唬自己罢了。 自从沈若汐回到沈府,她便未曾有过一日安宁。 她下定决心,必须将沈若汐逐出沈府,方能还自己一个清净。 …… 沈若汐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睛,头脑尚有些昏沉,待春桃等三名丫鬟进屋侍奉,她才感觉身体轻松了一些。 “小姐,表少爷过来了,看您睡了就没吵醒您,他说您大师兄已经将酒坊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言掌柜他们都交给了官府,后院花圃的尸体也一并报官了。”春桃轻声说道。 沈若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用过午饭后,她开始思考如何避开徐老太的耳目,将她的爪牙一一控制。 陈棍的家人必须救出来,只有这样,他才能指证徐老太,将她正法。 沈若汐想着,要让此事得以妥善解决,非自家大师兄出马不可。 她当即决定,得派遣春桃前去酒坊送信,让他来沈府跟她见面详谈。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猛然跃入脑海,使得她整个人僵住。 第21章 言掌柜可能是魔教余孽 沈若汐想起,她提及过阿泰是魔教少主邢渊的事情,徐老太显露出明显的惊愕,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那么,这就引发了一个疑问:她手下的言掌柜又是如何知晓魔教的内情呢? 她问过言掌柜,他说不是魔教中人,只是替魔教办事,他之前是徐老太的面首? 连徐老太都不知道的魔教他却知晓,难道他在说谎? 这个念头让沈若汐心中一惊,难道这其中还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阴谋?不行,她必须亲自去京兆府查探一番。 眼见沈若汐起身准备洗漱梳妆,她的三个丫鬟顿时急得团团转。 “小姐,您不能出去,您现在需要好好休养。”丫鬟们纷纷劝道。 沈若汐却坚持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须亲自去办。” “小姐,您让奴婢们去办,如果奴婢们办不了,那就请表少爷去。您现在真的需要休息。”丫鬟们继续劝说。 沈若汐微微一笑,安抚道:“放心,我只是去询问几句话而已。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件事只能由我去做。若是有何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春桃咬了咬牙,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们不得不伺候沈若汐洗漱。 沈若汐踏出她的韶华院,随即上了马车,一路前往京兆府。 京兆尹穆勒得知沈若汐来访,心中微微一惊,随即想起酒坊之事与她息息相关,便命人请她进府。 二人相见,礼节过后,沈若汐开门见山道:“穆大人,关于酒坊一案的嫌犯,如今关押在何处?” 穆勒答道:“此案已审结,刑天已伏法,邢渊在逃,我们正全力缉捕。 言掌柜作为主犯已被押入大牢,待三天后定罪,几个伙计因被逼无奈成为从犯,已各领三十大板释放。” 沈若汐闻言,心中猛地一跳,急道:“我想见见言掌柜。” 穆勒面露难色:“他因自残而失声,但所有罪责已供认不讳。” 沈若汐心中一紧,忙道:“请速速带我前去。” 穆勒见她神色凝重,不敢怠慢,立即领她前往。 京兆府的大牢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四壁斑驳,青苔遍布,牢门沉重冰冷,铁锈斑斑。 踏入其中,森严与恐怖之感扑面而来。 牢房内光线晦暗,几缕微弱的阳光从狭窄的窗户透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阵凉风吹过,带动着铁链发出轻微的响声,更添几分阴森可怖。 穆勒偷眼观察沈若汐,见她面色如常,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寻常人进入这阴森恐怖的大牢,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而她却能如此镇定自若,不愧是武将之后。 “见过大人。”京兆府的狱卒立刻行礼,恭敬地道。 穆勒微微颔首,命令道:“带我们去见言文义。” 狱卒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声遵命,引领着他俩走向关押言掌柜的牢房。 因为言掌柜是重犯,所以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内,显得尤为冷寂。 沈若汐来到牢房前,透过铁栅栏门,她看见一道身影蜷缩在角落里。 “打开牢房门。”沈若汐吩咐道。 狱卒转头看了看穆勒,得到他的默许后,便取出钥匙,轻轻一转,“嘎吱”一声,牢房门缓缓开启。 沈若汐和穆勒一同走进牢房。 只见“言掌柜”躺在地上,哪怕周围动静再大,他也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机。 沈若汐蹲下身,轻轻将“言掌柜”翻过身来。凌乱的头发下,露出言掌柜那张熟悉的容颜,但此刻却异常狼狈。 她细心地搭上他的脉搏,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接着,沈若汐掰开他的嘴,发现他的喉咙已经溃烂不堪,显然是被人用滚烫的热水所伤! 这时,“言掌柜”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惊恐与迷茫,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沈若汐沉声喝止他,“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 那人眼眸赤红,似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愤怒。 但他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沈若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你不是言掌柜,对不对?” 那人急忙连连点头,一副肯定无疑的模样。 穆勒见状,惊愕之情溢于言表,简直呆若木鸡。 他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来:此人竟然不是言掌柜,那真正的言掌柜又身在何处呢? “是言掌柜烫伤了你的喉咙?”沈若汐继续问道 那人毫不犹豫地再次点头。 “真正的言掌柜是不是易容成你的模样逃之夭夭了?”沈若汐继续追问。 那人依旧点头不止。 穆勒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终于忍不住道:“沈侯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此人并非真正的言掌柜,我们捉到的言掌柜也可能只是个冒名顶替的替身,实际上他极有可能是魔教的余孽藏匿在人群之中!” 穆勒听得一头雾水,满脸困惑地说道:“沈侯爷,下官真的有些糊涂,到底真的言掌柜在哪里?” 沈若汐此刻也是心乱如麻,一时之间难以详细解释,“大人请看。” 穆勒瞪大眼睛。 沈若汐从怀里掏出锦帕,拿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些药水,冲狱卒吩咐道:“给他擦一下脸。” 狱卒赶紧遵命,当此人的脸慢慢恢复到他自己的模样,跟“言掌柜”完全不同,不仅狱卒目瞪口呆,穆勒更是目瞠目结舌,“这……这是?” 沈若汐淡淡道:“穆大人,你先别管那么多了。 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全力追捕酒坊里你放走的那几个伙计,他们被打了三十大板,伤势严重,肯定逃不远的。动作一定要快! 只要抓到那个魔教余孽,用药水恢复他的真正相貌,事情应该就水落石出了。” “好,下官明白了!”穆勒答道。 “另外,此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伙计,并非此次事件的主谋。你先请郎中给他医治,然后再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线索来。”沈若汐补充道。 “一切都听从侯爷的安排。”穆勒恭敬地回应。 沈若汐点了点头,说道:“穆大人,那我就先走了,我得赶紧去跟我师兄说说这件事,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若能得到听云轩的帮忙那真的太好了!”穆勒由衷道。 有寒星公子的帮忙,就更有把握缉拿真正的主谋,只有他归案,此案才能真正结案。 “本侯告辞。” “下官恭送侯爷。”穆勒拱手相送。 沈若汐离开了京兆府,登上马车前往酒坊。 沈若汐的马车刚行驶到东大街,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第22章 张贴告示设擂台 沈若汐心中正自纳闷不已,突然马车猛地停下,车夫孟叔的声音随即传来:“大小姐,前面的人群熙熙攘攘,已经将街道占据了大半,马车若是强行穿过,恐怕会伤及无辜,您看如何是好?” 沈若汐也觉好奇,现在既不是节日又不是过年,大街怎会如此喧闹。 她思忖片刻,吩咐道:“孟叔,你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导致如此多人聚集在此。” 孟叔应声答道:“是,大小姐。” 接着,他利落地下了马车,朝人群的方向缓缓走去。 不久后,孟叔回到了马车前,他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大小姐,小的刚才去打探了一番,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前线战事紧迫,陛下下旨在几个繁华大街路口张贴告示,广招贤才勇士。 十日后,将在东大街的月亮湖畔设立擂台,选拔先锋官。 年龄范围在十八至四十岁之间,只要能拔得头筹,便可成为此次援军的先锋官,领兵出征。” 沈若汐听闻此言,心中一阵悸动。 若她能在擂台上脱颖而出,拔得头筹,那便能名正言顺地去边城战场为国杀敌,替父兄报仇雪恨。 “好,酒坊离此不远,我步行前往即可。你便在此稍候片刻,我很快就回来。”她吩咐道。 “是,大小姐。”孟叔应道,静静地在马车旁等候。 沈若汐下了马车,步行去酒坊,途经大街,她耳旁不禁传来阵阵议论之声。 “陛下真是英明果断,早就该如此行动了。 我国兵力雄厚,是北沧国的两倍之多,竟险些让这小小的北沧国攻入京城,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北沧国虽然地处苦寒之地,但他们的民风向来骁勇善战,连孩童女子都擅长骑马射箭,可以说是全民皆兵。 而我们国家一直国泰民安,从先皇时期开始便注重民生经营,对军事有所疏忽。 再加上峡关守将贪生怕死,弃关而逃,这才险些酿成大祸。 听说战王已经收复了潼关,现在就剩下槟城和峡关了。 峡关地势险要,丢失容易,但想要夺回来却是难上加难,所以朝廷才会举办这次擂台比武,广招贤才。” “不管怎样,战王已经成功将北沧军逼至两国边界了,国家有急,人人有责。 我虽然不能亲自上战场杀敌,但我可以出钱资助将士们,为抗敌出一份力!” “没错,必须将那些北沧蛮子打回他们的老窝,让他们俯首称臣,再也不敢侵犯我国领土!” “说得对,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我有三个儿子,我一定会让他们参军,为国家尽忠效力!” 沈若汐的眼眸微微泛红,民众的爱国情怀更是让她深受感动。 即使她将来在战场上英勇牺牲,那也将是一种荣耀,她绝不会给沈家人丢脸。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沈若汐快步去了酒坊。 只见整个酒坊洁净如新,显然是自家大师兄秦煜的功劳。 听云轩的弟子们见到沈若汐的到来,赶紧去后院的花圃间通知秦煜。 秦煜听到沈若汐来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报信的弟子心中纳闷,自家主上对这位师妹的疼爱有目共睹,怎么她来了,主上却如此不高兴呢? 秦煜心中的确不高兴,主要是因为他知道沈若汐受了严重的内伤,她不好好养伤,乱跑什么! 他之所以没去沈府找她,主要是当年他们之间的绯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她和离回家,他一个外男进入她的屋子,恐怕又会引起不必要的传言。 他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畏惧任何流言蜚语,他怕的是自家师妹会因此受到名誉上的玷污,他是一丝一毫不希望流言伤到她。 秦煜几步进屋,只见她坐在椅子上,身穿素色锦衣,面容虽略显憔悴,但精神尚好。 他沉声唤道:“小师妹。”眼神中透露出不悦,“你为何不好好养伤,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完,他伸出手轻轻执起沈若汐的手腕,将二指搭在她的脉络上。 沈若汐静静地让他为自己把脉,待他黑着脸放下她的手腕后,才微笑着说道:“大师兄,我没事的。我已经吃了两颗凝灵丸,这点内伤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秦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还敢乱跑,你就不能让人传信给我让我过去看你吗?你知不知道刑天是谁?还敢跟他硬碰硬对掌。” 沈若汐在药灵谷时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即便是她师父的胡子,她也敢随手拔下。 她总是偷偷一个人跑到深山之中嬉戏,自由自在地享受大自然的恩赐。 师父对她宠爱有加,即便责备她几句,提醒外面世界的险恶,不让她轻易外出,她也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我行我素,毫不放在心上。 然而,在这药灵谷中,唯一能让她稍稍收敛的,便是那位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大师兄。 “师兄,起初我也不知道他就是那恶名昭彰的刑天。再者,他当时身负重伤,内力大损,修罗煞功一旦施展便会遭到反噬。 我也算是因祸得福,成功除去了这个武林大患,受点伤也值得了。”沈若汐解释道。 然而,秦煜的脸色却越发阴沉,“江湖中的恩怨情仇,自有江湖人来解决。你一个出身官宦之家的小姐,何必掺和进来? 虽然刑天已被你杀死,但他的势力依旧庞大,爪牙遍布四方,更何况邢渊还活着,你杀了他们的教主,他们肯定会找你报仇。 他们在暗你在明,防不胜防,多危险。” 秦煜的这番话让沈若汐轻蔑一笑道:“大师兄,刑天他已经被人篡位了,身边能剩下几个人呢? 至于邢渊,我还怕他不找我呢?只要他露面,我定要他步他父亲的后尘。” 秦煜面对她的无畏一阵语塞,江湖险恶,她涉世不深,越这样,他越担心。 他沉吟片刻,无奈道:“好在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我会安排人手全力缉拿他,你别掉以轻心就是了。” 沈若汐轻轻颔首,随即道:“对了,我刚才从京兆府出来,我们抓的言掌柜不是言掌柜,是人易容的,他可能也是刑天残余的手下。” 秦煜听后彻底愣住,他难以置信地问道:“啊?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被关押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吗?” 第23章 想办法去擂台 沈若汐急忙将自己在京兆府所知的一切悉数告知秦煜。 秦煜的面色依旧凝重,他淡声说道:“好了,我都了解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大师兄我,我现在送你回去养伤,不许再操心任何事情。” 沈若汐突然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你先别撵我,我问你,外面的告示你看到了吗?” 此事已经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秦煜自然是知道的。 他目光如炬,紧盯着沈若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知道,小师妹,你想说些什么?” 沈若汐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原本想说我想打擂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她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提出要去打擂台,大师兄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绑起来,这绝对不是玩笑话。 于是,沈若汐干笑了一声,说道:“我就是觉得大师兄你可以一试,肯定没有对手的。” 秦煜早就有了去前线的打算,为国效力这是他的志向。 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我自然会去。陛下将时间定在十天后,就是为了给那些远道而来的江湖豪杰留出足够的时间来京。 小师妹,你要记住,师父曾经说过,江湖中藏龙卧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大师兄的武功还远远不够看,切不可自大。” 沈若汐听后,一拍秦煜的肩膀,信心满满地说道:“大师兄,我看好你,你一定能拔得头筹的!” 话是这样说的,她心里却在盘算怎么能瞒住大师兄,她也参加擂台比武呢! 秦煜微微一哂,说道:“但愿如此。好了,大师兄送你回去。” 沈若汐点头应允:“知道了,谢谢师兄。” …… 许国公夫人回到家中后,便陷入了沉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的儿媳妇林氏见状,带着关切的笑容问道:“婆婆,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许国公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将徐老太提议为沈若汐挑选夫婿的事情娓娓道来。 林氏听后,眉头微蹙,轻声劝慰道:“婆婆,若汐刚回沈家不久,这事儿或许可以缓缓,再过几个月也不迟。她如此优秀,何愁找不到好人家呢?您太心急了。” 许国公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恼怒之色,“从时间上来看,的确不必如此匆忙。可是,那萧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林氏闻言,心中一紧,忙追问道:“婆婆,究竟发生了何事?” 许国公夫人愤愤不平地讲述道:“前两日,萧承逸的母亲竟然跑到沈府门口对若汐破口大骂。 今日,那萧承逸又将若汐气得吐血。 我本来还打算今日去萧府问个明白,他们是欺负若汐没有人撑腰吗? 现在想想,我还是暂时不去了。 等若汐择婿前一天,我定要亲自去萧府一趟,把这个好消息送给他们,不行让萧承逸,若汐的前夫帮着把把关!” 林氏听罢,顿时怒火中烧,许家不仅身份尊贵,她更是当今贵妃娘娘的生母,怎容得萧家如此欺凌若汐,这简直是大不敬! 婆婆年岁大了,哪有她彪悍,她柔声, “婆婆,对付这等宵小之辈,何须您亲自动手,让儿媳过去就行。” 许国公夫人闻言想了想,她是贵妃的亲娘,的确比她合适。 “行,你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给他们脸。” 林氏点头,似是想到什么,低声道:“婆婆,您可曾听闻外面流传的传闻?” 许国公夫人微微一愣,面露疑惑:“什么传闻?” 林氏对于皇上的行为也深感无奈,若汐已为人妻两年有余,皇上的后宫佳丽如云,却偏偏还对若汐念念不忘。 “外头风传,若汐与萧承逸的和离与陛下有关。 陛下似乎从未放下过若汐,甚至传言她迟早会入宫为妃。” 此事徐老太亦曾提及,这也是许国公夫人急于为沈若汐挑选夫婿的原因之一。 “此事我亦有所耳闻。因此,为若汐择婿之事迫在眉睫,等下让阿震去拟定名单。 他在朝中,谁家子弟品性如何,应当心知肚明,把人数定在十个人左右。” 林氏淡笑,“婆婆,阿霁已成年,虽比若汐小三岁,但也算年龄相当,何不考虑让他与若汐结亲,这样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许国公夫人淡笑,“你呀!这心思藏了几年了?” 林氏也笑道:“那个时候阿霁年龄小,现在阿霁成年了,让若汐进许家,您跟公爹都放心了,阿霁天天表姐表姐的,也随了他的意。” 许国公夫人摇头,“你这个舅母对若汐的好我都看在眼中,也很欣慰,但若汐始终把阿霁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而且这两个孩子啊,都是闹腾的主,阿霁更是顽皮好玩还冲动,老身我,其实更想为若汐找个能够真正照顾她、包容她的人。” 林氏心中亦觉惋惜,是自己儿子不争气,“这样看,阿霁还真配不上若汐。” “不是配不上的问题,是两个孩子不合适,就别硬凑了。” 林氏想了想也是,“婆婆知道了。” 许国公夫人又道:“之前,我们总是顾虑到若汐的处境,尽量给萧家留足了颜面,处处忍让。 可没想到他们却得寸进尺,越发放肆,所以若汐招赘夫婿之事,一定要做好,狠狠打萧承逸的脸,让萧家懊恼后悔去,再不敢招惹若汐。” 林氏同意,“等夫君归来,儿媳自会向他细细禀报此事。” 许国公夫人年事已高,听罢此言,略显疲惫地挥了挥手,“那就好,我先小憩片刻,养养精神。” 林氏深知婆婆的疲态,皆因萧家之事所累。 她轻声道:“婆婆,您放宽心便是。若汐已平安回到沈府,终于逃离了萧家那狼窝,日后的日子必将安好,您就别再为这些事烦心了。” 许国公夫人点了点头,冷哼一声,“老身自然明白,不把萧家折腾够,我这把老骨头绝不会倒下。” 林氏闻言,微微一笑。 别看婆婆年事已高,但身体依旧硬朗。她恭敬地福了福身,道了一声儿媳告退,便转身离开。 其实,林氏心里一直为若汐和兰珏感到惋惜。 她那二姑姐的脾气实在难以相处,婆婆之所以反对若汐嫁给兰珏,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到了她那个二姑姐的影响。 若他儿子的品性、才华、年龄、为人处世能与兰珏相提并论,她定不会让若汐另嫁他人。 兰珏的优秀他们都看在眼里,可惜二姑姐就是不喜欢若汐,两个如此般配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林氏也要早做安排,得跟她夫君商议,招婿的人数定在十人,务必精挑细选,宁缺毋滥。 …… 徐老太躺在榻上,侯嬷嬷低声禀报:“沈若汐择婿的事,老奴已安排买菜的人四处宣扬,陛下耳目众多,听闻之后,应当会有所动作。” 徐老太听后满意地点头,但一想到翠翠和陈棍的事,眉头又不禁紧锁,“你今晚把阿言找来。” 侯嬷嬷有些迟疑:“老太太,老奴听后院的老刘头说,言掌柜那边似乎出了些事,官府的人好像还去过酒坊。” 徐老太闻言,脸色骤变,心中一阵慌乱。 她为了安全起见,一直叮嘱酒坊的言掌柜不要与她有任何联系,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差错? 第24章 将徐老太控制住 “你快点出去探听一下,酒坊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徐老太心中焦急万分,语气略显慌乱地说道。 难道沈若汐所言非虚?阿泰并非她在唐家堡名义上的哥哥之子,而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的儿子? “是,奴婢这就去!”侯嬷嬷恭敬地应诺,随即转身离去。 徐老太心头忐忑不安,如坐针毡,焦急地等待着侯嬷嬷带回的消息。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侯嬷嬷便匆匆返回。 徐老太心中一惊,紧张地问道:“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侯嬷嬷脸色凝重,低声禀告道:“老太太,沈若汐方才已经给守门的下了命令,禁止我们院内的人出府,老奴现在出不去了!” 徐老太闻言,瞬间感到一阵无力,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瘫软在椅子上。 “老太太,您看眼下这种情况,我们该如何是好?”侯嬷嬷面带忧虑,更是不知所措地向徐老太询问。 徐老太的脸色阴沉,心中涌起一股悔意,后悔当初下手不够狠,留下沈府的护院家丁们,他们还是如此忠心于沈府,听沈若汐的。 说起来,也是时间太仓促了。 沈若汐的母亲才去世一年半,沈府里的几位长者威望极高,她甚至连冯海都未能赶走,更何况是沈达他们。 因此,即便她安排的管事都是她自己的人,但沈若汐一回来,她仍旧处于被动地位。 那么,她如今该如何应对呢? 最棘手的是,沈若汐绝对不能杀。 一旦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事情便会彻底暴露无遗。 无论是萧国公还是萧国公夫人,他们绝对会将她碎尸万段,这绝不是一句空话。 徐老太深感棘手,心中乱的很,思索着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 “你去将甄歌和妙水一并找来。” 徐老太此刻能倚重的只有侯嬷嬷,思忖之下,她认定唯有除去翠翠和陈棍,方能断绝一切线索,使沈若汐无法对她下手。 只要她能够熬过这段艰难时光,一旦沈若汐顺利入宫,沈家终将重回她的掌控之中。 侯嬷嬷点头应允,她出了徐老太的屋子,正欲跨出院子,忽闻一声威严之语传来:“沈侯爷有令,福寿院内,任何人不得擅自外出!” 侯嬷嬷被吓得一哆嗦,定睛望去,只见沈达带着沈府的三个护院站在门前,一脸冷酷。 她平素仗着徐老太的权势,在沈家下人面前骄横跋扈惯了,此刻不由怒上心头,大声喝道:“沈达,你好大的胆子!是想造反吗?这里可是福寿院,岂是你撒野的地方,速速让开!” 沈达早已对这对主仆心生不满,此刻冷笑一声,反问道:“造反?我倒想问问,老太太究竟是何等身份,竟敢如此妄自尊大,不将侯爷的命令放在眼里?” 侯嬷嬷冷笑,“侯爷又能怎样?别忘了,老太太可是他的祖母,是长辈!还不快快让开,若是耽误了老太太的重要事情,你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沈达对侯嬷嬷的威胁置若罔闻,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轻蔑地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去,我奉了侯爷的命令,禁止福寿院的任何人外出。胆敢违抗命令者,格杀勿论!” 说罢,沈达猛地抽出胯下的宝剑。 阳光下,剑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侯嬷嬷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双腿顿时吓得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地返回了徐老太的屋子。 看到侯嬷嬷脸色惨白地回来,徐老太心中一惊,急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侯嬷嬷颤声回答:“沈达说,他奉了沈若汐的命令,禁止我们福寿院的任何一个人外出!老奴出不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徐老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 “沈若汐!”徐老太愤怒至极,咬牙切齿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沈若汐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只需牢牢控制住徐老太即可。 之前她之所以犹豫不决,主要担忧的是徐老太在情急之下会做出过激举动,对陈棍的妻儿下毒手。 现在,她已经安排人手将徐老太严密监视起来,这样一来,她就有时间拷问她的人,陈棍妻儿的下落应该可以找到。 她不能让徐老太继续牵着她的鼻子走,必须牢牢掌握住主动权,将网收紧。 因此,在派人严密看守徐老太的同时,沈若汐已经将沈府中负责事务的管事们,也就是徐老太的人,悉数都召集起来了。 在她的韶华院内,十位男子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气氛肃穆而紧张。 沈若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群人,他们的年龄大多在三十二三岁到三十七八岁之间,模样端正,其中有一两个看起来白净斯文,但眉宇间都透露出些许邪气。 这些人都是徐老太昔日的面首,沈若汐在这之前,经过详细的询问得知,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之事。 现在他们在沈府做管事,大多只是贪图一些小便宜,占点银子而已。 然而,其中也不乏有认真负责的人。 例如名叫妙水的男子,今年三十五岁,担任厨房的管事一职。 他从不克扣厨房下人的月银,厨房管理得井井有条。 “你们先自我介绍一番。” 众人都默默报上名字,负责什么的也都说了。 到妙水介绍的时候,沈若汐多看了他两眼。 他看起来与其他人颇有不同,是那种真正的斯文气质,丝毫不带邪气。 沈若汐冷声道:“言掌柜已经招供了,我不仅知道徐老太是什么人,还知道你们是她的什么人。 徐老太所犯下的罪行,足以让她死很多次。但你们不同,你们没有作恶,我也不会滥杀无辜。” 听到沈若汐的这番话,这些人脸色大变,有的还露出了羞愧难当的神情。 毕竟那段不光彩的过去,是他们都不愿提及的。 还是妙水显得较为冷静,她直视着沈侯爷,直截了当地问道:“沈侯爷,您就爽快地告诉我们,是打算将我们送交官府,还是将我们全体逐出沈府?” 沈若汐审视着冯海呈上的名册,回忆着他们这一年多来在沈府中的所作所为,她嘴角轻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平静地回应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你们自己来决定。只要你们毫无保留地交代一切,那么任何事情都会有回旋的余地。” 第25章 事情基本解决 众人闻言,纷纷开始议论起来,似乎几年前偷鸡摸狗的小事都招供了。 沈若汐见此,沉着嗓子打断了他们的话头,“够了,你们贪污了多少银子,稍后去冯海处自首,补上便是。 现在,我要问的是关于陈棍的妻子和孩子的下落,你们当中可有谁知晓?”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人战战兢兢地磕头道:“沈侯爷,小的们愚钝,实在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自然也不知道陈棍的妻子和孩子的下落,他们怎么了?” 沈若汐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用一双锐利的眼睛,逐一扫视着下方的每一个人。 被她这样一盯,众人只觉得如芒在背,冷汗直流。 这时,妙水跪前一步,他很平静问道:“沈侯爷,小的斗胆一问,若是我们将所知之事全部交代出来,您是否真的会让我们自己选择去留,并保证不会为难我们?” 沈若汐淡淡地开口道:“当然,我沈若汐说话向来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你尽管说。” 妙水笑了笑,他们这些人中,大多数身世坎坷,要么是孤儿,要么是因为生活所迫被卖给了徐老太。 他们之中也有人对徐老太心怀感激之情的,毕竟,若是没有她,或许有些人早就活不下去了。 然而,维持那种关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耻辱。 虽然现在他们年纪渐长,这种关系已经有所减少,但那段经历却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能够重获自由,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渴望。 妙水深深吸了口气,道:“人现在很安全,是我和甄歌一起把他们关起来的。 我只有一个请求,请饶过老太太一命。 无论如何,我们曾经主仆一场,背主已经是大不敬,绝不能让她丢了性命!” 甄歌对徐老太一直忠心耿耿,听到妙水的话,脸色顿时一变,“妙水,你别乱说!” 妙水声音低沉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们为她付出了不少,难道你真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死亡吗? 我相信沈侯爷,她会放过她,给她一条生路的。” 甄歌顿时陷入了沉默,自从沈若汐归来,一切似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徐老太有他们的支持,但沈若汐的背后却站着强大的镇国公和深厚的沈家底蕴,徐老太跟她斗不过是以卵击石。 想到徐老太的野心,妙水的话仿佛一阵冷风让他瞬间意识到,照此下去,徐老太的结局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走向死亡。 如果此时能够收手,或许沈若汐会放徐老太一马,让她能够安度晚年。 这样的想法在甄歌心中萌生,他抬起头,带着一丝不安,再次追问:“您真的能保证饶了徐老太一命吗?” 沈若汐微微点头,语气坚定地说:“当然!” 虽然她心中对徐老太充满了恨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但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轻易提及,这关于沈家的名声。 更何况,她刚刚回到家中,如果此时徐老太突然暴毙,势必会引起众人的怀疑和议论。 因此,她选择了和平解决的方式,尽量避免杀戮。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徐老太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乐观,她被邢渊采阴补阳,最多只能再活一年。 这样的情况下,沈若汐也没有必要再对她下狠手。 “好,我们说出真相。”甄歌终于下定决心,与妙水一起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陈棍在接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时,眼中涌动着泪花,他紧握着家人的手,拉着他们一起跪地,连连冲沈若汐磕响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沈若汐见状连忙将他们扶起。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信守承诺,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权利,是继续留在沈府,还是选择离开? 但我得丑话说在前头,选择留下的人,必须将贪污的银两如数归还,并接受相应的惩罚,而且之前的管理职位也将不再保留。至于如何重新安排,我们会慢慢商议。” 众人害怕沈若汐的追究,至少有六人决定离开,陈棍也在其中。 经历了这场风波,他只想与妻儿过上安稳的生活,沈府虽大,但福祸相倚。 此时,沈若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在离开之前,你们需要告诉我,这段时间里,你们这里的人,有谁很徐老太有染?” 此言一出,三两个人顿时面色通红,陈棍更是羞愧难当,低下了头。 沈若汐面色如常,正色说道:“沈老太的病情有些严重,虽然那天我说的有些夸张,但并非信口雌黄,真的会有影响。 作为医者,我希望你们能坦白相告,这样我可以为你们开些药,很快就会康复。否则,病情只会越拖越重。” 这确实是一件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其中有一两人为了面子选择沉默。 但陈棍的妻子却鼓起勇气,跪爬到沈若汐面前:“沈侯爷,那天是小妇人误会了您,现在我已经明白了真相,小妇人并不怪夫君,他也是迫不得已,请您帮他看看。” 既然妻子都如此说了,陈棍虽面红耳赤却不再矫情,他也跪了下来:“请沈侯爷为小的诊治。” 沈若汐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搭在陈棍的脉搏上。 “稍后我会开出药方,你按方抓药服用,连续三天即可康复。” “多谢侯爷!”陈棍感激涕零。 在陈棍的引领下,又有两人前来坦白,沈若汐逐一为他们诊脉,将药方告于他们。 不管是想离开还是想留下的人,沈若汐皆放心地交给了冯海处理,让他妥善安排。 此刻,沈若汐才感觉到浓烈的疲惫感,只能感叹刑天那魔头的功力了得,她哪怕服用了凝灵丸,内力还是没有恢复。 回到静谧的韶华院,三个丫鬟用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只是静静将药轻轻端到沈若汐面前。 沈若汐无奈,知道她们关心她,便柔声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便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中安心调养身体,这样可好?” 春桃她们这才露出宽慰的笑容,并道:“小姐,那些人参、何首乌、灵芝都是许国公夫人送来的珍品。 而那些不知名的药材,则是您大师兄特意派人送来的,让您每晚都要服用。” 沈若汐点头应允。 徐老太的事情基本解决了,剩下的时间,她要尽快恢复内力,拿下擂台第一,光明正大带兵为国效力。 夜晚,屋外突然狂风骤起,呼啸声不绝于耳。 沈若汐虽已沉睡,但自幼养成的警觉让她在梦中突然感到异样,猛地惊醒过来。 屋内昏暗朦胧,一道黑影正坐在她的床前。 第26章 陛下深夜造访 沈若汐的汗毛瞬间倒竖,整个人弹坐了起来,纤巧的手正欲抓住放在床头的冷霜。 就在这时,一声冷嗤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沈侯爷的警觉性,似乎大不如前了。朕还以为一进门你便会醒来,没想到……”话语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嘲讽。 沈若汐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心头涌上的恼怒。 她毫不留情地反驳道:“陛下,您这是想吓死谁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臣的寝室来做什么?” “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去哪里不行?”皇上漫不经心地反问,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沈若汐心中怒火中烧,哪有君王如此无礼,大晚上擅自闯入单身女子的房间,还如此理直气壮,简直不成体统! “敢问陛下,是哪位暗卫带您来的?此人实在大胆,臣虽无法对陛下如何,但必会重重责罚于他。”沈若汐面色冰冷,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皇上虽然文武双全,但他的武功若想避开沈府的护院,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房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因此,沈若汐断定,必定是武功高强的大内暗卫带他来的。 “朕难道就不能来吗?”皇上仍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质问着。 他难道不知自己能否前来吗? 皇上自幼便饱读诗书,对礼法纲常更是了如指掌,怎会不知此行实为不合礼法,成何体统! “陛下,臣身体不适,不便起身相送,还请陛下即刻回宫。”沈若汐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如冰道。 皇上微微勾起嘴角,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屋内光线昏暗,使得她的面容显得朦胧不清,却也因此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神秘与迷人。 她怎会如此令人着迷! 其实也不能单纯地说她好看,毕竟美人千姿百态,各有风韵。 只是偏偏她这道独特的风景,深深入了他的心。 “朕倒想知道,倘若朕执意不回宫,你又会如何应对?” 沈若汐眉头紧锁,冷声道:“陛下,若您执意如此,那臣便不客气了。会点上您的穴道,让您的暗卫带您回去。” “呵呵!”皇上轻笑一声,“如此甚好。你这一举动,朕深夜造访沈侯爷闺房之事便会传遍京城,坐实了你与萧承逸和离是因为朕,朕也不必再费口舌解释了!” 沈若汐不禁气笑了,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位皇帝,心道,身为一国之君,竟如此胡闹,哪里有一丁点儿帝王的风范。 “陛下,您究竟想怎样?难道您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失体统吗?您身为国家之主,难道就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吗?”沈若汐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不满。 皇上也不知道被她说的哪个点触动了,竟然勃然大怒,“朕若真的不顾名声,早就下旨让你入宫了。 朕一直顾虑着你的感受,想着你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 可你呢,这才刚回沈家几天,就急着要择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啊?择婿?陛下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沈若汐一脸茫然,自己择婿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呢?。 皇上愣了一下,看着沈若汐那茫然无知的模样,他不禁心生疑惑,“你……你真的不知道?” 一听到沈若汐择婿的消息,皇上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那种再次失去她的感觉让他痛苦不已。 于是,他抛开了所有的礼法规矩,只想尽快过来找她求证,希望能打消她这个想法。 沈若汐摇了摇头,她轻轻地把薄被拉到脖颈下,打了一个哈欠,显得有些困倦,“陛下,您误会了。 臣现在哪有心思去择婿呢?边城的战事正紧,我们得想办法夺回失地,把北沧人赶出我们的国家才是。” 听到沈若汐的解释,皇上这才放下心来。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今晚的行为确实有些鲁莽,毕竟深夜闯入女子的闺房,确实会对她的名声造成损害。 虽然那些谣言是他授意传播的,但谣言毕竟只是谣言,与今晚的事实完全不同。 “关于北沧的事,你不用操心,沈老侯爷仅留下你这血脉,若有个闪失,朕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今夜朕确实鲁莽了,择婿之事,你不必急于一时,朕自有安排。” 沈若汐微微蹙起眉头,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既有安排,可否让臣略知一二?” 皇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身体自然地朝沈若汐靠近了些许,轻声细语道:“对方相貌堂堂,年长你三岁,权力之大完全可以护你一生周全,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沈若汐眉头紧锁,疑惑道:“陛下,您说的那人,莫非是您自己?” 皇上闻言,心情大好,打趣道:“聪明。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安心在家休养几月,朕会派人接你入宫。” 沈若汐此刻格外冷静,她清晰而坚定地表达道:“陛下,臣曾经嫁过人,和离回家也是二婚女,您贵为天子,若娶一个二婚女,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更何况,您曾下旨让臣招赘夫婿,君无戏言啊!” 皇上淡然回应:“是君家欠了你们沈家的,朕这个君家天子做你们沈家的女婿,有何不可? 朕答应你,咱们的第一个儿子姓君,第二个儿子就姓沈,让他回沈家做个王爷,世代继袭,岂不是好?” 沈若汐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阵无语。 上次在皇宫,她已表明心意,本以为皇上已放下此念,没想到他竟有此打算。 “陛下,臣刚和离归家,眼下无心再谈婚嫁之事,还请陛下体谅。”沈若汐婉言拒绝。 皇上似乎并不着急,他深知沈若汐刚回家中,需要时间来适应和调整。 于是他笑道:“朕理解,你不必急于作出决定。朕给你时间考虑。” 沈若汐轻轻颔首,下了逐客令:“陛下,臣就不远送了。若被沈府下人察觉,误以为陛下是刺客,那就不妥了。” 皇上突然宠溺道:“朕知道了,乖乖的,不许招惹别人,朕走了。” 他说走就走,屋内很快恢复了宁静。 沈若汐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过了许久,她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她躺下,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放空,心中却更加坚定了要去边城的决心。 第二天一早,夏莲进屋,伺候沈若汐起床。 穿戴整齐后,夏莲突然神秘兮兮地对沈若汐说道:“小姐,奴婢从送菜的口中得知,宁贞儿出事了,您想不想知道具体情况?” 第27章 宁贞儿砸了买卖 关于萧家的事情,沈若汐其实并不愿过多涉及,他们好赖与她无关。 然而对于宁贞儿,她心中总存着一丝莫名的感觉,觉得她似乎与众不同。 尽管宁贞儿的想法与她背道而驰,演技也颇为拙劣,那种想要将她踩在脚下、总是想高人一等的欲望仿佛就写在她的脸上。 然而,沈若汐仍旧觉得这个宁贞儿,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特质,反正跟她们格格不入。 “她发生什么事情了?”沈若汐终是好奇问到。 夏莲闻言,也不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微微倾身,低声说道:“她最近做了两桩买卖,可惜全都砸了。 把萧老夫人气得病倒了。不过现在她有品阶俸禄,萧家人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听说萧老夫人已经让她专心养胎,管家的事务则交给了周氏。” 沈若汐听罢,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在她的记忆中,宁贞儿曾得到皇上的高度赞誉,说她自制弓弩击退强敌,头脑灵活。 “她究竟做了什么买卖?” 夏莲想起来就觉得心情舒畅,她笑道:“她研制了皂荚,要知道,先前我们所用的皂荚价格不菲,而她的皂荚价格亲民,深受百姓喜爱。 一销售异常火爆,但好景不长,仅仅两天之后,顾客们便纷纷出现过敏反应,脸上满是水泡,因此,她的皂荚被封了。” 沈若汐微微垂下眼眸,心中越发满是疑惑。 宁贞儿能够制造出弓弩这样别具一格的物品,可见其手艺之高超。 那么,她研制的皂荚理应无懈可击,又怎会引发过敏起泡的问题呢?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沈若汐还是第一次对一件事情产生如此大的好奇,她问道:“除此之外,她还有做了什么买卖?” “她还用圆瓜制作了一种食物,名叫……”夏莲顿了顿,很快便忆起,“对了,叫罐头。听说味道极美,但可惜多位顾客食用后腹痛难忍,因此不仅赔了钱财,还使得她的声誉一落千丈。 听闻陛下都对萧承逸发出警告,称宁贞儿在战场上英勇无畏,但此类事务还是不要再涉足为好。 待孩子出生后,还需他们夫妻二人共同为国家效力。” 沈若汐沉思片刻,心想这或许是同行恶意捣乱所致,宁贞儿没有经验。 不过,这样的纷争,与她无关,她也没有必要去深究。 “我明白了。”沈若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漠。 “小姐,萧家最近倒霉事接踵而至,您难道不觉得开心吗?我还听说,萧承逸现在四处借钱,连修缮后院的钱都付不出来,债主们天天上门催债,整个萧家简直是一团糟。” 沈若汐并没有特别表现出高兴或不高兴的情绪。 事实上,萧家遭殃,家里人都挺开心的,而她是因为她们高兴也觉得舒心。 她与萧家的缘分已尽,跟陌生人没有任何差别,他家是好是赖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过去,她曾全力以赴,如今只做自己,为自己而活。 “你们呢?觉得开心吗?”沈若汐笑着问道。 “我和春桃、雪雁听说了这些事情,都恨不得跑到外面去放鞭炮庆祝呢! 他们越倒霉,我们就越高兴。这都是他们自找的,活该!那您呢,小姐高兴不?” 沈若汐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们开心,我就开心。” 夏莲微微撅起了嘴,有些不满地说道:“小姐,您看上去并不像高兴的样子,我就希望他们再惨点,一辈子家宅不宁。” 沈若汐笑了笑,解释道:“其实,萧家现在已经无法再激起我心中的任何波澜了。 但他们倒霉,我确实挺高兴的。像萧承逸那种人,最好是一辈子都过不好才解恨。 但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就把这些当作生活中的乐趣。他们,已经不值得我有什么情绪上的触动了。” 夏莲点了点头,“明白了小姐,以后有这样的乐子,我还说给您听。” “好。”沈若汐轻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丝淡然。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春桃走了进来,说道:“小姐,看守徐老太的护院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您。” “让他进来。”沈若汐吩咐道。 很快,一名护院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道:“小的见过小姐,徐老太太自杀了。” 沈若汐听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问道:“死了吗?” 护院回答道:“没有,被侯嬷嬷给救了下来。一开始她吵着要见您,沈达护院没理她,她就开始大吵大闹。 后来突然没了动静,侯嬷嬷进去一看,发现她割腕了,血流了一地赶紧喊人。 沈达护院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派小的来向您禀报。” 沈若汐的嘴脸,嘲讽的一勾,徐老太绝对不会真正自杀,不过是吓唬人。 沈达之所以特地派人通知她,实则是心存忧虑,唯恐自己刚回到家,便因逼迫徐老太而背上恶名。 沈若汐心头冷笑,既然她着急找死,自己就让她死个明白! “我这就过去。”沈若汐淡然说道。 春桃急忙拦下她,“小姐,您的大师兄不是嘱咐过,让您别再操这份心了吗?” 沈若汐轻轻一笑,“我只是去跟她聊几句,不会费神的,放心。” 春桃无奈,只得随她一同前往。 徐老太躺在榻上,面色苍白,虽流了些血,但她自有分寸,并未割伤脉络,且及时止血,故无大碍。 沈达的脸色也略显苍白,见沈若汐到来,忙躬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沈若汐微微颔首,“达叔不必多礼。” 沈达迟疑地看了沈若汐一眼,似乎担心她年纪尚轻,会被徐老太的计策所迷惑。 沈若汐见状,笑着安慰道:“达叔,放心,不会有事的。” 沈达点头,看着她进屋。 沈若汐走到徐老太床边,郎中已开好药方,叮嘱伤口不可沾水,早晚服药。 沈若汐命人奉上诊金,郎中道谢后离去。 侯嬷嬷向沈若汐行礼,她挥手示意,“你们都退下。” 屋内的丫头们纷纷退出,侯嬷嬷心中担忧徐老太,犹豫片刻,终究没有离去。 沈若汐并不动怒,淡淡道:“徐老太太,你确定要让侯嬷嬷留在这里吗?毕竟此刻是你我摊牌之时。” 徐老太错愕地看着沈若汐,心头剧跳,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所有? 第28章 摊牌 “你下去!”徐老太对侯嬷嬷说道。 侯嬷嬷担忧地看了徐老太一眼,不得不躬身退下。 屋内只剩下沈若汐和徐老太两人。 徐老太目光狠厉地盯着沈若汐,语气中充满威严:“沈若汐,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祖父以八抬大轿迎娶的正妻,是你沈若汐名正言顺的祖母。你如此对待我,就不怕遭天谴吗?” “呵呵”沈若汐冷笑一声,回应道:“我倒是想问问你,我是该叫你徐锦棉呢,还是该叫你兰芬儿?” 徐老太听到“兰芬儿”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个名字对她来说十分遥远,遥远得几乎让她感到陌生。 此刻,她仿佛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气血翻涌,心绪不宁,不知所措。 一旦她身份暴露,一切全完了。 她定了定神,咬牙切齿地反驳道:“你,你在胡说什么?老身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若汐却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那十几个人都已经交代了,陈棍的妻儿也已经获救。他和翠翠的证词都在我手里,你想看吗?” 徐老太冷汗直冒,她没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她咬牙道:“沈若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少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什么兰芬儿!”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徐老太依然狡辩不止。 沈若汐静静地注视着她,这个比自己母亲还要年轻的女子,虽然已年近四十,但风韵犹存。 沈若汐不禁心中疑惑,为何那些追随她的男子,哪怕被她侮辱,还有人对她死心塌地、忠诚不二。 沈若汐的手突然轻轻搭在徐老太未受伤的手腕上,吓得徐老太惊恐万分,“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若汐冷冷地回答:“我能做什么?我若想取你性命,又何须与你多费唇舌?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究竟还能活多久罢了。” 听到沈若汐并非要杀自己,徐老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嗤之以鼻,“你少来吓唬我,我已经找郎中看过了,根本没病!” 沈若汐冷笑一声,“我师父是谁,你莫非忘记了?那些庸医能看出什么来?我知道你的寿命长短。 不过你放心,既然我答应过你的人不杀人,就会言而有信,我会让你自然死去。” 这番话听得徐老太脸色更加惨白,她的医术真的高明,这个时候,她没必要哄骗她,她颤抖着嘴唇,“我,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沈若汐并未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个人确实叫邢渊,是魔教前教主之子,你若知道他的下落,就尽快告诉我,免得他再去祸害他人。” “不可能!”徐老太依然不肯相信。 沈若汐嘴角嘲讽一勾,“难道你真的丝毫未察觉到那个阿泰所修炼的功夫邪门的很?” 徐老太顿时语塞,只一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半天她才道:“我既然把他的身份都搞错了,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沈若汐觉得她没有撒谎,于是道:“我现在不杀你,已经是我能给予你的最大仁慈了。还有,我不会在吃喝上苛待你。等你死了,我会命人妥善安葬你。” 沈若汐说罢,转身欲走,徐老太却突然开口:“沈若汐,你也别看不起我。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而我们女人就得为他们守身如玉?我偏不! 我又没杀人放火,不过是喜欢几个男人罢了,也没影响到沈家的生计,我到底错在哪里了?你不能就这样关着我!你放我走,我会走得远远的。” 沈若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嫁入沈家是你自己的选择。若你心中另有所爱,大可堂堂正正地告诉我,我会给你制造一个假死的契机,放你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令人作呕。我实在无法认同你的行为,你好自为之!” 沈若汐说完,再次转身欲走。 徐老太却突然大声说道:“沈若汐,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没经历过男人的温情,当然不知道他们的好。 你长得这么美,若是只便宜一个男人,那得多亏啊!你反正也是侯爷了,何不多找几个男人,有个三夫四妾也成为我们女人的骄傲。” 沈若汐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以为三夫四妾真的能给女人带来骄傲吗?” “怎么不是?凭什么我们女人就要受男人的欺压?我就是要为我们女人争口气,你反而像个胆小鬼!” 沈若汐心中暗暗摇头,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是男人三妻四妾,还是女人三夫四妾,在她看来都是令人不齿的行为。 她的父亲、外祖父以及舅舅,他们都是一夫一妻的典范。若此生遇不到这样一心一意的男子,她宁愿独自度过余生。 沈若汐并未多做停留,径自离去,身后徐老太的嘀咕声依旧传来,说她这副如花似玉的容貌真是可惜了。 一踏出房门,沈若汐便遇上了满面忧色的沈达。他关切地问道:“大小姐,沈老太那边情况如何?” 沈若汐冷然回应:“她若再敢寻死觅活,便不必理会。今后将她禁足于此,派人严加看守便是。” 沈达面露难色,犹豫道:“大小姐,您刚回府不久,便这般对待祖母,恐怕不妥。毕竟她曾是家中主母,外头的人难免会传出您为了争夺权势,不惜软禁祖母的谣言。” 沈若汐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地说道:“无妨,让他们说去。这是沈家的私事,轮不到外人置喙。” 沈达见状,只得点头称是:“既如此,大小姐多加小心便是。” 沈若汐颔首回应:“我自有分寸。” 回到自己的韶华院,沈若汐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简单调息自己的内力。 距离擂台比武还有九日,她必须养精蓄锐,力争在比武中脱颖而出。 正当她闭目凝神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许霁那熟悉而充满活力的声音:“表姐,我来啦!” 第29章 挑选世家公子 春桃望着沈若汐,脸上满是无奈道:“小姐,奴婢本想提前禀报一声,可表少爷就是不听劝,直接闯了进来。” 许霁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说道:“我进我表姐的屋子还需要禀报吗?表姐,快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对于许霁的鲁莽,沈若汐早已习以为常。 她目光落在许霁手中的一摞画卷上,微微蹙起眉头,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自小便喜爱舞枪弄棒,对于名画可是一窍不通。 许霁坐到她身旁,神秘兮兮地打开画卷,兴奋地说道:“表姐,您快看看这个。” 沈若汐定睛一看,画卷中描绘的是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公子,长得俊逸出尘,她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这是何人?为何要我看他?” 许霁闻言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介绍道:“这是我爹给你挑选的青年才俊,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就说这位,了不得的,他是武勇侯世子武安,今年才二十岁,文武双全,人也长得英俊潇洒。 在京城里,除了珏表哥,他可是第二个深受闺中女子们青睐的世家公子呢。” 沈若汐终于看穿了许霁今日的来意,顿时感到一阵头疼,她紧蹙着眉头,不满地问道:“你这是在搞什么鬼名堂?赶紧给我把画像收起来,你是觉得我这里还不够乱吗?” 许霁却振振有词地说道:“表姐,你可错怪我了。这件事是祖母和我母亲共同安排的,人选还是你的亲舅舅,也就是我父亲亲自挑选的。 一共选了二十个年轻公子,让你从中挑选出十个你钟意之人,明天就要给你举行择婿大典了。” 这岂不是胡闹吗? 沈若汐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皇上会深夜潜入她的闺房质问她。 她还一头雾水,原来真被皇上说中了,自己要择婿。 “选什么选?你也跟着瞎掺和!”沈若汐不禁有些恼怒地说道。 许霁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解释道:“表姐,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去跟祖母说。 祖母知道你被萧承逸气得吐血,差点去萧家找他们算账,还是被我母亲拦住了。 她老人家今年都快七十岁了,俗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她老人家还能有多少时日? 她就是希望你能找个比萧承逸好上一万倍的男子,过上幸福的日子,让所有心疼你的人出一口恶气,这样她才能安心。 你就不能满足她这点小小的愿望吗?” 沈若汐抿了抿嘴唇,沉默。 她不得不承认,许霁这个小子对她实在是太了解了,深知她对外祖母的感情深厚,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自从嫁入萧家以来,她为了追寻那所谓的幸福,跟他们几乎断了联系。 即使他们内心充满了对自己牵挂和思念,也只能通过别人的口得知,不去打搅自己。 如今,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回家,家里的人怎么可能不感到心疼和难过呢? 尽管她并没有太多的怨恨之情。 她只是怪自己当初没有看清对方的真面目,遇到了萧承逸那样的渣男。 她还庆幸自己能及时抽身,没有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 然而,家人们的想法却与她不同。 他们为她感到不值,为她感到难过,也为她的遭遇感到窝囊。 毕竟,她算是一把好牌打的稀巴烂! “阿霁,你在这件事情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沈若汐瞪着他问道。 许霁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回答道:“按我的意思,当然是狠狠揍萧承逸一顿了,但家人都不让,他们说,最大的报复就是你过得幸福。 所以这件事我是支持的,但你也知道,我在家里可没什么发言权,只能摇旗呐喊。” 沈若汐用力揉了揉紧锁的眉头,此事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顺了外祖母的心意,可眼下她真的无心择婿。 光是应付萧承逸已经让她心力交瘁,更何况,她真怕再遇到跟萧承逸一样的王承逸、李承逸? 但一想到她的外祖母已经步入高龄,她又怎忍心让她再为自己操心呢? 她如今最亲近的人就是外祖父母了,他们的心思只剩她了。 沈若汐终于妥协,她随手翻阅着那一沓画像,每张画像上的男子都相貌堂堂,气质非凡。 突然,她惊愕地发现裴轩的名字赫然在列,她不由得惊愕出声:“这……怎么还有他?” 许霁轻笑一声,说道:“这不是让你挑吗?咱们轩世子可是京城里数得着的世家公子,必须榜上有名” 沈若汐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从中数了十张画像,“就这些。” 既然是她外祖母的意思,那就随她老人家高兴。 至于能不能看上眼,这可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男方也有选择权不是吗? 更何况这些世家子弟身份尊贵,谁会愿意入赘沈家? 他们能来,无非是给外祖父母和舅舅舅母几分薄面罢了。 “外祖母可是说了,让你认真挑选,你这样敷衍了事可不行。”许霁提醒道。 沈若汐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我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十四岁才回家,家里又出了变故,三年孝期一满就嫁给了萧承逸。京城里的公子哥儿我认识几个?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许霁见状,嘻嘻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表姐,这不有我吗?这些人的底细我都清楚得很,包在我身上,我来帮你选。” 沈若汐想了想,觉得让他选也好,至少可以选些身世显赫的世家公子。 外祖母总觉得她配得上任何人,所以挑的都是些世家子弟、嫡系公子。 说实话,谁家没有爵位要继承,谁又愿意来沈府入赘呢? “那些身份低微的我可看不上,别再找像萧家那种小门小户的了。”沈若汐嘱咐道。 许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表姐,你就放心!我选的这些人身份都不俗,我办事你放心。” 许霁深思熟虑,权衡了各方利弊之后,终于精心挑选出了十位世家公子,对此,他感到十分满意。 “表姐,你且看看这十人如何?” 沈若汐粗略地扫视了一遍,嘴角微翘,心中暗自得意。 不错,这十人中没有一个是庶子出身,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都不会愿意成为沈家的赘婿。 “表弟真是眼光独到,选的人都很合我心意。”沈若汐笑着夸赞道。 许霁听了表姐的夸奖,心中洋洋得意。他挑的人怎么可能差呢? 然而,很快他便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表姐的表情似乎是她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 半天,他摇头,不会的!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第30章 上门吓坏萧老夫人 事情已然圆满解决,许霁满怀喜悦地离去。 沈若汐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禁想起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一时间觉得头大如斗。 她不禁开始担忧,皇上会不会认为自己这是在欺君呢? 她第一次觉得擂台比武的时间如此漫长,心中所虑之事如同无形的枷锁,让她无法挣脱,烦躁之情难以言表。 …… 萧老夫人近来身体抱恙,腿疾疼痛,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原本家中指望六品武官宁贞儿的俸禄能够贴补家用,不料她却成了家中的负担。 不仅未能看到一丝一毫的银子,反而让萧家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皇上对萧家之事也颇为不满,已经禁止他们涉足商场,想要赚取银两更是难上加难。 此时,她只会把沈若汐拿出来鞭挞,认为是她的冷酷无情,才导致萧家陷入如今的困境。 偶尔,她也会埋怨自家的孙子,为何会带回这样一个祖宗般的媳妇。 宁贞儿如今怀了孕,更是娇气得不得了,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 每当有人提及此事,需要节俭,她总会振振有词地说:“我自己过得好好的,难道嫁到你们萧家就要降低生活标准吗?这绝对不可能!” 或许是因为沈若汐的离开,自己孙子对宁贞儿越发呵护备至,仿佛几辈子都没见过媳妇一般。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气愤不已。 她正摸着腿低声呻吟,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一名小丫鬟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双膝跪地,恭敬地禀报道:“老夫人,许夫人到访了。” 萧老夫人本就心情烦躁,见这丫鬟如此冒失,不禁怒上心头,斥道:“什么许夫人到访了?真是没规矩!” 小丫鬟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是镇国公府的许夫人,贤贵妃的生母。” 萧府平日里鲜少有这般大人物造访,丫鬟们难免感到紧张不安。 听闻是许夫人亲临,萧老夫人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手心也凉飕飕的。 许夫人,那可是贤贵妃的亲娘,沈若汐的舅母,她亲自前来萧府,莫非是来兴师问罪的? 萧老夫人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吩咐道:“快,快推我出去迎接。” 于嬷嬷面露忧色,关切道:“老夫人,您的身体?” 萧老夫人摆手示意无妨,“赶紧的,得罪了她可不是闹着玩的,恐怕会牵连整个萧家。快!” 于嬷嬷无奈,只好与丫鬟一同将萧老夫人搀扶到轮椅上,推着她前往府门迎接。 许家的仆人撑着一把伞为许夫人遮挡阳光。 许夫人身着锦衣华服,虽年逾四旬,但依旧显得雍容华贵,气质非凡。 她冷漠的目光注视着萧老夫人带领着萧府上下匆匆忙忙地前来向她行礼。 她淡淡地说道:“免礼!萧老夫人,今日本夫人冒昧前来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萧老夫人浑身冒着冷汗,尽管身体不适,却不得不强打精神。 她尴尬地笑了笑道:“许夫人能光临鄙府,真是蓬荜生辉,快快有请。” 随着一众人进了萧府,主客入座后,丫鬟恭敬地奉上了茶水。 林氏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想当年我们两家还是亲家的时候,本夫人却没有机会亲自来府上拜访。 现在我们两家已无关系,本夫人却来了,真是有些讽刺啊。” 萧老夫人闻言,手脚一阵冰凉,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都怪承逸这孩子没福气。” 难得地,林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萧老夫人说得没错,的确是萧少将军没福气。 不过这次本夫人来,并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所以萧老夫人不必过于紧张。 本夫人只是想见识一下那位立下赫赫战功的宁护军校,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在前往迎接许夫人的路上,萧老夫人已经吩咐丫鬟通知自家孙子和宁贞儿不要出来露面。 毕竟这位许夫人可是贤贵妃的母亲,若是她来是为了沈若汐出头,自家孙子和宁贞儿恐怕会吃亏。 “她正怀着身孕,需要在家中安心养胎,就不要过来冲撞许夫人您了。”萧老夫人神情紧张地道。 林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怀孕了就不能见客了吗?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我听说萧少将军今天休沐在家,也不出来露个面,难道是我这个许府夫人的面子不够大吗?” 萧老夫人心头一颤,她连自家孙子休沐都清楚,看样子今天就是专程来找自家孙子和宁贞儿的麻烦的。 想到她身份尊贵,她实在是不敢轻易得罪这位贵客,一旦她找理由迁怒,整个萧家承受不住。 “快,去请少将军和少夫人过来。”萧老夫人无奈地吩咐道。 丫鬟闻言,急忙前往梅园请萧承逸和宁贞儿。 这段时间,宁贞儿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她清楚自己制作的东西并无问题,显然是被人栽赃陷害,可却无人愿意为她主持公道,这让她感到十分窝火。 宁贞儿总觉得自己是现代人,书中的穿越女,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盈,她肯定也行。 她就是忘记了任何资本都有圈子,打破这种圈子除非你真的权力滔天,别人不敢动你,要不你插一脚想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当所有资本都去打压,你只能失败。 “承逸哥哥,我跟你说过,我发明的这些东西绝对没有问题。你就不能请京兆尹来查一查吗?” 虽然心中怒火中烧,但宁贞儿还是努力维持着温柔的形象,没有大吵大闹。 萧承逸这几天也是焦头烂额,负债累累,借银子借的他都觉得在同行面前没脸了,实在不想让宁贞儿再折腾了! 而且,每当他闭上眼睛睡觉时,脑海里便是沈若汐吐血丝的情景。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是在乎自己的,那些恼怒和打骂都是因为她心里有他。 他打定主意,等沈若汐消了气,他就去求她原谅。 毕竟,一个女人和离后便是弃妇,谁会愿意娶一个二婚女呢? 他这次好好跟她说,她所想所要的都满足她,尽量跟贞儿一碗水端平。 他现在实在没精力管别的事情。 他耐着性子道:“皇上都下旨了,先消停一阵子,若有别的想法,以后再说,现在你就专心保胎就好。” “什么世道?不讲理了吗?皇上怎么了?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宁贞儿愤愤不平道。 第31章 不想承认选择错误 “切莫妄议皇上,此事我会查清楚的。”萧承逸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敷衍。 他心里真的烦躁的很。 回想当初与她初识之时,她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深深吸引着他。 那时的他,仿佛找到了此生的挚爱,别说抛下原配发妻,哪怕是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然而,自回到繁华的京城之后,一切似乎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个昔日他眼中只会在后院相夫教子的发妻,如今却变得如此耀眼夺目,相比之下,他竟觉得自己像个被愚弄的傻子。 尤其是他母亲向他细述这两年沈若汐在萧府的付出,她的那些美好,都让他开始审视他真的错了吗? 而宁贞儿那些曾被他视作美好的一切,如今似乎全都变成了刺眼的瑕疵。 他不愿深究这些,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于是,他只能更加拼命地对宁贞儿好,以此来安慰自己未曾做错选择。 只不过,他亦不会放弃沈若汐,毕竟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宁贞儿看了萧承逸一眼,知道封建社会的弊端,皇权是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亵渎。 她点头,“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萧承逸没有说话。 宁贞儿抿唇,尽管这段时间他对她格外温柔体贴,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萧承逸似乎不太对。 自从沈若汐离开后,他便沉默了许多,还有些木讷,这种感觉让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然而,作为穿越而来的她,绝不允许自己在这场较量中失败。 她深信时间会改变一切,自己与众不同的特质,定会将萧承逸牢牢吸引在身边。 “承逸哥哥,你放心,有我,我们的日子肯定红红火火,美满幸福。” 宁贞儿甜腻的声音刚刚落下,便有丫鬟前来通报,说是萧老夫人召他们前往前厅。 宁贞儿紧蹙着眉头,对这些繁文缛节感到十分厌烦。 她疑惑地看向萧承逸,不解地问:“不是说不要让他们过来吗?” 萧承逸知道是沈若汐的舅母到访了。 他的心突然一动,虽然沈若汐总是口口声声说与他再无瓜葛,但每次不是通过丫鬟向他抱怨,就是通过长辈出面干涉,这越发证明她心里其实还放不下他。 他微微一笑,对宁贞儿说道:“我们还是去一趟。” 宁贞儿有些不悦,嘟囔道:“承逸哥哥,我真的不想去。” 萧承逸难得地好脾气地劝解道:“她是贤贵妃的母亲,我们若是不出面,只怕也不太合适。” 宁贞儿赌气地说道:“她不是沈若汐的舅母吗?她今天来肯定没安好心。” 萧承逸淡淡一笑,道:“无论如何,我们两家也不能成为仇人啊。她若真想找茬,我们躲也躲不掉。” 宁贞儿想想也是,她毕竟是皇上的丈母娘,若真想找麻烦,躲避也不是办法。 再说,她问心无愧,于是她点了点头,“好,我们过去。” 萧承逸握着宁贞儿的手,他的手心微凉,透着一丝湿润的汗意。 这让宁贞儿心头一颤,她不禁开始猜想,萧承逸究竟为何如此紧张?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目光根本没有放在自己身上。 她突然咬住了嘴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难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男人难道都是这样天生贱骨头? 自从萧承逸和沈若汐和离后,他有时候就像丢了魂一般,这种感觉让宁贞儿抓狂。 作为一个穿越者,她注定要成为大女主,无论跟谁在一起都是对方的福气。 可萧承逸却似乎并不知足。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暗自懊悔自己不该过早怀孕。 如果她还在战场,肯定已经立下赫赫战功,成为人人称颂的功勋人物,而不是在这后院生孩子。 心中充满不甘,但宁贞儿还是强忍住情绪,决定要看看萧承逸在面对沈若汐的舅母时,究竟会说些什么。 前厅的气氛显得异常尴尬,林氏打量着那些简陋的摆设,茶水她一口没喝,那茶沫子在她眼中显得如此廉价,让她心头冷笑,果然是穷鬼。 许夫人的眼神中,每一次掠过不屑的光芒,都像一把利剑刺向萧老夫人的心。 更犹如一根根无情的鞭子,抽打在萧老夫人的脸上,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她心头懊恼,若非沈若汐与自家孙子和离,萧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让人如此轻视看不起。 好在,萧承逸与宁贞儿的到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不知何时,萧承逸已放开宁贞儿的手,恭敬地向林氏施礼,“参见舅母”。 这一称呼让前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萧老夫人眉头紧锁,宁贞儿的心猛的沉了下去,她紧紧捏住手指,脸色苍白。 林氏忍不住嗤笑出声,“萧少将军,你莫不是失心疯了?谁是你的舅母?” 萧承逸似乎毫不在意他的称呼可能带来的后果,他淡然一笑,“舅母,若汐只是一时气恼才与我和离的。 在我心中,她依然是我的妻子。夫妻间没有隔夜仇,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回到萧家的。” 林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她看向萧老夫人,“萧老夫人,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萧老夫人感到十分尴尬,她瞪了萧承逸一眼,讪讪地笑道,“其实承逸心里一直惦记着若汐。 老身也一直在想,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怎么就走到了和离这一步呢? 作为长辈,我们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够和好如初。 毕竟能成为夫妻,是几世修来的缘分,让承逸给若汐道个歉,希望她能回家。” 林氏嘴角一翘,嘲讽道,“回家?哈哈哈,萧老夫人,您真是会开玩笑。我今天来,其实是想给萧少将军带个喜讯。” 萧承逸的心突然猛跳起来,他低沉道:“舅母,请说。” 怪不得他能将若汐气得吐血,这脸皮简直厚如城墙。 明明已经他与若汐和离,竟还敢如此厚颜无耻地称呼她为舅母! 林氏心中怒火中烧,沈若汐不仅是沈家的掌上明珠,更是她许家的心头宝。 自家公公婆婆对她更是视若珍宝。 如今竟被这个四品小官欺负至此,真当许家无人了吗? 林氏嘴角讥讽的冷笑加深,“萧少将军,你一口一个舅母叫得如此亲热,莫非你有意入赘沈府? 本夫人今日过来,就是特意来告知你,明日沈家将举行择婿大典。 作为若汐的前夫,本夫人觉得你有权知晓此事!” 第32章 无耻到家了 萧承逸在听到这话时,愣了片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的手指捏紧,嘴角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容,声音略显颤抖道:“择婿?舅母,您这是在说笑。若汐她心里一直有我,我们之间有误会,我已经向她解释并道歉了。” 宁贞儿的脸色甚至比萧承逸还要苍白几分,从他称呼林氏为舅母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一直往下沉。 那些信誓旦旦、海誓山盟的承诺,如今在她看来更像是一个无情的笑话。 他竟然还对沈若汐心存幻想,那么她自己,又算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嫁错了人? 林氏尚未开口,宁贞儿已忍不住沉声质问:“萧承逸,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若汐曾经的话语在她的耳边回荡,她告诫过她,萧承逸能抛弃她,也同样能抛弃你宁贞儿! 她根本不当回事,现在被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萧承逸耐心地解释:“贞儿,即便我跟若汐和离,对女子而言,名声仍是重压,她会被人看不起的。 我向你保证,把她接回萧家之后,今生我只有你和若汐两位夫人,你们地位平等,我会尽量让你们避免碰面。” 宁贞儿的手指如冰,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大女主,无所不能,她选的男人肯定对她死心塌地,痴恋于她。 原来一切都是泡沫,他口中所说的种种理由,不过是掩饰他内心真实想法的借口。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从她跟萧承逸大婚那天起她就清楚的知道,他爱沈若汐,他的所有表现说明了一切。 瞬间,她心头酸涩难忍,各种纷沓而来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她本来可以有更高成就的,为何要去争一有妇之夫,落到被反噬,无地自容的尴尬境地。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更是被这句话扇歪了嘴巴,太可笑了! 林氏语气冰冷,“萧承逸,你别太自以为是了,看不起若汐?你想得太多了,别人看不起的是你们萧家! 你们萧家如今可是名声在外,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你说的话真是可笑! 不妨实话跟你说,明日去沈府的公子,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姿容出众?你们萧家对若汐的种种不公,本夫人自会一一为她讨回公道!” 林氏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和轻蔑,使得整个大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萧承雨闻言,气冲冲地站起来,大声反驳道:“许夫人,您的话有失偏颇。” 她的话尚未说完,周氏便怒气冲冲地打断:“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 说完,她急忙擦去额头的冷汗,转向林氏道:“许夫人,承雨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多有冒犯,还请您多多包涵。” 随后,周氏又转向萧承雨,严厉地命令道:“还不快给许夫人道歉!” 萧承雨被母亲打断,本就心生不满,此刻更是满脸不甘:“我又没说错什么!” 周氏见状,欲要再次斥责,却被林氏挥手制止。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萧承雨,神情淡淡道:“萧少小姐快言快语,倒是让本夫人刮目相看。既然还有话未说完,那就请继续。” 周氏焦急得额头上冷汗直冒,她是谁?那可是贤贵妃的生母,若是在萧府受了一丝委屈,转身对贤贵妃抱怨,而贤贵妃若是在陛下面前吹枕边风,那萧家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瞪了自家女儿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告,示意她说话要谨慎。 萧承雨在家中向来跋扈,刚才被母亲打断话头,心中已是不满。 此刻见林氏竟然鼓励她说下去,她哪里忍得住,直言道:“许夫人,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哥娶个平妻,怎么就成大事了?沈若汐她为何非要闹和离? 她身为我们萧家的媳妇,嫁妆难道不是萧家的吗?花点不应该吗?她要走就走,凭什么把我们家都拆了? 和离就应当分一半的嫁妆给我哥,她凭什么全都带走!” 周氏气得几乎要跳脚,她真想给这不懂事的女儿一巴掌。 但此刻只能强忍怒火,恭敬地对林氏道:“许夫人,孩子年轻不懂事说错话,还请您海涵!” 林氏面带浅笑,眼神却透露着几分冷淡,她缓缓开口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萧老夫人虽心中与孙女同感,但此时也只能连连否认,“许夫人,那只是孩子的一时气话,我们绝无此意。” 林氏虽然努力克制,但怒火还是隐隐在眼中闪烁。 她努力轻描淡写地问道:“萧少小姐,既然你如此怨气,你觉得若汐该如何做呢?” 萧承雨毫不犹豫地回答:“若她愿意向我哥,以及祖母母亲低头认错,磕头道歉,我哥哥便可既往不咎,继续承认她是萧家的媳妇。 她需要修复我们家族的名誉,日后绝不可再忤逆长辈,且必须听从我哥哥的话。 我的一切需求,她也要尽力满足。这样,我们才能考虑原谅她让她回萧家。” 四周陷入一片沉寂,周氏闭目长叹,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对萧承雨纵容过度,让她胡言乱语,信口雌黄,无法无天了。 林氏看着这一幕,气笑了。 连她这个无血缘关系的舅母都气得七窍生烟,若是被自家婆婆公公知晓,杀他们的心都有,太欺负人了! 她不禁想到沈若汐之前的生活,原来她竟遭受了萧家这样的欺压,要不萧承雨不会大言不惭说这种异想天开的话。 林氏的目光看向萧承逸,冷嗖嗖道:“萧承逸,你们萧家的所作所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关于若汐择婿的事情,我已经亲自过来告诉你们了,本夫人离开之前,还有点事情要办!” 萧承逸连忙道歉:“舅母,承雨她年幼无知,此事确实是我的过错。我会亲自向若汐道歉,只要她回萧家,以后我会加倍对她好。” 林氏冷笑一声,讥讽道:“不必了,我们若汐可高攀不起你们萧家,还磕头道歉?也不知道谁给你们的脸!” 说完,她转向宁贞儿,嘲讽道:“宁护军校,听陛下说你巾帼不让须眉,本夫人还以为你是如何的奇女子?这就是你从别人身上夺回来的男子?呵呵……” 面对林氏的嘲讽,宁贞儿脸色苍白,手指几乎捏碎,没有回应。 林氏也不介意,看向萧老夫人跟周氏,冷淡道:“萧老夫人、萧夫人,我看萧少小姐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 既然她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之事,那本夫人就热心一次为她保个媒。 上届春闱的榜眼何奉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相貌堂堂,如今在翰林院担任五品编撰。 他娘子去年因病去世,家里亦有三房妾室。 这样的条件,符合萧少小姐的要求,让她给何大人当个续弦正好!” 第33章 还在异想天开 周氏的脸色瞬间白了,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萧承雨对眼前局势的严重性浑然不觉,她冷笑道:“我为何要成为别人的续弦?我是不会同意的。” 周氏见状,心头一颤,一脚将萧承雨踹翻在地,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还不快给许夫人道歉,立刻!” 萧承雨被母亲这一脚踹得有些懵,抬头望见母亲一脸焦急,祖母也是满面忧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对许夫人大不敬了。 她咬紧牙关,艰难地跪在地上,低声向林氏道歉:“许夫人,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子一般见识,我知道错了。” 林氏听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问道:“哦?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萧承雨几乎要将嘴唇咬破,声音中带着颤抖,“我……我方才失了礼数,冒犯了您。” 林氏冷冷地扫了萧家人一眼,心中对这一家子人的所作所为感到恶心。 她随即开口道:“萧老夫人,萧夫人,既然萧少小姐也认识到自己失仪,那就让她去女贞堂学习半年礼仪! 回来之后也好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淑女,嫁入夫家也挑不出错来!” 此言一出,周氏身体又是一抖,萧承雨更是脸色惨白如纸,她惊恐地喊道:“我不去!” 女贞堂,这座专为女子礼仪调教而设的场所,其内的嬷嬷们皆以古板严厉着称。 她们铁面无私,让人置身其中仿佛进了铁壁牢笼,整天都是学习冷冰冰的礼仪仪态,毫无自由可言。 周氏忐忑不安地开口,“许夫人,我家小女顽劣不堪,我日后定当严加管教,不知能否得到您的通融?” 林氏闻言,嘴角微翘,语气冷淡:“萧夫人的意思是,萧少小姐这是要着急嫁人了?” 周氏与萧老夫人闻言心中一紧,萧承逸面色冷峻,断然说道:“承雨的确需要管教,我们会将她送往女贞堂学习礼仪半年。 至于若汐之事,乃我夫妻私事,还请舅母不要过多干涉。” 林氏听后,面色一沉,厉声道:“掌嘴!” 话音刚落,身边的嬷嬷已上前,毫不留情地给了萧承逸几记耳光。 厅内众人瞬间目瞪口呆,气氛变得异常诡异,连针落地的声音似乎都清晰可闻。 萧承雨欲上前质问,却被周氏紧紧按住。 此时,林氏看着被打得有些懵懂的萧承逸,冷冷道:“萧少将军,这耳光是为了让你记住,我,许夫人,是沈若汐的舅母,不是你萧承逸的。 若你再叫错一次,我便叫人打你一次,叫错十次,打你十次。 若汐即将择婿,本夫人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随后,她转向脸色难看的宁贞儿,笑道:“宁护军校,陛下都称赞你巾帼不让须眉,那就请你务必看管好你的夫君。 明日我家若汐择婿,我不希望看到有人去沈家捣乱。” 说完,她站起,嘴角轻扬留下一句:“萧老夫人,萧夫人,我告辞了,不必相送。” 眼看着林氏即将离去,萧老夫人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愤恨跟不甘,恭敬地送行道:“许夫人,慢走。” 林氏面无表情,不置可否,便率领一行人离开。 周氏见她离开,急忙上前,紧紧抓住自家儿子的手臂,眸中发热,心疼道:“承逸,你还好吗?” 萧承逸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母亲,我没事。只是,我……我想去找若汐问清楚,她为何如此急于择婿?她这才回到沈家几日?肯定是许夫人骗我的。” 宁贞儿在旁,身体微微晃动,眼中满是凄楚与不甘。 他是怎么做到在自己眼前还如此不避讳对她的在意。 既然他如此爱她,他为何要招惹自己,给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此时,萧承雨突然失控地尖叫起来,“母亲,我不去贞女堂!我不去!” 周氏被她的尖叫声弄得头痛不已,但仍旧耐着性子解释:“承雨,贞女堂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可怕,它只是为了让你学会更多的礼仪,磨磨你的性子。 你真的被为娘宠坏了,去学习一下礼仪对你有好处。除非你……真的想嫁给何奉发?” 萧承雨闻言,更是哭诉连连:“凭什么?我什么都不选!” 周氏的声音变得严厉:“凭她是贤贵妃的母亲,承雨,没有那么多凭什么。 就像沈若汐,你哥不在家,她凭什么要任劳任怨地伺候我们一大家子?这都是命,你得学会接受。” 萧老夫人闻言极度不满,她冷声道:“承逸她娘,你怎么总是向着外人说话?以后我们萧家再也不许提沈若汐这三个字。 这白眼狼,把我们家害得这么惨,还让许夫人来欺负我们。 承逸,你要记住,想要将他们踩在脚下,就必须比他们更有权势。 今日的羞辱,我记住了,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完,萧老夫人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与不甘全部咳出。 宁贞儿冷眼旁观着周围的一切,内心一直自问,她真的做错了吗? “母亲。” 一直沉思的萧承逸突然开口,“您觉得若汐这是何意?她是否借许夫人之手来提醒我?明日她的择婿之举,只是一个幌子,意在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否则,许夫人身为贤贵妃的母亲,又怎会亲自前来告知?” 萧老夫人听后,几乎气得要吐血,感情自己刚才说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咳嗽声更加剧烈。 周氏一阵无语,心头的悲伤几乎将自己吞噬,他早干什么去了? 人家许夫人是来示威的,是给若汐出头的,他儿子真没脑子了吗?还在做白日梦呢? “大哥,你傻了吗?她是来报复我们的,人家择婿是真的,你没脑子吗?” 一想到自己要去贞女堂,萧承雨真想放声大哭,自家大哥还在恋爱脑,还想着沈若汐呢!她真要气死了! 宁贞儿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淡淡地问道:“若这真的是沈若汐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又该如何选择?” 萧承逸真挚道:“贞儿,我答应过你会对你一辈子好,这个承诺我不会食言。 但我也答应过沈侯爷夫人,要照顾沈若汐一辈子,这个承诺我也不能违背。 我会尽力一碗水端平,明日我会去沈府,我不会让她有择婿的机会,亦不会给其他男人机会,因为我就是她的夫君!” 第34章 宁贞儿的孩子没了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空气中,宁贞儿的手掌微微发麻,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萧承逸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愣在原地,一旁的周氏捂住嘴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泪水,真是家门不幸呀! 萧老夫人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愤怒地咆哮:“承逸媳妇,你反天了!” 萧承雨跳了起来,冲到宁贞儿身边,尖声叫嚷:“宁贞儿,你疯了!竟然敢打我哥哥?” 萧承逸的头脑依旧有些发懵,他下意识地挡住自家妹妹,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承雨够了,别再闹了。” “你疯了!她打了你!”萧承雨依旧叫嚣道。 萧承逸转头看向宁贞儿,只见她眼中泪光闪烁,身体颤抖,但他心中却并未有太多的波澜。 他的思绪似乎仍被沈若汐即将择婿的消息所占据,他低叹一声道:“贞儿,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也不会变。 但沈若汐是我的发妻,你看谁家夫妻好好的会和离?此事我真的接受不了。 你别再生事了,她离开后家里已经乱作一团了,我打算把她接回来,让一切恢复原状。” 宁贞儿听后,胸膛剧烈起伏,愤怒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既然你如此放不下她,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如今她离去,不正兑现了你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吗?到底谁在生事?萧承逸,你太令我失望了!” 萧承逸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一想到沈若汐属于别的男人,他就快要抓狂了,心中的郁闷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我有妻子的事你早就知道,难道是我强迫你与我在一起的吗?当初是你自己说不介意,现在凭什么反过来指责我?” 宁贞儿被气得嘴唇颤抖,大声反驳,“萧承逸,你还有脸说这些!不是你亲口告诉我你不爱沈若汐的吗?不是你给我承诺的吗?我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你现在凭什么这么对我?” 一句不爱沈若汐,让萧承逸热血上头,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若不爱她,我又怎会娶她?男人的话,你听听便罢。 我们之间的事,不过是你情我愿,我对不起的,只有沈若汐,至于你,我从未亏欠。” 宁贞儿猛然愣住,半天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绝望,“哈哈哈……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 周氏目睹家中这场闹剧,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报应啊,这都是报应!” 萧承逸心头突然溢出慌乱与不安,他紧紧抓住周氏的手,“母亲,我还有机会对不对?若汐她不会那么狠心,她等了我两年,不会真的绝情离去,对?” 周氏抖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安慰有些癫狂的儿子。 “萧承逸,你真是无耻至极!”宁贞儿怒斥道。 她曾以为自己在现代的一身本领能在古代大放异彩,却不料在感情上栽了个大跟头,连古代的沈若汐都比不上。 她真是瞎了眼,信了萧承逸的甜言蜜语。 此刻,她恨不得将萧承逸碎尸万段,这个负心汉,真是太可恶了! “够了!”萧老夫人一声怒喝,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就在这时,宁贞儿突然捂住肚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她痛苦地呻吟着:“疼……好疼!” 话音刚落,一股鲜血从她的裤脚渗出。 这一突变让所有人都惊慌失措,萧承逸更是慌乱地将她紧紧抱住,“贞儿,你怎么了?快叫郎中!” 周氏和萧老夫人也急忙喊道:“快,快叫郎中!” 萧承逸抱起宁贞儿就往外冲,他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贞儿,没事的,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经过一番慌乱,郎中终于赶到。他仔细检查后,遗憾地摇了摇头:“少将军夫人受了极大的刺激,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受刺激了。 不过她还年轻,调养好身体后,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萧承逸听后如遭雷击,他瘫软在地,狠狠地捶打着自己。 而宁贞儿在得知孩子没了后,泪水如泉涌般流下。 她看着萧承逸眼眸赤红,那痛心愧疚不已的模样,心头酸涩难忍,竟然有些心软。 在爱情的天平上,一旦谁的爱更深,往往就容易受伤。 而她只能苦笑,确实不如沈若汐那般从容洒脱,离开的决然。 “贞儿,我错了,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在冲动之下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萧承逸心中充满了懊悔。 宁贞儿虚弱道:“待我身体痊愈,我想再次征战沙场,若非因身怀六甲,我亦不会归来。” “好,我知你心怀壮志,不甘困于闺阁后院。待你康复,我们并肩作战,共赴疆场。” 想起她昔日战场上的飒爽英姿,萧承逸心中更是愧疚难当。 “我有些累了,想小憩片刻。”宁贞儿轻声说道,眼中流露出疲惫。 “我陪着你,你安心睡。贞儿,我爱你。” 萧承逸的话语里充满了坚定,也不知是说给宁贞儿听的,还是在告诉自己。 宁贞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 次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沈若汐起床后不久,家中便热闹了起来,外祖母、舅母以及许霁一起到访。 林氏还特地请来了许府中最擅长化妆的老嬷嬷为沈若汐梳妆打扮。 沈若汐任由老嬷嬷摆布,如同一个安静的木偶。 妆成之后,众人皆被她的美貌所惊艳。 此刻的沈若汐,面容宛如芙蓉,眉若柳丝,明亮的双眸如墨般深邃,勾人心魄。 肌肤白皙如雪,在淡绿色烟翠衫的映衬下,更是宛如天上的仙子,美得如梦似幻。 “可还满意?”沈若汐淡淡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满意,满意极了!”林氏笑着点头,“保证迷倒一片公子哥儿。”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许国公夫人一脸骄傲地说道,仿佛已经预见了今日的盛况。 “阿霁,前院暂时交给你了,好好招呼这些世家公子。”林氏笑着对儿子吩咐道。 许霁拍着胸脯保证:“娘,您放心,我一定把他们都招呼得妥妥帖帖的。” 众人都笑了,只有沈若汐轻轻摇头,心中有些无奈。 萧府内,从宁贞儿不幸小产后,萧承逸便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身旁。 无论是喂药还是为她料理生活琐事,他都亲力亲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宁贞儿。 第二日清晨,阳光初升,萧承逸正细心地喂着宁贞儿喝药。 突然,房门被轻轻敲响,传来了他贴身小厮石头的声音,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急切:“少将军,小的有重要的事情向您禀报。” 第35章 择婿 萧承逸微微一怔,随即将药碗交给一旁的绿珠,温柔地对宁贞儿说:“贞儿,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宁贞儿咬紧了嘴唇,眸中闪过涩然,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轻声回应:“你去。” 萧承逸走出房门,石头急忙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少将军,关于少夫人的事……” “嘘,去那边说。”萧承逸示意石头跟他走到一旁。 石头低声汇报:“少将军,沈府正在挑选夫婿,小的看见已经有六七位年轻公子去了沈府,沈府门口热闹非凡。” 听到这个消息,萧承逸的脸色顿时一变,他刚要离开,却又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回了房间。 来到宁贞儿的床前,他低声说:“贞儿,巡防营那边有点事情,我需要过去一趟。” 宁贞儿静静地凝视着萧承逸,萧承逸被她看得有几分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宁贞儿垂下眼眸,将眸中的嘲讽隐藏好,淡淡道:“没什么,去!” “我很快就会回来。” 萧承逸言罢,转身离去,步伐略显匆忙。 不经意间,他甚至绊到了旁边的椅子,但并未在意,几步便消失在了屋内。 屋外,他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宁贞儿嘴角嘲讽的一勾,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沈府大厅内,许霁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前来赴宴的公子,引领他们入座。 杨氏与邹氏虽接到消息不久,但她们的准备却很是周到。 此刻,两人脸上的笑容灿烂如春,甚至比即将成为焦点的沈若汐还要兴奋。 “各位公子请先自便,若汐可能会稍微晚些到,我先去瞧瞧。”杨氏轻声说道,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期待。 “大表嫂,你尽管去,这里就交给我了。”许霁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地保证道。 虽然今日到场的都是世家公子的嫡子,但并非每个人都如沈若汐所想象的那样。 对于入赘一事,虽然在外界看来似乎有些不光彩,但侯爵之位的诱惑,使得的多位公子在夜晚时分都与自家父母商讨着此事。 毕竟,封为侯爵并不意味着不能回家继承家业,两家之间也可以随意往来,一切皆可商议。 更有甚者,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若将来生育的第一个儿子姓沈,那么第二个儿子便可随他们自己的姓氏。 这样的条件,无疑让娶沈若汐的“利益”变得极为诱人。 想想看,一旦成为沈家的女婿,不仅能够继承忠义侯府的世袭爵位,还能与许国公府结下不解之缘,可谓是一举两得,平步青云。 尽管沈若汐乃是再婚之身,但她与萧承逸之间却未曾有过同床之缘。 又听闻那些有幸目睹她真容的人皆赞不绝口,形容她美貌绝伦,足以令天下倾倒。 众人心中不免好奇,这位传说中的佳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绝世容颜? “许公子,兰世子和裴世子到了。”沈府的家仆急匆匆地前来向许霁通报。 许霁心中疑惑,表哥和阿轩怎会不请自来? 他稍作思忖,便明白他们定是闻风而来,想凑个热闹。 “诸位公子,请随意。外面有贵客到访,我先失陪片刻。”许霁拱手道。 众人倒也不以为意,纷纷表示无需在意。 见沈府主人暂时离开,几位相识的公子便聚在一处,开始闲谈。 “陈公子今日也光临此地,真是幸会。” 一位身着蓝色锦袍、身姿挺拔、眉目俊逸冷毅的公子开口道。 他便是许霁口中的文武全才——武勇侯府的世子武安。 而这位被提及的陈公子,年纪不过十八九岁,身着一袭白色锦袍,桃花眼含笑,虽不及武安那般俊逸非凡,却也眉目清秀,堪称美男子。 他便是户部尚书之子陈朗。 “武世子在此,我等不过是陪衬罢了。”陈朗谦虚地笑道。 武安半带玩笑半认真地笑道:“既然如此,陈公子何不先行离开?” 陈朗微微一愣,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对虎牙,显得颇为可爱,“武世子,有道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谁又能预测沈侯爷是否中意我这样的?况且,你身为世子,若入赘沈府,岂非折损身份?” 武安的脑海中隐隐浮现出沈若汐的倩影,她俩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她还略显青涩,但足以令百花黯然失色,那份美丽他至今难以忘怀。 昨晚,他与父母商议此事,母亲自然不愿他入赘,但父亲却语重心长地说:“安儿,整个大奕国欠沈家一个儿子,若沈若汐能看中你,我希望你能答应,此事是荣耀。” 母亲焦急,却被父亲严厉训斥,强调这是男儿之事,应由男儿决断,妇人不得多言。 那一刻,武安深感责任重大。 沈家男丁为国捐躯已有五年,但年轻一代似乎已渐渐淡忘。 只有像父亲这样的老一辈人,还铭记着他们的英勇。 他们是大奕国的真正英雄,遗忘他们,是莫大的耻辱! 因此,今日他志在必得。 今日来的十人皆是佼佼者,其中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陈朗和关旗哲。 陈朗虽相貌不及他,但性格开朗,是此次春闱兰珏的最有力竞争者,才情出众,名声在外。 而关旗哲,关将军之子,英俊潇洒,武功高强。 他平日虽不苟言笑,但那份冷峻却吸引了无数少女的目光。 知此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武安在试探陈朗。 他淡淡道:“陈公子,你陈家只有你一个嫡子,为何也来赶这趟热闹?” 陈朗微微一笑,狡黠地回应:“武世子都能前来,我陈朗又有何不能?” 武安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各显神通,凭真本事说话。” 陈朗泰然自若地回答:“那是自然。” 武安的目光随即转向了关旗哲,他一身褐色劲装,独自坐在椅上,目光如冰,面无表情,散发出一股孤傲之气,让武安不禁眯起了双眼。 屋外,许霁热情地将兰珏和裴轩迎入沈府内,笑容满面地问道:“你俩怎么也来了?” 裴轩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戏谑道:“这种盛事,岂能少了我?” 兰珏咽下心中的苦涩,平和地回应,“作为若汐的表哥,怎能不前来为她把关,这次必须让她寻个称心如意的夫君。”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守卫慌张地冲到三个人身旁,神情紧张,言语凌乱,磕磕巴巴,“三……三位公子,陛下……陛下他……” 话音未落,太监尖锐的嗓音便传遍了整个沈府院落,“陛下驾到!” 第36章 龙颜大怒 许霁三人均是惊愕不已,反应过来,赶紧接驾。 韶华院内,沈若汐她们也得知皇上到府上的消息,几个人面面相觑。 沈若汐突然有些心虚,毕竟她才跟陛下说择婿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自己暂时不考虑嫁人之事,突然就被他抓了一个现行。 她也实在冤枉,关于挑选夫君这桩事,她也是跟陛下说完才知道的。 她当时只是出于对外祖母的敷衍,才勉强应允,本意只是想尽快走个流程而已。 等她参加擂台去了战场,就远离了一切纷争。 她真的未曾料到,陛下会亲临此地,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许国公夫人紧锁眉头,林氏则苦笑一声,“婆婆,我们走!无论陛下有何用意,今日都必须为若汐挑选一个合适的夫君。” 许国公夫人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我们无需惧怕,走,迎接陛下。” 大厅中的十位公子也均是一愣,他们并非不知陛下与沈若汐之间的传言,但总觉得这些传闻不属实。 毕竟,沈若汐若成亲算是二婚,再加上陛下赐予她侯爵之位,并允许她择婿入赘沈家,这明显是对她无意。 皇上的突然驾临,让众人措手不及,心中满是疑云,不知圣驾光临究竟有何深意。 武安眉头紧锁,他向来无所畏惧,但若面对与陛下争夺女人的局面,却让他颇感棘手。 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纷纷出去迎接圣驾。 一群人整齐地迎上前去,向皇上恭敬行礼。 皇上扫视着这十位年轻公子,心中竟涌起一股将他们全数乱棍逐出沈府的冲动。 但他强行压制住这种情绪,语气冷淡地说了声:“都平身。” 此时,沈若汐与外祖母、舅母以及两位嫂子也匆匆赶到,她们急忙向皇上行礼,齐声道:“参见陛下。” 皇上的目光瞬间被沈若汐吸引,她今日身着淡绿色长裙,头戴凤冠,明艳动人,气质非凡,如同一道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庭院。 她为了择婿竟然把自己打扮的如此绝色倾城,皇上的怒火瞬间直冲头顶。 她欺君罔上,丝毫不把他这个当今天子放在眼里,自己那天晚上的话,一句没听进去。简直是胆大包天! 皇上的愤怒无以言表。 当暗卫前来禀报时,他起初并不相信,因为沈若汐不会撒谎,但暗卫言之凿凿,说择婿的人选已经到来,他才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许瓷为他精心熬制了一碗参汤,送至御书房。 他询问之下,许瓷坦白,这是她的祖母和母亲的意思。 她们认为,既然沈若汐已经回到家中,是时候为她寻一良婿,以撑起沈家的门面。 皇上闻言,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几乎想要杀人泄愤。 皇上纳后宫嫔妃,更多的是出于朝堂势力的平衡,而非真正的情感。 然而,在众妃嫔中,许瓷算是较为特殊的一位。 她性格活泼开朗,为人豁达不计较,皇上对她颇为欣赏,也愿意时常前往她的寝宫。 但此刻,他愤怒至极,摔碎了许瓷为他熬制参汤的玉碗,抬腿便带人出了宫门。 他没有注意到,许瓷那黯淡的目光和心酸的表情,在那一刻,她心中的失落与痛苦,恐怕无人能懂。 许瓷不想对表妹心生嫉妒,但这么多年,皇上都没能放下她,始终放在心尖尖上,让她这个正牌皇上的女人,如何能不羡慕。 在沈府宽敞的庭院中,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沈若汐,仿佛要将她的面容戳出几个窟窿来。 而不仅仅是皇上,今日到访沈府的十位年轻公子也都纷纷将余光投向了沈若汐,细细打量。 他们都听说过她的美貌,早已有所耳闻,但今日亲眼所见,却仍被她的美丽所震撼。 沈若汐的美,美得让人窒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即便是其中较为镇定的武安公子,也不禁心跳加速,仿佛被一种巨大的视觉冲击力所震撼。 皇上见有几位公子毫不掩饰地欣赏沈若汐,心中更加不悦,目光中越发透露出几分不善。 沈若汐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氛,但她却选择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无所谓了,爱咋样咋样! “陛下,请进。”沈若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她的笑颜如花,皇上的怒火更炽,真想一巴掌扇掉她嘴角的笑意。 在这众多男子面前,她笑给谁看! 皇上恶狠狠地瞪了沈若汐一眼,眼眸中充满了不满,随后他大步迈向沈府大厅。 在场的众人皆被皇上的这一举动所震惊,他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 皇上今日的神情,怎么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满眼都是幽怨之色。 沈若汐抬腿紧跟在皇上的身后,却被自家外祖母轻轻扯了一下衣袖。 她低声问道:“若汐,你给陛下什么承诺了吗?” 沈若汐心中委屈,她哪里给过皇上什么承诺呢!都是他一厢情愿要纳自己入宫,谁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疯? 她急忙小声解释:“外祖母,您别胡思乱想,没有这回事。” 许国公夫人紧锁眉头,她心中隐约感到不安,皇上像是来搅局的,今天的择婿要黄。 众人各自怀着心思,缓缓进入沈府大厅。 皇上端坐在中央,众人再次向他行礼,随后他便示意众人坐下。 许国公夫人和林氏分别坐在皇上的下首左右两侧,而沈若汐则陪着自家的两位嫂嫂坐在许国公夫人的下方。 皇上沉默不语,整个大厅的氛围异常压抑。 众人皆被诡异的气氛压得心绪不宁,不敢轻易出声。 终于,皇上开口了,他的语气阴阳怪气,“沈侯爷,继续呀!怎么朕一来,你们都变成哑巴了?” 继续?继续什么?她明明才踏入大厅啊! 沈若汐挤出一抹笑意,“陛下亲临沈府,真乃我沈家的无上荣光。 臣与诸位公子尚不熟悉,或许应该先自报家门,再逐步增进了解。” 皇上闻此,怒火中烧,几乎难以喘息。她,沈若汐,真的打算在这沈府之中挑选夫婿? 皇上嘴角冷笑,“沈若汐,你答应朕的,难道都忘了?” 自己不让她招惹别人,她也信誓旦旦说暂时不考虑自己的亲事,自己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在家里择婿,真要气死他了! 众位公子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脑补出沈若汐与陛下之间种种的爱恨情仇。 许霁悄悄碰了碰兰珏,压低道:“表哥,你一向睿智有主意,快想想办法,将陛下请走啊!他在场,这选婿之事如何能顺利进行?” 然而,兰珏却唇角一翘,眸子清冷,淡淡地回应:“这是她自找的麻烦,应当自己解决。” “啊?”许霁震惊不已,这还是他那个总是为表姐挺身而出的表哥吗? 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场上的气氛再次冷凝,许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罢了,有祖母和母亲在,陛下应该不会强逼表姐的。 沈若汐沉默片刻,开口道:“陛下,臣家中长辈在堂,有些事情并非臣能完全做主,臣日后定当亲自向陛下解释。” 她就是敷衍自己外祖母的,根本就没打算嫁人。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尚未开口,沈府的守卫便急匆匆地闯进大厅。 他神色慌张地禀报:“陛下,大小姐,萧承逸突然造访,小的们上前阻拦,他竟毫不留情,对小的们大打出手,眼看就要闯进大厅了!” 第37章 新欢旧爱齐聚一堂 众人瞬间惊愕,仿佛被定格一般。 皇上在短暂的愣怔后,半天才消化了沈府守卫的话语。 他目光扫过下方端坐的十位出众的世家公子,然后想到他自己,最后落到“萧承逸”的名字上。 旧爱新欢齐聚一堂?这场戏,真是精彩纷呈,热闹非凡。 他快被气笑了。 沈若汐闻言,火气乱窜,她猛地站起,拱手向皇上致歉,“陛下,此事确实是臣处理不当,还请您稍候片刻……” 她的话音未落,萧承逸已经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他因为刚才跟沈府守卫的打斗,显得有几分狼狈。 此刻双膝跪地,声音坚定,“微臣冒犯了圣驾,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赎罪。 沈若汐是微臣的妻子,今日微臣必须带她回萧家。” 说罢,他“砰砰砰”给皇上磕了三个响头,人站起,径直走向沈若汐。 许霁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正要站起教训萧承逸却被兰珏按住。 他清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沉声警告道:“坐下!这里没你的事。” 许霁愣了一下,清晰地感知到自家表哥周身弥漫的肃杀之气,他不禁困惑地想:这还是往日里那个温润如玉的表哥吗? 兰珏的手紧握得几乎要碎裂,听闻沈若汐即将择婿的消息,他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 甚至有一瞬间,他冲动地想要去阻止这一切,但最终还是强忍下了这份冲动。 今日陛下亲临,兰珏心中竟隐隐泛起一丝欣喜,他觉得沈若汐此时择婿的决定有些仓促,未必真心实意。 没想到,萧承逸却突然闯入,他的出现无疑给这原本就紧张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火药味。 兰珏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恨不得立刻将萧承逸置于死地,他搞不懂,一个人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 他是怎么有脸来沈府的? 然而,陛下在场,还有诸多长辈见证,兰珏只能压下这份怒火。 萧承逸几步走到沈若汐面前,伸手欲扯她的胳膊,沈若汐却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去。 萧承逸躲过,但这一幕却引来了皇上的冷厉质问:“萧承逸,你当朕是摆设吗?” “陛下,微臣恳请您,微臣绝对不能失去她,您让微臣带若汐回萧府可以吗?”萧承逸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楚,声音带着颤抖。 一想到她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就无法控制嫉妒泛酸。 众人皆觉萧承逸的行为有些发癫,明明他先背叛沈若汐,现在都已经新婚燕尔了,此刻却又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实在令人觉得可笑至极。 他们如同观众般,静静观看着这场戏码,觉得剧情越发引人入胜。 沈若汐强压怒火,“陛下,萧少将军公然抗旨,该如何处置?” 皇上的目光落在她那张清冷如霜的脸庞上,心中的怒火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前夫留下的纠葛尚未了结,她竟已迫不及待地想要选择新的夫婿,这简直是对他的极大轻蔑。 毕竟她曾向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择婿之事纯属无稽之谈,现在是什么? 那晚他给她摊牌他要接她入宫,她表示不想考虑此事。 原来她只是对自己不想而已,对于其他人,她却恨不得立刻找到归宿,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愤怒与失望? “如何处置?是不是当诛?”皇上没好气道。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萧承逸却似乎没听到一般。 他固执地望着沈若汐,深情地说:“若汐,我们的事,我们回家再谈。 你不喜欢贞儿,我会尽量避免你们见面,今后家中,一切以你为主,为夫全听你的。” 沈若汐此刻终于明白,萧承逸的脾性与萧老夫人如出一辙,不讲理且是滚刀肉,两人之间的沟通简直如同鸡同鸭讲。 当年她怎么就挑了这样一个货色呢? 沈若汐愤怒至极,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严厉地斥道:“萧承逸,你是失忆了吗?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也看到了,今天是我沈若汐择婿的日子,少来捣乱,滚!” 萧承逸眸中闪过痛色,言语十分恳切道:“若汐,夫妻之间哪有不吵嘴的,都和离吗?当时的情况,我也是因为皇命难违,但和离后也有复合的。” 他进一步劝说道:“我给你说过,贞儿曾救过我的性命,若汐,跟我回家,我们重新在一起,我发誓今后会加倍对你好。” “萧少将军,陛下在此,老身本不该多言,但你的所作所为欺人太甚了!今日若不教训你,我就枉为若汐的外祖母了。” 许国公夫人说完,便举起拐杖向萧承逸挥去。 令人震惊的是,萧承逸竟然没有躲避,结结实实地挨了许国公夫人一拐棍。 他脸色瞬间苍白,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恳切道:“如果外祖母仍觉得不解气,那就请继续打,直到您解气为止。” 这一幕让萧老夫人和林氏都气傻眼了,他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副忏悔的模样,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她们总不至于真的把他打死! “萧承逸,你个混球,小爷我砸死你!”许霁的暴脾气终于是忍不住了! 兰珏拉了他一下没拉住,他冲着萧承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瞬间,萧承逸的俊脸挂了彩,却固执地看着沈若汐,任由许霁发泄。 皇上气得脑仁疼,怒斥,“行了。” 许霁住了手,自己这个打人的反而眼圈红了,“陛下,你让臣踢死他!他咋那么浑,他是见不得我表姐好,我表姐命咋这样苦? 求您给臣赐婚!我把我表姐娶回家,我不让她受一点苦楚。” 沈若汐知道他是孩子话,他就是心疼她,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皇上的怒火犹如烈焰熊熊,她究竟招惹了几个男子了?一个一个要娶她。 皇上愤然看向她,在看到她眸中的泪水时,整个人傻了眼,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时间话语哽在喉咙,一个字说不出口。 “萧承逸,听闻你有个妹妹被送往女贞堂学礼仪了,家中尚有两个年幼的弟弟,是否属实?” 终于,清风霁月的兰世子缓缓开口,打破了大厅异样的氛围。 第38章 兰珏恼了 萧承逸的面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他紧紧锁定兰珏,眼眸中透出警惕之色。 他冷声道:“兰世子,在下虽知您位高权重,但我也曾为我们大奕国浴血奋战,立下赫赫战功,您今日所言,究竟是意欲何为?” 兰珏闻言,嘴角轻扬,神态依旧从容不迫:“萧少将军真的多虑了。 我作为王府世子,只是出于好意提醒将军。 萧家如今家道昌盛,和谐美满,望将军能继续保持这份安宁。” 他顿了顿,继续神情淡漠道:“和离,便是各自安好,复合绝无可能,也容不得任何人后悔。 关键在于,若汐的心已不在你这里,你又何必执着而自取其辱呢? 萧少将军,你抗旨不尊,难道真的以为凭借战功便可恃功而骄,无视朝廷法度吗?御史台可不是摆设。 最后,本世子奉劝你一句,人生路长,何不向前看?莫再执迷不悟,珍惜眼前人,与家人共度欢乐时光,岂不是更好? 萧少将军还是请回!给自己留几分颜面!” 兰珏看似云淡风轻地劝解萧承逸,实则话中暗藏玄机,巧妙地向他发出了三重警告。 首先,他强调自己身居高位,权势滔天,似乎问萧承逸你能奈他何? 其次,他提及欺君之罪,虽然陛下可能宽宏大量,但御史台一旦铁面无私地弹劾,即便有功他也难以保全。 最后,他警告萧承逸,萧家和睦来之不易,切勿因一己私欲而自毁家门。 面对兰珏的警告,萧承逸冷汗直流,低声回应,“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望兰世子不要插手。”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兰珏猛地摔碎茶杯,四分五裂的碎片让在场众人心头一惊。 他们都没想到,一向风清霁月的兰世子动怒了?真是稀奇的很! 然而,他们想错了,兰珏并未失态,反而平静地继道:“萧少将军,你与若汐的婚姻就如同这茶杯,一旦破碎,便无法修复。 即便勉强粘合,也会留下裂痕,若想要重新铸造,必须经过烈火焚烧,但即便恢复,也非原来的模样。” 他的话语让萧承逸的手指微微颤抖,其实他并非不知与沈若汐已回不到从前,只是他不愿面对现实,自欺欺人地希望还能有一丝转机。 因为他自己都没想到,沈若汐的离开,对他而言,仿佛失去了所有,每日都在无尽的煎熬中度过。 他努力抬眸跟兰珏对视,“只要若汐回头,我们的关系自然能恢复原状。” 对于萧承逸的油盐不进,兰珏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 他微笑着道:“方才阿霁的直率与冲动,实为我所羡慕。 在座的许多男子或许都怀揣着与阿霁同样的心思,希望能在陛下面前求得与她的良缘,我当然也不例外。 然而,各位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即便是在陛下面前,也唯有她本人的意愿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尊重她,才是对她真正的关爱与呵护。” 言罢,兰珏转向皇上,恭敬地拱手道:“陛下,臣所言,不知您是否认同?” 皇上从来没如此讨厌过兰珏,他看似在敲打萧承逸,实际是在告诉他这个九五之尊,只要若汐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他。 他好不容易等到她恢复单身,这个强迫他做定了,这次他绝对不会放手。 皇上冷冷地瞥了兰珏一眼,沉声道:“兰世子,你的话看似没有问题,但一个爱她的人,断不希望她再找第二个萧承逸。 只有留在真心爱她的人身边,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萧承逸闻言,脸色一僵,连忙躬身施礼道:“陛下,臣对若汐之心日月可鉴。 臣只是纳了一房平妻,在座的各位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生只有一个妻子呢?” “我能保证。” 兰珏淡淡地回应道:“在陛下面前,我兰珏若是有两个妻子,甘愿受五马分尸之刑。” 此言一出,沈若汐与许国公夫人等人皆脸色一变。 许国公夫人连忙低声斥责道:“阿珏,别胡说,快呸呸吐掉这些不吉利的话。” 兰珏却坚定地说:“外祖母请放心,孙儿言出必行,绝不食言。不像某些人,说话不算话。” 萧承逸面色惨白,咬牙道:“我也能做到,只要若汐跟我回萧家,我会让贞儿做妾。” 皇上闻言大怒,一个茶杯直接朝萧承逸扔了过去。 茶杯口划破了萧承逸的额头,鲜血顺着脸颊滴落。 萧承逸不顾伤口的疼痛,跪地叩首道:“陛下息怒,臣知错,臣会改正。臣即将返回边城,恳请陛下成全。” 兰珏愤怒之下猛地一脚踹向萧承逸,萧承逸身形晃动,却咬紧牙关,顽强地跪在那里,一动未动。 众人震惊,意识到萧承逸这次是真的触怒了温润如玉的兰世子了! 兰珏脸上恼怒万分,青筋暴起,他怒斥道:“萧承逸,本世子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你听好了,是若汐不要你了,她对你再无半分情意! 你就算让你的夫人做妾,甚至你杀了她,若汐也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萧承逸被这番话震得如遭雷击,他震惊地抬起头看向沈若汐。 沈若汐平静地开口:“表哥说得对,从我们决定和离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无论宁贞儿是否做妾,甚至你生死如何,我心中都不会再起波澜。 萧承逸,我们缘分已尽,各自安好便是。” “若汐,你是在生气吗?你说的这些都是气话对不对?”萧承逸声音颤抖道。 沈若汐叹了口气,无奈道:“萧承逸,你明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好好对待你的新夫人不好吗? 你与她并肩作战,立下赫赫战功,足见你们是有感情的。 别再妄想了,我们如今已经毫无瓜葛,沈家也不欢迎你,请回!” 萧承逸颤抖着嘴唇,无言以对。 皇上冷冷地开口:“萧承逸,你太让朕失望了。 宁护军校是你主动求娶的,她也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你现在给朕滚出去!” “陛下……” 皇上怒目而视,身边的贴身护卫卢飞已经按住了剑柄,阴冷的肃杀之气在大厅弥漫开来。 众人也被浓烈的低气压压得大气不敢喘。 萧承逸只能哀怨地看了沈若汐一眼,给皇上磕头告退,满心凄凉地狼狈离开。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侍者们在匆忙地打扫着地上被打碎的瓷杯。 气氛依然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武安突然站起身,恭敬地向皇上躬身说道,打破了大厅上冷凝的氛围。 第39章 还有来凑热闹的 皇上瞥见是武安,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武安微微一笑,语气轻松:“陛下,臣昨日从父亲口中得知,原来臣与沈侯爷之间,曾有过口头上的婚约。” 皇上闻言一怔,沈若汐扶额一阵无语,这位相貌俊逸的公子他还觉得现在不够乱吗? 皇上反应过来,都被他气笑了。 他忽然转向许霁,冷声问道:“许霁,是你刚才嚷嚷着要朕做主,把沈侯爷赐给你?” 许霁当时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 之前他不懂,但从兰珏给他说了之后,他明白他对自家表姐的喜欢,更多的是一种亲情般的亲近,而非刻骨铭心的爱恋。 方才的冲动之语,只是因被萧承逸激怒,想要为表姐出头罢了。 许霁躬身恭敬道:“陛下,正如表哥所言,此事须得表姐自己决定,她若点头,臣自然无异议。” 他心中明白,表姐不喜欢他,自然不会答应的。 皇上将目光转向沈若汐,审视着她,眼眸中都是对她的控诉。 沈若汐看到他幽怨的眼神就头疼,忙躬身解释道:“陛下,阿霁年纪尚轻,说话随意了些,他不过是担心萧少将军会欺负臣,他那些话当不得真的。” 皇上听后,心中的怒火似乎稍微平息了些。 他又将视线投向兰珏,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许霁的意愿,亦是兰世子的心愿吗?” 兰珏心头苦涩,他多想大声宣告自己深爱沈若汐,渴望娶她为妻,然而,他却不能。 他只得躬身施礼,低声道:“陛下,臣那些话自然也是为了气萧承逸的,亦不做数。” 解决了许霁和兰珏的问题后,皇上心情好了很多。 他定了定神,再次看向武安,语气中充满了不悦,“武世子,你口口声声说与沈侯爷有口头婚约,可有凭证?为何当年她未嫁之时,你家人未曾提及此事?” 武安一派从容不迫,他恭敬地向陛下禀报:“启禀陛下,臣与沈侯爷之间有着特殊的缘分。 我俩同年同月同日生,当年我父亲与忠义侯两个人在酒桌中还畅谈过我俩之间的巧合,为此达成了口头上的婚约。 然而,命运弄人,沈侯爷年幼时便失踪了,而忠义侯则奔赴战场,这些变故使得当初的口头约定被搁置。 在沈侯爷尚未出嫁之时,我父亲因失去忠义侯这位挚友而悲痛欲绝,甚至因此生病。 待父亲康复,想要正式向沈侯爷提亲,却得知沈侯爷已与萧承逸定下了婚约。 因此,我们家才未再提及此事,既然沈侯爷已经跟萧承逸和离,是不是该履行我们之间的婚约了。” 皇上的脸色阴沉至极,怒火如熊熊烈焰般升腾,他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惹人不快。 他冷声喝道:“既然忠义侯已经为国捐躯,此事便就此作罢! 沈侯爷与萧少将军之间的纠葛,待何时彻底了结,萧承逸不再搅局,再谈她择婿之事,你们,都各自回家去!” 许国公夫人眉头紧锁,急切道:“陛下,萧承逸正是因为若汐迟迟未嫁,才觉得有机可乘。 若汐一旦成婚,他自会死心,若他仍不死心,企图纠缠,若汐的夫君自然会打断他的腿! 今日是臣妇特意邀请各位世家公子前来,人尚未熟悉,怎能就此离去? 陛下,若汐如今最亲近的亲人便是臣妇夫妻,但我们年事已高,不知何时便会离她而去,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婚姻大事。 若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她成家,诞下子女,我夫妻方可安心闭眼,恳请陛下成全。” 皇上虽然心头不畅,但无法对许国公夫人发作,他努力挤出一抹笑意,温和道:“国公夫人请放心,沈侯爷的婚事,朕会亲自过问。 再者,朕看这些公子,沈侯爷似乎并未有意中之人,是?” 皇上说罢,眼神凌厉地扫向沈若汐,充满了警告之意。 沈若汐心中自然是希望陛下能让这些公子离开。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儿女情长之上,而是想着奔赴战场,保家卫国,将北沧人驱逐出境为父兄叔伯报仇,将他们留在边城的英灵带回家。 但想到这些公子被请来,就这样让他们离开,实在不妥。 更何况,沈府已备好酒宴,岂能浪费? 沈若汐深思熟虑后,向皇上提议道:“陛下,这些公子既已受外祖母之邀,骤然离去恐显沈府招待不周。 再者,众人相聚一起实属难得,沈府已备下酒宴,何不共聚一堂?” 皇上沉思,她虽未直言拒绝这些世家公子,但态度已然明了,而且眼神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反而流露出无奈之色,很显然是抗拒的。 从许国公夫人的话语中,他也能感受到,她是被迫参与这场选婿的,可能之前真的不知情。 皇上心头稍定,轻描淡写地回应:“既是如此,朕也随众共饮一杯。” 沈若汐一蹙眉,他一个天子凑什么热闹? 然而,谁敢有异议,只能迅速准备。 众位世家公子们都挑了挑眉,心知这顿饭过后,恐怕跟沈若汐再无机缘。 皇上今日怒气冲冲而来,显然是为了宣示的对沈若汐的主权。 席间,因皇上的存在,气氛略显压抑。 武安却暗自思忖,皇上若想娶沈若汐,难度重重。 安太后虽很少过问后宫之事,但此事她定会阻挠。 一是因为皇上曾求娶过沈若汐,但被忠义侯夫人拒绝,这可是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二是沈若汐现在是以二婚之身入宫,就这两个方面,实难得到她的认可。 再者,沈若汐的表姐许瓷已是皇上的贵妃,她的性格决定她绝不可能入宫为妃。 武安看出,即便是皇上,也难以强迫沈若汐。 因此,他心中仍有希望。 想及此处,他平静地举杯,一饮而尽。 另一边,萧承逸带着一身的伤痕,踉跄的步伐回到萧府。 府内下人都是大惊失色,石头更是吓得不轻,“少将军,您怎么了?” 他害怕祖母和母亲询问,告诫任何人不许多言,便直接躲进了书房。 此刻的他,身上疼痛难忍,更疼的是他的心。 明明跟她相处时间不长,但此刻诸多她的记忆却涌上心头。 大婚时绝美的脸庞,在翠竹轩自己失态时她怒甩自己耳光的表情,还有那决绝的话语。 “是我沈若汐不要你了!” “我们断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缘分已尽,各自安好。” 突如其来的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第40章 宁贞儿太能忍了 宁贞儿沉思了很久,心中波涛翻滚。 她想到沈若汐,作为古代的女子,竟能决绝地离开萧承逸,毫无留恋。 而她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女性,既拥有智慧,又身怀武艺,怎能在此事上犹豫不决呢? 然而,每当她试图下定决心,那份对萧承逸的深情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后,第一眼就心动的男子。 她甚至未曾在意他的身世是否显赫,这份感情,又怎能轻易割舍? 在这矛盾与挣扎中,她备感煎熬。 此时,绿珠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轻声细语地告诉她:“夫人,少将军回来了,他看上去像是遭受了袭击,满脸都是伤,特别是额头,那道长长的血痕,实在令人心惊。” 听到这里,宁贞儿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她紧咬嘴唇,轻声问道:“是沈若汐伤了他吗?” 绿珠轻轻摇头,回答道:“夫人,奴婢不知。” “少将军此刻在何处?”宁贞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书房。”绿珠回答得简洁明了。 “他的伤口,可有得到妥善处理?”宁贞儿追问。 绿珠面露难色,“夫人,奴婢未曾亲眼所见,所以……” 宁贞儿深吸一口气,心中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决定起身。 她心头轻叹一声,暗暗道:“冤家啊。” 绿珠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夫人,万万不可,您刚刚小产,身体虚弱,实在不宜下床走动。” 宁贞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随后披上外套,拿起跌打损伤的药,在绿珠的搀扶下缓缓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半掩着,绿珠轻轻敲门,但书房内并未有任何回应。 宁贞儿轻轻推开房门,只见萧承逸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扶额,整个脸掩在暗处。 宁贞儿走到他身前,咬紧嘴唇,轻声唤道:“承逸哥哥。”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与关切。 萧承逸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两下,他没有抬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贞儿,我……我稍后与你解释。 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刚小产,身体还很虚弱,快回去休息,别落下什么病根。” 宁贞儿的心头猛地一紧,她注意到萧承逸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她的手指捏得发白,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 她没想到,自己小产时他未曾落泪,而现在却为了沈若汐择婿的事情而哭泣。 她更未曾料到,那位曾誓言挚爱她的人,在短短数日之间变得如此疏离,仿佛成了陌生人。 早先,她已从萧府的下人口中得知一切。 萧承逸跟沈若汐从认识到成亲见面不超过五次,每次说话时间不超过两刻钟,而且他们的确是成亲那天萧承逸去了战场,并没有跟沈若汐圆房。 谈及感情,他们之间似乎并无深厚之处,或许正如那句老话所言,得不到的才更觉珍贵。 身为现代人的她,既然选择了萧承逸,便绝不允许自己输掉这场较量。 更何况,他跟沈若汐之间已然再无可能。 她强压心中的波澜,声音柔和地说:“承逸哥哥,我知道你去见了沈若汐,毕竟今日是她择婿的日子。 我也明白你心中难受,其实你可以向我倾诉的。 我们曾并肩作战,夜晚一同仰望星空,分享彼此的内心。今日,就让我们把话都说开,好不好?” “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萧承逸闷声道。 心头不是不难受的,宁贞儿手指指甲嵌入掌心,但还是温和道:“她是你的发妻,她今天择婿,你心中难过我能够理解。 但你要知道,有些脓疮,如果不彻底挖出来,永远不会愈合。” 萧承逸抬头望向她,宁贞儿心中一惊。 他的眼睛红肿,脸上青青紫紫,特别是额头那道伤痕,鲜红的血肉外翻,看上去触目惊心。 “承逸哥哥!“宁贞儿一声惊呼,她真的没料到萧承逸会受如此重的伤。 萧承逸的嘴角泛着一丝苦涩,“我放下了,真的放下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提及沈若汐一句,我们从此便是陌路人。 她嫁给谁,与我再无干系,只是现在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可以吗?” 宁贞儿心疼地看着他,轻声说:“你这样子,我怎么能放心离开?我拿来了药,让我帮你擦上,我就回屋不打搅你。” 萧承逸的眼眶渐渐泛红,宁贞儿的话让他感动不已,只有她对他最好。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宁贞儿,声音哽咽:“贞儿,我发誓,以后我绝不再犯浑,我会一心一意地对你好,我的伤不碍事,让我抱你回屋。” 宁贞儿的心中五味杂陈,她未曾想过自己会与这样的男人产生如此深的纠葛。 他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信,因为他的承诺似乎总是那么空洞无物,一分不值。 然而,他们两人走到现在,也算经历了不少风雨,宁贞儿知道,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她放不开萧承逸。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擦上药,我们就回屋。” 萧承逸点头,眼中闪过柔情,“好!” 这件事终究无法瞒过众人,很快,萧老夫人和周氏都得知了此事。 尽管萧承逸声称这伤并非沈若汐所为,而是皇帝、许霁和兰世子造成的,但萧老夫人却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沈若汐,决定与她势不两立,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沈府那边,终于所有人都被妥善地送走了。 皇上在离开之际,对沈若汐投来了满含警告的眼神,那意思就是让她安分点,这让她感到十分无奈。 待屋内剩下沈若汐她们自己人,许国公夫人紧锁眉头,问道:“若汐,你与陛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若汐轻抚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外祖母,我与陛下的关系,比护城河的水都清。我也不知为何,陛下却执意要将我纳入后宫。” 许霁见状,半开玩笑地提议:“表姐,要不你干脆嫁给我算了,许家定不会有人欺负你。 你一旦成婚,陛下也就能放下了。” “哎哟!” 他的话音刚落,兰珏便轻敲了他的头。 许霁捂着头不解地望着他:“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兰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胡说八道!放心,陛下的意图绝不会得逞的。” 第41章 找后门报名 “阿珏,你对此事有何良策?”许国公夫人面带忧虑地问道。 兰珏微笑着宽慰道:“外祖母,您无需太过担忧。安太后定不会同意,朝中众臣也会出面阻拦,此事陛下无法擅自决断。” “但我仍怕陛下固执己见,一意孤行。”许国公夫人仍旧眉头紧锁。 沈若汐则显得云淡风轻:“我若不同意,陛下岂会强迫?大家都放宽心。” 她心中早已盘算着即将前往边城,因此对此事并无过多担忧。 许国公夫人提议道:“若你能尽快成亲,有了夫君,陛下自然不会觊觎有夫之妇。否则,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看那武安就颇为合适,你俩同年同月同日生,这般缘分实属难得,更何况,我认为他为人也颇为不错。” 沈若汐轻笑着对外祖母说:“外祖母,您就放过我好不好?我现在真的没心思去找夫君,稍微等一等,行吗?” 许国公夫人突然掩面叹息,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我这老婆子都快七十岁了,还能有多少年活头呢?真是命苦啊!恐怕我死之前都抱不上我那重外孙了。” 沈若汐最怕的就是这个,明知外祖母是故意为之,但她还是选择了妥协:“外祖母,我答应您,会去找的,但得是我看上的才行,我真的觉得武安世子不太合适。” 许国公夫人皱起了眉头:“他哪里比不上萧承逸了?他文武双全,家世清白,人品也极佳,家里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通房妾室,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沈若汐轻叹一声:“外祖母,我知道武世子确实很好,但我和他之间……就是少了点感觉。” “哪有那么多感觉不感觉的?若汐,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太挑剔了。”许国公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外祖母,您放心,我们都在为若汐精心挑选,必定能找到令她满意的。 这事不可急于求成,若是再来个萧承逸这样的人怎么办?也得细细观察了解,不是吗? 凭表妹的品貌双全,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呢?”兰珏温和地笑道。 “既如此,我就不再多过问了,你们多费心,慢慢看。”许国公夫人终于松口,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对兰珏的信任。 沈若汐冲兰珏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兰珏回报她一个温和的微笑。 他还是有私心的,总觉得先过自己这一关,武安是不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不满意。 他觉得若汐的夫君,最起码要超过他兰珏才行。 沈若汐终于成功地将外祖母一行人送走,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距离擂台赛仅有七天时间,她必须尽快恢复内力,全力以赴争夺第一名,以便能以先锋官的身份前往边城。 想起兵刃,沈若汐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 她的父兄遗体被送回京城,他们的兵器也一并送了回来,如今被安置在庄严肃穆的英义堂中。 自从回家后,她还未曾踏足此地,此刻她缓缓向那里走去。 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英义堂内的气氛庄严肃穆。 斑驳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兵刃,它们宛如一片密林,熠熠生辉。 其中,一把神威霸王枪格外引人注目,那是她父亲的兵器,昂首挺立,红缨栩栩生威,仿佛随时准备冲锋陷阵; 一把雁翎刀则属于她大哥,刀身厚重,散发着战场上独有的霸气与威猛…… 一把宝剑悬挂在众多兵刃之中,那是她的 龙吟剑。 是她的师父赐予她的宝贝,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她轻轻地取下了自己的宝剑。 当利刃出鞘的瞬间,整个英义堂都回荡着宛如龙吟般的铮鸣声。 剑尖闪烁着寒光,透露出非凡的锋芒。 沈若汐紧握宝剑,她的剑法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如的施展开。 剑光闪烁,寒芒四溢,仿佛将她周身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她的动作矫健而优雅,犹如蛟龙在水中畅游,美得令人陶醉。 这一套剑招,沈若汐已经练习了无数遍,每次练完,母亲总会出现,轻轻地为她擦去额头的汗珠,并夸赞道:“我家若汐最是厉害,无人能及,快休息会儿。” 然而此刻,她挥汗如雨,却再也听不到母亲温柔的声音。 收剑时,她微微喘息,努力将眼中的泪意深藏。 她将宝剑收入鞘中,转身步出英义堂。 次日清晨,沈若汐稍作装扮,戴上一顶带有遮脸的帷帽,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沈府。 报名处由兵部侍郎谷茂负责,他曾经是沈若汐父亲的下属,沈若汐与他也有过数次见面。 这次,她只能请求他的帮助。 当沈若汐带着帷帽出现在报名处时,守卫们见她打扮朴素,便好意提醒:“姑娘若是想了解报名事宜,我们便可为您解答,无需惊动侍郎大人。” 沈若汐微笑着回应:“小女子是沈家人,此次前来是代我家侯爷拜访谷侍郎,还请通报一声。” 听闻是沈府的下人,守卫们不敢怠慢,立即向谷茂禀报。 谷茂得知沈府有人来访,急忙让人将沈若汐请进屋内。 然而,当他看到沈若汐时,却并未立即认出她,疑惑问道:“你是?” 沈若汐轻声道:“还请大人屏退左右。” 谷茂挥手让众人退下,沈若汐轻轻摘下帷帽,露出清秀的面容:“谷叔。” 谷茂愣了一下,虽然与她已有两年多未见,但他还是认出了沈若汐,“若汐?” 沈若汐淡淡一笑:“是我。” 谷茂瞬间猜测到她到此处的心思,冷声,“不行,陛下有旨,此次擂台选拔不接纳女子。” “谷叔。”沈若汐柔声撒娇,试图软化他的决心。 谷茂不为所动,态度坚决,“不行!你速速返回沈家。” 他深知,作为忠义侯府唯一的血脉,沈若汐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然而,沈若汐的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直视着谷茂,坚定地说:“谷叔,您知道我的,我若想去边城,自然有办法去。 但我想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堂堂正正地带兵前往边城。 此次擂台选拔,我不仅要为国尽忠,更要为我父兄叔伯报仇雪恨!” 第42章 徐老太还在想办法出去 谷茂眉头紧蹙,一时间默然无声,心中却翻涌着波涛,难以平息。 沈家军的全军覆没,这不仅是沈家人心头的剧痛,更是整个大奕国无法忽视的深重创伤。 过了许久,他才平复了内心的波澜,语重心长道:“若汐,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亲人?既然你知道你们沈家已经经历了最惨烈的痛楚,你若再有事,他们怎么受的了?” 沈若汐一脸坚定,“谷叔,我想做回自己,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我想让父亲、兄长以及叔伯们的在天之灵看到,我们是如何收复失地,如何赢得胜利的。” 谷茂眼眸一痛,忠义侯不仅是他的上司,更是他的良师益友,让他的英灵看到国家胜利,这也是他所想的,更何况作为他们亲人的沈若汐。 他纠结半天,表情凝重地道:“即使你擂台成为众人中的佼佼者,你身为女子,陛下也未必会允许你去边城。” 沈若汐诚恳道:“谷叔,我已经看到了张贴的告示,上面并没有写明只限男子。 每一个大奕的子民,都有为这片土地效力的责任,你给我把名字报上好不好?” “若汐……”谷茂手指捏紧,纠结。 沈若汐柔声,“谷叔,你就给我把名字报上!倘若陛下有所怪罪,您就将责任全部归咎于我。“ “这……?“ 沈若汐眼眸微红,“谷叔,您知道我父亲和兄长的心愿吗?我国一日不收回失地,他们的英灵就一日无法回家。 那是他们战死的地方,侄女能不去看看吗?我要把他们留在那里的英灵带回家。“ 谷茂心中如同被重锤击中,疼痛难当,最后他狠狠点了点头,“好,叔会帮你报上名,但至于你是否能前往边城,这并非我能决定的。“ 沈若汐终于如释重负,只要她能在选拔中脱颖而出,陛下白纸黑字昭告天下的旨意,岂会轻易作废! 她向谷茂道谢,并再三叮嘱:“谷叔,此事定要保密,切勿声张。” 谷茂冲她温和点头应允道:“明白,擂台赛的前一天,再到此处抽签。” 他心知肚明,即便沈若汐再怎么避人耳目,她只要上擂台,陛下定会阻止。 但此刻他选择不去戳破她的一片孝心,给她留下机会跟希望。 “知道了谷叔,那我先走了。”沈若汐满怀喜悦地道。 谷茂微微颔首。 沈若汐好心情离开,谷茂则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轻轻叹息了一声。 应该整个大奕国子民都该呵护的孩子,却被那个混蛋伤了…… 沈若汐选婿的讯息也传到了徐老太的耳中,侯嬷嬷在旁低声说道:“陛下的意图已十分清晰,可惜……” 徐老太自然明白她话中的可惜是什么?若是她的事情不暴露,撑到陛下将她纳入宫中那一刻,沈家依旧在她手里。 怎么就让沈若汐察觉到了呢?徐老太很是后悔。 “阿泰真的联系不上了吗?”徐老太冷声问道。 侯嬷嬷无奈地摇头,“老太太,我无法外出,外面的丫鬟婆子都是沈若汐的人,关于泰公子的消息,我无从得知。” “那你觉得,沈若汐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徐老太的脸色阴沉,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安。 侯嬷嬷思索了片刻,低声回应,“我想,她所言非虚。” 听到这里,徐老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竟被一个小丫头囚困在这后院之中,真是没想到,她这个常常捕雁的人,竟被雁啄了眼。 侯嬷嬷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老太太,我昨日无意间听到屋外丫鬟的闲聊,说是陛下为了增援边城,特地举办了擂台比武,广邀天下武林英雄。 您看,我们是否还有离开此地的机会?” 徐老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她可是纵横江湖多年的门派掌门,即便是死,她也要死在外面。 徐老太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都是算计,“放心!我自有办法出去。” “可我们被困,又与外面联系不上?”很显然,侯嬷嬷没有她那样乐观。 徐老太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冷笑,眼眸却阴冷狠毒,“我或许时日无多,但我必须找到阿泰,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否则我死也难以瞑目。” 侯嬷嬷闻言,心中一颤,连忙唤道:“老太太……” 徐老太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人都会有一死,或许在临死之前,我会看得更加透彻。 输给沈若汐,我心服口服。 但阿泰对我的伤害,我绝不会轻易放过。 我此生所求,不过是为女子争得一席之地,凭什么他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践踏我们女子的尊严。 既然他还会害人,我就临死前做点好事,杀了他。” 侯嬷嬷震惊地问道:“您知道泰公子的下落?” 徐老太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有我的办法,你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侯嬷嬷恭敬地退了出去。 徐老太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其实她并未对侯嬷嬷完全坦露心声。 现在她谁也不信了,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也是唯一能将她从这困境中解救出去的人。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对于她极其痛恨的沈若汐,她却抱有些许遗憾。 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有过一次被渣男伤害的经历,却依旧冥顽不灵,迟早有一天她还在无情渣男的手中受尽磨难,落得一地心碎。 真是有些可惜!若能跟自己一样,她倒是一个很好的传承者,可惜她过于迂腐固执。 …… 沈若汐在成功报名之后,心中充满了欢喜。 她走到后院,剑光闪烁,练了一套剑法。 这时,春桃匆匆赶来,告诉她,她大师兄的飞鸽传书到了。 沈若汐轻轻擦拭了额头的汗水,洗净双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她缓缓打开了她大师兄的来信。 信中写道,言掌柜已被成功擒获,经证实确为魔教余孽,真正的言掌柜早已遇害。 然而,邢渊此人因擅长易容之术,竟在他的人的众目睽睽之下逃脱,此人极为危险,需倍加防范。 大师兄提醒她可随身携带一些防身药物,有备无患,同时告知他们的人仍在全力追踪邢渊的下落。 沈若汐看完信,眉头轻蹙,邢渊这个人,的确是个危险人物,一日不除,后患无穷。 第43章 竟然跟萧承逸一组比拼! 擂台抽签的日子终于到来,沈若汐早早换上男装,匆匆前往报名处。 然而,当她踏入大厅,却发现已有不少人比她更早到达,大厅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其中不乏江湖中的豪杰和世家的公子们,他们的目光在沈若汐身上汇聚,满是惊诧。 而沈若汐也在人群中意外地撞见了一个她最不想遇见的人——萧承逸。 沈若汐眉头一蹙,心头犯膈应,还真是孽缘啊! 萧承逸跟她四目相对,猛然愣住了。 今日她一身男装,玉冠束发,干净利落,虽一眼便瞧出是女子,却也别具一番韵味。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沈若汐,心中那颗本以为已经放下的心,竟然再次为她狂跳起来。 但就在这一刹那,萧承逸意识到了沈若汐来此的目的,怒火中烧,他怒声质问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她也要上擂台比拼吗?兵部的人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吗?竟然让她上擂台比拼! 沈若汐用冷漠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再次确认他脑子有坑。 她与他现在毫无瓜葛,他却一副自己人的架势质问她! “与你何干?”她冷嗤一声道。 “什么与我何干?此地并非你能来之地,速速离开。”萧承逸似乎并未察觉自己的言辞有何不当之处。 大奕国的男子又不是死光了,何以要让她这沈家的独苗前往战场冒险? 在场的人中,对沈若汐认识的不多,都在暗自猜测她与萧承逸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通过他们二人的对话,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她便是与萧承逸和离的沈家侯爷——沈若汐。 在他们的印象中,她就是因为战死沙场的父兄才会站在这里,肯定是过来看个热闹,众人不认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能上擂台比拼? “若汐……” 正当萧承逸欲继续相劝之际,一名男子突然插入,他向沈若汐一抱拳,声音清冷而礼貌:“沈侯爷,别来无恙。” 沈若汐抬眼望去,见那男子年轻气盛,约莫十八九岁,身着黑衣劲装,显得精神抖擞,但她对他毫无印象,“敢问公子是?” 关旗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在人群中一向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那日她择婿,去了十个世家公子,他自觉与武安相比毫不逊色,却不料,她竟然连他的名字跟相貌都未曾留下印象。 关旗哲声音温和,“我父乃关长春,我,关旗哲,那日十人之中,有我!” 沈若汐闻言,恍然大悟,那日择婿之中,确实有他。 他的父亲,正二品车骑大将军,在军中威名赫赫。 她忙抱拳回礼道:“原来是关少将军,有礼了。” “不敢,不知沈侯爷此来所为何事?”关旗哲淡淡问道。 听闻这位关少将军寡言少语,性子清冷,没想到他还能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道有些出乎意料。 “自然是擂台比武。” 瞒是瞒不住,索性就承认了。 关旗哲眉头微蹙,他与几位兄长皆有交往,他都不希望她涉足战场,毕竟过于危险。 萧承逸见两人交谈甚欢,心中涌起一股酸意,他自然而然地挡在关旗哲身前,对沈若汐道:“若汐,即便我们无缘成为夫妻,但战场并非儿戏,刀剑无情,你还是快些回府去。” 沈若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故意转向关旗哲问道:“关少将军,你已随军出征,为何还要参加这擂台比拼?” 关旗哲见她故意忽视萧承逸,与自己交谈,心情不错,作为京城的世家公子,其实没有几个人看得起萧承逸。 他在战场浴血奋战,立下军功的确令人称颂,但他对沈若汐的所作所为真的令人不齿。 “家父希望我能多见见世面,江湖人才辈出,卧虎藏龙,我亦想借此机会检验自己的实力。” 原来如此!沈若汐刚要开口,谷茂出来,众人赶紧见礼,他扫了众人一眼,看到沈若汐,他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无奈。 他清了清嗓子,讲了比赛规格,这是一场循环赛,参赛者需先抽签决定对手,抽到相同号码的即为擂台对决的双方。 比赛没有淘汰制,只按成绩排名。 众人排队依次抽签,沈若汐抽了一个一,她愣了一下,倒是好手气,明日她第一个登台。 全部抽完签,众人将写上自己名字的号码牌相交,很快兵部那边统计了出来,大声宣读。 明天第一场,沈若汐对萧承逸。 听到这个组合,沈若汐愣住了,她的对手是萧承逸。 老天还真对她不薄,给了她一个公开揍萧承逸的机会,她手痒很久了。 萧承逸的脸黑了。 明天的第一场是他跟沈若汐打,这怎么打? 众人也都有些傻眼,这也太巧合了! 和离的夫妻上擂台比拼,众人八卦的因子都调动起来了,这场比拼肯定热闹,萧承逸会对曾经的妻子手下留情吗? 因为在他们心里,沈若汐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在战场上经过千锤百炼的萧承逸。 “若汐,退出。”萧承逸冷声冲沈若汐道。 沈若汐像看神经病一般看了他一眼,“萧承逸,让我退出不可能,明天你最好一身铠甲戴上面具上擂台。” “啊?”萧承逸不解。 “我怕揍得你体无完肤,面目全非,还是做个保护措施!”沈若汐嘴角勾着一抹冷笑道。 “若汐,你打不过我的,为了避免受伤,你退出。” “你脑子坏掉了吗?”沈若汐毫不犹豫反驳,“一个手下败将竟然大言不惭说我打不过你!” 萧承逸面红耳赤,“我那是让你的!” “那感情好,明天见真章!”沈若汐嗤笑道。 “我们怎么能交手?这不成笑话了吗?别人怎么传?”萧承逸无奈道。 曾经的夫君跟前妻比拼,众人还不笑话死,他还有脸吗? “笑话?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不能比拼,你若是怕输,赶紧退出。” “若汐……” 对于这种脸皮厚的人,沈若汐不想搭理他,她走到一边,听到主事继续宣布,第九是关旗哲跟刘乾。 那叫刘乾的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龄,一身江湖人打扮,长的相貌不错,但眼睛过于阴沉,一脸阴鸷,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 第44章 替沈若汐抱不平 关旗哲也在审视着刘乾,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感,令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刘乾迎上关旗哲探寻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仿佛对方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关少将军,此人太阳穴突出,眼神如刀,全身精气神饱满,显然内力深厚,绝非等闲之辈,还请你多加小心。”沈若汐压低了声音,给予关旗哲及时的提醒。 关旗哲对沈若汐投去感激的一笑,“多谢沈侯爷的提醒,稍后我会查探一下他的来历。” “嗯嗯!小心为上。” 抽签结束后,赛事被安排在三天内陆续进行。 明日上午将是前九场对决,下午则有七场。 宣读官嘱咐众人牢记场次,并提前到场,以免错过比赛。 若有人未能按时到场,将被视为主动弃权。 众人纷纷表示明白。 瞧着沈若汐不断朝关旗哲靠近,萧承逸的心中猛地燃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之火,他暗自琢磨:他到底哪点比我强? 她居然就这样狠心跟自己和离去找别的男人,难道她就不怕二婚女的名声给沈氏一门忠烈抹黑吗? 萧承逸越想越恼,当谷茂叮嘱他们回去好好准备的时候,他一出门就把沈若汐给拦住了。 “沈若汐,我说了,明日我不会跟你打的!”萧承逸愤怒地道,那模样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贯钱似的! 真是讨厌得很,沈若汐冷冷地看着他,还未开口,关旗哲便上前冷声说道:“萧少将军,请自重!如今沈侯爷与你毫无瓜葛,你这般百般纠缠所为何事?难道就不怕有失体统!” 萧承逸咬牙切齿,“关旗哲,这是我跟若汐之间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关旗哲嗤笑一声,“萧少将军,你跟沈侯爷已经没关系了,你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对不住了,现在我找沈侯爷有事,失陪了!” 说完,他就要跟沈若汐离开。 萧承逸恼羞成怒,“关少将军,你跟一个和离过的弃妇在一起也不怕损了你的颜面,谁娶她都是娶了一个二婚女,让人看不起! 你堂堂二品大将军的嫡子,还是为自己留点名誉为好。”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无数人的顿足,众人似乎都在议论纷纷。 沈若汐手猛然捏紧,眼睛赤红! 关旗哲眸子阴沉,可别说,这个萧承逸太欠揍了,“萧少将军,你错了,沈侯爷可不是什么弃妇?你才是那个弃夫,别人只会看不起你。 你记住了,沈侯爷别说二婚,就是八婚我们这些未婚男子都会抢,她岂是你能诋毁的!” “沈若汐,你就这样缺男人!”萧承逸被关旗哲气得脖子青筋暴起,声音嘶哑质问她道。 沈若汐忍住把他撕碎的冲动,咬牙道:“萧承逸,我们明天擂台见!” 明天不把他打残了,她就不叫沈若汐。 她刚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阴寒的声音,“关少将军是!别总想着女人,还是回家多练练,若是明天被一招打下擂台,有失颜面!” 沈若汐和关旗哲回头,原来是刘乾,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嘴角尽是嘲讽。 关旗哲冷冷开口道:“刘少侠,本将军的意图,无需你来提醒。 记住,胜负可不是凭嘴说的,明日擂台上自见分晓。” “甚好!明日见。” 刘乾冷冷说完,瞥了一眼沈若汐,眸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转身离去。 “我先回了。”沈若汐向关旗哲感激地点了点头。 关旗哲说道:“沈侯爷慢走,放心,我定会阻止萧承逸缠着您。” 沈若汐感激一笑:“多谢关将军。” 随着她的离开,萧承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他急切地想和她说清楚,“沈若汐,你站住。” 沈若汐置若罔闻,大步离去。 萧承逸心中一急,欲阻止她离开。 眼前身影一晃,挡住他的去路,关旗哲冷笑出声:“萧少将军,有意思吗?你这般死缠烂打还要不要颜面了?” 萧承逸满脸通红:“关少将军,你懂什么?明日她要上擂台,刀剑无情,万一伤到她可如何是好?” 关旗哲嗤之以鼻:“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不受伤!就像你能打得过她似的?” 他虽未曾见过沈若汐出手,但从她哥哥那里得知,他们都不是自家妹妹的对手,更何况萧承逸呢! 所以,他不担心沈若汐明日上擂台,只是比较担忧她上战场,毕竟那里才是真正的凶险之地。 “你胡说什么?” 萧承逸羞愧至极,打不过她?怎么可能!他主要是不想真对她动手罢了! 眼看沈若汐已然走远,关旗哲讥讽道:“萧少将军,和离意味着一别两宽、老死不相往来,要不就会被人看不起的,还是给自己留点体面!” 萧承逸知晓与沈若汐再无可能,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但凡靠近她的男子,他都嫉妒得发狂,所以才一直贬低她。 “关少将军,她不就是仗着其父兄的功绩才这般离经叛道吗?她能因一点小事跟我和离,也会因一点小事跟别人和离,我提醒你,别成为下一个我! “呵呵……” 关旗哲嘲讽一笑,怪不得他都能让温润如玉的兰世子失态,他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气人! 他对沈若汐有好感,但还不到非她不可,他就是看不惯萧承逸渣还理直气壮,像他才是那个无辜的人! 他冷笑道:“萧少将军,莫要把世上男子都看成跟你一般渣。 但凡有点担当的男人都不会成为下一个你,因为要成为你这种背信弃义、移情别恋的男人还真挺不容易!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萧承逸气得脸红脖子粗,望着关旗哲离去的潇洒背影,手指几乎要捏碎。 他们都说自己移情别恋、背信弃义,他们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多少男人三妻四妾都没事,轮到他就成了渣男,那是他们没轮到自己,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胸口堵得厉害,还有旁观者在旁插话:“萧少将军,沈侯爷只是想感受一下战场的拼杀,明天恳请手下留情!” “买卖不成仁义在,毕竟是你前妻,可不能不讲情面!” “是个男人就别冲女人动手。” 众人冷言冷语,都是对他的冷嘲热讽,萧承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或许他们都不觉得他会输,只有他清楚,想赢沈若汐绝非易事! 第45章 四面八方的嘲讽声 沈若汐由于要和萧承逸比拼,心情甚佳,晚上多吃了一个鸡腿,夜晚睡得也分外香甜。 一大清早她便起身,依旧身着男装,春桃一边为她束发,一边说道:“小姐,这几日您在忙啥?怎的老是往外跑,听闻东大街的月亮湖畔有擂台比武,您要去看吗?” “你与夏莲雪雁去!我约了旁人。”沈若汐随口说道。 “小姐,您约了谁呀?奴婢一同去不行吗?” 沈若汐故意神秘地一笑,“不行。” 见沈若汐这般反应,春桃心中一动,难道小姐有情况? 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春桃最盼着自家小姐能找到比萧承逸好上万倍的男子,好打那渣男的脸。 “奴婢知道了。”春桃笑道。 沈若汐本想说你知道些什么?不过最终没有解释。 吃过早餐,她拿着自己的宝剑前往报名处。 萧承逸也已经抵达,他今日装扮得格外出众,发丝一丝不紊,周身一丝不差,显得极为俊逸,仿若开屏的花孔雀。 沈若汐在心里冷笑,一会儿定要让他变成拔了毛的花孔雀。 一群人来到早已准备好的擂台处,四周早已是人山人海。 擂台摆在月亮湖旁,湖水波光粼粼,光彩潋滟,甚是美丽。 擂台由坚固的木板搭建而成,在擂台的四个角落,矗立着高耸的柱子,色彩明艳的旌旗飘拂其上,旌旗上绣着龙飞凤舞的“比武大赛”四个大字,营造出威严又紧张的氛围。 台下人群熙熙攘攘,喧闹声此起彼伏。 众人皆翘首以待,盼望着擂台比拼的开始。 很快,擂台上的管事走上前来,大声宣读比赛规则,而后宣读第一场的对阵人员:沈若汐对萧承逸! 底下瞬间炸开了锅! 人们或许不认识沈若汐和萧承逸,但他们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 关于他们二人的事情,众人皆津津乐道,尤其是关于两人的和离原因,更是众说纷纭! 难得春桃她们三个丫鬟出来看热闹,听闻此讯,都傻了眼。 三个丫鬟腿都发软了,跟萧承逸打,万一小姐被他伤了可怎么办? “昔日的夫妻对打,真是有好戏看啦!” “忽悠人!他们怎么可能打起来了?看沈侯爷被打哭吗?” “萧承逸会不会手下留情呀?” “谁知道呢,她一个女子上什么擂台,这不是胡闹嘛!” 众人议论纷纷,转眼间两个人站在了擂台之上。 萧承逸身材修长,挺拔如松,因久经战场,气场强大,威风凛凛。 沈若汐虽说比寻常女子高上一些,且身着男装,可身材纤细,腰肢不盈一握,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 二人尚未交手,高低胜负便已分明! “这娇滴滴的小娘们,不在后院好好地相夫教子,跑到擂台上打斗,是想显摆吗?” “咱们猜猜,萧少将军几招能把她打哭?” “她一哭,萧少将军会不会跟她复婚?” “这莫非是沈若汐的计谋!故意引起萧承逸的注意,好让两人和好如初。” “不好说,女子和离那也是弃妇,名声要紧呀!” “闭上你们的臭嘴!我家小姐定会把萧承逸打得满地找牙!”春桃怒声反驳道。 “你做梦呢!沈若汐乃娇弱的后院女子,萧承逸可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除非他不想赢,哈哈……”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们小姐必定能赢!”夏莲冷声说道。 “呵呵……真可笑呀!” 众人的嘲讽声此起彼伏,擂台上萧承逸望着她那瘦弱的身形,极为诚恳地道:“若汐,你此刻离去还来得及!” 沈若汐眉头一扬,龙吟剑鞘直直指向萧承逸,“少说废话,既然你托大不用铠甲防护自身,那今日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亮出兵器!” 萧承逸心知今日这场拼斗无法避免,按住自己的刀柄,“我是不会对你亮出兵刃的,你请!” 沈若汐眼眸中溢出寒意,也未抽出自己的龙吟剑,手掌如刀,朝着萧承逸击去。 那掌风呼啸而过,萧承逸心头一颤,侧身闪避,巧妙地躲开了沈若汐的掌风。 擂台下看热闹的认为沈若汐不过是花拳绣腿,毕竟哪有比武时身姿如此好看的? 再者萧承逸轻轻松松便躲过,这不是陪她闹着玩儿吗? 但内行之人见她这一招出手都大吃一惊,这沈若汐身手好敏捷…… 一招未曾得手,沈若汐的攻势愈发猛烈,手掌生风,再度袭向萧承逸。 萧承逸被她凌厉的攻势逼迫得掌心冒汗,脚底再次移动,再次躲过沈若汐的攻击。 两人一左一右站定,一个镇定自若,一个汗流浃背! 但底下看热闹的并不知道,都以为萧承逸让着沈若汐。 “这是闹哪样?这也算比武?” “就是就是,萧少将军顾念两人的情分,一直未曾出招,沈若汐却得寸进尺。” “战场岂是女人能去的?女人就该是生孩子的!” 春桃她们听着他们对自家小姐品头论足,心头气愤,却不得不盯着擂台,不跟他们做无谓的争吵 一个冷漠且毫无一丝人气的声音响起,“鼠目寸光,萧承逸跟沈若汐的武功相差甚远,看着!萧承逸很快就会认输。” 看热闹的自然不信,但都被场上有些冷凝的气氛感染,都望向擂台。 沈若汐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冲着萧承逸大声道:“萧承逸,你我毕竟夫妻一场,这三招算我留给你最后的体面,往后我们便是陌路人,拔刀!” 言罢,她的龙吟剑“苍啷”一声出鞘,发出“嗡嗡”的铮鸣声,闪出一道冷冽的寒光。 沈若汐脚步灵活移动,利刃劈砍过去,强大的压力迫使萧承逸不得不拔出斩马刀迎击。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被剑气和刀气压得汗毛直立,这才终于知晓沈若汐绝非花拳绣腿。 宝剑与宝刀相碰发出“铮”的一声,沈若汐身形未动,萧承逸后退三步。 沈若汐身体凌空飞起,轻抖剑身,挽出数朵剑花。 刹那间,剑光如雪,寒气逼人,萧承逸狼狈闪避,却躲避不及,剑尖直逼他的咽喉,漫天的杀气将他团团围住。 第46章 终于亲手教训了渣男 萧承逸瞳孔猛地放大,深深感受到死亡的迫近,冷汗顺着额头簌簌滴落,心跳几欲蹦到嗓子眼。 下一瞬,沈若汐将宝剑收入剑鞘,抬脚猛踹而出。 萧承逸只觉腹部一阵剧痛,竟是生生挨了沈若汐这一脚。 她这一脚用足了力气,踹得萧承逸不住地往后直退至擂台边缘,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萧承逸气血上涌,嗓子眼一阵发甜,硬是把即将溢出口的鲜血吞咽了下去,然后白着一张脸,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绝美的容颜。 刚才她那英姿飒爽的身形似乎烙在了他的心头,连疼痛似乎都少了几分。 “萧少将军,你输了。”沈若汐冷冷道。 萧承逸哪怕死,都不愿在沈若汐面前说出“输”这个字,不然他就真没法再混下去了! 他站稳身形,竭力调息内力,淡淡地说道:“我还没下擂台呢!若汐,你要小心了!” 沈若汐心中冷笑,她还没打过瘾呢! 看到他那副模样她就感到恶心,既然他听不懂好赖话,狠狠揍他一顿他就该清醒了! 沈若汐把龙吟剑扔给关旗哲,萧承逸也不甘示弱,将自己的斩马刀扔给属下,已然全神贯注。 沈若汐不再留情,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虐打。 萧承逸被她打得面目全非,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他的手下眼看不好,再打下去,萧少将军弄不好会丢了性命,忙不顾一切冲了上去,主动认输。 主动认输就可以终止比赛,管事忙敲钟喊停。 萧承逸被沈若汐打的浑身散了架,神志有些不清,还在絮絮叨叨,“我没输,我还能打,若汐你出了气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沈若汐差点没气疯,真该打死他,她是第一次遇到萧承逸这种死不要脸的浑人! 简直让她有些无计可施! 此刻是第一场擂台比拼结束后最为安静的时刻,众人皆瞠目结舌,万万未曾料到沈若汐竟有着这般厉害的身手,许多人都被狠狠打脸。 也有人在想,忠义侯的女儿能是泛泛之辈吗? 她在后院的两年生活,让很多人忽视了这一点! 不知是谁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春桃她们三个丫鬟,把手掌都拍红了,又哭又笑,小姐终于痛揍了萧承逸那个渣男一顿,着实出了一口恶气! 但总有一些脑子不灵光的蠢货,低声嘟囔着:“看样子萧少将军对沈若汐乃是真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着她的。” “就是,凭她能打得过萧少将军?萧少将军对沈若汐这个前妻还是有情的!” “那当然,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有那么容易忘却。” “笑话,眼瞎吗?萧承逸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还让?”有人冷声反驳。 “那些蠢人不用解释,脑子不好使!”有人附和。 “不让,她一个弱女子能赢?”蠢货那一栏不服气反驳。 众人不愿与傻子争辩,纷纷将目光投向擂台。 负责擂台比拼的管事宣布这一场沈若汐获胜,萧承逸也未被淘汰,还能与别的场次落败之人继续比试! 由于第一场太过精彩,接下来的几场比拼显得颇为乏味,几乎都是一边倒的局势,差不多皆是速战速决。 当管事宣布第九场的时候,众人终于来了精神,主要这两人往擂台上一站,气场便与众不同。 关旗哲生得俊逸出众,那气定神闲的冰冷气质甚是吸引人。 刘乾模样也算不错,但那阴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的组合,自是吸引众人的眼球。 萧承逸那边终于被他的人抬回了萧家。 沈若汐没有下场,站在擂台边上,盯着这场势均力敌的比赛。 果然,两个人一出手,就有种飞沙走石的错觉。 关旗哲出身将军府,自幼习武,根基扎实,其剑法更是灵动飘逸,出类拔萃。 刘乾来自江湖门派金刀门。 金刀门乃是江湖四大门派之一,名头很响,门主林丰一把金刀,横扫武林,难逢敌手。 刘乾乃是门主的大弟子,其武功路数出神入化,让人难以捉摸。 比武开始的钟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刘乾率先发动攻击,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关旗哲,手中的长刀挥舞出一片森寒的刀光,直逼对方要害。 关旗哲不敢掉以轻心,微微侧身,轻松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 他手中的长剑犹如灵蛇出洞,瞬间回击,剑势如虹,攻守兼备。 他的步伐轻盈,身姿优雅,而刘乾招式凶狠,刀刀紧逼,两个人身形快似闪电,一时间令众人眼花缭乱,难分伯仲。 两人皆暗自称奇,着实未曾料到,对方武功竟这般高强。 尤其是刘乾,向来未将世家公子哥儿放在眼里,本以为自己一招就能将其拿下,岂料对方武功竟不逊于自己。 他屏气凝神,不敢再有丝毫懈怠,招式步步紧逼,却皆被关旗哲逐一化解。 这场较量已然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依旧难分胜负,二人皆额头冒汗,似乎都略显急躁! 沈若汐看得胆战心惊,刘乾武功刚猛霸道,极具实战经验。 关旗哲虽实力雄厚,然而缺乏实战历练,还是稍显青涩,继续打下去说不定会吃亏。 她赶忙去谷茂身边急切道:“谷叔,赶快终止,算他们两个都赢,留到下一轮再说。” 谷茂也瞧出这两人皆是极为厉害的人才,容不得有半点差池,便让管事敲响钟声。 钟声响起,两人都愣了一下,跳出战圈。 管事登台说道:“时间已到,既然关少将军和刘乾少侠尚未分出胜负,算作平手,一同进入下一轮,现在休战,下午继续擂台比拼。”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抱拳而后退下。 刘乾心有不服,他坚信自己能够胜出,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按规矩来,也只能接受平局这一结果。 沈若汐走下擂台,春桃她们三个丫鬟冲了过来,大声呼喊:“小姐。” 沈若汐揍了萧承逸一顿,心情甚好,说道:“回府,下午再来。” 回到她的韶华院,沈若汐用过饭后,稍感疲倦。 刑天留给她的内伤尚未完全康复,她告诉春桃她们自己要眯一会儿,擂台比拼的时间到了叫她。 沈若汐这一觉睡到自然醒,屋内安安静静的,也不清楚是何时辰了。 “春桃。”她喊了一声。 屋内无人回应。 沈若汐有些诧异,“夏莲,雪雁。” 依旧无人回应,沈若汐蹙眉,她的三个丫鬟都去哪里了? 她起身,洗漱完去推门,房门竟然纹丝不动…… 第47章 被囚禁了! 沈若汐美眸一缩,刚欲发力,门外传来清朗之声:“沈侯爷,陛下有旨,不许您踏出房门一步,小的奉命看守,还望您恕小的不敬之罪。” 沈若汐闻言一阵无力感袭来,她按了按眉心,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跟自己来这一招! 她忍着恼怒冷声问道:“陛下可有说何时放我出去?” “陛下未曾言明。” 想来应是怕她在擂台上出了头,白纸黑字昭告天下的告示又不能食言,皇上干脆夺了她这个上擂台的机会。 是她太过天真,以为有昭告天下的告示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却不曾想被皇上反将一军,囚禁了。 “我的三个丫鬟呢?” “沈侯爷放心,她们安好。” 沈若汐恼怒道:“我总归需要一个丫鬟伺候!” 那人不卑不亢地回应道:“陛下说了,沈侯爷能去擂台比武,自理不成问题,若您有何需求,小的会为您准备。” 简直太欺负人了!她本就不该等到擂台比拼去边城的机会,应悄悄去,如今真的太被动了。 主要是她猜不到皇上下一步会怎样? 万一皇上直接下旨让她进宫,她可以逃,可沈家的老弱妇孺呢! 皇上定然知道她割舍不下,所以她最好在皇上尚未下旨前逃走!也不算欺君。 她在自己的屋内转了一圈,而后颓废地坐下。 屋外全是顶尖的大内高手,连窗户外都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她根本出不去。 这个认知令她满肚子火气乱窜。 随手倒了一杯水,水有些凉,她故意找碴儿,恼怒喊道:“热水呢?”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来的是一位劲装女子,剑眉杏目,干净利落。 给她见了礼后,径直将手里提着的一壶热水倒入放在桌子上的茶壶里。 “我若将你拿下威胁他们,我有几分把握能出去?”沈若汐懒懒地问道。 那女子一怔,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说道:“启禀沈侯爷,一成把握都没有,您觉得您的三个丫鬟比起属下的性命,谁更重要些?” 沈若汐眼眸一沉,嗤笑道:“你少拿春桃她们来威胁我,她们若有事,我连陛下都敢揍!” 那女子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正色道:“那是自然,说不定陛下还心甘情愿让沈侯爷您揍呢!属下真的微不足道,劫持属下没用。” 这话题着实令人恼火,沈若汐看着她冷声问道:“名字。” “属下风茗。” 沈若汐冷冷道:“我一人无聊,可能随时会让你出现,并且我要知晓擂台的所有情况,你最后随时做好被我传唤的准备。” 风茗一躬身,“能受沈侯爷调遣是属下的荣幸,您想知道什么,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若汐冷着脸摆手道:“出去!” “是。” 屋内只剩她一人,无尽的烦躁汹涌而来,她抿紧了嘴唇。 皇上有可能会把她关到擂台结束,且走一步看一步! 风茗原本以为沈若汐不知会如何折腾她,可一直到傍晚,屋内都静悄悄的,她也没有再叫她。 这个沈侯爷倒还真是挺有意思,风茗不禁想到。 沈若汐被关了三天,擂台比拼也结束了。 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第一名竟然是关旗哲,第二名是刘乾。 皇上龙心大悦,封二人做正副先锋官,不日便启程去边城。 擂台比拼已经结束了,陛下竟然仍没有放她出去的打算。 沈若汐的心猛地一沉,坏了,皇上有可能要将她关到下旨让她进宫那日。 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滑落,一时间她浑身发冷,毫无办法。 问题在于,她当下被关押在此,身边没有一个帮手,师兄他们也不知晓她现今的状况。 嫂子她们也是无计可施。 冲出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打消了。 不行,莫说自己敌不过屋外那些大内高手,况且这是违抗圣旨,陛下或许不会拿自己怎样,但其他人就难说了! 究竟要把她关到何时! 沈若汐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却毫无头绪。 夜幕降临,她摁着自己的额头想办法,见皇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很快被她否定,皇上似乎是铁了心了,应该没用。 她是万万不能进宫的! 不说她对皇上没有意思,论起来他还是自己表姐夫,她就是自裁也不能抢她表姐的男人,跑是唯一出路。 迷倒屋外的大内高手?她又慢慢否决,门外的可以,窗户后的怎么办? 一旦她没能走成,打草惊蛇,她就真走不了了,想走必须万无一失。 她都愁的坐立不安了! “本夫人想见见若汐。” 屋外传来清冷的声音令沈若汐一愣,是大嫂吗? 声音有些怪异,是染上风寒了吗?刚才她感觉她说话时嗓子听起来哑哑的? “沈大少夫人抱歉,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沈侯爷的屋子!” “你就不怕把她闷坏了?她难道是囚犯吗?我和她说几句话都不行!” 那人一怔,有些迟疑,“可陛下……” “陛下让你把她关起来断绝与外界的接触,这要她给逼疯?” 如此咄咄逼人的大嫂,沈若汐还是头一次见,眼中不禁有些发热,她真是快被郁闷死了,大嫂能过来陪她说说话也好。 守门的人被吓得够呛,他们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并非真要关押她,而是怕她去战场,所以才让他们盯紧些。 她可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皇上为了纳她为妃,不惜与安太后闹掰,非她不可,这次谁都没法阻拦皇上。 一旦真把沈侯爷给逼出毛病来,他们这些人都得遭殃。 他们只需盯着就行,姑嫂两人说说话应是不会出岔子。 “沈大少夫人,您请进,请问您何时出来?” “半个时辰行不行?” “可以,就半个时辰,时间一到,还望沈大少夫人遵守承诺出来,别让小的为难!” “自然。” 大嫂还真厉害,就这样进来了,沈若汐心里突然没那么憋屈了。 房门一响,来人走了进来,守门的很是贴心地将房门给两人关上。 沈若汐噘着嘴,不满道:“大嫂,你总算来了,我出不去,都快憋闷死了,怎么办?” 来人并未搭话,而是缓缓走到她身旁。 沈若汐莫名感到有些不对劲,猛地抬头,与对方清亮幽深的眼眸相对。 第40章 兰珏男扮女装 来人一副她大嫂的装扮,身材模样也有几分相似之处,可沈若汐心里清楚,她并非自己大嫂。 “你是?”沈若汐疑惑问道。 “嘘。”来人将手指置于唇边,轻声说道。 沈若汐瞪大眼睛,特别惊讶,然后小声试探喊道:“珏表哥?” 兰珏那温润的目光投向她,轻轻点了点头。 “可?” 她着实震惊极了,大嫂身材那般娇小,而他身为一个身材修长,又挺拔如松的高个子男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兰珏压低嗓音解释道:“此前府里有位师父会缩骨功,我随意练了练,其实还是颇为吃力的,只能撑个一两天。” 这也太厉害了,都说自家表哥是天才,果不其然,随便学学便能练成。 因为她深知,练缩骨功是何等艰难,非得经过千锤百炼的磨炼才可成功! 故而江湖中会这种功夫的人,少之又少。 此刻并非她感叹之时,她猛地拉起兰珏的衣袖,在他有些不知所措之际,已然拉着他进入了她的内屋寝室。 屋内干净齐整,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 绣花的床幔轻轻垂落,锦被上绣着的鸳鸯活灵活现。 屋内仅点着一盏灯,灯光摇曳,典雅整洁的闺房,显得迷离又沉醉。 兰珏的脸“轰”地一下涨得通红,心跳加速,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偏偏沈若汐毫无察觉,扯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坐在她的床榻上。 沈若汐小声解释,“在外面说话容易被偷听,珏表哥,此刻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烛光在她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五官精致绝伦,兰珏的手紧紧攥着,喉头滚动,身体僵直,几乎难以控制自己被压缩的身形。 “珏表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表哥今日怎么了?怎的这般奇怪,反应似乎有些迟钝。 兰珏深深吸了一口气,牙齿咬到舌尖,剧痛传来,这才压下那颗悸动不止的心。 “表哥听着呢!说!”兰珏努力开口道。 可能是觉得缩骨功耗费了他的内力,沈若汐也未过多思忖,低声道:“珏表哥,我得出去。” 兰珏竭力忽略她身上传来的幽香,以及她带给他的影响,点头说道:“我知晓,陛下已经让钦天监算好良辰吉日了,本月月底接你进宫。我此次乔装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如今已是三月二十六日,也就是说没剩几日了,她得赶快逃走! 只不过沈若汐心里还有疑惑,“安太后也不阻止,任由皇上胡闹?” “这次皇上铁了心了,说他们君家欠你们沈家一个儿子,天子以身作则,合情合理! 安太后虽有些古板,却是极其重情义之人,她所认为的不合情理,有失体统都被情感打破,所以不再阻止。” 原来如此,最大的倚仗都不管了,沈若汐蹙眉,“珏表哥,你一贯足智多谋,我该如何出去?” 兰珏将温润的目光静静落在她的脸上,凝视着她。 沈若汐忽然感到有几分不自在,“表哥,你看着我做甚?赶紧想办法让我出去。” 兰珏嘴角上扬,露出笑容:“你会出去的,表哥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当然可以。” “你出去是打算前往边城吗?” 沈若汐并未隐瞒:“对!立下功勋归来,陛下想必就会收回成命。” 兰珏目光深邃,“谁也阻拦不了是不是?” 沈若汐抿唇点头。 兰珏将表情放松,“若汐,表哥同意你赶赴战场,但务必活着回来,知道吗?” 沈若汐点头应道:“珏表哥,你放心!我定然不会有事。” 兰珏头一次感到言语如此无力,许久之后才低声说道:“若汐,你要记住,你的命便是我的命,因为我在大姨、大姨夫的牌位前发过誓,倘若你真有个意外,表哥去陪你。” 沈若汐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她神色严肃道:“珏表哥,你胡说什么?” 兰珏微微一笑,“我用咱俩两条命赌你的安危,你记住,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务必保护好它,表哥等你回来。” 沈若汐静静地看着他,脑子有个念头呼之欲出,她咬着嘴唇道:“珏表哥,你何苦如此?” 他并非萧承逸,不会言而无信,沈若汐心里清楚,他言出必行,瞬间觉得心头压力如大山般沉重。 兰珏淡声道:“难道你认为自己会有危险?” 沈若汐斩钉截铁地道:“自然不会。” “那你还担心什么?好好的便行,表哥在京城等你。” 说完,他轻轻按压了一下她的肩膀,胸口翻腾着汹涌的情愫,令他的眼眸微微湿润。 沈若汐咬唇至破,她望向兰珏直接问道:“珏表哥,你是不是……” “喜欢我?”被兰珏的话打断,“我们是表兄妹,是一辈子的亲人,若汐,好好保护好自己就行,别的不用操心。 还有七天便是春闱了,原本表哥想让你陪我一同见证表哥高中状元的时刻,如今显然不成了。你答应过我,若我高中状元,必准备礼物赠我。” 沈若汐微微松了口气,方才她的确有些冲动,挑明此事并无任何益处,只会彼此徒增烦恼。 她眼眶泛红道:“我会的。” “好了,咱们换一下衣服,你装扮成大表嫂离开屋子,表哥留下假扮你。 你骑上踏雪,拿着城南王府的令牌,连夜出城,千万要加倍小心。” 沈若汐听言一怔,“珏表哥不行,万一陛下迁怒于你怎么办?” 兰珏淡笑着说:“我父亲乃异姓王爷,是大奕国的开国元勋,即便陛下迁怒于我,至多不过是禁足罚抄,总不能砍了我的脑袋? 再说陛下向来是明君,以仁义治理天下,放心!表哥不会有事,咱们快点换衣服,改变发型,你好快点离开。” 沈若汐心里清楚,此乃她脱身出去的唯一机会,她内心纠结万分,最终还是接过令牌点头应道:“好!” 二人更换了衣服并作了一番打扮,沈若汐给自己化了个与她大嫂极为相像的妆容,此时正值夜晚,应该没人能够瞧得出来破晓。 一切完毕,沈若汐冲着兰珏说道:“表哥,我走了,你多保重。” 沈若汐刚准备抬腿离去,便听到了兰珏那温和的声音,“若汐,你等等。” 第41章 终于离开 沈若汐一怔,身子猝不及防地被拥入一个散发着清冷暗香的怀中。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身躯猛地一僵,心跳也陡然乱了节拍。 兰珏微微收紧双臂,似乎想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沈若汐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心,脑子有些浆糊,人越发僵硬地不敢乱动。 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兰珏轻柔的话语近乎贴着她的耳朵传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表哥为你接风。” 语罢,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地松开了她,竭力掩藏眸中的湿意。 沈若汐心头一颤,轻抖着唇角,低声喊道:“珏表哥,你……” 兰珏后退一步,凝在她身上的目光满是深情与不舍,像是要将她的音容笑貌刻在脑子一般,“这里一切有我,勿要挂念,盘缠跟衣物都放在踏雪那边,去!” 沈若汐咬紧嘴唇,眼中泪光闪烁,“珏表哥,你多保重,沈家的一切都仰仗你了。” 言罢,她朝着兰珏深深躬身行礼,决然转身。 兰珏盯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终有一滴泪潸然而落,声音细微如蚊蝇,“我绝非开玩笑,你若有事我必陪你。” 沈若汐的脚步猛地顿住,脊背瞬间僵直。 她的手指因用力几乎要捏碎,心头翻滚着澎湃汹涌的情绪,那句“你等我”在嘴边徘徊,最终还是被她狠狠咽回。 她眸子清冷坚定,继而抬腿大踏步离开。 走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房门,人却瞬间紧张起来。 尽管她知晓对方绝无可能察觉自己的异样,但双手还是下意识紧紧交握于身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 “沈大少夫人您出来了。”外面的守卫毫无疑虑地说道,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沈若汐微微点头,竭力佯装镇定,学着自家大嫂的声音回应:“若汐挺好的,我回屋去了。” “请。” 她刚迈出两步,风茗提着温水迎面而来。 沈若汐的心脏骤然加速跳动,风茗这几天每晚都会在此时给她送温水入房,此刻二人即将擦肩而过。 风茗瞧见她从沈若汐屋内走出,不禁心生疑惑,问道:“您是?” 守卫急忙解释:“这是沈府的大少夫人。” 风茗闻言赶忙行礼:“见过大少夫人。” 沈若汐感觉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毕竟府中其他人与她接触甚少,唯有风茗这几天天天出入她的房间,千万不能露馅啊! “不用多礼。”说完,她身体略显僵硬,脚下匆匆,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少夫人留步。” 沈若汐前行的脚步猛然一顿,被风茗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惊住。 她只觉冷汗倏地从她的后脊背流淌而下,她的嘴唇咬住,顿住身形,缓缓转身,正要开口询问风茗还有何事。 屋内却突然传出清冷的声音,“我要的热水呢?怎么还没到?” 沈若汐整个人瞬间愣住,兰珏学她大嫂的声音还要装着不舒服,声音有些低哑。 可没想到学起她的声音竟简直是惟妙惟肖,就连她自己都难以分辨。 风茗听到屋内沈若汐的声音,赶忙满脸歉意道:“大少夫人打搅了,您请。” 说完,风茗匆匆转身提桶离开,边走边在心里暗自嘀咕,自己莫不是产生幻觉了?刚才怎么会觉得大少夫人的身形有点像沈侯爷呢? 看着风茗提桶进了屋,沈若汐这才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的表哥定然能应付得了风茗,如此一来,她总算可以安然离开了。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四周昏暗一片,唯有零星挂在树上的几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芒,仿若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沈若汐步伐匆匆,朝着马厩的方向疾行而去。 裴轩给她的踏雪被她单独安置在一个干净的马棚里,每日都有下人专门负责照料它。 沈若汐轻轻推开马棚的木板门,细微的声响让踏雪瞬间睁开眼睛,眼中满是高度的警惕。 它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全身没有一根杂毛,犹如被雪花精心雕琢而成。 它的四肢修长有力,可日行千里,迈动时轻盈而矫健,奔腾起来,马鬃迎风飘扬,如雪浪翻涌,故而叫踏雪。 “嘘,踏雪是我。”沈若汐赶忙压低声音说道。 裴轩在药王谷学艺的那几年,踏雪早已与她相熟,听到她的声音,便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掌,表示亲昵。 “别出声,我们离开这里。”沈若汐抚摸着踏雪的鬃毛,低声说道。 踏雪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语一般,只轻轻“呲”了一下,算是回应。 沈若汐将包裹放到怀里,手中的缰绳紧紧抓牢,小心翼翼地拉着它,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悄悄地朝着后门走去。 守后门的婆子此时正坐在门边的凳子上打着盹,沈若汐屏气凝神,悄无声息地靠近,手指轻点,封住了婆子的穴道。 婆子依旧沉浸在梦中,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沈若汐将她放到木榻上,将她身上的钥匙拿下,打开了后门。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寂静的庭院,心头略微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将帷帽带上,翻身骑上踏雪,踏入了这茫茫夜色之中。 夜空如墨,街道不见一个行人,沈若汐催促着胯下的踏雪,风驰电掣般很快就抵达了城门口。 “什么人?”守城门的士兵一声呵斥打破了寂静。 沈若汐猛地勒住踏雪,神色冷峻,从容地拿出腰牌,声音寒如冰霜,“城南府的人,要连夜出城公干。” 那黑漆漆的蛟龙腰牌在夜色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象征着王权的威严。 守门士兵见了,身子吓得一激灵,赶忙深深一躬身,带着惶恐说道:“得罪!” 紧接着,他不敢有丝毫迟疑,大声喊道:“开门。” 在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中,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沈若汐毫不犹豫,双腿一夹马肚,催着踏雪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第42章 连杀七人 沈若汐一路纵马疾驰,路过客栈时,她便会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 如若错过,就在田间山野随便寻一处凑合睡一晚。 好在如今的天气日益炎热,即便夜晚露宿荒野,也无需担忧寒冷侵袭。 终于在第十五天傍晚,她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槟城附近。 此刻的槟城仍掌控在北沧国的手中,大奕国的军队在槟城之外安营扎寨,双方剑拔弩张,两军对垒,战事一触即发。 只要能够成功拿下槟城,就只剩峡关了; 而只要攻破峡关,那些侵略者便会灰溜溜地滚回北沧。 待到那时,大奕国便可完全收回失去的土地,版图完整。 然而,当她催马还未靠近营地,一排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便齐声大喝:“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军营重地,再踏前一步,休怪刀剑无眼。” 眼看天马上就要暗下来,沈若汐蹙眉,高声喊道:“我乃忠义侯……” 可她父亲的名字尚未来得及完整喊出,一支凌厉的箭便射在她的坐骑踏雪不远处。 踏雪受惊,扬起前蹄,一声嘶鸣,惊慌后退几步。 沈若汐努力拉紧缰绳,安抚受惊的踏雪。 那一排排弓箭手严阵以待,丝毫没有松懈之意,箭头在夕阳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依旧瞄准着她。 沈若汐此刻心急如焚,俏脸上满是又急又恼的神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连军营的大门都进不去。 她满心愤懑地立在原地,被远处一群严阵以待的士兵死死阻拦在外。 别说进入那久违的军营,就连表明自己身份的机会都不曾有。 按理说,不会出现如今这般僵局呀!难道是军营内部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吗? “我是沈若汐,应该有人认识我!”她不甘地再次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迫切。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数十支冰冷的利箭。 身下的踏雪在这段时间已然受累不少,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利箭所惊吓,陡然间扬起那强健有力的四蹄,毫无征兆地奔跑起来。 沈若汐心中大惊,尽管她的骑术精湛绝伦,可那是踏雪啊! 这匹马一旦撒开了蹄子,跑起来简直风驰电掣。 她拼命试图掌控缰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降服踏雪。 无奈之下,她只能紧紧地将身体贴在踏雪的背上,双手死死地抓住马鬃,任由踏雪带着她在这荒芜的大地上狂奔不止。 疾风呼啸着掠过她的耳畔,吹乱了她的发丝,终于在一荒凉的山野,踏雪终于顿住了马蹄。 这几日的奔波,让她身心俱疲。 下得马来,她轻轻安抚着有些受惊的踏雪,眼中满是疼惜。 她深知,这段时间的旅途劳顿,踏雪实在是太辛苦了。 牵着踏雪,她寻到一处有水源的所在,让其吃草喝水,自己也趁机歇一歇。 天色渐暗,沈若汐寻思着在此暂歇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毕竟傍晚时分,天色黯淡,军营中的士兵难以看清她,等白天来临,说不定有人认识她,便能让她顺利进入军营。 夜幕降临,她本想随意找个角落将就一晚,却未曾想运气竟是不错,让她寻得了一个山洞。 瞧着这山洞,许是猎人休憩的地方,竟还有个茅草铺就的床榻。 她也不多作矫情,将踏雪拴好后,躺下便睡。 沈若汐是被那轻手轻脚的脚步声给惊醒的。 她猛地坐起身来,一只手迅疾地摁住冷霜,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龙吟剑。 “他身受重伤跑不远的,必须在大奕国援兵到来之前找到他,将他斩杀。”一道阴冷嗜血的低沉声音划破寂静的夜。 “将军,他受那么重的伤应该活不了的!”有人在一旁低声说道。 “本将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眼睛瞪大了,给我小心仔细搜。”那将军的语气中充满了狠绝。 “说来也怪,他们明明得手了,他为何还要折回,这不是找死吗?”一人疑惑地嘟囔着。 “少废话,快找!”将军厉喝一声。 “是!” 沈若汐的眸子清冷如霜,来者估摸能有六七个人,听他们的话是他们大奕国的将士受了伤,北沧国的人赶尽杀绝追到了这里。 她咬了咬唇,绝不能让北沧国的敌人得逞,她必须救人。 她悄然移至洞口,心中明白,这些人迟早会发现这个山洞,她决定就在洞口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她听到有个北沧国士兵惊呼声传来,“将军,这有个山洞。” 那将军闻言,嘴角闪过一抹嗜血的冷笑,仿佛只要找到洞中的人,他便能成为北沧国的第一大功臣。 “过去看看……” 两个士兵率先靠前。 利刃在夜晚的月光下闪过森森寒气,瞬息之间,这两名北沧国的士兵已倒在血泊之中。 “邓义、胡忠。”那将军大声喊道。 夜,深沉静谧得如同一潭死水,山林在月光的轻抚下显得愈发阴森诡谲。 从山洞中缓缓走出一手持宝剑的女子,月光如水,洒落在她的脸上,映出那清冷绝美之姿。 她正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几个人。 那北沧国的将军,万万没想到山洞里出来的竟然是一妙龄绝美女子,他震惊望着她,心头发冷,忍不住后退一步,颤声道:“你是人是妖?” 沈若汐眼神凌冽地立在这空旷的月夜中,嘴角勾笑,朱唇轻启,字字如冰:“送你们上路的魔鬼。” 话音未落,她身形骤然矫健腾起,身姿轻盈而敏捷,如同暗夜中的精灵破风而行。 那灵动的姿态,仿佛与这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 她手中的宝剑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芒,宛如闪电划破夜空,令人胆寒。 “杀了她!”那将军满脸狰狞地咆哮着,声音中充满了狠绝与暴怒。 瞬间,剩余的四个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气势汹汹地朝沈若汐砍了过去。 沈若汐嘴角轻蔑地一勾,手中的龙吟剑猛然出击,宝剑发出一声铮鸣,响彻这寂静的夜。 寒光一闪,一人的咽喉已被刺穿,鲜血喷涌而出,那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惨叫,便已轰然倒下。 紧接着,沈若汐以一敌三,毫无畏惧之色。 宝剑在她的手中翻飞,招式凌厉而精妙,每一剑都带着阴冷的杀气。 又是一道剑光划过,又一人惨叫着倒下,瞬间生死两隔。 剩下的两个士兵脸色苍白如纸,握着兵刃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脚步一直在后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惊慌,“将军,她是不是妖怪呀!” 大晚上,荒野林中绝美女子宛如杀神,不是妖怪是什么? 那将军紧咬着牙关,腮边的肌肉因愤怒而鼓起,“这世上哪有妖怪,快杀了她!” 然而他的声音尽管强硬,却也难掩其中的一丝颤抖。 沈若汐却宛如未闻,她的眼神坚定而冷酷,步步紧逼。 月色下,她的身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宝剑再次挥舞,剑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与沙尘。 那两个士兵只觉眼前剑光一闪,便觉喉咙一凉,生命的气息迅速消逝。 此刻,那将军的脸上终于显露出恐惧的神色,双腿下意识地就要转身奔逃。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青草,沈若汐的衣衫亦被血迹溅染。 只见她手中的冷霜猛地掷出,这锋利的宝剑瞬间刺穿那将军的后背,整个人轰然倒地,气息全无! 沈若汐在转瞬之间便击杀了七个北沧国将士,面无表情。 她将冷霜从那将军身上拔出,孤身踏入月色之中。 她巡查了片刻,依旧未有所获。 按理说,那人受了重伤,理应留下血迹,可她却丝毫未见。 沈若汐微微皱眉,仔细想了想,又继续寻找。 眼前是一片丛生的荆棘,莫名觉得不太对,她蹲下身子正欲察看,一只满是血污的大手忽然伸出,攥住了她的裤脚。 第43章 救治重伤之人 清冷的月光如潺潺流水般倾洒而下,零零碎碎地照亮了这片幽深且寂静的草丛。 周遭的黑暗如浓稠的墨汁,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饶是平素向来胆量极大的沈若汐,在这一刻,也被吓得忍不住浑身剧烈地一哆嗦。 她下意识地低头瞧去,只见对方是个男子,在这朦胧的月色里,根本瞧不清他的模样与具体年龄。 只能看出他身着一身铠甲,已然斑斑驳驳,且被鲜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整个人狼狈至极地躺在草丛当中。 他应该就是北沧国那几个士兵要找的人,他应该是他们大奕国极其重要的将领。 要不他们不会说杀了他会立下大功。 此刻,他双目紧闭,唇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苍白如纸,可那只手却死死地攥着她的裤脚。 沈若汐咬咬牙,用力扯了扯裤脚,试图挣脱这份突如其来的束缚。 然而,裤脚却好似被一只铁钳紧紧钳住,任凭她使尽了浑身的力气,也半分都没能扯动。 而且那男子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声音含糊不清,如同一阵阵梦呓。 她皱起眉头,屏气凝神仔细倾听,入耳的是“做梦吗!”“看到你了!”“果然是幻觉”这类断断续续、让人难以捉摸真意的只言片语。 沈若汐轻轻摇了摇头,凭着自己多年来行医的经验,初步判定他暂无性命之虞。 想要更深入地了解他的伤势,只能先给他把脉。 然而,明明已然昏迷不醒的人,那紧攥着她裤脚的手却好像拥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量,依旧顽固地不肯松开,任她如何使劲都无法将其拉下来。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有这般力气?”沈若汐又气又好笑地嘟囔着。 无奈之下,她只得心一横,将那截被紧攥着的裤脚硬生生地撕下。 失去了依托的力量,那人的胳膊瞬间沉重地掉落下去,仿佛这一松手已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沈若汐这才得以蹲下身子,将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之上。 一探之下,她的心“咯噔”一声,不由自主地狠狠一缩。 此人伤势之严重,远远超出了她最初的想象。 依照她过往的经验,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已命归黄泉,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然而,他不但顽强地活着,并且在意识全无之时,竟然还有力气死死抓住她的裤脚,这人身体的强悍,是她行医多年来从未见过的。 沈若汐缓缓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 此处杂草丛生,夜影憧憧,黑暗中仿佛潜藏着未知的危险,危机四伏。 很显然,这里绝不是一个能够让人安心为他救治的安全之所。 而且,仅仅从表面的观察,她根本无法确切得知他身上那严重的伤究竟在何处? 那些隐匿在铠甲之下的伤口,才是威胁他生命的根源,得赶紧救治。 沈若汐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将凝灵丸取出,以最快的速度塞进了他的口中,先护住他那几近衰竭的心脉。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自定了定神,为今之计只能先回山洞。 双手将男子扶起,毫不迟疑地把他背到她得背上。 虽然哪里都危机四伏,但她也只能如此选择,毕竟离开这里也得将踏雪牵走。 借着那微弱而清冷的月光,她施展轻工,宛如一阵疾风般向着山洞的方向掠去。 到了山洞洞口,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血腥之气。 她背着那人进了山洞,而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放置在铺满杂草的榻上。 打开火折子,点燃柴火,跳动的火焰升腾而起,映照着她那清冷坚毅的面容。 火光摇曳中,她的眼神专注而急切,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迅速动手扒下他沉重的铠甲,至此,才稍微能看清此人的模样。 剑眉浓密,满脸的络腮胡子,面庞上尽是血污,看上去颇为年轻。 她伸手去拽他的亵衣,却突然感觉他的受有些异样,忙定睛察看。 这一看,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此人的掌心竟然死死握着一个像小盒子一样的东西。 沈若汐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想:这人是对攥东西情有独钟吗?都已经命悬一线了还不松手! 她试图将他的手指掰开帮他保管,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根本没办法使他松手。 思及救人要紧,她索性不再去管他手中的物品。 她赶紧仔仔细细地察看他的伤口,这一看,沈若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身上纵横交错着无数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触目惊心。 而最为致命的当属腹部、胸部和大腿根处。 特别是他的大腿根处,一截极短的箭羽赫然扎在那里,显得格外令人胆战心惊。 她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心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从未见过伤势如此严重的人,一颗心也愈发沉重起来。 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有半分的犹豫,她赶忙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拿了出来。 上好药后,她穿针引线将伤口缝上,双手沉稳而迅速地为他包扎好了胸口和腹部的两处伤口。 眼下最棘手的无疑是他大腿根部的箭伤。 那箭羽之上竟带着锋利的倒勾,处理起来稍有不慎,不但可能令其就此丢了性命,甚至还会导致他永远失去站立行走的能力。 沈若汐从未如此紧张过,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她的额头。 她的左手紧紧握着止血的药瓶,右手微微颤抖却无比坚定地抓住那带血的箭羽。 就在她猛一用力的瞬间,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 男子似乎疼狠了,整个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 他从喉咙里发出宛如困兽般的低沉呜咽之声,随即又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昏迷。 而一直被他紧握在手中的东西也终于掉落在地。 沈若汐下手果敢而利落,药粉迅速撒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伤口包扎妥当。 做完这一切,她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有源源不断的倦意袭来。 她忙不迭地擦了擦额头溢出的冷汗,短暂的休憩后,再次为那人把起了脉。 她的眉头紧皱,神色间满是忧虑。 那脉络虚弱且紊乱,跳动时有时无,微弱得犹如风中残烛。 沈若汐的嘴唇紧紧抿着,凝重的神情仿佛能滴出水来。 今晚,注定是最为关键的时刻。 倘若他能挨到天亮,就能转危为安,最怕的就是他夜晚发热,那将会极其凶险。 在这短暂的停歇间,她才有闲暇去留意从他手上掉落的东西。 第44章 所救之人是战王君墨泠? 那是一个极其小巧而精美的小木盒,还用一把精巧的小锁牢牢锁住。 木盒的表面光滑无比,显然是被其主人来回抚摸所致。 从这一点便能看出,这个人对这个小木盒的珍视已然深入骨髓。 沈若汐唯恐其遗失,索性将其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包裹里。 夜,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越拉越深。 往往怕什么就来什么,那人竟突然呓语起来,呼出的热气滚烫灼人。 沈若汐赶忙将手放到他的额头,掌心刚一触碰,那股炙热便让她的心猛然一沉。 外面原本皎洁的月光不知何时悄悄地躲进了厚重的云层,整个山间愈发显得神秘而幽静,仿佛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口,随时准备将他们吞噬。 沈若汐贝齿紧咬着嘴唇,脑海中思绪急转。 她知道,必须要用水来给他降温,还有外面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也得尽快处理。 一旦被北沧国的敌人发现,他们两人必将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而当下,最为紧要的,便是给他有效地降低体温,也就是说,此地不宜久留。 搬动他或许会带来未知的危险,但此刻的沈若汐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一咬牙,下定决心,果断地将柴火熄灭,牵过踏雪,而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人背在自己的背上,迈着坚定而匆忙的步伐,迅速离开了这个山洞。 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只留下身后那黑漆漆的山洞,寂静而又诡谲。 夜幕完全笼罩了大地,黑沉得没有一丝光亮。 沈若汐背着的那个人,依旧毫无反应。 只有他那愈发滚烫的身躯,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炙烤着沈若汐的后背,也狠狠揪紧了她的心。 她心里清楚得很,若不能及时为他降温,就算侥幸活命,极有可能因为这高温烧坏脑子。 沈若汐的心如被油煎,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更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一条清澈的小溪在眼前出现,她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人轻轻放下。 夜风吹拂着周围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溪水潺潺流动,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沈若汐从包裹中拿出她的外衫,放入冰冷的溪水中浸透,而后用尽全力拧干,动作轻柔地将其敷在他的额头。 月光艰难地从云层的缝隙中探出些许,如水般洒在两人身上,映出了沈若汐那张坚定且写满焦急的面容。 她的双手不曾停歇,不停地更换着湿布,心中默默祈祷,企盼他能尽快退烧,平安撑过这危险重重的夜晚。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天色逐渐从漆黑转为灰白,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沈若汐伸手摸了摸那人的额头,那一刻,险些让她喜极而泣。 他的烧竟然退了!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便跟身边的男子四目相对。 沈若汐不禁一愣,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即便身负重伤,那双眼眸仍不见丝毫的浑浊,好似深夜中幽冷的寒潭,深邃得不见底,却又隐隐透着无尽的温柔与缱绻。 “你醒了?”沈若汐惊喜交加,声音中不自觉地带着颤抖。 那人的眼眸紧紧地锁定他,目光茫然飘忽,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在做梦!” 他莫不是烧坏了脑子?怎么一直胡言乱语?着实莫名其妙。 沈若汐压低声音说道:“不是做梦?我问你,你可是我们大奕国的将军?咱们即刻回军营好不好?” 那人好似刚刚清醒过来,眼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其神情犹如见了鬼一般。 他颤抖着嘴唇,却突然眼眸一缩。 与此同时,沈若汐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率先一步搂住他的腰,猛力一个翻滚! 那男子伤口被牵扯,一声闷哼声被他吞下。 沈若汐抬眸看去,一排密集的箭羽齐刷刷地插在了他们方才所处的位置上。 他俩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明明两国将士都在找他,他们遇到的还都是北沧国敌人。 “啪啪啪……” 此时,有人轻轻拍起了手,说道:“战王身受如此严重的伤势,竟还能这般干净利落地救人自救,着实让小王佩服!” 他以为是君墨泠带着那女子一同躲过箭羽的,毕竟他不会相信一个弱女子不仅如此警觉,还能拥有这般绝顶的灵敏反应。 战王?沈若汐呆若木鸡,自己所救之人竟是他们大奕国军队的主帅君墨泠? 他不在军中大帐指挥作战,跑到此处所为何事?还被人伤得险些丢了性命? 怎么都觉得不可能,难道是这人认错人了? 沈若汐满心震惊,难以平息! “淳于志,你放了她,她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威胁不到你们,你们要杀的人是我!”君墨泠冷声喝道。 “呵呵呵……”淳于志冷笑起来,“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战王,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坠入红尘,本王成全你们,让你们到黄泉去做一对苦命鸳鸯倒也不错。” “射箭!” 随着他这两个字落地,眼前突然涌起一片白色的迷雾,瞬间迷了众人的眼睛,淳于志连忙用衣袖遮挡。 就见眼前一花,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迅速袭来,紧接着脖子一凉,一柄带着寒气的利刃已然抵在了他的脖颈之处! 淳于志尚未反应过来,脖子便是一阵剧痛,那利刃切开了他的喉管,他的身体轰然倒地! 沈若汐一招得手,身形腾空而起。 淳于志的手下纷纷拉开手中的弓箭,利箭朝着沈若汐射去…… “沈若汐……”嘶哑而破音的呼喊声响起,沈若汐眼眸清冷如霜,身影掠地如同闪电般极快。 那利箭从她的四周纷纷落空,漫天的白雾挥洒过去,她已瞬间到了敌人眼前! 七八个士兵被这白雾迷住了眼睛,沈若汐出手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 就在此时,一柄利刃冲着她的后腰袭来,一堵肉墙突然横挡过来,胳膊挨了一刀。 君墨泠脚步尚未来得及移动,一口热血喷涌而出,偷袭沈若汐的北沧士兵随即倒下。 沈若汐手中的龙吟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北沧国的士兵一个个都被她斩杀于这山野之间。 沈若汐收起宝剑,忙俯身查看,看他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溢出,心头一慌,“君……战王殿下你怎么样?” 君墨泠张了张嘴,挂虑褪去,剧痛袭来,最终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沈若汐心头一跳,赶紧去摸他的脉络,脉象虽有些乱,但没有性命之忧。 她放下心的同时突然听到远处的山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短暂的宁静,让沈若汐原本刚刚放下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 第45章 终于遇到自己人了! 沈若汐紧紧将宝剑握紧,凛冽的寒光在剑身流转,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就在这须臾之间,十几个人风驰电掣般跃至眼前。 “元帅!”几个人急切地呼喊完,便要不顾一切地冲向君墨泠的身旁。 然而,沈若汐手中的龙吟剑陡然一横,生生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晨曦倾洒在她略显凌乱的发丝上,却分毫未减其绝世容颜。 众人望着眼前这位女子,心中暗自嘀咕,她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 是他救了元帅?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儒雅男子,面上满是急迫之色,说道:“姑娘,他可是你所救?” “正是!”沈若汐答得干脆利落,声音清脆而坚定。 “他情况如何?”儒雅男子神情紧张,目光紧锁地上的伤者,额头上已隐隐有汗珠沁出,显示出内心的焦虑不安。 “无性命之忧。”沈若汐的声音清冷平静,却似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那人闻言,方才似放下心头大石,长舒了一口气,哪怕此刻心急如焚,他还是尽量保持温和的态度说道:“姑娘,还请把宝剑放下,别伤了和气,他是我们的人,我们得将他带走!” 沈若汐眼眸微冷,手中剑尖一指来人,眉眼间满是警惕,厉声道:“你又是何人?想要带走他?也不先问问我的宝剑答不答应?” “我们是大奕国的将士,本人翟文,姑娘,不管你是哪国人,救了我们的元帅,我绝不为难你!”翟文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以此来打消沈若汐的戒备。 翟文这个名字,沈若汐倒是有所耳闻,他乃是战王君墨泠的老师,以足智多谋闻名遐迩,是战王的左膀右臂。 但此刻,她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战场形势复杂多变,万一这些人是北沧国的敌兵伪装冒名顶替,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如何证明你们是大奕国的将士?”沈若汐的目光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警惕,手中的宝剑依旧稳稳地横在身前,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翟文一蹙眉,神色间略显为难。 他身边的士兵却已按捺不住,急得直跺脚道:“翟军师,不用跟她啰嗦,直接把元帅抢回来。” “休得放肆!”翟文目光满是威严冲着那士兵冷声喝道,那士兵只得噤声,不敢再多言。 翟文心里道,就凭此女子不仅救了元帅,还如此护着他,就不能冲她这般无礼。 他定了定神,对沈若汐说道:“姑娘,你看我等身着大奕国军服,身上的徽章标识也清晰可辨。 况且,我们对元帅的关切之情绝非伪装所能呈现。” 沈若汐依旧不为所动,目光如炬,审视着眼前众人。 翟文似乎想到什么,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有腰牌可证身份。” 语罢,他动作迅速地从怀里取出腰牌,递向沈若汐。 沈若汐神色凝重,仔细地查看了一番那腰牌,确认无误之后,方才如释重负地说道:“刚才得罪,但希望理解我的慎重,我是沈若汐,我父亲是沈屿山。” “你……你是忠义侯之女?”翟文的神色中满是惊讶,目光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是,昨日我到军营,你们为何不让我进?”沈若汐秀眉微蹙,带着疑问询问道。 翟文心头一涩,这件事说来可谓是话长。 元帅实在是过于任性了,而这里面错综复杂的诸多恩怨,竟然都与眼前的沈若汐息息相关! 想当年,沈家军全军覆灭,罪魁祸首正是北沧国的三皇子淳于澈。 此事就如同一根深深扎在元帅心头的尖刺,令他痛苦不堪。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为沈家军报仇雪恨! 就在昨日,他们的军队得到消息,淳于澈押送粮草前来增援滨城。 一向冷静沉着的元帅听闻此讯,瞬间便失了平日的沉稳与镇定,非得要亲自前往拦截并斩杀淳于澈。 最终,粮草被毁,淳于澈也被元帅亲手所杀。 只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不知元帅为何又突然返回敌营,以至于他深受重伤,且下落不明。 在军中主帅不在的情况下,任何人前来都不能随意放入军营,此乃军规所在。 所以他们才阻止沈若汐进军营。 好在,如今元帅被幸运地救回,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应该叫你萧夫人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军营再细说。”翟文语调急切。 沈若汐并未特意提及她已与萧承逸和离之事,只是微微点头道:“我们是得赶紧离开此地,再说,元帅也需要找个安稳的地方休养,快走!” 几人匆忙上前,手脚轻缓地抬起君墨泠。 正在此时,一士兵神色焦急,急匆匆奔来,大声道:“军师,附近发现北沧小股散兵。” 沈若汐美眸瞬间冷冽,决然道:“你们立刻将元帅带回军营,我来断后!” 翟文闻言,眼眸泛红。 那次因叛徒出卖,他们中了埋伏,便是她的父亲一句断后,两万沈家军全军覆没。 而且,他们宁死不做俘虏的英勇无畏,让人震撼。 如今,他怎能让忠义侯唯一的血脉又去断后面对未知的风险! “萧夫人,您精通医术,元帅此刻需要你,这里交给我,你随他们速速离开。” 沈若汐略一思忖,觉得有理。 君墨泠乃整个军队的统帅,若他出事,大奕国必然落败,这正是北沧国千方百计要杀他的关键所在。 他绝对不能有事。 “翟军师多加小心,我们先走了!” “去!” 沈若汐带着四五人,急匆匆抬着君墨泠迅速离去。 一回到军营,众人皆面露惊讶,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女子从何而来。 然而,当听闻元帅身负重伤,大家的思绪瞬间便全被他所占据。 很快,军中的军医纷纷赶到。 君墨泠身上的几处伤口崩裂,所幸沈若汐为他擦拭的外伤药乃上品,只是略微渗出血水,并无大碍。 大营中的军医,医术向来是颇为不错的,但看到元帅受的伤,再看着给他已经治过的沈若汐,都不禁心生佩服。 这女子的医术之精湛,远超他们许多。 一时间,军医对沈若汐的好奇与敬佩双双涌起。 沈若汐见君墨泠伤势稳定下来,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安,可转而又为翟文担忧起来。 直到他们归来,她才如释重负,拖着疲惫困倦的身子回到为她准备的帐篷中歇息。 昨天这一夜,她身心俱疲,洗漱完毕,倚在榻上便沉沉睡去。 她在一名女兵的轻声呼唤中醒来,女兵恭敬说道:“萧夫人,元帅醒了,请您前往他的营帐。” 沈若汐应了一声,赶忙整理起褶皱的衣衫,匆匆赶去。 果不其然,君墨泠已然清醒,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无血色,可那极为好看双眼却冷漠锐利。 他扫了沈若汐一眼,便直接冲着翟文道:“老师,你在军中寻几位高手护送沈姑娘回京城。” 第46章 君墨泠认识她? 沈若汐微微蹙起秀眉,目光凝落在他的身上。 要知道,换做是平常之人,遭受如此重伤,即便不死,现在也应该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可他倒像是个异类,只是脸色苍白无血色,其余竟仿佛跟没事人一样。 这让沈若汐心中不禁再度暗自感叹,他的身体当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只是,自己辛辛苦苦救了他的性命,一句感激的话语不说,一开口便是驱逐自己,实在是太不讲情面! 沈若汐微微抿了抿唇,神色清冷,“元帅认识微臣?” 君墨泠凝眸注视着她,眸底满是疑惑,微臣?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她,那沾染着血污的衣衫已然更换一新,纵然只是一副清汤寡水的装扮,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那眼底下浓重的黑眼圈,以及那泛白毫无血色的唇色,无不在诉说着她现在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 君墨泠的眸子深沉如墨,努力控制心头翻滚的情绪,淡淡道:“沈姑娘何出此言?” 沈若汐直视他的眼眸说道:“北沧国的士兵偷袭我时,我分明清楚地听到您喊我的名字——沈若汐。” 君墨泠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他垂下眼帘,避开她灼人的目光,“认识与否又有什么重要?本帅告诉你,军营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开!” 沈若汐的眸子愈发清冷,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臣为何不能来?我已然与萧承逸和离,陛下封我为侯爷,继袭我父之爵位。 我父亲兄长能来军营为国效力,凭什么我就不能来?” 听闻“和离”这两个字,君墨泠的心仿佛陡然骤停。 他怔愣了好半天,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既然已经是侯爷?你不在家中守着沈家,此番前来所为何事?现在本帅说了算,别人都可,就你沈若汐不行。” 沈若汐气得嘴唇紧咬。 她心中清楚,自然不能向他坦言是因为陛下要纳她为妃,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跑了过来。 “我如今已然来了,想要让我回去?断断没有可能。”沈若汐的语气异常强硬道。 从她那急切又倔强的神情中,君墨泠已然明白,她定是偷跑过来的。 他的话语越发不留情面,“沈侯爷,来军营乃是要奉陛下的圣旨,请问你可有?” 这分明是在为难她!陛下恨不得立马将她抓回京城,又怎会下旨让她前来?这圣旨自然是没有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是来投奔元帅您的,您就应当收留我。”沈若汐瞪大了双眸,目光坚定地望着君墨泠。 君墨泠那深邃的黑眸幽幽暗暗,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真实想法,他依旧冷漠道:“军营之中不收女子,沈侯爷请回!” 沈若汐瞬间恼羞成怒,“元帅,昨晚是谁拼死将您救下的,若没有我沈若汐,您如今恐怕已然不在人世了。 让我留在军营又能怎样?莫要说军营不收女子,我清楚地知晓军营是有女兵的。” 君墨泠面如寒霜,声音愈发冰冷,“一码归一码,在这军营,本帅说了算,你速速回京城去,我累了,不送!” 说完,他微微蹙眉,无尽的倦意如潮水般袭来。 他并非铁人,精力亦有限。 沈若汐的眼眸瞬间泛红,她咬着嘴唇,一脸倔强道:“王爷,我不能回京城,我好不容易才从京城逃出来的,再说了,您是我的患者,在您未康复之前,我怎能离开?” 君墨泠的思绪被她口中的“逃”字紧紧揪住,声音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狠厉,“是谁把你怎么了?” 无尽的委屈瞬间涌上沈若汐的心头,她不过是想要到父兄战死的地方看上一眼,为何就如此艰难! 她的手攥紧,声音哽咽,“元帅,我来是想让我父兄叔伯的英灵亲眼瞧瞧,我们是如何将北沧的那些蛮夷赶出我们的领土的。 我得亲自把他们的英灵带回沈家。 我知晓你们皆是为我着想,怕我遭遇不测。 可我内心的苦痛又有谁能真正理解? 我并非不想遵循母亲安排的道路安稳地走下去,是萧承逸负了我,难道我想走自己选择的路就这般艰难吗? 我是绝对不会走的,要不就把我的尸体留下,让我陪着我沈家的诸位亡灵!” 君墨泠只觉得胸口仿佛被利箭狠狠刺穿,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心内慌乱无比,声音拔高,“沈若汐,你别哭。” 沈若汐恼怒,“我为什么不能哭?你们都这般欺负我,我就哭。” 君墨泠从来没如此无措过,整了心似乎放在油锅中煎炸,他妥协道:“留下,留下,你别哭。” 他的眼泪让他瞬间溃不成军。 沈若汐破涕为笑,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几分温柔,“我留下又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最起码会看病,我先看看你怎么样了?” 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只是性子似乎不如之前那么活泼了。 君墨泠静静望着她,眸光闪动,想说什么没有开口,默默将自己的胳膊放平。 沈若汐伸手为他把了把脉,愣了愣,这身体状况让她无语,心中暗自腹诽,怪不得能说这么多话!这脉络除了有点虚弱,跳的比她都均匀。 他真是铁打的吗? “恢复不错,好好修养。” “多谢。”君墨泠眼眸幽深低声冲她说道。 那眼神真让人有些承受不住,沈若汐莫名有些不自在,忙岔开话题询问,“今天可有换药?” “还不曾,等下让他们换。”君墨泠回道,他的声音这个时候才显得有几分虚弱。 “既然我来了,让我来!”沈若汐自告奋勇道。 胸口腹部的伤口还好处理,但大腿根部的伤,饶是一向威严冷峻的君墨泠都觉得脸皮隐隐发烫,忙拒绝,“多谢,不用了,让他们换就好。” “元帅,讳疾忌医可不行,昨晚我哪里没看到,赶紧的。”沈若汐一脸坦然,丝毫没有忸怩之态。 君墨泠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一旁的翟文却捂嘴偷笑。 终于,君墨泠恼羞成怒,“老师,出去。” 翟文赶忙躬身,嘴角的笑压不住,“元帅,属下告退。” 沈若汐也不管这些,动作利索地拆开胸口跟腹部的伤口,看到那伤口的恢复情况,只剩感叹。 这是什么奇葩身体啊,这自愈能力简直令人惊叹不已,昨天刚在鬼门关转一圈,现在不说生龙活虎,最起码稍微活动都不成问题。 她手法娴熟地换了药,重新为其包扎好。 然而,当她的手想要去扯他的裤子,君墨泠连忙伸手摁住,还好那浓密的络腮胡子遮挡住了半边脸,要不此刻他的脸定然红透了。 “这里让他们换。”君墨泠的声音略带沙哑,明显带着几分窘迫。 沈若汐见状,也不再坚持。 暗暗思忖,他今年像是二十五岁了,一向给人的感觉杀伐果敢,冷酷嗜血,这种青涩的反应给人的感觉还有些可爱。 给他倒了水,看着他喝下,沈若汐这才将心头一直存在的疑问问了出来。 “元帅,我听北沧国的士兵说,您都得手离开了,为何又返回了敌营,从而差点丢了性命!” 第47章 是她吗? 在沈若汐的心底,他身为军中统帅,理应明晰自己双肩所扛的重责,怎可这般任性,亲自行动将自己放入危险之中? 就算执意前往,也务必要护好自身性命。 明明已然撤离,却孤身独闯虎穴之地,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须知,这乃战争的最后关键阶段,倘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君墨泠的眼眸定格,他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当时那盒子掉落,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找回来,没想其他。 可最终,它还是被自己遗失了。 “以后不会了。”君墨泠保证道。 “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何事,能让你连性命都置之不顾?”沈若汐目光灼灼,紧盯着眼前的人,试图从他的神情中觅得答案。 “没什么事。本帅累了,你也去歇息一下。”君墨泠微微别过头,避开了她探寻的目光。 对于他明显的逃避沈若汐有些恼怒,想说,你这般意气用事,又如何能带好千军万马。 可当思绪回溯这五年,他从北沧国手中逐一夺回大奕国的失地,那赫赫战功,那神勇英姿成为民众心头的传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军事天才,自己又哪里有资格去对他置喙?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既然不爱说,她也不刨根问底了。 “行,那你好生歇息,这段时间伤口切勿沾水。伤口结痂时会有些痒,你要忍耐坚持,要是有任何不舒服,让人来告知于我。” 君墨泠轻轻点头,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倩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缓缓张嘴,眼眶湿润,无声地喃喃道:“沈若汐,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家人,让你成了孤儿,对不起。” 沈若汐走出营帐,翟文赶忙上前行礼,“沈……侯爷慢走。” “翟军师,叫我名字!元帅若有什么不舒服,记得给我说,让军医给他把腿上的伤换换药,那个伤口最为严重,一定要多留意,稍有差池,可能他以后就站不起来了。”沈若汐面色凝重,一番叮嘱。 翟文听闻,心下一惊,没想到情况如此严峻,忙不迭躬身,“多谢沈姑娘。” “对了,您知道元帅为何又孤身闯入敌营?他以为他是神吗?把人家几万官兵当摆设吗?这次还好没事,下一次呢?”沈若汐柳眉紧蹙,神色严肃,清冽的双眸紧盯着翟文问道。 翟文低垂着头,避开沈若汐逼人的目光,“属下真不知,不过想来元帅下次应该不会了。” “什么叫应该?他可是主帅,怎能如此任性!”沈若汐的音量猛地提高,面露不虞之色,眼神愈发凌厉。 翟文苦涩一笑,低声叹息道:“沈姑娘,元帅心里苦,你们沈家军的全军覆没成了他的心病。 昨日押送粮草的将领就是杀害沈家军的罪魁祸首淳于澈,元帅这才亲自去杀他。” 听到淳于澈的名字,沈若汐的眼眸瞬间红了,手指捏得泛白,关节处因用力而微微颤抖。“那贼人现在如何?”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极力克制着心中汹涌的恨意。 “他已经被元帅杀死了。”翟文忙回道。 沈若汐这才缓缓将眼眸中的湿意压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头依旧怪君墨泠不顾全大局,“既然人已经杀了,他跑回去究竟做什么?” “属下不知,沈姑娘,你别怪元帅。” “啊?”沈若汐一脸疑惑。 翟文涩然道:“你们沈家军全军覆没,元帅很是自责,觉得是他自己没能察觉出奸细,才让敌人有机可乘,导致他们……”翟文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若汐站在那里,浑身紧绷,手指捏得泛白,淡淡道:“你让元帅不要自责,这事与他无关! 他与我沈家军皆是大奕国的骄傲,与我有仇的是北沧国军队!我沈若汐还不至于是非不分!” 翟文望着眼前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子,眼中不禁湿润起来,心里想着,压在元帅心头的那块巨石,这下总该能放下了! “沈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巾帼不让须眉!”翟文忍不住赞叹道。 沈若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痛,这片土地沾染了她沈家人的鲜血,每每想到此,都让她心如刀绞。 “军师,你照顾好元帅,我先回去了。” 翟文微微点头,“您请!” 翟文转身走进屋内的时候,君墨泠正痴痴地盯着门口,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看到进来的是翟文,他的目光才缓缓移开,声音淡淡地道:“跟她说什么了?” 翟文迈步走到君墨泠身旁,不答反问,“是她是不是?” 君墨泠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冷嗤一声,“老师,你在说什么?本帅怎么听不懂,什么是她?” 翟文直视着君墨泠,毫不退缩,“别人或许你都能骗,但骗不了老师我。 你身边何曾有过一个女人?今天不管你的言谈举止都跟之前大相径庭,像不是你了一样。 这让我记起,你十二岁那年,遭逢险境,被一小姑娘所救。 这些年来,你从未放弃过寻找她。 如今,她年龄相仿,又精通医术,且她救你的地方离药王谷不远,不是她还能是谁?” 君墨泠沉默不语,脸色越发阴沉,紧咬着牙关道:“老师,你别自作聪明了,不是她。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不再看翟文,似乎想将这一切都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难道真不是她? 翟文并未过多纠结,他深知只要她留下,往后的一切自会明晰。 “阿泠,她很好,没有一丝一毫怪过你,你别再跟自己过不去。”翟文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我知道她不会怪我,但我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我的疏忽,致使沈家军全军覆灭,不可饶恕。”君墨泠的声音充满着自责与痛苦。 “阿泠,此事怎么能怪你呢?你还要自责多久。” “老师,您让我静一静,我欠她太多,这一次,又欠下了一条命。”君墨泠神色黯然道。 翟文突然道:“是不是那个东西丢了?才让你舍了命去寻?” 君墨泠身体僵直,沉默不语。 翟文痛心疾首,“属下着实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你心心念念挂怀了十多年,为了她送给你的物件,竟连命都可以不顾!” “已经丢了,不必再提。”君墨泠缓缓垂下头,试图将眸中复杂的情绪遮掩住。 “就这样把她留下?”翟文低叹道。 君墨泠眼前浮现出那满含泪水的眼眸,心间仿佛被巨石堵住,透不过气来。 “我得弄清楚她为何和离?又为何逃至边城?再过数日,援兵便会抵达,本帅定会弄个明白,然后再决定是留还是不留?” “他和离或许与宁贞儿有关。” 第48章 主次不分 说起宁贞儿这个女人,君墨泠心中还是有几分赞赏的,觉得她颇具头脑。 “到底怎么回事?”君墨泠询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压迫力。 翟文道:“她当时有孕在身,孩子是萧承逸的。” 听闻此言,君墨泠的眼眸危险地一缩,“为何没有一人告知本帅!” 那逼人的气势让人胆寒。 翟文想说,告知您?谁敢呐!只怕您知晓后,会将萧承逸撕得粉碎。 “阿泠,她既已和离,过往恩怨便算了断,应当一切往前看。” 君墨泠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但翟文清楚,他心中已是恼怒万分。 “未曾想沈姑娘武功竟如此高强,昨晚连杀北沧国数人,就连淳于志也命丧其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翟文赶紧岔开话题,由衷地赞叹道。 君墨泠胸口闷得厉害,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师,本帅想睡一会儿。” 他说了这么多话,精力不济,翟文忙道:“行,我让军医过来给你腿上的伤换药,你再休息,沈姑娘说了,得千万小心,弄不好会站不起来。” 听到这话,君墨泠阴沉着眼眸,神色复杂,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曾经的他,哪怕瘸了站不起来,也不会在乎。 毕竟,他一度想战争结束,用自己的命换自己心安。 然而此刻,他却不想如此,因为他想好好保护她。 “行,你让军医给我换药,我也会注意。” 翟文一直看着君墨泠长大,本自认十分了解他。 可是自从五年前沈家军全军覆没开始,君墨泠就像是彻底换了个人,连翟文也再难以捉摸他的想法。 翟文无奈地心头叹息一声,而后缓缓走出去叫军医。 屋内,看着翟文离开的背影,君墨泠的眼眸忽明忽暗,愈发显得神秘莫测,令人难以窥探。 沈若汐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屋内躺下。 一股源源不断的困倦如潮水般袭来,然而她的双眼却难以合上,思绪飘向远方。 在她的脑海中,仿佛重现了曾经那支威风凛凛、英勇无畏的沈家军。 她清晰地看到了父亲和兄长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奋勇杀敌的身姿,每一个动作、每一抹神情都如此真切。 可眨眼之间,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却又纷纷在敌人的围攻下倒下。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肆意流淌。 沈若汐痛苦地将自己紧紧捂在被子里,试图挡住那悲切的呜咽声。 被子里的黑暗成了她唯一的庇护所,却也无法掩盖她内心的伤痛和无尽的思念。 痛痛快快哭一场,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过来不是让亲人的英灵看她哭得,她也只允许她这一次的软弱。 以后她要奋勇杀敌,用敌人的鲜血祭奠他们的英灵!自此以后,流血不流泪! 晚饭后,她的帐篷来了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英姿飒爽,冲着沈若汐躬身道:“沈姑娘,小的叫青柠,元帅让小的侍奉您起居。” “不用,我自己可以。”沈若汐果断拒绝,她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享受小姐待遇的。 青柠淡笑,“沈姑娘,小的给您打个下手也好。” 沈若汐稍作思索,想到一旦开战,受伤将士众多,有个帮手确有必要。 “行,留下!” 一夜安睡之后,沈若汐晨起洗漱妥当。 当她从包裹中拿出衣服时,一个小盒子突然掉落下来。 “这个是?”一旁的青柠满是震惊。 “是元帅的,昨天事情多,忘记还给他了,一会儿我还给他。”沈若汐平静地说道。 青柠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沈姑娘,您有所不知,元帅心里有个藏了很多年的女子,这个小盒子便是那女子送的,元帅对其珍视无比。 听说这次也是因为这个东西丢了,他才不顾危险返回去找,元帅真可谓是当今痴情男子第一人啊!” 沈若汐听闻,错愕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为了它连命都不要了吗?” 青柠郑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元帅也就这么个念想。 平日里,他经常抚摸这小盒子,我倒觉得那个女子真是幸运至极,能被这样的一个男人喜欢。 那可是战王呀!大奕第一美男子。”青柠说着,两眼冒起了星星,一脸花痴的模样。 沈若汐却冷嗤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真是恋爱脑!这是在打仗,为了儿女情长差点丢命,真的有些看不起他!” 她心中愤愤不平,此刻突然涌起了毁了这个小盒子的想法,想要去了他的念想,但最终还是于心不忍,没有下手。 不过,她觉得自己得好好警告君墨泠两句。 “他是单相思?若是真爱,求娶就好,何必主次不分。”沈若汐冷嗤道。 青柠摇头,“各种传说都有,有说那女子是山野女子,身份不配,也有说,那女子已经成亲,王爷无望,只能睹物思人。 也有说,那女子可能不在人世,才让元帅如此挂念。” 沈若汐越发有些看不起君墨泠,国恨家仇,为个死物差点丢了性命,哪里有一点作为统帅的担当! 沈若汐带着小盒子来到君墨泠处时,君墨泠刚小恭完,额头布满了冷汗。 他没想到,最痛苦的竟然是小恭。 只见翟文拿着六大碗药汤走过来,君墨泠一脸愁苦,头疼不已。 饶是他强悍的很,想起刚才的滋味也心有余悸。 “老师,问问干吃行不行?”君墨泠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就在这时,沈若汐正好推门而入,听到他这话,忍不住说道:“元帅这是想把小恭变成大恭?您觉得哪个更遭罪?” 君墨泠脸一变,大恭?他都不敢想。 “还是喝药!”君墨泠无奈道。 沈若汐将药碗端到他嘴边。 君墨泠望着眼前那碗黑黢黢的药,眉头紧紧皱起,似有千般不愿,但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一鼓作气将几碗药一并饮下。 待那苦涩的药汁入腹,君墨泠只觉嘴都苦麻了。 这时,沈若汐方才冷着声音问道:“元帅觉得这滋味如何?” 君墨泠一脸苦笑:“不怎么样。” 沈若汐又追问:“以后能记住教训吗?” 君墨泠一愣,苦笑:“自然。” 他是军队统帅,说一不二,威风凛凛,却没想到竟会让她这般训斥。 然而,他心中却无半分恼怒,任那生根发芽的情愫蔓延开来。 “你是不是一直在找这个东西?” 沈若汐扬了扬手里的小盒子,清冷问道。 第49章 军中传出流言蜚语 君墨泠猛地一怔,瞬间,失而复得的冲击感犹如汹涌的潮水,让他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一时间忘却了所有的反应。 “你是军中统帅,不能因为这个东西丧失掉责任跟担当,要不留给我替你保管可好?” 看看他的反应,沈若汐心头就有气,清冷的声音打破大帐中诡异的气氛。 君墨泠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眸色变幻,藏着令人难懂的情绪。 他缓缓地伸出手,试图拿回那个物件,可手伸到半途又无力地垂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好,给你保管。” 沈若汐原本是故意这般询问的,在她想来,这比他性命都重要的东西,他断不可能同意。 然而此刻,他竟如此痛快地答应,这反倒让沈若汐呆愣在了原地。 这种东西于他而言就是生命的全部,自己若是不小心弄丢了,岂不内疚一辈子,这个责任她可承担不起。 她总是以他的救命恩人自居,毫不客气,他似乎也不跟她计较,如今看来,这般行径似乎有些僭越了。 沈若汐连忙将手中的小盒子塞到他的手里,神色诚恳且真挚,说道:“给你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谁给你的,对你又有着怎样特殊的意义。 但人的性命只有一次,而且你要清楚自己身上肩负的担子有多重,万不可为了一个死物再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君墨泠闻言,本能地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小盒子,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柔和的光芒,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先给你把脉。”沈若汐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氛围。 君墨泠将小盒子揣入怀里,听话地将胳膊放平,眼神静静地落在沈若汐的身上。 沈若汐仔细地把完脉,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下来,说道:“恢复的不错,我先走了,傍晚给你换药。” “有军医,不用麻烦沈姑娘。”君墨泠微微别过头,语气平淡道。 “是我救了你,就得对你负责到底,我走了。”沈若汐说完,转身离去。 君墨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大帐的布帘上,仿佛那布帘隔开的不仅是内外,还有他内心深处某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沈若汐缓缓走出君墨泠的大帐,想在这营帐外随便走走,透透气。 没走多远,便听到几个士兵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北沧国一连死了两个皇子,如今这滨城的守军都跟丧家犬似的人心惶惶,咱们就该一鼓作气,直接拿下!”一个士兵情绪激昂地说道。 “你呀,想得太简单!滨城那地势比普通城池高得多,且周边多是山野之地,易守难攻,哪有那么容易攻破!”另一个士兵反驳道。 “就是说啊,更别提咱们元帅还身受重伤,都在说……哎,别在这异想天开了!” “不是说我元帅仅仅受了轻伤吗?” “这话你也信,听把元帅搬回来的士兵说,他快成血人了,性命堪忧!” 沈若汐听到此处,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你们不去巡防,在这胡言乱语些什么!”一声冷喝骤然响起,打断了沈若汐的思绪。 她抬眸望去,只见一位银盔银甲的年轻将军走到那几位士兵身旁,满脸不悦训斥道。 “见过桑将军,小的这就去巡防。”几个士兵瞬间噤声,匆匆离开。 那位被称为桑将军的年轻男子似乎察觉到异样,猛地转头,正巧与沈若汐四目相对。 他微微一愣,元帅被忠义侯的女儿沈若汐所救,这在军营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眼前这位想必就是沈若汐了。 既然已经对上了眼,沈若汐索性大大方方地点头,微笑着说道:“将军好。” “沈姑娘好!”桑裕躬身施礼道。 “将军毋用多礼。” 两人即将擦身而过之时,桑裕却压低声音问道:“沈姑娘,听闻是你将元帅救起,不知他如今状况如何?” 沈若汐不禁一愣,随后应道:“他挺好的。” 桑裕眉头微皱,再次压低声音:“元帅现在迟迟不露面,军营中都在传元帅伤势过重,不过是怕北沧国知晓详情,所以一直拿话安慰我们罢了!沈姑娘,还望你能给我说实话。” 沈若汐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地看着桑裕,缓缓说道:“桑将军,我所言非虚。元帅的确安好,只是需要时间调养恢复,如今局势紧张,切不可轻信那些谣言,自乱了军心。” 桑裕凝视着沈若汐的眼睛,似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假,片刻后,他微微点头:“但愿如沈姑娘所说,若元帅能早日康复,重振军威,我军定能一举攻克滨城。” 说完,桑裕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沈若汐望着桑裕离去的背影,心头不停地盘算着。 明明君墨泠并无性命之忧,就连军医都深知这一事实,可为何营中会有那般流言蜚语传出? 这背后究竟是何种原因?难道是君墨泠的计谋? 北沧国一直对他虎视眈眈,做梦都想将他置于死地,按理说防御保护应是最为严密的。 然而,她进出这大帐数次,却并未真切感受到那股令人胆寒的诡异杀气。 他究竟在暗中做着怎样的打算? 沈若汐思来想去,最终神色坚定地转身返回君墨泠的大帐。 一如之前,仅有两位普通士兵守在大帐门口。 见她前来,两人赶忙躬身施礼,“见过沈姑娘。” 沈若汐微微点头,“我找元帅。” “您请。” 沈若汐毫不犹豫地抬腿迈入大帐。 此时,君墨泠正在与翟文交谈,看到沈若汐去而复返,不禁挑眉问道:“沈姑娘,有事?” “我找翟军师。” “沈姑娘找我?”翟文愣了一瞬。 “是,我们出去说。” 翟文只觉自家元帅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在自己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心头不禁觉得好笑,他连自己都不说实话,明明心里藏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还有,眼睛跟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而且,这辈子元帅也没对谁低过头,只有的对她不一样,只是他不知道我元帅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可以。” 眼看二人就要离开,君墨泠心头莫名涌起一股酸气跟怨气,冷声道:“沈姑娘,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本帅的面说?” “你不是不行了吗?”沈若汐毫不客气地反呛道。 第50章 将计就计 “啊?”君墨泠一脸的茫然,满是问号,完全不明白沈若汐说这话的意思。 “沈姑娘,你这话从何说起?”翟文的脸瞬间吓白,神色中满是惶恐与不解。 难道元帅还有隐疾不成? 沈若汐静静地看着翟文,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们装得倒是挺像!难道不是你们故意放出元帅身受重伤,甚至有性命之忧的消息吗? 这一消息难道不是让北沧国觉得有机可乘,极有可能反杀过来!然后我们再来个瓮中捉鳖。” 翟文闻言一愣,君墨泠则眉头一挑,若有所思起来。 沈若汐见他们沉默,以为自己猜对了,询问道:“滨城现在守城的将领是谁?此人有何特点?” 翟文赶忙回道:“是北沧国的定贤王淳于炽,北沧国国王的亲弟弟。 此人骁勇善战,猜忌心重,很是谨慎小心,着实不好对付。” 翟文顿了顿,又急忙解释道:“只不过元帅重伤命危这个传言的确不是我们传出去的,真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流言蜚语在军中散播开来?” 原来不是他们传的? 沈若汐突然了然,此谣言定是北沧国所传。 毕竟她找到君墨泠的时候,北沧国的士兵根本不认为他受了那样重的伤还能存活! 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试探!放出风声,从而想知道真相,然后再做打算!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淳于澈跟淳于志已经死了,如今我们元帅受伤,双方应该都比较谨慎。 我们不妨这样……”沈若汐压低了声音,细细地讲述着自己的计划,翟文越听眼睛越亮。 “沈姑娘,你的计策不错,可你为何认定北沧国会偷袭我们呢?毕竟他们也算得到重创,未必敢这个时候出兵?”翟文忍不住问道。 沈若汐目光坚定,缓缓说道:“若是他们得知元帅有事,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北沧国向来狼子野心,一心妄图吞并我国,这样难得的机会,他们不可能放过! 夜晚偷袭,想必会以火攻为主,从而引起我们军中大将乱。 这次我们只要兵分两路,一路诱敌深入; 另一路迂回包抄,截断他们的退路,如此一来,定能一举拿下滨城。” 君墨泠听着沈若汐的分析,眼眸中全是热烈的赞赏之色。 不愧是忠义侯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翟文也不住地点头,“沈姑娘,你这计策绝了!正好利用元帅这次伤病。” 沈若汐神色淡然,轻轻回道:“不是伤病,是死亡。”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莫名有几分的刺耳,君墨泠闷声道:“你就希望本帅真有事是不是?” 这口中满满的哀怨意味都快溢出来了,翟文想笑又不敢笑。 沈若汐微微一怔,随即改口道:“是假死。” 说完,她心头禁不住也有些好笑,这君墨泠还挺迷信,忌讳这个。 元帅重伤不治的噩耗,如同暗夜里悄然蔓延的阴影,隐晦地在军营中传开。 然而,各个将领却严令手下的兵卒不得乱说,只宣称元帅好好的,不过是受了伤,不宜露面,严禁他们随意传播,以免动摇军心。 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滨城守军头领淳于炽的耳中。 他一连失去了两个侄子,心中悲痛不已,而将士们也因此心存畏惧,斗志有些消散。 想当初他们南下之时,势如破竹,顺利拿下大奕半壁江山,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自从君墨泠带兵反击,局势便急转直下,他们一路溃败,被打得退至边境口,如今就只剩下滨城这一座城和峡关这一道关隘。 倘若滨城再丢,峡关再失守,他们便彻底败北。 这个时候,君墨泠重伤不治的消息传来,若为真,这无疑是一举拿下大奕国的关键契机。 可淳于炽心中却充满疑虑,这会不会是君墨泠设的一个诈局呢? 他的士兵信誓旦旦地表示,君墨泠所受之伤极为严重,绝无生还可能。 但大奕国驻扎在滨城城外的军营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样,这让淳于炽不敢贸然行动。 “你们再悄悄去探,君墨泠到底是死是活?本王要得到准确的消息。”淳于炽怒声喝道。 “是!”探子连忙应道,迅速去探查。 君墨泠的营帐此刻已全部换成了白色,他的两个贴身下属弥一和弥二装出悲痛欲绝的模样。 “我们越是装着军营无事,又秘密发丧,隐隐藏藏,小心怕暴露,这场戏才能让淳于炽深信不疑。”翟文冲对沈若汐说道。 沈若汐点头同意。 据她的了解,对于疑心重的人来说,反其道而行,反而会收到不错的效果。 突然,她将一块红色布料朝君墨泠扔了过去,这让君墨泠不禁挑眉,满脸不解。 “我记得元帅十分忌讳死亡,穿上红色去去晦气。”沈若汐解释道。 “我忌讳死亡?”君墨泠微微蹙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之色。 沈若汐挑起眉梢,心中暗自腹诽,这家伙居然还装上了? 上次自己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是死亡,他就反应激烈,一脸不满说自己咒他,如今倒是不承认起来了。 “裹到内衣里!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红布,特意把我之前的红色衣服剪了。” 当时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包裹里的衣服也不知是谁给她准备的,有两件极其艳丽的衣服。 不过好在如今这不入她眼的艳色衣服倒是派上用场了! “你的衣服?”君墨泠再次蹙眉,神色间似有几分不自在。 “又不是让你穿上,别讲究了,就是为了图个吉利,裹上!现在开始,你躲好就行!”沈若汐的语气透着果断。 君墨泠凝视着捏在手里的大红布料,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其轻轻揣进怀里。 北沧前来打探消息的士兵,如同走马灯一般去了一茬又一茬。 大奕国军营的情况似乎渐渐被他们探到了! 虽然大奕国的将士们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可实际上,军营中的许多地方都挂上了白绸,在那寂静的角落里,还隐隐传来他们将士们恸哭的声音。 “君墨泠真死了!” 归来的士兵将这一消息呈报给淳于炽时,个个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激动地喊道。 淳于炽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怀疑:“真的假的?” 那个仿若神只般的男子,令北沧国上下闻其名而色变的人物,真的死了? “王爷,此消息应该不假,当时围攻他的将士皆言,他定然活不成了。 眼下他们军心涣散,正是我们发兵的绝佳时机,一举将其歼灭,吞并大奕!” 北沧国的大将军孟威双目圆睁,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道。 淳于炽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若是君墨泠真死了,这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是他的计谋呢?他们倾巢而出,弄不好会全军覆没,他犹豫不决。 “王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北沧国一众将士谏言道。 第51章 中计了 淳于炽沉默半天,突然牙关紧咬,双目之中满是戾气,决然道:“对,绝不能错失此等良机! 将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召集起来,本王要精心谋划一番,务必一举歼灭大奕国那二十万军队!” “是!”北沧国将士的声音洪亮而坚定。 夜幕如墨,深沉地笼罩着大地。 一小股北沧国士兵如鬼魅般偷偷潜入大奕国的军营不远处。 四周静谧得近乎诡异,军营那一丈多高的栅门门口,竟然空无一人,连一个守军的身影都未见。 有人心怀谨慎,压低声音道:“头,情况不太对劲呀!这大奕国的军营门口怎会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其中莫非有诈?” 那头目却极其自负,冷哼一声:“他们都去为自家元帅的死哭丧去了,哪还有心思守什么门?” 果然,他的手下仔细聆听后,营内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 “头,这可是咱们立功的大好机会啊!”手下兴奋地说道。 那头目也是满脸兴奋之色,目光中透着贪婪与急切:“都给我小心谨慎些!你们分成四组分散开来,千万不能惊动大奕国的士兵。到了目的地就立刻放火,一旦得手就赶紧发信号!” “是!”众人齐声应道。 于是,这十几个人在夜幕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潜入了大奕国的军营。 四周树影摇曳,宛如阴森的鬼影。 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一点一点地逼近目标。 所到之处,隐隐看到有士兵在喝酒,一边喝一边悲声哭泣。 这十几人越发谨慎,寻找机会。 翟文站在高处,将敌军这十几个人的到来收入眼底。 他嘴角微微一翘,冷酷地吩咐弥一:“一个不留,将提前准备好的火堆点上!给埋伏在外的淳于炽放信号。” “是!”弥一领命而去,动作迅速而利落。 很快,北沧国来的四组先遣队,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悄无声息地被就地斩杀,没留下一点痕迹! 火光骤然冲上天空,那耀眼的信号灯在夜空中格外闪亮。 北沧国的士兵们见此,兴奋得欢呼起来,“王爷,我们的人得手了。” 然而,淳于炽却异常谨慎,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冷漠道:“稍安勿躁,再稍等片刻。” 夜幕笼罩下的大奕国军营,原本的宁静被突如其来的惊恐声打破。 “走水了,快救火!” 紧接着,又有人慌乱地高喊,“不对,北沧国打进来了!” 那乱糟糟的声音瞬间响彻夜空,整个军营仿佛炸开了锅。 大奕国的士兵们顿时乱作一团,宛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 淳于炽原本紧绷的心弦在此刻完全松弛,脸上终于显露出狰狞的笑容,他高举佩剑,嘶声力竭地喊道:“将士们,杀!” 北沧国的军队如同一群下山的猛虎,气势汹汹地扑向大奕国的军营。 敌军涌入,翟文嘴角上扬,眼眸中尽是冷酷的光芒,他一声令下:“弓弩手,弓箭手,开射!” 瞬间,密密麻麻的弓弩和弓箭如雨点般冲着北沧国的军队射去。 骏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王爷,我们中计了!”绝望的呼喊在军中回荡。 “撤,快撤退!”淳于炽声嘶力竭地嘶吼道。 但此刻,到处都是箭雨,北沧国的将士们慌不择路,死伤惨重。 众人护着淳于炽拼命逃到营门口,却听到大奕国将士们充满嘲讽的嗤笑声:“淳于炽,这就是你命丧之地!杀!” 前后夹击之下,北沧国的士兵宛如瓮中之鳖,毫无还手之力。 营帐内,外面的厮杀声震天响,沈若汐手握龙吟剑,频频向外张望,眼神中满是急切,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加入拼杀阵营。 君墨泠却半倚在榻上,胸有成竹。 他看着她那焦急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道:“沈姑娘,你今天的任务是保护本帅,不许出去。” 沈若汐没好气地回道:“我知道。” 君墨泠微微挑眉,轻笑道:“也就你敢如此跟本帅说话。” 言语之中,竟饱含着几分宠溺。 沈若汐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要知道,君墨泠这三个字在众人心中向来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他乃是皇上的堂兄,若不是其父王早早离世,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或许就是他的。 他自幼便是天赋异禀的天才,深受先先皇的宠爱,就连当今皇上对他也要敬重几分。 在这世上,应该没有几人不畏惧他的威严! 可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不仅不怕他,还能时不时地说他几句。 “你又不是老虎,我为何不能如此跟你说话。”沈若汐看着他道。 “沈若汐,你为何说你是逃出京城的?”君墨泠一脸疑惑地问道。 “王爷还挺八卦。”沈若汐撇撇嘴道。 “你现在是侯爷,你父兄又为你挣得无上荣光,谁会欺负你?”君墨泠继续追问道。 “王爷,您能不能别问了,我若问你送你小盒子的女子,也就是你心仪的女子是谁?你会告诉我吗?”沈若汐反问道。 君墨泠唇角一勾,“你若问,我会说,只不过你不认识她也是枉然。 你私自来军营,本帅难道不能问吗?若陛下怪罪起来,这后果你可曾想过?” 沈若汐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心里真有心仪的女人。 像他这样的人,深陷儿女情长之中,忘了责任,其实真的有些不真实的。 她不再纠结此事,嘴角一勾,“王爷,您是怕陛下怪罪的人吗?” 君墨泠的眼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意,缓缓回应道:“本帅就是想护着你,也得知道个中理由是不是? 你不说清楚,本王为何要为了你跟陛下做无谓抗争?” 沈若汐抿唇,手指捏紧,“必须说吗?” 君墨泠微微点头,应声道:“那是自然。” 沈若汐轻轻摁了摁眉心,终于全盘托出,“我跟萧承逸和离之后,陛下他……铁了心了想让我进宫。 我在萧家的那两年,努力把自己变成贤良淑德的后院女子,个中艰辛与疲惫,实在是难以言表。” 她顿了顿,咬了咬牙,继续倾诉:“我一想到后半生要在那深不见底的皇宫中度过,便不寒而栗。 再者,我的表姐乃是宫中贵妃,我怎能与她争抢男人?那我还算人吗? 可皇上将我囚禁起来,还让钦天监算好了入宫的日子。我若不逃跑,难道真要去做他的皇妃吗?” 君墨泠的眸色闪动,其中的情绪深不可测,像是她这个理由带给他极大的震动。 这究竟是什么反应?沈若汐满心困惑,完全搞不懂他的心思。 她压低了声音,又道:“若我在军中立下军功,或许陛下就会收回成命,而我来此也想了却自己的心愿,还望元帅成全。” 君墨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而专注。 在沈若汐逐渐有些招架不住他那仿若能洞悉一切的眼神时,他才轻启薄唇问道:“你跟萧承逸和离之后,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男子?” 第52章 大获全胜 外面喊杀声震彻天际,然而,在这营帐之内,他们二人却仿若置身事外,就差端上茶水开个茶话会了,实在是与外面的紧张局势格格不入。 “王爷不担心外面?”沈若汐不答反问,她那清丽的眼眸中带着柔和的光。 君墨泠这才惊觉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有些唐突,不禁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 他淡淡开口,“一切不都在沈侯爷的掌控中,有老师在,本王自是无需担忧。” 话音落下,两人瞬间陷入沉默,刚才君墨泠所问的问题也仿佛被这沉默所吞噬,再无人提起。 沈若汐在心头却暗自苦笑,这辈子她应是不会再成亲了。 一个萧承逸已让她身心疲惫,千疮百孔。 但她也明白,不能因一人之过而否定所有男子。 她的父亲、外祖父还有舅舅,皆是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只是她命途多舛,未能遇上这般良人。 更何况,自从父兄战死沙场,那些刺耳的流言蜚语便从未断绝。 有人说,若当初没将她寻回,或许他们便不会死。 特别是在母亲过世之后,有关她命不好,是天煞孤星的传闻更是不绝于耳。 如今想来,她连婚姻都经营不善,或许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 大帐内因为沉默气氛愈发尴尬,君墨泠轻咳一声,冷声喊道:“弥二。” 只见一劲装男子瞬间出现,单腿跪地,恭敬道:“主上。” 君墨泠周身弥漫着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让沈若汐不禁有些恍惚。 方才还和颜悦色与自己交谈的君墨泠,此刻竟如此冷峻威严,仿佛瞬间割裂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外面怎么样了?”君墨泠的声音冷酷威严。 “主上放心,北沧贼人死伤惨重,而我大军已经抵达槟城城下,夺下槟城就在片刻之中。” 君墨泠微微点头,神色依旧冷峻,“本帅知道了,有消息赶紧来报,退!” “是。”弥二应了一声,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营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再度蔓延开来。 沈若汐听着外面并没有停下的厮杀,实在难以安坐,她的手紧紧握住龙吟剑的剑柄,目光频频投向帐外,真想冲出去跟他们一块拼杀。 “你不是说本帅的命重要吗?别想三想四。”君墨泠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 沈若汐眉头微蹙,反驳道:“不是我说你命重要,是你自己得明白你的命重要。” 君墨泠神色淡淡,语气中却透着一抹悲壮的苍凉:“放心,不拿下峡关,不把北沧国赶回北沧,本帅不会死。” 沈若汐心头一紧,声音带着恼怒:“没有那个女人你活不了了?” 君墨泠微微一怔,瞬间压低了声音:“哪有那么夸张?” “她是怎样的女子?我挺好奇的。”沈若汐追问道。 君墨泠那黑黝黝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沈若汐每次都要在这样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那黑漆漆深幽幽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璇进他的黑眸中,实在令她有些招架不住。 “你看着我做什么?说她呢?”沈若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自然。 君墨泠移开目光,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跟你长的一样好看,其实再多的我也不太清楚。 小时候认识的,只知道她非常善良,很活泼,自来熟,可惜我连她是谁,叫什么都不清楚。 我找了她很久,终于找到了,却成为她的罪人,而她也成亲了。” 小时候就这样刻骨铭心,这个君墨泠还真是大情种,跟他这个人的性格做派还真挂钩不上。 “罪人?你怎么她了?”沈若汐满脸好奇问道。 君墨泠很显然不愿多提,只是敷衍地说道:“我一度以为这辈子无法面对她,但实际也能面对了,她太善良了,可她越是善良不恨我,我可能越走不出去。” 沈若汐似乎有些听懂了其中的曲折,“她既然不怪你,你就该好好的,外面的风景更美,等你回到京城也娶妻生子,你是王爷,肯定很多女子想嫁你。” 君墨泠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一时间,场面再次陷入了令人压抑的沉默。 沈若汐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欢呼声,震天动地。 “槟城夺回来!”“我们胜利了!” 沈若汐被这激昂的情绪所感染,眼眸一红,转头正好对上君墨泠深邃的黑眸。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激动地说道:“王爷,我们夺下槟城了!” 瞬间,翟文跟几位将军大步迈进了君墨泠的大帐。 “元帅,收回槟城了。” 君墨泠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头也有些激动,冷冽道:“淳于炽呢?” “让他逃了,没办法,北沧将士拼死保护他,夜晚又难以分辨,他才逃脱,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在槟城跟峡关半路埋伏,他回不去槟城,只能往峡关逃!”翟文语气中透着遗憾与不甘。 君墨泠神色未变,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淳于炽如今已成了丧家之犬,不足为惧。 而眼下,就剩下一个峡关,那才是真正的较量。 “整顿一下,天亮以后,军队开拔去槟城。”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是!”众人齐声应道。 “元帅,您的身体。”有位将军满脸担忧,看着君墨泠略显苍白的面容道。 “本帅没事。”君墨泠淡淡道。 翟文掩不住的欣喜道:“将士们也都很兴奋,毕竟这次我们可以说是损失最小的大获全胜,痛快。” 君墨泠微微颔首,心中也颇有感触。 他吩咐道:“到了槟城让他们休息一天,对了,不许扰民,不管是我国人还是北沧国人!” 他的声音严肃而威慑力极强,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是!” 沈若汐伸了个懒腰道:“元帅我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保护了您的安危,我去眯一会儿。” 君墨泠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很快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带着几分温柔与宠溺,“此次是不是本帅的功劳?是本帅的不行了才延伸的计谋?” “噗”沈若汐笑喷,这人可真记仇! 明明他差点丢命,此刻竟然拿此事邀功,真让她哭笑不得! “是呀!本次胜利元帅的功劳最大,但记住,命只有一次,下次未必如此侥幸。”沈若汐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 “去!”君墨泠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关怀。 沈若汐躬身离开,众将士全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 刚才元帅笑了?那宠溺的声音跟柔出水的眼神是属于元帅吗?简直是天雷滚滚! “众将军也多有辛苦,但还要辛苦一下,将你们手下的兵约束好,回槟城再休息。”君墨泠恢复了往日那不怒自威的声音,威严地说道。 这才是元帅!刚才绝对是他们的错觉! 众将军领命出去,翟文笑道:“元帅,沈姑娘真是我们的福星,一来不仅救了您的性命,还将难啃的槟城收回,天佑我们大奕国!” 君墨泠冷冷看了他一眼,“老师,你究竟想说什么?” 第53章 还有活的 “留下沈姑娘打峡关!她有勇有谋,聪慧过人,一来就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槟城,她是大奕国的福星。”翟文大声说道。 “峡关岂是那么好打的?有多危险,老师比本帅清楚!若不夺回来,我国依旧处于北沧国的虎视眈眈之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忠义侯就剩下她这一根独苗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万死难辞其咎!”君墨泠的眼眸中闪着痛色,声音急切而沉重。 翟文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这应该是她的心愿,阿泠,沈家军的全军覆没,没有人比她更痛心,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要做什么!你不能阻止她。” 君墨泠只觉心头乱作一团麻,他伸手摁了摁眉心,神色疲惫而烦忧,“先到槟城再说,大军不仅需要整顿,也需要养精蓄锐,补充兵器!朝廷援军应该也快到了。” 翟文深知他心头有道难以逾越的坎,无法跨过去。 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好好跟沈若汐谈谈,解铃还须系铃人,以便解开他的心结,当下便也不再多言。 过了一会儿,君墨泠神色冷峻,声音低沉地问道:“这次朝廷派遣的先锋官是谁?” “是关旗哲关少将军,他们能先到,后面的援军可能会慢一些,将领是……”翟文说到此处,突然变得欲言又止。 君墨泠抬眸,目光如炬,“谁?” 翟文无奈,声音不自觉压低,“萧承逸,这次增援军的统领听说是他给陛下跪求来的。” “呵呵……”君墨泠冷笑一声,那笑声在略显空旷的大帐内显得格外突兀,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寒意。 这冰冷的笑声无端端让人毛骨悚然,翟文在这大热天里,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试图说服他不要意气用事,本能喊了一声,“阿泠。” 君墨泠懂得自家老师的意思,他神色淡淡,语气却透着彻骨的寒意,“老师放心,本帅可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本帅要让他后悔一辈子。” 翟文的身体再次抖了一下,心中默默为萧承逸祈祷,只求他自求多福。 …… 沈若汐步出君墨泠的大帐,嘴上虽说着要眯一会儿,实则是想去瞧瞧军营中将士们的伤亡状况。 她此番前来增援,绝非为了休憩。 偌大的军营中,将士们正忙于清理战场。 虽说此次战役大获全胜,成功斩杀北沧数万人,然而他们的人员亦有伤亡。 一具具己方士兵的遗体被整齐放置在一起,沈若汐的心情无比沉重。 每一场战役,不知要令多少鲜活的生命消逝。 明明他们本应在家中与父母共享天伦之乐,却在这青春年华,为了国家英勇牺牲。 所以说,挑起战争的人罪不可恕,定会成为千古罪人! 沈若汐脚步沉重地走过去,声音低沉地问道:“我们究竟死了多少人?” 在这军营之中,将士们不仅因她是忠义侯的女儿而对她满怀尊敬,更是因为她救了元帅,还运用元帅诈死的计谋,沉重打击了北沧兵,并成功夺下了槟城。 于他们这些士兵的眼中,她仿若神明一般的存在。 一小头目恭谨地回答道:“死了三百多人,主簿正在记录,会给他们的父母发放抚恤金。” 沈若汐微微点头,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死去士兵略显稚嫩的面庞,心头愈发沉重。 她刚要开口让众人继续,却陡然感觉到一丝异样,猛地转过头,急切地问道:“他们真的都死了吗?” “我们都仔细检查过了!”小头目满心疑惑。 沈若汐突然蹲下身子,执着一名士兵的手,将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络之上。 的确,已然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但沈若汐仍不死心,又伸手轻轻触摸他的颈部。 “沈姑娘,刚才检查……” “都没气了”这几个字还未出口,沈若汐便“嘘”了一声,而后说道:“快,再拿几把火把过来!” 小头目不敢有丝毫迟疑,赶忙让手下的士兵多取些火把。 沈若汐借着火光,扒开了那士兵的眼睛。 “快,他没死,赶紧送到救治的大帐,我马上就到。”沈若汐兴奋道,赶紧塞了一个小灵丹他口中,护住他的心脉。 众人先是一愣,然而对于她的话语,竟没有丝毫的质疑。 旋即,众人齐心协力,迅速将他搬到了救治营帐。 在这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沈若汐深知每一个人的性命都无比宝贵。 她目光坚定,没有放弃任何一丝可能拯救生命的希望。 此刻的她,全神贯注地继续检查着其他那些看似已无生机的士兵,心中默默祈祷着,期盼能再多发现几个尚有生还可能的人。 “还有一个,赶紧抬过去。”沈若汐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她便赶紧给这个士兵的口中塞进了一个小灵丹。 众人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按照她的指示将她说的士兵抬到了救治的军营。 沈若汐刚走到大帐不远处,就听到大帐内传来一粗嘎且恼怒的声音:“胡闹,怎么把死人都抬进来了,赶紧拉走。” 那士兵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震慑到,声音颤抖,喏喏道:“于军医,沈姑娘说他还活着!” “胡闹,伤员都顾不过来,还弄个死人过来,她以为她爹是忠义侯,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耽误了别的伤员救治,谁负得起这个责任!抬走抬走!” 于军医的声音愈发严厉,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谁敢抬走?”沈若汐的声音骤然响彻大帐,威严不容侵犯。 “沈姑娘,此处乃是军营,更是伤员救治之所,你这般任性妄为,难道不怕耽误他人救治?”于军医怒声斥责。 沈若汐神色冷峻,回道:“你救你的,我救我的,怎就相互耽误?” “就这几个榻位,你占着给死人,那其他伤者躺于何处?” “他俩还活着,休要阻碍我救人,不用管他,将他俩全部平躺,撤掉枕头!” 沈若汐吩咐其他人道。 来的几个士兵赶紧听从沈若汐的吩咐,将两个人躺平。 “沈若汐,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老夫在军营多年,难道连死人活人都分不清?你们拉走,出了事本军医担责!”于军医气急败坏。 “你负不起!”沈若汐边说边迅速检查两个士兵的伤口。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忠义侯一生浩然正气,其女却为出名,不惜拿死人开玩笑,真是可悲可叹呐!” 于军医连连摇头,满脸的怒其不争。 第54章 专属照顾他 沈若汐心无旁骛,全副身心都专注于救人。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你去请军师,今天必须把沈若汐这个害人精赶出军营,简直无法无天,把军营当儿戏吗? 再说,军中男女兵分配分明,哪有女人随便出入男子帐篷,成何体统!” 于军医面色铁青,眼神中满是决绝。 他的话音刚落,却突然听到“咳咳”两声,是在于军医断言已死之人的口中发出。 那人虚弱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围在自己身边那一双双惊诧的眼眸,一时间有些茫然发懵。 “活了,活了!”刚才被于军医训斥的士兵此刻喊得最为大声,脸上满是对于军医挑衅的神情。 “就是,谁刚才说是死人的,这样的医术怎么混进军营的!” “就是,自己医术不精还对别人出言不逊,脸皮真厚!” 几个士兵故意议论的很大声。 于军医面红耳赤,脸上还夹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明明仔细号过了那人的脉,绝对没有脉象了,怎么会突然活过来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这是怎么了?”活过来的士兵越发迷糊,虚弱地问道。 “嘘,别说话,你现在还很虚弱,需要慢慢休养。”沈若汐轻声安抚道。 还有一个伤者亟待救治,沈若汐没有丝毫耽搁,如法炮制,很快将第二个士兵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于军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沈若汐是不是会什么妖法?居然能让死人复活! “于军医,你刚才的话可是太难听了,怎么,不去请军师了?”沈若汐转过头,眼眸冷酷地看向于军医。 于军医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呆立在原地。 他在军中向来以医术高明自居,突然来了个沈若汐,而且关于她的传闻都神乎其神,说她将元帅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他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 况且,他亲自给元帅把过脉,觉得元帅的伤根本没有传言中那么严重。 对于沈若汐被众人吹捧夸大,他满心反感。 在他看来,她不过是靠着父辈的荣耀在军营中招摇撞骗,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沈若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按理说,于军医就该心服口服,可他低不下那高贵的头,改不掉那看不起女人的劣根性。 “不过是瞎猫碰个死耗子,本军医没时间跟你扯皮,还要救治其他伤员。”即便脸已挂不住,他的嘴却依旧强硬得很。 “于军医,你刚才说话太难听了,得给沈姑娘道歉。” “就是!” 几个士兵忍不住出声声讨他。 沈军医冷哼一声,丝毫不理会众人的指责,自顾自地忙着给士兵包扎伤口。 沈若汐心中恼怒不已,但此刻救人要紧,她暗暗将这于军医记下,日后定要找机会反击。 沈若汐不知疲倦地忙碌着,一直到天光放亮,才在众人的劝说下回到帐篷。 她又困又乏,身子一沾到床铺,便沉沉睡去。 她救人却被于军医看不起还遭其讽刺挖苦的事情,传到了君墨泠的耳中,前来禀告的正是弥二。 “主上,沈姑娘一直忙到天亮,现在才刚回去休息,让属下给于军医一个警告吗?” 君墨泠的表情看似没有什么变化,然而那眼神却格外锐利,隐隐透着嗜血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军队巳时开拔,吃完饭能休息的休息一下,此事你别插手。”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属下遵命。”弥二垂眸应道。 他心中清楚,主上本来说辰时军队开拔,如今改为巳时,显然是为了让沈姑娘能多休息一会儿。 主上对沈姑娘,真是非同一般的上心。 沈若汐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心中一惊,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把自己给丢下了。 好在看到青柠,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略带嗔怪地说道:“你怎么不叫我?” “军队巳时起拔,还有点时间,昨天姑娘怎么不叫属下帮忙,自己一人竟忙到天明!”青柠的话语中满是关切与心疼。 “没事,也不太累,我们收拾一下去槟城。”沈若汐微笑着说道,眼中却难掩倦意。 “是!” 由于淳于炽的倾巢而出,攻打槟城的过程并未费太多力气。 整个城里没有呈现出满目疮痍的惨状,反倒是有民众欢呼迎接,气氛热烈非凡。 街道两旁挤满了兴高采烈的百姓,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与希望,口中高呼着感谢的话语。 沈若汐骑在马上,看着这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景象,心中的疲惫顿时减轻了不少。 安顿好自己的住处之后,沈若汐心里一直挂念着那些伤员,于是便准备前往照顾。 然而,还未踏出房门,就被一位年轻男子堵在了屋内。 来人是弥二,他恭敬施礼,“属下见过沈姑娘,元帅有请。” 沈若汐满心疑惑,君墨泠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怀着疑惑的心情,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匆匆赶了过去。 此时的君墨泠住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可屋内的摆设却极为简陋。 他正倚在榻上,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元帅是哪里不舒服吗?”沈若汐关切地问道。 君墨泠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摆手示意弥二出去,这才开口说道:“沈姑娘似乎将本帅这个伤员给遗忘了?” 沈若汐淡淡一笑,回应道:“元帅的身体自愈能力超乎常人,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让其他军医换换药便足矣。” “难道是因为本帅的伤即将痊愈,所以就不重要了?”君墨泠的语气依旧平淡。 沈若汐不禁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君墨泠却继续说道:“以后沈姑娘就专门负责照顾本王的饮食起居!” 沈若汐微微一怔,咬牙切齿地说道:“元帅,您有贴身护卫悉心照料,我并非您的随从。” 君墨泠淡淡一笑,道:“沈姑娘是不想留在军营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沈若汐瞪大了眼睛,半晌后才说道:“您不是答应我让我留下吗?” “总得看你的表现不是?连本帅的命令都不服从,留下你又有何用?” 真是欺人太甚!沈若汐气得捏紧了手指,恨不得给他一拳然后转身离开。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妥协:“行!” 不就是照顾他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君墨泠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在这之后,大军开始整顿,补给兵器。 由于此次槟城大捷,前来投军的人日益增多,整个军营士气高昂,众将士们摩拳擦掌,准备向峡关发起最后的冲刺! 五日之后,先锋军抵达。 “沈姑娘,援军的先锋军到了,元帅让您去中军帐。” 先锋官是关旗哲,副先锋是刘乾。 这两人沈若汐倒也算是熟人,只是刘乾给她的感觉十分不舒服,总觉得此人是个心术不正之人。 “行,我知道了。” 沈若汐应了一声,便往中军帐走去。 刚进帐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兴奋,“表姐,终于见到你了!” 第55章 圣旨追到边城 沈若汐一愣,瞬间嘴角一翘,面露喜色,脆声说道:“阿霁,你也来了。” 许霁永远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昂着头大声回应:“就剩峡关了,表姐我肯定来呀!不过来把北沧蛮夷打的哭爹喊娘,小爷怎能甘心。” 想起因为父兄的战死,许家如今对战场之事谈之色变。 沈若汐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外祖父母竟能同意让阿霁奔赴这战场。 “阿霁终于长大了!”她的目光中满是欣慰与骄傲。 “那是!”许霁扬起下巴,满脸的骄傲之色。 “还有我呢?”裴轩看着他俩表兄妹情深的模样,忙上前插话,试图表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沈若汐一笑,正要跟裴轩打招呼,然而,就在此时,“沈侯爷听旨!”这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若汐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下意识地捏紧,眸色微变。 许霁瞬间怒发冲冠,怒声道:“刘乾,小爷忍你很久了,没看到我们在说话吗?” 刘乾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陛下的圣旨大于天,怎么还得让天子的圣旨等你们叙旧完呀!你想抗旨不成!” “小爷今天揍死你!”许霁怒不可遏,作势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沈若汐一把扯住。 该来的总归要来,躲是躲不掉的。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跪地接旨,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扯住。 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圣旨本王接!” “战王!”刘乾的眼眸缩了缩,忙躬身道:“陛下的圣旨是下给沈侯爷的。” 君墨泠睨着眼睛看向他,声音冷漠如冰,“沈军医是投军的军医,正在本帅的麾下,本帅有资格替她接旨!” 刘乾的冷汗瞬间溢出,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 他虽然来自江湖门派,平日里也算有些傲气,可君墨泠是谁?那可是杀伐果敢,手腕铁血的战王! 全大奕国的民众没有一个不知道他的,他的威名响彻万里。 此刻与他对峙,刘乾只觉得每说一个字都要心惊肉跳,他不过是一个援军的小小副先锋,在君墨泠面前,又怎敢放肆?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元帅!”沈若汐咬着唇,神情犹豫不决。 尽管她深知眼前的他完全有能力解决眼前的难题,可她仍觉得这份人情恐怕自己难以偿还。 “刘乾,你不过是一个区区小小的副先锋,先锋官还未发话,哪里轮得到你在此多嘴,滚一边去!”许霁面色冷峻,声音更是冰冷无情。 “就是,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无名鼠辈,也敢在此放肆叫嚣!”裴轩满脸的不屑,嗤笑出声。 刘乾瞬间涨红了脸,面红耳赤。 他心中愤恨不已,这些世家公子,个个都瞧不起他这个出身山野之人。 他紧紧攥住拳头,恨不能心头的怒火能喷薄而出。 他们又有何能耐?不过是凭借着好家世罢了。 他暗暗发誓,攻打峡关他一定要立下赫赫战功,努力往上爬,将他们统统踩在脚下。 关旗哲赶忙打圆场说道:“陛下的确有旨意给沈侯爷,许少爷、裴世子,您二位就别跟着掺和了。” 这两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也该知晓些分寸。 虽说他自己也对刘乾厌恶至极,然而他们来此之时,陛下的确是将此事交给了刘乾,让其宣沈若汐回京。 “这圣旨本帅接不了?”君墨泠的声音寒冷如冰。 他乃是陛下的堂兄,更是统帅三军的元帅,是关旗哲心中的偶像和顶头上司。 关旗哲也紧张,他低声说道:“元帅,毕竟陛下他……”欲言又止间,神色满是为难。 君墨泠冷声喝道:“这是军营,不是陛下的金銮殿,读!” 刘乾无奈,只得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侯爷沈若汐奔赴战场为国为民,高风亮节,朕甚感欣慰,现已经完成任务,速回!” 君墨泠冷声道:“行了,本王替沈军医接了。至于什么时候回京,本帅说了算,谁给陛下回去复命。” “是小的。”只见一女扮男装的女子躬身出列。 沈若汐愣了一下,试探道:“你是风茗?” “正是小的,沈侯爷,陛下给小的下了最后的通缉令,若不能将您带回京城,小的全家性命不保,还请您跟小的回京城。”风茗跪倒在地,言辞恳切。 沈若汐心头猛地一跳,“他们都怎么了?” 此时,整个营帐内气氛凝重,众人各怀心思。 风茗满腹委屈,声音中满是肯切,“沈侯爷,看守您的暗卫每人挨了八十杀威棒,个个奄奄一息。小的求您了,跟小的回京!” 沈若汐脸色惨白如纸,皇上还真是深知她的软肋,知道她在乎什么,便给她下了这般猛药。 她缓缓转头,因为过于担忧,手脚都变得冰冷,声音轻颤,“阿霁,珏表哥呢?” 许霁垂下头,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沈若汐的身体晃了晃,声音拔高了几分,“他到底受了什么惩罚,不会因此错过春闱!那可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如果真的如此,她真的难辞其咎! 许霁忙解释道:“表姐,表哥被打了三十藤杖。这个小伤应该不至于让他参加不了春闱。 再说,表哥说过,他一个王府世子哪有什么夺状元的心愿,不过是因为心中女子所愿,他才执意参加春闱的。” 沈若汐沉默了,思绪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表哥将他的命与自己命连在一起时,她真的被震撼到了。 她曾怀疑过表哥对她的感情,或许不仅仅是表哥对表妹的疼惜,而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所以当时她差点给他承诺,现在想想,她还好把话咽下了。 她一直把兰珏当成亲哥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再说,王府跟皇宫有什么区别,她不可能再跳进另外一个深渊。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小姨,一向看不起她,萧家那两年让她够憋屈了,她不可能再把自己活得如此窝囊。 但春闱考状元这件事,她从未有过这种愿望,难道说他心目中的女子并非自己? 半晌,沈若汐开口问道:“小姨怎么说?” 听着她疲惫的声音,许霁愣了愣,随即回道:“表姐,二姑她一向刻薄,对几乎完美的表哥都不满意,能看上谁?表姐你不用多想。” 沈若汐轻轻闭上双眼,她能想象得到,小姨肯定又会骂自己是害人精,害了父母家人,如今又来害自己的表哥。 她的心犹如被千万根针扎着,疼痛不已。 她缓缓睁开双眸,目光看向眼前冷峻的君墨泠,咬了咬苍白的嘴唇,做出决定,坚定地说道:“元帅,我收拾一下,明天回京。” 第56章 有人给她承担后果 “就这样回京,你表哥那三十藤杖岂不白挨了?”君墨泠神色淡淡冲沈若汐道。 沈若汐紧咬双唇,目光中透着坚决,“可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风茗一家人被灭门,我不能拿无辜人的性命去赌。” 君墨泠冷笑一声,犀利的目光转向风茗,极具压迫力,“风茗姑娘,你在皇宫做什么的?” 风茗瞬间倍感压力如山,冷汗止不住地冒出,声音低微颤抖,“启禀王爷,小的是宫女。” “宫女?风雨雷电什么时候成了宫女了?风茗,你有家人吗?”君墨泠的声音愈发冷冽,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风茗双腿一软,跪地,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变调,“小的不懂王爷说的是什么?” 君墨泠已然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旋即转头,目光落向沈若汐。 那眼神中,透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他道:“既然已经来了,你心愿未了,怎能就此离开? 如今峡关即将被破,本王愿与你一同将沈家军的英灵带回京城! 你只管安心在此,无需担忧,任何事情皆有本王一力承担!” 君墨泠身姿挺拔,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给予沈若汐无尽的依靠,让她微微有些恍惚。 “王爷不可!”风茗心中满是焦虑。 明明沈侯爷都已经答应离开,战王此刻却要掺和进来,这局面变得越发复杂难控!她如何给陛下交代? “风茗,本王知道你没有家人,回去复命即可!任何问题有本王承担。”君墨泠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风茗顶着巨大的压力,咬牙坚持道:“王爷这是要抗旨吗?” 君墨泠的眼眸危险地一缩,那威严的气势如泰山压顶般袭来,他冷声回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不懂吗? 你的意思让陛下御驾亲征,那好的很,本王的帅印直接交给陛下。” 风茗倔强地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砰”之声,冲沈若汐下最后通牒,“沈侯爷,您不能抗旨不尊。” 而此时,沈若汐的思绪全然停留在风茗那句“你没有家人”上,她心中恼怒顿生,“你刚才说陛下会杀了你的全家是骗人的?” 风茗伏地,不敢抬头,咬牙道:“小的不这样说您能跟小的离开吗?沈侯爷,陛下也是怕您在此有危险啊。” 沈若汐此刻才恍然惊觉自己方才过于冲动,她的声音冰冷,“我现今乃是军医,受命于元帅,断不可擅自离开军营,还望风茗姑娘回去向陛下复命,我想陛下定不会牵扯无辜!” 风茗听闻此言,心头猛地一跳,赶忙言辞恳切地说道:“沈侯爷,战场之上,刀剑无情,陛下也是出于对您的安全着想,望您理解,您还是速速跟属下回京城!” “是本帅不同意,风茗暗卫,你只管回去给陛下复命,若出了任何问题,本帅再次言明,由本帅承担,你若再执意忤逆本帅,别说本帅军法处置。” 君墨泠的声音不高不低,平淡之中听不出丝毫情绪,却令风茗心头一颤,冷汗顺着额头滴落。 她紧咬双唇,将恳求的目光投向沈若汐。 知道她骗自己,沈若汐铁了心道:“拿不下峡关,我绝不会回京,陛下若是要治我欺君之罪,我甘愿领罚,风茗,你请回!我还有事要与我表弟相谈,不奉陪了。” 许霁冲着风茗做了个鬼脸,得瑟地道:“表姐,我们去外面说。” 风铭干着急无可奈何,嘴唇都咬破了。 沈若汐朝着君墨泠躬身一礼,拉着许霁的衣袖便往外面走去。 裴轩见此情形,也赶忙追了上去,“好歹咱们是一路的,可别落下我。” 沈若汐此刻心头总算稍稍舒畅了些,三人一同来到了外面。 寻了一处安静的角落,沈若汐这才看向裴轩问道:“你怎么也来了?长公主能应允吗?” “为国杀敌,人人皆有责任,皇帝表哥同意便行。” 沈若汐微微蹙起眉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 裴轩显然不想说,有些沮丧道:“你别问了。” 肯定是关于自己大师姐的事情,难道她也来边城了? 可她来到军营,可以说是个名人了,但大师姐不露面,应该不在军营。 算了,他们是需要锻炼了。 沈若汐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只是这战场局势复杂,危机四伏,想夺回峡关更是困难重重,你俩多多注意自己安危。” 许霁拍了拍胸脯,“表姐,放心!我是谁?肯定打的北沧国的士兵屁滚尿流,你也莫怕,有我保护你!” 沈若汐笑了笑,“就你这毛头小子,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说保护我。” “表姐,你瞧不起我!”许霁不服气道。 “阿霁最厉害了。”沈若汐无奈道。 许霁这才缓了脸,一脸骄傲,“那是自然。” 沈若汐暗暗摇头。 许霁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愤懑,冲着沈若汐道:“对了表姐,那个萧承逸简直像有大病一样!陛下允许他留京,但他非要来边城。 还有那个宁贞儿,小月子都还没出,就要跟过来,我看他们就是故意跟您杠上了!您去哪里,他们跟到哪里,膈应人!” 沈若汐闻言微微一愣,秀眉轻蹙,“小月子?” 许霁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表姐您不知道啊?她流产了,哼,老天是公平的,坏事做多了,活该!” 沈若汐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回事?” 其实她并非关心宁贞儿,只是觉得这事儿好生蹊跷,怎么就突然流产了? 她心里担忧此事会与自己的家人有所牵连。 许霁撇了撇嘴,带着几分不屑说道:“这都是萧承逸作的孽!听说您选婿,他居然不同意,还气势汹汹地要来找您。 宁贞儿自然是不肯让他来,两人争执之下,萧承逸口不择言,宁贞儿就被他刺激流产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沈若汐秀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疑惑,“我择婿的事情不就咱们自家人知道吗?为何萧承逸也能知晓?还这般过来闹事?” 想到萧承逸之前的种种过分表现,沈若汐只觉满心的无语。 此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死缠烂打的人! 许霁被沈若汐这么一问,顿时语塞。 这件事说到底,是他的母亲亲自去告知萧承逸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刺激萧承逸,让他知晓沈若汐即将另择佳婿,好让他后悔当初的有眼无珠。 他究竟要如何给自家表姐说呢? 第57章 再次想引蛇出洞 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许霁嗤笑一声,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屑:“你择婿之事,我娘觉得萧承逸有权知晓,于是她亲自去萧家说了。 怎么着也得让他这位你的前夫把把关不是?谁能料到他能跟宁贞儿吵起来,他就是犯贱,跟你在一起时,与宁贞儿勾勾搭搭,如今与你和离了,宁贞儿竟然不吃香,又念起你的好了!” 沈若汐无奈地摁了摁眉心,心中虽有一丝烦闷,却也无法去怪罪自己的舅母。 毕竟舅母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只是她着实不想再与萧承逸有任何瓜葛,只觉得那人像是脑子有大病一般。 她冷着脸点了点头,沉声道:“知道了,只希望他过来能以大局为重,莫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这便是祖父母让我来此的缘由,绝不能让萧承逸那小子欺负了你!有我在呢!”许霁豪气地一拍胸脯,眼神中满是坚定。 沈若汐笑了笑,轻轻摁了摁自家表弟的肩膀,目光中透着关切:“这可是战场,刀剑无眼,表姐就希望你把自己照顾好。” 许霁挺直了腰板,自信满满地应道:“表姐,你就放心!” 沈若汐的目光随后转向了裴轩,眼神中带着疑惑与审视,要不问问他,要不她也不安心。 “阿轩,要不你说说,到底为何来此的?” 裴轩不想说,沈若汐索性摊开道:“你莫不是有我大师姐的消息了?” 裴轩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承认道:“是,我听说你大师姐来了边城,所以我便来了。” “你父母同意吗?” “我求的皇帝表哥,顺便说去看看你,他就同意了,我父母只能遵旨,再说,我父亲就希望我能像战王一样,顶天立地,所以我才来了。” 沈若汐微微蹙眉,“我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却始终未曾遇到我大师姐,也不知她究竟去了何处,你这消息可靠吗?” 裴轩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失落与迷茫:“这边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寻人也并非易事,主要这里危机四伏,我担心她的安危。” 沈若汐安慰道:“我大师姐武功高强,自保应该没问题,你不用过于担心。” 裴轩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 君墨泠的大帐之中,气氛凝重,肃杀之气弥漫。 此时,一名探子匆匆来报:“启禀元帅,北沧国全部人马已退回到了峡关,不仅如此,他们更将重兵驻扎在月峡谷,估摸应有六七万人马。” 君墨泠闻此消息,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仿佛凝结着冰霜,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淳于冥炎,不愧是北沧国的统帅,这位北沧国国王的亲叔叔,当真心思缜密,难以对付。 那月峡谷地势险要,两侧高耸,中间是狭窄的峡谷,倘若军队从此路过,只要他们在上方设下伏兵,己方多少人马都只能处于被动挨打之境。 想要重新夺回峡关,就必须先将月峡谷上的伏军清除。 然而,要做到这一点,简直难如登天。 “行,你下去!北沧国那边若有任何动静,速来禀报!”君墨泠低沉地说道。 “是!”探子领命退下。 那人刚离开,又有一士兵急冲冲地从外面闯入,跪地禀报:“启禀元帅,军师,我们一直埋伏在通往峡关的路口,却并未拦截到淳于炽!” 翟文不禁愣了一下,眉头紧蹙:“按理说不应该呀!难道他没有逃往峡关而是上山了?” 君墨泠微微点头,神色冷峻:“淳于炽老奸巨猾,的确很有可能!” “要不要搜山?”翟文询问道。 君墨泠略作沉思,突然压低声音在翟文耳边说了几句。 翟文听闻,顿时一惊,连忙摇头:“元帅,不行,这太危险了!” 君墨泠的声音愈发冰冷:“老师,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虽然淳于炽如今已被打成了丧家之犬,但他的残部一旦与淳于冥炎前后夹击,我们也是难以招架的。 再说,大山广袤,地势险要,一旦他们蛰伏下来,对我们来说也是潜在的危机。 就趁现在淳于冥炎无暇顾及他,我们才有可能将他们引出来一举歼灭,去办!” 翟文沉思片刻,终是应道:“行,我会派人保护你们。” 君墨泠神色冷酷,微微点头,那坚毅的目光中透露出破釜沉舟的决心。 …… 这几日,沈若汐始终悉心照料着伤员,每每都是天色已晚方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推开房门,瞬间便是一愣。 只见君墨泠正安然坐在她屋内的椅子上,神态慵懒,手中捧着一本书正专注地看着。 见到她回来,君墨泠并未言语,倒是一旁的青柠赶忙上前说道:“沈姑娘,是元帅不让属下叫您,执意要在此等您归来。” 沈若汐闻言,柔声说道:“无妨事。” 说罢,她款步向前,刚要施礼,却被君墨泠出声打断:“这是你的屋子,不必多礼,坐!” 沈若汐依言坐好,心中却满是疑惑,不知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她抬眸问道:“元帅有事?” 君墨泠这才放下手中书籍,轻轻摆手示意青柠离开。 青柠躬身告退,这让沈若汐不禁有些惊讶,究竟是何事,竟要将青柠打发出去? 君墨泠抬眸看着她道:“上次你提及想去你父兄叔伯衣冠冢之处,本帅当时说等本帅身体康复,陪你一同前往,今日便是来兑现承诺的。” 此事沈若汐的确曾说过,君墨泠也确实如此承诺,可这并非机密之事,为何要支开青柠?沈若汐满心不解。 “元帅,这其中还有什么指示吗?” 她果真是聪慧过人,君墨泠沉声道:“本帅让老师放出风声,本王将会上山祭奠忠义侯。 北沧国之人做梦都盼着本帅身死,所以他们肯定会出现,明日,本王会当着你们沈家军两万英灵之面,斩杀淳于炽残部。” 原来如此!沈若汐只觉体内鲜血瞬间沸腾起来,悲壮与心酸一同在心底滋生蔓延。 她目光坚定,郑重说道:“元帅,我会准备妥当,定不会让他们逃脱。” 君墨泠的表情严肃至极,冷声道:“这次你就留在本帅身边即可,没有本帅的命令,不得私自行动。” 沈若汐嘴角微微一翘,应声道:“知道了。” 君墨泠微微一愣,眼眸紧紧凝住沈若汐。 似乎在这一瞬间,他沉浸在了她那绝美的容颜之中,失了神。 他的那双眼睛实在好看得过分,目光流转间宛如群星璀璨,亮得惊人; 凝眸时又如枯井深潭,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仿佛有着无尽的吸引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了进去。 沈若汐也是一愣神,随后低声询问道:“我跟她长的很像?” 她还记得,在那山野之中,他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似乎就认错了人。 君墨泠的思绪被拉回,神色间有些不自在,他移开目光,淡淡说道:“也不是很像。” 第57章 竟然听到奸细密谋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沈若汐轻轻咳嗽了一声,赶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原本她不过是很坦然地随口一问,对方也如实回答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自己却莫名地觉得尴尬起来,仿佛自己对人家怀有企图,一直在过分地过问人家的私事。 要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熟稔到这种程度。 “没事,其实是有点像。”君墨泠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说道。 沈若汐的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到底是像还是不像呢? 再说了,她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究竟是为了什么? 主要是他就这样莫名地一直盯着自己看,让她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她实在是招架不住对方那深邃而炽热的眼神。 “若是男未娶女未嫁,还是有机会的,元帅若是觉得愧对她,也可以把话说开,其实心结很重要,也许都是误会呢?” 沈若汐说完这番话,立刻就后悔了。 对方若是能够成就这段缘分,君墨泠也不至于如此疯狂和执着。 显然,这段感情已经没了可能,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再说了,作为下属,而且还是单身女子,着实不应该讨论这样的话题。 沈若汐正暗自懊恼着自己的失言,君墨泠却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状态,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等打完仗的,你说的对,总的争取一下,沈若汐,谢谢你!” 又是那样饱含深意的眼神,沈若汐只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就连四周的气温似乎都陡然升高了起来。 她尴尬地捋了捋头发,声音小得如同蚊蝇一般提醒道:“元帅,这天要暗了。” 君墨泠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站起身来,说道:“早点休息!本帅先回去了。” 沈若汐顿时感觉如释重负,连忙行礼道:“恭送元帅。” 看着君墨泠渐行渐远的身影,沈若汐使劲地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颊,心中暗自思忖:不能怪她胡思乱想,谁让他那样盯着人看,而且还是那样好看迷人的眼眸。 想到这里,她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满心的无语。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明天就要去看父兄叔伯的衣冠冢,她竟然想男人,实在是不应该。 心绪急转直下,她深吸了一口气,休息,明天她还有硬仗要打。 此刻,夜幕如厚重的帷幕,缓缓笼罩着苍茫大地。 轻柔的微风悠悠拂过,却无法驱散君墨泠心头那如乱麻般的凌乱与迷茫。 他就那般随意地找了一处驻足,脑海中满是沈若汐那绝美的容颜,目光痴痴,久久未能回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不知自己已这般呆立了多久,思绪如一团乱麻,搅得他心烦意乱。 而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沈若汐的那些话语。 “男未娶女未嫁,解开误会还会有机会的?”真的会有机会吗?她真的能够放下心头的芥蒂,与自己修成正果? 明日尚有正事亟待处理,可他却因她的这番话全然乱了方寸。 正当他准备抬腿离开时,忽然听到极其细微的谈话声从假山石后传来。 君墨泠的眼眸危险地一缩,瞬间警觉起来,他放轻了脚步,如同一只敏捷的猫一般悄悄靠近。 “姓桑的,若不是你谎报军情,我们怎会丢了槟城,又损失如此惨重?如今定贤王生死未卜,峡关更是岌岌可危!全是因你而起!” 被称为姓桑的人,声音冷酷无情,“本将军也未曾料到这是君墨泠那狗贼使的奸计。 再者,本将军品阶低下,能知晓的事情有限,况且我也说了不敢肯定。 难道不是你们一意孤行、盲目认定才贸然动手的吗?如今反倒怪罪起本将军来了?” 那人突然低叹一声,“此刻已非追究责任之时,今晚我便去暗杀君墨泠,只要他一死,大奕国的将士定会成为一盘散沙。” “你简直疯了!且不说他武功高强,光是他的大帐,还未靠近恐怕就已性命不保,别做这白日梦了!” “你怕了?” “最后一个消息,明日他会祭奠沈家军,或许这是杀他的最后机会。” “此消息是否可靠?” “你爱信不信!”姓桑的冷冷道。 “好,明日便是君墨泠的死期。我先走了,为免引起他人注意,你稍后再离开。” 对方点头应道:“知道了。” 君墨泠的身躯隐匿在黑暗之中,只见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男子率先走出,他定睛一看,竟是给军营送菜的富有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没想到此人竟是北沧人。 过了片刻,从假山石后又走出一名男子,君墨泠对他更是熟悉无比,桑裕,堂堂五品偏将军,竟然也是北沧的奸细,当真是好得很! 桑裕左右张望一番,确定无人后,这才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子。 君墨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愈发冰冷,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他踏入自己的屋内,神色凝重,压低声音向弥二吩咐了几句。 弥二听闻先是一愣,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但很快便应下遵命,随后退了下去。 君墨泠独自站在屋内,目光直直地盯着外面那如墨般漆黑的天幕,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嗜血残忍的冷笑,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惊天的风暴。 转天,沈若汐身着一件素雅的衣裳,简单地挽了一个垂挂鬓,显得清新脱俗。 她牵着踏雪,步履轻盈地走来。 君墨泠已然在此等候多时,瞧见她这一身素衣装扮,未施半点脂粉,却宛如出尘的仙女般清丽动人,一时间又有些失神。 “元帅,我们走!”沈若汐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君墨泠微微颔首,“跟在本元帅身边,知道吗?” 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若汐顺从地点头。 随后,一行七人向着山岭进发。 随着路程的接近,气氛逐渐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沈若汐捏着踏雪缰绳的手越攥越紧,内心的情绪如汹涌的波涛,几乎就要抑制不住。 众人勒住战马,停在了空旷的地段。 那凸起的坟冢映入眼帘,沈若汐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她迅速翻身下马,竟跪着向坟冢爬去。 满腹的话语哽在喉咙,化作如珠的泪水,如雨般洒落。 她的双手颤抖着抚摸墓碑上父亲的名字,仔细地揣摩着每一笔每一划,心中的心酸、苦涩、痛苦、委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许久之后,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看去,竟发现君墨泠就跪在自己身边不远处。 她瞬间愣住了,眼眸中满是惊愕。 他可是战王,当今天子的堂兄,更是权势滔天的军中统帅,如今却给自己父兄叔伯的衣冠冢下跪,这如何使得? 沈若汐刚想开口说他们受不起,却突然闻到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含着辛辣感的焦木味道。 第58章 差点吓死 沈若汐猛然一愣,她还未来得及提醒君墨泠,她本能向着墓地边上的山坳奋不顾身地扑去。 “沈若汐回来!”君墨泠那声嘶力竭的嘶吼在空气中回荡。 紧接着,他的身影也如闪电般疾冲过去。 然而,人刚至,便被一股汹涌的热浪狠狠逼退。 “嘭” 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眼前瞬间被浓厚的烟雾所笼罩,君墨泠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失了魂般呆滞在原地。 “杀!杀死君墨泠……”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排山倒海般传来。 翟文守在坟冢外,声嘶力竭地大喊:“弓箭手,弓弩手,射!”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箭雨向着如潮水般杀过来的敌人呼啸而去。 “沈若汐,沈若汐。” 君墨泠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慌与颤抖,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疯狂地扒拉着爆炸点炸出的大坑旁那滚烫的大石,全然不顾双手被灼得通红。 “主上……” “元帅……” 他身边的人纷纷想要阻止,却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把甩开,继续如疯魔般不知疲倦地扒着石头。 “元帅,你在做什么。”沈若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几步走上前,满脸错愕地问道。 “沈若汐,你出来……”君墨泠状若癫狂,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 沈若汐愣了愣,这才明白他以为自己被压在了石头之下。 刚才,她在闻到炸药味道的第一时间便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尽管无法阻止炸药的爆炸,但她迅速将自己身上携带的酸枚果药汁扔了过去。 那神奇的药物不仅能减少炸药的爆炸面积,还成功阻止了其他炸药的连环爆炸。 而她自己则顺势扑倒在父亲的衣冠冢后,安然无恙。 没想到,君墨泠竟以为她遭遇了不测。 “元帅,我没事,你快离开这里,说不上还会复燃。”沈若汐心急如焚,用力摁住他的肩膀,大声喊道。 恍惚之间,有个倩影坚定地摁着他的肩膀。 君墨泠耳边仿佛失聪,但眼前的人却渐渐清晰起来,是她…… 他的眼眸中溢满了水气,失而复得地巨大冲击,瞬间像是让他浑身失去了所有的力道。 眼睛发热,心头翻滚着酸涩之气,下一秒,便猛地将沈若汐死死搂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那力度大得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沈若汐的心间犹如掀起惊涛骇浪,震撼不已,身体僵硬得几乎无法挪动分毫。 她的心脏剧烈颤抖着,仿佛有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即将冲破胸膛。 怀中是男人宽阔坚实的胸膛,特有的粗糙气息让她感到陌生、不适,甚至还夹杂着些许难以名状的心慌,使得她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良久,她才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元帅,我没事了。” 君墨泠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也察觉到了周围氛围的异样。 他的下属似乎都惊傻了,呆呆的,个个张着大嘴,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幕。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压抑着翻滚的情绪道:“沈若汐,还好你没事,倘若你在沈家军的坟冢前遭遇不测,这辈子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原来是担心沈家唯一的血脉出事啊! 沈若汐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隐隐有些失落。 她贝齿轻咬红唇,轻轻推了推他,“元帅,您先放开我。” 君墨泠强忍着不舍,克制地松开了手,可心头却陡然涌起一阵空落落的感觉,竟然还想把人抓回自己的怀里。 半天,他才放下手,眼眸溢出苦涩。 沈若汐赶忙上前去扶他。 借着她的力量,君墨泠想要起身,却不想腿脚一软,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他竟然受惊至此?还是之前腿上的旧伤复发了?沈若汐的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感动。 他身为军中统帅,受了那样的伤,刚有点起色却甘愿陪她给自家父兄叔伯跪拜,又如此担忧自己的安危。 沈家军出征之时,个个都怀着为国尽忠、誓死不归的决心。 如今出了事,原来他内心的难受丝毫不比她少,这样的统帅,怎么不让人感动。 “元帅!” 有人过来,帮着沈若汐将他扶起。 此次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翟文已然赶来。 只见他望着君墨泠一脸的狼狈模样,那胡须被热浪灼烧得杂乱不堪,双眼血红且带着水雾,不由得愣住了,“元帅。” 君墨泠迅速恢复了冷峻的面容,沉声道:“老师,情况如何?” “一个都没逃掉,死了不少人,也抓了许多俘虏,淳于炽也在其中。” “将他拉过来。” 淳于炽年约四十,一脸阴鸷,即便被抓了仍不安分,“你们这群杂碎,有本事放开本王。” 话音未落,他便被人狠狠踢了几脚,又挨了几巴掌,骂骂咧咧中被带到了君墨泠的眼前。 “君墨泠,有本事你放了本王,本王跟你单挑!”淳于炽怒不可遏地吼道,那声音仿佛能冲破云霄。 他身旁摁住他的士兵们早已恼怒至极,其中一人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他的腿腕。 淳于炽吃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却依旧怒目圆睁,不肯屈服。 君墨泠身姿挺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淳于炽,目光冷冽如冰,“侵犯别人国家,竟还如此嚣张跋扈,不知悔改,你们的脸皮当真堪比铜墙铁壁! 淳于炽,本帅不会杀你,本帅要让你亲眼目睹,我们是如何将你们这群强盗驱赶回老巢,让你们成为人人唾弃的丧家之犬!” 话音刚落,他猛地抽出身边士兵手中的大刀,只见寒光一闪,手起刀落,随着淳于炽脚筋手筋的断裂,他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刺耳惨叫,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把他拉下去,严加看管!待夺回峡关之日,便是他们的死期!”君墨泠一声令下,众人齐声领命。 另一边,沈若汐已经带着弥二等人成功将剩下的炸药拆除。 弥二此时仍是气愤难平,双手紧紧握拳,眼中满是怒火,恨不能将那些敌人统统斩杀。 “若不是沈姑娘提前察觉,极力阻止了一部分炸药爆炸,我们说不定都已经去见了阎王!”弥二心有余悸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皆言沈姑娘是福星降世。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回了槟城,如今又在这危急关头逢凶化吉。 只不过,她跟元帅…… 众人满心八卦,不敢继续想下去…… 最后,沈若汐再次冲着父兄的坟冢拜了拜。 她眼眶泛红,隐去了眼角的泪水,喃喃自语道:“爹,几位兄长,叔叔伯伯,沈家军所有的将士们,夺回峡关之日,也是我沈若汐带你们回家之时。” 说完,她缓缓站起身子。 君墨泠那黑沉沉的眼眸一直注视着她,似有千言万语。 沈若汐转头对上他深邃不见底的黑眸,开口说道:“元帅,我们回!” 君墨泠微微颔首,那深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回应道:“好!” 第59章 有人滋生怨恨 接下来的两天,沈若汐满怀好奇地前往查看了宁贞儿所造的弓弩。 这一瞧,着实让她心生惊奇。 弓弩营中,几个士兵见她前来巡视,热情瞬间高涨起来。 弓弩营的郑都蔚更是脸上笑开了花,在他们的心底,沈若汐宛如福星降临,她这一来,给军营带来了无尽的好运。 “沈姑娘,小的给您试一试。”郑都蔚一脸殷勤。 “多谢郑都蔚。”沈若汐微笑着应道。 只见郑都蔚亲自上手操作,利箭连续飞射而出,那迅猛的气势让沈若汐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惊讶。 虽说这弓弩装填的速度稍慢,然而当利箭连发时所展现出的威力却着实惊人。 射程极远,准头又精准无比,也难怪连君墨泠都对宁贞儿赞不绝口,这女子果然极具头脑。 沈若汐盯着这弓弩若有所思,郑都蔚见状笑着问道:“沈姑娘,您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这个木头雕刻的部分是不是颇为费时费力啊。”沈若汐道出心中的疑问。 “的确如此,正因如此,产量不高,着实有些麻烦。倘若我们弓弩手能人手一个,不仅能减少损失,其发挥出的威力也必然会大幅增强。”郑都蔚点了点头,神色间带着些许无奈。 “这弓弩的臂是木头所制,有尝试过换成铁器的吗?”沈若汐继续追问。 “试过,可换成铁器后过于笨重,力道不够拉,装填箭矢的速度反而更慢了。”郑都蔚眉头紧皱,似是对此颇为苦恼。 沈若汐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拿回去一个研究一下。” 郑都蔚忙不迭地应道:“行。” 沈若汐手持一个弓弩,向众人告辞后,便转身离开。 回到屋中,她利落地拆了弓弩的所有组件,仔细端详着,心中对宁贞儿不禁有了几分刮目相看。 这弓弩的构造精巧,工艺不凡。 然而,沈若汐却在思索着如何能让其更精进一些。 她秀眉微蹙,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以至于连青柠进来都没有察觉。 还是青柠抱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沈姑娘,那个叫风铭的简直太可恶了!居然说属下功夫差。 她让属下离开,她替代我,好在元帅没同意,还说要打发她回京。” 沈若汐看着青柠那张气鼓鼓的脸,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缓声道:“既然元帅做了决定,你还担心做什么?” 青柠一听,更是急得直跺脚,“可她就是不走啊!她不敢来找您的麻烦,却天天缠着属下。 还扬言说,除非属下能赢了她,她才可以放心离开,否则就说属下不称职,真是烦死我了!” 沈若汐轻轻摇头,目光中透着几分了然。 她心里清楚,虽说青柠是有一些武功在身的,但与皇上的暗卫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而那风铭想必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不肯回去。 再者,或许她回去也无法向皇上交差,故而想尽办法在此跟自己纠缠。 “要不你把她叫过来!”沈若汐轻描淡写地说道。 青柠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连忙应道:“好的。”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沈若汐望着青柠离去的背影,无奈地轻轻摇头。 风铭步伐匆匆地走了过来,朝着沈若汐恭恭敬敬地见了礼。 然而,行礼之后她便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沈若汐,那目光中饱含着强烈的情绪,分明是在无声地控诉。 控诉她骗着他们离开,以至于让陛下为此动怒,惩罚了他们。 沈若汐的神色依旧温和,轻声说道:“风铭姑娘请坐。” 风铭谢过座后,依旧保持着沉默,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因她的沉闷而凝结。 “我知道你对我心怀不满,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倘若陛下下令让你留在后宫,成为他的嫔妃,你将会作何打算?”沈若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令人压抑的寂静。 风铭万万没有料到沈若汐竟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晌之后,她才微微蹙起眉头,“沈侯爷,陛下怎么可能看得上属下?属下不过是一介武夫。” 沈若汐淡淡一笑,“看看你这般排斥的模样,难道我就不是如此吗? 感情之事,终究是不能勉强的。你还是回去向陛下复命! 这场仗打完,我就会回去,依我看,拿下峡关应当用不了太长时间。” “沈侯爷,打完仗,属下愿意跟您一起回京,属下既然已经来了,就一心想着上战场为国家效力,尽一份绵薄之力。”风铭目光坚定说道。 “你是认真的吗?”沈若汐微微挑眉,审视着风铭。 “是!”风铭的回答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的犹豫。 沈若汐沉吟片刻,思索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行,那你便也留下!” 青柠听闻此言,险些被吓哭,惊慌失措道:“沈姑娘,您这是要撵属下走吗?属下坚决不走,哪也不去!” 自从跟了沈若汐那天起,她便认定自己就是沈姑娘的人了。 跟在她身边,从未有过丝毫的不安,她万万没想到,沈姑娘竟要留下风铭,而舍弃自己。 亏刚才她还兴高采烈去叫风铭。 “就凭你的武功,确实保护不了沈姑娘,别不服气。”风铭的话不忘在青柠心上插上一刀。 青柠紧紧捏着手指,满心的难受。 看到青柠这般模样,沈若汐心生感触,毕竟两人相处多日,已积累了深厚的感情。 “你也留下,等下咱们一起研究一下我手里的弓弩。” 一听能留下,青柠瞬间高兴得忘乎所以,还冲着风铭挑衅地笑了笑,说道:“沈姑娘,属下就知道您离不开属下。” “行了,快过来,咱们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让这弓弩再精进一些。”沈若汐淡笑道。 …… 此时,君墨泠正与几位将领围坐一处,共同研究着地形。 峡关地势奇险,高耸而立,防守之势固若金汤,尤其是那必经之路的月峡谷,更是危机四伏,极易成为被伏击的凶险捷径,要将其拿下,实非易事。 “靠!”许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弃关的家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咱们大奕竟出了这等败类将领,真乃奇耻大辱!” “许都司,谨言!”翟文压低声音提醒道。 裴轩忙拍了拍许霁的肩膀,“此刻说这些已然无用,夺回此关才是重中之重。” 君墨泠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地图,抬眼看向一脸凝重的关旗哲,开口问道:“关先锋,对于此战,你可有何想法?” 关旗哲伸手指向了望哨、月峡谷的上方以及峡关的城门,说道:“元帅,此三处乃是关键所在。” 关旗哲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我们这样……” 君墨泠不住颔首赞赏,不愧是关将军之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 屋外草坪处,几个士兵围在一起,愤愤不平说道:“刘副先锋,元帅也太看不起您了,把关先锋还有许霁、裴轩都叫去商讨战事,就偏偏把您给踢出来,太欺负人了!” 刘乾本来就心生不满,很是恼火,此刻被人提了出来,更是满脸怨恨,脸也挂不住了! “别说了!” “属下就是替您打抱不平。” 刘乾的脸色更难看了。 擂台上,他完全可以争第一的,但他师父不让他出那个风头,让他跟那些世家公子搞好关系,只要他名正言顺去了军营就好。 他搞不懂他师父的动力,但不得不听他师父的得了第二。 现在同来的将领都在大帐跟君墨泠商讨战事,偏偏撇下他,他心里能甘心吗? 这是赤果果的瞧不起他!让他在将士面前丢尽了颜面,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他脸色阴郁,四周弥漫着凝重的低气压,此刻,他们却突然听到一响亮的猎隼鸣叫声响彻在半空…… 第60章 有了她大师姐的消息 第一个冲出门来的是裴轩,他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在半空盘旋的猎隼,又惊又喜。 紧接着,沈若汐走了出来。 她的眸色亮得惊人,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只见她将二指放置唇边,清亮的哨声骤然响起。 那猎隼听到哨声,打了一个优美的盘旋,随后向着沈若汐俯冲而下。 君墨泠刚一出大帐,便看到一只猎隼直直冲向沈若汐,心下猛地一惊,刚要出声警示,却瞧见那猎隼已然轻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沈若汐温柔地轻轻抚摸了它一下,轻声说道:“雷霆,是有了大师姐的消息了吗?” 雷霆低鸣一声,仿佛在回应她的问话。 沈若汐从脚边解下一张纸条,轻轻抱住它,“乖,我们回了,等下给你吃肉。” 雷霆温顺地蹭了蹭她的衣服,那模样乖巧极了。 “若汐姐。”颤抖的声音响起,说话之人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正是裴轩。 想想这小子天天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大师姐,沈若汐无奈地笑了笑,“一起过来!” 裴轩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应道:“来了。” 君墨泠微微蹙起眉头,“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沈若汐声音清脆道:“元帅,等下单独给您说。” 听到“单独”两个字,君墨泠那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眼眸中不自觉地溢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 然而,当看到裴轩屁颠屁颠地跟在沈若汐身后时,他的眼眸又微微变冷,隐隐透着一丝不悦。 “沈姑娘,这是?”站在一旁的青柠错愕地问道。 这猎隼看起来温顺,可一旦接触到它那深邃而凌厉的眼睛,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个激灵。 “不怕,这是我从小养的猎隼,名字叫雷霆,很温顺的,它应该带来了有关我大师姐的消息,你去厨房给它带点肉来。” “属下遵命。” 回到自己的住处,沈若汐将雷霆放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条。 随着阅读纸条上的内容,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竟然浑身战栗,眼眸赤红。 裴轩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焦急地问道:“若汐姐,绛雪姐她到底怎么了?” 沈若汐手心悄然运起内力,只见那纸屑在她手中瞬间化作灰烬。 “若汐姐。”裴轩满是震惊地喊道。 沈若汐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情绪,脸上的神色凝重无比,“我师姐没事,但她如今所处之地极为危险,所以具体情况我不能说。” “我你也不能说吗?”裴轩嘴唇颤抖着问道,心头焦虑万分。 沈若汐目光坚定地定在裴轩的脸上,一脸正色道:“阿轩,我们首先是大奕国的子民,然后才是某某的师姐师妹,或者是谁的所爱之人。 师姐自保能力不差,我之所以不说,是怕你冲动去找她,那样反而会害了她。 你放心,我会安排雷霆暗中保护她,她不会有事的。” 裴轩的眸中泛起酸涩,“若汐姐,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答应你不去找她,难道我会害她不成,我就是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沈若汐微微摇头,“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非常安全,你且放心!我得去找元帅了,你帮我看着雷霆。” “行。”裴轩无奈,只能应道。 沈若汐离开,裴轩走向雷霆,想要将其抱入怀中,却只得到了雷霆的一个白眼。 “小没良心的,我在药王谷那五年,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给你吃,如今竟成了白眼狼,还不让抱。” 雷霆不为所动。 裴轩气得直咬牙,半天低叹一声,心里依旧牵挂着绛雪。 想到两人或许没有未来,他不禁再次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君墨泠正坐在大帐的椅子上,思考着关旗哲提出的计策。 此计虽不错,但还需好好商讨一番,力求将损失降到最低。 这时,守卫来报沈若汐求见,他的心中竟然莫名升起了几分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开口让她进来。 沈若汐走进大帐,脸上的凝重之色丝毫不减,甚至将翟文都打发了出去。 翟文一脸震惊,沈若汐赶忙解释道:“翟军师,我不是不相信您,实在是此事关乎我至亲之人的安危,我不希望知晓的人过多,还望您谅解。” “没事,属下告退。”翟文说完便离开了营帐。 若是之前翟文对沈若汐是否是自家元帅心中的女子还有几分疑惑不敢肯定,经过上次爆炸的事件,他如今已经完全能够确定,君墨泠心中的女孩正是沈若汐。 大帐之中,只剩下君墨泠和沈若汐。 君墨泠凝视着沈若汐,率先打破沉默,“究竟怎么回事?” 沈若汐一脸凝重,快速说道:“那猎隼叫雷霆,是我从小养的。上次我师姐给我留下字条说她出趟远门,我也有段时间没看到她了,便让雷霆去找她。如今找到了,她现在就在敌营。” 君墨泠听闻,脸上满是震撼之色。 药王谷多年来不问世事,却未料到,谷中每个人都怀有如此大义。 毕竟,他军中很多关键的消息也来自听云轩。 “她自保暂无大碍,但她说我们军营中有奸细,不仅仅有桑裕,还有另外两个,只是她不清楚他们的姓名。 最为可怕的是,这次先锋队里居然也有他们的人。” 君墨泠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沉重地点了点头,“陛下擂台比武的确是为了选拔更多的人才,此举应当给予陛下的肯定。 但江湖之上鱼龙混杂,对参赛者不知根知底,这终究是个弊端。这也是我不让刘乾参与战事商讨的原因!” “您怀疑刘乾?”沈若汐错愕道。 君墨泠果断摇头,“不是怀疑,而是提防。并非所有江湖人士都不可信,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此事我自会让人密切盯着,好在他们先锋队此次来的将领不多,要找出奸细应该不会太过艰难。” “还是元帅想的周到。” “你大师姐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沈若汐的手猛地攥紧,眼眸中嗜血的恨意一闪而过,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说道:“没了。” 君墨泠微微一愣,方才她周身散发的那股浓烈戾气,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你也要小心。”君墨泠关切地说道。 沈若汐点点头,装作随意地问道:“北沧国的民众是不是明天坐船回他们的家园?” 君墨泠点头应道:“祸不及百姓,明天上午本王会让他们放北沧国的百姓回北沧。” 沈若汐躬身行礼,“没什么事,属下告退!” 君墨泠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娉婷的身影渐渐远去。 沈若汐走出君墨泠的大帐,眼眸瞬间赤红,浑身散发着令人胆战心寒的嗜血戾气…… 第61章 追杀淳于澈 “淳于澈,既然死的是你的替身,你活的好好的,那好得很,明天我就让你血债血偿!” 沈若汐在君墨泠帐外紧咬银牙,暗暗发狠道。 那怨毒的誓言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在寂静的大帐外悄然蔓延。 大帐内的君墨泠却是越想越觉得沈若汐的表情不对。 她向来极少情绪外露,如此蚀骨的怨恨眼神,他几乎是第一次见到。 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能让她这般难以自控? 满心的疑惑如乱麻般缠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放心不下,叫来弥二,吩咐他在沈若汐屋外,暗中盯着她。 转天,沈若汐换了一件素色的衣服,仅用一素色发带将自己的如瀑青丝轻轻扎起。 她来到君墨泠面前,请示出去逛逛槟城。 君墨泠静静凝视着她,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出一丝异样,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可心头的疑惑却始终未曾消散。 今早弥二回禀说沈若汐昨晚没特别不对,就在自己院子里练了一套剑法,然后便回屋歇息去了。 “本帅也想出去逛逛,一起?”君墨泠试探着说道。 沈若汐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元帅说笑了,我们出去一起逛街算什么事?属下走了。” 那天在他父兄衣冠冢前,他抱了她,已经有闲言碎语了,她可不想再有什么跟他不好的传言出来。 君墨泠无奈苦笑,是啊,自己陪她逛街,这算怎么回事? 不过,她可不是逛街那么简单。 “小心安全。”君墨泠温和警示。 “知道了。”沈若汐的回答简洁而清冷,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沈若汐渐行渐远的身影,君墨泠心中始终难以安宁,叫上弥二,悄悄跟了上去。 等她出了城门,骑上踏雪,君墨泠不禁蹙眉。 只因她骑的踏雪速度太快,他和弥二竟跟丢了。 “主上,沈姑娘骑的马速度太快了,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怎么办?”弥二焦急地问道。 君墨泠亦是一脸焦虑,额间的青筋微微跳动,手更是捏得死紧。 他努力思索着昨天与她谈话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突然,他眉头一挑,想起了关键之处。 她问了明天是否放北沧国百姓离开?而自己告知她,会放,并且他们走水路。 莫不是她想对北沧留在槟城的几百民众不利? “快,去湖边。”君墨泠大声道。 弥二遵命,两个人迅速往湖边赶去。 沈若汐此刻已然抵达岸边,望着那拖家带口的北沧百姓,竟生生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她那清冷的目光轻轻扫过这一众人群,众人在其凛冽的注视下,皆胆战心惊。 只听得她冷冷开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寒潭,“淳于澈,若你是个男人就站出来,别让你的子民替你受罪。”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其中有人当即跪地,哀求道:“女侠,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只为求得生存罢了。既然您家元帅先前说放了我们,可不能出尔反尔啊,这里当真没有什么淳于澈。” 沈若汐此时浑身戾气四溢,几近失控,“淳于澈,你藏头露尾不肯露面是不是?好,今天我就一个一个杀,看你出不出来。” 言罢,她猛地一把拽过离她最近的一个男孩,那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模样。 孩子的妈妈一声凄厉惨叫,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却被沈若汐凌厉的一掌震退。 “小孩,你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家的主子不想救你,毫无担当,去死!” 她的双眼冰冷狠厉,仿若罗刹,一只手紧紧抓住孩子的咽喉。 那孩子的双腿在空中不停扑腾,他的妈妈发疯般奋力扑了过来! “放开我孩子!” 沈若汐满脸狠厉,“仅仅一个孩子你就快疯了,我沈若汐两万沈家军命丧此处,淳于澈,你给我出来,否则,我沈若汐定会将这里所有的人屠戮殆尽!” 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手里一直控制着力道,哪怕她恨不能将北沧那些侵犯她国家的罪犯全部千刀万剐,也绝不会真的杀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一男子被旁边人踢出了人群。 “他就是淳于澈,你放了我们。”一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道。 那被踢出来的男子,约摸二十岁左右,面容端正,气质也不错。 沈若汐一把放下孩子,疾步上前,双眼被怒火烧得赤红,浑身的戾气如汹涌的潮水般滋生,“你真的是淳于澈!” 那人从地上狼狈爬起,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神色淡淡道:“本殿下给过你们沈家军机会了,只要他们投降就可以保命,可他们都不要。 战场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沈家军除了战死的,很多都是不愿放下武器成俘虏而自裁,本殿下并不认为自己有何过错!” 沈若汐怒不可遏,一脚将他踢倒,紧接着一拳狠狠揍了上去,怒吼道:“混蛋!我们的国家从未招惹你们,你竟如此残忍攻打我们,我打死你!” 沈若汐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癫狂之中,她的拳头如疾风骤雨般落下,一拳接着一拳,宛如疯魔一般。 那紧握的五指骨节早已鲜血淋漓,可她却仿若毫无知觉,依旧疯狂地砸着。 那男子呻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很快进气少,出气多,奄奄一息。 场面一片死寂,众人瞠目结舌,宛如痴傻般呆立原地,目光紧紧锁定这个拥有绝色倾城容颜的女子。 只见她死死地摁住地上的男子,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拳头,那决绝的模样,令人胆战心寒。 突然,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将她紧紧搂住,耳边传来满是心疼的声音,“若汐,放手,他不是淳于澈。” 然而,沈若汐仿若未闻,嘴里不断喃喃着,“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虐而下,那悲痛欲绝的神情,让人心碎。 昔日的种种美好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父亲那慈爱温和的面容,几个哥哥宠溺包容的眼神,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场景。 她曾以为自己是何其幸运,找到家人,拥有这般温暖的亲情,却未曾料到,幸福的时光如此短暂,不到一年,便遭遇了人世间最残忍的心痛。 若不是遭受这样的打击,她一向身体很好的娘亲,怎么可能三年多便随他们而去。 君墨泠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带着无尽的安抚,“他真的不是淳于澈,若汐你先别打了。” 沈若汐缓缓抬起双眸,那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与蚀骨的仇恨,她嘶声喊道:“淳于澈他没死,死的是他的替身,他就在这里,我要杀了他……” 那声音中的悲愤与决绝,仿佛能穿透人心。 君墨泠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无以复加。 他望着眼前几近崩溃的沈若汐,柔声说道:“我知道,我会把人找出来,若汐,相信我,他跑不了,我会让你亲手杀了他。” 眼前人影一闪,弥二单腿跪地,“主上,后山有人逃跑,疑似淳于澈。” 第62章 完全失态了 沈若汐猛然站了起来,身形如风,就想不顾一切地往山上冲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迈出步伐的瞬间,君墨泠那有力的手掌摁住了她。 他神色冷静,沉声道:“若汐,我让弥二带人去山上追,我们在此检查,小心中了淳于澈的调虎离山之计。” 沈若汐一怔,心头的冲动稍稍平息,她意识到君墨泠所言极是。 淳于澈如今逃跑已是穷途末路,他应该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况且,既然她的大师姐说他躲在槟城北沧百姓之中,想必不会有错。 “元帅,您知道淳于澈长什么样子吗?”沈若汐急切地问道。 君墨泠微微颔首,“本帅知道,不过他既然有替身,想要辨认出他来,或许有些困难。但本帅定会将他揪出来,我们需一个一个仔细寻找。” 此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突然跪地,声音颤抖着说道:“元帅,沈姑娘,他真的是淳于澈,我是他的属下,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害死我们这么多人才把他供出来的。” 此人正是刚才打了他口中的淳于澈一巴掌跟踢他一脚的人。 君墨泠目光如炬,仔细审视了他一眼,“他是不是淳于澈本帅能不知道吗?赶紧供出真正淳于澈的下落,本帅饶你不死!” 那人似乎知道无法善终,他突然低笑一声,“想让我背主万万不能……” 君墨泠暗叫不好,正要出手抓住他,但那人更快,他猛地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君墨泠用手挡一下却没有挡住,刹那间,鲜血四溅,那人痛苦地倒地,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很快便头一歪,气绝身亡。 沈若汐见其心脏已被刺穿,生机断绝,根本回天乏术,她把目光投向眼前的北沧民众。 地下躺着两具尸体,那个自称是淳于澈的男人也早已被沈若汐打死,北沧国的民众都吓得胆战心寒,跪地磕头。 这几百人里,除了老弱妇孺,几乎没有年轻人的身影,让沈若汐微微蹙眉。 君墨泠一脸冷峻仔细排查了一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见过淳于澈,也知道他善于伪装,但我都检查了,这里没有,放他们走!” 沈若汐紧紧咬着嘴唇,满心的不甘,但也清楚这里确实没有淳于澈的踪迹,这才咬牙道:“我们上山追。” 君墨泠微微点头,两个人往后山追去。 看着他俩离开,北沧国的人迅速给倒在血泊中的男子的伤口上止血,又赶紧将他抬起,迅速往渡船而去。 “主上,人抓住了,又是淳于澈的替身。”弥二一脸懊恼道。 沈若汐踢了踢淳于澈的替身,手指捏的泛白,那个杀害她沈家军的凶手竟然没抓住,她心头各种滋味滋生,真的很想摧毁一切。 “若汐,冷静,他若真在槟城就逃不了,相信我!”君墨泠摁着她的肩膀坚定道。 他今天叫了她很多次若汐,不是沈姑娘,似乎到现在她才察觉,但她此刻已经顾不上别的,红着眼睛点头。 她刚想迈腿离开,浑身猛的一震,脸色瞬间煞白。 她一把拽过踏雪的缰绳,飞身上马,疾风一般往渡口而去。 君墨泠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回神后,他也一个腾空跟了过去,但很快便看到一人一骑成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君墨泠暗暗懊恼,没骑自己的皓月出来,他只能拼尽所有施展自己的轻功掠了过去。 回到渡口,船只已经离开岸边二十几米远了,沈若汐手拿弓弩高喊,“淳于澈,我知道你在船上,出来,要不然我杀光你船上所有百姓。” 她的话音刚落,北沧国的老弱妇孺们纷纷挺身而出,自动将一个人护在了他们身后。 那些百姓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坚定,他们紧紧相依,形成了一道人肉屏障。 湖边的微风呼吹乱了沈若汐的发丝,她的手死死握住弓弩,手中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却在面对这些百姓时,有了瞬间的迟疑。 君墨泠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沈若汐的身旁,他气息微乱,急切地问道:“若汐,怎么回事?” 沈若汐紧抿双唇,一言不发,手中的弓弩瞬间射了出去,弩箭直直扎在一老者的肩膀上,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长空。 众人脸上溢出惧色,然而他们依旧一脸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好得很,那就别怪我沈若汐心狠手辣!”她的眼眸阴冷如霜,手中的弓弩转而对准了船上的老弱妇孺,那决绝的神情仿佛要将一切都毁灭。 正当她要拉动悬刀,君墨泠迅速伸手摁住了她,“若汐不可。” 沈若汐此时目眦欲裂,愤怒地吼道:“放开!他们北沧国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可以放他们的百姓一条生路,但绝对不放过淳于澈,既然他们想护他周全,就是跟我沈若汐为敌,我定要杀了他!” “淳于澈在船上?”君墨泠摁着她的手满脸震惊地问道。 “君墨泠,放开我!”沈若汐怒视着君墨泠,眼看着船渐行渐远,她的声音愈发焦急愤怒。 从来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沈若汐,她总是清冷淡然,像是一切都胸有成竹,此刻她竟然连他的名字都叫出来了。 心头划过钝疼,那年她只有十四岁,却遭受了人世间炼狱般的痛楚。 面对杀他们沈家军的凶手,她根本无法表现冷静,他完全理解。 “若汐,两国交战不能诛杀百姓,我查过,里面真的没有淳于澈。” 君墨泠柔声劝道,她这样,他真的很心疼。 “就是那个自戕的人!”沈若汐撕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怎么可能?”君墨泠难以置信,“他不是死了吗?” 本来沈若汐也觉得他活不了,所以根本没在意。 在山上的时候,得知抓的人又是淳于澈的替身,她突然反应过来,师姐的消息绝对不会错的。 可君墨泠检查了,那些民众当中没有淳于澈。 也就是顺,淳于澈不是第一个被她打死的人,就是自戕的人! 她下手时心中有数,那人活不了的,所以说就剩那个自戕的人。 他当时捅的是心脏,她认定他必死无疑,所以没有检查。 作为医者,她当然知道,有极其个别的人的心是长在左边的,看他如此狠厉地自戕而下,其实仅仅是受了伤而已。 只有那个人她跟君墨泠都没有特意看,所以说,他就是淳于澈,她是绝对不允许淳于澈逃回北沧国! 她必须用他的命祭奠他们沈家军的亡灵。 沈若汐狠狠将君墨泠推开,毫不犹豫地飞身向湖边掠去。 第63章 变相救了他俩 “若汐!”君墨泠急切地拉了她一把,只听得“刺啦”一声,沈若汐的衣袖被撕破,而她的身影已然飞身往岸边而去。 君墨泠抓了一个空,心头大骇,扔下被他撕下的布料,脚尖点地,身形迅速跟了过去。 “老伯,借你的船一用。”原来岸边正巧停泊着一只小船,沈若汐已然跃上了船。 船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质问,就被沈若汐一把推到了岸上。 船夫大喊着“我的船”,却只见她脚下一运功,瞬间,他那原本完好的小木船竟四分五裂。 船夫直接傻眼,呆立当场。 “沈若汐,危险。”君墨泠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无尽的惊恐与担忧。 此刻的沈若汐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诛杀淳于澈,替父兄叔伯以及所有沈家军报仇雪恨。 她脚底微微一动,那些散了架的木板竟如同灵动的水漂一般移动起来。 沈若汐脚尖轻点,踩着木板朝着大船飞速追去。 “三殿下。”众人大惊失色,他们被送回家,身上毫无武器可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若汐手持弓弩,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追了上来。 不仅如此,在她身后的男子速度更快,几乎就要追上她了。 突然,一个妇女猛地拔下头上的银簪,喊道:“跟她拼了。” “不可。”一道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把我交出去,你们回去,要不都得死!” “三殿下。”几个妇女老人的声音中充满了哭腔。 在北沧,唯有三殿下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也是最不愿意挑起战争的那一个。 然而,无奈的是,他的母妃被抓,又被他父王逼迫。 只有活着回去,他才有可能真正掌权。 他使用替身并非惧怕大奕国之人杀他,而是为了防范北沧内部之人的暗杀。 在北沧,人人都敬爱他,谁也不想他就此丧命。 “银翼已经替我死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们。再说,她死了那么多亲人,皆是我们北沧造下的孽,应当给她一个交代。 可惜啊,我一心渴望和平却无法做到,想要将北沧真正做大做强也已不可能了!”淳于澈苦笑着,脸上满是无奈与悲戚。 “三殿下。”众人的呼喊声中饱含着不舍与痛心。 “你们让开,让她杀了我!你们就可以回家了。”淳于澈虚弱道,那声音中夹杂着决绝,又有着深深的无奈。 民众固执地守在原地不肯移开,而另一边,君墨泠已然追上了沈若汐。 那张承载着他们的床板,因受力不均而微微下沉,分散开的木板又极不规律,现在很难有落脚的地方。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两个人在精疲力竭之时,很有可能都会葬身于这幽深的湖底。 “若汐,回去。”君墨泠紧紧揽着她的腰,声音急切而坚定。 “我不,我定要杀了淳于澈,你快回去,别管我!”沈若汐手持弓弩,目光中满是倔强与决绝。 “哈哈哈……”有人瞧见他们所站立的木板已分散得太过厉害,几乎没有了落脚之处,不禁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淳于澈艰难地挣扎着坐起,透过人群间的缝隙,望见君墨泠与沈若汐仅站在一块窄小的木板上,左右摇晃,随时都有坠入湖中的危险,他不禁吓了一跳。 “快,把后面的小船给他们。”淳于澈赶忙吩咐。 “三殿下,我们两国可是死敌,让他们死了岂不更好?”有人提出异议。 “死敌?你们以为他们死了,我们就能活?赶紧的,就凭他们给了你们一条生路,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 再者,君墨泠若死了,那两国休想再有和平之日。你们不想灭国就听本殿下的,快!”淳于澈怒喝道。 有人不得不听他的,赶紧将小船划了过去。 君墨泠抱紧沈若汐,说道:“那边有块木板,我借个力便能过去,你在此等着别动,我定会带你回岸边。” 沈若汐突然幽幽道:“战王,是我连累你了,我若去陪家人我也挺好,但你不能有事。” 君墨泠眼眸一缩,身体轻颤道:“说什么蠢话,若你死了,我肯定跟你一起,放心,我俩都不会有事。” 君墨泠的话语刚落,便瞧见有人驾着小船朝他们驶来。 “我家殿下给你们的,你们好自为之。”那人靠近他俩后,一个猛子扎入海里,随即被人用绳索拖回了大船。 “若汐,你先上去。”君墨泠说道。 “我不上,我还要杀淳于澈,你回!”沈若汐眼眸狠厉道。 君墨泠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上了小船,望着大船在视线中渐行渐远。 “沈若汐,我知道你为父兄报仇乃是天经地义。 但我想说,我活着便是为了两国的和平而努力,我的亲人同样在遭受着苦难,我亦是身不由己。 待到真正和平的那一天,我定会亲自去大奕国负荆请罪,要杀要剐皆随你。”淳于澈的声音远远传来,说完后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众人赶忙围上去照顾他。 “淳于澈,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若真有负荆请罪的诚意,就回来!”沈若汐厉声喊道。 回应她的只有滔滔江水。 君墨泠一脸凝重,若有所思。 沈若汐则冷声冲着他道:“他们的施舍,我沈若汐绝不稀罕!我才不坐这个船。” 眼看她又要冲动涉险,君墨泠手指一抬,迅速点上她的穴道,沈若汐便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君墨泠的眼中满是怜惜,她今日实在是太过冲动了。 但他理解她,谁有她这个遭遇,未必比她做的好? 他将她放平躺下,开始驾驭这个小船,但他突然发现,他不会划桨。 船在湖心打着转,惹得君墨泠一身汗,但就是挪动不了它。 他只能停下,拍来沈若汐的穴道。 沈若汐睁开眼睛那一刻,眼神有些涣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若汐,我们追不上了。”君墨泠有些心虚道。 沈若汐看起来很安静,半天嘴角溢出自嘲的笑容,眼睛赤红布满血丝,“我就是个废物,连父兄的仇都报不了。” “若汐,我?” 君墨泠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半天才低声继续道:“若汐,你应该看到淳于澈在民众心中的地位,哪怕他们死也不想他有事,有几个掌权者能做到如此? 而且他算是变相救了我俩,因为我也不敢肯定当时那个情况,我能不能安全将你带回岸上。” 沈若汐凝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麻木道:“战王您的意思,我父兄叔伯还有我们的沈家军白死了是不是?” 第64章 君墨泠哭了 君墨泠的心仿佛在胸腔内翻江倒海,剧烈地搅动着,疼得他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 他的手死死地攥紧,指节泛白,眼眸因痛苦而被顶得血红。 “若汐,不是这样的,这是我这个元帅的罪过。但两国和平乃是大势所趋,无论是我们大奕国,还是北沧国,都再也经不起战乱的摧残了!” 君墨泠急切地解释着,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痛楚。 “战王殿下,我们没有那么熟稔,请叫我全名。 是呀,你们一个个都心怀天下,为国为民,只有我执拗地钻在报仇的念头里,格局狭小。 但别忘了,北沧国是侵略者,他们带给我的伤痛,你们谁能真正理解?” 沈若汐声嘶力竭地吼道,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终于滴落。 “若汐。”君墨泠心痛道。 “你们一个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经历过我的遭遇,就统统把嘴闭上。 因为你们根本体会不到我的痛,我就算追到黄泉碧落,也要让淳于澈血债血偿!” 沈若汐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神决然,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我怎么可能体会不到,若汐,不管你现在如何想,我君墨泠发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我更渴望你好,更渴望你幸福快乐,远离一切伤痛。” 君墨泠的声音微微颤抖,饱含着浓浓深情。 沈若汐嘴角一翘,自嘲的笑容中满是凄楚:“你怎么可能体会得到!在萧家那两年,倘若没有发生那样的巨变,我一天都待不下去,我会在那令人窒息的环境中发疯。 可就是因为有了那场变故,我却甘之如饴,没有人比我更渴望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没有人比我更珍惜身边的人。 我想着只要自己努力,容忍,做个贤淑良德,遵循三从四德的后院妇人不难。 只要能有个家,我都不觉得委屈,然而,我就这样努力了,最终还是被残酷的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 君墨泠痛心疾首地道:“若汐,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失去了你的家人。” 沈若汐泪如决堤之水,哭得浑身颤抖,无法自控。 她悲切的声音颤抖着传来:“你别对我这般好,我会当真的。 我生来不祥,克父克母克兄,天生孤煞。 我以为娘亲可以为了我撑下去,她真的是我努力活下去过好日子的动力,可她也去陪父兄他们了,不要我了。 我表哥对我很好,我差一点冲动地要抓住他了,还好我克制住了,知道没有爱不能害了他。 君墨泠,我会抓住一切靠在我身边的温暖,我希望你远离我,也不要对我好,我怕你最后甩都甩不掉我。” 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湖面回荡,似乎要将积压在心头所有的委屈与痛苦,统统宣泄个干净,听得人心都碎成了渣渣。 那单薄的身影在湖面的微风中显得格外脆弱,君墨泠望着她,心疼得无法呼吸,只能不顾一切将人搂在他的怀里。 小船在湖心孤独地飘荡着,沈若汐泪如泉涌,满心的痛苦让她几近崩溃,“你放开我,离我远点!” 她奋力挣扎着,他抱上瘾了,难道不知道男女大防吗? 君墨泠却紧紧地摁住她,声音嘶哑而又饱含深情,“我抱一会儿,若汐,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沈若汐突然感到肩膀一阵湿润。 她瞪大眼睛,震惊得无法言喻。 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敢,平日里冷静克制,威严内敛,不可一世,权倾天下的战王君墨泠,竟然哭了? 这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地呆滞在原地,心头被震撼的“咚咚咚”跳得飞快,忘记了所有的反应。 好半晌,君墨泠才慢慢放开了她。 他抬眸,神色已恢复了冷静,仿佛刚才的冲动失态从未有过,“若汐,我们现在不能在湖心打转了,得想办法回岸了。” 沈若汐却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之中,久久未能回神。 他的表情如此镇定,若不是他眼中尚未散去的雾气,她真会以为,那滴落在她肩膀的泪水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看着我做什么?再不想办法回去,我们可能要喂鱼了,我不会划船,船只会原地打转。” 君墨泠一脸无辜地说道,那模样倒像是两个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若汐深吸了一口气,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淡淡道:“我会划船,我们死不了。” 君墨泠眉宇间顿时带上了笑意,“你看看我就说你是我的福星不是,遇到你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军队里的将士都说你是神,带给军营好运,以后不许说自己不详。” 此刻的他,眼眸含笑,里面那璀璨的光芒仿佛藏着整个星河,晃了人的眼睛。 沈若汐不禁有些好奇,那被胡子遮掩着的面容,究竟长成了怎样的绝世模样,才能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 “坐好了,堂堂战王油腔滑调的。”沈若汐故意嗔怪道,心中却泛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让她微微咬唇。 君墨泠见她恢复如初,心中那股憋闷之感总算消散了些,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然而,沈若汐并未搭理他,手中的桨在她的摆弄下如同玩物一般,看似未使多大力气,可小船却嗖嗖地往前窜去。 君墨泠望着这一幕,只觉稀奇不已,“若汐,你教教我划桨,方才我怎么摆弄都不得其法。” 沈若汐斜睨了他一眼,冷冷说道:“王爷,这若汐的称呼还是免了,免得让人误会我们关系过密,毕竟尊卑有别。” 君墨泠微微蹙起眉头,神色认真地说道:“若汐,你父亲乃是我的下属,更是我的良师益友,你的几位哥哥与我也是挚友,这声若汐如何就叫不得了?” “总归是不妥的。”沈若汐低垂着目光,神情淡淡,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君墨泠在心里微微叹息,而后说道:“以后私下里如此称呼便是,先让我瞧瞧这划桨到底有何诀窍?” 沈若汐深深吸了一口气,耐心解释道:“这划桨讲究的是巧劲,你刚才是不是用了蛮力?其实普通孩童都会的。” 言下之意,竟是说他连个普通孩童都不如! 君墨泠无奈地摁了摁眉心,说道:“我确实用了力道,那船就只在湖里打转,让我再试一试。” 他可是大奕国的天才人物,在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翘楚,是众多人心目中的偶像,就连那她那优秀出众的表哥都对他崇拜有加,此刻,他心里肯定是不服输的。 沈若汐将桨放置他的手里,指点,“像这样,这样……” 果不其然,是君墨泠刚才的力气用得太大了。 经过她的指点,他慢慢上了手,越划越快。 君墨泠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地看向沈若汐,那眼神仿佛在问,我不如孩童吗? 沈若汐的心头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她抬眸直视君墨泠,问道:“元帅,你刚才为什么哭?” 第65章 当替身了 君墨泠划桨的手猛地一顿,身体瞬间僵直,他转头看向沈若汐,目光温和却又带着一丝玩笑,“刨根问底,揭别人伤疤让人陷入尴尬,这并不可取,知道吗?” 沈若汐也感到奇怪,为何人人敬畏的战王,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奕国军营统帅,她在他面前竟毫无惧意。 而且,回忆过往,除了那次强硬地让她回京,不管她如何的失态与任性,他都未曾对她甩过一分脸色。 “你说呗,你是不是想起你父母了?”沈若汐眨着宛如清水洗过的通红眼眸,继续追问。 君墨泠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指节因用力而挣得发白,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不是父母,是想起她来,是我让她如你一般痛过,所以心中有愧,疼惜不已。” 一时间,气氛再度变得低沉压抑。 然而,沈若汐却忽然展颜一笑,“元帅,我真没想到您会是恋爱脑。” 君墨泠闻言,扫了她一眼,神色未变,“恋爱脑有何不可?” 沈若汐像是陷入了深思,认真分析起来,“这要是别人恋爱脑,我都能接受,可换成是您,我着实觉得不可思议,总觉得不应该呀!您是谁?您可是战无不胜、威名远扬的战王!”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普通人有的情感,我亦不会例外。 曾经,我真的觉得无法面对她,可如今想来,其实也并非难事,只因为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无人能及。” 君墨泠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永恒的誓言。 沈若汐顿时饶有兴趣地紧紧盯着他,“我突然特别好奇,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您给出如此高的评价,还让您这般痴迷。我以后一定要认识她。” 君墨泠的眼眸宛如一泓柔水般望向她。 又是那种饱含深情的眼神,沈若汐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感觉太怪异了,“元帅,我觉得我跟她肯定像,您以后看我,别透过我去想她好不好?也别动不动抱我,这不仅是对她的亵渎,更是对我的不尊重。” 君墨泠听了,不禁低笑出声,“小丫头,看你两眼又如何?” 她都已经十九岁了,被人叫做小丫头,感觉怪怪的。 可一想到他都二十五岁了,与自己的四哥五哥一般年纪,也没再抗议。 “元帅,我们收复峡关回京城后你告诉我她是谁好不好?我一定要认识她,跟她成为好友,你所喜欢的女子,认可的女子,肯定错不了。” 沈若汐目光灼灼地盯着君墨泠,满心期待。 君墨泠低头,嘴角轻轻勾起,眉眼之间尽是浓情蜜意。 “你不同意?”见君墨泠迟迟未答,沈若汐不由得皱起眉头,满脸的不高兴。 君墨泠这才抬眸,看向沈若汐,柔声说道:“同意,我肯定告诉你她是谁。你们不仅能成为朋友,说不上还是知己。” 听到君墨泠的回答,沈若汐这才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刚刚靠岸,弥二匆匆赶来,“噗通”一声跪地,一脸担忧,“主上,沈姑娘。” 刚才他俩一同去了湖心,弥二追来的时候都被吓傻了,赶紧四处找船。 然而,由于战事不断,连找一条船都极为艰难。 好在看到他俩上了小船,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没事了!”君墨泠神色冷峻地说道。 却见船夫蹲在地上哭,本来他还想找公道,此刻心凉了。 不用看,他们都是大人物,他惹不起,自己的船被拆了,他可能只能吃哑巴亏。 “弥二,赶紧给船夫一百两纹银。” 当弥二把银票递给船夫,船夫一脸错愕,不可置信。 “老伯是我的错,希望您能再买条船。” 沈若汐说完她冲君墨泠道:“我出来没带银子,回头还你。” 君墨泠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沈姑娘救了本帅的命,本帅需要给你多少银子?” 沈若汐想说,一码归一码,但想了想,不再矫情,“那行,不还了。” 船夫千恩万谢离开,风铭上前。 她比弥二到的晚点,但也看到了沈若汐跟君墨泠单独坐在一个小船上,孤男寡女的场景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而且,下了船的两人极其狼狈,裤脚和鞋子全湿了,沈若汐的鬓发凌乱,一只衣袖去了一半,露出半截青葱般细腻白皙的胳膊,眼睛赤红,像是刚刚哭过。 而向来一丝不苟的君墨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她见过两人最为狼狈的时刻。 “沈姑娘,您刚才这是?”风铭微微捏紧了手指,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和低沉。 沈若汐随意地拧了拧身上被湖水打湿的衣角,说道:“追淳于澈去了,他真是命硬,下一次不会如此好运,我们回!我换换衣服。” “是。”风铭应道,随后冲君墨泠施礼后,牵着踏雪跟沈若汐转身离开。 “主上,您没事!”弥二一脸担忧地问道。 君墨泠瞬间恢复往日的冷峻,说道:“本帅没事,回!”弥二领命,跟在君墨泠身后一同离开。 …… 元帅大帐内。 “元帅,您要关于淳于澈的所有资料。”翟文道。 “对,他的所有。”君墨泠坐在案前,目光坚定道。 “弥二已经去查了,我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怎么突然想查淳于澈了?”翟文紧皱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 君墨泠轻摁了摁眉心,神色略显疲惫,“战争已然结束,我们不可能长驱直入打到北沧的老巢。 如今两国欲求和平,那昏庸的北沧王必须更换,我得好好审视一下淳于澈此人究竟如何。” 翟文闻听此言,大惊失色,急声道:“啊!元帅,万万不可啊!不管淳于澈这个人究竟怎样,他都必须死。 您可千万别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北沧国谁来当国王咱们管不着,我们只要把他们撵出我国,护我国安稳无恙就行。 他可是柳州城战役的主将啊,别忘了沈家军整整两万人都覆灭在他手里。 就算是给沈家军一个交代,给沈姑娘一个交代,他也绝不能活!” 君墨泠目光深邃,缓缓说道:“老师,本帅心里都清楚。 但淳于澈似乎真的不同,今日在湖中,数百老弱妇孺拼力护着他。 倘若换成是淳于炽,恐怕迎接的只会是百姓愤怒投掷的石头,这便是差别所在。 而且我跟若汐在湖心险象环生,他还放了小船救了我俩,可见他并不希望战争。 长久以来,两国的战争早已让两国民众深陷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倘若北沧能有一位明君,使得两国得以永保和平,永远不再有战乱,这不正是我们奋勇作战的初衷吗?” 翟文此刻少见地恼了,情绪激动起来,“沈家军全军覆灭,元帅您当时都悲愤到啼血,为了杀他,您更是差点丢了性命。 若不是有沈姑娘舍命相救,想必元帅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 您这般内疚自责,如此不要命地收复失地,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给沈家军报仇,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们讨回公道吗? 如今您却要考虑放过淳于澈,这让那些亡魂如何安息?你如何给沈姑娘交代?您想过她的感受吗?” 第66章 承认沈若汐是心中所爱之人 君墨泠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老师,你说的对。 但本帅跟若汐本就是一路人,我们早就厌倦了这无休止的战争。 如果可能,她肯定想游遍山川大江,领略世间的万千美景,而绝非局限在某个小小的地方,宛如坐牢般失去自由。”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向往与无奈,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淳于澈不过就是个靶子。 这两国之间的战争,你死我活,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北沧王。 他在背后指使着这一切,却让别人来背锅。 你试想一下,若我不在她的身边,她能自由自在地游山玩水,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祥和宁静,那该有多好。 可倘若满目苍夷,处处都充满危险,她又怎能安心游玩?只有国家安定,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家才能安稳啊。” 翟文淡淡道:“你终于承认她就是你心目中的女子,是不是?” 君墨泠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神情落寞地回答:“老师,您不是都猜到了吗?” 翟文走上前,语重心长地劝道:“阿泠,听老师一句劝。 不管淳于澈是不是靶子,是不是身不由己,又或者有着什么难言的苦衷,这些都不是我们应当去考虑的范围。 全军上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截杀,就算他逃到北沧,我们也绝不能放过! 这不仅是沈姑娘的执念,更是众将军的心魔。我们考虑不了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只清楚那两万沈家军命丧他手,他必须以命偿命。 你要知道,你若放他一马,绝望的绝不单单是沈姑娘一人,全军上下都会人心惶惶,部队将会散成一盘沙。 你会受到质疑,甚至动摇军心。阿泠,不要去挑战这条底线,这份必杀淳于澈的执念是所有将士们共同的心声,绝不仅仅是沈姑娘一人的!” 君墨泠闻言,缓缓闭了闭眼睛,沉重地说道:“老师,您让我想一想,想一想……” 翟文痛心疾首,言词激烈道:“不用想,她怎么做你怎么做?你欠她的不是吗? 你想那么远做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她当下的心愿。 阿泠,若你真的爱她,就替她着想,她并非不伟大,而是无法做到伟大。 没人任何人有资格劝她大度,也包括你,都没资格,” 君墨泠宛如被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他缓缓抬眸,凝视着翟文,眼中满是感激与顿悟。 “阿泠,别替她做决定,别自以为这是为她好,她的决定错的也是对的。”翟文的语气严肃而坚定。 “老师。”君墨泠有些震惊看着翟文。 “老师是过来人,任何为她好,不如无条件的偏爱跟肯定她,可惜老师顿悟太晚,直到她死了,才痛苦绝望。 沈姑娘是少见的好女子,别人未必有她做的好,阿泠,老师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人品没得说……” 翟文的话还没说完,房门一响,弥二进来,他双手将一整理的文册双手递上,恭敬道:“主上,这是有关淳于澈的资料。” 君墨泠接过,毫不犹豫地随手将其撕得粉碎。 弥二瞪大眼睛,满心的震惊与不解,主子之前明明吩咐要收集有关淳于澈的一切,如今收集到了,怎么却亲手撕毁? 看着弥二一脸的震惊与疑惑,君墨泠平静地道:“以后不用再跟我说有关淳于澈的任何消息,你退下!” 弥二虽然满心疑问,但还是遵命退下。 看着弥二退出,君墨泠低声,“老师您继续说。” 翟文笑了笑,轻声道:“就是你太过执拗,你总想着牺牲,但你想过你就算牺牲了,不过就是图你自己的一点心安,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君墨泠目光幽深,心头触动太大,让他沉默。 翟文轻声道:“想什么时候让她知道?” 君墨泠的眼眸中瞬间溢出无尽的苦涩,“老师,你说我配吗?” 翟文第一次见到如此卑微的君墨泠,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疼惜,“你的意思,拿下峡关还要想着牺牲?” 君墨泠轻轻摇头,“我从未如此想过,我只觉得自己只配孤独终老,我心心念念让她幸福快乐,却让沈家军在我的手上灭亡,带给她巨大的痛苦,还说什么喜欢她?我只配在她眼前谢罪!” 翟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大声说道:“你以为你这样做,心安了,沈家军就能回来了吗? 你难道不怕她再找个李承逸,或者王承逸? 对你而言,最好的补偿就是守护在她身边,阿泠,不要当懦夫,她需要的不是你的谢罪,是能带给她幸福安逸的男人,一个家。” 君墨泠原本黯淡的眼神突然一亮,“老师,那我该怎么做?告诉她吗?” 翟文看着他,这样得君墨泠还真是陌生,“告诉也行,不告诉也无妨。纯粹的感情或许无需掺杂其他,等到水到渠成之时,她再知道也不迟。” “可她会喜欢我吗?”君墨泠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不确定和期待,仿佛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孩子,渴望着那一丝温暖的回应。 翟文努了努嘴,故意缓缓说道:“这个很难说啊,毕竟萧承逸那家伙长的还算不错,武功也是算出类拔萃,您若想得到沈姑娘的青睐,怕是有些难度。” 君墨泠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满脸的络腮胡子,不服气地说道:“他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本帅可比他好看多了!” 翟文心中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道:“好看倒在其次,其实元帅啊,属下倒是知晓有一个对你极其有利的途径。” 君墨泠一听,心头瞬间一喜,急切地问道:“老师,快说,是什么捷径?” 翟文目光深邃,缓缓道来:“陛下想纳沈姑娘进宫这并非什么秘密。 属下能看出来沈姑娘对此是不情愿的,可谁敢跟陛下争女人呢?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阿泠你不同,你敢!如今正值收复峡关之际,她必定忧心忡忡回京该怎么办?想必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拒绝陛下,您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君墨泠听着,眼睛越发明亮起来,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的活力,神采奕奕,激动地说道:“老师,多谢您的提点,本帅知道该如何做了。” 翟文看着君墨泠瞬间活血的君墨泠,心中满是欣慰。 他能从过往的阴霾中走出来,的确是不容易,沈家军的全军覆灭几乎把他压垮,他肉眼可见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忧郁阴沉,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死气沉沉的,现在终于有精神了,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 正在此时,房门再次发出一声轻响,一名探子匆匆而入,单腿跪地,抱拳行礼道:“启禀元帅,援军已经顺利驻扎在槟城外。 明天一早,萧前将军将带领众将领前来与元帅汇合。” 君墨泠眉宇瞬间阴沉,沉声道:“知道了,下去。” 探子领命退下,翟文却是轻笑一声,脸上满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似乎已经预见到接下来将会有一场精彩的好戏上演。 第67章 往事涌上心头 君墨泠神色冰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心不悦道:“老师,你那究竟是什么眼神?他们是过来打仗的!” 翟文却淡淡一笑,毫不退缩地反呛道:“前将军,从三品的职位啊!我可是听说陛下原本不想让他过来的,是他苦苦哀求才答应。我才不相信他仅仅是为了打仗而来。” 君墨泠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地盯着翟文。 翟文继续说道:“还有,陛下明明知晓他是沈姑娘的前夫,却破格升官让他过来援助,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往后怕是难喽!” “老师。”君墨泠提高了音量,出声警告。 翟文这才收起了那略带调侃的神情,一脸正色道:“这个萧承逸,我真是看走眼了。听说他与沈姑娘和离之后还纠缠不休。他此番前来,咱们得多加留意,总归是有好处的。” 君墨泠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坚决:“他无论怀有何种目的,都休想得逞!像若汐这般心善聪慧的女子,绝对不会再回头搭理这种渣男。” 翟文见君墨泠如此坚决,却又起了刺激他的心思:“可这事儿难说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这小子生得人模狗样,指不定会使些手段。” 君墨泠闻言,脸色瞬间一沉,眼神变得犀利无比:“老师,你很闲吗?几个军营大帐都巡视完了吗?本帅要不要再给你安排点活儿干!” 翟文赶忙摆手求饶:“天晚了,元帅就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属下这就告退。” 看着翟文匆匆离开的背影,君墨泠心头的郁闷依旧如阴霾般散不开。 若不是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他真想立刻找到萧承逸打上一架。 自己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宝贝,却被他肆意作贱,每每想到此处,他就恨不得将萧承逸狠狠揍一顿,让他死了那条心。 不知不觉中,君墨泠又将那小巧的盒子拿在了手中,本能地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记忆如潮水般涌出。 “大哥哥,你怎么了?”那清脆稚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我被蛇咬了,你快回家,这里危险。”他强忍着疼痛,试图让眼前的小姑娘赶紧离开这危险之地。 “我不怕,那些毒虫怕我才对,我帮你解毒。”小姑娘一脸的坚定,眼神中满是勇敢和善良。 清凉苦涩的药汁缓缓入口,不知名的药物被碾碎后轻轻敷在他的伤口处。 瞬间,一股清凉之感弥漫开来,浑身的沉重与痛楚竟逐渐消退,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去。 他的眼眸中透着格外的柔和,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荒僻之地?你的家人难道不担心吗?” “我是偷跑出来玩的,结果迷路啦,放心,我师父会找到我的,只是现在我又困又饿。”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娇憨。 他轻笑一声,“我这还有些吃的,给你,一会儿好好睡一觉。” “好!这两颗药丸给你,不仅能治病,还能逢凶化吉哟!”女孩眨着灵动的眼睛,将药丸递给他。 莫名不想推辞,他低声,“多谢!” 说完,他接过,小心翼翼地将药丸藏在胸口处,视若珍宝。 “好困,我先睡了。”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倦意。 “喂,你先别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急切地问道。 “好困,大哥哥你搂住我,暖和。”女孩软糯的声音传来,他的心瞬间柔成了一摊水,动作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那小小的一团,满身都是清冷好闻的药香,精致得宛如瓷娃娃。 他小心再小心,生怕碰坏了这稀世珍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困得也快睁不开眼了,却猛然听到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瞬间警觉,迅速掏出匕首,抬眸望去。 来人是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身白袍气质高冷,目光径直落在女孩身上,无视他紧张的表情,直接蹲在她身边,轻轻唤道:“丫头,醒来了。” 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声欢呼声响起,搂住自家师父的脖子,“师父,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 她师父的脸上恼怒与宠溺交织,“说过多少次了,山里危险,你怎么总是不听,又偷跑出来了。” 小丫头一阵心虚,却故意邀功道:“嘿嘿,师父,我今天没贪玩,救人了,救了一个长得好好看的大哥哥。” “以后不许出来玩。”师父的语气不容置疑。 眼看师父将她抱起,脚步匆匆,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他急了,追上前去,“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君墨泠,你住哪里?我去找你。” 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心头慌乱,踉跄着跟了过去,“小妹妹……” 那人却猛然顿住脚步,冷声说道:“王爷殿下,小徒已经被老朽点了睡穴,你别喊了。”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夜幕笼罩着大地,四周一片漆黑。 君墨泠脚步一滞,望着那匆匆远去的身影,即将消失,满心的失落与慌乱滋生,大声喊道:“前辈,小妹妹救了我的命,我得知道她是谁?也得找她报恩。”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渴望,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远远的清冷声音传来,“不必,小徒救人是她的本分,你俩身份差距太大,用不着认识,你的人在找你,告辞。” 语罢,他的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前辈留步……”他着急地喊道,不顾腿上有伤,疯狂追过去。 可回应他的,却是远处传来的“殿下,殿下,您在哪?”的呼喊声。 可此刻,他的心头没有任何因为被救而感到喜悦,无尽的失落感将他吞噬。 手下意识摸到胸口那带着他体温的药丸,在漆黑的夜幕暗暗发誓,“小妹妹,我一定要找到你!” 思绪骤停,他再次抚摸小盒子,嘴角上扬,眸中尽显温柔。 …… “沈姑娘,您跟战王?” 沈若汐的房间里,风铭试探着问道。 沈若汐微微睨了她一眼,“风姑娘想说什么?” 风铭神色不自然,但还是实话实话,“陛下那里还等属下带给他消息呢?” 她是真不怕自己呀!这都说,沈若汐不知道该气还是该乐。 她一阵无语,眉头轻蹙,“我跟战王清清白白,今天就是为了追淳于澈才在一起,我怎么做你就怎么说。家仇国恨还未完,我岂会在此时考虑自己的儿女情长。” “那属下就随便写写。” “随你。” 风铭突然道:“对了,萧将军跟宁军校要来了。” 沈若汐听闻,冷漠一笑,“他们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睡了。” “是!” 风铭退了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沈姑娘别看表面温温柔柔的,一瞪眼还真的有些吓人。 到底如何给陛下说呢? 沈姑娘现在在此真的挺好,不仅救了战王,还几乎是兵不血刃夺了槟城,确实了不起。 就这样给陛下说。 转天一大早,沈若汐刚起床,青柠便急匆匆地赶来,压低声音对她道:“沈姑娘,萧承逸跟宁贞儿已经到了,元帅让您过去。” 沈若汐蹙眉,满脸的不情愿,“他们来就来呗,叫我做什么?” “这是元帅军令。”青柠无奈道。 尽管心中不满,沈若汐还是应了声:“知道了。” 当她走进军中大帐,只见萧承逸跟宁贞儿还有几位将军已然在列。 她粗略扫了一眼,目光却在触及正中央坐着的男子时,惊得瞬间呆傻在原地。 第68章 见面都是冷嘲热讽 他将满脸的络腮胡子剃去,那张脸一经展露,竟令人瞠目结舌,难以用言语形容其俊美。 棱角分明的轮廓,仿佛是由刀斧精心雕刻而成,每一处线条都散发着冷峻与威严的气息。 剑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眼眸恰似寒星般璀璨夺目,然而其中蕴含的压迫感却让人望而却步,不敢与之直视。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紧抿着,整个人气质卓然。 沈若汐望着他,心头“咚”地一声,仿佛心跳都加快了一拍。他把胡子剃了,竟生得如此好看。 她心下疑惑,好好的,他为何突然有剃胡子这样的举动呢? “见过元帅。” 压下心头被惊艳到的反应,沈若汐恭敬施礼。 “沈军医不用多礼!这是援军的将领,认识一下。”君墨泠漫不经心道。 其实他心里还有有些别扭跟紧张的,萧承逸已有了新夫人,却还对沈若汐死缠烂打,他着实担心沈若汐会头脑不清,走回头路。 “军医?没听到若汐姐还有这个本事?贞儿见过姐姐。”宁贞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她清瘦了不少,显然身体尚未恢复完全。与之前的白莲花形象相比,此刻的她挑衅意味更浓。 “宁军校,我说过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你少套近乎,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因为我们不熟。”沈若汐毫不留情地冷笑回应。 宁贞儿脸上的羞愤之色一闪而过,她咬了咬牙,强颜讪笑道:“我们毕竟服侍过同一个男人,叫声姐姐不过分!若汐姐这个气量有些小了。” 沈若汐一挑眉,言语中满是讽刺:“宁军校,是你服侍的男人,我并没有服侍,我只知道你口中的我们同一个男子被我当破抹布丢了,若是你过来这里是找我沈若汐的晦气,我奉陪。” 萧承逸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冷声喝道:“贞儿,我们是来收复峡关的,废话少说。” 宁贞儿此刻气血上涌,怒不可遏地吼道:“你难道看不到是她一直在挤兑我、讽刺你吗?你这般心疼她,可人家领情吗?” 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掉了。 犹记得在擂台上他被沈若汐狠狠狂揍之后,似乎变好了,对自己嘘寒问暖,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只字不提沈若汐,与她再无任何关系,好好过他们夫妻的日子,于是,单纯的她又选择了相信。 然而,当听闻沈若汐去了边城,他再次变得失魂落魄,常常一个人出神发呆,别人跟他说话,他还得追问一遍。 这情形,让她气得肺都要炸了。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他在家恍恍惚惚了两日之后,居然跑去求皇上让他当援军统领。 没想到皇上竟然应允了。 她当时差点没被气到吐血,可最后转念一想,去边城也好,反正沈若汐也在那里,倒要让萧承逸好好看看,究竟谁更厉害? 她就不信了,自己身为一个穿越女,还斗不过一个古人。 可万万没想到,都到了这般地步,他竟然还帮着沈若汐,无视自己这个正牌夫人。 他既然如此放不下她,当初为何还要招惹自己! “你在胡说什么?”君墨泠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来,神情冷峻到了极点,“这是军中大帐,可不是菜市场!萧承逸,你若管不好你的夫人,那就由本帅来管!” 萧承逸和宁贞儿皆是心头猛地一跳。 说起来,宁贞儿还真有些惧怕君墨泠。 倒也不能说是纯粹的惧怕,只是从心底里看到他就会发怵。 总觉得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能够洞悉一切,只要在他身边,自己就仿佛无所遁形。 想当初,她最早是看好君墨泠的。 毕竟他身为军中统帅,又是权势滔天的战王。 只可惜,他太冷了,还没靠近身边就仿佛被冻住。 再加上萧承逸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崇拜,而且人长得也颇为不错,权衡之下,她这才将目光放到了萧承逸的身上。 “元帅,我们错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歉,可君墨泠心头的郁闷却怎么也散不去。 哪怕就像沈若汐所说的,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 但一想到她曾经冠上萧承逸夫人的头衔,他的心头就忍不住嫉妒泛酸。 那股酸意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怎么也无法平息。 君墨泠深深地定了定神,那冷峻的面庞仿若寒铁,冷酷的声音掷地有声:“既然援军已经抵达,此次本帅召集诸位将军前来,便是商讨这仗究竟该如何打?且要力求速战速决。” 言罢,他掀开模拟地形图,众人迅速围拢过来。 沈若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惭愧,暗自懊恼自己方才竟想歪了,他叫自己过来是为了谈正事的。 她忙摒弃一切杂念,凝心聚神,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地形图之上。 “峡关就在此处,这是其四周的地形,诸位说说,应当如何攻打?”君墨泠目光犀利,紧盯着地图问道。 “元帅,这里应是必经之路!”宁贞儿伸出手指,指向月峡谷,率先开口道。 君墨泠微微颔首,“不错,这是唯一一条通往峡关的必经之路,倘若敌军在此位置设下埋伏,我们的军队极有可能会被包饺子。” 宁贞儿将目光转向沈若汐,带着几分挑衅说道:“沈军医可有何高见?” 沈若汐嘴角轻轻一翘,眼中闪过一抹从容,“想必宁军校已然胸有成竹。” 宁贞儿脸上浮现出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那是自然。” 沈若汐神色淡淡,语气平静:“那我便洗耳恭听。” 宁贞儿抬眸,正巧对上君墨泠那冷峻却异常帅气的面容,一时间,她的心竟也有些乱了节拍。 在心底暗自叹息一声,深感可惜。 如此俊朗不凡的男子,却不近女色,冷酷无情,已然二十五岁却仍是光棍一条,想必是身体有恙。 宁贞儿定了定神,接着说道:“这个地方我们都知道,敌军肯定重点埋伏,所以必须将其连根拔起,我认为可用火攻。” 沈若汐不禁一蹙眉,立刻反驳道:“用火攻?这可是山林地带,火势一旦蔓延,难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听闻,皆陷入沉思,一时间气氛凝重。 君墨泠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在斟酌权衡。 “元帅,末将认为沈军医所言不无道理,山林用火,风险极大。”一位老将站出来说道。 “但若不用火攻,又怎么可能靠近峡关?正常的伏击,得牺牲多少将士?”宁贞儿据理力争。 沈若汐冷笑,“水火无情,一旦控制不住,说不上引火烧身,绝对不可取,我倒是有一计。” 第69章 分析的头头是道 君墨泠深知沈若汐极具头脑,忙道:“你说。” “这个等下我单独给你说。”沈若汐回应道。 宁贞儿却在此时突然笑了起来,阴阳怪气道:“沈军医,你莫不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故意想出风头这样说的?如果不是,那为何不敢当着众将军的面说呢?” 沈若汐轻蔑一笑,神色中满是不屑,“怕人多口杂,走漏风声。” 说完还故意看了宁贞儿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了一个白痴。 宁贞儿被她这一眼看得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冷笑一声,“没有就没有,还找借口。” 沈若汐尚未反驳,萧承逸便低声说道:“沈军医,战场不是女子后院,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赶紧回京去!” “你为什么不回京?”沈若汐目光直直地盯着萧承逸。 “你是弱女子。”萧承逸一脸严肃。 “把你揍成猪头脸的弱女子?”沈若汐一脸的不屑,“手下败将还是在我眼前少说话。” 笑得最大声的就是许霁跟裴轩,众将军想笑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萧承逸被人揭了短,瞬间恼怒不已,“我是为你好,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用,消受不起,你我没有任何关系,还请萧将军自重。”沈若汐的话语冰冷而决绝。 萧承逸手指捏紧,脸上青筋暴起。 许霁跟裴轩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瞬间将沈若汐放置两个人的身后,大帐内瞬间剑拔弩张,气氛凝重。 君墨泠见此情形,冷冷道:“像什么样子!” 许霁跟裴轩瞪了萧承逸一眼退下,君墨泠淡淡冲萧承逸道:“萧将军,你们刚到,还是先吃饭,晚点再商议。” “是。”萧承逸强压下怒火。 援军来的将士陆续出去,众将军也纷纷告退,大帐就剩君墨泠跟翟文。 “沈军医,说!”君墨泠迫不及待。 沈若汐从身上掏出一瓷瓶晃了晃,“这个。” “啊?”君墨泠傻眼,一脸的疑惑与不解。 沈若汐神色严肃,缓缓说道:“虽然手段有些卑鄙,但兵不厌诈,只能用非常手段。 只要他们失去了反抗能力,我们军队就可以从月峡谷过去了。其实难的是这里。” 君墨泠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她的手指指向模拟图上的吊桥,斩钉截铁地说道:“元帅,此处吊桥至关重要。 若无人切断吊桥绳索,我们必将被阻拦在护关河外。 要知道峡关地势高耸,敌人居高临下,倘若绳索不断,我方定会死伤惨重。” 这个君墨泠清楚,必须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砍断吊桥上的绳索,一旦他们将吊桥摧毁,他们想拿下峡关不容易。 “这个本帅晓得,还有能?” 她的手指指向峡关的关口处,语气愈发凝重:“这里乃是峡关的最关键所在,我方人员攻打此关口,战况必定万分惨烈。 但倘若能有人从内部将关口打开,实现里应外合之策,那我方的损失必然能够大幅减少。 此战是我们能否收复失地的关键,更是生死存亡,容不得丝毫疏忽!” 君墨泠频频点头,“峡关里有我们的人,老师,此事你去办,让他们无论如何从里面把关口门打开。” 翟文郑重地点头应下。 沈若汐突然开口道:“我也已经联系了我师姐,以信号为主,届时她会想办法给我们开关口大门,如此一来,他们在里面也能有个照应。” 君墨泠闻此,面上不禁一喜。 然而,还未等这喜色完全展露,沈若汐紧接着又道:“吊桥的绳索由我来砍,我轻功还可以,他们定然不会察觉。” 君墨泠闻言,眼眸瞬间一冷,坚决道:“不行,这太危险!” 他的目光强势霸道,像是不容任何人触碰的禁地。 “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吗?”沈若汐直视着君墨泠,眼神坚定而清澈。 君墨泠沉默了,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 他深知此刻的决定关乎着整个战局,可又怎能忍心让她去涉险。 翟文在一旁低声说道:“我们正面进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必然不会察觉我们的真正企图。 而砍吊桥上绳索这一任务,恐怕真的只有沈军医可行! 她武功高强,弥二更是见识过她那惊人的水上漂功夫,在军中无人能与之相比,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君墨泠的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着他内心的极度纠结。 翟文见状,再次低声劝道:“元帅,沈军医说的在理,战场之上只有最佳战绩和最合适人选,绝不能因为私人感情而意气用事,否则会贻误战机,让整个军队陷入被动。元帅,就这么定了。” 君墨泠依旧沉默不语,他望着沈若汐那坚定无畏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她的决心,也明白这是为了胜利必须做出的抉择。 最终,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目光幽深,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好,但你一定要万分小心,我会派最好的弓弩手保护你。” 沈若汐差点被他深邃的黑眸看得失神,忙道:“是!” 心里道:“自己到底跟他心里的女人有多像?这样深情的眼神,她真的快招架不住了。” “行,晚上我们再最后确定如何分兵,你先回去休息!” 沈若汐施礼离开。 以下是为您优化润色后的文案: 刚踏出房门,沈若汐便是一愣,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女子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沈若汐嘴角轻蔑地一勾,视若无睹,径直迈步离开。 “沈若汐。”宁贞儿出声叫住了她。 沈若汐眉头紧蹙,停下脚步,冷冷说道:“宁军校有事?” 宁贞儿走到她身旁,望着她那依旧倾国倾城的容颜,强忍着满心的嫉妒道:“我们谈谈。” 沈若汐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我实在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言罢,转身欲走。 宁贞儿突然说道:“沈若汐,你莫非是怕了我?” “真是笑话,如今到底是谁怕谁?”沈若汐毫不留情地回击。 “那你为何要走?我又不会对你怎样,只是有些事情,我认为我们确实需要讲明白。”宁贞儿大声道。 第70章 不厌其烦 沈若汐满心只盼着与她这对夫妻毫无瓜葛,他们就如同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实在令人厌烦至极。 可倘若能把话彻底说清楚,倒也并非不可一试。 “行,你说!”沈若汐一脸冷漠,淡淡地回应道。 宁贞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半晌之后,才咬着牙开口:“沈若汐,不论你耍何种手段,都是徒劳的,如今萧承逸乃是我的夫君。” 沈若汐在心底痴痴地冷笑一声,只觉此人愚笨得无可救药。 她神色淡淡,语气平静却坚定:“宁军校,你究竟在惧怕什么?我沈若汐能向陛下求得圣旨和离,便足以表明,我与萧承逸之间再无半点关系。 你若还有脑子,就该去管管你的夫君!你们夫妻二人,一个接一个,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纠缠不休不说,竟还能倒打一耙。真不知你是如何有脸说出这番话来的!” 宁贞儿的脸上一阵发麻,她并非傻子,自然清楚是萧承逸放不下过去。 然而,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明明沈若汐与萧承逸已然和离,且彼此毫无感情,可沈若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让萧承逸如此魂不守舍,终日如同丢了魂魄一般。 在面对丈夫的不忠时,女人往往下意识地认为是其他女人的过错,极少会怪罪到自家男人身上,宁贞儿亦未能免俗。 总觉得像是沈若汐施了妖法,她如此自负,当然不会认为是她没守住萧承逸。 “那你又为何跑到边城来?你心里清楚,我便是在这里与夫君心心相印。 你不过是妄图效仿我奋勇杀敌,以此来吸引他的注意,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宁贞儿强词夺理,目光中满是质问与嫉妒。 沈若汐像是看疯子一般扫了宁贞儿一眼,话语中没有丝毫留情,“蠢货!你家萧承逸的脸还真是大得离谱!为了他我学你?宁贞儿,你不去做编剧可真是屈才了,世间怎会有你这般无理取闹、胡言乱语之人。 我来边城在前,是你们阴魂不散,我未卜先知你们要来吗?不可理喻!” 言罢,沈若汐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决然转身。 宁贞儿毫不犹豫地先一步挡在沈若汐眼前,阻止她的离开。 她面容冷峻,声音冰冷地说道:“沈若汐,不论你怀着何种目的,你的如意算盘都打错了。 此次峡关之战,我定会让你亲眼瞧瞧,我是如何立下赫赫战功的!也让你明白,你我之间究竟谁强谁弱!” 沈若汐闻言,嘲讽地笑了笑,“宁贞儿,你是不是没了萧承逸就活不下去了呀!” 宁贞儿的脸色瞬间大变,嘴唇被咬得泛起血色,那羞愤的模样让她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沈若汐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原本我对你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主要是像萧承逸这样的人,就算没有你宁贞儿,也会有刘贞儿、王贞儿之流前赴后继。 关键是他根本就不靠谱。而且,我一直觉得你挺有头脑的,怎么就偏偏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在我心里,萧承逸就是块破抹布,我沾上了都觉得晦气,也只有你把他当宝贝。 别再头脑发热了,我既然扔了,就断没有回收破烂的习惯,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 还有,我不会跟你比,我就是我沈若汐,如今国难当头,还是少些恋爱脑为好。” 说完这番话,沈若汐迈着坚定的步伐转身离开。 将近五月,天气愈发炎热,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照在身上,黏糊糊热的难受。 宁贞儿的手指紧紧捏紧,神情复杂,令人难以捉摸。 好半天她心头暗暗冷哼,“沈若汐,你少挑拨离间,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说得倒是好听!” “贞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断喝猛地打断了宁贞儿的思绪,她缓缓抬眸,入眼的是萧承逸满脸不悦的脸。 宁贞儿的心莫名一沉,她抬眸看向萧承逸,嘲讽地说道:“夫君,她还没走远呢,你抬眸便能看到了。” 萧承逸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眸望去,果然看到沈若汐已经走到墙角处,一截青色的衣衫在拐角处一闪而过,那娇俏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目光瞬间有些失神,思绪似乎也随着那离去的身影飘远。 宁贞儿望着眼前毫不掩饰对沈若汐眷恋的萧承逸,心中酸涩如潮,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痛楚说道:“萧承逸,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若心中还念着她,大不了给我一纸休书,何必如此这般,你如今这副模样又是做给谁看?你要将我置于何地!” 萧承逸的火气似乎瞬间被点燃,烧得愈发旺盛。 “宁贞儿,我早就说过,我会与你好好过日子,你为何还要去找她?你到底跟她讲了些什么?我警告你,不许再去招惹她!” 宁贞儿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虽是天气炎热,可她的后脊背却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衣衫被浸湿,而她的心更是如坠冰窖,寒气逼人,冷得她不住地颤抖。 此刻,她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彻底歇斯底里起来。 “萧承逸,你瞧瞧你如今这副鬼样子,后悔了是不是?早之前你干什么去了!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与她只见了两面就成亲了,是谁言之凿凿地说对她毫无感情,又是谁先招惹谁的?你这个混蛋!你曾经的承诺难道都喂了狗吗!” 萧承逸被宁贞儿这般直接戳破了脸皮,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恼怒羞愤。 他猛地一甩衣袖,怒喝道:“不可理喻!你是不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你也不先看看你自己如今变成了什么鬼样子!这还是原来的你吗?” 说完,萧承逸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只留下宁贞儿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浑身不住地发抖。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满心的委屈与不解。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她不应该是大女主吗?全古代的男人不应该都倾心于她吗? 可如今,连一个从三品的将军都无法掌控。 她不禁在心中反复质问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71章 争锋相对 沈若汐的八卦在军营之中从未停歇,她与萧承逸和离的消息早已传遍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当沈若汐返回自己的屋子时,瞬间便察觉到气氛的异样。 尤其是青柠,看见她在沈若汐坐下后,水和点心一股脑地往她身边放,那殷勤的模样,让沈若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 “你这是做什么?晃得我头晕目眩的。”沈若汐蹙眉无奈说道。 青柠小心翼翼地坐下,试探着问道:“那个萧将军” 沈若汐神色一冷,断然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吗?和离书是我恳请陛下下旨的,如今,他于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最好能离我远远的,别乱想,他左右不了我半分情绪。” 此时,风铭走了过来,提议道:“那我们回京城呗,远远地避开他多好,省得心烦。” 难得青柠也与风铭站在同一条战线,赶忙说道:“我也同意,现在就剩下峡关了,以元帅的智谋和部署,攻克它只是早晚的事。” 沈若汐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铿锵有力:“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能带父兄叔伯以及二万沈家军的英灵回家。 如今峡关未破,他们定然不愿意回京。我若此时离开,岂不是白跑一趟! 我定要亲眼目睹我们的将士拿下峡关,而后带回亲人们的亡灵。别说是萧承逸和宁贞儿,任谁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听她的话,青柠跟风铭莫名有些心酸,风铭突然豪气道:“属下肯定会跟沈姑娘并肩作战,夺回峡关。” 青柠也不甘示弱,急忙表态:“属下也是。” 沈若汐看着两个年轻飒爽的面孔,欣慰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弓弩,说道:“我要去趟弓弩营,有些改动想跟郑都蔚说一说。” “我们也一起过去!”风铭提议道。 沈若汐没有表示反对,三人便一同朝着弓弩营走去。 当三个人抵达之时,沈若汐的目光瞬间被与郑都蔚并肩而立的宁贞儿所吸引,眉头一蹙,心中不禁暗叹: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能遇到! 而宁贞儿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儿碰到沈若汐,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率先开口道:“沈军医不守着伤员,怎么跑到弓弩营来了?莫不是又想在此处出出风头?” 青柠一听这话,顿时恼怒不已,“你算个什么东西!出风头?有救了元帅的命更出风头的事吗?还有几乎兵不血刃收复槟城,这些你能做到吗?” 宁贞儿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第一次在军营中受到这样的侮辱,怒目圆睁道:“没有我制造的弓弩,你们以为能那么容易收复失地? 至于救元帅和拿下槟城,那是因为我不在,若我在,元帅根本不用涉险!拿下槟城更容易!” “还真是大言不惭!风大不怕闪了舌头!”青柠气得胸脯起伏,正要继续反驳,却被沈若汐伸手摁住。 “都是为了夺回峡关,在此少打嘴仗。”沈若汐的声音清冷冲青柠道。 青柠狠狠瞪了宁贞儿一眼,不忿闭嘴。 沈若汐的目光冷冷扫过宁贞儿,说道,“我是来找郑都蔚的,可不是来找你的!还请宁军校让一下。” 宁贞儿还未来得及开口回应,就感觉身体被猛地撞了一下,原来是郑都蔚毫不留情地撇开她,径直走到了沈若汐的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沈军医,你来了。” 沈若汐礼貌地微微颔首,“我想说说这个弓弩改进的事情。” “快,坐。”郑都蔚连忙热情地招呼着。 “多谢。”沈若汐道谢后,从容地坐下。 宁贞儿被郑都蔚这一撞,胳膊隐隐作痛,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郑都蔚,你是不是忘记了,弓弩可是我制图制作出来的,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都蔚脸上依旧带着那看似和善实则虚假的笑,“宁军校,沈军医肯定有更好的主意,你有所不知,她可是我们军营的福星,万万不可怠慢。” 宁贞儿气得浑身发颤,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差一点就怒不可遏地脱口而出:“她不能被怠慢,难道你就能够这样轻慢于我!” 然而,她终究还是强压下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只是狠狠地瞪向沈若汐,那眼神仿佛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之前众人对她都是毕恭毕敬,可自从沈若汐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样。 她满心的愤懑与不甘,却不知军营中大多将士皆为人正派。 她宁贞儿就算再厉害又能如何?去勾搭别人的夫君,尚未有名分便怀有身孕,这样的行径,谁又能看得起她? 更何况,沈若汐可是忠义侯唯一的血脉。 而且她刚到军营,就给这里带来了好运,更是从死人堆里救出了两名士兵,众人对她早已是崇拜至极! 宁贞儿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雨来,心中愤愤不平地想着,沈若汐之所以被众人看重,不过是仗着她的父兄罢了。 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战场上压沈若汐一头,好让众人瞧瞧,到底谁才有真本事! 尽管心头满是不甘,她还是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恶气。 而另一边,沈若汐却仿若未觉宁贞儿那能杀人般的目光,目光平静如水地看着郑都蔚,缓声道:“郑都蔚,我看了这个弓弩,的确比弓箭更便捷,且杀伤力更大……” 宁贞儿听到这话,心头不禁洋洋自得起来。 这弓弩可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经过她的稍微改良,若运用到战场上,定能大杀四方。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制造的。”宁贞儿一副尾巴翘上天的表情。 沈若汐视若无睹,淡淡冲郑都蔚道:“但经过我查看,还是有不少弊端的,若是更加小巧,直接挂于臂膀,更会减少我们士兵的损失。” 宁贞儿直接就恼了,“沈若汐,你想出风头不看看场合吗?这是军营,你为了打败我真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好强心会害了众将士!” 第72章 自我怀疑 沈若汐简直被气笑了,她盯着宁贞儿,声音满是嘲讽道:“宁贞儿,你到底是得失心疯了还是脑子有泡?我为了出风头?如今大战在即,难道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你别那么狭隘行不行?” 宁贞儿却一脸笃定,极为自信地说道:“我这个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改良的!若你没有那个心思就别白费力气尝试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状态。” “宁贞儿,谦虚是美德,之前的弓弩弦不够有韧性,拉力也远远不够,这个机位用弹簧会更好,我来给你看看我改良的,然后再说话。” 沈若汐一边说着,一边拿下手里的弓弩,其大小比宁贞儿所做的还要小上一些。 郑都蔚在一旁看着,莫名就觉得沈若汐手中的弓弩更为精良。 “我们出去。”郑都蔚提议道。 几个人一同走出,只见沈若汐将箭矢发射出去,箭矢瞬间直入树木之中,其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距离之远,显然绝非之前的弓弩所能比拟。 宁贞儿看到这一幕,猛然咬住了嘴唇,心头一阵狂跳。 难道沈若汐也是穿越过来的?否则她怎么会知道用弹簧能让拉力更强? 宁贞儿原本一心想把沈若汐比下去,好让萧承逸对自己刮目相看,让他明白他没有选错人,从而对自己死心塌地。 可此刻,她却发现沈若汐懂得比自己还多,难道她真的不是个绣花枕头? 难道之前不是萧承逸让着她,而是她靠真本事打赢了萧承逸,还把他揍得很惨? 这一连串的想法在宁贞儿脑海中盘旋,让她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她在心中不停地呐喊。 宁贞儿真的有些慌了,她的脸色变得煞白。 她曾发誓,不管以后她跟萧承逸结果如何,也要让萧承逸知道,她比沈若汐强太多了! “沈军医,你神了,只是时间有些紧迫,属下这就安排他们赶工,能做多少做多少。”郑都蔚满脸兴奋与敬佩。 “行,这次我们一定要团结一心收复峡关。”沈若汐目光坚定,语气铿锵有力,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势。 宁贞儿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她突然间像是换了个人,不再那般张狂,往昔的自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想起这段时间所经历的种种遭遇,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难道自己并非是那所谓的天选大女主?难道自己并非无所不能,并非只需动动手指就能随心所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难道自己其实也不过是这茫茫人海中普普通通的一员? 面对宁贞儿,让沈若汐一刻也不愿多做停留。 只因他们夫妻二人,一个比一个令人厌烦,难缠至极。 沈若汐冲着郑都蔚微微颔首,说道:“我先回了。” 要想出其不意地将护关河吊桥的绳索砍断,绝非易事。 沈若汐深知此事,她必须早早做好筹划,以确保能够万无一失。 郑都蔚对沈若汐的敬佩之情可谓是溢于言表,他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沈军医慢走。” 沈若汐带着她的人转身离去。 原本,她还担心宁贞儿会不知好歹地胡搅蛮缠,缠着她说些愚蠢至极的话语。 然而,现在的宁贞儿却好似遭受了沉重的打击,面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攥着,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沈若汐心头嗤笑,就应该多给她一些这样的打击,好让她明白,这世上能人辈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望着沈若汐渐行渐远的身影,宁贞儿也向郑都蔚告辞。 相比起郑都蔚对沈若汐的毕恭毕敬,对待她时就显得敷衍了许多,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宁军校请。” 想着郑都蔚对她们二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宁贞儿在离去的路上,心情沉重,脚步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她一边缓缓前行,一边开始正式地审视起自己所处的位置。 那些曾经遭遇的不顺,那些接二连三的挫折,难道真的不是上天故意给她设置的考验与坎坷,而是因为自己本就是个平凡无奇的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女主光环加身? 所以,才会在感情与事业上双双遭遇困境,处处碰壁? 而那义无反顾地与萧承逸和离的沈若汐,却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能压她一头,处处都比她强出许多。 在沈若汐的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滑稽的跳梁小丑,过往所坚持的一切,所走的方向,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但很快,宁贞儿调节好自己,不会的,书中哪个穿越女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她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古代女子,她肯定比她强。 这次收复峡关,她不仅要将沈若汐踩在脚底,也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沈若汐回去之后,表情严肃,仔细地将自己的铠甲整理妥当,那每一片甲胄都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她手中的龙吟剑被反复擦拭,剑身映照出她坚毅的面容。 冷霜被她小心翼翼地别在靴子边,仿佛随时准备在战斗中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这凝重的气氛感染了整个屋子,青柠和风铭也在外屋各自做着准备。 青柠抬眼看向风铭,神色冷淡地问道:“你也要去战场?” 她对风铭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 风铭头也未抬,专注地擦拭着自己手里的宝剑,随口应道:“当然。” 青柠冷哼一声:“你不回京掺和什么?” 风铭的脸瞬间一沉,眉头紧皱:“青柠姑娘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是大奕国的人一般?” 青柠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只是这笑中满是嘲讽:“主要你跟我不一样。” 风铭瞪大了眼睛,恼怒地追问:“你我有什么不一样?” 青柠依旧淡笑着,只是那话语却如利箭般尖锐:“我是为了自家姑娘,心甘情愿陪她出生入死。 而你,是为了你的主子,这能一样吗?明天上了战场,你还是保护好自己!” 风铭闻言,身子猛然怔住,握着宝剑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青柠却像是心情不错,不再理会风铭,自顾自地说道:“姑娘可不能没有我,我去准备了。” 说完,她转身走进里屋。 风铭呆立原地,手依旧捏得死紧。 青柠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他不得不承认,沈姑娘跟青柠总是谈笑风生,相处融洽,而面对自己时,却总是显得疏远客套。难道真的如同青柠所说?可这心里…… 惊觉自己思绪跑偏的风铭猛地摇头,在心中告诫自己:她本就是陛下的暗卫,为主尽忠乃是职责所在,怎能因青柠的几句话就动摇了心智?差点就被青柠带偏了方向。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专注于手中的宝剑,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最后的准备。 …… 兵贵神速,在做了充分的安排之后,大军终于起拔攻到了峡关。 第73章 宁贞儿插上一脚 北沧国镇守峡关的将士,一直紧盯着君墨泠大军那边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身为北沧国主帅的淳于冥炎,此刻心情尤为焦虑。 他深知,峡关乃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所在,一旦失守,北沧国便将彻底溃败。 然而,倘若能够成功守住,与对方形成拉锯之势,那么凭借大奕国的国力,必然消耗不起,最终胜利必将属于北沧。 只是,眼下他们的兵力相较君墨泠的大军,足足少了十万之众。 如此情景,他们只能选择严防死守,竭力将君墨泠的大军阻拦在护关河之外。 “君墨泠如今到了何处?”淳于冥炎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 探子刚一进来,便被这凌厉的问话震住,忙不迭地回道:“已经快到月峡谷了。” 淳于冥炎的嘴角噙着一抹狰狞的冷笑,在他看来,大奕的军队只要经过月峡谷,那必将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因为他们几乎将所有的炸药都精心埋在了峡谷之内,只等君墨泠的军队踏入这死亡陷阱。 “再去探!”淳于冥炎厉声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满脸的惊恐与慌乱:“主帅,大事不妙了,我们埋伏在月峡谷上面的将士全部被俘。” 淳于冥炎只觉脑袋“嗡”地一声,仿佛瞬间被重锤击中,手足冰冷,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报,君墨泠的军队已经到了护关河外只有三里地了!” 淳于冥炎的腿几乎要软了,他咬牙将脊背挺直,嘴角再度勾起嗜血的冷笑,他的眼神中透着决绝与疯狂:“告诉全体将士,迎战!誓与君墨泠决一死战。” 众将军,气势磅礴喊了一声“是!” 事到如今,已无他法,唯有硬拼一战。 好在峡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君墨泠想要轻易攻克,绝非易事。 两军对垒,现场弥漫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沈若汐此时女扮男装,身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素色劲装,扎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身影如风,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护关河内。 一直到沈若汐离开,君墨泠的心都在疯狂跳动,冷汗顺着头盔不停地往下流淌。 他很清楚,若是沈若汐有事,他不仅仅跟她一起死那么简单,还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以后史书可能都在唾骂他。 但他深知此刻责任重大,哪怕再担心也得强自镇定,目光远远地注视着对面的淳于冥炎,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战场上,风声呼啸,旌旗飘扬。 双方将士剑拔弩张,紧张的气氛仿佛能将空气凝固。 大战一触即发。 “淳于冥炎,你侵犯我国领土,挑起两国战争,罪不可恕,若现在幡然醒悟,还回我国的领土,本帅可以饶你不死!” 君墨泠那铿锵有力的声音远远传了过去,响彻在这紧张的战场之上。 淳于冥炎冷笑一声,“君墨泠,自古成王败寇,少废话,有本事论个输赢!打什么嘴仗。”他的眼神中满是挑衅与决绝。 君墨泠心里明白,自己不能往护关河看,但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瞥了一眼。 沈若汐水性极佳,在水中犹如灵动的鱼儿,很快便游到了吊桥处。 此刻最令人担忧的便是站在高处的哨岗,一旦被他们察觉,采取应对措施,她不仅有危险,再想砍断吊桥上的绳索可就难如登天了。 所以,她刚一露头,便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冲了上去。 在对方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她已经飞身上了哨卡,手起剑落,寒光一闪,眼前的两个士兵便已应身倒地。 北沧的士兵们万万没想到竟有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冲到他们的阵营之中,还没等他们去报信,沈若汐手中的迷药已然出手。 刹那间,对方士兵还未来得及反抗,便纷纷倒地不起。 沈若汐不再理会这些失去战斗力的士兵,飞身朝着吊桥疾掠而去。 她的身体轻盈得宛如飞燕,速度之快仿若鬼魅,眨眼间便已到达二丈多高的吊桥下。 大奕国保护她的弓弩手们全部严阵以待,目光紧紧锁定着她的身影,只要她有任何意外发生,便能在第一时间发出箭矢,保护她安全撤离。 因为沈若汐施展轻功的路线很隐蔽,北沧国那边没有察觉,但对面的萧承逸发现了她。 瞬间,他只觉得浑身发冷,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了。 战场上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连空气都要凝结。 萧承逸身侧的宁贞儿起初并未留意到沈若汐从护关河悄然潜入敌对阵营,试图砍断吊桥的铁锁。 彼时,她只觉身旁的萧承逸不大对劲,就连其胯下的战马都显得躁动难安。 她顺着萧承逸那满含忧虑的目光望去,这才惊见那抹素色的身影在城墙上敏捷穿梭,且已快要接近那至关重要的吊桥上了。 宁贞儿平生第一次目睹轻功如此超凡的沈若汐,那身姿优美而飒爽,令人惊叹。 然而此刻,她根本无暇去嫉妒萧承逸对沈若汐的关切反应,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这个战功决不能让沈若汐夺去。 倘若真让沈若汐立下此功,那自己在萧承逸心中怕是永远也比不过她,更无法牢牢拴住萧承逸的心了。 所以,这个战功她必须要抢。 于是,宁贞儿心一横,脚尖猛地一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向着吊桥的方向疾速掠去。 “贞儿,回来!”萧承逸心急如焚地大喊。 可宁贞儿却仿若未闻,她的轻功亦颇为不俗,不多时便飞掠到了对岸。 然而,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引起了北沧士兵的注意。 刹那间,北沧的队伍陷入一片混乱。 “主帅,不好了,他们这是要砍断吊桥的铁锁!”一名士兵惊慌失措地喊道。 淳于冥炎闻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女子正朝着吊桥飞速掠来。 再定睛一瞧,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已然有人登上了吊桥。 倘若吊桥的铁锁被砍断,吊桥轰然落下,他们将难以阻挡大奕国的大军汹涌压来,峡关必定失守。 “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们!”淳于冥炎脸色阴沉,冷酷地下达命令。 一时间,弓弦之声铮铮作响,利箭如飞蝗般朝着沈若汐和宁贞儿射去。 第74章 都选择保护沈若汐 沈若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此小心翼翼地隐藏,竟还是被北沧国士兵发现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来不及有过多的思考,娇躯骤然拔高,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向着吊桥攀去,躲避密集的箭矢。 那边负责保护她的士兵,反应亦是极为迅速,毫不犹豫地向着敌方发射出密集的箭矢。 宁贞儿的轻功虽说还算不错,然而她毕竟小产之后尚未得到充分的休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如蝗利箭,心中不免有些慌神。 就在这一愣神的瞬间,一支冷箭直直地射中了她的胳膊,剧痛袭来,她身形一晃,差点就从城墙上跌落下去。 好在她及时稳住身形,调整姿态,加之大奕国的士兵也向北沧国回射箭矢,这才让她得以有片刻的喘息之机。 此刻的她,人已躲在了城墙边,勉强寻到了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 因为沈若汐几乎就要到达吊桥上,只要砍断那铁锁,大奕国的军队便能冲破眼前的屏障长驱直入。 所以,北沧国的士兵此刻全力以赴地想要击杀沈若汐。 一时间,冷箭如暴雨般纷纷朝着沈若汐射去,众多北沧士兵也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那边,君墨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大声喝道:“所有将士听令,吊桥一落,迅速出击!” 话音刚落,他竟突然从战马上腾空而起,毫不犹豫地直接朝着沈若汐所在的方向扑去。 “元帅!”众人不禁惊呼出声。 翟文心中清楚,此刻谁也无法阻止君墨泠去救沈若汐,于是他迅速冷静地发令,“许霁,关旗哲、刘乾,保护元帅,弓箭手射!” 三个人闻言,也都毫不犹豫地飞身跟了过去。 萧承逸的目光自始至终紧紧跟随着沈若汐,见此情景,他突然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宁贞儿躲在墙角,只要稍微一动,胳膊上的伤口便疼得钻心刺骨。 她咬着牙,将那深深扎入肉中的箭矢猛地拔出,鲜血喷出,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胳膊包扎好,刚一抬头,便发现萧承逸朝着这边飞掠而来。 这一发现,让她心中几乎喜极而泣。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终究还是在乎她的。 但就在那一瞬间,宁贞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萧承逸的目光,竟全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直直地冲着沈若汐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盆冰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寒意直透骨髓。 那边,君墨泠已然踏上了晃晃悠悠吊起来的吊桥。 沈若汐手中的龙吟剑寒光闪烁,削铁如泥,她卯足了劲狠狠朝铁锁砍去。 宝剑与铁锁激烈相碰,发出清脆而尖锐的声响。 一侧的铁锁瞬间断裂,然而还未等她来得及砍向另一边,便敏锐地感受到一股锐利无比的刀气扑面而来,她的身形迅速闪躲。 由于落脚之处狭窄,加之身体半凌空,下一刀转瞬即至,直直地逼到眼前。 沈若汐瞬间汗毛倒竖,此刻宝剑迎上去似乎已来不及,眼看那大刀就要朝着她的胸口狠狠砍来。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她整个人被猛地拥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紧接着便是兵刃剧烈碰撞的轰然巨响。 “躲在我身后。”君墨泠的声音冰冷而坚决。 沈若汐又怎会躲在他的身后?待到确认自身安全,她的身体再度腾空而起,朝着另一根吊桥绳索扑去。 君墨泠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离开,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惊出一身冷汗。 他还未来得及动作,便听到北沧国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杀了君墨泠,我们就赢了,杀!” 刹那间,他已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重重包围。 好在保护他的人都已经过来了,厮杀起来,对方也占不到便宜。 沈若汐此时已经抵达了另一头的吊桥铁锁处,她的宝剑尚未砍落,便感觉到冷箭携着凌厉的锐气呼啸而来。 她迅速后撤,用宝剑奋力挡住箭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觉眼前压力骤然一轻,原来是有两人及时出现,为她挡住了如蝗般的冷箭。 “若汐,快砍吊桥铁锁,快!”君墨泠冲她喊道。 另外一人竟然是萧承逸,他跟君墨泠宛如天神下凡,同时降临。 沈若汐不敢有丝毫怠慢,飞身向前,奋力挥剑砍去。 只听“轰”的一声,吊桥轰然落下。 大奕国的军队如汹涌的洪流般蜂拥冲了过去。 宁贞儿紧紧按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双眼酸涩,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君墨泠和萧承逸并肩挡在沈若汐身前,奋勇拼杀,为她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那一幕幕,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双眸和内心。 硝烟弥漫,兵刃相碰,大奕国与北沧国的士兵在战场上激烈交锋,杀声震天,战况凶猛。 然而,大奕国凭借其充足的兵力,逐渐占据上风,北沧士兵节节败退,局势愈发危急。 “主帅,快逃!”一位将士急匆匆地赶来,冲着淳于冥炎大声喊道。 “撤,回关!”淳于冥炎竭力嘶吼着,试图回去固守。 可命运似乎并未眷顾他们。 “不好了,我们出了叛徒,峡关失守了!”士兵绝望的声音传来。 瞬间,淳于冥炎如无头苍蝇般,方寸大乱,只能惊慌失措地喊道:“快逃。” 战场的另一边,沈若汐砍断吊桥后,正欲下来与她的大师姐汇合。 此时,她瞧见宁贞儿正与两名北沧士兵拼死搏杀。 宁贞儿的一只胳膊已被鲜血浸染得通红,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尽管沈若汐对她极其反感,但此时此刻,宁贞儿确实是在为了国家奋勇拼杀。 宁贞儿只觉铺天盖地的杀气将自己紧紧包围,自从穿越过来,小产后的身体本就没有得到良好的休养,再加上胳膊上那严重的箭伤,使得她此时极度虚弱。 她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就在这恍惚之间,一利刃朝着她的胸口猛刺而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抵挡,整个人却已无力支撑,即将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把利刃横空而出,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敌人瞬间倒下,鲜血溅了宁贞儿一脸。 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到沈若汐的剑尖还在滴血,目光冷漠却又带着一丝复杂,“你还好吗?能撑得住吗?” 第75章 彻彻底底死心 宁贞儿的面色愈发苍白得如一张薄纸,毫无血色。 她向来心高气傲,要强的性子让她始终认为自己是那独一无二、超凡脱俗的存在。 然而,如今被沈若汐所救,这种感觉就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或许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开始审视自己。 她惊觉,自己可能并没有所谓的大女主光环,也并非想象中那样与众不同,不过是这茫茫人海中普通的一员罢了。 这次,她的语气中满是诚恳与由衷:“我没事,能撑住,谢谢你救了我。” 沈若汐却莫名觉得宁贞儿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她那以往总是居高临下、看不起人的眼神,此刻已消失不见。 不过,沈若汐也并未多想,只是迅速地拿出自己珍藏的上好止血药给她涂上。 而另一边,君墨泠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盯着沈若汐。 一看到她离开,他毫不犹豫地解决掉一个北沧将士,便如疾风般冲了过来。 萧承逸更是如此,当沈若汐的身影一动,他便以最快的速度紧跟其后。 很快,四个人相聚而立。 “若汐,你还好!” 君墨泠和萧承逸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询问着正在给宁贞儿上药的沈若汐,那急切的语气中饱含着关切与担忧。 就在这一瞬间,宁贞儿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窖,彻底死了。 其实一直以来,她在萧承逸的情感世界里,或许只是一个调味剂,不过是他枯燥军营生涯中的一丝新鲜感。 当一切回归常态,他心心念念的,依旧是他的发妻沈若汐。 他可能觉得能够坐享齐人之福,只是未曾料到沈若汐的态度会如此决绝。 明明此刻自己身负重伤,沈若汐安然无恙,可他的眼中却只有沈若汐,完全没有她的存在。 也许,真的只有经历过生死的考验,才能让人从虚幻的美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我没事,宁军校胳膊上中了一箭,也无大碍,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沈若汐的声音平静而沉稳。 萧承逸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宁贞儿,忙问道:“贞儿你受伤了?” 宁贞儿的神情冷淡至极,冷冷回道:“我没事。” 看到她的态度,萧承逸的脸色瞬间变得恼怒,“你没事逞什么能?你知不知道,若……” 那个“汐”字差点就脱口而出,萧承逸意识到不妥,连忙改口道:“沈军医差点被你害死!” 听着萧承逸那声声指责,宁贞儿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尽的荒芜,只剩一片苍凉,为自己曾经的付出感到无比不值。 她曾满心期待能与萧承逸携手共度美好时光,为了他们的生活,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在现代所学的技能倾囊相授。 然而,如今的结局却如此凄惨,她竟然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关心。 “我难道不是想打败北沧国吗?”宁贞儿大声反驳。 君墨泠蹙眉,不想在这个地方争辩没用的,他冷声,“这里危险,萧将军赶紧把宁军校送到安全之处。” 萧承逸的目光在沈若汐身上停留,显然不想离开,但当他看到宁贞儿那苍白如纸的面容,还是艰难地应道:“属下遵命。” 君墨泠点头说道:“沈军医,你现在也立马回营。” “元帅,我得去找我师姐,她打开了关门,我怕她有危险。”沈若汐焦急地说道。 “行,一起。”君墨泠应许。 虽然沈若汐想说,作为主帅,他应当随时紧盯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但看到战场局势已然一边倒,大奕国的军队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她便也点了点头,“好。” 此时的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渐弱。北沧的军队节节败退,士气低落,败局已定。 到了安全地带,宁贞儿的声音冷淡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承逸,你刚才看到我了!” 在她的心底,仍怀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许他只是没注意到自己身处险境,没看到那支向她射来的夺命之箭。 萧承逸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犹豫。 就是这短暂的犹豫,让宁贞儿心头那仅存的一点希望之火也彻底熄灭。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悲,就如同现代那些烂俗言情文中的桥段,女主和小三同时面临危险,让男主做出选择救谁,而男主往往会选择救小三,无情地将女主抛弃。 可在她这里,一切却完全颠倒了。 她以为自己是那个穿越而来、无所不能的女主,却没想到竟成了人人唾弃的“小三”,而男主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原配女主沈若汐,将她宁贞儿彻底抛开。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和能力,为何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却屡次碰壁,命运如此多舛,事事如此不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穿越者的宿命吗? 她深一口气,猛地冲着萧承逸惨然一笑,声音颤抖地问道:“萧承逸,你实话给我说,若我跟沈若汐同时发生危险,你会去救谁?” 尽管萧承逸刚才已然用沉默给了她回答,可宁贞儿却仍旧心有不甘,固执地再次追问。 “好好的,胡说八道些什么!战场上什么惨烈的景象没出现过?你不过是伤了胳膊,并无大碍,你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可是战场!奕大局为重。”萧承逸的眉头紧皱,恼怒的情绪溢于言表。 此刻,沈若汐跟君墨泠的身影已然不见,虽说他们的士兵即将能够掌控整个战场,然而那厮杀之声依旧不绝于耳,冷箭依旧时不时地胡乱飞射。 萧承逸的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沈若汐。 此时的他,耐心几乎消耗殆尽,满脸都是不耐烦。 宁贞儿的心彻底凉透了,却还是不肯放弃,执拗地追问:“萧承逸,我要你必须在我们之间选一个!你救谁?” 萧承逸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我说过,我对沈若汐是愧疚!忠义侯就剩下她这一根独苗,身为大奕国的子民,都应当拼尽全力去保护她的周全。 难道你没看到元帅也在拼命护着她吗?宁贞儿,在这国恨家仇面前,你怎如此狭隘? 再说,砍断吊桥铁锁是多么重要的一环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现在不是已经安然无恙了吗? 而且,是你刚才鲁莽行事,暴露了自己,差点害死沈若汐,差点让我们陷入被动之境,你应当好好反省!” 宁贞儿闻言,彻彻底底死心了,她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终于破灭了。 她不禁惨笑出声,喃喃自语道:“真的被沈若汐说中了,能抛弃发妻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之前当真是昏了头了!” 她突然看向萧承逸,幸灾乐祸道:“萧承逸,我觉得元帅拼命保护她不是因为她是忠义侯的独苗,而是喜欢她!你想复婚应该是没了可能!” 第76章 我们胜利了 萧承逸先是一怔,心头随即溢出酸气,瞬间又气急败坏起来,“你整天除了盯着那些男欢女爱,难道就没有正事可做吗? 我都跟你说了,这是战场,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你回营地休息,我得去指挥我的部下。” 宁贞儿心头莫名涌起了几分报复的快感,因为她知道,他破防了,指挥部下是假,找沈若汐才是真。 但她现在心口没那么疼了,果然失望久了,感情就会变淡,人就会死心。 她的第六感向来特别强,再加上君墨泠看向沈若汐的眼神,她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认为君墨泠喜欢沈若汐。 而且,他身为军中主帅,却冲到了最危险的地方,若不是那个女人对他而言宛如性命般重要,他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竟然觉得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精彩,萧承逸还有罪要受。 “你去!我自己回营就好,我就提醒你一句,若是沈若汐跟元帅单独在一起,你识趣一点,别往前靠,万一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事情就不好了!”宁贞儿越发幸灾乐祸道。 “宁贞儿,你真的不可理喻。”萧承逸怒声吼道,心头越发不得劲,不会的,战王不近女色,不会喜欢沈若汐,他不顾一切救她就是因为她是忠义侯的独苗。 毕竟沈家军全军覆没的时候,他一度啼血! 她对沈若汐的特殊照顾都是因为她死去的爹。 想到此,他心头稍安,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宁贞儿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还是止不住溢出酸涩,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头顶那明晃晃的太阳,炽热地照射着,照得她身上黏腻腻的,好不难受。 胳膊处传来的疼痛,让冷汗不断冒出,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在这一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这种男人,连古代的沈若汐都不要,自己又何必还对他抱有期望?自己将他当作宝贝,简直是可笑至极! 其实早在她流产的那一刻,她就不该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果然,不给她致命一击,她还会不醒脑子。 她拖着沉重如铅的双腿,一步一步,缓缓地往营帐的方向挪动。 城门口,现在算是最为激烈的战场,守关的北沧国士兵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沈若汐和君墨泠赶来的时候,只见裴轩的战马浑身是血,他的身后有一女子,年龄约莫二十一二岁,身着一身铠甲。 虽看不清其相貌,但那英姿飒爽的身姿令人侧目,一对峨眉刺在她手中舞得密不透风,仿佛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师姐,我来了。”沈若汐的声音很响亮,带着急切与坚定。 刹那间,一支冷箭如鬼魅般突然朝着云凝雪的面门疾射而来。 裴轩神色大惊,高呼道:“凝雪姐小心。”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飞身挡在了云凝雪身前。 那利箭直直地扎进他的肩膀,裴轩忍不住一声闷哼,身体摇摇欲坠。 云凝雪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他,声音嘶哑,饱含着无尽的担忧与心疼:“阿轩。” 沈若汐心头一跳,藏在袖口的弓弩瞬间射出,只见那偷袭者被疾驰的箭矢瞬间射穿,伴随着一声惨叫,倒地气绝身亡。 她一个腾飞而至,焦急说道:“大师姐,把阿轩给我。” 云凝雪眼眸含泪,点头应允。 “师妹,这箭是倒刺,小心。”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沈若汐郑重地点了点头,迅速将止血药洒在裴轩的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让裴轩的身体瞬间紧绷,他不停地倒吸着冷气。 当那带着倒刺的利箭被拔出时,鲜血如泉涌般喷出,裴轩终是承受不住这剧痛,一声闷哼后昏死过去。 沈若汐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将所有的止血药全部倒上,动作利落地扯开内袍为他包扎伤口。 “阿轩,阿轩。” 云凝雪焦虑的呼喊声在耳边回荡,沈若汐挑了挑眉,心中暗想:还口口声声把裴轩当弟弟,关键时候,这不也慌了神。 只是两个人身份相差悬殊,沈若汐着实不太看好他们之间的感情。 “大师姐,阿轩没事,放心!”沈若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而笃定,试图安抚云凝雪慌乱的心。 云凝雪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来人,把裴世子送回军营养伤。”君墨泠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应声而来。 其中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将裴轩背起,云凝雪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目光中满是不舍与牵挂。 沈若汐柔声说道:“大师姐,你快去守着阿轩,战场这边快要扫尾了,你且放心去。” 云凝雪深深看了一眼沈若汐,随后坚定地点头,迅速跟上士兵匆匆离去的步伐。 战场上的硝烟仍未散尽,残阳如血,映照着众人疲惫却坚毅的脸庞。 风呼啸而过,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激烈战斗的悲壮。 “我们胜了,胜了!”胜利的呼喊声冲破云霄,震耳欲聋。 君墨泠微微怔愣,神情有些恍惚。 快六年了,这场漫长而艰苦的战争,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其中所经历的艰辛与煎熬,或许唯有他自己方能深刻体悟。 “元帅,我们胜利了。”沈若汐的眼睛晶亮如星,难以掩饰心头的激动,笑意盈盈地说道。 “胜利了!”君墨泠亦含笑回应,他的眼眸中饱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深情,深深地凝视着沈若汐。 沈若汐被他这般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欲转移话题,便看到关旗哲小跑而来,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喜悦,“元帅,我们胜了,淳于冥炎被抓住了!” “进峡关。”君墨泠深吸一口气,大声下令。 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大奕国的军队迈着整齐而豪迈的步伐,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峡关。 沈若汐环顾着四周,眼睛逐渐湿润,“爹,大哥……你们看到了吗?我们胜利了,我们将北沧国的侵略者彻底赶出了我们的家园,你们可以安息了。” 众将士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打扫完战场后,沈若汐便与军医们一起悉心照顾伤员。 一直忙活到很晚,军营中传来擂鼓的声音,夹带着将士们洪亮而豪迈的歌声。 “沈军医,元帅在军中帐设了酒宴,让您过去。”一士兵过来禀报。 沈若汐点头应下。 她匆匆洗了手,甚至来不及更换衣服,便朝着军中帐赶去。 军中帐内摆好了丰盛的酒席,众领军见她前来,齐刷刷地起身见礼,“见过沈军医。” “众将军,若汐有礼了。”沈若汐回礼。 “沈军医座。”君墨泠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对着沈若汐说道。 虽说她被陛下封为侯爷,但在军中,品阶并非以此为准,而是以军中的职位论断。 她身为军医,品阶不高,本不应坐在上座。 “元帅。” 沈若汐刚要推辞,君墨泠却抢先说道:“今日你立下首功,此位当之无愧。” 众将军纷纷附和,沈若汐推辞不过,只能在君墨泠身旁落座。 就连宁贞儿这一次也没有心生嫉妒,只觉她实至名归。 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以德报怨,她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正因为这次,也让她的观念有了极大的改变。 她是真的对沈若汐服气了,心中隐隐生出了敬佩之感。 夜渐深沉,与大帐和军营中热烈欢腾的氛围截然不同,在一处偏僻的树影婆娑的大树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趁现在军营松懈,找个机会把这个吹进沈若汐的房间,剩下的交给为师。” 第77章 被眼神警告 刘乾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将那盘踞在心头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师父,您跟沈若汐难道有什么过节吗?为何要算计她?” 刘乾的师父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极为恼怒地怒声喝道:“叫你去做就去做,哪来这么多废话?” 刘乾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师父发如此大的火。 那愤怒的神色让他心中不禁一凛,赶忙诚惶诚恐地说道:“师父,徒儿自然是万万不敢违背您的意愿。 只是那沈若汐绝非等闲之辈,她的身边时刻都有众多人保护着。 徒儿实是担心,万一行动之时稍有不慎被人察觉,徒儿不仅会丢了性命,恐怕还会牵连到您老人家。 要知道,这里可是军营,有着几十万的大军驻扎,如今更是刚刚打败北沧,士气正盛的时候,徒儿都是为了师父考虑,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好地点,现在也不是好时机。” 刘乾向来对自家师父言听计从,从未有过忤逆之举,可这一次,他的心中着实充满了疑惑。 毕竟,自他幼时起便跟随在他的师父身边,师父的一举一动、一思一念他都再熟悉不过。 却从未听闻师父与朝廷有何瓜葛,更别提跟沈若汐这样的大家闺秀有牵扯,师父的言行举止还真有些陌生。 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那股疑惑犹如一团乱麻,在他心中越缠越紧,只能表达出自己的疑惑跟顾虑。 刘乾的师父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态度欠佳,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道:“为师与她之间确有些不能言的恩怨纠葛。 你只管听从为师的安排便是,放心!越是这个时候越安全越松懈,只要你行事小心谨慎,不被他人发现,为师向你保证,你定会安然无恙。” 刘乾闻言,脸上依旧布满了犹豫和担忧,神色凝重。 他师父见状,继续说道:“你莫要忘了,那些世家公子哥们个个都瞧不起你,在这军中,他们凭借着出身名门,总是对你百般鄙夷。 就连君墨泠也对你处处提防,他们在大帐吃香的喝辣的,让你在外巡防这就是明着欺负你。 难道你就不想狠狠报复一番吗?既然他们都那般在乎沈若汐,咱们便给他们来个致命一击,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听到这番话,刘乾的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怒气,那些过往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在军中,他兢兢业业,奋勇杀敌,却因为出身卑微,处处被那些公子哥打压。 他们的嘲笑和轻蔑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元帅的不信任和提防也让他倍感心寒。 而且他师父说的没错,他们现在大鱼大肉开庆功宴,让他吹冷风巡逻,太不公平了! 想到此处,他狠狠地点了点头,咬着牙说道:“师父,您尽管放心,徒弟这就去办,定不会让人瞧出破绽!您老人家也要小心。” “去!为师会小心的。” 刘乾点头,恭敬施礼离开。 那人看刘乾离开,嘴角噙着嗜血的冷笑,慢慢变成刻骨的仇恨,“沈若汐……沈若汐……” …… 沈若汐自然对刘乾师徒对她的算计毫无察觉。 此时,在这军营之中,那些豪迈的大老爷们,出于对沈家军的深深敬重,以及对她本人的由衷钦佩,皆纷纷想要与她共饮一杯。 沈若汐平日里极少饮酒,即便是在节日家宴之时,也不过浅尝辄止,酒量着实一般。 然而,耐不住众将军的满腔热忱,虽说许霁为她挡去了一些酒,可她依旧喝下了不少。 此刻的她,身着并非那般光鲜亮丽,脸上更是清汤寡水。 但因饮酒之故,脸颊上晕染出迷人的红霞,再配上那一双波光潋滟、仿若含情的凝眸,直让众多将士都看直了眼。 “沈军医,要不属下为您保个媒!在下瞧着关少将军就极为不错。”一位老将军爽朗开口道。 关旗哲的脸瞬间一红,因为场上的气氛实在太热烈了,他鼓起勇气朝着沈若汐说道:“末将不知是否有此荣幸。” 沈若汐本就因饮酒而有些头疼,如今更是疼得厉害,她摁着眉心道:“关少将军莫要说笑了。” “沈姑娘……”关旗哲开口叫了一声沈若汐,就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便被一声咳嗽声打断,紧接着君墨泠那波澜不惊却又充满压迫力的声音响起:“沈军医,裴世子如今情况如何?” 他问的是沈若汐,目光却警告看向关旗哲,关旗哲就觉得被一道犀利的目光射过来,似乎还射穿他一般,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什么情况? 他对沈若汐有好感,但远远不到非她不可,就是气氛好,加上她今晚的模样过于扎眼,实在难以抗拒如此俊美的女子,加上喝了点酒,有些冲动。 现在被自家元帅有深意地一看,他就完全清醒了,元帅难道喜欢沈若汐,要不为啥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若是如此,他刚刚动的那一点心思全部吓没了,陛下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又来一个,他可没那个胆子跟他们抢女人。 所以,赶紧噤声。 沈若汐回应,“应当没有大碍了。” 君墨泠站起,“老师,你陪众将军尽兴,本帅与沈军医去看看裴世子。” 裴轩是他的表弟,看他应该,翟文道:“是。” 看君墨泠已经站起,沈若汐也赶紧站起,起来有些猛了,头有些昏沉,脚底一晃,被君墨泠一把扶住,“你怎么样?” 沈若汐轻轻推开他,狠狠揉了揉脸,感觉好了很多,“元帅,我没事,咱们走!” 君墨泠将手放下,微微点头。 宁贞儿望着那一对璧人相携往外走去,感受到萧承逸那满是嫉妒的眸子,还有紧绷的身体,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承逸本就难受,瞬间火冒三丈,“宁贞儿,你笑什么?你的胳膊好了?” 她的胳膊着实疼痛难忍,按理说是不该前来的,但这一回她就是想瞧瞧萧承逸吃瘪,看他泛酸嫉妒的模样,因而咬牙坚持着过来了。 她满是嘲讽地说道:“萧承逸,你怎会不知我笑什么?你嫉妒了,是不是?战王生得比你俊朗,能耐也比你大,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你这一次输得彻彻底底,别再痴心妄想了。” “宁贞儿,你胡说些什么,她不管怎样都是二婚之身,元帅怎会喜欢她。”萧承逸怒声驳斥,眼睛因方才所见的那一幕而顶得赤红。 虽说他内心极不情愿承认,但今日仔细观察,确实发现君墨泠整晚的目光似乎都落在沈若汐的身上。 当有人为沈若汐保媒时,关旗哲的表白,他那急切的反应,难道不正如自己一般是在吃醋吗? 刚才他扶她,根本没想过男女大防,这对于不近女色的君墨泠来说,极其不正常。 “二婚?萧承逸,你别如此可笑了,是她不要的你,就连陛下都不在乎她是否二婚,他的人都追到边城来了,你就别为了那点可怜的侥幸心理而去贬低她了。 你心里分明清楚得很,她可不是什么二婚,如今的她可是众人争抢的香饽饽了,陛下,王爷,你拿什么比?” 萧承逸的怒火炽热,恼羞成怒道:“宁贞儿,你究竟想干什么?” 第78章 不如嫁给我? 宁贞儿费力地抬着受伤的胳膊缓缓站起,脸上已全然不见之前的冷嘲热讽,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凝重。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萧承逸,缓缓说道:“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让你认清现实罢了。 萧承逸,因为你,我迷失了自我,甚至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模样,而我却一直毫无察觉,还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然而,当我体会到曾经他人的痛苦时,我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曾经的行为是多么的离谱。” 宁贞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所幸,我幡然醒悟得还不算太晚。 但我与沈若汐不同,她或许对你过的是好是坏都无动于衷,但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得安好。”说完,她决然地抬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萧承逸气得浑身颤抖,大声喝道:“宁贞儿,你站住,你发什么疯?你要去哪里?别忘了,是你好大喜功,贻误战机,差点害死沈军医。若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你定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宁贞儿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释然与洒脱,“我知道,我并不惧怕元帅对我的惩罚。 我现在去找沈若汐,当面向她说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 也许在你看来,这无足轻重,但对我而言,却是至关重要。 有些事情,若不经历生死的考验,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清醒。 我还要谢谢你,是你让我认清了真正的自己,其实我宁贞儿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宁贞儿!”萧承逸怒火冲天。 有人过来让两个人冷静,宁贞儿不再看萧承逸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萧承逸只觉得宁贞儿仿佛在一夕之间变了,她说的话更是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在众人的劝说下跟了过去,冷声算是妥协道:“我知道你受伤难受,有些口不择言,我不怪你。 这次你差点酿成大祸,我会替你向元帅求情的。我们先回营帐,你好好休息。” “不用了,我要去找沈若汐。”宁贞儿的语气坚定而决绝。 “天已经晚了,明天再说也不迟。”萧承逸试图阻拦。 宁贞儿嘴角嘲讽地一勾,眼神中透着倔强,“今天我必须把话说出来,否则我今夜定然无法入眠。” 萧承逸深知沈若汐此刻正与君墨泠在一起,眼神凝住,最终还是跟上宁贞儿。 沈若汐跟着君墨泠一同前往裴轩的营帐。 营帐门外的守卫一看到元帅和沈军医到来,赶忙见礼说道:“元帅,沈军医,小的这就去禀告世子。” 君墨泠轻轻摆手,制止道:“不用,我们直接进去就好。” “是。”守卫恭敬应道。 沈若汐率先掀起营帐帘,然而入目的场景却让她瞬间愣住。 只见裴轩正躺在榻上,自家的大师姐正温柔地一口一口喂他喝药。 裴轩的眼神痴迷,大师姐的眼神宠溺,二人之间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氛围。 沈若汐下意识地迅速将营帐帘放下,恰好对上君墨泠那含着笑意的眼眸,她讪讪道:“裴世子很好,我们不打搅了?” 君墨泠微微点头,“那就不打搅了,陪我走走。” 夜风一吹,沈若汐的头也晴明了不少,她应道:“行。” 于是,两个人沿着营帐缓缓溜达起来。 君墨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绝美的容颜,声音格外柔和,“你有什么打算?” 沈若汐面露疑惑,“什么什么打算?” “回京城之后。”君墨泠耐心地解释道。 沈若汐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她轻轻抿唇,过了好半天才涩然开口:“不知道,总不至于什么都不管了出逃!我会向陛下说清楚,我不喜欢他,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如若陛下执意要纳你为妃,你又当如何?”君墨泠继续追问。 沈若汐低叹一声,“那我就真逃了。” 君墨泠嘴角微微一勾,“你们沈家还有人呢?你不是有嫂子和三个年幼的侄女吗?你不怕……”君墨泠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沈若汐蹙眉,声音冷冽,“我们沈家男儿为国捐躯,陛下难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只是说你逃并非可取之策,那是你的家人不是吗?你心中或许就只剩下对她们的牵挂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出逃?”君墨泠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沈若汐的心间。 沈若汐的脸上满是恼怒之色,“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微风轻轻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 君墨泠抬起手,想要为她将发丝拂到耳后,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又缩了回去。 他眼睛晶亮,“我还真有一个办法。” 沈若汐凝视着他,低声问道:“那你说说看。” 君墨泠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和,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嘴角含笑道:“你看,我的年岁已然不小,你可否考虑一下我?嫁给我?敢跟陛下争女人的男人,恐怕就只剩本王一人了。” 沈若汐心头猛地一跳,脸上莫名地爬上了红霞,如晚霞般艳丽动人。 但想到他心有所属,有些极其败坏,“你,你在胡说什么呀,你难道不牵挂她了吗?那个小盒子的主人。” “我只想问你,你对我究竟是何种感觉?”君墨泠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沈若汐的手指捏得泛白,内心似有万千波澜在翻涌。 她几乎不敢直视他那饱含深情的眼睛,过了半天才缓缓道:“我对婚姻早已失去信心,对你们男人也不抱什么希望。 我原本打算一个人就这样度过余生,这样也挺好,只是陛下的逼迫实在是令人恼火至极,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进宫。” 君墨泠的心却微微一沉。 她竟用了“逼迫”这两个字,倘若自己此刻承认心目中的人就是她,说出当年是她救了自己,她会不会认为这也是一种变相逼迫,是一种情感的绑架,从而给她带来无尽的困扰? 别急,慢慢来,总得让她心中有她时再言。 君墨泠在心头暗暗做了决定,随后低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成亲!先安然度过陛下这一难关。 若你觉得这段婚姻让你感到窒息难受,你可随时离开,我绝对不会加以阻拦。” 沈若汐的心头莫名涌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她抬起眼眸,直视着他的双眼,质问道:“你不去找她了?难道是因为我跟她很像吗?你是不是把我当作替身?” 君墨泠不禁失笑,赶忙解释道:“不是的,你这般想可就误会我了。 你不想成亲,之前的我也不想。与我成亲,你同样不会受到婚姻的束缚,还能化解当下你的危机,何乐而不为呢?” 沈若汐莫名就觉得这样的提议像是吃了亏,但到底谁吃了亏呢? 他为了帮她,搭上他自己的婚姻。 而她自己呢,面对一个不爱她、心中还有别人的男人,总是不舒服的。 这种感觉,仿佛有一团乱麻纠结在心头,怎么也理不清。 第79章 他像是异常高兴 沈若汐陷入了沉默之中,君墨泠倒也不着急催促她给出回答,而是默默跟随她身旁。 天空阴沉得极为厉害,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倾盆大雨倾泄而下,唯有脚步移动的声响,显得气氛微妙,滋生几分莫名尴尬。 在那幽深的黑暗之中,一男一女隐于阴影里,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那两个人。 女子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而男子的手因愤怒而捏得骨节“咔咔”作响,其眼眸之中更是充满了怨毒之色。 “怎么样?我说的对!王爷这个铁树开花了,皇上,王爷,我能感觉回到京城那真热闹了!” 宁贞儿那娇俏的面容此刻却带着几分挑拨,唯恐眼前的火气不够旺盛,又添了一把熊熊燃烧的柴火给萧承逸。 萧承逸听闻,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恼火,怒声道:“宁贞儿,都说家和万事兴,你这样幸灾乐祸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宁贞儿的内心瞬间又酸又恼,她的声音冰冷而尖锐,“萧承逸,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们已经和离了,再无关系,你跟她何来家字? 你难道不应该一心一意地对待我吗?我对你难道没有付出真心?可在生死关头,你满心在意的却是你的前妻,将我置于何地?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萧承逸冷笑一声,目光中透着坚定与不容置疑,“战场之上,谁能不受伤?若汐当时掌控的乃是战争的命脉,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吊桥不落,我们就会被挡在护关河外。莫说谈论胜利,得损失多少浴血奋战的将士? 这场胜利,谁人不说她立下了头功?这场战争已然持续了快六年,众人都觉得想要收复峡关最少还要一年半载,可这才短短几日便收复峡关? 你难道不知道军营将士都怎么评论她,都说她是福星,带给战场好运,也是忠义侯保佑,我能容她有半点闪失吗? 再说,她救了你,我去救她不应该吗?你有完没完了!” 宁贞儿气笑了,自己就是在自取其辱。 “如今我们已无话可说。你倒是说对了一件事,她救了我。 就连我这个情敌她都能出手相救,这足以说明她压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要去她的屋子等着,向她道谢道歉!”宁贞儿说完,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萧承逸下意识想要跟上宁贞儿,可双脚犹如被钉住一般,愣是没挪动一步。 他的目光越过宁贞儿,落在了不远处并肩而行的一对璧人身上。 那两人举止间透着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亲昵。 萧承逸的心头像是被重锤狠狠地击中,翻滚着复杂而汹涌的情绪。 他们……难道真的在一起了?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如疯长的野草,怎么都遏制不住。 风呼呼地吹着,却吹不散他满心的酸涩与幽怨。 沈若汐缓缓走着,突然心中一惊,暗自思索着,自己究竟在犹豫些什么? 不是早已对男人失去了信心吗?如今这样的结果,其实已是最好的了。 他不喜欢自己又如何?自己需要一场婚姻来解决皇上那边的问题,又何必如此在乎他的心意? 她使劲地将心头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强行压了下去,“战王殿下,臣只是觉得您会吃亏。” 君墨泠淡淡一笑,那笑容在这阴沉的天色中仿佛带着一丝明亮,“此事是我提出的,自然我才是受益者,我给你时间去考虑,不着急给我回答。” 沈若汐抬起眼眸,目光坚定而清澈,“不用考虑了,只要殿下同意,臣没有任何意见,并且还会对您心怀感激。” 君墨泠的嘴角笑意愈发浓郁,他整个人兴奋得几乎难以自控,然而还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那好,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歇息。大军还需整顿几日,还要接受北沧的降书顺表。对了,往后不必再称呼我为战王,你可以唤我名字瑜安。” 瑜安,这是他的字。当年他行冠礼之时,父母已然离世,是他的外祖父为他起的这个字,期望他能如美玉般尊贵无暇,一生平安安康,事事幸福遂意。 “啊?” 沈若汐一脸错愕,直接称呼王爷的字,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呀!而且,她刚才难道是错觉吗?为何会觉得他异常的高兴?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他年岁渐长,心上人或许也已无缘,在堵住悠悠众口之时,顺手帮了自己一把。 她心中仍是充满感激的,至少,他帮自己解了这燃眉之急。 “叫一声瑜安听听。”君墨泠的眼中带着几分期待,突然打趣说道。 沈若汐的心头莫名涌起一股诡异的感觉,仅仅是叫他的名字,都能让她浑身不自在。 为了摆脱这种别扭的氛围,她赶忙转移话题说道:“这天阴沉得如此厉害,瞧这架势,恐怕很快就要下雨了,臣得赶紧回屋去了,王爷留步。” 君墨泠的心中微微泛起一丝失落,然而他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深知此事急不得,自己必须慢慢来。 毕竟,她如今对男人心存戒心,他得逐步让她明白,自己绝非萧承逸那般,而是会一心一意对她好。 “我送你。”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 这三个字刚刚出口,天空中突然落下雨滴,且颗颗硕大,紧接着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砸落下来,两人皆是一愣。 “王爷不用了,快跑,各回各营帐了!”沈若汐大声呼喊着,话音未落,便欲施展轻功离开。 然而,她的胳膊却被君墨泠猛地抓住,沈若汐满心不解,只见君墨泠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的头顶,“你的营帐太远,我的近,先过去,等雨小了再回去。” 沈若汐来不及拒绝,就被君墨泠紧紧扯着胳膊,朝着他的营帐飞奔而去。 刹那间,大雨倾盆而下,如注的雨水淋了萧承逸一头一脸,可他却仿若痴傻了一般,站在原地毫无反应,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那两道一同奔跑的身影。 一直到他们一同进入了君墨泠的营帐,萧承逸的双腿竟有些发软。 他明明已经努力不再去想她,明明决心要与宁贞儿并肩作战,共度余生。 可当再次见到她,他内心的一切防备瞬间崩塌,所有的思绪又都乱了套。 原来,并非她不能没有自己,而是自己根本就离不开她。 仅仅是看着她与君墨泠相依相偎的场景,他便已无法忍受。那等到她成亲之日,自己岂不是要彻底疯魔? 他艰难地挪动着有些僵硬的双腿,全然不顾这倾盆的大雨,带着几分自虐的意味,缓缓走到君墨泠的大帐之外。 雨水湿透了他的衣衫,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流淌,他却浑然不觉。 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紧闭的帐帘门,心中五味杂陈,痛苦、悔恨、嫉妒交织在一起,让他几近窒息。 那边的刘乾看着倾盆落下的大雨,只觉得真是天助他也,他避开所有人,悄悄溜到沈若汐的大帐。 第80章 气氛有些暧昧 外面,雨幕如织,重重缭绕,帐内则是一片昏暗的风光。 刘乾手持利刃,小心翼翼地将帐篷划开一道细微的小口。 透过那窄窄的缝隙,只见一婀娜的身影在朦胧的灯光中若隐若现,正拿着布巾擦拭被雨水打湿的秀发。 旁边的婢女给她递上一件干爽的衣物,她轻声道谢,那轻柔的声音隐约传来:“你们去休息!我再等一下。” 婢女们依言退下,她换了一件平素常穿的素色衣衫。 夜,愈发深沉,如墨般浓稠。 他瞧见她实在困倦难支,竟然就这么压着一边的胳膊趴在了桌子上,很快像是睡着了。 四周安静异常,唯有雨滴不断滴落的声响,滴答滴答,仿佛是夜的心跳。 刘乾不再犹豫,将迷烟轻轻吹进帐内。 事情做完,他赶忙回到大树之后,却惊愕地发现他的师父已然不见踪影。 他刚欲动身寻找,师父却突然现身,一把拉住他去到阴暗的墙角,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 “已经给她下了!师父,接下来呢?”刘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疑惑。 “回去睡觉,剩下的别管。” 师父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冷笑,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刘乾不敢再多问,只得悄悄离开。 宁贞儿是被一阵燥热弄醒的,浑身上下犹如有烈火在燃烧,难受至极,口中更是渴得厉害。 外面依旧是大雨倾盆,那哗哗的雨声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沈若汐还未归来,她起身倒了水,喝了两口,却依旧觉得热得烦躁不堪。 难道沈若汐今晚不回来了?要不自己先回去?这般的雨势,对她胳膊上的伤口定然不利,可这难耐的燥热令她实在难以忍受。 她缓缓站起,走到营帐门口,试图看看这雨是否会变小一些。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悠悠传来,宛如夜莺在吟唱,划破了夜的宁静。 那笛声,时而清脆欢快,似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流,跳跃着灵动的音符,令人心生愉悦; 时而婉转低回,如泣如诉,仿佛在深情地讲述着一段段悲欢离合的凄美故事。 她宛如醉酒般,身心皆沉醉在这美妙绝伦的音律之中,不由自主地循着笛声的方向,缓缓迈出了脚步。 夜风瑟瑟,透着丝丝凉意,大雨倾盆而下,冰冷彻骨。 她受伤的胳膊在雨水的冲刷下,疼痛难忍,那痛楚似能钻心。 可她却仿若毫无知觉,犹如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飘渺的笛声而去。 “沈……”巡逻的士兵身着蓑衣,刚要招呼来人,却很快发现并非心中所想之人,忙改口道:“宁军校,您这是?” 宁贞儿看上去神情自若,一切显得很正常,就是声音有些机械,“我刚去找沈军医了,现在回营帐。” “宁军校,您快点回去,雨有些大。”士兵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宁贞儿简短地回应完,便径直离去。 她的表现看似正常,可那士兵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然而,又有谁会真正在意她呢?在众人的心中,能跟她打声招呼,已然算是不错了。 毕竟,她抢了沈军医的夫君,还妄图抢占功劳,甚至差点害死沈军医,贻误战机,铸成大错。 如今,众人对她早已是厌恶至极,避之不及。 所以,巡逻的士兵也不再多管闲事,继续执行巡逻的任务。 宁贞儿恍恍惚惚地来到了偏僻的后院,夜晚静谧非常,大雨虽已稍稍减弱,但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她的脑子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然而跟随那迷人笛声的决心却始终未曾改变。 “沈若汐,你也有今天!”一道沙哑阴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宛如沙粒相互剧烈摩擦,刺耳至极。 宁贞儿甚至来不及回头,只觉脖子一阵剧痛,便被人狠狠劈了一掌,随后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那人毫不费力地夹着她的腰,转身没入雨幕之中,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沈若汐身处君墨泠的大帐之中,满心的不自在。 明明他的大帐宽敞无比,容纳十人都不成问题,可她却总觉得空间逼仄狭小,处处都让她感到别扭。 “王爷,我还是回去!” 看样子,让她改口称呼一时半会儿是难以实现了,君墨泠倒也不着急,他手持毛巾,语气格外温和,“外面雨势正猛,你就在这里安心歇息,我去与老师挤一挤,他的营帐就在我旁边。” 说完,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毛巾,轻柔地为她擦拭那被雨水打湿的秀发。 沈若汐猛地一惊,慌乱之下忙伸手想要抢过毛巾,急切说道:“王爷,我自己来。” 然而,君墨泠却身子一躲,径直将毛巾稳稳地放在她的头上。 望着沈若汐面红耳赤的模样,他的心头暗自偷笑,声音轻柔,“别动,既然我们已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往后你得慢慢习惯我如此。” 他的动作轻缓至极,仿佛手中捧着的是这世间独一无二、最为珍贵的宝物。 每一下擦拭都饱含着无尽的温柔与呵护,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这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事情。 帐内的烛火摇曳不定,光影交错。 君墨泠那双大手温柔得似带着点点火花,他身上特有的气息缓缓喷洒而出。 沈若汐此刻面若桃花,身体僵硬得犹如被施了定身咒,感觉自己宛如置身于酷刑之中。 “王爷,我自己来。”实在难以承受这种火辣而暧昧的气氛,沈若汐再次伸手抓过毛巾,并用力推开他,就连耳根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君墨泠那好看的黑眸中带着点点笑意,看着局促不安的沈若汐,心情却是格外的好,“好了,你休息,我去老师营帐。” “不用,外面雨有些小了,我回去。” 沈若汐赶忙拒绝,心中暗想,自己若是明天早晨从元帅的营帐出来,那成何体统? 知道的明白他是去了翟文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与他共度了一夜呢!她可不愿因此而遭人诟病。 君墨泠微微蹙起眉头,正欲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元帅,萧将军帐外求见。” 第81章 宁贞儿失踪了 萧承逸在君墨泠的大帐外苦苦自虐了半天,希望能看到沈若汐出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身影始终未现,他实在受不住心头那如油煎般的煎熬,脚都麻了,最终无奈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可一进营帐,他竟然没有看到宁贞儿的身影。 猛然间,他想起她去找沈若汐了,说是为了给她道谢道歉。 这样也好,说不定能先缓和一下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以后还能做姐妹。 想起沈若汐此时还在君墨泠的大帐中,且不知何时才会回去,他实在烦闷得厉害,却知道自己没胆去把沈若汐抢过来。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已经小了很多,心头快爆炸了,便决定分散注意力去沈若汐的营帐告知宁贞儿一声,然后接她回营帐。 萧承逸带上雨具匆匆出去,然而当他赶到沈若汐的大帐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宁贞儿。 他赶忙叫出青柠,青柠却称自己去睡觉了,宁贞儿说在帐中等沈若汐一会儿,她就没管了。 等她出来时,她就不见了,所以并不知晓她去了哪里。 萧承逸觉得这是军营大帐,应该不能出什么事,于是便询问巡逻的士兵,看看他们有没有见过宁贞儿。 巡逻的士兵说看到宁贞儿出来了,而且还特意问过,她自称是要回营帐。 他心下疑惑却不敢耽搁,赶紧派人去找。 就在他正要亲自去找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这件事必须得给元帅说,毕竟宁贞儿是有品阶在身的。 而且他的目的不就是想把帐中的两个人弄出来嘛,现在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 君墨泠听到守卫的禀告冲着沈若汐说道:“你赶紧休息,我去看看,顺便去老师营帐。” “一起!正好我也得回去了。” 君墨泠见她执意不肯留在他的帐中,只能依了她,于是两人一同出来。 萧承逸看到他们一起出来,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往沈若汐的衣服上瞟去。 只见她头发略显凌乱,那是被雨水打湿所致,衣衫却是整齐的,整个人的表情也十分自然,显然并没有发生他担忧了半天的那些事情。 萧承逸的心情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他躬身施礼,“属下参见元帅,深夜打搅元帅,主要是因为宁军校不见了。” 这好好的人,怎就平白无故不见了? 沈若汐听闻,面露错愕之色。 君墨泠则紧紧蹙起了眉头,那俊朗的面容此刻因凝重而更显威严,冷冷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萧承逸赶忙说道:“回元帅,是这样的。宁军校说要找沈军医道谢道歉,然后属下见她一直没回来就去找,然后人不见了。” 君墨泠闻言,脸色一冷,“那还不赶紧找!” 萧承逸急忙躬身应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 已经去找了,给他说有什么用? 君墨泠蹙眉,但瞧见萧承逸偷瞄打量沈若汐的眼神,心头已然明了几分。 想到此处,他的心情反倒舒畅起来。 他的确得感谢萧承逸,若不是他的渣行,自己又怎会与沈若汐再次重逢,她又怎会答应嫁给自己。 他神色淡淡,语气却不容置疑:“多派人手,务必找到宁军校,你也赶紧去找人。” “是。”萧承逸嘴里应着,目光却转向沈若汐,故意问道:“沈军医为何在此?” 沈若汐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刚才大雨……”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君墨泠淡淡地截断,“萧将军,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的娘子,赶紧找她回来。 至于沈军医,我们回京城会成亲,她在我营帐无可厚非,对了,到时候希望你能到场祝福我们。” 此言一出,萧承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望着君墨泠,声音颤抖着:“元帅,您说什么?” 君墨泠嘴角轻蔑一勾,决定给他致命一击。 他极为自然地揽住了沈若汐的腰肢,将她拉进他的怀里。 沈若汐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然而君墨泠的胳膊稍稍用了些力,同时投来一个“别动”的眼神。 随后,他方才缓缓开口,“若汐救了我两次性命,我无以为报,本就应当以身相许,好在我提出她不曾拒绝,实乃我之幸运。” 沈若汐蹙眉,自己救了他两次性命?不就那一次吗? 想起君墨泠可能是故意气萧承逸夸大其词,自己没有反驳,任他搂着她略显僵硬的腰肢。 萧承逸死死地盯着君墨泠揽在沈若汐腰间的那只手,内心冲动得想要将君墨泠的胳膊生生掰断,可终究没敢付诸行动。 此刻的他身体颤抖得几乎站立不稳,嘴唇哆嗦着,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与难以置信,“若汐,这是真的吗?” 沈若汐感受着腰间那只大手传来的滚烫温度,脸庞不由自主地发热,但她还是强自镇定下来,说道:“萧将军,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若汐不是你能叫的,还请你叫我沈军医。 王爷所言极是,我们回京之后便会成亲,你还是赶紧去找宁校尉去,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萧承逸仿若遭受了重重一击,被打击得脑子一片空白,语无伦次地说道:“若汐,你是不是在惩罚我?我都已经给你道歉了,你究竟还要我怎样?” “惩罚你?萧承逸,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从你带着宁贞儿回来的那一刻起,我与你便已是陌生人。 之前我觉得我们尚未彻底撕破脸,好歹给彼此留了几分体面。 可你如今这般死缠烂打,着实让我瞧不起。 我们之间已然结束了,若不是看在这场战争赢得了胜利,全军将士欢呼雀跃,我真想揍你一顿,我先走一步。” “若汐,本王送你。”君墨泠的这一句“本王”,犹如一道无形的鸿沟,让萧承逸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之间身份的悬殊差距。 萧承逸的拳头紧紧握起,关节泛白,他突然大声吼道:“王爷,您想娶若汐,恐怕没那么容易!陛下绝不会答应。” 沈若汐一脚踹了过去,“你再叫我若汐看看?” 萧承逸被踹了一个踉跄,他倔强站好,沉声道:“王爷,属下说的是实话,到时候会伤了您跟陛下的堂兄弟之情,还请您慎重考虑,不能跟沈军医有关系。” 第82章 掠走宁贞儿的人是刑渊 君墨泠闻得此言,神色竟是分毫未改,只是那嘴角微微上扬,不着痕迹地勾勒出一抹轻蔑的弧度,冷冷道:“本王之事,岂容陛下插手!萧将军,你还是速速去找宁军校,倘若迟了,说不定她真会身陷险境。” 萧承逸顿时一噎,满腔话语竟似被堵住,一时无力反驳。 他望着君墨泠,只见其温和地朝着沈若汐说道:“我送你回去。” 君墨泠的大手始终揽在沈若汐的腰间,二人姿态亲昵自然,宛如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刺得萧承逸眼涩想杀人。 沈若汐心中虽略感不自在,她实在厌烦萧承逸的纠缠,有君墨泠相伴最好,应声道:“好,麻烦王爷。” 君墨泠微笑,“本王的荣幸。” 眼见他们相携离去,萧承逸的心头酸涩之感如潮水般汹涌,双目紧盯着那两道背影,手指因用力几乎要将其捏碎。 他紧咬牙关,在心里自我调节道:“既然和离,自己与她再无瓜葛。 这世间女子众多,自己如今正年轻,官品阶位不断攀升,此次又立下军功,未来前途无可限量,何愁没有女子相伴? 一个沈若汐,她爱嫁给谁便嫁给谁!他萧承逸不稀罕。” 虽是这般嘴硬,可他的双脚却仿若灌了铅一般沉重,只觉头重脚轻,内心难受至极,很想哭。 此时,雨已停歇,君墨泠一只手收了雨伞,然而那揽在沈若汐腰间的大手却始终未动。 沈若汐只觉得他揽着的地方仿佛有火在燃烧,极其不自在,便轻轻挣脱了一下,低声道:“王爷,您还是先放开我!” 君墨泠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倒似有意般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拉了一下,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若汐,以你我如今的关系,自是得先适应适应,往后这样的亲昵举动怕是常有。” 沈若汐贝齿轻咬红唇,心中暗自思忖:明明都说是假的,他本就不想被婚姻所束缚,此番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而自己也是为了解皇上那边的燃眉之急,权当是一场契约婚姻罢了。 他如此这般,又怎对得起他心中的那位姑娘呢? 这般想着,沈若汐的眉头微微蹙起,神色间多了几分纠结与无奈。 而君墨泠却仿若未觉,揽着她的手依旧没有丝毫放松的迹像。 沈若汐决定忽视,君墨泠嘴角噙着得逞的笑意,两个人朝她的营帐而去。 …… 雨后的空气异常湿重,浓郁的泥土气息弥漫在整个山野之间。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梭于泥泞崎岖的山路之中,他的腋下紧紧夹着一个纤细的女子。 不多时,他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前停下了脚步。 他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这才带着女人走进了山洞。 他粗暴地将腋下的女人像扔死狗一般扔在地上,随即便打开火折子,点亮了一盏油灯。 接着,他拿起一旁的水袋,大口猛灌了好几口,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大半隐藏在阴暗之中,墙上拉扯出巨大而扭曲的影子,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质。 “沈若汐,你终于落入我的手里了。”他的声音阴测测地响起,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话音刚落,他猛然从身上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蹲下身子,用恶狠狠的目光死死盯着躺在地上被一头杂乱的头发盖住容颜的女子。 短刀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眼看就要落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父亲临死前的话语在他耳边轰然回响:“不能杀她,用她练功可助你功力大增。” 此人正是被听云轩一直穷追不舍的刑渊,他犹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 好在他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才让他屡次躲过追杀。 曾经,金刀门门主与他父亲有过一段交情,他父亲似乎抓住了对方的某个把柄。 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凭借信物向金刀门门主求助,希望能得到收留。 却未曾想,对方竟然将他引至偏僻的后山,妄图对他痛下杀手。 生死关头,他使出修罗煞气功将对方反杀。 可这一战,他元气大伤,几乎丢了性命。 好在他身上还有保命的药丸,服下之后才勉强缓了过来。 但他的内力几乎被废尽,生存下去成为了他眼下最迫切的渴望。 为了活下去,他毅然决定易容成金刀门门主的模样来替代他。 可哪有那么容易?金刀门众人他大多都不认识,又该如何伪装? 无奈之下,他回去后便称病闭关,通过旁敲侧击,一点点地了解了几个关键人物的情况,试图在这危机四伏中寻得一线生机。 是朝廷设下擂台拯救了他。 他信誓旦旦地声称,门中弟子唯有为国拼杀方为正途,于是带着大弟子刘乾毅然奔赴京城。 这段时日,他对刘乾最为了解,因此一路上倒也未曾露馅。 没想到第一场比赛就让他看到了沈若汐的身影,他的心中不禁涌起无尽的仇恨。 这个女子,乃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在心中恨恨想,定是老天有眼,给他报仇的机会。 刘乾身手不凡,对第一名的宝座势在必得。 可他却暗中嘱咐刘乾输给关旗哲。 只因关旗哲乃京城世家公子,身份尊贵,万万不能被刘乾所伤。 倘若关旗哲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仅去不了边城,恐怕还会遭受严厉的惩罚。 而他现今迫切需要刘乾能够百分百前往边城,如此一来,他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过去,寻机对付沈若汐。 终于,苦苦等待之后,他迎来了今天这个绝佳的机会。 望着眼前的沈若汐,他真想手起刀落,一刀了结她,为父亲报仇雪恨。 但转念一想,一刀杀了她实在太过便宜,就用她来练功,方能解心头之恨。 他粗暴地撕扯开那女子的衣服,心头默默念起练功口诀,身躯缓缓压了下去。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沈若汐竟然已非处子之身。 不是传言她与萧承逸未曾同房吗?原来也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骚货,他在心头狠狠地咒骂着。 可不知为何,总让他觉得缺了些什么,练功的效果似乎差了那么一点,满心愤懑的他起身离开。 对方中了她的三日醉迷药,催情效果猛烈,他不想让她毫无知觉,于是将水袋的水浇在了她的头上。 此刻的宁贞儿,头昏沉的厉害,身体好似置身于烈焰岩浆之中,热得几近冒烟,难受至极。 猛然间,她感受到一股冰凉的凉意,像是驱散了身上的一些热量,倏地睁开了双眼。 第83章 发现抓错人了 刑渊跟沈若汐交过手,深知她武艺超群,绝非等闲之辈。 但他对自己所下的三日醉迷药却有着十足的把握,坚信凭借此药,定能让沈若汐乖乖就范,任其摆布,因而并没有点上她的穴道。 看到人已经醒来,他嘴角噙着冷笑,将魔笛置于嘴边,只等她在迷药的效力下失控,他便能随心所欲地用她练功。 宁贞儿醒来发现自己身置山洞之中,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突然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啊”的惊恐叫声。 紧接着,她便疯狂地去拉扯放置在自己身旁已然被扯碎的衣物,往自己裸露的身体上遮挡。 刑渊听到声音不禁一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声音似乎跟沈若汐的声音不一样。 嘴边的魔笛不自觉地放下,他赶忙蹲下,伸手撩开遮挡住她面容的乌发。 四目相对的瞬间,宁贞儿被对方的鬼面吓得头皮发麻,刑渊则完全呆住,眼眸瞪得凸起,这是谁? 此刻的刑渊心中恼怒至极,狠狠地咒骂着刘乾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他满心愤恨地想着,沈若汐呢?怎么抓错人了! 看对方似乎也挺震惊,稍微定了定神的宁贞儿,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刑渊此前在金刀门闭关修养了一段时日,身体状况虽说有所改善,勉强过得去,但内力受损严重,武功尚未恢复到昔日的六成水平。 即便如此,他的反应依旧极为敏捷。 他迅速出手,一把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怒喝道:“你究竟是谁?” 就在这一拉扯之间,宁贞儿只觉小腹突然涌起一股邪火,瞬间口干舌燥起来。 她的双眼变得迷离朦胧,意识仿佛在逐渐飘离,猛然之间,竟不顾一切地将刑渊扑倒在地。 …… 另一边,君墨泠已然将沈若汐送至她的营帐前。 沈若汐微微躬身,施礼说道:“王爷慢走,臣不送了。” 对面她称呼上的疏离,君墨泠心头无奈,但眼神还是温柔无比,轻声回应道:“我看着你进去就走。” 沈若汐没有再坚持,转身迈进了自己的营帐。 君墨泠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指尖残留在她细腻腰身的触感,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心中暗自感叹,面对她,还真需要无比坚定坚强的意志力,这可真是甜蜜而又沉重的负担啊。 他刚欲转身离去,却见沈若汐猛地掀开门帘而出。 或许她以为他已走远,正欲急声呼喊“王……” 当看到君墨泠竟就在他帐前未远离,她忙转为低声说道:“王爷,我屋内有三日醉迷药残留的味道。” “啊!”君墨泠听闻,满脸震惊,“那是何种东西?” 沈若汐神色凝重,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沉声道:“有人恐怕要对我不利,在我营帐内下了三日醉。 此毒药不仅能迷乱心智,更有催情之药效。 宁军校应该是替我中招了,如今人可能已被那人掳走,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君墨泠愣了一瞬,心中竟暗自庆幸被掳走的是宁贞儿。 但随即,他心生疑惑,问道:“为何她帐内的青柠跟风铭没事?” 沈若汐耐心解释道:“一来她们睡觉的地方有帘子阻挡了迷烟的侵袭;二来这三日醉是迷烟,在空气中药效散发极快。 我因为是医者,嗅觉比一般人灵敏才闻了出来,眼下,我们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宁军校,我怕她……” 沈若汐没说下去,但君墨泠知道什么意思? 下了催情药,无非是那档子事! 想起那人针对的是沈若汐,他的眸中骤然一冷。 他当机立断道:“我这就多派人手去找。” 沈若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坚定,“我去问问青柠,看看能否还有什么别的线索。” “行。”君墨泠应道。 沈若汐微微颔首。 她虽然极其厌烦他们夫妻俩,但都没恨到让对方死。 而且歹人本意是针对她,宁贞儿是替她遭了罪。 还有,对方究竟是何人,与自己有何过节,若不弄个明白,日后对方定会再次加害于她。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将这个下三日醉的歹人给挖出来。 然而,这场大雨着实恼人,将不少足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众将士多方努力仅在最偏的帐篷外发现了些许残留的足迹,但追踪下去,很快消失无踪。 得知这一情况的萧承逸也慌了神,毕竟他与宁贞儿之间也并非毫无感情可言,也怕她出事。 沈若汐的营帐,她清亮的眸子中满是错愕,“青柠,你说宁贞儿换了我的衣服?” 青柠小心翼翼点头道:“是,小姐。她进来的时候头发全被雨水淋得湿透,身上也湿漉漉的。 本来奴婢不想理会她,但她说是诚心诚意来给您道谢道歉的,非要等您回来。 奴婢心想,她若是在此染上风寒,肯定是我们的不是,这才找了一件您的干净衣服给她换上了,奴婢做错了是不是?” 沈若汐一把抓住青柠的胳膊,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你做的太对了,这下能找到宁军校了。” “啊!”青柠一脸错愕,完全不明所以。 “你可帮了大忙了。”沈若汐欢快地说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说完,沈若汐便迫不及待地去找君墨泠,留下不明所以的青柠,换一件衣服就帮了大忙了? 还没走到君墨泠的大帐,她就看到了云绛雪出来。 她身姿婀娜,眉如远黛,看到沈若汐,轻声问道:“小师妹,怎么回事?” 因为外面有些吵杂,云凝雪担心吵醒刚熟睡的裴轩,便出来查看情况。 “大师姐,你回去休息,宁贞儿失踪了,我们得先把她找回来。”沈若汐语速极快,神色焦急。 云绛雪从裴轩嘴里听说过自家小师妹跟萧承逸还有宁贞儿的恩怨,刚想再说些什么,君墨泠已经快步朝她俩走了过来。 “若汐,有什么发现吗?”君墨泠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那一声亲昵的“若汐”让云绛雪微微蹙眉,目光疑惑地看向沈若汐,眼神仿佛在问,他怎么叫你若汐? 沈若汐此刻来不及回答师姐的疑问,急忙说道:“大师姐,要不你去陪阿轩!他醒来看不到你好着急了,我们还有事,一会儿再说。” 看着沈若汐拉着君墨泠去了一边,云绛雪张了张嘴咽下要说的话,眼眸微沉。 君墨泠的事情她多少有所耳闻,他似乎就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对其他女子避而远之,甚至不想成婚,一拖拖到二十五岁了。 她心中暗自担忧,自家师妹单纯善良,已经被萧承逸那个渣男伤了一次,可别在君墨泠的身上再载跟头了。 她可是他们药王谷千宠万疼的宝贝,倘若有人胆敢伤她,定要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冷着眸中回了裴轩的营帐。 “元帅,我能找到宁贞儿,但去的人不能多,就我跟你还有萧承逸一起过去就行。” 拉君墨泠到一边,沈若汐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地对他说道。 第84章 能找到她 此时,夜幕已如厚重的帷幕,将整个营地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远处的天际,犹如被墨汁浸染,漆黑得不见一丝光亮,唯有军营中那几盏昏黄的灯火,在微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沈若汐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君墨泠深邃如渊的黑眸专注地看着她,声音温柔地道:“怎么找?” 他深知沈若汐的顾虑,宁贞儿中了那种迷烟,若遭遇了不堪之事,知晓此事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她轻轻回应,“你把萧承逸偷偷叫过来,一会儿就知道了。” 君墨泠微微点头,依言而行。 很快,萧承逸便匆匆赶来,当他得知沈若汐能找到宁贞儿时,难以置信,“如何去找?” 毕竟方才那场大雨无情地冲刷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痕迹。 这夜黑得深沉,风也呼啸不止,即便军营中人数众多,在这茫茫夜色中的广袤大山中寻找一个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若汐没回答萧承逸,而是将手指轻置于唇边,一声清亮的哨声骤然响起,划破了这寂静的黑夜。 不多时,一只矫健的鹰隼犹如闪电般俯冲而下,稳稳地落在了沈若汐的手上。 看着他俩愈发惊愕的神情,沈若汐耐心解释道:“这是雷霆,小时候我贪玩,总爱往山上跑,只有它能凭借我身上的独特香味带着师父找到我。 宁军校穿了我的衣服,雷霆肯定能凭借衣服的香味找到她。” “可刚才这大雨?” 萧承逸想说,如此大雨什么香味不冲散。 “没事的,大雨冲不走的,那种香气别人闻不到的,只有雷霆可以。”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天她师父能找到她,君墨泠垂眸想到。 “那真的太好了,我们这就派人去找。” 萧承逸难掩兴奋之情,那并非伪装,毕竟他当时确是真心实意想要迎娶宁贞儿,对她并不是一点感情没有。 “就我们三个人去,走!”沈若汐果断地说道。 萧承逸微微一愣,但还是很快点头应下。 此时,天空暗沉得仿佛透不出一丝光亮,似乎整个世界都被一层压抑至极的黑色幕布所遮掩。 大雨刚刚停歇,潮湿的气息浓烈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山路变得泥泞湿滑,举步维艰。 好在三人皆轻功不凡,行动起来还算自如。 然而,越往前走,山路愈发崎岖难行。 四周的树木在风中疯狂摇曳,那交错的树影,恰似一群张牙舞爪的狰狞怪物。 树叶上残留的雨滴,时不时地滴落下来,冰冷的水珠顺着裤脚悄然滑入,那种冰凉潮湿的感觉令人极度不适。 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鸟鸣,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回荡,不仅没有增添一丝生气,反而更增添了这山林的阴森恐怖之感。 三个人都不是普通人,自然不怕,毅然决然地紧跟在雷霆其后。 …… 宁贞儿仿佛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一遭,当她再次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全然无法动弹,被牢牢地捆在一张破烂的凳子上。 好在那个男人还不算太渣,给了她几块遮羞布,没让她赤身裸体。 眼前,那鬼面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面色阴鸷的年轻男子。 男子生得还算不错,只是那脸没有丁点血色,浑身散发阴冷气息。 他现在手持一把短刃,眼神阴狠地盯着她,令人毛骨悚然。 宁贞儿还以为自己已然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却未曾料到仍被困于此。 初来乍到之时,她常常在梦中回到现代的家。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不再抱有这样的幻想,一心只想凭借现代知识在这个世界出人头地。 她乃是魂穿至此,自然拥有原身。 原主就叫宁贞儿,其父是边城的一位铁匠,名叫宁功远。 宁功远表面上只是个铁匠,实则是江湖中人,武功高强。 宁贞儿也不知是何缘由,他来到边城隐姓埋名做个铁匠,因为她父亲从来不说。 宁贞儿自幼便随父亲习武,练就了一身不俗的本领。 然而,一年前的某个夜晚,一群黑衣人闯进她家,父亲与他们激烈缠斗,让她速速逃离。 她拼命逃至山上,却仍未能逃脱,最终被人砍杀,歹人以为她死了,离开不再管她,就在这时,她的灵魂穿越而来。 在现代,她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白领。 家中虽殷实,但母亲早逝,父亲工作繁忙,将她扔给继母,她因此遭受了不少毒打。 后来,她经济独立,总算摆脱了那个令她感到窒息的家庭。 那一夜,她加班到很晚,电梯失事,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让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却是奄奄一息。 所幸,她被巡逻的士兵所救,因军中设有女兵,她得以留下。 她武功不弱,又头脑灵活,在军中屡立战功。 在一场激烈的战役中,她救了险些被敌军砍死的萧承逸,自此,两个人就勾搭在一起了。 宁贞儿向来没什么贞操观念,随心所欲,喜欢便去做,从不顾虑太多。 未曾想,就这般肆意放纵,竟意外有了身孕。 直到此时,她才打起了将沈若汐取而代之的心思。 在宁贞儿眼中,古代的女子皆迂腐守旧,被所谓的礼教规矩压榨着,以夫为天,遵循着三从四德,活得毫无自我。 她对这些女子向来嗤之以鼻,觉得自己与她们截然不同。 凭着自身的魅力,她自信只要勾勾手指头,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能手到擒来。 然而,这一次她却摔了一个大跟头,也终于让她从自我陶醉中清醒了过来。 此刻,面对眼前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男子,宁贞儿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害怕,更多的是对当下状况的迷茫与不解。 她睁着疑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男子,毫无怯意地问道:“你究竟是谁?掳我过来做什么?” 这个女人竟然不怕他?男子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他就怄得气血翻涌。 他堂堂魔教少主,向来在情场中呼风唤雨、掌控一切,没想到竟被这个女人扑倒。 甚至被她扰乱的连修罗煞气功都忘了练,清醒过来甚至有种被她采了阳的感觉。 看她已经满足昏睡了过去,那一刻,他满心都想着将她撕成碎片。 但最终他也没有杀她,而是把她绑了起来。 他越想越恼火,这种火气也不知道来自谁的更多。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手中的匕首紧紧抵在宁贞儿细嫩的咽喉处,恶狠狠地说道:“你竟然不怕我,好,那我今天就成全你,让你知道什么叫恐惧!” 宁贞儿睨了他一眼,“人多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也太心狠了!再说,你为什么杀我?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 第85章 用我换她 宁贞儿的嘴被一只大手牢牢堵住,眼前的男子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戾气,那模样仿佛能将世间万物都撕裂。 然而,令人讶异的是,他的耳根竟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刚才的话竟有一种他被她强了的感觉,她怎么说得出口,这对他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 “闭嘴!”他怒喝一声,手指关节被捏得咯咯脆响,声音中满是凶狠。 宁贞儿蹙起眉头,缓缓闭上双眼。 此刻的她,只觉浑身难受至极。 之前中了那种药时还未曾察觉,如今药效过去,种种痛楚如潮水般涌来。 她小产还未满一个月,小腹处传来阵阵坠痛,胳膊上的箭伤经雨水冲刷,想必早已溃烂,那是一种麻木的痛楚,仿佛要将她的意识吞噬。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定然无比难看,甚至在这一瞬间,死亡对她来说都成了一种解脱。 初来古代,本以为能够风生水起,却未曾料到,处处皆是阻碍,处处皆是坎坷。 今天更是莫名其妙中毒,又被人强行凌辱,在这古代,失去清白便意味着必死无疑! 罢了,爱怎样就怎样!她索性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不怕死!刑渊心中恼怒不已。 他杀人无数,生性残忍冷酷,可此刻,他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却迟迟无法落下。 见他迟迟不出手,宁贞儿再次睁开双眼,就这样看着他。 他竟然被她看得有几分狼狈,大手迅速离开她的嘴,神情还有些古怪。 宁贞儿能说话了,目光冷漠地看着他说道:“你杀不杀?不杀就告诉我,你为何抓我?还对我下毒!” “我抓的是沈若汐,谁抓你了?” 刑渊话音刚落,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冷酷地一眯,“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在沈若汐的房间?你能替代她吗? 若是能,我现在便可饶你一命,把沈若汐给我换回来。” 宁贞儿突然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凄然与嘲讽,“你可知我胳膊上的箭伤是如何来的吗?” 刑渊心头的恼怒更甚,他这辈子还从未遇见过如此不惧自己的女人,而她竟然还有心思在这跟他聊起家常来了。 “谁管你!”刑渊恼怒地吼道,那愤怒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仿佛要震落洞壁上的石块。 宁贞儿自嘲地惨然一笑,“呵呵,我告诉你,我受伤了,我那所谓的夫君视而不见去救别的女人了。 那女人便是沈若汐。你可知,军中的主帅战王君墨泠,见她有危险,大军都不顾了,直接冲上去救她。 你能明白一个主帅离开他的军队,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去救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吗? 她竟是比战场胜负都重要啊!这说明整个大军的人命加上他自己的,都比不上一个沈若汐! 你让我这个无人在意的女人去换沈若汐,你自己觉得这可能吗? 你杀了我或者放了我,都不会有人在意,也就只有我自己或许还会怜惜自己这条卑贱的性命。” “你……”刑渊被她的话语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不杀我就放开我,我真的难受极了,我觉得就算你不杀我,我也快要死了。”宁贞儿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看上去的确是命悬一线。 刑渊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鬼使神差地一把砍断了她身上的绳子。 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燃烧,又像是在跟自己呕气,“滚,再别让小爷看到你,下次我定要你的性命!” “男人就是心狠,好歹我俩欢好一场,我受伤如此严重,外面夜色深沉,野兽横行,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我天亮再走可以吗?”宁贞儿虚弱道。 这个女人!刑渊差点被她气得吐血,刚要开口怒斥,却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破空之声。 他的眸中危险一缩,瞬间警觉起来,一把扯过宁贞儿,将匕首紧紧地抵在她的咽喉处,“他们还真挺有本事,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这山洞狭小,若是来人将洞口堵住,他势必难以逃脱。 更何况他现在功力大减,根本无法抵挡他们。 刑渊一边想着,一边没忘把鬼面带上,随后拖着踉跄的宁贞儿走出了山洞。 月光终于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了些许光芒,清冷的光辉映射着四周,越发显得树影婆娑,阴森恐怖。 刑渊刚劫持宁贞儿站定,就看见三道身影飞速掠来。 两男一女,其中的两名男子他并不认识,而那女子正是沈若汐。 刑渊心中清楚,自己功力全盛之时都不是沈若汐的对手,更何况如今只剩下之前六成的功力。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道,宁贞儿的咽喉处被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要了她的性命。”刑渊双目通红,恶狠狠吼道。 沈若汐三人硬是被他这声怒吼逼迫得顿住了身影。 沈若汐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抓宁军校。” 刑渊心里清楚,绝不能让沈若汐发觉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他将无处可藏。 他虽精于易容之术,可听云轩那些爪牙就像狗鼻子一样,循着蛛丝马迹就能找上他,着实难缠得很。 “你们退后,只要放了我,我就放了她。”刑渊表情冷酷,语气强硬。 “你放了我的娘子!”萧承逸手握宝剑,怒声喝道。 宁贞儿整个人被那歹人搂在怀里,方才还曾抬头看了他一眼,此刻却耷拉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萧承逸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刑渊心里想着,就是这个蠢货,救别人却不救自己的娘子? 想到此处,他猛然蹙眉,自己这是疯了吗?都到生死关头了,还想这些没用的,这与他何干! 这般想着,他的眼眸越发阴狠起来。 眼看萧承逸似乎要激怒那个人,沈若汐轻声说道:“你只要放人,我会放了你,虽然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退后五丈,要不我真杀了她。”刑渊再次威胁道,手中的利刃更贴近了宁贞儿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见血。 “这样,你既然针对的人是我,我换宁军校被你劫持如何?”沈若汐神色镇定,目光坚定道。 并不是沈若汐有什么牺牲精神,而是很清楚,只要他放了宁贞儿来抓她,她只要靠近那歹徒,她定会将他拿住。 然而,沈若汐的话刚落,君墨泠跟萧承逸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不能换。” 被劫持的宁贞儿闻言,嘴角自嘲地勾了勾,还真是关心呀! 第86章 不确定歹人是不是刑渊? 刑渊愣了愣,目光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她身体单薄,衣衫破烂,贴着她就能感觉到肌肤得细腻。 想起她无畏的双眼,心里道:“还真是个小可怜,怪不得死都不怕。” 她的夫君在乎别的女人,以至于她竟失去了生存的意识,不过当真是愚蠢至极! “你们退后,要不我真杀她了!大不了一起死。” 刑渊的声音尖锐而凶狠,手中的匕首猛地一动,宁贞儿的脖子瞬间冒出了血珠,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沈若汐、君墨泠和萧承逸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几步。 刑渊趁机把宁贞儿往前用力一推,自己则迅速后撤,身形一闪,飞身逃走。 “小可怜,我会找你的。”刑渊的声音远远传来。 被推得七荤八素的宁贞儿闻言,怒火瞬间填满胸腔,“你才是小可怜,你全家都是小可怜,我诅咒你一生不举……td” 这最后一句粗口让沈若汐当场愣住,这还是她所认识的宁贞儿吗? 君墨泠见刑渊逃走,当即就想飞身追去。 夜幕漆黑如墨,前方不知隐藏着怎样的凶险。 沈若汐心急如焚,大声呼喊:“王爷穷寇莫追,回来。” 君墨泠身形一怔,只见雷霆在天空一个盘旋,俯身而下,似乎也想要追过去。 “雷霆回来。”沈若汐赶忙吹了口哨。 雷霆被她从小养大,早已失去了野性,没什么攻击力,而对方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辈,她可不能让雷霆吃了亏。 雷霆听到口哨声,无奈只能飞回沈若汐的手上,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三人的目光转向倒在一边的宁贞儿,刚想上前,却被宁贞儿大声呵斥道:“站住,沈若汐,你能把你的外套借给我吗?” 沈若汐愣了一下,随即应道:“行。” “你们都别过来,你扔过来就好。”宁贞儿的声音充满了决绝。 沈若汐刚要动手脱外套,萧承逸急切地说道:“贞儿你别怕,我有外套,别麻烦沈军医,我这就过去。” 宁贞儿厉声道:“萧承逸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咬舌自尽,我被人强了,我会跟你和离,不会污了你将军的头衔。” 君墨泠眉头一挑,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宁贞儿可真是够猛的。 发生了这种事,她竟然全然不顾忌,丝毫不担心被别人知晓。 这种私密之事,难道是可以随意张扬的吗? 她就不能跟萧承逸私下里去说? 如今自己听到了,只觉尴尬不已。 沈若汐轻轻抿唇,对于这件事,她着实不好多言。 虽说宁贞儿此番像是替自己受了罪,但落到她身上,她并不惧怕那三日醉,倘若中毒的是她,歹人定是逃不掉的,她也能够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虽然她心里头有个猜测,觉得有可能是刑渊,但现在也只是猜测罢了。 “贞儿你……”萧承逸此刻更是傻眼了,完全不知所措。 “我过去。”沈若汐对着萧承逸说道。 而此时的萧承逸还处于懵然的状态,根本无法接受宁贞儿被人侵犯的这个事实。 沈若汐缓缓走过去,宁贞儿却不想让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被她看见,再次大声喊道:“沈若汐,你别过来。” “宁贞儿,有你刚才那些话,我们之间的恩怨算是两清了。 我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也没有到处给人宣扬的癖好,你无需惧怕于我。”沈若汐的声音坚定而温和。 宁贞儿一向高傲惯了,始终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思想先进,高人一等。 然而此刻,她终于低下了那高傲的头颅,由衷道:“谢谢你。” 宁贞儿的伤势着实不轻,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溃烂,身体也有发烧的迹象。 更为严重的是她的腹部,由于小产还未来得及恢复,如今伤得极其严重。 “先把这小灵丹吃了,胳膊我简单给你包一下,回去让他们抓药,不会有事的,把衣服穿上。”沈若汐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丹药。 “多谢!”宁贞儿的声音虚弱而充满感激。 刚才,她凭着一股强烈的意志支撑到现在,一旦精神松懈下来,疲惫与伤痛便如潮水般涌来。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等到沈若汐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宁贞儿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前栽倒,幸好被冲过来的萧承逸及时扶住了她。 沈若汐低叹一声,“萧承逸,她伤的很重,你若能一心一意跟她过日子,我尚且还能看得起你。 往后,你们好好的,这件事便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不会张扬出去。 她是受害者,在这当中最为无辜。你若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好生待她,别在惹是生非。” 萧承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们乃是夫妻,你竟如此狠心。我娶贞儿的确有错,可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发誓此生只有你们二人,难道这也不行吗? 别人家娶妾,难道都要闹到和离的地步?说白了,你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又是这一套说辞,沈若汐都听腻了,他到底有什么脸指责她? 沈若汐气笑了,她缓缓抬起双手,“你看看我的手!” 萧承逸愣在了原地。 沈若汐自嘲一笑,“我这双手,本是拿剑的。你可知道,放下剑去后院洗手作羹汤,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也大可去问问你的母亲,我做你萧家的媳妇是否合格?我从未让你的祖母与母亲操过一丝心,家中任何难题皆是我出面解决。你竟还说我不在乎你? 没有你萧承逸,我与他们又有何关系?你这般无端的指责,当真可笑至极。 并非我沈若汐自吹自擂,当年想娶我的人不在少数。我娘为何将我许配于你?只因你向我娘承诺,会好好待我,绝不纳妾。 我甚至还未与你同房,你便将妾室,哦不对,是平妻带了回来。你竟然还觉得是我不在乎你?那我问问你,你又可曾在乎过我? 我与你的这段婚姻,我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所有人。所以,我如今的离开,毫无遗憾。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我到底谁之错?” 萧承逸被沈若汐逼问的面红耳赤,心头悔恨交加,“若汐,我知道我错了,我一直在弥补,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定会好好待你。” 沈若汐冷笑道:“覆水难收,爱你的时候,我沈若汐全力以赴。如今不爱了,又如何回头?回头两看相厌吗?我现在对你一点感觉没有,所以别再说蠢话。” 一句不爱,让萧承逸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君墨泠在一旁站立,因为不方便靠前,冷冷说道:“萧承逸,我不打扰你俩,就是希望若汐能与你把话说清楚。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别拿什么男人都三妻四妾当借口。我君墨泠若娶了沈若汐,绝对不会纳妾。还有,在重伤的宁军校眼前,你觉得说这些,合适吗?” 第87章 依旧不死心 夜色如水,凉意弥漫。 萧承逸一阵语塞。 沈若汐那绝美的容颜上神色冷淡,如水的眼眸只是淡淡地瞥了萧承逸一眼,那一眼,却仿佛带着无尽的冷漠与决绝。 她的语气平静得如同这深沉的夜色,可其中的坚定却如磐石般不可动摇,“萧承逸,我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过往的种种,都如同破碎的琉璃,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她微微停顿,轻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若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好好对待她!虽说在我眼中,你俩是一路人,都挺让人讨厌的。 但我也看得出来,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别再将她弄丢而后追悔莫及。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利箭,直直地射向萧承逸的心,让他心痛难忍。 话音落下,沈若汐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君墨泠走去。 她的步伐坚定,身姿婀娜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高傲,她轻声道:“王爷,我们回!” 君墨泠点头,体贴入微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轻柔地为沈若汐披上,嘴角含着一抹浅笑,温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响起:“刚下过雨,湿气浓重,这夜晚又黑。我愿把我的手借给你牵住,以防你滑倒。” 沈若汐并未拒绝他披来的外套,只是将衣服紧了紧,然而,对于他伸出的手,她却毫不留情地打掉,“不用,我还没那么脆弱,不至于滑倒,走!” 君墨泠暗暗摇了摇头,她可真是一点面子都未曾给他留啊!他那俊朗的面容上溢出无奈。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另一边的萧承逸和宁贞儿时,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轻蔑且带着寒意的冷笑。 那眼神仿佛在嘲讽着他们的狼狈与不堪,带着隐隐的幸灾乐祸。 随后,君墨泠像是生怕失去什么珍贵之物一般,连忙加快脚步跟上沈若汐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旁。 萧承逸扶着仍在昏睡中的宁贞儿,眼睁睁地看着沈若汐与君墨泠并肩而行,那和谐的画面宛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萧承逸的心头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酸涩之感瞬间蔓延开来。 他的眼眸逐渐湿润,却也只能无奈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痛楚。 最后,他咬了咬牙,背起宁贞儿,落寞地跟上两个人的步伐。 沈若汐一边缓缓走着,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地思索着。 此前,她之所以怀疑那个歹人是刑渊,并非是毫无依据的胡乱猜测。 毕竟,在她的仇人当中,细细想来,似乎唯有刑渊的嫌疑最大。 而且,方才那人出现之时,周身散发着的阴冷之气,与刑渊平日里的阴森气质极为相似。 可刑渊向来依靠采阴补阳之法来修炼他的修罗煞气功,然而她给宁贞儿把过脉后,却发现宁贞儿身上并未有被刑渊采补的迹象。 难道说,那个人并非刑渊?这件事还得等宁贞儿醒来后向她仔细询问。 可她刚遭受如此重创,身心皆处于极度脆弱的状态,自己此时若去追问,会不会如同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无情地撒盐? 想到此处,沈若汐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烦躁。 最关键的是,这个企图加害于她的神秘人,至今她仍不知究竟是谁。 这未知的威胁,就如同一片浓重的阴云,沉甸甸地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无比的压抑。 回到军营后,萧承逸将宁贞儿背回了营帐。 君墨泠不便过去,目光温和地叮嘱沈若汐好好休息,而后便独自回了自己的营帐。 接下来的事务如重重山峦般压来,大军需要进行全面整顿,北沧国的降书顺表要接纳,众多俘虏等待释放,边界的重新划分更是刻不容缓。 君墨泠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这一系列的任务艰巨且紧迫。 趁着夜幕依旧深沉,天还未亮,他必须抓紧这短暂的时光,哪怕只是眯上一会儿,也好养精蓄锐,以应对后续即将面临的种种艰难挑战。 而另一边,沈若汐因要为宁贞儿治伤开药,便跟随萧承逸一同前往。 宁贞儿在这番折腾之下,始终昏迷未醒。 沈若汐神情专注,轻轻将手指搭在她的腕上,仔细地为她把了脉。 一番诊断之后,最终确定她确实未曾被采阴补阳。如此一来,那个人究竟是谁?这个疑惑在沈若汐的心中愈发浓重。 “宁军校胳膊的伤被我清除的差不多了,没有大碍,我为她开些药,你让人去抓,每日服用三次,很快便能痊愈。还有,这一个月内别与她同房,让她好好调养身子,她如今” 沈若汐欲言又止,从脉象来看,宁贞儿受伤的程度颇为严重,倘若调养不佳,日后受孕会极其困难。 但只要能精心养护,生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话到嘴边,沈若汐最终还是将受孕困难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萧承逸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应道:“知道了。” 沈若汐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旁,提起笔开始开药方。 此刻的她,依旧穿着君墨泠的外套,那长袍几乎拖地,将她纤细的身躯完完全全地包裹其中。 她发丝凌乱不堪,脸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泥浆,唇色微微泛白,一脸的疲倦之色尽显。 然而,她那明亮如星的眼睛,却仿佛点了灯一般,即使在这般疲惫的状态下,依旧迸发出满满的活力。 她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魅力悄然散发,平淡之中宛如谪仙临世。 萧承逸痴痴地望着她,满心皆是懊悔。 究竟是自己着了什么魔,竟将如此美好的娘子弄丢? 初次见她时,那心头的悸动仍历历在目。 她如春日繁花,璀璨而绚烂,只一眼,便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那惊鸿一瞥,成为了他心中永恒的美好。 成亲那日,激动的心情让他一宿未眠。红烛摇曳,映照出她娇羞的容颜。他满心欢喜,生怕再待一刻就舍不得走,留下等他的誓言。 而后他奔赴军营,在那艰苦的环境中,更是日思夜念。 夜深人静时,她的一颦一笑在曾他脑海中不断浮现,思念如潮水般汹涌,让他归心似箭。 却不曾想到,随着时间推移莫名被别的女人迷了心窍。 想起她如飞鸟般轻盈跃上吊桥,砍断绳索、灵活躲避、精准射杀,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那耀眼的身姿刺痛了他的眼睛。 怪不得全军上下对她崇拜有加,哪个男子提起她时不是眼睛放光。 这般光芒万丈的女子,萧承逸不答应她不属于自己。 她低垂着头,专注认真地书写着药方,一心想着用黄芪和当归为宁贞儿调理气血。 刚写到“归”字时,猛然间,她感觉到自己被人从身后紧紧搂住,心头一跳。 萧承逸的双臂强劲有力,却又带着几分颤抖,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再也无法抓住。 第88章 都被气疯了 沈若汐美眸一冷,心中怒火中烧,这个萧承逸,竟然真把她当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只见她脚下猛地一动,狠狠踩在了萧承逸的脚上。 萧承逸吃疼,胳膊下意识松开,沈若汐瞬间恢复了自由。 紧接着,她手一扬,冷霜直直地指向萧承逸的面门。 然而,萧承逸却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眼眸凝聚,那眼神中似乎透着一股决绝,仿佛在说:你杀!杀了我也就解脱了。 沈若汐心中暗骂一句疯子,手上的冷霜一转刺向他的肩膀。 冷霜入肉,萧承逸只感觉肩膀先是一酸,而后又是一麻,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不是特别疼,可身体却莫名地不太舒服,他捂住伤口看着沈若汐。 沈若汐面如寒霜,冷冷地说道:“萧承逸,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让你两个月抱不了女人,正好你的娘子也能好好休息一下。若有下一次,我就让你一辈子都抱不了女人。” 萧承逸只觉小腹窜上一抹凉意,仿佛那关键的地方真的就此不好用了。 他的眼眸一凝,急切地说道:“若汐,给我解开。” 沈若汐冷笑一声,刚要开口说做梦,却猛然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她的眼神下意识地转向床边,竟看到宁贞儿已经醒了,正半倚着身体,也不知道将刚才的这一幕看去了多少。 很显然,萧承逸也察觉到了宁贞儿的醒来,迅速转眸望去,就看到宁贞儿正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贞儿,我不怕跟你说实话,你们两个人,我一个都不想放手。”萧承逸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沈若汐厚唇嗤笑,不再管他,专心把药方写完。 宁贞儿那原本灵动的眼神此刻却凉薄如冰,嘴角嘲讽地一勾,冷冷地直视着萧承逸,质问道:“萧承逸,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倘若我们两个之中你必须割舍一个,真的只有一人能活,你会选谁?” 萧承逸的眼眸瞬间喷着熊熊怒火,厉声道:“别胡说!” 然而,宁贞儿却不肯罢休,怒吼道:“萧承逸,你是懦夫吗?回答我!” 萧承逸似乎被这一声声的质问彻底激怒,他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仿佛一头被触怒的野兽。 “好,我回答你,我会选若汐!她是我的结发妻子,现在我特别后悔跟你在一起,若是我当初坚持住,没跟你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我们两个会多幸福你知道吗?” 这番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刺向宁贞儿的心。 她的嘴唇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着。 尽管她早已做了决定,可当亲耳听到从他口中说出,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虐了一遍。 那些残忍的话语,犹如尖针一般,刺得她的内心鲜血淋淋。 “不三不四?萧承逸,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我宁贞儿亲手脱了你的裤子吗?你怎么可以如此颠倒黑白,如此恶心人!”宁贞儿的声音带着愤怒,眼睛赤红,恶狠狠瞪着萧承逸。 萧承逸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眼神中尽是不屑与嘲讽,“难道不是你情我愿吗?你明明知晓我已有妻子,却不知检点,如今竟还有脸来质问我,难道不可笑吗? 不是为了你,我怎会弄丢我的结发妻子?你不妨去问问其他男子,外边的女人不过是玩玩而已,发妻的地位坚如磐石,不可动摇。你妄图与她相较,岂不是自取其辱?” 宁贞儿听完这话,气得浑身颤抖,差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优质白领,思想先进,满身技能,竟被一个古代男子如此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悔恨交加,心中暗骂自己活该,真是咎由自取! 曾记得,沈若汐告诫过她,萧承逸不可靠,他能负沈若汐便能负她宁贞儿。 可那时的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全然当作是她的嫉妒之语,还自负地认为凭她宁贞儿的魅力,什么样的男人搞不定。 如今看来,真是被现实狠狠地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再瞧那沈若汐,始终清醒理智。 或许,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差别。 为了萧承逸,她宁贞儿几乎迷失了自我,丢弃了原本的骄傲与自尊,换来的却是他一句“自取其辱”。 “萧承逸,好,很好,你我的确是你情我愿,但我从来没脱过你的裤子。 不过就在今天,你可能不知道,我宁贞儿今晚亲手脱了那个歹人的裤子,将他扑倒。 我更可以坦白告诉你,这辈子我从未体会过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而这竟是一个要强暴我的男人给的,是不是极其可笑?” 萧承逸闻言,眼神中满是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宁贞儿会说出这样一番惊世骇俗不要脸的话,而且还是当着沈若汐的面。 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面色铁青,几步冲上前去,扬起手,狠狠朝宁贞儿的脸上抽了一巴掌,“你个贱货!” 这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犹如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打得凝固了。 萧承逸的手劲有多大?更别说是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宁贞儿的脸被打得猛然偏向一侧,那白皙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如熟透的桃子般透着骇人的色泽。 她只觉耳边一阵轰鸣,眼前更是一阵一阵地发黑,世界仿佛在瞬间颠倒。 凌乱的发丝肆意地遮住了她的面容,可那露出来的眼神却似乎充了血,满是仇恨地死死盯着萧承逸。 “萧承逸……”这句饱含着无尽愤怒与哀怨的话语刚说完,一口鲜血便从她口中喷了出来。 这一晚上的折腾,让她胳膊上的伤口疼得早已麻木,而此刻,身心的双重打击让她再也无法支撑,头一歪,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沈若汐刚刚将最后两个药方写完,本想着写完赶紧撤,少掺和他们夫妻之间的纠葛之事。 然而,当她亲眼看到萧承逸恶狠狠打了宁贞儿一巴掌时,内心还是忍不住震惊万分。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动手打女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妻子! 在看到宁贞儿被气得吐血的瞬间,沈若汐怒从心起,一把将萧承逸用力推开,紧接着便为宁贞儿把起脉来。 宁贞儿气血翻涌,显然是急血攻心所致。 沈若汐赶忙给她又吃下一枚小灵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转醒。 沈若汐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若不知道珍惜,气坏了,别人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 宁贞儿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声音极其虚弱,“沈若汐,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觉得我活该,我真的是活该!” 沈若汐嗤笑一声,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别人瞧不起你又有什么打紧?关键是你自己得争气。 而且我也没瞧不起你,我第一次见你制造的弓弩时,就打心眼里佩服。 还有你的那些战功,都是你自己拼命争来的,这足以证明你的能力。 若是没有这次大战为了男人差点贻误战机的错误,那就更好了。” 宁贞儿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竟然被个古代迂腐女子教育了。 若是之前,她定是不甘的,现在的她已经清醒了,她的确不如沈若汐,她以德报怨救了她两次,还尽心尽力给她治伤,她是真的打心里感激她。 第89章 宛如重生 宁贞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一行清泪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滑落,那泪水承载着复杂的情感,似是幡然醒悟,又似是深深被感动。 “沈若汐,谢谢你!或许只有这三个字能稍稍表达我的心意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我今后还跟你过不去,那我可真是无可救药的蠢货了。 你放心,往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不答应!”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又充满了坚定。 沈若汐微微蹙眉,有些不习惯总是高高在上的宁贞儿情绪外露。 她一向不是什么心肠冷硬的人,闻言真切道:“你胳膊的伤口好不容易才处理妥当,好好休息。你真的不恨我吗?那个人原本要害的是我,却是你替我受了这份罪。” “这与你无关,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心里清楚,若是你遭此劫难,定不会像我这般没出息,连自救都不会。”她自嘲地笑了笑,神情中多了几分落寞与坚毅。 沈若汐向来不太擅长安慰人,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能想开就好,药方我放在桌子上了,你好生休息!” “你也去休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沈若汐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萧承逸满心不舍,想要留住她离去的脚步,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宁贞儿见状,冷声说道:“萧承逸,我累了。你若还想让我多活几天,就赶紧滚出去。” 萧承逸想起刚才冲动之下打了她,心中也有些懊悔。 可此刻见她这般态度,又想起她不知廉耻说被强上的感觉,心头又是火大,冷声应道:“行。” 看着萧承逸跟在沈若汐身后离开,宁贞儿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胀胀的难受。 然而,却不再有那种刺痛的感觉。 原来,当这颗心被伤得足够深、疼得足够久,也就渐渐麻木,不再疼痛了。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喃喃自语道:“宁贞儿,从今天起,你就是宁贞儿,不再是谁的附属,不再是什么所谓的军校。 你要为自己而活!曾经的你太过自私,总觉得世间诸事皆与你无关,只想靠着现代技术捞好处。 人家既然给了你这具身体,给了你如今的身份,你就必须查清父亲为何隐居,又为何被仇家杀害的缘由?否则,你根本不配为人!” 房间里寂静无声,唯有她的低语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对过去的诀别,也是对未来的宣誓。 沈若汐走出房门的时候,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那朦胧的微光洒在她的身上,却无法驱散她满脸浓浓的疲倦感。 此刻的她,满心只想赶紧回去倒头睡上一觉,好将这满身的疲惫通通抛诸脑后。 然而,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让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一阵厌烦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萧承逸,回去照顾她,打女人你真出息了,你若想让她跟我一样的结果,大可不用管她。”沈若汐冷冷地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萧承逸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她决然的背影,心中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可他就是不甘心,明明曾经已经拥有过她,如今要这样失去,他如何舍得? 沈若汐不再理会那个令她心生嫌恶的蠢货,径直回到屋内,一头栽倒在床上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青柠唤醒的。 睡眼惺忪的她揉了揉有些犯疼的额头,因为美梦被人打断,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和娇嗔,“青柠,没事别叫我了,好困,任何事情等我睡好了再说。” 青柠低叹一声,缓缓说道:“沈姑娘,今天北沧国的使臣来了,送上了降书顺表,您难道不想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沈若汐的眼眸陡然一挑,声音瞬间变得冷冽如冰:“淳于澈?” 青柠轻轻点头,“就是他,元帅说了,这次不管您如何做,哪怕违背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宗旨,都要让您来做决定。” 他胆子还真大,竟还敢来!沈若汐心头冷笑不已。 下一刻,她一个挺身迅速爬起,甚至顾不上整理衣衫就要往外走。 青柠赶紧伸手将她摁住,焦急地说道:“小姐,您还没洗漱呢?” 沈若汐咬住嘴唇,这才恍然醒悟,点了点头。 匆匆洗了一把脸,将头发随意用一发带扎好,沈若汐便急匆匆地朝着军中大帐赶去。 …… 翟文此时却是满心后悔,他原本的意思是,在两国交战之时,绝对不能放过淳于澈。 可如今北沧国已然投降,若是斩杀使者,这件事必将被后世诟病一辈子,大奕国也绝对会在青史上留下残暴嗜血、不讲武德的恶名。 他心想,淳于澈就算是死,也决不能死在他们的军中大帐里。 但自家王爷很显然已经下定了让沈若汐杀淳于澈的心,那冷峻至极的表情仿佛在宣告,所有可能引发的后果他一力承担,哪怕会因此遭受后世的谩骂与唾弃。 “这个时候不能杀他。”翟文极力压低声音冲君墨泠说道,语气中满是急切与担忧。 君墨泠只是冷冷地睨了自家老师一眼,神色淡然地道:“等若汐过来再说。” 翟文心头一颤,第一次感到心头发慌。 让沈若汐来做选择,那可是血海深仇啊,她必定会将淳于澈碎尸万段。 翟文仍不死心,想要继续劝说,然而君墨泠却摆手制止,那姿态显然是不让他再插手此事。 翟文心急如焚,在此处根本无人能够劝动君墨泠。 要知道,淳于澈现今可以说是整个北沧国的灵魂支柱,倘若他在这投降之桌上丢了性命,定然会再次挑起两国之间的世仇。 虽说他们如今并不惧怕打仗,且胜券在握,可也总不至于要将北沧国彻底覆灭! 君墨泠却丝毫不在意翟文的紧张与焦虑,他的目光缓缓环顾了一圈跪伏在地的北沧使者,最终定格在淳于澈的身上。 只见淳于澈脊背挺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傲骨。 他的面容也越发清晰起来,肤色较替身更为白净,那双眼又黑又亮,唇红齿白,竟有几分小白脸的模样。 “战王,北沧诚心诚意服输,还希望您撤兵,还两国以平安。”淳于澈大声说道,声音洪亮而坚定。 君墨泠嗤笑一声,话语中满是嘲讽:“是谁挑起的这场战争?如今你一句退兵,倒是说得轻巧无比。” “百姓无辜,北沧国君主已经伏诛,淳于炽跟淳于冥炎都被你们俘虏,战王若是觉得不够,小王愿以命相抵,只希望能让百姓安定下来,不再遭受战争的无情摧残。” 淳于澈的目光毫不退缩,直直地与君墨泠对视,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君墨泠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盯着淳于澈,周遭的气氛仿佛都因这紧张的对峙而凝固。 北沧的使者们个个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触怒这位战王,引来杀身之祸。 而翟文在一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阻止这场可能引发巨大灾难的杀戮。 第90章 淳于澈过来送死 在这军中帐之中,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淳于澈,竟用了“伏诛”这词来形容北沧国国君,而那国君,乃是他的父皇。 由此可见,他心中的恨意是何等浓烈,恨不能亲手将其置于死地。 “你真的希望替你们的百姓受死呀!本王听说,你大可不必前来,可以继承你的皇位。”君墨泠冷冷开口说道。 淳于澈低声回应:“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逃避,总得有人出来扛不是吗?小王知道战王一言九鼎,杀了小王之后,还望能放过北沧一众百姓。” “槟城的百姓本王不就没追究吗?要不你跑得掉吗?此事本王说了不算,等你看到一个人再说。”君墨泠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淳于澈心里清楚君墨泠所指之人是谁,正在他脑子飞速转动思考之际,却听到有人来报:“启禀元帅,沈军医在帐外求见。” “让她进来。”君墨泠应道。 沈若汐踏入营帐,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一众北沧使者。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位于最前方的那位年轻男子,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得俊美非凡。 即便此刻跪着,却依然散发着藐视天下的非凡气度。 “参见元帅,见过军师。”沈若汐行礼道。 君墨泠看向她,只见她一身素衣,乌发仅用一条发带随意束起,未施粉黛的面容上,有着深深的黑眼圈,那满脸的疲倦感一览无遗,让他很是心疼。 “沈军医勿用多礼,今天是北沧国送降书顺表之日,你沈家军为国捐躯,皆是北沧挑起战争所致,今天来的使者,你想杀就杀,任何后果,本王给你承担。”君墨泠的话语掷地有声。 此言一出,北沧国的使臣们除了淳于澈还算镇定,剩下的皆面如土色。 哪有在认输之后还准许杀人的道理?然而,此刻他们的命运却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淳于澈目光坚定,似乎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沈若汐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那模样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愤都封存在这紧闭的线条之中。 她的声音恰似冬日凛冽的北风,带着无尽的寒意与决绝:“淳于澈,你乃是我的杀父杀兄的仇人!如今战争结束,抛开国恨,仅剩家仇,我找你报仇,你可有什么可说的?” 话音刚落,淳于澈身边的一位老者立刻上前一步,面色凝重地说道:“沈军医,老朽乃是北沧国当朝丞相。 殿下从一开始就极力反对这场战争,奈何老君主昏庸无道,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劝说得了的。 殿下的母妃被前君王打入囚室,殿下只有打下大奕国,他的母妃才有一线生机,所以才不得已为之啊。 况且,殿下已经给你们沈家军留了活路,只是沈老侯爷性格刚烈,这才导致了你们沈家军全军覆灭。” 沈若汐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怒目圆睁,“不是你们挑起战争,我沈家军怎会落得全军覆灭的下场?你的母妃是命,难道我的大奕子民就不是命吗?” “可……”老丞相还欲再言,却被淳于澈果断打断,“沈家军的确在我手里全军覆灭,沈军医要杀要剐随便你,丞相不可多言。” 老丞相心头剧痛,悲声道:“殿下,您又是何苦呢?” 这分明就是将自己的性命置于险地,送上门去任人宰割啊! “沈军医随便动手,但战王必须承诺放过我北沧的黎明百姓。”淳于澈缓缓闭上双眼,一副坦然任人宰割的模样。 “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地杀了你吗?”沈若汐怒喝道。 “啊?”淳于澈睁眼,满脸的不解与疑惑。 沈若汐看着他,眸光凛冽,冷声,“淳于澈,我们出军营,你我之间的恩怨需要我们俩自行解决。 我沈若汐为父兄报仇,若是技不如人死在你手,那是我命该如此; 你死在我手里,也是我为家人报仇应得的结果,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君墨泠听闻,脸色骤然一变。 沈若汐竟想用私人恩怨解决她与淳于澈之间的血海深仇,不想让任何人插手。 但这个淳于澈太过神秘,他的父皇能用他的母妃来威胁他上战场,可见他绝非等闲之辈。 这其中的隐情与复杂,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沈军医,不可。”君墨泠厉声喝道,声音中满是威严与急切。 沈若汐缓缓抬眸,那眸光凛冽如寒星,直直地望向君墨泠,“元帅,这是我跟淳于澈的恩怨,为何不可? 这件事迟早会做一个了断,还请元帅成全。”她身姿挺立,话语坚定,透着不容拒绝的决心。 君墨泠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压迫力,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战争结束,我们赢了,赢得胜利还得让你涉险,我这个元帅还用当吗?”他目光紧锁沈若汐,神色严肃至极。 “沈军医,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是直接杀死淳于澈,任何问题本帅承担,第二就是放他回国,仪式结束。”君墨泠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沈若汐还没来得及开口,淳于澈已然说道:“战王,小王答应跟沈军医公平较量,小王就是为了北沧国也不可能让她受伤。” 他的目光诚挚而坚定,却引得沈若汐勃然大怒。 “谁让你让,打不过你是我沈若汐技不如人!我们必须靠真才实学决斗。”沈若汐怒目圆睁,娇俏的面容因愤怒而染上一抹绯红。 “那就试一试。”淳于澈神色淡然,语气却也无比坚决道。 “殿下。”几位北沧国的老臣面露担忧之色。 因为他们在来的过程中,已经得知自家殿下是想把命还给这位沈姑娘。 战争残酷无情,各为其主,生死胜负往往难以预判。 沈家军血染柳州城,那悲壮的气节不仅让大奕国的将士们痛心不已,更是让北沧国的将士们肃然起敬。 殿下也曾为此陷入深深的凝思之中,越发觉得和平之可贵。 他为了两国和平做了诸多努力,可最终也得为昏聩的前国君所犯下的过错买单。 “战王,可以吗?让小王跟沈军医决斗。”淳于澈目光转向君墨泠,带着一丝询问与恳切。 君墨泠嘴角微微一勾,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我可能的确阻止不了若汐跟你公平较量,但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带兵踏平你北沧国。 那个时候,我不保证你北沧国还会有一个活口。”话语间,森冷的杀意弥漫开来,让人不寒而栗。 第91章 又被他救了 军中帐的气氛越发冷凝,低气压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淳于澈脸上泛起淡淡笑容,目光平静地望向君墨泠,缓缓开口道:“战王殿下,小王醒着。” 沈若汐的嘴唇抿得死死的,眼神中满是愤懑与无奈。 这算什么?赤裸裸的威胁吗?如此一来,还如何能与淳于澈进行一场公平的较量? 她心中清楚,即便自己凭借真正的实力取胜,恐怕北沧国那边也会放出话来,说他是惧怕自家元帅的报复,才心甘情愿死在自己手中。 这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似乎看出沈若汐的顾虑,淳于澈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沈军医请!我不会手下留情,谁不想活命,我会全力以赴,也希望沈军医也别留有余地。”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沈若汐狠狠地咬住嘴唇,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奉陪。” 随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军营,来到一处空旷之地。 两边的人各自站定,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君墨泠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场中对立的两个人,只感觉手心不断冒汗。 “弥一,弓弩准备,若是若汐打不过淳于澈,你就放冷箭。”君墨泠压低声音冲弥一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急切与狠厉。 弥一闻言,吓得一大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主子。 这还是那个光明磊落、不屑于用卑鄙手段的主子吗? 他甚至有种想要撕开君墨泠脸皮,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的冲动。 眼看弥一似乎愣住,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君墨泠的眼眸瞬间一冷,厉声警告道:“弥一。” 弥一回过神来,连忙应道:“是。” 君墨泠冷冷地瞥了弥一一眼,继续说道:“此事若是办砸,你也不用活了。” 弥一吓得浑身一激灵,赶忙再次应道:“是,属下定会不辱使命。” 说完他全身紧绷,手持弓弩盯着场上的变化。 北沧国的使臣都是心头悲凉,唯一一个能救北沧国于水火的君主,就要命丧于此,看来天要亡他们北沧。 沈若汐今天身着普通的衣衫,却将腰身扎得紧紧的,显得干练利落。 她手持龙吟剑,静静地站立在那里,衣袂飘飘,英姿飒爽。 淳于澈亦是手持一把宝剑,身姿挺拔地站在对面,还真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潇洒风姿。 他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说道:“沈军医,请。” 沈若汐毫不客气,手中的龙吟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一声争鸣,如闪电般冲着淳于澈劈了过去。 淳于澈哪敢有丝毫怠慢,手中宝剑即刻迎上,刹那间,两人剑影交错,你来我往,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须臾,已拆解了十几招。 沈若汐与淳于澈刚一交手,心头便是猛地一跳。 她对自己的功夫向来自信无比,她的师父也时常夸赞她,说她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尽管师父总教诲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她自己也深以为然。 毕竟,她向来贪玩偷懒不爱练功,却仍是一众师兄师姐中武功最为高强的一个。 然而,眼前这个淳于澈,年岁与她相仿,那把流星剑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竟能与她的武功不相上下,怎能不让她心生诧异。 淳于澈同样大为震惊,他在北沧国向来被誉为少年天才,整个北沧国内几乎难寻敌手,今日竟被一个小丫头逼得如此手忙脚乱,这个沈若汐着实非同一般。 也唯有性子刚烈无比的沈老侯爷,才能养育出这般出色的女儿。 他使出的皆是虚招,毕竟唯有杀了他,方能平息她的仇恨,方可让两国迎来真正的和平。 他正绞尽脑汁寻思着如何卖个破绽,好让她将自己击杀,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破空的箭矢声,直直冲着沈若汐的要害而去。 沈若汐瞬间一怔,那箭矢迅疾如风,眼看躲避已然不及…… 紧接着,便是利剑入肉的声音传来,龙吟剑刺入淳于澈的肩膀,瞬间贯穿。 借着惯性,淳于澈整个人迅速贴近沈若汐的身侧,以自己的肉身挡住了那疾射而来的致命箭矢。 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变化之快,让众人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你!”沈若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几乎靠在自己身上,口吐鲜血的淳于澈,手指紧紧捏起。 “弥一。”君墨泠咬牙喊道。 弥一望着自己并未曾动过的弓弩,满脸错愕,“主子,不是属下。” 一听不是弥一所为,君墨泠的眼眸骤然一缩,“众将士听令,迅速包围四周,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如闪电般掠至沈若汐身旁。 “若汐。” 沈若汐扶着浑身鲜血淋漓的淳于澈,仿若失了魂一般,呆立当场。 “沈若汐,对不起。自我出生那日起,便被视为不祥之人。身为皇子,我与母妃却遭受着非人的待遇。 在那冷宫之中,我们相依为命,我甚至从未有过饱腹之时,过得连普通太监都不如。 好在命运尚有一丝眷顾,我遇到了师父,他自幼教我武功。 十三岁那年,我终于得以沉冤昭雪,原来是宫中贵妃伙同钦天监对我母子加以诬陷。 本以为从此能过上安生日子,怎料,不久之后,父皇竟听信谗言,要攻打你们大奕国。 我极力反对,奈何人微言轻。 而后父皇知晓我武功不凡后,竟囚了我母妃来逼迫我。 母妃是我的命,我不敢想象失去她我会变成怎样。 对不起,虽不是我亲手杀害了你的家人,但他们的确因我而死。 只愿我死后,一切恩怨皆消,我们两国能永远和平下去。” 淳于澈异常清晰地说完这些话,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整个人瞬间向下滑落。 “淳于澈!”沈若汐咬着唇喊道。 她曾无数次在梦中将他千刀万剐,可他却救了她两次。 一次是在那波光粼粼的湖心,一次便是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 “殿下!”淳于澈的下属匆匆赶来,围在奄奄一息的他身旁,泪如雨下。 在整个北沧,他是唯一真心对待百姓之人,然而此刻,却落得如此境地。 “不要怪任何人,这是我们侵犯别国所要付出的代价,必须深刻反省,承认错误……”淳于澈的声音愈发微弱,几不可闻。 沈若汐从未想过,自己视若珍宝、仅剩的唯一一颗凝灵丸,竟会在此时喂进淳于澈的口中。 她神情有些失魂落魄,冲君墨泠喃喃自语道:“元帅,我爹、我兄长、我叔伯,还有那两万沈家军,他们会不会死不瞑目?我竟然救了害死他们的北沧国主将。” 君墨泠心头疼得厉害,柔声,“若汐,他们绝对不会怪你的,真的,他不算真正意义杀你父兄的凶手。” “启禀元帅,冲沈军医射冷箭的歹人抓住了!” 君墨泠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士兵的禀报声。 第92章 刑渊抓住了? 君墨泠先让军医为淳于澈包扎伤口。 安顿好之后,他这才猛地转身,怒火冲天,厉声喝问:“人呢?” 很快,一个年轻人被几个士兵推搡着来到众人面前。 沈若汐第一个快步走了过去。 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惨白,身着他们军营士兵的铠甲,周身散发着一种阴鸷的气息。 “刑渊?”沈若汐试探性地问道。 那人闻言剧烈挣扎起来,犹如一头失控的猛兽,张牙舞爪,似乎想要将沈若汐生吞活剥一般,被身旁的士兵死死摁在地上。 “刑渊什么鬼?”君墨泠满心不解,眉头紧皱。 沈若汐眉头紧蹙,神色凝重耐心解释道:“原魔教教主的儿子,在京城曾犯下令人发指的滔天大罪,杀害了无数无辜之人。 他爹被我所杀,他侥幸逃脱,不过他擅长易容之术,此人感觉很像, 但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他。” 而事实上,被抓的人的确是刑渊。 就在昨天,君墨泠回去之后便立刻派人去抓捕他,致使刑渊几乎无处可藏。 好不容易躲过一劫的他,心心念念着要找刘乾,因为只有刘乾能保他性命。 但他突然惊觉自己身上的易容药水丢失了,倘若没有易容药水,他就无法易容成金刀门门主,又如何能去找刘乾求得庇护? 于是,他决定铤而走险,返回那个山洞寻找药水。 然而此刻的山洞早已被君墨泠的士兵重重包围,他根本无法靠近。 碰巧遇到一个落单的士兵,他心一横,将其杀害,换上了那士兵的衣服。 本以为能就此蒙混过关,却不曾想竟遇到沈若汐与淳于澈在此决斗。 一看到沈若汐,他瞬间想起杀父之仇,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躲在暗处便向沈若汐射出了一支冷箭。 刑渊这一冲动,可惹出了大麻烦,被许霁和关旗哲一路追杀。 倘若他功力尚存,拥有十成的本事,自然是不会将这两人放在眼里,即便打不过,逃走想必也不成问题。 可如今的他,仅剩下往昔的六成功力,面对这两人的围追堵截,他根本无力抗衡,既打不过,又逃不脱,最终还是被擒拿住了。 即便如此,刑渊也觉得自己这冲动之举并无过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满心满眼都是要取沈若汐的性命。 “你是刑渊?”君墨泠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阴鸷之气,强大的气场仿佛让四周的空气都凝结在他的低气压之下。 刑渊向来不是被吓大的,他斜睨了君墨泠一眼,满是挑衅地回道:“你是君墨泠?” 君墨泠险些被他气笑了,而沈若汐赶忙拉了他一把,说道:“我能确认他是否为刑渊?先看看淳于澈的情况。” 君墨泠微微点头,随即冲着身边的士兵下令道:“将他关起来,务必严加看守。” 士兵领命后,便押着刑渊退了下去。 另一边,军医已经为淳于澈包扎好了伤口。 此刻的沈若汐内心无比凌乱,一方面,她希望淳于澈就此死去,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他真的命丧黄泉。 “情况如何?”君墨泠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军医赶紧道:“启禀元帅,淳于澈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君墨泠此刻的心情与沈若汐如出一辙,充满了矛盾。 北沧国的使臣们在他们的丞相带领下,齐刷刷地跪地。 老丞相颤声说道:“战王殿下,沈军医,我家殿下实在是无辜的,他本不该承受这一切。 如今,他已然替沈军医还了这一命,能否恳请让罪臣们将他带回北沧国,是死是活,皆听天由命。” “恳请战王、沈军医让罪臣们带我们殿下回北沧国。”老丞相话音刚落,众多北沧国使臣齐声高呼。 君墨泠的目光转而看向沈若汐,只见她的嘴唇已被咬破,鲜血染红了嘴角,可她似乎全然不觉疼痛。 从她给淳于澈吞下凝灵丸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摆了摆手,声音疲惫喑哑:“你们带他走!” 众北沧国使臣如蒙大赦一般,匆匆忙忙地去搀扶自家殿下,将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马车上。 似乎唯恐君墨泠跟沈若汐突然反悔,他们飞也似地上了马车,只是潦草地向君墨泠和沈若汐作了个揖,便急切地催促车夫速速离开。 马车的车轮滚滚向前,扬起阵阵尘土,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君墨泠凝视着沈若汐,此时的她宛如被人无情地抽去了灵魂,整个人失魂落魄。 阳光倾洒在那张脸上,却未能增添半分光彩,反而更显其神情的凄然。 他心头抽痛一下,声音极尽温柔,“现在追回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若汐茫然地抬起眼眸看向他,在那璀璨的阳光下,他的面容愈发俊逸出尘,深邃的黑眸中盈满了令人心疼的情愫。 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缓缓摇头,喃喃低语:“不了,我爹,我兄长,还有两万沈家军,他们会原谅我的。” “若汐,你别这样,你若一直如此,我定会拼尽我所有,将他杀了。”君墨泠的话语中带着决然与坚定。 沈若汐再次摇头,声音低若蚊蝇,“我有些累了,我回去休息了,对了,君墨泠,你别对我那样好,我会当真的。” 她的声音是如此之低,低到那话语刚一出口,便被轻柔的微风悄然吹散。 然而,君墨泠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眸中竟溢出水汽,满是疼惜与无奈。 “若汐,从今天开始,我君墨泠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你流一滴伤心的眼泪,我要让你毕生幸福快乐。” 看着她离去,君墨泠在心头默默地立下誓言,目光坚定而执着。 沈若汐回到屋内,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便径直躺在床上,轻轻合上双眼。 青柠站在一旁愣住了,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走上前去,试探着问道:“沈姑娘,您这是?” 沈若汐心头烦闷不堪,一把扯过薄被将自己的头整个盖了上去。 青柠不好再追问,只能轻声说道:“沈姑娘,您休息!只是别把头放进被子里,当心捂坏了。” 然而,沈若汐没有任何回应,任由泪水肆意流淌,浸湿了脸庞。 在她的心中,满是痛苦与自责。 她深知,自己的父亲、兄长,还有那两万沈家军,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她觉得自己已然成为了沈家的罪人,这沉重的罪孽感,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93章 她爹显灵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沈若汐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 外面的世界仿佛被一层静谧的纱所笼罩,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她缓缓起身,单薄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独。 出了营帐,今天的夜色朦胧而迷离,月朗星稀,一轮半月高悬于天际,清冷的光辉如水般洒向大地,倾泻出一地银白。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顺着军营的道路,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什么人?”守营的士兵警惕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是我,我出去走走。”沈若汐的声音平淡如水,却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 守营的士兵一怔,待看清来人,脸上立刻浮现出敬佩与尊崇之色。 沈军医?在他们的心目中,她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之前战况胶着,每收回一座城池都要付出漫长的时间和惨痛的代价。 可自从她来了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 先是以极小的代价夺回槟城,紧接着又迅速将峡关收入囊中,她的到来真可谓是福星高照,让原本艰难的战事取得了重大胜利。 “沈军医,您出去也行,但这天太晚了,您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士兵担忧地说道。 “我就在附近走走,不走远。”沈若汐的语气坚定而又决绝。 守营的士兵无奈,深知她的性子,只能再三叮嘱:“外面危险,您稍作停留就回!” 沈若汐轻轻点头,“知道了。” 出了军营,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心头汹涌澎湃的悲怆,施展轻功,身形如燕,向着他父兄的衣冠冢疾驰而去。 夜幕浓烈如墨,冷月高悬于苍穹,洒下苍白而凄冷的光辉。 这片土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丝杂草都未曾见到。 坟包上的土堆高低起伏,绵延不绝,宛如一首无声的悲歌。 沈若汐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虐而下,她双膝跪地,久久不起。 “爹,不孝女来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在空旷的荒野中显得格外凄凉。 一座座坟茔宛如沉默的山丘,静静地卧在那里。 在月光的映照下,坟茔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那是死亡的形状,冰冷而无情,刺痛着她的心。 “对不起,女儿放走了淳于澈,成了罪人,可是您教教我该怎么办?” 沈若汐凄惨一笑,那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越发显得柔弱无助,仿佛风一吹便会消散。 她的双肩微微颤抖,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心灵。 “爹,挑起战争的人已经死了,他不过也是替罪羊,其实杀死他,女儿的心里肯定是觉得跟你们有了交代,但交代之后呢?可能女儿永远不能安心。”她继续喃喃自语。 说完,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若汐,你做的对,为父很是欣慰。” 一个熟悉却又仿佛遥远得宛如隔着天地般距离的声音,蓦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沈若汐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她猛地抬起眼眸。 清冷的月光下,她父亲那朦胧的身影竟出现在半空。 “爹,爹,是您吗?”沈若汐的眼眸瞬间凝着泪珠,不可置信地仰头紧盯着上空那虚幻的身影。 “若汐,是我,孩子,是爹没保护好你,让你遭受如此巨大的伤痛跟委屈。”父亲的声音饱含着愧疚与心疼。 沈若汐泪如雨下,那泪水如决堤的洪流,“爹,爹,女儿不委屈,您回来,您回来。”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渴望与哀求,在这空旷的夜晚回荡。 “若汐,吾儿,爹跟你几个哥哥还有沈家军因为英勇都成了神仙,你娘也是。 爹跟你娘很幸福,你别难过,爹回不去了,但会保佑你平安幸福。”父亲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缥缈而虚幻。 “我不要你们成仙,我不要您保佑,我要你们回来,爹,女儿想您,想你们,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了?”沈若汐歇斯底里地哭诉着,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痛苦不堪。 “我的好女儿,爹也想你,但真的回不去了。爹知道你坚强,好好的,要不爹心疼。”父亲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不舍。 “我不坚强,我也不要坚强,爹。”沈若汐不顾一切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掠动,试图去抓住她的父亲。 飘在上空的她的“父亲”吓了一大跳,“若汐,别过来,爹逆天而行跟你见面,已经违背了天意。爹就是想告诉你,你做的很对,淳于澈不是坏人,沈家军的覆灭不需要他来背,不要自责。” 然而,沈若汐哪里听得进去,她拼命地向前冲,想要留住父亲。 她颤抖着伸出手,目光空洞无神,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却仍未干涸。 但却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很快,她的脸上溢出疑惑。 那是绳索撕扯的声响吗?那是摔倒时的沉闷动静吗? 此刻,她的唇角艰难地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爹,你们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女儿先回去了。” 语罢,她那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处。 听到沈若汐的脚步声走远,传来一年轻鲁莽的声音,“都怨你,我拉得好好的,你刚才怎么就没劲了?连元帅都给摔了!” 被埋怨的人气得不轻,真是倒打一耙,“我还说你没劲呢!我扯得好好的,你那边绳子就断了,你是怎么选的绳子?你倒埋怨起我来了?” 一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们俩别吵了,也不怕被若汐听到,都给我闭嘴!” “元帅,您这屁股……”年轻的声音忍着笑问道。 君墨泠脸色铁青,满心的恼怒。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当初怎么就轻信了许霁的提议? 沈若汐向来沉稳聪慧,怎么会有如此冒失的表弟。 “本帅没事。”君墨泠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还好他轻功卓越,否则真要摔个四脚朝天,他这堂堂元帅的颜面何存? 许霁有些不放心,“你说表姐能信吗?她那么聪明?” 另外一人是关旗哲,他低声,“你能不能闭嘴,元帅她还没走远呢!” “我听见我表姐离开了,你跟我表姐又不是亲戚,自然不会难过,刚才我心都快碎了。”许霁一脸的伤心欲绝。 君墨泠恨不得立刻将这两人的嘴堵上。 向来沉稳寡言的关旗哲,碰上许霁竟也变得如此唠叨。 “戏弄我很好玩吗?” 一道清冷且带着喑哑的声音骤然响起,明明音量不大,却犹如一记闷雷在三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三人瞬间呆若木鸡,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君墨泠的脸色更是由青转白,许霁和关旗哲则是满脸的惶恐与不安。 沈若汐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她那清冷的目光扫过三人,淡淡的并没有发怒,却让三个人不寒而栗。 第94章 觉得她也是他的私有 君墨泠定了定神,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若汐,此事是我的主意。 我见你从放了淳于澈之后,自责难受,便料想你定会来这里,于是提前筹备了这一出。” 沈若汐神色平静,轻轻扫了一眼身旁的许霁,那目光看似波澜不惊,却又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许霁赶忙低下头,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表姐,这件事我也有份参与出主意,你别怪元帅,都是我的错。” 沈若汐方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父亲的突然出现,的确给了她极大的冲击。 然而静下心来想想,他们这般煞费苦心,无非是不想让自己一直深陷在自责与内疚之中。 尽管被欺骗的感觉着实让人心生恼怒,但她向来明事理,分得清好赖。 “天晚了,都回!”沈若汐的声音淡淡传来,如同这微凉的晚风,轻柔却带着一丝坚定。 君墨泠不禁愣了一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不生气了?” 沈若汐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是吃亏了,元帅要不还回来。” 凭空叫他爹,哭成那般模样还都被他们瞧见了,她这心头能顺畅才怪! 但能怎么样? 君墨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讨好的笑容,“对不起,本来计划天衣无缝,谁知就被表弟搞砸了。 那绳子突然断了,这一摔,到现在腿还疼着呢。” “怎么不摔死你!”沈若汐嗔怒地说道,“回了。” 君墨泠的眼中瞬间绽放出晶亮的光芒,连忙应道:“好。” 在他的心中,她当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换做旁人摊上这种事,怕是早已气急败坏,而她却能明白他们的用心,选择不再计较。 只见沈若汐和君墨泠二人并肩走在前面,许霁见状,正欲快步跟上,却被关旗哲一把扯住。 “你做什么?”关旗哲道。 “做什么?当然是回去呀!你拦我干嘛?”许霁满心的疑惑。 “还是沈姑娘的表弟呢,你咋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让他俩先走,咱俩等会儿再跟上。”关旗哲压低声音说道。 许霁愣了愣,依旧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关旗哲有些恨铁不成钢,“那天江老将军保媒你忘记了。” 许霁向来是个粗心之人,听到这话,更是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做媒?” 关旗哲咬牙,怎么遇到个愣头青,他耐着性子解释道:“本来我对你表姐有好感,想表白来着,结果被元帅阻止了。 他那强烈的占有欲,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许霁这才后知后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元帅他喜欢我表姐?” 终于算是开窍了,“那是自然,咱们别跟过去打搅,等会儿再走。” 许霁闻言,美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君墨泠是谁?那可是连兰珏表哥都崇拜的人,大奕国的第一天才,第一美男子,身份尊贵还是王爷,也就只有他能配得上自己的表姐了。 关旗哲见许霁那副模样,心里有些不高兴:“看你的样子,难道我做你表姐夫就不行?” “当然不行。”许霁毫不犹豫地说道。 关旗哲无奈地嘟囔着:“真不可爱,我到底差哪里了?” “你挺有勇气呀!还敢跟元帅比上了,你自己说差哪了?”许霁毫不客气道。 关旗哲自嘲一笑。 若是别的男子喜欢沈若汐,他定然不服,定要争上一争。 但对方是战王君墨泠,他也只能认输了。 沈若汐跟君墨泠顺着幽静的小路缓缓行走,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君墨泠深知沈若汐心情不佳,若是刚才的话语能骗过她,让她少些自责便好了。 还是被揭穿了,她可能心情更差了。 他语气温柔地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什么地方?”沈若汐满心好奇地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 沈若汐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君墨泠轻轻牵住她的手,而沈若汐也并未拒绝。 他带着她,身形如风般向前掠去。 “哎,你们……” 许霁的呼喊声还未完全出口,就被关旗哲捂住了嘴。 “许公子,你做什么?” 许霁使劲把关旗哲的手掰开,怒冲冲地说道:“你做什么?大晚上的他俩不回军营,难道不怕有危险吗?” 关旗哲像看怪物一般看了许霁一眼,说道:“就他俩?你觉得会有危险?” 许霁心里总归是怪怪的,虽说不像讨厌萧承逸那般讨厌君墨泠,但大晚上的,自家表姐就这么被人抢走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大晚上的,总归让人不放心!”许霁小声嘀咕着。 “别操那些心了,沈姑娘值得拥有这份美好。” 一听这话,许霁心头也不禁感慨起来。 对啊!表姐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他应该高兴才是,不能心生嫉妒。 君墨泠拉着沈若汐站定,沈若汐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一块光洁如玉的大石头,宛如一张浑然天成的床榻,静静地卧在那里。 四周的草丛中,闪烁着点点萤火虫的微光,仿佛是散落的星辰。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草泥土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君墨泠微笑着看着沈若汐,眼中满是温柔与深情:“喜欢这里吗?” 沈若汐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好美,从未见过如此景致。” 君墨泠拉着她走到石头旁,两人并肩坐下。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白。 “这个地方是我三年前偶然发现的,有时候打了胜仗,就一个人悄悄到这个地方坐一下,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感觉这地方属于自己的私有。”君墨泠的声音轻轻传来,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沈若汐静静地聆听着,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他已经快六年没有回家了,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毫无保留地挥洒在了这片充满硝烟与热血的土地上。 比起那些艰难险阻,他从未有过丝毫退缩,心头骤然肃然起敬,他真的很了不起。 “既然是私有,为什么带我过来?”沈若汐嘴唇轻抿,低声询问道。 君墨泠转过头,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可能觉得你也是我的私有。” 听到这句话,沈若汐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的嘴唇轻轻抿住,努力掩饰着内心突然滋生出来的慌乱。 难道,他这是有点喜欢自己了吗? 这个念头在沈若汐的心中一闪而过迅速打住。 那个姑娘在他心中那般重要,他真的能彻底放下吗? 察觉到自己想什么的沈若汐,愈发用力地咬紧了她的嘴唇。 她这是疯了吗?定亲是假,成亲亦是假,怎能因他给予的点些温暖与关怀,就贪恋那本不属于自己的温情。 似乎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君墨泠柔声询问,“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很快我们就要成亲,你难道不是我的私有?” 沈若汐抬起眼眸,她向来不是含糊之人,定要问个明白,“你能放下……” 话未说完,那位姑娘几个字还未出口,便听到君墨泠一声惊呼。 瞬间,她已被君墨泠抱入怀中,紧接着只觉身体突然腾空,整个人被君墨泠压在了巨石之上。 第95章 我把自己送给你 尽管君墨泠以自己的大半个身躯为沈若汐作了缓冲,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可沈若汐还是被那冲击力震得腰间一阵刺痛,那声“有病”险些脱口而出。 “若汐,你怎么样?”君墨泠急切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盛满了真切的关心。 沈若汐对上他那满是担忧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责骂之语竟生生咽了回去,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先起来。”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心中想着,这般亲昵的姿态,若是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君墨泠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那柔软的触感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电流,直直地撩动着他的心弦。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赶忙撤开自己的身体。 “若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君墨泠的声音透着些许不自在,向来威风凛凛的战王,此刻竟也有了这般窘迫的模样。 倒是难得见到战王如此失态,沈若汐起身,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转而问道:“刚才是怎么了?” 君墨泠这才回想起方才那惊魂的一幕。 有个毛茸茸且似乎带着尖刺的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脚背。 出于本能,他怕那东西会伤到沈若汐,这才匆忙将她抱到巨石上。 “刚才我也不知那是何物,它突然爬到我的脚背上,我担心会咬到你,所以赶紧把你抱到了石头上。”君墨泠解释道。 沈若汐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低头看去,随后竟是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 只见她拎起那个小家伙的爪子,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嗔怪道:“大晚上不回家,不怕你娘找你吗?” 那是一只小巧玲珑的刺猬,圆滚滚的身子缩成一团,尖尖的刺在月色下泛着微光。 小家伙似乎也知道自己惹了祸,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偶尔探出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君墨泠垂首望去,不禁失笑出声,原是一只小小的刺猬,它转动乌溜溜的眼睛,颇有几分可爱的滑稽。 “赶紧回家去!”沈若汐轻柔地将它放置于草丛之中,看着它迅速逃窜离去,眼眸中溢出点点柔和的光芒。 君墨泠一时看呆了,目光定定地凝在她绝美的容颜之上。 感受到那露骨而炽热的眼神,沈若汐迎了过去。 君墨泠并未移开自己的视线,反而痴痴地说道:“若汐,你真好看。” 沈若汐似乎旋进了他那幽深宛如深潭的眼眸之中,恼怒的火焰瞬间燃起。 是谁曾说他不近女色?又是谁传他痴情一片? 她还曾以为他是何等的情比金坚,可如今,他竟然会给自己说出那样露骨的话语。 那些质问的话语在嘴边徘徊,却不知如何开口,就连那句“你放下她了吗?”的问题都觉得无比讽刺。 一个人怎可能在与自己短短接触中就移情别恋,放下心头的执念?这不是渣男行径又是什么?比起萧承逸,难道能好到哪里去? 而且,她经常看到他抚摸那小盒子,还是一脸的眷恋。 那么,此刻他对自己所表现出的情意又算什么? 君墨泠自然不知她心头的恼怒。 他突然躺倒在身旁的巨石上,以手支起头,仰望那片浩瀚的星空,悠悠说道:“若汐,你也试着躺下,从这里看夜空真的很美。 有时候我就这样躺下,将心头的所有烦恼统统抛开,心情便会好上许多。” 沈若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的思绪乱如麻。 她望着君墨泠那沉浸在星空下的身影,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俊逸超凡的俊美轮廓。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着实有着令人心动的魅力。 沈若汐的心头忽然间一软,他如此举动,无疑是想让自己的心情能愉悦一些。 自己所有的情绪,他皆看在眼中。 他,身为军中的主帅,贵为战王,向来无需讨好任何人。 然而,唯有面对她时,他会将所有的温情展露无遗,事事考虑她的感受,是真心实意地在乎着她。 爱情与否,又有何重要?这世间,哪能处处皆是爱情。 她只需明白,他是发自内心地期望自己安好,这便足矣。 她也轻轻地躺了下来,不得不说,这般望去,夜空竟是如此美丽。 那是一望无际的浩瀚苍穹,繁星点点,宛如璀璨的钻石,镶嵌在深邃的黑色天幕之中。 半轮月亮高高悬挂,洒下清冷的银灰色光辉,给这片山林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仿佛在这一瞬间,整个人的心灵都得到了彻底的洗涤与升华。 “小时候在药王谷,我总是喜爱躺在山野间看星星。其实师父的性子很是古怪,几位师兄师姐都对他心生惧怕,唯独我不怕。 我时常给他揪胡子,在他脸上画花脸,可他从不恼怒,而是把最大的包容与爱都给予了我。 他常常说道,我的晴雪就应当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便能拥有什么。 当我找到父母的时候,内心实则有些惶恐不安。 尤其是得知他们乃京城的官宦人家,还身居高位,一言一行皆需受到诸多约束。 但是爹却说,我的女儿有何顾虑?你就是你自己,爹希望你之前何种模样,如今依旧保持那般。 娘也是,她本就是武将之后,更是纵容着我,让我无需有任何顾虑。 还有哥哥们,总是把最好的、最稀奇的东西送到我面前,总是念叨,我家若汐值得拥有更多。 或许人得到的太多,老天便会心生嫉妒,从而收回一些。 有时我会禁不住去想,我是不是真的是天煞孤星,是不是因为我索取过多,他们才会离我而去。 我宁愿不要那么多的爱,只求老天能把他们统统还给我,好不好?” 沈若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空中轻轻飘荡,带着无尽的思念与忧伤,仿佛要融入那清冷的月光之中。 身旁的君墨泠,默默地听着,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疼惜。 “若汐,这绝非你的过错,你乃是这世间最为美好的女子。 你父兄他们都是好人,在另一个世界定然过得安好,相信我。”君墨泠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沈若汐轻靠在他怀中,抽泣着说道:“可我放走了杀害他们的罪魁祸首。 虽说我们知晓此事与淳于澈无关太大干系,然而,毕竟他是柳州城的主将,若不是他,他们怎会命丧黄泉? 他们会不会因此对我感到失望?” 君墨泠一脸疼惜,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怎么会呢?他们肯定以你为荣,我也以你为荣,想哭就哭,我今天把我自己送给你。 衣服可以擦你的眼泪,肩膀可以给你靠,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我现在任由你处置。” 沈若汐听着这真挚的话语,忍不住“噗”地一声破涕为笑,“元帅真没追过女孩吗?一套一套的,我没事了,发泄一下就好了,你也应该知道我,做了什么决定不会后悔,后果也能承担。” 君墨泠的眼神中透着深情与认真,“若汐,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其实我俩真的很像,都是孑然一身,那就相互取暖。” 沈若汐吸了吸鼻子,是啊,何必想那么多呢?今晚,她决定放肆一回。 她轻轻地把自己缩进他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男人那特有的粗糙触感,混合着独属于他的气息,让她有些迷醉,晕沉。 她微微仰头,唇轻轻拂过他的嘴唇,宛如蜻蜓点水般轻柔。 第97章 搁她一个人霍霍 许瓷的心头也满是委屈。 明明她是他的皇妃,可皇上的目光却从未在她身上停留。 他前来,也不过是觉着此处清净,她不争不抢、大度贤淑。 然而,又有几个女人面对自家的男人能做到真正的不争不抢? 她对自己的表妹再清楚不过,让表妹与自己争抢同一个男人,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陛下却对表妹如此执念,这让她陷入了纠结与矛盾之中。 有时她会想,若表妹得宠,沈家与许家或许能一世昌泰,她们彼此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但随即她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深知自家表妹绝非善于争宠之人,这座皇宫已然让她受尽苦楚,她又怎忍心让表妹也踏入这火坑。 所以,她暗下决心要早做准备,等沈若汐回京,定要将表妹嫁出去,绝不能让陛下的心思得逞。 另一边,沈若汐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甚至连一个梦都未曾有过。 当她缓缓睁开眼睛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慵懒地伸了伸懒腰,入眼便看到青柠正冲着她揶揄地一笑。 她不禁愣住,下意识地摁了摁眉心,疑惑地问道:“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青柠故意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憋着笑说道:“是您自己回来的呀,属下谁都没看到,更没看到元帅给您擦脸。” 说到最后,青柠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找打!”沈若汐佯装生气,作势要去打青柠。就在这时,却听到帐外有一士兵求见。 沈若汐连忙吩咐青柠:“赶紧让他进来。” 那士兵进来之后,朝着沈若汐恭敬施礼,“小的见过沈军医,元帅让您过去一趟。” 沈若汐微微点头,只是随口一问:“可知是所为何事?” 没曾想,这士兵竟然知晓,“应该是昨晚邢渊逃跑的事情。” “啊?”沈若汐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眸中满是惊愕。 要知道,那可是军营的大牢,戒备森严,防守严密,别说是个人,就连个苍蝇恐怕都难以飞进,邢渊怎么可能从那样铜墙铁壁般的地方逃脱呢? 怀着满心的疑惑与急切,沈若汐迅速洗漱完毕,而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向军中大帐。 当她抵达大帐时,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将士。 沈若汐向君墨泠见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元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军中的大牢向来固若金汤,怎会让犯人逃走?” 君墨泠一脸严肃,神色凝重,“沈军医,你先坐下,此事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沈若汐谢过之后落了座,君墨泠这才缓缓说道:“昨晚刘乾进了囚室。他身为副先锋官,守门的将士以为他只是例行公事去审问,放了他进去。 谁也没料到,他竟被邢渊暗中掉了包,如今刘乾被杀,邢渊却逃之夭夭。 具体的详情,还得将邢渊重新抓获才能弄清楚。 但此事着实怪异,这是戒备森严的军中大营,守门的将士坚称并未放任何一个人出去,可我们对营地进行了全面的搜索,却始终没有发现邢渊的踪迹。” 沈若汐也疑惑,怎么能抓不住呢? 君墨泠继续道:“若是他有武功,或许还有逃脱的可能,但他被我们的人封了穴道,就连基本的轻功都无法施展,那他究竟是如何逃走的呢? 我敢断定,他仍在军营之中,只不过是藏匿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又或者说,他有同伙,被其同伙给藏了起来。” 沈若汐点头,同意君墨泠所分析的。 就在昨晚,邢渊被抓,这消息传来,最为震惊的当属刘乾。 只因那被擒获的男子身着与他师父一模一样的衣物,就连发型也毫无二致。 刘乾心中顿生不祥之感,他觉得师父定然是出事了,而且此事必然与这个被抓之人脱不了干系。 别看刘乾平日里为人不怎么样,但他却是极为尊师重道的。 感觉到师父可能身处危险之中,他又怎能坐视不管? 于是,他决定半夜去囚室,问问那个歹人,师父是否遭其迫害。 当他见到邢渊时,得到的回答竟是“我就是你的师父”。 刘乾自然是不肯相信,邢渊便伪装成他师父的声音。 刘乾瞬间傻眼了,但内心的怀疑依旧让他无法确信,毕竟眼前之人的模样与他师父相差甚远。 邢渊心生一计,诱骗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面皮。 就在刘乾靠近的瞬间,邢渊张嘴,一枚细如毫毛的银针从他口中射出,直直插入了刘乾的耳朵。 刘乾甚至来不及哼出一声,便命丧黄泉。 邢渊用嘴拔出刘乾身上的短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割断了绳索。 随后,他换上刘乾的衣服。 由于没有易容药水,他竟直接残忍地剥下了刘乾的面皮戴在自己脸上,这才得以逃出囚室。 然而,军营之中到处都是将士,此刻的他又武功尽失,犹如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 守卫们起初并未察觉异常,可终究还是觉得不对。当他们进去查看,便看到死去的刘乾,这才惊觉,真正的歹人已然逃脱时。 整个军营的将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四处捉拿邢渊。 一时间,军营中喧嚣声四起,四处都是捉拿刑渊的声音。 他惊慌失措,竟一头闯进了一个帐篷。 只见床上躺着一人,他下意识地掏出匕首进行威胁。 宁贞儿只觉一阵无语,心中暗叹真是冤家路窄。 即便眼前的男人满脸血迹,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正是那个给自己下药,却反被自己强占的男子。 “你可真是能耐啊!是不是认准了我一个人好欺负,专门来霍霍我?” 宁贞儿满心的恼怒与无奈。 昨晚她去沈若汐的屋子,结果遭人下了迷烟失了清白,还被这歹人劫持。 本以为好不容易回到军营便能安全,这连绵数里的营帐,数也数不清,他却偏偏能闯进她的帐篷,再次将她挟持。 “你?”邢渊此时方才知晓自己劫持的是谁,他本能地看向她,整个人瞬间愣怔在原地。 沈若汐之美,极具攻击性,让人一眼望去,仿若见到仙女,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而她则是模样俊秀,初看不算绝美,但那双眼宛如秋水,惹人怜爱不已。 只是此刻,她的半边脸红肿得厉害,显然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谁打的?”邢渊下意识地问道。 宁贞儿愈发恼怒,“关你何事?别以为我贪生怕死,你这般威胁于我毫无用处。念在我们也算有缘,我不找人抓你,你赶紧走!否则我可要喊人了。” 邢渊只觉这女人实在特别,虽说她强占了自己,可终归女子更为吃亏,她却似乎毫不放在心上,也未有杀他之心。 刑渊冷笑,“你难道就不恨我?你可知我究竟是何人?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竟然还想着放我离开?” 宁贞儿彻底被激怒,“我管你是谁!你做什么与我何干?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真喊人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何不恨我?为何不杀了我?在你心中,清白难道不重要吗?”邢渊如同唐僧一般喋喋不休。 宁贞儿怒不可遏,冷声说道:“清白哪有命重要!再者说,你也让我快活了一场,我没必要杀你。” 邢渊顿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你的意思是,你能放过我,仅仅是因为我让你昨晚舒服了?”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不知羞耻的女子?他堂堂魔教少主,可谓是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子未曾睡过,却从未遇见过像她这般如此不知廉耻之人。 宁贞儿刚想回嘴说老娘就是把你当泄欲的工具了,却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正朝着她的帐篷而来。 第98章 达成一致 邢渊的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只见宁贞儿冷着声音说道:“快,躲到床底下。” 邢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迅速地躲到了床底。 不多时,一队士兵走了进来,很客气对宁贞儿进行了一番盘问。 宁贞儿面不改色,平静地回答道:“没看到。” 士兵们对她的话毫无怀疑,只是叮嘱她要留意邢渊这个歹人,随后便转身去别的地方搜查了。 邢渊躲在床底,心中满是讶异。 他万万没想到宁贞儿会出手救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做,也无法猜透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待士兵们离开,房间恢复安静后,宁贞儿冲着床底说道:“既然你逃过了这一劫,赶紧走。” 此刻的她只觉身心俱疲,萧承逸那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脸颊火辣辣地疼,更别提她原本胳膊就有伤。 然而,邢渊从床底出来并没有离开,反而说道:“我现在出去,那不是找死吗?你既然救了我,就好人做到底,我就躲在你这里了。” 宁贞儿听闻,顿时恼怒起来:“你还真是得寸进尺了。” 邢渊沉默了片刻,还是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宁贞儿是!你为何救我?” 宁贞儿自己其实也不清楚为何会选择救他。 听沈若汐说,他是魔教的少教主,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但就她目前所见,他似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反正,她就是莫名地不想让他就这样死去。 “我为什么不能救?难道你真的十恶不赦吗?”宁贞儿懒懒地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我身为魔教少教主,杀人无数,在很多人的眼中,的确是十恶不赦。可你为何不怕我?”邢渊的声音带着几分困惑和不甘。 在江湖上,谁听到他邢渊的名字不是吓得浑身发抖,可这个女子竟然如此淡定,甚至还救了他,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宁贞儿轻哼一声,“呵呵,还魔教?你是魔尊重楼吗?是不是一挥手死一大片?别笑话人了,你就是从小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而已。” 说完,她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看着邢渊,言语中充满了嘲讽。 邢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眼中怒火燃烧。 宁贞儿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愤怒,继续说道:“我劝你别再想着杀沈若汐,你杀不了她,只能把自己的命搭上。 你父亲死是到了寿命怨不得别人,还有,你是前魔教少教主,现在你家被人抢了,你的位置有人坐,别想着杀人什么的,有本事把自己的位置抢回来,我才看得起你。” 邢渊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被人这般说教,还是个小丫头,他心头的不畅已到了极点。 “你莫不是想感化我?你别做梦了。” 宁贞儿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邢渊,大声喝道:“你是蠢货吗?不是觉得你像个丧家犬一样,我才懒得说你!好赖话听不明白,滚!” 邢渊瞬间恼怒至极,猛地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宁贞儿的脖颈下,眼中凶光毕露,“你找死。” 然而,宁贞儿只是睨了他一眼,毫无惧色,“割下去,老娘皱眉就不是宁贞儿,快点,说不上我还回家了呢!” 邢渊的手微微一抖,仿佛被她的无畏态度唬到,僵持片刻,终是把匕首拿开,冷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自己的蠢话中。” “要你管,滚不滚?”宁贞儿的脾气也彻底上来了,大声怒吼着。 此时,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邢渊深吸一口气,恨恨地说:“滚不了了,外面都是你们的人,我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我还不能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沈若汐必死,而且你放心,杀了沈若汐,我一定会夺回来属于我的一切。” 宁贞儿一副看不起他的表情,“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还执迷不悟! 你看看沈若汐,全家都死了,却把凶手放走了。 邢渊,这就是你无法成功的原因,也永远比不上沈若汐的原因!” 邢渊气得脸色煞白,怒声反驳:“你……若我记得没错,她就是让你夫君眼中没有你的罪魁祸首,你还帮她说话,说你蠢一点不假。” 宁贞儿淡淡一笑,“你错了,之前我那夫君是她的夫君,从跟我好上了,她就当破抹布丢了。 是我以为捡到了宝,暗戳戳对付她,总觉得她口是心非,毕竟在古代,哪个女子不是依附男人而活。 我宁贞儿,看不起她们任何一个人,却被她上了一课,我跟人家比,连个手指甲都不如,我是幡然醒悟了,狗男人见鬼去!老娘不伺候了。” 这个女子仿佛浑身都是谜团,她口中的话语令人一时难以全然明白,古代人? 究竟谁才是古代人?不过她的确与其他女子截然不同。 说话间,萧承逸进来。 邢渊依旧躲到床底,听着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 那男人骂她贱货,她骂那男人不是男人,最后那男子摔门而去。 邢渊原以为她会哭,出来却没想到她的表情异常平静,只淡淡说了三个字,“结束了,真好,狗男人死去!” 刑渊就这样在宁贞儿的帐篷躲了两日。 宁贞儿对君墨泠说要回家看看,君墨泠答应了。 鉴于她身体不好,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 就这样,邢渊的身体紧紧贴在马车的最底部,跟着宁贞儿逃出了大营。 待到了安全之地,宁贞儿对着邢渊说道:“自古忠言逆耳,但我还是要说,别找沈若汐报仇,你走!好不容易活下的,最好惜点命。” 邢渊却坚定地道:“宁贞儿,我要跟你回你家。” “你找死是不是?别以为我没脾气。”宁贞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邢渊急忙说道:“我现在武功大减,没地方去,还有,我真的有话跟你说,你想不想成为武功天下第一?” 宁贞儿先是气笑,而后怒目而视,“邢渊,你少给我画大饼,沈若汐说了,你所练的功夫是采阴补阳,被采的女子很快就会死,我救了你,没想到你恩将仇报。” 邢渊一脸诚恳,急切解释:“我说的是真的,双修之法,如果你真的愿意,我俩的武功必定会天下无敌。” 宁贞儿的内心有了一丝动摇,若真能天下无敌? 最终,她咬了咬牙,说道:“好,但愿你说的是真的,若我发现你想害我,我定跟你同归于尽。” 第99章 请求赐婚 那边邢渊始终未被找到,沈若汐内心虽焦虑万分,可当下事务繁多,且众将士皆思乡情切,盼望着能早日回到京城。 于此期间,萧承逸去找了宁贞儿一回。 如今的宁贞儿独身一人,对于和离跟被休她倒也显得无所谓,索性直接向萧承逸索要休书。 萧承逸正值气头之上,哪能忍受妻子遭辱之后还这般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他是被侮辱的那个。 于是,他怒不可遏地将一纸休书扔给她,而后转身决然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宁贞儿向君墨泠告了假,言称一个月后再回京。 毕竟她身具官品,日后回京还得依靠此官品谋生。 趁着这段时间,她先好好休息,然后跟刑渊练功,等有了厉害的武功,她决心将她父亲被害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军营那边,留下部分守军,大军终于在六天后整顿完毕,踏上了归京的路途。 那队伍浩浩荡荡,气势恢宏。 大军所到之处,皆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欢迎,道路两旁人群夹道相送。 百姓们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对将士们的崇敬与感激。 经过二十天的艰苦行军,大军终于抵达了京城。 当京城那两扇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皇上亲自率领满朝文武出城相迎,这般阵仗堪称百年难遇。 君墨泠从战马上翻身而下,单腿跪地,声音洪亮而坚定:“臣,参见吾皇万岁。” 时光匆匆,已近六年之久。 常年的征战生涯,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岁月的痕迹,有的只是愈发的成熟、锐利与俊逸,男子汉的气度愈发令人折服。 皇上在心中暗自比较,不禁发觉自己竟输了一筹。 暂且抛开心中杂念,皇上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满脸笑容道:“堂兄辛苦了,朕在宫中已为你和众将士设下庆功宴,快请。” 说罢,他故意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沈若汐。 沈若汐顿时感到有几分不自在,皇上的眼神复杂难懂,被他这般注视着,她只觉后背阵阵发凉,冷汗不知不觉间已渗了出来。 “陛下,容臣回府整理一番。”君墨泠拱手说道,声音沉稳而有力。 “可。”圣上微微颔首,应允了他的请求。 沈若汐也先回到了沈府。 刚踏入府门,两位少夫人便迎了上来,泪水涟涟。 她们看着沈若汐,心疼地念叨着:“若汐啊,你瞧瞧你,这出去一趟,黑了,也瘦了,真让人心疼哟。”这般关切的话语,弄得沈若汐哭笑不得。 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沈若汐不敢耽搁,赶忙前往皇宫,她深知,该面对的终究是躲不过的。 当她的马车抵达皇宫门口时,正巧看到君墨泠从他的王府马车上下来。 这是沈若汐第一次见他身着王爷蟒袍的模样,一时间,整个人不禁愣住了。 君墨泠一身五爪蟒袍,那华丽的服饰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拔,强大的气场瞬间展露无遗。 每迈出一步,蟒袍上暗涌的波纹轻轻摆动,仿佛带着凌厉的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臣见过王爷。”沈若汐很快回过神来,大方地行礼道。 自从那次山野之吻,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刻意避开对方,只是谁都未曾提及此事,就好像它从未发生过一般。 “若汐,一起。”君墨泠没有理会她的行礼,而是毫不犹豫地冲她伸出了手。 他也未曾想到会在宫门口与沈若汐相遇,心中只觉这简直是老天都在帮自己。 此次正好能让皇上还有众大臣瞧瞧,也省得他日后再多费口舌解释。 然而,这可是皇宫,如此举动,岂不是直接挑战皇上的权威?沈若汐秀眉紧蹙,面露担忧之色。 君墨泠却未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牵上了她的手,说道:“走了。” 沈若汐的手被他宽厚的大掌紧紧包裹着,不知为何,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 她抬眸望向君墨泠,轻声说道:“王爷,你确定这样?” 要知道,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而且挑衅的对象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走!这样省得口舌不是吗?”君墨泠神色坚定,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牵着沈若汐的手,大步向着皇宫走去。 算了,对于他,沈若汐心中满是信任,如此这般,便也甚好。 两人手牵着手步入大殿,这一幕,惊得在场众大臣目瞪口呆,下巴都险些掉到地上。 待到皇上来时,瞧见君墨泠与沈若汐并肩而坐,他的眼眸瞬间危险地一缩,其中寒意令人心惊。 宴会伊始,歌舞升平之后,君墨泠根本不给皇上开口的机会,径直将帅印呈上。 皇上当场愣住,他身旁的手下亦是满脸震惊,完全没想到王爷竟然会主动交出兵权。 “臣当着诸位大臣之面将帅印上交,只为向陛下和众大臣明言,臣累了。 五年零七个月的征战生涯,臣自觉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大奕国的万千子民,如今,臣只想歇息。”君墨泠诚恳道。 皇上眸光闪动,这般手握重权的堂兄,一直让他夜不能寐。 如今他主动交权,虽说心中安稳不少,但不知为何,却总有股异样之感。 皇上道:“堂兄,你尽可休息,朕准你假,待休整好了再归来,这帅印还是由你保管为宜。” 君墨泠态度坚定,“陛下,臣已心力交瘁,再无力担当重任。 剩余的时光,臣欲筹备成亲之事,成亲之后,臣想携新婚妻子游历四方,从此只愿做个闲散王爷,恳请陛下成全。” “既然如此,朕收下便是,至于成亲?” 皇上的话音未落,君墨泠已然拉着沈若汐单腿跪地,“陛下,臣与沈侯爷在边城相互倾心,私定终身,还望陛下莫要怪罪,臣想择良辰吉日与沈侯爷成婚。” 皇上脸色瞬间惨白,最担心之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只觉耳边一阵轰鸣,君墨泠后续所言几乎都听不清楚。 许久之后,皇上才缓过神来,紧盯着跪在君墨泠身旁的沈若汐,咬牙问道:“沈侯爷,这也是你的决定?” 此刻,已无退缩的余地,而君墨泠选在此刻表明心意,便是要皇上与诸位大臣做个见证,绝无回旋的可能。 沈若汐也是态度坚定,“陛下,是臣的意愿,臣对战王殿下一见钟情,非他不嫁,还望陛下成全。” 翟文虽不赞同自家王爷此时将帅印上交,但王爷既已做出决定,他也不好阻拦。 他当下跪地说道:“陛下,沈侯爷曾救过战王殿下性命,且二人的确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您就成全他们这段传世佳话!” 可谁来成全自己?好不容易等到她和离,满心以为自己又有了希望,怎料半路杀出个堂兄。 他在外多年征战,二十五岁尚未成亲,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他想要自己的妃子,自己都可能忍痛割爱,更何况,他如今是要光明正大地娶妻。 皇上就觉得心头一阵绝望。 第100章 放不下 皇上高坐于龙椅之上,目光紧盯着下方站立着的一对璧人,那相依相偎的姿态在他眼中越发显得刺眼无比。 心头酸涩之意如潮水般汹涌,难以忍受。 刚欲开口说此事日后再议,却不想,突然一位老者疾步上前。 此人年约六十,须发皆已雪白。 此刻,他竟直直跪地,涕泗横流,悲声高呼:“陛下,上天可怜老臣呐!让老臣这土已埋到脖子的人有了盼头,您还犹豫什么,赶紧下旨!”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君墨泠的外公崔老太傅。 他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声泪俱下,惹得君墨泠不由蹙眉。 心中暗自嘀咕,外祖父这戏演得也太过头了些! 崔老太傅乃是先皇的老师,就连太后都对他敬重三分。 此刻他为外孙跪地请旨,哭得如此悲切,皇上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脸色瞬间铁青。 许瓷站在一旁,却没料到会是这般。 此刻,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但她深知此刻绝不是自己能随意开口说话的时候,并且还要装出一副为陛下忧心的模样。 所以,她的眼神中满是焦虑,仿佛真的在替皇上着急,可实际上,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因为崔老太傅出面,皇上定然无法拒绝。 许瓷虽不能言语,但皇后却不得不说话。 只听皇后缓缓开口道:“陛下,既然战王与沈侯爷两情相悦,您就成全了他们! 崔老太傅已是花甲之年,盼着重外孙盼了多年,陛下您不能不替他老人家着想啊。” 皇上听了皇后的话,心中的怒火更甚,那眼神仿佛要将皇后生吞活剥了一般。 然而此刻,众多大臣纷纷上前请求,皆言王爷为了大奕国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如今已然二十五岁,别人家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这实乃天大的喜事,理应成全。 朝堂之上,议论之声此起彼伏,皇上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满是愤懑与无奈。但面对如此局面,他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对君墨泠可谓是恨之入骨,此人总是如此会挑时机。 无论在何种情形之下,他只要抢先出手,便能掌控全局,一切皆以他为主导。 但君墨泠率先迈出这一步,致使他陷入被动,失去了先机,只能无奈接受失败的结局。 皇上望着下方的众大臣,牙关紧咬,几近咬碎,良久才涩然开口:“朕同意,会让钦天监寻个良辰吉日,让战王与沈侯爷完婚。” 说出这些话时,皇上只觉胸口闷得厉害,那种难受的感觉甚至比当年她下嫁萧承逸时还要强烈数倍。 看着二人嘴角含笑谢恩,皇上只觉头疼欲裂,仿佛脑袋要炸开一般。 皇上伸手摁了摁额头,声音透着疲惫与痛苦:“朕有些难受,你们随意,朕先回去歇息。” 按理说,于此时此景,皇上不应离席,但他脸色的确难看至极,似乎是真的病倒了。 圣体有恙,太医们匆忙赶来医治。 一番诊断后,只说皇上是劳累过度,休息一阵便好。 太医这般一说,众大臣赶忙恭请皇上去休息。 皇后欲上前搀扶,却被皇上狠狠甩开,紧接着,皇上高喊一声:“贤贵妃。” 许瓷赶忙上前,满脸关切,语气焦急:“陛下,您怎么样了?” 皇上冷着一张脸,声音冰冷彻骨:“扶朕回宫。” 许瓷不敢怠慢,急忙搀扶住皇上。 在经过皇后身边时,她看到了皇后那嫉妒发狠的眼神。 然而她此刻的心情却是极好,毕竟表妹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这让她如何能不高兴。 待将皇上扶上那尊贵无比的龙榻,皇上便将所有人都驱赶了出去。 随后,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许瓷,眼神中满是恶狠狠的神色,冷冷地说道:“贵妃很高兴是不是?” 许瓷心里清楚,此次若应对不当,真有可能彻底惹恼陛下。 于是,她赶忙一脸诚恳,言辞真切地说道:“陛下,若汐从边城回来,臣妾确实心中欢喜。 但看到陛下这般难受,臣妾又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贵妃,你少在朕面前装模作样,朕知道你心里高兴着呢。” 皇上心头的怒火无处发泄,冲着许瓷怒声吼道。 许瓷颤抖着双膝跪地,声音带着几分凄楚与诚恳,“陛下,您是知道臣妾跟若汐的关系的。 她自小丢失,家里人对她疼惜至极,臣妾自然也是。 臣妾曾矛盾过,想让她进宫能与臣妾相互照应,可又怕她性子单纯,遭人算计。 如今臣妾见陛下如此难受,臣妾真的很想帮陛下,哪怕心里其实仍有些不舒服。 因为臣妾也曾幻想陛下能像喜欢若汐那般喜欢臣妾,臣妾深知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还望陛下原谅。” 皇上听着许瓷这番话,心中略微一动。 他深知若许瓷一点私心没有,他是断断不会信的。 而她将这些顾虑坦率地说出,甚至连身为女人的那点小心眼都毫不掩饰,反倒让他觉得真实可信。 “朕其实也想对你们好,放下她,可怎就如此之难。 堂兄他立功无数,已成了全天下的英雄,他如今便有资本跟朕抢女人了! 可他就能如此轻易地将他心头喜欢的女子丢下吗?他这也是在害若汐!”皇上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恨。 许瓷闻言,愣在了原地,一脸的惊愕,“战王有喜欢的女子?” 皇上冷哼一声,“是呀!像着了魔一般喜欢。 这也是他二十五岁仍未娶妻纳妾的缘由,他能对若汐好吗? 他不过是退而求其次,觉得自己年龄大了,是该定下了,生个孩子继承战王府了!” 许瓷的嘴唇颤抖着,整个人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若汐她知道吗?” 皇上的脸阴沉的厉害,“她若知道,还能嫁给君墨泠吗?朕虽然口头答应了这门婚事,但若是若汐反悔还来得及。 你有空找她问问,把事情跟她细细说清楚,你们表姐妹感情深厚,你也定不希望她得不到夫君的爱,是不是?” 至此,许瓷才恍然明白,这才是陛下叫她过来的真正原因。 她只觉心冷,又或许是浑身都冷,陛下对若汐竟还是这般不死心。 但倘若陛下所言属实,许瓷自然也不愿若汐嫁给战王。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这件事弄个明白,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表妹再次陷入火坑之中。 许瓷咬唇道:“陛下放心,若是战王真如陛下说的那样心头有喜欢的女子,臣妾这个若汐的表姐定会阻拦,绝对不同意她嫁给战王。” 皇上听了,这才觉得心头稍稍透了点气,语气瞬间变得温和,“有劳爱妃了。” 第101章 还想让沈若汐回萧家收拾烂摊子 战王与沈若汐的亲事,以一种隐晦而神秘的方式不胫而走,传遍了街头巷尾。 百姓们几乎无一不在衷心地祝福着这对璧人。 在民众的心中,他们二人皆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沈若汐勇救战王的事迹,以及他们携手并肩杀敌的传奇,早已被改编成精彩动人的故事,在说书人的口中得以颂扬,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佳话。 沈若汐的两位嫂嫂听闻此讯,心中亦是欢喜不已。 然而,想到战王已然二十五岁,此前一直不近女色,甚至坊间还有关于他不行的传言流出,不禁心生忧虑。 沈若汐深知君墨泠一直未成婚的缘由,而他们的这桩亲事,更多的是为了打消陛下纳她进宫的意思。 于是,她耐心地向两位嫂子解释,成功打消了她们的顾虑。 因上次沈若汐嫁给萧承逸时,萧家乃是小门小户,婚事办得冷冷清清,不够热闹。 此次她要嫁给战王,整个沈府上下都倾尽全力着手筹备,只为能将她的亲事办得风风光光,尽显排场。 另一边,萧承逸独自一人从边城返回萧家。 周氏见儿子归来,赶忙询问宁贞儿情况,怎么不见她的踪影。 萧承逸闷声说道:“娘,孩儿已经休了宁贞儿。” 此言一出,周氏瞬间傻了眼,呆立当场。 而萧老夫人却恨恨地说道:“休了好!这种女人就该休了。又馋又懒,之前要不是看她怀孕了,我早就叫你休了她。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纯属活该!” 萧承逸并非品德极其败坏之人,宁贞儿小产,他自知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刻听到祖母这般说她,他心里不禁有些别扭,眉头微微蹙起,却终究没有出声争辩。 周氏脸色极为难看,她原本就对宁贞儿毫无好感,觉得其与沈若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儿子做出了选择,她也只能无奈认命。 只是如今儿子刚和离一个,现在又休了一个,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婆婆,这婚姻之事并非儿戏,承逸他刚经历了和离,如今又休妻,总是不妥的!” 如此一来,谁家的好女儿还愿意嫁给自己的儿子呢?周氏满心愁苦。 萧老夫人斜睨了周氏一眼,然后冲着萧承逸笑道:“承逸啊,别听你娘的胡话。那个宁贞儿休了也就休了,你如今可是军中新贵,此次又立了赫赫战功,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这样,祖母去请媒人给若汐说和说和,你呢,再去给她赔个不是,把她接回咱们萧家来,夫妻还是原配好。” 萧承逸听闻此言,心中不禁冷笑连连。 当初他带着宁贞儿回府之时,祖母可是一口一个他是一家之主,娶个平妻又何妨? 那架势,分明是处处想要打压沈若汐,逼迫她低头顺从。 如今他与沈若汐和离,祖母方才知晓她的种种好处,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哪怕他在无数个夜晚梦到与她重归于好,却也明白那已然是不可能的奢望。 周氏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家婆婆哪里是真心疼惜若汐,想要儿子将她接回萧府,不过是看到在若汐离开后,家里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罢了。 自从若汐走了,家里的开销变得捉襟见肘。 为了维持生计,她甚至厚着脸皮回娘家借银子,可这又怎会是长久之计? 她娘家的嫂子弟妹见到她,个个都甩脸色,冷嘲热讽,说她嫁入萧家二十多年,竟混到要回娘家接济的地步,让人如何看得起? 而且,若汐离开之后,家里的仆人也是减了又减。 老夫人的腿疼病愈发严重,却也无钱医治。 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萧家如今真沦为众人的笑柄,她才想着把她弄回来,解决萧府的烂摊子。 然而,这孩子好不容易脱离了萧家这个火坑,她周氏是无论如何也决不允许自家儿子再去扰乱她平静的生活。 “婆婆,和离便是和离了,这可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他俩之间再无可能。 贞儿虽说毛病不少,但好歹也是陛下钦封的军校,也有一份俸禄。 若是小两口发生些口角之争,就把人休弃,那哪成? 谁家夫妻没有个吵架拌嘴的时候呢?难道都要休了不成?”周氏冲萧老夫人言辞诚恳道。 “你懂什么?”萧老太太冲着周氏怒声斥责道,随即又瞬间换上了一副谄笑脸,“承逸呀!这件事你拿主意,若汐她……” 萧承逸只觉内心一阵厌烦,他紧皱着眉头,摁了摁眉心,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萧老夫人的话,“祖母,娘,儿子跟若汐已经和离,没有可能,至于宁贞儿更已经没了可能,她被人……” 他说到此处,话语戛然而止,周氏心头猛地一跳,焦急地追问:“她被人怎么了?” 萧承逸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件事可是关乎男子尊严的大事。 一想到宁贞儿竟然说自己不如一个采花贼,他就觉得这个女人毫无廉耻可言。 如今细细想来,哪个清白人家的女子会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就与男子上床? 曾经,他还觉得她在床上大胆火辣很是新鲜刺激,非她不可,如今想来,她能对自己这般放浪形骸,想必也会对其他男子如此。 她其实就是一个不知羞耻,毫无贞操观念的荡妇。 想起当初他竟把这种女人视作珍宝,为了她弄丢了沈若汐那样美好的女子,实在是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本来她遭人凌辱,他还本着宽容之心,不打算怪罪于她,独自咽下这份委屈。 可没想到,这竟成了她四处炫耀的资本,将自己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这样的女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要了。 他休了宁贞儿并非毫无感觉,后劲虽不如沈若汐带来的那般强烈,但也搅得他心烦意乱,以至于关于宁贞儿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想再提起。 “母亲,您别问了。祖母,沈若汐如今已与战王定亲,往后咱们都不要再提及她了。 孙儿如今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一心好好做事,努力让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萧承逸坚定道。 周氏听闻此言,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涩。 若汐那孩子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是他们萧家没有这个福气。 不过想来,若汐这孩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萧老夫人原本趾高气昂的神情终于瘪了下去,满脸的绝望与沮丧。 完了,萧家一时半会儿是难以翻身了,如今真可谓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吃饭都成问题了。 然而,她转头看了看自己那优秀出众的孙子,心中又突然燃起了希望。 她暗自思忖着,以孙子这般出色的条件,什么样的名门闺秀找不到? 那些离开萧府的女子,都是她们自己的损失。 这样想起来,想到沈若汐最悔莫及的样子,心头终于是畅快了很多。 第102章 偷听她俩的谈话 日子就这般不咸不淡地过了几日。 这日,宫中来人传旨,说是贤贵妃有请沈若汐进宫。 沈若汐这两日虽去见了外祖父母,可还没来得及和表姐好好说上话。 于是,她赶忙收拾一番,跟着前来的公公匆匆进了皇宫。 见到许瓷,沈若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许瓷将屋内的下人都打发了下去,随后亲昵地拉着她坐下。 “瘦了也黑了。”许瓷忍不住感叹出声。 “不精神吗?”沈若汐倒是一脸轻松,打趣着说道。 许瓷轻轻点头,目光仔细地在她身上打量着。 的确如此,先前的她光鲜亮丽,美得如同画卷一般,太过完美,反倒显得不真实,甚至有些死气沉沉。 而如今的她,却是全然不同,整个人都充满了精气神,尤其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明星,处处散发着活力。 “是精神了。” 许瓷话音刚落,突然咳嗽了一声,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在她的掌心写下:陛下在内室。 沈若汐瞬间愣在当场,许瓷则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沈若汐心中一惊,差点吓出一头冷汗。 方才她还想着要给表姐全盘托出,告诉她皇宫自己肯定不会进,战王爷是为了帮她才有了这场亲事,目的就是阻止她进宫。 若是这些话全被陛下听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她不禁在心中恼怒起来,堂堂天子居然在这听墙根,真是有失体统。 “先喝点茶水,我有话问你。”许瓷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行。”沈若汐应道,随后轻抿了一口茶水。 许瓷目光沉静,淡淡问道:“怎么就跟战王好上了?表姐要听实话。” 沈若汐闻言,自然没有丝毫隐瞒,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道来:“我去军营,他们不让进,还用箭射我,踏雪受了惊,驮着我一路狂奔。也巧了,正好去了山野救了受伤的战王。” “救人就救人,怎么还?”许瓷故意瞪了她一眼,语气都是埋怨。 沈若汐咬了咬嘴唇,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说道:“表姐,感情这东西其实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王爷很吸引人。” 沈若汐所言不虚,此前她从未朝那方面想过。 自他说出娶她之语,再到巨石旁那深情一吻,她的心便好似系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放不下了。 “他心里有别的女人,你可知道?” 许瓷问完,紧盯着沈若汐,嘴唇微张,无声地说道:“说实话,知道不知道?” 沈若汐陷入了沉默,许瓷的手不自觉地捏紧。那架势仿佛在表明,倘若真是如此,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沈若汐嫁给君墨泠。 沈若汐忽地轻轻一笑,说道:“他说过了,可那个女子与他不可能有结果。 他对我毫无隐瞒,只一心想与我共建一个家。 表姐,我不敢夸口能让男人对我死心塌地,毕竟萧承逸就是个反面例子。 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王爷对我是真的不同,他很在乎我。” 许瓷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他如何对你不一样?” 沈若汐目光变得柔和,回忆着过往:“他曾救过我。有一次在湖心,我身陷险境,他拼命前来救我。 还有那次我去砍吊桥的铁锁,他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保护我。 若真要在我俩生死之间做抉择,他定会选择让我活下去。” 许瓷微微蹙起眉头,说道:“他或许只是觉得你是忠义侯的女儿,沈家唯一的独苗,所以才如此在乎,未必关乎情爱。” 沈若汐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表姐,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情爱?多少夫妻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王爷在乎我,这便足够了,毕竟我是真心喜欢他,表姐,你一定会祝福我的,对不对?” 许瓷瞬间愣住,要知道陛下就在屋内,她又怎能说出祝福他俩的话呢? “你也应该清楚,陛下对你一片痴情。你就从未考虑过他吗? 他是天子,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过,难道你就丝毫不为所动,没有半分感动?” 许瓷此刻充当了皇上的传声筒。 屋内的皇上听闻,眼眶一热。 他想不明白,自己身为堂堂天子,屈尊向她表白心意,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自己究竟比君墨泠差在了哪里? 他满心的不甘与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默默地听着屋外女子的言语,心中五味杂陈。 此刻,屋内的他屏息凝神,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她下面的话语之上。 沈若汐缓缓道来:“七哥生前与陛下关系亲厚,二人乃是极为要好的挚友,正因如此,我也有幸与陛下见过面。 陛下为人的确很好,这是众人皆知的,否则也不会成为声名远扬的仁君。 可是表姐,我一直将陛下视作如七哥一般的大哥哥,这世间哪有妹妹嫁给哥哥的道理? 表姐,我对陛下无关情爱,若是真进了宫,说不上会害了陛下,毕竟我心属战王爷。” 许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屋内皇上那颗破碎的心,她继续追问道:“那你究竟喜欢战王什么?” 沈若汐轻轻摇了摇头,可她的眼睛却在瞬间亮得惊人,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在彼此的相互接触中,那情意便悄然滋生。 我记得那次我去看望父兄的衣冠冢,竟有人在那里埋下了炸药。他还以为我被炸死,吓的差点魂飞魄散,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重要。 他紧紧抱着我,仿若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他的眼睛都红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皇上无需亲眼目睹,仅仅从她那饱含感动的语气中,便能清晰地觉察出来,当她提及君墨泠之时,是何等的在意。 她整个人仿佛都在熠熠生辉,她是真真切切地极度喜欢着他这位堂兄,甚至全然不在乎他的心中或许还藏着别的女子。 皇上从未有过如此挫败的时刻,只觉自己的心,已然碎成了无数的残渣。 许瓷深知,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因为再多的问题都已失去了意义,她对君墨泠的喜欢已然坚定不移,就这一点足够了。 “御花园的莲池美不胜收,我们出去逛逛。”许瓷轻声说道。 “行。”沈若汐应道。 沈若汐心里明白,她俩离开的目的便是为了给皇上留出空间,让他赶紧出来。 屋内,皇上的身影显得那般落寞孤寂,他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痛苦与失落。 她终是属于别人,不属于他,不管经历了多少风波,不管他有多么爱她,她所选择的夫君,从来都不会是他! 这一刻,他除了成全,没有任何选择。 第103章 沈若汐挨了一巴掌 日子匆匆,转眼已至七月。 沈若汐与君墨泠成亲的佳期定在了八月十六。 此般时节堪称恰到好处,既能身着繁琐华丽的嫁衣,又无需受酷热暑气的烦扰。 沈若汐平素里极少外出,唯有在实在推脱不得的应酬之下,才会在众人面前露面。 其实京城之中,众多女子对她皆心怀妒意。 毕竟,她生就一副花容月貌,且是以二婚之身得以嫁给战王。 那战王又是何许人物?他可是京城女子们心心念念的第一仰慕对象,其魅力甚至凌驾于兰珏之上。 她们又怎能不眼红这个已然二婚的沈若汐可以嫁给战王。 兰珏于春闱中一举斩获状元之位,沈若汐一直想要送他一份礼物。 然而,不知是为了避嫌,亦或是其他缘由,他始终未曾现身。 而他的亲事更是早早定在了沈若汐之前,就在本月的二十六日,新娘乃是林丞相的孙女林雪凝。 沈若汐绞尽脑汁,最后决定用上茉莉花茶、熏香草等各类具有安眠平心功效的药物,再佐以丝绸,为二人精心制作一个鸳鸯枕。 这一日,沈若汐正在屋内专注地绣花,忽然之间,房门被猛地推开。 只见杨氏和邹氏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邹氏的神情还算平和,始终紧紧拉着杨氏,似乎在竭力劝她莫要冲动行事。 可杨氏却一把将她狠狠推开,嘴唇苍白如纸,冲着沈若汐厉声质问道:“若汐,我来问你,杀害公爹、夫君还有小叔子他们的柳州城主将淳于澈,是你放走的,是不是?” 沈若汐瞬间一怔,她心中明了,此事终究难以长久隐瞒。 她咬了咬嘴唇,急切地说道:“大嫂,你听我解释。” 邹氏也在一旁小声劝道:“大嫂,你先听若汐解释,切莫这般发火。” 杨氏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怒声吼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沈若汐眼眸微红,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是,但大嫂……” 然而,沈若汐刚欲解释,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声响,杨氏那饱含愤怒的巴掌已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沈若汐的脸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掌印,她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发丝也随之凌乱。 “大嫂,你做什么?”邹氏惊呼一声,旋即快步上前,满是关切地去查看沈若汐被打的脸。 沈若汐却面色不改,她轻轻用舌尖顶了顶那被杨氏打得生疼的脸颊,神色淡然,缓缓开口道:“大嫂,沈家军两万将士战死沙场,其中有我的父亲,有我的哥哥叔伯们,你觉得我会不难受吗? 我早说过其中定有隐情,淳于澈也是受害者,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我不管什么隐情!我只知道他是柳州城的主将,他是北沧国狗皇帝的儿子,是他带兵害了沈家军两万人,他就必须给他们偿命!沈若汐,你太让我失望了。” 杨氏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声嘶力竭地吼道,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来人。”沈若汐突然喊道。 瞬间,屋内涌进几个家丁。“送大少夫人跟五少夫人回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放她俩出去。” 沈若汐的声音坚定而决绝。 杨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沈若汐,你个外嫁女留在沈府已经是我们不计较了,你如今竟想这般胡作非为?” 邹氏向来觉得沈若汐做事自有其道理,心中对她极为信服,赶忙劝道:“大嫂,你别这样说,若汐是我们沈家的人。” 杨氏凄惨一笑,“我别怎样?五弟妹,你好好想想,原本的沈家是何种模样?你该清楚得很! 除了六弟七弟尚未成亲,我们五个妯娌相处得是多么的其乐融融。 可自从沈家出事,二弟妹被娘家逼迫改嫁他人,三弟妹疯了被娘家接回去,四弟妹为四弟殉了情,留下芸儿小小年纪没了爹娘。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她说把仇人放了就放了,她对得起谁?如今她还想将我们囚禁,你竟然还帮着她说话。”杨氏越说越激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邹氏无法安慰她,张了张嘴,想说我们得相信若汐,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陪着她掉泪。 沈若汐眯了眯眼睛,目光中透着清冷,冷冷说道:“大嫂,我并非要囚禁你俩。请记住,哪怕我已嫁人,我依旧姓沈,在这个家里,我还是能做主的。 我不过是想让你俩先平静一下,等你们心平气和了,我自会给你们解释清楚。 现在你们都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你们也听不进去。 你们难受,是因为失去了夫君,而我呢?父母兄长无一幸存,我的痛楚只会比你们更甚。你俩回屋冷静冷静。” “你今天若不说明白,我绝不走!婆婆公公、夫君还有小叔子都走了,我这个当大嫂的,有责任管教你这个沈家的不肖女。”杨氏梗着脖子,一副不肯退让的模样。 “带她们回屋。”沈若汐的声音冷酷如冰冲沈家的家丁道。 几个家丁闻言,赶忙带着杨氏和邹氏离开。 杨氏犹自不肯走,邹氏死命拉着她,这才离开。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沈若汐暗自庆幸三个丫头此时都不在屋内,否则不知要生出多少乱子。 沈若汐呆坐在椅子上,时间仿佛凝固。 良久之后,她终于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其实,她心中理解大嫂的想法,她的确有充足的理由杀了淳于澈。 然而,她自己却欠着淳于澈两条人命,让她如何能够狠下心来下此毒手? 更何况,淳于澈说到底不过是个背锅的,她怎能为了一时泄愤而丧失良知? 可是,心里真的是难受至极,委屈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由她独自承担。 她深知,她们定然无法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事实上,很多时候,就连她自己都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她的脸此刻还火辣辣地疼,只好擦药,毕竟若被人瞧见这副模样,总归是不好解释的。 但事与愿违,还是被三个丫鬟撞个正着。 她们看到自家小姐红肿的脸,一个个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沈若汐谎称是自己不小心碰伤的,可她们又怎会轻易相信? 在沈若汐的威严之下,她们虽不敢再多说什么,可心底都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那个胆敢打自家小姐巴掌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夜晚,沈若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的脑海中思绪纷乱,一直在反复思索,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成为了沈家的罪人?父母兄长叔伯在九泉之下,是不是不能原谅她? 就在她满心纠结之时,突然,窗户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这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让沈若汐的心猛地一紧。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敲击声又响了两下。 沈若汐抿住嘴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起身,缓缓走向窗户边。 第104章 深夜送吃的 “若汐,开窗让我进去。”窗外传来君墨泠刻意压低的声音。 沈若汐只觉一阵头大,这人难道不知此时是何时辰?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王爷,臣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白天再说。”她本就心情欠佳,语气自然也没了好气。 “快点,我知道你没睡,要不我自己破窗而进了,把别人吵醒可就不好了。”君墨泠带着几分笑意说道。 沈若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虽说上了药,可依旧有些红肿,只要他一看便能察觉。 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他知晓今天白天所发生的那些糟心事。 见沈若汐似乎还在犹豫,君墨泠直接道:“那我自己真破窗而入了。” 沈若汐无奈,只得应道:“好了,我开窗了。” 她打开窗户,君墨泠一个轻盈的腾空,便跃了进来,随后顺手将窗户关上。 沈若汐睨了他一眼,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转身便朝床边走去。而君墨泠也瞬间跟了过去。 “你怎么过来?”沈若汐有些心烦意乱,家里的一堆麻烦事还不知如何解决,他却在这深更半夜来爬窗户,若是叫人察觉,总是不太好。 若是以往,或许她还能应付一二,可如今她真觉得自己没有精力去敷衍他,只觉心累至极。 “晚上没吃饭是不是?我去摘了几个圆瓜,叫了全聚德鸡蛋羹,趁热先把鸡蛋吃!” 沈若汐闻言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再仔细瞧去,只见他那俊美的脸庞上还留有泥渍,瞧着真像是大晚上亲自去摘瓜所致。 她的眼睛一热,咬唇道:“你都知道了?” 君墨泠却故意装起糊涂,“也知道什么?” 沈若汐佯装要去打他,君墨泠嘴角含笑,柔声说道:“才知道,知道你没吃东西,肯定也睡不着我就过来了。 我去洗圆瓜,你赶紧把鸡蛋吃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是老师说,这个时候吃点鸡蛋好,等下再吃圆瓜,很好吃的。” 说罢,他便转身去清洗圆瓜。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她盯着他伟岸的身影,她那颗被琐事缠绕、难受的心,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有了一丝慰藉,眼睛一红。 “我没事,擦了药,大嫂也是心里难受,若此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动手的,你不用洗,我吃不下。”沈若汐低声道。 “不吃饭怎么成?再说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由我承担后果,你大可跟大嫂说,是我放走的淳于澈,死脑筋。”君墨泠眉头紧皱,略带埋怨道。 他这个大嫂叫的还真挺溜的,沈若汐望着他认真清洗圆瓜的模样,那种真切的关心让她心头暖暖的。 无法辜负他的这番好意,将那碗鸡蛋羹慢慢吃了下去。 可别说,相同的鸡蛋羹,全聚德一做,那味道还真就跟自己煮的完全不同。 沈若汐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来,这个圆瓜很好吃,我俩一人一个。”君墨泠很自然地坐在她的床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递了一个圆瓜给她。 沈若汐冲他笑了笑,伸手接过。 咬上一口,果然,这瓜特别甜,汁水饱满,满口香甜,好吃得不得了。 沈若汐吃了两口,后知后觉,眼中满是疑惑,询问道:“王爷,这瓜不会是你偷的!” 君墨泠倒是一点也没隐瞒,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皇宫专门有人负责种的圆瓜,我之前记得这瓜味道非常好吃,就过去顺手摘了几个。” 沈若汐听了,差点没笑喷出来。 要知道,这瓜一年结不了几个,向来都是专门给皇上太后他们准备的。 想必那负责种瓜的人,天天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瓜,就怕有个闪失。 他倒好,顺手就给人摘了五六个,真不知明天守瓜的人该如何跟上面交代? “王爷你?”沈若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事,我留下金子了,应该能交代了。” 君墨泠说完,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她,心里想着别去看她的脸,她被大嫂打这件事她自己能解决,只是自己真的不好插手。 然而,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移到她带着红印的脸颊,心头顿时疼得一抽一抽的。 “怎么下手这么重?”君墨泠的黑眸中,瞬间不自主地染上了恼怒。 “没事的,不疼了,就是心里有点小难受,不过你来了,我心里舒服多了。” 沈若汐说的的确是实话,就凭今晚,君墨泠是在乎她的,不管他对自己怀着何种感情,她已然满足了。 君墨泠疼惜地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双眼眸中满是心疼。 “这件事我来解决。”他道。 这个杨氏,简直无法无天,竟敢对她动手。 若她不是若汐在乎的家人,他绝对不会让她见到明天的太阳。 沈若汐嗔了他一眼,“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自己解决,父兄战死沙场,他们心头痛着呢。 听说我把凶手放了,叫谁也承受不住,让她出出气也好,本来没什么大事,你一插手,事情就变复杂了。” 君墨泠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以为我会怎么做?放心!我会让大嫂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她错了。” “你到底想怎么做?”沈若汐的眼中满是好奇。 “你别管了,吃。” 沈若汐的心情的确好了许多,嘴角一勾,“王爷偷的瓜就是甜,好吃。” 君墨泠敲了敲她的鼻尖,“什么偷?这是拿,快吃!” 吃完瓜,两个人洗了手,沈若汐催促他回去休息,“王爷,夜深了,快回!” 毕竟两个人没有成亲,被人瞧见,总是不妥的。 好几天没看到她了,君墨泠哪里舍得走,柔声道:“我再坐一会儿,一小会儿。” 沈若汐无奈,只能看着他又坐到了自己的床边,很自然拉着她的手。 她的屋子极为简单,一张床,一个梳妆台,还有衣柜。 屋内的色调并非像别的女孩闺房那般粉红,而是略带清淡雅致,不过屋内的熏香却好闻得要命。 “若汐。”君墨泠突然哑着嗓子唤道。 自从那次夜晚的一吻,他便像着了魔一般,时不时地想起,那触感,那心悸,让他无法忘怀。 依着他的想法,恨不得立马成婚,却被自家外祖父给了一锤。 老人瞪着眼睛说他:“这一辈子的大事,你不得好好准吗?再说天这么热,成亲让新娘子多辛苦。” 这才选定在八月的一个黄道吉日。 “见我干嘛?”沈若汐粗着嗓子道。 屋内的气氛暧昧,她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君墨泠又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叫她,她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春桃疑惑的声音,“小姐,您还没睡吗?奴婢看您屋内点着灯,我进来了。” 第105章 心乱了 春桃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乍响,沈若汐猛地被吓了一大跳。 她慌乱中一把捂住君墨泠的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屋内的蜡烛吹灭,紧接着大声喊道:“我睡了,你别进来了。” 春桃应了一声,“哦,小姐夜深了,您赶紧睡!可别熬坏了身体。” “知道了,你别来打搅我,赶紧去睡。”沈若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急切。 听着春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沈若汐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满是冷汗。 她缓缓抬眸,正对上君墨泠那黑亮且满含笑意的眼睛,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饱含深情与戏谑。 沈若汐心中恼怒,却突然感觉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竟是被他亲了一口。 她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带着薄汗,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她身上那醉人的清香不断往他的鼻尖钻去,他又如何能把持得住? 沈若汐愣了一瞬,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还捂着他的嘴,而且竟然被他偷亲,她的脸瞬间染上如晚霞般的红晕,又羞又恼地说道:“王爷,你该回去了。” 君墨泠此时的心情却是好到了极点,眉眼间尽是笑意,“若汐,你怕什么?我们俩可是正当的未婚男女关系,你的表现倒像是被人捉奸在床一般。” 沈若汐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瞬间恼羞成怒道:“胡说什么,快点走,堂堂王爷爬墙又爬窗户,成何体统!” “走不了了,谁叫你撩拨我。”君墨泠话音刚落,沈若汐只觉自己的身体一轻,瞬间腾空而起。 紧接着,她便被君墨泠困在了床上,两人一上一下,近在咫尺,彼此呼出的热气相互交缠。 “若汐,我后悔婚期定得那么长了,这等待的日子实在太过煎熬。”君墨泠说完,炽热的唇便落了下来。 沈若汐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心里想着这情形不该是这样的,究竟是哪里不对呀! 然而,在君墨泠那充满深情与热烈的吻中,她很快便沉沦其中,忘却了一切,只沉醉在这缠绵的爱意里。 他的吻炽热浓烈,仿佛带着无尽的渴望与深情,让她的思绪瞬间飘远,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美好之中,令人禁不住喟叹。 猛然间,她感觉到某人的身体似乎起了变化,犹如一道惊雷划过,令她瞬间回神,脸上顿时如火烧般滚烫,羞恼之下,使劲掐了君墨泠的胳膊一把。 疼痛让君墨泠从那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他却只是闷闷地笑了起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真想把你吃干抹净。” 看着沈若汐红着脸,用那双极美的大眼狠狠瞪着他,君墨泠差点再次失控。 她这般娇嗔的模样,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具诱惑,太考验他的意志力了,简直快要了他的命。 但最终,他还是强忍住内心的冲动,将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好梦,我走了。” 沈若汐咬了咬那娇艳的红唇,眼眸中波光潋滟,低声,“小心点出去,别让人察觉了。” 君墨泠差点就想不管不顾地要了她,可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他身体迅速后撤,转眼间便到了窗边,开窗的瞬间,宛如奔赴战场一般决绝,“若汐,我走了。” 话毕,紧接着人已经飞身而出,窗户随之关上。 沈若汐摸了摸自己微微红肿的唇,嘴角轻轻翘了翘,眼眸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半晌,她突然想起他心中曾有的那位女子,心中不禁微酸,暗自思忖着,是不是说,他已经放下了过往,开始有些喜欢自己了呢? 刚才的那一番亲昵表现,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可一想到这里,心头突然又有了几分烦躁。 这个君墨泠,明明当初说的是假成亲,以后若是觉得彼此过不好还可以和离,不过是为了解决她进宫的难题罢了。 可为何自己却在这相处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呢? 她将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只觉得心头乱成了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 …… 在杨氏的屋子中,邹氏小心翼翼地给她倒了水,轻声劝慰道:“大嫂,你别哭了,先喝点水。” 杨氏却仿若未闻,依旧默默地垂泪,那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邹氏无奈地低叹一声,“若是不了解若汐,我也想揍她一顿。可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再清楚不过了。 她能勇敢地奔赴战场,难道会不给她的亲人报仇吗?这里面也许真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我就觉得你不该不相信若汐,去听外人的闲言碎语。” 杨氏满心恼怒,怒声道:“外人?鲁将军跟公爹乃是挚友,他怎会污蔑若汐?她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邹氏赶忙继续劝解:“鲁大人也许的确没有说谎,可有些隐情说不定他也未必知晓呀!” 杨氏的怒火愈发旺盛,气愤地说道:“能有什么隐情比父兄的血海深仇还要重大?”她越想越是气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邹氏轻轻叹了口气:“大嫂,我不是您,我就是莫名地相信若汐。从沈家出事到婆婆离世,若汐所承受的种种,您又不是看不到。您先冷静冷静,我去问问若汐。” “呵呵,你们都是安逸日子过惯了,什么都能抛之脑后。”杨氏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与愤怒。 邹氏知晓此刻难以说通杨氏,决定先去找沈若汐问个清楚。 然而,一问之下,才知沈若汐去了城南王府,说是要给兰珏提前送新婚贺礼,邹氏也只能暂时作罢。 沈若汐对于兰珏被皇上打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她表哥那天晚上的反应,她又岂会不知,他心目中的女子十有八九便是自己。 不然,他不会那般做派。 也正因如此,她总觉得无颜面对兰珏。 她这个人向来如此,别人对她有一点好,她便能回报十分。 可兰珏对她的好,她却不知如何回报。但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当沈若汐到达城南王府时,下人将她引至正厅。 兰珏并不在,只有他的小姨,也就是王妃许静婉正端坐在正中央。 对于这位小姨,沈若汐实在难以亲近。 或许是因为她身为王妃,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总让沈若汐心生距离感。 沈若汐恭敬地行礼:“臣参见王妃。” 许静婉微微眯起双眸,仔细地打量着沈若汐。 她的模样与她大姐颇为相似,可又有所不同。 沈若汐比她大姐还要美上几分,大姐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而沈若汐那双眼睛太过明亮,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而是过于扎眼。 女孩子过于美丽总是令长辈不喜,总觉得不够端庄。 自从知晓自己儿子对她的心思,许静婉对沈若汐便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而且他什么样的儿子,为了让她去边城,竟然扮成她的样子留在她的闺房。 事情败露,硬生生挨了陛下的打,这是她心头永远去不了的心结。 第106章 被视为不吉 “若汐坐!”许静婉神色淡淡,语气波澜不惊。 “谢王妃。”沈若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疏离,那话语仿佛裹挟着一层寒霜。 许静婉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若汐,你这次来是?” 沈若汐微微垂眸,掩饰住眼底的复杂情绪,缓声道:“表哥得了状元我还没祝贺呢?送给他一幅画。 还有他成亲的日子定了,这个鸳鸯枕是我亲手做的,送给表哥跟未来的表嫂,祝福他们幸福美满。” 许静婉低下头,目光落在那对鸳鸯枕上。 只见那金丝玉线绣制的鸳鸯活灵活现,精美绝伦,而且这一对鸳鸯枕散发着阵阵幽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仅是瞧上一眼,便能知晓做它的人花费了多少的精力与心思。 然而,许静婉心中却暗自鄙夷,她不过是一个被和离的二婚女,她的儿子可不好沾染她这晦气,跟她一样婚姻不圆满。 “本王妃替珏儿谢谢你了,但今天不巧,他去林丞相家拜访了。 你这个表嫂,本王妃可是一百个满意,知书达理,才情出众。 若汐,你现在也快成亲了,以后跟珏儿能不见面就别见面了,毕竟你们年龄都大了,该避嫌就要避嫌。” 许静婉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冰凌,字字句句刺向沈若汐的心。 沈若汐紧紧咬住嘴唇,嘴唇几乎失去了血色,手指用力捏紧,关节泛白。 她淡淡开口,“王妃说的极是,还烦劳您把这对枕头送给兰世子跟未来世子妃,臣告退。”说罢,她决然站起,身姿自然挺立。 “不送了。”许静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沈若汐再也无法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多停留一刻,转身匆匆离开。 然而,当她快走到大门口时,她望着自己手里的画筒,整个人猛地愣住了。 这幅画乃是他师父收藏的珍品,可以说是千金难求,本是要一同送给表哥的,她竟然忘记留下了。 想到此处,她连忙往回走。 行至一拐角处,却听到一丫鬟满是惋惜的声音传来:“王妃竟然让我们把这个东西扔了,这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枕头。 而且你看看,这都是金丝玉线绣的,极其贵重,你再闻闻,这香气太好闻了,怎么王妃她说扔就扔呢!” 沈若汐的脚步瞬间停滞,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浑身如坠冰窖。 她日日夜夜精心做的鸳鸯枕,满怀着对表哥的祝福与情谊,却被如此无情地对待。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其落下,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两个小丫头身边,“给我!” 小丫鬟一脸惊愕,“啊?” “这就是我做的,我拿回去了,你们也不用跟王妃说。”沈若汐冷声道。 “哦哦!沈姑娘,给。”小丫鬟虽有些迟疑,但还是将鸳鸯枕递给了沈若汐。 沈若汐一把拿回自己的鸳鸯枕,扭头便走,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她的心在隐隐作痛,自己的亲姨母竟然视自己为不吉之人,她又何必在此自取其辱。 她几乎是逃着出了城南王府,刚踏出王府门口,她便一直低着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回家。 然而,身后突然传来温润的声音,“若汐。” 听不到,听不到。 沈若汐在心中默念着,试图屏蔽这熟悉的声音,径直就要登上自家的马车。 喊她的人似乎没想到她竟对自己的呼唤视而不见,几步上前,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若汐,你怎么了?表哥叫你呢?” 沈若汐几乎是本能地甩开他的手,人家母亲既然已经警告过她,她不能做那不知好歹的人。 兰珏被她这突然的一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眼看沈若汐马上就要登上马车离去,他故意大声喊道:“哎哟,疼。” 沈若汐听到他喊疼,吓了一大跳,赶紧从马车上下来,一脸焦急地问道:“珏表哥,你怎么了?” 兰珏见她终于停了下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却装着崴了脚的样子,眉头紧皱,“刚才崴了一下脚,表哥喊你,你为何不理?” 沈若汐满心的委屈,可她心里清楚,小姨的态度并不能代表兰珏。 然而,小姨的那些话却也让她觉得颇有道理。 既然他对自己已然有了那样的心思,自己选择远离,于他于己或许都是好事。 “表哥,我没听到,你既然没事,我家中还有事,就先回了。”沈若汐低垂着眼帘,语气平淡,仿佛在刻意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你先等一下。”兰珏微微蹙眉,自己刚才那般大声叫她,她怎会没听到? 说白了,她就是不愿搭理自己,可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是因为她回来自己没及时去看她吗? 他之所以克制感情,克制一切,不就是想用表哥的身份维持这段亲情,她不搭理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是沈侯爷?小女子有礼了。”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传来,沈若汐闻声回眸,只见一位年轻女子聘婷而来,冲着她盈盈施礼。 这女子看上去约摸十六七岁,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之态,面容如芙蓉般娇美,脸上带着得体大方的微笑。 想来,她应该就是兰珏的未婚妻林雪凝。 “林姑娘不用多礼,我还有事,就不打搅了。”沈若汐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令她感到窒息的地方,说完就想离开。 “若汐。”兰珏提高了声音,语气有些不悦。 沈若汐只好站定。 林雪凝微微咬唇,她在京城向来是数一数二的女子,才情出众,又因相貌姣好备受夸赞。 可面对沈若汐,她竟觉得自己仿若一个丑丫头,被她比得黯然失色。 从兰珏看到她,似乎眼中再无旁人,她得手指捏紧。 兰珏此时才注意到沈若汐的眼圈红红的,她怀里抱着一对抱枕,似乎还有卷起来的一筒画。 “若汐,这是送给表哥的?”兰珏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 “不是。”沈若汐微微咬住了唇,声音中带着倔强。 “那你来我家做什么?”兰珏轻声问道。 沈若汐愣了一下,想了一个理由道:“之前是想送给你们的,但我发现这枕头做的不好,这针线粗制滥造的得改改,我先拿回去了。” 林雪凝不想被两个人忽视,她突然伸手从沈若汐怀里拿过那对鸳鸯枕,故意很热情道:“哇,真好看,你这叫针脚粗制滥造呀!天呀!我还没看到这样好的女红,这鸳鸯跟活了一般,送出去可不许要回,我拿了就是我的。” 林雪凝的脸上满带着惊喜,似乎对这鸳鸯枕爱不释手。 沈若汐捏着手中的画筒,嘴唇几乎咬烂了。 兰珏微微蹙眉,心头似乎猜到了些许缘由,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母妃是不是为难你了?” 第107章 母子俩再次争锋相对 沈若汐轻轻摇头,“表哥,并没有,你别乱说话,我主要想跟你说,对不起呀!我没想到那件事,陛下真让你挨了板子。” 兰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从林雪凝的怀里拿过来鸳鸯枕,声音低沉地说道:“表哥真没事,你进来我们说说话。” 林雪凝站在一旁,怀里一空,仿佛心也跟着一空。 她只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是多余的存在,全然无法插入这两个人之间。 她心头微微泛起酸涩,之前就曾有所耳闻,兰世子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只是无人知晓究竟是谁。 一直到那个夜晚,他假扮成沈若汐让她前往边城,后来又因此挨了陛下的责罚,他所喜欢的女子这才浮出水面,原来竟是他的表妹沈若汐。 在大奕国,两姨家结亲的情况不在少数,他们郎才女貌,按理说应当是天作之合。 此刻她看到沈若汐红着眼睛拿着枕头出来,林雪凝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们二人始终走不到一起。 她应该放心的,毕竟她也要成亲了,但她心里别扭要命,兰珏喜欢惨了她! 沈若汐咬了咬唇,再次摇头拒绝道:“表哥我就不进去了,我真有事,有空带林小姐到沈府玩,告辞。” “行,那就叨扰了。”林雪凝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跟沈若汐很熟络。 沈若汐微微冲她点头,转身正要登上马车。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手里的画筒塞给了兰珏,这才登上马车离开。 车轮滚动,扬起一片尘土。 兰珏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眼神凝滞,仿佛痴了一般,久久无法回神。 林雪凝紧咬着嘴唇,沉默许久,才得体地开口说道:“没想到若汐表妹生得如此好看,我一个女子都看呆了,想来也就战王那样的男子能配得上她!” 兰珏微微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很快睁开,他斜睨了林雪凝一眼,神情淡淡,语气疏离:“林小姐究竟想说什么?” 林雪凝的嘴唇被咬得更紧了,哪怕他们很快便要成亲,他依旧如此疏远地称呼她为林小姐,自己始终无法真正靠近他哪怕一步。 然而,这是她的抉择。 只因他对她未曾有过隐瞒,是她一心想要嫁给他,哪怕明知他的心中另有他人。 当那个女子现身之时,竟是如此的倾国倾城、艳冠群芳。 她的心底不可抑制地涌起了嫉妒,心也慌乱起来,全然失去了往昔的从容淡定。 “我主要夸表妹好看,我记得战王也是世子的偶像,就是觉得他俩天作之合。”她竭力装出诚恳真挚的口吻说道。 兰珏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言语,径直走进了王府。 林雪凝咬了咬嘴唇,只觉满嘴苦涩。 究竟是谁曾说兰世子温润如玉? 在她看来,他是那般清冷,仿佛总是戴着一副假面。 他不会轻易发脾气,亦不会展颜欢笑,永远都是那般得体,却让人感觉如此不真实。 也许,唯有在面对那个她时,他才会流露出真实的情感,拥有喜怒哀乐。 当看到兰珏带着林雪凝一同前来,许静婉对待她的态度与面对沈若汐时截然不同。 瞧着她恭敬施礼后,许静婉满脸端着和善的笑,“雪凝来了,快坐。” 可当目光触及自家儿子怀中抱着的那对鸳鸯枕时,许静婉的脸色瞬间大变,“你,你从哪里拿到的?” 兰珏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母亲想扔怎么不等着若汐走远呢? 有时候我在想,您到底遭遇了何事,以至于对您亲大姐唯一的女儿如此苛待? 儿子实在想不明白,百年之后,您可有颜面去见您的大姐?” 兰珏说到最后,心头的恼怒几乎压抑不住,语气也愈发激烈。 林雪凝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当着自己的面,丝毫不给其母妃留半点颜面。 眼见许静婉满脸通红,气急败坏的模样,她赶忙躬身说道:“王妃,我今天过来是想跟青竹学刺绣,就先过去了。” 此时的气氛压抑至极,仿佛凝结的冰霜。 许静婉冷着脸思忖,一个善解人意,另一个却竟然给自家儿子告她的状,二者高下立见。 许静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无奈,“去!” 林雪凝看向兰珏,美眸中饱含深意,似乎想要提醒他,眼前之人乃是他的母妃,万不可失了敬意。 然而,兰珏的目光却未曾在她身上有片刻的停留。 她咬了咬牙,只得一福身,黯然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女子俩,气氛越发冷凝。 许静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怒声喝道:“她一个二婚之人,即便送来再好的东西也是不吉利的。 这个鸳鸯枕经过了她的手,难道是想让你跟雪凝一样跟她和离成为二婚吗?这种晦气的东西就该丢了!” 兰珏之前一直以为自家母妃只是单纯地不喜若汐的性子,心中总还念着那一丝亲情。 却不曾料到,她竟会对自己的亲外甥女说出不吉利、晦气的话语。 在这一瞬间,他真的对他的母妃感到了深深的绝望,仿佛她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很好,母妃,我会跟林家退婚,所有的后果儿子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城南王府名声。”兰珏的声音冰冷而坚定,目光中透着决绝。 许静婉傻了眼,半天气得嘴唇哆嗦,“你,你说什么?你就因为我丢了沈若汐给你送的鸳鸯枕,你就要跟林家退亲? 你……你这个婚是为了我结的吗?你少拿此威胁我。”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全然失了王妃的仪态。 兰珏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却满是苦涩与失望,“儿子并不是威胁您,而是觉得有您这样的一个婆婆,这无疑是在害人家姑娘。 一个连自己亲外甥女都不爱的人,还能指望她去爱别人吗?做我兰珏的妻子,那是委屈了人家,我可不能害了人家一辈子。” “你放……”许静婉这个堂堂王妃,差点把脏话飚了出来。 她气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兰珏,你少找借口,你不过是觉得我让你心爱的女人受了委屈,你要为她出头,跟我置气才说连亲都不结了。 这可是你的亲事,连陛下都知道了,我就不相信你真能去给林家退亲。” 兰珏面色凝重,言辞坚决地说道:“儿子再浑也不可能拿自己的亲事跟您置气。 而是突然想明白了,儿子不喜欢人家,母亲您又生性凉薄,难道要让人家姑娘陷入这火坑吗? 这亲儿子肯定要去退的,退亲林家不过是一时气恼,也好过姑娘嫁过来不幸福,后悔一辈子!”言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许静婉深知自己儿子向来言出必行,认定的事绝不更改,他真有可能去给林家退亲。 方才的盛气凌人瞬间消散无踪,她的语气软了下来:“东西留下就是了,不是没有丢吗?我这般做究竟是为了谁?罢了罢了,大不了我去给若汐赔个不是。” 第108章 兰珏要退亲 兰珏缓缓转头,脸上神情淡漠如水,“母妃,原来您也觉得自己错了呀! 但如今您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我并非是在开玩笑,我深知自己若娶了林雪凝,定会害了她,这件事我必须要跟她讲明白。” “兰珏,你给我站住!” 许静婉怒喝道,“林丞相乃是三朝元老,为大奕国可谓是鞠躬尽瘁。 你怎能如此不顾及林家的颜面?这门亲事由父母做主,你若敢去退亲,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许静婉恼羞成怒,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 兰珏直视着她,目光中满是悲愤与失望,“一个外人,您都能觉得他为了大奕国尽心尽力,要处处顾及他的面子。 那沈家呢?沈家满门男丁皆战死沙场,整个大奕国都对他们的忠义钦佩有加。您呢?您却没有半分敬畏之心吗? 整个沈家如今只留下若汐一个孤女,您有没有想过给她留一丝情面? 母妃,究竟是为何?您能对陌生人笑脸相迎,却将最狠绝、最恶毒的一面留给您的亲外甥女? 有您这样的亲姨,若汐还当真是‘三生有幸’!” 许静婉的嘴唇被咬破,渗出一丝血迹,她强辩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亲外甥女难道能比自己的儿子还亲? 再说,她和离之事是事实!二婚也是事实!这并非是我造谣,不是吗?是她给沈家丢了人,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二婚?”兰珏冷笑一声,“皇上不在乎这所谓的二婚晦气,战王亦也不在乎,可自己的亲姨却在乎。这是何等的可笑? 再说,若汐与萧承奕和离,究竟是谁的过错?母亲,您也太偏袒男子了! 难道在您眼中,这男人不管如何肮脏,做事如何过分,女人都只能默默忍受不能和离? 像萧承奕那种渣男,就该被若汐休弃,她清清白白,对得起所有人,更是对得起沈家的满门忠烈!” 话音落下,兰珏毅然决然地转身,大步离去。 许静婉大惊失色,想要起身阻止,却只觉腿脚发软,根本站都站不起来。无奈之下,她索性嘶声大喊:“来人,快拦住世子爷!” 屋外,几个王府护卫匆匆而入。 兰珏目光凌厉地一瞪眼,那几个护卫瞬间就怂了,在他威严的注视下,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 许静婉气得脸色铁青,胸脯剧烈起伏,尖锐地大喊:“快去请王爷!” 护卫们闻声,赶忙前去请王爷。 许静婉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艰难地站了起来,脚步踉跄地赶紧跟过去。 这边厢,林雪凝虽看似在跟青竹学刺绣,可心思早就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她满心都在揣测,不知道兰珏与许静婉这对母子俩会不会吵架?又会吵到何种激烈的程度? 青竹瞧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也只能象征性地略作讲解。 就在这时,兰珏走了进来。 林雪凝急忙去瞧他的脸色,只见他神情淡淡,仿佛又恢复了往昔温润如玉的兰世子模样。 然而,这却让她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青竹,你出去。”兰珏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竹领命,默默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兰珏与林雪凝二人。 林雪凝柔声问道:“世子爷,您没事!” 兰珏轻轻摇头,缓缓坐下,竟亲自为林雪凝倒了一杯茶水。 这一举动惊得林雪凝慌忙摆手,连声说道:“世子爷,使不得。” 可兰珏却执拗地将茶水倒满,递到她面前,温声道:“林小姐请。” 林雪凝咬住了嘴唇,心中愈发不安,急切地说道:“世子爷,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是,我是嫉妒沈侯爷,可我控制不住呀!她那般美丽动人,任何女人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形秽!我真的有了危机感。 再说,她马上要嫁给战王了,我就动了那么一点小心思,提醒一下,不至于让您如此对我!” 不得不说,林雪凝的确聪慧过人。 仅仅是兰珏为她倒了一杯水,她便能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妙。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更不关若汐的事情,只是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 你是个好姑娘,不该卷入我们城南王府这潭浑水之中。有些话,你且听我细细说来。”兰珏的目光深邃而复杂道。 “你不是都跟我说过了吗?”林雪凝的声音带着颤抖,神色紧张至极。 此刻的她,心中满是慌乱与不安。 她终于与兰珏订了亲,眼看着成亲之日将至,可刚才她却在沈若汐面前酸溜溜地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兰珏动怒,瞧这架势,竟像是要与她解除婚约! 她怎么能不担心。 兰珏的脸上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之前本世子说的不是很清楚,我的确喜欢若汐,但她至今都不知晓。 我为何不去争取?我是她表哥,近水楼台,只要我向若汐坦白,她定会答应,只因我太了解她,她定不会让我伤心。 我选择不说,并非觉得自己配不上若汐,而是我家情况特殊。 我自幼便在母亲的循规蹈矩中生活,学业要争第一,礼数也要争第一。 人人皆夸赞兰世子是天才,人人都拿我给自家儿孙做标准,却从无人问我,究竟喜欢怎样的生活? 若汐若进了府,定会成为我母妃压榨的第二个我,我又怎能忍心让她过上我这般不愿过的日子? 同样,林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可这城南王府的世子妃并不好当,一旦进来,无异于踏入火坑。 就凭我母妃要强的性子,你一日都不会快乐,而我对你也并无爱意,定不能为了感同身受,为了你好,我们退亲!” “我不要退亲,我喜欢你那么多年,这辈子就想嫁给你。”林雪凝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声音中满是哀求。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一响,城南王与王妃一同走了进来。 林雪凝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赶忙站起,红着眼睛向他们行礼。 “雪凝不用多礼,这件事他说了不算。”许静婉怒声说道,目光严厉地看向兰珏。 兰珏微微蹙眉,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静婉见状,轻轻捅了捅城南王,眼神中满是急切,示意他赶紧说两句。 城南王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阿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退就能退的? 雪凝这孩子,我们都看在眼里,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哪一点配不上你?你莫要任性胡来!” 他说完,冲林雪凝道:“林小姐想必也已疲惫,先回林府歇息!” 这是让自己先回去,他们自家人处理,林雪凝闻声盈盈下拜,就想告退。 就在此时,兰珏却突然发问:“父王,您娶了母妃,可曾感到幸福?” 这一问,让城南王瞬间错愕,呆立当场。 “啊!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许静婉怒从中来,大声斥责。 兰珏神色淡淡,目光坚定地看向城南王与许静婉,缓缓道:“儿子只是不愿将你们的不幸福延续下去,从而害了林小姐。”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第109章 上升到夫妻矛盾 “你说什么胡话,我们,我们……”许静婉气得浑身哆嗦,话语都带着颤抖。 许静婉强势,事事皆以她为主,这些年来,兰昱已经鲜少踏入许静婉的屋子,二人之间可谓是相看两厌。 看着儿子这般说,兰昱竟然无言以对,毕竟他们的婚姻的确是不幸福。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阿珏,你难道一辈子不成亲吗?要不你出府自建府邸。” 此话一出,许静婉宛如被雷击中,整个人都傻住了。 半晌之后,她哆嗦着唇角,满脸的不可置信,尖声道:“兰昱,你想做什么? 我儿子是世子,是这王府继袭之人,是城南王未来的王爷,是那个女人说什么了?你竟然要撵嫡长子离开王府?” 一旁的林雪凝也彻底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虽说她不在乎兰珏未来是否会成为王爷,可世子爷自建府邸这种事,她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似乎局面愈发失控,事情越闹越大,她深知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于是,她赶忙躬身行礼,说道:“雪凝家里的确有事,就先离开了。” 兰珏也觉得家中这些纷繁复杂的烂事,让林雪凝在此确实不妥。 况且,这退亲之事也不急于这一时,而且若真要退亲,他还得亲自上门去跟林丞相说明。 “林姑娘请!” 林雪凝轻轻舒出一口气,如蒙大赦般赶紧躬身告退。 待林雪凝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一家三口。 许静婉突然“呵呵”冷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悲愤与绝望,“兰昱,那个女人的儿子一出生,你怎么不提让他当世子?现在倒是想起来了,简直是做梦!” 兰珏微微蹙眉,试图劝解道:“母妃,父王也许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 许静婉怒目圆睁,声音愈发尖锐,“从那个女人的儿子出生,他可有正眼瞧过我们母子一眼?如今他这分明是要赶我们母子走!” 许静婉越说越激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的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在想什么?我兰昱的嫡子只有一个,本王不过是想让他离开你这个母亲,有你在,你儿子这辈子都休想幸福!” 兰昱怒不可遏地吼道,那愤怒的声音仿佛能冲破云霄。 兰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事情竟会引发父母之间如此激烈的矛盾。 他神色清冷,道:“你们别吵了,跟林雪凝的婚事我自会慎重考虑,儿子先回屋去了。” 语罢,他恭恭敬敬地给父母施了一礼,便转身告退。 屋内赶快安静下来,许静婉泪盈于睫,声音颤抖地质问道:“兰昱,我跟了你二十多年,还为你生了如此优秀的儿子,你竟然这般说我,难道我不期望阿珏幸福吗?” 兰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冻伤:“你这个人,自私凉薄,谁的幸福你都不会放在心上,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说罢,他毫不留恋,转身就要离开。 “兰昱,你把话说清楚!”许静婉在他身后歇斯底里地喊道。 兰昱突然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无趣,脚下的步伐未曾有丝毫停顿。 许静婉突然冷笑一声,嘲讽道:“兰昱,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爱而不得,实在可怜。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喜欢谁吗?可惜她不选择你,而是嫁给了别人。 所以这些年,你对我总是阴阳怪气,从来不曾正眼瞧我,却还总是找别的借口。” 兰昱猛地顿住脚步,心中满是无奈与失望。 这便是自己娶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永远这般自以为是,永远觉得错的都是别人。 当年,他确实曾对她大姐有过少年时期的懵懂好感,可她大姐嫁人后,他早就放下了那段过往。 而且,当初娶她之时,他是真心想要与她携手一生,好好过日子的,怎料事与愿违…… “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本王已经不在乎了。我这日子过得的确不舒心,但我的儿子不能步我的后尘。你若不走,那我们父子走。” 兰昱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兰昱,你给我说清楚!”许静婉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然而兰昱早已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许久许久之后,四周陷入一片死寂,许静婉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崩溃大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你们一个一个都说我,为什么没有一个理解我!” 可这空荡荡的房间,无人回应她的哭诉。 …… 沈若汐脚步沉重地回到沈府,那姣好的面容上此刻布满阴霾,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她的三个丫鬟瞧着自家小姐这几日来的心烦意乱,小心翼翼地给她放下新沏的茶水,眼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你们出去!”沈若汐有气无力地说道。 三个丫鬟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无奈地低叹一声,缓缓退出了房间。 春桃走到门口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身走了回去,“小姐,奴婢忘记给您说了,大少夫人跟五少夫人出府了,像是有人约她们出去的。” 沈若汐闻言,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虽说自己曾说过,没有她的允许,不许大嫂跟五嫂出去,可那也不过是气话罢了。 如今她满心愁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们解释。 屋内很快便只剩下沈若汐一人,她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眼眶一阵一阵地发涩。 若父母尚在人世该有多好,这些纷繁复杂、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又怎会需要她独自面对? 她觉得自己已然竭尽全力,却似乎总是事与愿违,做得不尽人意。 得不到嫂子们的理解,就连自己的亲姨也如此对待自己,这让她心中倍感委屈。 过了许久,她才强忍着将那些委屈硬生生吞下,努力打起精神,思考着该如何向大嫂和五嫂解释清楚。 淳于澈算起来已经救了她两次性命,最为难得的是,他是真心为北沧国的百姓着想,称得上是一位明主。 若他能够顺利登基,无论是对于北沧还是大奕,都将是天大的好事。 然而,即便如此,也依旧无法说服大嫂,毕竟在大嫂眼中,沈家军的全军覆灭与他脱不了干系,所以大嫂要找他这个宣泄的出口。 还真是不太好办。 沈若汐呆坐在那里好一会儿,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一个好的解释法子,索性不再去想。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一响,她还以为是三个丫鬟进来了,便淡淡说道:“若是没有事情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但是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局促地缓缓走了过来。 沈若汐猛然察觉不对,抬眸望去,只见大嫂和五嫂一同走了进来。 她微微咬唇,越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俩,藏在袖口的手,不自主攥紧。 第110章 醉言醉语 沈若汐尚未开口称呼大嫂和五嫂,杨氏便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她眼眶泛红,声音颤抖着说道:“若汐,都是大嫂的错,大嫂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你,我真是罪该万死!你打回来,只求你能原谅大嫂!” 说完,她竟强硬地拿着沈若汐的手往自己的脸上甩去。 沈若汐瞬间愣住了,赶紧收回自己的手,一脸的茫然与不知所措,“大嫂,你别这样!我从来没怪过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心中满是疑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把她搞糊涂了。 此时,邹氏笑着走上前来,轻轻握住沈若汐的手,缓声道:“若汐,今天有人请我们去看戏,原本大嫂是不想去的,是我苦苦央求大嫂一同前往,想着散散心也好。 谁曾想,刚开始我们并未在意,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才知晓放了淳于澈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我们误会了你。 在来的路上,大嫂不停地自责,一直抽打自己,后悔得不行了。” 沈若汐依旧是一头雾水,眉头紧蹙,疑惑地问道:“五嫂,我还是不明白,听戏?谁编的?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邹氏淡淡一笑,眼中透着温和与欣慰,“最开始我们也不清楚是谁的安排,最后问了才知道,是战王爷。 他可真是有心了,竟然还如此关心我们姑嫂之间的关系,给我们看了事情的缘由,这一次你是真的嫁对人了。” 沈若汐听到“战王”二字,心头不禁一动,嘴里喃喃自语:“战王。” 思绪也随之飘远。 “之前我们还一直担心着,毕竟有关战王爷的传言可不太好。 说他二十五岁了身边却一个女子都没有,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现在看来,是我们多虑了,说不上就是为了等你,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得很。”邹氏继续说道。 沈若汐的心头却溢出一抹苦涩,她深知,他二十五岁身边没有一个女子,并非是为了等待自己,而是因为他的心里有着别人。 然而,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与接触,她真的十分感动。 他是真的在乎自己,不管这份感情的出发点是什么,他对自己的好都是真真切切的。 想到此处,沈若汐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五味杂陈。 她应该知足的,可能还没有哪个女子让战王爷如此在乎,可她真的贪心呀! 还想着取代他心目中的女子,成为他最爱的女人。 看沈若汐的脸上却并未有多少欣喜之色,反倒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惆怅,这让邹氏愈发不解,不禁问道:“若汐,怎么了?” 沈若汐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提议,“我们姑嫂很长时间没凑到一起喝点了,今天让厨房准备酒菜,我们不醉不归。” “好呀!” 杨氏跟邹氏一致同意。 三个孩子都吃饱饭安然睡下后,宴席间的氛围愈发浓烈起来。 沈若汐已是醉眼朦胧,手中仍紧紧握着酒杯,高声说道:“大嫂,五嫂,真的是难为你们俩了。 你们这般年轻,却要守着沈家度过这漫长岁月,这对你们太不公平。 倘若你们有了出嫁的心思,我沈若汐就算倾尽沈家所有,也必定要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我敬你们一杯。” 杨氏轻轻摇头,眼中满是疼惜。 邹氏则伸手试图夺下她手中的酒杯,嗔怪道:“若汐,你不能喝了,都醉成什么样子了?别胡说八道,这就是我们的家,我们能去哪呀!” 沈若汐却似未听见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我呀,真觉得特别对不起你们。我以前真是浑得厉害! 不过这次哪怕我嫁人了,我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什么时候回,谁也别想阻拦我。” 杨氏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汐,往后你便是战王妃了,可不能再这般任性。 娘家这边你无需担忧,有大嫂我和你五嫂在,你只管放心。我们别无所求,只求能将这三个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邹氏也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若汐,你莫要再为此事烦心,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我看战王真的很喜欢你。” 沈若汐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醉言醉语道:“不是的,他不喜欢我的,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救了他,还有出于责任,你们知道责任吗? 那是因为沈家军在他手里全军覆灭,整整两万条人命啊!所以他自责,觉得亏欠了我沈若汐,亏欠了我们沈家,这才对我那般好的。 可是,我好贪心呀!我希望他能喜欢我,可他心里有喜欢的姑娘,连她送他的东西都能让他思念成疾,我嫉妒了。” 杨氏和邹氏听着她的哭诉,顿时愣住了。 邹氏蹙起眉头,说道:“若汐,不对呀!” 杨氏赶忙接口道:“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些什么?今日我听王府的侍卫弥一提了一嘴,王爷就是为了你,二十五岁了还未成亲,如今能娶到你,更是高兴得快疯了。” 沈若汐用力地摇头,神情凄然,口齿也变得含糊不清:“不是的,他们骗你们的。 就因为那个女子送给他的东西掉落在敌营,他竟然单枪匹马,连命都不要了就冲回去去找。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救了奄奄一息的他。若不是遇到我,他早就死了。 他对我只是感激,只是责任罢了,其实我心里都清楚,我们都说清楚了,是我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说完,她又拿起一杯酒,毫不犹豫地灌了下去。 杨氏满脸疑惑,喃喃道:“这孩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邹氏摇了摇头,见沈若汐还要继续喝,连忙把酒壶夺了过来,说道:“若汐,你真的不能再喝了。春桃,夏莲,雪雁,赶紧把你们家小姐扶回屋去,顺便准备好醒酒汤。” “知道了。”几个丫鬟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若汐。 小姐从来未曾这般豪饮过,平日里她向来心中有数,举止有度。 然而今日,却似是被重重心事压垮,饮酒毫无节制,三个丫鬟心疼坏了。 春桃取下外套,夏莲跟雪雁左右搀扶着她。 此刻的沈若汐醉意朦胧,步伐踉跄,却仍在口中嚷嚷着要继续喝。 杨氏跟邹氏满心担忧,紧紧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将她扶至床上,春桃赶忙打来清水,轻柔地为她擦拭脸庞和双手。 看着她逐渐睡去,杨氏和邹氏这才缓缓走出她的屋子。 屋外,月色如水,邹氏满心焦虑,喃喃自语道:“若汐定是有心事了。” 杨氏眉头紧蹙,自责之情溢于言表:“都怪我,听信了那些不实之言,偏听偏信,我真该死。” 邹氏轻轻摇头,叹道:“应该并非仅仅因为此事。找个空闲,我们去一趟战王府探探虚实。 战王爷为人堂堂正正,想来不会欺骗我们。我只问他一句,若是真心喜欢若汐,那这门亲事我们应下; 若只是为了什么救命之恩,出于狗屁责任,那这个婚,就算我们以下犯上,也决计不会让若汐嫁给他。” 杨氏重重地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对!我们若汐是何等出众的女孩,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排队等着求娶她呢。 我定要为她寻得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如意郎君,绝对不能让她再为情所伤。” 邹氏深表赞成,二人在这寂静的夜中,带着对若汐的关切与疼惜,缓缓离去。 夜愈发深沉,万籁俱寂。 一个黑影却如鬼魅般窜到了沈若汐所居的韶华院。 他悄然行至窗边,动作轻柔地扣响了窗户。 第111章 挑明 这次,沈若汐并未醒来,屋内唯有她略显沉重的呼吸声缓缓传出。 “这是病了吗?如此不警觉。” 黑影,也就是君墨泠,心中暗自疑惑。 他略作思索,轻轻推开了窗户。 身形一闪,便进入屋内,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将窗户关上。 屋内一片昏暗,仅门口放置着一盏微弱的灯,为的是方便她起夜。 君墨泠缓缓靠近她的床边,只见她睡得正熟,脸蛋却红得异常,呼出的热气带着醉人的酒香。 君墨泠顿时哭笑不得,嗔怪道:“这是喝了多少酒呀!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原本今晚他是前来邀功的,想着问问她,自己成功解决了她们姑嫂之间的矛盾,她是否应该谢谢自己,顺便再讨点利息。 却未曾料到,她竟把自己给喝醉了。 他寻来一块毛巾,沾清水后轻柔地为她擦拭脸庞,试图为她降温。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君墨泠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依旧专注地为沈若汐擦着脸。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春桃和夏莲,她们因不放心自家小姐,特意前来伺候。 谁知,刚一进门,便猛地瞧见自家小姐的床边有一高大男子正在为小姐擦脸,两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刚要大声呼喊。 君墨泠神色淡然地回头,冷冷说道:“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出去!” 两个丫头这才看清来人竟是战王爷。 她们赶忙行礼,春桃的心突突直跳,王爷虽未动怒,但那强大的气场和无形的压迫力,让她双腿发软。 然而,出于对自家小姐的忠心,她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道:“王爷,您跟奴婢家小姐还没成亲呢,这般实在不太妥当。还是让奴婢来侍奉我家小姐!” 君墨泠懒懒地抬了一下眼帘,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你觉得本王能对若汐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们,退了!别让本王再说一遍。 春桃和夏莲站在一旁,吓得冷汗直冒。 然而,她们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引。 只见君墨泠神色专注,将手中的毛巾轻轻拿下来,又转身去仔细地清洗一番,而后再次轻柔地为沈若汐擦拭着脸。 他的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这伺候人的举动对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丝毫不觉得身为王爷如此亲力亲为有任何不妥之处。 “水,水……”沈若汐翻了个身,嘴里含糊地嘀咕着。 君墨泠听闻,立刻起身给她倒水。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让她半倚着自己坚实的胸膛,声音轻柔温和,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梦境,“喝!” 沈若汐闭着眼睛,凭着本能开始喝水。 君墨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关切。 “慢点喝。”君墨泠轻声说道,说完还用丝帕轻轻擦拭她嘴角溢出的温水,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两个丫鬟站在那里,看得呆若木鸡。 就在这时,她们突然感受到君墨泠凌冽的目光扫来,两个人不由得又是一哆嗦。 “奴婢什么都没看到,这就退下。”春桃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夏莲说道。 夏莲也赶紧附和:“对对对,奴婢这就退下。” 两人说完,便匆匆退出了房间。 回来的路上,正巧遇到了端着醒酒汤的雪雁。 春桃赶忙对雪雁说:“王爷在里面呢,正照顾着小姐。 我看王爷一直用毛巾给小姐擦脸,咱们走!别去打搅了。” 雪雁咬了咬嘴唇,一脸的担忧,“你们这就把小姐一个人放那里了?不行,我得陪着小姐。” “雪雁,那可是未来姑爷,而且还是战王爷啊!你知道战王爷的威名吗?咱们还是保命要紧。”夏莲苦笑着劝道。 “我也是,保命要紧。”春桃也在一旁小声嘟囔道。 春桃说完,紧紧抓着夏莲的手,一同回了自己的屋子。 此时,雪雁端着醒酒汤,进退两难。 半晌后,终是端到了门口,轻声说道:“王爷,奴婢将醒酒汤放在外屋桌子上了,您让小姐喝下,奴婢告退。” 语罢,雪雁也匆匆退了出来,心中暗自嘀咕,这情形,她也不敢多留,还是保命要紧。 “行,去!”君墨泠应声道。 随后,他轻轻地将沈若汐放下,转身去端来了醒酒汤。 “若汐,来,把醒酒汤喝下。”君墨泠的声音温柔得如同哄着小孩。 被打扰的沈若汐显得有些不耐烦,伸手推了推他。 “快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君墨泠带着几分嗔怪说道。 沈若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虽不甚清明,但她还是认出了眼前的人是君墨泠。 “君墨泠?”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和错愕。 “是我,没事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先把醒酒汤喝了。”君墨泠耐心地劝着。 “不要,头疼,我睡了,你快回去!”沈若汐一边摁着额头,一边嘟囔着。 “快点,喝下这醒酒汤头就不会那么疼了,我看你睡下就走。”君墨泠柔声细语地哄劝着。 沈若汐终究拗不过他,只能乖乖张嘴将醒酒汤喝下。 “不用谢谢我吗?”君墨泠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沈若汐斜睨了他一眼,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眉眼依旧清晰如画,面部轮廓犹如刀斧精心雕刻而成,完美得无可挑剔,简直堪称天神之作。 她此刻头脑昏沉,喃喃自语道:“君墨泠,你别对我这样好,我会胡思乱想的。” 君墨泠不禁失笑,“怎么胡思乱想?说来给我听听。” “我会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来自遥远的梦境。 君墨泠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他的眉眼含情,带着令人沉醉的笑意,“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沈若汐迷迷糊糊地呓语着。 君墨泠只觉得整颗心都要冲出胸膛,喜悦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的声音宛如柔出了水,“傻瓜,我也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好多年了,找了你好多年。 若汐,现在我真觉得是得到了上天的垂怜,让我终于可以娶到我最最心爱的姑娘了。” 第112章 不能节外生枝 君墨泠说完那一番深情的话语后,便一直静静地等待着沈若汐的回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却始终是一片沉寂。 他愣了愣,低头一看,不禁一阵苦笑,原来她竟然睡着了。 他这一通掏心掏肺、真情实意的表白,她竟是一个字都未曾听到。 不过还好,他们还有漫长的时光相伴,他坚信自己终能让她明晰,在他君墨泠的心中深藏的那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她沈若汐。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平躺好,目光却再也无法从她那绝美的睡颜上移开。 她的眉如远处青山般黛色浓浓,却微微蹙着,似有轻愁萦绕; 那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如同一把精致的扇子,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一头如瀑布般的乌黑青丝随意地散落开来,几缕调皮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旁,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动人的韵味。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棂,如水般洒落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洁白无瑕的银纱,使得她越发显得如梦如幻,让人怦然心动。 君墨泠的目光中盈满了深情与宠溺,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将沈若汐额前的碎发拂去,而后在她的额头深情地落下一吻。 他也不知自己在她的床边究竟坐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更鼓的声音,他才压低声音,轻声道:“若汐,好梦。” 说完,他身形一闪,从窗户跃出,又细心地将窗户关好,踏着如水的月色腾空而去。 三个丫鬟其实一直放心不下,每隔一会儿便过来查看一番。 当她们听到自家小姐的屋内没了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悄悄进去。 只见自家小姐正睡得香甜安稳,战王爷已经不在屋内,三个丫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悄悄地将房门关上,然后回自己的屋子睡下。 转天一大早,沈若汐悠悠醒来,只觉得脑袋依旧有些隐隐作痛,她伸手摁了摁眉心。 这时,三个丫鬟鱼贯而入,前来侍奉。 “我昨晚喝多了?”沈若汐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和懊恼。 春桃忍不住掩嘴轻笑,“小姐,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您喝这么多酒呢,而且您还胡言乱语的。” 沈若汐听闻,顿时一阵脸红,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般耍酒疯的陋习,真真是丢死人了。 “昨晚大嫂跟五嫂没恼!”沈若汐一脸担忧地问着春桃。 春桃赶忙摇头,“大少夫人跟五少夫人很担心您呢,她们什么都没说,只是……” 春桃微微顿了一下,沈若汐隐隐约约记得昨晚似乎见到君墨泠了。 “王爷来了?”沈若汐睁大眼睛问道。 春桃用力地点点头,脸上还带着一副心有余悸、受惊的模样,“王爷太吓人了,他那一眼扫过来,奴婢感觉全身都吓瘫了。 他把我们全部都撵了出去,不过王爷对小姐您真是太好了,一直温柔地给您擦脸,照顾您喝水、喝醒酒汤,简直像是割裂成了两个人。” “别胡说。”沈若汐瞪了春桃一眼。 “小姐,真的!”春桃急切地说道。 “我没说什么出格的话!”沈若汐此刻满心烦恼,明明酒品不好,偏要喝那么多酒。 “这个奴婢不知道,王爷一个人留在屋内照顾您。”春桃如实回答。 沈若汐忍不住一阵哀嚎,心中暗自祈祷着自己可千万别失态,不会抓着君墨泠胡言乱语!她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眼看沈若汐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春桃笑着宽慰道:“小姐,奴婢觉得您不用这般烦恼,王爷真的一点都没怪您,看您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疼惜呢。” “好了,别说了,等下去看看大嫂跟五嫂。”沈若汐无奈地说道。 突然有种无颜见到君墨泠的感觉。 “是。”春桃应声道。 用过早饭之后,沈若汐便前去拜见大嫂和五嫂。 只见她俩穿戴得颇为正式,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沈若汐起初也没太在意,一脸诚恳地说道:“大嫂,五嫂,昨晚我喝醉了,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杨氏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没说什么,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你没事了就好。。” 听到这话,沈若汐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没说伤害她们的话就好。 她瞧了瞧两个人的装扮,“大嫂,五嫂,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杨氏和邹氏的面色瞬间一僵,杨氏勉强笑道:“没事,出去随便转转。” 沈若汐却觉得不对,抿了抿嘴唇,“大嫂,五嫂,你们可别有事瞒着我,我得知道。” 杨氏和邹氏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和为难。 沈若汐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大嫂,五嫂,快说!” 杨氏一脸无奈地说道:“昨晚你说王爷心里有别人,不爱你,我跟你五嫂一合计,觉得必须得去王府给你问个明白。 要是王爷心里真装着别的女人,这门亲事咱们绝不答应。” 沈若汐微微拧了拧眉,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把这事问了出来,不然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沈若汐开口解释道:“大嫂,五嫂,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当时王爷说与我成亲,其实是为我解围。 他知晓我不想进宫,陛下又步步紧逼,我实在是无计可施,战王爷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他说反正之前他本就打算一辈子不成亲,而如今我又身处这般窘迫之境,两人各取所需。 若是往后日子过不好,也可以和离。只是我动了真心,心里有了疙瘩,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杨氏和邹氏听完,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原来竟是这样!可…… “我是真的不能进宫啊,若是我跟王爷的亲事黄了,这天下间,还有谁有胆量娶我?所以别再折腾了,他对我好,这就足够了。”沈若汐继续道。 杨氏跟邹氏却不由得一阵心酸,她们如此出色的小姑子,怎么就没能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人呢? “若汐啊,你要知道,你如今动了心,往后的日子怕是会很辛苦的。”杨氏说着,眼圈泛红,满是心疼。 邹氏却沉声道:“大嫂,你也别唉声叹气的。若汐是谁?不管那王爷心里原本有谁,统统都会被若汐所替代。我相信,若汐肯定能让战王爷对她死心塌地,爱得死去活来。” 杨氏破涕为笑,“说的也是,我们若汐,我们女子看得都喜欢的很,别说那些男人了,成亲后,肯定把战王迷的神魂颠倒。” 沈若汐也笑了,其实这样真的很好,只要她别贪心,懂得满足,日子肯定不会差了。 “大小姐,大少夫人,五少夫人,兰世子来了。” 姑嫂说话间,有一小丫鬟推门而入,福身禀报道。 第113章 坦诚不公谈话 杨氏赶忙说道:“快请。” 不多时,身着一身蓝衫的兰珏大步走了进来。 众人相互见了礼,兰珏旋即开门见山,直言道:“大表嫂,五表嫂,我此番前来是为找若汐的。” 此刻的沈若汐心里有些发怵,不太敢与兰珏单独见面,显得有些尴尬。 一直以来,她都不晓得该如何应对他人对自己的好,尤其是在知晓兰珏对她有着别样的情愫之后,她就愈发感到手足无措。 更何况,她深知自己欠兰珏实在太多太多。 沈若汐本想开口说,有何事就在这里讲! 之前大家不知道兰珏对沈若汐的这份感情,杨氏跟邹氏或许不会在意他俩单独见或者不单独见。 但如今既然已经清楚兰珏对沈若汐的心意,还知晓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又怎会忍心打搅他们二人难得的独处机会。 “若汐,带珏表弟去你的屋子!你去边城那段时日,他也是担心得紧,你们好好说说话。”杨氏在沈若汐没开口前抢先道。 大嫂都这般说了,沈若汐也不好再推辞,只得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珏表哥,请。” “表妹请。”兰珏应道。 两人一同回到了她的韶光院,春桃手脚麻利地给兰珏上了茶,而后悄悄退了下去。 屋内此时安静异常,气氛略显尴尬。 果然,当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之后,一切都变得与以往不同了。 “若汐,我替母妃向你道歉,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向来嘴上不饶人,其实并无坏心。”兰珏的目光满是真挚。 沈若汐连连摇头,“没事的,表哥,你不用特意过来道歉,我心里很是内疚,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挨陛下……” “若汐。”兰珏出声打断了她,“任何事情都是表哥我心甘情愿,莫要有心理负担。” 沈若汐轻轻咬住了嘴唇,眼中泪光闪烁,轻声道:“谢谢珏表哥。” 一时间,场面再度陷入冷凝。 兰珏却突然低笑出声,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氛围,“我们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样压抑了?” 沈若汐目光真挚,声音温柔道:“表哥,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好好过日子。 其实我真的很眷恋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的我们无忧无虑,真的很快乐。 兰珏盯着她绝美的脸庞,眉头微蹙,问道:“若汐,你在担心什么?” 沈若汐贝齿再次轻咬嘴唇,神色间透着一丝纠结,没有说话。 兰珏眼眸温和,低声道:“是怕我给你造成困扰吗? 那么今天表哥就实话实说。 其实我一直想勇敢一次,但你的小姨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活在她的阴影中,她要强,事事必须争第一。 其实我也是普通人,我也会累,但有什么办法呢? 她跟父王关系一直不好,她心里也苦,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如果我能得第一让她开心点,我愿意去做。 但你不能生活在如此压抑的氛围中,所以,我不可能把你拖下来,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多想,而且我们现在挺好不是吗?” 沈若汐微微动容,“表哥,我?” 兰珏轻笑道:“表哥想明白了,表兄妹一辈子的亲情,永远割舍不下,你放心,今天说完就没事了,你也别有那么大的压力。” “谢谢你表哥,我很珍惜我们这段表兄妹知情,那个林小姐在京城口碑不错。” 兰珏的胸口溢出一丝无奈,“表哥知道,那个林小姐,很好,很喜欢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出众。 可面对你的时候,她也不是失去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吗?还有,她再好不是你呀!表哥只想说,就是搭伙过日子而已。” “表哥。”沈若汐咬住了嘴唇,“表哥,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好,我之前在萧家真的过得很压抑,现在我就想做沈若汐。” 兰珏淡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就是一大堆缺点,哪怕杀人放火,可你也说了,你就是沈若汐呀!没有办法,我动了去退婚的心思。” 沈若汐眼睛一瞪,满脸惊愕,“珏表哥,你说什么?” 兰珏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戏谑,“怕了?” 沈若汐蹙眉,有些不悦道:“我怕什么?婚姻是儿戏吗?婚期都定了,你这个时候退亲,你让林家的脸往哪里搁,林小姐还能正常嫁人吗?” 兰珏静静地望着她,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我本来是不想害了她,但现在的确是欠考虑了,你不用担心,这亲退不了。”兰珏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沈若汐闻言,这才放下了心,说道:“表哥,你一向沉稳,切不可冲动。” 兰珏低笑一声,应道:“知道了。” 其实他在心中默默想着,他一直都不沉稳,尤其是遇到她的事情,更是冲动无比。 他深知这辈子自己已无法如愿,只希望眼前的她能够幸福,那他便无所求了。 “还有,小姨对你要求高,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我,我师父从里不管我,我就有些四不像了,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沈若汐缓缓说着。 兰珏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眼中满是宠溺:“你这还不精呀!你若精了得什么样子呀!裴轩在你们药王谷五年,不仅什么医术也没学到,还打不过你,我听他说,你的师兄师姐都打不过你!” 沈若汐轻笑出声:“也不是了。” 随后她认真思索了一番,一本正经说道:“像是这样哈,是不是很拉仇恨。” 兰珏瞬间也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许多。 “说说你跟战王爷!怎么就好上了?他可是我的偶像,我一直觉得萧承逸配不上,因为他我不比表哥我强,现在我终于满意了,也只有王爷能配得上你。” 沈若汐一愣,微微抿唇。 “怎么了?”兰珏一怔。 “我救了他一命,就这样顺其自然,我就觉得他真挺不一样的。”沈若汐调整情绪笑道。 她的眼眸在说战王的时候有光,似乎一脸的骄傲,兰珏有些嫉妒,但也替她高兴,“王爷是真男人,整个大奕国的英雄,更是铁骨铮铮,为人正派,放心!他肯定拿你一辈子好。” 对呀!他的确是真男人,责任第一。 沈若汐抛开心头的那一点不舒服,一脸认真道:“在我心里珏表哥独一无二,王爷也比不了。” 兰珏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道:“王爷听你这样说,会不会很难过,他可一向是京城的独一档。” 沈若汐柔声,“我们是亲表兄妹。” 兰珏心情瞬间好了很多,不过他想起了什么说道:“这几天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沈若汐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珏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珏抿了抿唇,神色略显凝重:“他像是有个表妹,不是他表妹,是崔老太傅续弦的夫人的外孙女,一直养在她的名下,我也是刚听到的传言,此事我会求证王爷。” 第114章 大长公主府邀赴宴 沈若汐听闻此言,不禁一怔,心中暗忖:难道又一个萧承逸出现了? 如今王爷的侧妃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虽说王爷纳侧妃并非不可,但她这个正妃还未进门,侧妃便已虎视眈眈。 即便她与王爷的婚事只是契约之约,可这关乎着她沈若汐的名声,又怎能不让她心生忧虑。 瞧着沈若汐脸色骤变,兰珏顿时有些懊悔自己这口无遮拦。 忙道:“若汐,此事不过是传言罢了,尚未得到证实,表哥自会处理,你莫要忧心。” 沈若汐强自挤出一抹看似不在乎的微笑,嘴上说道:“我自是不会轻信的。” 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她已然对王爷动了心,哪怕是为了阻止她进宫她才嫁的君墨泠,心头还是酸涩难忍。 兰珏心中不禁有些吃味,只因她对待萧承逸向来冷漠,离开时也是干脆决绝,从未有过留恋。 可如今面对王爷的传言,却是这般的不同,她终是为别人动了心。 但细想他们即将成亲,她对王爷生情也是情理之中。 兰珏只得努力抛开心中那丝不舒服,语气淡淡地说道:“说说萧承逸!他把宁贞儿给休了,陛下又为他赐婚,想来也快成亲了。” 对于萧承逸,沈若汐向来是不愿搭理的,可每次却又总是避不开与他相关的话题。 她是真心不想和萧承逸再有任何的牵扯,只盼着他此次成亲之后,能够安分守己些。 饶是如此,她心中还是存了几分好奇,问道:“那他这次又要娶谁了?” 兰珏平日一向不爱谈论他人是非,总觉得此非大丈夫所为。 但此刻面对沈若汐的询问,还是开口说道:“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贺红瑛。这个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之前嫁的是鲁柯鲁将军,一年前鲁将军战死沙场,她便守寡在家。皇上体恤,将她许配给了萧承逸。” 沈若汐微微皱眉,追问道:“她是怎么个不省油?” 兰珏轻轻摇头,说道:“这个女人极其能作妖,把鲁家闹的鸡犬不宁,鲁老太太差点没被她气死,往后有萧承逸一家人受的了,咱们只管在一旁看看热闹便好。” 沈若汐轻轻点了下头,萧家的种种事宜,她是真的不愿再有任何的瓜葛。 此时,兰珏从怀中掏出一物,说道:“若汐,这是表哥为你准备的新婚礼物,还希望不要嫌弃,你送的鸳鸯枕,表哥特别喜欢。” 沈若汐虽然提起鸳鸯枕心里不舒服,但他喜欢就好,毕竟就是送给他的。 “表哥喜欢就好。” 说完,她看到他手中拿的是一对极其耀眼的夜明珠,又大又亮,珍贵非凡,哪怕在白天也是磷光闪烁,光滑剔透。 沈若汐赶忙谢过兰珏,让春桃将其收好,兰珏这才告辞离开。 日子就这般不咸不淡地过了几日。 这一日,沈家竟收到了大长公主府送来的请柬,言明明日乃是长公主的寿辰,诚邀沈若汐以及沈家的两位少夫人前往赴宴。 大长公主乃当今皇上的亲姑姑,也是君墨泠的亲姑姑,其寿宴既然下了请柬,于情于理都没有不去的道理。 沈若汐当即给传信之人回复,明日定会赴宴。 邹氏收到这个消息时,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原来,大长公主的女儿程彩云与她之间颇有一番过节。 此事还需追溯到六年前的皇家狩猎。 那时,程彩云对邹氏的夫君,也就是沈若汐的五哥一见钟情。 然而,还未等她找媒人上门说亲,邹氏竟在狩猎场上直接对沈若汐的五哥大胆示爱,就连先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住了。 沈若汐的五哥当时亦有些吃惊,但却对邹氏这般大胆直率的姑娘心生好感,当下便直接恳请皇上赐婚。 经此一事,邹氏便落下了个彪悍的名声。 程彩云差点被气个半死,只恨自己不如邹氏那般“不要脸”,以至于错失了与沈若汐五哥共结连理的机会,心中自是万般不甘。 自那以后,哪怕她很快也嫁作他人妇,却依旧对此事耿耿于怀。 在之后的日子里,她时常找邹氏的麻烦,挤兑嘲讽不断。 哪怕邹氏鲜少踏出沈府,程彩云也总能抓住一切机会羞辱她。 直至邹氏的夫君战死沙场,程彩云仍不肯放过她,竟恶言相向,说邹氏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克夫,否则沈若汐的五哥不会英年早逝。 邹氏为此事满心忧愁,她着实不想去参加这大长公主的寿宴。 毕竟这请柬邀请的是三个人,现在沈若汐作为君墨泠的未婚妻,若不去,实在是于礼不合,太过不妥。 沈若汐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宽慰邹氏道:“五嫂,你只管放心去。不管她是什么县主,倘若她胆敢寻衅滋事,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杨氏也道:“我们堂堂正正,怕她做什么?这也不像你的性格,我就不相信,她能作出什么妖?” 邹氏闻言笑了,的确是,年轻时真是随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不也不会给她夫君示爱,做了妇人反而瞻前顾后,越来越不像她了。 “行,明天就去,我就不信,她能把我怎么样?”邹氏信誓旦旦道。 “就是!” 沈若汐跟杨氏赞同道。 转天风和日丽,碧空如洗,金色的阳光倾洒大地,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沈若汐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 只见她蛾眉淡扫,朱唇轻点,一袭素雅却不失精致的裙装更衬得她楚楚动人。 她与大嫂杨氏和五嫂邹氏一同上了马车,向着大长公主府邸进发。 行至大长公主府邸外,只见府前已然停了不少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好不热闹。 显然,众多官员都携家眷前来赴宴。 沈若汐刚下马车,目光便与一女子不期而遇。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若汐心中一怔,那女子的眼神肆无忌惮,如同打量一件商品般上下审视着她。 女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挑剔,可最终似乎没寻到任何可指摘之处,于是那眸中竟渐渐溢出了怨恨与嫉妒,这让沈若汐不禁愣在了原地。 她在京城结识的女子寥寥无几,实在想不出此人究竟是谁,又为何对自己怀有如此强烈的敌意。 那女子身着一身华贵的粉色丝绸衣裳,妆容精致无比,发间的珠翠熠熠生辉,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的确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看着她跟一起来的一位夫人进了大长公主府,沈若汐满心疑惑,扭头向身旁的大嫂和五嫂问道:“大嫂,五嫂,你俩认识她吗?” 杨氏和邹氏看了一眼,齐齐摇头。 不过,杨氏很快将目光投向了那女子刚刚离去所乘坐的马车。 她仔细瞧了瞧马车上的图腾,沉吟片刻说道:“刚才进去的那位,看着像是崔老太傅夫人,可崔夫人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并无女儿,她能带的是谁? 至于这个女孩究竟是谁,我还真是不知。” 沈若汐听了,心头一动,想起之前表哥提及过崔老太傅夫人的外孙女。 只是当时未曾细问其姓名,真是可惜了。 不过,沈若汐很快便释然,淡淡一笑,说道:“大嫂,五嫂,不管她是谁,咱们还是赶紧进去,莫让大长公主久等了。” 杨氏和邹氏点头称是,随后三人跟随着大长公主府管家的引领,款款步入了内室大厅。 第115章 出言不逊 宾客见了礼后,由于宴会还需稍等片刻才能开场,众人便三三两两在屋外的凉亭中喝茶聊天,享受这片刻的闲适。 沈若汐与自家大嫂、五嫂一同走出前厅,当她们漫步至花园时,忽然听到一声呼唤:“沈侯爷,沈大少夫人,沈五少夫人,这边坐。” 沈若汐抬眸望去,只见喊话之人正是跟在崔夫人身边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也是君墨泠的绯闻侧妃。 此刻,她已然没了先前的敌意,脸上笑意盈盈道。 崔老太傅夫人,也就是君墨泠的后外祖母,她尚不认识沈若汐。 此刻听木槿萱这么一喊,也看了过去,随机眼眸转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亲家呀!过来坐!” 人家已然盛情相邀,不过去似乎显得不太礼貌。 沈若汐连忙与大嫂、五嫂一同走了过去。 “若汐见过崔老夫人。”沈若汐微微福身行礼。 崔老夫人上下打量着沈若汐,眸中快速闪过一抹嫌弃,随后阴阳怪气地说道:“都说沈家侯爷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快坐!老身可是战王爷的外祖母,这个礼受得。” 沈若汐微微挑眉。 听到对方如此倨傲的口气,杨氏和邹氏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杨氏向来直爽,可不会惯着她这脾气,当即回道:“崔老太傅夫人可是续弦,跟战王爷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崔老太傅夫人一听,顿时恼怒不已,高声嚷道:“老身一天是崔老太傅夫人,就一天是战王的外祖母。” 沈若汐却是神色淡淡,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得战王承认才算数。” 崔老太傅夫人被她这一句话堵得气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木槿萱见状,眼中满是挑衅,开口说道:“沈侯爷,我家外祖母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可不能如此不敬。” 沈若汐嘴角轻轻一勾,满脸嘲讽之意,反问道:“你又是谁?” 木槿萱咬着嘴唇,“我……我……” 她支吾了半天,突然眼眶泛红,带着几分委屈道:“沈侯爷就这样容不下小女子吗?” 沈若汐先是愣了愣,满脸的疑惑,“此话如何说起? 这位姑娘,你我算是第一次见面!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何出此言?” 她蹙眉望着眼前之人,眼神中尽是不解。 木槿萱闻言一怔,随即脸上涌起浓浓的羞辱之色。 自己一直将她视作情敌,在心里记恨了好多天,可她却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自己满心的怨恨,人家却毫发未损,甚至还懒懒地问一句“你谁呀”,这打脸打得可真是生疼。 “沈侯爷,那我就实话实说,我跟战王爷是有婚约的,你不能不同意。”木槿萱咬着嘴唇,强忍着心中的委屈说道。 崔老太傅夫人也在一旁帮腔,“槿萱说的对,此事我这个长辈可以做证。” 杨氏和邹氏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震惊。 既然她跟战王有婚约,那自家的若汐又算什么? 沈若汐却“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却带着几分冷意。 木槿萱被她笑得心头恼怒不已,“沈侯爷,你笑什么?” 沈若汐止住笑,神色从容,目光坚定地说道:“若不是大殿之上崔老太傅声泪俱下恳请陛下给我跟战王赐婚,我差点就信了你们这所谓的婚约。 你们的婚约崔老太傅不知道吗?还是说战王爷也不知道?难道只有你俩知道的婚约?真是好笑。” 这小丫头伶牙俐齿,言辞犀利,让崔老太傅夫人被气得牙跟痒痒。 她冷淡道:“那是口头婚约,加上槿萱的身份低了点,求的也是侧妃,再说京城之人有谁不知?” 沈若汐这才知道,自家表哥为何会知道,原来是她们自己传的,想让舆论让战王就范。 她嘴角嘲讽地一勾,目光如炬,“既然是侧妃,找王爷抬进门就好,在我眼前耀武扬威什么?一点尊卑都不懂。” 木槿萱再也装不下去淑女形象,彻底恼怒起来,“沈若汐,你少装无辜了,我进战王王府当战王侧妃谁都知道,偏偏就你不同意。 前天王爷直接给我指了一门亲事,难道不是你从中作梗吗?” 沈若汐微微一愣,原来是君墨泠给眼前这位女子指了婚,怪不得她对自己怀有如此强烈的敌意。 可她心里为啥如此舒坦呢?君墨泠还真不会让她失望呀!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骤然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思绪流转之间,沈若汐猛地瞧见木槿萱捂着自己的脸,满脸的不可置信,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杨氏。 “你,你敢打我!”木槿萱歇斯底里地吼道。 杨氏此刻怒气冲冲,双目圆睁,大声呵斥道:“打的就是你!我家若汐那可是陛下钦封的侯爷,更是战王未来的战王妃。 你一个小小的姑娘家,竟敢直呼她的名讳,以下犯上,难道不该打吗?” 木槿萱捂着红肿的脸颊,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崔老太傅夫人见状,怒不可遏,手指着沈若汐,大声指责道:“沈若汐,你就是这样仗势欺人的吗?怪不得会被萧将军休弃,你这二婚女果然毫无教养,也不怕辱没了战王爷的名声!” 杨氏和邹氏气得双手颤抖不止,邹氏更是怒火中烧,直接破口大骂:“老乞婆,你个续弦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若汐不敬,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杨氏和邹氏皆出自武将之家,虽说武功并非高强,但身体还算轻盈矫健,作势就要冲上去打人,却被沈若汐一把扯住。 沈若汐神色淡淡,目光平静地看向木槿萱,缓缓说道:“这位小姐,关于你给战王做侧妃之事,本侯爷自始至终都不知晓,也不晓得王爷给你指婚这档子事,你怕是找错人了?我说的句句属实。” 木槿萱怎么可能相信,哪个男子不希望多几个女人,再说自己长的也不难看。 她对君墨泠痴情一片,就想做个侧妃就行,却被君墨泠的一个指婚前功尽弃,她怎么能不恨。 狠狠地瞪着沈若汐,咬牙切齿地骂道:“沈若汐,你怎么如此善妒!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战王! 你之前就是因为善妒才被萧将军休弃,如今还想独占战王爷吗?你最终的结局依旧会是被休!” “你真的是在找死!”邹氏这火爆脾气哪里还能忍得住。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嘲讽的声音:“邹静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么粗鲁,那么没教养。这里可是大长公主府,岂容你来此撒野!” 第116章 气场全开 众人皆循声而望,只见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款款而来。 她身姿婀娜,绫罗绸缎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光芒,尽显奢华。 面容之上,那高傲的神情仿若与生俱来,精致的妆容更是增添了几分冷艳。 身后一群侍女紧紧跟随,那排场可谓十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那女子眼神轻蔑地扫过沈若汐等人,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仿佛眼前之人皆如蝼蚁般微不足道。 邹氏微微蹙眉,心中暗道:这个程彩云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她的机会。 崔老太傅夫人见到是县主过来,忙拉着木槿萱满脸笑容地给程彩云见礼。 “崔老太傅夫人、木小姐不用多礼。”程彩云倒是很和气道。 杨氏也赶紧拉着邹氏见礼。 然而程彩云冷哼了一声,目光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似乎对她们的见礼完全视而不见。 崔老太傅夫人心头偷笑,木槿萱更是得意洋洋。 程彩云与沈家的那些恩怨,她也略有耳闻,心想着这次定要让沈家众人吃不了兜着走。 杨氏和邹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心中恼怒不已。 而沈若汐却缓缓走上一步,姿态优雅地给程彩云行了半礼。 其实以她的爵位以及未来战王妃的尊贵身份,本不用给程彩云见礼的,但她毕竟考虑到其母亲是大长公主,还是君墨泠的姑姑,她程彩云还是她未来的表姐,她此番行礼不过是纯粹的客气之举。 按理说,沈若汐给程彩云见了半礼,程彩云应当还礼给她。 可她却纹丝未动,甚至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沈若汐。 她心里一点不想跟沈家有牵扯,还暗自恼怒自己的表哥娶沈若汐这种二婚女子。 所以,她从心里看不起沈若汐。 杨氏和邹氏彻底恼了,正欲发作,沈若汐却及时给了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因为这边的动静,周围已经围拢了不少的夫人小姐。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的刚过来尚不清楚状况,便好奇地询问身边之人。 而有的一知半解,就开始信口雌黄,肆意揣测其中的是非曲折。 主要是众小姐都嫉妒沈若汐,毕竟她把京城众大家女子最想嫁的人给夺走了。 “那个是木小姐知道吗?听闻她将要成为战王的侧妃。可沈侯爷善妒呀! 你们都是知晓的,她之前便是因不容小妾而与萧将军和离。 听说此次又是不容战王娶侧妃,硬是给木小姐指了婚。 木小姐满心委屈,她更是咄咄逼人,我方才瞧见沈家人竟还把木小姐给打了。” “天呀!这沈侯爷也太霸道了!她仗着父兄的赫赫战功,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战王是谁呀!难道她这个未来的王妃还想一人独占他不成?” “这种女子,王爷娶了也是悲哀。” 木槿萱听闻这些议论,脸上的表情愈发得意起来。 杨氏跟邹氏气得鼻子都歪了。 “程县主,你刚才可是在指责我家五嫂?”沈若汐突然淡淡发问。 程彩云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吗?本县主难道说错了?” 沈若汐嘴角微微一勾,“刚才程县主可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 程彩云一愣,她其实并不清楚,只是发现她们起了争执,邹氏似乎打了木槿萱一巴掌。 “今日乃是我母亲大长公主的寿宴,任何事情都不该有争执,沈侯爷难道不知晓吗?” 沈若汐突然笑了起来,“您这话的意思,是我在长公主府被人欺负时,你们这些做主人的也不管不顾? 任何事情都得忍气吞声,长公主府的待客之道,我沈若汐算是领教了!” 被人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程彩云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她仍冷笑道:“本县主刚才可是亲眼看到邹氏打了木小姐。” 木槿萱见有人为自己出头,忙哽咽着说道:“程县主,臣女的确挨了沈五少夫人一巴掌,还望您能替臣女做主。” “沈家就是厉害,仗着一门忠义就敢在大长公主府打人,真没把大长公主放在眼里。” “可不是吗?明明她们打人,如今还这般咄咄逼人,真当忠义侯的赫赫功劳是免死金牌了不成?” “今日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寿宴,她可是战王的长辈,沈侯爷居然还敢质问县主,一点情面不讲,她的确是厉害,未来的战王妃,咱们可惹不起哟。” 她们阴阳怪气地说着,只因心中愤愤不平,凭什么沈若汐能嫁给战王。 沈若汐的目光冷冷扫过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小姐,眼神中透着寒意。 被她目光触及的瞬间,那几位小姐心中不禁有些发虚,仿佛被看穿了心思,当下便不敢再多言。 只听得沈若汐声音上扬,清脆而坚定地说道:“今天我们作为客人,的确不该主动生事。但有人胆敢诋毁于我,对本侯爷不敬,那么就休怪我沈若汐翻脸无情! 即便到陛下跟大长公主跟前,我也要讨个公道,我沈家人岂容你们随意诋毁!” 她的声音清冷,气场强大,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让在场众人的心头瞬间涌起一丝胆怯,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吭声。 然而,程彩云却自以为胜券在握,仗着舆论偏向她们这边,又有受害者木槿萱在旁,誓要将沈若汐踩在脚下,她昂着头,挑衅道:“沈侯爷,诋毁?何来的诋毁?” 沈若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炬,“好,今天我就一件件说个明白。我与萧将军成亲之时,他在我母亲生前郑重承诺,此生绝不纳妾。 可他出征两年归来,竟带回一女子,还要将其抬为平妻。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我难道还要留他过年不成? 往后谁若胆敢再拿此事做文章,只要让我听到,我定要堵住她的嘴!让她好好把嘴巴洗干净!”众看热闹的人闻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惹祸上身。 沈若汐清冷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继续说道:“王爷要娶木姑娘为侧妃,此事我从始至终都不知晓,更不可能跟王爷提及。 她被王爷指婚,却迁怒于我,对我不敬,我五嫂打她,那是她咎由自取,活该如此!” 此刻的木槿萱面色苍白如纸,紧紧咬住嘴唇,却是半个字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沈若汐突然画风一转,大声质问道:“程县主作为大长公主的女儿,不分青红皂白训斥我五嫂,污蔑她找事,程县主不给个解释吗?” 程彩云被沈若汐这凌厉的气势所压,心头不禁有些发虚,但仍强撑着咬牙说道:“邹氏打人总是不对的!” 沈若汐听闻,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木槿萱,目光如炬,沉声道:“打你对不对?你要不要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那眼神仿佛能将人的心思看穿,木槿萱被她这么看着,只觉得心头发紧,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木槿萱竟突然跪地,紧咬着牙关,声泪俱下地说道:“沈侯爷,我跟王爷两情相悦,他说要娶我为侧妃,您就行行好,答应了!以后我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好姐姐。”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还未等沈若汐回应,旁边便有一人帮腔道:“就是,女人这样善妒……” 沈若汐听闻,眼睛骤然一缩。 只见她手臂一挥,手微微一动,一团树叶便神奇地到了她的手上。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树叶瞬间甩了出去…… 第117章 狠厉的战王爷 方才那说她善妒的女子,毫无防备之下,猛地被一团树叶塞入了口中。 她瞬间瞪大双眼,呀呀地试图发声,却根本说不出话来,一时间那树叶在嘴里卡得死死的,怎么也吐不出来,急得面红耳赤。 “本侯爷的话不好使是不是?我说过再敢诋毁我就堵住你的嘴,现在好好洗洗你的臭嘴!”沈若汐的声音冰冷而凌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女子又是扣又是掐,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是将嘴里的树叶弄了出来。 她的眼睛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只能呜呜地哭起来,却是再也不敢去招惹沈若汐半分。 “沈侯爷,您是一点不把本县主的母亲放在眼中是不是?别忘了,她可是你的长辈!你竟然如此放肆。”程彩云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 沈若汐冷飕飕地瞥了程彩云一眼,满脸的不屑:“程县主,刚才你不管,现在你这是要管了?” 程彩云气得手指捏紧,指关节都泛白了,感觉无法在沈若汐眼前讨到半分好处。 她突然冲着她身边的丫鬟喊道:“去请母亲。” 那丫鬟得了令,赶忙匆匆去请。 沈若汐嘴角微微一翘,心中暗想:她连陛下都不曾放在眼中,还会怕谁? 她倒是巴不得事情闹得更大些呢! 此刻,跪地的木槿萱突然紧紧抱住沈若汐的大腿,声泪俱下地说道:“沈侯爷,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迁怒别人,不要迁怒县主,您要不解气,您打我,别牵扯无辜的人。” 可别说,木槿萱这一番哭诉,倒是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众人虽敢怒不敢言,但都觉得沈若汐太过霸道蛮横,一点面子都不给程县主。 毕竟说起来,她们还是沾亲带故的一家人。 场面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很快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一大群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众人纷纷定睛望去,这一望,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见大长公主不仅到了,连陛下跟战王竟也一同到了。 陛下对沈若汐的喜爱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战王是沈若汐的未婚夫,他也是大长公主的亲侄子。 这场面,当真是热闹非凡。 众人见陛下亲临,忙不迭地纷纷见礼,一时间,偌大的场所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贸然多言,气氛瞬间冷凝如冰。 陛下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只见沈若汐表情淡然如水,自家表姐则是一脸怒容,而在地上,还跪着一个女子。 他微微蹙眉,满心疑惑,这究竟是何种状况? 君墨泠的视线在人群中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沈若汐的身影,虽说她今日的穿着并不张扬显眼,可奈何她自身光芒难掩。 在这一众人群之中,她总是最为出众美丽的那一个。 只不过众人的目光里似乎都蕴含着别样的意味,当他看到跪地的那个女子时,他那深邃的黑眸瞬间冷若寒潭。 “怎么回事?”陛下低沉的声音响起,询问的对象却是程彩云。 程彩云赶忙躬身,一脸委屈道:“是沈侯爷找事,在母亲的寿宴上故意欺负人。” 这顶帽子扣得可真是又大又沉重。 听闻此言,陛下的脸色骤然一变,就连君墨泠的神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 然而,身处这漩涡中心的沈若汐却依旧表情淡淡,仿佛程彩云所说的一切与她毫无干系。 大长公主本就不太喜欢沈若汐,身为长辈,对于容貌极为出众的女子,心底总归是有些偏见的。 再者,一来她是和离之女,若再嫁便是二婚之身;二来皇上和战王都对她有意,这不正是典型的红颜祸水之相吗? 如今京城之中已然有了不少关于她的不好传言。 此刻又听闻她在自己的寿宴上闹出这般事端,心中的怒气更是如火山般喷薄欲出。 只是陛下跟战王在,她只能忍而不发,坐等事态的发展。 “沈侯爷,怎么回事?”皇上收起怒色,和颜悦色地问道。 就皇上这温和的态度,众人皆在心底暗自佩服沈若汐,能让陛下多年来念念不忘,如今又以二婚之身嫁给战王,当真是一段传奇。 “启禀陛下,要不要问一下这位木小姐?”沈若汐淡淡开口道。 此时的木槿萱仍在抽抽搭搭地哭泣着,再加上她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着实惹人怜惜。 “木小姐,究竟怎么回事?”皇上眉头紧蹙,目光威严地扫向木槿萱。 木槿萱咬着嘴唇,一脸委屈,而一旁的崔老夫人则赶忙躬身施礼,“陛下,臣妇跟萱儿看到沈侯爷,想着都是一家人,便邀她过来坐。怎料,她竟一言不合就打人。” 皇上的视线转向沈若汐,沉声问道:“这巴掌你打的?” 还未等沈若汐开口,邹氏已抢先一步躬身施礼,“陛下,这巴掌是妾身打的,跟若汐无关。” “为何动手?”皇上追问。 沈若汐福身行礼,缓缓说道:“陛下,还是由臣来说! 这位木小姐,臣女今日乃初次相见。她一露面,便埋怨臣女容不下她。 还口口声声说与战王有婚约,崔老夫人更是声称要为此作证。 臣解释了,此事从未听说,让她找战王爷,她却对臣不依不饶,不仅出言不逊,还直呼臣的名讳,臣的五嫂才忍无可忍打了她一巴掌。” 沈若汐话音未落,君墨泠的黑眸危险地一缩,凌厉的目光射向木槿萱,“木槿萱,你说什么?” 木槿萱咬着嘴唇,心中满是不甘。 在她看来,自己与战王自幼相识,他以往对自己向来客客气气,定是对自己存有好感。 只不过如今因为沈若汐,才会这般对待自己,不敢娶自己为侧妃。 此刻,她把心一横,突然伸手拉住君墨泠的裤脚,凄凄楚楚地哭诉道:“王爷,臣女知道您心里有臣女的。 不然,先前外祖母开玩笑提及此事时,您并未反驳。 您是王爷,您能做主的。臣女愿意服侍王爷一辈子,还请您别把我嫁给别人。” 君墨泠听闻此言,满脸错愕。 他下意识地抬眸,正对上沈若汐那带着揶揄的目光,心头顿时一慌。 此刻,他根本来不及向沈若汐解释,已是怒火中烧。 扯他裤脚的手像是什么脏东西一般,他抬脚猛地踹了过去。 “木槿萱,你做梦吗?你与崔老夫人散布谣言说要给本王当侧妃,本王念着外祖父的情面不予追究,还为你指了婚,你竟然还敢在若汐面前胡言乱语。” 这一脚力道极大,木槿萱被踹得老远,一声惨呼响起,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崔老夫人发出一声惊呼,“萱儿。” 众人见状,心头皆是猛地一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之前有些大家小姐对战王的仰慕之情,瞬间被这狠厉的一幕给吓了回去。 这战王,当真是毫不留情! 不过,众人也随即反应过来,原来京城中传言木槿萱要给战王爷当侧妃一事,竟是她与崔老夫人放出的谣言,现在被踢真是活该! 战王的眼中能容得下沙子吗? “墨泠。”大长公主面露不悦,出声制止,毕竟在她的寿宴上,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君墨泠却毫不理会,怒声道:“姑姑,此事你别管,这个贱人自己找死。” 皇上也冷声说道:“崔老夫人,你跟木小姐散布谣言朕也有耳闻,战王已经给了你们面子,并未太过计较,你们今日何苦在朕的姑姑寿宴上自寻死路?” 崔老夫人此刻懊悔不已,没想到陛下与战王如此偏袒沈若汐,这次当真是失算了。 很显然,今天这件事,他们已经认定了,是她们祖外孙女俩在大长公主府的寿宴上找事! “陛下,是臣妇的错,此事不该在大长公主府提,只是萱儿重伤在身,臣妇肯请陛下让臣妇带萱儿回去治疗,此事再也不提。” 这是要踢死人的节奏,崔老夫人是真怕了,以后绝对不能招惹这个活阎王。 “可。” 得了陛下的令,崔老夫人赶紧招呼她的人,把木槿萱抬走。 看着他们离开,沈若汐突然上前一步,冷淡开口,“程县主,到底是谁找事?你训斥诋毁我五嫂,诬陷我,希望你道歉。” 第118章 替自家五嫂出头 大长公主漫不经心地看了沈若汐一眼,心中满是嫌弃,只觉这个沈若汐当真是不知分寸,不懂事到了极点。 毕竟今日乃是自己的寿宴,这般不依不饶,着实令她对这个未来侄媳妇横竖都看不顺眼。 然而,想到这终归是晚辈之间的纠葛,她便选择了沉默,未发一言。 程彩云先是一怔,敏锐地察觉到风向不对,旋即咬牙切齿道:“今日是我母亲的寿辰,邹氏先动的手,那就是她的不对。” 沈若汐却只是淡淡一笑,神色从容而坚定,“刚才那位木小姐,竟当着众人之面直呼我的名讳,还大骂我善妒,断言我迟早会被王爷休弃。 而作为东道主的程县主,不仅对此不管不顾,反而指责我五嫂,甚至诬陷我动手打人。难道不该自我检讨一番吗? 我自是无所谓这些闲言碎语,但我那已然逝去、战死沙场的五哥倘若在天有灵。 知晓自己孩子的亲娘在沈家备受欺凌,被人诬陷,处处遭人打压,他的在天之灵又岂能安息?他又会不会为此感到寒心?” 今日,沈若汐铁了心要为自己的五嫂出头。 她的五嫂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守着女儿在沈家孤苦度日一辈子。 即便如此,还要遭受这般欺辱,而她作为沈家的掌权人,若不能护其周全,那也实在是太过窝囊了。 沈若汐提及自己死去的夫君,邹氏那向来坚强的心也不禁为之触动,眼圈瞬间泛红。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拼命抑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今年不过二十多岁,未来的漫长岁月,真不知要如何才能支撑下去。 众人听闻沈若汐提到沈家那位英勇战死的兄长,一个一个都瞬间沉默了。 那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只化作了战场上一具具冷冰冰、血淋淋的亲人尸体。 倘若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真不知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场面陷入了一阵凝重的沉默,皇上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厉声道:“程县主,沈侯爷所言,是否属实?” 程彩云紧紧咬住嘴唇,“表……” 刚要喊出表弟二字,但在触及皇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时,她赶忙改口,“陛下,都是妾身的玩笑话罢了。” 沈若汐冷笑一声,“玩笑话?程县主还真是巧舌如簧,善于为自己开脱。 明明双方都在场,您却一味地指责训斥我五嫂。 大长公主固然是长辈,可我们也是头一遭来这长公主府上做客,难道这便是长公主府所谓的待客之道?” 沈若汐竟然把她都给搬了出来,大长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这个沈若汐,竟然如此得理不饶人,今日可是自己的寿宴,难道她真要将这好好的宴会给搅合得一塌糊涂吗? “沈侯爷,本宫毕竟是你的长辈,彩云也是你未来的表姐,咱们都是一家人,此事就看在本宫的份上和解了! 现在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一起进去,如何?” 大长公主虽说口气还算客气,然而她那黑沉沉的眼神压过来,周遭的氛围瞬间变得沉重,真有几分令人喘不过气的低气压。 “和解自然没问题,但程县主必须给我五嫂道歉。 大长公主,实在抱歉,今日并非是我沈若汐有意搅合您的寿宴,而是您的女儿,她不想着息事宁人,一上来就对我们训斥指责。 说句实在话,身为主人却这般态度,客人也着实没必要再待下去。”沈若汐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毫不退缩。 君墨泠心头猛地一跳,自己父母早逝,这位姑姑一直是他所尊敬之人。 此刻沈若汐的这般态度,显然是将关系推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 大长公主听闻,果然是勃然大怒,气得笑了起来,“沈侯爷,我们大长公主府的确是庙小,容不下你们沈府这尊大佛。” 皇上在一旁,冷汗都忍不住冒了出来。 不管怎样,大长公主是自己和战王的姑姑,沈若汐居然连她都敢怼,这可如何是好? “姑姑。”君墨泠刚要开口为沈若汐解释一二,却被沈若汐果断打断。 “战王殿下稍后,此事乃是我们沈家与程县主之间的纠葛。 大长公主不必恼怒,您想要护着您女儿,让我们离开大长公主府,这没问题。 但今日,程县主若不给我五嫂道歉,我们是绝不会走的。”沈若汐的声音清脆而坚决,掷地有声,在这庭院中回响。 大长公主愣在了原地,怎么这话说着说着,就变成自己撵她了? “你有完没完了。”程彩云怒声喝道。 她从小到大,从未被人逼到如此程度,此刻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愤怒的眼神像是要将沈若汐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周围的宾客们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嘴说上一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的气氛让人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沈若汐淡淡开口,“今日,在陛下、大长公主、战王以及各位大人夫人、小姐的面前,咱们就把这一笔笔账好好清算一番! 今日我们前来,本是怀揣着满心的祝福,可谁曾想,先是崔老夫人与木小姐寻衅滋事。 这般破坏大长公主寿辰之人,程县主竟然不管不顾。 反倒对我们横加指责,且容我细细思量这其中缘由。 遥想当年,我五嫂于狩猎场向我五哥表明心意,各种言语纷飞。 有人称赞她为爱不顾一切,勇敢无畏;可也有人骂她不知廉耻,毫无女子的矜持。 再回想一番,先前做出此等行径的,似乎是先先皇后。 而先先皇后得到的,却尽是一片颂扬之声,以至于他们帝后的爱情故事一直被传为佳话。 如此说来,我五嫂这般勇敢追爱的做派,也理应得到颂扬才是。 面对爱情,就当勇敢说爱,何错之有? 我沈家男丁浴血奋战,多数战死沙场,沈家犹如天崩地陷。 然而,四年前先皇后寿辰之上,究竟是谁说我五嫂是丧门星、克夫命? 三年前在我外祖父的寿辰宴中,又是谁口出恶言,指责我五嫂不知廉耻,活该守寡? 去年公主的百岁宴上,我表嫂精心准备一对玉麒麟作为贺礼,又是谁大放厥词,说这是晦气之物,会让公主沾染晦气? 我们沈家满门忠烈,为这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 难道连他们的遗孀都护不住吗? 怎就成了晦气之人?我身为沈家的掌权人,本不想在大长公主的宴会上提及这些糟心事。 但程县主却不放过任何一个谩骂诋毁我五嫂的机会。 难道真当我们沈家无人了吗?可以任由他人肆意欺辱? 还是说,大长公主您执意要护着您的女儿,不给我们沈家人一个应有的交代?” 此刻,沈若汐那原本极其好听且软糯的声音,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众人的心间。 第119章 程彩云被教训 每次程彩云对她编排侮辱,邹氏都选择了忍耐。 并非是她畏惧,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计较,她一心只想将女儿好好培养成人,这样才对得起自己那已然逝去的夫君。 此刻,当她听到沈若汐那一番饱含悲愤的话语,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再也无法遏制。 她的泪水肆意流淌,瞬间湿了满脸。 皇上震惊得瞪大了双眼,而君墨泠的心头更是涌起了难以言喻的难受。 想当年,沈家军全军覆灭之时,他曾在心中暗暗发誓,待收复了失地,便以死谢罪,因为他实在是有愧于沈若汐,觉得无法面对。 后来,被他的老师一语点醒,他方才明白,沈家人要的绝非他的一死了之。 他若死了,沈家军能死而复生吗?他应当竭尽全力去减轻她们所承受的痛苦。 可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自以为娶了沈若汐,便能爱她一辈子,让她幸福快乐。 却从未曾想到,沈家用忠烈铺就的道路,他们的遗孀竟走得这般艰难。 “这些话可是你说的?”大长公主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众人听着沈若汐那如血泪般的声声控诉,不少心软之人都悄悄地抹起了眼泪。 眼前众人的眼神中皆带着愤怒的控诉,皇上和战王更是脸色铁青地紧盯着她。 程彩云这下是真的慌了神,“我,我就是……” “开玩笑?”沈若汐的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将人冻住。 程彩云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是开玩笑的。” 沈若汐怒声道:“你竟然拿我们沈家军两万人的牺牲开玩笑? 拿他们守护的国人以及家人开玩笑? 程县主,我倒想问问,我们沈家人究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能让你如此肆意地对待! 方才我沈若汐与五嫂大嫂的这一礼,算是给大长公主致歉了。 沈家人的礼数向来不会缺失,至于程县主你回不回礼,倒也无所谓,毕竟在你眼中,这所有一切都只是个玩笑。” 沈若汐的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地射向程彩云,那眼神中的悲愤与决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而程彩云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早已心虚得不敢抬头,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个我看到了,沈侯爷给程县主见了礼,她根本就理人家。” “就是,她带着人一过来就气势汹汹质问人家沈五少夫人,明明崔老夫人跟木小姐作妖,却找沈家人的事。” “一看就是故意针对沈家人,可沈侯爷毕竟是未来战王妃,程县主这样做太过分了。”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大长公主面色阴沉,猛地一巴掌甩到程彩云的脸上。 清脆的声响过后,程彩云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她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然而,大长公主并未罢休,又是一脚踹到她的腿腕上,程彩云一个踉跄,直直地跪在了沈若汐的眼前。 沈若汐却眼疾手快,带着她的大嫂五嫂侧身躲过了程彩云的跪拜。 只听得她冷声说道:“大长公主,今日乃是您的寿宴,的确是我不懂事,搅扰了这祥和之景。 县主的大礼我们实在受不起,她只需要给我五嫂道歉就好,保证以后不再针对她就行。” 大长公主闻言,怒声斥道:“还不道歉!” 程彩云咬唇,她堂堂大长公主的女儿,先皇是她舅舅,当今皇上还是她表弟,向来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可此刻她心里清楚,若不道歉,必然会引起公愤。 她心头虽将沈若汐和邹氏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也只得低声下气地说道:“沈五少夫人,是本县主的不是,沈老侯爷一家战死沙场我也心痛,一时口无遮拦,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本县主。” 邹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冷声说道:“我不介意的,只要你以后不再说了就行。” 程彩云心头恨得滴血,却还要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看向自己的母亲。 大长公主则冷声说道:“既然沈五少夫人原谅了你,起来!” 程彩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腿腕更是疼痛难忍,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她心头所承受的屈辱。 她咬碎了牙根,强忍着站起身来,心中暗暗发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绝不会让沈家人好过!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若汐身上,大长公主强扯出一抹笑容,问道:“若汐,你看? 沈若汐恭恭敬敬地一躬到底,而后直起身来,神色坚定地说道:“今日的确是若汐的错,不该在此时这般不依不饶。 但实在是没办法,我向来如此,受了委屈若不讨回公道,我心难安。” 她那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围观看热闹的众人,自然也未曾放过程彩云。 在她打了一个激灵之后,接着又道:“往后若让我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我定不会再费口舌,只会直接动手。我沈若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众人心头一寒,那个被她塞了一口树叶的大家小姐,更是心头吓的一哆嗦,心里道,以后看到沈若汐绝对绕道走。 沈若汐说罢,朝着大长公主微微欠身:“大长公主,得罪了。并非是您府邸容不下我,而是若汐冲动莽撞了。 今日我们就此回府,不打搅您的寿宴了,日后若汐定会亲自登门向您致歉。” 话音刚落,她转头冲着自家大嫂和五嫂说道:“我们走。” 若是今天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她女儿侮辱邹氏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 旁人又会如何议论?定然会说,因程县主的失礼寻衅,竟将沈家人给气走了。 沈家出事至今已然五年,虽已逐渐被人淡忘,可今日被沈若汐重新提起,多少人的心头都难以平静。 瞧瞧皇上跟战王的神情,显然此事对他们触动极大。 “若汐。” 大长公主猛地一把抓住沈若汐的手,语气熟络地说道:“今日彩云也已得到了教训,你就看在姑姑这寿宴的份上别走了。 若你今日还不解气,过了今日,你只管狠狠揍她。 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你让姑姑我如何向阿泠交代?来来,咱们回前厅去。” 不得不说,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 大长公主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出亲情牌,倘若沈若汐真就这么走了,定会被人指责不尊重长辈,还没嫁给王爷就开始给大长公主甩脸色。 杨氏和邹氏也觉得此时不宜离开,况且她们已然占了上风,狠狠教训了程彩云。 若是此刻离开,那可就成了得理不饶人的姿态了。 “谢大长公主的抬爱,也多谢您不追究若汐的任性,请。”沈若汐也清楚此刻不能走。 君墨泠在一旁一直给沈若汐使眼色,可她却仿若未睹,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 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慌乱,突然上前一步说道:“姑姑,您寿辰的宴席还得稍等一会儿,侄儿有话要与若汐单独说。” 第120章 那个吻算什么? 大长公主微微怔了一下,脸上旋即泛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阿泠,你此举可是不合规矩的呀。 这快要成亲的未婚男女,是断断不允许见面的,不吉利哟。” 君墨泠不禁失笑着回道:“姑姑,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侄儿确有要紧话要与若汐说。” 大长公主抬眸瞧了瞧这个侄媳妇,心底着实不太欢喜。 但想到侄儿终于能成家,她心中也还是泛起了一丝欣慰。 毕竟侄儿年岁已然不小,而且瞧着他对这女子满心的稀罕,自己着实不好再多言阻拦。 “王爷,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讲!” 沈若汐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怒气,明明这是他的亲人家,自己却处处受到排斥。 回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怪这个罪魁祸首,若不是他,自己怎会如此憋屈,一肚子的火气? 依着她往日的脾性,今日敢这般编排她的人,她定然要让她们清楚她沈若汐是何许人也!而不是在这儿跟她们徒费口舌。 “若汐,真的有事。”君墨泠脸上盈满笑意,全然不顾及旁人的目光,径直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就往一旁拽去。 沈若汐满心的不情愿,却也不好挣扎。 毕竟身处这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挣扎起来,不仅场面难看,也不能不给君墨泠这个王爷丝毫面子。 无奈之下,她只好任由他牵着衣袖离开。 皇上的目光痴痴地凝视着那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神情之中羡慕之色尽显,还隐隐透着几分落寞。 “几辈子没媳妇吗?看看笑得那没出息的样子!”大长公主实在是按捺不住,愤愤地吐槽道。 皇上却仿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里,本能地轻声呢喃:“若是她要嫁给朕,朕定会比堂兄更为高兴。” 大长公主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沈若汐还真是个狐狸精,看看她把他俩迷成什么样子了! 但她无可奈何,也不好说什么! 转头瞧见自家女儿那充满怨恨的眸子,不禁恼怒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回去!” 程彩云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如此惩罚她,心头的怨恨瞬间如汹涌的潮水般,却又无法发泄。 她哽咽着,声音颤抖,委屈巴巴,“女儿遵命。” 大长公主摁了摁眉心,心中满是无奈与忧虑。 自己这个女儿也真是蠢笨至极,怎能如此莽撞地与人对着干? 如今被人抓住了把柄,她若不惩罚自家女儿,不表现出高姿态,一旦陛下出面,女儿所受的惩罚只会更加严重。 想到此处,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对着众人说道:“众大人,众夫人,众小姐,请。” 这场闹剧终于散场,众人赶忙躬身施礼,而后跟随着长公主走进了前厅。 君墨泠则将沈若汐拉到了后花园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声音低沉而温柔:“生气了?” 沈若汐胸口的气还未消,冷着声音回答:“没有。” 君墨泠不禁失笑,赶忙解释道:“我跟你说,那个木槿萱,我和她就没说过几句话,什么婚约、侧妃之类的,全是她一厢情愿。 我也已经给她指了婚,谁能想到她还来找你的麻烦,不过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沈若汐心里憋着话,想说你娶一百个侧妃都与她无关,最好别把这口锅扣在她头上,搞得好像她是个善妒之人似的。 明明她什么都不清楚,却平白无故被人扣上这样的帽子,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冤枉。 可她终究还是把这些话咽了回去,毕竟他已经表明了态度,此刻她若是说出这番话,未免有些伤人。 “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臣感激王爷。以后你要娶谁跟臣说一声就好,我不会阻拦。”沈若汐神色淡淡,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情绪。 君墨泠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的眸子变得寒冷如冰,带着几分质问:“你的意思,那个吻也是各取所需?” 沈若汐瞬间愣住,她抿紧了嘴唇,脸上很快浮现出一抹屈辱之色。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那战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一个吻,臣就要您负责,一辈子不许您娶侧妃,一辈子不许您想别的女人,一辈子只爱我沈若汐一个女人,是这样吗?” 君墨泠身形一怔,他本想说只要你这样想,一切都如你愿。 可话到嘴边,却突然感到言语是如此的无力。 是啊,仅仅一个吻,真的就能让彼此互诉衷肠?真的就能爱得刻骨铭心、非对方不可? 君墨泠有些无奈,柔声问,“那你说那个吻算什么?” 沈若汐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目光清冷地望向王爷,“王爷,你我为何成亲,彼此心知肚明。 我的确对你心怀感激,可我不敢有过多奢求。连山盟海誓都会变,更别说一个吻了? 想当年,萧承逸的眼中唯有我,看我的眼神里饱含着浓烈炽热的爱意。 他曾信誓旦旦地承诺,这辈子绝不纳妾,只会一心对我好。 新婚那日,我至今历历在目。 他把新郎服换成一身戎装进了新房,激动得双手颤抖,眼眸中都是深情与眷恋,并告诉我说:‘娘子等我。’ 然而,我等到的却是他带回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还要将其抬为平妻。 还说她与众不同,不像我这般善于算计,只会困在后院之中碌碌无为,多么可笑! 男人,我怕了,是真的怕了。 别再跟我提及誓言,那根本毫无作用。 我只求嫁到战王府能图个安心、安稳。 倘若王爷觉得我不好,那便和离。 我想,我这未来的三婚女,皇上应当也不会再看上了。” 君墨泠本想在此刻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年她所救的那个大哥哥,而她正是自己多年来心心念念的女子。 可此情此景,他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很显然,前几日她刚刚对他有了些许靠近,如今却又再度退缩了回去。 只能说,萧承逸带给她的伤害实在是太深太重,而木槿萱的出现更是如同催化剂一般,将她对自己那仅有的一点点好感瞬间拉回到了从前。 如今的她,浑身竖起了尖锐的刺,无非是想要竭力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他明白,自己不能心急。 “我为你所做的这一切,难道都无法消除你的顾虑吗?” 君墨泠努力让自己冷静,木槿萱的出现的确是他的错,没能阻止在萌芽中,她肯定怕自己的身边再出现什么张槿萱、李槿萱? 沈若汐微微咬唇,就是他对她的好,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缠绕她越陷越深。 但她告诉自己,必须要清醒,不能犯傻。 “王爷,我感激你,但谈爱真的很累,我能及时在萧家抽身也是因为我没那么爱萧承逸,我怕万一?” 她怕万一,她真非君墨泠不可,那时候受伤可能就是致命的,不谈爱,就不会受伤。 第121章 程彩云打算不放过沈若汐 君墨泠突然轻轻攥住了她的手,那目光之中满溢着坚定与深情,“我不逼你,我懂你的意思。 很多时候,誓言或许的确难以让人毫无保留地信服,毕竟任何人都无法确切地预知未来,唯有等这一生走过,才能真正相信了。” 沈若汐微微抬起眼眸,望向他那深情款款的模样,可不知怎的,心头却莫名地溢出丝丝难以名状的烦躁。 他似乎是此生非她不可,正是他的这般态度、这般举动、这般话语,如同一团乱麻,搅得她的心绪纷乱不堪,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沈若汐使力扯了一下自己的手,然而却未能挣脱,心头的火气刹那间上涌,怒声道:“王爷到底找臣所为何事?” 君墨泠暗自摇了摇头,听听这疏离的称呼,瞧瞧这冷淡的口气,分明是要将两人的关系推远到形同陌路的地步。 可明明之前他们是如此的融洽,很显然木槿萱的事情让她的心头竖起了一道墙。 他只能在心底宽慰着自己,在军中未曾见到她之前,他连做梦都未曾料到会有今日这般情景。 她会成为他的未婚妻,他们很快便能成亲,若是知晓,肯定在梦中都会为此笑醒! 他还有什么过多的奢求呢? “没什么大事,只是单纯地想与你说说话。方才,你是不是因为我没能为你出头而气恼?”君墨泠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出面?那可是他的亲姑姑,亲表妹,再者,这皆是女子之间的纠葛纷争,他堂堂战王出面,岂不是有失身份,显得太没有格局了。 沈若汐秀眉紧蹙,说道:“我自己能够处理,你若出面,只会让事情变得愈发复杂。 我并非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我五嫂这些年受尽了委屈。 之前我并不知晓,待她向我诉说了县主对她所做的种种作为,我今日便是来为她讨个公道的。” “你放心,此事我定会管的,我会去警告程彩云,还会提醒她的婆婆傅侯爷夫人。 她既已嫁人,县主又如何?终究还是夫家说了算!”君墨泠郑重地承诺道。 “臣谢过王爷。”沈若汐依旧不卑不亢。 “你非得如此称呼吗?是不是想逼我让你回忆起我们之间的那个吻。” 君墨泠话音刚落,便垂下头,眉眼含着笑意,那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红唇,意有所图。 沈若汐本能地捂住了嘴,娇俏的面容上满是羞赧。 当瞧见他那揶揄的眼神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君墨泠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尽是温柔与宠溺。 眼前的她,依旧是那个小女孩,喜怒哀乐皆形于色,性子活泼灵动。 只是萧家那两年的磋磨,让她险些失去了原本的自我,如今这般模样,才是最让他感到舒心的。 君墨泠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怀里,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若汐,我为你解决了你姑嫂之间的矛盾,我不要你的感谢,总得讨点利息不是吗?” 这可是大长公主府的后花园,虽说此处看起来较为偏僻,可保不齐会有下人经过。 此刻他俩相拥在一起,若被人瞧见,成何体统! 沈若汐羞红了脸,急切地说道:“快放开我,这是大白天,随处都可能有人经过,像什么样子?” 然而君墨泠非但没有放开,反而低声轻笑起来:“你的意思是不是夜晚没人的时候便可以?那你晚上等我。” 沈若汐恼羞成怒,抬起脚用力跺在他的脚背上。 君墨泠吃疼,这才松开了她。他嘴角依旧勾着笑,调侃道:“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呀!” 沈若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行了,宴会应该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 君墨泠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夜晚除了爬墙,似乎真没什么机会与她见面,加上白天事务繁忙,得寻个时机带她出去走走。 如今天气炎热,去湖边游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长公主的宴会上,因着皇上的驾临,到处充斥着阿谀奉承的声音。 皇上年轻登基,对于这般的谄媚自是十分受用。 整个席间倒也算是风平浪静,未发生任何事端。 但沈若汐却总觉得程彩云的眼神充满了恶毒与怨恨,时不时便朝她投来恶狠狠的目光。 不过,她倒并未将其放在心上,敢来招惹自己,她定会让对方自食恶果。 大长公主的寿宴终于落下帷幕,宾客们纷纷离去,喧闹的宫殿逐渐恢复了宁静。 大长公主疲惫地坐在屋内,却瞧见女儿程彩云在一旁垂泪,心头不禁泛起些许疼惜。 然而,一想到女儿的愚蠢行径,她的声音中又满是无奈:“沈家是什么人家?如今就剩孤儿寡母,说白了,那就是典型的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去招惹她们作甚? 你以为我愿意在众人面前打你,让你难堪吗?此事非同小可,万一传到军营将士的耳中,得寒了多少将士的心!那是几万人用鲜血换来的荣耀,往后不许再对沈家人不敬!” “女儿不甘心。”程彩云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大长公主愣了一下,声音瞬间冰冷刺骨:“那你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程彩云心中的想法是绝对不能让沈家人好过,但看到母亲这般强硬的态度,那些狠话硬是被她咽了回去,只是重复着:“女儿就是不甘心。” 大长公主低叹一声,缓缓说道:“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我们何必与沈家斗气? 况且,沈若汐马上要嫁给阿泠,我们很快就要成为亲戚了,如此不和谐,岂不是让人瞧了笑话!” 想嫁给战王?做梦!程彩云在心里狠狠地诅咒着。 兰珏不是要成亲了吗?芝兰玉树的兰世子,为了沈若汐不惜假扮女子,这份情可够深的。 她不成全怎么成?她一定要把他的婚礼搅得“热闹非凡”。 程彩云轻轻垂眸,一副委屈样子,“女儿就是这样说说,以后不会再跟她们产生矛盾了,就是觉得那个沈若汐一点都配不上表哥。” 大长公主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事已至此,一切都无法挽回,也只能接受现实。 大长公主知道自家女儿属于不吃亏的主,微微蹙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警告你,别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阿泠可是六亲不认的性子,看他紧张沈若汐的样子,你就要收敛,哪怕心里再难受也得吞下。 彩云,你如今已经成亲了,傅家可不是任你随意拿捏的软柿子,那个傅侯爷夫人年轻时可是出了名的泼辣。 以后少出来抛头露面,多在家相夫教子,做出格了对你没好处。” 程彩云对自己的夫君傅超是一百个看不上眼。 平日里,她最爱组局游玩,虽说尚未有什么出格之事,但傅侯爷老夫人对此还是颇有微词。 大长公主还担心她玩得太过火,闯出什么祸事来。 “母亲,女儿知道了。”程彩云嘴上虽然应着,可心里却一点都没当回事。 她堂堂县主,大长公主的女儿,下嫁给一个侯爷的世子,那是傅家祖上烧了高香才修来的福分,还想管着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122章 过来讨利息 姑嫂三人回到沈家,邹氏心情愉悦,多年来被程彩云挤兑的恶气,今日总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 “今天看到程彩云吃瘪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邹氏道。 “我看那程彩云向来跋扈惯了,又是大长公主的嫡女,向来都是高高在上。 她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掌掴,还被逼着当众道歉,丢了如此大的脸面,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杨氏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邹氏听闻自家大嫂这般言语,回想起程彩云尊贵无比的身份,这也正是自己这些年忍气吞声的缘由,此刻心中不免也担忧起她日后的报复。 邹氏点头,“大嫂说的有理,万一她报复怎么办?” “大嫂,五嫂,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是一直不反击,她只会越发得寸进尺。 她若再敢兴风作浪,我定让她自食恶果,这种人根本用不着。”沈若汐目光坚定,冷冷地说道。 沈若汐的一番话铿锵有力,极有道理,杨氏和邹氏纷纷点头。 杨氏因年岁稍长,阅历丰富,依旧出言提醒:“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谨慎些为好。” 沈若汐与邹氏听了,皆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夜凉如水,皎洁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如轻纱般洒落在庭院的青石板上。 君墨泠又如往常一般,轻车熟路地潜入了韶华院,轻轻扣响了沈若汐屋子的窗户。 沈若汐刚刚沐浴完毕,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正准备上床歇息,突然听到这扣窗之声,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堂堂战王爷,爬墙还爬上瘾了不成?”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窗户边,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我已经睡下了,还请你回你的王府去。” 窗外的人轻轻一笑,显然对她能一下猜出是自己感到十分满意。 他同样低声回应道:“快点开窗让我进去,我可不介意把你府上的护卫都引过来。” 沈若汐被他这话气得笑了出来,堂堂王爷竟然耍起了无赖。 她也能想象出来护卫来了能拿他如何? 春桃她们都是自己的心腹,能为了自己跟别人拼命,那晚还不是看着他进来自己屋子,不敢阻止。 无奈之下,她只能认命地将窗户打开。 君墨泠飞身而入,迅速关上窗户的瞬间,沈若汐整个人便被他抵在了墙上。 沈若汐险些惊呼出声,后背感受到墙壁的微凉,她那清亮迷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他,声音清冷,“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君墨泠的双眸愈发闪亮,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他的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将她牢牢地困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讨利息。”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得暧昧无比。 话音甫落,君墨泠骤然俯身,炽热的吻如疾风骤雨般落下。 他的吻急切而浓烈,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渴望,要将她完完全全地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男子清爽的气息瞬间将女子笼罩,清冷的菡萏香不停往她的鼻尖钻,他的唇辗转厮磨,带着深深的眷恋与缠绵不休的情意。 沈若汐瞬间瞪大了双眸,心跳加快,头有些昏沉,本能地挣扎起来。 然而,在他那过于炽热的攻势之下,她的抵抗渐渐瓦解,娇躯也逐渐绵软,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脖颈,沉沦在他的热吻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又似乎已流逝许久,君墨泠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他的眼神幽深如潭,紧紧地锁住她,那目光中饱含的炽热情感仿佛能将她再次点燃。 沈若汐脸一红,捶了他一下,“放开我。” 下一刻,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被他托举抱起。 因这突如其来的失衡,她下意识地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君墨泠得逞地一笑,稳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置在床上。 此刻的沈若汐满脸通红,窘迫不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闷声道:“王爷什么时候变成了偷香窃玉的贼了!” 他低笑出声,缓缓坐到她的床边,心情愉悦至极,声音也愈发温柔:“我不过是做了白天所约定的事情,而且这可是你亲口应允的,晚上无人之时可行。” 沈若汐又气又恼,她什么时候应允他的? 不过,她心头埋怨她自己的多,怎的他一吻,自己便如那冰雪遇春阳般融化,实在是不争气,才让他得逞的。 “王爷若没别的事情了,我真困了,要睡了。”沈若汐赌气般地钻进被子里,没好气地说道。 君墨泠强忍着笑意,此刻他的心情好得如同万里晴空,毫无阴霾。 他故意很认真道:“我仔细想想,似乎这讨要的还远远不够。” 沈若汐听闻,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心中暗恼他怎的还没完没了。 看他一直盯着她笑,沈若汐赶紧放开捂着嘴的手,不悦地瞪着他道:“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胡话!再不走我动手了。” 君墨泠知道她脸皮薄,使劲往沈若汐身边靠了靠,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我解决了你们姑嫂的矛盾,你谢谢不说一声,难道还不让我讨点好处吗?” 沈若汐忍着羞恼,冷淡道:“那算臣刚刚谢过王爷了,王爷现在可以走了吗?” 君墨泠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目光深邃而炽热,缓缓开口:“前天晚上……”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那一双深邃的黑眸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紧盯着她。 沈若汐心头猛地一跳,前天晚上喝多了,她只记得他来了,至于自己说了什么却是一句都没记清。 本想着刻意忽略此事,没成想,人家竟找上门来。 “王爷再晚上爬墙,臣定喊人!”沈若汐恼怒地说道。 她深知自己酒品不好。还记得小时候顽皮,偷师父的果酒喝,仅仅两三口,便醉得不成样子。 那时的她在院子里来回转圈,见到师兄师姐就傻笑,还拉着人家不停地说话,什么话都往外蹦。 最后还是师父给她吃下解酒丸,点了她的睡穴,这才让她安静下来。 前天晚上,像是君墨泠一直在照顾她,她不敢往下想。 君墨泠只是淡淡一笑,神情中透着自信与从容,“现在叫也行,我倒要看看,我在这,谁敢动我一下?大嫂五嫂知道了,说不定会把门给咱俩锁死,不让我出去了。” “你……” 沈若汐恼羞成怒地伸手去推他。 此刻她的内心慌乱无比,真怕那天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可君墨泠就不放过她,怕什么来什么,他的声音步步逼近,有些欠揍道:“怕我说出你那天晚上说的话吗?” 沈若汐咬唇,“我那天是醉酒了,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君墨泠嘴角一勾,眼睛深深锁住她,声音低沉而富有蛊惑力,“若汐,你说你喜欢我。” 听闻此言,沈若汐的心跳愈发急促,手不自觉地使劲攥紧。 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毕竟他的心头还未完全放下过往。 他责任心重,对自己又心存内疚,再加上自己还救过他的命。 倘若他知晓了她这份心意,或许真会为了责任而将他自己的一生捆绑。 她不能自私,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之间只能各取所需,保持适当的距离。 沈若汐强装镇定,淡淡说道:“我今年十九岁了,这个年龄在他人眼中已属老姑娘了。 王爷生得那般好看,几个女人能不喜欢?但您觉得这样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 王爷如今已然二十五岁,再过十年,容颜易逝,还能如现在这般好看吗? 而且人在喝醉之时,气血上涌,更容易被美色所迷,那样的话,王爷不该信的。” 第123章 相约游湖 君墨泠差点被气笑了,她这话分明是拐着弯说他徒有其表,以色侍人。 而她自己呢,也不过是贪恋他的美色罢了,根本未曾走心。 如此话语听在耳中,竟是那般的刺耳难听。 还是她醉了的时候好啊,随心所欲,说的话他也爱听。 不像现在,又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武装起来,浑身带刺,尽说着些言不由衷的话。 他无奈地摇摇头,却顺着她的话打趣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君墨泠竟还能靠着美色守住自己的爱人,倒也不错,我定会尽量保持,不让这容颜轻易老去。” 沈若汐的脸瞬间微微一红,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而且这“爱人”二字说得如此顺口自然,她的心里顿时又乱作了一团。 整天就这般给她制造误会,让她觉得他是爱她的,太可恶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王爷,这爬墙之举实在有失身份,倘若传了出去,于你于我都不好。以后别过来了,有事找人传话就行。” 沈若汐原以为他还会争辩几句,却没想到他答应得极为痛快,“以后是不能再爬了。” 这倒是遂了她的心愿,可不知为何,想到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成亲,往后怕是再难相见,沈若汐的心头竟微微泛起了一丝惆怅。 “明天有空吗?”他突然靠近她问道。 清爽的气息有些灼热,沈若汐稍微退了退,回道:“有,怎么了?” 君墨泠没查出来她有些不自在,回应,“明天带你游湖。” 沈若汐不禁想起他俩在边城的那次经历,差点就命丧湖心。 她抬眸望向他,疑惑道:“怎么突然想起游湖了?” 君墨泠微笑着看着她,问道:“去不去?” 沈若汐轻轻点了点头,“好,什么时辰?” “早点!辰时,我来接你。” 沈若汐点头应下。 屋内的灯光昏黄暗淡,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棂倾洒进来,给整个屋子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清辉,气氛显得格外安宁。 君墨泠的大手轻轻攥住沈若汐的手,声音温柔如水:“我真走了。” 沈若汐抿了抿唇,耳根有些发热,轻声说道:“小心点,万一叫人瞧见就赶紧说出你的身份,别让人误伤了你。” 君墨泠心情不错,她说再多还是关心自己的,只是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她不敢轻易交付真心。 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一辈子。 “放心!你们府上若是能有人察觉到我来,那我还用混吗?”君墨泠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这可真是大言不惭,沈若汐心中暗想,犹记得初次见面时,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当时她还以为这人怕是救不过来了。 沈若汐抽了抽自己被握住的手,却未能抽动。 而口口声声说要走的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静。 她不禁抬眸,说道:“不是说要走吗?”言语之中,竟是没有一丝舍不得的意味。 君墨泠闻言,心中有些恼怒,“不表示一点,就这样让我走了?” 沈若汐的脸瞬间又红了,心中真有些无语,这人是没完没了了。 她索性躺下,将被子盖好,“王爷随便,我真睡了。” 君墨泠低头,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温柔地道了一句“好梦”。 他不敢再多做逗留,生怕自己把持不住,迅速打开窗户,从窗户离开,还贴心地顺手把窗户关上。 沈若汐摸了摸自己的唇,脸也变得滚烫。 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喃喃说道:“清醒一点。” 而后便闭上眼睛,努力入睡。 次日清晨,沈若汐早早地就起来了。一番洗漱之后,用过早餐,还特意换了一件稍显艳丽的衣服。 春桃见了,觉得稀奇不已,“小姐,您这是要出去吗?” 沈若汐微笑着点头,“是,出去一趟。” 春桃好奇地追问:“去哪里?”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君墨泠的邀约,沈若汐只觉得心情甚好,欢快地回答:“湖边划船。” 春桃眼睛一亮,满是期待地说道:“小姐,您是跟战王殿下一起吗?” 沈若汐倒也没有隐瞒,大方承认:“是。” “带奴婢去!”春桃急切地请求。 “行,你们三个愿意都可以去,总待在屋内也闷的慌。”沈若汐爽快地应道。 夏莲看了看雪雁,雪雁连忙摆手,“我在屋里就行,有很多事要做,我就不去了,去那么多人不好。” 她心里清楚,这是战王殿下单独邀请小姐,去的人多了难免不妥。 春桃这时也反应过来,说道:“一起!一个在不远处侍奉,剩下两个可以随便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儿。” 春桃知道,雪雁或许因为身份的缘故,虽然对小姐忠心耿耿,但总觉得在她俩面前矮上一头。 而且她从来都不出去,总是愿意待在屋内。 若是春桃或者夏莲像她这般,怕是早就憋坏了。 “奴婢在屋里就好。”雪雁依旧忙不迭地摆手,她也怕在战王面前失了礼数,从而给自家小姐惹来麻烦。 毕竟她出身不好,礼数什么比不过春桃跟夏莲。 “一起就好,散散心。”沈若汐轻启朱唇,声音清脆悦耳。 她这一说,雪雁哪敢不从,只能恭敬遵命。 君墨泠的马车在沈府屋外等着,弥一跟随他一起过来。 当他看到沈若汐竟带了三个丫鬟前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位未来王妃身边的丫鬟也太没眼力劲了,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君墨泠从华丽的马车上下来,身姿挺拔,俊朗非凡。 他倒是丝毫没有介意沈若汐带了三个丫鬟,目光温柔地冲着她说道:“我扶你上去。” 沈若汐刚想开口拒绝,心想着一个马车自己还上不去吗? 但念头一转,瞧了瞧今日身上这裙摆似乎的确有些窄,稍作犹豫后,便轻轻扶着君墨泠的胳膊。 刹那间,沈若汐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被君墨泠有力地捞起,稳稳地放到了马车上。 随后,君墨泠也登上马车。 春桃她们三个知晓分寸,不好前去打搅主子,便自觉地登上了沈府的马车。 弥一的目光在那三个丫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只见其中一个丫鬟娇俏可人,眉眼间透着活泼灵动,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带来欢声笑语; 另一个则端庄稳重,神色沉静,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看起来是个颇有主见的; 最后那一个,看起来颇为柔弱,却是生得最为好看。 身若拂柳,姿态婀娜,只是此时出来,似乎还有些拘谨,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身前。 弥一多瞧这三个丫鬟几眼,全是因为她们乃是沈若汐的贴身丫鬟。 他深知沈若汐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分量极重,自然要打量一番,看看这些丫鬟是否可靠。 此刻看来,这三个丫鬟都还不错。 至少从她们的穿着打扮和举止仪态中能判断得出,皆是安分守己、忠心耿耿之人。 想来有她们在沈若汐身边伺候着,也能让主子放心不少。 第124章 遇到最不想遇到的人 很快,马车便稳稳地抵达了月亮湖。 君墨泠小心翼翼地将沈若汐抱下了马车。 此地景色美不胜收,且有专人精心打理。 道路平坦宽阔,两旁的草丛灌木修剪得规整有序,仿佛是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不远处有几个凉亭,可供人坐下悠然地喝茶休憩。 而战王府的众人早已提前准备妥当。 石凳上铺设了柔软的丝绒毯,桌子也铺上了精美的桌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新鲜的瓜果和清香的茶水。 湖边的空气清新宜人,此时正值清晨,湖面笼罩着一层如轻纱般的薄薄雾气,给整个湖面增添了几分神秘而梦幻的色彩。 湖畔,垂柳依依,嫩绿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大自然手中灵动的画笔,正肆意挥洒着生命的活力。 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那闪烁的光芒如梦如幻,令人心醉神迷。 “主子,您跟沈侯爷先去凉亭休息,属下让船夫把船摇过来。”弥一恭恭敬敬地说道。 君墨泠微微点头,声音清冷:“去!” 随后,他轻轻牵起沈若汐的手,带着她缓缓走向凉亭。 雪雁赶忙跟在其后,到了凉亭,她小心翼翼地先给君墨泠倒上茶水,双手微微颤抖着将茶杯放到君墨泠身边,声音有些哆嗦:“战王爷您喝茶。” 君墨泠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以示回应。 雪雁接着又给沈若汐倒茶:“小姐,您喝茶。” 沈若汐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她俩呢?” 雪雁想起那两个丫头就有些气恼,她们一到月亮湖边,就说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荷花,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跑去观赏了,把自己独自丢下侍奉小姐和战王。 其实她心里明白,春桃和夏莲这是故意给自己创造机会,好让她能陪着小姐好好游玩。 可如今,自家小姐身边坐着的是战王,那强大的气场不怒自威,让她靠近都倍感压力,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 “去看荷花去了。”雪雁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主要是这紧张的气氛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沈若汐随手摘下几个晶莹剔透的葡萄,先是递给君墨泠,见他接过,这才递给雪雁,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吃!” 雪雁下意识地接过,在沈家,小姐向来宽厚,对待她们这些下人极好,小姐的东西也都是随意给她们分享。 可当她接过葡萄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这里还有战王在旁,顿时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赶忙说道:“小姐,奴婢不敢。” 君墨泠神色淡淡,缓声道:“跟在沈府一样就好,不用拘束。” 虽说他如此言语,但她内心却是真的紧张万分,那模样都快要哭了出来。 “雪雁,你下去!有事我叫你。”沈若汐瞧出雪雁在这很不自在,轻声说道。 雪雁闻言,如释重负,赶忙应道:“是。” 她手中拿着一串葡萄缓缓下去,迎面正巧碰上弥一。 刹那间,心头又是猛地一跳,只觉王爷身边的人都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戾气,脸色瞬间一白,忙轻轻欠了欠身。 弥一见状,冲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自己很可怕吗?”弥一看着她匆匆下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自嘀咕。 他没想到自己竟把她吓成这样,这未来王妃的这个丫鬟还真不是一般的柔弱,不过长得倒是颇为俊俏。 弥一不敢再多想,赶紧去禀报主子跟未来主母,船已经准备好了。 君墨泠始终牵着沈若汐的手来到湖畔,船家毕恭毕敬地给两人讲解如何划桨。 沈若汐乃是划桨高手,君墨泠听得认真,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人声嘈杂,似乎有人正在激烈争吵。 君墨泠眉头一蹙,沉声道:“弥一,什么事?” 弥一刚准备过去查看,管理月亮湖的管事便匆匆赶来,向君墨泠行礼道:“启禀这位爷,又来了一对情侣过来游湖。 小的告知他们您已包下月亮湖,可那情侣当中的女子却不依不饶。 他们看着似乎身份还不低,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君墨泠包下月亮湖之时,并未表明身份,可明眼人都能瞧出他绝非普通之人。 然而来的这两人似乎也并非好招惹的角色,通身尽显富贵之气,这管事是谁也不敢得罪。 “这湖这么大,让他们进来就好,我们无所谓。”沈若汐满不在乎地说道。 君墨泠原本不想被过多人打搅,但既然沈若汐都这样说了,也只能点头应道:“行,让他们进来!” 那对情侣进来之后,那个女子似乎仍在不依不饶,“这月亮湖本就是供所有人游玩的,竟然不让进,我倒要看看究竟谁这么大的谱!” 沈若汐闻声回眸,只见她身边的男子满脸的不悦,似乎很不耐烦,不过他并未发作。 就在这时,男子似乎有所察觉,缓缓抬眸。 跟沈若汐四目相对,萧承逸心中涌起一股想要逃离的冲动。 然而双脚却仿佛被钉子牢牢钉在地上,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发傻。 贺红瑛邀请他一同游湖,可他却是百般的不乐意。 只因皇上指的这桩婚事,让他极其排斥。 但陛下曾言,鲁将军乃国之栋梁,如今为国捐躯,他的遗孀必须得到妥善照顾。 再者,贺红瑛出身不凡,父亲乃是兵部尚书,这门亲事按理说也不算辱没了他。 但关键是,他的心里此刻还满满装着沈若汐,又刚刚遭受宁贞儿的嘲讽,实在没有心思这么快就成亲。 只是圣旨难违,他也只能无奈地打落牙齿活血吞。 刚抵达月亮湖,他们便被管事的人拦下,说是有位爷今天把月亮湖给包了。 既然人家已经包下,萧承逸本决定带着贺红瑛回去,改日再来。 没曾想,贺红瑛听闻后竟然大发雷霆,那泼辣蛮横的模样把管事的吓得没了主意,只好前去请示包湖的人。 萧承逸只觉特别无语,心中暗想,今天月亮湖被人包了,明天再来又有何妨? 总不可能天天都有人包湖。可贺红瑛却不管不顾,不依不饶,让他倍感头疼。 出乎意料的是,包月亮湖的人倒是大度,并未加以阻拦,准许他俩进入。 萧承逸自觉不太好意思,毕竟承了人家这份情。 但贺红瑛这个女人,想法总是与常人不同,不仅没有半分感激,竟然还在那肆意编排包湖的人,看那架势,似乎随时准备与人打上一架。 萧承逸已经有些麻木,全然不想去管。 然而,他没想到包湖的人会是君墨泠,此刻他真的呆住了,但目光放在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时,心头猛地一阵酸痛。 而贺红瑛此时还搞不清状况,依旧是一副跋扈嚣张的模样,冲着君墨泠大声叫嚷:“就是你俩包了月亮湖?” 第125章 两个人貌合神离 君墨泠早年便投身战场,声名远扬,可贺红瑛却并见过他本人,所以并不认识。 君墨泠冷冷地扫了贺红瑛一眼,并未搭理她,而是继续向船家询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船家尚未开口,贺红瑛已然怒火中烧,娇嗔道:“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刹那间,弥一手中的宝剑出鞘,凌厉的杀气瞬间弥漫四周。 方才,萧承逸心头正酸涩难忍,对于贺红瑛的突然发飙尚未反应过来。 此刻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对战王不敬,顿时冷汗直冒,忙怒斥道:“你疯了!胡说什么!” 贺红瑛愣了一下,从未见过萧承逸如此疾言厉色地对自己说话。 她正要与萧承逸理论一番,却发现他已恭恭敬敬地施礼,口中说道:“臣参见战王爷,贺小姐年轻口无遮拦,还请您赎罪。” 听到“战王爷”三个字,贺红瑛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傻了眼,呆呆地杵在原地,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萧承逸此刻恨不能立刻掐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竟敢对战王爷如此无礼,现在甚至连礼都不见。 他狠狠地扯了一把贺红瑛,怒声道:“还不见过王爷。” 贺红瑛这才如梦初醒,匆忙行礼道:“臣女参见王爷,臣女错了。” 君墨泠刚才的确恼怒至极,恨不得将这二人丢进湖里喂王八。 但今日他是与沈若汐一同游湖,不愿因这二人扫了兴致。 “行了,你们随便,少打搅本王跟若汐。”君墨泠冷淡地说道。 随后,他的声音瞬间变得轻柔无比,“若汐我先扶你上去,你坐好了,我再坐上去。” 沈若汐轻轻点头,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俩,应道:“行” 那边两人手牵着手登上了小船,萧承逸的目光紧紧凝在那一处,甚至连贺红瑛暗自庆幸战王爷没追究她的无礼,他都毫无反应。 “萧将军,我们去凉亭待一会儿。”贺红瑛提议道。 然而,萧承逸仿若未闻,眼神依旧痴痴地放在君墨泠与沈若汐身上。 贺红瑛突然反应过来,君墨泠身边那绝美的女子是沈若汐,也就是萧承逸的前妻。 想到此处,她心头的怒火瞬间高涨。 既然萧承逸如此在乎他的前妻,为何要与她和离,又为何要来招惹自己? 她越想越气,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沈若汐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自己与她究竟有何不同? 说白了,大家皆是二婚之人,凭什么她沈若汐能嫁给战王,而自己却要委身于萧承逸? 贺红瑛越想心中越是愤懑难平。 到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再次说道:“萧将军,我们去那凉亭坐一会儿!” 萧承逸仿佛刚刚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神情淡淡,应道:“好。” 两人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贺红瑛拿起水壶,为萧承逸倒上一杯水,脸上皮笑肉不笑,话语中却带着几分挑衅,“萧将军,你这前后两任妻子,不知你到底放不下谁呢?” 萧承逸闻言,双手猛地使劲攥紧,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贺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即将喷发的怒火。 贺红瑛却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将军莫要动怒。我瞧着将军你对未来的战王妃似乎余情未了啊。” “贺小姐,休要在此胡说八道!”萧承逸再也忍耐不住,怒声喝道。 贺红瑛心中冷笑,被自己说中了就气急败坏,你放不下你的前妻,却还想来招惹我,真当我贺红瑛是好欺负的不成? “萧将军,你就算想也是白想,人家沈若汐如今可是未来的战王妃,身份尊贵着呢。”贺红瑛不依不饶,继续刺激着萧承逸。 萧承逸的拳头握得死死的,整个身体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心头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涌动着复杂而汹涌的情绪。 曾经,他总以为自己爱的是宁贞儿,却未曾料到沈若汐的离开竟会给他带来如此致命的一击。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惊觉,原来发妻在他心中的地位无可替代,其杀伤力堪称无敌。 她的离去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之中,那段日子,他简直生不如死。 如今宁贞儿也离他而去,要说他毫无感觉那定然是骗人的。 然而,与沈若汐相较,宁贞儿所带来的影响简直微不足道。 他此刻方才明白,沈若汐早已深深扎根在他的骨髓之中,成为他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倘若他早能知晓这份感情的后劲如此之大,会让他痛苦至此,他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招惹宁贞儿。 他定会将那稀奇刺激的意外之情扼杀萌芽之中,一心一意地回家守着沈若汐。 只可惜,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如果,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如今,无论他心中充斥着怎样的后悔、怎样的悔恨,哪怕他多么渴望认错,都已然于事无补。 她,已然属于他人了。 瞧着战王那冰雪初融般的笑容,那温柔宠溺到极致的眼神,这所有的一切,原本都有可能属于他,可却被他亲手弄丢,他怎能不懊悔万分。 “萧小姐想说什么,要是对本将军不满意,大可跟陛下说,跟我退亲。”萧承逸的声音冷冽如冰。 贺红瑛的脸色瞬间微微一变。 他萧承逸虽比不上君墨泠,却也是英俊非凡。 况且如今他乃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年纪轻轻便已是从三品的武将,日后定然还有晋升的机会,她怎能将这到手的香饽饽轻易舍弃。 “萧将军不要恼,我就是随便问问,你放心,等我嫁到萧家,我定会好好跟你过日子。”贺红瑛很快换了一张嘴脸。 萧承逸心头烦躁到了极点,却也不再多言。 他并非想自讨苦吃,然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沈若汐与君墨泠所在的小船。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拥有这般好的视力,一眼便能瞧见沈若汐几乎依偎在君墨泠的怀中。 两个人的手中仅有一支桨,似乎是沈若汐在教导着君墨泠怎么划,他们相处得是那样融洽,仿佛在他们之间,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贺红瑛暗自愤恨,可她也明白,此刻自己还不是萧夫人,待他们成亲之后再作计较。 雪雁在湖畔转了一圈,寻思着自家小姐此时或许需要自己,便回到了凉亭。 可自家小姐与战王并不在凉亭之中,想必是去游湖了。 她刚欲转身离开,却听到一道清冷得宛如噩梦般的声音传来,“雪雁。” 第126章 要雪雁回萧家 雪雁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本能地转过头。 只见萧承逸正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朝她走来。 贺红瑛不明所以,也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走了过来。 雪雁的内心并未掀起太多慌乱的波澜。 在他与宁贞儿成亲的那一日,她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那一刻起,她便深知自己与这个男人已再无半点纠葛。 她恭敬地福了福身,声音平稳且坚定地道:“奴婢见过萧将军,我找我家小姐,就不打搅萧将军了。”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作势就要离去。 萧承逸心头的怒火瞬间如熊熊烈焰般高涨起来,他对付不了沈若汐,难道还奈何不了区区一个雪雁吗? 他身边的女人难道注定都要离他而去、背叛于他? “雪雁,你可是萧家的家生子,你莫要以为若汐拿了你的卖身契,你就与萧家再无关系了? 你还真是太过天真!你的父母的坟茔可是埋在我们萧家的山上,还有,若汐去府衙改了你的户籍吗? 倘若没有,你现今依旧属于萧家人,本将军有权力将你带回萧家。” 萧承逸字字句句都如利箭一般射出,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深深的怨恨与不甘。 雪雁闻言,身形猛地僵住,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捏紧,骨节都微微泛白。 但跟了沈若汐这么久,她算历练出了几分沉着与冷静。 她咬了咬嘴唇,不卑不亢地回应:“奴婢的父母是奴婢的父母,他们到死都是萧家的奴仆,这无可更改。 但奴婢不是,从奴婢被发卖的那一天起,就不再属于萧家。若奴婢的户籍未曾更改,奴婢今日过后自会去府衙办理。” 其实,倘若放在以往,萧承逸断不至于如此卑鄙地去对付一个小小的奴婢。 更何况,他虽与雪雁有过一夜的露水情缘,可那不过是他一时的消遣罢了,其间谈不上有什么真挚的感情,更论不上爱这个字,不一定非得要她回萧府。 然而,如今她跟了沈若汐,这一事实让他的心里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充满了愤恨与不甘。 哪怕只是给沈若汐找点不痛快,他也坚决不肯放过雪雁。 “你知道修改户籍需要什么吗?”萧承逸的眼神中透着狠厉,继续咄咄逼人道。 这个雪雁尚不知晓,但大奕国买卖奴隶自由,想来应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雪雁淡淡道:“此事自有小姐做主,奴婢一切都听小姐的。” 小姐向来毫无小姐的架子,在府中,她们三个丫鬟与小姐相处得犹如姐妹一般亲密无间。 想必小姐对更改户籍之事也不太了解,只要自己向她提及,以小姐的性子,定会为自己办理,这一点倒是无需她过多操心。 萧承逸却冷笑一声,“雪雁,你莫要忘了,若汐如今与战王成亲乃是二婚,即便她的父兄忠义又能如何?这二婚的名声会伴随她一生,终究是不光彩的。 她一人已足够难堪,倘若再有他人问起,她身边的丫鬟是何身份? 她若回答,是萧府的通房丫头,你想想,顶着这样污垢的身份,别人又会如何议论她? 战王会乐意吗?你这不是存心让她丢脸吗? 回来,本将军将你收在屋里,往后不会让任何人欺凌你。 否则,就你这残破之躯,谁还会要你?你这样的残花败柳根本就没资格待在沈若汐身旁!” 贺红瑛此时方才听明白,眼前这个女子竟是萧承逸的通房丫头。 若是旁人提及萧承逸的妾室之类,她或许并不会介意,毕竟哪个男人没有几个女人相伴。 然而此刻这通房丫头就站在她面前,她那跋扈的性子,又怎能容忍得了! 她的手紧紧攥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弄死她。 雪雁未曾料到萧承逸竟会以此来羞辱自己,她的身子是脏了,可这又岂是她能够自主选择的? 明明是眼前这个男人犯下的过错,所有的肮脏下贱却要让她一人背负。 她的心头涌起万分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然而对于他的这番话语,她却无力反驳。 一旦自己的身份被曝光,自家小姐确实会因为她的身份而蒙羞,遭受他人的嘲讽与耻笑。 可她是万万不会再回到萧府的,只能祈求小姐让她当个粗使丫头,哪怕再苦再累也好。 她满含怨恨地瞪了萧承逸一眼,这个可恶的男人,不仅毁了自己,如今还要为难自家小姐。 随后,她不去搭理萧承逸,毅然决然地转头离去。 萧承逸的眸子瞬间一冷,心头仿若被恶念占据,发了狠劲。 能让沈若汐膈应自己也好,那雪雁,他定要将她带回萧府。 他毫不犹豫地抬腿跟了过去。 身后贺红瑛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怨怒,喊道:“萧将军,你当真定要将这个通房丫头带回萧府吗?” 萧承逸嘴角嘲讽地一勾,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看向贺红瑛,“贺小姐,你还没嫁到萧府呢?本将军的事情,现在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贺红瑛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差点气得一口气没上来。 她瞪大双眼,胸脯剧烈起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承逸朝着雪雁追去。 她拳头死死握紧,心头冷哼:等她嫁到萧家的! 然而,她并不清楚萧承逸执意让雪雁回萧家,这一切不过是想故意给沈若汐添堵,哪怕让她恨他,他都在所不惜。 只要能在沈若汐心中掀起一丝波澜,他便觉得这疯狂的举动也算值得。 此时,雪雁已经被萧承逸逼到了湖边。 她一脸倔强,眼中满是决绝,“萧将军,你想让我回萧家,绝不可能,除非我死,你站住,要不我跳了。” 萧承逸的眼眸中尽是阴冷,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步步紧逼,“你现在户籍在我萧家,你是死是活都是主子我的一句话,现在跟我回去,我既往不咎。” 一想到沈若汐与君墨泠在湖里双双对对,摇桨游湖,恩恩爱爱,黏黏糊糊的场景,他心中的妒火便燃烧得愈发旺盛,只想摧毁眼前所有的一切。 雪雁退无可退,她的身体微微一晃,她吓了一大跳,试图稳住身形,然而湖边潮湿,脚下的泥土突然塌了一块。 她脚底一滑,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噗通”一声,她的身体直直掉落湖里,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第127章 见死不救 沈若汐与君墨泠悠然地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里划着小船,微风拂过,带起丝丝惬意。 此刻的他们,全然不知湖边正发生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雪雁的身体在水里上下不停速腾,口中不住地呼喊着:“救命,救命!” 然而,站在湖边的萧承逸,心头却满是恶毒的念头。 他想着,死了也好,若雪雁就这么死了,沈若汐定会恨自己一辈子。 她会冲着自己愤怒嘶吼,会毫不留情地出手打他,如此一来,他们便会永远纠缠不休。 萧承逸就那般冷漠地站在岸边,对于雪雁的呼救充耳不闻,仿佛水里挣扎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只阿猫阿狗,根本不值得他施以援手。 跟在萧承逸身后的贺红瑛见此情景,整个人都愣住了。 萧承逸口口声声说要带雪雁回去,说她是他的通房丫头,可眼下他却一脸冷漠无情,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雪雁在水中苦苦挣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贺红瑛满心困惑。 她虽然也恨不得雪雁就此死去,但绝不是死在这里。 雪雁此刻若死了,她和萧承逸都脱不了干系。 沈若汐她或许不惧,可战王她却是怕极了,在战王面前,他要捏死她就如同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般简单。 于是,贺红瑛顾不得身旁无动于衷的萧承逸,心急如焚地大喊:“来人,救命呀!” 她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只听得“噗通”一声,一道矫健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 那人迅速游向雪雁,有力的臂膀将她捞起,带着她奋力游回了岸边。 雪雁被水呛得厉害,喝了不少。 那人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地上,将自己的衣服垫在她身下,紧接着双手按压她的胸口,帮助她吐出腹中的积水。 没过多久,雪雁咳出了几口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 入眼便是一张刚毅的脸庞,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额头上的发梢还在滴着水,浑身湿透。 毫无疑问,正是眼前这个人救了自己,还把他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一时间,雪雁有些恍惚,她万万没想到,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救她的会是这个人。 弥一本来看着主子与未来主一同游湖,心中知晓分寸,不敢跟得太紧。 毕竟人家二人亲昵之时,他若瞧见,那可是大大的不妥。 于是,弥一便顺着湖边悠然溜达。 忽闻这边传来一阵动静,这才惊觉有人落水。 他想也未想,飞身过来,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湖中救人。 待将人救上岸,弥一方才发现救上来的竟是未来主母沈若汐的贴身丫鬟雪雁。 之前看她只觉这丫头柔弱,此刻将她抱在怀中,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她是如此清瘦,身体轻盈得仿若还不及他两条腿的重量。 此时的雪雁,睁着满是惊慌的眼眸,死死拽着他披在她身上的衣服,犹如一只可怜兮兮、备受惊吓的小鹿,让人怜惜。 而另一边,在船上的沈若汐与君墨泠终于察觉到湖边的异样,似乎围了好几个人。 她赶紧将船划了回来,甚至未等将船划至岸边,她便施展轻功从船上飞掠而下。 踏上岸上的第一眼,她便看到扯着一件湿衣服,将自己蜷缩在一旁的雪雁。 她身旁站着的是弥一,不远处,萧承逸和贺红瑛竟也在那里。 众人只见沈若汐蹲下身子,将自己的干外套轻柔地给雪雁披上。 随后,她目光冷冷扫过萧承逸、贺红瑛以及管理月亮湖的管事,声音寒冷如冰,“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贺红瑛畏惧战王君墨泠的迫人气势,未曾想沈若汐冷了脸,竟也让人从心底里发颤。 萧承逸神色冷淡,缓缓开口道:“沈侯爷,我想带雪雁回萧府应是没问题的!虽说她的卖身契在你手中,可她如今的户籍却仍属于萧家。说白了,她当下还是萧府的人。” 更改户籍一事,沈若汐不太懂,她微微蹙起眉头。 雪雁忙往她身边靠了靠,哽咽着说道:“小姐,我不要回去,卖身契在您手里,说明萧府已经将我卖了,就等着奴婢更改户籍。 哪怕奴婢户籍还在萧家,也已经不属于萧家的人了。” 沈若汐尚未开口,一件温暖的外套已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抬头冲君墨泠轻点了下头,而后深吸一口气,眸中仿若带着冰渣,直直地盯着萧承逸,厉声道:“萧承逸,你究竟想做什么?” 贺红瑛莫名身体一激灵,只觉一股寒意陡然袭来。 沈若汐的靠近,已让她感到四周温度有所下降,而君墨泠的到来,更是仿若冰雪覆盖,气温瞬间降至冰点。 “带雪雁回家。” 萧承逸全然不顾四周的低气压,神色淡淡说道,“沈侯爷,雪雁乃是家生子,即便发卖,原主也有权优先买回。 况且此事未曾经我之手,你是从宁贞儿那里买的雪雁,她说了不算。 再者,她并非普通丫鬟,而是我的通房丫头,我绝对有资格将她重新买回来,银子自会奉上,还望你把她的卖身契准备妥当。” 沈若汐的嘴唇咬得泛白,秀美的面容满是惊愕与恼怒。 她着实未曾料到竟还有如此变故。 雪雁更是吓得泪水如决堤之水肆虐而出,此刻的她只觉四周皆是指指点点的目光,忍着满心的羞愧只是不住摇头,“小姐,我不要回去。” 方才她掉落湖中,萧承逸竟见死不救,那一刻,她对这个男人已然寒心彻骨,这辈子都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若真要重回萧家,她宁愿一死了之。 “你想把雪雁带回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萧承逸,我不管你作何想法,人我既然买了,那便是我的人。”沈若汐冷声驳斥,美眸中燃烧着怒火。 “即便闹到万岁那里,我也有理可说。宁贞儿已被我休弃,她发卖的通房丫头,且看我有无资格买回,户籍那边也休想更改。” 萧承逸望着沈若汐发白的面容,心头竟是一阵畅快。 想与自己撇清关系,安安稳稳嫁给战王?绝无可能! 雪雁是他的人,他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她急也没用。 “弥一,是你救的雪雁?”君墨泠明知故问,只因此处唯有他与雪雁浑身湿透。 弥一恭谨地一躬身,“是主子。” 君墨泠冰冷的目光扫向萧承逸,淡淡问道:“萧将军看着她落水没有施救吗?” 第128章 我娶她 在众人眼中,君墨泠犹如一尊冷酷无情的神只,但凡见到他之人,皆会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然而,萧承逸毕竟跟君墨泠一起打过仗,深知君墨泠虽外表冷漠,军法严苛,但骨子里对众将士实则颇为包容。 因而,萧承逸面对君墨泠时,并未心生太多惧意。 只见他躬身一礼,说道:“王爷,她不过是个奴婢,且是自己失足掉落水中。末将凫水之技不佳,自然不敢贸然冒险施救。” 君墨泠那墨黑的眼神紧紧压向萧承逸,沉声道:“可她不是你的女人吗?” 萧承逸却是一脸漠然,冷冷回应:“一个奴婢而已。” 沈若汐听闻此言,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狠狠抽打他。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萧承逸简直不配为人。 “既然你与她已然毫无感情,陛下以仁义治天下,总不愿见有人无辜丧命。 所以,你放手!明日本王会让府衙管户籍的官员更改户籍。”君墨泠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承逸突然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战王爷,末将只是担忧她一个通房的身份留在沈侯爷身旁,会辱没了沈侯爷,也辱没了您。 不过,这奴婢倒有几分姿色,倘若您有意将她纳为填房,末将愿拱手相送。” 雪雁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啪!”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 沈若汐这一巴掌打得极为用力,萧承逸的脸瞬间被打得偏向一侧。 甚至沈若汐的掌心都隐隐传来痛楚,她气得面色苍白,怒喝道:“萧承逸,你还能再无耻一些吗?” 萧承逸用舌尖顶了顶被打的左脸,嘴角轻轻一勾,满不在乎地说道:“沈侯爷,末将可都是为了你着想。 你想想,这样一个颇有姿色的丫鬟,又有勾引主子的前科,留在您身边能让人安心吗?还是送回给我!” 一旁的雪雁气得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被萧承逸这般羞辱,被他视如草芥。 如今他竟还能反咬一口,诬陷自己勾引他。 此刻,她只觉生不如死,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 沈若汐望着萧承逸,满心皆是失望与愤怒,她实在未曾料到萧承逸会如此卑劣无耻。 回想起曾经嫁给这样的人,她只觉羞愧难当,恨不得将那段过往彻底抹去。 萧承逸似乎变本加厉,他勾唇,嘲讽一笑, “末将难道不是为了沈侯爷着想吗? 她失了身,谁会要她?她这种身份配待在你身边吗?别人怎么说你? 你现在还是以二婚的身份嫁给战王爷,总得给自己留几分好名声。” 这番刺耳的话语从萧承逸口中吐出,君墨泠瞬间怒不可遏。 他可以容忍萧承逸胡言乱语,但绝不容许他侮辱沈若汐半分。 眼看着君墨泠的怒火即将如火山般喷发,难以遏制,沈若汐却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聪慧如她,已然看出萧承逸今日就是故意前来刺激他们,妄图让他们失去理智对付他。 萧承逸被自己扇了一巴掌后,竟然还显得那般兴奋,仿若失去了常性,想必是真的疯魔了。 沈若汐尚未开口,她身边那一身湿衣的弥一突然跪地,朗声道:“主子,刚才属下救了雪雁姑娘,跟她有了肌肤之亲,为了不影响她的声誉,属下愿意娶她为妻。”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沈若汐和君墨泠都不禁愣住了。 而雪雁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慌乱地摇着头,急切地说道:“这位爷,不可,奴婢已经是残花败柳,不在乎名声的,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奴婢无以回报,来生当牛做马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弥一却目光坚定,直直地望着雪雁,真诚说道:“雪雁姑娘,谁比谁干净?我小时候当过贼,天天偷东西吃,曾经差点被人打死。 若不是遇到主子,我现在不知道早死哪里去了? 你能承蒙沈侯爷收留,就一定是个好女子,你比那些心脏的人干净多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挺喜欢的,你可愿意嫁我?” 萧承逸的脸色瞬间铁青,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竟然说自己脏? 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只能在心中发狠,这种女人都能要,战王府都是些什么货色! 他只能在心头发狠,不敢真的说出来。 雪雁此刻愈发慌乱,她深知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奴婢,而弥一是王爷身边的贴身护卫,身份尊贵,岂是她能相配的? 再者,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若真的与弥一成婚,定会让弥一因她而遭人诟病抬不起头。 “弥一,你想好了?”沈若汐面色清冷,声音中透着威严,目光直直地看向弥一。 “启禀沈侯爷,属下想的明白。”弥一语气坚定,目光毫不躲闪。 “好!”沈若汐大声应道。 雪雁不住地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小姐,不可。” “雪雁,你是看不上弥一?”沈若汐微微挑眉,神色严肃地问道。 雪雁慌忙摇头,神色凄然,“不是的,小姐您知道奴婢的身份,不敢奢求的,会害了弥一护卫。” 沈若汐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你什么身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沈若汐的干妹妹,我会以嫁妹妹的隆重方式把你嫁出去。 萧承逸你听好了,不管你找陛下还是找谁?雪雁就是我的人,我干妹妹,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弥一,抱着你的未婚妻离开,我会先将雪雁嫁给你,你说的很对,心脏了,永远也洗不干净,这种人看他一眼都想吐。”沈若汐的话语如利箭般刺向萧承逸。 萧承逸脸色惨白,压根咬紧。 弥一躬身去抱雪雁,雪雁瑟缩了一下,心中那道坎仍横在那里。 弥一柔声说道:“先离开,若你真不喜欢我,没事,我不会强迫的。再说你现在是沈侯爷的干妹妹,倒是我高攀了。” 似乎感受到萧承逸那近乎嗜血的凶狠眼神,雪雁反而不再惧怕,她心中暗想,自己不偷不抢,堂堂正正,确实比他干净得多。 想通了这一点,她不再犹豫,搂住弥一的脖颈,整个身体似乎缩在了他温暖的怀里,将外界的一切干扰都屏蔽在外。 弥一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的身体柔软无比,只是太过瘦弱了。 他暗暗想着,嫁给他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君墨泠走上前,牵住沈若汐的手,他看向萧承逸,冷声道:“萧承逸,你有种,不过你今天的话我可记住了,本王大婚,萧将军可要来喝杯喜酒呀!本王恭候。” 萧承逸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撕成了两半,他强忍着痛苦,躬身行礼,“王爷邀请,末将一定会去。” “若汐,我们走。”君墨泠温柔地说道。 沈若汐依偎在他身边,自始至终,再也没有看萧承逸一眼。 主仆几人就这样决然地离开,只留下萧承逸站在原地。 他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身体晃了一晃,粗硬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戳得手心血肉模糊,然而,这肉体的疼痛却远远抵不过心头涌上的酸痛。 第129章 问明白 一行人回到沈府,君墨泠秉持着对弥一跟雪雁两个的亲事负责的态度,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韶华院。 沈若汐深知他的心思,像他们这般未婚的男女,共处一室相见实有不妥。 现在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进入她的闺房,机会更是难得,他自然是要牢牢抓住。 沈若汐赶忙让人给雪雁准备了热水,所幸当下正值炎炎夏日,倒也不惧寒冷。 让她回自己屋子歇息,还让人她煮上一碗姜水灌了下去。 雪雁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自家小姐倾诉,欲言又止,沈若汐怎会不知她的顾虑。 当初,她算是无意间将雪雁救下,想来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雪雁不像春桃那般活泼多话,也不如夏莲那般沉稳有主见。 可她对自己的好,全在那些细微之处,她是能为自己豁出性命的亲信之人。 沈若汐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当初买你的时候,我并不知晓其中的种种步骤,还以为有了卖身契便万事大吉。 如今既然知晓了,我自会派人将你的户籍更改过来。 而且我既然说了你是我的妹妹,那就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在边城与弥一有所接触,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你就放心! 他断然不敢欺负你,你好好休息。 等下我与王爷再商量商量,给你们选定一个良辰吉日。” 话音未落,沈若汐转身欲走,雪雁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小姐,奴婢能在您身边做个婢女,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门亲事,万万不可啊!奴婢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人,而且他还救了奴婢一命,奴婢实在无以为报。 可若是奴婢与他成亲,他日后在人前还如何抬得起头?奴婢不愿害人,更何况他还是奴婢的救命恩人。” 沈若汐微微蹙眉,语重心长道:“你为何如此看低你自己,你跟萧承逸这本就是你决定不了的事情。 弥一是孤儿,他就想要个家,而你又何尝不是? 再说,别人的闲言碎语何必在意?别忘了,萧承逸还曾诟病我呢!越是有人看不起我们,我们就越要把日子过好。 只要心是干净的,其他的都无需多想。 要知道,日子不是给别人过的,而是给自己过的。 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挺喜欢你的,别胡思乱想。” 雪雁咬着嘴唇,低声说道:“可我们只见了一面呀!” 沈若汐轻轻将她额头的发丝捋到而后,微微一笑,,“有时候,感情就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有些人相识一辈子,也不会萌生爱意,更不会走到成亲那一步; 但有些人只需一眼,便能认定彼此。 别再多想了,他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明心意,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们俩现在都是孤儿,你有个依靠我欣慰,好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 雪雁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懵懂,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嫁人,还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她懵懵地,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小姐,我真能吗?” 沈若汐柔声道:“以后记得叫姐,什么都不用怕,好好睡一觉,都交给我们。” “姐。”雪雁的眼中盈满了泪水,这一切对她来说,仿佛如梦一般。 而在外厅,君墨泠主仆二人也在进行着一场严肃的对话。 君墨泠神情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要娶雪雁?” 弥一毫不犹豫地点头,“属下认真的。” 君墨泠微微蹙起眉头,神色间带着几分忧虑。 沈若汐的这三个丫鬟,情同亲姐妹。 弥一的为人自是毋庸置疑,然而他真的担心弥一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毕竟未来的事难以预料,万一以后弥一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姑娘,岂不是负了雪雁? 如果有那么一天,沈若汐能吃了他。 君墨泠继续问道:“据本王了解,你跟她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主子,的确是第一次。但她真的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弥一的眼神中满是坚定。 君墨泠来了兴致,“哦哦,那你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弥一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缓缓说道:“她身形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属下看着,心中满是心疼,总想护她周全,把最好的都给她。” 这或许算不上什么绝佳的理由,然而有时候感情就是这般莫名其妙。 就如同君墨泠自己,当年她救他之时,她不过六岁稚龄,哪怕长得再可爱,性子再讨喜,也理应与情爱毫无关联。 但他却就此入了心、着了魔,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份情感越发浓厚。 细细想来,又怎算得清楚呢?能在人群中引起注意,能忍不住多看几眼,或许这便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既然你主意已定,此事本王自会为你做主。”君墨泠承诺道。 弥一却仍有些忐忑不安,“未来主母那里?” “若汐不会不同意的。”君墨泠的语气十分笃定。 正说话间,沈若汐从雪雁的屋子走了出来。 弥一见到她,忙躬身施礼,急切地问道:“沈侯爷,雪雁她如何了?” “她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你想什么时候娶她?”沈若汐神色平静地问道。 弥一心头一阵喜悦,赶忙回道:“属下想越快越好。” “这个不是问题,稍作准备即可。 但丑话我先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向来护短,既然认了雪雁做干妹妹,那她便是我的亲人。 若你敢负她,休怪我到时不讲情面!”沈若汐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弥一道。 弥一神色诚恳,语气坚定地说道:“沈侯爷,属下一直渴望能有个温暖的家,又怎会负她?只是觉得她太过瘦弱,让人心疼不已。” 沈若汐垂眸,现在要求他们之间有那种要死要活的深刻感情也不太现实,感情总归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沈若汐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她曾经得过极为严重的病,是我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此后得慢慢调养,急不得。她也是个苦命之人,只因稍有姿色便被人惦记,主子又不作为,任由她被人欺辱。 若不是我正巧知晓她病重,她怕是就要被活埋了。 她很懂得感恩,也极有规矩,只是心中负担过重,就怕给你带来不好的名声。 所以,你既然决定娶她,就一定要坚定地护着她,给她幸福。” 弥一郑重点头,“沈侯爷您放心,您把雪雁交给我,我定会好好待她!” 君墨泠嘴角淡淡一扬,缓声道:“弥一不敢对雪雁不好的,你尽可放心!” 然而,她所期望的并非仅仅是不敢,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相待,只是眼下谈此尚早。 “王爷,今天已近晌午,你们这是?” 这话显然是要撵他们离开了。 君墨泠轻轻摁了摁眉心,故意装出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样,“若汐,我都这般累了,难道你连一顿午饭都舍不得留我享用?亏得我陪你消遣了这大半上午,真叫我伤心呐。” 第131章 缓解失眠症状 屋外的弥一听到主子这声痛呼,脸色瞬间一变。 而屋内的沈若汐却面不改色,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依旧专注地为君墨泠按摩着穴位。 “王爷很痛吗?”她神色淡淡,轻声问道。 君墨泠若不是深知沈若汐的为人,定然会觉得她是在打击报复。 这疼痛就连他这般坚韧之人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不痛。”君墨泠强忍着疼痛,倒吸着气说道。 沈若汐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依旧认真:“这个穴位痛就对了,这说明王爷您的失眠症状严重。我再多按按,保管您今晚能睡个好觉。” 君墨泠此时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觉那痛楚阵阵袭来。 然而,痛过之后,又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浑身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 就她这一通按摩,他的闷哼声便此起彼伏,未曾断绝。 弥一守在门外,整个人几乎木然。 这闷哼声竟是从主子口中传出?这究竟是何种状况? 那声音,像是夹杂着痛苦,又似饱含着舒爽,听得他耳根都红了。 弥一实在是不敢再听下去了,又担心沈若汐的丫鬟回来会打扰到屋内的二人,只好去守在大门口。 一番松骨舒筋下来,沈若汐的额头已然布满了汗珠。 她微微俯身,低声问道:“王爷,您觉得如何?” 这一低头,却是一愣,原来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沈若汐嘴角微微一勾,随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此刻她也无事可做,索性拿起那尚未完工的嫁衣绣了起来。 这是彩织坊中最为昂贵的云锦,大嫂曾说,她绣工出色,自己亲手绣制更具意义。 反正时间还算充裕,她便听从了大嫂的建议。 嫁衣上的彩凤基本已经绣成,只剩零星的几朵牡丹花还未完工。 她抬眸看了看屋内床上安睡的某人,心中莫名滋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莫名地叹息一声,提醒自己,情是害人的东西,便专心绣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门外的争吵声所惊扰。 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君墨泠,她赶忙起身,轻轻将房门关上。 刚走到院口,春桃那极具辨识度且格外洪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算哪门子葱,竟敢不让我们进?” 她与夏莲也去了月亮湖。 为了不打扰自家主子与战王的独处时光,两人决定前往月亮湖附近的庙宇烧香祈福。 庙宇中的香火袅袅,带着她们满心的虔诚与祝愿。 烧完香后,她们来到了鸳鸯树下,怀着对自家小姐和战王的美好期许,诚心祈祷。 时光在游玩中悄然流逝,等她们归来时,有点晚。 自家小姐向来宽容,从不阻止她们外出游玩,所以两人对此也毫无介怀。 然而,当她们返回院子时,却被一个身材犹如铁塔般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夏莲满心疑惑,而暴脾气的春桃可管不了那么多。 这可是她家小姐的院子,哪能轮到一个外人来阻拦! 弥一耐着性子解释道:“两位姑娘,是因为主子在里面休息,还请别去打搅。” 春桃一听,心中“咯噔”一声,这大白天的自家小姐与战王共处一室,且两人还未成亲呢! 于是,两人想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就在这时,听到了沈若汐压低的声音传来:“你俩回来了。” “小姐,他不让我跟夏莲进。”春桃忙不迭地告状。 弥一赶紧向沈若汐见礼:“属下见过沈侯爷,我家主子呢?” “睡了,别吵到他。你俩去洗洗然后去厨房找吃的,我让他们给你俩留饭了,吃完饭自己回屋休息。”沈若汐淡淡道。 两个丫鬟见自家小姐安然无恙,忙应了一声“是”。 临走的时候,春桃狠狠地瞪了弥一一眼,这才拉着夏莲去洗手吃饭。 “主子他睡了?”弥一满脸震惊。 要知道,主子向来千杯不倒,那壶酒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怎么可能就这么睡下了? 而且,他跟随主子已有十五年之久,主子从来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沈若汐解释,“我给他按了穴位,他睡下了,不用担心。” 原来如此,被人看穿心事的弥一有些不自在,赶忙说道:“属下没有担心。” 沈若汐微微一笑,“你可以随便。” 弥一连忙应道:“属下遵命。” 沈若汐回到屋中时,君墨泠仍在沉睡,他的呼吸均匀而平稳,仿佛已经许久未曾睡得这般香甜。 沈若汐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前,继续绣着她那大红的嫁衣。 时间在一针一线中缓缓流逝,她起初并未察觉有何异样。 可当她偶然抬头,却惊觉君墨泠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凳子上,双手捧着下巴,静静地凝视着她绣嫁衣的模样。 沈若汐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抓了个正着,纵是她平日里再如何淡定,此刻在未来夫君面前绣着要嫁给他的嫁衣,也不禁感到有些难为情。 她赶忙站起身来,极为自然地将嫁衣放入衣柜中,而后转头看向君墨泠,轻声问道:“王爷醒了?” 君墨泠缓缓站起,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他心中想说的是,你不用这般辛苦。 然而心头莫名滋生的幸福感,让他觉得仿佛此刻就已圆满,以至于那些话语哽在了喉间。 沈若汐自是不明白他看到她绣嫁衣滋生的情绪,见他不说话,只是握着自己的手,眼中满是疑惑问道:“王爷?怎么了?” 君墨泠拉着她一同坐下,仔细地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 她的手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细腻,虽说已调养了多日,可依旧显得有些粗糙,这让他的心中陡然涌起一阵疼惜。 在他看来,她这样的女子,就应当被人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着。 “等你嫁到了王府,你便是最大的。想睡到何时便睡到何时,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他的声音很是温柔。 他自幼父母双亡,的确省去了许多婆媳相处的麻烦。 回想起在萧家的那两年,婆婆还算可以,只是萧老太太诸多事端,日子过得着实辛苦。 “王爷真不管,不怕我拆家?”沈若汐嘴角上扬,眼中满是笑意。 君墨泠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怕,王府里你若觉得哪里不好,只管随便拆,我只有两个字——支持。” 他对她的纵容毫无保留,这样的好已让她心满意足。 她不能太过贪心,至少他品行端正,绝不会像萧承逸那般弄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回来。 而且她深知,倘若他有了喜欢的人,定会与她坦诚相告,这一点,她无需担忧。 “君墨泠,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沈若汐的眼眸温和如水,歪着头,目光极为专注地望着他问道。 第132章 兰珏的大婚终于到了 君墨泠差一点就将心中所有的秘密全盘托出。 然而,就在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他还是强行忍住了。 因为沈若汐过往的经历,让她很难全身心地去信任一个男人。 此刻说出来,恐怕只会徒增她的负担。 他期望着,能等到她真正爱上自己的那一天,再毫无保留地给她倾诉。 “因为你是我未来的娘子呀!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君墨泠含着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沈若汐道。 沈若汐轻轻抿了抿唇,“可我们说好的……”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君墨泠的声音轻轻打断,“三媒六聘一个不少,三书六礼更是不缺,我们的婚礼当然是真的。 我的意思是,若你觉得在这战王府中过的不好,过得不舒服,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倘若你在这里觉得过得舒心,觉得我这个人还算不错,那我们就相伴一辈子,可好?” 君墨泠的眼神真挚而热烈,沈若汐望着他,实在不忍心打破此刻的美好,于是微微勾唇,应道:“好。” 君墨泠真想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真正的合二为一,如此便能省去这患得患失、牵肠挂肚的煎熬。 君墨泠突然想了想开口道:“晚上我想吃……” 沈若汐淡笑,“王爷,有些不妥,现在不留你了,还是请回!” 君墨泠心中也明白此举的不妥,虽说他自己并不惧怕外界的流言蜚语,也深知沈若汐并非那般迂腐之人,可沈家还有他两位哥哥的遗孀,总要考虑她们的感受,毕竟他俩还未成亲。 “行了,我走了。”君墨泠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做出了决定。 沈若汐甜甜一笑,“恭送王爷。” 君墨泠心里憋着一股气,小声嘀咕道:“我走你就这样开心?” “啊!王爷你说什么?”沈若汐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 君墨泠赌着气说道:“我说走了。” 沈若汐叮嘱,“行了,走!晚上早点睡,别熬夜,越熬夜越睡不着,若是没有效果,我再给你开点药。” 君墨泠听了,问道:“还给按按不?” 沈若汐一边推着他往外走,一边说道:“给,你只要有时间,我这随时有空。” “这还差不多。”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君墨泠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战王的离去让整个氛围为之一松,春桃和夏莲这才得以出来侍奉。 也得到了雪雁竟因萧承逸那个渣男不慎掉进了月亮湖的消息。 两人匆匆赶去探望雪雁,却又得知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雪雁居然要嫁给那个铁塔般的男人弥一。 春桃当即就皱起了眉头,满心的不乐意,“小姐,您瞧瞧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雪雁嫁给他,还不得被欺负死呀!我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沈若汐却是轻轻低笑,目光中透着温和,“春桃,人不可貌相啊。再说,弥一模样长得其实也不错,只不过健硕了些。 男人强壮些,反而能给女人带来安全感。别这般胡说,我在军营时与弥一有所接触,他为人正派,断不会欺负雪雁的。” 春桃想起方才见到的弥一,心头就涌起一阵恼怒,一想到他即将成为雪雁的夫君,更是万般不情愿。 “对了,明日你们随我去一趟府衙,把雪雁的户籍过户到沈府来。还有,我已认雪雁为干妹妹,你们两个也是一样,日后你们出嫁,都按照我沈若汐妹妹的标准来。”沈若汐神色认真地说道。 春桃和夏莲急忙摆手,异口同声道:“小姐,我们一辈子都不嫁人,就守着您。” 沈若汐无奈地摇摇头,“不嫁人?难道要我养你们俩一辈子?别胡说!这世上的好男人多着呢! 就像我爹,还有外祖父、舅舅,他们都是一生只有一位妻子,没有妾室的好男人。 遇到好的就得紧紧抓住,有夫君、有孩子,有一个温暖的家,人生才算完整。” 春桃还想执拗地说自己不嫁人,却被夏莲拉到了一旁阻止了,她笑道:“小姐,这事不急,总得等您顺利进了王府再说。” 沈若汐想想也觉得在理,不能操之过急。毕竟这婚姻大事,关系着她们一生的幸福,得好好物色才行。 在她的心中,春桃和夏莲与自己的亲妹妹毫无分别,她只愿她们都能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 兰珏的大婚之日终于来临,作为城南王府的亲戚,沈若汐跟着自己的两位嫂子,一大清早就匆匆赶了过来,想着瞧瞧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 尽管府里的下人都声称一切皆已准备妥当,然而真到了这重要的日子,府中仍是一片手忙脚乱的景象。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可挂得够不够高?位置正不正?各种各样的吃食和用品有没有准备齐全?诸如此类的问题,让众人忙得晕头转向。 沈若汐心里明白,自己向来不受许静婉的待见。 更何况她这二婚的身份,还有大嫂与五嫂的遗孀身份。 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都被视为不吉利。所以,她便主动帮着打理一些粗活,绝不踏入新房半步。 兰珏身着一身鲜艳夺目的新郎官服,时辰尚早,他也在随意地招呼着前来的亲戚们。 他全身被大红的新郎官服饰所包裹,周遭一片喜庆的氛围,可他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半点喜悦之情。 沈若汐正在帮着下人数着杯子,计算着一桌需要几个。 她不经意间抬眸,却瞧见兰珏正朝这边走来,不禁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绽放出笑容,说道:“恭喜表哥。” 兰珏的心中满是苦涩,勉强回应道:“表妹同喜,你去前厅坐着,这里不需要你。” “这里不需要,那哪里需要我?我现今可是新郎官的亲戚,你快去准备,应当快去接新娘子了,莫要管我。”沈若汐脸上依旧带着笑,声音轻快地说道。 兰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指不自觉地捏紧,最终无奈地应道:“好。” 望着兰珏转身离开的背影,沈若汐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深知自己的心思实在是有些卑劣,只因在他面前无法做到心平气和,所以才极力盼望着他能够尽快成亲。 只有他们二人都各自成家,断了所有不该有的念想,仅存亲情,或许她在面对他时,内心才能真正变得坦荡。 她低低地叹息一声,而后继续指挥着下人准备酒杯碗筷。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 外表看着十分精明,朝着沈若汐恭恭敬敬地一躬身,口齿清晰地说道:“沈侯爷,奴婢有事禀告,请您借一步说话。” 第133章 新郎官不见了 沈若汐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应声道:“行。” 二人移步至一旁,那小丫头竟作势要给她跪下。 沈若汐赶忙将其扶起,和声说道:“姑娘有话就说,不必行此大礼。” 只见那小丫头眼眶泛红,哽咽着说道:“奴婢叫小红,是王府的粗使丫鬟。我母亲乃是王府的后院管事嬷嬷,昨日因操劳过度不幸染上了风寒。 可城南王府如今正在给世子爷操办亲事,在这样的日子里请大夫,那不是给主上触霉头吗? 但我母亲的病情实在不能再等了,奴婢听闻沈侯爷医术精湛,恳请您屈尊,帮我母亲看一看,奴婢给您磕头了。” 在这样的时节染上风寒,确实有些奇特,虽说并非绝无仅有,可终归是少见。 她环顾四周,在这喧闹的场合,自己的确帮不上什么大忙,身为医者,既有病人相求,自当前往诊治。 沈若汐点头,小声道:“行,我们别张扬,就这样走!” 主上办喜事,有人病重确实是触霉头的事,此时的确不宜声张。 这句话正合那小丫头的心意,她脸上怨毒之色一闪而过,转而装出大喜过望的模样施礼道:“多谢沈侯爷。” 随后,两人悄悄地往王府后院走去。 这一路,越走越是偏僻,沈若汐的心头不禁涌起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她停下脚步,面露疑惑道:“你母亲既然是王府管事的嬷嬷,按理来说,不该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那小丫头倒是不慌不忙,从容应道:“正是因为我母亲病了,王妃担心会传了病气过去,这才让我母亲迁去了后院偏僻简陋之处,沈侯爷,马上就到了。” 沈若汐轻点了下头,心中想着,许静婉能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她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嫌不吉利,对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般想着,她便跟着这个小丫头继续前行。 然而,她的心底也暗自留了一份警惕。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自然不能全然相信,虽说她艺高胆大,不惧那些见不得人的伎俩,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小木屋前停了下来,沈若汐望着这简陋的屋子,心疼老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受苦,忙说道:“小红,我们快进去。” 小红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缓缓将那扇陈旧的房门打开。 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涌出,犹如腐烂发霉之物的气味,直直扑向她的口鼻。 这屋子狭小逼仄得让人压抑,各类杂物堆积如山,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竟然把人放到这样的地方,沈若汐微微蹙眉。 屋子还有里间,那扇门紧闭着。 小红侧身让道,说道:“沈侯爷您先进,这地方实在太狭窄了。” 沈若汐未露丝毫介意之色,轻轻推开了里间的房门。 屋内相较外间,倒是相对干净很多,一张简陋的桌子和一张窄床映入眼帘。 床上似躺着一人,因窗户被厚重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着,屋内光线昏暗无比,唯有桌子上那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那人用薄被裹得严严实实,相貌全然无法看清。 沈若汐轻叹了一声,心想着若真是染上了风寒,这般捂着怎会有利于康复? 她刚欲伸手将被子掀开,却骤然听到房门传来“咔嚓”一声落锁的声响。 沈若汐微微一愣,待她掀开被子,才发觉上面不过是用枕头和褥子伪装摆成的人形,哪里有半个人影。 直到此刻,沈若汐方才知晓自己中了计,只是她尚不清楚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是想要将她烧死于此,还是另有更深的算计? 她快步走向房门,用力拉扯,那门竟是铁质的,坚固异常,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她又急忙掀开窗帘,却见窗户早已被坚固的木板死死钉住。 很显然,对方存心要将她困在这方寸之地。 沈若汐的眉头微微蹙起,突然间,她感觉呼吸一窒,屋内的气温急剧升高。 她看着燃烧的油灯,发出异样的气味,嘴角不禁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她先是迅速将桌子上的油灯吹灭,然后将目光放到房顶上,嘴角嘲讽的一勾。 另一边,马上就要去接新娘子了,兰珏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一切都已成为定局。 既然成了别人的夫君还有即将成为人父,他便要勇敢地负起这份责任。 正当他准备去接亲之时,突然他身旁的小厮匆匆赶来,“世子爷,有人给您一封信。” 兰珏微微一愣,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他的神情瞬间大变。 那信纸上仅仅只有一句话,“沈若汐在我手里,想要见她一个人去后院的梧桐院杂货屋,你敢声张,就等着给她收尸!” 兰珏紧紧地将信攥在手中,几乎要把它捏碎。 他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后院跑去。 “世子爷,时辰快到了。”小厮满脸错愕,焦急地喊道。 “你跟着一起来,我有点事处理完,再去接亲,还有时间。”兰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小厮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还是紧紧跟在兰珏身后。 兰珏先匆忙去了之前沈若汐所在的地方,一番询问,果然得知她被一个看着有些眼生的丫鬟叫走了。 兰珏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响,脚步愈发急促地往后院奔去。 走到相对偏僻的角落,四周空无一人,兰珏闪电般点上小厮的穴道,将他拖到假山石后,沉声道:“穴道一个时辰就会解,你不能坏了本世子的大事。”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已如疾风般施展轻功往后院掠去。 此时,城南王府的前厅已然聚了不少贵妇,这些皆是与许静婉比较交好的朋友。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随意地喝着茶,谈笑风生。 许静婉身着一身艳丽的衣衫,头戴璀璨的凤冠,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王妃,恭喜呀!您这未来儿媳可是京城中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女子,与世子爷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林雪凝向来有着极好的口碑,这番话让许静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嘴上还是谦虚着:“胡夫人过奖了,两个孩子都还年轻着呢!” 胡夫人嘴角微微一翘,不过因为她是王妃,要不她才懒得搭理许静婉,毕竟这个女人永远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看不起别人。 不是吹嘘自己的夫君就吹嘘自己的儿子,胡夫人对她有些反感,但属于敢怒不敢言,谁见她是王妃。 在座的,也有跟许静婉貌合神离,但都碍于她的身份,一阵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突然,屋外走进一个小丫鬟,跪地施礼,“启禀王妃,花轿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着世子爷去接亲,可……可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这一消息不仅让许静婉当场错愕,也令屋内的众夫人为之一愣。 新婚之日新郎不见踪影,这究竟是何种状况? “还不赶紧去找!”许静婉怒声喝道。 “已经派人去找了。”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 许静婉的脸上强撑着得体的笑容,“众位夫人你们先喝茶,本王妃先去看看。” 众人连忙客气道:“王妃请便。” 许静婉这才一脸阴郁地走了出去。 众夫人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八卦,见许静婉离开,纷纷借口屋内闷,出去走走,实则是想去探听具体的情况。 等众夫人出去,突然有下人凑到胡夫人耳边,小声说道:“……” “真的?”胡夫人震惊不已,眸子中却满是幸灾乐祸的八卦神情。 “千真万确。”来人无比肯定地回应。 胡夫人嘴角扯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众位夫人,陪我去后院看一场好戏!” 第134章 看到的跟预想的不一样 几位夫人风风火火、浩浩荡荡地朝着后院疾行而去。 待到那破旧小屋的门前,屋内传出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她们一个个忙不迭地捂着耳朵,脸上却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还偏要装出一副正派的模样。 只听胡夫人喊道:“朗朗乾坤,竟有此等有失体统之事,来人,给本夫人把这房门打开!” 话音刚落,便有人抬脚猛地踹开了屋子。这一行人捂着鼻子,目光齐齐盯向屋内。 许静婉赶来之时,瞧见这群夫人已然将外屋的门踹开,她只觉眼前一阵发黑,怒声喝道:“谁让你们过来的?” 与她貌合神离的几位夫人,一心只想看她出丑。 尤其是在这样的特殊日子里,新郎官不去迎接新娘,却与自己的表妹在这破烂不堪的杂物间行苟且之事。 此等消息一旦传开,必定会如炸雷般轰动,倒要看看往后许静婉还如何能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扬。 “王妃,您可千万别动气。这样的大好日子,有人禀报此处有这般肮脏之事,本夫人怎能坐视不管? 您放心,我们已经让下人进去阻拦了。真是色胆包天的狗奴才,竟敢在世子爷大婚之时添晦气。 您放心,抓住这两人定要杖毙,简直是太混账了!”胡夫人义正言辞道。 许静婉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当她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自己的儿子不去接新娘子,却跑到后院这等肮脏之地与沈若汐私会? 虽说她向来不喜欢沈若汐,可对她的为人还是有所了解的,她断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也就是说,或许这二人是被人暗中算计了。 但不论出于何种缘由,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发生这等事?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本想着自己赶来能将此事暂且隐瞒下来,未曾料到,她们竟先自己一步到达,而且人都已经进了屋子。 许静婉只觉眼冒金星,眼前一阵阵地昏沉,几近晕厥过去。这可如何是好?此处全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倘若此时消息传了出去? 如今的局势可不同往日,她儿子今日成亲,沈若汐又是战王的未婚妻,难道能将她们所有之情之人全部灭口不成? 就在这时,屋内的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满脸的惊慌失措,“启禀王妃,各位夫人,里面,里面……” 那下人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仿佛只要说出那两人的身份,脑袋就得立马搬家似的。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却都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狗奴才,把人抓了便是,有何可惧?我们去瞧瞧。” 屋内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杂物堆积如山,几乎无处落脚,可她们的内心却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如此惊天的八卦,若不凑个热闹,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于是,几位夫人在各自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迈进了杂物间。 许静婉心急如焚,想要大声呼喊别进去,然而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当听到屋内传出那夸张的“啊!”的惊叫声时,她更是两眼一闭,心中暗叫:“完了。” 她虚弱得站都站不稳,全靠丫鬟搀扶着。此刻,即便天塌下来,她也必须去面对。 她刚抬起腿,就觉得头重脚轻,双腿发软,身体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母妃小心。” 许静婉只觉耳朵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对方的话语。 刚要道谢,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来人一身大红喜服,面如冠玉,那熟悉的温润眼神,清冷的气质,许静婉甚至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她结巴道:“阿珏,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珏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母亲,儿子听闻后院热闹非凡,便过来瞧瞧。” “好,哈哈哈……好”许静婉喜极而泣,这一瞬间,心也落了地。 既然这里的不是自家儿子跟沈若汐,那究竟会是谁呢?她定要看个明白。 她瞬间有了底气,看着从屋内出来的夫人们各个脸色苍白如土,腰杆都直不起来,她挺直了腰板,怒喝道:“到底是哪两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简直胆大包天,全部杖毙。” 胡夫人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此事还是不要声张了。” 许静婉心头的怒火蹭蹭直冒,之前传言是自己的儿子跟沈若汐,瞧瞧她们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现在看不是,又这副如丧家之犬的模样,既然如此,她定要出这口恶气。 “本王妃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我儿子的大婚之日兴风作浪。”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大踏步往屋内走去。 胡夫人欲言又止,狠狠瞪了一眼那报信的丫鬟,无奈地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许静婉踏入屋内的那一刻,心中不禁一怔,未曾料到屋内竟还有他人。 而那人竟是侯府的傅夫人,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屋内,一个披着单衣的男子匍匐在地。 床上坐着一名女子,怒目圆睁,冲着傅老夫人和许静婉厉声喝道:“滚出去!” 许静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夫人,只见傅夫人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并未避开她的视线。 家中出了这般丑事,如今众人皆知,再藏着掖着也不过是徒劳。 向来泼辣的傅侯爷夫人,此刻竟出奇地平静。 她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程县主,你也不必在此叫嚣。我傅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回去之后,与超儿和离!这是老身给县主的最后体面。” “和离?做梦!本县主说了,我是被人陷害了,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是他”程县主面容扭曲,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不认识?那不是你的随身护卫残虎吗?算计?谁算计您,您倒是说啊!”傅夫人步步紧逼,目光如炬。 “残虎,你说,谁让你害本县主。”程县主怒瞪着残虎,真的乱了方寸。 残虎心头涌起一阵绝望,对方武功之高,令他连对方的模样都未曾看清。 况且,自己睡了县主,就算明知是被人算计,主子、大长公主,乃至陛下都绝不会放过他。 与其遭受那生不如死的折磨,不如自行了断,或许还能成全主子,还她清白。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颤抖着说道:“对方武功太高,小的实在没有看清。再者,屋内点的油灯中掺杂了魅香,这个随便找个太医都能查验出来。 小的不管怎样,都犯了死罪,只希望你们能找到凶手,还县主一个公道。小的就此拜别主子。” 残虎说完,站起冲着屋内的桌角撞去。 第135章 程彩云自食恶果 程彩云眼疾手快,一把将残虎紧紧抓住,怒声喝道:“有我在,现在还轮不到你死。” 残虎懵懵懂懂地望着自家主子,眼眸之中满是感动。 他从未曾想过,在这般危急的时刻,自家主子竟还如此护着他。 当下,他心中便暗暗发誓,日后定要为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傅侯爷夫人被气得笑出声来,“很好,程彩云你果真是好样的!” 此刻的程彩云已然冷静下来,那跋扈嚣张的气焰再度熊熊燃起。 况且,她根本就不惧这傅侯爷夫人,随即冷声冲着许静婉说道:“王妃,今日是兰世子的大喜日子,不宜见血。 今日在此多有叨扰,改日定会登门致歉。残虎,我们走!” “程彩云,你欺人太甚!”傅侯爷夫人终于彻底发飙,怒不可遏。 程彩云却不以为意,此刻她心头满是恼火。 明明是将沈若汐骗了过来,明明兰珏也到了,为何被捉奸在床的却是自己? 这一切定然是沈若汐那个贱人的阴谋诡计。 所以,哪怕她遭受此等屈辱,哪怕被万人唾弃,她也绝不能就这样死去,更不允许残虎出事。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沈若汐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许静婉因着这当事人并非自己的儿子与沈若汐,对于眼前之事似乎都能够容忍。 她神色略显尴尬,说道:“县主,好说,本王妃就先去忙了。” “请。”程彩云冷冷回应。 傅侯爷夫人眼睁睁看着她淡定地穿好衣服,又淡定地带着残虎走出来。 众夫人也并未走远,都在不远处探头探脑,却并没有围上来。 于是,程彩云便带着残虎扬长而去。 傅侯爷夫人气得双手不停地颤抖,怒声吼道:“程彩云,本夫人原本是想给你们皇家留些体面,既然你丝毫不领情,那就休怪本夫人不讲丝毫情面。 想要和离书?万万不能!哪怕是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要让傅家休了你。” 她此刻只觉颜面尽失,想来也觉好笑。 明明丢人现眼的是程彩云,她还那般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而她这个未丢人的,反倒像是没脸见人了。 她冲着许静婉施礼,一脸惭愧地说道:“王妃,老身也回去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望您多多担待。 择日老身定会亲自前来,给王妃您赔罪道歉。” 许静婉心里清楚,发生了这样的事,傅侯爷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留在此处的。 她微微点头,和声说道:“傅侯爷夫人,此事与您无关,您不必过于挂怀,请回!” 看着傅侯爷夫人的离去,许静婉低低叹息一声出来,兰珏却故意踱步至许静婉身前,急切问道:“母妃,究竟发生了何事?” 许静婉眼见儿子还杵在这儿,满心焦急,斥道:“你管这么多作甚?还不赶快去接新娘子!” 兰珏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 然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棵大树后面,不知道沈若汐还在不在? 他的心头,瞬间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却也只能强打精神,在心底默默想着,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就交付给君墨泠了,希望王爷宠爱她一辈子。 沈若汐并未离开。 她亲眼目睹程彩云狼狈不堪地离开,看着众人纷纷散去,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她虽被关在那间屋内,可又怎能关得住她? 她一个翻身便跃上了房顶。 但她并未离开,而是居高临下地仔细观察着四周。 果不其然,在角落之中,瞧见程彩云正与小红说着话,询问事情是否办妥。 在她们身旁,还有一位黑衣男子。 小红自然以为沈若汐仍被关在屋内,便告知程彩云人已被她关进屋子,程彩云闻之大喜,赶忙让人把信交给兰珏。 她并不知晓兰珏是否去接亲了,若是去了,她便让身边的残虎进去。 残虎躬身应道“是”。 沈若汐见此,不由被气笑,心中暗道,这可真是好得很呐! 她定要程彩云自食恶果。 对于没有武力值的人出手袭击,简直易如反掌。 程彩云和小红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她点倒在地。 残虎自然是机警,可惜武力值与她相差甚远,她一个近身,那人也随之倒下。 沈若汐将小红拖到一旁,然后把程彩云和她的残虎一同扔进了刚才那间屋子的床上。 她甚至还格外贴心地给他俩点上了油灯,这才悠然离开。 她躲在大树后,饶有兴致地瞧着这热闹。 不一会儿,就看到兰珏一脸焦虑地赶来。 她悄悄出来,将他拉到大树后面。 兰珏起初不知对方是谁,差点使出杀手。 可在看清是沈若汐的那一刻,他惊喜得几乎要喜极而泣,内心更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将她紧紧搂住,好在最终他克制住了自己。 沈若汐轻轻拉着他的衣袖,躲在大树后,悄声道:“我们看热闹。” 两个人靠得极近,兰珏几近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感受着她的手依旧紧紧拉着他的衣袖。 在这一瞬,他只盼着时光永远停滞,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然而,很快他便察觉到自己那不正常的呼吸,赶忙与她拉开一段距离,竭力将心头纷杂的杂念抛开。 沈若汐自然未能察觉到这短短片刻,已让兰珏的心头滋生出诸多滋味,甚至一度备受煎熬。 眼看着这场戏演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兰珏该出场的时候,她依旧躲在大树之后。 直至这场闹剧彻底结束,她才缓缓走了出来。 结束了吗? 她在心头冷冷一笑,这场好戏应当才刚刚开始。 那眼中容不得沙子的傅侯爷夫人会轻易善罢甘休吗? 皇上又岂会容忍这种丑闻传出? 一向将面子看得比天还大的大长公主,在遭遇她女儿这般事情时,又会作何处理? 而且,这种事情根本无需她亲自动手,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程彩云如此恶毒,她倒是要瞧瞧,接下来她该如何去面对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沈若汐来到前厅之时,早已听到风声的杨氏和邹氏神色紧张地问道:“若汐,你方才去了何处?我们都以为” “一个小丫鬟说她母亲病了,等我过去的时候,她却因拉肚子离开了,我找不到人便回来了。”沈若汐此刻并未说出实情。 这种事情,还是等回了家再说为好。 两个人担忧了许久,见她平安回来,这才放下心来,只等着回家再详谈此事。 新娘子娇艳动人,新郎官风度翩翩,当真是郎才女貌。 沈若汐在心头默默祝福,希望她的表哥婚姻幸福美满,一生顺遂安康。 新房布置得奢华无比,入眼皆是大红的喜色。 林雪凝终于遂了心愿,在这一刻,她也终于放下心来。 从今往后,她便是兰珏的世子妃了,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与兰珏好好过日子。 等到众人扶着酩酊大醉的兰珏进来,她的心头不禁溢出一丝难过,但还是强打起精神为他擦了脸,让他躺好。 可当她看到枕头上只是普通的大红婚枕,并非沈若汐所送的金丝玉线鸳鸯枕时,她的心头“咯噔”一下。 第137章 君墨泠吓坏了 林雪凝望着睡过去的兰珏,手指因用力而捏得泛白。 她轻咬嘴唇,缓缓下了床,开始四处找寻起来。 衣柜里没有,凡是能想到的可能存放物件的地方都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她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心头此刻才如潮水般涌上浓浓的委屈。 夫君是她自己执意所选,她也早就知晓他的心里有着别人。 而且,兰珏在这方面从未对她有过欺瞒。 只是这个时候,她反倒宁愿他不要如此坦诚,哪怕只是骗骗她也好。 她神情颓废地坐回新房那大红的床榻上,“沈若汐”这三个字,仿佛一道阴影,可能要在她的婚姻中久久挥之不去了。 她甚至怀疑,兰珏今日的醉酒皆是因为沈若汐,心里不痛快便索性把自己灌醉,只为逃避与她的洞房花烛夜。 尽管满心委屈,她还是深吸一口气,重新上了床。 她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调整心态,至少这个男人如今已与她成亲,一切已成定局,她坚信自己能够守住他的心。 与此同时,从城南王府返回沈府的沈若汐,一进门便被杨氏和邹氏忙不迭地围住,急切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程彩云再如何不堪,也断不可能与自己的护卫在那种脏乱之地行苟且之事,这里面定然有隐情。 沈若汐也未作隐瞒,将程彩云企图算计她与兰珏,却反被自己把她跟她的护卫关进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道出。 杨氏和邹氏听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觉这程彩云已然彻底疯魔。 邹氏更是心有余悸,忧心忡忡地说道:“若汐,此事皆因五嫂而起,未曾想她竟如此丧心病狂。 如今她这丑事被抓了个正着,我只怕她会彻底不管不顾,愈发疯狂地报复我们。” 沈若汐却不以为意,神色坚定道:“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这次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倘若她还不安分,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杨氏眼眸阴沉,语气凌厉,“若汐,往后不必有任何顾虑。若她胆敢再害你,大嫂定会支持你严惩于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邹氏微微蹙眉,“她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女儿,跟战王还是亲戚,撕破脸?” 邹氏虽然没说下去,但沈若汐明白她的意思,就因为她与君墨泠有这层关系在,此次她才饶了程彩云一命。 但倘若再有下次,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若汐,大嫂支持你,往后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不用怕。” 杨氏一脸恼怒地说道。 敢这般欺负到沈家头上来,真当沈家无人了吗? 沈若汐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暖意,“大嫂,五嫂,你们放心,她若再不长脑子,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小心些总归没错。”邹氏出声提醒。 沈若汐点了点头,“知道了,天有些晚,你们早点睡!” 杨氏跟邹氏点头。 待沈若汐回屋躺下,便听到那熟悉的敲窗声音传来。 她无奈起身去开窗,只见一道身影飞身而入,正是君墨泠。 沈若汐不禁一阵无语,“王爷,不是说好别再爬窗了吗?” 她话音刚落,自己的身体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君墨泠的身体竟然在微微发颤,“若汐,你没事!” 沈若汐愣怔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已然知晓了今日之事。 “你怎么知道的?” 沈若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一刻,她真切地觉得君墨泠应当是有些喜欢自己的。 原来,男女席位分开,君墨泠又去得晚些,所以并不清楚程彩云与她的护卫那苟且之事。 随着宴席结束,各种风言风语便传了出来。 有人说起,有人在一起苟且,最开始都以为在屋内的是新郎官与沈若汐,毕竟兰珏喜欢沈若汐这事在京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最后虽然不是他俩,但君墨泠听闻,整个人都傻了。 他忙询问,那人哪敢有所隐瞒,不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还把王妃差点被吓瘫的事也讲了出来。 君墨泠从未如此煎熬过,回到王府后立刻让人去查,这一查,可不是精彩至极! 程彩云和她的护卫先是被下人堵在了屋内,而后众夫人纷纷进去。 傅侯爷夫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媳与别的男人做出这等丑事,此事可谓是劲爆非凡。 君墨泠又岂会是傻子?程彩云怎会愚蠢到跟护卫在人家新婚之时行苟且之事? 这断然是不可能的。 可细细想来,歹人真正的目标实则是兰珏与沈若汐,只不过最终的结果出人意料,换了他人。 他满心焦虑,只觉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这天仿佛永远暗不透。 内心的煎熬让他几近失控,想要不管不顾地闯进沈府,可最终还是凭借着仅存的一丝理智忍住了。 终于,夜幕缓缓降临,他迫不及待地飞身前往沈府。 当佳人入怀,他那颗悬着的心依旧未能完全放下,仍是心有余悸。 “听人说了那些事,若汐,你没事!”他急切地说道。 话音刚落,他松开怀抱,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她,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这才再次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那拥抱的力道,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好了王爷,过来说。”沈若汐柔声劝慰。 君墨泠哪里舍得放开她,真希望能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 但他还是又紧了紧手臂,然后依言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坐在了她的床边。 “究竟发生了何事?”君墨泠眉头紧蹙,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若汐缓缓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君墨泠的脸色愈发苍白,也不知是后怕所致,还是愤怒使然,手心竟冒出了冷汗,而他的眼眸却异常阴冷。 程彩云,他念在她是自己表妹的情分上,对她多番包容,却未曾料到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简直没把他君墨泠放在眼里。 感受到他冰冷颤抖的手,沈若汐心头一软,轻声安慰道:“我没事的,若这么容易就被她算计了,我也不配叫沈若汐,更枉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此事都怪我,是我的过错。”君墨泠自责不已。 沈若汐不禁失笑,“你又不是程彩云肚子里的蛔虫,怎能料到她会算计我?这与你有何干系? 只不过她是你的表妹,又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做?” 君墨泠的神色间,似乎对程彩云讳莫如深,不愿多提半字,只是柔声说道:“你没事就好,别的交给我。” 他杀她的心都有,怎么觉得沈若汐做的不对?是下手太轻了,现在他的掌心都被冷汗濡湿。 沈若汐瞧着他被吓成这般模样,心中突然涌起玩心。 她淡淡一笑启唇问道:“王爷,你说若是她们进去看到的真是我跟表哥,你会如何?” 第138章 第一次觉得君墨泠的可怕 君墨泠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沈若汐。 璀璨的灯光下,她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 即便君墨泠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也不得不承认,沈若汐的美貌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心动的感觉更是在这美貌的加持下,犹如汹涌的浪潮,冲击着他的心房。 沈若汐迎着他那略显深沉的目光,耳畔传来他喑哑而低沉的声音,“若汐,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每当他这般深情缱绻地呼唤她的名字,那声音仿佛在唇齿间缠绵悱恻许久才吐露而出,总是令沈若汐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当然是真话。”沈若汐毫不犹豫地应道。 君墨泠的嘴角轻轻勾起,那弧度却透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冷意,声音犹如来自阴森的地狱,“那就一个也别想活。” 沈若汐闻言,心中猛地一惊,只觉周遭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整个人仿佛浸在了冰冷刺骨的水中。 她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探寻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找到那哪怕一丁点的戏谑。 她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君墨泠的可怕,她强装镇定,尴尬地笑道:“不至于,不至于。” 君墨泠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问道:“不至于?那么若汐觉得如果这种事情发生,该如何应对?” 沈若汐一心想要缓和这压抑的气氛,便半开玩笑地说道:“大不了我嫁给表哥,王爷你另觅佳人。” 她的话还未说完,身体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扑倒。 君墨泠高大挺拔的身躯顷刻间压了下来,他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要将沈若汐彻底焚烧殆尽。 “想嫁给别人,你想都不要想。”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炽热的吻便如狂风暴雨般落了下来。 沈若汐被动地承受着他这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心中暗自埋怨这个男人心眼实在太小,连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然而,他似乎并不满足于仅仅亲吻,双手不安分。 当他的大手试图撕扯她的衣物时,沈若汐这才真正慌了神,“君墨泠,你放手,我们还没成亲呢?” “若汐,你注定是我的女人,不差那十几天。” 君墨泠的眼眸黑沉沉的,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仿佛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强大而狂热的荷尔蒙气息。 沈若汐只觉得口干舌燥,双手紧紧摁着自己衣服的领口,声音中带着颤抖和哀求,“王爷,我会保护自己的,你看我不是没事吗?那些不过是假设,而且我也是开玩笑的,这辈子我赖上你了,快放开我,我害怕。” 当听到她说出害怕二字,君墨泠仿佛如梦初醒,方才被欲望占据的理智瞬间回笼。 他迅速地从她娇柔的身躯上滚到床的内侧,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平稳那紊乱不堪的气息。 刚才的他,几近失控,真的想要不顾一切地占有她。 然而,他们尚未成亲,若是此时冲动行事,定然会给她的心灵带来难以磨灭的伤害。 “若汐,你是我的,此生此世,你都只能是我的。 你莫要害怕,我会耐心等到成亲那日。 但你切勿再说嫁给他人之类的话,我怕我真的会受不住,到时咱俩怕是得先死一个。”他的话语坚决如铁,虽听起来有些过激,却也让她的心中为他的这份尊重泛起丝丝暖意。 “都说了是开玩笑的啦,放心,这种事绝不会发生。不过要是程彩云再兴风作浪,我怕是会忍不住亲手掐死她。”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后的狠厉。 君墨泠神色淡淡地道:“无需你动手,莫要脏了你的手,一切有我。” 沈若汐不禁好奇他究竟打算如何处置。 “你究竟想怎么做?” “那个叫残虎的居然未死,可见此人在程彩云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况且经历了这般丑事,她怕是只能被婆家休弃。” 沈若汐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如今的程彩云想必已是焦头烂额,短时间内应该无暇再对付我了。今天忙了一整天,我真的累了,王爷自行从窗户离开便好,我要睡了。” 君墨泠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戏谑道:“我就躺在这里,你当真能安然入睡?就不怕我忍不住将你吃干抹净?” “我们是未婚的男女关系,王爷若是想吃,那就吃!我是真的困倦极了,那种药我也闻了些许,得好好补充体力,休息一番。” 一说困,沈若汐就有些忍不了。 君墨泠闻言愣了一下,正欲询问是哪种药,旋即恍然大悟。 他咬了咬后牙槽,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程彩云啊程彩云,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真当本王这个沈若汐未来的夫君是个死人不成? 她说睡就睡,那安然入眠的模样,让君墨泠一时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四周弥漫着她的气息,那是一种令人陶醉的芬芳,好闻得让他心醉神迷。 此刻的他,既感到满足,又备受煎熬。 君墨泠咬着牙,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她似乎对此有些不满,本能地推了他一下,然而或许是真的困倦至极,她竟然并未醒来。 君墨泠嘴角微微上扬,怀中拥着她,他那颗一直躁动不安的心,此刻才觉得无比安稳。 他凝神静气,缓缓闭上双眼。这个向来被睡眠困扰的人,竟在这一刻神奇地睡了过去。 沈若汐是被热醒的,只觉怀里好似抱了一个滚烫的大暖炉。 她猛然睁开双眸,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人紧紧搂在怀里。那人浅浅的呼吸声均匀而沉稳,显然睡得正熟。 她先是一愣,没想到他竟然没走,心中暗自腹诽,“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先是半夜爬窗,如今更是爬床,还睡上了。” “王爷,醒了。”沈若汐轻声唤道。 他被吵醒,显得有些不悦,嘴里嘟囔着:“睡觉,好困。” 君墨泠向来冷冽威严,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孩子气的模样,沈若汐先是愣住,随后不禁笑了笑。 不管是得寸进尺,还是蹬鼻子上脸,终归是自己惯出来的,他才会如此肆意。 她终是不忍心再叫醒他,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好在她的床足够宽大,两人这般倒也相安无事。 然而,到了后半夜,沈若汐似乎又被人搂入怀中。 许是凌晨时分气温下降,她迷迷糊糊的,也懒得去管。 等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天光大亮,她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本能地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只觉一阵冰凉,也不知他何时离开的。 沈若汐呆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竟然在她的床上躺了大半晚上。 而她不仅没有将他踹下去,还纵容他在自己的床上睡下了。 “小姐,陛下传旨让您进宫。”春桃的声音传来,这才将还在游神的沈若汐彻底唤回现实。 第139章 死咬一口被沈若汐陷害 沈若汐暗自思忖,陛下传召想必是为了程彩云这件事。 然而,沈若汐却有些困惑不解。 按理说,若将自己牵扯出来,她算计自己的事情就会败露,程彩云莫不是傻了? 但这个程彩云向来行事乖张,从不按常理出牌,她的所作所为,无法以常人的思维去揣度。 如此也好,沈若汐倒要瞧瞧,她究竟如何将自己置于死地。 沈若汐洗漱完毕,随意吃了些东西,而后换上得体的衣衫进宫。 因着此时此事不宜声张,皇上便将处理之地定在了他的御书房。 她踏入屋内之时,发现人还真不少。 昨晚在她床上睡了一宿的君墨泠赫然在列,程彩云与其奸夫残虎则是跪在地上。 自然,大长公主、傅侯爷夫人也在,还有一位年轻男子,她并不相识,想来应是程彩云的夫君傅超。 这大清早的,人倒是来得齐全。 沈若汐恭敬地向皇上和大长公主施礼,而后与众人相互见礼。 “沈侯爷赐座。”皇上眉头紧蹙,显然他表姐的这桩丑事让皇上颇为头疼。 “谢陛下。”沈若汐谢恩后安然入座,偷偷瞥了一眼君墨泠,见他面无表情,也未看向自己,沈若汐不禁暗暗咬牙。 昨晚说得那般动听,如今遇到他的姑姑和表妹,怕是狠不下心来了。 不过,她沈若汐问心无愧,自然无所畏惧,静候陛下发话。 “沈侯爷,朕听城南王府的下人说,昨晚兰世子大婚,他找过你,你当时去了何处?” 程彩云还真是打算玉石俱焚了。 只是,她所做之事皆无证据,休想赖到自己身上。 沈若汐淡淡回禀,“陛下,有个叫小红的丫鬟找我,说她母亲病了,我身为医者,觉得有义务去为她母亲诊治,所以便跟她过去了。 但刚走到后院,她突然说肚子疼,要去方便,我就让她先去,可左等右等她也不来,我无奈只能离开了。” “你撒谎。”跪在地上的程彩云依旧不知安分,高声叫嚣道。 沈若汐只是淡淡一笑,“程县主,把那个叫小红的丫鬟找来对质,看看我究竟有没有撒谎。” 程彩云的脸色陡然一变,变得极为难看。 小红已然香消玉殒,当初她满心以为屋内的是兰珏跟沈若汐,却未料到竟是自家县主和护卫残虎。 小红瞬间傻眼了,深知此事一旦败露,自己定然是死路一条。 况且她的父母还在大长公主府中,倘若陛下亲自审问,她自忖绝没有扛住的勇气,于是在这凄冷的夜里,选择了自我了断。 “她与你一同陷害本县主,如今事情败露,她知晓难逃一死,便自杀了。”程彩云怒不可遏地倒打一耙吼道。 沈若汐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云淡风轻,却带着几分嘲讽,“如此重要的证人竟就这般死了,我倒是觉得这其中莫不是杀人灭口? 那个小红,陛下大可以去彻查,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又何来算计县主一说?” “你收买小红算计本县主,本县主可是有证人的。”程彩云瞪着沈若汐,目光中满是愤怒。 沈若汐的神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淡定自若,“人既然已经死了,那自然是任凭程县主怎么说了,黑的都能被说成白的。” “沈若汐你别妄图不承认,这一切皆是你的阴谋诡计,今日我定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程彩云几乎是咬牙切齿,那模样仿佛要将沈若汐生吞活剥。 沈若汐依旧是漫不经心地说道:“程县主,您倒是好好说说,我为何要在自己表哥的大婚上这般作为?” “因为你跟兰珏之间关系不清不楚,不想让他娶林家小姐。而且在我母亲的寿宴上,你与我结下了梁子,你怀恨在心,所以才会算计本县主。” 程彩云的声音几近嘶吼,那愤怒仿佛要冲破御书房的屋顶。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原来是一只瓷杯被君墨泠生生捏碎。 紧接着,七宝发出一声惊呼:“王爷,您的手?” 只见君墨泠手中的瓷杯已然四分五裂,锐利的瓷片深深扎进他的手指,鲜血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 君墨泠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手上的鲜血,面容依旧毫无表情,仿若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 他随意拿起一块锦帕,草草擦了擦血迹,冷漠地说道:“本王无事,收拾了,继续。” 七宝赶忙将碎瓷片收拾干净,而御书房内的气氛却在瞬间骤然冷凝起来,仿佛能将人冻僵。 沈若汐在心中腹诽,激动个什么劲儿? 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为他包扎伤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心想给点教训也是应当的,谁让他这般冲动,还以为自己的手是铁打的不成? 皇上也觉得被这压抑的气氛压得有些难受,他定了定神,淡淡问道:“沈侯爷,面对程县主对你的指控,你有何辩解之词?” 沈若汐神情自然,“陛下,就算我与小红私下有所接触,就算是我收买了她,可谁家做宴席还带着护卫呀! 握倒要请问程县主,你带着身边的护卫前往城南王府参加兰世子的大婚,究竟意欲何为?” 程彩云被问得一噎,随即咬牙切齿地反驳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带护卫自是为了保护本县主,也为了保护前来的诸位宾客。” 沈若汐听闻,只是淡淡一笑,“程县主还真是巧舌如簧。对了,傅侯爷夫人,你们去的时候可有听到什么传言?” 傅侯爷夫人微微欠身,神色淡淡地道:“启禀陛下,沈侯爷所言极是。 我们去的时候,满耳皆是兰世子不见了的消息,还有人说屋内似乎就是他们。” 傅侯爷夫人说得比较含蓄,然而在场之人都能明白其中所指。 君墨泠坐在座位上,手指因愤怒而隐隐作痛,可这疼痛却远远抵不过心头的熊熊怒意,当真是好得很!还想诬陷若汐! “既然说我算计程县主,我又怎会自己给自己泼这一身脏水?其实此事极易查明。 城南府的后院管事是谁?若无人帮忙,那床和桌子怎会突然出现? 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那油灯里的魅药,此等药物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究竟从何而来?又经过了谁的手?这些应当不难追查。” 程彩云听到此处,心头猛地一跳,这个该死的沈若汐怎么什么都清楚? 她脑筋飞速转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冷着一张脸厉声道:“沈侯爷,本县主总算抓住你的把柄了! 你既然未曾进入那屋子,又如何知晓屋内有张床和桌子?又是怎样知道有油灯的? 甚至还清楚里面加了魅药?你这分明是不打自招,还不赶快从实招来!” 第140章 最有力的反击 沈若汐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却透着无尽的冷意,“程县主,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此事能瞒天过海吗?” 她的目光犀利如剑,直直地射向程彩云,继续说道:“当时进去多少人,看到的又有多少?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你要不问问傅侯爷夫人,她老人家知道不?要不去问问街上的民众,有不知道此事的吗?” 程彩云的面色瞬间变得如土色一般,身躯颤抖着,气得差点吐血,恨声骂道:“沈若汐你……” 那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此时,大长公主面露恼怒之色,厉声道:“沈侯爷还是慎言!此事没有真凭实据,少妄下断语,怎么跟市井泼皮一般,这样的沈侯爷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沈若汐的俏脸一沉,眼中满是幽怨,声音也变得悲戚起来,“大长公主,您是程县主的母亲,自然全然向着她。 如今事实都摆在眼前,众人皆有目共睹,而且在座的都是当事人,我却不能说。 我这个捕风捉影、子虚乌有却被人陷害得百口莫辩。 您怎么不说程县主慎言,难道就因为她有您这样的母亲维护,而我沈若汐是个孤儿吗?就活该被人泼脏水,遭受这不白之冤吗?” 大长公主闻言一怔,嘴唇微张,一时间竟无法开口反驳。 这个沈若汐言辞犀利,句句戳心,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墨泠站在一旁,感觉整颗心被揪得死死的。 他知道她这是对大长公主的有力反击,并不是真的这样想,但那悲戚的话语、那满含委屈的神情,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疼万分。 皇上的脸上也凝出了寒霜,目光严肃而威严,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姑母,此时还是让程县主跟沈侯爷对峙,你不要插手。” 大长公主看着面带委屈的沈若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女儿误会了她? 此事并不是她所为? 但,她的女儿再蠢,也断不可能做出这般混账之事! 到底是谁算计自己女儿呢?此刻的她,整个人几近癫狂,她定要将害她女儿的人碎尸万段。 “沈若汐,你少在这巧言狡辩,本县主与你素有矛盾,此次定然与你脱不开干系!”程彩云怒目而视,声音中满是愤怒与笃定。 “既然程县主如此认定,那我真的是无话可说,那就请拿出证据!” 沈若汐神色淡淡,目光平静如水,仿佛这一切的指责都无法在她心中掀起丝毫波澜。 就在这时,君墨泠突然站起,不由分说地径直将沈若汐拉了起来,“若汐,跟陛下告退,我们走。”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都瞬间怔住。 程彩云更是怒声喝道:“表哥,你这是摆明了要护着她吗?” 君墨泠冷眼看向程彩云,声音冰冷如霜,“若汐无需本王护,事实自会护着她。 没做就是没做,程彩云,念在你是本王表妹的份上,本王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说了实话,本王定会从轻发落。 若是此刻本王着手去查真相,大白天下之日,本王敢断言,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你。” 程彩云被他周身散发的强大压力压得心跳如鼓,但依旧咬牙坚持道:“表哥,我知道沈若汐是你未来的王妃,你向着她,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不怕查!” 君墨泠闻言冷笑,那笑容中带着嗜血的残忍,“好,陛下,您也不必再问了。 今日臣与若汐告退,明日此时,臣定会将事实真相一五一十地禀告于您,是非曲直,届时自然分明。臣告退。” 沈若汐被君墨泠突如其来的举动抓得有些懵,就见他轻轻扯了她一下,她反应过来,赶紧躬身施礼,“臣告退。” 皇上深知,君墨泠既然如此说了,就必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他微微点头,“明天这个点,朕等战王给朕答复。” “是。”君墨泠应了一声,随后便带着沈若汐转身离开。 程彩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头发慌,再也顾不得其他,冲着大长公主哭诉起来,“母亲,女儿冤枉呀!” 然而,谁也不会去质疑君墨泠的能力。 大长公主虽然心头烦躁,但还是安慰她道:“你放心,阿泠既然说会查出事情真相,那就一定会查出真相还你清白,此事不管查出是谁算计你,本宫绝不轻饶。” 程彩云此刻已然乱了方寸,但依旧紧咬牙道:“若是之前,女儿自然是信表哥的,可如今,他被那沈若汐迷了心智,谁能知晓他会不会为包庇沈若汐而诬陷女儿。” 皇上听闻,怒声呵斥。“堂兄是什么样的人朕清楚得很,休要在此胡说。” “陛下,现在不同往昔,沈若汐是最大的嫌疑人,她又是表哥的未来王妃!按理说,此事表哥就得避嫌!”程彩云不死心地争辩道。 皇上沉思片刻,说道:“好,那就叫大理寺的楚誊大人协助调查,他向来铁面无私,此事就这样决定了。” 程彩云听到“楚誊”这个名字,几乎被吓傻,眼前一黑,心中暗叫:完了! 不明真相的大长公主还在一旁安慰道:“有了楚大人参与,你就放心!” 程彩云却是欲哭无泪,只能在心底祈求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事情败露。 而心头跟明镜一般的傅侯爷夫人站起身来,正色道:“陛下,程县主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吾儿必须休了她。” 皇上微微蹙眉,程彩云却大怒:“老乞婆,你反天了不成?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休了本县主,本县主说了,是被人算计了。” 大长公主闻言一怔,万万没想到都到了这般田地,自己的女儿竟还如此跋扈嚣张。 就算她被人算计,但此事终不是光荣的事情,人家婆家有怨言也是情有可原,她这个态度? 傅侯爷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漆黑,皇上更是怒不可遏,猛地将一个茶杯摔了过去,“放肆!” 茶杯在程彩云的身边摔得四分五裂,她生平第一次见到皇上如此恼怒,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吭声。 皇上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冲傅侯爷夫人和颜悦色道:“傅夫人,既然此事是有人算计程县主,并非她主动为之,所以这个休弃就莫要再提了,朕准许他们和离。 这毕竟关乎皇家的颜面,更何况并不是程县主主动为之,还希望傅夫人莫要再多言。” 傅侯爷夫人站起身,冲着皇上躬身行礼,语气坚定地说道:“陛下,臣妇之前也是如此想的,但您也亲眼看到了,程县主是何态度。 而且当着臣妇的面维护奸夫,这口气臣妇实在难以咽下,吾儿绝不能受如此欺辱。” 残虎深知,此刻唯有一死或许才能保全县主,于是磕头道:“陛下,此事跟小的主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时我们中了那种药,主子也是身不由己,全是小的强迫为之。 小的愿意一死,只是小的主子着实冤枉,还望陛下无论如何都要还她清白。” 没想到程彩云这个护卫竟如此有担当,皇上算是心头透了点气,也已然有了为程彩云洗白的理由。 只是她被那么多人亲眼目睹,傅家肯定是不能要这个媳妇了,以后还她清白,可以自己建府招赘县马。 皇上态度强硬,“傅夫人,既然这个人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那就和离! 只是他暂时还不能死,朕将他收押至大理寺牢房,明日一早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程彩云心头莫名一慌,急忙说道:“陛下,您怎么那么肯定表哥会将此事查得清楚明白,若是他查不出来呢?” 第141章 跟兰珏新婚夫妻相遇 皇上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淡说道:“程县主,你莫非觉得战王查不出这般事情,还是将楚大人看得如此之轻? 既然战王说了明早便能揭晓答案,那一定不会食言,若是你们皆对朕的提议无异议,朕乏了,都退下!” 傅侯爷夫人满心的不甘,在她心中,像程彩云这种女人就应当被休弃,凭什么跟他儿子和离! 自始至终未曾言语的傅超朝着他母亲摇了摇头。 傅侯爷夫人气得差点当场破口大骂,在她看来,就是儿子的窝囊造就了如今的程彩云。 哪怕程彩云丢尽颜面,遭万人唾弃,竟还敢对自己颐指气使、跋扈嚣张,真真是要把她气疯了。 今日无论如何,她傅家一定要休了程彩云。 眼见自己母亲不肯答应,傅超轻轻拽了拽他母亲的衣角,一脸恳求之色。 傅老夫人瞬间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这几年,他与程彩云相处,可以说是受尽了委屈,他亦有心仪的女子,却始终不敢表露。 此刻有了和离的机会,他着实不想再横生枝节。 罢了,只要能离开那个满身晦气的女人便好。 傅侯爷夫人站起身来,“臣妇遵命,这就回去写和离书。” 听到和离已成定数,程彩云抬眸看向傅超,他的脸上毫无波澜,仿佛和离之事与他毫无干系。 她的胸口猛地涌起一股闷气,这个窝囊废,自己就该早点给他戴上绿帽子,居然还指望他会挽留? 又不是自己的过错,他一个小小侯府世子能娶到自己这个皇亲国戚,难道不是烧了高香? 活该这家人永远没有攀高枝的机会,活该永远过着穷酸日子。 程彩云满心愤恨,誓要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回击这家人,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咽下去。 另一边,沈若汐被君墨泠拉着走出了御书房。 沈若汐担忧他手上的伤口,还未来得及询问,迎面便碰上了一对新人。 四人瞬间怔住。 兰珏看起来似乎没睡好,大大的黑眼圈格外明显,纵然身着一身新郎服饰,却依旧掩盖不住脸上的疲态。 林雪凝化着精致的妆容,显得十分美艳,依旧是往日那种落落大方的神情,让人难以窥探其心中喜怒。 兰珏的目光紧紧盯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随即垂下眼帘,表情让人难以分辨。 他轻轻扯了扯林雪凝的衣袖,缓声道:“臣携带新妇拜见战王爷。” “兰世子跟兰世子夫人不必多礼。” 沈若汐赶忙微微欠身,温婉说道:“若汐见过表哥,表嫂,祝你们新婚幸福,琴瑟和鸣。” 林雪凝闻言,脸上迅速扬起一抹亲切的笑意,连忙还了一礼,柔声回应:“表妹客气了,也愿你跟战王成婚后伉俪情深,婚姻美满如意。” “多谢表嫂。”沈若汐道谢的声音清脆而甜美。 听到林雪凝这般诚挚的祝福,君墨泠的心情颇为愉悦,他神色淡淡,缓声道:“兰世子,皇上此刻在御书房尚有事务处理,你与世子夫人恐需稍作等候。” 兰珏神色恭谨,不卑不亢地应道:“多谢战王爷提醒。” 沈若汐站在一旁,只觉这两人之间的对话透着几分怪异。 她曾听许霁提及,君墨泠似是兰珏所崇拜的偶像,可当下瞧来,却毫无端倪可寻。 “本王与若汐还有要事,就此先行告辞。”君墨泠说着,攥紧了沈若汐的手。 “王爷、表妹请。”兰珏拱手行礼。 君墨泠带着沈若汐转身离去,兰珏的目光瞬间变得空洞无神,却始终没有回眸望上一眼。 然而,林雪凝却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只见君墨泠高大俊逸,沈若汐娉婷绝美,两人并肩而行,宛如一对璧人,无比登对。 她转过头,看向身旁一脸难掩惆怅的兰珏,只觉自己的心仿佛陡然间坠入了冰寒的深渊。 兰珏半晌后自嘲地一笑,心中满是苦涩。 他原以为自己成亲之后,她也觅得良人,有了好的归宿,便能将这段情彻底放下。 可此刻,哪怕她的未婚夫是威名赫赫的战王君墨泠,他内心的嫉妒依旧如野草般疯狂蔓延,无法遏制。 这绝非是他兰珏该有的反应啊! 原来,想要割舍这份深情竟是如此的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倘若当初他能勇敢一些,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是否就能与她携手相伴,共赴白头? “世子爷,你还好?”林雪凝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努力以大度的口吻关切问道。 兰珏仿佛被林雪凝的声音从无尽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他深知,自己早已做出了选择,今生与沈若汐只能以亲情接触,唯有衷心祝福她幸福快乐,才是他唯一能做的。 更何况她的夫君,那是远超于他的非凡人物,自己与之相比,简直望尘莫及,他替她感到由衷的高兴。 他深深地看了林雪凝一眼,回想起昨晚,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是她在身旁悉心照料。 新郎昨日烂醉如泥,以致洞房花烛夜都未能成事,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埋怨。 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她内心的难过,然而她却依旧保持着大度,甚至还时刻顾及着他的感受。 既然成了亲,身为男人,便不能再随心所欲,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他骤然松开她的衣袖,在林雪凝的心头微微一空之际,转而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林雪凝眸子震惊,他却神色温和,轻声说道:“走!” 林雪凝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火热温度,脸颊不禁微微一红,此前所有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她绽放出灿烂如花的笑容,应声道:“嗯。” 待两人走出养和殿,沈若汐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的手指。 仅仅一眼,她便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君墨泠真是个不怪物。 那原本极深的伤口此刻早已停止流血,拇指与食指之间仅残留着些许血渍。 沈若汐还是拿出药物,轻柔地为他擦拭着。 天气炎热,再加上他自身强大的愈合能力,便也不给他包扎了。 君墨泠望着她那一脸的温和,叮嘱着自己别让手沾水,这般贴心的关怀让他的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那感觉实在是太过窝心。 忽然,他开口询问道:“兰珏是不是喜欢你?” 沈若汐微微一怔。 这件事在京城想必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为了自己公然抗旨,放她离开,众人应该都能猜测到其中的情意。 其实,那天晚上她也有所察觉,当时甚至差点就给了他承诺,就差那么一点点,还好她最终没有冲动行事。 因为以她的性子,一旦答应便绝对不会反悔,哪怕要去面对厌恶她的小姨。 “表哥是喜欢我,但他跟我说清楚了,我们只做表兄妹,还祝福我幸福。” 即便兰珏已然成亲,可他与沈若汐之间的关系,依旧让君墨泠感到了些许的危机感。 “你们也算青梅竹马,为何没走到一起。”君墨泠强忍着心头的酸意,继续问道。 第142章 事情查得很快 沈若汐听着他口中那酸溜溜的语气,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动人的弧度,“我若与表哥有结果,那王爷怎么办?” 君墨泠先是一愣,紧接着心情瞬间由阴转晴,“本王会去抢,不过你是不是没看好他?” 沈若汐轻轻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一直都将表哥视作亲哥哥一般,就如同许霁一般,在我心里是亲弟弟。 表哥也是瞧出了我对他并无儿女私情。 加之我小姨向来不待见我,自从我父母兄长离世,旁人皆说我是天煞孤星,克死了他们。 她觉得那些人的话颇有道理,自从我回了家,家中便发生这般变故,认定是我不祥。 表哥因怕我在城南王府过得不顺心,所以一直未曾提及此事。 其实,在我离家之时,便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因为他说……” 沈若汐说到此处,话音戛然而止。 君墨泠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迫不及待地追问:“他到底如何说的?” 她沉默片刻,在心中暗叹,他用两条命来赌她一条命,倘若她真的命丧边城,她敢笃定兰珏会随她而去。 这般深情,她实在承受不起,只能在心底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将她当作亲妹妹。 然而,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君墨泠知晓,这可算是她与兰珏之间独有的秘密。 沈若汐避重就轻道:“他只是特别担心我会出事,让我务必活着回来。 说我们是表兄妹,有着一辈子的亲情。毕竟,有些夫妻都能反目成仇,但我们之间不会。” 君墨泠突然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满脸恼怒之色,“表兄妹就算再亲,那也是外人,是亲戚,而非一家人。 只有夫妻、孩子和父母才是真正的家人,我们永远不会反目,让他趁早断了那份心思。” 沈若汐不禁失笑,“王爷,他已经成亲了。” “他若不成亲,本王也定会给他赐婚。”君墨泠眸子阴沉道。 看他这个样子,沈若汐只能摇头,她岔开话题,“王爷不是要查昨天那件事吗?别为此耽搁了,若是觉得无法突破,就撬残虎的嘴,他必定知晓所有真相。” 君墨泠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撬残虎的嘴的确最为直接,但也存在弊端,那便是,程彩云定会说这是屈打成招,所以,寻找其他证人显得尤为重要。” 沈若汐突然一脸正色,郑重其事地说道:“此事就全仰仗王爷了,还请王爷为小女子讨回一个公道。” 君墨泠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柔声宠溺道:“贫嘴,我先送你回沈府。”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去办正事。”沈若汐微微仰头,眸中带笑道。 君墨泠低笑出声,“好不容易有个跟未婚妻见面的机会,还能说上几句话,我可不想轻易放弃,走!我送你。” 沈若汐真觉得拿他没有办法,开玩笑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与此同时,在大长公主奢华的车辇之上,程彩云却显得魂不守舍,坐立难安。 大长公主见状,以为她仍在担心君墨泠会包庇沈若汐,便开口开导道:“你不放心阿泠母亲也能明白。 但你得相信楚大人,他可是那种连陛下都敢叫板的古板正义之人,徇私舞弊对他而言无疑是要了他的命,你就把心妥妥地放在肚子里。 别说她只是沈若汐,阿泠的未婚妻,哪怕是皇后、太后犯下此事,母亲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你就放心!” 程彩云闻言,非但没有感到安心,额头上反而冷汗涔涔。 此事她可是瞒着自家母亲偷偷进行的。 她深知母亲虽然对她宠溺有加,但为人刚正不阿。 一旦知晓是她先用龌龊的手段对付沈若汐,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的她,真的害怕自己算计沈若汐之事被曝光,倘若如此,那便是他自食恶果,是老天的报应,真正万人唾弃。 大长公主瞧着自家女儿这副模样,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的眼眸瞬间一冷,厉声问道:“彩云,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母亲?” 程彩云的手心紧张地冒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但事已至此,她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只见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说道:“母亲,女儿遭遇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心平气和? 加上表哥跟沈若汐是那种关系,女儿就是担心被人冤枉死。” 大长公主听了这话,心里一疼,顿时懊悔自己刚才说话太过严厉。 她忙缓声安慰道:“母亲也是急了,没能充分考虑你的感受。 此事你是被人所害,无需因此抬不起头。虽说女子清白至关重要,但你贵为县主,既然已经跟傅超和离,往后还可以纳县马。 放心,你母亲是皇上的亲姑姑,谁敢非议你半分,那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这些话对于程彩云而言,没有任何的安抚作用。 她的内心依旧被恐惧和担忧所占据,满心都在想着明天一大早可能会发生的可怕局面。 她还满心懊悔,后悔当初没让人杀了她在城南王府收买的那些人。 可如今,局势已然如此,她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心底默默恳求他们能够守口如瓶。 她暗自思忖着,若是他们挨不住审讯,她便一口咬定他们是屈打成招,故意冤枉自己。 这般想着,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稍微安稳了些许。 将沈若汐安然送回沈家之后,君墨泠马不停蹄,第一站就直奔城南王府。 他前脚刚到不久,楚誊便也匆匆赶至。 有大理寺出面协助,君墨泠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无需他多言,后院的管事、丫鬟婆子、护院、小厮以及杂工便全部被楚誊召集而来。 对断案有着丰富经验的楚誊,立刻投入工作之中。 他仔细探查,询问,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很快,他的心中便有了大致的判断。 时间在紧张的查案中悄然流逝,一直到夜幕降临。 君墨泠看着楚誊递给他的那详尽的卷宗,嘴角微微一勾,含笑道:“多谢楚大人此番过来帮忙,你的查案效率着实令本王钦佩,改日本王定要请你畅饮一杯。” 楚誊今年三十五岁,往昔在六扇门办案时就声名远扬,因其出色的办案能力,五年前被先皇亲自提拔为大理寺卿。 此人刚正不阿,宛如铁面无私的黑包公,哪怕面对皇亲国戚,也绝不会留情面。 “王爷,查案乃是臣的分内之事,怎敢劳王爷请喝酒,明日向陛下复命便是。”楚誊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君墨泠倒是头一遭被人如此直接地驳了面子,不禁调侃道:“楚大人,你这般不通人情世故,怕是会没朋友的。” 楚誊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王爷,有朋友又如何?难道不会影响办案?” 君墨泠靠近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楚大人,你这般想法可不对。 你有父母亲人,难道就因办案而舍弃一切人情往来?本王着实赞成你的为人,公正廉明,令人敬仰。 但适当的调节放松也并非不可,莫要让自己活得太过紧绷。” 楚誊微微蹙眉,似乎不解君墨泠所说之意。 君墨泠将卷宗一推,“楚大人收拾好了,明天我们一起面圣。” 楚誊沉吟片刻,突然拱手道:“王爷,臣受教了,臣告退。” 说罢,他将卷宗收拾好,转身离去。 君墨泠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人他还真挺看重的,但有些事情还得提醒他,要不命不长…… 第143章 垂死挣扎 转天,沈若汐如往常一般出现在御书房。 大长公主和程彩云已然抵达,只是今日傅家母子未曾现身,毕竟傅超与程彩云已然和离,双方再无瓜葛。 今日到场的是兰珏和沈静婉,而君墨泠与楚誊却暂时未见身影。 程彩云相较昨日,状态可谓是一落千丈。 她脸色苍白如纸,浓重的黑眼圈格外醒目,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无精打采。 沈若汐见此,唇角微微勾起,心中自是明了,她这般模样定是心虚所致,想必昨夜惶恐不安未曾睡好。 然而,大长公主却将女儿这副惨状视为遭受重创后的模样,心中的疼惜愈发浓烈。 毕竟,任谁也不愿此类事情发生。 只是,大长公主在心底暗暗发狠,倘若此事真是沈若汐所为,哪怕自家两个亲侄儿皆护着她,自己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不会让沈若汐好过。 此刻的程彩云,四肢冰冷,满心的恐惧与不安。 她着实害怕君墨泠和楚誊将事情的真相调查得一清二楚。 昨日,她曾派人去打听消息,可战王与大理寺联手办案,毫不夸张地说,想要封锁的消息,连一丝一毫都难以打探到。 她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仅有的一天时间里。 在她想来,如此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将一切都查得水落石出。 只要君墨泠和楚誊今日在御前还未查清楚,那这便属于欺君之罪。 到那时,她再提出让君墨泠避嫌,此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众人在御书房中静静等待,时间缓缓流逝,皇上等得渐渐有些心急。 他刚欲让七林前去询问,就听到七林来报,说是战王和楚大人到了。 皇上那略微紧绷的心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忙让二人进来。 两人走进御书房,向皇上行过礼后,程彩云的心瞬间狂跳不止。 她的额头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只觉得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胸膛。 楚誊神色庄重,将手中的卷宗双手呈上,七林赶忙过去接过,转而呈给皇上。 皇上迅速打开卷宗,初时脸上满是惊讶之色,随后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程彩云。 程彩云在那凌厉的目光注视下,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要晕厥过去。 而皇上在程彩云几近崩溃之时,才不紧不慢地将楚誊呈上的卷宗从头至尾仔细翻阅。 看到最后,皇上脸色铁青,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把将卷宗递给七宝,怒声喝道:“让大长公主好好看看!” 大长公主满脸错愕。 一直以来,她的这两个侄子,一个贵为皇上,一个是战王,对自己这个姑母向来尊敬有加。 尤其是皇上,因她与先皇皆是先皇后所出,相比其他侄子,自是更为亲近。 此刻见皇上如此怒气冲天,若不是御书房中还有旁人在,恐怕这卷宗都要直接摔在自己脸上了。 她实在难以相信,皇上竟会这般对待自己。 她满心狐疑,究竟这份卷宗里写了些什么是非曲直,能让皇上如此震怒。 大长公主怀着忐忑的心情赶紧将卷宗翻开,才看了几张,她的手就开始颤抖起来。 那卷宗被她捏得死死的,好似要将其捏碎一般。 她怒目圆睁,冲着程彩云吼道:“程彩云,你居然算计了沈侯爷跟兰世子!” 程彩云此刻面如死灰,但仍死死咬牙关不肯承认,狡辩道:“母亲,女儿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是女儿被人陷害,您看那沈若汐还有兰世子不是好好坐在那里吗?女儿才是受害者。” 皇上听了,冷笑一声,“程彩云,朕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贼喊捉贼之人。莫不是要朕将所有证人全部叫来,你才肯认罪?” 程彩云豁出去了,“陛下,您就算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臣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此前,臣的确因沈若汐在母亲寿宴上让臣受了母亲责罚而心怀怨恨。 然而,在兰世子成婚那日,臣已然决定放弃报复,也制止了他们的不当行为。 怎料沈侯爷竟怀恨在心,设计算计于臣。如今,臣恳请陛下明察,让臣捉拿真凶,还臣一个清白之身!” 沈若汐着实有些佩服程彩云,即便事实就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她竟还能这般避重就轻、巧言狡辩。 不论是那机灵的头脑,还是伶俐的口才,都称得上出色,只可惜全然用错了地方。 皇上气得嘴唇不住地哆嗦,怒喝道:“你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程彩云,你这完全是自作自受!谁陷害的你真就那么重要?难道人家就该乖乖等着被你算计而不反击吗?” “陛下,这句话妾身实在不爱听。我算计他人便是恶毒,那她呢?明明她已然安然无事,却要将妾身推进这万劫不复之地,她与妾身又有何分别?”程彩云一脸的不甘与愤恨道。 大长公主从最初的满腔愤恨,渐渐地也平息了怒火。 此刻,她竟突然觉得自家女儿的话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沈若汐既然毫发无损,为何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非要将自己的女儿往死路上逼,她的心肠也未免太过狠绝,就这样活生生地毁了自己的女儿。 然而,此事终究是女儿有错在先,她即便心中有怨,也着实不好指责什么。 只是暗自感慨,大家都是亲戚,沈若汐此番的做法着实有些过分了,希望皇上给予惩戒。 “程县主,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所为,可有什么证据?”沈若汐神色清冷,目光坚定地看向程彩云。 证据?程彩云还真没有。但是,小红明明说看见她进了那屋子,而且屋子的门窗都是紧锁着的,那她到底是怎么逃走的呢? “楚大人,您一向公正无私,不知对于那屋子,您查到了些什么?” 程彩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希望寄托在了楚誊身上。 楚誊微微点头,正色道:“在县主之前,的确有人先一步进了那个屋子。 房门窗户皆完好无损,臣当时也对此深感疑惑,这屋子中的人究竟是如何离开的。 经过仔细查看,发现房梁之上有灰尘被扫去的痕迹,由此推断,此人应当是从房梁离开的。” 程彩云听闻此言,不禁大喜过望,连忙说道:“陛下,您瞧瞧,臣女所言不虚! 定然是沈若汐所为,是她提前精心谋划好了一切,让臣女落入这陷阱之中,而她自己却逃之夭夭。 沈侯爷擅长骑马跨剑,这在京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能有如此身手从房梁逃脱,从而算计臣女的,也就只有她了!” 第144章 都作伪证 皇上眉头紧皱,心中思绪翻涌。 虽说沈若汐此举是为了自保,可如今人已然安全,她却将程彩云和残虎放置那间屋中苟且,做的的确有些不妥。 虽说看起来沈若汐似乎毫无过错,为了反击,然而究其根本,毕竟她已安然无恙,此番作为多少算是一种报复。 她的行为与程彩云如出一辙,若要深究起来,难免会让人抓住把柄,落下话柄。 沈若汐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清冷地看向程彩云,“程县主,即便那屋子有人,你又怎能笃定那便是我?偌大的京城,难道就我沈若汐一人会武功?” 一直沉默许久的兰珏此时缓缓站起,朝着皇上恭敬地施了一礼,神色平静,缓缓开口道:“陛下,臣可以作证,那屋子里的人绝非沈侯爷。 只因臣得知沈侯爷不在,便去寻她,当时她正在前厅整理酒杯。 从城南王府的前厅到后院,起码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沈侯爷断无分身之术。” 程彩云闻言,怒声驳斥:“兰世子,你撒谎,她当时肯定就在后院,不在前厅。” 兰珏嘴角嘲讽一勾没有说话,心头却在冷笑,本世子撒谎又怎么样?你能有什么证据? 许静婉也起身站出,向皇上福身行礼,而后说道:“妾身也能证明,我们去后院的时候并未见到若汐。” 沈若汐也有几分吃惊,没想到许静婉也帮自己,还不惜撒谎。 许静婉言罢,转向程彩云,神色诚恳道:“程县主,你在城南王府发生这样的事情,本王妃深表歉意,定会奉上银两以示安慰。” 程彩云此时已然暴跳如雷,“谁要你的银子,你们统统撒谎,楚大人……”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楚誊身上,满心期盼唯有他能说实话。 如今的她已然无所畏惧,即便事情败露又如何? 她定要拖沈若汐下水,在她眼中,沈若汐也绝非善类,她们二人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此事暴露,她也会被人唾弃。 楚誊躬身,向皇上禀报道:“启禀陛下,微臣令人仔细搜索勘查,据那梁上的脚印以及力道判断,不像是娇弱女子所为,而是男子的手笔,此乃微臣大理寺几位得力衙役共同勘察得出的结论。” 程彩云听闻此言,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瘫软在地,难以置信地望着楚誊,口中喃喃:“楚大人,你……你……” 楚誊怎么也在撒谎?不可能?程彩云完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沈若汐之前觉得,程彩云不可能自曝自己,所以她从房梁逃走也没处理痕迹,不曾想她现在就想拉着自己一起灭亡。 只是让沈若汐不曾预料到,那位向来以铁面无私着称的楚大人,此次竟然会包庇自己。 皇上一听楚誊这般言辞,自是深信不疑,当即怒喝道:“程彩云,你做了错事不知悔改,咎由自取还妄图诬陷他人,你可知罪!” 程彩云满脸惊慌,忙向大长公主求助。 大长公主心中低叹一声,上前说道:“陛下,彩云的确是做错了事。 但好在沈侯爷跟兰世子皆毫发无损,她既已咎由自取受到了报应,不如就让臣妾等先回了。” 皇上尚未开口,君墨泠却淡淡出声:“姑母,昨日侄儿的话,您莫非没有听清楚?” 君墨泠的每一句话看似客气,实则带着浓烈的压迫感。 大长公主只觉被他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她毕竟是君墨泠的长辈,自认为平日里对这个侄子还算不错,尤其是在他父母双亡之时,她自认做到了一个姑母应尽的关怀。 “阿泠,那你看在姑母的份上,就饶过你表妹!她也是一时糊涂,如今也得到了惩罚。”大长公主强自镇定地说道。 君墨泠眼眸阴沉如水,冷冷道:“姑母,昨日我已给过她机会,可她不懂得珍惜。 而且今早,她竟还敢攀咬若汐,这完全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程彩云此时已是惊恐万分,她已有五年多未曾与君墨泠接触。 虽说听到过诸多关于他铁血无情、六亲不认的传言,可她始终不相信,他会为了沈若汐真的严惩自己。 但此刻,望着君墨泠浑身外泄的戾气,她真切地感受到,他似乎真的动了杀心。 “表哥,我错了,表哥,我给沈侯爷道歉,不对,是表嫂道歉。” 程彩云此刻是真的慌了神,她从君墨泠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君墨泠此人,一旦动了杀念,便是天王老子都能毫不犹豫地斩于刀下,这绝非玩笑之语。 “晚了。”他的声音冰冷如霜,不带丝毫温度。 大长公主也慌了,看着自家女儿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边躲,心疼得紧。 “陛下,彩云知道错了,让她好好跟沈侯爷道个歉,都是自家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回去我定会好好让她反省,绝不轻饶,若是她以后还敢针对沈侯爷,我第一个就一巴掌拍死她。” 皇上轻轻叹息一声,“姑母,此话既然是战王说的,那也只能他来解决。 您应当知道,皇祖父临终之前的遗言是让父皇掌管朝堂,让皇叔掌管朝外,到了朕这里亦是如此。 战王既然做的决定,朕实在不好插手。” 大长公主闻言一怔,随即转向君墨泠道:“阿泠,姑母算求你了,你表妹她知道错了,姑母关她禁闭一年,不,两年。 阿泠,你父王母妃过世得早,姑母对你可不薄啊!姑母就这么一个孩子,阿泠。” 然而君墨泠却宛如铁石心肠一般,他冲着大长公主深深施了一礼,“姑母,侄儿给您见礼。但国法便是国法,说出的话若不算数,侄儿出尔反尔,又如何能让众人信服? 程县主犯了大错,即日起去城外的静慈庵修行,不得再回京。回去收拾几件衣物,一会儿便有马车送她过去。” 大长公主听了,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程彩云更是傻在了当场,半晌过后,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歇斯底里,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君墨泠,你好狠的心,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将我撵去尼姑庵!别忘了,我母亲是你的亲姑姑,你这是连亲戚都不要了吗? 她,沈家的孤女,克父克母克兄,你还要娶她?你就不怕被她克死吗?人家萧承逸多有自知之明,再美也不要她。 你是没女人要了吗?捡个二手货,活该她父母兄长全死了,死得好,这种女子就不配有家人。 沈若汐,你沈家断子绝孙是老天开眼,活该,咎由自取,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死!” 第145章 杀人诛心的话 沈若汐听着那些诛心的话语,本以为早已免疫。 可这样的话语再次冲击过来的时候,她的心依旧如被重锤猛击,疼痛如尖锐的刀,直直地刺入她的胸口。 她的手指捏紧,关节挣的泛白,目光中满是悲愤。 沈家满门男丁战死,为守护家国拼至最后一人,可换来的却是这般无情的诋毁。 她不禁悲凉地想,若是沈家军的亡灵知晓,他们得多寒心。 她的眼圈泛红,源源不断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要将她彻底淹没。 长公主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些恶毒的言语会从自己女儿的口中说出。 “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程彩云的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她捂着打疼的脸颊,眼神中充满了茫然跟不可置信。 目光呆滞地望着从龙椅上疾步走下来的皇上,整个人都懵了。 皇上余怒未消,双目圆睁,恶狠狠道:“程彩云,本来朕还打算替你跟堂兄求情,没想到你根本是不知悔改!竟敢诅咒忠义侯南满门忠烈。 朕去了忠义堂都要大礼参拜,上上一炷香,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污蔑他们!” “还收拾什么东西,七林,现在即刻把她送到静慈庵,求情者一并送过去,永远不许踏进京城一步!”皇上怒声喝道。 七林从未见过皇上如此震怒,当即冷声说道:“程县主请!” “母亲。” 程彩云惊慌失措地看向自家母亲,眼神中充满了求助与惊恐。 “你是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呀!父皇,儿臣愧对君家列祖列宗。”大长公主悲怆地喊道,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悔恨。 兰珏站在一旁,目光始终不敢落在沈若汐身上,他害怕自己会先控制不住哭出来。 这一路走来,沈若汐不仅要承受失去亲人的巨大痛苦,还要面对他人的无端非议,甚至连自己的亲小姨都如此冷漠无情。 君墨泠紧紧抓着她的手,眼眶赤红,嘴唇气得直哆嗦,真想直接掐死程彩云。 他们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为了国家的安宁,为了黎民百姓的幸福,无数将士血洒疆场,马革裹尸。 可如今,在后方居然是这样的待遇?对他们拼死守护的家人竟是如此的不公与欺凌? 这绝非仅仅是一个人的悲哀,又还有多少个如程彩云这般的人存在? 这简直是整个国家的悲哀!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程彩云,此刻内心慌乱不堪。 她惊恐的眼神四处搜寻,企图找到可以求救的人,恰在此时,许静婉缓缓走了过来。 “你母亲没教好你,那就由我教教你。”许静婉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许静婉左右开弓,用力地扇打着程彩云。 她打得双手都麻木了,而程彩云的两边脸颊更是红肿不堪,满是血痕,口鼻处鲜血直流。 沈若汐微微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疑惑。 平日里,许静婉总是对她说三道四,甚至一直认为自己是不详之人。 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为她出头。 “以后你若敢出现在本王妃眼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许静婉怒声呵斥着,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打完人的许静婉自己却也哭了起来,她简直无法想象,之前那些如锥子般伤人的话竟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 自从前天那件事发生后,她就开始不断地检讨自己,一直在思考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沈若汐究竟是如何自救并将程彩云关进去的,从而保护了她自己跟她儿子的清誉。 就在那一刻,她对沈若汐的态度悄然有了改观。 刚才看到沈若汐那心碎欲绝的模样,自己的心竟然也跟着一阵抽痛,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狠狠打了程彩云一顿,只为了先出一口恶气。 许静婉对上沈若汐那通红的眼眸,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泪水夺眶而出,“我的儿呀!” 说完,她竟一把将沈若汐紧紧抱在怀里。 站在一旁的兰珏努力抬头望向高处,想要止住泪水,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沈若汐极不习惯与他人如此亲近,更何况还是一直看不起她的小姨。 她强忍着内心的酸楚,淡淡地说道:“多谢小姨,若汐没事,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将我打倒的。 我为何要死?我不仅要活,还要活得更好,因为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看到的。” 君墨泠心疼得宛如钝刀凌迟,他攥紧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掉落。 很快,马车已准备妥当,两个粗使嬷嬷毫不留情地将程彩云粗鲁地拖起。 程彩云一边骂着“狗奴才”,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母亲救我”。 大长公主缓缓地把眼睛移开,强忍着心口那犹如刀绞般的剧痛,硬是不去搭理她。 她满心悲戚,实在未曾料到,自己竟将她惯成了这般模样。 这哪里是一般的坏,分明是从根上就烂透了。 如今想来,皇上跟战王也算是仁慈至极,好歹留了她一条性命。 也难怪城南王妃会动手打她,确实该打!她都想打死她。 眼睁睁地看着程彩云被人拖下去,御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皇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目光落在许静婉紧紧抱着沈若汐的身影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戚戚然。 “王爷,若是你护不住若汐,这门亲事……”许静婉竟然想替沈若汐退亲。 君墨泠目光坚定地看着许静婉,沉声道:“城南王王妃,此次突发状况,本王的确难以事先判定。 您说护不住若汐,本王绝不赞同。况且,她姓沈,乃沈家的掌权人,一切皆由她说了算。 此事发生在您府上,您确有责任,不过若汐无事,本王便不再追究。” 言罢,他拉起沈若汐的手,向着皇上说道:“陛下,我们告退。” 皇上微微点头,缓缓垂下眼眸,尽管心中已然不再有过多奢望,可那股嫉妒之意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 凭什么那个人是他君墨泠? 兰珏的目光中同样透着落寞,他站起身来,恭敬地躬身施礼:“陛下,臣告退。” 皇上望着他的模样,心底涌起一种同命相怜之感。 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他们青梅竹马,本可亲上加亲,为何最终他也和自己一样,娶了并非心中所爱之人。 君墨泠拉着沈若汐登上马车,紧紧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若觉得难过,便哭出来,无需强忍,我定会派人将程彩云处置了,她今天犯了我的大忌,绝不留她。” 沈若汐看着他,他心里更难受! 自从上了战场,便是出生入死,历经无数艰险,几次在鬼门关徘徊,身上更是布满了伤痕。 别人却如此轻贱他们。 “我没那么脆弱,已经过去好久了,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沈若汐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 她笑得比哭都难看,君墨泠的心宛如在油锅中煎炸,疼得痉挛。 将她轻轻搂住,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我面前,你无需逞强,想哭便尽情哭。” 原本沈若汐以为自己已然调整好了心情,然而此刻,置身于他温暖的怀抱中,感受到他那真切的心疼与悲怆。 想到原本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只剩下自己,所有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泪水夺眶而出。 第146章 去别院赶大集 君墨泠原本想着,她不哭得话,会憋闷坏了,哭一哭或许心里能好受些。 然而,她这一哭,竟似越发委屈起来,泪水如决堤之水,源源不断,几乎将他肩膀上的衣服全然哭湿。 君墨泠起初还由着她,可眼见她哭得愈发不可收拾,又开始担忧她会哭坏了身子,忙不迭地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哄着:“不哭了,不哭了。” 沈若汐狠狠发泄了一通,待情绪稍稍平复,这才惊觉自己竟把他肩膀上的玄色衣服濡湿了一大片,那颜色都变得深褐,她自己反倒有些难为情起来。 君墨泠瞧着她红肿如桃的双眼,满是心疼,轻声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若汐此刻心心念念只想回家静一静,连连摇头,“不想出去。” 君墨泠深知她这般回去,定然会窝在屋里胡思乱想,越发郁闷,那可不行。 “我们出城好不好?”君墨泠耐心地问道。 出城? 沈若汐心头不禁一动。 她抬眸望着他,吸了吸鼻子问道:“王爷这是要带臣出城去哪里?” 君墨泠嘴角一勾,笑道:“你就说去不去!” 沈若汐轻轻点了点头,“好。” 君墨泠见她应下,脸上绽出一抹笑意,打趣道:“那我就把你带出城卖了,看看能卖多少银子?” 沈若汐红着眼睛反驳:“依臣看,还是王爷比较值钱,卖的银子多。” 见她心情似是平复了些许,君墨泠放下心,便吩咐车夫出城。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城后,在一个山脚下缓缓停下。 沈若汐下了马车,好奇地四处打量。 眼前是一个极为别致的院落,规模不大,却处处透着干净清幽。 路边几棵大树枝叶繁茂,洒下一片浓荫。 中间一条平坦的青石板路蜿蜒向前,旁边有些低矮的灌木,被修整得整整齐齐。 其间还零星点缀着美丽的花朵,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芬芳。 “这是?”沈若汐满脸不解地问道。 “这是当年我父王为母妃准备的别院。她特别喜欢清净,所以每年夏天父王都会陪她在这里住上几日,避避暑气,也远离京城的喧嚣繁杂。”君墨泠缓缓解释说道。 听闻此言,沈若汐心中不禁有些犯难,他们二人尚未成亲,这般贸然前来,恐怕于礼不合。 “先进去,我们今天不住这里,附近的一个村今天有大集,换了衣服咱们就过去逛逛。”君墨泠笑道。 沈若汐还从未赶过集,听闻集上热闹非凡,她欣然点头,“好呀!” 见她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模样,君墨泠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她走进别院。 走进院子,更能感受到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院子里有一方小小的池塘,池水清澈见底,几尾锦鲤在水中悠然游动。 正屋的门窗都敞开着,里面布置简洁却不失温馨。 屋内听到开门的声响,旋即走出三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年龄稍长,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 看到来人,三人显得极为震惊,眼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赶忙过来行礼,“属下见过少主。” 君墨泠微微抬手道:“不用多礼,这是你们未来的少主母,一并见过。” 三人闻言,连忙向沈若汐见礼,沈若汐急忙摆手让他们起身。 “这是老于,他的娘子于大妈和他们的儿子于行,他们曾是父王的下属。” 君墨泠向沈若汐介绍着,无需多言,这三人绝非普通家仆那般简单。 沈若汐一一微笑着打招呼,三人却忙躬身施礼,连称不敢。 这处地方乃是主子与主母的故居,对于少主而言意义非凡。 如今少主将未来的少主母带了过来,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显然是认定了她。 “少主,您终于回来了。”老于激动得热泪盈眶。 君墨泠似乎也有感慨,“战争结束了,本王也已将兵符上交,以后会有充裕的时间过来。” 老于听闻,脸色微微一变,“少主,您兵权上交了?” “是该歇歇了。” 老于似乎没听清君墨泠说了什么,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进了屋子,沈若汐顿时有种置身于典雅朴素闺房的感觉。屋内的色调偏淡,然而书桌、瑶琴、梳妆台一应俱全,处处透着温馨和煦。 “若汐,这里是我母妃的便衣,你与她身材相仿,挑一件穿上,我出去换一件衣服。” “行。” 沈若汐精心挑选了一件鹅黄色的普通衣服,将头上的饰物全部摘下,只留了一只简单的银簪。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不禁有些恍惚。 似乎这般清汤寡水的模样,还得追溯到在药王谷的时候。 一瞬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身心都变得无比轻松。 君墨泠进来的那一刻,整个人愣住了。 一身鹅黄色普通衣衫的她,肌肤愈发显得白皙透明,身材纤细婀娜。 蛾眉淡扫,朱唇不点而红,清隽秀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沈若汐也在打量着他,只见他换了一件普通的蓝衫,头上只用青布简单包裹,剑眉星目,俊逸出尘,宛如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好一个出水芙蓉。”君墨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由衷地赞叹道。 沈若汐嗔了他一眼,“别贫了,快晌午了,我们快走!大集别散了。” 君墨泠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应声道:“走!” 听闻这二人要去赶大集,而老于他们也恰好有些东西短缺,于是一行人便结伴同往。 为了不打扰少主与未来少主母的独处时光,到了集上,大家很有默契地分散开来。 沈若汐第一次置身于这热闹的大集之中,好在此时已近晌午,算是大集的中尾时段,熙熙攘攘的人群已不似先前那般拥挤。 集市上的种种事物对她而言,无一不是新奇的存在。 “那是什么?”沈若汐的目光被神态各异的小人吸引,满是好奇地问道。 君墨泠看着她这副天真的模样,不禁失笑,“糖人,我们让他给我们吹一个。” “嗯嗯!”沈若汐兴奋地点着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不一会儿,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糖人。沈若汐笑得格外灿烂,仿佛这世间的烦恼都与她无关,“君公子也吃。” 说完,她便将糖人放进嘴里,只觉入口即化,那甜蜜的滋味瞬间弥漫至心底。 君墨泠望着周围的人群,实在不好意思在街上吃糖人,“你吃,这个也给你留着。” 沈若汐也不再勉强他,自顾自地吃得津津有味。 路过卖首饰的摊位,这里最贵的物件也就是银器了。 沈若汐的目光被一支款式别致的梅花银簪吸引,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君墨泠见她喜爱,毫不犹豫地付了钱,而后轻轻地将梅花银簪为沈若汐戴上。 沈若汐仰起脸,满含期待地问他:“好看吗?” 君墨泠还未来得及回答,旁边一个茶棚里便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音。 第147章 花痴女抢男人 沈若汐跟君墨泠两个人愣了愣,目光随着众人的目光一同转向茶棚那边,只见众多身影正朝着那处聚集,似乎有什么热闹可瞧。 沈若汐的眼中闪过一抹好奇,转头冲君墨泠说道:“君公子,我们也过去看看。” 君墨泠望着她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微微颔首应下。 待他们二人到达茶棚,只见周边早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好不热闹。 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尖锐的女声,趾高气昂道:“我说这位公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去打听打听,我叶纭儿是什么人? 还有,我舅舅是做什么?今天我好言好语跟你商量,你若不答应,别说我翻脸不认人了。” 沈若汐满心疑惑,忙向旁边的人打听:“叶纭儿是谁?” 还真有知晓内情的人热心解答:“那可是叶财主的女儿,咱们这县城的首富家的千金。她舅舅在京城做大官呢,权势极大,厉害得很。” “那她到底想做什么?”沈若汐继续追问。 “像是看见人小哥长得俊……” 这人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茶棚里传出一个熟悉的男声,满是怒气地喝道:“滚!再聒噪,小爷将你扔出去!” “你扔,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叶纭儿依旧嚣张地叫嚣着。 沈若汐与君墨泠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惊讶之色,只因此时回话的男子,听声音竟是裴轩。 这样的热闹岂有不看之理?沈若汐当即冲着围堵的众人喊道:“大家让一下,里面的人,我们认识。” 众人闻言,目光纷纷落在她与君墨泠身上。 只见二人虽穿着寻常,但相貌出众,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当即纷纷让开道路。 二人走进茶棚,他们的出现由于太过扎眼,瞬间吸引了众多目光。 然而裴轩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顾着给身边的女子续上茶水,神情一脸柔和。 “这位姑娘,他不仅长得好,家里也算有钱,我支持你抢人!”沈若汐忍不住出言打趣道。 听到她的声音,裴轩与云绛雪同时抬眸,两人脸上皆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师妹。”云绛雪嘴角含笑,轻轻唤道。 “师姐,你们也来赶集?”沈若汐亦是满脸惊喜道。 “随便走走。”云绛雪轻声回应。 叶纭儿在一旁狐疑地看着他们,心中暗自揣测这几人的关系。 不过,她似乎听到沈若汐说支持自己抢这个男子,这又让她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她趾高气昂地站在他们面前,冲裴轩大声叫嚷着:“你朋友都说让你跟我走了,你看看她的穷酸样,能给你什么? 我不仅可以给你荣华富贵,还能让你做官。” 她那娇纵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得围着她转。 沈若汐在一旁更是幸灾乐祸,煽风点火道:“这真是天大的馅饼,阿轩我觉得你不用考虑了。” 云绛雪微微摇头,眼中带着几分无奈,遇上师妹这个活宝,场面愈发地热闹起来。 裴轩心中恼怒至极,他本是怀着与云绛雪珍贵相处的心思而来,却不想横生这般枝节。 若不是为了不破坏与云绛雪相处的这份难得的好心情,他真想一把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叶纭儿给摔出去。 而沈若汐的添乱,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突然冷笑一声,嘲讽道:“这位叶姑娘,你家里如此有钱,舅舅还是朝廷命官,我这个小老百姓怎么配得上? 你瞧那边,他比我长得高,比我长得好,简直人间难找,这样的才与你相配。”裴轩手指的方向,正是那气质非凡的君墨泠。 起初,叶纭儿的眼中只有裴轩,满心满眼都是要将他据为己有。 然而,当听到还有比裴轩更出色的男子时,她虽满心怀疑,却还是忍不住转头望去。这一望,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君墨泠那无可挑剔的五官,犹如精心雕琢的美玉,浑然天成的霸气更是让人无法抗拒。 别说是叶纭儿这般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县城暴发户女儿,便是大家闺秀恐怕也难以抵挡他的魅力。 “你……真好看。”叶纭儿痴痴地望着君墨泠,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了,那模样简直如丢了魂一般。 见此情景,沈若汐这才意识到,这场闹剧不知何时烧到了自己身上。 而云绛雪则在心里暗自偷笑,这下好了,换她现在幸灾乐祸了。 “哪有你这样见异思迁的?你是谁好看抢谁是不是?不谈感情吗?” 沈若汐忍不住吐槽,对这女子的行径简直无语至极。 “你是他夫人是不是?你说多少钱离开他,把他让给我。” 叶纭儿的眼睛放着贪婪的绿光,完全一副被君墨泠迷得失了心智的痴傻状态,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云绛雪拉着裴轩站了起来,大方地给了茶钱,还不忘冲着沈若汐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师妹,我们先走一步,加油!多要点,以后师姐后半辈子都靠你了。” 沈若汐不禁失笑,回应道:“行,你们出去等着,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吃个饭。” “是用卖你相公的银子吗?”云绛雪忍不住又插了一刀。 君墨泠暗暗摇头,若是忽视卖跟银子,只剩下相公这个词,他爱听。 裴轩在一旁看着,心头总算透了气,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食恶果”这个词送给沈若汐。 而后,两人手牵着手,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沈若汐看着君墨泠一脸宠溺又拿她没有办法的表情,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才出来的时候还说着把他卖银子的话,没想到这就真的来买卖了。 “这位叶姑娘,你能掏多少银子?”沈若汐故意一本正经问道。 叶纭儿财大气粗地回答:“你提个价。” 沈若汐翻了翻手,然后又连续翻了四圈。 叶纭儿蹙眉,面露疑惑:“这是多少?十万两银子?你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我只给五万两,足够你花几辈子了!成了是不是?” 沈若汐却态度坚决:“那可不行,也不是十万两银子,整整一百万两银子,怎么样?拿来银子,咱们讫货两清。” “一百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叶纭儿的脸瞬间气得通红。 “那没办法了,公子我们走。”沈若汐作势就要离开。 叶纭儿气的够呛,突然将目光转向君墨泠,急切说道:“这位公子,你只要甩了她,以后金钱跟仕途都有了,我想你不用考虑了!” 君墨泠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你等长得比她好看再来说!” 说完,他有些泄愤得捏了捏沈若汐的手,拉着她就要离开茶棚。 “好看有什么用?男人不都是为了升官发财吗?”叶纭儿仍不死心,大声喊道。 君墨泠丝毫没给她留面子,嘲讽道:“那也不能晚上搂着丑女吐呀!”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 叶纭儿气得直跺脚,而君墨泠则拉着沈若汐走出了茶棚。 不远处,裴轩拉着云绛雪等候着。 君墨泠淡笑着看向沈若汐,打趣道:“遇到一个财迷的,差点把我一百万两卖了!” 裴轩这才拉着云绛雪向君墨泠见礼,而后笑着说道:“还是王爷值钱,刚才她要我才出一万两银子!” 第148章 有没有可能那个女孩是沈若汐? 君墨泠跟裴轩两个人相视无奈一笑,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俩竟也会被人明码标价。 沈若汐全然不理会那两人,径直拉着云绛雪走到一旁。 “师姐,你真的想好了?”沈若汐一脸关切地问道。 云绛雪轻轻摇头,“还没想好,只是我……”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是内心早已有所偏向。 沈若汐太清楚了,师姐这就是拒绝不了啊! 沈若汐满心忧虑,她不想自家大师姐受到伤害。 回想起在萧家那两年的经历,深宅大院里的种种规矩就足以让人抓狂。 而萧家不过是落魄的将军府,公主府的规矩只会更多更繁杂,能把人活生生地熬死、憋屈死。 “你不是一直说把裴轩当弟弟吗?”沈若汐没好气地问道。 “他替我挡箭的那一刻,我还能顾及什么?若不是那箭偏了,若直中他心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谁知道明天会怎样?不想了,不想了。”云绛雪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坚定。 沈若汐突然灵机一动,“师姐,你在军中立了大功,要不是你打开了峡关关门,我们还不知会损失多少兵力呢! 你应该拿这个军功去向皇上求个恩典,这样最起码能有点主动权,不至于被人看低。” “像是战王已经替我上报了,陛下说要赏赐,被我推了。 我们本就是江湖人士,要那些赏赐又有何用?”云绛雪轻描淡写地说道。 沈若汐听得手都痒了,想揍她,心中暗自着急。 如今她都已经和朝廷有所牵连,不要军功岂不是傻? “行了,这件事等我有空去找陛下问问。反正就算是要嫁给裴轩,也绝不能让公主府小瞧了我们。”沈若汐一脸的坚决道。 “什么嫁不嫁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云绛雪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明白,自己既然选择了和裴轩在一起,便已做好了与他长相厮守的打算。 “表哥怎么有空过来赶集?”那边裴轩率先开道。 君墨泠的目光看向避开他们一直交谈的师姐妹,许久之后才收回视线,缓缓说道:“你不也来了吗?” “好奇她俩在说什么吗?”裴轩压低声音问道。 君墨泠淡淡一笑,“左右不会是说为兄,而是说你!毕竟为兄与若汐是有名分的,而你俩目前还不被认可。”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表哥太不可爱了!裴轩腹诽。 他迅速反击,“有名分有什么了不起的,最起码我是心悦绛雪,而你爱而不得选其次。表哥,你若真的对若汐姐不好,我可真会翻脸的,可不管你什么身份。” 君墨泠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目光再次轻柔地落在沈若汐身上,眸中深情款款,仿佛能溢出水来。 “爱而不得选其次,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有没有可能,我的所爱自始至终就是若汐呢?” 裴轩想都没想,直接反驳道:“不可能,若汐姐回家的时候,表哥你已经去了边城,你俩根本就不认识,你喜欢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她?别扯了。” 君墨泠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在药王谷五年,可否听到她说过救过什么人?” 裴轩闻言一怔,脑海中思绪翻涌,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想起那个时候,沈若汐还经常提及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大哥哥。 那时的他还满心不服气,觉得有谁能比他裴世子好看? 那个时候,沈若汐不仅爱说这件事,还老是念叨:“那个大哥哥说他叫什么名字了,可我太困了,趴在师父肩头睡着了,没听到,师父也不让我去找。” 他也曾问过她:“你想找到他吗?”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想。” 然而,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她以后便很少再提及此事,或许已经放弃了寻找的念头。 裴轩恍然大悟,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说道:“她说的好看大哥哥是你?” 君墨泠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而悠远,“沈老侯爷去了战场我才知道他的女儿就是救我的小女孩。 战事吃紧,她才十四岁,我当时想着等战事结束便回京城向她提亲。 可没想到,沈家军全军覆没,那一刻,仿佛天都塌了! 他的父兄在我君墨泠手下一个没活,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她? 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敢再有任何奢望。 可若汐并没有怪我,而且老师说,忏悔谢罪没用,她需要的是幸福。还好,还好。” 裴轩忍不住问道:“那她知道这些吗?” 君墨泠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而温柔:“不知道。” 裴轩着急起来,“那你不说,让她误会。” 君墨泠望着不远处那抹纤细的身影,沈若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跟她师姐说着什么。 微风拂过她的发丝,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他缓缓说道:“我想让她自己察觉,知晓我的爱意。 那件事虽是我们之间的联系,却也如同枷锁,我期望她是心甘情愿地爱上我君墨泠,而非只因我是她曾经所救的大哥哥。 我愿给她充裕的时间,倘若她觉得无法钟情于我,我依然会还她自由。” 说罢,君墨泠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坚定。 裴轩听闻,忍不住一阵无语,急切道:“表哥,你这是搞纯爱呢?怎么,要是她有喜欢的人,你还真就让她去找? 我可不是你,绛雪只能爱我,只属于我一人,谁敢打她的主意,我定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君墨泠只是淡笑着,神色从容:“只因她经历了太多苦难,她的感受于我而言最为重要,我不能逼迫于她。” 裴轩正要再说他没出息,正巧此时,她俩师姐妹回来了。 沈若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说你。”裴轩没好气地回答。 “我?说我什么?”沈若汐满脸错愕。 “你……”裴轩刚要开口,却被君墨泠突然瞪来的一眼打断,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甚是明显。 君墨泠赶忙说道:“没说什么?这边有个卖豆花的小店,是老字号了,那里的豆花远近闻名,特别好吃,走!” 沈若汐不禁失笑:“大买卖没做成,没钱吃大餐只能吃豆花了?” 君墨泠微笑着回应:“保证让你吃了这一顿,还想吃下顿,走!” 说着,便与沈若汐率先向前走去。 云绛雪跟上,却见裴轩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于是去叫他:“你想什么呢?赶紧走。” “君家出痴情种,还真是一点不假。”裴轩小声嘀咕道。 云绛雪一头雾水:“说啥呢?” 裴轩忙展颜一笑:“我说这一对还真是登对,绛雪姐我们走。” “莫名其妙的,走了。”云绛雪笑着说道。 因为正赶上大集,今天的豆花店人格外多,四个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找到个位置坐下。 豆花还没端上来,就瞧见那叶纭儿带着几个护院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还真是冤家路窄。 第149章 诬陷他们偷东西 “他们偷我的钱袋,赶紧抓起来送到县衙去!”叶纭儿怒气冲冲冲自己的手下大声道。 在这一带,向来都是她叶纭儿横着走,还从未有人敢如此不给她面子。 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不仅对她毫无敬畏之意,甚至还敢公然嘲讽她,这口气她怎能咽得下去! 周围的人们听闻是这四个人偷了叶姑娘的钱袋,眼神瞬间变得鄙夷起来。 沈若汐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偷了你的钱袋?证据呢?凭什么认定就是我们偷的?还有,哪有偷钱的人不赶紧逃跑,反而站在这儿等着被抓?” “本姑娘说你们偷的就是你们偷的,少啰嗦,赶紧的!” 叶纭儿根本不理会沈若汐的质问,依旧蛮横地冲她的手下大声叫嚷着。 沈若汐继续嘲讽道:“你这分明是想诬陷,目的根本不是说我们偷东西,而是想让我们求饶,把你看好的男人给你是不是?你也不怕惹上祸事。” 叶纭儿被沈若汐一语道破心思,顿时恼羞成怒。 她离开集市之后,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尤其是第二个出现的男人,那俊朗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让她心痒难耐,怎么都放不下。 她愤愤不平地想着,凭什么这些穷鬼能找到如此好看的男子,而她不仅家境富裕,亲戚还是大官,却不能拥有这样好看的男子。 就在叶纭儿的手下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动手之时,云绛雪缓缓站了起来,“你们都别动了,别失了身份,我去把他们打发了。” 沈若汐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云绛雪朝着叶纭儿冷冷一笑,“叶什么东西,你给我听好了,他们可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我们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倘若你不听劝,后果自负!” “你少在这儿吓唬我,今天你们必须跟本姑娘去见官,否则我就让我家护院把你们抓起来!” 叶纭儿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不听劝告,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出去解决,别砸坏了人家的小店。” 云绛雪说罢,率先向店外走去。 叶纭儿见状,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她的手下们则紧随其后。 沈若汐知道就这几个家丁根本不是云绛雪的对手,所以安然未动。 而裴轩出于担心,也跟着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四个护院便全部被打倒在地,哼哼唧唧地趴着,站都站不起来。 有看热闹的还在鼓掌,叶纭儿气得脸色铁青,看她家的家丁东倒西歪站不起来,还在叫嚣,“你们给本姑娘等着,等着。” 裴轩和云绛雪嗤笑,转身走进小店,此时桌子上已经有四碗豆花摆上了。 果然,这豆花特别好吃,沈若汐吃得津津有味,一口气吃了两碗,却还有点意犹未尽。 待他们四人从小店出来,却见几个县衙衙役在叶纭儿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几人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这个叶纭儿竟如此没完没了,居然还敢报假案,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是他们偷了本姑娘的钱袋,里面有上千两首饰银票,快把他们全抓起来。”叶纭儿指着沈若汐他们四个,恶狠狠地说道。 上千两纹银,这可是一笔巨额钱财。 按照律法,不仅要罚鞭刑,最起码还要判三年以上。 这个叶纭儿,心肠可真够狠的。 带头的衙役还算慎重,上下打量着他们,觉得这四个人不像普通的人,问道:“是你们偷了叶姑娘的钱袋?” 沈若汐懒懒地瞥了他们一眼,满不在乎地回道:“没偷,她在胡说。” “不管偷没偷,她已经报官,我们只能秉公处理,全部要将你们带回县衙。”衙役虽然客气,但还是要秉公办事。 “小爷我不去呢?”裴轩双手抱胸,神色极其嚣张。 带头的衙役脸色一沉,蹙眉道:“这可由不得你,案子既然县太爷接了,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说着,便要派人抓捕他们四个。 就在这时,老于跟他的夫人还有儿子匆匆赶来。 “少主,怎么了?”老于一脸震惊,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君墨泠黑眸沉沉,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这个女子诬陷我们偷东西,你去处理一下,记得报假案是要挨板子的,必须让她受到教训,一板子都不许少。。” “是!”老于恭敬应道。 “各位爷,走!”老于转头看向衙役们,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老于在这附近住了十几年,几乎人人都认识他。 虽说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都知道他是京城官宦人家别院的管家,就连县衙老爷都要让他几分。 衙役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纭儿见此情形,心中更是恼怒,冲着衙役们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人!” 衙役没去管叶纭儿,而是有些紧张问道: “他是?” 他似乎听到老于称呼面前之人为主少,千万别惹上什么大人物! 老于斜睨了一眼那衙役,色中满是嘲讽,“他是我家少主,怎么,你想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不敢不敢!”带头的衙役连忙摆手,心头直“突突”。 方才初见此人,其非凡的气度便让他隐隐感到这定是个大人物。 看来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那还请于老板跟我们走一趟。”衙役强自镇定,硬着头皮说道。 “走!”老于爽快应道。 “不是,他们偷东西了。”眼看沈若汐他们四人要离开,叶纭儿仍不知大祸临头,还在不依不饶地叫嚣着。 “啪!” 老于的夫人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少主会偷你那仨瓜俩枣? 叶纭儿,你这下可摊上大事了!我告诉你,报假案我记得得杖十二大板,等会有你好受的。” 叶纭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懵了,她回过神来,更加张狂地叫嚣:“老乞婆,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我舅舅是谁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于夫人嗤笑一声,“你爹叶胜,你舅舅大理寺卿楚誊,外号铁面无私黑包公。 要是让他知道有你这种不知死活的外甥女坏了他的名声,他能先掐死你! 走,叶姑娘,看看有谁救得了你。” 眼看自己是谁对方知道还根本不怕,叶纭儿此时才真的感到有些害怕,“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叶姑娘请!”带头的衙役也觉得冷汗直冒,声音冷酷无情,连大理寺卿都不放在眼中,名字随便说,可见这位爷的身份!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四人的好心情,君墨泠却若有所思。 楚誊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他会知晓他的外甥女这般拿着他的名号在外招摇吗? 那日,自己稍稍提点了他一下,他在供词上便偏向了若汐。 只能说,此人还算孺子可教。 当然,那房梁之事也是他提前派人做了手脚,不过他并未深究,仅这一点便能看出他并非完全不知变通。 这次他的外甥女犯了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倘若他执意追究她诬陷战王,那她定是死路一条。 不知那位向来公正不阿的大理寺卿楚大人,会不会为了这个外甥女而向自己求情? 想到此处,君墨泠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期待。 回到沈府,沈若汐刚净了手,就看到春桃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贴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些话…… 第150章 大婚御赐六个绝色美女 沈沈若闻言,整个人不禁愣了一下,神情中满是诧异,“此事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姐,京城都传开了,大长公主也亲自过去了,可即便程彩云的状况如此凄惨,皇上依旧不同意她回京城,让人继续送尼姑庵。”春桃语气笃定地说道。 沈若汐轻轻抿了抿唇,心中暗想,这真的只是意外吗? 如此巧合的意外,着实透着几分蹊跷。 她的思绪忽然飘回到君墨泠曾经在马车上说过的话,“我会派人将程彩云处置了。” 当时的她心情低落,并未深思,只以为将程彩云撵去尼姑庵便罢了。 如今想来,其中深意远不止于此。 哪有那么凑巧,好端端的马会突然受惊?她又怎会从马车上摔下来? 更为巧合的是,马车的轱辘竟从她的双腿无情地碾压过去,致使她成了残疾。 “小姐,您说这是不是报应?坏人真的自有天收,活该。”春桃一脸愤愤不平道。 还好自家小姐身怀武功,倘若只是寻常女子,在兰世子大婚那天遭遇捉奸的恐怕就是自家小姐了,那小姐这辈子也就毁了。 这个程彩云真的太坏了! 沈若汐抿唇,心里道,哪有那么多所谓的“天收”? 此事定然是君墨泠的手笔。 沈若汐的嘴唇微微上扬,这个男人对她,确实是…… 越是这般,人的欲望越是难以满足,越希望他能全身心都属于自己。 毕竟,她曾亲眼目睹过他对心中那女孩的痴情模样,那便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心头,哪怕想要忽略,都难以做到。 特别是当他对她关怀备至、贴心入微,事事给她处理妥当的时候,这根刺总会不合时宜地冒出来,刺痛她一下。 可细细想来,他对自己已然是足够好了,这世间,还有谁能比他更在乎她呢? 沈若汐暗暗下定决心,不再矫情,待到成亲之后,定要与他好好过日子。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刻骨铭心的爱情?多少夫妻都是相敬如宾,反而能够长久相伴。 …… 大婚的日子终于来临,大清早,沈若汐还在睡梦中,就被人强行从温暖的被窝中拽了出来。 杨氏和邹氏前来为她梳头,她的外祖父母和舅母也都赶了过来。 只是碍于规矩,他们也做不了太多,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 沈若汐梳妆完毕,许国公夫人望着一身凤冠霞帔、明艳绝美的她,起初还强忍着,可很快就绷不住了,眼圈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既欣慰又心酸。 沈若汐咬了咬嘴唇,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惹的杨氏邹氏也在抹泪。 一时间,屋内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好了好了,今儿可是若汐大喜的日子,都不许哭。”林氏自己也红着眼眶,强忍着悲伤说道。 “嫁人了又如何?哪怕是成为了战王妃,我还有陛下钦封的侯爷称号,王爷可管不住我。”沈若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打破这悲伤的氛围。 许国公夫人本想说成了亲不可任性,可念头一转,终究还是把话咽下,然后道:“对,受了委屈只管找外祖母,战王我们也不怕。” “对,我们不怕。” 这般言语一出,屋内原本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了许多。 而另一边,君墨泠半夜便醒了,毫无睡意,满心的兴奋让他难以安睡。 他早早地换上了新郎服,在镜子前反复照着,还不时询问弥一弥二:“本王没有什么不妥!” 弥一和弥二望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天际,满心无语。 自家主子这是完全不知此刻是何时辰,实在是太早了。 然而,他们哪敢吐露真言,只得连声应好,主要他俩主子是真的长得好。 君墨泠只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索性亲自指挥起来。 “这喜字贴歪了!” “那大红灯笼挂低了!” 他的到来令干活的众人双手都忍不住颤抖,心里直犯嘀咕:王爷啊,这种小事您就别插手了! 就这样好不容易折腾到了卯时,下人来报,陛下来了。 皇上来得可真是够早的,君墨泠心里跟明镜似的,知晓他的意图,赶忙出去接驾。 皇上并非孤身前来,还带来了六位绝色美女。 君墨泠只淡淡扫了一眼,心中便明了,皇上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这六位美女,不论是眉眼,还是脸型,或多或少都有着沈若汐的影子。 君墨泠不禁在心底感叹,皇上心中不痛快,还真知晓如何来膈应他。 “堂兄第一次成亲,朕思来想去不知该送些什么。 这六位美女乃是朕让皇后精心挑选的,堂兄常年征战辛苦,也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了。” 君墨泠望着皇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臣谢过陛下体恤。 臣回府后,府里的人手的确不够。像是刷马桶的缺了两人,洗衣服的少了两人,打扫后院的也少了两人,正好这六个人凑齐,多谢陛下。” 此言一出,那六位妙龄少女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们可是陛下赐给王爷当妾侍的,怎会想到竟要去做这等苦力? 她们在皇宫之中也并非是做这些粗活的,如今要跑去王府刷马桶?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让她们如何接受得了。 皇上眉头紧蹙,眼眸中饱含着恼怒之色,“堂兄,这可是朕赐给你的女人,给你当妾室的,怎就被你当作苦力使唤?” 君墨泠神色从容,嘴角却勾起一抹不羁的弧度,“陛下,臣的王府不比陛下的皇宫,奢华富贵,养不得闲人。 要不你将她们带走,要不就得听从臣的安排。” 皇上气恼地瞪着他,而君墨泠却是满面春风,怡然自得。 “陛下,今儿个是臣的大喜日子,新郎为大,还望陛下恕臣无礼了。” 皇上紧咬着牙关,倾身靠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堂兄,朕既然不在乎她曾有过婚姻,就更不在乎她三婚。朕等得起,终有一日能达成所愿。” 君墨泠听闻,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透着不可一世的确定,“陛下,你没有任何机会。陛下请去前厅喝茶,臣等下好去接亲了。” 皇上正了正身子,脸色阴沉,“那朕就不客气了,正要好好讨堂兄府上一杯茶水喝喝。” “陛下请。”君墨泠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时的君墨泠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皇上则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看到他坐立不安的焦急模样,皇上的心头涌起一阵烦躁。 倘若能将这身份互换,他当真愿意把皇位让给他,自己做个如他这般逍遥自在的王爷,娶上自己心爱的女人。 弥一前来禀报说迎亲的时辰到了,这声音于君墨泠而言,简直是世间最动听的旋律。 他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陛下,臣去接亲了,有劳你稍等。” 皇上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摩擦发出的“咯咯”声,他冷声说道:“堂兄赶紧去!千万别耽误了吉时,要不就不吉利了。” 君墨泠心情大好,全然不在乎皇上的阴阳怪气,他起身,躬身一礼,随后转身离去,脚下的步伐都快了几分。 战王府的茶,向来都是顶尖的佳品,然而此刻皇上喝在口中,却只觉满口苦涩。 他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刺眼的红,一片喜气,刺得他内心烦躁不堪。 “机会给你们了,若抓不住,可就不能怨朕了。” 皇上冲着身边的六个女子冷冷说道,那声音仿佛来自寒冬的冰窟,令人不寒而栗。 第151章 终于出嫁了 “是!”六个女子脸色发白,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谁不想出人头地,成为那尊贵无比的主子? 尤其是面对像战王这般如人中龙凤般的存在。 况且在她们前来之时,皇上就早已言明在先,倘若她们能有幸与战王诞下一儿半女,皇上定会赐予她们战王侧妃的名分。 这无疑是一个能够光宗耀祖、飞黄腾达,为祖宗增光添彩的绝佳契机。 每一个女人都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要想尽办法将战王拿下,从此改变自己的命运,登上那令人艳羡的高位。 “战王爷的花轿来了。” 沈若汐闺房,春桃面带喜悦之色,脚步匆匆地进来禀报。 “快扶新娘子出阁。”杨氏话音刚落,屋内众人的神情瞬间紧张而兴奋起来。 原本沈若汐的心头并无太多的波澜起伏,毕竟她已嫁过一次人。 然而,当“战王”这两个字传入她的耳中时,她的心跳却还是忍不住加速跳动起来。 她不禁在心中暗想,不知他是否会与自己一样激动? 沈家如今没了男丁,杨氏欲背起她上轿,却被沈若汐果断拒绝,“大嫂,让阿霁来!” “这?”许国公夫人微微蹙起眉头,面露难色,说道,“此举不合规矩。” 许霁听闻,自然是满心欢喜,自家大姐进宫之时,也是由他背着上轿辇的。 他还未来得及走上前去,兰珏便迈着大步走了过来,说道:“还是我这个兄长来!” 沈若汐不禁一蹙眉,他们之间的传言在坊间早已满天飞,此时正是应当避嫌的时候,他竟然 “就让世子爷来!”林雪凝缓缓开口说道。 虽然她成亲时,看到兰珏对沈若汐的态度,心中难受不已。 但这段时间以来,兰珏对她着实不错,是诚心想将夫妻关系处理好的。 她曾经所担忧的冷落、不耐烦甚至嫌弃,统统都没有出现。 偶尔两个人还能够一起聊聊诗词,相互说说话,分享彼此的见解和感受。 她也从最初的焦虑不安,逐渐变得慢慢释然。 毕竟从一开始,兰珏就没有任何隐瞒,还能努力维系他们的婚姻,对此她如今很是满足。 她心想,他想背沈若汐出嫁,或许也只是为了了却自己的一份心愿。 “都不行。”杨氏直接予以拒绝,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他们是沈家人,虽说许霁跟兰珏都是沈若汐的至亲,但毕竟是外姓之人。 “我来背姑姑出嫁。”清儿突然走上前来,语气坚定地说道。 她今年不过才十一岁,虽已初见亭亭玉立之姿,但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沈若汐安静地盖着大红盖头,满心的焦急却无法言说。 她只盼着自家大嫂不同意让她背自己出嫁,毕竟她毕竟年幼,自己这身子压上去,清儿肯定吃不消。 “好,就清儿。”杨氏突然大声说道。 难得许国公夫人也表示赞成,“清儿背若汐出嫁合乎规矩,就这样定了。” 沈若汐心里一急,只见清儿已经蹲下,费力地将她背了起来。 刚出了大厅,沈若汐就感觉身体陡然凌空,瞬间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尽管盖头蒙住了她的双眼,但她依然能察觉出今日的君墨泠格外高大帅气。 “战王?”众人满是惊讶。 许国公夫人蹙眉,觉得此举更不合规矩。 君墨泠却淡淡一笑,“外祖母,若汐是战王府的战王妃,我亦是沈家的入赘侯爷姑爷,日后两府一同生活,这便是我定下的规矩,由我抱若汐上花轿。” 众人闻其言,皆眼圈发红,心中感动不已。 许国公夫人更是倍感欣慰,战王既然做出了这般决定,日后有他为沈家撑腰,还有何可担忧的呢? “婆婆,您又哭了?您不是说还要活到抱若汐的孩子吗?可不能再哭了,身体最为重要。”林氏轻声地劝说着。 许国公夫人的泪水难以抑制,“我这是高兴的呀。” 君墨泠小心翼翼地将沈若汐抱上花轿,而后给长辈施了一礼,吓得众人赶忙回礼。 他这才骑上高头大马,嘴角那抹笑意怎么压也压不住。 杨氏压低声音不解道:“若汐说王爷心里有别的女人,可如今这般看来,根本不像呀! 就瞧这春风满面、笑容不断的模样,这不就是娶了最心爱女人的状态吗?” “我也觉得不对。”邹氏在一旁附和着,因为这件事,她们两个人差点就冲到战王府去理论,还好被若汐给拦住了。 “是我家若汐人见人爱,谁能不喜欢?”许国公夫人一脸骄傲地说道。 “你们知道什么?裴轩那个大嘴巴早就跟我说了,他心目中的女人就是表姐,如今如愿以偿,能不高兴吗?”许霁大声道。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杨氏轻轻一笑,“若汐这孩子就是神经大条,我也早觉得不对劲,就她一个人钻牛角尖。 也怪王爷,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清楚不就好了,我看那段时间,若汐也为此事闹心。” “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咱们理解不了,反正如今她已是他的王妃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解释!” 许国公夫人红着眼圈,脸上却挂着欣慰的笑容说道。 花轿悠悠离去,府里的下人们纷纷簇拥着跟去看热闹。 沈家也精心备下了丰盛的酒席,用以款待前来的亲戚。 战王爷娶亲,此乃轰动整个京城的大事。 今日的京城,热闹非凡,人群熙攘。 唢呐之声清脆悦耳,锣鼓之响震彻云霄,整个迎亲队伍犹如一条蜿蜒的火红长龙,浩浩荡荡地行进在京城的大街上。 那丰厚的嫁妆一眼望不到尽头,街边挤满了好奇而兴奋的民众。 他们的目光追随着这盛大的排场,赞叹声和羡慕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沿途随处可见洒下的糖果和铜钱,众人争先恐后地争抢,场面热闹至极。 迎亲的队伍在京城中足足转了两圈,方才返回战王府。 踢轿门、跨火盆、背新娘子进屋、拜天地,一系列的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终将新娘子送入了洞房。 “若汐,若是饿了想吃什么就吩咐他们准备,咱们这里没那么多繁文缛节,等我回来。”君墨泠温柔的声音传来。 沈若汐藏在大红盖头下的脸莫名地一红,自己就这样成为了他的新娘子,仿佛刚与萧承逸和离的事还在昨日,此刻竟有种如梦似幻、不真实的感觉。 “去!别让宾客们等得太久了,不许喝多了,我等你。”她的声音中带着关切。 君墨泠的闷笑声传来,带着几分欠揍的戏谑:“这就管上了?放心,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喝多的。” 不知怎的,这话听着味道就变了。 她只是单纯地关心他,怕有人故意灌他酒,尤其是陛下,定然会首当其冲。 可被他这么一说,她的脸越发红得厉害,好在有这大红盖头遮掩,无人瞧见她此刻的娇羞。 她嗔怒着说道:“赶紧的,这个时候赖在新房里,别人会说闲话的。” 君墨泠低头,直接隔着大红盖头偷了一个香吻,心情好得如同春日绽放的繁花,这才恋恋不舍地出去招呼宾客。 春桃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恼怒之色:“小姐,陛下也太不地道了,在大婚这一日竟然给王爷赐了六个美女。” 沈若汐的心“咯噔”一声,她心里清楚这是陛下故意用来膈应人的手段,可即便如此,心头还是忍不住泛起了酸意。 “放心!王爷不是那种人。”沈若汐故意忽略心底的那一丝异样,故作镇定地说道。 “这个陛下真是!”春桃依旧愤愤不平。 她突然瞥了一眼桌子,面露疑惑:“这个小盒子是做什么的?怎么放在桌子上?” 第152章 照顾一下萧承逸 沈若汐的心头骤然狠狠一跳,淡淡说道:“拿过来。” 春桃刚欲伸手去拿,旁边一位姓邓的老嬷嬷赶忙说道:“王妃,这乃是王爷的心爱之物,向来都是小心珍藏着的,也不知怎的竟会出现在此。老奴这就替他收拾妥当。” 沈若汐的心头莫名地涌起一股委屈,既然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个人,又何苦来招惹自己,还对自己这般好? 这究竟是为何? “放下,拿过来!”她的声音带着恼怒,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邓嬷嬷乃是老王妃的人,君墨泠对她还算尊重,也知晓她经验丰富,所以让她在此照拂沈若汐。 当然,君墨泠也曾特意叮嘱她,一切都要以沈若汐的意愿为准,绝不允许有任何忤逆之举。 甚至说,哪怕沈若汐要天上的星星,都得想尽办法去弄来。故而此刻,邓嬷嬷也只能乖乖地把小盒子递给了沈若汐。 她低头,依旧是那样光滑的表面,与记忆中的毫无差别,只是那精致的小锁已然不在了。 只要她轻轻掀开盒盖,便能知晓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也能明白,到底是何物能让他如此珍视,哪怕是今日大婚之日都难以放下。 沈若汐的手指捏得泛白,仿佛要将手中的小盒子生生捏碎。 哪怕她盖着大红盖头,春桃还是觉得她的情绪极为不对,柔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这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沈若汐的心里满是苦涩,半晌之后,才涩涩地开口道:“嬷嬷,这个东西我替王爷保管,等他回来我便还给他。” “是。”邓嬷嬷恭敬地应道。 王府的下人每个人都被王爷严厉警告过,不听从王爷的吩咐或许还有警告改正的机会,可若是不听从王妃的,那便是死路一条。 在这王府之中,谁敢不听她的? “小姐,您没事!”春桃满是关心地问道。 沈若汐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语气冷淡地说道:“没事,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春桃心里不禁暗自叹息,小姐出嫁的时候哪里是这般模样。 那时候的她,脸上的喜悦肉眼可见,特别是王爷方才在新房的时候,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小姐作为新妇的满心憧憬。 然而此刻,却变成了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是这个小盒子有问题吗?”春桃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问了,你去问问嬷嬷,能否给我拿壶酒来?”沈若汐淡淡道。 “啊!”春桃大惊失色,新娘子在新婚之夜哪有喝酒的? 再说起自家小姐的酒品,春桃刚要脱口而出“没有。” 然而,邓嬷嬷却抢先说道:“有,有,王爷交代了,您要什么随便说,肯定满足。” “不是这样的。”春桃着急地想要阻拦,可邓嬷嬷已然让屋内的丫鬟去准备了。 “小姐,您不能喝酒,那个盒子装的什么,您打开看看就好了!奴婢也想看。” 春桃满心焦急,因为正是这个小盒子的问题,才让自家小姐萌生出借酒浇愁的念头,她必须要弄清楚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沈若汐捏着小盒子,她更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她却轻轻摇头,“别人的东西,未经允许打开是不礼貌的,我亲手交给他就好。” 她一心想要让他亲手打开,倘若他依旧放不下过往,她便会收起自己的真心。 她绝不能在相似的两个男人身上重蹈覆辙,不能让自己再次遭受伤害。 春桃见自家小姐态度坚决,又不能强行抢夺,心中暗自思忖着,若是王爷对小姐不好,她就支持陛下把自家小姐抢进宫里。 此时,王府内宾客满座,只因陛下也亲临现场,众人更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将皇上与君墨泠夸赞得仿若天上神仙般完美无缺。 君墨泠凭借着作为情敌的敏锐直觉,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不太起眼角落的萧承逸。 只见他似乎心情极差,独自一人自斟自酌,也不知究竟喝了多少杯。 “弥一,找人特别关照一下萧少将军。”君墨泠冷着那双黑眸,冲着弥一低声吩咐道。 “主子,您放心!”弥一应声道。 萧承逸的内心此刻无比郁闷,自己的娘子怎么就变成了别人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就算他之前说让宁贞儿与她同为平妻,可他从未想过要亏欠她半分。 他觉得自己只是稀罕宁贞儿两天罢了,过后自会会明白心底最在乎的人还是她,可她为什么就不肯给他一点机会呢? 别人家的夫妻即便动手打闹也不曾和离,他被她打过却从未还手,怎么她就不再是他的娘子了? 一杯酒又一次灌入喉中,他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君墨泠。 一身华丽的新郎服,越发显得仿若天人。 他满面春风,得意非凡,嘴角的笑容从未收敛,仿佛已拥有了世间的一切美好。 萧承逸的双眼被这一幕刺得赤红,满心的不甘在胸腔中翻涌。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经知道错了,只要她愿意回头,他定会比君墨泠待她还要好,可为何如今却是这般结局? 腰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人用胳膊肘狠狠撞击。 即便在酒精的麻醉之下,这疼痛依旧让他浑身一激灵,他猛地回头。只见是王府的一名下人,那人正要上菜,赶忙作揖,“萧少将军,抱歉,刚才小的走得急了。” “无妨。”萧承逸红着眼睛,头脑有些昏沉地说道。 然而,未等他缓过神来,胳膊又骤然一阵剧痛。 原来是曾一同征战沙场的陈将军,看他那模样,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下手过重,依旧死死捏着萧承逸的胳膊,舌头都有些大了,“萧将军,咱们从战场回来,出生入死,活着实在不易,来,来,来,我敬将军三大杯。” 萧承逸咬牙,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胳膊抽开,半边胳膊都麻了,却也只能点头应道:“陈将军请。” 辛辣的三杯酒接连入腹。 紧接着颈部又传来一阵剧痛,这疼痛直冲大脑,他眼前一阵模糊,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勉强看清是一位虬髯大汉拍完他的后脖颈,那笑声如雷,“萧将军,幸会呀!咱们哥们能在王爷的婚宴上喝酒,难得难得,来来来,必须三大杯。” 萧承逸只觉眼前发黑,想要说不能再喝了,却被对方不由分说地又灌下三大杯。 这六杯烈酒下肚,萧承逸只觉得心中好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可见这酒的度数之高。 “当”的一声,萧承逸的头重重磕在桌子上,陈将军大声喊道:“来人,萧将军喝醉了,快扶下去。” 很快便有下人过来搀扶他。明明此刻四肢已不听使唤,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头脑也是昏昏沉沉,但被人扶着移动时,身上各处传来的痛感却无比清晰,疼得他几欲惨叫出声。 耳边更是充斥着各种嘲讽与奚落的声音,“在战王的大婚宴席上摆出这种丑态,他到底是要给谁看呢?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就是,早干嘛去了?当初不懂得珍惜,如今活该失去。” “如此说来,还是战王妃有福气啊!知道往高处走,萧承逸算个什么东西?他家徒四壁,债主都上门讨债了,听说他新娶媳妇要的彩礼还不少,弄不好又得欠债喽。” “呸,什么玩意儿,还妄想在战王爷的大婚上捣乱,真丢人!” 萧承逸心中憋屈万分,想要辩驳,说自己不过是心里难受想喝点闷酒,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战王的大婚上捣乱。 可他此刻却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还要继续遭受王府下人各种暗中的黑手,疼得他几近昏厥。 第153章 闹洞房 萧承逸只觉昏昏沉沉,整个身体仿若被千万只虫蚁啃噬,疼痛异常。 他奋力挣扎着,试图挣脱王府下人的管束,怒声,“你们放开本少将军,否则?” “否则什么?”有人发出一声冷笑,而后竟对着他的大腿狠狠掐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疼得萧承逸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脚步踉跄,在被拖行至无人之处时,众人更是肆无忌惮,拳脚如疾风骤雨般向他袭来,一顿胖揍令他几近昏厥。 望着萧承逸被人搀扶着狼狈离去的身影,君墨泠的心头总算舒畅了些许。 今日大婚,这萧承逸竟敢前来膈应他,他又何须留情? “王爷,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这杯酒您一定要喝。” 兵部尚书贺大人,也就是贺红瑛的爹,萧承逸未来的老丈人,此刻正一脸谄媚地说道。 另一边,皇上则慢悠悠地喝着酒,瞧着那边的情况。 因着贺尚书的到来,也有几个官员凑过来敬酒。 若是平日,他们断不敢如此搭伙前来,一看便知是皇上故意安排的。 君墨泠即便千杯不倒,此刻也不愿多饮。只因新房之中,他的王妃叮嘱他不要多喝酒,等着他。 “本王去跟陛下喝一杯,你们自便。”他的语气冷淡,根本不在乎是否驳了谁的面子。 贺尚书心中恼怒不已,尤其是看到窝囊的萧承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女儿与沈若汐皆是二婚,可沈若汐是踹了萧承逸高嫁到战王府,一步登天。 然而,她女儿倒好,捡了沈若汐丢下的“破抹布”。 更别提萧承逸那穷破的家境,虽说如今俸禄不少,但之前的亏空尚未填上,甚至还想着二婚的聘礼不必太多,气齁他。 再瞧瞧人家战王,听闻把半个战王府都搬去了沈府,沈家的嫁妆在京城的大街排出了长龙,那是何等壮观的排场? 他越想越气,再加上方才萧承逸在婚宴上的失态,足以说明他根本就没放下沈若汐,如此一来,他的女儿岂不是要受尽委屈? 可这是陛下赐婚,他即便满心无奈,也只能被迫接受。 皇上见战王走来,斜睨着眼睛看向他,“堂兄这是要跟朕喝一杯吗?” 君墨泠微微一笑,“陛下,臣觉得应当与您好好喝一杯,时光飞逝啊。” 皇上听他这番有感而发,心头不禁涌起些许唏嘘。 毕竟他常年征战在外,对诸多事务的确是亏欠良多。 他心想,无论他娶何人,自己定然会全力支持,哪怕是人妻,也会帮他抢夺。 然而,为何偏偏是沈若汐? 他好不容易才活泛的心,就这样生生被掐断,这种滋味着实令他难受至极。 “臣敬你。” “喝!” 两人接连喝了几杯,君墨泠面色如常,心不跳脸不红。 反观皇上,却瞬间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七林见状,吓了一大跳。 君墨泠却冷声说道:“还不扶陛下回宫。” “奴才遵命。” 很快,皇上便在七林的搀扶下离开了。 君墨泠的嘴角轻轻一勾,心中暗想,若不将皇上打发了,他们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离开。 如今,障碍已除,他自是不再担忧。 趁着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他决定返回新房。 可惜,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他手下的将领们大声叫嚷着:“闹洞房了。” 君墨泠狠狠一瞪眼,其实将领们心中还是惧怕他的,但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几个人掺和在一起,便也不再畏惧,一个个咋咋呼呼地想要跟着君墨泠进入新房。 沈若汐喝了两杯酒,好在春桃和夏莲觉得情况不对,硬是帮她把酒抢了下来,这才使得她没有醉得太过厉害。 但她的脸已然泛红,脑袋发沉,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 新房的门一响,她听到嘈杂的人声,不由得瞪大眼睛。 “王爷,揭盖头。”邓嬷嬷笑道。 君墨泠挑开那盖头,当看到沈若汐艳若桃花般的面容时,瞬间愣住了。 很快,他不禁失笑,她不让自己多喝,自己却反倒有些醉醺醺的模样。 进来新房的众人,大多都是边城的将领,几乎都认识沈若汐。 然而此刻,还是被她那绝美的容颜所震慑。 “交杯酒。” 有人在一旁起哄。 君墨泠深知她若再喝,必定会大醉。 于是,他干脆将两杯酒全都喝下,整个身体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而后将一小口酒轻轻渡进她的嘴里。 众人都想凑上前去瞧个究竟,却被弥一牢牢地摁在桌子上,不让再靠近。 “这是大枣、桂圆、莲子、花生,有早生贵子的美好寓意,大家可以往新郎新娘身上扔一扔。”邓嬷嬷笑着说道。 众人闻言,也顾不得王爷是否会生气,瞬间手中抓了三个五个,纷纷扔了过去。 君墨泠冷眼看着那些东西纷纷扔过来,忙不迭地护在沈若汐前面。 一旁的邓嬷嬷无奈地说道:“王爷,您让一让,这些东西得上王妃的身,这可是寓意早生贵子呢。” 君墨泠此刻心头矛盾至极,既想将这美好的寓意给予自家王妃,却又担心这些东西会不小心打到她。 沈若汐虽然脑袋晕乎乎的,但脑子还算清醒。 这段时间她很是安静,瞧着君墨泠稍微让开了些,几个象征早生贵子的食物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突然,一颗枣子砸上了她的头顶,“咚”的一声,竟还有些疼,这一下直让她委屈得红了眼眶。 君墨泠这下可恼了,冲肇事者狠狠一瞪眼。 邓嬷嬷本想说不吉利,但看自家王爷似乎真有些不高兴,忙冲着几位将领说道:“诸位将军,这都上王妃的身了,你们还请回!” 众人本想好好热闹一番,却无奈王爷压力太大,实在没胆,只得纷纷说着祝福的话语离开。 侍奉的丫鬟和嬷嬷们也都捂着嘴,笑着退出新房。 新房的门紧紧关闭,屋内只剩下沈若汐和君墨泠二人。 “娘子。”君墨泠深情地唤道。 沈若汐喝了酒,此刻人格外脆弱,忍了许久的委屈突然如决堤的洪水般爆发,“这个给你,你可收好了,丢了可没地方找了。” 她带着些许泄愤的情绪,将一个小盒子塞进君墨泠的手中。 君墨泠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她为何在新房中独自喝酒,心情骤然变得极好,失笑道:“你没打开看看吗?” “你的东西我可没资格打开,我也不想打开,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沈若汐赌着气说道。 君墨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耐心地循循善诱:“来,自己打开看看。” 莫名的委屈瞬间填满了沈若汐的心头,她咬着嘴唇道:“我珍贵的东西,我才不要看呢?你拿走。” “你不看又怎会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乖,自己打开。”君墨泠依旧笑意盈盈。 “不要。”沈若汐倔强地坚持着。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懦夫,她不敢去看别的女人送给他的珍贵之物,她觉得自己根本承受不了,心里此刻酸酸的,难受极了。 君墨泠紧紧攥住她的手,放到小盒子上,柔声道:“若汐,我觉得你其实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我们一起打开它好不好?” 第155章 被扔出去 剩下的另外五个女子皆心怀忐忑地在一旁观望。 她们的目光紧紧锁定那个最先冒头的女子,心中暗自揣度。 只要她此刻能成功了,也算给她们开了头,以后她们也都知道该如何做。 故而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焦急地想瞧瞧王爷会作何反应。 沈若汐似乎对着进来的六个女子仿若未看到一般,神色淡然,任由春桃她们伺候着洗漱。 只是君墨泠却总觉得,她的眉眼之间似乎藏着一丝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心中恼怒至极。 平日里,他没少向王府众人严词告诫,王妃嫁过来便是天,王府的一切皆由王妃说了算。 可在这新婚的大清早,竟有人敢来膈应她,简直是不知死活! 只见君墨泠手猛地一伸,拎住那女子后脖颈的衣领,甚至未多使一分力气,那女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扔出了门外。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啪”的一声闷响,那自恃美貌的女子狼狈地摔了个狗啃屎,模样凄惨至极。 君墨泠的声音寒冷如冰,“你该庆幸这是本王大婚的第二天,不易见血,否则你早已死了一百次。还有你们,弥一。” 观望的另外五个女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每个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弥一赶忙走进屋内,恭敬道:“主子。” “以后她们胆敢靠近此屋子,就往死里打。如此不懂规矩的奴才,先找嬷嬷好好教教王府的规矩,带下去。”君墨泠怒声说道。 那五个女子根本无暇顾及被扔出去的女子究竟摔得如何,已然被吓得魂飞魄散。 王爷向来俊逸出尘,仿若人中龙凤,未曾想竟如此戾气逼人,对皇上御赐的女人都毫不留情。 她们这五个女子双腿发软,踉跄着逃出了王爷与王妃大婚的新房,就怕再待一刻便血溅五步。 “娘子,为夫要你束发。”君墨泠的声音中似带着几分委屈,又似在邀功。 沈若汐无奈地摇摇头,而身旁的几个丫鬟却是高兴坏了,心中直叹王爷威武。 就凭王爷早晨这雷厉风行的操作,以后那些不安分的女子哪个还敢造次! 只是一旁的邓嬷嬷微微蹙眉,这六个女子毕竟是皇上御赐,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君墨泠此刻心情甚好,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若汐拿着梳子为自己束发,心头被填得满满的,脸上满是异常满足的神情。 两个人收拾完毕,君墨泠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随后,马车缓缓启动,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马车内,沈若汐依偎在君墨泠的温暖怀抱之中。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扯着他胸口的衣扣,眸中满是好奇与疑惑,柔声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知晓我便是当年救你的那个小女孩?我们一直没见过,早就不是当时的模样了。” 君墨泠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目光中饱含深情,缓缓开口道:“在边城,从岳父大人口中得知的。 因为他也有凝灵丸,说了有关你的一切,那些都是我确认你的关键。 其实,在你跟萧承逸大婚之际,我曾悄悄回到京城看你。” “啊!”沈若汐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震惊。 她深知,作为军中主帅擅自离开军营,这后果是何等的严重。 君墨泠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战事稳定,两军都处于僵持状态,并未贸然进攻。 加上老师巧用了替身之计,倒也无人察觉。 那时,我心中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那便是瞧瞧你长成了何种模样,然后送你出嫁。” 沈若汐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心中暗自想着:“真是个傻子。” 他一直觉得对不住自己,让自己承受了焚心之痛。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战事结束,便自我了断,以此向自己谢罪。 若不是自己耐心他的开解,恐怕他至今仍深陷在自责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那你见到我了吗?”沈若汐眨着灵动的双眸,满含期待地问道。 “自然是见到了。不见还好,哪怕思念着,我也能自我安慰并未爱上一个几岁的小女孩。 可就是那匆匆一眼,心中的情感便如决堤的洪水,再也压制不住。 所以当得知你与萧承逸和离了,我一直在想,他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不懂得珍惜你这样的珍宝。” 沈若汐轻轻低笑,“他并非是被什么迷了心窍,而是我们终究还会相遇,终究还会在一起。 虽然这过程充满了些许挫折,但注定了你属于我。” 君墨泠笑得无比灿烂,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对,注定我属于你,你属于我。 若汐,从昨天到现在,为夫都觉得如同置身于一场美梦中。你叫声好听的来听听。” 沈若汐其实心头也一直未曾放下过那个记忆中的大哥哥。 虽说当年是她救了他,但他也曾给予她食物,悉心照顾困倦疲惫的她,他们二人属于在困境中相互温暖彼此。 “大哥哥。”沈若汐甜甜地笑道。 然而,君墨泠听了似乎并不太满意,他俯身轻轻在她的额头落下深情一吻,“换一个。” 沈若汐嘴角微微上扬,朱唇轻启,柔声唤道:“夫君。” 仅仅这两个字,却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那般勾人心弦。 君墨泠听着,只觉心中舒坦至极,忍不住狠狠在她的嘴角亲了两口。 他的嗓子沙哑中透着深情,唤她:“娘子。” 沈若汐清脆地回应:“哎。” 两人相视一笑,那目光交汇间,情意绵绵,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 马车到了皇宫,他们被宫女引领至皇宫,前往太后的寝宫。 在太后面前,两人恭恭敬敬地施礼。 太后坐在上方,看着下方的这对璧人,心头不禁低叹一声。 众人皆说她红颜祸水,当真一点不假。 皇上曾为了娶她,求过自己,却不曾想她最终嫁给了战王。 沈若汐恭敬地敬了茶,太后赐下吉祥如意,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出来时,接着他们又去给皇上请了安,这才得以离去。 上了马车,沈若汐只觉阵阵困意袭来,昨晚本就睡得时间短,又加上被君墨泠折腾得够呛,如今没了心事,便格外犯困。 君墨泠将她轻轻搂在怀里,眼中满是心疼。 毕竟昨晚确实将她折腾狠了,轻声说道:“睡!到了为夫叫你。” 沈若汐点点头,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娇嗔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君墨泠却是明知故问:“这样是哪样?” 沈若汐轻轻锤了他一下,正色道:“就是禁欲,我是医者,最是明白,纵欲对身体伤害太大。” 君墨泠低笑出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道:“快睡!为夫尽量。” 虽说着尽量,可心里却想着,昨天都没吃饱,还禁欲,那滋味实在难熬。 低头看着她因没睡好,妆容都遮不住的疲态,君墨泠暗自思忖,确实不能像昨晚那般折腾她了,往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便是。 很快,她清浅的呼吸声传来。君墨泠想着,为了让她睡得安稳,便冲赶车的车夫道:“出城去别院。” “是。”车夫应道。 一路上,为了怕车子的颠簸吵醒她,君墨泠一直用内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不管马车如何颠簸,沈若汐都未受到丝毫影响。 所以,当马车停下时,沈若汐只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而且睡得极好。 她的身体被打横抱起,沈若汐本能地搂住他的脖颈,说道:“我醒了,自己能走。” “为夫抱你进去,若是还困,继续睡。”君墨泠柔声说道。 沈若汐已经看到他们到了别院,想着此处也没几个人,便由着他去了。 第156章 放下一些旧事恩怨 只见君墨泠与沈若汐一同前来,老于一家人赶忙前来见礼。 君墨泠连忙摆手示意,让他们自去忙各自的,不必在意自己与沈若汐。 说罢,他便小心翼翼地抱着沈若汐走进了内室。 轻轻地将她放置在床上,君墨泠轻柔地扯过薄被为她盖上,声音温柔如水:“睡!” 沈若汐原本不想再睡,可头一沾上那柔软的枕头,顿时便懒得动弹,索性闭上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 看着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君墨泠不禁露出一抹浅笑,就这般静静地坐在她的床边,目光满是宠溺地凝视着她。 待她睡得沉实,君墨泠这才缓缓起身,动作极为小心,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而后轻轻走出屋子,将门轻轻合上。 老于走上前来,瞧着沈若汐被抱进屋内,还以为她生了病,面露担忧之色:“少主,少主母她这是?” 君墨泠赶忙做出“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她只是困了,昨晚睡得少,咱们先去前厅,我有话要问你。” “是。”老于应声道。 两人来到前厅,于夫人手脚麻利地给君墨泠泡了一杯茶。君墨泠轻抿一口,开口道:“那个叫……叫……” 老于赶忙接话:“叶纭儿。” 君墨泠微微点头,“对,就是她,她如今情况如何?” 老于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十二板子一板子都没少打,又因诬陷的罪名多挨了八大板子,如今被关进去了。 她爹为了救她动用了不少关系,还找到了楚大人,可楚大人说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受点教训不长记性,脑子不清醒。” 君墨泠听闻,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确实需要好好得到一番教训,想必经此牢狱之灾,回家后能改过自新,好好做人。 “少主,属下还没恭喜您成亲了。”老于深深鞠了一躬,脸上满是诚挚的喜悦。 君墨泠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同喜,今中午让于婶做些当地的特产。” “是。”老于应道,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君墨泠瞧了他一眼,说道:“有话就直说。” 老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当年救您的那个女孩可找到了?” 这件事他们都清楚,少主也是为了她拖到二十五岁,虽然现在成亲了,但也想知道少主是如何想的? 毕竟那女孩救了少主一命,他们都记挂着,也想感谢她。 君墨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缓缓说道:“就是她。” 提及沈若汐,君墨泠嘴角的笑意根本抑制不住。 老于先是一愣,随即也由衷地为少主感到高兴:“那真要恭喜少主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呐!你们……” 老于高兴得都不知道如何表达了。 半天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您可有查到当年陷害您的人?” 当时他们带着少主打猎,突然骏马失控,带着少主就发疯一般冲了出去。 等他们最后找到少主,也有人找到了当时发疯的马匹,已经倒下死了。 当他们费尽力气将那匹发疯的马抬回去后,竟发现此马被人下了药。 这意味着,有人存心想要加害于他。 然而,他们为此追查了多年,却始终未能查明当年究竟是谁存了这般歹毒的心思想要谋害少主。 君墨泠无奈地摇摇头,“并未有任何收获。自从马夫陈大死后,线索便彻底中断。 夜影虽也查探了多年,却依旧毫无消息。 所以说,那个人的手段可谓天衣无缝,让陈大成了替罪羔羊,这件事怕是难以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了。” 老于微微蹙起眉头,“少主,用不用往那个人身上查查。” 君墨泠自然明白他所指的是谁,“人已逝去,即便查了又能如何? 当今皇上乃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些年来,国家日益繁荣昌盛,真的是越来越好。 此事就此作罢!” 他的父王当年死得蹊跷,而他自己也曾遭人陷害。 他的皇祖父一度想要立他为太孙,也正因如此,才招来了祸端。 如今,在边城历经多年,看遍了悲欢离合,目睹了百姓的流离失所,再加上娶了沈若汐,他早已不想再去折腾这些过往的恩怨。 但老于却不这样想,自家主子死得不明不白,少主又遭人算计,他们却连一丝线索都查不出来。 只能说明对方权势滔天、手眼通天,而这个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先皇。 即便先皇已死,那也不行,父债子偿。 在他心中,那个位置本就该是自家少主的。 只要他能查出来,主子的死和少主被陷害皆是那人的阴谋,他定然要召集原部,为主子报仇,替少主讨回公道。 不过,这一切想法,他是断断不会跟君墨泠提起的。 所以,他恭敬地应道:“是,少主。” 君墨泠也未再多想,只是在院子里随意逛了逛。 他估摸着沈若汐差不多该醒了,这才转身回屋。 果不其然,沈若汐已经醒来。 她睁着惺忪的睡眼,望着这陌生的四周,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看到君墨泠走进屋来,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与君墨泠成亲,今日已是婚后的第二天了。 “醒了。”君墨泠的声音轻柔而温和,带着丝丝缠绵。 沈若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笑靥,应道:“醒了。” “一会儿吃饭,吃完饭为夫带你去山上走一走。”君墨泠目光宠溺地看着她,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沈若汐欣然点头,“好。” 洗漱完毕,君墨泠牵着她的手,一同前往前厅。 于婶的手艺当真了得,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天上飞的珍禽,地上跑的走兽,海里游的鲜货,应有尽有,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只是他们二人又如何吃得完这许多? 沈若汐赶忙招呼他们,“这里也没外人,你们都过来一起吃! 我之前住在山野,我们师兄妹跟师父都是围着一个桌子吃饭,从来没有什么规矩,反而其乐融融。 其实我刚回家的时候,知道那么多规矩也害怕的很,好在父母没有管束,哥哥都纵容我,要不真的别扭死了。” 老于听了,心中感动不已,却又有所迟疑。 君墨泠也开口说道:“你们都是父王的人,跟家人没有什么区别,大家一起吃才热闹。” 见此,他们这才安心坐了过去。 老于的情绪有些激动,举起酒杯,“少主母,属下敬您一杯,若是当时少主没遇到您,他说不上就……” 沈若汐笑着打断他的话,“都是一家人不用谢的,我也算是未卜先知,救了自己的夫君,要不哪能嫁给这样好的夫君。” 老于被沈若汐的率直弄笑了,少主母的性格真好,还没有架子,真是少主之福呀! 君墨泠听了她这番话,心中犹如灌了蜜一般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众人在欢快热烈的气氛中,享用了这顿丰盛的饭菜。 饭后,君墨泠打着让她消食的由头,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向后山。 此时正值初秋,气候宜人,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山间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木叶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两人并肩在山间随意溜达着,脚下的小径铺满了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在他们身上,美轮美奂。 君墨泠看着沈若汐那一脸愉悦、轻松自在的模样,轻声说道:“等下我们去泡个温泉。” 第157章 泡温泉 沈若汐微微一愣,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神色,“这居然还有温泉?” 君墨泠微笑着点头,“自然是有的!泡上一泡,能让整个人都舒爽轻松许多,娘子可愿意前往?” 沈若汐刚要欣然说好,可心头却陡然涌起一丝警觉。 这家伙,该不会是早就算计好让自己过来泡温泉的? 他到底怀着什么目的? 如此想着,沈若汐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 君墨泠原本确实只是单纯地想与她一同享受温泉的惬意。 然而当看到她那异样的眼神,再联想到她泡温泉时可能出现的迷人模样,心中突然就起了别样的心思。 这心思一起,再对上她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堂堂战王竟然耳根一红,就好似自己那些个龌龊念头被当场抓包了一般。 “娘子。”他轻唤一声,却又觉得此刻越是解释,越显得自己图谋不轨。 君墨泠索性笑了起来,“为夫真的只是想让娘子能好好放松放松,若是娘子有什么需求,为夫定当竭力效劳。” “去你的,我能有什么需求。”沈若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可那泡温泉的诱惑实在是难以抗拒,犹豫再三,她还是说道,“行,不过你可得老实点。” 君墨泠不禁失笑,“我尽量。” 沈若汐深知,论起脸皮厚来,自己可真不是自家夫君的对手,忙拉着他的衣袖,“走啦!走啦!” 这温泉乃是露天的,不过整个区域被一高大的栅栏环绕,仿若天然的屏障,将外界隔绝,旁人难以进入。 君墨泠带着沈若汐走进来,锁好门后,便拉着她来到温泉边。 温泉热气腾腾,君墨泠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沈若汐的目光落在自家夫君身上,那身材当真是无可挑剔的棒。 只是那遍布全身的伤疤,让人不禁想象他在战场上经历了何等惨烈的厮杀,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君墨泠见她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而她自己却穿戴整齐,竟也莫名地脸红起来。 他一个鱼跃,就扑向沈若汐,开始扯她的衣服,“娘子,你也脱。” 沈若汐猛地惊呼一声,随后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自己来,我可告诉你,我身上还疼着呢,你要是想干坏事,我武功可不比你差。” 君墨泠不禁失笑,“娘子把为夫当成什么人了呀!我怎会舍得伤害你,不过你倒是可以随意对为夫下手,任何为所欲为都无妨。” 沈若汐娇嗔地锤了他一下,“老实点,别贫了,我真有些不舒服。” “还不舒服吗?让我看看。”君墨泠说着便凑了过来。 “看看?” 沈若汐的脸瞬间一红,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别过来。” 君墨泠闷笑,沈若汐又瞪了他一眼,自己却低头笑了一声。 两人一人占据一边,沈若汐轻轻吐出一口舒服的“浊气”。 这泡温泉的好处的确众多,可惜在京城没有,她所住之处亦是没有,今日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她缓缓闭上眼睛,尽情感受着温暖水温的贴心包裹。 就在她沉醉于这惬意之中时,突然一只不安分的手伸了过来。 沈若汐先是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一把打开,带着几分不悦警告道,“君墨泠。” “娘子,我可是你的夫君,不许叫全名,我只是想给你搓搓。”君墨泠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像一个大型宠物。 “不用,你别过来呀!”沈若汐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他想做什么她能不知道?绝对没安好心。 君墨泠看着她警惕的眼神失笑,“娘子,你这一路乘马车奔波,身上肯定积了不少灰尘,单单这样泡可不行,真得好好搓搓。” 说完,他不给沈若汐拒绝的机会,整个靠了过来,那不安分的大手更是肆意妄为。 沈若汐一个激灵,这温泉水本就温度颇高,而他的手因常年征战,长满了粗粝的茧子,这般触摸,简直要命。 沈若汐连忙一把摁住他的手,就在这时,她的眼睛猝不及防地闯进了那幽深漆黑的眼眸之中。 在边城时,沈若汐就对君墨泠的眼睛毫无抵抗力,因为那双眼实在是太好看了,而且其中盛满了深情,总是让人不经意间便深深沦陷。 鬼使神差地,沈若汐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的眼睛,轻轻地吻了上去。 君墨泠的身子微微一颤,眼神中瞬间燃起了更加炽热的火焰,他紧紧地盯着沈若汐,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温泉中,热气袅袅升腾,氤氲的雾气让两人的脸庞都变得朦胧而迷人。 沈若汐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晕,如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 君墨泠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伸手将沈若汐紧紧拥入怀中,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唇。 两人沉浸在这热烈的吻中,浑然忘我。 周围的气温仿佛也随着他们的热吻不断攀升。 然而,当沈若汐猛地回过神来,娇嗔道:“君墨泠,这可是白天。” 君墨泠心里清楚,不能在此就要了她,毕竟她应该还没恢复,一直喊疼。 他本想着晚上回去再好好给她看看,只是此刻的克制实在是太过艰难。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却也只能咬牙松开她,拼命地吸气,试图平复那如波涛汹涌般的冲动。 沈若汐同样不太好受,瞧着他游到一边,那克制容忍的模样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她不禁笑了起来。 君墨泠正在暗自调节情绪,却在转头的瞬间,看到她红着脸,笑得如绽放的花朵般绚烂。 瞬间,他脑袋“轰”的一声,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理智之弦彻底断裂。 他不管不顾冲过来,将她压在了池边。 沈若汐大惊失色。 虽说知晓这地方不可能有人进来,也不可能被他人瞧见,可这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太阳高悬呢! 这…… 沈若汐无论是受到师父的教诲,还是父母的教导,都无法接受在这样的情境下发生亲密之事。 她用力推了君墨泠一把,说道:“你疯了,晚上回去……” 这已是她最后的底线。 然而,他那滚烫的身躯紧紧将她缠住,君墨泠的声音喑哑至极:“娘子,等不了了。” 话音刚落,炽热的吻再次落下。 若是早知道泡温泉会是这般被吃干抹净的下场,沈若汐定然不会来的,这大白天的,他怎就如此失控? 脑袋想着推开他,拒绝,可她的思绪很快便被那愈发炽热的吻所打断,或许是不满她的分心,他的吻愈发热烈。 沈若汐脑袋懵懵想,算了,由他去! 最后,沈若汐是被君墨泠抱回去的。 这次倒不是因为累昏了过去,而是腰酸背痛得厉害,尤其是那个地方,她觉得可能都受伤了,很是难受。 所以,只能让他抱着她下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做贼心虚,到了门口,她死活不让君墨泠再抱着自己进去了。 君墨泠无奈,只能将她轻轻放下,看着她那别扭的走姿,心中暗自愧疚:“刚才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可不能再冲动了。” 由于明天还要回门,所以他们现在必须赶回京城。 君墨泠本想看看她究竟受伤与否,却被她那如吃人老虎般凶狠的态度给吓退了,只能作罢,想着等回到王府再说。 他们的马车在即将关城门之时进了城,在王府的门口缓缓停下。 沈若汐刚被君墨泠抱下马车,就看见从昏暗处冲过来一个纤细的人影,直直地冲他们二人扑了过来。 第158章 上门求救 沈若汐和君墨泠瞬间都怔在了原地。 君墨泠反应极为迅速,毫不犹豫地一把将自家娘子护在身后,抬脚就要猛踢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到一道女子凄惨的哭喊声传来,“王爷,王妃救命呀!” 话音刚落,那女子“噗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两人的脚下。 君墨泠收住脚,眉头紧紧一蹙。 沈若汐也愣了一下,忙低头看向跪在自己脚下、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满脸错愕道:“你,你是木槿萱?” 木槿萱哭得声泪俱下,抽抽噎噎地说道:“是,是我,表哥表嫂,救我呀!洪诚那个混蛋,我们成亲没几天他就开始打我。 求求你们,别让我回去了,让我在你们身边做个丫鬟也行。” 沈若汐微微蹙眉,心中不禁暗暗摇头。 她嫁给自家夫君的这一路可谓是坎坷不断,先是皇上御赐美女,如今竟还有人妻找上门来。 这木槿萱被丈夫殴打,不去找自己的娘家人做主,反倒跑到这儿来膈应自己,沈若汐越想越觉得她就是故意为之。 要知道,她所嫁的丈夫叫洪诚,虽说自己对这个人了解甚少,但洪家不过是普通的五品官员之家。 而她木槿萱虽说外祖母是崔老太傅的续弦,但毕竟是崔家从小养大,跟她的夫君还属于沾亲带故,洪诚怎敢轻易打她? 就算二人真的产生了矛盾,他被欺负被打,崔老太师又怎可能不为她出头? 如今这般,纯粹就是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说白了,她对她家夫君恐怕依旧没死心。 “被打了?”君墨泠的声音平淡如水,让人听不出喜怒。 “对,我现在浑身都是伤。”说完,她竟不管不顾地在君墨泠和沈若汐的眼前撩起衣服。 君墨泠嘴角微微一勾,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洪夫人这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衣衫不整的样子?” 木槿萱像是被羞到了,脸上瞬间染上了红霞,娇滴滴地说道:“是槿萱的错,没考虑那么多,请王爷王妃赎罪。” 君墨泠敏锐地感受到了自家娘子那隐隐的不屑表情,甚至还带着些许恼怒。 不知为何,他的心头竟莫名涌起了一丝小窃喜,莫不是她这是吃醋了? 有时候想想,婚姻情感之中,偶尔的确需要这种不知所谓的“蛀虫”来打打牙祭,方能显出彼此的在意。 “进来!”君墨泠冷冷地说了一句。 木槿萱万万没想到,君墨泠竟然准许她进入王府。 她的计策终究是得逞了,心中暗自得意地想着:哪有男人不偷腥的,沈若汐纵然再美若天仙,也是那家花,又怎能比得过她这主动投怀送抱的野花。 “多谢表哥。”木槿萱娇怯地说道,目光却挑衅地看向沈若汐,“多谢表哥给槿萱做主,表嫂你不会介意!” 沈若汐对于君墨泠将木槿萱带进王府一事,确实有些意外。 但她深知君墨泠的为人,也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那些共同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若她还不能信任他,那自己可就真成了蠢货。 沈若汐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木槿萱,嘴角嘲讽的一勾,“怎么会?请!” 沈若汐说完,挑眉看向君墨泠。 却见他冲她调皮一笑,而后一把牵住她的手,温柔说道:“娘子,我们进去。” 沈若汐不禁笑了笑,心中却在揣测,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三人一同进了王府,木槿萱的目光紧盯着那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眼眸中瞬间溢出嫉妒的恶毒之火。 但很快,她便又恢复了低眉顺目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跟了进来,心中却在恶狠狠地诅咒着:沈若汐,看你还能得意几日,等着被休弃做下堂妇! 木槿萱在一旁乖巧地坐好,君墨泠神色淡淡,随即吩咐弥一道:“叫郎中,把京城的老郎中全部都请来,顺便把洪诚也叫来。” 木槿萱闻言,心头不禁一阵窃喜,心想:沈若汐就算是战王妃又怎样?表哥心里还是很关心我的。 沈若汐满心狐疑,但还是静静地看着自家夫君的这番操作,并未言语。 不多时,京城的郎中们纷纷被召集而来。 此时,君墨泠也不再伪装,神色冷峻地说道:“给洪夫人好好看看,全身任何地方都不许放过,仔细瞧瞧究竟伤在何处?” 木槿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算他们全是花甲之年的郎中,若是全身都被他们看了去,那她以后还有何颜面见人? “王爷,就在这里看吗?”郎中们小心地询问,想要确认清楚。 “刚才洪夫人在外面可是彪悍得很,当众就敢撩起衣服,在这屋里又有何可怕,给她看。”君墨泠的声音冰冷,毫无转圜的余地。 有了王爷的吩咐,老郎中们也不再有顾忌,纷纷上前说道:“这位夫人,你伤在何处?给我们看看,也好开药诊治。” 木槿萱死死拽住自己的衣服,怒声喝道:“走开!” 此刻的她,心中满是惶恐与愤怒,全然没了先前的得意与嚣张。 几位老郎中面面相觑,神色颇为为难地冲着君墨泠说道:“王爷,这位夫人她讳疾忌医,老朽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君墨泠目光冷冽地看向木槿萱,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洪夫人,本王瞧着你哭得那般凄惨,还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不是声称快被打死了吗? 不是说伤得极其严重吗?本王好心给你请了这么多的郎中,你为何不给他们看呢?” “表哥……”木槿萱委屈巴巴地开口,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试图博取同情。 君墨泠脸色一沉,声音冰冷如霜:“木槿萱,表哥是你能叫的!本王记得跟你可没有任何亲戚关系,若再胡言乱语,本王就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木槿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本还想继续装可怜,可看到君墨泠铁青的面庞,丝毫不留情面,那到了嘴边的话语终究是被她咽了回去。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郎中们也是一脸的无奈与困惑。 不让看伤,那把他们请来究竟所为何事?之前被请到王府,他们还以为是王府里的哪个大人物患了重病。 可此刻,明显能看出王爷对这位女子的厌恶,实在不明白为何要让他们来查看伤势。 君墨泠嘴角嘲讽地一勾,冷冷下令:“洪夫人,不看伤,又怎能知道你是否真被打了?来人,摁住她。” 话音刚落,立刻上来两个粗壮的婆子,将木槿萱牢牢摁住。 木槿萱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大喊:“胳膊,是胳膊有伤,别的地方没有。” 郎中们赶忙上前查看她的胳膊,一番诊察之后,向君墨泠回禀道:“王爷,只是些擦伤罢了,并无大碍,擦点药修养几日便好。” 君墨泠眼眸阴冷,嘴角噙着冷笑。 就在此时,一名下人匆匆来报:“王爷,洪公子来了。” 君墨泠微微点头,沉声道:“让他进来。” 很快,洪公子走了进来。 他一身蓝衫,人长得还算端正,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老实人。 他恭恭敬敬地给君墨泠和沈若汐施礼,语气谦卑:“洪诚见过战王爷,见过战王妃。” 木槿萱在看到洪诚的瞬间,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恶毒。 第159章 打三十大板 “洪公子不用多礼,认识她吗?”君墨泠淡淡问道。 洪诚顺着问话的方向看了看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木槿萱,眼神冷漠如冰,“她是洪诚刚过门不久的妻子。” “她跑本王府上控告你家暴,可有此事?”威严的声音响起,君墨泠神色严肃地盯着洪诚。 洪诚脸色一变,忙矢口否认,“并无。” 此时,木槿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哭诉起来,“表……” 然而,当触及到君墨泠狠厉的眼神时,她心头一颤,连忙改口:“王,王爷,槿萱并没有说谎。” 君墨泠目光如炬,直视着洪诚,“洪诚,本王今晚等的就是你。你觉得这个新妇如何?” 洪诚抿紧双唇,瞬间沉默不语。 “木槿萱,你以为本王是为了针对你给你指婚是不是? 本王这个人自己有时候也挺讨厌,就是重感情。 我母妃跟父王去世后,外祖父给了本王所有的关爱,若没有他,本王也不会有今日,更不会被人夸是神童,无所不能。 所以,当你跟你的好外祖母传那些谣言的时候,本王念在外祖父的面子上,并未有所行动,而是给了你体面,让你嫁人。 洪诚这边,本王有问过他的意愿,他是同意的。 毕竟这世上好男人并不是很多,可没想到你根本不知悔改,还想三想四,把状告到本王这里。 既然你这个夫君管不了,今天本王就替代你管教你这个新妇。” 一旁的沈若汐也满心好奇,想知道君墨泠究竟要如何处置木槿萱? “木槿萱,本王今天叫这么多郎中来,就是要让你心服口服。”君墨泠的声音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完,他目光凌厉,“来人,将木槿萱拉出去重大三十大板。” 木槿萱瞬间就傻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表……” 她刚要喊出口,又想起那骇人的眼神,及时住嘴,慌乱地喊道:“王爷,槿木到底犯了什么错?” “你错一,胆敢拦本王的马车,此乃大不敬之罪,论罪当诛; 错二,告状不知分寸,拦本王告状,所告之人又是你的丈夫,你需滚铁钉受罚; 错三,你诬陷你的夫君,因为你身上并无重伤,就胳膊那点擦伤,根本不足以让你这般肆意妄为地告你的夫君。 几罪合并,你当诛。本王念在外祖父的份上,只打你三十大板,已经是格外对你开恩了,拉出去。” 沈若汐站在一旁,心中暗自思忖,总觉得君墨泠不该费这般大的劲去对付木槿萱,他如此决然的举动,背后定然是有着特殊的目的。 此刻的木槿萱已然完全吓傻了眼,她整个人瘫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声泪俱下,“王爷,槿萱错了,三十板子那可是要人命的呀!” 然而,君墨泠却不为所动,他的目光阴冷如霜,仿佛能将人瞬间冻僵,“怎么?不打这三十板子,难道你是想让本王直接让人将你杖毙吗?” 木槿萱闻言,吓得脸色煞白如纸。 小时候,他们虽说没有多少交集,但总归是相识一场。 记忆中的他,从未如此狠厉决绝过,如今这般冷酷无情,真的是将她彻底吓疯了。 “王爷,槿萱错了,错了,饶命呀!饶命呀!”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满心懊悔。 她真的错得离谱,一直以来,她总觉得有崔老太傅那层关系在,无论怎样,他都不会与自己翻脸。 但很显然,她大错特错了。 现在这个危及时候,谁能救她?若是外祖母跟崔老太傅在这里,王爷可能会给他俩几分薄面,但此刻,谁能救救她? 这三十板子下去,除非是打板子的人心生怜悯手下留情。 否则,即便是壮年男子都有可能因此丧命。 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常年深居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女子。 “王爷,槿萱是我的夫人,说来说去,我也有责任。 既然她不想跟我过,我也求个恩典,这个板子我替她扛了,我们和离,给她自由。”一直沉默的洪诚突然挺身而出。 木槿萱难以置信地望着洪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从来都没有将这个男人放在眼中,一心只想着攀附高枝。 毕竟,像君墨泠这样出色的人物,整个大奕国又能挑出几个来? 既然她跟君墨泠有那一层关系,她就得拼劲全力去抓住。 可此刻,望着眼前这个自己嫌弃多年、从未正眼瞧过的男子,她的心头却涌起一阵迷茫。她到底想要抓住的是什么? 那个令她心心念念、慕了多年的君墨泠,连一个正眼的眼神都吝啬给她。 就算是看向她,目光中也尽是嫌弃、厌恶和冰冷。 刚才那么多郎中要脱她衣服诊治,也都是受他指使。他从始至终,就从未将她当作一个人来看待。 而自己一直嫌弃的夫君洪诚,却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要替她扛下这三十板子,而且不怪罪她的诬陷,还要给她和离书,换她自由。 君墨泠面容冷峻,神色间毫无半分温度,“洪公子,本王向来赏罚分明。 打你?何以服众?谁犯下的过错自当由谁承担。 至于你们和离之事,与本王毫无干系。三十板子打完,自行回家和离。” 木槿萱的脸色愈发苍白,毫无血色,仿若一张薄纸,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 洪城似乎铁了心,“王爷,此事乃我自愿,甘愿替槿萱承受这三十板子,与王爷您毫无瓜葛,还望王爷成全。 毕竟这三十板子下去,她极有可能丢了性命。” 君墨泠忽地冷笑出声,那笑声在这清冷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她若熬不过本王府上的三十板子,你又凭何认为自己能够挺过? 这三十板子全力施为,在本王王府,从未有人能活着出去。” 木槿萱整个人如被抽去了筋骨,瘫软在地。 她满心的算计,难道不是因为她对他的倾心吗?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杖毙,但他是存了打死她的心思。 就王府下人的身手,全力打,她可能连几板子都扛不了。 她用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余光看向君墨泠,然而,心头却只剩下一片荒芜。 她将他视作心尖上的珍宝,可他却视她的生命如同草芥。 洪城一脸决然,“王爷,生死皆是我自己的选择,绝不后悔。 打我!只愿打完这板子,她能与此事再无瓜葛,不论我是生是死。” 君墨泠的眸中闪烁着冷酷无情的光芒,“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本王了。弥一,将他拉下去,重重责罚三十大板。” 木槿萱顿时慌了神,她的额头“砰砰”地磕在地上,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王爷,饶命,饶命啊。” 君墨泠阴冷地笑了笑,“怎么,如今不愿意洪诚替你挨板子,你自己来受了?” 木槿萱瞬间一哽,她颤抖着嘴唇,许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半晌之后,才声嘶力竭地哭喊道:“王爷,是槿萱错了,错了,求您饶了我这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这一次有你,下一次没有你也会有别人。 本王可不想在你们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唯有杀鸡儆猴,方能让她们不敢再犯。” 君墨泠的态度坚决,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深邃的黑眸中闪着冷酷的光芒。 第160章 省去一些麻烦 洪城突然目光诚挚,深情地望着槿萱说道:“槿萱,我们已然做了十日的夫妻。这,算是我最后能给你的补偿。” 他的声音带着直白平淡,“我实不知这场婚姻竟让你如此痛苦窒息,如此心生厌恶。 倘若我早知晓,定不会娶你进门,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欠。” 槿萱听到这番话,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拼命地摇头,声嘶力竭地喊道:“不,不,是我错了,我的错呀!” 她的内心此刻充满了恐惧与懊悔。 若是洪诚替她死了,她这辈子都将活在无尽的愧疚与痛苦之中,可她自己也不想失去生命。 “我挨五板子,剩下的……”槿萱的声音颤抖着,她深知王府的板子威力巨大,仅仅五板子,她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住。 “不用,以后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好。”洪诚说完,便毅然决然地冲君墨泠道:“王爷,可以了。” “拉下去。”君墨泠冰冷的声音响起。 木槿萱似乎在这一刻良心发现,她疯狂地呼喊着:“不,不要打他,是我的错,我的错……” 她不顾一切地跟着洪诚被拖走的方向跑去。 沈若汐在一旁,此时方才明白君墨泠为何要费尽心思如此安排。 她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心中也期望着木槿萱能够真正意识到,洪诚是真心想要与她好好过日子,往后莫要再任性作妖。 当血迹斑斑、奄奄一息的洪诚被拉回来时,木槿萱终于彻底崩溃,放声大哭。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何请来了如此众多的郎中,原来竟是在此处等着。 “王爷,伤势太重,虽然已擦了药,但情况不容乐观,得需要精心好生照顾。”郎中面色凝重地说道。 君墨泠面无表情,冷冷地看向木槿萱:“木槿萱,洪公子已同意与你和离,如今他性命难保,你俩的和离就在本王的王府办理即可。” 一直在君墨泠身边尽显娇柔之态的木槿萱,此刻眼眸中满是怒火,冲着君墨泠吼道:“王爷要惩处的是我,为什么要对他下此毒手?” 君墨泠冷笑一声,嘲讽道:“他心甘情愿替你受罚,你也同意了,怎的如今又成了本王的不是? 若不是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木槿萱,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木槿萱被这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泪水弥漫了她的双眼,她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和离,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给他守寡。王爷,以后臣妇不会再来叨扰。” 说完,她跪地重重给君墨泠磕了三个响头。 君墨泠心中暗暗摇头,小时候也算安静善良的女孩,长大怎么变得如此恶劣。 这是他给她的最后机会。 木槿萱站起,洪家只来了一个小厮,她只能求君墨泠,在他的允许下,王府的下人才跟他家小厮一起将洪城送上了马车。 马车“哒哒”地跑了起来,她坐在车内,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痛哭起来。 终于将所有人打发了,君墨泠长舒一口气,伸了伸懒腰。 一转头,却见他的娘子沈若汐竟倚在椅子上,用胳膊托着脸,已然沉沉睡去。 望着那睡梦中的娇颜,君墨泠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心疼。 在温泉之时,自己失去理智,让她一直处于不舒服的状态,走路都显得别扭,他不禁暗骂自己该死。 他动作轻柔地将沈若汐抱回了屋子,而后屏退所有人,这才开始仔细查看她的状况。 沈若汐在朦胧之中,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顿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已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刚要放松下来,却又突然察觉到不对,腿上传来冷飕飕的凉意。 她的脸“唰”地一下红透,还没等起身,就被君墨泠的大手摁住,“别动,有些红,我给你擦点药。” 她这才惊觉,他似乎还拿着灯在仔细查看。 沈若汐羞得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伸手去扯被子,咬牙嗔道:“君墨泠,你别看了。” 君墨泠却忍不住失笑,“老夫老妻的,你害羞什么?这都是我的错,很快就好了。” “你……,我自己来。”沈若汐又羞又恼。 什么老夫老妻?自己不是昨天才嫁他吗?油腔滑调! “马上就好了,乖。”君墨泠温声哄着,凉凉的药膏触感传来,沈若汐无计可施,只能用被子把自己的脸严严实实地捂起来。 君墨泠给她擦完药,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又将盖在她脸上的被子轻轻扯下来,“也不怕把自己捂坏了,我是你的夫君,你我本就一体,有何可害羞的?” “去你的。”沈若汐的脸依旧红得发烫。 君墨泠脱了衣服,上了床,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睡!” 沈若汐轻轻点头,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却突然想起了木槿萱的事情,忍不住问道:“王爷,木槿萱的事情,你为啥要这样做?” 君墨泠低笑一声,缓声道:“毕竟她从小养在外祖父家,若真杀了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便给她设了个局,若她能知晓洪城的好,跟洪城好好过日子,那便相安无事。 倘若她还想兴风作浪、作妖作怪,就会落得跟程彩云一样的下场,去尼姑庵度过余生。 不过,依我看,她应该还未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应当会跟洪城好好过日子,如此一来,往后咱们也就真省去那些烦心事了。” “那你把洪城打那个样子?”沈若汐睁着那双灵动的眼眸,满是疑惑地问道。 “打是真打,不过为夫提前吩咐弥一让他们收着劲,看着伤势不轻,实则都是皮外伤,演给木槿萱看的。” 君墨泠微微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希望她能醒悟,要不人家洪城干嘛要她这种三心二意的女人?” 沈若汐听着自家夫君的这番解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深知,这一切的费心谋划,都是为了她。 能得如此贴心之人,她只觉自己真的是嫁对了。 想到此处,沈若汐的心头安稳无比,她伸出双臂,轻轻搂住君墨泠瘦劲的腰,很快便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进入了梦乡。 君墨泠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满是怜爱与柔情,也缓缓闭上了眼睛,伴着她一同沉入了甜美的梦中。 回门的日子,因着要遵循吉时,他们巳时才出发。 马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精心准备的礼物,伴随着马蹄的哒哒声,两人回到了沈家。 沈若汐的两个嫂子杨氏和邹氏,还有三个天真可爱的侄女,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三个孩子都跷着脚伸着脖子,似乎这样就能看到自家姑姑回门的那车。 当听到马车渐近的声音,孩子们激动得手舞足蹈,拍着手欢快地喊着:“姑姑回家了。” 君墨泠率先下了马车,而后直接将沈若汐小心翼翼地抱下。 杨氏跟邹氏见此情景,不禁捂唇轻笑。 三个孩子则是一下子围在了沈若汐的身边。 沈若汐满脸笑意地将糕点和糖果分给孩子们,一番见礼之后,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进了屋子。 把礼物放下,众人来到前厅,围坐在桌子旁,拉起了家常。 “若汐,王府的生活还习惯吗?”杨氏关切地问道。 想起成亲那天直接进了洞房,转天去皇宫请安,又去别院小住了几日,王府的院子她都未曾好好逛逛。 沈若汐脸颊微红,轻声说道:“挺好的,王爷对我也好。” 杨氏和邹氏闻言,相视一笑,捂着嘴偷笑起来。 沈若汐见状,蹙眉问道:“大嫂、五嫂,你们这是?” “我们这是替你高兴呀!” 杨氏笑着说道,“谁喝醉酒说王爷心里有别的女人,又哭又闹的,我跟你五嫂当时差点杀到战王府去退亲,这还是不是契约成亲了?” 君墨泠在一旁低头闷笑,沈若汐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大嫂你别乱说话,我哪有又哭又闹?我,我就是喝多了而已。” 说完,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你们,你们知道呀!” 杨氏故意装作糊涂,“我们知道什么?” “你们知道还不给我说。” 沈若汐娇嗔道,想起君墨泠让所有人都知晓了此事,唯独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被他蒙在鼓里,她狠狠瞪了君墨泠一眼。 “我们也是你成亲那日才知道的,是阿霁表弟说的,这下子我们就放心了。”杨氏道。 沈若汐却突然矫情起来,“他若对我不好,那契约还算数。” 君墨泠嘴角微微一翘,心中暗想:进了他的贼窝还想逃,那他君墨泠可真是无能了! 第161章 君墨泠喝醉了 由于沈家没有成年男子,故而,杨氏特意将许霁和兰珏唤了过来。 外厅中,他们三人围桌而坐。 君墨泠身为王爷,身姿挺拔,神色冷峻却又不失威严。 兰珏则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尽显文人风范。 许霁性格爽朗,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 “恭喜王爷,臣敬你。”兰珏举起酒杯,神色恭谨却又带着几分真诚道。 “同喜。”君墨泠淡淡回应,然而他的目光扫过兰珏时,心中仍隐隐有些不快。 在他眼中,那些情敌皆不足为惧,唯有兰珏让他深感危机。 他深知兰珏在沈若汐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许霁敏锐地察觉到氛围的凝重,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何必如此严肃?咱们可是一家人!如今啊,我的心才算真正舒坦了。 想当年表姐嫁给萧承逸,可把我窝囊坏了,哼,我可比他强多了!” 君墨泠若不是知晓许霁向来心直口快,一根肠子通到底,定会以为他对沈若汐心怀情愫。 他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感慨还好沈若汐有这样真诚护她的亲人,否则在过往的艰难岁月中,她或许真的难以支撑下去。 “两位表弟,喝。”君墨泠举起酒杯,试图打破这略显压抑的气氛。 兰珏微微垂眸,嘴角那一抹笑意瞬间闪过,神色淡然地道:“王爷错了,我是表哥。” 许霁听到这话,“噗”地一声笑喷出来。 他看到君墨泠那略微发黑的脸色,心中越发觉得好笑,没想到强如战王也有这般吃瘪的时候。 似乎隐隐听到了君墨泠咬牙的声音,他还是点了点头,“表哥,喝。” 兰珏此时终于觉得心头的郁闷之气消散了不少。 他深知君墨泠比自己强,对沈若汐的喜爱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是暗恋她多年。 此刻他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 再者,君墨泠贵为王爷,本可因自己的言语怪罪自己以下犯上,但却能屈尊叫自己一声表哥。 这一切皆是看在沈若汐的面子上,甚至可以说,若不是爱惨了沈若汐,君墨泠又何必对自己这个比他小好几岁的人道一声表哥? 这种妥协与包容,皆是为了沈若汐。 想到此处,兰珏真心地为沈若汐感到高兴,他的想法与许霁如出一辙,认定沈若汐这一次终于嫁对了人,觅得了真正的幸福。 在这方天地之间,喝酒的氛围热烈非凡,哪怕曾经心中存有芥蒂,此刻也都烟消云散。 然而,因着那特殊的关系,彼此都存了心思要将对方灌醉。 兰珏的酒量向来不错,可在君墨泠面前,却显然落了下风。 尽管王爷一直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偶像,可看到兰珏即将败下阵来,许霁又怎能坐视不管? 于是乎,两人合力对付君墨泠一人。 最终兰珏和许霁双双醉倒,而君墨泠也喝得晕晕乎乎。 当下人把兰珏和许霁扶至客房歇息后,大家也都知晓这三人着实是喝多了。 沈若汐闻讯赶来,只见君墨泠正扶着额头,那脸颊潮红,就连眼睛都有些发直。 她不禁哭笑不得,嗔怪道:“王爷,您这究竟是喝了多少呀!” 听到沈若汐的声音,君墨泠竟露出一脸委屈的神情,“还不是娘子的表哥表弟,他们俩卯足了劲要灌醉为夫,这不,真就醉了。” 瞧他这模样,显然还是有些清醒的,毕竟烂醉之人,哪里还能知晓自己是否喝醉。 沈若汐赶忙上前扶住他,而他却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沈若汐的身上。 君墨泠贪婪地嗅着她身上那醉人的清香,只觉得愈发地晕乎。 “娘子,你身上好香。”他一边说着,那双手似乎也开始不太老实起来。 沈若汐察觉到他与平日的不同,心中腾起一股将他扔到一边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 毕竟这可是回门的第一天,万万不能让人瞧了笑话去。 她只能耐着性子说道:“我扶您去休息,别乱动。” 然而,君墨泠却紧紧抱住她纤细的腰肢,耍赖般说道:“娘子,香一个。” 说完,便嘟着嘴要亲沈若汐。 下人们见此情景,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王,一个个强忍着笑意,纷纷回避,远远地躲了开去。 沈若汐赶忙打住他那双不安分的手,无奈道:“王爷,咱们回屋睡觉。” 君墨泠听闻此言,双眸瞬间一亮,那意图简直再明显不过,“娘子,我们回你的屋睡觉。” 沈若汐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立刻将他扔出去才好。 真想大声告诉所有人,这个不知羞耻的家伙不是战王,更不是她沈若汐的夫君,简直丢死人了! 然而,最终沈若汐还是咬着牙,将他扶进了自己的屋子。 君墨泠刚一躺下,沈若汐便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已被他压在了身下。 “娘子。”君墨泠的声音饱含深情。 沈若汐额头上不禁冒出了汗珠,他此刻的眼神,她太熟悉不过了。 在温泉那次,他便是这般眼神,不仅将她吃干抹净,还不知疲倦地要了她多次。 “君墨泠,这是在沈家。”沈若汐紧咬着牙关说道。 何况现在还是大白天,倘若在这里叫水,她觉得自己以后都没脸回娘家了。 君墨泠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娘子,你可知道?有好几次,我在你的床上,就想狠狠要了你。 若不是为了对你尊重,为了对你负责,我早就忍不住了。如今我们已成亲,我再也不想忍耐了。” 说罢,君墨泠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他所言句句属实。 好几次在她的床上,他都难以自控地想要拥有她,若不是心中的那份克制和担当,他怎会忍耐至今。 她的床,对他而言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令他格外兴奋。 沈若汐白了他一眼,“昨晚刚上的药,还没好呢?再说了,这是沈家,哪能由着你这般胡来?” 君墨泠闻言一怔,是啊!昨晚还是他亲自给她上的药,那红肿的模样犹在眼前。 他的眸子一沉,狠狠地吻了她两口,又紧紧地抱了抱她,“娘子,那我们以后可以过来住吗?” 他是真心渴望能在她睡惯了的床上与她温存,他觉得那定会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美妙感受。 看着他忍得整个身体都紧绷着,沈若汐的心头不禁泛起一丝不忍,她这颗心啊,总是太软。 她轻轻吻了吻他的唇,“不许贪心,就这一次,然后睡一会儿。” 君墨泠宛如得了圣旨一般,搂着她热烈地吻着。 虽说他听从了她的话只有一次,还是把沈若汐折腾得够呛。 最后两个人都睡了过去。 两人是被屋外压抑着的说话声给吵醒的,竟是杨氏跟邹氏。 沈若汐的脸瞬间变得滚烫,“白日宣因”这个词一下子就蹦进了她的脑海,她狠狠捏了君墨泠一把。 君墨泠疼得一激灵,搂着她的腰,迷迷糊糊地说道:“娘子,再陪为夫睡一会儿。” 屋外似乎传来了忍俊不禁的笑声,沈若汐更是觉得无地自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大嫂五嫂在外面,赶紧起来了!” 第162章 淳于澈要来大奕国拜访 君墨泠的酒量向来出众,即便中午时分稍有些微醺,可他的头脑始终保持着清醒。 当自家娘子扶着他的时候,他便趁机借着醉酒的由头占了不少便宜。 此时,听闻沈若汐的大嫂杨氏和五嫂邹氏在外厅,他愣了一瞬,直觉这二人前来应是有事相商。 “嗯嗯,这就起。” 两人起了床,简单洗漱一番后便走了出来。 杨氏和邹氏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瞬间只觉有一道强光摄入眼中。 眼前这一对璧人,哪怕只是随意洗了把脸,都能让人看得失了神。 当真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般风采,着实令人称羡。 “大嫂,五嫂,你们过来了?”沈若汐轻声问道。 “刚才贤贵妃娘娘派元宝给你送了信,你看看。”杨氏说完,便将信递到了她的手中。 沈若汐心中满是疑惑,究竟是什么事竟需要写信告知?她怔了一下,赶忙打开信件。 这一看,她的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君墨泠作为她的夫君,心中自然想要知晓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然而又觉得直接去看不太妥当,只能开口询问:“娘子,怎么了?” 沈若汐在心里忍不住暗骂淳于澈,这家伙简直是害人不浅。 好好地建设自己的国家便罢了,如今战争刚刚结束,大奕国的子民对他们的仇恨尚未消散,他竟然要带着使臣前来赔礼道歉。 难道就不怕民众朝他扔菜叶、砸臭鸡蛋吗?真是个愚蠢至极的家伙。 她当初放过他,一来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两次。 二来也是想明白了他实则是个背锅的,并且是他是真心期望两国和平,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却不曾想,他如今竟这般前来送死。 她深知自家表姐贤贵妃写信的用意,是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在杨氏和邹氏的心中,淳于澈就是杀害她们夫君和公爹的罪魁祸首,她们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淳于澈。 “若汐,贤贵妃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杨氏见她神色有变,忍不住再次追问。 这件事确实是瞒不住的,不用两日,恐怕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晓。 沈若汐微微蹙眉,神色凝重地说道:“淳于澈如今已是北沧国的君主,不日便要来我国拜访,顺便赔礼道歉。” 杨氏和邹氏闻听此言,脸色陡然一变,眼中满是愤怒与嫌恶,“他还有脸来我们国?” 其实,那次君墨泠为她俩唱戏,设法替她们解除了误会。 然而,沈若汐却不太清楚君墨泠到底是如何说动二人的,此刻心里多少还有些心虚。 君墨泠亦是眉头紧锁,倍感头疼。 这个淳于澈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实际上,他只需派使臣前来即可,毕竟两国之间的仇恨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消散。 他此番亲自前来,纯粹是故意滋事。 邹氏咬牙切齿道:“大嫂,若汐,这次你们别跟我抢,我定要杀了淳于澈。 当初他能逃脱,是因为战王殿下无法杀他,也不能杀他。 但此刻不同,他既然送上门来,我必取他性命。” 沈若汐轻摁眉心,脸上满是忧虑。 北沧国战败,已然送了降书顺表,并且表示每年上贡,已然臣服。 倘若他们的君主死在大奕国,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沈若汐脸色一沉,声音冰冷如霜,“此事需从长计议,能不能杀他等他到来之后再做定夺。芸儿已经没了母亲,你难道还想让湘儿也失去母亲不成?” 听到女儿湘儿的名字,邹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终是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我们沈家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生离死别,此事我自有盘算。”沈若汐语气冷冽,不容置疑继续道。 君墨泠眼看气氛愈发凝重,忙淡笑着打圆场:“此事交由我来处理,放心,沈家是在我的守护下出的事,我有责任为他们报仇雪恨。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沈若汐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好,她着实是心烦意乱,这个淳于澈,实在是可恶至极。 “大嫂,五嫂不要担忧,此事我会解决。” 两个人点头。 其实,天色尚早,只是两人决意要回去,杨氏和邹氏即便心中不舍,也不好多言挽留。 她们赶忙装上回礼,将两人一路送到门口。 上了马车,君墨泠将沈若汐紧紧拥入怀中,看着她依旧难看的脸色,轻声笑道:“娘子,莫要太过忧心,这也并非是什么天大的难事,真的无需这般担心。” 沈若汐轻柔地环住他瘦劲有力的腰肢,将头亲昵地倚在他宽厚的胸口,喃喃道:“不是怕,就是烦,淳于澈若这次真死在我国,战乱定会继续。 主要北沧国地势险要,天气恶劣,我们真想将其打下来,实非易事。 好不容易两国迎来和平,战乱结束,我不想让我们大奕国再多的沈家人为此覆灭。” 君墨泠微微一笑,神色从容淡定,“没那么严重,陛下是仁君,深知其中利害,不会轻易让淳于澈涉险的。 更何况,淳于澈是有头脑之人,不会自掘坟墓,他能来,肯定有万全之策。” 沈若汐自然知晓自家夫君的本事与谋略,只是此事关乎沈家,对于淳于澈这个名字,她早已深恶痛绝。 她主要忧心的是大嫂跟五嫂的极端态度。 “但愿!上次你是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沈若汐微微仰头,目光中透着关切与疑惑。 “也不算全部揽上,别忘了,当时的淳于澈中了箭,生死未卜,谁能料到他竟能活下来?”君墨泠的语气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寻常之事。 这话说得在理,那个时候,他确实性命垂危,九死一生。 谁能想到,他不仅活了下来,还登上了北沧国君主之位。 见沈若汐陷入沉默,君墨泠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抚道:“北沧国来我国路途遥远,最起码得一个月的路程。 所以,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商议对策,总能找到解决之法的,不是吗?” 沈若汐微微颔首,心中的忧虑稍减,的确还有时间,可以从长计议。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君墨泠虽卸去了军中的要职,但仍会处理一些事务,不能每时每刻陪伴在沈若汐身旁。 她每日里绣绣花,带着三个丫鬟去繁华的街市逛逛,倒也过得惬意自在。 这日,她如往常一般在王府中随意溜达,欣赏着府中的景致。 忽然,听到下人匆匆来报:“启禀王妃娘娘,有一个叫宁……” 下人努力搜索着名字,终于想起来了,“宁贞儿的女子求见您。” 第163章 给沈若汐谈买卖 沈若汐听闻宁贞儿来访,不由一愣。 宁贞儿这个名字,于她而言,感觉有些遥远,遥远到她几乎快要将此人忽略,未曾想今日她竟会前来找自己。 “让她到前厅稍后,我立马就过去。”沈若汐吩咐完,不紧不慢地洗了洗手,而后带着自己的丫鬟前往前厅。 宁贞儿早已坐在前厅的椅子上,目光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偌大的战王府前厅。 沈若汐可真是好福气,她至今仍记得初次见到君墨泠时的情景,那男子宛如天人,只可惜太过清冷,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可最后,他竟成了沈若汐的夫君。 果然,这世间之人,无论男女,皆难抵美色诱惑。 男人嘴上说得再天花乱坠,最终还是逃不过那迷人的容颜。 就连君墨泠也不例外。 这王府的茶水也是一等一的好喝,比起萧家,简直是云泥之别。 想想自己曾经也是愚笨,竟喜欢上萧承逸那等烂人,还将自己置于那般不堪的境地。 之前还沾沾自喜,好在如今醒悟得不算太晚。 沈若汐刚进屋,便瞧见宁贞儿正好奇地四处打量。 见她进来,宁贞儿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臣见过王妃。” 沈若汐淡淡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如今的打扮颇为朴素,衣领带着滚边,却别有一番说不出的独特气质,很是好看。 “宁军校不必多礼,坐!你才回京城?”沈若汐一边说着,一边在她身旁坐下。 宁贞儿依言坐下,点了点头,应道:“我回了趟家,为查找杀我父亲的凶手,因而耽误了些时日,这才归来。” “有眉目了吗?”沈若汐随口客套地问道。 “哪有那般容易,不过总归是有了些线索。”宁贞儿神色略显凝重地回应着。 沈若汐微微摇头,心中暗自感慨,不知何时起,她与宁贞儿竟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对话,着实有些奇妙。 不过,自从宁贞儿离开萧承逸之后,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彻底变了个模样。 “有就好,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沈若汐语气真诚,目光平和地看着宁贞儿。 宁贞儿突然展颜一笑,那笑容格外明艳,“你说,四个月前,我们能想到我们会是如今这般模样吗?想想都不可思议。”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继续说道:“其实啊,就是因为那个男人,再加上我那时盲目自信,觉得自己强得无人能及,认为你根本没法与我相比。 说到底,是被某些东西误导了,还妄图把自己那套不切实际的想法搬过来,真是蠢到家了!好在,我醒悟得不算太迟。” 沈若汐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此刻的宁贞儿身上少了曾经的跋扈与骄纵,多了几分沉稳与内敛。 于是,沈若汐很诚恳地说道:“你有官品在身,不必担忧往后的生活。” 宁贞儿却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跟陛下表明了心意,不想去当值了。 他没有收回成命,倒是给了我一个六品的空头官职。从今往后,我得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啦。” “为何要如此?”沈若汐微微蹙起眉头,她深知在这世间,一个女人想要独自养活自己绝非易事。 宁贞儿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之前做的几个买卖都以失败告终的事情?” 沈若汐点了点头,“此事我有所耳闻。” “可我还想继续尝试!”宁贞儿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决。 沈若汐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你之前都失败了,怎么还不死心?” 宁贞儿凑近沈若汐,望着她那如雪的肌肤和娇艳的面容,心中不禁生出羡慕知情。 这真是让人嫉妒的容颜呀! 但转念一想,萧承逸为了自己抛弃了她,心中又有些小得意,最起码她把萧承逸迷惑一段时间。 抛开这些杂念,宁贞儿说道:“瞧瞧你这肌肤,赛过白雪,人比花还要娇美。我们可以一起做胭脂水粉来卖,定然能够发大财。” 沈若汐微微侧头,面露疑惑,“为啥非得是我?你自己去赚大钱不就好了。” 宁贞儿心中暗想:我若有银子还会找你吗?再说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因为是你救了我的命呀,而且我深知你的人品绝佳。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我之前做事失利,名声受损。 若是再次尝试,恐怕难以让他人信服,这才找上了你。”宁贞儿真挚道。 她倒是说了实话,不过最要紧的或许是她囊中羞涩,没有足够的资金。 但不得不说,她那些关于生意的想法确实新颖独特,如果操作得当,的确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毕竟,在这世上,又有谁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呢? 沈若汐开门见山,也没拐弯抹角,“那你说说,还弄之前那个化妆品罐头吗?它已经有了不好的名声,想要重新让人接受肯定有些难。” 宁贞儿轻轻摇头,“暂时不考虑那个,我最近又琢磨了好多新点子,你瞧瞧这个。” 言罢,她掏出一些画像,沈若汐看了之后,整个人都傻了眼,连忙伸手一把摁住,甚至冲动地想要将其销毁。 “你疯了?你居然把那个……”沈若汐差点脱口而出“春宫图”三个字,好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这个宁贞儿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把这种东西拿出来。 宁贞儿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啦,我只是让你看内衣。 你仔细看看,这样设计出来的内衣是不是特别好,不仅对身体有益,还不容易导致胸部下垂呢。” 沈若汐刚才只看到画像上一些女子似乎衣衫不整,听宁贞儿这么一解释,她又重新看了看,果然画像中的女子所穿的衣物颇为新颖,而且还挺好看。 沈若汐瞧了瞧随时可能有人进来的大厅,不由轻轻咳嗽一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宁军校,咱们还是去内室谈。” “行,这样更好,我说话也能更自在些。”宁贞儿赞同。 沈若汐点点头,两人一同走进了内室。 “你快跟我说说,这个到底是怎么做的?又该怎么穿?” “其实我有样本,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认为伤风败俗?”宁贞儿大方道。 沈若汐的脸微微有些发热发麻,但她不得不承认,宁贞儿做的这个东西确实有其独特之处。她好奇地说道:“我先看看。” 当沈若汐看到那件内衣时,着实被惊到了,因为这内衣所用的布料少得惊人。 尽管只是内衣,可这样大胆的设计还是让她感到触目惊心。 然而,沈若汐毕竟不是一般的寻常女子,她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这样的内衣穿在里面,效果应该很不错。 “怎么样?要是女子都这样一穿,那些男人还不得疯狂啊。”宁贞儿打趣道。 沈若汐睨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难道你就是靠这个去勾引别人家男人的? 但她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毕竟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再提起来显得自己格局太小了。 “你觉得做这样的亵衣能有销量吗?我觉得还不等我们做,就会被封。”沈若汐给宁贞儿泼了一桶凉水。 第164章 对她的话感兴趣了! 宁贞儿目光闪烁,思忖,做这个东西,别说当下是在古代,就算是现代倒退几十年,也会有人排斥。 她轻轻一笑道:“这种东西的确不能明目张胆,可以私下里送,好比你先给你大嫂、五嫂送去。 她们用着觉着好,自然就会想起娘家的嫂子。 就这么慢慢渗透,只要不大张旗鼓地宣扬,最后这市场就能打开。 这东西仅仅在京城的贵女当中流行起来就行,咱们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沈若汐听了,微微一笑,说道:“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你就没想过别人会效仿吗? 就这样的东西,买几个样品,谁上点心研究一下不就会做了,咱们偷偷经营本就藏着掖着,告也不敢告?赚啥钱?” 宁贞儿也跟着笑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沈若汐:“这不是有你在嘛!” 沈若汐一愣:“我?” 宁贞儿点头,“我瞧着你医术高超,那就加点药香呀!这种药只要对胸部有益处,谁能仿效的了? 你应该清楚,其实那部位对于女子来说,有不少有问题的,作为闺中女子碍于面子一般不敢声张。 如此一来,既隐瞒了她们的隐私,有病的能治病,没病的能预防,岂不是一举两得。” 沈若汐着实震惊了,这个宁贞儿的脑子当真机灵,利用起自己来毫不留情。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法子的确能为许多女子解决一些难言之隐。 “那你还有别的生意吗?”沈若汐饶有兴致地问道。 宁贞儿眼中放光,兴奋地说:“有很多呢,一时间还真说不完。 其实女人的钱是极好赚的。 你瞧瞧你自己,面容简直毫无瑕疵。 但你发现没有,咱们女人只要稍微上了点年纪,皱纹就多了,皮肤变得干燥还发黄。 其实关键的问题是水粉,她们一味追求白皙,可那里面的营养成分极低,还含有铅汞,一时让皮肤美白,实则适得其反,皮肤会越来越差。 你不一样,你是学医的,定然清楚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 只要咱们研制出一款纯植物的水粉,能补水美白,让每个女子都变得水灵灵的,这可就不仅仅是赚钱那么简单了,属于大众受益。” 沈若汐闻言无奈地笑了笑:“敢情你这些想法全都要靠我来实现呀!” 宁贞儿略显尴尬地一笑:“点子不是我出的嘛,这属于专利,这可是大头呀!” 说的不错,她的想法更值钱,她的确脑子转的快。 “你这样说挺有道理的,我自己在家确实有些闲,弄一弄倒也不错。”沈若汐很感兴趣道。 “那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开始做。” 沈若汐还想知道宁贞儿有什么想法,“除了这些,你还想到什么?” 宁贞儿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还有,京城几个戏院我看都不太景气,其实爱听戏剧的人不少,为啥落寞了呢? 其实就是,唱来唱去就那几场戏,观众自然会审美疲劳。 偶尔来点新鲜的才好,我给你讲讲几个故事。” 沈若汐点头。 于是,宁贞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从经典的四大名着到充满奇幻色彩的神话传说。 从银幕上的电影到小荧幕中的电视,从传统的评书再到令人捧腹的小品。 沈若汐静静地听着,从上午到下午,时光悄然流逝,直至华灯初上。 宁贞儿的嗓子都讲到冒烟了,可沈若汐却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沈若汐满心惊讶,她实在没想到宁贞儿竟然懂得如此之多。 她不禁暗自思忖,宁贞儿这得看了多少书,经历了多少事,才能积累下这般丰富的知识和见闻? “你之前怎么不弄?弄的话可能早就发了。”沈若汐由衷地感慨道。 宁贞儿只是淡淡一笑,神情中带着几分释然,“之前太恋爱脑了,脑子都锈掉了,满心只想着怎么对付你,怎么帮萧承逸成为人上人,可惜啊,萧承逸这个人,我终究是看走了眼。” 一提起萧承逸,沈若汐便心生厌烦,在她眼中,那萧承逸就像个疯子,纯粹是脑子有病。 但既然宁贞儿提起,她也只能无奈应道:“这个人我早已经放下了,不过他快成亲了,他的娘子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贺红瑛。 她之前的丈夫也是军中的将领,不幸战死沙场,这婚事是陛下赐的。” 沈若汐不是故意要刺激宁贞儿说这些,而是觉得她之前的确喜欢萧承逸,得让她知道。 宁贞儿听后,竟然淡淡一笑,那笑容中没有了往昔的纠结与痛苦,“他娶谁如今都与我毫无关系了。 说来也是可笑,曾经觉得离开他简直是天方夜谭,还各种为他妥协,替他找理由开脱。 现在终于做了决定,心情也好了,人也变得豁达通透了。 果然,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听着宁贞儿这般言语,沈若汐也算放心了。 她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愈发深邃起来,宁贞儿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解地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真的变得大不一样了。”沈若汐缓缓说道。 这还是曾经那个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宁贞儿吗?沈若汐的心底不禁泛起了一丝疑惑。 宁贞儿轻轻笑了笑,笑容中多了几分以往未曾有过的平和与坦然,“之前的我,总是自认为比你们所有人都厉害,觉得你们都被条条框框束缚,迂腐守旧,而我则不同。 当我知道你提剑上战场的那一刻,其实我心中就已对你刮目相看,然而我却执拗地不肯承认,只因我不想输给你。 所以哪怕刚小产,我也要与你一争高下,现在想来,真是愚蠢至极。 还因为想要盖过你,比你更强,做了好些荒唐事。 直到你救我的那一天,我才恍然惊觉,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反倒是你,让我真心觉得了不起。” 沈若汐看她真的变了,挺高兴的,“用不着这般说,你挺厉害的。 我师父曾说过,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切不可拿自己的长处去比他人的短处,如此显得很没品。 而且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毕竟江湖之中藏龙卧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宁贞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她回想起之前的自己,总觉得自己是天选的大女主。 认为所有的男人都应当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甚至觉得哪怕是皇位,只要自己想要,都会有人拱手奉上。 好在经历了种种打击之后,醒悟得还不算太晚。 如今能与沈若汐交好,在她看来,才是真正的抱住了大腿。 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房门突然传来一声响,紧接着便听到君墨泠的声音传来,“娘子,家中来了什么客人?” 他的话音刚落,视线便落在了坐在沈若汐身旁的宁贞儿身上,猛然愣了一下,眉头紧跟着一蹙。 说来也是奇怪,宁贞儿也算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就惧怕君墨泠,莫名地就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压迫力。 “臣参见王爷,王妃,时间不早了,臣这就离开。” 说完,她躬身行礼,便想着赶紧溜走。 走了两步,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包裹往沈若汐手里一塞,眼神中满是玩味,“今晚试试这个。” 说完,她根本不敢去看君墨泠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匆匆忙忙地迅速离开了。 君墨泠眉头紧皱,满心疑惑地问道:“娘子,她送了你什么东西?” 说完去看宁贞儿塞给沈若汐的包裹。 沈若汐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就想去把包裹抢回来。 谁知在这拉扯之间,包裹突然打开,一件物品就要落下…… 第165章 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沈若汐心头一急,忙伸手去抢。 君墨泠却是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其捞入自己手中。 沈若汐的脸“唰”地一下红透,娇嗔着又去他手里抢夺,嘴里唤道:“夫君,给我。” 这一声“夫君”,在这当口传来,却让君墨泠五味杂陈。 因为平日里,任他如何诱惑,她都倔强地不肯这般称呼,向来只唤他王爷。 如今她终于喊了,却是为了抢他手里的东西,实在让他无法高兴起来。 他垂眸,只一眼,整个人便怔住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若汐此刻已是面红耳赤,再次娇声道:“给我。” 君墨泠的眼睛却危险地一缩,心中暗想,这个宁贞儿来做什么? 怎么还给自家娘子送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以后少跟宁贞儿来往,这个女子她是怎么伤害你的你不知道吗?她绝对不怀好意。”他面色阴沉,语气中满是恼怒。 沈若汐的脸宛如要滴出血来,边抢边急道:“你先给我,我再给你解释,给人看了去不好。” 君墨泠却紧紧抓着,不肯给她,只觉这东西实在伤风败俗。 他对那宁贞儿并非一无所知,她回京城之后,租了个不大的院子,却养着个小白脸,二人出双入对,无名无分,却如夫妻一般。 这样的女人,与她往来能有什么好事?他实在是怕她带坏了自家娘子。 “娘子,宁贞儿是什么人你应该比为夫清楚,她之前就针对你,算计你,如今她主动跟你接触,你该警惕,不知安了什么坏心思。”君墨泠越说越气,脸色愈发难看。 沈若汐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先给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君墨泠依旧恼火不已,“不是我想的哪样,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 沈若汐瞧着他拎着那几乎没多少布料的物件,生怕被下人瞅见,只得压低声音安抚他,“这是亵衣,等晚上穿给你看,现在快给我。” “这是亵衣?”君墨泠的声音陡然提高,吓得沈若汐赶忙伸手去捂他的嘴,脸更红了。 而君墨泠此刻却有些懵了,片刻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把这亵衣裹进自己怀里,一脸坏笑道:“你穿了我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若汐望着他,又羞又恼,这个男人! 她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如今想要抢夺回来已是绝无可能,更为糟糕的是,自己那冲动之下说出的话语,已然覆水难收。 她又羞又怒,却苦于不知该如何向君墨泠解释这荒唐的一幕。 晚餐时分,沈若汐吃得心不在焉,满心都在琢磨着怎样跟君墨泠解释。 而君墨泠呢,脑海中尽是那暧昧旖旎的画面,想象着自家娘子穿上那奇异之物后的模样,他简直不敢再深想下去。 于是,他吃得慢条斯理,每一口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思量,眼神都带着火。 在沈若汐眼中,他那模样,就像是要将她一口一口细细品尝,令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一直熬到了晚上,将所有下人都打发走后,沈若汐这才强扯出一抹干笑,说道:“夫君,你听我解释。” 瞧着她那副做错事般的可怜模样,君墨泠心中却暗自盘算着,以后得时常让她这般模样。 如此一来,自己才能多多享受她唤自己夫君的甜蜜福利,不然平日里她总是干巴巴地称呼自己为王爷。 “有什么好解释的?穿上我自会明白一切。”君墨泠的声音越发轻佻。 沈若汐的脸瞬间又红透了,娇嗔道:“我原本是想着有下人在不方便,打算回了寝宫再与你说,穿什么穿?” 君墨泠故意摆弄着那几块布料,心中暗想这能遮住多少,果然也只有那个宁贞儿能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然而此刻他的内心极为矛盾,一方面,他渴望自家娘子穿上给自己看; 另一方面,又不想自家娘子去学宁贞儿,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但最终,那股好奇与期待还是占了上风,他就是想要让自家娘子穿上给他瞧一瞧。 若是好看,这便是专属于他的福利,不会有旁人知晓,就让她每晚都穿给自己看; 若不好看,他便要严厉下令,不许宁贞儿再踏入战王府。 沈若汐恨不得撒泼打滚耍赖,可很显然君墨泠根本不吃这一套,执意要她信守承诺穿给他看,一步不让。 无奈之下,沈若汐只好自己下床去将房门锁上,这一举动让君墨泠不禁哭笑不得,在这战王府中,谁有那个熊心豹胆敢擅自闯进他的寝宫。 沈若汐又恶狠狠地瞪了君墨泠一眼。 可在君墨泠的眼中,她那一脸绯红如桃花绽放,眼眸清澈似一泓秋水,这哪里是生气,分明就是赤裸裸地撩拨他的心弦。 这个东西宁贞儿虽告知了穿戴之法,但沈若汐穿起来还是颇为费劲,只因那扣搭在身后,着实不好处理。 沈若汐费力地伸手,试图去勾那难搭上的扣搭,却始终难以成功。 君墨泠见此情形,忙不迭地走上前去帮忙,手虽然笨拙,但还是将扣搭扣好,将她转了过来。 不得不说,宁贞儿这个女人脑子里的鬼点子还真是多。 眼前这新奇的物件,简直就是男人的福音。 君墨泠的目光紧紧地黏在自家娘子那火辣的身材上,眼神中满是炽热,仿佛要将她吞食入腹一般。 他的嗓子沙哑,轻轻喊了一声“娘子”。 仅是这一个眼神,再加上那喑哑的声音,沈若汐便忍不住浑身一激灵。 “夫君,你听我解释,这样……”她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可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被君墨泠猛地扑倒在床上。 她下意识地掩住口,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生生吞下,而君墨泠那铺天盖地的吻已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他似乎从未如此失控过,沈若汐的脸瞬间红得宛如熟透的苹果。 以往的君墨泠就算再情难自禁,也总会保持几分克制,从不曾这般肆意逾越,这般胡闹。 但很显然,这次全然不同了。 炽热的吻,撩人的大手,沈若汐努力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可脑子却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君墨泠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失控。 一番云雨过后,两人皆是大汗淋漓,君墨泠轻柔地吻去她额头的汗水,口中不断呢喃着:“娘子,娘子。” 一个人怎么会如此稀罕另外一个人,他真的想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跟他血水交融,成为一体。 沈若汐向来不是矫情之人,虽然恼怒他没有分寸,但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在事后去做那无谓的指责。 她还耐心解释,“宁贞儿要做的买卖就做这个,但不会大张旗鼓,只是私下进行。” 然而此刻,君墨泠的意识早已被方才的美好所占据,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语。 对他而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刚才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时刻。 “娘子,为夫说了,王府由你做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娘子,你亲亲我。” 君墨泠腻歪道。 她很少主动,所以总觉得少了那么一点点。 沈若汐心中恼怒,方才自己可真是被他折腾惨了,现在他居然还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亲。”她果断拒绝。 君墨泠却丝毫不恼,反而继续哄着她:“娘子,以后你就用这个对付为夫,为夫什么都答应你。 亲亲我,若是等我清醒过来,说不定就反悔了哟,阻止你见宁贞儿。” 第166章 踏出第一步 沈若汐娇嗔地轻轻锤了君墨泠一下,然而,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她缓缓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君墨泠的胸口上。 那结实的胸膛上,尚有不知何时留下的疤痕,沈若汐瞧着,心头不禁一软。 他这样出众的男子,年纪轻轻带兵打仗,一打就是五年多。 直至二十五岁才娶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子,贪恋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忽然,宁贞儿提及的闺房乐趣在她脑海中浮现,她的脸瞬间红透,却仍是鼓足勇气吻了下去。 君墨泠的身体瞬间紧绷,整个人犹如一根拉紧的弦。 他满是讶然,万万没想到自家娘子竟会如此主动! 刚才的那一点遗憾似乎全没了,只有感官的放大。 “娘子,你这可是自找的。” 君墨泠再次将沈若汐压在了身下。 原本,他是不想再折腾她了,毕竟今晚两人已缠绵许久。 可自家娘子这般撩拨,他又如何能忍得住? 于是,等两人叫了水清洗过后,天色已然露出了晨曦的微光。 沈若汐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悠悠睁开双眼,春桃在旁轻声告知,那个宁贞儿又来了。她一听,顿时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虽说自己的丫鬟无论她如何荒唐都不会多嘴,但此刻她也不知是不是心虚,总觉得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笑意。 沈若汐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蒙起来,却还是强装镇定说道:“让她稍等。” 尽管沈若汐做了些掩饰,但纵欲后的疲态仍清晰地显现在脸上。 宁贞儿一眼就瞧了出来,笑着说道:“昨晚没睡好呀。” 沈若汐的脸“唰”地一下更红了,“说正事。” 宁贞儿却并不想就此放过她,眨眨眼,一脸好奇地问:“王爷是不是很猛?” 沈若汐刚端起茶杯想喝口茶润润嗓子,闻言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被呛得“咳咳咳”不停地咳嗽起来。 宁贞儿见状,连忙捂唇偷笑,“被我揭穿也不用如此激动嘛。” 沈若汐狠狠瞪了她一眼,“有正事就说,再不说我可要送客了。 我家夫君说了,让我少跟你来往,说你会带坏我。你难道想让他吩咐下人将你挡在王府之外?” 宁贞儿赶紧正襟危坐,口气却还是调侃,“其实呀,这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女人就得大胆一些,毕竟这可是关乎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把男人喂饱了,他就不会在外偷腥。相信我,你若再大胆点,他能为了你疯狂痴迷。” 沈若汐恍然忆起昨晚,那一夜,她着实是疯狂了一把。 想到此处,她的脸愈发红得厉害,忍不住警告道:“宁贞儿,你再说一句试一试……” 宁贞儿瞧着沈若汐已然成了亲,却还这般害羞,不禁笑道:“你们这些古人……” 沈若汐一怔,疑惑地追问:“我们古人?” 宁贞儿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暗叫糟糕,完了,自己一时忘乎所以,竟把真话给撂了出来。 “我是说,你们这些人古板迂腐,夫妻之间就该讲些情趣。” 宁贞儿赶忙改口解释道。 沈若汐不敢再继续与她探讨这个话题了,她所受的教育让她难以坦然面对,昨晚的行径对她而言,已然是最大胆的一次。 她能够感觉到,她的夫君当时格外激动,可她心中明白,昨晚便是自己的极限了。 “谈不谈正事了?”沈若汐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 他们夫妻俩也真是奇怪,宁贞儿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死亡都不曾畏惧,偶尔还会想自己死了,会不会一下子就回到原来的地方。 但只要他夫妻俩沉着脸,她便心头“突突”,滋生畏惧。 “好了好了,我今天过来是想让你一起去看看那个剧场的。据我这几日的观察,这个剧场眼看就要经营不下去了,咱们把它收了,看看唱戏的能不能唱咱们写的剧本,让它起死回生。” 沈若汐沉思片刻,心想既然决定与宁贞儿合作,确实得实地考察一番。 “行,咱们一会儿出去。” 沈若汐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宁贞儿在一旁不禁感叹,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这样的女子,倘若在现代,去做模特或者当个演员,仅凭这张脸就能将流量做到最大。 只可惜,她如今的身份是王妃。 若是个普通女子,她定要在这古代将其培养成巨星。 沈若汐不知道宁贞儿所想,两个人一同前往她说的那个剧场。 此时正值白天,剧团的人都在休息,可放眼望去,四处皆是一片萧条之景。 宁贞儿向班主说明了来意,班主听闻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的这个戏班,确实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之前他们一直是流动的戏班,走到哪里便唱到哪里,到了京城后有了些底子,便想着在此扎根。 前几年的光景还算过得去,起码能够维持经营,可如今听戏的人越来越少,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但这租金还有半年才到期,他着实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 他的目光在沈若汐身上停留许久,只见她容貌出众,衣着光鲜亮丽,比起身边的女子更是夺目几分。 于是,班主特意向沈若汐问道:“这位夫人,我想问一下,你租这个剧场做什么?” 宁贞儿在一旁心中暗自嘀咕:“真是狗眼看人低!” 不过想到日后这租赁剧场的钱财都得沈若汐出,她还是强忍着不悦,选择了闭嘴。 沈若汐神色从容,微笑着说道:“继续唱戏,我们可以排别的戏,把你们剧场经营下去。” 班主听闻,不禁低叹一声,眉头紧锁,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这位夫人,小的不能骗您。 您可知这新剧要排起来,需要的东西可太多了。 就单说这服装行头,那就是一大笔开销。 再者,老戏之所以还能唱下去,是因为不管怎样,总归是有一部分老观众愿意捧场。可新戏就不同了,一旦不被观众接受,那可就是血本无归啊!” 沈若汐轻轻笑了笑,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自信:“若不排新戏,又怎知别人爱不爱听? 新戏才有机会成为经典,一味守着那几场老戏,最终只会坐吃山空。 您就直说,钱由我来出,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这般好事,对于班主而言,简直如同天上掉馅饼。 然而,班主却是个正直实诚之人,不愿眼睁睁看着别人往火坑里跳,赔钱吃亏。 “这位夫人,您从未经营过戏班,这里面的风险极大。一旦赔了钱,您可如何是好?”班主忧心忡忡地说道,目光中满是诚恳与担忧。 宁贞儿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躁,面露不悦之色,提高了音量说道:“你啰嗦个没完没了了!你看看你自己,都快穷得揭不开锅,吃不上饭了。 我们好心好意要救你们于水火之中,你却这般婆婆妈妈,烦不烦人?你就给句痛快话,到底同意不同意!” 第167章 遇到萧承逸跟贺红瑛 班主没想到这位夫人的跟班竟如此强硬,不禁愣了一下,满是疑惑的目光转向了沈若汐。 沈若汐却只是淡淡一笑,从容说道:“她说的有道理,班主觉得如何?还是给个痛快话!” 既然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班主也只得点头应道:“那行,但若是唱不了的曲目,我们可是有权拒绝的。” “明天我们写合约,当然得双方自愿。”沈若汐语气坚定,目光中透着果断。 班主再次点头,表示同意。 从戏园子出来,宁贞儿笑意盈盈地要请沈若汐吃饭,以表感激之情。 沈若汐抬眸看着她,神色淡淡,问道:“你有银子吗?” 宁贞儿此刻还真是囊中羞涩,倒也毫不客气,直接说道:“那你请。” 沈若汐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叹,她还真不客气。 但还是应声道:“行,我请。” 宁贞儿眼珠一转,想了想,开口道:“我想吃全聚楼的饭菜。” 沈若汐忍不住想说,你可真不客气,专挑这城中最贵的地方。 那里的饭菜不仅价格高昂得可怕,有时候甚至还得提前预约,就算有钱也未必能马上吃上。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道:“行,赚了钱你得回请我。” “没问题!”宁贞儿爽快地应下。 随后,两个人一同走进了全聚楼。 伙计很快迎了上来,将她们引到了二楼,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两位夫人,我们这里的包厢全部包出去了,你们找个靠窗的地方如何?” 沈若汐和宁贞儿相视一眼,也不讲究这些,点头同意,两个人便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好。 “宁军校你来点菜。”沈若汐大方地说道。 宁贞儿甜甜一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只见她认真地看着菜单,点了四个菜一个汤,倒也没有贵得离谱。 毕竟就她们两个人,点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全聚楼上菜很快,一会儿菜都齐了。 沈若汐先抿了一口茶,开口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宁贞儿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疑惑地反问道:“啊?什么打算?” 她心里想着,自己不都表明想做买卖大展身手了,怎么还这般问? 沈若汐淡淡开口,“我说是你的终身大事,我听王爷说,你在你的院子养了一个小白脸。 之前我是一句话不会说,可如今既然我们能合作,我得劝你一句,万一此人心术不正呢? 还有啊,不能因为一时的打击就对男人失去信心。 这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瞧瞧我外祖父,我爹,我几个哥哥,都是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而且都恩恩爱爱。 萧承逸那是个例外。” 宁贞儿轻挑秀眉,缓缓说道:“我不是对男人失去信心,而是觉得没意思,谈感情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那个人!” 宁贞儿嘴角轻轻一勾,“我们没有爱我心里清楚,但感觉好呀!反正跟萧承逸从来没有的感觉,他让我欲仙欲死……”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冷笑传来,“萧少将军,没想到能遇到你的两个前妻,我们还真是有缘呀!是不是她俩还是放不下你?句句话不离你。” 沈若汐和宁贞儿闻声转眸,只见萧承逸跟贺红瑛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贺红瑛一脸的嘲讽,而萧承逸则黑着脸,也不知把宁贞儿的话听去了多少。 沈若汐眉头一蹙,一股膈应感袭来,只觉这简直是孽缘,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上这俩货。 不过她如今可是堂堂战王妃,对方若敢出言不逊,她断不会客气。 宁贞儿这是头一回见到贺红瑛。 只觉得这女人不仅比沈若汐年龄大,就连自己都比她生得好看,居然还敢这般嘲讽,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不禁“哈哈”一笑,冲萧承逸不客气道:“萧承逸,你这眼光还真是差到极致,属于秋后的苞米,一茬不如一茬,麻袋换草袋,一代不如一代。” 萧承逸的脸色愈发阴沉,黑如锅底。 沈若汐跟君墨泠大婚的转天,他竟然没能爬起来,只觉浑身酸痛不已,像是被车碾一般。 起初,他以为是酒醉所致,可细细想来,觉得不对劲。 待看到自己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他整个人都傻了眼。 他向来皮糙肉厚,能在身上留下这么多痕迹,定然是被人狠狠打了。 他寻思着,自己能在战王府被打,想必是战王授意。 若是平常人,肯定会恼怒不已,他就算是王爷,也断也没有随便打人的权力? 而且他是参加他们的大婚,礼物也不曾少送,必须要讨个说法。 就算讨不回来,能让君墨泠心里膈应膈应也好。 可萧承逸这脑回路却与常人不同,他不仅不恼,反倒心中暗自高兴。 他觉得,沈若汐肯定心里还有他,要不然以君墨泠的为人,怎会无缘无故打他? 这是君墨泠的嫉妒在作祟,嫉妒沈若汐的心里还留着自己的位置。 仔细想想,他也能想通透,毕竟结发之妻的分量,又有谁能比得过呢? 他不怕等,反正如今他们二人皆是二婚,他就等着沈若汐与君墨泠和离的那一天。 或许到那时,她便能发现自己的好,反正他们还很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耗着。 想明白了这些,他心中的焦虑反倒减轻了不少。 媳妇是自己给作没的,只要还有希望,他便不计一切后果也要把自家娘子给抢回来。 这段时间在家养伤,他绞尽脑汁想了不少的法子。 今日是贺红瑛约他出来,他们乃是皇上赐婚的未婚男女关系,总不能毫无交流。 于是,他应了约,与她一同出来。 实际上,他的内心对此是极其排斥的。 贺红瑛比宁贞儿还要挥霍无度,完全就是一副骄纵大小姐的做派。 但萧承逸好面子,不想让人觉着将军府如今落魄到连请人吃饭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所以,即便满心不情愿,他还是咬着牙跟她来到了全聚楼。 谁能想到,刚上了楼,就听到宁贞儿在那肆意诋毁他。 男人向来最在意那方面的名声,尤其是在沈若汐的面前。 他最后悔的便是,当初他们是夫妻时,未能与她行周公之礼,才致使她如此义无反顾地离他而去。 倘若此刻她真信了宁贞儿的胡言乱语,那她就更不可能回头了。 “宁贞儿,你说我一茬不如一茬,那你呢?水性杨花?还找了个小白脸,你可知旁人都在背后如何议论你?”萧承逸怒视着宁贞儿,眼中满是愤懑。 宁贞儿就这般冷冷地看着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没有沈若汐那般拿得起放得下。 她满心盼着他过得不好,永远没有翻身之日,家庭永无和睦之时。 “议论我什么?爱说啥说啥,日子是我自己过的,我想怎么舒坦就怎么来,难道我是跟那些长舌之人过吗? 倒是你,这都三婚了,还是这般不成器,你的苦日子还长着呢!”宁贞儿满脸不屑,话语中尽是嘲讽。 “宁贞儿,你的恶名早已传遍京城,听说你被人给强占了。 我都不晓得,你被人如此侮辱,怎还有脸活在这世上?要是我,早就一根绳子了结自己了。” 大庭广众之下,贺红瑛一边捂唇笑着,一边尖酸刻薄地道。 第168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沈若汐微微蹙起秀眉,心中满是愤懑,这个贺红瑛实在是太过恶毒! 如此不堪之事,怎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 回想起对付宁贞儿被强那件事,沈若汐的心底不禁涌起一丝自责。 毕竟对方原本针对的是她,只是没想到竟认错了人,让宁贞儿替自己遭了这番罪过。 所以,此事当时是被严令禁止外传的,就连萧承逸休了她,对外宣称的也并非此事,而是她好大喜功,险些酿成大错,这才被休弃。 知情人都心领神会,对此事只字不提。 然而,萧承逸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将这种隐秘之事告诉了贺红瑛,他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二楼上的顾客们听闻贺红瑛的叫嚷,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对着宁贞儿指指点点。 可宁贞儿的想法与古代人截然不同,被强并非她的过错,凭什么要她以死谢罪? 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随意指责他人的人,才是最为可笑的。 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甚至那充满蔑视的眼神,宁贞儿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冷笑道:“贺红瑛,这种事情你都知晓呀!难不成你是躲在我床底下亲眼所见?看了多少,要不要给在座的所有人详细描述一番。” 贺红瑛哪有宁贞儿这般厚的脸皮,听到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宁贞儿,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你不是在信口雌黄吗?”宁贞儿毫不退让,目光凌厉地逼视着贺红瑛。 贺红瑛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萧承逸,却发现他脸色铁青,那恶狠狠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其实,这种事情萧承逸连自家的母亲和祖母都未曾透露。 之所以会跟贺红瑛说起,也不过是当时一时冲动,话出口的瞬间他便后悔了。 于是,他再三叮嘱贺红瑛千万不可外传,只因他已然休了宁贞儿,倘若此事传开,他萧承逸的脸面也将荡然无存。 却未曾想,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贺红瑛竟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此刻,贺红瑛似乎还想从他这里寻求证实,而他没当场发作,已然算是对她极大的容忍了。 “别再乱说话,我们走!”萧承逸声音冰冷,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冲贺红瑛道。 看萧承逸如此极力地维护着宁贞儿,贺红瑛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怒声喝道:“萧承逸,这件事难道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吗?” 萧承逸紧咬着牙关,回道:“男人的话你最好别信,他若是爱而不得,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爱而不得这四个字一经出口,在场众人的八卦之心瞬间被点燃。 他们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游移,全然忽略了贺红瑛提及的宁贞儿被人侮辱之事。 众人心中纷纷揣测,萧承逸口中这爱而不得所指究竟是不是宁贞儿? 眼前他这前后三位夫人竟都聚在了一起,着实令人好奇他内心深处究竟最喜欢哪一个? 说来也真是稀奇,这两位前妻竟能心平气和地在一起和睦用餐,这般景象,可谓是破天荒头一遭。 看萧承逸已表露出要离开的意思,贺红瑛不禁气极反笑,“萧承逸,你究竟在怕什么?难道怕我欺负你的这两位宝贝不成? 你既然对两个前妻都念念不忘,又何苦要娶我?我这就进宫面圣,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萧承逸心中求之不得,然而他心里也清楚得很,不论是他还是贺红瑛,此次都绝无可能退掉这门亲事。 只因这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贺红瑛不过是在以此拿捏他,逼迫他表明态度罢了。 “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难道不难看吗?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萧承逸眉头紧皱,神色中满是不满。 “萧承逸,我不怕丢人现眼,倒是你,我们三人如今都在这儿,你必须说清楚,你到底喜欢谁?”贺红瑛双眼赤红,情绪已然失控。 她心里明白,自己或许并非倾国倾城之貌,可能无法迷的萧承逸神魂颠倒。 但她的父亲乃是二品大员,方才在宁贞儿这个区区六品军校之女身上丢了面子,她无论如何都要挣回这口气。 宁贞儿却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嘲讽:“贺红瑛是!我被萧承逸休掉,那是因为我早就看透,他根本不爱我,所以我才毅然决然地给他要了休书。 你以为你比我强在何处?竟然如此对他苦苦相逼,你最好这辈子别知道答案,因为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住嘴!”萧承逸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恶狠狠瞪了宁贞儿一眼。 要知道,她如今可是战王妃,绝对不能传出任何对她不利的声音,否则在王府中她必将举步维艰。 毕竟,谁人不知君墨泠的心头一直有着一位白月光,为了那女子所给之物,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能二十五岁仍未成亲,也全是因为那位女子。 她未能嫁给爱情,而君墨泠又心胸狭隘,倘若知晓她心中仍有自己,还不知道会如何折磨她。 宁贞儿看萧承逸对她发火突然笑了,挑衅看了贺红瑛一眼,那意思,看出来了!他最在乎的是谁! 贺红瑛的手指捏紧,脸色难看至极。 萧承逸却朝着沈若汐躬身施了一礼,“臣的未婚妻惊扰了王妃,还请赎罪。” 说完,他冲贺红瑛冷斥道:“你还不走?” 贺红瑛本就是不是一个冷静的人,一向跋扈嚣张惯了,扯着嗓子大声道:“我不走,我是来吃饭的,伙计。” 伙计瞧着眼前这几个人,心里清楚他们不好惹。 方才的争吵他也听了个大概,知晓这是萧承逸和他的前后几个女人,只觉得这局面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夫人,您吩咐。”伙计尽管心中犯嘀咕,但面上仍客气地应道。 “我要去包间吃饭。”贺红瑛一脸骄横,下巴高高扬起。 伙计满含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夫人,没有包间了,只有大厅。 您要不跟公子随便找个地方?这有个靠窗的位置,不仅眼界开阔,还能欣赏到外面的好风光。” 贺红瑛一听,顿时柳眉倒竖,怒喝道:“我爹可是兵部尚书,那可是二品大员,赶紧找包间,要不我让我爹拆了你的全聚楼。” 伙计的眉头一蹙,心中不禁冷笑。 二品大员?他们这全聚楼招待过的王孙贵族不知有多少,她一个二品官员的女儿就如此嚣张跋扈? “这位像是战王妃,她都没有包间,包间真的是已经客满,实在抱歉。”伙计不卑不亢地说道。 贺红瑛嘲讽地一笑,“她乐意,本夫人可不乐意,快找!” 要知道,能在京城这等繁华之地开起如此大规模的饭馆,并且做得风生水起,连达官贵人都要给这里的老板几分面子,又怎会是寻常之辈? 伙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笑道:“夫人,小的已经说过没有,您要是吃就坐下来,不吃就请出去。” 贺红瑛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萧承逸一直恋着沈若汐跟宁贞儿,刚才看着自己受欺负不管,还训斥了她。 如今连一个小小的伙计都敢如此对她,简直是欺人太甚。 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冲到沈若汐跟宁贞儿身边。 在两个人错愕的眼神下,伸手将她俩面前的四菜一汤全部扫到了地上。 第169章 市井泼皮打法 “哐当”一阵响,碗碟破碎,饭菜四溅。 场面变化太快,令人措手不及,所有人全部傻眼。 沈若汐即便反应敏捷,却也未能完全避开,身上还是被溅上了菜汤。 而宁贞儿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反应稍慢,整个人衣服跟头发都溅上了菜汤,狼狈不堪。 宁贞儿刚从京城归来,囊中羞涩,本就不想与萧承逸再有什么瓜葛,连东西都未曾去收拾,身边也就仅有之前的几件衣物,更别谈能吃上什么好的。 今日好不容易让沈若汐破费请了一顿,特别是那道她心心念念的大盘鸡,可还没吃上两口,就全被这个疯女人扫落在地。 宁贞儿是有武功在身的,且武艺还不弱。 此刻她怒不可遏,一把揪住贺红瑛的头发,“你个疯女人,我跟你拼了。” 全聚楼能在京城声名远扬,向来秩序井然,无人敢在此捣乱。 谁能料到今日竟会有女子在此撒泼,看着满地的饭菜和摔碎的碗碟,伙计们都惊得呆若木鸡。 等回过神来,才匆忙想着去寻自家东家。 二楼众多正在用餐的顾客,也是头一遭见到有人在全聚楼闹事。 虽说有人担心血溅到身上,但还是一个接一个地站远了些,继续兴致勃勃地瞧着热闹。 沈若汐微微蹙起眉头,怎么也没想到好好吃个饭竟能吃出这等乱子。 这两人由于距离太近,宁贞儿武功难以施展,完全变成了近身肉搏。 你揪着我的头发,我挠着你的脸,全然是市井泼皮无赖的打法。 不过,宁贞儿到底是有武功底子的,相较之下,吃亏的自然是贺红瑛。 “快分开她俩!”沈若汐冲着萧承逸冷声喝道。 然而,萧承逸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似乎觉得她俩为了自己争风吃醋很是得意,还压低声音问她,“若汐,你还好吗?” 沈若汐心中暗自恼怒,一直觉得萧承逸脑子有病,却没想到病得如此严重。 回想起当初他刚回萧家的时候,就该给他瞧瞧脑子,省得如今这般不知所谓。 “你俩别打了,这是在全聚楼,如此大闹,成何体统,很好看吗?”沈若汐冷声训斥道。 “暂时饶了你。”宁贞儿恨恨住了手。 “沈若汐,你当什么好人?你巴不得我们俩斗的你死我活?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 跟前夫纠缠不清,还跟自家的表哥不清不楚,战王爷知道你给他戴这么多的绿帽子吗?” 贺红瑛那尖锐刻薄的话语如利箭般射向沈若汐,她的脸上满是狰狞与挑衅。 说完,她不解恨,又去撕宁贞儿。 沈若汐短暂地错愕,抬眸对上萧承逸有些无措的眼睛,他似乎在说,并非是自己让贺红瑛这般胡言乱语的。 然而此刻的沈若汐,心中的怒火已然被点燃。 这个贺红瑛,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她,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不成? 只见贺红瑛与宁贞儿又撕扯扭打一起,两人全然不顾形象,如泼妇一般,哪还有半分端庄与体面。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个个表情兴奋,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模样,更是让沈若汐气极反笑。 “贺红瑛,你真不知道你是谁了是不是?”沈若汐怒声呵斥道。 话音未落,她一把脱下自己的鞋,毫不犹豫地冲着贺红瑛的嘴狠狠打了过去。 贺红瑛扯着宁贞儿头发的手瞬间松开,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她口中传出,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但很快,鞋底打脸的声音再次传来,一下又一下,清脆而响亮。 宁贞儿彻底傻了眼,回想起自己在萧府对沈若汐的挑衅,此刻只觉得手心发冷,冷汗直冒,吓傻了眼。 “嘴这么臭,扇你我都怕熏到自己的手,你也只配这个东西。”沈若汐的声音冰冷刺骨,充满了愤怒与威严。 贺红瑛被沈若汐打得头脑发懵,半晌之后,才凄惨地大喊:“萧承逸,你还不赶紧过来救我,救我。” 萧承逸心头痛快得很,站在一边,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下犯上可不要带上我,王妃给你的惩罚是你该受的,让你知道,以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一句“王妃”让贺红瑛似乎清醒过来,对啊!她是战王妃,自己刚才冲动如此冒犯,打死自己也是咎由自取。 “王妃饶命,饶命呀!是我的错,我不该胡说八道。”贺红瑛求饶着,声音颤抖。 沈若汐看着她那被自己用鞋底扇得红肿流血的嘴,这才冷冷地看着她说道:“本王妃记得萧将军的妹妹在女贞堂学礼仪是不是?你这个未来嫂子也进去学学,省得给萧家带来祸事。” 贺红瑛缓了一口气,色厉内荏地喊道:“沈若汐,我夫是为国战死的英烈,连陛下都要敬我三分,你敢呀!” 沈若汐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却透着无比的嘲讽与不屑:“我敢呀!你大可去给陛下告状,看看你逃得了吗?” “萧承逸。”贺红瑛怒不可遏地喊道。 萧承逸依旧面色冷淡,说道:“红瑛,还不赶紧叩谢王妃的大恩,就你刚才的行为,不知死多少次了。 记住这次教训,回来懂得进退,以下犯上在我国可是要诛九族的。” 贺红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差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那句“你那个怂货”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下,只因她瞧见萧承逸看向沈若汐的目光中饱含着眷恋与痴迷。 仿佛整个全聚楼二楼大厅,他眼中只剩下沈若汐。 回想起自己与宁贞儿争得头破血流之时,萧承逸却在一旁无动于衷,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是找错了撒气的对象。 原来,他的心中之人竟是沈若汐,当真是好得很! 贺红瑛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紧紧攥着,几乎要将骨头捏碎。 然而,她终究还是强忍着满心的屈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沈若汐说道:“王妃说的对,刚才是臣女口无遮拦了。这女贞堂,可否让臣女待到我与萧将军的婚期?” 她与萧承逸的婚期似乎仅剩一个月,给个教训便也罢了。 沈若汐微微点头,应声道:“行,贺小姐动作还是快一些。此事若是被我夫君知晓,我可不敢保证他会对你做出什么过激之事。” 贺红瑛虚假地应道:“是。” 她将眸底的恶毒深深藏起,心中却暗暗发狠:沈若汐,我绝不会让你好过,你给我等着瞧! 这边,沈若汐将宁贞儿扶了起来。 只见宁贞儿一脸懵懂,眼中似乎满是恐惧地望着自己,这让沈若汐不禁心生疑惑,不知自己究竟如何吓着她了。 “我送你回去。”沈若汐轻声说道。 宁贞儿像是还未回过神来,半天,懵懵地点了点头。 随后,沈若汐转头看向萧承逸,没好气地说道:“这里的一切都交给萧将军处理了,该赔偿多少就赔多少,最好别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我们走了。” 萧承逸点头。 眼看她扶着宁贞儿离去,他的目光痴痴地追随着她的背影,那眼中的痴迷仿佛要化作汹涌的潮水,将沈若汐整个吞没。 贺红瑛将一切看在眼中,心头恨地冒血,都给她等着,她不把京城闹的底朝天,她就不是贺红瑛,都给她等着! 第170章 宁贞儿包养的小白脸 出了全聚楼,宁贞儿的模样显得极为狼狈。 沈若汐瞧着,忙说道:“我去雇个马车,你等一下。” 宁贞儿似乎尚未从方才的惊惶中缓过神来,只轻轻应了声:“好。” 这般模样的宁贞儿,是沈若汐从未曾见过的。她只当宁贞儿伤得厉害,心想着待上了马车,定要为她查看一番。 待扶着宁贞儿上了马车,沈若汐便急切说道:“我给你看看。” 宁贞儿却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受伤,她岂能伤到我?就是扭了一下脚,不妨事。” “那你?”沈若汐满心不解,为何宁贞儿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宁贞儿抬眸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你在萧家的种种遭遇,我大致都知晓。 我一直在想,萧家那般对你,我当时也怀揣着满腹的坏心思,可你为何不动手反击?” 她用鞋底扇贺红瑛的嘴真的吓到她了,若是她这样对她,她也无话可说。 原来是为此事。 沈若汐神色淡淡,目光仿佛望向了遥远的过去,悠悠说道:“我家突逢大变,那时的我,内心真的痛苦至极。 好不容易寻到亲人,他们又满心欢喜地对你好,可到头来,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 我娘的心思,我何尝不懂?她唯恐沈家这唯一的独苗再有什么闪失,所以逼着我做后院的贤淑妇人。 没想到我成亲不久,她也离我而去。 那个时候的我,整个人都是空的,遭受的痛苦太多,已然有些麻木。 我决意要做些事情转移痛苦。 虽说在萧府的日子极为压抑,但不得不承认,萧家当时好歹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 倘若我一直留在沈府,或许真的会被无尽的痛苦逼疯。 所以,萧家并非毫无可取之处,而且周氏一直待我还算不错,她只是性子过于懦弱,做不了主。 你来了之后,我确实厌恶过你,但既然萧承逸能做出这样的事,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 大吵大闹实在太过难看,至于你,当时你怀着身孕,我就算真想教训你,也得好生思量不是?” 宁贞儿听闻,眼眶泛红,“我真是蠢呀!” “你不是曾说,男人影响你赚钱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们往前看。”沈若汐宽慰道。 “可我没有你这般大度,我是绝不会让萧承逸好过的。 我诅咒他,今生都得不到真爱,今生活在痛苦之中,就像他自己所言,爱而不得。”宁贞儿咬牙切齿,满心愤恨。 “他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 宁贞儿却勾唇嘲讽一笑,她多了解萧承逸,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回到之前。 他现在属于,之前得到了,却突然失去了,怎么可能甘心,他的痛苦还在后头。 这个时候,车夫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位夫人,到了。” 沈若汐道了谢,小心翼翼地扶着宁贞儿下了车,而后将钱递给车夫。 宁贞儿所住之地着实狭小,仅是一个破旧的小院落。 沈若汐扶着她走进院子,一眼便能望到头。 只见一男子正在劈柴,听到声响回头,他的眸子危险地一缩,双手紧紧攥住劈柴的柴刀,那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沈若汐劈成两半。 沈若汐自是想不到这个与自己素未谋面之人竟会对自己动了杀机,她扬声喊了一句,“这位公子贵姓,快过来把你的主子扶进去,她受了点伤。” 那人垂了垂眸子,将手中的柴刀放下,缓缓走了过来。 “我叫胡霖,您是?”他压抑着仇恨,淡淡道。 沈若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暗道,说他是小白脸还真是一点没委屈他。 这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唇红齿白,脸上的肌肤格外白皙,倒是个俊美的少年。 只可惜,宁贞儿的审美虽不错,但这少年浑身带着些阴鸷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术不正,莫名地感到不舒服。 “她是战王妃,见过!”宁贞儿神色淡淡,似乎丝毫不担心他们之间会起冲突。 “小的见过战王妃。” “没有外人在,不必多礼,快扶她进去。” 胡霖依言将宁贞儿扶了过去,这才压低声音问道:“贞儿她怎么了?” “跟别人干了一仗。”沈若汐快人快语。 “没事,她更惨,我就是扭到脚了。”宁贞儿想起贺红瑛被自己揍得惨兮兮,还被沈若汐赏了鞋底,心里便乐开了花,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给你打水。”胡霖说道。 “谢谢。” 沈若汐不由愣了愣,这可不像是主人与小白脸的相处模式啊,瞧着这两人倒像是平等相待的,哪有主子跟下人说谢谢的。 “可恶,我在萧府的衣服一件也没拿,这已经是家里最好的衣服了,洗不出来,全糟蹋了。”宁贞儿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油渍,眉头紧皱。 就算是有现代的洗衣液之类的,这油渍怕也是难以去除,更别说这里用的只是皂荚,根本没什么效果。 “你去收拾一下呗,那毕竟是你的东西。”沈若汐提议道。 “不要了,穿着也晦气,以后我自己买。我要成为京城的首富,我要让萧家人好好看看,我宁贞儿到底是不是丧门星。”宁贞儿咬牙切齿,眼中满是坚定和倔强。 沈若汐轻轻一笑,神色从容,“一样,我也被他们说丧门星,我们都走了,瞧瞧萧家到底能不能变得有钱。” “就萧老夫人那副德行,她萧家一辈子都别妄想有钱。”宁贞儿忍不住抱怨着,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她动了一下脚,突然“哎呦”一声。 “我来给你瞧瞧脚踝。”沈若汐说着,蹲下身子。 “那就不客气了。”宁贞儿应道。 沈若汐小心翼翼地为宁贞儿接上脚踝,这一番动作疼得宁贞儿嘴唇发白。 她忍不住气愤道:“这个贺红瑛实在是泼辣至极,要不是我有武功防身,恐怕真会被她占了便宜。 她打起架来完全不顾轻重,下死手,简直就是个泼妇!” 沈若汐微微一笑,安慰道:“她更惨,这般想想,你心里是不是平衡了一些?” 宁贞儿听了,不禁失笑,“的确好多了。” 此时,沈若汐抬眼打量了一下宁贞儿的家,只见屋内空空荡荡,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她心中不禁暗自疑惑,也不知宁贞儿是如何把一个小白脸忽悠来的。 沈若汐从怀中掏出二百两银票,递到宁贞儿面前,“这是二百两银票,你拿去置办点行头,要不然出去人家都以为你是我的丫鬟。” 宁贞儿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沈若汐,目光中带着一丝讶异,“你就这样信任我,难道不怕亏本?” 沈若汐坦然一笑,“有投资就有风险,决定跟你合作那一天起,我就不怕亏本,我嫁妆多着呢!” 宁贞儿闻言,神色认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亏本,明天我们也定合约,我四你六,毕竟钱财都是你的,我这个技术股只能占这些。”她倒是个痛快人。 沈若汐满意地点点头,“成交。” 这时,胡霖给宁贞儿打了水来,还找了一件干净衣服。 却见宁贞儿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百两的银票,“去买点好吃的,本来的大餐被个泼妇全搅合了。” 沈若汐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叹,她对胡霖还真是信任。 “我就不在这里吃了,我回王府了。”沈若汐说道。 “胡霖,送送战王妃。”宁贞儿吩咐道。 “不用,你先照顾你的主子,我走了。”沈若汐说完,转身离去。 胡霖盯着沈若汐的背影,目光久久未曾收回,那眼神仿佛要在她的背影上戳出几个窟窿。 第171章 过程最重要 宁贞儿看着他恶毒的眼神,神色平淡,缓缓说道:“你若执意去送死,我绝不阻拦。 但你可得想清楚了,如今你的武功与她相较,相差甚远。 再者,你真愿意从此过上逃亡的日子?等我赚足了钱,咱们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届时,你大可以多寻几个女子相伴,到那时,家财万贯,娇妻美妾环绕,这般逍遥日子岂不美哉?” 胡霖,也就是刑渊,猛地将衣服狠狠扔到她怀中,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宁贞儿满心疑惑,实在不明所以,这个男人莫不是疯了? 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她深知自己尚未打消他复仇的念头,可他并非愚笨之人,现今去找沈若汐报仇无疑是以卵击石。 而且经过自己的一番开导,劝他及时行乐,他似乎也有所改变。怎的方才突然就这般发作? 邢渊独自走出房门,凝视着这破旧的小院,内心一片茫然,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夜里,两人身躯交缠,虽说是双修,可他却每每沉沦其中。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妖精,他曾拥有过众多女子,就连妓院中最为浪荡的女子也见识过,却无一人能如她这般大胆火辣。 他心里明白,自己不愿离开的原因,是离不开她的身体。 她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令他感到无比憋屈。 他堂堂魔教少主,双手沾染过无数鲜血,死在他手中之人不计其数。 如今却被禁锢在这后院之中,还被外面的人说成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这种屈辱,他怎能咽得下去? 况且,无人束缚他的手脚,他随时能够离开,可他偏偏就是不愿离开。 手中紧握着那张一百两的银票,这可是他杀父仇人给的。 他几近将这银票捏得粉碎,最终却也不得不认命地前去购买吃食。 当看到邢渊带回来满满一堆美味佳肴时,宁贞儿不禁愣住了。 此前,他就连一两银子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没想到这次,差点将这一百两挥霍一空。 就这一百两银子,按照当下的物价来算,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两万多元。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被他肆意挥霍了了。 “你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宁贞儿不禁笑道。 邢渊的眸子中溢出阴冷的杀气,突然凑近她,咬牙切齿道:“你当真就不怕我杀了你?” 昨晚,这个男人差点死在她身上。 男人真是,说翻脸就翻脸、真是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 然而,宁贞儿却不怕他,深知他不过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曾经在那般危急的时刻,他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可到最后,他也未曾真正伤害她。 不说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但迷恋她的身体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行了,你什么时候不能杀我,我又打不过你,吃!感觉好久没吃饱过了。”宁贞儿话音刚落,便毫无顾忌地开始大快朵颐。 邢渊的心因她这番话猛地抽痛了一下,目光微微凝滞。 的确,她没多少钱,这段时间,两个人的确吃的不好。 他的心中继续思忖,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被自己强行占有,她不仅没有寻死觅活,更是果断地与夫君分道扬镳,那份洒脱简直超乎想象。 而且,她似乎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仿佛看破了这世间的红尘,却又始终怀揣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头。 邢渊无奈地说道:“你什么都满不在乎吗?” 宁贞儿微微一笑,回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仔细想想,最终的结局无非就是死亡,难道我们要因此提前自我了结吗? 既然已知晓结果,那么过程岂不是显得尤为重要? 报仇又有何意义?你的父亲被沈若汐所杀,可当时他又何尝没有夺取他人的性命? 你自己又杀了多少人?就算你成功将沈若汐置于死地,你的父亲能够死而复生吗? 显然不能。 那些被你们杀害的人难道就白白死去了吗? 只允许你们杀戮他人,却不允许他人反抗吗?人人生而平等。难道这段时间你不快乐吗?” 宁贞儿说完,用她那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邢渊的胸口,“想那么多真的没用,努力赚钱,尽情享受美食,畅玩好玩的事物,这一生就堪称完美了。 只不过之前的我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以为自己才是主宰,认为他们都应该为我服务。 一直到沈若汐给我上了惨痛的一课,在鬼门关将我救回,我才彻底醒悟,好好做人,努力做事,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不枉活一生。 邢渊将她的手拿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是也在苦苦查找杀害你爹的凶手吗?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宁贞儿却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坚定与无畏,“我跟你不一样,我爹死得不明不白,而且他似乎藏着什么秘密,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坏人继续为非作歹。 而你爹,本就是个恶人,别说沈若汐杀他,整个京城想取他性命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你……”邢渊气得脸色一白,眼中怒火燃烧。 宁贞儿却好似没察觉到他的愤怒,反而浅笑盈盈,“你吃不吃?咱们可是好多天没沾荤腥了。” 邢渊瞪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败在了她那如花般的笑靥之下,闷声开始吃了起来。 “等咱们发财了,那小日子……”宁贞儿双眸闪烁着光芒,仿佛已经沉浸在那纸醉金迷的美好未来之中。 邢渊盯着她那充满憧憬的脸,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不悦,只觉得她又在想着别的什么男人。 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冷笑道:“你最好收起来那些龌龊的想法,本少主给你当小白脸还不够吗? 你要是敢再带来别的男人,我见一个杀一个,惹我恼了,连你我也不放过,你最好给我乖乖的。” 宁贞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狠话吓得一激灵,嘴里的烧鸡腿差点掉落。 她赶忙讪笑着,“我现在除了你谁也不想,真的,别扫兴嘛,我扒个虾给你。” 说完,她动作熟练地扒了一个虾,小心翼翼地递到邢渊的嘴里。 看到她态度不错,邢渊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我可没跟你开玩笑,除非本少主玩腻了。” 宁贞儿依旧笑着,笑容中多了几分认真,“放心!我不是那种乱交之人,我还怕得病呢! 经过和萧承逸的事,真的让我彻底清醒了。之前的我简直就是鬼迷心窍,没了三观,现在我不会再那么混蛋了。” 第172章 传言她们三个是为了萧承逸争风吃醋 邢渊的心中向来不存在所谓的三观准则。 在他的认知里,世道便是弱肉强食,唯有强者方能称王称霸。 他神色淡然地看了宁贞儿一眼,随即又扒了一只虾,轻轻地放进了她的嘴里。 此刻,他的心中暗自盘算着,只等自己的武功恢复如初,定要杀了沈若汐为父报仇。 而后,将宁贞儿掳至西域,夺回他那魔教教主之位,再封她为教主夫人,这辈子也就算是圆满了。 二人吃得尽兴,宁贞儿拍了拍自己微微圆鼓的肚子,嘟囔着:“吃太多了,我得躺一会儿。” “你这是跟谁打架了?”邢渊随口问道。 宁贞儿一说起此事,便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萧承逸要娶的那个女子,她竟然把我点的菜统统扫到了地上,我揍她都算是轻的了,我心心念念的大盘鸡,一口都没吃上呢!” 邢渊面色冷淡,语气平静地说道:“要不要我杀了她和萧承逸?” 宁贞儿白了他一眼,“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就你现在这武功,还是老老实实休养! 往后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那个女子已经被送进女贞堂了。 那女贞堂是专门为不守规矩的贵女准备的,听说里面犹如地狱一般可怕,她这是活该!” “那就好,我的武功不会一直这般,迟早会恢复的。”邢渊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 “那就等你恢复咯。”宁贞儿道。 邢渊突然转头看向宁贞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宁贞儿愣了一下,他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还真是罕见,不禁说道:“有话就直说。” “你以后别再说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这称呼实在难听。”刑渊蹙眉不悦道。 宁贞儿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暗想,他一个毫无三观、善恶不分之人,竟还在意起这些脸面来,着实有趣得很。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外面传的。我也曾解释过不是,之前我还想说你是我表哥,结果越传越离谱,最后我干脆闭嘴,随他们去传! 要不然,指不定能传出什么亲兄妹乱伦的荒唐话来,别去理会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邢渊冷哼一声,“那为何不说,是我养着你。” “你能养我吗?”宁贞儿不禁低声轻笑。 邢渊刚想反驳,想说养她不过是区区银子的事,他随便去哪个大户人家,都能轻松弄个万八千两的。 刑渊想什么,宁贞儿瞬间就明白了。 宁贞儿神色严肃,警告道:“把你脑子那些打打杀杀给我去了。 赚钱我有的是法子,如今沈若汐已然答应与我合作,你就瞧着! 不出一年,我定会财源广进,到时候,保准让你数银子数到手疼。” 邢渊眉头紧蹙,沉声道:“银子够花便足矣,权力才是至高无上的,待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你这就不懂了,这是成就感呀!就如同你追求权力一般,而我渴望靠自己的双手赚钱。 你是不会明白的,等咱们有了堆积如山的白花花银子,那种满足的感觉……” 宁贞儿说着,不禁开始幻想起来,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整个大奕国首富的场景,脸上洋溢着无比的满足,眼眸中都透着幸福的光芒。 邢渊不禁愣了愣,原来人与人的追求竟是如此不同,或许她赚了银子时真的会感到无比幸福。 “行,那就赚银子。”邢渊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就对了,我睡了。”宁贞儿打了个哈欠。 “刚吃饱饭,别睡。”邢渊赶忙说道。 “我脚扭了一下,虽说不是很疼,但走路也颇为辛苦,我躺会儿。”宁贞儿解释着。 邢渊点了点头,看着她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嘴角微微上扬。 沈若汐原以为,她与宁贞儿一同吃饭,又和贺红瑛发生矛盾的事儿,君墨泠不会知晓。 然而,当他一回到他们的屋子,便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她,一脸的紧张,沈若汐瞬间便明白,他已然全都知道了。 “我能吃亏吗?是宁贞儿和贺红瑛大打出手,贺红瑛可惨了,被我用鞋底扇了嘴巴。”沈若汐一脸骄傲地说道。 君墨泠听了,不由地愣了愣,他着实没想到自家娘子竟会如此彪悍,这与平日印象中典雅贤淑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吓到了?”沈若汐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自己向来好说话,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还真当我沈若汐是好欺负的? 在药王谷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有我敢给我师父剪胡子,我不过是不爱搭理她们罢了,谁知她们竟蹬鼻子上脸,敢诋毁于我。” 君墨泠轻轻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神色略显迟疑。 沈若汐见状,愣了一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君墨泠的眼神中透着丝丝冷意,当他听闻这个传言之际,那股愤怒简直让他杀人心都有了。 “他们说,你们三个……”君墨泠斟酌着措辞。 沈若汐何其聪慧,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头一蹙,眼神清冷如霜,“他们不会传我们三个人是为了萧承逸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 自家娘子果然聪明过人,君墨泠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娘子你猜对了,如今这传言传播得极快,都说你们三个人就是为了萧承逸而大打出手,还都在争谁是他心里最在乎的女人?” 沈若汐差点没忍住骂出脏话,气得她脸色铁青,“他算个什么东西,那些人传信的简直是蠢货至极!他真够脸大的。” 君墨泠轻轻握住沈若汐的手,试图给予她些许安慰,“娘子,你觉得这会不会是萧承逸那个混蛋故意让人传出来的?” 沈若汐沉思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个我还真猜不透。 实话说,对于他,我着实不了解,根本不清楚他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些什么。 这个人啊,真的……” 沈若汐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一生看人极准的母亲,怎的就把萧承逸给看走眼了呢? 萧承逸最大的毛病便是自以为是,永远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 他那些所谓的经典语录,更是让人无语至极。 “我都知道错了,回头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我不过是抬了平妻,我又没有十恶不赦,别人女人都能容忍,你怎么就和离了呢?” “结发夫妻谁家没有矛盾,有矛盾就和离吗?” 他完全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还总是摆出一副自己受伤的可怜模样。 简直了,无论你跟他说什么,在他那里都如同对牛弹琴,根本说不通。 虽说她觉得以萧承逸的性子,或许不至于做出这种故意散播谣言之事,但又不敢完全肯定,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奇葩之人。 君墨泠柔声道:“此事交给为夫,不管是谁散布的谣言,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但你往后不要再跟宁贞儿来往了,只要你们在一起,这谣言便格外得多。” 第173章 淳于澈终于到了 沈若汐深知君墨泠的顾虑,她与宁贞儿都曾是萧承逸的前妻,二人之间也算是水火不容。 如今一起合作,难免会招来他人的闲言碎语。况且当下宁贞儿的名声实在欠佳。 然而,沈若汐却极为赞同宁贞儿的一句话——过自己的日子,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 再者,宁贞儿那些赚钱的点子着实新颖独特。 有钱不赚岂不成了傻子?怎能因他人的流言蜚语而错失发财的良机。 沈若汐轻轻道:“夫君,对于宁贞儿的为人,我不想多言,诚然她有时的言行难以评判。 但数次大捷,她立下的功劳有目共睹,那些发明也切实给咱们的军队带来了便利,减少了伤亡。 她那日前来,讲述了诸多精彩绝伦的故事,她竟然看了如此多的书? 她想出的点子很是奇妙,我与她做买卖,光明正大,不偷不抢,为何不能来往?” 君墨泠实则是担心宁贞儿带坏了自家娘子。 世间男子喜好花红柳绿,女子又何尝不是? 这宁贞儿被萧承逸休了之后,竟还能堂而皇之地包养小白脸。 万一哪天她怂恿自家娘子也去找个年轻俊美的,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比沈若汐年长六岁,如今已二十五岁,而沈若汐才十九岁。 加之她肌肤保养得宜,比十五六岁的少女还要水灵,经常闪瞎一众男子的眼睛。 她选婿的事情他也知晓,京城好几个世家公子不在乎她成过亲,也说明了一切。 她俩一同出门,他真觉得自己比她老了许多。 “娘子,咱们战王府难道还缺银子?你想如何花销都随你,不必这般辛苦去赚钱。”君墨泠语气温柔地说道。 沈若汐紧紧握住他的手,浅笑道:“夫君,我无需出力,只需出些钱财,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不做才是愚蠢。 放心,她是她,我是我,不过是为了赚取钱财罢了。” 君墨泠微微蹙起眉头,显然仍是不太赞成,目光中透着些许无奈。 沈若汐轻声低笑,“夫君,难道你不同意我与宁贞儿一起做买卖?” 他内心确实不同意,可谁让自家娘子一心想要去做呢? 君墨泠轻轻抚摸着她的手,低声说道:“也并非全然不同意。 只是那宁贞儿连抢他人夫君的事都做得出来,毕竟也曾给你造成了伤害,其人品着实不咋地。你如此” 他话未说完,沈若汐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轻轻笑了笑,目光温柔地看向君墨泠,缓声道:“夫君,她宁贞儿的确曾给我造成伤害,不过细想,一个巴掌又怎会拍得响? 萧承逸若真是个一心一意的好夫君,又怎会出现这般糟心事? 没有她宁贞儿,也可能会有其他人。 但自从我救了她之后,她仿佛脱胎换骨,言行举止都与从前大不相同。 再者,我早就说过,谁会跟银子过不去?我又不打算娶她,有何可担忧的?” 君墨泠眉头紧皱,仍心有顾虑,“可她没钱时就敢包养小白脸,万一有钱了呢?十个二十个,都有可能啊!” 其实,君墨泠真正想说的是,宁贞儿包养多少小白脸与他们都毫无干系,他怕的是,自家娘子与宁贞儿走得太近,潜移默化间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深知自家娘子的品性,可就是抑制不住这份担忧,只希望娘子能离宁贞儿那种女人远远的。 沈若汐倚在君墨泠温暖的怀里,忍不住笑出声来,“夫君,她就算包养一百个,也与咱们毫无关系,你就放宽心!咱们只管等着收钱便是。” 君墨泠还欲再言,却突然被沈若汐亲了一口。 只见她双眸晶亮,满含深情地望着他,“夫君,萧承逸让我对你们男人心生惧怕,可你却又让我对婚姻重新充满了憧憬。 我沈若汐爱一个人,自会一心一意,无论将来发生何事,都愿与你生死与共。 你也不瞧瞧你的俊脸,这世间还有谁能将我勾走?其实在军营我都有些放不下你了,我们之间的那个契约一直让我患得患失,我才会说,你别对我那样好,我怕我沦陷。” 君墨泠只觉自己此刻就像那被美人迷得晕头转向的荒淫君王,只要眼前的美人展颜一笑,他的脑子里便再无其他。 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一定想办法去弄。 他低下头,狠狠地亲了她好几口,声音沙哑而深情,“我会派人帮着你,倘若宁贞儿胆敢有什么歪心思,我绝不会留情。” 沈若汐听了,心头被幸福填得满满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夫君放心!等咱们有了钱,我便带你游遍这大好河山,看尽世间美景。” 君墨泠不禁失笑,“那感情好,为夫以后就等着娘子养。” 沈若汐一拍胸脯,故意豪气道:“夫君放心,以后我赚钱养家。”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中满是浓情蜜意。 沈若汐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此时正值季节交替,花卉稀缺,主要以菊花为主。 而菊花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能清热解毒,预防伤风。 她在王府中精心筹备制作,宁贞儿则在另一边负责销售事宜。 与在萧家时截然不同,此次有战王府这一强大的靠山作为后盾,宁贞儿行事也多了几分底气。 而且,经历过上一次的挫折,宁贞儿吸取了教训,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决定循序渐进,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 京城的各种买卖人尚不知晓,一场即将席卷整个大奕国的金融“风暴”正悄然来临。 日子在沈若汐的忙碌中平缓而充实地流淌着,终于,北沧国的使臣也来到了京城。 淳于澈抵达京城的这一天,沈若汐特意回到了沈府。 她的出现,让杨氏和邹氏面露苦笑。 “你以为我们会做傻事是不是?” 沈若汐心中想说,我正是担心你们冲动行事才赶来的。 她的大嫂和五嫂其实都是性情冲动之人,只是这些年家中历经巨变,棱角被岁月渐渐磨平,许多事情能忍则忍,不愿再去争抢。 但淳于澈不一样,他可是杀害沈家军的凶手,至少在表面看来是如此。 若不报仇,她们肯定是寝食难安,觉得对不起沈家所有在战场上牺牲的人。 “大嫂,五嫂,这关乎两国之间的大事,还是先看看淳于澈究竟所为何来!”沈若汐安抚道。 “你放心!我们不会那么冲动。”杨氏虽然这样说道,可沈若汐的心却始终无法放下。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进来一小厮,向三位主子行礼后说道:“北沧国的使臣已经到了,但淳于澈他……” 第174章 这个人很难评价 小厮欲言又止,面上满是犹豫和为难之色。 沈若汐心头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娥眉紧蹙,迫不及待地问道:“别说话大喘气,淳于澈究竟做了什么?” 那小厮赶忙应道:“本来陛下担忧他的到来会引发一部分民众的不满,欲封街处理,可他坚决不同意。 于是,他们就乘着马车前来,所经之处,皆向我们的民众诚恳道歉,而且还将他的遭遇一一道来。 他宣称自己乃是当时北沧国中唯一一个主张和平的皇子,是被逼无奈才上了战场。 北沧国主动挑起战争这件事,他不会不认,也会承担后果,给予我们大奕国补偿,众人对他的印象似乎由此有了些许转变。” 沈若汐听闻,不禁愣了一愣。 淳于澈此次前来,想必是早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的确是当时北沧国唯一不想打仗的皇子,只是他身不由己,加之其母被囚,这才无奈前来征战。 如今他这般卖惨,态度又如此诚恳,甚至清醒地意识到北沧所犯下的罪责,也难怪民众的愤怒不再那般强烈。 她不知道该赞赏还是警惕这样的人物。 “他还真是厉害,这分明是在收买人心!这种人一看就是心思深沉,是个狠角色,我一定要趁着他在我国的时候,将他杀了。”邹氏面露狠色,恶狠狠地说道。 “王妃,两位少夫人一定要冷静。淳于澈身边有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我听人说是什么天下第一剑,叫……叫……”小厮拼命回忆着。 沈若汐心头一颤,脱口而出:“叫谷擎志是不是?” “对对,外号叫剑影残风。” 沈若汐微微蹙眉,思绪飘回往昔。 她的师父曾经给她讲述过江湖上的诸多厉害人物。 其中有六人名声尤为显赫,分别为两鬼、两剑、两魔。 两鬼之中,其一便是她的师父,而另一位则是那毒医鬼手。 与她师父这等正派人物截然不同,毒医鬼手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此人精通医术,却也善于用毒。他既能用毒救人,也能以毒杀人。 在江湖中,无论遇上何种疑难杂症,只要到了他的手中,皆能药到病除; 但倘若有人不慎得罪了他,也会在毫无察觉中就中了他的毒。 他那高超的医术和令人胆寒的毒术,令人又敬又怕,“毒医鬼手”的名号在江湖上可谓是令人闻风丧胆。 而两剑之中的一人,便是这剑影残风。 其剑术已臻出神入化之境,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忽难测。 与人对战之时,只见剑影闪烁,对手尚未能看清其招式,便已然死在他的剑下。 他的剑,快若疾风,所过之处,只余残风呼啸,故而被江湖人冠以“剑影残风”的名号。 其武功之高,堪称天下无敌。 而曾经的剑术大师徐弘,虽贵为武林盟主,剑术一绝,但若他尚在人世,恐怕也要逊剑影残风一筹。 再说那最后的两魔,其一乃之前的魔教教主刑天,其武功深不可测,手段狠辣至极,不过已经死在她的手里了。 另外一人外号“魔艶”,乃是一名女子,名声狼藉,不过早已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如今剑影残风却为淳于澈所用,由此可见淳于澈的厉害之处。 看沈若汐的脸色一变,杨氏和邹氏满心不解,两人竟异口同声问道:“他身边究竟是什么人?” 沈若汐轻抿双唇,缓缓说道:“此人武功之高,放眼天下难寻敌手。 就连我的师父,也绝非他的对手。 怪不得他胆敢前来,有谷前辈在他身旁,想必无人能够取他性命。这个淳于澈……” 沈若汐不禁回想起他的下属甘愿替他赴死,想起在战争中饱受苦难的百姓心甘情愿用肉盾为他挡箭。 人能做到淳于澈这般地步,也算是极其成功了。 “难道当真就杀不了他?”邹氏脸色骤变,满是不甘与愤恨。 “五嫂,我深知您报仇的决心,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为了杀他……” 邹氏望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轻轻打断了她的话:“我们都明白,你为了杀他,两次都险些丧命。 若汐,这件事我不想让你再插手。 说句实在话,当年婆婆做出那样的决定,我们都全力支持。 倘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待我们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地下之人?此事还是交给我和大嫂。” 沈若汐用力地摇了摇头,眼圈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大嫂、五嫂,一直以来,三个孩子都是你们在悉心照料,你们若是有个万一,那该如何是好? 没有爹娘疼爱的孩子有多可怜,你们难道不知吗?我今年已然十九岁了,每每想起自己没了爹娘,都会觉得委屈,感慨自己命运多舛。 你们又怎忍心让清儿、瑶儿、霜儿这三个孩子也沦为孤儿呢?” 沈若汐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无尽的悲切与坚定。 两个人瞬间陷入了沉默,沈若汐最终咬了咬嘴唇,坚决地道:“淳于澈不能死,你们怪我也好,恨我也罢!如今两国局势算是平稳了,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若汐,我懂的,什么都懂,放心!”邹氏压低声音说道。 她懂?她到底懂什么? 沈若汐抬起眼眸,满是疑惑地望着邹氏。邹氏轻声说道:“谁不能有个意外?行了,你别操心了,我们都不会有事。接风宴定在傍晚时分,我们都得准备准备,还要进宫呢。” 沈若汐满心狐疑,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邹氏推了一下,“不是我们不留你,你身份特殊,可能进宫要早点,快回去!我们也得瞧瞧这个淳于澈是何模样!” 沈若汐无奈,只能先回战王府。 看着沈若汐渐渐远去的身影,邹氏轻轻叹息道:“若汐心里最苦,我们死了一个夫君,这些年都难以从悲痛中走出来,而她却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 此事交由我们来做,每年的十月初一是秋猎的日子,没剩几天了。” 杨氏点了点头,“我知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能知晓天灾人祸何时降临?放心!” 邹氏微微颔首,“我知道,不担心。” 杨氏轻轻摁了摁她的手,原本柔和的眸子慢慢变得冷酷起来。 她不在乎什么家国大义,她心中只认定一个道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沈若汐回到王府,君墨泠尚在皇宫未归。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回想着大嫂和五嫂说的那些话,只觉心神不宁,一颗心仿佛被无数的丝线缠绕,越缠越紧。 可此刻的她,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够将那潜在的危险早早扼杀在摇篮之中。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地上,光影交错间,沈若汐内心的纷乱又添了几分。 第175章 来的目的是和亲 君墨泠归来之时,沈若汐正痴痴地发呆。 他都已走到她的身旁,她却依旧毫无察觉,一只手托着下巴,满是心事。 君墨泠不禁失笑出声,趁着她毫无防备,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偷得一吻。 沈若汐这才如梦初醒,抬眸,满脸惊喜地说道:“夫君,你回来了。” 他缓缓坐到她的身边,脸上挂着一抹宠溺的低笑,“想什么呢?这般出神。你家夫君都回来许久了,你居然毫无所觉,真是叫我好生伤心。” 沈若汐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娇嗔道:“就你会贫嘴,我刚从娘家回来,心里一直担忧着大嫂跟五嫂的情况,怕她们报仇。” 听到沈若汐这般言语,君墨泠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身边那个叫谷擎志的老人,究竟是何来历?” 沈若汐将自己所知晓的和盘托出,然后道:“她们两个人似乎有着自己的盘算,我心中实在没底。” 君墨泠微微蹙眉道:“娘子,你不觉得此事甚是奇怪吗? 淳于澈一来,他身边之人的情况便暴露无遗,街头巷尾皆传得沸沸扬扬。 他们所获取的消息怎么可能比我们精心安排的探子探查到的还要多?” 沈若汐微微一笑,“这有何奇怪?想必是淳于澈自己有意透露的,让那些欲杀他之人知晓,他身边有着绝顶高手。 这种高手对付我们或许就如同切菜般轻而易举,更何况是那些毫无武功的普通人。” 君墨泠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当真如此厉害吗?” 沈若汐点了点头,“他与我师父乃是同一时代之人,二十年前便在整个武林声名赫赫。 淳于澈的确厉害!竟能将这等人物招揽至身边。 只是他这般声名远扬之人,会图淳于澈什么而留在其身旁,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君墨泠朝她靠近了些许,“你可曾见过那个剑影残风?” 沈若汐无奈地笑了笑,“夫君,他成名之时,我都尚未出生,又怎可能见过此人,有关他的一切都是我师父给我说的,你这问题问的。” 君墨泠压低了声音,“正是,你没见过,为夫我也没见过,整个京城的民众亦未曾见过。 你说说,淳于澈别说那人是什么剑影残风,就说是大罗神仙,又有谁能知晓是真是假,你说是也不是?” 沈若汐微微一怔,“夫君,你的意思是,那个剑影残风是假的?” 君墨泠轻轻一笑,“是不是假的为夫目前也并不清楚,但无人见过其真容,究竟是真是假,恐怕也只有淳于澈自己心里明白了。” 这话说的也是,也许是是淳于澈虚张声势,故意说身边有个绝鼎高手,毕竟想杀他的人很多,不仅仅是她沈家人。 沈若汐点头道:“夫君说的有道理,不过,淳于澈还是颇具头脑的。不管那人是不是剑影残风,他的目的已然达成。 毕竟有这样一个人物在他身旁,便能吓退众多欲取他性命之人,谁又愿白白去送死呢?” 君墨泠似乎心有不甘,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服气的神色,“娘子,我倒是真想与这个人物会一会,真如传言中那般厉害?” 沈若汐轻轻一笑,美目流转,“夫君,我觉得你还是莫要尝试为好。 此人的功夫着实匪夷所思,就连我师父都不是他的敌手。 二十年前,江湖传言的六大最出名的人物,他便是那天下第一,无人能够与之比肩,咱们还是避开为妙。” 自家娘子向来自尊好强,从不轻易服输,如今听她这般言说,君墨泠不禁感到稀奇。 他温柔地拥了拥她,轻声说道:“为夫不过是好奇,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传言中神奇无比的那个人物?” 沈若汐低声,“是不是又如何?我们无需知晓。就当他是,淳于澈身为君主,能主动承认自身之错。 并且他一直期盼和平,单就这一态度,我们便应当支持。毕竟这些年来,两国人民饱受战乱之苦。 我父兄,还有我们沈家军,直至战死到最后一人,他们为了什么拼命?不就是为了迎来今日的和平吗? 和平已然来临,绝不能将其打破,只愿他能平安离开我国。” 沈若汐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语气中满是对和平的珍视。 这也正是君墨泠心中所想,再没有人比他们在外打仗的将士更渴望和平。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凭借着无数的鲜血与牺牲,才拥有了今日的威望。 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民众,才是承受着最深切痛苦的人。 他人无关痛痒,在乎的只是名声,唯有他们内心的伤痛,只能默默独自消化。 “知道了,等下收拾一下,我们快进宫了。”君墨泠说道。 此时,天色尚早,沈若汐抬头看了看天空,面露疑惑,“现在吗?” “对,我们早点去,看看他们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君墨泠的神情略显凝重。 沈若汐微微颔首,应声道:“好。” 当他们抵达皇宫之时,皇宫内呈现出一片热烈非凡的景象。处处皆能彰显出贵宾到访的隆重氛围,众多宫女太监们的身影穿梭忙碌不停。 一见到他们的身影,宫女太监们赶忙恭敬见礼,随后两人径直朝着皇上的书房走去。 淳于澈一行已然在驿馆安顿妥当,皇上自然有话要跟君墨泠说。 听到太监传报的声音,皇上当即让他俩进来。 沈若汐今日身着王妃服饰,尽显大气端庄之态。 从她那格外良好的气色不难看出,她的婚姻生活幸福美满,令人称羡。 然而,皇上的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待皇上给他们赐座之后,两人方才安稳坐下。 皇上这才开口说道:“淳于澈已经来了,朕想知道,战王妃对此有何想法?” 沈若汐微微蹙起秀眉,心中暗想:这让我如何回答? 若说不介意,那淳于澈毕竟是杀害她全家的凶手; 若说介意,想要报仇,可追根溯源,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然伏法,难道自己真能因一己之私将两国人民再次推向水深火热的战乱之中吗? 思忖片刻,沈若汐缓缓开口道:“陛下,您的态度便是妾身的态度。 只不过妾身心中存有一丝疑惑,不知这淳于澈究竟为何来到我国?” “他此次前来,一是为了道歉,二是为了修订两国和平的相关条款,三则是想要和亲,想迎娶朕的公主。 可惜啊,这一想法怕是要落空了,朕的公主最大的也才两岁多。不过,他倒是带了公主过来和亲。”皇上有条不紊地说道。 沈若汐不禁愣了愣神,心中暗忖:这个淳于澈未必怀着什么好心思,在这个时候如此急切地提出和亲,其目的着实很难不让人产生诸多猜测。 果然,君墨泠也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紧接着问道:“和亲?那他有没有说他带来的公主要嫁给谁?” “这个倒是未曾提及,但稍微想想便能猜到,朕的皇子年龄尚小,想来左不过就是你们这些王爷了。”皇上神色淡淡,语气平静地回答。 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皇上话语中饱含着幸灾乐祸。 沈若汐却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淡淡开口道:“依妾身之见,这和亲首选之人应该是陛下您!” 第176章 晚宴开始 皇上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君墨泠身上,却见他那双眼眸中满是柔情,正痴痴地望着沈若汐。 这浓情蜜意的一幕,深深刺痛了皇上的心。 人家夫妻同心,鹣鲽情深,如今竟联起手来对付他这孤家寡人。 皇上的眼眸渐沉,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战王,朕赐给你的那六个美人呢?你可莫要忘了,这是朕赐予你的。” 沈若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这皇上还真是不想让他们夫妻过得痛快。 君墨泠却是淡淡一笑,神色从容,“陛下,您赐的那六个女人,初来王府,只知守皇宫的规矩,却不守臣这战王府的规矩。臣便让她们去学规矩了。” 皇上闻言,气得一时语塞,“这可是朕的一番心意,还希望战王不要辜负朕对你的关爱之情。” 君墨泠依旧神色淡淡,微微欠身道:“多谢陛下体恤,臣晓得。” 皇上心怀不轨,故意转头看向沈若汐,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恼怒或是嫉妒的神情,却只见她面不改色,依旧淡然如水。 皇上心头又不禁堵得慌,随即冲沈若汐说道:“战王妃,作为后院女子,一定要大度。战王在外五年多,其间的艰辛朕都明白,切不可善妒。” 沈若汐心中明了皇上是故意要膈应她,却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回道:“陛下说的极是,一切都以王爷的意愿为准。” 君墨泠听闻,微微挑眉,目光柔情似水,说道:“战王府自是王妃说的算,还是以王妃的意愿为准。” 沈若汐嘴角微微一勾,两人相视一眼,那一瞬间,彼此的心意已然心照不宣。 皇上本想让这二人产生隔阂,没曾想他们竟如此情比金坚,丝毫未受影响。 只觉心头憋闷得很,顿时觉得无趣至极。这两人在他面前如此恩爱,怎么看怎么碍眼。 半晌,他才沉着脸说道:“宴会马上开始了。淳于澈虽前来道歉,姿态也放得极低。 但朕总觉得他有别的心思,说不定正想着给我们挖坑,咱们得提前做好防范。 这个淳于澈,能在短短时间内得到北沧国民众的拥护与爱戴,足以说明此人确实有非凡的手段。 他此次来我国,朕本以为他会灰头土脸,铩羽而归,没想到竟也让我们的民众对他产生了好感,这着实出乎朕的意料。” 对于皇上的这番话,君墨泠与沈若汐皆表示赞同。 沈若汐正色道:“陛下,只要淳于澈没有打仗的心思,一切都好商量。 毕竟这些年来,最为困苦的当属两国的民众。其他的,就看他如何表态!” 皇上微微颔首,“你们能明白此中道理便好,先退下!过会儿宴会就要开始了,朕也期待他想做什么。” 二人告退而出,君墨泠带着沈若汐在皇宫中随意漫步。 沿途,能瞧见众多大臣携着夫人与儿女纷纷进宫。 时辰差不多时,众人移步至皇宫最大的宫殿——承和大殿。 向皇上行过礼后,众人迅速进入殿内根据等级排位坐好。 只听得太监高呼:“北沧国国君还有使臣到!” 众人闻言皆伸长了脖子张望。 此前北沧国挑起战事,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大奕的半壁江山都已沦陷。 众人未曾见过北沧之人,传言他们皆是凶神恶煞、茹毛饮血的野蛮人。 此刻,当北沧一行人踏入殿中,众人赶忙定睛打量。 淳于澈身着一袭黄色的君主服饰,年纪看上去与大奕的皇上相差无几,众人不禁怔愣当场。 他非但没有丝毫的凶神恶煞之相,反而长得极其俊逸,气质非凡,甚至容貌不逊色于他们的圣上。 他所带来的人里,有儒雅之士,也有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但总体而言,皆属正常之态,与众人先前所想大相径庭。 淳于澈安然落座。 其身后站着一位老者,沈若汐心中明白,这位老者便是剑影残风。 他年约五十多岁,须发已然半白,单是那与众不同的气质,便使其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他怀抱着剑,站在淳于澈身后,微微垂眸。 在皇宫携带佩剑,这是对陛下的挑衅,此举动无疑触怒了大奕国的大臣。 大奕的丞相,也就是林雪凝的祖父,霍然起身道:“北沧君王,这大殿之上,断不许携带佩剑,还请这位护卫卸下他的剑。” 大奕国的群臣亦纷纷附和,“正是,此举实乃对我朝的藐视。” “一个战败之国,竟如此不像话。” 沈若汐心忧会激怒这位老人,连忙起身说道:“林丞相,还请稍安勿躁。 这位前辈声名远扬,向来剑不离身。只要能确保安全,此剑定不会出鞘,我们也应当看出北沧国君的诚意,大家不必为此事介怀。” 她此言一出,自然而然地吸引了那位老者的目光。 他微微抬起眼眸,扫了一眼沈若汐,神情中似有一丝意外。 但见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他便又迅速移开了视线,再次微微垂眸,恢复了先前的姿态。 “大奕陛下,此事……”淳于澈也觉得此举动有些不妥,但老人性格古怪,他能来他已经是千恩万谢,不敢要求他。 剑影残风虽然面不改色,神情依旧,但大殿内的气氛还是有些冷凝。 皇上却是微微一笑,没有介意,“既然是他的规矩,那便无妨,我们还是先欣赏歌舞。” 众人虽然有意见,但听陛下这样说了,只能作罢。 淳于澈微微放下了心,点了点头,很快,音乐奏响,翩翩舞者踩着莲步徐徐而来,场上瞬间呈现出一幅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他的目光本能地投向沈若汐,只见她的身边坐着君墨泠。 其实,他早就听闻他们已然成亲,他的眸子微微一闪,眸中意味不明,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边的杨氏和邹氏坐在一起,两人的目光阴冷无比。 邹氏压低声音恨恨地说道:“大嫂,这个混蛋如今竟这般人模狗样,我绝对不会让他安然无恙地离开我国。” 杨氏显然比邹氏更为沉稳,她神色淡淡地道:“沉住气,别在此时表现出来,总归会有机会的,他跑不了,不是吗?” 邹氏点了点头,可那眼神中的怒火似乎要将淳于澈彻底焚烧殆尽。 在她眼中,这个混蛋活着,就是对沈家一门忠烈的莫大侮辱。 歌舞渐退,淳于澈突然站起身来,“战王,沈姑娘,上次分别至今,已有三个多月了,我敬你们一杯。” 旁边一位大臣忙道:“北沧君王,您有所不知,沈侯爷如今已是战王妃了。” “那是我的过错,还望战王爷、战王妃莫怪。”淳于澈姿态放得极低,开口道:“先干为敬。” 两人淡淡地看了淳于澈一眼,说了一句北沧君王客气,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淳于澈这才转向皇上说道:“上次的战争实乃先皇的昏聩之举,如今的和平对于我们两国的民众而言,来之不易。 我此次前来,乃是本着和亲之意,还望陛下无论如何要成全。” 他话音刚落,身边走出一位面戴轻纱的女子,她微微福身行礼,声音甜美发腻,“还请大奕陛下成全阿雅。” 原来,眼前的女子正是淳于澈的皇妹淳于雅。 皇上淡淡一笑,“朕的皇子公主尚且年幼,不知阿雅公主心中想嫁怎样的男子?” “阿雅斗胆问陛下,谁都可以吗?”淳于雅娇羞问道。 皇上心中有种预感,觉得有好戏将要上演,他点了点头道:“是,任何人都可以。” 第177章 我想嫁给战王爷 果然淳于雅没让皇上失望,芊芊玉手赫然一指君墨泠,娇声说道:“阿雅想嫁战王爷。” 此语一出,宛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一直靠后而坐的萧承逸,听到这话,原本颓废的表情仿佛瞬间被打了鸡血一般。 他心中暗想:君墨泠若娶妻,沈若汐是不是又要跟他和离?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有机会了! 这般想着,他竟觉得心里平衡了许多,暗自思忖着,天下哪个男人只得一个妻子,她也不得不面对。 自己当真没有十恶不赦,不是吗?他满怀期待,盼着能如愿以偿,重新拥有沈若汐。 沈若汐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心中暗道:淳于澈,我还在琢磨你亲自来我国所图为何?原来竟是这般打算! 此人心思之深沉,当真世间少有。 他很清楚,如今大奕国的矛盾焦点就在于自家夫君与皇上之间,权臣与皇上,自古以来就难以和平共处。 虽说自家夫君已交了兵权,但其威望仍在,朝中拥护他的人太多了,他的一句话,远比那死气沉沉的兵符更为管用。 权王迎娶异国公主?这瞬间将两人之间的矛盾推至顶端,果真是好手段! 这位阿雅公主一旦得宠,再在君侧吹吹枕边风,整个大奕说不定真会陷入危局。 即便没有那么严重,但北沧所能获取的好处也定然是数不胜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君墨泠与沈若汐这边投来。 而身为众人瞩目的主角,君墨泠却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只大虾,动作优雅地将虾壳剥去,而后轻柔地放到沈若汐的嘴边。 “娘子,吃虾。” 众人都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堂堂王爷亲自给自己的娘子剥虾,这? 就在这众多目光的注视之下,沈若汐神色自然,毫不犹豫地将君墨泠递到她嘴边的虾吃进嘴里。 “多谢夫君。” 他们二人这旁若无人的亲昵举动,彻底触怒了淳于雅。 “陛下,您不是说任何人都可以吗?”淳于雅娇嗔着,满脸的不甘。 皇上轻轻咳嗽了一声,只要能离间君墨泠和沈若汐的感情,他自是最为乐意看到的。 于是,皇上冲着君墨泠说道:“战王,阿雅公主说想嫁给你,你有何话可说?” 君墨泠神色淡淡,微微一笑,从容应道:“陛下,方才在御书房臣就已言明,战王府一切皆由战王妃做主,此事当以她的意愿为准。” 皇上微微抿唇,脸上神色复杂,而众人亦是满脸惊诧,战王竟会说出那般话语,表情可谓是精彩绝伦。 毕竟自古男人就没有听女人的,王爷这举动真的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战王,你乃堂堂王爷,怎能听从王妃所言。”皇上故意恼怒地说道,其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皇上此语一出,大臣们纷纷点头认同。 且不说他身为王爷之尊,即便是普通人家,也是女子依从男子。 君墨泠却只是淡淡一笑,从容不迫道:“陛下,您莫非忘记了? 若汐乃是招赘,臣迎娶若汐之时,太后娘娘特意召见了臣。 她说,整个大奕国欠沈家一个儿子,必须好好待她,臣虽是战王,亦是沈家人。” 皇上心头猛地一动,目光转向沈若汐。 只见她微微垂眸,似是陷入失去父母家人的痛苦之中,那模样令人心生怜惜。 皇上的心里顿时更加不是滋味,竟一时缄默不语。 人往往如此,或许曾经遗忘,但一经提起,过往种种便清晰浮现。 因而,许多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对沈若汐的同情之色。 皇上强压下心头的异样,并非他心存恶意,只是他着实不愿看到他俩幸福美满,一心想要将他们拆散。 “战王妃,阿雅公主要嫁给战王,朕的话已说出口,此事谁都无法更改,你意下如何?” 皇上将这棘手的问题踢向沈若汐,那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与压迫。 沈若汐心中了然,他堂堂九五之尊,几次欲娶自己皆未能如愿,心中岂能甘心? 这般情形,倒也在预料之中。 沈若汐缓缓站起,身姿优雅,神色平静,“陛下,妾身能否问阿雅公主几个问题?” 皇上微微点头,“当然可以。” 淳于雅亦应道:“王妃随便问。” 沈若汐轻轻点头,目光直直看向淳于雅,“阿雅公主,既然你称呼我为王妃,就该知晓,战王已然成亲,你此番要嫁,似乎找错了对象!” 淳于雅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与骄纵,“战王妃,战王乃九天翱翔之龙,其后院又怎可能仅有一个女人,我不介意与姐姐共同侍奉同一个男人。” 她称呼沈若汐姐姐,很显然已经是觉得此事成了。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气氛再次压抑起来,众人的目光全部看向沈若汐,都想知道她如何应付。 “阿雅公主的意思,是你堂堂公主甘愿做王爷的侍妾?天天给本王妃晨昏定省?”沈若汐的嘴角勾笑,略带嘲讽道。 淳于雅的脸微微一变,但很快扬起下巴,出言反击,“战王妃,本公主求一个平妻之位,我堂堂公主与你平起平坐,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 她倨傲抬头,目光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萧承逸此刻兴奋到了极点,他那满是期待的目光紧紧锁定沈若汐,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晓她会如何言说。 然而,沈若汐尚未启唇,君墨泠却骤然站起。 他的眼眸之中尽是冷漠无情,声如寒钟道:“阿雅公主还是趁早断了这份心思! 皇上所说的谁都行,可这并不涵盖本王。 本王曾在忠义侯的英灵之前立下誓言,此生只娶若汐一人,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君墨泠话音未落,沈若汐甚至来不及捂住他的嘴,他就把话说绝了。 在场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得呆若木鸡,要知道,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的这番话,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定然不会违背此誓。 萧承逸当场傻了眼,只觉好似被君墨泠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没错,他曾答应过沈若汐的母亲今生不纳妾,可如今却遭了报应,连自己的娘子也失去了。 然而,君墨泠能做到这般决绝,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萧承逸心中暗想,男人嘛,时间一长,难免喜新厌旧。 君墨泠此刻说得坚决,未必就能一直坚守到底。 此时,皇上也不禁蹙起了眉头,轻唤一声:“战王。” 君墨泠直视皇上,神色坚定地道:“陛下,臣亦姓君,列祖列宗皆在此见证,臣定不会违背誓言。” 他这掷地有声的狠话已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而出,皇上一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毕竟,如此决绝的毒誓,谁敢轻易去破? 皇上无奈,只得转头对阿雅公主道:“阿雅公主,要不你再瞧瞧其他人,朕还有兄弟,异姓王爷亦不在少数,世家公子中也不乏出类拔萃者,要不,你在他们之中选一位。” 淳于澈同样未曾料到君墨泠竟如此决然地切断了自己的退路,正绞尽脑汁思索对策之时。 他的妹妹却淡淡一笑,自信非凡地说道:“王爷,那是因为你未曾见过阿雅的容貌,待你见到,想必就不会这般说了!” 第178章 原来是故人吗?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瞬间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众人的目光在君墨泠、阿雅公主以及沈若汐三人之间来回游移。 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好奇与揣测,皆在暗自思量,这位威名赫赫的王爷将会如何应对眼前这棘手的局面。 君墨泠那张俊美的面容差点被气笑,此刻他一脸阴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而令人胆寒。 “阿雅公主,本王算是给足了你面子,莫要自讨没趣! 你便是长成天仙,又与本王有何干系?在本王眼中,这世间任何女子都比不上本王娘子的一个指甲。” 大殿之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君墨泠本就拥有强大的气势,此刻更是让众人觉得仿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皇上见状,轻轻咳嗽一声,似乎是在暗示君墨泠注意态度。 虽说对方是战败国的公主,但身为大国,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 君墨泠心中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公主扔到无人问津的犄角旮旯,却只见她一脸委屈,猛地伸手将自己的蒙面揭下。“王爷,你好好看看本公主。” 众人皆在心中猜测,这位公主既然能来和亲,容貌定然差不了,又一直戴着蒙面纱,想必定能让人惊艳不已。 果不其然,这位公主长得的确很是漂亮,大大的眼睛宛如星辰般璀璨,樱桃小口娇艳欲滴,眼眸似秋水般盈盈动人。 此刻她满脸委屈,眸中含泪,那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然而,众人还是在心里暗自将她与沈若汐比较了一番,不得不承认,与沈若汐这位堪称绝色的美女相比,阿雅公主还是略逊一筹。 也不知这位阿雅公主究竟是谁给了她这般勇气,竟敢在君墨泠面前如此自信认为,揭下面纱,王爷会改变主意。 君墨泠却直接冷笑出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本王看了,你觉得你能比得过我家娘子的俊俏?” 淳于雅眸中的羞辱一闪而过,她的确没有沈若汐倾城的容貌,但……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欲溢出,她带着一丝不甘,出声问道:“王爷真不认识阿雅了?” 沈若汐微微一蹙眉,心中暗想:老相识?这局面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眼看自家娘子向他投来玩味的眼神,君墨泠心头一慌,连忙说道:“娘子,为夫真不认识她,这世间的阿猫阿狗难道本王都得认识吗?” 淳于雅听闻此言,越发羞愧不已,难以置信地说道:“战王爷真不认识阿雅?” “本王应该认识你吗?本王在战场浴血五年多,与公主素昧平生,还是不要认错人为好,以免引起我家娘子的误会。”君墨泠的声音冰冷如霜,不带丝毫温度。 淳于雅的神情明显愣住了,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君墨泠那张俊逸非凡、足以令人心旌摇曳的面容上。 她声音颤抖着说道:“两年多前,在秋水镇,我遭人下药后被捉住,差点就被贩卖。 是王爷您路过出手相救,阿雅自此便想报恩,所以才想着以身相许。” 君墨泠闻言也是一愣,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这样一段往事。 那正是他得知沈若汐要嫁给萧承逸的那一年,他独自一人乔装改扮返回京城,只为了瞧一眼她的模样,顺便也想送她出嫁。 在归京途中,路过秋水镇时,他碰上了拐卖女子之事,当时的他气愤至极,狠狠揍了那些人贩子一顿,给了她盘缠让其回家。 只是,他的满心满眼都给了沈若汐,对于其他女子,根本未曾正眼瞧过,自然也不记得当时那女子的模样。 君墨泠尽管心中震惊不已,但面色依旧毫无波澜。 那次他精心化了妆,就算是相熟之人也难以认出他来,他着实想不通这个淳于雅究竟是如何知晓是他? 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阿雅公主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本王当时正与你们北沧国交战,又怎会出现在秋水镇?你定然是认错人了。”君墨泠冷冷说道。 “那这个呢?”淳于雅突然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这上面可有王爷您的字。” 君墨泠定睛看着这块玉佩,伸手接过,上面的确刻着他的名字。 这玉佩乃是他外祖母在世时,于他满月之时赠予他的,意义非凡。 当初救了淳于雅之后,这玉佩便不见了,他为此心疼不已。 但为了能尽快见到沈若汐,他没顾得上寻找,却未曾想如今还能再见到。 对于这块失而复得的玉佩,君墨泠还是十分高兴的。 他突然将玉佩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淳于雅一怔,感觉胸口空了一块,想抢回来,终是咬唇捏紧了手指。 君墨泠神色淡淡,缓缓开口道:“东西的确是本王的,但早在三年前便已丢失,是在打仗的时候弄丢的,老师可以为我作证。 本王再说一次,从来没去过什么秋水镇,这里还要多谢阿雅公主将玉佩完璧归赵。” 翟文赶忙附和道:“属下可以作证,王爷的玉佩的确是三年前在战场丢失的,可能被救您的人捡到了,遗留在那里。” 淳于雅的脸色微微变了,难道真的不是他? 那个时候,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唯有那一双温柔的眼睛,给了她盘缠,让她得以归家。 他望向她的眼眸中满是深情,这让她笃定地认为他对自己有意思。 然而,这不过是她在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产生的错觉罢了。 君墨泠甚至都未曾看清她的模样,只是单纯觉得她的遭遇令人同情,所以刻意压低声音,生怕吓到她。 可未曾想,这竟让她在心中脑补出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旷世绝恋。 当真相摆在眼前,她满心的不可置信,脚下虚浮得仿佛踩在云端。 真的不是他吗?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他们相貌相差巨大,原因竟是她以为他可能易容了。 却未曾料到,竟然是两个人。 怪不得他看到她时,没有任何触动,完全是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这个是装不出来的。 沈若汐知晓这个人或许真的就是她的夫君,因为她的夫君给她说过,自己与萧承逸成亲的那一年,他曾偷偷回来过。 途中确实要经过秋水镇,可能正好遇上此事,顺手救了她。 可她始终想不明白,身为北沧国公主的淳于雅,为何会跑到他们国家来? “公主为何来的我国?”沈若汐轻声问道。 淳于雅此刻也没了往日的倨傲,她咬着嘴唇,低声道:“贪玩出来了。” 实际上,她是为了逃婚。 当时,她的父皇打算将她许配给端木汀,那个男人除了家世显赫,简直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毫无可取之处。 只因端木家在北沧权势滔天,她的父皇为了拉拢端木家,便要她嫁给端木汀。 她怎甘心跳进这样的火坑,于是不顾一切地逃婚了。 她一心想去边城寻找淳于澈,却不幸被人抓住,几经辗转,拐到了秋雨镇。 也正是在这里,她遇到了好心人将她搭救。 可这样不堪的逃婚经历,她又怎好意思和盘托出。 见她不愿道出真实缘由,沈若汐也不再逼问,只是说道:“公主,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此事就此作罢。 正如我国陛下所言,我国的青年才俊众多,公主大可另觅如意郎君。” 淳于雅似乎仍不死心,她紧紧盯着君墨泠的眼睛,总觉得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的眼睛有些相似,“那个人真的不是王爷您吗?” 君墨泠微微抬眸,神色冷峻,“阿雅公主,不过短短两年时间,您仔细瞧瞧,我是那个人吗?” 两人之间的差别实在太过明显,若不是那枚玉佩,她也绝不会怀疑到君墨泠的身上。 许久之后,她摇了摇头,认命道:“不像。” 就在局面似乎即将陷入无法挽回的困境之时,淳于澈突然站起身来,朗声道:“大奕陛下,能否给我们一个机会?” 第179章 切磋剑术 皇上嘴角上扬,那笑容中分明带着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他饶有兴致地说道:“北沧君主,你们究竟想要何种机会呢?” 淳于澈神色郑重,朗声道:“在我们北沧,若有两个女子同时钟情于一个男子,便以比武来论输赢,胜者方可得到心仪之人,男子亦然。” 此语一出,众人皆陷入沉思。 此前,无人知晓沈若汐身怀武艺,然而她却孤身一人奔赴战场,立下赫赫战功,自此众人皆知她武功不凡。 再看那淳于雅公主,娇柔之态尽显,怎么瞧也不像是习武之人。 沈若汐听闻,突然展颜一笑,她那炯炯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淳于澈,说道:“北沧君王,贵国的这一习俗还是改改为好!” 就在淳于澈微微发愣之时,沈若汐的声音骤然提高:“诸位大人,可得看好自己的娘子跟女儿了。 这位谷前辈,在江湖中号称剑影残风,其武功之高,他若自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在座诸位,想必无人是他的对手,千万别让他老人家把你们的娘子女儿给抢了去。” 众人一时都愣住了,剑影残风更是没想到这把火竟烧到了自己这里。 他抬起眼眸,脸色阴沉,不悦地说道:“小丫头,休要胡说八道,老夫可没有抢别人妻女的癖好!” 沈若汐低头轻笑,“原来前辈也知晓抢人妻子是不对的呀!那贵国这等陋习,还是早早改了!免得沦为他人的笑柄。” 众人之中,有忍不住嗤笑出声的。 淳于澈的脸色愈发难看,淳于雅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眼神中满是犹豫,那意思仿佛在说,要不就算了! 其实,自从淳于雅知晓君墨泠并非救她的那位英雄之后,她的心意便已有所动摇。 虽说君墨泠容貌出众,她的哥哥也一再强调嫁给君墨泠的种种好处,可若并非自己心头之人,她也着实不愿勉强。 淳于澈冷冷看了她一眼,淳于雅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切皆是为了北沧,想到此处,她心头突然涌起一阵酸楚,但随即一狠下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淳于澈似笑非笑地盯着沈若汐,说道:“战王妃,一切都是为了和亲,也是为了两国和平,你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贵国并不想两国和平。” 沈若汐怒目而视,心中暗骂这个混蛋。 她原以为淳于澈是个良善之辈,没想到做了君王就开始变脸,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简直荒唐可笑。 “原来两国的和平是建立在女儿私情上呀!不可亲就破坏两国和平,两国和平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北沧国君,原来你的想法如此的狭隘。 我不妨说实话,只要有我沈若汐在,想进战王府的女人都要掂量掂量,看看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沈若汐铿锵有力地回击,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不再客气。 此言一出,不仅淳于雅倒吸了一口气,那些有想进战王府当侧妃心思的女人也都心头“突突”直跳。 众人皆知她一人砍敌营吊桥的英勇事迹,可想而知其武功之高强。 更何况,她乃是忠义候留下的独苗,就算真杀了人,皇上也许也不会降罪,更别说她还是战王妃。 君墨泠站在一旁,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自家娘子如此坚定地维护他们的婚姻,他的心中满是满足与幸福。 此时,一直抱剑而立的剑影残风似乎对沈若汐的话饶有兴趣,“小丫头,你会使剑?” 沈若汐对剑影残风心怀尊敬,忙点头应道:“若汐的师父是鬼踪神手,早已久仰前辈的大名。” 剑影残风微微一怔,“原来你是傅老鬼的徒弟,怪不得伶牙俐齿,反应敏锐,你可否敢跟老朽比试一下。” 沈若汐瞬间愣住了,此人身份尊贵,威名远扬,怎么会提出与晚辈动手的要求? 一时间,她有些不知所措,猜不透他到底意欲何为。 不过,当着人家徒弟的面,骂人家师父老鬼,实在是有些无礼。 其实在江湖中,大多人为了区分那个半正半邪的鬼医,一直称呼自家师父为神医。 大奕国的朝臣们早就对这个抱着宝剑的老者心存不满,此刻见他似乎想为难沈若汐,瞬间恼怒不已。 然而,他们尚未开口,君墨泠便冷笑一声,“前辈,还是让晚辈讨教你几招。” 剑影残风却似乎对其他人都毫无兴趣,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予,只是低声对沈若汐说道:“小丫头,你不敢吗?” 沈若汐心思急转,片刻后便想明白了。 他这样一位久负盛名的大人物,绝非是真想与自己切磋,或许只是想提点一二,又或者是想瞧瞧自己的武功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更是验证他是真是假的关键。 沈若汐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一摇头,双手抱拳,冲着剑影残风朗声道:“那晚辈就讨教前辈的剑法了!” 她身姿飒爽,眉宇间透着无畏的英气,竟然把在座的一众人给看直眼了。 皇上微微蹙眉,君墨泠更是脸色一变,忧色浮上眼眸。 然而,沈若汐却淡笑着宽慰众人:“陛下不用多虑,前辈只是想跟妾身切磋一下,还请赐个宝剑。”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皇上略作思索,也觉得既然人家已经下了战约,不应战反倒显得怯懦。 他点了点头,冲身边的贴身护卫吩咐道:“找把宝剑给战王妃。” 那护卫恭敬点头,旋即将自己的佩剑奉上。 沈若汐接过宝剑,道了一声多谢。 皇上交代完毕,又转头冲剑影残风郑重警告道:“大殿之上,仅仅是切磋,前辈名声在外,成名已久,希望手下留情,不可受伤。” 剑影残风神色傲然,似乎这世间无人能入他的眼。 但想着众人对沈若汐安危的担忧,还是冷声回应:“自然不会。” 君墨泠满心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沈若汐轻轻冲他说道:“他可能是想指点我,没事的。” 君墨泠听她这样说,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但目光依旧警惕万分,暗暗下定决心,一旦情况不对,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救回自家娘子。 沈若汐接过那把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剑身闪烁着寒芒。 她再次冲剑影残风一拱手,高声道:“前辈得罪了。” 说罢,一道剑光宛如长虹贯日,向着剑影残风疾刺而去。 剑影残风微微讶然,或许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小丫头武功竟如此之高。 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晃,沈若汐这凌厉的一剑便落了空。 沈若汐心中明白,他是前辈,更是武林中公认的第一高手,身影快如闪电自然是意料之中。 但她并未气馁,她的剑术在师兄师姐中向来是最为出色的。 于是,她手中宝剑再次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 一时间,大殿之上剑光交错。一个进攻迅猛,剑势如风;一个躲闪自如,身形鬼魅。 转眼间,两个人已过了二十多招。 沈若汐的每一招都充满了力量与技巧,而剑影残风的应对则显得游刃有余,却也并未轻视对手。 这场切磋,令人目不暇接,心弦紧绷。 第180章 颇为欣赏 两人的身影快如鬼魅,虚幻迷离,根本难以看清其具体的招式动作,仿佛只是两道不断闪动的影像。 众人皆难以分辨这二人的武功究竟孰高孰低。 当然,大殿之中亦有能看出门道之人。 毕竟此处不但有大内高手,更有像君墨泠这般武功出类拔萃的人物。 他们心中自是清楚,沈若汐相较那位老人,确实差了好几个档次。 然而,能与老人如此交手,沈若汐绝非毫无还手之力。 且看两人过招之间,沈若汐的剑招愈发紧密,密不透风,竟似要将老人整个身躯都笼罩在她的剑气之中。 剑影残风在一旁暗自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这个小姑娘简直堪称天才,她深知如何破招,瞬间转变剑势,每一次的攻击都比上一次更为凌厉,压迫感也愈发强烈。 若不是他内功深厚,不惧任何剑气,恐怕真要被她捅出个大窟窿来。 这般激烈的交锋,持续了差不多半刻钟。 老人猛地跳出剑圈,沈若汐也顺势收剑,恭敬说道:“前辈武功超群,让您见笑了。” 那些不懂武功的人,虽在方才的激战中看不明白究竟谁更厉害,但此刻见两人停手,便也能瞧出个大概。 只见老人面色不改,仿若刚才那场激烈的打斗根本未曾发生一般,依旧气定神闲。 而沈若汐却是香汗淋漓,脸颊泛红,但她整个人却神采奕奕,不见丝毫的狼狈之态,反倒越发显得飒爽艳丽,别有一番动人风姿。 众人心头也在嘀咕,萧承逸究竟被什么鬼迷心窍了,竟然跟这样的娘子和离,去娶比她丑的女人,简直是不能理解。 也有男子心头嘀咕,要她是自己的娘子,真能供起来,王爷真有艳福,怪不得这么多年,陛下也没将她放下。 众人也只能想想,毕竟她现在是战王妃,动不好意思,只有死路一条。 剑影残风嘴角微微一勾,毫不掩饰地赞叹道:“小丫头,你还真挺厉害。” 他这一句由衷的称赞,在大殿之中清晰可闻。 而后,他转头冲着淳于澈说道:“皇上,就以战王妃的这等武功,阿雅公主若进王府,那无疑是送死。还是趁早打消了这条心思!” 淳于澈闻言,不由一噎。 淳于雅更是心生怯意,冲着他连连摇头。 但淳于澈又怎会轻易打消自己的计划?他暗自思忖,自己还会在大奕国的京城逗留几日,而大奕国即将迎来一场秋猎。 只要他精心算计,一切皆有可能。 “陛下,战王妃武功超群,今日已经与谷前辈交过手,不宜再让她动手了。此事暂且搁置,我们还是先开怀畅饮!” 淳于澈话说完,举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皇上见状,心中也明白此时不宜再提那件事。 然而,他心底仍存有些许疑惑,他实在想不通,明明淳于澈知晓沈若汐武功超群,而他的妹妹淳于雅毫无武功在身,为何还要安排妹妹与沈若汐比武? 其实,这所谓的比武不过是个幌子。 淳于澈原本打的算盘是让沈若汐在比试中伤到淳于雅,如此一来,大奕国便推脱不了责任,他便能紧紧咬住让君墨泠负责,他就不信对方能耍赖。 但此刻看来,这一招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还是得另寻他法。 那广袤的山野之中,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他坚信能在那里让自家妹子成功赖上君墨泠,从而达成自己最终的目的。 皇上见淳于澈不再提及此事,内心实则仍有不甘。 不过细细思量一番,当下的确不宜操之过急,总归还有机会。 在座众人,包括皇上在内,都不明白这位在江湖上声名远扬的人物为何要与沈若汐切磋。 唯有沈若汐心中清楚,这位前辈乃是趁着此次见面的契机在提点自己。 她可谓是受益良多,不仅如此,还找到了自己这套剑法存在的不足之处,几乎在瞬间便已做出了弥补。 瞧着沈若汐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君墨泠毫不犹豫地拿起手帕,当着众人的面就为她轻轻擦拭起来。 沈若汐当下就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方才在众多人的目光注视中吃下他亲手剥的虾,就已经让她有些冒汗了。 若不是她深知这是自家夫君以无声的方式拒绝淳于雅,而且平日里在家中他也常常如此体贴入微,她定然会感到十分别扭。 “我自己来。”沈若汐压低声音说道。 君墨泠却不禁失笑,“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有何不好意思的。” 沈若汐本想辩驳,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举动有失体统。 但当她看到君墨泠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再加以阻止。 众人看着他们夫妻二人这般恩爱,有人觉得此举不当,认为有伤风雅,堂堂王爷这般作为,简直丢了男人的脸面; 也有人心生羡慕,暗自感叹为何自己就寻不到如此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如意郎君? 皇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格外碍眼,心中笃定君墨泠绝对是故意为之,好让众人皆知他们夫妻情深。 夜幕深沉,华灯初上,宴会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终是散了场。 君墨泠紧紧牵着自家娘子沈若汐的手,二人正欲离去,剑影残风却突然迈步而来。 “小丫头,老朽跟你师父也有多年未曾相见了,不知能否找人通知他一下,让他来京城与我一会? 我答应故人,此行要保证我主安全,实在走不开。”剑影残风温和道。 沈若汐自成亲以来也未曾见过自家师父,心中自是也有几分想念,当下便应道:“行,我明天回一趟药王谷,顺便将前辈的话带到。” 剑影残风微微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递向沈若汐,“小丫头,你的剑术造诣不输于老朽,你我颇为有缘,这个东西便送予你了,对你的剑术有帮助!” 沈若汐一时愣住,这剑谱可是江湖人梦寐以求都难以得到的宝物,定是他毕生心血所着,就这般轻易地给自己了? 而一旁的君墨泠却是大喜过望,这样的剑谱若给了自家娘子,她的武功必定能突飞猛进,往后看还有谁敢欺负她。 就在沈若汐还在犹豫不知该不该收下这如同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时,君墨泠已然替她接过。 “多谢前辈赠送,晚辈替我的娘子收下,前辈若是有空,可以来战王府做客,晚辈定会尽地主之谊。” 剑影残风在这一刻仿佛才正眼仔细瞧了瞧君墨泠,只见这小子器宇轩昂,气质出众,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霸气。 他在心头暗自点头,这男子的确能配得上眼前这个小丫头,而且他还发誓此生不娶第二个女人,也当真是男子中的楷模。 “行,有空老朽定会去拜访,告辞。”说罢,剑影残风转身离去,身影逐渐消失。 望着老人离去的方向,君墨泠将剑谱塞到沈若汐手中,嘴角含笑,温柔说道:“娘子,咱们回家了。” 沈若汐见此情形,不禁想笑。 堂堂战王,平日里高高在上,想必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干脆地接受别人的恩惠。 她心中思忖着,有道是礼尚往来,自己受了他如此大的恩惠,现在自己究竟要送什么礼物作为回礼才好呢? 毕竟他现在几乎刀剑伤不了,还真挺为难的。 第181章 去药王谷 从皇宫出来,君墨泠不顾别人眼光,直接将沈若汐抱进了马车。 她娇柔的身躯自然地依偎在君墨泠温暖的怀里。 她仰起头,含情脉脉地说道:“夫君,我们成亲已有好些时日了,是不是该去探望师父了?” 君墨泠回想起沈若汐的师父,那戒备的眼神,仿佛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其脾气也着实古怪。 然而,如今自己娶了人家疼爱的徒弟,于情于理,都该去露个面。 “行,那我们明日便过去拜访他老人家。”君墨泠应声道。 转天,天公不作美,清晨下起了毛毛细雨。 可到巳时,雨渐停,太阳也悄悄露出了脸。 沈若汐与君墨泠决定启程去药王谷。 其实一大清早,沈若汐就未见到君墨泠的身影,找人询问后,才知晓他在库房精心挑选礼物。 沈若汐深知自己不管嫁给何人,师父心头都难免会有些不爽。 不过既然君墨泠有心去挑礼物,便由着他了。 当一切准备妥当,一辆马车竟然无法装下这些礼物,这让沈若汐不禁失笑:“夫君,我师父不在乎那些黄白之物,你有心便好。” 君墨泠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尽管他明白老人或许对这些东西并无太多喜爱,但他深知,自己送如此多的礼物,是出于对老人的尊重。 这也从侧面表明,因为他在乎沈若汐,所以才会这般郑重其事。 如此一来,老人也能安心地将他的娘子交到自己手中。 “这是我送去的心意,他喜欢与否是他的事情。” 君墨泠心中清楚,当年自己苦苦哀求他告知若汐的身份,可他就是守口如瓶,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如今送上这份厚礼,便是自己的诚意,至于老人的态度,他已无暇顾及。 他们带着两辆装满礼物的马车前往药王谷。 而此时的沈家,淳于澈竟大胆地登门拜访,这无疑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药王谷在京城之外,路途稍远,当他们抵达时,已近晌午。 沈若汐的二师姐和三师兄兴高采烈地将两人引了进去,鬼踪神手,也就是沈若汐的师父,心情却不太美妙。 当初沈若汐与君墨泠成亲时,便已通知了他。 可能是因为她头婚所嫁非人,师父怕自己到时忍不住动怒杀生,所以在他们成亲之时并未到场。 只是未曾料到,沈若汐竟过了这么久才想起回来看望他这个师父。 鬼踪神手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但他压根不觉得这一切是自己那乖巧聪明的徒弟沈若汐的错,必然是她的夫君,那位威名赫赫的战王君墨泠的过错。 此刻,沈若汐与君墨泠正跪在地上向他见礼。然而,鬼踪神手破天荒地没有让两人起身。 沈若汐深知自家师父正在气头上。 其实,并非她不想前来探望师父,只是那段时日,与宁贞儿做买卖让她分身乏术,而君墨泠也忙得不可开交,因而才未能前来。 “师父,是徒弟不好,您老别生气了。”沈若汐娇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鬼踪神手却故意将目光转向一旁,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沈若汐不禁失笑,心中明白师父这股子气是冲着自家夫君去的。 在师父眼中,自己向来是完美无错的,但凡有错,那必定是身边人的不是。 君墨泠堂堂王爷,此刻跪在地上却毫无愠色,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若不是老人当年救了自家娘子,真不知她如今会是何种境遇。 她不仅是娘子的师父,更是自己的师父。 “师父,此事不怪若汐,都是徒婿的错,还是谢过当年您老人家的指点。”君墨泠诚恳地说道。 想当初,鬼踪神手并不知晓沈若汐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 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又怎会想到能与王爷产生纠葛呢? 于是,他当时便决意斩断他们之间的任何联系。 只是,即便他百般设法,故意给君墨泠误导,让其一直找不到沈若汐,却终究还是未能阻止两人走到一起,成为夫妻。 倘若他早能知晓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如此横加阻拦,也就不会让自家徒弟在萧家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你……”鬼踪神手越看君墨泠,心头越是不畅快。 沈若汐突然一把将君墨泠拉了起来,面露嗔怒,说道:“师父,我家夫君说了,找了我好多年。我才不相信您没有听说此事,您是不是故意不让他找到我。” 鬼踪神手被沈若汐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弄得吹胡子瞪眼,心中暗自气恼,这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自己不过是让他俩跪了一小会儿,她就这般心疼她的夫君,竟然还来指责自己。 他怒声喝道:“他是王爷,你不过是个乡间野丫头,他能三妻四妾,你却没个像样的身份,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 为师所做皆是为了你好,你倒埋怨起为师来,是不是如今在你心中,就你那夫君好,师父反倒成了坏人!” 沈若汐不禁失笑,轻柔地给师父摁着肩膀,娇嗔道:“师父,我当年才多大呀!我不过是他的救命恩人,您老呀,心思就是想得长远,别气啦,徒弟给您好好揉揉肩。” 鬼踪神手冷哼一声,“你当时年纪小,自然不会往那方面想,可架不住有些人别有心思呀!为师不得不防。” 说完,他故意瞥了一眼君墨泠。 君墨泠心中知晓,在他老人家心里,自己就是那惦记小女孩的大饿狼。 虽说他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声明当时真的未曾有过那般心思,仅仅是想报答她,弄清楚她究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然而此刻,他已然娶了她,似乎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师父,若汐如今已是我的娘子,我在此发誓,这辈子就只要若汐这一个妻子,您就放宽心!您喝茶。” 君墨泠言辞恳切,说完便给鬼踪神手倒上了茶水。 鬼踪神手却并不买账,“当年萧承逸那小子也是这般说辞,最后还不是做了对不起若汐的事!” “我不会的,真的,您就信我!”君墨泠一脸真诚,恭恭敬敬地将茶水递到他手中。 鬼踪神手本不想接,但瞧着自家徒弟撅起了嘴,似是有些不高兴了,也只能无奈接过。 他终是舍不得让自家宝贝徒弟不高兴。 看老人接了茶水,君墨泠摆摆手,很快弥一便将带来的礼物全部带了回来。 看着满满一屋子摆放着的礼物,鬼踪神手眉头微微蹙起。 这难道是想收买他?王爷这个身份,他向来不喜欢。 可留在他身边的两个徒弟却高兴得不得了,“师父,您瞧,这些是绫罗绸缎,这个是珍珠玛瑙,王爷甚至还给咱们准备了牛羊猪肉,新鲜水果,今天可有口福能打打牙祭啦。” 两个徒弟眉飞色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礼物,高兴的很。 第182章 惬意美好的时光 鬼踪神手此刻恼怒异常,看着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瞧瞧,这些东西就把他俩给收买了,真是要把他给活活气死。 然而,他这两个徒弟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师父的臭脸,还在那兴冲冲地说道:“师父,要不我们中午烤肉!留一部分风干做腊肉,不然这肉不好存放,别坏了。” 鬼踪神手狠狠地一瞪眼,没好气地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平日里,他们见到师父那可是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战战兢兢。 但如今小师妹回来了,情况就截然不同。 师父虽表面上脸臭,可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师父,小师妹难得回来一趟,您老就别生气了,徒弟这就去准备烤架。”沈若汐的二师姐赶忙笑着说道。 鬼踪神手回眸瞅了沈若汐一眼,心中的气是越积越多,忍不住说道:“你二师姐都说你难得回来一趟,又不是离得远,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师父了。” 沈若汐赶忙撒娇道:“师父,怎么可能呢?我是因为忙着做买卖,实在没太多时间。 等徒弟发了大财,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对了,您知道谁来京城了吗?” 鬼踪神手一愣,问道:“谁?” “剑影残风前辈,他还送了我一本剑谱,并且说您有空去趟京城找他叙话。”沈若汐说道。 “他来京城了?还送你剑谱?”鬼踪神手满脸震惊。 “他是为了保护淳于澈来的京城。” 其实他这种人依附淳于澈,她总觉得里面有原因。 鬼踪神手点了点头,“你倒是造化,他那种人,这辈子就没有看顺眼的人,竟然还能给你剑谱,难得呀!好好学。” 沈若汐笑道:“师父知道了。” 鬼踪神手感慨道:“没想到,我跟他这种土都埋脖子上的人,还能有机会见上一面。” “师父,您还年轻着呢。”沈若汐不赞同地说道。 鬼踪神手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行了,少拍为师的马屁了。 现在秋高气爽,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弄点野味,一起烤肉吃。” 沈若汐兴奋地拍着手,“好。” 君墨泠这次带着弥一前来,沈若汐则带了春桃过来。 他们让春桃跟沈若汐的二师姐、三师兄在家整理烤肉的食材,而他们四个则出去打猎。 说是打猎,倒也算是随便溜达一下,放松心情。 弥一跟雪雁的亲事已经定下,可雪雁却总觉得自己身份特殊,怕别人说闲话,所以在公开场合总是不愿意与他相处。 这让弥一心中也颇为无奈,却又拿她没办法。 从王府出来的时候,当他瞧见跟在王妃身侧而来的是春桃时,心底不禁涌起些许遗憾。 平日里事务繁忙,他极少能拥有与雪雁单独相处的时光,这次以为有机会,没想到不是她,她应该是不愿意过来。 他追随自家主上多年,深受主上的影响,一直认为娶妻应当求贤,而非过于注重容貌。 当初王妃带来的三个丫鬟,个个都娇俏动人。 但他第一眼便被雪雁那娇弱柔媚的模样所吸引。 有时细细想来,大多数男人的确是以视觉为先,终归还是显得肤浅了些。 其实再深入琢磨,自家主子或许也不能免俗! 倘若他当年知晓救他的女孩其貌不扬,或许也不会这般刻骨铭心多年,将所有相思积压在心头,备受万分煎熬。 此刻,望着主上与主母闲适地漫步于山野之间,宛如一对璧人,万分养眼。 他由衷地为自家主子感到高兴,历经诸多磨难,终于苦尽甘来。 “嘘” 沈若汐忽然轻嘘一声,君墨泠闻声望去,只见草丛中竟有一对野山鸡。 沈若汐动作娴熟地挽弓搭箭,利箭“嗖”地一声疾射而出,瞬间将两只野山鸡一箭贯穿,它们应身倒地。 “王妃的箭术简直是炉火纯青。”弥一忍不住赞叹道。 言罢,他赶忙将两只野鸡收入筐中。 不远处的鬼踪神手却冷哼一声,“资质虽是天才,可惜偷奸耍滑,终难成大器。” 沈若汐气得直跺脚,“师父,哪有您这样说自家徒弟的。” 君墨泠却低低一笑,缓声道:“师父,我却不这般想。我觉得快乐才是最为重要的,只要若汐高兴便好。” 沈若汐听完自家夫君的话语,调皮地冲自家师父扮了一个鬼脸。 鬼踪神手对着沈若汐佯装孩子气地一哼,但内心实则是欢喜的。 自家小徒弟寻得的这个夫君,目前看来还是相当靠谱的,起码当下是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家徒弟。 “嘘” 这次是君墨泠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沈若汐顺着自家夫君的目光瞧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只梅花鹿正悠然地低头吃草。 它那优美的身姿在草丛中若隐若现,毛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只不过她的肚子圆鼓鼓的。 君墨泠悄悄地举起弓箭,瞄准了那只梅花鹿。 然而,沈若汐却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猛然吹了一个口哨,梅花鹿受惊,迅速逃离。 君墨泠不解,收了弓箭,“娘子这是为何?” 沈若汐看了他一眼,“有崽子了。” 君墨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好她娘子提醒了他,要是真射死了,罪过了。 鬼踪神手再次哼了一声,似乎觉得君墨泠像个傻子,啥也不懂。 君墨泠自己暗暗摇头,享誉京城的战王君墨泠,少年神童,过目不忘,聪颖绝顶,样样出类拔萃,却被人嫌弃了。 四个人在山野转了一圈后,收获颇丰,打了几只野鸡,还猎到了几只兔子,随后回去。 家里面,几个人早已将烤架支起,肉也都清洗干净切好。 弥一回来后,又忙着去收拾野鸡跟兔子,其他人则率先开始烤肉。 春桃打心眼里不太喜欢弥一,觉得他黑得跟炭似的,人高马大。 虽说模样还算端正,可整天冷着一张脸,总让春桃觉得他那砂锅大的拳头随时会落到自己身上。 于是,趁着她的师兄师姐专心烤肉之际,春桃压低声音对沈若汐说道:“小姐,雪雁姐真要嫁给那个弥一?” 沈若汐不禁失笑,“王爷的属下,人品绝对没得说,雪雁嫁给他不会有错的。” “但奴婢总觉得他脾气不好。”春桃小声嘀咕着。 “行了,他俩你情我愿的事儿,咱们别管闲事,赶紧过去帮忙。”沈若汐说道。 春桃“哦”了一声,赶忙过去帮忙烤肉。 很快,肉的芳香四溢而出,沈若汐将烤好的第一块肉递给了自己的师父,“师父,趁热吃。” 徒弟虽说平日里调皮,偶尔也不听话,但是真的孝顺有加。 鬼踪神手接过烤肉,满心欣慰,“你们也吃。” 他虽然享用着徒弟递来的烤肉,可目光却始终盯着君墨泠。 见君墨泠身为王爷,却丝毫不在意身份,亲自动手烤肉,烤好后就立马递给自家小徒弟,这一幕让他越看越满意。 不多时,弥一也将几只鸡和兔子清洗干净并切成块,放到烤架上继续烤。 一顿饭下来,众人吃得满口流油,肚子都圆滚滚的。 当然,这些食物根本吃不完,沈若汐顺手装了一些,准备带回去给另外两个丫头尝尝。 到了最后要离开的时候,弥一竟然将一只完整的烤鸡用纸包包好放进怀里。 沈若汐看了看春桃。 春桃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是说这个黑大个靠谱是不是?自己吃烤鸡还想着雪雁。 这一刻,春桃觉得他还行。 时间到了,眼看着沈若汐几个人即将离开,鬼踪神手的脸上满是不舍,心里盼着他们能多住几天。 想想看,沈若汐几岁起就在他身边,他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朝夕相处,如今想要见上一面却如此艰难。 “师父,你现在不跟徒弟走吗?要不你到王府住几天,正好也能跟剑影残风前辈见一见。”沈若汐说道。 “师父后天过去,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山路不好走,你们千万小心。”鬼踪神手叮嘱道。 沈若汐点头应下,几个人这才缓缓离开。 沈若汐刚回到王府,夏莲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王妃,沈府出大事了。” 第183章 淳于澈到沈家祭奠 沈若汐听闻夏莲的话,不禁一怔,急切问道:“夏莲,沈府究竟怎么了?” 夏莲赶忙说道:“沈府的小厮过来禀报,今日上午淳于澈竟去了沈府,声称要祭拜老侯爷跟夫人,还有几位少爷。 两位夫人听闻此事,差点当场晕倒。他们极力阻止淳于澈入府,可最终还是没能拦住。 沈府小厮让奴婢无论如何要把这话传给您,说多晚您都要回沈府一趟。” 此刻,华灯初上,秋天的夜幕迅速笼罩下来,朦胧的光影中映出沈若汐那张咬牙切齿的面容。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心中懊悔至极。 这一刻,她是多么后悔当初没杀了淳于澈这个混蛋! 他竟以为这般举动能减轻自己的愧疚,却未曾想,这无疑是在他们沈家人鲜血淋漓的伤口上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娘子别担心,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君墨泠轻声安慰道。 沈若汐冷着眸中点头,二人很快便来到了沈府。 刚进府门,沈若汐便着急地询问自家两位嫂子的所在之处。 下人回禀说是在沈家祠堂,沈若汐带着君墨泠匆忙赶去。 还未走近祠堂,便能透过门窗看到里面摇曳的火光。她伸手推开那扇门,踏入其中。 果然,杨氏跟邹氏身着素衣,正跪在地上,给沈家的列祖列宗以及逝去的亲人烧纸。 她们低低抽泣着,声音悲切,整个祠堂弥漫着肃穆悲凉的气氛。 “大嫂,五嫂。”沈若汐的嗓子干涩无比。 “若汐,你来了,是我们没用。”杨氏声音低沉,脸上的泪痕未干,满是哀伤与自责。 沈若汐跪地虔诚地给列祖列宗磕了头,然后起身去扶她俩,可两人却执意不愿起来。 沈若汐压低声音,语气坚定:“大嫂,五嫂,你们先起来,听我说。逝者已矣,虽不能忘却,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这般悲伤,淳于澈不会因此受到惩罚,我父母兄长也无法死而复生。 起来,跟我讲讲淳于澈这个混蛋究竟做了什么,我们一起想想该如何应对。” 或许是觉得沈若汐的话有理,杨氏跟邹氏将手中最后的纸钱投入纸盆中,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站起,随着沈若汐回到大厅。 沈若汐神色凝重,赶忙让丫鬟给面前的两个人倒上了热气腾腾的茶。 待看到两人将热茶饮下,她才压低声音问道:“淳于澈来府时,你们可有受伤?” 她的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忧虑,毕竟淳于澈身边有剑影残风那样的高手,她着实担心自己的两个大嫂会吃亏。 邹氏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们没受伤。本来,我们一心想要拦住他不让进,可那家伙竟蛮横硬闯。 我气不过,扇了他一巴掌,谁知他身边的那个老人瞬间就将我跟大嫂点了穴。”说 到此处,邹氏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攥着拳头。 “他嘴里虽不停道着歉,却还是进了祠堂。出来的时候,又给我跟大嫂鞠了躬,这才扬长而去。 这个混蛋,简直是赤果果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邹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满心愤懑,自怨自艾道:“想当年,我俩也是武将之女,我自认为武功不弱,可如今竟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轻易被人点了穴。 而且家里的家丁护院根本无法靠近淳于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摇大摆进了祠堂,让沈家的忠烈蒙羞,我真是无地自容!” 沈若汐秀眉紧蹙,紧接着追问道:“那他可有毁坏祠堂里的什么东西?你打了他一巴掌,他可有还手?家里的下人可有受伤?” 邹氏一边抽泣,一边用力地摇着头:“祠堂倒是没有被毁坏,只是有这个混蛋上的三炷香,被我们拿出来扔掉了。 我打了他一巴掌,他不仅没有还手,还一个劲地给我道歉。家里的下人也都没有受伤,他们根本就靠不近那混蛋的身。” 邹氏越说越气,咬牙切齿地吼道:“谁稀罕他的道歉!那不过是饿狼的眼泪罢了!他这分明就是挑衅,就是侮辱!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沈若汐微微垂眸,陷入沉思。 大嫂和五嫂没受伤,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淳于澈不管是真心道歉,还是别有目的,但他这番举动在外人眼中或许能博得一些好感。 毕竟,有些作恶多端之人,不仅极力隐瞒真相,还会绞尽脑汁找各种借口推脱。 而淳于澈在他父皇死的时候,亲口说了伏诛,北沧国先皇所犯下的罪孽,他本大可全部推到先皇身上,但他却选择了承担下来。 五嫂那一巴掌,想必他也是自愿受着的,毕竟在剑影残风的护佑下,谁也难以伤到淳于澈分毫。 然而,即便他道歉了,难道就能轻易被原谅吗?他 们北沧国给大奕国带来的,是无尽的痛苦与灾难,那些惨痛的过往,又岂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去的? 但和平真的来之不易,毕竟战争所带来的苦难,让两国的百姓深陷水深火热的绝境之中。 “大嫂,五嫂,淳于澈我自会去找他的,你们切莫轻举妄动。”沈若汐一脸凝重,目光坚定地说道。 邹氏的眼眸中喷射着熊熊怒火,大声说道:“若汐,你才成亲不久,此事你别插手。 淳于澈那厮竟敢上门,简直玷污了我们沈家,我实在无法忍受。 没能让他的血来祭奠英灵,是我邹氏的无能!” 沈若汐摁了摁眉心,无奈道:“别的话我已说过太多,你们别想把三个孩子扔给我,此事我定会解决。大嫂五嫂,你们先歇一歇,别想太多。” “若汐,即便他来给公爹、夫君还有大伯哥、小叔子道歉,我们又怎能原谅?那可是血海深仇!下次,定要让沈府祠堂以他的人头来祭奠!”邹氏怒不可遏,似乎觉得沈若汐没有报仇之心。 “五嫂,你冷静想想,你要如何杀他?别忘了,他身边有绝顶高手守护,你连人家的身都靠近不了,岂不是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沈若汐蹙眉道。 这时,杨氏反倒先冷静了下来,劝说道:“五弟妹,若汐说的没错,不能冲动行事。 一码归一码,那老人虽保护淳于澈,但像是跟若汐的师父是旧识,总不能因此就不让他们说话。” 邹氏咬着嘴唇,不再言语,可脸上依旧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沈若汐嘴角微微一勾,苦口婆心地说道:“是呀!这是血海深仇,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两国交战,究竟死了多少人? 好几百万呐!父兄战死沙场,他们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守护百姓,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失去生命,他们已经用自己的死换回了和平。 如今淳于澈是北沧国的皇上,倘若他死在我国,两国必将战火重燃,再无安宁之日。 这难道是父兄他们所愿意看到的局面吗? 我们不能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不能让千千万万百姓再次陷入战争的深渊。” 第184章 去驿馆找门子 杨氏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始终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邹氏则是嘲讽地笑了笑,“若汐,那些个大道理我是弄不明白的,我只知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淳于澈那厮必须死。” 沈若汐心里明白,此时再劝已然是劝不住她了。 其实,她自己的内心也是无比纠结,究竟要不要亲自出手解决了淳于澈? 可她却不敢去设想淳于澈在大奕国身死的严重后果。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满脸的疲惫之色,缓缓说道:“大嫂、五嫂,你们早些歇息,我与夫君先回去了。” 将两人送出了门,杨氏压低声音说道:“五弟妹,咱们不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吗?你又何必跟若汐置气呢? 你得理解理解她呀!沈家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这些年来,咱们虽是姑嫂,但和亲姐妹又有何分别?早就是一家人、一条心了。 咱们遭遇危险,难道她心里就不难过吗?” 邹氏此时满心烦躁,“可她似乎一直在帮淳于澈说话,又是提及两国战乱,又是说起清儿她们,我听着心里着实不痛快。” “她若不这般说,又该如何说?你如此行事,除了让她更加焦虑、着急上火,又能有什么用处? 就这两天的事儿了,淳于澈总有落单的时候。 千万别再跟若汐提及这些,否则只会暴露咱们的计划,你怎么反倒沉不住气了呢?”杨氏一脸不赞成地说道。 邹氏沉默着没有回应,只是心烦意乱,半晌之后,才潸然泪下,“我还不是被那个混账东西给气的? 他居然敢登门挑衅,而咱们却拿他丝毫办法都没有,真是窝囊至极。” 杨氏也压低了声音,继续劝道:“那就再忍耐两天,五弟妹。若汐她也不容易呀! 自从上次打了她之后,我就一直在自我反省。最艰难的就是她了。 想当初,她的父兄战死沙场,婆婆瞬间就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 她不敢哭泣,也不敢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 明明才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为了能让她的母亲撑下去,性格彻底变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咱们可曾再见过她那活泼开朗的笑容?明明她曾经是那般活泼的性子。 其实啊,倘若没有若汐,婆婆当时或许就撑不住离世了。 她们母女俩相互鼓励、彼此支撑,一直到她出嫁,婆婆这才像是完全放下了心,就此闭上了双眼。” 杨氏话落,眼眶也不禁泛红。 邹氏轻轻抹泪不语。 杨氏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你能想象得到吗?她嫁进萧家竟在后院这般度过了整整两年。 这两年里,她足不出户,不施粉黛,全心全意地伺候着萧家一大家子。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因为她是沈家的人,她必须活着,这是沈家所有已逝之人对她的殷切期望。 哪怕前路再艰难,她也得咬牙撑下去,她过的安稳,逝去的人才不会牵挂。 她去战场奋勇杀敌,单枪匹马地去砍敌营吊桥,全然不顾自身生死。 可以说,有好几次,她都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 这样英勇无畏的她,又怎会因贪生怕死而不为父兄报仇? 五弟妹啊,她正是把我们视作最亲近之人,才会如此倾诉衷肠。 只因她想得深远,不想让我们的名字也出现在祠堂的牌位之上,我们万不可逼迫于她,寒她的心。 而我之前偏心偏心,冲动下打她的后果现在不也是悔恨万分吗?” 邹氏的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我当时也是被淳于澈那个混蛋气昏了头。 他当真以为我们沈家无人了吗?竟敢大摇大摆地进入我们沈家,还踏入我们沈家的祠堂。” 杨氏沉稳了很多,“小厮说了,看他跪拜了公爹、夫君、小叔子们还有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去了便去了,也未曾毁坏什么。往后杀了他便是,你也不必过于执拗此事。” “谁稀罕他的跪拜!”邹氏咬牙切齿地痛恨道。 她与夫君成亲没几日,他便奔赴了战场。其实那时,婆婆不让他走,想让他在家陪伴着她,可他并未应允。 当怀着孩子的她,得知沈家军全军覆没的噩耗,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给了她一丝希望和牵挂,她真想追随他而去。 孩子自出生以来,都未曾见过自己的父亲。 她今年不过才二十一岁,若不是心中的仇恨支撑着,若不是惦念着孩子,她恐怕也难以支撑到如今。 “五弟妹,大嫂都明白,都是这般熬过来的。清儿虽然长大了,可失去父亲的痛苦也令她比一般孩子沉默寡言。 咱们若不相互扶持着,这往后的日子该有多难熬啊。暂且让那个混蛋再多活几日,不用在意。” 邹氏听了,含泪重重点了点头,她刚才是有些冲动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求见声,杨氏和邹氏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满是疑惑,这般时辰,还能有何要紧之事? 她们赶忙让丫鬟将人请进来。 只见一个小厮匆匆而入,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切地道:“大少夫人,五少夫人,不好了! 小的奉命送大小姐和王爷出门,却发现他们并未返回战王府,而是朝着北沧国入住的驿馆方向去了。 小的多留了个心眼,想瞧瞧大小姐和王爷究竟要去何处,便跟了过去,没想到大小姐她竟然真的去找淳于澈那个北沧狗皇帝了!” 杨氏闻言,眼前顿时一黑。 而邹氏则是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完了,定是被自己刺激到了,她这是要跟淳于澈拼命去了! “快准备马车,我们过去看看。”邹氏嘴唇颤抖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五弟妹,你别激动。有王爷在,若汐不会有事的。 我觉得若汐不会冲动地去杀他,我们贸然前去,只会让矛盾愈发激烈。 柱子,你去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禀告。”杨氏赶忙拉住邹氏,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柱子,也就是报信的小厮,领命匆匆出去。 “可大嫂……”邹氏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混蛋呀!” 杨氏紧紧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五弟妹,你别这样。若汐向来比我们有主意,她不会冲动行事的。 她去找淳于澈,肯定不是去杀他的,要不然王爷肯定能够阻拦。” 邹氏听杨氏如此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可整个人依旧坐立不安,来回不停地走动,满心的担忧难以消散。 而另一边,沈若汐上了马车后,便吩咐车夫直奔北沧使臣入住的驿馆。 君墨泠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轻声说道:“好,都依你,你可千万不许冲动。 我们去找门子,他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是吗?” 沈若汐心中满是感动,真庆幸自己寻得了君墨泠这样善解人意的夫君,他总是能完全懂她的心思。 她今日非要去找淳于澈,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他是不是以为沈家无人了,便能如此肆意地欺负他们! 淳于澈正准备休息,这一个月的车马劳顿让他疲惫不堪,几日都未能好好休整过来。 就在此时,他听到侍卫来报,战王和战王妃求见,不由得一怔。 第185章 必须单独跟你谈 淳于澈前往沈家,绝非一时兴起。 自北沧出发之时,他便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遭,祭奠一番,于他而言,此乃应尽之责。 他深知此行定会在沈家掀起惊涛骇浪,也料想到沈若汐会现身。 然而,直至祭奠结束,沈若汐仍未出现。 他并不知晓沈若汐出城探望师父去了,只当她嫁给战王爷后,不再过问沈家之事。 却未曾想,她竟在大晚上找了过来。 此刻想来,或许是她的两位嫂子未曾通知于她,而她此时获知了消息,特意前来向自己兴师问罪。 “让他们在前厅稍作等候,朕即刻就到。” 下人领命退下,淳于澈更换衣物,仔细整理了一番衣着,方才缓缓走出。 大厅之中,北沧国的下人给沈若汐呈上了热气腾腾的香茶,而后恭立一旁随时听候差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紧盯着沈若汐与君墨泠。 在他们北沧,俊男美女并非罕见,可像沈若汐这般明艳动人的女子,以及君墨泠这般气宇轩昂的男子,他们当真未曾见过。 这二人并肩而坐,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君墨泠的目光时不时地偷望向自己的娘子,想看看她到底生气了没有。 但见她面色微沉,眼眸清冷,一时间竟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娘子。”君墨泠轻声低唤,沈若汐闻声转眸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 只见他冲她微微一笑,而后轻轻攥紧了她的手。 沈若汐自是明白他的心意,这是在告诉她,万事有他在,无需担心。 她亦回以浅笑,她心中已打定主意,此番不会轻易动手,只想质问淳于澈究竟来他们大奕意欲何为,并且让他远离沈家。 她可以饶他不死,但绝不允许他触碰沈家半分,这不仅是她的底线,更是整个沈家人的底线。 淳于澈现身之时,入眼的便是坐在一起、两手交叠的二人。 即便他向来对自己的容貌颇具自信,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君墨泠的风姿远超于他。 这两人相依而坐,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令人赏心悦目。 淳于澈拱手行礼,说道:“战王,战王妃,不知二位在这夜深之时到访,所为何事?” 君墨泠冲他拱了拱手,先礼后兵。 然而沈若汐却对他的礼数视若无睹。 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径直开门见山,怒不可遏地吼道:“淳于澈,你到底意欲何为? 那次在江边,你临阵脱逃,简直不是大丈夫所为!让自己的属下为你丢了性命,你可真是个怂包! 上一次谈判,你替我挡了一箭,我自认欠了你两条命,便不再追究,毕竟你也并非主谋,尤其是在战场之上,各为其主,难以评判谁对谁错。 但我们沈家军可是命丧你手,在与你的较量中牺牲,你这个凶手罪责难逃! 如今你还堂而皇之地来我沈家挑衅,究竟想干什么?真当我沈若汐好欺负不成?” 淳于澈压低声音说道:“战王妃,你误会了,请先坐下,我绝无任何挑衅之意,咱们慢慢谈。” 沈若汐闻言,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会信吗?我杀了你的母亲,若我去你家道歉,你觉得你能接受,能原谅?” 淳于澈苦笑着回答:“战王妃,我来大奕的目的,只想单独对你说,不知你是否愿意?” 君墨泠听闻,不禁冷笑一声:“淳于澈,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把本王当作死人吗?想单独跟若汐说,简直是痴人说梦!” 淳于澈一脸诚恳:“我来的目的,确实只能单独跟战王妃说,不能有第二个人在场,因为我的确是为了她而来的。” 沈若汐不禁愣了愣,而君墨泠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眼神阴冷嗜血,仿佛能喷出火来:“为了若汐来的?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活腻了? 本王能将你们北沧撵出去,就能灭了你们的老巢,是不是想让你们北沧从地图上彻底抹去,全部成为我大奕的版图!” “这些后果我都曾预想过,所以我才想为了永久和平做些事情,战王,您也误会了。 战王妃若想知道缘由,唯有与我单独谈谈。 倘若觉得此刻时间不妥,明天白天的任何时候,我都会等候着。”淳于澈无比真诚地说道。 君墨泠自然是满心的不高兴,而沈若汐却想要知晓答案,哪怕他是在说谎,她也觉得能够从中查出些许蛛丝马迹。 “好,夫君,你先出去,应该不会耽搁太久。”沈若汐冷着眸子说道。 “娘子,为夫坚决不同意。”君墨泠毫不犹豫地坚定反驳道。 君墨泠神色凝重,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竟是为了若汐而来,自家娘子花容月貌,倾慕她的人定然不少。 何况还有那个剑影残风在,自家娘子单独跟他说话,自己不在眼前,万一遭遇危险可如何是好? 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战王放心,小丫头的师父与老朽乃是旧识。老朽这辈子就欠过他的人情,让他们单独谈。 小丫头若出了事情,老朽愿以死谢罪。” 剑影残风的声音传来,似远似近,让人难以捉摸他此刻所在的方位,君墨泠微微蹙眉。 沈若汐压低声音说道:“夫君,你先出去一下,我问完我们就回去,这件事我必须弄明白,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捅死他。” 君墨泠仍在犹豫,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除非是真想灭国才会干这种蠢事,王爷放心!”淳于澈苦涩道。 “夫君,我不会有事,杀他放他当时都是我的决定,我也得知道,我究竟做的决定对还是错!” 看着自家娘子如此坚决,君墨泠这才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 他柔声叮嘱:“出了事就喊,为夫就在外面。” 沈若汐点头应下,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走出房门,这才收回视线,神色冷淡地对淳于澈道:“你说!” 淳于澈深吸一口气,说道:“此次前来,一是想把自己的妹妹塞进战王府,以保两国永享和平; 二是替北沧那些犯罪之人向你们沈家道歉。 我去了你家祠堂,皆是恭恭敬敬,不仅虔诚跪拜还上了香,绝无一丝亵渎之意。 而且我还发了毒誓,只要我淳于澈做一天北沧的皇帝,就绝不会再进犯你们大奕。” 沈若汐闻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目光如冰,“把你妹妹塞进王府保和平?你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质疑和警惕,仿佛能看穿淳于澈内心深处的想法。 淳于澈抿唇解释道:“绝无他意,只是真心希望两国能够和睦共处,避免战火纷飞,百姓受苦。 将妹妹送入战王府,也是希望能借此加深两国的情谊和信任。” 沈若汐轻哼一声,满嘴都是不屑,“你这番说辞,当真以为我会轻易相信?” 她双手抱胸,目光犀利地盯着淳于澈,等待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第185章 必须单独跟你谈 淳于澈前往沈家,绝非一时兴起。 自北沧出发之时,他便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遭,祭奠一番,于他而言,此乃应尽之责。 他深知此行定会在沈家掀起惊涛骇浪,也料想到沈若汐会现身。 然而,直至祭奠结束,沈若汐仍未出现。 他并不知晓沈若汐出城探望师父去了,只当她嫁给战王爷后,不再过问沈家之事。 却未曾想,她竟在大晚上找了过来。 此刻想来,或许是她的两位嫂子未曾通知于她,而她此时获知了消息,特意前来向自己兴师问罪。 “让他们在前厅稍作等候,朕即刻就到。” 下人领命退下,淳于澈更换衣物,仔细整理了一番衣着,方才缓缓走出。 大厅之中,北沧国的下人给沈若汐呈上了热气腾腾的香茶,而后恭立一旁随时听候差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紧盯着沈若汐与君墨泠。 在他们北沧,俊男美女并非罕见,可像沈若汐这般明艳动人的女子,以及君墨泠这般气宇轩昂的男子,他们当真未曾见过。 这二人并肩而坐,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君墨泠的目光时不时地偷望向自己的娘子,想看看她到底生气了没有。 但见她面色微沉,眼眸清冷,一时间竟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娘子。”君墨泠轻声低唤,沈若汐闻声转眸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 只见他冲她微微一笑,而后轻轻攥紧了她的手。 沈若汐自是明白他的心意,这是在告诉她,万事有他在,无需担心。 她亦回以浅笑,她心中已打定主意,此番不会轻易动手,只想质问淳于澈究竟来他们大奕意欲何为,并且让他远离沈家。 她可以饶他不死,但绝不允许他触碰沈家半分,这不仅是她的底线,更是整个沈家人的底线。 淳于澈现身之时,入眼的便是坐在一起、两手交叠的二人。 即便他向来对自己的容貌颇具自信,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君墨泠的风姿远超于他。 这两人相依而坐,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令人赏心悦目。 淳于澈拱手行礼,说道:“战王,战王妃,不知二位在这夜深之时到访,所为何事?” 君墨泠冲他拱了拱手,先礼后兵。 然而沈若汐却对他的礼数视若无睹。 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径直开门见山,怒不可遏地吼道:“淳于澈,你到底意欲何为? 那次在江边,你临阵脱逃,简直不是大丈夫所为!让自己的属下为你丢了性命,你可真是个怂包! 上一次谈判,你替我挡了一箭,我自认欠了你两条命,便不再追究,毕竟你也并非主谋,尤其是在战场之上,各为其主,难以评判谁对谁错。 但我们沈家军可是命丧你手,在与你的较量中牺牲,你这个凶手罪责难逃! 如今你还堂而皇之地来我沈家挑衅,究竟想干什么?真当我沈若汐好欺负不成?” 淳于澈压低声音说道:“战王妃,你误会了,请先坐下,我绝无任何挑衅之意,咱们慢慢谈。” 沈若汐闻言,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会信吗?我杀了你的母亲,若我去你家道歉,你觉得你能接受,能原谅?” 淳于澈苦笑着回答:“战王妃,我来大奕的目的,只想单独对你说,不知你是否愿意?” 君墨泠听闻,不禁冷笑一声:“淳于澈,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把本王当作死人吗?想单独跟若汐说,简直是痴人说梦!” 淳于澈一脸诚恳:“我来的目的,确实只能单独跟战王妃说,不能有第二个人在场,因为我的确是为了她而来的。” 沈若汐不禁愣了愣,而君墨泠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眼神阴冷嗜血,仿佛能喷出火来:“为了若汐来的?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活腻了? 本王能将你们北沧撵出去,就能灭了你们的老巢,是不是想让你们北沧从地图上彻底抹去,全部成为我大奕的版图!” “这些后果我都曾预想过,所以我才想为了永久和平做些事情,战王,您也误会了。 战王妃若想知道缘由,唯有与我单独谈谈。 倘若觉得此刻时间不妥,明天白天的任何时候,我都会等候着。”淳于澈无比真诚地说道。 君墨泠自然是满心的不高兴,而沈若汐却想要知晓答案,哪怕他是在说谎,她也觉得能够从中查出些许蛛丝马迹。 “好,夫君,你先出去,应该不会耽搁太久。”沈若汐冷着眸子说道。 “娘子,为夫坚决不同意。”君墨泠毫不犹豫地坚定反驳道。 君墨泠神色凝重,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竟是为了若汐而来,自家娘子花容月貌,倾慕她的人定然不少。 何况还有那个剑影残风在,自家娘子单独跟他说话,自己不在眼前,万一遭遇危险可如何是好? 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战王放心,小丫头的师父与老朽乃是旧识。老朽这辈子就欠过他的人情,让他们单独谈。 小丫头若出了事情,老朽愿以死谢罪。” 剑影残风的声音传来,似远似近,让人难以捉摸他此刻所在的方位,君墨泠微微蹙眉。 沈若汐压低声音说道:“夫君,你先出去一下,我问完我们就回去,这件事我必须弄明白,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捅死他。” 君墨泠仍在犹豫,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除非是真想灭国才会干这种蠢事,王爷放心!”淳于澈苦涩道。 “夫君,我不会有事,杀他放他当时都是我的决定,我也得知道,我究竟做的决定对还是错!” 看着自家娘子如此坚决,君墨泠这才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 他柔声叮嘱:“出了事就喊,为夫就在外面。” 沈若汐点头应下,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走出房门,这才收回视线,神色冷淡地对淳于澈道:“你说!” 淳于澈深吸一口气,说道:“此次前来,一是想把自己的妹妹塞进战王府,以保两国永享和平; 二是替北沧那些犯罪之人向你们沈家道歉。 我去了你家祠堂,皆是恭恭敬敬,不仅虔诚跪拜还上了香,绝无一丝亵渎之意。 而且我还发了毒誓,只要我淳于澈做一天北沧的皇帝,就绝不会再进犯你们大奕。” 沈若汐闻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目光如冰,“把你妹妹塞进王府保和平?你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质疑和警惕,仿佛能看穿淳于澈内心深处的想法。 淳于澈抿唇解释道:“绝无他意,只是真心希望两国能够和睦共处,避免战火纷飞,百姓受苦。 将妹妹送入战王府,也是希望能借此加深两国的情谊和信任。” 沈若汐轻哼一声,满嘴都是不屑,“你这番说辞,当真以为我会轻易相信?” 她双手抱胸,目光犀利地盯着淳于澈,等待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第186章 想送特殊礼物 淳于澈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沈若汐,点了点头,嘴唇勾笑,终于将心底的秘密全盘托出。 “战王妃,那我就实话实活了。 实不相瞒,那个时候,我着实不知您已嫁给了战王。 若我早知晓此事,或许会有别样的筹谋。 但既然已然走到这一步,我便要坚定地实现我的目的。 我将我的妹妹许配给君墨泠,其实是期望他能登上皇位。 你们的皇帝,我无法信任,我所深信不疑的唯有战王爷才能永保讲过和平。 所以,才出此下策。 如今,两国的局势已然如此,战王的兵权被剥夺,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然存在。 您如此聪慧,难道看不明白他们之间那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更何况,我还听闻,你们的皇上对您念念不忘。 您觉得,他们最终难道不会兵戎相见吗? 其实,当时我听说你们皇上封您为侯爷,且爵位永世继袭。 为了此事,我还特意准备了特殊的礼物给您。 但未曾料到您竟成亲了,这礼物,我只能暂时不送了。” 沈若汐对他所谓的礼物毫无兴趣,只是对于他如此坦白的言辞感到震惊。 她觉得这就是淳于澈的真实目的。 他为了北沧国的子民,如此筹谋,倒也无可厚非。 但弄出这一出这样的戏码,着实令人心生膈应。 她的眼眸清冷如水,神色淡然,缓缓说道:“我大奕的皇上并非如你所认为的那样。他一直以来皆是以仁义治天下,这一点毋庸置疑。 放心!就算我夫君与陛下之间真有矛盾,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会殃及你们北沧国。你着实是多虑了。” 淳于澈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可我不信他,战王妃。我们两国多年来战火不断,只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才深知和平的难能可贵。 他也许现在心怀仁义,但几年之后呢?倘若有奸佞小人在他耳边进谗言呢? 我的目的十分明确,便是要为北沧国谋得长久的安宁。” 沈若汐闻言,不禁冷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夫君对我的深情厚爱。 你妹妹若去了战王府,唯有死路一条。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为好。至于和平,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 只要你不率先挑起事端,好好建设自己的国家,这比任何阴谋诡计都更为重要。” 淳于澈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若汐,直言道:“战王妃,我是男人,也最懂男人,你再美没用的,家里的花迟早会腻,谁不喜欢新鲜的东西? 若是王爷对你情比金坚,阿雅就算进了战王府也没有机会,你怕什么?” 沈若汐闻言,只是低低笑了一声,她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笃定。“你觉得一个男人一直到二十五岁,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你觉得正常吗?” 淳于澈微微蹙眉,心中不禁好奇,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沈若汐目光坚定,继续道:“他为什么不惜冒险都要杀你,他杀了你的替身,明明以为杀了你,他为何又回去了?” 这件事淳于澈自然知晓,可他也不明白其中缘由,便问道:“为何?” 沈若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而又坚定的笑容,“因为他杀你的时候,丢了我送给他的东西,然后他回去去找,差点死在你们的乱箭之下,但他硬是把东西找到才离开。 就凭这份深情,你也应该知道,他为何到二十五岁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了!你妹妹拿什么跟我争? 若是我有危险,他就是死,也不会让我有事,你妹妹去战王府,最起码这个时候,连我夫君的一块衣角都勾不到。 若真如你说的那样,男人喜新厌旧,真到他厌弃我那一天,阿雅公主比我年轻几岁,我人老珠黄,她难道还光鲜艳丽吗? 其实我是为了阿雅公主好,才会提醒你。” 淳于澈沉默了,他确实没想到君墨泠和沈若汐之间的感情竟如此深厚。 沈若汐站起身来,神色严肃,警告道:“你既然说了来意,我也给了你建议,听不听在你。 还有别招惹沈家,要不我真的不知道会做什么事情。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两个嫂子不会放过你,你最好让谷前辈形影不离。 最后我说,她们若是有事,我会拼了我的性命,也会把你的人头留在我国。” 她还真不客气,如此直白。 淳于澈不禁苦笑出声,“战王妃的意思,你的两个嫂子杀我,我不能还手是不是?” 沈若汐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们杀不了你。”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身姿决绝,转身离去。 淳于澈沉思。 他原本确实想在皇家秋猎的时候,算计君墨泠,可如今听了沈若汐的这番话,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恐怕无用。 君墨泠如今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最起码在这段时间里,任何女人都别想插入他们之间。 他妹妹进战王府也是炮灰,那就最后试探一下。 耳边骤然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紧接着便是利刃破空的尖锐声响。 沈若汐娇躯一怔,下意识地一个转身,口中娇喝出声。 这时,淳于澈那低沉的笑声传来,“战王妃别紧张,我就是想看看战王爷到底有多在乎你。”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房门骤然推开,人影宛如鬼魅一闪,君墨泠手中的利刃已裹挟着逼人的寒气杀招出手。 淳于澈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还没等沈若汐出声解释这是个误会,那位老人的剑鞘已然挡了君墨泠致命杀机。 他将宝剑一收,随即将沈若汐一把紧紧搂住,满是关切地问道:“娘子,你没事!” 沈若汐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她冲着淳于澈冷声说道:“淳于澈,你满意了。” 淳于澈只是淡淡一笑,“的确是满意了,我收回让我妹妹去战王府的想法。 不过,战王爷还是要注意一下,若你对你王妃不好,朕随时会把这次带给战王妃的特殊礼物奉上。” 沈若汐愣了一下,方才他说的时候,她并未在意。 此刻仔细想来,他提及是因她成亲而把送给自己的特殊礼物收回,那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君墨泠搂着沈若汐,脸色铁青,“淳于澈,谁稀罕你的礼物,我战王府什么东西没有。你刚才究竟想做什么?” 淳于澈给君墨泠躬身施了一礼,“朕就是想看看,战王爷究竟有多在乎战王妃。 现在明白了,阿雅不会再进你战王府了,只不过朕送给战王妃的特殊礼物你战王府绝对没有。” 君墨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娘子,我们走。” 他的话刚落,剑影残风突然开口道:“小娃娃,你的武功竟还在这小丫头之上呀!你师承何人?” “普通的拳脚师父,不值一提,本王告辞。”说完,君墨泠牵着沈若汐的手离开。 淳于澈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羡慕,不知道自己的真命天女在哪里? 自己在冷宫时,无人问津,人人都怕沾上晦气。 如今当了皇上,所有的世家未婚女子便前赴后继,不厌其烦。 可有谁是冲着他淳于澈去的呢?都是冲着他皇上的身份去的,也是可悲。 “战王爷,希望你永远不要收到朕送给战王妃的特殊礼物。” 沈若汐蹙眉,特殊礼物?究竟什么东西? 君墨泠已经走出了前厅,闻言冷笑,“你没有任何机会。” 说完牵着沈若汐的手走远。 “这男娃娃跟这小丫头都是天才,这男娃娃更甚,资质百年难遇,不错不错呀!”剑影残风感慨不已。 淳于澈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是保护自己,也能调转剑头,他道:“前辈,您还是赶紧休息!” “陛下也早些休息。”老人说完便转身离开。 君墨泠牵着沈若汐的手经过驿馆的院子,从黑暗中突然出现十几个人影,朝着他们逼近。 第186章 想送特殊礼物 淳于澈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沈若汐,点了点头,嘴唇勾笑,终于将心底的秘密全盘托出。 “战王妃,那我就实话实活了。 实不相瞒,那个时候,我着实不知您已嫁给了战王。 若我早知晓此事,或许会有别样的筹谋。 但既然已然走到这一步,我便要坚定地实现我的目的。 我将我的妹妹许配给君墨泠,其实是期望他能登上皇位。 你们的皇帝,我无法信任,我所深信不疑的唯有战王爷才能永保讲过和平。 所以,才出此下策。 如今,两国的局势已然如此,战王的兵权被剥夺,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然存在。 您如此聪慧,难道看不明白他们之间那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更何况,我还听闻,你们的皇上对您念念不忘。 您觉得,他们最终难道不会兵戎相见吗? 其实,当时我听说你们皇上封您为侯爷,且爵位永世继袭。 为了此事,我还特意准备了特殊的礼物给您。 但未曾料到您竟成亲了,这礼物,我只能暂时不送了。” 沈若汐对他所谓的礼物毫无兴趣,只是对于他如此坦白的言辞感到震惊。 她觉得这就是淳于澈的真实目的。 他为了北沧国的子民,如此筹谋,倒也无可厚非。 但弄出这一出这样的戏码,着实令人心生膈应。 她的眼眸清冷如水,神色淡然,缓缓说道:“我大奕的皇上并非如你所认为的那样。他一直以来皆是以仁义治天下,这一点毋庸置疑。 放心!就算我夫君与陛下之间真有矛盾,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会殃及你们北沧国。你着实是多虑了。” 淳于澈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可我不信他,战王妃。我们两国多年来战火不断,只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才深知和平的难能可贵。 他也许现在心怀仁义,但几年之后呢?倘若有奸佞小人在他耳边进谗言呢? 我的目的十分明确,便是要为北沧国谋得长久的安宁。” 沈若汐闻言,不禁冷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夫君对我的深情厚爱。 你妹妹若去了战王府,唯有死路一条。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为好。至于和平,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 只要你不率先挑起事端,好好建设自己的国家,这比任何阴谋诡计都更为重要。” 淳于澈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若汐,直言道:“战王妃,我是男人,也最懂男人,你再美没用的,家里的花迟早会腻,谁不喜欢新鲜的东西? 若是王爷对你情比金坚,阿雅就算进了战王府也没有机会,你怕什么?” 沈若汐闻言,只是低低笑了一声,她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笃定。“你觉得一个男人一直到二十五岁,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你觉得正常吗?” 淳于澈微微蹙眉,心中不禁好奇,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沈若汐目光坚定,继续道:“他为什么不惜冒险都要杀你,他杀了你的替身,明明以为杀了你,他为何又回去了?” 这件事淳于澈自然知晓,可他也不明白其中缘由,便问道:“为何?” 沈若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而又坚定的笑容,“因为他杀你的时候,丢了我送给他的东西,然后他回去去找,差点死在你们的乱箭之下,但他硬是把东西找到才离开。 就凭这份深情,你也应该知道,他为何到二十五岁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了!你妹妹拿什么跟我争? 若是我有危险,他就是死,也不会让我有事,你妹妹去战王府,最起码这个时候,连我夫君的一块衣角都勾不到。 若真如你说的那样,男人喜新厌旧,真到他厌弃我那一天,阿雅公主比我年轻几岁,我人老珠黄,她难道还光鲜艳丽吗? 其实我是为了阿雅公主好,才会提醒你。” 淳于澈沉默了,他确实没想到君墨泠和沈若汐之间的感情竟如此深厚。 沈若汐站起身来,神色严肃,警告道:“你既然说了来意,我也给了你建议,听不听在你。 还有别招惹沈家,要不我真的不知道会做什么事情。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两个嫂子不会放过你,你最好让谷前辈形影不离。 最后我说,她们若是有事,我会拼了我的性命,也会把你的人头留在我国。” 她还真不客气,如此直白。 淳于澈不禁苦笑出声,“战王妃的意思,你的两个嫂子杀我,我不能还手是不是?” 沈若汐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们杀不了你。”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身姿决绝,转身离去。 淳于澈沉思。 他原本确实想在皇家秋猎的时候,算计君墨泠,可如今听了沈若汐的这番话,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恐怕无用。 君墨泠如今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最起码在这段时间里,任何女人都别想插入他们之间。 他妹妹进战王府也是炮灰,那就最后试探一下。 耳边骤然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紧接着便是利刃破空的尖锐声响。 沈若汐娇躯一怔,下意识地一个转身,口中娇喝出声。 这时,淳于澈那低沉的笑声传来,“战王妃别紧张,我就是想看看战王爷到底有多在乎你。”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房门骤然推开,人影宛如鬼魅一闪,君墨泠手中的利刃已裹挟着逼人的寒气杀招出手。 淳于澈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还没等沈若汐出声解释这是个误会,那位老人的剑鞘已然挡了君墨泠致命杀机。 他将宝剑一收,随即将沈若汐一把紧紧搂住,满是关切地问道:“娘子,你没事!” 沈若汐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她冲着淳于澈冷声说道:“淳于澈,你满意了。” 淳于澈只是淡淡一笑,“的确是满意了,我收回让我妹妹去战王府的想法。 不过,战王爷还是要注意一下,若你对你王妃不好,朕随时会把这次带给战王妃的特殊礼物奉上。” 沈若汐愣了一下,方才他说的时候,她并未在意。 此刻仔细想来,他提及是因她成亲而把送给自己的特殊礼物收回,那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君墨泠搂着沈若汐,脸色铁青,“淳于澈,谁稀罕你的礼物,我战王府什么东西没有。你刚才究竟想做什么?” 淳于澈给君墨泠躬身施了一礼,“朕就是想看看,战王爷究竟有多在乎战王妃。 现在明白了,阿雅不会再进你战王府了,只不过朕送给战王妃的特殊礼物你战王府绝对没有。” 君墨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娘子,我们走。” 他的话刚落,剑影残风突然开口道:“小娃娃,你的武功竟还在这小丫头之上呀!你师承何人?” “普通的拳脚师父,不值一提,本王告辞。”说完,君墨泠牵着沈若汐的手离开。 淳于澈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羡慕,不知道自己的真命天女在哪里? 自己在冷宫时,无人问津,人人都怕沾上晦气。 如今当了皇上,所有的世家未婚女子便前赴后继,不厌其烦。 可有谁是冲着他淳于澈去的呢?都是冲着他皇上的身份去的,也是可悲。 “战王爷,希望你永远不要收到朕送给战王妃的特殊礼物。” 沈若汐蹙眉,特殊礼物?究竟什么东西? 君墨泠已经走出了前厅,闻言冷笑,“你没有任何机会。” 说完牵着沈若汐的手走远。 “这男娃娃跟这小丫头都是天才,这男娃娃更甚,资质百年难遇,不错不错呀!”剑影残风感慨不已。 淳于澈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是保护自己,也能调转剑头,他道:“前辈,您还是赶紧休息!” “陛下也早些休息。”老人说完便转身离开。 君墨泠牵着沈若汐的手经过驿馆的院子,从黑暗中突然出现十几个人影,朝着他们逼近。 第187章 沈侯爷救命 君墨泠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他家娘子护到了身后,手上凌厉的杀招已蓄势待发。 月光如水,倾泻着一地银白,弥一打着灯笼,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四周。 来人是八个年轻男子,“噗通”一声齐齐跪在两个人眼前,口中高呼:“沈侯爷救命。” 沈若汐和君墨泠两人借着这昏暗的光线,看清了这几人的相貌。 皆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且个个容貌出众。 然而,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人瞬间错愕不已。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向我求救?”沈若汐满心困惑,被这几个年轻男子弄得一头雾水。 其中一名男子生得极其白净,斯斯文文,浑身透着一股学富五车的文人气质。 他压低声音,满是恭敬地说道:“沈侯爷,小的名叫林卿,我们这八人皆是北沧国世家的公子。 此次随我们陛下前来,本是为了侍奉您。 可听闻您已嫁与战王爷,陛下虽打消了此念头,但我们却已回不去了,又无处收留,如今唯有死路一条。” 沈若汐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方才淳于澈所说的特殊礼物,竟是这些男子。 每一个都俊逸非凡,不得不说,这个淳于澈还真是煞费苦心。 君墨泠也明白了其中缘由,一想到淳于澈那句自己王府没有,心中怒气顿生,简直是欺人太甚! 竟敢给自己的娘子塞男人,当他君墨泠是死的不成? 他本就气势凌人,此刻更是冷着脸,周身散发着低气压,那阴沉的眼神仿佛能将人吞噬。 他怒声道:“回不去?你们没长腿吗?你们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我大奕的子民?” 众人皆被他的强大气势所震慑,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唯有林卿还算有些胆量,他抬起眼眸,勇敢地与君墨泠对视,“战王爷,小的们皆是战争的牺牲品。 明明未曾上战场,家人却犯下罪行。 我们这些平日里无不良嗜好之人,承蒙陛下开恩,赦我们前来服侍沈侯爷。 只要能讨得侯爷欢心,家人便能留得性命。 倘若不能留下,回去便只能随家人一同被赐死。 还请战王爷和沈侯爷开恩呐! 小的什么都能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可为主子解闷。 若您不喜欢,小的有的是力气,粗活累活也不在话下,恳请沈侯爷收留小的。” “望沈侯爷收留小的们。” 众人异口同声。 然而君墨泠的脸色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难看的神色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杀意。 他的声音阴冷带着弑杀之气,反问,“沈侯爷?” 沈若汐敏锐地感受到自家夫君身上散发出来的嗜血杀气,她轻轻拉了拉君墨泠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她面容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声音清冷地道:“就像你们说的,我已经成亲了,已经不是沈侯爷,而是战王妃。 我不可能收留你们的。 别说你们求我,就是你们陛下真的送给我,我也不会要。 对不住了,你们死活与我无关,这是你们北沧的事情,更不是你们强迫我的理由,请让开。” 这些人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自家陛下明明说沈若汐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怎会如此绝情? 真的将他们往死路上推,无动于衷。 看着他们依旧跪着没有动弹,君墨泠周身的冷气愈发肆意弥漫,他怒声斥道:“滚开!” 林卿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战王爷,您是没有自信吗?王府之中有众多护卫、小厮、杂工,男人想必不少!为何偏偏容不下我们?” 这个人还真是狡辩,但君墨泠不想跟他废话,怒不可遏,“找死!” 话毕,他眼眸中的杀意骤现,就欲对林卿发难。 沈若汐连忙拦住他,声音依旧冷淡,“你们无法理解我也没办法,就如同你们不想做的事情,被别人逼迫难道就要去做吗? 你们家皇上刚登基,其实想让国家变好的想法值得称赞,但他走歪了路。我也懒得跟你们扯,夫君,我们走。” 说完,沈若汐紧紧抓住君墨泠的手,毫不犹豫地绕过跪着的众人,向前走去。 “王妃真的见死不救吗?小的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想讨口饭吃不行吗?”身后传来林卿带着不甘的呼喊。 沈若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的声音冷冷传来,“去哪里讨饭不行,非得找到本王妃,少来绑架我。既然你们有手有脚,总能养活自己!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管你们。” 看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有的男子焦急地问林卿,“林公子,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回北沧去?回去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林卿沉默不语,望着那已经远去的背影,眼眸微沉。 人太多了,毕竟有8个人,若她没有成亲,带着侯爷的封赐,还在沈府,夫君是入赘,他们倒还有些许希望。 可如今她已嫁给了身份比她高的战王爷,即便心中有所想,也不能明不张胆表明心思。 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寻找别的机会才行,那就看各自的本领了。 “先稍安勿躁,陛下还会在大奕待上十天半个月,总会有机会的,我们先回!” 林卿沉稳的声音响起,他在这八人之中向来最有主意。 其他人听闻,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听从,暂且回去再作打算。 淳于澈的屋内,暗卫将院内发生的种种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淳于澈坐在那里,眸子清冷如雪,心中暗自思忖:是呀!无需自己动手,那几人已然急不可耐。 那就瞧瞧他们八个有无能耐能让沈若汐高看一眼,从而留在她的身边。 “朕知道了,下去!”淳于澈有些疲倦挥了挥手,暗卫领命退下。 当了天子,又是战败国,焦头烂额。 更何况赔偿他们一大笔银子,国家现在又百废待兴,能收得利益最好。 若收不到,有长远利益也行。 任重道远,他不由感慨道。 沈若汐跟君墨泠已经坐上马车回战王府的消息,柱子已经告知了杨氏跟邹氏,两人这才如释重负,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刻,马车之上,君墨泠的脸绷得紧紧的,阴沉的眸子仿佛能凝结出冰霜,周遭的空气都似乎被他的低气压所笼罩。 沈若汐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禁想笑。 不得不说,淳于澈一心为他的子民着想的心思诚然是好的,可他此番做的事情,着实太让人膈应了。 自己都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揍他一顿,更何况是身为夫君的君墨泠呢? 她轻轻依偎在君墨泠的怀里,俏皮地在他脸颊上偷亲了一口,低笑着说道:“你也晓得淳于澈此举就是故意膈应人的,跟咱们那皇上一个心思,你又何必生这闷气,岂不是太傻啦?” 君墨泠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心中依旧烦闷不堪。 之前让自己不痛快的,好像是萧承逸,他也让他的人教训了。 可这个淳于澈居然如此大胆,挑战他的底线,他定会让淳于澈为这件事后悔莫及。 想着想着,他狠狠地在沈若汐的嘴上啃了一口,可心里那股闷气还是未消,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如何才能将淳于澈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这时,坐在他怀里的沈若汐突然发问:“夫君,你说淳于澈他送我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187章 沈侯爷救命 君墨泠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他家娘子护到了身后,手上凌厉的杀招已蓄势待发。 月光如水,倾泻着一地银白,弥一打着灯笼,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四周。 来人是八个年轻男子,“噗通”一声齐齐跪在两个人眼前,口中高呼:“沈侯爷救命。” 沈若汐和君墨泠两人借着这昏暗的光线,看清了这几人的相貌。 皆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且个个容貌出众。 然而,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人瞬间错愕不已。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向我求救?”沈若汐满心困惑,被这几个年轻男子弄得一头雾水。 其中一名男子生得极其白净,斯斯文文,浑身透着一股学富五车的文人气质。 他压低声音,满是恭敬地说道:“沈侯爷,小的名叫林卿,我们这八人皆是北沧国世家的公子。 此次随我们陛下前来,本是为了侍奉您。 可听闻您已嫁与战王爷,陛下虽打消了此念头,但我们却已回不去了,又无处收留,如今唯有死路一条。” 沈若汐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方才淳于澈所说的特殊礼物,竟是这些男子。 每一个都俊逸非凡,不得不说,这个淳于澈还真是煞费苦心。 君墨泠也明白了其中缘由,一想到淳于澈那句自己王府没有,心中怒气顿生,简直是欺人太甚! 竟敢给自己的娘子塞男人,当他君墨泠是死的不成? 他本就气势凌人,此刻更是冷着脸,周身散发着低气压,那阴沉的眼神仿佛能将人吞噬。 他怒声道:“回不去?你们没长腿吗?你们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我大奕的子民?” 众人皆被他的强大气势所震慑,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唯有林卿还算有些胆量,他抬起眼眸,勇敢地与君墨泠对视,“战王爷,小的们皆是战争的牺牲品。 明明未曾上战场,家人却犯下罪行。 我们这些平日里无不良嗜好之人,承蒙陛下开恩,赦我们前来服侍沈侯爷。 只要能讨得侯爷欢心,家人便能留得性命。 倘若不能留下,回去便只能随家人一同被赐死。 还请战王爷和沈侯爷开恩呐! 小的什么都能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可为主子解闷。 若您不喜欢,小的有的是力气,粗活累活也不在话下,恳请沈侯爷收留小的。” “望沈侯爷收留小的们。” 众人异口同声。 然而君墨泠的脸色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难看的神色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杀意。 他的声音阴冷带着弑杀之气,反问,“沈侯爷?” 沈若汐敏锐地感受到自家夫君身上散发出来的嗜血杀气,她轻轻拉了拉君墨泠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她面容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声音清冷地道:“就像你们说的,我已经成亲了,已经不是沈侯爷,而是战王妃。 我不可能收留你们的。 别说你们求我,就是你们陛下真的送给我,我也不会要。 对不住了,你们死活与我无关,这是你们北沧的事情,更不是你们强迫我的理由,请让开。” 这些人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自家陛下明明说沈若汐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怎会如此绝情? 真的将他们往死路上推,无动于衷。 看着他们依旧跪着没有动弹,君墨泠周身的冷气愈发肆意弥漫,他怒声斥道:“滚开!” 林卿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战王爷,您是没有自信吗?王府之中有众多护卫、小厮、杂工,男人想必不少!为何偏偏容不下我们?” 这个人还真是狡辩,但君墨泠不想跟他废话,怒不可遏,“找死!” 话毕,他眼眸中的杀意骤现,就欲对林卿发难。 沈若汐连忙拦住他,声音依旧冷淡,“你们无法理解我也没办法,就如同你们不想做的事情,被别人逼迫难道就要去做吗? 你们家皇上刚登基,其实想让国家变好的想法值得称赞,但他走歪了路。我也懒得跟你们扯,夫君,我们走。” 说完,沈若汐紧紧抓住君墨泠的手,毫不犹豫地绕过跪着的众人,向前走去。 “王妃真的见死不救吗?小的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想讨口饭吃不行吗?”身后传来林卿带着不甘的呼喊。 沈若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的声音冷冷传来,“去哪里讨饭不行,非得找到本王妃,少来绑架我。既然你们有手有脚,总能养活自己!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管你们。” 看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有的男子焦急地问林卿,“林公子,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回北沧去?回去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林卿沉默不语,望着那已经远去的背影,眼眸微沉。 人太多了,毕竟有8个人,若她没有成亲,带着侯爷的封赐,还在沈府,夫君是入赘,他们倒还有些许希望。 可如今她已嫁给了身份比她高的战王爷,即便心中有所想,也不能明不张胆表明心思。 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寻找别的机会才行,那就看各自的本领了。 “先稍安勿躁,陛下还会在大奕待上十天半个月,总会有机会的,我们先回!” 林卿沉稳的声音响起,他在这八人之中向来最有主意。 其他人听闻,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听从,暂且回去再作打算。 淳于澈的屋内,暗卫将院内发生的种种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淳于澈坐在那里,眸子清冷如雪,心中暗自思忖:是呀!无需自己动手,那几人已然急不可耐。 那就瞧瞧他们八个有无能耐能让沈若汐高看一眼,从而留在她的身边。 “朕知道了,下去!”淳于澈有些疲倦挥了挥手,暗卫领命退下。 当了天子,又是战败国,焦头烂额。 更何况赔偿他们一大笔银子,国家现在又百废待兴,能收得利益最好。 若收不到,有长远利益也行。 任重道远,他不由感慨道。 沈若汐跟君墨泠已经坐上马车回战王府的消息,柱子已经告知了杨氏跟邹氏,两人这才如释重负,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刻,马车之上,君墨泠的脸绷得紧紧的,阴沉的眸子仿佛能凝结出冰霜,周遭的空气都似乎被他的低气压所笼罩。 沈若汐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禁想笑。 不得不说,淳于澈一心为他的子民着想的心思诚然是好的,可他此番做的事情,着实太让人膈应了。 自己都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揍他一顿,更何况是身为夫君的君墨泠呢? 她轻轻依偎在君墨泠的怀里,俏皮地在他脸颊上偷亲了一口,低笑着说道:“你也晓得淳于澈此举就是故意膈应人的,跟咱们那皇上一个心思,你又何必生这闷气,岂不是太傻啦?” 君墨泠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心中依旧烦闷不堪。 之前让自己不痛快的,好像是萧承逸,他也让他的人教训了。 可这个淳于澈居然如此大胆,挑战他的底线,他定会让淳于澈为这件事后悔莫及。 想着想着,他狠狠地在沈若汐的嘴上啃了一口,可心里那股闷气还是未消,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如何才能将淳于澈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这时,坐在他怀里的沈若汐突然发问:“夫君,你说淳于澈他送我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188章 秋猎 君墨泠听闻此事,眉头微微蹙起,满心的疑惑如云雾般缭绕。 他也着实想不通,淳于澈怎会做出给自家娘子塞男人这般荒唐之事? 显然,皇上给自己塞女人,那是因着对他娘子的觊觎,存心要给他添堵。 可淳于澈呢?作为情敌,君墨泠最为敏感,然而淳于澈看向自家娘子的眼神中并无爱意,如此一来,情敌这一缘由便可抛开。 那究竟还有何种理由促使他这般行事? 他将沈若汐紧紧搂入怀中,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的那份安稳,这才轻声说道:“娘子,为夫对此着实想不明白。” 沈若汐亦是满心的困惑,同样搂住了自己的夫君,压低声音回应:“那就莫要再想了,这个淳于澈此次前来,浑身透着不怀好意。 若说他给夫君你塞女人,倒还能寻得些许由头,可如今这般,简直是莫名其妙。 总之,他就是有病。” 对于沈若汐说淳于澈有病这点,君墨泠是完全认同的。 他暗自思忖着,绝不能让这个混账东西破坏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深厚感情,还必须得让他尝尝苦头。 在沈若汐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君墨泠柔声说道:“对,不想了,管他究竟意欲何为?当初就不该轻易放过他。” 沈若汐深知他这不过是气话罢了。 虽说淳于澈此人可恶至极,但就当下的局势而言,的确无人比他更适合担当北沧国的皇上。 然而,他此番所做之事,着实是令人心生膈应。 二人回到王府,简单用过些吃食,洗漱一番后,便上床歇息。 躺在床上,沈若汐在君墨泠的怀里蹭了个舒适的姿势,低声呢喃道:“淳于澈虽是个混蛋,但有一点他倒是说对了,自古权臣与皇上难以和平共处。 或许皇上本是好皇上,可架不住奸臣的挑唆,咱们确实不能安于现况了。” 君墨泠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缓缓说道:“皇上未必就是那真正的好皇上呀!” 沈若汐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神中满是疑惑,不知自家夫君此言究竟何意? 君墨泠轻轻笑了笑,接着说道:“自古看似奸臣当道,但有些皇上当真就眼瞎看不见吗? 实则并非如此,而是有意纵容。 只因唯有奸臣与众臣相互制衡,方能确保朝堂的稳定。 你以为自古那些冤案皇上会毫不知情? 不过是借着奸臣之手,将有可能影响他王朝的任何不安定因素清除,而后再处置奸臣,给众臣平反。 如此一来,皇上依旧是那万民称颂的好皇上,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沈若汐先是一愣,秀眉紧蹙,满是疑惑地说道:“我们皇上不会!” 君墨泠深情地在她的额头落下轻柔一吻,声音温柔如水:“之前也许不会,可现在真不好说。” 沈若汐眸中满是不解,追问道:“为何?” 君墨泠轻轻点了点她那挺巧的鼻尖,眼中带着几分宠溺:“娘子这样聪慧之人,难道真的猜不到吗?” 沈若汐抿了抿唇,其实并非她猜不到,而是她根本不敢去猜。 她实在难以相信,以皇上的为人,怎会为了抢夺他人之妻而做出这般出格之事。 “不信?”君墨泠看着她,不禁失笑道。 沈若汐的心中微微有些烦躁,在这复杂的局势中,她虽是最为无辜的那一个。 可倘若皇上真与自家夫君因此起了冲突,最后甚至兵戎相见,那她必然会成为后人口中那祸国殃民的祸水。 她并非不担心自己的夫君,相反,她对夫君的能力充满信心。 她坚信,皇上除非脑子糊涂了,否则在这个节骨眼上,断不敢轻易对自家夫君动手。 然而,经过君墨泠这般提醒,他们也不得不未雨绸缪,做好万全的防范。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管信不信,得做防范。”沈若汐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君墨泠不禁失笑,刚要开口说:“怕当寡……” 那个“妇”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沈若汐一把捂住了嘴。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恼怒地嗔道:“胡说什么!” 自从父母兄长全部离世,有关她是天煞孤星的传言便不胫而走。 她真的怕了! 眼看沈若汐的脸色苍白如纸,君墨泠的心中满是懊悔与怜惜。 轻轻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他柔声说道:“娘子,这种玩笑以后为夫再也不会开了,亲一个。” 说完,他在她的额头落下深情一吻。 然而,沈若汐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无比动情。 她从来未曾如此主动过,这一吻仿佛倾注了她所有的深情与决绝。 吻罢,君墨泠满心懊悔,暗暗发誓,这种伤人的话,往后坚决不再提及。 自己真的是欠考虑,这真的是在她的胸口插针。 …… 十月一日到了,今日可谓是天公作美,天空湛蓝如洗,晴朗澄澈,万里无云,正是那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皇上携着文武百官一同来到了后山。 早有精心安排之人提前备好了帐篷,皇上立于此处,眺望着那绵延不绝的群山,心间满是舒畅,心情甚是不错。 沈若汐与君墨泠并肩骑着骏马而来,二人皆是一身利落的劲装,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淳于澈与其手下之人也随后抵达,这一行人亦是干净利落。 他们身着北沧特有的服饰,带着几分粗糙质感,看起来更像是经验丰富、擅长打猎的行家。 淳于澈朗声道:“大奕陛下,不知可否比试一番?我带来了我国最为勇敢的勇士,谁狩猎得第一,我愿将身上这珍贵的匕首赠予他。” 皇上闻其言,心中明了这是淳于澈在向自己叫板,但他自信满满,怎会相信自己身边众多能人,竟比不过对方带来的十几二十人。 于是,皇上爽快应道:“当然可以,朕也来添彩,这是朕随身佩戴的玉佩,一并赠予第一名。” 听闻两国皇上如此说,众人皆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毕竟,这可是能扬名立万的绝佳时机,更何况是两国之间的竞争,谁都渴望能在此时大展身手,一显威风。 此时,君墨泠微微侧头,对着沈若汐轻声说道:“娘子,这里便是我第一次遇见你所在的大山,咱们待会儿找找当年我们相遇的地方。” 他的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期待,显然对打猎之事并无太多兴致,一心只想好好陪伴在自己娘子身旁。 沈若汐听君墨泠这般说,思绪似乎飘回到了过往,点了点头。 两个人下了马,将马匹拴好,牵着手向着远处走去。 两个人心情惬意,沈若汐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面露疑惑问道:“夫君,你当年身为王爷,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座大山之中?随从呢?” 第188章 秋猎 君墨泠听闻此事,眉头微微蹙起,满心的疑惑如云雾般缭绕。 他也着实想不通,淳于澈怎会做出给自家娘子塞男人这般荒唐之事? 显然,皇上给自己塞女人,那是因着对他娘子的觊觎,存心要给他添堵。 可淳于澈呢?作为情敌,君墨泠最为敏感,然而淳于澈看向自家娘子的眼神中并无爱意,如此一来,情敌这一缘由便可抛开。 那究竟还有何种理由促使他这般行事? 他将沈若汐紧紧搂入怀中,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的那份安稳,这才轻声说道:“娘子,为夫对此着实想不明白。” 沈若汐亦是满心的困惑,同样搂住了自己的夫君,压低声音回应:“那就莫要再想了,这个淳于澈此次前来,浑身透着不怀好意。 若说他给夫君你塞女人,倒还能寻得些许由头,可如今这般,简直是莫名其妙。 总之,他就是有病。” 对于沈若汐说淳于澈有病这点,君墨泠是完全认同的。 他暗自思忖着,绝不能让这个混账东西破坏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深厚感情,还必须得让他尝尝苦头。 在沈若汐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君墨泠柔声说道:“对,不想了,管他究竟意欲何为?当初就不该轻易放过他。” 沈若汐深知他这不过是气话罢了。 虽说淳于澈此人可恶至极,但就当下的局势而言,的确无人比他更适合担当北沧国的皇上。 然而,他此番所做之事,着实是令人心生膈应。 二人回到王府,简单用过些吃食,洗漱一番后,便上床歇息。 躺在床上,沈若汐在君墨泠的怀里蹭了个舒适的姿势,低声呢喃道:“淳于澈虽是个混蛋,但有一点他倒是说对了,自古权臣与皇上难以和平共处。 或许皇上本是好皇上,可架不住奸臣的挑唆,咱们确实不能安于现况了。” 君墨泠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缓缓说道:“皇上未必就是那真正的好皇上呀!” 沈若汐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神中满是疑惑,不知自家夫君此言究竟何意? 君墨泠轻轻笑了笑,接着说道:“自古看似奸臣当道,但有些皇上当真就眼瞎看不见吗? 实则并非如此,而是有意纵容。 只因唯有奸臣与众臣相互制衡,方能确保朝堂的稳定。 你以为自古那些冤案皇上会毫不知情? 不过是借着奸臣之手,将有可能影响他王朝的任何不安定因素清除,而后再处置奸臣,给众臣平反。 如此一来,皇上依旧是那万民称颂的好皇上,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沈若汐先是一愣,秀眉紧蹙,满是疑惑地说道:“我们皇上不会!” 君墨泠深情地在她的额头落下轻柔一吻,声音温柔如水:“之前也许不会,可现在真不好说。” 沈若汐眸中满是不解,追问道:“为何?” 君墨泠轻轻点了点她那挺巧的鼻尖,眼中带着几分宠溺:“娘子这样聪慧之人,难道真的猜不到吗?” 沈若汐抿了抿唇,其实并非她猜不到,而是她根本不敢去猜。 她实在难以相信,以皇上的为人,怎会为了抢夺他人之妻而做出这般出格之事。 “不信?”君墨泠看着她,不禁失笑道。 沈若汐的心中微微有些烦躁,在这复杂的局势中,她虽是最为无辜的那一个。 可倘若皇上真与自家夫君因此起了冲突,最后甚至兵戎相见,那她必然会成为后人口中那祸国殃民的祸水。 她并非不担心自己的夫君,相反,她对夫君的能力充满信心。 她坚信,皇上除非脑子糊涂了,否则在这个节骨眼上,断不敢轻易对自家夫君动手。 然而,经过君墨泠这般提醒,他们也不得不未雨绸缪,做好万全的防范。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管信不信,得做防范。”沈若汐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君墨泠不禁失笑,刚要开口说:“怕当寡……” 那个“妇”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沈若汐一把捂住了嘴。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恼怒地嗔道:“胡说什么!” 自从父母兄长全部离世,有关她是天煞孤星的传言便不胫而走。 她真的怕了! 眼看沈若汐的脸色苍白如纸,君墨泠的心中满是懊悔与怜惜。 轻轻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他柔声说道:“娘子,这种玩笑以后为夫再也不会开了,亲一个。” 说完,他在她的额头落下深情一吻。 然而,沈若汐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无比动情。 她从来未曾如此主动过,这一吻仿佛倾注了她所有的深情与决绝。 吻罢,君墨泠满心懊悔,暗暗发誓,这种伤人的话,往后坚决不再提及。 自己真的是欠考虑,这真的是在她的胸口插针。 …… 十月一日到了,今日可谓是天公作美,天空湛蓝如洗,晴朗澄澈,万里无云,正是那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皇上携着文武百官一同来到了后山。 早有精心安排之人提前备好了帐篷,皇上立于此处,眺望着那绵延不绝的群山,心间满是舒畅,心情甚是不错。 沈若汐与君墨泠并肩骑着骏马而来,二人皆是一身利落的劲装,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淳于澈与其手下之人也随后抵达,这一行人亦是干净利落。 他们身着北沧特有的服饰,带着几分粗糙质感,看起来更像是经验丰富、擅长打猎的行家。 淳于澈朗声道:“大奕陛下,不知可否比试一番?我带来了我国最为勇敢的勇士,谁狩猎得第一,我愿将身上这珍贵的匕首赠予他。” 皇上闻其言,心中明了这是淳于澈在向自己叫板,但他自信满满,怎会相信自己身边众多能人,竟比不过对方带来的十几二十人。 于是,皇上爽快应道:“当然可以,朕也来添彩,这是朕随身佩戴的玉佩,一并赠予第一名。” 听闻两国皇上如此说,众人皆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毕竟,这可是能扬名立万的绝佳时机,更何况是两国之间的竞争,谁都渴望能在此时大展身手,一显威风。 此时,君墨泠微微侧头,对着沈若汐轻声说道:“娘子,这里便是我第一次遇见你所在的大山,咱们待会儿找找当年我们相遇的地方。” 他的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期待,显然对打猎之事并无太多兴致,一心只想好好陪伴在自己娘子身旁。 沈若汐听君墨泠这般说,思绪似乎飘回到了过往,点了点头。 两个人下了马,将马匹拴好,牵着手向着远处走去。 两个人心情惬意,沈若汐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面露疑惑问道:“夫君,你当年身为王爷,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座大山之中?随从呢?” 第189章 寻找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君墨泠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压低声音说道:“是马匹被人暗中算计,径直跑到山坡致使我摔落下来,而后又遭蛇咬,多亏有娘子在,要不真的?” 沈若汐听闻,也是不禁愣住。 马匹竟然被动了手脚,这分明是有人蓄意谋害他,而且知晓他行程的人就是王府的人。 这就意味着,当时算计他的人,极有可能是深藏在内部的奸细。 “找到凶手了吗?”沈若汐急切地问道。 君墨泠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未,只有一个负责马厩的马夫自杀了,所有线索就此中断,恐怕这会成为一桩无头之案。” 沈若汐轻轻抿唇,谋害王爷,此乃诛灭九族的大罪。 若不是背后有幕后黑手撑腰,一个小小的管马匹的马夫怎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之事? 也就是说,早在那时,便已有人妄图加害她的夫君。 而且,连夫君都未能揪出凶手,足见对方手段之高明。 这可以说是隐藏的忧患。 “应该再仔细查查。”沈若汐低声说道。 君墨泠却不想让这等烦心事打扰到两人此番出来游玩的好心情,他温声道:“娘子,我们是不是快到那了地方了?” 沈若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问道:“夫君为何执意要找那个地方?” 君墨泠将她往他的身边拉了拉,柔声道:“那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也是缘分起始之所。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若不是那歹人的算计,若不是被蛇咬伤,也许就无法与你相遇,那将会成为我们永远的遗憾。” 沈若汐反驳道:“我倒是觉得,有缘的两个人,无论怎样都能相逢的,不过,那个地方,我们真能找到吗?” 毕竟时间久远,要她找的话,可能要费点功夫。 实际上,君墨泠曾多次来到这个地方寻找沈若汐,所以,地方她熟。 “应该差不多。” 沈若汐点头,两个人继续行走。 另一边,皇上一声令下,众人骑马冲进猎场,都想争第一名。 杨氏和邹氏也骑着马跟了过去。 杨氏压低声音道:“五弟妹,我们去事先准备的地方埋伏好,请君入瓮。” 邹氏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她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既然仇人主动送上门来,她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活着回到北沧。 “知道了。”邹氏压低声音应道。 杨氏和邹氏皆为武将之后,虽说没有高深厉害的武功在身,但骑马却是不在话下。 此刻,她俩目光紧紧盯着淳于澈离开的方向,满心期盼着一切能够顺遂。 那边的淳于澈已然是跃跃欲试,他武功超绝,远非身旁之人所能比拟。 此次打猎,众人分散开来,身边仅剩下剑影和残风这两名贴身暗卫相随。 那位老人因不愿骑马,而此地又广袤无垠,实在难以跟随。 无奈之下,老人给了淳于澈一枚信号之物,嘱咐他若遇危险便及时发出信号。 淳于澈也觉得有他们在身旁碍手碍脚,难以尽情施展,于是欣然同意了老人的建议。 沈若汐跟君墨泠缓缓前行,边行边交谈着。“夫君,此地距离我们的药王谷不算远,你既然寻了我多年,怎会毫无半点线索?” 提及此事,君墨泠不禁满心懊恼。 原来,他的确曾找到过药王谷,然而谷中之人却告知他,此处根本没有他要找寻之人。 而且他也曾多方打听,知晓药王谷谷主仅有两名女徒弟,且他都已见过,并非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其实,这一切皆是沈若汐的师父有意为之。 那时,沈若汐的师父并不愿自家徒弟与君墨泠有任何牵连。 况且,药王谷向来神秘非常,与世隔绝,知晓其详情之人少之又少。 再加上沈若汐的师父易容之术精妙绝伦,想要阻拦君墨泠找到沈若汐,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 君墨泠就这样被误导了,去了两次药王谷,确定那里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后,便将寻觅的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从而完完全全地偏离了正确的方向。 君墨泠无奈地笑了笑,“是你师父不让我找到你,你觉得我能找得到吗?他老人家可真是厉害得很呐!” 沈若汐一时也难以分辨他这话是在夸赞自家师父还是贬低自家师父,只得轻轻一笑,“主要是当时,你们这些皇亲国戚,实在难以让人信任。 若不是如此,我师父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地将我保护起来,不让夫君找到。” 君墨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柔声,“其实我内心还是对你师父有所怨恨的。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我便能早早寻到你,我们也能早早定下亲事,又怎会让萧承逸那小子钻了空子,致使我们俩历经如此多的波折与弯路。” 君墨泠说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慨与庆幸,好在如今两人终得相伴。 沈若汐微微蹙着眉,思索片刻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夫君,你确定当时你回京城见我的时候,除了淳于雅再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吗? 你身为军营的主帅,临阵离开,这可是大罪呀!一旦皇上知道追究起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君墨泠不由地愣了一下,他着实未曾料到自家娘子竟然知晓了此事。 想想也是,她向来聪慧过人,只要推算一下时间点,便能轻易猜到救淳于雅的人是自己。 君墨泠也随之压低声音回应道:“我当时换了打扮,本以为救人举手之劳,差点酿成大祸。 不过,娘子放心,此事唯有老师跟弥一弥尔知晓,他们断不会出卖为夫的。 所以,不管何人提及此事,我都不会承认,当下万不可声张。” 其实,对于皇上是否知晓,他倒没有那般惧怕,他真正忧心的是那个阿雅公主。 倘若让她知晓是自己救了她,还不知会如何纠缠不休。 这件事,他决意要将其深埋心底,永远不让其浮出水面。 沈若汐听了,心中满是无奈与担忧,只觉得他实在是太过冲动。 若在那时北沧大军趁机反扑,那后果她甚至都不敢深入去想。 “你呀!”沈若汐娇嗔地横了他一眼。 君墨泠却紧紧牵着她的手,“就算重新来过,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其实,自从沈家军全军覆没的那一刻起,他便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能够见她最后一面,亲眼看着她风光出嫁,这已是他内心最后的心愿。 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只是命运的轨迹总是充满了意外与惊喜,他万万没想到,竟能在军营中与她重逢,更没想到,他们最终能够携手相伴,走到一起。 也正因为如此,他得到了这份梦寐以求的满足。 如今,他别无所求,只要能守护好与她之间的这份夫妻情感,其他的一切,他都能够包容。 他的要求已然越来越低,只愿能与她相伴一生,岁月静好。 第189章 寻找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君墨泠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压低声音说道:“是马匹被人暗中算计,径直跑到山坡致使我摔落下来,而后又遭蛇咬,多亏有娘子在,要不真的?” 沈若汐听闻,也是不禁愣住。 马匹竟然被动了手脚,这分明是有人蓄意谋害他,而且知晓他行程的人就是王府的人。 这就意味着,当时算计他的人,极有可能是深藏在内部的奸细。 “找到凶手了吗?”沈若汐急切地问道。 君墨泠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未,只有一个负责马厩的马夫自杀了,所有线索就此中断,恐怕这会成为一桩无头之案。” 沈若汐轻轻抿唇,谋害王爷,此乃诛灭九族的大罪。 若不是背后有幕后黑手撑腰,一个小小的管马匹的马夫怎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之事? 也就是说,早在那时,便已有人妄图加害她的夫君。 而且,连夫君都未能揪出凶手,足见对方手段之高明。 这可以说是隐藏的忧患。 “应该再仔细查查。”沈若汐低声说道。 君墨泠却不想让这等烦心事打扰到两人此番出来游玩的好心情,他温声道:“娘子,我们是不是快到那了地方了?” 沈若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问道:“夫君为何执意要找那个地方?” 君墨泠将她往他的身边拉了拉,柔声道:“那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也是缘分起始之所。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若不是那歹人的算计,若不是被蛇咬伤,也许就无法与你相遇,那将会成为我们永远的遗憾。” 沈若汐反驳道:“我倒是觉得,有缘的两个人,无论怎样都能相逢的,不过,那个地方,我们真能找到吗?” 毕竟时间久远,要她找的话,可能要费点功夫。 实际上,君墨泠曾多次来到这个地方寻找沈若汐,所以,地方她熟。 “应该差不多。” 沈若汐点头,两个人继续行走。 另一边,皇上一声令下,众人骑马冲进猎场,都想争第一名。 杨氏和邹氏也骑着马跟了过去。 杨氏压低声音道:“五弟妹,我们去事先准备的地方埋伏好,请君入瓮。” 邹氏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她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既然仇人主动送上门来,她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活着回到北沧。 “知道了。”邹氏压低声音应道。 杨氏和邹氏皆为武将之后,虽说没有高深厉害的武功在身,但骑马却是不在话下。 此刻,她俩目光紧紧盯着淳于澈离开的方向,满心期盼着一切能够顺遂。 那边的淳于澈已然是跃跃欲试,他武功超绝,远非身旁之人所能比拟。 此次打猎,众人分散开来,身边仅剩下剑影和残风这两名贴身暗卫相随。 那位老人因不愿骑马,而此地又广袤无垠,实在难以跟随。 无奈之下,老人给了淳于澈一枚信号之物,嘱咐他若遇危险便及时发出信号。 淳于澈也觉得有他们在身旁碍手碍脚,难以尽情施展,于是欣然同意了老人的建议。 沈若汐跟君墨泠缓缓前行,边行边交谈着。“夫君,此地距离我们的药王谷不算远,你既然寻了我多年,怎会毫无半点线索?” 提及此事,君墨泠不禁满心懊恼。 原来,他的确曾找到过药王谷,然而谷中之人却告知他,此处根本没有他要找寻之人。 而且他也曾多方打听,知晓药王谷谷主仅有两名女徒弟,且他都已见过,并非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其实,这一切皆是沈若汐的师父有意为之。 那时,沈若汐的师父并不愿自家徒弟与君墨泠有任何牵连。 况且,药王谷向来神秘非常,与世隔绝,知晓其详情之人少之又少。 再加上沈若汐的师父易容之术精妙绝伦,想要阻拦君墨泠找到沈若汐,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 君墨泠就这样被误导了,去了两次药王谷,确定那里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后,便将寻觅的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从而完完全全地偏离了正确的方向。 君墨泠无奈地笑了笑,“是你师父不让我找到你,你觉得我能找得到吗?他老人家可真是厉害得很呐!” 沈若汐一时也难以分辨他这话是在夸赞自家师父还是贬低自家师父,只得轻轻一笑,“主要是当时,你们这些皇亲国戚,实在难以让人信任。 若不是如此,我师父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地将我保护起来,不让夫君找到。” 君墨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柔声,“其实我内心还是对你师父有所怨恨的。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我便能早早寻到你,我们也能早早定下亲事,又怎会让萧承逸那小子钻了空子,致使我们俩历经如此多的波折与弯路。” 君墨泠说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慨与庆幸,好在如今两人终得相伴。 沈若汐微微蹙着眉,思索片刻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夫君,你确定当时你回京城见我的时候,除了淳于雅再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吗? 你身为军营的主帅,临阵离开,这可是大罪呀!一旦皇上知道追究起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君墨泠不由地愣了一下,他着实未曾料到自家娘子竟然知晓了此事。 想想也是,她向来聪慧过人,只要推算一下时间点,便能轻易猜到救淳于雅的人是自己。 君墨泠也随之压低声音回应道:“我当时换了打扮,本以为救人举手之劳,差点酿成大祸。 不过,娘子放心,此事唯有老师跟弥一弥尔知晓,他们断不会出卖为夫的。 所以,不管何人提及此事,我都不会承认,当下万不可声张。” 其实,对于皇上是否知晓,他倒没有那般惧怕,他真正忧心的是那个阿雅公主。 倘若让她知晓是自己救了她,还不知会如何纠缠不休。 这件事,他决意要将其深埋心底,永远不让其浮出水面。 沈若汐听了,心中满是无奈与担忧,只觉得他实在是太过冲动。 若在那时北沧大军趁机反扑,那后果她甚至都不敢深入去想。 “你呀!”沈若汐娇嗔地横了他一眼。 君墨泠却紧紧牵着她的手,“就算重新来过,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其实,自从沈家军全军覆没的那一刻起,他便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能够见她最后一面,亲眼看着她风光出嫁,这已是他内心最后的心愿。 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只是命运的轨迹总是充满了意外与惊喜,他万万没想到,竟能在军营中与她重逢,更没想到,他们最终能够携手相伴,走到一起。 也正因为如此,他得到了这份梦寐以求的满足。 如今,他别无所求,只要能守护好与她之间的这份夫妻情感,其他的一切,他都能够包容。 他的要求已然越来越低,只愿能与她相伴一生,岁月静好。 第190章 骏马受惊 “是不是那个地方?”沈若汐突然指着一棵参天大树,低声询问道。 君墨泠微微颔首,“像是,我们赶紧过去。” 沈若汐轻点臻首,表示同意。 两人步履匆匆地赶过去,果不其然,环顾四周,这里正是君墨泠曾被毒蛇咬伤,奄奄一息倚在树下的地方。 而当时,是年仅五岁的沈若汐救了他。 君墨泠全然不顾树下的泥土会弄脏衣袍,突然席地而坐,而后伸手一把拉过自家娘子,将她紧紧拉入自己怀中,坐到他的腿上。 沈若汐看着记忆中有些熟悉的地方,玩心大起,突然嗲声嗲气道:“这位大哥哥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我能救你,就是我好饿。” “哈哈哈。”君墨泠被她俏皮的模样逗得开怀大笑,双臂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轻柔地将她的头倚靠在自己温暖的怀里,声音温柔如水,“当时真的未曾想到,你竟会成为我的妻子。若是知道……” 沈若汐见他说话欲言又止,歪着脑袋,眨巴着灵动的双眸看向他,“知道会怎么样?” 毕竟那时,她不过才五岁的稚龄,她着实好奇他能有何想法? “我定会在这里烙下深深的烙印,让所有人都知晓你是属于我的。”君墨泠指着她的额头道。 “去你的。” 沈若汐娇嗔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怎么不烙?你就该在头顶烙上专属我沈若汐的印记。” 君墨泠不禁失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应:“要不回去我们就烙上,写上沈若汐夫君。” 沈若汐微微一愣,“哈哈哈”笑了起来,“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得觉得咱俩都是疯子呀!” 君墨泠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又抬了抬,调整了一个让她更舒适的姿势,低声呢喃道:“只要娘子乐意,为夫没有任何的意见。 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必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 沈若汐真真是被他弄得无语极了,心中暗想,这个人还是那个杀伐果敢的战王爷吗? 脑子想着他头顶写上她的名字,不禁一个恶寒,赶紧岔开话题,“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这边我记得还有一个山洞,我们过去看看?” 君墨泠也记得那个山洞,当即点头应道:“走,过去看看。” 沈若汐点头,刚欲起身,却被她的夫君摁住,她满脸不解地回头望去,只见君墨泠直接起身已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娘子,走,去看看。” 沈若汐也不再坚持,而是双手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巧笑嫣然道:“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地映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勾勒出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卷。 果然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个山洞。 想当年,若不是沈若汐年纪尚小,无力搀扶着他,或许他们真会在那山洞中过上一宿,也许不会被沈若汐的师父寻到了。 那时,每当他寻不见她,心中便会萌生出一个念头:倘若将她藏匿起来,令她的师父遍寻不得,是不是他便能与她长相厮守,永永远远地相处下去。 君墨泠背着沈若汐抵达了山洞,洞内的环境还算整洁,地上铺着些许稻草,想来应是有猎户曾在此过夜。 夫妻二人寻思着打些猎物,在此享用午餐,就他们二人,共度这宁静时光。 两人外出一番,并未斩获大型的猎物,只是猎得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 君墨泠前往溪边清理猎物,无意之中抬头,竟瞧见天边闪现出一道极为刺眼的亮光,即便在这朗朗白日,那光芒也格外醒目。 “娘子。”君墨泠呼喊出声。 沈若汐正在一旁洗脸,听到呼唤愣了一下,“夫君,怎么了?” 君墨泠抬手指向天边,“那是什么?” 然而,当沈若汐抬眸望去时,天边的亮光已然熄灭。“什么?没有什么呀!” 她一脸疑惑道。 君墨泠也难以说清那究竟是何物,只是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压低声音说道:“娘子,我们过去瞧瞧,但愿别出什么事端!” 沈若汐点头应下。 而在另一边,淳于澈因瞧见一只狐狸,便骑马追了过去。 刚一催马,这马匹却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狂来,猛地提起前蹄,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啼,便狂奔起来,险些将淳于澈甩落下来。 他大惊失色,赶忙拉紧缰绳,可骏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越发跑得快了起来。 他瞬间汗毛倒竖,猛然夹紧马肚子,身体伏在马背上,两只手紧紧抓住了缰绳。 他身旁贴身的暗卫也是心头一惊,迅速催马追赶过去。 只见那骏马一路狂奔,仿若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驱使。 伏在马背上的淳于澈,脸色愈发凝重,心中暗叫不好。 他的暗卫但想要追上那受惊的马匹,又谈何容易! 那暗卫满心焦急,却毫无办法,情急之下冲着马匹猛拍了一掌。 这一掌因心急如焚而用力过重,马匹受此惊吓,速度瞬间飙升。 然而,这般狂飙只是一时之勇,没过多久,便后劲不足。 奔跑了一会儿,那马的前蹄忽地一软,“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马背上的暗卫猝不及防,直接被狠狠甩了出去。 好在这位暗卫武功高强,即便被那巨大的冲力猛地掀飞,仍能在半空中竭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在空中旋转数周,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棵大树上。 粗壮的树枝被他撞断,他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伤痛站起,试图将马匹拉起来,可那马匹此时已口吐白沫,出气多进气少,显然是命不久矣。 暗卫怒从心起,狠狠踢了一脚那马匹,却因此搅得胸口一阵闷疼,又一口鲜血溢出。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亮光,他深知情况紧急,只能放弃那濒死的马匹,忍着心口的剧痛飞身追了过去。 心中暗自祈祷,只希望谷前辈能及时追上主上,千万不要让主上出什么事才好! 剪影残风果然看到了淳于澈发出的求救暗号,当即飞身而去。 他的速度即便再快,也无法瞬间抵达,只能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去救人。 淳于澈紧紧攥住疯马的缰绳,好在他骑术精湛,这才不至于被发狂的马匹掀翻落马。 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他的脑子才稍微有了一丝转动的余地。 这可是他的名驹,向来温顺且训练有素,不至于突然发疯失控。难道是有人想要他的性命? 他的脑海中首先浮现出大奕的皇上,还有君墨泠的身影,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 以他们的身份和手段,如果想让他死,绝不会在他的马身上做手脚,他们有的是机会光明正大地对付他。 也就是说,另有其人在暗中作祟。那会是谁呢? 说来也怪,这匹马虽然发疯,但似乎是朝着一个明确的目标狂奔而去。 淳于澈正在心乱如麻地胡思乱想,却惊恐地发现,马匹竟然跑到了一处悬崖边。 这个发现让他大惊失色,此刻,哪怕是被甩下来摔得遍体鳞伤,也绝不能掉落悬崖,粉身碎骨。 淳于澈的武功着实不凡,他当机立断,再次用力夹紧马肚子。 就在马匹向前冲力的瞬间,他身形迅速腾起。 那马匹没有丝毫停顿,直直地掉落了下去,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中。 第190章 骏马受惊 “是不是那个地方?”沈若汐突然指着一棵参天大树,低声询问道。 君墨泠微微颔首,“像是,我们赶紧过去。” 沈若汐轻点臻首,表示同意。 两人步履匆匆地赶过去,果不其然,环顾四周,这里正是君墨泠曾被毒蛇咬伤,奄奄一息倚在树下的地方。 而当时,是年仅五岁的沈若汐救了他。 君墨泠全然不顾树下的泥土会弄脏衣袍,突然席地而坐,而后伸手一把拉过自家娘子,将她紧紧拉入自己怀中,坐到他的腿上。 沈若汐看着记忆中有些熟悉的地方,玩心大起,突然嗲声嗲气道:“这位大哥哥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我能救你,就是我好饿。” “哈哈哈。”君墨泠被她俏皮的模样逗得开怀大笑,双臂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轻柔地将她的头倚靠在自己温暖的怀里,声音温柔如水,“当时真的未曾想到,你竟会成为我的妻子。若是知道……” 沈若汐见他说话欲言又止,歪着脑袋,眨巴着灵动的双眸看向他,“知道会怎么样?” 毕竟那时,她不过才五岁的稚龄,她着实好奇他能有何想法? “我定会在这里烙下深深的烙印,让所有人都知晓你是属于我的。”君墨泠指着她的额头道。 “去你的。” 沈若汐娇嗔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怎么不烙?你就该在头顶烙上专属我沈若汐的印记。” 君墨泠不禁失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应:“要不回去我们就烙上,写上沈若汐夫君。” 沈若汐微微一愣,“哈哈哈”笑了起来,“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得觉得咱俩都是疯子呀!” 君墨泠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又抬了抬,调整了一个让她更舒适的姿势,低声呢喃道:“只要娘子乐意,为夫没有任何的意见。 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必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 沈若汐真真是被他弄得无语极了,心中暗想,这个人还是那个杀伐果敢的战王爷吗? 脑子想着他头顶写上她的名字,不禁一个恶寒,赶紧岔开话题,“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这边我记得还有一个山洞,我们过去看看?” 君墨泠也记得那个山洞,当即点头应道:“走,过去看看。” 沈若汐点头,刚欲起身,却被她的夫君摁住,她满脸不解地回头望去,只见君墨泠直接起身已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娘子,走,去看看。” 沈若汐也不再坚持,而是双手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巧笑嫣然道:“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地映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勾勒出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卷。 果然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个山洞。 想当年,若不是沈若汐年纪尚小,无力搀扶着他,或许他们真会在那山洞中过上一宿,也许不会被沈若汐的师父寻到了。 那时,每当他寻不见她,心中便会萌生出一个念头:倘若将她藏匿起来,令她的师父遍寻不得,是不是他便能与她长相厮守,永永远远地相处下去。 君墨泠背着沈若汐抵达了山洞,洞内的环境还算整洁,地上铺着些许稻草,想来应是有猎户曾在此过夜。 夫妻二人寻思着打些猎物,在此享用午餐,就他们二人,共度这宁静时光。 两人外出一番,并未斩获大型的猎物,只是猎得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 君墨泠前往溪边清理猎物,无意之中抬头,竟瞧见天边闪现出一道极为刺眼的亮光,即便在这朗朗白日,那光芒也格外醒目。 “娘子。”君墨泠呼喊出声。 沈若汐正在一旁洗脸,听到呼唤愣了一下,“夫君,怎么了?” 君墨泠抬手指向天边,“那是什么?” 然而,当沈若汐抬眸望去时,天边的亮光已然熄灭。“什么?没有什么呀!” 她一脸疑惑道。 君墨泠也难以说清那究竟是何物,只是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压低声音说道:“娘子,我们过去瞧瞧,但愿别出什么事端!” 沈若汐点头应下。 而在另一边,淳于澈因瞧见一只狐狸,便骑马追了过去。 刚一催马,这马匹却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狂来,猛地提起前蹄,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啼,便狂奔起来,险些将淳于澈甩落下来。 他大惊失色,赶忙拉紧缰绳,可骏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越发跑得快了起来。 他瞬间汗毛倒竖,猛然夹紧马肚子,身体伏在马背上,两只手紧紧抓住了缰绳。 他身旁贴身的暗卫也是心头一惊,迅速催马追赶过去。 只见那骏马一路狂奔,仿若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驱使。 伏在马背上的淳于澈,脸色愈发凝重,心中暗叫不好。 他的暗卫但想要追上那受惊的马匹,又谈何容易! 那暗卫满心焦急,却毫无办法,情急之下冲着马匹猛拍了一掌。 这一掌因心急如焚而用力过重,马匹受此惊吓,速度瞬间飙升。 然而,这般狂飙只是一时之勇,没过多久,便后劲不足。 奔跑了一会儿,那马的前蹄忽地一软,“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马背上的暗卫猝不及防,直接被狠狠甩了出去。 好在这位暗卫武功高强,即便被那巨大的冲力猛地掀飞,仍能在半空中竭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在空中旋转数周,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棵大树上。 粗壮的树枝被他撞断,他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伤痛站起,试图将马匹拉起来,可那马匹此时已口吐白沫,出气多进气少,显然是命不久矣。 暗卫怒从心起,狠狠踢了一脚那马匹,却因此搅得胸口一阵闷疼,又一口鲜血溢出。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亮光,他深知情况紧急,只能放弃那濒死的马匹,忍着心口的剧痛飞身追了过去。 心中暗自祈祷,只希望谷前辈能及时追上主上,千万不要让主上出什么事才好! 剪影残风果然看到了淳于澈发出的求救暗号,当即飞身而去。 他的速度即便再快,也无法瞬间抵达,只能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去救人。 淳于澈紧紧攥住疯马的缰绳,好在他骑术精湛,这才不至于被发狂的马匹掀翻落马。 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他的脑子才稍微有了一丝转动的余地。 这可是他的名驹,向来温顺且训练有素,不至于突然发疯失控。难道是有人想要他的性命? 他的脑海中首先浮现出大奕的皇上,还有君墨泠的身影,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 以他们的身份和手段,如果想让他死,绝不会在他的马身上做手脚,他们有的是机会光明正大地对付他。 也就是说,另有其人在暗中作祟。那会是谁呢? 说来也怪,这匹马虽然发疯,但似乎是朝着一个明确的目标狂奔而去。 淳于澈正在心乱如麻地胡思乱想,却惊恐地发现,马匹竟然跑到了一处悬崖边。 这个发现让他大惊失色,此刻,哪怕是被甩下来摔得遍体鳞伤,也绝不能掉落悬崖,粉身碎骨。 淳于澈的武功着实不凡,他当机立断,再次用力夹紧马肚子。 就在马匹向前冲力的瞬间,他身形迅速腾起。 那马匹没有丝毫停顿,直直地掉落了下去,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中。 第191章 双双掉落悬崖 淳于澈整个身躯在那强大的惯性作用下,猛地被甩了出去。 在跌落的瞬间,只觉心头一紧,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被摔得七荤八素,胸口处气血翻涌不止,难受至极。 好在他的武功已然登峰造极,虽遭此变故,倒也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内伤。 他刚挣扎着要爬起身来,只见寒光一闪,利刃携着凌厉的杀气冲着他的面门直逼而来。 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致命的利刃贯穿。 抬眸望去,竟是沈家的一位少夫人。 他曾去沈府见过她,乃是沈若汐五哥的夫人。 犹记得当时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充满了无尽的恨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当然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之前沈若汐亦是如此仇视于他。 但他深知自己不能死,若他就此殒命,两国之间必将重燃战火,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五少夫人……” 他的话尚未说完,邹氏已是双目冒火,怒喝道:“狗贼,拿命来!” 言罢,手中的宝剑再次凌厉地刺了过去。 淳于澈即便受了内伤,邹氏想要杀他却也是难如登天。 只见他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依旧和颜悦色地道:“五少夫人,你杀不了我的。” 邹氏万没料到,他从马匹上被甩落下来,竟还有如此卓绝的武功。 此事虽然是她跟她大嫂算计的,但为了保存一个,此事她一人承担,让她大嫂置身事外。 毕竟沈家还有三个孩子要抚养,沈若汐已然嫁人,她不能将沈家所有的负担都压在沈若汐一人身上。 不远处,隐隐传来声音,淳于澈不禁低叹:“五少夫人,我的人要来了,收手!” 收手?邹氏凄然一笑,那笑容中满是绝望与悲愤,她的痛苦谁能理解。 她突然将手中宝剑一扔,像是认命,“好!我打不过你……” 淳于澈低低叹息一声,刚放松了些许警惕。 就在这时,他只见眼前一团白粉猛地冲他撒了过来。 他本能地伸手去挡,却还是被那白粉迷了眼睛。 他暗叫一声“不好”,心中警铃大作。 然而,还未等他做出更多反应,他的身体突然被一个软软的身体紧紧抱住。 紧接着,传来邹氏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狗贼,去死!” 剑影残风匆匆赶到。 然而,饶是他武功盖世,速度快如闪电,却还是连两个人的衣角都没能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拥抱的身体从悬崖上急速翻滚了下去,瞬间消失在无尽的深渊之中。 那悬崖陡峭险峻,直上直下,毫无缓冲的落点。 剑影残风追下半截,却无奈根本寻不到落脚之处,最终只得施展轻功飞身上来。 不多时,淳于澈的暗卫纷纷赶到。 老人望着悬崖,低叹一声:“你们节哀!你们的陛下命该如此。” 几位暗卫望着那垂直的悬崖,皆是一副被打击到的绝望表情。 半晌,其中一人低声询问:“谷前辈,陛下究竟是怎么下去的?” “有人抱着他一同滚下悬崖,虽说我曾答应故人保他性命,可对方竟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打法,实在是防不胜防,节哀。”剪影残风说完,便转身欲走。 “快转到悬崖下面看看,我们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暗卫焦急道。 剑影残风微微点头:“确实该如此。” 很快,大奕国这边的众人也被惊动赶到此处。 众人望着那悬崖,皆愣在原地。 皇上还算镇定,赶忙着急地命令自己的士兵寻人。 沈若汐跟君墨泠赶来时,听闻有人抱着淳于澈同归于尽,沈若汐的腿瞬间一软,声音颤抖着问道:“谁,谁抱着他掉落悬崖的。” “暂时不清楚是谁?听那个老人说,是个女的,很年轻。”有人赶紧给沈若汐禀报。 沈若汐的心直直地往下沉,待看到自己的大嫂呆呆地盯着悬崖边,宛如痴傻了一般,她快步上前:“大嫂,是不是五嫂?” 此时,杨氏的眸子似乎才有了些许焦距,她微微点头:“应该是,我也不清楚,她一直嚷着要报仇。” 沈若汐泪水弥漫,她又怎会不清楚,她的武功不及自己的五嫂,所以让她去了,她们自始自终都没放弃过报仇的念头。 沈若汐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大嫂,你糊涂呀!五嫂年龄尚小,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跟她一起胡闹,你……” 杨氏再也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你以为死了就痛苦吗?活着才是最难的。若是可以,我宁愿替五弟妹去,可……” 沈若汐不再看她,转身冲着君墨泠道:“夫君,快点找人。” 君墨泠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已经去找了,我们也下去看看。” 沈若汐含泪点头,迅速朝着悬崖底下奔去。 傍晚时分,天空渐渐下起了雨,山路变得泥泞湿滑,极其难走。 皇上无奈,只能带着文武百官先行离开,让大内统领调遣御林军继续全力寻找。 沈若汐和君墨泠在倾盆大雨中已然被淋成了落汤鸡,然而沈若汐却执拗地不肯离去。 君墨泠的心思和众多人一般,眼前这高耸的悬崖,即便是大罗神仙跌落下去,恐怕也得脱层皮,更何况是人。 也就是说,淳于澈和沈若汐的五嫂,多半是凶多吉少。 又是在这样猛烈的雨中,他们存活的几率简直微乎其微。 但沈若汐与北沧使臣持有相同的想法,那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淳于澈和邹氏竟奇迹般地没有死去,只是二人都身负重伤。 这主要归功于悬崖边的大树,减缓了他们下落的冲力。 在掉落的瞬间,淳于澈更是猛地将邹氏翻转过来,用自己的肉身为她抵挡了冲击。 即便如此,邹氏还是不幸摔断了小腿,人事不省,而淳于澈也直接昏死过去。 淳于澈毕竟内力深厚,率先苏醒过来。 当他睁开双眼,看到摔在不远处浑身是血的邹氏时,心顿时揪紧,全然不知她是生是死。 沈家的种种遭遇,他的确难辞其咎,毕竟这一系列的连环计皆是由他所出。 但他从未有过要取他们所有人性命的想法。 沈家军被重重围困之时,他曾劝他们放下武器投降,然而全军上下竟无一人贪生怕死,直至退到城门口,走投无路之际,全部自刎也不愿成为俘虏。 不仅是他,就连他的部下目睹这一幕,也都被深深震撼。 他们万万没想到沈家军竟如此刚烈。 他心中对沈家军满是敬佩,可事情已然酿成,除了钦佩与惋惜,他也无法让那些英勇的将士重新活过来。 此刻,望着生死未卜的邹氏,他赶忙奔过去,颤抖着手指去试探她的鼻息。 当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时,他高悬的心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191章 双双掉落悬崖 淳于澈整个身躯在那强大的惯性作用下,猛地被甩了出去。 在跌落的瞬间,只觉心头一紧,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被摔得七荤八素,胸口处气血翻涌不止,难受至极。 好在他的武功已然登峰造极,虽遭此变故,倒也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内伤。 他刚挣扎着要爬起身来,只见寒光一闪,利刃携着凌厉的杀气冲着他的面门直逼而来。 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致命的利刃贯穿。 抬眸望去,竟是沈家的一位少夫人。 他曾去沈府见过她,乃是沈若汐五哥的夫人。 犹记得当时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充满了无尽的恨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当然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之前沈若汐亦是如此仇视于他。 但他深知自己不能死,若他就此殒命,两国之间必将重燃战火,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五少夫人……” 他的话尚未说完,邹氏已是双目冒火,怒喝道:“狗贼,拿命来!” 言罢,手中的宝剑再次凌厉地刺了过去。 淳于澈即便受了内伤,邹氏想要杀他却也是难如登天。 只见他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依旧和颜悦色地道:“五少夫人,你杀不了我的。” 邹氏万没料到,他从马匹上被甩落下来,竟还有如此卓绝的武功。 此事虽然是她跟她大嫂算计的,但为了保存一个,此事她一人承担,让她大嫂置身事外。 毕竟沈家还有三个孩子要抚养,沈若汐已然嫁人,她不能将沈家所有的负担都压在沈若汐一人身上。 不远处,隐隐传来声音,淳于澈不禁低叹:“五少夫人,我的人要来了,收手!” 收手?邹氏凄然一笑,那笑容中满是绝望与悲愤,她的痛苦谁能理解。 她突然将手中宝剑一扔,像是认命,“好!我打不过你……” 淳于澈低低叹息一声,刚放松了些许警惕。 就在这时,他只见眼前一团白粉猛地冲他撒了过来。 他本能地伸手去挡,却还是被那白粉迷了眼睛。 他暗叫一声“不好”,心中警铃大作。 然而,还未等他做出更多反应,他的身体突然被一个软软的身体紧紧抱住。 紧接着,传来邹氏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狗贼,去死!” 剑影残风匆匆赶到。 然而,饶是他武功盖世,速度快如闪电,却还是连两个人的衣角都没能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拥抱的身体从悬崖上急速翻滚了下去,瞬间消失在无尽的深渊之中。 那悬崖陡峭险峻,直上直下,毫无缓冲的落点。 剑影残风追下半截,却无奈根本寻不到落脚之处,最终只得施展轻功飞身上来。 不多时,淳于澈的暗卫纷纷赶到。 老人望着悬崖,低叹一声:“你们节哀!你们的陛下命该如此。” 几位暗卫望着那垂直的悬崖,皆是一副被打击到的绝望表情。 半晌,其中一人低声询问:“谷前辈,陛下究竟是怎么下去的?” “有人抱着他一同滚下悬崖,虽说我曾答应故人保他性命,可对方竟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打法,实在是防不胜防,节哀。”剪影残风说完,便转身欲走。 “快转到悬崖下面看看,我们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暗卫焦急道。 剑影残风微微点头:“确实该如此。” 很快,大奕国这边的众人也被惊动赶到此处。 众人望着那悬崖,皆愣在原地。 皇上还算镇定,赶忙着急地命令自己的士兵寻人。 沈若汐跟君墨泠赶来时,听闻有人抱着淳于澈同归于尽,沈若汐的腿瞬间一软,声音颤抖着问道:“谁,谁抱着他掉落悬崖的。” “暂时不清楚是谁?听那个老人说,是个女的,很年轻。”有人赶紧给沈若汐禀报。 沈若汐的心直直地往下沉,待看到自己的大嫂呆呆地盯着悬崖边,宛如痴傻了一般,她快步上前:“大嫂,是不是五嫂?” 此时,杨氏的眸子似乎才有了些许焦距,她微微点头:“应该是,我也不清楚,她一直嚷着要报仇。” 沈若汐泪水弥漫,她又怎会不清楚,她的武功不及自己的五嫂,所以让她去了,她们自始自终都没放弃过报仇的念头。 沈若汐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大嫂,你糊涂呀!五嫂年龄尚小,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跟她一起胡闹,你……” 杨氏再也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你以为死了就痛苦吗?活着才是最难的。若是可以,我宁愿替五弟妹去,可……” 沈若汐不再看她,转身冲着君墨泠道:“夫君,快点找人。” 君墨泠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已经去找了,我们也下去看看。” 沈若汐含泪点头,迅速朝着悬崖底下奔去。 傍晚时分,天空渐渐下起了雨,山路变得泥泞湿滑,极其难走。 皇上无奈,只能带着文武百官先行离开,让大内统领调遣御林军继续全力寻找。 沈若汐和君墨泠在倾盆大雨中已然被淋成了落汤鸡,然而沈若汐却执拗地不肯离去。 君墨泠的心思和众多人一般,眼前这高耸的悬崖,即便是大罗神仙跌落下去,恐怕也得脱层皮,更何况是人。 也就是说,淳于澈和沈若汐的五嫂,多半是凶多吉少。 又是在这样猛烈的雨中,他们存活的几率简直微乎其微。 但沈若汐与北沧使臣持有相同的想法,那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淳于澈和邹氏竟奇迹般地没有死去,只是二人都身负重伤。 这主要归功于悬崖边的大树,减缓了他们下落的冲力。 在掉落的瞬间,淳于澈更是猛地将邹氏翻转过来,用自己的肉身为她抵挡了冲击。 即便如此,邹氏还是不幸摔断了小腿,人事不省,而淳于澈也直接昏死过去。 淳于澈毕竟内力深厚,率先苏醒过来。 当他睁开双眼,看到摔在不远处浑身是血的邹氏时,心顿时揪紧,全然不知她是生是死。 沈家的种种遭遇,他的确难辞其咎,毕竟这一系列的连环计皆是由他所出。 但他从未有过要取他们所有人性命的想法。 沈家军被重重围困之时,他曾劝他们放下武器投降,然而全军上下竟无一人贪生怕死,直至退到城门口,走投无路之际,全部自刎也不愿成为俘虏。 不仅是他,就连他的部下目睹这一幕,也都被深深震撼。 他们万万没想到沈家军竟如此刚烈。 他心中对沈家军满是敬佩,可事情已然酿成,除了钦佩与惋惜,他也无法让那些英勇的将士重新活过来。 此刻,望着生死未卜的邹氏,他赶忙奔过去,颤抖着手指去试探她的鼻息。 当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时,他高悬的心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192章 都身受重伤 此地不知究竟是何方所在,上午时分还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如洗,一片晴朗之景。 然而,不知何时起,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乌云密布,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倾盆大雨降临。 若是真下起雨来,那可就糟糕透顶了,他和她恐怕都难以活命。 他心忧如焚,赶忙查看她的伤势。 或许是因为他奋不顾身地挡了一下,她只是小腿受伤,其他地方还算安好。 他强忍着自身的剧痛,寻到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将她受伤的腿掰正,然后用树枝绑好固定。 做完这一切,他才有心思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远处,有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这意味着饮水不成问题。 而令他稍感欣慰的是,一番寻觅之后,竟真让他找到了一处栖身之所——附近有个山洞。 他咬着牙,费力地将她背起,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进山洞。 安置好她后,他这才开始查看自己的伤口。 他所受的乃是内伤,再加上后背,整个后背先着了地。 如此严重的伤势,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好在他内力深厚,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他从怀中掏出金疮药,颤抖着将药物洒在伤口上,此时只觉浑身虚弱不堪,一丝力气也无。 也不知他的手下多久才能找到他们,否则,他真觉得自己要被困死在这荒无人烟之处。 他缓缓闭上眼睛,实在是伤得太重,困乏至极,不多时便再次昏睡了过去。 邹氏悠悠转醒,只觉浑身像散了架一般,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她费力地适应了许久,目光才聚焦在睡在一旁的淳于澈身上。 她神情呆滞,脑海中一片混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分明记得自己抱着淳于澈一同摔下了悬崖,那样高的悬崖,他们怎么可能都还活着? 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可不对呀,不是说死人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吗?为何自己会这般浑身痛楚,毫无力气? 看着淳于澈熟睡的面容,邹氏心头的恨意瞬间涌起,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掐死他。 可她刚一动弹,剧痛便如潮水般袭来,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轻微的声响,还是将淳于澈从沉睡中吵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邹氏那痛苦万分的模样,便艰难地靠过去,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邹氏怒目圆睁,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咬牙切齿地说道:“淳于澈,你少在这假惺惺!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生啖你的肉,痛饮你的血!你赶快杀了我,若我能动弹,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 淳于澈神色淡然,缓缓道:“你杀我,总得先好起来不是吗?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不用你救!”邹氏怒声吼道,这一扯动,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她紧咬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淳于澈瞥了她一眼,冷笑出声:“瞧瞧你这副模样,应该是死不了。命是你自己的,谁也管不了。想杀我,先看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悬崖底!” 邹氏听他这般言语,怒目而视,却未再吭声。 淳于澈再次闭上双眼,他深知此刻必须先养好精神去找些吃的。 他们二人伤势沉重,若再没有食物补充,很快便会支撑不住,或许再也无法起身。他不再理会邹氏。 邹氏这才开始仔细查看自己的伤势,其他地方似乎并无大碍,只是左小腿摔断了,好在被这个混蛋用一根树枝简单绑着固定了。 想到此处,她心头涌起一阵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在这个仇人面前落泪,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的思绪突然飘回了家中,想起了自己那才四岁多一点的女儿。 沈家到了她夫君这一代,七个儿子,仅有若汐一个女子,可谓是阳盛阴衰。 可到了下一代,清一色都是女儿。 再加上他们常年在军营,也就大嫂、四嫂和她生了女儿。 其实疯了的三嫂也曾生过一个儿子,可惜早早夭折,沈家终究没能留下一个男丁。 这或许便是沈家永远的痛。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尚年幼,邹氏的心头便如被刀割般疼痛。 而当目光再次落到淳于澈身上时,那刻骨的仇恨又瞬间溢满心间。 若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又怎会失去父亲,自己又怎会遭受这丧夫之痛。 然而此刻的她,不仅动弹不得,似乎还是这个杀夫仇人救了自己,她的内心百感交集,真不知是何种滋味。 夜色渐深,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随着夜晚的来临,山洞内的温度越来越低,邹氏冷得瑟瑟发抖,饥饿感也愈发强烈,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她蜷缩着身子,试图获取一丝温暖,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淳于澈,心中暗暗诅咒他最好就此死去。 她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那张脸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如纸。 心中恶毒地想着,这人最好就这么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然而,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随着夜幕的降临,山洞内的温度急剧下降,变得寒冷刺骨。 她不仅冷得厉害,肚子还“咕咕”叫个不停,饥饿感如潮水般袭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淳于澈也被这寒冷冻醒了,他刚一睁开眼,便瞧见那嘴唇发紫、冻得直打哆嗦的女子。 他皱了皱眉头,从身上摸索出火折子。 只是,因为外面下雨,根本找不到干柴。若没有火取暖,他俩极有可能会冻死在这山洞之中。 好在这山洞够大,他艰难地起身转了一圈,好歹寻到了不少干草枯枝,勉强能够支撑到明天。 他点燃了柴火,山洞中有了火,温度渐渐上升,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淳于澈将破碎的外套扔给她,邹氏满心恼怒,又给扔了回去,怒喝道:“拿开你的脏衣服!” 他这回是真的恼了,沉声道:“沈五少夫人,你是不是一心求死? 别以为朕是为了救你,要知道外面到处都是野兽,朕可清楚不少野兽是不吃死人的。 万一遇上了,总得先有个能给它充饥的。” 邹氏气得胸口一噎,却不想淳于澈接着又道:“你给我后背擦上药。” 她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淳于澈,你在做梦呢?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还给你擦药?简直是痴心妄想!” 淳于澈的眸子阴沉得吓人,紧紧盯着她说道:“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倘若死的是我呢? 若是我死了,两国将永无宁日。 再者,你最没资格盼着我死,若不是我替你挡了那一下,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你的孩子考虑?你想让她沦为父母双亡的孤儿吗? 还有,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况且,我若死了,你又能活得了吗? 别磨蹭,快点!我要出去找点吃的,否则哪怕熬到了明天,你我没有力气,也会被困死在这里。难道你真的饿到想死吗?” 邹氏被他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心中虽有万般不情愿,但想到孩子,想到眼前的困境,终是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拿起了药…… 第192章 都身受重伤 此地不知究竟是何方所在,上午时分还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如洗,一片晴朗之景。 然而,不知何时起,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乌云密布,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倾盆大雨降临。 若是真下起雨来,那可就糟糕透顶了,他和她恐怕都难以活命。 他心忧如焚,赶忙查看她的伤势。 或许是因为他奋不顾身地挡了一下,她只是小腿受伤,其他地方还算安好。 他强忍着自身的剧痛,寻到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将她受伤的腿掰正,然后用树枝绑好固定。 做完这一切,他才有心思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远处,有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这意味着饮水不成问题。 而令他稍感欣慰的是,一番寻觅之后,竟真让他找到了一处栖身之所——附近有个山洞。 他咬着牙,费力地将她背起,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进山洞。 安置好她后,他这才开始查看自己的伤口。 他所受的乃是内伤,再加上后背,整个后背先着了地。 如此严重的伤势,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好在他内力深厚,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他从怀中掏出金疮药,颤抖着将药物洒在伤口上,此时只觉浑身虚弱不堪,一丝力气也无。 也不知他的手下多久才能找到他们,否则,他真觉得自己要被困死在这荒无人烟之处。 他缓缓闭上眼睛,实在是伤得太重,困乏至极,不多时便再次昏睡了过去。 邹氏悠悠转醒,只觉浑身像散了架一般,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她费力地适应了许久,目光才聚焦在睡在一旁的淳于澈身上。 她神情呆滞,脑海中一片混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分明记得自己抱着淳于澈一同摔下了悬崖,那样高的悬崖,他们怎么可能都还活着? 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可不对呀,不是说死人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吗?为何自己会这般浑身痛楚,毫无力气? 看着淳于澈熟睡的面容,邹氏心头的恨意瞬间涌起,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掐死他。 可她刚一动弹,剧痛便如潮水般袭来,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轻微的声响,还是将淳于澈从沉睡中吵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邹氏那痛苦万分的模样,便艰难地靠过去,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邹氏怒目圆睁,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咬牙切齿地说道:“淳于澈,你少在这假惺惺!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生啖你的肉,痛饮你的血!你赶快杀了我,若我能动弹,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 淳于澈神色淡然,缓缓道:“你杀我,总得先好起来不是吗?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不用你救!”邹氏怒声吼道,这一扯动,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她紧咬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淳于澈瞥了她一眼,冷笑出声:“瞧瞧你这副模样,应该是死不了。命是你自己的,谁也管不了。想杀我,先看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悬崖底!” 邹氏听他这般言语,怒目而视,却未再吭声。 淳于澈再次闭上双眼,他深知此刻必须先养好精神去找些吃的。 他们二人伤势沉重,若再没有食物补充,很快便会支撑不住,或许再也无法起身。他不再理会邹氏。 邹氏这才开始仔细查看自己的伤势,其他地方似乎并无大碍,只是左小腿摔断了,好在被这个混蛋用一根树枝简单绑着固定了。 想到此处,她心头涌起一阵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在这个仇人面前落泪,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的思绪突然飘回了家中,想起了自己那才四岁多一点的女儿。 沈家到了她夫君这一代,七个儿子,仅有若汐一个女子,可谓是阳盛阴衰。 可到了下一代,清一色都是女儿。 再加上他们常年在军营,也就大嫂、四嫂和她生了女儿。 其实疯了的三嫂也曾生过一个儿子,可惜早早夭折,沈家终究没能留下一个男丁。 这或许便是沈家永远的痛。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尚年幼,邹氏的心头便如被刀割般疼痛。 而当目光再次落到淳于澈身上时,那刻骨的仇恨又瞬间溢满心间。 若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又怎会失去父亲,自己又怎会遭受这丧夫之痛。 然而此刻的她,不仅动弹不得,似乎还是这个杀夫仇人救了自己,她的内心百感交集,真不知是何种滋味。 夜色渐深,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随着夜晚的来临,山洞内的温度越来越低,邹氏冷得瑟瑟发抖,饥饿感也愈发强烈,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她蜷缩着身子,试图获取一丝温暖,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淳于澈,心中暗暗诅咒他最好就此死去。 她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那张脸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如纸。 心中恶毒地想着,这人最好就这么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然而,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随着夜幕的降临,山洞内的温度急剧下降,变得寒冷刺骨。 她不仅冷得厉害,肚子还“咕咕”叫个不停,饥饿感如潮水般袭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淳于澈也被这寒冷冻醒了,他刚一睁开眼,便瞧见那嘴唇发紫、冻得直打哆嗦的女子。 他皱了皱眉头,从身上摸索出火折子。 只是,因为外面下雨,根本找不到干柴。若没有火取暖,他俩极有可能会冻死在这山洞之中。 好在这山洞够大,他艰难地起身转了一圈,好歹寻到了不少干草枯枝,勉强能够支撑到明天。 他点燃了柴火,山洞中有了火,温度渐渐上升,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淳于澈将破碎的外套扔给她,邹氏满心恼怒,又给扔了回去,怒喝道:“拿开你的脏衣服!” 他这回是真的恼了,沉声道:“沈五少夫人,你是不是一心求死? 别以为朕是为了救你,要知道外面到处都是野兽,朕可清楚不少野兽是不吃死人的。 万一遇上了,总得先有个能给它充饥的。” 邹氏气得胸口一噎,却不想淳于澈接着又道:“你给我后背擦上药。” 她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淳于澈,你在做梦呢?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还给你擦药?简直是痴心妄想!” 淳于澈的眸子阴沉得吓人,紧紧盯着她说道:“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倘若死的是我呢? 若是我死了,两国将永无宁日。 再者,你最没资格盼着我死,若不是我替你挡了那一下,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你的孩子考虑?你想让她沦为父母双亡的孤儿吗? 还有,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况且,我若死了,你又能活得了吗? 别磨蹭,快点!我要出去找点吃的,否则哪怕熬到了明天,你我没有力气,也会被困死在这里。难道你真的饿到想死吗?” 邹氏被他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心中虽有万般不情愿,但想到孩子,想到眼前的困境,终是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拿起了药…… 第193章 相互救治 邹氏一怔,思绪方渐渐清晰,回想起两个人一起落下,他是用他的身体当了自己的垫背。 她本想说:“谁让你救的?”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强烈的倦意也席卷而来,她深知,若此刻睡去,或许就再也无法醒来。 唯有活着出去,才能有一线机会再次杀他。 她紧咬双唇,终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好。” 淳于澈似乎毫不畏惧她的杀意,就这样背对着她,轻轻撩起了后背的衣衫。 邹氏见状,差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的后背,被尖锐的石头戳得伤痕累累。 密密麻麻的伤口触目惊心,有的甚至深可见骨。 而他,竟带着这样的重伤与自己说话,还一路将自己背到了此处。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全然不知该作何举动。 因为她心里无比清楚,若不是他以背相挡,此刻后背惨状如此的便是自己,她绝不认为自己受了这样的伤还能存活。 淳于澈的后背肌肤就这样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因着她久久未动,他的身体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更何况,还是被一个女子这般注视着,他微微沉声催促道:“快点,雨小了点,不能再耽搁了。” 邹氏这才如梦初醒,颤抖着手将金疮药缓缓洒在他的后背伤口上。 药物的刺激,令淳于澈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疼得他额头汗珠滚滚而落,双手更是攥得死死的。 “我知道,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是这世上最讨厌打仗之人,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在战场上,你若不杀人,死的便是你自己。 我知道,对于那些犯下的战争过错,我无法辩解。 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斩杀沈家军那么多的士兵,可他们都执拗地不愿意投降。 我本可以不来的,不用面对这战争所带来的恶果,因为这并非我一手造成。 但为了我的黎明百姓,我只能过来道歉。 你以为我是去你们沈家挑衅,实则我不过是想给敬重的沈侯爷,还有沈家军上柱香。 因为他拼死作战,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天下和平,让儿女子孙不再遭受战争之苦。” 邹氏的手微微一顿,嘴唇几乎被咬破,却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继续给他的伤口洒着药粉,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在这幽暗的山洞之中,淳于澈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我知道你无法感同身受,但你们沈家军的死也是压在我心底的一颗大石。 我替战王妃挨了那一箭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死的,可命运弄人,没死成,却被逼坐上那个至高无上却又冰冷孤独的座位。 我为了让我们的子民能好好过日子,不惜亲身涉险来你们国家送死,其实,我本不用来的。” 邹氏默默地为他擦好药,拢了拢他的衣服,神色冰冷地说道:“你说这些我的确不懂,我就懂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的夫君死了,我不能让害他的人活着。”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那是对亡夫深深的思念和复仇的决心。 淳于澈似乎早已料到她的态度,并未打算让她打消杀死自己的心思。 毕竟,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消逝,况且沈若汐的心性与她还有些不同,他又怎能奢求人人都能原谅他呢? “多谢了。我去找点吃的,有火,野兽不敢靠近。若我回不来,你腿好点了,就把火引到外面去,这样寻找你的人就会发现你。” 淳于澈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转身朝着洞外走去。 那一句“回不来”,让邹氏心头猛地一怔。 可她咬了咬嘴唇,却说不出那句“我等你回来”。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中,遇到野兽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不是恨不得他死吗?可这个时候,她的心底竟然莫名地滋生出一丝不忍。 邹氏想起自己的夫君,曾经对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那些美好的时光仿佛还在眼前。 而如今,阴阳两隔,这一切的悲剧都与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此处,她努力让自己的心重新变得坚硬,在心底狠狠地说道:“他最好死在野兽的嘴下,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越来越黑,外面的雨似乎已经停歇。 邹氏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她试图为自己的担忧寻找借口:“我不是在担心淳于澈,我只是怕自己被野兽吃了,或者饿死在这里。” 可内心深处,那一丝不忍却在悄然蔓延,让她的心情愈发复杂和矛盾。 外面的雨虽已停歇,但风却呼呼地刮了起来。在这渺无人烟的大山深处,在这个毫无半点人迹的山洞之中,邹氏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她的嘴唇紧紧抿住,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提心吊胆的情绪弥漫在心头。 她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狼的嚎叫声,那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令她毛骨悚然。 她整个人不自觉地缩成一团,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得死死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突然,她听到门口传来簌簌的声响,吓得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然而,紧接着传来的却是淳于澈的声音:“我打了只野兔跟两只鸟,等下我们烤烤吃。”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声音,邹氏那颗悬着的心竟突然安稳了许多。 可她仍在赌气,倔强地说道:“你打的东西我不吃。” 淳于澈没有回应,他实在没力气说话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遭遇了狼群,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们引开,还被头狼狠狠地咬了胳膊一口。 由于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他只能在树上躲了好长一段时间,此刻也不确定是否能彻底把狼甩掉。 好在他们还有火可以取暖,又有这个山洞可以栖身,想来狼应该不敢贸然闯入。 只要能撑到天亮,等寻找他们的人到来,他俩或许就能得救了。 他默默地低头处理着打来的猎物。 邹氏看着他熟练地剥皮、清洗,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这个人真的是天子吗?怎么可能什么都会呢? 似乎是被她那探究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淳于澈冷冷地说道:“我从小就住在冷宫,那时候我最大的幻想就是能带着我的母妃离开那个如同地狱般吃人的地方。 谁能料到,有朝一日,我这个被视为灾星的人竟能成为福星。 只有我去打仗才能取胜,只有这样我的母妃才能保住性命,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战争结束后,我只想带着我母妃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惜啊,最终却被人推上了这个皇位。 所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会,饿极的时候,我连老鼠都吃过。” 说完,他利落地把猎物的内脏掏了出来,将处理好的肉放到火架子上慢慢烘烤。 邹氏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可你为什么去我们沈家挑衅?” 淳于澈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我愿意被羞辱,我愿意被骂可以! 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不信呢?做了事情就必须承担后果,这是做人的担当。 我没有任何要羞辱你们的意思,只是想堂堂正正地上柱香,磕个头。 其实,我们都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罢了。” 第193章 相互救治 邹氏一怔,思绪方渐渐清晰,回想起两个人一起落下,他是用他的身体当了自己的垫背。 她本想说:“谁让你救的?”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强烈的倦意也席卷而来,她深知,若此刻睡去,或许就再也无法醒来。 唯有活着出去,才能有一线机会再次杀他。 她紧咬双唇,终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好。” 淳于澈似乎毫不畏惧她的杀意,就这样背对着她,轻轻撩起了后背的衣衫。 邹氏见状,差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的后背,被尖锐的石头戳得伤痕累累。 密密麻麻的伤口触目惊心,有的甚至深可见骨。 而他,竟带着这样的重伤与自己说话,还一路将自己背到了此处。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全然不知该作何举动。 因为她心里无比清楚,若不是他以背相挡,此刻后背惨状如此的便是自己,她绝不认为自己受了这样的伤还能存活。 淳于澈的后背肌肤就这样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因着她久久未动,他的身体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更何况,还是被一个女子这般注视着,他微微沉声催促道:“快点,雨小了点,不能再耽搁了。” 邹氏这才如梦初醒,颤抖着手将金疮药缓缓洒在他的后背伤口上。 药物的刺激,令淳于澈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疼得他额头汗珠滚滚而落,双手更是攥得死死的。 “我知道,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是这世上最讨厌打仗之人,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在战场上,你若不杀人,死的便是你自己。 我知道,对于那些犯下的战争过错,我无法辩解。 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斩杀沈家军那么多的士兵,可他们都执拗地不愿意投降。 我本可以不来的,不用面对这战争所带来的恶果,因为这并非我一手造成。 但为了我的黎明百姓,我只能过来道歉。 你以为我是去你们沈家挑衅,实则我不过是想给敬重的沈侯爷,还有沈家军上柱香。 因为他拼死作战,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天下和平,让儿女子孙不再遭受战争之苦。” 邹氏的手微微一顿,嘴唇几乎被咬破,却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继续给他的伤口洒着药粉,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在这幽暗的山洞之中,淳于澈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我知道你无法感同身受,但你们沈家军的死也是压在我心底的一颗大石。 我替战王妃挨了那一箭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死的,可命运弄人,没死成,却被逼坐上那个至高无上却又冰冷孤独的座位。 我为了让我们的子民能好好过日子,不惜亲身涉险来你们国家送死,其实,我本不用来的。” 邹氏默默地为他擦好药,拢了拢他的衣服,神色冰冷地说道:“你说这些我的确不懂,我就懂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的夫君死了,我不能让害他的人活着。”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那是对亡夫深深的思念和复仇的决心。 淳于澈似乎早已料到她的态度,并未打算让她打消杀死自己的心思。 毕竟,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消逝,况且沈若汐的心性与她还有些不同,他又怎能奢求人人都能原谅他呢? “多谢了。我去找点吃的,有火,野兽不敢靠近。若我回不来,你腿好点了,就把火引到外面去,这样寻找你的人就会发现你。” 淳于澈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转身朝着洞外走去。 那一句“回不来”,让邹氏心头猛地一怔。 可她咬了咬嘴唇,却说不出那句“我等你回来”。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中,遇到野兽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不是恨不得他死吗?可这个时候,她的心底竟然莫名地滋生出一丝不忍。 邹氏想起自己的夫君,曾经对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那些美好的时光仿佛还在眼前。 而如今,阴阳两隔,这一切的悲剧都与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此处,她努力让自己的心重新变得坚硬,在心底狠狠地说道:“他最好死在野兽的嘴下,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越来越黑,外面的雨似乎已经停歇。 邹氏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她试图为自己的担忧寻找借口:“我不是在担心淳于澈,我只是怕自己被野兽吃了,或者饿死在这里。” 可内心深处,那一丝不忍却在悄然蔓延,让她的心情愈发复杂和矛盾。 外面的雨虽已停歇,但风却呼呼地刮了起来。在这渺无人烟的大山深处,在这个毫无半点人迹的山洞之中,邹氏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她的嘴唇紧紧抿住,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提心吊胆的情绪弥漫在心头。 她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狼的嚎叫声,那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令她毛骨悚然。 她整个人不自觉地缩成一团,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得死死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突然,她听到门口传来簌簌的声响,吓得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然而,紧接着传来的却是淳于澈的声音:“我打了只野兔跟两只鸟,等下我们烤烤吃。”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声音,邹氏那颗悬着的心竟突然安稳了许多。 可她仍在赌气,倔强地说道:“你打的东西我不吃。” 淳于澈没有回应,他实在没力气说话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遭遇了狼群,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们引开,还被头狼狠狠地咬了胳膊一口。 由于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他只能在树上躲了好长一段时间,此刻也不确定是否能彻底把狼甩掉。 好在他们还有火可以取暖,又有这个山洞可以栖身,想来狼应该不敢贸然闯入。 只要能撑到天亮,等寻找他们的人到来,他俩或许就能得救了。 他默默地低头处理着打来的猎物。 邹氏看着他熟练地剥皮、清洗,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这个人真的是天子吗?怎么可能什么都会呢? 似乎是被她那探究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淳于澈冷冷地说道:“我从小就住在冷宫,那时候我最大的幻想就是能带着我的母妃离开那个如同地狱般吃人的地方。 谁能料到,有朝一日,我这个被视为灾星的人竟能成为福星。 只有我去打仗才能取胜,只有这样我的母妃才能保住性命,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战争结束后,我只想带着我母妃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惜啊,最终却被人推上了这个皇位。 所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会,饿极的时候,我连老鼠都吃过。” 说完,他利落地把猎物的内脏掏了出来,将处理好的肉放到火架子上慢慢烘烤。 邹氏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可你为什么去我们沈家挑衅?” 淳于澈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我愿意被羞辱,我愿意被骂可以! 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不信呢?做了事情就必须承担后果,这是做人的担当。 我没有任何要羞辱你们的意思,只是想堂堂正正地上柱香,磕个头。 其实,我们都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罢了。” 第194章 陷入危机 邹氏听了他这些话语,心肠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了。 怪不得他心甘情愿替若汐挨了一箭,无怨无悔。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北沧那个已死的前狗皇帝。 可逝者已逝,难道真的还要将仇恨蔓延到其他人身上吗? 淳于澈神色淡淡道:“我不怕你报仇,毕竟这是你的事,但想报仇也得把命留下不是?” 邹氏死死咬住自己的唇,许久之后,才涩然开口:“我都要杀你了,你为何还救我? 从这么高的悬崖坠落,我武功不及你,摔死本是理所当然。 这个时候你杀我轻而易举,毕竟我的目的就是养好伤继续杀你。” 淳于澈的嘴角嘲讽地一勾,“你以为我是杀人如麻的魔鬼吗? 再者,我都说了,这是你的事情。我只知晓,你们沈家不能再死人了。 若是你养好伤后真能杀了我,我也认了。其实有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不用去面对诸多纷扰,也不用绞尽脑汁地谋划策略。” 说完,他将一只鸡腿递给她,“吃!” 邹氏内心极不情愿去接,但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目光陡然一凝,淳于澈的胳膊血肉模糊,似乎是被野兽咬过的痕迹。 “你的胳膊?”邹氏满脸震惊。 淳于澈却显得毫不在意,淡淡道:“遇到狼了,也不知会不会被引过来。 我们的柴火所剩不多,但应该能够烧到天亮。只希望明早他们能找到我们。” 邹氏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说道:“我给你上药。” 淳于澈摇头拒绝,“我自己来就好。” 此时的他,的确有些忧心忡忡。 只因为一旦他遭遇不测,国家必将陷入动荡。 这一次,他确实欠考虑了。但事已至此,他唯一的期望就是不管是自己的人,还是大奕国的臣民,能够尽快找到他们。 邹氏手里紧紧握着鸡腿,目光直直地看着淳于澈。 看他毫不犹豫地扯开他胳膊上的衣服,将金疮药洒了上去。 因为那剧烈的疼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感受到邹氏有些探究的眼神,他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邹氏摇头,语气平淡问道:“你是不是不是淳于澈,是他的替身。” 在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这样的想法。毕竟之前淳于澈也有过替身替他身死的先例。 淳于澈总算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妥当,那钻心的疼痛令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努力平复着,用了许久才强忍着将那份痛楚咽了下去。 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我也期望我不是,哪怕从此就住在此处,四海为家,也不愿去承担那份沉重的责任。 可没办法,从灾星到福星不过须臾之间,又是命定的天子,他们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只能无奈接受,看来也不一定。” 邹氏怔怔看着他。 他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手里拿着鸡腿却迟迟未动,他语气淡淡地道:“吃!” 邹氏这才将鸡腿凑近嘴边,撕下一块慢慢吃了起来。 她仅仅吃了半只鸡便觉饱腹,而淳于澈竟将剩下的全部席卷一空。 她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他所言非虚,他之前定然是饿怕了,否则怎会让一位天子如此狼吞虎咽。 虽说她时刻提醒自己,眼前之人乃是杀夫仇人,然而不得不承认,她心中的某些东西已然开始崩塌,对他的仇视已不像最初那般浓烈。 而这个人,真的让她看不明白。 “我睡一会儿,你看着火,火快烧没了,你喊我一声。” 淳于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邹氏轻轻点头应下。 淳于澈又困又乏,脑袋刚沾上草堆便陷入了沉睡。 邹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目光落在火光下那个沉睡的男人身上,心乱如麻。 她伸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满心纠结,不知出去以后,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再次举起剑向他刺去。 时间悄然流逝,到了凌晨时分,气温愈发寒冷,邹氏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疼欲裂。 她望着刚刚添过柴的火堆,忍不住往前挪了挪身子。 实在难以忍受这刺骨的寒冷,她的眼睛缓缓闭上。 淳于澈是被冻醒的,当他睁开双眼的瞬间,只见火堆似乎即将燃尽,耳边同时传来恶狼的阵阵嚎叫声,他惊得浑身一颤。 刚添上一把柴火,便发现不远处有几双绿绿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暗叫不好,定是伤口的血腥味把狼给引了过来,而且柴火即将熄灭,可这群狼已经闯进了山洞。 他连忙将剩下的柴火一股脑全部扔了进去,火光瞬间猛地蹿起,狼群被惊得后退了几步,但依旧没有退出山洞。 淳于澈的额头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安,“沈五少夫人醒醒。” 熊熊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格外显眼,淳于澈心头猛地一跳,暗叫一声“糟了,她发热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热,倘若不能及时降温,恐怕她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对于沈家人,他满心愧疚,此刻面对这般情景,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恶狼那阴森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幽光,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柴火燃尽。 而邹氏又发起了高热,仿佛已然到了山穷水尽的绝望地步。 “沈五少夫人醒醒。”淳于澈别无他法,只能紧紧靠着她,不断地推搡着她。 邹氏只觉得自己一会儿仿佛置身于冰冷刺骨的冰水中,冻得浑身直打哆嗦;一会儿又好似暴晒在炎炎烈日之下,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而耳边总有个声音不停地“嗡嗡”作响,吵得她头痛欲裂,终于,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看到她苏醒过来,淳于澈激动不已,声音都微微颤抖。 “怎么了?”邹氏虚弱地问道,每吐出一个字,都感觉口中像是含着一团烈焰,灼烧着她的喉咙。 “你发烧了,外面有狼,我们的柴火也所剩无几了,若是柴火熄灭,我们恐怕……”淳于澈的声音愈发低沉,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邹氏瞬间明白了当前的危急形势,她望着淳于澈咬唇道:“我们本就应该同归于尽,这样也好,我也能去见我夫君跟公婆了。” “你不怕死?”淳于澈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疑惑。 “怕!”邹氏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但有时候责任负担都压得太重,也许死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待在这火堆旁,千万不要动,我把它们引出去。”淳于澈的目光坚定,语气决然。 说完,他突然迅速地把吃剩的那些鸡骨头、鸟骨头还有内脏都包了起来。 邹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虚弱道:“淳于澈,我是要杀你的人,你疯了吗?为了我这样的女人把命搭上,值得吗?” 第194章 陷入危机 邹氏听了他这些话语,心肠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了。 怪不得他心甘情愿替若汐挨了一箭,无怨无悔。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北沧那个已死的前狗皇帝。 可逝者已逝,难道真的还要将仇恨蔓延到其他人身上吗? 淳于澈神色淡淡道:“我不怕你报仇,毕竟这是你的事,但想报仇也得把命留下不是?” 邹氏死死咬住自己的唇,许久之后,才涩然开口:“我都要杀你了,你为何还救我? 从这么高的悬崖坠落,我武功不及你,摔死本是理所当然。 这个时候你杀我轻而易举,毕竟我的目的就是养好伤继续杀你。” 淳于澈的嘴角嘲讽地一勾,“你以为我是杀人如麻的魔鬼吗? 再者,我都说了,这是你的事情。我只知晓,你们沈家不能再死人了。 若是你养好伤后真能杀了我,我也认了。其实有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不用去面对诸多纷扰,也不用绞尽脑汁地谋划策略。” 说完,他将一只鸡腿递给她,“吃!” 邹氏内心极不情愿去接,但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目光陡然一凝,淳于澈的胳膊血肉模糊,似乎是被野兽咬过的痕迹。 “你的胳膊?”邹氏满脸震惊。 淳于澈却显得毫不在意,淡淡道:“遇到狼了,也不知会不会被引过来。 我们的柴火所剩不多,但应该能够烧到天亮。只希望明早他们能找到我们。” 邹氏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说道:“我给你上药。” 淳于澈摇头拒绝,“我自己来就好。” 此时的他,的确有些忧心忡忡。 只因为一旦他遭遇不测,国家必将陷入动荡。 这一次,他确实欠考虑了。但事已至此,他唯一的期望就是不管是自己的人,还是大奕国的臣民,能够尽快找到他们。 邹氏手里紧紧握着鸡腿,目光直直地看着淳于澈。 看他毫不犹豫地扯开他胳膊上的衣服,将金疮药洒了上去。 因为那剧烈的疼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感受到邹氏有些探究的眼神,他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邹氏摇头,语气平淡问道:“你是不是不是淳于澈,是他的替身。” 在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这样的想法。毕竟之前淳于澈也有过替身替他身死的先例。 淳于澈总算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妥当,那钻心的疼痛令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努力平复着,用了许久才强忍着将那份痛楚咽了下去。 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我也期望我不是,哪怕从此就住在此处,四海为家,也不愿去承担那份沉重的责任。 可没办法,从灾星到福星不过须臾之间,又是命定的天子,他们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只能无奈接受,看来也不一定。” 邹氏怔怔看着他。 他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手里拿着鸡腿却迟迟未动,他语气淡淡地道:“吃!” 邹氏这才将鸡腿凑近嘴边,撕下一块慢慢吃了起来。 她仅仅吃了半只鸡便觉饱腹,而淳于澈竟将剩下的全部席卷一空。 她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他所言非虚,他之前定然是饿怕了,否则怎会让一位天子如此狼吞虎咽。 虽说她时刻提醒自己,眼前之人乃是杀夫仇人,然而不得不承认,她心中的某些东西已然开始崩塌,对他的仇视已不像最初那般浓烈。 而这个人,真的让她看不明白。 “我睡一会儿,你看着火,火快烧没了,你喊我一声。” 淳于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邹氏轻轻点头应下。 淳于澈又困又乏,脑袋刚沾上草堆便陷入了沉睡。 邹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目光落在火光下那个沉睡的男人身上,心乱如麻。 她伸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满心纠结,不知出去以后,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再次举起剑向他刺去。 时间悄然流逝,到了凌晨时分,气温愈发寒冷,邹氏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疼欲裂。 她望着刚刚添过柴的火堆,忍不住往前挪了挪身子。 实在难以忍受这刺骨的寒冷,她的眼睛缓缓闭上。 淳于澈是被冻醒的,当他睁开双眼的瞬间,只见火堆似乎即将燃尽,耳边同时传来恶狼的阵阵嚎叫声,他惊得浑身一颤。 刚添上一把柴火,便发现不远处有几双绿绿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暗叫不好,定是伤口的血腥味把狼给引了过来,而且柴火即将熄灭,可这群狼已经闯进了山洞。 他连忙将剩下的柴火一股脑全部扔了进去,火光瞬间猛地蹿起,狼群被惊得后退了几步,但依旧没有退出山洞。 淳于澈的额头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安,“沈五少夫人醒醒。” 熊熊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格外显眼,淳于澈心头猛地一跳,暗叫一声“糟了,她发热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热,倘若不能及时降温,恐怕她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对于沈家人,他满心愧疚,此刻面对这般情景,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恶狼那阴森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幽光,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柴火燃尽。 而邹氏又发起了高热,仿佛已然到了山穷水尽的绝望地步。 “沈五少夫人醒醒。”淳于澈别无他法,只能紧紧靠着她,不断地推搡着她。 邹氏只觉得自己一会儿仿佛置身于冰冷刺骨的冰水中,冻得浑身直打哆嗦;一会儿又好似暴晒在炎炎烈日之下,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而耳边总有个声音不停地“嗡嗡”作响,吵得她头痛欲裂,终于,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看到她苏醒过来,淳于澈激动不已,声音都微微颤抖。 “怎么了?”邹氏虚弱地问道,每吐出一个字,都感觉口中像是含着一团烈焰,灼烧着她的喉咙。 “你发烧了,外面有狼,我们的柴火也所剩无几了,若是柴火熄灭,我们恐怕……”淳于澈的声音愈发低沉,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邹氏瞬间明白了当前的危急形势,她望着淳于澈咬唇道:“我们本就应该同归于尽,这样也好,我也能去见我夫君跟公婆了。” “你不怕死?”淳于澈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疑惑。 “怕!”邹氏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但有时候责任负担都压得太重,也许死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待在这火堆旁,千万不要动,我把它们引出去。”淳于澈的目光坚定,语气决然。 说完,他突然迅速地把吃剩的那些鸡骨头、鸟骨头还有内脏都包了起来。 邹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虚弱道:“淳于澈,我是要杀你的人,你疯了吗?为了我这样的女人把命搭上,值得吗?” 第195章 绝处逢生 淳于澈轻轻笑了笑,目光坚定地说道:“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沈家人再遭遇任何危险。 我去引它们出去,这般大的动静,说不定还能引来救我们的人。” 邹氏却固执地紧紧扯着他的胳膊,坚决地喊道:“淳于澈,我们等!倘若柴火燃尽,我们便一起对付这群狼。 若是都死了,那也是天意,你不许动,出去无疑是送死!”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死吗?”淳于澈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一丝落寞。 高热让邹氏的脸变得通红,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淳于澈,大声说道:“死也是我杀你,死在狼的口中算怎么回事?” 看着她执拗地抓着自己的胳膊,淳于澈不禁失笑,“你这是一定要让我俩做一对同命鸳鸯不成?” 邹氏的脸瞬间更红了,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心里想着,这男人真是到死都没个正经,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般轻佻的话来,喂狼算了。 其实,淳于澈刚说完就后悔了,他原本只是想缓和一下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却不知怎的就说出了这样不合时宜的话。 这存粹是对她的冒犯。 他赶忙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这般说的。 倘若我今天死了,我长到二十岁连个女人都没抱过,其实也挺可怜的。” 邹氏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话,他可是天子,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淳于澈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不相信吗? 之前的我,是那不受宠的皇子,被视为灾星,一直生活在冷宫之中,无人问津。 突然有一天登基为帝,朝中大臣们便都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塞给我,个个都盼着能他的女儿能当上皇后。 可我总想,若要娶皇后,那必定得是我心仪的女人。 只是还未找到,如今看来,今天我们俩怕是凶多吉少,没摔死,却也要沦为群狼的腹中之物了。” 邹氏其实并不怕死,可一想到要成为群狼的晚餐,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怵。 她此刻烧得厉害,但仍咬着牙说道:“若是火灭了,狼来了,你就先杀死我,扔给饿狼,我决不要活着亲眼看着狼啃食我的肉,说不上这样你还能逃了。” 淳于澈咬了咬嘴唇,心中想说,只要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都性命难保,又拿什么去救她? 也许,这就是他们俩的命数。 没摔死,却即将成为狼的晚餐。 “我出去,把狼引开,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等着别人来救我们。”淳于澈的声音愈发冰冷而坚决。 邹氏缓缓摇头,神色坚决,“不,你若死了,我也很快就会命丧黄泉,不如就这样等待时机。” 狼群因为漫长的僵持而显得有些躁动不安,而他们赖以支撑的柴火终于即将燃尽。 恶狼们开始低低嚎叫,声音在这幽闭的空间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眼看柴火即将燃尽,邹氏的心中反倒不再充满恐惧,她的手依旧紧紧拉着淳于澈的胳膊,目光坚定而决绝,“等下我往那边滚去,吸引狼群的注意,你若能趁机冲出洞口,就赶紧出去!活一个是一个,你比我重要得多。” 淳于澈听闻这话,心中莫名一涩,望着邹氏的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那一身的伤痛在此时仿佛都不再重要,他突然蹲下身子,声音低沉却有力,“我抱你,若是我能冲到洞口,你就大声呼喊,也许能盼来救我们的人,我来为你挡这一阵。” 邹氏抿紧双唇,这次她没有再反驳,而是用胳膊紧紧地抱紧他的脖子,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不能再坐等柴火完全熄灭,淳于澈当机立断,将事先包裹好的一些骨头内脏猛地朝身后最远的地方狠狠扔了过去。 虽然那些东西上已没有多少肉,但烧烤的味道和内脏的腥味依然存在,狼群瞬间疯狂地朝着那个方向扑去。 趁着这难得的一点空隙,淳于澈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抱着邹氏朝着洞口拼命逃去。 然而,很快发现被骗的狼群,发出愤怒的咆哮,转瞬间朝着他们二人猛扑过来。 淳于澈的武功诚然不错,可他身上所受的伤实在沉重,即便已经到了洞口,仍能感觉到恶狼的利齿已近在他的身后。 后背陡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整个人疼得几乎站立不稳,手中的宝剑顺势甩了出去,一头恶狼瞬间被他削掉半颗脑袋,鲜血四溅。 这凌厉的一击,瞬间震慑住了群狼,使得它们有了短暂的安静。 但他腿一软,知道自己坚持不住了。 就在他想着把邹氏甩出洞口,自己留下能拖多久是多久的时候,却突然感受到唇边传来一阵温热。 “我只能帮到这里了,死后希望你投胎能找到你心仪的女子。” 邹氏说完,缓缓闭上双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唇边的热度让淳于澈瞬间恍惚,也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猛然直起身体。 脚下仿佛生了风,他抱着邹氏拼命奔跑起来,竟然奇迹般地将群狼甩在了身后。 很快,淳于澈的力气被耗尽,他的双腿一软,身体摇摇欲坠,差点就瘫倒在地。 但群狼并没有放弃,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将邹氏放下,推进草丛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坚定与决然,“我去把狼群引来,你赶紧躲进草丛里。” 邹氏听到他这话,猛地张嘴想要叫住他,可嘴唇却在瞬间被堵住。 淳于澈在她的唇边轻轻啄了一口,“礼尚往来,若我活着,跟我去北沧国!” 话音落下,他不再去看邹氏的反应,毫不犹豫地向着反方向奔跑而去。 邹氏呆呆地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傻了眼。 她刚才只是觉得两个人都即将命丧黄泉,而他说这辈子未曾有过一个女人,她一时心软,加上冲动,觉得他就这样死去太过可惜,心中绝无任何邪念。 可他似乎误会了,就这么毅然决然地将狼群引开。 其实她此时的身体状况也极差,忽冷忽热的感觉让她备受折磨。 她心里很清楚,不用等狼群到来,只要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她必定会死亡。 她仰望着天空,眼神逐渐变得释然。 死亡,似乎真的并不可怕,只是活着的人会更加艰难。 但每个人都身负责任,为了她的女儿,为了沈家,她无论如何都要努力活下去。 邹氏在心中暗暗想道,若是这次能够幸运地活着回到沈家,她便放下过往的仇恨,与大嫂一起用心将沈府打理妥当,好好地把女儿抚养长大。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她的头越来越昏沉,意识也逐渐模糊,邹氏的思绪开始飘飞。 这辈子其实也算值得了,有一个爱她且她也深爱的夫君,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她坚信,大嫂和小姑子定能将女儿照顾好,并给予良好的教育。 想着想着,邹氏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美好景象。 那温暖的画面让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她终于缓缓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195章 绝处逢生 淳于澈轻轻笑了笑,目光坚定地说道:“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沈家人再遭遇任何危险。 我去引它们出去,这般大的动静,说不定还能引来救我们的人。” 邹氏却固执地紧紧扯着他的胳膊,坚决地喊道:“淳于澈,我们等!倘若柴火燃尽,我们便一起对付这群狼。 若是都死了,那也是天意,你不许动,出去无疑是送死!”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死吗?”淳于澈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一丝落寞。 高热让邹氏的脸变得通红,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淳于澈,大声说道:“死也是我杀你,死在狼的口中算怎么回事?” 看着她执拗地抓着自己的胳膊,淳于澈不禁失笑,“你这是一定要让我俩做一对同命鸳鸯不成?” 邹氏的脸瞬间更红了,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心里想着,这男人真是到死都没个正经,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般轻佻的话来,喂狼算了。 其实,淳于澈刚说完就后悔了,他原本只是想缓和一下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却不知怎的就说出了这样不合时宜的话。 这存粹是对她的冒犯。 他赶忙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这般说的。 倘若我今天死了,我长到二十岁连个女人都没抱过,其实也挺可怜的。” 邹氏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话,他可是天子,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淳于澈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不相信吗? 之前的我,是那不受宠的皇子,被视为灾星,一直生活在冷宫之中,无人问津。 突然有一天登基为帝,朝中大臣们便都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塞给我,个个都盼着能他的女儿能当上皇后。 可我总想,若要娶皇后,那必定得是我心仪的女人。 只是还未找到,如今看来,今天我们俩怕是凶多吉少,没摔死,却也要沦为群狼的腹中之物了。” 邹氏其实并不怕死,可一想到要成为群狼的晚餐,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怵。 她此刻烧得厉害,但仍咬着牙说道:“若是火灭了,狼来了,你就先杀死我,扔给饿狼,我决不要活着亲眼看着狼啃食我的肉,说不上这样你还能逃了。” 淳于澈咬了咬嘴唇,心中想说,只要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都性命难保,又拿什么去救她? 也许,这就是他们俩的命数。 没摔死,却即将成为狼的晚餐。 “我出去,把狼引开,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等着别人来救我们。”淳于澈的声音愈发冰冷而坚决。 邹氏缓缓摇头,神色坚决,“不,你若死了,我也很快就会命丧黄泉,不如就这样等待时机。” 狼群因为漫长的僵持而显得有些躁动不安,而他们赖以支撑的柴火终于即将燃尽。 恶狼们开始低低嚎叫,声音在这幽闭的空间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眼看柴火即将燃尽,邹氏的心中反倒不再充满恐惧,她的手依旧紧紧拉着淳于澈的胳膊,目光坚定而决绝,“等下我往那边滚去,吸引狼群的注意,你若能趁机冲出洞口,就赶紧出去!活一个是一个,你比我重要得多。” 淳于澈听闻这话,心中莫名一涩,望着邹氏的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那一身的伤痛在此时仿佛都不再重要,他突然蹲下身子,声音低沉却有力,“我抱你,若是我能冲到洞口,你就大声呼喊,也许能盼来救我们的人,我来为你挡这一阵。” 邹氏抿紧双唇,这次她没有再反驳,而是用胳膊紧紧地抱紧他的脖子,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不能再坐等柴火完全熄灭,淳于澈当机立断,将事先包裹好的一些骨头内脏猛地朝身后最远的地方狠狠扔了过去。 虽然那些东西上已没有多少肉,但烧烤的味道和内脏的腥味依然存在,狼群瞬间疯狂地朝着那个方向扑去。 趁着这难得的一点空隙,淳于澈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抱着邹氏朝着洞口拼命逃去。 然而,很快发现被骗的狼群,发出愤怒的咆哮,转瞬间朝着他们二人猛扑过来。 淳于澈的武功诚然不错,可他身上所受的伤实在沉重,即便已经到了洞口,仍能感觉到恶狼的利齿已近在他的身后。 后背陡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整个人疼得几乎站立不稳,手中的宝剑顺势甩了出去,一头恶狼瞬间被他削掉半颗脑袋,鲜血四溅。 这凌厉的一击,瞬间震慑住了群狼,使得它们有了短暂的安静。 但他腿一软,知道自己坚持不住了。 就在他想着把邹氏甩出洞口,自己留下能拖多久是多久的时候,却突然感受到唇边传来一阵温热。 “我只能帮到这里了,死后希望你投胎能找到你心仪的女子。” 邹氏说完,缓缓闭上双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唇边的热度让淳于澈瞬间恍惚,也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猛然直起身体。 脚下仿佛生了风,他抱着邹氏拼命奔跑起来,竟然奇迹般地将群狼甩在了身后。 很快,淳于澈的力气被耗尽,他的双腿一软,身体摇摇欲坠,差点就瘫倒在地。 但群狼并没有放弃,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将邹氏放下,推进草丛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坚定与决然,“我去把狼群引来,你赶紧躲进草丛里。” 邹氏听到他这话,猛地张嘴想要叫住他,可嘴唇却在瞬间被堵住。 淳于澈在她的唇边轻轻啄了一口,“礼尚往来,若我活着,跟我去北沧国!” 话音落下,他不再去看邹氏的反应,毫不犹豫地向着反方向奔跑而去。 邹氏呆呆地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傻了眼。 她刚才只是觉得两个人都即将命丧黄泉,而他说这辈子未曾有过一个女人,她一时心软,加上冲动,觉得他就这样死去太过可惜,心中绝无任何邪念。 可他似乎误会了,就这么毅然决然地将狼群引开。 其实她此时的身体状况也极差,忽冷忽热的感觉让她备受折磨。 她心里很清楚,不用等狼群到来,只要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她必定会死亡。 她仰望着天空,眼神逐渐变得释然。 死亡,似乎真的并不可怕,只是活着的人会更加艰难。 但每个人都身负责任,为了她的女儿,为了沈家,她无论如何都要努力活下去。 邹氏在心中暗暗想道,若是这次能够幸运地活着回到沈家,她便放下过往的仇恨,与大嫂一起用心将沈府打理妥当,好好地把女儿抚养长大。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她的头越来越昏沉,意识也逐渐模糊,邹氏的思绪开始飘飞。 这辈子其实也算值得了,有一个爱她且她也深爱的夫君,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她坚信,大嫂和小姑子定能将女儿照顾好,并给予良好的教育。 想着想着,邹氏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美好景象。 那温暖的画面让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她终于缓缓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196章 情况不容乐观 也不知时光悄然流逝了多久,在迷蒙之间,她仿若听到了沈若汐那哽咽且沙哑的声音,“轻点,千万别颠簸她的腿。” “若汐。”她勉力发出沙哑的呼唤,似乎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抬着,心中满是迷茫与疑惑。 “五嫂,你怎么样?”沈若汐整整一个晚上未曾合眼,双眼通红,满是关切与担忧。 “淳于澈呢?”她急切地问道。 沈若汐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自家五嫂醒来开口问的竟是淳于澈。 他们匆忙赶过去的时候,淳于澈浑身浴血,根本分不清那究竟是群狼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她着急找她,也没管,他的人应该把他送回驿馆了。 至于他是死是活她并不清楚。 邹氏见沈若汐这一愣怔的反应,心猛地一沉,眼眶瞬间泛红,心中也不知是何种滋味。 沈若汐不知道两个人在崖底究竟发生什么,低声安慰道:“他没死,不过情况不太乐观,你千万别激动,你的烧刚退,小腿还断了,回去得给你接上,更不容易乐观。” “若汐,我求你先救他,没有他我就死了,求你。” 沈若汐只能骗她,“他被他家的太医救治不会有事,我守着你。” 听闻淳于澈没有事,邹氏不禁松了一口气,仿佛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也许是因为安心,她很快便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沈若汐却满心疑惑,暗自思忖着,这两人在这一天一夜里到底经历了何种惊心动魄的事情? 一心想要淳于澈命丧黄泉的五嫂,如今竟这般关心起他来,还求自己先救他,她实在难以分辨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淳于澈被送回了驿馆,而沈若汐则陪着自家五嫂回到了娘家。 自从邹氏出了事,杨氏昨晚根本无法入眠。 每日夜晚都是邹氏哄着女儿湘儿入睡,昨晚邹氏不在,向来乖巧听话的湘儿却在夜里哭闹着要娘,把杨氏弄得焦头烂额。 当她看到邹氏浑身是血被抬进来的那一刻,双腿一软,泪水止不住地簌簌落下。 自从沈家遭遇变故,她与邹氏便相互依靠,凡事有商有量,携手走过了那段最为黑暗艰难的日子。 此刻,她突然后悔当初让邹氏去和淳于澈拼命。 她身为大嫂,沈若汐说得没错,自己怎能如此冲动? 倘若邹氏真的遭遇不测,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从愧疚与痛苦中走出来。 “若汐,你五嫂现在情况如何?”杨氏声音颤抖,泪眼朦胧地问道。 沈若汐心中虽有气,但还是强压下情绪,和声道:“大嫂,我找到五嫂的时候,她高烧不止,浑身伤痕累累,小腿也断了。 能不能撑过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还有,等会儿我给五嫂接骨的时候,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搅,大嫂您帮忙看好湘儿。” 杨氏的嘴微微张了张,欲言又止,半晌才嗫嚅道:“我能不能先进去看看五弟妹。” “等好了再说,别打搅我。”冰冷的话语落下,那人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子,紧接着“砰”的一声,门被直接关上。 杨氏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掉落。 君墨泠亦是一宿未眠,面容略显疲惫,但相比之下,还算状态尚好,只是那眼底深处藏着对自家娘子的深深忧虑,生怕她因过度操劳而撑不住。 “王爷,你要不劝劝若汐,让我给她打个下手,也好帮衬一二。”杨氏满怀期待地望着君墨泠,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君墨泠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嫂,你觉得若汐能听本王的吗? 罢了,昨晚那些将士为寻找五嫂皆是一夜未眠,辛苦异常,大嫂你让厨房给他们准备些吃食,然后再让他们回去复命。” 杨氏闻言,赶忙应道:“好。” 她匆匆忙忙地吩咐下人去准备,又贴心地让人先给君墨泠准备食物。 精致的点心被端了上来,君墨泠却仅仅吃了两口便停下了,或许是饿过了头,此刻已没有多少食欲。 他满心满眼都是对娘子的担忧,他深知,她向来是最重感情之人。 邹氏虽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伤势过重,就连她自己或许也不敢笃定五嫂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别说是君墨泠满心紧张,就连杨氏都几近被压垮。 她每每回想起来,就忍不住落泪。 当时情况紧急,未曾想那么多,如今仔细思量,沈家真的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想想瑶儿已然无父无母,若是湘儿? 她的心就如同被紧紧揪住一般疼痛难忍。 这般危险的事情,本该由她这个年长些的去做,怎就轮到比她小许多的邹氏挺身而出了。 屋内,沈若汐全神贯注地为邹氏接骨,幸好有麻醉散的助力,否则她简直不敢想象,她的五嫂将要承受怎样的痛楚? 待腿骨接上,身上的伤也全部包扎妥当,沈若汐已然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显得有些虚脱。 她轻柔地摸了摸邹氏的额头,烧已经完全退了,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方才她对大嫂说的那些话,如今想来确实是有些重了。 她的五嫂已无大碍,主要是没有伤到内脏,但淳于澈的情况却实在难以肯定。 她洗净双手,吩咐下人好生守着,这才缓缓走出屋子。 “若汐。”杨氏颤抖着嘴唇,声音哽咽,眼睛红肿得如同核桃,也不知哭了多久。 沈若汐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五嫂应该没事了。” “谢天谢地。”杨氏双手合十道。 话音刚落,就见守门之人匆匆进来禀报:“大少夫人,大小姐,驿馆来人请大小姐过去,说淳于澈应该快不行了。” 君墨泠听闻守卫对自家娘子的称呼,心中虽有不快,但此刻淳于即将身死的消息占据了他的思绪,便未去计较。 “活该!”杨氏怒声道。 沈若汐却是秀眉紧蹙,毫不犹豫道:“行,我马上过去。” 杨氏愣了一下,忙道:“若汐你……” 沈若汐未曾看她一眼,转而看向君墨泠,柔声道:“夫君,你脸色不好看,先回家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 君墨泠坚决地摇头,目光中满是担忧:“为夫陪你一起过去,娘子,我担心你。” 无需再多言,沈若汐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杨氏赶忙拉住她的胳膊,急切地说道:“若汐,那个混蛋死了就死了……” 沈若汐眼神清冷如雪,挣脱了杨氏的手,道:“大嫂,若没有他,五嫂早死了,你好好照顾五嫂,我去了。” 话毕,也不顾杨氏还欲说些什么,君墨泠已然拉着沈若汐的手快步离开。 整个驿馆此刻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几位太医先后神色凝重地走出,皆冲着皇上拱手道:“陛下,北沧的君主怕是不行了,臣等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众多且严重的伤口。” “等小丫头过来再说,他师父是神医,她也不能差了,你们说什么老朽都不信。”剑影残风急切地说道。 就在此时,沈若汐和君墨泠未经通报,直接闯入。 见了礼后,老人也顾不得礼仪周全,直接与沈若汐一同进入屋内。 只见淳于澈的状况惨不忍睹,因怕挪动会加重伤势,他身上被狼撕咬得破烂不堪的衣服都未曾更换,浑身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那张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倘若不是那偶尔起伏的胸膛,简直与一具尸体无异。 “小丫头,我答应过故人保他一命,可不能在我这砸了招牌,拜托你了。” 老人满是期盼地看着沈若汐,眼神中流露出急切与信任。 第196章 情况不容乐观 也不知时光悄然流逝了多久,在迷蒙之间,她仿若听到了沈若汐那哽咽且沙哑的声音,“轻点,千万别颠簸她的腿。” “若汐。”她勉力发出沙哑的呼唤,似乎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抬着,心中满是迷茫与疑惑。 “五嫂,你怎么样?”沈若汐整整一个晚上未曾合眼,双眼通红,满是关切与担忧。 “淳于澈呢?”她急切地问道。 沈若汐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自家五嫂醒来开口问的竟是淳于澈。 他们匆忙赶过去的时候,淳于澈浑身浴血,根本分不清那究竟是群狼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她着急找她,也没管,他的人应该把他送回驿馆了。 至于他是死是活她并不清楚。 邹氏见沈若汐这一愣怔的反应,心猛地一沉,眼眶瞬间泛红,心中也不知是何种滋味。 沈若汐不知道两个人在崖底究竟发生什么,低声安慰道:“他没死,不过情况不太乐观,你千万别激动,你的烧刚退,小腿还断了,回去得给你接上,更不容易乐观。” “若汐,我求你先救他,没有他我就死了,求你。” 沈若汐只能骗她,“他被他家的太医救治不会有事,我守着你。” 听闻淳于澈没有事,邹氏不禁松了一口气,仿佛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也许是因为安心,她很快便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沈若汐却满心疑惑,暗自思忖着,这两人在这一天一夜里到底经历了何种惊心动魄的事情? 一心想要淳于澈命丧黄泉的五嫂,如今竟这般关心起他来,还求自己先救他,她实在难以分辨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淳于澈被送回了驿馆,而沈若汐则陪着自家五嫂回到了娘家。 自从邹氏出了事,杨氏昨晚根本无法入眠。 每日夜晚都是邹氏哄着女儿湘儿入睡,昨晚邹氏不在,向来乖巧听话的湘儿却在夜里哭闹着要娘,把杨氏弄得焦头烂额。 当她看到邹氏浑身是血被抬进来的那一刻,双腿一软,泪水止不住地簌簌落下。 自从沈家遭遇变故,她与邹氏便相互依靠,凡事有商有量,携手走过了那段最为黑暗艰难的日子。 此刻,她突然后悔当初让邹氏去和淳于澈拼命。 她身为大嫂,沈若汐说得没错,自己怎能如此冲动? 倘若邹氏真的遭遇不测,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从愧疚与痛苦中走出来。 “若汐,你五嫂现在情况如何?”杨氏声音颤抖,泪眼朦胧地问道。 沈若汐心中虽有气,但还是强压下情绪,和声道:“大嫂,我找到五嫂的时候,她高烧不止,浑身伤痕累累,小腿也断了。 能不能撑过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还有,等会儿我给五嫂接骨的时候,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搅,大嫂您帮忙看好湘儿。” 杨氏的嘴微微张了张,欲言又止,半晌才嗫嚅道:“我能不能先进去看看五弟妹。” “等好了再说,别打搅我。”冰冷的话语落下,那人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子,紧接着“砰”的一声,门被直接关上。 杨氏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掉落。 君墨泠亦是一宿未眠,面容略显疲惫,但相比之下,还算状态尚好,只是那眼底深处藏着对自家娘子的深深忧虑,生怕她因过度操劳而撑不住。 “王爷,你要不劝劝若汐,让我给她打个下手,也好帮衬一二。”杨氏满怀期待地望着君墨泠,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君墨泠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嫂,你觉得若汐能听本王的吗? 罢了,昨晚那些将士为寻找五嫂皆是一夜未眠,辛苦异常,大嫂你让厨房给他们准备些吃食,然后再让他们回去复命。” 杨氏闻言,赶忙应道:“好。” 她匆匆忙忙地吩咐下人去准备,又贴心地让人先给君墨泠准备食物。 精致的点心被端了上来,君墨泠却仅仅吃了两口便停下了,或许是饿过了头,此刻已没有多少食欲。 他满心满眼都是对娘子的担忧,他深知,她向来是最重感情之人。 邹氏虽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伤势过重,就连她自己或许也不敢笃定五嫂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别说是君墨泠满心紧张,就连杨氏都几近被压垮。 她每每回想起来,就忍不住落泪。 当时情况紧急,未曾想那么多,如今仔细思量,沈家真的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想想瑶儿已然无父无母,若是湘儿? 她的心就如同被紧紧揪住一般疼痛难忍。 这般危险的事情,本该由她这个年长些的去做,怎就轮到比她小许多的邹氏挺身而出了。 屋内,沈若汐全神贯注地为邹氏接骨,幸好有麻醉散的助力,否则她简直不敢想象,她的五嫂将要承受怎样的痛楚? 待腿骨接上,身上的伤也全部包扎妥当,沈若汐已然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显得有些虚脱。 她轻柔地摸了摸邹氏的额头,烧已经完全退了,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方才她对大嫂说的那些话,如今想来确实是有些重了。 她的五嫂已无大碍,主要是没有伤到内脏,但淳于澈的情况却实在难以肯定。 她洗净双手,吩咐下人好生守着,这才缓缓走出屋子。 “若汐。”杨氏颤抖着嘴唇,声音哽咽,眼睛红肿得如同核桃,也不知哭了多久。 沈若汐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五嫂应该没事了。” “谢天谢地。”杨氏双手合十道。 话音刚落,就见守门之人匆匆进来禀报:“大少夫人,大小姐,驿馆来人请大小姐过去,说淳于澈应该快不行了。” 君墨泠听闻守卫对自家娘子的称呼,心中虽有不快,但此刻淳于即将身死的消息占据了他的思绪,便未去计较。 “活该!”杨氏怒声道。 沈若汐却是秀眉紧蹙,毫不犹豫道:“行,我马上过去。” 杨氏愣了一下,忙道:“若汐你……” 沈若汐未曾看她一眼,转而看向君墨泠,柔声道:“夫君,你脸色不好看,先回家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 君墨泠坚决地摇头,目光中满是担忧:“为夫陪你一起过去,娘子,我担心你。” 无需再多言,沈若汐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杨氏赶忙拉住她的胳膊,急切地说道:“若汐,那个混蛋死了就死了……” 沈若汐眼神清冷如雪,挣脱了杨氏的手,道:“大嫂,若没有他,五嫂早死了,你好好照顾五嫂,我去了。” 话毕,也不顾杨氏还欲说些什么,君墨泠已然拉着沈若汐的手快步离开。 整个驿馆此刻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几位太医先后神色凝重地走出,皆冲着皇上拱手道:“陛下,北沧的君主怕是不行了,臣等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众多且严重的伤口。” “等小丫头过来再说,他师父是神医,她也不能差了,你们说什么老朽都不信。”剑影残风急切地说道。 就在此时,沈若汐和君墨泠未经通报,直接闯入。 见了礼后,老人也顾不得礼仪周全,直接与沈若汐一同进入屋内。 只见淳于澈的状况惨不忍睹,因怕挪动会加重伤势,他身上被狼撕咬得破烂不堪的衣服都未曾更换,浑身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那张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倘若不是那偶尔起伏的胸膛,简直与一具尸体无异。 “小丫头,我答应过故人保他一命,可不能在我这砸了招牌,拜托你了。” 老人满是期盼地看着沈若汐,眼神中流露出急切与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