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接入京第一天,先杀堂姐》 第1章 不悲不喜 油尽灯枯,纪茹缓缓闭上眼,眼角流下一滴浊泪。 “哗啦……”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濒死的纪茹一个激灵,复又睁开眼。 眼睫毛上挂着水珠,眼前人影模糊,但看得出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形。 人影逐渐清晰,她认出来了,是她大伯家的女儿,纪六纪汐月。 只见纪汐月一脸讥讽的笑,垂眸看着她。 “纪茹,你可真能熬啊,五年,你整整熬了五年呢,你知不知道我等的都不耐烦了?哈哈哈,终于啊,你要死了。” 纪茹看着纪汐月,不悲不喜,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她早就成了废人,被困于这后院,生不如死,一个三岁小孩都能轻易杀死她,为何非要煎熬的等她自己死? 纪汐月手中多了一把白玉短弯刀,她倾身,在纪茹的耳侧轻飘飘的说道,“死!只有你死了,你的气运才能彻底变成我的,你这草包,我纪汐月才是天选之女,老天爷的亲闺女。” 纪茹不懂什么天选之女,只咬牙切齿的问,“一切都是你害的?我爹娘,我弟弟……” “对啊。”纪汐月点头,嗤笑着说,“是我给你下药,极力促成你的婚事,甚至你克夫的名声,也有我的一臂之力……” 纪茹睚眦欲裂,油尽灯枯的身体被戾气支配,蓦地扑向纪汐月,一口咬住她的耳朵。 “啊……”纪汐月痛的大叫。 纪茹恨极,咬着她的耳朵发狠到颤抖,硬生生将那只耳朵咬掉。 “呸!” 呸掉纪汐月的耳朵,咧嘴哈哈大笑,一嘴的鲜血。 纪汐月一刀扎下来,“你这贱人!去死啊!” “去死!去死!你去死!你的气运是我的,我才是女主,我才是天选之女……” 刀一下一下扎在纪茹身上,她痛,却笑的更加癫狂,“是吗?一个缺只耳朵的天选之女吗?哈哈哈哈。” “闭嘴!死!你死!你去死!”纪汐月疯狂的抽动手里的刀。 …… “啊……” 天青三十年,四月初四,库南镇连绵三日的雨线,终于断了。 “诶,醒了?!” 出去换了盆水回来的刘春艳,一愣,发出一道惊呼。 猛然惊醒的纪茹看着凑近的脸,眨巴眨巴眼…… “娘?” 纪茹试着开口,因为嗓子干哑,一声娘卡在喉咙口。 “诶。” 刘春艳欣喜的应着,忙不迭去倒水。 见她要走,纪茹下意识的伸手,拉了个空,心里一慌,想爬起来却力有不逮,无力的掉回床上。 嘭! 刘春艳端着水杯跑回来,嘴里还叨叨着,“你说你……高热昏睡了三天,滴米未进,有那劲爬得起来吗?” 纪茹双手反扒着刘春艳的手,直勾勾的看着她,听她絮叨,嘴角不自觉的往后咧,笑着笑着却潸然泪下。 她……是在梦? “唉哟,莫不是烧傻了?”刘春艳吓了一跳,“怎么又哭又笑的……” 本来只是笑着流泪的纪茹猛地往刘春艳怀里一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哇……娘……” 纪茹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似要将五个年头里的伤心、难过、悔恨、痛苦、委屈、绝望……都哭出来。 “丫头,你咋啦?你哪里难受啊?你告诉娘,别这样哭啊,你哭得娘心都痛了,不就是染风寒烧了两天吗?哪有这么委屈啊?” 刘春艳听着纪茹撕心裂肺的哭声,心像被人用拳头攥着一样难受,说着说着眼泪也下来了。 一直守在外头的纪刚早就听着动静跑了进来,此时却手足无措的捏紧了衣襟。 “我去请大夫……”终于,他扔下一句话,扭头就往外跑。 砰! 下学回来的纪凌被,被撞的弹出去,摔了个屁墩。 “唉哟,爹怎么回事啊?我姐醒了吗?她怎么在哭?” “醒了,一醒来就抱着你娘哭,问她哪不舒服也不说,你别进去添乱了,我去请大夫。”纪刚一把扶起纪凌,说着话就跑出去了。 纪凌揉着生痛的屁股,对着他的背影‘哦’了一声。 镇上只有一个医馆,纪刚冲进去,抢了大夫就跑。 但是,等他带着大夫回来,纪茹已经哭累睡着了。 号过脉,老大夫只开了一副镇宁安神的药,说等人再醒来看情况。 他们不知道,睡着的纪茹又陷入了噩梦中。 风吹五月,十三岁的纪茹已经能独立看顾肉铺子了,将剩的两根大棒骨都搭出去,可以收摊了。 一辆一看就很贵的马车,停在纪氏猪肉铺前。 “今天的肉已经卖完了……” 纪茹手脚利落的取下持肉的钩子,顺势瞥一眼,见一个身宽体胖、身着素黑锦衣的妇人从马车里探出身来,“敢问姑娘,这可是纪屠夫家?” 画面一转,他们一家坐上那辆华丽的马车,朝京城而去。 她爹竟然是京里永安候府流落在外三十年的庶子…… 走马观花,两年过去。 纪茹成为永安侯府七小姐后,日子并不好过,一路受着冷眼,努力学习和适应,才终于不再那般地格格不入了。 彼时,侯府办了个赏花宴。 纪茹莫名其妙失了意识,醒来躺在一个男人怀里,且已经被人撞破。 画面再转。 锣鼓喧天,正是纪茹的大喜之日。 出门子、进门、拜堂、送入洞房……喜事变丧事。 新郎官醉酒,非要去湖里捞月亮,给自己捞进去,一命呜呼了。 所谓送入洞房,根本就是送入无尽的深渊。 纪茹顶着克夫之名,被困在镇南将军府后院,任她再怎么能闹,都逃不出生天。 整整五年,她熬到油尽灯枯。 一盆冷水将她泼醒…… 旁观的纪茹发现,竟然和此前的噩梦接上了。 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纪六纪汐月,说了好多。 说她娘知道她新婚变寡妇,怒极攻心,当场吐血,从此一病不起,熬了三个月,死了。 她爹来看她,在半道惊了马,伤着无辜的路人不说,自己被摔出马车,又被马踏车轧断腿,熬了一段时间,没了。 又说她弟弟,在学馆里因人说她水性杨花又克夫,与人打架,被推进湖里,捞起来时人是昏的,醒来后成了傻子,两年前当街调戏堂堂靖安王妃,被当街打死了。 发狠咬掉纪汐月一只耳朵,被纪汐月反复捅刀,她也不觉得痛,只咧着带血的嘴,看着纪汐月歇斯底里的样子,狂笑不止。 “我是女主,我是天选之女……” 看着癫狂的纪汐月嘴开开合合,纪茹意识逐渐模糊。 蓦地,光影晃动,屋里有了生人的气息,纪茹余光瞥见,一个男人背着光走过来…… 贺之南! 那个醉酒捞月,溺亡的短命鬼…… 纪茹彻底陷入黑暗。 ‘看客’纪茹轻飘飘的横浮在空中,虚空中无岁月,仿佛过了许久,又好像只不过一瞬间,她的意识又倏然聚拢。 …… 第2章 爹,是不是该去杀猪了? …… 纪茹再次醒来,油灯昏暗,使人恍惚。 她蓦然一惊,侧头看见坐在床沿靠着床柱睡着的刘春艳,鼻头一酸,泪意又上来了。 直勾勾的盯着刘春艳,纪茹嘴角又不自觉的往后咧,伸手过去又怕吵醒她,于是小心翼翼的捏住一片袖子。 半晌,盯着刘春艳的纪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她娘穿着粗布衣,头上只有一根木簪? 目光移动,虽然油灯昏暗,这是她在库南镇的房间。 他们一家回到库南镇了? “醒了?还难受吗?”刘春艳惊坐起。 “娘?”纪茹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叫一声。 “娘在呢。”刘春艳轻声应着,手已经覆上了她的额头,“不烧了。” 又小声问她,“还难受吗?娘给你倒杯水好吗?” “嗯。”纪茹点头,鼻音很重,似透着委屈,又像在撒娇。 喝一碗水,感觉不够,又要了一碗,刘春艳瞧着就笑开了花,“还好还好,没有烧傻。” 咕咚咕咚喝水的纪茹抬头,又惹来刘春艳一声笑,“你说你这丫头,都多大的人了,染个风寒醒来抱着娘哭的那么委屈,传出去会被人笑话死。” “娘,现在是什么年景啊?”纪茹将碗递回去时,状似随意的问道。 “天青三十年啊……”刘春艳顺嘴就答,说完立即就紧张了,伸出一个巴掌到纪茹面前,“丫头,几个手指头?” “啊?” “完了,完了,真的烧坏脑壳了。” 镇尾包子铺家的傻儿子,就是高热烧坏了脑子。 刘春艳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扯着嗓子喊纪刚,被纪茹一把拉住,“娘……,我好着呢,就是睡多了有些懵。” 有些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 没敢睡太死的纪刚听到刘春艳喊已经跑来,纪茹一见他就咧嘴甜甜的叫,“爹……” “太好了,没傻没傻,还认识你爹。”刘春艳一下就放心了。 纪茹:“……!” 我的娘诶,我不是也认识您呢吗? 没多一会儿,纪凌也过来了,“姐,你醒了?还难受不?你下午哭成那样,可吓死我们了。” 刘春艳哼哼笑了,“你瞧你姐那眼睛,是不是肿成鱼泡眼了?” “我姐就算肿成鱼泡眼,那也是最好看的鱼泡眼。” “噗……” 刘春艳乐了,纪茹撇了撇嘴,却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下午醒来哭累又睡了一个大觉,纪茹现在精神头好着呢,喝下一大碗粥,又嚷嚷着要洗澡洗头,刘春艳允她洗澡却不给洗头,纪茹怎么撒娇都没用。 一番折腾下来,鸡都叫了,她精神头更足了。 在心里悄悄舒了口气,无比庆幸,那一切都中是她染了风寒做的一场噩梦。 她爹不是什么永安侯府流落在外的庶子,他们一家没有被接回京城…… 京城是好,可那别人眼里所谓的泼天的富贵,其实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她更希望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活着。 爹每天天不亮就去屠宰场杀一头猪回来,把肉分切好就去睡个回笼觉。 娘上午卖猪肉,下午做女红,也能换些银钱。 弟弟两年前开始在镇上的私塾读书,他那个秀才夫子夸过,有几分聪慧,勤学苦读,不妄言秀才,童生可试试。 而纪茹自己呢,上午能到前头的肉摊上帮忙,下午和她娘斗智斗勇逃避做女红…… “爹,是不是该去杀猪了?”纪茹突然问纪刚。 也不等纪刚回答,她又说,“我也去。” 刘春艳一瞪眼,“去什么去?给老娘老实呆着。” 纪茹不乐意,挣扎着要起来,“娘啊,我已经躺了几天啦,骨头都躺酥了,就让我跟着去呗,您还怕我扑上去杀猪啊?我就是陪着我爹路上说说话,也顺便清清病气。” “不行……” “孩他娘,就让丫头去,多穿一点就是了,我瞧着她精神头不错,走动一下,权当活动筋骨。” 纪刚抢着替纪茹说好话,得到纪茹一个眯眼笑,“还得是我爹懂我。” “要是你累了,就坐板车上,给当猪肉一样拉着。”纪刚正色道。 “……” 纪茹噘了噘嘴,却又自己乐起来。 有纪刚开口,刘春艳勉强松口同意,但她也要跟着去才放心。 被独留下的纪凌在晨风中凌乱,他也想去啊,可是他一个读书娃,不配! 去屠宰场的路上,纪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总是忍不住去看纪刚和刘春艳,尤其看纪刚的腿时,还会敲一下自己的腿。 “就累啦?说了不让你来……”刘春艳突然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板车上。 “……” 第3章 真的只是梦吗? 纪茹嘿嘿一笑,干脆就坐着了,脚丫子一晃一晃的,哼起了小曲。 听着怪腔怪调的,在这天色朦胧的早上,竟是异常的和谐好听。 屠宰场是真不适合姑娘家家来,不用进去,溢出来的血腥气和臭气都冲的人睁不开眼睛。 和以往一样,纪茹被安排在外头等着,刘春艳则跟着进去帮忙打下手。 “哟,茹丫头好啦?” “嗯呐,各位叔叔伯伯早上好。” 这几天纪刚因为闺女病了没来杀猪,屠夫子们见纪茹等在那里,笑呵呵的和她打招呼。 不管做什么,都有一个圈子,屠夫也一样。 大家总是遇到,打得交道多了,也能处出几分交情来,更不乏有那处成兄弟,能守望相助的。 来的路上她娘就提了,她昏睡不醒这几天,就是和他爷爷关系好的海老爷子,带着儿子和孙子帮着杀猪,收拾好给送过去的。 “茹丫头,怎么一醒来就跟着你爹出来跑了?”海老爷子一家来了,一见纪茹,海老爷子咧嘴笑得像个弥勒佛,关心的道,“大好了吗?” 纪茹拍了拍自己的小身板,“海爷爷,别看来我身板小,底子好着呢,一醒来就好啦。” “那就好,这几天可给你爹娘担心坏了。” “这几天多谢海爷爷你们了。” “嗐!这有什么?我和你爷爷是老交情,你爹和你桩子叔也处得亲兄弟一样,帮杀几天猪算什么。” 海老爷子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进去挑猪宰了。 纪茹目送他们进去,而后嘴角一点一点收紧。 她爷爷…… 三十年前,纪大山带着只有两岁的纪刚逃难,经过距离库南镇十里地的南头村,赶巧救了村长家偷跑到河里洗澡的孙子。 村长帮他解决住所和户籍,买不起田地的纪大山以打猎为生,又开些荒地种菜,就此在南头村安顿下来。 打猎虽然危险,但赚钱还有肉吃,就算带着一个儿子,媒婆也没少上门,不过纪大山态度很明确,不会再娶。 十多年后,媒婆到底还是赚了到纪大山的红封,给纪刚说了上木村刘家的女儿。 等儿媳妇进门,纪大山就作主不再打猎,当起了屠夫,到镇上支摊卖肉。 后来纪茹出生,就干脆买了个带铺面的院子,一家子搬到镇上来住了。 纪凌满周岁那年,纪大山生了场病,病势汹涌,不出半个月人就没了…… 纪茹脸色突然白了白,莫名打了个寒颤。 “你这丫头,怎么在这里杵着,早上的风多凉啊,不怕又发热啊?”刘春艳拿着两只木桶出来,正巧看到她冷得打哆嗦,没好气的瞪她。 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晨风寒凉,也不知道去后院,那里可是烧了十几个大灶。 纪绍抿唇笑了笑,“好久没下床了,这种能站走能走的感觉太好了,我想多……” 什么鬼? 她不过是昏睡了三天,什么好久没下床了? “哼!我算是知道你爹为何会同意你跟着来了。”刘春艳嗔怪的道。 昏睡三天,说得像三年没下过床一样。 就是个好动的丫头! 还好底子棒,都烧的昏睡了几天,一醒来,马目就生龙活虎了。 “……”纪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那个梦实在太真切,在那梦里,被软禁后,她不停的折腾想跑,后来意外摔断了腿,身体也跟着垮掉,最后两年连坐起身都少有了。 纪茹心里一凛,那么真切,真的只是梦吗? …… 杀一头猪回到肉铺,天刚蒙蒙亮,刘春艳赶纪茹回去歇着,纪茹也没硬撑,回到后院稍微洗把脸,倒床上就睡着了。 她又做了个梦,乱七八糟的,醒来后头有些痛,她自己抬手摸了摸额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发热了。 呆坐一会,她发现刚刚做的梦……只记得乱七八糟的,内容是什么全都忘了。 外头刘春艳喊吃饭了。 纪凌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得给他送到私塾去,所以他们家吃饭比旁人早一些。 “茹丫对,以后肉摊上的事,你不要沾手。”突然,刘春艳叫着纪茹说道。 “为什么呀?”纪茹不解。 “你已经十三,是个大姑娘了……以后不准备去肉摊上帮忙,就在后院好好呆着,学女红。” 刘春艳一脸强势。 默了默,纪茹点头,“好,我知道了。” “啊?” 纪茹这么爽快,反倒给刘春艳整不会了。 她酝酿一上午,甚至还做好了强势镇压的准备,结果就这? 纪茹不知她娘心里的遗憾’,快速吃完饭,拎着篮子去私塾给纪凌送饭。 一路上收到不少邻里的关心。 镇子就这么点大,谁家有点什么事,一下就全都知道了。 到私塾外的时间刚刚好,把篮子给纪凌,纪茹下意识的抬头…… 轰! 纪茹如遭雷劈,脑袋嗡嗡作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姐?”一边拿出饭菜一边和纪茹说话的纪凌发现她的异样,轻轻推她一下。 “啊?” “你怎么啦?” “没事。” 纪茹摇头,看一眼纪凌,又去看那门联。 还、还是认识…… “姐,你真的没事吗?” 纪凌用手背在纪茹的额头上贴一下,又放自己额上试了试,“没发热啊,怎么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纪茹表情僵硬,用力都扯不动嘴角。 她家弟弟不愧是读书人,发热能和见鬼扯到一起,实则,她这心情确实像见鬼了。 想到这,纪茹又扭头看一眼…… 淦! 这私塾大门有问题啊。 她怎么会认识这私塾牌匾上的字? 第4章 重温一遍所有的苦痛 纪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等纪凌吃完饭,拎着篮子走回家的。 借口身子乏,回屋躺下,她盯着床架上的雕花,怔怔出神。 她是不是撞邪了? 谁敢信?她遇寒发热,昏睡做的噩梦,竟然能影响现实? 纪茹微微眯起眼睛。 以前纪凌是要教她认字的,但她没心思学,好不容易把他们一大家子的名字认全,就撂挑子不干了。 而在那梦里,他们一家进了永安侯府后,除了纪凌被送去学堂读书,她也得跟着府上的姑娘们一同上课。 她十三岁了,没开过蒙,只能跟着六七岁的小丫头一起上课,没少被嘲笑。 不争馒头争口头,她便咬牙拼命学,两年时间虽然不说有多高的水平,但一般的读读写写是可以的了。 可以肯定了,那个梦不仅仅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不日便会有一辆马车来到库南镇,将他们一家四口,领向万丈深渊。 呼…… 纪茹用力深吸一口气,憋住不吐,等胸口生痛了,才缓缓呼出来。 确定了,她反倒从混沌迷茫跳出来,陡然冷静,整个人都清明了。 首先,应该用纸笔将那梦写下来,一来便于梳理,二来也不怕忘。 其次,做点什么。 她不会天真的想逃,既然人家能在事隔三十年后找上门来,有所算计。 市井小民和京城权贵……胳膊怎么拧过大腿? 但,认命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梦是真实会发生的事,那就是老天爷在给她的警示,她占了先机…… 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她不只要改命,还要复仇!那梦中,她和家人所遭受的一切,那些剜心的痛,她会如数奉还。 大夫人……永安侯府……纪汐月! 气运、女主、天选之女,便是一切的根源? 镇南将军府那又是怎样一池浑水? 纪汐月不想嫁,大夫人算计,镇南将军府也捏着鼻子不退亲。 这门亲事莫非是不可退的?亦或是两厢藏着什么猫腻? 分明可以弄死她,却留着她的命,将她困在后院,难道只是想看她看着亲人一个一个死去,让她煎熬而死,能成就纪汐月? 那在‘她’身死前,最后出现的,那个全天下都知其于新婚日被克死的贺之南呢?那又是怎么回事?! 纪茹闭了闭眼,疑团太多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答案都在京城,只要他们一家不出事,一切阴私污秽总会浮出水面的。 傍晚,纪凌下学回来,纪茹就跑去找他借笔墨,犹豫一下,多借一本千字文。 “姐,你没事?”纪凌下巴都掉了,狐疑的看他姐。 以前他主动教他姐认字,被嫌的像狗屎一样臭,他受了多少白眼啊?还挨过揍呢。 “你皮子痒吗?你姐我就不能学认字?”纪茹抬手就是一颗爆栗子,“赶紧找书,顺便再拿一套笔墨,我拿回去学,以前教过的我还记得,有不会的我圈出来,再找时间一起问你。” 这小子那是什么蠢眼神? “哦。”纪凌感受到了来自他家姐姐血脉上的威压,麻溜的把书找出来,双手奉上。 纪茹接过书,轻轻拍了拍纪凌的头,走了。 纪凌:“……!” 他姐染风寒烧了三天,被烧得爱读书了?这是什么病症? “姐,你别拍我的头……”反应过来,他扯着嗓子对外面大喊。 “哦。”已经走出去的纪茹毫不走心的应声。 “……”纪凌撇嘴,每次都这样。 那边,纪茹回屋后,把东西放在桌上,心跳莫名有些快。 翻开千字文时,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动作也小心翼翼的。 咕咚! 下意识的用力咽了口口水,又哑然失笑。 她借千字文是装样子,总不能说她做了个梦,在梦里被神仙点化,突然就能识文断字了?那搞不好会被当成妖魔鬼怪给烧了。 虽说装样子,她也还是花了点时间将千字文从头粗略翻一遍,才细细的回想那个梦,一点一点都记录下来。 这个过程……算是重温一遍所有的苦痛。 天色暗了,纪茹和纪凌都很自觉,没等刘春艳喊就各自从房间出来。 “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纪凌一抬眼,被纪茹的脸色吓一跳。 恰巧刘春燕从灶屋里端着菜出来,听到纪凌的话,忙不迭的跑过来。 脑门被温热粗糙的手掌覆住,纪茹摇头摆脱,“娘,我没事。” “嗯,没发热,有哪里难受吗?”刘春艳担心的问。 纪茹依旧摇头,看着刘春艳,突然鼻头一酸。 “诶,怎么哭了?别哭,别哭,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娘……” 刘春艳见她红了眼眶,急忙哄她,不想一问,她反而落了泪珠,吓的扯着嗓子大喊,“老纪!当家的!你快来……” 纪刚下午去放牛,顺便砍了一担柴回来,这会儿正在屋后磨刀呢,一听到刘春艳喊他,提着刀就跑出来了。 “怎么了?茹丫头怎么哭了?” “不知道啊,见她脸色不好,就过来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这样了。” 刘春艳无辜的解释,心里却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先前脸色太凶了? 可,她家闺女也不是娇柔水做的丫头啊。 “茹丫头,哪里难受?爹带你去医馆瞧瞧?”纪刚努力放轻声音问纪茹。 纪茹摇了摇头,把眼泪憋回去,扯出一个笑,“爹,娘,我没事,我、我就是……风迷了眼。” “当家的,你去医馆请大夫上门。”刘春艳推一下纪刚。 当她没被风迷过眼呢? “咳!”纪茹发现,她娘一句话就能给她的眼泪打退,“其实,我是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梦……” 到嘴边的话感觉有点烫口,打个转又变了。 “梦到我去杀猪,结果猪没死,掀翻我跑了,刀都没抽出来,我追了一条街都没追上,大家都笑话我。” “……” 第5章 找你爹也没用 三脸无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个梦就给你吓到啦?”刘春艳好笑的瞪纪茹一眼,同时转走人,“过来吃饭,边吃边说。” 他们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纪凌接着问纪茹那个杀不死猪的梦,纪茹一通瞎扯,最后来了一句惊呆所有人的话。 半晌,刘春艳捡起惊掉的筷子,盯着纪茹问,“你刚刚说什么?风大,我没听清。” 还扭头问纪刚和纪凌,“你们听清了吗?” “……”听清了,但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想学杀猪……”纪茹依旧一脸平静,“嗯……也不只杀猪,娘,以后杀鱼、杀鸡鸭,你都交给我。” 她那个语气,仿佛只是在说‘我要喝水’那么平常。 刘春艳再次将手伸向纪茹的额头,“也不烧啊。” 纪茹不闪不躲,只直勾勾的看着她。 刘春艳收手,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没门。” “……”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学杀猪?你别作妖,老老实实给我学女红才是真的。” “这样……娘,只要您同意我学杀猪,我以后就安安生生的学女红……如果让我早上去杀猪,我上午、下午都学女红。” “你倒是会打算盘。”刘春艳气的太阳穴直突突,一筷子就要敲过去,想到纪茹的病才好,又生生的收回手,咬牙瞪她,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你别想,杀猪不可能,不说传出去不好听,就你那小胳膊小腿,让你抓只后腿,都会被猪蹄子一腿弹飞。” 这个纪茹还真不敢吹,只不服气的抬手用力握拳,展示自己的细胳膊,“我只是看起来个子小,但有劲。” 好歹十岁就能帮着卖猪肉,抡起剁骨刀来,那也是咔咔的。 纪凌感觉到自己的脚被踢了一下,眼角直抽抽,余光不敢往他姐那边散。 要是别的事,他无条件就帮腔了,可是杀猪…… 他觉得他娘说得没错,他姐经不起猪腿一弹。 “姐,你这、你因为做梦……”纪凌硬着头皮劝纪茹,却被纪茹跺在脚上用力碾,“……咳!娘,那啥,我姐的意思是,杀猪一时辰,学女红一整天呢,要不您考虑一下?这笔账算起来,您不亏。” 这是属于嘴比脑子快了,他自己说着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刘春艳一记刀眼甩过去,“不亏个鬼啊?你给老娘老实吃饭。” 纪凌吓的一缩脖子,给他姐投去一个‘我尽力了’的眼神。 纪茹拍拍他,目光投向纪刚。 嘭! 刘春艳赶在她开口前,一掌拍在桌上,“找你爹也没用,这事没门!” “……” 纪茹瘪嘴,不说话了。 她就没想过一说就能成,先把话亮出来,她娘这边肯定得磨,不过主要还是要看她爹。 他们家大小事都是娘说了算,但一旦爹开口,娘就会同意。 民间有一种说法,屠夫子半夜出门不怕鬼打墙。 就是她爹这种老实人,如果真生气了,一露凶相,也能吓哭小孩。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般刽子手,都会先学杀猪,当几年屠夫子再转去做刽子手。 她不是去当刽子手,杀猪是为自己的心气打个底。 呃,当然了,她不介意当手刃仇人的刽子手——只要有那机会! 所以,有备无患。 刘春艳瞅着暂时鸣金收兵的纪茹,心被吊得老高。 知女莫若母,纪茹是个什么性子她清楚的很,晚上睡觉时,忍不住拉着纪刚嘀咕,严重警告他别被纪茹缠一下就松口。 纪刚沉默,这事他可不敢保证。 当然,他是反对的,但如果闺女缠着他撒娇,他……九成九会‘被迫’点头。 “早点睡,我明天比平时早一刻钟出门。” “唉……” 暗夜中响起刘春艳悠长的一声叹息,“要是咱家丫头能和馄饨店家的姑娘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二迈,文静听话就好了。” “咱家闺女真要变成那样了,你又该担心了。”纪刚本来想装睡着了的,实在没忍住,“我还是喜欢咱家丫头像颗黄豆一样能蹦哒。” “是是是,你家闺女最好。” 刘春艳粗暴的翻个身,留个背影给纪刚,越想越气不顺,一脚踹过去。 纪刚无奈的开口,“别好像你不是觉得自家闺女最好一样。” 刘春艳被纪刚噎了一口,好半晌又道,“要不,让她去上木村住几天?” 她娘家有三个侄女,两个和纪茹差不多年纪的。 纪刚没有回答,刘春艳没好气的推他一下。 “你问闺女愿不愿意去。”纪刚闷声说道。 闻言,刘春艳猛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头花那事,茹丫头不会心里一直在怪我?” “……” “你也在怪我。” “……” 纪刚的沉默像刀,一刀一刀戳在她心窝上,再开口声音都哽咽了,“我……当时就是觉得,一个头花而已,大过年的别闹得不好看。” 年初二那天,刘春艳带丈夫、孩子回娘家,新年嘛,纪茹和纪凌都穿了新衣裳,纪茹扎着两个花苞头,戴了一对紫色的新头花。 不想,二舅家的女儿一眼就看上了她的新头花,不给就又哭又闹还打滚,被二舅妈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刘春艳见侄女实在哭的伤心,便作主将纪茹那对头花给了侄女。 纪刚叹一口气,“闺女懂事,不会怪你,别多想了,睡觉。” 刘春艳哪里还睡得着?像烙饼子一样,翻来覆去的,到四更天,鸡都叫了,她干脆起床去灶屋生火烙饼子了。 …… 梅雨季节,不过停了一天,又下起了毛毛雨。 “嘶……” 一打开房门,纪茹缩了缩脖子,还夸张的打了个激灵。 裹紧自己,埋头走出去。 灶房里,火已经生起来了,见纪茹裹紧自己跑进来,刘春艳道,“下着雨呢,起这般早做甚?” “醒了便起。” 纪茹咧嘴一笑,自顾自的去角落的水缸打水漱口洗脸。 刘春艳又抽空瞥了她一眼,遂无奈的轻笑一声,她赌一只猪蹄,这丫头打着跟她爹一起去屠宰场的主意。 第6章 闺女,你到底想干嘛啊? 都说养女攀高门,刘春艳从来没有那种心思。 只是经过纪茹染风寒昏睡不醒,她希望纪茹能嫁入更殷实的人家,要是能嫁到县城去就好了,最起码要是有个病痛,找大夫或买药更方便。 所以,十三岁的大姑娘,能相看人家了啊,她得好好养起来。 可这丫头一点都不理解她的苦心,才不让帮着到前头摊子上卖肉了,却反过来要学杀猪? 唉…… 麻脑壳。 “娘,您说做梦是不是真的?”洗漱好的纪茹坐到灶堂前,添了一根柴,顺嘴问刘春艳。 “怎么?你又做梦杀猪杀不死,被人嘲笑了?”菜切好了,刘春艳一边麻利的捧到木盆里,一边好笑的反问。 “呃……” “你杀那猪流血了没?人家说梦里见红,有财。” “……” 纪茹嘴角抽了抽,她无语,却又觉得挺好。 “娘,我一会儿跟着我爹一起去屠宰场?放心,您不松口,我就还只是在外头等着。” 刘春艳不想理她,纪茹却起身走过去,抢着帮忙和面,“这下着毛毛雨呢,我陪着我爹,您也放心不是?” “你也知道下着毛毛雨?又想在床上躺三天?还是想急死你爹娘,你就能既杀猪又卖肉了?” 刘春艳说的是气话,纪茹却根本听不得那些。 心抽痛了一下,泪意一下就上来了,她连忙垂下脑袋,“好好好,我今天哪也不去,您别这么大气性,伤身。” 刘春艳揉着面,没注意到纪茹的小动作,“嘿!我发现你这丫头……最近这段时间说话怎么总是您啊您的啊?” “啊?” 将泪意逼下去的纪茹装作不经意的擦了一下眼睛,一脸懵逼。 而后就笑了,不愧是她娘…… 算了。 …… 早起读书的纪凌收拾妥当出来,准备吃饭,见纪茹坐在灶屋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弱弱的叫一声,“姐……” 有那么一下,他觉得自家姐姐怎么透着一股子哀切凄凉感啊? 纪茹扯着嘴角,抬头看一眼纪凌,懒懒的应一声。 “姐,你为什么突然想学杀猪啊?” 啃一口饼子,纪凌一边咀嚼一边盯着他姐问。 纪茹垂了眼眸,悠悠的说,“杀猪是一门手艺,能赚钱啊,还有啊,你看别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回肉,咱们家却都不咋爱吃,嫌腻。” 闻言,纪凌闷头想了想,“你要是想做生意,可以开其它的铺子,就不要女承父业当屠夫了,做别的生意,赚了钱一样可以吃肉到嫌腻。” 杀猪实在有些……不符合他姐的气质。 但他姐喜欢做生意,不管是现在,还是嫁做人妇了,他这个当弟弟的都支持。 他读书就是想出人头地,让爹娘不用再这么辛苦,不论天晴下雨落雪都起早贪黑去杀猪,也是为了以后有能力替他姐撑腰的。 纪茹倒是不知道她家小弟的心思,只催着他快吃,下雨路滑,早些出门,能走慢些,免得滑跤。 到中午雨就停了,纪茹琢磨着下午出镇走走,顺路再买点菜和柴回来。 刘春艳看着她,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给纪茹吓一跳死的。 呼。 她叹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学做女红,哪也不敢去了。 下午纪凌一回来,被她拉去一旁嘀咕,听得纪凌眼睛都直了,“娘这是找谁取的经啊?这种高招都来了。” 纪茹撇嘴,她无良的弟弟还乐了,“姐,娘这是找到法子治你了。” “……”至于么?! …… 刘春艳找到了治纪茹的良药,屡试不爽。 要说原来的纪茹就算吃这套,也事不过三的,如今因为有那个梦梗在心里,她根本看不得刘春艳伤心落泪的样子。 可,离梦中永安侯府来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纪茹开始焦躁,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天,歇个晌起来,刘春艳已经在等她。 “娘,眼泪流多了就不值钱了。”不等刘春艳开口,她就率先说道。 “……”刘春艳一怔。 四目相对。 纪茹不知道刘春艳在想什么,反正她心里憋着一股气,用的是对峙要赢的决心。 准备去放牛的纪刚从屋后出来,成功承接刘春艳的怒火。 “看看你的好闺女,都被你宠成什么样了?!” 纪刚:“……!” 他招谁惹谁啦? 纪茹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轻轻的叫一声,“爹……” 纪刚示意她去院子里坐着说话。 “闺女,你和爹说说,你为什么想学杀猪呢?” “我……想学厉害一点。”纪茹突然泪意涌上来,她也说不好是委屈还是什么,“要是可以,我还想学点功夫傍身呢,也能强健体魄。” “……” 纪刚默。 闺女,你到底想干嘛啊?听书听多了,想去当什么江湖侠女吗? 纪茹噘起小嘴,委屈巴巴的说道,“娘总说我到了能说亲的年纪,但……如果我嫁的男人不好,他要打我,我要是拿出杀猪的气势,他还敢动手吗?” 纪刚:“……!” 第7章 娘,你别哭啊…… …… 回屋里生闷气等着的刘春艳听纪刚回来‘汇报’,气得想一爪子挠死他。 “纪刚!纪屠夫!姓纪的,你脑壳里是不是装的屎啊。” “那你说哪里不对?虽然有我这个爹、纪凌那个弟弟,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比起被打了再去讨回来,当然是不敢对她动手更好啦。” 刘春艳咬紧牙根,拼命压制火气,脸都扭曲变形了。 纪刚却还有话说,“你不要想什么你会精挑细选,替她找个好郎君,人心隔肚皮,我打个你不爱听的比方,就你二哥……你二嫂下定前,她爹娘难道没打听人品,应该还偷偷去上木村走访过?结果呢?” 刘春艳:“……!” “你是故意要气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长了嘴的,这么能说?”好气! “实话都不好听。” “……” 纪刚想说的说完,就继续出去放牛了,留刘春艳在那里慢慢想。 走到门口,他顿下脚步,“你心里知道,为什么用眼泪能治住闺女。 你是为闺女想没错,可瞧着她因为心疼你,自己忍着,你又不心疼吗?再想想过年那事…… 分明是咱们放手心里捧着的闺女,因为你是她娘,她乖乖的让你从她头上把头花拆下来,给你侄女。 我再说句戳你心窝子的话,你回来后补偿买给她的那几个头花,她从来没有戴过,你没发现吗?” 这是刘春艳那天晚上突然提起头发的事,纪刚猛然发现的。 大家都没在意,可能纪茹自己都没发现…… 但刘春艳应该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细想,或者说没敢细想。 否则,那天晚上,她又怎会莫名其妙提起那一茬来呢? 纪刚走了,刘春艳僵坐在那里,眼泪擦了又有,擦了又有。 …… 纪茹万没想到,纪刚会那样戳刘春艳的心窝子,乖觉的呆在屋里做女红,傍晚又出来把晚饭做了。 吃饭时,刘春艳面沉如水,纪凌夹菜扒饭都不敢有大动作,小眼神不停地问纪茹,姐,你又怎么惹娘生气了? 纪茹给他一记白眼,心里知道,是她爹已经劝过她娘了。 应该,成了?! 只不过,一直到大家都洗洗睡了,刘春艳眼风都没扫纪茹一下。 一夜无梦,鸡叫第一声,纪茹就起床了,照常去灶屋,却是黑灯瞎火的。 她也没多想,洗漱好后,把灶堂的火生起来,淘了米放上去,合计着做个豆角炒鸡蛋,再弄个南瓜藤汤。 等饭做好,纪刚已经套好牛车,来灶屋洗手吃饭了,刘春艳却还没起床。 纪茹讪笑着说,“爹,您回屋瞧瞧我娘……别是被我气病了?” 闻言,纪刚往正屋那边看一眼,摇头道,“不用,吃饭,吃了出发。” 啊? 纪茹一愣,遂笑开颜,“诶!” 成了! 父女俩吃过早饭,赶着牛车去屠宰场,这是纪茹第一次没在外头等着。 唔…… 体内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太冲了。 杀猪的过程……纪茹后面都是晕乎乎的,整个就是手足无措。 装好车,收拾妥当准备走了,海老爷子过来了,“刚子,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带着茹丫头来打下手?” 闻言,其他屠夫也都看过来,他们早就在心里犯嘀咕了,老纪莫不是打算让她女儿接他的衣钵? 纪刚怕纪茹是一时脑热,说话很保留,“没事,海叔,有事我肯定会找你帮忙的……是这丫头想练练胆。” 纪茹却不懂她爹的苦心,大剌剌的说道,“海爷爷,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我爹的徒弟了,第一天上工……让大家见笑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想到自己的表现,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啊? 屠夫子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茹丫头,不错哦。”海老爷子大笑道。 纪茹嘿嘿一笑,“嘿嘿,海爷爷,说不得我以后会比你孙子学得更好哦。” 闻言,海老爷子哈哈大笑,转身敲了自家孙子一记,“听着没?机灵点,别被一个小女娃娃超过了。” “那不能够,纪家妹妹拿得起杀猪刀,也抱不住猪啊。”海家孙子憨笑着回答。 这倒是真的。 他的话,得到大家一致的赞同。 “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我也还没试过……”纪茹不服气,不过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 全场响起善意的笑声,还有给她打气,让她努力干的呢。 拉猪肉回到家,刘春艳已经在肉摊上等着了,纪茹垂着脑袋小声喊她,“娘……” 刘春艳一瞧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鼻头一酸,喉咙口梗得生痛。 纪茹慌了,“娘,你别哭啊……” “去歇着。”刘春艳勉强扯出一个带泪的笑。 “……好。”纪茹看向纪刚,她爹昨天到底是怎么和她娘说的啊?药下太猛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和乐融融,只不过纪刚成了屠宰场唯一一个带着女儿杀猪的人。 第一次杀猪,纪茹手握杀猪尖刀,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像打雷一样。 看一眼费劲按住猪的纪刚,她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对准纪刚教了几天的部位,一刀扎了进去,“噗哧!” 猪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死命的挣扎,纪茹吓得手一抖,眼见就要松开刀柄,纪刚眼明手快一把连手带刀的握住,大力往前一送。 “桀……” 猪叫声更惨烈。 连刀带手被握住,纪茹腿软也没能跪下去,下意识的抬眼,对上纪刚的眼神,她猛的一怔。 这就是屠夫杀猪时的眼神? 咕咚! 纪茹咽了口口水,又觉得手上一紧,刀又往前送了几分,轻轻转了一下,再又猛的抽出来。 “噗……” 一股热猪血喷了纪茹满头满脸,手被松开,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 从纪茹咬牙下刀,到抽刀后她跌倒在地,不过几息的时间。 砰! 纪刚将猪翻倒扔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过来将她提拉起来,担心的问,“茹丫头,没事?” 纪茹没有灵魂的摇头:没事,没事,一点事也没有…… …… 第8章 该来的来了…… 五月初三,纪茹跟着纪刚杀猪回来,没像往常一样睡回笼觉。 里里外外的忙活,连鸡舍都没放过,全都收拾打扫了一遍。 “茹丫头,隔壁的婶子喊我去帮忙挑猪崽子,你来看一下铺子。”突然,刘春艳从铺子后门探出头来。 “好……”纪茹应一声,从旁边的木桶勾水洗了洗手,一边擦手一边走过去,“娘,不是不让我到前面铺子上帮忙了吗?” 刘春艳:“……!”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先是担心纪茹不乐意,盘算一上午,自己该怎么强势镇压,不想纪茹竟一口答应,后又一直在心里打鼓,小丫头怎么轻易就答应了,此刻…… “少废话!”她横纪茹一眼,“老娘走了。” 纪茹撇撇嘴,继而又挑眉轻笑。 她八岁就能帮着卖肉,到十岁时,她娘才猛地反应过来,女孩应该学女红,卖什么肉啊? 从此,俩娘母开始斗智斗勇,转眼三年,纪茹已经长成标致的小大姑娘,别说卖肉,现在连猪都能杀啦。 “小纪老板,帮我割半斤肉。”老客上门,熟稔的开口。 纪茹利落的取一件围衣穿上,熟练的抄刀割肉,称重,收钱。 日头半高,将剩的两根大棒骨都搭出去,可以收摊了。 “笃笃笃……” 一辆马车过来,茹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了。 尽管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当这一刻来临,她还是脑子里一片嗡嗡声。 马车停在肉铺前,一个身宽体胖、身着素黑锦衣的妇人探出身,看一眼纪茹,问,“敢问这是纪屠夫家吗?” 老妇下得马车,见纪茹一脸吓懵了的样子,抖了抖衣襟,“小姑娘,你父母在家吗?我不是坏人,是从京城来的……” 纪茹看着眼前的马车和老妇,通体生寒。 咕咚! 她艰难的咽一口口水。 恰在这时,刘春艳回来了,那老妇便上前,将话重复一遍。 “京城?”刘春艳一脸不敢置信,“你们莫不是搞错了?我们家没有京城的亲戚。” 老妇脸上虽无傲倨之色,给人感觉却并不和善。 纪茹缓过来了一些,提醒刘春艳,“娘,先进院。” 已经有人在围观了。 老妇微一皱眉,很快就恢复。 刘春艳反应过来,给马夫指了右侧巷子,让他将马车停院子后面去,请那老妇进院。 “砰!” 院子里,刘春艳领着人落座,纪茹就飞快将挂钩取了,端着装一个木盆进来,砰的一声放到桌上。 老妇微微皱眉,却听刘春艳问,“敢问你有何事?” “老奴夫姓张,在京城永安侯府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张氏只说了这么一句。 瞥一眼老妇,纪茹转身离开,“娘,我去喊我爹……” 刚走到屋檐下,纪刚已经开了房门出来,纪茹小跑两步迎上去,“爹,你起来啦?那边有个老妇人,说是从京城来的,是什么安侯夫人院里的管事……” 坐在庭院中的刘春艳冲张氏尴尬的笑笑,“这丫头,毛毛躁躁的。” 说话间,纪茹父女到来了,张氏起身福礼。 “老奴张氏,见过四老爷,四夫人、七小姐。” 刘春艳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人,“不用这样……” 张氏顺势起身,又继续道,“老奴是永安侯夫人院里的管事婆子,年前府上的韵姨娘重病不治,弥留之际,拉着侯爷的手,说接连几日做梦,三十年前早夭的孩子并没有死,望侯爷能找一找……” 事过三十年,早已经物是人非,但侯爷有心完成韵姨娘遗愿,自是会尽心撒人去找。 也是巧了,三月初,府上一外事掌柜路过库南镇,无意中瞥见过纪刚,当时只觉眼熟,并未太在意,等回了京与府中前院管事喝茶谈天时,才猛的一拍大腿反应过来。 事情报到永安侯那里,派人细细查探,确定纪刚的身份,故而有了今日这一出。 最后,“……老奴奉命来此,接四爷与夫人、小姐、少爷回京,认祖归宗。” 刘春艳:“……!” 纪刚:“……!”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春艳弱弱的问,“是不是搞错了?” “堂堂侯府,血脉之事岂会儿戏,自是查明才会派我不远千里而来。”张氏面露不虞。 纪茹突然气冲脑门,“莫说我爹是否真如你所言,是永安侯府流落在外的庶子,即便是,谁规定我们就一定得认了?退一万步说,若真是,那我们是主,你一个奴……啧!” 张氏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纪茹却只当没看到,目光落在桌子中间盆里的杀猪刀上,似是出了神。 “侯府有什么凭证,证明我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呢?不能只是有几分像?” “七小姐,永安侯府可是上京城百年世家……” “哦,我爹只是个杀猪的屠夫,瞧不上,又何必找上来?” “……” 张氏看着纪茹,心里突然打了个突。 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意思? “你不用摆永安侯府奴才那点谱。”纪茹小脸冷凝,“权贵世家,也不是府里一个奴才跑来,上下嘴唇一碰,我们一家就得屁颠颠的跟你进京的?所谓认祖归宗,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不说张氏,纪刚和刘春艳也都被纪茹懵一脸,自家闺女说的有理,只是,哪来这么大气性哦? 张氏瞬间变脸,笑出一脸褶子,“是老奴的错,七小姐言之有理,认亲这么大个事,哪是我一个下人随口两句话的事,四爷身上有三个特点,除了四爷,是万不可能有他人同时对上的。” 瞧不起纪刚他们一家是真的,同时也是在试探。 她是永安侯夫人身边的人,哪里会真心接一个姨娘生的庶子一家四口回京的? 只是,侯爷将这事推给夫人……那便不能出岔子,她得好生将人带回去。 第9章 还是得警慎一些 张氏原只当这一趟差事除了路途颠簸,并不难办的。 毕竟,穷乡僻壤的一个屠夫,被京城权贵找上门认亲,哪能不得欢天喜的呢? 不料,这一家子四口见着的三口,竟无一面露喜色的,小丫头片子更是个牙尖嘴利的。 “四爷两个小指头的第一节是弯的,左肩后背有个十字形胎记,左胸侧一寸有颗血红的痣。”张氏只好说出可以验证身份的信息。 纪刚:“……!” 刘春艳:“……!” 这,好像真的不太可能错认,他们夫妇俩双双变了脸色。 纪茹知道不会错,也不是故意找茬,她只是做出正常的反应,提出质疑……嗯,没控制脾气。 张氏起身,“事出突然,四爷与夫人想来需要些时间消化,老奴今日先告退,明日再上门。 四爷若还有疑问,尽可以提出,只不过,老奴一个下人,所知并不多,详情得待四爷回京后,问侯爷才是。” 离去前,她又瞥了一眼桌上那一盆刀,心下微恼,市井小民就是粗俗! 等张氏离去,刘春艳问纪刚,“怎么回事啊?” “我也刚刚才知,我竟不是爹亲生的。”纪刚一脸懵,遂叹一口气,苦笑道,“爹可真能瞒啊,到死都没露一点口风。” 刘春艳没说话,纪茹就说,“说不得爷爷露了啥,但爹你没发现?” “……”也不是没可能。 纪刚双手用力搓了把脸,“等下我拎壶酒去爹坟前坐坐,问问他。” 纪茹:“……!” 五月初四,端阳节前一日。 纪刚依旧天不亮就去杀一头猪回来,浅睡一回笼觉,便带着放节假的纪凌去给夫子送节礼。 归家后,纪凌没像往常一样回屋温书,跑去敲纪茹的门。 纪茹开了门,姐弟俩对视一眼。 “去院子里坐。”纪茹出来,反手带上门。 “姐,你屋里藏了秘密啊?”纪凌努嘴问道。 纪茹抬手作势要赏他爆栗子,他夸张的躲开,“行行行,我知道了,女子闺房,哪怕是亲弟也不能随便进的嘛。” “……”纪茹哼笑一声,懒得理他。 姐弟俩到院子里坐下,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没多一会,纪刚竟然也过来坐下。 “也不知道我们去了京城后,能不能再开一间猪肉铺子。”半晌,纪刚打破沉默。 “……怕是不能?” 纪茹不想打击她爹,可,“永安侯流落在外三十年的庶子被找回,竟然让他在京里开一间猪肉铺子?这好说,也不好听啊。” 富贵人家,把面子看的比命重。 纪凌看看纪茹,又看看纪刚,最后人小鬼大的叹一口气。 纪茹瞧着好笑,“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的呢?要知道,认了亲,你就成了永安侯府的少爷了,除了锦衣玉食,于你进学这事,无疑是强百十倍的。” “姐,不瞒你说,我昨晚一开始是兴奋的睡不着,可后来想想,这事是不是有点玄乎?都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纪凌小脸严肃,摇头晃脑的说,“感觉不太好。” 纪茹心头巨震,自家小弟这么聪慧又拎得清啊? 一扭脸,纪凌又笑嘻嘻的问她,“姐,你兴奋吗?昨天人家都喊你七小姐了……” “兴奋,我兴奋死了。”纪茹扬起笑脸。 “……”咕咚。 纪凌莫名有些胆寒,他姐明明笑的这么明媚,怎么他却感觉阴气森森呢?! 这时,在前头铺里卖肉的刘春燕远远的看见昨天那辆马车,打了后门的帘子往院子里递话,“当家的,马车往这边来了。” 纪刚点点头,猛地一拍双腿,“该来的躲不掉……你们先回屋。” “……!” 纪茹纪凌无语,有什么好让他们回避的? 想归想,俩人还是乖乖离开。 纪茹撅起小嘴一脸不爽的吐槽,“有钱人家的奴才可真威风,客栈到咱家才几步路,还要坐马车哦?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奴才吗?嘁!” 那张氏根本就是故意的! 偏远小镇,平时也没几个生面孔,昨天下午就有人上他们家来打探呢。 瞧张氏的做派,怕恨不得去茶楼‘说书’。 纪茹跟着去了纪凌的屋里,一进门,纪凌就做贼一样的关上门。 “姐,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有问题?咱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事搅黄了?”他压低了声音,小脸认真的说道。 纪茹瞧他这般,眉眼微动,拉着他到书桌前坐下,“你姐我昨天做了个梦,一醒来很多都忘了,只记得我们去了京城,过的不怎么样,后来好像还出了什么事,那些人根本不拿我们当亲人的……” 她其实想将噩梦都告诉纪凌,到嘴边又犹豫了。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她还是得警慎一些。 “姐,那是因为你白天一直想着,晚上才会梦到那些。”纪凌站起来拍了拍纪茹的肩膀。 等坐回去后,他却又说,“那永安侯府又不是没人了,才不得不找我们的,爹也只是永安侯的庶子之一,又没养在身边,能有多少亲情呢?” “……” 纪茹抿唇看着纪凌,这小子才十岁,是不是过于老成通透了? 她抬手,用力揉乱纪凌的头发,“你个小屁孩,装什么一本正经,像个老头一样。” “姐,头发乱了……”纪凌拼命甩头要躲。 纪茹干脆上双手,连头包都揉断他的,头发瞬间炸开,惹来他一顿呲哇乱叫。 “哈哈哈哈……”纪茹没形象的哈哈大笑。 外头院子里,已经落座的张氏听到姐弟俩的笑闹声,心里不屑,脸上倒是不显,只一脸恭敬温和的问纪刚考虑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明天就端阳了,还要安顿一番……就初十动身。”纪刚没有扭捏作态。 张氏立马堆起笑,“如此,听四爷的。” 第10章 姐你干嘛打我? 张氏脸上堆笑,心里却鄙夷不已。 昨天打这里离开,她以为会需要耗费些口舌呢,不想纪刚这么干脆。 说到底,还是知道,摆在眼前的是泼天富贵呗。 退一万步说,不为过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也该为孩子考虑,入得侯府,一对子女的身价会水涨船高,哪怕只是庶子的子女,那也是永安侯府的少爷小姐了。 那牙尖嘴利的丫头,眼看到了说亲的年纪,成为侯府小姐,谁知道又不能攀个高门呢? 儿子能进更好的学堂,又哪是这穷乡僻壤的小镇私塾能比的。 屋里,姐弟俩玩闹过后,纪茹开始展露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 纪凌的下巴掉了,捡也捡不回来的那种。 “你这是什么见鬼了的表情?”纪茹嫌弃的将纪凌推开一点,转念一想,还是往回收一回,别给自己坑里头了,“你以前不是教过千字文?” “可你不是根本不耐烦学吗?好不容易才把全家的名字学会的……” “打住!” 纪茹不乐意糗事被重提,打断纪凌,“我不是不耐烦学,是你教我时,我总学不会,显得我很笨,又怕耽误你读书,你姐我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啊……” “啊?这样吗?”纪凌挠头。 “对啊,其实我一直在偷偷努力,已经把千字文学完了,怎么样?有没有被你姐我惊艳到?”纪茹冲他眨巴眨巴眼睛。 纪凌猛点头,不愧是他姐,就……超级厉害。 …… 纪凌正变着法子考纪茹,外面突然传来刘春艳喜气洋洋的喊声。 “茹丫头,凌哥儿,出来陪你们表兄弟姐妹说话……” 纪茹和纪凌对视一眼,同时冷淡的看向跑来的刘春艳。 “呵呵,你外祖母他们一家来了。”从铺子里直接跑来的刘春艳一僵,讪笑将她没说完的话说完。 明天是端阳节,她是要回家送节礼的,万没想到,她娘家人今天举家来镇上了。 为的什么,十岁的纪凌都能看出来。 外头传来老刘家一大家子进院的动静,很快,吵嚷声没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知道是刘家人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张氏,被她那通身气派给震住了。 “他们消息可真灵通,一家老小都来了,不知道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呢?还是想就住在我们这院子里不走了。” 纪凌到底年纪小,冷哼一声,尖锐的讽刺。 他是真的好讨厌那一家子。 他们外婆,还特别爱拐弯抹角的说,村里谁谁谁家的女儿,回娘家带了多少东西,哪家女儿又给了她娘多少银子。 每回来都不像是走亲戚的,总是说菜不够,要他娘拿钱去买菜,走的时候,肉不要钱一样的拿,那些都不说,那些表兄弟姐妹,总喜欢‘抢’他和他姐的东西。 尤其是二舅家的小女儿,看到她姐有什么,就哭着喊着要,二舅母总会打她,她就哭闹得更凶,还躺地上撒泼打滚。 二舅就会暴躁,打了女儿又骂婆娘,再自责是自己没本事…… 最后,总是他娘觉得闹着不好看,劝他姐把先东西让出来,回头再给买过。 等东西抢走了,他外婆就会一脸嫌的骂孙女不懂事,赔钱货,说他姐是懂事的好姑娘。 “怎么会呢?他们只是听了信,心里担心……”刘春艳眼神躲避,干笑着说。 “只是担心,叫舅舅们来看看不就行了?用得着一家老小都来吗?不会还在月子里的表嫂都来了?” “……”还真来了。 刘春艳被噎住了,有些羞恼,瞪眼就要数落纪凌,纪茹抢先一步赏他一颗爆栗子。 “哎哟……姐你干嘛打我?我说的又没错。”纪凌捂着脑袋,不是痛,就是不服。 “怎么和娘说话呢?外祖母、舅舅他们到底是长辈,再讨厌他们也不能不敬,你怕是想被先生打板子了?”纪茹悠悠的说道。 刘春艳听了纪茹的话,愣了一下,却在对上纪茹的眼神时,虚着避开了。 “走,去打个招呼你便回来温书。”纪茹拍拍纪凌。 纪凌:“……!” 每回都感觉他姐像在拍小狗。 但很受用就是了。 姐弟俩起身,纪茹慢下一步,对刘春艳说道,“娘,所谓穷家富路,我们是去入富贵门,可我们都知道,这世上多的是捧高踩低之人,我们初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手上得有些银子,你觉得呢?” “这个我和你爹也想到了,昨天晚上就一起数了家当,有一百六十二两,商量着将一百五十两换成银票。”这题刘春艳不虚,能答。 “那我会劝爹把院子卖了,娘没意见?” “啊?” 刘春艳猛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纪茹,满眼震惊。 走前头又折回来的纪凌眼睛一亮,“是该把院子卖了,出门在外,有银子才有底气,尤其是去京城那种地方,肯定什么都贵……对了,娘,去了京城我还读书吗?” 当然得读! 刘春艳张了张嘴,她想说,他们是去永安侯府认祖归宗,那是京城权贵世家,开销用度哪还用担心。 可,她太知道有钱好办事的道理…… 手上是要尽量多带银钱。 “行了!赶紧出去见人,别让人觉得你们还不是少爷小姐就摆谱了。”刘春艳嗔怪的瞪他们一眼,转身先出去了。 她不是不知道娘家人的德行,可能怎么办呢?那是她娘和亲兄弟,是她的娘家人啊。 但无论如何,在她心里,肯定是丈夫和儿女摆在最前面的。 纪茹垂了垂眸子,遂扬起笑脸,拉着纪凌出去,一一喊人。 “唉哟,我的宝贝外孙子、外孙女哟。”刘陈氏亲热的一手抓一只他们姐弟的手,满脸宠溺的笑。 刘陈氏嫌贫爱富,娶回家的儿媳妇也是那一挂的,孙子孙女有好的,却也有眼高手低、爱贪小便宜的,而二房次女刘梅花为最。 “我就说凌小子和茹丫头长得这般俊呢,不想竟是京城侯府的血脉啊。”刘家长媳周氏在一旁说道。 “可不就是嘛,要不你瞧,人家纪凌是读书人,我们家的全是野小子呢。”老二家连忙帮腔。 “……” 第11章 这把杀猪刀 纪茹姐弟俩都不用说话,老刘家的人,大的夸小的羡慕,而那刘梅花眼里的羡慕嫉妒都溢出来了。 可那又如何?! 觉得差不多了,纪茹端起姐姐架子,“纪凌,还不回屋去温书?别想着要去京城了就偷懒,等到了京城的学堂,被人笑话你一个乡下去的,肚子里没墨水,我看你觉不觉得羞耻。” 纪凌感激的看一眼自家姐姐,抽出被握住的手,小脸委屈巴巴,“外婆,舅舅,舅母,我回屋温书了。” “去!以后要更努力读书……” “外婆说的对,唉,我从今天开始也得好好学女红了……” 纪茹起身,打断刘陈氏后面的话。 老婆子的心思很好猜。 莫不是想着永安侯其他儿子都死绝了,要不怎么突然来几十年前丢了的儿子? 如此一来,以后整个侯府都是她女婿的了,女婿是个闷声不吭的大老粗,不得靠她外孙纪凌? 纪凌可是她的亲外孙,身上有他们老刘家一半的血脉。 四舍五入,永安侯府有他们老刘家的一半了。 张氏坐在那里,将所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老刘家的人一来,纪刚只打了个招呼,就回院子后面磨刀去了。 想来,一直都是这样的,看老刘家的人的反应就知道。 姐弟俩又前后脚走了,多半是去找纪刚了。 “爹,咱们这院子留不住了。”张氏猜的没错,纪茹和纪凌就是找纪刚去了。 纪凌年纪小,性子急,逮着他爹就是一通劝。 闻言,纪刚没好气的瞪姐弟俩一眼。 院子他是想留着的,万一只是去认个亲,又会回来呢? 纪茹随手拿起磨得镗亮的剁骨刀,看了看,又掂了掂,又换了把杀猪刀,觉得手感不错,拿着舞了两下。 嗯,就是这种不过于厚重,又不锐利的感觉。 纪茹手握杀猪刀,扬起一脸笑,眉眼弯弯的问纪刚“爹,咱们家的这些杀猪刀都得带上?” “你不是说他们不会给我杀猪了吗?”纪刚不答反问。 “那也是您吃饭的家伙什啊,带着呗,以防万一啊……万一要是永安侯府又反悔不想认我们了,那咱们就在京城杀猪也不错,至少对弟弟读书更好。” 闻言,纪刚愣了愣。 不过本来这些杀猪的工具他是要带着的,一如纪茹说的,这是他吃饭的家伙事什,拿着就算不用,心里也有底气。 纪茹眼神闪了闪,“爹,这把杀猪刀以后就给我,我拿着防身用。” “啥?”纪刚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想要一把刀防身用。”纪茹不怕死的重复。 纪凌小嘴强得能塞鸡蛋。 纪刚的反应倒不夸张,只是微微皱了眉头,“只要你娘同意……” “难道不是只要爹同意,娘就会同意吗?”纪茹嘿嘿一笑,“咱们家是大小事都听娘的,但娘反对的事,只要爹说话,娘就都会松口。” 纪刚:“……!” “别在这耽误我干活。”一把夺了纪茹手里的杀猪刀,他直接赶人。 连纪凌也一道赶走。 纪茹想赖,纪凌却拽她离开。 “爹,我是认真的,我想要一把刀。”被拽走的纪茹嘴上还在努力争取,“咱们家是杀猪的,有刀在手和有银子在手是一样的,都是底气。” 她知道,只要她认真说了,她爹就会认真考虑的。 外头,刘陈氏一派当家主母的姿态,和张氏说了会话,就命刘春艳收摊。 还卖什么肉啊?以后都是永安侯府的四夫人了。 她也知道他们一家二十来口来的突然,刘春艳清早去买的菜肯定不够。 刘春艳一边取围裙,一边说她去买菜,却被刘陈氏一把拉住。 “买菜做饭你就不要操心了,有你嫂子弟媳们呢,你得开始习惯凡事只要吩咐下去,自有丫环婆子动手……” 纪茹从堂屋后门进来,恰好听到刘陈氏在‘点’刘春艳,跑过去拉着她娘就走,“娘,你就听外婆的,有个走针我总觉得不对,你去帮我看看呗。” “……!” 刘陈氏眼看着刘春艳被拉走,傻眼了,买菜的钱还没给呢。 余光瞥见两个儿媳要喊,她连忙一个眼刀制住,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布包,咬牙捡出一粒银稞子,“家里肉是管够的,要是有鱼就买一条,有品相好的菜看着买一些。” 两个儿媳脸色变了变,怎么能用他们的银子呢? 以前哪回不是大姑子拿钱,她们去‘买’的。 张氏不管心里怎么鄙夷,脸上却端的很稳。 老刘家一家子今天来不仅是想要这个院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以后也要跟着去京城享福呢。 纪刚是个老实闷子,刘春艳一看就被她娘拿捏得死死的,纪凌和纪茹年纪小,又是晚辈,何况纪凌还是读书人,一个不敬长辈的帽子就能框住。 老刘家要赖,是能赖上的。 不过,如今瞧来,纪茹这个小丫头片子,不只牙尖嘴利、爱掐尖,还有点脑子…… 万万想不到,纪刚那个老实闷着很快就给了所有人一个大惊喜。 开饭前,纪刚出来,将刘陈氏和几个舅子叫拢,直接说他决定把院子卖了。 “什么?” 老刘家的人都跳了起来,纪刚却摆手让他们听自己把话说完。 “我们此去京城,说是掉进福窝了,到底会怎么样,却也没个定数,唉……我们靠杀猪卖肉,也不过能勉强糊口,毕竟在镇上吃个青菜都要买……” 说到这里纪刚顿了顿,他是故意的。 他是话少,不是傻子,说每次他们大包小包的去老刘家,别说青菜,连颗葱都没得回。 反之,老刘家的人每回来镇上,抛开空手不谈,刘陈氏都会让刘春燕拿钱,安排两个儿媳去买菜。 去哪里买的,老刘家的人心里有数,他也知道,只是没说。 他一扫老刘家的人,“前些年好不容易存了些银子,纪凌又读书了,两年就花了个七七八八,前几天,茹丫头染了风寒,高热一直昏睡不醒,我们想带她去县医馆,都因为拿不出银子,一拖再拖,好在她福大命大……” 纪刚一上来就一通吐苦水,刘陈氏一下就拉了脸。 第12章 进京 看好戏的张氏暗暗挑眉,倒是她看走眼了,这个纪刚分明是瞧出老刘家打院子的主意,先发制人来了。 果然,吐了一缸子苦水后,纪刚话风一转。 “……带铺子的院子难买,放到牙纪行,二百两不成问题,但我这着急出手,又正好有熟人家的侄儿最近在学杀猪,要这个院子正合适,我打算一百五十两给他……我先来问问你们,如果你们要的话,就按买进来时的120两算,只有一点,不管是那边还是你们,都要现银。” “……” 被打个措手不及,刘陈氏和他几个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姑父,你们都要去过富贵日子了,这小院子就应该送给我们啊,还说卖给我们还要120两银子,也太过分了。”刘梅花那小女孩尖锐的大叫。 纪刚只瞥了她一眼,她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几个想帮腔的小辈,立马闭嘴不敢吭声了。 纪刚便继续,“我们初十就得动身,你们说要的话,初八银子没到位,我就会找别人……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我们去了京城,人家发现搞错了,或者反悔不认我们了,我们回来要盘缠,不回来也得赁屋住。” 张氏:“……!” 老刘家人:“……!” 张氏眯了眯眼。 老刘家的人打着以后也能去京城享福的主意呢,纪刚当着她的面把院子的事摆在明面上,老刘家的人有气也得忍着。 他说此去京城到底怎么样还未可知,万一要是黄了,老刘家的人哪能不慌?要是黄了,黄掉的也是他们以后的富贵日子呢。 张氏淡淡一笑,“四爷说笑了,这种事哪能这般随便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反悔,我们堂堂侯府也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不过嘛,穷家富路,四爷这般谋划没错!” 一番话,又推又拉。 …… 转眼到了五月初十。 纪刚先把纪凌的书箱子搬上马车,又拿去了两个大包袱,是他们一家四口的被袄。 虽然但是,有些东西该带还是得带着,等真的不用了再扔又是一回事。 刘春艳心里有些不痛快,纪刚这次做的绝,不止院子,连他们的牛、板车、家具,打包一起卖了,刘家人除了吃的,一点东西都没捞着。 端阳送节礼,要不是刘春艳扛了一条腊猪腿去,刘陈氏怕是连门都不会让她进。 对她好是一番怨怪,又咬牙让她别丧良心,不能只顾自己享福,不顾父母兄弟侄儿…… “娘,这马车比我们的牛车舒服多了。”启程出发了,纪凌一脸兴奋的对刘春艳说道。 “那能一样吗?一辆普通的马车都要百八十两……”这永安侯府的马车,又大又宽,坐凳都是软垫的,少不得要二百两银子。 刘春艳抬了抬眼,看对面的张氏一眼。 心里又更堵了一点。 那天吃饭…… 有张氏这个外人在,她倒是终于认清纪茹和纪凌为何不喜去外婆家,也讨厌他们一家子来镇上了。 因为有她那些侄儿侄女在,姐弟俩根本吃不上饭,尤其刘梅花和几个小的抢菜,还站起来在菜碗里扒拉来扒拉去…… 嗐!算了,已经这样了,多想无益。 纪茹看出刘春艳心情不好,用脚踢了一下纪凌,给他使了个眼色。 姐弟俩对视一眼,纪凌鼓起小脸,他明明是弟弟…… “娘,你是舍不得外婆他们吗?” “没有……” “不用舍不得啦,就外婆他们那一家人的尿性,我看最多不过一年,他们肯定会找到京城去的。” 闻言,刘春艳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纪凌。 纪茹没憋住笑,连忙抬手赏她弟一颗爆栗子,“你好歹是个读书人,尿性什么的,粗不粗俗?” 她家小弟真是个人才啊! 那个梦里,刘家人就是半年后跟去京城的。 那些人当真以为,整个永安侯府成了他们家的,整个侯府都是她娘当家作主呢,想赖进去就不走了……呵。 “你瞎说什么呢?你外婆他们怎么可能去京城?”刘春艳羞恼成怒。 “娘,你可真不了解外婆和舅舅们……” “纪凌!” 纪刚和纪茹同时出声。 刘春艳愣了愣,眼神在三人之间来回扫了扫,脸色一变,咬咬牙,转身掀开马车窗帘,盯着马车外面去了。 纪茹指着纪凌,纪凌一脸无辜,“姐,不是你看娘心情不好,让我安慰吗?” “……” 纪茹嗔怪的瞪他,你小子那是安慰吗?分明是捅刀子。 纪刚看着刘春艳,暗暗叹了口气。 他家婆娘什么都好,就是在娘家人方面有些拎不清,平时顾娘家拿点东西,刘家人上门打秋风他都不管,就是让他的一双儿女,因为她娘家的侄子侄女受委屈,他心里是不舒服的。 今年年初二去拜年,头花的事,他是发火了。 刘春艳要拆纪茹的头花时,他一把掀了桌子。 “六少爷不喜欢外祖家的人吗?”张氏突然笑着问纪凌。 闻言,纪茹和纪凌同时同款皱眉,纪刚则看了一眼刘春艳。 刘春艳猛的转身,冷声道,“张婆婆,纪凌才十岁,童言无忌,你这样问,倒会让人误会你在挑拨我儿与我娘家的关系。” “四夫人误会了,老奴只是……” “张婆婆倒是一直以老奴自称。” 张氏张口欲解释,刘春艳嗤笑着打断。 她心里本来就膈着这事,张氏还来那么一句,真的刺激到她了。 张氏脸上的肌肉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老奴知错。” 硬邦邦的回一句,便敛眸养神。 纪茹心下哂笑,这张氏瞧不上他们一家没事,但猪肉铺子的老板娘,可不是好欺负的主。 她爹在同一个屠宰场也结识了一些朋友,哪家的媳妇不是手起刀落,切肉剁骨,干净利落。 怼过张氏,刘春艳的情绪就过了。 接下来,大家相安无事,虽然因为突降大雨,耽搁了两日,但一路顺利。 在离开库南镇后,第十三天后晌,马车的速度慢下来,路上行人、马车渐渐多了。 “哇,不愧是上京城门,好气派啊。”排队等进城,纪凌掀开帘子往外看。 纪茹也看到了那道巍峨的城门,微微眯眼,到了啊。 永安侯府,大夫人,纪!汐!月! …… 第13章 所谓高门 进城后,纪凌的小嘴就没有合上过,一直在各种惊叹,纪茹时不时的也跟着‘哇’。 她才不去看张氏什么表情呢,他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啊。 当然,纪茹一路上都在暗暗对应,外城区,内城区,里十街,万福街,青水井,康乐街…… 嗯? 纪茹眼神一凝。 永安侯府在康乐街上的永宁巷,马车却径直驶过。 纪茹垂下眸子,嘴角微微勾起。 马车停下,她第一个跳下马车,“哇,这就是永安侯府啊?” “咦……怎么连个门匾都没有?这永安侯府的名头听起来挺响亮,原来是小门小户啊?” “不过没关系,永安侯府既然有心,千里迢迢派人去寻亲,接我们进京认祖归宗,我们定不能嫌弃这永安侯府门户太小的……” 纪茹一边咋咋呼呼的嚷嚷,一边还倒退着四下打量。 装模作样闭目养神的张氏听到纪茹第一句话,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嘴角,再听就不对了,猛地睁眼,打帘子一看,脸上有厉色一闪而过。 “四爷,夫人,还没有到,六少爷,先别下马车。” 纪刚和刘春艳因为收拾东西慢了一步,而纪凌已经好奇的探出头了。 张氏歉意的将人拦下,跳下马车,狠狠的瞪着马夫,死死的咬住后牙槽。 “老胡,你老糊涂了吗?连回府的路都不认识了?” 恨不得提刀剁人,张氏说话的语调却亲和带笑。 马夫老胡对上她狠厉的眼神,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要说的话终是说不出口了。 张氏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一眼马夫老胡,扭脸就对纪茹腆着脸笑。 “七小姐,这还没到呢,马夫老糊涂了,走错道了……” 闻言,纪茹反手指着那道门问,“这不是永安侯府吗?” 张氏表情差点没绷住,这小贱人,是故意的,一直强调‘永安侯府’四个字。 眼前的状态,傻子都能看出来有猫腻,但既然没被点破,她还是要极力粉饰太平。 “不是……” “哦,我就说了,张婆婆你只是永安侯夫人身边的管事都通身气派,这小门小户怎么可能是永安侯府。” “是是是。” 张氏连连点头,心里暗暗着急,谁知道会不会冒出个什么多事鬼,跳出来点破这是永安侯府的后门。 咬碎一嘴银牙,她陪笑,“还请七小姐回马车。” “还远吗?要是不远,我走着去算了。”纪茹一派天真的道,“坐了十几天马车,骨头都酥了。” “……” 张氏脸上的笑僵了僵。 这时,没下马车,脑袋抻出来的纪凌开口了,“姐,爹让你回马车上来。” “哦。” 纪茹老实了,不过嘴里却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永安侯府行不行啊?马夫竟是个不识路的,好险我们没半道被带丢了。” “……” 张氏,张氏她气的胸口痛。 这一趟差,她是小心了又小心,哪曾想,临门一脚,眼看能交差了,还是出了岔子。 也不致命,就挺恶心人的。 不是恶心纪刚一家,恶心的是她家主子。 也不用马夫了,张氏亲自赶马车。 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马夫老胡垂头发出一声苦笑,抬手捂着脸,用力的搓了两下。 马车里,纪茹看着张氏,笑容明晃晃。 她就觉得这张婆子没有这么蠢,或者说永安侯夫人不可能这么蠢。 既然阻止不了庶子被找回,永安侯又把接人的事安排给她,侯夫人自然要把事办漂亮,至少面上要漂亮。 左不过一个庶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就算要给下马威,让从侧门进就够了。 走后门,那不是踩别人,而是将自己的脸扔地上踩,还打了永安侯的脸……得不偿失。 “姐?”纪凌好奇死了,忍不住小声叫纪茹。 纪茹歪头冲他眨眨眼。 纪凌兴奋的挪了挪屁股,见纪茹在嘴前竖了食指,他连忙竖起食指,无声的‘嘘’。 坐在对面的纪刚和刘春艳对视一眼,他们也没那么天真,也不是想过,这泼天的富贵,他们接不接的住。 穷乡僻壤来的市井小民,被一些人轻瞧、看不起是肯定的,只是万没想到,门还没进呢,就发生了。 张氏戏做的很全,硬是绕了一条街,足足走了半刻钟,终于将马车停在永安侯府正门。 “四爷,四夫人,七小姐,六小爷,到了。”张氏跳下马车,从旁侧拉开马车帘子,恭敬的等在一旁。 这回纪茹没有第一个冲下去,等纪刚和刘春艳先下马车,她和纪凌才跟着出去。 张氏瞧着,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纪茹可不会管她在想什么,一下马车就打量永安侯府的门庭。 纪凌自然也是,他一脸新奇,还兴奋的拉着纪茹:姐,你看,好大。 可不是大吗? 车马路很宽,铺的是青砖,像他们乘坐的大马车,并排走四辆还能有余。 两府对开正门,门前又有一块空坪,再是一对镇宅兽,永安侯府的,不是寻常的石狮,而是一对鹤。 正门大开,一眼能看进门里前庭。 已经有门房过来,张氏吩咐人将马车领走。 门房虽然奇怪怎么马夫不在,却也没多嘴,只领命办事。 纪茹站在镇宅兽中间、白石台阶前,仰头,看着门匾上的四个大字——永安侯府。 心不受控制的跳的有些乱。 “姐?”纪凌叫她。 她侧头,看着纪凌稚嫩的脸、大大的眼,嘴角逸出一抹笑,抬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脑勺,“走。” 手顺势就搭在纪凌肩上了,纪凌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只乖乖巧巧的跟着。 和纪刚走在一起的刘春艳有心叫他们好好走,想到先前那一出,张嘴了又把话咽了。 所谓高门,门高大,门槛也高。 上台阶是一个宽门廊,门页很厚,上面挂着铜的虎口门环,门槛是先铺了一层厚青石,上面立嵌一道厚木门槛。 门里,左右两边是双面长廊,环形抱着前庭院,院子是穿旷的,中间从大门铺一条青石板路,两旁有简单的石雕灯柱,一直通至外门前堂正厅。 张氏将人领进去,吩咐人去禀报,又着人奉了茶,这才告退。 至此,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第14章 一发簪扎进纪汐月的脖颈 去报信的下人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人,是永安侯夫人身边的大丫环。 “奴婢是侯夫人身边的大丫环春桃,请几位随奴婢先去安顿,整理一番,此时侯爷与几位爷上值未归,申时末,侯爷他们归家,大家再一并述话。” 大丫环春桃话说得客气、好听,但侯夫人不待见他们的意思,传达的很到位。 而且,也没什么四老爷,六少爷,七小姐的……不还没认亲呢吗? 没得到回应,春桃抬眼去看,正好对上刘春艳的视线。 “不是要领我们去安顿,怎么不走?”刘春艳问。 “……是。”春桃怔了怔,低头福了福身,打开手做请势,“这边请。” 果真是市井小民,与之打招呼,都不知应对。 一路行去,一道院、二道院那么走着,纪茹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对应,大概一刻钟左右,前面的春桃停了下来。 景泰院。 是客院来着。 毕竟这亲还没认呢,只是暂时歇脚。 春桃唤来院里的管事嬷嬷,吩咐一句小心侍候着,便离开了。 一家四口相互看一眼,又去打量院子。 得了春桃交代的管事嬷嬷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是恭敬有礼,有条不紊的安排开了。 纪刚和刘春艳他们没过过这种洗澡有人打水、擦身的日子,不自在极了。 纪茹和纪凌好一点,至少不会抢着去提洗澡水,擦身就……先不要。 …… 纪茹一家被丫环领着,来到康宁院。 隔着院子,能听到里头的欢快热闹,穿过院子,守在门外的婆子打了帘子,丫环领着他们进去。 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突兀的中断,所有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空气像是凝固了。 “老夫人,这便是离散三十年的老四。”永安侯夫人打破沉默。 老夫人点点头,“人接回来了就好……可怜见的,这些年怕是吃了不少苦,这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可得好生安置,万不可让人轻瞧、轻待了去。” “是,儿媳省得。”永安侯夫人应着,扫一眼纪刚一家四口。 遂又对永安侯说,“侯爷,人接回来了,我想着侯爷当差不在,便着人先带他们去歇了,待这会儿,将人聚齐了,一并见。” 老夫人和永安侯等了等,没等到纪刚一家上前见礼,脸色都不好了。 永安侯夫人心下鄙夷,面上倒是温和,“老四,你们一家来见过老夫人,还有,这位是你父亲,乃永安侯……” 从头到尾,没人解释过什么。 可不是吗?人家堂堂永安侯府诶,愿意认下一个杀猪的屠夫子,你们就该感恩戴德,还有什么质疑? 也没给纪刚开口的机会,有一看起来风韵犹存的妇人‘呵呵’一笑,“四爷他们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习惯呢。” 永安侯夫人都不带用正眼瞧那妇人的,这会纪刚倒是领着纪茹他们动了。 就基本礼数。 但别人只当他们没见过世面,不懂礼数。 永安侯夫人一个眼神,她的长媳,也就是大夫人便介绍在座的人,还带头给了纪茹和纪凌见面礼。 瞧瞧,大家面子可是给的很足,一对子女,收到了多少见面礼,金的银的玉的,这些好东西,你们怕是见都没见过?! “七妹妹,我是你六姐,纪汐月。”突然,一道身影过来,握住纪茹的手,一派亲昵,“我太开心了,咱们府上终于有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姐妹了。” 纪茹看着她笑眼弯弯,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小脸上有一对浅浅的酒窝,很是好看。 蓦地,纪茹左手扣住纪汐月的手臂,右手一发簪扎进纪汐月的脖颈。 一下之后,抽出来又一下。 “啊……” 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尖叫,将被变故吓傻了的众人惊回神。 而此时,纪茹已经扎了纪汐月三下。 脸上身上,滋了好多血。 在惊恐的尖叫声中,纪茹一下一下又一下,疯狂抽簪、捅下。 一如她被纪汐月反复捅刀时一样。 好巧啊,纪汐月杀她用的是白玉弯刀,她现在杀纪汐月用的是白玉簪子。 这个白玉簪子,还是大夫人给的见面礼呢。 被滋了满头满脸血的纪茹,配上恨毒的表情,在在场的人眼里,就是噬血的恶魔。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侯夫人等一众女眷吓的瑟瑟发抖,发出阵阵尖叫。 “啊……杀人啦……” “快来人啊,救命啊……” 纪茹将纪汐月像破抹布一样的丢开,轻蔑一笑,“天选之女?老天爷的亲闺女?我杀了你,会触怒老天爷吗?会不会有天雷来打我呢?” 永安侯府的大夫人,纪汐月之母,平日里多么端庄雅致,气度不凡啊,此时吓的两股颤颤,喉咙里只发出‘嚯嚯’的怪声。 “来人!来人!快找大夫,把这个小贱人抓起来……” 康宁院一阵混乱。 纪刚和刘春艳他们也都吓傻了,纪凌倒是回神快,正在试图从几个抓着纪茹的婆子手里,把她抢出来,不过,根本无法靠近。 纪老太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噘过去,此时正由身边的老嬷嬷拂胸顺气。 纪茹杀纪汐月,是冲动,却也并不是无脑爽一把。 此时由几个婆子押着,她并不反抗。 府医来的很快,看到纪汐月那一身血窟窿,惊了一跳。 不敢多耽误,立马上前查看。 同时,永安侯突然爆出一声怒吼,“都安静!” 混乱不堪的场面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顿住得有三息,才缓过神来,再有什么,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大动作。 在这期间,府医又是探颈,又是搭手腕号脉,最后探了鼻息,这个动作挺短的格外久。 大夫人心焦的绞着手里的帕子,她的夫君,永安侯的长子一脸黑沉,而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冷漠脸,一个愤怒脸,看的是被押着的杀人犯。 至于其他几房,皱眉的有,暗喜的也有,还有一脸惊恐的,也有被吓哭的小娃娃。 终于,府医探鼻息的手动了,“还有气息,快切参片,先吊住一口气。” 纪老太太立即命她身边的嬷嬷去办。 被押着的纪茹脸上闪过失望,不由得仰头——在这康宁院,望不到天。 第15章 所谓天选之女,比猪都难杀? 纪茹知道自己刚刚下手有多狠,而且第一下直接扎脖颈,然后捅了胸腹。 难道还真如梦境中纪汐月所言,她是女主,是天选之女,所以,那样都还有一口气? 无力骂天,纪茹收回视线,落在纪汐月身上,所谓天选之女,比猪都难杀?她不信! 不过,纪汐月没死,倒也好。 至于杀不杀的死,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她不死,就一直找机会杀纪汐月,杀死为原则。 纪汐月的小命暂时保住了,不过还没有脱离危险,让抬回她自己的小院去了。 ?这会儿,康宁院气氛凝重,大夫人眼神淬毒,死死地盯着纪茹。 碍于永安侯在,她拼命克制着,才没发疯。 “说!为何伤我儿?是谁派你来的?”她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句话。 被押着的纪茹挣扎着直起身,“不是你们永安侯府派人去接我们一家的吗?至于为何伤她……” 纪茹轻笑一声,“呵。” “七小姐,你的意思是,咱们侯府派人去把你们接回来还接错了喽?”又是那位风韵犹存的姨娘。 “花姨娘。”永安侯夫人呵斥一声。 花姨娘撇了撇嘴,开始欣赏起自己的指甲来。 纪茹笑道,“花姨娘要这么说也没错,如果我们不进京,就不会发生这个事。” “……!” 永安侯府众人皆是一愣。 纪茹一直留意着两个人,身份最高的是老夫人,拥有最大话语权的是永安侯。 这两个人,老夫人已经缓过神来,神色淡淡。 而同样坐在上首的永安侯,覆于膝上的手,在听到她那句话时,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侯府血脉,不容有失。”堂上响起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七姑娘为何这么大的怨气?莫非去接人的张婆子并不和善,亦或是使手段逼迫于你们?” 纪茹看过去,是二房的许氏。 按辈分,纪茹要喊她一声二奶奶。 老侯爷有一妻三妾,一共有五个儿子,两嫡三庶,嫡长子纪榕,也就是现在的永安侯。 嫡次子,排行老五,外放三年,如今才第一年。 中间三个庶子,二老爷和四老爷是同一个姨娘所生,是商家女,三老爷的姨娘是通房丫头上位。 此时康宁院这个正堂里,老太太孙辈,坐于右堂,庶老爷们带着后辈,坐于左堂。 许氏之所以敢插话,娘家侄儿中,去年出了一个进士,还是和状元郎关系亲近的进士。 哦,状元郎被首辅家榜下捉婿。 见永安侯夫人变了脸色,纪茹冲许氏一笑,“那倒没有,顶多就是马夫不识门,带错了地方而已。” 话音一落,堂内的气氛变了变。 不过,这个事纪茹只是顺嘴一提,没给谁开口的机会,她自己就接着说了。 “老实说,我们都有心理准备,没有想过能有人会迎接,哪怕让我们走侧门,都可以理解,谁让我爹就算是永安侯的四子,那也是庶子呢。” 很奇怪,永安侯一直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无形的纵容了纪茹。 “够了!”终于大夫人忍无可忍,发出一声怒吼。 “哦,对,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说回正事。”纪茹很体贴的说道。 “莫非你就是因为被慢待,变如此狠毒的,想要我儿的命?”大夫人睚眦欲裂。 被押着的纪茹扭了扭身子,双手被反在身后,身子又被按着,很是难受。 纪凌见此,立即开口,“老夫人,侯爷,可以让我姐站直了回话吗?我们一家子都在这里,逃无可逃的。” 侯府众人:“……!” 这一家子,是什么奇葩玩意儿?! 永安侯抬了抬手,押着纪茹的婆子犹豫了一下,松开她,退开一小步。 永安侯的这一行为,让好些人都变了脸,包括那个花姨娘。 毕竟,纪刚是她的对家,韵姨娘所生。 永安侯一直没有开口,是无形的纵容纪茹,刚刚那个动作却是明晃晃的纵容纪凌了。 那为什么会纵容?因为纪刚是韵姨娘生的。 然则,纪茹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永安侯为什么会纵容?她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因为狗屁的血脉亲情。 …… 那个噩梦中,永安侯出场并不多,但可以肯定,他对纪刚这个流落在外三十年的儿子,没有一丝血脉亲情。 梦中的纪茹成为永安侯府七小姐后,日子并不如看起来那么风光。 在库南镇时,她就知道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到京城后更是深有体会。 嫡庶之分,主仆之分…… 打她及笄后,她娘为了她的亲事急的嘴上起燎泡,但她不知道,她娘几度和大房那位大夫人吵架红脸。 那天,侯府办了个赏花宴。 期间丫环拿来果酒,大家都尝了,还装腔作势的说了一些华而不实的评语。 有丫环过来,说大夫人寻她有些事,平时没少被她娘耳提面命‘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当时也留了心眼的,确定是在大夫人院里见过那丫环,才跟着去的。 只是没想到,随着那丫环走了一段,突然酒意上头,醉意朦胧起来。 等醒来,她躺在一个男人怀里,而且已经被人撞破,一声惊叫,惹来了一众夫人小姐的围观。 啪! 她娘不知道打哪冲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甩在大夫人脸上。 作为曾经的肉铺子的老板娘,半扇肉一百多斤是能双手搬起来的人,那一巴掌下去,大夫人那小身板直接被掀翻出在地。 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她娘已经跨坐在大夫人身上,左右开弓扇巴掌,嘴也泼水一样往外倒话。 梦中的纪茹没有杀过猪,但能手起刀落,切肉、剁骨的人,自然不是什么软性子。 名声于她,远不到比命还重的地步。 听着她娘破口大骂,当即明白过来,她被算计了,还被倒打一耙,说她耍手段抢纪六的亲事。 这个闷亏,她娘用行动表示,他们家不吃。 旁边那些大夫人安排的‘见证’者们,一个个都被眼前的情况吓傻了,想走,却被她娘命丫环拦下来。 事情闹的很大,完全不是京贵圈大家熟悉的套路,都不用隔夜,全京城、就连老鼠洞里的老鼠都知道了。 永安侯夫人亲自出面主事不说,连老夫人都给惊动了。 老太太人老成精,知道纪茹一家不能用所谓的家族荣辱来拿捏,毕竟人家又不是吃侯府的饭长大的,被接回来也就两年,没受什么恩惠,凭什么要为所谓的家族兴衰委屈自己? 于是,老太太亲自到纪茹的小院子,拉着她的手,无比慈祥温和的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话里话外,无一不在提醒她,这事关乎的不只永安侯府的名声,还有她那些出阁了和未出阁的堂姐们,更关乎她自己的命运。 “虽说什么好女不愁嫁,但真到那时,能选的不是鳏夫就是残疾,哪怕她嫁入寒门,又怎么能逃得了流言,啦啦……” 最后,老太太承诺,会以侯府嫡女的规格备嫁妆、办婚宴。 纪茹看着老太太,苦涩的笑了笑,“老太太,此事因我而起,我娘是护女心切,一时冲动之下,才打了大夫人……” 老太太深深的看她一眼,“等你三朝回门后,我亲自安排人送她回那个什么库南镇。” 纪茹垂眸,“想来在那之前,大夫人也不会想我有任何借口反悔。” “她素来聪明。” “那便好。” 纪茹点头。 老太太暗暗咬紧牙根说的那几个字,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她的耳朵都舒服了一下。 她纪茹是失了清白和名声,然,大夫人被当众揍成猪头,名声也臭了,连带着,整个永安侯府都臭了一把。 这一局,大夫人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记恨、报复是肯定的。 老太太所谓的亲自安排人送她娘到库南镇…… 若真的离了这侯府、出了京,总是多一些可能。 纪茹没提父亲纪刚和弟弟纪凌,是想着他们到底姓纪,是纪氏血脉,大夫人泄愤也会留一线。 结果! …… “呼……” 纪茹轻轻呼出一口气,梦中的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不是无脑爽一把,对纪汐月下杀手,也不是提前计划好的。 就是当纪汐月突然过来握住她的手,她心下一跳。 因为,噩梦中,纪汐月不仅强调自己是女主,是天选之女,还说过,只有她死,她的气运才能彻底变成纪汐月的。 那就证明,她气运不错?或者说,她的气运能够成就纪汐月所谓女主、天选之女的身份? 换而言之,她的命格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么,永安侯知不知道呢? 当即决定疯狂试探一把。 现在看来,她没赌输,她,今天不会死。 纪茹动了动肩膀和手臂,主动开口,“三十年,我爹流落在外三十年。 去接人的张嬷嬷说,是我亲奶奶、生下我爹的姨娘,在弥留之际,心有所感,她早夭的儿子没死,求请永安侯找回他……就当这个事情说得过去! 可事情过去三十年,说找就找着了,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什么,只有天知道。” “你不用扯这些来逃避,我问的是你为何要伤我儿?!”大夫人厉声质问。 “大夫人你别急啊,这是前缀,马上就要讲到重点了。”纪茹淡然道。 眼神一闪,她强调,“我首先声明一点,这件事与我爹娘和弟弟无关,当然,我也知道以大夫人的气度,肯定会记恨我爹他们。” 大夫人面沉如水,如果恨意可以杀人,纪茹已经被凌迟千万刀了。 第16章 我若是有预谋的杀纪汐月,只要一刀 纪茹倒想更放肆一点,要求给纪刚和刘春艳看座,到底还是收住了。 不过,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永安侯众人:“……!” 就,好离谱。 可想想她杀纪汐月的行为,又觉得她有这行为,也不奇怪。 当然,不少人在心里鄙视她,粗俗、没教养。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听起来匪夷所思……不管大家相不相信,先听听看。” 纪茹这会儿不像是屠夫之女,更像是滚刀肉。 “我倒看你能编出一朵什么花来脱罪。”大夫人咬牙切齿。 席地而坐的纪茹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急,就要说了。 “我之所以会怀疑永安侯府找我们一家回来的目的,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噩梦。” 什么? 大夫人一听,几乎要发疯。 就因为一个梦,一见面就置她女儿于死地?! 纪茹再次摆手,“大夫人先着急打岔,听我说完好吗?到这个点,我相信大家也都饿了。” 你倒好意思说。 这一切怪谁?! 永安侯府的人都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她了,纪茹倒是捕捉到有两道视线挺狂热的,对应记忆,是纪八和纪十。 分别是三房和四房庶子的庶女。 这个出身,比纪茹这个永安侯庶子的嫡女差一些,平时的日子比府上的粗使丫头强不了多少。 纪茹懂她们为何眼神狂热,大概因为她差点弄死纪汐月,这会儿没被打死,还破罐子破摔,整个就一大胆包天,让她们‘崇拜’。 “嗯。” 纪茹清一下嗓子,“言归正传,这个梦,从永安侯府的马车出现在我们家肉铺之前开始……” 随着纪茹一点一点的讲述,康宁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只有她的声音。 “……就在刚刚,纪汐月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我看着她的嘴开开合合,莫名将之和噩梦中的纪汐月重合了。” 空气安静。 “姐……”半晌,纪凌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纪茹侧头看着他弯下腰,满脸泪。 “茹丫头。”刘春艳扑过来,一把抱住纪茹。 她想起来了,纪茹高热昏睡几天后醒来,扑到她怀里哭的那么伤心。 原来那几日,她女儿陷在那样的噩梦中。 “荒谬!”大夫人回过神来,大声冷笑,“这故事编的可真离谱……” “离谱吗?”纪茹拍拍刘春艳,示意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纪凌连忙扶开刘春艳。 纪茹依旧坐在地上,甚至还盘了一下腿。 “敢问大夫人,纪汐月是否与镇南将军府的嫡长孙有婚约?我若问你,她是不是想退亲,你会否认?”纪茹直勾勾的看着大夫人。 但其实,并不需要她回答。 她自顾自的继续,“我们一家是穷乡僻壤的市井小民,不可能知道这个事儿,总不能是去接我们的张氏告诉我的?” 虽然但是,大家也知道,张氏不可能提这些。 此时,纪刚抹一把泛泪的眼眶,上前一步,冲永安侯抱拳拱手。 “永安侯爷,我们夫妻也是此时方知,茹丫头做了那等可恐的噩梦。 上月有一场倒春寒,茹丫头高热,昏睡三日,醒来后抱着她娘哭的撕心裂肺,想来便是因着这样的噩梦。” 这个,是可以去库南镇查的。 而且说来说去,纪茹当众杀纪汐月的行为,就很不正常。 哪怕是受人指使,要纪汐月的命,也断不会有一上来,当众下杀手的。 那不是寻死吗? 退一万步说,她就算一命换一命也在所不惜,那为何不准备一把匕首?用簪子到底是没有刀来的好。 “真是可笑,说一个子虚乌有的噩梦,就想逃过杀人的罪责?杀人偿命!”如果仔细看,大夫人的怒火未消,又微不可察的多了一丝烦躁。 在得知找着韵姨娘流落在外的儿子,并得知其有一子一女,女儿与纪汐月同岁时,纪汐月确实就开始打着某些主意。 大夫人暗暗咬碎一嘴银牙,小贱人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茹丫头癔症了,是伤了人,没有杀人。”刘春艳为了女儿,咬牙顶上。 她不好评纪茹杀纪汐月的行为,她只能说,万幸纪汐月命硬,那样都没死。 “要是真的做了那样的噩梦,梦中害的自己一家那么惨,最后还捅了无数刀,杀死自己的罪魁祸首突然出现,会起臆症,倒也说得通。” 花姨娘又开口了,她倒不是帮纪茹,纯纯为给永安侯夫人和大夫人添堵。 老实说,看到纪汐月被捅成血窟窿,还是挺解恨的。 “你闭嘴!花姨娘,注意你的身份。”永安侯夫人厉声呵斥。 花姨娘呵呵笑两声,勉强安分下来。 “我伤了人,我认!你们要把我送到官府去,我无话可说。”纪茹再次开口。 “唉……”她叹一口气,“永安侯爷,我斗胆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毕竟失散30年,你对我爹也不存在什么父子亲情。 无非因为我们流着你的血,那你能否看在这一点血脉情上,给我爹娘和弟弟留一条活路,就当没有找到过,让他们回库南镇去,继续杀猪卖肉? 虽说只是一个噩梦,可单说纪汐月和镇南将军府嫡长孙有婚约一点,我做的噩梦就不单纯只是一个梦。 这是上天垂怜我们一家,降下预警啊,认这个亲,我们一家子就是步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说到最后,她抑制不住的悲切。 “……” 永安侯府的人,看纪茹的眼神各异,冷漠的、鄙夷的、耻笑的、同情的、看好戏的、兴味的。 好一招以退为进! 不过,他们也后知后觉的发现,所谓认亲,纪刚这个当事人,根本没有表过态,或者说根本没给人家表态的机会。 他们高高在上的施舍,就没想过市井小民会也可能并不欢喜。 “唉……” 终于,装死的永安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流浪在外三十年,但血脉亲情,又哪是时间可以隔断的?” 永安侯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心,“茹丫头,你要说你做那个噩梦是上天垂怜,降下预警,一旦认了亲,你们一家四口会万劫不复,还是牵强的。” 茹丫头! 竟然这么亲切的称呼她?! 永安侯夫人和花姨娘,则看向永安侯,倒是另外两个姨娘,依旧默默垂首坐在那里。 晚辈中,不少双眼睛都落到了纪茹身上。 大夫人悠地又绞紧手帕。 堂内除了纪刚他们,其他人心里都清楚,不可能将纪茹送官的。 家丑不可外扬。 不过,原本都觉得纪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永安侯这一番话,让他们明白,事情会被大事化小掉。 纪茹可能都不会受什么重罚。 为什么?纪茹可是几乎杀死嫡长房的嫡女! 难道只因她是韵姨娘的孙女?韵姨娘还在时,是得永安侯宠,却也不曾完全压过花姨娘,也就是平分秋色,并不算特别特别啊。 “永安侯爷……” “应该唤爷爷。” “……祖父。” 在一众震惊的眼神中,纪茹淡然改口,爷爷太亲近了,她才不叫呢。 “我也知道确实牵强……尽管说起来像狡辩,我还是要说,对纪汐月动手,并非我蓄意图谋。 在座的,应该都知道我们家是杀猪的,我虽是女孩,八岁就能帮着卖肉,到如今,别说割肉剁骨,让我杀一头猪也没问题。 我若是有预谋的杀纪汐月,只要一刀。” 嘶……!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光听着就好凶残,有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不过,这好像侧面印证了纪茹从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她杀过猪,她是女屠夫,胆子自然大。 这一刻,起码超过一半的人,觉得倒不如答应纪茹,别认这个亲了。 除了一个纪茹,还有一个更凶残的纪刚啊,他可是十多年的屠夫子。 “祖父……”永安侯长房长孙,纪汐月的亲哥纪南春,终于忍不住站出来。 “南春。”永安侯示意他先别说话,“汐月丫头被伤,你当大哥的心疼,我当祖父的亦是心疼,但今天这个事情,就……” 永安侯说的很艰难,“就看在你四叔流落在外,吃了30年的苦,他的一双儿女本来也该向你们一样,千焦百宠长大,却长于市井…… 给茹丫头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亦要让她看到,永安侯府对他们一家来说,不是什么万劫不复的深渊,亦不会有你妹妹欲悔婚,算计她与蒋家大公子,帮其顶去婚事的行径。” 纪南春虎躯一震。 先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永安侯,后又看向他的亲娘,纪府大爷的正妻,纪大夫人。 最后,看向堂中坐在地上的纪茹。 所以,纪茹所谓梦到的小六想退亲,会算计她,是真的? 不不不,她也说了,她梦中是两年之后被算计。 也就是说,小六早就有退亲的想法,此番正好出现了一个纪茹? 不仅同岁,还是出身市井,没修养没教养更无任何外力可借,想来是个好拿捏的…… 纪南春脑子里飞快闪过各种念头,悄悄湿了后背。 ‘祖父早就知道小六想退亲,并哄的母亲同意,还将主意打到尚未被接回来的纪茹身上……’ 咕咚。 暗暗咽下一口口水。 纪南春扯起嘴角,恭敬的对永安侯道,“确如祖父所言,只是,七妹到底将小六伤的那般重……” “罚肯定是要罚的,另外,本定了给你四叔一家的补偿,一个庄子,两间铺子,尽数给汐月丫头,祖父再从私库里拿一对玉如意。” 堂下又是一阵小骚动。 竟然还准备了庄子和铺子?侯爷对韵姨娘的儿子,可真够上心的啊。 永安侯说到这份上,纪南春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同时也给了大夫人一个眼神。 一个庄子、两间铺子和一对玉如意,自然抵不了小六受到的伤害。 但,祖父既有心决定大事化小,能得这些补偿,他们也应该见好就收。 至于,纪茹…… 来日方长! “那侯爷要如何罚纪茹呢?”大夫人憋着一口气问道。 永安侯沉吟着决定,“罚她抄《小佛经》一百遍,为汐月丫头祈福。” 大夫人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则她觉得罚太轻的话没来及得说,就听到纪茹说了,“祖父,我只会握杀猪刀、剁骨刀,不会握笔杆子。” “……” 第17章 纪茹骑驴顺坡下 一句话,明明可以好好说的,纪茹偏要往不好听里说。 你说你不识字,就不识字呗,非要扯什么只会握杀猪刀、剁骨刀?! 偏偏永安侯还不生气。 “那便……暂时欠着,待你识字了再补上,然则,先罚你禁足十日反省。” 这算什么罚? 大夫人整个人气到发抖,一甩手就要离开,被纪南春一个眼神示意,憋一口气,冲上首福了福身,硬梆梆的开口,“老夫人,侯爷,我不放心汐月,先行告退。” 永安侯没出声,纪老太太摆手,“去。” 事情闹到这一步,纪老太太已经疲疺了,连晚膳也没胃口吃,只想赶紧结束,她好回后头去躺着。 “这个亲也算是认了,安排个时间带去见见族人,开宗祠请了族谱,把名字加上。” “是。”永安侯应着。 “其他的事,你与陈氏商量着办。” 纪老太太说着,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堂上安静了一下,二老爷纪杨道,“想来纪刚侄儿一家舟车劳顿也累了,先安顿好,过些日子,咱们叔侄喝一杯。” 说完,走人。 有他开了头,二房三房四房的人都走了。 留下了永安侯纪榕这一房的人,和纪刚一家四口……哦,纪刚也是他这一房的。 “茹丫头,你先起来,怎么还坐在地上呢?没得受了寒气。”永安侯夫人看着纪茹眼睛痛,但说话一派亲和。 永安侯夫人闺名陈嫣红,出身不差,外祖母是先帝的胞妹,堂堂正正一公主,母亲平阳郡主,榜下捉婿,许了当年的探花。 故而,纪榕再如何宠韵姨娘与花姨娘,她永安侯夫人的身份、地位,皆牢不可破,每月初一、十五,纪榕雷打不动,会去她房里。 “地上确实有些凉。”纪茹骑驴顺坡下。 老实说,地上真挺凉的,她老早就想起身了,这不是没人叫她吗?她总不好自己默默地爬起来。 纪凌眼明手快,过去拉了她一把。 “刚刚你祖父说的,你都听到了?”待她起身,陈氏又问她。 纪茹随手拍了拍屁股,“回侯夫人,听到了,100遍小佛经待我开蒙能读能写之后再补上,先行进中时反省。” 陈氏对她拍屁股的动作,无语至极。 再开口,声音就紧了,“嗯,你听清了那便好。” “但我有一个小问题,不知当不当问。”纪茹弱弱的开口。 闻言,陈氏眉心一跳, 不知当不当问,你就不别问! “你问。”她淡淡的道。 “我们一家四口以后就是住在景泰院了吗?那我被禁足,是不能出房间,还是不能出院子呢?” 说到这里,纪茹挠了挠头,脸上一片赫然,“我们家以前就一个小院,前面用作铺子卖肉,我们住后面,不过我听人说,大户人家是不能这样住的。” 陈氏:“……!” 她瞥一眼纪榕,本来没看她的纪榕突然看过来。 “景泰院是暂时给你们休息的。”陈氏笑脸看着纪茹,“在派出张嬷嬷接你们时,便着人准备院子了。 不过,刚刚坐在这堂上坐了多少人,你们也瞧见了,还些个没在的……哪怕咱们永安侯府地盘子大,院子也不够住。 调整院子花了些时间,故而下午你们到时,还差一点没收拾妥当,便只好安排你们暂时在景泰院休息。” 她这当然不是解释给纪茹听的。 不过,大家都懂,她怎么圆,都只是让表面上过得去。 当然了,纪茹也不在意她怎么圆,就是故意恶心她,回敬下午的下马威。 陈氏其实也想和纪老太太一样,直接甩手走人,真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纪茹。 “老四家的,只能先委屈你住个小院子了,茹丫头你便和小九一个院子。” 至于纪刚和纪凌,在前院那边也是一样,纪刚有一个小院子,纪凌则和一个便宜堂哥纪实安共住一院。 陈氏为了此前‘院子没收好,不得不安排他们先在客院休息’的说辞,还特意唤了身边的大丫环上来,问院子现在可收拾妥当了?也不痛不痒的喝斥了两句。 把戏做足,她就看向纪榕。 纪榕简单的说了几句,纪刚他们一家初被接回来,但所谓血浓于水,让他几个儿子上下都对纪刚一家四口和善一些,该帮的、该提点的,多尽尽心。 另外也希望纪刚一家能尽快适应在侯府的生活。 最后,“一笔写不出两个纪字,兄弟之间同气连枝,你们还需谨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老四你们随着下人去安顿,饭食会有人送去,至于身边服侍的人……明日管家安排牙婆上门,你们按照例制,看着合眼缘的挑!” 永安侯说完,一摆手,抬腿就走了。 好像完全没发现陈氏变脸,下方老老少少中的骚动。 竟然直接让牙婆上门,让他们自己挑人?对了,本来还准备了铺子和庄子! 按着一众人的想法,能给纪刚他们按例制置办行头,最多再给个几百两银子,都算很好了。 铺子和庄子,可不同于浮银。 所谓浮银,那就是用了就没有了的,而庄子和铺子,那是可以用来生钱的。 “七姐姐,我们一起回去,下人会把你的行李搬过去的。”纪九过来,朝纪茹盈盈弱弱的道。 说完,顿了一下,她悄悄抬眼。 发现纪茹正看着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咻的一下避开视线。 “嗯,走。”纪茹脸上闪过一丝兴味。 纪榕比他爹老侯爷更‘厉害’,有一妻六妾,加上纪刚,一共生了八个儿子。 不过,现在活着的,只有四个了——老二、老三、老五、老七都夭折。 也就是说,在纪刚他们一家回来之前,纪榕只剩三子。 而其中老大和老八皆出自陈氏,另一个活着的,是花姨娘生的老六。 花姨娘之前为什么那么讨厌韵姨娘,还会在关键时候出来当搅屎棒,恶心陈氏呢? 因为老六小时候出过事,虽然保住了命,但有一条腿伤着了,平时看不出来,但如果走快一些,左腿就会跛。 就纪榕这些庶子的情况,要说没有陈氏的手笔,谁信? 不说纪榕几个姨娘,就是纪老太太也怀疑啊。 但凡事讲个证据,没有实质的证据,怀疑终究只是怀疑,只能暗藏于心。 平阳郡主可还活着呢! 第18章 这个人是魔鬼吗? 纪茹跟着纪九回到她们住的小院,有嬷嬷在指挥人干活。 陈氏所谓的早有安排,就是临时让人来清理。 “七姐姐,南厢房确实早就腾出来,也收拾过了,这是又新添了些物件……” 纪九想喊纪茹先去她那里坐坐,见她不搭话,只好强行解释。 纪茹点点头,没说话也没动,就杵在那里。 那忙活着的嬷嬷硬撑了一下,还是暗啐一口,覥着脸过来见了礼。 “何嬷嬷是?有劳你着人打盆水来。”纪茹淡淡打断她的废话。 她脸上、手上的血虽然用帕子擦过了,但自己能闻到一鼻子血腥气。 何嬷嬷连忙指了一个小丫环去打水。 等水打来,倒没用纪茹吩咐,没得到话不敢离开的何嬷嬷,看出纪茹就打算在院子中间用水,便又喊住一个在扫地的丫环去搬凳来。 水放好,纪茹伸手勾了点水,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 还以为会打了一盆冷水呢,不想竟是温的。 她手伸进水里,细细的搓洗,慢条斯理的…… 身边站着的除了何嬷嬷,还有纪九,俩人心里莫名都有些烦躁,但很快,却被胆寒取代。 纪九更是一点点瞪大了眼。 原本只有微微变了颜色的水,在纪茹掏出手帕丢进盆里后,迅速染红了水。 纪茹开始搓手帕…… 咕咚! 纪九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脑中浮现出在康宁院看到的那一幕——纪茹一发簪插在纪汐月的脖颈上,然后又在纪汐月疯狂的捅了十来下,血不仅流一地,也溅了纪茹一脸。 “啊……” 纪九突兀的发出一声尖叫,脚无意识的后退,左脚绊到右脚,一屁墩摔倒在地。 另一边的何嬷嬷也两股战战,交握在胸前的手,藏于内侧的右手拇指死死掐着左手掌心,才没像纪九一般。 “九妹妹?”认真搓着帕子搓的纪茹一脸迷茫的看向纪九,一边用帕子擦擦了擦脸,一边问,“九妹妹这是怎么了?” 纪九看着她那无辜的模样,只觉得遍体生寒……这个人是魔鬼吗? 突然,身下一股暖流。 竟是被吓尿了。 她羞愤欲死,咬了咬嘴唇,带着哭腔开口,“七姐姐,我、我有些事……” 说不下去了。 纪茹很善解人意的道,“九妹妹既然有事,尽管自己去忙,我这边没关系,横竖就在这个院子里,等行李到了,也不用自己动手收拾。” “那小妹就先回屋了。”纪九根本不敢看纪茹。 她那吓傻了的丫环总算还没傻彻底 ,连忙上前扶她起来,主仆俩相互搀扶着,闷头走了。 何嬷嬷也好想跑,悄悄看一眼纪茹,再看一眼那盆被染红的水,暗暗吞了吞口水后,鼓起勇气,招手示意那个打水来的丫环,再去换盆水来。 那丫环用力吸一口气,压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脏,上前那两步,都是同手同脚的。 端着盆离开时,心里一直在疯狂暗示自己,莫慌,莫慌。 万一要是连盆带人摔出去……她觉得新来的七小姐能一把踹踢断她的脖子。 等拐了个弯,她吭哧吭哧的喘了几大口粗气。 换好一盆温水端回来,正好有下人将纪茹的行李过来了,小丫环暗暗松了口气。 何嬷嬷也是,立马覥着脸问纪茹,该如何规置。 纪茹将帕子重新搓了搓,拧干后才开口,“除了那个蓝色的小包袱,拿到座房的桌上,其他的你看着安排。” 他们出发时是带了不少东西,但其实大多是准备在路上用的,最主要的是纪凌的书和笔墨,另外就是纪刚杀猪的整套刀具了。 而这个蓝色的包袱,是纪刚临出发前告诉她,是替她准备的。 因着能猜到是什么,纪茹这一路上,倒也没有急着查看。 “是。” 何嬷嬷领命开心的忙活去了。 有活干当然比站在那里,看着纪茹洗出一盆血水来要开心啦。 纪茹仿佛这时候才有了闲情,先是打量一番这个叫意柳院的小院子,然后信步往她所居的南厢房走去。 院子是小,屋子倒不算小,她这边有主屋有一间座房和一个卧房,左右两边又各有两间耳室。 再往左边去,还有两间独立的屋子,是如厕和沐浴的地方。 再往后头走,应该就是下人房了。 纪茹信步走了一圈,回到座房。 座房,是按他们小老百姓的叫法,是除了堂屋之外,可以接待外客的地方。 按永安侯府这样的人家,应该说是客堂。 指定让何嬷嬷放到桌上的包袱,已经正正当当的摆在那里。 都以为会是什么重要东西,不想,纪茹都不曾遣退下人,就大剌剌的打开了。 要说何嬷嬷不想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那自然是假的。 可当她真的看到,吓的叫出声来,“呀!” 若不是她正站在靠墙的五斗柜前,腿软时用手撑住了五斗柜,她此时也像纪九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纪茹似乎听着动静,瞥了她一眼。 “咕咚!” 另外有两个干活的丫环已经死死的低下头,这超大一声咽口水的声音,自然来自何嬷嬷。 在何嬷嬷如雷的心跳声中,纪茹已经拿起包袱里的刀。 这是一把杀猪的尖刀,但显然不是他爹用的十几年的那把杀猪刀。 这把刀要小了很多。 纪茹拿着刀在手上掂了掂,发现虽然小了两号,但和她爹那把杀猪她的手感差不多。 想来是用了好料。 满意的‘展示’完独属于她的杀猪刀,纪茹拿起一个布包。 额。 是一个刀包? 一层一层打开,每一层有一把形状不同的刀,别说那何嬷嬷了,纪茹自己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这也是她爹给准备的吗?她不知道啊。 她随手抽出一把,看起来像剃刀? 换一把,是飞刀。 再换一把,是小一号的小飞刀。 后面的都是飞刀,越做越小,越做越薄。 纪茹有点糊涂了,她当时是说想要一把刀防身,她爹这是要干什么啊? 还好在进城的时候,没遇上什么事,必须细察所有进城的马车,不然,怎么解释哦? 你说你们是屠夫,你们有杀猪用的刀可以,剃刀勉强也说得过去,就当是阉猪用的呗,咋整出这么多小飞刀呢? 解释不通!抓起来…… 嘶! 纪茹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表情却是不变,将布包重新裹好,缠上带子。 剩下的东西就很正常了,有一张银票,还有一个小荷包里面装了一些碎银。 包袱重新绑好,她拿着往卧房里去,经过何嬷嬷时,停下来。 “何嬷嬷,你去问问,我的行头为何还没有送过来?我这一身脏的不行,需要洗换。” “是。” 何嬷嬷应下,麻溜的出去了,到外面先用力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勉强冷静下来。 招手叫来两个丫鬟,让她们在门口候着,留意听七小姐使唤。 这么才呼出一口气,又忙不迭出了院子。 不能只问行头,还有晚食。 她可不敢等纪茹饿了,问起来,再去找吃的。 这边纪茹一波操作猛如虎,纪刚、刘春艳、纪凌他们倒是很平和。 反倒是永安侯府的贵人们,没几个平和的。 除了内心的不平静,还有屋里不平静的。 尤其是大夫人屋里,噼里啪啦响了半天,一屋子好东西砸的稀碎。 “我要那个小贱人死!”大夫人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低吼。 “母亲,莫要冲动,他们一家刚回来,祖父似乎对那个四叔心怀歉疚……”纪南春劝她。 打从康宁院出来,纪南春就到来了大夫人这里,此前任由大夫人砸东西发泄,一直没吭声。 “照你说,我还动不得那个小贱人了?” “儿子的意思是……弄死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寻个机会让她死于意外。” 纪南春本想说‘暂时忍耐’,瞧着大夫人那模样,终是改了口。 但大夫人还是不满意,“那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受尽折磨而死。” “那便让她出意外,但不弄死,让她受尽折磨再死。” “你可有办法了?” “此事需从长计议。” “尽快!” “是。” 纪南春恭敬应下,他心知,他说成长计议,自家母亲会忍不住动手的,但他也不再多劝。 便让母亲动手罢。 若因为计划不周详,败露了,一个母亲因为女儿受到这般伤害,冲动之下为其报仇,也能说其情可原。 也算让她泄恨了,后面便能沉下气来,行从长计议之事。 同时,永安侯夫人住的丹宁院,张氏跪在满地碎瓷的屋里,将已经回禀过的事,再一次更加详细的说一遍。 从出发,到库南镇,再到回城,抠尽所有细节。 陈氏听完,久久不语。 跪着的张氏,膝盖火辣辣的痛,但也不敢挪动一下。 “那马夫现在何处?”终于,陈氏开口了。 “禀夫人,下昼被拷问后,关在下人院那边的柴房。” “将人送到侯爷那里去。” “是。” 张氏没敢动,等陈氏挥了一下手,她才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膝盖一软,她死死的咬紧后牙槽,才勉强撑着没跪一膝盖。 忍着痛,蹒跚着下去,等离了陈氏的视线,才伸手扶墙狠狠的喘了口气。 “都是死人吗?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缓过一口气来,她便狠厉的呵斥远远经过的丫环,“过来扶老娘。” “……” 第19章 一个老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 纪茹舒服的泡了个澡,头发绞个半干,就让何嬷嬷领路,去刘春艳住的院子。 “……”何嬷嬷默了默。 纪茹一挑眉,轻笑一声,“怎地?本小姐使唤不动你?” “扑通!” 何嬷嬷心头一颤,扑能一声跪下了,“七小姐,在、在康宁院时,侯爷罚、罚您先禁足十日……” “他命你执行?” “啊?” 何嬷嬷一愣,悄悄抬眼看纪茹,正好对上她好整以暇的眼神, 心头一惊,连忙答道,“不曾。” “那便未派人来执行。”纪茹轻飘飘的说道,“今日毕竟晚了,可能是打明日开始?否则今日也算一天,岂不是便宜我了?” “是是是……”是这样吗? 何嬷嬷心里打鼓,但实在没有胆子将质疑宣之于口。 纪茹弯腰下去,努力将脸送到她面前,“走罢,本小姐饿了。” 何嬷嬷连滚带爬,赶紧往前面带路。 纪茹将手往身后一背,信步跟上。 等到刘春艳住的夏桑院,在院门口停了一下,仰头看了看院门上的木刻门牌。 纪刚和纪凌都已经来了。 一见面,刘春艳用力戳了一下纪茹的脑门,想开口骂她,却先红了眼眶。 “你这丫头,你要吓死你爹娘啊。” “娘……” 纪茹鼻子一酸,看着眼前的家人,她想哭又想笑。 “爹、娘、弟弟,对不起,要连累你们了。”纪茹也不全然没有一丝后悔和后怕,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便闷头往前走了。 有句话说的好,计划没有变化快。 在确定那个噩梦是真实的过去,亦或是老天爷降她,纪茹也是打算用两年的时间来谋划的。 “不许你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一体的,你也说过你的噩梦里,我们都被害惨了……” 刘春艳声音被哽住了,她家茹丫头在那噩梦中被害的吃了多少苦啊。 被算计亲事,新婚当天成寡妇,背着水性杨和克夫的名头被困于后院,听着家人的噩耗一个个传来,最后,被纪汐月捅死。 “我的儿啊……”刘春艳忍不住抱着纪茹,一嗓子嚎了出来。 纪刚和纪凌杵在一旁,亦是心痛不已。 纪茹由着刘春艳哭了一会儿,才轻拍着她,“娘,那毕竟只是一个噩梦,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对,娘,你别哭了,那个噩梦的一切不会发生的。”纪凌在一旁赞同的说道。 他还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最起码,那个大夫人和纪六,不可能再像姐梦的那样,算计她顶替亲事了,今天在康宁院发生的事,就算他们想捂 ,也捂不死的。” 在小小少年郎看来,他姐今天要杀纪汐月虽然骇人,但结合一切来看,他姐只是在勇敢的自救,救自己,救他们一家。 刘春艳可不会像纪凌那么天真,她改抱为拉着纪茹的手,“那个大夫人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永安侯夫人,还有那大少爷……” 在库南镇卖肉,左右邻里也没少聊八卦,而大家最喜欢说的,不就是那些大户人家后宅的事吗? 而永安侯府,更是权贵人家,单看今日那满堂的人,用屁股都能猜到,这高门后院不知道藏着多少阴私呢。 “我们走,我们回库南镇……不不不,不能回库南镇,他们知道那里,会找过去的……我们随便去一个什么地方,远远的……” 刘春艳越说越激动, 甚至松开纪茹的手,想去收拾东西,恨不得马上就逃离这里。 “娘,娘。”纪茹反手握住她的手,“没用的,如果可以逃,在张氏那个婆子到库南镇之前,我就把梦告诉你们,我们一家远远的逃开了。 他们有心算计,他们是权贵,他们有权有钱有人,而我们只是普通的市 井小民。” 刘春艳一愣,是啊,他们只是普通的市井小民,怎么和侯府这样的权贵斗呢? “艳娘。”纪刚上前一把揽住刘春艳的腰肢,“冷静下来,茹丫头和凌哥儿还小,需要咱们当爹娘的护着。” “对对对,我要冷静下来,我有一双儿女,我得护着他们……” 刘春艳嘴里无意识的嘟囔着,激动紧张的情绪渐渐平息。 呼…… 她轻轻的舒出一口气。 “我们来到永安侯府,等名字记入族谱,那我们也是权贵里头的人了,至少多了一些可能。” “对!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在乎名声,既然永安侯在康宁院保下了姐,大夫人,大夫人他们就算想动手也会有所顾忌的。”纪凌帮着她往下顺。 闻言,刘春艳咬了咬牙,一脸恶狠狠的说道,“那咱们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往明面上闹、往大里闹。” 她豁出去了,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像纪茹那个噩梦,他们一家死绝。 但在那之前,定要咬下他们一块肉来。 纪凌也狠狠地点头,“对!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嗷……” 他被纪茹敲了一记头。 “姐,你干嘛?” 纪凌捂着头,好端端的干嘛打他? 纪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干嘛?” “……” 纪凌一脸懵,“姐,你还是直说,你弟弟我跟不上你的思路。” 纪茹也不多卖关子,“你的任务是读书,给我往死里读,只有你读书考学、出人头地,你立起来了,才能给我们挣活路,能护住我们。” “你姐说的对,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读书。”纪刚已经将刘春艳安置坐好,过来拍了拍纪凌的肩膀,“爹会尽力护好你,护好你娘和你姐。” 纪凌张了张嘴,最后所有想说的话都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嗯。” “吃饭,我好饿了。”纪茹突然捂着肚子,过去坐好。 她算是过了两关,一关是在康宁院,一关是刚刚。 消耗有点大,感觉好饿。 她夸张的招呼大呼纪凌和纪刚快来坐,“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了。” “姐,吃牛犯法。”纪凌一本正经的提醒她。 “行,那我改一下,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猪了。”纪茹超级好说话。 纪凌:“……!” 他无语笑了,不愧是他姐,可真行。 纪茹直接唤人摆饭。 她现在整个就处于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一点都不担心使唤不动人,也不担心没饭吃。 事实也是,她不仅使唤的动人,摆上来的饭菜还挺好的。 “都退下。”用不着人伺候进食,纪茹直接将下人都遣走。 她还有件事要问她爹呢,“爹,你怎么还给我准备了那些啊?” 怕刘春艳是不知道的,纪茹留了点心眼,没有直接说刀包。 纪刚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刘春艳一脸疑惑,“什么那些啊?” “……”纪茹犹豫了,不会整个蓝色包袱,她娘都是不知道的? 纪刚看一眼纪茹,淡然的回答,“就是给他们姐弟准备的包袱,凌哥儿的除了银钱,还有一支笔,和一块墨,茹丫头的……是一把小点的杀猪刀,和一个布包。” “什么?”刘春艳筷子差点都掉了。 纪茹和纪凌也瞪大了眼,他们万万没想到,他爹敢自作主张给纪茹准备刀。 而纪茹更加震惊,因为那个布包里装着一把特别的剃刀,与好多把飞刀。 “艳娘,你别激动,先听为夫给你解释。”纪刚连忙把五月初四那天,老刘家的人都跑来家里,他们爷仨在后院说的话讲给刘春艳听。 到现在,他不仅敢告诉刘春艳,还很心疼并非常理解自家闺女,为什么会想要一把刀防身了。 刘春艳听完,咬牙切齿,一把揪住纪刚的耳朵。 “哎哟,疼……艳娘,艳娘,你先放手,孩子们在呢,你给为夫留些面子。”纪刚夸张的喊疼。 纪茹和纪凌:“……!” 他们默默低头扒饭。 “纪屠夫,姓纪的,你可真行,给你女儿特意打了一把小两号的,上好的杀猪刀?嗯……?” “艳娘,你先松手,听为夫给你分析啊,艳娘,娘子,好娘子……” 耳朵火辣辣的痛,让十几年的屠夫都折腰。 刘春艳被他臊红了脸,松开他的耳朵,在他肩上打一下,“行!我就听你怎么狡辩。” 纪刚揉着被揪红的耳朵,“怎么是狡辩呢?那都是我一个老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 刘春娘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这会儿冷静下来,她也只怪纪刚擅自作主,都没跟她商量一下,嗯,也怪他无底限宠女儿。 至于给纪茹打一刀这件事本身,她倒是不生气。 事情发展到现在,要是纪茹跟她说,想要有一把刀防身,觉得有刀傍身有底气,她也会想办法满足的。 看着重新吃饭的父母,纪茹一阵无语,所以,那个布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算了!反正她还挺喜欢的,等以后找个机会,做成一个腰包,能绑在腰间随身带。 第20章 屠夫娘子的气势 这一晚,对永安侯府的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不过,不包括纪茹。 “啊……” 一觉睡到大天亮,一醒来纪茹一个翻身就坐起来,打着哈欠就下床了。 在这个环境里,她都不需要醒神,立即精神抖擞。 听到屋里传出动静,何嬷嬷领着两个丫环在外头敲门。 得到纪茹的回应,何嬷嬷领着丫环进屋,伺候她洗漱、核妆。 收拾妥当,纪茹直接去刘春艳那里。 “七小姐……”何嬷嬷叫纪茹。 “嗯?”纪茹看过去。 “……”何嬷嬷张了张嘴,顶着纪茹的视线,只觉得头皮发麻。 “何事?”纪茹微微皱起眉头。 “老奴是想问,七小姐您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可以遣人去让厨房备。”何嬷嬷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散了。 纪茹摇头,“不用。” 说完,背着手,往院子外走去。 咕咚! 何嬷嬷咽一口口水,一边悄悄呼出一口气,一边跟上去。 侯爷罩先禁足十日,却并未派人来执行,今日到底是七小姐他们入府后的第一日,七小姐得去给侯夫人请安,回来后再开始,也说的过去。 去给永安侯夫人和老太太请安,纪茹可没这打算。 他们刚入府,还不懂那些个规矩,等以后慢慢学。 “爹,娘,你们在做什么呢?”纪茹一进客堂,就见纪刚和刘春艳坐在那里,发呆? “你爹闲的发慌,也不让我做女红,叫我陪他大眼瞪小眼呢。”刘春艳说。 “……!” 纪茹默了默,“那我们用过早食,去外头逛逛?也好看看这天子脚下,繁华的都城。” “不是说今天会让牙纪行带人来给咱们挑?” “哦,对!那就先在府里四下走走,正好咱们顺便把月银领了,改明儿再去外头逛。” “什么月银?” “娘,咱们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有规定月用银子的,另外,还有每个季度置办行头,等等。” “永安侯府这么壮的猪,你娘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刘春艳撇嘴,哼哼唧唧的说道。 在昨天下午之前,刘春艳也不是没暗喜过——做梦都不敢想啊,她竟然会摇身一变,成为永安侯府的夫人,掉进了金窝窝。 以后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甚至也暗戳戳的想过,她娘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结果,她不敢做的梦,她女儿帮她梦了,一盆冰凉的水,当头泼下,不仅戳破了她的美梦,也叫她遍体生寒。 对这个永安侯府,她是没有一丝好感了。 什么穿金戴银,什么鸡犬升天,她都不想了,只要他们一家能够好好的活着。 纪凌来了,刘春艳便吩咐人摆饭时,夏桑院里的婆子提醒,“夫人,你们该去给侯夫人和老夫人请安,晨昏定省,这是礼……” “笃笃。”纪茹勾起食指,敲了敲。 婆子顿下来,淡淡的开口,“我这是好意提醒,永安侯府可是勋贵世家,最是重礼节。” 纪茹点点头,“嗯,确实重礼节,一个下人,在主子面前自称我,对主子说话你们,你们的,真是好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七小姐……”婆子梗起脖子,欲要争辩。 啪! “啊……” 婆子被一巴掌抽偏脑袋,发出一声惊叫,捂着脸,狠狠的瞪向抽她的人。 “谁给你的胆,敢对我女儿大呼小叫的?”刘春艳凶狠的瞪回去。 婆子:“……!” “滚出夏桑院。”刘春艳懒的和她废话,扭脸随手指一个丫环,“你!去领吃的来,摆饭。” 那丫环哪敢不应?拔腿就跑了出去。 屠夫娘子的气势,好是骇人啊。 跟着纪茹过来的何嬷嬷,看一眼那个婆子不甘愿的福身退出去的背影 ,心道,这么不知死活,啧!蠢。 等丫环成功领回饭食,何嬷嬷不由得用力吸了口气。 瞧!连大厨房那些人都看的明白,老老实实的不敢搞事呢。 这一家子,刚被接回来,一身野性与反骨,而侯爷的态度又暧昧不明,这时候大家还是别搞什么小动作。 这边一家四口吃上了,那边丹宁院,大夫人她们一早都来给陈氏请安。 老太太年事已高,喜静,早两年就已经吩咐下来,不用日日晨昏定省,初一十五去请个安就行。 故而平素里,各房只管到各房夫人那里请安。 昨日,把所有人都聚到康宁院,又让人将纪刚一家领过去,是陈氏有意为之。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会发生那等事,最后反而给自己灌一肚子气。 “老大家的,你昨晚在汐月丫头那里守一晚没睡吗?眼底这般乌青。” 大房三个儿媳,领着各自房里的姑娘们,来好一阵了,陈氏一反常态,留着她们没让走。 “母亲,儿媳哪里睡得着啊。”大夫人一开口,眼里一片腥红。 “知道你难受,我又何尝不难受呢?可这份罪,你我都替不了汐月丫头……你好好的,汐月丫头才能更好。”陈氏劝慰道。 大夫人用帕子压了压不存在的眼泪,“儿媳省得了。” 陈氏心疼的握着她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 好一幅慈爱的画面,花姨娘等人,静静的看着她们演。 只不过,随着时间一点过去,大家有点坐不住了。 她们是挺愿意等在这里看戏的,不过倒是赏口饭吃啊,这眼看着日头已经高了,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了。 陈氏虽然没饿,但脸色也要挂不住了。 终于,还是花姨娘反应过来,纪茹他们是不会来了,立马找一个借口走人。 陈氏一挥手,让大夫人她们也全都散了。 她原是打定主意,等纪茹他们过来请安,她不会把人晾在外面的,而是会把人喊进来,让刘春艳服侍她用餐。 她这个婆婆,给儿媳立规矩,天经地义。 谁曾想,人根本就不来。 “夫人,要摆饭吗?”大丫鬟夏荷小声提醒,时辰不早了,该用早膳了。 陈氏闭了闭眼,“嗯。” 好样的!果然是市井小民,低贱的商户,不懂规矩,不知礼节! 被接回府的第一天,连请安都没一个…… 那些院里的下人,都是死的吗?破落户出身的人不懂规矩,当奴才的不知道提醒吗? 带着愤恨的心情,陈氏吃了几口,便吩咐夏荷,“让人去夏桑院把……四夫人和七小姐请来。” 她堂堂侯夫人,倒是没法将‘那个贱妇’之类的话脱口而出。 “夫人,前院的纪管家来了。”外头的丫环进来通禀。 “请进来。” 闻言,本欲出去吩咐人跑一趟的夏桑院的夏荷,很有眼力见的退回原处。 很快,纪管家就进来了,先是恭敬的见礼,等得到陈氏的示意后,才说明来意。 “夫人,侯爷上值前交代老奴,来找夫人您商量,请牙纪行带人来,给四爷一家挑当用又合眼缘的下人一事。” 陈氏点头,“嗯,昨日侯爷是说过,纪管家你便看着安排。” “是。” “另外,老四他们一家其它方方面面,也有劳你一并安排了,有什么,和张嬷嬷通气便是。” “老奴领命。” 纪管家恭敬应下,对于侯夫人的态度和言外之意,并不意外。 陈氏一摆手,“去。” “老奴告退。” 纪管家退出去,心下不尽唏嘘。 似乎听到身后有碎碗筷的声音,他脚步不停,如常的走出丹宁院。 他是侯府好几代的家生子,曾曾祖父那辈被赐了主家的‘纪’姓,是前院的总管。 自然只听永安侯之命行事。 侯爷既然吩咐了,哪怕知道夫人会不喜,那他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而且会将事情办的妥帖漂亮。 第21章 陈氏那妇人,不可能无辜 回到前院,纪管家便命人去安排,让牙婆领人上门。 效率自不必说。 纪茹他们一家刚从刘春艳住的夏桑院,走到纪茹和纪九一起住的意柳院,夫妻俩仔细‘检查’过纪茹的住所,刚坐下喝杯水,纪管家的人就找来了。 纪茹他们来到前院,纪管家连忙上前见礼,“老奴纪大江见过四爷,四夫人,七小姐,六少爷。” “纪管家,不用多礼。”这么些天纪刚已经接受自己的身份了,虽然还不习惯,但也在努力适应。 纪管家将双手结于身前,“四爷,牙纪行的人来了,按制您院里可以挑选四个小厮,两个婆子,六个粗使丫头,四夫人亦是,四个丫环,两个婆子,六个粗使丫头……” 纪茹和纪凌,则分别少一个身边的丫头\/小厮,和两个粗使丫头。 听纪管家说完,纪刚他们一家还没太大反应,可给牙纪行的牙婆高兴坏了。 本来得到永安和府通知要挑人,她以为是补一点人,万没想到,会是一院一院的新增下人啊。 瞥一眼带来的人,牙婆给随从打一个眼色,算上外面候着的那一批人,还不够,再去带两批来。 服务好主顾,是他们牙纪行的宗旨。 今天永安侯府要挑四十多个人,当然只在他们一个牙纪行挑好便行了,免得再找其他牙婆。 这边厢,纪管家给纪刚他们解释清楚后,示意下人将院子里这批人的资料,拿来递给纪刚。 纪茹眯眼,看向纪管家。 呵呵。 果然,咬人的狗不叫。 瞧瞧人家表面功夫做的多好啊,实际呢? 这是知道她爹是屠夫,识不得几个大字,有意羞辱呢。 “纪管家,看资料费时间,你或者那位牙婆直接介绍一下。”纪刚顺手把一叠纸接了。 纪管家眉心一跳。 看手握资料的纪刚一眼,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惊愕与懊悔,讪讪的笑了笑,扭头唤牙婆过来,说了几个场面式的要求后,让她捡着合适的人介绍。 牙婆只管做生意,听了安排,便乐呵呵的介绍起来。 挑人本来就是一个耗功夫的事,纪刚他们倒是要求简单,只要眼神清明,合眼缘就行。 至于那些人的背景,敢送到永安侯府来的,牙纪行自然敢保证清白,而且那些有原因被转卖的,牙婆都会说明。 “有会些拳脚功夫的吗?”听的差不多了,纪茹问牙婆道。 呃…… 纪管家他们意外,牙婆倒是见怪不怪。 做牙婆的,习惯了应对主顾们的千奇百怪的要求,会些拳脚功夫,这个要求并不奇葩。 “还真有,有一对兄妹俩,以前家里开武馆的,败落后,来寻亲却出了意外,那位兄长受了些伤,需要一笔钱买药,但有一点,只卖身三年……” 牙婆解释着,“另外有一家四口,一对夫妇带着两个儿子,是打南边来的猎户人家,受了灾荒,逃难逃出来的,有点手脚功夫……” 因为那对兄妹只卖身为奴三年,故而并未领来侯府。 现在带来了的,只有那一家四口。 “那便先挑一些人。”纪茹道。 她倒也没想所有人都挑会拳脚功夫的,做到他们一家四口身边,各有一个就很好了。 纪刚和刘春艳在第一批人里,直接把粗使丫头挑齐了。 纪凌和纪茹都没急,指了几个人留下,其他的就让人带出去了。 换第二批进来。 “纪管家,你若有事,只管先去忙,这边怕是没个把时辰下不来。”纪刚在这空档,对纪管家说道。 纪管家犹豫了一下,“也好。” 他招来一个小管事,仔细交代了一番,让他好生协助,等差不多了,便让人去寻他,他再过来,才告退而去。 牙婆在一旁瞧着,心里的惊奇都快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了。 这永安侯府,到底打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四爷啊? 此前没听到什么风声,但此时这般大费周章的配下人,算是很受重视?要只是按一般的做法,不会这样所有的人都买新的。 新买的人,虽然不熟悉府上的规矩或行事风格,但同时少了很多麻烦。 比如,是别人安插的人。 再比如,和谁院里的谁关系比较亲近,更好收买。 等等,等等。 第二批人进来了,牙婆直接将前面说的猎户一家四口叫出来,给纪茹他们看。 …… 前院那么大的动静,本来就惦记着这件事的人,自然都收到了信。 丹宁院倒还好,陈氏听了只是淡淡的嗯一声,让张嬷嬷留意着点,要是前院的纪管家找来,配合着行事便是。 大夫人屋里,才换上的摆件,又要换新了,丫鬟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另外就是还有一个反应大的,便是花姨娘了。 只不过,她不会做砸东西的事,砸坏了,亏待的是自己的荷包。 她一个姨娘,这么些年积攒,她的身家也很薄,说来说去,无非是些首饰 、物件和死银子。 怎么比得上大夫人或陈氏那种大户人家出身的嫡女,陪嫁丰厚,除金银玉器,古董字画,还有产业。 二房那边,许氏美美的品一口茶。 “大房那边在唱好大一场戏啊。” “是啊,万没想到,侯爷竟对那韵姨娘这么……有情义。”给许氏按头的嬷嬷说道。 “嘁!” 许氏嗤笑一声,“情义?你真当那韵姨娘是因为要死了,突然感到她的儿子其实没死吗?” “夫人的意思是……?”万嬷嬷一惊。 “哎呀。”许氏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要说韵姨娘也是个狠的,不过她的狠和陈氏不一样,陈氏是狠毒,她则……为了孩子,对自己狠。” 许氏的眼神变得深远,万嬷嬷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当年刚刚掌家的老太太带着一众女眷与孩子,去红云寺祈福。 韵姨娘他们住的院子,后半夜突发大火,火势来得凶猛,待外面的人拼死闯进去,韵姨娘随行的丫环舍命护着他们母子,却终是晚了。 丫环都死了,韵姨娘的背被伤的血肉模糊,而她护在怀里的孩子,窒息而死。 当时,韵姨娘哭得撕心裂肺,疯了一般指控是陈氏害她,最后查来查去,却都是天干物燥引发火灾。 因为就在红云寺,韵姨娘便要求将她儿子埋在红云山。 “那侯夫人当年……还真受了冤屈啊?”万嬷嬷问。 虽然没查到证据,但当年怕是在心里都信了是她下的毒手。 许氏轻飘飘的回,“谁知道呢?” 反正她是觉得,陈氏那妇人,不可能无辜。 “呀!” 万嬷嬷猛地惊呼一声,“如此说来,韵姨娘当是不可能说感觉自己的儿子没死,求侯爷寻回他的话。” 闻言,许氏挑眉,轻笑一声,“所以啊,不知道侯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哦?” “……” 第22章 纪汐月醒来 折腾了一上昼,纪茹他们将人挑好了。 不仅留下了那猎户人家出身的四口,后来被带来的,那一对家里开武馆出身的兄妹也留了下来。 纪管家被找来,接下来的事,不需要纪茹他们操心,自有他安排人将事办妥。 不过,纪茹可没忘了提醒他,将那些人的契子都要拿给她爹娘。 纪管家却道,会请示侯府。 另外提议,几个院里还原来的人,先别全都遣走,留一个婆子,带一带这些新买的下人,也得教教规矩。 纪刚作主同意,让人先领着他们回所属的院子去了。 “对了,纪管家,我们的月银是多少?”等人一走,纪刚直接问纪管家。 “四爷是二十两,六少爷十六两,四夫人和七小姐一样,每月十两……稍后老奴会着人送来。” 纪管家稍微顿了一下,又默默补上一句,“还有其他一应物什,包括侯爷特命备下的一千两银子 ,会一并送到四爷的勤风院。” “有劳。” 纪刚点点头,“一千两,纪管家该不会抬着现银送去?” “自是不会。” “那便好,无其它事,你便派个机灵点的小厮,领着我们一家四口在侯府里走走,要住下了,总得熟悉熟悉环境。” “是。” “嗯。” 纪刚将手一背,率先往外走去。 刘春艳和纪茹纪凌连忙跟上,孩他爹(爹)好厉害啊。 纪管家连忙示意先前被安排协助他们挑人的小管事跟上。 然后看着纪刚的背影,悄悄的舒出一口气。 不愧是侯爷的血脉?哪怕长于山野, 活于市井,骨子里还是矜贵,听到一千两的巨款,都能面不改色? 要是知道纪刚是装的,努力绷着脸,不知道纪管家会作何感想。 纪刚对钱财,是还好。 但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一千两……好多的。 还好只是听到,不是直接将一千两摆到他面前,否则他肯定不只变脸,手脚都会开心的打摆子。 现在刘春艳就在打摆子。 她这个肉铺子老板娘,百八十两也有过,但最多的也不过是卖了库南镇的带院子的肉铺,七七八八的都加上,统共也不到三百两。 还因为要进京来,一切未知,纪刚还作主,将银钱分成了四份。 他们夫妇各拿八十两,女儿和儿子,安排各给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再各有几两碎银。 “娘,稳住,你现在可是四夫人。”纪凌心里的震动也不小,但很快就稳住了,上前搀扶着刘春艳,小声提醒她。 “咳!” 刘春艳轻咳一声,有意转移话题,提醒纪刚道,“孩他爹,你刚刚忘了提凌哥儿读书的事。” “那事能急?起码得等上了族谱再说。”纪刚可不是忘了。 这种事,急不得。 说到底,只有上了族谱,他们一家才算是铁定成为永安侯府的人了。 纪茹笑嘻嘻的说,“爹,你真不愧是永安侯府四爷,哪怕长于乡野,一提气,气势就出来了。” 刚刚在纪管家面前摆谱那几句,尤其问一千两会不会直接抬现银送去时,太像那么回事了。 闻言,背着手摆老爷架式的纪刚悄悄将背挺直了几分,“气势嘛,天生的。” “嘁!是杀猪杀出来的。”刘春艳笑着戳破他。 纪刚秒破功,“嘿嘿,要说杀猪,那不是我吹,猪见到我都瑟瑟发抖。” “……” 这种事,也不必太骄傲。 这时纪茹叹了口气,“我现在后悔昨天捅纪汐月了,白白给她送了一个庄子,两间铺子。” 啊,这…… 刘春艳脸上闪过肉痛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扬起笑脸,“破财消灾嘛,没事没事。” 一个庄子,两间铺子。 想想确实肉痛,但是在她家丫头动了手后,永安侯才说的。 也不知道是真的备了,还是为了平息事件,临时借着由头补贴给那纪汐月的。 所以,她还是很能想开的。 甚至还想了一下,一个庄子,两间铺子,是不是永安侯给三个姓纪的的,自己这个姓刘的没有。 …… 此时,纪茹用并不是很后悔的语气,说后悔昨天捅了她的纪汐月,已经醒来了。 原本过分安静的海棠院瞬间热闹起来,请府医,给大夫人和大少爷报信。 很快,府医带着一个医女来了,大夫人来了,大少爷不在,大少夫人来了。 “我的儿……”大夫人进屋一看到纪汐月,忍不住发出一声悲怆的哭喊。 纪汐月一脸惨白,动弹不得,连侧个头都不能,脖颈上被扎了好深的口子呢,现在钻心的痛。 听到大夫人的哭喊,眼角滑下泪来。 大夫人瞧着心都要痛死了,眼泪也簌簌的流,不敢打扰府医号脉。 大少夫人连忙扶着她,轻声的劝慰。 府医号过脉,交代医女仔细将伤口换药,便先行退出去,到院子外头候着。 还一并将两位夫人也请了出来,以免她们在那里会干扰医女换药。 就纪汐月身上那些小窟窿,大夫人要是瞧了,昏死过去都算好的。 “陈府医,六小姐的情况如何?”大少夫人问府医。 “性命已无大碍,伤口小心养着,小半月能恢复,只是这疤……” 陈府医不敢隐瞒,后面未尽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可知有什么祛疤效果显着之药?”大少夫人急急的问道。 陈府医轻轻摇头,“只能尽量淡化,小疤倒能好个九成,有几道深的伤口,便是有宫里的玉肌膏,也难恢复至七八成。” 轰! 大夫人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只听到耳边嗡嗡作响。 她身子踉跄一下,大少夫人眼明手快的一把扶住她,担忧的轻唤,“母亲。” 大少夫人文兰心,武阳侯府嫡长女,去年初夏嫁入永安侯府,到如今堪堪一年。 虽还算新妇,对大夫人和纪汐月这个姑子,却多少有些了解了。 会落疤,其实并不意外,大夫人应当早就想到,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 因为,纪汐月的目标是嫁皇子。 甚至可能未来当皇后……这个是文兰心自己瞎想的。 不过,在明知自己有婚约,还想嫁皇子,且并非已经心仪哪位皇子,母女俩还在暗戳戳的权衡挑选,那不是只能往未来的皇后之位上猜么?! 平素虽然装的好,但文兰心还是感觉到了,纪汐月对她这个武阳侯府的嫡女,总是无意识的透出轻视之意呢。 如今,身上留疤,岂不是断了她的美梦? 至于大夫人……是个疼女儿的。 哪怕原本并不赞同,在纪汐月的撒娇甜嘴攻势下,也跟着做起美梦来。 女儿当上皇后,那她的身份,比以后当个侯夫人,可要尊贵得多。 且,大爷现在连世子都没请封下来,日后能不能成功袭爵又多了一成未知。 “来人!去给本夫人将纪茹那个小贱人押来。”大夫人突然发出怒吼。 吼完又一把推开文兰心,一把抽下头上一根玉簪,狠厉的道,“我亲自去,我儿所受之苦,定要加倍还于她。” 文兰心被推的趔趄了一下,等她贴身的丫环扶住她,站稳了,她连忙追着冲出去的大夫人喊,“母亲……” 第23章 大夫人又爆出杀猪般的惨叫 纪茹看着冲过来的一群人,尤其是后面被人搀扶着的大夫人,垂眸轻笑。 而纪刚已经往前一跨,将她挡在身后。 找过意柳院和夏桑院,才终于找纪茹,本来怒气冲天的大夫人已经火气并未消散一些,反而烧的更旺了。 而看到纪茹他们在悠闲的逛园子,又让她的火气更旺,直冲天灵盖。 “给本夫人将纪茹那个小贱人抓过来。”人还未至,怒吼声已经响彻天际。 不等她带来的人动手,纪刚身后的纪茹突然像受惊的兔子,一蹦三尺高。 “救命啊,大夫人要杀我啊。” 她拎着裙摆,吓的仓皇而逃,嘴上咋咋呼呼的大叫。 暗自决定为了女儿要拼了的纪刚和刘春艳:“……!” 对自家姐姐迷之自信的纪凌:“……!” 怒火中烧的大夫人:“……!” 劝不动大夫人,命人去找纪南春,不得不跟着来的文兰心:“……!” 纪茹那边嚷嚷的欢,根本没发现另一边‘对峙’的两方人马,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过去将抓来,堵住嘴!”大夫人化身河东狮,发出愤怒的狮吼。 “来人啦,救命啊,大夫人要杀我啊,救……命……啊……” 奔跑的纪茹尖叫连连。 看准了方向,往前院的方向跑。 同时,纪刚和刘春艳将大夫人的人已经挡住了。 纪刚一脸凶神恶煞,浑身散发着戾气,“谁敢动,我弄死谁!” 几年的猎户,再加十几年的屠夫,当他气场全开…… 别说大夫人那种贵妇,便是被用来当打手的几个长的五大三粗的几个婆子,这会儿腿肚子都打转。 而刘春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大夫人面前,“大嫂,你是不甘心我女儿不被你们利用,气不过想让她吃点苦头吗?” 大夫人莫名一阵心悸,不过,很快便被羞恼取代。 “谁是你大嫂,你这个市井小妇……” 她的怒火冲破了天灵盖,将早就握在手里,为纪茹准备的发簪,对着刘春艳狠狠扎过去。 刘春艳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对,是钳住! “啊……” 大夫人觉得她的手像被铁钳钳住了一般,痛的大叫出声。 “我女儿没有冤枉你,你是要杀她。”刘春艳眯眼说道。 “放开!”大夫人愤恨的抽手。 纹丝不动。 她怒极,阴狠地说道,“我不只要杀她,我还要将她千刀万剐……啊……” 狠话没有放完,直接发出一声惨叫,杀猪般的惨叫。 刘春艳也没做什么,只是将她握住的手,一个反扣。 大夫人脸都白了,她的手断了!刘春艳这个粗鄙蠢妇,将她的手掰断了。 “四婶……” 文兰心慌忙上前,“四婶,还请手下留情。” 已经跑出去的好远了的纪茹,似乎听到了大夫人的惨叫,回头一瞥,发现根本没有人追她,杵在那里凌乱。 好歹追一下啊,这样她跑起来多干巴呀。 想了想,她便折返回去,经过园子的扇形门后,就看到了刺激的一幕。 她爹一夫当关,挡住了一众粗使婆子,她娘正扣着大夫人的手臂,旁边的文兰心,一脸焦急。 哦豁。 她没有听错,先前确实是大夫人发出的杀猪般惨叫。 瞧瞧大夫人,已经换上了痛苦面具呢。 “弟,怎么回事啊?”纪茹一溜烟跑回来,小声的问被晾在一旁的纪凌。 “大夫人欲行刺娘,被娘一把抓住,反拿住了。”纪凌一本正经的解释。 纪茹听完,一脸‘原来如此’的本情,直接来一句,“那还磨叽什么?报官啊。” “七妹!”文兰心太阳穴直突突。 纪茹看过去,一脸无辜。 其实心里有点后悔,她不应该跑的。 要是那些婆子将她拿住,大夫人要用发簪扎她,她爹娘肯定会阻止,趁 乱时,她是不是有机会夺了大夫人的发簪,反扎回去呢? “大少夫人以为,大夫人要杀我娘亲,我们不能报官?” “不是这样的。” “哦?那请问大少夫人,是哪样呢?大夫人没有带人气势汹汹的找上来?亦或是,大夫人没拿发簪欲扎我娘?” “……是六妹醒来,陈府医说,有几道伤太深,会留疤,母亲一时接受不了,怒极方如此……” “哦,大夫人怒极,带着人气势汹汹来抓我,抓我不到,便要杀我娘?” “……” 根本就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被打断的文兰心沉了沉心,“七妹妹,你们一家初入京城,此番若将事情闹出府去,到底有损名声。 昨日侯爷已经言明,择日便会将你们记入族谱,这永安侯府就是你们的家了。 在这京城里生活,七妹与四婶可不出去走动,四叔和凌哥儿呢? 尤其是凌哥儿,待入了族谱,他便得入族学读书,我记得,他原就启蒙入过私塾的? 若成绩不错,他是可能入学院读书,甚至有机会拜入名师门下。 而读书人最是重名声,七妹不若多为后想想。” 文兰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眼看着有不少下人远远的围观,却不见纪南春回来,侯夫人那边连个嬷嬷都没派过来,她眸色深了深。 从大夫人那般气势汹汹的想去意柳院开始拿人,只怕这后院都知道了,现在不定怎么在看笑话呢。 呼…… 文兰心心下暗暗舒出一口气。 她无法后悔不该去纪汐月的海棠院,身为纪汐月的嫡亲大嫂,得到其苏醒的信,若不过去,婆母与夫君怕都会心生芥蒂。 “大嫂言之有理。”纪茹笑着点了点头。 文兰心一番话她听进去了,瞧!连称呼都从大少夫人变成大嫂。 纪茹上前两步,仔细欣赏了大夫人被冷汗糊脸的惨样,对刘春艳说,“娘,到底是一家人,不若先……” 她突然顿住,扭头看向文兰心。 “大嫂,不会我娘一松开大夫人,她又喊打喊杀的?到底我们初入侯府,身单势薄,大夫人虽然尚未掌家,到底身份摆在这里,若是喊来护院,非要出一口恶气,那……” “七妹多虑了,护院非这般随意调用的。”文兰心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如此。”纪茹点点头,似是安心了,却又想到一点,“这事若侯爷他们回来问起?” “我会据实回答。” “好。” 纪茹冲文兰心咧嘴一笑,“大嫂,你是个好人。” 喜提好人卡的文兰心微笑,我谢谢你。 终于,纪茹劝刘春艳松开了手,大夫人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被不小心带到了手臂,又爆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赶在大夫人缓过痛来前,文兰心连忙呵斥大夫人的贴身丫环,“还不仔细的护着大夫人回福心院,传陈府医过去候着。” 就大夫人痛的惨无人色的样子,丫环们哪敢耽误,也不等去找软轿来抬了,直接指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让她小心抱起大夫人,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又气势汹汹的跑了。 “咦?这是出什么事了?”扇形门口处,花姨娘甩着帕子出现,迎面遇上抱走的大夫人丫环婆子们。 文兰心便也顾不得和纪茹他们说什么了,连忙跑过去。 但看戏的人都冒出来了,谁出来都要问那么一句。 还想发狠要弄死纪茹一家四口的大夫人——晕古气哩。 那些‘关心’大夫人的人,还想跟着去福心院,文兰心到底只是孙少夫人,面对长辈们,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而那些被拉下来的平辈,也不是没有人往纪茹身上瞟,可一看旁边的一脸凶相的纪刚,没一个敢凑上来的。 反倒是纪茹,见她们看过来,回以一个大方友好的笑。 唰! 那些人像见鬼了一样,一溜烟的跑了。 “这些人也太内向害羞了,想跟我亲近,我冲她们笑,却一个个害羞跑走……” 纪茹颇为无奈遗憾的感慨。 纪凌:“……!” 姐,你是认真的吗?她们仓皇四逃的样子,是害羞? “唉!” 刘春艳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进京前,我娘和嫂子弟妹们都担心我,说我卖惯了猪肉,可别嫌贵妇人每天不用干活,只管吃吃喝喝,到处找人说说话的生活太无聊了,太没劲。” 啊?这…… 纪茹他们都看向刘春艳,就见她哼笑着继续,“她们可真是担心错了,我这贵妇的生活一点都不无聊,也不没劲……分明得劲的很!” 后面几个字,分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 纪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纪茹和纪凌齐刷刷的看向纪刚。 “咳!” 纪刚虚握拳头掩嘴干咳一声,“走!纪管家不是要送银子过去吗?你们便陪我等着,正好日头也高了,还能一道用午食。” 一听到‘银子’,有些丧气的刘春艳立马就支棱起来了。 于是,走起。 …… 第24章 到此为止 国子监。 永安侯府大少爷纪南春便是国子监的监生,虽然在国子监读书,都叫监生,但其实不同的。 科举一路考上来,取得资质进入国子监的,是贡生。 像纪南春这种,是蒙祖荫的监生,也叫荫监。 大少夫人文兰心派来的送信的人,纪南春见过后,只说‘知道了’,便将人打发走了。 纪南春想的是,他母亲带着人去抓纪茹,指定吃不了亏。 纪茹怎么说也是晚辈,得喊他娘一声大伯母,总不敢对她动手? 再者说,那可是在侯府,他娘早就协助祖母掌家,纪刚一家昨日方才进的侯府,还真能翻起什么不浪成? 说白了,哪怕有昨日那事,纪南春打骨子里是瞧不起纪刚一家子的。 哪怕同是侯府血脉,要是没有昨天那事,纪南春是没什么想法的,全当是侯府多了几张吃饭的嘴呗。 不过,现在却是有仇了。 纪南春回到课室继续安心读书了,殊不知,事情完全没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等他回到侯府,端方的净手,打算用一碗燕窝,完成必须的课业后,再去看看醒来的纪汐月…… “你再说一遍!”端方君子因为丫环白莺的话,变了脸色。 白莺是纪春南院里的丫环,也是大夫人给他安排的通房丫环。 等大少夫人文氏生下嫡长子后,她若能生下一儿半女,可能抬个姨娘。 书房这边,平时都是她在服侍,白兰心都极少来。 “少爷,大夫人因着六小姐身上的伤会留下疤,怒极,带人亲自去抓纪……抓七小姐……” 白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纪南春,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嘭!” 纪南春将擦手的帕子扔进盆里,水溅洒出来。 白莺也顾不上什么水渍不水渍了,连忙跟上大步走出去的纪南春。 “少爷,侯爷有请。”刚出院门,迎门遇上纪管家派来的小厮。 纪南春眉头微皱,从鼻孔里发一声,“嗯。” 小厮前头领路,一直到了丹宁院。 纪南春进院前轻轻吸了口气,心里清楚,来此定是因他母亲之事。 侯夫人的丹宁院,自不是一般院子可比的。 有正堂,偏厅,耳室,花房,里外两个大起居室,前院也清新雅致。 此时,永安侯爷这一房,能来的都到了,齐聚在正堂。 大夫人身残志坚,吊着手臂,也来了。 “儿啊……”大夫人一见到自家好大儿,抑制不住的哭了。 她这辈子,活到眼看要当祖母了,还从未受过这般的委屈,这么大的罪。 “母亲,您这是……?”尽管已经知道了,纪南春看到时,还是震惊不已。 并不全是装的。 大夫人狠狠地瞪一眼刘春艳,“我这手臂,被人掰折了。” 真的恨不得能啃食吸血。 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当然没打算就这样咽下去,原想等儿子和夫君回来了,商量怎么利用她被伤一事,万没想到,纪刚和刘春艳竟然先一步,分别告到了侯爷与侯夫人处。 上值与上学,都是末时休,但永安侯府显然离翰林院更近,故而,纪榕比之纪南春早回来一刻钟。 纪榕这个永安侯,好歹也考了个举人的,现在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 平日里倒不用上朝,不过上值的时辰也是一样的,卯时也得到位应卯。 “母亲,您先别激动,祖父祖母自会为您作主。”纪南春安抚了大夫人一句,连忙对纪榕与陈氏行礼,“孙儿见过祖父,见过祖母。” “坐。”纪榕摆手。 纪南春落座,叫了旁边的纪啸堂一声,“父亲。” 永安侯府大爷,纪啸堂,今年三十五。 因为是永安侯的长子,在他儿子继承走他大少爷这个称呼后,他却没能成为永安侯世子,而成了永安侯府大爷。 十几年过去,他一直是大爷。 他很郁闷,很不想自己到死都只是大爷。 有时候又能自我安慰,好歹,也无人越过他,成为永安侯府世子。 偶尔也会恨永安侯,是否在请封世子之事上,未使足力气?! 总之,他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大爷,自己都活不明白,对子女自然也上不了多少心。 “嗯。”纪啸堂只随意点一下头。 纪南春也很习惯他爹的反应,端坐好,抬眼正好看到对面的纪刚一家。 只一眼,他便别开了视线,却听到纪凌唤了一声,“大哥。” 纪南春:“……!” “嗯。”他学他爹,随意点一下头。 “为何将你们都喊来?都心里有数了?”陈氏淡淡的开口,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纪茹他们身上。 “侯……”纪茹起身。 陈氏瞥着她,“七姑娘,安顿好之后,规矩得学起来,这一屋子的人这么多长辈都没说话,你倒是开口了。” 已经微微屈膝要行礼的纪茹,把礼收回来了,站的笔直,“侯夫人,我之所以开口,是因为一切事都是因我而起。” “你倒是知道!”陈氏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微微眯了眯眼。 “怎么能不知道呢?好端端的在穷乡僻壤的小镇上生活,一场突如其来的病,让我梦见有人要算计我,还将我爹娘弟弟的命都搭进去了。 本来只当荒诞一梦,不想还真印证了,我能怎么办呢? 瞧瞧,现在认亲都认出一堆仇人出来了,这是我期望的吗? 我是一个除了会杀猪、卖肉,什么都不会,没什么见识的黄毛丫头。 永安侯夫人,你这种贵女、贵夫人见多识广,不如你教教我,如果是你遇到我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当然弄死她们! 想归想,陈氏自然不可能说。 “行了!茹丫头,别老是扯你那个所谓的噩梦了,梦只是梦,找回你们一家,是应你亲奶奶所求,无人算计你们。” “侯夫人说的对,可今日之事,因果来源,就是那个噩梦。 虽然昨日侯爷已经做出了裁决,但大夫人爱女之切,欲报复于我,我也非常能理解,虽非有意,我重手伤纪六姑娘是事实。 不过,理解归理解,但真的大夫人要来杀我时,我还是会怕,还是不想死的。 大夫人抓我不着,转而要杀我娘,这个我便不能理解了!” 不是没杀到吗?手都被你弄断了,还想要怎么样? 陈氏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耐烦,这洪氏,简直是个蠢货! 多的是手段对付,非选了最蠢的,还把自己赔进去了。 大夫人娘家姓洪,其父是前左相,已经解甲归田,现在娘家最得力的是其二哥,任太常寺卿,正三品。 陈氏都不掩饰对纪茹的不喜了,“你倒也谦虚,就你这牙尖嘴利的,不必说除了杀猪什么都不会。” “我只是想尽量当一个讲道理的人。” “本夫人不想和你扯这些,所谓家和万事兴,寻回你们一家,是为了血脉亲情,是为了大家一起和和美美的生活,这件事到此为止,谁若再生事端,那便别怪我狠心。” 陈氏原本轻飘飘的说话,说到后面,已经语带狠厉。 大夫人表情都扭曲了,“母亲,月儿差点死了,伤口会留下疤,她一辈子都被这个小贱人毁了!” 到此为止? 凭什么? 她不服! “还有,我的手……” “洪氏!” 陈氏打断她。 “昨日你若当场便报复,当场也将纪茹扎几发簪,那便也扎了。 退一步说,在了解来龙去脉之后,侯爷当场处理纪茹时,你不服,你撒泼打滚,必须严惩 纪茹,闹出一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也不过分。 可是你都没有! 那事隔一日,你再来闹,大家也能差不多的理解你,至于你的手,怪谁呢?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哪怕你今天真的伤了纪茹或者谁,那我也算你情有可原……事不过三,够了!” “……!” 大夫人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只能喃喃地说,“怎么能够了呢?不够!我的女儿她被伤成那样啊,她一辈子都毁了啊。” “大夫人,我也不是说风凉话,虽说留疤是不太好,但六小姐与镇南将军府的大公子早已定下亲事,想来男方也不可能因为几道小疤便退亲,倒也不至于说六小姐一辈子毁了?” 硬是凑上来看热闹的花姨娘,终于逮着个机会开口了。 大夫人脸色一狠,“你知道什么?!” “我好像是不知道,大夫人,你不若说一说?” “……!” 说当然不能说。 大夫人虽然因为纪汐月的事,有些昏了头乱了阵脚,但该有的一点理智还是有的。 现在她倒是发现了,就是因为她那一丝理智,才失意便宜了纪茹那个小贱人。 看来,昨晚儿子说的不错,得从长计议。 “花姨娘,安静一点。”陈氏瞥花姨娘一眼,转而看向纪榕,“侯爷。” 事情处理完了,该你上场了。 纪榕直接将双方都敲打了一番,还有纪茹称呼的事,也提醒她事不过三! 最后便是纪茹和纪凌进学之事,迟早的事,不如早一点,有事忙,能少些事端。 纪凌进族学,他会安排纪管家去办。 而纪茹这边……永安侯府这样的人家,自然是请有西席,教女学、女红的。 正常应该是由大夫人安排的,眼下这等情况,便将之交由大少夫人文兰心去办了。 其实也不用如何,只是简单准备几样东西,再将人领过去,交代一下。 “侯爷,昨日不是罚了纪茹禁足十日吗?今日她可不仅去了夏桑院,还去了前院挑下人,后又逛 园子。” 大夫人突然提出。 啊?这…… 见大家好像都是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大夫人咬牙切齿,“本来这处罚就轻,却还这帮不被当一回事……” 成为焦点的纪茹,尴尬挠头,“我是第一次被禁足……禁足是自己呆在院子里不出来吗? 嗐!我还以为侯……祖父你会派人来执行的呢。 因不见人来,故而以为是念在是我们入府的第一天,还未安顿好,是以延后一天开始呢。” “加罚十日!”纪榕道。 “是。”纪茹乖乖巧巧。 “……” 纪榕看她一眼,宣布解散。 文兰心松了口气,安排纪茹进女学的事,要等二十天后了。 被婆母迁怒,推迟二十天。 第25章 七小姐可惜了是个姑娘 当纪茹回到意柳院,何嬷嬷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主动问是不可能的,纪茹就当没看到,自顾自倒了杯水喝。 “何嬷嬷,去搬张软塌到窗边。” 这院里有没有软塌,纪茹可不管。 永安侯府七小姐,连一张软塌都没有,好说不好听啊。 另一边,纪南春与文兰心夫妇俩,随大夫人到了海棠院。 纪汐月上半晌醒来过,后经不住又沉沉睡去,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洪氏三人过来,她身边的大丫环正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好声哄着她。 “……”纪汐月一见到洪氏,眼泪就像放闸一样。 洪氏心里一急,忘记自己吊着手臂了,“啊……” 牵动到手臂,痛的她大叫。 纪汐月勉强转动眼睛,终于发现她伤到了手臂,泪目圆瞪,张嘴欲问,却是倒抽一口气的‘嘶……!’ “母亲,我扶您到一旁坐?”文兰心上前,扶着洪氏。 纪汐月伤到脖颈,恢复些力气了,也说不得话。 动一下就牵扯着痛,而抽气还会牵扯到腹上的伤。 纪南春上前,“小妹,你先莫要胡思乱想,一切等养好伤再说,那一家人,就在府里,跑不掉的。” 纪汐月抬眼看着纪南春,眼里全是泪。 也是自己一路宠着长大的妹妹,纪南春瞧着她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里对纪茹的恨,又多了一层。 纪汐月口不能言,纪南春也只能安慰一番,又劝了劝洪氏,先莫要轻举妄动,让文兰心多陪着、宽慰洪氏,便先离开了。 文兰心自然只能应着,在他转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好是一通劝,文兰心好不容易将洪氏劝着回了福心苑。 …… 康宁院。 纪老太太摆了摆手,让堂中的婆子下去。 “这接回来的,哪里儿孙,根本就是祸害啊,以后还不知会如何闹呢。”老太太叹息的说道。 服侍她的李嬷嬷是永安候府的老人,老太太面前得脸的嬷嬷之一。 “刚回来可能有些野性,多学学规矩好了。” “原当那小丫头说因噩梦影响,昨日那般说辞勉强也能说的通,可今日呢?那刘氏竟然一下就掰折洪氏的手……” 纪老太太摇头,根子上就不是个良善的啊。 李嬷嬷却突而一笑,“刚刚张大家的说,四爷一板脸就吓住了一帮子粗使婆子……虽说粗使婆子是妇人,可却是比一般男子都要孔武有力的,平时也不是做细致活的。” 纪老太太只一转念,就明白李嬷嬷说的意思了。 也笑了一声,却又是叹息道,“可惜了。” 可不是可惜了吗? 若是在侯府长大,说不得能请个武师父回来,习几年武,再放去军中历练历练,难保不能挣份军功回来,那他们永安侯府也能更昌盛。 又哪会是如今这般光景,这世子的请封迟迟未果,使人又愁又急啊。 “这般说来,七小姐可惜了是个姑娘。”李嬷嬷又道。 性子狠,要是习武上阵杀敌…… 闻言,纪老太太一愣。 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你走一趟丹宁院,让陈氏寻一合适的嬷嬷……将安嬷嬷找来,让她去,那丫头禁足这段时间,正好学规矩。” “是。” 李嬷嬷出去吩咐了外头的丫环一句,很快安嬷嬷就来了。 纪老太太将安排一说,安嬷嬷自然欣然应允,主子有命,哪有她推三阻四的道理? 交代了几句,李嬷嬷便同安嬷嬷一起去了丹宁院。 永安侯夫人:“……!” “老夫人有心了,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正愁没好人手去教七姑娘规矩呢。” 都多少年没管过事了?这回倒是为一个刚接回来的重孙女,操上心了。 虽说是因为那丫头太野了,实在需要好好管教,以免日后为侯府惹来事端,但点一句,都算很有心了,用得着亲自派人? “老太太便也是听了一耳朵今日之事,便想着,学规矩不必等解除禁足,而是越早越好,也恰好禁了足,无其他事能分心。” 李嬷嬷笑着解释了一番。 陈氏一脸感慨,“老太太想的周到。” …… 意柳院里的纪茹倒是不知道,有挺多人记挂她的。 何嬷嬷到底给她弄来了软塌,她躺在窗边,快要睡着了。 不过,想到有件事没做,和下沉的眼皮子争斗了一番,终于用力地瞪开了。 何嬷嬷被她瞪着鼓起眼的样子吓一跳。 “七小姐,您这是……?”突然诈尸了吗? “我挑的那些人呢?”纪茹问。 “此前统一去听训话,讲的是在府上的做事的规矩、和行为规范,后被领回来,着他们先去下人房安顿。” “如此,那便让他们明日一早过来,认认我这个主子。” “是。” 何嬷嬷应下。 纪茹往后一倒,又躺回软塌上,盯着房屋的顶梁出神。 不得不说,回到永安侯府虽然打破了原来的计划,但这两点,真的有点爽到呢。 而她所谓的计划,也不过是想好了,成为永安侯府七小姐后,可以做些做准备,来迎接两年的那场算计而已。 现如今,直接让那场算计,无法进行了。 纪汐月虽没能杀死,但也能暂解心头之恨,还有银子收呢。 在噩梦中,他们一家被接回来时,永安侯可没准备什么补偿,别说一千两了,一百两都没有。 更别提所谓赔给纪汐月的,一个庄子和两个铺子。 纪茹‘发呆’太认真,连有丫环过来,小声和何嬷嬷说康宁院来人了,她都没听到。 “七小姐,康宁院的李嬷嬷来了。”何嬷嬷上前,轻声道。 “康宁院?”纪茹意外的很,“叫进来。” 不是已经放权侯夫人,不掺和后院的事了吗? 思索间,李嬷嬷进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嬷嬷。 “见过七小姐。”李嬷嬷上前见礼。 “嗯。”纪茹发现,随意点一下头。 就刚刚在丹宁院,从她那个便宜大伯那里学来的。 李嬷嬷也不为她的态度生气,介绍身后的安嬷嬷,“这是安嬷嬷。” “见过七小姐。”安嬷嬷福身。 纪茹挑眉,“嗯,你们来,有事?” “老太太得知七小姐的禁足延长了,有二十日,便安排安嬷嬷来教导您规矩……” 李嬷嬷心里暗骂陈氏八百遍。 她只是丹宁院传话的,却被陈氏推到了这里。 “哦。” 啊? 李嬷嬷听到纪茹不咸不淡的哦一声,意外不已。 还担心会被呲呢,竟然直接答应了? “那,老奴将人送来,便回康宁院复命了。” 快跑。 第26章 禁足中 纪茹开始学规矩时,京都已经传遍——永安侯庶出的第四子,真的没死,流落在外30年被找到,已经接回府来。 那位永安侯四子,流落到一个山村里面,靠打猎为生,后娶了一村姑,改行当屠夫,举家搬的镇上,开了一间猪肉铺子。 已经育有一女一子。 听说他那个女儿,八岁就能帮着看顾生意,到10岁就能独自管店,切肉、过秤、收银,麻利的很,今年13岁,别说割肉、剁骨,还去屠宰场帮忙杀过猪呢。 他的儿子,倒是启蒙识字,入了私塾。 这些传言就有意思了——很细节,很真实。 当然了,这些都不会传到纪刚他们耳朵里的,被禁足的纪茹更加不可能知道。 “七小姐……” 结束下晌一个时辰的学习,纪茹刚一坐下,安嬷嬷便喊她,提醒她坐好,“不可含胸,要提着气。” “安嬷嬷,你可以走了,今天的学习已经结束了。”纪茹淡淡的说道。 一天分开各学一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她一点难都没偷,哪怕知道安嬷嬷有时故意为难,她都忍了。 学习时间之外,还指手画脚?怕是想要她帮忙恢复一下某些记忆了? “七小姐,学规矩不是为了应付,平时更要注……” “嘭!” 纪茹勾起食指,在桌面上扣了一下,安嬷嬷的话被打断。 她面露不虞,却在对上纪茹的冷眼后,一愣。 “安嬷嬷,请。”芍药上前,作势一请。 芍药是那天买的人,在召集众人正式面见她这个主子时,纪茹点了她日后跟在身边服侍,她跪地请纪茹赐名,纪茹便给她取名药材芍药。 又点了两个丫环为白术、茯苓,贴身服侍的便为她们三人了。 芍药为大丫环,白术、茯苓二等。 当时何嬷嬷和来教她规矩的安嬷嬷,皆是意外。 没开蒙,不认识的屠夫之女,以药材给丫环取名? 但再穷的镇子,也会有医馆,也没谁规定人家不能听多了记住,正好捡来用啊。 “哼!” 安嬷嬷一甩手,就往外走。 “不愧是老太太院里的嬷嬷,对我这个刚回府的七小姐,甩脸子,甩手就能走。”纪茹的声音悠悠响起。 安嬷嬷猛地顿住脚步,稍微一犹豫,扯起笑脸转身,“老奴无状,还问七小姐恕罪。” 侧身福礼,并不敷衍。 “去。” “老奴告退。” 安嬷嬷做的很足,退着走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纪茹眼皮掀了掀,呆了一会儿,端坐起来,“白术,去把时英喊来。” 那对家里开武馆,后败落了,来寻亲又出意外,兄长受了伤,不得不卖身的兄妹,妹妹名唤时英,跟着纪茹。 兄长名唤时莫,跟着纪凌。 他们兄妹只愿意卖身三年,不过,也可以了。 在纪茹想来,三年之后,要么他们一家还是没能逃脱,落到万劫不复的下场,反之,则他们站稳脚跟,也蓄足实力了。 “小姐。”时英过来。 “时英,我想跟你习武,你能教我吗?”纪茹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直接问。 啊,这…… 时英面露犹豫。 他们进永安侯府已经有几日了,对纪茹一家四口刚被接回府的事,自然都知道了。 另外还有他们被买进来那天发生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 “小姐,习武很苦……”她为奴,纪茹为主,其实不存在她愿不愿意教。 只不过,主子给脸,不直接下令,而是好言相商。 “我能吃苦……能起早,有力气。”纪茹认真的看着时英。 “那明早卯时,小姐若能起的来,就开始。”时英也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 “好。” 纪茹同意。 卯时起床,一点难度也没有。 想当初,她爹要在天亮前杀好一头猪回来,她经常寅时三刻就起床,帮她娘一起简单弄些吃食,她爹吃完出发,或带在路上吃。 那些‘关心’纪茹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她和打鸣的公鸡一样,天不亮就起床习武。 陈氏还特意为这事去找了永安侯。 大家闺秀,习什么武?好好学规矩、好好学女红,再学点琴棋书画。 “你莫不是忘了永安侯府是如何起家的?”永安侯反问。 “……!” 陈氏勉强扯着笑,“只不过,姑娘家家的习武……侯爷,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那便如何?现在外面传她是个女屠夫,又好说好听了?” “啊?这……” 陈氏叹一口气,“本来就不好听了,再加个习武,雪上加霜!七姑娘今年十三,都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全京城,哪个好人家愿意娶?哪个敢娶? 尽管,她从来没想过,纪茹能不能嫁什么好人家的事。 纪榕悠悠地说,“夫人何必太在意?可能她一时心血来潮,说不定哪天就不了了之,退一万步说,夫人不也说她都到了能议亲的年纪,又能学个什么名堂呢?” 闻言,陈氏也觉得那么回事,便按住不再提,倒是问纪榕,何时去族里,开宗祠请族谱,给纪刚他们一家写上去。 “如今族中上下怕是已经都知道了,是不宜再拖……明日不得闲,后日。” “我便是想着族人应是皆已知晓,方才提一句,具体侯爷安排就是。” …… 转眼到了纪榕定好去族里的那日,禁足中努力习武的纪茹也被临时放出来了。 “爹,弟弟,我好想你们啊。”见到纪刚和纪凌,纪茹一脸委屈巴巴。 刘春燕每天最少都去一趟意柳院,纪刚和纪凌却是不方便去,何况意柳院里还住了一个纪九呢。 “姐,我和爹可担心你了。”纪凌看到纪茹也特别高兴。 虽然知道他姐挺好的,但禁足就是在受罚啊,他们心疼,不过,“姐,你是不是长高了?” “是吗?可能习武于长高有益。”纪茹倒是没注意身高,光注意脸蛋和手去了。 吃的好了,整个人气色都变好了,本来她也不黑瘦,现在是白里透红。 而原本有些粗糙的手,好像光滑了一点。 纪凌一听习武于长高有益,眼睛一下就亮了。 心里默默打定主意,等回来就磨着时莫教带他练武。 读书人也要有一副好身体的,尤其参加科举,一场要持续好些天,得一场一场考下来,也是会有染点风寒就熬不过,殒命的。 上了马车,只大概两刻钟,轰隆隆的车轱辘声便停了。 纪茹弯腰打了帘子出来,入目是一个有些规模的牌楼,中间有黑底红字——纪氏。 第27章 纪如眉 纪茹和刘春艳一起去纪氏族里,只是跟着走过场,让人知道确有其人。 宗祠她们母女是进不去的,和其他所有氏族一样,纪氏一族的宗祠,也是不准女性入内的。 除非使用诰命在身的,比如,纪老太太。 不管族里人满不满纪刚和他的妻儿,他既是纪氏血脉,族长与族老们,也没有理由拒绝他们入族谱。 看宗祠是大事,能来的都到齐了。 纪茹和刘春艳和一众妇人、姑娘,在宗祠外围观纪刚和纪凌祭拜祖先,完成认祖归宗的流程。 最后,请出族谱,将他们的名字写上去。 刘春艳和纪茹的名字也会添上,只不过是记的一旁的。 就是这样,纪茹也接收到了一些羡慕嫉妒的眼神。 纪茹微笑以对,命好怪她啰?从穷乡僻壤到京城,从屠夫之女到永安侯府七小姐。 可不就让人羡慕嫉妒吗? “七小姐,我叫纪如眉。”从宗祠离开,路上有个姑娘凑上来和纪茹说话。 “如眉姑娘。”纪茹淡笑回应。 “好巧啊,我们的名字好像。”纪如眉姑娘笑眼弯弯。 “还是真呢。”纪茹含笑点头。 “既然这么有缘,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那以后我去找你玩。” “别以后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 纪茹也没想到,会有人想和她交朋友,见纪如眉眼睛都亮了,她又说,“我出来京城,你可以带我逛逛,熟悉一下京城吗?” “当然可以。” “那就一言为定。” 纪茹笑眯眯的挽住纪如眉的手,和她亲密的一起走。 午食在族里用的,好歹来一趟,当然要安排一个宴。 当然不是说纪刚一家,而是说的纪榕。 若非有事,他轻易不会来。 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当然……花销会去永安侯府报账,另外,也会找点名目,要来一笔银子。 有族学要办,宗祠也要修缮,各种七七八八的,都需要银钱。 这些以前是包含在固定每年给的两千两银子,作为族里一切事物的开销,后来慢慢的不包含在里面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并不是把钱都收进自己口袋里了,事还是办的,且办的还不错。 纪凌已经提前入了族学,请的夫子,比他在库南镇私塾里的夫子,不说一定更博学,起码在教学方面,是更有心得。 果然,席上纪榕同意拿出二百两银子,并要买一块镇石。 大家酒足饭饱,满心欢喜的将人送走。 “祖父,族长家的如眉姐姐,如果一见如故,知我来京城后,还没能到街上逛逛,想带我见识见识这京都的繁华……” 临上马车前,纪茹突然说道。 纪如眉连忙上前,“对对对,榕爷爷,我与七小姐一见如故,想带她上街走走,熟悉熟悉。” “哎呀,难得两个丫头这么投缘,日头也还早, 不若就一起上街逛逛。”族长夫人乐见其成。 纪榕看一眼纪茹,“如此,那你们就去玩,记得申时回府。” “是。” 纪茹点头后眼巴巴的看着纪榕。 纪榕:“……!” 第28章 是啊,我也没想到 大厉国,开国一百二十年,历经三位先帝,到现在天青登基后,改国号为天青,今年为天青三十年。 天青帝上位三十年,无大建树,却也守住了萧家的这份基业,外敌虽有滋事,但也不敢冒然来犯。 百姓日子安稳,哪怕穷一点,也都念官家的好。 而生活安乐,就很容易现繁华之景,民风会开放一些,女子的日子便也不那么苛刻。 虽然做不了官,入了祠堂,但可以上街,可以进酒楼,且在婚嫁方面也宽容一些。 最起码,若无故二十五未嫁才会受罚,由官媒配婚。 在前朝,可是十八未嫁就要罚钱,并被配婚。 …… 纪茹在疯狂的试探纪榕的底线,纪榕碍于族长他们在,答应了她要去逛街的请求,这她不意外。 而她眼巴巴的看着纪榕,竟然得到一张五十两银票,还让她看到有喜欢的东西就买…… 就还蛮意外的。 要知道,她的月银是十两…… 哦,十两对一旁的纪如眉来说,都很多了,纪如眉一个月只有二两。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也就是一贯,一百文则为一钱。 而买一斤肥肉,是12文,五花肉9文,瘦肉只要7文……这样算来,纪如眉的月银二两,对一般人家来说算多了。 而对于平民……哦,平民压根就没有月银一说,能一年偷攒二两私房钱,都算很好了。 而对于贫农来说,全家上下累死累活,一年能攒下二两银子,就谢天谢地了。 “榕爷爷对你可真好啊。”纪如眉到底没忍住。 她领着怀揣巨款的纪茹,来到全京城最热闹繁华的五福街。 “是啊。”纪茹咧嘴一笑,“我也没想到……” 纪如眉:“……!” 笑的好碍眼。 “七小姐,这条街是全京城最繁华的,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找不到的 。” 另一个前提是,只要你有钱。 五十两在这里,可不经花。 “哇……” 纪茹站在街口,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纪如眉见状,眼神一闪,扬起笑脸,“我们先去多宝阁,听听这名字,多宝阁,多宝阁,里面肯定是很多奇珍异宝的。” 闻言,纪茹暗暗挑眉。 这位莫不是没有去过多宝阁? “好啊,那我们就先去那里逛逛!”纪茹笑眯眯的说道。 多宝阁可不是因为有很多奇珍异宝……当然,奇珍民宝也有,而更多的是一些稀奇或有意的东西,主要突出在‘多’字上。 一路行来,纪如眉领着纪茹过来,站在街道中间,仰头看着眼前这栋三层的商铺,中间挂 的那三个字——多宝阁。 纪茹学她。 街上人来人往,虽有人侧目,却也没有指点嘲笑的。 “七小姐,这就是多宝阁了。”纪如眉看够了,侧头看向纪茹,指手着牌匾,“那牌子上三个字就是……多宝阁。” “哦。” 纪茹点了一下。 纪如眉:“……!” 哦是什么意思?可真能装,好像你真的本来就认识一样。 “我们不进去吗?人家都在看我们了。”纪茹神色淡淡的道。 闻言,纪如眉心下一惊,也不敢去看路人是不是在笑话她们,赶紧拉着纪茹往店里去。 “客官。”在门口,负责守在门口的伙计伸出手,挡在她们前面。 见纪茹和纪如眉疑惑的看过去,他立即解释,“今日多宝阁拍卖,暂不开放一、二楼。” 啊? 纪如眉傻眼了。 拍、拍卖?咕咚! 她暗暗咽了一口口水,拉着纪茹就想走,不想被纪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那参加拍卖会……需要资格?”纪茹问。 “需要帖子,若无帖,您带了一百两银或十两金,也能入内。”伙计并无任何轻视之意,反而态度和善的解释。 纪如眉脸上发热,一百两…… 她身上只有十两,而纪茹只有五十两。 “有劳小哥。” 纪茹的声音拉回纪如眉的心神,她抬头,正好看到伙计递回一张银票,然后对她们做势一请。 “两位请进。” “谢谢。” 纪茹收好银票,冲伙计一笑,扭头看一眼纪如眉,用眼神示意,走,我们进去。 纪如眉一脸懵,什么意思?她记的清楚,永安侯是给一个五十两的银票给纪茹。 难道她刚刚听错了?伙计根本不是说带了一百两便能入内,而是五十两? 和纪茹一起往里走,她心里各种打鼓,就是没想过,纪茹另外还有一百两。 就算纪汐月……也不是说纪汐月拿不出一百两,而是她不可能随身带一百两。 第29章 打肿脸充胖子 多宝阁。 在被拦下来时,伙计就说过,今天一、二楼不对外开放,拍卖自然是在三楼进行喽。 纪茹和纪如眉一路上去,到三楼时,门口两个俏丽的婢女,主动打开一扇大门。 请她们进去,左边那位,顺势替她们领坐。 “哇……” 纪如眉张大嘴,发出了纪茹在进入五福街时,同款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富丽堂皇,她只能想到这个词。 纪茹也在打量,心里的震惊也不少。 梦里那一世,她来过多宝阁,但没上过三楼。 这多宝阁的三楼,其实是和阁楼一起,打造成的一个富丽堂皇的两层大会场。 雕梁画柱,壁画精美,装饰华丽,每一处都诉说着财力雄厚,彰显着富贵荣华。 “二位,请。”婢女领着她们在大堂外围一桌落座,便行礼离开。 很快,有另一位婢给她们送上两本册子。 纪如眉拿过一本,打开…… 好不容易合上的嘴,再一次张的老大。 “一壶花茶,十、十两?”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连咽了好几口口水,往纪茹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十贯啊,一百钱,一万文啊……” 讲真! 好歹她也是纪氏一族族长家的孙女,虽然和贵女相比差了一万八千里,和一般富贵人家的千金也没法比,但比之小官小吏家的小姐,是不差的。 时不时也会参加一点小姐们的聚会,这五福街上有名的仙茗坊,也去过,那里头一壶花茶,也不过二两银子。 要知道在一般的茶楼,一壶茶,不过十数文还带一碟瓜子呢。 “如眉姐姐,你算术真好。”纪茹听了纪如眉的吐槽,只淡淡说了一句。 “……”纪如眉瘪了瘪嘴,瞥一眼纪茹,眼神一闪,“七小姐,咱们还是不点了?这实在太贵了。” 说着,她将小册子合上,递给纪茹。 纪茹接过去,就听到旁边的人又一副犹豫小心的开口,“不过,我们来这里干坐,一文钱不花,白看热闹长见识,店家会不会……?” “会什么?”纪茹问。 会什么,你想不到吗? 纪如眉看一眼纪茹,发现她只拿着册子,并未打开看,便问,“七小姐,你不打开看看吗?点不起,也可以看看的啊,就当是长见识了。” “如眉姐姐,我不识字。” “呃……哦呵呵呵呵,抱歉,我忘了你是刚被找回侯府的了。” 纪如眉一脸尴尬的讪笑。 纪茹轻轻勾了勾唇角,随意的抬了一下手。 负责她们这一片区域的婢女轻移莲步,过来客气的问,有什么需要。 “你们这里最便宜的是……?”纪茹直接问。 纪如眉瞪大了眼睛,而婢女脸上无一丝异色,态度依旧恭谨,“回客人,花茶,十两银子一壶,有茉莉花玫瑰花可选。” “送小食吗?”纪茹又问。 “随配一小碟小瓜子和一份桂花糕。” “那有劳你来一壶玫瑰花茶。” “好的,客人还有其他需要吗?” “没有了。” “请稍候。” 婢女微一福身,离开。 纪如眉一直在看着纪茹,像看什么一样的。 纪茹实在无法忽视,便问她,“如眉姐姐,作什么这样看着我?” “七小姐,你……”纪如眉一开口,发现有点不好说,左右看了看,侧身凑近纪茹。 纪茹往旁侧偏了偏,她一顿,悄悄握紧了拳头。 “你难道不会不好意思吗?”她盯着纪茹问,贱人,竟然敢看不起、嫌弃她?! “我为何要不好意思?”纪茹歪头迎视着她,反问。 纪如眉差点没绷住,直接翻她一个白眼。 “到这样的地方来,点不起贵的东西,你不藏着掖着一点,还直接招人过来,问最便宜的是什么,甚至还问人家是否送小食,你简直……” 太不要脸了! 后面的话没说,但她的眼神表达的很到位。 纪茹眉眼微动,看着纪如眉忽而一笑。 “我当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我确实只喝的起一壶十两银子的花茶啊,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 话是这么说,但到了这样的地方,得注重一下脸面啊。 是了!纪如眉眼里的嘲讽一闪而过,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屠夫之女,哪知道讲究脸面哦。 婢女送上来一壶玫瑰花茶,和一小碟瓜子、一小碟桂花糕。 难怪其说送一小碟瓜子,重点在这个‘小’字上! 那碟子简直秀气精致到,纪茹觉得那一碟瓜子,她十三岁的小手能一把全抓住。 不过本来就是白搭的,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婢女分别给二人倒好一杯茶,方才退下。 纪茹端起茶杯闻一下,试着抿上一口,嗯……还挺香的。 放下茶杯,纪茹冲纪如眉嫣然一笑,“刚刚如眉姐问我,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我倒是突然想起来,想问一句如眉姐,你呢?” “什么?”纪如眉下意识的反问,问出来,突然就后悔了。 纪茹却没给她多说的机会,“好歹我能喝得起这一壶十两银子的喝茶。” “噗!咳咳咳……” 正装模作样品着茶的纪如眉被呛着了,咳了几声,反应过来,想压制反而喉间痒意更盛。 纪茹倒是眼明手快,一手一碟,成功的将瓜子和桂花糕抢救走了。 此时,婢女已经过来。 纪如眉在婢女温柔细致的关切下,脸红到了脖子根。 使出吃奶的劲才克制住,没有掩面而去。 “有劳你擦一下桌子,再换两只茶杯。”一手一个碟的纪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婢女说道。 “好的。” 婢女手脚麻利,很快就收拾妥当,茶杯也换来了。 纪茹冲她微笑点头。 纪如眉不甘心现在离开,但又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嘲笑她的目光。 心里便是恨毒了纪茹。 “七小姐,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她猛地盯住纪茹,没好气的问道。 “咚!” 恰在此时,前面台上突然一声锣响,一个妙龄女子款款上台。 纪茹冲前面挑了一下下巴,淡然道,“如眉姐,开始了,难得有机会,先看热闹。” 纪如眉:“……!” 第30章 贺之南?迟早要刀他一刀的 台上的妙龄女子,身姿纤柔,声音也娇娇柔柔的,听得人耳朵痒。 叫南宫柔,真是人如其名,名如其人,相得益彰。 “第一件拍品,来自海外囚仙岛的一方墨玉,起拍价一千银子,每次举牌最低加价一百银,竞拍开始。” “一千银。” “一千一。” “一千五。” “两千。” “……” 南宫柔话音一落,立即就有人举牌,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的叫价声。 纪茹放下婢女送来的牌子,那玩意烫手,她还是让手忙起来,剥瓜子,看热闹。 纪如眉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也不知道是被价格吓到,还是被四起的叫价声吵的。 最后,那块玉,以一万二千两成交。 “咕咚!” 纪如眉咽一口口水,跟纪茹说,“我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么贵的玉,不过,没有这么近距离见过而已,而且,这才是第一样拍品啊。” “是啊,我已经被吓傻了。” “……” 你要不要看一眼你剥出来的瓜子肉,再说? 纪如眉看了看纪茹,好想叫她走算了,她觉得再呆下去,自己心里有什么可能会绷坏,而那样,一些事情会变了。 “走?”纪茹一脸不敢相信,“如眉姐姐,我们随兴而至,恰巧遇到这拍卖会,这是缘分啊,那来都来了,十两一壶的茶花也点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凑热闹到最后了,万一我运气好,捡个漏呢?” “凭你……手上那点银子?”纪如眉眼露讥讽。 纪茹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纪如眉心里哼笑一声,行啊,不走就不走,她确实也能跟着开开眼呢。 第二件拍品开始展示。 纪茹把剥好的一堆瓜子仁,全都抓在手里,一把全塞嘴里。 瓜子,在不能一边嗑一边看热闹的情况下,只有瓜子仁一大把的吃,才够味。 二楼,青藤阁的雅室,蒋知味看一眼一直站靠着栏杆的赵杰明,捅了一下身旁的人,示意让他看。 “杵那里瞅半天了。” 贺之南闻言,起身过去,站到赵杰明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而后,回头冲蒋知味挑了一下眉。 蒋知味眼睛一亮,颠颠的跑过去,“什么有意思的?本公子也来瞅瞅。” 两个小姑娘?! 他看了又看,“没什么特别的啊,嗯,其中一个倒是美人坯子,不过还没长开……” 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他一脸痛心疾首,“赵杰明,原来你是这种人!前脚刚定下婚约,后脚就……” “滚!” 赵杰明没好气的打断他,“蒋瘦猴,你少胡咧咧,污人家姑娘的名声。” “对对对,我的错。”蒋知味自知理亏,自打嘴巴一下。 唯一还坐在那里的人,见他们站那里聊开了,便也百无聊赖的走过去,和他们站成一排,也不是特意看的,只是下意识的一个瞥眼。 呃。 四目相对! 楼下角落里坐着的纪茹,倒不是感觉有人在看她们,才看过去的,就是继续剥瓜子仁攒着一把再吃时,无意中抬了一下眼。 四目相对……个鬼。 纪茹眯眼,贺之南? 噩梦里那个新婚夜喝多了,非要去湖里捞月,把自己的命捞进去了的短命鬼? 哦,不对! 在纪汐月将她捅成马蜂窝,她临死前,看到他了,他没死! 呼…… 纪茹缓缓呼出一口气,扫一眼跟贺之南站在一起的三个少年,她‘认识’两个。 一个好像姓赵,另一个叫蒋知味,是义勇侯府二房的嫡次子,小有名气的纨绔。 因着义勇侯府与永安侯府有些八杆子打着不着的亲,两府关系近,纪茹便也知道这号人物。 听说他们有一拨人经常一起混,大恶不作,小打小闹,招摇过市,招鸡逗狗。 短命鬼就是跟蒋知味他们一班小纨绔喝高了,非要去湖里捞月亮…… 纪茹收回视线,认真的剥瓜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 还不到时候。 在弄清楚纪汐月和贺之南婚约背后还牵扯到什么之前,只要贺之南不来招惹她,暂时不用和他对上。 不过,迟早要刀他一刀的。 梦中那一世,他们一家四口的悲惨命运,这姓贺的也算是肇因之一。 “我去!你们差不多得了,这样盯着两个小姑娘看,太失礼了,没看人家刚刚都恼恨的瞪你们了。” 蒋知味感觉来自纪茹散发出的寒意,拉着赵杰时与贺之南,往后退。 至于另一个,他不敢拉,哦,不是,他没手了,已经一手拉了一个。 “我只是觉得那小女娃挺有意思……”赵杰明无奈的解释。 他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直接引得蒋知味炸毛,“我果然看错你了……” “蒋瘦猴,你再咋咋呼呼的乱叫,老子一脚把你踹下去!”赵杰明眯眼说道。 咕咚! 蒋知味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扯动嘴角,讪笑两声,“呵呵,呵呵,你说,你说。” 赵杰明就将他无意中看的,说了说。 呃。 蒋知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赵杰明推他一下,“有话说,有屁放!” “你说那个一进来就惊呼,后又被茶水册子吓到的小姑娘,我好像知道是哪家的。”蒋知味讪讪的说完,瞥一眼贺之南。 赵杰明:“……!” 你干脆直接说,她和贺大少有关系好啦。 “本少可不认识那姑娘。”贺之南直接否认。 “你不认识不奇怪,因为她是你未婚妻族中同辈……你们别瞪我,我之所以有印象,不久前在仙茗馆,碰见这姑娘跟同伴,与一个什么小姐对上了。 当时,她的同伴扯了纪六姑娘那张虎皮唬人,不巧还正好被纪六姑娘撞见了,纪六姑娘还真帮了她,并表明是族中关系亲近的同辈。” 蒋知味深怕被误会,解释的可详细了。 听完,赵杰明一头雾水,“所以呢?你莫不是在提醒贺大少,可以送楼下两个姑娘一些茶点,以讨好纪六姑娘?” 蒋知味:“……!” 贺之南:“……!” “知味的意思,你说纪氏族里的姑娘,唤另外那个姑娘七小姐,那位可能是纪六姑娘的堂妹,也就是最近京里传言,永安侯爷找回来的四子家的姑娘。” 杵在那里的明铮转身,背靠着护栏柱子,替蒋知味解释。 “啊?那个从屠夫之女一跃……不是!” 赵杰明发现自己言语有失,自打一下嘴巴,“我的意思,明铮你说那是永安侯府新鲜出炉的七小姐?” “大概不会错。”明铮淡然道。 咳! 赵杰明干咳一声,装模作样的理着衣袖口,重新回到护栏边,往下看了一眼后,也转身,面朝里。 “贺大少,你要下去打声招呼吗?好歹是你未婚妻的堂妹诶。” “……!” 第31章 一百两,拍下 当婢女端来几份精美的点心,说是有人送的,纪如眉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一瞬间就飞扬起来。 纪茹一个穷乡僻壤长大,低贱的商户之女,还是屠夫子那等贱商户家出身,被接回京,入永安侯府也不久,现在外界虽然传言,但永安侯府尚且未对外公布呢,总不能是送给她的。 故此,这些点心,是有人看她的面子,送来的。 她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女,官家千金,也有两次,在一些场合偶遇纪汐月,人家可是可是公开承认过,她这个同族姐妹。 “有劳……”纪如眉冲婢女和善的笑道,“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可否帮忙传信,我想当面致谢。” 婢女含笑,微微曲膝后,便离开了。 纪如眉当然也知道,婢女不可能直接说是哪位贵人,更不可能直接领她去,应该是去请示了。 纪茹垂眸,视线落在那些点心上,总不会是楼上,贺之南他们那一群人? 该不会是认出她是永安侯府的七小姐了? 呵…… 怎么可能? 心下暗笑一声,纪茹拿起一块面前的红泥枣糕,轻轻咬下一口,呃,一大口,四四方方的糕点,直接少去一半。 纪如眉正好瞧见,愣了一下后,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屑。 “七小姐,你回侯府也有些日子了,没吃过这种糕吗?”她一脸好奇的问。 “那倒不是,这段日子,每天各种精美的糕点不带重样的,不过,我毕竟回侯府不久,自是不似如眉姐姐一般,打小就吃,到现在十几年,已经吃腻了?对这种只是稍微精美的点心,已经瞧不起,不爱吃了。” “……!” 纪如眉正要去拿糕点的手,默默收回,扯着嘴角笑了笑。 新上的各种糕点都尝过一遍后,纪茹喝一口玫瑰茶,正好前方台上的拍卖女郎开始介绍第四样拍品了。 “一把被封的小剑,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倒也没有……” 拍卖女郎的话未说完,下面就有经常参加拍卖会的人议论开了。 “啊?这把小剑还在呢?” “是啊,从去年就出现了?这都是第几回被拍走,又回流了?” “我更好奇这剑到底与多宝阁有何渊源,屡次被人拍走,又总是因故回到多宝阁,简直成了循环,周而复始啊。” “每次有人不信邪,拍回去,使劲浑身解数也开不封……开不了封,和新剑未开锋可不同。” “对啊,开不了封,就是一个小长铁疙瘩,听说还不祥。” “……” 下面的议论声这么大,风轻柔也不是看不到、听不见大家的反应,心里暗叹,这小剑今日怕是要流拍了。 不过,她就是一个干活的,上什么货,不是她能决定的。 “……起拍价一百两银子,最低加价一百两,各位,请出价。” “……” 毫无意外,没有一个举牌的。 知道这把小剑一些渊源的不会叫,不知道的……呃,刚刚也听到了一些。 一百两银子,对在场的大部分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正常去买一把还不错的大刀,十两二十两就够,稍微有些名头的匠人打造,五、六十两也够了。 当然了,要是什么名匠打的,几百两上千两的也有,再搞点什么噱头,附加一点神鬼莫测或虚无缥缈的故事,上万两也不是没有。 问题是,这把小剑并不是什么名匠出品,也不是什么精铁所铸…… 本来在多宝阁的一楼,后来到了二楼,再后来更是上到三楼。 价格也是一样,一层一层往上翻。 听听,底价一百两,最低加价一百两……这个正常吗? 一百两的东西,怎么能最低加价也一百两起呢?正常是一千两起拍,最低加价一百两,这样子的比例才是合理的。 空气安静了一下,南宫柔自然不能让场子冷下来,轻轻柔柔的一笑,正要开口,却见远处有人举起了牌子。 她张嘴的动作顿了一下,是个小姑娘,该不会是坐着无聊,拿着牌子玩? “一百两。” 不是玩牌子,是真的叫价!声音不大,但挺清脆的,这么远也还是很清楚的传了过来。 “这位……小姐出价一百两,在座的各位有没有要加价的有吗?有吗?” 南宫柔虽然知道不大可能有人再叫,但她还是多问、多停顿了一会。 总感觉如果太快落锤,好像坑一个小姑娘啊。 “来一百两一次,一百两两次,一百两……三次,成交!恭喜远处的那位小姐,以一百两的价格拍下这柄小剑。” 不用南宫柔往纪茹的方向举手示意,大家早就已经在看了。 而楼上,赵杰明蒋知味他们也有点懵。 “不是!这位纪家七小姐……”脑子是有点什么大病? 蒋知味有些无语加震惊,虽然他当小纨绔,时不时的也要当当冤大头,但这样范的,未免也太冤了一点。 “看来永安侯爷,挺在意找回来的纪四爷啊。”赵杰明感慨。 纪七小姐拍下这柄小剑的一百两,总不能是原本家里给的零花钱?肯定是入京后,永安侯爷给的呗! “贺大少,你怎么看?”最后,赵杰明和蒋知味齐齐看向贺之南。 哪怕只是堂妹,纪汐月和贺之南成亲后,那也是妻妹?嗯,亲戚。 “人家花自己的钱,也是光明正大的拍下……与外人何干?”贺之南淡然道。 “呃……” 你说的好有道理,竟让人无言以对。 好巧! 楼下,纪茹也正是用差不多的话,怼住纪如眉。 她用自己的钱,拍下一把小剑,不管值还是不值,那都是她自己的事,用得着一个外人对她指手划脚吗? 纪如眉脸色一变再变,从红到黑再到紫。 此时她关注的点,前面不是她听错了,那个拦下她们的伙计,就是说只要有一百两也能进,纪茹是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伙计验看,她们才能进来的。 而纪榕给纪茹的,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她看的很清楚。 也就是说,纪茹本身就随身带有一百多两……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纪如眉脸都扭曲变形了。 “七小姐,榕爷爷对你们一家可真好啊,哪怕你只是一个孙女,被接回来也……这么好。” 随便一出手就给五十两,还能让纪茹能随身带一百两银票,真不敢想,永安侯爷出手有多大方啊。 “是挺好的,银子事小,还有一个庄子,两个铺子呢。”纪茹一脸动容的说道。 虽然地契房契什么的他们一家都没见着,没摸着,但在纪榕那个永安侯言语中确实存在过。 第32章 继续插刀 “什么?”纪如眉惊的跳起来。 所有人,包括台上已经在介绍下一个拍品的风轻柔,都看了过来。 “如眉姐姐,你怎么啦?快点坐下来,大家都在看你呢。”纪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道。 纪如眉:“……!” 啊啊啊,丢脸死了。 她硬邦邦的坐下来,尽量侧着身子,遮挡住大家的视线,不想让大家看到她的脸。 纪茹冲看过来的人尴尬的笑笑。 该说不说,她严重怀疑,所有人都是在看她……的笑话。 可能纪如眉刚刚的表现,也被大家以为是因为她拍下那把小剑,同伴很是不能理解的呼声。 台上的南宫柔继续,众人的视线又被她吸引过去,看台上新的拍品,是一本残缺的古书。 “起拍价一千两,最低加价一百两……” 接下来的几个拍口的定价都是这样,就,那把小剑就是米里混进的一位老鼠屎,金子中混的一坨牛粪。 第九件拍品了,今日一共拍十件。 倒数第二件,也算是压轴了。 起拍价直接是一万两,最低加价一千两。 一尊白玉观音。 南宫柔并没有介绍太多,大家自发狂热,叫价不停,飙到五万两,有人遗憾止步,有人兴奋加入。 纪茹已经把瓜子嗑完,点心也吃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便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一万两起拍的东西,这么多人抢拍,眼看着就要到十万两啦。 且她发现,贺之南他们那一拨人,也参与其中。 “十万两。” 终于,价格飙上来了。 “好,二楼这位朋友出价十万两。”南宫柔抬手冲楼上示意了一下,又问众人,“还有加价吗?” “还有吗?来……” “十万两,有没有还要加价的?” “十万两一次。” “十万两二次。” “十万两……” 南宫柔抬手欲锤,突然,一道不突兀的声音突兀响起,“十一万两。”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过去。 楼上那间出价的雅室,此时站在栏杆处的三人,很多人还真的认识。 镇国将军府大公子,义勇侯府五少爷,京城首富家小少爷。 就是,京城声名在外的几个小纨绔。 不过,有赵家那位少爷在,十一万两的叫价,实在不算什么。 虽然不受重视,但赵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实在撒钱过火了,就打断腿,让他在床上躺上一段日子。 这样的戏码,一年总要上演个一两三回。 “……十一万两,还有没有要加价的朋友,十一万两一次,十一万两两次……” 南宫柔已经走流程到最后,在落锤之前,她特意停顿,看了看在场众‘财神’。 见确实没有再加价了,她一锤定音,“十一万两……三次,成交!” 哗! 虽然但是,全场还是哗然了一下。 十一万两,拍下一尊白玉观音像,无法说贵不贵,就……好大一笔钱! 而且,这是第九件拍品,下一件,真正的压轴品,由这件已经预定最低成交价,十万两以上了。 这会儿,纪如眉也看到楼上有她的‘熟’人了。 “七小姐,你看!那拍下白玉观音的人……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其中有一位是六小姐的未婚夫,镇南将军府的大公子。” 纪茹倒是假装没听到,顺着她的意,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纪如眉还在嘚,“镇南将军府你知道吗?其先祖乃随祖帝打江山的开国大将,到如如今,当家的是贺老将军,率贺家军镇守南疆,护我大厉国一方安宁……” 纪茹看着她一脸激动,小脸染红的样子,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端起茶杯,没喝。 等纪如眉说完,她含笑淡淡的开口,“那纪……六姐和这贺大公子还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好相配。” “呵呵,是啊。”纪如眉笑靥如花的脸,淡了一些,“侯门贵女配将门骄子,可不就相配么。” 纪茹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今天这一趟,她故意接受纪如眉上前讨好结交。 一是顺势试探纪榕的底线,二是给纪如眉递个入永安侯府的梯子。 梦中一世,可是有这个纪如眉的影子。 也是在他们一家入族谱的时候,初次见面,纪如眉也找她搭了话。 不过在纪如眉说‘以后去找你玩’时,她只是客气应付,便没有今天后面这些。 自然,后来纪如眉也真的去找她玩了,她们的关系也还不错。 毕竟她初来乍到,和那些个所谓的堂姐妹们格格不入,有这么一个人,各种讨好巴结,可不就很容易交好吗。 只是后来,她被算计,这位好姐妹不仅没安慰她,反而质问、指责。 呵呵。 看着眼前的纪如眉,纪茹暗暗挑眉,好酸啊…… “七小姐,你以后也是贵女啦,哪怕……但有了永安侯府七小姐的身份,以后的亲事,自然是顶顶好的。” 纪如眉说这番话时,先是敛下眉眼,复又抬眸看纪茹,笑容恰到好处。 “如眉姐姐,你说错了。”纪茹笑道。 “哪里错了?”纪如眉轻皱眉头。 “不是以后,我现就是贵女啦。” “……!” 纪如眉只觉得胸口一箭,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对面的纪茹却笑的一脸淡然,继续插刀。 “现在就贵了,不用等以后,不是吗?哪怕我大字不熟,哪怕我爹原是屠夫,我们是所谓的最低贱的商户人家,这不,你还是对我一口一个七小姐啊。” 纪如眉:“……!” 第33章 仅此而已 纪如眉嘴角僵硬,扯着来的笑,简直渗人,“是、是啊。” 可不是吗? 哪怕她借着祖父是族长,喊永安侯榕爷爷,对纪茹却还是一个口一个七小姐。 无它,只因为纪茹没有说,喊七小姐生份,可以随意一些,喊名字,或亲近一些以姐妹相称。 永安侯府原来那些人,别说都瞧不上她,是根本不带瞧她的,这纪茹突然冒出来,正是她的机会。 所以她打心底里瞧不上纪茹,却又讨好纪茹,全因纪茹是永安侯府的七小姐。 纪如眉从小就对纪汐月羡慕不已,总是幻想,自己若也是她那般,被娇养的姣姣儿,前呼后拥,锦衣玉食…… 长到如今十四岁,她已经不作其它的妄想了,就想借永安侯府的势,相一门好亲事。 讨好纪茹,是想有机会多去永安侯府走动,要是能巴结上一位夫人最好,退一万步,永安侯府办各种赏花宴时,她能要到帖子,参加宴会,那便也有改命的机会! 当然了,在知道纪茹随身能带一百多两银子后,她也想从纪茹身上占便宜,今天这次多宝阁之行,让她大受震撼。 全场最便宜的,是一壶十两银子的茶,随便一样东西,是千两起底,万两……刚刚成交的更是高达十一万两,十一万两啊…… 哦,纪茹拍的那把小剑,是个意外,一粒老鼠屎。 都没有人和她竞价,也是搞笑。 “如眉姐姐。”纪茹见对面的人看着她,眼神变了又变,也不知道她又在幻想什么。 真是一位心机浅薄的女子啊,这个梦中的好姐妹,她交定了! 见纪如眉看过来,她扯出一个笑,“如眉姐姐,你以前见过贺大公子? 刚刚那些精美的点心,不会是他在楼上看到了你,故而着人安排的?毕竟,你是他未婚妻同族的姐妹,不是吗?” 闻言,纪如眉眼睛一亮。 银钱迷人眼,看着一件一件拍品,以万计价被拍走,她倒将点心的事给忘了。 “想来是的。”纪如眉淡然道。 纪茹点点头。 嗯? 等着她提醒是不是该去道个谢的纪如眉:“……!” 你光点头干什么?倒是说话啊。 在她‘灼热’的眼神期待中,纪茹如她所愿开口了。 “回府后,我会去和六姐说一声的,今日在这多宝阁,贺大公子看在她的面子,给她们送了精美的点心……这事也证明她未婚夫对她挺有心的不是?!” 纪如眉:“……!” “七小姐说的对!”她笑容僵硬。 接下来,最后一件拍品,以二十五万两银子成交,纪如眉都没什么震惊、激动的了。 就,心不在蔫。 拍卖结束,婢女上来,领她们去结账取拍品。 纪如眉倒是回神了,开始各种替纪茹担心,还自责。 “七小姐,都怪我,带你去哪里逛不好,非要来这多宝阁,还恰巧遇上了拍卖,又正巧有一件你拍得起的东西。” “这事若叫永安侯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于你?” “七小姐啊,你可是永安侯府的贵女,你说你要是拍个玉簪玉佩什么的也好啊,偏偏是一把小剑,而且刚刚你听到了吗?那把小剑……”不详。 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倒是记得前面有个带路的婢女,抬眼看了看她的背影,以气音说的。 纪茹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 纪如眉愣一下,脸一下就红了,羞恼的暗哼一声,撇开了头。 莫名觉得自己像只跳梁小丑,是怎么回事? 婢女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只管当好领路的工具人。 纪茹被领进一个不大的房间,纪如眉留在外面。 一张方桌,上头摆着一个木盒,开着的木盒里,正躺着那把未开封的小剑。 桌子后坐着的,赫然是多宝阁刚刚主持拍卖的女郎,南宫柔。 南宫柔巧笑倩兮,抬手对桌上的剑盒示意,“客人,请验货。” “不必。”纪茹说不必,倒是扫了一眼剑盒里的小剑,仿佛是为了解释自己这一眼,她笑道,“我不懂剑,之所以叫价,只是因为,我恰好能出得起一百两的价。” 仅此而已! 但凡有一个人举牌, 她都不可能再跟的。 她身上一共只有二百多两,喊一次价,人家举一次,她再举就得三百两了。 不过,这位在此等着,亲自完成交易,是为什么呢? 上面交代?好奇她这个傻冤大头?亦或别的什么原因? “那也是这小剑与客人您有缘。”南宫柔对纪茹的回答蛮意外的,不过她自然能轻松应对。 “或许,谁知道呢?也许过不久,南宫姑娘你又有机会重新拍卖它呢?” “……!” 这就,能不要还是不要了。 南宫柔见纪茹递过来一张银票,含笑接过,确认是一百两,且是大厉国通用的,泰安钱庄的银票,将之收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货物单。 纪茹看了看,见货物名称那一栏写着:流波小剑。 流波? 是指剑身的剑纹吗? 收起货物单,纪茹冲南宫柔一笑,伸手将打开的剑盒合上,抱起剑盒。 “告辞。” “慢走。” 南宫柔含笑目送。 纪茹出去后,等在外的纪如眉正看着一个方面,似有些出神。 “如眉姐姐,你在看什么呢?”她上前,也往那个方向看。 纪如眉被吓了一跳,“没看什么,你取好东西了吗?” “嗯。”纪茹点头。 这么大一个盒子,你倒能装没看见。 “走?”纪茹歪了歪头。 “哦,好。”纪如眉有些干巴的笑了笑。 给她们领路的婢女又上前来,体贴的引路,一路将她们送下楼,送出门。 等在外面的芍药与时英,一见纪茹出来,立即迎上前来。 “小姐,奴婢来拿?”时英对纪茹说。 因为她一眼能看出,纪茹抱的是剑盒。 纪茹直接递过去。 “如眉姐姐,时候不早了,祖父要求我申时前回府的,今日便先到这里?”她对纪如眉说。 “好。”纪如眉点头,“今日能结识七小姐,真是太开心了。” “我也是,很高兴能认识如眉姐姐呢。”纪茹笑得眉眼弯弯,“改日若如眉姐姐得空,去府里寻我玩啊。” “好。”纪如眉求之不得呢,怕回一个好字太简单,又补充,“一定!” “那便说定了。”马夫已经赶着车过来了,拿出车凳摆放好。 纪茹一动,芍药立即上前扶她踩着车凳,上了马车。 在钻进马车前,纪茹又停下来挥挥手,“如眉姐姐,回见。” 纪如眉近前两步,“七小姐,回见,慢走。” 等纪茹坐好,收好车凳的马夫,一拉缰绳,马便‘得儿得儿’的走起来。 第34章 一脸坦荡荡 纪如眉一直看着马车走远,嘴角才放下来。 抬头望了望头,又扭头看了看背后的多宝阁,缓缓呼出一口气,方才离去。 “乡巴佬,土包子,低贱户,一点礼数都不懂,不知道顺便送我回去,连一句客气的话都没有。” 纪如眉心里有个小人在破口大骂纪茹。 因为是与纪茹一同出来的,乘坐的是永安侯府的马车,家里便不会如大户人家,哪怕不乘,也能有一辆马车跟着。 逛街,要是买的东西多,也好往马车里放啊。 在她心里骂骂咧咧的离开后,赵杰明他们一行人走出来,蒋知味还推了一下贺之南,“你未婚妻的这位新冒出来的堂妹,还挺有意思的。” 贺之南瞥他一眼,“想来她亲事尚且未定,你若有心,便与伯父伯母提,找媒人上门打听一下,早下手为强,给定下来……” “打住!打住!”蒋知味听他说的离谱,受不了竖手叫停,“虽然但是,我这小纨绔可没有豁害人小姑娘的坏心。” 说完,他瞪一眼贺之南,吐出两个字:“无趣。” …… 永安侯府。 纪茹回府后,犹豫了一下。 她是在禁足期间,回来也应当立即回意柳院,继续禁足。 可想了想,还是先去找了纪榕。 是他许自己去逛街的,也要求了必须申时回来,回来后,是得去露个脸的。 “回来了便行,回去歇着。”纪榕在写字,都没让她近前,也没抬眼看她,便淡声遣她离开。 “祖父,还有一……哦,两件事。”纪茹来这一趟,当然是有目的的。 这般说,纪榕便是抬眼,倒了她一眼,顺手将毛笔搁在笔山上放着了。 一副字讲究一气呵成,打断了,便是废了。 “哦?说说。”他端起茶杯,用杯盖撇浮沫。 纪茹在试探他的底线,他不也在评估纪茹的价值吗。 “今日去的五福街,如眉姐姐无比推崇多宝阁,去到那方知,今日他们有拍卖,不正常营生,我对拍卖好奇,便掏出银票验资,和如眉姐姐一起参加了拍卖会……” “嗯?” 老神在在的纪榕鼻孔里发出一声疑惑,打断了纪茹的话。 纪茹眉眼微动。 便听得纪榕问她,“你说,你们没有帖子,但如果随身带有一百两银子,便可以参加拍卖?” “对!我们在门口被拦下……”纪茹详细说了进入多宝阁的经过。 纪榕听完,却并未有太多反应,只示意纪茹继续。 看得出来,纪茹说有两件事,不包括验资进门这一件,在此之前,她以为是合理的。 纪茹也没有多问,只将进入多宝阁拍了卖场后的事,细细说来。 特别强调了,最便宜的是十两一壶的茶,她虽然肉痛,但还是点了一壶。 “虽然今日尚且无人知,我便是永安侯府方随爹归来的七小姐,但以后难保不会有被联想到,我今日在多宝阁,连一壶茶都舍不得喝,只干坐趁热闹……那未免有失体面。” 她如是说。 纪榕莫名觉得好气又好笑,但脸上是一点都不显的。 纪茹终于说到了第四件拍品,“……我见无人叫价,一百两我又勉强拿得出,就试着叫一下,然后……” 她停下,低着的头悄悄抬了抬,去看纪榕。 纪榕面无表情, “被你拍得。” “对。” 纪茹把头低下,好的,在纪榕这里,察言观色什么的,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纪榕不说话,她就继续。 一直讲到第九件拍品,被十一万两拍下,纪如眉认出楼上的贺之南等人。 纪榕:“……!”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此前婢女端来精美的点心,说是贵人相赠,如眉姐姐便提出想当面谢贵人,但不了了之,这番发现贺大公子等人,她便猜是贺大公子……” 这回,一直面无表情的纪榕,脸色沉了沉,打断纪茹,“不会!你莫要听她瞎猜,莫说贺之南不知你身份,即便知道,即便真的要送点心,也会让自己的随身小厮亲自过来说明,不会这般操作。” 纪茹张了张嘴,却听纪榕又说,“你也别以为他是认出纪如眉……不会认识,哪怕看见了,也不会当回事。” 所谓同族姐妹,不过是寻常体面的说辞。 阶层差距太大,要跨越阶层交集,又哪有那般简单? 别说纪如眉出身白丁,哪怕是官家少爷千金,与世族勋贵家的公子贵女,那也是有一道鸿沟的,否则她又何必那般钻营? “那便奇怪了,我第一次出门,哪怕外面有我们一家四口的传言,应该也无人能认出我,最主要的是,即便有人知道,我又哪来这种面子?” “你倒看的通透。” “呵呵,别的不说,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 纪榕看着她,打鼻吼里发出一声哼笑。 而纪茹,一脸坦荡荡。 纪榕微微皱眉,“多宝阁的拍卖会,可不是随便甩银票证明有能力买东西,就能进去的,何况,那伙计还只要求你们证明有一百两,便可。” 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让她们进去了?就很离谱。 “那伙计当时也不像是看出我穷,故意刁难,或想看笑话的意思,因为他表现得很正常,我便也……”纪茹将后面的话都咽了。 看一眼纪榕,俩人同时变了脸色。 那把小剑! 纪茹无能暴怒,“不会?我这是……不仅在还没有入京前,就被大夫人和纪汐月惦记算计,还有不知道什么人,不知什么时候,便将我惦记上了?” 纪榕:“……!”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看到了! 第35章 胆小,纪九 纪茹暗戳戳把纪榕也当成惦记算计他们的其中一方,又用眼神大剌剌的让纪榕看出来那意思了。 纪榕只当不知,让她将拍下的那把小剑拿出来。 他细细看过,当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想也知道纪茹不会同意他将剑扣下,看完便还了回去。 既然是有心人特意‘送’给纪茹的,那便还是让纪茹拿着,应当还会有后续。 “唉……”手握着剑柄,纪茹叹气,“我当时为什么会举牌子呢?如果真是有人算计,未免也太恐怖了。 他们怎么知道我会举牌子?我自己都……现在回想,我肠子都要悔青了。 那可是一百两银啊,我们要是还在库南镇,一百两,都能供弟弟考个秀才回来,还不只了。” 纪榕看着她表演。 纪茹停下,叹一口气,一脸委屈巴巴,“祖父,您给我五十两,让我去逛街,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结果我花了一百两,买了这么个玩意儿……” “行了。”纪榕开口,哼笑一声,抽出桌案的抽屉,“货物单给我,这笔账本侯给你报账。” “真的吗?”纪茹眼睛‘歘’的一下就亮了,连忙拿出荷包,找到多宝阁给她的货物单,双手递上。 纪榕对她那笑的不值钱的样子没眼看。 “谢谢祖父!”拿到一张百两银票,纪茹谢的超大声。 “行了,去!”纪榕挥手。 “孙女告退。”纪茹一刻都不带磨蹭的。 “回来!”纪榕又叫住她。 纪茹顿住,老东西不会反悔了?反悔也不行,银票都进她口袋了,万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祖父还有何吩咐?”回来是没有的,她就在原地,转身笑嘻嘻的问。 “这里有一些碎银,你拿去,你爹娘就没想到给你弄些碎银吗?平时谁动不动掏银票啊?这些就当是连你点的那壶花茶,也一并报账了。” “谢谢祖父,祖父您太好了,我的爹娘就是不靠谱,还得是祖父您……嘿嘿。” 纪茹简直是飞扑过去的,一把抓起纪榕扔出来的一个青色小袋,笑的牙不见眼,彩虹屁也不用过脑子的往外倒。 纪榕摆手让她退下。 “孙女告退,祖父您写字也别太累了,写一写就休息一下,到院子走动走动,读书写字都太费眼睛了。” 纪茹无比真诚的说完,这才美滋滋的走了。 纪榕中间连连挥手,只差不多没怒吼,赶紧的,圆润的离开。 等纪茹走了,他才拿起多宝阁开出的那张货物单,细细查看。 流波小剑? 除了有名称、数量,还有一个简单描述,小剑的简笔样式图。 反复看了几遍,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他便放下,从旁边柜子里取出来一个薄子,将货物单夹在里面。 倒靠在椅背上,闭目凝思。 另一边,纪茹回到后院,连夏桑院都没去,直接回意柳院去了。 让白术去跑一趟,告诉刘春艳一声,她已经回来。 至于纪汐月那边……点心既然不是贺之南送的,她自然也不好再海棠院,说未来姐夫的好话了。 “乏了。”纪茹往软塌上一倒,毫无形象可言,若是让安嬷嬷看到,怕是要炸毛。 学了这么久规矩,还是这么没规矩。 酉时许,芍药进来,“小姐,侯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晚食一道去丹宁院吃,算是为四爷一家的归宗家宴。” “晓得了,备水,我洗个澡。”换身好看的衣裳。 芍药去吩咐人准备,回来后问纪茹想穿什么。 “选一套明亮的,像我这样的小姑娘,就要穿明亮的,显得活泼俏丽。” “是。” 芍药乖乖领命干活,不会有什么心里吐槽主子的行为。 准备好,打屋里出来,纪茹就看见平日很难一见的纪九在院子里,应当是在等她。 “七姐姐……” “九妹妹是在等我?” “嗯,想问七姐姐要不要一起去丹宁院?” “走。” 这有什么要不要的,反正都要往那里去,就一道呗,路上还能有人说说话,多好。 反正也不赶时间,纪茹倒是配合纪九的步调,慢慢悠悠的走着。 不然一路上都在努力追上她的脚步了,哪还有余力开口哦。 再说胆子那么小,得给多一点时间酝酿,鼓鼓勇气。 “七姐姐。”终于,小丫头弱弱的开口了。 “嗯?”纪茹都暗暗替她松一口气,虽然只发了一个单音,她是尽量柔和了。 但,纪九在她看过去,瑟瑟往后缩了缩。 纪茹:“……!” 梦中一世,这纪九也是胆小,但并不如这般胆小? “咕咚!” 纪九悄悄咽一口口水,瞥一眼已经不看她,继续走目视前方的纪茹。 “七姐姐,去完族里后,你、你没有一道回来,祖父允你去逛街了啊?”反正都要问的,她一咬牙,一闭眼,总算还是问出来了。 最主要的是一不小心羡慕了,到后面已经忘记了紧张,眼巴巴的看着纪茹。 “嗯,族长家的孙女很热情,她邀请我一同逛逛,带我见识见识这京城的热闹繁华,祖父同意了,不过限了时间,命我申时回来。” 纪茹超级配合的细细解释。 纪榕是说申时回来,她好乖好听话的,申时前就回来了。 “那……你们去了哪个街啊?真的很热闹吗?”纪九一脸向往。 “五福街,听如眉姐姐说,那是全京城最热闹、最繁华的街……”纪茹笑意盈盈,将她们今天逛街的事,说了说。 纪九眼睛瞪的好圆,拍、拍卖会?! 最便宜的是一壶花茶,要十两银子! 她这么些年也不过攒下十几两的私己银子,只够喝一壶花茶,哦,不对!都没有机会喝,因为她进不去。 “咕咚!” 她又咽口水了,她总是在咽口水。 十两一壶的花茶,贵人送精致的点心,一百两拍下一把小剑,她六姐姐的未婚夫一行,有人以十一‘万’两拍下一尊白玉观音,最后一件拍品,二十几‘万’两成交。 哪怕在心里想,她也不自觉将‘万’字,想的很用力。 第36章 啧!累 突然,纪九看见纪茹又笑了,那笑可真‘阴险’。 “本来如眉姐姐猜,那个送我们点心的是贺大公子,也就是六姐姐的未婚夫,她还想去当面道谢呢,不过我觉得不合适,便说,等回府会与和六姐姐说的……” 纪九:“……!” 七姐姐,你、你还是别说了,我好怕。 纪茹没听到纪九心里的呐喊,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惜,回来后我去见过祖父,祖父说点心不会是贺大公子送的。” 纪九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你那句‘可惜’,我听出来了,是真的觉得好可惜。 可惜你不能去看六姐姐现在是什么惨样吗?更可惜不能去刺激她?! “嘿嘿。”突然,她听到纪茹笑了。 纪九心里哭死。 呜呜,干什么要让她等七姐姐一起走,套七姐姐的话啊? 她胆子这般小,根本承受不来的。 “嘿嘿。”纪茹又笑了两声,才继续,“奇怪就奇怪,我也不怕,祖父可是永安侯,有什么事,自有祖父顶着……九妹妹,还有一个事,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能跟别说。” “七姐姐,你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纪九身子僵硬,一动不动敢,甚至都不敢侧眼,怕看到突然凑过来,还挽住她手臂的纪茹的样子。 她真的……真的…… 不止要哭了,感觉也快要吓尿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她一直觉得只要熬到及笄,就有一次改命的机会,但现在,她怀疑自己能不能熬到及笄了。 纪茹仿佛没看到她快哭了的表情,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祖父还将我拍下小剑花的一百两,补给我啦,哦,十两银子的茶钱也是……嘿嘿……” 美滋滋。 “啊?” 纪九惊呼出声,不敢相信的扭头看着纪茹。 纪茹松开挽住她的手,冲她挤了挤眼,咧嘴笑着退开几步。 “祖父,他……” 纪九慑慑的开口,张嘴看着纪茹。 要是其他人,老太太、侯夫人等就其他不管什么人,哪怕意外,也不奇怪。 可,他们祖父? 也不是说他们祖父有多凶,或是多小气、不近人情,只不过,他平时是不会管孙女的,更加不亲近哪一个孙女。 哪怕是嫡长孙女纪汐雨,也就是纪汐月的亲大姐,都一样。 而在一众孙儿中,也只有纪南春那个嫡长孙,会有这种殊荣? 出去玩,买了件贵的东西,便私下将银钱补贴给他。 “毕竟我初来乍到嘛,今天这事儿又有些突然与意味不明,祖父便将银子补给我啦。”纪茹笑笑着说出一个理由。 “……哦?是吗?呵呵。”纪九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只好干笑。 接下来,她没再说话,纪茹便也体贴的不打扰她,安静的陪她走着。 到丹宁院,还没进门,就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虽然纪榕的儿子活下来的只有三加一,但上上下下的夫人姨娘,嫡庶子女,加起来可不少人。 相比起来,纪刚这个才被找回来认祖归宗的四爷,实在太过单薄了。 纪茹二人一进来,里面的谈笑一个停顿,大家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见过祖父,祖母。” 纪茹这些日子的规矩也不是白学的,款款上前,行了一个侧身蹲姿礼。 纪九和她倒是同步了。 “免礼,去和姐妹们一起玩。”侯夫人淡淡的笑着道。 俩人依言退下,倒也不会真的就去找其他人姑娘玩,而是先见过大爷大夫人等长辈,再对平辈的兄姐也照面点头。 纪茹心里暗暗吐槽,大家族就是这点,人忒多,啧!累。 “六姑娘、九姑娘来了。”开口的是纪九的生母,六老爷的妾,许姨娘。 她可能瞧见纪九眉宇间有些不对,担心才开这个口的。 纪茹冲她含笑微点头,纪九则叫了一声,“姨娘。” 除了已经出阁的大小姐纪汐雨和二、三小姐,在场还有七个姑娘,四小姐、五小姐、七小姐……十一小姐,哦,还有一个不在场的六小姐。 最小的十一小姐,才两岁,看起来倒是养的不错,肉嘟嘟红扑扑的,穿一身水红色的小夹裙,头扎两个桃红色的小花苞,可可爱爱的。 五小姐,八小姐,九小姐是庶子的庶出。 四小姐,七小姐,十小姐是庶子的嫡出。 这六个人,出身上没什么好比的,半斤八两。 倒是十一小姐,是嫡子的庶女,硬要比的话,身份比纪茹她们四个,要高上一点点。 说白了,若是分家,庶子是要被分出去的,那便是旁支了。 不过,除非像纪汐雨、纪汐月姐妹这样的嫡女,尊贵程度才真是不同。 除了从小受到的教养不同,议亲时挑选的对象不同,日后出嫁时,嫁妆与规格也不同…… 但说来说去,以后的人生,除了娘家有靠,还得看丈夫是个什么货色,婆母如何,家风如何。 呔!扯远了。 眼前纪茹身边的纪九被纪凌礼貌的挤开。 “姐,你下午竟然不带我一起……”纪凌委屈巴巴。 纪茹伸手作势要捏他的脸,该说不说,小小少年原本有些单薄的,如今…… “纪凌,你平时饮食注意些。”纪茹略显嫌弃的上下扫视纪凌。 纪凌一脸懵,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怎么啦?” “七妹妹,你这是看出六弟进府后,白胖了许多吗?”五小姐纪荷做作的一笑,打趣道。 纪茹瞥她一眼,扯起一抹笑,“五姐姐,我是劝我弟弟小心饮食,怕别是被人做了手脚,这才几天啊?你当是喂猪养膘呢?秋天一过,就红薯加油糠,催的肥肥壮壮,到过年好宰啊?” 纪荷:“……!” 纪凌:“……!” “姐,你可以换个别什么打比方吗?”纪凌噘嘴发出不满的抗议。 纪荷哼笑一声,“七妹妹心狠手辣,遇事总往阴毒方面想,倒也不奇怪。” 本来纪茹没多想,只当他们由俭入奢,纪凌年纪小,管不住嘴馋,暴饮暴食,便 胖了。 纪荷一进来搅和,话赶话赶到这里,倒是让她真的生疑了。 他们入永安侯府,至今日也不过刚足半月,她弟弟就从清瘦到微微圆润了? 第37章 莽是真莽 纪茹将怀疑压在心底,冲纪荷咧嘴一笑,“五姐姐知道我心狠手辣,倒是不怕。” 纪荷:“……!” “我、我干什么要怕你?”该说不说,她只想踩纪茹一脚,一时忘形了。 “也对!毕竟我的出身那么低呢,在入京前,我家是开猪肉铺子的。”纪茹一脸认同的说道,“五姐姐可是打出身就是永安侯府五小姐。” 闻言,纪荷皱了皱眉头,“七妹妹,前尘往事皆是过往,如今你已经是永安侯府七小姐了,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五姐姐言之有理。”纪茹笑着表示认同。 说话间,丹宁院的张嬷嬷已经领人准备妥当,请示侯爷侯夫人,大家落座开席。 既然是家宴嘛,那便随意一些,不分男、女席。 摆了个长席,侯爷与夫人坐于上首。 对应的左边席,依次是嫡长子大爷纪啸堂、嫡长孙大少爷纪南春,嫡次孙五少爷。 再下来,就是八爷纪啸年,带着三个儿子,四爷纪刚带着纪凌,六爷纪啸风带着两个儿子。 陈氏下首,第一个自然是大夫人洪氏,大少夫人文兰心,纪汐女外嫁,纪汐月躺着下不了床,庶女自然不会让跟着往前坐。 后面是八夫人赵氏,她没有嫡女,下一位是四夫人刘春艳,带着女儿纪茹,再来就是六夫人周氏,带着四小姐和十小姐,最后面是,小十一,纪荷,纪八,纪九。 至于各房的姨娘们,这种场合上不了主桌,旁边加开一席。 哪怕花姨娘这种,没有侯爷和侯夫人开口,她便也只能坐到那边去。 再怎么样也是纪刚一家回来后的第一次家宴,纪榕肯定不会搞什么宠妾的行为,侯夫人则是巴不得她别在跟前碍眼。 故而,花姨娘只能满腹幽怨的去旁桌。 吃食自然是极好的,纪茹规矩学了,挺有成效的,但在一众贵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中,她还是挺显眼的。 就,不粗鲁、不失礼,但吃的特认真,也不少。 “七妹妹,你很饿吗?”吃的差不多了,上首的纪榕已经放下筷子,纪四便问出了憋了好半晌的问题。 “对啊。”纪茹示意芍药给夹一块鱼肚。 她并没有心犯囧,也不否认,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一下给纪四整不会了。 气氛些尴尬。 纪九正想开口帮纪四解个围,却见纪茹一脸懵懂无辜的问纪四,“四姐,是我吃相太难看?吃的太粗鲁或吃太多了吗?” “哪里,我只是看你吃的香,找个借口和七妹妹搭话而已,说真的,看七妹妹你吃的这么香,我食欲都好了呢,我喜欢吃东西香的人。” 纪四表示,她先前问那一句,真不是恶意。 只不过,纪茹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两句话下来,搞得她像是故意找茬,恶意嘲笑一样。 “七妹妹饿也是正常,白天先是去了族里,午食又是在族里用的,下午又去逛了街,这一天下来,行程可满,不饿才怪。”纪荷加入聊天。 “逛街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吗?”对面八爷纪啸年的次子,纪青峰一脸好奇的问。 “七妹妹可是忘记带银子了?”纪四顺着纪青锋的话往下问。 “那倒不是,我就是饿的快,在外面也是吃了点心的。”纪茹解释。 纪九悄悄看了一眼纪四,想给她打个眼色,让她放弃这个话题。 可惜她们中间隔着纪荷与被嬷嬷小心侍候的纪十一,纪四压根就没接收到她的眼神。 “族长家的纪如眉?她除了知道五福街,也只知道肤浅的看个热闹,对那些店都不了解的,能带你玩什么。”纪四淡淡的说道。 纪茹眨巴眨巴眼,“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呢?她带我去多宝阁,说听名字就知道,多宝阁里面肯定有很多奇珍异宝……” “啥?七姐姐,那个纪如眉下午带你去了多宝阁?”纪青峰他哥,纪青松打断了纪茹的话。 纪青松是纪啸年的长子,和纪凌同岁,大了一点月份。 以他的身份,如今已经正式去书院进学,也有属于自己的朋友圈了,对多宝阁自然知道的多一些。 “今天多宝阁有拍卖,一二楼都歇业,纪如眉领你去,岂不是白跑一趟?” “是啊,去那里被人拦下了,不过我们我们还是进去了,参加了拍卖会呢。” 纪茹嘿嘿笑……呃,她不能这么笑,笑到一半,咻的一下又收住,改为温婉淡笑。 什么? 不止说话的几个小孩,连前面的五少爷纪北春都被吸引,悄悄竖起了耳朵。 纪茹就是妥妥的一个显眼包,开始显摆。 不过,也很符合侯夫人、大夫人她们,对她一个猪肉铺子长大的应该有的印象。 哗众取宠,夸夸其谈。 位于上首的纪榕倒也装作没听到一样,不过,发现她只提拍卖的事,没提有人送点心那一环,心下哂笑。 这样的性子的孩子,在他们永安侯府,还真是养不出来。 说什么做什么,很容易给人一种单纯、冲动的莽劲,无脑又理直气壮,可实际上……莽是真莽,不过也带着细。 “你说拍贺大公子他们一行有四人,但你只说了三个人啊。”纪北春突然开口,“还有,他们一行,到底是谁拍下的白玉观音?” “因为我一个都不认识,族长家的如眉姐姐也只知道其中三个啊,至于是谁拍下的,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纪茹毫不掩饰的,远远的飞了个白眼给纪北春。 纪北春脸色一变,“你!你可真没用……” “五少爷,你可不愧是纪汐月的哥哥。”纪茹没好气的打断纪北春。 有病吗?什么有用没用的? “你什么意思?”纪北春怒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怒目圆瞪。 纪茹嗤笑一声,“那你倒说说,我怎么没用了?又该怎么有用?看到别人花十一万两拍下个白玉观音,就必须凑上去巴结打听,万一回来后咱们府上的五少爷想知道,我回答不上?嘁!” “……!” 第38章 错了吗? 纪北春被气的头顶生烟。 “北春。”纪啸堂叫住还要发怒的纪北春,“给你七妹妹道歉。” “父亲?!”纪北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爹。 一旁的纪南春给他一个眼神,他憋屈却又从心,“哼!” 气狠狠的瞪纪茹一眼,一屁股坐了回去。 道歉是不可能的,死都不可能。 纪茹见好就收,只是轻轻一笑,成功将纪北春衬托的像个无理取闹的坏脾气少爷。 好气! 对于纪北春吃瘪,纪荷她们几个庶妹的反应,各不相同。 有人乐见,有人气愤,有人怕怕,有人懵懂。 纪茹又吃了几筷东西,拿帕子压压嘴角时,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前面的侯夫人陈氏和大夫人洪氏。 行! 以自己这点道行,在她们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她对永安侯说,她最大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可不是吹牛。 刚入府的交锋,完全是因为她不按常理出牌,又下那种狠手,用血腥和狠戾,给众人造成了强大的冲击,她才占到上风的。 而那不过是开始,并不能代表什么。 高门后院的女人,有的是手段,能隐忍,又有的是时间来谋划。 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和和美美的家宴,撤出桌席,大家又齐坐一堂,永安侯夫妇享受一把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到戌时,家宴圆满结束,各回各院。 其他各房,自然都得了信,知道大房的这一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倒没有人故意去触霉头。 毕竟,纪榕是永安侯。 …… 夏桑院。 纪刚自然是日日宿在刘春艳这里的,当然了,他也不想有妾。 有刘春艳这个妻子,有纪茹纪凌这对儿女,他非常的满足。 不过,如果刘春艳要是老蚌生珠,再生一个一儿半女,他也会乐开花。 就,怎么说呢? 他没在侯府长大,纪茹和纪凌如今也已经半大了,他们都没有享受到所谓的含着金钥匙出身,没在锦衣玉食中长大……感觉亏了。 “我看你是在想屁吃。”刘春艳没好气的拍开纪刚,“离远点,烦着呢。” “烦什么?白天有人给你气受了?”纪刚老实憨憨脸秒变凶神恶煞脸。 刘春艳摇头,“没有,你看我像包子吗?随便阿猫阿狗能给我气受?” “那你烦什么?现在也还没入夏,不到苦夏的时候。” “……” 刘春艳白眼都不想给他一个了。 这人除了打猎,杀猪在行,其他是没一点屁用。 气归气,不说又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她用手推一把纪刚,“我问你,茹丫头花下一百两银子,买回来一把剑,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被推的纪刚像个木桩子一样,晃都没晃一下。 “有,明天我们一起去她那,看看那是把什么样的剑。”纪刚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但刘春艳看着他那样,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 好奇那把剑什么样,而不是像她一样担心,忧心。 “我说的是,她花一百两,拍下一把剑!” “我知道啊,我不是也说了吗?我也好奇是那一把什么样的剑。” “……!” 刘春艳暴躁了。 要是眼神可以刀人,纪刚现在肯定已经血肉模糊了。 “纪刚!姓纪的!纪屠夫!老娘的意思是,她竟然花了一百两买剑,一百两!买一把剑!那可是一百两,你要杀多少头猪,才能赚一百两……” 越说越暴躁,她真的恨不得扑上去咬纪刚两口了。 纪刚节节败退,直接抵到床沿,退无可退,一屁股坐下去。 “咕咚!” 看着化身河东狮的刘春艳,纪刚咽了口口水。 虽然但是,他还是要说,“夫、夫人,女儿花一百两买剑,具体是什么情况,等明天去问问她,再说。” “你没听到她在席上吹牛啊?”刘春艳累了,在旁边一屁股坐下来,“一百两啊,那可是一百两,买一把小剑,真是亏她下得了手,她表哥表姐妹,因为家里没钱建屋,还好几个人挤一个铺睡呢……” 纪刚冷下脸来,直勾勾的盯着她,让她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空气一点一点凝固。 “你看不清眼前的形势,不把自己当成永安侯府四夫人,我们都不怪你。 但我要提醒你,茹丫头现在是永安侯府七小姐,凌哥儿是六少爷。 别说一百两,如果要一千两,只要拿得出,茹丫头想买便买了。 你说一百两,我要杀多少头猪才能赚到,可现在,不需要我杀猪,这也不是在库南镇,是在京城。 最后一点,你要顾娘家,我不拦你,莫要再让茹丫头和凌哥儿受委屈,否则……” 纪刚冷脸说完,直接拂袖……往后一倒,翻一个身,留一个决绝的背影给她。 刘春艳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无力的叹一口气。 好半晌,她才悠悠的开,“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话说急了,才……行了!我知道了,我明天不会拿她花一百两买剑的事说她,行了?” 说什么顾娘家,现在相隔千里,她有心也顾不上啊。 闻言,侧躺在床上的纪刚涌起一种无力感。 话说急了,所以把心底里的话说出来了?! 这大晚上的,他不想和刘春艳吵架,又不想甩袖子离开,便只好装睡着了。 刘春艳没等到纪刚回话,也烦躁的躺下,面朝外,留个后背给他。 没多一会,身后响起了呼噜声,纪刚真的睡着了。 刘春艳扭头往后看了看,转过头来,心里一阵委屈无助。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那可是一百两银子,用来买了一把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是买什么首饰……一百两买一件首饰,她也接受不了。 她说娘家侄儿侄女几个人挤一屋也是实际情况啊,一百两,能在村里建起一栋青砖绿瓦的气派大宅院了。 她只是那样说,也不是让纪茹把一百两银子给他们…… 什么不能让茹丫头凌哥儿受委屈?就是过年那两朵头花的事,值得竟然记到现在吗? 她现在手里也有几百两,就算拿点钱给娘家建房子,又哪里用得着一双儿女受委屈?! 第39章 剌自己一刀这种事 纪茹不知道,纪刚和刘春艳因为她花一百两拍下一把剑,吵架了。 回来后,洗漱一番,便把流波小剑拿出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啥也没看出来。 不过,她要是能看出点什么来,那也不正常。 “时英,你瞅瞅这剑。”她把剑递给特意喊来一起研究的时英。 时英接过去,顺手就挽了一道剑花,“比想象中要重一点,很压手,手感不错。” 纪茹点头,确实,和正常杀猪的尖刀差不多大小,但手感要更沉一些。 时英指尖从剑身的流波纹上轻轻拂过。 “可能是没开封,多出来的一些厚重感。”翻转剑身时,她又说了一句。 开封。 纪茹皱了皱眉头。 她记得在拍卖场时,南宫柔说过,要主人以血开封…… 前面也不知道具体经历了多少任主人了。 她有些犹豫,除了不想剌自己一下,放血到剑上,也有点担心结果。 如果用她的血,没能开封,那她一百两银子就是打水漂了,尽管那一百两被补贴回来了,但她也是实打实的,付出去一百两的。 如果用她的血,开封了,那说明什么?她是天……呸!剑选之女?这里边事可大了。 打造剑的人,和将剑送到她手里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或者说和她的血,有什么渊源? 另外,抛开这一切,细思极恐有没有? 她白天去逛街是突发事件?至少在发生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会去逛街。 唯一可能的是,纪如眉? 细细回想白日的过程,纪茹也并不觉得是纪如眉有计划的安排。 首先,纪如眉找她套近乎,说的是以后找她玩,是她突兀的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一起逛街。 本意是试探纪榕的底线,然后纪榕答应了,她厚脸皮又要来五十两银子。 到五福街后,去多宝阁虽然是纪如眉提议的,但在门口被拦,自己拿出一百两验资进场,接下来的一切,纪如眉所有的表现,不可能是演的。 最主要的是,她拍下那把剑,也是突兀的决定,纪如眉都没想到她会举牌,更别说有任何言语上的引导。 就说一点,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出门前,带了银票在身上,连芍药都不知道。 将小剑放回剑盒,时英看着纪茹,“除了更压手,看不出其它什么来,剑身上的波纹,倒是能体现出铸剑师的技术,想来一百两是不贵的。” 纪茹点点头,猛地反应过来,“铸剑师?” “是的,这应该出自于一名技术纯熟的铸剑师。” “……!” 纪茹重新拿起剑,“我还以为,就是出自于普通打刀剑的铁匠铺呢。” 时英摇头,“普通打刀剑的铁匠,打不出这样的剑,这是用了铸剑术,一般铁匠铺打的刀剑,不会封剑,顶多就是要开个刃,不过,奴婢所知有限,只懂皮毛。” 她家里开的小武馆,对刀剑的研究并不深。 何况武馆倒闭也不是一朝一夕,说倒就倒,而是一点点的落败,从祖辈传下来,到了她爹手上,撑不下去了,所以他们兄妹俩,稍微长大一些,生活窘迫,关注的便都是生计问题了。 纪茹听她说完,抿着嘴唇一笑,一咬牙一跺脚…… 嘶! 剌自己一刀这种事,真他娘的,比切肉时不小心切到手指头,要痛得多。 火辣辣的传来时,血也涌了出来。 纪茹有点慌,把手上的小刀一扔,看着横陈面前的铁疙瘩,不知道怎么下手。 开封要怎么开呀?把血往铁疙瘩上糊吗? “小姐……”时英被她这突然的一下,吓的跳起来。 “呜呜,好痛,时英这剑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都见血了都……”纪茹委屈,眼里蓄满了生理泪水。 血落到上面,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嘛。 时英吞一口口水,努力稳住心神,“要不,小姐您再挤点血到其它位置?” 反正手掌都划破了,痛也痛了,不如多试一下,别浪费血。 纪茹点头,把手伸过去,握拳。 等于是在挤血出来。 血在小剑剑身上,流成一道‘河’,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铁背靠背依旧黑黢黢的,纹丝不动。 纪茹含着一包泪,瘪嘴看着时英。 时英:“……!” 怎么办?怎么办?救命啊。 明明坐在内室,她生生感觉有阵凉风打声后吹过,她的后凉透了。 好像看到她太奶了…… “要、要不再握一下剑、剑柄?”终于,时英又想到一个。 纪茹点头,二话没说就照做。 可能真的划太狠了,现在感觉手掌传来的那种火辣辣的痛,痛的好深。 当她握住剑柄,更加痛。 不过,她她没有松手,反而发狠的用力握紧。 经历过噩梦中一世,别的不敢说,发狠这件事,她行。 对别人的狠,对自己也能狠。 一息,两息,三息…… “好、好像不行。”终于,时英忍不住开口说道。 太奶,您接我走! 纪茹并没有立即放手,犹豫一下,她问,“这是剑嘛,又不是刀,所以划破手掌这种是不是不对,应该用剑尖刺?” 时英:“……!” 太奶,太奶,要不再等一下,我家小姐还没有放弃,我觉得我也还能苟一苟。 “那、那,小姐您换一头滴点血?” “好。” 她自己提出来的,纪茹当然没意见。 不过,时英突然大叫,“等等!等等……” 已经行动的纪茹看着她。 咕咚! 时英再一次暗暗咽口水,又用力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呼…… “小姐,要、要不,别在掌心沾血,您您再受痛一下,扎、扎、扎破中指,取一滴指尖血?” 娘的,死就死,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她早就眼冒金星,她已逝多年的太奶,此时看起来更加凝实了。 纪茹想了想,取指尖血,好像听起来挺靠谱。 “好。” 于是,剑尖改怼到中指指腹上。 时英下意识的抬眼看纪茹一眼,就见她脸色平静,然后眼睛一眯! 心下一跳,果然,她家小姐的指腹已经扎破,冒出一颗圆圆的血珠。 “……!” 第40章 拿上她心爱的杀猪刀,睡觉去了 取指尖血开封,这听起来很有道理。 做都做了,纪茹还是有些小期待的。 同时,屏住呼吸的时英,眼睛一点一点的瞪大。 “好、好像有门?”时英紧张的舔着嘴唇,看一眼纪茹。 纪茹大气都不敢喘,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指尖,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盯错了。 她盯着那通体黝黑的剑 。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似乎听到了一道声音,“咔!” 随着那一声,好像打开了一个什么开关,黑色的表皮出现一条裂缝后。 咔嚓,咔嚓…… 接二连三的出现裂缝,最后,所有裂开的表皮全都脱落。 “嗡……” 剑身轻颤,与空气产生共鸣,发出一道细微的嗡鸣声。 “成了!”时英表情一亮,露出松一口气的笑容。 紧张到头脑发晕,好像看到她太奶来接她走的那种感觉消失了。 纪茹也露出了笑容,划破的掌心和扎破的中指……还是很痛,不过没白痛,嘿嘿。 剑握在手里,纪茹学着之前时英的动作,想挽个剑花,不伦不类,却不影响剑光流转。 “剥下来一层,但重量似乎没有轻。”手感真不错。 时英心痒,想上手试试,不过她谨记身份,没有开口。 纪茹却是主动将剑递过去,“时英,你瞧瞧。” 时英接过,看了看,曲指弹了一下剑身,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铮……” 纪茹这个不懂剑的人,都能从这一声听出此剑不凡。 哈哈哈哈,她的剑! 时英没有像之前那样挽剑花,而是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抬手做了一个起势。 舞剑! 纪茹眼睛都看直了,等她收势,忍不住拍手叫好,然后,“嘶……!” 忘记手掌被自己剌出一道很深的口子了,痛的龇牙咧嘴。 尽管如此,她还是冲时英竖了一个大拇指,“时英,帅!” “奴婢这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时英还剑。 “好看又有气势,花架子也可以啊。”纪茹超级羡慕的。 时英没跟着她一同回座,“小姐,您的手需要包扎,且,掌心的伤,怕是会留疤。” 这会儿,她无比懊恼。 虽然那一下,是纪茹突然划的,但她是做奴婢的,主子受罪,奴婢之责。 “留不留疤无所谓,让人来包扎一下就行。”纪茹摊开手掌,看着那道长长的伤口,已经有些外翻,表情平淡。 时英看着都觉得痛,“得请府医才行。” 剑这些要不要先收拾一下? 纪茹沉吟了一下,请府医来包扎,那便谁都会想到,她是拿自己的血在尝试给小剑开封。 “请府医,这些都收起来,对外只说失败了。” 不管有没有用,先这么说着。 “是。” 时英接过剑放入剑盒,对着桌上那一堆像铁锈一样的东西犯了愁。 纪茹便道,“直接扫进剑盒里面。” 时英:“……!” 不愧是你。 想归想,她的动作很快,将那些东西一股脑扫进去,剑盒一盖,便出去找守在外面的芍药,让她安排人去请府医。 府医来的……不慢不快。 后院的人叫府医,要经侯夫人同意。 看来那个便宜祖母,一点都没为难下人呢。 纪茹猜,永安侯今晚定是宿在丹宁院了,否则,就算陈氏毫不为难,大夫人也可能半道将人截走。 毕竟,纪汐月伤着呢,借口都是现成的。 “好了,这些日子你们都仔细着,七小姐的手轻易尽量别动,更不要沾水。” 府医给纪茹上过药,包扎好,交代芍药她们道。 纪茹发现了,他不小心瞥了一眼放在旁边的剑盒。 “有劳了陈府医,芍药,送陈府医。”纪茹道。 芍药恭敬的作请势,请陈府医随她一道离开。 盯着他们走出去,纪茹抬手挠了挠头。 想来,已经有人扒出,是她这个新鲜出炉的永安侯府七小姐,第一次逛街,去了多宝阁,以一百两拍下一把无人竞拍,且有点故事的小剑的‘光荣事迹’。 而明日就会传出,她不自量力,竟然真的以血喂剑,试图给剑开封的各种猜想,亦或直接是笑话? “挺好!”突然,纪茹重重的点头说道。 时英:“……!” “啊?”她一脸懵,“小姐,您说什么挺好?” “哦,我说我这手掌伤的挺好。”纪茹笑眼眯眯,随即起身。 旁边一个衣柜,纪茹示意时英打开,里面有一个箱子,上面挂着一把黄铜锁。 让时英抱出来后,纪茹掏出一把钥匙给她。 时英打开,呃…… 箱子里有一些东西,但其中一把尖刀特别的显眼。 “我爹是杀猪的,这是他传给我的杀猪刀。”纪茹一本正经的解释。 时英默了默,还是没忍住,“小姐,奴婢可以看一看吗?” “可以啊。”纪茹超级大方的同意,还兴致勃勃地说道,“你看看手感怎么样?我超喜欢的。” 时英一笑,拿起那把比较秀气的杀猪刀。 第一感觉是,嗯,确实很衬手。 和刚刚那把小剑差不多大小,但不一样的手感,习惯性的挽手,秀了一个刀花。 “时英,这个挽手,你教我呗?”纪茹眼巴巴的说道。 时英自然答应。 她挺感激纪茹的,既然卖身三年,那这三年里,除了保护纪茹,纪茹想学什么,只要她会,只要纪茹愿意学。 让时英把剑盒放进箱子里,那把杀猪刀,就不收回去了。 “你觉得,我把它放在枕头底下怎么样?”等时英将箱子重新锁好放回去,纪茹在后面问道。 “这,太危险了。” 把杀猪刀放在枕头下,万一不小心伤到自己怎么办? 时英发现,她已经能跟上纪茹这个主子的一些想法了,“不如弄一个刀鞘,到时候就挂在床头?” 闻言,纪茹眼睛一亮,“好,今晚先放枕头底下,明天你和芍药她们想办法弄个刀鞘,帮我挂在床头。” “……是。”一晚,应该没事。 “好。” 纪茹满意了,打个哈欠,拿上她心爱的杀猪刀,睡觉去了。 时英:“……!” 她一点都不震惊,真的。 第41章 娘,你认真的吗? 一如纪茹所想,她的身份确实被扒出来了,传言很盛。 过了一晚,出现新的传言,将事情的热度再推新高。 尤其在一众千金、贵女之间,更加对纪茹表现出高度的好奇,想着有什么机会见一见(会一会)这个纪七小姐。 但是,那些给纪汐月、纪荷她们下的帖子,都被拒了。 这无疑给纪茹增添了一丝神秘,一时间,纪七小姐,这几个字,可谓是风头无两。 蒋知味和赵杰明等人,作为那天拍卖会现场的见证者,此时也免不了也犯嘀咕。 “你们说,那位纪七小姐成功开封了吗?”蒋知味问。 “不知。”赵杰明摇头。 “猜一下,猜一下。”蒋知味一脸兴味。 “应该没有,你也不想想,那把小剑被几番拍走,既然有说法,须以血开封,难道他们不会尝试吗?” “但每个人的血不一样啊,也许纪七小姐的血正好就是能开封的呢?” “你说的也对,也许现在已经被开封了。” “……” 蒋知味白他一眼,立场能不能坚定一点?本来还想用这事打个赌玩玩呢,现在怎么玩? 赵杰明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好奇的是另一件事,“你说,当真是伙计拦下她们时,只要求能拿出一百两,证明自己有钱,便让她们进了拍卖场吗?” “传言是这么说的,听说是从永安侯府传出来的……当时除了我们猜出她的身份,其他人应当认不出来?” “认不认出来,不重要,一查就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对!” 这回轮到蒋知味同意赵杰明了。 然后,他们俩齐刷刷回头,看向没出声的贺之南,“贺大公子,你觉得呢?” 贺之南摇了摇头,兴趣缺缺,“不知。” …… 京城的热门话题人物,纪茹本人,根本不知道外界对她的关注,她在继续禁足中。 刘春艳本就对她用一百两拍下一把剑生气,在得知她把手掌划破后,嗯,心疼的同时,也气疯了。 “疯了,简直是疯了,花一百两买一把剑还不算,给自己手掌剌这么长一条口,来所谓的开封?” 刘春艳看着她缠住的手掌,气得直戳她脑门。 “娘,你口水喷我脸上了。”纪茹躲不开,只好弱弱的出声。 “我!我喷你口水怎么了?我不只要喷你口水,我还想揍你!”好气! 刘春艳双手叉腰,呈茶壶状。 “老娘就搞不懂了,你不是让你爹给你打了一把小一点的杀猪刀吗?还不够?你又买一把剑!你买一把剑你要干什么?你开封干什么?你要用它杀人吗?” 太气了,气到用拳头砸自己胸脯。 纪茹被她那样吓得吞口水,悄悄瞥一眼她爹。 “你先别气,你看你气成这样,自己难受,还吓到咱闺女了。”纪刚接收到信号,上去扶着刘春艳过来坐下。 闻言,刘春艳翻了个白眼,“吓!老娘难受是真的,但你闺女……哼!能吓得着她?就她那个胆子……当初她说要学杀猪,我就应该坚决不准。” 咬牙切齿啊咬牙切齿,咬到太阳穴痛。 忍不住再次暴走,她嫌弃的推开纪刚,“你起开!都是因为你,惯着她,事事顺着她,看你都把她宠成什么样了?!” 纪刚:“……!” 这个,那个。 “纪茹!”他突然怒目瞪向纪茹。 “啊?”纪茹被这突兀的一声吼,吓的一个激灵。 刘春艳一下捶在纪刚肩上,“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你吼什么?魂都被你吓退了。” 纪刚无语,又是我的错?! 咳咳。 他干咳两声,问纪茹,“你说说你为什么要买这把剑?又为什么把手掌划了?” “我……我也不知道。”纪茹在她爹面前,还是喜欢说实话的。 说到这里,她挪了挪椅子,往纪刚跟前凑了凑,“爹,我跟你说,这个事处处透着诡异……” 她把事情从头到尾又说一遍,最后把向永安侯汇报后,产生的疑虑,也一并说了。 纪刚:“……!” 刘春艳:“……!”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好半晌,刘春艳忧心的直叹气,“我们在库南镇生活的好好的,怎么就搞出了这么一摊子破事出来呢?” 一边抱怨一边狠狠的用眼神剐纪刚,都怪你! 纪刚摸摸鼻子,这回他倒是不冤枉,虽然他也是身不由己,这一切确是由他而起。 “娘,这就是命,我信命,但不认命。”纪茹宽慰刘春艳。 “行了,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反正……已经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这样。” “……!” 纪茹嘴角抽了抽,一本正经的点头,“好!” “闺女,疼不疼啊?”纪刚看着纪茹那包着的手,心疼死了。 纪茹瘪嘴,一下子眼泪就上来了,“爹,好痛。” 要哭了。 “该!”刘春艳抢答。 她还是生气,不说其他,就纪茹手掌心这一下,是这丫头自己发狠,用剑划的。 “你蠢不蠢?”忍不住又戳了一下纪茹的脑袋,“人家说要用血开封,你就划自己的手掌心,你不知道找你爹吗?他皮糙肉厚……” 啊? 纪茹傻眼,娘,你认真的吗? 虽然但是,纪刚心疼自己的同时,也顺着刘春艳的话点了点头。 “闺女,这个你娘说的对,你说你怎么蠢了唧的,自己就给自己划了呢? 就算不能划你爹,那你也应该知道,你爹我在放血这方面有经验的啊,知道怎么下刀,伤口小放血多。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在手上留下那么长一道疤,不好看。” 刘春艳听着纪刚的话,太阳穴直突突。 “纪刚,你闭嘴。” 她起身,拖着纪刚就走,“行了,已经发生了的事,再多说也没用,纪茹,你这段时间给老娘老实一点,呆在院子里好好禁足,乖乖反……养伤。” 心很累,她要回去静静。 然后,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弄些上火的祛疤膏,不能让纪茹手掌心留下疤。 要是他们没来京城,要是纪茹没有成为永安侯府的七小姐,手掌上有道疤也没什么,可没有‘要是’。 第42章 半刻都等不了吗? 二十日禁足期满,纪茹在送走安嬷嬷时,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展现的淋漓尽致。 “安嬷嬷,这段日子有劳你了,本小姐就不送你了,也有劳力替本小姐向老夫人……算了,老夫人那边还是本小姐明日一早,去请安再亲自道谢。” 安嬷嬷:“……!” “呵呵,七小姐客气了,老奴此番,祝七小姐往后福慧安康,老奴告退。” 你就继续作妖,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作死在这侯府后院里。 纪茹说到做到,隔天早早起来,收拾妥帖,先去了夏桑院,再与刘春燕一起去了丹宁院。 可以出来走动了,便宜祖母这里,自然要请个安。 嘿嘿,还能遇到大夫人等一众家人,一举两得。 顺便告诉大家一下,她纪茹又回来啦。 该说不说,自己卡位成七小姐,那原来的七小姐就往后顺,成了纪八…… 呃。 “芍药,你说,原来的七八九十,是不是都恨死我啦?” 就是因为她突然插队,害得她们的排名不得不往后顺,虽然只是一个称号,并不影响什么,但也是有可能会心里觉得不舒服的啊。 尤其是原来的纪七,甚至可能会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小姐,什么七八九十?”芍药一脸懵。 纪茹摆摆手。 芍药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也正常,毕竟她说的这么无头无尾。 纪茹摸着下巴,心想,原来的纪七现在的纪八,存在感好低啊。 大家也见过几回了,硬是没有引起她一丝的注意。 要说在他们回来的第一天,因为人多,又因为出了那档子事,纪八没有一丝存在感,那他们入族谱那晚的家宴呢? 不仅只是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前后可都有其坐一堂,闲聊交流感情来着。 其他人多多少少……最起码讲过话,但纪八——完全没有。 想到这里,纪茹抬眼,往纪八身上看了看。 “七妹妹,你在看什么呢?”纪荷倒是非常的有存在感。 “哦,我在看八妹妹。”纪茹有一说一。 闻言,好几个姑娘都齐刷刷地看向纪八。 纪四一脸疑惑,“八妹妹……怎么了?没有什么特别的。” 听出来了。 纪八原来在一众姐妹之间,是处于底层的。 这可能和出身有关系,和性格,还有她姨娘的地位、出身有关。 “哼哼。”纪茹扯着嘴角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时,坐在上首的侯夫人陈氏开口了,“行了,都散了,姐儿们早些回去用早食,进学可别迟到了,夫子要打手板的。” “哦,对了。”陈氏想起来一事,“七姐儿府上女学班的事,侯爷交给……” 她眼神扫了扫,落在大少夫人文兰心身上,“文氏?” “是,祖母。”文兰心起身,微微福身道,“孙媳已经安排下去……” “如此。”陈氏满意点点头,遂又提醒她,“侯爷既交予你办,你便上心一些。” 可不要又出什么岔子,闹腾起来,这段日子,另外几房可没少在背后看他们大房的笑话呢。 就那许氏,多少年没像如今这般,往她跟前凑的勤了?! “是。”文兰心除了应着,还能如何呢? 她其实心里明白,不能表现得太过热情,还得把事办漂亮。 不过,陈氏的提醒,让她暗自在心里更重视了几分。 作为当事人的纪茹:“……!” 也不用这么无缝衔接?禁足刚一结束,马上就要开始进学,是一口气都不想让她喘呗? 打丹宁院出来,纪茹目光不自觉又落在纪八身上。 瞧瞧,此前都那样了,纪八也就是被大家看了一眼,就又没了。 “七妹妹。”文兰心等在那里,等纪茹和刘春艳一起走近,行礼叫了刘春艳一声,“四婶。” 刘春艳知道她是为了纪茹进学的事,在纪茹的眼神示意下,只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先走了。 文兰心和纪茹约时间,辰时三刻,命人去接她,到时一起去文泰轩。 永安侯府的女学,便办在文泰轩。 不止大房的,其他几房的姑娘,还有几位表姑娘,人数可不少,自然也是分了好几个班的。 “大嫂,我这边还要去一趟康宁院,老夫人有心,这段日子派了身边的嬷嬷,教我规矩,如今我解除禁足了,得去道声谢。” 纪茹笑眯眯的说道。 文兰心含笑点头,“好,那便稍晚上两刻钟。” 心里知道,纪茹这一趟根本用不到两刻钟。 但她没必要说出来。 谁又知道,人家七小姐不知道会连院门都进不了呢? 而且去这一趟,也算应该。 纪茹确实知道,她会进不去康宁院。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好歹也要让大家知道她去过啊。 至于老夫人怎么想,那……与她无关。 然则,纪茹很快就发现,这个事和她想象的还是不一样。 不是直接一个闭门羹,而是李嬷嬷特意出来了一趟,说老夫人刚醒,这会儿起床了,穿戴梳洗,可能要等上一会儿。 对于这个不一样的情况,纪茹的反应,也和老夫人她们想象的不一样。 “哎呀,那真是不巧,看来本小姐只能改日再来了,李嬷嬷,老夫人平日都是这时辰起吗?还请告知本小姐改日来,比此时大概晚多久合适呢?” “七小姐,您这……这半刻都等不了吗?” “等不了。” 纪茹摇头。 李嬷嬷:????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来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刚起,正好穿戴梳洗,让你等一下,你说等不了? 这传出去,是不敬不孝啊。 “李嬷嬷,还请你替我回禀老夫人一声,在我们一家刚入府那日,祖父便安排了,我须上女学之事。” 纪茹无比真诚的解释,可是连自称都变了,不再是本小姐,而是用的我。 李嬷嬷心道,便是上女学之事,就能如此不敬长辈吗? 老夫人更不是寻常长辈! 想归想,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七小姐如此上进,想来老夫人也是理解的……” 第43章 女夫子正在训一群‘鹌鹑\’ …… 纪茹笑笑的打断李嬷嬷,一脸正色的解释开了。 “呵呵,主要是祖父重视,此后又强调过一次,并指定由大少夫人,哦,也就是大嫂嫂,在我结束禁足后,便立即入女学。 此事老夫人知道的啊,不是还当即派了李嬷嬷你,领着安嬷嬷去了意柳院,教我规矩嘛?安嬷嬷昨日应当有向老夫人回禀,二十日期满之事?” 李嬷嬷:你可真会扯,扯这么远。 纪茹仿佛发现自己扯远了,立马言归正传,“其实我今日来,除了请老夫人安,亦是感谢老夫人厚爱,特意安排安嬷嬷教我规矩。 只是,我初来乍到,还是不懂事,安排的不够周全。 本是想着老夫人年岁大了,可能晚上休息不好,到了早上反而会好眠,便晚些过来先去了丹宁院。” 李嬷嬷眯了眯眼,七小姐,你这是在编排长辈,你知道吗? 纪茹不知道,她小嘴嘚嘚的,根本停不下来。 “嗐! 谁曾想在丹宁院,祖母再次提起我进学之事,更是提醒大嫂,要上心些,这可是祖父特别嘱意之事。 于是,大嫂便与我约好时辰,一会儿同去文泰轩……相信老夫人也不会怪罪于我。” 李嬷嬷本来只含笑听着的,但纪茹说话时总看她,使得她不时要点点头,以回应。 此时,纪茹一副为难的样子,她便扩大了微笑以对。 纪茹也抿唇似无奈苦笑,“我倒是不在乎,在祖父面前留下不好学,不思进取的印象,只是,万一牵累大嫂,害其在祖父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罪过了。 这万一,还因此影响大哥对大嫂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七小姐,既已与大少夫人约定了时辰,其实不该在刻意跑这一趟的,隔便是初一了,待那日再与众夫人、小姐一并,前来请安便是。” 终于,李嬷嬷忍不住打断纪茹的喋喋不休。 “所以说我想的不周到呢。”纪茹垂头,懊恼的叹一口气。 李嬷嬷嘴角抽了抽,“七小姐既然赶时辰,老奴便不耽误着您了。” 话音未落,她便福了福身,强行结束谈话,却因着规矩礼仪,并不敢转身便回院里去。 也是因为,面对的是纪茹。 一个敢当着老夫人,当着侯爷等人的面,对府里平日最受宠的六小姐下杀手的狠人,说话做事的风格也……浑不吝。 万一借着由头,给她一刀,她无处说理,因为先失了理。 “李嬷嬷有心了,那我便先走了,等初一再同祖母大夫人一众人再来。” “送七小姐。” 李嬷嬷又是福下一礼,还低下了头。 纪茹点点头,满意的走了。 …… 永泰轩。 由纪四她们几个,告诉了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纪茹今天会正式来文泰轩啦。 “13岁了,还没启蒙哦?” “哎呀,那她会和枳妹妹她们几个小萝卜头同班?” “那肯定啊,人家以前只卖过猪肉,不是未启蒙吗?” “这也没什么好取笑的,人家又不是脑子笨学不会。” “你说谁脑子笨呢?” “棉儿妹妹,你干嘛生气呀?我也没有说你笨啊。” “……” 一群姑娘,你一句我一句,毫不意外的聊崩了,开始斗鸡眼,吵起来了。 当文兰心领着纪茹过来,一位女夫子正在训一群‘鹌鹑’。 受到无妄之灾的纪棉一见纪茹,便狠狠地瞪她一眼。 “那位小姐姐,你干什么瞪我呀?”纪茹一脸无辜加天真的开口,“我记得你,你是二房三堂叔的女儿,棉儿姐姐,对?” 纪棉:“……!” 这个纪茹,不按套路出牌。 还有,不就见过一次?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当时你不是还有大事儿在准备干,怎么还记得我的名字了呢? “茹妹妹看错了,我不是瞪你,我是好奇也很开心见到你。” 虽然还没有分家,但是因为枝繁叶茂,各房孙辈排行已经分开,各论各的。 否则,就纪茹,得排到十几二十号去。 那位女夫子一见文兰心,便上前见礼,“见过大少夫人。” “花夫子有礼。”文兰心客气回应。 那位花夫子目光落到纪茹身上,文兰心忙道,“这位便是大房的七姑娘,纪茹。” 转而又给纪茹介绍,“七妹妹,这位便是咱们扶上聘请的西席先生,花夫子。” 并未提及是她夫家姓花,亦或是娘家姓花,那就也有可能,‘花’不是姓,‘花夫子’三个字,是此人的名号。 “茹小姐。” 花夫子虽然是先生,但家学请西席,和开立私塾,众家将小孩送去求学不同。 这入府的西席先生,其实和长工同一回事。 说白了,也是领工钱干活,不过干的活是教少爷小姐读书,主家会好生招待,会给足尊重,身份上便显得贵重许多。 嗯,一年赚的银子也要可观不知道多少倍。 “花夫子好。”纪茹反过来也向花夫子见礼。 她是主家的小姐,但到了这里就是学生,学生自然要敬夫子的。 大厉国虽然算开化,但男尊女卑,男权皇权社会,还是男子三妻四妾,女子无才便是德。 所以,纪茹正式入学,不会有先前她见过的纪凌入私塾时,那么繁杂的一套。 学生不需要备入学礼,夫子也无需主持启蒙仪式。 花夫子让纪四她们先回课室,她领着文兰心和纪茹,去见了另外两位夫子。 永安侯府请了三位女夫子。 花夫子负责开蒙,教读书识字与四书,另两位,一个教女红,一个教才艺。 见过别两位夫子后,文兰心便唤人,将给纪茹准备的笔墨纸砚等,所有在女学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拿上来。 要纪茹说,其实富贵人家的女儿,其实也挺累的。 读书识字,学女四书,还有琴棋书画和女红,尤其是这种世家贵女,学得不仅不能马虎,还必须要精。 除了博美名,也是为了在那些宴会不要丢脸。 最后,要是有条件的,还要学习掌家,理账。 …… 第44章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文兰心亲自来,主要是准备的东西,不能出差错。 要是错了,便是侯府百年世家的体面有失,那与小姑娘们平时闹腾,被传出去,可是大不同。 其实贵女,也有区别的。 纪汐雨纪汐月,才是他们才是属于真正的贵女。 其他房的哪怕是嫡子所出的嫡女,那身份就差了一些,像纪茹她们就更差一层。 “往后便有劳夫子们了。”文兰心任务完成,可以离开了。 几个夫子自然客气有礼的说,应该的,并送她离开。 而后,花夫子领着纪茹去课室。 “茹小姐,大少夫人此前特意来说过你的情况,基于你未启蒙,便和枳小姐,也就是你的十妹,她们所在的启蒙班。” “听夫子的。”纪茹乖乖巧巧。 花夫子大概有些意外,但脸上并未显露,只看了她一眼。 “13岁方才启蒙,并未有何羞耻的,这世上,多的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启蒙,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且,不限于女人。” “这还不仅因为生活条件困苦,亦有那等商贾、富户、官家小姐,她们被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所框架……” 花夫子突然顿住,许是发现自己说多了。 不过这个停顿并不明显,她便继续往说了,“抛开一切世俗的东西来讲,若是条件允许,多学些东西总不会差。” “谢夫子开导教诲,纪茹谨记于心。” 纪茹行一大礼。 这位花夫子,说的真是一番诚心的善意了。 见她如此,花夫子微微一笑,心道,果然人不能只活在言语和耳朵里。 来到蒙学班,嗯……有四个扎揪揪的小女娃。 “先入座。” 知道纪茹将入学,花夫子提前命人准备了一个座。 纪茹乖乖落座,花夫子便先离开了。 她同时给两个班教学,先去将大班的教了,安排她们自己读记背写后,再来教这几个小孩……额,再来教这几位小姐认字。 “七姐姐,你跟我们一起上课啊?”见花夫子离开,小老十,也就是花夫子嘴里的枳小姐,侧身小声问纪茹。 纪茹一摊双手,“显然是。” 另一个三房的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睛,“可是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跟我们一起上课呢?” “笨!不是小孩子,但以前没上过学,当然要跟我们一起上课啊,不然去别的班,她听不懂的嘛。” 另一个小女孩嫌弃的瞪三房的堂妹一眼,还人小鬼大的摇了摇头。 “可是她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会没有上过学呢?”剩下的小女孩是二房的,也接话了。 很好,全都加入群聊了。 纪枳不乐意了,“什么她啊她的,芙姐姐,这是我七姐姐,你们都要叫她茹姐姐。” 纪茹挑眉,小丫头还挺有亲疏观念。 虽然大家都姓纪,同一个府住着,但共的是同一个曾祖父了。 这也就是老夫人还在,还没有分家……其实也就是大家平时虽然有些什么心思,到底没闹的太过,老夫人便不让分家。 到她这个年纪,最喜欢那种儿孙满堂,阖家欢乐的情景了,能表面维持住,也很好。 那些和她同届的老太太,哪个不羡慕她,不夸她有福气啊? “你七姐姐好凶的,你不怕她吗?”纪芙凑近了一点,在纪枳耳边‘小’声咬耳朵,“那天,我娘吓的晚上都做噩梦了。” 纪茹:我听到了,你娘胆子可真小。 “我不怕呀,她是我七姐姐,我干嘛要怕?”纪枳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一句话,直接引爆全场。 “可是……你那天没看到吗?她用一个簪子,把你六姐姐扎成什么样了?” “对呀对呀,我当时我都吓死了。” “我也不怕,我姨娘说,茹姐姐是情有可原,而且大爷爷都没有罚茹姐姐。” 纪茹乱入,“还是罚了的……” 然而小女娃们没管她说什么,嗯,没听到。 只管继续说自己的。 “我母亲也说了,七姐姐那样做,虽然看起来像疯婆子,但是,人有时候就要疯一点,不然会被别人欺负死了。” “啊?我们是大家小姐,要优雅文静,落落大方,怎么能像疯子一样呢?” “对对对,我们可是永安侯府的千金小姐,要知书达礼,温婉娴静,不能发疯,更不能杀人,打人骂人都不行的。” “那别人打你呢?别人对你吐口水嘞,你也温婉娴静啊?” “别人打我,我有……丫环!” “那你的丫鬟不在的时候呢?比如现在……”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吵嚷声瞬间消失,整个空气都安静了。 纪疯婆子茹:“……!” 这是什么神展开? 大家不是聊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他们家纪枳好有行动力啊。 为了替小堂姐告诉纪芙,该发疯时就要发疯,而不是扯什么身份,什么娴静,她直接抽了纪芙一个嘴巴子。 “哇……” 纪芙在愣了几息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四房那个小姑娘,立即退回自己的座位,还装模作样的拿了一本书在手上。 纪枳和纪莲稍微愣了一下,但她们不仅没害怕,反而一脸不屑地嗤笑,“爱哭鬼。” 然后,端正的坐好。 纪芙哇哇的哭,用小胖手抹眼泪时,还往纪茹身上瞥几眼。 纪茹:“???” 干嘛? 要我去安慰你吗?那不好意思,不可能! 今天在课室里的这一出,她噩梦中一世,是有前半截的。 四个小女娃,对她这个超龄启蒙生,也进行了一波热聊。 不过因为没有她发疯欲杀纪汐月的前因,就没有后面那些和现在的结果。 但是! 这个纪芙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说了不少刀她的话,还无意中洒了她一身墨,又自己先吓的哇哇大哭。 于是,第一天上学,不仅弄得一身狼狈,还被夫子打了三下手心,对那时的她来说,无疑是刀烧红了割肉。 更气人的是,下学后,纪芙的母亲还上门要说法,最后又各种言语奚落,在她被烧刀子割掉肉的伤口上,洒一把粗盐。 “啧!现在不搭理,在夫子看来应该也是错,但……” 大不了打手心呗! 第45章 殊不知 听着纪芙的哭声赶来,花夫子在了解过事情的经过后,罚了她们五个人。 纪茹是没和小女孩们掺和,但她一个十三岁,已经能相看亲事了的姐姐,竟然只是冷眼看着,这说不过去。 她刚入蒙学,才坐了一会儿,都没正式开始学呢,罚背书、写字是不行的。 于是,统一都打手板——三下。 纪茹:和噩梦中还是合上了。 其实这个打手板,痛……也有点,主要还是这个形式,造成一种羞耻感。 只比打屁股板子,差那么一丁点。 听纪芙说什么落落大方,温婉娴静那些词,就这些小孩已经非常讲究面子了。 所以…… 呃。 纪茹握了握被打得掌心有些火辣的右手,小丫头又在瞪她。 “你瞪我七姐姐干嘛?她最无辜了,什么都没干。”纪枳立即愤愤不平的替纪茹出头。 纪茹:“……!” 这些小女孩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那天表现的这么凶残,那纪芙前面明明还问纪枳怕不怕她,扭脸却又一个劲的想惹她。 而纪枳呢?总是在护她?! 纪枳:你知道就好。 “要不是因为她,怎么会有这些事儿?”纪芙气呼呼的,忍不住又瞪了纪茹一眼。 嘿! 纪茹气笑了。 “小鬼,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抽的你打转转,停不下来?!” 以为你是小孩,我就不好意思揍你吗? “你敢!”纪芙气狠狠的又瞪,瞪瞪瞪…… “再敢瞪,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扔到地上,踩爆。”纪茹恶狠狠的说道。 纪芙愣了一下,小嘴一瘪一瘪的,看上去要哭。 纪茹指着她,“敢哭,我就抽你。” 还以为纪芙会吓的哇哇大哭,又把夫子招来呢,结果酝酿了半天,却又把眼泪憋回去了? 纪茹:“……!” 这样也行?! “我不是怕你,我是不想把夫子招来。” “哦。” 纪茹随便应一声,对六岁的小女孩,强行挽尊的行为,不置可否。 不过,听纪芙提起夫子,纪茹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左手缠着白布,右手掌心红红…… 她应该请假! 两只手都用不了,还上什么课啊?直接告假回去歇着。 当花夫子安排好大班的几个小姐,读背记写,重新回到蒙学班,就听到纪茹亮掌要假。 花夫子:“……!” “你今天刚入学,还不用写字,只需跟着我一句一句的读,再将我教的内容读熟,最好背下来就行。” “好的。” 纪茹乖乖巧巧应下,默默坐回去。 花夫子暗暗抽嘴角,也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一刻看到,和上一刻或下一刻看到的,都有可能完全不同。 总而言之,初见时,纪茹给她留下的几分好印象,早已经荡然无存。 “三字经,你们四位已经学到一半,但今日我们从头读……”花夫子在讲案后端坐好,正式开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狗不教,信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狗不教,信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 教了五句后,花夫子停下。 这时,纪芙突然举手,“夫子,前面我们已经学过了,为何今日还要从头读?” 纪芙瞥一眼纪茹,意思很明显,她们四个人,干嘛要迁就纪茹一个人啊? 纪茹歪头,冲她一笑。 这就是你娘所谓的永安侯府千金小姐,该有的知书达礼,温婉娴静? 你可以说不想学前面的,又何必非拉着我呢? 被打断被质疑的花夫子,并不生气,只淡然对纪芙道,“那你从头将学过的内容背一遍。” 纪芙:“……!” 背就背。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十干者,甲、甲至……至……至癸……” 卡壳了。 不至半数。 纪芙原本有些雄赳赳的小脸,此时蔫巴了下来,小脸蛋子红红。 垂着脑袋,不敢看人。 花夫子并不多说什么,只让她坐下,便继续带着大家从头念过。 纪茹跟着夫子,和几个小女孩齐齐摇头晃脑,一字一句的跟念。 以前她还总笑话纪凌,读个书,干嘛还摇头晃脑的。 如今发现,这个摇头晃脑,是有押韵脚的,读起来特别有感觉,也有助于记忆? 哦,她其实《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发个高烧一场噩梦醒来,都会了。 连女四书都学过了的。 纪茹在想,得找个机会,展现一点实力才行。 这是一件一举多得的事情。 除了能尽快离开蒙学班,也能打脸那些瞧不起她的人,还能换到耳根子稍微清静一点,说不定能入更多人的眼? 不论好的、坏的,也无形之中增加了自己的筹码。 目前,已知是有四方,与他们一家的命运有所牵连了。 呃。 也有可能只是与她的命运有所牵连。 而她,又牵连着她爹娘与弟弟的命运。 一方是大夫人一家,一方是永安侯纪榕,再来是打着大问号的镇国将军府,以及在噩梦一世不曾出现,亦或不被她知道的,多宝阁‘赠’剑的一方。 多宝阁买剑,看起来都是巧合,但巧合叠加着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 “笃笃……” 突然,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在纪茹的课案上敲了敲。 纪茹下意识抬头,对上花夫子不好看的脸。 她抿唇,嘴角后咧,不好意思的笑笑。 花夫子没说什么,依旧领着大家继续读下一句。 她是因为在上面看到纪茹一边开小差,嘴上还一直在跟着读,下来提醒一下。 呼…… 看着她的背影,纪茹莫名悄悄的松了口气。 连忙收敛心神,不再开小差。 她觉得花夫子是因为她初入蒙学,没有像点纪芙一样点她。 殊不知,花夫子是因为不想浪费时间。 反正点她起来,她也不能能将刚刚自己带着读过的内容,自己读出来的,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而纪茹她们这些学生,又不是要参加科举的,根本犯不着太严格。 第46章 只要我够疯,谁也欺负不了我 一个时辰到了,中场休息一刻钟。 纪茹伸了个懒腰,在去喝水还是去洗手之间,选择了趴下。 原本因为自己先入学,以师姐的身份,对她照拂一二的纪枳,是想领着她去走动一下的,见她趴下,只好算了。 不过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善解人意了。 “扰人清梦,有如挖人祖坟,你们爹娘没教过你们吗?” 在她那些堂姐妹们,一个两个的跑来‘关心’她,终于让她不耐烦了。 “茹妹妹,瞧你怎么还生气了呢?大家就是来关心你。”一个长得清汤寡水穿的也清汤寡水的,柔声笑道。 纪茹一个大白眼,想叫纪枳,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小家伙被挤在外面。 “小十,这长得一副苦命相的女人是谁啊?咱们侯府……有这号人?” “七姐姐,这是大伯母一个远房堂妹的女儿,姓石名飞燕。” 没事,见不到人没关系,声音能传出去,送进来。 “哦,难怪长的一脸苦命。”纪茹同情的看一眼早已经变脸的石飞燕。 “茹妹妹,你怎么……” “石小姐,你可别喊我妹妹,咱们八竿子打不着。” 纪茹眼神嫌恶,在石飞燕身上扫过,“原来是爹娘死了,家里都没人了……那你穿这一身倒也合适,不会让人说大夫人亏待你这个远房外甥女,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给你做。” 又不是在孝期,穿成这样,这府上没人说她? 也不是没人看不惯,但顶多隐晦的提一提,大夫人也没少在背后说她,奈何人家就喜欢这种装扮。 人家就是喜欢以一副苦命小白花,楚楚可怜的模样示人。 “七小姐,我是寄住在永安侯府不假,其中自有缘由,你又何必诅咒我的父母亲人呢?”石飞燕泫然欲泣,很害怕又故作坚强的瞪着纪茹。 “什么意思啊?哦……”纪茹意外后恍然大悟,然后不懂的问,“所以你跑到我们家来打秋风,就好好打秋风呗,跑过来恶心我干什么?” “我……我只是和其他姐妹一起来关心你……”石飞燕羞恼又无措,忍气吞声,想要解释。 “是关心我,还是来看我笑话,大家都心知肚明,都没关系,主要是你这张脸和你穿的这身衣服,碍着的我眼了,知道吗?” 纪茹突然发现,自己还不够疯,如果够疯的话,现在应该站起来一巴掌甩过去,或者一脚把她踹飞,更或者直接抡起桌案,砸她脑门上。 自从那天杀过纪汐月后,纪茹已经将她接下来人生,发奋和发狠的规划,改成了发疯。 但,她此时深刻反省,自己根本没疯起来嘛。 “茹妹妹,你话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终于,有其他姑娘看不过去了。 “小十,这又是谁呀?”纪茹瞥这人一眼,再次扬声问道。 “我是你堂姐,纪英。”不等外围人小挤不进来的纪枳回话,纪英直接说了。 但纪枳还是要回答,“七姐姐,英姐姐是二爷爷家大堂伯的女儿。” “啧!咱们永安侯府真兴旺,四代同堂,啧啧,再过不久,该五代同堂了。” 纪茹忍不住吐槽,不过说的像骄傲的称赞。 完了,她歪头问纪英,“英堂姐喜欢石小姐这故作苦命相的装扮?” “……虽然这样的打扮是会让人不喜,但喜欢怎么穿衣服,是人家的事,她又不是我们侯府的人,只是借住……” 纪英自己说不下去了,嫌弃的上下扫了石飞燕,‘哼!’的一声,甩手走了。 这纪茹可真行,一上来就用石飞燕的穿着打扮说事。 纪茹挑了挑眉,抿着嘴唇,嘴角往后咧,看着其他人。 几人皱眉,也打算退了。 不过,纪茹的嘴比她们的动作快。 “几位姐姐妹妹,你们不为这位石家小姐出头吗?来,站出来义正词严的指责我啊。” “……!” 有那脸皮薄的,脸色讪讪。 “呵呵,我们就是想着茹妹妹你第一天入学,便来瞧瞧你适不适应。” “茹妹妹看起来适应的很好,那我们就放心了。”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回课室了。” “……” 和她们来时一样,她们走的很快很突然。 不知道也于什么心理,甚至都没落下石飞燕,将之一并架走了。 真好,清静了。 纪茹毫无形象的打一个大哈欠,发现她四位扎着揪揪的小同窗,都瞪着圆圆的眼睛,在看她。 “干嘛?”她问。 “七姐姐,飞燕表姐她、她很得大夫人和祖母的疼惜……” 纪枳小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大夫人和祖母会因为她罚我?”纪茹明知故问。 她好歹也是一个有梦的人,会怕? 见纪枳一脸瞥着条的表情,纪茹心有不忍,安慰了一句,“没事,你娘有句话说的没错,你七姐姐我就是疯婆子,只要我够疯,谁也欺负不了我。” 纪枳:“……!” 原本还只皱了小眉头,听完纪茹的安慰,整张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那……如果大伯母,要是因为飞燕表姐回去哭诉,惩罚你呢?”你要杀她吗?像杀六姐姐那样杀吗? 纪茹随意的一挥手,浑不在意的说道,“怎么可能?大夫人是个讲道理的人,怎么会因为石飞燕是她远房堂妹的女儿,随便哭一哭,就不管不顾的要罚我呢?” 纪枳:还真的可能。 她亲姐也就是纪四,也曾因为看不惯的石飞燕的那副时时在戴孝的样子,说过几句不好听的,后来她姐被罚了。 “你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你是不是忘记我做过什么了?” 纪茹烦躁了,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片子扯这么多? 让她从小眉间就长着了川字纹好了! “啊,我懂了!”纪莲突然双眼亮晶晶的高高举起手。 “好,小莲儿,你和小十好好唠唠。”纪茹一脸欣慰。 话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扒案上了。 “铛铛铛……” 休息时间结束,下一堂课开始了。 纪茹:“……!” 第47章 好像要长脑子了 第一天入学,纪茹觉得整体还不错,多有意思啊。 一散学,她就欢快的跑了。 本着和她同住一院,纪九想来叫她一起回去,刚到门口,就感觉一阵风刮过,追着看过去,背影都消失了,只看到一片裙角。 过来接纪芙一起回去的纪英,“跑那么快……” 赶着去投胎啊? “英妹妹,茹妹妹散学走的快,不碍着谁?”纪枳她亲姐,纪四也过来接她一起回,听到她的嘀咕,但说了一句。 “槿姐姐,我只是觉得新奇,感慨一句,并没有说什么。”纪英笑笑。 开玩笑,她又不是纪茹那等出身市井的粗鄙之女,怎么可能不过脑子,乱嘀咕。 纪槿冲她笑了笑,招手让纪枳过来,带着人走了。 纪英眯了眯眼,也带着纪芙走了。 剩下的两个小姑娘,自己拿着书袋,走出文泰轩,外面有丫头在等着她们。 再说纪茹散学跑的比兔子还快,没回意柳院,直接去找刘春艳。 “上学累不累?夫子人怎么样?你那些个堂的姐姐妹妹们,没欺负你?”刘春艳关心的问题一箩筐。 见纪茹一连吃了三块点心,看的她又心疼了,“午食不好吗?唉,明明就在府上,晌午饭非让你们在文泰轩用,不然用过饭,还能小憩一会儿。” “娘,我就是突然入学,要长脑子了,消耗大,饿的快。”纪茹随口瞎胡扯。 刘春艳:“……!” “那你要长脑子了,现在脑子里是不是好痒?” “现在没有,上午的时候可痒了,哎呀!我不是会已经长出脑子了?!” “……” 刘春艳不想说话了,越扯越没边。 又吃了两块点心,干一杯水,纪茹才回答刘春艳前面的问题。 “上学不累,以前弟弟教过我三字经……” “你嫌他烦,不耐烦学,还揍了他好几回。” “呃……” 纪茹讪笑两声,“嗐!这不是我以前没长脑子吗?现在长脑子了,我发现自己可厉害了 ,那玩意一读就会,一背就废……不是!一背全对。” 闻言,刘春艳盯着她打量。 好半晌,悠悠的开口说道,“不愧是长脑子了,越发的没脸没皮了,嘴皮子也溜了。” “嘿嘿。” 纪茹嘿嘿笑,将点心碟子往前推了推,“娘,你也吃几块,垫垫肚子,一会儿有热闹要看,说不定、可能、也许会牵扯到咱们。” 嘭! 刘春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狠狠地道,“我就知道,读书也不会安生的,那些人肯定会找你茬,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纪茹摇头,“不是!娘,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听我跟你说……” 她简单地说了一下在蒙学班发生的事,重点突出纪枳抽纪芙那一个嘴巴子。 “小女孩那样打一下,虽然不重,但打的是脸,二房肯定会借此闹一通,而我全程在场看戏……” “不看戏,你还干嘛?上去给她们一人抽一个嘴巴子啊?” “……”她怎么没想到?! 纪茹不多讨论,继续往下说。 “这是一件事,另外还有一件事,和大夫人有关……” 刘春艳听完,啥也不说,直接开始撸袖子。 一手拿起一块点心,“是的,多吃一点,这一出一出的热闹,看下来,肯定很耗费体力的。” 说完,吩咐丫环去前院找纪刚,另外再去让厨房煮三碗面来。 “吃饱一点……” “娘,吃面应该是时间不够了。” “那看有什么现成的,就拿来。” 刘春艳大手一挥,丫环领命而去。 纪刚来的很快,毕竟他现在不用天不亮就去杀头猪回来,下午也不用磨刀,去放牛时顺便割茅草或砍柴。 一天没屁事,还是他自己上进,总想逼着自己多看看书,写写字。 他是能识一些字的,以前他爹……呃,他养父,纪大山教过他识字。 这段日子太闲,想的多了一点,他发现,他养父不像大家以为的,是个把式,会一点拳脚功夫。 应该是有武艺在身的。 小时候没有刻意教过他武艺,但也传了点皮毛,目的是强身健体,哦,后来带着他进山打猎,无形中就教了不少东西。 毕竟,打猎那么危险,一个不好,小命会丢山里的。 “爹。”纪茹一见到纪刚,就呲着牙冲他笑。 “茹丫头,读书辛苦?来,爹早早让人去等炉买的烧鸡,就等着你散学回来,正好一起吃。” 纪刚拎高手上的油纸包,在纪茹面前献宝。 “哇,爹,你简直太好了。”纪茹眼睛一亮,颠颠的跑过去迎接,“早知道,我上学直接去勤风院啊……接着你一起来娘这。” 刘春艳翻白眼,不用找补,没用。 有烧鸡吃,纪茹一边吃一边又把在学堂里的事,给纪刚说了说。 “老太太明明不喜欢那些庶子,却又舍不得分家,啧!庶子们能分走多少东西?” 要不说,纪刚这么宠纪茹呢,父女俩想法是一样一样的。 “你瞎说什么呢?”刘春艳打了纪刚一下。 “我就在这里说说。” “隔墙有耳。” “耳就耳呗,无非就是让老太太不喜嘛,她现在也不喜啊。” “……这倒也是。” 刘春艳不说他了。 她打发去大厨房取吃食的人回来了,几个白馒头,两碟酱萝卜。 丫环端上来时,头都不敢抬。 就这吃食,太寒碜人了,那些厨娘根本就是瞧不起自家主子,有意恶心人呢。 然而,纪刚刘春艳和纪茹的反应,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想。 去厨房撕逼?那是不可能的。 烧鸡配白玉馒头,很合适啊。 再有两碟酱萝卜,正好能解腻。 简直完美! 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正好侯夫人院里派来人来了。 “奴婢丹宁院的春桃,见过四爷,四夫人,七小姐,奉侯夫人之命,请四夫人与七小姐过一趟。” “走。” 刚将给纪凌留出来的一只烧鸡腿,和几块烧鸡肉包好的纪茹,直接起身。 刘春艳叫住她,“等一下,把嘴和手擦一擦。” “哦。”纪茹听话,把脑袋抻出去。 刘春艳:“……!” “多大的人了?”嘴上嫌弃,手上却拿出了帕子。 纪茹一把抢过帕子,“还是我自己来,嘿嘿。” 差点忘了,她娘那徒手能提溜一腿猪肉,咔咔剁骨头的劲,擦嘴能秃一层皮。 第48章 纪茹:干什么?就这也要拉踩我啊? 永安侯府,丹宁院。 侯夫人坐在上首,悠哉的喝着茶。 会有今天这一出,她是一点都不意外。 对其他人来说,纪茹就是一个闯入者。 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纪茹这个闯入者,还是一个出身低到她们平时根本看不到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有人瞧不起她呢。 尤其对那些,身份还不如纪茹的人,就更会有小心思了。 像纪英纪芙她们,在身份上,都比纪茹差了一截。 而石飞燕这个所谓的表小姐,那更千差万别。 “母亲,燕姐儿是寄住在我们府上,七姑娘今日这般行事, 传出去……”大夫人摇了摇头。 “燕姐儿打小养在侯府,虽说是表小姐,但和正经侯府小姐,也一般无二了,也算是我们看着她长大的。” 陈氏放下茶杯,顺着大夫人的话,不咸不淡的说道。 “太太这话说的,石家表小姐可不是和正经侯府小姐一般无二,而是比正经一般小姐更加尊重。”花姨姨嗤笑一声说道。 明晃晃的嘲讽。 “花姨太太是什么意思?”大夫人皱眉问道。 花姨娘虽然老了一辈,但不过是个姨娘,半个下人来着。 “字面上的意思。”花姨娘既然敢开口,也不会怕,“大夫人先别急,是非黑白也不能只听石家表小姐一方之言啊……” “还有咱们府上的几个姑娘作证。” “所以你在急什么呢?听你这个远房外甥女所说的,又有证人,你怎么还上蹿下跳的,想在七小姐来之前将她定罪吗?” “本夫人只是在陈述事实。” “大夫人说的是。” “……!” 明明针锋相对,两个人倒是面带和善,语气从容。 说来说去,都是些废话,额,打发时间。 总不能大家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干等着。 有丫环进来通报,二太太来了。 “请进来。” 陈氏早知道许氏会来。 要不,花姨娘在这里呢?可不就是带着六夫人母女三人,来说今日在蒙学班发生的事? 嗯,纪枳抽了纪芙的事。 打手板是夫子罚的,纪芙回去肯定会哭诉,故而后院还会有一场‘大战’。 纪四带着纪十从文泰院出来,直接去找了她们的娘,六夫人听完,就带着她们去找花姨娘,花姨娘又带着母女三,来了丹宁院。 不用想,纪芙她们那边也是同样的流程。 许氏一进来,就是一通说,陈氏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是由着她发挥…… “去将莲姐儿她们请来。”听许氏说完,陈氏只吩咐丫环。 就像花姨娘说的,不能只听一方之言。 两件事,凑在一起,热闹了。 好在她这丹宁院的正堂够大,二三十个人也不会挤。 纪茹和刘春艳来了,看到这一屋子的人,并不意外,两个人上前见了礼。 “先坐。”陈氏神色淡淡。 母女俩便找空位坐下。 纪刚自然不可能跟着一起来的,这是后院,一群女人的战场,他一个大男人跟着掺和,成何体统?! 不过,如果他去堵散值回来的永安侯,告状自己女儿在女学堂被欺负,要永安侯给自己女儿作主,跟着永安侯一起来,那便不失体统了。 哦,在此之前,还可以找一下他的便宜六弟,纪四和纪十的爹。 一刻钟之后,人基本到齐了。 按着事情的先后顺序,陈氏先处理纪枳抽纪芙的事。 “老二家的,你先别说话,当于你又不在场,让几个小……让蒙学班的五个姑娘,自己说,还原一下当时的情况。” 十三岁的纪茹,混在五六岁的姑娘中,害得纪十她们四个,痛失‘小女娃’这个称号。 该说不说,小女孩的声音,单一听细细萌萌的,可爱。 两个一起说,也还行,但四个一起,就好吵。 纪茹全程配合表演……事不关己。 “枳姐儿上来就抽芙姐儿一个大嘴巴子,是不对。”听完后,陈氏首先指定。 许氏:“……!” 没必要强调是抽了芙姐儿一个大嘴巴子,直接说打人就行了。 “以前可真没看出来,枳姐儿有这脾气。”说这话时,她瞥了一眼纪茹。 纪茹:干什么?就这也要拉踩我啊? “二婶,这事确实是枳姐儿不对……”六夫人开口。 虽然但是,她觉得女孩不能被教的太软绵,该厉害还是要厉害一点,但纪枳抽纪芙这事,确实没有道理。 “那个……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纪茹突然举手,打断六夫人的话。 陈氏:“嗯,你问。” 纪枳是花姨娘的孙女,她自然没多喜欢,不过,相比起来,二房才是外人。 在抽了纪芙这件事上,她不说,她有点暗爽。 不会特意偏帮纪枳,但如果有机会,顺势偏帮一下,还是可以的。 “可能这里面有我不懂的大户人家的规矩,但,事发生在学堂,当时夫子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对我们进行了教育,也施以惩戒。 嗯……二奶奶和堂婶觉得纪芙被欺负了,早上门讨要说法,好像也情有可原。 不过我不懂,现在大家又论事情的对错,是为什么呢?是觉得夫子处理的不当?有所偏颇吗?” 呃。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夫子处理,是夫子的处理。 夫人小姐妹们再上门要说法,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嗯,也是一种交锋。 当然了,也有完全不被重视的,没有这一出,那就可能渐渐成为总是被欺负的人。 小孩子的世界,说简单其实也很复杂,很现实的。 趋利避害是本能,欺软怕硬也是。 “夫子自然是不会偏颇的。”陈氏打破沉默。 她瞥一眼许氏,“二弟妹,你说呢?” “……”许氏嘴角抽了抽,努力维持笑脸。 她要说不是,就是直接得罪夫子,一个女夫子,她自然不怕得罪。 只是往后,别说纪芙,就是纪英她们另几个二房的姑娘…… 哪怕夫子品性高洁,不计较不迁怪。 只怕她心里也会有要刺,担心夫子教自家的孩子不用心了,或对二房的姑娘偏待。 除非,能换掉花夫子她们。 这几乎不可能,这个家是陈氏当家。 第49章 纪茹又举手了 许氏初见纪茹时,见她发疯捅纪汐月,又怼大夫人,只觉得各种神清气爽。 但眼下,恨不得把她扔进油锅里炸。 不成文的规定,这种事,学堂是学堂,私下是私下的。 她却把夫子扯出来。 而且,谁又说夫子处理的一定是公正的?而不是和稀泥呢? 在她看来,花夫子对蒙学班五个人,都罚打手心三下,就是和稀泥。 心里恼恨归恼恨,是绝对不能当众说出来的。 “枳姐儿,跟芙姐儿道歉。”不等上首的陈氏开口,花姨娘对纪枳说道。 纪枳一点都不含糊,蹬蹬蹬的跑过去,姐俩好的拉着纪芙的手。 “芙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我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纪芙:并不想原谅。 但是,她虽然人小,但生长在随手一抓一大把小姐的永安侯府后院,从小就练就了看人脸色,审时度势的本领。 “好,不过,随手打人是不对的,枳妹妹以后莫要这般了。” “嗯嗯,我以后一定不会随手打人了。” 两个小姐妹俩小手交握,都嘻嘻笑起来——和好如初。 纪茹:画面真美好,感人。 永安侯带着纪刚和纪啸风在外头‘听墙角’,此时,纪榕和纪啸风都在看纪刚。 眼神复杂。 纪刚:别看我,我只是一个担心女儿的父亲。 不过,“六弟,你家小十不错。” 纪啸风:“……!” 既然你这么真心的夸赞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我也才知道,小丫头平时软绵绵的,倒想不到,虎起来也是个厉害的。” “厉害点好,不容易吃亏。” “呵呵,是啊。” 纪啸风干笑,你说得对,但是以后还是别说了。 理是那个理,不能说的。 纪刚暗暗清了一下嗓子,眼巴巴的问纪榕,“父亲,我们还不进去吗?” 这件事和纪茹的关系不大,但下一件事…… “走。” 纪榕开口,纪刚一喜,却见纪榕并不是要进去,而是要转身离去。 “父……” “四哥,走,七侄女吃不着亏。” 纪啸风一把拉住纪刚,不由分说的转身,跟着一并离开。 纪刚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也就算了。 “走就走,不过一个借住的表小姐,瞧不起本家小姐,被奚落几句,告状也行,但要是我女儿还被自家人,因为一个外人欺负了,那我……哼!” 走前头的纪榕:“……!” 拉着他的纪啸风:“……!” ‘哼’是什么意思?要不你直接说出来?免得我们理解错误,万一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可惜他们并没有问,否则纪刚会告诉他们的。 侯爷来了,没让人进去通报,现在走了,没交代不让说。 守在院子里的丫环,想了想,赶紧把消息传给丹宁院的管事嬷嬷张氏。 所以,纪榕父子三人刚走出丹宁院,里面的陈氏就知道他们来过,又走了。 陈氏摆手,表示知道了。 端起茶杯,顺势瞥了纪茹一眼。 有点心梗。 这丫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难道就因为她会做梦?而且,噩梦做的准? 陈氏和纪榕,感情就那样。 但他们夫妻之间,还是有点夫妻情分的。 毕竟俩人身后背负和牵扯,那么广那么深。 这么多年,她自然了解纪榕,要说对韵姨娘有多深的感情,那也是没有的,对纪刚这个儿子……虽然死了几个,但不是也活了几个吗? 所以,爱屋及乌,根本不存在。 那纪榕对纪茹这个便宜孙女,另眼相待,甚至有些纵容的,那就是其他原因了。 陈氏也绝对不相信,纪榕会因为纪茹自身有什么特质,被他看中,并重视。 哦,会做梦也是一种特质。 而且,是会做那种能预知凶险的梦。 陈氏在‘胡思乱想’时,堂上已经又进行一次事件还原。 “我并不是要针对七小姐,告她状,只不过……”长相清汤寡水,穿的像戴孝的石飞燕,像一副死了娘,如丧考妣的样子。 “可以让我说一句话吗?”纪茹又举手了。 被她打断的石飞燕:“……!” 其他众人:“……!” 不可以,可以吗? 纪茹仿佛没看到一众人的表情,自己回答。 “我想,作为其中一个当事人,我应该是有资格说话的,或者你们要觉得是狡辩也行。”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大夫人神色淡淡的说,“自然,七姑娘请说。” 这么多人作证,而且也没有夫子介入,就看你怎么狡辩。 “嘿嘿。” 闻言,纪茹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我们是百年世家,真正的名门望族,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一言堂,不给人争辩的机会。” “不要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大夫人瞥她一眼。 “那行!”纪茹也没想啰嗦,“在学堂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石小姐父母健在,亲人也没死觉绝。 她因何故来我们永安侯府借住、打秋风这个事,我一个晚辈没什么好说的。 但让我不能忍的,是哪怕大夫人你,亏待这个远房外甥女,不给她制衣裳,不给她一点首饰,她也不必像有重孝在身,一副苦娘脸,穿的像是家里死绝了一样? 瞧瞧,她头上还带着一朵小白花呢,戴不起金银首饰,连根木簪都买不起吗? 我真的不懂,她如果一直是这样的,为什么大家都能视而不见?大夫人你也不怕被人在背后说苛待投奔你的外甥女吗?” 啊,这…… 说的好啊。 这会儿,才刚刚对纪茹恨不得扔油锅里炸的许氏,看纪茹的眼神,都回温了一点。 除了平时也看不惯石飞燕的作派,更加因为纪茹将大夫人也卷在里面讽刺了。 哦,纪茹只是喘了一口大气,她还没说完,“如果石小姐不是一直这样,那……我就想问问了,她这是在给谁提前吊唁吗?” 嘶……! 纪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表情浮夸,“总不会是纪……我六姐?我那天被梦魇住了,下手是狠了点,但她不是被府医救过来了吗? 石小姐这是故意整些丧兆头,免得我六姐好起来? 毕竟,如果没有她,你表姨是不是就会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了?” 纪茹歪头看着石飞燕。 呃。 听着就是胡说八道,好像又说的通。 纪四她们几个姐妹看着纪茹,都是同一个念头:这个人是什么鬼?! 第50章 凶残太凶残,残暴太残暴 虾仁猪心! 纪茹这个疯婆子、贱女人,口无遮拦乱喷乱溅。 啊啊啊啊…… 石飞燕气的表情扭曲,但她还是没忘了自己的人设,没有暴走,只是咬着下嘴唇,一副委屈巴巴,要哭出来的样子。 “茹妹妹……” “打住!不是告诫过你,不要喊我妹妹吗?” 纪茹没好气的打断她装可怜小白花,“你是大夫人的远房堂妹的女儿,和我六姐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与我又要差了两层……乱攀什么亲戚!” 这盛气凌人的样子,简直让人无比……舒爽。 在场大部分人都觉得很爽,尤其是六夫人母女三人,当然也有纪榕的老宝贝花姨娘。 当然也有看不惯纪茹这么嚣张的。 而大夫人则是睚眦欲裂,好,她又睚眦欲裂了。 纪茹看起来是在打脸石飞燕,究其根本,是下她的脸面。 当然了,也不像纪枳告诉纪茹的,她有那么喜欢石飞燕,一开始也不过是施舍而已。 后来有几分喜欢,因为石飞燕有利用价值。 以石飞燕,体现自己的地位与尊贵,或者恶心人。 以往总无往不利,今天全成了狗屁。 “七姑娘,你惯会胡搅蛮缠,说这么多,无非是为了自己狡辩。” 哪怕理智一直告诉自己,纪茹有意挑拨离间,但大夫人心里还是留痕了。 不过,眼下她还是要维护石飞燕的。 “大夫人谬赞了。”纪茹冲大夫人呲着牙花子笑,“不过,我什么时候狡辩了?我都承认我是那么做了,而且又当众变本加厉的说了一遍啊。” 啊,这…… 众人一愣,对啊,人家根本没否认。 “哦,还落了一点。” 纪茹突然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前走,一直走到大夫人面前,顿了一下,再往前一步,站在大夫人后侧的石飞燕面前。 “茹、七小姐,你要干什么?”石飞燕莫名一阵心慌,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真情实感,没有演的成分。 纪茹扬起一抹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我提醒过石小姐?不要再无孝也戴孝的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她声音很,最后那个‘否则’,简直飘起来了。 啪! 突然,手起巴掌落,一道清脆悦耳的巴掌声,在堂上响起。 哗! 全场一片哗然。 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 石飞燕捂着脸,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被三分委屈七分倔强所取代。 “七小姐……” “啪!” 又是一巴掌。 纪茹直勾勾的盯着她,“别用哭丧的声音叫我,晦气!” “……” 这,凶残太凶残,残暴太残暴。 “七姑娘!”大夫人怒吼,虽然她自持身份不屑动手,但这种情况下动手也不过分…… 嗯? 她高举的手,落不下来。 “大嫂,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大人就不要插手了。”钳住大夫人手臂的刘春艳冷津津的说道。 “四弟妹,你怎么教孩子的?这么多人坐在这里,她就动手打人。” “大嫂,你又是怎么教孩子的?教出这么个玩意儿?哭丧着脸,没孝也要戴孝?还是说,根本就是大嫂你故意的? 出于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大嫂你其实喜欢让她这副模样示人?” 刘春燕虽然有时会被纪刚说住,但她的嘴皮子功夫并不弱的。 大夫人再一次体会手被钳住的痛,她眯眼盯着刘春艳。 “四夫人……” 大夫人的丫环围上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叫刘春艳。 大夫人冷然道,“松手。” “行……”刘春艳怪声怪气的答应,随即松开手。 “啊……” 大夫人一个踉跄,丫环眼明手快伸手,但没扶住她,两人摔成一团。 刘春艳往中间移一步,一脸歉意的对上首的陈氏道,“母亲恕罪,是大嫂要动手,我才抓她的……我并未打她,另外,还请母亲为茹丫头作主。” “老四家的,你说要我为七丫头作主?”陈氏问。 要是以往,像现在这样乱成一团,她肯定要呵斥,整治了。 但今天出于一种,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心态,她竟在淡然的看戏。 “可不是得为七小姐作主吗?她被大夫人这个远房外甥女恶心坏了。”花姨娘忍不住伸出她的小脚,轻踩一下。 六夫人紧接着开口,“七姑娘虽然从市井回归侯府,那也是府上正经的小姐。 一个寄住在侯府,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小姐,在七姑娘入学第一天,便去嘲笑她,想看她笑话,还这般不知礼数的……被说了两句,还回来告状。 更让人寒心的事,大夫人竟然还为了她,这般大费周章,跑到母亲这儿来,要治七姑娘的罪……” “六弟妹!” 被人拉起来的大夫人,打断六夫人,“我这外甥女自己也知道,寄人篱下,难免受气,但你们听听七姑娘说了些什么?” “懂了,四嫂说的没错,因为一个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大嫂喜欢你的远房外甥女,无孝也以重孝的装扮示人。” 六夫人轻笑着说完,又叹了口气,“那回,我槿儿也是质疑了石家小姐这身装扮,最后被罚抄书,原来不冤啊?” 啊? 原来还有这回事? 其他房的人,都一副震惊脸。 那次的事,她们自然都知道,只不过,那次是私下处理的,她们是听的消息。 和一众震惊脸不同,纪茹无比同情的看了纪四一眼。 “四姐姐,那天家宴,我还当你是个厉害的,结果你在自己家里,被一个跟咱们府上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小姐,欺负了呀?” 纪四:你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要不收一收? “没办法,我们是世家,不能让外人误会,苛待、欺负寄居府上的表小姐。”纪槿坚强的笑笑。 “就她这样走出去,难道还不会让人觉得,我们府上苛待了她吗?”纪茹不懂就问。 “应该……不会?现在虽然是祖母当家,但很多事已经是大伯母在管了,飞燕表妹又是大伯母的远房外甥女,她在府上怎么会被亏待呢?” “哦。” “……” 纪槿瞥一眼纪茹,你哦什么哦?多说一点,让我有机会发挥一下呀。 第51章 众人:她又要发什么疯? “行了。” 终于,上首的陈氏开口了。 闹哄哄的声音渐渐消失,纪枳有些小紧张,她记得,祖母是喜欢那个飞燕表姐的。 不过,如果祖母也罚七姐姐,不知道七姐姐会不会反抗? 这么一想,小家伙又有一点隐秘的兴奋。 “七丫头,石家丫头。”陈氏叫纪茹和石飞燕。 纪茹和石飞燕走到堂前。 陈氏看着她们,“再给你们一人说一句话的机会,石家丫头,你可以说想要我怎么给你作主,七丫头,你刚刚你母亲也说让我给你作主,那你也可以说想要我怎么给你作主。” 二房的许氏暗自嗤笑一声,惯会装! 大夫人心里无端端的生出一股戾气,这个纪茹,又邪门又怪异,还疯狗一样,什么都敢咬。 真的就是因为那个梦,她才变成疯狗的吗? 大夫人不知道两年后会怎么样,但确实,知道即将被找回来的四爷,有一个和小女儿年岁相当的女儿时,她是打了将镇国将军府那门亲事,推过去的主意。 在纪茹发疯差点杀死纪汐月,说了那个噩梦,后来大夫人也顺着计划往后想了想。 如果到女儿及笄,都没能把亲事推出去,不排除会用些手段,让木成舟。 那么后面…… 所以她内心深处,纪茹像是恶鬼回来索命一样。 而此时,听了陈氏的话,石飞燕看向纪茹,纪茹却伸手做了个请势,示意她先说。 “祖母……” “嗯?” 她刚一开口,就被纪茹的声音打断。 石飞燕心里无比暴躁,是你让我先说,我一说你又打断,你他娘的有病啊? “我新来的不懂,就算是表现亲近,你也不该唤我们的祖母为祖母?”纪茹看出了她的暴躁不往,弱弱的发出质疑。 唉哟,有点绕口,舌头差点打结。 “平时……” “哦,好!懂了。” 纪茹一副你不要说了,我都懂得表情。 “平时你都能一副苦相,穿孝服也都纵着你了,那你喊不是你祖母的人祖母,也不会有人指责你,毕竟,那边有一个,因说过你两句就被罚的嘛。” 纪四: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石飞燕:你他娘的别一口一个孝服了,在你说之前没人说我穿的像孝服,现在大家都要当它是孝服了。 “唉……七小姐,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了。”石飞燕可能练了忍者神龟功,超能忍的。 “正解。”你以为你的以退为进对我会有用吗?嘁! 纪茹冲石飞燕虚假的一笑,“既然石小姐知道,那我能请你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 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我的暴脾气……哦,容我提醒你一下,我才结束禁足,今天能出来,又因为第一天入学,所以状态保持的还可以,没有正式发疯。 如果我真的发起风来,可能会捅人。” 石飞燕:“……!” 其他众人:“……!” 大夫人气得发抖,纪茹提醒了她,纪汐月被捅了一身窟窿,浑身是血,差点就死了,被救过来了,但是身上会留下疤了。 眼看着大夫人就要控制不住,一副要铺上钱咬纪茹一口。 突然…… 铮! 在众目睽睽之下,纪茹从腰后抽出了一把刀。 靠! 啊…… &……¥&&¥………… 众人心里各种骂娘。 哪个正常人家的小姑娘,会随身带着一把刀……那是杀猪的尖刀? 虽然大家没有见过杀猪刀,但这会儿,除了纪枳纪芙她们四个小的,其他人都下意识的确定,这就是杀猪刀。 没办法,纪茹是屠夫之女的这一点,太深入人心了。 毕竟,他们永安侯府这样的人家,闯入了一个屠夫子一家四口呢。 “七丫头,你干什么?”身为永安侯夫人的陈氏,到底稳当一些。 “啊?” 纪茹一脸无辜。 “你拿刀出来干什么?不是!你没事带把刀在身上干什么?”陈氏质……也不是质问,疑惑的问。 “回祖母,我拿刀出来,是因为刀压着刀鞘,有点硌腰。” 纪茹不是装无辜,反正脸上看不出来一点装的痕迹。 说到这里,她反手把刀鞘也取出来,将刀入鞘,“至于没事带把刀在身上……” 她咧嘴一笑,“这是杀猪刀,屠夫子家专有,我初到京城有点害怕,带把刀在身上,有底气一些,另外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你说以备不时之需时,语气遗憾什么? 还有,你在府上要什么刀来增加底气? 陈氏太阳穴直突突的路,好半晌,终于让自己稳下来,‘嗯’一声后,重新回归正题。 “现在,石家丫头,你对这件事……希望我怎么为你作主?直接说,七丫头,等轮到你说时你再说话。” 没个完了啊喂。 看看外面的天色,天都快黑啦。 “……”石飞燕张了张嘴,像是卡壳了,没能说出话来。 叫她娘亲的远房堂姐的婆婆,应该喊什么来着? “石小姐,你可以称我祖母为纪家祖母。”纪茹一颗七窍玲珑心,看出石飞燕的窘迫,便好心提醒她。 石飞燕:我谢谢你。 “纪家祖母,此事是我……矫情,小题大做了。”石飞燕语带歉意,扯出一抹苦笑。 陈氏挑眉看她一眼,“你的意思,不计较了?” “呵呵,此事还是我错了,我不该拿这点小事去打扰姨母,更是误了纪家祖母和大家的时间。” “如此……” 陈氏点点头,以示知道了,直接将目光落在纪茹身上,“七丫头,到你了。” 石飞燕垂在身侧的手,悠地握紧。 被点名的纪茹勾起嘴角一笑,“石小姐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嘛,矫情、小题大做。” 石飞燕:“……!”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什么叫以退为进? 只是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而已。 “七丫头,石家丫头那是……算了,不要扯其他,石家丫头说不跟你计较了,你想要我为你怎么作主?” 陈氏掰正主题,不让它歪到乌爪国去。 纪茹:“……” 纪茹:“哦,石小姐不计较了,我确实有计较的,其实扯了半天,事情发生时还有一个前因,当时我趴在桌案上睡觉,石小姐以及……” 她停下来,看下为这件事来作证的纪英等人。 众人:她又要发什么疯? 第52章 纪茹:便宜祖母可真会恶心人 纪茹又发什么疯? 呵呵,当然是要疯捶一众人啊。 “我趴在桌岸上睡觉,石小姐以及这几位堂姐妹,跑过来,非要问我进入学堂习不习惯,夫子教的内容记不记得住,感觉怎么样?” 呃。 众人一愣,有人替她们问出来,“纪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问问在场几位姑娘的长辈,当别人在休息时,你们非要以一副假惺惺的嘴脸,打着关心的名号,围观别人,你们觉得礼貌吗?” “……!”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有没有可能,人家是真的关心,不是假惺惺呢? 咱就是说,用错了方法呢。 “百年世家,所谓贵女。”纪茹视线在堂上扫一圈,嗤笑一声,“呵。” 这可不止打纪英她们的脸,也打了陈氏这个当家侯夫人,还有一众太太夫人们的脸。 “七丫头,你这咄咄逼人的样子,也不是贵女所为,何况,这些人都是你的姐妹,姐妹之间,玩闹……或者有些摩擦难免。” 陈氏脸色黑了下来,“当然了,她们做错了,那就给你道歉,长辈们也会教导她们。” “虽然我自知不是什么贵女,不过祖母说的是。”纪茹福了福身,非常接受陈氏的说法。 然后,便老神在在的等着。 空气再次安静,甚至有些凝固了。 纪枳稚嫩的声音在堂上响起,“姐姐们为什么不道歉?难道是想私下里再找七姐姐赔礼道歉吗?” 姐姐们:“……!” 纪茹:“啊?大家都是姐妹,不用这样的,准备礼物多麻烦啊,一人给20两银子就行了,简单省事。” 啥玩意儿? 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纪茹:我就是在抢,感谢小十给了我灵感,明天散学上街买一个烧饼谢她。 没给纪英等人,或者她们的长辈反应的机会,陈氏出来一锤定音,“既然都如此有心,那便这般,每个人20两银子,赔给七丫头。 除了道歉,你们也买个教训,无论什么时候,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是永安侯府的小姐,世人眼里的贵女。” 没有本事欺负人,就老实一点,要不然就长点眼睛。 最主要的是,她都说了,要她们给纪茹道歉,她们竟是不动。 这是不将她这个侯夫的话当一回事呢?! 纪英等人冤死。 她们是有点不服气,稍微犹豫一下,是想看长辈会不会为她们出头嘛。 许氏等人:出什么头? 什么话都让纪茹说了,人家趴在那里休息,你们借关心之名上去找茬,奚落或者看她笑话……要是把人给欺负着了,那还好说。 不仅没欺负着,反让人将你们选出的出头鸟奚落一顿,最后一个两个夹子尾巴跑开的。 出头?回去挨骂! 至于二十两…… “七姑娘不愧是出身市井,八岁就能帮着家里卖猪肉的,很会做生意。” “二房祖母谬赞了,如果能给我一间铺子,我一定能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这些人也就只会用她爹是屠夫子,一家是杀猪卖肉的事,来踩他们。 然而,纪茹才不会被刺激呢。 毕竟在梦中一世,已经被刺激过了。 相当于重活一世,她已经升华啦,出身市井又如何?我爹是屠夫,会杀猪,我骄傲。 我从小能帮着家里看肉铺子,现在能杀猪、切肉、剁骨,我骄傲了吗? 许氏:谁赞你了?还有,二房祖母是个什么称呼?直接叫二奶奶,埋汰了你吗? “你个丫头,在你二奶奶面吹这牛?” 陈氏嗔怪瞪纪茹,“你二爷爷和四爷爷的姨娘,出身富家,你二奶奶和四奶奶,别的不多,手上就是钱多铺子多,备不齐你二奶奶真扔一间铺子,让你拿去玩,看你怎么圆回来。” 纪茹:便宜祖母可真会恶心人。 许氏闻言笑了,“一间铺子不算什么,大嫂不如先带带七姑娘,让她学会算账、管账,介时我便给出一间铺子,让侄孙女玩玩又如何?” “行。”陈氏点点头,对纪茹道,“还不先谢过你二奶奶。” “纪茹谢谢二奶奶,也谢谢祖母。”纪茹多听话啊,直接行礼道谢。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都恶心一通,然后再从旁收获一群人的羡慕嫉妒恨——神清气爽。 不过,“哎呀,正事还没说完,我还没有收到道歉,也没收到银子。” 众人:相信你会做生意了,起码在记账算账这事上,你在行。 都扯偏那么远了,这猛的一下又拐回来,倒是有些给人整的不会了。 但是没关系,年轻小姑娘不会,大人会。 于是,出了一排几个人给纪茹道歉的场景。 “我作为你们的堂妹,虽然也没相处过,没多少姐妹情宜,但有句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连着筋,谁让我们有血脉亲情呢?道歉我肯定会接受。” 别的不说,就是恶心你们! 纪茹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希望你们能以此为戒……最起码,玩的高级一点嘛,那天因为梦魇,差点杀了我六姐姐,不是讲了我的噩梦吗?人家大夫人和六小姐就玩的高级,也够狠毒。” 大夫人:谢谢你夸我们母女,但你别一再遗憾的提差点杀了你六姐姐的事了。 众姑娘:我他娘的,有机会一定给你玩个狠的。 纪茹瞥一眼石飞燕,“石小姐,你不道歉吗?你是和她们一起的。” 石飞燕:干什么又拉扯上我? 忍,忍,我还可以忍。 “七小姐,对不起,在学堂时,我不该去打扰你休息。” “好。” 纪茹点头,“你们都道歉,我都接受了,至于20两银子,你们现在要是不衬手,可以稍晚一些送到意柳院。” 顿一下,她突然笑出两个小酒窝,“我相信你们,应该不会想赖一个屠夫之女的账。” 石飞燕纪英她们一众人,眼神闪了闪。 你要不提,我们倒是忘了你是屠夫之女,还在腰上挂着一把杀猪刀了。 “行了,那就这样……”陈氏打算收场了。 “祖母,不是让我说想要您怎么作主吗?不会?不会?我都还没说,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啦?”纪茹不愿意收场。 那天杀纪汐月不算,事发突然,她都没有准备。 今天,才算真的杀鸡儆猴。 “不是已经道歉,而且要赔20两?”陈氏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 “那是她们几个借关心之名,来看我笑话、奚落我、找茬,还打扰我休息的。 不是她觉得被我欺负了,找大夫人告状,大夫人带着她来祖母这里,要治我的罪,为她这个表小姐在侯府立威的事……” 纪茹悠悠的说完,哼笑一声,“两码事!” “七丫头,你……” 不必这么斤斤计较? 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家都是姐妹,不要闹得太难看? 陈氏一句话卡在嗓子眼,发现就纪茹的性格,怎么说都没用。 “你说,你想要我怎么作主?”陈氏倒也不是真的拿纪茹没办法,只是还没弄清楚纪榕对纪茹的态度,是出于何种原因,便必须有所保留。 该说不说,她也有些好奇,纪茹到底想干什么?! 第53章 霸道 纪茹能想干什么呢?最想的就是一刀嘎了石飞燕。 梦中一世,她被算计,石飞燕作为大夫人的好狗,自然出了力的。 更可笑的是,石飞燕还暗恨大夫人,为什么宁愿选择她这个粗鄙的侄女,也不选择自己这个从小在身边长大的,说的很疼惜的外甥女?! 在一众‘期待’的注视中,纪茹轻飘飘的开口了。 “我希望石小姐,做客就规规矩矩的做客,不要总想着反客为主,另外,她一张苦出汁的苦瓜脸,和一身孝服,很碍眼,所以她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七姑娘,这是永安侯府,你不过是小辈,怕还没有资格这么霸道。”大夫人生气的指责。 她堂堂大夫人,养一个远房外甥女,当家主母同意,老夫人也不反对,容得一个小辈这般放肆? 这个纪茹根本就是故意的,借为难石飞燕,打她的脸。 纪茹:答对了,加一分。 “要说霸道还是大夫人霸道?”她也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知道会耗时耗力,提前填饱肚子来的,但到现在,她吃的烧鸡腿和白馒头,都消化的差不多了。 “先前六婶说的,在座的人都听到了,我四姐姐,看不惯你接来寄养的远房外甥女没孝也戴孝,竟然被罚了,呵!这个说出去,谁敢相信? 一个侯府小姐,并不是故意欺负刁难一个借住的表小姐,不过为了侯服的脸面说了两句,还能被罚?永安侯府的大夫人,可真厉害哦。” 纪四:七妹妹,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不过,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我当时原来是怀着大义怼的石飞燕呢。 纪茹:你不用懂,我懂就行了。 “祖母,不知道你怎么看?”她看向上首的陈氏。 陈氏神色淡淡,“可能你大伯母的出发点不一样,她不想传出什么,府上姑娘欺负寄住的表小姐,这种名声。” 纪茹张大了嘴,“哦……” “行了!老大家的,丫头话,虽然说的有点不好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知道你疼爱外甥女,但孩子还小,有些事你得教她,不能一味的纵着。” 陈氏说的很委婉,意思很明显了。 纪茹垂眸,勾起一个轻笑,便宜祖母可真会拐弯抹角。 这会儿,陈氏又看向她了,她立即抬眸,扬起笑脸。 陈氏:“……!” 莫名心梗。 “七丫头,你也稍微收敛点,别这么大气性,还什么不能出现在你面前,这……只要不是像今天这样故意往你面前凑,你也别太执拗。” 语气嗔怪,显得有几分亲近,还阴阳了石飞燕。 所以,纪枳说陈氏很喜欢石飞燕,在纪四看不惯石飞燕走孝服风一事上,纪四被罚,并不是陈氏偏疼石飞燕,只因为纪四是花姨娘的孙女,而大夫人是陈氏的儿媳。 陈氏说完纪茹,又看向石飞燕。 “石家丫头,按说你喜欢穿什么衣裳,做什么打扮,是不由外人置喙的,不过我一个老婆子,喜欢看小辈们穿着鲜艳,显得人鲜活,健康。” 也是非常委婉的。 石飞燕脸色没挂住,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倒是将她刻意营造的那种苦情脸打破,看起来鲜活不少。 “是,是飞燕不懂,万分惭愧……”几乎是出于本能,她福身柔声道。 陈氏摆了摆,“这事也没什么对错。” 怪就怪,你招到了纪茹那个煞星。 石飞燕听懂了陈氏的言外之意,转身朝纪茹羸羸欠身,“七小姐,飞燕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纪茹:你的戏真是刻进骨子里了。 “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认错误,我也不好紧揪着不放,不过,今日是我回到侯府后,第一天入学,你就戴孝找茬,不管有心还是无意,总之都给我送坏兆头,就……赔50两银子,了了。” 纪茹一副不多计较,见好就收的表情。 啥? 其他那些又回到看戏状态的人,一个个都张大了嘴。 虽然很瞧不上纪茹的这一切,但,莫名又有些羡慕她的‘生意’头脑了。 这才多久啊? 直接一百七十两到手? 一百七十两啊,别说纪英她们了,就是夫人中都不乏有眼热的。 毕竟,单从月银来说,刘春艳这种都只有十两,哪里衣服首饰,还有吃喝都是公家出的,正经要办什么事,也能从公中支银子,但,还是远不够用的。 石飞燕看着纪茹,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扑过去咬死她。 我穿一件白衣服,戴了一朵白色的头花,就是戴孝,给你送坏兆头了? 你当老娘是扫把星吗? “七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啊,甭管是第一天入学堂,还是什么,大家都喜欢图个好兆头的。” 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的陈氏要说的话,被花姨娘抢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在这件事上,纪茹也算是间接的为花姨娘她们出了一口恶气。 而六夫人更加觉得解气,“所谓开门大吉,要不为何天家会在初一那天,为民祈福呢?开年第一天,求一整年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啊,这? 好些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六夫人,这位原来也是很能扯的。 扯的又高又远。 陈氏本来是很乐意偏帮纪茹,就此盖棺定论的,这会儿却有点不爽了。 虽然但是,就还是一锤定音,“就这样,时辰不早了,都散了。” 丹宁院可不留饭! 第54章 纪茹:瞎说什么大实话?! 事情的走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后竟是以纪茹收获一百七十两银子,和几个道歉收场。 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永安侯府,就……众家无语。 “呵呵,倒是稀奇。”康宁院,老夫人嗤笑两声。 旁边服侍的李嬷嬷附和着笑了笑,可不是稀奇吗? 其实她很不懂,“老太太,老奴不懂,大夫人她……” 挺厉害一个人,为何一对上七小姐,就会失了准头呢? 还有侯夫人,她怎么好像也拿七小姐没辙的样子啊? 李嬷嬷虽然没问出来,但老夫人能猜到她怎么想的。 “她有心机,有手段不假,但也是有身份的加持。” 老夫人倚靠在软塌上,悠悠的说道,“说白了,我那流落在外三十年的四孙儿,不在侯府长大。 他的子女在此之前,也并未受侯府福荫,而又发生了七丫头做噩梦一事…… 让他们对认祖归宗,世人感叹的荣华富贵,没有一丝向往,反而巴不得能远远逃开。 他们以前的生活虽然粗陋,但不用看人眼色,当然最主要的是,纪刚少时打猎,青年杀猪,性格刚硬,自带戾气。 而他的妻子儿女,在那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性子……” 老夫人似是无奈的笑一声,遂又叹一口气,“无所求,自然无所惧。” 所以,一般常用的手段,自然没什么用了。 “四爷和夫人又宠着七小姐,厉害又机灵。”李嬷嬷顺着老夫人的话接了一句。 “呵呵,可不是吗?”老夫人一笑,摇了摇头,“目前,除了读几年书的凌小子,纪刚夫妻俩和纪茹,性格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就拿平时斗嘴皮子来说,你在那里阴阳怪气,拉踩人,结果,人家上来就给你一个大嘴巴子。 你捂着脸,正欲借身份压人,或指使人打回去时,人家已经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哦,要是当众捅了你,还主动要求报官。 你在意名声,人家不在意,你身后有太多牵扯,做点什么要权衡利弊,人家只管心里高兴就行。 最主要的是,人家连命都可以不在意。 你能拿人家怎么办?除非能一把将人弄死,否则…… “唉……” 老夫人突然重重的叹一口气。 李嬷嬷不懂就问,“老太太,这气是叹给谁的?” 老夫人被她这问法怔住,随即笑了,“你这老婆子,这个问题问的倒是巧妙。” “……”李嬷嬷垂下脑袋。 “那天,七丫头只道她梦里被六丫头母女算计,让她和贺家那小子被人撞破丑事,最后不得不嫁入贺家。 而六丫头母女算计的,不仅是婚事这一桩,还有她父母和弟弟的命,最后更是将她凌迟至死,还疯魔一般,说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女,气运之女。 而要害死他们一家,也是为了七丫头的气运,归她所有。” 李嬷嬷那天死去的记忆被老夫人唤醒,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纪老夫人看见了,只暗自哼笑一声,闭上眼假寐,就此打住话题。 她回忆当时的情况……事实上,她这些日子没少回想。 照纪茹讲的那个梦,被算计婚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主要还是背后。 一种是,纪刚一家子都是有气运之人,不知道纪汐月从哪里知道了这事,并且还谋划着,抢走他们的气运。 另一种,就是纪茹气运深厚,必须让她的家人惨死,再让她受尽折磨而死,纪汐月才能抢走她的气运。 还有一种,就是纪茹和纪汐月的气运都好,但纪汐月可能窥见了一些什么,类似纪茹的气运强过她,纪汐月不甘心,便不择手段,抢夺一切。 现在看来,好像是最后一种。 首先,纪茹竟然有梦做预警,这绝对是福泽深厚,老天爷厚待。 其次,纪汐月被纪茹捅成那样,当时看着是死了的,府医来时都探不到脉了,最后突然又探到有一丝气息,用参片吊住一口气,奇迹般的又被救活了。 纪老夫人猜,她的大儿,纪榕那个永安侯,当时可能就想到了这些……或者,可能他知道的更多,而且更早。 单从那个韵姨娘将死前被梦魇,30年前夭折的孩子,其实并没有死,求纪榕将之找回……现在回想起来,是透着一丝违和的。 按照当年的情况,是韵姨娘自己设计,或者将计就计,让自己的孩子假死偷生。 30年都熬过来了,这弥留之际,突然就熬不住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临老到死了,就是想自己的儿子了,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认祖归宗。 纪榕即便信了,真的派出人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好巧不巧,寻了半年,没找到,就一个巧合,再接着一个巧合,嘿!找到了。 若非一切都在她长子的掌控之中,那便是背后有推手了。 心里想着事,老太太都没什么胃口,夜食只随便用了几口,便命人撤了。 而,作为搅动永安侯府后面一池水的纪茹,狂干了三碗饭。 “姐,你可以找个时机表现一下,跳出蒙学班。”坐在纪茹对面的纪凌,一脸愁容。 他对纪茹今天入学堂会被人找上门,倒是不意外。 也算是人之常情了,自卑自贱者,就喜欢踩拉那些自认为比自己差的人,以凸显自己。 “先不急。”纪茹嘴还想吃,但肚子有些撑了,颇为遗憾的放下筷子。 “你不会是觉得在蒙学班比较轻松好混,故意偷懒?出了蒙学班后,你要学的东西就多了。” 纪凌用怀疑的小眼神看着纪茹。 纪茹:瞎说什么大实话?! “你姐我是那种人吗?就我给你展示的实力,你觉得我害怕学习什么?” 纪茹骄傲的一扬头。 纪凌哼哼两声,“女红啊。” 呃。 骄傲的纪茹,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那不算,我说的是读书,读书。”牛皮吹破了,还可以耍赖。 “行啊,那你就琴棋书画随便学一学,两三年后,也搏个才女之名玩一玩嘛。” “纪凌!” “啊?” “皮痒了吗?” “……” 纪凌愤恨的扒一口饭,一言不合就用给他松皮做威胁。 第55章 这孩子可惜了是花姨娘家的 纪茹发现,永安侯府的姑娘,是有守信的好品德的。 当她从夏桑院溜溜哒哒的回到意柳院时,院子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她了。 嗯,送银子来的。 二十两到账,纪茹心情大好,真诚的邀请纪英去她屋里坐一坐,喝杯茶再走。 纪英:大可不必,哼! 她走后,接二连三有人过来送银子。 最后一个,石飞燕。 她要送的银子最多,压轴出场很正常,而且纪茹也没介意多等了一刻钟。 洗漱好,临准备上床睡觉前,纪茹坐在床上又把今天的收益,重新数了两遍。 有一点晃眼的银光,让她无比满足。 没让芍药她们收拾,就把它码在床内侧,纪茹满足的睡了。 一夜无梦,醒来……好,天还没亮。 她要晨起练功。 啧!臭弟弟还说她偷懒,她起的比鸡早,超级勤快的好吗? 练了晨功,带着一身酸爽,去和家人一起用朝食,然后溜溜哒哒的往文泰院去。 路上遇到纪九和纪四纪十,大家一起走。 “七妹妹……”走了一段,纪四没忍住开口叫纪茹。 “四姐姐不用谢我,昨天在丹宁院,我并不是有意为你叫屈,而是为自己……战。” 纪茹笑笑,好险,差点说成‘是为自己狡辩’。 纪四:呵呵。 “我不是要跟你说昨天的事。”纪四瞥纪茹一眼。 “哦。”纪茹随意的应一声。 哦?然后呢?你都不会追问一句的吗? 纪四心塞,很想不理纪茹了,但瞥她一眼,实在忍不住。 “七妹妹,能把你的手放下来吗?你那个样子,实在不雅观了。” “啊?” 纪茹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纪九和纪十仿佛这时才发现,纪茹是双手抱着后脑勺,走的悠哉悠哉。 只因为她那个动作,做的太理所当然,太自然了,她们先前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亦或者说,好像合该就是那样的。 “四姐姐。”纪茹一本正经的叫纪四。 纪四见她那副表情,下意识的紧绷。 然后,就听到她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不行哦。” “啊?”纪四没反应过来,什么不行? 哦,哦哦,想起来了,是在回答说不能把手放下来。 纪四: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明明就是简单的对话,为什么这么……这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于是,她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纪茹自然也乐得清闲,就这么溜溜哒哒的走着。 然而,纪四心里各种烦,这文泰轩今天怎么这么远?总走不到呢?! 跟在纪茹后面的纪十倒是觉得,这文泰轩今天怎么这么近,这么快就到了呢。 进文泰轩后,纪四发现,果然如纪茹自己说的,她自觉放下双手,规规矩矩在走路了。 蒙学班,纪茹一进去,就收到了三双眼的注目礼。 纪芙眼带恼恨,另外两个则是带着一点小崇拜。 “她干嘛瞪我?”纪茹扭脸问身边的纪十。 “我昨天打了她,她以为回去告状,我会受罚的,结果没有。”纪十小女娃很尽心的解释。 纪茹听的一脸懵逼,“那她应该瞪你才对,瞪我干嘛?” “因为你帮我说话了,害得二奶奶进退两难,不好回答,后面不了了之。” “胡说!” 纪茹义正严词,“我才不是帮你说话,我是有一说一。” “哦,那因为七姐姐有一说一,让她奶奶被我们祖母和稀泥,没能罚我,替她找回场子。” 纪十举一反三,立即学会了,有一说一。 纪茹:这孩子可惜了是花姨娘家的,不过,问题不大。 她带着纪十走进课室,等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才问纪十,“你知道她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呀?”纪十双眼亮晶晶的问。 “她这就叫无能怒目。”纪茹笑得眼儿弯弯,还露出两个小酒窝。 纪十眨巴眨巴眼,心里咀嚼回味‘无能怒目’四个字,眼睛咻的又亮了一度。 她七姐姐说话好有意思,她好喜欢。 纪芙:你们礼貌吗?当着我的面,这么‘小声’议论我。 外面想起‘铛铛铛’的敲锣声,花夫子出现在课室门口。 她今天先教蒙学班这边,然后再去另一个大班。 上课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考昨天学过的内容。 昨天是重复再学一遍的四个小揪揪,一个两个从容得很,纪芙甚至还用力挺起胸膛,同时瞟了纪茹一眼。 纪茹:幼稚! 要是让别人听到,肯定会说,对啊,她们本来就是稚子啊。 花夫子并没有一上来就点纪茹,而是将她放在最后。 是考虑到她是昨天才刚入学的新生员,若答的不好,也是正常。 纪茹:花夫子,你人还怪好咧。 但有没有可能,早死早超生? “茹小姐,请你把昨天学过的内容读一遍。”终于轮到纪茹了。 纪茹听完花夫子的话,她他整个脑门上全都是问号。 玩啥意儿?读?夫子,你确定是读吗?不是背? “怎么?不至于一句都没学到,全都不记得读了?”见她犹豫没开口,花夫子皱了眉头问道。 虽说要求不高,但也不能差点的太离谱? 这侯府七小姐,看起来也不像那等的草包。 就在花夫子皱眉时,纪芙那小妞,立即对纪茹投来‘关心’的目光。 这小孩果然,品性根子不好。 “夫子,学生是没想到这么简单……”纪茹开口了。 出口的话,让人瞠目结舌。 花夫子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纪芙嘴快的帮她确定,她没有听错。 “茹姐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简单?”不是像个疯子,还有点邪门,不是个没脑子乱吹牛的啊。 “夫子,学生的意思是,因着担心今天夫子会在课堂上让我们背昨日所学,故而昨晚挑灯夜读,今日也一早起来复习背诵,所以,听到夫子只要我对着书读,我觉得自己……被自己坑了。” 纪茹脸上有一丝懊恼加郁闷。 花夫子闻言,皱起的眉头松了,语声都柔和了一些,“那你昨日所学都记下了?” “记得的。” “好,你站起身来,背一遍。” “是。” …… 第56章 有道是:远香近臭 纪茹小秀了一把,赢得了花夫子的一顿猛夸。 纪芙那小妞,一直像见鬼了一样,不时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她,然后陷入自我怀疑中。 然后,接下来一天一天又一天,纪芙已经麻木了,三天超过她的进度,十天后,纪茹已经甩她十条街。 纪茹也没骄傲就是了,毕竟她的年纪在纪芙的两倍上。 不过,纪茹学习天赋惊人的消息,已经席卷全永安侯府,甚至隐隐传了出去。 “怎么可能?” 海棠院内,已经能走能跳,但一直不愿意出院子的纪汐月,气的摔了茶盏。 大夫人叹一口气,“月儿,你明天该回文泰轩上学了。” 再不回去,大家都要忘了还有你这个嫡女了。 “母亲……”纪汐月瞬间变脸,一脸委屈巴巴,“我、我如今这样……” “你如今很好。”大夫人强行打断她的话,“不过是几个疤吗?别人又看不到,我的儿,难道你想一辈子就窝在这海棠院,不出去见人吗?” 纪汐月:当然不! 她纪汐月怎么可能就此消沉?! 如今这样,当然是借机多挣一些怜惜,多获得一些好处。 “娘,我明天、明天一定能恢复状态,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纪茹没能杀死我,我会让她后悔,生死不如死。” 纪汐月脸色一变,一副再难我也要坚强,任何困难都打不垮我的模样。 大夫人眼圈一红,扯起笑脸,怜爱的摸摸她的头。 “我的儿,你记住,你是永安侯府的嫡小姐,侯府上下所有的姑娘,你最尊贵。” “母亲,我知道的。” 纪汐月懂她娘的意思,她身份贵重,要做什么,不需要自己动手。 甚至都不用自己开口,有的是人,为了巴结讨好她,会想破脑袋巴结她,当她的嘴替,当她的打手。 也不只在府上,在外面更加。 大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母女俩相视一笑,气氛温馨。 纪茹那边倒是不知道,纪汐月即将隆重归来。 散学啦,她收拾好书袋子,和纪枳她们一起往外走。 她如今和纪枳、纪莲一起玩。 纪四有时候都不特意来蒙学班接她妹,散学就让她和纪茹一起走。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些天没有人不长眼,来惹她。 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小十,走!我请你吃烧饼。”一出文泰轩,纪茹突然这兴致勃勃的说道,又问纪莲,“莲妹妹要去吗?” 纪莲毕竟是三房的,多隔了一层…… 说是一家人,其实分阵营分的厉害,一个侯府,就相当于一个江湖,这么大一个盘子,都恨不得多往自己的碗里扒拉些肉,等切盘时……连盘带肉,有七成都是纪榕那个侯爷的。 亲情可能有一点,但更多的还是利益,至于对外团结,那不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么。 就纪茹她们和纪莲,是四代了,一般早就是两家人了…… 嗯,其实要是分了家,可能大家的关系反而更好。 有道是:远香近臭。 “我便不去了,茹姐姐和枳姐姐你们去。”纪莲笑笑的说道。 她要是想去,得回去先请示过,得到同意才行。 有那功夫,纪茹她们自己去,可能都已经吃上了。 最主要的还是,她还可能不被允许出门。 “行。”纪茹点点头,便带着纪枳走了。 至于纪茹她们俩出府需不需要请示?应该不用…… 反正纪茹没请示过,想出去,直接就出去了。 没请示过谁,也没谁拦她,回来后也没谁说她。 哦,除了她娘。 “七姐姐,听说烧饼店里又出了一款新烧饼,甜咸口的,里面是梅菜加肉……”纪枳跟在纪茹身边,有些雀跃。 “那咱们就去尝尝那个梅菜肉烧饼,要是真好吃,就买一点回来,给祖父他们都送一份。” 纪茹笑嘻嘻的说道。 纪枳:“……!” 给堂堂一个侯爷送烧饼这种……只有她七姐姐能做的出来。 关键是,还很受用。 要说纪茹给永安侯送烧饼这事,纪枳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就是那次纪茹赚了一百七十两银嘛,是受了纪枳一句话的启发,隔天散学时,就非要请她吃烧饼。 纪枳盛情难却,在纪四的陪同下,跟着纪茹一起上街,找到一家烧饼铺子。 时间很赶巧,正好有一炉刚出没多久的,纪茹当即大手一挥,买了十个烧饼。 随便在一个巷子口找的一个烧饼铺,竟然还挺好吃。 于是,纪茹再次挥手,直接让店家现做一炉新鲜的,她们就在那里等着。 一炉六十个烧饼,带回去,纪茹就从老夫人开始,送烧饼。 还很诚心的说了一些话: 自打他们一家被找回来,她这个不孝(曾)孙女,无意搅了侯府的安宁,今日无意中遇到一家特别好吃的烧饼铺子,便亲自等炉,买来给大家尝尝,也算是一片借饼献佛之心。 第一次收到烧饼这种东西的纪老太太,差点没让人把她叉出去。 给一个古稀老人送烧饼,你觉得我有牙啃吗? 但老太太还是忍了,虽然但是,这也是她的曾孙女,第一次孝敬她……呃,只不过长于市井,心思不够细腻,想的不周全而已。 最主要的是,不管是她分析的哪种情况,纪茹都是一个有好气运的,这送来的烧饼,她就当是送福饼了。 不得不说,老太太是懂给自己洗脑的。 从康宁院离开,纪茹又去了丹宁院,还是那通说辞。 陈氏和老太太还是有区别的。 对老太太来说,纪茹他们一家,都是她的后辈,纪刚哪怕是庶出,那是世俗规矩上身份有差,在血脉亲情上,和其他几个孙子,那是一样一样的。 不过因为没在府里长大,便难有亲近之心而已。 而对陈氏来说呢,纪刚是她的丈夫跟其他女人生的儿子,在血缘上,纪茹和她没有一丝关系,就是世俗规矩上要喊她祖母而已。 不过,陈氏不仅收下烧饼,还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称赞纪茹有孝心的话。 纪茹从丹宁院出来,瞅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安排芍药她们,分别给其他各院送烧饼,她去前院找便宜祖父。 “哦,大夫人和六小姐那边就不用去了,想来,她们不会高兴收到我送的东西,不必拿热屁股去贴人家的冷脸。” 临走前,她又补充一句。 芍药欢快的应下,“好的,小姐。” 额……自家小姐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算了!没空多想,干活。 第57章 纪茹:真好,大家都知道我爹是屠夫进城 纪茹搞这么大阵仗,真是无心之举,但举都举了,就顺便举高一点呗。 至于恶心大夫人和纪汐月,是临时起意。 交代好芍药,她就兴冲冲的跑去前院,到便宜祖父面前去刷存在感,再伸出小脚脚,试探试探底线。 散值回来的纪榕一般不是在议事,就是在书房看书写字。 刚刚听纪总管报告了纪茹的送烧饼行动,就听小厮来报,纪茹来了。 “祖父……” 得到许可,纪茹人没到声先到。 直接又把在老夫人和侯夫人那里都说过一遍的那番说辞,又拿纪榕面前说了一遍。 纪榕:很好!词都不带换一个的。 纪茹:“祖父,还热乎着呢,您尝尝看,孙女当时吃了简直惊为天饼,特意要求店家现做,在那里等炉,买回来的。” “你有心了。”纪榕如是说道。 虽然并不想尝,但也还是给面子尝了一小口,然后,惊为天饼……才怪! 惊为天饼不至于,但好吃是真的。 于是,由给面子的浅尝一口,到浅尝一个烧饼。 同时也听了纪茹一些嘚嘚的话,最后大手一挥,给她每个月的月银,涨十两。 想了一下,既然纪茹都涨了,纪凌也不好不涨,于是大手再挥,“六少爷的月银也涨到二十两。” 等事情传出来,全府上下震惊……虽然有点夸张,但确实在前后各院,引发了不小的波动。 谁敢信?纪茹买了一炉,他们平时根本不会吃的粗食,烧饼回来,给老夫人、侯夫人和侯爷各送去两个,就涨了十两月银? 还连带她弟弟,也一并涨。 这事要是只有纪茹,可能就让后院一些夫人姨娘和小姐们,心里羡慕嫉妒恨。 可是还带到了纪凌。 纪凌可是男丁。 听说,他在库南镇私塾,书读的还行,底子算扎实,在族学只呆到十月,就会入深水学院,最多过一两年,就能下场试试,考童生试。 有些人甚至怀疑,纪榕是不是借纪茹整的这一出,为的是给纪凌涨月银。 更有甚者,怀疑纪茹搞这一出,根本是纪榕有意安排的。 猜归猜,想归想,也不可能有人敢去质问纪榕,更没有人敢闹。 …… 马车停了,外头响起马夫的声音,“七小姐,十小姐,到地方了,不过,人有些多……” 纪茹打了帘子瞅了一眼,“咦?不过几日,这铺子生意怎么这么好了?” 她记得上回来,这烧饼铺子的生意只是一般,并不是如眼前这般红火。 马夫:这店家是托了您的福啊,七小姐。 正值你们一家被接回府,七小姐您又……备受外界关注,刚传出您嚣张跋扈,欺负寄住在侯府的表小姐,不仅打人,还让人赔钱bab。 隔一天,又传出您上街买烧饼,觉得好吃,便命老板现做,亲自等炉,带一炉烧饼回去,给侯府众人尝尝,听说永安侯吃完,惊为天饼,一高兴,便大手一挥,给您涨了月银,和嫡孙女一样多。 能让永安侯那等尊贵之人,愿意吃烧饼这等粗陋的东西,还惊为天饼,这烧饼得看起来多诱人,又有多好吃啊? 于是乎,便有人打听是哪间烧饼铺子,忍不住来尝一尝,几日便成了如今这般的光景。 永安侯:这口锅,又黑又重。 “哇,真的好多人啊。”下马车后,纪枳发出小小的惊呼:“七姐姐,那多人在排队等炉诶。” 她们也排队,不知道要排多久哦。 “小姐,奴婢去排队,您和十小姐去那边路口的茶楼等?”芍药提议。 纪枳眼睛一亮。 纪茹便点点头,“一会你们带十个梅菜馅的烧饼,也过来。” 在排队等炉的,都是丫环小厮,主子们要吃新鲜出炉的。 一般百姓,买一两个,有提前做好的。 纪茹带着纪枳去到路口对面的茶楼,生意也不错,有八成上座率。 “客官里面请……”小二迎上来。 “楼上靠窗有位吗?”纪茹问。 “大堂靠窗位都有客了,倒是还有一间雅室……” “不必,就大堂随便一个桌。” 纪茹拒绝雅室推销,多花钱还听不到八卦,不划算啊。 小二倒是没因为被拒绝而变脸,依旧客气的给引上二楼,还尽量安排了靠 近窗户的座。 “来一壶茶,一碟瓜子,两碟小点心。”听八卦,没有瓜子,是缺少灵魂的。 “好呢,客官稍等。” 小二殷勤的把干净的桌子又擦了两下,才离开。 纪枳一双大眼睛转了转,一脸鬼灵精怪的问纪茹,“七姐姐,你说这里有多少人是像我们一样,在等炉的?” “两三成。”纪茹扫了一眼大堂的茶客,有三桌坐的,是年轻又贵气的少年人。 其中一桌,有个双髻少女,脸上写满了嫌弃,小嘴噘的老高,看起来很嫌弃这家茶楼的茶点…… 呃。 更嫌弃烧饼。 纪茹的视线刚收回,就听到了那个少女不满的嚷嚷了出来,“我就搞不懂了,那个纪茹,不过是永安侯府一个流落在外三十年的庶老爷的女儿吗?怎么就值得大家这么关注了? 呵呵,我真的要笑死,别的贵女千金,会引起发型跟风,妆容跟风,衣裙跟风,或品茗、作诗等风雅之事的跟风,这个纪茹,引发烧饼跟风!” 简直不要太离谱好? 少女越说越气,嗓门也越大,她的同伴根本劝不住。 “祺妹妹,那位纪七小姐,原来家里是卖猪肉的嘛,关联起来想,引发烧饼跟风才正常?要是引发衣裙跟风,那才真的离谱。” 一个看起来年长两岁,容貌清丽的少女柔声开解她。 纪茹:真好,大家都知道我爹是屠夫进城。 第58章 纪.猪肉佬之女.七 因为那个双髻少女的声音不小,大堂其他人都下意识的静下来看戏。 “这个谢红绫可真能装!”纪枳气的腮帮子鼓鼓,小声嘟囔。 “小十,你记着,我们是来听八卦的,可不能冲动暴露身份啊。”纪茹小声提醒她。 纪枳气呼呼的‘哼’一声,小声问纪茹,“七姐姐你不生气吗?” “不气啊,她们嫉妒我,我干嘛生气。” “……”是嫉妒吗?好像是?! 她这一去歪头思考去了,倒是没注意到,纪茹对她提到谢红绫这个名字,没有一丝意外,或好奇。 不过,她注意到了另外一点。 “七姐姐,你说他们怎么也坐在大堂啊?” 那一桌人,纪枳知道的,谢红绫是南伯侯府的三小姐,那个什么祺,哦,赵祺,是正南亲王的外孙女。 另外三个少年,看起来身份也不差。 果然,她听到赵祺旁边的少年开口了,“表妹,是你非要跟来凑热闹,现在又这么多牢骚。” 喊赵祺表妹,莫不是正南亲王府的少爷了? 这些人,不仅来等炉烧饼,还坐大堂,不选雅室? 就,好奇怪。 “一看就知道,他们里面有和我们一样爱听热闹的人。”纪茹煞有介事的告诉纪枳。 她没说的是,应该那人的身份,在赵祺他们之上。 那边的赵祺,因为他表哥的话,不满的撅嘴,“表哥,你是不是我表哥了?怎么能这样说我?” 转而恼恨的瞪谢红绫一眼,“就你能装,说的那么轻飘飘,还不是在说人家纪七是猪肉佬的女儿?” 这迁怒,也是很神了。 纪猪肉佬之女七:虽然但是,我不介意听自己的八卦,但你们能说点什么新鲜的吗?空穴来风,无中生有也没关系。 就赵祺那点子牢骚,没什么看头,其他人早就没关注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南伯侯府嫡长女,好像要与夫家和离呢。”纪茹耳尖,捕捉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八卦源。 “这种事可不能瞎说。”他同桌的同伴好心提醒。 只不过,那眼里像冒绿光一样,显得一点都不真诚。 而且,他这话说的像是在好意劝说,但其实等于在说——我不信,除非你能多说一点。 “我可不是瞎说,我妹妹的小姑子的嫂子的娘家侄女的婆婆,就是在南伯侯府嫡长女夫的家,白府当差。” 这关系扯得可真远,但这都不是重点,没人会在意,更不会有人去查探真假。 纪茹真不是故意,就是下意识往谢红凌他们那桌瞥了一眼,不想正好和赵祺对上视线,她丝滑的扯一人笑,自然的别开视线。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是想发火的,但纪茹都不带停顿的别开了眼,她有火也发不出来了。 要是平时,她肯定要想办法发作一通的,但刚刚她表哥已经警告过她了,所以她有气也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而纪茹丝毫不受影响,和茶楼里的一众八友们,开始听那个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在白府当家的大汉,精彩演说。 故事是这样的,南伯侯长女谢红莲嫁入白府三年,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她也不是不能生,她也是有过身孕的,只不过都没能顺利生产。 白母抱不到孙子,自然就要搞事情,可白府自打谢红莲进门后,靠着她一步一步在走向越来越好了,她虽然有心借此拿捏谢红莲,但也有所顾忌。 说白了,想借南伯侯府的势,丈夫儿子都能谋更好的差事,又想拿捏谢红绫用她的嫁妆过更好的日子。 所以,白母骚操作不断,只为拿捏谢红莲。 谢红莲看起来软绵绵的,一句狠话都没有,要纳妾?不仅答应,还问要几个,三个够不够?要不还是五个? 前提是,她要收养一个孩子。 白母自然不愿意,用得着收养吗?以后将庶子养到名下就行了啊。 再不济,可以过继侄子,实在实在不行,也能从族里挑一个小孩过继。 干什么要去外面收养?! 但,谢红莲坚持要收养。 一番博弈,最后妥协的是白母。 于是,谢红莲先去收养了一个小孩,再帮自己的丈夫纳妾,接二连三一顶一顶小轿子从侧门抬进府。 她也从来不为难妾室,正当白母暗自得意,又做着孙儿满地爬的美梦时,谢爱莲在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午后,找到白母,递上几个账本。 只道是,你先看看,看完后,等方便的时候,派丫头去传信,她就过来。 白母在她走后一看账本,当场气的砸杯子。 谢红莲理出了这几年白府的各项收入支出,嗯,有七成是出自她的嫁妆。 她的意思很明白,需要白府将之补上。 在大厉国,女子的嫁妆是属于自己的私产,用媳妇的嫁妆,不仅传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律法上也是不允许的。 当然了,一般女子都不会去告官就是了。 但如果告了,官府是会管的,何况人家还有南伯侯府这个娘家。 白母还想用婆母的身份压谢红莲,用儿子来威胁,更是用南伯侯府的名声……总而言之,什么手段都用了,谢红莲始终神色淡淡。 在白母折腾一番后,又轻飘飘的甩出一张和离书。 她不仅要收回银子,而且还要和离! “……哇,这个女子狠啊。”听到这里,旁边桌的一个大汉忍不住感慨。 “可不是吗?她一早就开始谋划了,收养孩子,就是为的和离。”那位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在白府当差的大汉煞有介事的点头。 大厉国没有和离立女户的,除非三十五岁以上,失寡又无子女的,才可以。 也就是,如果在三十五岁前守寡,又无子无女,都必须在三年之内再嫁。 当然了,也可以不立女户……但没几个出嫁后,和离、被休或失寡,想回娘家的。 一来会连累家里的后辈女侄、孙的名声,影响亲事。 另外,父母会老,兄弟嫂子弟妹当家,就算再好,那也隔了一层,是外人了。 有些甚至父母都不愿意接纳外嫁女,被休或和离回娘家的。 故而,除了被休弃的,极少有女人会选择和离。 毕竟哪怕如谢红莲这般,算好了收养一个儿子,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又何其难?! “我觉得可能其间还有别的事,否则只要娘家南伯侯府,稍微施点手段,就能压下姑爷纳妾。” “我同意,何况成亲才三年,虽然白母着急抱孙子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休妻中关于无子那一条,可是规定,七年无所出。” “是不是这三年怀上过,但都没能平安生下来有关?” “八成是,搞不好没能平安生产,和白母或那位姑爷有关,所以,谢小姐才这般。” “嘿!你们这些人,竟然同情那姓谢的女子?她可是要和离啊?要我说,白府就该硬气一点,直接把她休了。” “就是,说到底,她就是因为丈夫纳妾要和离,善妒!” “善妒是真的,但那白家母子也真是不要脸,用(儿)媳妇的嫁妆。” “……” 话题展开,茶楼大堂直接打开了热聊模式,到最后,还隐隐分成了两派,同情者一方,鄙视者一方。 纪茹一边嗑瓜子,一边竖起耳朵听。 她旁边的纪枳小嘴张着,好半天都忘了合上,纪茹看到了,抬手帮了她一把,“蚊子进嘴里了。” 啊? 纪枳下意识的呸呸呸,好几声后,反应过来,嗔怪的叫,“七姐姐……” “嘘……”纪茹连忙竖起一根食指,“小声点。” 可别被那边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谢红绫听到,她们背后称自己纪七,如果听到七姐姐,感觉会很容易关联上啊。 主要是,纪枳虽然年纪小,但难保有人见过她,知道她是永安侯府十小姐的啊。 根据纪茹以前在库南镇时听八卦,看热闹的经验,一般这种情况,如果当事人在场,若要发飙,最后可能会迁怒到某个人身上。 第59章 纪茹直接来了一波骚操作 事实证明,纪茹的担心没有错。 还真有人认出了她们,不是坐大堂里的人,而是从雅室中出来的。 在纪枳被认出来,继而捅破纪茹的身份后,大堂里因为南侯侯府大小姐要和离的话题火爆异常的场面,像一个人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哗! 安静过后,又是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纪茹,这位永安侯府七小姐,可是最近京城的超级热门人物。 有多少人想一窥她的面貌,好奇她是不是真如传言中那般,膀粗背厚,腰圆腿粗……总而言之就是五大三粗。 “赵小姐,你好,我就是你口中那位,何德何能能够引发大家跟风买烧饼的纪七。” 就在气氛一点一点变得尴尬的时候,纪茹直接来了一波骚操作,打破了沉默。 冲赵祺挥手打招呼之后,她又看向谢红绫,扯出一抹抿唇不露齿的浅笑。 “谢小姐,你好,你说的对,我家里原来是卖猪肉的嘛,关联起来想,引发烧饼跟风才正常,老实说,若是有人跟风我的妆容、发髻或服饰,我可能也会很心虚。” 还没完,她还有一句话是给所有人的:“没错,在来京城前,我爹是屠夫。” 赵祺:“……!” 谢红绫:“……!” 其他一众人:“……!” “原来你就是永安侯府新的七小姐啊。”赵祺没有一丝被人撞破背后说人坏话的尴尬。 她外公可是亲王,身份上比永安侯府庶子之女,高贵不知多少倍。 “正是区区本姑娘。”纪茹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不知道怎么的,赵祺莫名就是有种窝火的感觉。 “纪七小姐这是……等炉?”那位认出来纪枳的姑娘,自我介绍姓元,是纪枳的表姐。 当然不是亲的,大概就是六夫人的母亲,与元姑娘的母亲,是纪茹纪枳和纪芙她们这样,堂了三代的堂姐妹。 “对。”纪茹点头。 这位元小姐,敢不给赵祺面子,自然也是有底气的。 身份嘛,不是顶天的牛逼,只不过是定国大将军的孙女,哦,将门虎女,有真功夫的那种。 梦中那一世,纪茹就算性格不弱,却还是因为从穷乡僻壤入繁华,无形之中产生了自卑。 在意别人的眼光,从而活的小心翼翼,特别的循规蹈矩 从一开始就先自己矮一截,对元文慧、赵祺、谢红棱她们,只是见过,并不曾打过交道。 曾有一次混在人群中,见过元文慧打马飞奔,恣意大笑的样子,羡慕不已。 “这烧饼真的这么好吃吗?”元文慧歪着头问纪茹。 “见仁见智。”纪茹笑笑,“本来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而以元小姐、赵小姐、谢小姐,你们来说,萝卜白菜自然不入流,最起码,要换个叫法,翡翠白玉什么之类的。” 呃。 元文慧:你是不是在阴阳我?是?我听出来了。 赵祺,谢红绫:…… 纪茹又笑嘻嘻的补充一句,“所以喽……烧饼的话,可能你们不会觉得好吃,但如果叫黄金香什么的,可能会有一样的口感?” 这人…… 应该和纪汐月很合不来! 元文慧她们三个同时在心里下了这么一个定论。 赵祺看纪茹非常不顺眼,正想出言讽刺两句,恰好这时,芍药和纪枳的丫环当归从烧饼铺拿了号,又买了梅菜肉馅烧饼过来了。 当归原来不叫当归的,灵感来源于纪茹身边三个丫环,便也给当归改名叫了当归。 小姑娘当时差点没哭出来,现在习惯了,听纪枳说,当归特别满意这个名字了,觉得比什么桃呀翠呀的好不知道多少倍。 “听说烧饼铺推出了新品,元小姐,不嫌弃的话,一起尝尝?”纪茹问元文慧,好歹是纪枳的表姐。 “文慧姐姐,这是我七姐姐特意让丫环下单拿号时,特意带来,在等炉时顺便尝新的,梅菜肉馅的烧饼,听说是咸甜口的呢。”纪枳呲着牙花子笑。 元文慧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肉脸,对纪茹说,“那请纪七小姐去雅室怎么样?我还有两位朋友……” 纪茹有点不想去,不过纪枳一双黑葡萄式的大眼睛,对着她眨呀眨。 “好。” “请。” 元文慧不由得一挑眉,这位听起来很嚣张跋扈的纪七姑娘……短短交流几句,确实有传言那味。 但,挺喜欢纪枳这个堂妹? 第60章 小十,这鼻孔朝天的女的,谁啊? 赵祺眼看着元文慧邀请纪茹姐妹俩去雅室,却全程对她视而不见,心里一阵恼恨。 “元大小姐,我也挺好奇这位纪七姑娘的,意欲邀请她过来聊聊呢。”她起身朝纪茹她们这边走来。 元文慧瞥她一眼,“原来是赵小姐,也是奇怪,你想邀请纪小姐,不和本人说,却跟我说。” 纪茹在一旁连连点头,顺嘴接一句,“这有什么?瞧不起我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呗。” 赵祺: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倒也不用说出来。 “纪七姑娘,请。”她站在纪茹身边,神色傲倨。 纪茹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只问纪枳,“小十,这鼻孔朝天的女的,谁啊?” “七姐姐,这位是谢家小姐,正南亲王的外孙女。”纪枳乖乖巧巧的回答。 “啊?怎么还有报外祖家的?”纪茹一脸震惊,完全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个……”纪枳小脸为难的皱成一团。 纪茹不为难她了,一挥手,“那不重要,我更好奇你们京城的这种大地方的人,好像挺多人喜欢用鼻孔看人的,难道她们和我们穷乡僻壤的人相反,是用眼睛出气,鼻子看人的?” “啊?这……一两个人,还是代表不了京城女子的,这位谢小姐,大概也代表不了贵女千金们。”纪枳犹豫了一下,然后稚声稚气的回答。 她这段话一出,让本来就因为纪茹的话而安静的空气,更是增添了一丝诡异和尴尬。 赵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气的不轻。 她一把推向纪枳,“你这小贱人……” 啪! 她的手被一把拍开,然后又有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啪!” “小贱人你骂谁?”纪茹没好气的问她。 “小贱人……”赵祺嘴比脑子只快了一点,很快就反应过来,眯眼看着她,“乡巴佬,你敢打我?” “啪!” 话音刚落,一巴掌紧随而至,同时响起的还有纪茹的声音,“什么?你想要我帮你打对称?” 赵祺都被打懵了一下,和她一起的几个人,不管出于什么心思,都起身走了过来。 元文慧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走向,看一眼纪茹,心道,名不虚传啊。 再看到一旁纪枳一脸亮晶晶,星星眼的看着纪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文慧妹妹,出什么事了吗?” 突然,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在场众人,除了纪茹,皆是一愣。 纪茹也不是真的无知无畏,装的而已。 来人一身鹅黄的儒裙,额间画了三花钿,衬的人很是明媚动人。 纪茹‘认识’她,十一公主萧云澜,帝后的老来幼女,很是得宠。 “……”赵祺张嘴,被赶过来的谢红绫拉了一下,后面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澜姐姐,我遇到了永安侯府的纪枳表妹,和她的堂姐纪茹姑娘,打了个招呼,想请她们一起进去坐坐呢。”元文慧对出现。 “那便请来,怎生耽搁这么久?我与你风姐姐还当你出了什么事呢。”萧云澜道。 “赵小姐好像不太愿意……”元文慧有些 “哪个赵小姐,是和你表妹她们一起的吗?”萧云澜好奇的问。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就杵在纪茹身旁,萧云澜也没能看她一眼的赵祺:“……!” 纪茹没注意,轻笑了一声。 就,妥妥的仇恨啊。 元文慧适时出声解释,“赵小姐是正南亲王的外孙女,不是一起的,她好像是和南伯侯府的谢三小姐等人一道的。” “哦。” 萧云澜应一声,转身走了。 赵祺:“……!” 其他人:“……!” 虽然但是,也没人觉得萧云澜傲慢,至少没有人表现出来,有任何一丝的不满。 云文慧对纪茹说,“请。” 纪茹冲她笑的眉眼弯弯,她却眉心一跳,你不要笑得这么好像天真无邪的样子…… “赵小姐,我能去吗?” 果不其然,纪茹就不可能安分的见好就收。 该说不说,元文慧没有觉得厌烦,反而有种,这就对了的感觉。 “呵呵,纪七姑娘说笑了,只管请便是。” 赵祺几乎是咬牙切齿,脸根本就挂不住了,但她必须要挂住啊,十一公主可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那便……失赔?” 纪茹贱兮兮的样子,简直让人想捶爆她的脑袋。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她的小迷妹纪枳小姑娘都觉得她那个样子好欠揍,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小丫头用星星眼看她。 “您请!”赵祺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两个字。 “回见。”纪茹再一次笑的眉眼弯弯。 终于,她带着纪枳跟着元文慧一道离开了。 赵祺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神淬着毒。 元文慧可是习武之人,五感较一般人敏锐,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回头了。 赵祺:“……!”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立即收敛了眼能神,露出了无辜的笑容。 纪茹没有回头,但也知道是什么情况,微微勾了勾嘴角。 元文慧没说什么,又转回身继续走了。 雅室中,萧云澜已经回去坐下,纪茹暗自好奇的她先前提的风姐姐,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也就是正对着门帘的位置。 这什么人?竟然连备受帝王帝后宠爱的十一公主,都敬她几分? “纪七小姐,枳表妹,这位是咱们大厉国的十一公主……”云文慧给纪茹姐妹俩介。 不过,很快就被萧文澜打断了,“又不是在宫里,这种私下的行为,我就是云澜。” 连姓都不带,萧是国姓,带姓就会变味了。 “云澜小姐,幸会,我是纪茹,这是我堂妹纪枳。”纪茹仿佛压根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 她推了推纪枳,“这是我十妹,纪枳。” “小十,你和你表姐一样,叫澜姐姐。” 纪枳乖乖巧巧的喊人,萧云澜点了点头,而后示意她们,“两位纪家妹妹,请坐。”她随手一指。 纪茹带着纪枳落座,目光落在另一位‘风姐姐’身上。 她瞥过一眼后,又忍不住瞥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那位女子,竟然莫名有些熟悉感? “七姐姐……”纪枳悄悄拉了拉纪茹的衣袖。 我的姐,你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瞧,太、太那个啥啦。 快醒醒,元家表姐和那位看起来很贵气的澜姐姐都皱眉看你好几眼啦。 第61章 就,离谱 纪如也不想一直盯着人看,可这个人,越看越眼熟啊,总感觉再多看一眼,就能想起是谁了。 “纪小姐为何一直看我?”萧云澜嘴里的那位风姐姐开口了,声音轻轻柔柔的。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是你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了。”纪茹边说边皱起了眉头。 她在来京城之前,一直生活在库南镇,最远只去过县城,一两三……不超过三次。 萧云澜和元文慧也微微皱了眉头,尤其是萧云澜,对纪茹的印象瞬间跌至谷底。 “纪七,你倒是会套近乎。”虽无特别的讽刺之意,但已经透出些许不喜。 元文慧:“纪七小姐,是不是认错人了?” “也许。”纪茹笑了笑,算了!想不起来便不想了,说不定只是梦中一世,在什么场合远远地看见过? 她不想了,倒是有人不愿意了。 那位风姑娘竟然主动给她倒了杯茶,在递过去时说道,“纪小姐不若再仔细想想。” 纪茹:“……!” 元文慧:“……!” 萧云澜:“……!” 就连纪枳都眨巴眨巴了眼睛,好奇地看看风姑娘,又看向纪茹。 纪茹认真的想了一下,抿唇一笑,“不如先尝尝梅菜肉馅的烧饼?边吃边想,也许更容易想起来。” “……!” 萧云澜和元文慧俩人发现,她们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所以这意思是这两人可能真的认识? 更让萧云澜接受不了的是,她的风姐姐分明是知道纪茹的,反过来,纪茹认不出她风姐姐来了。 纪茹她凭什么? 凭她会杀猪,会买烧饼吗? “纪七小姐……” “不介意的话,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实在不行,叫纪七也可以。” 萧云澜既然没说她姓萧,纪茹就也不把她当成公主了,随便一点,多好。 “嗯,纪茹,你真的从八岁起就在你爹的猪肉铺子里帮忙?”萧云澜正好也不想和纪茹客气。 不过多少还是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喊纪七。 纪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先让芍药将买来的梅菜肉馅烧饼,讲究的切分,再冲萧云澜笑了笑。 “对啊,一开始是我爹娘实在有事时,让我在那里看一下,后来慢慢的,如果爹娘都不在,正好又有客人来了,我也会试着给他们割肉,渐渐的便能上手了。” “可你是女孩子……” “我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孩子,没有那么多讲究,只有不愁吃喝,才能……像当时我们家,如果讲究,那就是穷讲究。” “……” 虽然但是,你有没有在内涵我? 萧云澜瞥了瞥纪茹,正好纪茹见芍药已经摆好盘,便抬手将摆成花状的梅菜肉焰烧饼块的小碟,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又无言地做了一个‘请势’。 然后又同样一套动作,对那位风姑娘和元文慧也做了一次。 萧云澜莫名就憋了一肚子气,也不好发作,便拿了一块烧饼送入口中。 “只温热了。”咀嚼着咽下后,她淡淡的说道。 “没办法在外面耽搁了……”纪茹随意地耸了一下肩膀,同时也拿了一块品尝。 她吃的没那么斯文,但看着就要香一些。 “嗯……味道还是可以的。”她满意的点点头,看向纪枳,“小十,你觉得怎么样?好吃吗?” 纪枳连连点头,“嗯嗯嗯,好吃的,这个梅菜的味道很特别,咸咸甜甜的,很香。” 纪茹咧嘴一笑,给了芍药一个眼神,后者便无声的欠了欠身,出去了。 “你又想买这个回去给永安侯尝尝?”萧元澜问道。 “对啊。”纪茹理所当然的点头。 看了看元文慧和另外那位姑娘,不知道元大小姐能不能暗示一下,这位风姑娘叫什么名字。 “纪小姐看起来有在认真的回想,不过,你这么认真,都想不起来,我……会更伤心。” 那位风姑娘又开口了。 该说不说,纪茹都有点怕她开口了,怎么说着说着,像她是个负心汉一样了? “咳!” 纪茹干咳一声,“不知姑娘芳名……咳,闺名?” 被影响了。 “风轻雪。” “不认识。” 萧云澜:“……!” 元文慧:“……!” 甚至连纪枳都愣了一下,悄悄的扯了扯纪茹,“七姐姐……” 纪茹一脸无辜,“这个名字,我确实没听过,你知道我的记忆力还算不错的。” 说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讪的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之前那么看轻雪姑娘……” “你这么说,可真是伤我的心。” 纪茹的话没说完,就被风轻雪打断了。 呃。 气氛尴尬了一下。 “风姐姐,你真的认识纪茹啊?”萧云澜忍不住插话。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风轻雪轻轻点了点头,“嗯。” “如此,还请轻雪姑娘告之,我们何时见过,我这人,向来自信自己的记性,我确实……在今年以前,不曾入过京,甚至都没怎么离开我们那个小镇……” 纪茹狐疑的打量着风轻雪,她没来过京城,也没怎么离开过库南镇,难道,这位连十一公主都信服的美女,去过库南镇? 不可能?! 风轻雪就在她狐疑的视线下,吃完第三块烧饼,又拿起一块。 “轻雪姑娘,你以前离过京吗?”纪茹问。 “当然。”风轻雪理所当然的点头后,意味深长的看纪茹一眼。 纪茹莫名心虚,差点尴尬的要去摸鼻子,关键时候忍住了。 “你不会去过库南镇?” 啊? 萧云澜激动的跳起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纪茹反问。 就因为最近京城的传言,和她扯上关系的库南镇,总带着‘穷乡僻壤’四个字啊? “这……有点太巧了?”元文慧替萧云澜插话。 纪茹只觉得离谱,她和风轻雪在库南镇认识? 纪枳好奇的问她,“七姐姐,你要不想想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玩的好的小姐妹,后来离开库南镇了的。” “没有……”纪菇摇头,犹豫一下,又补充,“只有一个不太熟悉的邻居家一个讨……一个小女孩,不过,她叫豆儿,长的又黑又……瘦咳咳……” “嘭!”终于,她一把拍在桌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靠!简直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啊。” 第62章 别人家的女儿 记忆袭来,纪茹是怎么也没办法将眼前的风轻雪,和她认识的豆儿小姑娘完全重叠上。 其实,她和豆儿也不是什么很熟的朋友,只勉强算是邻居,或者说街坊…… 在他们库南镇的猪肉铺隔壁的隔壁,曾经开过一间馄饨店,店主是一对夫妇,和他们家一样,当家的老实闷子一个,女主人则是利索性子,也许是之于此,馄饨店的老板娘和刘春艳还挺聊的来。 而作为她们俩的女儿,纪茹和馄饨店家的女儿……不是好姐妹,纪茹很讨厌隔壁家的豆儿姐姐。 因为她是刘春艳口中‘别人家的女儿’。 知道赵豆儿这个人,有两三年,却一直没能见上面,因为人家都不出门,一直只活在镇上的传言中。 直到那一年,大概两三年前,也是五月? 十岁的纪茹突然提出,“爹,娘,好久没有去县城了,不如明天我们去逛逛?” “明天哪里有空啊,后天就端阳了……”刘春艳摇头,不只是为了生意,也得为端阳做些做准备。 库南镇有出嫁女回娘家送节的习俗,像端阳、中秋、重阳都是,不兴带些什么,一挂肉、半斤糖,或是人参灵芝,都是心意。 纪凌私塾的夫子,也得备上礼送去。 好在他们家是杀猪的,不愁肉或腊肉。 纪茹抿一抿唇,“娘……” 刘春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好好说话,我不吃你这套。” 你都能杀猪了,还撒什么娇哦? 咳! 纪茹干咳一声,“明天我自己去县城?” “不行!” “娘,您能不能别拒绝的这么快啊,多少想一下,犹豫一下。” “你现在真的是翅膀硬了啊,还想独自去县城?” “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没去过,再说了,就你经常说我不像个女孩,我还怕出个门吗?” “……” 刘春艳气结,然而,不待她爆发,纪凌还开口了,“娘,给我姐一个人去呗。” 纪茹连连点头。 刘春艳:“……!” 眼见纪刚也要帮腔,她没好气的大吼,“行行行,去!让她一个人去,行了?” 心好塞,她到底嫁了个什么男人,生了一对什么子女啊? “谢谢娘。”纪茹喜笑颜开,扑过去抱住她娘的胳膊晃了晃,被嫌弃的一把推开,她又凑过去。 刘春艳恼火,“给老娘老实坐着!” “嘿嘿,我太幸福啦,爹疼娘宠弟弟护,我是全库南镇最幸福的姑娘。”纪茹嘿嘿笑着坐回去,厚脸皮的大放厥词。 刘春艳无比嫌弃的嗤笑一声,扭脸懒得看她,嘴角却暴露了。 纪刚眼里也染了笑,纪凌则是和纪茹同款嘿嘿笑,眼睛都眯没了。 …… 打库南镇有专门来往县城的马车,一趟收三文钱。 第一趟,卯时京出发,到那里差不多辰时,正好赶上开城门。 纪茹赶的第一趟,刚坐下,就有人来了,认出人,她笑着打招呼,“花婶子,去县城啊?” “是纪茹姑娘啊。” 馄饨店老板姓赵,老板娘娘家不知道姓什么,大家都称她花婶子,夫妻俩膝下只有一女。 叫赵豆儿…… 花婶子带着的姑娘是她家女儿?纪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是我女儿,名唤豆儿。”赵家婶子笑着介绍,“豆儿,这纪家肉铺老板的女儿,纪茹纪姑娘。” “豆儿姐姐好。”纪茹大方打招呼,果然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豆儿姑娘啊。 “……茹儿妹妹。”赵豆儿小小声的回应。 “……” 纪茹悄悄打量赵豆儿,不知道花婶子怎么会带她出门? 听说哦……是听说! 花婶子两口子平时可宠女儿了,连个碗都不让她洗的,更别说其它家务了。 还是听说! 花婶子夫妇俩,最近在寻摸请先生上门呢,不是教女红,而是教琴棋书画的先生哦,这可是镇上员外家的姑娘都少有的哦。 “呵呵,纪姑娘别介意,我家豆儿胆小。”当时花婶子一脸讪笑,“纪菇丫头,你自己一个人去县?你爹娘他们不去吗?” “嗯,我去县城逛逛,买点东西。”纪茹笑着点头,又有人来乘马车,她往后缩了缩,等人过去了才问,“婶子和土豆姐姐呢?” “我们去绣品店一趟,也要逛逛,买东西的……纪茹丫头,不若和我们一道?只是我们卖绣品会耽误些时间,但不会太久的。” “谢谢婶子的好意,我不是第一次去县城,没事的,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人家去卖绣品,这里面不涉及只价格,还有关系和门道,更何况,大家并不熟识。 闻言,花婶子只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善意过头,便会叫人反感了。 她瞧着纪茹还挺顺眼的,要是能和她家姑娘交个朋友,多好啊。 时辰到了,没坐满车夫也打马出发了。 一个时辰说久也快,马车停在宝山县城门外,天已经大亮。 …… 回库南镇的马车上,纪茹万想不到又赶巧能巧遇到了花婶子母女,不过,她们母女俩人来,是三人回的。 花婶子主动介绍了一下,果然是位夫子,姓陈。 纪茹低了低身子,“陈夫子好。” “纪姑娘。”对方微一点头,上下打量她好几眼。 花婶在一旁说道,“纪姑娘的弟弟,在私塾进学。” “如此……”陈夫子点点头,遂看向纪茹问道,“纪姑娘可是跟着弟弟学认字了?” “哦……是勉强学了几个。” “纪姑娘不喜读书?” “啊?” 纪茹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朴素,却整洁利落的妇人,皱了眉头。 “普通人家要供一个读书人不易……”陈夫子摇了摇头。 纪茹被她那样子给气笑了,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对花婶子说出一番出人意料的诱,“花婶子,请夫子除了看学识,不妨也多考考人品,别误了豆儿姐的一生。” 那陈夫子气了一个倒仰。 花婶子嘴角微抽,下意识的瞥一眼赵豆儿…… 后来,纪茹那个陈夫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因为,馄饨店在那日之后,没几天就被盘了出去,他们一家搬走了,就像出现时一样,那么突然。 这会儿,坐在京城的茶楼里一波回忆后,纪茹只想问风轻雪,“所以,豆……风姑娘,你们一家搬走,是回京城了?” “以前就听说你很会装傻,刚刚是装着顺嘴叫错,又猛地反应过来的?”风轻雪瞥了一眼纪茹。 纪茹:是谁造我的谣?! 第63章 萧云澜:我的刀呢? 风轻雪的话一出,雅室里面的气氛一变再变。 话虽然不好听, 但这样不客气的话,反而更加显出一股子的亲昵劲。 “呵呵。” 不过那股子亲昵劲,只是在萧云澜和元文慧看来,纪茹是完全没感觉的。 她干笑两声,有点想骂娘。 “轻雪姑娘,不如直接一点?别玩什么‘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了,我真的……” 后面没说完的话,纪茹用两声哼哼笑来代替。 该说不说,她很不耐烦了。 “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直来直去的,也没什么耐心。”风轻雪持续轻轻柔柔的输出。 纪茹扯了扯嘴角,态度表达到位了——极度敷衍。 她对风轻雪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云淡风轻包容着她的样子,很是反感。 气氛真算不得好,纪茹完全是凭着厚脸皮在硬撑,反正尴尬就尴尬,也不会少块肉。 元文慧是看着纪枳双眼越来越亮,太阳穴突突直跳。 萧云澜见她那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看纪茹的眼神也是一变再变。 纪茹要是知道萧云澜的想法,肯定会大声喊冤:我才是最无辜的,好吗? 就是来买个烧饼,我招谁惹谁啦? “当年,我可羡慕纪茹你了,不想学女红,就不学,可以出去玩,可以哭可以笑可以耍赖可以闹……” 在纪茹以为气氛会那么尬住,一直到有人离开,萧云澜和元文慧都在想找话题打破沉默时,风轻雪突然悠悠的说道。 “你怎么不说,有人会嫌弃屠夫子人家的女儿,身上会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猪粪臭呢?” 纪茹嗤笑一声,打断风轻雪的话。 末了,她又补弃一句,“该说不说,虽然你是赵豆儿时,我就挺不喜欢你的,但和现在的你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她。” “纪茹!” “纪七小姐。” 纪茹的话像是捅了一个马蜂窝,萧云澜和元文慧同时大声喝止,眼神变了。 就连一直星星眼看纪茹的纪枳都愣了一下,然后开动小脑袋瓜子,疯狂转动,想为纪茹找补。 “风姐姐,我七姐姐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想说……想说,因为以前和你熟悉,所以……” 所以啥,纪枳差点没抬手用拳头敲自己的脑袋,关键时候怎么一点都不顶事呢? 真是一点急智都没有。 “所以,相比起现在讨厌我,那个时候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嗯,她已经将对于我的观感,表达得非常明确。” 风轻雪帮纪枳说了,语气依旧轻柔。 纪枳小脸尴尬,垂着头,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意散出去,不敢看其他人。 纪茹可不乐意了,干嘛欺负他们家小十啊? “风小姐,我们之间可真有缘,不过我很好奇……我可以好奇吗?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去库南镇呢?” 这个问题,萧云澜和元文慧也很好奇。 她们是知道风轻雪曾离京过了一段时间,听说因为体质虚弱,去了南方,风景宜人的地方,休养了几年。 现在看来,风轻雪那几年根本不是去的江南,而是去了那个叫库南镇的地方,一住就是几年? “我们确实有缘,我当时会去库南镇,这完全是机缘巧合……” 这是实话,当年家里费劲的安排去江南休养,半道出了变故,阴差阳错之下,去到库南镇,命人开一间馄饨铺子。 风轻雪瞥了一眼纪茹,很平常很平淡的一个眼神,但纪茹硬是品出了一丝意味深长。 纪茹皱起了眉头,真他娘的讨厌,“又是说话说一半……话说,聊半天了,我好像还不太清楚,轻雪姑娘你……是哪家的贵女呢?” 纪茹歪头看着风轻雪说道。 哈! 萧云澜听了,激动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纪茹,“你!你竟然……” 太激动,太气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风轻雪冲她安抚的一笑,“纪茹刚来京,对京城的局势可能还不是很了解,这是很正常。” 我真是谢谢你为我狡辩了,又成功地在萧云澜面前帮我拉了超大一波仇恨。 果然,萧云澜更严重的斜眼看了一眼纪茹。 可能反应过来,有些太明显了,于是撅嘴,气呼呼的嘟囔,“也不是刚来京了。” 浅浅的表达一下。 得呢。 纪茹觉得,她一下子就猜到风轻雪是哪家的了呢。 “咱们大厉唯一的异姓王,好像也是姓风哦?莫非,她是风亲王爷的女儿……呃,孙女?” “纪茹,你这样有意思吗?” “呵呵。”有意思啊。 风亲王,完全是靠赫赫战功,堆出来的,是他们大厉国的定海神针。 身为风亲王的孙女,要还是被风亲王所喜爱的孙女,那萧云澜对她的态度,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了。 而元文慧作为武将家的女儿,和风亲王的孙女能玩到一处去,也很正常。 “风轻雪,我那天误打误撞去了多宝阁,不会是……你在背后给我开了个小后门?” 纪茹听风轻雪直接连名带姓的叫她,便有样学校,也直呼其名了。 萧云澜:我的刀呢? 和她的反应不同,风轻雪对于纪茹连名带姓的叫她,不觉得有什么。 “你是说那些点心?” “那些点心是你送的?” “嗯,不然呢?” “……” 纪茹摇了摇头,干笑两声,“呵呵,呵呵。” 风轻雪继续追问,“所以还发生了其他的事?” “嗯,我们没有请帖,门口的伙计说,只要随身带了一百两,可以验资进场 。”纪茹大剌剌的说道。 啥? 这一次,不只萧云澜反应大,连风轻雪和元文慧都被惊着了。 “你太看的起我了,多宝阁可不是我风家的产业。”风轻雪反应过来,立即撇清式的回答。 纪茹耸了耸,“还是谢谢你……送的点心。” 希望他们纪氏族长的孙女儿,还没见有因为那些点心,将自己当成点心,回礼给贺之南了。 不过,其实也没事? “不用客气,那把小剑……?” 风轻雪虽然掩饰的很好,但纪茹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她的态度,较之前的淡然自若,多了一些什么。 纪茹眯了眯眼,“那把小剑,不会和你也有渊源?” “你不必在意,就算有渊源,也不过是有缘无分而已。” “……”是吗? 第64章 刻意的很明显 芍药回来了,拎着四个竹篮子,纪茹‘大气’,直接让芍药多买了三盒,给元文慧她们。 “今天能在这里遇上也是有缘,梅菜肉馅的烧饼,当一个见面礼。” 纪茹打算走了,这个天根本聊不出什么来,风轻雪很莫名其妙的感觉,也不是说不好,反正不太喜欢。 至于见面礼送烧饼,这不是赶巧了吗? 她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失礼。 “如此,回见。”说完直接起身,准备离开了。 啊,这……? 有一点突然。 萧云澜瞥了瞥风轻雪,见她神色依旧淡然,便也没说什么。 元文慧作为邀请她叙话的人,跟着起身,是打算送她们出去的。 若是赵祺他们一群人还没有走…… “确实天色不早了,走。”不想,风轻雪竟然也跟着起身了。 萧云澜:“……!” 不开心。 被她狠狠瞪一眼的纪茹:你看我笑起来是不是很好看,牙齿很白? 几个人一起出来。 赵祺他们确实还在,赵祺的脸当场失控,扭曲了一下。 谢红绫和另外三位少年也眼神暗了暗。 心道,今日真是……最起码不应该带赵祺一起来。 其实今天在这个茶楼里的,还有好几拨人。 这里说的几拨,适合他们各方面都旗鼓相当的人,包括此时的大堂内。 只不过,大家都很低调。 “纪茹。”出了茶楼,风轻雪开口叫住纪茹。 纪茹回头看着她。 风轻雪扯起一抹笑,“希望你……能够适应京城的生活。” “这是祝福吗?”纪茹问。 “好歹我们也是旧相识……对,是祝福。” “谢谢。” 纪茹对风轻雪说话的风格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人一直在故意……是吸引她的注意?亦或是其它什么。 总之,刻意的很明显。 按理说,应该是纪茹落在后面,最起码要目送萧云澜和风轻雪先离开的,但显然风轻雪有意让她先走,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马车离开,纪枳悄悄掀了帘子一角,往外看了看。 然后,立即像被针扎了一下,松手,坐正。 纪茹瞧见了,只无声的一笑。 等马车走了好一阵子,纪枳终于想起正事,提醒纪茹,“七姐姐,那个云澜,是十一公主。” “是吗?”闻言,纪茹的反应平平。 “七姐姐早就知道?”纪枳好奇的反问。 “没有啊,我怎么会知道呢?只不过人家既然只说她是云澜,那我就当她是云澜呗。” “……!” 纪枳好是一阵无语,最后自己想通,不愧是她七姐姐啊,就是厉害。 纪茹要是知道会笑死,她只不过找到了一条对她生存特别有利的隐性规则。 她是永安侯府七小姐。 这个身份,梦中一世是伽锁,她不愿被人看扁,瞧不起,想配上这个身份,并想通过它融入京城。 但现在的发展,她的心态早就变了。 这个身份就是她的,她不需要谁看得起,也不用管配不配得上,至于融入所谓的贵女圈? 无所谓! 融不入的圈子,她直接放弃。 “小十,你随我去见祖父吗?”回府后,纪茹问纪枳。 “我、我、我帮七姐姐去给曾祖母和祖母送烧饼,烧饼还是要趁热吃,最好吃。”纪枳犹豫一下,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虽然,那是娘她们希望的,但她知道自己去了也不敢说话的,还是别去了。 “那你带着芍药去。”纪茹端起摆好碟的烧饼,直接去纪榕面前刷存在感了。 这一趟,还真是必须去的。 好歹,她去买个烧饼,遇上了十一公主,风轻雪的身份也是贵重,就是元文慧,都值得一说。 哦,还有被赵祺看不起、找茬,然后她没忍住,不小心把人得罪死了。 人家可是正南亲王的外孙女呢。 成功见到纪榕,纪茹就一一‘汇报’。 听完的纪榕:“……!” 这就是所谓的气运?随便去买个烧饼都能遇上公主,还能被邀去同坐? 至于,纪茹提过的,萧云澜看她很不爽的各种眼神,纪榕选择性的忽略了。 第65章 六姐姐可能会觉得你是去挑衅的 敢信吗? 纪茹又因为买烧饼,得到永安侯奖励了。 直接给了她五百两银票,让她平时逛街,看上什么喜欢的首饰,可以自己买点。 于是,永安侯府后院,又有好几个人的院里换了一批瓷器。 当然这些都不是明面上的事,只是大家私下里在传。 纪茹这个当事人,去和父母一起用过晚食,溜溜哒哒的回到意柳院,洗漱好,又写了几张大字,才美滋滋的睡下。 翌日。 一起床就感觉到了丝丝凉意,芍药她们听着动静,敲门进来服侍她起床。 “下姐,雨下的好大,早上不能练功了,不若再睡一会儿,赶上时辰去文泰轩就行了。”因为下雨,这个时辰天色还很暗。 “醒来了就起。”纪茹打着哈欠,忍住了没有倒回床上。 她都习惯了,天不亮就起床。 等去到文泰轩,纪茹第一时间去换了衣裳和鞋。 不得不说,下雨天要是屋里不出门,她坐着发发呆,还挺好的,要出门的话,就很烦了。 真讨厌这种衣服鞋子被打湿,潮潮的感觉。 “七姐姐。”纪茹换好,回到课室,纪枳凑过来。 今天她是由丫环背着来的,怕雨天路滑,出门比较早,不是和纪茹同路。 “听说,六姐姐今天回来上课了。”说这个时,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的很低。 “哦。”纪茹随意应一声。 心想,看来我在文泰轩的日子又要‘丰富’起来啦。 拍拍纪枳的头,“回去坐好,夫子快要来了。” “哦。”纪枳应一声,乖乖的退回自己的座位。 因为根本不同班,纪茹一直没有见到纪汐月,而很多人心里暗暗期待的好戏,也并没有上演。 就连中午,在膳房都因为不同班,时间是错开的,没有遇上。 要让纪茹说,那些想看好戏的人太急了。 毕竟纪六才刚恢复上学,马上就有人来找茬,那不是太明显了吗? 她不在意什么名声,人家纪六小姐,可是很在意贵女名声的,和好形象的。 不过,“小十,你说你六姐姐回来上学这个事儿,我是不是应该要有所表示啊?” 中午打膳房出来,回到课室,纪茹突然说道。 “啊?”纪枳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整懵了。 “你看啊,好歹是因为我,她才……那个啥的,现在她恢复了,回来上课,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看她?我还欠她一个正式的道歉呢。” “……” 纪枳看着纪茹一本正经的表情,小嘴张着,半天忘了合上。 也不用这么样? 你这哪里是想去道歉?根本就是去刺激人,算是找茬? “七姐姐,在文泰轩,不好闹起来的。”好半晌,纪枳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稚声稚声的提醒。 “瞧你说的,我是去表达我的歉意。”纪茹一脸无辜。 “……可,六姐姐可能会觉得你是去挑衅的。”别人也都会这么以为。 “啊?怎么这样啊?” 闻言,纪茹一脸失望,还有些小难过,“我其实还挺想和她修复关系的。” 纪枳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那,七姐姐你要去找六姐姐的课室找她吗?” 闻言,纪茹眼神闪了闪,笑道,“先不要,还是等散学时,在门口等她。” 纪枳:怎么感觉更加要不好了?! 第66章 无形的火花在噼里啪啦……才怪! 雨停了。 散学了。 纪枳收拾好书袋,背起来,扭头看向纪茹。 她心里在敲小打鼓,雨虽然停了,但地是湿的,她其实还是可以让丫环背她回去? 但是,又有亿点点想看戏呢。 “小十,一起走吗?”纪茹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哦,好,好,走,我已经准备好了。”纪枳下意识的抬头,冲纪茹呲着一嘴小米牙笑。 纪莲她们几个,小眼睛眨呀眨。 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收拾,然后,慢悠悠的背好书袋,才走出去。 此时,其他班的人已经也从课室走出来,成群。 纪汐月也在其中,她的打扮一改从前的华丽,今日很是素净典雅。 有三个女孩和她走在一起,其中就有她娘的远房外甥女,石飞燕。 “汐月妹妹,你吃过茹妹妹买的烧饼吗?是真的很好吃吗?现在京城一些公子小姐,都挺喜欢吃烧饼的。”旁边的纪棉突然问纪汐月。 “是吗?棉儿姐姐手上数来不缺银子的,怎么?没有跟风去买点烧饼尝尝吗?说不定你也会喜欢呢。”纪汐月笑笑的回答。 纪棉也笑,“呵呵,不瞒你说,我还真的跟风买过,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庆隆阁的点心。”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很正常。”纪汐月神色淡淡。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穿过前庭,绕过影壁…… 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纪茹。 “六姐姐……”纪茹扯起笑脸,往前迎了一步。 “七妹妹。”纪汐月也扯起嘴角,不咸不淡的叫了一声。 周围的人仿佛都消失了,只有她们俩,四目相对。 无形的火花在噼里啪啦……才怪! “今天听完六姐姐回来上课了,我好高兴啊,一直熬到散学,特意早早的出来等着,就想见一见六姐姐。” 纪茹眉眼弯弯,一脸软糯可爱的模样,说的话却茶气十足。 纪汐月嘴角含笑,一脸柔和的看着她。 “七妹妹等我?是有事吗?” “是……” 纪茹舔了舔嘴唇,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嗯!一来是想看看六姐姐,是不是真的恢复好了?毕竟……呵呵。” 她讪笑。 “我已经大好了,七妹妹无需挂心。”纪汐月淡淡的道。 “那就好,那就好。”纪茹拍着胸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纪汐月就看着她,说了一来,那就还是有二来的呗。 纪茹:“另外,我这也是想找个机会,好好对六姐姐你道个歉,哎……这些日子我也不是没想过去看六姐姐,亲自到海棠苑道歉,但,进不去。” “嗯,我在修养,不宜打扰。” “对对对,身体最重要,反正这个道歉我是一直留着的,这不,今天就有机会啦。” “也不用急,七妹妹不如先好好学认字,将祖父罚你抄100遍的《小佛经》先抄出来,到时候一起,更显诚意。” 纪汐月面对纪茹的没脸没皮,始终保持着恬淡的微笑。 闻言,纪茹一拍脑门,“对哦!祖父还罚我抄《小佛经》来着,哎呀,我得抓紧了,争取在过年之前,能把欠的100遍《小佛经》抄出来。” “那……七妹妹,你加油。” 纪汐月冲她笑一笑,便抬腿走了。 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狠。 纪茹看到了,嘴角扯得更后,在后面用力握一下拳头,“六姐姐,我会的!” 纪汐月头也没回,石飞燕她们几个跟着她的,倒是有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剩下的其他人,无不用怪异的眼神看一眼纪茹,而后一一离开。 最后,只剩下纪枳,哦,还有个纪英,她是没办法,要等着纪枳。 “小十,看到了吗?我就说,我会想办法修复和你六姐姐的关系?看我们刚刚聊得多愉快。” 纪茹冲纪枳咧嘴一笑。 纪枳:六姐姐恨不得生啃了你的愉快吗? “呵呵,七姐姐好厉害。” 脸皮好厚。 她今天算是对‘没脸没皮’这四个字,有了具体的理解。 第67章 蒙学班结业 接下来的日子,总体来说,纪茹他们一家四口好像一点一点融入了永安侯府了。 私底下,可能还是有一条跨不过去的沟,表面上是和谐如水的。 纪茹更是过的如鱼得水。 每天早起,跟着时英练功,那个有多少长进,没有准数,但她在文泰轩进学的事,有了一个大飞跃。 在进文泰轩的蒙学班三个月后,她成功通过蒙学班的结业考核。 也就是说,接下来,除了跟着花夫子学习,也要开始和另外两位夫子琴棋书画等,所有所谓贵女们该学的东西了。 “七姐姐,你可真厉害。”散学了,纪枳跟着纪茹一起走出课室时,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好羡慕啊,她七姐姐升班了。 同时也有一点小惆怅,明天休学一天,等后天上学,她七姐姐就不会来蒙学班,去到丙班学习。 因为大家进度不一样,除了蒙学班,其它还分了甲、乙、丙三个了班,每个班几人。 主要是以花夫子授课需要的区分,其他类目,便没分这么细了,将会排课,分两个批次。 “一般一般。”纪茹骄傲的谦虚。 走出文泰轩,纪茹突然顿住脚步,纪枳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上她。 “七姐姐,怎么啦?有东西忘记拿了吗?” “哦,不是,我是想要等一下六姐姐,和她打个招呼,说说话。” 纪茹一本正经的说道,“通过蒙学班的考核了,我想和六姐姐分享我的喜悦。” 纪枳:大可不必!六姐姐肯定很不想理你。 纪枳歪了歪小脑袋,“七姐姐,你这确实是大喜事,要不要去买点烧饼吃啊?” 虽然现在烧饼热早就已经熄灭了,但纪茹依旧还是时不时会去买烧饼吃的。 “唔……”闻言,纪茹沉吟了一下,“和六姐姐打完招呼就出去,我觉得为了庆祝,可以多逛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别的,很符合我气质的别的小吃食呢。” 纪枳呵呵干笑两声。 七姐姐打定主意要招惹六姐姐,她尽力了,根本拦不住。 倒不是说,她站纪汐月那边去了。 她只是想,纪茹别把纪汐月刺激过头,万一又闹出点什么事来。 尽管七姐姐厉害,四伯四伯娘也厉害又疼七姐姐,祖父好像也疼七姐姐,但她觉得,还是尽量离六姐姐和大伯母他们都远点的好。 纪枳虽然年纪小,但很多东西都懂了,尤其很懂出身,懂嫡庶,也懂一点点很实际的利害关系。 这时,纪汐月出来了,一看到纪茹,她心里冷嗤,面上轻轻勾起嘴角。 “七妹妹,听说你已经通过蒙学班的考核了,恭喜你啊。”抢在纪茹开口之前,她率先说了。 “谢谢六姐姐。”纪茹笑眯眯的,“想不到六姐姐这么关心我,一直有在默默的关注我,我太开心了。” 纪汐月也笑眯了眼。 “毕竟你被接回来不久,又是以13岁的年龄,启蒙入府上的女学,我自然要多关注一些,生怕妹妹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也好尽一点姐妹情谊。” “真是有劳六姐姐挂心了。” “没什么,七妹妹聪慧,一点都不像是从偏远地方的小镇上来的,表现的真好啊,说真的,要不是知道七妹妹你不会装,我都要怀疑,你其实入京前就识字,是学过这些的了。” “呵呵,谢谢六姐姐夸奖。” “不客气。”纪汐月摆了摆手。 纪茹:“六姐姐,你有空吗?不如我们一起上街逛逛啊,我今天开心,请你吃好吃的。” “哟,那可不巧了,我还有事。”纪汐月一边说,一边走了,“七妹妹,我很期待和你一同上课哦,回见。” 纪茹看着她的背影,颇为遗憾的耸了耸肩。 而后问纪枳,“小十,你六姐姐不给我面子,你给个面子呗?” “好。” 第68章 即将到来的中秋宫宴 纪茹正想带着纪枳出去,就被永安侯夫人身边的丫环春桃拦了路。 春桃是奉命来请各位小姐去丹宁院,所以前面的纪汐月等人也拦了的。 便宜祖母身边的丫环特地跑来传信,纪茹自然得听信去丹宁院,逛街的事,只能遗憾作罢了。 不过,去丹宁院也挺好,可以和府上的更多人分享她的喜悦。 侯府众女眷:并不想,你走开。 丹宁院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不仅大房的大夫人她们都在,其他几房的也都来了。 “这是有大事发生啊?”纪茹暗自嘟囔了一句。 进去后,行礼,落座。 人还没齐,还得等一等。 纪茹便‘小声’和刘春艳报喜,“娘,我今天已经完成考核,以后就从蒙学班出来,将去丙班上课了。” “啊?真的吗?你通过了花夫子安排的考核?”刘春艳可没演,是真的惊喜。 纪茹嘿嘿笑,“嗯,不仅通过了,而且还是以不错的成绩通过的呢……这个事,不知道是会报到大嫂那,还是大夫人或祖母那……” 刘春艳不等她说完,直接扭头就问文兰心去了。 “大侄媳,我家茹儿通过蒙学班的考核,花夫子报到你这了吗?” 本来她们母女俩说话的声音就不少,在场有不少人听到了,嗯,也有装听不见的。 刘春艳这一问,众人便也都望向文兰心。 “四婶,我这暂时还没得到信。”文兰心扯出一个笑,心里苦的很,心道,安排你女儿进女学的事,是意外落到我头上的,文泰轩那边,根本不归我管。 “七妹妹,恭喜你啊,这才入学三个月,便能从蒙学班升到丙班,七妹妹着实聪慧。” 文兰心笑着给纪茹道贺。 四婶都问到她头上来了,她总得说点什么。 至于她婆婆的脸色……她现在也学会了,不往那边看就是。 不然怎么办嘛?说到底,不论是她婆婆,还是小姑子,不也得维持表面的功夫么?! “谢谢大嫂夸奖,我哪是什么聪慧?不过是没办法呗。” 纪茹笑着谢了,又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嗐!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几个好姐妹呢。 想我十三岁了才开蒙,和五六岁的小十她们一同上蒙学班…… 要不是在进学的第一天,被取笑了,甚至还组队到蒙学班看我笑话。 以我这市井长大的人,厚脸皮子,我压根就不会觉得,因为没开过蒙,十三岁的年纪,却不得不和五六岁的妹妹们在蒙学班读书,是件什么羞耻的事情的。 因为有她们的帮助,让我不觉得羞耻,也要争一口硬气了。 于是,只好咬牙努力学,想以最短的时间,从蒙学班结业,想努力赶上正常的进度。 没想到,还真让我用三个月的时间,缩短了三年的距离,呵呵。” 文兰心:我只是碍于面子随口夸一句,你倒也不用回答的这么认真、详细。 纪茹这一波心境的剖析,成功将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扯向了尴尬。 虽然没变脸,但心里骂她的人不少。 尤其觉得当时赔了银子,简直是一大屈辱和污点。 她们事后除了后悔,也觉得邪门,当时怎么事情的走向就变成那样了呢? 大夫人只觉得她那副得意嘴脸无比刺眼,面无表情的提醒,“既然你都能从蒙学班结业了,那就赶紧将侯爷罚你抄的一百遍小佛经,给抄了。” “是呢。”纪茹直接笑眯了眼,“这个事,散学时从文泰轩出来,我还和六姐姐聊起呢,大夫人放心,我答应了六姐姐,会在过年前完成的。” 纪汐月:谁和你聊了? 这一段时间来,她太知道纪茹什么德行了,压根就想搭理。 逞口舌之利没用,她在等机会,好好的回报纪茹。 而此时在丹宁院这阵仗,她想,机会就要来了。 说话间,人基本都到了。 坐于上首的陈氏端起茶杯,先用盖子撇了撇茶沫,轻啜了一口,将茶杯盖好放下,一套动作后,看向在场的众人。 “想来你们有些人心里已经猜到,今日召大家来,为的是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 “除了家宴按往年的准备起来,今日收到了宫里的帖子。” 陈氏说到这里,顿下来。 果然,堂上一阵小骚动,好些人都露出来或激动,或向往的神色。 至于刘春艳和纪茹,是没什么表情的。 刘春艳是觉得,这事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好歹当永安侯府的四夫人也有点日子了,虽然较以前的日子来说,如今是过的富贵了。 但她知道,在这京贵圈里,她这四夫人根本不算啥。 宫里的宴会,不是她能沾边的。 刘春艳根本不知道,她的妯娌们激动,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希望女儿能沾着一点边。 于是,当听了陈氏接下来的话,她直接傻眼了。 “今年,除了洪氏,文氏,汐月丫头,另外还能带三个丫头一起去……哦,茹丫头不在这三名额里面,帖子另外点了她的名。” 哗。 全场一片哗然,大夫人和纪汐月更瞪大了双眼。 其他人都齐刷刷的看向纪茹。 怎么可能? 纪茹,不过是永安侯的一个庶子的女儿…… “宫里怎么会单独点七小姐的名?”花姨娘不敢相信的打破沉默,“难道是因为上回,在茶馆里,她偶遇了……”十一公主? 这种事,没明传,但大家都知道。 如果是因为那次,那、那……那次纪枳也在啊,而纪茹之所以能和十一公主搭上话,是因为元家大小姐,主动出来打招呼。 元家大小姐的母亲周氏,和纪枳她娘,是堂姐妹,所以她会打招呼,完全是因为纪枳。 花姨娘是绝对不会想,她的儿子是庶子,腿还有一点暗疾,娶的自然不可能是周家嫡女,不过是旁支。 元文慧可能是因为好奇纪茹,就借着这一点所谓的表姐妹关系而已。 “大嫂,你想好带哪三个丫头了吗?”二房的许氏,将大家想问的问了出来。 纪茹被点名,是让人震惊,但要紧的还是三个名额的事。 第69章 表现优秀的话,会给奖励吗? 三个名额,陈氏直接先定了大房的纪槿一个。 至于另外两个名额,她对许氏等人说,“你们商量。” 她定下纪槿,倒不全是因为花姨娘扯着上回纪茹在茶楼的事说,也确实,大房这边,年岁最大的是四小姐纪槿了。 陈氏自己就两个嫡孙女,长孙女已经出嫁,只剩一个纪汐月。 除非她不想带,可以用其他人代替,不然,纪汐月是规制内的名额。 规制外附加的三个名额,大房先占一个,其它几房有怨气也没法说。 只剩两个名额了,妥妥的僧多粥少。 不说另外几房内部竞争有多激烈,除了大房,还有五房是嫡系,也就是老夫人生的嫡次子。 别看五老爷外放,家眷有多半是留在京里的,有名额,要是争的话,肯定要占走一个。 所以,最后其实是二、三、四房,争一个名额。 争到后,各房内部还要争。 该说不说,纪茹在大房中排行第七,总共有十个堂姐妹。 另外几房,除了五房‘单薄’一点,另外三房和大房是差不多的情况,都有八九十来个姑娘。 纪茹津津有味的看一场戏,最后一个名额,二房能争赢了。 因为二房和四房是一母同胞的,三房自然争不过。 至于二房内部,是纪英和纪棉的对决,最后落到了纪英身上。 “行了,名额定下来了,洪氏,你明天安排兰绣坊的掌柜上门,正好把秋装做了,几个要进宫的丫头,额外挑两匹好料子……” 陈氏安排大夫人,“另外,安排人给七丫头讲讲宫里的规矩。” “是。” 大夫人应下。 陈氏抬了抬眼,“细致点的,这可不止关乎侯府的脸面,可别冲撞了什么人,或坏了什么规矩……” 得分清楚轻重! 大夫人自然都要应着。 原本有些担心的纪茹暗暗挑眉,她梦里一世,是没有参加过宫宴的。 此番是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倒不是说,她相信大夫人会真的安排一个会尽心教她的人,只是想起来,担心没用,还是拿出光棍气质来。 从丹宁院出来,纪茹跟着刘春艳去了夏桑院。 果然,纪刚等在那里。 一见面,刘春艳就把纪茹中秋要去参加宫宴的事一通说。 “怎么还要进宫呢?我听说,宫里……”吃人不吐骨头。 她担心的眉头都皱成铁疙瘩了。 纪茹安慰她,“娘,你应该这样想:不愧是我女儿啊,不是嫡出又怎么样?来京里才短短几个月,就被宫里的贵人点名,去参加中秋宴呢。” 刘春艳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 “那是皇宫,皇帝老爷住的地方,一个不好,是会掉脑袋的。” “娘,去参加宫宴,你以为我还能去皇帝面前瞎蹦哒的吗?再者说了,皇上又不是什么残暴不仁的氏君,哪会无缘无故就摘人脑袋的……唔唔唔……” 纪茹话没说完,被刘春艳一把死死地捂住了嘴,挣都挣不脱。 她严重怀疑,她娘对有她这个糟心的女儿,表示心累,想捂死她算了。 好不容易松开她了,又一手指头戳在她太阳穴上,“你作死啊?那些话是能乱说的吗?” “嘶……” 纪茹倒吸一口凉气,一点都没有夸张,是她娘手重,真的戳着痛。 “不行!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学宫里的规矩,到时候我每天都亲自去守着你学。”刘春艳下定决心。 纪茹张了张嘴,“……好。” 她眼睛一转,冲纪刚呲着牙花子笑,“对了!爹,我还有好消息没告诉你呢。” “什么?”纪刚很配合的问。 “我通过蒙学班的结来考核啦。”纪茹一脸骄傲的大声宣布。 闻言,纪刚老实木讷脸上闪过喜意,“我女儿厉害。” “嘿嘿。” “你可才入学三个月呢……这么大的好消息,还没告诉你祖父?” “对哦!” 纪茹一拍手,马上站了起来,打算去前院报喜。 前头散值回来后,和纪总管商量完事,纪榕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一旁边的纪总管担心的问,“老爷,要找府医来瞧瞧吗?” “不必,打个喷嚏而已,你去忙。”纪榕没当回事,随意摆了摆手。 纪总管便不再多话,退了出去。 约莫半刻钟的样子,书房门被敲响了,小厮在外禀报,“老爷,七小姐来了。” 纪榕:所以先前打喷嚏,是因为这丫头‘惦记’我吗? “让她进来。”纪榕放下刚看了没几页的书,淡然的吩咐。 没多一会儿,纪茹就被领进来了。 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宫里来帖子的事,在纪榕回来后,纪总管第一时间就报告了。 纪榕只当纪茹是因为那事高兴呢。 “见过祖父。”纪茹现在这些规矩很溜了。 “嗯。”纪榕总一下头,‘明知故问’,“你特意跑来,是为何事?” “嘿嘿。”纪茹没说先嘿嘿笑。 纪榕微一挑眉,等着她说,心思已经绕了几圈。 这丫头跑来,怕是想多做衣裳,或想要银子买首饰? 不得不说,纪榕可真很了解纪茹。 哪怕事情对不上,但目的能猜着。 “祖父,今天花夫子给我安排了考较,我能过了考核,明天休学一天,后天我就可以不用去蒙学班啦,正式升至丙班。”纪茹兴奋的扬声说道。 嗯? 纪榕意外了。 这些日子虽然府上是在传,纪茹聪慧,学东西快……今日就通过蒙学班考核啦? 是不是有点快了?! 虽然姑娘读书不是为了参加科举,夫子的要求并不会很高。 但三个月,把蒙学班要学的东西都囫囵过一遍,这进度也很快了。 纪榕脸上看不出什么意外,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侯在外头随时侍候的小厮没进来,就在门外福身,“老爷……” “去文泰轩,找花夫子将七小姐今日的题卷借来。” “是。” 小厮领命而去。 纪茹老神在在,纪榕瞥她一眼,“你背个三字经……” “……!”表现优秀的话,会给奖励吗? 第70章 完全不想讨论,猪红是不是有这么红 现在永安侯府上下,对纪茹是深得侯爷宠爱的孙女一说,基本是公认的了。 就问哪一回,纪茹去找永安侯,不薅一点好处的? 这一回,又是银子,因为纪茹升班,要学的东西多了,各个学科,都有相关的东西要添置。 当然了,府上公里会给她安排,或者她可以自己支银子,自己准备。 不过,那个标准,是普通级别的就是了。 所以,纪榕给她银子,让她自己安排人置办一套好的。 就,很离谱。 但,侯爷高兴。 谁要是不满,也只能在心里暗恨。 隔日休学,不用去文泰院,但纪茹也不好往外跑,要等着兰秀坊的掌柜带人来。 量尺寸制秋衣,更要额外选两批好料子,为中秋宫宴做准备。 大夫人倒是挺上心的,上午日头升至半高,就有人丫环来传信,去秋水阁。 纪茹和纪九一道去的,到那里时,已经很热闹了。 “我们来的算晚的,想来应当不是大夫人,有意安排?” 纪茹本来挺正常的,一看到纪汐月拿着一个料子在身上比划,一下就不正常了。 虽然她把纪汐月捅在她身上的刀,大多还到纪汐月身上了。 但是,先撩都贱。 而且,她五年的折磨呢?她所受的流言中伤,和被困后院的煎熬呢?还有她爹娘弟弟所受的折磨,和他们的命呢? 别说是梦,又还没有发生。 对她来说,就是切身经历过的。 “七妹妹,我们也不过早来几步,现在也没有正式开始挑……”纪荷说道。 “是吗?还没正式开始挑,六姐姐就已经开始先开始挑啦?”纪茹一下一下的点着头。 仿佛在说,我懂…… 纪荷张嘴要说话,纪茹却朝纪汐月走过去,“六姐姐,老实说,你像大夫人,五官并不精致,这个缎面的料子太丝滑光亮了,你可能不太衬。” 空气突然安静。 兰绣坊的掌柜和两个手下,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咂舌。 这就是永安侯府七小姐啊,还真是和传言中一样。 不过,传言里没说,七小姐对六小姐满怀敌意。 “七妹妹,你是喜欢这个料子吗?”纪汐月没有生气,只是柔柔的问纪茹。 “唔……”纪茹连连摇头,“我还是乡下来的眼光,看不上这种……打眼一瞧,就给人感觉华而不实的料子。” 兰绣坊的人:这位七小姐,是在内涵吗? 然而,好像被内涵了的纪汐月,笑容依旧,“那七妹妹,你瞧瞧其它的,不是得另外选两批料子吗?可以先看看。” “哦,原来六姐姐提前选,是在选宫宴穿的料子啊。”纪茹一副原来如此的的表情。 纪荷哼笑一声,“七妹妹,你错怪人了。” 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纪茹就开始看起料子来了。 纪荷:“……!” 那边,纪茹只扫一眼,就已经选定了,“我就选那边那两匹大红色的。” “七小姐的意思,两匹都……?”兰绣坊的掌柜有些不确定的问。 “嗯。” “可是……” 兰掌柜犹豫。 纪茹一脸不懂的看着她,“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是我不配选那个?” 兰掌柜连忙解释,“七小姐,那是炽羽锦,不仅颜色鲜艳红似火,在阳光的照耀下,会有真的像是燃烧着。” “听起来是很难得的好料子,所以?是我不配选?” “七小姐,这个料子除了要价贵,还有一点,非常挑人,如果整身都以此锦为料,可能……是很难驾驭的。” 面对听不懂她婉转劝退的纪茹,兰掌柜只好硬着头皮,说直白一些。 该说不说,这个七小姐,可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 “听出来了,确实是我不配,那好,我再瞅瞅别的。”纪茹遗憾放弃。 人家说贵,还不好驾驭,她听劝。 纪汐月一把拉住她,“七妹妹,只要你喜欢这个料子,别说两匹炽羽锦,就是火凰翎,那也配得上。” 纪茹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六姐姐……还是算了,这个炽羽锦颜色这么红艳艳,可能真的很难驾驭,我大概没那气场。” “怎么会?七妹妹,你皮肤白皙,穿红色肯定好看,能叫你整个人都衬的白里透红。” “真的吗?” 纪茹眼睛亮晶晶,看着纪汐月。 纪汐月点头,肯定的说道,“真的。” “那……那一会儿等祖母来了,如果她愿意让我要两匹炽羽锦,我就选 这个了。” 纪茹开心的说道。 纪汐月含笑点头,“嗯。” 旁边看戏的人中,有那么一两三个,是替纪茹着急担心的。 但,也不好直接插话。 其他几房的人陆续到了,陈氏算准时间,等人都齐了,她才出来。 简单的说了两句,便让大家开始挑。 纪汐月将她自己挑好的额外两匹,和纪茹想要两匹炽羽锦的事禀明。 “炽羽锦?”陈氏看向纪茹,“茹丫头,你真的两匹都选炽羽锦?” 纪茹点点头,“我喜欢红色,这炽羽锦是我见过,最过红的最好看的,就像杀猪时,刀子抽出来,带着飙出猪红一样……” 猪红! 陈氏脸色变了变,完全不想和她讨论,猪红是不是有这么红。 她直接摆手,“让你们挑料子,就是想让你们挑自己喜欢的,你既然喜欢,就定那个。” “谢谢祖母。”纪茹开心的笑眯了眼,扭头她又看向纪汐月,“也谢谢六姐姐帮我。” 纪汐月扯了笑,便去挑做秋装的料子了。 她们自己选好料子后,也可以在兰绣坊的最新流行款式的画册上,选自己喜欢的款式。 兰绣坊可以裁定,缝制好送上门。 而,宫宴的衣裙,能像秋衣一样特别定制,也能自己准备。 毕竟是那种场合,很多千金贵女,喜欢玩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博出彩,基本都在服饰上花大功夫。 首选还是自己安排人做,或用心良苦的找厉害的绣娘,甚至花大价钱请有名的女红师傅。 免除和人撞衫,同时觉得自己的特别,也想玩点神秘,藏着掖着一点,以期那日能惊艳所有人。 纪茹才不会花大价钱去找人做呢,但也没打算在兰绣坊定做,主要是怕出篓子。 她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有多招人恨,尤其大夫人和纪汐月,只要逮着机会,必定会下死手。 嗯,她自己是不会做的,到时候找她娘商量一下,请她娘帮着做。 至于款式,她没有什么要求,中规中矩,好看就行。 第71章 纪茹:干什么呀?诬赖不成,恼羞成怒啊? 京城开始热闹起来,当然了,这里本来就很热闹。 但这个热闹不一样,尤其在一定的圈子里,热闹非凡的。 听说好些贵女和千金,早一两个月就暗暗开始卯足了劲准备,除了服饰,还在准备才艺。 而纪茹被特别点名参加中秋宫宴的事,也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还有更离谱的,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有人悄悄开了盘,赌她出丑的概率。 更更离谱的,还有设定了她的表现…… 纪茹初一听说,简直无了个大语,“我何德何能?这么受大家的关注。” “京城的人就是喜欢热闹。”纪枳稚声稚气的说道。 “好。”纪茹耸耸肩,突然一下就笑开了花,“我是无所谓,不过我能参加中秋宫宴,应该超极多人心里冒酸水的?!” 纪枳煞有介事的点头,确实。 光是他们自家府上,心里不舒服的人就很多。 “哎呀,这么一来,我心情就美丽了。” “……!” 纪枳不说话了。 小家伙心情有一点点低落,因为今天开始,纪茹就不和她一个班,正式升去丙班了。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进丙班。”她小脸苦闷的说道。 “那就不好说了,但是,等你进丙班,我肯定已经进乙班去了。”纪茹笑容恶劣。 纪枳,纪枳她看着纪茹,瘪了瘪嘴。 纪茹突然贱神附体,一脸贱嗖嗖的,“不会?不会?小十你不会是要哭?” 纪枳使出喝奶的劲拼命忍,但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哇……” 全程当背景陪着的纪槿:这人真的……好欠哦。 偏偏纪茹还冲她说,“纪四,你妹妹哭了,你还不哄她。” 纪槿实在没忍住,甩了她一个白眼,“还不是你故意招惹她哭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纪茹直接来一个三连否。 纪槿深呼一口气,牵起纪枳,不管不顾,飞快的走了。 纪茹:干什么呀?诬赖不成,恼羞成怒啊? 追是不可能追上去的,她将一双手往后脑勺一搭,溜溜哒哒的朝文泰轩走。 进文泰轩也有几个月了,丙班在哪里,她还是知道的,径直过去了。 大家都知道她今天会来,看到她出现并不意外。 丙班课室中,有五张台案,只有一张是空的,纪茹便不劳问谁了,直接过去坐下。 也不怕有人耍什么手段整她,该说不说,她还巴不得有人整她呢。 这段时间,除了散学后偶尔友好的在文泰轩外等纪汐月,和她增进姐妹感情,真是平静又充实。 “七姐姐。”右侧隔一条过道的纪九有些小开心的打招呼。 “九妹妹,好巧啊。” “呵呵。” 也不用这么敷衍,这是巧吗? 纪九心里无语,面上只腼腆的笑了笑。 纪茹敏感的发现,大家都在用余光打量她,她耸了耸肩,悠悠的叹一口气。 “唉,看来到丙班,还是排在末尾啊,得努力尽快升到乙班才行。” 她一边嘟囔,一边将自己的东西摆上。 十三岁,在丙班是不显得突兀了,但加上她就只有五个人的丙班…… 证明永安侯府小姐圈,头部在甲班,中上下游都在乙班,丙班大概就是稚子甲班。 花夫子来了。 …… 中秋佳节一天一天近了,在那之前,兰绣坊将永安侯府订制的秋装送到了。 纪茹照例被传话,到秋水阁去领。 “为什么还非要过去领,不直接安排人,送到各院呢?”她表示不理解。 然而,两刻钟后,她懂了。 因为会出状况,因为很热闹。 当时选料子,选的是颜色和质地,衣裳做出来,效果呈现上,可能会和预想有出入。 那么这时候,有人就开始展现自己的一百八十个心眼子了。 纪茹对自己的衣裳表示很满意,这一次换装,她可以做十六套。 当然了,按身份算,她是只能做6套的,另外10套是陈氏那个便宜祖母让加的。 毕竟,她以前在库南镇时的衣物,是不能再穿了的。 她自己不在意,永安侯府的面子不允许。 料子她只选颜色,至于质地,兰绣坊出口,就没有普通的。 选款式时,纪茹更加直接,就今年京城流行前十六款。 “茹妹妹,你这套宝蓝色的……”纪英突然过来,话说一半,皱着眉头不说了。 纪茹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出,没说话,只歪头看她。 空气安静了一下,最后还是纪英顶不住纪茹直勾勾的眼神,“这个颜色 对你来说,稍微有些……” 又不说了,用摇头表达。 纪茹问号脸,“英姐姐,你这说话总是说一半,就不喘气了,病的这么严重吗?” 纪英:你才病,你一家都有病。 “茹妹妹,我这是不想说实话,打击你。” “哦。” 哦?什么哦?然后呢? 纪英看着纪茹,心里有个小人暴走,这乡巴佬,听话不会听,聊天也不会聊。 我暗示这套宝蓝色的裙子不适合你,你好歹多问一句啊。 终于,纪茹总算又开口了。 “英姐姐,麻烦你让一让,挡着光了,这个裙子,我想好好看看这个颜色。” “呵呵,好,是应该好好看看,这个颜色……”纪英一边让开,一边又说话不说完,只摇了摇头。 纪茹心里呵呵两声,将宝蓝色的裙子对着光举高,好是一番打量。 “呼……” 好半晌,她舒出一口气。 在纪英开口前,抿唇一笑,“这个颜色真好看,做成这个款式的裙子,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看,我好喜欢啊。” 纪英:“……!” “可是这个颜色显得很端庄,对于小女孩来说,感觉显得太稳重了,和你的年纪不太相衬。” “怎么会?”纪茹只是随口垫一句,笑的眉眼弯弯,“不管怎么样,是我自己挑的料子,款式也是我自己定的,而且我自己很喜欢,所以……” 她也来了一波话不说完,开心的晃动身子。 纪英脸上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心里那个暴走的小人,此时已经趴在墙上,用脑袋咣咣撞墙。 “啊……” 突然,一道尖叫破空而出。 纪茹循声看过去,就见纪棉正抱着一条裙子,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尖叫不停。 看上去,像是有人要抢她的裙子,她不愿意,抱着裙子不撒手。 纪棉旁边站着一个女孩,是三房的纪梅,她一脸生气又隐忍。 “棉儿妹妹,这是我的裙子,我不跟你换,还有你这个伎俩,春衫用,夏裙用,秋装还用……差不多得了。” 也是厉害,语气并不急,也不尖锐,甚至还有些柔和。 纪茹挑了挑眉,吩咐芍药将她的衣裙收好,抬腿走了过去,贴近了围观。 方便时,可以插一脚。 第72章 一次够本,三次血赚啊 …… “梅姐姐,我才要问你呢?你为何总喜欢抢我的衣裙呢?”纪棉儿紧紧的抱着裙子,一副委屈,害怕又不服气的样子。 “呵,你颠倒黑白的本事又进步了。”纪梅冷笑。 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直接让丫环上去抢。 “啊……” 纪棉尖叫,拼命闪躺,“梅姐姐,这是在家里,长辈们都在看着呢,你都敢行土匪之事。”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陈氏眉头微锁。 扫一眼,确定兰绣坊的人已经被打发先离开了,她便没做声。 是二房和三房的戏,她急什么,要闹就让她们闹着呗。 二房的许氏也不急,只有三房夫人谢氏脸色很不好看。 老侯爷五个儿子,长子与幺儿是嫡出,中间三个为庶出。 而三个庶出中,老二和老四是一奶同胞的,自然二夫人许氏和四夫人蔡氏穿一条裤子,至少表面上是。 故而,五房中,只有三房最势弱,每回有点什么事,都被二房和四房联手踩三房。 不说眼前这一出,就说去参加中秋宴的一个名额,纪梅大些月份,已经及笄,正是紧锣密鼓议亲的时候,应该多出去参加宴会…… “啪!” 突然,纪梅一巴掌甩在纪棉脸上,打断了谢氏的思绪。 也让在场的人震惊不已。 大家除了震惊纪梅大比兜打纪棉,更是因为,是纪茹怂恿她动手的。 时间往回倒十息,纪棉在两个丫环抢她抱着的裙子时,一直尖叫,哭喊。 实则,纪梅的丫环,根本不敢真的下手抢。 就是这时,纪茹掏了掏耳朵,对纪梅说道,“纪梅姐姐,要我是你,直接冲上去甩她一巴掌,打的她找不着北,再一把将裙子抢回来。 哪由着她像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乱叫个不停啊。” 纪梅皱着眉头没说话。 而后,又听到纪茹嘟囔了一句,“真是惯了她的臭毛病!” 就这一句嘟囔,一下子戳痛纪梅的心窝子了。 猛地冲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为了达到纪茹说的‘一巴掌打到她找不着北’,纪梅这一巴掌,真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所有,那一声才如此的响亮。 纪棉直接被打懵。 纪梅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将她抱着的裙子薅过来,抬手又是两下。 “啪!啪!” 纪梅冷哼一声,“这是补你的……抢了我的春衫和夏裙。” 反正都动手了,就把账都算一下。 要是受罚,一次够本,三次血赚啊。 “啊啊啊……” 被打懵的纪梅反应过来,发疯一般尖叫着扑向纪梅。 看戏看的很近纪茹吓的拽了纪梅一把,“干什么?干什么?发什么疯啊?我只是在这里看戏,可别伤及无辜……唉哟……” 纪茹脚被绊了,摔扑出去。 咦?不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纪茹睁眼一看,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懵逼的问,“棉儿姐姐,是你绊的我,害我摔在你身上吗?” 纪棉:“纪茹,你故意的!你这个搅屎棍……” 啪! 纪茹反手一巴掌,打在纪棉没有红印子的那边脸上,麻利的爬起来,一脸嫌弃。 “你这嘴可真臭!哦,不用谢我,梅姐姐太不体贴了,一直只打你的左脸,我帮你打一下右边脸,这下对称了。” 纪棉:“……!” 纪不体贴梅:“……!” 其他一众人:“……!” 疯了?这是什么破歪理?! 纪棉睚眦欲裂,“纪茹,我要杀了你。” “啊?我好怕啊。”纪茹一脸惊恐,“大家都听到了,如果哪天我死了,肯定是纪棉杀的我…… 虽然也有可能是别人嫁祸,但她说了这样的话,肯定第一个找她了。” 后面的话,她是看着大夫人和纪汐月说的。 纪棉气的面目狰狞,蓦地脸色一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哎呦,你这是怎么啦?不会是呼吸不过来,要晕倒了?快快快,去个人叫陈府医。” 纪茹夸的大叫。 莫名的,在场的好多人,都同情了一把纪棉。 好端端的,怎么就招惹到这个疯婆子了呢? “大嫂,你不管管吗?”许氏忍无可忍,话是冲陈氏去的。 “二弟妹此前倒是不想管。”陈氏淡淡的把话堵回去。 你孙女要占别人便宜,找事的时候你不出声,现在倒是要她这个侯夫人来主持公道了。 “就是啊,二嫂。” 谢氏笑着接话,“既然一开始没管,这会儿还是别管了,姐妹之间,有点小吵小闹很正常,以后嫁人了,关系能更好。” 许氏:“……!” 蔡氏开口,“三嫂,你管这还叫小吵小闹啊?都动手了……” “那就来理论理论?”谢氏冷笑着打断她,“梅丫头是个不会装的,茹丫头的性子,更加不会演,可也不是棉丫头叫的大声,会哭,就占理的。” “注意看!纪棉要晕了,要晕了……”纪茹的突然惊呼。 纪棉大口大口喘气,好像要一口气喘不上来了似的,本来拿捏着时间,摇晃一下,正要晕过去,被她这一叫,一时间给架在那里。 这让她怎么晕啊? “我想起来了。”突然,纪茹一拍手,眼睛亮了起来,“我今天带了布包。” 纪棉:干什么? 纪茹:“纪棉,你晕,看!我有这个。” 她从后腰解下来一个布包,有些小得意的晃了晃,然后打开来。 一排飞刀,哦,第一把是剃刀。 “纪茹,你干什么?”纪棉吓的尖叫着,连连后退。 纪茹抽出剃刀,“这是一把剃刀,我没用过,但应该是用来阉猪用的…… 嗐!扯远了。 我的意思是你放心的晕倒,到时候我给你用这个刀,划破你的手指尖尖,放点血你就能醒的,没事。” 说着话,她感觉剃刀拿在手上还挺有感觉的,忍不住耍了一下。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有好几个人,眼睛瞪的像铜铃,心里在排山倒海。 纪棉是一个,大夫人是一个,还有一个纪汐月。 纪棉其实还算好的,最多就是无能狂怒加惊惧。 而大夫人和纪汐月,则是狂怒加惊惧,加铺天盖地的恨意。 她们仿佛听到了纪茹在说:看!我上回不是有意的?都没有带刀在身上,真是遗憾啊,打那以后,我都随身带刀了。 “茹丫头。”终于,陈氏打破沉默。 “祖母……”纪茹乖乖巧巧的应声。 “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小姑娘家家的,动不动就拿刀干什么?不好。” “我也不想的,但如果纪棉晕过去,今天这个理就没法讲了,那我和梅姐姐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不是还没晕吗?先收起来,万一要是晕了……”可以喊陈府医。 “好咧,那等她万一要是晕了,我再拿出来。” 纪茹飞快的打断陈氏,动作也很快,将剃刀装回去,腰包捆回腰后。 陈氏:“……!” 纪棉:“……!” 一众女眷:“……!” 而纪梅,成功加入纪枳,同款星星眼奉上。 第73章 手残 纪茹这个人,就是很邪门。 虽然一直都觉得很邪门,但总有一些人不信邪,但是今天她们又再次被教了,人还是要信邪。 因为有她的搅和,事情的走向,又变得奇奇怪怪,向不可控的方向而去。 哦,其实也没那么邪门。 一切只因为纪榕的态度,才有她蹦跶的机会,陈氏也对她稍有纵容。 否则,真以为就凭她发疯,或者今天带这刀,明天带那刀的,就能这么放肆? 开玩笑?! 婆子们丫环们奈何不了她,护卫也不行吗? 再者说,后院这种地方,她再蹦跶要摁下来还不容易? 他们一家入府第一天,纪茹发疯捅了纪汐月那么多刀后,说她被梦魇住了。 在她那个梦里,不就被困在后院?各种折腾,最后也没能逃出来,反而摔断腿,就再也没好过。 最后熬到油尽灯枯时,被纪汐月发疯捅死吗? 陈氏出面主持公道,二房和三房讲完道理了,在四房帮着一起对付的情况下,三房的谢氏还是讲理成功了。 纪茹悠悠的说着酸料话,“咱们府上可真有意思,我很好奇,其他世家高门,是不是也像我们永安侯府的后院这样……热闹? 置办个秋装,还有不要脸的,脸皮厚的,啧啧。” 是怕分别将各人的送过去,就少了今天这些热闹看吗? 这些话,纪茹忍住了没说……太直接针对陈氏了。 现在可不到和陈氏对立的时候。 她得先养出翅膀,然后等翅膀硬了,再说。 梦中一世,他们一家遭受的一切,陈氏这个侯夫人,能无辜吗? 但凡她只是冷漠无视,纪茹都不恨她。 像纪枳,像纪梅,还有几个女孩,没嘲笑过她,更没有瞧不起她,纪梅是表现的冷漠,这样也可以。 “好了,都拿到自己的秋装了,就散了。” 陈氏就是故意的,每季置办新衣时,总是有戏看。 而且,是二房、四房、三房的戏,她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哦,对了,几个要去参加宫宴的丫头,你们的服饰都准备好了?别出什么纰漏。”她突然想起来。 主要点名纪茹,“茹丫头?” “是。”纪茹只是应一声,并没有上赶子去多作解释。 陈氏:你把自己当成什么天菜了?我还要追着你问是? “你是第一次参加,可有什么问题?”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应该没有了?那教我规矩的嬷嬷都完成任务了,证明我的规矩学得可以,出不了纰漏。” 闻言,陈氏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再次示意大家可以散了,她由丫环扶着率先离场。 二夫人许氏她们也都走了。 纪茹也打算走,却有人喊她,“茹妹妹……” “茹妹妹,你要中秋宫宴要穿的衣裳准备好了吗?”有人一副好奇的样子。 “……”纪茹看着她。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而且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啊?” “哦,我在想你是谁?” 见对方恼羞成怒,纪茹直接回她一句火上浇油的话。 果然,那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纪茹冲她勾起一个笑,“借过。” 说完,直接走了。 至于人家挡着道不让,她只好将人拨开咯。 纪梅落在后面,看了全程,真是大受震惊。 “要是我也能活得像茹妹妹这样那就好了。”她暗叹一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丫环听了,嘴角直抽抽,咱就是说,小姐,您真的觉得,像七小姐那样好吗? 要是纪茹听到丫环的心声,肯定会告诉她,好啊,简直不要太好了。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纪茹回到意柳院,没急着试穿,先让芍药去安排人,全都洗了,等明天再试。 交代完,她便开始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因为去取衣裳,耽误了一个时辰,练琴的时间,只能推到晚上了。 该说不说,晚上练琴,纪茹还是觉得有点那个啥的。 同情和她同住一个院子的纪九,被迫魔音穿脑一个时辰,希望她晚上能睡着,明天也还能起的来。 纪茹不是装的,弹琴她是真不会。 梦里那一世也学了,但实在……都不说是没天赋了,简直手残。 “铮……” 夜幕降临,吃饱溜过食的纪茹,在她住的南厢房前面的院中坐下,芍药帮她取了琴来放好,她准备了一下,果断出手。 一道琴声,打破夜晚的宁静。 从这一声,就已经可以想见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惨烈。 芍药她们:不愧是我家主子,就是厉害,魔音穿脑已经有所小成了? 西厢房那边的纪九:糟糕,忘记了回家练琴,会是怎样的惨烈了。 算了,早点洗洗睡。 别练琴了,别越练越差。 但要说睡觉,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打南面传来的,那像锯子锯一根铁棍,时不时还有一声炸响,像是铁棍被锯断,砸到地上发出的。 让纪九觉得自己像在油锅里炸的油渣,已经被炸得干干的了,随时可能糊掉。 相比起她还能躺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所有的门窗,用被子蒙住脑袋。 下人们可惨了,尤其是纪茹身边的芍药她们几个重要的丫环,还得就在旁边候着,贴身服侍。 一个时辰无比的漫长,但终究还是会结束的。 纪茹瞥一眼旁边点着的那根香,只有一点点没燃完了,便想这一曲完,便收手…… 砰! 突然,一根弦断了,但那一声砰别的地方发出来的。 第74章 啧!一身黑衣,还蒙着面 那一道声音,在戛然而止的琴声中,显得特别的突兀。 “啊……” 芍药她们下意识的发出惊呼。 实在是,这大晚上的,被他们家小姐的琴声折磨着,突然来这么一下,给吓的不轻,没尖叫都是她们能克制。 “小姐,您先别动,奴婢先过去看看。”时英没被吓倒,是直接戒备的挡在了纪茹前面。 “一起去,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扔进来,或者掉进来了。”纪茹也完全没有被吓到。 开玩笑,她可是寅时许就跟着她爹一起去过屠宰场的人。 时英也想到了纪茹平时的风格,便没再多劝,只是走在她前面,高度戒备。 芍药白术茯苓她们三个,怕的要死,但还是紧紧的跟着。 芍药不愧是被指为大丫鬟的,还记得让白术她们都提着灯,又示意白术和她分别走到纪茹的旁侧,茯苓就跟在后面。 纪茹相当于是被围护在中间……老实说,有点影响行动。 但她也不好打击、嫌弃丫环们的一片护主之心。 西厢房那边,纪九因为那扰人的琴声突然就断了,疑惑了一下,却也懒得爬起来看是什么情况。 管它什么情况呢,那刺耳扰人的的琴声终于没了,睡觉。 外面,纪茹她们主仆五人,挪向传出动静的地方。 “小姐,好像是个人……” 时英是习武之人,五感强于人,远远的看到,墙根那边的黑暗中倒着一个人。 “有血腥味。”纪茹的鼻子很灵,或者说,闻这种气味很行。 芍药她们吓的直咽口水。 然后,阴谋论就出来了。 “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个人受伤了,跑到咱们这里来呀?” 说话的是芍药,她突然压低声音,小小声的补充,“不、不会是大夫人他们,耍的什么手段?” “肯定是!要知道,咱们这是永安侯府的后院,这大晚上的,这人能从哪里冒出来啊?” 白术极度赞同。 茯苓想了想,“但是他怎么……有血腥气,又栽倒在院墙下呢?大夫人他们派人,多半是想对咱们家小姐……”下手的? 后面几个字没说,等大家都懂。 纪茹听她们说完,总结道,“所以应该不是大夫人耍的什么手段,走!时英,我们上前看看……呃……” 刚刚光顾着听芍药她们瞎猜,没发现时英早已经走过去了。 时英已经确定,摔在那里的人身上有个两个血窟窿,并确定人是晕的,小声喊纪茹过去。 “小姐,这人看上去是在搞什么事儿,然后受伤逃窜,可能本来躲在这棵树上的,没熬住,晕过去,掉了下来。” 等纪茹靠近一点,时英就分析道。 纪茹接了芍药手里的灯,举过去,抻着脖子看了看。 啧!一身黑衣,还蒙着面。 “你们都转过去,我来揭开他的面巾看一下。”纪茹说道。 芍药她们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让她们转过身去,时英想到了,她想说自己来看,但那没什么用,身份限制,还是得纪茹自己看。 于是,照做。 芍药她们见时英听话的转身了,便也都跟着乖乖地背过身去。 纪茹挑着灯上前,一把就扯了那人的面巾…… 呃。 伸手的时候没事,收手时手腔被一只手钳住了。 纪茹这回吓到了,努力装着淡淡的说道,“你还是好好的晕着,免得我动手。” “……” 躺地上的人似乎犹豫思考了一下,松开了手,但同时,一把剑朝纪茹刺来。 砰! 纪茹一把按住那握剑的手,一拳打在那人脑袋上。 那人脑袋一歪,剑掉了地上,人晕过去了。 “都已经这样了,还想杀人呢?防备心可真重,可惜是强弩之末,出剑 那么慢,连‘歘’的一下都没有,啧……” 甩了甩手,纪茹冷哼一声,嘴里嘟嘟囔囔的。 她虽然才练几个月,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但劲可是从小练出来的。 “哼!” 冷哼一声,纪茹将手上的面巾盖回那人脸上,就只是盖,不可能还给他去系啊扎啥的。 “可以了。”她说。 时英她们四个转过身来,时英很自觉,帮地上的人将面巾系好。 “小姐,刚刚……”纪茹那一下,动静那么大,她听出来了。 “没事。”纪茹摇了摇头,不过,“这人可怎么办哦?不可能把他抬到屋里去,也不能喊人来处理,这都会让某些人有逮着我喷粪的机会。” “那要不……稍微处理一下伤口,然后给他弄醒,让他自己走。”时英提出建议。 “就简单给他包扎一下,弄醒就不必了,让他自己醒来,肯定会自行离开的。” 上回纪茹用小剑割手掌心,请了陈府医,伤药有剩,正好便宜这个黑衣人了。 这些事,不需要纪茹动手,时英负责包扎,芍药她们打下手……其实用不着。 真的就是特别粗糙,简单的包扎,一通缠,时英下就搞定收工。 “好了,我们回去。”纪茹一刻也不多留,赶紧走。 这人看起来生命力挺旺盛的,感觉随时会醒,她怕自己又得砸一拳……别不小心将人给砸死了。 到时她就该对着尸体头疼了。 确实,在纪茹回屋后没多一会儿,那个人就醒了过来。 都不需要反应的时间,确定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微微缓了一口气,便爬了起来。 要是纪茹在这里,就会看到他很精准的往南边厢房看了一眼,才借力踩着树,翻过院墙去了。 屋子里的纪茹,一开始心绪是有些不平,她看了黑人的长相,是不认识的人,至于背后有什么…… 躺床上的纪茹想啊想,想……呼……呼噜…… 睡着了。 第75章 纪茹:我可真无辜 一夜无梦醒来,纪茹起床,就出去跟着时英练功。 芍药远远的看着,时不时掩下一个哈欠。 纪茹倒是跟她们说过,大清早的,她练功时,芍药她们几个谁当值都可以不用守着,可以回去补个觉,甚至于,都可以不用跟着早起。 但她们肯定不能真的就安安心心睡大觉啊。 破晓时分,今天的练功任务完成了。 纪茹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去洗澡,而是和时英一起,去昨天晚上发现晕了个人的那个墙根下,看了看。 人当然没在那里了,还做了收尾工作呢,迹都被清除了,但压死的几根草,还是可以证明,昨晚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我还以为是我做梦了呢。”纪茹嘟囔。 时英:“……!” 那多少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纪茹心大的摆了摆手,“反正人没在这里了,就好啦。” 洗澡去,还要学习半个时辰,再去夏桑院,陪家人吃早饭。 “姐,下午我们一起去逛书局呗?” 他们一家四口吃饭时,依旧没有食不言的规矩,纪凌吃到一半,突然笑嘻嘻的问纪茹。 “你这是喊我去给你掏银子呗?”纪茹一眼看穿。 “嘿嘿,现在咱们家,你是最富的。” “这可不一定,搞不好,祖父给咱们爹偷偷生私房钱了呢。” “那不能够。” 纪凌摇头,看了看纪刚,“就咱爹的性子,别说讨好了,压根都不会主动往祖父面前凑,说不定祖父想偷偷补贴一点,都找不到机会。” 呃。 纪茹虽然觉得不会有那种可能,但万一呢? 纪刚:呵呵。 “我和你们娘商量了,决定整个铺子。”他生硬的转移话题,丢出一个大雷。 “猪肉铺子吗?”纪茹下意识的问。 刘春艳嗔怪地瞪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我也没说要像在库兰镇那样,爹天不亮就去杀猪回来,娘你在铺子里卖猪肉啊,你们可以当幕后东家。”纪茹这是急智,自己给自己找补了。 不过,怎么说着说着,还真觉得可能呢? 刘春艳哼笑一声,“现在都有人,喜欢拿我们家以前是卖猪肉的来说事,咱们再弄猪肉铺子,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说成什么样。” “别人说什么,随他们说呗,反正当面说的,我们都怼回去,最主要的是,也没谁规定开个铺子,要拿着大喇叭四处喊呀。” “说歪理你就厉害。” 刘春艳自觉说不过纪茹。 纪茹撅嘴,“什么歪理正理,说得通的就是理。” 行行行,你厉害! 刘春艳不想理她,直接不说话了。 纪凌偷笑。 纪茹就问纪刚,“爹,你还没说,你和娘打算弄个什么铺子呢?” “开个茶楼,你们觉得怎么样?”纪刚用问的方式回答。 “茶楼?可以诶,以后我们自己还可以去喝茶。”纪茹有一点意外,但觉得很好。 刘春艳憋不住来了一句,“是做生意赚钱,你就想着自己去喝茶?” “做生意赚钱和我自己去喝茶,又不冲突。”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用说出来……” 纪茹突然问纪刚,“爹,我最近做了什么事,惹到我娘了吗?求提示。” 怎么感觉她娘对她有气,看她不爽,一直有意的怼她呢? 纪刚摇头,“没有,你娘是因为想着开店的事,担心的太多,给影响的。” 纪茹:我可真无辜。 “所以你们已经看好地方,开始再筹备了吗?” “倒是看了几个铺面,还没有定哪一间。” “那正好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和小凌子帮着出出主意。” “行。” 吃过早饭,纪茹和纪凌先走了。 不过,他们只能同路到出了夏桑院。 纪凌在族学读书,得出府,纪茹则还能回去休息一下,再去文泰轩。 今天上午就正常学习,到下午,两堂课,一堂音律,一堂是骑马。 这两样纪茹都挺喜欢的,哦,她琴弹的像催命,但和她喜欢音律课并不冲突。 而骑马课,纪茹从第一次坐在马上,让人牵着马走,到现在才免得能让牵马的人撒手,自己悄悄小跑一段。 她向往的当然是风驰电掣,恣意飞扬,策马奔腾。 但就在府上,怎么可能呢? “啊……” 突然,一道尖叫声响起。 是从乙班那边传来的。 乙班和丙班是同时上骑行课,夫子先让丙班的五个人坐着马,由人牵着马,或者不牵,就慢慢绕圈子,她先去给乙班讲解。 坐在马上的纪茹,只扭头看了一眼,发现看不到,就算了。 很快,听着那边传出的动静,她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纪英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吓的她死死的趴在马背上,发出尖叫。 “这么巧?我合理的怀疑一切……那么,纪英是要去参加中秋宫宴的,如果她出点什么事,就去不成了,得换人。” 纪茹自己在心里犯嘀咕。 而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过,因为凡事讲个证据,而且这事和她无关。 听动静,好像纪英终于被接下了,很快,纪茹她们被强制要求,结束骑马课了。 得要彻查原因,这里女学堂,得排除是人为。 因为已经是下午的第二堂课了,纪茹她们丙班,干脆直接提前散学。 纪茹回意柳院一趟,把书袋子放了,拿了一些银子,就直接去夏桑院,陪刘春艳说说话,等纪凌回来。 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后,刘春艳直叹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如果真的是人为,那也未免也太可怕了。” 纪茹扯了个笑,这才哪到哪啊? 第76章 纪茹没躲 等到纪凌回来,纪茹他们一家四口一起出府了。 马车行了一路,纪茹发现,马车走向有些不对。 “爹娘,我们不是去五福街吗?” “去五福街干啥?那地方……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们能把茶楼开在那里?” 刘春艳反问完,还趁纪茹笑了一下。 纪茹,“我觉得开在那里比较好。” “我们也觉得,问题是,开不起。”刘春艳还是一脸好笑的表情。 好。 纪茹闭嘴了。 接下来跟着一起去看了几个地方,主意嘛,暂时出不上,先去五福街逛逛再说。 纪凌是想要买书,他们直接去了一个书局。 一间书屋。 进门时纪茹抬头看了一眼,同时也看到了相隔两间的一个糕点铺。 “你们先进去,我去糕点铺看一下。”她说着许,脚步已经转了方向。 刘春燕想说她,被纪刚拦住了。 想着他每回出来总要带点东西,给老夫人和侯夫人的院里送,最主要的是要往永安侯那里送。 刘春艳便也忍了,也不管她,和纪凌纪刚一起进书铺去了。 纪茹则往糕点铺子去了。 轻风斋。 纪茹走过去,一看门脸,就闻到了‘银’子的味道。 铺子里客不多,纪茹一进去,一个瞧着二十来岁的女子迎上来招呼她,“这位小姐,想要买点什么?” “我第一回来,麻烦姐姐帮我介绍一下。”纪茹笑笑的说道。 “好,请随我来。” “谢谢。” 纪茹道谢随着往里走,“姐姐,我想买盒糕点给我弟弟的夫子送节,有劳你帮我介绍适合当礼品的,谢谢。” 中秋节要到了,虽然纪凌上的是族学,但夫子那边,该送的节礼还是需要的。 “榛子糕,我们轻风斋的镇店之宝,口感、味道自不用说,价格……还说得过去,最主要的是,拿到哪里都能上得台面。” “如此……” 纪茹报以一个微笑,这个姐姐人还怪好咧,不过,“有能尝味的吗?” 闻言,那女子往柜台那边瞅了一眼,点头道,“可以,请随我来。” “哟,今天真是长见识了,都有乡巴佬敢来轻风斋骗吃了。”一道并不尖锐的声音响起,在并不嘈杂的铺子里,稍微有一点突兀。 纪茹循声瞥了一眼,那接待她的人也是,又看一眼纪茹,做一个请势。 被无视了。 楚芝雨本来只是因为纪茹主动要试吃尝味,随口吐槽一句,不过声音不小心大了一点,但纪茹那一眼,让羞恼。 “站住 !” 她冲过来,伸手拽纪茹,却拽了个空。 纪茹松避开,扫了一眼来找她茬的人,为什么到哪里都有这种人呢? “乡巴佬,你看什么看?知道我是谁吗?” “哦……原来是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人啊。” 纪茹扯了个笑,大度表示,“那无端招惹人,也算情有可原了。” “你这低贱苤子……” 对方气的冒烟,一巴掌甩了过去…… 纪茹没躲,只是眯了眼睛,垂手掌心多了把刀…… 呃,身前多了一个人。 “楚姑娘,这里是轻风斋。” “你们都看到了,这个乡巴佬骂我。”楚芝雨怒道,想抽回被握住的手,却没能抽动,更生气了。 “我只看到了,是你无端招惹在先,而且……这位姑娘并不算骂你。” “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可是你们这里常客,你要为了一个乡巴佬得罪我吗?” “凡是来我轻风斋的都是客……” 女子正要解释,却被一道声音打断,“卫红,将人扔出去。” 啊? 谁啊? 扔谁? 在众人疑惑是谁时,柜台旁走出来一个妇人,她只随意瞥了一眼,就到柜台前,低头做起账来。 与此同时,被叫卫红的女子已经拖着那位楚姑娘往外走去。 “你是不是搞错了,是让你扔那个乡巴佬……” “我可是楚家二小姐,你轻风斋竟为一个乡巴佬得罪我楚家?” “告诉你,你完了,你们轻风斋完了。” “……” 楚芝雨尖声大叫,想挣开被握住的手腕也不能,连拖被拽到门口,被甩出门去。 最气人的是,那卫红还拍了拍手。 折回来,卫红一脸歉意的对纪茹道,“抱歉,让小姐你受惊又久等了,为表歉意,糕点给小妹妹廉平。” 纪茹勾唇笑了笑,“谢谢。” 虽然那人是针对的她,但她有什么错? 柜台有切成小块供试吃的糕点,卫红给她弄了一小块试吃。 “嗯,口感丝滑绵软,香甜中带着一丝榛子特有的香味,榛子的苦涩完全没有了,好吃。”纪茹赞不绝口。 “另外有一款栗子糕也不错,会更甜一些。” “就这个榛子糕,呃……敢问价钱几何?” 纪茹想到还没有问价。 当然了,她现在不穷。 “八两银子一盒……刚刚说了为表歉意给小妹妹廉平……七两半吊一盒。”卫红道。 七两半,纪茹也不知道贵不贵,问价只是一个正常的步骤,反正都要买的。 问题是买多少盒? 卫红见她沉吟,也不催她,只不过,飞快往的看了一眼掌柜。 这时,纪茹有了决定,“有劳卫红姐姐帮我包十盒,包得简单大方一些,谢谢。” “啊?哦,好,好……请稍候。”卫红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 在麻利的行动时,心里暗想,还以为,既然是嫌贵,结果人家是在想买多少。 第77章 一间书屋 轻风阁的女伙计去包榛子糕时,纪茹则去柜台找掌柜会账。 是和家人一起出来,所以没带丫环,大概也是被那楚什么瞧不起,当乡巴佬的原因之一。 不过,她本来就是乡巴佬,那姓楚的倒也不算说错,就是语气和态度太差了。 “请问,刚刚那个女的,是哪个楚家的啊?”包十盒榛子糕没那么快,纪茹随口问掌柜。 “楚国公府的。”掌柜的回答。 “哦,国公府……”闻言,纪茹随口嘟囔一句。 她这反应,倒是让在算账的掌柜意外了一下,抬眼瞥了她一眼。 恰巧这时,有顾客进门了,掌柜的往外看了一眼,便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赵小姐来了……” 另一位店里的伙计连忙热情的迎上去,纪茹挑眉,刚刚她进来时,这人好像就空着,但只看了一眼,没出声,她身后的卫红便连忙来招呼。 啧! 不就是没带丫环嘛。 然后,那位赵小姐,买了十八两的糕点。 纪茹就发现那伙计的脸色变了变,十八两,其实很多了。 就算是京城,八两银子一盒的榛子糕,算贵了,卫红在推荐这个的时候,提到价格,都含糊的带过。 那位赵小姐过来会账,看到等在一旁的纪茹,好像愣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头。 纪茹意外,扯起一个笑,回应了一个点头。 “纪小姐今日……一个人?”她刚才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纪枳。 纪茹歪一下头,反应过来,“赵小姐认识我?” “我叫赵卉,家里是商户,之所以知道纪小姐,是不久前在茶楼,有幸见过纪小姐一面。” 赵卉解释。 哪个茶楼,纪茹倒是一下就想起来了,冲她一笑,“赵小姐,幸会。” 家里是商户在京城这样的地方,能这样大方坦荡说,又姓赵,就是大厉国首富家呗。 也就是和那个赵杰明,一家的。 “幸会。”赵卉含笑点头,她的糕点已经包好了,她的丫环已经付好银子,把东西提在手里,她却还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问纪茹,“纪小姐会参加大后日的宫宴吗?” 纪茹挑了挑眉,而那位服务赵卉的伙计脸上有惊愕一闪而过。 “赵小姐会去吗?”纪茹不答反问。 赵卉点头,纪茹笑道,“那大后日见了。” “再见。”赵卉便也没再多呆,带着丫环走了。 卫红也将十盒糕点包好了,见纪茹没带丫环,便主动说帮忙送, 纪茹也没客气。 “有劳帮我提到一间书屋那边的巷子。”他们的马车停在那里。 隔两间铺的那个书铺子的,店名:一间书屋。 卫红自然忙不迭的点头,那个本来应该服务纪茹的女伙计连忙上前帮忙。 …… 纪茹离开后,轻风斋的掌柜慢慢悠悠的放下账本,进了柜台旁那道门帘。 内室有一公子在饮茶。 “公子,人已经离开了。”掌柜垂首道,“那楚姑娘是楚国公庶长子之女,行事颇为跋扈。” “嗯?”那公子发了个鼻音。 掌柜下意识的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神,慌忙垂下眼眸,遂听到淡淡的一句,“还有事?” “属下告退。” 掌柜麻溜的福身退下。 明铮慢条斯理的端起床杯,掌柜的过份多想了,他并非有意帮那小丫头,只是嫌吵而已。 再说了,就那纪七姑娘,用得着人帮吗? 这时,门帘被粗鲁的掀开,同时响起了一道惊慌的声音,“公子……” “行了,你退下。” 闯进来的少年,打断没来及得禀报的下人的声音。 一蓝袍少年冲进来,一屁股坐下,自顾自的拿起茶壶倒一杯茶,仰头一口喝了,杯子一放,整个人往后一靠,一派桀骜不驯的作派,盯着对面的人瞧。 “啧……” 蓝袍少年扫一眼明铮,嫌弃的挪开眼,“我说,你能不能别装成这模样?看得我眼睛痛。” “我天生体弱,就是个病秧子。” 话虽那般说,明铮却眨眼间变了个人似的。 蒋十七轻笑一声,自顾自的倒一杯茶。 明铮不理他,他就自己将一壶茶喝完,起身要走…… “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丢给明铮。 “不谢。” 他自己摇了摇手,走人。 明铮扫一眼,突然笑了,“蒋依依,谢了。” 伸手打帘子的蒋十七一个趔趄,要不是他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帘子,就直接扑出去,摔个狗啃泥了。 “靠!” 他吊着帘子扭头大爆粗口,得到明铮一个不露齿的微笑,气得一甩帘子,冲了出去。 明铮含笑摇了摇头,翻开了手上的册子。 …… 一间书屋。 纪茹这一回没抬头看匾额,也没再乱打量,径直进了书店。 不过,她没有急着找纪凌他们,随意的逛起来。 走到杂书区,挑了一本大厉杂谈录,一本异志录…… “京城不得不说二三事?”纪茹视线落在一册书上,忍不住小声念了出来。 嘿!这书一看就很有意思。 拿起来翻了翻,没多一会儿,她的脸色就精彩起来,嘴里发出一阵‘啧啧啧……’ “这位姑娘,你手上那本书,不大适合你?”突然,有一道阴影落下,挡了纪茹的光线。 纪茹微微皱眉,“这位公子说笑了,这书怎么会不合适我看呢?我又不用科考,看书就图个乐呵。”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现在的行为……是特意跑过来和自己搭讪吗? 第78章 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有情人终成怨偶 “也对!嘿嘿,这本书我看过。” 仿佛没看到纪茹的不满,赵明杰竟然来劲了。 只见他一脸兴奋的往前凑了凑,压了压声音,“你刚刚是翻到了哪一节,露出那种表情?咱们来交流一下啊。” 纪茹往旁边挪了挪,正要装惊慌害怕离开,却听赵杰明以更低的声音说道,“我觉得最精彩的是镇南将军府大爷、永安侯府大爷和尚书府千金之间的爱恨纠葛……” 纪茹:“……!” 真巧,她刚刚翻到的正是相关内容。 “我怎么听说,永安侯府的大夫人,姓洪,其父是前左相,已经解甲归田,并不是什么尚书府千金……” “那你猜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的尚书府千金,没有成为永安侯府的大夫人呢?” “……!” “唉,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有情人终成怨偶啊。” “……” “诶,我跟你说,你绝对想不到,镇南将军府大爷的儿子,还和永安侯府大爷的小女儿指腹为婚呢,你说说,你说说,这是再造一对怨偶啊,那对小人儿……真真是可怜哦……唉哟!” 装腔作势抹同情泪的赵杰明屁 股上被踹了一脚,扑到书架上,痛得呲牙咧嘴。 赵杰明揉着胸口转身,看到踹他的人,怒吼出声,“蒋瘦猴,你找死啊?” 蒋知味白他一眼,自己明明是踹他的屁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揉胸口。 不理赵明杰,蒋知味对纪茹说,“……这位小姐,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差点称呼纪小姐,还好及时反应过来,他们并不认识。 纪茹扯了扯嘴角,“没事,你牵好就是。” 呃。 蒋知味去拽赵杰明的手一顿,遂笑着点了点头,一把勒住赵杰明的脖子,连拖带拽的将人弄走。 赵杰明反应过来,气的大叫,“我他娘的!你这唔唔唔唔唔……”小娘皮什么意思?骂谁是狗呢? 亏他刚刚还给爆了一个大八卦呢! 蒋知味眼明手快,另一只手及时捂住了他嘴的,将他后面的话都按了回去。 纪茹看着他们离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无视因为喧哗引起来的目光,继续翻动手上的书。 不过,这俩人在这里,是不是那贺之南也在? 想到这,她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呵。 真的在。 垂眸瞥了一眼手上的书,再看看上面半边楼上,倚楼站着,居高临下的贺之南。 纪茹的第一念头是,不愧是京城啊,书铺子能光明正大的卖这些权贵家风花雪月的故事。 或者,是这‘一间书屋’背后的东家,有点东西,才敢的?其它书铺不一定有? 还有刚刚赵杰明说的那些……纨绔之间的兄弟情,就是不一样哈。 二楼,蒋知味松开赵杰明时,在他肋骨处捅了一下,“瞧你给人家小姑娘吓得……都吓懵了。” 赵杰明白蒋瘦猴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蒋知味不想理他了,偏赵杰明还有话说,“而且,我敢肯定,那纪七姑娘是因为你出现,被吓了一跳,又因为你硬拉我上楼,她抬头看到贺大少爷,吓上加吓。” “呵呵。”蒋知味只呵呵两声。 被无辜牵扯到的贺之南,给赵杰明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赵杰明他体会个屁,只笑的没脸没皮。 蒋知味瞥见旁边厢房的门开了,踢赵杰明一下,等里面的人走出来,几人便一同下楼离开了。 纪茹在他们一行下楼时,离楼梯不远,听到贺之南叫后面出来的人‘六叔。 那个人,她记得,上回在多宝阁见过? 啊!梦里那一世有的,镇南将军府的六爷。 镇南将军的老来子,排行老六,打出娘胎就带着病,五岁被江南清羽道观的观主带走,除了每年年关会有一封家书,再无消息。 “好像不一样……”纪茹眉头死锁,小声嘀咕。 梦中一世的她之所知道这位贺六爷,是因为恰巧在她和贺之南被算计的亲事,尘埃落定的隔天,镇南将军府收到信,他不日便会归家。 当时镇南大将军激动的老泪纵横,很快消息传遍全城,且莫名其妙的,所有人对贺延年的期待值拉的老高。 江南清羽道观,除了在修行一道上让人景仰,也是博学多才,与江南最具盛名的江州学院山长是莫逆之交。 他的弟子,自然是风度翩翩,博学多才,亦或是仙风道骨? 那时的纪茹没想到,此时的纪茹倒是能看懂了,捧杀。 “贺之南都和他在一起,证明他不是偷偷回京……那提前了两年。”纪茹嘟囔,“而且,京城并没有什么消息。” “姐,你在看什么呢?”突然,纪凌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边问,还一边顺着纪茹的目光看过去。 “咳!” 纪茹被吓了一跳,轻咳一声缓角,自然的收回视线,“刚才我在杂书那边,随手拿了本书,有个人跑过来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是刚刚走出去的那几个人里的一个。” “什么?”纪凌大叫。 纪茹连忙拉住他,“你小声一点。” 纪凌连忙捂住嘴,纪茹轻轻摇头,“你要买的书选好了吗?先买,这个晚点再说。” 在这群狼环伺的京城,她不会把一切隐瞒,让纪凌只管好好读书好好长大就行。 她没那么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能够把一切都扛下了。 被困于后院,无能为力,只能生生硬熬过五年,迎来一个一个无法承受的噩耗,最终死不瞑目的人,有什么资格自大自负?! “爹娘在柜台那边。”纪凌示意纪茹往柜台那边看,然后小声说,“姐,你把要买的书给我,我拿过去……” 嘿嘿,你懂的。 纪茹确实秒懂,笑的眉眼弯弯,忙不迭的把自己选的书塞给纪凌,“快去!” 纪凌二话不说,拿着书就过去了。 纪茹含笑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一下就美丽起来。 第79章 还是认真干饭吧! 吃饭时,纪茹把在一间书屋遇到加赵杰明主动搭话的事说了说。 当然主要想说的,还是那本‘京城不得不说二三事书’,和赵杰明说的那些背后的故意,还有刚刚那几个少年中,有一个是贺之南。 “那个人主动找上门,是想干什么啊?”纪凌听了气的拍桌子。 “别气别气,也许就是巧合。”纪茹劝他。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巧合?”纪凌才不相信呢。 刘春艳眉头皱成了铁疙瘩,“你说那个贺之南也在?不会……那个纪汐月已经和他商量好了,他们又要耍什么名堂害你?” 纪茹耸了耸肩,“应该不至于?虽然不知道镇国将军府有什么名堂,但是,纪汐月是要算计毁掉他们之间的婚事……” 该说不说,她和纪汐月之间的身份差的还是有些多的,贺之南除非长了副猪脑子,才会配合纪汐月。 除非…… 纪茹皱紧了眉头,她犹豫了。 纪刚接着她的话说完,“除非我们身上确实有什么秘密,对他或他们镇国将军府也是有用的?” 他说的是我们身上,毕竟,这一切的前因,或者说源头,是他这个三十年前应该已经早夭了,却没死,又被找回来的永安侯府庶子。 总不可能,贺之南亦或是镇国将军府,图的也如纪茹的噩梦中,最后纪汐月癫狂提起的所谓气运? “爹,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你并不是永安侯的儿子?”纪凌突然瞪着圆圆的眼着纪刚。 呃。 这个…… “你这说的什么话?!”刘春艳抬手就要打他,被纪刚一把拦住,“这不是在猜测各种可能嘛。” 纪凌一下就来劲了,“如果是这样,爹,那你有点惨哦,叫了几十年的爹突然变成养父,回来认亲爹又不是真的爹。” 纪刚:他刚刚其实不应该拦的,就让这小子挨揍好了。 不过,自己作手,也可以的。 “嗷…… ” 纪凌抱着被敲痛的脑袋,委屈脸,“我就是顺着那个可能往下想嘛。” 纪茹:“你想的太多了。” 纪凌哼哼唧唧两声,不说话了。 还是认真干饭!这个酒楼里的菜蛮好吃的。 咳! 纪茹清一下嗓子,冲纪刚笑了笑,“爹,我还可以猜一个可能不?” 刘春艳白她一眼,纪刚则是点头。 “也有可能是咱们的亲祖母,身份,血脉,或其他某些方面,比较特别? 从侯夫人和花姨娘她们的描述,亲祖母当年肯定是在玩将计就计,甚至可能就是她自己设计着火……好像是个果断又对自己都狠的人。” 这个…… 纪刚陷入了沉默。 刘春艳,“为母则强,哪怕她是被养在后院的金丝雀,为了孩子,放火烧自己……逼到了绝境,确实能做的出来。” “好!” 纪茹耸了耸肩,她才十三岁,没办法理解那种心情。 不过,“我觉得,所谓韵姨娘弥留之际,感应到早夭的儿子并没有死,希望永安侯能派人找回来,这个其实很牵强。” 这个刘春艳不反驳,这一点,在他们刚到京城时,就存了疑的。 “我思来想去,觉得有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纪茹说,“亲祖母当年确实如花姨娘她们猜测的,是借着火让爹死遁。 她一直知道她的儿子没有早夭,弥留之际放不下,心心念念着,被便宜祖父得知了,于是就……” 她未尽之意,大家都懂。 空气陷入了沉默。 “所以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阴谋呗?”纪凌有一点婴儿肥的脸,皱成了一团。 刘春艳敲他的脑袋一记,“那不然呢?没听你姐说,她梦中那一世,你和你爹有多惨吗? 你姐还觉得好歹你们是侯府血脉,和福宁院那老太婆谈条件,只要她保我命到她出门子,然后我们三个离京,不就是想的你们到底是侯府血脉吗? 结果呢?呵!那点子血脉亲情,算个屁!” 纪凌捂着脑袋,他就不该多嘴接一句。 纪茹瞥着他,“我说起书铺的事,是想给你提个醒,以后万一遇上那些人,你多留个心眼子。 在书铺那会儿,你看清了那几个人的长相吗?” 纪凌点点头。 纪茹看着他,突然皱了皱眉。 上回所谓家宴时,纪凌不到半个月就圆润了许多,当时纪荷言语奚落,她还怼了,别不是吃食被人动了手脚。 后来又特意提醒过纪刚和刘春艳…… 当时没问题来着。 但,这会儿猛的一下,纪凌都已经有婴儿肥脸,变得圆鼓鼓了? “纪凌,你平时除了一日三餐,会要加餐,或者吃点心零嘴那类东西吗?” 啊? 纪凌,纪刚和刘春艳,皆是一愣。 “你又要说你弟弟胖了?吃得好自然会胖,而且小孩子胖一点,壮实一点,更好啊。”刘春艳有些不满的嘟囔。 一般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壮实一点,而过过穷日子的人,更加巴不得把孩子都养的白白胖胖。 刘春艳看了看纪凌,只觉得她家儿子怎么看,都是一个越来越好看的精神小伙儿。 纪刚道,“上回我们是在外面医馆找了一个大夫……” 纪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只默默扒一口饭。 十来岁的小少年,也有一点知道臭美了。 族学是有统一的学子服,他刚去的时候,觉得那学子服,他穿起来挺好看的,但最近,和其他人走在一起的时候,莫名就感觉差一层了。 最主要的是,刚刚他姐的问题,让他想到,其实他除了一日三餐外,并不会加餐,零嘴也很少吃。 “那,再换一个医馆,找个大夫看看?”事关纪凌的身体,刘春艳还是忍不住 心里打起鼓来。 纪茹沉吟了一下,“上一个大夫没看出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没问题,一种是查不出来。” “还有第三种可能,查出了,但没说。”纪刚补充。 啊?这…… “嘭!” 刘春艳猛的一拍桌子,纪茹和纪凌连忙拉住她,这是在外面呢。 还好他们是坐在雅室。 低头挠了挠头顶,纪茹道,“先不找大夫了,把身边的人都仔细的梳理一遍。” 顺手给纪凌一颗爆栗子,“你自己平时也警觉一点,多注意身边的人和事。” 身边得找个懂点医术的人才行,要是能懂毒更好。 现在发现,她梦中一世,进入永安侯府两年,净顾着出身被人瞧不起,争那口没用的硬气去了…… 第80章 小姐,剑盒取来了 …… 大厉国,天青三十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纪茹清早起来,练功、学习,用过早食,便 回意柳院,开始为赴宫宴做准备。 没错,下午才进宫,一大早就得开始准备了。 头发要薰的香喷喷,身体要护理,手脚指四甲都要修,然后人也要薰香香。 至于服装,昨晚就开始薰薰薰…… “薰这些,搞得像个移动的香囊一样,真的好吗?”这一上午可给纪茹折腾的够呛。 中午饭也不往夏桑院跑了,让芍药安排人去大食堂取餐食,她直接倒在软塌上。 “肯定是好的,香喷喷的。”芍药笑道。 “我香喷喷的,别人也香喷喷的,每个人还香的不一样……噫……蜜蜂来了都会呛跑。” “噗!小姐,您这说话也太好笑了。” 芍药被逗乐的不行。 纪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同情那些鼻子灵的人。” 在那种场合,要是一直打喷嚏,那可就好玩了。 芍药不笑了,去给纪茹倒一杯水。 纪茹正好觉得有一点渴,接过去喝了,就专心等着开饭。 终于,饭食来了…… “嗯?”纪茹看着摆出来的东西,眼睛一点一点瞪大了。 我去!有人搞事情? 她去拿筷子的手,直接改成一掌拍在桌子上,“嘭!” 芍药也看到了那些吃的,问白术,“怎么回事啊?有人搞小动作?苛刻咱们小姐的伙食?” “厨房的意思是,是大夫人安排的,今天要去参加宫宴的人,吃的都是这些。” 白术解释。 在看到这些吃食的时候,她的第一想法也是,这些人狗胆肥了?竟然敢苛刻自家小姐的伙食。 但是,“我正在争论的时候,四小姐房里的丫环也去了,取的是一样的吃食。 原来因为要进宫,有很多禁忌,吃食方面得特别注意,除了味不能重,还要注意,万一……那个啥……” “别遮遮掩掩,万一什么?”芍药打断她。 白术:“万一放屁……” 她就是听了这些理由,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才没和厨房争了。 当然也是因为纪谨的丫环虽然脸色不好,但没有闹…… 白术对芍药的解释,纪茹听到了,她也不为难白术,“你端回去,跟厨娘说,按我平时吃的重做一份。” 一份能照清她脸的粥,一个白面馒头,一碟甜豆?呵。 大夫人是昏头了吗? “是。” 白术连忙行动。 在她重新端起餐盘要走时,纪茹又说,“还是别按我平时吃的做了,按大夫人今日晌午的餐食,重做两份,必须一模一样。” “是。” 白术知道是自己脑子简单了。 芍药对纪茹道,“小姐,奴婢跟着一道去,更好取了,可以直接给夫人那边送去。” 纪茹点头,轻飘飘的说道,“去,万一要是闹起来,那些婆子劲大,你们打不赢,直接砸厨房……砸完就跑。” “小姐,您就放心,奴婢打不赢,会大喊大叫跑回来的。” 芍药撸了撸衣袖,转身就走。 白术赶紧跟上去。 纪茹打一个哈欠,闭上打算眯一会儿。 留下来侍候的茯苓连忙去拿来一个小毯子,轻轻的给她盖上。 正欲退开时,就听到闭着眼的纪茹喃喃,“茯苓,将那个剑盒拿出来,给我抱着。” “好的,小姐。”茯苓连忙进内屋去取剑盒。 取了出来,她轻轻叫纪茹,“小姐,剑盒取来了。” 纪茹眼睛睁开一条缝,伸手接过去,抱在怀里。 茯苓见她又合上了眼,便默默的退开到门外去候着。 另一边,厨房的管事婆子没想到白术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餐盘是怎么端走的,又怎么端了回来,而且还跟着纪茹身边的大丫环,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但是,大夫人是帮着侯夫人掌家了,但七小姐是府上出了门的邪门啊。 谁能想到,突然被从穷乡僻壤接回来,她一进府就狂捅六小姐不知道多少簪子,差点没弄死六小姐。 但是! 将大夫人得罪的死死的,其他各房的夫人也没少得罪,老夫人与侯夫人对她也不待见。 结果却是,她和她的家人,比所有人想象的要轻松一百倍的,成功站稳了脚跟。 所谓站稳脚跟,可不是住进来后,慢慢适应了新生活。 而是生活的很好……比起一直在府上生活的,一些庶子庶女们过的都要好。 最主要的是,他们一家并不透明,特别的有存在感。 “这个……不符合规矩……”听了白术的要求,后院厨房的管事婆子,孙嬷嬷一脸为难的说道。 “合不合规矩,大家心知肚明,孙嬷嬷,你就只说安不安排。”白术也不是胆小怕事的。 先前真是年轻被忽悠了。 何况,这会儿芍药也跟着一起来了呢,又还有纪茹说的那番话。 孙嬷嬷摇头,余光瞥见,白术后面的芍药好像勾了勾嘴角,眉心一跳,连忙讪笑道,“这个我可能要请示……” “孙嬷嬷,我问的是安不安排。”白术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孙嬷嬷: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狗!嚣张的很。 “好,我马上安排。” “是和大夫人的一模一样哦,可别以我年纪小好糊弄。” 白术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的重。 分明是在警告孙嬷嬷,刚刚还有一笔账记着呢。 孙嬷嬷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心道,我糊弄你还要告诉你吗? “请稍等。” 她没有直接交代厨娘,而是亲自进厨房去安排。 清汤寡水的粥,换成百合粥,白馒头换成玉珍糕,甜豆换成了黄骨鱼。 “芍药姑娘,白术姑娘……” 孙嬷嬷带人,端出来两份。 白术看向芍药,芍药示意她去接了后面那份。 “白术,你送去夏桑院,孙嬷嬷,得有劳你亲自送这份餐食去意柳院了。”芍药安排。 孙嬷嬷:“芍药姑娘……” “孙嬷嬷,你不需要去和我家小姐解释一下吗?这……毕竟相差挺大的不是?” “是、是?呵呵。” 孙嬷嬷干笑两声,见芍药说完已经率先走了,在心里骂了一声‘晦气!’,连忙跟上去。 白术也连忙端着餐盘往夏桑院去。 只留下帮着一起端餐盘出来的厨娘,站在那里看着孙嬷嬷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第81章 怎么就惹到七小姐这个煞星了 …… 意柳院 纪茹抱着剑盒,在软榻上小憩。 在屋外候着的茯苓,瞧见芍药空着手回来,但马上就看到了跟在后头,端着餐盘的孙嬷嬷。 她连忙进屋去,倾身向前,轻声道,“小姐,芍药姐姐回来了,孙嬷嬷跟着一起来送餐食。” 说完,退开两步。 纪茹睁眼,坐了起来,“走,出去看看。” 在南厢房的走廊上,孙嬷嬷上前恭敬的见礼,“老奴见过七小姐。” 纪茹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孙嬷嬷覥着笑脸,解释道,“七小姐,此前的餐食,是厨房的人不懂事,不过确实也……老奴等都是下人。” 下人难当,屎难吃。 平时也就能在那种不受宠,又不敢闹事的主子院里的丫环小厮面前,找到一点存在感。 纪茹笑了,“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又说厨房的人不懂事,又说是听命行事……所以,是大夫人亲自安排你的?” 孙嬷嬷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是,是,不过,老奴还是重新取过餐食,覥着一张老脸来跟七小姐您赔个不是。” “哦?”纪茹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嗯,看的是餐食,“这就是你重新给本小姐配的餐食?” “是。” “我的丫环和你说了吗?既然是大夫人定的规矩,想来大夫人会以身作则,我就斗胆要求,今天中午和大夫人一样的餐食。” “是……是是。” 孙嬷嬷连连点头。 见纪茹动了,还以为纪茹是去院里阴凉处的石桌旁,准备进食了呢,她连忙往侧身往后退了退。 特意从屋里出来,不就是想要在外面用餐吗? 然则,她看到的是,纪茹把抱着的盒子拿上来,嗯?盒子? 孙嬷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七小姐抱着个盒子干什么? 疑惑间,纪茹已经打开了盒子上的梅花扣。 接下来,慢条斯理的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是一把剑?! 孙嬷嬷心里一惊,只觉得眼前一花,寒光一闪。 剑尖几乎已经要抵到她的鼻尖了,顺着剑看过去,剑柄由一只葱白小手握着,而手的主人,正是那位七小姐。 “!!!!”孙嬷嬷心漏跳一拍,膝盖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被旁边的芍药和茯苓一边一个扶住。 “孙嬷嬷,小心呐。”纪茹轻飘飘的说道。 “咕咚!” 孙嬷嬷用力咽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试着开口,“七、七小姐?” “孙嬷嬷,我来问你,你这送来的,真是和大夫人一样的吃食吗?” 闻言,孙嬷嬷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张了张嘴…… 纪茹歪了歪脑袋,鼻音发一个单音,“嗯?” “是是是……不是不是……” 孙嬷嬷很想咬牙硬说是,但几乎挨着她的鼻尖的剑尖动了动,她一阵胆寒。 都不用赌,眼前这个七小姐,是下得了杀手的。 这会儿,她对纪茹入府第一天就簪杀侯府长房嫡女的人,有了更直接的认识。 “到底是还是不是呢?”纪茹的声音如魔鬼一般响起。 孙嬷嬷:“……!” “嘭!” “啊……” 几乎贴着孙嬷嬷鼻尖的剑突然一转,剑当刀用,砍在孙嬷嬷端着的餐盘上,孙嬷嬷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她再也坚持不住,踉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地上,紧接着,腿间有一股热流。 吓尿了。 “孙嬷嬷,你现在来说说,大夫人今日中午用的什么?”纪茹嫌恶的退开两步,继续问。 “大、大夫人,今日晌午用、用的是燕窝粥,水晶包,清炖人参鸡汤,板烧茄子,粉蒸、蒸肉,还、还有上汤嫩萝卜苗……” 随着她每报一道,芍药和茯苓就气一分。 纪茹倒是还好,毕竟她得猜到了,额,猜到了一点儿。 燕窝! 如果孙嬷嬷送来的餐食里面有燕窝粥,纪茹可能……好!就算闹事,那也是借题发挥了。 “呵!让我们喝比她人还清汤寡水的白粥,自己喝燕窝,还吃人参炖鸡,大夫人可真不愧是前左相家的千金,现太常寺卿,正三品大官司的妹妹啊。” 孙嬷嬷只觉得一股凉意打尾巴骨,直冲头顶,引得头皮阵阵发凉。 “七小姐,老奴只是一个下人,求七小姐饶命啊。” “不用求我,你又不是我的人,我没权力处理你。” “谢谢七小姐不杀之恩。” 孙嬷嬷一个翻身跪在那里,顾不得裤 裆传来的阵阵凉意,要给纪茹磕头。 纪茹避开两步,对芍药说,“带两个丫环,把人送去丹宁院,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七小姐,七小姐……” 孙嬷嬷急了,跪着往前挪,想去拉纪茹的裙摆求饶,被茯苓一把打开。 芍药已经唤来两个粗使丫环,示意她们上去架起孙嬷嬷,赶忙离开。 “小姐,您回屋,奴婢安排人来处理一下。” 茯苓提醒纪茹,地上有孙嬷嬷的尿印子…… 纪茹想了想,“嗯,你随我一道四处转转。” “是。”啊? 这会儿,去四处转转? 心里疑惑,却没有影响茯苓吩咐人来处理走廊,并紧随纪茹的脚步。 …… 意柳院,另一边的西厢房。 纪九看着纪茹带丫环出了院子,松了口气。 这才反应过来,她吓的下意识屏息,已经憋得不行了,而且腿也发软。 “小姐,您没事?”丫环见她状况不对,连忙上前扶她。 纪九示意丫环扶她回去坐下,然后才大力的喘着气。 “呼呼呼……” 太、太可怕了,她刚刚真以为纪茹会杀了孙嬷嬷。 站在她身后的丫环喃喃道,“孙嬷嬷真可怜,怎么就惹到七小姐这个煞星了呢?” “还能怎么?无非是在餐食上搞小动作呗,没看到那白术端着餐盘回来,没多一会又端出去了吗?再就是孙嬷嬷亲自送来了……呵!” 纪九说到最后,忍不住嗤笑一声。 她身后的丫环反应过来,连忙改成幸灾乐祸 的口吻,“搞小动作?这回怕是要把自己搞到坑里去咯。” 纪九笑笑。 心里暗叹一口气,拿起筷子,打算继续把才吃几口的餐食用完。 然而,一抬手,却顿住了。 看着眼前的餐食,只觉得无比刺眼,筷子举在半空,迟迟下不去手。 她身后的丫环看出来了,心里替她难过,张了张嘴,终究只在心里留下一声叹息。 第82章 祖母,不行哦 …… 纪茹拎着剑,身后跟着抱剑盒的茯苓,就这样进了丹宁院。 不是找食找到这里来了,是被派人找来的。 大夫人也被找了来,一看到纪茹,直接甩她一个嫌弃无比的眼神。 纪茹却呲着牙笑了笑,上前见礼。 陈氏摆手,“茹丫头,这眼看着就要进宫趟宴了,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语气嗔怪,显得亲昵,但一上来就给先扣帽子。 “祖母,你在开玩笑吗?我要是想闹幺蛾子,就不会让丫环把餐食端回厨房去换,而是直接去前院找祖父一起进餐了。” 陈氏虽然早就不抱希望她能有什么正常的反应,但每次都能别出新意,且,让人讨厌。 “七姑娘,本夫人没你想的那么蠢,在这个端口,搞如此不入流的小动作。”大夫人洪氏冷眼看着纪茹。 纪茹一脸懵,“大夫人,你在说什么呢?” 她瞥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孙嬷嬷,退开两步,嫌弃的鼻子前了扇了扇,“咦……!” “本夫人是吩咐了要特别注意饮食,并亲自定了你们的食谱:百合粥,玉珍糕,香煎黄骨鱼。” “可是孙嬷嬷说,大夫人你亲自吩咐的,我们今天要进宫赴宴的人,进食要特别注意,以防有异味或者放屁。 所以,我的丫环只取到一碗比你的脸还清汤寡水的稀饭,一个白馒头,和一小碟甜豆…… 倒是巧了,我让丫环去换,孙嬷嬷确实是给我端来了大夫人你说的那三样。 该说不说,如果丫环一开始端回来的就是这些,我倒是能接受的。 不会非要和大夫人看齐,要什么燕窝粥,人参炖鸡,粉蒸肉,上汤嫩萝卜苗……哦,还有铁板茄子。” “……!” 大夫人面无表情,只冷飕飕的看着纪茹。 纪茹,纪茹抿唇冲她笑出两个小酒窝。 上首的陈氏开口,“孙嬷嬷,是大夫人安排你给七小姐送的稀饭馒头和甜豆?” “……是……是……” 孙嬷嬷畏畏缩缩的开口,看起来像是在承认,又像是害怕结巴,卡壳了。 “是?”大夫人往前走了两。 “不、不是……是……”孙嬷嬷摇头又点头。 纪茹忍了忍,没忍住,直接上去,用剑指着她,“孙嬷嬷,本小姐现在还没吃上饭,已经要饿的发慌了,劝你别挑战我的耐性,我已经忍不了你一点了。” “大夫人亲自安排的确实是百合粥、玉珍糕和香煎黄骨鱼,但是过不多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丫环,暗示老奴……” “本小姐记得,你们厨房的厨娘给我的丫环说,是大夫人亲自安排的。 后来在意柳院,本小姐可是亲口问了你,是不是大夫人亲自安排的,你回答的‘是’。 也就是说……你在意柳院时,骗了本小姐啊?” “不是,不是,七小姐,老奴当时太紧张,说错话了。” “本小姐不接受这个理由。” 纪茹将指着她的剑往前递了递,“你一个能掌管永安侯府后院大厨房的管事,这么没脑子吗? 随便一个丫环过来,跟你来暗示大夫人的意思,你就信?多少得有个信物什么的?” 孙嬷嬷瑟瑟发抖,垂下的眼眸闪烁。 大夫人还奇怪呢,纪茹怎么还帮起她来了?原来是想拿抓把柄,找证据啊。 不过,注定只会失望。 她前面说的是真话,她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而且这个档口闹出事,对她有害无益。 “啊……” 突然,孙嬷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只见纪茹手里的剑,刺在了她的右肩上,血已经涌了出来。 “孙嬷嬷,你莫不是以为,本小姐手里的剑,只是拎着配相好看的?”用剑怼着她的纪茹,轻飘飘的说道。 “茹丫头,别发疯,把剑收起来。”上首的陈氏微微敛眉。 纪茹一本正经的摇头,“祖母,不行哦,到这里和大夫人对质之后,我更加生气了。” “如果不是大夫人犯蠢,玩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那我是被人针对欺负了呢?还是被人利用,拿来给大夫人添堵啊? 虽然我和大夫人之间,本来就解不开的死仇,她挑事也不过是加深仇怨而已。 但是,我很不爽被人利用啊。” 陈氏:你也不用把你和洪氏之间的死仇,说的这么骄傲。 大夫人:你倒是只疯不蠢。 “嗯?”纪茹对孙嬷嬷发出一个单音,手同时往前怼了一怼。 “啊……” 惨叫声小下来的孙嬷嬷,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孙嬷嬷,说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啊?”纪茹的声音轻飘飘的。 但听在孙嬷嬷眼里,是魔鬼般的声音。 “七小姐,老奴是永安侯府的奴才……” “呀!你这个意思,这一切都是祖母的安排?” “不是!老奴的意思……啊……” 被刺的右肩,剑又刺进去两分,打断了孙嬷嬷的话。 “唉……” 突然,纪茹叹了一口气。 惨叫的孙嬷嬷莫名一阵头皮发麻。 看戏的陈氏和近距离的大夫人,都下意识的垂下眼眸。 “啊……” “啊啊……” 孙嬷嬷惨叫着倒地,发出更为惨烈的叫声。 纪茹抽出了刺在她肩上的剑,当然不可能温柔的拔剑,而是一个抽挑,她是被挑飞倒地的。 陈氏:“……!” 大夫人:“……!” 疯子,自己在意柳院处理不就行了?非要闹到丹宁院来。 纪茹手上的小剑,剑身的银光中隐隐泛着红,剑尖有血珠滴落。 她抬脚,往前走了两步。 蜷缩在地,惨叫着的孙嬷嬷余光看到一双绣着珍珠的鞋,和一抹米黄色的裙摆,如坠冰窟。 “是二房的许夫人!是二房的许夫人!”她吓的尖叫连连。 “我不是她的人,但是她给了我两个银元宝,让我给四小姐和七小姐安排了那套餐食。” 孙嬷嬷闭着眼睛,扯着嗓子不管不顾的嚷嚷,“稀饭那么稀,相当于喝水,会让人总是想洗手。 甜豆没熟透,夹一点生,会让人腹胀,有屁,还很臭……” 嘭! 陈氏气的一拍桌子。 孙嬷嬷吓的打了一个哆嗦,顾不得肩上的伤,翻身趴跪着,不停的磕头,“侯夫人饶命,侯夫人饶命……” “来人!去通知各房上下,立即都去福宁院!春桃,你去前院请侯爷……” 陈氏一副气的不轻的样子,开始吩咐。 纪茹挑了挑眉,掏出帕子擦着剑,“祖母,有什么我能吃的吗?我好饿。” “……!” 第83章 你敢打我? …… 福宁院。 正歇晌的老太太被打扰,见陈氏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把在府里的人都找了来,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在看到孙嬷嬷那的惨样后,脸色又黑了几分,心里第一个念头是,中秋佳节大好的日子,偏要找事,晦气! 也不知道是说纪茹晦气,还是二房的许氏晦气。 事情由大夫人来讲明,听完后,老太太更是气的想杀人。 许氏大呼冤枉,极力争辩,还质问孙嬷嬷为什么要栽赃她。 孙嬷嬷,孙嬷嬷余光瞥到纪茹,一点别的心思都不敢有,直接和许氏对质起来,而且能提供证据,那两个大元宝也被找了来。 而纪茹……像只小老鼠在偷食。 她在丹宁院,找侯夫人要了一碟点心,都没让茯苓帮她端,自己端着碟子,一路边吃边走过来的。 这会儿,还吃的津津有味呢。 “七丫头,你这像什么样子?”老太太看她那样,直皱眉头。 “老夫人,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好饿。”纪茹一脸无辜,“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还没用午膳呢。” 老太太:“……!” “七妹妹,虽然厨房苛刻你的伙食不对,但你何必亏待自己一直饿着呢?那白粥、馒头、甜豆,你也不至于吃不惯啊?” 五小姐纪荷用她标志性的做作的语气说道。 她没看到,在她说那句话时,好些人都变了脸色。 纪茹看着纪荷,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五姐姐,你说的对,我在回来侯府之前,早饭时不时也会喝粥配白馒头的。” “哼!所以说,有俭易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纪荷轻笑一声,仿佛一只战胜的花公鸡。 “你闭嘴!”花姨娘没好气的呵斥她。 纪荷立即委屈巴巴的不敢出声了。 因而,也发现了好些人脸受不对,她也不蠢,立即觉得自己可能无形中踩了什么坑,吓的缩了缩脖子。 被纪茹发出的一声嗤笑,气的不行…… “二婶,你们二房也占了一个名额,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六夫人生气的质问许氏,“这不是也还没有分家吗?要是我家谨丫头和她七妹妹,惹了宫中贵人不喜,甚至可能惹祸,你们二房难道就能用分家来避灾吗?” 刘春艳还有一点没搞清楚状况,根本不知道,许氏让孙嬷嬷安排的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寒碜人,没事找事那么简单。 别说她,纪荷不是也没懂吗? 其实纪茹也是在丹宁院听了孙嬷嬷痛苦的嚷嚷出来,才知道的。 “六弟妹,什么叫做咱们的丫头会惹宫中贵人不喜,还可能惹祸啊?”刘春艳不懂就问。 “四嫂,二婶让孙嬷嬷安排清汤寡水的稀饭,可能会让两个丫头不安生,总是要洗手。 至于甜豆,那可是很歹毒了,不煮太熟……茭头你知道?是一样的效果。”六夫人气呼呼的解释。 心里却在想,怪道这个四嫂没着急呢,原来根本不知道背后的厉害。 “什么?”果然,刘春燕一听她说完,直接就炸毛了。 她都没反应过来,刘春燕已经冲了出去。 “老四家的……”侯夫人陈氏连忙大声呼喊。 许氏是长辈,刘春艳要是动手打了她,那有理也会变成无理了。 这一点,纪刚和纪茹纪凌也都想到了,不过纪刚和纪凌太远,不过,纪茹这个当事人,是在前面。 纪茹伸手拦了刘春艳,不过没用力,也就没拦住。 “啪!” 许氏被刘春艳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可能她完全没想到,刘春艳真的敢对她动手。 被打了,人都是懵的。 该说不说,在场的很多人都以为刘春艳不敢真的动手的。 打长辈诶…… 哪怕长辈有不对的地方,那也不能动手打她啊。 “你敢打我?”许氏捂着脸,用要吃人的目光瞪着刘春艳。 “怎么?不敢相信?”刘春艳冷笑一声,然后…… 啪!又是一巴掌! 嘶……! 现场响起抽气声,这……这……这四夫人也太虎了?要说气糊涂了,没控制住,打了夫家二婶一巴掌,好像勉强算个托词,但第二巴掌要找什么理由? “二婶,你现在相信了吗?我打你怎么了?我家茹丫头她招你惹你了吗?你竟然想害死她?!” 呃。 也没到害死的地步。 正当大家都在想刘春艳故意小题大做时,却听到她又开口了,“你不仅想害两个侄孙女,你还想害死咱们这一整府的人!” “你在说什么鬼?”许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立即尖声反问。 “哼!我是农户出身,十几年在市井卖猪肉的粗鄙妇人,是不像二婶你,读过书,能识字,好像明大理。 我就说按我的理解,要是茹丫头她们两个在宫宴上放臭屁,肯定会被治罪。 不过,两个人都放臭屁,是不是也挺可疑的?若是究其原因,查到我们府上的人有意为之,你虽然只是想害她们出丑,让她们成为京城的笑话。 可万一要是有心人站出来说,咱们永安侯府,根本就是故意的。 是不是可以说咱们永安府藐视皇权?甚至可以说是不满当今? 呵!要是皇帝老爷心情不好,给咱们纪氏诛个九族…… 二婶,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她的话说完,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 纪茹暗暗挑眉,她就知道,耍嘴皮子,扯歪理,她娘比她厉害。 从小在村里,撒泼打滚的村妇见多了,多少也学到了一些的,后来嫁人了,做生意也会用到。 “……你可真会扯。” “我会扯,也不如二婶你会算计,会害人,也够很多啊。 反正要是我们永安侯府垮了,我们纪氏没了,也不影响你们许家,对?” 没有最会扯,只有更会扯。 刘春艳这一通扯,听起来就很扯,细想也觉得扯,但是!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天子一怒,别说一个小小的永安侯府,一个纪氏了,就是王侯将相,扯上一个藐视皇权,要灭也能灭了。 第84章 如果眼神能刀人 刘春艳绝对是小题大做,危言耸听,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可是也没人敢保证,绝无可能会发生。 不过,本来许氏做这件事,就已经犯了大忌。 “许氏,你可真是好样的。”老太太气的直接抄起茶杯砸了过去。 “啊……” 许氏发出一声尖叫。 老太太的准头很好,直接砸到了许氏的脑袋上,她马上就感觉到头皮上有液体流动。 不确定是茶还是血。 “老夫人,孙嬷嬷那个老贱妇,她受人指使,胡乱攀咬我啊……” 她捂着脑袋,指缝间立即就有血流下来,这反倒让她冷静下来了。 “两个银元宝,就能收买她做出这等背主,陷害两个小姐的事吗?” “老奴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以为二太太就是因为眼红,嫉恨七小姐。” 孙嬷嬷面目狰狞的先站出来为自己辩解,而后,歇斯底里的冲许氏大喊。 “二太太,你记恨七小姐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商户女,凭什么有机会去参加宫宴。 更遑论,还是宫中贵人点名让七小姐参加今日的宫宴,而你们二房的小姐们,却要为了一个名额,抢破脑袋。 于是气不过,耍点小手段。 万万没想,二太太背后竟是那般恶毒的心思。” “你个贱奴!信口雌黄,先前讲述中明明说过,你在意柳院时,就被七小姐逼着解释了给配餐的用意,和会造成什么后果。” “那是老奴后来被七小姑问责,才猛然惊醒的。” “……” 两个人针锋相对,吵起来了。 孙嬷嬷因为在丹宁院被纪茹折腾,又被拖到这儿,还会儿看起来,真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意思。 而许氏则是被老太太一茶杯子砸破脑袋,血把头头发都染湿了,又有顺着脑袋流下来的,简直恐怖。 “行了!都住嘴。”老太太大怒喝一声。 两个人立马闭了嘴。 老太太打鼻孔里呼出一道浊气,遂道,“许氏,今天你就呆在院里不要出门了,另外,英丫头下午也不用跟着一起去参加宫宴了。” “什么?” “母亲。” “祖母!” “老夫人。” 老太太那话一出,下面立刻发出好几道声音。 许氏惊呆了,纪英本人和她的父母都惊声大叫,连二老爷都不敢相信的喊了一声。 “母亲,现在只凭孙嬷嬷的胡乱攀咬,加上两个月银元宝,根本就不能证明就是我做的,怎么能就此定论,甚至还牵扯无辜的纪英呢?” 许氏抗争着辩解。 二老爷则说,“母亲,就算此事乃许氏所为,那也与纪英丫头无关啊。” “二老爷说笑了,怎么就与纪英小姐无关了呢?”花姨娘轻笑一声,“咱们大房的七小姐,是宫中贵人点名让其去参加的,另外六小姐是长房嫡孙女,本身就得去的。 剩下的,便只有大房这边的四小姐和二房的纪英小姐了。 你是将大房的四小姐与七小姐一同害,若是没能害死她们,也还能用她们,来衬托二房纪英小姐吗? 只能说,二太太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呀。” 因为她和六夫人懂那其中的弯弯绕,本身又特别的小心,所以纪槿是没有吃从大厨房取过去的餐食。 至于为什么没有当场闹出来,当然是想看纪茹的笑话。 就也等着纪茹先闹起来…… “花姨娘,你还是离远一点,别被二奶奶的算盘珠子绷你脸上。” 纪茹不知道花姨娘心里的算盘,还插了一嘴。 也有可能知道,心里记着呢。 花姨娘听了纪茹的话,捂着嘴轻笑,“七小姐说的对。” 老太太再次开口,直接宣布将孙嬷嬷押下去看管起来,至于她前面说的不管二房的人怎么想,那就是决定。 而且现在只是暂时放下,等明天这个事还要继续处理的,目前最主要的还是,今晚宫里的中秋宴,不能耽误。 “行了,都散了。”老太太直接赶人,也提醒一句纪茹,“茹丫头,赶紧回去换衣裳,梳妆打扮,别耽误了时辰。” “好的,老夫人。”既如非常给面子,恭敬的应下。 老太太掀了掀眼皮,意外的瞥了纪茹一眼。 竟然没有非揪着不放? 稍微一想,便吩咐李嬷嬷,“去取了那套绿宝石水滴花的首饰来。” “老夫人,首饰是要给我的吗?”纪茹笑嘻嘻的问。 老太太看着她突然觉得眼睛痛,也不想让李嬷嬷去取首饰了,只怪李嬷嬷那老东西脚太快,已经往后头走了。 此时,好些要退出去的人,脚步皆是一顿。 老太太竟然会给纪茹首饰?! 而临门一脚时被取消‘参赛’资格的纪英,被丫鬟扶着才没有腿软坐倒在地,这会儿看向纪茹的眼神,妥妥的羡慕嫉妒恨啊。 要是眼神能刀人,此时纪茹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除了她以外,另一个心里排山倒海的,非纪九莫属了。 纪九对眼下的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想,最后只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唉……” 人比人气死人,这话是真的。 第85章 没有人规定你一定要帮我 纪英进宫赴宴的资格被取消,很多人心思又活络了起来,比如说纪荷。 还有二房其他年纪和三房四房的年纪相当的姑娘。 毕竟马上就要出发了,来不及去准备服饰,只能直接用纪英的。 不过,她们注定都会失望了。 侯夫人陈氏直言不换人,太临时了,准备不充分,容易出纰漏。 她的这个理由,完全说的通,但对于许氏和纪英来说,是雪上加霜。 因为大家都会觉得,是她们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心里肯定会有些记恨上了。 纪茹可不管他们那些个汹潮暗涌,得到老太太人给的一套绿宝石水滴花首饰,美滋滋的回意柳院去做最后的准备了。 颜色鲜艳红似火的炽羽锦,配绿宝石水滴花首饰,一看红中带点绿…… 绿宝石水滴花的首饰,自带清冷效果,配上红艳艳,热情似火的红裙,真是绝配。 当她出现,立即成为焦点,吸引的所有人的目光,连陈氏都夸了一句好看。 大夫人则是眼神别有深意。 “哇,七姐姐,你这一身太好看了。”纪枳看纪茹的眼里,全是星星点点的光。 “嘿嘿,还可以?不愧是老夫人啊,她给我的这套首饰,比我自己准备的,更加合适,我自己都照镜子时,都要被美到啦。” 纪茹可是不会谦虚的说哪里哪里、没有没有。 纪枳是来送她姐的。 纪槿今天穿的是一身月芽白,整体打扮很清尘脱俗的意思,不过她似乎一直在有意回避纪茹的视线。 纪茹发现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她为何这般。 但没有表现出来,只当作不知道。 在刘春艳的各种担心中,纪茹坐上了马车。 前面陈氏独自一辆,大夫人和文兰心纪汐月一辆,剩下的就只有她和纪槿了。 “七妹妹……”马车轰隆隆走出去一段路后,一直不看纪茹的纪槿突然开口。 纪茹看向她。 纪槿见纪茹看过来,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你是不是在为今天中午的事内疚?”纪茹开门见山的直接问她。 “……”纪槿怔了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纪茹笑了笑,“你不必在意……最起码你没有害我。” “我……我觉得我好像很不应该。”纪槿讪讪的说道。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纪茹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没有人规定你一定要帮我。 所以,你若派人来意柳院说一声,那是你对我、我们堂姐妹之间的情分,你不派人来说,也没人能说你不对。” “你这样说更加让我无地自容。” “没有必要!” 纪茹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差不多得了! 已经选择了不说了,现在又一副很后悔的样子,在纪茹看来,有点恶心人了。 其实什么都不说,就完全不把这当回事,在纪茹看来可能还好一些。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纪茹过于冷淡的神情,还是让纪槿感觉到了。 于是,她难过的低下了头,眼里隐隐泛起了水光。 纪茹靠着马车,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个闭目养神的动作,让纪槿彻底绷不住,鼻头一酸,蓄满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无声的抽泣。 纪茹感觉到了,但,那又如何? 明知有大坑,你没有提醒我避坑,我不怪你。 我没出事,你感到自责,所以我需要开导安慰你吗? 第86章 纪茹:这又是谁家府上的啊? 从永安侯府到宫门并不远,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到了。 马车在这里止步了,所有的人都要下马车,在这里排队,核对身份进宫门。 纪茹和纪槿下了马车,跟在侯夫人和大夫人他们身后。 “七妹妹,你今天这一身可真好看呀。”纪汐月突然转身,笑嘻嘻的夸赞纪茹。 “我自己也觉得很好看,尤其配上老夫人特意为我准备的这一套绿宝石水滴花首饰。”纪茹笑嘻嘻的说道。 纪汐月:真是不要脸,哪里有人自己说自己好看的?! “是啊,和七妹妹的红裙特别搭 。”她含笑点点头,一脸亲昵,好像还想要挽纪茹的手。 纪茹避开了。 言语上演绎还可以,肢体上就不要了。 纪汐月脸色僵了一下,又飞快的恢复。 心里将纪茹的名字,又大大的画了几把红叉叉——给我死! “纪六小姐,这位是谁呀?不会是你们扶上新回来的七小姐?”突然,旁边传来一道大喇喇的声音。 “楚小姐。”纪汐月和那人打了个招呼,遂点点头,“对,这位是我的七妹妹,纪茹。” 又反过来跟纪如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楚小姐。” 很敷衍就是了,根本没有说是谁家的。 像今天这样的场合,知道身份也是件很重要的事。 “……” 纪汐月两边介绍完,突然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纪七小姐,你不和我打招呼吗?”那位楚小姐又一次大喇喇的开口。 “这位楚小姐,我并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好歹我也是永安侯府的小姐,谁知道你身份是比我高还是低呢?而且是你主动凑上来的,不是应该你先打招呼吗?” 纪茹嗤笑一声,直接一通怼。 就眼前这位,纪茹对她印象还挺深刻的,毕竟像在糕点店直接被人扔出去的这种情况是不常见的。 “我家小姐,乃堂堂楚国公府二小姐……”楚芝雨的丫环声内厉荏上前呵斥。 纪茹一扬眉,拖着长音,“哦……原来是楚国公府的二小姐啊,上回见你在轻风阁被他们店里的女伙计扔出去,还以为,楚小姐你是无脑嚣张,其实就是一般的官家小姐呢。” 呃。 空气突然安静了。 因为楚芝雨的声音不小,所以纪茹的声音更大。 楚芝雨死去的记忆袭上心头,脸色由青到白又从白的红,可精彩了。 “是你?!”她盯着纪茹,眯眼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 “对,是我!去买个糕点,莫名其妙被你瞧不起,骂乡巴佬的那个人,也是亲眼见证你被人扔出轻风阁的人。” 纪茹笑着承认,再次重提了,他被扔出清风阁的事,毕竟前面那次说的时候,可能有些人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没有听到,或者有后来一步的人。 楚芝雨咬牙,“你放肆!” “啪!” 很清脆的一道巴掌声。 现场刚刚起的一点窃窃私语,立马又消失了,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因为,那道响亮的巴掌,并不是楚芝雨打纪茹,相反,是纪茹打的楚芝雨。 “茹丫头!”一直置身事外的永安侯夫人陈氏惊声大叫。 “祖母,楚二小姐那么凶巴巴的对我冲过来,我吓到了,所以先甩着她一巴掌。”纪茹委屈巴巴的解释。 她扫一眼在场的人,“在场的人刚刚应该都看到了的,而且是楚二小姐主动找上门来,才起的冲突,这个我相信在场的,也有人看到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了人,还有这么多话要说。”这时,楚芝雨身后有一个妇人开口了。 “楚国公夫人。”陈氏一见那人,便主动出声打了个招呼。 “永安侯夫人,你到确实大度,今天这样的场合,你竟然会带一个流落在外数十载的庶子,在市井中养大的女儿来赴宴。” 国公夫人轻笑嘲讽道。 陈氏也轻笑一声,“国公夫人还是慎言!不管在哪里长大,这都是我永安侯府的血脉。” “呵!”国公夫人嗤笑一声。 “还有,我们府上的七小姐,宫里发的帖子上有名的。” “怎么可能?” 听了陈氏的话,楚国公夫人不由的惊诧。 陈氏只笑了笑,并不再多说什么。 此时,在场的人看纪茹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连楚芝雨都默默垂下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见过楚国公夫人,永安侯夫人。”突然,打一旁走来一个丫环,款款对两位夫人施了一礼。 而后,又对纪茹行礼,“纪七小姐,我家小姐请您过去,和她一同进宫。” 纪茹:这又是谁家府上的啊? “七妹妹,风亲王府的小姐有心,邀你一道进宫,你别快去,这会儿太阳也晒呢。”大少夫人文兰心适时出声。 原来是风轻雪!这是纪茹的心声。 竟然是风亲王府的小姐!这是纪汐月纪槿楚芝雨等一众小姐的心声。 第87章 纪茹后悔,肠子都要悔青了 纪茹在各色目光的注视下,随着风轻雪的丫环,一起过去,上了风轻雪的马车。 在她走过来时,风轻雪就一直从马车帘子的缝隙里看着她,如今一见她上马车,立马就笑的无比开心。 纪茹看得出来,她这个开心不掺一丝假。 “我这一身不合适吗?”爬上马车的纪茹,自己找一个离风轻雪距离远的位置坐下。 “不是,很好看。”风轻雪摇头,一本正经的说。 怕纪茹不相信,她还特意收敛了表情,往她面前凑了凑。 让她能看到自己的正经脸。 纪茹一脸嫌弃,下意识的伸手试图推开她。 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在她看过来时,扯着嘴角有些僵硬的笑了笑。 “我是说真的,红色很衬你,首饰搭配也是相得益彰。”风轻雪强调着解释。 “谢谢,你今天的衣服也很好看,很符合你的气质。” “哦……?是吗?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气质?” “……!” 纪茹嘴角抽了抽,沉默了半晌,悠悠的说道,“风大小姐,你听不出来,我刚刚只是讲一句客套话吗?你们京城的人不是最喜欢玩这种虚头巴脑的吗?” “我没听出来你是客套啊,还有,什么我们京城?你现在不也是京城的吗?” “我顶多就算半个京城人。” “是吗?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气质。” 看着风轻雪,纪茹一脸无语,话题还能这样绕回来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好心好意地告诉你。 “就是……我不喜欢的气质。” 风轻雪轻轻的笑了,“真是毫不让人意外的答案。” 纪茹再一次看出了她是真心实意的笑,莫名就有点不爽了,哼哼唧唧两声,却是没说话。 于是,风轻雪就笑的更开心了。 纪茹瞥她一眼,直接闭目养神,哪个眼不见为净。 毫无意外,风轻雪笑声听起来,显得更加开心了。 纪茹:因为我会生气吗?并!不!会! 已经进宫了,她们俩都没有在再说话,所以只能听到马蹄声和车轱辘轰隆转动的声音。 纪茹梦中并没来过皇宫,所以对距离时间不好判断。 不过,当感觉到马车慢下来时,她从闭目养神中‘醒来’。 呃。 以为马车要停了,结果没有停。 感觉到风轻雪向她看过来,纪茹就没话找话,缓解尴尬。 “风小姐,你似乎对我今天会来参加宫宴,并不意外?” “有什么意外的?就以你如今在京城的热门程度,宫里的贵人,肯定有人听说过你,那么对你好奇,想看看你长什么样,也很正常。” 风轻雪随口说的话,还是能透出来一些信息的。 当然了,以她们打过两次交道的情况来看,纪茹更加相信,她随口说的话,肯定是故意说的。 纪茹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嘴上却说,“我还以为是你和十一公主特别给我面子呢。” “我可没这么大面子……至于十一公主,她看你并不是很顺眼的,你难道忘了吗?” “十一公主看我不顺眼,其中可有风大小姐你不小的功劳。” “是?听你这么说,我有点骄傲了呢。” “呵呵。” 纪茹发现,对上风轻雪,她真是…… 有一点能体会他们永安侯府后院大部分女人,在对上她时,那种恨不能掐死她的心情。 “我记得,上次见面时你可是直接喊我风轻雪的,今天这一口一个风大小姐,听得我好不顺耳啊。” 马车停了,纪茹却听到风轻雪突然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 纪茹,纪茹她有一点后悔了,后悔蹭风轻雪的马车。 早知道,她还不如在外面慢慢排队进宫呢。 在那里,和人斗嘴皮子,气气别人,顺便扎扎大夫人和纪汐月的眼,多好啊。 真是……靠! 下马车后,她发现是直接到十一公主的寝殿时,忍不住咬了咬牙。 她更加后悔,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刚刚不是还在提醒我,十一公主看我不顺眼吗?这会儿,直接把她载来这里,是想干嘛? …… 第88章 纪茹:我能理解为,你会保我吗? …… 纪茹又又一次觉得,风轻雪简直是超级大巨坑。 “风姐姐,你和纪七一起啊?”萧云澜开开心心的迎上来,亲昵的一把挽住风轻雪的手。 纪茹能听出来,萧云澜其实更想直接问,‘纪七,你怎么会和我风姐姐一起进宫的?! 心里稍微在犹豫,她是不是该震惊,原来上回见的云澜就是十一公主这件事。 “纪七,你不对本公主行礼吗?”这时,萧云澜直接给纪茹‘解围’了。 “见过十一公主。”纪茹微微侧身,福了一礼,不能说敷衍, 只能说没有特别恭敬。 “免礼。”萧云澜当然不可能很客气,一脸高傲,随意摆摆手。 纪茹秒直起身。 萧云澜挽着风轻雪,一起进她的公主殿去了。 纪茹,纪茹她除了跟上去,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宫里乱窜? 虽然她能豁出命去的发疯,事实上就是想好好的活着啊。 和萧云澜走在前面,风轻雪简单的说了一下在宫门口遇到纪茹的情形。 “那个轻风斋不错嘛,能把楚芝雨直接从店里扔出去。”听完后,萧云澜嗤笑一声说道。 说话间,她们已经进内殿,坐了下来。 纪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没有给她单独搬凳子,她就直接过去,跟风轻雪一起坐在榻上。 十一公府寝殿这边的婢女倒是挺懂事的,没有只给风轻雪上茶。 然而,茶再好,纪茹都不会喝的。 想她在梦中一世,就是因为喝了一杯果酒出事的,在外面,入口的东西她当然会特别注意了。 不过,萧云澜说的那一句话,突然让纪茹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风轻雪身上。 “风大小姐,那个轻风斋不会和你有关系?毕竟你们的名字里面都带了一个轻字。” “什么?” 风轻雪被她突然冒出来的问题,给问懵了一下。 遂轻笑出声,“想不到我在你心里还挺神秘,挺厉害的。” “这个你不用谦虚,是真的,你也是挺能装的。” “我说,纪茹,你会不会讲话啊?” 纪茹小试一下,果然她一怼风清雪,萧云澜立马就不愿意了。 她无声的笑了笑,她其实也可以闭嘴了,但她为什么要呢? “十一公主说笑了,风大小姐似乎也并没有觉得我不会说话,对?” “嗯。”风轻雪竟然还真的点了一下头。 萧云澜:“……!” 于是,纪茹用小人得志的嘴脸,冲萧云澜笑了笑。 萧云澜直接气成青蛙,两颊都鼓起来了。 风轻雪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似乎带着一丝宠溺。 萧云澜的毛就被捋顺了。 纪茹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咂舌,厉害呀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她这个外人在,风轻雪和萧云澜没说多少话,坐了坐,等时间 差不多了,就准备去宫宴了。 “纪茹,你可不要被今天这样的场合给吓到了,没得给别人看你的笑话,不过嘛,也不用怕,好歹你也是永安侯府的小姐。” 走了一段路,好像快要到了,纪茹突然听到萧云澜说了这么一段话。 她挑眉,“十一公主突然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今天对我来说是个鸿门宴?哇……我何德何能哦?!” 闻言,萧云澜只哼笑了一声,“你好自为之!” “怕什么?这可是在宫里,今天是中秋的宫宴,大团圆的日子,我要真出点什么事……那些人最好能弄死我,别让我有开口的机会,否则……我定要撕下他们一层皮。” 纪茹无所谓的耸耸肩。 萧云澜看了看她,又是哼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倒是风轻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都说了,你何德何能,所以能出什么事啊?” 纪茹:我能理解为,你会保我吗? 萧云澜,“风姐姐说的是,纪茹你还真被吓到啦?啧!真没用。” 所以,你这是也会保我的意思吗? 纪茹笑笑,“那我就放心了。” “……!” 第89章 纪七,你这人不错 练习还没有正式开始,现在是宴会时间, 宴会办在锦园,取名锦园,就是花团锦簇的。 这会儿,各色千金贵女,官家小姐,当然也有贵妇命妇。 纪茹随着十一公主萧云澜和风轻雪一同出现,立马收获注目礼无数。 其中自然也包括永安侯府的几个人。 陈氏倒是只暗自哼笑了一声,大夫人和纪汐月失去表情管理,纪槿则是嘴角逸出一丝苦笑。 她大概是后悔,觉得中午餐食的事,要是有派丫环走一趟意柳院就好了。 想当初她妹妹,跟着纪茹去买烧饼,都还有机会和风大小姐,十一公主她们同桌过桌呢。 她可不会和有些人一样,天真的以为,那天是因为纪枳在,元文慧才会主动打招呼,才有后面那些事。 唉…… 今天她其实是不是有机会,可以和纪茹一起乘坐风大小姐的马车,直接进宫的。 就当时那一下,纪茹肯定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眼红。 当然,此时此刻,羡慕嫉妒嫉妒的人更多。 元文慧率先反应过来,开心的迎了上去。 “臣女见过十一公主。”上来先行礼。 然后又和风轻雪纪茹打招呼,“风姐姐,纪七小姐。” “纪茹,你看看文慧,再看看你。”萧云澜逮着机会就怼纪茹。 纪茹看见了。 上回在宫外,元文慧是喊萧云澜‘澜’姐姐的。 “元小姐自然与我不同。”这是她给萧云澜的回答。 “本公主瞧你就是故意。”萧云澜哼哼唧唧地说道。 纪茹干巴巴的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真是毫不走心啊。 不过这会儿萧云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因为已经有人过来了。 此前风轻雪和萧云澜都说过,对纪茹好奇 的人可不少。 她们包括纪茹本人都不知道,她何德何能。 要是让纪茹来说,就是这些所谓的闺女,贵妇或者宫里的贵人…… 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这并不是骂人的话,而是陈述事实。 “小十一,想不到你和纪七小姐关系也这么亲近啊?宫宴还没开始,先把它接你宫里去了。” 说话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和萧云澜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八皇姐,纪七小姐是随风姐姐一同进宫的。”萧云澜不咸不淡的解释一句。 八公主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而看向纪茹。 没有说话。 空气突然安静。 所有人看纪茹的眼神又变了。 “见过八公主。” “臣女见过八公主。” 风轻雪和元文慧同时开口,不过,风轻雪只是稍微福身,而元文慧则侧身曲了曲膝。 纪茹:“……!” “臣女见过八公主。”她跟上,还稍微解释了一下,“请八公主恕罪,臣女见八公主长的实在太美,臣一时看呆,失了神。” “……!!!” 空气再一次安静。 这人也……太那个什么了。 但这会儿,还真没有人敢笑话纪茹,怎么滴?难道你是不认同纪茹所言,觉得八公主不美,或者没有美到让人失神的地步吗? 哪怕是萧云澜也只是暗笑了一声,当然了,这会儿,在场众人看纪茹的眼神又变了。 “你们家这姑娘,真如传言一般……有点意思。”远处,和陈氏坐在一起的妇人捏着帕子掩嘴,小声说道。 “传言不可尽信。”陈氏垂眸浅笑道。 “这倒是,小姑娘实际长得很标致,一双眼睛看灵动了,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妇人误解了陈氏的意思,以为她不满传言呢,连忙找补。 陈氏:你看我听着开心吗? “嗯……小丫头确实机灵。”她含笑轻点头。 见妇人还要继续,陈氏率先开口,“你这的雨丫头今天来了吗?” “来了,她呀,一直来就找小姐妹玩去了。”嗔怪中带着一丝宠溺。 “小姑娘当然找小姑娘玩,和我们这些老婆子呆在一起,有什么意思?瞧瞧我们家的几个丫头,不也是么?” “是啊……” “……” 这边说着话,那边纪茹制造出来的安静已经被八公主打破了。 “不管你是不是粗鄙无知,但眼神倒是不错。”八公主如是说。 “臣女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实诚,有一说一。”纪茹借着说话的机会,直接起身了。 八公主似乎忘记她还躬身曲膝行着礼了。 她动作自如,眼神坦荡,说话和起身,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突兀。 除了极有心盯着她的人,其他人几乎都没注意到这个。 至于极有心盯着她的人,在犹豫,要不要跳出来怒斥,结果却见八公主笑了,还夸了纪茹一句,“纪七,你这人不错。” “谢八公主赞。” “行了,你们玩。” 八公主摆了摆手,完全忘记来找纪茹茬的初衷。 这真真是让在场好些人都看傻了。 而想要怒斥纪茹不等公主让免礼起身,就自己悄悄站起来的人,莫名惊出一身冷汗。 刚刚,好险慢了一步,否则可能就冲撞到公主了。 第90章 哟,来了一位皇子? 八公主 轻飘飘的放过了纪茹,萧云澜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纪茹,“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不愧是从小就在猪肉摊上帮忙的?” “谢十一公主赞。”纪茹按照准则行了礼。 直接换来萧云澜一声冷笑。 风轻雪淡淡的开口,提议游玩景。 纪茹没意见,反正风轻雪和萧云澜不赶她,她就不会走,该说不说,她还是很珍惜这条小命的。 她也不傻,风轻雪对她的态度,看起来好像挺拿库岭镇那段实际没什么交集的日子,当回事的。 至于真心还是假意……自己又能如何呢? “元小姐,我四姐姐今天有来。”走在游廊上,纪茹突然对元文慧说道。 “啊?” 元文慧歪头看她,立刻反应过来,“哦,我刚刚看到她了。” 闻言,纪茹点点头。 人家只说看到纪槿了,没有说有没有打招呼,那她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了。 走了几步,元文慧突然想起来,“纪七小姐,你们家今天来的是四小姐、六小姐、七小姐,只有你们三个吗?” “对的。” “此前似有耳闻,纪英小姐也会参加今日的宫宴……难道是听错了?” 元文慧疑惑了一下。 纪茹微一挑眉,遂笑着一本正经的解释 ,“原是要来的,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今天不小心吃坏肚子了,只能遗憾作罢。” “哦……”元文慧一脸我懂了表情。 好像有些意味深长? 纪茹只装作没看出来,抿唇笑了笑。 迎面有一群人走来,其中有纪茹‘梦’里认识的,还有一个是真的认识的。 看着到纪茹一行人,楚芝雨脸色变了几变。 但已经迎面遇上了,她也无法再避开,只好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躲在别人身后,跟着一起行礼。 萧云澜摆了摆手,让她们不用多礼,然后,便在她们让出来的道中,走了过去。 纪茹自然也跟上。 楚芝雨悄悄打量着,发现纪茹不仅没有趁机报复,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呼…… 她悄悄的松了口气。 但是,很快她又生起气来,凭什么?就纪茹那个乡巴佬,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将她放在眼里! 和她一起的同伴,有人忍不住议论了一下纪茹,言语中全是羡慕嫉妒。 真的就很不能理解啊,她一个市井长大,刚回京城,听说都是来到京城之后才启蒙学认字的粗鄙丫头,凭什么能入元文慧和风轻雪的眼,以至于让她有机会接近十一公主啊? 要说永安侯府,虽然没有没落,但也算不算什么勋贵世家了。 搞不懂! 不是纪茹自负,实在是她很明显就能感觉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啊,所以,她知道有人在羡慕嫉妒她。 可能那些人在心里对是深深的不屑的,那些眼神都不带掩饰的。 纪茹正装模作样,也在赏着园子里的海棠花呢,突然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十一皇妹……” 哟,来了一位皇子? 纪茹好奇,但没有鲁莽的扭头去看。 脚步声走近,随着萧云澜一声‘七皇兄’,纪茹跟着风轻雪和元文慧一起行礼时,借机看了一眼。 哎哟…… 她脑子里只有那一句话,我何德何能?! 第91章 生存不易,纪茹叹气 七皇子萧楚风,是贤妃的次子,年十六,因拜在明远先生而备受关注的皇子。 明远先生是北厉国有名的棋艺先生,堪称宗师级的人物,萧楚风能拜入他名下,可不是凭着皇子身份,只因其慧根。 棋道,纪茹自然是不懂的。 她的棋艺课成绩不错,得益于‘梦’中,学了两年,后被困于镇国将军府后院,想打发时间,独自钻研过,自然也没钻研出个什么名堂的。 和萧楚风一起的三个少年,也对萧云澜行礼见过。 “病哥哥,你今日也来了。”萧云澜惊喜的和其中一个打招呼。 降低存在感,混在风轻雪身后的纪茹悄悄抬眼,飞快看了一眼。 主要是萧云澜叫那一声‘病哥哥’,让她好奇。 本来还没往‘病’字上想,但只那飞快的一眼,就关联上了。 少年脸色呈病态的白,身着墨锦服,八月的天气,就披着毛领风袍了。 呃。 被抓包了。 突然对视线,纪茹心里惊了一下,但她可不会惊慌的像只小兔子一样。 那种妙俏少女的反应,她演不来,于是,反而多看了一眼,才收回视线。 好瘦!虽然披着的风袍显大,但能看得出来, 那个‘病哥哥’过分纤细了。 “今日天气好。” 听他回应萧云澜的声音,纪茹暗啧了一声。 啧!声音听起来好像都带着病气。 萧云澜笑了笑,又和另外两人也打了招呼,“蒋公子,明少爷。” 纪茹这几个月也多少对京城有了一些了解,明少爷的消息不多,但这位蒋公子,和之前遇到过的蒋知味,是同一个蒋,是义勇侯府的十七公子,蒋知味的十七叔。 义勇侯府人丁兴旺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义勇侯,也就是蒋知味他爷爷,一直生儿子,儿子又一个劲的生孙子。 一般这种,就会特别特别想要女儿。 义勇侯就是特典型的,越想越没有。 心念念想要个女儿,为了生女儿,他还多纳了几房妾,谁知道一路盼女儿,一路生儿子,生到十六个时,他有点死心了。 除有子的四个妾留下,其他的都给打发离府了。 却不想,他快要四十,夸张点说再过个十来年都能当曾祖母的老妻,竟然怀上了,要老蚌生珠。 义勇侯勇一下又觉得自己行了,他又又又一次强烈的感觉到,这一定是个女儿,提前翻了好多书,美滋滋的定好一个女孩名。 不想生出来又是儿子! 气的名字都懒得改了,就给他叫蒋依依。 “蒋公子是义勇侯府的十七爷,明少爷是明妃娘家的小侄儿……”在纪茹瞎想瞎猜时,元文慧微微侧身,小声给她介绍了一下。 纪茹听了暗暗挑眉,也侧了侧身,小声问,“那另外一个呢?” “哦,那个叫周病,他……”元文慧犹豫一下,“是华文长公主的遗孤。” 闻言,纪茹瞪大了眼。 华文长公主,萧云澜的姑姑,北厉国史上传奇女子之一。 纪茹下意识的往周病那边看一眼,只见那人垂着眉眼,一副要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 该说不说,周病这个名字是不是取的太随便了? 就因为他有病,就叫周病啊? 纪茹补的功课里,有华文长公主之子,但被说起时,大家都是周公子周公子的,原来他叫周病啊。 “纪七小姐,我脸上有何不妥吗?”突然,那个周病说话了。 被点名的纪茹:我忘记收回目光了吗? “咳!周公子长得太好看了……”纪茹讪笑。 “纪七小姐这一招,刚刚好像在八公主身上用过?”周病淡淡的打断她。 纪茹:“……!” “纪七小姐是想用一招鲜,吃遍天?”周病追问。 “不是不是,我说实话而已……不过,周公子是男子,我说那话也不合适。”纪茹解释着,直接欠身福礼,“是我言行都有失,这厢给周公子赔礼了,望周公子海涵。” 周病嗤笑一声,“你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周公子说笑了。” 生存不易,纪茹叹气。 第92章 周病真的有病! 虽然纪茹早有准备,但此时面对周病,她才真正有了那种夹缝中求生存的感觉。 好难。 好像她要说不出对方脸上有什么不妥,誓不罢休一样。 “好!我来京城之后有听说过周公子的大名,但只知道‘周公子’这个称呼,并不知道姓名,刚刚猛的一听到,便……” 纪茹直接破罐子破摔了,但说到这里,还是有些犯怂。 “觉得我的名字奇怪,就盯着我看?”瞧瞧,这周病就是这么不依不饶。 纪茹悄悄瞥了一眼风轻雪……没有用!人家都不看她。 “该说不说,我就是……觉得周公子的名字……应该说是好奇,周公子的名字是因为身体状况而来的吗?” 不管该说还是不该说,反正纪茹是说了。 对于安排下来的空气,她一点都不意外,但那人就是要逼她说啊。 她现在还是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啊,能和其他人眼红求不来一见的贵人这么近距离。 同时还有一个何德何能啊,这样被针对! 想骂娘…… “不是。” 好半晌,纪茹都要从心跳如雷,到心跳如麻了,突然听到冷淡的两个字。 “啊?哦,原来如此,呵呵。”纪茹尬笑连连。 救命,可以了?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然而,她天真了。 “纪七小姐会不会觉得,这个名字不好?按你的说法,我的名字不是病带来的,反之,是不是我的病是名字带来的?” 听到周病这段话,纪茹真的……有点想暴躁了。 不就是多看了一眼吗?还没完了是? 你他娘的,你是什么身份啊?皇上的外甥,华文长公主之子,谁知道你的名字是谁取的?我敢说不好吗?万一是皇上取的,那不是找死吗? “周公子,我失礼,我道歉,但是你又何必如此?”这要不是在宫里,纪茹就算不爆发,也要暴走离开了。 “周公子,你干嘛这样逗人小姑娘呢?”蒋十七开口终于看不过去了。 他白周病一眼,扭头对纪茹说,“纪姑娘,周公子和你开玩笑呢,他这个人,就是看着冷淡,其实很喜欢……呃,开吓人的玩笑。” “哦,这样啊,呵呵。”闻言,纪茹只是讪讪的笑着。 她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乱抬一下眼了。 蒋十七又瞪了周病一眼,“瞧你给人家小姑娘吓的!” 周病连正眼都不给他一个,倒是也没再为难纪茹了。 七皇子萧楚风这会儿也终于想起自己是个人了,问萧云澜,“皇妹,你们几个打算去哪里?” “我们就随便游游园子。”萧云澜答道。 而后咧了一个笑,“七皇兄你们要去哪玩,带我们一起?” 纪茹:“……!” 她觉得,还是找个借口脱队,那个周病真的有病,怕是个心理扭曲的,很危险的感觉。 “你确定吗?你要不要问一下同行的伴,想不想一起?”萧楚风笑笑的反问,看了一眼纪茹。 纪茹:呵呵, “风姐姐和文慧肯定愿意的,纪茹,你呢?”萧云澜看着纪茹。 “臣女突然想起来,中途突然随了风大小姐的马车进宫,应该去祖母和大伯母跟前露个面的。” 纪茹找了个借口,想走。 “刚刚在前面,这么大的动静,永安侯夫人就算没看到,现在肯定也已经听人说了,不会担心你的。”萧云澜直接斩断她的借口。 纪茹,纪茹她能怎么办? “对哦,是臣女想岔了。”以为抱了两根大腿,实则是烧火棍,纪茹除了夹着尾巴做人,还能怎么样呢? 她也懒得去瞥风轻雪了。 “那你想一起吗?”萧云澜还要追问。 “十一公主赏脸希望臣女一起,那臣女自然是愿意一起的。” 不想,是你逼的。 萧云澜:“……!” 要不她讨厌纪茹呢。 萧楚风挑了一下眉,这个永安侯府新来的七小姐,确实不如传言那样,粗鄙无知。 “那便一道,我们去听水榭,听说五皇兄领人在那里玩投壶,有新花样。” 萧楚风说话时,已经率先走出去两步。 纪茹懒得多想,就跟着,都懒得想什么降低存在感了。 她大概是很优秀的人,总是会惹人注意的。 第93章 纪七小姐,你真的杀过猪吗? …… 听水榭。 有一群公子小姐们在那里,以五皇子为首,大家在玩投壶。 萧楚风所谓的挺热闹,其实就是变着花样玩投壶,然后,彩头也比较大。 纪茹跟随着走近,心里已经为自己预定了一波会被邀请参赛,被嘲笑出不起彩头,或是太寒酸。 就是这么自信! 不出意外的话,没有意外。 “后面那位……有些面生的小姐,是永安侯府七小姐是吗?” 果然有人注意到纪茹了。 没办法,京贵圈很大,也很小。 其实,像纪茹他们一家被找回来,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个是难免的。 话题一直不断,以至到如今这样的局面,显得好像是机缘巧合,但却又莫名其妙。 这要说背后没有什么推手,谁会信啊? 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些,纪茹就开始一直感叹自己何德何能的原因。 到家认识过后……主要就是认识纪茹,就有人开始拉他们入伙继续玩投壶。 “纪七小姐,你以前玩过投壶吗?”有一个女孩一脸天真的问。 “自然是没有的。”纪茹回答。 “啊……?这么好玩,你都没有玩过啊?” “那你有杀过猪吗?” “什么?” “杀猪这么好玩,你没有杀过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出血能滋你一脸……” “啊……” 女孩头皮都麻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全场空气都安静了,连萧云澜都有点吓到了。 当然,像五皇子七皇子他们那些人,当然是没被吓到的,不过他们都没有说话,反倒有几个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纪七小姐,这种事怎么说的这么轻松?”终于有一位千金站出来。 “可怕吗?可是在我看来,那和你们玩玩投壶一样,是好玩的。”纪茹笑嘻嘻的回答。 “……”你是魔鬼吗? 这时有人站出来打破沉默,“哎呀,别说那些了,大家开始玩投壶。” 想玩的参加,不想玩的就围观,也不再有人‘邀请’纪茹参加了。 萧云澜不玩,但她身为公主,相当于是主家的身份,添一份彩头了。 风轻雪也不玩,倒是元文慧兴致勃勃的参加了。 “纪茹,我发现我错看了你。”到一旁坐下,萧云澜看了纪茹一眼。 “是吗?”纪茹不咸不淡的问一句。 你这是什么态度?! 萧云澜有点气,但不是很生气,只哼哼了一声,悠悠的说,“我没那么讨厌你了。” “蛤?”处于半自闭半摆烂状态的纪茹声音终于有了起伏。 “你刚刚的表现,本公主很喜欢。” “谢谢。” “……” 然后呢?就这样? 萧云澜脸色僵了僵,她觉得,她还是应该讨厌纪茹。 “呵呵。”风轻雪突然轻笑出声。 “风姐姐,你笑什么?”萧云澜被她笑的迷糊了。 纪茹则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倒不是因为前面风轻雪并不帮她,毕竟人家又不是她的谁,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可以不帮。 突然,周病像个鬼一样的出现。 纪茹看过去,就听见他就问,“纪七小姐,你真的杀过猪吗?” “当然。”纪茹笑了,“怎么样?要不要让人送一头猪来,我当面给大家表演一下,什么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个,在宫里怕是不合适。”周病道。 语气中有着一丝遗憾,好像还真挺想看的。 “那真是遗憾。”纪茹摊了摊双手。 “没事,以后有机会……若有合适的机会,我可以给纪七小姐下帖子吗?” “可以啊。” “如此……” 周病点了点头,离开了。 纪茹则发现,萧云澜和风轻雪都在盯着她瞧,不过眼神很不同。 萧云澜是惊奇加意外,风轻雪……风轻雪的眼神,纪茹没看懂。 就解读为直勾勾。 纪茹也懒得问,套一句萧云澜说话的模式,她不喜欢风轻雪,更讨厌和风轻雪说话。 第94章 我给不起彩头 纪茹还以为能那么安静的待到宫宴正式开始呢,但她显然小看了这些京都贵女搞事情的能力了。 玩投壶,羽毛箭被投歪,飞出来,落在她们坐凳的方向。 “纪七小姐,能麻烦你帮忙递捡 一下壶矢吗?”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纪茹,等着她的回应。 纪茹垂眸,想了想,行! 她起身过去,捡起壶矢,在手里掂了掂,走过去轻笑着说道,“还好这箭是没有箭镞,否则可要被误会成意图刺杀十一公主了,毕竟投壶能偏的这么离谱,除了居心不正,也难有其他解释了。” 她精准的找到那个喊话的女子,将壶矢递上。 那人因为她的话脸色讪讪,“纪七小姐真会开玩笑。” 一个乡巴佬,真是无知无畏,嘴上没个把门,什么话都敢说吗? 她笑一下伸手来接壶矢,却见纪茹抬手,将壶矢朝着不远处的壶投了出去。 乒咚! 矢与壶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完美! 纪茹装了一波,拍拍手,转身回座,“除了杀猪,我还从八岁起,偶尔帮着看肉铺子,十岁起就能操刀帮顾客切肉,到现在,不吹牛,一斤一刀切,手法精准着呢……” “……!!!” 切肉的手法精准,跟投壶有什么关系?! 众人只觉得她莫名其妙。 “纪茹,你说你切肉手法精准,和投壶没有一点关系?”萧云澜替众人问了出来。 “是吗?”纪茹只随意反问,分明是毫不走心的样子。 萧云澜哼哼一声,纪茹都已经说了那种玩笑话了,将壶矢送过去,那些人肯定会死心,尽量不招惹她了。 可她却偏偏还要投了一下,就是故意打脸啊。 “我还以为纪七小姐会尽量低调呢。”风轻雪轻笑着说道。 闻言,纪茹嗤笑出声,“我还以为我只要在这个角落里坐着,就能安生的度过宴会开始前的这点时间呢。” “……毕竟是你第一次公开亮相,大家难免会对你好奇,何况在此之前,你一直是京城的热门人物。” “是啊,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入了谁的局……哦,也可能是我自己作的死。” 纪茹感慨着,变成了自嘲。 京城关于他的传言一直不断,肯定有大夫人的‘助力’? 听着她后面那句嘟囔,萧云澜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有得罪的人?” “不只是得罪。”纪茹摇了摇头。 但并不打算多说,萧云澜却好奇不已,一再追问。 很快,元文慧结束了她的投壶活动,跑过来了。 “你还能输了?”萧云澜怀疑的看着她。 “我也不好意思赢啊。”元文慧耸了耸肩回答。 她是武将家的,有习武的,和一群名门闺秀玩投壶,大杀四方? 好说也不好听啊。 “我们四个人开一局?”突然,萧云澜兴致勃勃的提议。 “好啊好啊。”元文慧开心的直点头。 “我给不起彩头。”纪茹直接来一句。 萧云澜:“……!” 元文慧:“……!” 风轻雪:“……!” “就随便拿一样东西。”萧云澜说。 虽然可能赢,但要自己出彩头,纪茹最多愿意出价值五十两左右的,超过五十两,就会肉痛了。 萧云澜见她那样,一咬牙,“彩头随意,如果最后是你赢,我答应你,今晚我不遗余力,护你三次。” “……”所以,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虽然但是,纪茹其实最担心的是纪汐月或大夫人,会在今天动手。 或者,她们俩都有安排。 不过,萧支澜指明护三次,是有什么其它的深意吗? 第95章 见招拆招,拆不了就大闹 虽然萧云澜说只要赢了,今天就无条件护她三次,纪茹对玩投壶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就玩呗,赢了最好,输也没事。 至于她可能会面临的困境,见招拆招,拆不了就大闹。 相信便宜祖父母不会让她死,好歹不能拖累到永安侯府?! “文慧,加油,全靠你了。”比赛开始前,萧云澜拉着元文慧打气。 “公主放心,臣女定然全力以赴。”元文慧郑重道。 风轻雪也给纪茹加油打气,纪茹压根不领她的情,只随意笑了笑。 见状,风轻雪嘴角噙着笑,微微敛眸。 她们这边的动静,很快被人发现,引来了大家的围观。 有人阴阳怪气,踩纪茹捧萧云澜,被萧云澜怼了一句,“捧高踩低是你们家的家风吗?” 那人直接脸都白了,她周围的人立即退开几大步,她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看热闹的人群中,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 比赛开始。 四个人,也没有特别排序,以身份来呗,萧云澜,风轻雪,元文慧,纪茹。 一人八矢。 萧云澜投中了六支,很好的成绩了。 到风轻雪,中了五支。 再到元文慧,只中六支。 轮到纪茹了,她上前,没有立即投出壶矢,而是歪头说出自己的疑惑。 “这是一项比赛,风大小姐不说,元大小姐你是习武之人啊。” 要讲武德的! “今天准头不太好。”元文慧一本正经的解释。 我信你个鬼! 纪茹也不多纠结,直接投出第一箭。 嘭咚! 进了。 能赢,纪茹肯定不会选择输的。 进七支和进八支,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纪茹,你老实说,这真的和你切肉的手法精准,有关系吗?”在纪茹连入了六支时,萧云澜忍不住问道。 都是投中,但投中和投中也是有不同的。 最起码,纪茹看起来太轻松了,人家元大小姐,好歹还表现的认真中透出一丝紧张呢。 “哦,其实传言有一点不大对……呃,也不是说不对,就是不全面。 我爹在成为屠夫之前,是猎户。” 纪茹无比真诚的解释。 闻言,萧云澜突然发出感慨,“原来流落在外三十年的纪四爷还是多面手,打得了猎,杀得了猪。” “公主这一说,还真是。”纪茹一边投出一支壶矢,一边骄傲的夸起纪刚来。 “我爹还会种田,厨艺也可以……你们这些贵人可能不知道,普通百姓,尤其是乡下的农户,过年时会杀年猪,然后会用热乎新鲜的肉,做一桌杀猪菜,招待帮忙一起杀猪的亲戚。 做杀猪菜,我爹也是有两板斧的。” “杀猪菜?很好吃吗?”萧云澜都没管那边投进壶的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纪茹问道。 “反正我觉得很好吃,而且穷人都盼着过年,有吃肉。”纪茹如实回答。 嘭咚! 纪茹投出手中最后一支箭,在空中画下一道好看的弧线,精准的落入壶中。 八支,全中。 “公主,风大小姐,元大小姐承让了。”纪茹客气一句,一点都不客气的将所有彩头收入囊中。 嘿嘿,赚到了。 有十一公主答应的无条件护三次,她都有点等不及了。 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人来通知大家入席啊? “所以,你爹以前是猎户,你也学过打猎吗?”萧云澜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呢。 “那倒是没学过的。”纪茹耸耸肩。 “没有学过,你扯这个干吗?” “没有学过,但是我从小打弹弓打的贼准,我有想过,可能因为我爹以前是猎户,所以我在准头方面有天赋。” 纪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还打过弹弓?”萧云澜惊诧不已。 纪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笑笑,“一不小心暴露的太多了。” 看热闹的众人:你要不要照一下镜子?脸上仿佛写了‘故意’两个字呢。 …… 第96章 纪茹:六姐姐为了博眼球,也是拼了 纪茹严重怀疑元文慧放了水,不过,对于她成为赢家,她欣然受之。 也终于,有宫女过来提醒大家,准备入席了。 找到陈氏她们,纪茹乖乖在后面的位子上落座。 “七妹妹,你去哪玩了?一直没有看到你。”纪槿小声问道。 “在听水榭那边。” “……哦。” 虽然是知道纪茹跟着十一公主一起的,在听她说到‘听水榭’三个字,纪槿还是一阵窒息。 “什么?”比她们前半个位的纪汐月,反应更大。 吃惊的扭过头来,瞪着纪茹,“我听说五皇子他们一班人在那时玩投壶。” 纪茹点头,“对啊,我跟着十一公主和风大小姐她们,半道上遇到七皇子一行人,于是一起去了听水榭。” “什么?”纪汐月再次惊呼出声,但很快被她娘给拉了一下,她直勾勾的低着纪茹,压低了声音问,“你们还遇到了七皇子他们?” “嗯。”纪茹点头。 纪汐月:“……!” 这个贱人,怎么这么好的运气?! “七妹妹,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警告纪茹。 纪茹扯出一个笑,打断她。 “六姐姐,你还是管好自己,没发现一惊一乍的,已经引人侧目了吗?” 纪汐月嘴角僵了僵,再次感觉到被洪氏拉了拉,脸色变了变,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纪茹,重新换上得体的笑,转身坐正了。 这个贱人!她要她死! 纪茹看着她的背影,始终含笑。 一旁的纪槿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将话咽了回去。 虽然入席了,离开席却还有一会儿。 皇帝皇后,自然是要最后出场的,这会儿,妃子也没来几个。 随着天色渐晚,席位也都渐渐坐满了。 随着太监一声‘皇上驾到……’纪茹精神一振。 终于来了,她都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虽然有水果和酒水是可以吃喝的,但是她敢吗? 要知道,她梦中的一世,可就是因为一杯果酒,而人事不知,着了道的。 她现在的处境,了得对罪死纪汐月和大夫人,还莫名其妙成为京中的‘风云人物’,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呢。 从她一个永安侯府的庶女都被点名参加此次宫宴,她很有自知之明,宴无好宴。 跟随着众人一起行大礼,礼毕落座时,她借机往上首看了几眼。 皇帝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留着山羊胡子,五官有点挤。 皇后是个富态的,一看就很有福相。 反倒是跟随着一起来的两个妃子——德妃看起来一点都不德,面相有些刻薄。 贤妃看着倒是挺贤惠温婉的,长相气质不是特别夺人眼球,却会给人特别舒服的感觉。 皇上提了一杯,讲几句场面话,率先喝下一杯酒,将席开了。 有宫女鱼贯进来,给每桌上菜。 纪茹吃了,却也只吃了两筷子,每道菜她都只吃两三筷子,不敢多吃。 她太难了…… 心里的感慨还没完,突然有贵女申请才艺展示。 她当即傻眼了,扪心自问,她肯定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的。 但,不是她自负,实在是她在京城的‘人气’,如此异样的高,在这个环节,要是没有人点她的名,想看她出丑,她愿意抄五百遍佛经。 不过,管他呢,先看看这些贵女们‘撕杀’,要是被点名了,她一定会好好感谢那些人,绝对不会让她们失望就是了。 正想着,那位贵女弹完一曲,款款下台了。 纪茹没能耐评判,不过能通过在场人的反应知道,这种表演,并不吸睛。 接下来,有人跳舞,有人写字,非常的热闹。 当纪汐月申请‘出战’时,纪茹知道,属于她的风头,马上就要来了。 纪汐月是吹字,这个表演挺有新意,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这个才艺,纪茹还真的见过,就觉得……她六姐姐好拼啊! 滴一滴墨汁到纸上,吹出字来。 “哇,六姐姐为了博眼球,也是拼了。”纪茹和纪槿感叹。 “怎么能这么说呢?六妹妹这个才能,挺别致的。”纪槿笑道。 纪茹点点头,是挺别致,吹的脸红脖子粗了都。 如果是皇帝或者谁的寿宴,倒好还,直接吹一个寿字就完事。 今天是中秋宴啊,最少也得吹一个‘花好月圆’啥的? 老实说,纪汐月后悔了。 在宫宴上,她在殿中,弯着腰,围着桌子转来转去,一直‘呼呼呼’的吹个没完…… 第97章 气氛没有尴尬,但肯定有人尴尬了 当纪汐月终于吹出‘花好月圆’四个字,那模样……看起来像刚钻过狗洞一样。 呃,这是纪茹心里暗戳戳的评语。 席上众人,从一开始的兴味,到乏味,此刻看到成品,难评一个惊艳,不过,皇后还是赏了她一块墨。 就,别人都赏金钗玉饰的,只有她是得赏一块墨,皇后娘娘大概是在鼓励她以后多吹字?! 祝贺她。 纪茹含一颗蜜饯在嘴里。 能堵嘴馋。 “用墨吹字感觉好难啊,纪六小姐好能下苦功夫啊。”在纪汐月双颊陀红的退下时,场上响起一道声音。 这个声音,纪茹听着有点熟悉啊。 不是那个谁嘛…… 楚芝雨,楚国公府庶长子之女。 曾经在轻风阁被人扔出店,先前有宫门找她碴的。 纪茹敢断定,那女人要找她的不痛快了。 “纪六小姐后面坐着的,有一位是近日闻名京都的纪七小姐?” 果然。 许多目光看过来,嘴里含着一颗蜜饯的纪茹,飞快咀嚼两下,将蜜饯吞了。 她也没说什么,就微笑。 人家看她,是因为楚芝雨的话,而好奇看过来,她只要微笑就好啦。 纪槿在桌下悄悄扯了扯纪茹,提醒她要说点什么。 然而,纪茹无动于衷。 呃…… 气氛没有尴尬,但肯定有人尴尬了。 “纪七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点什么才艺展,正好也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你呢。”楚芝雨的声音再度响起。 “没有哦。”纪茹微笑摇头。 “啊?”楚芝雨因为纪茹这么直白的回答而失声,马上反应过,笑笑的道,“纪七小姐可真爱开玩笑。” 纪茹本来是想慢条斯理回一句:我不是开玩笑。 但余光好像看到萧云澜想要开口,连忙开口,“楚二小姐才是开玩笑?而且是很不合时宜的玩笑。” 楚芝雨这种程度的刁难,可不值得用掉一次十一公主的全力相护。 纪茹的话一出,在场的有几个人或明或暗的挑了挑眉。 纪茹式的怼人风格,要来了。 楚芝雨却是不知,“纪七小姐何意?” “楚二小姐刚刚明明说,我近日闻名京城,便不说大家都知道我的情况,想来楚二小姐是特别清楚的?” 纪茹微微后倒,看向座位比他们永安候府靠前的楚国公府的座次。 “明知道我市井出生,我们一家被找回来不过三个月余,在这样盛大的宫宴上,上首坐着圣上和娘娘,在场有勋贵大臣,就说女眷属中,多少贵夫人,名门贵女…… 你却点我的名,让我展现才艺,楚二小姐不是开了一个很不合适的玩笑吗?” 楚芝雨:“……!” 她的脸色白了白。 而其他人,都面露讶异。 有些原本不甚在意的人,也不由多看了纪茹一眼。 好一张利嘴。 关键是,她无畏。 明显不是无知无畏,而是坦荡无畏。 换作其他人,哪怕是今日能参加这个宫宴的, 也不乏那种因为出身,自觉低人一等,不如人,而内虚自卑者。 一个生于市井的小姑娘,却当着大厉国最尊贵的一群人,坦荡荡地说,我是市井小民,刚被接回来,我什么都不懂,你教我表演才艺,居心何在?! 被楚国公夫人暗暗掐一下的楚芝雨,强忍屈辱,“抱歉,是我思虑不周,无的放矢……” 纪茹轻笑,“呵呵,说起来,楚小姐这是第几次对我无的放矢了?” “纪七小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楚芝雨稍稍拔高了一点音量。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姑娘不要在这里拌嘴了。”楚国公夫人笑着打断。 纪茹朝她低了低头,“楚国公夫人说的是。” 楚国公夫人:“……!” 这会儿,坐在永安侯家眷区中心的陈氏扭头,嗔怪的瞪纪茹一眼,“你这丫头!说好了今日要老实的。” 纪茹无辜娇嗔,“祖母,我努力了,最开始我都尽量保持微笑,没有说话了。” “好好好,祖母知道,你就尽量还是保持微笑好吗?” “好。” 楚国公夫人看着永安侯夫人和纪茹演的这一出,好想一口老血喷死她们。 然而,她只能努力维持微笑脸。 气人哦。 第98章 总是有麻烦精找上她 楚芝雨这把刀,不仅钝,还脆。 折了。 接下来,没有人会再想看永安侯府七小姐的展示才艺的笑话了。 同时纪茹也相当于正式亮了个相,让大家都粗浅的认识了一下。 纪茹却也不敢松这一口气,始终提高警惕,准备 打仗。 当宴席第一个阶段结束,有伶人舞姬,各种表演。 气氛便活跃了一些。 该说不说,比那些个千金贵女们的表演,伶人舞姬的表演,精彩多了。 纪茹看的眼睛都花了。 “咚!” 突然,前面的纪汐月拿东西时,袖子带倒装满果酒的杯子,洒在身上。 这动静,连场上表演一曲剑舞声都没盖住。 只见她施施然起身,行大跪拜礼,告罪她坏了大家的雅兴。 无意失手而已,也不可能真的降罪于她。 皇后甚至还很慈善的让她赶紧去换了被污的衣裳 。 “臣女斗胆,想请我的两个姐妹陪同……” “嗯,快去。” 纪汐月的请求并不过分,皇后甚至都懒得听完,直接就同意。 当然了,其实纪汐月根本不必要做这种请求的。 她的衣裳弄脏了,需要换,喊自己的姐妹陪同,直接自己小声对姐妹说就行。 “四姐姐,七妹妹,得麻烦你们陪我一下了。”纪汐月往后侧身,小声对纪茹和纪槿说道。 “姐妹之间,这点小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纪槿说着,已经起身了。 纪茹懒得说虚伪的话,面无表情的起身。 都已经当众请示皇后娘娘,她还能拒绝不去吗? 姐妹三人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但还是有。 “十一皇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不放心的样子?”八公主笑着问萧云澜。 萧云澜也笑,“八皇姐,真是七窍玲珑心,我确实很不放心,就纪七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体质,总是有麻烦精找上她。 虽然是和他们纪家的姐妹一起出去的,谁又知道会不会在半道上遇到麻烦精哦?” 也找过纪茹的八公主:“……!” 这时,前面的一个年轻貌美的妃子打趣的道,“那位纪七小姐有些本事呢,才来京城多久啊?此前也不过见过十一公主一次,这会儿,已经是能让十一公主如此上心的好友了。” 萧云澜神色淡淡,“她挺有意思的,一点都不矫揉造作,很有自己的脾气。” 正妖妖娆娆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摸着的头发的妃子动作微不可见的一僵。 难怪和纪家那个七姑娘玩得来,一样的牙尖嘴利,还一副大剌剌的讨厌样。 纪茹不知道,她不过是逼不得已陪纪汐月一起去换衣裳,都能莫名其妙的添一个妃子的恨。 出大殿走了没多远,她就停下脚步了。 纪汐月发现她停下,疑惑的看她一眼。 “有劳姐姐去前面等等,我们姐妹说几句话。”纪汐月对领路的宫女说。 宫女懂事的往前走了走,视线也回避,特意背向她们。 “六姐姐,你不是真心想要我陪着一起去换衣裳?”纪茹直接说。 “七妹妹,你在说什么呢?”纪汐月一脸无辜的反问。 纪茹,“我知道你是想在众人面前,表现我们永安侯府姐妹和睦,才那么多此一举的,当众提出要我和四姐姐陪你一起去换衣裳。” “……七妹妹错了,我是真心想要你陪我。” “是吗?可是我不想陪你。” 纪茹前面那么说是装傻,不过人家纪汐月比她更会装,那她来直接的。 “七妹妹……” “六姐姐还是快去,别耽误太久,毕竟你出来换衣裳可是请示过皇后娘娘的,回去的晚,可是会被人发现的。” “七妹妹忘了,皇后娘娘说了让你和四姐姐陪我一起。” “六姐姐别说笑了,是你说要我们陪,皇后娘娘只说‘快去’而已。” “……” 纪汐月暗暗咬牙。 看着针锋相对的俩人,纪槿头大,但她也不劝,只静静的等在一旁。 终于,纪汐月咬牙切齿的转身,“四姐姐,我们走!” 纪槿看了看纪茹,“七妹妹,你真的就只在这里等着我们了?” 纪茹笑了笑。 纪槿看一眼已经走出去几步远的纪汐月,急的一跺脚,匆匆跟上去。 纪茹垂眸。 纪汐月这么明显的行为,肯定有问题,但她想,应该不至于在宫里玩什么让她失去意识,醒来在谁怀里的腌脏事。 更可能是让她无意中冲撞什么人,或者半道出点什么意外。 她现在这么做,只是最小程度的避免冲撞什么人的可能。 所以,在这里等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等的。 直接回宴席上去才是正经。 第99章 周病长着眼睛是配相的 看着纪汐月和纪槿走远,纪茹转身…… 吓! 纪茹被吓的倒退两步。 她暗瞪来人一眼,是鬼吗?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就是她胆子大,要换作今天宴席上的任何一个女孩,都能尖叫。 怕是能把大殿里的人都‘叫’来。 “周公子?”纪茹带气的叫一声。 “我仿佛听到你在心里骂我。”周病似笑非笑的看着纪茹。 纪茹扯了扯嘴角,“周公子说笑了,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或许你觉得我下午刁难过你?”周病帮她想一个理由。 纪茹,“那也下午就暗骂过了。” “……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有趣?”周病冷笑一声,眯眼盯着她。 你有病,你了不起,变脸像翻书一样。 纪茹忍住了没翻白眼,“我一个女子,为何要觉得自己有趣呢?觉得自己美不好吗?” “……” 周病一再被噎,都被气笑了。 于是,“咳!咳咳咳……” 他发出一连串的咳嗽,根本停不下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一样。 纪茹默默退开一步,又顿住,如果他有心讹人,她怎么退都没用。 不过,想想还是要退,万一是痨病,可是会传染的。 想着,她连连后退。 “站住!咳咳咳……你再敢退?咳咳……” 周病一边咳,一边瞪纪茹,脸红脖子粗的。 纪茹站在那里,眼神打飘。 周病瞧见了,冷哼一声,自然,又伴随着一长串的咳嗽声。 纪茹腹诽,既然病得不轻,就好生在家里养着呗,出来瞎跑什么,也不怕把小命咳掉了。 再听着你这么咳下去,纪汐月她们怕是都打回转了…… 想到这,她弱弱的问了一句,“周公子,你还好?” “没事,咳咳……”周病摆了摆手。 啧! 纪茹暗啧一声,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扯起一个笑脸,“那就好,我先回宴席上了,你透透气也尽快回去,夜晚风大,可别染了风寒。” 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挪动脚步,试图绕过周病。 周病的咳嗽声猛然一下就停了,纪茹下意识的僵住脚步,努力牵起嘴角。 “你想跑?有意避着我?”周病直勾勾的盯着她。 纪茹勉强扯起嘴角,心里有个小人在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我和你不熟,好吗? 面上却讪笑两声,“周公子说笑了,虽然我出生市井,但男女大防也是懂的,我想避着,很正常? 这会儿要是有人过来,撞见我们在一起说话,怕是会产生什么不该有的误会,那就不好了。 你周公子矜贵……” “你放心,不会的!就我这破箩身子,早有断言,最多只能撑三年。” 周病打断纪茹的话,嘲讽的说道。 纪茹张了张嘴,因为你最多只能活三年了,所以就可以祸害我的名声啊? “而,那个话是两年前说的。”周病突然又悠悠地补充一句。 “什么?”纪茹问完才反应过来,周病说的是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还望周公子保重,不若一同回宴席上去?” “怎么?又不要避嫌了?” “……走。” “还是你跟我走!” 周病前移一步,挡在纪茹面前,“看在你一再关心我,劝我别在外面吹风着凉的份上,我带你去看场戏。” 纪茹张着嘴,行!要比脸皮,这姓周的,比她厉害。 她心里估了估,如果突然一拳打过…… 九成会将人打倒,万一摔断一根骨头什么的,那还真是会惹麻烦上身。 “周公子,我只是永安侯一个庶子的女儿,而且是生长于市井,刚被寻回来没几天……这里可是皇宫。” 纪茹提醒周病,别害她。 周病想了想,“那我让人去和你家人说一声,万一有事,也算提前有个报备?” 纪茹:“……!” “不用了,走。” 她死鱼脸。 然而,周病长着眼睛是配相的,根本看不见她的无可奈何。 但纪茹知道,这孙子肯定在心里暗爽。 事实上,暗爽不至于,周病只是觉得有点想笑。 他率先往前走,根本不怕纪茹不跟上去。 纪茹冲天一个大白眼,默默的跟上。 好!她的无奈和死鱼脸,多少也有些装的成份。 周病明显不是偶遇,而是故意找来的。 那么,‘好心’要带她去看的戏,是和她有关系咯? 跟在周病身后,纪茹敛着眉眼,心里暗戳戳的期待起来。 这个方向……刚刚纪汐月和纪槿就是往这边走的。 第100章 周病想弄死纪茹的心,是绝对真切的 …… 跟着周病走了一路,来到一个不大的宫殿……呃……侧后方。 纪茹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还不如就顺了纪汐月的意,陪她一起去换衣裳好啦。 当周病一个抽身,跃上一棵树时,纪茹就站在树下,干瞪眼。 她就知道,这姓周的有病,还病的不轻…… 不只是身体,脑子病的更重。 瘦的像个鬼,一咳起来像是恨不得把心肝肺都咳出来,但他娘的会飞! 这合理吗? “咻!” 周病又飞身下来了。 “你为何不上去?我都给你留好位置了。”他压低声音问纪茹。 纪茹:“……!” “周公子猜猜我为何不上去?我是不想上去吗?我他娘的不会功夫,不会飞,你说气不气人?!” 有病!有大病! 还留好位置了?你留给鬼,鬼会飘。 周病一脸震惊,实实在在,不像是演的。 不过,纪茹对这个周脑子有病,已经看透了,是个比伶人还能装还能演的家伙。 “你先前在听水榭被迫帮人捡箭时,投出的那一箭,看起来可不像是没功夫的,而后又说你爹会打猎,我以为你是有些功夫的呢。” “呵呵,三脚猫功夫也叫功夫,谁又告诉你猎户是懂武功的了?!” 纪茹都忘了害怕眼前这人,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 所谓带她来看戏,原来是为了试探她有没有功夫? 她真的…… “看来这个戏,我是看不到了,真是遗憾……啊……” 纪茹边说就打算边撤了,不想腰上一紧,吓得她一声尖叫,却又马上紧紧的闭上嘴。 在她惊掉下巴中,她的身体腾空而起,眨眼就落到树上。 周病松开她,并退后几步。 纪茹,纪茹她都没来及反应,感觉到身体不稳,下意识的抱住树干。 “不错嘛,这种情况下,没有吓的尖叫。”周病在一旁闲闲的说。 纪茹:他娘的,我诅咒你们祖宗十八代!老娘是是没有吓的尖叫吗?老娘那是下意识的忍住了。 啊啊啊,老天爷啊,她到底哪里招惹这个病疯子啊?! “在心里骂人时,管理一下表情。”周病再次开口。 纪茹,“我这表情很好,就是用来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的。” 周病:“嗯……?” “我们跑到这里躲着干嘛?什么也看不到啊。”纪茹强行转移话题。 周病瞥她一眼,哼笑一声,悠悠的说道,“等着瞧,好戏在来的路上了。” 行! 纪茹试了试,想坐在树干上,她也真的那样做了,然而,在差一点就坐下去时,又硬生生的站了起来。 她穿的可不是粗布衣,而是炽羽锦做的,坐下去,肯定能挂出丝。 她不心疼料子,而是怕有心人发现,不好解释 。 总不能说,是宫里的凳子有木刺,给她的裙子挂坏了?! 她那么明显的行为,周病自然看出来了。 于是,他大剌剌的坐下了。 纪茹:“……!” “放心,我这个是特殊的料子,挂不坏,还防水火呢。”周病轻飘飘的说道。 那么瘦,一笑起来,面皮像是假的,脸又是呈病态白…… 纪茹也跟着笑了笑,一脸好奇的问,“诶?周公子,你不咳嗽了诶?是只要不干人事,你就不会咳吗?” 周病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而变化,他气极败坏的低吼,“纪茹!你别……咳咳咳……”找死! 后面两个字被一阵低咳替代。 这一刻,周病想弄死纪茹的心,是绝对真切的。 这个臭丫头,根本就是故意提醒他咳嗽的。 “周公子,你没事?”旁边响起纪茹闲闲的声音。 周病:咳咳咳…… “周公子,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可别惊动什么人,那这个戏可要看不成啦。” “咳!咳咳……那我就……咳咳……把你扔在这里,咳咳……” 周病拼命压制隐忍,艰难的回答纪茹。 看出来了,这鬼丫头,野的很。 这是连此前他突然揽着她,将她带到树上来的仇,一并报了呢。 好!好的很呐…… 第101章 贱气飕飕 …… 虽然但是,纪茹还是严重怀疑,周病的病是不是装的? 就当他终于止住咳,下面那个小宫殿也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丫环匆匆而来,近了却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而后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探头探脑一下,方才进去。 “周大公子,虽然我们站的高,却无法看到殿中的情形啊?” 纪茹小声问周病。 周病轻飘飘的瞥她一眼,“是看不到的,不是可以听吗?” 纪茹:“……!” “哦,纪七你没有功夫,耳力差,听不到?”周病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语气悠悠。 在纪茹看来,根本就是贱气飕飕。 纪茹一点都不生气,扯出一个假笑,“周大公子,请问你听到了些什么呢?” “这个……纪七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 行,纪茹也懒得问了。 见她不吭声,坐着的周病抬眼瞟了她一眼,突然发现自己坐着,她站着,有些吃亏了——费脖子。 正欲说话,却听得殿门‘吱吖’一声响,那小宫女出来了,将门关好,匆匆离去。 纪茹心里犯嘀咕:搞什么名堂?! 这次没等多久,纪茹拿着袖子扇来扇去的赶蚊子时,终于又有动静了。 她打眼一瞧,嘿! 所有烦躁一扫而光。 来的不是纪汐月那个未婚夫嘛?看起来好像是喝多了? “啧!又是玩下药那一套啊……”纪茹嗤笑一声。 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盯着被人扶着,走近来的贺之南。 太兴奋了,都没发现周病狐疑的瞥了她一眼。 周病:又是玩下药那一套?又?下药? 哪个正常的姑娘家,看着显醉态的人,第一个想到的是被下药啊? 此时,那道殿门再次被打开,贺之南已经被人扶进去了。 纪茹瞥一眼周病,“周大公子,里面是谁,分享一下呗?看戏嘛,独乐乐很没意思的。” “啊……” 突然,殿内传出一声尖叫。 周病终于开口了,“你猜尖叫的是谁?” 纪茹:我不想猜。 “纪槿?”不想猜,但嘴它有自己的想法。 “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你的四堂姐?”周病道。 纪茹反问,“所以呢?” “你们是姐妹。” “那你觉得,始作俑者又是谁呢?” “……你想说,纪汐月?” “难道不是?” “我不知道啊。” “哦。” 哦?然后呢? 周病看着纪茹。 纪茹偏头想了想,突然对他说,“有劳周公子送我下去,多谢。” 周病本想说不,他都暗自恶劣的打算好了,要把纪茹留在树上的。 但纪茹的样子,好像有什么打算? 于是,他就将纪茹带下去了。 当他发现,纪茹是绕到殿后去偷听时,一阵无语。 “嘘……” 纪茹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前,示意他别出声。 蹲下身子挪啊挪,挪到窗台下。 还朝后面摆手,示意周病也蹲下身,挪过去。 周病:“……!” 我在树上都听得到,用得着蹲到窗台下听?! 他严重怀疑,纪茹根本就是想到了自己会把她留在树上,故意借机让他带下来! 纪茹想偷听是真的,但最主要的目的,确实是下树。 她知道她有意‘提醒’周病咳嗽,肯定会被记恨报复的。 把她留在树上,正是现成的报复机会…… 此时,殿内。 贺之南在纪槿那一声尖叫后,立即清醒了。 然而,这个官司已经说不清咯。 因为,纪槿当时正在脱中衣。 纪茹蹲在那里,听得直冷笑。 纪汐月来换衣裳,特意要她们相陪,怎么会没有名堂呢? 就也还离谱,明明是她来换衣裳的,结果贺之南撞到的是纪槿。 笑死。 她又蹲着挪啊挪,从窗台下挪出来。 要站起来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脚麻了。 周病双手抱胸看好戏。 纪茹缓了缓,扶着墙站起来,然后双手叉腰,沉吟起来。 其实这里这么偏…… 突然,宫殿正门方向又有动静。 纪茹仰头,叹一口气。 果然,人家安排了戏,怎么会没有观众呢。 她只能说,纪汐月倒是知道这是在宫中,不敢搞什么秽乱的那一套。 周病这回挺好心,“是你们府上的大夫人,见你们三位姑娘出来迟迟不归,她便寻过来了。” 纪茹扯起一个笑,“周大公子,你要先走吗?还是要留下来,一会儿和我一起给我四姐姐作个证?” “现在又是你四姐姐了?” “当然,我们是堂姐妹啊。” “呵呵。” 周病嗤笑两声,“你确定要我留下来,一起帮你四姐姐作证?” “如果周公子愿意,那是再好不过了。”纪茹一本正经的回答。 周病又问,“那你又怎么解释,我们在这里呢?” “嗯……”纪茹沉吟着。 周病好整以暇,等着看她怎么编故事。 第102章 他就看这个纪茹能玩出什么花来 周病好整以暇的看纪茹怎么编故事,纪茹却是冲他嫣然一笑。 眉心一跳,周病眼明手快,发现纪茹要冲出去,一把就将人拽住了。 “你做什么?” “出去啊。” “这样冲出去?” “不然呢?你装昏,我扛你出去?” 说到这里,纪茹上下打量周病,“你放心,我能扛的动你。” 周病:“……!” 你可千万别说,你连两百斤的猪都能扛起。 就这一个分神的工夫,纪茹已经朝外走去了。 周病眯了眯眼,缓步跟上。 呃。 不是朝殿前去迎他们府上的纪大夫人,而是绕到去了另一侧。 同时,纪大夫人已经进到殿中,发现气氛不对。 “出什么事了?贺家大公子,你为何在此?” “娘……”纪汐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几度欲言又止。 纪槿则低着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贺之南使劲晃了晃脑袋,垂头打拱。 “纪家伯母,小侄贪杯多喝了几杯,有些昏沉,被人扶着来了此处,不想惊扰了府上的两位小姐。” “惊扰?”纪大夫人抓重点。 “小侄昏昏沉沉,并不知发生何事,只是听到有人惊叫了一声,醉意被吓退了一些,只看到汐月妹妹,扶着纪四小姐。” 贺之南颇有些头重脚轻,大舌头的样子。 但听他的话,根本是清醒的?还知道撇清自己,也记得纪汐月是他未婚妻,称呼和纪槿是不同的。 因为大门开着,纪茹绕一圈,和大夫人错开,此时已经在殿外右侧一根柱子后,能清楚听到里面的对话。 纪茹用袖子扫了扫屋檐的台阶,“周大公子,你先坐着歇一下。” 周病:“……!” “周大公子,能不能借一个护卫用一下啊?”都没给周病拒绝的机会,纪茹又说了。 “你看我有护卫吗?” “应该有,只是我看不到?像你们这种身份尊贵的人,不是都有那种厉害的护卫吗?” “……你想干嘛?” “我出来这么久,十一公主和风大小姐怕是担心我了?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嘛,周大公子你觉得呢?” “……” 周病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 纪茹看他不说话,只好又说,“大夫人找人的时机可真好!而我猜,她虽然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但只会让人去将镇南将军府的大夫人,也就是贺家少爷的娘请了来…… 哦,是继母。” 闻言,周病问她,“我记得你才说过,要帮你四姐姐,说你们是堂姐妹。” “对啊!不过,纪汐月也是我的堂姐,我也应该帮她。” “呵……” 周病嘴里逸出一声轻笑,同时并不避讳纪茹,对空摆了一下手。 他就看这个纪茹能玩出什么花来。 纪茹瞪着大眼睛,根本没看到有什么动静。 但她能感觉到,周病让他的手下,帮她去找萧云澜了。 “来去无踪的高手啊,好羡慕。”好想要。 “五万两,卖你一个。”周病听到她的嘀咕,直接说道。 “蛤?”纪茹震惊的下巴都掉了。 声音有点大,殿内的人都听到了。 “谁在外面?” 里头传来纪大夫人一声喝。 纪茹耸耸肩,“哎呀,被发现了。” 并没有领她意坐台阶上,只是倚靠着将重量压到柱子上的周病,连哼笑都省了。 却是听见纪茹飞快又小声地问他,“能不能便宜一点?五万两,太贵了。” “两万的也有,就是功夫差一点。” “那……那还是要五万的,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么银子……先这么说定了,我年关前肯定 筹够银子,你到时可不能抬我的价啊。” 周病给他一个看似平静的眼神,“不随行情的话,涨价不抬,跌价不降。” 纪茹:“……!” “周公子?纪七小姐?”一道声音打断了纪茹和周病‘谈生意’。 因为纪茹那一声,陪着纪大夫人来寻人的宫人出来,一眼就看到殿柱后面有人,疑惑的确定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出声。 纪茹给周病一个眼神,这生意有机会再谈。 宫人的那一声并没有压低声音,纪大夫人很快就出来了。 “纪茹,你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里?” “瞧瞧,我们府上的大夫人多担心我,一看到我,都激动到没看见周公子你了。” 纪茹笑笑的替他们永安侯府的大夫人对周病解释。 周病死人脸。 纪大夫人这才发现和纪茹并排站着的是周病,表情扭曲了一下。 第103章 纪茹是小跟班?! 纪大夫人在纪茹‘好心’提醒下,看到了周病,气势立马就收敛了。 “周公子也在,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都糊涂了。” “不知。”周病淡淡的说。 “……”纪大夫人讪笑两声,一双芝麻眼在周病和纪茹身上转了一圈。 本来她过来没看到纪茹,心里就暗骂了一声晦气,这会儿,她只觉得像吞了一只腐烂了的臭老鼠一样的恶心。 “茹丫头,你不是和你四姐一起,陪你六姐来换衣裳的吗?怎么……” 纪大夫人试探着问。 纪茹扯了个笑,“大夫人还是先别关心我了?” 她朝里面努了努嘴,“里面的出什么事啦?我们刚刚听到了一声尖叫。” 洪大夫人垂了垂眸,笑笑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你不若先回宴席上去?出来也有这么好大一会儿了。” “不来回折腾了,真出了事,我作为和两位姐姐一起离开宴席的人,怕是也得被问话。” “……也是。” 纪大夫人点了点头,遂目光落在周病身上,“周公子,您还好吗?您身边的人不在,需要宫人送您回宴席吗?” “我无碍。” “……” 纪大夫人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我是提醒你别多事,你周大公子不是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讨厌麻烦吗? “大夫人,周公子大概也是懒得来回折腾,他恰好也听到了那声尖叫……我肯定会把他供出来的。”纪茹又‘好心’的帮她大伯娘解惑了。 纪大夫人:“……!” 周病:“……!” 纪茹却是吩咐一位宫女,“你给周公子搬个椅子。” “是。”宫女麻溜的去了。 纪大夫人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周公子还是去殿内?外面风大……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呢?” 前半句对周病说的,是讨好的语气。 后半句对纪茹说的,是嗔怪的语气。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理她。 宫女很有眼力见,喊了个人跟她一起,给纪茹也搬了一把椅子。 周病大剌剌的坐了,纪茹则很客气的说了一句‘有劳两位’,才大剌剌的落座。 纪大夫人,纪洪氏,洪玉珍:“……!!!” 啊啊啊,好气! 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扎破掌心了,才让理智回笼。 因为出现纪茹这个变故,她原本盘算好的,都作废了。 本来她是打算请镇国大将军府的大夫人过来,让她知道有这么回事,暂时先不处理。 今晚宴席结束前,她们找个机会背着人,跟皇后娘娘告个罪的。 这是在宫里,肯定不能全然瞒住的,主动说,又没有闹大,皇后娘娘只会轻轻放过。 等今日过后,两家再坐一起谈。 可现在,怕是不闹大不行了。 纪茹这个贱丫头,可真能勾 搭,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和那个病痨公子搭上了! 远处传来嘈杂声,纪大夫人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才让人禀报皇后娘娘,请贺大夫人……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当身影和声音越来越近,纪洪氏前面感觉咽了一只臭老鼠的恶心感更重了。 来的是十一公主和风大小姐,元家大小姐。 今日女眷里头,还有谁不知道,永安侯府新回来的七小姐,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成功成了十一公主她们小姐妹圈的小跟班?! “好啊,纪茹,亏我们还担心你,怎么陪你六姐姐换个衣裳这么久都没回,原来你在这里赏起月来了。” 萧云澜打老远看到坐在廊上的纪茹和周病,气呼呼的直冲过来。 “十一公主,风大小姐,元家表姐,你们是来寻我的啊?”纪茹呲着牙花子笑。 想到什么,她又敛了笑,压下了嘴角,“元家表姐,我四姐姐在里面……好像出了点事。” 老实说,纪茹很不懂,为什么纪槿在听到她和周病在外面,不跑出来。 还一直和纪汐月呆在里面,哦,还有一个贺之南。 不等元文慧问,萧云澜就问,“出什么事啦?” 呃,眼睛有点太亮了。 纪茹默了默,一脸正色的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是听到了我四姐姐一声尖叫……我们府上的大夫人已经让人去禀报皇后娘娘,和请贺家大夫人过来了。” 萧云澜在心里哼了哼,你看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她目光移到,仿佛这会儿才看到周病,“病哥哥,你也在这里啊?” “嗯,不小心也听到了尖叫。” “……” 第104章 纪茹:请听我编故事 周病一句话,就让气氛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纪茹无语:你们都看我干嘛? 除了气氛,还有一个诡异的形态。 在殿内的纪汐月和纪槿,哦,还有贺之南,他们一直就没有出来。 贺之南昏死过去了都有可能,纪汐月和纪槿不出来…… “都没愣着,搬椅子,奉茶啊。”萧云澜的贴身婢女突然对几个宫女道。 “是。” 茶案椅子很快就摆好了,茶就要慢一点,水刚热,就有人来了。 “哦哟,人还真不少。”大家起身行礼时,纪茹暗暗咂舌。 周病问,“你的故事编圆了吗?” 纪茹抿了抿唇…… “见过皇后娘娘。” “母后……” 纪大夫人带头,大家福身见礼,萧云澜则是迎上去,虚扶皇后娘娘。 “免礼。”皇后娘娘先让大家起来,“出了何事?” 又瞪一眼萧云澜,“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都要撤席,大家出来赏月了吗?儿臣便来寻一下纪茹,她被纪六小姐要求陪着来换衣裳,未免太久了些……” 皇后仿佛这时才看到纪茹,哦,还有周病。 视线在纪茹身上稍作停留,她问周病,“病儿怎么也在此?还一直在廊上坐着,仔细别着凉。” “回舅母,在席上时觉着闷,便出来透透气。”周病回答道。 双方都是亲近的称呼,但对话引起极度不适。 纪茹觉得,是因为皇后那一声‘病儿’?! 至于皇后的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谁知道是因为什么呢?说不定只因为她穿的这一身炽羽锦的服装,太红太艳了? 皇后开始处理正事,先由纪大夫人讲了一下大概情况,但到底她只是后来的,具体的还得要当事人来说。 于是,纪茹也知道了一些前情。 前面很顺利,纪汐月如愿换好了衣裳,但是发现少了一枚胸花。 胸花除了是一个装饰,亦是用来别外衫上一块绸缎造型的。 于是,便着人去寻。 胸花寻来,她终于收拾妥当,却无意中踩到纪槿的裙摆,害得她的裙摆撕裂,没办法,只好也换了。 “……却万万不想,就在我四姐姐脱下外裙,褪里衬时,贺家大公子突然被人扶着闯了进来……”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看向贺之南。 纪汐月微微一愣,接着继续说道,“贺大公子醉薰薰的被扶了进来,我四姐姐吓得尖叫一声,好似将他吓醒了一些,我娘寻来时,还有几分清醒的,这会儿……可能又上头了。” 纪汐月说完了,换纪槿说,大同小异。 只是贺之南被扶进来时,多了一个细节,贺之南被吓醒,立即转过身去了。 轮到贺之南了,被一盆冷水‘温柔’的唤醒,贺之南有一瞬间的茫然。 面对问话,还是对纪大夫人的那番说词,就是舌头打结更严重。 “……不知发生何事,只是听到……有人……惊叫了一声,醉意……被吓退了一些,看到……汐月妹妹扶着……纪四小姐,便下意识的转身……” 说完,便要倒一样。 皇后将目光落到了纪茹身上,“那纪七小姐,你来说说? 为何刚出来,就说不陪着你姐姐起来了,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还说听到了一声尖叫,又是和周公子在一起的?” 纪茹感觉到了皇后的针对。 不是因为她这一串问题,而是贺之南一说完,她一个停顿都没有,直接就盯着纪茹问出一连串。 “回皇后娘娘,我因为身子疲懒,便偷懒没跟着过来了,说好在半道上等着两个姐姐。 等着却是很无聊,又慢慢悠悠的往这边来,不想,看到周公子正咳的不能自己……”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 周病脸色不变,却感觉到喉咙传来一股痒意。 纪茹感觉到一股寒意,讪笑一声,她这可不是故意想害他咳嗽啊。 “呵呵,我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可是,周公子却是好像要倒,我下意识的就扶了一把。 那……既然都扶了,也不好又扔开不管。 折回宴席的那边太远了,抬头看到这殿的一棱角,我便扶着他往前边来了。 想的是,到时候不仅有我两个姐姐在,也能让宫女去找人来。 谁曾想,过来发现殿外并没有人……” “等等!”萧云澜突然打断纪茹,“按你两个姐姐刚刚说的,可是就在殿内,外面怎么可能没有宫女呢?” 被打断的纪茹:十一公主真是一个愿赌服输的好姑娘! 第105章 纪茹她,真的好敢啊 “我不知道啊。” 纪茹摇头,殿外没有人守着,可是真的!她一点都不心虚。 萧云澜还要追问,皇后却对纪茹说,“你继续。” “是……宫外没人,我便也不敢乱闯,想着还是折返,只希望半道能遇着人,然,忽而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出现了。 这时,几近昏厥的周公子示意我往旁边避一下。” 嗯? 这话一出,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萧云澜都瞪圆了眼睛。 周病却在心里轻嗤,这个纪茹,可真敢说啊。 纪茹只当看不到各种复杂的眼神,没人出声打断,她便只管往下说。 “那宫女鬼鬼祟祟过来,探头探脑的进了殿内,没多一会儿,又出来了,这回不再鬼鬼祟祟,而是匆匆而去……” 皇后的视线扫向纪汐月,“莫非那鬼鬼祟祟的丫环,便是帮你找胸花的?” “这个……宫女找到胸花拿给我时,神色并无异常。”纪汐月也不能否认有宫女中间进过殿。 皇后并不多说什么,只示意纪茹继续。 纪茹,“周公子深觉此事有异,正琢磨着呢,却又有人来了…… 哦,贺大公子是?那个刚走的丫环又折返回来,后面跟着两个宫人,扶着看上去像是醉成烂泥的贺大公子。 一行人匆匆而来,丝毫不作停留,直接就闯进殿去,然后,殿内就响起一道尖叫声。” 萧云澜,“他们都没看到你和病哥哥?” “许是没有的?否则多少还怎么直接闯进去呢?”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萧云澜瞥一眼纪茹,不说话了,纪茹就继续,“……我被吓的不轻,刚缓过一口气来,又见我大伯娘匆匆寻人而来…… 再然后,公主你和风大小姐、元家表姐也寻我来了。 这就是全部经过,我说完了。” “七妹妹是觉得这事背后有什么?”纪汐月问她。 “六姐姐,我不懂说你们那种弯弯绕的话,我只是说我看到的……周公子也在呢,能由得我乱讲?” 她这么说,大家自然都看向周病。 “嗯。”周病只嗯了一声。 纪茹说,她说的是她看到的……确实没有一点水分。 纪大夫人见纪汐月哑火了,也不好有眼神交流,正要急呢,不想萧云澜替她问了。 “其他的就算都合理,但你走到一半,就不想陪你六姐姐来换衣裳了,理由很牵强。”萧云 这话一出,别说纪大夫人和纪汐月,皇后都惊喜了一下。 纪茹倒是没多想,这个事本身就存疑,谁问都一样。 “请恕臣女大不敬之罪。”纪茹直接对皇后行躬身行大礼。 “何意?”皇后没让她直起身来,只淡淡的问出两个字。 “回皇后娘娘,臣女其实就是以小人之心,不想陪我六姐姐一起来了。” 蛤? 纪茹的大实话如一粒石子投入湖中。 她听到了抽气声。 “于我们府上而言,特别于府上堂姐妹们而言,我就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连累大家被传言所扰。 但,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们原来平凡清贫简单幸福的生活也被打破了啊…… 我想说的是,要说和姐妹之间,除了血脉,有多少姐妹情谊,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故而,我很不懂,六姐姐换个衣裳 ,拉上四姐姐陪她还不够,为何还非要拉上一个她平时瞧不上的我呢?” “茹丫头……”纪大夫人出声,却被皇后一个眼神压回去了。 纪茹也不装没发现,“好!我六姐姐肯定觉得,只喊四姐姐陪,不喊我,会让人误以为,她排斥或者说排挤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七妹妹。 可是,小声和我们说就是啦,为何还要特意请示皇后娘娘呢? 我再无知,入京三个月,也知道了,永安侯府对我们市井小民来说,是贵不可言的。 放在京城,尤其是在今天这个宫宴上,一个永安侯府的嫡孙女,却并不是什么重要到离席一下,会被皇后娘娘注意到的存在。 所以,我就以小人之心,产生了反感情绪,不想跟着一起来了。” “……” 这一番说辞,太直接真实了,也特别的真诚。 很是惊人。 纪汐月母女俩是惊到表情扭曲,这个纪茹,为什么要长一张嘴! 纪槿看着纪茹,心里五味杂陈,纪茹她,真的好敢啊。 皇后,“直起身说话。” “谢皇后娘娘。” 第106章 我就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人啊 纪茹的那一番过于坦诚的言论,也算是扯掉一层遮羞布? 其实,像皇后,像纪大夫人,纪汐月,或者说镇南将军府大夫人…… 都感觉到了一丝被冒犯。 但是很隐秘的,谁都不会表露出来,甚至还假装欣赏呢。 “纪六小姐,对于你七妹妹所说的,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皇后点名纪汐月。 纪汐月暗暗在袖中握紧了拳头,款款上前几步,“回皇后娘娘,臣女当时考虑的,是在那之前楚家小姐的话,让七妹妹成为大家关注的对象…… 若只叫四姐姐陪我,而不叫七妹妹,会不会让楚家小姐又借此故,出言嘲讽七妹妹,让她陷入尴尬的境地。” “纪六小姐,你的解释并没有回答,为何要多此一举向我母后请示,让你的两个堂妹陪你换衣裳的行为。” 萧云澜悠悠的提醒纪汐月。 保持倾身行大抱手礼,低着头的纪汐月眼睛眯了眯。 “那是因为……”纪汐月一咬牙,“若我私下小声说,怕七妹妹会拒绝同行。” “哈!” 萧云澜大笑一声,“这就有意思了……若是没出什么意外,是你这个堂姐不管妹妹对你有多敌视,你依旧大度包容的关爱她。 可现在出了事,而且时间都卡的那么巧,傻子都看得出来,贺家的大公子怕是被人算计陷害了?你的嫌疑就显得很大了。” “澜儿!” 皇后喝呼萧云澜,“你这些正义感能不能稍微收着一点?” 萧云澜:“……!” 纪汐月:“……!” 纪茹等一众人:“……!” 这是喝斥吗?这是明斥暗褒。 纪汐月扑通一声,直接就跪在了皇后面前。 “臣女冤枉,望皇后娘娘明查。” “皇后娘娘……”纪大夫人着急的上前一步,也想跪,被皇后打断了,“来人!传太医来看看贺大公子。 再去查今晚和贺大公子喝酒的人,又是谁让人扶他出来的?那个领路的宫女呢?扶他的两个宫人呢?” 随着皇后的话音落下,‘扑通’‘扑通’,扶着贺之南的两个太监直接跪了,而那个宫女…… “哦豁。”纪茹发现,“那个宫女不见了。” 嗯? 在众人疑惑中,纪茹的声音再次响起,“好险,好险……还好不止我一个人目睹了那一切。 否则,岂不是有可能会落得一个胡言乱语,亦或是诬蔑陷害自家姐妹的罪名了吗?” 周病:你放心的未免太早,我可以反水坑死你。 随着皇后的吩咐,侍卫和嬷嬷已经分工行动起来。 正好,炉子上的水烧开了。 萧云澜就吩咐她的宫女泡茶,又笑呵呵的请皇后坐,还让宫女们搬来一些椅子,说今日可是中秋佳节,该喝茶吃饼赏月的。 不能因为这点破事,就错过良辰美景。 大家就边赏月,边等太医和查问结果。 不管其他人,纪茹反正是很有闲情喝茶赏月的……主要是喝茶。 在眼皮子底下煮开水,泡的茶,又是这种情形,她要是中招了,那她也认了。 “纪七小姐,是本夫人脸上有何不妥吗?”一直像隐形人的贺大夫人突然开口。 纪茹:“???” “贺大夫人何出此言?” “本夫人瞧你一直在打量我。” “蛤?” 这老货,一直装死不好吗?这会跳出来找什么存在感? 本来想开怼的,纪茹突然福至心灵,不能怼,哼!不能让这老货有耍把戏的机会。 “啊,今晚的月亮好圆啊。”她仰头望月。 贺大夫人:“……!” “噗哧!” 突然,萧云澜不小心笑了出来。 纪茹有些意外,十一公主愿赌服输的美好品质,值得被歌颂一百年。 萧云澜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给她一记白眼。 本公主是在嘲笑你! “贺大夫人,本公主不是笑你,我笑是因为纪茹……赏月此等雅事,本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朴实无华赞美月亮的。” 贺大夫人:“……!” 纪茹,“多谢十一公主称赞,我就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人啊,我是想说,月亮这么圆,这么好看,我干嘛要打量贺大夫人啊?呃……我也不是说贺大夫人难看。” 萧云澜:“……!” 贺大夫人:“……!” 第107章 纪茹又发疯了! 那位贺大夫人万万没想到,纪茹竟然这么恶劣又胆大无知,当众怼她堂堂镇南将军府的大夫人。 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不知死活。 “纪大夫人,你们这个侄女脾气有些大啊。”她控制好表情,笑笑的说道。 “……”纪洪氏但笑不语。 那笑容似是无奈至极,“第一次见大世面,可能吓到了,贺大夫人大人大量,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纪茹举头望月,轻飘飘的开口。 “六姐姐,怪道你在我还没被接回来,就开始算计,想让我顶了你的婚事,就你这个准婆母……就很劝退人啊。 这么多人坐在这里品茶赏月,无端端就质问我为何打量她,简直是无事生非嘛。 一看就是个不慈爱生事的……哦,她还是个继的……” 纪茹忍着没有‘啧啧’,但她摇了摇头。 这贺大夫人能是什么好玩意? 纪茹梦中一世,最后被困于镇南将军府后院,任她怎么逃都逃不出去,最后断了腿,腿伤越治越重…… “茹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纪大夫人蹭的起身冲向纪茹。 “七妹妹,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面吹风,着了寒,发高烧了?”纪汐月一脸泫然欲泣。 纪槿则是一脸惊恐的看着纪茹,疯了!纪茹又发疯了! 其他人的表情各异,但不管什么表情,心里都是震惊的,尤其那贺大夫人,又气又震惊,一双眼,眼的像牛眼睛。 周病瞥一眼纪茹,眉眼微动。 此时纪茹在他眼里,四个字——困兽犹斗! 对,一种困兽犹斗的疯狂。 但如果只是她提及的所谓纪汐月想算计她顶了婚事,不至于到这种境地?! “大夫人,不用这么气急败坏……”纪茹才不怕冲过来的洪氏呢,不过,“好!六姐姐可能说对了,我可能吹了风,受寒发热了,又把噩梦和现实弄混淆了。” 反正该说的已经说出来了,‘帮’你们往回圆一下又有何妨?! “噩梦?” “什么梦?” 萧云澜飞快的问,但另一个,是她想不到的人,风轻雪。 “风姐姐,我们好有默契,异口同声诶。”萧云澜冲风轻雪笑得眉眼弯弯。 风轻雪哂笑,“还真是。” 萧云澜就更是笑开了花。 皇后看着她那不值钱的样子,有种想抚脸的冲动。 萧云澜可不知道被自家母后嫌弃了,一脸美滋滋,又一次看纪茹顺眼一些。 今天这个宫宴,简直太有意思了。 她决定以后还要再少讨厌纪茹一点,勉强交个朋友也行。 放眼整个京城,才有纪茹一个这样的疯子,挺有意思的。 “你这丫头……额头是有些烫。”洪氏都已经过来了,话也说到了这里,于是假模假式的抬手摸了摸纪茹的脑门。 换成是纪槿,或者说换成永安侯府任何一个小姐,她都可能会借机掐一下她们腰上的软肉,警告她安分一点。 但,因为是纪茹,她理性的忍住了。 纪茹不是永安侯府的其他小姐,自己要是敢掐,她就敢叫出来,捅破。 不得不说,洪氏现在真是了解纪茹,但还不够。 她没掐,纪茹也可以叫出来。 不过,没有而已。 这是在宫里,没必要浪费口水,扯那种皮。 太医已经看过贺之南,回禀皇后,“……是饮酒过量,至于他这状态,瞧着比正常醉酒要严重,可能是体质的问题。” “可能?”皇后不满。 “老臣不仅号了脉,还取了贺大公子一滴指尖血,并无不妥之处,不过,贺大公子此时这种醉酒的状态,明显是不对的……” 太医虽然前面解释了,但还是加了后面那个矛盾的话。 皇后脸都黑了。 “就是说,他并没有中毒,是吗?” “……是。” 太医生生将‘也可以这么说’,改成了一个是字。 皇后一摆手,“退下!” 太医连忙跪谢,然而刚走两步,皇后又叫住他,“顺便给周公子请个平安脉,纪七小姐刚刚说染了风寒?也顺便号个脉。” 周病:“……!” 纪茹:“……!” 啊,多么无辜。 第108章 纪七小姐近来可是大病过一场? 周病和纪茹觉得冤,人家太医也觉得冤啊。 他一点都不想给周病诊脉。 “周公子的情况……还是老样子。” 太医的答案虽然很敷衍,但过程做样子可是很到位的……号了号脉,好像感觉不对,凝眉沉思后,又换一只手搭脉,好半晌,才收手,缓缓开口。 皇后对他说出的结果,只点了点头。 周病的情况,不装比装要好。 轮到纪茹了,太医就正常许多…… “咦?” 突然,太医发出一声惊咦,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纪茹心里‘咯咚’一下,不会?她这么小心还中招了? 太医突然表情凝重,像给周病号脉时一样,凝眉沉思后,他换了一只手搭脉。 “太医,我侄女有何不妥吗?”洪氏忍不住问道。 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只有纪茹仿佛听到了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暗喜,声音的尾巴都在打颤。 “唔……” 太医收了手,闭上眼睛摸着胡须沉吟。 “纪七小姐近来可是大病过一场?”终于,她问纪茹。 纪茹垂了垂眼眸,抬眼时扯起嘴角,“太医不妨先告知,我有何不妥之处?” “神魂有损,瞧着康健,实则伤了一丝本源。”太医直言道。 “……” 纪茹沉默住了。 洪氏作为永安侯府大夫人,以长辈之姿,一脸担心的问,“这……可是真的?” “纪大夫人若不信……” “不是!不是!常太医勿怪,本夫人是一时心焦,说错话了。” 洪氏赔着笑脸,又问太医,“敢问常太医,我侄女这病……?” “需好生调养,休养生息,否则有损寿元。” “可否开一个调养的方子?” “需对症下药,本太医前面问的问题,便是问因寻果。” “她近来并未生病,连风寒都不曾……” “纪大夫人可以肯定?”太医打断洪氏,“全京城皆知,纪七小姐一家入京刚三月。” 洪氏张了张嘴,讪笑两声,“是,是。” “呵呵。” 纪茹不小心笑出声来,感觉到不妥,连忙收敛住,神情淡然。 “敢问太医,这个近来,如何界定?” “半年之内。” 闻言,纪茹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洪氏和纪汐月。 “三个多月前,大概就是永安侯府派出人去找我们一家的那一天,我去捡柴,回来淋了一点雨,染了风寒……” “纪茹,太医说你神魂有损,你扯什么风寒啊?”萧云澜没好气的打断纪茹。 纪茹冲她笑了笑,“公主,不必如此为我忧心,太医只说有损寿元……若我本来能活八十岁,损个几年,只能活七十几了,其实也没所谓。” 萧云澜本来是要白眼怼纪茹别自作多情,谁为她忧心的,但着实被纪茹后面的说法惊着了。 就,好像也对?! “你继续。”皇后看了一眼纪茹。 “是。”纪茹当然会继续的。 “我素来身体好,以往染了风寒,喝碗姜汤,出一身汗就好了,那次却凶险异常。 一个寒热,直接让我陷入昏睡,足足两三天都醒不过来。” “邪气入体。” 常太医听着,给出定论。 纪茹摇头,“状态是那样,但结合诸多情况,我更愿意当作是烧了我上辈子积的德,换来一场老天垂怜示警。” 啊? 萧云澜下巴掉了,其他人……皇后眯了眯眼,让要开口的洪氏,生生将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公主可还记得,我此前提到了噩梦?”纪茹问萧云澜。 萧云澜眉心一跳。 “你的意思,你昏睡中做了一个噩梦,你、你会回到永安侯府,而那时,纪汐月已经在算讲你顶替她的婚事?” 萧云澜看了看纪茹,又看了看纪汐月,惊呼,“这怎么可能?!” “不敢相信对?当永安侯府的马车停在我家肉铺子前,侯夫人跟前的张嬷嬷说明她的来意时,我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 萧云澜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纪汐月和大夫人脸色苍白,纪槿则是麻了。 “这世上,本就有玄妙无解之事,纪七小姐想来便是那一次损了神魂与一丝本源……” “常太医你竟是不怀疑吗?”纪茹有点意外。 “有什么好怀疑的?就算噩梦之事有虚,在永安侯府的人找上门前,你染风寒致昏睡不醒之事,却轻易便能查到。” “这倒也是,我爹是屠夫,那几日他不敢走开,是请了同屠宰场的屠夫帮忙杀好猪送到我家的。 后我突然醒来,抱着我娘嚎啕大哭,我爹吓的不轻,去医馆把正在忙的老大夫抢了,扛着就跑。 镇子只有那么点大,有点什么事,一下就传开了……” 纪茹特意多说了一些细节,以佐证常太医的话。 常太医听完,突然又有些好笑,“那老大夫骂娘了吗?” “呃……我不知道,他被我爹扛到我家时,我已经哭累睡着了,醒来倒是喝到了他开的安神药方,煎出来的药。” 纪茹莫名尴尬,摸了摸鼻子。 常太医被她那小动作逗的笑了笑,“那副药应该起了作用,那老大夫是个有些本事的。” 纪茹想了想,“那……我回去问我爹娘,那方子可有留着,继续照着再抓几副药来煎服?” “怎么?你是看不上本太医的本事,不要我开的药方啊?” “我不是这意思……不是常太医您老刚刚说他的药方起作用吗?我就想……咳!老大夫那药方便宜嘛,连出诊费带药,才三十文 。” “……!!!” 不仅常太医无语,萧云澜他们都无语了。 不过,三十文是认真的吗? 人家老大夫还被你爹抢了扛着就跑,就算药不算钱,三十文全是出诊费,未免也太少了。 然则,常太医想了一下,和纪茹商量起来。 “我尽量给你开个便宜的方子,待你回去问过你爹娘,要是老大夫开的方子还在,借给我瞧瞧?” 啊? 纪茹张大了嘴,其他人……神色莫名。 常太医飞快写好一个方子,交给纪茹,便对皇后作揖告退了。 纪茹把方子折好收起来,见大家没说话,便 也只默默的喝了口茶。 到此刻,她算是彻底断了任何嫁给贺之南的可能了。 她瞥一眼一直没吭声的纪汐月,而周病瞥了一眼她。 这个纪七,把事情闹大,是因为一个噩梦?! 第109章 永安侯府的人,都去死! 纪茹可不知道周病所想,若是知道,她肯定会说出更加惊人的话来。 她以发簪捅了纪汐月,可惜几十下都没捅死…… 她才不会担心什么名声,更不会在意永安侯府的名声。 永安侯府的人,都去死! “纪六小姐,似乎并不想说些什么?” 突然,周病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并没有看纪汐月,而是盯着手上的茶杯,心里暗暗吃惊,刚刚有一瞬间,他感觉到纪茹散发出来一股冲天戾气。 “一如常太医所言,这世上本就有玄妙无解之事,七妹妹会做梦,可能是即将见到真正的家人了,血脉亲缘所致。”纪汐月淡然道。 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早在常太医提到纪茹神魂有损时,她就预想到,纪茹这个疯女人,肯定会提她那所谓的恶梦。 “那关于你算计她顶替你的婚事呢?”萧云澜问。 “回公主,我没有。”纪汐月不卑不亢。 萧云澜眯眼打量她,并没有说纪茹既然梦到永安侯府找上门去为真,那算计便也为真。 毕竟没有发生,不是吗? 纪汐月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没发生的事,能怎么样她呢? “现在确实没有发生。”萧云澜突然听到风轻雪轻轻嘟囔了一句,眼睛突然一亮。 她双眼亮晶晶的对皇后提议,“母后,不如您给贺大公子和纪六小姐赐婚……他们本来就有婚约,您再下一道赐婚的懿旨呗。” 什么? 众人皆是一愣,贺大夫人手一抖,打翻了茶杯。 “贺大夫人这是……替贺大公子高兴吗?”纪茹见机就踩。 贺大夫人连忙起身,朝皇后一拜,“臣妇失态,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随意摆了摆手,“坐下。” 贺大夫人状似犹豫了一下,默默退回去坐下。 萧云澜并不消停,继续在皇后面前吹风,“母后,细细想来,从纪六小姐打翻茶水后的种种,未免太巧合。 而纪茹的情况,是母后您仁爱晚辈,着常太医帮纪茹诊脉,才道破她神魂有损之事,牵扯出她曾做一个预警的恶梦…… 听起来挺玄乎,而且验证了一半,但纪六小姐说,她并无算计纪茹顶她婚事之心。 这一点,有今天这一遭,不管纪六小姐有没有想要算计,都不可能验证了。 儿臣以为,那不妨给贺大公子和纪六小姐赐婚,杜绝其他可能,也算是全了纪六小姐的清白。” 她没说的是:按纪茹和常太医对谈,说觉得可能是她上辈子积德,发烧昏睡,是烧掉上辈子的功德,得了一个预警。 那么举一反三,救纪茹不入纪汐月的算计,岂不就是积德吗? 妥妥的,没毛病! “……” 皇后不知道萧云澜心里那些什么积德的小九九,此时只觉得心情复杂。 这纪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这么上心的帮她。 不说皇后,其他人更是一个比一个心情复杂,只除了周病。 哦,还有纪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萧云澜这个情,她领了。 虽然她人单力薄,萧云澜日后若有需要用到她的地方,只要不违背良心底线,她义不容辞。 而纪槿则是满嘴苦涩,在一开始的惊慌后,她其实已经说服自己,接受可能的结果了…… 纪汐月嫌弃的婚事,对她这个永安侯府庶子之女来说,是难求的高嫁。 她看一眼纪茹,却也发现,怪是怪不起来的,只有着浓浓的不解和一丝微不可察的……羡慕。 纪茹其实在觉得纪汐月和纪槿一直不出殿时,就多想了一下,觉得纪槿应该是愿意如纪汐月所愿的,但,关她什么事? 纪汐月难杀,在那之前,能将纪汐月和贺之南锁死为一对,让其嫁入镇南将军府,是正道! 洪氏担心的看了一眼纪汐月。 视线又扫过纪茹,厌恶至极。 纪茹抬眼看过去,正欲开口,却听到纪汐月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臣女谢十一公主,替臣女想的如此周到……” 洪氏一惊,连忙起身,跪拜以额触地,“臣妇厚颜斗胆,请皇后娘娘为小女与贺家大公子赐婚,全她清白之名。” 贺大夫人银牙暗咬,也过跪成一排,“臣女亦厚颜,求皇后娘娘成全。” 实在太膈应了,她最多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第110章 学到了学到了 “先回云紫园赏月……”皇后没有正面回应赐婚懿旨的事。 关于贺之南醉酒冲撞到纪槿换衣裳的事,本身没有溅起一点水花,反倒是惊到一条鱼,翻起阵阵浪花。 对纪茹来说,是意想不到的,最好的结果。 反之,也是纪汐月母女所意想不到的,最坏的结果。 至于其他人,不重要! 哪怕是另一个当事人,镇南将军府的大公子贺之南,也没人去管他怎么想。 他能怎么想?醉‘死’的状态呢。 两个扶他过来的太监已经审完了,没能审出什么,那个消失的宫女,被找到了……尸体! 说是自杀了。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死了,要查也用不着让纪茹他们知道了。 皇后派去查贺之南宴上餐食酒水的人,结果是没问题,这和常太医诊断他没有中毒是一致的。 至于常太医语焉不尽的……不重要。 此时此刻,贺大夫人的心塞和洪氏是一样的。 哪怕她平时对贺之南这个继子的厌恶不曾遮掩,但今天她是以镇南将军府大夫人的身份参加宫宴,若放着贺之南不管,失的不仅是贺家的面子,更是证明她娘家教养问题。 萧云澜得跟在皇后身边,周病也被皇后叫去前面了,纪茹有意落后几步…… “纪茹妹妹。”风轻雪突然转身叫她。 “有事?”纪茹问。 “走啊,我们一起。” “……”并不想和你一起走。 纪茹看见元文慧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纪槿走在一起了,莫名就更不想和上前了。 想是想,却还是快走两步,和风轻雪并排。 风轻雪伸手过来,她下意识的一抬手,避开被 挽手。 “呵呵。”风轻雪笑了。 纪茹皱起眉头,瞥她一眼。 她真的很不喜欢风轻雪,也不是说在她身上感觉到恶意或敌意,就是……一种特别捉摸不定的,不安分的,不舒服的感觉。 “我很好奇你的那个恶梦。”风轻雪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纪茹那么明显的排斥,倒也不再‘动手动脚’,规规矩矩走路。 “哦。” “……” 风轻雪意外了一下,继而又轻笑出来,听起来是很愉悦的笑声,以至于前面在皇后身边当乖乖女的萧云澜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 纪茹死鱼脸。 已经移步紫园赏月的女眷,好些人都心痒难耐 ,心里都在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文兰心更是心里七上八下的。 当纪汐月打翻茶水,特意禀明皇后要纪槿和纪茹陪她一起去换衣裳,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到后面三人迟迟不见归,洪氏找出去,没多久,十一公主也离席了,再来贺大夫人和皇后又相继离开时,她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果然’的感觉。 “祖母……”文兰心终于忍不住开口。 “呆着。”陈氏瞥她一眼,她也不是不急,但这会儿除了好好呆着,还能怎么的? 突然,气氛骚动,大家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回来了。 皇后走在中间,左右分别是萧云澜和周病…… 咦? 周公子? 还牵扯到了他吗? 有一些好事者忍不住激动起来,永安侯府的姑娘胆子可真肥啊。 “皇后娘娘,这是出了什么事呀?”妃子中有人直接替大家问了出来。 一看就是比较得宠的,容貌自是不俗。 “柔妃,花好月圆的好日子,能出什么事呢?”皇后淡淡的瞥过去一眼。 那位柔妃一点都不柔,娇笑一声,“瞧姐姐你说的,好像我盼着出什么事一样,这不是瞧着像是出什么事了,故才好奇一问呀。” 萧云澜看不惯她,直接开怼,“柔妃娘娘,你如此有心惦记啊? 好叫你知道……纪家三位小姐去换衣裳,折返时,先是遇到了周公子出去透气,看起来怀况不太好,后又遇到醉的人事不知被扶去休息的贺大公子,怕出事,便让宫女找了母后与贺大夫人去。 你放心,我母后已经着人请了太医,都无大碍。” 受宠又怎么样?妃子是喊的好听,说到底,还不是个妾? 她一个嫡公主,而且是受宠的嫡公主,可不怕什么宠妃。 柔妃飞快的眯了一下眼,继而依旧笑容娇丽,“十一公主,本妃并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好奇问一嘴。” “哦。” “……” 柔妃莫名感觉被噎了一口,哦?哦是什么意思? 而萧云澜就突然爽到了,原来一个‘哦’字这么好用啊,学到了学到了。 第111章 猫,发狂 “病儿,你独自出去的?身边的人呢?是又咳嗽了吗?”皇上突然出声关心周病。 “回皇上,就是觉得闷,出去透透气,无意呛了一口冷风,便引发了咳嗽,当时那一下,可能有些吓人,过了就好了。”面对皇上的关心,周病解释了一番。 语气虽然淡,但和面对皇后时还是不同的。 不过,缩在后面的纪茹听着皇上喊‘病儿’,只觉得他这个舅舅,也没啥好心。 病儿病儿,听着就不吉利。 寻常百姓家都会忌讳这个,何况他们这些所谓贵不可言的人? 穷苦人家说贱名好养活,但也忌讳这样的名字。 就,同情周病半息。 话题揭过去了,大家压下心里的疑问,该喝酒喝酒,该赏月赏月,诗兴大发可以来一首,兴之所致也可以来一曲。 仿佛,在大殿内的宴席上,是贵女们的主场 。 到了紫园赏月,则是公子才俊们一展风采的环节。 虽然但是,纪茹也没敢放松,按说出过事了,纪汐月和洪氏难道在这宫里还能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吗? 可她心里就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以至于,精神紧绷,入口的东西十二万分的小心,坚决不靠近湖边,不站在台阶…… 精神紧绷,累的慌。 “啊……”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 声音是从后面传过来的,纪茹心下一跳,下意识的转身去看,但就在那一个瞬间,一种本能反应,她后仰,往左边侧旋躲闪。 只见一道白影‘歘’的一下,从她面前飞过。 同时,响起一声猫的嘶吼,“喵嗷……” “啊……” 又一声尖叫。 人群骚动起来,纪茹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除了不能被推搡,万一出意外,主要危险的感觉,来自那只猫。 猫的嘶吼和人的惨叫混和着,纪茹尽量退出人群。 “猫发狂了。”到这会儿,才有人大喊一声。 这时,内宫禁卫军已经上来,但猫本来就灵活,发狂了好像有些难抓。 而它只要碰到人,直接就是一爪子。 纪茹躲的远远的,心里想着,这个应该不是针对她的局。 她不妄自菲薄,也不自以为是。 猫一看就是外来品种,不可能是宫人养来灭老鼠的? 那通体雪白的长毛,脖子上还挂着一把金锁,证明也不是一般不受宠嫔妃公主所养…… 后宫内斗——她想到了这四个字。 “白雪……” 是那个柔妃。 她叫一声,没招来猫的注意,直接被德妃反手甩了一巴掌。 “它发狂了,你逗它过来,是想让它伤到谁?” “……” 柔妃捂着脸,表情狰狞了一下,却又马上变的惨白,不敢吭声了。 禁卫军已经尽量将猫赶至空旷处,这样更好施为。 有好几个人被抓伤,见了血,太医匆匆赶来。 纪茹在人群的偏后方,始终不敢放松。 心里头坠坠的,一种浓浓的危机感,根本驱不散。 “嗷……” 一声尖锐的嘶吼嚎叫,好像是猫被伤到了。 突然,一道白影借力高高蹿出,几个起落,再一次朝人群冲过来。 “啊……” 虽然有禁卫军护在前面,众贵女们还是发出惊慌的叫声。 纪茹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些禁卫军没有对那只猫下死手。 总不能是和尚心肠,不杀生? 还是觉得,反正只要不会伤及皇上,就不能弄死那只猫,免得得罪柔妃? 可任由它这样伤人,皇上脸上有光吗? “喵……” 又一声猫叫,白影飞蹿,纪茹抬眼,就看到一双染血的前爪,已经朝她抓了过来。 千钧一发…… 嘭! 纪茹被扑的后仰倒地。 不痛。 因为在她身后有两个人被撞倒,她压在了人家身上。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一个翻滚,改仰为扒,一阵抓腾。 在两贵女和猫的混乱的尖叫声中,她手、脚、身子……反正就是整个人,死死的扑住了那只猫。 “快点来帮抓走啊,不然就拿个笼子来!”她头也没抬,也没看哪里,气急败坏的大叫。 去他娘的,王八蛋,臭狗屎…… 她也不知道该骂谁,反正就是想骂,还他娘的不能骂出来。 好气! 狗屁宫宴,狗屁天家,狗屎皇帝,诅咒他们一百年。 终于,在纪茹心里各种咒骂中,猫被人接走了,放进一个铁笼子。 那个接猫的人,接收到了纪茹一个眼神……三分鄙视,七分讥笑。 该说不说,禁卫军抓猫的那队人,哪怕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也挺没脸的。 “确定一下啊,它身上的伤,可不是我弄的。”纪茹突然说道。 而且声音不小。 就在那个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福至心灵,那猫根本不是柔妃的,可能是皇上的,或者是太后的。 柔妃只是认识,又喊出来了而已。 于是,她本来想象自己能暴力一击,一拳爆头的念头变成了扑猫。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反正,成功了。 “是,猫是本来有伤,不是纪小姐你伤到的,纪小姐,你没有被抓伤?太医在那边……” “是的,我需要太医。” 纪茹严肃的说道。 抓没抓伤都需要太医,实在不行,受到了严重的惊吓,需要开十道八道安神的方子。 第112章 十一公主,你这根本就是‘乱杀\’ 纪茹万万没想到,她出丑的同时,也出风头了。 那只白猫,是太后养的,那比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要宝贝。 至于它为什么发狂,这个暂且不论,那是属于天青帝的‘后宅家事’。 纪茹作为抓住猫,又是以那般‘温和’的行为,把猫抓住的,受到了天青帝‘女中丈夫’‘有勇有谋’的称赞。 以后,大概没有哪家的所谓贵女敢说她粗鄙了。 当然还是实际的奖励——一百两黄金! 这个奖励,真的是奖到纪茹的心坎坎里了。 “另外,给你个进太学读书的名额。”天青帝想了想,补了一句。 啊……这? 全场哗然。 纪茹头皮一紧,她在府里的女私塾是学的还不错啦,也挺努力的,但,进太学——不要了?! “皇上,这个……能不能算给臣女一个名额,不、不指定我本人啊?”纪茹硬着头皮,提出一点小疑问。 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可丰富多彩了。 这就是不知者无畏吗?竟然跟皇上讨价还价。 而且,这是多么大的一项殊荣啊…… “何意?”天青帝并无喜怒。 “臣女是进京后,才、才开蒙的,虽然府上西席先生也夸我聪慧,但到底底子太薄。 然,臣女有一幼弟,两年前入镇上的私塾,进京后入纪氏族学,夫子都夸他书读的还行,底子扎实,到十月可正式入一学院,最多一两年可以下场,参加童生试。 臣女私心……想将这个入太学的机会,给弟弟纪凌。” 天青帝竟然还给一个解释的机会,纪茹再紧张也要争取一波了。 市井小买卖人家,可会精打细算了。 纪茹不会打算盘,但给客人算起肉钱来,绝对是又快又准 。 她入太学干嘛? 那些交际应酬的苦,学业的苦,还是给纪凌那小子去受。 谁让那小子才是能支撑他们家门庭的人呢? 要是能考个什么举人进士的出来,以后就能给她撑腰。 听完她的解释,在场的人,看纪茹的眼神又不同了。 那么明晃晃的自吹自擂,除了蒋知味他们那种纨绔,是其他正常的公子贵女,不会的行为。 但在让人看不上的同时,出发点和目的,却是得大半数的人高看半眼。 陈氏和文兰心,心情复杂到麻木,而洪氏和纪汐月母女俩,简直则嫉妒的要死,又暗笑纪茹不自量力,会闹笑话。 “纪茹,你不会是害怕,不想入太学?说的那么好听!”萧云澜突兀的来一句。 “十一公主说笑了。”纪茹暗暗清了一下嗓子,“太学可是咱们大历国的最高学府,不说我是从穷乡僻壤来的,就是从小长在京城,也是机会难求啊。” 十一公主,你这根本就是‘乱杀’啊? 用一次帮忙的机会,求你闭嘴,好么?! “既如此,朕念你胆大质朴,便赐你一个恩典,让你弟弟一并入太学。”天青帝直接来一句。 嘎? 哗! 纪茹傻眼,其他人一片哗然。 这……怎么这样呢? 萧云澜笑眯眯的‘好心’提醒,“纪茹,你还不谢恩?” “臣女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你带着弟弟进太学,可得好好努力。” “是……” 纪茹嘴角直抽抽,怎么说的好像在你这皇帝老爷子面前挂了名,以后会有考较,成绩太差,要挨板子一样啊? “纪茹,我怎么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呢?”萧云澜又来了。 纪茹扯起嘴角,“十一公主可以理解成,我被好事砸懵了头。” 她们这辈子都成不了朋友! 事情已经定了,永安侯夫妇一同出列,也跟着叩谢圣恩。 纪榕是真心高兴,还有点骄傲,陈氏则是演技到位。 一直到出宫,陈氏都把纪茹带在身边,甚至还让纪茹上了她的马车。 纪茹当然也配合……总算是从宫里出来了,别说坐陈氏的马车,跟洪氏和纪汐月她们同乘,她都可以…… 哦,人家会不愿意。 洪氏和纪汐月心里在无能狂怒,还因为顾及文兰心与之同乘,都不能发泄。 文兰心,文兰心她莫名想笑,但她只能憋着。 越憋越想笑……只好暗暗掐自己的大腿。 回府的路上,她根本不敢抬头,连一丝余光都不敢散出去,就怕万一看到纪汐月或洪氏的表情,会破功。 并不远的路程,她简直忍受了非人的折磨。 第113章 纪茹乖乖巧巧 一场宫宴过后,总会产生一些话题,都不需要隔夜,就能发酵,传遍京城。 纪茹,从始至终话题的热度就没有降过,这一回更是直冲‘云霄’。 话题热度简直无人可比。 “小姐,康宁院来人了,请您过去。”芍药进来,福身禀报。 “说了什么事吗?”纪茹打一个哈欠,自顾自的倒一杯水,仰头喝了。 真真是没有一丝贵女气质。 “听说一般宫宴后,大家都是要齐聚一团,总结总结的。” “哦,那走。” 纪茹本来就打算出门了的,不过打算去夏桑院跟爹娘弟弟一起用早饭,只能改成拿些糕点在路上吃啦。 纪茹他们一家四口到时,康宁院已经满满当当,阖府上下基本到齐了。 见礼过后,纪茹和刘春艳往女眷中间走。 “茹丫头,你到前头来。”老太太突然开口。 “是。”纪茹依言上前。 瞧老太太冲她招手,她便一前再前,到了老太太跟前。 手被一只枯槁又温热的手握住。 “好啊,好!你是个好孩子,此前我就和李嬷嬷感慨,你这丫头还个胆大心细。”纪老太太感慨了一番。 这当然是假的,最初见面,她应该是觉得纪茹性子狠,要是习武上阵杀敌…… 哦,她是女子。 所以,只有一声叹息。 “老夫人说的我汗颜。”纪茹笑笑。 “不用汗颜,连皇上都说你‘女中丈夫’‘有勇有谋’,咱们呐,有时候也不需要谦虚。” “嘿嘿,既然老夫人这么说,那我就不装了。” “……” 纪老太太一阵无语,却也觉得,这就对了,这才是纪茹的性子。 夸一通纪茹,又问了问昨晚的情况,最后当然要提到进入太学的名额一事上。 “老夫人,如果,我说如果,我有没有可能不去?我愿意把我的名额,给哪个堂弟。”纪茹有点苦大仇深的意思。 哗。 她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胡闹!” 不等纪老太太说话,纪榕就出言呵斥了,“皇上亲自点名的,你昨晚就当着皇上的面顶了,结果是怎么样?皇上多给了凌哥儿一个名额。 你老实一点,过两日便去太学……算了,也别过两日了,就明日,我告个假,亲自领着你们姐弟去太学。” 在场有人脸色变了。 然而,纪茹瘪了瘪嘴,像是不情不愿的应一声,“哦。” 纪榕便又道,“以后你跟凌哥儿每月例银涨十两,制装等各方面也加两成。” 啊? 全场再次骚动起来,大半的人变了脸色。 “侯爷,这不符合规矩。”洪氏忍不住道。 她虽然没有正式掌家,但很多事都是她在经手了,所以可以提出疑问。 纪榕只瞥她一眼,“他们可是皇上钦点进太学,你觉得合规矩吗?” 洪氏:“……!” 其他一众人:“……!” 本来表现的不情不愿的纪茹眼睛一亮,咧嘴一笑,“谢祖父,祖父这么好,那我就算再也不想去太学,也会认认真真去的。” “除了认认真真去,还得认真学习,你得清楚这是一项殊荣。”纪榕叮嘱她。 “孙女记住了。”纪茹乖乖巧巧起来。 纪榕瞧了瞧她,又瞧了瞧纪凌,“一会儿你们姐弟找纪管家先各支五十两银子,你们的同窗可是皇子公主等各勋贵子弟,手里有银子,也增些底气。” 纪茹这回是拉着纪凌一起道谢,其他人都麻了。 可也没谁敢说什么,一说,人家侯爷就会说了,姐弟俩可是皇上钦点进太学…… 呵!说多了更气人,还不如忍着算了。 等终于说完这事了,纪榕不说话了,把主场交给了他夫人,陈氏。 昨晚有露脸的大好事,也还有坏事呢。 第114章 宫里来人了 “……” 陈氏做好了准备,一上来就发难的,可这会儿她又犹豫了。 想着还是应该将其他几房的人,都先打发走。 “昨天晚上,七丫头临威不惧,展现了咱们永安侯府的风采,是争了光来着,所以你们不要想着侯爷偏心。 你们这些小年轻要是不服气,那就出去走动一圈,约你们的朋友,出去玩一玩,看今天和以往是不是有所不同。 平时总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她争光,你们脸上也有光,就是这样。” “……” 小年轻表示不用了,他们又不是纪茹和纪凌,对这些,打小就懂。 “老夫人,您看……”还有什么要说的? 纪老太太抬了抬眼,遂摆摆手道,“行了,就这件事,大家知道就行,都散了,昨日趟宴的人留下。” 老太太可不是帮陈氏,而是为着好大儿的面子。 今日一早,纪榕和陈氏一起来的康宁院,先简单的说了昨晚宫宴上的事,是喜忧参半的。 而忧的事,他们还都说不清情况。 老太太都那么说了,其他人只好离开。 而三房夫人谢氏心情大好,不是因为纪茹得了皇上的表扬和赏赐,而是因为二房的人那憋了条一样难受的表情。 唉哟,好开心。 要说心塞难受,非原本有机会参加宫宴,昨天被其祖母搞小动想害纪茹,反把赴宴的机会搞没了的纪英莫属。 如果她昨日赴宴,肯定会比纪茹表现的更好。 这个机会, 根本就是纪茹抢了她的! 二房的其他人也是一样,一个赛一个,脸色可精彩了。 此时,康宁院,陈氏的脸色也很难看。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来说说。” 她眯起眼睛,扫视一圈。 大夫人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纪汐月咬了咬牙,站了出来,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说,当然是按她的角度。 于是, 纪茹从中作梗作妖,很是突出的。 纪老太太,纪榕和陈氏都看了一眼纪茹。 就,并没有觉得很生气,只是有些无语? 另外,一同留下来的,还有纪茹的家人和纪槿一家,包括她的亲奶奶花姨娘。 花姨娘和六爷夫妇也很无语,看纪茹的眼神,是复杂的。 镇南将军府的大公子,从身份上来说,是纪槿高攀不上的,但,他们希望纪槿能高嫁,又不要不会为纪槿一辈子考虑。 所以,心情复杂。 “四丫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陈氏打破沉默,问纪槿道。 “没有。”纪槿摇头。 陈氏看着她,她将头垂下。 好半晌,陈氏才看向纪茹。 该说不说,抛开所谓的嫡庶、血脉,单就性格来说,相比纪汐月,她反而更喜欢纪茹的性格。 在纪刚一家没出现之前,她对纪汐月这个亲孙女,便没有多亲近,不喜也不至于。 纪刚一家来后,她反倒是对纪汐月生出了一些不喜来,大概是被衬托的。 就像昨晚这事,陈氏真的是对纪汐月犯了厌蠢症。 “七丫头,你呢?可有何要说的?”她问纪茹。 “有一点。”纪茹摸着下巴,“六姐姐说漏了一部分,就是常太医给宋大公子检查了身体后,皇后娘娘顺便让其替我和周公子号了脉 ……” 纪汐月略去这一部分,纪茹还挺理解她的,但是,不允许。 纪老太太:“……!” 纪榕:“……!” 陈氏:“……!” 其他人:“……!” 你是要上天吗?!拿着恶梦的事,到皇后娘娘面前说。 “茹丫头……” “姐……” 和那些人的反应不同,纪刚和刘春艳,还有纪凌,只听到了常太医说纪茹神魂有损,伤了一丝本源,会减寿年。 “当家的,那老大夫的方子,咱们不会丢了?”刘春艳问纪刚。 “没丢的,我好好收着呢。”纪刚点头。 纪茹眼睛一亮,“爹,真的吗?你一会儿找给我,我拿去找常太医。” 套点近乎,嘿嘿。 “行,爹这就去……”纪刚有点呆不住了,打算马上就去找出来。 呃。 他倒也不是转身就走,还记得对纪老太太他们行礼,说他先去一下。 只不过,没等人家回他一个‘去’,他就去了。 恰在这时,纪总管急急跑来,道是宫里来人了。 “……” 一众人面面相觑,纪茹突然福至心灵,“不会是皇后娘娘当真给六姐姐和贺大公子下了赐婚懿旨了?!” 蛤? 全场一片哗然。 纪总管却是咽了咽口水,“七小姐,不是皇后娘娘的懿旨,而是圣旨。” 蛤……? 纪榕瞪纪总管,“这么大的事,是你这样禀报的吗?” “侯爷,非老奴要这般啊,是那公公说,用不着太正式……”纪总管委屈。 纪榕却不管他,领着一众人赶紧出去接旨了。 不过,既然说不用太正式,在场的人前去就行,其他人就不必了。 第115章 哎呀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 纪汐月和贺之南这回算是锁死了,圣旨啊,锁的死死的。 本来两家门当户对,被下旨赐婚,是一项殊荣,可这个圣旨背后,不是故事,是事故啊。 所以,纪榕他们谁能高兴起来呢? 只有外面不知情的百姓们,兴致高昂,议论纷纷。 话题的热度直逼纪茹‘英勇扑猫’…… 接完圣旨回来康宁院,纪榕的脸色奇差无比,眯起眼,先是盯着纪汐月,后又盯着纪茹。 纪茹,纪茹她梗起脖子,一副关我屁事,我只看笑话的姿态。 纪榕:“……!”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六丫头,你说!”他扭脸,狠狠地质问纪汐月。 纪汐月咬着嘴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纪老太太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纪汐月吓的‘扑通’一声,跪下了。 “这一切都只怪纪茹!”突然,她猛地转身,指着纪茹,表情狰狞的大吼。 “呵呵。” 纪茹嗤笑着朝天翻一个大白眼。 “用一个恶梦当借口,到皇后娘娘面前毁我的名声,你毁了我,你害我!”纪汐月歇斯底里,疯狂的指责纪茹。 可惜,那么疯狂了,她都没有失控的扑上去打纪茹。 纪茹就还挺遗憾的,不过,还是可以欣赏她的表演。 等她发泄够了,纪茹朝她浅浅一笑,“六姐姐,关键问题是,你打翻茶水,洒自己一身后,为何要在宴席上当众请示皇后娘娘,让我和四姐姐陪你一起去换衣裳…… 这个你解释不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就算与你无关,那也会扣到你身上。” “本来就与我无关!” “老实说,其实我是相信你的,你不应该是这样蠢才对……”不然,显得我梦中那一世,多么可笑啊。 纪茹和纪汐月对视着,突然,纪汐月别开了头。 空气莫名安静了一下。 纪南春上前将纪汐月扶起来,“小妹,你得将实情说出来,让祖父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最起码一点,皇上和皇后娘娘会怎么看我们永安侯府,这很重要。” “可不就是吗?本来按制,祖父早就可以替大伯父请封世子,等祖父年迈,大伯父便能承袭侯位…… 其实,现在也可以世袭更替了,却一直没有动静,难道是祖父没有上折子吗?” 纪茹语气闲闲,没有特别表现出幸灾乐祸,但有心人可以联想出来。 当然,她并不介意就是了。 大爷纪啸堂和大夫人洪氏脸色铁青,这个事,就是他们心里的大疙瘩啊。 纪南春拍在纪汐月肩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肩膀。 纪汐月吃痛,却不敢喊叫,突然‘嘤嘤嘤’的哭了出来。 “我虽然恨不得纪茹死,但只是在别人面前挑拨了,并没有想过自己在宫宴上做什么。” 她泪眼婆娑,纪茹哼笑一声。 纪汐月努力不去看纪茹,“打翻茶水,和请示皇后娘娘,点名要四姐姐和纪茹陪我去换衣裳,是开席后,我收到一个纸条,依言照做……” 纪汐月说到这里停下了,趴在椅背上,又嘤嘤嘤的哭。 “哇……大堂哥,就她说的这些,你不生气的抽她一巴掌吗?”纪茹冲纪南春喊话,连大堂哥都出来了。 “你给我闭嘴!” 纪南春没说话,化身嘤嘤怪的纪汐月却顾不上哭,吼了过来。 “你闭嘴,蠢猪婆!”纪茹直接骂过去。 啪! 纪南春一巴掌甩在纪汐月脸上。 纪汐月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纪南春眯了眯眼,“纪茹根本没有骂错你,这根本就不是针对纪茹,是针对咱们永安侯府!纸条是谁传给你的?” 纪汐月摇头。 纪南春不耐烦的瞪着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就是不想说?” “让我来猜一猜。”纪茹举手。 她那像是好玩凑热闹一样的行为,让纪南春闭上眼,咬紧牙根,太阳穴都鼓起来了。 纪茹才不管他呢,自顾自的说起来。 “蠢猪婆虽然蠢,但肯定有犯蠢的原因,莫不是出自哪位皇子?她想毁与贺之南的婚约,不就是心比天高,想嫁皇子吗?” 歘! 纪南春猛地睁开眼,狠狠地盯着纪茹,仿佛想在她脑门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纪茹耸了耸肩,“哎呀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你纪汐月啊,就是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是不是查清楚了这背后的一切呢? 这道圣旨,可千万只是因为皇上知道了后面的事,或者因为十一公主起哄,下的才好啊。” 嘭! 纪南春一掌拍在纪汐月坐的椅子上,直接拍碎了扶手。 吓的纪汐月一个激灵,连哭都不敢哭了。 “是哪个皇子?把一切都细细说来。”纪南春咬牙切齿。 “是、是九皇子,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以前也没有说过话。 就、就是昨天我与人挑拨时,八公主和九皇子突然出现,大家一起说了几句话。 之后,八公主找上纪茹,却、却被她化解了,九皇子就让人给我传过话……” 纪汐月越说声音越小,脖子都快要垂断了。 纪茹前面虽然猜是皇子,其实最怀疑的是周病。 那家伙可是说了去看好戏。 难道他和九皇子是一伙的?哦,也有可能是敌对的。 其实昨晚回来后,纪茹翻来覆去想了很多。 昨晚……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同时发生,而且肯定和周病有关。 否则,他又怎么可能陪自己在那里‘瞎闹腾’呢? …… 第116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不是吗? …… 纪茹直觉昨晚宫宴,还有其他事情同时发生,而且肯定和周病有关。 这是一种直觉。 作为一个大梦一世,含恨而终的人,有野兽一般的直觉,说的过去?! 那边纪南春努力压下脾气,才没有一把掐住纪汐月的脖子。 但,他睚眦欲裂,“纪汐月,你蠢到把这当成了机会,甚至被冲昏了头脑?” “……” 纪汐月想说,他后来一直偷看我,还对我笑,后来在宴上,我一抬头,总能对上他有意无意的目光。 纪茹举手提问,“所以,九皇子算计的是什么呢?他本人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贺大公子,六姐姐,你得解释四姐姐换衣裳的时机,为什么那么刚好呢? 那九皇子总不能单纯单纯想破坏纪贺两家联姻?” 纪槿:真好,她七妹妹总算是想起她了。 “我凭什么要对你解释?”纪汐月咬牙怒吼。 “哦。” 纪茹无所谓的哦一声,不说话了。 不对我解释?我会在意吗?嘁! 很快,纪汐月就败在纪南春的眼神下,委屈巴巴的说,“是那个进殿的宫女……” 纪春南:“……!” 纪茹嗤笑,“呵。” 纪槿咬着嘴唇,她周元氏恨不得扑过去活撕了纪汐月,被花姨娘按住了。 这种当口,闹起来只会惹怒纪榕。 把事交给纪南春处理后,坐在上首没再吭过声纪榕看着纪汐月摇了摇头。 “本侯进宫一趟,借谢恩请罪,到于纪汐月……夫人,你来处置。”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期间深深的看了纪茹一眼。 纪茹一脸无辜。 “茹丫头,你老实说,你昨晚是不是有机会阻止一切发生?”他终是忍不住出声问纪茹。 纪茹摇头,“没有。” 纪榕见她那反应,心里肯定了那个猜测,不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快步离去。 等他走远了,花姨娘忍不住开口,“七小姐,你恨的是六小姐……哪怕看在十小姐的份上,你阻止一下呢?” “花姨娘,昨儿个晌午,怎么不见你们谁看在十小姐的份上,派个丫环跑一趟意柳院呢?”纪茹悠悠的反问。 花姨娘:“……!”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不是吗?”纪茹轻飘飘的说道。 花姨娘张了张嘴,最后只憋了一股气在胸口,不想和纪茹磨嘴皮子,免得被气的更重。 纪茹冲刘春艳眨了眨眼,刘春艳秒懂,起身告退。 他们一家走了,对于陈氏将如何处置纪汐月没有一丝兴趣。 反正,会知道的嘛。 “走走走,去前院找纪管家支银子去,一人五十两呢。”一出康宁院,纪茹就兴奋的喊纪凌。 哎呀,自打进京后,别的不说,她的财运是真好啊。 “姐,我们午后去逛街?你陪我逛逛多宝阁啊。” “行啊!多宝阁热闹,说不定还会有人来招惹我们呢。” “……” 纪凌偷偷瞥一眼刘春艳,心道,姐啊,你要这么说,娘还能让我们出去吗? 再说,我都不敢跟你一起出门啦。 第117章 好狗不挡道,虽迟但到 …… 多宝阁。 纪凌终于还是‘不情不愿’,跟着纪茹一起来了多宝阁。 此时,纪凌看着挡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摆谱的家伙,稍微有些圆润的脸庞,尽显木讷。 京城这些所谓的少爷小姐们,还真的被他姐量死了。 就,有病! 终于,纪茹开口了,“借过,谢谢。” 纪凌莫名松了一口气,真怕他姐直接来一句‘好狗不挡道’。 他不是怕事啊,就是觉得难得出个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太败兴。 “纪七小姐,做什么不理人呢?”宇文小筑不仅没让,反而在纪茹面前,摊开了双手。 “好狗不挡道!” 终于,这句话,虽迟但到。 刚刚才松一口气的纪凌,这会儿又觉得,该是这样的。 那宇文啥的玩意,忒不是东西,长着一张大饼脸,还想到他姐面前来装孔雀开屏? 真是丑人多作怪! “你说什么?”宇文小筑一脸不敢置。 “有病就去治,别出来装什么纨绔子弟、贵公子,起开!”纪茹实在不耐烦了,径直往前走去。 至于挡在她前面的,管它是人是鬼呢,不让就一脚踹飞。 嘭! 那所谓的宇文公子,被倒在地。 嘶…… 周围响起一些抽气声。 这也是夸张。 天心阁二楼,有不少人在看好戏的。 明铮和蒋十七,周病,坐于内室,能看到一楼的情况。 “本公子是真的欣赏这位纪七姑娘,君子动手不动口,妙啊。”蒋十七悠悠的说道。 明铮冲茶,给周病倒了一杯。 蒋十七不满的瞪明铮,“本少爷还不配喝你倒的一杯茶啊?” “我是瞧着,你可能不渴。” “渴不渴有什么重要?你倒茶就是。” “行!” 明铮替他倒上茶,和周病对视一眼,忍不住发笑。 此时,多宝阁一楼。 已经冒出了一些人,纪茹挺好奇,他们之前是躲在哪里的。 “臣女见过八公主。” 当看到八公主,纪茹领着纪凌见礼。 八公主双手交于身前,淡然道,“免礼。” “谢谢公主。” 纪茹不管心里怎么吐槽,表面倒是也能维持一个恭敬来。 出门没看黄历! “纪七小姐,之前听传言说你来自市井,粗鄙不堪,昨日宫宴本公主本来有些对你改观了,可今日所见,你又印证了传言呢?” 八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纪茹,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仅保证纪茹能听清,也是让今日在多宝阁内的人都没见。 纪茹笑了笑,拱手为揖,“八公主说笑了,臣女才被圣上夸过——女中丈夫,有勇有谋。 这宇文家的公子,不顾礼义廉耻,于大庭广众之下,挡我的去路,我第一次好言借道,第二次恶语斥责,第三次……将他一脚踹飞。 今天在场有这么多人,若是都觉得我行为粗鄙,那……我也无话可说!” 八公主:“……!” 被纪茹点了的‘大场人’:“……!” 宇文小筑急急说道,“我只是对纪七小姐充满了好奇,想要认识一下……” “宇文家的教养可真好。” “……” 宇文小筑眯了眯眼,这纪茹果然像疯狗一样。 第118章 这狗东西想害她 …… “纪茹,你很好。”八公主似笑非笑。 “八公主谬赞了。”纪茹一本正经且客气有礼。 八公主:“……!” 纪汐月说的不错,这个纪茹真的很让人生厌。 “八公主,臣女和小弟难得来多宝阁一趟,需要买点东西,先失陪了。”纪茹说道,福身告退。 后侧的纪凌拱手为礼,紧随而动。 八公主眯了眯眼,倒也没有阻拦。 她是公主,但她是八公主,而非十一公主。 当然了,要是没有昨天宫宴上发生的一切,一个永安侯府庶子之女,她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捏死。 可,这个纪茹,哪怕生为一只蚂蚁,也是一只攻击性很强,她无法轻易捏死的蚂蚁。 纪茹带着纪凌转了一圈后,拾阶上二楼。 “姐,我想买个百宝袋可以吗?”纪凌问纪茹道。 “可以啊,想买就买。” “嘿嘿,好呢。” 纪凌开心的嘿嘿直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我现在还小,平时带百宝袋不丑?” 有一点点怕别人笑话。 纪茹笑了笑,“你虽然变成了一个小胖子,但还不丑。” 纪凌:我说的是长相吗? 还有,为什么要说他变成一个小胖子呢?他只是稍微圆润了一些,些! 姐弟俩上到二楼,纪茹抬眼,看到了一二三四五……挺多眼熟的面孔。 当然有认识的,或者看不惯她的。 “纪七小姐,又见面了。”赵卉含笑打招呼。 “赵小姐,好巧。”纪茹记性不错。 好! 首富家的小姐,那必须记的住啊。 她们这边招呼一打上,立马就有几个和赵卉相熟的小姐上来搭话,大家认识了一下。 纪茹对这种对她好奇感兴趣,但并未表现出恶意的人,也不反感。 说白了,她需要和这些人打交道,若是性格合得来,也能聊的来的,可以结交一二。 纪凌已经自己去看百宝袋了,纪茹就和赵卉她们一起坐下,闲聊起来。 多宝阁二楼是有供大家可以闲坐的空间,有茶水,但不像茶楼那般,还有瓜子花生,茶点。 毕竟人家三楼还有拍卖场呢。 “纪七小姐,听说有圣旨给你六姐姐和贺大公子指婚啊?”突然,有个姑娘突兀的问道。 是真的很突兀,完全看不出她那小小的身躯,有这样一副洪亮的嗓子。 赵卉皱眉,“洪小姐,你没事?” “哎呀,好奇嘛,随便问问。”那位洪秀小姐一派天真的说道。 纪茹笑了笑,“确有其事,不过,洪小姐你是对我六姐姐好奇呢?还是对贺大公子好奇呢?” “我……”洪秀张嘴就要说,却被旁边的人拽了一下,打断了。 恰在这时,有几道身影出现,赫然是蒋知味,赵杰明和贺之南。 纪茹差点就来一句,‘如果你是对贺大公子好奇,喏,人出现了。’ 殊不知,她克制住了没有说话,贺之南他们却径直朝着他们走过来了。 “堂哥。”赵卉首先开口叫了一声赵杰明,又跟蒋知味和贺之南打了招呼。 稍顷,贺之南突然对纪茹拱手一揖,“纪七小姐,昨日多谢相帮。” 啊? 不止纪茹,旁边好多人张大了嘴。 纪茹眯起眼,打量贺之南。 这狗东西想害她! 因为曾于拍卖场见过眼前三人,和那个明家少爷一起,昨日在宫里又见明铮和周病蒋十七,与七皇子一道,且明显是关系亲近的。 故而纪茹没想过,贺之南会是和九皇子穿一条裤子的。 可真是…… 今天这趟多宝阁来着了。 第119章 引来关注一片 …… 一片窃窃私语。 但是,过了一会又一会儿,始终都没有等到纪茹的回应,那些窃窃私语声莫名就变小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长着一双白目的人。 “纪七小姐,贺大公子和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人啊?”又是那个洪秀。 纪茹眼神怀疑的看着她,倒吸一口凉气后,兀自嘟嘟囔囔起来。 “我不会是在梦境里?这个京城里的人,有些……感觉蠢得不正常!正常来说不可能这么蠢? 难道因为是在梦里,我把一些人梦的很蠢,来突显自己吗?” 呃…… 整个空气都安静了,然后不知道是谁没憋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多宝阁二楼,响起一片吭哧吭哧的低笑声。 “哎呀,这位纪七小姐挺有意思的,我感觉品性也不错……被人蠢到了,开始怀疑自己,在自身找问题。” “是可爱?竟然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为什么觉得,自己做梦可以把别人做的蠢啊?” “这纪茹,自己才蠢?一个乡巴佬,土鳖,还敢说别人蠢。” “……”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一些人兴味的打趣,当然也有人看不惯她的。 洪秀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简直是精彩。 而贺之南则是垂眸,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还真说不清纪茹是在说谁,或者是两个都说,最起码,纪茹并不给他面子的。 “纪茹,你什么意思?”洪秀恼羞成怒的大叫。 “所以是蠢到连话都听不懂吗?”纪茹好整以暇的反问。 “你!” “我很好奇,你和贺大公子什么关系呢?若你只是因为看不惯我,想要踩我一脚,那我真的觉得你挺蠢的,都不看看时机!” “……” 洪秀张了张嘴,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本来就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一旁的赵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其他三位姑娘则是对视了一眼,微微退了一步。 纪茹瞧见了,也不知道这三个姑娘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这洪秀的蠢,会污着她们吗? 纪茹暗暗呼一口气,看向贺之南。 “贺大公子,我不记得有帮你什么?”本来说完了,见贺之南要说话,她又抢着补一句,“若无形之中有帮到你,也不必客气。 你和我六姐姐早有婚约,今天更是得圣恩,下了赐婚旨意,所以若是帮了你,那也是帮了我六姐姐。” “如此……我还是应该道声谢。”贺之南道。 “好的,你的谢意,我收到了。” “……” 贺之南总觉得一口老血,这个纪茹,到底是什么鬼?! 跟他一起的蒋知味和赵杰明都要同情他了,这个天真的好难聊。 不过,这个纪七小姐,每一次见到都觉得好有意思。 正当他们想出来说两句,然后叫走贺之南,突然感觉到后方有一丝骚动。 回头一看,皆是微微变脸。 “十七叔,明少,周公子。”蒋知味连忙拱手喊人。 赵杰明和贺之南也跟着一起拱手打招呼。 其他人倒是不好打招呼,因为打不着。 纪茹想了想,还是起身打招呼,“蒋公子,明公子,周公子。” 果然又引来关注一片。 纪茹想,周病他们要是回应得慢一点,应该会有人跳出来嘲笑她,不知天高地厚,乱攀交情baba…… 第120章 扔个人怎么能像扔破抹布一样呢? …… “贺之南,你怎么不向本公子道谢呢?” 纪茹都看到那个洪秀张嘴了,周病突然来了一句。 咳!咳咳…… 洪秀到嘴边要嘲讽纪茹的话,硬生生地咽下去,把自己给呛着了。 看一眼周病,纪茹恶意满满的对洪秀说,“洪小姐,还是注意一点,不好当着周公子的面,咳成这样的。” 周病:“……!” 虽然但是,本公子也不是这么容易被影响的,不过,既然你好心好意地提醒了,本公子就大发慈悲的配合一下。 呃…… 终于咳嗽了一点的洪秀满脸惊恐,感觉到扼住 她喉咙的那只手,像铁箍一样。 “全京城都知道本公子有咳疾,你竟然在本公子出现时,无缘无故的咳个不停,是何居心?”周病阴恻恻的说道。 嘶…… 不知洪秀要吓尿了,周围的人也都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这周公子,是魔鬼吗? “我……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洪秀脸已经憋的通红,艰难的开口。 “不是故意?那你说说,为何?”周病冷笑着问。 就那语气,配着他那个笑,瘆人哦。 “咳……我,我……”洪秀脸都成猪肝色了,已经说不出来。 纪茹好心,“周公子,她说不出话来了。” 闻言,周病侧头看过去,“你想要替她吗?” “并不想,谢谢。”纪茹婉拒。 鹅的老天爷,这周病……再一次证明,他虽然看起来病得不轻,但病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 这不……哪个病的好像快要死了的人,能像他这样掐着一个人的脖子,感觉只要轻轻一扭,就能把脖子拧断的? 可能是纪茹明确又客气的拒绝,周病听着顺耳,他掐洪秀脖子的手稍微松了一点。 “呼……呼……”洪秀连忙大口呼气,但在对上周病的眼神时,头皮一麻,“我,我本来是想嘲笑纪茹,只因周公子突然开口了,我便将话往回咽,然后呛到了,才会咳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 这人确实蠢的可以! 先不说和纪茹有什么仇什么怨,把脑子抛了,就为了踩她,但这会儿就不用说出来了。 或者就是蠢的,脑子反应不过来,想不到什么理由,只好实话实说? “纪七小姐,对不起,这个洪秀是借我和你打招呼凑上来的……一会了事,这多宝阁内东西,任选一件,算我的赔礼。”赵卉一脸歉疚的对纪茹说道。 “可以。”纪茹见她说的真诚,便大方答应。 她对赵卉并不反感,大方答应,以后再相见,大家还是能坦然往来。 “周病表弟……”八公主上楼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华服公子。 “见过九皇子,八公主。”突然,看热闹的人中有人带头行礼。 纪茹暗暗挑眉,热闹了。 砰! 周病将洪秀一把扔开。 有点过分,扔个人怎么能像扔破抹布一样呢?! 纪茹再一次见识了周病的病,压根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虽然但是,看着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当在热闹中心的人也都朝九皇子和八公主行礼时,纪茹不着痕迹的后撤了一步,被周病挡住半个身,滥竽充数的混了个礼。 “今天这多宝阁,真热闹呀。”九皇子让大家都免礼之后,笑眯眯的开口。 纪茹暗暗瞥一眼周病:九皇子和八公主都来了,七皇子呢? 周病目不余视,压根就没看她。 第121章 别逼我发疯啊 …… 纪茹对这个九皇子的形象,还是挺讶异的。 在宫宴时,她光顾着戒备着,怕被人害命,并没有瞎打量,除非是发生了交集的。 所以,并没注意到这个九皇子这个……小胖子。 白白胖胖的小胖子,若是以貌取人的话,纪茹是会觉得,这是一个善良的人。 笑起来,甚至还透出一丝憨气诶。 “九皇弟,纪七小姐可是京城的风云人物,有她的地方自然是热闹的。”八公主笑道。 “纪七小姐昨日在宫宴上的表现,倒是能当得起‘风云人物’,这四个字。”九皇子笑笑的说着,上前坐了下来。 坐的就是纪茹原来的座位。 “刚刚发生何事了?本皇子好像看到周病表弟你,掐着一个女子……”九皇子一边说着,一边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洪秀身上,停顿了一下,“哦,像扔破抹布一样扔出去了。” 洪破抹布秀本来就因为拼命忍着,尽量不可咳出声,而憋得通红的脸,更加红到发紫了。 “看不惯她而已。”周病生硬的回答。 九皇子对他这样的答案,并没有什么表示目光又落到纪茹身上。 “纪七小姐,幸会,认识一下,除了是九皇子,我也是萧楚越。”九皇子笑的像一尊仿制的弥勒佛。 “臣女纪茹,见过九皇子。”纪茹行礼。 就,补了先前那个混过去的礼。 “不用这样,我都说了,我也叫萧楚越。”九皇子笑眯眯的说道。 纪茹本来也因为他说他也是萧楚越,没打算一直执礼,让起再起。 “……”当然,她也不可能因为九皇子再次强调的话,而直接唤他什么萧公子,或更是更呼其名。 她是偶尔发疯,但也是要看情况的。 最起码,也得是这个萧楚越多招惹她两下,她才会发疯。 对于她的笑而不语,萧楚越似乎挺无奈的样子。 然后,看向了贺之南,“贺大公子,你……还好?” “回九皇子,草民一切安好。”贺之南拱手回答。 “听说你昨晚醉得很厉害?最后甚至人事不知……以后还是少饮酒,伤身。” “是,谢九皇子关心。”贺之南很是恭敬。 顿了一下,“草民醒来听家母提起,昨日在宫宴有失德行,恰巧又在多宝阁遇上了纪七小姐,所以才上来打个招呼,并道声谢。” “哦?”萧楚越那眯成一条缝的眼里,好似闪过一缕精光。 纪茹心里有一句娘想骂。 她突然就产生了一个……很不可一世的怀疑。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是因为知道她要来多宝阁,才出现在这里的。 所以,有人在暗中监视她,而且不止一波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产生这种不可一世的怀疑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九皇子,贺大公子是我六姐姐的未婚夫,俩人早有婚约,今日更有圣旨赐婚,所以,就算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无意中帮了贺大公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说对不?” “唔……言之有理。” 萧楚越点了点头,那双小眼睛亮了起来,“如此说来,贺大公子和纪七小姐,你们是亲戚了。” 纪茹:“……!” “九皇子,觉得我六姐姐和贺大公子般配吗?” 闻言,萧楚越看着纪茹。 纪茹抿唇,微笑。 别逼我发疯啊,我疯起来,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贺大公子和纪六小姐肯定是般配的,纪七小姐,为何会这么问?难道你觉得他们不般配吗?” “当然不是!我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之所以会这么问……” “那便是了。” 萧楚越打断纪茹的话,他莫名有种恶寒袭背。 再看纪茹,明明她笑语嫣然,他却是有种扭曲了的感觉。 第122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 …… 当下的情形,其实多少有些怪异。 萧楚越话锋一转,问起他们姐弟去太学的事,纪茹也不得不说,“明天会去。” “那明天在太学见了。” “呵呵,嗯,回见。” 纪茹面甜心苦,目前萧楚越和八公主离开。 啥也不说了,冲其他人笑了笑,她就去找纪凌,问他选好百宝袋了吗?然后也要了一个相同的百宝袋,请赵卉付账。 这是她答应赵卉的,选一样东西,算是洪秀借赵卉凑上来搭话,却是只想搞事情,招惹她的赔礼。 如果今天没有选,赵卉可能还要准备个什么东西,送去永安侯府,交由她。 “各位,回见。” 戏散场了,大家回。 呃……既然都出来了,还是要买点好吃的。 清风斋的点心,还有他们祖父‘最爱’的烧饼。 “姐,那个九皇子,他不会是特意去那里堵你的?”回府的马车上,纪凌小圆脸皱成一团。 纪茹挑眉,“为什么这么说?像他那样的身份,用得着堵我吗?” 纪凌突然左右看了看,一副要做贼的样子。 纪茹无语,“我们这是在马车里,你小声点,不要让外面的马夫听到就行了。” 外面的马夫:七小姐,不如您先小声一点,给六少爷打个样啊。 纪凌很听话的凑近纪茹,一脸戒备着马车门,防备马夫,压低声音说道,“姐,永安侯府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呀?而且是大秘密……” 说到这里他一副做贼的样子,四下看。 纪茹眉心一跳,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行啦!你这小脑袋瓜子别整天想东想西的,只管好好念书就行,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纪凌没说完的话,纪茹根据他的表现也能猜到了,不想他说出口。 老话说:在家里说话,老鼠能听到,在林子里说话,鸟能听到。 所以他们现在在大街上,谁知道有什么能听到呢? 反正,还是不要说出口好了。 纪凌捂着脑袋,不满的瞪纪茹,“姐,你不能拍我的脑袋了。” “好,以后不拍了。” “……” 答应的这么轻松,纪凌就知道,以后还是会被拍。 不过,他姐应该懂他的意思了?! 其实结合他们入京之后,一直到现在这么多情况来看,就细思极恐的感觉。 或者应该结合30年前他们爹被流落出去开始算。 还有他姐的梦…… “仿佛有一个大旋涡。”纪凌人小鬼大的用力叹了口气。 “管他什么旋涡不旋涡的。”纪茹抬手,这次是伤了他一颗爆栗子,“我刚刚的话还记得吗?” “……” 纪凌看着纪茹没收的‘丁勾’手,委屈巴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只管好好念书。” 纪茹满意的点点头,收了丁勾。 好半晌,悠悠的说道,“有句话怎么说的,乱拳打死老师傅……” 反正结果不会比梦里那一世更差,不是吗? 比心计、比手段、比什么都比不过,那就比不按常理出牌,比运气……或者说气运咯。 目前,很有效,收获颇丰。 第123章 祖父,我比谁都想要过安生日子 …… 纪榕说到做到,真的告一天假,送纪茹和纪凌去太学。 他的上司:“……!” 是很想故意刁难一下的,不过,忍住了。 人家一对孙儿孙女,可是要奉旨入太学,这样的殊荣,多少人得了红眼病,暗叹他永安侯府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啊。 纪茹虽然有一点排斥,还是早早的起来,跟着白英练了一个时辰功,收拾妥当,叫白术和时英跟着,芍药和茯苓留守。 在纪茹的偷看中,出发了。 先去夏桑院汇合,再去丹宁院,纪榕吩咐了,今早在那里用早膳。 他们一家四口到时,其他各院去请安的人,已经在了。 就,又来了一个大房的家宴。 除了纪榕和他们一家四口,另外还能开心的,就是一些小娃娃了。 该说不说,在丹宁院,又有侯爷坐镇,一顿早上的餐食,也是丰富至极。 纪茹吃的可开心了。 “茹丫头,凌哥儿,听闻你们昨日去多宝阁,又……发生热闹了?” 突然,陈氏打破‘食不言’之律。 纪茹抬头眨巴眨巴眼,似乎反应了一下,“回祖母,昨天去的挺巧,在多宝阁遇到了挺多人。” 至于是哪些人,大家都知道就不用说了。 闻言,陈氏呼了一口气。 “感觉真的是老了,很多事情真是转不过弯来,看不懂了,我只嘱咐你们姐弟俩一句,很多事情不要只看表面,也不要只看眼前,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纪茹起身,纪凌跟着起身。 “谢祖母赠言。”俩人齐齐行礼。 陈氏瞧着,心情微微复杂,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座。 这当然会引起在座的一些人,心里不舒服。 但陈氏,她是永安侯夫人,这是她这个身份该要做的。 纪茹没搞事。 毕竟是第一天入太学,图个好兆头嘛,安生一点。 当然啦,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纪汐月不在。 她被陈氏罚跪佛常抄经,到年关。 毕竟要顾及才被圣旨赐婚,罚就还是只在府内就好。 该是会吃一些苦头的。 对此,纪茹没什么想说的。 等她受罚出来,过了年,找个机会再试试看杀不杀得了。 尽管这段时间,纪汐月和洪氏好像次次在她手上吃瘪,纪茹不仅不敢放心,反而更担心。 她那个梦里,他们一家可是被纪汐月和洪氏害的那么惨。 哪怕一开始是她们母女有心算无心,那之后呢?她爹娘都不是软弱无脑之辈,不可能不会对抗。 根本无意识反抗之力,受尽苦痛之后,死绝。 所以……要么就是纪汐月出于某些原因或目的,在扮猪吃老虎。 要么就是别的什么原因。 另外就是,纪茹结合梦里最后纪汐月癫狂的捅死她时,嘴里嚷嚷的话,怀疑会不会是所谓气运的原因?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反而是最危险的。 那代表,纪汐月身边以后会出现一个什么人,是帮她,或者是以帮她为名,来弄死她,或者抢夺那所谓的气运的。 “姐,要到了。”马车停下,纪凌见一路沉默的纪茹眉头紧锁不动,便推了推她。 纪茹回神,透过小窗户往外望。 路边行人不多,有马车往来。 越往前马车越多,而且没什么普通的。 “七丫头,进了太学,你的性子尽量收敛一些,你自己不怕,也想想你弟弟。”当马车渐行渐缓,坐在正位的纪榕突然开口。 这么几个月下来,这对便宜祖孙也有一定了解,不说废话,指点主题。 纪茹叹一口气,“祖父,我比谁都想要过安生日子。” “但,若能忍一时,也许就风平浪静呢?” “祖父相信句话?” “……” 第124章 纪茹?大草包? …… 永安侯府的马车停在那里,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纪茹和纪凌在一众注目礼中,跟着纪榕下得马车。 纪茹带着了两个丫环,纪凌只带了一个书童,纪榕身边跟着的是一个小厮。 行将过去,小厮小跑上前和阍者说明了一下身份。 阍者自然不会为难,还给指了路。 见小厮回来,纪茹敛着眉眼,心里却在想,会不会有人跳出来,给下马威呢? 哦,没有。 顺利进了大门,且顺利办好了入学的一切手续,这太学里自然也有纪榕认识的人,交代姐弟俩一番,他便去访友了。 “博士一般都采取受大客的形式,每一旬都有安排,这是凭学子自己的意愿参加。 另外,就是按班的小课堂,这是必须完成的课业。 其余时间,则看自律。” 一名司业将姐弟俩领走,同时给他们介绍太学的情况。 “另外,你二人虽是奉旨入太学,一会儿会给你们安排一个摸底考核…… 这是必须的流程,总不好随意给你们分到哪个班去。” 纪茹麻木脸,硬生生将那句,只需要考纪凌就行,我直接分去最低阶的班去便是。 确实还是要收敛一点,最起码不主动惹事,当然也不主动招人烦。 不过,但她看到考卷后,头顶有一群乌鸦呱呱的叫着飞过。 “敢问秦司业,是除了所有经过考学进来的人,都做这一份考卷吗?” 亦或是,对他们特殊‘照顾’,生怕他们姐弟俩是草包? “何意?”秦姓司业反问。 “嗯……”纪茹才决定要收敛,所以回答这个问题,需要想一下该怎么委婉。 想不出来。 “我只是意外,这个会这么简单。”还是有一说一。 省事。 “你觉得简单?”秦司业再问。 “是的。”纪茹点头。 秦司业沉默了一下,眉头一点点皱起,“你弟弟如果私塾,而且你也说过好像学得还不错,但是你……不是入京之后才启蒙吗?” 闻言,纪茹知是自己敏感多想了,便不再多言,冲秦司业笑笑,开始答卷。 她也是傻了,就算是有心人‘关照’,让她拿到一份简单的不像话的考卷,那不也挺好吗? 她的考卷,一共就三题,全和三字经有关。 第一题,几句中空了三句,只要填上就行。 第二题,有四句个半截句, 写出后半句。 第三题,有六句完整的,让释义。 纪茹垫笔润墨,尽量做到慢条斯理,可再慢,慢到半刻钟,已经是极限了。 她搁下笔,看了一眼,发现那位司业不知何时已经走开了。 又看了一眼纪凌,正奋笔疾书呢。 好!再一次证明她此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分明是酌情安排。 啊…… 她悄悄打了个哈欠,干脆趴下了,免得总是动来动去,扰到纪凌。 没多一会,她就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秦司业想不到自己离开去喝了杯茶,纪茹就趴在桌上睡觉,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用力深一口气,压下脾气,走过去,打算敲案唤醒她,却见她的考卷已经答完,还……皆答对了? 所以,她此前那般问,并不是无事找茬? 要是纪茹看到他那么震惊的表情,可能会不顾形象的翻白眼。 所以,就打心底里认定她是个大草包呗?! 秦司业还是敲了敲案子,将纪茹敲醒。 “秦司业,我答完才睡的。”纪茹看到他,下意识的解释一句。 秦司业就拿起她的考卷,又仔细看了看,面上装的一派淡漠,“嗯,我先拿去给学政,他会安排你去哪个班。” 说完,走人。 嘿嘿,某学政可是暗暗牢骚,不想收草包的,人家压根不会去他那里咯。 第125章 十一公主,不值钱 …… 在大厉国,除了太子,其他皇子和公主,都是要去太学启蒙,进学的。 哦,天青帝还没有立太子,所以皇室子女,皆入太学。 若无意外,女子年满十五便出,男子过十六便可自行决定去留。 另外,三品大员以及贵胄世家,每三年有一个名额,可以推送一后生晚辈入太学。 至于女子,要入太学,被公主选为伴读,亦或由封号的王妃、后宫四妃及以上者推荐。 另一个主要组成——科举的三甲同进士可以选择进太学。 这些人自成一系。 他们是不入小班的,平时基本是自学,或和同辈交流,亦或请教学政等人,而他们一般为的,每一旬,博士的大课。 最后,还有为数不多的一种生源,便是纪茹这种,得圣恩特许入太学的。 这一类,特别会引人羡慕嫉妒恨。 因为,不是皇室子女,亦不是世家受重视,靠真才实学考进来的,自然让人瞧不上。 但是!又是得了圣恩,特许进学,这让人羡慕嫉妒,亦或恨之。 “那纪茹,可真走运。” 这两天不时便有人会来这么一句,此时在课室里响起,也不稀奇。 “是走运吗?”一个脸有些婴儿肥,身着鹅黄锦衣,头饰为鹅黄羽的小姑娘嗤笑一声。 她就看不惯那种高低眼的家伙。 “赵祺,就算纪茹是撞大运,扑住了白雪,换你,你敢在皇伯伯面前,讨价还价吗?”小姑娘歪头看向左手边的人。 赵祺,正南亲王外孙女。 说起来,她还和纪茹有些‘渊源’呢。 便是纪茹初次见萧云澜那回,在茶楼等炉买烧饼,与之有过一面之缘。 “……!!!”被小姑娘怼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然而,眼前的小姑娘,是她得罪不起的,便是有气也只能忍着。 “哼!”小姑娘傲娇的冷哼一声,眼睛在课室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萧云澜身上,又看了看其一左一右的风轻雪和元文慧。 有挺多人在等纪茹,等着看她会被分到哪个班。 萧云澜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她可不是在等着纪茹能被分到这个班来,不过,如果是去了隔壁班,她肯定要不爽的。 她那好八姐,不知道搞什么名堂,竟然和九哥凑到了一起,昨天在多宝阁‘偶遇’了纪茹。 “风姐姐,你说,那纪茹是不是有毒啊?”萧云澜突然挪着自己的团垫,往风轻雪那边凑了凑。 “嗯?”在看书的风轻雪好像没听清。 “前天宫宴的事,我越想越奇怪,我那好八姐奇怪,病哥哥也奇怪,还有贺之南那事也奇怪,白雪的事也奇怪……可能我七哥也奇怪,总之,都好奇怪。” “是吗?我倒是觉得,每年都一样,见怪不怪。” 风轻雪淡然的说道。 闻言,萧云澜看着风轻雪,眼神一点一点的变得狐疑。 “其实,风姐姐对纪茹,我是超级奇怪。” “……那阿澜你自己呢?” 萧云澜:“……!” “风姐姐,好久都没听到你喊我阿澜了。”她咧开嘴角笑开了花。 风轻雪轻笑一声,“坐回去,好好看书。” “好。” 乖乖的挪动团垫,回自己的位子坐好。 坐萧云澜后面的九公主,她十一皇妹在风轻雪面前,好不值钱的样子啊。 第126章 被脸上贴金 纪茹和纪凌分别由两个学政助教领走了,纪凌被分到人字甲班,纪茹被分了以黄字甲班。 纪凌那边不知道怎么样,反正纪茹这边是一地的下巴。 “没搞错?” 黄字甲班里,一共也有九个人,起码有七个人下巴掉地。 另外两个,用手托住了。 太学小班分为:天、地、人、玄、黄、荒。 荒是最初级不分班,上面的天、地、人、玄、黄则又有甲乙丙三个班,以通过考核为条件,进行升班。 “学政这样安排,刁难的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用这样得罪死永安侯?! “你又如何知道,学政不是在考核过后,作出的合理安排呢?” “怎么可能?全京城谁不知道,纪茹是来京城之后才开蒙的啊?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月而已,能在荒字甲班都是天姿出众了,怎么可能直接到黄字甲班?” “也许人家就是惊艳绝才的天才呢?她可是在圣前说过‘虽然席先生也夸我聪慧’这样的话。” “……” 黄字甲班爆发出了一阵惊异的私语。 学政助教皆未多言,学政只交待一声,以后纪茹就在这个班,便离开了,助教便帮纪茹安排好书案,将书与笔墨纸砚备妥,才离开。 在这期间,纪茹姐弟俩的分班情况,已经传遍各个小班,引发一波热议。 正好是一堂课结束,堂休时,很快纪茹就被人围观了。 “纪茹,虽然我想到你去不了玄字班,但也没想到你能来黄字甲班。” 萧云澜的声音传来,所有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十一公主。”纪茹起身见礼。 萧云澜一挥手,“在这太学,就不用这样了。” “好。” 纪茹一点都不客气。 “都过了一堂课才来,证明是走了考核流程,你……有点东西啊。”萧云澜不是怀疑,只是震惊。 “老实说,我一头雾水。”纪茹有一说一。 “纪七小姐这种谦虚,倒是挺别致。”八公主也来了。 “臣女见过八公主。”纪茹揖礼。 “免礼。”八公主摆手,瞥一眼纪茹,似笑非笑,“纪七小姐果然不凡。” “八公主这不是捧杀?” “……” 八公主微微凝眉,周围看热闹的人暗暗咂舌,这纪茹可真敢说啊。 “八皇姐,纪茹是我的朋友,你一再找她茬,是对我有意见吗?”萧云澜无比突兀的来一句。 全场安静。 八公主轻笑一声,“十一皇妹,纪茹是你朋友,也不妨碍跟我交朋友啊,你不会这么霸道?” “那也得人家愿意和你交朋友啊。”萧云澜嗤笑一声怼回去。 哗! 看热闹的人心里巨震,看纪茹的目光,像见鬼了一样。 两位公主,为她争起来了?! 虽然知道可能只是借纪茹发挥,但,纪茹脸上一样贴了金啊。 被脸上贴金的纪茹:“……!” 她心里有个小人在疯狂翻白眼,这两个姓萧的有病! “是吗?她愿不愿意,也不是十一皇妹说了算啊。”八公主冷笑着回怼。 “那你不妨问问呗。”萧云澜傲娇的给了八公主一个不屑的眼神。 闻言,八公主眉眼微动,看向纪茹。 吃瓜贵女们一个一个瞳孔地震,眼下这种情况,根本是要逼死纪茹啊。 “……” 在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纯粹看热闹的当下,纪茹一直没有吭声。 什么意思啊? 纪茹难道以为能够拖过去? 好像也不是不行,堂休一刻结束,八公主和十一公主都得回他们的班上去。 “纪茹!回答!”八公主显然不给纪茹施展‘拖’字诀的机会。 “八公主?”纪茹一脸无辜,茫然的看向她,“回答什么?抱歉,我见你和十一公主聊的起劲,没空搭理我,不小心走神,在想一个问题……八公主刚刚有问我什么吗?” “……!!!” 八公主脸色骤变,吃瓜的贵女们瞠目结舌。 这、这样也行?! 刚刚八公主和十一公主是针锋相对,话赶话到了那里,八公主也没有说‘你愿不愿意跟我交朋友?’ 而眼下,她堂堂公主,要叫着纪茹的名字,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交朋友?’,未免太跌份。 甚至可以扯到皇室脸面。 先前十一公主说纪茹有点东西,在此刻看来,是真实的称赞啊。 眼下的情况,虽然也会得罪八公主,但顶多让她不满,相比起真的回答,不管什么答案,都会成为炮灰,要强一万倍。 “铛铛铛……” 堂休结束了。 第127章 装逼是吧?找错对象了 一场风波,无疾而终。 那些看热闹的人,心情无法平静了。 最起码有一些人,觉得这个所谓的乡巴佬,并不是个草包。 “阿澜,你故意的。” 在回去玄字乙班时,风轻雪陈述的问萧云澜。 萧云澜理直气壮,“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你有心了,这么帮她。” “风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是帮她,是害她。” “是?” 风轻雪笑了笑,本来要梗着脖子说‘是’的萧云澜撇了撇嘴,“纪茹可真会装啊。” 风轻雪笑笑,不说话了。 跟他们走在一起的元文慧心道,纪茹其实好难啊。 纪茹觉得还好,要实在不行,她就发疯呗。 她并不是不思进取的人,之前推三阻四,好像不愿意入太学,倒也不是装,单纯只是讨厌来这这里,会有这些个皇子公主。 接下来几次堂休,没再有人来找茬了,黄字甲班的人,也没有谁主动和她搭话,她也乐得清净。 到了晌午,有一个时辰的午歇时间,纪茹打算的是,不回去,直接带纪凌去下个馆子。 不过,她知道,肯定会有人想‘请’他们姐弟吃饭的。 她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白术和时英就迎了上来。 放学了,书童丫环都可以进来接自家的主子。 咦? 没有人要请她吃饭吗? 找到纪凌后,一路行走,都快到大门了,都没人来相请…… 暗自尴尬,不着痕迹的摸了摸鼻子,好!是她自以为是了。 “小凌子,半天下来,感觉如何?”她问纪凌。 “姐,我可没你这么受欢迎,所以,感觉不错。”纪凌笑嘻嘻说道。 闻言,纪茹耸了耸肩,“这么受欢迎,你姐我也很烦恼。” 纪凌,“能者多劳了嘛。” “你说的对,我就是能者,超级能的。” “……” 姐弟俩打乱讲,轻松的走出大门,白术时英和纪凌的书童四下找永安侯府的马车。 虽然他们不打算回去,但府上肯定要派马车来接的。 要不说这一回中秋的宫宴,纪茹赢麻了呢?除了在得了皇上夸奖,奖励,露了脸,那些虽然长脸,但都是‘死’的。 而入太学这件事,才是‘活财’。 除了荣光,连带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 像纪茹他们,已经升了月银和用度,另外还有五十两银子,大概离他们有专用的马车也不远了。 一句话——无形之中,就抬了身份。 “纪小姐,我家主子有请。”突然,一个小厮出现。 “你家主子是……?” “去了就知道了。” “呵……” 纪茹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装逼是?找错对象了啊。” 最讨厌这种的了。 小厮:“……!” 永安侯府的马夫终于赶着马车挤过来,纪茹示意纪凌上去。 小厮急了,上前一步…… 嘭! 被一脚踹飞。 出脚的人,自然是纪茹。 “狗东西,竟敢在太学门口挡道放肆。”白术上前一步,厉声指责。 被踹飞的小厮羞恼不已,心里却也暗暗后悔。 明明都知道这永安侯府七小姐是个刺头,但一上来,就忘了,只记得他们是市井出身,被找回京才三月有余,便生了轻慢之意。 他爬起来,想赔罪,纪府的马车已经动了。 犹豫一下,到底没冲动的上前拦马车,只面如死灰,回去复命。 周围看了场戏的人:“……!” 这个纪茹,脾气可真大啊,脚力也大。 有认出那小厮的人,更是咂舌,她得罪人的本事也大,就是希望她命也够大。 第128章 你好,幸会,再见 纪府的马车畅通无阻,到了全京城最热闹繁华的五福街。 这会儿,各个食肆酒楼都宾客满堂,马车停在茗凤酒楼前,当即有跑堂的上来,殷勤的迎客。 像他们这种,是大概认识各的马车和车夫的,不够格的和有意低调的除外。 “实在抱歉,没有雅室了,二楼堂座,您二位可接受否?” “安排。” 纪茹只是顺嘴一问,没有就算了,是她自己没想到安排来提前预定。 行至二楼,正巧碰到萧云澜从一个雅室出来。 这个就…… “纪茹?”萧云澜挺意外。 “十……澜小姐。”纪茹发现萧云澜并不想她见礼,便只微笑点头打招呼,便示意小二继续领座。 萧云澜:“……!” 行!她也没打算喊纪茹去她们的雅间一起吃饭。 洗了手回来,随意扫了一眼,发现纪茹姐弟俩坐在大堂左前的角落里,纪茹正和纪凌说着话,也不知道说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姐弟俩笑的…… 好丑! 纪茹要是知道萧云澜‘说’她笑的丑,肯定会呸她一脸,至少在心里想象呸她一脸。 “姐,你太厉害啦。”纪凌星星眼看纪茹。 纪茹摆手,“低调低调。” 纪凌扭脸又叹息,“姐,你太难啦。” 闻言,纪茹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想那么多,说难其实也没那么难,她反正是随心而为。 菜上了。 开吃! “纪七小姐,纪六少爷。”姐弟俩吃的正欢呢,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打断了他们。 姐弟俩抬头看过去,又对视一眼,谁啊?不认识! 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来人嘴角僵硬了一下。 “我是褚家褚民强,要叫你家老太太一声姑祖母……” 纪茹:“……!” 纪凌:“……!” 所以呢?要我们叫你一声表舅吗?并不想。 褚民强见姐弟俩不吭声,尴尬了一下,“你们不请我坐吗?” “……你有事吗?”纪茹问。 来个人,就请入座的话,显得他们姐弟像冤大头。 褚民强:“……!” 算了!不请他坐,他就自己坐。 见他自顾自的拉凳坐下,纪茹和纪凌倒没有赶人。 他便是兀自又叫了小二,添副碗筷。 纪茹便示意纪凌继续吃,顺嘴问褚民强,“你就是那个,派个小厮到我们面前来装逼的家伙?” 褚民强拿筷子的动作僵了一下,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 “那狗东西,狗仗人势,已经被我打发了。”边说,边夹菜。 闻言,纪茹没说什么。 “这顿算我的。”褚民强又道。 “我们吃的起。”纪茹悠悠的开口。 “那是当然!不过,这顿我请,算是赔礼道歉?” “如此。” 纪茹点头,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这个面子,他们给啦。 褚民强又加了两道菜,至于他找上门为的什么,他一直没提。 中间有人和他打招呼,但并没有给纪茹他们造成什么困扰。 这顿饭整的来说,吃的还可以,不会难消化。 褚民强仿佛本来就是只想请他们吃个饭,认识一下而已。 花了十五两银子! 这对穷苦人家来说是一笔巨款,他们好几年的花销用度。 虽然说,既然进了这五福街上的酒楼,就不要小气银子。 但纪茹点菜时,还是下意识算着账的……差不多五两。 也就是说,褚民强后面加点的两道菜,十两银子。 “没别的事,就是想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作为你们的表舅。”叫了小二过来付过银子后,褚民强笑道。 纪茹,“你好,幸会,再见。” 褚民强:“……!” “外甥女,你可真行。” 纪茹:神他娘的外甥女! 第129章 纪茹,你很好! 纪茹和纪凌送走褚民强,心里很是疑惑,这个人真的只是来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离开茗凤酒楼,回到太学,犹豫了一下,直接和纪凌分开,回了黄字甲班。 百无聊赖的趴在书案上,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好像也没睡多久,就被人推醒了,在反手摸向后腰时,她瞬间清醒。 “有事?”她皱眉,带着几分不耐烦,盯着推醒她的人。 “有人让我给你传信,让你去文心亭。” “……” 纪茹甩她一记白眼,将脑袋一偏,继续睡觉。 赵祺被她的态度气到生烟,抬手想再推她,却被擒住了手,用力抽了一下,没抽动。 “赵祺,你想死吗?”纪茹眯了眼睛盯着赵祺。 “你放手!”赵祺咬牙低喝。 纪茹依她所言,松开手。 “啊……” 赵祺尖叫一声,倒退一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纪茹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哦哟,这是想玩碰瓷啊?” 虽然她松手时,是借势暗推了一下,但绝不至于倒退几步再摔倒。 太夸张了。 不过倒是没有出现纪茹以为的那种倒打一耙,也没有唐人看不过去义愤填膺的跳出来主持公道。 “纪茹,你若不去,一定会后悔。”被人扶起的赵祺咬牙说道。 “赵小姐,你可不要再推我了,打扰我午歇……”纪茹哼一声,又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赵祺:“……!” 她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去。 旁边的人,看着趴书案上的纪茹,一脸不知就所谓。 纪茹其实前面酝酿出来的睡意都被赵祺推没了,第二下,她是真的想抽刀子小刀出来了,想着这是太学,才咬牙忍住的。 带刀进学,好说不好听啊。 又是一番酝酿,终于有了点睡意,意识朦胧中,有人拍了拍她的手臂。 她暴躁了,反手一挥,“滚开!” “……” 空气安静了。 安静的连纪茹都有所感应,不耐烦的坐起来,看过去…… 几目相对。 大家都没有说话。 好半晌,还是纪茹打破沉默,“有事吗?” “纪茹,你好大胆子!竟敢让九皇子滚开?还敢动手打他。”一个又矮又单薄的少年跳出来怒斥。 纪茹瞥那人一眼后,暗觉优雅的送他一记白眼。 都懒得废话。 萧楚越悠悠的开口,“纪七小姐昨日在多宝阁亲口对本王承诺,今日会来太学,本皇子得知你果然来了,偷偷过来打个招呼,但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确实很不是时候,不过,谁让你是皇子呢,我也不敢怪罪你不是?!”纪茹笑笑的说道。 哇…… 黄字甲班的人,和一些来看热闹的人,尽数都惊傻了。 对皇子说话如此的阴阳怪气,这个纪茹,可真行啊,也是真够胆,真敢说啊。 “哈哈哈哈哈。”萧楚越怒极反笑了。 但看向纪茹,眼神和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纪茹表面老神在在,心里却是很烦躁,笑笑笑,笑死你算了! 突然,萧楚越收敛了笑,郑重其事的对纪茹说,“纪茹,你很好。” 什么鬼? 虽然但是,纪茹还是笑了一下,“谢谢。” 坦然受之又何妨? 萧楚越,“聊到这里,我突然发现,还真有件事儿,可以跟你说一下。” 纪茹做洗耳恭听状。 “纪七小姐在多宝阁拍到的那把小剑,有人想高价求取,七小姐可以考虑一下,三天之内回个准信。” “不必三天,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不卖。” “本皇子建议七小姐,不妨再考虑一下,再做答复。” “……!”纪茹眉眼微动,这是威胁吗?! 第130章 呜呜呜,她家小姐太苦了 纪茹就那样眯眼看着萧楚越。 萧楚越到底是皇子身份,她多少要有所顾及…… “经过慎重考虑,不卖。”好半晌,她悠悠的说道。 萧楚越:“……!” 所以,你刚刚用那种想吃人的眼神盯着我,是在慎重考虑吗? “纪七小姐……” “九皇子,那把小剑与我有缘,我非常的喜欢,并不想转卖,你建议我不妨慎重考虑,我刚刚也考虑了,最终决定还是不卖。” 纪茹打断萧楚越的话,很耐心的解释了一通。 威胁不威胁的,她都是这个答案。 不过,因为萧楚越的身份,她极力委婉了。 “……好,本皇子替你回信,不过,对方可能不会死心。”萧楚越说道。 纪茹,“嗯,我知道了,京城的人嘛,高高在上,听不懂拒绝为何意,做出强买强卖之事,也不多稀奇。” 萧楚越:“……!” 其他人看着纪茹,这个纪茹,可真行啊。 和以前他们见过的土包子,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哦,在这些人眼里,除了京城以外的,都是土包子,哪怕像那江南富庶之地的千金小姐,也是乡下来的。 而像纪茹这种,来自穷乡僻壤的小镇,是乡巴佬中的土包子。 “纪七小姐说笑了,买卖买卖,肯定是要愿买愿卖的。”萧楚越那小胖子,笑的像个弥勒佛一样。 纪茹看着他,心道,果然。 虽然她本来不敢小看这个小胖子,但眼下这情况,她还是升起一丝无力感。 不过,她还是要说,“可千万别用手段逼我愿意卖。”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 真的好困啊…… 萧楚越笑了笑,“不打扰你午歇了。” 说完直接走了。 纪茹一刻没多等,直接趴回书案上。 暗暗下站定决心,事不过三,在上课钟敲响前,再有人敢来推她,可别怪她动刀了。 可能她浑身散发出一股‘煞气’,她的同窗们,不仅没谁招惹她,甚至都下意识的轻言细语,不喧哗,扰她小憩。 总算是,没人再扰她,她成功去会了庄周。 下午就两堂课,散堂时,纪茹跑的飞快。 不是想躲谁,而是累了,只想紧张回家躺一躺,吃些点心,再完成留堂的作业。 让纪凌的书童慢慢等着,纪茹带着白术和时英出去了。 大门口全是接人的马车,纪茹晌午就和马夫说了,让他不用挤近,远远的停着就是,他们姐弟会找过去的。 免得挤到近前来,却难以调头出去。 白术和时英护着纪茹‘突出重围’,找到纪府的马车。 “小姐,喝苦麦茶,还是花茶?”上马车坐定后,白术问纪茹道。 纪茹咂巴了一下嘴,才说,“苦麦茶。” 顿了一下又说,“明天弄点苦瓜茶。” 白术:“……!” 见她脸都要皱成苦瓜了,纪茹叹一口气,“人说,什么都要靠比较,我喝点苦瓜茶,就会觉得生活没那么苦了。” 闻言,白术差点眼泪都下来了,“小姐……” 呜呜呜,她家小姐太苦了。 时英:“……!” 她怎么没看出来小姐有多苦呢? 是!小姐是庶出,但是永安侯府的庶出啊,而且从今以后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按嫡出小姐的标准了。 最主要的是,小姐还入了太学,其他人……除了皇室女,其他可是要亲王正妃以上推荐方能入的。 只不过,自家小姐确实太招臭虫了一些,是有点恼人的麻烦精体质。 但,绝对和苦字不沾边,用一个‘难’字,比较合适…… “整一壶特别苦的,万一有机会,我用来招待招待朋友。”又听纪茹吩咐白术。 白术:“……!” 时英:“……!” 第131章 看丢了 第一天从太学回府,纪茹姐弟俩可是很懂事的,知道纪榕今天休沐在家,便先去了正房的书房。 纪榕很有心的关心了他们今天在太学的情况,又嘱咐他们一定要努力上进。 纪茹他们自然满口子应着,又去了一趟丹宁院,也得了陈氏的一番嘱咐。 “……往后回来,便好生回自己院里,完成课业,千万不可懈怠。” 言外之意,是不需要来她这里请安,呃,碍眼。 纪茹真是求之不得呢。 姐弟俩顺势去了一趟夏桑院,总算是喝着了一碗莲子羹,吃上了点心。 这才各自回去。 纪茹先完成了写几张大字,和要读和背的内容,而后便回屋,将门给关了,仔细研究起来。 此前她也不是没研究过,没什么发现。 要说有什么,就是历经几次拍卖几任主人,都没能开封,而她,开了。 “时英,你去找把刀来?”看了半天,纪茹突发奇想。 时英:“……小姐,您是想砍它吗?” 纪茹像做贼一样的,四下看了看。 时英心道,门都窗都紧闭了。 “你说,会不会这剑身里面,有个藏宝图之类的?”纪茹压低了声音,是小声道。 时英默了默,虽然觉得很扯,但她也不敢说没有。 没劈断来确认过,谁又敢说没有呢? 稍作犹豫,她便起身往外走去。 “回来。”纪茹见她真的去,便又叫住了她,叹一口气道,“算了,太不切实际了。” 心里又想,万一避开来,里面真的有,那才麻烦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不会说,但加上梦里那一世,这个道理她懂。 不过,都有人想高价找她买剑了,可不也是那么回事吗? 这一晚,纪茹做梦了。 梦里,她好像是个江湖侠女,因为偶然得到流波小剑,被一个什么山庄的小姐,一路追杀,然后发现自己根本跑不动,急的不行,给急醒了。 早起跟时英练功前,顺嘴说起,时英说,“小姐,您应当是睡觉时,别着腿……就是一只脚压着另一只脚了,故而跑不快。” 纪茹:“……!” 这个说法,以前好像也听说过。 用过朝食,背起书袋子上太学,好巧不巧,在稍远处下马车,行将过去,正好看到萧楚越。 白眼不敢太明显,只是鸟悄的甩一记,然后,假装没看到的,走过去。 萧楚越:“……!” 他这堂堂九皇子,当得这么没有威严吗? 周围停着挺多马车,有不少人将刚刚那一幕收于眼里,不少人面露异色。 纪茹可没管那么多,她散学时只想跑快点,想回家,反过来,上学时,她也只想快点到学堂,坚决只早到,不迟到的。 今天她带的是茯苓和时英,丫环不能进内堂,在外院候着。 纪茹是觉得,其实不用在这里干等,回去便是。 但,不得行,因为其它人最少的都是带两个丫环。 有些人,堂休时还跑出去,让丫环伺候吃水果呢。 “纪茹。”走进内堂的纪茹迎面遇上了风轻雪。 “风小姐。”纪茹淡淡回应。 “……” 纪茹是懒得和风轻雪多说什么的,脚步不停,错身走过。 风轻雪皱起眉头,看着她的背影。 直看到纪茹走进黄字甲班,将她的背影看丢了。 第132章 有什么大事 纪茹看着挡她道的人,一脸无语。 “呼……” 她呼出一口气,“十一公主,你有事吗?” 挡着不让走,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萧云澜眯起眼睛。 纪茹:看你这个表情,应该是没看出来。 “所以……?” “你长得是好看的,但不美艳,你很沉得住气,但又很容易发疯。” “谢谢。” “……” 谁要你谢了?本公主也不是夸你。 萧云澜狠狠地瞪纪茹一眼,转身走了,只留下一道骄傲的背影,和一声“哼!” 纪茹并不在意,只径直离开。 结果,一拐角,又停下了。 看着她一脸无语的样子,周病就笑了,“你那是什么表情?见到本公子不高兴?” “很难高兴。”纪茹悠悠的说。 闻言,周病笑容更大了。 纪茹咬了咬牙,“周公子,你有事吗?” “没事啊,我就是路过,顺便看了个你的笑话。” “……”呵! 纪茹给他一个死鱼眼,从一旁绕过去。 周病当然不会拦她,不过,“九皇子昨天跟你提的事,你最好考虑一下……” 走出去几步的纪茹顿下脚步,“你知道是谁?” 周病挑眉,不答反问,“你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今天中午茗凤酒楼,你请客。” “你堂堂周公子,好意思吗?” “为什么不好意思?” “……哦,我其实也没那么想知道。” 纪茹说完,一个假笑,走人。 周病并不遗憾,便也只离开。 到了午食点,也还是不回府去,不过,纪茹没再带纪凌出去吃饭,就在太学的膳食堂用。 “姐,这里的伙食也不错诶。”纪凌吃着酸酸甜甜的排骨,很是满足。 “兜里有银钱,才能不错。”纪茹淡然道。 纪凌点点头,这是大实话。 不过,尽管有现在的日子,他也是说不了来京城是好的。 反而心里很不好受,只是也没得个选择。 到了下午,有一堂音律课。 不可避免,会有人想看纪茹的笑话,她们也可以笑话,只不过,这个笑话有一些勉强。 她们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莫非纪茹在中秋宫宴于圣前言,她虽进京后才启蒙,但永安侯府的西席先生无不对她称赞有加,所谓的聪慧过人,是真的过人? 三个月的时间,她不仅能入太学黄字甲班,连音律也不只入门粗通而已了? 纪茹是不知道他人的想法,否则……否则也只能浮夸的骄傲一把。 总不能说,我在梦里学过两年。 到了散学,她又是抱着书,走的飞快。 不过,只要有心,就他们这些公子王孙贵女千金,谁又不能堵着她呢? “……” 不仅堵着她了,她还得反去等人。 她脾气真好,一点都没生气,甚至都不意外。 萧云澜姗姗来迟,纪茹敷衍的行一礼,等着她开口。 “走。”萧云澜并不直接说事,特意的不看她,便径直朝前走了。 纪茹给茯苓打了个眼色,便跟了上去,看这位十一公主到底有什么大事。 还挺能憋呢,从上午憋到下午。 第133章 纪茹的脾气 纪茹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上了萧云澜的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很多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来,纪茹和十一公主的关系是这般要好吗? 看来大家还是低估了这位永安侯府的七小姐。 纪茹要是知道她们的想法,会笑死了去,神他娘的要好。 那萧云澜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掘了祖坟的仇人。 然则,她是决计不会主动开口问的。 在萧云澜要吃人的眼神中,马车行了一路…… 咦?刚刚经过了五福街? 眼看着都要到到南直门了,纪茹眉眼微皱,抬眼看了一眼萧云澜。 “哼!” 萧云澜见她只看一眼便收回视线,冷哼一声。 纪茹:“……!” 并没有出城,在城门口拐了弯,而后又行将半个时辰。 绕回了城中心区域的边缘,一条叫西华街的街道,停了下来。 纪茹眼观鼻鼻观心,这十一公主是有意要戏弄她吗? 这会儿到了一个戏园酒楼,见她一声不吭,只管跟着往里头走,萧云澜一股无名火袭上心头。 “你回去!”刚上二楼,萧云澜猛地顿下脚步,突兀的说道。 “……”纪茹微微福身后,转身离开。 萧云澜看着她的背影,一瞬间又改变主意了,“站住!回来。” 纪茹仿佛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不停。 萧云澜脸色变了,她的随身婢女便快步过去,拉纪茹。 “纪七小姐,我家主子叫你回去。” “……” 纪茹置若罔闻。 婢女终于明白,纪茹此前并非没听到,是有意不理自家公主。 她表情一厉,上前一步,挡在纪茹身前。 却是不想,时英一个错步,竟是将她巧妙格开了去。 站在二楼的萧云澜脸色难看,正欲呵斥,恰这时纪茹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一怔。 那眼神…… 看似平静,实则透着一股狠厉,与厌恶? 只一眼,纪茹已经收回视线,继续下楼,婢女杏红还在想着拦人。 “杏红。”萧云澜轻唤一声。 杏红便放弃拦人,折了回来。 “主子……”杏红不懂。 萧云澜自然也没有向她解释的必要。 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纪茹带着丫环下楼,离开。 给他们领路伙计弯腰站在一旁,心里暗暗有些兴奋,她听到了,这位看起来就很贵的贵客,身边的婢女唤离开的那姑娘‘纪七小姐’。 原来,那就是纪七小姐啊。 果然如传言那般,卖猪肉出身的永安侯府七小姐,看起来一点都不小家子气,反而很有气势呢。 “杵着干嘛?带路啊。”杏红得了萧云澜的示意,出声喝斥伙计。 “是是是,这边请。” “……” 雅室挂了牌子,荷。 萧云澜进去,里头已经有人了。 除了风轻雪和元文慧,另外还有一个小姑娘。 “你不等我们便先走,怎地还晚到这么久?”风轻雪递过一杯茶。 萧云澜瘪了瘪嘴,“想吃炒糖栗子,绕道了。” “栗子呢?” “要等炉,又不想吃了。” “……” 风轻雪看着她,你听听自己说了些什么? 萧云澜将茶一口喝了,啪的放下杯子。 风轻雪微一挑眉。 元文慧和那小姑娘则好奇脸。 萧云澜悠悠的开口,“我去堵纪茹了……” “啊?那,是没堵到吗?”元文慧问。 “堵到了。” 诶? 元文慧和小姑娘傻眼,同时抻着脖子朝门外看,人呢? 萧云澜哼哼唧唧两声, 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 除了风轻雪神色自如,另两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虽然但是,我还是要感叹一句,不愧是纪茹啊。”小姑娘叫萧明珠,是皇室宗亲,逸亲王的独生老来女,出生就被请封为明珠郡主。 从名字,封号,都透着一个信息,她是逸亲王的掌上明珠。 “公主为何去堵她呢?”风轻雪问。 “……” 萧云澜眼神闪烁,避开了去。 第134章 纪茹:我为何要装逼? 南直门这边的西华街,纪茹加上梦里那一世都没来过。 “好热闹啊。”从戏园酒楼出来,纪茹走在街上,心里的戾气一扫而空。 时英贴身护着她,心里暗暗惊叹,自家小姐的心性可真好啊。 刚刚明明那么生气,只因为街道热闹,就心情大好了。 “来都来了,我们便逛逛?时英,你有没有感兴趣的?”纪茹一脸雀跃。 时英犹豫了一下,“听说西华街临灵刹湖,湖畔有画舫,到了傍晚,画舫上莺莺燕燕都出来了,甚是壮观。” 纪茹‘歘’的一下就亮了,“真的吗?咱们去灵刹湖。” 时英:“……!” 犹豫是对的,就不应该说出来。 不过,她也是好奇,想看的。 在西华街,找去灵刹湖并不难,逛着就过去了,中间还买了包炒栗子。 刚出炉的,还热乎着,格外香甜。 一到灵刹湖,纪茹眼睛都直了。 好壮观啊。 美轮美奂的画船,站着一排排香艳薄纱的各色美女。 琴声混杂在莺歌笑语中,有那自诩风流的公子摇扇上船,那一船的莺莺燕燕便一拥而上,公子豪掷一个元宝,立即香软满怀。 “时英,我们去那个最大的画舫。”纪茹一指那远远瞧着最大的一艘船。 “小姐,我们要上船吗?” “来都来了。” “……” 时英发现了,这‘来都来了’四个字,真是万金油啊。 这四个字一出,像尚方宝剑一样,能威震四方。 不多一会儿,在春晖楼画舫前,时英打听了回来,“小姐,光是上船就得五两银子,上座又是五两银子,要包房另加五两银子……” “走。”纪茹打断她。 总归就是要银子呗。 时英: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从戏园酒楼出来时,她肯定立即喊个马车……好,也不一定能直接让自家小姐回府。 咦?下人不按人头收费的? 跟着纪茹一起进入春晖楼的时英,一扫所有的后悔。 只觉得,来着了。 纪茹发现,她上船是没有莺莺燕燕围上来的。 “难道是我看起来不贵气?”她暗暗思忖。 看着面前一张血盆大口开开合合,她差点问,男子上船有美娇娘,女子上船为何没有俏郎君? “领个三楼左手边的临湖雅室,再上些茶点。”纪茹抛出一个银元宝。 “好咧……”浓妆艳抹的妇人喜笑颜开,立即扯着嗓门子安排开了。 之所以没称她老鸨,是纪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和妓 院老鸨一样。 万一不是,岂不是伤人?! 到三楼左边一间‘春色’的雅室落座,伙计退出,有瞧着年岁不大的丫环上了茶点后离开后,时英才问纪茹,为何指明要三楼左手边的临湖雅室。 纪茹嘿嘿一笑,“就,会显得我是内行的,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啊。” 时英默了默,“您是打哪学来的招数呢。” “世间事,一通百通,想我八岁就能帮着家里卖肉,到了十岁更是能独当一面,到十三岁就是一把老手啦,也算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了。 上这春晖楼,其实和到肉铺买肉差不多……”纪茹接过时英递来的茶,轻啜一口。 玫瑰秋梨茶,花香,梨甜,沁心脾。 这一壶茶,在五福街仙茗坊也得要个二两银子。 一壶水果花茶,好喝的让纪茹忘了瞎乱谈。 倚着靠垫,慵懒的吹着风,看着对面船…… 诶? 对面船那个窗口,突然出现的人,怎么这样像周病那厮? 纪茹还不待看仔细了,下意就要收回视线,然而,对面的人已经看过来,对上了视线。 那…… 不收回视线了,就这样看着,不过,可以假装眼睛不好,虽然看向那边,但其他根本看不清人的。 过了几个呼吸,再很自然的移开视线…… !!!! 娘的,那又是谁?纪南春? 纪茹再次装瞎,很自然的移开视线…… 噗! 一口老血。 贺之南和蒋知味他们,好家伙,那些人好像早就看到她了,蒋知味直接冲她挥了挥手。 纪茹:我为什么要装逼,指明要三楼左手边的临湖的雅室? “时英,你去打听一下,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否则,如何会大家‘齐聚’于灵刹湖画舫街? 她是不是一开始就中招了啊? 第135章 疯狂心动,但拒绝 纪茹尽量不胡思乱想,当然也不再乱看了,就等着时英回来。 “小姐,今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时英回来的很快。 “嗯?” 纪茹皱了皱眉头,“莫非,只是隔壁画舫有事?” 稍微顿了一下,她就想开了,“算啦!如果真是那般,与我也无关。” 还是简单点,会好过一些。 喝喝水果花茶,等夜幕降临,随船游湖赏景,多美啊。 闻言,时英后退两步,站在纪茹后侧,守好自己的身份。 又一次暗赞她家小姐的心性。 不过,多的是人不想纪茹好过的。 周病、纪南春、蒋知味,甚至还有纪茹并没有看到的九皇子,前前后后都派了人来……请她。 第一个时,纪茹觉得对方有病,后来,她其实有点想去,但要面子。 原来隔壁画舫,有一个非公开的游湖拍卖会诶。 并不是一般富贵人家,亦或是公子王孙可参加,而是全凭四月夫人发出帖子。 要说四月夫人有什么资格发帖呢?哦,隔壁的画舫叫四月坊。 而四月坊的非公开游湖拍卖会的邀约帖,在京贵圈,意义非凡。 “至于怎么个非凡……这个就只有达到某个层次才能知晓,莫说我,便是我们春晖楼的东家都未必知道。” 纪茹特意找了那位是不是鸨母的妇人来,这位姒娘子倒是给她面子,说了个大概。 而后,便笑呵呵的拿着一个银元宝离开了。 “小姐,要不我去隔壁,找一下刚刚来过的某个人?”时英说道。 纪茹:“……!” 虽然疯狂心动,但她拒绝。 给脸没要,再主动往上贴?开什么玩笑。 不过,“要是还有人来请我,我就去。” 时英紧抿嘴唇,暗恨自己怎么先前去打听时,不知道使银子。 纪茹见她那般,出言宽慰道,“若错过,那大概是时候未到。” “肯定还有人来的。”时英认真说道。 纪茹轻松的耸耸肩。 半晌,真的又有人来了。 但刚刚才说要是再有人来请,她就去的纪茹却是神色淡淡,“我没兴趣。” “纪七小姐,你既然在此,又何妨移步去四月坊呢, 你可知道,四月坊今日有怎么样的盛会?” 杏红真心觉得纪茹不知好歹,也不知道所谓。 纪茹看着貌似恭敬,实则傲倨的杏红,轻嗤一声,“不就是一场非公开的拍卖会吗?” “你竟然知道?”杏红一脸惊诧。 “在你之前,可不止来一拨人来请过我。”只不过都没说具体的。 “……” 杏红神色微变,稍微犹豫后,便曲膝福身后,无言的离开了。 纪茹待她一走,便整个人都垮下来,趴在茶案上,一脸郁闷的长吁短叹。 时英也跟着叹气。 怎么偏偏来的是十一公主的婢女呢?小姐再想过去四月坊,但十一公主的婢女来请,争一口硬气不去,实在也正常。 纪茹撇撇嘴,“要是直接天黑了,画舫直接开出去了倒是好了。” 那她便也死心了,倒是省事了。 时英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觉得,要是芍药、白术、茯苓三人在就好了。 纪茹趴着不愿起身,然后,有些困意上来了。 恰在这时,卧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她懒懒的不想理,门却被径直推开了,时英下意识便挡在她身前。 纪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时英又退开了。 “……” 第136章 信我者,得永生 纪茹眯起眼睛看着风轻雪径直走过来,在她对面款款落座。 “呵……” 见风轻雪自顾自的倒茶,老神神在在的轻啜一口,纪茹嘴里逸出一声轻笑。 风轻雪微一挑眉,放下茶杯,直勾勾的盯着纪茹。 “原来,我这么重要呢?一个两个派人来请,不去便有你这堂堂风亲王的孙女来请啊?”纪茹似笑非笑,说话极具讽刺之意。 风轻雪淡然道,“我来是为今天十一公主刁难之事,道个歉,她可能是见我今日心情欠佳,大意是误会与你有关,才那般的。” 闻言,纪茹只回一个大白眼,并不说话。 风轻雪亦是沉默。 须臾。 她便起身欲要离去,只是走了两步,复又停下,扭头看着纪茹。 “纪茹,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相信,我是站你这边的,对你并无恶意。”风轻雪神色真挚。 纪茹,“哦。” “……!!!” 风轻雪无端端生出一股恼意,“你便是一定要这般姿态吗?” 纪茹扭头,实在不愿意看她。 雅室里响起轻幽的声音,“真好笑啊,一个毫不坦诚之人,却摆出高高在上的嘴脸,要求别人信她…… 她以为她是谁呢?高高在上的神明吗?不管世人如何,只一句‘信我者,得永生’?” 随着她的话,风轻雪的脸色一会红一会青一会白,最后紫成了茄紫。 纪茹垂眸半敛眉,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点在左手手背上。 总不见风轻雪说什么,或甩袖离开,纪茹只好开口帮她,“明英,送客。” 时英上前一步,作请势,“风大小姐,请。” 然而,像石化僵立在那的风轻雪动了,却不是转身离开,反而又走回来,一屁股坐在纪茹的面前。 不等纪茹开口,便擅自说道,“我确实不能对你尽数坦诚,不过,我可以坦诚的告诉你,今晚的拍卖会,有一件很特别的东西,非常非常的特别。” “……” 纪茹真是服了这人。 没好气的一摊双手,“你看我的样子,是够资格进那拍卖场,并有能力拍下什么东西吗?” “话不能这么说,你刚入京时,不就以一百两拍下那把流波小剑。” “所以,四月坊还有一把这样的剑在等着我?可,有过一次了,别人还能眼巴巴的看着,让我得逞?” “那谁知道呢?” “虽然我确实好奇,但我又很不想搅和进局。” “……可你曾想过,你不必搅,本来就在局中呢?哦,或许,你从戏园酒店出来后,直接回府。 可是你并没有啊,不仅没有,还主动来了这灵刹湖,上了画舫。” 风轻雪突然抬手,支撑着下巴,露出了好整以暇的神情。 纪茹再次撇眼神,不想看到风轻雪那张脸。 片刻后,她突然起身,“走!” 风轻雪也起来,做作的摆了个姿势,示意她先行。 一直到出了春晖楼,纪茹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的人也是好脾气,竟然许同行那边的客,上门‘抢’客。” 说罢,便背着手离开。 到了四月坊,她又说,“所谓的要四月夫人亲自发的帖子,才有资格参加非公开拍卖会,原是以收到帖子为荣的,但看这光景,并非什么了不起啊。 没帖子?问题不大,只要有人带,也能进呢。” 风轻雪:好想让她闭嘴。 “毕竟是开门做生意……人多更热闹。” “也对!” “……” 第137章 纪茹招恨,萧云澜也不遑多让 纪茹随着风轻雪上了四月坊,几个此前派人去请过她的人,自然会注意到。 不过,纪茹自然不会去在意那些。 四月坊的拍卖场,和金碧辉煌无关,和纸醉金迷亦无关,反而有些高山白雪的意味。 便是挂的白纱帐,一下就是和画舫贴切了。 随着风轻雪上楼,进到一间挂着‘四月·海棠’木牌的房。 “哼!” 萧云澜一声冷哼。 纪茹却是脸色如常行了一礼,而后和萧明珠、元文慧打招呼。 元文慧算很熟悉了,萧明珠只是见过。 “纪茹姐姐,我好早就想认识你了,今天终于如愿了。”萧明珠笑嘻嘻的说道。 “明珠郡主……” “哎呀,叫什么郡主啊,叫明珠妹妹多好。” 纪茹客套话被萧明珠堵了,便是一笑道,“那就叫明珠。” 人家给面子,能喊她姐姐,她却是不能喊人家妹妹的。 称一个郡主妹妹?她还没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萧明珠看着是真开心,也很有谈兴,不过,明辰已经到了,画舫启动,同时四月坊的这一年度的非公开拍卖会也开始了。 上场的是一位珠圆玉润的女子,应当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开口并不见一丝娇媚之意。 随着她一番简单的开场,原来由白纱帐点俗的高山白雪的卖场,画风突变,成了一片红云缭绕,那红纱帐倒是增添神秘美感。 纪茹真是大开眼界。 往外打量,发现尽管有帖子可以带人同来,却是不设大堂的。 也就是说,今天这一场非公开拍卖会,只有二十室客。 一帖最多可入五人,便是说,这一场满打满算,有客一百。 不过,肯定是不足一百的…… “在开始之前,各位贵客有一柱香的时间,了解今日的十件拍品。” 随着拍卖师黄梨花的话出,各客室同时有一蓝衣姑娘送上一托盘,连盘带图录介绍,一同留下,便退了出去。 一炷香后,会来取走的。 同时,黄梨花已经下台,会场响起琴声,一群身着青凉的女子,随琴声起舞。 纪茹只看了一眼,便收视线,落在图录之上。 四月坊很周全,图录是按客头送上来的。 纪茹因为风轻雪先前的话,一上来就粗略的翻了一遍。 风轻雪所谓的一件特别的拍品,应该是让人粗略一扫,都能感觉到特别的? 还真有。 两件! 纪茹看到了两件。 一件是一块黑乎乎的磨剑石,另一件可就有意思了:流波剑法。 她在多宝阁捡漏拍的那把小剑,叫流波小剑呢。 前两日,九皇子找到她……说项。 给人牵线,欲买小剑。 “你什么意思?盯着我干嘛?”萧云澜见纪茹盯着她,没好气的瞪她。 纪茹收回视线。 萧云澜:“……!”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无视她堂堂十一公主。 纪茹可没心思管她,目光盯着‘流波剑法’四个字,发呆。 所以,此前周病他们派人去请她,就是因为这个? 甚至纪南春也因为这个,不得不做样子,也派了人。 半晌,纪茹收敛心神,从头细细翻看拍品图录。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第一个,是听风楼一次机会,起拍价一千两,每次加价,最低……一千两?! 这,正常吗? 哪有每次最低加价,是以起拍价为基准的? 不过,“这听风楼,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卖一次机会啊?这机会又是什么?” 她心里有猜测…… “杀手组织,一次机会,当然是杀人的机会啦。”萧云澜嗤笑道。 纪茹听的眉心直跳,乃乃个腿的,这合理吗? 杀手组织跑拍卖会,拍卖一次机会。 她很好奇,这个所谓的非公开拍卖,到底是怎么样的。 要如何拍下这个机会,而不被人知呢? 不过,她学着萧云澜的,嗤笑一声,“十一公主也不必如此幸灾乐祸,谁知道会落在谁身上呢?” “……” 空气安静了。 纪茹招恨,萧云澜也不遑多让,而且她和纪茹还不同,出身和活着,本身就碍一些人的眼。 第138章 流波剑法 …… 听完拍卖师黄梨花的介绍,纪茹懂了四月坊这个所谓的非公开拍卖会,是怎么操作的了。 ‘暗箱操作!’ 四月坊会给每个客人派出一个专属女侍,要出价的人,在其手里写字就行,而这是被笼住,不为外人所见的。 女侍会实时,悄无声息的传给拍卖师。 别问用什么办法?问就是一种特殊秘法。 拍卖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听风楼的机会,已经被叫到五万两。 就,很诡异,明明全场只有黄梨花在说话,但是价格已经飙 高几十倍。 最后更是以九万三千两的价格成交。 纪茹只有一个想法,应该不是纪南春斥巨资,为也而拍来的。 接下来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 “接下来这件,要说特殊呢,也有点特殊,是一块黑金磨刀剑石,但也得实话提醒各位,磨剑是门技术活,没那手艺,拍来不送人,就只能叫灰。” 听着黄梨花的介绍,纪茹眼睛都直了。 哪有人这样介绍的?你还是个拍卖师,这样会有人出价吗? 不过,反而来想……不愧是四月坊啊,拍卖东西可是很讲良心的。 “黑金磨剑石,起拍价一百两,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两……” 哗! 全场一片哗然,大家不由得议论起来。 起拍价一百两,每次加价最少一千两,这合理吗? 简直太不合理了啊。 同时大家也都在等,看有没有人出价。 “有人出价一百两,有没有加价的?”黄梨花的声音响起。 这……好像也能理解,一百两对今天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哦,纪茹除外。 不过,因为她有在多宝阁捡漏的‘前科’,所以有挺多人怀疑,这个出价的人,是纪茹。 但其实,并不是。 不过,接下来,是她。 “有人出价一千两,现在这块黑金磨剑石一千一百两,还没有有加价的?” “……” 无人再加价。 毕竟,一百两买个好玩……现在再出价,最少都是两千一百两了。 饶是皇家公主皇子,出的起,两千一百两银子往外掏也难做到心无波澜了。 于是,纪茹出价一千一百两,成交。 呃。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是她。 就她的出身,一千一百两,是天价巨款。 倒是都知道中秋宫宴时,皇上赏了她一百两黄金,但折出来,也就一千两百纹银。 全拿出来,还得添一百两呢。 …… 拍卖会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高 潮,大家心思活跃,都在猜这个冤大头是谁。 舞台上的黄梨花却并没给大家多余聊闲的时间,继续第六个。 一块云龙玉墨,起拍价一万两,最低加价不低于一千两。 得!不管起拍价是多少,但最低加价一千两,大概是四月坊拍卖会的风格。 这一轮还是真正的高 潮,最低加价一千两,但出价的人,都是以万来加。 直接干到了十万两千两成交的。 纪茹这市井小民,下巴都惊掉了。 然后,心里阴暗扭曲,严重怀疑,是不是托,故意抬价,或者有什么老六,故意抬价坑人。 第七件拍品,就是流波剑法了。 “……流波剑法,是流波仙子所创,相传,流波仙子凭此剑法,挑了十三座山门,无败迹,不过,这套剑法是残缺的,只有一半,且极易难学。” 纪茹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虽然早就想到,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她拍了这剑法的,但她觉得无所谓啊。 可是黄梨花这一介绍,所谓怀璧其罪,她没怀璧也会罪了。 第139章 纪茹,你该死 …… “起拍价一千两,每次加价最低一千两……” 纪茹眼神闪了闪,“听起来那么厉害啊,可惜我囊中羞涩,一千两的起拍价都掏不出,否则定要试试的。” 她声音不大,但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还是挺突兀的。 萧云澜和萧明珠眼睛瞪的老大,看她的眼神像见鬼了一样。 “我可以借给你。”萧云澜淡淡的说道。 纪茹,“谢谢,但不必,借了得还啊,我可还不起。” 楼下舞台中黄梨花柳眉轻簇,“两位,这是坏了规矩。” “啊?”纪茹一脸不敢置信,“拍卖途中不能交流吗?都没有涉及到出价,我是根本买不起。” “……!!!” 黄梨花莫名有种中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永安侯府的七小姐,着实是奇怪,让人难以捉摸。 出不起价,你骄傲什么? 用得着这样……恨不得昭告天下吗? “你若想要,只管叫价,多少都算本公主的。”萧云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个东西。”纪茹飞快的拒绝。 她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倚栏而立,看着舞台中央。 “其实我很好奇,我之所以能拍下流波小剑,是因为经历了几任主人没开封,反复流入拍卖场,我初来乍到,懵懂之间,觉得好看,就叫了个价。 今天又是怎么样的阴差阳错,在此遇到了流波剑法……虽然我确实没钱参与叫价,但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想要它,我又不练剑,白送我都不要。” “……” 空气安静。 黄梨花抬头侧仰看上来,“客人,不要再破坏规矩了……” “可是我觉得,细思极恐啊,觉得今天是被阴谋后,又遇到了阳谋。”纪茹居高临下的与之对视。 “……可能是错觉,也有可能是真的,但这都与我们四月坊无关,我们只是正常做生意。” “方便问一下吗?这流波剑法和流波小剑有关系吗?是否必须用流波剑才能练呢?” “……” “黄拍卖师,我这个问题,不坏规矩?我作为客人,想了解拍品的特性而已啊。” 纪茹从倚栏而立,变成伏低趴在栏杆上,眼睛始终笑含,看着黄梨花。 黄梨花扯了扯嘴角,“客人所说的流波小剑,并不一定是流波仙子所有……至少未有任何迹象表明,流波仙子握的是流波小剑,有一定的可能,是那铸剑人,蹭了流波仙子的名头。” “唔……多谢解惑,你请继续。” 纪茹歉意一笑,转身离开,回去坐下了。 黄梨花:“……!” 莫名憋了一肚子气。 “流波仙子所创的流波剑法,虽然是残本,若能练成,也非一般剑法可比,起拍价一千两,最低加价一千两,来,有没有感觉兴趣的朋友。” “……” 无人叫价。 黄梨花又介绍了一波。 但,还是一样。 心里暗骂一声见鬼,再次舌灿生花的‘兜售’一番,效果却是……无! 第七件拍品,流拍了。 她暗暗咬牙切齿,‘纪茹!’ 拍会卖出现流拍品,要受罚还是小事,造成了她拍卖师成绩的污点啊。 纪茹,你该死。 第140章 送货的人 流波剑法流拍,并不影响后面两件拍品。 那火爆程度,让纪茹嘴巴张的老大,忘记合上。 拍卖会结束,作为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并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完成交易。 毕竟如果有人付钱取货,就算不知道是什么,便也知道拍了东西啊。 虽然但是,她也是沉得住气的,见大家都起身离场,就也跟着一起往外走。 当然啦,顺嘴问问还是要的。 “听说四月坊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将东西送到客人手上。” “这样的话,岂不是当时没带够银也行?” “那人家也不可能过几天再送东西啊。” “哦,也对。” 那也就是说,等一下再回去的路上,就可能收到东西咯? 纪茹有些期待。 那个磨剑石,看起来很普通,但打眼一瞧,感觉有些亲切。 就,他们家以前是杀猪的嘛,她爹每天都要磨刀的啊。 屠夫子的一套刀具,好几样呢,除了套杆和挺条不用磨,其他都是要磨的…… “纪茹,坐谁的马车?”风轻雪问。 “这里不是有四月坊的马车吗?”纪茹淡然道。 像这样的地方,大晚上的,多的是打租送客的马车。 她话音一落,时英便一抬手,立马就有马夫轻扬马鞭,打马过来。 “大晚上的……”风轻雪皱眉。 纪茹轻笑着打断她,“这可是天子脚下啊,也不是很晚,灯火通明的,这点夜路都走不了吗?” 我要等我的拍品呢。 说完,纪茹便上了马车。 像这种马车,都是在官府备了案的。 而且,灵刹湖这边,每个画舫前的马车都是属于画舫自家的。 从灵刹湖,到西华街,里十街,万福街,五福街…… 嗯? 假寐的纪茹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慢了,她透过小窗往外看一眼,发现到了最繁华的五福街。 但其实,回永安侯府,不是必须经过这里,从万福街过去,会更好走。 晚上的五福街,太多人和马车往来了。 “小姐……你是什么人?”时英突然叫纪茹,立马又呵问。 纪茹扭头发现,就是她往外瞧的这点工夫,马车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蒙面人。 无视时英的防御姿势,那人掏出一个盒子,才说道,“送货的人。” 直接把盒子放到几案上,顺手打开盒子,“请客人验货。” 纪茹扫了一眼,时英从盒子里将东西取出,递到她面前。 她哪知道要怎么验货,想着和看到的拍品录上是一样的,便行。 拼的是,四月坊的诚信。 当她掏出银票,那蒙面人便拿出一个印章,和一张四月坊特有的清单,在上面按了一下——银货两讫。 “告辞!”忙完之后,那人转身出去。 纪茹在帘子下落中,看到他飞身跳下马车。 她挑了挑眉,将目光落在手上抱着的黑金石磨剑石上。 和他们库南镇后院那块,她爹在河边捡来磨的石头,最多只有颜色的区别。 但,该说不说,此时抱在手上,呃,没什么感觉。 看拍品录时那种所谓的亲切的感觉,荡然无存。 纪茹:“……!” 她又看了看那个木盒。 “时英,你明天把这盒子拿去当了,看能不能值几个钱。” “……” 时英默默点头。 老实说,她可能需要震惊一年,以一千一百两拍下这磨剑石的冤大头,竟然是自家小家。 嘭! 突然,外面一声响。 马车突兀的停了下来,纪茹身体惯性往前跄了一下,不过,没倒。 本就一直警惕的时英更加戒备起来,纪茹见她从衣袖里滑出一把剑,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想学的时候,又有人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钻进来马车,同时嘴里说着,“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呃。 那人顿了一下,莫名尴尬。 纪茹压根就没藏,甚至还用帕子擦了擦磨剑石。 第141章 磨剑石,砸人挺顺手 “纪南春?”纪茹眉眼微动,看着钻进马车的人。 “大哥都不叫吗?”纪南春大剌剌的过来,在一旁坐下。 纪茹嗤笑一声,“大哥吗?你是觉得我不配的?” 闻言,纪南春挑眉,似乎很满意她的自知之明,往后面一靠,目光落在纪茹抱着的黑金磨剑石上。 “你是为了这个而来?”纪茹问他道。 纪南春沉吟了一下,淡淡的回答,“算是。” “你想抢它?” “抢?” 纪南春似乎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吭吭的笑起来。 纪茹眯起眼睛看着他。 “你觉得,纪七小姐为了讨好府上嫡长公子,特拍下这黑金磨剑石,送他当生辰礼,怎么样?”纪南春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怎么样。”纪茹毫不客气的回答。 纪南春脸色变了变,“这答案真是七妹妹的风格。” “纪大公子的风格就是莫名其妙,又不要脸吗?为了一块一千一百两的破石头,一口一个七妹妹,可真行。” “纪茹,你当真以为,你能无往不利吗?” “至少目前是。” 纪茹当然没那么天真,可怎么办呢?知道可能背后在酝酿什么,她也无能为力啊。 纪南春突然起身,你不能吃你的口吻说道,“五日后,是我散生,不会大办,但会在府上摆上几席,你当众将黑金磨剑石送给我。” 说完,拂袖便出了马车。 纪茹翻了个大白眼,病的不轻。 马车继续轱辘滚动,时英见纪茹盯着手上的黑石头凝眉沉思,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打扰她。 唉…… 可惜她也只是一个武馆之女,还是落败的武馆,脑子一般,身手也是三脚猫。 这会儿,要是芍药她们中的谁在,好歹还能宽慰小姐一番。 其实纪茹情绪还好,她凝眉沉思的是,纪春南这份做派的用意。 她并不信这石头有什么特别,纪南春也不是喜欢这块石头,否则,落不到她手上。 那么就是……单纯想她的东西?找她的晦气?还是别的什么呢? “小姐,小心。” 突然,马车又被迫拦停了,得亏时英反应快,否则纪茹可能就摔个狗趴了。 纪茹:“……!” 有了纪南春那一出,纪茹倒是不淡然了。 当有人掀开门帘进来时…… 嘭! 她一石头砸过去。 哦豁,正中脑门。 “嘶!” 一道倒抽气声,一道黑影闪现,紧随而至的是一道银光,和一声,“南行。” 就,说时迟那时快。 从纪茹砸石头,到这会儿,她面前一个黑衣人,脖子前抵着一把剑,没有超过三个呼吸。 “退下。”捂着脑门的周病开口。 那黑衣人微不可见的犹豫一下,一个闪身,消失了。 纪茹:“……!” 高高高手。 “纪七,你可真行啊。”周病捂着脑门的手没松,另一手捡起砸 他的凶器。 “你有病啊?无端端的截停别人的马车,又屁都不放一个,就闯进别人的马车,要是我厉害一点,躲到门边,等人进来,直接一剑抹了你的脖子……” “啧!别做梦了,你要真那么厉害,不定被抹脖子的是谁呢。” 周病打断纪茹的话,哼笑一声,那瘦得像鸡爪子的手,将黑金磨剑石抛啊抛。 不过,不愧是吹牛杀过猪的啊,剑尖抵喉都没吓尿……或者她其实被吓的手脚发软,只是因为坐着,可以硬撑住? 该说不说,纪茹是吓到了,不过,她更害怕周病现在抛着那石头,会猛的一下砸过来。 不过,女子当自强,害怕什么的,不可能会表现出来的。 周病往前一步,打算在她对面落座时,顿了一下,又往里面移了一步。 纪茹微讶,这是避开刚刚纪南春坐过的位置? 第142章 此女病的比他还重 …… 纪茹看着周病,问出了之前对纪南春问过的同样的话,“你想抢它?” 它,自然是指周病那鸡爪子一样的手一直在抛啊抛的黑金石磨剑石。 周病垂眸看了一眼,“本来没什么兴趣,不过,现在有点了。” “呵!”纪茹嗤笑。 倒也懒得伸手去抢,因为知道自己抢不过。 周病淡淡的问她,“你为什么会想拍下它?一千一百两,对你来说,并不少。” “全部身家。”纪茹也淡淡的回答。 “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 “不知道啊……其实不管是这石头,还是那把小剑,都因为恰 好是我能买的起的而已,你说神不神奇?” 纪茹说着忍不住自嘲一笑。 周病则听沉默了。 他看着纪茹,仿佛想从她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好半晌,他终于开口,“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看到特别之处,又怎会倾尽全力买下来呢?” “你这个逻辑也没毛病,不过,我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啊,尤其当时多宝阁的那场,我入京才几天,到那样的场合,简直就是……啧!” 纪茹说着都要替自己抹一把冷汗了。 周病并不为之所动,只评了一句,“那你还挺有魄力。” “换言之,打肿脸充胖子?” “这话该别人在背后议论,经你自己一说,就很怪了。” “……” 纪茹看着对面的人,忽然一点都不想说话了。 周病也没说话。 于是,俩人就这么沉默下来。 他们用沉默对峙,可苦了时英。 时英悄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选择盯着自己鼻尖。 “纪南春似乎不会放过你?”周病输了,先开的口。 “我也不会放过他。”纪茹大言不惭。 周病:“……!” 此女病的比他还重。 “你们入京不过几月,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有点不可思议啊。 “有个词,叫……宿敌?” “因为你上次所谓的,那个梦?” “谁知道呢?” 纪茹随意的耸了耸肩。 周病将黑金石递还给纪茹,“如果你能过这关,本公子许你……帮你三次。” 这是借鉴宫宴那天纪茹和萧云澜打赌的。 “不如直接给一个,五万两的高手护卫给我呗?”纪茹突然覥着脸嘿嘿笑着说道。 周病:??? 哦,想起来了,宫宴那晚扯到过的。 这人还真是想买啊?说没钱,在年前筹够五万两,让他别涨价,也不是瞎扯? “最多只能给个值两万两的一般高手。”他周公子,是有本生意经的。 纪茹想了想,“也行啊。” 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周病起身,出了马车,留下一句,“纪南春可没那么简单,看你还有没有那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运气。” “周公子,一帮装逼只会留下一句简短的话,你这……有点拉胯。” “……哼!” 周病明明已经出去了,但这一声哼,却像是在马车里响起的。 纪茹无力仰头,虽然早就知道,那骨瘦如柴,仿佛病体缠身,随时要挂的周大公子,是有习了武,会轻功的,但人家一声‘哼!’,是在说,老子是内功高手哦。 靠之。 第143章 纪茹,哇哇的哭 当马车再一次停下,终于是到永安侯府了。 纪茹回到意柳院,才让芍药安排人去夏桑院说了一声,至于其他人,懒得管。 让时英去休息,自己我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茯苓帮她绞头发时,纪茹一手黑金石,一手小剑。 呃。 像磨刀一样……磨? 让她倾尽几乎全部身家,拍下的两个玩意啊,一次巧合,两次巧合…… 唉。 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纪茹感觉头发差不多了,就让茯苓先下去。 等茯苓退出去,并关好了门,纪茹再次左右看了看。 铮! 突然福至心灵,一剑劈在磨剑石上的纪茹,尴了个尬。 就,感觉自己好傻哦。 好歹也要把石头放桌子上,再劈啊。 于是,左手的石头放下,纪茹双手握剑,高举,劈下。 铮…… 火花四射。 把剑都斧头劈,结果石头没事,剑没事,纪茹的虎口发麻,有一丝刺痛。 好家伙! 她到底是有多大的力啊,虎口都震开裂了。 纪茹多多少少有点懵,又一阵无语,也不懂自己抽什么疯,就是想劈。 小剑和这黢黑的磨剑石,怎么因缘际会落到她手里的宿命就是…… 咦? 剑劈石无用,那用石头砸剑呢? 想到就干,纪茹拿起石头,放下剑,狠狠地就是一下。 剑被砸的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还在桌上震颤了几下,纪茹拿着石头就是一顿‘梆梆梆’的砸。 要是有人来看到她的样子,可能会被吓一跳。 她当然没有疯,是因为感觉到好像有什么要破壳而出了,只差一点点…… 咚! 终于,一声闷响,纪茹因为惯性动作,差点没刹住手。 停下来,用力舒一口气,她看向小剑,嗯,除了有些印子,并无裂痕,再看向手里的磨剑石…… 哦豁。 手稍微动了一下,那石头就四分五裂,除了手上拿着两块,其它都碎裂,掉到了桌上。 一道黑光朝冲她门面,她根本来不及躲,只能由着那黑光射入她眉心。 偏偏她就坐在梳妆桌前,旁边就有一面铜镜,她眼角余光,瞥见了全过程。 只觉得莫名,又有些心慌,然后,她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嘭! 纪茹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发出好大一声响。 外面守着的三个丫环吓了一跳,隔着门唤了几声‘小姐’,没有得到回应,便破门闯进屋。 “小姐……” 见纪茹倒仰躺在地上,白术她们惊呼着冲上去扶她,同时白术大声冲外大喊,“来人!” …… 一刻钟后,意柳院纪茹住的厢房,来了不少人。 除了府医,纪刚和刘春艳,连纪榕都被惊动了。 陈府医连纪汐月被纪茹用簪子捅成马蜂窝都能救,医术自然是可以的,纪茹被扎了几针,悠悠醒来。 “嘶……” 后脑勺痛。 “七小姐,有没有恶心想痛的感觉?” “没有。” “那就好,不过您后脑勺磕出一个鼓起的大包,头最好不要有大动作。” 陈府医说着,是开始收拾东西,麻溜的撤了,至于开方子抓药的事,让纪茹身边得力的丫环跟着他去就行。 “茹丫头,你这什么情况?”纪榕问道。 “祖父,我今天下学被十一公主叫走……” 纪茹从头到尾,将事情说一遍,纪南春威胁恐吓她自然说的详细,后面周病找上门,也提了提,只是回府后,她剑劈石砸的,就省略了。 “……我突然脑袋一重,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纪榕听完,沉吟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有人潜入咱们府里,对你不利?” “我不知道啊。”纪茹摇头。 转而,哇的一声哭出来,“哇啊……祖父,那块石头,我是花一千一百两拿下的,可是将中秋宫宴皇上赏的一百两黄金都填进去了。 虽然大堂兄那般……但我还是愿意将之当成生辰礼物送给大堂兄的,可是,现在那石头碎了,呜呜,我的一千一百两银子啊……” 纪茹本来是干嚎的,说着说着,竟然还真的挤出几滴眼泪来,还真就哇哇的哭起来。 …… 第144章 累了,先睡 纪茹哇哇的哭,哭的纪榕太阳穴直突突。 “一块磨剑石而已,你长兄岂会觊觎?还有,四月坊的拍卖交易那般隐秘,他又怎能知道是你拍下的?”他皱眉问道。 闻言,纪茹的哭声一顿,满脸懵懂的反问,“是啊,他怎会知是我拍下的呢?” 一双哭有些红,但没什么泪的眼睛巴巴的看着纪榕,让他好想叫人将陈府医再叫回来,给纪茹好好看看脑袋。 没有头破血流,可能是内里全坏了。 这时又听纪茹悠悠的声音,“总不可能是大堂兄一直派人跟踪我?” 纪榕凝眉,不言语,审视着纪茹。 纪茹撅嘴,一副娇憨憨、气呼呼的模样。 “你别胡思乱想……” “很难不想。”纪茹哼哼唧唧。 纪榕:“如今这石头都坏了,行!念你也是受了无妄之灾,那一千一百两,我补给你,总行了?!” “如此,多谢祖父。”纪茹再次展现了翻脸比翻书快的本领,一脸笑嘻嘻。 纪榕脸上只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实际却看着她那笑,眼睛痛。 也不再提醒她,别乱扯纪南春,免得激起她的反骨。 市井长大的,就是野性,不知进退! 又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又问纪茹要不要在家休养两天。 “不用的,我只是脑袋被砸了个包,都没破皮见血呢,哪能借机逃避去太学啊。”纪茹一本正经的说道。 纪榕听了她的话,表情古怪了一下。 像真的很关心纪茹,对杵在一旁的纪刚和刘春艳交代了一番,让他们对孩子上心一些,这才离去。 送走纪榕,纪茹就冲纪刚和刘春艳露出讨好的笑,软软的叫,“爹,娘……” 刘春艳嗔怪的瞪她一眼,抬手就要去戳她的脑袋,她夸张‘嗷’的一声,侧倒下去,趴在床上。 纪刚连忙拉住刘春艳,“茹丫头脑袋伤着呢。” “就是啊娘,本来就是伤的脑袋,可别给戳傻了。”纪凌也在一旁说道。 纪茹斜眼瞥纪凌,你小子是个会说话的! 接收到自家姐姐‘感激’的眼神,纪凌嘿嘿干笑。 谁叫你是我亲姐呢?必须帮你啊。 都没能碰一下纪茹的刘春艳:“……!” “爹,娘,我没事,一点事也没事。”纪茹爬起来坐好,还是一副软糯糯的样子。 刘春艳差点警告她,让她正常一点,好好说话。 “唉咦……来这个破京城,真的是!”她突然烦躁。 啊? 纪刚、纪茹、纪凌齐刷刷看向她。 刘春艳只好撇嘴找补,“好,现在的日子肯定是以前不敢想的,真真是所谓的荣华富贵……” 吃穿不愁,有人伺候,她还不用担心丈夫赶夜路去杀猪。 最主要的是,一双儿女…… 想到这,刘春艳心里又是一钝,看向纪茹。 这一切是好,可她家茹丫头承受了太多啊。 在刘春艳心里百转千回时,纪刚已经关心完纪茹,要拉着她离开了。 刘春艳:“……!” 送走家人,纪茹四叉八仰摊开躺在床上,挺尸好一会儿,终于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累了,先睡。 此时,永安侯府里好些院落的主子都收到了信,自然是失望者居多。 “人被敲晕,磨剑石碎了?”纪南春蹙眉轻喃。 倾许,他似回神般,问面前躬身而立的人,“那磨剑石旁边可还有其它?” “无。” “无?” 纪南春眉头皱的更紧,眼睛眯了眯。 他面前的人眉眼微动,猜到了他想问的是什么,更坚定的答回,“并无。” 无…… 纪南春沉吟着挥退手下,顺手拿起一本书,却并没有翻开,而是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纪汐月可不关心什么石头不石头的,她挥手扫掉一只花瓶。 啪! 青瓷花瓶碎一地。 “谁下的手,怎么这么没用?!” 她一脸戾气,咬牙切齿的怒问。 身边的两个大丫环噤若寒蝉。 纪汐月眯了眯眼,气呼呼的在梳妆台前坐下。 两个丫环一阵头皮发麻,就见她忽地一下抬起左腿。 立于左侧的丫环心下泛苦,上前一步,曲单膝跪于纪汐月面前。 “嘶……” 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纪汐月一个斜眼过来,她垂头,双手捧着纪汐月的脚,轻揉的按压起来。 啧! 轻嗤一声,纪汐月没有对其发难。 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 “系统,到底怎么回事啊?”纪汐月忙着找她脑子里,那个叫系统的‘人’。 这个系统,是在她八岁那一年,猛不丁出现在她脑子里的。 说她是命中注定,要凤临天下,拯救苍生的天选之女,而系统则是天道派来辅助她的。 世家贵女,八岁时,已并非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有些早慧的,都已经会为自己谋划亲事了。 故而,纪汐月虽然被吓了个半死,却并没有尖叫或哭泣,甚至还保持了应有谨慎,拒绝了系统的绑定。 也没和任何人提起这事。 系统也并未表现出一丝急躁,隔了十天,才第二次找她。 这一回,直接给小纪汐月‘看’了一本天书。 在那书中,纪汐月十三岁那年,突然冒出来一个早在三十年前就早夭了的四叔。 四叔是屠夫,娶一穷农家女,生有一儿一女。 儿子聪慧过人,女儿明明目不识丁。 初进京时,目不识丁的土包子闹出过不少笑话。 两年后,及笄时却成了婷婷玉立,知书达理的模样,出尽了风头。 其弟更是在回京的隔年就说下场试试,结果,县试、府试、院试下来,竟然试出一个小三元。 而,那个流落在外三十年的四叔,虽然是屠夫子出身,大老粗一个,但秉性刚毅豁达。 四婶粗俗市侩,又泼辣,会讨好人。 虽然没少被轻瞧,但因着一双儿女,不仅在永安侯府站住了脚,在京城名门世家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再反观嫡长房,又嫡又长也没用,她爹纪啸堂一直没能请封世子,自然也没能袭爵。 后来,她嫁入镇南将军府,不仅后婆母刁难,夫君也不喜。 为了拢住夫君的心, 费尽心思讨好,为坊间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终于,在两年多后有身孕,却在生产时,被身边一个贱婢,害得血崩,在病榻上生生拖了三年,落得一个凄惨而死。 而那个生长于市井,在回侯府之前,于猪肉铺子里帮忙的庶出之女,在她嫁入镇南将军府后,成为了九皇子侧妃。 虽说侧妃如妾,而且是最不被看好的九皇子,可那也是皇子妃啊。 谁又敢想,最后继大统的,偏偏还就是最不被看好的九皇子呢? 更气人的是,九皇子正妃是个命短且薄的…… 第145章 都怪纪茹那个贱人 …… 那时,八岁的纪汐月‘看’完系统给的关于她一生的天书,眼里写满了震惊、张皇,以及浓烈的质疑。 “这就是我的命?” “严格来说,这是没能绑定本系统的你的命。” “……” 小纪汐月沉默了。 系统问她,“你就没有不甘,愤怒,嫉妒,恨……恨那个纪茹?恨你四叔一家?恨不得他们死绝?” 小姑娘努力端起来,故作镇定的答道,“那个书里,纪茹抢了我的风头,我争斗不过她,自然是恨死了她的。 可我嫁入镇南将军府,落得那么凄惨,甚至最后的死,却不是纪茹害的。 最起码,我的亲事现在就有了,而现在,那个纪茹还在穷乡僻壤的小镇上,开始偶尔到猪肉摊上帮忙呢。 至于,四叔一家被找回来后,压过了大房……也不用死绝,让他们不能回来不就行了?” 系统:“……!” 主上,请赐下一具真身,我想表演一个吐血。 血溅三尺的那种。 是不是搞错了?给它分配的这个宿主,怎么好像是坦荡的个性呢? 搞笑。 “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是因为……嗯,天道,天道衪被遮了眼。 那庶出的纪茹,她的气运都该是属于你的呢?你才是天选之女,她不过是异邪之物遮天蔽日,用以吸收天地灵气,掠夺一方世界大气运的东西呢?” “什么意思?”纪汐月问,“你可别欺我年纪小。” “既如此……那便过几年,待你年纪不小了,本系统再来找你。” “……” 纪汐月完全没想到,突然出现在她脑子里,叫系统的东西,竟然还给她以退为进。 第二次绑定,失败。 纪汐月其实心动想绑,但又想耍点心眼子,又想拿拿乔。 殊不知,系统就是看穿了她的本质,做出的应对。 果不其然,打那之后,纪汐月开始利用年纪小,用天真的语气,好奇的问起,都以为早夭了,实则流落在外的四叔。 其实能探知的很有限,不过,并不妨碍她暗自心焦。 “系统,你说绑定你,就能将本该属于我的所运,给夺回来?”终于有一天,纪汐月主动找了系统。 “对。” “那我需要付出些什么呢?或者说,你帮我的目的是什么?” “……前面不是说过,你既质疑、不信本系统,又何必召唤我?” 系统冷淡道。 小纪汐月,“你是为了人间正道?” “对!本系统是正义的化身,天道的使者。”系统义正辞严。 其实却在暗自嗤笑,呵!卑贱的猴子,哪怕是幼崽,卑劣的秉性就已经显露无疑,却又愚不可及。 要是纪汐月主打一个心性纯良,不被它蛊惑……它还真没办法。 小纪汐月却不知道系统背后的鄙夷,她的‘矜持’本就摇摇欲坠,此时早已无风自散。 其实,上次系统的态度反转,她就有些绷不住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再不绑定,系统会不会就舍弃她了? “绑定!”小纪汐月握紧拳头。 随着她的话出口,一道红光一闪而逝,她脑海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她却只听到一声‘绑定成功’。 然后……没了。 不过,纪汐月马上就吃到绑定系统的红利。 系统的主要任务,是针对纪茹,还有其他一些辅助功能。 比如,可以检测别人的气运。 那些身具大气运者,她若能交好,通过肢体接触,能蹭到一些气运。 一般气运者,则可以直接将之气运借走。 而这些年下来,大气运者她遇到过,但并没能蹭到什么,小气运倒是借了不少。 纪汐月感觉好极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纪刚一家被接回来,刚一个照面,纪茹就发疯以簪捅她。 要不是系统以这些年借来的气运,和自身能量相护…… 嘶! 纪汐月每每想起当时,仿佛每一处被纪茹捅伤之处,都有一根被烧红滚烫的细针刺入,炽肆刺痛。 颈、脸肌肉一阵痉挛,纪汐月因为陷入回忆而发散的眼神猛的收拢,眼神阴鸷,一脚踹翻给她压脚的丫环。 “啊!” 丫环倒在一地碎瓷上,发出一声惨叫,在对上纪汐月阴挚的眼神时,下意识的咬紧嘴唇,生生将惨叫抑制成闷哼。 纪汐月只瞥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系统,系统……”她想起来,系统没有回应她。 先前,似乎脑海中有一阵沉闷的下坠感? “闭嘴!”终于,系统回应她了,‘声音’似乎有些虚弱,“本系统想趁纪茹被伤,试试能不能吸一些她的气运……失败了。” “啊?那你没事?”纪汐月担心的问。 “没事……我要闭关恢复一下,你这段时间老实一点,还是尽量先不要去招惹纪茹。” “怎么又要闭关?” “本系统还都不是为了宿主你?” 系统忍不住怼了一句,它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被分配到这么个宿主。 绑定以来,才借来那么点微末的气运,结果被纪茹用簪子扔成马蜂窝,害得它为了救她,将借来的那点气运都消耗了不说,还倒贴了不少能量。 “都怪纪茹那个贱人!”纪汐月咬牙切齿。 系统救她的命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消耗巨大,在陷入沉睡前提醒她,先隐忍。 本来以为,系统出关了,她能扬眉吐气了,却不想,系统说纪茹现在运势太强了,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但这才不过几天,系统竟然又因为要帮她夺纪茹的气运被反噬,重新闭关…… 第146章 已经老实 怕纪汐月沉不住气,系统只好耐心地安慰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纪茹气运正旺,你便要避其锋芒。 离你们及笄还有两年,这两年你不要再搞小动作了,免得像现在这样被禁足,不能出去,你连‘借’他人气运的机会都没了。 咱们就等一次机会,只要我‘吃’到纪茹的一丝气运,就可以一点点进行蚕食。 这点信心和忍耐力,你该是的?!” 纪汐月:“……!” 这些话她听着真刺耳,不过,她聪明的选择了顺从。 反正最后,系统是助她达成目的。 …… 睡姿豪迈的纪茹并不知道,她觉得杀不死纪汐月,是因其身具外来邪物。 纪汐月身上有一个邪门的系统,才是杀她不死的原因。 不过好巧,和她想慢慢磨掉纪汐月身上邪门的’气运’策略一样,纪汐月那边,她那个系统打的也是找个机会咬她一口,便能慢慢将之蚕食的主意。 这一晚上,纪茹睡的很沉,但一点都不好。 净在梦里瞎忙活了。 当鸡叫天明,她醒来,盯着床顶的帐子,一脸懵。 她只记得做了梦,一点都不记得梦了些什么了。 就,好累啊。 太阳照常升起,她照常去太学。 纪茹的信条就是,对于没在‘梦里一世’名单上的,不会主动招惹。 但是!谁要惹上门,她就怼谁,或者抽谁。 很快她就发现,日子挺清静的。 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回事,反正,她单方的孤立了所有人,只除了纪凌。 但是,她也不再每天和纪凌同乘一辆马车上下学了。 虽然是亲姐弟,也没有整天同进同出的道理,让府里多安排一辆马车,很合理? 转眼,到了纪南春生辰那日。 一个平常的生辰而已……好,人家是永安侯府嫡长公子,就算不宴客,府上也还是得办上一席的。 不过,纪茹姐弟是不能因此休学一天的,大家长不也得上值吗?几位老爷白日也都有事的啊。 故而,于晚上在府中设宴。 张灯结彩……倒也没有,但纪茹他们下午回府,发现府上处处透着一股喜乐的气氛。 宴席设在前院的春晖堂,纪茹回去写了几张大字,又背了一篇文章,才带着纪凌过去的。 还没到,就已经听到了欢声笑语。 “姐,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啊?”纪凌忍不住好奇的问。 纪茹摇头晃脑的一笑,“纪大少爷肯定会喜欢的礼物。” 纪凌:“……!” 你这么说,我就更加好奇了。 期待。 姐弟俩进入春晖堂,欢愉的气氛没散,只不过很给面子,静下来了。 纪老太太笑得一脸和蔼慈祥,少不得要问问他们累不累,心疼两句,夸两句,再鼓励两句,完了才放他们姐弟下去坐。 当然不能直接走的,还有陈氏这个便宜祖母呢。 便宜祖母,两句便宜的关心,也是要领受的。 完了,这才算完,可以分别去堂兄弟、姐妹中落座了。 有多少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纪茹是不管的,看到纪汐月也在,她投去一个微笑。 人家亲哥生辰,被罚禁足之人,出来为其庆生,一起吃顿饭,怎么啦? “七姐姐,我怎么觉得你去太学好多天了,怎么还没旬休啊?”纪枳凑过来。 “太学比祖父他们这些官员都惨啊,不是旬休,是半月休。”纪茹无奈的耸耸肩。 “啊?那七姐姐你累不累啊?”小丫头盯着纪茹问。 “累,小十要给我按按捏捏肩吗?” “好啊。” 纪枳立即开心的跳下椅子,站到纪茹身后,帮她捏肩。 纪槿:“……!” 这小丫头,在她这个亲姐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纪茹不知道纪槿在嫉妒,她也没想到小丫头会这么听话。 该说不说,小丫头还挺会。 “茹妹妹,你看起来真是挺累的,不过,在太学那样的地方,你吃不消,觉得累也很正常。”旁边有人欠了。 “纪英姐,你是不是嫉妒我?”纪茹抬了抬眼,看向纪英。 纪英暗暗咬牙,正要开口,就又听纪茹悠悠的说,“你不止也有堂妹,还有亲妹庶妹好几个啊。” 什么意思? 纪英皱起眉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鬼?” 啧! 纪茹没好气的啧她一声,颇为无语的反问,“你说那些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关心我,但我听的出来,你其实在阴阳怪气……你难道不是见小十给我捏肩膀,心生妒忌吗?” 纪英:“……!” 谁、谁会嫉妒这个啊? 不是! “茹妹妹,你在说什么哦?我是真的关心你,并没有阴阳怪气,哦,也没有嫉妒枳妹妹给你捏肩。” “哦,那就好。” “……” 啊啊啊,有什么大病啊?会不会聊天啊?什么’那就好?’那什么就好了?好什么? 纪英突然就觉得好烦躁。 纪茹表情一言难尽,搞不懂纪英在发什么疯?怎么一副要变身了模样。 “……!” 纪英发现,她竟然看懂了纪茹的表情,瞬间产生了一种捶爆纪茹狗头的冲动。 但是,她不敢。 又后知后觉的发现,竟然没一个人’帮’她,只觉得心里越发苦闷,像吃了黄莲。 旁边的人:“……!” 帮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 平时只要有点机会就喜欢插一脚的那几个人,都已经老实了。 猪肉铺里长大的纪茹和她们不一样,无所顾忌的,发疯都没个规律的,很难讨到好的,干嘛要招惹呢? 拉着纪枳在身边坐下,时不时逗她两句,纪茹也不觉得无聊。 嗯,大家其乐融融,多好。 渐渐的,人基本到齐了。 终于迎来了开席前的重要一环,纪汐月作为纪南春的嫡亲妹妹,站出来送上自己的礼物。 来了! 纪茹精神一振。 她并不好奇别人送什么…… 毕竟,又不是整生,像纪榕、陈氏,或纪啸堂和洪氏,他们这些当祖父母,和父母的,生辰礼可能会背着人,私下给。 所以,这是他们小辈的主场。 纪汐月送完,就是纪北春这个亲弟弟,礼物送的很用心,纪南春收的也很走心,打开看了,爱不释手。 纪茹远远的看着,一群堂兄弟姐妹渐渐围上去。 啊……,多么和谐友爱啊。 第147章 纪.滚刀肉.茹 纪茹发现,其实只有纪汐月和纪北春的礼物,纪南春会重视,其他人的,都是一谢而过。 就算是同属一个爹的庶弟庶妹,也都是。 何况,太小的不用准备礼物,也有像纪芙她们,真要算起来,都已经出三服了。 要不是纪老太太还在,早该分家,只是宗亲了。 几个人一起准备个小礼物,或不送也没事。 所以,这个过场比想象的要……快。 “到我了。” 稍微礼让了一下的纪茹拍拍手,站了起来。 芍药端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过来,她接过去,自己亲自端着走上前。 要是起冲突,跟在身边的丫环,容易吃亏。 看着她一步步上前,坐于上首的纪榕眉心跳了跳,纪老太太倒没有多想,依旧笑得慈祥。 老人家,就喜欢这种,晚辈相亲相爱的画面。 何况,对她来说,纪刚的身份虽然差了一层,但也是她的亲孙子啊。 故而,除了担心纪茹不是在侯府长大的,在不涉及到像嫡庶的问题,单以她个人的情感来说,纪茹和纪汐月是一样的。 而陈氏等人,都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就连纪啸堂,此时看着纪茹,亦如此。 几个月下来,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承认且接受,纪茹就是一个滚刀肉。 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一块劣质肉。 当然,相比陈氏他们头疼,等着看好戏的人更多。 小辈中,不善隐藏情绪,更有像纪枳,眼睛里全是星星的。 “大……堂哥,生辰快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纪滚刀肉茹巧笑倩兮。 差点直接叫大公子,因为看到了一旁坐着的纪榕,连忙改口叫堂哥。 嗯,她演的。 开场先恶心一波。 “七妹妹有心了。”纪南春像对纪荷等人一样,笑容温和。 他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来接托盘,但被纪茹避开了。 小厮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不知道反应。 “先别急,这个礼物有些特别,得先请大堂哥看看……”纪茹腾出一只手,去掀托盘上的红绸。 “不必了!”纪南春突然上前,伸手阻拦。 呃。 两个人竟然打起来了?! 大夫人洪氏脸色铁青,生气的人让人阻止,却被纪老太太阻止,“俩孩子玩闹,又不是真打架。” 洪氏:“……!” 瞎吗?这是玩闹? 虽然但是,她也不敢逆老太太的意思,只好去扯纪啸堂。 纪啸堂:老夫人都那么说了,你还扯我有用? 不过,他们的担心确实是多余。 只见纪茹逮住一个空隙,几个旋身,拉开足够的距离。 又打不过的,装模作样一下就够了。 纪茹逮住一个空隙,旋身退开,拉开足够的距离。 纪南春收势,负手一展笑颜。 “七妹妹果然天资聪颖,这般短的时日,不仅在太学能进黄字甲班,自己跟着下人练些基本功,竟然也颇有成效。” “听大堂哥你这么说,原来我平时还是谦虚了。”纪茹完全不知道谦虚。 “……!” 你看我是真心夸你吗? 纪南春想了想,退了回去。 阻止过,没用,那就算了。 以他的身份,并不怕纪茹用生辰礼生事,刚刚出声阻止,也不过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没想到纪茹会’拉’着他比划两手。 “你们兄妹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纪老太太适时发问。 那语气、神态,看着是真当他们堂兄妹关系亲近,在嬉笑玩闹。 纪榕给了纪茹一个警告的眼神。 纪茹抿唇扯出一个笑,又假又真诚。 “大堂哥好奇我准备的礼物,心急的要看,我要卖关子,不给看?” “……!” 纪榕看着她的笑脸眼睛痛。 于是,纪茹又咧嘴笑了。 亮出和纪南春还护好的托盘,“这个礼物,有些特别的,需要稍作展示,并加以说明。” 大家都挺好奇的,纪枳伸长脖子,帮大问出来,“七姐姐,是什么呀?我好好奇呀。” “真给她能的,就没有一刻不想出风头的。”纪英小声嘀咕。 可不是吗?! 这个,纪棉她们再认同也没有了。 纪茹要是知道她们的想法,必定会让白眼飞满整个春晖堂。 她此时已经掀开托盘上的红绸,一堆黑乎乎的碎石子,展现在众人面前。 纪榕:“……!” 纪南春:“……!” 不意外。 “这是我前些日子在四月坊拍下的一块磨剑石……”纪茹解释。 “纪茹,你要是送不起礼,或是不想送,也没人强迫你,你说这是磨剑石?都碎成这样了!”纪北春生气的跳了出来。 说完,他狠狠瞪一眼,“谁给别人送生辰礼,送碎了的东西的?” 穷乡僻壤市井出来的人,啧! 纪茹朝他看过去,大眼睛眨呀眨。 纪北春似乎看到了她大眼睛弯了弯。 这时,八叔家的次子纪青峰咚咚咚的跑过来,凑近看了看, 好奇的歪着小脑袋问道,“七姐姐,这……本来是一块完整的磨剑石吗?怎么碎成这样啦?” “本来是好的,后来怎么碎了,我还真解释不清。”纪茹耸了耸肩。 “那……这都坏了,七姐姐你怎么还拿来送给大哥哥当生辰礼啊?”纪青峰又问。 这真是个好问题。 纪茹冲小家伙一笑,“显得我特别不懂事,不像话对?” “呃……”纪青峰抬起小胖手挠了挠,“七姐姐,你是不是手头不宽裕啊?其实,咱们是一家人,你不送礼,大哥哥也不会怪你的。” 纪茹心道,还得是小毛孩,就算是这永安侯府里,还是好笋多的。 她装模作样的叹一口气,“我当时拍下这块磨剑石,从四月坊离开,半道上马车被截停,被人闯进马车,万没想到,竟然是大堂哥…… 嗐!我还天真的以为,他是想蹭趟马车,一起回府呢。 万没想到,他是来威胁警告我,马上就到他的生辰了,我必须将这块磨剑石当成生辰礼,双手奉上。” 纪茹斜眼瞥向纪南春,果然,没什么表情。 她轻微的一撇嘴,嘁! 第148章 是有什么大病 …… 纪茹直勾勾的盯着面无表情的纪南春,悠悠地说道,“也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特殊的…… 前几日意柳院出事,大堂哥应该知道?” “嗯,后来听说了。”纪南春淡然道。 纪茹一下一下的点着头,“就是有歹人闯进来,不仅敲晕我,还将这磨剑石给弄碎了。” 啊? 纪青峰这个小老弟张大了嘴,纪茹没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就看着纪南春。 纪南春依旧不动如山,“原来是这样。” “大堂哥能告诉我这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吗?或者,有没有能怀疑的人?” “纪茹!你什么意思?不仅胡扯,还想污蔑我大哥吗?” 不等纪南春回来,纪北春已经咋咋呼呼的大叫起来。 纪茹扭头,甩过去一记白眼,“那你看你大哥反驳了吗?” 纪北春:“……!” 他看向纪南春,后者压根不想理他,心塞。 另一个跑出来凑热闹的纪青峰才六岁,又是八叔的儿子,纪北春可是十岁了,而且是亲弟弟,可以抽他。 “嗷!” 纪北春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问,“大哥,你干嘛敲我脑袋?” 纪南春根本不理他,只对纪茹扯出一个和煦的笑。 “七妹妹,你在说什么呢?四月坊的拍卖,对拍卖保密可是出了名的…… 再说,我又如何会觊觎一块磨剑石呢? 不过,那次拍卖会我倒是在,当时有人以一千一百两拍下这块磨剑石,大家都暗自好奇是谁这么……独具慧眼呢,却是不知,原来是你。” “哇……” 听纪南春说完,纪茹想拍手叫好,不过,她手没空,只能发出欢呼,叫叫好了。 “不愧是你啊,堂堂永安侯府的大公子,这样的不要脸的本事,是基本功吗?” “七妹妹,不管怎么样,你有心为我准备生辰礼物,我都很开心,心意和东西我都收下了,待到来年你生辰时,我必定也会用心备礼。” 纪南春很是包容的说完,再次去接托盘。 这一回,纪茹没再避开,“如大堂哥所言,不管怎么样,小妹我祝你碎碎有今朝哦。” “……” 没有打起来……不对,是动了手,但并没有真的闹起来。 挺多人心里蛮遗憾的。 文兰心身为纪南春的妻子,出面说了几句场面话,纪茹非常给面子的一笑,退了回去。 她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啊,额,她不算做了什么?! 回去坐下的纪茹抬头,对上大夫人洪氏要吃人的眼神,她亮出招牌反应—— 呲着牙花子,咧嘴一笑。 大夫人:“……!” 晦气! 纪茹已经收回视线。 在看她的人真不少,眼神那叫一个丰富多彩啊。 纪茹一一受之,还挑人回复一个无辜乖巧的笑。 众纪氏女:“……!” 虽然但是,又爽又眼睛痛。 当然不缺暗恨的人。 纪汐月,纪汐月指甲都将掌心戳破了。 当初系统找到她时,言语诱 她,不仅要夺纪茹的气运,还要弄死纪茹,她虽然是装的不必做那么绝,但现在想起来,那时说的每一个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一根针。 扎的她鲜血淋漓,痛死了! 愤怒和仇恨简直要将她淹没,她将系统’暂时不要招惹’的劝诫抛到了脑后。 “七妹妹,你怎么会去四月坊的?”去入席时,她凑到纪茹身边。 纪茹上下打量她一眼。 “不能说吗?”纪汐月歪头,挑高眉,表情和语气中,透出一丝俏皮。 同时,还一副亲昵的模样,来拉纪茹的手。 诶……? 纪茹下意识的避开,动作稍微有点大,旁边几个人,纷纷侧目看过来。 纪汐月咬了咬嘴唇,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又咽回去了。 但那模样,活脱脱像纪茹怎么她了一样。 不过她心里也是真的委屈,拉一下手又不能抢走你的气运,你躲什么? 讲真!纪汐月知道蹭不到的,但她就是想试试。 像一些小气运者一样,借呢? 然而,就纪茹对她的排斥、反感,别说她有没有本事借走,压根就没机会把’借’说出口。 “唉,我是真心想和七妹妹好好相处的,奈何……我们姐妹之间,竟然被一个噩梦划下了一道天堑。”纪汐月无奈苦笑的摇了摇头。 一句话没说过的纪茹,就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七小姐,你又何必这样?六妹……六小姐和你是亲堂姐妹,都主动放下身份来亲近你了,你又何必这般不近人情? 你那个所谓的噩梦……她只不过是个梦而已,这世上,哪有人将梦这般当真的?” 说话的是石飞燕,纪汐月的表表表……不知道表了多远的表姐。 她倒是长记性了,不仅没乱叫纪茹’七妹妹’,连对纪汐月的称呼都注意了,至于叫出口又发现不应该,连忙改口这种把戏,无所谓,纪茹不和她计较。 被无视的很彻底,石飞燕脸色挂不住的变了几变。 突然好想伸手拉住纪茹,你不是说,要我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吗?你怎么没反手甩我一巴掌呢? 要是纪茹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满足她。 是有什么大病啊?! “小十,你来。”纪茹多少有点感觉到了一点不适,连忙招手叫纪枳。 “七姐姐。”跟着自家娘和姐走在一起的纪枳,颠颠的跑了过来,看纪茹的眼睛亮晶晶的。 六夫人:“……!” 纪槿:“……!” 她女儿(妹妹)一副好不值钱的样子。 就见那边,纪茹捏了捏纪枳的脸,不知道说了什么,纪枳笑的眼睛都眯没了。 “走。”六夫人道。 纪槿点头,“嗯。” 实在没眼看。 本来因为中秋宴,纪槿心里是存着一些对纪茹的气的,不过,她也没想过发挥,就任其挥发了。 纪槿也说不清,从哪个瞬间起,就明确认识,且接受了,虽然都是庶出嫡女,她在这个从市井接回来的堂妹面前,不再生作何嫉妒之心的。 像她们这样的世家女,说到底,最后看的还是婆家,以后在婆家的地位以及夫君的成就。 而在这方面,她比纪茹多了太多底气。 她的亲祖母还在世,娘亲还有外祖家可以依仗,爹在京城多少也有些排面、朋友。 高门大户家女儿的亲事,可不是简单的事,纪茹现在看似风光,但对她以后说亲,没好处的。 第149章 开席大戏 “茹丫头。” 纪茹刚要落座,就听到了来往远方,纪老太太叫她,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啊?” 见大家的祖母都落在自己身上,纪茹暗暗清了一下嗓子,端庄的福身,“老夫人……” “没人教你喊曾祖母,亦或是原来在你们那里,是怎么称呼的?”纪老太太打断她,倒不是数落,带着些嗔怪的意思。 老夫人,是尊敬的称呼,但未免太见外,哪有这样喊自家亲曾祖母的。 她记得,纪刚一家刚被接回来时,是这样叫着,就一直这样叫着了? 纪茹明显感觉到堂上的气氛变了变。 那边老太太冲她招了招手。 今日几房齐聚一堂,除了主桌,其他桌是分了男女席的。 纪茹的座在末尾,她顶着各种目光祖母,走到老太太面前,又福了福身,“我们平头百姓,叫曾祖母太奶。” “叫太奶啊,听起来,是比曾祖母亲近?” “是,就像爷爷和祖父,爹和父亲。” “那你该怎么叫我啊?”纪老太太拉着纪茹的手。 完全搞不懂老太太什么路数的纪茹乖乖巧巧的叫一声,“太奶。” “嗯。”纪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又亲昵的拍拍她的手背说,“叫的挺好听。” “哼哼……太奶。”纪茹哼哼笑着,卖乖的又叫了一声。 “诶。”老太太笑出一脸褶子,瞧着是真开心啊。 开心顺势就拉着纪茹,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不用吩咐,李嬷嬷打了个眼色,负责这次生辰宴的婆子立即安排丫环帮纪茹挪座。 而在场的各房人,心里不平静了。 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纪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大方的微笑。 她确实搞不懂老太太这是唱哪一出,不过,这一波仇恨值是拉出了新高。 该说不说,她很满意啊。 这些祖母里有再多的刀,又能怎么样呢?又刀不到她身上。 咱就是说,看着陈氏,大夫人她们都变了脸色,爽 感度也在拉升啊。 她还悄悄留意了纪南春,不是面无表情哦,是笑靥如春。 可以可以。 纪茹特别的满足,听老太太问她,读书不累吗?怎么还有精力练功服?会不会太累? 她连忙摇头,说话的方式都变了。 “太奶,我爱读书,也爱练武……只可惜我是女儿生,要不然我定要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大丈夫。” 她娇嗔的说完,还皱了皱鼻子呢。 纪老太太果然很受用,笑的一脸宠爱,“哟,你还有这志向呢?” “对啊!我们永安侯府立世的根基,可是祖辈们战场杀敌,在马背上打下来的。”纪茹傲娇的说道。 “你是个好孩子,虽然没在府里出生,但骨血是永安侯府的骨血,我们永安侯府的血脉,不管在哪里出生,在哪里长大,都是顶顶好的。”老太太老怀甚慰,看纪茹的眼神越发的慈爱。 纪茹呲着牙花子笑,无比傲娇,“那是当然的!” 说完,脸上的笑容更甚。 但其实,心里阴暗的角落,有一个小人在疯狂暴走。 梦里那一世,你答应了要护着我娘离开,却没有信守承诺!也丝毫没有顾及到我爹、我弟弟,他们是永安侯府的血脉! 要说排序,纪老太太在纪茹心里,是第三恨的人,仅次于大夫人洪氏和纪汐月。 在纪老太太的慈爱和纪茹的爱娇卖乖中,众人皆已落座。 于是,开席。 不过, 今晚这一席, 很多是很难吃的开心,一定会积食了。 “系统,系统……”纪汐月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停地用意识召唤系统。 然而,系统无应答。 她心里的戾气快压不住了, 心里除了对纪茹的恨意肆意疯长,对老太太的恨意,也达到了顶峰。 老不死的,当年怎么不对老侯爷的庶子这么亲近?是因为反正庶出的纪刚也是你的亲孙子吗? 最主要的是,今天是她大哥生辰! 此前纪茹整的那一出,摆明了就是要寻她大哥的晦气,老太婆装瞎、装傻,现在更是弄这一出! 让府上的人怎么想? 传出去,外面的人又该怎么想? “系统, 你死了吗?”纪汐月将火气转移到了系统身上。 还说什么是来帮她的,结果呢?只知道叫她收敛,叫她忍耐, 不要招惹纪茹…… “你又发什么癫?”系统声音在纪汐月的意识中出现,语气不善,也明显中气不足。 “我要弄死纪茹!” “那你去,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 纪汐月被噎了一口,“你不是来帮我对付她的吗? 你不是希望我能弄死纪茹吗?” “我说了要慢慢来, 要蛰伏,伺机而动。” “你说我是天选之女, 一个天选之女要活得这么憋屈吗?” “我也说了天道被遮了眼,让她身负大气运…… 你以为她那个噩梦是什么?” 被迫中断闭关的系统,好想弄死纪汐月。 可惜,它不能杀宿主,被投放下来后, 要么宿主生死,它脱离宿主,要么付出代价脱离。 而,不管哪一种脱离,要付出的代价,让它完全都不会想’脱离’这两个字。 总而言之就是…… 它既然被分配到了纪汐月身上, 只能自认倒霉。 “你那是什么意思?”纪汐月果然被系统抛出的饵勾走了。 “你不妨去想一想。”系统哼哼两声,消失。 纪汐月皱起了眉头。 系统想要给她的答案,并不难想。 但不是她想要的。 “汐月,汐月,你怎么了?” 文兰心一直都留心着纪汐月,见她变点脸,皱起眉,都忍着没管,但摇头,不出声不行了。 被轻轻’推’醒的纪汐月眼里有寒芒闪过,一直盯着她的文兰心捕捉到了,这一次,她却不觉得有什么。 看一眼坐在纪老太太右手边的纪茹,就算她丈夫坐的是老太太左手边……文兰心也不知该作何想了。 第150章 不保真的啊 隔天,纪茹用一块破碎的磨剑石当生辰礼送给纪南春的事,就在京城传开来。 这个用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其实有些寡淡。 不过,没有会把其他新鲜事,闲着也是闲着,就也跟着听个热闹呗。 “我说你们这些人就天真了?那种富贵人家……哪是那么简单的?” 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同的声音。 “什么意思啊?有内情?我就说嘛,肯定没这么简单。”立即有人问道。 该说不说,这样一句话,那位老兄的话,瞬间点燃了大家的八卦之魂。 这不,一个两个都来劲了。 “我其实一开始也很怀疑, 我们也是生活在市井, 不过是天子脚下的市井…… 总而言之,我的意思是再怎么样, 那位纪七小姐,也不能这么拿不出手?人家不是都进太学了吗?” “这有什么,也许他就是故意的呢?” “……” 众人鸡一嘴,鸭一嘴。 成功挑起大家的‘热情’的那位老兄也不抢话,就听着大家发挥。 反正,最后话题肯定会回到他这里的。 果然, 有人就说了,“你们别在这里马后炮,也别瞎猜了, 先听听刚刚这位仁兄怎么说。” 再次成为焦点,那位老兄也不拿乔,“我是知道一点小道消息,不过,大家一起扯闲篇,我就这么一说,你们就这么一听,我可不保真的啊。” 立即有人大声道,“这是当然的! 我们这就是在喝个茶,闲聊一下,谁还真的跑去永安侯府求证吗? 跟我们也没关系呀。” “行。” 那位老兄一点头,拉开了架式,伸手去端茶杯,打算喝口水,润润嗓子。 旁边凑过来的一茶客,顺手就帮他添了茶盏。 “这事,还真有些说头。”那位老兄开始了,“我老婆的大娘的娘家弟媳的娘家侄子的老丈人……” “老兄,这个扯得太远了。” 有急性子忍不住打断他,没有必要,真的! 那位老兄点点头, 也不生气,“行! 反正有一个打租的马夫,平时就在西华街临灵刹湖那一带跑活。 四月坊的拍卖会, 列位都知道?” 嘿!这老兄一看就是扯闲篇的行家里手。 有人说知道,也有人说不知道。 这时候,知道的人就会给不知道的人解释一番。 然后,那位掌控全场的老兄也不再卖关子,“就在前没几天,四月坊才办过一场拍卖会,而其中就有一块磨剑石,一千两的起价,一千一百两成交的。” 啊?这…… “你不会想说,纪七小姐用来当生辰礼的碎石,就是四月坊拍卖的那块磨剑石?”有反应快的人,立即举手发问。 那位老兄拿起茶盏给自己续茶,“这个我不敢保证,反正有这么个事儿……而且别急呀,还有后续呢。” 他话音一落,周围立即响起一片’快说快说’声。 那位老兄哧溜喝一口茶,“虽说四月坊的保密做的好,但那在某些人面前,什么也不是。 听说,这是听说的啊,当天晚上,四月坊一辆送客的马车,路上曾被截停了两次。” 截停了两次? 然后呢? “然后? 至于截停马车的是什么人?马车里坐的又是谁?这个你们别问,我不知道, 那些知道的人, 也不可能说你们说对?” 轻重还是要分的,什么都往外说,容易招祸。 这个,大部分人都很能理解。 所以,截停马车的人,是不好惹的人。 有那么一两个心思活络的,硬是给他拼出了一些味道来……最少起码可以肯定,马车里的人是纪七小姐咯。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其实我也知道一个小道消息,但是不敢乱说。”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过去,真不敢乱说,你还会说这话? 那人瞬间有种掉进狼窝的感觉,吓得缩着脖子讪笑两声。 “我一个……咳! 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她听说,昨天纪大公子和纪七小姐俩人还动手了呢。 咱有一说一啊,人家调强了,不是真的打架,是……切磋!对切磋了几下。 还别说,那纪七小姐竟然还有两下子,手上端着她准备的生辰礼托盘呢,和纪大公子你来我往,有模有样的过招,还楞护住了托盘。 然后,纪大公子开心的收下了这份生辰礼。” 这个……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 不过不重要。 茶馆立即像是往热蚂蚁窝里倒了一锅油。 不出一个时辰,已经有各个版本的新传言,吹过大街小巷。 甚至也吹进了太学,这不,纪茹从元文慧那里知道了这些,然后, 接连有好几个人来告诉她这件事。 纪茹:“……!” 并不想知道,谢谢! 相比起来,她更想知道老太太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她昨晚临睡前仔细盘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从中秋宫宴之后,只有那次被萧云澜‘戏耍’去了西华街,憋着一股气从戏园酒楼出来,她突然发现西华街很热闹,于是决定逛逛。 好死不巧,去了灵刹湖,明明上的是春晖楼,偏她要的是一个临窗的雅室,就隔着画坊,和参加拍卖会的一些人‘迎面撞上’了。 更死巧不巧的,那天是四月坊的拍卖会…… 此时,纪茹面前铺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四个名字:西华街、戏园酒楼、春晖楼、四月坊。 她相着’春晖楼’三个字,好半晌,抬手将’春晖’两个字被圈出来。 昨晚临睡前盘一遍还没发现,这会倒是有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发现的发现。 灵刹湖最大的画坊——春晖楼。 昨天纪南春生辰设家宴——春晖堂。 该说不说,这个巧合,比那一天发生的,一环又一环的巧合,要…… 容易接受得多。 而自从她做了那个梦,他们一家被接到京城后,发生在她身上的巧合可真不少。 想到这,纪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憋住,然后才缓缓的呼出来。 之前她还想,这后面是怎么样一只推手。 但此刻,纪茹想,不管这背后有多少迷雾,她是不是该换一个方向来思考这一切? 若真是纯巧合……她也别意外。 在那个梦里,纪汐月不就是想夺她的气运吗? 第151章 想问这有病的周大公子 看着拦住她去路的门房小厮,纪茹忍住了想掏耳朵的冲动。 她现在可是贵女,当众做出掏耳朵的动作,太过粗鲁了。 正是午时,到了午膳时间,各个课堂有人出来,纪茹这个‘风云人物’,很容易引人侧目。 “你是说,纪汐月来给我送午膳,被你领进来了,在外殿等我?” “……是。” 是吗? 纪茹皱眉,所以,纪汐月这是借着纪南春昨日生辰,提前结束了禁足? 这可真的是…… 不愧是嫡长房的嫡女,服了。 “你懂不懂规矩?”芍药一见纪茹的态度,立即站出来,斥责门房小厮,“有人来寻,不应该先问过当事人,得到允许才叫人请进来吗?……这里是太学。” 扑通! 那小厮直接跪了下去。 诶? 纪茹有点被吓到,什么意思? 在太学读书,见人还带强买强卖的,质疑一句,就直接下跪? 刚想让他起来,那小厮却开始磕头求饶。 纪茹暗暗翻一个白眼,好,懂了。 她双手环胸,冷眼瞧着。 这么大的阵仗,立马就有人驻足围观了。 跪在地上磕头的小厮, 已经完全慌了, 磕的一下比一下实在, 脑门已经红肿, 几乎要见血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人……” 终于有人看不过去,发出了正义之声,“唔唔唔……” 话没说完,被同伴给捂住了嘴。 倒不是为他,是为自己。 这是随手一抓可能就是一个什么世家公子小姐的京城,而且,眼前是一位能入太学读书的女子…… “事出必有因,鲁兄还是不要随意出面指责?这里是太学,有皇子有公主, 你说她为何如此嚣张?” “……” 头顶上有一道正义之光的人,并不服气,挣脱开来,生气的道,“即便那般,也不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般表现?” 同伴不捂他嘴了,直接退开两大步。 此人不可交,以后当远着些。 “学政来了。”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围观的人让出一条道来。 众人皆行礼,纪茹也收敛下来,也不急着主动解释。 人家头都可见血了,总要给人家一点发挥的机会。 见他的发挥是摇摇欲坠,得了纪茹眼神的芍药连忙说,“你可千万别晕, 晕过去又不是不会醒了。” “……!” 这是什么恶奴啊?! 那姓鲁的学子,真的不能忍了。 “你未免也太歹毒,这小厮头都破了。” “这位公子想为他出头?他要是真晕过去,事情也不是说不清的,若证明错在他,你可愿与他并肩受之?”芍药讥讽的瞥他一眼。 鲁学子张口还要说,被学政抢先开口,“你这丫头嘴利的很, 便由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芍药白鲁学子一眼,朝学政福了福身,道,“学政大人,这门房小厮,未经允许,擅领外人进来,我家小姐只是对他的行为皱了皱眉,他二话不说便扑通跪下,磕头求饶。” 啊……,这? 看热闹的人,瞬间炸了锅。 “来的是永安侯府六小姐,是这位纪七小姐的姐姐……”小厮连忙对学政和众学子解释。 “你便问也不问,就擅自将人带进来了?这样的行为, 在寻常人家、寻常地方都很不合适?这里可是太学。” 芍药狠狠地瞪小厮,“不知道你收了多少银子? 又是知道我家小姐的出身,心里轻视吗?” “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只是觉得纪六小姐,身为纪七小姐的姐姐,特意为其送来膳食,纪七小姐肯定高兴,谁曾想……” 小厮辩驳的声音在学政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纪茹用眼神制止芍药,不必再说了。 “事情已经清楚,学生便先告退了。”纪茹朝学政行揖手礼。 学政微微颔首。 纪茹便领着芍药直接离开了。 对!离开。 没管在外面偏殿内等她的纪汐月。 纪茹是不懂纪汐月闹这一出的用意啦,但也懒得去问,就当纪汐月是想让她当众出丑。 要是正常的世家千金, 刚刚那种情况,多少能气个半死。 纪茹绝对想不到,她歪打正着,纪汐月就是打的这主意。 她的系统不是说要纪茹气运太强,得等有机会,再一点点蚕食吗? 那,她给纪茹寻晦气,是不是也可以一点一点消磨纪茹的气运?! 昨晚纪老太太突然对纪茹那般亲近,真的刺激到纪汐月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再不济,能给纪茹添点堵,她也能心里畅快点。 不过,怎么这么久? 纪汐月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示意丫环去看看。 丫环萍儿受命出去,刚拐了个弯,正好看见纪茹带着芍药走出来,正欲迎上去,就听到有人叫纪茹的名字。 循声看过去,好家伙! 那边有一大群人,其中萍儿能认出来的,就有七皇子,九皇子,十公主,十一公主,明珠郡主,和一些在京城排得上号的公子、贵女。 咕咚! 萍儿咽了咽口水,默默退了回去。 但也没敢走太快……这样能晚几步面对主子。 而那头的纪茹,看到那一大群人,无语望一眼天,脚步无形之中和萍儿同步了。 就,不想理那一群人。 “刚刚那一场戏还能入各位的眼吗? 可算得上精彩?”走近后,纪茹率先开口。 “那个小厮不错,很卖力。”萧云澜煞有介事的回答。 得到纪茹一声哼笑。 “走,登阙阁。”萧云澜说道。 纪茹看了看其他人,好,无人反对,看来是提前商量好了的。 像是只等她一个人了?那她能说不去吗? 压根也没人问她去不去啊。 登阙阁,纪茹还是第一次来,不是平时去不起……好,确实有点去不起。 主要是,除非有登阙阁发出的青铜牌,否则谁来都得提一个月排队预订。 这天子脚下,花样名堂忒多。 “想不到在四月坊拍下磨剑石的人,竟然是纪七你。”落座后,周病突然冒出一句。 纪茹:“……!” 她真的想当个温婉娴静的淑女,但总有些人,逼她翻白眼。 好想问这有病的周大公子,你要不要摸一下你的脑门,看你拦停马车,被我拿那黑金磨剑石砸了一下的脑门,还痛不痛?! 第152章 求生之道 周病那一句话,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纪茹扯出一个很假的假笑,“可不就是我吗?” 还是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那个磨剑石很特别的吗?”一旁的萧明珠好奇的问。 纪茹表示不知道,用眼神示意她,问周病。 萧明珠吐了吐舌头,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不敢。 纪茹:“……!” “大概本来是不特别的,现在变得特别了?”纯属乱答。 “为什么?”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纪茹笑了。 这一次,她的视线从在场的其他人身上一一扫过, 摊开双手,问,“大家齐聚一堂, 我要是觉得全都是冲我而来, 会显得厚颜无耻吗?” 噗! 有人差点喷茶,虽然但是,话是这样说的吗? “你的认为,确实…… 倒不至于厚颜无耻,但确实太拿自己当回事了。”萧云澜张嘴,瞥到了一旁的十公主,说话收了两分。 “本公主纯粹是看了个热闹,和大家扎了堆,正好逮着七皇兄了,无论如何也要来登阙阁宰上一顿。” “小十一。”萧楚风无奈的叫她,一个公主,说什么宰一顿这样的话?! 萧云澜却一拍手,“对哦! 我堂堂一个公主干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些?哼!” 纪茹:“……!” 你看我问了你吗? 蒋十七举手,笑嘻嘻的说道,“我!我不是, 我只是厚颜无耻地来蹭顿吃。” 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不过要是能顺便能听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我也不介意。” “呵呵。”纪茹干笑两声。 眼角余光,扫一眼风轻雪,有问题也是她。 其实在座的,除了周病、风轻雪、九皇子萧楚越,其他人…… 嗐! 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痒。 饿了,先吃饭。 这里可是登阙阁诶,来都来了,不好好吃一顿,对得起谁? 当一道道精美菜肴被端上来,纪茹眼睛都直了。 该说不说,加上她梦里那一世,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食物,比上次参加宫宴,还要精美。 别说纪茹了,这会儿,还能一脸淡然的……呃,好!就她一脸垂涎三尺的模样,其他人表情都管理的还行,只有萧明珠稍有垂涎之色,另外就是蒋十七,特浮夸,一看就是演的。 不管那么多了,开吃开吃。 一边吃,纪茹一边就有点相信了萧云澜先前的话,确实值得她逮着机会,宰这一顿。 嗯,等下午回府,她一定要去好好感谢纪汐月一波,要不是她发癫跑去太学,想让自己出丑,可不一定有机会来这登阙阁。 纪汐月:滚啊。 被纪茹’惦记’的纪汐月,此时还在太学,门房那个小厮固然不对,但她的行为也有问题,最起码,她让萍儿给小厮塞了银子。 学政其实不懂,包括所有目睹了那一幕的诸多学子都不懂,那小厮为何会因为几两碎银做到如此? “那几两碎银,只是辛苦门房跑腿的打赏,万无它意,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纪汐月一脸自责又愁苦的解释。 给跑腿小厮打赏,说的通。 学政本来也没想怎么样,纪汐月又不是太学的人,来见她,只是问明一下情况之余,也是让她知道,她今日之行为,不可取。 至于对门房小厮的处理,是不会姑息的。 平时替人跑腿,收点’打赏’,虽是不是允的,却不太会纠察多严,今天这种情况,若是没闹出来,自然也没事。 但小厮下跪磕头的行为,简直离谱。 想来想去,学政看纪汐月的眼神,不由的多了一些审视与嫌恶。 他并未与纪茹接触过,但纪茹是太学的学生,今天这件事,不管原委如何,传出去,最后可能都是,纪茹不通情理,淡漠冷血。 这么明显的变化,纪汐月感觉到了,心里咯噔一下的同时,也被一种无边的怨恨所充斥。 明明是她好心来给纪茹送午膳,纪茹不知好歹,不领情,让她难堪! “纪六小姐,你可以走了,太学不是什么世俗门第,往后若来,还是不要将打赏那套用在这读圣贤书的地方了。”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不过,学政看纪汐月明显眼里藏着愤恨的样子,便也不觉得过分。 不等纪汐月说什么,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纪汐月:“……!” 啊啊啊啊。 她握紧拳头,表情一点一点变得狰狞,双目赤红。 今天跟着她一起出门的萍儿,都要被心里的苦水给淹没了。 小姐这气疯了模样,海棠院的人都会很惨,而她为最。 “纪六小姐,请。” 偏偏这时,还有人上来催着纪汐月离开。 忽! 纪汐月猛地看过去,那人 被他面目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姐,七小姐她本就是一个心肠硬,不知好歹的人,她不领您的情,也不奇怪,不是您的错……” 萍儿硬着头皮,上去劝纪汐月。 身为贴身丫鬟之一,自然知道主子的内心。 还挺有用。 纪汐月用力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表情,扯了扯嘴角僵硬的强笑一下,’嗯’了一声,甩手便朝外走去。 萍儿也顾不上多看地上的人一眼,连忙跟上。 一路怒气冲冲,直到出了太学,纪汐月才猛地刹住脚。 紧随其后的萍儿非常精准的停在两步之外, 是绝不会有差一点撞上她的可能的。 ……求生之道。 马夫赶着马车过来的也特别及时,纪汐月眯眼看了看’太学’二字的牌匾,转身上了马车。 萍儿并没有跟上去。 除非纪汐月让上马车服侍,否则,萍儿她们这些丫环,都是跟着马车走的。 不过,她们也挺愿意跟着马车走就是了。 “你说纪茹是和七皇子、九皇子、十公主、十一公主公主等人一起离开的?”马车走出一段路后,里面突然传出纪汐月的声音。 萍儿连忙往前凑了凑,“回小姐,是的。” “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亦或是……只是同一段路,出来后便各自散了?” “这个,奴婢不知。” “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 萍儿不敢出声,也特怕纪汐月叫她上马车。 不过,没有。 好半晌,她憋着的一口气,才敢轻缓的舒出来,“呼……” 第153章 萧楚越的答案,不咸不淡 登阙阁。 就这满汉全席,纪茹不可能吃的客气。 “纪茹,我果然没想错,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萧明珠看她挺顺眼,“在吃的面前,不装模作样的人,错不了。” 纪茹挑眉,目光往她旁边瞥了瞥。 呃。 萧明珠撅嘴,嗔怪的瞪她一眼,傲娇的说道,“我就是喜欢吃东西香,又不做作的人。” 好!纪茹嘿嘿笑了。 “吃相好看,就是吃东西不香又做作吗?”萧云澜直接冲她们俩翻白眼。 萧明珠呲着牙笑,不理她。 正好萧云澜也不想理她,转而问纪茹,“你给纪南春送的生辰礼,真的是一堆碎石啊?” 其实,她还是蛮好奇的。 纪茹挑眉。 萧云澜哼哼两声,“那天在四月坊你竟然拍了块石头,你也不穷嘛。” “巧了不是?正好中秋宫宴上,得了皇上百两黄金的赏,那磨剑石一千两起拍价,最低加价一百两,我加得起一轮价。” “……出得起一轮价,你就出啊?” “额……我才第二次参加拍卖会,又对四月坊的竞拍方式好奇,就想试试,谁知道,我加了价后,就没人跟了。” 纪茹叹气,她真的好难。 萧云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是鬼扯,还是说真的?” 纪茹将脑往前凑了凑,让她看清楚一点,“我左脸写着‘真’,右脸写着‘诚’。” 萧云澜,“看我,左脸写着‘嫌’,右脸写着‘弃’。” “纪茹姐姐,你和澜姐姐说话真好玩。”萧明珠在一旁看的咯咯直乐。 纪茹轻轻啧了一声,我一点都没觉得。 这时,对面传来周病恹恹的声音,“所以那块磨剑石是怎么碎的呢?” “我知道的消息是,当天晚上有人闯了纪七小姐的闺房,将你敲晕,还弄碎了那块石头。”蒋十七说道。 纪茹:“蒋公子, 我很好奇,你这小道消息是怎么来的?” 蒋十七耸肩以对。 好! 纪茹环视一圈,忽而逸出一声轻笑,“呵……” 笑什么? 大家可能都在想,但没有人问出来。 就是萧明珠,也只歪着脑袋,用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她。 “咳!”纪茹干咳一声,眼睛笑成月牙状,“那是我对外的说法。” “所以,那天晚上你晕了,磨剑石也碎了,是事实?”蒋十七追问。 “……” 纪茹对蒋十七更在意的是这个,表示意外。 默了默,她说,“磨剑石碎了,是事实。” 她晕不晕的……就是有一刻失去意识而已。 哦,还有,“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后脑勺磕痛了。” “你是说认真的?”蒋十七似乎不肯相信。 纪茹将他先前的那个耸肩以对,还给了他。 萧明珠举手提问,“我可以问,那个磨剑石为什么会碎吗?要是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没什么不方便。”纪茹嘿嘿笑着回答,“我买的是磨剑石啊,那不得好奇那玩意有什么特别的吗?正好又有一把剑,就拿出来磨一磨呗,然后,就试着劈了两剑。” 蛤? 萧明珠张大了小嘴,小脸写满了不敢置信。 咱就是说,你磨剑怎么会想着要劈两剑的? 萧云澜上下打量纪茹,一阵无语,“那不是黑金磨剑石吗?劈两剑就坏了,四月坊是不是耍了名堂,给你的货调包了?” 纪茹:你质疑四月坊,为什么要扫视我两眼? 大桌子对面的周病暗嗤一声,什么劈了两剑,怕是各种劈砍砸? 他赌一两金,纪七肯定不是好奇,根本就是故意的,亦或者带了些情绪,在撒气。 就是为了将那石头弄碎了,还搞出动静,到纪南春生辰了,拿一堆碎石送给他。 噗嗤…… 一个没忍住,周病笑了出来。 “周大公子,你是在笑话我吗?”蒋十七黑脸瞪过去。 周病抬眼瞥他一下,没理他。 纪茹突然福至心灵……她悟了。 周病笑什么,她悟了,蒋十七黑脸,更是大悟特悟。 “劈开之后呢?”七皇子萧楚风突然纪茹道。 纪茹深吸一口气,有些郁闷的道,“我因为用力过猛,被反震摔了个倒仰,磕到后脑勺,现在包都还没有完全消退呢。” 说着,还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勺。 不痛了,但是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萧云澜嘟囔,“那磨剑石肯定有问题,一会儿咱们就冲去四月坊,讨要个说法,给不了满意的答复,就把那画舫砸了!” 纪茹:“……!” 虽然但是,这土匪行径,听起来好爽啊。 “十一公主,你能这么站我这边,我太感动了,但现在东西都没了,找上门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全京城都把你当成了我的跟班,我若不能给你找回场子,岂不是会让人看低了去?” “呃……” 纪茹被萧云澜的话感动到,给了她一对死鱼眼。 连元文慧都看不过去了,“澜姐姐,四月坊何时得罪你了?你想砸了它?” 也不看看我旁边坐的这位,给不给你这么坑纪七。 萧云澜往一直没说话的风轻雪身上瞥一眼,瘪了瘪嘴,“没有啊,就是对它弄个拍卖会,还搞这么多名堂,非常不爽。” 虽然但是,她想去砸四月坊,其中有一分真心,是为纪茹出头的。 突然,九皇子萧楚越没头没尾的来一句,“只是磨剑石碎了,剑是完好的。” 呃…… 纪茹心里有句‘他娘的’想骂。 忘记了,这家伙觊觎她那把小剑来着。 听听他用的什么语气,什么句式——肯定中带着一丝确信? “我说剑断了,九皇子信吗?”纪茹哼哼着反问。 “没什么信不信的。”萧楚越的答案,不咸不淡。 纪茹扯出一个笑,“九皇子,那把小剑我非常喜爱,绝无转手的可能…… 当然了,如果你要来硬的,我也没办法,毕竟,我顶多也不过是永安侯庶子的女儿,而在此之前,我更只是一个市井屠夫之女。” “纪七小姐,你这种服软的方式,是屠夫之女特有的吗?软中带刀?” “九皇子说错了,只是迫不得已的退一步,没有服软。” “……” 第154章 来人,掌嘴 萧楚越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看纪茹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 这个纪茹! 想干什么?将自己一军?! 果然,萧楚风就问了,“九弟,你看中了纪七小姐在多宝阁拍得的那把小剑?” “是有人感兴趣,我前些日子便帮着问了问纪七小姐,不过,纪七小姐当场就拒绝了,我便没再提过……哦,刚刚就是突然想到了,就顺嘴一问。” “那把小剑,有什么特别的吗?” “……” 萧楚越先是摇头,想了想又说,“要说特别,就是一柄被封的剑,不停的有人拍回去,却无法解封,甚至还传出了不祥的说法。 由于不停的回流到多宝阁,定的起拍价,和成交价也越来越低,此前由纪七小姐,以一百两银子拍得。” 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很显然,纪七小姐是有缘人,应该是开封了,以后都不会回流到多宝阁。” 所有人都看向纪茹。 纪茹耸了耸肩。 她要是说她也没能开封,应该也没人会信。 而且,她光明正大拍到手的剑,怎么样都是她自己的事。 “九皇子,让你帮着找纪七,让她转手的人,想事后摘桃啊?”周病打着哈欠说道。 萧楚越扯了扯嘴角,“只是说感兴趣,所以托我问了一下,看能不能高价转手……” “这样啊,当时你说给我三天时间,让我慎重考虑之类的话,我还以为你威胁我呢。”纪茹最不怕死,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她还敢阴阳怪气呢。 “纪茹,你放肆,竟敢这样跟九皇子说话。”一直沉默的十公主突然爆发。 纪茹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她狠狠地瞪眼,“想要本公主挖了你的眼珠子吗?” 咕咚! 纪茹:“……!” 这十公主这是有什么疯病? 原来除了八公主,十公主也这么讨厌她啊。 纪茹有点子无语,但也没办法。 “十公主,我不记得有招惹过你。” “你的存在,就是招惹。” “这样啊。” 纪茹歪着头, 打量了十公主几眼,悠悠的说道,“我就说,我看十公主觉得刻薄,不如十一公主看起来舒服, 本以为是我和十一公主比较熟,才看她更顺眼,原来不是啊。” 蛤? 十公主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萧云澜也是。 萧明珠则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纪茹,哇哇哇,不愧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就在皇后面前出了风头,又敢徒手抓太后所养,正失控的猫,还敢跟皇上讨价还价的人啊。 从今天起,纪茹就是她最崇拜的人了。 呃…… 衷心希望,纪茹别太快把自己玩死了。 “纪茹,你想夸我,可以更直接一点,不必如此隐晦。”萧云澜得意的勾卷了一绥垂在胸前的头发。 “嘭!” 十公主一拍桌子,“纪茹,你竟敢欺辱皇家公主……” “啊?那要杀头吗?还是诛九族?”纪茹一脸真诚发问。 “来人,掌嘴。”十公主一声怒喝。 萧云澜,“十皇姐,威风收一收,纪茹也没有欺辱你,你莫名其妙跳出来,说的那话太刻薄,她就是说了一下真实的感受而已。” “十一皇妹,你什么意思?”十公主冷脸问萧云澜。 “我的意思是,纪茹和七皇兄、九皇兄、病哥哥在说话,你跳出来耍什么威风?” 萧云澜直接一个白眼。 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蛋。 十公主不服气,还要争辩,萧楚风勾起食指在桌上敲了一下。 十公主用力抿住嘴唇,沉默下来。 “对了。”周病突然抬手,用食指指尖点了点脑门,“差点还真被打岔给岔过去了,九皇子,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镇南将军府的贺六?” 十公主:“……!” 萧云澜是嫡公主,敢那样跟她说话。 萧楚风是贤妃之子,又因为拜了棋艺大师明远先生为师,倍受父皇看中。 周病这个病秧子,说话竟也要拉踩她一脚?! “病表弟怎么会以为是他?”萧楚越问周病。 “他是从江南青羽观归来的嘛,会对这种传的有些玄乎的东西感觉兴趣……我这样猜,合理?” “……!” 萧楚越沉默了。 你这样一说,好像是挺合理,不过,一般人会这样联想吗?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楚越干脆问纪茹,“纪七小姐,不提让你割爱的话,就是赏剑或是试剑呢?” 闻言,纪茹先往周病那边瞥一眼,这有大病的家伙,特意点出贺延年,目的是什么? 周病就是那个病怏怏的样子…… “可以。”纪茹点头。 “如此……待我与贺六商量过,给你信。” “好。” 纪茹对小剑是不是还藏了什么秘密,兴趣并不大,反倒对贺延年比较好奇。 接下来,话题与她无关,她便边进行美食扫尾,并悄悄竖起兔子耳朵听。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散席了。 从登阙阁出来,萧云澜竟然还真惦记着,要去四月坊砸场子。 被萧楚风敲了一下脑袋,又被风轻雪劝了两句,才不情不愿的消停。 下午两堂课,纪茹都走神了。 因为中午她说,她用剑砍碎磨剑石,因用力过猛,被反震摔了个倒仰,其实并不十分合理。 但让她想起一个细节。 她用磨剑石砸剑,石头碎了,有一道黑光迸射而出,直冲她的门面,最后是没入了她的脑袋。 那……那道黑光是什么?还在她脑子里吗? 脑子里就总是出现,黑光迸射,冲她而来的画面。 回府后,她也无心写字,或读书背书,干脆将剑盒抱出来。 拿起小剑,瞎比划了几下,只觉得手感特别好。 “也许,我是可以找个剑谱,学个剑法?”她嘟囔着自言自语,“那个流波剑法,就算我不起逆反心,也拍不起。” 她全部身家,只有一千多两,磨剑石在前,她已经拍了。 流波剑法,起拍价一千两,每次加价最低一千两……除非真的找萧云澜借。 她可不爱背债,而且是为了买一本不能吃的剑法。 “嗡……” 突然,她手上的小剑震动,周身泛起隐隐莹光。 纪茹握不住它了,不得不松手。 看着悬浮在她面前,依旧震动不止的剑,纪茹心里激动起来了。 天呐,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啪嗒。 她还没激动好,小剑周身的莹光猛地熄来,并一下就掉了下来。 纪茹激动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拿起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啥也看不出来。 一直到芍药在外面敲门,要进来掌灯。 纪茹抬头,发现屋里光线已经很暗。 她将小剑放回剑盒,摇头嘟囔一句,“都已经过了黄昏……” 第155章 红云山上,小孤坟包 因为心思都在剑上,纪茹都忘了要去海棠院找纪汐月’友好交流’一下姐妹情深的事。 上午也想过,回来后要去春晖堂看看的,也没顾上。 不过,丹宁院的春桃来了。 “是侯爷安排的,请七小姐去丹宁院用晚膳。”春桃没拿乔,芍药一问,她就说了。 实在是,怕纪茹会不去。 要是其他院的哪个小姐,不去她才不怕,甚至还能给人穿小鞋,但纪茹……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知道了,让她先回去,我收拾一下就过去。”纪茹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抱着剑盒起身,纪茹拉开将盒子放进去后,犹豫了一下,直接在柜子里打开盖,将剑拿了出来。 房门吱吖一声打开,守在门外的芍药她们迎上去,看到纪茹提着剑,皆是愣了一下。 “小姐,您这是……”提着剑去丹宁院用膳啊? “哦。”纪茹看了一眼手上的剑,“纪汐月给我送了礼,我得回礼才是。” 芍药:您这礼怕是太重,不过,礼尚往来啊,是六小姐先动的手。 虽然但是,她也不劝纪茹别带剑,但多问一句,“小姐,要叫时英吗?” “不用,吃个饭而已。” “是。” 芍药啥也不说了,和白术茯苓一起跟上。 到了丹宁院,纪茹发现,没有别人,就只有永安侯夫妇俩在。 “祖父,祖母。”她提着剑,上前行礼。 纪榕:“……!” 陈氏:“……!” 纪榕摆手免她的礼,“茹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喊你来一起用膳,怎么还提着剑来?” “回府后一直在忙,倒是忘了有点账要找六姐姐收,就顺便拎了把剑。” 陈氏,“你们姐妹俩又怎么了?汐月丫头在禁足,你今天又在学院,怎么还又添新账了?” “祖母不知道?那还是别问,免得添堵。” “……”那你倒是别提着把剑进来啊。 陈氏看向纪榕,纪榕就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走。” 纪茹没意见,提剑跟着一起去偏殿。 陈氏咬了咬牙,给张嬷嬷一个眼神,让她去找大夫人,看她又纵着纪汐月做了什么。 纪茹倒是不知道,今天纪汐月出府,陈氏竟是一无所知的。 不过,便宜祖父肯定是知道的,这么给她脸,喊她来一起用晚膳,就是因为那事。 纪榕确实知道,而且他其实下值回来后,得知纪茹回府后,并没有闹,还一直在等着她闹呢。 结果,等到暮色降临,也还没动静,便只好来找陈氏,并将纪茹喊来一起用膳。 …… 纪南春收到信,心里直打突。 祖父为什么要喊纪茹一起用膳?原因在纪茹提剑的根本上? “外面除了关于昨晚的传言,今天还有其它的热闹吗?”他问。 纪南春一早就出城,去了红云山。 当年韵姨娘将计就计,不惜以烧伤自己,用假死,着人将纪刚带走,就是在红云山上的红云寺。 如今红云山上还有一个小孤坟包,是三十年前,韵姨娘给纪刚立的。 今天,纪南春还找到了那个小孤坟包呢。 以前每年韵姨娘都会去红云寺几次,去年韵姨娘没了,但坟头依旧没有杂草…… “二小姐不是有禁足未解除吗?如何能出去的?”纪南春听了下人的禀报,皱了眉头。 “……” “你下去。” 纪南春不为难手下。 见文兰心已经安排下人摆好餐,他便走了过去。 纪茹被请去丹宁院一起用膳,这其中很容易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至于提剑去丹宁院,也不难想……就是趁机要好处! 这事,纪南春打算先不掺和,明天再去找洪氏说一下,纪汐月也要警告一番,不管怎么样,这种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事,少做。 文兰心见纪南春心不在焉的样子,默默给他夹了一块鸡肉,主动提起了纪汐月今天出去过的事。 陈氏将掌家权给了大夫人洪氏,也就是她婆母。 她作为大少夫人,自然是要帮着打理一些事的。 “回来时,瞧着脸色很差,我也不好多问。” “不问是对的……” 纪南春把手下禀报的事,大概说了说。 文兰心:“……!” 心累。 “一会肯定有得闹。” “嗯。” 纪南春点头,他也心累的啊。 最近,可能也不是最近,但他能明显感觉到的,就是在接到四月坊的拍卖会帖子时,他在一个恍惚之间,好像得到了一个什么指示。 于是,他参加了四月坊这次的拍卖会。 中间一切正常。 直到一块黑金磨剑石被人拍下,他莫名就升起了一股强烈想要拥有的念头。 从四月坊出来后,他又发现,自己竟然能感知黑金磨剑石的存在,然后,似乎有一股牵引之力,引他去寻。 当他找到一辆马车,不仅感觉到了磨剑石在上面,还感知了纪茹的存在。 得知是纪茹拍到黑金磨剑石,让她将之作为生辰礼,也是在瞬间想到的好办法。 但是,当晚上传来意柳院出事的消息,他发现,那些莫名其妙的感知,没了。 他对那块磨剑石的情绪,也不再。 知道纪茹被人敲晕,桌上还有一堆碎石,他就想,应该是那磨剑石中原本是有东西的,在碎裂的那一刹那,里面的东西就没了。 就,冥冥中注定是他的东西,被人抢走了的感觉,特别的强烈。 但他归于空洞的感知,仿佛是在告诉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与他再无一丝关联。 接下来几天,他仔细观宗了,纪茹应该也没得到…… 或者说,他宁愿相信,就是有人夜闯永安侯府,将纪茹敲晕,弄碎磨剑石,拿走了里面的东西。 第156章 祖母,你果然很小看我 丹宁院。 “茹丫头,菜都不合你的胃口?”纪茹竟然会数饭粒子? “没有,只是没什么胃口。”纪茹摇头。 中午在登阙阁,本来吃完一轮,饱的刚刚好。 后来几番交流下来,感觉消耗甚大,正好借吃东西降低存在感,’偷听’两位皇子、周病蒋十七他们聊天。 不小心就吃多了。 这会儿,看着一桌子好菜,她…… 因为没胃口,吃不下,难受。 纪榕,“你这丫头莫非还是那种,生气会和自己过不去的人?” 闻言,纪茹想了想才很认真的回答,“就纪汐月,她也配?” 纪榕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旁的陈氏,心里不舒服了。 再怎么说,纪汐月都是她嫡亲孙女,她自己喜不喜欢是一回事,被一个姨娘的孙女,这样嫌恶,这不是打她的脸?! “汐月丫头又做什么了?”陈氏悠悠的问。 “也没什么,跑去太学院找我,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门房跑腿的小厮,竟然直接将她带了进去。” “这……不算什么大篓子。” 陈氏看向纪榕,就这点事? 纪榕只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喝汤。 陈氏眉眼微动,轻轻皱了眉头,“茹丫头你……你并不愿意见她,还借题发挥了?” “祖母,你小看我了。”纪茹轻笑。 一语双关。 陈氏默了默,看向纪榕。 纪榕这次说话了,“那个小厮将人安置在偏殿,去请茹丫头时,当众跪在她面前,一个劲的磕头求她。” “什么?”陈氏惊呼,太急了,声音都惊劈了。 反应过来,她觉得不可能,“不是!她……那个小厮,确定是受她指使?” “她打赏了几两碎银。” “几两碎银?这合理吗?” “她在禁足,跑去了太学,合理吗?” “……!” 陈氏脸色猛的一沉,是不合理。 禁足还是她下令的,罚纪汐月跪佛常抄经,一直到年关。 压下心里的烦闷,陈氏还是接着往下问,“茹丫头,你便那样走了?” “那小厮,学政大人自会处理。” “你六姐姐呢?” “不知道……哦,我走出拙勤院,就被明珠郡主喊住了,七皇子、九皇子、十公主、十一公主等一群人在那等着,而后大家便一起去了登阙阁。” “……!!!” 陈氏瞪着纪茹。 纪榕都没控制好,脸上露了一丝震惊之色。 他忍不住想,纪茹是怎么做到这么……将和两位皇子、两位公主一起用膳,哦,还是去的登阙阁,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 “七皇子也在?”陈氏突兀的问一句。 “嗯。”纪茹点头,“不然那登阙阁,也没那么好去?!” 陈氏一听,这倒是句大实话。 再看纪茹,只觉得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难受。 纪茹冲她笑了笑,解释道,“是因为看好戏,几位皇子公主凑到了一起,十一公主就央着七皇子,要去登阙阁吃晌午饭,我完全是沾光蹭了一顿。” 陈氏垂眸瞥了一眼纪茹放在一边的剑。 “那你还提把剑干什么?” 呵呵。 纪茹笑了,“祖母,你果然很小看我。” 陈氏:“……!” 你自己不也说了,是因为那出戏,才有机会蹭上那顿晌午饭的吗? 也算是因祸得福啦。 “唉……” 纪茹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难过对纪榕说,“祖父,其实哪怕到了现在,我还是会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该有多好。 我爹披星戴月去杀猪,是辛苦,我娘要在铺子里卖肉,是累的油光满面,我帮着做些家务活,偶尔也帮着卖肉, 弟弟读小镇上的私塾…… 日子虽然穷一点,但平淡、简单。 那种幸福,祖父是瞧不上的?就像你根本不在乎多一个儿子,少一个儿子,对我爹、对我们一家瞧不上,是一样的。 我有时候也会想,你让人去找,并不是非找到不可的?只是没想到,找几个月没找了,却又阴差阳错,找到了,只好接回来了。” 纪榕看着她,没有说话。 可能是在想,她要闹什么妖蛾子。 陈氏神色莫名,眼神在这对半生不熟的祖孙来回。 “你到底想说什么?”半晌,纪榕问。 纪茹垂眸想了想,摇头。 就是突然有感而发。 纪榕却是点头,突然说出一句,让陈氏震惊无比的话,“确实,已经三十年,我将人派出去,想的是’尽人事,听天命’,也算全了你亲祖母的遗愿。” “侯爷,你……” 陈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纪榕并不解释,只继续对纪茹说,“血脉和亲缘都在这里,你那些话,今日提过,往后别再多想了。” “祖父既然说了句真心话,那我也说一句:我跟纪汐月,迟早要死一个。” “……你其实也恨我们整个永安侯府,对?” “……” 纪茹低垂着眉眼,视线落在碗里,空空如也。 突然,碗里被放入一只水晶饺。 纪茹目光随着送来水晶饺的筷子移动,最后,落在纪榕身上,就见他又说,“按照你那个高烧昏迷不醒的恶梦……合该是这样的,对吗?” 纪榕也给自己夹了一只水晶饺,“这个水晶饺,我很喜欢吃,里面夹着剁碎的木耳,吃起来很爽口,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纪茹收回视线,往碗里看一眼,拿起筷子,夹起那只水晶饺,一口塞嘴里。 有点大,她下意识的抬左手掩嘴。 呃…… 她顿了一下,继续咀嚼,然后咽下。 放下筷子,她点点头,“是很爽口,我原来吃的,里面没有木耳碎。” “本身是没有的,只要是我吃,厨子会特意加木耳。” “哦。” “你身边那个有些功夫底子的丫环,教不了你太多东西,要给你安排一个武师父吗?”纪榕又夹了一只水晶饺,一口塞嘴里,同时抬起左手掩嘴。 “啊?” 纪茹有点没跟上这个转折。 更别说,莫名就觉得自己多余存在的陈氏了。 纪榕咽下嘴里的食物,才继续说,“你想自己找也行,你这段时间,也结识了一些人……需要多少银子和我说一声。” 陈氏,“侯爷,茹丫头刚入太学,琴棋书画学好才是……” “她现在早上也起来练功夫,两不耽误。” “……” 陈氏麻木脸,不想说话了。 纪茹干咳一声,“祖父,需要五万两。” 狮子大开口,多少有些心虚。 不过,试试嘛。 第157章 别以为堂少爷之间,就没有龃龉 …… 纪茹狮子大开口,直接开口五万两。 “有人选?值五万两?”纪榕问。 “有,人家开口五万两。” “一会让人给你送去。” “谢谢祖父。” 纪茹呲着牙笑,眉眼弯弯,瞧着软萌可爱的极了。 纪榕嗯了一声,让她再吃点,可别半夜饿的起来去厨房偷东西吃。 看在五万两的面子上,纪茹连吃了三只水晶饺,确实吃不下了,也特别给面子的没有放下筷子。 陈氏那个心啊,像在油锅里炸。 五万两! 甚至都没问一下,纪茹是打哪里来的人选。 陈氏真的想不通,纪榕到底是什么? 反正绝对不是因为纪汐月今天,害得纪茹难堪,还会累及名声,为了安抚她给的补偿。 只怪纪榕答应的太爽快,纪茹又无缝衔接道谢。 她若是再开口……是可以说点什么,甚至直接反对,但既然知道不可能改变结果,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说。 一顿饭,纪茹没吃多少,但心满意足,陈氏却是吃的食不知味,中心如噎。 临了了,纪茹还问,“祖父,那我还可以去海棠院,找纪……找六姐姐说说话吗?” 纪榕瞥一眼她手里的剑,“你这样,不像去找她说话的。” “我让白术在外面等着,剑不带进去。” 闻言,纪榕点一下头,表示允了。 纪茹就笑眯眼,乖乖巧巧福身告退。 等纪茹带着丫环离开,陈氏终于忍不住嘴里冒酸水,“侯爷,你是真的很喜欢,很疼爱茹丫头这个孙女啊,府上这么些,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包括南春都顶不上她。” “南春生辰,我给他的是江南的一个庄子,价值远超五万两,还是活银。” “……!” 陈氏被噎了一下。 纪榕看着她,“五万两……确实不是小数,你不好奇会是怎么个结果吗?” 那可是五万两!难道只是想看她能找到什么样的人? 陈氏突然气的拍桌子,“我非要扒下洪氏一层皮。” “后院之事,还得夫人多操心一些。” “知道了。” 不用提醒,陈氏也打算收回掌家权了。 自己定下的惩罚,洪氏竟敢背着将人放出去,还死死的瞒住了她,是真不将她这个侯夫人、婆母放在眼里了! …… 晚风吹拂,吹皱一池秋水,却没有掀起永安侯府一丝波澜。 在纪茹提着剑去丹宁院时,就有不少人激动了,连忙让人去打听,又怎么了。 有打听到了的,有没打听到的。 都在观望,在等着闹起来。 但都再一次失望了,纪茹已经陪着侯爷夫妇用过饭食,离开丹宁院。 不过,等等…… “七小姐没有回意柳院,而是朝海棠院去了。” 哦豁。 失望早了,好戏这才准备开始? 和二房的许氏等一众人不同,洪氏糟心的很。 又心疼女儿,又头疼这事不好收尾。 她知道,今天的事,在陈氏面前,最大的问题是,纪汐月被罚年关前都得在佛堂抄经文,怎么不仅出去了,还跑去太学去惹事。 就是现在,人也不在佛堂,而是海棠院。 明天,她不知会面对婆母怎么样的怒火。 “母亲,您现在宠纪汐月,已经宠到没边了。”特意过来的纪南春叹着气说道。 “我是你们的娘……” “您对我和大哥,可没有对二姐好。”纪北春抢着说道。 他是白天就听说了太学院发生的事,回来温了会书后,就来了洪氏这边,一直没走。 “你也知道她是你二姐了。” “哼。” 纪北春撇了撇嘴,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干脆闭嘴。 别以为他年纪小不懂,其实,她娘就是被她二姐哄住了,都已经有圣旨赐婚了,还做美梦呢。 “我们要不要过去啊?”洪氏问纪南春,“纪茹那小贱人,提着剑呢。” “娘,纪茹和祖父祖母用过膳出来,去海棠院,肯定是经祖父点头的,纪茹肯定不会伤害妹妹的。” “那谁知道?再说了,提着剑就很吓人啊,你可别忘了,当时才刚回府第一天,那小贱人用簪子将你妹妹伤成了什么样。” “娘,你可是前左相的掌上明珠,现在也是正三品太常寺卿的亲妹妹,一口一个小贱人,有失身份,你再拿镜子照照,此时的你,还有一丝世家大夫人的气度与优雅吗?” 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文兰心悄悄扯了扯纪南春,这话,重了。 洪氏一脸愕然,“南哥儿,你……” 看了看纪南春,又看了看纪北春。 纪北春就吩咐了一个丫环,去取铜镜来。 洪氏:“……!” 她的表情都要裂开了。 当纪北春从丫环手里接过铜镜,举到她面前,她下意识的看过去。 铜镜里的人,很好啊。 和年轻时的明媚、淑雅,自是不能比,但也是华贵、雍容…… 突然,她注意到了鼻子两侧,有两道很窄的,如刀刻一般的纹。 她怔怔的抬手…… 这? 这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她以前都没注意到。 发现有这两道纹,她再看自己,好像面相都变了。 变得有些……刻薄?! 纪南春拍一下纪北春,纪北春反应过来,连忙将铜镜拿走。 洪氏闭了闭眼,用力吸一口气,再睁眼,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再怎么样,不能让纪茹欺负你妹妹,还有,她用簪子刺了你妹妹,将之伤成那样,这个仇,不能算了。” 纪南春,“当然,我也很讨厌纪茹,妹妹也是我疼着宠着长大的妹妹,我只是希望娘你,别因为恨,乱了方寸。 娘想过没有,今天这件事,足以让祖母收回你的掌家权。” 陈氏:“……!” 虽然但是,她冲出去的步伐依旧没停。 纪南春他们当然得跟上。 不过,当他们赶到海棠院时,就见纪茹身边的一个丫环,抱着一把剑杵在院子外面。 纪北春一把拉住洪氏,“娘,这下你放心了?剑,没带进去,我们就别过去了,别本来没事,又反而闹起来……我们闹起来,二爷爷他们几房,就看笑话。” 别以为堂少爷之间,就没有龃龉,相亲相爱的。 陈氏:“……!” 第158章 退退退 …… 海棠院内。 纪茹让芍药和茯苓在外面等着,独自进屋,一步步走到纪汐月面前。 “七妹妹,坐。”纪汐月笑容无害,白皙的左脸上有一滴在缓缓下滑的血。 纪茹依言在她对面落座。 其实这么久以来, 她和纪汐月还真没有机会这样单独面对面的交流过。 眼下,纪汐月看起来,好像是想’真诚’的交流,不再装了。 “你这是在干嘛呢?”纪茹环顾四周。 一地狼籍中,有两个倒地的丫环,脸上身上全都有血。 纪汐月也随之扫视一圈,一脸无辜地问纪茹,“七妹妹是怕我利用这些,来污蔑你吗?” “哼!” 纪茹嗤笑一声,“那我真是巴不得呢。” 她看向纪汐月,很真诚的发问,“你不会一回来就躲在屋里,打砸东西,折磨丫鬟,发泄怒火?” 纪汐月一摊双手,扬起下巴,挑衅的发出一声,“嗯……” 纪茹咂一下嘴,却只是双眉齐挑一下。 纪汐月看着她,忽而咯咯地笑了出来,“不愧是七妹妹,要换作其他人,谁不会装模作样,借机指责、批判一番啊?” “我一个庶女,还能管到你一个嫡女的房里来?” 这个答案大大的超出了纪汐月的预料,她看着纪茹,突然就生气了,变脸像翻书一样,表情阴鸷,“那你扯这些废话干什么?纪茹,你来海棠院,是想干什么?报复?炫耀?” “哦,就是来看看你的笑话。”纪茹轻飘飘的回答。 “…… 看到了,然后呢?”纪汐月张开双臂,歪头盯着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对于这种姿态的纪汐月,纪茹还真有点措手不及。 “嗯……” 纪茹嘟嘴, 鼓起腮帮子,冲纪汐月眨巴眨巴眼。 纪汐月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表情给梗了一下。 面露嫌恶,“你发什么疯?” 纪茹牵动嘴角往后咧,眼睛又是眨呀眨。 纪汐月一下就怒火中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直接送客,“纪茹, 你要发疯,就回你的意柳院去发。” “那就……回见?”纪茹好气好气的起身。 突然,纪汐月猛的一下扑过来。 太突然了,纪茹虽然下意识的躲了,但她以为是要扑倒打架,结果人家只是抓她的手,手没抓到,腿也是行…… “你又干了什么?不是让你最近都不要招惹纪茹吗?” 谁?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纪茹被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不是耳朵听到的,是脑子’听’到的?! 纪茹还有点懵,就又’听’到了纪汐月的声音,“先别说这些废话了, 我就问你,我刚刚碰到她了,你有什么感觉?” “感觉想弄死你!”另一道听着不太像人的声音,气的大骂纪汐月,“你这个蠢女人, 让你不要擅作主张,让你忍…… 现在,马上给我离她远一点!退退退,往后退!” 那道惊慌大叫,没让纪汐月后退,倒是让纪茹后退了几大步。 因为,她脑袋像是湖边低垂在水里叶子,被水波冲的荡漾、浮动,让她产生了轻微的不适。 “怎么会这样的?为什么纪茹的气运越发的强了,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东西又嚷嚷起来。 特别明显,是冲纪汐月的。 纪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纪汐月,确定她没有开口说话,但脑子里又’听’到她反问,“什么叫她的气运越发的强了?” “先不说这些,你先赶紧把人打发走,快点!”那声音暴躁的命令纪汐月。 纪汐月并不听他的,“我们不能联手杀了她吗? 你帮我,我来杀。” “你这个蠢货,你抬眼看看她,她一直在看着你,肯定怀疑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了。” 系统好想血溅三尺。 怒吼完,它就直接’自闭’沉睡去了。 累了,毁灭。 它好不容易恢复一点能量,好像在刚刚那一下消散了。 现在它都不敢想,是被纪茹吸走了,还是被纪茹的气运所伤,消融了。 希望是后者。 “纪茹,你怎么还没走?”纪汐月的意识被系统赶出来,看着眼前的纪茹,气不打一处来。 纪茹深深的看她一眼,淡然笑着,“六姐姐不送送我吗?” “慢走……不!送!”纪汐月咬紧牙根。 纪茹朝她笑出两个小酒窝,甜甜的说道,“那好,六姐姐,回见。” 纪汐月哼都懒得哼一声。 海堂院外面。 抱着小剑等在外面的白术,见纪茹带着芍药和茯苓出来,连忙迎上去,“小姐……” 纪茹将剑接过去,握在手里,心里的惊涛骇浪好像平息了一些。 “走,回去。” 一转身,差点撞到人。 “纪茹,你干嘛走路不看路啊?”纪北春没好气的嚷嚷,“虽然我们出现的突然,但你差点撞到我娘,知道吗?” 纪茹:“……!” 咳! 她侧身微微福礼,“大夫人。” “嗯。” 洪氏用鼻孔应一声,正要问她大晚上跑来海棠院做什么,却听纪茹又和纪南春文兰心打了招呼,便说,“你们是去看六姐姐?我先回去了……” 说完又福了一下身,走人。 礼仪上做齐了,态度也不差。 “娘,快走,在外面等这么久,蚊子都被喂饱了。”纪北春咋咋呼呼的拉着洪氏快走。 洪氏确实担心纪汐月,只能将心里的闷气,用鼻孔哼出来。 后面的纪南春和文兰心,看起来倒是平静。 纪茹一回到意柳院,就将自己抛到了软塌上。 苍了个大天。 今晚简直……按纪汐月背后那个‘阴魂’的话说,气运好强。 吃顿饭,想和周病买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需要的五万两,突如其来的就有了。 去一趟海棠院,更是有惊人的逆天大发现。 她一直就好奇,梦里那一世,纪汐月害死她爹娘、弟弟,又不惜花几年,就等她生生被熬死,在她临死之际,发疯大叫‘只有你死了,你的气运才能彻底变成我的,你这草包,我纪汐月才是天选之女……’ 纪汐月所谓的气运,所谓的天选之女,这些东西,是谁跟她说的? 原来,她身上附了一个阴魂啊。 看不见,摸不着,好像只存在纪汐月的脑子里,应该是阴魂? 想到这,纪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她刚刚怎么……突然就能听到纪汐月和那阴魂的对话了?! 第159章 纪茹中了一箭 那些问题, 一时半会儿想不通的,纪茹直接都抛到脑后去啦。 在合适的时候,答案会出现的。 正好,纪总管送银票来了,五万两啊…… 拿在手上,好有份量。 送走纪总管,纪茹美滋滋的又数了一遍,然后就洗洗睡了。 小剑就放在枕头旁,抱着五万两银票,美滋滋。 这五万两,是纪榕私库给纪茹的,他并没有特别藏着掖着,所以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 一起传开的,还有白天发生的事,不过,和外面传的不同,主要是纪茹和七皇子等人,去登阙阁用的中食。 在纪茹嘴角带笑进入梦乡时,很多人红着眼睛,在不停的烙饼子,根本睡不着。 …… 纪茹站在一片雾中,只能看到脚下有水纹。 她茫然四顾,只有化不开的浓雾。 试了一下,是可以走动的,但是,她没有。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神奇,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在梦里,她的意识特别的清醒。 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几息之间,她感觉到了迷雾中空气细微的流动。 然后,开始扭曲。 与此同时,脚下的水纹,也开始流动。 “吼!” 扭曲的空气中出现一个黑墨画似的巨兽脑袋,朝她扑咬下来。 而脚下已经是汹涌的波涛。 说时迟那时快,纪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跌落水中,一抬头,那黑墨巨兽的大嘴,就要咬到她了。 本能的躲闪,纪茹发现,她是意识形态,是没有身体的重量,整个人特别的轻盈。 在越来越剧烈翻滚的水中,纪茹和那黑墨巨兽进行了一场大追逃。 她逃,它追,她很悲催。 也不是没想过反杀,但就算勉强能还击一下,都像是打在棉花上。 在被撞飞出去时,纪茹突然想到了临睡前放在枕边的小剑。 诶……? 纪茹瞪大眼睛,看着手里出现的剑。 黑墨巨兽又袭咬过来,她下意识地挥剑去挡。 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黑墨巨兽直接消散了。 就,就这样? 纪茹:“……!” 突然觉得刚刚的惊险刺激,很儿戏。 汹涌的波涛也平息了,她侧倒在水纹上,右手还握剑挥动完的动作。 纪茹想,她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傻。 默默收回手,直接往后倒下去,果然,她并没有往下沉。 歇了好一会儿, 翻身坐起来,纪茹才发现,迷雾早就消散了。 放眼望去,什么都没有,她就坐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 铮! 突然,手里的小剑发出一声嗡鸣声,挣脱开去,和下午一样, 悬浮立在她面前,周身泛着莹白的光。 “什么意思啊?”她伸手试着去戳了戳小剑。 “嗡……” 小剑震动。 纪茹有种见鬼了的感觉,不过,她并不怕鬼。 于是,又伸手戳了戳。 咻! 小剑竟然咻的一下,后撤好几尺。 纪茹眼睛一转,直接一个飞扑…… 然后,又出现了追逃的一幕。 它逃,她追,它插翅难飞。 小剑到底还是落入了纪茹手里,不是它飞不动了,而是纪茹无形之中耍了赖,小剑被她一个念动,就握在了手里。 你说冤不冤? “哈哈哈哈,有本事你再跑啊?看你能不能逃出本小姐的手掌心。”纪茹仰头大笑,活像个抢了个小媳妇的土匪恶霸。 小剑,小剑它又不能说什么。 等消停下来,纪茹盘腿重新坐好。 她得捋一捋,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这其实并不是梦境?那,是在哪里呢? 她摸着下巴想啊想,想啊想,想……呼……呼噜…… 睡着了。 …… 一夜无梦,天已经大亮。 对!无梦。 纪茹醒来,清楚的记得晚上发生的一切,非常之肯定,那不是梦。 是什么呢?——不知道。 不过,想到小剑,她伸手往枕头边摸了摸。 是空的。 昨晚临睡前放在枕头右边的小剑,不见了。 垂眸想了想,纪茹突然眼睛一亮,爬坐起来,心里默念,’小剑,出来。’ 嗡。 一柄剑就悬浮出现在她面前。 哇……哇哇哇…… 纪茹目瞪口呆。 听到她起来了,芍药敲响房门,“小姐,您起了吗?” 纪茹连忙把掉了的下巴捡起来装好,心念又动,‘收。’ 咻! 悬立在半空的小剑消失。 “啊……哈哈哈哈……” 纪茹激动的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在外面等着的芍药她们面面相觑,这一大清早的,小姐是怎么就高兴疯啦? 屋内,在床上来回打了个几个滚,纪茹终于压制住狂喜,努力装平静,叫芍药她们,“进来。” 房门被推开,除了芍药她们三个,时英也在。 纪茹猛地一拍脑门,“竟然睡过头,错过了练晨功。” “今日有雨,正好歇一日。”时英梳洗打扮都不在行,帮不上忙,只在旁边站着。 “下雨了啊,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天得穿厚一点。”纪茹如是道。 芍药她们看着她上扬的嘴角,深陷的酒窝,弯弯的眉眼…… “小姐,您昨晚做了什么天大的美梦啊?”芍药作为大丫环,到底亲近一些,也敢问一些。 咳! 纪茹清了清嗓子,“我梦到,祖父答应给我五万两银子,五万两诶……” 芍药:“……!” 白术:“……!” 茯苓:“……!” 时英:“……!” “小姐,您会不会不是做梦?是真的?而且侯爷昨晚就让纪总管亲自给您送来了呢?”芍药挑着眉,试探着问似的提醒。 茯苓直接来一句,“小姐昨晚抱着银票睡的。” “对啊!”纪茹一拍手,反应过来,“不对,不对啊,我刚刚起来时,手里没有银票,床上好像也没有。” 啊? 芍药她们急了,茯苓第一个冲向床。 然后几个人一窝蜂都跑过去,开始掀被窝。 好是一番折腾,终于把五万两银票找齐。 纪茹,“现在想想,银票其实挺脏的,以后这种抱着银票睡觉的事……你们要提醒我,别干。” 芍药她们纷纷点头,不过茯苓有话要说,“小姐,这次是五万两,以后您再想抱银票睡,起码得是您一次有十万两,或者更多银票?” “……!!!” 噗! 纪茹中了一箭。 别说十万两,就这五万两,也只是过一下手,今天就去找周病,早交易早安心,再说了,也免得行情上涨。 第160章 这是第二次 夏桑院。 纪茹过来时,纪刚刘春艳、纪凌,都已经坐在餐桌前。 她倒退几步,后仰着看了看天,再又重新走进去,“我没有晚。” “谁说你了吗?”刘春艳瞪她。 纪茹嘿嘿笑着走过去,在纪凌身边坐下,顺手敲了他一记。 “嗷……” 纪凌夸张的叫一声,“姐,你干嘛?” “你的脑袋看起来很好敲。” “……” 纪凌瘪嘴,抬手捂着被敲的地方,哼哼两声。 余光偷瞄一眼黑脸的刘春艳后,纪茹无辜的问纪刚,“爹,一大清早你就惹我娘生气啦?” “你娘生气不需要谁惹,她想生了就生。”纪刚有一说一。 刘春艳要不是顾忌着有丫鬟在,要给纪刚留面子,肯定直接就一巴掌就拍过去了。 “纪茹,你给我坐好。” “……哦。” 纪茹乖乖巧巧。 刘春艳看她那样,就觉得手好痒啊。 “嗷……” 纪茹还是发出了一声夸张的惨叫。 隔着纪凌敲了她一记的刘春艳并不觉得解气,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说正事。 “你和纪汐月又怎么回事啊?”她问纪茹。 “没怎么啊……最起码,是她来惹我……”虽然但是,纪茹还是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刘春艳:“……!” 纪刚:“……!” 纪凌:“……!” 五万两! “姐,你这也太狠了?不过,祖父竟然不多问就同意了?”纪凌觉得他的脑袋都长大了一圈 。 刘春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银票呢?拿来我和你爹帮你保管,那么多银票……” 纪刚打断她,“我们保管什么?茹丫头这是要拿去做用的。” “不就是找个厉害的护卫吗? 要得了这么多?”刘春艳狠狠地瞪纪刚,伸出养白嫩了一些的大手掌,“那可是五万两!五万!” 别说请一个护卫,一百个都能请了?! 餐食摆好了,纪茹冲纪凌眨眨眼,姐弟俩只管开吃。 娘的问题,有爹解决。 这不,面对激动的刘春艳,纪刚只淡然的问她,“夫人,你觉得侯爷傻吗?退一万步说,他真这么宠爱茹丫头,还有侯夫人在一旁坐着呢。” 对纪榕这个亲爹,纪刚其实还有点接受不良,平时在私下里,都是以侯爷称。 “……什、什么意思啊?”刘春艳激动的心莫名颤抖了一下。 纪刚只摇了摇头。 刘春艳不甘心,“那可是五万两……了不起,用一、一万两也够了……绝对不用花五万两!” “大家应该都是这样想。” “……” 刘春艳不说话了。 激动的心,被一盆冷水浇灭,透心凉。 纪凌突然长了张嘴,“就因为是五万两,要只有五千两,反倒还好点。” 刘春艳虎着脸,翻白眼的模他一眼,这儿子也不能要了。 “嘿嘿……”纪凌嘿嘿一笑,“娘啊,你就想想,就算咱们本来不是府上的人,要是祖父给的是纪汐月五万两,你是什么心情?” 我……! 刘春艳还真的想了,不过只想了一下,就拿起筷子,“懒得想那么多,吃饭!你们快点吃,上学堂不能迟到。” 纪茹放下筷子,拉起纪凌,“我们吃好了,爹娘慢用。” 被迫吃饱的纪凌挣扎着拿起两个包子。 刘春艳张嘴要说他们,纪刚给她塞一个蒸米糕。 “……!!!” 看了看手里的蒸米糕,又看了看已经走到门口的姐弟俩,最后看向纪刚,刘春艳气狠狠的将米糕塞嘴里,用力的嚼嚼嚼。 气死了。 …… 一出夏桑院,纪茹就放开纪凌了,纪凌其实有一肚子的问题,但都忍住了没问。 姐弟俩说说笑笑,一起出府,再各自上了马车。 到了太学院这一路,纪茹都在想,要怎么找周病。 她都不知道周病是哪个班的,课室在哪。 于是,一放下书袋子,她打算先去找人问一下。 玄字乙班,正和风轻雪说话的萧云澜看到门外经过的纪茹,叫了她一声。 “纪茹。” “十一公主。” 那么大一声,纪茹也不可能装没听到,便走到门口来打招呼。 萧云澜坐在位子上,远远地问她,“你干去啊?” “……” 纪茹默了默,走进课室,来到萧云澜面前,“我找周大公子有点事。” “你找我病哥哥干嘛?还有,我病哥哥读的是天字丙班,不在这边院内。” “噢……” 纪茹心想, 我这不就是不知道他在哪个班,想去找人问一下吗?没想到被你叫住了。 “那周大公子在哪个院?”她问萧云澜。 萧云澜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没回答我,你找我病哥哥干嘛?” “有点事。” “什么事?” “……” 见纪茹不想回答,萧云澜又抢在她前面不耐烦的说,“算了算了,不说拉倒!你要找他,这时辰……呃,应该说,都要看运气。 我病哥哥身体不好,一般很难来一次学院。” 蛤? 纪茹有点惊讶,不过想到周病那一副残败不堪的样子,又觉得也是? 可,她没记错的话,算上昨天,她入太学院这点时间里,算是遇到了周病两次。 她其实有点不懂,周病只是看起来病恹恹的,又有不知道什么人,早就断言,他活不久了。 但,他会武啊,上次在多宝阁掐那个鲁什么的时候,精气神好的很。 反正,纪茹从第一次见面,对周病的印象:怕是个心理扭曲的,很危险的感觉。 几番接触下来,更加肯定了那种感觉。 这并不是单纯骂他……唉咦! 纪茹将那些杂念抛开,暗吸一口气,问萧云澜,“那,十一公主能否告知周大公子的课室在哪院?我晚点去碰碰运气。” 萧云澜看着她,一副凭什么的表情。 纪茹也不强求,扯起一抹笑,“那我再找其他人问问……不打扰十一公主了。” 她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萧云澜:“……!” “站住!回来。” 纪茹脚步不停。 萧云澜气的咬牙,她旁边的风轻雪拉住了纪茹。 纪茹皱眉看着风轻雪,又侧头看一眼萧云澜。 “阿澜。”风轻雪伸手拍拍萧云澜的肩膀,“你明明想带路……” “我叫她,她假装听不见啊……而且我感觉到了,她很不耐烦。哼!若我不是公主,她肯定都会打我了。”萧云澜恼火的说道。 纪茹,“应该说,若你不是十一公主,我就算不打你,多少也会甩你一个白眼,再怼你一通。” 萧云澜:“……!” 风轻雪:“……!” 纪茹看着萧云澜,悠悠的说道,“我真的讨厌你用傲倨的神态和语气,命令的叫我:站住!回来。” 这是第二次。 第161章 风姐姐,你果然更喜欢纪茹 …… 气氛僵住了。 不止萧云澜,课室里还有好些人呢,都看向纪茹。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 “你应该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人家刚刚不是说了吗?若十一公主不是十一公主, 就算不打她,也会甩她白眼,会怼她。”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啊?” “无知给的呗。” “……” 纪茹并不在意那些声音,就突然觉得自己是一种无能恼怒。 对一个公主…… 说到底,其实也是她心里知道,萧云澜不会拿她怎么样。 有些卑劣。 “十一公主……”纪茹打破沉默。 “走。”萧云澜道。 她又看向风轻雪,“风姐姐,你去吗?” 风轻雪稍一犹豫,“一起。” 于是,三人一起离开。 其他人傻眼了,一个两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觉得不可思议。 传言有误啊。 说纪茹成了十一公主的小跟班? 这个小跟班很拿自己当回事,十一公主对她挺容忍啊。 比元文慧,都不差了? 对!元文慧。 呃……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元文慧正在追着跑出去,澜姐姐,风姐姐,等等我。 …… 纪茹原以为萧云澜只是打破先前那个尴尬场面,所以才说走,大家一起出来。 但,人家是真的带路。 不过,正如萧云澜前面说的,这个时辰,周病是不可能来了的。 “咳!” 从天字丙班所在的书云院出来后,纪茹清了清嗓子,“多谢十一公主,还有风小姐,元小姐,有劳你们特意带我来一趟。” “哼!”萧云澜冷哼一声。 风轻雪没有说话。 元文慧干笑,“呵呵, 别这么客气呀,大家都这么熟了,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纪茹笑了笑。 “哼!” 萧云澜又冷哼一声。 瞥纪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都是看在风姐姐的面子。” 风轻雪:“……!” 这一句,其实可以不用说的。 她看一眼纪茹,“阿澜不会是只看在我的面子,她就是……” “风姐姐,你扯这些干什么?”萧云澜拉住风轻雪。 纪茹梗着脖子,“我不会道歉的,本来我也没想找你们打听。” 路过,被叫住,萧云澜又问了,她就直接问了,免得还要找理由应付。 风轻雪看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纪茹:“……!” “你笑什么?” “风姐姐,你笑什么?” 一个是纪茹没好气的声音,一个是萧云澜疑惑的声音。 风轻雪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扭头冲元文慧挑了挑眉,“这里有两个比死鸭子还嘴硬的。” 啊? 啊……? 本来还很茫然的元文慧, 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 什么鬼? “到时辰上第一堂课了,我先回去了。”纪茹斜风轻雪一眼,边说边走了。 萧云澜差点翻白眼,亏她还想说,要不要直接带你去府上找人呢? 风轻雪上前来拉她,“走,可不能先生比我们晚进课室。” 纪茹不似她们,不会直接不回课堂,直接出去找人的。 当然了,也可能她找周病的事,并不急。 “风姐姐,文慧,我叫纪茹站住的样子,真的很讨厌吗?”回到拙勤院,萧云澜突然慢下脚步。 啊? 风轻雪和元文慧双双愣住。 萧云澜眼神闪烁,不自然的清一下嗓子。 风轻雪露出一个会心的浅笑,“我就说阿澜你对纪茹特殊,根本不是因为我,是阿澜你欣赏喜欢纪茹,愿意和她交朋友。” “我觉得,在澜姐姐心里,我都要被纪茹比下去了。”元文慧一本正经的假惆怅。 萧云澜颇为无语的看她们一眼,脚步一拐,朝着不是回课室的方向走去。 风轻雪和元文慧对视一眼,今天第一堂课,她们要缺席啦,只希望先生能高抬贵手,给她们留翻倍的课业时,少翻点。 三人在一个凉亭里坐下,杏红出现,送上了茶盘和糕点。 第一堂课反正是没打算上了,于是都没急着说话。 风轻雪泡茶,萧云澜和元文慧静静的看着。 等有茶香飘缈,沁了心脾,萧云澜才缓缓开口,“我就是想到了上次……什么也没说,带着她绕了好大一圈,到西华街进戏园酒楼后,又让她回去。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我就是像刚刚那样,叫她’站住!回来’。” 这件事,风轻雪和元文慧当时就知道,不过,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细节。 “当时,纪茹是什么反应?”元文慧表示好奇。 “肯定生气啊,她脾气那么大。” “……” “嗯!就假装没听到,杏红要拦她,被她的丫环挡了,然后……她,看了我一眼。” 萧云澜说完,撇了撇嘴。 那时纪茹的眼神……那天比今天更生气。 不过,那天自己算是有一点点过分,今天可没有。 风轻雪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你都说她脾气差了,怎么又总爱招惹她?” “我哪里是招惹她,都是一片好心,而且,我堂堂十一公主诶。”萧云澜不服气。 “对啊,你可是堂堂十一公主,而她,不过是刚从一个偏远小镇走出来的市井小姑娘。” “……” 萧云澜一下就觉得手里的茶不香了,“风姐姐,你果然更喜欢纪茹。” 越说越气,她哼哼两声,“本来我看她八分顺眼的,就因为这个,永远只能有五分。” 风轻雪:“……!” “哇,澜姐姐你竟然看纪茹有八分顺眼。”元文慧放下茶杯,一脸浮夸的吃味,“我记得七岁那年,我们交朋友时,你说看我有七分顺眼……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纪茹真的把我比下去了。” 萧云澜眼睛抽了抽,伸出一个手掌强调,“我说的是五分,五。” “你分明说的是:本来看她有八分,因你吃味,才五的。” “那也是五。” “……” 第162章 旁听者不适 雨停了又下,周病今天没来太学院,这并不出奇,纪茹也没想过去府上找人。 不至于。 因为晌歇时,萧楚越找过她,过两天就是月底旬休,就约在登阙阁,她带小剑去,给贺延年看看。 纪茹觉得,周病除非真病到下不了床,否则一定会凑这个热闹。 不过,散学后,萧云澜她们过来了,说是陪她去找周病…… “他也不一定在府上?”纪茹提出一点。 “去碰碰运气呗,反正也不耽误什么。”萧云澜随口说道。 “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萧云澜理所当然的反问纪茹悟了,对了!人家是高贵受宠的公主。 最终,纪茹还是跟着一起去了华文长公主府。 上代长公主离世这么多年,公主府不仅没被收回,连匾额都没摘,看起来是天青帝对周病这个外甥的疼宠,实际是怎么样,谁知道呢?! 萧云澜的丫环上去叫门,门房没有直接说不在,那就看周病方不方便见客了。 不多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一位看起来不太像管家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不像管家,反倒像个儒生。 管家对萧云澜行了礼后,又客气的见过风轻雪,再是元文慧和纪茹。 华文长公主府,门庭很大,正院有些石雕,纪茹想,可能是因为没什么人,故而在蒙蒙秋雨中冰冷而又萧条。 管家直接领着她们通过游廊,到了东院的正厅。 落座后,有丫环奉茶,稍微等了等,周病来了。 “病哥哥……”萧云澜开心的打着招呼。 纪茹也跟风轻雪和元文慧起身,一番见面打招呼,宾主重新落座。 看着主位的人,纪茹觉得,她们今天来的,唐突了。 脸上那一种病态的红,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反正纪茹瞧着,觉得他眉宇间好似蒙了一层雾蒙蒙的灰。 萧云澜咋咋呼呼的说着,是纪茹要找周病,还把晨间在太学院发生的事都说了。 “纪七,你找我?”慵懒斜坐的周病掀起眼皮,看向纪茹。 “啊,对!”纪茹点头,她问,“周大公子,你还好?是因为这场秋雨,让你染了风寒吗?” 闻言,周病吃吃笑了出来。 纪茹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那啥,我是看你好像病了……” “看?你怎么看的?我本就是病体缠身,还要怎么看?” “……” 纪茹嘴角都僵硬了,扯不出一个笑来。 她就不该多这一嘴。 “病哥哥,你染了风寒吗?有没有传太医来看过啊?”萧云澜终于逮着机会,关心她表哥。 突然,纪茹对她的称呼,又产生了第一次听到时的那种感觉……想翻白眼。 给周病取这名字的人,到底是一种什么阴暗扭曲的心理啊?! 啧! 纪茹相信萧云澜一声声的叫病哥哥,并没有恶意,可能从小就这么叫的,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并不觉得什么。 但,真的,旁听者不适。 “没事,养几天就好。”周病不会将不理人用在萧云澜身上。 隧,他问纪茹,“纪七,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可否借一步说话?”纪茹不答反问。 虽然她觉得,周病可能会懒得动,不过,还是觉得借一步说话比较好。 萧云澜张嘴就想说,有什么我们不能听啊?不过,还是想到了分寸,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周病没说话,但慢吞吞的起身了。 见状,纪茹也跟着站了起来,等他从面前走过去,再跟上。 萧云澜看向风轻雪,郁闷的撇撇嘴,风轻雪并没有看她,她更气闷了。 “噗嗤!” 元文慧突然笑了出来。 “文慧,你笑什么?”萧云澜哼哼一声,气鼓鼓的问她。 元文慧笑嘻嘻的凑过去,“澜姐姐,如果风姐姐是一个男子,你、她、纪茹之间,就是一场爱恨纠葛的大戏。 你和风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突然从外面来了一个女子,是风公子年少一度落魄失意时认识的。 你发现,自打那女子出现,风公子对她的关心远超过你……” “停停停,打住!你这编话本呢?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云澜实在听不下去了。 元文慧闭嘴,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句话要说,“也许我真的可以写这样一个话本。” “你堂堂定国大将军府的千金,将门虎女,写话本?不怕元老将军抽你。” “天知地知我们三个知,嗯,最多还有一个纪茹知。” “……” 为什么要补一个纪茹?! 萧云澜哼哼两声,她觉得,她对纪茹顺眼的五分,要变四分了。 纪茹可不知道萧云澜又给她减分了,知道可能也只会有一个死鱼眼就是了。 此时,她正跟在周病身后走着。 咱就是说,借一步说话,虽然不是真的只要借一步,但也不能借这么远? “周大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都进到内院了,还走啊? “你不是找本公子有事?有事当然去书房说。”周病头都没回一下,倒是步子缓了缓。 “也不一定要去书房,我就是……” “咳咳咳……” 周病握拳掩在嘴前,咳嗽起来。 纪茹看着他,不知该做何表情。 咳的停不下来这件事,本身是很难受的,周病这样的身体,咳起来会更容易带动五脏六腑……所以,应该不是装的?! “下着雨,空气潮,快走。”终于,纪茹还是憋出这样一句。 她主要是怕影响交易。 咳不能停的周病摆了摆手,纪茹也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暗叹一口气,认命的伸手去搀着他走。 当进入书房,扑面而来的暖意,没让纪茹觉得舒服,反而有点有种自己送羊入虎口的错觉。 一路咳过来,总算变成间歇咳嗽的周病,一进房间,又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纪茹只能扶他去坐下。 “咳咳,炉子上有水。”总算停下来的周病说道,完了没忍住喉咙口的痒意,又咳了两声,“咳咳。” 倒个水这点,纪茹是不矫情的,连忙去了。 这个书房很大,炉子摆中间,左边是书架书案,右边是舒适的案几软榻。 纪茹直接拿了茶壶过去,装了一壶水,再倒了两杯。 “你就不能泡个茶?”周病嫌弃。 “周大公子,你不是染了风寒?” “……” 周病默了默拿起杯子,纪茹微不可见的皱一下鼻子,果然,这人并不会被茶杯烫手。 呼呼吹了几下,周病试探着抿一小口润了润唇,就看着纪茹,用眼神问,找我什么事? 纪茹不废话,从斜背着的百宝袋里,拿出一沓银票,放到他面前,“五万两。” 周病看一眼面前的银票,再看向推着银票过来的那只手的主人,不可置信的挑高一道眉。 第163章 纪茹听着,觉得也行 …… 纪茹见周病看了银票,又看她,眼神变了变,“周大公子,你可不要跟我说,当时只是随口戏言。” “我是在想,后来不是说好,只要你过三关,我送你一个价值两万的吗?你已经过了一关。” “一码归一码。” “嚯!你还挺贪心。” “后来也没说,我不在年前凑五万两,换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了啊。” “……” 好像也是? 周病感觉喉咙又发痒了,连忙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现在这个温度, 不冷不烫,刚刚好。 热水滑过喉咙,带走痒意,周病才问纪茹,“看你当时的模样,五万两好像很难……可这才过了十来天?!” “全靠对家手盛情相送。”纪茹耸了耸肩。 周病挑眉,想到了什么,忽而笑了出来。 纪茹微笑脸,也不提醒他别笑,免得又要咳嗽。 “咳!咳咳咳……” 果然,乐极生咳了。 偏偏咳成那样,周病还要笑。 纪茹真有点担心他岔过气去,今天这买卖得耽误了。 好在周病还挺耐咳的,中间一度好像要接不上气了,又都硬生生给接上了。 好半晌,终于咳和笑都停了。 纪茹悄悄松了口气。 周病:“……!” 为什么要悄悄,而不是暗中?都让我感觉到了。 他将剩下的半杯水喝了,“行!就凭你这狗屎运, 又敢狮子大开口的劲儿,本公子也成全你。” “周大公子敞亮又讲究。”纪茹拎起茶壶,笑眯眯的帮他给杯子续满。 “十四。” 周病叫一声,一道身影随之飘身而落。 “主子。”被叫十四的暗色劲服少年弓膝跪下。 “以后你就跟着纪七小姐……她买了你,以后她就是你唯一的主子。”周病道。 十四抬了一下头,转而将弓字跪礼转向纪茹,“属下十四,见过主子。” “免礼。”纪茹多少有一点点紧张,不过尽量控制了。 十四起身,周病就让他先下去准备。 稍后和纪茹一起离开,这边可能也需要和同伴交待的?再有,也要收拾包袱。 等十四没影了,纪茹问了周病一个问题。 周病:“……!” “他是你的人了, 你愿意多给就多给,要是不想给,也可以。” “我是问’你’平时给他们多少月银,或按年算?他跟我这个新主子,在身份地位上是严重降级的,其他方面必须强过啊。” “那我要找人问一下, 大概就只是管他们吃、喝……养着他们的。” “啊?” “他们都是孤儿。” 没有亲情的羁绊,也可能有今天没明天,平时除了练武,出任务,也不干别的。 周病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问纪茹,“萧楚越找贺延年定好时间,并通知你了?”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纪茹哼哼唧唧的回答。 周病不接这一茬, 只继续问她怎么打算的。 纪茹一脸无辜加理所当然,“就这样啊,要有什么打算?去就完了呗。” 周病:“……!” 他看着纪茹, 眼神带着审视。 发现,她并没有演。 “你来京城也有几个月了, 还没有感受到一些…… 和你原来住的那个小镇的不同吗?” “当然是不同的,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繁华的大京城。” “纪七,你是在跟我装傻吗?咳咳……” 周病喉咙又痒了。 纪茹帮他递水。 坐回去,看他咕咚咕咚将一杯水喝完,放下杯子,纪茹才语气淡淡的说,“周公子,是我不想打算吗?我只能选择相信贺延年是君子,他好歹也是道观长大的。” “呵。” “……” 纪茹随意的耸了耸肩,用表情说:不然呢? 周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悠悠道,“也对!你只管莽就是了。” 他早就发现,纪茹就是有一种很神奇的,以莽应万变的能力。 这大概也是他对纪茹感觉兴趣的原因。 说不定往后会要用上这一份莽呢? 纪茹不知道周病在想什么,对他的话,只是笑了笑。 她是没什么打算,不过,一觉醒来,今天早上,她莫名其妙已经多了一份天大的底气。 当然啦,这个底气,她会要牢牢的压在箱底,不得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亮出来的。 “行了,你可以走了。”周病突然下逐客令。 “如此……那就回见。” 纪茹干净利落的起身,见周病没动,她自己走了出去。 十四突然冒出来,“主子,您只管照常就是,属下会隐在暗中,随时随行。” “好。”纪茹点头。 话音一落,十四就又消失了。 纪茹狠狠地羡慕了一下,又特别满足,这样来去无踪的高手,是她的护卫。 纪茹一回到东院,萧云澜立即就迎了上来,“咦?我病哥哥呢?” “他让我们自己离开。”换作别人,可能失礼,但是周大公,便没人会说。 “啊?” “走。” 风轻雪过来,拉了一下萧云澜。 萧云澜立即将到嘴边的不满抱怨,话换成了一个,“好。” 元文慧过来,一下就挽住了纪茹的手,“纪茹,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 “边走边说……” 出了华文长公主府,听着元文慧的写话本大计,而忘记抢回被挽住手臂的纪茹:“……!” “这个事,算四个人合股搞的啊,但你们放心,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就是让我观察你们,再以你们之间的相处,自由发挥就行。” 纪茹听着,觉得也行?要是话本子有人看,她就能白得一份收益? 萧云澜不乐意,“凭什么本公主是爱而不得?还要对抢走我心爱之人的女子,惺惺相惜啊?” “可是,澜姐姐你对纪茹就是惺惺相惜啊。”元文慧反问。 萧云澜,“谁惺惺相惜了?听本公主一句劝,就你肚子里的这点墨水,写不出什么好看的话本,打住,也别用能赚银子忽悠纪七了。” “要这么说,这事我还真就干定了!”元文慧挥着拳头,豪气冲天,“等我的话本子火爆全京城,火爆全大厉,赚的盆满钵满,你们三个就准备好麻袋,来装银子。” 萧云澜:“……!” 纪茹:“……!” 风轻雪:“……!” 就是说,你敢不敢把银子换成银票?! 第164章 又想显摆,又拼命捂着 …… 入太学后,第一次休沐,纪茹照常晨起练功,再好好收拾打扮了一番。 平时,老太太和侯夫人两处,都‘体谅’纪茹和纪凌进了太学,学业压力大,不需要日日请安。 今日休沐,肯定是要去一个的。 出门时,纪茹还是下意识的会留意,会想十四在哪里。 这时候,她是妥妥的库南镇,纪 屠夫家的小女儿心态,又想显摆,又拼命捂着。 不过,她死命的咬牙忍住了,目前连纪刚他们都还不知道。 纪茹去夏桑院等了等纪凌,姐弟俩一起先去给纪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清静,早就免了大家的日日晨昏定省,只初一十五,来一次就行了,偶尔还会取消十五那一次。 她可能当做体贴,但那些惦记她的东西,又想以后分家,想多分一点的人来说,就不是了。 当他们姐弟只在院子里等了等,就被请了进去,纪茹暗戳戳的想:哇,又是惹人眼红的一天啊。 “你们好不容易休沐一天,也不知道睡个懒觉。”姐弟一进去,老太太就嗔怪的说道。 一句话,突显亲近。 “休沐一天更不能松懈。”纪茹干脆带着纪凌省了拜礼,直接凑到老太太面前,一脸爱娇的笑问,“太奶,昨晚睡的好吗?” 老太太很受用的笑开了花,一手一个,拉着姐弟俩的手,“我一老太太,每天也没什么事,吃的好,睡的好。” “能吃的好、睡的好,是多么大的福气啊,太奶果然是最有福气的老太太。”纪茹彩虹一波。 老太太脸的褶子更深了,拉着他们姐弟往餐桌走,“朝食就陪我这老太太用。” 说完,她扭头吩咐李嬷嬷,“让厨房多弄些年轻人喜欢吃的端上来。” “我们都能吃的……” “那可别,我老婆婆子吃的又淡又煮的烂,让你们陪我一起吃饭,可不是让你们吃不好的。” “嘿嘿,太奶太好啦。” 纪茹那爱娇的小模样哦,只差没亲昵的蹭蹭老太太了。 纪凌的表情有细微的裂缝。 陪着老太太用了朝食,姐弟俩离开时,一个得了一块玉佩,一个得了一根玉簪。 “姐……” 转道去丹宁院,走到半道,纪凌突然叫纪茹。 纪茹回头。 “……”纪凌张了张嘴,看着手里的玉佩,小表情郁闷。 “觉得我特意讨好老太太,得了这些所谓的打赏,心里不舒服?”纪茹轻声问。 纪凌抿嘴。 纪茹看着他一副生气又自责的样子,好笑的抬手,在他脑门上用力一弹。 “嗷……” 以为会得到一个温柔的摸狗头的纪凌一嗓子嚎了出来。 “姐……” 捂着脑门,纪凌不满的叫她。 他姐变了,虽然以前拍他的脑袋,像是在拍小狗,但好歹还是温柔的。 “小凌子啊。”纪茹一把将手搭在他肩上,“昨天有人问我,你来京城也有几个月了, 还没有感受到一些和你原来住的那个小镇的不同吗?” 纪凌歪了歪头,他不想问什么意思,只想问那个’有人’是谁。 一般正常都会直接说……比如,昨天十一公主问我,或者,昨天纪凌问我这样? 纪茹:“……!” 她抬手,纪凌一个弹跳,退开老远。 “我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你自己想,快点走,再晚都晌午了。” “哦。” 纪凌乖乖跟上。 丹宁院就比康宁院热闹多了,一屋子的人。 姐弟俩进来,立即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纪凌当然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于是在上前正式的行礼请安后,毫不犹豫的’抛弃’了纪茹,跟着纪青松他们一起走了。 纪青松他们是十天一休,月底这一休,是正好凑在一起的。 纪榕对孙子的学业挺上心,每月月底休沐这一天,会考一考他们,了解他们的学习进度和情况。 要留下来陪着陈氏等一众人说话的纪茹,一点都不介意纪凌自己溜了,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纪枳马上就凑了过来,“七姐姐,你和六哥哥是在曾祖母那里用的早膳啊?” “嗯。”纪茹点头。 “那你吃饱了吗?” 纪枳一边问,一边像贼一样,掏出一个东西,飞快的塞给纪茹,“我偷偷留了两个杏仁糕,还热乎着呢。” 纪茹:“……!” 确实还热乎。 丝滑的帕子打开,是两块方方正正的糕,都没掉多少渣。 “我吃饱了,曾祖母那里的东西挺好吃的。”纪茹说归说,还是拿起一块杏仁糕,轻轻地咬了一口。 “啊?”纪枳张大了嘴,小脑袋左右扭着看了看,小小声的问,“七姐姐,你也喜欢吃那种淡的……清淡的东西啊?” 纪茹被她那小模样逗乐了,忍住了没问她是小哪门子心,在场大部分人,分明都有在留意我们说话呢。 “曾祖母那里也有不淡不煮烂的好吃的,下回我们一起去,你试试?” “啊?那还是不要了,我有点怕曾祖母,人多还好,人少我会感觉她在盯着我,怕是筷子都会握不好啦。” “这样啊,那下回我看能不能问曾祖母,带一份她那小厨房做的美食,给你尝尝?” “好啊好啊,这样好。” 纪枳开心的接受,同时也不自觉的接了纪茹递给她的另一块杏仁糕,还无比自然的咬了一口。 花姨娘和纪枳她娘周氏:“……!” 这丫头,怎么就是教不会呢?! 倒是纪槿现在跳脱出来了,再看自家妹妹和纪茹的相处,多少有些悟了。 要是教会了,大概,纪枳也和纪茹处不得这么自然了,那便一切都是白搭。 是自己的亲妹妹,纪槿不会像纪荷她们那样,带着恶意去多揣测,只觉得这样也挺好。 其实,纪榕这一房,本身不算太热闹的。 陈氏下面四个儿媳,两个亲的:大夫人和八夫人。 大夫人占着身份,平时高一头,端身份。 八夫人赵氏,因为不占长,知道有些事争了没用,反正也知道,是亏不着她。 两个庶夫人,新回来的四夫人刘春艳,基本是‘只要你们都别来招惹我就行’。 六夫人倒会因为有花姨娘这个亲婆婆带着,偶尔会找点事,不过,花姨娘和陈氏的斗争,花姨娘从年轻时蹦跶的欢,到现在,也就是那么回事。 故而,今天丹宁院这么热闹,是另外几房的夫人,少夫人来了。 呃……这热闹,有纪茹的一份功劳。 前两天,陈氏收了大夫人的掌家权。 其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掌家权是不可能出永安侯自己这一房的。 要嘛陈氏自己重新出来掌家,不然肯定是给另一个亲儿媳,八夫人赵氏。 当然了,六夫人周氏,甚至刚回来的四夫人刘春艳,也可以争一争。 许氏她们就……绝无机会的。 但,许氏她们不用脚趾头想,就是想插一脚。 这不,都已经确定交由赵氏掌家了,老许氏她们今天还往丹宁院凑,不就是为给陈氏添堵吗? 而于此事上,花姨娘向来是很上心的。 搞清楚眼下的状况的纪茹:我都忘了,这几天府里后院还有这一出大戏了。 第165章 纪茹:这货今天是来给她添堵的? …… 丹宁院散场,纪茹接收到大夫人洪氏嫌恶的眼神,便冲她一笑,“大伯娘,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好啊,是因为这两天事少,休息的好吗?” 洪氏似笑非笑,“我看侄女儿你倒印堂发黑呢,出门还是要小心一点。” “我觉得我和六姐姐一样,都是能遗千年的。” “……”什么? 洪氏见鬼的看着纪茹。 纪茹朝她咧嘴一笑,“我先走了,大伯娘回见。” 洪氏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眼,扭头问文兰心,“她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文兰心:“……!” 祸害遗千年。 这位七姑娘,没发疯,也自己都骂。 洪氏自然也知道纪茹的意思,并不需要文兰心回答,气狠狠地甩手走了。 文兰心无力的在心里叹一口气,转去找八夫人赵氏。 大夫人的掌家权被收回,大少夫人协助打理的事,并没有动。 再说了,八夫人不可能独揽大小所有事。 那她不可能让六夫人周氏沾手,更不可能找她夫君房里的哪个姨娘。 倒是想过四夫人,也就是刘春艳。 可刘春艳大字不识,要让她跑腿,赵氏自己身边的婆子就能干,还忠心。 不过,要是得罪人,或当打手,赵氏是觉得刘春艳再合适不过了。 要是刘春艳知道赵氏的想法,肯定会啐她一脸,啊呸!老娘会先打死你! “你不在家里吃晌午饭?”刘春艳正不满纪茹呢。 见纪茹点头,她伤心了,“你可是半个月才休沐一天啊……咱们一家四口,都多久没一起吃中饭了?” “娘,你别装了,一点都不像。” 纪茹无情的戳破她,“每天早食都一起,晚饭有时也一起的,这一顿中饭之所以重要,还是因为那五万两银票,对?” 刘春艳:“……!” 道理虽然被纪刚说通了,但她没有完全死心。 “我觉得到京城后,在这个家里,说话没一点份量了。” “怎么会?我们家一直都是大小事由娘做主,什么事,都是听你的……” 刘春艳哼哼两声,就又听纪茹补了一句,“然后,你又听爹的。” “……!” 纪茹被嫌弃的推开,“行了!你赶紧走,看着你眼睛痛。” 确实’惦记’着那五万两的刘春艳被纪茹的话提醒了,就算一起吃中饭,纪刚也在,她肯定是一开口,就会被截走话头。 只是她不知道,就算纪茹在家吃中饭,纪刚也不管她,她今天也如不了愿。 纪茹那五万两,已经无啦。 “娘,我走啦,和我爹说一声啊。”纪茹笑嘻嘻的跑了。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刘春艳不满的嘀咕,“就记得你爹。” …… 一辆纪府的马车,走在街上,不算扎眼,停在登阙阁前……也还好。 纪茹下马车,后面跟着芍药和抱着剑盒的时英。 两个伙计迎上来,一个给纪茹领路,一个领着马夫将马车赶去后巷。 纪茹本来还想,是萧楚越或贺延年周到,提前打了招呼,进去才知道,整个登阙阁今天……被包场了?! 她被领着上了三楼,不是,四楼。 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至于装这么大吗? 好的!可能至于。 等她看到今天到场的人后,纪茹默了。 除了那天在场的人,和贺延年外,还多了几个人。 五皇子,八公主,萧明珠她老爹,逸亲王,另外还有四个纪茹没见过的青年。 贺延年介绍,几人是他的师兄,江南青羽道观的道长。 打过招呼,落座时,纪茹忍不住感慨,“几位道长真是气质出尘,儒雅不凡。” 所以还不是贺延年对剑兴趣,而是那个江南的什么道观? 要是之前,纪茹还会有各种无语或哗狗的想法,现在不会了,她的小剑,确实不是凡品啊。 不过,被人觊觎着,就挺郁闷的。 “纪七,你是不是被这阵仗吓懵了?”周病嗤笑,“你这话,人家清羽道观的道长们,会以为你是瞧不起他们,故意那样说的。” 他中气不足的声音,配着他的语调,有特别明显的,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感觉。 纪茹,“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她明明是发自肺腑的称赞。 “不是吓懵了?”周病问。 “是,是有些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纪茹扯起嘴角,“我从一个屠夫之女,到永安侯府七小姐也才几个月,短识浅薄,要是有什么失礼失言的地方,望多包涵。” “嘁!” 听了她的解释,周病直接嗤笑一声。 纪茹:“……!” 这货今天是来给她添堵的? “纪七,你别怂啊?平时那股子莽劲哪去了?看到逸亲王没?是皇上知道今天的这一场,特意派来见证的。 说到底,贺六和这些道长是借你的剑观赏,不会明抢的。” 周病并没有因为纪茹横他一眼,不说话了而消停。 就,很反常啊。 别说纪茹,蒋十七他们对周病更熟悉,都在想,周公子今天抽的什么风? 不过,在这场合,并不好问。 那四位道长瞧着脾气好的很,对周病话里有话,又一副讥讽的调调,也不在意。 逸亲王也不尴尬,他只是来混个过场的而已。 纪茹嘴角扯出一个大弧度,问周病,“周公子,你喝点水?说话多了,喉咙会干痒的。” 周病:“……!” 第166章 牛鼻子装逼 …… 纪茹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让周病闭嘴,也是觉得可以了。 她麻木脸,心想,是清羽道观的人出现,让这点小事,上达天听? 不拐弯抹角,纪茹示意时英将剑盒拿上来。 打开,往贺延年面前推了推。 第一次见贺延年,就是在多宝阁,她捡漏拍下这把流波小剑时。 当时和贺之南他们三个臭皮匠在一起的少年,就是贺延年,不过,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人就是贺延年。 “纪七小姐,我可以拿起来看吗?”贺延年问纪茹。 纪茹做请便的手势。 然后,双手抱胸,往后一靠。 她这样的姿态,引发了在场众人的侧目。 不过很快大家又将焦点落回剑上,心里都好奇啊,这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还真的是被解封了啊。”蒋十七看着贺延年拿起的小剑,咂一下嘴说道。 以多次回流多宝阁这种另类的方式出名,那也是名剑。 像蒋十七他们,有条件,又好奇,自然是会去见识过的,知道小剑原来的样子。 贺延年拿着打量了一番,将之递给他的师兄。 “嗡……” 那人一接过去,直接就注入一股内力,引发小剑发出一阵嗡鸣震动。 剑身有流光游走。 空气仿佛都有了重量…… “明珠郡主,呼吸,别给自己瞥晕了。”纪茹打破压抑的沉默,提醒小脸瞥的能红的萧明珠。 呼…… 萧明珠下意识的呼出一口重气。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消失了,她又连忙用力的吸气呼气。 牛鼻子装逼! 一出手就将人震住了,让他们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给人造成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不过,也有完全不受影响的,比如明铮、蒋十七……哦,还有周病,坐的歪歪斜斜的,一副快要睡死过去了的模样。 “纪茹姐姐,这个剑好厉害啊。”萧明珠小脸通红,分不清是憋的,还是激动的。 “是吗?”纪茹点头,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那边的明铮说,“是这位道长厉害,在给剑注入内力时,释放出了一股威压。” 啊? 萧明珠不懂,“哦。” 说话的是明铮,纪茹还挺意外的。 这人似乎话很少,见过几次,都是不吭声的。 “哇,这位道长好厉害啊。”萧明珠将视线转移到那个道长身上。 清羽道观的道长:“……!” 这种夸赞,感觉有些不对味了。 他收回内力,在剑身上游走的那道光随之消失。 剑被递到另一个人手中,然后下一个,再到最后一个。 铛! 终于,剑被放下了。 纪茹正要伸手去拿,突然,那第一个装逼的道长,猛地又握起剑,对着自己的手掌一划。 “啊……” 萧云澜和萧明珠吓的发出尖叫。 嘭! 旁边飞来一只杯茶,打在广为握剑的手腕上,剑脱手,和茶杯同时掉到地上。 嘭嘭嘭…… 蒋十七欺身而至,和那位道号广为的,对打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像纪茹这个只练了三脚猫功夫的,以及萧云澜、萧明珠这种完全不懂武的,只看得一阵眼花缭乱。 元文慧逮着一个空档,将剑回来,另外三个道士倒是没拦。 剑回到纪茹手里,纪茹莫名感觉到委屈又生气的情绪,下意识的轻轻抚了抚剑身。 嘭! 蒋十七和广为对了一掌,分别后撤几步。 “牛鼻子果然没什么好东西,装的再好,比起儒家先生,云泥之别。”蒋十七活动着手腕,嘲讽道。 广为原本一片淡然的脸,直接拉了下来。 虽然但是,纪茹确定了,原来在一开始,她的赞叹,确实无形之中得罪了这些道士。 “广为道长试过了,另外几位道长还要试试吗?贺延年道长,你也可以试试。”纪茹抢在广为开口前,突兀的将手上的剑往前一递,“虽然我也不懂,你们用我的剑放血,用意是什么,不过,有必要的话,不若你们清羽道观的人,都试试?” 呃。 空气安静了一下。 “噗嗤。” 没个坐相的周病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蒋十七随之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哈哈,对!都试试,说不定这是一把什么法器,会认你们谁为主呢?” 纪茹眨巴眨巴眼,“哦,原来是会认主啊?” “嗯,应该是广为这个牛鼻子通过注入内力,知道这把剑并没有认主的,就想试试?” 被当面称牛鼻子,广为眯眼看着蒋十七。 蒋十七回他一个撇嘴,鄙视。 “据我所知,会认主的剑,不是法器,好歹也得有灵性?这把剑有吗?”元文慧举手问道。 “牛鼻子心黑、无赖、不要脸,大概是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一题,蒋十七会。 “……!” 元文慧下意识看了看清羽道观的几个人。 清羽道观几人:“……!” 虽然但是,他们看着纪茹依旧递向他们的剑,忍不住想接过来试试。 “诶……” 蒋十七手快,抢先一步,将剑截走。 顺手挽了个好看的剑花,他笑嘻嘻的说道,“不介意我们也看看?放心,我不会用剑乱划手的。” 纪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该说不说,那个广为往剑身注入内力时,她还紧张了一下的,但是发现根本没有必要啊。 而广为用剑划破掌心,纪茹不担心剑会怎么样,只是气愤他不要脸。 所以说,蒋十七他们想看看,有什么所谓?! “如果我们问剑是如何解封的,纪七姑娘应当不会说?”广为突然又问纪茹。 顿时,萧明珠和萧云澜都忍不住替纪茹翻白眼。 世上不要脸的人很多,但来自有名的观道的道长能这么不要脸,就觉得特别受冲击。 已经有白眼了,纪茹就不翻了,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广为,“若我要你修练的心法,道长会给吗?” “我们练的内功心法并不适合纪姑娘。” “没事啊,我可以送人玩。” 广为眯了眯眼,隧笑一声,“纪姑娘,真是挺特别的。” 纪茹挑眉,“广为道长,你见过你们江南小镇上,猪肉铺子里的女儿吗?在吴侬软语的江南,屠夫的女儿,不知道性子如何?” “何意?” “我,四个月前,还在西北边一个小镇上帮家里卖猪肉,哦,今天刚学会杀猪,就被接到京城来当世家小姐了。” 纪茹一边说,一边拉过剑盒,在旁边按了一下,下面打开一个暗格,她从里面拿出一把杀猪刀。 “剑我是喜爱,但不会用,杀猪刀一握,就很得心应手。” “……!”什么意思? 见广为眉头打结,纪茹吃吃的笑开了花,“广为道长,我在证明你的话:我在这京城贵女中,确实挺特别的。” 说完,她笑不露齿,只露酒窝,笑眼眯眯。 广为:“……!” 第167章 这个萧楚越,特别? 纪茹的莽劲这不就上来了吗? 动手当然是不可能的,就是展示展示这股劲儿。 清羽道观的广为被噎的无语,蒋十七对周病和明铮挤眉,笑的像个神经病。 “嘎嘎嘎,纪七姑娘,绝对是全京城最特别的姑娘。” 周病和明铮都没搭理他,他也不尴尬。 将手里的剑掂了掂,递向周病。 周病只掀了掀眼皮,蒋十七便看向明铮,明铮摆了摆手。 好! “纪七姑娘,他们都不感兴趣,还给你。” “好。” 纪茹也不客气,伸左手去接。 因为右手握着杀猪刀啦,没空。 纪茹其实也很想挽一个好看的剑花,可惜她不会。 “贺道长,可否解惑?”剑和刀一起放在身前,纪茹问贺延年。 他们清羽道观到底要干嘛?! “纪姑娘应该拍下那本流波剑法的。”贺延年所答非所问。 纪茹垂眸想了想,抬眼时笑着摇头,“我参加两次拍卖会,能拍到两件东西,除了我穷,只有这两样是我能勉强出得起价,还凭了一点感觉。 那本剑法,没有给我一丝特别的感觉。” 这样说,是不是比较好接受? 果然,贺延年、广为他们交流了一个眼神。 纪茹眼神闪了闪,“莫非,都是误会?你们要找的是流波仙子的剑……我这把剑,只是多宝阁货品单上名字写着’流波小剑’而已。” 啊?这…… 要真是这样,那就尴尬了啊。 “这把在多宝阁写的是流波小剑,又一直没有人能开封,就说明不是普通的剑。”广为道长悠悠的说道。 “呵。” 纪茹听笑了,“广为道长,你这说法根本是在耍无赖啊?你不如直接说,全天下的好剑,有一把算一把,都叫流波,就皆是你们在找的,想要的剑呗?” “纪姑娘,你莫非怀疑我们欲借故夺剑?” “广为道长,你已经用行动证明过了,我不是怀疑,是肯定了。” “……”我那只是,试一下看看。 广为道长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不再多做解释。 其他人面面相觑,搞错了? 那这个乌龙闹的,有点大啊。 “这就是流波小剑。”广为坚持说道。 “对!它是流波小剑,但并不是流波仙子的剑,是这样说?!” “你试一下,划破掌心。” 广为话出口的同时,以迅雷之势过来,欲夺剑,还要抓她的手。 嘭! 再一次,一只茶杯掷过来,广为虽然有所防备,避开了,但多少受了影响。 蒋十七再次抽身过来了。 不过,这回广为的三个师弟一起动手了。 于是,明铮也动手了。 纪茹下意识的抽起她的杀猪刀,她想将剑收入剑盒,贺延年突然出手夺剑。 这边,元文慧的反应也不慢,甩出一鞭,将贺延年划向纪茹的一剑打开。 但,贺延年那厮,对纪茹的这一剑竟是虚招,借势转向与他并排坐的九皇子萧楚越。 “啊……” 被抓了手,在掌心划一道口子的萧楚越发出惨叫。 广为他们四个,逼退蒋十七和明铮,不打了。 蒋十七与明铮连纪茹都管,九皇子被伤当然更要管…… 咣铛! 贺延年直接将手上的剑扔回桌上,并抬举双手。 众人一头雾水。 纪茹飞快的将小剑拿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急着将剑收入剑盒,再暗暗彻底收起来。 万一要是再被当众打开,盒子里却是空的,怎么解释都会成为一个新麻烦。 除了萧楚越手上的鲜血在流,什么都没发生。 “贺六,解释一下?”五皇子眯眼打量贺延年。 “我一时鬼迷心窍,想试试会不会皇室血脉不同,能引发这把剑的什么,正好九皇子离我近。”贺延年不疾不徐的解释。 好像……也说的通?! 然而,不只五皇子,七皇子也盯着贺延年。 他们是不信的! 贺延年,“伤了九皇子,我愿意领受罪责。” “算啦,这点伤也算不得什么,今天这个热闹,不仅是我自己要凑的,还是我攒起来的呢。”萧楚越一脸无奈的摆手说道。 五皇子和七皇子盯着他看了看。 “既然老九自己觉得没事,不想追究,那就你们自己看着办。”终于,五皇子淡淡的说道。 纪茹看着萧楚越和他那还在滴血的手,突然福至心灵,悟了。 狗屁的离的最近。 刚刚的情况,结合纪汐月中秋宫宴上做的死…… 这个萧楚越,特别? 一个皇子,特别的话,答案很明显啊。 我去! 纪茹暗道,难怪这段时间接触过三位皇子,九皇子的印象特别不咋地呢。 原来不只是因为纪汐月在中秋宫宴的行为牵扯到这人,后又马上在多宝阁偶遇到他,对他的行事风格没好感。 莫非,还有宿命的牵扯?! 咦……! 纪茹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收起,很假的笑着问,“我这把剑可以收起来了?” 问归问,她直接把剑放入剑盒,啪的一声盖上。 清羽道观的人,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不过,广为没说什么,其他人便没敢吭声。 蒋十七用力伸一个懒腰,“接连动了两次手,还真有些饿了。” 像骨头要散架了一样的坐姿,没怎么变过的周病站了起来,边打哈欠边往外走,“走,进食去。” 他走,蒋十七和明铮也走。 纪茹正想叫萧云澜她们,就被已经起身的萧云澜拉了她一把。 “十一公主,小心一点呐,你要是碰到我的杀猪刀,破皮见血了,得付钱。”纪茹吓得换了个换刀的手势。 “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鬼话?我若被伤,还得付你钱?” “当然啊,民间规矩,我这把刀还没杀过猪见过红,第一刀,是要红封的。” “纪茹!你狗胆包天啊,把本公主当猪?” “……” 第168章 纪茹觉得,她不想 …… 菜都上齐了,也不见其他人下来,周病带头先吃,纪茹当然就跟着吃啦。 大家吃着吃着,一群人下来了。 七皇子率先入座,浑不在意的拿了筷子加入,其他人也自然加入。 其中,五皇子只喝茶,并没有动筷子。 另外,清羽道观广为他们四个,和逸亲王并没有一起过来。 “这个贺延年,倒没真把自己当道士。”萧云澜低声吐槽贺延年。 纪茹抬了抬眼,心想,没跟着他的师兄弟一起离开,并不说明什么。 仙风道骨,也有世俗凡心。 贺延年五岁就被清羽道观的观主带走,如今已经过十年,突然回来,瞧着也不像是学成归家…… 算了,还是专心干饭。 纪茹不想那些没用的,不过,认真干饭也不可能把耳朵闭起来。 就眼前这群人,哪怕闲聊,谁知道哪句是不是藏了点什么机锋呢? “纪七姑娘,你那把杀猪刀能借给我看看吗?”蒋十七突然笑嘻嘻的问纪茹。 纪茹停下筷子,眼睛一转,遂笑道,“有偿借赏。” 蒋十七无语,“你掉钱眼里了?” “穷苦出身。” “……行!多少?” “多少随心,我不懂你们的行情,说多了不合适,说少了显得轻视。” “……” 蒋十七直接掏出一张银票,“五百两……” “蒋小公子,你这有点寒碜了。”萧云澜啧啧他。 纪茹看着蒋十七将掏出来的银票又收了回去,心想,我觉得还好,不用换也没事。 最主要的是,拿到手的才算数,别节外生枝…… “蒋小公子,杀猪刀,哪个开猪肉铺子的屠夫都有?那种老屠夫的,或者传承几代了,都有。”八公主好心提醒蒋十七。 十公主则对纪茹说,“纪七小姐,不过一把刀而已,去铁匠铺定制一把,再贵也就几两银子?” 萧云澜直接看不惯她两个姐,“两位皇姐,你们还是少说话,杀猪刀是不稀奇,但蒋小公子想看的,是纪茹的杀猪刀。” “最主要的是,本公子不差这点银子。”蒋十一直接加了一张银票,重新递向纪茹。 纪茹:“……!” 你话要这么说的话, 这银票我要不收, 岂不是看不起你? 于是,她一手收银票,一手递出刀。 “蒋公子随便看,银钱到位,你要用来割掌心也没事。” “本公子对割掌心没兴趣。” 蒋十七接了刀,在手上掂了掂,“我先前就瞧着,你这杀猪刀,比平常的要精巧了一些……” “蒋公子不必客气,直接说比正常杀猪刀小就行。” 一把杀猪刀,和’精巧’二字搭不着。 “你为了杀猪,还特意去打一把适合自己的杀猪刀啊?”萧云澜好奇的问纪茹。 “是我说想要一把杀猪刀,我爹特意请人打的。” “哇……,你爹好好啊。” “我也这么觉得。” 纪茹不小心骄傲了一下。 十公主撇嘴,“嘁!不过一屠夫……” 纪茹看过去,她一昂头,蔑视的瞥着纪茹,“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十公主说的没错,我爹就是一屠夫。”纪茹含笑点头。 你爹是皇上,你想要什么,开口他就给你吗? 十公主莫名感觉被噎了一口,还要说话,却听纪茹问萧云澜,“我爹是屠夫,我骄傲了吗?” “……!!!” 萧云澜:本来我还真没看出来。 蒋十七拿着杀猪刀比划了一阵,扭头问其他人,想不想看看。 周病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明铮照例摆手谢绝。 贺延年似乎有兴趣,但,蒋十七却直接还刀给纪茹,“贺六你要看的话,得找纪七姑娘借。” 纪茹其实无所谓,不过,人家蒋十七公子也是一片好意,她当然得接受。 于是,又到手两张银票。 啧啧啧,这些世家公子的钱可真好赚,她当时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要收钱…… 本来就是一把普通的杀猪刀,看不出一朵什么花来。 最多就是比一般的杀猪刀小,也轻一点而已。 后来连萧云澜、元文慧她们也好奇的看了看,当然了,她们是不收钱的。 吃饱喝足,大家就散了。 应该说,纪茹直接提出要先回去。 马车走出去一段路,她第一时间动意念,将剑收了。 今天的事,肯定会被传出去,应该不是坏事。 有三位皇子参与其中,不可能让她独占鳌头的。 多好…… 突然。 马车帘子晃动,纪茹眼睛一花,就发现马车内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直接啧了一声。 “周大公子,你轻功真好。”实名羡慕嫉妒。 “纪七,我发现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周病往后一靠。 纪茹盯着他看了几眼,哼哼唧唧的说道,“周大公子,你应该退我至少一半的钱。” 周病掀了掀眼皮,瞥着纪茹哼笑一声,“你想多了,我之所以这么轻松进来,不是他不拦我,而是等我进来了才发现。” 两个人说的好像并不相干,但也能聊。 “你这么妖孽?大厉国第一高手啊?”纪茹眼神怀疑。 “只是轻功……第一不敢说,前三。”周病认真谦虚。 “……” 纪茹不想说话了。 芍药和时英悄悄看了看自家小姐,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呢? 纪茹接收到了她们的眼神,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俩人连忙出了马车。 周病抬手扣了扣小桌板,示意纪茹给他倒茶。 纪茹白眼满马车飞…… 就当是还在登阙阁让他闭嘴,提到喉咙痒的事,赔一杯茶。 见他接过去就喝,纪茹哼哼两声嘟囔,“就不怕有毒。” “纪七,我发现你除了会发莽疯,还会盲目自信。”周病直摇头。 “……” 纪茹耸了耸肩,又怎么样?! 周病喝了两口水,放下茶杯,提醒纪茹,“清羽道观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那些人有病!”纪茹淡然的回答。 这种淡然,是出于没有办法,无力的淡然。 周病,“想知道具体原因吗?” 纪茹觉得,她不想。 不过,大概由不得她? 这货拖着’病体’来找她,会是出于什么好心?又会给她拒绝的机会吗? 周病将她的沉默当成点头,“道士嘛,会一些花里胡哨、五花八门,乱七八糟……” “周公子,你对那些道士的成见,深不见底啊。” “一些真实的观感而已。” “所有不好的词用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 “大概是。” “……” 第169章 我觉得我命挺硬的 纪茹并不想打听周病对道士厌恶的原因,周病见她沉默,斜勾嘴角,嘲讽的轻笑一声。 也不知道他是嘲讽的是什么。 “大概是清羽道观的某一任观主,堪破了什么东西,便下了救世的宏愿,也许时过境迁,人心思变,也许道心依旧,谁知道呢。” 周病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说了这番话。 纪茹:“……!” “你是不是觉得,听了等于没听?”周病问。 “呵呵。” 纪茹干笑两声,我能说恰恰相反吗? 她没说话,周病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再说话。 一路沉默,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小了,应当是马车已经拐进康乐街的永宁巷。 “今天这一场,算你过的第二关。”周病突然来一句。 “啊?” 纪茹疑惑看过去,只见他一闪就没了。 看着对面空了的座凳,纪茹张着的嘴,好半晌才合上。 “这确定是轻功?不是鬼吗?”她撇嘴嘟囔一句,将头往后靠,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撞着车壁玩。 回到府里,纪茹先回意柳院简单收拾了一下,让芍药和时英歇着,茯苓去一趟夏桑院禀刘春艳一声,她回来了。 自己则去正院找纪榕。 今天本是一场’小孩’子之间约着玩的事,但因为清羽道观几个道士,到了皇上耳里,还派出了逸亲王,那这事就得告诉大人了。 听她说完,纪榕:“……!” “清羽道观的道长,惦记上了你在多宝阁随手拍下来的那把剑?”他不敢相信的问。 “嗯,我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是将我这把剑,看成是流波仙子的剑……”纪茹表示无语。 她皱眉,很不解的问,“祖父,你知道流波仙子吗?我是上次在四月坊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直也不懂,她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难道是真正的仙子?” 她真的好奇。 不过说来也怪,一直到这会儿她才想起来问问,流波仙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纪榕,“流波仙子,历代传说中的人物,是不是真正的仙子,谁也不知道。” “历代传说中?也就是说,如果她活着……且确实存在的话,现在最少得有几百岁了的意思?” 纪茹脑门上有黑线滑下。 以为是江湖中的人物,结果是神话中的人物? “不好说,也有传言,其实每代是不同的人,只是她们都以流波仙子自称,流波仙子可能只是一个代号,或者说,一个身份。” “这要考究,是能查出来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 “能成为历代传说中的人物,必然有些玄之又玄,高深莫测的东西。” “这倒是。” 纪茹深以为然。 纪榕又讲了一些流波仙子传说中的事迹。 什么一剑断山洪,一曲镇蝗虫,一舞祈甘霖……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惊人,而且都是救人济世。 纪茹听完,大为震撼。 然后,只想问一句,“清羽道观的人是不是脑瘸?人家仙子一剑断山洪,挥的是这么小的一把剑?”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威风大减啊。 但纪榕说了一句她无言以对的话,“也没谁规定,流波仙子只有一把剑啊。” “……!!!” 纪茹嘴角抽了抽,这时候她只有无能苦笑,“他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算了! 不说这些了,说个别的正事。 “祖父,五万两银票我花掉了。” “办妥了?”纪榕有些意外的问。 “嗯。”纪茹点头。 然后呢? 纪榕还以为纪茹会解释说明呢,结果只嗯一声就没了? 纪茹则是见纪榕没有多问,还悄悄松了口气。 不问怎么花的最好…… “人你打算怎么安排?”纪榕突然想到,“你院里住的开吗?” “我和九妹妹一起住的意柳院。”纪茹没有正面回答。 当时安排十四的住处,她多少有些窘的。 纪榕闻言,沉吟了一下,“晚点我问问你祖母,看有没有空院子……算了,别晚点了,阿福……” 他对外喊一声,纪总管推门进来,他便吩咐纪总管去找陈氏商量,给纪茹挪个院子。 纪茹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恨不得跟着纪总管一起去丹宁院找陈氏。 呃…… 送上门给陈氏厌恶,还是算了。 等纪总管走了,纪茹嘿嘿笑着说,“祖父,我这算是多了一张保命符,正思量着,尽量不让人知道呢。” 纪榕好笑,“你身边多了个人,别人又不瞎。” 咳! 纪茹干咳一声,提醒他,“祖父,你给我的是五万两银子。” 纪榕顺手端起茶杯,一边撇盖,一边打量纪茹,“你的意思是,你这五万两花了,是很值的,换言之……” 不可能? 结合纪茹那句’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一想,纪榕的表情真的变了。 他放下茶杯,不敢置信的吐出两个字,“暗卫?” “诶?这个叫法很贴切,原来是暗卫啊。”纪茹一脸恍然大悟。 纪榕:“……!” 你都没搞清楚是什么,是怎么完成交易的? 不对! 谁会和你做这种交易啊? “茹丫头,你……别是被人骗了?”五万两,对能养得起暗卫的人来说,根本不算钱,但对其他大多数人,可是巨额。 纪茹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那你将人叫出来……” “祖父,你放心,以我这招恨的本事,指不定哪天就有机会证明了。” “……” 纪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她哪一项了。 他没好气地瞪纪茹,“那你不知道收敛一点吗?真按你说的到了那一天,岂不是晚了?” 纪茹傲娇的哼笑一声,“这五万两花对了,就不会晚啊。” “你就这么有把握?” “我觉得我命挺硬的。” “哪有一个姑娘家说自己命硬的?”纪榕不想让她在这里看着糟心了,”行了!随你,回去让人收拾东西,等安排好院子,就搬过去。” “嘿嘿,孙女告退。”纪茹跳脱的行礼,开心的退下。 出门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扒着门框冲纪榕笑,“祖父,你对我真好,谢谢祖父。” 说完,蹦跶着跑了。 纪榕哼笑一声,摇了摇头。 半晌,又叹气笑一声。 第170章 这样的好,是不是也夹着一些真心呢? 永安侯府的人,再一次感受到了纪榕对纪茹的偏爱…… 简直没边啊。 “侯爷是老糊涂了吗?对那么个贱丫头,何至于这般?” 花姨娘屋里一阵噼里啪啦,外面的下人走路都踮着脚,不敢发出大动静。 她们主子这是气狠了,平时再生气,也不太砸东西的。 砸了又得自己掏钱补上,多不划算啊。 “不行!我得去找侯爷。”花姨娘随手理了理头发,压下心头的恶气。 “我的姨娘诶,您这时候去找侯爷闹,可吃不到什么好啊,您可千万要冷静。”她身边的嬷嬷连忙上前劝阻。 花姨娘冷静不了一点,“我就是要去闹,哪怕不能阻止,也要添些堵,再不济,槿丫头和枳丫头,也要单独分院。” 花姨娘越想越气,胸口喘的像拉风箱一般。 嬷嬷暗叹一口气,心道她家主子真的是气糊涂了。 “姨娘觉得,夫人难道乐意看到七小姐这样嚣张吗?” “陈氏就是个没用的!惯会装,假大方。” 花姨娘气狠狠地对地上呸一口。 嬷嬷连连附和,“对对对,可夫人也不会乐见侯爷这么偏疼韵姨娘的孙女……” “那还不是让纪茹那小贱人好事占尽?”花姨娘没被劝住,反而火气更大了,“你就想想,打他们一家被接回来,侯爷破多少次例了? 要说一开始的小利小惠,是瞧他们可怜,多少有些弥补之心,过一阵子就冷下来了,可你瞧见了没?越来越过份啊。 韵姨娘那对孙子女,月银都和嫡子嫡女一样,将槿丫头他们几个都越过去了。 还动不动就给银子……啊,对!还有银票!五万两!五万两啊……” 花姨娘像点了炮一样,一阵狂吼,提到五万两银票的事,直接疯了,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嬷嬷要不是老练,早都吓到伏地求饶了。 不小心被花姨娘推开,眼见就要冲出去了,她一个滑跪,紧紧的抱住花姨娘的腿,声声哀求,“姨娘,那您更要冷静啊,你这时候……这模样找过去,只会惹侯爷生气,更会生厌啊…… 您不能只为出自己心里的一口恶气,想想六爷,想想几位少爷和小姐啊……” 六夫人周氏带着纪槿赶过来,就看到花姨娘一脸癫狂,被嬷嬷抱着哭求的场面。 周氏本来就像掉进老臭醋坛子里的心,又像发现里面还有很多腐臭的老鼠,无比的难受。 纪槿的表情也好不了。 她本来都逼自己看开了,但,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很难平常心啊。 今天这事,别人生气,远不如他们一房这么愤慨难堪。 纪啸风和纪刚,同样都是侯爷的庶子,出身上是一样的。 但纪刚打小流落在外,纪啸风是长在侯府,按理来说,他们一家是占了优势的。 可,这样硬生生的被比下去,实难让人接受。 原本来哭诉不公,求安慰的周氏,只得先跟着一起将花姨劝下再说。 与此同时,陈氏刚刚来到了正院书房,找纪榕。 该说不说,她也确实没比花姨娘心里好受多少,也确实还得端着身份,假装大方。 实则,已经暗暗咬碎好几副银牙。 一刻钟后,陈氏出来,回到丹宁院。 丹宁院,一片安宁。 嗯,说死寂比较合适。 大夫人洪氏找过来时,门都没能进,只能恨恨的离开,并吩咐人去告诫海棠院的下人,再让人盯着纪汐月罚抄经的佛堂。 暂时不让她知道这事。 …… 意柳院。 纪茹住的东厢房,已经收拾出大大小小几个包袱。 “平时不起眼,原来这么点时间,我就已经有这么多东西了啊。”纪茹有些感慨。 芍药她们都无比开心。 替纪茹,也替她们自己开心。 主子被重视,下人日子也会更好过。 “侯爷对小姐真好啊。”芍药笑嘻嘻的说道。 闻言,纪茹挑了挑眉。 迟缓了一下,扯起嘴角笑,“是啊,祖父对我真好。” 说实话,她都有些迷糊了。 这样的好,是不是也夹着一些真心呢? 毕竟,梦里一世,是后来发生的事,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许是她以乱拳打老师傅,误打误撞破了局,让一切脱离原定的轨迹? 也是有可能的,对?! “七姐姐……”纪九磨蹭着过来了。 “九妹妹,这段时间……多少有些扰到你?”见她一副想说话又不太敢的样子,便主动说道。 “没有的,没有的。”纪九连连摇头。 “嗯,那姐妹之间,不说这些,我搬出去了也还是会常见面的。” “嗯嗯,愿七姐姐越来越好。” 纪九飞快的说一句,提着裙子跑了。 纪茹一头雾水,看着她跑回西厢房,砰的一声关上门,不解的问芍药,“她,那是干什么?” 芍药想了想,“呵呵,九小姐可能是害羞。” 纪茹:你要不干的这么干,我可能就信了。 算了!不重要。 走,挪窝了。 先前还说原来有这么多东西,这会儿又发现,东西原来这么少,都不需要用到马车,她几个婆子和丫环,轻松就能拿走。 因为,没有大件。 声势并不浩大,但有人偷偷围观,就也不是那么鸟悄。 芍药指挥着人先将纪茹的正房,里外屋先收拾好后,提着一壶热茶过来,兴奋的说,“小姐,这个院子带小厨房,那我们平时是不是可以在小厨房煮些您喜欢吃的小餐啊?” “有小厨房?” 纪茹有些意外,想了想,“等哪天我先和祖母提一下,先只用来烧烧水。” 私开小厨房……她倒不是怕惹事,只是不想用这点小事,招惹陈氏。 “好。”芍药应下,又想到一个问题,“小姐,您想好院子的名字了吗?” 这个院子原来的名字被摘了,纪茹可以给它重新命名。 嗯…… 这个殊荣,纪茹其实觉得没有必要。 “要不,就叫茹苑?”她随口回答。 “……”芍药沉默了一下,“小姐,虽然茹苑挺好听的,不过,您是不是太随意了一点?” 纪茹摸了摸鼻子,她听出来了,芍药说挺好听,完全是因为中间带了个茹字,不好听也要说好听。 她做沉思状。 实际上,脑子一片空白,啥也没想…… 第171章 纪茹那姑娘其实挺好的 纪茹装模作样的想了大概五息,“如意院呢?” 芍药:“……!” 还不如茹苑呢。 她看出来了,她家小姐压根懒得动这个脑筋。 “要不等少爷过来了,奴婢帮小姐问问少爷?” “好。” 纪茹答应的特别快。 芍药帮她把茶杯续上水,福身退下,去忙活了。 一个独立的院子,要收拾打理的地方也变多了。 纪刚夫妇带着纪凌来的算晚,在此之前,纪茹都送走了几波上门来’恭喜’她的堂姐妹了。 “你爹和你弟弟都拦着我,不让我早来。” 刘春艳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绕了一圈,一屁股坐下,生气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 纪茹悄悄瞥一眼她爹和弟弟,到底不敢竖大拇指,只是憋不住笑,连忙扑过去挽住她娘 的手臂,“爹和弟弟肯定是觉得如果娘来了,能帮我安排的井井有条,他们却帮不上忙,显得太没用了。” 刘春艳:“……!” 你这鬼话,是哄谁呢? …… 没有意外,坊间又有了永安侯府七小姐新的传言。 “话说,那个纪七小姐是不是有些邪性啊?”有人忍不住想问。 “小心祸从口出。”虽然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 真邪性,你就不怕? 再说了,这次的事,还牵扯了三位皇子,以及江南清羽道观,哪一个是能扯到’邪性’两个字的?! 如纪茹所料,她这一次成为焦点,很快就被糊了。 华文长公主府,周病无比嫌弃的瞥一眼蒋十七,将视线落到明铮身上。 明铮:我是被强行拉来的。 周病:呵呵。 “依依啊,天色晚了,你老爹应该在等你回去用晚膳呢。”终于,周病出声打断蒋十七的话。 “姓周的,你过河拆桥是?想打架吗?”大名蒋依依的蒋十七气急败坏,跳起来就开始撸袖子。 周病往后一躺,开摆。 蒋十七看他那死样,翻了个白眼,重新坐下来。 “我就想知道,你对纪茹为何这么不同?你有什么目的?” 说着,他看向明铮,“明少也好奇,对?” 明铮,“我还好。” 蒋十七:“……!” 装死的周病侧身,以手臂枕头,问蒋十七,“你怎么不怀疑我看上她了?” 闻言,蒋十七白眼满天飞。 周病继续,“纪七长的也不丑啊……长开了肯定好看,脾性又很对我的胃口,我看上她,有什么不可能?” 蒋十七用见鬼的表情看着周病,还是扭头问明铮,“你信吗?”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已经信了。”明铮答他。 “我……”蒋十七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他看了看周病,眉头皱成了铁疙瘩,斟酌着开口。 “我是觉得,纪茹那姑娘其实挺好的,也挺惨的,还是不要入周大公子的眼比较好,但是,周大公子要说纪茹的脾性对他的胃口,就让我有些担心是真的了。” 他是真信了,也是真担心。 周病听着没什么表情,明铮则只想让他闭嘴。 纪茹有多惨?能惨得过周病? 这小子,为什么要长一张嘴呢。 “我只好奇的是,纪茹的底气是什么?”明铮强行转移话题,“虽然她表现的很平常,但一个人有没有底气,还是不同的,何况她今天散发出来的,是一种绝对的自信。” 周病微不可见的挑眉,懒懒的说,“不能是装的?或者说,破罐子破摔?她从来就有一种这样的绝决。” 蒋十七叹一口气,“就是因为这个,她特别对你的胃口。” 周病:“……!” 明铮:“……!” 这家伙,陷进去了。 “贺延年今天给九皇子的那一下,真的不怕引人多猜疑吗?”明铮再次强行拉话题。 这个话题,蒋十七很有兴趣,“大概,并不怕人多想?” 不过,他真的很不懂,“清羽道观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呢?” 明铮更想问的是,“贺延年一回来,就将镇南将军府绑上九皇子这条船了?九皇子的优势,这几年我还真没看出来一点。”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表的。”周病手臂枕累了,拖过来一个玉枕,那种清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轻轻的’嘶’了一声。 明铮瞥他一眼,眉头微蹙。 蒋十七则是翻了个白眼,“都说玉养人,到你这是伤身……就不能把你府上的玉都砸了吗?” “不能,宫里有册。” “……!” 周病被噎了一口,撇嘴道,“那宫里会知道你有没有用吗?” “谁知道呢?” “……” 蒋十七这一回被噎的说不出话了。 周病翻身,仰躺着,双手交握放在胸腹前,视线直直的落在屋内横梁上。 之前他想赶赶不走的蒋十七不想呆在这里了,蹭的一下起身就要走。 “清羽道观那几个人,不要离了视线。” 身后响起周病的声音,蒋十七抬手挥一下,表示知道。 “若他们夜探永安侯府,不用管。” “……那要是他们将剑夺了呢?” 蒋十七犹豫一下,回头问道。 周病躺着像往生了,入敛时,供人瞻仰仪容一般,这会儿连眼睛都闭上了。 “那就看看他们能不能夺走……我的意思是,看他们能不能带着剑离开永安侯府,或者,离京。” “……” 蒋十七沉默片刻,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 明铮没走。 于是,他听到了周病含糊不清的问,“你还不走吗?” 明铮,“要走了。” “嗯。” “……” 明铮走了。 周病依旧那样直挺挺的躺着没动,没睁眼,好像睡着了,配合他的气色,和都不会带动胸口起伏的呼吸,像死了一样。 …… 镇南将军府。 贺延年不在自己的院子,在广为他们住的客院。 此时,他们的话题,正是夺剑。 “师兄,既然证明那就是一把不错的剑而已,为什么非要夺呢?最少……不必这么急。”贺延年有些头痛的劝说。 他和广为他们其实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记名弟子,广为他们是正式弟子。 记名弟子和正式弟子平时的区别也不大,做功课和练功都是一起的,但在一些事情上,却是不同的。 比如,同一件事,对错的评判标准,就不同。 第172章 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她不知道啊 …… 贺延年这次回京,是应他师父,也就是当年带走他的清羽道观的观主指派。 说是说,和他一起的四位师兄,一切都听他安排。 但遇事,他需与广为商量行事。 有什么好商量的?贺延年一个记名小弟子,广为是正式弟子,还是大师兄。 真要说,贺延年也能猜到,他和广为接到的任务都是不同的。 “只要没有证据,怀疑是我们夺的剑又如何?”四师弟广生对贺延年的话,透着不屑。 “四师兄,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里是京城,不说别的,你觉得那位蒋公子的功夫如何?还有那位明公子又如何?”贺延年问广生。 “今天那场合,我们不好放开手脚。” “你又知道对方使了几成力呢?” “那,他们肯定也比不过大师兄。” “他们只是京城的世家公子中的两个,平时都不说显山露水,起码都不是什么有风头的人。” “……” 广生被怼住了。 贺延年见他不说话了,就看向广为。 广为叹一口气,“那就先等等,看目的地情况。”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他还是有数的,尽管他有那个自信。 有他这句话,贺延年总算能安心回去了。 不过,走到半路,遇到了贺之南,被缠上了。 这个比他小不了两岁的大侄子,各种没话找话,硬是跟着去了他的院里,好半天都赖着不肯走。 “你到底想问什么?” 贺延年发现,贺之南想问的,不仅仅是白天发生在登阙阁的事。 贺之南眼神闪了闪,凑到贺延年面前直直的盯着他瞧。 “六叔,当时纪七小姐拍下那把剑时,你明明也在场的,她只是出了个起拍的底价,一百两而已,当时你只要便加个价,就能拍下来的……” “是啊,我肠子都悔青了。” 贺延年摇头叹息,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贺之南’啧’的一声,也摇头,“那只能证明,六叔你和那把剑无缘。” “……!!!” 贺延年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没有言语。 何意? 点他? 或者只是自己听者有心? 贺之南状似思虑一番,还真的悟出了点东西,“不过也是,那剑可能就是和纪七小姐有缘?之前那么多人拍下它,不仅不能解封,还生出了一些不祥的传言…… 再说了,起拍价一百两,那纪家小姑娘就刚好能拿出一百两,更是恰好还出了价。 要不是缘分,哪能这么刚好?” 贺延年:“……!” “也许是。”听起来,还真就像那么回事。 “六叔,你对纪七小姐怎么看?”贺之南又提了一个问题。 贺延年皱眉,“之南,私下这样议论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不妥。” 顿了一下,又补一句,“你还是一个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妻还是其堂姐,更是不妥。” “不是!六叔,我就是想问问,你对纪茹的看法。”贺之南解释。 “这更不合适,我虽然辈分高……你问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对一个未及笄的少女有什么看法?看来,我有必要找你爹聊聊关于你的管教问题了。” “……!” 贺之南发现自己真是有嘴说不清了,连忙打一个哈哈,麻溜的跑没影了。 贺延年对着他消失的院门,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回屋在桌前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 月黑风高夜,镇南将军府和九皇子府,皆有夜来客。 杀人放火前,得先探一探,所以,永安侯府反而表面一片风平浪静。 纪南春握着一本书,坐在烛台前,久久不曾翻页。 三更已经被敲响,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让他心里生出一阵没由来的焦躁。 到五更天,外面的街上,开始有马蹄声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要上朝的朝延命官,陆续往朝阳门去,只等时辰到,宫门开,上早朝。 纪南春吹熄灯烛,室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稍微适应一下,便能有模糊的视线, 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东西的轮廓。 他就将自己转身在这朦胧暗色中,枯坐。 当回过神来,天光已经透过门缝和窗台,透进屋来。 “呼……” 纪南春深深的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起身过去拉开房门,他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人,失手了。 小厮带着两个丫环进来,帮他洗漱、穿戴整齐。 府上有点什么事,下人之间传的很快,小厮今早没什么新鲜事,那就是,无事发生? 一直到用过早膳,纪南春才确定,昨晚府上是一片安静祥和。 那,他的人呢? 他派去‘矢言院’查探,要是能偷剑,也不要走空的人不见归,是被抓了现行而未声张?还是已经被灭口了? 该说不说,那两种,他都觉得不可能。 哦,矢言院,是纪茹新搬去的院子。 纪茹给她的新院子取名’矢言’……事实上,是纪凌帮忙取的。 矢言,意为正直之言。 纪茹听了之后,沉默良久,遂笑着拍拍纪凌的头,“小老弟,可以,矢言这个名字,很符合你姐我的气质。” 纪凌骄傲的扬头,姐弟俩对视一眼,像按下什么机关一般,同时双手叉腰,发出嘎嘎怪笑。 看得刘春艳眼睛痛,抬手赏了他们一人一颗爆栗子,他们就闭嘴了。 于是,矢言院这个院门,正式定下。 在纪南春心里不好的预感直冲脑门,让他有些发懵时,纪茹已经完成她第一个在矢言院醒来后的晨练,洗换一新出来。 纪刚刘春艳夫妇带着纪凌过来了,一家四口一起用朝食。 按他们库南镇的习俗,迁新居,那几天要尽量多走动,为屋子添人气。 纪茹迁一个新院子,也是新居,故而,接下来三天,他们一家的早、晚饭都会在这里吃。 “姐,今日要考校撰写文章,你准备的怎么样?”饭吃到一半,纪凌突然问纪茹。 纪茹往嘴里塞的包子顿住,“写什么文章,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你们人字级的班才要啊?” “不是啊,太学院不成文的规定,每月初第一天上昼都是考写文章,只是每级的题不同而已。” “蛤?” 纪茹嘴巴张的老大,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她不知道啊。 第173章 输人不输嘴 纪茹简直不敢相信 ,她竟然会抓耳挠腮的作文章。 该说不说,她还是太天真了。 听纪凌说一上午都是考较写文章,下意识的以为,只需要作一篇文章,结果,是三篇。 “小姐,您看起来像蔫了的白菜。”芍药远远的看到纪茹走出拙勤院,连忙迎上去,看到她那模样,给吓了一跳。 纪茹接过芍药递来的热水,咕咚咕咚喝了,’哈……’一下,感觉活过来了一点。 “芍药,你没事也读点书,下次换个好点的说法。” “嘿嘿,小姐,您觉得像什么好?雨后的百花?” “算了,还是小白菜,小白菜比较适合我。” 纪茹示意芍药再倒一杯水。 这次小口小口,慢慢喝完。 萧云澜她们过来,见纪茹这样,元文慧拍了拍她的肩膀,萧云澜笑的像有病。 “她干嘛?作文章做疯了吗?”纪茹问元文慧。 “你以为本公主是你啊?”萧云澜自己抢答,而后斜眼看纪茹一眼,露出一个幸灾乐祸表情。 纪茹:“……!” 所以,你疯点在哪里? 风轻雪欲要解释,萧云澜连忙抢着说。 “每个月初的考核,好像挺形式的,但按照惯例是要往上递送的, 最终会不会到父皇面前……不好说! 而送到了龙案上,也是有两种可能,纪茹,你要猜猜是哪两种吗?” 呵呵。 纪茹干笑两声,她最不喜欢猜猜了。 而萧云澜也不是真的想要她猜,自己就说了,“本来,父皇可能都不会记得你这号被他随口安排进太学的小辈了,但昨天发生的事,很难不提醒到他。 所以,我猜,这次的文章,会上龙案,而且你纪茹的文章一定会被圈出来……” 说到这,她冲纪茹挑了挑眉,笑得越发像有大病。 “多么大的殊荣啊……纪七姑娘。”纪茹被萧疯澜一把揽住肩膀。 纪茹:“……!”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呵呵,还真是,我简直都是要殊荣死了。”她扯动僵硬的嘴角……嗯,笑不动。 暗吸一口气,算了! 纪茹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哼哼唧唧的说道,“本来今天中午想做个东的,一下就没心情了。” “诶?那可不行!你没心情,我们有心情啊,去哪里?走。”萧云澜再次将手搭在了了纪茹肩上。 纪茹抓着她的手拿开,忍不住问一句,“十一公主,你文章作的很好吗?看起来很有自信啊。” 呵。 萧云澜笑了。 纪茹挑眉,有些意外……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可能会做的好那种东西。”萧云澜哼笑道。 纪茹:“……!” 意外早了,把我的意外还给我。 等纪茹做东的这一顿饭吃完,纪茹才知道,在作文章这件事上,萧云澜才是真正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十一公主她,纯摆烂。 “大不了被叫去喝斥一顿,再罚一罚呗,没所谓, 本公主又不用参加科举, 文章作不好有什么关系?” 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只要看文章,肯定会有她的,她也肯定会挨批。 习惯啦。 纪茹觉得萧云澜说的好有道理,“那我更加, 你好歹还是公主, 我只是一个侯爷的孙女,还有十几年屠夫之女做铺垫,作不好文章,更没所谓啦。” “只要你脸皮够厚,当然。” “我觉得我的脸皮……厚的还可以。” 纪茹表情无比的认真,给萧云澜都噎住了。 这时,风轻雪悠悠地说道,“别人不敢议论十一公主,更不敢当面讥讽,或者阴阳怪气的拉踩,但对你纪茹会。” 她看着纪茹摇了摇头。 纪茹一脸懵,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话要说完啊喂。 风轻雪还真看懂了她的表情,将话说了出来,“你对身份的认知,还不够清晰。” 这…… “哼!” 纪茹用死鱼眼看着风轻雪,哼笑一声,输人不输嘴。 “风大小姐,是你对本小姐的认知不清晰,议论我?跑到我面前来讥讽我?阴阳怪气的拉踩我?那她们可能要先问问我的杀猪刀。” “……!!!” 空气安静了。 风轻雪皱眉看着纪茹,萧云澜和元文慧则目瞪口呆。 纪茹嘴角高高上扬,“走,回太学院了。” 萧云澜和元文慧对视一眼,再齐齐的看向风轻雪…… 呃。 萧云澜裂开了,风姐姐,你为什么要看着纪茹的背影,笑得这么……那个啥? 元文慧则暗暗挑眉,风姐姐就是如澜姐姐所说,对纪茹太不一样了。 “走。”风轻雪一笑而过,招呼俩人一声。 哦。 …… 有了萧云澜的提醒,纪茹做足了心理准备。 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焦灼。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根本什么事也没有,等过了重阳,文章的事,就被她彻底抛脑后啦。 其实,这些日子,府里还有一个纪南春,内心比她还要焦灼。 他那天派去纪茹院里查探消息的人,没回来,他各种办法想尽,都找不到一丝的蛛丝马迹。 要是在以前,他可能会找纪榕探探口风,但这次,他没敢。 他没信心能不让纪榕猜到怎么回事,而如今他根本看不懂纪榕对纪茹的态度。 于是,只好按捺住。 在没弄清楚那晚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手下是怎么消失的之前,除非必要,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免得无端送人头,那样的手下,培养起来不容易。 纪茹不知道纪南春将她的’矢言院’看成了洪水猛兽,至于那个消失的人…… 十四隔天找了机会向她禀报,说解决了一个人。 当时她正焦灼着呢,就想,肯定是来偷剑的嘛,又都已经被解决了,可不就让十四看着办了嘛。 没多问,所以不知道是纪南春的人。 “大堂哥?” 纪茹没想到,会遇到纪南春。 这不,她终于将文章的事放下了,从太学院回来,乖乖做了一个时辰功课,便在去夏桑院陪父母吃晚饭前,先拐到了春晖堂来瞧瞧。 春晖堂,是南春生辰时设宴的地方,那天纪老太太的行为让纪茹想破脑袋,后来胡乱的间,将春晖堂和灵刹湖上的春晖楼联想到了一起,就想来看看的来着。 后来一件事接一件事,给耽搁了。 “七妹妹来此,有事?”纪南春问纪茹。 纪茹笑了笑,“我随便走走……大堂哥在此,有事?” “嗯,来此会客。” “如此,那我绕过这里,去别处转转。” “嗯。” “……” 第174章 好惨一公主 …… 春晖堂没去成,纪茹就想,要不明天去春晖楼玩玩? 结果……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宫里的人,会在散学的钟敲响时,这么恰好的出现在太学院啊? 一直到入了宫门,随着人群走在宫墙之间,纪茹的脑子都还是懵的。 “十一公主,你当时忘了说,文章会在龙案上压多少天啊?” “这不是还没出本月吗?” “那你也没说,被圈了的人,还得被召入宫面圣啊。” “有!我不是说大不了被叫去喝斥一顿,再罚一罚吗?” “那……” 那不是因为,皇上他是你爹,单独或把你们兄弟姐妹叫过去,当面训示吗? 纪茹是真的被无语住了。 走在前面的萧云澜身子微微后仰,冲她咧嘴一笑。 纪茹呵呵两声,回她一个干笑,就听风轻雪也笑了一声,“怎么又对自己的脸皮厚度没信心了?” “主要还是怕招惹什么脏东西。”纪茹有一说一。 闻言,风轻雪又哼笑一声。 纪茹瘪了瘪嘴,安静下来。 一行人被带到弘光殿,这是天青帝平时用于考较人的地方,主要是皇子和公主,偶尔也有太学院的学生。 真巧,纪茹遇上了这个偶尔。 混在人群靠后,参拜起来后,纪茹一直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有一说一,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学东西和写字,她是占梦中一世,有两年不争馒头争口气,拼命学习打底。 但,西席先生教姑娘家作文章的不多,何况还是像太学院这种的作文章,几乎没有。 没什么废话,上首的天青帝开始点评。 夸的很少,贬也不多,但皇子们……全军覆没,都是一斥到底。 等到女子这边了,标准多少不同,夸赞变多,实在看着生气的,也就是斥责几句——这还是针对的公主们。 而且,皇上对萧云澜显然是疼之深,责之切。 像八公主她们,斥责一通就完了,到了十一公主,就还罚她抄书。 “……自己去外面的书铺子里领抄书的活,要严格按书铺子平时的水准,抄一本是能赚几十文钱的,朕会查。” 本来一副’没事,我不怕’的表情的萧云澜一下就跪了,“父皇,您罚我抄经文,跪着抄都行。” “六本。” “啊?” “七本。” “好好好,七本就七本。”萧云澜连忙说道,可不能再加了。 好惨一公主。 大多数人,还是同情萧云澜的,只有八公主幸灾乐祸的很明显。 纪茹多少也同情了萧云澜一下的。 “纪茹,你和十一公主一起。”天青帝突然来一句。 “啊?” 突然被点名的纪茹下巴都掉了,不是!她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怎么就轮到她了?不是还没点评吗?怎么直接开罚啊? 纪茹:臣女怎么配和十一公主同等受罚。 “怎么?嫌少?”见她不吭声,天青帝悠悠地问。 纪茹飞快的偷瞄一眼天青帝,仿佛看到了他的青面獠牙。 恶鬼啊…… “臣女不敢,恭领抄书七本之罚。”纪茹从心跪谢皇恩。 “你的文章,要是结合你才启蒙来说,写成这样也不算错,但你毕竟不是幼儿,已经十三。”天青帝还真评了。 但,纪茹又觉得,这个点评大可不必! “是。”该低头时就低头。 “朕这也不算罚你,是加课业。” “是。” “你的字倒瞧着像下了功夫的。” “是……臣女要脸,自己每天加练二十张字。” “如此,公平起见,十一公主往后也像纪茹一样,每天额外多写二十张字。” 啊,这? 纪茹退后一步,给萧云澜腾地方。 萧云澜:父皇您醒醒啊。 “是。” 虽然不情愿,但想着纪茹受她同样的惩罚,还是纪茹比较惨,她也就愿意了。 反正,是不是真的多写二十张,她父皇又不会派人盯着……对?! 后面,天青帝着重夸了风轻雪,还有一个叫叶秋静的。 叶秋静是德妃的侄女,挺清冷的一个人,对谁都爱搭不理,有点高高在上,一般人都瞧不上的样子。 和首富赵家嫡女赵青青,并称京城双姝。 赵青青和叶秋静完全相反,肤白貌美,温柔似水,还精通琴棋书画与女红。 纪茹突然发现,风轻雪……好像在坊间的存在感并不高? 要说什么姝不姝的,风轻雪长的比叶秋静不差什么啊,气质没输,身世和学识上也没输。 怎么就叶秋静成了京城双姝之一,风轻雪却没姓名呢?! 从宫里出来。 纪茹发现,她收获了挺多目光的。 不过,还是被皇上夸了的、赏了的人,压过了风头。 对此,纪茹万分感谢。 回到府里,她谁都不想理,只想回去躺一躺。 纪凌同情了他姐三息,非常缓慢的数到三就将同情心扔去喂狗了。 “姐,抄书其实真挺好的,读过的书,可以复习,没读过的书,在抄的时候,就相当于在读和背。” “并没有被安慰到。”纪茹用死鱼眼看着自家臭弟弟。 吃过晚饭,纪茹散步溜食,回矢言院。 果不其然,半道就遇到了好几拨堂姐妹。 “我真感动,原来我的堂堂堂姐妹们都特别关心我啊。”打发走了几拨,纪茹啧啧有声的摇头。 “七姐姐……”纪枳都来了。 她是真的担心纪茹。 纪茹笑了笑,“事情嘛,是有不同面的,换一个面想,和十一公主一起受罚诶,多了好多相处的机会,你说是?” 诶? 还真是。 不仅纪枳听懂了,旁边陪着她的六夫人周氏和纪槿,还有一些人,都听懂了。 “七姐姐本来就和十一公主关系好,这次一起受罚,肯定会更好,你们会成为更好的好朋友了。”纪枳天真又快乐。 看纪茹的眼神,无比崇拜。 纪茹就问她,要去矢言院玩吗? 纪枳摇头,“不去耽误七姐姐休息了,七姐姐今天肯定累了。” “那行,回见。” 纪茹没拖拉,累倒也还好,但想躺下的心,是迫切的。 宫里发生的事,消息传的可真快啊。 经过一晚,明天……又会是个坊间有她姓名的一天。 第175章 纪茹:不了,我自卑 …… 纪茹对纪枳说的那番话,也算是安慰了自己。 看! 人总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平衡的理由,让自己能好过一些。 纪榕也没让人找她,她就更加安心了,晚上睡觉前还看了一个话本。 该说不说,上回元文慧提到话本,她就来了兴趣,也去找了一些来看,可来劲了。 隔天一早,她洗漱穿戴好,特意穿了那件特红的衣裳,让茯苓给梳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头发。 她喜欢红色。 可以热情,可以张长扬。 人家要看她笑话,她就更要肆意张扬。 “……” 刘春艳首先被她闪到眼,“茹丫头,你穿这么红干什么?” “不她看吗?”纪茹张开双臂,自信的转一圈。 “也……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红了。”刘春艳很难说不好看。 “好看就行。” “……” 等纪刚过来,可就不一样了,“闺女,你就应该多穿红色,好看。” “嘿嘿,还是爹懂我。”纪茹笑眯了眼。 刘春艳:看听到有人在阴阳我。 等纪凌来,也是一通奈,刘春艳就彻底无语了。 算了!谁让她只是冠夫姓为纪刘氏呢?! 去到太学院,纪茹收获注目礼无数。 一直到黄字甲班了,都还有人假意路过,来看她。 “这些人干嘛?”纪茹问旁边的人。 “来看你的。” “我,很好看?” “……!!!” 那人认真的看了看她,点头承认,“你再长开一点,应该也是美的。” 纪茹无语,你觉得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 好。 马佳郦讪笑两声,“你被罚和十一公主一起去书铺接抄书的活,人家都在猜你和十一公主的关系。” “就这样?” “还有就是,有传言,今年梅兰夫人的宴会,有你一张帖。” “什么梅兰夫人?” 纪茹疑惑脸。 “梅兰夫人你都不知道?”马佳郦一脸不可思议。 “我一个乡下来的,不知道很奇怪?”纪茹一脸莫名其妙。 “……” 这还一下给马佳郦整的不好意思了,正要解释,就听纪茹吐槽,“你们京城人,就是喜欢玩这种,花里胡哨的……” 呃。 不只和纪茹说话的,周围几个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勇者无畏啊。 纪茹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没有再口出狂言。 不过,所谓传言会给她帖,万一并没有,那又怎么说?她又会被群嘲,那算谁的? 烦躁! 那种总是有人要害她的感觉又来了。 第一堂课结束,纪茹惊喜的发现,风轻雪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有人来阴阳怪气的拉踩她啦。 那些人刚拉开架式,莫名就尬住了,不是,刚刚是眼花吗? “你笑什么?” “我没笑。” “你笑了。” “没笑。” “笑了。” “……” 纪茹无语了,没好气的问,“那很重要吗?别忘了你们来找我是干嘛的。” 干嘛的? 那几个姑娘愣了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开始推搡,你推我,我推你,推着推着都跑了。 跑、跑了? 纪茹傻眼,不是!你们跑什么?别跑啊,回来。 “……” 课室内的空气都安静了,纪茹摸了摸鼻子,只觉得那些人莫名其妙。 中午,在太学院的膳食堂用的,没约好的,但萧云澜她们也来了。 “你们三个真的形影不离啊。”纪茹发现,每次遇见,萧云澜、风轻雪、元文慧都是一起的。 “要加入我们吗?”元文慧笑嘻嘻的问。 纪茹想了一下,摇头,“不了!我……自卑。” 噗! 萧云澜直接笑喷了。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穿了什么?自卑……嘁!” 谁自卑会穿这么一身红啊? 纪茹笑了笑,问她道,“十一公主,我这个身好看吗?” “好看啊,你的皮肤像雪一样白,衣裳像血一样红。” “过奖了。” “纪七姑娘,你看不出我是在嘲笑吗?”萧云澜用力拍拍她,一记白眼随头甩过,去旁边落座。 纪茹皱了皱鼻子,小声的嘀咕,“堂堂一个公主,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吃饭。” “我堂堂一个公主还要去外面的书肆接抄书的活计呢……我父皇就是这么别具一格,我当然也就不去小节了。” 萧云澜说这话时,她的婢女正在对端上来的食物一一试毒。 纪茹点了点头,你可真不拘小节啊。 等桌上所有的东西都验过毒,开始吃了,纪茹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来。 “嚯嚯,不只是那个所谓的传说会将你架起来,你已经把梅兰夫人得罪了。”萧云澜幸灾乐祸。 “蛤?” “你想想自己说了什么,说人家故作神秘,花里胡哨。” “我那是……” 纪茹沉默了,哼哼唧唧的说道,“那样的人物,不可能这么小气?” “……”你要不还是闭嘴。 萧云澜破天荒的对纪茹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让纪茹一头雾水,“你这是什么表情?有什么还是你十一公主不能说的?” 萧云澜刚一张嘴,旁边的风轻雪突然问道,“你们想好去哪个书肆接抄书的活吗?” 纪茹,“不是我们想去哪个书肆,是会有谁愿意给我们活。” “所以?” “所以,我能想到的只有笨办法,让人去登记全京城的书铺子啦,到时候一家一家试。” “……这确实是个笨办法。” 风轻雪说了句真情实感的大实话。 纪茹:我客气客气,你就给我盖章认证啊。 “风大小姐肯定有好办法。” “比你的办法会好。” 纪茹客气假笑,看着风轻雪,“请说。” “蒋十七公子,明少,周大公子,还有赵家你也认识两个人,都有书铺,找他们就行。” 啊?这…… “这样也行?”纪茹傻眼,看了看纪茹和元文慧。 元文慧点头,萧云澜得意的挑眉,“父皇只说要严格按抄书的标准。” 纪茹也挑眉,是她眼界窄了。 “所以我们主要的问题是,能工整的抄完七本书?” “你不会以为这很简单?” 萧云澜这么问的话,纪茹的下就不自信了。 风轻雪说,“吃完了就走,去接抄书的活。” 纪茹一字眉,这人,今天有点奇怪。 第176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又不要受罚,干什么这么积极的陪我们来书铺接活啊?”到地方后,纪茹一脸狐疑的问风轻雪。 纪茹瞥一眼萧云澜和元文慧,这俩人,明明也是受罚的萧云澜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元文慧则是冲纪茹笑了笑。 呃。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纪茹觉得元文慧的笑,似乎别有深意? 一间书屋。 纪茹仰头看着书店的门匾。 “来过?”风轻雪走上来,侧头问她。 纪茹也侧头看向她,点了点头。 风轻雪也点头,“很正常,京城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会逛到过这里也很正常。” “那这家书铺是你之前提过的几个里哪一姓的?” “你猜。” 风轻雪笑一声,率先朝书铺里走去。 纪茹闭眼仰头,深吸一口气。 肩膀被人拍了拍,她睁眼就看到萧云澜走到了她的前面。 元文慧走上来, 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进去。” 不进去还能怎么办? 逛个书铺子……哦,都不是来逛书铺的,是来求抄书的活计的,竟然直接被请上二楼雅室,纪茹可真是服了。 掌柜的以前是知道纪茹的,这回见她和萧、风、元三人一起,心里将她的身份往上一提再提。 “小姐,按规矩,要先请十一公主和纪小姐试着抄两页。”来意也不用说,掌柜的自然懂。 “安排。”风轻雪淡淡的说道。 “是……十一公主请随在下来,此间卧室太小,不够俩人同时抄书。” 掌柜的恭敬的请萧云澜。 公主当然要更大,更好的卧室。 风轻雪没动,元文慧连忙起身,笑嘻嘻的’请求’去陪萧云澜。 萧云澜:“……!” 人都走了,此间只剩纪茹和风轻雪。 纪茹没话找话,“明珠郡主怎么没一起来呢?这种热闹,她不喜欢吗?” “她并不总是和我们一起的。”风轻雪淡淡的回答。 纪茹,“所以你和十一公主,元小姐,是京城三……三美?” 噗! 风轻雪不小心喷了。 京城三美是什么鬼?我要是被茶呛死,你就能取代我成为三、三美之一吗? 纪茹垂眸,盯着桌上的茶杯。 突然,她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向风轻雪。 她才应该问声什么鬼? 隔壁有人说话,且能听的很清楚。 “嘘……” 就见风轻雪抬手,食指在嘴前轻轻的嘘一声,示意纪茹别说话,注意听。 “那个纪茹, 我真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难道是有心之人设的棋子,就是为了扰乱视听?”一个声音说。 “展开说说。”这是另一个声音。 “就是一种感觉,没有证据, 本来还可以有一些合理的猜测, 但昨天过后就不确定了,皇上这一手,简直是神来一笔,好多人都懵了。” “你那几个师兄怎么回事?一件很小的事,搞得像你们清羽道观要举什么大盛会一般,竟提前照会朝延,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还把事情搞复杂了,现在不好收场了。 纪茹认识的那道声音隐入了沉默。 她记起来了,第二次远远的看见贺延年,就是在一间书屋,她听到贺之南叫了一声’六叔’才认出来的。 她直勾勾的盯着风轻雪,这是干什么呢?将贺延年将你家的书铺做为一个秘密据点,给点爆? 既然会选择这里为据点,证明另一个就算不姓风,也是与你或风家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接下来怎么办?”终于,隔壁再次响起贺延年的声音。 “想办法将你那些师兄送走。” “不容易,他们对纪茹那把小剑,势在必得。” “……可以让他们去试试。” “不会有问题?” “得试!你不动,我不动,他不动,不就僵住了?得先动起来,才有机会。” “嗯。” 贺延年表示受教了,沉默片刻,他到底又问了一次,“所以,那个纪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或是永安侯府有秘密?亦或纪氏一族的血脉特殊?” “……” 没人回答他,不知道是被问住了,还是不愿意回答。 贺之南叹一口气,说一声’走了’,然后就是他起身离开的声音。 另一个人,一直没有动。 但,风轻雪动了。 纪茹:“……!” 她真的好讨厌京城。 “虽然知道你是个有秘密的人,此时我还是可以被震惊一百年。”纪茹跟着起身出去。 风轻雪在一扇门前停住……可能是等纪茹? 当落后好几步的纪茹上来了,她一把推开门。 里面的人看过来,对她们绽放一个大大的笑。 蒋十七?! 怎么可能?这是纪茹的第一反应。 声音完全不同…… 不是!那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风轻雪、蒋十七、贺延年,这三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纪茹走过去,一屁股坐下。 “纪姑娘,我不是主谋。”蒋十七第一时间说明。 “那么,请问同谋公子……你可以先回答刚刚贺延年的问题吗?”纪茹悠悠的反问。 蒋十七:“……!” “我知道也不多……好!”对上纪茹的死鱼眼,他举手’投降’,无奈道,“我只能说,贺延年问漏了一条,除了纪氏血脉,你或者说你爹身上还有另一半血脉。” 这样啊。 纪茹挑了挑眉,“这个我们自己倒没有漏,不过你说完了?没了?” “三十年前的事,要查起来很难,何况,可能还牵扯到更久远。” “所以,问题的根源是什么呢?” “……我只能回答另一个你或许想知道的问题。”蒋十七想转移话题,但发现纪茹一直盯着他,只好放弃,“牵扯到血脉,就会有些玄乎了,比如为何你能解封那把剑?” 闻言,纪茹突然挑眉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防备起来,可别某一天被你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监牢,日日被取一碗心头血?” “不会!” “不会!” 蒋十七、风清雪竟然异口同声。 纪茹突然被风轻雪凑近,看着她的眼睛,“要真到了有人想要将你的血换走,或什么其它,纪茹你也不用怕,想保护你的人会更多。” 纪茹一愣,遂咧嘴笑了,“我说我一点都不会怕,你信吗?” “信!”风轻雪煞有介事的点头,顿了一下,又认真说,“我信。” 纪茹: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敌视你了。 第177章 你这问的好像很遗憾他没死一样 三人对坐,空气并不友好。 纪茹是笑的,但蒋十七觉得挺渗人。 不过,也很明显,纪茹笑里的刀,对的不是他。 “要不…… 我先走?”他试探着开口。 纪茹瞥他一眼,风轻雪对他摆了一下手。 蒋十七:“……!” 所以,两位姑娘,我能走吗? “你到底是谁?幕后推手?”纪茹笑容满满地问风轻雪。 “我只是身份稍微特殊一些,知道的多一点。”风轻雪解释。 闻言,纪茹歪了歪头,特殊?有多特殊呢?请详解。 风轻雪沉吟,纪茹含笑半抱胸,好整以暇的等着。 蒋十七左看看右看看,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多余,应该离开。 但也有点好奇,想听风清雪的解释。 “十七公子,请自便。”风轻雪突然对他说道。 “……”呵呵。 赶他走! 蒋十七哼哼一声,就听风轻雪对纪茹说,“回去说。” 纪茹点头,起身。 看着她们俩的背影,蒋十七心情那叫一个憋闷哦,差点打偷听的主意。 不过,剩余的两分理智劝住了他。 而纪茹出去后,被风轻雪拉着下楼,走后院后门,上一辆马车离开了。 “我以为你说回去说,是回到原来那间雅室。” 不算稀里糊涂,跟着风轻雪上了马车的纪茹悠悠地说道。 风轻雪,“十一公主随时可能回那。” “嚯嚯,原来你们并不是真的好朋友。”纪茹挑高眉毛笑着说道。 “不是一码事。” “放心,我也不会替十公主不值。” “……” 风轻雪往后一靠,不说话了。 纪茹瞥了瞥她,会心一笑,伸脚用鞋尖碰了碰她的鞋,提醒她说正经的。 “说来话长……” “哦。” 风轻雪无奈失笑,垂下头,又不由得轻轻一笑,“那我尽量长话短说。” 闻言,纪茹抬手做了一个请势。 “我的祖先其实姓丰,丰收的丰,不是春风的风,是为苟且存活,祖辈们改的姓。 然则,到现在,也只剩下我们祖孙三代,十来口人了。” 啊? 纪茹很难不震惊。 而风轻雪接下来的话,更让她震惊,“先祖曾是一名奴仆,现在……严格说来是依然还是的,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渗进血液中。” “……” 纪茹震惊住了。 这个长话短说的故事,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我可以理解为,你先主和他的主子,不像我们俗世这样的主仆关系?毕竟,正常的奴仆,就算是卖死契,也可以赎身,或主家放其脱离奴籍的。” “可能,太久远了,已经无可考。” 风轻雪一口气,“而我们一族……打个简单的比方, 那些重刑流放犯,会在额角刻一个’罪’字, 哪怕能用药水,或者用其他极端的方式,将字去掉, 其实在人死化为白骨,骨头上依旧有那个字的。” 纪茹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风轻雪。 风轻雪:打个比方,比方! 殊不知,纪茹是真的看到了一些东西…… “套在风家人脖子上的,是无形的枷锁,更像是一种诅咒,风家人,活不过四十岁。” “诶?” 纪茹回神,下意识的说,“风亲王还没到四十吗?” 风轻雪:“……!” 虽然但是,你这问的好像很遗憾他没死一样。 不过,“你问到了点子上…… 之前蒋十七说过一句话,关乎于血脉,就会变得玄乎起来。 姓氏由丰改成风,也逃不脱宿命。 可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别说我们该怎么如何为奴,连主家都找不到踪影了。 四十年前,我爷爷二十岁,长辈、族人都已经死绝,只剩下他一根独苗苗,其实他是想就此一了百了的。 但是!老天不许。” 蛤? 该说不说,一了百了,不失为一个办法。 风家听起是挺惨的,不过纪茹觉得,还是先不要急着同情。 毕竟,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未曾可知。 她之前’看’到了风轻雪身上背着一副铁链锁,背后有四条铁链延伸至无尽的黑暗中。 “风亲王他……不会是一夜风流,有了你爹?”纪茹只想到了这个可能。 有了孩子,风亲王哪还敢想一了百了啊,必须得想办法活,活的越久越好。 活不过四十岁,那就尽量活到四十岁,别倒到二十多、三十多。 “纪茹。”风轻雪甩了一记白眼。 纪茹做了个封嘴的动作,请她继续。 “老天爷不许,就是将我爹送到了我爷爷面前……一个只用一件破烂漏光的棉袄包着的奶娃儿,在雪地里哇哇大哭。” 还不是风亲王的风不寒本意是想将之送给别人养的,但,不曾想,发现他和那孩子竟然有了一丝亲缘的羁绊。 可能在风不寒抱起小娃儿的那一刻,父子亲缘就定了。 “这样也行?”纪茹用表情觉得不可思议。 风轻雪点头,“嗯,像我们这样的人,关于宿命、命运的感应是很强的。” “这个我倒能理解。” 纪茹觉得自己也算是。 风轻雪看着她笑了一下。 “你该知道,我爷爷单枪匹马潜进甲丘国,救下被抓去当药人的一群少年男女后,大开大合的大杀四方,一武镇甲丘,崭露头角的? 他的行为是严重违背祖训的,不过也没有族老来惩罚他了。 再说,虽然威风,确实也伤的不轻。 等他彻底伤愈,已经是半年之后,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上那无形的枷锁,好像松动了一些。” “这么说的话……他救下的人里面,有你们一族的少主?” “是。” “那事情不是变得简单了吗?” “其实当年有隐情,爷爷救其他人只是顺便,主要是去救……一个人的,也之所以,查起来比想象中更难。 会被抓去当药人的,多数还是孤儿,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别说四十年了都没个结果。” “不完全确定。” “……” 纪茹叹了口气,又没好气的哼笑一声,“我祖母是其中之一?” 风轻雪点头。 “不对,风大小姐,你漏了一个重要的细节没编,宿命这么强,你们……最起码你爷爷应当对所谓的少主之类的人,有感应才对?” “……” 第178章 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 …… 面对纪茹的问题,风轻雪只摇了摇头,说没有。 马车停了,进学院后,信步往学院后山走,穿过一条竹林幽道,豁然开朗。 沿河小径,山峰林立。 纪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山水画’。 “好神奇,这样的景色,我以前出镇去捡柴经常看到,但从来不会有欣赏之心,也就是差不多这时节,还会有风吹稻浪,空气中……可能还有稻花香的。” 纪茹扭头,冲风轻雪浅浅一笑。 风轻雪:“……!” 干什么突然对我笑的这么甜? “我倒是曾在田野间振臂欢呼。” “可以想象。” “你竟然不怼我是‘没见过稻浪的土包子’。” “……” 纪茹侧头一记白眼,继续往前走。 来到河岸,就能感觉有河风,吹皱河水,吹动路边的小野花,狗尾巴草。 纪茹随手拔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甩啊甩。 “所以从在京城遇到你后,我就不喜欢你,是一种宿命啊。”她一本正经的说。 “我还是以为,是因为感觉到我对你有所隐瞒,又总是一副你讨厌的死样子?” “呵。” 纪茹嗤笑一声,“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之前就是故意招我厌烦?你在找平衡。” “……” “哈!我说对了。” 纪茹大笑一声,“心情好,我再来猜一猜,除了不希望我们一家被证实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其实更想让我们消失?最好还不脏你们的手?” “纪茹,我早就想说你了,你的思想很极端,很危险。” 风轻雪突然拉住纪茹,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闻言,纪茹撇嘴哼笑一声。 不够,再笑两声……又更加想笑,终于哈哈大笑到停不下来。 风轻雪憋着一股气,一手还要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摔倒。 “你在笑什么?”她咬牙切齿的问。 纪茹擦了一把笑泪,“就突然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抬了抬被抓住的手臂,示意风轻雪放开,顺手将狗尾巴草丢到河里。 看着狗尾巴草被河水带走,她垂眸轻笑了一声。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让你选择摊牌?”她问。 “……” “又不说了?” “怕你不信。” “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 前面有一块大石头,纪茹走过去,坐下来。 风轻雪张了张嘴,想提醒她太阳大,太晒了,不过猜也能知道,会被嫌弃,就还是算了。 没带丫环,也没把伞…… 心里暗叹一口气,风轻雪也过去,在纪茹旁边坐下。 纪茹瞥她一眼,心里暗笑。 风轻雪的欲言又止和犹豫,她可都瞧见了。 “其实在我几岁时,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 什么?多了一个什么? 纪茹皱眉,疑惑的看着风轻雪。 风轻雪也疑惑,又说了一遍,“……” 见风轻雪还要试,纪茹连忙摆手表示不必,继续往下说。 但其实,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那天在纪汐月身上发生的事,竟然在风轻雪身上重现了。 她可以听到风轻雪身上有一道声音,一直在气急败坏的嚷嚷,还威胁风轻雪闭嘴,否则它要自爆,大家一起玩完。 但,风轻雪完全不受它的影响。 “那个东西,对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为的就是让我和它绑定,那次在等烧饼出炉时,第一次重逢,我说阴差阳错去的库南镇,是实话。 我那时候情况很不好,爷爷安排我远离京城,去江南静养,中间出了变故,最后去了赵叔的祖籍地,在库南镇开了一间馄饨铺。” “……” 纪茹其实有挺多问题,但突然一下懵住了,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 风轻雪盯着阳光洒在河水上的粼粼波光,以脑子里那东西对她的无能叫嚣为背景。 真的好吵! 纪茹同情风轻雪半息。 风轻雪脑子里的,和纪汐月的应该是同一种东西,但任务和任务对象不同?! ‘偷听’了这么久,那玩意一直在哔哔风轻雪,并没有提到‘纪茹’两个字。 这种情况,纪茹也轻松不起来。 那样的东西,竟然不只一个。 能有第二个,就还可能有第三个、第四个…… “那东西想让你和它绑定,该是于你有益的?你为何会拒绝呢?”纪茹收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终于问出一个问题。 “背负宿命的人,要怎么才能在自己的命运上加绑东西呢?”风轻雪悠悠的反问。 她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河中一个深水洼中的大石头中有一条缝,有一只螃蟹探头探脑的爬出来,又飞快退了回去。 风轻雪不由得会心一笑。 纪茹在想她说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 同时,她‘听’到风轻雪脑子里那玩意儿消停了。 说实话,太阳真的好晒,她的后脑勺都晒痛了。 “走,晒死了。”纪茹突然跳起来。 风轻雪:“……!” 仰头看着她,“纪茹,你没有想问的了吗?” “暂时不想问那些了,不如说说你和蒋十七、贺延年他们是怎么回事?你们不会还成立了一个什么组织?” 太阳真的晒,纪茹小跑,冲去树荫下。 风轻雪:“……!” 有种被纪茹装到了,唬了的感觉。 俩人并排往拙勤院走。 风轻雪今天真的特别主动坦白,“你祖母的死可能另有隐情……我想,对于你祖母会求永安侯找回流落在外三十来年的儿子,你们多少会有所怀疑?我祖父也是在听说永安侯府这件事时,生了一些疑惑。 但很快,她就离世了,因为是姨娘,丧事并不会大操大办,很快就入土为安。 而你祖父也立即……也不算大张旗鼓,倒也没藏着掖着,开始找人。 也是从那时,我们开始留意永安侯府的动向,直到你们一家被找回来,你差点杀了纪汐月。” 趴在栏杆上的纪茹回头看着她。 风轻雪,“就是在那时,我们的人,发现了蒋十七的人,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暗流开始涌动。” 纪茹:“……!”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当时太冲动了?”风轻雪挑眉。 “对我来说,杀纪汐月才是最重要的。” “……” 第179章 十一公主真是一个内心柔软之人 …… “你们两个!” 突然,萧云澜怒气冲冲的出现,指着纪茹和风轻雪,气的要死。 跟在后面的元文慧默默停住脚步,免得被殃及池鱼。 风轻雪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位,一边拍,一边平静的说,“我们刚坐下来,你看纪茹还在擦汗。” 纪茹:“……!” 真是张嘴就来。 “是啊,十一公主,你摸一下风轻雪的头发,太阳晒烫的热还没散完。” 没配合擦汗,纪茹从另一方面配合了。 萧云澜来回瞪她们俩几眼,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 纪茹: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这一坐带来一股暖风,还有一个热源。 瞥一眼风轻雪,服了!忒爱搞小动作,给萧云澜腾出的自己和她的中间。 “纪茹,这是你的,掌柜说你们走时忘记了拿。”元文慧过来,递给纪茹一个大包袱。 “……多谢。”纪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这么多一包袱,她们走时还能忘了拿…… 咳! “元小姐,来坐。”纪茹往旁边挪了挪。 学风轻雪的,从中间让出位。 元文慧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 就变成是,她和萧云澜坐中间,纪茹和风轻雪坐两边。 “纪茹,你抄书别太快啊,最少要一……两个月,到时候一起去交书。”萧云澜哼哼唧唧的提醒纪茹。 “是。”纪茹特别给面子。 萧云泣哼哼一声,“还有……算了,父皇都说过你的字看起来就下过功夫,我也不好要求你不要抄的太工整。” 纪茹,“十一公主真是一个内心柔软之人。” “你……你少拍马屁!”萧云澜梗着脖子说道。 脸红了。 “对了!要是再有人想到你面前来搞事,你就抽她们,算本公主的。”萧云澜又对纪茹说。 不等纪茹说话,风轻雪就先说了,“阿澜,她已经是牛胆了,你还这样,她真要无法无天了。” “抽几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有什么关系?”萧云澜不服,“风姐姐,难道你希望纪茹是个任别人欺负到头上,不敢吭声的人吗?” 风轻雪:“……!” 元文慧突然撸了撸袖子,“我觉得也可以诶,那样我们就能帮着出头了,老实说,最近我总觉得手痒,感觉手上功夫见长,却没机会施展。” 她不是和稀泥,是真的那天在登阙阁时动了两下手,这段时间总是手痒……呃,技痒。 萧云澜一下就来劲了,“文慧,你要这么说,我觉得也有道理。” 风轻雪有些想捂额,无奈道,“你们俩给我消停一点,就纪茹的性子,你们再起哄……” 她头痛的想了想,“正好休沐了,去辣椒峰别苑玩,下午可以骑马打猎。” “好啊。” “好。” 萧云澜和元文慧立即响应,再齐刷刷的看向纪茹。 纪茹,“好。” 老实说,她对风轻雪这人好感依旧不多,第一个念头是怀疑风轻雪的提议是别有用心。 但,无所谓。 就像在一间书屋里听到蒋十七对贺延年说的话,得动起来啊。 …… 纪茹要和十一公主她们一起去游玩,这样的消息,在永安侯府的后院,掀起了一阵浪花。 知言院一下热闹了,纪茹多了一群’亲’姐妹。 纪茹也没拿乔,来找她玩的、给她送东西的、说的好听话,她全都一一接受。 至于会不会带谁一起去,那是不可能的。 到了傍晚,竟然是福宁院来人,请她过去一起用晚膳。 不只是她,还有纪刚刘春艳和纪凌。 哦,当然了,纪榕和陈氏也在的。 整个就是四世同堂…… 结伴一同去别苑游玩,和平时那些打交道又不同,在纪老太太他们看来,十一公主、风轻雪对纪茹是真正的认同。 是真正亲近的手帕交了。 给好料子虽然来不及赶制了新衣掌了,但可以做好了,以后用,有备无患嘛。 首饰给了好几套,让纪茹都忍不住问了一句,要不要带哪个姐姐或妹妹一起去。 “不是宴会,就是你和十一公主,风亲王家的小郡主,还有元家的姑娘,四个好姐妹一起出游,带人不合适,以后要是有什么宴会,是可以带带的。” 纪老太太很理智清醒。 陈氏也点头,“是这个理。” “好。”纪乖乖巧巧茹点头。 “和公主、小郡主一起结交,平时要注意……算了!你要能注意,也不是你了,想来人家也是知道你这狗脾气的。”纪榕本来还想叮嘱纪茹几句的,想想觉得多余。 于是,直接上银票。 “手握银钱,底气足,这两千两拿着,出手时别显得太磕碜。” “谢谢祖父,祖父,你真的是全京城最好的、最大方的祖父了。” 纪茹笑眯了眼。 她突然觉得,她除了能发疯,能豁出去的底气,其实,萧云澜也给了她很大的底气。 纪榕对于她的马屁只哼一声,不过,转手又给了纪刚一间铺子。 “虽说你们以前开猪肉铺子也是做生意,但这种不一样,这里又是京城,到时候让纪总管给你们安排一个老道又忠心的掌柜,你们学着经营。” “好。”纪刚不会客气,连句谢都没有。 纪榕也习惯了,只干巴巴的’嗯’一声。 这对父子,不熟! 陈氏这时也悠悠的开口,“老四家的,要是有拿不准的事,就来问我,另外,也要学着看账薄。” “是,母亲,我明天就学。”刘春艳比纪刚就要热情多了。 白得一个铺子诶,开心死了好吗? 接下来,纪榕还问了一些纪凌课业的事,关心一波。 总而言之,整个康宁院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至于外面有多少人在阴暗中扭曲,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翌日。 知言院由茯苓看家,纪茹带着芍药、白术和时英出门。 哦,还有一个暗卫十四。 在城门口,纪茹会合了萧云澜、风轻雪…… 哇。 看到马车空着,身着劲装,配干净利落的发型,坐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元文慧,纪茹眼睛都直了。 早知道……算了,再知道,她也没有这将门虎女的气质和气势。 “走,出发。”风轻雪道。 “驾!”元文慧一夹马腹,马鞭一甩,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纪茹看着元文慧的背影,几乎都要理解纪英她们昨晚在阴暗中扭曲的心情了。 第180章 纪茹:心里有个小人在开心的扭曲 辣椒峰,在京城外二十里,和红云山是接连的山脉,因为山顶上有一块像倒立着的辣椒的石头,故而得名。 整座山都是风亲王府的,除了山脚下的别苑,半山腰还有一个温源谷。 纪茹一行,迎着朝阳进的别苑。 风轻雪昨天已经安排安排了身边得力的丫环过来,安排好一切。 先休整,歇一歇,吃朝食。 在一个亭台上,纪茹坐下就往后一倒,坐没坐相的靠着不动了。 前面的官道还好,到后面的路,坐马车其实很颠,屁股都颠痛了。 “纪茹,你会杀猪,那会杀羊吗?会杀鸡吗?会杀鸭吗?”萧云澜突然好奇的问。 “不吹牛,杀鸡、鸭,十岁就会, 手到擒来,不在话下,羊嘛……没杀过。”纪茹翘了个二郎腿,还抖了抖。 “啪!” 风轻雪一把拍在她翘的腿上。 纪茹,“嗷……你干什么?” “别给我扯什么贵不贵女,你这像什么样子?不雅观。”风轻雪悠悠的说道。 纪茹:“……!” “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不雅观就不雅观呗,我只要觉得舒服就行。” “你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女子还不能翘二郎腿了? 谁规定的?” “…… 你是故意跟我唱反调吗?”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这样舒服,你!是你在找茬。” “我是为你好。” “谢谢,但不必。” 针锋相对,吵起来了。 萧云澜和元文慧二脸懵逼,看看纪茹,又看看风轻雪。 感觉……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昨天中午绝对发生了一些事! 感觉这两个人的关系, 好像变得更加微妙了一点。 看着纪茹不仅没好气的怼风轻雪,还甩她白眼,外加故意夸张的抖腿,萧云澜不乐意了,元文慧突然头痛,只好跟着下场劝架。 “啊……纪茹,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梅兰夫人是谁了?” 蛤? 纪茹一愣, 什么没、梅兰夫人? 看她这表情,元文慧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想转移话题,不成想是送人头? “哦……”纪茹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说是有传言,今年会给我派帖子的,好像是个很牛逼的那个……人?” “呵呵。”元文慧讪笑两声。 其实也可以不用想起来。 “到底是谁啊?昨天风轻雪表现的那么不正常,我还以为是她和梅兰夫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呢?结果,后来……把这一茬给忘了。” 纪茹懒懒打了个哈欠。 兴趣其实并不大。 很讨厌这种的……大概是她身份自卑? 元文慧好想原地消失,一脸心虚的看向风轻雪,“风姐姐……” “是我师父。”风轻雪直接帮她回答。 “哦。”纪茹眨巴眨巴眼睛,“是你师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啊?你们之前干嘛那表情?难道你师父真的像萧、呃,十一公主说的那样小心眼? 会因为我当众表示不知道她,就记恨我了?” 萧云澜:“纪茹,你当个人,我什么时候说了那样的话?是你自己曲解的。” “好,你是没说,是我听来理解为这个意思。”纪茹特敷衍。 “……” 啊啊啊啊,好想打人啊。 萧云澜拳头硬了。 “哇,风轻雪,你还有师父啊,那你的武功其实也很厉害?”纪茹关注的点在这。 该说不说,她这样’哇’的一声,风轻雪觉得特别受用。 一声’哇’,仿佛就将羡慕实质化了。 “我师父……不只是教我习武,更多的修心。” “诶?不会是个尼姑或坤道?不对不对,不是梅兰夫人吗?” “纪茹,你这个人真的……有一种,只要一开口,就让人想打死你的本事。” “真的吗?” “……” 这样的本事,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为何眼睛要发亮? 风轻雪真是一点都不想和她说话了,还是来泡个茶喝喝。 纪茹皱了皱鼻子,心里有个小人在开心的扭曲。 你倒是继续端住啊,风大小姐。 不过,风轻雪泡茶挺赏心悦目的,纪茹对品茗……呃,如牛饮水,但挺喜欢这个过程。 就不说人美茶香,单单煮水咕咕,和热气升腾,她也喜欢。 “修心……有用?”在抿了一口茶后,纪茹突然问。 啊? 所有人一愣,反应过来,她问的风轻雪说的,她师父不止教她习武,主要是修心。 “见仁见智,总要做些什么。”风轻雪神色淡然。 “也对!那修到最后,你会成为清心寡欲,出尘脱俗的仙子吗?” “没想过,不过,听起来,好像应该是最好的终极目标,但,我又并不希望是那样。” “所以,为什么我翘个二郎腿,你都觉得不合适呢?” “啊?” 风轻雪去端茶盏的手一顿,张嘴看着纪茹。 纪茹撅嘴耸一耸肩。 半晌,风轻雪竟然也来了一个不太符合她形象的歪头,自嘴里逸出一声笑,“呵……”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瞒着我有秘密就算了,还要这样……说些我们不懂,只有你们懂的话,气我是?”萧云澜生气的拍桌子。 啊? 纪茹一脸不懂。 “十一公主,你是无事生茬?就刚刚几句话,怎么有你说的,秘密,不懂?” “总之,你们俩别说话了!” “好。” “你……诶?” 还想借题发挥的萧云澜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纪茹。 啊啊啊,就,好气啊。 看着她要炸毛的样子,元文慧憋不住笑喷了,连风轻雪都勾起嘴角浅笑不止。 纪茹直接犯手贱,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好可爱,我弟弟七八岁的时候,也这么可爱。” 现在,偶尔被她气的要炸毛,都会克制着端起来,可爱严重打折。 “啊……纪茹,你干什么?”被捏脸的萧云澜气的哇哇大叫。 都没想到要打开纪茹的手。 于是,纪茹果然如风轻雪说的,无法无天,又抬手拍了拍萧云澜的头。 元文慧眼珠子都要瞪的掉出来了,我的老天奶啊,不愧是她永安侯府的纪七啊。 风轻雪则悄悄抬手抚额,瞧,瞧,就知道会这样。 事实上,她曾于馄饨铺的阁楼,看到纪茹不仅气的她弟弟炸毛跳脚,还气她娘,气她爹。 气了弟弟就是像此时这样,气了爹娘就凑上去没死没皮的撤娇。 最记得一次,是她娘要揍她,她不跑反扑过去死死的抱住她娘,将毛绒绒的脑袋往她娘怀里钻,嘴里嚷嚷,“娘,我是你的亲闺女,打不得啊,打了你会心疼的……” 风轻雪摇了摇头。 纪茹不知道,在库南镇静养三年,她最喜欢爬到阁楼,临窗往外看,而看的最多的就是纪氏猪肉铺。 幸福的人家不止一户,但那么热闹,那么鲜活的,当属纪氏猪肉铺。 对那时候的她来说,是一汪清泉,能冲刷脑子那东西的噪音,和带来的躁怒。 第181章 周大公子,你看中的纪七又出热闹了呢 …… 歇息够了,就去爬山。 纪茹本来觉得,这一项,她起码能排个第二……三,在知道风轻雪有师父,习了武后,她有自知之明的很。 但是!谁来告诉一下她,怎么萧云澜这个公主,这么不娇贵的? “十一公主,你也习武吗?” 气喘吁吁的纪茹扒着一棵树。 这个山,出乎她意料的高且阻。 在太学,六艺是必修课。 所以,’武’课会有骑马,射箭,也会有一些基础锻炼,或配合成游戏。 但,萧云澜这体能,绝对练过啊。 “皇子、公主的启蒙,不只是读书还有习武,只不过,武是在半年到一年之后,可以自己选择,是否继续。” “……” 见纪茹沉默,萧云澜哼哼两声,“说句你听了想打人的话,公主其实也不好当。” 纪茹翻一个白眼。 你倒知道,我听了会想打你。 走在最前面,连汗都没一点的风轻雪,“走,别停。” 纪茹点头,“……走。” “爬上去,下来就到半山腰的温池泡澡,消除疲劳。”前面的风轻雪给她打气。 “纪茹,你要是不行了,也不用逞强,直接到半山腰等我们好啦。”萧云澜回头,得意的气人。 “女子怎么能说不行,哼!”纪茹回她一记白眼,埋头爬山,“别跟我说话了,我要留着口水养牙齿。” 噗! 萧云澜笑喷了。 夸张的眼神上下打量纪茹,“你全身最硬的就是嘴了。” “……错!是骨头。” “不是不浪费口水吗?” “走开,你挡我道了。” “哦哟,你看我一步三阶,是挡不着你的。” “……” 俩人加起来,最多六岁,再多不了一点了。 前面的风轻雪和元文慧听的是无奈又好笑:俩个幼稚鬼。 有萧云澜气她,纪茹中间没再垮,一口气爬到了山顶。 纪茹带着一起上山的是时英,接过她递来的水囊,纪茹对她摆了摆,“时英,不用管我了,你自己也喝口水,歇歇。” 时项默默退开。 纪茹咕咚咕咚连灌几大口水,满足的哈出一口气。 “哈!” 爽!活过来了。 风轻雪她们也都喝了水,萧云澜的婢女还帮她擦了汗。 元文慧和纪茹属于豪迈派,直接自己用衣袖。 “风轻雪,你练的什么功啊?这样都不出汗的?”纪茹看一眼独美的风轻雪,忍不住好奇。 真是的,爬这么高又陡的山,竟然还神清气爽,正常? 人家元大小姐都出了脸蛋红红的,出了一层薄汗呢。 “心静自然凉。”风轻雪淡然道。 “嚯嚯……”纪茹对她这种屁话,怪笑两声。 元文慧也笑两声,一听就是不服的。 萧云澜,“出汗有什么不好?我就觉得香汗淋漓,挺好的。” 纪茹:“……!” 按说也是没什么不好,但你要扯什么香汗淋漓,莫名就有些恶心了。 风轻雪,“看风景。” 站的高,看的远。 “一览众山小啊。”萧云澜往前走了几步,放目远眺。 纪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往后一倒。 石头有点热,她犹豫一下,坚决不起来,只翻了个身,侧躺。 其余三人看着她,一时间无语。 最后还是风轻雪招手,她的丫环带人过来,在石头上垫上一个毡子,又摆出三碟点心和两盘水果,还有一套茶器。 装死开摆的纪茹当即复活,一个挺身坐起来。 点心和清茶,在这个山顶上,是绝配。 …… 京城,永安侯府。 “啊……来人啊,遭贼啦。” 一道尖叫,打破了全府的宁静。 尖叫的来源,是矢言院,茯苓被人敲晕在正房门口,里面一片狼藉。 遭贼了? 八夫人赵氏带人过来了解情况,将矢言院的人都召集起来,问过一圈后,除了让人全府上下防范找贼,赶紧去找陈氏拿主意。 这个纪茹邪门的很,得慎重对待。 她甚至谨慎的没让自己的人随便进入纪茹房间,查看情况。 “纪茹跟十一公主她们出城去玩了,出了这事……”陈氏皱眉,想了想,“我先让人去找侯爷通个气,这事,大概得报官。” 赵氏:“……!” 比她想象的更夸张,她慎重的没错。 果然,陈氏派去找纪榕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京都府尹派来的一名判官和一群捕快。 同一时间,永安侯府遭了贼的事,也迅速传开。 当官差从永安侯府离开,是纪七小姐的院里遭贼,丢的是她初入京城时,在多宝阁一百两拍下的一把小剑的消息,席卷全京城。 听说,纪七小姐房里被翻了个底朝天,银钱首饰都没丢,惟有藏于床后暗格里的剑 盒,空了。 “那把剑我们也都听过,但,那贼偷一把剑干什么呢?” “既然听说过,就该知道那把剑不普通啊。” “可是,那也不过一百两买的,一百两……是不便宜,但也只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 “你懂什么?之所以一百两,是因为一直没人能开封,反复回流到多宝阁,才给降这么低的。” “你们关心这些啊?只有我好奇,是谁偷的剑吗?” “……” 坊间热闹了,好些人兴奋的到不行,各种猜测纷纭。 蒋十七的消息比坊间快一点,他先去找明铮,没找着人,又往华文公主府跑,却发现明铮和周病在下棋。 “我说,你们俩,过分了?” 他像鬼一样出现,而两个下棋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说……周大公子,你看中的纪七又出热闹了呢。”自己给自己倒一杯茶,蒋十七笑嘻嘻的说道。 “……她不是出城玩了吗?”周病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捻一颗白子落于棋盘。 “人不在,也可以出热闹的啊。” “有人偷剑?” “……” 蒋十七翻了个白眼,“没意思!” 周病,“注意你的言辞,小姑娘家,名声挺重要的。” 蒋十七:“……!” 说你看中的有错?不过不是少年爱慕的看中而已。 第182章 本公主是救你的狗命 …… 纪茹还不知道,她院里遭了贼,正惬意的在山顶吃糕点配清茶,享受山风拂面呢。 “明珠那小丫头想跟我们来的,我没同意。”萧云澜突然说。 纪茹发现自己被瞥了一眼,“为什么?” “那小丫头中了你的毒,看不惯。” “……” 纪茹大无语,“十一公主,你平时是住在醋坛子里吗?” “错!只是针对你而已。” “你可真实诚。” “当然,这是本公主的美好本质。” “呕……” 纪茹是真的不拿她当公主,言行真的不怕给自己留活路。 反正,元文慧偶尔会看的心惊肉跳,不过,挺好玩的。 “对了!话本我已经开始写了,哪天给你们看看。”她笑眯眯的说道。 啊? 小学鸡吵架的纪茹和萧云澜同时傻眼,看过去。 “这么有行动力啊?”纪茹挑眉。 “还是你们三个之间太有意思了,让我每天晚上写话本,根本不想睡,今天回去,肯定会又到五更。” “然后明天到学院就伏案睡觉吗?” “嘿嘿。” 元文慧嘿嘿笑,默认。 纪茹哼哼两声,“皇上为什么没有圈到你?” “你这话要换了对别人说,人家肯定会觉得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在踩别人呢。” “啊?” “文章被皇上圈出来,甚至还被传进宫当面点评……你想想。” “……!” 纪茹张了张嘴,好…… 元文慧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我和你是一路的,风姐姐也是。” 萧云澜:我不是? 风轻雪突然起身,拍了拍手,低头问三人,“还往上吗?” 诶? 纪茹下意识的往那像一颗站着的辣椒看了看,全是石头,都没有路了,怎么上? “爬?”她反问。 “嗯。” “……呵呵。” 纪茹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那石山,无能干笑两声,果断放弃,“我在这等你们。” “我也是。”萧云澜立即响应。 元文慧什么也没说,只是站了起来,开始活动手腕和脚脖子。 等看着风轻雪和元文慧像蜘蛛一样往上飞爬时,纪茹叹了口气,“我要是现在拜个厉害的师父,还来得及吗?” “首先,你要能拜一个厉害的师父。”萧云澜简直是本能地刺她。 纪茹撇嘴哼哼两声,“你应该能拜厉害的师父,你拜了吗?” 萧云澜:“……!” 我拜没拜,你都能嘲笑我? “哼!”纪茹哼她。 萧云澜瞥她一眼,遂也哼一声,扭头过去,勾了勾嘴角。 风轻雪和元文慧爬的很快,已经只能看到很小的背影了。 纪茹发现,这个’辣椒’,实际比看起来要高得多? “你不知道?这个峰……是极难登顶的,至少目前,风姐姐和文慧都没到过顶。” “蛤?” 纪茹被萧云澜惊掉了下巴,“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呢?”萧云澜扭头哼哼唧唧的反问。 纪茹:“……!” “所以,她们是在挑战?” 萧云澜点点头,往后一倒。 像最开始纪茹坐下时那般,瘫在了石头上。 纪茹则仰头,往’辣椒’峰顶看。 登不上的辣椒峰顶…… 她看着,看出了神。 萧云澜侧头,见她那样,好半晌,忍不住问,“你脖子不酸吗?” “啊?啊……”纪茹回神,微一扭头,手捂着脖子痛叫。 “哈哈……”萧云澜笑死了,笑到她捶石头,“哈哈哈,纪茹,你要笑死我了,傻不傻?” 自己双手托着脖子的纪茹,“你可千万别笑死了。” “我要笑死了,就是你害死的,你要偿命。” “……那你也死了,也不知道了。” “没事,我现在就能知道,先提前高兴了……我去!小心!” 笑到要打滚的萧云澜突然大叫一声,一脚将纪茹踹飞出去,自己也借力一个后翻,飞身躲开。 铛! 一支箭破空而来,与石头相撞,爆出火花。 被踹飞滚出去的纪茹,在白天看到了星星。 “小姐……” “公主……” 纪茹想叫时英别过来,找地方躲,这种在有公主的情况下,还来搞暗杀的,肯定不是一般的高手,就别多送人头了。 但没来及得。 不只她们自己的丫环,还有元文慧和风轻雪的丫环,以及风亲王府还有几名护卫,瞬间冲过来,将她们围护起来。 “萧云澜,你是不是故意的?借机踹我?”没有紧随而至的第二箭,终于缓过来的纪茹没好气的问。 “本公主是救你的狗命。” “我知道,多谢。” 纪茹也不是不知好歹,就是被踹飞好痛的,还有摔到地上的冲力,让她擦地飞出去好远,更加痛。 说时迟,那时快。 萧云澜还想说什么,只听到不远处传来’砰砰’两声,是身体砸地的声音……嗯,尸体。 射暗箭的人,被解决了。 “主子……” 十四握着有红光闪过的剑飞身而至,扶起纪茹,并将她护在身后。 “有一群人,约三十之数。”十四道。 纪茹,“呵,谁啊?这么舍得下血本。” 萧云澜眨了眨眼,该说不说,对于纪茹有暗卫这件事,她真的震惊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纪茹,你说,这些人是冲你来的,还是我来的?”她问。 “要我说,肯定是冲你来的。”被十四和时英护在身后的纪茹歪头看向她,“你堂堂十一公主才配这种规模的暗杀……” “你很会招恨,而且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来,你一进京,就卷入了一些事里。” 诶? 纪茹愣了一下,也对? 萧云澜,“我的影卫赶来,大概半炷香的时间。” 纪茹还在想,影卫?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就见萧云澜拿出一个小竹筒,轻轻一拉。 没声…… 但那一个动作,仿佛给了来暗杀她们俩不知道谁的人一个信号,四面八方响起了破空声。 纪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萧云澜拉过来,和她一起站在十四身后。 都没和风轻雪她们一起去挑战辣椒峰,功夫大概差了一点,有十四在前面,有些武功的萧云澜,只要配合,危险性小一些。 相信萧云澜的影卫应该能来的很快,这又是风亲王的地盘。 杀手们看样子也是这么想的,攻势很猛…… 诶? 纪茹猛地发现,她拉萧云澜那一下有些多余,人家的婢女,就那个上回在戏园酒楼拦她,被时英闪了拦住的杏红,是高手。 “……!” 就,想想萧云澜的身份,这样才正常。 第183章 风轻雪,你终于赶来给我们收尸了吗? 那些人既然敢这样杀来,自然考虑到了萧云澜的身份,提前谋划好,有备而来。 大概只没想到,纪茹会有一个暗卫。 十四和杏红联手,没能让那些人第一时间得手,但情况也不乐观。 “是死士。”萧云澜突然说道。 啊? 死士。 哪怕纪茹第一次听说,听字面意思就够了。 “你有影卫的事,知道的人多吗?”纪茹问她。 “啊?不多。”萧云澜摇头。 “但还是有?” “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你有一个暗卫,今天就算把其他人都灭口了,也不一定就保证不会传出去,或留下痕迹。” 纪茹堪堪躲过一把漏进来的刀,差点吓尿了,但嘴还硬,“也不用解释这么多。” 难怪被称为’死士’,攻势特别凶猛,完全就是不顾自己死活的打法啊。 “纪茹,小心一点,尽量顾好自己,实在不行,就……死的好看一点。”萧云澜苟不住了,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已经和人刀剑相接。 见状,纪茹犹豫要不要拿出小剑…… 还是先不要,她拿着剑,也顶不了什么用。 但这一刻,她想习武、练剑的决心,达到了顶峰。 从左腰后抽出杀猪刀握在手里,纪茹怕归怕,同时还有一点隐秘的小兴奋,要是有机会,她、她的杀猪刀偷偷捅个人? 十四和杏红因为要护着纪茹和萧云澜,被压制的不得不节节后退。 “小心!” 风轻雪的丫环在关键时候拉了纪茹一把。 纪茹就看到她的手臂被划一刀,立即就有鲜血渗出。 咕咚! 咽了一口口水,脑子有一瞬间的嗡鸣声。 再、再等等,再等等…… 纪茹拼命压制着小剑。 此时,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也许她该担心的,不是自己不会剑法,拿着剑不顶用,反而是——剑凭空飞出,根本不需要她操控,自己就大杀四方。 如果是那样,她岂不是必须连萧云澜他们都要灭口才行了?! “纪茹,这种时候,你发什么傻呢?”萧云澜一把拽着纪茹退,一边挥剑挡一个脸上溅了好多血的杀手的刀。 呼…… 纪茹暗暗呼出一口气,将越发蠢蠢欲动的剑压制,突然一个前冲,将杀猪的尖刀当成剁骨刀,狠狠地劈下。 太突然了,那个握刀劈下被萧云澜勉强架住的杀手,手被齐肘砍下,想往后退,被一个冲力扑倒,同时腹部多了一把比他们惯用的匕首,要大很多,没那么灵活的杀猪尖刀。 萧云澜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冲上去拽开纪茹。 几乎是被拎起来的纪茹,“萧云澜,你的人怎么还没到?还有,风轻雪她们还不知道这里出了事吗?风亲王府也没有援兵?” 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话说的很急,都直呼萧云澜其名了,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但,她握刀的手,没有抖。 来自屠夫之女的职业素养,不管是杀猪,剁骨,还是切肉,握刀的手不能抖。 “放心,今天死不了。”萧云澜拉着躲来自另一个死士的攻击,很是狼狈,嘴上却还轻松,“还有……从出事到现在,还不到半刻钟,你是被吓懵了,觉得过了好久了。” 纪茹很想让她放开自己,被拽来拉去的,难受。 好歹她也练了几个月的基本功…… 砰! 一个风亲王府的护卫倒飞过来,溅起各种土、木、草屑。 哇的吐一口血,脑袋一歪,没了气。 纪茹,纪茹想被拽来拉去要吐隔夜饭,和吐血比,还是很好选的。 风亲王府的几个护卫,已经只剩一个,还断了一条手臂。 风轻雪身边的大丫环和元文慧的丫环身上都有好几道渗血的伤,纪茹连忙去看时英。 背上被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能看到外翻的血肉。 “嘭!” 纪茹想看萧云澜有没有受伤,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萧云澜再次挥挡袭来的一刀,一相接就发现,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反手将纪茹一掌拍出去,同时自己也被对方震的倒飞出去。 噗! 纪茹张嘴一口老血。 砸在她旁边的萧云澜也是。 要完! 那人的刀紧随而至…… 铛!铛! 十四和杏红同时飞身而来,同时挡住横扫她们的那一刀。 虽然但是,并没能挡退,反而是他们被反震。 不过,俩人都经验丰富,各自拽了自家的主子,借力倒飞出去。 纪茹成了十四拎着的鸡崽子。 该说不说,几次惊吓,胆已经破了,反而不知道怕了。 夸张一点,纪茹还趁机欣赏了被拎飞倒退的风景呢。 呃……有一个俯冲而来的风轻雪? “风轻雪,你终于赶来给我们收尸了吗?”她放声大喊。 风轻雪飞身而落,“你嘴还活着,看来我还是赶来早了。” 话音落下,刚刚好接下再次袭杀而来的刀。 元文慧晚一步也赶到。 原本被完全压制的劣势逆转,最少能多与之僵持了。 “咻!” 突然,不远处响起一声尖啸。 还活着的九来个死士,袭杀的动作一转,齐刷刷后撤。 刷刷刷…… 全都飞身而去。 任务失败,撤了…… 撤不了。 有五个横着,四个斜飞,全都回来了,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那四个没死的咬毒,身子一歪,死了。 一道道身影从天而降,遂弓步跪地…… “嘁!出场倒是很牛逼,就是来的慢了点。”纪茹在心里暗戳戳的哔哔。 没别的,就是羡慕嫉妒……她才是应该天天住在醋坛子里的人。 影卫小队长解释晚到的原因,有人阻拦,送人头拖他们。 萧云澜点头表示知道了,遂看向风轻雪。 “阿澜你只管安排。”风轻雪说道。 萧云澜点了点头,犹豫一下,又看向纪茹。 纪茹一脸无辜,“你看我干嘛?” “你的人一起?”萧云澜问。 “……不用了。”纪茹摇头,她就一个人……直接示意十四离开。 第184章 纪.嘴硬.茹 …… 虽然但是,下山还是继续去温源谷。 堂堂十一公主,风亲王府小郡主,镇国大将军府小姐,永安侯府……呃,纪七。 哪能因为一个暗杀,就吓的跑回城, 打乱原来休沐放松的计划呢?! 一切照常进行。 “纪茹,今天的这个事,你不会无脑的怪到风姐姐头上?”在狗刨的萧云澜问纪茹。 纪茹:“……!” 虽然这池子很浅,我也想去刨一下,但,有点怕。 小时候跟着刘春艳一起去河边洗衣服,纪茹掉河里,被冲出去好远,才被刘春艳追着,倒拎起来的。 多少有点阴影。 洗澡时,水漫过肩膀,就会有种压迫感,好像呼吸会被夺走了。 “和你说话呢。”萧云澜刨过来了,歪头看着纪茹。 “你盯着我干嘛?发现我比你还白,嫉妒啊?”纪茹下意识伸手,将她推远一点,没好气的说道。 萧云澜:“……!” 她十一公主的威严,就这么不值钱了吗? 没好气的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她盯着纪茹看,等她回答。 纪茹,“十一公主,不是还没搞清楚,那些人的目标具体是你还是我吗?如果是你,那我不该怪风轻雪,应该怪被你牵累?” 纪茹哼哼唧唧的说完,还不满的撅了撅嘴。 她这么说,萧云澜又扒拉着游走了。 “那如果目标是你呢?本公主也是受你牵连?” “我后来想了想,不可能是我,最少也得是我们俩,一箭又雕,如果目标是我,完全没必要在今天动手,还得连你的影卫都计算在内了,增加成本和风险啊。” “哇……你这个歪理,听着好像挺有道理啊,真不愧是你纪茹。” 萧云澜扒拉过来,扒拉过去,声音也有些起起伏伏。 风轻雪脸上看不上什么,就比较沉默。 元文慧是后知后觉的可惜,多么好的机会啊。 “十一公主,你别扒拉了,好好靠着休息一下。”纪茹除了眼热,多少也有点感慨她一个公主,在这件事上,真是一点公主的娇气,或者脾气都没有。 被暗杀诶,不赶紧回城回宫的吗? 萧云澜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悠悠的说道,“我记得某人在情急之下,直接叫了本公主的大名来着。” “你都说是情急之下了。”还要事后追究不成?! “叫都叫了,现在又装什么乖?直接叫名字不就好了,本公主允你直呼其名。” “……” 发现自己曲解了的纪茹,默了默,摇头。 “我才不呢,别私下叫习惯了,哪天在一些场合给忘了,那我死的冤不冤啊?” 直呼其名这个事……关键是还带了姓,萧! “那你跟文慧一样叫我啊。”萧云澜嘿嘿一笑。 纪茹看向元文慧,元文慧眨巴眨巴眼,“我……叫的是澜姐姐。” 呵! “我觉得叫十一公主挺好的。”纪茹表示,澜姐姐啥的,本姑娘婉拒了哈,“那啥,十一公主,十一这个数叫起来很好听,比什么八公主之类的好听多了。” 萧云澜::“……!” 元文慧:“……!” 风轻雪:“……!” 三个人都有点无语,但无语的点绝对不同。 “随你!”萧云澜傲娇的哼一声,回头继续扒拉。 她也觉得十一这个数,特别好听! 纪茹轻笑一笑,眼神闪了闪,悄悄松开一只手,发现没事,再又松开另一只手,身体浮动了一下,吓的连忙转身,双手死死的抓住池沿。 “纪茹,你怕水吗?”元文慧问。 “不怕。”纪嘴最硬茹摇头。 一直沉默的风轻雪突然动了,“你不会泅水?” 蛤? “难道你们在京城当贵女的,都要会泅水?或游水?不可能?”纪茹好奇。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们三个都会,你学吗?”风轻雪问她。 咕咚。 学当然想学,但纪茹看着走到她面前的风轻雪,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严重怀疑风轻雪会按着她的头,往水里压。 “咳!学也可以,所谓技多不压身嘛,再说……万一哪天被人陷害,玩落水,我也能自救不是?”纪茹干咳一声说道。 萧云澜和元文慧听了她后面的话都觉得好笑,纪七式的思维,果然不同于常。 风轻雪却很认同的点了点头,“对。” 萧云澜和元文慧:“……!” 俩人对视一眼,萧云澜下一秒就白眼满天飞。 “风姐姐,我也还要学,你还没有完全教会我。”萧云澜跑过来,和纪茹半排贴壁坐着。 元文慧挑眉,又来了。 她今晚可能要熬一晚,写话本写到齁死自己为止。 …… 纪茹她们四个,好像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她们的休沐放松。 京城有几座府阺得到了消息。 风亲王府由风大少爷亲自带府卫出城,还让人去请了镇国大将军府的三公子,也让人去了一趟永安侯府,接上了纪南春。 至于宫里,风亲王会亲自去进宫面圣,先说明情况。 还在华文长公主府的蒋十七,直接惊的跳了起来,“搞这么大的阵仗啊?谁啊?是疯了吗?那可是风亲王府的别苑,还有十一公主……” “应该不是清羽道观那些人。”明铮淡淡道。 “还有一股势?”蒋十七不敢置信。 周病,“你们为何会认为是针对纪七的?十一公主和风小郡主也在,就算是元家小姐,对外敌来说,也是目标……先别急,看看情况再下定论。” 啊,这……? 蒋十七和明铮对视一眼,好像也是哦? “我不急,但我想去凑热闹。”蒋十七说道。 “太闲了,去沾一身屎尿屁上身?” “咦……周大公子,你怎么这么恶心了?” 蒋十七捏着鼻子,往旁边挪了挪。 屁股都没坐稳,又凑过来,笑嘻嘻的问周病,“周大公子,你不是觉得纪七姑娘特殊,以后可能在关键的时候能用得上吗?你不担心纪七姑娘出事啊?” 明铮暗暗摇头,往旁边挪了挪,珍爱生命,远离智障。 第185章 懂了,指望不上 嘭! 有东西飞了出去,撞到房梁,又砸到地上,滚了几圈,撞到一个斗柜,斗柜砸下来…… 没砸到那东西,打滚躲开了,但是!滚的太用力,又撞到了八仙桌的桌角。 “嗷……姓周的,你有毛病啊?我说错什么了,让你这样羞恼下狠手?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唔唔唔。” 惨痛的吱哇乱叫的蒋十七坐起来,对上周病的冷眼,下意识的抬手捂嘴,强行让它闭上。 爬起来,痛的龇牙咧嘴,默默又凑过去,用眼神控诉周病。 他哪里说错了?! “嘴上把点门,什么事都挂在嘴边,只会害了你。”明铮同情的劝一句。 “实话都不让……”说吗? 蒋十七不服,但,屈于周病冷眼之下的淫 威,几个字越说声音越小,后面两个字自己吃掉。 周病抬手,吓得他下意识的一闪。 整理袖口的周病,轻飘飘的开口,“本公子是不满你抵毁了青藤山的名头。” “跟青藤山有什么关系?”蒋十七又闪身回来,都忘了身上的疼。 “十四给她了。” “啊?” 蒋十七目瞪口呆,指着周病,“你竟然……” “她花五万两买的。” “啊?” 蒋十七的声音大到几乎响彻整个华文公主府。 然后,是久久不散的沉默。 “关于纪茹,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发现,瞒着没告诉我们啊?”是明铮打破的沉默。 闻言,蒋十七连连点头,嗯!嗯!肯定有,否则怎么还做这种交易了? 周病摇头。 这个摇头,明铮看是’没有’,蒋十七看是’不想说’。 蒋十七摸着还隐隐作痛的脸,“肯定有。” 周病懒得理他,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快晌午了,你们该回去吃饭了。” “我要留膳。”蒋十七往椅子上一瘫。 还拉顺手拉了明铮。 周病眼都不抬一下,“随你们。” 华文长公主府,有好厨子,食材也都是顶顶好的。 所以…… “明少?”蒋十七想想觉得要不,还是走,但他自己没脸说,把主意往明铮身上打。 明铮看向他。 蒋十七:“……!” 懂了,指望不上。 行,行,他还就不信了!今天这一顿饭,他堂堂蒋十七公子,还能咽不下去了。 哼。 …… 城外,风亲王府别苑。 纪茹她们从半山腰下来时,风亲王府世子一行人也到了。 看到其中的纪南春,纪茹没太多表情。 “没事?”纪南春担心的问。 纪茹点头,“没事,我命很大的,别担心。” “祖父祖母,四叔四婶可更要担心坏了。” “呵呵……” 提到纪刚刘春艳,纪茹就笑的有些干巴了,回去少不了一顿念叨,可能还会挨两下抽。 尽管她是这么的无辜。 按说,纪南春和元三公子他们是要来将人接走,风世子也要带妹妹和护送公主回宫,不过,她们都不愿意,只好由着她们在山下玩。 今天这事,除了要查这些是何人所派,目标和目的,还有人是从哪里来的,又怎么上的山? 这里面牵扯的问题可不少。 别的不说,就是纪茹此前提过的,萧云澜可是公主,而且是嫡公主,倍受皇帝疼爱的公主…… 她有影卫这事,就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事。 但,能那么精准的派死士去拖影卫,这个问题大了。 跟着风世子和元三公子一起的纪南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走了又折回来。 “对了!七妹妹, 上午你的矢言院遭了贼, 一个丫头被敲晕在门口,你的房间被翻了个底朝天。” 蛤? 纪茹张大了嘴。 “遭贼? 我又没钱,偷什么?”她一脸懂的问。 “……”纪南春看着她,只觉得心机怎么这么深?装什么傻? “啊……”突然,纪茹惊呼一声。 纪南春真是被她的一惊一乍给整的没脾气了。 “大堂兄, 那些人要偷的,不会是我那把剑? 剑我藏的很好,应该没有被找到?”纪茹情绪激动起来,好像很不相信,语气带着一丝怀疑的肯定的问。 纪南春点头,“很不幸, 他们要偷的就是那把剑,而且找到了你藏剑的地方。” 晴天霹雳! 纪茹傻了。 不完全是装的,心里也是有点想暴走。 真的有人去偷剑,就很郁闷。 再加上做戏好难,好烦躁啊。 “七妹妹,等大家赶到,剑盒已经空了。”纪南春叹气,是无奈又心疼堂妹的兄长。 “剑丢了?”纪茹怅然若失。 她尽力了,只能演出这种接受不了的这点子意思。 旁边萧云澜她们三个有点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纪大公子,那报官了没有啊?”元文慧问。 “已经报官,府尹派了人去查看,并做了查询和记录,这剑虽说是一百两买的,但这剑也起了一些波澜,京兆府必会尽力抓贼的。” “……那也只能这样了。” 元文慧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不能直接怀疑清羽道观的人?或者九皇子?也可能是另两位皇子? “唉……” 纪茹叹出一口长气,“觉得我好倒霉呀, 误打误撞去了两次拍卖会,都…… 呵,压上我当时能拿出来的所有银子,拍了东西,最后,一件碎了,一件被偷了?“ 她摊开双手,当众表演了一个——两手空空。 纪南春觉得她故意说话,是意有所指。 只一副好兄长的模样,温和的说,“我既然见到你了,就得告诉你一声,别想这么多,也许能找回来呢?” 说完,他便又去追风世子等人,一起上山去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元文慧拍拍纪茹的肩膀。 萧云澜,“剑既然被偷走了……你就想, 反倒省事了?” “……!!!” 别说纪茹,元文慧也被无语住了,“澜姐姐,你太会安慰人了。” 萧云澜:我不是在安慰,在就事论事。 “咳!当然还是要让京兆府的人去找,也不能当冤大头,是?” 勉强找补一句。 纪茹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好,剑呢,是没丢,以后会如何出现姑且不论,她就在想,还好,还好,在山上时她一再压制,没把剑拿出来。 不过想想,若是当时拿出来了,现在是什么局面也难说。 第186章 骂有用,那就多骂 …… 纪茹又做梦了。 白天遭遇那么大的刺激,晚上不做梦才怪呢。 而且,梦被无限放大,置身于一片尸山血海中,连天空都被染红了暗红色,一跳奔逃。 她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但醒不了也没用,就是不受控制的一直逃。 一直逃,一直逃。 连滚带爬,摔跟头…… 都不知道在逃什么。 她想回头看后面有什么,但,这个梦不给。 万籁俱寂,只有她胸腔震动如擂鼓。 她甚至在想,要是胸腔炸了,不知道能不能醒? 不会! 终于,她因为胸腔传来的剧痛,不得不停下来喘息缓解。 感觉到身后令人窒息的气息压上来,纪茹反倒想笑,总算不是要跑到天荒地老了不是? 丝丝黑雾缠绕过来,将她包裹。 强烈的窒息,反而让纪茹头脑更加清醒,一股强烈的不甘,化为冲天怒火。 “他娘的,就是要折磨我是?” 诶? 骂出来了? 纪茹破口大骂后,发现窒息感消退了一些? “狗东西,臭粪坑里的蛆虫,阴沟里的烂泥……”骂有用,那就多骂。 随着她的臭骂,包裹的黑雾虽然没散,但窒息感越来越轻,甚至她好像还夺回了一点身体的控制权。 心念一动,手里多了把剑,剑一入手,纪茹身心俱震,身上的束缚感立即消散踪。 她不懂为啥…… 不管啦,先干! 提剑就是一通胡劈乱砍。 劈着砍着,她都没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疯魔的状态。 握剑的手势都变了,动作也不再混乱,没有章法。 黑雾被剑斩而散,尸山血海染红的天空中,有了一个光点。 光点渐渐扩大…… 呼! 纪茹猛地睁开双眼。 “小姐,您醒啦?”是芍药惊喜的声音。 立即有一张脸凑过来…… 刘春艳看着纪茹眼睛发直,张着嘴的懵怔样,连忙伸手拍她的脸,“茹丫头?茹丫头……” 纪茹的瞳孔里聚了一点光,面前模糊的脸,渐渐有了一些轮廓。 “娘?” 她试探着出声,但喉咙太干了,叫到一半就难受的闭上嘴,干巴巴的吞咽一下。 芍药递上热水,刘春艳接过,小心的给喂过来。 喝了两口,纪茹基本清明了,伸手想自己喝……这一点点的喂,太慢了。 刘春艳不让,“别给洒床上,芍药她们又得给你收拾。” 纪茹:“……!” 行!亲娘。 等一杯喝完,纪茹让芍药再来一杯,这回她直接抢过去,自己咕咚咕咚喝了。 哈! 满足的哈一口气,活过来了。 “什么时辰了?芍药,备水,我要沐浴,再让人准备点方便带在路上吃的东西,天色这么亮了,我去学院的时辰怕是要误了……” 纪茹一边叨叨,一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嗷!” 刘春艳没忍住,直接一巴掌抽在她身臂上,痛的纪茹嗷了一嗓子。 “娘,你干嘛?”她捂着手臂,撅嘴问刘春艳。 不夸张,是真的痛,她娘下了重手。 “你给老娘老实呆着!还去太学院呢?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下昼未时,而且!是九月十七了。”刘春艳没好气的将她按倒。 谁家女儿,受了大惊吓,回来发烧,昏睡两天,醒来后会是她家这样的。 就前面发了一下懵,就没事人一样的? 总是在她想个温柔心疼孩子的娘时,让她温柔不了一点。 “呀!我睡了两天?”纪茹意外的惊呼。 又是一个长梦啊…… “娘……让你们担心了。”纪茹乖乖的不反抗了,双手握着刘春艳的手,软绵绵的说道。 刘春艳:“……!” 得! 刚聚起来的一肚子火,一下就灭了。 “难不难受?再找府医来瞧瞧?” “娘,我感觉好的很,不用找府医了……我爹呢?” “你爹刚走,我才替过来的……就惦记着你爹!” “不是啊娘,这不你就在这里嘛,要是我醒来是爹在这里,娘没在,我肯定更早就问了。” “哼哼,就你会哄。” 刘春艳嗔怪的瞪她一眼,转身让人去找纪刚,也给纪老太太、陈氏等人报个信。 纪茹就乖乖巧巧的看着她娘安排。 “娘,我想洗澡,发了汗,黏乎乎的,难受。”等刘春艳交代完事,纪茹再软软的开口。 刘春艳想说不能洗,擦擦就行,被纪茹撅嘴眼巴巴的小模样给拿住,“洗快点,我得在里面……知道你要自己洗,我在屏风外等着,行?” “娘,你真好。”纪茹一个滚打进刘春艳怀里。 刘春艳:“……!” “不给洗,就不好了对?” “……也好。” “哼!” …… 等洗一个澡出来,纪茹觉得神清气爽,是真的没有一点才病过一场的样子。 纪老太太和陈氏都派人送了一些补品来,另外几房堂奶、堂婶也都有个意思。 而侯府这一房,纪茹的大伯娘,六婶、八婶,则特别有心,皆亲自来了,因此,纪茹又强行被刘春艳按回了床上。 受到惊吓,半夜高烧,要请府医,得经过现在掌家的赵氏,于是当天夜里,就府中上下都知道了。 又一直不醒,昨天傍晚,永安侯回来时,跟着一名太医。 到晚上又因为反复高烧,折腾了一晚,上午太医又来过,下午才终于醒来…… 马上就活蹦乱跳了?不得行啊。 “醒来了就好,一会还是得让府医来看看,别瞧着只是发一场高就大意,该喝药,该补的都不能落下,本来就身子有亏,更得好好好将养。”赵氏关心道。 刘春艳连连点头,暗暗瞪纪茹一眼,“你八婶说的对,放心,需要什么我不会客气的。” 后面的话是对赵氏说的。 赵氏笑,“自个儿家里,还客气什么啊。” 话肯定是要这么说的。 大夫人洪氏心里暗嗤冷笑。 她上前,看纪茹的眼神别提多和善了,“七丫头,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一关算是熬过来了,好好将养着…… 你如今可是和十一公主都有共过生死的交情了, 在这京城的闺女圈啊,是彻底站稳 脚跟喽,以后说亲也不用愁了, 哪怕是庶女高嫁,当家主母也做得……” 赵氏:“……!” 周氏:“……!” 是会阴阳人的,好像还不能说她恶,瞧瞧人家还一副替你高兴,与有荣焉的表情呢。 刘春艳手都抬起来了,被纪茹悄悄按住。 “大伯娘说的对,我呀,就是这么一个有福气的人……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不过我最开心的,还是再怎么都不会被算计,抢走六姐姐的亲事了。” “……!” 第187章 小金库搞起来 在矢言院闷了五天,纪茹才算勉强’好’的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矢言院可热闹了,纪茹还能借病躺在房里,芍药她们几个是整理礼物都头痛了。 还好前段时间搬来了矢言院,不然……陈氏这位侯夫人会亲自安排,临时搬出意柳柳,换独立的院子。 毕竟啊,纪茹是和十一公主一起遭的刺杀。 除了风亲王府送了几大车东西,宫里也送来了一车,于是,永安侯府的门槛这几天被踩的哟。 为此,纪老太太、纪榕、陈氏等人,又一轮轮的送来补品,好东西。 连其他几房的太太夫人,本来敷衍表示过一次了,又纷纷重新来过……是真的重来。 亲自带着东西,上门来看这个侄孙女,堂侄女。 至于堂兄弟姐妹,也都没落下。 别说纪茹,连刘春艳到如今都觉得,其实闭门谢客也不错。 这天傍晚,纪榕来了,祖孙俩聊了聊。 矢言院遭贼,和辣椒峰刺杀,两件事是接连发生的,虽然看起来是两处发生的两件不同的事,但都有纪茹有关,很难不被关联。 “如果是因为剑,他们拿走了,为什么还要痛下杀手?而且挑这样一个时机?”纪茹不懂。 “那就不仅仅是为剑。”纪榕道。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刺杀的时机,我都觉得讲不通。” “你还是太稚嫩了,眼界再放宽一些,别只局限于你,或一箭双雕,想想一石三鸟呢?甚至四鸟、五鸟。” 啊? 纪茹眨眼,眉头一点点皱起。 “连风亲王府一并算计在内?或是把我四人都解决?这……谁能发这种疯?这样做又能讨着什么好?” “你这个发疯用得很好,这世上,难免会有因为自己的执念,而发疯的。” “咕咚。” 纪茹咽了口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连忙清了一下嗓子。 纪榕,“清羽道观的人,和贺家那位在清羽道观长大的六爷,京兆府尹亲自去问过。 也初步查实,偷剑和刺杀,皆与他们无关。” “想来也是,他们若能做到这一步,便不会开始找人想买剑,后来借九皇子约见借剑 一看了。” 纪茹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肯定,广为他们的光明正大只在还没见到剑之前。 后来,是起了它念的。 这事,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聊几句,纪榕就问,要不要再给纪茹安排几个护卫。 “高手吗?”纪茹问。 “得看和谁比。” “还是算了,我不喜欢带着一群人,太招摇。” “那……你再买一个暗卫?”你三不五时穿一身红,就不招摇? 纪榕这个提议让纪茹眼睛一亮,随即又黯了。 唉! 她无声的叹一口气,瘪嘴有些丧气的说,“祖父再给两万两,五万两的是买不到了,两万的可以试试。” 这么明码标价啊? 纪榕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实在好奇,她这是搭的哪条线。 不可能是公主……难道是风亲王府的郡主?也不太可能啊。 暗卫的培养,除了有这能力和成本,也不是能杀两个人就叫暗卫的,起码还有忠心。 当然了,有些是用手段控制的…… 总而言之,交易暗卫这种事,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那给你四万两?”纪榕并不表露疑惑,只是问纪茹,“如果可以,干脆买两个?” “好,我试试,如果不成,我再把银票退还给祖父。” “用不着退……自己留着,手里有钱好办事,只记着花在当花的地方就行。” “啊……祖父,你怎么这么好?呜呜呜。” 纪茹感动了,虽然有一些夸张,但至少有一半是真心。 纪榕被她逗的一笑,起身,“行了!你悠着点,别瞎激动,好好养着身体,全好了再去太学院。” “嘿嘿,有这么疼我的祖父,还有爹娘和弟弟关心爱护,我是多么幸福啊,一定好好将养身体,活的像颗活蹦乱跳的豆子,也活的久久的。” 纪茹嘿嘿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跟在后面身后。 被她这小模样逗的笑了笑,走到门口了的纪榕摆手,“知道就好,别出来,回屋歇着。” 纪乖乖巧巧茹,“我听祖父的,祖父慢走。” 纪榕笑着摇了摇头,走了。 倚着墙,纪茹目送着这位……她实在不好再说便宜的祖父离开矢言院,好半晌也没有动。 芍药几人疑惑,但也没有出声打扰。 四万两…… 纪茹双手用力地搓一把脸。 永安侯府,底子这么厚吗? 几万两,对侯府、世家来说,是不算什么。 但对小辈…… 纪茹敢说,京城贵女,除了风轻雪那种极别的,有几个千金、贵女能轻松拿出两万两? 别看京城贵女说起来那么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其实有很多为了维持她贵女的体面,是捉襟见肘的。 而她,一个半路找回来的孙女,一给就是几万两? “啊……” 纪茹用力挠头,不想了。 反正给她,她就收着。 四万两,加前些天才给的两千两……之前几百一千两的,已经算是小钱了,平时花销够够的,哦,还有月银,蚊子腿小也是肉。 小金库搞起来。 明天就恢复正常上学,看哪天运气好能遇到周病。 本来那次从四月坊出来,周病说过三关送她一个值两万两的高手,她是没太当回事的,不过,她提五万巨款找去时,周病重提了,见过清羽道观的人,又提了,那她就当真啦。 这一次,妥妥的算一关? 三关已过,找机会要人,嘿嘿…… “上次突然怀揣五万两,我还是穷人乍富,没稳住。”纪茹自嘲的笑着嘟囔一句,不再杵那发呆了。 这一次,她不会主动找周病了,等他找上门来,不用什么预感,那人肯定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第188章 纪七,你有这么娇气吗? 一入夜,纪茹就命人闭了门,自己猫在房里。 两天的昏睡不醒,她在梦里受的折磨,其实一点都不冤。 因为,她脑子里长出了一套剑法。 说长出,很奇怪,但确实是长出来的……莫名其妙就会了。 而且,小剑和她,似乎更’心意相通’了。 “我给你取个字?”纪茹将剑召出来,左手以剑指从剑身上轻轻拂过,“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流波小剑呢,你就是我的剑,我的剑就该由我起名……叫清风怎么样?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咱们现在就是要低调,任风怎么吹,咱们都敛住了,不显山露水,好吗?” 小剑:“……!” 你看我能答应你吗? “不反对,那就是默认了,清风。”纪茹嘿嘿笑,随手挽了个好看的剑花。 会了一套剑法,挽剑花也就不难啦。 这几天,她可没少猫在房里练习挽剑花。 铮! 突然,剑身震动。 纪茹心念一动,手上一空。 “吓!” 突然,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她吓的大叫一声,身子不稳,整个人后仰栽了下去。 有风吹过,以为要摔个倒仰的纪茹,被一道无形的劲往上托了一下。 嘭! “嗷……” 后脑勺没砸个包,前脑门磕到桌子上。 “周病,你是鬼吗?”纪茹捂着脑门,气的破口大骂。 心怦怦跳,眼里蓄满了泪水,又吓又痛。 周病:“……!” “纪七,你有这么娇气吗?难道以前剁骨或切肉时,就没切到过手?” 啧!竟然眼泪花子都上来了。 纪茹翻一个超大的白眼,“那一样吗?这是脑门,脑袋瓜子!你再大力一点,看会不会直接爆了。” “……” 周病将到嘴边的’你以为你的脑袋是西瓜吗’给咽下,算了,就算是能杀猪的小姑娘,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周大公子,你改行当见不得人的采花大盗了吗?这大晚上的……”纪茹揉着脑门,没好气的问。 明天得顶着个包去读书…… “呵!”周病笑一声,四下打量,“不怪你,你房间里连面铜镜都没有。” 纪茹:“……!” 要不试试新会的剑法? 咬牙切齿的忍了忍,她没好气的说,“我就当你是好心来看我的,不过,你……啧!” 这摇头的一声’啧’,将鄙视嫌弃无语等情绪统统表达到位。 周病被她啧笑了。 “那些人杀不了你,怎么也没把你的嘴割裂了?” “你这么说,让我严重怀疑是你派的人啊。” “看轻本公子的手段?” “……” 纪茹张着嘴,犹豫半晌,闭上。 周病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一口,没味,放下。 “你平时就喝白水吗?”忍不住嫌弃一句。 “不然呢?”纪茹不懂,“难道你平时没客,没事,都是喝茶的吗?” “……” 周病沉默了。 纪茹突然皱眉,表示不懂,“你平时不是要喝药吗?能总是喝茶吗?” 周病:“……!” “听说你受惊吓过度,以至于发了高热,昏睡两天不醒,本公子怎么打眼瞧着你,一点病气都没有。” 是强行转移话题没错了。 纪茹挑高双眉,“周大公子莫是忘了?中秋宫宴那天,常太医给我的诊断:神魂有损,瞧着康健,实则伤了一丝本源。” 说完,摊开双手,又用力握拳后打开。 周病不知道纪茹想让他看什么,他看到的是纪茹的掌心,有已经消了许多,但还存在着的茧。 “听说那天你还在混乱中杀了一个死士?”他突兀的问道。 “……啊,这个嘛,你要不提,我都忘了。”纪茹绕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提壶给自己倒一杯水,咕咚两口喝了。 她抿唇笑着,将喝空的杯子倒转,“白水挺好喝的。” “杀人和杀猪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你是来找茬的?” 纪茹将杯子用力放到桌上,发出’嘣’的一声。 周病则拿起那杯被他嫌弃过的水,呃……,就是放到嘴前,假装自己喝了水,骗自己。 纪茹眼睛一转,“周大公子,或许是来给我送人的?” “啊……三关是?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周病到底还是轻轻啜了一点水。 沾湿嘴唇的程度。 纪茹才不管他渴不渴,喝不喝呢,听到还能选,直接就激动了好吗? “以周大公子的情况,精通药理的应该不难?老实说,我之前还打过常太医的主意……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想能不能拜个师,去当个小药童之类的。” 周病的眼神真的平淡不了一点。 打常太医的主意,讨好,套近乎,去当小药童?只有这纪七能想的出来。 “纪七,你……到如今还是没有清楚的对身份有认知吗?” “诶?这话好耳熟,前不久好像风轻雪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呵。” 周病嗤笑一声,说了好像也没什么用嘛。 “你和风轻雪的关系,很不一般?”他问。 “你们没查?” “查到一些。” “就是那些,别扯远了,我要精通药理的,最好是毒医高手。” 纪茹将歪掉的话题强行拉回来。 毒医…… 周病凝视着纪茹。 纪茹不懂他在看什么,他要看就让他看呗。 还配合的往前凑了凑,眼睛瞪的很大,让他能看清楚一点。 周病终于嫌弃的别开眼。 心里暗呲:牛犊子一样的眼睛,那么圆滚滚。 “可以,明天让她来找你。” “直接找上门?是……她?女的?” 纪茹很是意外,眉眼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像萧云澜那个杏红一样,倒是不错的,但…… “怎么?你不喜欢女子?不信任女子的能力?”周病也意外她的反应。 这样的安排,不欣喜就算了,还皱眉? 纪茹耸了耸肩,“女子当然最好,不过我最近受……影响,看了一些话本子。 其中不乏有那种,贴身大丫环心仪自家主子,内心在阴暗里扭曲,仇视一切与好家主子接触的女性……嗷……” 越说越来劲的纪茹被赏了一颗爆栗子,还是凭空弹的。 周病起身,“纪七,皇上罚你和十一公主抄书,你是不是这些天养病无聊了也没抄啊? 本公子好心提醒你一句,再有七八天,又是下一个初一了。 不知道你的文章,会不会又被圈呢?” 说完,一闪身没影了。 捂着脑袋的纪茹:“……!” 每月初一考文章,除了皇上不再圈她的文,否则——死环,无解。 第189章 这些皇子,在玩什么? …… 纪茹托腮,视线落在被周病嫌弃的那杯水上,撇了撇嘴。 仔细盘过了,周病并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难道他真的就是来给我送人的?” 她嘟囔一句,扬声叫了一声,没多一会儿,白术推门进来。 “小姐……” “换一壶水,壶和杯子细细清洗。” “是。” 白术将杯子和茶壶收好,端着茶盘出去。 纪茹抬手挠了挠头,在抄书和写字之间,选择了看话本。 等入睡,纪茹又做梦了。 梦到一边薅头发,一边作文章,最后惊醒于突然发现自己头发被薅光了。 “唉……” 生活不易,纪茹叹气。 给她梳妆的芍药几人:“……!” “小姐,您可以不用这么急着就去学院的。”芍药小声道。 纪茹撅嘴,抬眼看了看她们,无奈失笑。 “你们家小姐我就是这么好学上进的人啊。” 芍药几人:您要是不一脸愁容就好啦。 她们家小姐好学上进是肯定的,就是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学上进而已。 梳妆完毕,纪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周病说,她房里没有铜镜,对啊!因为她娘不让将铜镜放卧房,觉得铜镜有些……邪性? “芍药,你们终于想通,不再执意给本小姐打扮的符合京城贵女气质,非走大家小家碧玉路线,也不一定要温柔婉约啦? 以后就照今天来的来,简单大方中带点利落,很好很好。” 纪茹表扬几个丫环,想了一下,又说,“今天心情好,又是本小姐彻底恢复,招某些人眼红的大好日子,矢言院上下,记多一份月银。” 几个丫环一喜,连忙曲膝谢过。 纪茹摆摆手,起身大刀阔斧的朝外走去。 那豪迈的架势,让丫环们对视一眼,咳!她们家小姐好有气势。 …… 太学院。 纪茹的出现,多少引来了一些人的关注。 上午两堂课下来,她也切身感受到了大夫人洪氏那番阴阳话。 一些人的面孔,可能本来就看起来和善,但,多了一些真诚? 当然啦,羡慕和嫉妒也更具体了。 当有带着敌意的人找上来时,这一次纪茹学乖了,表情管理的很好。 于是…… 啪! 那个说话软绵绵,一副小白花形象的女子,终于被纪茹扇了一巴掌。 “啊……” 在一片惊叫声中,纪茹甩了甩手,“唉哟,你脸皮真硬,我的手都扇痛了。” “……!!!” 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位藕粉色衣裙的姑娘捂着脸,满眼不敢置信,“纪茹,你敢打我?” “不是打了吗?怎么办呢?”纪茹撅嘴演一个无辜加可怜。 萧云澜一行人过来,就是看到纪茹这一副欠揍的模样。 也不是说纪茹装的太不到位,主要还是她今天又是一身红裳,特别的耀眼,配上那种表情,看起来怪怪的。 没走近,萧云澜远远的问,“纪茹,你在干嘛呢?都在等你,半天不见人。” “哦,这位……好像是楚国公府的?她来教我怎么做人,我手一痒,就甩了她一巴掌。” 纪茹努力维持嘟嘴,老天娘诶,太难了。 楚芝宜比她会多了,瞧那微嘟的小嘴,半垂微红的眼,以及略带哭腔的丝丝柔柔的声音,“是我不懂事,惹了纪茹小姐的厌烦,抱歉。” 诶? 纪茹看着她洒泪奔走的背影,目瞪狗呆。 这一波操作,狠绝了啊。 纪茹耸了耸肩,走向萧云澜他们。 名声这玩意,又不能吃,好与坏……当然还是好最好,但坏也不坏啊。 “又出去吃吗?学院的膳食堂也不错啊。”她问道。 “下午……”萧云澜冲她眨了一下眼。 纪茹,“干嘛?你们不会想逃学?我不参加的啊。” 萧云澜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 风轻雪说,“走,就是在膳食堂吃,不出去……阿澜说的是,下午都是’六艺——御’,虽然不是一同上课,会遇上,说不定还能赛一场。” 哦…… 纪茹窝嘴,无声的点了点头。 “啧!你不会逃学?但你直接就想到了逃学啊,纪七小姐……”萧云澜表情很欠。 纪茹:“……!” “快走,别好座都被人坐了。”她加快脚步。 “你还不如说,去晚了,好吃的都没了。”萧云澜自然拆台。 “……” 纪茹闭嘴,因为太用力,都闭变形了。 好座是有的,好菜品也是有的,而且都已经摆好,就等她们了。 “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几位公子……”纪茹打招呼。 心里奇怪,人怎么又这么齐呢?! 等吃到一半,纪茹才知道,有大事发生——这三位皇子,都被皇上派了差事,不日将离京。 纪茹眼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皇上怎么会同时给三位皇子派差事? 这,正常吗? 她悄悄扫周病一眼,这家伙昨晚像鬼一样出现,其实是不是要说这件事的,后来……忘了?还是因为某个原因,甚至她的某一句话,导致他又不说了?! 如果这样想,那纪茹要大胆联想了。 辣椒峰山顶刺杀事件,查到了有这三位的影子? 噗! “咳咳。” 纪茹被自己的大胆关联给吓呛着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纪茹一边扭头咳着,一边摆手。 “纪七小姐,看来还没有好利索,不如先好好休养一阵子,不必急着回来进学的。”九皇子萧楚越在纪茹好不容易咳顺气时,关心道。 七皇子萧楚风,“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昏睡两天才醒,休到下月初再回来,也是应该。” “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是该多休养些日子。”五皇子萧楚然点头说道。 蛤? 纪茹表情怪异的张大了嘴。 这些皇子,在玩什么? “哎呀,这么好的机会。”旁边传来萧云澜的惋惜,“怎么我就没被吓到,没有发高热,昏睡不醒呢。” 纪茹:“……!” “我身体底子好,性子也闲不住,真让我天天躺着不动,我可受不了了。 呵呵,怪这油茄子太香,我吃的太急,呛着了。” 呵呵,呵呵。 第190章 你们贵女咬耳朵,都不会压低一点声音的吗? …… 其实纪茹更想不通,为什么要有今天这一顿,后面都是一些闲白话。 然后,就散了。 纪茹再无脑,也不会主动去打听三个皇子被派去哪里,是什么差事。 回到拙勤院,到旁边的园子里溜食。 “这个给你。”风轻雪突然掏出一个东西,递到纪茹面前。 一个用锦布包着的东西。 纪茹只看没接,问,“是什么啊?” 风轻雪将手往前面递了递,示意她接过去。 撇一下嘴,纪茹还是接了。 打开锦布,里面是一个很薄的木盒,她还要继续开,却听风轻雪说,“回去再看。” 纪茹真的不想翻白眼,但,早一点说呢? 一边重新包上锦布,一边死鱼眼看着风轻雪,“应该不会开盒死?一开盒,一枚毒针,直中眉心那种?” “纪茹,你是不是有病啊?总是这么极端的看人看事。”萧云澜立即不满的大叫。 风轻雪轻拍萧云澜的肩膀,回答纪茹,“不会。” “……!!!” 纪茹扯了扯嘴角,萧云澜气成青蛙,脸一鼓一鼓的。 元文慧在一旁努力憋笑…… 噗!哈哈哈。 憋不住,根本憋不住,“哈哈哈……” 萧云澜:“……!” 更气了。 咳! 纪茹清一下嗓子,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三位皇子怎么回事啊?能说吗?” 还是挺好奇的。 这一回萧云澜没有抢答了。 “简单的一点理解,他们算是被迁怒了。”风轻雪如今对纪茹的问题,基本都会有答。 “那次在登阙阁,那个广为先以内力试你的剑,后又试图以掌心血图之,而贺延年最后虚晃一招,夺剑划了九皇子的手掌。 虽然贺延年的解释,听着也合理,但……” 风轻雪只说到这,后面的话都以一个耸肩和抿唇牵动嘴角的笑代替。 纪茹眉眼微动,一个’但’字加上表情动作,非常有内涵。 何况,她知道的还要多一点…… 啊! 纪茹蓦然抬手,在自己的脑门上连拍几下。 萧云澜凑到元文慧身边,小声问,“她干嘛?觉得自己不够傻,所以想敲的再傻一点?” “澜姐姐,这是分明突然想起了什么的表现?”元文慧无奈的笑答。 “是啊,所以发现自己好傻啊,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就想干脆再敲傻一点,想不起不就没这烦恼了?” “……” 我天!竟然觉得也有点道理?! 元文慧,元文慧她也想敲敲自己的脑门了。 耳朵正常的纪茹:“……!” 你们贵女咬耳朵,都不会压低一点声音的吗? 暗中哼哼两声,她眯起眼睛,凑到风轻雪面前,盯着她的脸,左瞧右看。 ‘所以,这是你做的局?’ 风轻雪退后两步。 萧云澜横插一手,格开纪茹,“纪茹,你干什么啊?” “就是突然看风轻雪长得挺好看的……哦,刚刚的话题还没完,三位皇子被迁怒的原因,是都对我的剑有了兴趣?然后我的剑又丢了,同一天辣椒峰又发生了刺杀事件?” “风姐姐长的本来就好看。”萧云澜作为风姐姐吹,无比骄傲的宣布,还有,“迁怒什么的,我们四个在这里说说就行。” 别顶着个大脑袋瓜到处说,会被摘瓜的。 风轻雪总不会被扰乱,接着回答纪茹,“皇子们要对什么有了兴趣,就不会只感兴趣而已。” 懂了! 是一定会做点什么的。 纪茹张了张嘴,那今天……难道剑没了,我这个给剑开了封的人,就变得很重要了? 虽然没问出口,但风轻雪似乎看懂了,垂眸轻笑了一声。 好的,她这一笑,纪茹也看懂了。 “纪茹,你干嘛呢?这么盯着风姐姐。”萧云澜又不乐意了,在这里玩什么心灵相通啊? 纪茹已经习惯她是个住在醋坛子的人了,随口扯道,“哦,我就是突然在想,为什么那个谁谁谁,和赵家的赵青青并称为京城双姝啊? 风轻雪从长相,出身,才学,都不比她们差?” 是转移话题没错,但也是真疑惑,早就想问了来着。 而且,对萧云澜绝对有效。 果然,萧云澜眼睛亮了,“是?我风姐姐比叶秋静强一万倍!你也讨厌叶秋静吗?你们之间打过交道?你为什么会讨厌她?” 蛤? 纪茹被萧云澜清奇的角度给雷的灵魂出窍,什么鬼? 萧云澜,“你看,你首先表达对京城双姝的不满,再来,说起双姝,用的是那个谁谁谁和赵家的赵青青,你可别说,你是一时想不起叶秋静的名字。” 闻言,纪茹看着萧云澜。 “哇……公主这一波分析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萧云澜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纪茹妹妹,来,给姐姐讲讲。 因为你讨厌叶秋静,本公主决定,因为风姐姐对你另眼相待扣掉的三分顺眼,不扣了。” 纪茹:我谢谢你。 看得出来,萧云澜是超级讨厌叶静秋了……她只有在激动时,会脱口用’本公主’这个自称。 “公主为何讨厌叶秋静呢?”纪茹顺嘴问出来后,又觉得多余。 因为风轻雪呗! “从小就本能的讨厌,如果非要扯些理由,她是德妃的侄女?她装清高,其实心机深沉,总是想尽办法,要将风姐姐踩在脚下?” “真巧!我也是本能的不喜欢她。” 第一次,纪茹反手攀了萧云澜的肩膀,来了一波姐俩好。 梦中一世,萧云澜和风轻雪以及叶秋静……都是在云端的人,纪茹一个永安侯府半道回归的庶女,别说交往,中间隔着天堑。 但,叶秋静! 纪汐月居高临下的说起她爹娘、弟弟的惨死。 她弟弟,因人说她水性杨花又克夫,与人打架,被推进湖里,撞到头,醒来后成了傻子,在待上冲撞了靖安王妃,被活活打了。 纪汐月当时畅意大笑,“出阁前被称为京城双姝的叶秋静,德妃的侄女,现如今的靖安王妃,身份多么尊贵啊,只打死你弟弟,命人扔去乱葬岗,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了。” 冲撞!打死!扔乱葬岗…… “纪茹……”耳旁响起风轻雪的声音。 纪茹睁眼,看着她。 风轻雪:“……!” 杀意? 纪茹退开几步,与风轻雪和萧云澜拉开距离,仰头闭眼,用力吸一口气。 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的很好的暴戾情绪,突然有些压不住了。 “你怎么了?没事?”风轻雪担心的问。 “有事。”纪茹冷声回答。 “何事?” “套麻袋揍人。” “……” 第191章 拳拳到肉,硬揍 …… 蛤? 风轻雪、萧云澜、元文慧三人面面相觑。 这个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走,回课室了。”纪茹说。 萧云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别走,你要揍谁?听者有份。” 纪茹垂了垂眸,遂歪头看着她,“你确定?” 问完又看风轻雪和元文慧,元文慧已经在撸袖子了,“这事必须有我,我经验丰富。” 风轻雪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反对。 纪茹笑了,点头道,“行!” “你要揍谁?”萧云澜兴奋的问。 纪茹呲着牙花子一笑,“既然刚刚谈到叶秋静,今天就去套叶秋静的麻袋,揍她一顿。” “……!!!” 风轻雪三人表情微裂。 纪茹挑眉,“你们可以……” “就揍她!我老早就想揍她了。”萧云澜打断纪茹,“我刚刚只是太激动了,有种突然就要圆梦的不真实感。” 其实主要是你那样说,感觉好随便啊。 元文慧,“麻袋什么的,我都有……藏,一会让人提前去取来。” 风轻雪:“……!” 我什么也不说、不做,算是支持你们了。 纪茹正想着得让芍药在她散学前去准备好麻袋呢,听元文慧这么一说,就更上头来劲了。 “今天揍叶秋静,下回揍贺之南,再下回……到时候再说。” 萧云澜:“……!” 元文慧:“……!” 风轻雪:“……!” 你这是有一个待揍名单吗? 她们要是问,纪茹会告诉她们,仇人实在太多了,揍人,是先收点利息,发泄发泄。 …… 下午的课,还真的有两个班比骑术的,是学子们自己爱玩,先生没反对。 能出现在这个课上的,除了纪茹这样混入其中的,基本都是天之骄女,天性内敛文静的有,但不多。 一个个意气风发,打马飞腾,惹的草屑尘土飞溅,场面热闹非凡。 纪茹现在骑马的技术,不说别的,要是当街打马横冲直撞、招摇过市,绝对够水平了。 但这样一堂课下来,她马上就老实了。 一个半时辰,她这半调子新手来说,强度是大的。 屁股和腿都酸、麻、痛。 “纪茹,你不做一套红色的骑马装吗?”去换装时,萧云澜突然问纪茹。 “那会不会太招摇了?”纪茹下意识的说道。 萧云澜无语了一下,“你好奇怪!下意识的反应都是不要太招摇,平时却又很招摇, 常服穿的那么红,你怎么不觉得招?” 纪茹:“……!” 好像还真是! 她突然想到,昨天纪榕说给她安排一些护卫,她下意识的反应也是说太招摇…… 难怪不便宜的祖父,当时那神情。 “公主言之有理……最近收到不少好料子,不过,红色不多。” 一般送料子,不会送大红的。 不说这些啦,“快换。” 半道截人,得确定好动向,在半道埋伏。 一个时辰后,在过了五福街,去往青水井街的一个巷子,一辆马车驶过来。 砰咚! 车轮好像轧到了石头,晃了一下。 马夫一面跟里面的主子赔罚,一面打算停下怪车来看,却突然又是一声响。 砰咚! 这一下很重,动静大到马被惊的用力抖毛、乱踏。 马夫有些吃力,快要控制不住了,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响,嘭…… 马车突然就翻了,里面的人尖叫着滚出来。 突然,旁边跳出三道人影,一人一个麻布袋,分别将马车里滚出来的一对主仆和马夫兜头套住。 直接一顿拳头雨。 “大胆,哪里来的毛贼,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丫环大叫,“快住手……” 回答她的,是一脚踹。 嗯。 晕了。 马夫是有点功夫在身的,差点还给反抗出来,’咻’的一声,凭空飞来一颗石子,直接弄晕。 安静挣扎的主子,迎接两个人,四个拳头的招待。 没什么巧劲,就是拳拳到肉,硬揍。 在快要疼晕过去时,听到一个声音说,“差不多了,别打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陷入了黑暗中。 …… 坊间被’炸’了。 通政使司通政使,叶大人家的千金,京城双姝之一的叶秋静叶小姐,在从太学院回府的路上,被人打翻马车,套麻袋胖揍了一顿。 “我跟你们说,那叫一个狠哪,叶小姐那么漂亮的脸蛋……啧啧。” “你们说,会是什么人干的?” “这可不好说,不过,我猜肯定是女子所为,肯定是嫉妒她貌美又有才。” “我也觉得女子的可能性比较大,要是男子……对?嘿嘿。” “……” 茶楼响起一阵怪异的笑声。 坐在雅室的纪茹几人:“……!” 恼那些人不该这么嘴贱,也是被这些人的逻辑无语。 突然,门被敲响。 纪茹抬眼,发现萧云澜、风轻雪、元文慧都一脸淡然,莫名就觉得自己输了。 敲门的人并没有等她们应答,就自顾自的推门进来了。 纪茹刚想,是哪个脖子硬的家伙…… 哦,周病和蒋十七,那没事了。 “病哥哥。”萧云澜开心的叫周病。 蒋十七笑嘻嘻的打招呼,“十一公主,风大小姐,元小姐,纪小姐,好巧啊……” 话音落下,两个人已经坐下了。 纪茹本来还想死不吭声,但还是嫩了一点。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不会跟踪我们? “这不是赶巧了吗?你们进店时,我们刚好上楼,本来没想扰你们的雅兴,不过,这不是听了大热闹,就来跟你们分享交流一下。” “嘁!无聊。” 纪茹信了他的邪。 蒋十七笑的没脸没皮,周病就只管自己倒茶……根本没喝,都是用闻的。 纪茹:所以,为什么要嫌弃她只喝白水? “叶秋静怎么得罪你们了?”突然,周病问。 “……!!!” 有病啊,这么突兀又直接问的?我们还能承认不成? “就是看她不爽。” 萧云澜承认了。 纪茹服气。 第191章 拳拳到肉,硬揍 …… 蛤? 风轻雪、萧云澜、元文慧三人面面相觑。 这个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走,回课室了。”纪茹说。 萧云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别走,你要揍谁?听者有份。” 纪茹垂了垂眸,遂歪头看着她,“你确定?” 问完又看风轻雪和元文慧,元文慧已经在撸袖子了,“这事必须有我,我经验丰富。” 风轻雪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反对。 纪茹笑了,点头道,“行!” “你要揍谁?”萧云澜兴奋的问。 纪茹呲着牙花子一笑,“既然刚刚谈到叶秋静,今天就去套叶秋静的麻袋,揍她一顿。” “……!!!” 风轻雪三人表情微裂。 纪茹挑眉,“你们可以……” “就揍她!我老早就想揍她了。”萧云澜打断纪茹,“我刚刚只是太激动了,有种突然就要圆梦的不真实感。” 其实主要是你那样说,感觉好随便啊。 元文慧,“麻袋什么的,我都有……藏,一会让人提前去取来。” 风轻雪:“……!” 我什么也不说、不做,算是支持你们了。 纪茹正想着得让芍药在她散学前去准备好麻袋呢,听元文慧这么一说,就更上头来劲了。 “今天揍叶秋静,下回揍贺之南,再下回……到时候再说。” 萧云澜:“……!” 元文慧:“……!” 风轻雪:“……!” 你这是有一个待揍名单吗? 她们要是问,纪茹会告诉她们,仇人实在太多了,揍人,是先收点利息,发泄发泄。 …… 下午的课,还真的有两个班比骑术的,是学子们自己爱玩,先生没反对。 能出现在这个课上的,除了纪茹这样混入其中的,基本都是天之骄女,天性内敛文静的有,但不多。 一个个意气风发,打马飞腾,惹的草屑尘土飞溅,场面热闹非凡。 纪茹现在骑马的技术,不说别的,要是当街打马横冲直撞、招摇过市,绝对够水平了。 但这样一堂课下来,她马上就老实了。 一个半时辰,她这半调子新手来说,强度是大的。 屁股和腿都酸、麻、痛。 “纪茹,你不做一套红色的骑马装吗?”去换装时,萧云澜突然问纪茹。 “那会不会太招摇了?”纪茹下意识的说道。 萧云澜无语了一下,“你好奇怪!下意识的反应都是不要太招摇,平时却又很招摇, 常服穿的那么红,你怎么不觉得招?” 纪茹:“……!” 好像还真是! 她突然想到,昨天纪榕说给她安排一些护卫,她下意识的反应也是说太招摇…… 难怪不便宜的祖父,当时那神情。 “公主言之有理……最近收到不少好料子,不过,红色不多。” 一般送料子,不会送大红的。 不说这些啦,“快换。” 半道截人,得确定好动向,在半道埋伏。 一个时辰后,在过了五福街,去往青水井街的一个巷子,一辆马车驶过来。 砰咚! 车轮好像轧到了石头,晃了一下。 马夫一面跟里面的主子赔罚,一面打算停下怪车来看,却突然又是一声响。 砰咚! 这一下很重,动静大到马被惊的用力抖毛、乱踏。 马夫有些吃力,快要控制不住了,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响,嘭…… 马车突然就翻了,里面的人尖叫着滚出来。 突然,旁边跳出三道人影,一人一个麻布袋,分别将马车里滚出来的一对主仆和马夫兜头套住。 直接一顿拳头雨。 “大胆,哪里来的毛贼,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丫环大叫,“快住手……” 回答她的,是一脚踹。 嗯。 晕了。 马夫是有点功夫在身的,差点还给反抗出来,’咻’的一声,凭空飞来一颗石子,直接弄晕。 安静挣扎的主子,迎接两个人,四个拳头的招待。 没什么巧劲,就是拳拳到肉,硬揍。 在快要疼晕过去时,听到一个声音说,“差不多了,别打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陷入了黑暗中。 …… 坊间被’炸’了。 通政使司通政使,叶大人家的千金,京城双姝之一的叶秋静叶小姐,在从太学院回府的路上,被人打翻马车,套麻袋胖揍了一顿。 “我跟你们说,那叫一个狠哪,叶小姐那么漂亮的脸蛋……啧啧。” “你们说,会是什么人干的?” “这可不好说,不过,我猜肯定是女子所为,肯定是嫉妒她貌美又有才。” “我也觉得女子的可能性比较大,要是男子……对?嘿嘿。” “……” 茶楼响起一阵怪异的笑声。 坐在雅室的纪茹几人:“……!” 恼那些人不该这么嘴贱,也是被这些人的逻辑无语。 突然,门被敲响。 纪茹抬眼,发现萧云澜、风轻雪、元文慧都一脸淡然,莫名就觉得自己输了。 敲门的人并没有等她们应答,就自顾自的推门进来了。 纪茹刚想,是哪个脖子硬的家伙…… 哦,周病和蒋十七,那没事了。 “病哥哥。”萧云澜开心的叫周病。 蒋十七笑嘻嘻的打招呼,“十一公主,风大小姐,元小姐,纪小姐,好巧啊……” 话音落下,两个人已经坐下了。 纪茹本来还想死不吭声,但还是嫩了一点。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不会跟踪我们? “这不是赶巧了吗?你们进店时,我们刚好上楼,本来没想扰你们的雅兴,不过,这不是听了大热闹,就来跟你们分享交流一下。” “嘁!无聊。” 纪茹信了他的邪。 蒋十七笑的没脸没皮,周病就只管自己倒茶……根本没喝,都是用闻的。 纪茹:所以,为什么要嫌弃她只喝白水? “叶秋静怎么得罪你们了?”突然,周病问。 “……!!!” 有病啊,这么突兀又直接问的?我们还能承认不成? “就是看她不爽。” 萧云澜承认了。 纪茹服气。 第192章 你看她又要发什么疯? …… 纪茹听萧云澜问周病,“病哥哥,你怎么会知道是我们?” “无意中看到你们把婢女都打发走了,稍微好奇了一下。” “怎么好奇?你们并没有跟踪。” 萧云澜很自信,有风轻雪把风,不可能有人靠近不被发现。 “……” 周病摇头。 摇头,然后呢? 纪茹一头雾水,左看看右看看。 风轻雪瞧她这模样,“只要有心,让人留意我们去了哪里,就有了猜测。 而……他一问,阿澜不就承认了吗?” 这样也行? 纪茹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靠诈的? 萧云澜浑不在意的耸肩,“有什么关系?别人不会想到是我们,而且,凡事讲究证据。” 纪茹又一次对她表示服气。 不愧是十一公主啊。 周病突然看向纪茹,“纪七,你为何也参与其中?纯被凑热闹吗?可听说主要打叶秋静的,是你。” “听说?听谁说?”纪茹抓重点。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十四。 虽然但是,这样的话,她…… “蒋十七好事。”周病说。 蒋十七,“有本事你别好奇啊。” “我跟你打听了?” “……”靠! 蒋十七郁闷的不说话了,那他发现了这么好玩的事,不需要分享的吗?! 周病抬眼看着纪茹,“你还没有回答。” “呵呵,周大公子觉得我有什么底气凑这种热闹?当然是我看叶秋静不爽啊,很不爽!所以……周大公子为非要挑明呢?” 纪茹直勾勾的盯着周病,言语挑衅,“还是说,你要替她出头吗?” 周病微微皱眉,也盯着纪茹…… “只是好奇。”周病先回收视线,重新端起茶杯,轻轻呡一口。 纪茹满脸嘲讽的撇了撇嘴,继续挑衅,“周大公子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一点,还有,你回答我的那个问题,可真含糊……” “啧!” 周病嫌弃的啧一声,打断纪茹的话,同时也放下了茶杯。 不知道他啧的是纪茹,还是茶…… “知道叶秋静的伤势情况,就能猜到,因为都是蛮力打的。” “……!” 周病这是一答两问。 既然回答了问题,也让纪茹知道,啧的是她。 纪茹莫名觉得自己好弱。 “该你了。”周病再次看向纪茹。 纪茹抬眼与之对视,勾唇一笑,“答案我给过了。” 周病:“……!” 他眯起眼,死亡凝视纪茹。 空气似乎都有了一些重量,而纪茹却斜起一边嘴角笑,笑意并未达眼。 萧云澜发现,纪茹和周病俩人好像产生了一道无形的壁,将他们都隔绝了。 她凑近风轻雪,小小声的开口,“风姐姐,这俩人……” 风轻雪缓缓的摇了摇头。 ‘深情凝视’的周病和纪茹,让她也看不懂。 她从来没有看轻过周病,但,今天以后,应该会提升几个高度。 周病也不算敛锋芒,好像没掩对纪茹的兴趣,她却却在不自觉中忽略了? “是吗?”终于,周病开口了。 纪茹耸肩,回一个双眉高挑的表情,周大公子还真的想到了。 …… 叶秋静的事,闹的比纪茹几人想象的严重,都惊动了宫里。 德妃的侄女嘛…… 又是太学院出众的学生,又是坊间评的京城双姝之一。 集家世、美貌、才华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在散学回府的路上,被人弄翻马车,滚出来,套麻袋胖揍一顿啊。 这事,叶家能忍?德妃能忍?京城才华圈的才子才女都不能忍。 叶大人告官了,德妃到天青帝面前诉屈了,文人雅士们给太学院上书了。 京城戒严了。 反正纪茹她们从茶楼出来,街上的空气似乎都多了一些紧张感。 回永安侯府的路上,不时有巡捕营的一小队人,挎刀经过。 至于往青水井街的路,当然绕过去。 “小姐,今天有一个姑娘找上门,说是您早些日子买下的,好心让她回家安葬老父亲,处理好后事,再来找您。” 纪茹一进矢言院,白术立马迎上来。 “……!!!” 周病给的人?用这么俗烂的理由上门? 纪茹,“人在哪里?” “在侯夫人那边……今日侯爷比往常早回府半个时辰,恰巧撞见奴婢与那姑娘交谈……” “如此。” 纪茹点点头,继续往屋里走。 白术跟上,“侯爷问了情况后,便将人领走了,吩咐奴婢,待小姐回府,去侯夫人的丹宁院,您的晚膳也在那边用。” “好。” 纪茹进屋,一屁股坐下,白术给她倒水。 喝了口水,纪茹左右看了看。 “芍药姐姐带着茯苓在整理库房。”白术主动解释。 闻言,纪茹想了一下,“我自己去丹宁院,你去跟芍药说,把红色的料子都挑出来,除了做三四套骑马装,其他看着做成常服。” “是。” 白术福身退下,纪茹把一杯水喝完,起身往丹宁院去。 宅院太大,也是烦。 不说从大门到矢言院了,就是都在后院,从矢言院到丹宁院,都是九曲十折,纪茹走路快,也花了半柱香。 “祖父,祖母……”纪茹上前福礼。 纪榕摆手,等纪茹在右侧首座坐下,才开口,“踩着时辰过来的吗?” “才不没有,我才刚回府。”纪茹撅嘴解释。 纪榕,“申时散学,这会都过了酉时三刻。” “和公主她们去喝茶,不小心听了个热闹。”纪茹咧嘴一笑,眼睛都笑没了。 纪榕一脸无奈,陈氏则是眉心一跳,感觉没好事。 “祖父,通政使司通政使叶大人家那位极具才名的千金,被人掀了马车,套麻袋打了一顿诶。” 不等人问,纪茹就一脸兴味的分享。 “什么?” 纪榕和陈氏同时惊呼出声。 纪茹捂嘴笑嘻嘻,“听说打的可狠啦,叶小姐那肤若凝脂的脸,直接青一块肿一块,成了猪头。” “茹丫头……”陈氏颇为无奈的开口。 “啊?”纪茹看过去。 “大家闺秀是不兴这般幸灾乐祸的。” “我不是大家闺秀啊,顶多就是混进珍珠里的鱼目。” “……” 陈氏头大,无力的看纪榕一眼。 你看她又要发什么疯?! 纪榕拍拍她的手以示宽慰,瞪纪茹一眼,“在家里可以,出去可不许这般。” “嘿嘿,祖父,这我还是知道的。”纪茹嘿嘿笑,露出一丝憨态。 纪榕:“……!” 陈氏:“……!” 第192章 你看她又要发什么疯? …… 纪茹听萧云澜问周病,“病哥哥,你怎么会知道是我们?” “无意中看到你们把婢女都打发走了,稍微好奇了一下。” “怎么好奇?你们并没有跟踪。” 萧云澜很自信,有风轻雪把风,不可能有人靠近不被发现。 “……” 周病摇头。 摇头,然后呢? 纪茹一头雾水,左看看右看看。 风轻雪瞧她这模样,“只要有心,让人留意我们去了哪里,就有了猜测。 而……他一问,阿澜不就承认了吗?” 这样也行? 纪茹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靠诈的? 萧云澜浑不在意的耸肩,“有什么关系?别人不会想到是我们,而且,凡事讲究证据。” 纪茹又一次对她表示服气。 不愧是十一公主啊。 周病突然看向纪茹,“纪七,你为何也参与其中?纯被凑热闹吗?可听说主要打叶秋静的,是你。” “听说?听谁说?”纪茹抓重点。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十四。 虽然但是,这样的话,她…… “蒋十七好事。”周病说。 蒋十七,“有本事你别好奇啊。” “我跟你打听了?” “……”靠! 蒋十七郁闷的不说话了,那他发现了这么好玩的事,不需要分享的吗?! 周病抬眼看着纪茹,“你还没有回答。” “呵呵,周大公子觉得我有什么底气凑这种热闹?当然是我看叶秋静不爽啊,很不爽!所以……周大公子为非要挑明呢?” 纪茹直勾勾的盯着周病,言语挑衅,“还是说,你要替她出头吗?” 周病微微皱眉,也盯着纪茹…… “只是好奇。”周病先回收视线,重新端起茶杯,轻轻呡一口。 纪茹满脸嘲讽的撇了撇嘴,继续挑衅,“周大公子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一点,还有,你回答我的那个问题,可真含糊……” “啧!” 周病嫌弃的啧一声,打断纪茹的话,同时也放下了茶杯。 不知道他啧的是纪茹,还是茶…… “知道叶秋静的伤势情况,就能猜到,因为都是蛮力打的。” “……!” 周病这是一答两问。 既然回答了问题,也让纪茹知道,啧的是她。 纪茹莫名觉得自己好弱。 “该你了。”周病再次看向纪茹。 纪茹抬眼与之对视,勾唇一笑,“答案我给过了。” 周病:“……!” 他眯起眼,死亡凝视纪茹。 空气似乎都有了一些重量,而纪茹却斜起一边嘴角笑,笑意并未达眼。 萧云澜发现,纪茹和周病俩人好像产生了一道无形的壁,将他们都隔绝了。 她凑近风轻雪,小小声的开口,“风姐姐,这俩人……” 风轻雪缓缓的摇了摇头。 ‘深情凝视’的周病和纪茹,让她也看不懂。 她从来没有看轻过周病,但,今天以后,应该会提升几个高度。 周病也不算敛锋芒,好像没掩对纪茹的兴趣,她却却在不自觉中忽略了? “是吗?”终于,周病开口了。 纪茹耸肩,回一个双眉高挑的表情,周大公子还真的想到了。 …… 叶秋静的事,闹的比纪茹几人想象的严重,都惊动了宫里。 德妃的侄女嘛…… 又是太学院出众的学生,又是坊间评的京城双姝之一。 集家世、美貌、才华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在散学回府的路上,被人弄翻马车,滚出来,套麻袋胖揍一顿啊。 这事,叶家能忍?德妃能忍?京城才华圈的才子才女都不能忍。 叶大人告官了,德妃到天青帝面前诉屈了,文人雅士们给太学院上书了。 京城戒严了。 反正纪茹她们从茶楼出来,街上的空气似乎都多了一些紧张感。 回永安侯府的路上,不时有巡捕营的一小队人,挎刀经过。 至于往青水井街的路,当然绕过去。 “小姐,今天有一个姑娘找上门,说是您早些日子买下的,好心让她回家安葬老父亲,处理好后事,再来找您。” 纪茹一进矢言院,白术立马迎上来。 “……!!!” 周病给的人?用这么俗烂的理由上门? 纪茹,“人在哪里?” “在侯夫人那边……今日侯爷比往常早回府半个时辰,恰巧撞见奴婢与那姑娘交谈……” “如此。” 纪茹点点头,继续往屋里走。 白术跟上,“侯爷问了情况后,便将人领走了,吩咐奴婢,待小姐回府,去侯夫人的丹宁院,您的晚膳也在那边用。” “好。” 纪茹进屋,一屁股坐下,白术给她倒水。 喝了口水,纪茹左右看了看。 “芍药姐姐带着茯苓在整理库房。”白术主动解释。 闻言,纪茹想了一下,“我自己去丹宁院,你去跟芍药说,把红色的料子都挑出来,除了做三四套骑马装,其他看着做成常服。” “是。” 白术福身退下,纪茹把一杯水喝完,起身往丹宁院去。 宅院太大,也是烦。 不说从大门到矢言院了,就是都在后院,从矢言院到丹宁院,都是九曲十折,纪茹走路快,也花了半柱香。 “祖父,祖母……”纪茹上前福礼。 纪榕摆手,等纪茹在右侧首座坐下,才开口,“踩着时辰过来的吗?” “才不没有,我才刚回府。”纪茹撅嘴解释。 纪榕,“申时散学,这会都过了酉时三刻。” “和公主她们去喝茶,不小心听了个热闹。”纪茹咧嘴一笑,眼睛都笑没了。 纪榕一脸无奈,陈氏则是眉心一跳,感觉没好事。 “祖父,通政使司通政使叶大人家那位极具才名的千金,被人掀了马车,套麻袋打了一顿诶。” 不等人问,纪茹就一脸兴味的分享。 “什么?” 纪榕和陈氏同时惊呼出声。 纪茹捂嘴笑嘻嘻,“听说打的可狠啦,叶小姐那肤若凝脂的脸,直接青一块肿一块,成了猪头。” “茹丫头……”陈氏颇为无奈的开口。 “啊?”纪茹看过去。 “大家闺秀是不兴这般幸灾乐祸的。” “我不是大家闺秀啊,顶多就是混进珍珠里的鱼目。” “……” 陈氏头大,无力的看纪榕一眼。 你看她又要发什么疯?! 纪榕拍拍她的手以示宽慰,瞪纪茹一眼,“在家里可以,出去可不许这般。” “嘿嘿,祖父,这我还是知道的。”纪茹嘿嘿笑,露出一丝憨态。 纪榕:“……!” 陈氏:“……!” 第193章 嘴张的像一条渴死的鱼 笑容憨态的纪茹,心里哂笑。 纪榕那看似的好,若是让刘春艳或纪刚只会说:不许就是不许,在家习惯了,出去了能管住嘴? 可能是她多疑多思…… “多事之秋啊,这事只怕没那么好收场,不说叶大人如何,德妃……辣椒峰刺杀的事才过去几天?再加上咱们府上遭贼……” 陈氏突发感慨,话没说完,最后只摇了摇头。 这么一听,纪茹倒是想起中秋宫宴远远的看到过德妃,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德妃看起来一点都不德,面相有些刻薄。 她耸耸肩,“街上已经多了好些巡捕营的人,听说,一些文人才子还给太学院上书呢。 他们的立足点是……叶秋静是打从太学院散学回府的路上出了事,太学院也得重视?” 在茶楼里的逗留,因为周病和蒋十七的出现,浅浅的’交锋’一番。 纪茹的心态已经很稳了,简直是变态稳。 闻言,纪榕和陈氏对视一眼,皆是蹙眉。 “怎么啦?有哪里不对吗?”纪茹疑惑。 “不是才发生吗?怎么就有人搞这出?”陈氏反问。 “啊?”纪茹一脸懵。 纪榕沉吟道,“通政使……叶丘……他最近得罪了什么吗?” 蛤? 纪茹感觉脑子有点痒,但明显不是要长脑子了。 因为,她脑子里白雾茫茫。 见她挠头,纪榕失笑提醒,“你说街上多了很多巡捕营的人,还有人给太学院上书……这两件事发生的太快了。 申时一到就散学,到你回府,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时辰。” 呃…… 纪茹歪头想了想,嘴张的像一条渴死的鱼。 确实,太快了。 她们动手时,最少都得过了申时二刻,等她们离开到叶秋静主仆被人发现、救走,中间也得耗些时间。 而当她们离开茶楼时,就算已经酉时……满打满算中间有半个时辰? 这个半时辰里,叶家给宫里的德妃传信,德妃马不停蹄去找天青帝诉屈,以致天青帝震怒,下面的人开始行动…… 另一边,坊间种传言要怎么发酵?才能马上聚集一批文人学子,并让他们激愤到陈书太学院? 咕咚! 纪茹用力咽一口口水。 不是啊,她晌午临时起意揍个人,还能被卷? 到底是谁啊? 这阴谋……谋的也太快了?! 风轻雪?萧云澜?总不会是元文慧?哦,还有不只一个,让人看不见,只’钻’进别人脑子里,要绑定他人,搞事情的东西。 也说不定是她一直觉得可能存在的一只无形的推手…… “茹丫头,你只看热闹,没在外乱说什么?”陈氏严肃的声音传来。 纪茹摇头,“没有,我在公主和风家小郡主、元大小姐面前,能乱说什么?就算我说了什么不对的,她们也会制止或纠正我。” 陈氏听完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看。 纪茹一脸坦荡荡。 她是没乱说啊。 只是……整个马蜂窝都是她挑头捅的而已。 纪榕直接将话题揭过,提起纪茹过来的正事,“你买的那个人,是打算留在身边的?” “祖父觉得不妥?” “倒也不是,不过,卖身葬父……在这京城,时常都有发生。 然则,咱们大厉这些年,年景并不差,可能真有到了要卖身葬父那一步的人,应当也不多。” 就是说啊。 纪茹差点没跟着点头。 卖身葬父……还不如兄长是个赌鬼,要卖她抵债呢。 咳! 暗暗清一下嗓子,纪茹讪笑着解释,“当时也不是真想买她,不过看不惯一些男子言语不堪而已,也没想到她还真的处理完后事,找上门来。” 被迫圆谎,不过还没见到人,万一不是周病安排来的,被十四灭口了,这样的说法也好圆。 直接说把人打发走了就行。 纪榕微不可见的一挑眉,“先用膳,一会儿人你领回去,自己看着办……我让你祖母身边的嬷嬷试了一下,性子倒是稳,要是想留做大用,便从丹宁院找个嬷嬷去教她几日。” “是,我先看看。” 老狐狸。 你会猜不到是价值两万两的?只不过,没想到不是暗卫,而是这样直接上门? 接下来,祖慈孙孝的用晚膳。 打丹宁院离开时,已经掌上灯。 纪茹走在前面,一步半后跟着一个女子,手上提着灯,为她照亮。 等走出去一段路程了,纪茹才悠悠的开口,“十四?” “是,主子。” 十四没有现身,声音被风一吹就散了。 纪茹对种默契表示满意。 确定了是周病给的人,也不急着交流,先回矢言院。 “见过主子。” 纪茹屋里,女子一上来就弓跪拜见。 “你叫什么?” “二十七……请主子赐名。” 呃,确实得改个名才行。 纪茹想了想,“我身边现有芍药、白术、茯苓,你自己取一个?” “主子,请主子赐名,是一种认可的方式。”十四的声音凭空传来。 纪茹也是说完就发现跪她面前的二十七表情僵硬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了。 脑子暴风转动,“天冬怎么样?” “天冬谢主子赐名。”得名的天冬直接磕头。 纪茹连忙拉她起来,“我的情况你了解不?放轻松,别搞得太紧巴,我也难受。” “是。” 天冬垂头应下。 纪茹想了一下,微微扬声,“十四,你要新名字吗?” 本来她是觉得十四叫起来也挺顺口,但,到底是个排序。 十四:“……!” 虽然但是,他跟新主子才不长点的时间,好像染上了新主子偶尔别扭的毛病。 这会儿,有些别扭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寒水怎么样?”纪茹绞尽脑汁,想到了这个。 “……” “不喜欢吗?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谢主子赐名。” 纪茹面前多了一个弓步跪礼的人。 然后,一眨眼又消失了。 纪茹:“……!” 第193章 嘴张的像一条渴死的鱼 笑容憨态的纪茹,心里哂笑。 纪榕那看似的好,若是让刘春艳或纪刚只会说:不许就是不许,在家习惯了,出去了能管住嘴? 可能是她多疑多思…… “多事之秋啊,这事只怕没那么好收场,不说叶大人如何,德妃……辣椒峰刺杀的事才过去几天?再加上咱们府上遭贼……” 陈氏突发感慨,话没说完,最后只摇了摇头。 这么一听,纪茹倒是想起中秋宫宴远远的看到过德妃,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德妃看起来一点都不德,面相有些刻薄。 她耸耸肩,“街上已经多了好些巡捕营的人,听说,一些文人才子还给太学院上书呢。 他们的立足点是……叶秋静是打从太学院散学回府的路上出了事,太学院也得重视?” 在茶楼里的逗留,因为周病和蒋十七的出现,浅浅的’交锋’一番。 纪茹的心态已经很稳了,简直是变态稳。 闻言,纪榕和陈氏对视一眼,皆是蹙眉。 “怎么啦?有哪里不对吗?”纪茹疑惑。 “不是才发生吗?怎么就有人搞这出?”陈氏反问。 “啊?”纪茹一脸懵。 纪榕沉吟道,“通政使……叶丘……他最近得罪了什么吗?” 蛤? 纪茹感觉脑子有点痒,但明显不是要长脑子了。 因为,她脑子里白雾茫茫。 见她挠头,纪榕失笑提醒,“你说街上多了很多巡捕营的人,还有人给太学院上书……这两件事发生的太快了。 申时一到就散学,到你回府,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时辰。” 呃…… 纪茹歪头想了想,嘴张的像一条渴死的鱼。 确实,太快了。 她们动手时,最少都得过了申时二刻,等她们离开到叶秋静主仆被人发现、救走,中间也得耗些时间。 而当她们离开茶楼时,就算已经酉时……满打满算中间有半个时辰? 这个半时辰里,叶家给宫里的德妃传信,德妃马不停蹄去找天青帝诉屈,以致天青帝震怒,下面的人开始行动…… 另一边,坊间种传言要怎么发酵?才能马上聚集一批文人学子,并让他们激愤到陈书太学院? 咕咚! 纪茹用力咽一口口水。 不是啊,她晌午临时起意揍个人,还能被卷? 到底是谁啊? 这阴谋……谋的也太快了?! 风轻雪?萧云澜?总不会是元文慧?哦,还有不只一个,让人看不见,只’钻’进别人脑子里,要绑定他人,搞事情的东西。 也说不定是她一直觉得可能存在的一只无形的推手…… “茹丫头,你只看热闹,没在外乱说什么?”陈氏严肃的声音传来。 纪茹摇头,“没有,我在公主和风家小郡主、元大小姐面前,能乱说什么?就算我说了什么不对的,她们也会制止或纠正我。” 陈氏听完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看。 纪茹一脸坦荡荡。 她是没乱说啊。 只是……整个马蜂窝都是她挑头捅的而已。 纪榕直接将话题揭过,提起纪茹过来的正事,“你买的那个人,是打算留在身边的?” “祖父觉得不妥?” “倒也不是,不过,卖身葬父……在这京城,时常都有发生。 然则,咱们大厉这些年,年景并不差,可能真有到了要卖身葬父那一步的人,应当也不多。” 就是说啊。 纪茹差点没跟着点头。 卖身葬父……还不如兄长是个赌鬼,要卖她抵债呢。 咳! 暗暗清一下嗓子,纪茹讪笑着解释,“当时也不是真想买她,不过看不惯一些男子言语不堪而已,也没想到她还真的处理完后事,找上门来。” 被迫圆谎,不过还没见到人,万一不是周病安排来的,被十四灭口了,这样的说法也好圆。 直接说把人打发走了就行。 纪榕微不可见的一挑眉,“先用膳,一会儿人你领回去,自己看着办……我让你祖母身边的嬷嬷试了一下,性子倒是稳,要是想留做大用,便从丹宁院找个嬷嬷去教她几日。” “是,我先看看。” 老狐狸。 你会猜不到是价值两万两的?只不过,没想到不是暗卫,而是这样直接上门? 接下来,祖慈孙孝的用晚膳。 打丹宁院离开时,已经掌上灯。 纪茹走在前面,一步半后跟着一个女子,手上提着灯,为她照亮。 等走出去一段路程了,纪茹才悠悠的开口,“十四?” “是,主子。” 十四没有现身,声音被风一吹就散了。 纪茹对种默契表示满意。 确定了是周病给的人,也不急着交流,先回矢言院。 “见过主子。” 纪茹屋里,女子一上来就弓跪拜见。 “你叫什么?” “二十七……请主子赐名。” 呃,确实得改个名才行。 纪茹想了想,“我身边现有芍药、白术、茯苓,你自己取一个?” “主子,请主子赐名,是一种认可的方式。”十四的声音凭空传来。 纪茹也是说完就发现跪她面前的二十七表情僵硬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了。 脑子暴风转动,“天冬怎么样?” “天冬谢主子赐名。”得名的天冬直接磕头。 纪茹连忙拉她起来,“我的情况你了解不?放轻松,别搞得太紧巴,我也难受。” “是。” 天冬垂头应下。 纪茹想了一下,微微扬声,“十四,你要新名字吗?” 本来她是觉得十四叫起来也挺顺口,但,到底是个排序。 十四:“……!” 虽然但是,他跟新主子才不长点的时间,好像染上了新主子偶尔别扭的毛病。 这会儿,有些别扭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寒水怎么样?”纪茹绞尽脑汁,想到了这个。 “……” “不喜欢吗?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谢主子赐名。” 纪茹面前多了一个弓步跪礼的人。 然后,一眨眼又消失了。 纪茹:“……!” 第194章 太阳没有照常升起 …… 行! “天冬,你是毒医?”纪茹问不能随便消失的天冬。 “回小姐,奴婢医术只一般,主攻是毒。” “非常好。” 纪茹特别的满意,“一会儿叫芍药她们来,你们见见,怎么相处你们看着办,另外我还有一个会点功夫的丫环,叫时英,不过,她只卖身三年,我早上都会跟着她一起练晨功……” 纪茹介绍了一下矢言院的大致情况。 天冬听完,“不瞒小姐,对于矢言院,乃至永安侯府上下,奴婢知道的可能比小姐多,主……周公子有给了一份资料,小姐要吗?” 纪茹:“……!” 要!那必须要啊。 等天冬和芍药她们认识了,由茯苓陪她去安顿,芍药她们则去备水,纪茹泡了个澡。 完了,坐到了书桌前。 周病给的那一份资料……纪茹一翻开,就发现自己格局太小了。 这份资料,根本不只是关于她,也不仅是永安侯府,而是全京城的。 呵呵。 纪茹很难不怀疑,这是周病借天冬送给她的一份’大礼’。 她挑灯夜读,直到芍药来提醒了三次,才草草睡下。 她不安寝,守夜的丫环也不能睡,太折磨人了。 而迅速蹿上全京城热闹话题,叶秋静所属的叶家,三更天了,各房各院也还亮着灯。 叶丘的书房,叶府的中青代能顶事的,都在场,气氛压抑。 “小妹醒来后,母亲细细问过了,她最近没得罪什么人,且,确定行凶的是女子,她昏迷前,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过,从声音辩人,应该没用,都想到用……麻袋,敢出声,定不怕会被认出。” 叶丘的长子叶长河说道。 旁边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立即说了,“那都不是关键了,现在要搞清楚,动手的人,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是一条计,还是有心人正巧借事生事。” “这还要说吗?明摆着的,就是从头到尾设计好的。” “……” 几个人说了一堆废话。 等他们说完,叶丘才问,“就没查出一点有用的?是谁将消息递去宫里的?给太学院陈书又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中年男子齐齐不吭声了,叶长河答道,“宫里那边,落钥后无法传信,府上的人都过了一遍,尤其静姐儿院里的人,没有发现。” “至于学子陈书……”叶长河叹一口气,“小妹平时才名在外,对她倾慕之学子不知凡几,亦有那种偏执狂热的,倒是揪到了一个叫陈其云的。 人被’请’回来了,暂时还没问出什么。” “……” 叶丘抬手压着太阳穴,抬眼扫视在场的人一圈,“你们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那些人连连摇头,开始诉说他们平时有多低调,叶丘不耐烦的打断,“那你们各房各院的人呢?” 这…… 虽然但是,不敢说一定没有。 不过,几位老爷心里想的是,大哥,现在导火索是你的女儿! 叶丘哪能不懂他们的心思,“事情好像是因为静姐儿而起,但,针对的是咱们整个叶家……可能,是宫里的德妃娘娘和五皇子。 唉,你们还不知道,五皇子突然被皇上派了外差,最迟再有三日就得出发。”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 “先等明天看看,事态如何发展,德妃娘娘应当也感觉到不对了……”叶丘叹一口气,遂冲众人摆手,“都散了,约束好各自的人,别再添新乱子。” 其他人都走了,叶长河有意落在后头。 “父亲……” “行了,去歇着,还没到那一步。” “是。” 叶长河只得退出去。 等书房门关上,叶丘沉下一口气,顺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一直到四更被敲响,他起身来到书架前,将手伸到书架后面,摸索了一阵。 嗒! 一声轻响。 叶丘收手退两步,就见他面前的书架缓缓移动,露出后面墙上,一个黢黑的通道。 …… 翌日清晨,太阳……没有照常升起,是个雨天。 纪茹不知道雨是何时来的,但一路行至侯府大门,有种天地被洗刷一遍的清新。 马车来到太学院,今天带了天冬和芍药,二人先下去,撑好伞接她。 太学院不像家宅庭院,不建游手抄廊。 故而,芍药为她撑伞,天冬替她背书笼,在雨中走过穿过一道一道院落。 “你们衣裳和鞋袜都湿了,有地方可以烘烤?没有的话就回府去换,申时散学时来接我就行。” 在拙勤院门口,纪茹一边转身接过书笼,一边交代芍药和天冬。 芍药将伞递给她,自己钻到天冬的伞下,笑嘻嘻的说,“小姐,您不用担心我们,奴婢如今对这里很熟啦,有地方烧烤鞋袜。” 闻言,纪茹含笑点头,一手撑伞,一手提着书笼,走进院去。 要是不用出门,只在房里窝着,她还是喜欢雨天的…… “纪茹,你来啦?”邻座的马佳郦一见纪茹,马上凑过来。 “怎么了?”纪茹好笑的问。 “你听说了吗?叶秋静被人套麻袋胖揍了一顿的事……”马佳郦挤眉弄眼的问。 “哦……这个啊,听说了一点。” “这么大的事,你只听说了一点啊?” “很,大吗?” “超级大啊,你没发现吗?今天街上行人都少了一些。” 啊? 纪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不太确定的问,“街上人少,难道不是因为下雨吗?” “……不全是。” “哦。” 纪茹张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时,周围几个人都凑了过来,开启一轮热议。 纪茹可能是心理作用,觉得……大家似乎都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幸灾乐祸? 阴雨天,让课堂显得特别好睡,纪茹没能抵挡住诱惑,上午不停的会周公。 夫子竟然没点她名,也没罚她…… 两堂课结束,纪茹醒来,趴在课案上,神魂已经离她出走。 “纪茹,你没事?”一旁传来马佳郦的声音。 纪茹歪头看过去,摇了摇头。 她就是昨晚没休息好……不过,课堂上太好睡了,而她越睡越困。 “你应该多休养一阵的。” “……”呵呵。 纪茹暗自失笑,就说夫子怎么这么好呢?! 殊不知,她恢复的好到能套人麻袋揍人。 纪茹垂了眼眸,掩藏眼里的光…… 昨天和萧云澜她们说’下回揍贺之南’,那么这个下回,也可以是今天吗? 不管那个阴谋家要玩什么阴谋,她只管按照自己的节奏,上蹿下跳。 也是可以的,对不啦? 第194章 太阳没有照常升起 …… 行! “天冬,你是毒医?”纪茹问不能随便消失的天冬。 “回小姐,奴婢医术只一般,主攻是毒。” “非常好。” 纪茹特别的满意,“一会儿叫芍药她们来,你们见见,怎么相处你们看着办,另外我还有一个会点功夫的丫环,叫时英,不过,她只卖身三年,我早上都会跟着她一起练晨功……” 纪茹介绍了一下矢言院的大致情况。 天冬听完,“不瞒小姐,对于矢言院,乃至永安侯府上下,奴婢知道的可能比小姐多,主……周公子有给了一份资料,小姐要吗?” 纪茹:“……!” 要!那必须要啊。 等天冬和芍药她们认识了,由茯苓陪她去安顿,芍药她们则去备水,纪茹泡了个澡。 完了,坐到了书桌前。 周病给的那一份资料……纪茹一翻开,就发现自己格局太小了。 这份资料,根本不只是关于她,也不仅是永安侯府,而是全京城的。 呵呵。 纪茹很难不怀疑,这是周病借天冬送给她的一份’大礼’。 她挑灯夜读,直到芍药来提醒了三次,才草草睡下。 她不安寝,守夜的丫环也不能睡,太折磨人了。 而迅速蹿上全京城热闹话题,叶秋静所属的叶家,三更天了,各房各院也还亮着灯。 叶丘的书房,叶府的中青代能顶事的,都在场,气氛压抑。 “小妹醒来后,母亲细细问过了,她最近没得罪什么人,且,确定行凶的是女子,她昏迷前,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过,从声音辩人,应该没用,都想到用……麻袋,敢出声,定不怕会被认出。” 叶丘的长子叶长河说道。 旁边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立即说了,“那都不是关键了,现在要搞清楚,动手的人,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是一条计,还是有心人正巧借事生事。” “这还要说吗?明摆着的,就是从头到尾设计好的。” “……” 几个人说了一堆废话。 等他们说完,叶丘才问,“就没查出一点有用的?是谁将消息递去宫里的?给太学院陈书又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中年男子齐齐不吭声了,叶长河答道,“宫里那边,落钥后无法传信,府上的人都过了一遍,尤其静姐儿院里的人,没有发现。” “至于学子陈书……”叶长河叹一口气,“小妹平时才名在外,对她倾慕之学子不知凡几,亦有那种偏执狂热的,倒是揪到了一个叫陈其云的。 人被’请’回来了,暂时还没问出什么。” “……” 叶丘抬手压着太阳穴,抬眼扫视在场的人一圈,“你们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那些人连连摇头,开始诉说他们平时有多低调,叶丘不耐烦的打断,“那你们各房各院的人呢?” 这…… 虽然但是,不敢说一定没有。 不过,几位老爷心里想的是,大哥,现在导火索是你的女儿! 叶丘哪能不懂他们的心思,“事情好像是因为静姐儿而起,但,针对的是咱们整个叶家……可能,是宫里的德妃娘娘和五皇子。 唉,你们还不知道,五皇子突然被皇上派了外差,最迟再有三日就得出发。”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 “先等明天看看,事态如何发展,德妃娘娘应当也感觉到不对了……”叶丘叹一口气,遂冲众人摆手,“都散了,约束好各自的人,别再添新乱子。” 其他人都走了,叶长河有意落在后头。 “父亲……” “行了,去歇着,还没到那一步。” “是。” 叶长河只得退出去。 等书房门关上,叶丘沉下一口气,顺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一直到四更被敲响,他起身来到书架前,将手伸到书架后面,摸索了一阵。 嗒! 一声轻响。 叶丘收手退两步,就见他面前的书架缓缓移动,露出后面墙上,一个黢黑的通道。 …… 翌日清晨,太阳……没有照常升起,是个雨天。 纪茹不知道雨是何时来的,但一路行至侯府大门,有种天地被洗刷一遍的清新。 马车来到太学院,今天带了天冬和芍药,二人先下去,撑好伞接她。 太学院不像家宅庭院,不建游手抄廊。 故而,芍药为她撑伞,天冬替她背书笼,在雨中走过穿过一道一道院落。 “你们衣裳和鞋袜都湿了,有地方可以烘烤?没有的话就回府去换,申时散学时来接我就行。” 在拙勤院门口,纪茹一边转身接过书笼,一边交代芍药和天冬。 芍药将伞递给她,自己钻到天冬的伞下,笑嘻嘻的说,“小姐,您不用担心我们,奴婢如今对这里很熟啦,有地方烧烤鞋袜。” 闻言,纪茹含笑点头,一手撑伞,一手提着书笼,走进院去。 要是不用出门,只在房里窝着,她还是喜欢雨天的…… “纪茹,你来啦?”邻座的马佳郦一见纪茹,马上凑过来。 “怎么了?”纪茹好笑的问。 “你听说了吗?叶秋静被人套麻袋胖揍了一顿的事……”马佳郦挤眉弄眼的问。 “哦……这个啊,听说了一点。” “这么大的事,你只听说了一点啊?” “很,大吗?” “超级大啊,你没发现吗?今天街上行人都少了一些。” 啊? 纪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不太确定的问,“街上人少,难道不是因为下雨吗?” “……不全是。” “哦。” 纪茹张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时,周围几个人都凑了过来,开启一轮热议。 纪茹可能是心理作用,觉得……大家似乎都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幸灾乐祸? 阴雨天,让课堂显得特别好睡,纪茹没能抵挡住诱惑,上午不停的会周公。 夫子竟然没点她名,也没罚她…… 两堂课结束,纪茹醒来,趴在课案上,神魂已经离她出走。 “纪茹,你没事?”一旁传来马佳郦的声音。 纪茹歪头看过去,摇了摇头。 她就是昨晚没休息好……不过,课堂上太好睡了,而她越睡越困。 “你应该多休养一阵的。” “……”呵呵。 纪茹暗自失笑,就说夫子怎么这么好呢?! 殊不知,她恢复的好到能套人麻袋揍人。 纪茹垂了眼眸,掩藏眼里的光…… 昨天和萧云澜她们说’下回揍贺之南’,那么这个下回,也可以是今天吗? 不管那个阴谋家要玩什么阴谋,她只管按照自己的节奏,上蹿下跳。 也是可以的,对不啦? 第195章 该怎么形容呢? …… 晌午无法去园子里溜食,纪茹就被萧云澜她们叫到了一座阁楼上赏雨。 “风大小姐,煮个茶呗?”纪茹坐没坐相,像没长骨头一样趴在桌上。 “你自己不会泡?”萧云澜第一时间跳出来。 纪茹今天没兴致斗嘴,“对啊,我不会。” 萧云澜:“……!” “不会可以学啊。”她气哼哼的说道。 纪茹,“再学也没有风轻雪那么赏心悦目。 萧云澜:“……!” 就好气哦。 但,也不能反驳,她风姐姐就是这么美、这么优秀。 风轻雪顺手拍拍她,随即去净了手,准备煮茶。 萧云澜哼哼一声,瞪纪茹一眼。 纪茹随她瞪。 看着风轻雪的动作,纪茹想,她是没看到多少人煮茶啦,但可能很难有人比风轻雪煮茶时更好看了?! “是因为你修心,所以煮茶才这么好看吗?用一点玄妙的说法,好像每个人动作,都、都……该怎么形容呢?” 纪茹悠悠地开口,好似在问风轻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风轻雪瞥她一眼,轻浅一笑,“不用形容。” 纪茹嘟了嘟嘴,也轻笑一声,变成了自嘲自语,“我大概是中了什么邪,觉得你这样一个笑,都蕴含了一丝,嗯……” 她歪头想了想,带着一些漫不经心的问,“该怎么形容呢?” 什么鬼? 萧云澜在一旁听的超级无语。 也不知为何,她没有像平时那样插一嘴,或者怼纪茹。 反而轻轻戳了戳元文慧,“文慧,你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我怎么觉得纪茹说‘该怎么形容呢’,风姐姐是懂其中之意的啊?” “澜姐姐,我还觉得,她们俩好像在一种我们不懂的意境里。”元文慧特别有同感。 闻言,萧云澜眉头皱成了铁疙瘩。 然而,在元文慧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愣是没做点什么,来打破风轻雪和纪茹之间的那一道无形的壁。 ……茶好了。 “尝尝,临窗听雨,又有你们做陪,煮茶时忽而有所悟,这茶应该有些不同以往的韵味。” 风轻雪将茶一杯杯递给三人,而后自己也端了一杯。 纪茹右手持杯,左手托杯底,送到嘴前,一阵清香热溢,遂轻轻呡上一口…… “我不懂茶,但你刚刚说今天这个茶会多一些韵味,我此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倒是找到了答案——就是韵味。 不一定对啊,但我要说的是,你那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好似都含了一些天地人合一的韵味?可能像修道之人所说的道法自然?可用‘道韵’这个词吗?” 纪茹自顾自的抒发了一腔感想。 见风轻雪、萧云澜、元文慧都看着她,她弱弱的一笑,“我说的乱七八糟?” “不是,很好。”风轻雪摇头。 “你,纪茹你升华了?”萧云澜忍不住抬手,轻轻戳了戳纪茹的脸。 纪茹:“……!” 手不想要了吗? “哈哈,纪茹,你好会啊,把我们都震惊了。”元文慧连连拍手,笑着说道。 蛤? 纪茹表示,有点懵逼。 算了,不重要。 茶喝着了,结束闲白话,大家来说点正事。 “我想听听你们对叶秋静出事后,发生的事,是怎么分析的。”纪茹突兀的换了个话题。 风轻雪,“有人在借事生事。” 萧云澜,“我昨天被父皇母后‘突袭’……我承认了。” 噗! 纪茹一口茶,全都喷向萧云澜。 还好萧云澜反应快,一掌拍在桌上,借力一个飞撤。 “纪茹!”她低吼,好险! “咳咳……” 纪茹被呛着了,不停的咳嗽。 风轻雪抬手,在她背上按了几下,她气立即顺了。 “公主,你说你承认了?”纪茹无视萧云澜要对她喷火的眼神,迫不及待的问道。 虽然她的信条是,我要发疯,什么都是怕个屁,但…… “纪茹,你记住一件事,在这京城,不管什么事,大事还是小事,若是到了皇上面前,当他问起,不要有一丝侥幸,就是坦白承认。 因为,没有事是父皇想知道,而查不出来的,知道吗?” 萧云澜看着纪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的态度和语气告诉她。 纪茹:“……!” 稍微一沉吟,她起身,朝萧云澜作了一揖,“谢十一公主谏言。” “咳!” 萧云澜摆摆手,“哎哟,先别扯这个了,让人来收拾一下啊,不然本公主还怎么坐?” “不用,我来收拾就行,你坐我的位子。”纪茹笑眯眯将她拉到自己的座位,并将人按着坐下,再手脚麻利的将茶案好好收拾过。 等纪茹也重新坐好,萧云澜就继续说,“我就说,我看叶秋静不顺眼,拉着你们帮我,揍了她一顿。 不知道父皇知不知道,反正我母后是知道我打小就很不喜欢叶秋静。 然后,我还特别生气,说明明我是临时起意的,竟然还有人利用了这件事……” 你还生气?皇上和皇后娘娘才应该生你的气? 纪茹又一次对萧云澜服气了。 不过,“皇上他们没骂你,也没罚你?” “骂的啊,罚也是要罚的,哦……恭喜你啊,纪茹,你和我的抄书,变成三十本了,而且下月初一考的文章,父皇指定会看,也一定会有我们的,等宣大家进宫时,我们得一起交罚。 至于哪天宣大家进宫,端看我们的运气。 另外,风姐姐和文慧,你们俩也要受罚,二十本。” 纪茹:“……!” 风轻雪:“……!” 元文慧:“……!” 公主,这么大事的,你竟然现在才说?不仅一副差点忘了的样子,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阿澜,你再想想,还有吗?”风轻雪一脸狐疑的看着萧云澜。 萧云澜想了想,“没有了……哦,可能父皇希望我们抄《大厉国策》《礼记》《诗经》?” “可能?” “他没直接说,但后来有对我提到,说我们这些小丫头们,也要多看多学这些。” “……” 第195章 该怎么形容呢? …… 晌午无法去园子里溜食,纪茹就被萧云澜她们叫到了一座阁楼上赏雨。 “风大小姐,煮个茶呗?”纪茹坐没坐相,像没长骨头一样趴在桌上。 “你自己不会泡?”萧云澜第一时间跳出来。 纪茹今天没兴致斗嘴,“对啊,我不会。” 萧云澜:“……!” “不会可以学啊。”她气哼哼的说道。 纪茹,“再学也没有风轻雪那么赏心悦目。 萧云澜:“……!” 就好气哦。 但,也不能反驳,她风姐姐就是这么美、这么优秀。 风轻雪顺手拍拍她,随即去净了手,准备煮茶。 萧云澜哼哼一声,瞪纪茹一眼。 纪茹随她瞪。 看着风轻雪的动作,纪茹想,她是没看到多少人煮茶啦,但可能很难有人比风轻雪煮茶时更好看了?! “是因为你修心,所以煮茶才这么好看吗?用一点玄妙的说法,好像每个人动作,都、都……该怎么形容呢?” 纪茹悠悠地开口,好似在问风轻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风轻雪瞥她一眼,轻浅一笑,“不用形容。” 纪茹嘟了嘟嘴,也轻笑一声,变成了自嘲自语,“我大概是中了什么邪,觉得你这样一个笑,都蕴含了一丝,嗯……” 她歪头想了想,带着一些漫不经心的问,“该怎么形容呢?” 什么鬼? 萧云澜在一旁听的超级无语。 也不知为何,她没有像平时那样插一嘴,或者怼纪茹。 反而轻轻戳了戳元文慧,“文慧,你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我怎么觉得纪茹说‘该怎么形容呢’,风姐姐是懂其中之意的啊?” “澜姐姐,我还觉得,她们俩好像在一种我们不懂的意境里。”元文慧特别有同感。 闻言,萧云澜眉头皱成了铁疙瘩。 然而,在元文慧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愣是没做点什么,来打破风轻雪和纪茹之间的那一道无形的壁。 ……茶好了。 “尝尝,临窗听雨,又有你们做陪,煮茶时忽而有所悟,这茶应该有些不同以往的韵味。” 风轻雪将茶一杯杯递给三人,而后自己也端了一杯。 纪茹右手持杯,左手托杯底,送到嘴前,一阵清香热溢,遂轻轻呡上一口…… “我不懂茶,但你刚刚说今天这个茶会多一些韵味,我此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倒是找到了答案——就是韵味。 不一定对啊,但我要说的是,你那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好似都含了一些天地人合一的韵味?可能像修道之人所说的道法自然?可用‘道韵’这个词吗?” 纪茹自顾自的抒发了一腔感想。 见风轻雪、萧云澜、元文慧都看着她,她弱弱的一笑,“我说的乱七八糟?” “不是,很好。”风轻雪摇头。 “你,纪茹你升华了?”萧云澜忍不住抬手,轻轻戳了戳纪茹的脸。 纪茹:“……!” 手不想要了吗? “哈哈,纪茹,你好会啊,把我们都震惊了。”元文慧连连拍手,笑着说道。 蛤? 纪茹表示,有点懵逼。 算了,不重要。 茶喝着了,结束闲白话,大家来说点正事。 “我想听听你们对叶秋静出事后,发生的事,是怎么分析的。”纪茹突兀的换了个话题。 风轻雪,“有人在借事生事。” 萧云澜,“我昨天被父皇母后‘突袭’……我承认了。” 噗! 纪茹一口茶,全都喷向萧云澜。 还好萧云澜反应快,一掌拍在桌上,借力一个飞撤。 “纪茹!”她低吼,好险! “咳咳……” 纪茹被呛着了,不停的咳嗽。 风轻雪抬手,在她背上按了几下,她气立即顺了。 “公主,你说你承认了?”纪茹无视萧云澜要对她喷火的眼神,迫不及待的问道。 虽然她的信条是,我要发疯,什么都是怕个屁,但…… “纪茹,你记住一件事,在这京城,不管什么事,大事还是小事,若是到了皇上面前,当他问起,不要有一丝侥幸,就是坦白承认。 因为,没有事是父皇想知道,而查不出来的,知道吗?” 萧云澜看着纪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的态度和语气告诉她。 纪茹:“……!” 稍微一沉吟,她起身,朝萧云澜作了一揖,“谢十一公主谏言。” “咳!” 萧云澜摆摆手,“哎哟,先别扯这个了,让人来收拾一下啊,不然本公主还怎么坐?” “不用,我来收拾就行,你坐我的位子。”纪茹笑眯眯将她拉到自己的座位,并将人按着坐下,再手脚麻利的将茶案好好收拾过。 等纪茹也重新坐好,萧云澜就继续说,“我就说,我看叶秋静不顺眼,拉着你们帮我,揍了她一顿。 不知道父皇知不知道,反正我母后是知道我打小就很不喜欢叶秋静。 然后,我还特别生气,说明明我是临时起意的,竟然还有人利用了这件事……” 你还生气?皇上和皇后娘娘才应该生你的气? 纪茹又一次对萧云澜服气了。 不过,“皇上他们没骂你,也没罚你?” “骂的啊,罚也是要罚的,哦……恭喜你啊,纪茹,你和我的抄书,变成三十本了,而且下月初一考的文章,父皇指定会看,也一定会有我们的,等宣大家进宫时,我们得一起交罚。 至于哪天宣大家进宫,端看我们的运气。 另外,风姐姐和文慧,你们俩也要受罚,二十本。” 纪茹:“……!” 风轻雪:“……!” 元文慧:“……!” 公主,这么大事的,你竟然现在才说?不仅一副差点忘了的样子,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阿澜,你再想想,还有吗?”风轻雪一脸狐疑的看着萧云澜。 萧云澜想了想,“没有了……哦,可能父皇希望我们抄《大厉国策》《礼记》《诗经》?” “可能?” “他没直接说,但后来有对我提到,说我们这些小丫头们,也要多看多学这些。” “……” 第196章 纪茹:我就是耍市井无赖啊 纪茹三人都被萧云澜深深的无语住了。 好半晌,风轻雪打破沉默,“那便都抄这三本,阿澜你和纪茹正好每本抄十份,我和文慧,直接各抄七份。” 说完,她看向纪茹和元文慧。 元文慧虽然没有像萧云澜一般对她无脑迷,但也是迷妹之一,点头如捣蒜,“听风姐姐的。” “纪茹?”见纪茹不作声,风轻雪叫她。 “咳!”纪茹清一下嗓子,“这个我也没意见,但……” 但? 三人齐齐看着她。 纪茹眼神一闪,笑的眼睛眯成一缝,“哦,我今天上午在课堂上睡觉,醒来时,突然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是一个适合揍贺之南的好日子?” “……” 此时此刻,元文慧有一股强烈的冲动,不和萧云澜纪茹两个人玩了。 不是玩不起,就是……太刺激。 虽然但是,她嘴比脑子快,第一个回应纪茹,“两个问题,贺之南习过武,也不一定会落单。” “这倒是的,要揍他难度有些大。”纪茹也想到了,该说不说,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会选择单干。 萧云澜一拍桌子,“有什么关系?经常和他一起的不就是那两个人吗?一起揍就是了。” “……” “不只那两个也一起揍,有多少揍多少。” “……!!!” 纪茹竖大拇指,风轻雪抚额,元文慧点头。 “如果我们实在打不过,还可以摇人。”纪茹对贺之南他们的武力值不了解。 “打不过不至于。”风轻雪垂眸,视线落在茶盏上。 “我以为你会觉得不妥……你不是冲动或会起哄的人。”纪茹笑眼看风轻雪。 “对!我心机深沉,所以不是冲动或起哄,而是觉得,这样把水搅得更浑,挺好的。” 风轻雪语气平静,纪茹却听出了讥讽之意,下意识的想咽口水,但也下意识的忍住了。 很干巴的扯了扯嘴角,“你这么说,算不算也夸了我?” “呵。”心里添了堵的风轻雪直接被气笑了。 纪茹抬手摸了摸耳朵。 一旁的萧云澜早就看不惯了,拍手说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让人去找到贺之南,盯他的行踪。” 元文慧则提出,她们要不要换行头,虽然她从整体对谈下来,感觉到了一丝得到了圣上默许的错觉,但,还是尽量藏好身份比较妥当。 …… 相比今天商量的诸多细节,纪茹发现,她们昨天是相当的草率。 快到下午第一堂课的时辰了,她们离开阁楼,回拙勤院,分别回各自的课室。 而,那个煮茶赏雨的阁楼…… 梁上翻下来一个人! 雨天烦闷,便来太学院溜跶透气,顺便看看风向,随便找了个地方清静的地方呆着,没想到还呆对了地方的周病掏了掏耳朵。 他刚刚’偷’听到了什么? “暗一,让贺之南在申时后落单。”周病凭空吩咐。 “……” 无人应答,但空气微不可察的一丝波动。 周病没有急着离开,盘腿随意一坐,托腮盯着绵绵雨幕。 突然,他凝神回头看向楼梯口。 有人来了? 一点一点明晰的脚步声,而后是细微嘎吱嘎吱的声音,有人上楼了…… “纪茹?” 侧头看着楼梯口走上来的人,周病意外又不太意外。 当发现有人来时,他就从脚步声中辨别出来了是纪茹了,但非常意外,纪茹怎么会折返。 “周大公子。”纪茹上来,走到他对面,自顾自的坐下。 周病,“你知道我一直在这里?” 虽然是问,但已经肯定答案,他又说,“连风轻雪都没发现我。” 闻言,纪茹耸肩,“周大公子知道的,我……有些特别,不是吗?” 呃? 周病看纪茹的眼神,像是见了鬼。 这是打什么鬼主意?不藏着掖着,反而自己暴露? “所以,你如何得知我在的?”他追问。 是挺在意这个问题没错了。 纪茹咂巴咂巴嘴,“嗯……可以理解为,我的五感强于常人?” 表情有点装。 但她并不是瞎编,只不过,不是强于,而是异常超强于常人。 “那就是说,我此前的突然出现,其实你都是有所感应的?” “……” 纪茹想说那不重要,不过她主动找上来,不是来打机锋玩,或者纯捅破知道周病在这里’偷’听的事。 但这事,她自己根本也说不清…… “最近才有的,别问我是怎么发生的,我不知道。” 周病:“……!” “咳!说点其他有用的。”纪茹正色道。 只得到一个’你继续’的抬手示意。 呼…… 纪茹舒出一口长气,将她能听到纪汐月意识中有一道声音的事,说了出来。 “……!!!” 周病听着,早就没有那副老神在在的慵懒姿态。 听完之后,他凝视着纪茹,久久没有言语。 纪茹就只等着。 终于,他说话了,“这种事,你竟然敢随便说出来。” “我相信你啊。”纪茹接的又快又坚定。 周病嗤笑,“你看我蠢吗?” “否则我为何要选择你?”纪茹淡定的反问。 “……耍嘴皮子,你是在行的。” 周病不看纪茹了,将视线移向窗外。 雨一直封着下,不曾有一丝停歇,外面的天地,一片雨雾蒙蒙。 纪茹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还悄悄挑了挑眉。 “周大公子,我说的这个,可以换一些只有你知道的特别情况,或者你本身的情况吗?” 周病收回视线,笑不达眼的反问,“这便是你不惜缺一堂课,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不全是,我其实就是要找个人——说一说。” “……” 周病感觉被噎了一口老痰,再一次气笑了。 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这根本就是耍市井无赖啊? 不愧是市井长大的,打小能帮着家里卖肉的人啊? 哦,还会杀猪,也敢杀人。 “纪七,我问你一下,在辣椒峰遭遇刺杀后,你半夜突发高热,是因为遭遇刺杀吓到了,还是第一次杀人?” 突然,他倾身凑近纪茹,盯着纪茹的眼睛。 纪茹被吓的下意识后仰,拉开距离。 第196章 纪茹:我就是耍市井无赖啊 纪茹三人都被萧云澜深深的无语住了。 好半晌,风轻雪打破沉默,“那便都抄这三本,阿澜你和纪茹正好每本抄十份,我和文慧,直接各抄七份。” 说完,她看向纪茹和元文慧。 元文慧虽然没有像萧云澜一般对她无脑迷,但也是迷妹之一,点头如捣蒜,“听风姐姐的。” “纪茹?”见纪茹不作声,风轻雪叫她。 “咳!”纪茹清一下嗓子,“这个我也没意见,但……” 但? 三人齐齐看着她。 纪茹眼神一闪,笑的眼睛眯成一缝,“哦,我今天上午在课堂上睡觉,醒来时,突然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是一个适合揍贺之南的好日子?” “……” 此时此刻,元文慧有一股强烈的冲动,不和萧云澜纪茹两个人玩了。 不是玩不起,就是……太刺激。 虽然但是,她嘴比脑子快,第一个回应纪茹,“两个问题,贺之南习过武,也不一定会落单。” “这倒是的,要揍他难度有些大。”纪茹也想到了,该说不说,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会选择单干。 萧云澜一拍桌子,“有什么关系?经常和他一起的不就是那两个人吗?一起揍就是了。” “……” “不只那两个也一起揍,有多少揍多少。” “……!!!” 纪茹竖大拇指,风轻雪抚额,元文慧点头。 “如果我们实在打不过,还可以摇人。”纪茹对贺之南他们的武力值不了解。 “打不过不至于。”风轻雪垂眸,视线落在茶盏上。 “我以为你会觉得不妥……你不是冲动或会起哄的人。”纪茹笑眼看风轻雪。 “对!我心机深沉,所以不是冲动或起哄,而是觉得,这样把水搅得更浑,挺好的。” 风轻雪语气平静,纪茹却听出了讥讽之意,下意识的想咽口水,但也下意识的忍住了。 很干巴的扯了扯嘴角,“你这么说,算不算也夸了我?” “呵。”心里添了堵的风轻雪直接被气笑了。 纪茹抬手摸了摸耳朵。 一旁的萧云澜早就看不惯了,拍手说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让人去找到贺之南,盯他的行踪。” 元文慧则提出,她们要不要换行头,虽然她从整体对谈下来,感觉到了一丝得到了圣上默许的错觉,但,还是尽量藏好身份比较妥当。 …… 相比今天商量的诸多细节,纪茹发现,她们昨天是相当的草率。 快到下午第一堂课的时辰了,她们离开阁楼,回拙勤院,分别回各自的课室。 而,那个煮茶赏雨的阁楼…… 梁上翻下来一个人! 雨天烦闷,便来太学院溜跶透气,顺便看看风向,随便找了个地方清静的地方呆着,没想到还呆对了地方的周病掏了掏耳朵。 他刚刚’偷’听到了什么? “暗一,让贺之南在申时后落单。”周病凭空吩咐。 “……” 无人应答,但空气微不可察的一丝波动。 周病没有急着离开,盘腿随意一坐,托腮盯着绵绵雨幕。 突然,他凝神回头看向楼梯口。 有人来了? 一点一点明晰的脚步声,而后是细微嘎吱嘎吱的声音,有人上楼了…… “纪茹?” 侧头看着楼梯口走上来的人,周病意外又不太意外。 当发现有人来时,他就从脚步声中辨别出来了是纪茹了,但非常意外,纪茹怎么会折返。 “周大公子。”纪茹上来,走到他对面,自顾自的坐下。 周病,“你知道我一直在这里?” 虽然是问,但已经肯定答案,他又说,“连风轻雪都没发现我。” 闻言,纪茹耸肩,“周大公子知道的,我……有些特别,不是吗?” 呃? 周病看纪茹的眼神,像是见了鬼。 这是打什么鬼主意?不藏着掖着,反而自己暴露? “所以,你如何得知我在的?”他追问。 是挺在意这个问题没错了。 纪茹咂巴咂巴嘴,“嗯……可以理解为,我的五感强于常人?” 表情有点装。 但她并不是瞎编,只不过,不是强于,而是异常超强于常人。 “那就是说,我此前的突然出现,其实你都是有所感应的?” “……” 纪茹想说那不重要,不过她主动找上来,不是来打机锋玩,或者纯捅破知道周病在这里’偷’听的事。 但这事,她自己根本也说不清…… “最近才有的,别问我是怎么发生的,我不知道。” 周病:“……!” “咳!说点其他有用的。”纪茹正色道。 只得到一个’你继续’的抬手示意。 呼…… 纪茹舒出一口长气,将她能听到纪汐月意识中有一道声音的事,说了出来。 “……!!!” 周病听着,早就没有那副老神在在的慵懒姿态。 听完之后,他凝视着纪茹,久久没有言语。 纪茹就只等着。 终于,他说话了,“这种事,你竟然敢随便说出来。” “我相信你啊。”纪茹接的又快又坚定。 周病嗤笑,“你看我蠢吗?” “否则我为何要选择你?”纪茹淡定的反问。 “……耍嘴皮子,你是在行的。” 周病不看纪茹了,将视线移向窗外。 雨一直封着下,不曾有一丝停歇,外面的天地,一片雨雾蒙蒙。 纪茹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还悄悄挑了挑眉。 “周大公子,我说的这个,可以换一些只有你知道的特别情况,或者你本身的情况吗?” 周病收回视线,笑不达眼的反问,“这便是你不惜缺一堂课,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不全是,我其实就是要找个人——说一说。” “……” 周病感觉被噎了一口老痰,再一次气笑了。 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这根本就是耍市井无赖啊? 不愧是市井长大的,打小能帮着家里卖肉的人啊? 哦,还会杀猪,也敢杀人。 “纪七,我问你一下,在辣椒峰遭遇刺杀后,你半夜突发高热,是因为遭遇刺杀吓到了,还是第一次杀人?” 突然,他倾身凑近纪茹,盯着纪茹的眼睛。 纪茹被吓的下意识后仰,拉开距离。 第197章 平时别只顾治身体,也治治脑子 …… 不懂周病怎么会扯到那事上的,不过,这题纪茹能答。 “都不是!第一次遭受那种刺杀……我确实被吓的不轻,可以说胆吓破了,但不是这个原因。 至于第一次杀人,你不是知道吗?在我们一家回到永安侯府的第一天,我就以玉簪刺了纪汐月几十下,莫非你以为,我当时并不是欲杀之而后快?” 周病,“哦,对!你刚刚提到了,她意识里绑定的那玩意,消耗能量救了她。” 纪茹冲周病挑眉,迎着他的审视的目光,“或许……周大公子可以试着将我发高热昏睡两天不醒,关联上我前面说的五感变强?” 周病眉眼微动。 本来很合理,但经你口一说出来,就大打折扣。 话题又绕回来了! 纪茹并不否认自己耍无赖了。 她说的那些,任谁听完,不可能做到完全不信。 而周病,一定会非常感兴趣,就等于是上了她的贼船啦。 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 “一些只有我或极少数人知道的事,或我的一些情况,你选。”周病撤走视线时,也将前倾的身体回正了。 纪茹咧嘴一笑,想也不想的就答,“你的情况。” 也不意外。 周病身形一晃,人就侧坐到了窗台上。 转身瞧见纪茹皱了眉头,哂笑一声。 他敢打赌,纪茹肯定又在怀疑他的病体。 “我的母亲,华文长公主,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在其登基之际得来的,故而受尽了宠爱。 而她……” 而她? 然后呢? 竖耳听着的纪茹面无表情的看着停顿下来的周病。 有一点距离,但能看到他表情无比的平静。 没有悲喜,却散发出一种足以使人窒息的破碎感…… 可能,还是他太瘦了。 周病突然哼哼笑了一声,带着一些嘲意。 “纪七,不愧是你啊,我都这样了,你也不说’要不你还是说一些只有你知道的事’算了。” 纪茹:“……!” 直接一记大白眼,“你,平时别只顾治身体,也治治脑子。” “你呢?身体本源受的那点损,成就了你的铁石心肠吗?” “是你自己给的选项……自然能承担,并完成我的选择,用得着我做好人。” “好像也是?你的歪理,从来不输。” 周病不看纪茹,也不想看朦胧的雨景,就看着自己垂放在弓起的左膝上的手。 “我母亲太受宠,又太优秀,她甚至十五岁上战场,三年时间,立下赫赫战功。 这些不说大厉国上下,起码放眼全京城,人尽皆知。 她凯旋而归后,大受封赏,先帝甚至动过封王的念头,但公主封王?这别说大厉国史无前例,先朝先代也不曾有。 而她,最后却只提出宫建府,大厉皇制,公主成亲前居于宫中,成亲后才可建邑司,也就是百姓常说的驸马府。 所以,我母亲提的出宫建公主府,也算打破祖制,但比起被封王,不管是后宫、前堂还是皇室宗族,都觉得能够接受了。 于是,便有了我如今居住的长公主府。 大兴土木,建好长公主府,我母亲只住了不到半年,便提出离京,立下战功赫赫的人,有谁能不负一身伤的? 出京寻一地静养,说的过去。 伤养好了,顺便再游历一番她拼死相护的大好河山,也很合理。 就这样,一晃又是三年过去。 已经二十二岁,哪怕不在京,也一直惦记我母亲的人,太多了。 先帝却是真的宠她,不管谁来谏召公主回京,皆是不理,直到他龙体垮了。 一纸先帝重疾的召文,广发天下,召华文长公主回京。 不久之后,华文长主归京了……她身怀六甲,大腹便便。 先帝震怒,后宫振奋,言官针对,百兴疯议。 而我母亲,云淡风轻。 她只是回来为那个打小将她宠上天的父皇侍疾的……其实也想到了可能送终。 所以才不顾有孕在身,赶了回来。 上至先帝,下至百姓都在问,孩子是谁的,后宫和言官更是花样百出,皆是无果。 最后还是先帝先‘妥协’了,也以强硬的态度,将那些扰人的嗡嗡声,统统压制。 纪七……” 突然,周病扭头直勾勾的盯着纪茹,问,“我说的这些,算是众所周知的废话,但,你怎么看呢?” 突然被点名的纪茹:“……!” “这是成了历史的过去,而且已经有了答案,我坐着看就行了。” “……” 呵呵。 周病笑了,是那种达了眼底的笑,“我看你都趴下了……” “在人前总要端着一些,好累的。” “本公子不是人?” “咱们现在算是同一条船的蚂蚱。” “……给我来杯茶。” 好像生硬的转移话题,但周病说的特别自然。 纪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你腰间挂的不是水囊吗?” “这个水,很难喝。” “那肯定是适合你喝的。” “……” 周病闭了闭眼,轻轻吐出很小的一声,“算了。” 他说着突然停下,就是严重怀疑她是不是要睡着了。 纪茹听她说算了,很果断的闭嘴,坚决不多说一个字,免得节外生枝。 周病可能是真的想喝茶,但她早就看出来了,他其实并不会喝的。 主要是闻,最多沾一点润湿发干的唇。 周病的命运,在华文长公主回京,就已经变了,或者说定了。 许是因为华文长公主回来了,原本瞧着阳寿不多的先帝,先是好像要被气死了一样,在想通之后,反倒又好像回 春了。 是真的回 春! 不仅精气神好了,原来因为过度耗费心神,不到四十岁就灰白的头发,前庭正中,竟是生出了一撮乌黑的绒发…… 这,比华文长公主出京三载,归来带孕还令人震惊。 该死的人不死了,他还是皇帝……当然是普天同庆啊。 但也可以想见,有多少人心里是高兴不起来,甚至暗恨,暗怕的。 比如说,他的儿子们,当然也会包括一些妃子,早就站好队的臣属,和一些审时度势,依附或投靠某某的家族或人。 而本就被惦记的华文长公主,甚至她腹中的胎儿,更是成了’香饽饽’。 …… 第197章 平时别只顾治身体,也治治脑子 …… 不懂周病怎么会扯到那事上的,不过,这题纪茹能答。 “都不是!第一次遭受那种刺杀……我确实被吓的不轻,可以说胆吓破了,但不是这个原因。 至于第一次杀人,你不是知道吗?在我们一家回到永安侯府的第一天,我就以玉簪刺了纪汐月几十下,莫非你以为,我当时并不是欲杀之而后快?” 周病,“哦,对!你刚刚提到了,她意识里绑定的那玩意,消耗能量救了她。” 纪茹冲周病挑眉,迎着他的审视的目光,“或许……周大公子可以试着将我发高热昏睡两天不醒,关联上我前面说的五感变强?” 周病眉眼微动。 本来很合理,但经你口一说出来,就大打折扣。 话题又绕回来了! 纪茹并不否认自己耍无赖了。 她说的那些,任谁听完,不可能做到完全不信。 而周病,一定会非常感兴趣,就等于是上了她的贼船啦。 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 “一些只有我或极少数人知道的事,或我的一些情况,你选。”周病撤走视线时,也将前倾的身体回正了。 纪茹咧嘴一笑,想也不想的就答,“你的情况。” 也不意外。 周病身形一晃,人就侧坐到了窗台上。 转身瞧见纪茹皱了眉头,哂笑一声。 他敢打赌,纪茹肯定又在怀疑他的病体。 “我的母亲,华文长公主,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在其登基之际得来的,故而受尽了宠爱。 而她……” 而她? 然后呢? 竖耳听着的纪茹面无表情的看着停顿下来的周病。 有一点距离,但能看到他表情无比的平静。 没有悲喜,却散发出一种足以使人窒息的破碎感…… 可能,还是他太瘦了。 周病突然哼哼笑了一声,带着一些嘲意。 “纪七,不愧是你啊,我都这样了,你也不说’要不你还是说一些只有你知道的事’算了。” 纪茹:“……!” 直接一记大白眼,“你,平时别只顾治身体,也治治脑子。” “你呢?身体本源受的那点损,成就了你的铁石心肠吗?” “是你自己给的选项……自然能承担,并完成我的选择,用得着我做好人。” “好像也是?你的歪理,从来不输。” 周病不看纪茹,也不想看朦胧的雨景,就看着自己垂放在弓起的左膝上的手。 “我母亲太受宠,又太优秀,她甚至十五岁上战场,三年时间,立下赫赫战功。 这些不说大厉国上下,起码放眼全京城,人尽皆知。 她凯旋而归后,大受封赏,先帝甚至动过封王的念头,但公主封王?这别说大厉国史无前例,先朝先代也不曾有。 而她,最后却只提出宫建府,大厉皇制,公主成亲前居于宫中,成亲后才可建邑司,也就是百姓常说的驸马府。 所以,我母亲提的出宫建公主府,也算打破祖制,但比起被封王,不管是后宫、前堂还是皇室宗族,都觉得能够接受了。 于是,便有了我如今居住的长公主府。 大兴土木,建好长公主府,我母亲只住了不到半年,便提出离京,立下战功赫赫的人,有谁能不负一身伤的? 出京寻一地静养,说的过去。 伤养好了,顺便再游历一番她拼死相护的大好河山,也很合理。 就这样,一晃又是三年过去。 已经二十二岁,哪怕不在京,也一直惦记我母亲的人,太多了。 先帝却是真的宠她,不管谁来谏召公主回京,皆是不理,直到他龙体垮了。 一纸先帝重疾的召文,广发天下,召华文长公主回京。 不久之后,华文长主归京了……她身怀六甲,大腹便便。 先帝震怒,后宫振奋,言官针对,百兴疯议。 而我母亲,云淡风轻。 她只是回来为那个打小将她宠上天的父皇侍疾的……其实也想到了可能送终。 所以才不顾有孕在身,赶了回来。 上至先帝,下至百姓都在问,孩子是谁的,后宫和言官更是花样百出,皆是无果。 最后还是先帝先‘妥协’了,也以强硬的态度,将那些扰人的嗡嗡声,统统压制。 纪七……” 突然,周病扭头直勾勾的盯着纪茹,问,“我说的这些,算是众所周知的废话,但,你怎么看呢?” 突然被点名的纪茹:“……!” “这是成了历史的过去,而且已经有了答案,我坐着看就行了。” “……” 呵呵。 周病笑了,是那种达了眼底的笑,“我看你都趴下了……” “在人前总要端着一些,好累的。” “本公子不是人?” “咱们现在算是同一条船的蚂蚱。” “……给我来杯茶。” 好像生硬的转移话题,但周病说的特别自然。 纪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你腰间挂的不是水囊吗?” “这个水,很难喝。” “那肯定是适合你喝的。” “……” 周病闭了闭眼,轻轻吐出很小的一声,“算了。” 他说着突然停下,就是严重怀疑她是不是要睡着了。 纪茹听她说算了,很果断的闭嘴,坚决不多说一个字,免得节外生枝。 周病可能是真的想喝茶,但她早就看出来了,他其实并不会喝的。 主要是闻,最多沾一点润湿发干的唇。 周病的命运,在华文长公主回京,就已经变了,或者说定了。 许是因为华文长公主回来了,原本瞧着阳寿不多的先帝,先是好像要被气死了一样,在想通之后,反倒又好像回 春了。 是真的回 春! 不仅精气神好了,原来因为过度耗费心神,不到四十岁就灰白的头发,前庭正中,竟是生出了一撮乌黑的绒发…… 这,比华文长公主出京三载,归来带孕还令人震惊。 该死的人不死了,他还是皇帝……当然是普天同庆啊。 但也可以想见,有多少人心里是高兴不起来,甚至暗恨,暗怕的。 比如说,他的儿子们,当然也会包括一些妃子,早就站好队的臣属,和一些审时度势,依附或投靠某某的家族或人。 而本就被惦记的华文长公主,甚至她腹中的胎儿,更是成了’香饽饽’。 …… 第198章 周病:你啧出声了知道吗? …… 华文长公主枉顾礼法,无媒苟合,顶着孕肚独自归来,那些诟病她的声音消失了。 再一次被’神’化。 想要再离京,便也成了妄想。 皇上不会准,宫妃、皇子、百官,甚至百姓都不会让…… “呵!那些她曾浴血奋战相护的百姓,被随便煽动几句,那些丑隔的嘴脸,又开始崇敬起来,开始无脑吹颂,哭救原谅,再以情怀以相逼。” 周病到底还是牵动了情绪,语气极尽讥讽。 没长骨头一样趴着不动的纪茹爬起来,坐直了,也是嘲弄一笑,“人之初,性本恶……不过,我觉得,华文长公主并不会被谁绑架,她要走,没人拦的住。” 看着纪茹的周病发现了,她在说完之后,眼睛无意识的眯了一下。 “纪七,你话没说完。” “……” 纪茹抿了抿嘴唇,摇头。 要是她——管那么,走他娘的,大不了大开杀戒。 不过,她也知道,华文长公主是绝对不可能那样做的。 一个会上战场抵御外敌入侵的长公主,不说那样做,甚至都不动一点那种念头。 但她纪茹就是这种人,在被逼着往绝路上去时,就会想大不了一起死,杀一个不亏,两个就是赚了。 纪茹抬左手摸了摸耳朵,“周大公子,你请继续,虽然我做好了下午两堂课都缺的准备,怕故事太长……” 说起来,好像是该有点茶水。 她到楼梯口冲下面喊,“天冬,送壶水上来。” 周病:“……!” 莫名就觉得,自己好不值钱。 当天冬端着茶盘上楼,看到窗台上的周病,有些意外,主……周公子竟然在? “周公子,您不能坐在那里……” 被周病轻飘飘的看一眼,天冬立马闭嘴。 但,倒一杯水递给纪茹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姐,周公子坐在那里,会风邪入体,到夜间会……比较难熬。” “哦。” “……” 纪茹这个反应,天冬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不敢看周病,侧身福礼,飞快下楼去了。 纪茹喝了两口水后,另外拿个杯子,倒一杯水放到对面。 “周公子,请。”她冲周病歪一下头。 “白水。”周病无比嫌弃。 纪茹随他喝不喝,至于他坐在窗台上的事,关她屁事! 周病比他还年长两三岁好?要是有人替他操办,今年娶亲明年当爹都不算早。 不爱惜他那破锣身体,那是他自己的事。 风邪入体,生死难熬,也是他自己的事。 “纪茹,我正式同意上你的贼船了……就凭你这冷心冷肺。” 周病跳下窗台,走过来,在纪茹对面坐下。 纪茹只问他,“你干不’咻’的一下,闪身过来了?” 是不是已经风邪入体,现在就已经难受,装不动了? 周病只管端起茶杯,微微抿一下。 喉咙都没动,果然是没喝,只是沾湿一点唇。 放下杯子,到底取出挂在腰间的水囊,打开喝了一口。 在水囊打开的一瞬间,纪茹马上闻到了一股冲鼻的土腥子苦味。 好惨一男子。 练这一身功夫吃的苦,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但,却还是抵不了一点风雨的风邪。 平时,喝个茶和水都不能,实在渴就喝这种土腥苦的东西? 啧啧啧……同情他三息。 周病斜眼瞥着她,你啧出声了知道吗? “一会儿让暗一给十四拿一壶,你带回去尝尝,算本公子给你的结盟礼。” “大可不必,谢谢!另外,十四现在叫寒水。” “天冬、寒水……这些名取的,不太像你纪七的风格。” “我只能取出腰子、肥肠、猪肝那种的是吗?” 纪茹一记白眼,嘁! 噗! 周病一不小心笑喷了,“哈哈哈哈……” 一发不可收拾,桌子被他拍的梆梆响。 “哈哈哈,纪茹,你真的,笑死我了……哈哈……” 纪茹:“……!” 从纪七到纪茹,也是结盟礼吗? 不过,腰子、肥肠什么的,她也觉得有点好笑。 而对面那笑到不行的人,大概很少会这样放肆的笑。 “咳咳咳……” 得! 物极必反了,真是好不意外。 从乐不可支到咳的撕心裂肺,纪茹在对面看着,整个就……不知所措。 就端坐在那里,等着他咳完。 其实……有偷偷凝神看周病,没发现他有纪汐月和风轻雪那种情况。 呃。 纪茹突然一愣。 话说,风轻雪会不知道此前周病在梁上? 风轻雪发现不了,她意识里的那个自称为系统的玩意肯定能发现啊。 “周病,其实风轻雪意识里也有一个那东西。” 在一片撕裂的咳声中,纪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咳……嚓!啊?咳咳……” 周病硬生生的压下咳嗽,看起来很勉强,特别难受的样子。 纪茹,“我没跟她说,我感应到过那东西,但她主动和我说了,而且,她心智坚定,这些年一直在抵抗、拒绝与之绑定。” “还、还可以拒绝?”周病有些艰难的开口,声音特别的干哑。 “自然是可以的,自称为系统,但其实就是一种邪物,邪物选定某个人类降临,是会需要一个类似契约的东西,才能彻底将人控制? 就像那些以献祭生命为代价,以达成某个愿望一样……” 纪茹说到这里,直视周病,似有担心的问,“你没有?或者,你身边的某个人,有吗?” “你不是能感应?”周病已经恢复原来的’死样子’。 “我半桶水在晃。” “像你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确实不多。” 周病一边说,一边拿起他的水囊,喝了一大口。 明明那么排斥的,他这回竟然还好像嚼了嚼,才咽下去。 纪茹拿起水杯,也喝了一口…… 心想,如果周病真的给她送一壶,她可能会尝一小口? …… 周病在听到风轻雪也被’降临’,但一直拒绝绑定后的反应,与问的问题,明显不对。 纪茹发现了,但没急着问。 先听他说完那些往事再说…… 第198章 周病:你啧出声了知道吗? …… 华文长公主枉顾礼法,无媒苟合,顶着孕肚独自归来,那些诟病她的声音消失了。 再一次被’神’化。 想要再离京,便也成了妄想。 皇上不会准,宫妃、皇子、百官,甚至百姓都不会让…… “呵!那些她曾浴血奋战相护的百姓,被随便煽动几句,那些丑隔的嘴脸,又开始崇敬起来,开始无脑吹颂,哭救原谅,再以情怀以相逼。” 周病到底还是牵动了情绪,语气极尽讥讽。 没长骨头一样趴着不动的纪茹爬起来,坐直了,也是嘲弄一笑,“人之初,性本恶……不过,我觉得,华文长公主并不会被谁绑架,她要走,没人拦的住。” 看着纪茹的周病发现了,她在说完之后,眼睛无意识的眯了一下。 “纪七,你话没说完。” “……” 纪茹抿了抿嘴唇,摇头。 要是她——管那么,走他娘的,大不了大开杀戒。 不过,她也知道,华文长公主是绝对不可能那样做的。 一个会上战场抵御外敌入侵的长公主,不说那样做,甚至都不动一点那种念头。 但她纪茹就是这种人,在被逼着往绝路上去时,就会想大不了一起死,杀一个不亏,两个就是赚了。 纪茹抬左手摸了摸耳朵,“周大公子,你请继续,虽然我做好了下午两堂课都缺的准备,怕故事太长……” 说起来,好像是该有点茶水。 她到楼梯口冲下面喊,“天冬,送壶水上来。” 周病:“……!” 莫名就觉得,自己好不值钱。 当天冬端着茶盘上楼,看到窗台上的周病,有些意外,主……周公子竟然在? “周公子,您不能坐在那里……” 被周病轻飘飘的看一眼,天冬立马闭嘴。 但,倒一杯水递给纪茹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姐,周公子坐在那里,会风邪入体,到夜间会……比较难熬。” “哦。” “……” 纪茹这个反应,天冬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不敢看周病,侧身福礼,飞快下楼去了。 纪茹喝了两口水后,另外拿个杯子,倒一杯水放到对面。 “周公子,请。”她冲周病歪一下头。 “白水。”周病无比嫌弃。 纪茹随他喝不喝,至于他坐在窗台上的事,关她屁事! 周病比他还年长两三岁好?要是有人替他操办,今年娶亲明年当爹都不算早。 不爱惜他那破锣身体,那是他自己的事。 风邪入体,生死难熬,也是他自己的事。 “纪茹,我正式同意上你的贼船了……就凭你这冷心冷肺。” 周病跳下窗台,走过来,在纪茹对面坐下。 纪茹只问他,“你干不’咻’的一下,闪身过来了?” 是不是已经风邪入体,现在就已经难受,装不动了? 周病只管端起茶杯,微微抿一下。 喉咙都没动,果然是没喝,只是沾湿一点唇。 放下杯子,到底取出挂在腰间的水囊,打开喝了一口。 在水囊打开的一瞬间,纪茹马上闻到了一股冲鼻的土腥子苦味。 好惨一男子。 练这一身功夫吃的苦,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但,却还是抵不了一点风雨的风邪。 平时,喝个茶和水都不能,实在渴就喝这种土腥苦的东西? 啧啧啧……同情他三息。 周病斜眼瞥着她,你啧出声了知道吗? “一会儿让暗一给十四拿一壶,你带回去尝尝,算本公子给你的结盟礼。” “大可不必,谢谢!另外,十四现在叫寒水。” “天冬、寒水……这些名取的,不太像你纪七的风格。” “我只能取出腰子、肥肠、猪肝那种的是吗?” 纪茹一记白眼,嘁! 噗! 周病一不小心笑喷了,“哈哈哈哈……” 一发不可收拾,桌子被他拍的梆梆响。 “哈哈哈,纪茹,你真的,笑死我了……哈哈……” 纪茹:“……!” 从纪七到纪茹,也是结盟礼吗? 不过,腰子、肥肠什么的,她也觉得有点好笑。 而对面那笑到不行的人,大概很少会这样放肆的笑。 “咳咳咳……” 得! 物极必反了,真是好不意外。 从乐不可支到咳的撕心裂肺,纪茹在对面看着,整个就……不知所措。 就端坐在那里,等着他咳完。 其实……有偷偷凝神看周病,没发现他有纪汐月和风轻雪那种情况。 呃。 纪茹突然一愣。 话说,风轻雪会不知道此前周病在梁上? 风轻雪发现不了,她意识里的那个自称为系统的玩意肯定能发现啊。 “周病,其实风轻雪意识里也有一个那东西。” 在一片撕裂的咳声中,纪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咳……嚓!啊?咳咳……” 周病硬生生的压下咳嗽,看起来很勉强,特别难受的样子。 纪茹,“我没跟她说,我感应到过那东西,但她主动和我说了,而且,她心智坚定,这些年一直在抵抗、拒绝与之绑定。” “还、还可以拒绝?”周病有些艰难的开口,声音特别的干哑。 “自然是可以的,自称为系统,但其实就是一种邪物,邪物选定某个人类降临,是会需要一个类似契约的东西,才能彻底将人控制? 就像那些以献祭生命为代价,以达成某个愿望一样……” 纪茹说到这里,直视周病,似有担心的问,“你没有?或者,你身边的某个人,有吗?” “你不是能感应?”周病已经恢复原来的’死样子’。 “我半桶水在晃。” “像你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确实不多。” 周病一边说,一边拿起他的水囊,喝了一大口。 明明那么排斥的,他这回竟然还好像嚼了嚼,才咽下去。 纪茹拿起水杯,也喝了一口…… 心想,如果周病真的给她送一壶,她可能会尝一小口? …… 周病在听到风轻雪也被’降临’,但一直拒绝绑定后的反应,与问的问题,明显不对。 纪茹发现了,但没急着问。 先听他说完那些往事再说…… 第199章 国师,你知道吗? …… 先帝不仅身体精神了,还长出了一撮黑绒发,让已经夺嫡红眼的几个皇子不得不尽量收起爪牙,维持表面的和睦。 而对华文长公主的拉拢和刺杀,却几近疯狂。 但! 谁也想不到,先帝却突然死了。 没有龙体不适,甚至都没有一些疲乏之相。 退朝后,与大臣议过事,开始批奏折,批着批着,他便放下御笔,往龙椅上一靠,闭目养神…… 就,没了气息。 太突然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有储君的,当然是由储君继位,但,在登基大典完成前,一切皆还有可能。 尤其储君既非长,非嫡长时,有野心又有手段和实力的话,很难就此甘心。 还有人将八个月身孕的华文长公主推了出来,说先帝早几年就有意给她封王,其实是有心培养她继大统的。 此声音一出,朝堂都炸了。 不过,华文长公主懒得和他们玩,直接让人传话: 她当年征战沙场,受过重伤,这些年其实都是在外寻医问药,但,也只能多活几个年头而已。 然则,她又将从阎王爷手里抢来的几年寿命,还了回去,换来一个血脉。 等生下孩子后,能不能活,活几天,都要看命。 哗! 宫里宫外,一片震惊哗然。 但,饶是如此,华文长公主也无法真正获得安宁,只管戴孝守灵就成。 讨好她的更多了,想杀她的却没少。 停灵十八天后,先帝入葬皇陵,而在此期间,太子府出了事,虽然极力捂着,但谁都知道,是捂不住的。 而,长公主府则直接宣布闭府,待产。 “……全天下都以为,我这病体,是娘胎里带来的,亦或是我母亲的重伤有损于胎儿,甚至是在娘胎里被下毒。” 周病垂眸,声音特别的轻。 要不是纪茹听的认真,应该会听不真切。 “还说法,母亲生产时,产婆中有人被买通,对我下死手,尽管事发及时,但还是晚了……” “难道不是?” 在周病轻微嗤笑时,纪茹还是忍不住插嘴了,“悄悄告诉你,我还觉得皇上也是害你们的人之一呢。” “纪茹,你真的很想死,也不怕连累永安侯府吗?” “我不想死,哦,更不怕连累永安侯府,不过会连累我父母和弟弟,不行。” “知道怕死就行。” 纪茹暗暗撇嘴,她也是看人说话的好?! 周病突然问她,“国师,你知道吗?” “昨晚看资料才了解一点,他平时似乎既神秘又低调?”纪茹精神一振。 昨天资料她感兴趣的人不少,这个国师,无疑是其中之最。 她狐疑的问周病,“你为何提他?他是你……” 手对周病划了划圆,“这样的罪魁祸首?” 周病仿佛没听到她的问题,“当年,母亲生下我后,第三天,国师上门。 是她请来的,也就是她有这面子,着人传个信,国师亲自上门来见。 找国师,自然是为了我——批命,亦请脉。 国师却说,命格不能轻易推算,会算薄的,简单面个相,诊个脉可以。 然而,当他见到我后,却又主动问起我详细的时辰。” 这个,纪茹实在忍不了一点,“你天生富贵,气运逆天,身负紫气?” 插上一嘴。 周病,“说我天潢贵胄……” “废话,你是华文长公主的儿子,本来就是皇族子孙。” 纪茹打断的原因是,按当年那情况,长公主让周病姓萧,也不难。 周病给她一个眼神。 “哦,我闭嘴了。”纪茹扯了扯嘴角,“我主观臆断,国师不是好人。” “那你听完再断一次。” 啊? 所以,在周病这里,国师是没问题的啊? 纪茹抬手作请势,接受了他先听完,再臆断一次的建议。 “国师用我的生辰八字,结合面相,以及摸骨,发现我的命盘上有一个……像是有一个印记。” 诶? 打算闭死嘴的纪茹差点破功。 “以国师的实力,只能发现印记的存在,却无法对其做什么。” “等一下!” 纪茹举手,“国师是怎么判定,印记是不好的?需要他做什么除去?就不能是好的印记吗? 比如说…… 你是天道的宠儿?气运之子?” “他是国师……你这问题,是找茬吗?” “不是啊。” 纪茹死鱼眼,她会在这事上乱找茬吗? 用力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她抢在周病开口前说,“我当时在宫里,特意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提过我做噩梦? 但其实,我只说了梦到会有永安侯府的人找上门,回到永安侯府,两年后会被纪汐月算计,顶替她的亲事都只是模糊带过。 事实上,我那个梦无比的详实,纪汐月算计的不只是亲事,还害死了我爹娘和弟弟……” 说这个,纪茹很难平静。 周病便说,“后来让蒋十七特意查过,在知道你当天与她一打照面就拔簪捅她那么多下时,大概猜到了一些。” “但你绝对猜不到,她最终的目的,是要夺我气运……应该是她意识中绑定的那个叫系统的东西的终极目的。” “……” “她那个系统可以看到人的气运,平时还会帮她从一些小气运者抢走气运,更想让她去接触一些有大气运者,借机偷到一些大气运,最终,就是将我的气运全都夺走。” 前面之所以提到’天道的宠儿,气运之子’就是基于梦尾,就是因为纪汐月的疯言疯语。 周病,“所以,你的意思,其实你是比大气运者更强的,所谓的天道的宠儿?” “……” 纪茹张了张嘴,她说这么多,是想要表明这个吗? 有病?! “要这样说也是,最后纪汐月发疯弄死我前,嘴里是嚷嚷着类似的话。”开诚布公嘛,这也能说。 周病难得正了脸色,直视着纪茹。 “但是,国师并没有判断错,他虽然没法子,我母亲却有,而之所以请他上门,便是我母亲发现了不对。 最后的结果是,以我母亲一条命和我的半条命为代价,将那个印记消除了。 我这病体,就是这样来的。 也只有我刚出生,天灵盖还没长齐,才可以成功?这是我的猜想。” 啊?这…… 纪茹目瞪口呆,竟然是这样?! “那……你……” 第199章 国师,你知道吗? …… 先帝不仅身体精神了,还长出了一撮黑绒发,让已经夺嫡红眼的几个皇子不得不尽量收起爪牙,维持表面的和睦。 而对华文长公主的拉拢和刺杀,却几近疯狂。 但! 谁也想不到,先帝却突然死了。 没有龙体不适,甚至都没有一些疲乏之相。 退朝后,与大臣议过事,开始批奏折,批着批着,他便放下御笔,往龙椅上一靠,闭目养神…… 就,没了气息。 太突然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有储君的,当然是由储君继位,但,在登基大典完成前,一切皆还有可能。 尤其储君既非长,非嫡长时,有野心又有手段和实力的话,很难就此甘心。 还有人将八个月身孕的华文长公主推了出来,说先帝早几年就有意给她封王,其实是有心培养她继大统的。 此声音一出,朝堂都炸了。 不过,华文长公主懒得和他们玩,直接让人传话: 她当年征战沙场,受过重伤,这些年其实都是在外寻医问药,但,也只能多活几个年头而已。 然则,她又将从阎王爷手里抢来的几年寿命,还了回去,换来一个血脉。 等生下孩子后,能不能活,活几天,都要看命。 哗! 宫里宫外,一片震惊哗然。 但,饶是如此,华文长公主也无法真正获得安宁,只管戴孝守灵就成。 讨好她的更多了,想杀她的却没少。 停灵十八天后,先帝入葬皇陵,而在此期间,太子府出了事,虽然极力捂着,但谁都知道,是捂不住的。 而,长公主府则直接宣布闭府,待产。 “……全天下都以为,我这病体,是娘胎里带来的,亦或是我母亲的重伤有损于胎儿,甚至是在娘胎里被下毒。” 周病垂眸,声音特别的轻。 要不是纪茹听的认真,应该会听不真切。 “还说法,母亲生产时,产婆中有人被买通,对我下死手,尽管事发及时,但还是晚了……” “难道不是?” 在周病轻微嗤笑时,纪茹还是忍不住插嘴了,“悄悄告诉你,我还觉得皇上也是害你们的人之一呢。” “纪茹,你真的很想死,也不怕连累永安侯府吗?” “我不想死,哦,更不怕连累永安侯府,不过会连累我父母和弟弟,不行。” “知道怕死就行。” 纪茹暗暗撇嘴,她也是看人说话的好?! 周病突然问她,“国师,你知道吗?” “昨晚看资料才了解一点,他平时似乎既神秘又低调?”纪茹精神一振。 昨天资料她感兴趣的人不少,这个国师,无疑是其中之最。 她狐疑的问周病,“你为何提他?他是你……” 手对周病划了划圆,“这样的罪魁祸首?” 周病仿佛没听到她的问题,“当年,母亲生下我后,第三天,国师上门。 是她请来的,也就是她有这面子,着人传个信,国师亲自上门来见。 找国师,自然是为了我——批命,亦请脉。 国师却说,命格不能轻易推算,会算薄的,简单面个相,诊个脉可以。 然而,当他见到我后,却又主动问起我详细的时辰。” 这个,纪茹实在忍不了一点,“你天生富贵,气运逆天,身负紫气?” 插上一嘴。 周病,“说我天潢贵胄……” “废话,你是华文长公主的儿子,本来就是皇族子孙。” 纪茹打断的原因是,按当年那情况,长公主让周病姓萧,也不难。 周病给她一个眼神。 “哦,我闭嘴了。”纪茹扯了扯嘴角,“我主观臆断,国师不是好人。” “那你听完再断一次。” 啊? 所以,在周病这里,国师是没问题的啊? 纪茹抬手作请势,接受了他先听完,再臆断一次的建议。 “国师用我的生辰八字,结合面相,以及摸骨,发现我的命盘上有一个……像是有一个印记。” 诶? 打算闭死嘴的纪茹差点破功。 “以国师的实力,只能发现印记的存在,却无法对其做什么。” “等一下!” 纪茹举手,“国师是怎么判定,印记是不好的?需要他做什么除去?就不能是好的印记吗? 比如说…… 你是天道的宠儿?气运之子?” “他是国师……你这问题,是找茬吗?” “不是啊。” 纪茹死鱼眼,她会在这事上乱找茬吗? 用力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她抢在周病开口前说,“我当时在宫里,特意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提过我做噩梦? 但其实,我只说了梦到会有永安侯府的人找上门,回到永安侯府,两年后会被纪汐月算计,顶替她的亲事都只是模糊带过。 事实上,我那个梦无比的详实,纪汐月算计的不只是亲事,还害死了我爹娘和弟弟……” 说这个,纪茹很难平静。 周病便说,“后来让蒋十七特意查过,在知道你当天与她一打照面就拔簪捅她那么多下时,大概猜到了一些。” “但你绝对猜不到,她最终的目的,是要夺我气运……应该是她意识中绑定的那个叫系统的东西的终极目的。” “……” “她那个系统可以看到人的气运,平时还会帮她从一些小气运者抢走气运,更想让她去接触一些有大气运者,借机偷到一些大气运,最终,就是将我的气运全都夺走。” 前面之所以提到’天道的宠儿,气运之子’就是基于梦尾,就是因为纪汐月的疯言疯语。 周病,“所以,你的意思,其实你是比大气运者更强的,所谓的天道的宠儿?” “……” 纪茹张了张嘴,她说这么多,是想要表明这个吗? 有病?! “要这样说也是,最后纪汐月发疯弄死我前,嘴里是嚷嚷着类似的话。”开诚布公嘛,这也能说。 周病难得正了脸色,直视着纪茹。 “但是,国师并没有判断错,他虽然没法子,我母亲却有,而之所以请他上门,便是我母亲发现了不对。 最后的结果是,以我母亲一条命和我的半条命为代价,将那个印记消除了。 我这病体,就是这样来的。 也只有我刚出生,天灵盖还没长齐,才可以成功?这是我的猜想。” 啊?这…… 纪茹目瞪口呆,竟然是这样?! “那……你……” 第200章 周病&纪茹——杀心 纪茹突然发现自己的嘴皮子也不是很利索。 周病在听她说风轻雪身上也有’降临’系统,但一直在抵抗,拒绝绑定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哦。 这么明显的欲言又止,周病都懒得问她在想什么。 深吸一口气,他别开视线,看向窗外。 天色好像更阴沉了一些,小雨变成了蒙蒙细雨,但,还会有一些场大雨? 肯定要下一场大雨,压下来的云才会散,天才会开。 “不说命或运,本来就有一个残酷的事实,我母亲此前对外的说法,生下孩子后还能不能活,都是问题,并非权宜之计。 而我也不觉得冤,哪怕母亲能坚持多活些日子,能尽量将我安顿的更周全一些,呵呵,一个哪怕有世子或什么侯爷头衔的孩童…… 就算是皇子,在宫中都要受冷眼、欺负呢。” 目光投在窗外,被拉的很长远的周病,摇了摇头,“我可不认为,能做到不受蛊惑。” 纪茹:“……!” 真是悲伤的事实。 刚想要给他鼓掌,赞一个强悍、通透呢,就听周病嘟囔,“我干嘛要和你说这么些。” 纪茹:“……!” 他们之间的结盟之情,薄如纸。 她双手托腮,没说话,其实也没想啥,就是纯发呆。 “母亲在临死前,要托孤,自然是同母同胞的皇弟多一些可靠性……国师也算,且也算是与我有了因果,同乎将我当成了半个弟子。 当然,还有一些独属于她华文长公主,风光且短暂的一生,蓄积的底牌,也是底气。 ……啧!我就是反骨病发作,非要在雨天出门,怎么还……上了你纪茹的贼船,到了这地步呢?” 周病无端端的烦躁,觉得自己确实脑子也要治。 这个纪茹有毒? 回盘一下,她今天的操作。 先是抛出一个他一定感兴趣的秘密,无辜却狡猾的传达信任,再提出二选一回交换消息,扭头又释放单纯简单的信号,最后又无比坦诚…… “笃笃。”纪茹似有所感,抬手在周病面前扣扣敲两下。 周病斜她一眼,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疏离冷硬的气息。 纪茹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啦?你风邪入体,已经开始发作了?你的人呢?我让寒水送你回去?正好我也梳理一下你今天说的,找机会再交流?” 周病:“……!” 没什么好交流的! “用着得梳理?因为有国师,我才能活到现在,我说他将我当半个弟子,是偏含蓄一点的说法。” 他明显不耐烦且嫌恶的语气,让纪茹很难客气,是属狗脸的吗?说变就变。 “所以你为什么要含蓄呢?还有为何是’当’半个弟子,是什么让他不能直接收你为弟子呢?总不会是因为你这副艰难存活的病体?” 怼完还上下扫两眼,发出一声哼笑。 嘲讽之意,展示的淋漓尽致。 周病眯眼…… 嘭! 他们之中间的桌案飞出去,应声支离破碎。 本能反应就地打滚躲开的纪茹:“……!” “周病!你发什么疯?风邪入体发作,还会发疯的吗?” 狼狈爬起来,纪茹指着周病大骂。 说翻脸就翻脸就算了,还动手?!还好她反应快,否则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然而,周病只是随手一挥。 感觉到大不妙,但纪茹根本不及反应了…… 嗡! 一把剑凭空出现,挡在纪茹面前。 寒水慢了一步,也出现在她面前。 紧接着,又有两道身影出现,落于周病两侧。 “主子……周公子……” “主子……纪姑娘……” 对周病突然动手,三个暗卫都、都说不上多意外,是他们家主、前主子的性子。 嘭……! 将周病那一挥手的攻击,被凭空出现的剑击散,空气中发出一声炸响。 这种情况下,纪茹能’看’到空气中那些无形的能量。 最最主要的是,取名清风的小剑,主动出来护主。 说明周病刚刚那一下,是想杀她的,若是击中她……不死也重伤。 “我……你……周病,你王八蛋,?非人哉!真的发疯,还是欲借发疯之名,杀我啊?” 纪茹暴跳如雷。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眼下这样的情形,这下该如何收场? 不只一个周病,还有寒水和周病的两个暗卫……甚至楼下还有天冬和芍药。 纪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周病的失心疯好像好了一些,目光落在以剑尖直指他,挡在纪茹面前的清风剑。 “这是那把流波剑,它并没有被偷走?而且……广为等人怀疑它是灵剑,想以血契约不成,是因为在你将之解封时,就已经建立了契约?” 纪茹直勾勾的凝视周病,没好气的说,“它叫清风,我不懂什么契约,也不懂什么灵剑。” 现在,不是周病发疯,而是她纪茹要发疯了。 “周病,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又为何突然对我起杀心,但,是你先对我起杀心的……” 纪茹抬手,握住剑柄。 闻言,周病勾唇嗤笑一声,“你要杀我?就凭你?凭这是一把有灵性的剑?” “是反杀,灭口。”纪茹握剑的手一抖,直接开攻,“正好会了一套剑法,就借你一试!” 怀璧其罪——都还不确定,就已经被盯上了,若是将其确具灵性传出去,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此时的纪茹,比周病发疯还要疯。 她是第一次这样与人动手,根本不管别的,只莽着劲进攻,防守是什么?不知道。 反正就是杀!杀!杀! 周病原本虽然不至于完全不放在眼里,但也只是有四五分重视,但,越打越认真。 然后,也打怒了。 三个暗卫互相看了一眼,拉开了架式。 寒水,“两位兄长,先看看?” 他排十四,虽然不是以绝对的实力排名,但,对上暗一,是必输的。 另一个是暗九,也难论输赢,何况一对二。 暗一、暗九:“……!” “要不……再看看?”暗九用余光瞥向暗一,弱弱的开口。 暗一没说话,但也没动手。 寒水悄悄松一口气,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纪茹那边帮不上一点。 哦,还有,他打了个呼哨。 是他们内部的撤退,不要轻举妄动的暗号,为的是让天冬别上楼,带着芍药退出去。 就目前的情况,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纪茹那把剑的秘密是关键。 秘密,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200章 周病&纪茹——杀心 纪茹突然发现自己的嘴皮子也不是很利索。 周病在听她说风轻雪身上也有’降临’系统,但一直在抵抗,拒绝绑定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哦。 这么明显的欲言又止,周病都懒得问她在想什么。 深吸一口气,他别开视线,看向窗外。 天色好像更阴沉了一些,小雨变成了蒙蒙细雨,但,还会有一些场大雨? 肯定要下一场大雨,压下来的云才会散,天才会开。 “不说命或运,本来就有一个残酷的事实,我母亲此前对外的说法,生下孩子后还能不能活,都是问题,并非权宜之计。 而我也不觉得冤,哪怕母亲能坚持多活些日子,能尽量将我安顿的更周全一些,呵呵,一个哪怕有世子或什么侯爷头衔的孩童…… 就算是皇子,在宫中都要受冷眼、欺负呢。” 目光投在窗外,被拉的很长远的周病,摇了摇头,“我可不认为,能做到不受蛊惑。” 纪茹:“……!” 真是悲伤的事实。 刚想要给他鼓掌,赞一个强悍、通透呢,就听周病嘟囔,“我干嘛要和你说这么些。” 纪茹:“……!” 他们之间的结盟之情,薄如纸。 她双手托腮,没说话,其实也没想啥,就是纯发呆。 “母亲在临死前,要托孤,自然是同母同胞的皇弟多一些可靠性……国师也算,且也算是与我有了因果,同乎将我当成了半个弟子。 当然,还有一些独属于她华文长公主,风光且短暂的一生,蓄积的底牌,也是底气。 ……啧!我就是反骨病发作,非要在雨天出门,怎么还……上了你纪茹的贼船,到了这地步呢?” 周病无端端的烦躁,觉得自己确实脑子也要治。 这个纪茹有毒? 回盘一下,她今天的操作。 先是抛出一个他一定感兴趣的秘密,无辜却狡猾的传达信任,再提出二选一回交换消息,扭头又释放单纯简单的信号,最后又无比坦诚…… “笃笃。”纪茹似有所感,抬手在周病面前扣扣敲两下。 周病斜她一眼,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疏离冷硬的气息。 纪茹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啦?你风邪入体,已经开始发作了?你的人呢?我让寒水送你回去?正好我也梳理一下你今天说的,找机会再交流?” 周病:“……!” 没什么好交流的! “用着得梳理?因为有国师,我才能活到现在,我说他将我当半个弟子,是偏含蓄一点的说法。” 他明显不耐烦且嫌恶的语气,让纪茹很难客气,是属狗脸的吗?说变就变。 “所以你为什么要含蓄呢?还有为何是’当’半个弟子,是什么让他不能直接收你为弟子呢?总不会是因为你这副艰难存活的病体?” 怼完还上下扫两眼,发出一声哼笑。 嘲讽之意,展示的淋漓尽致。 周病眯眼…… 嘭! 他们之中间的桌案飞出去,应声支离破碎。 本能反应就地打滚躲开的纪茹:“……!” “周病!你发什么疯?风邪入体发作,还会发疯的吗?” 狼狈爬起来,纪茹指着周病大骂。 说翻脸就翻脸就算了,还动手?!还好她反应快,否则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然而,周病只是随手一挥。 感觉到大不妙,但纪茹根本不及反应了…… 嗡! 一把剑凭空出现,挡在纪茹面前。 寒水慢了一步,也出现在她面前。 紧接着,又有两道身影出现,落于周病两侧。 “主子……周公子……” “主子……纪姑娘……” 对周病突然动手,三个暗卫都、都说不上多意外,是他们家主、前主子的性子。 嘭……! 将周病那一挥手的攻击,被凭空出现的剑击散,空气中发出一声炸响。 这种情况下,纪茹能’看’到空气中那些无形的能量。 最最主要的是,取名清风的小剑,主动出来护主。 说明周病刚刚那一下,是想杀她的,若是击中她……不死也重伤。 “我……你……周病,你王八蛋,?非人哉!真的发疯,还是欲借发疯之名,杀我啊?” 纪茹暴跳如雷。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眼下这样的情形,这下该如何收场? 不只一个周病,还有寒水和周病的两个暗卫……甚至楼下还有天冬和芍药。 纪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周病的失心疯好像好了一些,目光落在以剑尖直指他,挡在纪茹面前的清风剑。 “这是那把流波剑,它并没有被偷走?而且……广为等人怀疑它是灵剑,想以血契约不成,是因为在你将之解封时,就已经建立了契约?” 纪茹直勾勾的凝视周病,没好气的说,“它叫清风,我不懂什么契约,也不懂什么灵剑。” 现在,不是周病发疯,而是她纪茹要发疯了。 “周病,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又为何突然对我起杀心,但,是你先对我起杀心的……” 纪茹抬手,握住剑柄。 闻言,周病勾唇嗤笑一声,“你要杀我?就凭你?凭这是一把有灵性的剑?” “是反杀,灭口。”纪茹握剑的手一抖,直接开攻,“正好会了一套剑法,就借你一试!” 怀璧其罪——都还不确定,就已经被盯上了,若是将其确具灵性传出去,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此时的纪茹,比周病发疯还要疯。 她是第一次这样与人动手,根本不管别的,只莽着劲进攻,防守是什么?不知道。 反正就是杀!杀!杀! 周病原本虽然不至于完全不放在眼里,但也只是有四五分重视,但,越打越认真。 然后,也打怒了。 三个暗卫互相看了一眼,拉开了架式。 寒水,“两位兄长,先看看?” 他排十四,虽然不是以绝对的实力排名,但,对上暗一,是必输的。 另一个是暗九,也难论输赢,何况一对二。 暗一、暗九:“……!” “要不……再看看?”暗九用余光瞥向暗一,弱弱的开口。 暗一没说话,但也没动手。 寒水悄悄松一口气,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纪茹那边帮不上一点。 哦,还有,他打了个呼哨。 是他们内部的撤退,不要轻举妄动的暗号,为的是让天冬别上楼,带着芍药退出去。 就目前的情况,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纪茹那把剑的秘密是关键。 秘密,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201章 他们都必须死,你要阻拦吗? …… 阁楼上一片狼藉。 几十招后,纪茹发现攻不下,终于松手,放开清风剑。 以为她愿意暂时停战,周病刚要收功,却发现,那柄剑的气势不减反增,当下狠狠地讶异住了。 同时更清楚了纪茹灭口的决心…… “好!那就让我来看看,传说中的灵剑,有多厉害。” 他可以承诺不将这把剑的秘密说出去,但不可能’求饶’。 是灵剑又如何? 剑主人实力不济,能发挥的威力也有限。 一如现在,完全是靠剑内灵性的本源在护主。 就看有多厉害,又能消耗多久了。 不得不说,剑的脾性也随主,清风剑也是一通莽,周病虽然还能应对,但确实 有些头痛…… 一番缠斗,平分秋色。 清风剑突然后撤,悬浮于空中。 周病预感不好,猜它可能久攻不下,要怒放大招了。 感觉到一股吸力,空气瞬间就扭曲起来,朝剑疯狂涌动…… “纪茹,我劝你最好让你的剑停下,你想过,如果阁楼炸成粉碎,你想过会有多大的动静吗?你的剑就会彻底暴露在天下……” “嘭!” 周病突然的劝说被湮灭,空中汇聚的能量就炸了。 纪茹这个剑主人,虽然不会被波及,但巨大的能量震动,还是让她不得不侧身遮面护眼。 而周病说的,她当然想过的,等一切结束,立即将剑召回,深藏功与名。 她收剑的速度,绝对快过有人赶到的速度。 谁又能发现呢?! …… 拙勤院,玄字乙班。 “闭嘴!” 风轻雪突然一巴掌拍在课案上。 呃。 空气突然安静。 上首捋着胡须,闭眼晃脑讲课的老博士悠悠的掀了掀眼皮,其他学子皆是一脸惊疑。 “风姐姐?”一旁的萧云澜担心的轻声唤她。 被意识中的系统惹的不胜其烦的风轻雪闭眼咬了咬牙,再睁眼,已经起身。 众目睽睽之下,朝上首的博士一拜,便朝外走去。 “有事,别跟。” 已经起身欲跟上的萧云澜和元文慧:“……!” 俩人对视一眼,元文慧犹犹豫豫的坐下后,萧云澜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同时,她看到走出课室的风轻雪,一个飞跃,消失在雨中。 有事……是有什么事啊?要冒着雨赶去。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惟有前面的老夫子,又重新闭上眼,捋起了胡须。 三个起落,风轻雪便到了她们中午歇晌的阁楼外。 “本系统没骗你?早跟你说周病在这里,也早跟你说这么有人在打斗,让你过来,现在……来晚了。” 风轻雪意识里的系统气死了,一通乱叫。 她压根不搭理,只抬头朝上仰望。 有一股极强的能量波动,不太好靠近。 “风小姐……”突然,天冬从拐角的柱子后走出来。 “你是……纪茹的丫环?”今天打过照面,风轻雪认出天冬是和芍药一起的,“纪茹在上面?” 天冬躬身福一礼,“望风小姐先不要进去……若可以……奴婢斗胆,希望风小姐能帮忙挡下其他靠近此处的人……” 风轻雪凝眸,倾刻之后,点头道,“行!” 系统早就说了周病在里面,纪茹也在的话……这动静是他们搞出来的?! 不做其他人考虑,因为系统那鬼东西没提。 “本系统没提,不表示没有。”感应到她的想法,系统生气的说道。 “是吗?”风轻雪并不信。 被迫相处几年了,谁还不了解谁呢?只不过,她无法将之剔除,系统无法强制对她绑定而已。 虽然看上去,是属于谁都奈何不了谁,但其实风轻雪是占优势的,因为系统是想利用她,不会让她死,甚至很多时候不得不帮她。 比如,她不能发现周病,系统发现了,会告诉她。 比如,感应到这里有事发生,催着她赶过来,会有种’先到先得’的意思。 呼! 风轻雪舒出一口气,暂且将疑惑压下,想要怎么挡住发现这边有情况,赶来的人。 …… 阁楼上,屋顶没了。 一切仿佛都被静置,只有原本的蒙蒙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打落在狼籍的阁楼,和阁楼里的人身上。 也许只有几个呼吸,可能有一刻钟或更久。 终于,纪茹感觉到雨打在身上,脸上,费力的睁眼,眼睫上的雨珠让视线模糊。 抬手用力抹一把脸,又将贴在额上、脸上、脖颈间的头发都往后拢了拢。 用力连呼几口气时,有雨水被吹到飞溅。 “清风……” 纪茹召唤一声,抬手凭空一握,清风剑就出现在她手里。 嘭咚! 右边不远处传来一声重物掉砸地的声音,还滚动了几下。 纪茹再次用力吸一口气,抬脚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然后,她看到了靠着墙的周病,眼睛是闭着的,隔着距离又隔着雨,无法感应到是不是还有气。 在周病身边不远处,有一根……杵?像杵一样的东西。 刚刚的声响,应当就是那东西发出来的。 “主子……” “纪姑娘……” 寒水和暗一暗九的声音响起。 他们在个最靠边的墙角,看起来,被波及受了内伤。 雨水冲刷下,他们周围有一大片泛红的血水。 “寒水,他们都必须死,你要阻拦吗?”纪茹视线落在寒水身上。 “属下望主子能三思。” “你要阻拦吗?” “若此时情况相反,属下亦会拼死阻拦。” 寒水爬起来,往前挪了两步。 纪茹又抬手抹了把脸,雨太大了,打在身上不痛,但打在脸上的有些重,睁眼更是艰难。 “这是你的答案?!” “属下会以死谢罪。” “呵。” 纪茹嗤笑一声,撇开头,眼尾余光瞥到一动不动的周病,不再理会寒水,继续往周病那边走去。 “十四!” 身后响起暗一两人的惊呼。 寒水,“两位兄长,我如今名寒水……我会拼死护周公子,亦会拼死护主……你们不能招人来。” 被他封穴,还以针刺穴加强压制的暗一暗九:“……!” ‘若此刻来人,主子……你如今称的周公子,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你知道的,惟有那样,你主子才可能有一丝生机。’ 话说不出来,只能靠干瞪眼传意。 寒水撇开头,咬了咬牙,朝纪茹那边走去。 纪茹要补剑杀周病,他,只能以身挡剑…… 周病死了,纪茹必死无疑,最好的结果,速死。 今天这一局,在清风剑出现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死局,无解。 第201章 他们都必须死,你要阻拦吗? …… 阁楼上一片狼藉。 几十招后,纪茹发现攻不下,终于松手,放开清风剑。 以为她愿意暂时停战,周病刚要收功,却发现,那柄剑的气势不减反增,当下狠狠地讶异住了。 同时更清楚了纪茹灭口的决心…… “好!那就让我来看看,传说中的灵剑,有多厉害。” 他可以承诺不将这把剑的秘密说出去,但不可能’求饶’。 是灵剑又如何? 剑主人实力不济,能发挥的威力也有限。 一如现在,完全是靠剑内灵性的本源在护主。 就看有多厉害,又能消耗多久了。 不得不说,剑的脾性也随主,清风剑也是一通莽,周病虽然还能应对,但确实 有些头痛…… 一番缠斗,平分秋色。 清风剑突然后撤,悬浮于空中。 周病预感不好,猜它可能久攻不下,要怒放大招了。 感觉到一股吸力,空气瞬间就扭曲起来,朝剑疯狂涌动…… “纪茹,我劝你最好让你的剑停下,你想过,如果阁楼炸成粉碎,你想过会有多大的动静吗?你的剑就会彻底暴露在天下……” “嘭!” 周病突然的劝说被湮灭,空中汇聚的能量就炸了。 纪茹这个剑主人,虽然不会被波及,但巨大的能量震动,还是让她不得不侧身遮面护眼。 而周病说的,她当然想过的,等一切结束,立即将剑召回,深藏功与名。 她收剑的速度,绝对快过有人赶到的速度。 谁又能发现呢?! …… 拙勤院,玄字乙班。 “闭嘴!” 风轻雪突然一巴掌拍在课案上。 呃。 空气突然安静。 上首捋着胡须,闭眼晃脑讲课的老博士悠悠的掀了掀眼皮,其他学子皆是一脸惊疑。 “风姐姐?”一旁的萧云澜担心的轻声唤她。 被意识中的系统惹的不胜其烦的风轻雪闭眼咬了咬牙,再睁眼,已经起身。 众目睽睽之下,朝上首的博士一拜,便朝外走去。 “有事,别跟。” 已经起身欲跟上的萧云澜和元文慧:“……!” 俩人对视一眼,元文慧犹犹豫豫的坐下后,萧云澜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同时,她看到走出课室的风轻雪,一个飞跃,消失在雨中。 有事……是有什么事啊?要冒着雨赶去。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惟有前面的老夫子,又重新闭上眼,捋起了胡须。 三个起落,风轻雪便到了她们中午歇晌的阁楼外。 “本系统没骗你?早跟你说周病在这里,也早跟你说这么有人在打斗,让你过来,现在……来晚了。” 风轻雪意识里的系统气死了,一通乱叫。 她压根不搭理,只抬头朝上仰望。 有一股极强的能量波动,不太好靠近。 “风小姐……”突然,天冬从拐角的柱子后走出来。 “你是……纪茹的丫环?”今天打过照面,风轻雪认出天冬是和芍药一起的,“纪茹在上面?” 天冬躬身福一礼,“望风小姐先不要进去……若可以……奴婢斗胆,希望风小姐能帮忙挡下其他靠近此处的人……” 风轻雪凝眸,倾刻之后,点头道,“行!” 系统早就说了周病在里面,纪茹也在的话……这动静是他们搞出来的?! 不做其他人考虑,因为系统那鬼东西没提。 “本系统没提,不表示没有。”感应到她的想法,系统生气的说道。 “是吗?”风轻雪并不信。 被迫相处几年了,谁还不了解谁呢?只不过,她无法将之剔除,系统无法强制对她绑定而已。 虽然看上去,是属于谁都奈何不了谁,但其实风轻雪是占优势的,因为系统是想利用她,不会让她死,甚至很多时候不得不帮她。 比如,她不能发现周病,系统发现了,会告诉她。 比如,感应到这里有事发生,催着她赶过来,会有种’先到先得’的意思。 呼! 风轻雪舒出一口气,暂且将疑惑压下,想要怎么挡住发现这边有情况,赶来的人。 …… 阁楼上,屋顶没了。 一切仿佛都被静置,只有原本的蒙蒙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打落在狼籍的阁楼,和阁楼里的人身上。 也许只有几个呼吸,可能有一刻钟或更久。 终于,纪茹感觉到雨打在身上,脸上,费力的睁眼,眼睫上的雨珠让视线模糊。 抬手用力抹一把脸,又将贴在额上、脸上、脖颈间的头发都往后拢了拢。 用力连呼几口气时,有雨水被吹到飞溅。 “清风……” 纪茹召唤一声,抬手凭空一握,清风剑就出现在她手里。 嘭咚! 右边不远处传来一声重物掉砸地的声音,还滚动了几下。 纪茹再次用力吸一口气,抬脚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然后,她看到了靠着墙的周病,眼睛是闭着的,隔着距离又隔着雨,无法感应到是不是还有气。 在周病身边不远处,有一根……杵?像杵一样的东西。 刚刚的声响,应当就是那东西发出来的。 “主子……” “纪姑娘……” 寒水和暗一暗九的声音响起。 他们在个最靠边的墙角,看起来,被波及受了内伤。 雨水冲刷下,他们周围有一大片泛红的血水。 “寒水,他们都必须死,你要阻拦吗?”纪茹视线落在寒水身上。 “属下望主子能三思。” “你要阻拦吗?” “若此时情况相反,属下亦会拼死阻拦。” 寒水爬起来,往前挪了两步。 纪茹又抬手抹了把脸,雨太大了,打在身上不痛,但打在脸上的有些重,睁眼更是艰难。 “这是你的答案?!” “属下会以死谢罪。” “呵。” 纪茹嗤笑一声,撇开头,眼尾余光瞥到一动不动的周病,不再理会寒水,继续往周病那边走去。 “十四!” 身后响起暗一两人的惊呼。 寒水,“两位兄长,我如今名寒水……我会拼死护周公子,亦会拼死护主……你们不能招人来。” 被他封穴,还以针刺穴加强压制的暗一暗九:“……!” ‘若此刻来人,主子……你如今称的周公子,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你知道的,惟有那样,你主子才可能有一丝生机。’ 话说不出来,只能靠干瞪眼传意。 寒水撇开头,咬了咬牙,朝纪茹那边走去。 纪茹要补剑杀周病,他,只能以身挡剑…… 周病死了,纪茹必死无疑,最好的结果,速死。 今天这一局,在清风剑出现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死局,无解。 第202章 没死就起来吧 …… 对寒水他们来说,对自己的生死早就麻木了。 所以,寒水踉跄着走向纪茹时,并没什么绝望之类的情绪。 他在意的是周病和纪茹…… 周病自不必说,他能活下来,成为暗卫,就因为这位主子。 而纪茹,给了他寒水这个名字。 赐名这件事,如果在一开始,就从十四变寒水,他也是平静的接受,好好完成自己的人生使命。 可是,昨天纪茹随口,顺便问他要不要新名字,又按习惯以药材名,想到寒水,问他怎么样…… 他还是暗卫,还是相同的使命,但他这把刀,被投进熔炉,重新烧红后,取出淬火。 便使得他对纪茹这个主子,像对周病一样,有了一根归属丝线。 纪茹知道寒水跟过来了,她不可能停下来。 只有十几步,地面狼藉和大雨,只会让她走的慢一点。 ……到了。 病弱之躯,半靠墙蜷缩着,显得衣袍很大,雨打在他身上,像雨水冲刷泥人,在一点点化掉。 寒水蹒跚着赶上来了,立于纪茹左侧,根本不敢去看地上的周病,也不敢看纪茹,但,垂下的眼角余光是留意着纪茹的。 纪茹只居高临下的看着周病,好像在等着这打在脸上会痛的雨,将他给化了,完全不管旁边的寒水和后面动不了的暗一暗九,怎么提着心。 终于,她动了。 “……”寒水条件反射绷紧的头皮。 然而,纪茹脚步一转,往旁边走了几步,弯下腰,去捡那根掉落在地的杵。 握在手里,很有份量,手感很好。 和她的杀猪刀长短差不多,左右两端是三棱尖,再是镂空鼓出,中间一截手柄,以她手掌的大小,一掌半的样子。 最突出的,是金色。 突然,纪茹心神愰了一下,手一松,金杵脱手而出。 嗡…… 几乎同时,一道银光和一道金光闪现,纪茹下意识抬手遮挡的同时,也闭了一下眼。 一个眨眼间,就见金、银两道光,在空中激烈的对冲对撞。 纪茹:“……!” 不必做多想,银光是她的清风剑,那金光是金杵? 她侧头瞥一眼并人事不知的周病,抬起双手,用力地、狠狠地搓了搓脸。 “呸!呸!呸……” 雨水进嘴里了。 走过去,在寒水他们惊诧的目光中,纪茹用脚踢了踢周病。 “没死就起来,这么大的雨,在一个没顶的阁楼里待着,像傻子。” “……” 地上的人没反应,倒是寒水和暗一暗九几乎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什、什么意思啊? 不是不死不休吗?怎么听着像是……前面是在玩一样啊? 寒水看了看地上蜷着没动的周病,又看了看重新用脚犁周病的纪茹,再扭头看向暗一暗九。 暗一暗九:你倒是先来给我们穴封,拔银针啊。 “咳!” 突然,地上的人嘣发出一道咳。 “呼……呼……” 周病喘的像老旧的风箱,无力还漏风,用力咽了咽口水,才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 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侧目迎上。 雨声很大,对峙无声,主打一个,谁先眨眼就是输…… 压根没那回事,就周病那样侧头往上看,还对峙呢,雨神会教他做人。 “咳咳……其实你一过来就动手,只要一剑就行。”周病只是收回了视线,还是蜷靠在那里没动。 实在懒得动。 纪茹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不敢,还是不想? “多久了?”周病问。 纪茹歪一下头,猜他是问清风剑大爆发,“半刻左右。” “得先离开这里。”周病说,“有没有什么隐世不出的高手,不说好,单论国师,定然已经发现这边的异相,最多一柱香便能赶到。” “他不是你半个师父?” “我相信他,和……与你结盟不冲突。” 呵。 纪茹笑一声,“还是盟友?真是虚伪,直接说你依旧相信他,和防他一手并不冲突,又能怎么样呢?” 周病:“……!” 不想理纪茹,他看向暗一他们,“暗一,你带纪姑娘。” 说完,看向纪茹,看她意愿。 这一听就是要不走寻常路离开,纪茹无所谓的耸一下肩。 “啊。” 好像被雷劈了脑子的寒水猛地反应过来,连忙一个闪身,过去帮暗一暗九解穴。 而纪茹却又用脚怼了一下周病,然后朝空中努了努嘴,“周大公子,你的灵器先收了。” 他们这边暂时和解了,那边还在斗呢。 “啊?” 周病顺着纪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看向纪茹,脑门一个大大的问号。 纪茹,“看出来了,你对那个金杵,比我得到清风还要稀里糊涂。” 周病:“……!” “你先在脑子里想着要收它回去……不是要赶紧跑路吗?快点!用你那爱乱发疯的脑瓜子,用力的想!”纪茹一边说,一边又用脚踢了踢他。 就,目前这个状况,她居高临下,又能动脚,特别的舒服,特别的爽。 也不管周病是不是在想了,她又踢了两下。 在尝试用力想的周病别说说她了,都分不了神瞪她。 咻! 斗的不能算欢的金杵猛地回到周病身边,而清风剑则在纪茹的一念之间,凭空消失。 “你干嘛……”不是收起来,而是收过来啊? 周病打断纪茹的话,“先走。” 哦,哦,对! 纪茹来不及说话,感觉左肩被抓住,人已经顶着雨,腾空而起。 什么鬼啊?感觉雨打在脸上,不是雨,是沙粒子啊。 “寒水,让天冬先带芍药回府,哦,再和风轻雪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府了,明天我再和她们解释……” 纪茹抬一只手护脸,飞快的交代。 “我明天等着。”突然,风轻雪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纪茹循声侧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风轻雪身披一件黑色大氅,落在远处的一栋小楼的屋顶。 身后跟着一位白衣男子,帮着撑着一把白折伞。 只有远远的这一眼,纪茹已经被带离而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风轻雪将视线落那没了顶的阁楼。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她身旁的人道。 风轻雪深吸一口气,运起一掌,劈向那个阁楼。 轰……! 一声巨响,整栋楼塌了。 同时,她飞起一脚踹向身边的人,将之踹进那堆废墟中。 “小师妹,不用这么狠?我可以给自己一掌,掉下去的……” 嘭! 第202章 没死就起来吧 …… 对寒水他们来说,对自己的生死早就麻木了。 所以,寒水踉跄着走向纪茹时,并没什么绝望之类的情绪。 他在意的是周病和纪茹…… 周病自不必说,他能活下来,成为暗卫,就因为这位主子。 而纪茹,给了他寒水这个名字。 赐名这件事,如果在一开始,就从十四变寒水,他也是平静的接受,好好完成自己的人生使命。 可是,昨天纪茹随口,顺便问他要不要新名字,又按习惯以药材名,想到寒水,问他怎么样…… 他还是暗卫,还是相同的使命,但他这把刀,被投进熔炉,重新烧红后,取出淬火。 便使得他对纪茹这个主子,像对周病一样,有了一根归属丝线。 纪茹知道寒水跟过来了,她不可能停下来。 只有十几步,地面狼藉和大雨,只会让她走的慢一点。 ……到了。 病弱之躯,半靠墙蜷缩着,显得衣袍很大,雨打在他身上,像雨水冲刷泥人,在一点点化掉。 寒水蹒跚着赶上来了,立于纪茹左侧,根本不敢去看地上的周病,也不敢看纪茹,但,垂下的眼角余光是留意着纪茹的。 纪茹只居高临下的看着周病,好像在等着这打在脸上会痛的雨,将他给化了,完全不管旁边的寒水和后面动不了的暗一暗九,怎么提着心。 终于,她动了。 “……”寒水条件反射绷紧的头皮。 然而,纪茹脚步一转,往旁边走了几步,弯下腰,去捡那根掉落在地的杵。 握在手里,很有份量,手感很好。 和她的杀猪刀长短差不多,左右两端是三棱尖,再是镂空鼓出,中间一截手柄,以她手掌的大小,一掌半的样子。 最突出的,是金色。 突然,纪茹心神愰了一下,手一松,金杵脱手而出。 嗡…… 几乎同时,一道银光和一道金光闪现,纪茹下意识抬手遮挡的同时,也闭了一下眼。 一个眨眼间,就见金、银两道光,在空中激烈的对冲对撞。 纪茹:“……!” 不必做多想,银光是她的清风剑,那金光是金杵? 她侧头瞥一眼并人事不知的周病,抬起双手,用力地、狠狠地搓了搓脸。 “呸!呸!呸……” 雨水进嘴里了。 走过去,在寒水他们惊诧的目光中,纪茹用脚踢了踢周病。 “没死就起来,这么大的雨,在一个没顶的阁楼里待着,像傻子。” “……” 地上的人没反应,倒是寒水和暗一暗九几乎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什、什么意思啊? 不是不死不休吗?怎么听着像是……前面是在玩一样啊? 寒水看了看地上蜷着没动的周病,又看了看重新用脚犁周病的纪茹,再扭头看向暗一暗九。 暗一暗九:你倒是先来给我们穴封,拔银针啊。 “咳!” 突然,地上的人嘣发出一道咳。 “呼……呼……” 周病喘的像老旧的风箱,无力还漏风,用力咽了咽口水,才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 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侧目迎上。 雨声很大,对峙无声,主打一个,谁先眨眼就是输…… 压根没那回事,就周病那样侧头往上看,还对峙呢,雨神会教他做人。 “咳咳……其实你一过来就动手,只要一剑就行。”周病只是收回了视线,还是蜷靠在那里没动。 实在懒得动。 纪茹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不敢,还是不想? “多久了?”周病问。 纪茹歪一下头,猜他是问清风剑大爆发,“半刻左右。” “得先离开这里。”周病说,“有没有什么隐世不出的高手,不说好,单论国师,定然已经发现这边的异相,最多一柱香便能赶到。” “他不是你半个师父?” “我相信他,和……与你结盟不冲突。” 呵。 纪茹笑一声,“还是盟友?真是虚伪,直接说你依旧相信他,和防他一手并不冲突,又能怎么样呢?” 周病:“……!” 不想理纪茹,他看向暗一他们,“暗一,你带纪姑娘。” 说完,看向纪茹,看她意愿。 这一听就是要不走寻常路离开,纪茹无所谓的耸一下肩。 “啊。” 好像被雷劈了脑子的寒水猛地反应过来,连忙一个闪身,过去帮暗一暗九解穴。 而纪茹却又用脚怼了一下周病,然后朝空中努了努嘴,“周大公子,你的灵器先收了。” 他们这边暂时和解了,那边还在斗呢。 “啊?” 周病顺着纪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看向纪茹,脑门一个大大的问号。 纪茹,“看出来了,你对那个金杵,比我得到清风还要稀里糊涂。” 周病:“……!” “你先在脑子里想着要收它回去……不是要赶紧跑路吗?快点!用你那爱乱发疯的脑瓜子,用力的想!”纪茹一边说,一边又用脚踢了踢他。 就,目前这个状况,她居高临下,又能动脚,特别的舒服,特别的爽。 也不管周病是不是在想了,她又踢了两下。 在尝试用力想的周病别说说她了,都分不了神瞪她。 咻! 斗的不能算欢的金杵猛地回到周病身边,而清风剑则在纪茹的一念之间,凭空消失。 “你干嘛……”不是收起来,而是收过来啊? 周病打断纪茹的话,“先走。” 哦,哦,对! 纪茹来不及说话,感觉左肩被抓住,人已经顶着雨,腾空而起。 什么鬼啊?感觉雨打在脸上,不是雨,是沙粒子啊。 “寒水,让天冬先带芍药回府,哦,再和风轻雪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府了,明天我再和她们解释……” 纪茹抬一只手护脸,飞快的交代。 “我明天等着。”突然,风轻雪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纪茹循声侧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风轻雪身披一件黑色大氅,落在远处的一栋小楼的屋顶。 身后跟着一位白衣男子,帮着撑着一把白折伞。 只有远远的这一眼,纪茹已经被带离而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风轻雪将视线落那没了顶的阁楼。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她身旁的人道。 风轻雪深吸一口气,运起一掌,劈向那个阁楼。 轰……! 一声巨响,整栋楼塌了。 同时,她飞起一脚踹向身边的人,将之踹进那堆废墟中。 “小师妹,不用这么狠?我可以给自己一掌,掉下去的……”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