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军婚:肥妻靠医术走上巅峰》 第1章 穿越到八零军区大院 “夏怀夕,你给我松手!当初结婚前说好,只要你安分我会照顾你一生。” “现在还是大白天,你不要脸,我还要去练我的兵!赶紧起来!” 军区大院的平顶房里,杂乱不堪还泛着一股酸臭味的房间内,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硬朗的男人,双手交叉在胸前以此来抵挡身上人的强势猛攻。 满脸涨红,额头青筋凸显,一双璀璨星眸仿若见了仇人似的喷射着怒火,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拼命压抑着什么。 “我们生个孩子,到时候我肯定好好过日子,阿嚏——” 夏怀夕睁眼,一脸懵逼地看着身下的男人。 胖乎乎的手指扒拉着65式军服,扯坏了三四个扣子。 露出穿着白色工字背心的胸膛,手掌下摸着是精壮的肌肉和标准的八块腹肌。 夏怀夕吞了吞口水,还想着能再摸上一摸,下一秒就被人推翻落地。 “当初说好的,我不会和你生孩子,你又反悔了!” 男人站起身,垂下的星眸透射出无尽寒意,吓得夏怀夕一哆嗦。 “不生,不生,我不想生孩子的,哎,也不是我对不起,我错了!” 她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艰难起身辩解,耷拉着脸只觉得百口莫辩。 真他妈倒了血霉。 夏怀夕穿书了,她原本是活在23世纪的一名天才医生。 忙忙碌碌上班多年,好不容易凑够了首付贷款买下了一套带院小别墅,这装修刚完成,人却在急诊抢救完病人后猝死了。 心灰意冷,只好乖乖赶去投胎,却又被告知勾错了魂。 那帮鬼本想把自己送回去,结果她的叔叔婶婶手脚麻利地早早就把她火化了,这下回都回不去。 只好暂且把她送来小说里的八十年代过渡一下。 于是夏怀夕就穿进了一个好吃懒做的军嫂身体里。 问题是,因为当初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迫使江川柏与其结婚,又对江川柏两个领养的孩子不好,这位军嫂结婚一年来到现在都还没同房呢。 时间久了,原主盯着这只能看不能动的天鹅肉,越发眼馋。 终于在今天,看着临时回家的江川柏忍不住再次下手。 将从老家带来的配种药粉偷偷下在了水壶里,眼瞅着江川柏喝下一口,她立马就扑了上去。 一年来的生活让本就微胖的原主又胖了不少,压得江川柏措手不及,顾了上边还有下边,可肉还没吃上,原主打个喷嚏就把自己弄死了,这具身体的芯子也就换人了。 按照剧情,原主依旧没能吃上肉,但江川柏也因此果断选择与原主离婚,而原主不愿意,在去找江川柏领导抗议的路上,失足摔死了。 在后面的剧情,夏怀夕也没记住,只知道有了与原主这段婚姻后,江川柏似乎是再也没另娶过。 江川柏胸口微微起伏,拧眉有些疑惑地看向夏怀夕,不知为何这个女人今天如此好说话。 然而身体深处突然涌上来一股燥热,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眼睛再次喷火看向夏怀夕,咬牙切齿挤出她的名字。 “夏怀夕!” 又吓得夏怀夕一哆嗦,小声道:“到” 看江川柏愈发潮红的面容,想来是那给猪配种的药起效了。 江川柏抿了抿唇,喉头滚动,想起自己还有训练任务不能再浪费时间,转身就想扣上扣子准备出门。 结果摸了个空,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扣子都被扯掉了。 诧异于男人停下的动作,夏怀夕好奇顺着视线看去。 下意识伸手就摸了上去,“哎呀,对不起,我帮你” “补”字还没出,探出去的小胖手就被一道蛮力打了回来。 在安静的房间内发出“啪”的一声。 “还要说几次,别碰我!”严厉的指责,显然已经不是头一回。 这男人在军营里是练铁砂掌的吗! 就当男人是被原主迫害地出现了心理阴影。 夏怀夕盯着逐渐发红的胖手,皱巴着脸一边吹气,一边解释: “我没想碰你,我只是想帮你缝扣子。” 江川柏看着她那副模样,想着肯定又是在演戏,装着“不小心”、“不是故意的”,之前就总是这样。 他收回视线,迅速脱下军服叠好,连带着那几颗掉落的扣子,整整齐齐地放在角落里的行军床上。 “晚上我搬去隔壁和孩子睡,明天我们就去离婚。” 说话间,江川柏眼睛都不带转一下的,径直向屋外晾衣处走去。 换上昨晚刚洗的军服后,就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 “哎,那个,下午你练兵的时候,自己也多动动,出出汗,你喝的不多,药效很快就散了。” 夏怀夕追出去喊了几句,结果人连头都没回。 要是原主眼睛没问题的话,夏怀夕应该是看见换上的军服,下摆处还是有些湿的。 虽然方才都是原主做的,但现在占据身体的却是她。 再加上本就对军人有一层滤镜,夏怀夕的心里那叫一个愧疚啊! 冷静下来,夏怀夕挪动着身子就想回房收拾,屋里正乱着呢。 心里头则开始给自己做起了打算。 在回乡下娘家,离婚独自搬出去住之间选择,她还是觉得在家属院住着最为稳妥。 前世夏怀夕父母早逝,从小在叔叔婶婶家寄人篱下,好不容易勤工俭学熬夜苦读,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子。 眼看日子就要熬出头了,却英年早逝。 这会儿穿到八十年代,她可不要回乡下。 算算时间,今年的高考也已经过去半月,只得参加明年的。 这段时间她要是与江川柏搞好关系,这一年留在这儿也就能安安稳稳读书高考。 而且在这个政策变革后的黄金年代,只要她能瞄准商机,哪怕离婚离开家属院,她的生活也不用犯愁了。 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夏怀夕打算晚上再与江川柏说说好话,暂时可不要离婚。 她方才可都看见了,除了那张行军床干净整齐点,房间可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搞好关系第一步,营造良好的谈话环境。 然而刚踏进房间,夏怀夕就停下了脚步。 她宛若僵尸走向黑棕色大衣柜,确认镜子里就是自己后,只觉得眼前一黑。 镜子里照映出的女人,皮肤粗糙布满红疹痘包,膀大腰圆,堆满了肥肉,两条黑色长辫落在身前,抓起一闻尽是汗臭味,也不知是多久没洗。 走近原主睡过的床,直接眼角嘴角手脚统统抽了一遍。 一米五大的床上,换下的衣物,混着薄毯子被堆在角落成了山。 铺着的草席被原主睡得明显出现一块儿深黑印子,枕头虽然铺了一块白色绣花枕巾,却也是黄了一大片。 夏怀夕掀开一看。 得,下面的枕头也早就泛黄了,同样泛着一股汗臭味。 好歹前世的自己身材苗条,虽说近几年被提了骨干,憔悴了些,但收入不错,不说生活奢侈,但怎么说也是干净整洁,人人夸的,现在却成了这副德性! “啊啊啊啊啊,脏死了!” 受不了这副脏乱的夏怀夕,嘴里自言自语似地叫喊着。 而手脚则是十分麻利地开始收拾。 叮铃哐啷地发出不小的动静。 引来院子外四五个看热闹的人,说说笑笑也不进门。 其中一位老妇人,看着摇了摇头叹气离去。 嘴里喃喃念道:“小江家的,这是又在唱哪出大戏” 第2章 升级成了两个孩子的妈! 夏怀夕拖着沉重的身子,用草席卷着那堆又脏又臭的布料衣服丢进了院子里的大木盆中。 也因为撤了席子被面,这才发现了床底下的秘密。 由于床侧靠墙宽,平日里看不出来,如今撤去了席子才隐约从木板缝中看见。 床底深处尽是食物残渣,零食纸袋,隐隐散发着一股垃圾场的酸臭味。 她硬是皱着眉头挪床才将那些东西扫出来,顺脚还踩死了两只拇指大的蟑螂。 有了一只大蟑螂,那就意味着还有一堆的子孙后代。 这放在晚上,她可不敢睡。 而且地面上黏糊糊的,以及院子里的那堆衣服,怕是要用上大量的热水才能洗干净。 于是夏怀夕麻利地起身走去厨房,虽然原主好吃懒做,但在乡下看长辈烧柴做饭的记忆还是有的,她凭借着记忆尝试了三次,真就成功烧起来了。 就是烟雾大了一些。 笔直黄土长道上,一大一小两个小男孩手牵着手向院子走来。 院外站的几个指指点点的人群中,当即就有人眼尖地瞥见他们。 特意冒出头来笑着冲两个男孩吆喝道:“大柱,二柱,赶紧回家看看,你们的新妈妈要烧房子啦!” 两个男孩儿听到这话,顿时小脸神情一变,两对小眉毛也跟着拧巴在了一起。 其中较小的那个孩子甩着军绿色帆布包,迈着小短腿赶紧就跑进院子里。 却在看见满院子垃圾杂物以及弥漫出来的烟雾,呆愣在了原地。 紧跟着进来的大男孩儿,同样也被眼前一幕所震惊。 不是说烧房子吗,怎么把家具都搬出来了? 夏怀夕听见声音,一边咳嗽,一边揉着眼睛走出厨房。 双眼酸涩得睁不开眼,视线模糊只看见院子外站了一堆人,院子里站了两个小孩儿。 “咳咳,哪家的小孩儿啊,这里忙着呢,赶紧回家去!” 话音落下,她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声,挥着眼前的烟雾只觉受罪。 院子外则是又传来了嘲笑声。 一道刻薄尖酸的声音笑着奚落道:“大柱,二柱,听见没,你们新妈妈这是要赶你们走呢!东西都腾出来了,给以后自个儿的娃住了!” 大柱?二柱?怎么还有比她还土得掉渣的名字? 夏怀夕被烟雾呛得厉害,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反应过来。 直到看清院子里那两个满脸倔强的男孩儿,才记起这不就是江川柏去世战友的两个孩子的名字嘛! 二柱迈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夏怀夕跟前,攥着小拳头重重捶在她粗壮的大腿上。 看似用了吃奶的劲儿,但对于夏怀夕来说还不如按摩推拿来到力道大。 夏怀夕怕厨房里的烟雾熏到孩子的眼睛,伸手探去就想将其带得远一些。 然而胖手刚探出,大柱一个箭步走上前来率先将抱起二柱往后躲了几米。 一双杏仁眼同江川柏如出一辙,警惕着她。 双手停在半空中,夏怀夕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为何如此,收回手,讪讪笑着问道:“你们回来啦?” 见状,大柱警惕的小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疑惑,小嘴紧紧闭合抿成一条直线。 看着也就八九岁的年纪,却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然而肉嘟嘟的小脸又惹得夏怀夕真想上手捏一捏。 正当她纠结该如何与这般年纪的孩子交流时,院子外又传来那尖酸声音主人的兴风作浪。 “哎呦,大柱、二柱,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跑啊,你们新妈妈可要打死你们了!” 这话传来,夏怀夕看着那小脸明显一慌,泥鳅似的扯着二柱又跑出几米远,躲在墙根下,离院门只一步之差。 看着就跟两个小刺猬似的,浑身尖刺随时处于战备状态。 夏怀夕忍了许久,那说话的人在外面又是吹又是笑的,就没说过几句好听话。 她打扫卫生就是为了讨好江川柏,两个孩子在中间可是能起到关键作用的。 当初原主陷害江川柏匆匆领证结婚前,也是探听到对方单身。 到了地方,原主才发现江柏青竟然领养了死去战友的两个孩子。 瞬间从新婚妇人升级成了两个孩子的妈! 面对两夫妻分床睡,原主更是心生不满,总觉得是两个孩子耽误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自己贪嘴偷懒,不仅与两个孩子抢吃的,还成天把两个孩子当仆人使唤,不是打就是骂。 江川柏白天不在家顾不上,晚上回家才能护着点,时不时还得防着原主的偷袭,对原主的好感从0直接降到负数。 虽然原主确实做错了,但现在这身体是她夏怀夕的,她没错,就不能由着那人这么挑拨离间。 方才烧柴打扫的疲惫感顿时烟消云散,快速移动着宛如坦克的身躯窜到院门前。 察觉不对,两个孩子跟着院子外看热闹的人就跟见了鬼似的纷纷散开离去,唯独留下一人。 夏怀夕将视线从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孩子身上收回,冷眼落在眼前三十多岁的妇人身上。 中年妇人撇着嘴,轻哼了一声,轻飘飘地说道:“江团长家的,两个孩子也没错啊,担心你被火烧死,你怎么还打孩子呢!” 说话的人是隔壁院子的张桂香,在院子里的人缘很好,可在记忆里原主刚搬进这儿,就与原主不对付,什么远亲不如近邻,轮到她连个好脸色都不曾给过一点。 说是看不惯原主用下三滥的手段对江川柏趁火打劫,娶了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乡下村妇,定然会阻碍江川柏大好的前程。 就每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话,只要一打照面,必定是要冷嘲热讽几句。 原主虽是乡下长大的孩子,但也因为家中父母开了养猪场,被保护的好,加上本就理亏,看着气势汹汹的模样,但根本就不是张桂香的对手。 气坏了,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躲回房间,至于出气那铁定就是拿家属院里头的孩子撒气。 不是和孩子抢吃的,就是打骂孩子,而大柱二柱就自个儿家的绝对是首当其冲。 家属院里都知道江川柏和两个孩子的情况,知道不容易,也不是他们爷仨儿的错,平日里便嘱咐自个儿家的孩子见着原主,就赶紧跑,别搭理。 可偏偏大人们遇见了,也得莫名其妙挨上两句骂。 也由此,原主在家属院的人缘并不好。 原主是信了张桂香与其不对付的理由,但夏怀夕可不信。 张桂香见她光死瞪着眼睛不说话,误以为自己又占据了上风。 侧了侧身子,又轻哼了声,不屑道:“江团长家的,做后妈不容易,但你也不用瞪我啊,再说了大柱二柱可是烈属,你成天打骂的,没准江团长心烦了是要和你离婚的。” “哼哼!” 夏怀夕学着她,刻意哼了几声。 见张桂香瞪来,她才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这么巴不得我们赶紧离婚,是不是好给你那表妹腾位置,来当后妈呀!” 第3章 懒婆娘打扫卫生了! “我,我是让你别总打孩子,你这什么人张口就造谣,跟我表妹有什么关系!” 张桂香面上一慌,看了周围,赶紧撇清关系。 她那城里表妹,因为前几年的成分问题,到了25岁都没能嫁出去。 这几年平反了,家里就托张桂香找个当兵的对象。 张桂香就惦记上了隔壁院的江川柏。 虽说带着两个孩子,但毕竟不是亲生的,而且江川柏才29岁,年纪轻轻就比她家那口子还厉害,当上了正团。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都是文化人,定能说到一块儿,往后江川柏当了大官,好歹两家算起来也是亲家,只有好处没有更差的了。 当即张桂香就把表妹接来住,想着找个时机就让家里那口子和江川柏提一提婚事。 不想婚事还没提呢,一个急着要返城里照看受伤的母亲,一个急着前往灾区抗洪抢险。 再回来,就凭空多了一个夏怀夕。 张桂香也知道表妹的心思,早就喜欢上了江川柏,又是个死心眼的,宁愿在附近镇上小学里求了一份工作,也不回去。 虽然工作解决了,但张桂香心里就是不舒服,尤其每回表妹到家里来却对着隔壁眼巴巴的那副模样,她就更加气不过。 没想到就这,还被夏怀夕这胖婆娘给抓住了把柄。 “这么说,你是在关心孩子喽?” 夏怀夕双手交叉于胸前,继续似笑非笑地看着。 “当然!谁像你一样啊,你没生过孩子不心疼,我们可心疼,俩孩子亲爹还是烈士呢,没你这样的” “你心疼你还叫两个孩子来救火!我这还只是厨房烧柴火冒了点烟,想着不能熏了孩子眼睛得赶紧赶出去,你呢?这要是真着火了,你是打算让两个屁大点的孩子也跟着当烈士啊!” “我才没有” “你没有什么,根本没事你喊什么着火,担心孩子被打你怎么不进来拦着,什么心疼孩子,光在外面看烈属热闹了!” “谁喊啦,刚才这么多人站着,你在里面怎么就知道是我喊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一听夏怀夕给她戴上了看烈属热闹的帽子,张桂香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虽然现在没有前几年那么严,但毕竟关乎烈属,要是给她家那口子造成影响可不好,想着还是得赶紧从中撇清。 夏怀夕又是哼哼两声,看了眼早就跑得远远的人群,勾着嘴角大声道:“你不就我隔壁院嘛,张嫂子你天天没事干的往我跟前晃悠,你的声音就算我蒙着眼睛都能认出来!” “你!谁天天在你面前晃悠了,谁稀罕和你这种人来往。” 张桂香见夏怀夕声音往高了喊,只觉得整张脸都臊得慌。 “我是哪种人?张嫂子,我现在是江川柏的妻子,大柱二柱的新妈妈,你倒是和大伙儿说说我是哪种人?” “你当然是” 张桂香正想骂一句下三滥,可一想到夏怀夕现在可还没离婚呢。 万一说错话,惹得江团长不高兴,她男人又该嫌她多管闲事了。 看了眼周围看过来的人,瞪了一眼夏怀夕,“我才不和你这种人吵架!” 说完,转身提着空空荡荡的饭盒往食堂走去。 临走不忘又狠狠瞪了一眼,哼,看你还能嚣张几天,等江团长要和你离婚的时候,有你哭的。 夏怀夕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和这种人多费口舌,她锅里还烧着水呢。 正当她准备回到烟雾缭绕的厨房时,视线又落在不远处盯着她全是警惕的两张小脸上。 大的八九岁,小的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不知道在哪个泥坑子耍过,全身上下灰扑扑的,二柱小脸鼻头下还挂着一道透明的鼻涕水,看着十分不卫生。 夏怀夕知道这俩孩子怕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适得其反吓跑了孩子。 咂咂嘴,看向他们说道:“玩累了赶紧回家,我不打你们,我打扫房间。” 说完,双手习惯性插兜转身走进厨房。 二柱躲在电线杆后,许久,才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院门口往里望去。 确认夏怀夕真的提着热水,一盆盆洗衣扫地后,才又登登登地跑到大柱身边。 “哥哥,懒婆娘从厨房提了一大桶热水,她没有烧房子,她在洗衣服。” “真的?” 二柱挠了挠小脸,皱巴着小脸,“真的,除了洗衣服,还扫地呢,哥哥,爸爸是不是又给我们换了一个新妈妈?” 大柱皱着眉头,他也不知道。 换做平常,别说这些,饭菜都是爸爸从食堂打来的。 虽然爸爸每一星期才清洗一遍,比不上其他家的干净,但也比懒婆娘从来不做的好。 可今天懒婆娘竟然主动打扫卫生了?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想讨好爸爸,晚上就可以让爸爸和她生小弟弟,到时候再把我们赶出去!” 大柱突然想起前几天听到爸爸说过懒婆娘几句,让她注意个人卫生,打扫房间来着。 懒婆娘这么懒的人,只有被爸爸骂了才会动弹的。 “哥哥,那刚才她和张大娘吵架谁赢了?” “这回应该是她。” 都没有冲出来骂他们,肯定是吵架吵赢了心情好。 就在俩孩子坐在院门口前,犹豫要不要等爸爸回来再回家的时候,夏怀夕喘着粗气找了出来。 “你们,你们洗澡吗?” 大柱二柱站的远远的,盯着她不敢吱声满脸警惕,但听到洗澡的时候,又闪过同样的迷茫。 然而夏怀夕可不想再纠结二三了,方才一通擦洗下来,她都要累死了。 好不容易弄干净了,可不能再让俩小孩儿进去弄了满身泥灰。 仗着腿长,三四步就走到了俩兄弟跟前。 要不是大柱反应快,也会被夏怀夕拎小鸡崽儿似的拎着走进院子。 “啊,哥哥救我!懒婆娘要吃了我!啊啊啊!” 看着不大的孩子,躁动起来劲儿比狗都大。 实在抱不住的夏怀夕,干脆就在院子里放下,扯着他后脖颈衣领,另一只手从兜里摸了摸。 “啊,啊,哥哥你快救我,让爸爸给我们换个” 干嚎的嗓门儿在看见大白兔奶糖的那一刻,瞬间熄了火,圆溜溜的眼睛愣是一动不动地盯着。 夏怀夕将糖往他嘴边递了递,看见他那嘴馋的小模样,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就像是电影里汉奸做交易似的,诱惑他:“这里有颗奶糖,只有洗澡的好孩子才能吃上,洗完澡了还能再吃一颗。” 眼瞅着嘴边的哈喇子都要跟着鼻涕水往下流的时候,夏怀夕的眼睛更是笑成了眯缝。 她拆开奶糖的纸包装,再放到二柱嘴边,奶香味比起方才更是浓烈,即便鼻子被鼻涕水堵上了也不妨碍二柱能闻到。 “这糖又甜又香,听说其他小朋友都吃过,可好吃了。” 哈喇子成功流下。 “怎么样,二柱你吃糖吗?” 第4章 懒婆娘呢!她要反了天! “别吃!有毒!” 眼看着那懒婆娘就要给二柱喂东西吃,大柱赶紧冲出来阻止,将二柱扯到了身后。 二柱盯着那奶香十足的奶糖,怯生生地说道:“哥哥,那是大白兔奶糖,不是毒药,可香了。” “今天又不是过节,爸爸又不在,她怎么可能舍得拿糖给我们吃,肯定是泡了药的,要把我们迷晕卖了!” 夏怀夕抓着差点儿掉地上的奶糖,听到这煞有其事的分析,不由得挑了挑眉。 年纪不大,倒是蛮警惕的,说的话都有理有据的。 “你又没吃过,你怎么就知道这糖能迷晕你弟弟啊?要不你们谁先尝尝?” “我看见她刚打开的,上面还有一层透明纸呢,口水一碰就化,哥哥,要不我先尝尝,要是睡着了,你就去跑去找爸爸救我。” 二柱望眼欲穿地盯着那雪白的奶糖,哪怕害怕,也在被迷晕前尝一尝那味道。 然而即便如此,大柱依旧拦在弟弟身前不让动,坚决不相信懒婆娘会这么大方。 “大柱,你想先尝尝吗?” “我才不想——” 下一秒,那颗香甜的奶糖被塞进了大柱嘴中,不等他吐出来,一只胖乎乎的手又捂上了他的嘴。 香甜的奶糖逐渐侵占了整个口腔,直至鼻腔都是满满的奶香味。 真的好好吃啊! “哥哥,好吃吗?” 小脑袋点了点。 “那你想睡觉吗?” 小脑袋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 “啊——大白兔没有了,被哥哥吃掉了——” 当意识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奶糖被哥哥吃掉后,二柱的泪珠子当即溢了出来,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哭得格外伤心。 “好了,好了,这儿还有呢,待会儿乖乖洗澡了还有糖吃的。” 见孩子哭得伤心,夏怀夕也不再戏弄他,又掏出一颗大白兔塞进了二柱嘴中。 转身提了桶热水,又拿了肥皂和毛巾就打算在院子里洗孩子。 大柱躲在一边看情况,还是不肯相信夏怀夕。 而二柱则是完全被第二颗大白兔所诱惑,乖乖地坐在木盆中,细细品尝大白兔的滋味。 “大柱,你弟弟都洗好了,你呢?房间我刚打扫干净,脏兮兮的小朋友我可不欢迎。” 将香喷喷的二柱抱进屋后,夏怀夕又重新放好热水,冲着大柱揶揄道。 瞧了瞧屋里头活蹦乱跳的二柱,又看了看放在跟前的大白兔,大柱咽了咽口水,“我是大孩子了,我自己会洗澡,不用你帮我。” 夏怀夕轻笑了一声,看出他脸上的羞涩与倔强,“行,衣服放这儿,赶紧洗,洗干净了赶紧进屋。” 方才忙活了几小时,本就肥胖的夏怀夕早就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汗,整个人简直就跟放在缸里腌酸菜似的,已经开始发酵了。 幸好二柱只顾得吃糖,不嫌弃她。 两个孩子还小,在院子里头洗澡倒也没什么,可夏怀夕不行,再加上待会儿还要做饭,全身沾满油烟味待一晚上,她可不愿意。 看了眼挂钟,得赶紧做晚饭才能在江川柏回来之前,预留出洗澡的时间。 由于平日里原主都是去食堂打现成的饭菜,厨房里还真没有多少可以做的食材。 只有几颗蔫了的大白菜和茄子,两颗鸡蛋,以及一块不知放了多久的腊肉。 米缸里的米也不多,顶多只能吃上三顿,不能再多了。 看着有限的食材,夏怀夕快速翻了翻脑中的菜谱,撸起袖子就开始洗菜做饭。 大柱用热水给自己洗了个囫囵澡后,穿上干净的衣服,静悄悄地走到厨房门口探望。 看着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以及逐渐散发出来的饭菜香味,严肃的小脸再次浮出疑惑不解。 懒婆娘竟然做饭了?她没有叫自己去食堂打饭? 久久不见哥哥回房间的二柱,独自在房间里也觉得有些无聊,慢吞吞从床上下来,拖着鞋子找了出来。 院子里没见着人影,瘪着嘴就想哭的时候,转头又看见哥哥正趴在厨房门口。 又噔噔噔地凑了过去。 “哇,哥哥,里面好香啊!” 二柱小声惊呼,只觉得厨房飘来的香味比隔壁张大娘家的都香。 大柱嘴上不吭声,但心里也是这样觉得,但还是倔强地说道:“这么香是因为有油有肉,她从来没做过菜,肯定做的不好吃,就跟李奶奶一样。” 前些年,两兄弟还小的时候,江川柏都是将孩子送到各家帮忙照顾,顺便解决午饭问题。 几乎尝遍了家属院所有人家的手艺,唯独那李奶奶做的,看着好看却不怎么好吃。 懒婆娘从来没做过,肯定也是这样。 由于食材的限制,夏怀夕做菜也快了一些。 将腊肉切片,锅里油热后迅速放下,待肉边被煎得有些焦脆后,又将备好的大白菜放进了锅中,翻炒过后加入提色的酱油,少许盐和醋,待白菜被煸出水来再翻炒几下就出锅了。 察觉到门口两个探头探脑的小脑袋,夏怀夕也不进来,生怕两个孩子又染上了一身的柴火儿味。 暗自笑了笑,将腊肉炒白菜盛在盘子里放在锅中温着。 转身又走到烧柴处,用火叉往膛里搅动了几下,只让锅里有个余温就好。 至于另一个火膛,则是加了几块小木块,确保能支撑到锅里的米饭彻底熟透。 待确认一切准备妥当后,夏怀夕掸了掸身上的灰,起身拎着暖水瓶就往外走去。 两个孩子见状,赶紧撒开了腿往房间跑去。 夏怀夕勾了勾嘴角,对着房间里喊道:“我去洗澡了,你们两个可不要偷吃啊!” 将厨房门虚掩后,就走向院子角落处的厕所。 幸好这个家里有独立的厕所,不然她还真是有些怕以后要去那公共旱厕。 厕所面积不大,只留出一小块儿空地可以用来洗澡。 但想到待会儿还要给江川柏留一个好印象。 习惯淋浴的夏怀夕看了看,也只能就着毛巾给自己擦洗。 院子外,江川柏肃着脸提着从食堂打来的馒头咸菜往家里走去。 刚进院子,就看见厨房大门敞开,大柱拿着火叉不断搅和,二柱则踩着板凳不知在锅里捡什么吃。 眼看脚下的板凳摇摇欲坠,江川柏噤声赶紧快步跑去。 在刹那间迅速将二柱抱了下来。 “二柱,你偷吃什么呢,我不来,你都要掉锅里把自己煮了!” 看见锅里的热气,江川柏脸色一黑,厉声又问道: “大柱,那个懒婆娘呢?怎么又让你们俩自己做饭吃,真是反了天!” 第5章 明天就办离婚手续 原主的身材肥重,在狭窄的空间里转动困难,从镜子里看来估摸着总得有180斤往上。 然而最难的还是那头长发,又厚又重。 打了肥皂搓洗,连换了好几盆水,从温水直到凉水,才勉强算是洗干净,洗完后夏怀夕连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 到了洗澡,也只能接自来水冲洗,好在天气不冷,原主体脂高,倒也抗冷。 夏怀夕将长发抱起,穿着干净衣服只觉身心清爽,抱着面盆,哼着自创的小曲儿走出厕所。 就看见原本虚掩的厨房此刻大敞,一个高大挺拔,理着寸头穿着军服的男人站在里面。 江川柏回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脏衣服,笑盈盈地迎上前去。 可越靠近,越发现不对劲儿。 大柱二柱怎么也在里面,江川柏的脸色怎么比走的时候还难看,这是提前开饭,嫌弃她做的饭不好吃? 虽然前世自己大多时候是吃医院食堂饭菜,但放假在家自己也是会研究做菜吃,说不上顶级大厨,但也是得到食堂阿姨夸赞的。 就这儿还嫌弃啊? 两个孩子垂着脑袋,怯生生地站在一脸黑的江川柏跟前。 看上去有些委屈。 “怎么了?”夏怀夕走进厨房,率先问道。 “怎么了?夏怀夕,我不在你就这么欺负孩子,让两个还没灶台高的孩子给你做饭吃!你可真行啊!”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你别狡辩了,半年前你就让大柱给你烧火煮饭,孩子手上被锅边烫出个水泡,难不成现在你还想让二柱重蹈覆辙吗!” “要不是我赶来,二柱都掉锅里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被江川柏这么一通不分黑白的炮轰下,夏怀夕耐着性子也算是听明白了。 她辛辛苦苦做菜,孩子们偷吃,反倒被误会是她欺负孩子了? 真是天地良心,这百口莫辩的委屈没想到出了医院,这里还要受呢。 好在夏怀夕饱受折磨,耐得住这泼天的委屈,赶紧解释道:“我没欺负孩子们,也没让他们做菜,我都做好菜温着呢,哪里还需要两个孩子再做什么菜啊。” 猛地听见夏怀夕耐着性子解释,江川柏怔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连忙回头看了一眼锅里。 倒是忘了,两个孩子连个大米饭都火候都控制不好,怎么可能将菜做得这么好看。 但这应该也不是这懒婆娘做的,该不会是从其他家 江川柏拧眉,回头奇怪地看了一眼夏怀夕,随后蹲下身子,看向大柱。 肃着脸小声问道:“大柱,说实话,这饭菜是谁做的,是不是她让你们从大娘婶婶家要来的?” 我去原主还让孩子去其他家要过饭啊! 夏怀夕听见这小声问话,忍不住悄咪咪地翻了翻白眼。 大柱偷偷看了眼弟弟又想偷偷看向身后,可没来得及转头就被江川柏掰回了脑袋。 “她没有” “没有什么?” “爸爸,这些菜都是懒婆娘做的,我和哥哥没去大娘婶婶家。”心急的二柱赶紧接着回答。 “真的?她没欺负你们?” “懒婆娘没打我和哥哥,她打房间了,为了给我和哥哥洗澡,还给我们大白兔吃!” 听到这话,江川柏才注意到两个孩子身上似乎是比平时干净了一些,身上的衣服都没什么泥灰。 而且看二柱那一脸笑呵呵嘴馋的模样,想来应当真是懒婆娘做的。 江川柏站起身,轻咳了一声,看向一脸精神的夏怀夕,眼神有些飘忽。 纠结了半天才生硬说道:“对不起,误会你了,吃饭。” 还得是军人,敢做敢当,做错了就道歉! 夏怀夕笑着连忙应了一声,笑呵呵地将腊肉炒白菜端上桌。 见三父子各司其职拿碗的拿碗,拿筷的拿筷,准备就着馒头开吃。 她赶紧阻止,打开另一锅,将清蒸茄子和蛋羹从锅里端出,淋上一层酱油和香油,端着放上了桌。 见两个孩子眼睛眼睛放光地盯着,夏怀夕笑着问向三人,“我还煮了大米饭,底下还有一层脆脆的锅巴,你们要吃吗?” 三人沉默了一阵儿,谁也没开口。 却默契地都看了一眼手中的大馒头,两个孩子是南方人,而江川柏却是北方人,原主又是个不挑食的,再加上馒头又方便,全家已经连着吃了一个月的馒头。 至于米缸里的那三顿米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直到二柱眼睛转溜了一圈,弱弱地开口道:“我想吃。” 夏怀夕方才观察了一眼,也发现了一大二小的异样,听到二柱开口,便自作主张给三人都盛了米饭。 特意将那金黄的锅巴放在最上面,看着就诱人。 “米饭煮的多,天气热不吃放着,一晚上就该馊了。” 听到这话,另外两个才端起饭碗敞开了吃。 夏怀夕由于做了一下午的家务,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丧失理智敞开吃之前,她就给自己盛了半碗多点的米饭,吞咽了两大口后才想起刚给自己定下要减肥的目标。 吃饭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一口菜一口饭的硬是咀嚼了十几下才吞咽入肚。 同样消耗了不少体力的江川柏,虽然诧异夏怀夕为何今天不和孩子抢吃的,但饥饿也让他无暇顾及。 吃到最后,不仅锅里的米饭吃个精光,就连带回来的馒头,江川柏也吃了一个。 许是太久没吃这么多油水的饭菜,加上没有夏怀夕的争抢,两个孩子的肚子肉眼可见地胀大了不少。 尤其是二柱,看江川柏在吃馒头,嘴馋的也想继续吃。 若不是夏怀夕赶紧将东西收了起来,她还真怕二柱会吃坏了肚子。 可即便如此,两个孩子的肚子依旧圆鼓鼓的,看着就不好消化。 江川柏吃了饭,率先收了碗筷拿去洗,留下夏怀夕一人有些不知所措。 到处翻找了一通,从橱柜里找到了一包酵母片。 没有消食片,这个东西也好使。 逮着两个孩子让其吃下。 转身之际,二柱又拉着她的衣摆,怯生生问道:“你还有大白兔吗,我能再吃一颗吗?” 大柱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看向这边,似有夏怀夕骂人他就冲上去救弟弟的准备。 夏怀夕蹲下身子,戳了戳二柱的肚子,笑着说道:“你个贪吃鬼,吃饱了还惦记糖呢!大白兔没有了!” “哦”二柱颇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嘟着小嘴十分惹人可爱。 夏怀夕勾了勾嘴角,突然从兜里又掏出两颗水果硬糖,“藏着明天吃,记得给哥哥一颗。” 见两个孩子蹦蹦跳跳跑出院外,夏怀夕才转身准备去洗换下的脏衣服。 转身后才看见江川柏正直挺挺地站在自己身后,拧着眉头一脸严肃。 一头寸发短而坚硬,英挺剑眉之下是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唇瓣削薄轻抿。 夕阳斜下,光影落在他身上,照得轮廓棱角分明,五官精致。 夏怀夕看得入迷,许久就听江川柏张嘴道: “别以为你今天讨好了所有人,下午的事就当过了,我已经和组织说明过情况,明天就跟我去团委办离婚手续!” 第6章 商讨不成,必须离婚! “不是,江川柏我错了,以前都是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我好好做家务,带孩子,什么都好,咱们先不离婚行不行?” “你看,我做的饭菜你不是都吃得很香吗?我以后每天给你做?” 夏怀夕一想到离婚,自己就要回乡下养猪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激动。 原主乡下的父母早在两年前意外去世,爷爷也在她嫁人后不久也病逝了,猪场虽然还在,但也是她那叔叔婶婶在照看。 自己本就不熟,又是离婚回去的,保不准得挨多少白眼和闲言碎语,到那时候可再没有父母和爷爷护着,能让她和原主一样娇生惯养了。 而且军人不是很严格的吗?怎么说离婚就可以离婚的啊! 一提晚饭,江川柏不由得嘴抽一下,但猛地又想到自己为何会如此时,眼神又冷下了几度。 “如果没有你,这个家也不至于让打扫一下午,至于饭菜食堂每天都供应,不用你着急。” 夏怀夕有些着急,赶紧又说道:“那大柱二柱怎么办,他们还小,难不成每天跟着你吃馒头咸菜啊,他们还要长个子的!” 话音落下,江川柏一记冷眼如利刀扫射而来,“如果没有你和他们抢东西吃,说不定他们今年还能再长得高一些。” “我以后” “以后我会让隔壁张嫂子帮忙多做一些饭菜给孩子,你不用太担心了。” “我” 这回连第二个字都没能说出口,江川柏就转身走人了,脸上是实打实的决绝。 夏怀夕拽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忍不住有些失落。 忙活了大半天,结果还是得回乡下养猪。 地下那些勾魂的真不厚道,知不知道什么叫职业道德!她不说悬壶济世,那好歹也算是造福人类了,本就是他们的错,还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惹人嫌的人生。 回地下那天,一定要向他们领导连续投诉他们三天! 眼下,夏怀夕没了更多的办法,本就是一段原主强逼来的婚姻,这要是换作被逼婚的是她自己,估计见都不想见对方一面,更何况是与对方生活上一年,还甩都甩不掉。 心灰意冷,夏怀夕只好接受离婚回乡下养猪的事实。 只希望乡下的叔叔婶婶能善待她,好让她能有心思备战明年的高考。 夏怀夕叹着气走回房间,就见江川柏站在行军床前看着那件军服。 “我,我下午得空帮你把扣子都缝好了,另外几个扣子也加固了几针,应该不会轻易就扯下来了。” 夏怀夕担心江川柏会怪自己乱动他东西,赶忙解释清楚。 没成想即便如此,还是招江川柏瞪了一眼。 看着江川柏扛着行军床走去隔壁后,她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江川柏拿了换洗衣服,就进了厕所洗澡,关上门后还特意插上了插销,免得又让人“不是故意的”闯入。 对此浑然不知的夏怀夕,则是在院子里绕圈运动消化。 习惯了忙碌的工作生活,猛然闲下来还真是有些无聊,又没有手机,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厕所边上的一块空地,面积挺大的,却长满了杂草。 “这么大一块地,不种些什么实在可惜了” 倒不是种菜,而是想种一些药材。 前世她本科实习在急诊接诊了一位被蛇咬伤,伤势严重的一位老年患者,非得让儿子送回乡下看赤脚医生,儿子执拗不过只好忍痛照办。 后来那咬伤患者来院换药的时候,正好又是她接待,询问之下才知道那赤脚医生仅是给他喝了些草药,配上每日的针灸,换药以及清淡饮食就成功被治愈了。 当时她仔细检查了伤口,愈合得十分好,老人的精神状态也是十分在线,想来老人家并没有被骗。 出于好奇,她问老人要了那赤脚医生的地址,找了得空的时间便找了过去。 起初自己提出学习,人家是不愿意的,但耐不住自己连续几个月的上门求学,再加上赤脚医生家中子孙后代无人愿学,便还是答应了她。 因由夏怀夕本身也是学医的,在读书期间或多或少也学了一些中医方面的知识,学起来倒也容易一些,即便她正式参加工作多年,仍然会定期跑到乡下学习研究,更是亲自参与了部分中草药的种植。 在赤脚医生去世后,她才将中医治疗正式启用到外科治疗护理中,多年的学习成果,颇有成效。 如今夏怀夕穿到这儿,看着这块全是杂草的土地,不禁将其与前世自己种满草药的土地做起了对比,心里倒是有些痒痒。 八十年代不比未来,丛林杂草到处都是,尤其到了夏天,最是蛇鼠出没的时候。 有些草药傍身,救人救己,总比双手空空的好。 可惜,她刚来就要离开了。 “不知道在猪场旁边种草药,会不会长得更壮实” 夏怀夕站定在原地,双眼逐渐放空,连面前厕所门打开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江川柏一出厕所,就见懒婆娘站在面前,色眯眯地盯着,一看就知道不怀好心。 当即摸上刚换的衬衫,确认没有一颗扣子落下后,黑着脸瞪去。 被厉声斥喝回神的夏怀夕,看见他的反应和看自己的眼神,瞬间也明白对方误会了自己。 下意识赶紧解释:“不是,你误会了,我就到处逛逛消消食。” 然而江川柏只是轻哼了一声,撇着嘴道:“不用解释,你在干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 看着疾步离去的身影,夏怀夕只觉得欲哭无泪。 但想想反正都要离婚分开了,误会就误会,反正以后也不一定能见面。 忽略院子外路过人的嬉笑指点,夏怀夕又在院子里快步奋走了几圈,在太阳完全落下之际,踱着步子准备回房间。 看着房间透出的光亮,喃喃道:“大柱二柱还没回来,要不要去找找看”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敲响房门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爸爸!爸爸!弟弟出事了!”大柱神色慌张地跑进院子来。 听见动静的江川柏匆匆夺门而出,与门口的夏怀夕撞了个满怀。 顾不上与夏怀夕吵,江川柏稳住大柱赶紧询问发生了什么。 大柱神色慌张,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弟弟吃糖的时候本来好好的,突然就不说话了,然后脸就开始变红,然后,然后” 第7章 二柱出事了! 就吃了颗糖!?怎么可能! 江川柏猛地回头看向夏怀夕,厉声喝道:“你究竟给二柱吃了什么!” “我,就给了水果糖啊!” 莫名又背锅的夏怀夕,再次欲哭无泪,但现在终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别站着了,赶紧先去看看孩子!” 两人赶紧跟着大柱跑出院子,找到二柱的时候,边上围了一圈的人。 拨开人群一看,二柱小脸都已经开始发紫,身子都开始发软了。 人群中也有当兵的,或多或少懂点急救知识,见孩子嘴唇发紫,就想给孩子吹气按压。 赶来的夏怀夕赶紧阻止对方的操作,用手指掰开孩子的嘴唇仔细看了看。 江川柏上手扯住她,厉声道:“你给我走开,你还想对二柱做什么!” 周围人群里听见这话,也不由得误会,以为二柱这样都是夏怀夕造成的,纷纷在一旁劝阻,让她行行好事,别耽误孩子救治。 “估计是夏怀夕在家里把孩子打了,伤到内里了,” 言语间,一双双眼睛皆是嫌恶,要不是顾及孩子救命,早就四散离去。 尤其是闻声赶来凑热闹的张桂香,更是借机煽风点火,“哎呀,江团长啊,你赶紧抱着孩子去卫生所,你看看孩子脸都紫了,别再让夏怀夕胡闹乱折腾了,待会儿孩子该不行了!” 忧心二柱情况,江川柏抱起二柱就想往卫生所跑去。 但刚抱起孩子,夏怀夕就冲了上来想抢走孩子。 “夏怀夕,你干什么,你成心想弄死孩子不成!” 江川柏一双眼睛喷出了火,紧紧抱着二柱,厉声喝道。 连带着大柱也跑到跟前,扯着夏怀夕的手,就是拳打脚踢。 夏怀夕不顾大柱的捶打,趁着不注意猛地夺过孩子,翻身将其背部朝向自己,一手握拳一手抱住拳头,置于二柱肚脐上方,一边快速向内向上冲击,一边大声严厉呵斥道: “我爷爷是赤脚医生,二柱被糖噎住了!等你送到卫生所,二柱早就没了!” 夏怀夕突来的严肃语气,不由得让众人吓了一跳,大柱也被吓得不敢再动弹。 见周围没人说话,江川柏也没接下来的动静,张桂香又出声道:“哎呀,江团长,你怎么还傻站着不动啊,不是嫂子说你,这时候你就别由着夏怀夕胡闹了,二柱这么小,哪里受得住她这么弄!” “再说了,她爷爷是赤脚医生,她又不是医生,哪里知道孩子是不是噎住了!” 围观的人或多或少知道这夏怀夕的德性,也知道她与江川柏的关系不好。 平日里也懒得多搭理夏怀夕,但眼下毕竟孩子性命攸关,总不能干看着,稀稀拉拉地也开始劝着两人别任性,赶紧送孩子去卫生所。 江川柏拧着眉头,心里也在打鼓。 他也想带着二柱赶去卫生所,但不知为何方才夏怀夕那一番话,却让他打从心里觉得此刻更应该留下。 落在双腿侧的手,紧紧攥握成拳。 削薄的唇抿了抿,喃喃道:“再等等” 眼看江川柏纹丝不动,张桂香又忍不住了,“夏怀夕,虽然二柱现在管你叫妈,但怎么说他亲生父亲也是烈士,他父亲就留下大柱二柱这么两个后人,你不能” “我说了再等等!”江川柏愤然大喊,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浮起。 话音刚落,周围陷入沉默,一颗水果硬糖也在此时从二柱口中吐出。 直至二柱猛然哭出声来,紧张的气氛才逐渐缓解,周围响起稀稀落落的说话声,众人也露出释然的笑。 竟然真是被一颗糖给噎住了,难怪这江团长家的不让去卫生所,这要非赶着去卫生所给医生看,指不定半路上就真被憋死了。 夏怀夕将哭嚎的二柱抱在怀中,双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轻哄间,也不忘冲张桂香冷眼白了一眼。 道:“我爷爷是赤脚医生,我就不能学点东西了?” 觉得丢了脸,张桂香尴尬地赶紧找补,“江团长,虽然二柱哭出来了,但你也要带着孩子去卫生所好好查查,看夏怀夕这手法估计是没学好,指不定还有什么更严重的内伤呢。” 这回众人没敢附和了,但看着方才夏怀夕那粗暴的手法,心里嘀咕着指不定还真有内伤。 孩子受惊,夏怀夕本不想与张桂香纠缠,但耐不住对方闭不上嘴,非得找骂。 “张桂” “张嫂子,谢谢你的关心,我们会去检查的,但我想二柱既然都被他妈从鬼门关救回来了,即使受了点小伤也是怨不得了。” 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盖过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夏怀夕没想到江川柏会帮自己说话,而且还称呼她是二柱他妈!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还有留下的可能性!?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听到这话,张桂香则是心里都气炸了,面上只是尴尬笑笑,心里则止不住的唾骂。 倒是她多管闲事了?真是不知好赖,好心没好报! 张桂香偷偷瞪了一眼那抱着孩子笑得格外得意的女人,一双丹凤眼又转了转眼珠子,似是打定了主意,转身迅速离去。 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他们一家四口。 夏怀夕走到江川柏跟前,“去卫生所,虽然我很自信自己的力度,但毕竟憋了有一会儿,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男人紧闭的嘴唇,张了张,最后只是应了一声:“嗯。” 卫生所。 平日里乖巧听话的二柱非得躲在夏怀夕怀中,才肯乖乖接受医生的检查。 而大柱揪着自己的衣服站在一旁,呆愣愣地看着还在抽泣的弟弟,似想起了什么。 医生用压舌板检查了二柱口腔情况,戴上听诊器顺着肺部听诊,不时让其配合深呼吸。 摘下听诊器后,医生笑着说道:“孩子没事,一切都好,但回家以后还是要记得关注一下,小孩子食物误入气道的情况还是很危险的,不及大人会想办法表达,幸好你们及时发现处理。” 又听医生交代了几句后,几人就离开了医院。 再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天黑。 刚走进院子,就开始下起了雨,看着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停的样子。 将两个孩子在房间安顿好以后,江川柏把夏怀夕叫到了房间外屋檐下。 夏怀夕心头一喜,心道这是再一次谈判的绝佳机会。 她兴奋地小声问道:“那个江川柏,我都救了二柱,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离婚?” “不行!” “为什么?” 江川柏拧着眉头瞥了她一眼,沉声道:“虽然是你救了二柱,但事情也是因你发生,是你给的糖。” 这也能赖在她头上?! “那,离婚后,我能继续留在这儿吗?我负责你们三餐和家务,就让我再住一年!” “离婚后,我们属于独立个体,不再适合住一起了。” 夏怀夕咂咂嘴,看着江川柏坚决的眼神,算是明白对方打定主意要离婚,就连一丝余地都不给她留了。 她垂下脑袋,嘟囔着问道:“既然都要离婚了,那叫我出来是要说什么,难不成还要和我商量抚养权给谁啊” 第8章 一直装下去该多好 “你说什么?什么抚养?” 江川柏拧眉反问,对她的嘟囔听不真切。 “唔唔”夏怀夕微微嘟着嘴巴摇了摇头,已经完全不想多说一句话,反而开始回忆原主乡下的叔叔婶婶都是怎样的人,到时候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江川柏见她不再说话,也陷入了沉默。 暖黄的钨丝灯泡照射下,温温热热的,引来不少蚊虫飞蛾。 就在夏怀夕拍死第三只蚊子的时候,江川柏终于开口了。 他左手插兜,另一只手则伸手挥去飞来的蚊虫飞蛾,低沉的声音有些僵硬。 “你,方才给二柱做的那些措施,是从哪里学来的?” 夏怀夕垂着脑袋一愣,下一秒飞快运转,随后才讪讪笑着说道:“哈哈哈,当然是从我爷爷那儿,他以前是赤脚医生,乡下孩子又多,玩着玩着就会噎住,都看习惯了。” 幸好原主爷爷有这一层身份在,不然还真不好解释。 总不能说她做梦学来的海姆立克。 江川柏拧着眉头似乎想了想,但还是点点头,说道:“方才谢谢你救了二柱,是我心急误会了,还有,谢谢你帮我缝扣子,扣子都很结实。” 借着灯光,夏怀夕怔愣地仰头看着男人的脸,英气挺拔的脸,似乎有些尴尬,好像还有些害羞。 回神过来,她立马笑着说道:“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放心把孩子”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将医院对病人说的那套话搬了出来。 而江川柏则是莫名轻咳了几声,瞪了一眼后偏头硬声道:“别得意了,本来就都是因为你。” 不等她回应,江川柏走向房间,关上院子灯的同时,匆匆又道:“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跟我去团委。” 见要关灯,夏怀夕应了一声后,迅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下午太阳正盛,温度也高,但晾晒的席子薄毯还是有些湿,挪到屋檐下只希望不要被雨水溅到。 夏怀夕从衣柜中翻找出一张床单,铺在木板上就当草席,又找了一床薄毯就准备入睡。 可刚躺上床,她就觉得浑身难受。 不仅是因为觉得床板硬,更是觉得浑身黏腻。 方才着急孩子,出了汗也没怎么顾及,现在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上下爬满了虫子似的,又黏又痒。 夏怀夕实在受不了,腾得坐起身,跑到厨房接了一盆自来水,躲在房间里擦洗过后才舒舒服服地躺回床上。 起初还担心床板太硬,得硬躺在后半夜才能睡着,没想到只是闭上眼睛不过五分钟,夏怀夕就呼呼睡去。 隔壁房间。 两个孩子睡在一张床上,呼呼睡着,规律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江川柏单手枕在脑后,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听着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不觉绷紧了下颌。 心里时刻提醒自己,今天种种包括对孩子的关心都是夏怀夕伪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能不离婚。 只要自己松懈了,她绝对会再次暴露本性。 但那晚间饭菜的滋味,对孩子们的一颦一笑、心急与温柔,却又像是在眼前放电影似的,频频闪过,再回放。 如果她能这样一直装下去该多好,自己倒无所谓,两个孩子应该会很开心。 尤其是二柱,听说 黑暗中,原主挂在墙上的军服突然滑落而下,落在江川柏脸上。 他小心起身,伸手想将衣服挂回墙上,指腹抚过那一排扣子。 再躺下,黑暗中江川柏不由得咧嘴嘲笑。 还真没见过那个懒婆娘这么勤劳过,连扣子都会帮忙缝补了,之前自己衬衫纽扣掉了半个月,就放在床上,还是他出完任务回来自己补上的。 看来这回真是下了苦心了。 黑暗中,江川柏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听着屋外丝毫不见停歇的雨水,他缓缓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清晨。 夏怀夕一觉睡到自然醒,忍着浑身的酸疼,怔怔地坐起身。 环顾四周,满脸迷茫。 缓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 看了眼时间,也才5点50。 她起身走出房间,外面还在下雨,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小心翼翼推开隔壁房间,只看见床上两个孩子四仰八叉地睡着。 却不见行军床上有人,看着折叠整齐的被子,想来江川柏应该早就起床出门了。 “咕咕” 过了一晚上的肚子,此刻饿得发出了哀怨声。 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她只得捞了些米开始煮粥,配上昨天的咸菜,倒也够她和两个孩子吃了。 待塞够柴火后,她顶着搪瓷面盆,躲着雨水,匆匆跑进厕所。 解决完生理问题,简单洗漱后,又顶着面盆跑回屋檐下。 夏怀夕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幸好院子里铺了石板,不然还得沾一脚泥。 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禁皱起了眉头。 喃喃道:“这雨什么时候停啊,别到时候路上积水,路都不好走了。” 说话间,二柱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看见夏怀夕站在外面,先是下意识往房间里躲了一下。 许久,似乎是想起昨天的不一样,他才缓缓走上前,扯了扯夏怀夕的衣摆。 仰头奶声奶气道:“我想尿尿,还想拉便便。” 本来二柱是想找痰盂自己先上着的,但是平日里应该放痰盂的地方,却被江川柏的行军床占据了位置。 他只好出来找了。 听见这话,夏怀夕赶紧将屋檐下接了大半雨水的痰盂倒了拿过来。 让二柱脱了裤子,就在厨房窗底下方便。 “你乖乖上着,我去给你和哥哥煮粥吃,你上好了大声叫我?” 见二柱乖巧地点点头,夏怀夕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起身又转进了厨房。 大铁锅煮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出了一层浓浓的米汤,想着大柱还没起床,又盖上木盖子,让米粒再焖煮一会儿。 等待期间,又顺手帮二柱擦了屁股,帮他洗脸刷牙。 再回厨房的时候,锅边都已经泛起了一圈的米油。 将粥用黄色搪瓷盆盛起,盖上盖子放在灶台前温着。 洗刷净铁锅后,往锅里倒了些油,将昨晚没吃的馒头切片后放入锅中,待两面颜色都成金黄色后再捞出。 诱人的香味飘出,更是直接将房间的里大柱馋醒。 顺着香味就跑了出来,躲在厨房门外,和二柱一道儿眼巴巴地看着。 第9章 江团长领导的来电通知 由于两个孩子的视线太过火热,夏怀夕只好笑着抓紧了动作。 一边捞着锅里的炸馒头片,一边冲门外的大柱喊道:“大柱,赶紧去洗脸刷牙,弟弟已经洗好了,可不等你吃饭啊!” 余光里,那较高的小身板迅速窜了出去。 二柱看看厨房里面,又看看身后囫囵洗脸刷牙的哥哥,想了想还是继续守在厨房门口。 含着小手指,默默想着,哥哥是大孩子了,不用二柱帮忙的,我还是看看懒婆娘在锅里炸了多少馒头片,嗯,不知道哥哥要吃几个? 夏怀夕听不见二柱的内心想法,但还是将昨晚的馒头都油炸了。 不仅是担心馒头藏不住会发霉,同时也是担心江川柏会回来,东西不够吃。 毕竟米粥之类的东西最是不抗饿,多了点油炸食物,不仅解馋也能给两个孩子增加一些营养。 昨天在外面的时候,她可注意到了,两个孩子与其他孩子比起来真是瘦小了许多,连带着头发都有些发黄。 想来平日里营养就没跟上。 至于她自己,营养过于丰盛还是不吃了,抛开减脂不说,满脸的痘痘红疹也不能只靠清洁和睡眠,清淡饮食更是关键环节。 待她将馒头片都炸完后,大柱也洗漱好了。 不等她指挥,就自顾自地领着二柱,将碗筷备好在桌上。 在接过夏怀夕盛来的粥后,僵硬着小脸轻轻道了一声谢谢,二柱听了,不等咽下咬了一口的馒头片,睁着一双大眼跟着脆生生地冲夏怀夕道谢。 夏怀夕莞尔一笑,又冲二柱柔声道: “慢点吃,等嘴里东西都咽下再说话,不然又要噎住了。” 想到昨晚的惊险,两个孩子都忍不住刷白了小脸,不由得都沉默了下来,但也算是听话,没再狼吞虎咽的。 夏怀夕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忍不住感叹。 现在的孩子多好多可爱啊,虽然爱玩贪嘴了些,但胜在周围教育还不是特别内眷,没有成长压力,又是懂事的,不像前世她所接触到的那一帮熊孩子,仗着家中独子,父母长辈宠爱,那叫一个作天作地啊。 这要真是她的孩子该多好,不说免去了生育与哺乳的艰难时期,放在身边看着乐乐倒也挺好。 只可惜今天一过,或许再过几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夏怀夕到现在对回乡下这件事还有些惴惴不安的,毕竟在她的记忆里,乡下的琐碎事只比隔壁张桂香更加麻烦。 刚吃没一会儿,江川柏穿着黑色雨衣就走了进来。 看见桌上的米粥和炸馒头片,怔愣了几秒,紧接着从怀中取出食堂带来的热馒头和咸菜。 大柱和二柱只是看了一眼,立马又给自己夹了一块炸馒头片,埋下脑袋猛吃。 见状,夏怀夕忍不住抿嘴偷笑。 给江川柏拿了碗筷,犹豫道:“我做早饭的时候,看了眼,家里大米已经没有多少了,蔬菜蛋肉昨晚也吃完了,你上个月给我的钱,我这儿还剩20多,是还给你,还是我去买食材来?” 记忆中,原主从乡下家中偷了三百块来的,平日里不舍得花,就拿着江川柏每月给的50到处吃喝。 但这换成夏怀夕,可没脸继续如此,尤其是对方还要养着两个孩子,她可没法昧良心拿走这钱。 起初江川柏是将自己的80多的津贴全数交与原主的,但头一个月就发现了不对劲。 想着原主能给孩子改善伙食,结果大半以上是喂进了自己嘴里。 害得两个孩子头一个月天天晚上喊饿。 自此江川柏就谎称队内节省开支,津贴也降到了每月5785,给了对方50,实则他自己藏了30多,时不时带着两个孩子偷偷出去吃好吃的。 原以为直到办完离婚夏怀夕都不会提钱的事,没想到她不仅提了,还说要还回来。 江川柏想起方才得到的通知,眸色沉了沉。 将碗里的米粥一饮而尽后,沉声道:“你留着。” “这怎么行,这我要是拿走了,你和两个孩子吃什么,总不能一直跟你吃食堂的馒头咸菜!” 对于江川柏的慷慨大方,夏怀夕是坚决不同意的,原主的错她不想继续犯下去,甚至还想留下个一百块用作弥补。 听到她的话,江川柏看了眼刚咬一口的馒头,不禁觉得有些噎人。 瞥了眼悄悄偷看的两双好奇眼睛,他才继续大口吃着馒头。 见江川柏馒头吃了一个又准备吃第二个,夏怀夕的耐心也被吃没了。 抓起江川柏走到厨房外,顺手还将厨房门带上,避免让两个孩子偷听。 夏怀夕拧眉看向还在吃馒头的男人,小声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只顾着自己,但现在既然我们都要离婚了,我也不想拖累你和孩子,我自己还有点钱,到时候也给你,就当是给两个孩子的补偿。” 雨水依旧下落着,才清洗干净的痰盂,放在屋檐外,此刻又接了大半。 江川柏啃着馒头,望了望天,两条粗黑剑眉逐渐靠拢。 顺着他的视线,夏怀夕也忍不住望去,嘴里嘟囔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团委啊,这雨怎么就不见停一会儿,这走过去裤子都要换一条” 突然主卧房间里响起一道刺耳的铃声。 还没得夏怀夕反应过来,江川柏已经疾步推门进入。 接起放在书桌角落上的电话,“喂,我是江川柏” 虽然知道这电话绝对是找江川柏的,但夏怀夕站在门外还是有些好奇。 这通电话接得快,挂得也快。 见江川柏神色凝重地看来,夏怀夕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问道。 不会和自己有关?最近原主除了和张桂香吵了几架,好像也就和大院里的小孩儿抢过零食,难不成是那些小孩的父母,终于受不了把状告到江川柏领导那儿,领导来责问了? 这种事情,军人领导好像真会管来着? 受不了精神折磨,夏怀夕挠了挠因发烫而发痒的脸,道:“我肯定跟你去办离婚,绝对不会让你在领导和大院邻居那儿没法交代的” 就在夏怀夕羞得恨不得立马自杀投胎的时候,江川柏早已经重新穿上雨衣冲进了雨中。 转眼消失在院子外。 留下夏怀夕站在原地脚趾抓地。 真是丢死人了,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因为和小孩儿抢零食这种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以前常听辞职不在医院的学长学姐们说,医院生活相比起外面的生活更为单纯干脆,她还有些不信。 但这回她真的信了,外面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 在夏怀夕没关注到的地方,厨房门被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但在夏怀夕发疯之际,很快又被关上了。 二柱皱着小眉头,疑惑地小声问道:“哥哥,什么是离婚啊?” 大柱年长许多,听得也多,除了在隔壁张大娘嘴里听到过,就都是在人家夫妻俩吵架的时候听过。 大抵知道是个不好的词,但到最后好像又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离婚就是,就是他们要准备吵架的意思!” 第10章 来不及离婚了 二柱偏了偏脑袋,又小声问道:“他们还没开始吵架吗?” “当然没有,平常爸爸和懒婆娘吵架,懒婆娘的声音都很大的,又哭又闹,比你哭的时候还厉害。” 二柱想了想,心里疑惑,却又觉得很有道理。 就像隔壁的张大娘每回说离婚,懒婆娘就开始生气,接着俩人就开始吵架了。 听见夏怀夕走来的动静,俩人赶紧坐回了位置,埋头装出一直在吃饭的样子。 夏怀夕垂头丧气坐下,又引得两人频频偷看。 二柱想要询问,但看了看大柱,直至米粥和炸馒头片都吃完了,也没有发出一丝吭声。 屋檐下,夏怀夕搬了条小板凳,边叹气边洗碗。 二柱蹲在一旁,也学样地给自己接了半盆雨水,在那儿给玩具洗澡。 看着满脸天真的小脸蛋,夏怀夕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和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也只能等江川柏回来,带自己赶紧去办理离婚手续。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碗刚洗干净没多少时间,江川柏就踏进了院子。 “爸爸,你又回来啦!”二柱见到来人,兴奋地赶紧叫了出来。 穿着雨衣,夏怀夕并不能看清男人的神色,她缓缓站起身,明知将会发生什么,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淡定,淡定 以前也不是挨病人家属骂过,这次也一样,就当作耳旁风过一下就好,再好再差不都是丢个脸离个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菜够吃吗?” “啊?” 夏怀夕傻眼了,还以为江川柏会把自己骂上一顿,没想到他竟然从身后拿出了一筐子菜和大米,问自己够不够吃? 难道是给自己的分手费?会不会太朴实了点? 她看看筐里的菜,又看看江川柏,迟疑道:“额,给我吗?会不会太重,我一个人带着乘车可能不太方便,而且,这些乡下都有的。” 听到她的话,江川柏先是皱眉,但下一秒又似乎想起什么。 他轻咳了一声,板着脸说道:“离婚手续暂时办不成了,雨水太大,上面担心河流下游附近村庄会有危险,我要带队去支援转移工作,可能三四天或者更长一段时间回不来。” “家里不是没有食材了?这些应该够你和两个孩子吃一段时间,不够再去老陈那摊子买点。” 紧接着他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份鼓鼓囊囊的黄色信封,塞进夏怀夕手中。 江川柏紧闭双唇,舌尖抵了抵牙侧,锐利的眼睛紧紧凝视着夏怀夕,似是要看透对方的灵魂。 随即沉声道:“今天发了津贴,你收着,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孩子,最后再相信你一回。” 说完,又摸了摸二柱圆溜溜的脑袋,“走了。” 单手覆上雨帽,转身冲进了雨中。 夏怀夕盯着身影消失的方向,眨眨眼迅速在脑中消化方才被交代的内容。 所以是自己过度猜测?离婚暂时也不离了?她还能再住上一段时间? 想到这儿,夏怀夕顿时咧嘴一笑,紧绷的肌肉也在片刻松懈下来。 掂了掂手里被塞的信封,打开数数,竟然有十几张大团结,除此之外还有零零散散五元、一元以及一角等面值。 “这么多啊,这怕不是还发了下个月的?” 夏怀夕记忆里仍然记得江川柏说过,他的津贴被降了,只有五十多来着。 想到江川柏临走前的交代,她琢磨了一会儿,走进房间与原主花剩下的二十来块一起藏在衣柜高处。 再出来的时候,就见二柱傻呵呵地扒筐上开始翻菜了。 她抿唇一笑,凑过去也跟着翻看了几眼。 蛋肉蔬菜都有,除了米面,还有一条还在喘气的淡水鲫鱼,目测个头足足有江川柏44码的鞋一般大。 就这量,是真怕她会喂不饱两个孩子啊。 夏怀夕挪开边上贪嘴的好奇宝宝,双手稍稍一用力,抱着这筐子食材进了厨房。 耐心仔细地分类保存食材,至于那条鲫鱼,夏怀夕则是特意找了院子厕所边上的那口空置小水缸,搬至屋檐下,清洗干净内里接了满满一缸水后,才将鱼养在了里面。 二柱蹲在地上看着,时不时用胖乎乎的小短手,摸摸在水里游动的鲫鱼,玩得开心,呵呵笑出了声。 听见笑声,夏怀夕侧头看了一眼,眉眼逐渐温柔,柔声道: “乖宝你小心点儿,可别把大鱼玩死了,到时候我们都没得吃!” 二柱猛地一回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那样子就像是夏怀夕在出租屋里养的小猫,猛然听见动静,也是这般睁大了眼睛看向声源处。 就在夏怀夕还想接着逗逗他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外传来。 没一会儿,大柱打着一把大黑伞,沾了满腿的泥点子跑进院子来。 见状,夏怀夕连忙起身接过伞,疑惑问道:“你不是上课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大柱喘着粗气,艰难说道:“雨太大,临时放假。” “那跑这么急做什么,裤子都湿透了”夏怀夕嘴里嘟囔着,但还是跑进厨房烧热水。 大柱擦着脸上的雨水,转头紧张而小声向弟弟问道:“你在家,懒婆娘没欺负你?” 其实学校并没有临时放假,是他向老师请假跑回来的。 早上雨大,懒婆娘就不让他送二柱去托儿所,他到学校就开始担心,连早自习朗读课本的时候都没有认真,好几次被老师发现偷懒走神。 昨天虽然懒婆娘对他们俩确实都挺好的,还做了饭,但是万一她背着自己和爸爸又偷偷欺负二柱了怎么办? 害怕懒婆娘在家欺负弟弟,他干脆撒谎身体不舒服,请假跑回家守着弟弟。 “没有。”二柱摇摇头,奶声奶气地回答,说完转身蹬蹬蹬地拿来毛巾递给他擦脸。 二柱仰着脑袋又想了想,突然低头羞涩一笑,“哥哥哥哥,还有,她刚才叫我乖宝宝。” “真的?”大柱擦脸的动作一顿,睁大的眼睛有些怀疑。 该不会二柱听错了,把其他院的听来了? “真的!就是刚才叫我的,我玩大鱼的时候,她还让我对大鱼小心点儿呢!” 大柱看着弟弟得意的小模样,又看了眼不远处养鱼的小水缸。 小脸紧绷,双眼沉沉,抿了抿嘴唇,不知在心里想什么。 “对了,哥哥,爸爸刚才又回来了,还带回来好多东西,但是很快又走了,好像要去村子,得好几天不回来呢!” 第11章 团长夫人,你能看病吗? “大柱!大柱,热水烧好了,赶紧来洗个澡!” 夏怀夕拎着暖水壶,边喊边找人。 走进俩兄弟房的那一刻,真心觉得自己适应能力超强,才过了一天,从大龄剩女活成了为孩子操心劳累的妈。 二柱趴在床边,拿着铁皮青蛙和一堆的玩具大兵打仗,时不时激动的发出声响。 大柱脱了裤子衣服,丢在地上,仅穿着一条白内裤,小脸鼓鼓地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盯着二柱手底下的玩具大兵,不说话也不上手玩。 “大柱,赶紧洗澡穿衣服,光裸着就要生病了。” 夏怀夕放下手里的暖水壶,出门用塑料大红盆接了半盆凉水后才又进屋,顺手关上了房门。 她往里倒热水,边试探水温,边又叫唤了大柱。 连唤了几声,大柱才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夏怀夕搅动着水,就听大柱倔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我长大了会自己洗,不用你,你出去。” 听到这话,她只当孩子害羞,拉着大柱的手就把人往盆里拽。 “哎呀,没事,再大还能比我大呀,这里就我们三个在,不用不好意思,来来,咱们赶紧哎!” 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脸水,身前衣裤也有些湿。 大柱站在盆中绷着脸,似乎对懒婆娘没躲开也有些诧异,但更多的还是害怕。 “我说了自己来,谁让你拽的” 他瘦小的身板隐藏在衣服之下,比起被晒得黝黑的小脸,更加白嫩。 因为害怕,全身紧绷,双拳垂放在身侧微微上扬。 床旁的二柱也被吓了一跳,握着玩具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一阵沉默后,夏怀夕蹲着的身子腾得突然站起,吓得大柱下意识就要抱头逃窜。 但还没来得及跑开,就被夏怀夕的胖手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自己洗。” 夏怀夕松开手,视线从大柱害怕的小脸移开,转身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二柱从后面跑上来,悄悄打开房门向外偷看,看了一会儿就关上。 “哥哥,你惹她生气了?” 大柱一屁股坐在水中,绷着小脸,不屑道:“我才不怕呢,是她先拽我的,待会儿她要是欺负我,我就告诉爸爸!” “她欺负你?”二柱嘟着小嘴喃喃道,凑上前蹲下身子还想玩水,刚把玩具大兵放进水里,突然又想到,“可是爸爸这几天不在家?” 听到这话,大柱低头撩水的动作一顿,再抬起头来,眼睛却是红红的。 “那我就找大院的叔叔伯伯,他们家肯定会帮我的。” “我也帮你,我到时候就把好吃的都留给你!那条大鱼也给你!” 夏怀夕郁闷地站在厨房里,百思不解。 前世自己在急诊看诊小孩儿的时候,就不招小孩儿喜欢,知道他们怕的是自己身上的这件白大褂,那她也没办法。 但到了这儿,自己既没有打骂,也没有穿白大褂,却因为原主的亏待让孩子产生阴影,哪怕昨天这么和谐的相处下依旧没能让自己获得信任。 看来革命的道路漫漫长远,还得加把力啊! 夏怀夕从小就不服输,上大学确定未来目标后,更是勇猛超前,面对困难从不打退堂鼓,只会想各种办法进行解决。 算算时间大柱也应该洗好,她端着两个印着“人民解放军”字样的白色搪瓷杯,走出厨房。 路过主卧窗前,猛地绕了一个弯,进了主卧。 她仔细瞅了瞅镜子里的自己,相比起昨天,脸上虽然没那么油腻了,但红疹痘包该有的还是在,和周围人比起来,打眼看着还真有点吓人。 “人都有爱美之心,大柱这孩子该不会也是个颜控?” 夏怀夕觉得这个可能性真的很高。 琢磨了一阵打定主意后,她才走出房间。 敲了敲房间门,等来了二柱开门。 “哥哥洗好了,但是我搬不动盆子。” 夏怀夕走进里面,将冒着热气的搪瓷杯放在床旁的书桌上,大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她仅是看了一眼,转身在二柱耳旁交代了几句话,随后收拾脏衣服搬了洗澡水离开。 二柱脱了鞋子,爬上床凑近那搪瓷杯。 用小手指探到里面后,尝了尝滋味,惊呼道:“好甜啊,哥哥,是红糖水啊!” 回头见没动静,他又用夸张的语气继续说道:“哇,这个红糖水真好喝啊,好香好香,好甜好甜的!” 又是沉默了一会儿,“蚕蛹”终于有了动静,大柱的脑袋探出来,坐起身子看向搪瓷杯。 眼睛红红,还有些肿。 “哥哥,你哭了吗?” “我才没有!”大柱瞪了一眼,“这是被蚊子咬的!” “哦。”二柱斜着眼睛向桌面上看了一会儿,“哥哥,我们赶紧喝红糖水,再不喝都要凉了。” 大柱又是瞪了一眼只知道吃的弟弟,但还是捧过搪瓷杯喝了起来。 见状,二柱也迫不及待捧着杯子开始喝,喝了一口,舔着舌头说道:“哥哥,新妈妈不仅给我们泡了红糖水,还说要给我们煮红烧肉吃!” 说完,埋下脑袋又喝了一口。 红糖水的美味,让他丝毫没注意到哥哥红肿的眼眶又开始泛红了几分。 厨房里。 夏怀夕看着大概有5斤重的猪肉,有些犹豫。 拿着菜刀比划了半天,才切下三分之一。 江川柏买来的猪肉肥瘦相间,做这红烧肉最是好吃。 她做红烧肉的次数并不多,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动手做上一次,但怎么做还是记得的。 猪肉洗净切块后放锅里反复煸炒一会儿,加入八角、桂皮、冰糖以及酱油等调料,又加入热水盖上锅盖等待慢火收汁。 就当她切菜准备另一道菜的时候,她听见院子里有人进来,似乎在叫唤。 疑惑走出厨房,就见来人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年纪似乎同隔壁张桂香一般大的女人。 见夏怀夕出来,她羞涩一笑,道:“你好,我们家是前天刚搬来隔壁的,我家那口子是赵威,现在在江团长身边做参谋长,我是韩翠苗,是他的妻子。” 夏怀夕眨眨眼睛,盯着她不继续说话的模样,勾了勾嘴角,“所以你这是来?” 一听这话,韩翠苗突然反应过来,像是献宝似的拿出一盘豆瓣酱。 “这是我刚做的豆瓣酱,是我老家那边的做法,放了茭白、花生米还有鸡骨的。我看你也在做饭还没吃,好像还有两个孩子,想着就给你送点过来。” 夏怀夕接过那酱,笑着道了声谢谢。 然而却见韩翠苗表情犹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和我说?” 韩翠苗抿了抿唇,又是羞涩一笑,看了看周围,凑上前紧张小声问道: “团长夫人,你,是不是会看病?能帮我看看吗?” 第12章 找人贩子卖孩子? “看病?” “是啊,昨晚你不是说你爷爷是赤脚医生来着?” 昨天韩翠苗一个人在家里待得烦闷,晚饭后就跟着自家那口子到处逛逛,正巧碰上二柱被噎住。 也就是那时候听到她说爷爷是赤脚医生,她还跟着学过一些这件事。 夏怀夕迟疑问道:“你没去卫生所看过吗?” 却见韩翠苗羞涩地低下脑袋,小声道:“昨天白天是想去看来着,可是那里只有男医生,我是小日子不舒服还有肚子男医生有些不方便” 80年代不比23世纪,几乎所有女性都羞于表达女性疾病,更别说还要让男医生来看。 以至于许多小毛病拖到了老,拖到了恶化。 见夏怀夕不说话,韩翠苗怯生生抬起头来,“不能看吗?我,我可以给看诊钱的!” 夏怀夕摇摇头,笑着赶紧道:“能看!” “真的!”韩翠苗黝黑的脸庞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口牙显得格外亮白。 “真的,不过得麻烦你待会儿再来一趟,我现在还得忙活两个孩子的午饭。” “应该的,孩子要紧,那我待会儿再来。”韩翠苗说着,边笑边转身离去。 走路的姿势都与方才来时的小心翼翼不一样,神采奕奕,脚步轻快,像是捡到了宝贝似的。 夏怀夕看着她欢快的脚步,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垂眸落在豆瓣酱上,喃喃道:“想不到,机会就这么来了” 想着,她转身就要回去继续做菜。 “江团长家的,隔壁新来那家,人可老实了?都给你送吃的了,你以后可别欺负人家啊!” 韩桂香讨人厌的声音从墙头处传来。 围墙并不高,刚好及她下巴,仰着脖子笑看着夏怀夕,企图诱导夏怀夕做点、说点什么。 最好吵上一架,还能提醒大家伙夏怀夕的德性。 然而她的计划落空了,夏怀夕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满脸不满,也没有和她吵架,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走进厨房。 “哎!你怎么不理人啊!” 张桂香踮着脚趾头冲里面喊着,就差翻墙过来。 见没人迟迟不见有人搭理,有些气急败坏。 下一秒,视线落在对面那走到院子里干瘦的身躯。 狡猾的笑容渐渐代替方才的挫败。 夏怀夕做好饭菜出来叫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已经不见张桂香的人影。 根据昨晚那么一出,她才发现原主被大院所有人讨厌的幕后推手就是张桂香。 就像是昨晚那般,张桂香早在原主来了的当天晚上,就到处串门聊天,看似实话实说,实则就是将原主的形象和品德打造成最恶劣的那种。 而到了原主面前则又是另一套说法,明里暗里就是想挑拨原主与大院里所有人的关系,好让大家彻底厌恶原主,直至原主羞愧离去。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原主也是个耍赖到底的人,打定主意就跟着江川柏一辈子不分开了,愣是一年都没能赶走。 方才自己没搭理她,听那动静,估计被气得都要跳脚翻墙了。 “气死也是活该” 夏怀夕走到房间前,敲门喊着让出来吃饭,听到里面有回应后,她才转身离去。 待她将饭菜碗筷一一摆放上桌后,两小只才慢吞吞坐上桌。 “来,今天我做了好多好多红烧肉,你们爸爸今天不在,不会和你们抢,慢慢吃保准够!” 夏怀夕分别给他们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肉,以瘦肉为主,吃起来不会腻人。 还往饭里加了一汤匙的汤汁,让米饭更香一些。 既然如此,今天的气氛反而是比昨天更沉默了。 就连早上还时不时凑近她玩的二柱,也低着脑袋光吃饭不说一句话。 “二柱,好不好吃啊?”夏怀夕柔声问道。 然而小脑袋只是轻轻点头,依旧不抬眼不说话。 夏怀夕坐直了身子,有些挫败,一个不留神,又回到解放前了。 为了减肥和治疗皮肤,她大多吃的是另外一道清淡的,米饭估计了下午可能会有的运动量,还是给自己盛了一整碗。 可还没等她吃完,大柱丢下吃了一半的碗,沉着小脸就迅速离开了。 看得夏怀夕目瞪口呆的同时还有些恼火。 只觉得自己一腔热血全都浪费了。 这时候,二柱埋在碗里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 顶着一张大花脸,舔着嘴巴看向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要去镇上?” 突然这么一问,夏怀夕也没想多想,再加上本就有这个打算,她点点头就应下了,“对啊,下午我就去。” 正当她还想问二柱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见二柱那沾满了汤汁的嘴角瞬间弯下,大眼睛也在瞬间湿润,溢出了颗颗泪珠,哭声在嘴巴张开的同时充斥了整个院子。 声音十分嘹亮,但凡前后左右几乎邻居都能听见。 吓得夏怀夕慌不择路地抓起边上的抹布就给他擦眼泪。 “怎么就哭了?我没说你什么啊?” “你别哭了,哎呀,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奈何劝不住哭嚎,夏怀夕只得抱起小身子,边哄边轻声安慰。 看似耐心镇定,实则心里十分崩溃。 门外大柱挂着两个鼓囊囊的军绿色帆布包,紧绷着脸蛋儿看过来,那眼神直让她心里发毛。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我们就去镇上买大白兔吃,好不好?”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反倒又让声音飙高了几度。 边哭边喊道:“我要次大白兔,不去,不去镇上!嗷嗷” 这到底是要去还是不去啊? 被嚎得头疼的夏怀夕赶紧又问道:“好好好,不去,二柱你先别哭,告诉我你哭什么,我就给你一把大白兔。” 听到这话的二柱,立马就弱下了嗓门,抽抽嗒嗒,带着厚厚鼻音问道:“真堵,嘛?” “假的,她骗你!”大柱突然在门外喊道。 眼看二柱张着嘴巴又要开始嚎的时候,夏怀夕赶紧用两根胖指头捏住他的上下唇瓣,手动闭麦。 夏怀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当然是真的,我说煮红烧肉,红烧肉不就吃上了?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镇上?你再哭的话,以后都不能吃大白兔了。” 她尝试着放开手指,二柱抽抽嗒嗒地小声回答:“果果索,你要去,政商早,早人,把窝闷,麦掉,掉,呜” 说到伤心,二柱呜呜咽咽地又委屈哭了起来,声音并没有方才响亮,还算在夏怀夕的接受范围之内。 虽然二柱说得含糊,但夏怀夕也是听懂了。 她将委屈小泪人横抱着搂入怀中轻哄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又向门外招了招手。 见人死倔着不肯进来,她干脆就直接问:“谁告诉你,我要找人贩子把你们都卖了?” 大柱绷着脸,瞪着眼道:“没谁告诉我,我就是知道!你偷偷摸摸要去镇上,肯定就是去找人贩子!爸爸不在家,我就去找其他叔叔伯伯,让他们抓你!” “我是要去镇上,那是因为” 夏怀夕刚想解释清楚,院子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夏怀夕啊,江团长刚出任务,你怎么就又欺负孩子了,我怎么听着还要卖孩子?听听,二柱哭得这个惨呐!” 第13章 你当人贩子跟你一样傻啊! 张桂香拿着一把瓜子,靠在大门上,高声道:“夏怀夕,昨天你可不是这么对二柱的,这江团长早上刚走,你这就变脸这么对两个孩子,不太好?” 这个时候,每家每户三四个孩子十分正常,隔三差五也会在饭点嚎上几声,方才二柱哭嚎的时候倒也顾上是哪家。 可听到张桂香的声音后,才知道是江团长家的那位又开始折腾孩子了。 听着张桂香的说法,看热闹的纷纷露出不满。 “听说江团长昨天向组织提了离婚,怪不得昨天你对孩子这么好呢,敢情装给江团长和两个孩子看的呀!” 张桂香余光瞥见有人出来看,在夏怀夕走出厨房的时候,又爆出了一个猛料,这还是昨天她家那口子晚上告诉她的呢。 听见周围传来的议论声,她嘴角的弧度更是得意。 夏怀夕放下两眼红肿一脸懵的二柱,低头看向大柱,目光坚定道:“你先进去,带着弟弟把饭吃完,放心,就算再没道德心,我也不至于干出卖孩子的勾当。” 说完,她将大柱往里轻推了一把。 快步走到张桂香面前,板着脸道:“张桂香,别以为我家江团长敬你年纪大叫你一声嫂子,你就真把自己当我家长辈了,孩子心情不爽快哭两嗓子怎么了,难不成你家那几个崽子小时候不哭啊!” “你这连我家院子都没进来几米,张口就说我要离婚、卖孩子,挺会造谣啊,你家陈副团长知道吗?” “别用江团长压我,我亲耳听见的,说的都是实话,你就是不怀好心!”张桂香听见她不仅说自己老,还提了自家男人,眼睛都开始冒火了。 “那你说怎么就听见我要卖孩子?我可不记得我说了?” “你是没说,但我亲耳听见大柱指责你,说你要找人贩子,不是要卖孩子你要干嘛!” “那离婚,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当然是我” 离婚这件事也是张桂香丈夫不小心听见的,昨天为了安抚张桂香才无奈说出,但事后万般警告过她事没成就不要到处乱说,除了不想两家邻居闹得太难看,另一方面还是顾及自己现在还在江川柏身边做事。 没想到张桂香方才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 组织那边只是口头答应,按理说知道的也就那几个人,顶多再多几个那几个家里的人,而张桂香平日里就是待在家里,这才过了一晚上现在让她说出是从哪里知道的,不就是间接供出了她家老陈。 这事要让大家伙儿和江川柏知道了,她家老陈还怎么混,回来不得和她干上一架。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夏怀夕忍不住轻蔑笑道:“说不出来那就是造谣,我和我家老江是感情不好,但也轮不上你这不沾边的嫂子上赶着劝我们离婚!” “至于卖孩子这件事,你当我和人贩子跟你一样傻啊,乡间地头还有大街上没爹妈的孩子哪一个不比军区大院孩子好弄,我真把孩子给他们,他们敢要吗?他们可是江川柏的孩子!还是你觉得咱们大院门口站岗的同志就只会看门了!” 张桂香哪里敢说那几个站岗同志的一句不是! 夏怀夕步步紧逼,句句在理,说得张桂香脸青一阵红一阵,靠着大门的身子都因为她的气势有些站不住。 见对方被自己唬得不再吭声,夏怀夕缓下激动的情绪,转了一圈周围,声音不大不小平静地接着道: “张大嫂,别怪我今天和你说话不客气,但做人做事就讲个真,以前我顾及咱们是邻居,懒得到处解释,但并不表示我今后从此也不计较,以后请您别到处乱说话,散播谣言。” “还有,平日没事就麻烦你敲敲门知会一声再进来,别跟外面那些偷惯了的翻自个儿家院子似的,想进就进!” 落下最后一句,夏怀夕鼻腔一哼,胖手一推,大门一关,将人赶出院子,关在了门外。 周围身后传来的小声议论以及眼神,让张桂香的黄黑脸彻底黑成了炭。 她转身想要回家,身后那几个凑热闹的人立马也下意识赶紧走开,离她远了一些。 张桂香黑着脸,立马跳脚骂道:“身上长虱子啊,跳那么远!” “夏怀夕,等江团长回来看你怎么解释,还想着给人看病,你就等着” 院子里。 听着门外骂骂咧咧气急败坏的咒骂,夏怀夕转身回去房间,平静肥胖的皮囊下,是身心舒畅,脚步轻盈。 这一通下来,不仅是代替原主宣泄了怨气,还把前世在医院从领导病人那儿挨委屈不能反驳的怨气也一道发了。 感觉乳腺都疏通了。 回到厨房,嘴角扬起的弧度在看见两个孩子盯着自己的时候才缓缓掉下。 视线落下,在看见两个空空如也的饭碗时,她才又重新露出笑颜。 夏怀夕两只手分别落在两个毛茸茸的脑袋上,夸赞了几句。 即使那个大的在她刚摸上的瞬间,就挥开了自己的手。 打湿毛巾,她笑着给二柱又是鼻涕眼泪又是汤汁的脸擦了擦。 直起身子后,她又稍稍收敛嘴角的弧度,但依旧是笑看向满脸严肃的大柱,道:“我去镇上是要去剪头发,顺便再买点东西,没有什么人贩子。” 沉默了一阵的大柱,迟疑问道:“你,真的不会卖了我们?” “当然,我在院子说得那么大声,你应该也听见了?你们可是江团长的孩子,没有谁能带走还卖了你们!” 二柱扯了扯夏怀夕的手,奶声问道:“那爸爸呢?” 她低头抿唇笑道:“江团长也不行!” 见二柱都笑了,而大柱依旧拧着两条眉毛,双手紧紧攥着交叉在胸前的帆布包肩带。 夏怀夕想了想,道:“本来我怕镇上不安全,不想带你们去的,但是现在好像得把你们两个都带上放在身边才行。” “怎么样,要去吗?”夏怀夕想起什么,又低头看向二柱,“家里没有大白兔,得去镇上买哦,听说还有其他口味的糖果。” “去,我要去!”二柱当即亮起眼睛,蹦跳着答应。 大柱则在思考片刻后,沉默点了点头。 害怕三人去一趟镇上会花费比较多的时间,夏怀夕不等韩翠苗找过来,就率先找了过去。 “韩大嫂?在家吗?是我夏怀夕。”夏怀夕站在院子门口,习惯性敲了敲门冲里面喊道。 不出几秒,一个身影从房间里走出。 只是远远看去,那脸上虽然依旧带笑,却多了一些尴尬犹豫。 “团长夫人,你怎么先过来了?” 夏怀夕将自己要去镇上的事和她说了,“所以我想着先给你看,到时候也好在镇上给你买药。” 然而却见韩翠苗扯着嘴角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地道:“团长夫人,看病这事,要不还是不麻烦你了。” 第14章 到镇上了 “什么意思?”夏怀夕疑惑看去。 只见韩翠苗扯了扯嘴角,眼睛不由得向隔壁院子看去。 就这么一眼,夏怀夕就想起方才张桂香被自己关在门外骂骂咧咧的话,看来张桂香趁自己做饭期间就来这儿说自己前尘往事了。 “你听我说,以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我知道,你在院子里说的话,我也听见了。”韩翠苗起初也担心过,但仔细想想总觉得夏怀夕不像是这样的人。 倒是因为其他原因有所顾虑,“听说你才18岁,会不会太小了一点?我以为你家两个孩子都是你生的,没想到你这么” 年轻。 又是被嫌弃年轻,质疑医术的一天! 前世刚毕业那会儿夏怀夕就经历过这么一个阶段,没想到这会儿又要再来一回。 夏怀夕扯了扯嘴角,虽然无奈,但也理解,“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是想解释下,我这医术是自小就跟着学的,四五年前就跟着爷爷在乡下地头给很多人都看过,也算是比较有经验了。” 见韩翠苗依旧纠结,她又接着道:“不如这样!治不治还是随你,我现在先帮你看,至少让我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这话,韩翠苗才终于点头答应。 为了方便说话,她们进了一间由杂货间改造隔出来的客厅谈话看诊。 夏怀夕掏出从大柱那儿借来的纸和笔,准备好后,问道:“我记得你说你小日子不舒服,怎么不舒服?” “肚子痛,以前不疼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个疼法,是一阵一阵的,还是持续性的?” “有五年了,尤其是小日子第一天,整个人都疼得出冷汗,没力气,只能吃一片安乃近才舒服点。” “那流下有没有血块,颜色是黑红的还是鲜红” 夏怀夕将手从手腕上收回,又探手按了按韩翠苗的下腹部。 最后收回手,起身笑着说道:“你的情况我大致都摸清楚了,问题不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韩翠苗低着脑袋只觉得满脸滚烫,头一次碰到夏怀夕这样问得如此详细的医生,不光问了她发病症状,竟然还问了同房次数。 见对方起身急着要走,韩翠苗也赶紧起身问道:“团长太太,你这就要走了?问题不大的话,那该怎么治啊?要吃什么药吗?” 夏怀夕收起了东西,看向她灿然一笑,“你这种情况最好是中药慢慢调养,不过要不要治还得看你的选择。” 这时韩翠苗才突然想起方才自己提出的犹豫,滚烫的脸顿时又燃了起来。 “不急,我先带孩子去镇上买些东西,回来我再与你细说。” 低着头怔愣了一秒,韩翠苗随后笑着应道:“好,你和孩子路上小心。” 回到院子里,大柱二柱已经做好了准备。 方才还鼓鼓的两个军绿色帆布包,此刻则是轻飘飘地分别挂在他们身上。 夏怀夕不了解镇上的物价,就给自己准备了30。 又从最里面的杂物间里推出原主藏了许久没用的凤凰牌自行车。 就这车,记忆里还是原主到了这儿以后硬要上镇上花180块买来的,说是要当自己的嫁妆。 结果因为不会骑又不想借给别人,就一直丢在杂物间里藏灰。 正好就给夏怀夕用了。 她检查了下,确认没有因为藏得太久而生锈淘汰。 三人便骑着一辆自行车,驶离了军区大院。 军区的位置比较偏僻,距离镇上有段距离,若不是有辆自行车,夏怀夕走到一半估计就后悔了。 等到了地方,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夏怀夕才喘着粗气放下两个孩子,推车慢走。 虽说是城镇,但大多都是一二层高的低矮平房,路面整洁宽敞,行人几乎都是徒步行走,像她骑着自行车的也多,却不如行人多,开车的那就少了,加上公交车一只手也能数出来。 街道两侧,也有个人开的便民用品和卖吃食的店铺,种类数量并不多,门头招牌就写了几个红色大字,写明店名和卖什么的就好,鲜有装修,朴素得夏怀夕差点没认出来。不想租铺面就地摆摊的就更多了一些,人来人往看上去倒也是十分热闹。 两个孩子看得兴奋,就连夏怀夕也被路人商贩脸上的精神气所吸引。 虽然军区大院不缺吃食和玩具,但两个孩子路过那些个摊子店铺,还是被吸引得频频驻足观望。 尤其是路过一个油炸摊子,夏怀夕都能听见口水在二柱口腔里反复吸溜。 看着刚从油锅中捞出的脆炸虾饼,愣是走不动道了。 知道孩子都容易嘴馋,夏怀夕也不责怪,当即花4角买了两个饼。 大柱二柱接过热腾腾的炸虾饼,迫不及待就咬上一小口,又香又脆的格外好吃。 从大娘手中接过找回的零钱,夏怀夕这才成功赶着两个孩子继续往前走。 一路逛下去,还让夏怀夕碰见一个卖旧物的摊子,其中就有一整套的银针,外壳包装有些脏旧,但里面还是根根崭新银亮的,想来被保护得很好。 “小同志,这个你要就给你便宜一点,3块钱。” “小同志,别听他哄,就他这针我见过,又不能缝衣也不能缝被的,还卖这么贵,买回去根本就是浪费钱!” 听着隔壁摊主的嫌弃,旧物摊主也不恼,只道自己年轻时候跟着一位老中医学徒,结果还没几年,老中医天天被拉去批斗,人老了受不住,留下这针后想不开自杀了。 “学徒没学成,针也不会用,想着留个纪念,但是总摆着看也不是个事,不如就给找个会使它的有缘人。” 摊主笑着说完,布满褶皱的眼角却隐隐泛起泪光。 气氛短暂地陷入沉默,夏怀夕还是掏出3块钱准备买下这套银针。 结果到付钱,旧物摊主又有些犹豫,“小同志,你这是家里有长辈会用针,准备拿去送人的?要真是,我再便宜你一点” 夏怀夕莞尔一笑,将钱塞进了他布满厚茧的手中,道:“不送人,我自己用,既然是老中医留下的,想必治了不少人,它值这个价。” 说完,将东西装进大柱的帆布包里,推着自行车领着孩子,继续找理发店。 直到街尾,才看见一家“芬芳理发店”。 相比起其他店,外面玻璃窗上显然多了些心思,挂着许多精心设计的发型图画。 虽然在夏怀夕看来款式老了些,但却已是当时最时兴的一些款式,可即便如此,却依旧不如前面那些吃食店铺来得人多,除了夏怀夕就没有人停下。 她停好自行车后,就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去。 见店里终于来了人,在里间清洗毛巾的刘芳赶紧收拾了,出来迎客。 等看清夏怀夕满脸痘包膀大腰圆扎着两根大辫子的模样后,忍不住嘴角一抽,还是勾着笑容,将人引到位置上。 问道:“这位同志是要做什么款式的?我这儿的发型可都是专门从海市学来的,都是最时兴的!” 第15章 羊角风发作 前世夏怀夕就总是一头马尾,不烫不染的,方便整理工作,不是不爱美,主要工作忙碌,实在没精力打理染烫后的头发,再加上朋友染烫后的发质实在没眼看,她也就没想过。 现在问她要剪什么款式,她下意识还是想到了中长发。 “剪短打薄就好,方便清洗,方便干活。” 刘芳低头撇撇嘴,余光看见边上的大柱二柱,抓起夏怀夕的两根粗长辫子又看了看,突然笑着说道:“同志,你是从乡下来的?你这头发不错,只剪短打薄那可就真是太可惜了,不如弄个时兴的卷烫,给你家那口子看看?” 见夏怀夕抬眼好奇看来,她再接再厉地说道: “听说那些部队女兵们还有工厂女职工们领了工资可都舍得给自己剪烫一个时兴的,你看你形象本就不好,这头发再不整点好的,这男人的眼睛可就得往别人身上飞了。” “再说了,还有大半辈子时间是为男人孩子的,你趁年轻不如对自己好点。” “不用,直接给我剪短就好。” 夏怀夕笑着拒绝了,原主的头发本就多还有些微卷,再卷烫折腾什么的,那就爆炸了。 “哎呀,小嫂子,你就相信我,我的手艺绝对包你满意,你要是嫌贵,5块钱的卷烫我再便宜你一块钱” 刘芳还想劝上一劝,毕竟卷烫的价格更高一些,但不等她再多说两句,就被夏怀夕打断。 “真的不用了,我比较赶时间,时间久了,两个孩子也待不住。” 见对方坚持,刘芳也只好作罢,拿过放在镜子前的水瓶剪子,就开始洗头剪发。 大柱则是牵着二柱坐在边上,有滋有味地吃着香脆的炸虾饼。 只刚到了剪发的工夫,店里走进了个扎着两个小辫的七八岁小女孩。 碎花上衣,布丁长裤,看着很是乖巧。 进门后见有客人,就凑近了刘芳身边,小声叫了声妈妈。 刘芳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妮妮,午觉睡饱了,在边上和小哥哥们一道坐会儿,妈妈现在忙。” 妮妮听话,先是走进了里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红衣黑发布娃娃。 乖乖地坐在大柱二柱旁边,许是害羞,抱着布娃娃也不爱说话,倒是二柱是个自来熟的,先是盯着看,再是问东问西,最后跟着妮妮也玩起了布娃娃扮家家酒。 而大柱则坐在一旁满脸嫌弃,但眼睛始终是落在两人身上的。 听着童言童语的“爸爸”、“妈妈”,夏怀夕和刘芳不由得笑出了声。 “男孩儿就是有意思,连我女儿这么闷的性子也带得玩起来了。”刘芳笑着说道,是由衷地替女儿感到开心。 “孩子平时不爱出门玩吗?”夏怀夕有些疑惑,按理说现在的孩子不愁学习,正是好玩的时候,性子怎么会闷呢? 刘芳苦涩一笑,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和孩子刚从海市看病回来,在海市待了一年多,这边孩子都不熟了,孩子的病也没治好,医生说让多休息,就也没让她去上学。” “孩子什么病?一年都没治好。”夏怀夕透过镜子看向笑得开心的妮妮,除了瘦一点,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羊角风。” 难怪一年都没好,癫痫这病放在23世纪也只能缓解,如果药物控制得好,大多数孩子长到一定年纪后,也不会再发病。 夏怀夕忍了一会儿,又想起问道:“既然病没治好,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按理说,海市那边的医疗条件和生活条件更好,既然都待了一年,怎么就又回来了? 刘芳这下连笑都笑不出来了,隐隐泛着泪光,却装作无事,叹了一口气说道: “孩子爸在海市做工自己不小心摔死了,人家好心给了两百块钱,但是在那儿也不够看病买药吃饭的,想着家里还有父母兄弟照应,就先回来自己做点小买卖,攥够了钱明年再去。” 夏怀夕听着惋惜,思忖了片刻,想说自己或许能帮一帮。 然而她刚想表明自己会点医术的时候,就听身后有东西倒地,紧跟着就听见 二柱惊恐的哭声传来。 错愕回头看去,才发现方才笑得正乐呵的妮妮,倒在地上两眼上翻,四肢抽搐。 刘芳丢下剪子扑上前去,许是在海市有了经验,即使手脚抽得厉害,也知道 不能硬掰孩子手脚,可眼见孩子都抽得开始吐白沫儿了,还是忍不住慌神坐在边上哭喊了起来。 见她哭得都不知道做什么,夏怀夕顾不上继续安抚受惊的二柱,交给大柱后,就凑上前将妮妮的脑袋偏置一侧,防止呕吐物误入气道。 哭声传出门外,这会儿倒是引来了许多人站在店门口。 “别哭了,我会治病,你去烧点开水来,再拿个碗来。”夏怀夕被哭得头嗡嗡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将刘芳派了出去。 又让大柱将店门关上,这才静下心来检查把脉。 刘芳正好在里间烧水,这会儿进去,刚好烧开,找不到饭碗,就摸了一个从家中带来的铁饭盒。 慌慌张张提着开水和饭盒走出里间。 “慢点儿,别洒了烫着你闺女。” 听见夏怀夕沉稳的声音,刘芳这才慢下脚步,屏住呼吸紧紧攥着水壶提手,直到将水壶放在地上,确认安全后才出声问道:“小嫂子,开水我拿来了。” 虽然知道抽一会儿就会好,但真看见女儿倒地抽搐,刘芳还是会心疼难受。 听到夏怀夕说会治病,她不由得将其看作了希望。 可见到夏怀夕掏出几根手指般长的银针后,刘芳忍不住还是胆怯了。 她担忧问道:“小嫂子,你这针是要做什么?你看着挺年轻,不知是在哪家医院上班?” 夏怀夕将银针放在铁饭盒后,倒入滚烫开水浸泡一分钟。 等待期间,再次将自己哄骗家属院的那一套说辞搬了出来。 取出银针,摸着妮妮的脑袋和四肢,找到太冲、百会、神阙以及内关等穴位扎下。 只是一会儿,看得刘芳和两个孩子心惊肉跳。 二柱躲在大柱身后,虽用手捂着眼睛,却从指缝间偷摸看,小声道:“哥哥,这个针好长啊,妮妮姐姐还扎了好多根,我害怕” 大柱咽了咽口水,一脸惨白频频后退,却强装镇定,“不怕,我保护你,躲在我身后不看就好。” 然而说到末尾几字,声音都飘了。 大柱忽而眼前天旋地转,双脚发软。 这边,夏怀夕刚转了转扎好的银针,就听身后又有东西倒地,二柱的哭声紧跟着再次响起。 “呜啊啊,哥哥也晕倒了!” 第16章 大柱看着也晕针 夏怀夕连忙起身上前,只见大柱小脸苍白,额间冒着冷汗,虚软地瘫坐在地上。 “没事,晕针了。”夏怀夕探了探大柱额头,又把了一会儿脉,扶着将大柱挪到了椅子上。 期间笑着对大柱说道:“看来你以后不适合干这行了。” “二柱,你陪哥哥说说话,给他唱唱歌什么的,让他别偷看姐姐扎针,知道吗?” 见二柱点头,夏怀夕才又回到妮妮身边。 几针下去,妮妮抽搐的情况明显好转。 见大柱晕倒,刘芳疑惑问道:“你家孩子看别人扎针,也要晕啊?不都是扎谁,谁晕的吗?” “是啊,孩子还小,正是怕疼的时候,猛地看见一次扎这么多针,就容易受不住了。” “那倒也是,换我,我也怕。”刘芳再次落下视线,忍不住心疼,“这么多针,妮妮醒着该疼哭了。” 夏怀夕努了努嘴,心想其实这银针看似恐怖,实则一点也不疼,抛开特殊穴位,再加上手法好点,说不定落针到拔针都没有任何感觉。 不过,这话她并没有说出,只道:“大嫂,不知道你能不能给孩子泡碗糖水喝?虽然来时吃了东西,但是我还是怕会出现低血糖。” 听到这话,刘芳这才想起来似的,赶紧起身走进里间。 二柱很是听话,挂着眼泪鼻涕,一边拉着大柱的手,一边哭噎唱着幼儿园教的儿歌。 本就带着哭腔,又是断断续续,唱起来怪难听的。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嘀哩哩,哩哩,哩” 大柱听得直皱眉,要不是夏怀夕还走过来还夸来着,他真想堵上弟弟的嘴。 直到刘芳端着杯子出来,这才结束了这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的“嘀哩哩”。 她给大柱二柱泡了红糖水,见大柱喝下,脸色好了许多才回到女儿身边照看。 刚在地上坐下没一会儿,妮妮的眼珠子就转了转,紧跟着睁开眼睛。 “妮妮,你醒啦。”顾及那全身上下的银针,刘芳没敢上手抱,就连妮妮想起身,也被阻止。 “妈妈,我又睡着了?” “对,又睡着了,你先别动,让医生阿姨给你检查一下。” 夏怀夕松开妮妮的手腕,起身说道:“再等个十分钟看看情况,没再抽搐我就拔了。” 十分钟后,夏怀夕收了银针,大柱也缓过来,精神了许多。 这时,刘芳才敞开了话题,继续讲述起自己一家在女儿得病以后的努力。 在听见妮妮吃的西药不仅价格昂贵,还得跑去县里购买,夏怀夕不再犹豫,立马提出自己可以用中医的治疗方法缓解癫痫发作症状和发病频率。 “你去看过海市的医生,应该也知道妮妮的情况只能用药缓解,但只要坚持,这病还是有很大几率不再复发的。” “我给妮妮开个中药方子按时服用,再定期配合针灸治疗,我想效果应该不会比你在海市医院的差,至少发作的症状以及频率会得到缓解,说不定秋天你就可以考虑给孩子送去上学。” 刘芳这些年见女儿发病过许多次,每回反反复复得抽上半天,全靠从海市配来的药才稍微好点,但还是需要折腾许久,有时严重了还得去诊所。 她心疼孩子受罪,宁愿这病落在她自己身上。 而这回发病,能在短短几分钟就让妮妮稳定下来,还真是多亏了夏怀夕那几针。 方才她问过,这针灸看着吓人其实并不疼,现在听到夏怀夕主动提出治疗,她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哪怕费用高一些,也不会比去那海市,加上各种费用来得高。 听到刘芳要给自己这次的看诊钱,夏怀夕抿唇笑笑摇头道:“这回就算了,孩子发病突然,于我而言就是顺手一帮,谈不上看病治疗,真要给,不如之后每次针灸的时候给个5角钱就是。” 夏怀夕又将写好的中药方子递给了她,又说道:“这方子也给你,只是得麻烦你待会儿去买药的时候也带上我一道儿去,我也要买些药材。” 听到这儿,刘芳赶紧答应,看向夏怀夕满是感激。 “妈妈,秋天我是不是可以去上学,是不是可以和小朋友玩?”妮妮将最重要的一句听了进去。 刘芳笑着拭去眼角泪水,赶紧应道:“对,只要你乖乖听医生阿姨的话,好好治病,秋天妈妈就带你去学校。” 剪好头发,刘芳立马关了店门,领着夏怀夕就去镇上的中医诊所。 “咱们镇上的中药诊所,是秦爷爷开的,听说以前在北方当兵给很多大人物看过,不过大家伙儿都不相信,如果真那么厉害,那肯定就不会在这儿开诊所了,听说厉害的医生都是去海市、京市那里的大医院上班呢!” 刘芳说到这儿,突然想起夏怀夕,连忙尴尬解释,“我这不是说你不厉害,小夏你肯定是,是高手!” 方才交谈间,刘芳才知道夏怀夕竟然比自己还小上5岁,难怪看着年轻。 夏怀夕谦逊地连连摇头,否认自己的高手身份,心想说不定那秦爷爷才是真正的高手呢。 “既然这有中医诊所,你没想过带妮妮去秦爷爷那儿看过吗?”夏怀夕有些疑惑。 “当初孩子爸爸不让,说是西医见效快,中医就是旧社会留下来的糟粕,说话神神叨叨的,几副中药又苦又不见好肯定是骗人的。要是他能知道中医还能有小夏你这么厉害,我们一家还跑什么海市,孩子爸爸他也不至于死在外面。” 刘芳后悔万分,依然没能从丈夫意外身死他乡中走出来。 夏怀夕安慰了几句,然而拧着的眉头显然又是在想其他事。 中医诊所在这条街上的另一头,因为周边摊子和店铺开得不多,看上去比刘芳那家理发店还要冷清。 还没怎么靠近诊所,一股子难闻的中药味隐隐传出来,妮妮和大柱纷纷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捂起了鼻子。 刘芳虽然也觉得难闻,但也不至于如此,只是拧着眉头将妮妮抱了起来。 夏怀夕见几人反应,只是笑笑,跟着走进诊所。 就见一位满头银发,似乎蓄着长长胡须的老者背身站在格子药柜前。 听见有人进入,他缓慢地侧身瞥了一眼。 紧接着将药格子推进合上,才转身正眼看着他们,出声问道:“看病还是买药?” 也是这时候,夏怀夕才发现这秦爷爷虽看似年老,一双眼睛却是格外明亮精神,盯着他们的脸也是好一番打量。 刘芳被盯着有些发毛,放下孩子,将夏怀夕写给自己的方子递到他面前的桌子,“我们买药。” 秦爷爷垂目,枯瘦的手将那方子缓缓拿起,瞅了一眼,似乎是看不清楚,又移到更光亮处。 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本是严肃的脸,突然问道:“你这方子是哪个后生给你的?” 第17章 找到工作了 夏怀夕心头一紧,紧张地出声问道:“哪里错了?” 然而秦爷爷只是弯着嘴角摇摇头,指着方子道:“倒是没错,就是这字实在难认,乱七八糟的,估计还不如这几个小娃娃写得好。” 这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刘芳站忍不住笑出了声,几个孩子见了,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直到看见夏怀夕泛红的脸皮,才拍了拍几个几个孩子,对正在取药的秦爷爷说道:“老师傅,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后生,脸都羞红了,你怎么当人面说坏话呀。” 夏怀夕摸了摸发烫的脸,听见几个孩子的笑声,脚趾都要扣出三室一厅了。 关于字丑这件事,前世的赤脚医生也说过自己,但是奈何她是有心改变,却没时间练啊。 就她去找赤脚医生都是拿假期时间才能去,平日工作不是忙病人,就是忙论文评级,医院电脑打字她都觉得慢,恨不得语音输入呢,哪还有时间去练她那破字。 之前也就赤脚医生说说,医院的同事和自己一样,没人会提。 万万没想到到了这儿,自己还得被拿来和小孩子比了。 秦爷爷从药格子里抓了一把药放在手里的金色小秤平上,仅是虚虚拨了一下秤砣线,就将药倒在铺好的纸上。 听见刘芳所说,抬眼看向脸红的夏怀夕。 布满皱纹的脸很是稀奇,但仅是几秒,他又转身继续取药。 转身的同时,又问道:“小同志这是家里长辈教的方子,就只学了这一个?” “不是的,不是的,小夏还会把脉扎针呢!我女儿羊角风犯了就是她扎的,一会儿就不抽了。”刘芳听见赶紧替夏怀夕解释。 “既然都会把脉针灸,怎么不给你脸上的也治一治。” 夏怀夕不由得暗叹这秦爷爷脑子清楚,确实,既然会开方子,那她这个开方子的人,怎么会由得自己脸成这样。 可她总不能说自己特意是不治的? 在几双眼睛的好奇之下,她只能扯谎道:“前阵子和家里男人吵了几天,心烦得很,就没顾上看脸,这不,今天就来抓药了。” 然而秦爷爷只是轻哼一声,垂着脑袋将药材包好,招了招刘芳母女俩又要把脉看看。 看诊就在旁边的折叠屏风后。 知道对方这是不相信自己,怕误了妮妮,夏怀夕冲刘芳笑笑,让赶紧跟去。 二柱想要凑近去看,连忙被夏怀夕拉回来。 “不许进去,爷爷在给妮妮姐姐看病呢!” “哦。”二柱乖乖应道,皱着的小脸却满眼疑惑,“刚才不是看好了吗?” 大柱听见弟弟的小声嘟囔,不由得努了努嘴,心想真笨,当然是懒婆娘没看好,才要接着看。 然而这话他没敢说,害怕被懒婆娘报复拿针吓他。 屏风后,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出,秦爷爷问得仔细,刘芳也答得多。 就在这时,提着酒壶和饭菜的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外踏进诊所。 看见夏怀夕和两个孩子时,愣了几秒,又转了转头四处看了看,小声问道:“你找老头看病?” 夏怀夕摇摇头,指了指屏风后面,道:“朋友看病,我买药。” 中年男人点点头,正当他小心翼翼刚想在一旁坐下时,秦爷爷响亮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老肖,你怎么来了?” 听见叫他,中年男人放下东西,也不再蹑手蹑脚,笑呵呵对里面回道:“这不是来找你喝酒聊天了嘛,顺便想让你这位老中医也给我看看毛病。” “行,你再等会儿。” 老肖笑呵呵地收回视线,落在一旁神色疑惑的大柱脸上,突然食指比在嘴前,无声嘘了一下。 夏怀夕只当他是想让孩子保持安静,便拉着两个孩子坐在一旁。 只是他们刚坐下,老肖却凑近她说起了家常。 说着说着,又问夏怀夕买什么药,给谁治的,治的什么病。 要不是他笑呵呵的满脸慈祥又是秦爷爷认识的,夏怀夕估计就要把他当老流氓叫人抓了。 说了自己是治脸后,她反问道:“您呢?您看什么病?” 老肖呵呵一笑,撑了撑上半身,反手指着左后背说道:“这块儿,这两天突然肩背疼,估计是拉伤了,今天得空,想着顺便问秦老头要点膏药贴贴。” 肩背疼? 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听到这里,夏怀夕立马警觉起来。 神色严肃道:“我学过医,如果您不介意,可以让我也给你把把脉吗?” 老肖露出惊讶,但还是递出了手腕。 摸了一会儿,心中答案立马得到了验证。 秦爷爷看诊完,从屏风后走出,见到她在把脉不恼也不阻止。 夏怀夕收起手想着,又问了几句,“您这两天是不是也会突然胸口疼,不仅疼得厉害还时间久,或者是胸闷?” 老肖眼睛一亮,抬头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秦爷爷,惊喜说道:“这小同志挺厉害啊,还真让她说中了。” “那你说说我这是哪处拉伤了?” 然而面对他的笑容,夏怀夕却依旧严肃,看见秦爷爷也抓起老肖的手后,才道:“您这可不是拉伤,是心肌梗死的前兆。” “心肌梗死?”老肖虽然疑惑这是什么病,但听着名字似乎并不太好。 “就是给心脏供血的主要血管完全被塞住了,而导致心脏无法跳动,您也可以理解为心脏病的一种。” “心脏病?!”这回老肖真的开始慌了。 正当他有些无措地看向秦老头时,却被秦老头按下了肩膀。 只见秦老头面向夏怀夕,沉声问道:“你方才所说像是西医的说法,那中医你会怎么治?” “中医应当是叫做真心痛,这位大叔口中黏腻,体态肥胖,看这饭菜,平日应当喜食肥甘烟酒。依我看是痰浊痹阻,应化痰通络,宽胸除痹。至于用药,制半夏、桃仁、栝楼皮、郁金各10克,陈皮”夏怀夕说得认真,仿佛又回到那几年被赤脚医生突然提问的日子。 秦老头听着忍不住点头扶须,看向夏怀夕也多了几分赞许。 其他几人则是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秦老头的反应,想着应当也是没错的。 片刻过后,老肖接过给自己配好的药材,悄咪咪地向秦老头道:“这包就是那小同志说的药方?” 秦老头点点头,赶紧叫住买好药准备离开的夏怀夕,问道:“小同志,我这儿最近缺人手,不知你愿不愿意来我这儿坐上几天?看诊钱归你。” “好啊!”夏怀夕当即应了这桩差事,看病这事她最在行,总比独自一人待在家中无事可干的强。 交代完明日坐诊时间,夏怀夕带着孩子骑上自行车就往军区方向赶。 秦老头看清她离去的方向后,转头看向一旁,笑着说道:“老肖啊,看不出来这人才是住在你的地盘上啊!” “那可不!”老肖笑着高声应道。 看向远去的身影,又不禁喃喃,“我也是没想到啊” 第18章 他是团长,才不会轻易牺牲 来时不容易,怎料回家属院更加不容易。 明明是同一条路,骑回去却是格外费力。 正当夏怀夕喘着粗气费力蹬轮子的时候,身后大柱突然出声道:“我相信你不认识人贩子了,你会看病,还给自己找了工作,人贩子应该不喜欢你。” “啊?”夏怀夕骑得费力,耳边尽是自己的喘气声,没怎么听清他在说什么。 直到身后重复第二遍,她才扯着惨白的笑容回道:“你相信,就好,那你,你等你爸爸回来,得帮我,说说好话。” 然而身后却陷入沉默,不再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就当她以为大柱是不是睡着 的时候,大柱又突然出声说了什么。 没听清的夏怀夕一时分神,手把着自行车却逐渐失控,下一秒连车带人摔进了一旁的草丛中。 幸好草丛茂盛,三人倒下疼是疼了点,却也只是手臂青了几块。 夏怀夕哄着二柱的同时,又看向自行车,才发现前后两个轮胎都没了气。 估计是早就没了的,只是她错当成是道路崎岖才会一路颠簸,根本就没想到是轮胎的问题。 幸好买来的糖果药材都没事,不然不仅二柱想哭,夏怀夕也得郁闷一晚上。 她喘着粗气坐在草坪上,看向垂着脑袋的大柱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大柱红着眼眶,有些委屈,小声道:“爸爸不会回来了,他就和我的亲爸爸一样,说是去救人会回来,但明明就是牺牲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难怪他中午莫名其妙的,没想到小脑瓜子想象力这么丰富。 夏怀夕支起身子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下去,轻斥道:“你个不孝子孙,你就这么盼着你爸出事啊!你爸是去救人,又不是按着名额给阎王爷送命,你以为你是克星啊,当你爸的都得死!” “他不会死吗?”被骂了一顿的大柱,显然有些懵。 夏怀夕瞪了一眼,虽然她也不确定江川柏会不会牺牲,但至少现在她得肯定。 “当然不会,他是团长,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牺牲呢!就算快死了,我也给你扎针救回来!” 对啊,爸爸是很厉害的团长,而且懒婆娘她还会治病的 大柱看向夏怀夕的眼睛逐渐睁大,异样的感觉逐渐在心底里头生根发芽。 夏怀夕说完,就着急起身扶起自行车,两个轮子都没气,是没办法再骑了。 没办法,三人只得走路回去。 夏怀夕推着没气的自行车慢慢走着,另外两个则分别拎着糖果和药材紧紧跟在身后。 天色渐渐暗下,天际边的乌云正向着这头移动而来。 “要下雨了!”二柱仰着脑袋惊呼道。 看看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估计三人还得淋场雨才能到家。 无奈,夏怀夕只得招呼着大柱二柱加快脚步。 刚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远处汽车驶来的声音。 回头看去,竟然还是军车。 按照方向就是开去家属院的,她赶紧凑上前挥手拦下。 小刘是江川柏的勤务兵,下游村民都被成功转移,趁着得空,被派来看看大柱二柱在家里的情况,最主要是看看有没有被夏怀夕欺负。 没想到就在半路上遇见了。 身为江川柏的勤务兵,小刘对夏怀夕的所作所为不要太清楚,当初设计要挟江川柏娶她的场景,他到现在可依旧历历在目呢! 小刘可真是恨死夏怀夕了,要不是因为她,团长当时也不会挨处分,说不定两个孩子还能有一个对他们很好的后妈。 这一切都是被夏怀夕这个恶毒肥婆给害的! 可即便心里不痛快,他还是得停下车子,将人接上车,他可以不接夏怀夕,但现在两个孩子还跟在她身边。 趁着夏怀夕不注意,小刘悄咪咪问二柱:“她欺负你们了吗?她带你们去镇上干什么了?” 可二柱嘴里还吃着糖,说了一长串,小刘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再想听第二遍的时候,夏怀夕已经坐上了车。 小刘收回身子,嫌恶地瞥了一眼,转眼准备开车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得了的情况。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夏怀夕,似是要生吞。 大柱得知是江川柏没死,还派小刘来看望他们,直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坐在副驾驶座一刻不停地询问江川柏的情况。 “小刘叔叔,我爸爸现在在哪儿?是不是救了很多人?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呀?晚上有红烧肉,要不要给他留几块呢?” 小刘叔叔,爸爸在哪儿,既然救了村民,就快点回来救救我和弟弟,再不回来,晚上又得饿肚子了。 大柱的话落在小刘耳中,却是变相地向他求救,听得他心尖颤抖,眼眶湿润。 他握紧了方向盘,再次怒瞪向后座假模假样的夏怀夕。 得赶紧让团长知道这个恶毒女人的无耻行径,不能再让孩子落在她的魔爪之下。 想着,右脚怒踩一下油门,军车疾驰而出。 而坐在后座的夏怀夕,则是对小刘的怒瞪全然不知,只顾得收好那刚买来的糖果,免得被小馋猫偷吃完。 再抬眼看时,透过后视镜看见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不由得感叹,这些军人真辛苦,一晚上没睡,红着眼还得来看望他们。 多年的训练下,小刘车开得又快又稳,赶在大雨降临前,军车就冲进家属院,在院子前稳稳停下。 下了车,看着乌云密布的,夏怀夕忍不住皱眉,劝说小刘吃顿晚饭再离开。 然而小刘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神色怪异道:“不了,看见孩子这种情况,我得赶紧和团长汇报。” 说完,油门一踩,又飙了出去。 “哎!要下雨了,你开慢点!”夏怀夕冲着大声喊道。 “真是的,开这么快,也不怕下雨天翻沟里”夏怀夕看着消失的车影,忍不住摇摇头。 顷刻间,黑云压下,电闪雷鸣,磅礴大雨倾泻而下。 夏怀夕躲着雨点拎着孩子走进房间。 想要开灯,才发现电压不稳,断电了。 唯有天边划过的闪电照亮昏暗的房间。 “打雷”雷鸣轰过,二柱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抱着夏怀夕的腿,就往后躲。 想不起来家中是否还有蜡烛,夏怀夕抱起二柱,让大柱跟着去厨房烧水烤火。 柴火刚燃着,院子里就冲进来一个人。 “团长夫人,我听见你们回来了。” 韩翠苗方才听见夏怀夕那一嗓子,想着不如在家再等等。 可雷公电母一作法,她就坐不住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走了一下午,这会儿才到家肯定是饿着肚子的,还得摸黑烧柴做饭,那怎么行! 心里着急,摸出两根白蜡,端着几碟子腌菜和馒头,随便披了件黑色雨衣就冲到了隔壁。 “这么晚回来孩子们估计都该饿了,我想着送点吃的来,馒头还热乎着的,立马可以吃!哎呀,馒头湿了” 来到屋檐下,已经是满头满脸的雨水,头发也在扯下雨衣的同时变得凌乱不堪,贴得脸上到处都是。 韩翠苗并没在意,只顾得护着的食物,只是雨点太大,摆在上面的馒头即使被揣在怀中还是被淋湿了一片。 说完抬眼就看见大柱二柱一脸惨白地看着自己,正好又一道闪电轰雷落下,就见这两个孩子小脸更加惨白,尖叫着往厨房深处跑去。 心想,哎呀,这雷打得,给俩孩子吓得不轻啊! 第19章 这家实在太破了 夏怀夕也是一脸惊悚地看着满脸头发的来人。 直到反应过来这声音是隔壁韩翠苗后,才冷静下来。 想到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估计也是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 夏怀夕低头小声安慰了几句,借着外面的光线找到毛巾,给她递过去。 “真是谢谢你了,还惦记着我们,我领着孩子走了一下午,现在确实是饿了,韩嫂子你吃了吗?”这话并不假,全程蹬轮子的都是她一人,她是真的饿。 “嗨,我就一人,又没怎么干活,随便垫巴两口馒头就饱了,只是这馒头刚才被雨淋了一点,又有点凉了。” 说这话的时候,韩翠苗不由得在心里叹道,不愧是团长夫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说话倒是好听得很。 接过毛巾擦脸,刚上脸就忍不住又多闻了几下,又叹道,这抹布竟然还用肥皂洗过,香喷喷的。 “既然这样,韩嫂子你就再和我们吃一点,中午的红烧肉还剩了很多,我热一热,配上你送来的豆瓣酱,我们馒头夹着吃!” 夏怀夕说着接过白蜡,点燃立在灶台前,就开始热菜。 没一会儿,红烧肉的香味就飘进所有人鼻中。 “真香啊,这么多?”韩翠苗凑近看了,惊呼道。 “啊,孩子爸临走前买的肉多,准备着怕不够吃,这天热我又怕藏不住就也多做了一些。” “这点倒是你家江团长细心,不像我家那个,我才来几天啊,临走就说了一句走了,什么都没有。”韩翠苗努努嘴,着实羡慕。 夏怀夕抿嘴一笑,低头不再往下接话。 心里实在惭愧,这都是江川柏害怕两个孩子和自己抢不到吃的才买这么多。 热好的红烧肉味道依旧美味,愣是让已经吃过一个馒头的韩翠苗又夹肉吃了一整个。 夏怀夕说是肚子饿,但细嚼慢咽地也只是吃了一个馒头夹肉而已。 剩下的都是两个孩子在吃,她则是开始给韩翠苗说起了治病的事情。 知道韩翠苗等的心急,便率先将自己配好的药材拿出来。 “这药你明日便开始喝,喝完了我给你看过,咱们再继续配药,你是宫寒导致的小腹痛,进而才无法孕育,除了汤药治疗外,你也别太贪凉,平时洗衣做饭还是加点热水才行。下一次来小日子,若疼得厉害,就来我这儿扎上几针,会舒服一点。” “好,我肯定听团长夫人你的。”韩翠苗笑呵呵地接过这一大包药材。 在得知夏怀夕将去镇上的中医诊所看诊上班后,她已经完全将白天后悔看病的事情忘在了脑后,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夏怀夕则是皱了皱眉头,道:“韩嫂子,我比你小,不如你就叫我小夏,别提什么团长夫人的,听着都生疏啊。” “对对对,不能叫团长夫人,那都是旧社会的东西,那我以后就管你叫小夏,江团长在的时候,就叫你小夏同志!” 夏怀夕扯了扯笑,看来对方还是忌惮着江川柏的团长身份,不管韩翠苗想怎怎么叫她,都比给她挂个团长前缀好。 “对了,我得把要钱给你。”韩翠苗道。 “不用了,反正都是邻居,相互送点还收什么钱啊。” “不行,不行,我送你的馒头咸菜是最不值钱的,又不用动脑子,你要是送我吃的,那倒也罢,可你不是要去诊所上班了吗?这钱就得给,就当讨个吉利!” 相互推脱下,夏怀夕还是将钱收下了,看着手里的钱,她莫名有点心虚,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被病人塞红包一样。 只是以前她都交给护士长处理,现在处理的人就只有自己。 不等她继续回想,韩翠苗又接着问道:“小夏啊,你怎么会想着在镇上看诊上班呢?咱们这儿离镇上这么远,来回多折腾啊,还是你现在缺钱?” “正好那儿这几天需要人,也愿意让我给人看病,我就答应了,钱也暂时不缺,主要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就想找点事做,来回虽说是累了点,但也正好锻炼身体,减肥。” 韩翠苗听着,又道:“既然你觉得无聊,等你家江团长回来,不如就让他帮你去卫生所说说,也让你去卫生所上班看病呗,骑车来回镇上我总觉得不好,不安全。” “你也应该知道,其实我们的感情并不好,我虽读过高中,但却没上过卫校,就这条件去卫生所还让江川柏去说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而且我本就可以自己证明自己的医术,干嘛还要到处托关系求人让我给她看病。” 夏怀夕说着,越发觉得自己答应去镇上看诊这件事是有多么明智。 她觉得江川柏不会做这样的事,她自己也不会选择这条路,真要是去了,哪还有心思看病,整天就顾着闲言碎语和白眼了。 外面雨渐渐小了许多,韩翠苗道别后,披上雨衣回了隔壁。 烧了热水,三人洗好澡后,各自回房很快便睡熟。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雨也停了。 夏怀夕本想赖床,却想起两个孩子还得上学,又匆忙起床准备早饭。 煎了荷包蛋,煮了面条,又烫了几根青菜,等孩子洗漱完刚好可以入口。 “妈妈,我和哥哥上学去了,再见!” 昨天从镇上买了好多糖果回来后,便开始叫她妈妈,这会儿早饭吃得饱饱后,二柱更是叫她叫得格外甜。 幼儿园和小学就在一个方向,二柱跟着大柱就到了,她也可以不用跟去。 收拾好东西后,夏怀夕又开始琢磨。 昨天去了隔壁韩翠苗家,不说多么豪华,但电视、电冰箱、沙发该有的都有,还能整出一个专门的客厅来接待客人。 再看这个家,拥有5个连房的平顶院子,第一间用作做饭就餐,紧跟着两间则是睡觉,剩下的两间看似空旷实则并不大,只用作堆放杂物。 屋里头,除了放在她房间的一套大衣柜崭新些,家具就真的没有更多的了,昨晚韩翠苗来了,也只能拿条两脚板凳跟坐在厨房染上一身的柴火和饭菜味。 实在太简陋了! 之前江川柏一个男人带孩子,粗枝大叶无所谓就算了,没想到原主搬进来,也是只知道偷懒贪吃不嫌弃的,拿钱大半是给自己买吃的。 不说其他人介不介意,反正她倒是挺介意的。 “自行车180,剩下120,昨天30花了18” 算了算原主的存款以及江川柏给自己的那些钱,夏怀夕开始在心里列起购物清单。 刚纠结要不要把缝纫机也加上购物清单时,江川柏突然闪现在院门口。 只见江川柏人高马大黑着脸往院里一站,本来还挺宽敞的院子瞬间窄了几分地。 “你怎么回来了,吃了吗?锅里还有两个馒头,唉——你拽我去哪儿?” 第20章 出事了,车翻沟里了! 夏怀夕被猛地拽出屋檐下,跟着江川柏的大长腿就要走出院子外。 一脸懵后,她连忙反应过来,挣脱出自己被拽得生疼的爪子,停在原地。 拧着眉头疑惑道:“你干什么呀!话都不说,去哪儿也不说,就算坐牢抓犯人也得给个罪名?” 雨是凌晨才渐渐停下,江川柏匆匆赶来,肩头处还浸着雨水。 两条黑粗眉紧紧皱在一起,黑着脸转身看来,薄唇紧闭成一条线,鼻翼微动,虽在克制却依旧能看见胸口的快速起伏,显然真是气极了。 听见夏怀夕说这话,双拳紧握,沉声道:“你还有胆子问罪名?我临走前交代你好好照顾大柱二柱,你做什么了?” “我做什么?他们没上课,我就领着他们去镇上买东西呗!”夏怀夕也皱起眉头,莫名不喜欢这种被逼问的感觉。 “你还想撒谎,小刘都看见了!”江川柏竖起粗眉,高大身躯渐渐逼近,“人家小刘都看见了!你以为你还瞒得住你打孩子的事实吗!” “我打孩子?你说小刘,昨天开车的那个?我看他那双通宵红眼是要转青光眼了!”夏怀夕忍不住咒骂,想不到那小刘静竟然在背后污蔑自己。 “江川柏,我答应过你我会改,我也在好好照顾孩子和这个家,孩子我没打过,不信你可以去问大柱二柱。” “我刚才在路上就碰见大柱他们,两个孩子手脚都是青紫一片,你还想狡辩。”江川柏说完,不愿再多费口舌,扯过夏怀夕的胳膊再次往外走,“我也不跟你废话,这婚今天必须离了!” “你这人怎么”夏怀夕被扯着走,心里的怨火已经被点得有三尺高。 脑子一热,干脆就不再服软,“离就离!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又用力扯回胳膊,瞪眼轻哼一声,迈着腿子与江川柏扯开几米,大步走在一旁,生怕再被抓着走。 两人动静极大,又正是邻里上班干活的时间,听见声音,纷纷好热闹探出身子来。 张桂香正坐在院子里头洗衣服,江川柏刚回来就听见声儿了,扒着墙角一路听出门。 听见“离婚”,直接笑得合不拢嘴,洋洋得意地冲周围人使眼色,“我没说错,他们是真的要离婚。” “为啥要离婚啊?”不知道情况的人问道。 “打孩子呗,听说大柱二柱被打得全身伤,夏怀夕真是狠,不是自己的娃就这样作贱,江团长才离开一天就不演了。”张桂香赶忙回应,说得就跟自己亲眼见到似的。 韩翠苗刚从服务社买了肥皂回来,远远就看见江川柏两夫妻向着这边走来。 见江川柏出现,想着自家男人应该也回来了,赶紧小跑着凑上前。 “江团长回来啦!” 然而凑近了却发现不对劲。 “怎的?刚回来,两口子就吵架了?”韩翠苗疑惑,看这气氛,自己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江川柏见过韩翠苗,碍于战友情面,勉强扯笑叫了声嫂子。 夏怀夕则是揣着双兜站在一旁,绷着脸不说话。 尴尬之余,江川柏知道韩翠苗心里惦记什么,稍微软下声音说道:“韩大嫂,你是想问赵大哥?他也回来了,估计这会儿车应该是快到军区大门了。” “韩大嫂,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瞥了眼一旁的夏怀夕,抬抬手赶着人就要走去。 夏怀夕万分嫌弃地躲了躲身子,眼不带看地继续往前走。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见远远跑来一个年轻战士,没一会儿就蹿到江川柏跟前。 满头大汗,神色紧张道:“团长,出事了,小刘那辆车翻沟里了!新来的副团长也被甩出车外,满脑袋是血!” “你说谁?是不是赵威出事了!”韩翠苗惊呼,连忙扯着年轻战士问道,除了她家那口子,谁还是新来的副团长。 “额赵威?”副团长刚来,他也不知道叫什么。 江川柏扶过韩翠苗,紧着面容,看向年轻战士,“人救出来没有?” “不清楚,我跑来的时候还在救。” “你带我过去!” 话音落下,江川柏丢下另外两人,跟着年轻战士径直就往军营外跑去。 见江川柏的反应,韩翠苗顿时就吓软双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哭。 引得周围纷纷围上前来安慰。 经过昨晚,夏怀夕也是将韩翠苗划入了朋友列表。 见她哭得伤心,将人搀扶起来,安慰,“韩嫂子,别哭了,赵大哥兴许没什么大碍,可能就磕破点皮,救出人来定会送去卫生所检查治疗,咱们先去那儿等着。” 等她们几个搀扶韩翠苗刚走到卫生所时,江川柏领着身后一群兵,抬着两个担架匆匆冲进了卫生所。 即使他们走的飞快,韩翠苗还是认出担架上满脸是血陷入昏迷的丈夫。 挣脱开周围人的搀扶,呼喊着也跟着冲进卫生所。 “赵威!赵威” 江川柏等人将人送进抢救室后,就被赶了出来。 大门一关,所有人都看不见里面的生死。 好一会儿才见这门从里面打开,江川柏逮着出来的医生就问:“李医生,他们怎么样?” “那个年轻的小战士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另一个脑袋破了点皮,已经止血包扎也没大碍,就是大腿被粗树枝刺得有些深,时间长了怕引起全身感染,需要尽快手术取出。” 听见两人都没大碍,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李医生的另一番话则又揪起众人的心,“可是江团长,这手术我们做不了。” “为什么?”江川柏眉头再次紧皱,对此并不理解。 见医生犹豫,韩翠苗也跟着问道:“怎么了医生,为什么不能手术啊?” 李医生看向江川柏,解释道:“现在整个卫生所只有我、张医生还有三个学生在,我的手受伤了,拿不稳手术刀,张医生是孕晚期,小手术还行,时间长她也撑不了,三个学生刚过来学习,正经手术还没跟过,也拿不了刀。” “那卫生所其他医生呢?” “一半前几天去隔壁省城学习,按照时间得后天才能回来,剩下几个昨天跟着你们去了灾区救援,现在还没回来。” 这话一出,夏怀夕便看见包括江川柏在内的那几个当兵的都变了脸。 “江团长,你们都回来了,那其他医生应该也回来了呀?他们人呢?”韩翠苗拽着江川柏的胳膊着急问道,已经完全慌了神。 “嫂子,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碰上山体滑坡,从那里过来只有这一条路,被堵死了,我们几辆车开得快,医生他们的车被堵在对面,得过几天清了路才能回来。” “天啊!那赵威怎么办,难不成就看着他的腿废掉不成”韩翠苗双腿再次发软,流着泪只觉得天都已经塌了。 正当周围陷入沉默的空隙,夏怀夕突然从人群末尾冲前方叫了一声。 “江川柏,你过来一下!” 第21章 我能做手术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夏怀夕说话的同时,还向江川柏招了招手。 那一帮当兵的都知道他们江团长一年前被一个又懒又丑又坏的胖村姑给赖上当媳妇,而有媳妇住在家属院的,更知道这胖媳妇平日里多招大人小孩嫌恶。 眼下看见她出现在这里,不知又要做什么烦江团长,不由得都露出了厌恶不耐的眼神。 江川柏也是想到一处,不耐地抿了抿唇,穿过人群,快步向末尾走去。 大手一抓,扯着夏怀夕的胳膊,就要将人赶回家。 “你先回家,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处理,没空和你吵。” 临走到卫生所入口,才因为夏怀夕的挣扎停下。 “我也没空和你吵,你给我放手!” 挣脱开大爪,夏怀夕也不废话,立马严肃说道:“江川柏,我能给赵大哥做手术。” 跟着一道来的张桂香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就夏怀夕还想参与手术,她说她可以?!谁给她的脸! 就她这没学到位的三脚猫功夫,凭什么给军人做手术,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张桂香出声讽刺,“这可不行,夏怀夕你这不是诚心给李医生他们添乱吗?谁知道你能捅出多大的麻烦。” 向来跟她关系要好的一众妇人,纷纷应和表示认同。 这么大的手术,又不是乡间地头拔刺,哪那么容易说让谁做就谁做。 江川柏听见这话,也差被气笑,“夏怀夕,你是跟着你爷爷赤脚医生学了几年,但并不代表你就能随便拿刀给人做手术!这是一条人命,更是一个军人的生命!” 夏怀夕立马回击,“我当然知道这是一条军人的生命,但我也十分确信我能做这个手术!” “你就前天晚上,帮二柱吐出” “昨天我在镇上给人看病治病了,完事人家中医诊所老中医亲自邀请我明天去他那儿上班坐诊,当时大柱二柱也在我边上,韩大嫂也知道这件事,你可以去问。” “你是不是真要去上班,我之后会去调查,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既然你知道现在情况紧急,那你就更应该让我立马参与手术,而不是在那儿让你们浪费时间想办法,却不知该从哪儿找一个能动手术的人。你该不会是想让李医生那三个没多少看诊经验的的学生上?” “你怎么”江川柏一时间竟无法反驳,虽然他并没有这么离谱,但确也是有过让李医生在一旁指导三个学生手术的念头。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李医生、张医生包括那三个学生都在旁边盯着,但凡出了意外,完全可以立马接手。” 这件事夏怀夕本可以不管,但奈何韩翠苗如此伤心,她实在看不下去,再加上自己本就是一名医生,做不到不管不顾。 两人的声音有些大,站在走廊里又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就在这时,方才脚还软的韩翠苗直起身子,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拉着夏怀夕,带泪的眼睛里满是希望,“我证明,我可以证明,团长夫人说的都是真的,她给我看病,还在镇上给发羊角风的小孩治好了,明天还要去中医诊所上班,江团长你就让团长夫人做手术,另外几个医生看着她绝对没问题的!” 早年因为职务不高,韩翠苗没资格随军,因为驻地在边疆,更是多少年都不能见上一面,唯一的孩子也在两岁得病死了。 好不容易升官,她可以随军了,眼看日子也越过越好,赵威不能再出事。 也不多问夏怀夕以前有没有做过手术,也不管是不是太年轻,只要能给她丈夫做手术,那就是希望。 “韩妹子,你真是脑子糊涂啊,夏怀夕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怎么敢拿你家男人的命给她当练手,她能救你丈夫?”张桂香气红了脸,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事先找她说过,竟然还把夏怀夕当个宝。 “再说了,赵威不仅是你家男人,也是军人,他的命是国家的!由不得你说了算!” “我,我”韩翠苗泪眼婆娑顺着声音看去,模糊视线中是大片的绿。 耳边传来的迎合或是谴责,一时间让她又陷入迷茫。 抢救室紧闭的大门再次打开,护士神色紧张地从里面出来。 “李医生不好了,腿伤的病人方才醒来不小心撞到腿,现在面色苍白,血压也在往下掉!” “完了,估计是伤到动脉”转眼,白色身影消失在门背后。 沉默再次弥漫开来。 但是很快,绿漆门板再次被打开,李医生擦着冷汗从里面走出,面容严肃看向江川柏,却犹豫道:“血暂时止住,但必须得尽快手术,不然” 韩翠苗一声哭喊,拽着江川柏哭着就要下跪,“江团长,求求你,就让团长夫人去,别等了,我家赵威刚从边疆回来啊,他身上挨过枪子儿,被雪埋过,那么多年艰难都挺过来了,他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儿啊” 她哭得伤心,周围感性的已然开始落泪。 江川柏将人扶起坐在一旁,凝眉看向夏怀夕,猛地又将其拽着往抢救室前走去。 在李医生面前停下,将人又往前一拽,硬声问道:“李医生,你看她能做手术吗?” “这”李医生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又不是挑猪肉,哪能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做手术,不过 “听这位同志说,受邀去镇上中医诊所坐诊,我也认识那位老中医,想必小同志的医术应当是可以的。而中医也是有开刀刮诊的疗法,若小同志聪慧,我们在旁辅佐,应当是没问题” “那就让她动手,你们教她!”江川柏侧身,又低头看向夏怀夕,眼神狠戾,“你可以手术,我会尽快找到医生来接你,我也会按照你所说的去调查清楚,看你究竟有没有在撒谎。” “但凡你说谎一句,我绝对饶不了你!” 夏怀夕白眼送去,进去抢救室前骂了一句,“孩子都不玩威胁了,幼稚!” 大门狠狠关上,江川柏只得对着门板干瞪眼。 身后张桂香赶紧冲到前头来,不满道:“江团长,你这是想拉着大家同你一块挨处分啊!没有医生可以动手术,但这个军营里有政委、师长,顶头的还有首长,你仗着自己是正团乱下决定,断人生死,就完全不顾其他人的生死了吗?” “我今天就算是这脸皮都不要了,也不会允许让贪吃懒做的乡下丫头夏怀夕给我们新来的参谋长做手术!” 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抢救室门口,开始诉说起平日夏怀夕是多么坏,多欺负人 。 当兵的那几个握紧了拳头,不敢说话。 而几个自家孩子被原主欺负过的,起初还不敢说什么,这会儿也想起来了,也开始。劝说起江川柏。 抢救室大开,夏怀夕站在前头拉着床,赵威脸色惨白躺在上面被推着就要送去手术室。 然而,张桂香始终死坐在地上,愣是不肯让路。 第22章 终于进手术室了 “张桂香,你说你整天没事做,到处散播我谣言也就算了,怎么到了这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还死抓着我不放啊?”夏怀夕冷眼淡淡道。 直觉这人真是闲得无聊,非得没事找事。 “什么谣言,我说错了吗?你今天不就是被江团长抓到打孩子的证据,要被他离婚吗?再说了,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人命关天,才守着不让你这个毒妇带走参谋长!” 张桂香盘腿席地而坐,接着冷笑说道:“你家江团长在这儿保着你,可能是给你留面子,但我不行啊,我得替参谋长一家还有这些年轻兄弟们着想啊!到时候人真没了,不仅你要被抓,江团长还有这些年轻兄弟们个个逃不了!” “呸呸呸”本就看望丈夫的韩翠苗突然对着张桂香一顿吐口水,全然没有前几日胆小怕人的样子,“你家男人才没了呢!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我家赵威还没治呢,你就这么咒他!” 说完,又转向江川柏和夏怀夕,“团长,团长夫人,你们放心,这事是我要求的,是我撒泼打滚求你们的,不管是好是坏,都是我,领导来了,我去说” 眼看韩翠苗又要跪下,江川柏赶紧将人搀扶住。 待人坐定后,先是让人架起坐在地上的张桂香,才看向那一排的军绿色。 “今天不管出什么事,都由我江川柏出面顶着,让夏怀夕给赵威动手术,我是打定主意了,但是放心,我就算不当兵了,也绝不让你们因为我挨任何处分!” 护送夏怀夕等人进入手术室后,江川柏看了一眼依旧不甘心想要阻拦的张桂香,又派了两人守在手术室前。 江川柏站定在他们面前,严词厉色高声道:“除了医生外,任何人都不能闯入中断手术,都给我拿枪守好了!” 两道笔直绿色身影,立马挺直身躯,高声回应,“是!” 看着他们腰间的枪,张桂香往后退了退,随后似是想起什么,突然竖眉叫嚣道:“你们等着,等我把政委找来,看你们这手术还能不能做!” 这话撂下,转眼跑出了众人视线。 江川柏冷眼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招招手又叫了一个战士过来,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小战士刚离开,手术室大门就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个人。 正是在里面准备手术的夏怀夕。 “怎么了?”江川柏眉头一紧,赶忙问道,身后韩翠苗也跟了上来。 只见夏怀夕从身后拿出一张纸,看着江川柏道:“我突然觉得,张桂香说得挺对的,赵大哥出事,我做手术的,必然逃不了责任。” 她将那张纸递给江川柏,“既然江团长都愿意保下你的兵,不如顺便也保一下我?” 江川柏皱眉看着夏怀夕,眼里就差射出刀子,咬牙道:“夏怀夕,你似乎忘了方才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说你能手术的!” “我记得啊,你说我治不好赵大哥,绝对不放过我!”夏怀夕说得理所当然,坦然的脸上完全不见慌乱,“但是我说的是指手术过程中,术后恢复对于病人来说又是一道坎儿,恢复得怎么样那我也不能未卜先知不是?总不能后续没恢复好也把责任怪在我身上?” 韩翠苗慌忙接话:“不怪不怪,手术后我天天给赵威炖鸡汤,供着养着,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哎!韩大嫂,我当然知道你能照顾好赵大哥,但是手术恢复不仅仅是靠你那些吃喝休息,还有肢体功能锻炼等好多项目只能让医护人员和赵大哥自个儿来,这要是没恢复好,以后走路可就没那么利索了。” “当然,我这只是举例,相信赵大哥这样的边疆战士绝对能恢复好!” 见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夏怀夕又将手中的免责书递了出去。 “呐,我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毕竟我又不在卫生所上班,术后恢复我也不能一直盯着,术后免责书就麻烦你们谁签一下?” 韩翠苗伸手就想接过,但指尖还没碰到,就有一只大手抢先夺过。 抢过夏怀夕手里的钢笔,大手一挥,江川柏就在免责书下方落上自己的大名。 “我已经派人去镇上找医生,你要是在这段时间出什么岔子,我照样拿你问责!” 夏怀夕挑挑眉,抱着怀中的免责书和抢回来的钢笔转身进了手术室。 临关门依旧不忘送了他一记白眼,外加一句“幼稚”。 江川柏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对着手术室门“啧”了一声。 这懒婆娘真是反天了! 手术室内。 夏怀夕在洗手池下仔细洗刷双手双臂,擦干后双手举在身前,在护士的协助下穿上手术服。 被叫来随时接手的张医生斜眼瞧了一会儿,挺着肚子,双手握拳置于胸前,微微侧身靠近一旁的李医生,抿唇低声道:“江团长媳妇看着挺那么回事啊,无菌原则都知道。” 李医生跟着看了一眼,小声回应:“人家爷爷是赤脚医生,又要去镇上中医诊所看病,或多或少肯定知道一些。” “中医啊,那手术能做吗?” “这不就得咱们盯着了,她说她行,待会儿不行你就赶紧接上撑会儿,江团长已经去镇上找其他医生了” 房间说大不大,但胜在安静,两人声音即使跟蚊子一般,却依旧传入夏怀夕耳中。 夏怀夕转身走来,戴着手术帽和口罩的脸上,仅露出一双晶亮透彻的眼睛。 看了眼床上吸氧的人,叫了几声确认麻醉起效,生命体征平稳。 只见那眼睛冲他们浅浅一弯,清亮的嗓音隔着口罩传出,道:“第一次合作,辛苦了,那我们就开始。” 李医生点点头,“首先就是把这异物拔出来,不过咱们不能硬拔,你得先给周围皮肤划开,确认哪些动脉血管伤到了,进行止血” 这头他说着,夏怀夕接过递来的手术刀,迅速开始了动作。 起初还会问上一句,再进行下一步。 但渐渐,李医生发现自己的提示纯粹就是多余,人家找血管、止血就跟织毛衣似的,比他还熟门熟路,就差闭眼来。 轮到取出异物的关键,就连自己也被喷射出的血点惊了一跳,再看对面,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镇定自若的小模样,在不忘手下止血的同时,竟然还有心思好奇他们平时不上班都在干什么。 看夏怀夕能熟悉地叫出各种手术器械以及专业术语的模样,李医生对上同事同样疑惑的眼神,心中疑惑,这人怎么和听说的不一样? 忍不住问道:“夏同志,你真是高中毕业的?这都是谁教你的?” 听到问话,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紧跟着就听她缓缓道:“哦,我爷爷是赤脚医生嘛,然后跟一个整天挨批斗的下乡老医生是朋友,我又不读书又懒的,没事就去他那儿蹭吃蹭喝,他看我天赋高就抓耗子演示、在地上画图的教我了。” 说完,夏怀夕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手下动作,主打一个不慌不忙。 而听到这话的另外两人,脸色瞬间变了,面面相觑,心里冒出同一个念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赋? 可想法归想法,手底下这台手术还是得盯着,天赋这玩意儿再怎么神奇,也不能搭上一条命来验证。 第23章 好不好看和头发长短没关系 张桂香果然说到办到,找了电话就给王政委的办公室打去。 添油加醋地就给江川柏和夏怀夕告了一状。 当听到江川柏无视纪律,坚持让他那个臭名昭着的胖媳妇给新来的参谋长动手术,已经被进手术室时,立马气得拍案而起。 挂了电话,开了军车就冲来医院。 一路气势汹汹地找到手术室,还没靠近呢,又被两个站岗的战士拦在了手术室五米开外。 “你们是不认识我吗?江川柏无视纪律,你们也要跟着疯吗?”王政委听到这个消息本就生气,可看见江川柏竟然还派人阻拦自己,更是差点被气炸。 “政委,我们认得你,里面正在进行手术,我们接到任务是确保除了医生之外的任何人,不得闯入手术室。” “我是政委!江川柏给你们下达指令还得经我这一道儿呢!” “政委,这我们就不懂了,我们只知道我们得听团长的指令!” 王政委抬起粗黑的手指,对着这两人指了指,“行,你们只听团长的是?” 他又叉腰在原地四处查看,似乎是在找什么,转了两圈没见到人后,大喊道:“人呢!江川柏人呢!” “王政委。”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楼梯口传来。 回头看去,江川柏穿着一身军装,人高马大,宽肩窄腰,粗眉大眼,即使剪了个和尚似的板寸,也依旧不影响观感,远远走来,那是又帅气又带劲儿。 王政委当初见到这板寸,天热也想剪来着,可刚提出就被自家媳妇驳回了。 “你以为你剔个和江团长一样的板寸,就能引得大家看你啊?那是头发长短的关系吗?那是脸好不好看的问题!就你,敢剪板寸你就给我上山当和尚去!” 至此他便再也没敢提此事,而媳妇毫不留情的打击也让他记恨了好久,以至于他现在只要看到江川柏那颗和尚脑袋,就心里来气! “江川柏,你来!他们说他们只听你的,让他们立马让开,让你媳妇也赶紧从里面出来。” 然而江川柏向前大步走了几步,往两个战士跟前背手一站,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看得王政委一双眯缝眼,直接瞪大了不少。 “政委,里面正在手术,现在进去不太合适。”江川柏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撑脖子板着脸,淡淡道。 “这是命令!” “这是医院,医生最大,手术什么时候能结束,也听医生的!我不能光听你的命令,就不顾参谋长的性命。等手术结束,我自会找组织请罪!” “你让你家那个懒媳妇开刀,就算顾得上人家的性命了!”王政委气得眼睛直冒火,盯着那颗和尚头越发不顺眼,“你要听医生的,行,我让我家媳妇来找你!” 说着,他涨红着脸就要去找怀孕的媳妇儿帮忙,他媳妇儿是副主任,老丈人是院长,倒要看看还有哪个缺心眼的医生在里面帮忙。 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江川柏说话,“你放心,张医生也在里面,我还找了镇上的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参谋长不会出事的。” 脚步一顿,那本要离去的微胖身子缓缓转过来,黑黢的脸盘子上是震惊疑惑。 “你说谁?我媳妇?”王政委粗短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手术室,一副耳朵不太好使的模样。 直到他看见那颗和尚头真的点了点后,王政委觉得天都要塌了。 下一秒,一道军绿色身影径直冲了上去,拽着江川柏的领子就是一顿咆哮。 “你他娘的!江川柏,我媳妇大着肚子,没几天都要生了,你竟然把她也掺和进来!” 守在身后的两个战士,眼见情况不对,匆忙上前将人架开。 平日里不见王政委如何拉练,这会儿却像是跟头狗熊似的,一身蛮力全使了出来。 两个战士差点儿没能拽住,随着动静的传出,不远处也渐渐围上了人。 听着那句句入耳的斥骂,韩翠苗红着眼睛挤出人群,上前劝道:“政,政委,你别骂江团长,你消消气,都是我求他们夫妻俩的,江团长说过了,张医生就在里面盯着,没出情况就坐在那儿就行” “她就是睡在里面也不行!”王政委好不容易使尽了力气冷静些,这会儿又被气到了。 “江川柏,你究竟是干什么啊?那张桂香给我打电话,我起初还替你解释打掩护,没想到你媳妇儿不懂事,还拉我媳妇一道儿?” 江川柏站定在原地,全程没有回手的意思,他紧闭着双唇,漆黑大眼里满是复杂,“政委,我没什么想法,就是想赶紧救人。” “赵大哥在边疆驻守十几年,刚来我们这儿几天就负伤,小小一个手术又因为种种原因无人敢动手,眼看大出血就要死在这儿,只有夏怀夕她提出愿意动手术,难道我还有理由阻止吗?难道要让我从镇上找来的医生千里迢迢来看一具冰冷尸体吗?” 王政委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当然知道江川柏是个性子,在来的路上抓了个知内情的兵上车,各种打听。 一时心急只顾得担心违反纪律,这会儿听了这话,对着人两眼红肿的老婆,忍不住也有些心虚, 但依旧苦口婆心相劝,“这我是这个意思吗!我让你阻拦,是对你家媳妇的医术不信任!我听说她逢人就说自己医术好,可这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当不得真,有没有真本事,谁都不知道!” “你们在干什么呢!” 一道女声从身后手术室斥喝传来,众人看去,正是王政委心心念念的怀孕妻子张医生。 趁着不注意,王政委庞大的身躯宛如泥鳅滑入,一眨眼就蹿到了张医生跟前。 看着面容严肃,江川柏也连忙跟上,略微地紧张问道:“张医生,你怎么出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媳妇你出来的正是时候,肚子没事?那个夏怀夕是不是不行?你先上台顶着,我立马去找人接你,不能真让她搞出事来,不然那就不是挨处分那么简单了。” 王政委见着媳妇,悬着的心也算有了着落,不等媳妇说话,自顾自地开始给媳妇做计划。 而江川柏听到这儿,悬着的心则是跌入了谷底,张医生此番出来,定是夏怀夕手术表现不行,得赶紧出来通知准备换人。 他忍着烦躁的心情,搓了搓脸。 紧跟着说道:“张医生,算了,你让夏怀夕出来,镇上的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再坚持个几分钟,立马有人接你。” 然而两人话都说出口了,这张医生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 笑了一会儿,这张医生才稍稍收敛。 认真道:“不用换人了,小夏同志做得很好,我和老李甚至不用陪着,相信她也能完美地结束这台手术。” 第24章 欲擒故纵 “什么意思,媳妇儿,那个夏怀夕真的没问题吗?她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连卫校都没上过!” 听见自家媳妇夸赞的时候,王政委想都没想再次提出了质疑。 下一秒,一个后肘猛击就落在胸前。 张医生狠狠瞪了一眼没脑子的丈夫,小声道:“什么乡下丫头,你不也一样是乡下来的,好歹江团长在这儿,你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没礼貌。” 这头教训完,她又看向江川柏,笑着说道:“江团长,虽说这台手术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是作为小夏同志的第一台正规手术来说,她处理得很完美的,她真的是不可多见的医学人才。” 江川柏嘴角上扬,点点头,紧锁的眉间也在这一刻渐渐松开。 手术还剩些尾才能结束,张医生也是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才想出来与家属先交代一些情况的,没成想会碰上这情况,现在交代完便继续回去手术间。 “王政委。” 江川柏突然叫道,声音里隐隐藏着些许得意。 在对方回头看来的时候,更是得意的挑了挑一侧粗眉。 王政委见了,小哼了一声,转头对那颗和尚头避而不见。 手术台上。 肥胖的身子,穿着绿色手术衣更显肥硕,夏怀夕微微俯身,神情专注于台面上。 即使汗水浸湿额头处的手术帽,电刀依旧被她稳稳握在手中。 张医生回到手术间时,她刚好结束止血,准备缝合。 “这么快啊?这台设备好像是刚从国外进口的?”张医生惊讶地看着她的动作。 李医生点点头,示意护士给自己和夏怀夕都擦擦汗,“是啊,我只演示了两下,小夏就已经能掌握了,操作熟悉了动作也就快了。” 夏怀夕并未说话,抬手接过护士穿好的针线,在李医生的配合下开始缝合。 一人穿刺打结,一人剪线头,丝毫不像是第一次配合。 十分钟后,缝合总算结束。 而夏怀夕也被赶下了手术台。 李医生笑着说道:“小夏同志,幸苦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处理,手术间太热了,你赶紧出去透透气。” “是啊,正好可以出去找你家江团长,他在外面一直等着,还是很担心你的。”张医生笑眯眯地看向她。 夏怀夕点点头不说话,转身走出手术间,连着手套和手术服一道脱下,摘下棉口罩,对着窗外好一阵大喘气。 里衣和头发都被汗水浸湿,隐隐泛着酸臭味。 手术并不难,难的是这个手术环境,对于她现在这种肥胖状态,实在是太煎熬了。 听说江川柏在外面等着自己,还担心自己? 哈,这话放在今天之前,她或许还可以相信一下,但是放在现在她可不信。 要么是防着有人闯入中断手术,要么就是担心自己会临阵逃脱。 夏怀夕靠着窗户缓缓坐下休息,等着李医生他们出来。 手术室外。 江川柏正在与刚赶到的医生解释交谈。 正当他准备敲响手术室门,让人也进去参与手术的时候,手术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手术很成功,这次多亏了小夏同志的帮忙,不然这手术还真有的忙活,江团长,你家可藏着一个大宝贝啊!” 李医生跟着平车出来,笑呵呵地与等候在外面的几人解释病情。 言语间不乏对夏怀夕的夸赞,引得韩翠苗差点又要对着她下跪感恩。 众人跟着散去,只留下夏怀夕与江川柏两人大眼对小眼。 “我派人去镇上问过了,你确实没撒谎。”江川柏突然说道。 夏怀夕眨眨眼,“然后呢?” “但你打两个孩子,却是事实,我问过其他大嫂,昨天中午都听见二柱哭得伤心。”江川柏方才特意多问了几家,而韩大嫂虽然护着说是误会,但也没说出个原因来。 早上自己碰见两个孩子的时候,身上确实是有伤,但说说笑笑地要跑去学校,估计也是因为顽皮才挨了顿打,看样子早上是吃了好东西就忘了。 想着往后自己出任务不在家,江川柏想着要不稍微哄哄懒婆娘,让她以后对两个孩子好点。 而夏怀夕咂咂嘴,心中却是苦涩又无奈,立马道:“那离婚去,哦,对了,术后免责你得和你们领导说清楚。” 说完,她便向医院外走去。 江川柏微张着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径直离去。 心中思忖了许久,想要给她再一次不离婚的机会,这会儿却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眼看人都要消失在转角处,江川柏抿了抿唇,将那拦下的话咽了回去,带上军帽快步跟上。 只是刚出医院,夏怀夕猛走的身子突然停下。 江川柏侧头垂眸看去,眉头一挑,薄唇缓缓道:“如果你能对两个孩子好点” “我先回去洗个澡,再跟你去办离婚。”清丽的声音突然插入。 紧接着夏怀夕又头也不抬地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江川柏瞪着那自顾自地的身影,心头有点恼火,可转念一想,他似乎又明白了夏怀夕这突然改道的原因。 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松了松略微紧绷的身子,不紧不慢地跟在那道身影后边。 哼,原来在这玩欲擒故纵呢! 第25章 离婚?我支持你! 等江川柏走进院子的时候,夏怀夕刚好拿着换洗衣服从房间出来。 看也不看一眼,急匆匆地就冲进了厕所。 江川柏盯着厕所门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穿过院子,往自己和孩子的房间走进。 路过那一排晾晒的衣服,忍不住暗暗吐槽道:“不在一天,是领着孩子趟泥塘了吗?洗这么多衣服,平时也没见这么爱干净” 说起干净这件事,路过主卧,他忍不住面露嫌弃地往屋子里瞧了一眼。 还以为又会呈现出一副邋里邋遢的场面时,屋子里却是神奇的整洁敞亮。 没有堆成山的被子衣服,没有丢得到处都是的鞋子,床底下似乎也是空空荡荡,靠窗的桌子一尘不染,桌角处整齐叠放着几本本子。 这是真下决心要好好过日子了? 江川柏转身走进自己和孩子的房间,两个孩子的床上也被人整理过,不再是以往的囫囵堆叠。 上面铺着粉色牡丹床单,又在上面铺了一层竹凉席,江川柏凑近俯身摸了摸,手底下却是软软的,撩起床单一看,竟又是在底下垫了一床棉花垫被。 这时,他才想起好似隔壁房间的床也是这样打扮,该不会那底下也铺了? 之前懒婆娘可都是直接铺一凉席就完事,对于两个孩子更是懒得照顾,没想到这回为了能不离婚竟做到这份上。 “这么软,还挺会享受”江川柏喃喃道。 转头视线落在一旁自己的行军床上,莫名觉得那靠四根木棍支起来的帆布根本就算不上是张床。 想到这儿,关上房门,江川柏首次在大白天又清醒状态下,一屁股坐在了孩子的床上。 柔软的感觉顺着尾椎骨爬上了大脑皮层,顺带也把挺直的脊背捏软了。 顺着感觉,他往后一仰,上半身全落进了柔软之中。 以前单身睡宿舍,床就是硬邦邦的,之后养了两个孩子还是这个习惯,他们也没说什么不好,结婚后自己则是睡起了行军床,这么多年来还真忘了软乎床的滋味。 别说,还真是比硬邦邦的好睡一些。 临近中午,太阳渐渐升至头顶。 引得路上行人昏昏欲睡。 厕所。 由于着急洗澡,习惯热水澡的夏怀夕在来的路上天人交战了许久,还是决定用自来水。 本就热得发黏,她可不想再去烧柴升温,而且浪费时间,江川柏那么急着去办理离婚,指不定又得说自己什么。 虽然夏怀夕心里有准备,但还是被自来水给冷得一激灵。 “以后搬出去多攒点钱,先安排一台热水器。”夏怀夕边穿衣服边暗暗发誓。 她还洗了头,由于天气热,头发还剪短打薄了不少,倒也不担心没有吹风机该怎么办。 夏怀夕擦着头发走出,四处看了看,院子里连个人影都不见。 她记得江川柏是回来了?怎么不见人,又出任务? 最后是在房间里发现那不见的人影,正躲在床上沉沉睡着呢! 夏怀夕抬手就用力敲窗户把人叫醒,说好赶着去离婚,干嘛呢! 这么一敲,刚入睡十分钟的江川柏立马惊醒,下一秒就笔挺站起。 双眼清澈地看着周围。 许久,江川柏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睡着了。 看着窗外的夏怀夕,江川柏摘下帽子,缓缓走出门外。 “怎么了?”他哑着嗓音问道。 夏怀夕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向他,“办离婚啊!早上你自己说的!” 听到这话,江川柏明显愣了几秒,心想欲擒故纵的把戏竟然还没结束。 他垂下眼眸,先是不耐滑过眼底,紧接着又觉得有些好笑有趣。 抬手看了眼腕表,沉声道:“下午去,现在过去团委那儿估计也吃饭午休了。” 你不早说! 内心觉得自己被耍了,夏怀夕毫不客气地冲他狠狠瞪了一眼。 江川柏移开视线,淡淡道:“中午了,先吃饭。” 说完,率先向厨房走去。 也确实是饿了,夏怀夕也不再多说什么。 午饭过后,两人都笼上了困意。 正要各自回房午睡时,夏怀夕突然叫住江川柏。 打了一个哈欠儿道:“你出门到现在都没洗澡换过衣服?去洗洗,太臭了,就这么躺床上,到晚上两个孩子怎么睡?” 江川柏被晒黑的脸庞隐隐透着红,下一秒拿着毛巾和衣服就冲进了厕所。 而当他冲了个战斗澡擦着脑袋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则由夏怀夕变成了王政委。 “王政委,你怎么来我这儿了,张医生可是跟我打包票了,赵威这手术做得相当成功啊,她在手术室里就光坐着闲聊了。” 江川柏见到来人,免不了心头一紧,但还是打着趣儿地问出疑惑。 本就心烦,王政委见他顶着那颗和尚头却无烦心事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拽过江川柏手里的干毛巾折起,嫌弃地往他身上抽了两下。 “你还有心思洗澡!” 江川柏被打得莫名,“这任务出了,手术也做了,我怎么不能洗澡?王政委,你到底来我这儿干嘛?” 王政委黑着脸,看了看院子里,确认那个乡下丫头不在后,才指了指隔壁院子。 道:“隔壁那婆娘给我打的电话,我是知道你为人,才想着赶紧过来阻拦你,可现在事也做了,我老婆也被你拉入伙儿了,那我们就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见人光点头不说话,他便接着又问道:“我问你,听说你们俩要离婚是不是真的?” “你哪里听说的?” “真的!那就好!”王政委当即黑脸转阴,“我支持你们离婚。” “你今天实在太鲁莽了,当然这次我就算你情况特殊不计较,但是你那媳妇我就没话说了,平日和大院里就不好相处,在家孩子也不顾,活也不干,还得你和孩子反过来照顾她,今天又突然冒出来说要动手术。” “这幸好手术简单没出事,可要是真出事了,你们夫妻俩可都是要被抓起的!你这个婆娘胆子这么大,注定是要给你惹出祸来,你还年轻,能力又这么强,继续往上升是肯定的,不能被那个乡下丫头给毁了!” 王政委与江川柏相处共事多年,虽说是战友,但更多是将对方当作弟弟看待,也是真心为其未来着想。 方才手术结束后,自家媳妇对那乡下丫头就是一顿夸,完全就忘了这丫头平日在大院里的风评。 他实在怕这江川柏也是一时冲昏了脑袋,盲目相信,吃完了午饭就赶过来提醒对方。 而王政委口中又懒又坏的乡下胖媳妇,此刻正站在门背后,咬牙切齿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夏怀夕一开始是躺床上准备睡来着,奈何方才咸菜吃得有点多有些口渴,想着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就听见了王政委的声音。 的亏是个大嗓门,隔着道门也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更是听得夏怀夕怒火中烧,怨念四溢。 第26章 离婚当结婚,也得挑吉日? 什么叫我给江川柏惹事,还会断了他的升官路? 我他妈是狐狸精吗,没事就祸国殃民?升个官还得看人老婆能不能做饭奶孩子? 夏怀夕绝不允许有人这么评价自己,带着怒火就要冲出门为自己正名。 就在她拉门瞬间,另一道声音的出现阻止了她的动作。 江川柏夺过毛巾,铺展开来随手搭在了头顶上。 面对王政委的好言劝告,只是浅浅一笑,说道:“瞧你说的,我江川柏升不升,跟女人有什么关系,哪怕我一辈子都是个团长,那也是我能力不及别人!” “你说我这次鲁莽是因为事出突然,那人夏怀夕也是顾全大局,才冒险站出来说要动手术的,你怎么能怪人家的胆子太大,这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你让人家还怎么敢站出来救人?那天底下做好人做好事也就没了,都把胆子藏起来了!” “唉!你这不是和我扯呢嘛” 王政委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他,却在下一秒,被猛地拽近了脖子,听见江川柏小声说道: “还有离婚什么的,你从哪里听来的,也别到处瞎说,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吗?再说了人都是会变的,你得给人一点时间改变不是?” “一点时间,你都被迫把她娶进门一年了!上星期我来找你,那屋子里都臭得发酸,也就你还忍得下,愿意和她住一间屋子” 想到那段时间,王政委就忍不住泛起恶心,虽然自己平时也总是邋里邋遢遭媳妇嫌弃,但总归是比夏怀夕好很多。 也不知道江川柏平时这么整洁干净的人,是怎么忍住不吐的。 听他说起这件事,江川柏咧着嘴巴想要解释,“老王,这我得替” “王政委怎么来了?” 夏怀夕从屋子里出来,笑盈盈地看向他们。 猝不及防的两人,下意识变了脸,尤其是王政委,脸色更是难看和尴尬。 抬眼看去,却愣了一会儿。 方才在医院只顾得自家媳妇,倒是没想着要去看她,这会儿见了,总觉得这个夏怀夕似乎跟自己印象中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了。 头发剪短了,脸上的痘痘好像也好了一点,其他应该好像都没变? 怔愣间,他被江川柏推着走到了屋檐下。 夏怀夕走上前来,笑呵呵地看了看他们两个。 完全没想到,方才江川柏竟然是在为自己维护解释,还以为他会顺着这个老男人的话,一道说自己的坏话呢。 看来自己这几天的努力以及方才的手术,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 至于旁边这个老男人,不仅人长得不怎么样,没想到心里也是那么难看。 还嫌弃她,让你进房间了吗?还闻! 夏怀夕心里极尽吐槽,全然将王政委对原主的嫌弃,替换成了自己。 自己怎么嫌弃吐槽都行,就是不允许其他人指手画脚。 在听到这位王政委是来闲聊的时候,她只是咧嘴一笑,问道: “王政委吃了吗?” “吃,吃了。”奇怪,对个乡下丫头咋突然这么怵呢? “哦,原来吃了呀,我还以为嫂子做饭不好吃,大中午赶着大太阳也得上我们家找好吃的呢!” “”听听这个阴阳怪气,估计是听见了。 王政委尴尬地扯着笑,可不敢将自己劝离婚的事当人面再重复一遍。 都说女人最为计较,他媳妇有时候都拧巴,这个夏怀夕估计更甚。 他背着手,悄悄地扯了扯江川柏,想让他赶紧说句话。 不成想,这个江川柏竟然将手扯了开,直接装死。 而夏怀夕显然并不想放过对王政委的阴阳怪气,瞅准了他想要逃走的方向,就往哪儿站,拦着人不让走。 只要江川柏不阻拦,那她就还能再说上两句,谁让这个王政委说她坏话了! 而夏怀夕为了打破王政委对自己的刻板印象,更是拽着人胳膊就往两间卧房进行参观。 被冠上关心战友的好领导称号,王政委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王政委,你看,为了孩子能睡得舒服,我就铺了三层,还有你不是担心我臭吗,所以两间房间的床单衣服都用肥皂手洗了三遍,就连窗帘我都换了新的” 王政委被拽着到处观摩,看见满屋的芬香和整洁,也得点头承认。 而江川柏抱胸靠在房间门口,却只是静静看着他的尴尬处境,丝毫不见要出面搭救的意思。 眼看要转移阵地去主卧时,江川柏才抬手拦下。 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说道:“可以了,我们都看见你的勤快,昨天辛苦你了。” 忙活了几天,总算是听见这句“辛苦你了”。 夏怀夕松开紧拽着的手,也算是看在方才江川柏为自己说话。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看媳妇,江团长,下午出操你可别晚点,还有,医院那事你也得交份儿检查!” 说着,王政委便匆忙逃出了院子。 夏怀夕看向一脸淡淡的江川柏,许久,才问道:“你不是说下午去团委离婚吗?” 江川柏沉吟了片刻,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是我忘了,昨天忙了一天一夜,今天赶早回来又出了这么多事,脑子确实有点不清楚。” 说完,他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道:“这几天雨水多,随时都有出任务的可能,团委那边也不是随时都空闲,离婚这事我再找个日子” “你当结婚挑良辰吉日呢!离婚就是当断即断,藕断丝连最难办,拖到后面,我万一成寡妇了怎么办!” 夏怀夕一听他那话,就觉得不对劲,当即打断他继续往下说,嘴里又喃喃道:“别以为我没看出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担心俩孩子没人照顾?那我当保姆啊!” 想到前几天自己百般讨好求不离婚,却还是敌不过造谣一张嘴。 这会儿觉得她改好了,就不想离婚了,想得倒美! 被看穿了心思,江川柏也只是怔愣了几秒,立马皱起眉头反驳:“你不会成寡妇。” 不等夏怀夕接话,又道:“别闹了,家属院这么好,你会愿意回乡下和你叔叔婶婶住一块儿?离婚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又没其他人那么勤快,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安分,我会竭尽全力照顾好你下半辈子的。” 这话听着夏怀夕心里万般难受别扭,怎么她还得靠江川柏活不成? 可冷静下来,却又不无几分道理。 仅靠自行车、120块钱以及那不知能不能撑下去的诊所工作,她还真不一定能活得比在家属院爽快。 思考了半天,夏怀夕还是决定暂时不离婚了。 只不过她又提了一个要求,“行,我就再帮你看一年孩子,一年以后我们就离婚!” 听到这要求,江川柏点点头,盖着毛巾的脑袋微微垂下。 在夏怀夕看不见的地方,一丝不耐滑过眼底。 又在欲擒故纵,怎么就玩不腻了? 第27章 想象力太丰富 早上一出门就看见江川柏回来,大柱的心情比吃了红烧肉还开心。 他捧着最喜欢的课外读物,却没心思看进一个字。 那个懒婆娘果然没有骗自己,爸爸是团长,他不会轻易就这么牺牲的! 看在她没骗自己的份上,以后还是不叫她懒婆娘好了。 好想回家啊,真想知道爸爸出任务都做了什么,是不是救了好多人,会不会还遇到了很危险的情况。 就在大柱满脑子都是想问的问题时,后桌的大山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人没搭理他,大山又站起身子,悄悄探出半个身子,向前凑近小声说道:“大柱,你爸回来了,你知道吗?” 大柱回过神,立了立藏在课本后面的课外读物,微微点头,“我当然知道,我爸是团长,当然会回来。” “那你怎么看着一点也不着急?” “我爸都回来了,我急什么,放学不就看见了。” “你爸在医院出事了,王俊生他爸都赶过去了,你还不急?” 王俊生他爸就是王政委,因为总管江川柏的关系,王俊生平时在学校也爱总管着大柱,发现他在课上偷看小人书,就要告老师。 所以,大柱不喜欢王俊生也不怎么爱搭理。 听到江川柏出事,大柱顿时皱起了两条小眉毛,“真假的,你怎么知道?” “我中午回家听我妈说的,还是你家隔壁妇女主任告诉的呢!” 一听是张桂香,大柱两条小眉毛凑得更紧了。 瞅了瞅讲台上看纪律的王俊生,抿了抿唇,将课本和课外读书塞进了书包。 又缓缓将书包带套上了脖子,下一秒,就在同学们的注视下站起来往外跑。 眼观八方的王俊生,立马喊道:“江大柱,你干什么去!” 然而人已经冲出了教室,不见人影,远远留下一句,“我肚子疼,要去茅厕上大的!” 大柱甩着书包就往家里奔去,路过幼儿园的时候,不忘也拐了进去。 当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找到弟弟的时候,二柱正乖乖跟小朋友们坐成一排,乐呵呵地吃小点心呢! 不顾幼儿园老师的询问,背着二柱就拐出了教室。 路上,二柱在听见爸爸住院的消息,手里抓着豆沙小馒头就哭了起来。 要不是大柱背不动他,让他也下来走,估计得哭上一路。 去医院的路上其实并不远,但对于大柱尤其是二柱来说,却是格外遥远,好不容易到了,却发现不知道江川柏在哪儿。 大柱喘着粗气,壮着胆子向一个护士打听。 “江团长?他中午就回去了呀?”早上手术室的事情,她也知道,中午还亲眼看着人走的呢。 可这话一出,大柱就红了眼睛。 爸爸真要死了,都送回家准备穿衣服了,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未被江川柏接到家属院前,是在乡下农村长大的,大柱记忆也比二柱多,记得乡下爷爷得病被接回家准备后事的场景。 这会儿听到江川柏回家,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事。 悲从心来,拽着弟弟的手,转身又往家里跑。 自从与江川柏约定商谈后,夏怀夕美美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是下午四点,想着晚饭时间还早,她便慢吞吞地走出房间,撑着懒腰看风景。 只是这风景还没看一会儿呢,就听见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大柱二柱就满头大汗地冲进了院子。 见院子里站着的身影,大柱红着的眼睛就开始往外冒水泡。 二柱看了看哥哥,好不容易停下来,想起方才路上的事情,转头对着撑懒腰清醒脑袋的夏怀夕就是哇哇一顿哭。 “” 刚睡醒就得面临孩子大哭的场面,夏怀夕真的很想上手对着两个屁股蛋好好敲打一番。 考虑到又会被有心人借口造谣,她还是静下心,上前挑了个好说话的,温柔问道: “不是还没放学吗?怎么就回来了,哎呦,我们的二柱乖宝还带点心回来了,怎么不吃呢?说说怎么了?” 她安慰着,顺手将院子门敞开,以便外面有人路过能看见发生什么。 二柱嘴里含着东西哭得伤心,说了半天她也实在没听懂,只好转战冷静的那个。 大柱掉着眼泪,带着哭腔委屈说道:“你骗人,你说爸爸是团长,是不会死的。” “额,对啊!”夏怀夕嘴角僵硬,不知这孩子为何又说起这事。 江川柏以后死不死不知道,反正现在是没死。 就在夏怀夕以为俩孩子在课本上看了哪篇英雄文章,开始发癫幻想江川柏也会英勇就义时,大柱哭着缓缓道出了原因。 江川柏推着补好轮胎的自行车缓缓走进院子。 第一眼就看见二柱捏着小馒头,蹲在水缸前喂鱼。 厨房里传来声音,隐隐散发出香味,应当是夏怀夕在里面。 江川柏悄悄将车停放在杂物间门前,偷摸着靠近二柱那小小的身子。 趁其玩得开心,猛地探出一双大手将那小身子高高抱起。 “啊!”二柱被吓得尖叫出声,意识到是江川柏后,又呵呵笑出声,“爸爸,是你回来啦!” “怎么在这儿喂鱼玩,哥哥呢?” “哥哥被妈妈罚去烧柴了。” “罚?”江川柏一愣,先是对这个字皱了皱眉,同时又对“妈妈”这词感到诧异。 这好像是二柱第一次这么叫妈妈? 疑惑间,大柱听见动静也从厨房跑了出来。 蒙灰的小脸蛋,在看见江川柏那一刻,顿时双眼晶亮地冲上前抱住他的大腿。 “爸爸,你真的没死!” “” 江川柏安慰自己,孩子还小童言无忌。 抱着二柱蹲下,收了嘴角的笑,对上他的眼睛,沉声问道:“是谁告诉你我可能会死?你妈告诉你的?” 大柱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对圆溜溜黑眼珠转了转,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回答。 结果还没等他编出一套话来,有人先替他解释了。 “没谁告诉他,纯粹是他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以为你会死。” 夏怀夕套着件自制围裙,齐肩短发用碎花布绳束在脑后,头上一顶蓝色儿童布帽只能堪堪遮住发顶,手里握着锅铲斜靠在墙边,整个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这边。 “以为我会死?”江川柏将视线从她身上落回到大柱身上。 被他盯着,大柱有些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嘴巴里喃喃道:“那个,我,因为” 夏怀夕轻哼一声,接过他的话,说道:“他听说你在医院出事,就以为你是快死了,中午从医院回家就又觉得是准备穿寿衣要入土了。” 说完这个,她又嗤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个小子,一听说你出事,学也不上了,拉着二柱就逃课来送你最后一程,跑了满头汗,哭个不停,害我哄了半天。” 大柱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好久才悄悄抬眼看向江川柏。 喃喃道:“爷爷就是这样走的” 第28章 夏怀夕,你又开始打歪主意了! 厨房里的饭菜还没好,夏怀夕站了一会儿,就又钻了进去。 而沾了满身满脸烟灰的大柱,则是被江川柏带着去洗脸洗手。 江川柏用他们俩平日里洗澡的大红盆接了水,好让兄弟俩都能蹲在地上洗手。 看着兄弟俩手臂上露出的青紫,他眼底沉了沉。 蹲下身子摸了摸伤处,低声问道:“疼吗?” “挺疼的,但是现在不疼了。” 二柱瞧了瞧自己的胳膊,上手摸了摸,跟着笑着说道:“妈妈涂了药,热呼呼的,然后二柱也不疼了。” 听到他的这话,大柱斜眼看了他一眼,努努嘴小声道:“那当时你还哭了那么久” 江川柏微微扯起嘴角,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们下次听话点,别再惹她生气,不然又得打你们了。” 二柱歪歪头,眼里闪过迷茫,“妈妈打扫房间,没打我们。” “你个傻小子,不打你,你手上伤怎么来的。” “嗯从镇上买东西回家,然后,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嗯?”江川柏眉头一紧,有些没明白。 大柱见弟弟讲不明白,直起身子指向补好的自行车。 “昨天从镇上回来的路上,自行车坏了,我们三个连着车摔进了草丛,伤是摔倒弄的,她没打我们,最近对我们还挺好的,给二柱买了好多好吃的。” 江川柏愣在原地,下一秒拽过大柱,继续问。 缸里的鲫鱼没能看见明天的太阳,甚至还没能和二柱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就被夏怀夕做成了盘中餐。 一道红烧鲫鱼,让两兄弟眼睛都冒出了精光,就连江川柏也端着米饭夹了好几次鱼肉。 看着三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夏怀夕别开视线,默默咽下口中咀嚼许久的米饭。 减肥尚未成功,不能与这些莽夫跟风。 只是鉴于二柱差点儿噎死的前例来看,夏怀夕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纠正一番。 她端着碗筷,重重咳了几声,企图引起三人的注意,然而那三人却依旧只顾埋头着吃,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 没办法,她只好挑最软的柿子开始捏。 “二柱,不是和你说过先把嘴里的饭饭先吃完再继续吃,你不听话的话,柜子里的糖果我就退回去了!” 埋头干饭的小身子猛地一顿,握着的小勺子立马放回碗中。 “这就对了,像你和大柱这样的小朋友,都应该慢慢吃饭,不然容易被噎住,到时候就得去医院,说不定还得打针呢!” 另一个小脸一白,鼓鼓动动的脸也停了下来。 江川柏大口吃饭的同时,耳朵里也听着,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只是这笑还没等他笑多久,又一阵轻咳传来。 闻声看去,只见夏怀夕笑着说道:“江川柏,作为父亲,你觉得我这个妈妈说得对吗?” 嗯? 江川柏一怔,下意识抬眼看向两个孩子,只见两个孩子睁着大眼睛,一眨一眨委屈地看着自己。 刚想安慰几句,猛然又想起白天夏怀夕说自己把她当保姆这件事。 沉吟片刻,江川柏也坐直了身子,点头应道:“对,你们妈妈说得对,吃饭就应该慢慢吃。” 说着,他垂下眸子避开俩孩子的眼睛,第一次慢条斯理地吃起碗里那不足巴掌大的饭菜。 按照平时和那帮战友一道吃,这也就一口的事。 见爸爸都这样了,俩孩子的委屈也无处告诉,只好乖乖地学着慢慢吃饭。 对此,夏怀夕表示这顿饭吃得很满意。 晚饭过后,俩孩子跑出院子不见了身影。 江川柏自觉在厨房里洗碗,夏怀夕闲得没事在院子里守着药罐子,顺便翻看自己从镇上买来的二手医书。 相比起收来的那套银针,这医书实在破旧,不仅被火烧过,还有好几处是缺页的。 虽然内容不错,看起来却有些费劲。 江川柏甩着湿漉漉的手从厨房出来,就见夏怀夕坐在烧柴炉子前,手里一把蒲扇也不动,眉头紧皱,死死盯着腿上摊开的书。 看着夏怀夕厚实的身子,他犹豫了一会儿,也搬了条小板凳,坐了过去。 许是过于专注,他坐下的时候,夏怀夕并未抬头。 直到药罐子里的浮沫溢出,他才出声提醒。 “哎呀,你怎么不早点提醒,也不知道你坐那儿干嘛了!”夏怀夕赶紧从炉子里夹出几块木柴,心急的同时,也不忘谴责江川柏两句。 莫名挨骂的江川柏也不恼火,依旧像是一只大老虎似的坐在对面,准确点更像是一只心虚的大老虎。 夏怀夕将火调小,确认药汁不再溢出后,才又坐回去继续看书。 江川柏突然问道:“这药是你自己喝的?” “嗯,排毒汤,治脸的,顺带调理身体。” “确实是该治治” 这话出口,江川柏又挨了一顿白眼,意识到不妙,只好又换个话题。 思来想去,叹了口气缓缓道:“孩子身上那伤我知道了,确实是我和小刘误会了你。” “嗯嗯,知道就好。” “白天手术那事,我不相信你,语气也不是很好,我给你道歉。” “道歉”二字终于让夏怀夕抬起了脑袋。 透过缕缕烟雾,终于看清江川柏的脸,真诚坚毅。 “哼,道歉就完了?那我这几天受过的委屈可太多了,你就不会表示点什么?” 江川柏脸色顿变,原本放松的状态也紧绷了起来,“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我表示什么?” 夏怀夕嘴角微微扬起,透过烟雾,似有些邪恶。 “你该不会是想” 江川柏见她那样,猛然想起这一年来她对自己的虎视眈眈。 虽然他是不打算离婚了,但并不意味他就真的接受了夏怀夕,起码在这方面他还接受! 他立马站起身,俯瞰着夏怀夕,大声道:“夏怀夕,你又开始打歪主意了!我是不会顺从你的!” “顺从?”夏怀夕疑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我就是想多买点家具 ,说让你顺从这话,会不会太难听了?” “家具?”江川柏皱起的眉头顿时平整,露出迷茫。 “是啊,虽然你把钱给我了,任我支配,但是要买的东西挺多的又有些贵重,想着还是得你同意才行。” 江川柏胸膛里有股气,都涌到了嗓子眼,此刻却不得不咽了回去。 他动作有些僵硬,再次坐下,“家具不是都有吗?床桌椅都好好的,能用就用。” 这些东西对于江川柏来说,其实都算是丰富的了,平日里也是能用就用。 “一点也不行!”夏怀夕略有些哀怨地看来,“你也不看看屋里,和家徒四壁有什么区别!人隔壁刚搬来的都比你家强!” 夏怀夕努了努嘴,小声又嘟囔道:“外面要是你这样条件的,连个老婆都讨不到。” 原主要不是看上江川柏是个军官,就这条件还带着俩孩子,估计早就跑了。 第29章 最好前任 嘟囔声还是被江川柏听见了,有些尴尬,却也不得不承认。 在领养了两个孩子之后,听说后妈对孩子不好,他就没想过再结婚了。 再加上一屋子都是男的,最主要的花销就是吃的,只要能吃饱,就没想过添置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见江川柏不接话,夏怀夕赶紧又道:“我这买来又不是就我一个人用,你和孩子也能享受啊,以后我们离婚了,也好让你再相看一个嘛!” 夏怀夕觉得自己绝对是一个好前任,都能替前夫未来找对象着想。 然而这话只换来一个江川柏轻飘飘的眼神,甚是敷衍。 以为江川柏不同意,可一想到自己还得住上一年,再过几个月又是冬天,夏怀夕再出一招。 “你答应过要表示的,不然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到时候就得辛苦小朋友跟我一起受苦了。” 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要表示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再看夏怀夕这一副耍赖的嘴脸,江川柏竟不觉得厌恶。 他思忖片刻,起身走到夏怀夕身侧,伸手熄灭了炉子里的火。 在夏怀夕打量看来的时候,他又直起身子,垂眸淡淡道:“钱不是都在你那儿,你看着安排,有需要再叫我。” 说完,拎着小板凳回了房间。 得了江川柏的首肯,当天晚上,夏怀夕就列了一张购物清单,准备明天去店里看看价格。 隔天天还蒙蒙亮,夏怀夕就起床走出了房门。 正好和早起的江川柏迎上,没怎么交流,她就钻进了厨房准备早饭。 准备好一切,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后,拎着编织手提包就蹬上了自行车。 一路上,看着太阳缓缓升起。 临靠近镇上,才发现不少人和自己一样,走着或骑着车来镇上,还有带着货物来的。 再往里面去,人也多了不少,相比起之前来的那天,更加热闹了。 夏怀夕推着自行车缓缓走到诊所前,意外发现,里面竟然已经站了几个老头老太太。 之前秦爷爷说要帮忙,她还当是说笑,顶多想找个人陪着聊聊天,没想到是真有来看诊的。 将车停在一旁,她就进了诊所。 她的出现,顿时吸引了诊所里所有人。 看了看四处,正奇怪秦爷爷去哪儿的时候,一位婆婆扯了扯夏怀夕。 “别找了,秦大夫去后院取东西去了,待会儿才能回来。” 不等她反应,又凑上了一位婆婆,问道:“姑娘,你也是来看病的?你是哪个村子的?我好像没见过你。” “瞧你问的,她脸都这样了,肯定是来找秦大夫看病的。不过姑娘你到底是哪个村子的?看你年纪也到了,脸上长这些,估计说亲都不好说。” “姑娘你别担心,秦大夫是老中医了,他肯定能治好你,等治好了,不如就给我家孙子当媳妇?” “得了,就你那孙子都耍疯了,整天不着家呢。姑娘,不如嫁给我小儿子,今年刚满20,力气大干活利索,肯定能好好待你。” “哼,就你小儿子,力气大吃得也多,我就没见过你家儿子这么能吃的,一顿饭就是一锅!” “吃得多怎么了” 两位婆婆是相邻村的,看似吵吵闹闹,却是一对老闺蜜。 看夏怀夕脸上长了疮,但体态丰盈,皮肤白皙,定是家庭富裕才能养出,方才两人又盯着那屁股观察了一番,根据老辈经验,又料定她是个能生养的。 便自来熟地竞相给自家介绍。 眼看就要吵起来,夏怀夕赶紧解释,“两位婆婆,不用了,我已经结婚了,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两人狐疑地看着夏怀夕,似乎是在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是真的,秦大夫就见过我的孩子。”夏怀夕觉得莫名好笑,前世学历太高没人敢要,现在得拼命证明自己已婚。 听到秦大夫都见过,两人这才相信。 一时间,人也不争了,架也不吵了,甚至还有些嫌弃似地赶紧撒了拽着夏怀夕的手。 夏怀夕挑了挑眉,也不在意。 见秦爷爷还不回来,所幸放好东西,往屏风后走去。 “哎!小媳妇,我们先来的,你不好插队的,我们要告诉秦大夫的。” 见夏怀夕往里面走去,方才的一位婆婆赶紧上前阻拦。 然而夏怀夕往那把太师椅上一座,笑着看她,道:“放心婆婆,我不插队,只负责看病。” 那婆婆仿佛见了鬼,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闺蜜,又对着夏怀夕上下又一番打量。 完全不信任地惊呼道: “就你?” 秦老头少时跟着祖父学了一套太极拳,临老了才养成晨起习练的习惯。 今早上起得晚了些还没打,可门外已经站了几个老病人,只得开门后谎称取东西来打拳,不然看病都浑身不得劲儿。 他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紧着步子赶紧走来,可不能让那几个婆子等急了,不然又得在前面掐起架来。 打开诊所后门,就听见那两个婆子笑呵呵地坐在那儿,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往前走了几步,仔细却能听见屏风后传来的阵阵细语。 “秦大夫,你拿好东西啦?”那对老闺蜜之一笑着说道。 “额,是啊。”秦老头侧身捋了捋胡子,以此掩饰尴尬。 “对了,秦大夫,诊所来了一个小大夫,方才开门的时候,你怎么不早点说,害得我们几个老婆子差点儿闹笑话。” 秦老头这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几十分钟,这几个婆子先是想拉人做媳妇,后又觉得人是骗子要替自己做好事将人赶出去。 幸好夏怀夕这丫头聪明,赶紧抓着其中一个婆子把脉看病,准确说出婆子的病症后,这才得以安稳坐在屏风后看诊。 那婆子的老闺蜜还没看过,前面还排着几个,便也陪在一旁等着。 在听完她的话后,秦老头捋了捋胡子,拿过她的手又搭了一会儿,随后取过夏怀夕新开的方子来看。 见秦老头看着药方不说话,俩婆子面面相觑,暗叹不妙,连忙小声问道:“怎么了,秦大夫,那小大夫开的方子难道不对?” 然而秦老头摇摇头,叹口气,只道:“对,但也不太对。” 俩婆子对上眼,又是一顿挤眉弄眼。 这秦大夫是文化人,说的话都是绕来绕去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啊? 这时候,屏风后的看诊也结束了。 夏怀夕拿着写好的方子走出来,就听见秦老头说这话。 回忆了半天那张方子,病和药都没错,实在想不出有哪里不对。 抿了抿唇后,问道:“秦爷爷,究竟是哪里不太对?” 第30章 虽然军人家庭,但是家徒四壁 秦老头见她那一脸的疑惑,忽而笑笑,也不着急。 捋着胡子反问道:“你先说说她是什么病。” 凡是自己经手过的病人,哪怕过了几年夏怀夕都能记得,就连病症也能想起一二,更何况是这刚看的。 于是顶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她缓缓道:“这位婆婆是肝阳上亢引起的偏头痛。” 偏头痛也分是什么引起的,不同病因引起的,用药也不同。 为了证明自己没看错病,还特意说得详细一些。 周围人听不明白,只听懂个“偏头痛”,转头又看向秦老头等个答案。 秦老头扶着胡子,点点头,递过方子又问道:“那你这方子里都有什么?” 夏怀夕接过来看,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还是照着上面念道:“川芎、白芍、酸枣仁、天麻” “停一下。”秦老头突然打断。 夏怀夕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改,静静地看去。 气氛跟着逐渐沉重起来,老闺蜜凑在一块儿看向夏怀夕的眼神也从尊敬转变成了怀疑。 秦老头似乎很沉浸于自己造成的这种悬疑氛围,过了好一会儿,才笑呵呵地说道:“放心,你这方子没问题,是我这儿有问题。” “”夏怀夕突然觉得这个秦爷爷是在拿自己寻开心,明明前天他还不是这样的。 秦老头缓缓走到药柜前,找到那写着“天麻”的药格子,打开让夏怀夕来看。 夏怀夕带着狐疑走近探头一看,立马抬头诧异地看向秦老头,“是空的?没药了?” “对,我这儿没有天麻,这方子也就不太对了。” 夏怀夕人都有些傻了,搞了半天,竟然是因为这个。 不过确实是她疏忽,竟然没有考虑到没药的问题。 秦老头取过那方子,铺展在桌上,又取出一张纸,提笔抬眼看她,道:“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换一种替代便是,你说说换什么?” 在脑中搜索片刻,夏怀夕才说道:“婆婆还有高血压,那便换杭菊花、蔓荆子、桑椹合用代替。” 眼瞅着秦老头真在纸上写下,那围观的几个婆子才彻底放下戒心,笑呵呵拉着夏怀夕的手就是一顿夸,活脱脱地将她夸作小神医。 上午排队的病人最后由俩人分别接诊看完,至于抓药也是各看各的方子。 后来问起,秦老头只道自己岁数大,看夏怀夕的方子实在费劲儿,反正不会出错,干脆各管各的。 由于下午不会有这么多病人,夏怀夕的这个班就只需上到中午。 道别秦老头后,推着自行车,拎着编织手提袋,就往卖家电的地方找去。 昨晚她不仅列了购物清单,还算了算手头里所有的钱。 江川柏之前给的,再加上原主一直不舍得花的,即使前几天花了一些,还是有32163! 虽然不是巨款,但在这个购买力低下的年代,还是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按照原主买自行车的价格来看,大件电器估计是买不起了,但还是可以去看看小电器,比如吹风机、电饭锅这些协助节约时间的。 想着,她就找到了镇上唯一一家百货商店。 开在最热闹的路段,足足有三楼高,即使是中午,也依旧有不少人进出。 她拎着手提袋,走入其中,仿佛走进了大观园。 其他人是新奇,而她纯粹是好奇。 上次为了二柱买糖进来过一趟,碍于时间紧张,直奔主题就匆匆往回赶,还真没仔细观察过。 这回进来才发现是真的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虽然有些小东西外面地摊上也有,但却也更加时兴丰富一些。 就连那些柜台职员,脸上的神情也都比外面走街串巷摆地摊的神气。 时间尚且充裕,夏怀夕便走走停停,顺道跟着人要买的听听售货员的介绍,走上大半圈,愣是没开口问一件东西。 电器根据种类也分出了几个柜台,分别守了一个售货员。 打眼看去,那小脸是全场最神气的。 相比其他柜台,停留的人也多,但买的人却是最少,甚至还有人来来回回看了半天也没上前问价。 路过其中一个柜台,售货员笑呵呵地冲她招揽,“同志,你头发真好,不如买个吹风机回家好好保养?这个牌子的吹风机吹出来的风又暖又香,可以让头发长得更好!” 夏怀夕对这功效完全不认同,但还是瞅了一眼那粗笔黑字写的价格,竟就连小小的吹风机都要接近200! 赶紧笑笑摇摇头,走开了。 一路走过,最后逛了半天,夏怀夕竟发现自己也成了那来来回回的其中一员。 不论是大电器还是小电器,价格都占了她所有存款的一半以上,没一件能买得起。 最后磨磨蹭蹭走到了卖布料的柜台前,想着买些碎花料子回家布置布置。 “小夏?你怎么也在这儿!” 夏怀夕回头看去,竟然是刘芳母女。 “芳姐!妮妮!”夏怀夕有些惊喜地看着她们,也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 寒暄过后才知道对方是给孩子买布料做秋衣的,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护肤品。 听到她们的对话,售货员赶紧笑着说道:“两位同志,要不看看最新到的的确良?红的黄的带纹的不带纹的都有,做衬衫或裙子都好看!” 刘芳听着有些心动,可一问价格竟然要八块钱一米,拿着料子,不由得打了退堂鼓。 见她窘迫,售货员又将希望投向夏怀夕。 还不等她开口,就遭到了拒绝,“现在天热,我和这孩子都容易出汗,这料子不透气也不吸汗的,看看别的。” 售货员白着眼只好给她们拿价格稍低的棉布。 交了钱后,刘芳又带着夏怀夕往护肤品的柜台走去,一靠近就有股淡淡的香气扑来,柜台上瓶瓶罐罐很多,站在那儿的售货员个个皮肤水嫩,宛如大姑娘。 刘芳问了半天,还是只要了最便宜的蛤蜊油,只要9分钱。 夏怀夕则买了一瓶雪花霜,花了5毛8分,倒不是给自己用,是给家里那两个孩子用,她这脸就目前情况还不适合用任何护肤品。 走出百货商店的大门,刘芳又拽着夏怀夕要去店里坐会儿喝杯水。 推脱不了又闲着无事,便也答应了。 路上经过许多小吃摊子,她看着妮妮嘴馋盯着,却没有出声讨要。 又想到方才刘芳的窘迫,夏怀夕便打着本就给孩子带吃的借口买了一些桃酥,进店后硬是要分给妮妮一半。 在刘芳的强烈推脱下,妮妮自始至终也只要了一个。 妮妮的乖巧听话不禁让夏怀夕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虽然境遇不同,但在面对想吃的东西不能吃也不敢主动要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委屈、很遗憾的。 在杯里的水喝了一半,夏怀夕将视线从盯着桃酥却不舍得吃的妮妮身上收回,看向刘芳。 问道:“芳姐,你店里的生意不怎么好吗?” 第31章 你那地方男人多,不如帮忙介绍介绍? 刘芳一怔,抬头环顾冷清的店面,最后落在外面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 嘴角微微一扯,有些尴尬地笑着看向夏怀夕,说道:“刚开业嘛,生意哪里会好,而且大家也都没什么钱。” 虽然现在经济开放了,但也刚刚起步,兜里有钱的也不舍得出来花大价钱弄头发,也就逢年过节,去那儿国营理发店弄一个便宜的。 像她这种个人理发店,虽然发型是比国营的时兴款式又多,但烫一个头要5块钱还是太贵了,还不如用这钱给家里买点料子做衣裳呢! 这里不比海市,那边生意人多,做得还大,有钱弄头发的自然也多。 也就意味着要看手艺,刘芳这偷师学艺没一年的,自然是比不上了。 可没想到,回了镇上这生意依旧难做。 “因为没有公婆,我和孩子她爸刚在一起那会儿,什么都得自己摸索,孩子得了病以后那就难了一些,但总算还是能过下去,没想到孩子爸突然没了,自己又得带着孩子重头再来,我幸苦一点倒也还好,只是孩子小,我看着心疼。” 说完,刘芳又看向夏怀夕,颇为羡慕道:“还是你们这些军嫂舒服,虽然离家远,但胜在男人是在部队,福利待遇肯定样样比外边的好,听说你们老了也有人管?” “芳姐你说笑了,家属院里头和外边差不多,该花花该用用,挣多少用多少,就我家现在还家徒四壁的,没件像样家具呢!至于老了有没有人管,那也得看政策不是,毕竟人这么多呢,都管了岂不乱套。” 想起方才逛一圈,却没一件电器能买得起的这件事,夏怀夕忽然觉得自己也好可怜。 习惯了前世的现代化生活,现在的处境还真是为难夏怀夕这个现代人。 而听完刘芳的生意经验,心里那点做生意的念头也有点被打击到。 眼看两人都沉浸在没钱的痛苦中,冷清的店终于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只见穿着一身的确良红色条纹连衣裙的戴帽女人,脚踏一双黑色小高跟,肩背一只白色小皮包,站在外面橱窗看了许久。 直到妮妮好奇地跑来问她要不要剪头发,女人才抬脚走进。 刘芳尴尬地抱走妮妮,面带笑容地迎接女人。 “同志,你是要剪发还是烫发?我家发型款式多,还都是海市最时兴的,卷烫统一价5块。” 一看这女人就是个爱打扮的,刘芳介绍时的底气都多了几分。 “这么贵?国营理发店只要2块。”女人有些迟疑。 “国营虽然便宜,但款式却少,很多人就冲着价格便宜过去排队,一整天下来那卷头发的师傅也会累,到后面哪管你减多少烫多少,都一个样!” 刘芳拉开椅子,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接着说道:“但是我这儿不一样,你先挑,然后我会按照你的喜好、脸型再给你设计修饰,保准让那头发衬你!” 女人想了想方才在国营理发店看见的大长队,觉得刘芳说得还挺有道理,点点头就坐了下来。 摘下帽子,才看见女人本应光洁的额头处,竟满是痘痘红疹,下半张脸则是零星长了一些。 “呀!你的额头”刘芳撩发的动作有些迟疑,看着那满额头的痘痘不知所措。 听见惊呼,那女人立马抬手遮住,看向镜子里的刘芳,瞪大眼睛气呼呼又有些心虚说道:“你愣着干什么,我只是上火了而已,过几天就会好,不会传染你的,你给我剪个刘海挡一下,我晚上还要见人呢!” 她不说传染还好,她一说,刘芳还真想到了那处,更加不敢下手碰了。 突然灵光一闪,借着取东西的借口,赶紧叫来陪自己女儿玩耍的夏怀夕偷偷查看。 “没事,她没骗你,不传染。”夏怀夕远远看了看,十分确认道。 “那就好,要真传染我了,也就算了,万一妮妮得了还毁了容,那我真得撞棺材谢罪了。” 刘芳心有余悸地嘟囔,下一秒,才想起夏怀夕脸上也长了这些痘痘。 见她尴尬,夏怀夕抿唇笑了笑,“没事,理解,孩子要紧。” 刘芳安心回到那女人身后,笑着便一边聊天一边动手剪发。 一张巧嘴,不仅摸清了女人的喜好,还把名字工作单位都问了出来。 “周晓霞,这名字真好听,名字好听也就算了,还是咱们镇上纺织厂的职工,这么好的条件,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男的!” “哎!小夏,你那地方男人多,不如帮忙介绍介绍?” “好啊,只要周同志愿意,我改天就拽几个兵蛋子过来让你挑!”夏怀夕为了刘芳的生意,也是使足了劲儿,只要不过分,刘芳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主打一个能帮就帮。 交谈间知道夏怀夕是随军家属后,周晓霞的脾气也软了下来。 听到要介绍这话,也是羞涩一笑,“谢谢,但是不用了,我晚上就是要去相亲的。” 可下一秒似乎又想起什么,嘟嘴丧气道:“但是我这额头,估计是成不了了。” “不瞒你们说,我额头的痘痘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去医院瞧了药也吃了愣是没见好,反而更厉害了,估计是好不了。” “我或许能治好你。”夏怀夕突然走到她身边笑着说道。 “你?”周晓霞顶着满头的卷发筒,缩在机器里抬头看去,“可是你脸上也就比我好一点,你自己都没治好,还怎么治我?” 这话刚落,刘芳在一旁又惊奇道:“哎?小夏,你脸上的痘痘红疹是不是消了好多?看着都没之前那么严重了。” 周晓霞噤声,一双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俨然是将她们俩当成一伙儿的骗子。 “你放心,我们没骗你,我除了是随军家属,还会每天上午在中医诊所给人看诊,脸上这病就是我自己在医治,这几天已经可以看出效果,只是还没彻底痊愈。”面对她的警惕,夏怀夕耐着性子解释。 察觉出不对,刘芳也赶紧解释,“是啊,小夏她是医生,她可厉害了,我女儿羊角风犯了,她也能治,没一会儿就醒来了。” 可惜,依旧没能让对方信服,直接不说话也不再接话。 头发卷烫结束,周晓霞将钱一交,立马头也不回便走出了理发店。 看着消失的背影,夏怀夕回头看向一脸错愕的刘芳。 略带着歉意道:“芳姐,不好意思,害你少了一位顾客。” 第31章 大孩子也开始想爸爸妈妈了 在为刘芳感到歉意的同时,夏怀夕也为自己流失了一位潜在顾客感到可惜。 多好的美容皮肤科患者啊,真要给她治好了,那就是为自己打开美容服务业的大门! 看来自己还是太心急了。 郁闷的夏怀夕匆匆与刘芳道别,骑着自行车就往家属院赶。 好不容易到家,却是肚子先叫了起来。 才想起自己中午饭都还没吃,又经过这么一趟有氧骑行,肚子不饿才稀奇。 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家里那三个男的也快回来了,干脆从柜子里捡了颗糖果先含着,就开始烧柴做饭。 之前多余的肉,夏怀夕用盐腌了保存,这会儿就被她取出洗净准备做土豆焖饭。 全部食材一锅煮,省时又省力。 两个孩子率先跑进院子门,而二柱则跑得更远,直接跑进了厨房。 自从新妈妈开始做饭后,顿顿不一样,顿顿都好吃,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能敞开了吃,新妈妈不会再嫌弃他们吃得多了。 夏怀夕坐在灶台后边,守着火膛的同时顺带休息。 看见两个孩子蹦蹦跳跳回家,也是满脸宠溺。 眼看二柱那馋嘴猫又盯着锅里不放,起身将其抱远了些。 掀开锅盖的一角让他好好闻一闻。 “好香啊!是土豆,还有肉!”二柱鼻子灵,立马就知道里面有什么。 夏怀夕看着他两眼放光的模样,顿时就被逗笑了。 “小馋猫鼻子真灵!” 夏怀夕将他放下,用脸盆接了水,端着领他出厨房。 喊了声大柱的名字,就让他们把脸和手都好好洗洗。 过了一会儿,江川柏也赶上了锅里焖饭出锅。 昨天让吃慢点的话就像是放了个屁,这头放了转眼就忘,顺带恶心人。 一顿饭下来,夏怀夕还是得时不时“劝导”父子三人吃慢点。 一切都如平常家庭那样漫漫度过,除了家徒四壁,生活各处不便外,唯一令夏怀夕感到欣慰的可能就是好吃且天真的二柱了。 就这小东西,目前可是这个家中唯一愿意缠着自己说话的人。 在上了三天班后,夏怀夕终于想起还在医院里躺着的赵参谋长。 手术是她做的,又是邻居,按理说自己是应该去看看的。 收拾了东西,与秦老头道别,想起今天两个小子不上学,紧着时间买了些补品后,就蹬了自行车往回赶。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夏怀夕刚进院子,两个小子就一身带泥的不知从外边哪里回来了。 尤其是二柱,脸上道道泥汤,似乎还偷吃了什么,嘴边也是脏兮兮的一圈。 二柱见夏怀夕回来,手里还拎着好多好吃的,不管不顾地凑上前就要卖萌讨吃的。 但小指头还没碰着布料,就被夏怀夕的一指禅顶了回去。 二柱只看见天一亮,回过神就发现新妈妈又变远了些。 夏怀夕满脸拧巴地看向大柱,觉得稍微干净一些,便道:“你们两个一早上又去哪儿疯玩了,大柱听话,赶紧带弟弟先去洗手洗脸,你也洗洗,记得洗干净点,待会儿要吃饭了。” “哦。”大柱应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盯着夏怀夕的背影,大柱突然冲弟弟二柱得意一笑,这才拽着弟弟去接水。 等夏怀夕端着饭菜上桌后,仍然不见两个小子的身影。 以为又是躲房里了,只好无奈去请俩小祖宗。 “大柱二柱,吃饭了!待会儿吃了饭,还得去看啊!你们在干嘛?” 夏怀夕走出厨房,正要往孩子房间走,就看见大柱二柱两人满身是水地蹲在红色洗澡盆边。 脚边一块肥皂被搓瘦了身,混进水中做成了泡泡水。 大柱二柱拿着用铁丝弯成的圈,正笑呵呵地吹泡泡玩。 听见夏怀夕的声音,大柱率先丢了铁丝圈,慌张地站起身看来。 想了半天,道:“是肥皂太滑了,掉到水里就总是拿不出来,” 二柱傻乎乎地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夏怀夕,捏着铁丝圈的手悄悄放下,似乎也发现吹泡泡这是不对的事情。 还没等夏怀夕开口,自己就已经撅着嘴巴,红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看着两人湿透了的袖子和裤子,夏怀夕忍不住摇头扶额。 “行了行了,没骂你们,但是下次不许这样了!不然脏衣服就让你们自己洗!” 说着,一手一个拽去自来水底下,把手上的泡沫洗干净。 又给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得以吃上饭。 午饭后,看着夏怀夕哼哧哼哧洗衣服的背影,大柱收回脑袋,对眼皮子正打架的二柱狠狠说道:“下次不许贪玩,不然好吃的都不给你吃了。” 也不管听没听懂,二柱一听到吃的,频频点头的小脑袋立马支棱了起来,努力睁着眼睛,道:“吃的” 二柱终究抵挡不过困意,睡着了。 洗好衣服,夏怀夕装了麦乳精和一些苹果,想了想还是冲大柱发出邀请,结伴一道去医院。 “我才不去医院!”大柱一听见去处,转身就想跑。 刚觉得懒婆娘变好了,现在又想拿医院吓他,他要和爸爸告状! 可惜没夏怀夕的手快,一把拎住了他的后领。 带着调侃,道:“不就去个医院嘛,又不是要你的命。难不成是害怕了?你爸爸可是团长,胆子可大了,你怎么” 大柱猛地一顿,不再挣扎,撑着脖子硬声道:“我是军人的儿子!才不会怕呢!不就是医院,现在就走!” 说完,推着夏怀夕就要去医院证明他的胆量。 只是这股胆量也就到医院大门,一跨过那道门,大柱就跟见了猫的老鼠,贴着夏怀夕畏畏缩缩的。 夏怀夕看他样子,忍不住抿唇偷笑。 想着还是放过他,在病房只寒暄待了二十多分钟,问了些恢复情况便匆匆带着打瞌睡的大柱返家去。 两人是走着来的,大柱虽然倔强,但还是抵挡不过强烈的困意,走起路来就差倒在夏怀夕身上。 夏怀夕只好俯身蹲下,背着大柱往回赶。 太阳正盛,幸好路上种满了树,绿荫覆盖,倒也是暖烘烘的。 睡懵了的大柱,在一颠一颠的晃动下,逐渐梦到了过去。 那还是他在乡下的日子,弟弟也没出生。 他在地里玩累了耍赖,妈妈嘴里骂着,但还是把他背了起来。 妈妈可香了,又软乎乎的,他没一会儿就能趴在妈妈背上睡着。 回家后,妈妈端了甜甜凉凉的番薯汤给他喝,过了一会儿爸爸带着津贴和好多好吃的也回家了,还给他带了新鞋子新衣裳。 二柱朝着柔软的方向蹭了蹭,笑着说道:“爸爸妈妈” 美梦外,大柱的呢喃声传入了夏怀夕耳中。 缓下步子,夏怀夕又静静听了一会儿。 等听清了内容,她将滑落的小身子往上提了提,才又继续走。 大孩子也开始想爸爸妈妈了呀 第32章 咋了?团长老婆咋了? 大柱是被弟弟二柱给踹醒的。 他挠了挠凌乱的头发,睡眼朦胧地推开快要搁到他脸上的臭脚丫子。 两眼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房间有些黑,窗帘被人拉着。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还在医院嘛? 想不起来,他咂咂嘴,只觉得有些口渴。 翻过二柱就要下床找水喝。 走到门边,窗帘遮掩得并不严实,依旧能露出手掌大的空隙。 透过玻璃看出窗外,大柱看见院子里一道扛着锄头的身影。 恍惚间,记忆里妈妈下地干活的影子又出现在了眼前。 大柱打开木门再看,才发现是夏怀夕那胖胖的身子,和记忆里妈妈瘦瘦小小的身子一点儿也不像。 听见动静,夏怀夕回头看去,笑着说道:“醒来啦?赶紧去厨房,煮了番薯汤,现在放凉了正好可以喝!” 番薯汤! 大柱发愣的眼睛瞬间睁大,虽然心里蠢蠢欲动,但还是出声先问道:“你怎么会煮番薯汤?” 当然是你做梦说的呗! 但顾及大柱这好面子的性格,夏怀夕换了一个说法,“是你妈妈托梦让我做给你喝的。” “我妈妈?” “是啊!她还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和二柱,不然就要我好看呢!” “真的?我妈妈还说什么了?” “还说什么?”夏怀夕放下手中的锄头,想了想,“哦,对了,她还让你也叫我妈妈,平时要乖乖的,不能逃课,还要听我的话,不然她就让我打你的屁股!” “你骗人!我妈妈就不会打我屁股!”话虽这样放出口,可他的双手还是下意识往身后捂去。 因为妈妈是真的打过,而且还是用又细又长的枝条抽他的,可疼了! 害怕被夏怀夕看出自己是在撒谎,大柱赶紧跑去厨房。 既然是妈妈让做的,那他就要多喝几碗。 看着逃离的身影,夏怀夕只是眉头一挑,转过身子继续自己的大业。 在诊所这几天,她发现秦老头也有种草药的爱好,讨要了好几天才拿了几颗蛇药种子和小苗。 这会儿得空,就把院子厕所旁边的那块空地开垦出来一小块,用来种草药。 通过这几天的溜达,发现家属院不少院子都种着菜。 但是夏怀夕她种不来菜,只会种草药,也算是不浪费了。 江川柏回到院子的时候,看着那也就厕所大的地以及那几簇小苗,一度怀疑够不够他一人吃一顿。 这天训练结束。 小刘休养回来,这会儿找上江川柏是来负荆请罪的。 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满脸歉意道:“团长,我,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赵参谋长。” “是我开车不仔细,横冲猛撞的,才会害得赵参谋长负伤动手术。” 江川柏点点头,问道:“这也不全怪你,毕竟是意外,而且你头一天也没休息好,我就让你到处奔波,事情我都写明白了,上面领导也理解,不会过多怪责你的,最重要的是你们俩都好好的。” 两人面对面又交代了些最近的训练任务,便一道儿往食堂走去。 只不过江川柏依旧是要了几个馒头和几碟咸菜,就要往家里赶。 小刘以为又是夏怀夕在家中贪懒,这是带着粮食回家给看来两个孩子吃。 那两个孩子身上的道道淤青再一次浮现在小刘眼前,一时怒气上头,拦下江川柏在位置上坐下。 指了指那馒头和咸菜,一脸严肃地问道:“团长,这是带回去给大柱二柱吃的?” 江川柏平时与手底下的兵也算是称兄道弟的,也从来没把小刘当什么外人。 猛然见他这样,也起了兴趣。 想想这些东西带回家,有时候大柱二柱想夹肉吃了,也会吃上两口,便点点头。 “嗯,他们俩没什么吃的就吃点。” 组织啊,听听,这竟然是一团之长说出来的话!家里竟然都没什么吃的了,那可是两个嗷嗷待哺还没长大的男娃呀! 前几天不是刚发了津贴?按理说,团长应该会带着大柱二柱偷偷出去镇上好好吃一顿的! 定是懒婆娘发现团长藏钱,把钱全都要走,难怪这几天听说她每天天不亮就骑车去镇上,绝对是又拿着钱去大吃大喝。 小刘一把拽住起身要走的江川柏,义愤填膺继续道:“团长,你得为两个孩子着想啊,他们还在长身子!” “我知道,我有空就想着呢。”江川柏这几天就在愁两个小子太会吃,满满一盘肉眨眼工夫就没了,待会儿得先塞他们一人一个大馒头下肚。 听见江川柏也愁孩子的口粮问题,小刘更加心痛了,他们英勇神武的团长,竟然会为了一口饭而发愁,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江川柏不知道为什么小刘这次回来会变得那么磨叽,拎着馒头就要走。 下一秒,小刘夺过自己装馒头的铁饭盒,就把鸡腿和炒蛋加了进去。 随后又将饭盒还给他,一脸坚定道:“团长,我吃不下,这些都给你,还有你放心,如果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我绝对会为你赴汤蹈火!” 哪怕你要离婚,我都愿意忙前忙后帮你交材料! 一脸懵逼的江川柏接过饭盒,看看小刘坚定的表情和壮实的小身板,又看看他那只剩白米饭的盘子。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小刘刚休养回来,体能没消耗,所以才吃不下。 他将饭盒收起,冲着小刘道了声谢谢。 临走前又回头嘱咐一句,“下午的训练你也参加,记得多吃点饭,不然体力跟不上!” 江川柏一走,小刘那桌就冒出了两个年轻战士。 其中一人还是小刘的同村兄弟,经常一块儿吃饭闲聊。 吃着饭,操着一口方言问道:“刘哥,恁和团长说啥勒?恁表情咋嫩么难看?” “不对,我看见是刘哥和团长说话来着,是不是团长骂你开车不认真,把参谋长撞坏这件事?” 然而两人猜了半天,却见小刘眉头紧皱地摇摇头。 一副可怜可惜地说道:“我没和团长说什么,我只是可惜像团长这么前途无量的人,竟然会有那么一个老婆,这日子实在太难过了。” 正当他哀叹的时候,那同村兄弟谷子却发出疑问。 “团长老婆咋了?我看着那不是挺好的吗?” 不等小刘解释,又听他痴痴笑道:“不瞒恁说,我要是也有个会治病的老婆就好了,到时候就可以给我老娘看病了。” 第33章 想娶媳妇了 小刘满脑门的愁绪,吃着盘中的白饭咸菜也是毫无兴趣,对谷子说的话也是没能听到关键点。 听到团长老婆这几个字摇了摇头,实在不愿再提。 也当是谷子到了年纪,上次出任务看见漂亮姑娘,想成亲了。 他扒拉着盘中大白饭,抬头似笑非笑地说道:“谷子,是咱们队里伙食不好还是训练强度不够,你这个新兵才来多久啊,就开始想娶媳妇了?你看我们这帮当了七八年的老兵娶到了吗?就你还想讨个能治病的媳妇儿” 谷子也不傻,当然知道也知道就自己这条件顶多娶个乡下姑娘。 有些嫌弃地说道:“咦!刘哥恁当了七八年兵,难道就没想过?咱们是当兵,又不是出家当少林寺和尚,就想想还不成。” “你想,越想越睡不着!”小刘作为过来人,是真心劝告。 作为新兵的谷子有这个念头,他们这帮老兵当然也有,存了大把的钱就等着回家娶个漂亮媳妇儿。 小刘的要求就稍微高点,只要不是像团长那懒婆娘就好! 成亲这件事仿如毒药似的,一旦提起,就开始在身体里到处瘙痒勾人。 谷子突然想起自己当兵前老娘说的话,悄咪咪地探头问向小刘。 “刘哥,我娘说,和领导关系处好了,人领导也给介绍对象?恁看恁和江团长说说,给恁也找一个?” 小刘立马甩过去一记横眼,“团长是军人,能为这种事操心?” “那,那就找团长老婆!我看着团长老婆是个热心肠的,肯定能答应这事!” “哎呦!”谷子探过来的脑袋被狠狠推了回去。 “你怎么总提团长老婆?那又不是什么好人,就只顾着自己,还苦了孩子。”小刘想起夏怀夕就烦躁,恨不得代替江川柏把婚离了。 “啊?刘哥,我从刚才就不明白了,恁那么嫌弃团长老婆作甚?”谷子摸了摸脑门,疑惑又委屈。 另一个不说话的战士似是看出小刘的不耐,赶紧勾着谷子的脖子将这团长老婆的光荣事迹叙述了一遍。 听得谷子瞠目结舌,到最后仍旧不可思议,道:“可我那天在医院看着,人还挺好的呀,还给赵参谋长动手术了呢!” “什么?!你说谁动手术?”抓住关键的小刘,立马睁大眼睛问道,仿佛是见了鬼似的。 而随着谷子的解释,小刘的脸色越发难看,从青到紫又到红。 按照谷子的说法,刘哥这么多年铁定是和川省来的兄弟学过变脸。 下午,夏怀夕要去镇上给妮妮做针灸。 二柱听见要去镇上非得吵着跟去,大柱则是借着保护弟弟的名头。 于是三人一车,又热热闹闹上镇上了。 路上买了些吃食让大柱二柱到时候和妮妮分着吃,又逛了一会儿这才进到店里。 “小夏,真是麻烦你了,还得你专门跑一趟。”刘芳给客人弄头发,看见夏怀夕进来还给妮妮带了吃的,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正好带两个孩子出来逛逛。” 刘芳这店本就生意惨淡,可禁不起少人守着,夏怀夕便约了下午上门。 店面里间本是刘芳母女俩吃饭的地方,空间很小,加了张小床也只能勉强转身。 夏怀夕给妮妮施好针后,就拉着大柱二柱一道儿陪她聊天。 大柱只肯搬条凳子坐门外边,死活不肯进来。 刚听二柱拉着嗓子唱儿歌的时候,外头刘芳在叫唤她的名字。 走出一看, 才发现是那将自己当骗子的周晓霞。 估计今天不相亲,她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蓝色长裤。 只不过头上依旧顶着一顶大帽子。 刘芳看看她,又看看夏怀夕,说道:“小夏,这周同志应该是来找你的。” “嗯,看出来了。” 这头刚剪没多久,又不是过年过节,还穿着这么朴素,定是来找夏怀夕看病来了。 见还有客人在剪头,周晓霞也不避讳,走进来就问道:“你不是诊所上班,为什么下午你又在这儿了?” “我在诊所只上上午半天,今天下午是来给芳姐孩子做针灸的。” 周晓霞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静静坐在一旁似乎是在等什么。 直到那剪头的客人离开后,她才摘下帽子出声道:“我昨天在诊所那里看到你了,你脸上确实好了许多,对不起,之前以为你们是一伙儿的骗子,现在我相信了,你能帮我治好脸上的痘痘吗?” 说着她轻轻掀开被压弯的刘海,夏怀夕和刘芳看着似乎是比上回见到的更加严重了一些,还多了几个脓包。 “哎呀,周同志,你这更严重了呀!”刘芳惊呼道,连上手触碰的勇气都没有了。 见她这样,周晓霞连忙放下刘海,垂下脑袋。 “上次相亲也黄了,那人一看见我额头的这些包,立马就吓走了,早知道我就让你帮我看了,现在厂里好多人也知道我脸上长疮,在严重下去,我还怎么见人啊!” 说着,连腔调里都带上了颤音。 “你先别急,我这里有瓶自己做的的药膏,你先拿去敷脸,大概一周就能看见效果,咱们这脸急不得,后面我们再慢慢调理。” 夏怀夕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拳头大的小盒子,还是原主雪花膏用完后没扔,就被她捡来装面膜了。 “这会不会没什么用啊?”周晓霞接过盒子,只看见里面黑乎乎还臭臭的。 她不是没用过土方子,但是都没什么用,反而还加重了。 “至少不会让你的痘痘继续严重下去,你回去以后每日敷一次,记得饮食清淡,多喝水,不用过于着急上火,现在在用的擦脸霜也先停一停” 夏怀夕讲得很细致,甚至将吃什么用什么都说得很清楚。 “那我该给你多少钱?”周晓霞说着,就要从包里取钱。 “这瓶就送你了,是我自己用的,如果效果好,咱们再说?” 目送人影离开,刘芳也忍不住走过来问道:“小夏,那周同志一看就不是个缺钱的,你好歹也问她要点看诊钱不是,还白白搭进去一瓶药,万一她不来了怎么办?” “芳姐,瞧你说的,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总得给人点甜头看到效果,才能更好地和顾客拉近距离!” 刘芳似懂非懂,想着应当与自己给人烫头发是一个道理,第一次总是得发挥出全身功夫! 给妮妮拔了针后,三个孩子又躲在里间不知玩什么。 夏怀夕看着时间还早,便在外面与刘芳一道守店闲聊。 “你说女人一生了孩子,就跟老了七八岁一样,也没人小姑娘白,也没人小姑娘身体好,什么都比不上喽!” 耳边是刘芳的感慨,看着外头频频走过时有停下脚步的路人,夏怀夕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芳姐,我这儿有罐自己做的美白霜,本来是给自己敷的,但是做好才想起自己的脸不能用,不如送给你用。” 夏怀夕拿出特意准备的另一个小罐子,塞进刘芳手中。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要不,我给你钱?” “不用不用,我做了两罐,就带了一罐,还怕你不肯要呢,你要好用,下次我把那罐也给你带上。” 又是一番推脱后,夏怀夕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第35章 不喜欢我,那我就讨好孩子 夏怀夕到家的时候,正好遇上张桂香牵着一个小男孩往食堂走。 因为上次医院那件事,张桂香在大院里的威严瞬间掉了几个档次。 虽然谁都没说什么,但或多或少心里觉得张桂香是个好管闲事也爱告状的人。 但也有觉得张桂香这人坚持纪律、秉公办事的,以至于张桂香到现在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见夏怀夕进屋,她抱起手边的小男孩,一副笑呵呵地对还在院子里的大柱二柱问道:“大柱二柱去哪儿玩啦? 大柱二柱不知道医院的事与张桂香也有关,还记得她以前时常送吃的好。 二柱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道:“妈妈带我们去镇上玩啦,还吃了好多吃的!” “哎呦,这就叫上妈妈啦?看来没少花心思啊!”张桂香瞅了瞅屋里,转头又看向他们俩兄弟,“大柱二柱你们可得防着点这新妈妈,镇上人多又杂的,万一她趁你们吃东西就把你们卖给人贩子了怎么办?” “我们不会被卖掉的,妈妈说只要我们不跟陌生人说话,拽紧她的衣服,就不会被卖掉。”二柱眨着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柱站在身后,还补了一句,“我在旁边盯着弟弟,没人敢抓走我们。” “你们就是一对儿蠢蛋!”张桂香忍不住骂道,“我这是好心劝你们呢,让你们别总是跟她待一块儿” “他们不跟我这个当妈妈的处一块儿,难不成和你处吗?” 在没注意的时候,夏怀夕不知何时从屋里走出来,正冷冷地看着她。 这个张桂香准没好事,可不能让大柱二柱被她煽风点火了。 想着,防贼似的赶紧将大柱二柱塞到身后。 “团长媳妇,你这人说话咋这么冲呢!我就是带我儿子和大柱二柱认识认识,怎么说也是邻居,就算是我之前不知道你医术高明,那你也不能这样?这让两个孩子怎么看我,我以前还照顾过大柱二柱呢!” 余光里人越来越多,张桂香赶紧抱着孩子示弱,免得又让这夏怀夕抓住把柄。 夏怀夕冷笑一声,回道:“我为什么这样,那也得问你都对我儿子说了什么?我可亲耳听见了,是你在我儿子耳边各种说我的坏话,他们不听,还骂他们蠢蛋!” “我是后妈,不如亲妈来的亲,但我好不容易和孩子搞好关系了,你就来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张桂香你到底算哪门子邻居,安的是什么心!难不成是你想当后妈了?” “我有男人有孩子的,当什么后妈。”张桂香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也不顾怀中孩子哭闹,瞪着眼睛上前,“你个懒婆娘,你竟然咒我男人死,我” “张桂香,你干什么呢!”一记怒吼从旁侧传来。 转头看去,张桂香的丈夫陈天蓝正隐着火气站在那儿。 而他身边还站着江川柏,虽然没说话,但一双深沉的眼睛也落了过来。 “我” “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你没听见?赶紧回家去,像什么样子!” 张桂香还想解释,就被丈夫骂了回家。 “川柏,赵参谋长手术那事我也听说了,加上今天我回去肯定会好好说她的。” 江川柏瞥了一眼院子,随后垂下眸子,低沉着嗓音道:“没事,嫂子也是热心肠。” 待两家人都进了院子。 就在夏怀夕准备点火烧柴时,就听见隔壁传来女人哭骂孩子哭嚎。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和前世两夫妻出事互推责任没什么两样。 下一秒,手里的火柴盒被人夺了去,江川柏低沉的嗓音掩盖了嘈杂声。 “这里我来。” 夏怀夕也不矫情,立马起身拍拍灰,走到灶台前准备食材。 江川柏借着灶台打量她的动作。 渐渐燃起的火光,暖暖照在他的脸上,越发深邃分明。 见夏怀夕转过身,他出声道:“你想和孩子搞好关系?” 夏怀夕突然勾唇一笑,将手中洗净切好的白菜倒入锅中,道:“当然啦!在这个家里,你也不喜欢我,也不怎么跟我说话,那我只能和两个孩子搞好关系,让他们可以给我当个伴儿。” “哦,对了,我对他们真的很好很负责了,你可别只听张桂香到处给我造的谣,不信你可以去问大柱,大柱现在跟我的关系也很好哦。” 江川柏一怔,在夏怀夕的笑看下,收回了注视。 正如夏怀夕之前所承诺的,这段时间她似乎真的变了许多。 不再和孩子抢吃的,也不再邋里邋遢地度日。 甚至口才都比之前好了许多,和隔壁张大嫂吵架丝毫不落下风。 除了吃饭总是会要求他细嚼慢咽之外,现在的夏怀夕真的是一个合格妻子。 随着锅里油点奔溅,香气扑来从前面传来,是煎蛋的味道,勾得训练了一下午的江川柏也有些饿了。 看着熊熊烈火,江川柏忍不住咧嘴一笑。 如果夏怀夕一直都是这样,那该多好。 “江川柏,你今天肚子饿不饿?要吃多少面?” 夏怀夕的脑袋突然探出,一本正经地问道。 “有点,大概两大碗。” 他起身走去,看见碗里只有一个煎蛋后,诧异问道:“怎么只煎了一个,家里鸡蛋没了吗?钱都给你了,不要全拿去买家具电器。” “算了,就你那点钱,哪怕加上我自己的私藏,都不够买一台电视机的呢!还是留着家用。”夏怀夕送了他一记白眼。 接着道:“我和大柱二柱在镇上吃过了,肚子撑得很,今天就只做你一份。” 在大碗的面条端上桌后,江川柏又将夏怀夕叫住。 吞了口面条后,问道:“家里的那些布置,一件也没买?你不要了?” “想买啊,这不是钱不够嘛!不论大件还是小件,就连那些像样的木头柜子,都得花上大半存款,你和两个孩子这么能吃,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 江川柏垂着脑袋吃面,心思却飘到了另一处。 他其实还有一笔钱的,本来想说拿出一点,但听夏怀夕都这么说了,心想还是算了,反正前几年都这么过过来了。 而见他如此异常,夏怀夕忍不住开玩笑,眯起低声问道:“你,该不会藏了私房钱?藏私房钱的男人都不给饭吃!” 面条只在外面多停留一秒,瞬间被吸卷入口。 紧接着含糊应了一声, “没有了。” 第36章 别瞎看,小心长针眼! 买家具电器的事,夏怀夕嘴上说着以后再说,但她心里却依旧惦记着。 晚上又热又痒的时候,恨不得学孙大圣脚踹地面,将地底下那帮不做事的唤出来问问,为啥不给金手指,哪怕给笔意外之财也好。 前几天还好,虽然热但勉强还能睡着觉。 但是这几天实在太热了,唯一的电风扇也被她给了孩子用。 想着开窗留个缝凉快凉快,结果蚊子大军入侵,一晚上恨不得在她身上安营扎寨,繁衍生息。 “原主是o型血” 在拍死七七四十九只蚊子后,夏怀夕终于没睡意了。 拿着蒲扇起身坐在桌前,翻着从二手地摊、秦老头那儿找来的医书,开始研究起自己的养容配方。 那给出去的两瓶可不是白给的,但凡有需求,背后都隐藏着巨大的商机。 夏怀夕还是很信任自己调制出来的东西的。 为了美好的现代化生活,她可得努力冲一波!(加油!夏小葵!o(`w′ )o) 借着暖黄的灯光,她看得仔细认真,时不时在笔记上落下几笔记录。 在看到自己从未见过的,偶尔也会凝眉思考。 就在她看得正入迷时,面前的窗玻璃传来几声“敲击”。 “你还没睡?” 江川柏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问道。 有窗帘遮挡,夏怀夕看不见他的脸,也懒得起身,“哦,睡不着起来看会儿书。” 你还会看书? 江川柏心里下意识冒出这个疑惑,但下一秒又猛然想起夏怀夕在诊所上班。 所以这是碰上不会治的,连夜翻书? 透过灯光,好几只大蚊子在窗帘前飞舞。 江川柏皱了皱眉头,转身投入黑暗。 房间里,夏怀夕久久听不见回应,想着应当是回房睡觉了。 再低头看书没一会儿,房门又被人敲响。 夏怀夕起身开门,入眼就是江川柏那标准硬汉脸,以及异常坚定的大眼睛。 白色老头衫后的壮硕肌肉鼓鼓囊囊,下半身一条军绿色宽松短裤,修长健硕的小腿上是郁郁葱葱的腿毛。 该死,竟然正好戳中她的。 夏怀夕收回涩涩的打量,压下嘴角的笑,小心问道:“你,还不睡?” 然而江川柏在看见她的眼神后,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副抵死扞卫贞洁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瞪着她。 恶狠狠道:“别瞎看,小心长针眼!” 天地可鉴,究竟是谁大半夜敲响大龄单身女性的房间啊! 夏怀夕瘪了瘪嘴,送了他一记白眼,看向放在桌上的花露水,又落在地上的一盆水。 问道:“这盆干什么的?” 花露水她知道,给她端盆水干什么? “里面是肥皂水,给你驱蚊,你在乡下不用?” 见江川柏看傻子似的眼神,夏怀夕迅速在脑中搜索,赶紧道:“哈哈,用肥皂多浪费,乡下我们用蚊子草熏的,地里到处都可以摘。” 江川柏想起她方才的眼神,心里慌张,不愿与其多聊,说了句“早点睡”就赶紧关门回房。 用上了花露水,和肥皂水驱蚊,晚上果然睡得比较香。 一觉直接睡到大天亮,幸好今天秦老头要去进草药,不用上班。 夏怀夕撑着懒腰站在院子里享受新鲜空气,正要去把两个小屁孩叫起上学去时,隔壁韩翠苗叫住了她。 “小夏,你现在才起,估计还没来得及做早饭?来,这是我做的鸡汤粥,还有蒸年糕,给两个孩子也尝尝!” 自从夏怀夕给丈夫动手术后,韩翠苗给丈夫做好吃的同时,也不忘顺便给她也送一点。 韩翠苗白天都在医院陪丈夫,都是晚上过来送,今天白天见到了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小夏,你是不是瘦了一点?脸上的痘痘好像也好了很多啊!” 虽然人还是这个人,但就是大变样了,变得好看,气质也不一样了。 “是吗?脸上的痘痘,那应该是我做的面膜起效了,我天天看着还以为没效果呢,听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继续用了。” 韩翠苗盯着她的模样,若消去了那些痘痘,再稍微瘦一点,那就是白白胖胖的,这小模样可最是讨人喜欢的了。 不像她,又干又瘦,去世婆婆不喜,晚上丈夫也嫌弃硌手。 眼珠子转了转,也顾不上丈夫在医院会不会肚子饿,韩翠苗脚步勤快地踏进江家院子。 等到夏怀夕把孩子都叫起床进厨房吃饭的时候,她才笑呵呵地打探。 “小夏,我吃了你的药,上次来小日子的时候,肚子一点也不疼了,你的药可真灵!” 夏怀夕接过她递来的鸡汤粥,“那就好,待会儿我再给你调整一下药方,等你现在这副药都吃完了,再换。” “哎,好!”韩翠苗从保温桶里捡了鸡肉分给大柱二柱,脸上满是笑呵呵,“小夏,你那儿有没有变白的方子?吃胖我倒是有办法,这变白我是实在没办法。” 在夏怀夕投来的疑惑眼神中,她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和你赵大哥多年不住一块儿,好不容易能住一块儿了,他还嫌我又干又扁地硌手。” 看着韩翠苗那含羞又嫌弃的模样,夏怀夕知道自己这一回的宣传又成功了。 “我当然有!刚好我无事做了两罐,给镇上的朋友送了一罐,只是毕竟不是治病的,我第一次做,效果可能也会来得慢一些” “这怕啥!就冲你是我家老赵的救命恩人,姐也相信你!” “行,那我把另一罐送你。” 韩翠苗一手拎着保温桶,另一手则揣着小罐子,笑盈盈地走进病房。 赵威眼睛从报纸后面探出瞟了一眼,见她坐下,特意将报纸抖出声音。 随后才装作不在意地轻哼道:“哼,我以为我家媳妇是被鸡香迷糊了神,连卫生所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话音刚落,报纸就被韩翠苗一把拽走,揭穿了他,“得了,少跟我阴阳怪气的,我晚点来还能把你饿死不成?” 说着,将保温桶随手放在了旁边桌上,让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己则拿出那罐美白霜,各种研究。 “唉?说好的鸡肉粥,肉呢?”赵威惊呼,拿着勺子愣是翻到了底,也没看见一块大点肉。 听到他叫唤,韩翠苗有些心虚,“煮太久了,都化汤里了,赶紧吃!” 赵威看了眼媳妇那心虚样,手里还拿着一罐香喷喷的东西。 “什么化汤里了,是化你手里那玩意儿了!说说,啥宝贝用一只鸡换的?” 见瞒不下,韩翠苗便将干脆交代了。 赵威喝着粥,忍不住怀疑,“这能行?我可打小看着你这身黑皮长大的,你还是省省,给别人用,我又不嫌弃你。” “这是小夏做的,她说行肯定行,你个死男人,等我白了,有你眼馋的!” 第37章 爸爸,我也想听故事 隔天,夏怀夕精神奕奕走进诊所,在看完所有病人后,拿着自己美白霜的方子准备问秦老头买药材。 哪知秦老头看了方子,摇了摇头,道:“这几种药材你要的量太大,我这儿恐怕不太够。” “嗯?您不是刚进了一批药材,我这儿要的也就是五六个人的剂量,怎么会不太够呢?” “你这不是用于治病的,我这儿确实有五六个人的量,但若都给了你,我怕明日开方子要了,会没药” 夏怀夕很是奇怪,这也不是第一次少药了。 这段时间,她给人开方子取药不是少那个,就是少这个。 她知道来秦老头这儿看病的大多数都是老人,看病卖药收的钱也并不高,但总的收入也还是可以的,不至于连药材都买不齐? 之前重新商谈,说好每月15块的工资,她这个月可还没领呢! 她大着胆子问道:“秦爷爷,您该不会是没钱了?那我这个月的工资还能收到吗?” 秦老头捋着胡子的动作一顿,送了她一记白眼。 又轻哼一声,才继续道:“这个月绝对有,下个月就不一定了。” 听见这话,夏怀夕才真的开始着急了。 秦老头医术这么好,可不能就这么闭店返乡啊! “没钱闭店倒也就算了,就怕是无药闭店。” 秦老头叹了一口气坐下,指了指满墙的药柜,“现在是西医当道,世人嫌弃中药苦,效果慢,不愿吃,再加上今年雨水激增,那些家里有存货的也很多都进了水,无法再用。” “我能收到的不多,有些收不到就只能用自己的存货代替某些药材,可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如果再收不到货,估计我的那些存货也要不够,到时候只能闭店。” 听他说完,夏怀夕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最后方子上的药材,夏怀夕只要了一半,这一半也能做上四五瓶了。 反正现在也没人买美白霜,倒也不急。 下班后,她又跑了一整条街,好不容易买到洋槐蜜和牛奶。 到家后,立马就开始制作她的美白面膜。 由于夏怀夕的材料是可食用的,放学回家的二柱闻着味儿就凑上来。 “妈妈,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二柱盯着桌上大大小小的碟子,闻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甜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乖宝,你怎么这么贪吃啊,你乖乖坐在那儿别动,大柱你看着点你弟弟,别让他偷吃,我去给你们那块桃酥垫垫肚子。” 从夏怀夕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大柱特意将弟弟抱远了那些东西,这才拿出从王俊生那儿借来的小人书翻看。 没一会儿就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完全没注意到看似安静的弟弟已经偷偷钻入桌下。 “桃酥来了,待会儿就要吃饭了,你们一人只能吃一半。” 夏怀夕走进厨房抬眼一看,差点被吓飞了魂。 “二柱,你在吃什么呢!”她赶紧走上前,哄着让他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这个贪吃的,竟然都开始嘴馋中草药了! 幸好是先偷吃的洋槐蜜,最后嚼的白芷被她发现,没什么大问题。 她象征性地打了两下二柱的屁股,严肃道:“二柱,这是中药是不能乱吃的,弄个不好会肚子疼的!” 说完,她纠结着脸,又道:“你这孩子,还真是好养活一点儿也不挑,你不觉得难吃吗?” 见小脑袋晃了晃后,夏怀夕发自内心感叹这孩子味觉“天赋异禀”。 又安慰了几句后怕的大柱,她赶紧收了东西,开始做饭。 可能是觉得愧疚,大柱主动担起了烧柴的工作,还非得拽着二柱坐在自己身边。 晚饭后。 为了避免二柱在旁边偷吃捣乱,整理好一切后,她顶着闷热就躲进了房间继续调配美白面膜。 然而她刚将药材研磨成粉,将其混合到一块儿,窗户就被人敲响。 窗外,江川柏抱着二柱指了指门。 起身开门,“怎么了?” “二柱今天想和你睡。”江川柏说话间,视线落在桌上的瓶瓶罐罐,眉宇间尽是疑惑。 “那些都是什么?” “哦,是我调配的美白面膜。”夏怀夕抱过二柱,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和我睡,能睡着吗?晚上挺热的,开窗了还有蚊子。” “电风扇给你们,晚上我和大柱睡一起,我给他赶蚊子。” 江川柏早上起来,特意从杂物间找出了两顶蚊帐,匆匆洗了晾晒才出门的。 这会儿干了他赶紧也给两间屋子装上。 嚯!原来家里有蚊帐,她还想买来着,结果下午忘了。 晚上竟然还能用上电风扇,她这也算是跟着二柱享福了。 二柱被放在床上玩玩具,夏怀夕则坐在桌前进行收尾工作。 待夏怀夕躺上床时,二柱仍旧睁着一双大眼睛,精神得很。 “乖宝,你怎么还不睡啊?赶紧睡觉了,不然明天该没精神和小朋友玩了。” 夏怀夕说着调低了风力,又拉上了薄毯。 这个年代的电风扇质量很好,风力也很强。 光是最小一档,若不盖条薄毯,也极容易受凉。 二柱抱着夏怀夕,脑袋往她身上拱了拱,笑呵呵道:“妈妈,你好香啊!” “乖宝,你的小嘴巴真甜。” “妈妈,我想听你讲故事,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听过的!” “想听故事啊,那行,那我就讲个粉色小猪一家的故事,从前有一只小猪叫佩奇,他有一个弟弟叫乔治” 隔壁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唯一的动静,估计就是隔壁传来的说话声和笑声。 大柱异常清醒地盯着蚊帐顶,迟迟无法入睡。 蚊子张狂地围在蚊帐外叫嚣,身旁有风徐徐扇来,但依旧没能驱散房间里的炎热。 又一阵嬉笑传来,大柱烦躁地翻过了身。 许久,他缓缓抬起脑袋,看向闭眼休息的江川柏。 直到那双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问道:“太热了,睡不着?” 大柱先是摇摇头,又突然出声道:“爸爸,我也想听故事。” “我不会讲故事。” “唱歌也行” 昏暗中,江川柏深深叹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选择妥协。 于是大柱听了一晚上气势恢宏的军歌,越听越兴奋,以至于早上上学都没什么精神。 翌日,训练结束。 小刘再次在食堂门前拦下江川柏。 一张被晒得黑黢黢的脸异常纠结。 下一秒,突然站直了身子大喊道:“团长,我又错了!” 手中的馒头咸菜差点儿被吓得没能拿稳,江川柏迷惑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勤务兵,不知道他这又是犯了什么病。 心中疑惑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小刘绷着脸,道: “团长,让我想见见嫂子!” 第38章 摆的鸿门宴吧? 夏怀夕中午回到家,就听江川柏犹犹豫豫地说小刘要来家里吃饭这件事。 “小刘?那个造谣我打孩子的勤务兵?”夏怀夕一听这名字,立马想起曾经自己莫名背负的骂名。 听到还要来自己眼皮底下,直接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瞪眼就甩向了江川柏。 “”江川柏摸了摸鼻尖,似乎也有些心虚,“他年纪小,不懂这些,也是一时冲动,而且他这次来就是想给你道歉的。” 听到那年龄说事,夏怀夕更加不想接受了,直接就跟点了引线的炮仗似的,各种突突。 “我比他还小呢!我十八岁给两个孩子当后妈也就算了,他一个当兵的有误会也不问清楚,转个身就告我状,造我谣,不知道造谣给人的伤害有多大吗!事情发生了,伤害也造成了,道个歉就可以轻易抹杀掉一切吗?” “你们口口声声说男女平等,孩子出事了怪女人没看好,家务没做好怪女人偷懒,偶尔带孩子出门也能在背后各种猜测怀疑,到头来怎么不见拿男人问事的,是女人就该承受这一切吗!” 听到她这番控诉,江川柏更觉得心虚,而垂下的眼眸中则是包括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心疼。 江川柏抬手挠了挠脑袋,只觉得双耳发烫,想着要不还是将吃饭的事情给回绝了。 可刚转身走进院子,夏怀夕突然叫住他。 只见夏怀夕变了脸,全然没有方才的愤愤不平。 突然狡黠一笑,道:“算了,让他来,记得把王政委也叫上,之前他不是也想来我们家吃饭吗?约个时间正好一起!” “”江川柏看着她的笑,总觉得心里发怵。 那顿饭应该能好好吃的,对? 吃饭约在了星期日,那天大家都不用训练,孩子也不用去上课。 “让我也去?”王政委刚写下的字,直接劈了叉。 他看了眼都快写完的文章,满眼心疼,但这会儿也顾不上这种细节,盖上钢笔,就冲到了江川柏的办公桌前。 “不是小刘要去吗?叫上我干什么?” 江川柏翻看着军事战略手册,仅仅抬眼瞟了眼就又落回了书上,说道:“人多热闹。” “那你叫上其他人不行?我跟小刘又不熟。” “夏怀夕就熟悉你,另外一个还住在医院里,而且你作为政委,小刘也算是你的兵,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 “”王政委郁闷地摸了摸脑门,一把扯过江川柏手里的书,“你那婆娘该不会摆的鸿门宴?” “哎!我不就是背后说了她两句坏话吗?上次我也被她拽着把你家观摩了一圈,不至于到现在还记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当他站在那儿嘀嘀咕咕埋怨的时候,江川柏的眉头却逐渐皱起,眼底里的愤懑也渐渐聚拢。 江川柏猛然拍案站起身。 温怒道:“她才十八岁,又是个女人,本就比我们男人活得艰辛,但凡外头有一丁点儿谣言坏话,都能打得她们压不起身,怎么能是小事,你作为政委就应该比我更明白这点!” 说完,一把夺过被抢走的军事战略手册,临走前又瞪了一眼。 冷冷留下一句,“就算是鸿门宴,你也不是项羽。” 王政委怔怔地看着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来,低声骂了句“操蛋”。 赶着身影消失前,赶紧对其喊道:“哎!江川柏,我去,我去还不成嘛!” 见人不见踪影,摇着脑袋叹气,“这臭小子,我把他当弟弟,他把我骂成孙子” 转身回头却又是一愣,下一秒立马站直了身板严肃敬礼。 “首长!” 夏怀夕在店里给妮妮施针后,便坐在一旁听妮妮自顾自地唱歌。 还别说,女孩唱得就是比二柱唱得好听。 刘芳招呼走客人后,也跟着靠在门外听,等唱完一首立马就哄着又唱一首。 “芳姐,你把妮妮养得真好,长得好看,还多才多艺的。” “那些都是她在家闲的无聊,自己跟着收音机学的,我哪会教她这个!” 刘芳说着,又盯上了夏怀夕的脸,惊讶道:“小夏,还别说,上次还没怎么看出来,这会儿我瞧着你脸上的痘痘这是全没了,就是还剩下些痘印和泛红。”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确实,还得是你,就你上次送我的那美白霜,我用着真不错,涂在脸上又香又润的,我闺女都好几次缠着我也想涂!我可舍不得!” 夏怀夕逗了逗害羞的妮妮,又转头对刘芳提醒:“芳姐,虽然我这美白霜的材料是无毒的,但毕竟掺有药材,你可得仔细点妮妮,别让她吃进嘴里。” “你这说的,肯定是二柱那孩子干过?”刘芳想起二柱嘴馋的小模样,就想笑,“放心,我绝对盯着妮妮。” 正说笑间,周晓霞顶着帽子,笑盈盈地走进店里来。 看见夏怀夕果真也在,立马凑了上去展示额头。 “怀夕,你这药真是神了,我就用一瓶,痘痘不继续长了,泛红也好了许多!” 说完,又拉着夏怀夕的手,央求道:“怀夕,我这回是真的真的相信你了,你那儿还有多少药膜?我再买两瓶!” “我估摸着你那一瓶确实是该用完了,刚好带了一瓶新的,正好够你用半个月,一瓶3块钱。” 价格有些贵,寻常家庭可能还得想想。 但毕竟是治脸的,周晓霞没多犹豫就掏钱买下了。 周晓霞作为家里的独女,父母又都是单位职工,手头上自然也不缺钱。 待人高高兴兴走后,刘芳立马拉着夏怀夕,小声问道:“小夏,你告诉我,你那美白霜要卖的话,准备买多少一瓶?” 刘芳听见方才那价格,心里着实有点被吓到。 半个月3块,就这还是治病的,那不是治病的岂不是更贵! 夏怀夕沉吟片刻,报了一个价,“5块。” “我滴乖乖!这么贵,都可以买好几斤雪花膏了!”刘芳惊得都开始说方言。 就这价格,她那两小罐的量都还没那治病的一罐多呢。 这两天她还用得大方,眼下可得省着点用了。 道别了刘芳,夏怀夕便赶紧回家做饭。 今晚上可是有贵客来,她特意问了忌口,怎么着都得好好准备一下。 第39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因为江川柏临时说晚间王政委还会带来两个人来,夏怀夕只好问隔壁韩翠苗借人借食材。 厨房里。 韩翠苗帮着洗菜,大柱守着火膛顺便防止二柱偷吃,夏怀夕则是负责洗菜做菜。 时不时传来嬉笑打闹,厨房里好一番热闹。 “小夏,我早上给我家老赵送饭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见张桂香抱着她那儿子和人说话,整张脸都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看见我走过来,还非得拦着我,说她儿子多好多乖,搞得谁没孩子似的,明年我就生一个!” 韩翠苗在家属院待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混熟了些,闲言碎语各种传闻全都听了个遍。 因为跟夏怀夕站一队,再加上这么一闹,便越发讨厌张桂香。 夏怀夕切菜的动作一顿,回头问道:“她那儿子哪儿来的,之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最近总是能在院子里看见张桂香抱着个孩子晃悠。 只见韩翠苗看了看外面,凑近了小声道: “这儿子是她养在乡下婆婆那儿的,加上这个,听说张桂香还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儿子,前年都当兵死了,唯独这个小的是张桂香前几年偷摸在乡下生下来的,对外就说是她婆婆从山里捡来的。” “但是他们娘俩长得多像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回接来估计也是组织看在她是烈士母亲,才不戳穿批上了户口的。这唯一一根独苗,可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 “两个儿子都是烈士?”听她说完,夏怀夕倒吸一口凉气,最后叹气,“那张桂香倒也是个可怜人。” 心头震撼之余,她又叹了一口气,垂下脑袋继续切菜。 韩翠苗虽然不喜欢张桂香,但因着自己丈夫也是军人,对张桂香连牺牲两个儿子这件事也是同情的。 唏嘘之余,又道:“当兵是好,但也危险,好在现在做生意的男人也吃香,以后我要是生个儿子,就让他也去做生意赚大钱,再讨个漂亮媳妇,一家人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说着又问向夏怀夕准备让两个孩子去做什么。 夏怀夕一愣,她想说她也不知道,毕竟一年以后她就不在这儿了。 不等她说话,二柱就奶声奶气插了进来,“二柱要和妈妈一样给人打针!” “算了,你整天就想着吃,肯定没人会找你看病的。”大柱轻哼一声,觉着贪吃的弟弟什么都不懂。 “那你呢,大柱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大柱脖子一扬,高高举起手中的军人画报,页面上是抱着头盔的飞行员和战斗机的合影。 “我要当空军,到时候在天上开战斗机!” “既然想当空军,那你可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江川柏突然走进厨房,看向大柱,嘴角微微扬起,“人家空军的招收门槛可是比我们陆军严格。” 江川柏笑看了眼斗志昂扬的大柱,转头将手中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了夏怀夕。 “这是张医生送来的半只烤鸭,说是给今天加菜,还不许我们吃,就给你们和孩子吃。” 夏怀夕看了看,“张医生就没说其他的?” “没了。”江川柏立马回道。 但下一秒眼神却又有些犹豫,躲着韩翠苗,小声道:“那个,待会儿吃饭你别太欺负人家,怎么说都是干部,还有一个是我的兵,我之前已经说过他们,人家也是真心知道错了才来道歉的。” “害怕我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夏怀夕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看来你们还是不太了解我。” 在说完这一句后,夏怀夕又是不屑一笑,低头继续做菜不再理会江川柏。 江川柏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在心里保佑那两人自求多福。 只是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虽说两人没什么感情,自己也对其十分鄙弃,但好歹也是在一屋里同住了一年,自己到头来还是不懂夏怀夕这个女人,尤其是这段时间,他更是不懂。 仿佛换了个人,说的话做的事都开始符合她的高中学历。 唯一差了点的,也就是她到现在似乎都还时不时肖想些不该想的。 猛然间,江川柏突然回忆起那晚自己给她送花露水和肥皂水的事,耳尖一烫,他赶紧走出燥热的厨房,出去吹凉。 晚饭时间临近,王政委和小刘推着一个人走进了江家院子。 定睛一看,那轮椅上的人竟然是赵威。 放下特意准备的水果和酒水,几个大男人便沉默地围坐上了桌。 这桌上沉默不语,另一头灶台前后倒是热闹。 两个女人两个孩子,嘻嘻笑笑不要太开心。 小刘满脸紧绷坐在那儿,根本不敢动筷子,直到夏怀夕又端来一道菜时,他猛地站起身。 扯着一抹尴尬的笑容道:“嫂子,辛苦了,你们和孩子也坐下吃饭。” 然而夏怀夕却是温柔笑笑,反让他坐下赶紧吃菜,她还有好几道菜还没做好。 看着另一头忙忙碌碌说说笑笑的样子,赵威撇撇嘴轻叹一声。 率先拿起手边的筷子给自己夹了一粒花生米。 在另外三人也开始动筷子的时候,突然小声对江川柏说道:“江团长,按理说你这津贴也不少啊?好歹把这做菜和吃饭的地儿隔一道儿,不然像今天,政委和小刘都放不开吃饭说话了。” 他这么一说,立马得到了王政委的点头应和,小刘虽然不敢当面说,但心里也是十分赞同这个建议的。 江川柏抬眼扫视了一圈,发现好像是有那一点需要的,沉吟片刻后,点点头小声回道:“下次你们要再来,我绝对弄好。” “下次!”王政委差点儿就要拍桌子,又赶紧降低了音量,“下次我就不来你家吃饭了!我和媳妇女儿在岳父家吃都比你这儿好!” “”小刘表示也不想来了,心里头一次觉得食堂的菜也不错。 又是一道儿菜被端上来,这回夏怀夕倒是主动发问:“王政委,不是说你要带两个人来?一个是赵威,另一个呢?怎么不见人?” 王政委呵呵笑了一声,连忙说道:“那人有点忙,可能晚点儿来,也可能不来,咱们不等他,先吃,哎!弟妹,这杯酒我先敬你,感谢你对川柏和两个孩子的费心照顾,上次那些话你就当我脑子糊涂,千万别生气。” 说完,他端着那一小杯的白酒,一口入喉。 见状,小刘也学模学样地起身端酒,对着夏怀夕,紧张道:“嫂子,上次是我误会了没问清楚情况,还到团长那儿告你状来着,我,我的态度也不好。” 说完也是一口入喉,紧接着又迅速给自己满上。 似乎是想到伤心处,眼圈开始逐渐泛红,声音带着颤道:“还有,这次是我开车不仔细害了赵参谋长,幸亏你出手给他动手术,不然,不然我就算是英勇就义也死不瞑目!” 再次一杯入肚。 此时,满桌沉默,而小刘已是双颊通红。 几个男人将视线落在同样站着的夏怀夕,似乎是在等她说出不介意的话语。 然而夏怀夕却是莞尔一笑,道:“我的做菜手艺不错?你们要是爱吃,欢迎你们经常来我们家做客!” 说完,转身就又回了灶台前。 小刘红着脸,迷迷糊糊坐下,眼神迷茫地看向另外几人。 含糊问道:“嫂子,她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第40章 人配酒精,总有奇葩事 听到小刘这问题,王政委这个有媳妇的也不知道。 只能向江川柏投去眼神询问,然而这个家伙儿竟然也跟着学摇头。 “她不是你老婆嘛?你怎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王政委有些恼火。 提到这事,江川柏心里就有些烦躁,立马回道:“我是娶了她,又不是钻进她肚子里当蛔虫,哪里什么事情都知道!” 就在几人郁闷的时候,夏怀夕又端着一道拍黄瓜来了,对着王政委和小刘很是暖心地问候,甚至害怕他们坐在里面热,还贴心地搬来了唯一一台台扇。 王政委本就比其他人胖一些,额头脖子衣服底下早就满是汗水,这会儿得了风,才觉得舒爽一些。 他还有些嫌弃地看向江川柏,小声责备:“我知道你有点小金库,不喜欢奢侈铺张,但好歹你这也是当爹当丈夫的人,怎么就不能再买台风扇或者换台大点的,我们吃饭的都热得不行,你老婆孩子还在灶台前干活,比我们这儿更热。” “是啊,江团长,我们家韩翠苗在乡下待了三十来年了,这一搬进家属院,也知道拿攒下来的钱去买些实用家电,就这电风扇,我家还是最新落地的呢,你这家呀,属实有点光亮了。” 赵威歪斜着身子,单手撑着脑袋悠哉吃菜,是四人中唯一自始至终处于放松状态的。 接过倒来的酒,江川柏抿唇喝了小半杯,随后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改天就去买。” “哎,那个冰箱也是个好东西,现在天气热,东西都放不住,放那冰箱就不一样了,三四天都没问题,除了贵浪费电,没什么缺点” 正说得忘神,夏怀夕又笑呵呵端上一道菜。 “政委!来,尝尝张医生送来的烤鸭,我留了点鸭架,给炸得酥脆的,最适合下酒!” “” 一顿饭下来,夏怀夕光是上菜就上了四五遍,专挑几人说得正尽兴上头时。 而王政委说可能会来的第二个人直到结束都没来。 至于几人对夏怀夕这摸不清楚的态度,从起初的战战兢兢,也在几杯白酒下肚后大了胆子,开始把酒言欢。 小刘早在第二杯酒下肚后没多久就开始胡言乱语,而喝了好几杯的王政委也明显醉了不少。 两人勾肩搭背要去宿舍睡觉,临走前还非得给夏怀夕鞠上一躬,才心满意足离开。 赵威因为媳妇在场,又是带病状态,丁点儿酒味都没敢尝,一结束饭局就被媳妇儿推着回了隔壁院子。 一进阔别多日的卧房,赵威就拽着媳妇问:“哎,你和这团长媳妇儿熟,她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啊?道歉了不说原不原谅,但每次上菜又乐呵呵的,还非得拉着你和孩子在灶台前那块儿热地吃饭,这不是活受罪吗?” 然而韩翠苗听见这话,突然咧嘴一笑,不答反问:“我坐那儿吃饭,你心疼不?” 一听这话再看这笑,赵威就觉得不正常,得顺着媳妇说话,“心疼!你说江团长那厨房多简陋啊!你好不容易享福了,还得上他们家受罪,我都吃不下饭。” “得了,我都给你盛了两碗饭,你还没吃饱?”韩翠苗翻了一记白眼,才指出夏怀夕今晚的目的。 “其实人小夏早在敬酒道歉的时候就原谅了,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军人随时都可能出任务,人家早就往菜里下功夫整你们了。只不过是心里不舒服不愿与你们坐一处,就特意吊着你们,多上几次菜,好让你们心里也膈应难受。” “嘿,那还真多亏身上这层皮,不然我这个被拉去劝和的也得跟着遭殃。” 赵威原本就是被王政委劝着一道儿来的,说是夏怀夕能看在他的面子上,让他们这顿饭好过一些。 没想到最后是身上这身皮救的他们。 隔壁江家院子。 两个孩子在灶台前将所有菜吃了个遍后,早早就跑出了院子玩耍。 此时,厨房里只剩下夏怀夕和江川柏两人在。 江川柏也喝醉了,此刻正沉沉睡着。 费了好大的劲儿将这具死沉的“尸体”驮回房间,又贴心地去了外衣,才让其躺在床上。 看着床上毫无防备的人,夏怀夕喘着粗气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轻笑一声。 之前看不明显,这躺下之后,才发现真是秀色可餐。 尤其是那处鼓鼓囊囊的,还真是壮观。 不过有一说一,夏怀夕可不是原主会趁人之危,更加对醉鬼没什么兴致。 关上房门就去给刚回来的大柱二柱洗澡洗漱。 怕隔壁屋睡得难受,便让大柱也跟着与自己一道儿睡。 刚把两个满脸兴奋的小子哄睡着,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江川柏?什么事?” 外面却无人回应。 夏怀夕只好起身开门。 就见江川柏睁着一双无神大眼,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外看着她。 “你找大柱?大柱已经在我这儿睡着了,放心,你赶紧回去睡” 夏怀夕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江川柏拽着回了隔壁房间。 因为力量的差距,她根本就没能将自己的手拽回来,等反应过来,人还被抱着上了床。 我艹!这狗男人难不成想酒后乱性! 夏怀夕虽然也很想试试,但是扑面而来的酒臭味,实在让她没有兴趣进行下一步动作。 脑袋拼命往后靠,想要拉开与江川柏那充满汗臭味和酒臭味的胸大肌。 “喂喂,江川柏这是你抱着我不放的,我可没动啊!”夏怀夕挣了半天,还是没能挣脱开,实在欲哭无泪,“你放开我,你太臭了!” 似乎是听见她说的,环住夏怀夕的臂膀只是稍稍松开了一只手,却依旧没能让夏怀夕坐起。 那只松开的手,就在夏怀夕身后开始轻轻拍打,嘴里喃喃道:“大柱听话,赶紧睡觉,我给你唱歌。” 好,原来这是把她当大柱了。 下一秒,环住夏怀夕的两只手都抽了回去,紧紧贴在男人双腿两侧。 猛然重获自由的夏怀夕,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向江川柏。 男人明明侧躺着身子,却宛如在平地上站军姿,木愣的脸也在此刻变得满满正气。 咂咂嘴,不由得感叹,人配酒精,还真能生出奇葩事。 天色初亮。 在常年生物钟的支配下,江川柏立马从床上起来。 脑袋昏昏沉沉,忘了昨晚自己醉酒后发生了什么,但丝毫不影响动作的利索。 唯独套上衣的时候,停顿了几秒,闻着臭味似是在脑中闪过什么。 江川柏没多想,换了另一套干净衣服就出了房间。 从厕所出来,正好夏怀夕也起床,打着哈欠儿就在他面前停下。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咧嘴一笑。 “呦!闹了一晚上,起床还这么精神啊!” 第41章 天天往我家跑,是想当保姆? “我昨晚做什么了?” 江川柏双手有些湿润,听到夏怀夕这话,哪里还管夏怀夕昨晚上有没有消气,只发虚得不住甩手。 他的酒量确实不怎么好,这么多年当兵下来要喝也是浅尝两口,根本不至于会醉得不省人事。 所以谁也不知道江川柏喝醉会是什么模样,包括他自己。 见江川柏什么都不记得了,夏怀夕的笑容更是灿烂。 “你不记得啦?”瞥见那紧张纠结的手指头,夏怀夕勾了勾唇,突然抱住自己,“你昨天把我抱进你房间,还非得让我陪你睡觉!”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江川柏顿时炸了毛,恶狠狠地瞪向她。 “我可没说谎,我倒想走来着,你死活不让,还在我耳边给我唱情歌呢!”夏怀夕笑得羞涩,一双眼睛更是频频向江川柏送秋波。 “我才不会”江川柏还想反驳,但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抱着夏怀夕上床的画面,手中似乎还留有那柔软肌肤的触感在。 “想起来了?我没说谎。”夏怀夕料定他最多想起个零零碎碎,凑不出个整儿,继续嚣张笑着。 而那张脸早已又红又黑,耳尖更是烫得发红。 要不是这天才刚亮,定能被夏怀夕抓个正着。 目送那高大身影仓皇逃去,夏怀夕又是一笑,这才走进厕所。 下午秦老头要去收药,但有些病人得下午才能来,于是两人一商量,下午由她来守着,上午就不用过去了。 闲来无事,夏怀夕就准备去军营附近树林子走走,说不定也能找到些草药。 韩翠苗知道了,立马拿了个网袋子,也要跟去。 说是要找去找点好东西给她家老赵补补。 两人刚往外没走几百米,就碰见了张桂香送儿子去幼儿园回来。 那儿子本是还想在家带两天的,但一想到其他家孩子都在幼儿园唱歌跳舞吃零食,张桂香就不愿意了。 当即办了入园,让宝贝儿子也享受享受。 这会儿遇上夏怀夕她们俩说说笑笑的样子,就又想起自己在家挨骂的事。 本就心里恨得直痒痒,这嘴更是耐不住闲。 满脸春风,笑着凑上前,甚是亲近地问道:“小夏小韩,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这么高兴?” 夏怀夕想到她接连死了两个儿子,心里可怜,也不愿与其发生争吵。 淡淡说了句,“外面林子逛逛。” “这树林子有啥好逛的,日头又高又晒,不如去我家坐坐,我这儿子上了幼儿园,我表妹又正好来我家,还带了好多吃的,咱们就坐我家那树棚子底下,喝咖啡?” “不了,喝完咖啡,怕晚上睡不着。” 见请不来人,张桂香又扯着夏怀夕道:“小夏,你记得我表妹?以前你没来那会儿,她还帮江团长带过几天孩子呢!人现在是镇上小学老师,又有文化又漂亮,还讨孩子喜欢,我记得大柱有一回认错了人,竟然抱着我表妹就喊妈!” 这张桂香就是故意的! 韩翠苗搬来家属院这么久,可还没听大柱喊过夏怀夕一声妈呢,这就把外人先喊上了。 虽说孩子不懂事,但怎么也不能让这个臭婆娘在这儿耀武扬威! 然而韩翠苗刚想上前与其撕嘴,就被夏怀夕按了回来。 只见夏怀夕眼神冷淡,嘴角却挂着笑,淡淡道:“记得,天天晚上往我们家跑,白天还帮我们家洗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家找了个保姆。” “对了,听说你表妹还没结婚?那如果要找我家孩子玩的话,就让她白天或者周末来,大晚上来,我怕影响她名声。” 这话说完,夏怀夕便挽着韩翠苗径直往外走去。 专注看情况的韩翠苗,都给看乐了。 兴奋地凑在夏怀夕耳边,描述起张桂香那黑黢黢的脸是有多臭! “真是笑话,什么表妹这么不知道轻重,这张桂香还是妇女主任,说出口的话也不知道害臊?你都和江团长结婚了说结婚前的事,还跑你们家洗什么衣服,这心思就差挂房顶上到处喊喇叭了!” 军营附近树林里。 远了人,韩翠苗扯着响亮的嗓门,恨不得对着天掰扯几分道理。 “这姐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什么表妹,肯定和张桂香一样丑!” “哎,嫂子,说实话,那表妹确实长得挺漂亮的,人也确实对孩子挺好的。”夏怀夕破天荒地为对手说起了好话。 搞得韩翠苗都怪尴尬的了,这可刚把人家给骂了呀。 见她面色尴尬,夏怀夕叹了一口气。 将原主爱而不得,自己无奈与江川柏协商再坚守一年的故事,告诉了她。 甚至还道出了两人从分床到分房睡的这一段苦苦纠缠时光。 听得韩翠苗先是一愣一愣,到后面两眼泛红水光。 “难怪你医术这么好,现在才开始减肥,治脸。”韩翠苗抽了抽鼻子,又觉得愤恨不满。 “果然那些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喜欢漂亮的,就江川柏那带着两个儿子的,当兵这些年又没攒下什么钱,家里也跟遭了贼似的,哪个好家庭的女人愿意嫁,又不是生来就是当后妈的!” “是啊,但既然事情都这样了,我也没挽回的必要了,只是心疼两个孩子没爹没妈的,我就想着能照顾一天是一天,顺便再给他们看看未来后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好让他们也能早点接受人家。” 夏怀夕嘴上委屈地说着,垂着脑袋时不时抬手往脸上抹一把,实则一双眼睛就像是雷达似的搜索着地面。 忙着抹泪的韩翠苗,还真当她是心里难受,不想让人看见,倒也上前细看。 然而却被她的一句“未来后妈”点醒了。 “你想让张桂香表妹接你的班儿!”似觉得这话说得不妥当,又换了个问,“你真舍得让她和江团长在一块儿啊?” 夏怀夕脚步一顿,喃喃道:“那,人家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本就该在一起,是我当初临门插了一脚,已经一年了,现在再怎么不舍得一年以后也该离了。” 一年以后她就可以参加高考,带着钞票过上新时代高知识单身女性生活。 江川柏确实长得不错,还是军人,但有钱有颜还有高学历的她,出了这军营和镇子,还怕没有大把男人可以任她挑选,傻子才不离呢! 想着,她又蹲下身子,在一片草丛中摘了一株草。 而站在身后的韩翠苗,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不行,小夏对她这么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婚! 第42章 江团长是有几分不识货 韩翠苗心里替好友各种打抱不平的光景,夏怀夕已经逐渐往树林子深处走去。 等反应过来,她再追上的时候,夏怀夕的竹篮子里已经放了一大堆的杂草。 “小夏,你拔这些野草干什么?” 夏怀夕往篮子里又放进了一把白花蛇舌草,垂着脑袋解释道:“这在你眼中是野草,但在我眼中可都是宝贝。” “啥宝贝儿啊?我在乡下种地那会儿,地头上全是这个,难不成还能治病不成?” 韩翠苗有些嫌弃地看着那一篮子的野草,觉得肯定是夏怀夕伤心过度瞎拔的。 “嫂子,你还真说对了,这些玩意儿确实能治病,而且是不一样的病。” “啥病?”韩翠苗听着还是有些不相信。 然而只见夏怀夕突然抬眼对她一笑,紧接着指着她脚边惊恐喊道:“别动!嫂子,你脚边有蛇!” “啊!”听到自己踩到了蛇这玩意儿,韩翠苗立马吓得叫出了声,嘴唇也在瞬间煞白。 “你千万别动!” “我不动,不动,小夏那我怎么办啊?那蛇大不大呀,哎哟,我从小就怕这玩意儿,真是倒了霉了。” 韩翠苗因为害怕,根本就不敢睁眼确认脚下究竟踩到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叫喊。 然而她眼泪水都要吓哭出来的时候,又听夏怀夕十分淡定说道:“没事不大,顶多能被咬去一块肉,而且我看着好像还是有毒的。” “啊?有毒,那完了完了,我今天指定是要死了,哎呀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不过,嫂子你放心,这里遍地都是解蛇毒的草药,就算真被咬了咱也不怕。” “有药好啊!那真是太好了,可是可是我还是怕疼啊!” 眼见韩翠苗腿都要软了,夏怀夕也不再戏耍她,走上前想要拉着她走。 “嫂子,别怕,我逗你玩呢,你没踩到蛇。” “啊,等等,你别拽我”反应过来,韩翠苗顿时睁开眼睛向脚边看去,“好啊,夏怀夕你竟然哄我玩,你怎么变得这么坏呀!还解毒草药,你拿小人书的玩意儿骗我呢!” “这我可没骗你,嫂子你看,我采的这些所谓野草就可以解蛇毒。” 韩翠苗瞪着她那张笑盈盈的脸蛋,又看了眼那一篮子的“解毒草药”,瘪瘪嘴,拍了她一下,“那你直说不就完了,吓我做什么,我还能不信你?” “这不是知道你脾气好,不会跟我计较嘛。”夏怀夕说笑着,紧接着又是低头用脚翻看草丛。 说是戏弄,实则是想让韩翠苗更加警惕些,毕竟是在树林子里,又是夏天蛇虫最喜出没的时候,可不能当郊游光顾着玩闹说笑。 也确实被这么一吓后,韩翠苗变得更加谨慎不少,走路都没方才那样大大方方了,生怕哪里突然窜出来一条蛇。 逛了半天,夏怀夕采了一篮子的草药,还捡了几颗隐藏极深的胖蘑菇。 见韩翠苗拎着网袋,里面却只装了几根手指粗细的树枝,疑惑问道:“嫂子,你不是说找好东西给赵大哥补身子,你还没找到吗?” “我找了,收获还挺多,就是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了。” “?” 傍晚。 江川柏磨磨蹭蹭靠近自家院子。 临走到大门口了,他又放慢了脚步,直接在大门外停下。 他借着院子门遮挡身子,小心翼翼地往院子里偷看。 那聚精会神、满脸凝重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来了贼,他守在这儿准备偷袭呢。 昨晚酒后发生的事情,在一整天的苦苦回忆下,江川柏成功记起了全部。 虽然没有像夏怀夕说的如此不要脸,但确实是自己将人错当了大柱拉进了房间。 最蠢的是,他竟然,竟然在床上唱军歌哄夏怀夕睡觉!? 这一切都是那瓶白酒的错!哦,对了,这里面还有王政委的一份儿,酒是他带来的! 这想不起来是烦躁,想起来了是更加烦躁。 一整天了,江川柏脑子里就剩下抱着夏怀夕哄睡觉的画面了。 就连今天拽着新兵蛋子练格斗,他竟然都能觉得人家肉太硬,还没夏怀夕的胳膊肉软乎。 中午他想着不回来吃饭了,结果听到新兵大部队在那儿饭前唱军歌,这好不容易藏起来的记忆又在他脑中卷土重来。 真他娘的见鬼! 就在江川柏在院子外踌躇徘徊不想进门的光景,韩翠苗拎着保温桶从食堂回来。 韩翠苗远远就看见一道儿绿色身影在那儿,凑近了才确认是江川柏。 早上树林子那一遭,她现在看这江川柏只觉得是有那么几分不识货。 她努了努嘴,悄步靠近。 对着江川柏的后背,突然笑着说道:“江团长,你回来啦!” 向来谨慎的江川柏,下意识眼神狠戾地回看去,在发现是韩翠苗后,才缓下眼神,轻唤了一声嫂子。 韩翠苗心眼大,根本就没注意到那转瞬即逝的杀气,依旧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不进屋?这个点,小夏应该是从镇上回来了呀!” “我看大柱二柱还没到家,想在外面等等他们。” “唉?还没回来吗?我在路上还看见他们俩往家里跑呢?” 正当她疑惑时,江家院子里却传来了二柱叫唤哥哥的奶声。 一时间,场面略微有些尴尬。 韩翠苗看着江川柏那一脸的镇定,暗地里瘪瘪嘴。 面上又笑笑道:“江团长,小夏今早上去外边林子里,特意给你找了补营养的,哎呦,找得可辛苦可仔细了,你可得赶紧进去,别被二柱那小馋猫给贪吃了!” 特意去林子找的?什么宝贝费这么大劲儿? 江川柏眉头隆起,心中升起一抹异样,很快又恢复如初。 与韩翠苗打了声招呼,正了正身形,这才抬脚踏进了自家院子。 屋檐下。 二柱一脸兴奋地将大柱从知识的海洋中唤醒,非拽着让人跟他一道儿去厨房看什么。 见江川柏进来,又是兴奋地要拉上一道儿。 “爸爸,快去看,妈妈在林子找了大宝贝回来!” 江川柏扯了笑,放下手中的公文包,抱起二柱,手边则推了推不爽被打扰的大柱,“去看看,别只看书。” 进入厨房。 夏怀夕正好端着一碗东西,犹豫要不要放上桌。 见他们三人进来,只是愣了一秒,也不再犹豫,笑容灿烂立马地招呼着他们吃好吃的。 大柱本就因为看到兴头儿上被打扰,而有些不爽,带着脾气就率先走上去。 他倒是要看看还能是什么大宝贝! 碗被放在桌上,他甚是不屑地低头随意一瞥。 下一秒,一道凄惨爆鸣声响彻整个江家院子。 第43章 她方才是在关心他吧? 两大一小围在桌前,另外一个则远远躲在原木桌的对面。 “妈妈,这个大宝贝是什么味道的呀?” 二柱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捧着碗,舔着嘴抬头看向夏怀夕问道。 “额应该是脆脆的,咸咸的?”夏怀夕用围裙擦了擦满是油烟味的双手,纠结了半天给了一个最常见的答案模版。 “哦。”二柱又转向江川柏,“爸爸,你吃过大宝贝吗?” 江川柏仔细回想了片刻,“小时候在乡下吃过,挺香的。” “妈妈,我也想吃一个大宝贝!” “吃,就是专门给你们吃的。”夏怀夕拿干净湿毛巾给他擦了擦手指头,又揪了揪他肉肉的小脸蛋,“但是不能全你吃,还要分给你爸和哥哥吃的。” “我不吃!”躲在三人对面的大柱,突然出声反对,“我才不要吃虫子,二柱要吃,我的那份儿就给他!” 大柱口中的虫子,便是夏怀夕从林子里带来的大宝贝,也叫斗米虫。 是吃住在云实树树茎中,一种极富营养价值的虫子。 韩翠苗就是想找这虫子给她家老赵补身子的。 她自小在乡下生活多年,年轻时候也会跟着亲人上山找吃的,对找这东西还是有几分判断力。 但一根枝里有多少条,韩翠苗就说不准了。 带着夏怀夕转了一上午,两人总共砍了十几根才回家。 夏怀夕本是不想要的,是韩翠苗硬塞给她,让给孩子补营养,这才收下。 没想到运气还挺好,夏怀夕分到那几根,出了10条斗米虫 一条不剩地全炸了上桌。 听到大柱如此抗拒,夏怀夕也不强迫,但也不会将他的那份让给二柱一人全吃。 这东西也算是滋补品,二柱还小,吃得太多反而有可能对他身体不好。 而她自己本就营养过剩,更应该忌口。 于是夏怀夕只给二柱捡了两条,就将剩下的都推给了江川柏。 “你不吃?” “你吃,你白天要训练,体力消耗大,多吃点。” 江川柏愣愣地看着夏怀夕,这么好的东西她怎么一条也不吃呢?之前她可都是和二柱抢吃的人。 她方才那话是在关心他? 江川柏缓缓落下视线,对上那几条被炸得金黄的斗米虫,紧闭的双唇微微裂开,嘴角弧度隐隐上扬。 就在夏怀夕上灶台上端是剩下的饭菜时,院子里有人在叫唤大柱二柱。 回头看去,是一个皮肤白皙,身形纤弱的长裙女人,身边还牵着张桂香的儿子。 那女人看上去温柔娴静,身上富有一股书香气息。 夏怀夕没怎么回忆,就知道这是张桂香那漂亮的城里表妹。 那女人也不等招呼,牵着孩子就笑盈盈地走进厨房。 在看见夏怀夕的时候,先是疑惑陌生,认出后才露出几分尴尬微笑。 随后转向江川柏,笑盈盈道:“江团长,我下午刚到表姐家来,前段时间朋友从海市给我带了些大白兔奶糖,想着大柱二柱平日里没什么吃的,就拿了一捧过来让他们尝尝。” 夏怀夕站在灶台前,静静地看着她,人倒是挺好,还惦记着大柱二柱,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只不过,这姑娘叫什么来着?是姓李,还是王来着 “你是”江川柏拧着眉头看着突然冒出的女人和孩子,好一会儿才认出是谁,“隔壁张大嫂的表妹?” 敢情江川柏就没记得表妹这号人啊!那人家洗了几天的衣服岂不是白干了。 看那样子,估计是连名字都不知道。 夏怀夕很想笑,但出于对表妹的尊重,她连忙背过身假装忙碌。 气氛有些尴尬,江川柏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对方姓名,而那表妹更是红了一张脸,全身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也不能怪江川柏,不记得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军里任务正忙,从白天忙到晚,只想睡觉。 至于那洗衣服的活儿,也是因为他没空顾上孩子,但又害怕孩子没得到照顾,便背着原主偷偷花钱让张桂香找人帮忙顾孩子。 至于找的是谁,他还真没顾上看,只依稀记得是张桂香的表妹,是个年轻姑娘还没嫁人。 起初江川柏还觉得让一个没嫁人的姑娘来家里干这个不太合适,但张桂香说那姑娘缺钱后,他便也没再想着换人的事。 这会儿突然出来,他就有些尴尬了,人家管自己叫江团长,自己却连个姓也叫不出。 总不能也管人叫表妹? 似乎是看出江川柏的窘迫,那表妹红着脸,轻声道:“对,我是张桂香的表妹,我叫赵萧红。” “哦,原来是赵同志,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 见她站在那儿不动还一副含羞地看着自己,江川柏眉头又是一皱,瞥了眼在灶台前不知忙活什么的人,沉默片刻,还是客气道:“赵同志,多亏你这么久了还能惦记着大柱二柱,真是谢谢了。” 两个孩子在江川柏的示意下,也乖乖地向这有些眼熟的女人道谢。 夏怀夕再忙碌,该干的活儿也是干完了。 见那边气氛尴尬,只好端菜过去热闹热闹。 “呀,是赵同志啊!好久不见了,越来越好看了,晚饭吃了吗?要不坐下再吃点?” 然而夏怀夕的热情却给表妹吓愣住了,这态度可与之前那会儿截然不同啊! 赵萧红小脸一绷,哪怕对方笑容热情和善,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打鼓,可不敢落座。 “不了,我吃过了,送个糖就回去。” 说完,在夏怀夕睁大的眼睛注视下,赵萧红将手里的那一小袋糖放在桌上。 可东西刚放下,一个孩子声音突然道:“姨,我要吃这个!” 顺着声音看去,张桂香的儿子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江川柏隔壁的板凳。 指着碗里那剩下的几根斗米虫,就要上手取。 “哎!豆豆不许拿!”赵萧红连忙出声阻止,然而却不及孩子的手快,捏着一条就塞进了嘴里。 脏兮兮的小爪子,吃完后还带着油光,在反应过来赵萧红不允许后,又塞进了嘴里嘬了嘬,随后才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你这孩子”也太脏了!而且还不礼貌。 夏怀夕看着这自来熟的孩子,不自觉地就露出了嫌弃。 那表情,和当初看见大柱二柱时,更上一层楼。 “豆豆,你太不听话了,怎么能随便拿人家吃的,这样一点儿也不礼貌!” 赵萧红只觉得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抱起哇哇大哭的豆豆,与江川柏道歉后,就匆匆回了隔壁院子。 厨房仅仅热闹了一会儿,又安静了。 夏怀夕叹了一口气,将被熊孩子弄乱的碗筷分齐后,就坐下招呼大柱二柱吃饭。 这与表妹的重逢场面有点混乱啊 半晌,就当她吃得高兴时,江川柏突然道: “你不用生气,人家是正经姑娘,我和她不会怎么样的。” 第44章 神仙都不靠西北风填肚子啊! 夏怀夕心里突突冒火,怎么办? 但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江川柏是无心,那个不正经的是原主,和她无关。 夏怀夕扯了扯笑,看上去有些苦涩,语气却甚是温柔,“我知道,你们都是正经人,只会办正经事,思想上都是有觉悟的。” 原以为这话已经够阴阳了,没成想江川柏捧着碗点点头,“后面你这话很正确,身为军人,我们的思想都是经过组织上指导的,有觉悟有志向,绝对不会偏。” 这话,夏怀夕在前世领导开会时听了不下无数遍,早就做到了心无波澜还能开个小差的境地。 转头就给大柱二柱夹菜去。 又是几天过去。 诊所的药材逐渐减少,却不见有货补入,秦老头便干脆出了趟远门,打算去外省看看。 于是诊所现下便是夏怀夕一人看着,得看一整天。 得知夏怀夕现在中午都不回去后,刘芳便带了饭菜来看她。 “中午就我们娘俩,正好来你这儿凑凑热闹。” 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夏怀夕莞尔一笑,“谢谢芳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瞧你说的,咱俩谁跟谁啊。”刘芳给妮妮夹了一些菜,又环顾了一圈诊所,并没有病人,“秦大夫,这回要出去多久?” “大概一星期,也可能会再晚两天。”说实话,夏怀夕也不确定,诊所最近很多药材都是在用存货,哪怕她和秦老头都在收药采药,也跟不上消耗的。 之前军营外的那片林子,都被她翻遍了,也只能找些普通草药,小毛病还能治治,急的那些怕是药效不太够。 刘芳叹气道:“这秦老头也怪不容易的,花了大价钱收药办诊所,给人看病又不怎么赚钱,有时候还得倒贴钱,是个活菩萨。” 跟在诊所上班的,夏怀夕比她更清楚秦爷爷是个多好的人,也是想了许久,还是与秦老头商量将这工资的事情作罢了。 得知夏怀夕不要工资后,刘芳倒是先替她急起来了。 这没工资怎么行,那不是瞎忙活?又不是真神仙,还真靠吃西北风填饱肚子啊! 想了想,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夏怀夕的手道:“小夏,你那美白霜还有吗?” 这一问直接给了夏怀夕一激灵,抬眼看去,问道:“有人想买?” “你怎么知道!你给我那美白霜确实管用,我那有几个时不时来吹头发的老顾客,看见我这段时间变白了,还问我用的什么好东西呢!” “我就说是你做的美白霜,其他上哪儿也买不到!” 就当夏怀夕激动觉得要发大财的时候,刘芳又尴尬着一张脸,道:“只是听到5块钱一瓶的价格后,人家就都不敢买了。” 高昂的热情,在一瞬间被人照头泼了盆冷水。 夏怀夕也很无奈,这价格定得高,抛去高昂的成本,她其实也就想赚个两三块钱。 赚钱怎么这么难呀!怎么就不能跟考试一样,解决问题,得到满分。 刘芳见她那心烦的模样,也是难受,安慰道:“小夏,别难过,你那东西确实是好,但也确实是又贵又少,你看要不做得再便宜些,好让大家都试试?” “又贵又少都试试” 见夏怀夕呆呆的,嘴里又喃喃重复着自己的话,刘芳当她心里受打击,接受不了,只得继续安慰。 没成想,夏怀夕突然双眼金光地看来! 一脸兴奋道:“5块一瓶,绝对不能便宜!” 刘芳看见她这样,嘴角抽了抽,头一回觉得夏怀夕比自己还想赚大钱,偏偏还有些认不清现实。 只见她笑得神秘,让自己附耳听去。 “芳姐,咱们这样” 妮妮坐在夏怀夕特意搬来的太师椅上,手里抱着饭碗,歪歪脑袋好奇地看向凑在一起的俩人。 妈妈和小夏姨怎么又在说悄悄话,难道又是在偷偷擦香香? 下午3点。 受不了卫生所那股子消毒水味,赵威便从医院搬回了家里自个儿休养。 为了盯着他在院子里锻炼不偷懒,韩翠苗直接在院子里架了锅,边炒菜边看人。 刚出锅一盆炒蚕豆,就见夏怀夕推着自行车回来。 她连忙叫住了人,分出了一小碟子给夏怀夕。 “刚炒的,待会儿给大柱二柱尝尝。”韩翠苗没有孩子,又因为与夏怀夕交好,便将大柱二柱当亲生的来疼。 夏怀夕知道她好,道了声谢谢便也收下了。 还没等两人说上几句,不远处的院子就传来了孩子的哭闹声。 “哎呀,怎么又哭上了,张桂香那儿子怎么就这么能闹腾!”韩翠苗望着哭声的方向,满脸嫌弃不耐。 站在一旁的夏怀夕也是有些烦躁。 张桂香的儿子豆豆,除了刚来家属院那几天安分,后来熟悉了就没少在家属院闹腾。 不是在家属院和小朋友抢吃的欺负人,就是盯上了想要的玩具,各种倒地耍赖讨要。 张桂香虽是妇女主任,却也不忍这唯一一个儿子的哭闹,但凡能厚着脸皮讨要或者花钱买的,她全都依了。 “那孩子肯定是报仇来的,这吃饭的点儿了也不知道又是为了要什么!”韩翠苗抵了抵一旁的夏怀夕,让她带着蚕豆回家,免得被闻味儿要了去。 没想到就这儿还真被韩翠苗说中了。 夏怀夕走到院子大门外的时候,迎面张桂香也抱着孩子走来。 见她手里的蚕豆,那孩子张口就要。 张桂香见人是她,脸上先是纠结一抽,下一秒舔笑着上前讨要。 “小夏,我家豆豆这年纪小不懂事,非得要你这盘蚕豆,要不给他抓一把尝尝?好歹咱们也是邻居不是,你这做大人的应该不会不舍得?” 夏怀夕本是想给的,但听这话,她突然就不想给了。 冷冷道:“张大嫂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别人给的,我家两个孩子都还不够吃,你不如去买点自己炒。” “若说年纪小不懂事,我记得我家二柱和豆豆好像一般大,二柱虽也是个贪吃的,但可从来都是礼貌问过后才要了一点尝尝,张大嫂你可别什么事都归咎于年纪小。” 说完,抬了自行车就要进院子。 “夏怀夕你……”眼看儿子又要哭,张桂香还想要将人拦下,然而转眼院子门就被合上了。 隔壁韩翠苗看准时机,也连忙收了院子,搀扶着丈夫赶紧关门吃饭。 没能得到想要东西的豆豆,小嘴一张,在张桂香怀中便哇哇又哭闹了起来。 “表姐,你们不是去买牛奶了吗?怎么又在这儿哭起来了?” 躲在屋里的赵萧红,听见外头的哭声,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看。 “哎呀,别说了,这臭小子又想吃夏怀夕的一盘蚕豆了,非得要,结果夏怀夕太小气竟然一点儿也不给,这小子就又哭了。”张桂香抱着豆豆连声哄着,说到夏怀夕的时候,忍不住冲江家院子门瞪了一眼。 “这”赵萧红听完,只觉得脸烧得慌,这豆豆真是太没有教养了! “红儿,豆豆这么哭也不是办法,你之前说他捡了江家一条斗米虫吃?”张桂香也受不了儿子如此哭闹,见表妹点头后,“我看那夏怀夕时不时就往外边林子跑,估计就是弄那玩意儿了。” 心头琢磨一阵儿,瞪看向江家院门。 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也去弄几条,难能便宜都让她家占了!” 第45章 男色:适当观赏,禁止沉迷! 晚上。 江川柏照例洗了澡就准备回房休息。 进屋后,大柱一如往常也捧着书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看书,钨丝灯泡高高挂在上方,照亮了整个房间。 江川柏靠近,发现大柱看的是关于飞机相关的书籍,上面不乏各种零件的专业术语。 就算是大人来看,估计不是内行人也得看迷糊。 江川柏看了孩子认真的模样,一度怀疑这孩子到底能不能看得懂,对于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会不会太难了? 但在后来才知道,原来大柱这时候根本就看不懂,只是在看上面的飞机和飞行员图片而已。 江川柏从桌上拿了一本自己能看得懂的,刚想躺床上看,就发现床上的床单枕头以及草席都被人换过。 不用想,肯定就是夏怀夕了。 夏怀夕干净起来是真的干净,床单被褥一周一换,而枕巾则是隔天就换一条。 当然也不是哪里不好,只是真的太梦幻了。 他好几次从梦中醒来,闻着枕巾和薄毯子上的香味,都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 现在自己那两套军装都染上了味道,好几次被王政委和其他战友们调侃。 真是的,哪有男人整天香喷喷的! 不过还是不和夏怀夕说这件事了,免得她又难过。 上次隔壁表妹就只是客气来送个糖,夏怀夕就躲在灶台那儿露出一副不想搭理人家的模样。 后面还假模假样地邀请人家坐下,不就是吃醋了? 这么多年听王政委说张医生,也算是不白听! 江川柏翻了几页书,回过神来,却发现根本看不下去。 “大柱,你觉得你妈现在怎么样?喜不喜欢她?”江川柏突然问道。 大柱瞪着眼前的书册,好一会儿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才小声说道:“还行,二柱很喜欢她。” “那,你不喜欢吗?”江川柏盯着大柱,眼神中似乎有些紧张。 大柱鼓了鼓脸蛋,硬邦邦道:“我听梦里妈妈的话,不会讨厌她的。” 梦里的妈妈? 不等他问出,房间外二柱的叫唤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是在叫他大柱去给夏怀夕帮忙。 大柱动作迅速,眨眼的功夫,就跟野猴子似的开门跑了出去。 出于好奇,江川柏套了拖鞋也跟出去看看情况。 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才看见人都在里面。 门虚掩着,有不少蚊子徘徊,他眉头一皱,推门而入,又将门关紧。 “夏怀夕,你怎么了,还要孩子帮忙?” 两个孩子散开,只见地上摆着一张木桌子,桌子上摆着好些木头片似的东西。 靠窗的实木桌上则摆了好几个玻璃罐罐。 见江川柏也进来了,拿工具出来的夏怀夕眼前一亮。 立马将手中的研磨工具塞进了他手中。 “正好,你没事的话,也帮我一把,把这些东西都磨成粉。” 于是在一通安排下,江川柏和大柱被安排了研磨工作,夏怀夕则将研磨好的粉末进行调制。 至于二柱,被夏怀夕塞了一把蚕豆,只要乖乖坐在一边,别捣乱偷吃材料就行。 “你上次是不是也在做这些,这有什么用?你做这么多干什么?” 江川柏在水泥地上铺了几个蛇皮袋,盘腿坐在上面丝毫不担心裤子会脏。 说话间,手里的杵臼也不忘停下捶打。 “这是美白霜,有美白祛斑的作用,我准备和镇上开理发店的芳姐合伙儿做生意,争取赚到钱买个热水器过冬。” 夏怀夕手里拿着从诊所拿来的金秤,将研磨好的药粉进行称重配比。 “你不是在诊所上班,工资不够吗?”江川柏手下一顿,怔愣看去。 将粉末倒入新买来又用开水烫过的搪瓷盆中,夏怀夕转而取过身后的杵臼也跟着开始捣药。 这才将诊所的情况以及不要工资的事情告诉了江川柏。 “这段时间吃的用的,样样都是钱,存下的钱是一分也不能动的,现在天气热还没什么,但是等冬天的时候,真的很不方便。” 夏怀夕抬头看向他,指了指大柱二柱,眨眨眼,“我皮糙肉厚没关系,大柱二柱还小,冬天水温不够很容易发烧的。” 看,她是为了孩子着想。 江川柏手下接着捶打,沉默间想起那吃饭喝酒时说过的话,句句知道,句句会办,结果过这么些天,全忘了个干净,还得夏怀夕个女人想办法赚钱去买。 思忖片刻,又道:“你就在诊所安心上班好了,不用费劲做什么生意,除了热水器还想要什么,我去给你买。” “你买?”夏怀夕回忆了下,之前他好像刚领的津贴就全部给她了,“你还有钱?你的津贴不是都给我了?” 江川柏手下再次一顿,但是很快又动了起来,垂着脑袋沉声解释道:“王政委还欠我一些钱,我去要回来,而且听说张医生认识的人里有买家电的,说不定可以便宜点。” “王政委欠你钱?”夏怀夕回忆起张医生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和用物,可不像是家里缺钱的,虽心里怀疑但也不再纠结。 “不管你说什么,那生意我还是要去做的,芳姐孩子生病缺钱,秦爷爷不仅缺钱还缺药,我这生意百无一害,叫做共同富裕!” 话音落下,江川柏突然轻笑了一声,一双大眼晶亮带笑地看向夏怀夕。 “好一个共同富裕,好,既然你都做好决定了,那我也不拦着你。” 我擦,这个男人不笑就很帅了,笑起来竟然还有一个梨涡,更帅了。 夏怀夕看着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给自己轻轻扇了一巴掌。 适当观赏,禁止沉迷! 对面看见这小动作,双唇瞬间紧闭,匆忙垂下脑袋,嘴边的梨涡频频露陷。 隔天。 夏怀夕推着自行车下班回来。 刚开始做饭,隔壁赵萧红就行色匆匆走进院子里来。 “表妹?你还在隔壁住啊?”好几天没见过人,夏怀夕还以为表妹已经走了呢。 赵萧红尴尬地扯了扯笑,看着夏怀夕憋红了脸,纠结地咬住下嘴唇,似乎是有话想说。 似是看出对方真有事,夏怀夕走上前,问道:“你是来找江川柏的,有什么事?他估计过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我我想找我表姐和豆豆!”赵萧红揪着裙摆,红着眼眶说道。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大早上去上班刚下班回来,没见过张桂香和她儿子。” “我表姐和豆豆,她们去外边林子找斗米虫,从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赵萧红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外面那林子很大,再过几小时就要天黑,张桂香还带了个孩子,很容易出事。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夏怀夕立马摘下围裙和帽子,“你没给你姐夫打过电话吗?” “打了,听到是家里打来的,就立马挂了!” 因为豆豆被宠得无法无天,张桂香又不允许丈夫教训孩子,陈副团长被气得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以为电话又是孩子的事,干脆就挂了。 听到这话,夏怀夕也顾不上安慰哭得伤心的赵萧红。 连忙跑到隔壁,照着电话本上的号码找了一圈,才给江川柏的办公室打去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只听对方报了个名字,夏怀夕立马冲对方喊道: “江川柏,赶紧给陈副团长报个信,张桂香和她儿子可能出事了!” 第46章 英雄救美的时机 这是一年来,夏怀夕第一次给办公室打来电话。 电话里,夏怀夕的语气很着急。 若不是听见张桂香的名字,江川柏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但不管是谁出事,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身为团长,他也不能光报信不管事。 趁着电话还没挂断,江川柏赶紧将事情问清楚。 确认人是进了外面那片林子,通知了陈天蓝后,便立马叫上几名战士,跟着一道儿准备进林子找人。 等江川柏几人迅速赶到林子外边时,夏怀夕也正好赶到。 她身后还跟着韩翠苗以及几个热心肠的大嫂。 双眼哭红的赵萧红气喘跑来,一见到江川柏和陈天蓝,立马又是两眼汪汪。 揪着裙侧,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眼江川柏后,才转向陈天蓝,委屈地喊了声姐夫。 “你姐跑林子里干什么?干嘛还带上个孩子,这不是诚心找麻烦吗!” 陈天蓝在得知妻子和儿子在林子里可能迷路出事时,是又急又气。 对着这温温柔柔的表小姨子一顿输出。 可即便自己觉得委屈,赵萧红还是红着眼睛,抽噎着将事情说明白。 “豆豆太会哭了,表姐就想着去林子给他弄几条斗米虫吃,本来是要一个人去的,但是豆豆非得跟去,表姐没办法只好带着去了。” “怎么办啊,姐夫,表姐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出来,会不会出事啊?” 下乡的时候,就经常听说那些去林子砍柴的同学们不是被蛇咬就是从小山坡上摔下断了腿。 眼下赵萧红也忍住将张桂香往那儿想去。 “赵同志,先别着急,斗米虫不好找,张大嫂可能也是想多找几条,不一定是真出事。”江川柏走来安慰了几句,转头又看向夏怀夕,“夏怀夕,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大柱二柱怎么办?” “我和这些大嫂们偶尔也会进林子,怎么走有什么,我们也比较清楚,多个人多份力,等到了天黑就难找了,至于大柱二柱我拜托赵大哥看着了。” 夏怀夕可没说谎,这林子光就是她为了找草药,都进了不下十遍,肯定会比那些年轻战士们熟悉很多。 “那行,但是你和大嫂们,一定要两个人一组,确保自己不会受伤掉队。”江川柏点点头,也不再阻拦。 这话他又与那些战士们说了一遍,便指挥众人分头进林子寻人了。 赵萧红走在江川柏身后也想跟去,但刚走两步就被江川柏反身拦了下来。 “赵同志,我们本就是要去林子里找人,林子里都是泥土石块,很容易打滑摔伤,不如你先回去等着。” “好”对上江川柏严肃的表情,赵萧红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落在后边的韩翠苗,见了这幕,转头赶紧跟上夏怀夕。 凑在她耳边,不屑地说道:“你看看那张桂香表妹,嘴上说着担心,也要跟来找人,我看就是想找江团长说话表现,心思多重啊!” 夏怀夕垂眸看着脚下,听到她这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你还笑,我说真的,明知道要进林子,她还穿一身白裙子,脚上再蹬双小皮鞋,从头到脚精致得很!哎,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往你男人面前一站,这眼泪说来就来,比那自来水还快!” 边上几个同样听到这话的大嫂,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是啊,小夏,你没来之前不知道,这张桂香可是想过把她那表妹撮合给江团长的!” “之前私底下就跟我们炫耀,她表妹和江团长是多般配一对,有文化又是城里的,现在看看还不如你厉害呢,一有事就哭,整天穿裙子皮鞋的,一看就是不会干活的城里人。” “虽然江团长为人正直明辨是非,但男人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小夏你可得仔细点,我估计那姓赵的就是故意的,一副柔弱模样,到处显摆,真是不要脸!” “我听说她都二十几了,还没嫁人,该不会还惦记着江团长!哎呀小夏,张桂香家离你家这么近,你可得长点心了!” 自从韩翠苗和大院里的人混熟后,话里话外全是说夏怀夕的好,再加上听说夏怀夕变好后,这人缘渐渐的也好了起来。 偶尔夏怀夕在院子里摆弄药材的时候,时不时也有人愿意过来说两句。 即便以前有过节,这会儿听说有人可能插足军婚,这些大嫂就是打心底里看不起。 知道这些大嫂是好意,但夏怀夕也深知谣言对一个女人的厉害。 笑笑道:“瞧你们自己吓唬自己的,人家是真着急,张桂香的事还是她哭着跑来找我打电话的,本就是来做客的,哪里还能想到要为进林子准备,她不坚持一道儿进林子就是好的了,不然脚崴了还得加一个拖累。” 说着,她又冲韩翠苗使了使眼色,让她这个谣言源头赶紧说两句。 接收到信号的韩翠苗,也是心领神会,赶紧劝说她们这话没证据回去别瞎说,免得给自己男人们找麻烦。 凡是跟自己家男人有关的,这些军嫂们个个听话,当即就认认真真找起人来。 这林子是真大,众人在里面走了许久,也不见人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紧张不妙也在众人心中升起。 江川柏领着一个年轻战士,走着遇上了夏怀夕和韩翠苗。 交换了沿路过来的搜查情况后,就要分开继续搜寻。 韩翠苗突然大叫一声将人拦下,说自己怕蛇,非得和那小战士组一队才安心。 考虑到林中危险,江川柏还真同意了。 临分开前,韩翠苗冲夏怀夕眨眨眼,意味深长地小声道:“林子里危险,你看着点,注意把握时机,” 说完又指了指夏怀夕的脚,这才笑呵呵地吆喝那年轻小战士走人。 夏怀夕看着离去的身影只觉得满头黑线,这韩大嫂可真是为挽救她的婚姻煞费苦心啊! “你的脚怎么了,受伤了?” 站在身后的江川柏突然出声问道,方才韩翠苗的话和动作,他尽收眼底。 “没有!韩大嫂提醒我呢,让我小心有蛇,你放心我会很仔细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拖累你的。” 夏怀夕生怕对方以为自己在说谎,还来了一套高抬腿展示她的身强体壮。 “嗯。”江川柏盯着她那一套动作轻声应了一声,眼里隐隐含笑,“最近自行车的效果不错,腿都能抬这么高了。” “走,那边他们好像还没找过。” 忽视夏怀夕那一脸的无语,江川柏转身背手走去。 低头瞬间,嘴边的梨涡又一次展露。 这是想让他英雄救美,又怕被他发现! 哼,女人。 第47章 英雄救美中 这个还没人找过的方向是一个小山坡,坡度并不高,但因为常年树荫覆盖,地面湿润。 这就导致走上去后,一个不仔细就容易滑一跤,若加上是雨后,估计就连上去都是困难。 夏怀夕有一次就想走上去来着,但走到一半怕下坡会受伤,就放弃了。 要不是这次为了找人,她指定永远不会上走这条道。 在差点儿打滑第二次后,夏怀夕看着前方走路如履平地的男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鞋的问题。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没动静,江川柏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她扒着旁边一棵树在那儿缓慢移动。 江川柏紧了紧唇角,慢着步子就要下去牵她。 刚挪动两步,就被夏怀夕叫住。 “别动!你干嘛?” “我扶你上去。” “不用,你接着往上走就好,我慢慢来,你都到这儿就别浪费时间了,万一张桂香她们就在上面呢!” 话音落下,不等两人更多反应,一道呼喊声就从前方传来。 隐隐听着是道女声,而且似乎还有孩子的哭声。 真是巧了,张桂香母子俩还真在上面呐! 江川柏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迅速往上走去。 而夏怀夕也扒着树,一步一步地赶紧往上走。 下一秒,却听一阵闷声传来,夏怀夕赶紧抬头看去,却已经不见江川柏的身影。 她都傻眼了,人就这么消失了?! 为了搞清楚情况,夏怀夕也不管脚底下打不打滑,加快脚步就往上走。 没想到一个猛劲差点儿踩空。 幸亏江川柏的一声喝止传来,夏怀夕得以及时稳住身形,这才没有掉下去。 也是这才发现这山坡的尽头,其实是一个三米高的断层。 而从下方远处往这儿看来,又是一片长势优秀的灌木丛,人若掉进去,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 夏怀夕从上方看去,不仅江川柏落在那儿,张桂香母子俩似乎也好端端地坐在边上。 “江川柏,你没事?”夏怀夕蹲下身子,向面色有些难看的江川柏大声喊道。 下方的人躺在地上,许久才回了一声“还好”。 声音似乎在隐忍,想来是哪里受伤了。 因为草木遮挡,夏怀夕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无法知晓他的真实情况。 而边上的张桂香依旧大声喊着救命,估计是脚受伤,就没见她站起身。 “江川柏,你们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夏怀夕喊完,环顾了四周,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立马起身走去。 “去叫人……”掉下来的时候,腰处似乎被撞到了,一说话就疼得厉害,还没说完就不见夏怀夕人影。 江川柏躺在草上面,入眼尽是绿色树影枝叶,耳边是张桂香和孩子的哭声。 渐渐地,腰处的疼痛有些麻木,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 就在江川柏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耳旁处传来了更多的呼喊。 是夏怀夕带人来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英雄救美啊……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江川柏强撑了意识,想要回应。 可动了动嘴唇,却没意识到他发出的声音很微弱,不靠近根本就听不见。 就在江川柏打算睡一会儿的时候,模糊的视线里一道黑影落下。 “江川柏!江川柏!你清醒一点,你没事?哪里受伤了!”夏怀夕踏进灌木丛,首当其冲便是向着江川柏赶来。 “腰,还……行……”江川柏努力挣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这样就别死撑了!”夏怀夕忍住想骂爹的嘴,匆匆给江川柏检查了一下。 确认头和腰处没有明显伤处后,才让同样赶来的战士们将其背起。 江川柏在被背上的时候,突然抬手向夏怀夕指了指。 以为又是哪里不舒服,她赶紧凑过去细听。 “没事就好,可惜,英雄救美……” 话未说完,江川柏就失去了意识,却听得夏怀夕和那背人的战士一头雾水。 确认只是睡着,没有生命危险后,夏怀夕才跟护着,与那年轻小战士一道儿赶紧出林子。 不出她所料,张桂香从坡上掉下来的时候,确实也是摔到了脚,又带着个孩子,所以才一直没能回家。 而那豆豆虽然也是摔下来的,但因为有张桂香和底下树木护着,就只擦破了些皮,但似乎也是被吓得不轻。 这会儿见人来了,被抱着出林子,愣是一声也没哭过。 好不容易将人都找齐后,一行人又是匆匆地往卫生所送去。 “小夏,你放心,我都检查过了,江团长就是腰有些挫伤,脑袋检查出来也是轻微脑震荡,到时候好好休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李医生摘下听诊器从急诊室出来,笑呵呵地与门口等待的一行人交代病情。 在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的状态时,夏怀夕也只是微微一笑表示感谢,实则心里早就清楚江川柏没什么大碍。 毕竟她是江川柏的家属,江川柏受伤了又是团长,几个大嫂纷纷凑过来安慰。 而就在她们这儿一派和谐的光景,另一头却传来了斥骂和哭闹声。 “你哭什么哭!要不是你护着儿子这样任性,老子早就给他打顺了,还用得着你带着去林子里找什么虫吃?大家也就不会没事干的来找你,江团长也不会受伤!” “我这也是为了儿子啊!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我宠着点怎么了,我也不想在林子里头受伤啊!你就知道打,那两个大的也是被你打着才去当的兵,就是被你打没的!” 陈天蓝愤怒地指责妻子,却在听见那两个大儿子时,明显恍惚了一阵儿。 他将视线落在旁边异常乖巧的小儿子身上,盯着那与两个大儿子小时候格外相似的脸蛋。 似是隐忍,又有些颤巍巍地说道:“你……他们都是牺牲的!” “我才不管!我就要我儿子好,他要什么我都给他!” 张桂香抹去了脸上的眼泪,看见夏怀夕走过来,赶紧抱过孩子,侧过脸去。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异常安静的豆豆突然出声道: “妈妈,我手指疼,我想回家睡觉……” 第48章 这是被咬了还是没咬啊? “妈看看。”听到儿子手疼,张桂香立马抓过查看。 见只是破了点皮,还有些泛红,应该是在林子里碰伤了。 “没事,妈待会儿让医生给你拿红药水涂涂就好。”张桂香抱着儿子就要哄睡,“你想睡就睡,妈抱着。” 听见争吵过来的韩翠苗几人,正劝着陈天蓝少说两句。 夏怀夕则躲在人群后默默看着,这事论起来还真是张桂香太过宠溺导致的。 毕竟若不是为了找她们,江川柏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吃饱饭准备休息了。 偶尔夫妻俩为孩子教育问题吵上一架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她站在一旁装模作样不愿搭理那张桂香时,豆豆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妈妈,我想要小蛇玩……” 张桂香一时没听清,还以为是孩子太困说胡话,反复又问了几遍才确认说的是蛇。 “你个傻儿子,你要啥妈都给你去养,这蛇可不是好东西,咱不要!” “我要,我就要!”眼睛都快合上了,豆豆一听不让养,瘪着嘴又要闹腾,“我刚才都抓住了,它跑了!” “啥!?”张桂香听到这话,突然失声叫出了声音。 顾不上周围看来的异样眼神,她着急问道:“豆豆,你刚才抓蛇了?咬你没有?你这孩子怎么啥都抓啊!” 张桂香着急地抱着孩子到处翻找,生怕是落了哪处没看到,就连衣服都脱了看。 “蛇?这孩子不是好好的,不哭也不闹?” “张桂香,是不是豆豆不知道,把蚯蚓叫蛇了?” 围靠过来的几位大嫂也跟着找,却除了几处擦伤,并没看到其他,不由得开始怀疑。 张桂香抱着打瞌睡的孩子,也开始怀疑。 “是不是被银环蛇咬到手了?”夏怀夕突然出声问道,语气严肃,“要真是小银环,没有明显伤处也是可能的。” “哦,对对,手!”张桂香也不管说话的人是谁,满心满眼都是儿子,“豆豆,你手上有没有被蛇咬过?” “嗯……我不知道。”豆豆说得含糊,想来是年纪太小,自己也不清楚,说完就抱着张桂香的脖子闹着要睡觉。 陈天蓝看着好好的儿子,有些迟疑,看向夏怀夕,“是不是弄错了?小夏,这孩子平时就皮,指不定就是林子里吓着了,乱说的。” “我儿子才不会乱说的!”张桂香见丈夫如此不上心,立马瞪眼。 虽然嘴上骂着,这心里却也在怀疑。 该不会因为江团长受伤,这懒婆娘就故意整她的?故意让她抱着儿子干着急? 那几个帮衬说好话的婆娘,最近和夏怀夕走得也近,指不定也是等着看自己好戏呢! “我看看孩子……” “不用!” 思来想去,张桂香一把推开准备上前检查的夏怀夕,冲着门外叫唤道:“医生,李医生,你快来呀,我儿子出事了!” “哎……”韩翠苗看不惯好姐妹一片苦心喂狗吃,就想讨一个说法。 不想又被夏怀夕拦下,无奈只能干瞪着眼。 “没事,都是看病。” 夏怀夕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服,严肃的面容勾起淡淡弧度。 想了想,又侧耳对韩翠苗说了什么,随后便转身离开。 病床旁,李医生给豆豆做了一番检查后,看向陈天蓝说道: “陈副团长,孩子是否是被蛇咬了,得经过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认,但是我看孩子的精神状态似乎是不太正常。” 尤其是这嗜睡的症状,确实可能是银环蛇咬后出现的症状之一。 “李医生,你的意思是说还真有可能是银环蛇?” 李医生沉默片刻,依旧犹豫:“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听到这儿,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被毒蛇咬了可是大事,一个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呀! 张桂香更是急得忘了脚上的伤,拉着李医生的手就要下床跪下。 “李医生,你得救救我家豆豆啊,大人都受不了这蛇毒,更别说这么小的孩子了,你怎么都得想想办法治好他呀!” 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同志,哎,你先起来……”李医生一脸无措,“你放心,能用的办法我都会用上,只是这连病因都不知道,我也不敢乱下结论乱开药啊!” “而且,就算是被蛇咬了,我们这儿没有备用的蛇毒血清,得去省里医院!” 不管是不是真被蛇咬,一听要去省里医院,被丈夫扶起身的张桂香连忙擦去了眼泪。 一边说着“去省里”,一边就要去抱孩子。 “豆豆?” 众人看去,只见床上那频频瞌睡的孩子此刻闭着眼睛,似乎睡得正香。 张桂香迟钝地又叫了一声,见孩子睁眼呢喃了一声,才又放心,想着让丈夫赶紧带她们娘俩去省里。 可这话还没出口,人群里的韩翠苗突然冒声道: “哎呀,张主任,可千万别让孩子睡过去呀!小夏说了,这被银环蛇咬了就容易睡,你得让孩子醒着,不然睡过去了就醒不过来了!” “你说,哎呦!” 张桂香抱着孩子还没走呢,脚猛地一疼,抱着孩子就摔回了床上。 胳膊被压得生疼,却也顾不上旁人搀扶,立马看向正合眼睡着的孩子。 “豆豆!豆豆!醒醒,咱不睡啊!” 豆豆被晃醒,睁着眼皮一脸迷茫看向周围,反应过来被打扰了睡觉,咧着嘴就要大哭。 “我要睡觉!妈妈,我困……” 然而没哭一会儿,就又打起了瞌睡。 这可把张桂香和陈天蓝急坏了,就这样还怎么来得及赶到省里啊! 没办法,闹着孩子,也只得麻烦李医生赶紧想想办法,有什么药赶紧用上。 “豆豆这般嗜睡,我想应该是被小银环咬的没错了。” 就在众人看着着急的时候,夏怀夕又回到了病床旁,只是手里还多了些东西。 韩翠苗见她回来,眼睛顿时一亮。 “小夏,你那些药拿来啦!”转头又看向陈天蓝,“陈副团长,小夏有治蛇毒的药!她能治好豆豆!” “真的!” “你想干什么!” 两道声音,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夏怀夕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头桌上,是一袋草药和一个保温桶。 “方才我趁着间隙看过豆豆的伤口,很小,但若是银环的蛇毒却是足够引起致命了,今晚是不能睡着了,我这些药是前阵子从林子里采摘后制好的,一日两贴,喝完后定能治好。” 病房陷入一阵沉默,谁也不能替这对夫妻做主。 “你真的……没其他心思?” 第49章 放点血 张桂香是真心怕了,也是不敢置气了。 她的两个大儿子她没能护着,就连最后一眼也没能见上面。 这个小的,她是真的不敢赌啊! 张桂香看了看周围,知道那几个大院里的肯定是在看自己笑话。 但是孩子等不起,她必须得做出决断。 夏怀夕看着她眼里的迟疑与警惕,忍不住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关于治病,能治就是治,我从不说谎。” 李医生虽然与夏怀夕接触不多,但也有过合作手术的经历,更是听了不少她在镇上看诊的传闻。 见夏怀夕被怀疑,想着也帮忙说上两句,指不定那草药真有用呢。 可还没说话呢,旁边一道影子插到了自己前头。 韩翠苗向来是相信夏怀夕医术的,听到张桂香那一句问话,她隐忍了许久的不满终于是不想藏了。 大步一跨,挡在夏怀夕面前,道:“张桂香,你还真是自己想的肮脏,就连看人也脏啊!就算看你不好看,小夏也是医生,她能害你儿子吗!” 她夺过那一桶保温桶和药材,大骂道:“我告诉你,当初采药我也去了,小夏还教我哪些药材可以治病呢!你不要,我还要呢!你要怕了就去省里,别整天怀疑来怀疑去的!” 嘴里骂着,往后一伸手就要拽着夏怀夕往外走。 “哎,小夏!” “哎哎!等一下,我信我信!” 夫妻俩再一次同时出声,这一回倒是意见相同。 陈天蓝手脚快,从韩翠苗手中夺过那袋子药材和保温桶。 陪笑道:“信,小夏的医术我们当然是信的,现在大院里谁不知道老赵的腿是小夏动手术弄好的,听说现在在镇上诊所也算是个小神医,你说我们哪有不信的道理。” 陈天蓝又是将好话都说了个遍,一脸凶相也在这会儿挤出笑。 “哼!陈副团长,张主任还没说话呢,这药可不能乱吃,出事又要到处说我们小夏不是了。”韩翠苗斜眼阴阳怪气道。 一下子,众人都看向了抱着孩子的张桂香。 这可关乎孩子的命呀,总得说些好话、服个软了? “我,我信你!”张桂香看着又在打瞌睡的儿子,一个狠心,往他屁股肉上使劲儿一掐。 随着豆豆的哭声响彻整个病房,她又哭丧着一张脸,道:“我是相信你的医术,可是,可是我们俩有过节,我心里还是怕呀,这就我唯一的儿子了呀!” “哎呦,张主任这还是不信呐,这药可怎么送出手啊!”韩翠苗继续阴阳。 边上几位大嫂也是偷摸着相视一笑,但是立马又收了笑,纷纷劝着张桂香。 夏怀夕安抚了几句不甘心的韩翠苗,走出来再次申明。 “我说了我是医生,对病不对人,我和你之间早有恩怨,和你的孩子没有关系,他来不来结果都是一样。” 想起隔壁急诊室观察的人,停顿了会儿又道:“若你觉得我是替江川柏报复你,那你也是想多了,他是军人,救人受伤时有发生,我总不能因为私情就个个报复,对他对我都不会有好结果。” 在夏怀夕平静的解释下,张桂香被哭得烦躁的心也渐渐缓下。 她将孩子竖着抱起,强迫孩子在床面上站直。 看着豆豆困得不行,她的眼神从犹豫逐渐变为坚定。 反问道:“除了今晚不能睡,那只要喝了这些草药就行了?” 就这么一句,站在一旁紧紧攥着手中东西的陈天蓝立马又笑出了声,那笑比方才还开心轻松。 那几个劝说的大嫂以及李医生也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怎么说也是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夏怀夕愿意救那是真大度,可不能让人真寒了心,不然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然而就当众人都以为这蛇毒就这么一回事了时,夏怀夕突然勾唇一笑。 盯着那甩皮撒泼的豆豆似笑非笑,“当然不止这些,还得放血呢!” 放血!? 张桂香也是农村出身,也知道村里人被蛇咬,尤其是蛇毒,第一时间就是要将它逼出体内。 可,豆豆还这么小,放血得多疼啊! 见张桂香眼里又开始心疼犹豫,夏怀夕从兜里掏出一卷布包,翻开取出一根拇指长的粗针。 仿若自言自语道:“孩子和伤口都小,估计毒素聚集也不会太多,放了血,说不定也能好得更快。” “放!”张桂英当即反压着豆豆的上半身,将他受伤泛红的手抓着递过来,“小夏,你放,你觉得够就行,咱们农村来的,一难受就放点血,只要能好起来,好得快,随你怎么治!” “这样啊,那好。”夏怀夕接过那肉肉的小手,微微一笑。 向来备受宠爱的豆豆,只知道自己突然又可以闭着眼睛躺着睡觉了。 虽然他妈压着自己有些重,他妈拽着那只手指头也湿湿凉凉的…… 翌日。 江川柏从睡梦中醒来,不是家中香香的床单,也没有大柱的呼噜声。 他现在所处地方,是充满难闻刺鼻消毒水的双人病房。 窗外,阳光洒进房间,落在他的脸上温温柔柔的。 正想要抬手挠一挠脸,下一秒遮挡住自己病床的白色帘子忽然被人一把拉开。 眼前,二柱笑呵呵地站在床尾看着自己。 随后进入视线的则是姗姗而来的大柱和夏怀夕。 似是想起昨日被救情景,江川柏有些尴尬。 迅速将手从脸上收回来后,就想撑床坐起。 “嘶……” “躺下,我给你摇床头。” 夏怀夕组阻止了他的起身动作,放下带来的早餐,就去了床尾。 随着床头渐渐升起,二柱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 小声在江川柏耳边问道: “爸爸,韩阿姨说,你是美人,是妈妈大英雄救了你,是真的吗?” 江川柏嘴角还没勾起的弧度,顿时僵硬垮下。 谁他娘的是美人了?! 第50章 英雄救的原来是这个美 “二柱,你又在打扰爸爸休息了。?” 见江川柏神色一变,大柱立马拧着眉头问道。 说完,又跑过来将爬上床的人抱下来。 “二柱,爸爸是救人负伤的,你不能打扰他休息,知道吗?” 二柱歪歪头,看向哥哥有些疑惑,“嗯?不对,韩阿姨说了,爸爸是──” 从天而降的手掌猛地盖上二柱的脸,连嘴带眼遮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大柱,我想吃早饭,你妈在摇床,你去帮我盛一碗。” 江川柏忍着腰上的疼痛,控制手中的力道,抓着二柱的小脑袋就往自己这边抓。 “你干什么呢!” 一只白胖胖的手从中截过不哭不闹的二柱。 确认除了鼻头有些泛红外,别处没有更多的淤青指痕。 夏怀夕侧脸瞪去,冷冷道:“知道我给你摇床,你还这么抓二柱,你不知道你手劲儿多大?要是脸上掐出点儿青紫,回头外边儿又得说趁你住院,我暴露本来面目了!” “我没有……”江川柏想要解释,又被一瞪。 想起王政委日常在自己耳边念叨的夫妻相守之道,想想还是闭上了嘴。 见二柱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己,江川柏又赶紧将手指挡在嘴前做了个“嘘”状。 只要别说话,怎么样都好。 夏怀夕抱起二柱往床尾走去,余光里瞟了一眼各种享受大柱崇拜的男人。 方才那闭嘴的动作也收入眼底。 她缓步走到大柱这侧,轻飘飘道:“不就是被我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让孩子闭嘴,估计全军营的人都知道了。” “嗒” 准备用来喝粥的小勺子掉在了地上,粘在上面的米粒也溅了开来。 大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川柏,“爸爸,你被救了……” 英勇神武的团长爸爸被人救了,还是被新妈妈救的!? 江川柏高大威猛所向披靡的形象,瞬间在大柱心中出现了一道裂纹。 而二柱在后面补的那一句“爸爸是美人,妈妈是英雄”,更是一记猛击,裂纹继续蔓延。 眼看大柱都要碎了,夏怀夕也是偷摸一笑,但还是替窘迫的江川柏解了围。 这才让男人的形象在两个孩子心里稍微恢复了一些。 “没勺子了,你直接拿碗喝。”打发了两个孩子去一边玩,夏怀夕将盛好的粥递给满脸尴尬的江川柏。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许久江川柏才出声问道:“张大嫂她们怎么样?受伤严重吗?” “张桂香还行,就是孩子被毒蛇咬了,还得吃上好几天中药。” 见江川柏眉头紧皱,夏怀夕又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你这腰伤也不太严重,到时候回家我给你针灸调养。” 听着这些,江川柏点点头,“幸好有你在,这回大家伙儿才能都好好的。” “嗯,确实是多亏了我,不然都得完蛋。” 看着夏怀夕那理直气壮又有些阴阳的语气,江川柏一时语塞,心里也有些琢磨不定。 看着夏怀夕坐在边上眉头紧蹙的模样,这又是生气了? 不知为何,猛然想起昨日韩翠苗在林子里给夏怀夕出的主意,江川柏嘴角不由得抿紧下压。 病房在此刻陷入沉默。 但是很快,沉默就在夏怀夕离开后不久打破。 王政委抱着前几天刚出生的女儿,笑呵呵地走进病房。 “川柏,瞧瞧我女儿!”王政委放下拎着的水果,翻开孩子布包露出一张睡得正香的粉嫩小脸。 不等江川柏开口,他笑着说道:“好看?哈哈哈,随她妈长得好。” 江川柏眼睛紧紧跟着那收回的布包,瘪瘪嘴,“确实好看,幸好是随了张医生,要是随你,孩子该哭了。” “我怎么听这话里话外这么酸呢?我看你是羡慕我生女儿了!” 被嫌弃了,王政委也不生气,反倒是笑呵呵看向对方。 还想继续调侃两句,手里孩子突然吱唔了一声。 害怕女儿被吵醒大哭自己会遭骂,王政委赶紧坐下安抚了几下。 见没动静了,才笑着小声问道: “哎!我怎么听说你受伤,是夏怀夕救的你?” “你也知道了?” “哎呦,还真是啊!”一看人自己都承认了,王政委更想笑了,“现在谁还不知道啊,说你昏过去之前非得指着你老婆,喊英雄救美呢!哈哈哈!” “江川柏,想不到啊,你这个团长还能被你那老婆给救了,这英雄救美救的是你这个军中之美啊!哈哈哈……” 不怪王政委说大话,江川柏在军营里长得可是最好看的了。 放在之前刚入伍那会儿,梨窝一露,那不知迷倒多少女兵。 “……笑什么笑,别把你女儿给整哭了。”江川柏抿了抿嘴,双手使劲将自己往床面上坐了坐,“我拜托你件事儿。” “呦!上一次你求我办事可是为了孩子,难不成你是怕夏怀夕对孩子不好?不会,这段时间我看俩孩子都胖了一圈了,你可别把人家想得太坏了。” 说着,这王政委倒还摆出要教训人的脸来了。 “不是,这次我是想让你,帮我骗夏怀夕。”没能插进话的江川柏,赶紧解释。 “啊?” …… 夏怀夕带着放假的俩孩子去了诊所。 坐了没一会儿,诊所就来了人。 “小同志,你也在啊,还记得我吗?” 看着眼前笑得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夏怀夕仅是回忆了一秒,就想起了对方。 “老肖,我记得,您可是我的第一位病人,好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 “哎呀,我感觉比以前更好了,吃喝住行样样照你说的来,本来是想着来见你说声感谢的,就是那天不赶巧我一个老友身体不舒服,我就去看他去了。” 老肖将手中的礼品放下,往里面走去,“好段时间没见你,人是越来越好看了,我刚才差点儿没敢认!” 知道他是来找秦老头的,夏怀夕笑着与其说道:“您是来找秦爷爷的?他不在,去外地收药去了。” “秦老不在?”听闻这消息,老肖笑呵呵的脸突然变得严肃,“那他有说去哪儿收药了?” 夏怀夕报了几个地方,“秦爷爷也只是说了个大概,具体会去到哪儿,我也不清楚。” 别说具体地点,就连回来的时间她也是说不准,一个星期早就过去了。 “这事难办啊……”老肖嘴里喃喃着,眉头是越皱越紧。 这时,二柱突然拿着秦老晒在后院里的陈皮跑出来。 “妈妈,妈妈,这个好香啊,我能不能吃一点?” 想着会有病人要来,便让孩子们躲在后院玩。 这会儿二柱跑出来,她赶紧接过陈皮,道:“这个妈妈待会儿给你泡水喝好不好?二柱乖,先进去找哥哥。” “对啊!”身后老肖突然惊喜叫出。 下一秒便恍然大悟般走到夏怀夕面前,笑着说道: “小夏,我想请你帮忙看一个人!” 第51章 别相亲了,未来给我当儿媳妇? “你是想让我给你那位不舒服的老友看病?” 夏怀夕见他急着找秦爷爷,就猜到那老友的病情可能有些严重。 还以为他会想办法去找人,却没想到这是直接换人想让自己去看了。 “对!”老肖一笑,眼角处的褶皱就冒了出来,“年轻同志就是聪明,一猜就猜出来了。” “地方很远?” “你不用走,到时候我让人送过来看,他那儿离得远,本来就是要过来的。” 老肖知道秦老头的性子,这诊所和药材就是他的所有,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离人的。 这会儿舍得出远门,估计也是托付了夏怀夕,才放心的。 夏怀夕想了想,又问道:“能再问一句为什么非得找我们看吗?说实话,看您的气度和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人,你的那位老友应该也不缺大医院或者名医?” 虽然她知道秦老头也是老肖的朋友,但中医治疗周期漫长,对于这些有身份的人来说,并不会是唯一选择。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我们是不缺,可他那病是多年的老病了,到了西医那儿就得开刀。”老肖说着有些惆怅,轻叹一声后摇了摇头,“他都快70岁一把老骨头了,舍不得也经不起折腾。” 见夏怀夕不说话,他又笑了笑。 说道:“小夏,你的医术可是得到秦老认可的,我这病也是你发现的,我还听说你现在还被叫小神医,你这不说话难不成是因为我把话说严重了,怕了?” 知道对方这是在激自己,夏怀夕莞尔一笑,点点头还是答应了。 “您说笑了,那些都是看病的爷爷婆婆们说着玩的,你把人送来,我到时看看,不行就等秦爷爷回来。” 不知道病情如何,夏怀夕也不会将话说满。 世界之大,哪怕她是天才,也有棘手的情况。 中午,夏怀夕是带着俩孩子去馄饨摊上吃的。 害怕不够吃,点了两碗馄饨后又加了一碗面条。 刚回诊所,周晓霞就走了进来。 这回没戴帽子,充满胶原蛋白的双颊被中午的太阳晒得红彤彤的。 一进门,就拽着夏怀夕看她脸。 “怀夕,你快看我的脸,还有我的额头!” 说着还怕诊所里光线不够亮,非得拽着出去看。 只见除了额头处还有些痘印,那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甚至在光线的照耀下,显得还有些透亮。 知道周晓霞是让自己说点好的,夏怀夕也不逗她。 连忙夸道:“呀,晓霞,你脸上都好齐了!要不别相亲了,未来给我当儿媳妇?” “哎呀!”周晓霞本就泛红的脸颊,又娇羞了不少,“我是让你看病的,你怎么还调戏我了!” 说完,娇羞地垂下脑袋,脚下跺了两下,赶紧跑进了诊所里。 “你的帽子呢?不是你说,彻底好之前就一直戴着?” 夏怀夕跟着进来,笑着说道。 “丢在芳姐那儿了,我还以为你在那儿呢,结果做了一排人,就是没有你。” 周晓霞努了努嘴,见诊所里却没人,转身就坐在了太师椅上。 “芳姐忙得很,手都不带停的,我知道你在这边,就自个儿先跑来了。” 大柱二柱被赶到后院看烧水炉子,结果水还没烧开呢,二柱靠着秦老头的摇椅就睡着了。 大柱拎着水壶小心进了诊所,见状,夏怀夕赶紧接过,准备泡茶。 周晓霞盯着大柱,忍不住夸道:“怀夕,这就是你儿子?可真懂事,还能帮你干活。” “是啊,这是我大儿子,比小的那个懂事,还更有志向。” 夏怀夕泡好茶端去,转身笑看着,摸了摸大柱的脑袋,便让他也进去睡会儿。 大柱睁大眼睛,迅速垂下脑袋抿嘴一笑,转眼就跑了。 “你儿子好像害羞了!”周晓霞坐在旁边,看着真真的,只觉得新奇。 “可能。”夏怀夕搬了凳子也坐下,笑看向她,“你刚才说芳姐那儿很忙?” “是啊,可忙了!我今天去也是吓一跳,一排的人坐在店里,芳姐一会儿烫头发一会儿给她们脸上涂什么东西,就没见她停下来和我说话。” 周晓霞抿了一口泡着陈皮的茶水,又继续说道:“也是奇怪,以前芳姐那店一天到头也不见多少人来,这会儿难不成是赶上什么日子了?” 看来生意不错,如果继续下去,年底那会儿还可以赚不少钱。 “怀夕,你偷摸着笑什么呀?” 抬头看去,周晓霞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夏怀夕盯着她又是一笑,问道:“我当然也要跟着笑,我能不能赚钱可都看芳姐的本事了。” “你和芳姐?”周晓霞迟疑了几秒,还是没能将两人联系起来,“一个理发的,一个看病的,你们俩怎么想都赚不到一个人的钱啊?” “当然能!你不是说看见芳姐给人往脸上抹东西了?” “对,闻着香香的,涂在脸上也不见抹匀吸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我和芳姐赚一个人钱的关键,那东西是我调制的美容面膜,滋润皮肤的同时还具有美白祛斑的功效。” “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啊!” 有了经验,周晓霞丝毫不怀疑夏怀夕做的那东西是否真有效果,只恨她们藏着,没让自己也用上。 “这不是早就给你用上了?你那治脸的也算是那美白面膜的另一个版本,治痘痘的同时也有美白的成分。” 周晓霞摸了摸脸,觉着自己最近确实是白了许多。 如此,周晓霞才又满足地说道:“好好,算你没偏心,你继续说你那美白面膜。” “我记得你之前卖我的价格是3块一瓶,那你美白面膜也给我拿个一瓶,我这个月花得有些多,只够买一瓶。” 夏怀夕从里间拿了一瓶制好的给她,明显比之前那治脸的罐子小很多。 见周晓霞有些不满,夏怀夕笑着又给她来了一击,“这个要5块。” “5块!”这么贵!? “你没听错,就是5块,但是这瓶送你了,不收你钱。” 夏怀夕笑盈盈地看着她,还真是头次见她被价格吓到的样子。 打开盖子,闻了闻,好像就是店里那个味儿。 周晓霞却开始怀疑起人生。 “芳姐店里的那些大姐们都发财了?” 第52章 一车的家具电器 周晓霞是独生女,一家三口都是职工,父母满心满眼都是她这么一个女儿。 一整个月的工资都花了,周家父母也不会责骂,有时还会再贴上几块钱。 但是那些一看就是三十好几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姐们,怎么可能舍得花5块买美容面膜! “怀夕,你是不是骗我来着,你卖那些大姐的价格和我的不一样啊!” 周晓霞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我没骗你,我也和芳姐说过若有人要买,就是一瓶5块的价格,绝不让价。”夏怀夕见周晓霞依旧迷糊的模样,也不再隐瞒。 她莞尔一笑,缓声道:“我这美白面膜就只芳姐那店里卖,若要买回家那就是一瓶5块的价格,若嫌贵,那就只能在店里做,一次5角。” “做一次能看出效果嘛?” “做一次当然不会有太大的效果,这东西向来讲究长期调养护理,可芳姐却是我这个面膜的活招牌,大家可是看着芳姐变白变美的。” 周晓霞努努嘴,回忆起那一排笑得跟花似的大姐们以及芳姐的变化,再结合夏怀夕的医术,想来这赚钱的事说不定还真行得通。 “理发我不管,但面膜赚的钱芳姐得和我三七分,可能一开始赚得不会太多,总归比没有得好。” 既然大家的消费都不高,那就走量,开美容院模式。 夏怀夕的大学中医老师可是靠卖美容护肤产品给美容院,赚了不少钱。 听着有些心动,周晓霞咬了咬下嘴唇,起身扶着将夏怀夕在太师椅上坐下。 笑呵呵道:“怀夕,你和芳姐做生意,不如也带带我,我也帮你卖面膜?” “当然好,这样,若你能将人介绍到芳姐那儿做美容,一次就从我那份里给你一角,若能卖出一瓶,我就给你一块?” 周晓霞在心里粗粗算了几下,当即便答应了。 送走满心欢喜的周晓霞,夏怀夕掏出自己的记事本在上面记了一笔。 买和卖的人都有了,就得考虑材料的问题。 总不能真来了大笔订单,却没货给人,那可是砸招牌的事。 秦爷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事还是得赶紧想办法解决。 回到后院,阳光下,二柱宛如一只睡翻了的大猫躺在摇椅上。 圆鼓鼓的小肚子也是一起一浮的。 而在一旁,大柱脑袋上盖着书,也是趴在石桌上沉沉睡着。 夏怀夕脱下外套盖在了二柱的小肚子上,转身又小心翼翼抱起大柱,放在秦老头还没来得及摆在诊所的诊疗床上。 刚找来床单想给他盖上,却发现大柱正睁着眼睛看自己。 夏怀夕盖被的动作一顿,“再睡会儿?弟弟还没醒,没人陪你玩的。” 翘着头发的小脑袋点点头,这是答应继续睡了。 可又在夏怀夕转身离开之际,伸手拉住了她。 “你能像妈妈一样抱着哄我睡觉吗?” 反正能看见诊所那处,也没病人来,勾勾唇便答应了。 夏怀夕坐上床,将大柱揽入怀中,嘴里轻声哼唱着。 大柱听得昏昏欲睡,却依旧努力睁开眼睛看向上方。 哼唱间,大柱小声问道:“你真的救了爸爸吗?” 夏怀夕一顿,同样柔声回应,“当然啦,你爸摔下去,可是我去叫人来的。” “我是不是很厉害?” 大柱往熟悉的香气那儿侧了侧脑袋,喃喃道:“嗯,妈妈救了爸爸,是大英雄……” 呦,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大柱叫她妈了?! 也不管到底听没听错,夏怀夕这心里还真是觉得甜甜的。 可将人再抱上床后,这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夏怀夕那笑呵呵的表情也在刹那间僵硬。 完了,光顾着讨好俩孩子了,忘了未来可能接她班的赵萧红了! 最近也是忙,都没想起来要促进孩子们和赵萧红之间的感情。 等交班了,就赵萧红那样爱哭的,指不定谁照顾谁呢! 如何促进双方感情交流,一下子成了夏怀夕另一件需要发愁的事。 傍晚,夏怀夕领着俩孩子骑车回家属院。 走到一半,一辆军用运输车带着滚滚黄尘驶来,最后在她们身后停下。 一个黑皮军装的年轻人探出头,露着一口大白牙,喊道:“嫂子!” 等风尘散去,夏怀夕盯了许久才认出,那是江川柏的警务员小刘。 几天不见,怎么黑成了这样! 小刘咧着大白牙,麻溜下车后走到夏怀夕面前。 细看见夏怀夕的身形后,惊讶道:“嫂子,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要不是认出大柱和你的自行车,我还当是院里又来了新嫂子呢!” 说完又笑着道:“这样嫂子,我送你们回去!” 夏怀夕打量了他一会儿,不说话,却还是将孩子抱了下来。 任由自行车被小刘独自一人搬上车。 等所有人都上车后,夏怀夕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刘,“小刘,这回你可得看清楚了,俩孩子可都对我亲着呢!” 意识到她说这话的意思,小刘脸上一烫。 下一秒又赶紧道歉:“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嫂子,上次真是我眼瞎,这嘴还笨得厉害,嫂子您可饶了我,您现在可是救了我们团长的大英雄,弟兄们可喜欢你了,要让他们知道我这事,非得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小刘说得夸张,逗得夏怀夕和俩孩子一阵儿地笑。 等缓过劲儿来,夏怀夕才恢复了正常语气,问道:“你怎么这么黑了?最近也没听说有野外训练呀?” “确实没有,是我单独给自己申请了一个训练。”小刘双目炯炯有神地看向前方,说话间,还按了一下车喇叭。 “我申请了这段时间的运输任务,就为了锻炼我这车技,上次赵参谋长就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幸好有嫂子你在,才没能酿成大祸。” “所以我得鞭策自己去努力、进步,不然我以后可没脸怎么当团长的勤务兵,也不会安心给团长、领导们开车!” 这一身的黑肌肤就是这段时间晒出来的。 难怪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看见他,原来是自己给加练去了。 沉默一阵儿,夏怀夕侧脸看向后车,“你这回拉的是什么?食堂的菜?” “啊,不是啊!”小刘有些疑惑,迅速看了她一眼,又看回前方,但依旧不掩语气中的疑惑,“嫂子,后面拉的都是你家的电器家具,你不知道吗?” “我家的?一车都是?!” 第53章 将江川柏送上你的床 夏怀夕透过那方小小的玻璃窗,可是清楚看见后车装了好些东西。 对于她的惊讶,小刘也是很诧异。 但还是继续说道:“是啊,嫂子,这一车都是团长让我去镇上取来的,说是定了好几天了,今天都到货了,就让我全运来了。” 夏怀夕坐回座位,下一秒大柱二柱便满脸兴奋地跟着趴上了玻璃窗。 欣喜地猜测里面都有些什么。 惊讶在夏怀夕脑中停留了没几分钟,就被记忆占据。 所以王政委这是欠了江川柏多少钱啊?张医生知道她老公欠下巨款这件事吗? “小刘,你知道你们江团长和王政委的关系很好吗?” “知道啊!团长总说王政委像他老大哥,他刚入伍那会儿就经常受政委照顾,只不过这些年当上政委,可能是因为职责所在,对团长就更严格了,但私底下俩人还是好的,团长要养大柱二柱,还是政委帮忙去申请院子的呢!” 身为勤务兵,该有的眼力见他小刘还是有的,谁真心对他们团长好,那看得都是真真的,他的眼睛就是雷达! (作者:所以之前是眼瞎了……) 这俩人的关系看来是真好,可如果后面那些东西都是用要回的钱买的,那就真的不太正常了。 “那王政委平常是有什么爱出门的爱好吗?”比如吃喝嫖赌啥的。 后半句夏怀夕不好说,毕竟是军人,又是政委,不会知纪律又违反纪律的。 只见小刘降下了车速,笑着摇摇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倒是听说没孩子那会儿时常陪夫人在诊所里值夜班的!” 那就是有孩子之后欠下的!王政委这绝对是背着张医生偷吃加赌了! 想到这个可能,夏怀夕同为女性的正义感顿时油然而生。 一想到那张又黑又肥的脸盘子,私底下会是那般油腻的模样,夏怀夕就开始生理不适。 她必须得弄清楚情况,如果是真的得赶紧告诉张医生这件事!莫将婚姻走成穷途末路! 运输车已经开进家属院,转眼就在家门前停下。 夏怀夕抱着孩子下车后,才发现院门是敞开的。 走近一看,只见韩翠苗推着赵萧红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赵同志,你是客人怎么好让你帮忙照顾,还有我好像听见隔壁叫你吃饭了。哎!小夏回来了!” 看见夏怀夕终于带着俩孩子回来,韩翠苗那不耐的脸上顿时笑成了花。 韩翠苗赶紧凑上去,扶附在夏怀夕耳旁小声说道:“江团长回来我帮忙送你床上去,这赵萧红一听见声儿,就跑来也要帮忙,我一看就知道她心思不纯,正赶人,你就回来了。” 谢谢,但是为什么要把江川柏送到她床上?! 夏怀夕心里崩溃,面上却依旧带笑。 甚至还有些不甘心地道了声“谢谢”。 侧身看向有些窘迫的赵萧红,柔声问道:“你表姐和豆豆怎么样?” 见对方不怒反笑,赵萧红小脸一红,也是轻声细语,“都挺好,按照你说的,下午才让豆豆喝了草药睡下的。” 夏怀夕点点头,“行……” “嫂子,我把东西给你放屋里,还是直接装好?” 小刘的大嗓门直接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回头看去,才看见小刘已经卸下了许多电器家具。 “哎呀,小夏你这是买了好些东西回家哦!” 韩翠苗看着欣喜,吆喝着俩孩子就一道儿帮忙去搬货。 见夏怀夕也去了,独自站在院子里的赵萧红有些呆不住,“额,我也来帮忙。” “不用,你穿着高跟皮鞋也不方便,不如你去陪江川柏说说话。”夏怀夕搬着一箱东西,看她的样子似乎很沉重。 原以为赵萧红真就回房间了,不成想她一听是鞋的问题,直接当场就把鞋给脱了。 仅着尼龙肉色短袜,就在院子里来回穿梭搬运。 最后还是夏怀夕看不下去,找了一双自己的平底布鞋给她。 东西看着多,她们搬的实则大多数都是小物件,并不重,大件的则都被小刘揽了去。 “嫂子,这热水器我刚好会装,我直接给你装了再走!”小刘又问夏怀夕要了工具箱,扛着东西就走进了厕所。 见状,赵萧红像是怕被抢功似的,立马跟了上去。 夏怀夕与韩翠苗便留下慢慢整理。 见人终于不见了,韩翠苗又凑到了夏怀夕边上。 看着她,突然笑得格外猥琐,道:“小夏,怎么样,我把男人送你床上了,虽然人暂时动不了,但是你能过过手瘾也是好的!” “怎么样,还是嫂子懂你?” “韩嫂子,你不必这样做的,江川柏对我没感情的。”说不定又要被那男人误解。 “哎呀,什么没感情,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不睡一屋,猪都难配种,而且我看江团长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生气的样子,你听嫂子的话,别放弃再试试?” “……” 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了,不仅接班人被赶,好不容易维持的距离感也被打破了。 夏怀夕万万没想到韩翠苗这个阻碍出现,只好先应下,等人一走,再想办法把江川柏弄回自己房间,然后再安排更多的时间让赵萧红来家里。 厕所。 小刘扛着热水器,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刚打开说明书看安装步骤,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赵萧红。 小刘对她印象很深刻,有一段时间,张大嫂经常拿着照片给他看,还拉着自己问团长的空闲时间,说想让团长和她处处看。 “那个,你要什么帮忙吗?” 果然和张大嫂说的一样,人温柔,说话也温柔。 可惜团长已经有了嫂子,不能再和她处了。 “正好,我待会儿要把热水器扛上去挂上,就麻烦你帮忙扶着我点。” 小刘站起身,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呵呵说道。 赵萧红一愣,红着脸愣愣地点了点头。 见小刘在墙上打好了钉子后,扛着热水器就着那薄薄不足一米高的的水泥矮墙爬了上去,她看着都觉得害怕。 好不容易挂好,在小刘要下来时,却出现了意外。 只见小刘站在上面转身脚一绊,身子微微一颤,眼看整个身子就要倒下来。 “小心!” 第54章 来得不是时候啊! 也不知是谁先喊出声了,只听那声儿在窄小的水泥空间里格外响亮。 不说其他人有没有被吓到,反正小刘是被吓了一激灵。 本来还能勉强稳住的身形,再也站不住脚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赵萧红的方向扑去。 幸好是军人身手敏捷,全身肌肉稍稍收缩,下一秒就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上。 只不过站的位置有些尴尬。 也是退无可退,赵萧红都已经是贴墙的状态了,这才避免了与小刘撞上的可能。 抬眸,低头。 一瞬间,火花在这短短的距离间炸开。 “你……” “你……” “你们怎么了!” 因为韩翠苗的声音,正炸得噼里啪啦响的火花顿时被冷水浇灭。 贴得极近的俩人也是下意识便迅速分开了距离。 “没事?砸到头了?” 韩翠苗问着,扶着门就往里看去。 只见那赵萧红和小刘背对背一人缩在一处不知忙什么,中间都可以再塞下一个茅坑。 俩人见她进来,又是同时说道:“没事。” 再上下打量,确实不见哪里受伤。 韩翠苗立马插腰骂道:“你俩没事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死我了。” “……” 赵萧红垂着脑袋,只敢抬头瞄一眼,偷摸着转向旁侧,正好对上那按在黑黢黢脸上的一双黑白亮眼。 下一秒,那黑黢黢的脸上又咧出了一嘴大白牙,笑呵呵地看来。 赵萧红只觉脸上一烧,赶紧垂下眼睛,侧过身暗自抿笑。 见俩人不说话,还眉来眼去的,韩翠苗眉尾一颤,当即便意识到俩人之间这是怎么了。 这看来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啊! 方才听见声响,本来夏怀夕也是要过来看看情况的,硬是被韩翠苗给塞回了房间里,她自个儿过来看的。 韩翠苗还担心这赵萧红又会作什么妖,没成想是自己想多了,人家这会儿哪还惦记江团长啊! 眼珠子一转,她赶紧就要离开,“哎呀,这都饭点了,我得赶紧做饭去!” “韩嫂子,我去帮你?” “不用,不用,你就在这儿帮小刘,我把隔壁菜都拿来,晚上咱们就在江团长家吃!” 被韩翠苗一推,门一掩,窄小阴暗的我厕所又剩下俩人。 门外脚步声渐去,厕所内却是一片寂静。 许久,小刘走上前,将门拉开。 夕阳洒下,正好照亮小刘大半个身子。 赵萧红抬眼看去,只见他咧着大白牙挠了挠脑袋,似乎有些害羞。 “你……” “我……” 俩人再次同声而起,又再次停下。 最后还是赵萧红鼓起了胆子,继续道:“你还没装好热水器,要什么,我给你拿。” “哎!好。” 房间内。 夏怀夕给俩孩子换了衣裤后,才允许他们爬上床,守在江川柏旁边。 自己则拎了条两脚板凳,坐在门口,看样子和屋里的三人并不熟。 江川柏微微挪动了睡疼的屁股,小声向俩孩子问道:“惹你妈生气了?” “二柱没有,哥哥也没有。”二柱捏着玩具大兵,见江川柏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也跟着小声回答,“刚才妈妈还夸我们都是乖宝。” 这就奇怪了?电器家电也买了,还买的全套,怎么看着比早上还难弄? 江川柏正愁着时,夏怀夕又起身走了过来。 让俩孩子从床上下来后,才伸手搭上江川柏的手腕。 指尖有些凉,搭在温热的手腕柔软处,却是恰恰好,舒服得很。 江川柏抬眼看向细眉微蹙认真切脉的女人,渐渐心里的那些疑惑也懒得多想。 估摸着是想多看看院子里的那些东西,面上看不出,心里肯定是高兴坏了。 “二柱,拿针来。”夏怀夕略显冰冷的声音突然冒出。 江川柏嘴角弧度上扬不到一分钟,就僵在那儿了。 顺着二柱那矮墩墩的小身子看去,走过去走回来,比巴掌大的卷筒布包递到了夏怀夕手上。 而大柱早就捧着本书坐到房门口板凳上,还特意背身面朝外面。 “两只手还有腿都使点劲儿,翻身我给你针灸。” “要不把饭先……”吃了。 眼看那酒精灯都点上了,江川柏也不好再推脱,只好借着床板,独自翻身,趴伏在床上。 夏怀夕撩起他的衣服,露出比脸仅白了几度的结实背部。 伸手摸上腰间几节脊柱。 指尖下,明显感觉到肌肉颤了一颤。 “别紧张,放松,不会疼。” “我没紧张,唔──”江川柏还说解释,那针就真真实实扎了下来,虽然确实没那么疼。 江川柏下巴抵在胳膊上,感受着那微凉指尖在自己腰间的触摸。 痒痒几下后,就是银针钻入皮肤的酸感,偶尔酸感强烈了些,但也不疼。 二柱搬了矮板凳,坐在床头下,絮絮叨叨地问着江川柏各种问题。 不是“疼不疼”,就是“妈妈用银针救了谁”。 要不是韩翠苗拎着菜过来还把俩孩子都叫走,江川柏还得再听一会儿絮叨。 江川柏抹了一把脸,心中庆幸又疑惑,之前也没见二柱这孩子那么爱说话,随了谁了? 少了孩子,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夏怀夕依旧不说话。 突然,微凉的触感顺着脊柱往下,落在裤腰边上。 “还有一针,裤子得往下扯一点。” “唔,没事,你扯。” 又不是没扯过,夏怀夕怎么还客气了。 江川柏想着又觉得不对,向来不红脸的这会儿也烧了起来,下一秒就将脸埋进了枕头。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夏怀夕就开始拔针了。 夏怀夕也像是开了说话开关似的,一边拔针一边问道: “江川柏,外面那些东西都是你花钱买的?问王政委要回来的钱?” 江川柏一愣,抬起脖子,眨巴着眼睛就开始说,“额,对,从老王那儿要回来的。” “那他这是拿钱去干什么了呀,我看着那些东西怎么着都有小一千了。” “可能是拿去老家救急了,那些东西都是成本价买的,其实也省了不少。” 夏怀夕给他提了裤子,淡淡道:“原来是救急了呀……” 说完,顺手拍了一下江川柏挺翘的屁股,“行了,翻过来了。” 江川柏全身一颤,许久才盖着脸缓缓翻过来。 晚饭是韩翠苗端过来的。 询问夏怀夕去向,只见韩翠苗笑呵呵地说道:“小夏去卫生所了,不是听说张医生得了个女儿?这会儿领着大柱二柱去探望了。” 话音落下,只见江川柏黑着脸,抬手指向窗下的电话。 语气里有些着急,“大嫂,帮我赶紧联系王政委!” 第55章 把话给我说清楚 夏怀夕拎着鲫鱼豆腐汤和一个小西瓜,带着俩孩子就进了卫生所。 沿路打听过来,才找到张医生的病房。 病房是独立病房,并没有其他人在。 敲了敲门,听到回应后,夏怀夕才推门进去。 “你是……”张医生自打那场手术后,就没见过夏怀夕,对她的印象还是停留在满脸痘,肥肥胖胖的模样。 张医生打量了许久,对眼前微胖的女人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你是不是找错了?” “张阿姨!妹妹在哪儿?” 二柱从门外探进脑袋,一双大眼睛到处搜寻着传说中的小妹妹。 张医生盯着二柱那熟悉的脸以及后进来的大柱,最后再次将视线落在夏怀夕的脸上。 “你……你是夏怀夕?”她震惊地坐起身子,将眼前皮肤光滑明显瘦了许多的女人与自己记忆中的夏怀夕进行了对比。 不得不说,真的变化很大,就连气质都变了。 “哎呀,老王和李医生这几天还说你变漂亮了,没想到是直接换了个人呀!快坐快坐!” 夏怀夕笑着放下东西,与其闲聊。 看大柱二柱对那刚出生的小宝宝手足无措的模样,又是好一番笑闹。 嬉笑过后,夏怀夕收敛了笑容,严肃着脸将王政委可能欠下巨款的事情告诉了张医生。 “不可能!我家老王就他一个了,哪里需要钱救急,他每年的津贴都给我,要用也是问我要,干嘛要借!” 夏怀夕见她激动,赶紧安抚,“张医生,我也是不相信才来找你商量的,一个是政委,一个是团长,我也不会谁是我丈夫,我就全听信他。” 见她这样说,气愤委屈的张医生也勉强平了火气。 可事后想想,江川柏这人可比她家老王还要老实正直,不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单身养了俩孩子,后来还被讹上,被迫结了婚。 难不成真是她家老王借了钱? 瞥见张医生纠结的表情,估计也是与自己想到了一处。 “张医生,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虽然担心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但我想着这件事拖下去没解释清楚,也是祸事,万一……不如我们把王政委叫来,问个清楚?” “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姓王的真干了不能干的,我就带着三个孩子单过!” 话音落下,病房门被人匆匆推开。 说来也是真巧,说见谁,这谁还真就来了。 回头看去,只见王政委神色紧张,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侧的夏怀夕,更是紧张地咽了口水,凑上前道:“老婆,我有话要和你说,不如让小夏和孩子先回家?” “回什么回!老王,你心里该不会真有鬼?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说,你说啊!人家小夏和我都在这儿呢!” “我那是……”一听自己老婆这样,就明白是听了夏怀夕的“假话”了。 王政委一脸纠结,想说又不敢说,更是急出了满脑门的汗。 而张医生见丈夫如此“心虚”,直接心凉了大半,红着一双眼睛。 颤抖着声音道:“你真的欠了那么多钱?老王,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乡下老家也没人了,你说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是我平日里给你的零用钱不够吗?还是你把钱给谁了!” “你该不会连那些津贴都偷摸着扣下几块?今天江团长家东西都到了,所以趁我不在家这段时间,早上你是偷拿了咱们的存款去还账了?” “王政委,你爹给你取名政委,也让你做到了政委这个地儿,可是你怎么能骗我,骗我们大家啊!” 张医生越激动语速越快,好一会儿夏怀夕才能插嘴进去。 “张医生,你冷静一点,你也得让王政委捋一捋再说话。” 夏怀夕看向被骂得都快哭了的王政委,“王政委,是江川柏打电话通知你来的?咱们也别猜来猜去了,你就把事儿说明白,不然张医生可要准备领三孩子单过了。” “单过什么单过!他奶奶的,都是你家江川柏出的主意!” 王政委堂堂一个大男人,听到老婆要单过,当即红了眼。 冲到自己老婆床边,嘴里不停地骂,还就骂江川柏一个人。 “赶紧把话说清楚!”张医生见丈夫这样闹脾气,心里顿时就清楚了,“再不说,我就真单过了。” “哎呀!那些就是江川柏这么多年当兵存下来的钱,他家里那边富裕,看不上他这点津贴不让他寄,若不是给了大柱乡下亲戚一部分,估计还有多的呢! 王政委又冲夏怀夕抬了抬下巴,揉揉发胀的脑袋,“你之前不好好对俩孩子,不给吃不给穿的,都是江川柏偷摸着带出去吃的,从不敢告诉你存款这件事,就怕你都卷跑了自己用。” 事实真相往往揭开人性的丑恶面目,可夏怀夕没想到这揭的是她的丑。 张医生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情况,干瞪着眼睛,缓缓移到角落里守着宝宝的我的大柱二柱身上。 见没有任何营养不良的症状,才偷偷舒了一口气。 “……”夏怀夕张张嘴,最终还是问了一个问题,“那您知道江川柏为什么要说是您欠他的吗?我其实真不是那样的人。” “还不是为了讨好你!家里破,没啥好东西怕遭你嫌弃,那就花钱买呗,那臭小子本来和我说是他欠我钱的,鬼知道到你这儿却掉了个个儿,我早上才答应,晚上就挨骂,我这个政委容易吗我!” 就连自个儿媳妇也不相信自己! 似乎是觉得太委屈了,王政委猛地一起身,冲到女儿的小床旁,抱起睡醒的女儿就是诉苦。 大柱二柱坐在一旁,看得那叫一愣一愣的。 “唔哈哈哈……小夏,看来江团长还挺关心你的嘛!你们俩也算是要修成正果了!藏了这么久的存款,都愿意一次性拿出来置办那破屋子了,哈哈哈!” 张医生也是去过几次那院子,不能说破,但也算得上清贫,当初若不是夏怀夕到来,估计连个衣柜都不会有。 “呵呵,呵呵……” 夏怀夕觉得,自己不应该来的。 不如自己个儿给江川柏扎上几针痛的,逼他说真话。 说实话,有些尴尬。 第56章 这锁下半夜再开! “小夏,我以前常听我家老王说你哪哪儿不好,我看就是他们这帮男人眼光太高了,啥都想要。像你这样多好啊,要样貌有样貌,要学识有学识……” 说笑过后,张医生拉着夏怀夕的手说着悄悄话。 祖上富裕,父亲海外求学归来又是早早参军,张医生自小过的就是富人小姐的生活。 跟大院里那些天南地北来的农村大嫂们,向来是说不到一处。 可这个夏怀夕就不一样。 虽然过去一年总听说这个人哪哪儿不好,可自打上回手术室见过一面,她倒觉得是那些人不识货了。 今日再一见,凭女人的第六感,她料定这个夏怀夕绝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打心底里是将夏怀夕划入了好感区。 知道丈夫之前说错话,得罪过夏怀夕,想着这回找来估计也是有报复的心思在。 张医生也不恼火,也高兴有人来热闹热闹。 相对于张医生的热情亲昵,夏怀夕还是有些尴尬的。 但好在误会解释清楚,张医生本人也不介意,这件事笑笑也就过去了。 听到张医生对自己的夸赞,她也是羞涩一笑。 谁不喜欢被人夸漂亮,尤其自己为了这具躯壳费尽了心思。 减肥,祛痘,润肤,美白,齐齐上阵。 这要是没效果,她就该哭了。 提了下回送来美容面膜的事后,夏怀夕凑近了些。 “张医生,你可别夸我了,你才是真的美貌气质学识样样齐全,谁不见了你眼前一亮啊,说实话,当初我看政委那样,还以为是你爹呢!”夏怀夕不爱讨好人,这回说的也是真心话。 因为夫妻俩工作的原因,明明相邻年纪,看着却整整差了一轮。 听见这话,张医生忍不住轻笑出声。 偷听的王政委,又不高兴了,抱着女儿走过来。 冲夏怀夕略显不满道:“小夏,你这可不厚道,这骗人的事可是你家男人出的,你怎么就光说我来讨我老婆开心,你咋不说说你男人!” “你男人背着你藏了这么多钱,你一年了都不知道,回去记得好好收拾他!” 夏怀夕想起小刘说俩人关系好,知道这也就是气话,笑着应道:“好,听王大哥的,过去就收拾他。” 又是寒暄了一阵儿,夏怀夕才提出要回家。 就这离开二柱还闹了一阵儿,非得把那小宝宝也要带回去。 哄了好久才总算是离开了。 王政委送人离开回来,刚进门就被自己老婆招了招手。 看着那偷偷摸摸似是要说八卦的样子,他赶紧关上了门。 “怎么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说江川柏不喜欢小夏来着?”张敏哄着怀中睡着的孩子,凑过头小声询问。 “是啊!”王政委立马答道,可回头想想又觉得不对,“不对,现在不一定,我说不好。” 这嘴角刚有上扬的冲动,就被后面一句给打消了,“什么意思?喜欢就喜欢,什么叫不一定?” “之前小夏那样,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不会喜欢,可现在不一样了,人对孩子好,又勤快,还有个会看病的本领,多好一媳妇儿,谁不喜欢。” 说完,王政委又想起方才那事,“而且,你看江川柏都把存款拿出来布置院子了,兜里一分没剩,就是为了讨好小夏,估计是喜欢的。” “这哪是喜欢,这分明就是看上小夏的本事了,想要留下个人伺候孩子伺候他!” 张敏听完,有些看不过,语气上也说得气愤。 “凭什么他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就要啊!小夏多好的大姑娘,若是走出去长长见识,混得不比你们男人差!” 张敏接受的教育向来是男女平等,父母榜样在那儿了,就连自己和王政委的婚姻相处也是如此。 当初若不是为了体恤王政委的工作变动,估计自己也是要奔着大城市去当军医去的。 谁愿意缩在这么一个深山老林里,与大字不识的乡村野妇当伴儿啊!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着你巴不得人夫妻俩分开过啊?” 王政委知道妻子不喜欢男尊女卑那一套,自结婚后也乐得配合。 但这毕竟是自个儿,可不能劝别人家也这样。 没成想她还真是这个意思。 “我还真这么想了,这婚事人江川柏一开始就不乐意啊!干脆就利落分了呗!反正没什么感情,现在看似好了,以后指不定还有矛盾呢!就小夏这样的,若是去京市再读个大学,努努力说不定还能出国留学呢!这大好人生怎么能就这么蹉跎在这家长里短里!” 若真是去了京市,她就把小夏介绍给她那在北方做生意的堂弟,都二十多岁了也不见有个知心的,整天窝在他那什么公司,可愁死了。 凭啥好事便宜都轮给江川柏占了!不说为谁,她也要好好劝劝夏怀夕。 “张敏,你这话放在我这儿说说就行,可别给跑去说,你要想奔着好的去,我愿意等你,可这是人家,咱们轮不上说。” 这么多年,王政委深知妻子的远大志向。 平时不怎么说话,但若真戳到她心坎儿上的,指不定真会跑去说。 见妻子努努嘴,不吭声的模样,这心里还 有些慌了。 夏怀夕回到家。 小刘已经回了宿舍,赵萧红则和韩翠苗坐在屋檐下细说着什么。 见自己回来,赵萧红连忙起身,红着脸道别后, 匆忙就回了隔壁院子。 “韩嫂子,你给赵萧红说了什么,怎么红着脸就走了?” “哎呀,没说什么,这天色看着不早了,你赶紧去厕所洗洗准备睡觉,这俩孩子我帮你收拾!” 韩翠苗二话不说,推搡着夏怀夕就赶进了厕所。 再等夏怀夕出来时,孩子那屋已经黑了下去,唯独自己那间亮着灯。 可是那间房,江川柏也睡着。 见她出来,守在门口的韩翠苗笑得一脸神秘,凑过来笑呵呵地说道:“孩子那儿我都说好了,自个儿会睡,你就进去借着看护的由头,江团长没话说。” “额……韩嫂子,其实江川柏他可以自个儿睡的,我怕二柱晚上做噩梦,我还是去陪他……” “那哪行,孩子那床多点大,你睡上去了不就塌了,你那屋里床大,够你俩折腾,赶紧进去睡!” “我……” “别你了,赶紧进去睡!” 话音落下,夏怀夕就被手劲儿极大的韩翠苗拽进了屋里,房门也是“砰”地一声合上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夏怀夕扯了扯房门,发现竟然被锁上了! 门外,韩翠苗笑呵呵道: “小夏,江团长,你们好好睡啊,这锁我下半夜再来开!” 第57章 要个妹妹\/女儿吧! 透过玻璃窗,韩翠苗甩着钥匙一扭一扭地走出了院子。 夏怀夕也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身子背着床,夏怀夕擦了擦沾湿的发尾,转身看了眼床上装死的人后,就在桌前坐了下来。 沉默间,隐隐听见隔壁二柱在那儿自说自话。 “哥哥,我想要妹妹,你想要什么呀?” “哥哥,妹妹什么时候会生出来啊?” “哥哥,妹妹喜欢吃什么呀?” “……” 笔尖一歪,一撇折了腿。 再也没心思写字看书。 韩翠苗都和孩子说了什么呀! 许是大柱也受不了二柱这张嘴,不知哄了二柱什么,一会儿就没再有声音传来。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渐渐地,微弱又规律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 江川柏竟然睡着了! 她这个带孩子上班的人都还没上床呢! 夏怀夕转身侧坐,瞪眼看向床上睡得正香的男人。 腾得起身,走向衣柜。 自打知道夏怀夕去找张医生后,江川柏就一直惴惴不安。 只希望王政委那老大哥能把谎给圆过去。 可久久不见对面打回来,而夏怀夕回来也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心里估摸着是没能圆过去。 俩人被锁一屋,更是尴尬。 还以为夏怀夕会说什么,没想到什么也没等来,自己倒先昏昏睡了过去。 枕着香喷喷的两个枕头,江川柏睡得正香。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道身影闪过。 下一秒,枕头被人抽走,身子一沉,江川柏惊醒。 睁着双眼,锐利地看向上方。 只见夏怀夕拎着枕头,垂眸静静看着。 “睡得挺香啊!” “额……嗯。”江川柏有些懵,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枕头确实是比隔壁的香一些。 “再睡出来点,我睡里面。”说完,夏怀夕手上的枕头和薄毯被扔进了里面。 江川柏听话地缓缓挪出,避免扯到腰上的肌肉。 抬眼就看见夏怀夕在一旁脱起了衣服。 天气炎热,夏怀夕又比别人胖,即使穿了最凉快的短袖,也是比别人容易出汗。 方才借着月光去了趟卫生所,回来也是染上了一层薄汗。 在厕所里擦拭后,直接换了无袖碎花睡衣,又套了件薄外套才出来的。 这会儿脱了外套便可直接入睡。 只见夏怀夕双臂赤裸,肌肤白嫩,看着肉乎乎软绵绵的。 圆领下露出一对若隐若现的锁骨,随着动作,他还发现锁骨下竟有一颗芝麻大的红痣。 再往下,碎花布料渐渐耸起一个饱满的弧度,时而随之晃动。 江川柏怔怔地看着,在意识到对方爬上床的时候,才回过了神。 眼神看向另一侧,似乎有些惊慌失措。 床里侧,那具在橙色灯光下白得莹亮的身子躺在席子上。 枕头上的香气似乎更浓了一些。 热意似乎也从旁侧以及下方涌来。 这个天可真是热啊…… “你的钱都花完了?” 夏怀夕突然出声道。 突来的躁意也在片刻间被浇了一泼冷水,拔凉拔凉的。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江川柏咽了咽口水,回正脑袋,盯着纱帐顶看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嗯。” “本就是你的钱,干嘛还要把王政委给牵扯进来。” “……” “怕我知道你藏了钱,又不拿出来,会生气再迁怒到孩子身上?” “……” “你让王政委陪你撒这谎,难道就不怕张医生知道后会闹?” “……本来他应该是要和嫂子说来着,让嫂子也配合演的,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还真是该解释的选择沉默,不必多说的拼命解释,重点是这个吗? 照江川柏这么说,错还在她喽? 不过他们俩本就是有约在身,一年以后各走各路,人不相信自己也是正常。 可这心里还是气不过。 想着想着,夏怀夕莫名又被气笑,侧头就这么静静看向江川柏。 江川柏感受着注视,心头处莫名跳得厉害。 咽了咽口水,他也缓缓侧过脸看去。 迎面就是夏怀夕那张少了痘痘,干净白皙许多的肉嘟嘟胖脸。 第一次凑这么近看,这胖嘟嘟的脸蛋儿还真有点可爱。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摸起来也软乎乎的,会不会比二柱的脸还软乎呢? 眼睛不大不小,却睁得圆溜溜的,和军队里那几条奶狗差不多。 这小嘴也是,湿漉漉红艳艳的,又带着二柱去吃什么好东西了? “你不困吗?” “啊?”江川柏被问得突然,但立马又回过神,“困……” “那你盯着我看干嘛,关灯睡觉!” “刚才那个不说了?” “过去了,而且本来就是你的钱,你不相信我也正常,只不过建议你下次别牵扯上别人,尤其这么大一笔钱,倒不如说是你家里那边寄来的钱。” 反正原主也没见过江川柏家里那边人,就算说是万元户,说不定她都能相信。 选择有很多,然而江川柏却选了个最蠢的。 “还有晚上你也放心睡,韩嫂子她说她的,是一片好心,但我记得约定,不会动你的,早点睡。” 说完这话,夏怀夕便侧了身,面朝向里,不再说话。 江川柏又盯了那背影一会儿,抬手关了灯。 房间内瞬间陷入昏暗。 少了视觉,嗅觉和听觉就灵敏了很多。 鼻尖是淡淡香气,耳旁是轻柔的呼吸声。 江川柏觉着他得说点什么。 “那些钱就给大柱二柱花过,空闲的时候会带他们去外边吃点东西补充营养,不过最近没去了,然后就全买了那些家具电器,一分没乱花。” “嗯。” “之后钱都给你保管,我平日忙着训练,没你清楚市场上的价钱。” “……嗯。” 听到回应,江川柏心头一喜。 昏暗中,咧着嘴,无声笑起。 胸口处也是跳得砰砰直响。 好一会儿,他又笑着侧过脸,收起笑,对那后背小声道:“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 可惜,昏暗中无人回应,只有规律的呼吸。 睡着了? 算了,这事改天还是得正式点说才行。 想到往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嘴角的梨涡就再也止不住。 昏暗中,眼睛与大白牙的亮光隐隐若现。 就像是那黑色天幕间的点点星光,充满了美好。 大柱二柱都是男孩儿,本来就闹腾,以后还是再要个女娃。 安静点儿好,就和王政委女儿一样,免得他天天炫耀! 带着美好幻想,江川柏笑意盈盈地闭上了眼。 可下一秒,那双大眼猛然睁开。 缓缓落下,只见一只胖乎乎白嫩嫩的手搭在自己的胸口处。 而自己赤裸的肩臂处,一阵阵的呼吸扑来,落下,痒痒的直达头皮。 一双大眼直勾勾盯着飘渺的纱帐。 毫无睡意。 第58章 这小日子确实舒坦! 昏暗屋内寂静无声,唯有微微起伏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窗帘散进屋里,薄薄纱帐又让那柔光增添不少暧昧。 新买的立式风扇,赶走一室闷热,却赶不走江川柏心头翻涌的燥热。 江川柏盯着胸口处那白胖的手,脑中一片混乱。 方才他小心挪开过一次了,还没过一会儿就又搭上来了,下面还多扒了一只腿。 其实夏怀夕的睡姿并不算差,可能是床里边太热,才频频探出胳膊和腿。 与二柱那小家伙儿比起来,那可好得多了。 只是这可苦了江川柏了。 晚间韩翠苗说他出了汗,让他脱了汗衫好擦身。 可自己慢吞吞擦完了,才发现韩翠苗给自己拿了一件都快穿透光的旧背心。 想着本就是睡觉,倒也无所谓,哪想到这会儿却尴尬了。 夏怀夕胖乎乎的身子,因为体热的关系全身就像是个小火炉,连带着那软绵绵的手心脚掌也是热乎乎的。 落在他几近赤裸的上半身上,简直就是在四处点火。 江川柏尝试着睡去,可燥意哪怕在掀去了薄毯,也依旧困扰着他。 似乎是感受到他睡不着,夏怀夕朦胧醒来。 并未意识到自己手脚放置的不对,带着睡眼,迷迷糊糊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吗?要不要喝点水?” “额,好……” 江川柏仿若毛头小子,全然没有平日里训兵时的严肃。 全身肌肉十分紧绷,手下的薄毯更是被揪成了麻花。 夏怀夕微眯着眼,十分娴熟地支起身子,拿了放在桌上的水杯过来喂水。 一杯凉水下肚,那股燥意也散了不少。 江川柏舔了舔嘴唇,睁着眼睛依旧追随着夏怀夕的动作。 直到对方又再次躺下。 看这样子,应该是不生气了,夏怀夕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思及此,昏暗中江川柏莫名轻笑出声。 “赶紧睡,别闹了。” 话音落下,那胖乎乎的手又落在胸口处。 江川柏无声咧了咧嘴,“嗯。” 夏怀夕还是心念自己的,也不看他这儿都长多大了,还学着哄孩子那套哄自己。 别说,嘴里哼的还挺好听的!以前怎么不知道夏怀夕还会唱歌…… 翌日清晨。 生物钟的作用下,床上俩人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夏怀夕怔怔看着男人的侧脸,一时间恍惚。 直到江川柏顶着大眼侧脸看来。 只见他嘴角一侧勾起,笑看着道:“早上好。” “……”怕不是大早上见鬼。 “早上好,我去做早饭。”夏怀夕淡淡说了一句,支起身子就下床收拾。 江川柏借着双臂,缓缓撑起身子半靠在双层枕上。 门外晨风吹进,吹得胳膊有些凉。 江川柏扯了扯薄毯,看着门外忙碌的身影。 长舒了一口气,眉眼舒展,嘴角悠然。 这小日子确实舒坦! 江川柏的恢复能力很强,只是一天的休整,状态上就明显比前一天好了很多。 索性就把俩孩子放在家中,让他看着。 夏怀夕来到镇上,刚打开诊所大门,就见秦老头从后院走出。 她眼中惊喜,快步上前笑着道:“秦爷爷,您终于回来啦!” 扯着秦老头的衣袖,高兴得像是个孩子。 “您可算回来了,这些天那些个师傅婆婆可都在我耳边念叨你,二柱那小家伙儿昨天来没见你,也到处找呢!” 秦老头这些天在外面,心里头也是惦记着。 以前就记着这方不大的地儿,现在倒也塞了夏怀夕她们娘仨儿。 尤其是二柱那个贪嘴猫,他是又喜欢又愁,模样和他妈一样讨人,却偏偏总是惦记他那些草药。 没零嘴就跟着尝药材的孩子,活了大半辈子,他可真是头一回见! 秦老头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四处看了看角落,见那小馋猫没跟来,不免有些失落。 但见到时间漂亮的夏怀夕,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昨晚上刚到的,有你在,我都一把老头骨的,没啥好惦记的。”说完又想起什么,秦老头笑呵呵地拽着夏怀夕往后院走去。 就见角落里摆了大大小小七八个塑料袋。 里面装着不少制好的药材。 “我这次走得远,时间就耽搁了些,不过运气不错,收获不少也够咱们那些病人用上大半年的了!” 夏怀夕走近,一一翻看其中,本是笑盈盈的面容,在一番估量下收敛了许多。 双手紧攥于身前,起身向秦老头靠近。 张了张嘴,见对方看来,立马换了一件事说。 “秦爷爷,昨天老肖来找过你,想请您给人看病,我又说不准你什么时候回来,然后,老肖这两天可能会把人送来。” 人家本就是想请秦老看病,既然人都回来了,昨天说好的那些就另说。 秦老头捋着胡子,思忖片刻,才低声应了声,“我知道了。” 不等夏怀夕提起第二件事,秦老头又拽着她,让帮忙一道儿趁着天气好,赶紧晾晒药材。 没过一会儿,前头诊所陆续来了病人。 “哎呀,秦大夫,你回来啦!” “秦大夫,这几天可都亏了小夏大夫,不然我这偏头痛都等不到再见你一面了。” “秦大夫,你看看我这最近总是眼皮跳,我总觉得我最近可能运气不大好” “” 早间的诊所热热闹闹,不时夹带着泥土和野花露水的味道,或多或少有些差异的口音,却并不妨碍等候在那儿的婆婆们闲聊。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能看懂颜色,一见人刚进去或刚把上脉,那就纷纷保持安静。 也算是多年与看病大夫之间的一种默契。 夏怀夕也在忙碌中,忘记了其余的事情。 中午。 夏怀夕给自己带了些饭菜,这会儿两个人吃,便又从外边买了一碗馄饨和豆腐。 一老一少的便简单地吃了起来。 “小夏!小夏!” 刘芳的声音从还没看见人,就传进了后院。 “芳姐,我在后院吃饭!”夏怀夕赶紧走去迎接。 就见刘芳一手牵孩子,一手拎保温桶,满面春风地走来。 见到秦老头也是咧嘴一笑,热情打了声招呼。 几人便凑合着一块儿坐下吃饭了。 而刘芳却像是遇上了大喜事似的,就没见那笑掉下来过。 夏怀夕给妮妮夹了块鱼后,好奇一问。 只见她放下手中筷子,拉过夏怀夕的手,笑着说道: “小夏,有五个人要下单了!” 一听这话,夏怀夕立马意识到是有人要买一整瓶美白面膜,“你卖了?” “还没,我记得你说材料不够,做得也不多,所以我也没立马答应,只列了个名单,若你这儿面膜还能做,我就卖。” 夏怀夕点点头,抿了抿嘴,有些为难道:“若你这儿卖得火热,我这儿恐怕确实没有这么材料拿来做的。” “啊!那这怎么办?”刘芳眼见大好的赚钱机会就要到嘴飞,心里着实有些急了,余光瞥见给孩子夹菜的秦老头,“秦大夫,听说您是出去收药了,怎么就不能多收点啊!” “嗯?这” 秦老头看着这漂亮的小妮子,心里也是欢喜,本想着是俩姐妹说话,自己也不好参与,没成想说着说着,自己还是扯进去了。 看出秦老头眼里的疑惑,夏怀夕没太纠结,将自己与刘芳合伙儿做美容生意,而自己却面临药材不足的境况。 这就是她早上想提的另一件事。 就秦老这回收回来的货,顶多匀出一半做材料,按照瓶量计算,也就是十几瓶。 听完,秦老头端着碗筷的手,也渐渐放下,苍老的面容上渐渐染上肃穆。 夏怀夕害怕老人会生气,毕竟那些药材都是他辛辛苦苦收来的,仅是为了漂亮、赚钱而被迅速消耗殆尽,指不定老人心里有多不舒服。 “秦爷爷,若您不想我继续做这个,那我就不做了。也许您觉得相比起爱美的少女妇人们,那些饱受疾病折磨的病人才是最应该用药的,可在我看来,因为外貌而饱受折磨的少女妇人们,她们也有权利去获得美好,她们” 道理还未说完,秦老头并略显不耐地打断了她。 “行了,我可没你想得这么多,都是用药,物尽其用那就是这些药材的最好归宿,哪分治什么,给谁治。” “小夏你的那些个道理我都懂,你别看我是个老头,就觉得我顽固不化,我开明得很!你要多少药材,到时候报我个量,我尽量帮你们想想办法。” 说完,秦老头将放温又没动过的馄饨推到了妮妮面前,自己则拿筷子夹菜吃。 本想给人大讲一番道理,没想到被老头嫌弃啰嗦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 夏怀夕与刘芳相视一笑,也跟着继续吃饭。 饭后,刘芳再次提起那五个人的买卖。 “小夏,这等个三四天也就等了,可等的时间要是太长,我怕人就不要了。” 刘芳这话也不无道理,而且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周晓霞那边也会有人想买面膜。 到时候全找上门讨要却又拿不到手,打的就该是她们的脸。 “芳姐,这样,这五个大嫂一人一瓶先给她们,后面的人若也想要买整瓶的,你就告诉她们产量有限,先到先得,按照预定名单顺序发货,但得控制发货量,每周一批,同时得确保我们自己也有存的,芳姐你再等等,我和秦爷爷会尽快想办法的。” “没事,就你想的在店里做面膜这事,我已经借着光,理发也赚了很多,姐绝对相信你!” 傍晚。 夏怀夕拎着从秦老头那儿分来的药材,走进家门。 两个孩子等在院子里,立马冲了上来就要帮忙拎东西。 “妈妈你回来啦!爸爸在厨房等你吃饭!” 二柱笑呵呵地抬头看着,一如既往地亲昵靠近。 大柱则是犹豫了两秒,拎过东西带着些羞涩,不轻不重地喊了声“妈妈”。 面对孩子们的异常热情,夏怀夕边走向厨房,便问道:“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啊?我可什么好东西都没给你们带哦。” “啊!妈妈你没有带小妹妹回来吗?” 二柱矮胖的身子猛地往前跑了几步,扒着夏怀夕的大腿着急问道。 “” “” 夏怀夕坐在椅子上看不出来,江川柏端着饭碗走过来,却是明显脚步一顿。 “二柱,别闹你妈,你吃饱了,你妈还没吃。” 江川柏放下碗,假装板着脸指责二柱的不懂事,说完又冲大柱使了使眼色。 见状,大柱赶紧抱起委屈的弟弟,去了院子玩耍。 “你没事凶孩子干什么?一整天你该不会都把儿子当兵带了?” 虽然知道这是在替自己解围,夏怀夕也忍不住调侃。 “男娃儿多说两句,没事。” 行,她没带过娃儿,自个儿还是女的,这话听着应该是有道理的。 原以为就是最寻常的一顿晚饭,可夏怀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饭菜是韩翠苗提前做好的,没什么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在江川柏这个人身上。 整顿饭下来,江川柏的眼睛都要长在她身上了一样。 平常吃饭就跟狗啃饭一样,要速度不要风度,这会儿怎么吃了半天也不见碗底露出。 实在受不了折磨,夏怀夕一改平常,随便扒拉了几口,就结束了晚饭。 可万万想不到,江川柏仿若和二柱换了芯子似的,自己走哪儿跟哪儿。 只好躲进了厕所洗澡。 没了事干,大柱二柱又不知跑去外边儿哪儿玩,江川柏便围着厕所旁的药田打转。 几日没细看,这些个杂草倒是长得生猛,就是不见菜苗长出。 想着不如自己也去要点菜苗种子,就种在夏怀夕旁边那块地。 “得好好向老陈讨教,到时候一家子可得靠这块儿地过冬了” 洗完澡从厕所出来,抬眼就是江川柏那挺得笔直的身躯。 夏怀夕立马将毛巾遮在身前,一脸警惕道:“你站这儿干嘛?偷看我洗澡?” 此曾相识的质问,成小丑的是现在的江川柏。 “我没有,我就看看地里。” 他扯了扯嘴角,企图让自己说的话令人信服。 然而却见夏怀夕傲气地撇开脑袋,轻哼一声,“我这满身肥肉的,你看了也不怕长针眼!” 说完又是轻哼一声,擦着头发就走向房间。 “砰”得一声,消失在门后。 留下江川柏独自在院子里抓耳挠腮。 看着窗户上走动的身影,更是心烦意乱,懊悔万分。 这嘴怎么长的,当初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第59章 拜拜送子观音 为了以防万一,夏怀夕趁着孩子还没回来,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调制了几瓶面膜。 再听见门外说话声的时候,她也将材料都收拾了干净。 打开房门,江川柏正准备抬手敲门。 “额大柱他们带了个西瓜回来,王政委送的,吃点儿?” 江川柏说着小心,抬起的手收了收,缓缓抽回放下。 微风渐起,一抹熟悉的香气从鼻尖飘过,江川柏嗅了嗅,眉间一蹙。 “你又在做面膜了?你看了一天的病人,不累吗?而且家里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你不必这么着急赚钱的。” “我多赚点也不是坏事,就算我是不缺了,合伙儿的芳姐还缺钱养孩子呢!” 夏怀夕冲外面抬了抬下颌,示意江川柏外面俩孩子还等着吃瓜。 正巧韩翠苗扶着赵威从外面散步回来,也被叫了进来吃西瓜。 一行人坐在敞亮的屋檐下吃瓜说笑。 “你们说说,咱们这排最近是不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三户人家伤了四个,我们刚才经过张桂香家后窗,她那俩包得严严实实的脚翘得老高,表妹这么好一大姑娘,也得哄着孩子喂药。” 吃了一大片西瓜解渴后,韩翠苗开始说起最近发生的糟心烂事。 想来想去,韩翠苗眼珠子一转,凑近夏怀夕小声道:“小夏,我听说咱们军营后山上有座庙,要不找个时间上去拜拜,去驱邪?” 可还没等夏怀夕答应呢,恰好听到媳妇儿说话的赵威就出声了。 “哎!拜什么拜,一天到晚牛鬼蛇神的,咱们这三家都是意外,恰好受伤的,你自己相信这个,别把人小夏给带去,人家忙,哪像你整天没事干,就知道瞎想!” 赵威小时候在村子里可能还信点鬼神之说,但自从当了兵,又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早就是个无神论者,只信自己和组织。 对于妻子偶尔的神神叨叨,他刚开始也想着纠正,但时间长了也就算了,一个女人在乡下过日子总得要有个寄托。 没想到这搬到家属院,又开始了,还想着拉人夏怀夕一道儿去。 挨了一顿骂,韩翠苗瘪瘪嘴明显有些不开心。 见状,夏怀夕赶紧出面缓解尴尬,“韩嫂子,咱们要不下周日带着孩子一道儿去看看,我不懂那些规矩,到时候可得麻烦你带带,好让我们都讨个吉利。” 说着又看向赵威,说笑道:“参谋长,现在你就冷脸说我嫂子,小心那送子观音再让你等上一年!” 这话一出,除了赵威,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韩翠苗更是打了胜仗似的,一下子直起了上半身。 “哎!她不是在你那儿治了吗?那怎么还,还有一年啊”提到孩子这事,赵威说话就没那么硬气了。 看着左邻右舍热热闹闹,王政委最近还添了个女儿,可把他这休养在家的老男人羡慕坏了。 江川柏靠着墙,笑着拍了拍赵威的肩,也帮着说道:“那治好的也是你老婆,你这不还是得靠菩萨保佑顺顺利利吗!” “我,我一直顺利!”赵威见江川柏夫妻俩笑得开心,心里也不禁开始打鼓,琢磨着还是得让老婆多拜拜那什么送子观音。 夜深,吃饱喝足又玩累的俩孩子,早就瘫软在夏怀夕和韩翠苗怀中不省人事。 出于无奈,夏怀夕只好让韩翠苗帮着一道儿给俩孩子收拾好抱上床。 可都收拾好了,也不见夏怀夕进屋,还在院子里头瞎忙活儿。 一猜就能猜出什么心思。 韩翠苗瞥了眼屋里已经躺上床的男人,心里着急,夺过夏怀夕手里的扫帚就将人再次赶进了房间。 合上房门的时候,忍不住碎碎念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江团长都已经示弱了,小夏你再和江团长闹脾气分床睡,嫂子我就要生气了!” “小夏,晚上嫂子就不锁门了,但嫂子今晚上在隔壁院子听着动静呢,别大半夜去闹孩子啊!” 夏怀夕回头看向江川柏,明明平时挺硬气板正的,不知为何今日却总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现在也是,一副他才是无辜受害者的模样。 看得她心里一阵发麻。 下一秒,夏怀夕转身便拉门出去。 只是随着隔壁韩翠苗的一声大喊,夏怀夕很快又回了房间。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江川柏轻咳了几声,拍了拍床面。 “咳咳睡觉,还是里面?” “不要!”夏怀夕从里面拽出了被子和枕头,抬了抬下巴,“今天我要睡外面。” “好。”江川柏立马答应,抿嘴偷笑,撑着身子,缓慢挪动至床内。 睡了一整天,江川柏还没那么困,挺直着腰坐靠在床头看书。 见夏怀夕面朝床外侧身躺下,不知道这又是在闹哪门子的小脾气。 但说实话,江川柏并没有以前的厌烦之心,反倒觉得这样的夏怀夕挺可爱的。 方才被赶回房间的时候,那小嘴嘟得都可以再挂个油壶了,这么大人了竟然还学二柱装可爱。 给手表上了发条后,拿着书小心翼翼就要越过夏怀夕放下。 可手刚从桌上抬起,夏怀夕就像是受了惊似的抬手就打,下一秒便猛然坐起。 警觉地看向正在忍痛的江川柏,瞪眼就道:“你干什么!” “我,关灯睡觉。”江川柏上半身被顶了回来,这会儿也只能倒吸一口凉气后,忍痛解释。 见是自己误会了,看着他那频频吸气的模样,夏怀夕眨眨眼也有些不好意思。 笑笑道:“你早说嘛!我来关。” 将人扶着躺下后,夏怀夕也关灯平躺。 昏暗中,她出声解释,“江川柏你今天太不对劲了,总是跟着我看着我,虽然我知道你在家看孩子很无聊,但是这让我很不舒服像是一个犯人,我工作了一天很累,如果可以咱们就好好睡觉,我不招惹你,你也不要招惹我。” 听完这番话,腰间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江川柏侧头看去,眼睛也适应了黑暗。 眉头微蹙,喉结滚动。 最后喑哑着声音,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开心的?” 夏怀夕打了一哈欠儿,“有点。” “可是你以前,不是想让我看你,还有和你说话的吗?” 有时候还想让自己碰她呢!这是讨厌自己了? “那是以前我闲的,现在一整天都在给人看病说话,哪还有体力整天缠着你。” “哦,原来是累了,那你赶紧睡。” 紧绷的肌肉片刻间松懈,江川柏无声笑了笑,回头看向头顶上方。 原来是累了,那就好,那就好 第60章 秦老头气派的远方亲戚? 为了体恤夏怀夕工作上的辛苦,江川柏便决定在接下来休养的日子里担起家中重担。 起得比夏怀夕还早就为了做早饭,脏衣服会在夏怀夕中午回来前洗好晾晒,午餐晚餐会提前准备好,傍晚会带着俩孩子一起洗澡,睡觉也是一动不动丝毫不敢打扰白天忙着赚钱养家的夏怀夕。 即使这一周时间的早餐是头一天的馒头咸菜,几件薄衣服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洗完,带着孩子洗澡其实是让孩子给自己搓背,饭菜则是提前从食堂打来并且一顿不如一顿。 江川柏自认为还是成功地给夏怀夕挤出了很多的休息时间。 看着夏怀夕躲在房间里看书,调配面膜,以及和大柱二柱玩闹的模样,江川柏真心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贴心的受伤丈夫。 身为军人,江川柏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是很强的,一周的针灸理疗和护理便基本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虽然暂时不宜做高强度的运动,但并不影响他继续练兵。 于是限时家庭主夫又回到了叱咤风云的训练场上。 这天中午,夏怀夕提早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诊所。 刚走出大门,诊所前就停下了一辆黑色方正棱角的小轿车。 黑漆反光,玻璃明净,连轮胎缝隙都不见尘土,一看就是新买的。 虽然镇上偶尔也有轿车驶过,但大多是公家的,或是转了好几手的旧车,像这么崭新的还是头一次见,尤其是在这儿没多少轿车来往的街道上,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 这车正好挡在诊所门前,从上面款款下来一男一女,长得有几分相似,五官都是属于明艳大方的那种,而穿着打扮更是潮流时尚。 女的一头“招手停”大波浪,耳下挂着一对夸张的银耳环,一袭无袖红色连衣裙,衬得整个人都十分张扬。 相比起来,男的则是稍微低调了些,一身西装衬衣,一头乌黑亮发也在摩丝的打理下往后梳理得整整齐齐。 女人拎着一款小皮包,站在车前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最后落在站在门口的夏怀夕身上。 她依旧像是打量商品一样对着夏怀夕好一番打量。 看完后,似是觉得有些不屑,红唇扯了扯,有些不屑。 挽过男人的手就越过夏怀夕走进了诊所。 夏怀夕在门外听见了秦老头的招呼声音,想着可能是哪里的亲戚晚辈来看望,便也不再停留。 匆匆赶到刘芳店里。 “芳姐,我来帮忙啦!” “小夏,哎呀,你总算来了,赶紧赶紧,给李大姐的脸部按摩安排上,人家等了你好久。”刘芳听见声音,仅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又转了回去。 见刘芳忙着给一大嫂吹造型,夏怀夕也不再耽误时间。 在一旁洗干净了手,就给那早早躺下准备的李大姐放松按摩敷面膜。 “小夏,虽然你和芳姐的手法都一样,但我就是喜欢你给我做脸,哎!你要不也和芳姐学学做头发,到时候开个姐妹店算了!” “李大姐,头发那点事我可做不来,我就是个书呆子,给你按摩也都是照着书上的穴位来,头发因人而异,我可没芳姐那么手巧!” 刘芳送走吹好造型的顾客,收拾着台面上的东西。 笑着对那李大姐说道:“大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小夏是高中毕业的,明年要去考大学,到时候毕业当医生是要去大城市的,待遇肯定比在这儿小镇里好!” “哎呦,那我以后可得数着日子找小夏了,哈哈哈” 送走了李大姐,俩人才关了店门吃午饭。 “小夏,你说你的鬼点子怎么这么多,又是面膜又是按摩的,我这理发店以前三天都没现在一天人多!” 刘芳嘴上说着累,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前几日对外说了面膜量少,先到先得并且限购一瓶后,前来登记购买整瓶的人反而更多了。 她怕人登记了也会跑,提出要不要交个一分两分的定金,夏怀夕却否了,反而提出用登记记录兑换脸部按摩的方式留人。 不过,脸部按摩也得搭配在店里做面膜时使用,面膜要钱,按摩,一次按摩又至少好几分钟,登记购买的人反而觉得也挺值的。 “小夏,你猜猜这回咱们卖面膜卖了多少?” “多少?”夏怀夕也有些好奇,她只知道刘芳和周晓霞各卖出了5瓶,至于那些散的就不清楚了。 “110!除去那50整瓶买的人,剩下60都是来店里做的!” “这么多!” “确实多,大多数都是晓霞那边介绍来的,总归都是职工,手里有点钱,不过回头客也少,不到三分之一。” 夏怀夕点点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有回头客也是好的,生意口碑都是靠攒起来的嘛!” 除去成本以及分给另外两人的,夏怀夕赚到手里的也有50左右,虽然比不上江川柏一个月的,但也和那些职工们差不多了。 这还只是开始,这要是再发展发展,翻一倍也是可能的! 可当务之急,还是得去找药材。 也不知道,家属院里有没有人知道点门路。 道别了刘芳,夏怀夕买了些爽口凉快的瓜果便找上了张医生家。 “你这生意做得这么大了,还要找中药商合作?” 张敏是有听说过夏怀夕在做生意,但也以为是个小买卖。 “也不全是,一半是为了诊所,一半为了生意,我想着张医生你见多识广,人脉也是比我们广的,不知能不能帮忙问问?” “我一直都在医院里工作,往来也多是医生军人,不过我有个弟弟在北方做医疗生意,平日里来往人多,倒是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听到对方愿意帮忙,夏怀夕这心里也算是可以勉强松一松。 正高兴的时候,张敏放下孩子突然凑近坐了过来。 牵过夏怀夕的小胖手,摸了又摸,眼里看人更是说不出的喜欢。 只听张敏笑呵呵地问道:“小夏,你有没有离婚考大学的打算啊?” 第61章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张医生你”夏怀夕倒吸一口凉气,嘴角笑容都透露着一丝尴尬,“这离婚和考大学有什么关联啊?” 虽然她是有这个打算,并且还和江川柏约定了一年的时间,但除了韩翠苗之外,就没给谁提过离婚的事。 毕竟在这个年代里,女人离婚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到哪儿都会引来一堆的闲话。 而韩翠苗几乎从没接触过张医生,更不可能将这件事透露出来。 眼下夏怀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搞清楚这张医生说这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反正要离婚这件事她都是不能明说的。 “当然有联系!没离婚考大学,毕业了你还得回这儿地,离婚了考大学,你想在哪儿安家就在哪儿。” 张敏看着夏怀夕那日渐消瘦的脸,有些心疼,却又替她开心。 可怜年纪轻轻还没出去见过大世面就嫁了人当了后妈,好在现在又有些开窍知道工作以及外形。 “当初得知你要求和江川柏结婚这件事,我家老王可是在家骂了三天,话里话外就是你不配,想来这一年江川柏对你也没什么好眼色?既然这强求来的感情,人家不愿意,咱们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要我说,你胆子大又有知识学历,现在还能靠本事赚钱,再考去京市拿个大学文凭,到时候总能遇见一个真心欣赏喜欢你的人。” 到时候她就让表弟多去接触接触小夏,时间长了指不定俩人就成了! 这话太大胆,目的太明显,张敏可不敢现在就说了,万事还得慢慢来。 张敏又将自己曾经的远大抱负说了一遍,是真心不愿看见夏怀夕这么有才的人留在这个小地方一辈子。 一番听下来,夏怀夕才知道张医生的用意,借着她自身的经历劝自己尽量往高处走。 也对,若是双方真心相对,那像张医生那样为对方委屈一些倒也不会不会过得太差,再加上娘家本事大,更加是不在怕的。 可夏怀夕什么都没有,除了她自己,无人帮衬,即使江川柏出面那也是看在孩子的情面上。 可即使知道对方是好意,这离婚的计划她还是不能告诉张医生。 夏怀夕扯着嘴角,淡淡笑道:“张医生,我知道你关心我,你放心,这高考我是肯定会参加的。” “那离婚”张敏眼中瞬间闪起希冀的光芒。 “离婚就顺其自然,夫妻俩不就是搭伙儿过日子,有感情没感情不都这样,而且高考还得明年呢,离婚这事就看天意。” 张敏眼中希冀黯淡,但还是强笑着继续招待夏怀夕。 晚饭间。 王政委从厨房端出奶白色鱼汤,招呼着大儿子吃饭。 坐下吃了一会儿,才发现妻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哎哎!怎么了,这鱼汤是咸了还是淡了?”王政委用筷子沾了尝了尝,咸淡正好并不难喝。 继续追问后,才知道今天下午夏怀夕来过,妻子还说了那件事。 惊得他掉了筷子,隐忍着愤怒大声道:“你真劝人家离婚了!” “嗯,反正就我和小夏两人,没其他人听见,而且人小夏不是没答应。”张敏应得爽快,并不担心丈夫会对自己发怒,“人小夏都发火,你声音这么大干嘛!” “人这好日子舒舒坦坦的,你劝人家离婚,傻子才答应!”王政委听到夏怀夕没答应,也就舒了半口气,剩下的另外半口气还挤在里面四处乱窜。 拿了筷子不知往哪儿落下,最后干脆不吃,放下筷子,继续道:“张敏,夏怀夕的名气才好起来,你这会儿劝着她离婚,那岂不是又在害她名气变差?” “?” “你有个军区院长的父亲,你自己也是军人身份,咱俩要是离婚了,这大院里头顶多说说,没人欺负你,可人夏怀夕不一样啊,娘家乡下,父母去世,一年来又没生个一儿半女,就这么离婚了,你觉得她能比你过得好?” “我把我表弟介绍给她!” “你就真确定你那表弟也喜欢人夏怀夕?若结婚了才发现,又是一对冤家,到时候这怪谁?” “可可我听小夏的意思,那江川柏也不喜欢她呀,你还说可能喜欢呢,当事人自己都不觉得!” 王政委还想继续与妻子辩下去,出声前猛然发现差点儿被绕进去。 瞪着眼睛,赶紧绕回来,“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哪怕夏怀夕是你女儿,离不离婚也得江川柏同意一半!” “哎呀,我,我就是替小夏不甘心!”张敏哭丧着脸,也意识到是自己多事。 可嘴上说着,心里却依旧想着。 临睡前,又忍不住扯着丈夫的被子,央求道:“你们对江川柏的态度,一人一个说法,弄得我心痒痒,要不你去当面问问江川柏,到底喜不喜欢小夏?” 王政委被缠着烦了,只得无奈答应。 反正还得去道歉,就当是顺便了。 翌日。 办公楼里到处找不见人影,王政委顶着烈日最后在操场上才找到。 他等着江川柏和训练的新兵指点完后,才拽着人往树荫底下走去。 “新兵们有他们班长带着,再不济还有排长,你这伤还没好全,就别操这么多心了。” “我知道,我就看看顺便指点两句,办公室坐久了,腰受不了。”江川柏眯眼又望了望操场上训练的人影。 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问道:“你找我找到操场上,什么事啊?” “和你¥&?¥” “啊?你说什么,刚才有些吵没听清。” 旁侧跑道上跑过几道高喊口号的人影,王政委后半句说了什么,江川柏根本不知道。 见他迷惑的样子,王政委眯着眼睛咬了咬牙。 四处见没人再来打扰后,挠着脸才提高了音量道:“和你道个歉,我媳妇儿昨天劝小夏和你离婚考大学来着!” “团长我们回来了” 话音落下,片刻寂静。 小刘身后跟着两个,站在一旁面如死灰,他们好像是听到不应该听的了。 江川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眼睛微眯,又如鹰眼般锐利地看向王政委。 低沉着声音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第62章 喜欢讨厌,不都是过日子? 知道江川柏会生气,却没料到又冒出三个偷听的。 王政委怒瞪了一眼三个傻货儿,恶狠狠道:“都退后一米,转过身去守着,别让其他人靠近。” “是!” 再次确认不会再冒出第六个人后,王政委才略显尴尬地解释了昨晚发生的事以及妻子“犯病”的原因。 这件事他其实可以不说的,但毕竟是自己妻子掺和了人家家事,夏怀夕虽然现在不说,但免不了以后可能被翻出来当旧账说。 那不如早早给人道歉。 “你也知道你嫂子她在这儿没多少朋友,对小夏那是当亲姐妹一样喜欢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就是生了孩子一时糊涂,对你没有恶意,我昨天骂她,她也承认错误了,川柏你就原谅你嫂子。” 王政委脸上带着笑,小心翼翼拍着江川柏的胳膊讨好。 “那夏怀夕怎么说?”江川柏突然出声问道。 没等来原谅的王政委先是一愣,随后回忆道:“这你嫂子没细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小夏没答应这荒谬的提议。” 呼 江川柏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才板着脸道:“大哥,这回就算了,你可得管着点嫂子,别让她到处乱说话了。” “一定,一定,我不仅是你大哥,也是一家之主,绝对不让你嫂子再犯错误!” 说完,王政委又想起妻子交代的事,瞥了瞥江川柏的面部表情,是处于放松状态的。 这才大着胆子,笑呵呵问道:“川柏,大哥再替你嫂子问件事儿,说实话,你对人小夏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喜欢讨厌,还是普通搭伙儿过日子?” 这问题虽然不是他想出来的,但来都来了就听听呗。 王政委说着从兜里掏出了瓜子就开始嗑。 “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过日子?” “那当然不一样啊,呸!”见这结婚一年的人都分不清这么回事,王政委立马吐干净嘴里的瓜子壳。 “互看生厌的不是吵架就是打架,那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可如果是互相喜欢的,那偶尔吵架就当是生活乐趣,日子指不定能过得更火热,不过咱们国家大多数夫妻俩都是平平淡淡地搭伙儿过日子,没啥感情,纯粹就是繁衍后代。” 说完,又想到什么,咧着嘴甚是得意地说道:“我和你嫂子就是自由恋爱互相喜欢才结的婚,你不知道这日子过得多舒坦,对了,你嫂子平时不敢当人面生气,就爱回来跟我告状,哎呀,那小脸气得,哈哈哈” 说起自己妻子,王政委直接就滔滔不绝,笑开了花。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正事。 “川柏,我说了这么多,你总能给我个答案去交代?不然晚上你嫂子又得闹我了。” 正听得入神被突然打断,江川柏忍不住拧眉开始回忆。 过去一年都是夏怀夕缠着自己,自己和她吵了很多,最近夏怀夕变了,认真过日子对待孩子,日子也舒坦了,前几天虽然耍小脾气自己却也不觉得厌烦。 听起来倒是有王政委说的那种感觉。 江川柏回了神,对上王政委好奇的眼睛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道:“以前确实提出过离婚,虽然不了了之,但其实我最近不讨厌夏怀夕了,还挺喜欢看她的,我想,我和她应该是和你家一样。” “真的!那就好,我晚上告诉你嫂子,有你这句话,她以后肯定不会跑小夏跟前乱说话,绝对护着你!” 王政委得到满意答案后,没再多留一阵儿,笑呵呵地就要回办公室。 临走的时候,特意站在了小刘他们三个跟前。 一人给了一小把瓜子,板着脸警告他们别到处乱说。 小刘三人听后,立马站直身子应下,直到人走远了才稍微放松了些。 正当几人看着手中瓜子,猜测是封口费时,江川柏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们。 小刘心头一紧,却依旧板着身子镇静看去,相比起来身旁跟着的两个却明显紧张得厉害。 只见江川柏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团长,你放心,我们不会到处乱说” 小刘想要做个保证,下一秒三人就被江川柏一把拉近了距离,围成一圈。 凑着脑袋,江川柏严肃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家有没有十七八九岁的姐姐妹妹?” 三人一怔,相互看了一眼,小刘和另一个年轻战士都摇了摇头,唯有说话夹带浓浓口音的谷子举了手。 “我有二十岁的姐姐,行不。” 江川柏拧眉“啧”了一声,随后才道:“也行。我问你,你姐都会因为什么生气?” “咦!那可多了!水凉了生气,摸她衣裳生气,说她怪能吃也生气,每个月那个来的时候,脾气最坏,俺家狗路过看她一眼都不行,还有睡到一半去叫醒,脾气也坏” 听下来,几人包括江川柏的脸上都是一片纠结。 同村的小刘摇摇头,忍不住小声喃喃:“恁姐看不出来啊!” 傍晚。 江川柏拎着一袋子馒头回家。 刚走进院子,就瞧见夏怀夕在晒裤子。 他缓步走来,有些疑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洗澡洗衣服了?” “我也不想啊,但是来小日子了,裤子脏了总得赶紧换。” 江川柏神色顿时凝重,“你,你来那个了?那,那我去做饭,你休息会儿,多喝热水。” 说完,绷着脸边走边脱外套,进了厨房。 看得夏怀夕一脸懵,突然这么紧张做什么? 整顿饭下来,谈不上多好吃,至少大柱二柱第一次吃得如此兴致缺缺。 晚上,夏怀夕依旧和江川柏睡一屋。 也不知韩翠苗究竟给大柱二柱说了什么,直到现在依旧坚持要俩兄弟一个屋,多一个人都不肯。 平躺在床上,江川柏神经紧绷,想的都是白天的事。 在夏怀夕侧身过来的时候,小心翼翼问道:“昨天你去看望张医生,怎么没叫上我啊?我到现在都还没去看过人。” “我下班顺道就过去了。”夏怀夕闭着的眼睛,突然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打了一个哈欠儿,“王政委和你说了?” “额,嗯,还和我道歉来着。” “嗯,挺好”傍晚时小腹有些坠痛,夏怀夕给自己加了一碗安神汤,此刻正昏昏欲睡。 “你不要生嫂子的气,她是想你好,所以才会说出离婚这种糊涂话,她没恶意的。” “嗯,知道” “你不生气就好,呵呵。”江川柏放松了些。 咧着嘴缓缓说道:“王大哥还问我对你什么态度,我说他对张医生怎么样,我就是怎么样,反正你放心,我不会再提离婚这回事了,咱俩就和王大哥嫂子那样,好好过日子,怎么样?” “” 规律呼吸声起起伏伏。 江川柏错愕看去,才发现人早已经睡熟了,也不知到底听没听见。 想将人叫醒再说一遍,可想起白天的话,纠结了一会儿又还是算了。 要等睡饱,不能叫醒。 第63章 要么赔钱,要么坐大牢! 夏怀夕带着二柱来到诊所,却不见大门打开。 幸好她带了备用钥匙,开了锁才得以进入。 而她们刚推门进入,就见秦老头慢吞吞地从后院过来,看样子又是起晚了。 “二柱今天怎么来了?”秦老头微眯的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走来。 “赖床,被我叫醒后又哭着闹着不肯上幼儿园,我就干脆带着来了。”夏怀夕低头看去,透着宠溺和无奈。 二柱红着眼眶,嘟着小嘴,安安静静揪着夏怀夕的衣服下摆,显然是哭惨了。 “哎呀,不去就不去,二柱你哭这么伤心啊,眼睛都哭肿了,二柱乖,跟老爷爷去拿点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二柱咬着下嘴唇就开始偷笑,睁开红肿的眼皮悄悄偷看夏怀夕的反应。 直到听见夏怀夕柔声应允后,才松开揪着的衣摆,笑呵呵地迈着小短腿跟着秦老头走去后院。 昨日初八赶集,来诊所看病的人不少,今日倒是少了许多。 见天气好,秦老头干脆就领着二柱在后院晒药材。 夏怀夕给一个老婆婆看诊完,正抓药的时候,那打扮时髦的男女再一次出现在诊所。 男人依旧一身西装衬衫,女人却是换了红色波点衬衫搭配白色西装短裤,脚踩高跟凉鞋展露修长白皙的大长腿,十分飒爽。 那女人走进诊所,将脸上的墨镜往上一撩,稳稳卡在头发上。 四下打量后,落在夏怀夕身上,有些冷漠、怀疑。 夏怀夕借着取绳的功夫偷偷翻了一记白眼,再看回来则是冲她微微一笑,“小姐,先生是看病吗?” 然而那女人却是轻哼一声并不说话,拽着男人往人少角落处坐下。 面对夏怀夕以及不远处其他病人看来的异样眼神,男人赶在被当作寻衅滋事前率先勾起礼貌笑容,点点头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不看病,我和我妹妹就想在这儿坐一会儿等人。” 秦老头为人和善,平日诊所里也时常有人来借个地方休息一会儿,男人这理由倒也没问题。 只不过这漂亮小姑娘实在不讨人喜欢。 边上一个老婆婆好管事儿,看不得小姑娘光着两条大腿的样子,想着将自己刚买来的粗布借给她盖一盖。 结果女人只是一瞥,立马带上墨镜转过脸去,每说一句话,却明摆了拒绝。 弄得老婆婆好不尴尬。 最后还是看在男人道歉了,才勉强消气。 这下,边上所有人都不想再去搭理这对兄妹了。 夏怀夕也不想搭理,却是心中疑惑,他们难道不是来找秦爷爷的? 不等细想,排在下一位的病人已经走了过来。 可等她看了十来号人,依旧不见那对兄妹等到什么人,那女人似乎还等得有些不耐烦。 就在她闲下来与那些个大妈婆婆闲聊之际,诊所里突然跑进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魁梧壮汉。 他手下还拽着一个满脸是伤哭哭啼啼的瑟缩女人。 “走快点!你就欠揍,都给你带来看病了还磨磨蹭蹭的!”说完,魁梧壮汉又是猛地一拽,将那受伤女人摔在了地上。 还没走的病人中里有人认出他们俩,男人张奎是镇上有名的赌徒加酒徒,那女人则是他的妻子刘燕,天天挨打。 夏怀夕听见他们在说,人已经赶紧上前将人扶起在一旁坐下。 她粗粗检查一番,光暴露在明面上的,就已经有好几处伤,可想而知藏在衣服之下的只会更多。 不过还好,都是些皮肉伤,疼是疼了些,却并没有危及生命。 “哎,你是谁啊?秦老头呢?”那张奎见夏怀夕要给妻子上药,赶紧上前阻拦。 “我是秦大夫招来的,也能看病,秦大夫今天有事,不方便出诊。”夏怀夕使劲儿才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面对问话,只是冷冷应答。 “那你随便给她拿个最便宜的药擦一下就好,我告诉你我可没多余的钱给你,你要是药用贵用多了,我可不会多出一分钱!” 以前都是秦老头看病,那老头胆子小的很,从来不敢多收他一分钱。 张奎说完,迈着大阔步走至那对兄妹旁的空位置坐下。 坐在里面的女人有些害怕,扯了扯男人的衬衣,男人赶紧起身护着她走到诊所大门边的角落。 见张奎肆无忌惮地打量那时髦女人,夏怀夕连忙出声说道:“你妻子的伤太严重了,普通的药根本不管用。” “你什么意思!”张奎一听要多花钱,腾得又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口吐恶臭,“我管你有没有用!反正我没钱你得治,人要是在你这儿死了,你要么赔钱,要么坐大牢!” “我可以不收你钱治好你妻子,但是得麻烦你坐在一旁安静点。” 夏怀夕往后退了两步,但依旧冷眼镇静地与其对话。 这种不讲理的人,前世她看多了,以前还可以叫保安,现在可没有。 诊所面积又小,还都是老弱妇孺,若是激怒了,很可能出大事,只得尽量顺着他来。 听到治病不用花钱,张奎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回位置。 他张狂地抬头扫视了一圈躲在大门边上的老老少少,见个个胆小怕事,甚是得意轻哼了一声。 夏怀夕将人搀扶到里间,让刘燕将衣服都脱了好仔细检查。 脱下衣服后再查看,果然如夏怀夕所料。 烟头烫伤、淤青、细长疤痕交错遍布,衣服底下没有一寸好! 新伤底下是旧伤,也不知道这女人这些年是如何生活下去的。 只见刘燕抬头看来,眼神中充满感激,却又有些麻木,嘶哑着声音地道:“医生,我还有点钱,你就给我最便宜的止疼药,是生是死我都回去,不会赖在你这儿。” “那些话都是骗你丈夫的,都是些皮肉伤,这些药按时用上,很快就能好。” 正当夏怀夕想要劝说刘燕早早从那男人身边逃走时,里间房门忽而被人猛烈拍响,催着人出去。 无奈只好开门,下一秒刚看见人影,那张奎就如拎小鸡似的一把抓起刘燕就要走人。 “等等!”夏怀夕慌忙之下,出声阻拦。 张奎微眯着眼睛,危险地看向她,“怎么?说话不算话,和我要起钱来了?” 诊所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门口围观的人群里也是个个神经紧绷,那对兄妹相视一眼,默契地走出诊所,躲在门外继续围观情况。 就在众人以为夏怀夕会说出什么维护的大道理时,却见她忽而抿唇一笑。 自在地搬了条高脚板凳在柜台后坐下。 随后才看着那张奎,扬言道:“不收钱,但我要给你看病。” 第64章 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这话一出,倒给张奎整笑了。 他紧紧拽着刘燕的手腕,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 随后咧着一嘴大黄牙,道:“你和这婆娘在里面商量什么了?给我看病 ,我身子骨壮实得很,还用你看?该不会是她让你给我安个什么毛病,到时候好下药毒死我!” 说完,另一只手如蟒蛇般缠上了刘燕的脖子,逐渐收紧。 刘燕只觉呼吸不过来,边挣扎,边痛苦说道:“没有,我没有,放开” 面对如此暴行,是夏怀夕意料不到的,更是吓坏了围观的一众人。 夏怀夕安抚的同时,诊所外有几个胆子大又年轻的路过,赶紧也上来帮忙,这才成功让刘燕没被当场掐死。 “咳,咳” 看着满脸泪水的刘燕,夏怀夕全是自责。 转身看向丝毫没影响的张奎,压着火气道:“给你看病是我提的,你妻子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若是我开药把你毒死了,那以后谁还敢找我看病,我和你们家无冤无仇的,何故搭上自己的招牌!” 围观的人里大多是诊所的老病人,也是纷纷替夏怀夕说话。 “是啊,小夏大夫看着年轻,医术还是很厉害的!” “反正都来了,让人小夏大夫把把脉,看看你这臭脾气!” “秦老最是宝贝这诊所,能让小夏看着,就说明人小夏大夫绝对可靠,秦老断不会找心思歹毒的人!” “” 站在人群中的兄妹俩,听见周围人都如此帮衬夏怀夕,不由得有些惊讶,相视一眼,默契地选择继续围观。 “张奎你在我这儿,也算是常客了,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面子上,今日不如就让我和我徒弟给你把把脉,不开药。” 嘈杂之际,秦老头捋着胡子背手从后院走来,甚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魁梧壮汉。 徒弟? 听到秦老头对自己的称呼,夏怀夕惊了一跳,“秦爷爷” 然而对方只是小声说了句,“放心,二柱在后院玩泥巴正高兴,不会出 来的。” 见俩人说着悄悄话,张奎微眯了眼睛,再次对上秦老头的眼睛。 下一秒,抬了抬眉头,轻哼一声不屑道:“行,给你个老骨头面子,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两人要耍什么把戏。” 屏风后。 张奎抖着腿百无聊赖地在太师椅上坐了一会儿后,夏怀夕才先进去把脉 。 约莫几分钟后,她从屏风后出来,走到秦老头身边,对上眼睛后微微摇了摇头。 紧接着,秦老头才捋着胡子走进屏风后。 很快张奎快着秦老头一步,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秦老头和夏怀夕都不吭声,张奎嗤笑一声,拽过躲在一旁的刘燕,大声道:“老子身体向来康健,力大如牛,你们师徒俩给我看病,纯属就是在浪费老子时间!” 说完,就要拽着人离开。 “等等!”夏怀夕再一次叫住他。 “你他娘的以为老子是狗啊,三番五次听你使唤!” “你回家别闹腾了,好好准备后事!” 着急离开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已然踏出诊所。 几秒的时间里,仿若空气凝固,时间陷入停止,唯有沿街的叫卖声和汽车鸣笛声还在提醒着大家。 下一秒张奎松开拽着的人,凶神恶煞再次回了诊所,冲到夏怀夕就开始大骂。 “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腻了,老子还没走远就敢咒老子去死!老子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说着那黑状的胳膊高高抡起,眼看就要往夏怀夕脸上挥去。 众人尖叫,夏怀夕也被吓得闭眼往后瑟缩。 然而几秒过去,依旧不见有疼痛传来。 夏怀夕瑟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看去,才发现是西装男人帮自己挡了一劫。 西装男人看着斯文,却不想手劲儿还挺大,硬是拽着那黑状胳膊无法动弹。 张奎收回手,隐隐发颤,抬眼怒瞪着他道:“你他娘的又是哪根葱!用得着你出面当好人,难不成你就是这个婆娘的男人?” 西装男人眉头一拧,似是对这话很是不满,但依旧平静地说道:“我也是刚认识这小夏医生,你连问都不问就要动手,就算你有理也要变得没理了。” “我哪没理了,这个女人咒我,你们也都听见了!” “这是我对你诊脉得出的结果,说的都是事实,没在咒你,只不过不忍心看你死得突然,到时候连最后的体面都没能留下。” 夏怀夕说完,又往后退了几步,拉着秦老头退到后院门前。 “你看看,大家伙儿看看,这个女人还说呢!就这样说你们,你们也能忍着不动手” “小夏想说的,也是我想对你说的。”秦老头出声打断张奎。 苍老的声音不及壮年男人的嗓门儿大,却清楚地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见。 张奎方才还指天画地的身形,猛然转身恶狠狠看来,满脸横肉,红中透黑。 一对眼珠子在秦老头和夏怀夕之间来回打量,最后落在秦老头身上后,依旧是不屑。 “秦老头,合着你在这儿等我呢?前头说就把把脉,不开药,现在却说我要死了,是等着我求你开药买药是?你想得倒美,老子才不上当,老子身板比你好,死也是死在你这把老骨头后面!” “张奎你说什么呢!你要不怕死,也可以不买!”刘燕顶着受伤的脸,冲到前头来就怒瞪着丈夫。 秦医生帮了她好几次,怎么说她也得帮着人家。 “滚!这儿又有你什么事,胳膊肘还往外拐了!” 实在看不下去,夏怀夕得了秦老头的应许后,出声道:“你这情况开药也是没用,不如留着钱好好交代后事。” 赶在男人又要开骂前,她又继续道:“你虽然力大如牛,风风火火看着没事,但你发髻间发黑下至鼻梁,更是蔓延至两侧颧骨,若是早时候来,还能救你一命,只可惜你来晚了。” “你!”张奎一介莽夫,根本就听不太懂,只觉得这女人说的神神叨叨还有理有据,心头一慌,看向秦老头,“秦老头,你再不管管你徒弟,小心我砸你这破诊所!” 然而秦老头只是双手背身,摇摇头依旧道:“她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只不过我还能告诉你你的死期,就在四日后夜间一点至两点。” 秦老一身好本领,为人和善,能治就是一句话,从不骗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下连议论的声音都没有了,张奎更是傻了眼。 不过沉默过后,张奎依旧不肯相信,坚持认为这是在联手整自己。 指着夏怀夕和秦老头放话:“行,你们都等着,四日后若我不死,我就砸了你们这破诊所!” 说完,一把扯过满脸伤的刘燕,连拖带拉地消失在众人眼中。 吵闹后,秦老头也不再返回后院,与夏怀夕共同看诊,送走了剩下未看的病人。 直到中午夏怀夕准备收拾下班,正叫唤二柱的时候,才发现那对兄妹还没走人。 想起方才,夏怀夕冲那男人微微一笑,“夏怀夕,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 男人也是抿唇一笑,“祝敬承,这是我妹妹祝卿安。” 就在夏怀夕看向那一脸傲娇的女人,想着要不要也打声招呼时,就听男人又接着说道: “我们是秦爷爷推荐来,找你看病的。” 秦爷爷推荐来的? “是,是我们诊所的秦爷爷?” 夏怀夕有些不敢确定,试图再问个清楚。 还想回头问秦老头来着,人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踪影。 祝敬承见她不敢相信还带着点儿慌乱的模样,有些可爱,笑着说道:“你没听错,就是秦大夫推荐我们的。” “哥哥,我怎么觉得她不行啊?咱们要不求求秦爷爷,还是让他治。” 祝卿好打量着夏怀夕,即使目睹了方才的一切,她依旧抱有怀疑。 “方才你没看见吗?我和秦爷爷的诊断是一样的。” 听到有人说自己看病不行,夏怀夕带着点反骨,还就想给这嚣张的女人看看实力,打一下脸。 “万一你是私底下偷偷问秦爷爷呢?或者你和秦爷爷都看他不顺眼,故意吓他的呢?” 祝卿好在家被宠惯了,根本就不允许有人反驳自己。 “你不相信?那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是得了什么大病。” “你说我有病,我” 眼看妹妹又要和人争吵,祝敬承赶紧阻拦,并解释道:“小夏医生,不好意思,我妹妹被宠惯了,请你见谅,但是得病的并不是我们兄妹俩,是我们的爷爷。”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老肖?起初就是他让我们爷爷来找你看病,但是一听说你年纪比较小,家里面不放心,便派我们俩先来找秦爷爷问问情况,能不能改换他看病,只是没想到他也让我们找你看。” 说到最后,祝敬承也有些无奈。 爷爷看病,他被派来各种打前阵查看敌情,出发了还得塞一个爱惹麻烦的小特务。 “所以你们在这儿说要等人,其实就是想看我的医术够不够格?”夏怀夕这时才之前老肖拜托的事情,等了这么些天不见人,结果是病人家属不信。 “小夏的医术,老头子我可以给你们打包票,绝对够格。” 秦老头牵着二柱从后院出来,笑呵呵说道。 想起方才隐约听见的对话,他又道:“那张奎确实是我们各自诊断出来的,并没有作假,也是我想让你们看的。” 难怪早上秦爷爷宁愿跟二柱缩在后院也不看诊,而见到张奎又执意先后把脉。 就是想让这对兄妹看看她的能力,借此打消疑虑。 夏怀夕借着给孩子擦手的功夫偷笑,只叹秦老用心良苦,可惜有人还是不信。 就听那祝卿好突然对秦老头耐着脾气,惊讶问道:“真的?秦爷爷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病啊?治都治不了。” 秦老头捋着胡子只笑不语,待夏怀夕抬头才使了使眼色。 深知这又是给自己机会表现,夏怀夕也不拿乔,只简单说道:“心肌梗死。” “听说老肖叔也是这个病,但你给开了方子,为何这回不用?”祝敬承问道。 “我不是说了,来晚了,若是去看西医动手术,就他那条件,估计钱也是拿不出的。” “那四天后真的会死人?”祝卿好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声问出了这话。 “这我就不知道了,是秦爷爷算出来的,要我至少得报一个月。” 几人看向秦老头,只见对方捋了捋胡子,面容有些悲伤,背着手往后院走去。 “四天后再见。” 夏怀夕领着二柱在院子里洗澡洗衣服时,张敏抱着孩子走进了院子。 “张医生,你怎么来了,这还没出月子?” “没事,我一个人在家闲得无聊,这太阳又这么大,想着就来你这儿坐坐。” 正好二柱犯困,干脆俩人便拎着孩子进屋聊天。 将一大一小安顿在床上后,夏怀夕和张敏这才在沙发上坐下。 屋内被收拾得很整洁,书桌角落里放着一小花瓶,插着一节不知名的带芽绿枝,再加上矮柜、沙发等家具的添置,曾经看着空旷冷清的房间倒也温馨了很多。 “真好啊!果然一个家里还是得有咱们女人收拾,才看着像是个家。”张敏笑呵呵地夸赞道。 见夏怀夕红光满面的样子,她又笑着说道:“前阵子我还担心江川柏对你没感情,婚姻上会冷落你,没想到是我多心了,听到江川柏也能喜欢你,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等等,张医生,你刚才说什么,江川柏他也喜欢我?” “是啊,他亲口跟我家老王说的,你不知道?”见夏怀夕错愕,张敏立马反应过来,“看来你也是个傻的,天天和人躺一个被窝都没发现人家也喜欢上你,不过正好,你可记得别轻易放过江川柏那小子!” “这夫妻俩感情好也是好事,但小夏你可别忘记了高考的事情,这恋爱婚姻都是双方共同维护,可见识却不一样,你还年轻得多” 张敏平时没人陪着说话,这会儿恨不得拉着夏怀夕聊上一整天。 对于有些愣愣的夏怀夕也只是以为太过高兴。 另一边。 王政委端着餐盘在江川柏对面坐下。 看见他盘子里的馒头咸菜,就忍不住皱眉。 往他盘子里加了一根鸡腿后,问道:“川柏,你既然都喜欢人小夏,那你们俩有没有商量过再要一个孩子?” “咳咳咳”江川柏啃着馒头差点儿没被噎死,直到一口清汤下去才缓过来。 看了看周围后,才小心翼翼凑过去小声说道:“我们俩刚好,这床都刚躺一块儿,我也不敢碰她。” “什么!这你都没敢碰!” 第65章 男人嘛,主动点 王政委一嗓子出来,全食堂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有没有尴尬不知道,江川柏倒是挺尴尬的。 他们现在是在食堂吃饭,不是新兵就是多年战友,指不定还有领导过来凑热闹。 江川柏用筷子敲了敲铁盘子,一边冲对面使眼色一边小声道:“小点声,大家伙儿都看着呢!” 幸好大家也只是看一眼,并没当回事,王政委这才没能被江川柏赶走。 等周围位子空出来许多又没有人靠近时,王政委探过脑袋小声问道:“你和小夏什么情况,你们俩不是相互好着的吗?以前你们分床睡我赞同,这现在你们都一张床了,晚上还盖着一条被子纯聊天啊?” 再三追问下,江川柏才凑到他耳边,细细告与王政委。 听完江川柏的理由,王政委看来的眼神里免不了有些同情。 可想了想又想起老婆的心疼,抬眼又指责道: “你也是!你嫂子知道你也喜欢小夏后,一边骂你一边心疼小夏,人小夏治脸减肥,好不容易换了个样子才讨得你喜欢,结果你这儿净出乱子。” “你们也觉得夏怀夕是为了讨好我,才治脸减肥的?” “不然呢!她之前那么喜欢你,为了嫁给你还那样,不为你还能为谁!不过小夏现在这样子差不多了,不胖不瘦,皮肤又白,跟过年那年画娃娃似的,肯定有福气!” 听到这儿,江川柏不由得低下头去,抿唇羞涩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 有没有福气不知道,反正他倒是挺喜欢的,晚上他偷摸过好几次,确实挺软乎的。 “你嫂子让我和你说,既然真心待人家呢,就赶紧再要个孩子 ,大柱二柱毕竟不是亲生的,而且都一年过去了,小夏这肚子还没动静,你俩再好,也多的是有人在背后议论小夏。” “唔,好。”江川柏一听有人议论,垂下的眸子里都浮现出心疼和狠戾。 而王政委吃了一口鸡腿后,又凑了过来,小声道:“别说大哥没教你,之前都是小夏追你,那现在就换你个男人主动点,有时候女人说不那就是行,尤其是吵架那会儿,说的话你都反着听!” 听到大哥这番指点,江川柏恍然大悟,笑眯了眼,“行!我都知道了!” 下午江川柏揣着心事回家路上,就听自家院子里传来阵阵杠铃般的笑声。 以为又是隔壁韩嫂子来串门,凑近窗户一看,韩翠苗确实人也在,但这笑却是张医生发出来的。 她此刻正抱着孩子,在沙发上笑得前俯后仰的,江川柏都怕她这还没出月子的,就这么笑岔了气过去。 第一个发现江川柏的,是坐在里面的韩翠苗,她顶着尴尬的笑容,连忙起身叫人。 这才止住了张敏的惊天笑声。 见韩翠苗和张敏两人要走,江川柏抱着粉嫩小娃娃有些依依不舍。 “两位嫂子要不别走了,留下吃点?” “不了,家里饭菜都有,你们俩口子还是紧着自家。”张敏接过孩子,临走前又凑近,“听韩翠苗说小夏之前闹脾气要分床睡来着,你哄着点,还有孩子的事情你也得抓紧,千万别什么事都等到明年夏天!” 方才还在训斥新兵蛋子的江川柏,此刻也得乖乖听话应下。 不同于其他人,因着王政委的关系,他基本就把张敏当作亲嫂子来看待,态度上也更加顺从一些。 晚上。 夏怀夕洗完澡后,独自躲在房间里看书研究美容配方。 万籁俱寂时,江川柏突然推门而入,神色紧张地看着她。 “白天有人在诊所闹事,差点儿还打你了?你怎么什么都没说?” 夏怀夕怔愣片刻,拧着眉头怪异地看去,“我这不好好的,和你说什么?” 想来是韩翠苗告诉江川柏的,下午韩翠苗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风声,得知了诊所发生的事,放下刚拆线的丈夫就跑来了隔壁问候。 没想到又把这事告诉了江川柏。 “我”江川柏一时语塞,心里觉得怪异,“我好歹也是你丈夫,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的,万一有什么麻烦,我也可以及时帮你。” “哦,我知道了。” 本来看见江川柏进来,夏怀夕还有些慌张尴尬的,现在也就纯属尴尬了。 说什么江川柏喜欢自己,其实人家只是把自己当作利益共同体,毕竟还是夫妻,江川柏又是个军官,她要是惹事了,江川柏也得受连累。 张医生他们估计也是不知他们的口头约定,这才误会了。 不知为何,想明白了的夏怀夕,心里头倒是空落落的,还有些别扭 看两个孩子从外面回来,她赶紧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出门招呼洗澡。 再返回房间时,江川柏已经躺靠床外边在看书了。 “你睡里边,我关灯方便一些。” 夏怀夕点点头,并没说什么,脱了外套从床尾爬到床里边,侧身躺下。 全程下来,没看江川柏一眼。 倒是江川柏偷摸着看了好几眼,起初这眼睛就盯着那肉乎白胖的两条胳膊看。 后来等夏怀夕爬着靠近时,又被那落下的领口里面吸引了去。 无袖圆领的碎花睡衣,在夏怀夕瘦了之后,反而变得过于宽松。 透过看去,浑圆白嫩硕大,躺下那一刻的颤动,直接勾得江川柏的小心脏也是一颤一颤的。 身体莫名燥热,怕被发现异常,江川柏扯了扯薄毯子,往下半身多堆叠了些,裸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吹风。 可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同时间,夏怀夕睡得也不安稳。 大姨妈还没走完,在雄性激素作用下身体变得有些难耐,睡在里面又吹不着什么风,磨得夏怀夕根本没心思睡觉。 这时,灯光暗下,身后江川柏也平躺了下来。 终于是困了。 夏怀夕睁眼看墙,下一秒缓缓侧头看蚊帐顶。 确认没什么动静后,又小心翼翼侧过身面朝风扇,想要多吹吹风。 黑暗中,立式风扇的动力很是强大,嗡嗡作响的同时带来了狂风,散去了不少燥热。 正当夏怀夕想让掌心也散散热时,黑暗中另一只大掌突然抓住刚冒头的胖乎软手。 夏怀夕瞪大了眼珠子,想要挣脱却反被抓紧了一些。 她有些惊悚地抬头看向大掌的主人。 只见那主人缓缓侧过身子,高大的身板挡住了一半的风。 夏怀夕感受着手反复被人摸索,心头颤动,躁意也在慢慢攀升至胸口。 一双晶亮带笑的眼睛紧紧盯着看来。 紧接着,喑哑低沉的声音从昏暗中传来。 “你也睡不着吗?” “我我就是有点热。” 说完,夏怀夕带着震惊,赶紧垂下脑袋。 声音有些发颤,听在江川柏的耳朵里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咧着一口大白牙,看着眼前紧张的人,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紧张。 反复斟酌之后,才小声也回了句,“我感觉,也有点儿热。” 说完,还暗自猛吸了一口气,摸着手里的软乎,勾着手指用指尖在柔软掌心处划了几下。 那软乎小手带着白亮的身子猝不及防地抽动了一下。 江川柏连忙收紧了力气,紧攥着可不能让跑走了。 久久不见对方回应,江川柏咽了咽口水,又是小声问道:“那个,我能摸摸你吗?” 说是问,这个男人却是不等对方回应,立马上手摸了上去。 一路摸到臂膀处,又是咧着大白牙痴痴发笑。 果然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滑滑嫩嫩的,里侧的肉肯定是更为绵软的,只是那臂膀夹得紧,他也只能摸着一半。 尝试着用手指往里面勾了勾,夏怀夕反倒往后退缩了。 吓得江川柏赶紧抽手出来,将人揽进了怀中。 “你干什么!”夏怀夕瞪大了眼珠子,用手抵着抬头看去。 江川柏收着下巴回看去,面对这质问,有些无辜,“你别躲,我就抱抱你。” “那你刚才还说就摸摸,现在怎么就抱上了!” 夏怀夕心里不住打鼓,满脑子都是心烦意乱的,身子因为几下的触摸,变得有些敏感。 见江川柏支支吾吾不出声,手掌抵着的肌肤也是十分滚烫,夏怀夕咽了咽口水,微喘着说道:“咱们说好,就抱抱,不能干别的。” 身为正常成年男女,发生这种事情是再正常不过。 前世单身三十多年的她,也是偶尔用小道具帮助入睡。 可放在现在,不仅没小道具, 身旁还睡了一个优质成年男性,说心里不痒痒那绝对是假的。 感情可以靠演,但是激素运作却是没办法控制的。 直到听见头顶处传来的那一声低低应允后,她才抽回抵挡在身前的手。 缓缓落下间,却又不知该落在哪一处地方。 下一秒,大掌再次从天而降,拽着她的手摸向了男人的腹间。 隔着一层薄薄背心,手下是沟壑分明的块状肌肉,只凭指尖触摸数着,是有八块腹肌来着。 那大掌揪着她的手继续往下,在指尖碰到那裤腰带的瞬间,夏怀夕及时反应过来。 将手抽了回来,小声怒骂道:“流氓,你往哪儿带呢!” “没哪儿,我看你没地方放来着。” “江川柏你你不要脸!”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摸我来着,现在你继续摸呗,我不躲了。”说完,江川柏又凑近了一些,紧紧揽着夏怀夕用下身碰了碰。 夏怀夕一僵,小腹处被一根硬棍似的东西顶了顶,她更心烦意乱了。 闭上眼睛缓了许久,睁开眼睛已是镇定,她推了推江川柏,淡定道:“别动了,我小日子还没走,咱俩是不可能的,你若不想抱着,各睡各的。” 这回轮到江川柏顿住,默默退了一些,双手却依旧没撒开。 夏怀夕手搭在男人腰间,耳边传来阵阵热气以及细微的吱哼声。 她身为医生当然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是个女的也还燥着呢,只不过情况会好很多。 闭上眼睛却被吵得不行,出声道:“若是睡不着,喝点凉白开或者你自己动手,别指望我会帮你。” 手下腰间肌肉又是一僵,然而却又没了下文,久久不见动静,夏怀夕也逐渐睡去。 待第二天一早醒来,身旁早没了人影。 只是院子里又多了一条绿裤衩,湿漉漉地迎着太阳升起。 因为那四天定生死的传言,最近路过诊所的人也多了不少,祝氏兄妹更是上班打卡似的天天来。 就坐在后院里与秦老头说笑闲聊。 而江川柏也不知听了哪一版的传言,生怕那张奎会趁着中午下班的时候找事,连着几天中午都跟着小刘去镇上接人。 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小夏医生还有一个军嫂的身份在。 第四天,张奎又一次来诊所里闹事。 身上臭烘烘的,大摇大摆地就走进来。 “老子昨晚喝了一整晚,今早上起来依旧神清气爽,吃什么都香,就这体格,你们师徒俩还说我会死?明天老子就来砸了你们这诊所!” 他身上全是酒气,无人敢靠近, 唯有他的妻子刘燕在一旁劝说。 “你别闹了,人秦大夫小夏大夫都是好人,咱们回家,你要闹就闹我!” 话音落下,刘燕又一次被甩开。 夏怀夕将其搀扶起来,小声询问:“家里还有钱吗?” “没多少了,昨晚上又被他拿去赌了。”刘燕抹着眼泪,只觉得绝望。 “那就别去医院了,你下午拿着去买点东西准备准备。” 刘燕瞪大了眼睛看向夏怀夕,在得到确认后,也不再管丈夫发不发疯,转身就跑了出去。 而那张奎似是宿醉过后,神经反应也慢了许多,见老婆跑了,过了几秒才赶紧追出去。 祝卿好好奇凑到夏怀夕身边,问道:“你刚才和他老婆说什么了?怎么突然就跑出去,她就不怕回家被打吗?” 然而夏怀夕听后,只是呵呵一笑。 斜眼看着她,道:“当然是去准备后事了呀,说不定还能买上一套新衣裳,晚上就穿得光鲜亮丽看她丈夫死呢!” “啊,这女的这么狠!他们是夫妻哎!” “如果你的丈夫每天打你骂你,还偷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去赌去喝酒,说不定你做得更狠,那女人这么久也没离开她男人都算是软弱无能的了。” 听到这话,祝卿好反倒觉得刘燕不够狠了,要是她指不定就买上一副药,反正都要死,将计就计直接药死那坏男人算了。 中午,江川柏又准时跟着小刘的运输车来到了诊所前。 祝氏兄妹正巧与夏怀夕一道走出,祝敬承更是与夏怀夕闲聊了好一会儿才被妹妹拉着离开。 江川柏坐在车里看见了,脸色顿时有些绿。 狠狠甩上车门后,径直走到夏怀夕面前,冷声冷气道: “你结婚了,别总是和不三不四的男人靠这么近!” 第66章 姐再给你相一个更好的! 这几天来镇上接人,总是能看见这个装得一本正经的男人。 夏怀夕说这人是来给爷爷找医生的。 那就去找啊,总是呆在这个小诊所干嘛!连着四天,回回能看见这个男人,还总是笑眯眯地盯着夏怀夕看,方才是不是还握手了? 一想到这儿,江川柏赶紧夺过夏怀夕的那只手,用衣服下摆擦了又擦。 “你没看见那个男人头上都是油啊?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头,指不定头发都要长虱子了,你也不嫌脏!” 夏怀夕掌心被擦得生疼,抽回了手,不耐道:“什么不三不四,人家是老板有钱人,头上也不是油,那是打了摩丝,特意整理出来的,现在外面就流行这样。” “外面就流行这样?天气这么热,不如留个寸头来得凉快,而且一般像他这样的,我轻轻一推就能放倒。” “别胡说,之前那赌鬼想打我,他帮我挡过,看着力气挺大的,说不定还可以和你来上几回合。” 夏怀夕本是想替祝敬承建立形象,可听话人关注的点却有些偏。 她话音刚落下,江川柏就皱紧了眉头,瞪大眼睛问道:“那天护你的人是他?你怎么没告诉我!” 夏怀夕翻了白眼,不再回应,推着自行车径直往运输车走去。 在返回家属院的路上,要属最为煎熬的人就是小刘。 车里坐了三人,却愣是一句话也没冒出。 江川柏的脸色更是难看,明明来时还跟他笑呵呵的。 实在受不了这尴尬,小刘紧紧抓着方向盘,尴笑着问向车后座的人,“嫂子,那个叫张奎的人今晚上真的会死吗?刚才我听说那人现在还生龙活虎的,说是明天要来找你麻烦?” “会不会死,明早上不就知道了。”不等夏怀夕回应,坐在前头的江川柏倒是替她出声了,说完又往后看了一眼,“明天我还来接你。” “也对,明天就能知道的事,不过这件事现在大院里都知道了,一听说是嫂子出手给人定下的命数,个个都精神!”小刘笑呵呵地说道。 “那命数可不是我说的,是秦大夫人根据易经推演出来的,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这功劳可不敢冒领。”夏怀夕从窗外收回视线,又看向前头的后视镜。 对上小刘偷看来的眼睛,突然勾唇一笑。 江川柏透过后视镜也看到了她的那抹笑,下意识皱眉瞪向开车的小刘,还不等说话,就听身后夏怀夕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小刘,你不是住宿舍吗?大院里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比我们还快?” 这话一出,江川柏眉头又是一皱,眼中疑惑,张开的嘴唇也悄悄合上。 “呵呵,这几天不都是我开车接嫂子你回大院的吗?这院里嫂子们来来往往的,我当然也跟着听了一点儿。”小刘咧着嘴角,赶紧解释,可慌张的眼神却实打实地出卖了他。 “哦,原来是其他大嫂们说的呀,我还以为你和大院里哪家漂亮姑娘玩得好, 是她告诉你的呢!” 说完,就连夏怀夕自己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得小刘本就晒黑的脸,又黑红了几分。 唯独江川柏一脸懵,也没见大院里哪家出了漂亮姑娘,不是乌漆麻黑就是骨瘦如柴,小刘这是看上谁了,这么没眼光? 等两人都安稳下车后,小刘也不再下来坐坐,悄悄瞥了眼隔壁院子后,一脚油门就匆匆离开。 夏怀夕刚走进厨房准备随便煮点饭菜凑活吃时,院子里传来叫唤。 系着围裙往外一看,竟然是许久没来找麻烦的张桂香。 一对拐杖抵在腋下,缓慢行走,身旁还跟着赵萧红。 见夏怀夕出来,张桂香扯了一抹笑,说道:“听见这车动静,我们就赶紧出来了,还没做饭,小夏川柏别做了,吃我们带来的。” 夏怀夕接过那篮子饭菜,似笑非笑地看着缓慢行走的人。 说道:“张嫂子,这饭菜里没给我下什么耗子药?” “没有!要是把你们夫妻俩给药死了,那我岂不是成了全军区的罪人了,一个团长一个小神医,我哪敢啊!” 自从儿子被夏怀夕治好之后,张桂香对夏怀夕的态度直接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 先是上门送了好多感谢礼品,后面对前来看望的人里又是各种对夏怀夕的夸赞,直接将夏怀夕的医术吹捧到极致。 就差让儿子豆豆每天出门上学前对着江家院子拜上一拜,以报救命之恩。 “里面都是我和表姐最拿手的饭菜,我们刚才还吃了,可舍不得拿耗子药糟蹋。”赵萧红温柔笑道,扶着张桂香坐下。 有了现成的饭菜,江川柏从柴火堆里起身拍了拍,合上新装上去的厨房门,在饭桌上坐下。 因为张桂香姐妹俩已经吃过,夏怀夕便没让她们继续吃点。 闲谈之际,又提起了那四天定生死的事。 “小夏,你也知道你嫂子我是妇女主任,这些天嫂子没少帮你宣传,现在大院里头谁不知道咱们军嫂里有你这么一号厉害人物,都说是江团长讨回来的福气。” 说到这儿,又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笑道:“咱们也不管那人今晚上到底会不会死,小夏,这趟来主要还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张桂香也不顾江川柏在场,继续道:“你也知道咱们大院里不少军嫂是农村出生,思想文化教育还没来得及跟上,上卫生所看病也是各种害臊,你说你能不能在家里给大家伙儿办个义诊,检查检查?” 事情源头还是韩翠苗,刚来大院整个人又黑又瘦,听说还多年不孕,结果最近在大院混熟了,人也漂亮了不少,逢人就说都是夏怀夕的功劳。 不仅治好了她的痛经,还把她变白了,最近还去山上拜了菩萨,估摸着那肚子也差不多要治好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夏怀夕本人的变化,虽然身材还是有些胖,但皮肤却是越来越光滑白嫩,更是勾得众人心里痒痒。 听见这请求,夏怀夕思忖片刻后,便定了个下周一下午的时间。 “我这儿也没专门看诊的地方,给我点时间稍稍准备一些。” “行!正好也够我去给那些农村媳妇儿做做思想准备!” 又是一番闲谈后,张桂香在赵萧红的搀扶下,回了隔壁院子。 见表妹频频回看的模样,她不禁叹息。 扯着表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叹气道:“红啊,要不姐再给你相看一个更好的?” 见表妹皱着眉头,张桂香心里一抽,以为不愿意,狠狠心又赶紧劝道:“毕竟隔壁现在还没离婚,咱们也不屑得非要一个二婚的江川柏不是?” “你要愿意,姐给你找一个比江川柏还厉害,还照顾你的,行不?” 第67章 她看我干嘛,我又不认识她! “表姐,我不喜欢江川柏了!” “啊,你又不喜欢了?那就好,那就好, 那姐给你再找一个比江川柏官更大的” “姐!我也不要你找其他人!” 刚刚还心疼的张桂香,听到表妹这话,顿时冒了火,“江川柏不要,其他男人也不要,赵萧红你都快三十了,你还当自己年轻小姑娘呐!我是你姐,不是你妈,要不是姨妈姨夫当年照顾我和你姐夫刚结婚没什么钱,你当我愿意前前后后这么为你操心婚事啊!” “你说你愿意等江川柏离婚,姨妈让你回去找个人嫁了,是我出面帮你挡着,打了保票让你今年找个心仪可靠的嫁出去,这会儿江川柏没希望了,给你换一个又不要,你让我怎么和你妈交代,难不成真看你一辈子不结婚?” 张桂香说起来格外激动,一想到表妹真要孤独终老,恨不得扇上俩巴掌,让她清醒清醒她已经长大了。 第一次见表姐如此激动对自己,赵萧红吓得怔愣了许久,回过神来,又觉得委屈。 撅着嘴红着眼,久久不敢说话。 直到张桂香说累了,她才小心翼翼出声,道:“姐,你别生气了,我其实” “你其实什么其实,你现在最好闭嘴等我消气,不然我待会儿就给姨妈打电话把你送回去,至于你那小学老师的工作,反正都请了半个月的假,干脆辞职回老家干去!” “我不回去,我其实已经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你不回去,难不成天天住我这儿看人有妇之夫”张桂香一怔,好久才反应过来,立马喜笑颜开地看去,“谁啊?是军队的还是外面的?如果是外面的,是做什么的?他多大了?” 面对突然变脸的表姐以及轰炸般的提问,赵萧红小脸一红,羞涩得垂下了脑袋。 好一番追问下,她才羞涩抿笑,小心翼翼凑近张桂香耳语。 隔壁院子。 江川柏等人走了半晌,才想起一件事。 他洗好碗,甩着一手水走到夏怀夕面前。 皱着眉头,疑惑问道:“隔壁张大嫂的那个表妹,叫赵,赵” “赵萧红。” “对,赵小红,额,张大嫂不是能下地走路了,她怎么还住这儿?有半个月了?” 夏怀夕从书里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男人,张张嘴又闭嘴鼓了鼓脸。 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当然是为了看某个记不住名字的人呗。” 说完,合上了书册,躺床上准备午睡。 而傻站着的江川柏,硬是反应了将近一分钟,才惊道: “她看我?她看我干嘛,我又不认识她!” 四天定生死一经出口,便已在街头巷尾传开,碍于张奎的为人行事,众人不敢多言。 但等到了最后一个晚上,这躲在家中等消息的人们,根本就睡不着觉。 尤其是那些张奎的左邻右舍,平日里都是早早睡觉的,这天晚上也是频频探窗往外看。 然而这张奎根本不信,知道外面都在算着自己的死期,特意找了俩人到家赌钱喝酒,吵得声音特别大。 直到半夜12点,众人见张奎依旧嗓门洪亮,想来是死不成了,便纷纷睡去。 第二天天未亮。 一邻居睡眼朦胧披着外套,提着痰盂往茅厕走去。 恍惚间,似乎是听见哭声。 他揉了揉眼睛,顺着哭声看去,落在一处亮灯房屋处,猛然惊醒。 大腿一拍,又哭又笑满脸纠结地提着痰盂返回屋里。 早上夏怀夕是被江川柏骑车送到镇上来的。 刚靠近,就见诊所围满了人。 仔细一看,最内圈似乎还站着几个披麻戴孝的人。 张奎死了。 声音嘈杂听不真切,夹带哭声,人还这么多,像是来闹事。 夏怀夕眉头一挑,安慰自己这种程度的医闹比起前世已经很好,耐心点。 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 转头对紧紧跟着的江川柏,说道:“你回去,万一吵起来了,我会找公安帮忙,你穿着军装又是团长,影响可能不太好。” “行,那我中午再来接你。” 很好,少了一个麻烦。 夏怀夕给自己鼓足劲儿后,壮着胆子和装着镇定走向诊所。 刚挤到诊所大门前准备开门,她就听见身后的鬼哭狼嚎又高了几个调。 一股压抑感从身后狠狠扑来,夏怀夕下意识侧身看去,就见一道白影闪过。 “你们想要干什么!都赶紧退开!” 祝敬承挡在夏怀夕身前,冲那些围靠过来的人大喊,企图让人群退散开。 “你们再不走开,我就要报公安,到时候大家都得蹲牢房!” 一听“公安”二字,那些围靠过来的人齐齐退后,愣是空出了一片小天地。 见状,夏怀夕也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看向这些围观的人。 轻咳了几声,镇定说道:“我和秦老都说了救不了他,他的死是必然的,你们再来闹事也是没什么意义,我们也没有钱赔你们。” “如果你们要告的话,就告我好了,是我透露了病情,和秦老无关。” 说完,夏怀夕深深吐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微微一怔。 因为站在台阶最高处,越过黑压压的脑袋,她看见江川柏就站在人群最外围。 也因为个子高的原因,第一个入眼的就是江川柏那颗堪比和尚的寸头。 江川柏这么紧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估计也是没想到她还有坐牢的风险。 莫名的,夏怀夕胸口处有些发闷,移开对上的视线,匆匆垂下脑袋。 狗男人,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一场,好歹也要来帮忙说两句话!光看着有个屁用,是准备赶紧打报告离婚吗? “小夏医生,你误会了,我们就是来报丧的” 刘燕哭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弱弱传来。 嗯? 抬头看去,在一片白色麻衣中找到熟悉的脸。 夏怀夕有些错愕,昨天那番话她只是当做笑话逗逗祝卿好,没想到还真的发生了。 只见刘燕虽然穿着麻衣,系着麻绳,打扮得却比前几日都要好看。 脸上的伤痕青紫都用化妆遮得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 再配上眼里的泪水,好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她擦了擦眼角处的泪水,将手上的遗像递给身旁一男子后,走上前来。 弱弱道:“小夏医生,你和秦大夫真是神了,张奎今早上两点不到的时候突然心痛,没一会儿人就去了。” “我们就是来给你和秦大夫报个丧,晚上再来家里吃顿饭,顺便谢谢你们。” 第68章 辈分真够乱的 谢绝了晚上吃席的邀请,夏怀夕站在诊所门前目送着这一群披麻戴孝的人离开。 秦老头又是起晚了,等从后院赶过来的时候,仅剩下鞠躬道谢了。 “没想到张奎这人这么坏,亲戚这边还有这么多人给他料理后事。” 祝卿好双手抱胸只感叹稀奇。 相同的想法也在夏怀夕脑中产生,昨天她让刘燕赶紧去准备,以为这种人早就断了亲才是。 没想到这大早上一来就来这么多人。 话音刚落下没一会儿,就听秦老头看向他们,捋着胡子说道: “张奎在家中排行老七,是他爹妈年近五十生下的,等他娶老婆了,家中兄长姐姐的儿子女儿们也早就成家立业生了下一代,按照辈份,我还得叫张奎一声” “您和张奎还有亲戚关系?到底叫他什么呀?” 众人见秦老头掰扯着手指头算了算,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好一会儿才捋着胡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大概,是叫小表舅?” 面对这混乱的关系,夏怀夕觉得听听就好,还是不要往里细究,不然脑子都不太够用。 又在大门口闲聊几句,众人才跟着进了诊所。 江川柏跟着夏怀夕身后进入,拽过对方的手到角落里,甚是不满道: “夏怀夕,不是让你别和那油头男人走一块儿吗?你怎么早上把我打发走,又和他贴这么近?你结婚了的,不能这么随便!” 本来夏怀夕都没生气了,可被这么一说,心里那股火气莫名地突突直冒。 顾及周围还有病人,会来看笑话,她努力克制着情绪,咬牙切齿:“人家是看见我有危险,来帮我的!不像某人,说是走了,其实就是围在人群外面准备看我笑话!” “我不是又过来了,而且一开始就是你让我走的,说我影响不好,我”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当初你怎么不早早从了我!你要是怕影响不好,一年也别等了,打了报告赶紧分!” 话音落下,夏怀夕甩了一个白眼,便将人赶了出去。 江川柏看着走进屏风后的身影,抬手想要继续解释,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怎么又生气了? 江川柏摸了摸刺挠的发顶,拧着眉头没待一会儿,便推着自行车走了。 一路分神骑着,脑子里都是夏怀夕。 半途被石头颠了一下,顿时醍醐灌顶。 猛然刹住龙头,长腿撑在黄土地上,膝盖处微微弯曲。 江川柏笑着拍了一下脑门,“忘了忘了,女人有时候说的话得反着听,尤其是吵架生气的时候。” 这么一想通,心情都舒畅了,哼着小曲儿也不管好听不好听,一路蛇形路线回家。 诊所里。 祝卿好可偷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瞧了一眼屏风后面认真看病的人后,坐回哥哥身边。 笑呵呵道:“哥,夏怀夕和她男人吵架了,因为你!” 祝敬承眉头一挑,从刚买的报纸上抬起头,抬手推了推无框眼镜,“因为我?” “是啊,她那个当兵的男人看见你和夏怀夕走这么近,吃醋了,然后俩人就吵起来了,真是笑死我,那当兵的也不看看夏怀夕什么条件,哥哥你才不会看上一个结婚了的乡下丫头呢!” “别这么说小夏医生,人家是乡下出身不错,但也是有高中毕业,更何况她还有这么好的医术,咱们爷爷还得找她看病呢!我谈不上爱慕,但也是很欣赏她的。” “咱们真要找她啊?”祝卿好嘴上说着不满意,但经过这么些天的观察,也是承认了夏怀夕的本事,“那待会儿哥哥你去和她说,我可不去!” 知道妹妹傲娇拉不下脸,祝敬承笑着掐了掐她的脸蛋,算是应下。 临近中午。 给最后一个老爷爷做完针灸后,上午的看诊算是结束了。 祝敬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品,递给夏怀夕。 “小夏医生,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野山参和燕窝,算是这几天我们兄妹俩对你不尊重的道歉,爷爷这几天就能送到,请你务必出手,事后我定会再送上重礼。” 这几天跟着秦老爷子聊了很多,也看了不少。 知道秦老爷子是打定主意让他的继承人露招。 秦老爷子医术高明,他早有耳闻,能让老爷子如此满意重视的人,是绝不会再差了。 这几天只是他们年轻不服气罢了。 夏怀夕接过礼品查看,退回了燕窝,“这病我可以看,野山参就当作是这几天你们在诊所的座位费,这燕窝算了,我吃不惯。” “至于那事后重礼,我能自己提吗?”夏怀夕纠结了好几天,终于有机会将拜托他们兄妹俩找中药合作商的事提了出来。 这也就是因为这儿,夏怀夕才会不摆脸色,爽快答应看病的事。 听到夏怀夕的要求,祝氏兄妹迅速对视了一眼。 随后就见祝敬承抬了抬眼镜,勾唇笑道:“好,我愿意帮你这个忙。” 这回来接夏怀夕的,只有小刘一人。 说是江川柏临时被叫去开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想到大早上发生的糟心事,夏怀夕看小刘都有些不顺眼。 在回大院前,他们又绕去了刘芳的店,约了周晓霞准备开个会。 关了店门,随手将妮妮塞给小刘,三人就躲进里间开会。 “最近美白面膜怎么样?” “店里单次做的还行,每天也有六七个,整瓶卖的少了些,加上新增登记的5人和减去拿到面膜的人数,我们现在还欠着50瓶。” “这么多!芳姐,后面先别登记了,我怕药材供不上,等太久也不好。” 周晓霞坐在一旁听着,问道:“怀夕,你还有没有其他功效的面膜,比如祛斑,去皱纹的!人是变白了,但其他还得老呀!” “正好,我还真有,这几瓶是我调配出来的,有去油脂收缩毛孔的,淡斑的,还有保持皮肤紧致的,我都带了来,到时候你们找些熟客体验一下,如果能接受,到时候咱们也推出来做,价格方面到时候根据需求再定。” “”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讨论总结,三人小会才正式结束。 又按照之前的约定,扣去各项成本,进行了利润分配后,小刘才终于能够把人送回大院。 拿了将近快七十块钱,迎面吹来的即使都是热风,夏怀夕也觉得神清气爽。 临下车的时候,更是掏出一罐随手调制的润肤乳,也不管小刘用不用,硬是塞给了他。 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门。 然而这种好心情,直到她饿着肚子走进厨房的瞬间,又没了。 只见江川柏一口大馒头一口蘸酱黄瓜的呼呼直炫,觉得干了就灌一口盐汤。 不知道的还以为平时怎么虐待他了呢! 夏怀夕冷着张脸,从冰箱里掏出了两颗鸡蛋和一把青菜,就准备烧柴。 见状,江川柏嘴角一抹,赶紧接过烧火的工作。 边烧边说笑道:“你怎么没吃啊?你比前几天晚了许久,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过了。” 结果直到青菜鸡蛋面端上桌吃完见了底,也不见夏怀夕说一句话。 江川柏舔舔牙缝,回味那美味的同时,又满是疑惑担忧地看着夏怀夕回了房间。 这小日子来的气怎么还没消?! 就在上午被临时叫去给新兵开思想教育课时,借着空余时间,江川柏又一次与王政委进行了学习。 确认现在的夏怀夕正处于易怒期,得多哄哄让着才行。 王大哥说了,只要过了这周,他想干嘛就干嘛,他们夫妻俩又能好好的。 至于那油头男人,不管是他自己在心里偷偷对比,还是说与王政委和其他战友听,得出的结论都是统一的。 没他高大壮,没他好看,没他工作稳定,更没他爱干净! 那油头男没有一处能比得过他江川柏。 晚上,江川柏没能如昨晚那般抱着夏怀夕睡觉。 等他满怀期待走进房间的时候,人家早已经缩在床里侧沉沉睡去。 谨记现在不能招惹,江川柏硬是没敢碰一片布料。 直到半夜时分,夏怀夕睡梦中嫌热主动贴近,他才心满意足合眼睡去。 祝敬承亲口说的他们爷爷很快就到,却愣是等了大半个星期都没能等来。 再问他们俩兄妹,老爷子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俩兄妹却是尴尬笑着支支吾吾,祝卿好更是躲着跑去找大柱二柱这帮孩子玩了起来。 “小夏,不好意思,爷爷他们许是路上耽搁了,但你放心,人绝对会来,我们也不是诓骗你,闹着你玩的。” 见祝敬承满脸歉意,夏怀夕也微微一笑,解释自己只是担心老爷子长途跋涉身体会承受不住,“若实在来不了,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也得将那野山参还给你们才行。” 在祝敬承再三保证下,这野山参还是没给还回去。 不过这也正合夏怀夕打算,毕竟这野山参送出的当天晚上,就被秦老头拿去泡了酒。 若是再还回去,秦老头该不乐意了。 这天,是大院义诊的日子。 夏怀夕早就拉着屋里另外的三位男性,将其中一间杂物间整理了出来。 时间仓促,扯了碎花窗帘串在铁丝上,铁丝两端紧紧缠绕住木质窗框的两个铁钉。 一张绿漆木桌,一把藤编靠椅,上面垫了韩翠苗送来的屁垫子,坐在上面还挺软乎。 后方墙角处则摆着一张铺了干净尿素袋的简易木床,一条发黄床单挂在半空中,正好可以遮挡住木床上的所有。 今天除了夏怀夕,还有一个人会过来。 得知小夏要在家里义诊,出了月子还得在家整天看孩子的张敏,当即也嚷着要过来帮忙。 不过毕竟孩子还小,没什么抵抗力,张敏这回就不看病了。 站在厨房里,就负责给这些农村媳妇们讲讲健康教育。 这些东西以前都是韩翠苗和人躲在房里讲起的,现下有张敏这么个专业的来讲,她倒是乐得清闲。 张桂香说得次数多,对这种事现在也很少会害臊,但要是正经说清楚,却是不行的,还得是张敏这种面无表情也能说得绘声绘色的。 另一边整理出来的看诊室门外,也是排满了队伍。 夏怀夕看得慢且仔细,交代的东西也多,看一个少说也要七八分钟。 好在都是大院里的,即使排着队,大家也都是乐呵呵地凑在一块儿闲聊。 不少孩子是跟着妈妈来的,进了院子见有不少玩伴,直接撒开了腿到处疯玩。 大柱二柱也是头一次见自家院子来这么多人,更是兴奋得不得了。 搬出了全部家底与小伙伴儿分享。 韩翠苗也是将这院子当成是自己亲妹妹家,自发地就维护起了秩序。 眼瞅着几个皮猴儿往厕所旁的那片地里跑去,她赶紧追上去赶人。 “臭小子们,去别处玩去,没看见地里种着东西吗!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你们一人一脚别给踩烂了!” “婶子,这地里都是杂草,踩烂了不是更好吗?” “去去去,什么杂草,你们小夏阿姨种的宝贝,看着不起眼,指不定能保命呢!” “” 几个皮猴儿撅着嘴巴,看着地里那些“宝贝”,满是怀疑。 最后,冲韩翠苗吐了吐舌头,趁着还没打来,立马四散开去,气得韩翠苗双手叉腰直喘气。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阵阵嬉笑声。 院子外。 一行身着军装的人缓缓走过。 江川柏、王政委等几个熟悉的人,都在其中。 可这行人中,重点并不是他们几个,而是站在他们中间的中年男人。 “是首长!”院子里有人认出来,立马笑着招呼。 “你们这是在江团长家里搞什么活动啊?这么热闹!” “张主任组织义诊,小夏医生和张医生给我们看病上课呢!” “好好好,两位大夫的本事都厉害,你们可得好好听!照顾好身体,咱们大院的男人们家里可少不了各位女同志们的!” “” 门外的对话,隐隐传入看诊室,因为关着房门,只能听见声却看不见人。 再跟着看完病的嫂子走出去,好奇望去时,早就没了说话的人影。 夏怀夕好奇问道:“刚才谁来了?聊得这么开心?” “首长来了,江团长他们,还有其他团的干部也来了,估计是首长许久没来,趁这机会来看看咱们大院儿。” “首长?我好像都没见过。”不过,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没看见没关系,人首长可好了,还帮你们说话,夸你和张医生都有本事呢! 夸她?这首长该不会逢人都夸的? 夏怀夕忍不住嗤笑出声,撑了撑坐累的身子后,又返回了屋里。 第69章 怀了,这么快! “你们听说没有,镇上有家理发店最近可火了,不仅头发烫得好,还搞了个美白面膜,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去了店里做了几次,我看着确实是白了!” “真假的?该不会是一次性的?” “我也听书了,好像是两周一个疗程,很多人都说有效果!” “怎么听着这么像是骗人的?” 看病的人还有小部分,因为都是家属院的,看完病的人也没着急走。 自发从厨房和杂物间里搬出了板凳,坐在院子里闲聊、择菜。 不知怎的就说起了镇上的事。 起初只是谈起夏怀夕医术高超,能算生死定数,后来又不知怎的便聊起那正火热的美白面膜。 “你们不知道啊?那美白面膜就是小夏调配的!我就用上了!” 韩翠苗抱着张敏孩子逗乐,听到她们聊起这件事,当即兴冲冲地凑上去炫耀。 一听这话,那几个还有些怀疑的人,眼睛顿时一亮。 “真的!难怪效果好,原来都是小夏弄的!” 若是其他人说那面膜神奇,众人再喜欢也得怀疑个三四遍。 但这话现在是韩翠苗说的,她们可是眼睁睁看着她变白的,平时就总听韩翠苗说是夏怀夕治的,以为是喝药喝出来的,没成想竟然是敷出来的。 还在镇上卖得这么火热,她们岂不是比那镇上的人消息还落后。 细细打听后,几个感兴趣的大姐大嫂趁着还没走,赶紧围上出来倒水的夏怀夕要买。 韩翠苗更是高扬着脖子帮夏怀夕开始做起了登记,即使报价5块一瓶也是抵挡不住排队热情。 见状,夏怀夕赶紧阻拦。 稍带歉意地笑说道:“不好意思各位嫂子们,我这儿卖不了” 一听不卖,就有人不高兴了。 埋怨道:“小夏,这怎么就不能卖了,你该不会是怕我们不给钱?” “当然不是,我知道咱们大院的条件肯定比外面好,各位嫂子们愿意拿出5块钱照顾我这生意,那我更是感激,这也不是我不想卖,实在是没这么多面膜卖呀!” 家属院的生活条件比外面滋润,尤其是孩子大的或是孩子少的,更是舍得花钱。 这泼天的富贵她自然想接,奈何接不住啊! 见这些大嫂们依旧怀疑,夏怀夕只好将制作药材不够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我这儿确实还有几瓶,但也不够照顾到你们所有人,毕竟咱们是一个大院的,我先给谁都说不过去,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听到这儿,众人来来回回相互对看,也觉得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大家都是女人,怎么可能没点小心思! 可若是这里买不了,那去镇上买岂不是更买不着了,听说也得排好久呢! 夏怀夕莞尔一笑,道:“这样,下午你们再来,就按照到镇上理发店里做一样,我把我那几瓶都拿出来,给大家分着用,按次收费?” “行!这也比用不上的好,反正都是一个大院的,走几步的事情,而且小夏就是咱们院的,说什么都比外面的人方便!” “对对!” 韩翠苗方才还担心自己办坏事给小夏惹事,现在一见,立马又活络了起来。 把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放回屋里后,立马又赶出来蹲在板凳前帮忙登记。 “哎呦,翠苗,你这手字写得可真好,有棱有峰的!” 别看韩翠苗是农村来的媳妇儿,写出来的字却特别好看。 有棱有峰的,还特别大气。 “那当然好看,我可从小跟着我男人家爷爷学的!” “呦!没想到咱们参谋长和参谋长媳妇儿还是青梅竹马呀!难怪天天这么黏糊!哈哈哈” 众人笑起,韩翠苗也忍不住害羞得低下了脑袋。 登记的人不少,甚至还有些没来看病的也被叫来了。 韩翠苗蹲得久了,两条腿也有些受不住,想要撑起身子放松一会儿。 可猛地一起身后,没几秒,面前排队的人就看见韩翠苗晃悠了几下就要倒下。 一声惊呼,众人下意识前去保护,免得直愣愣就摔到了地上。 “小夏,张医生你们快来看看,韩翠苗晕倒了!” 听见动静,夏怀夕也顾不上正在把脉,连忙冲出来。 可再一看,只见韩翠苗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清醒得很。 “没事,没事,这脚顿麻了,站不稳。” 韩翠苗看着围靠过来的人,捶着发麻的双腿笑着解释。 “翠苗,你这美白面膜用得比我们早,这看病也想插队看呀!哈哈哈” 众人又是纷纷笑起,嚷着让夏怀夕赶紧给韩翠苗先看了,免得又晕过去。 虽听着是玩笑话,夏怀夕还是先给她把了把脉。 不过几秒钟,浅笑盈盈的脸却在瞬间转换成了严肃。 这一变,可把大家都吓唬住不敢出声,韩翠苗也是胆战心惊地看着。 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小夏,我这是怎么了?没事?” 只见夏怀夕收回了手,板着脸看来,“韩嫂子,你有大事了,晚上得让参谋长好好准备一下了。” “啊,我,我这是什么病啊?小夏你要不再给我治治,我还年轻还没活够啊” “扑哧”一声,夏怀夕再也忍不住笑出,看得众人一愣一愣,不知该陪着哭还是陪着笑。 紧接着就听夏怀夕摸了摸韩翠苗的肚子,说道:“怀孕这么大的事,韩嫂子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怀孕?! “真的?!我,我怀了!”韩翠苗顿时精神。 笑脸没等一会儿又想起什么,“哎呀,今早上我刚喝了药,小夏这怎么办呀!” “没事,最近的药是补身体亏空的,对孩子影响不大,剩下的不喝了就是,我待会儿重新给你开。” “行,小夏你就是神医,你说什么我都听!” 韩翠苗高高兴兴起身,接受着来自周围人的祝福,想起活儿还没干完,又小心翼翼护着肚子找椅子坐下继续干。 等到下午院子里给大家膜面膜收钱的时候,韩翠苗就没那么活跃了。 只是靠墙坐着,听大家说说家常。 傍晚。 江川柏满脸疑惑走进厨房,正好赶上夏怀夕端菜出来。 拍了一下偷菜吃的二柱,问道:“隔壁韩嫂子怎么了? 我刚才回来怎么瞅见她坐在老赵的轮椅上,也把腿摔了?” “怀孕了呗,这放他们家可比腿摔了还重要。” “怀了,这么快!” 江川柏心里算了算,隔壁搬来也就两个月多点。 老赵刚来还伤了腿,在医院就住了大半个月,这也就是说这肚子怀上还没多少时间。 一想到隔壁赵威连腿都还没好,江川柏莫名觉得心里憋屈。 “韩嫂子吃你的药才怀上的?” 夏怀夕翻了一个白眼,“我开的药是地里长出来的,可没代替男人生孩子的功能,你还不如说是送子观音送来的呢!” 她让两个孩子赶紧去洗手,随后又解释道:“我的药确实有在帮韩翠苗调理,但也是需要时间的,彻底康复少说也得三个月,这回怀上也有他们夫妻俩的一点运气在。” 江川柏点点头,给自己夹了菜到碗里,低声道:“看来是时候到了。” 那肚子也是会挑时间,这么多年都没能怀上,这过上舒坦日子了说怀就怀。 抬眼看了一眼给孩子夹菜的夏怀夕,浅笑盈盈一点儿也不见着急。 江川柏偷偷瞪了一眼, 随后夹着菜狠狠塞了一大口。 对面夏怀夕见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露出嫌弃。 晚上坐在院子里乘风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隔壁笑开花的夫妻俩闲聊。 隔壁陈天蓝领着儿子豆豆也在大院里到处溜达,路过赵家院子也是进来聊了两句。 至于为什么没进江家院子,明明大柱二柱也在院子里玩耍,院子里也更加热闹。 那主要还是儿子豆豆不敢进来。 自从上回五个手指都被夏怀夕扎了个遍后,豆豆出生以来最大的克星正式出现了。 就算他哭闹得都快要背过去,最疼他最听他话的妈妈依旧拽着他的小手递给那个可怕女人,豆豆就知道隔壁院子的胖阿姨是他惹不起的。 小小年纪,豆豆就学会了看人办事。 凡是听到与夏怀夕沾点边的,上一秒得意带笑的小脸顿时便没了笑,若看见人的话,更是直接躲起来不敢吱声。 而夏怀夕也成功地成了隔壁夫妻俩治豆豆的法宝,但凡一点儿不听话,就是要被送来江家住的。 院子里的人知道这件事后,心中不由得痛快,偶尔见到豆豆闹事,也学会了搬出夏怀夕的名号来吓唬。 陈天蓝被儿子豆豆用尽全身力气拽回家后,韩翠苗也被赵威哄着回房间休息。 并排三家,也就只剩下江川柏他们中间这一户了。 大柱也不知怎的,傍晚用废报纸竟然琢磨着做出了一把手枪,套上皮筋,甚至还能当子弹发射。 两兄弟正玩得起劲儿,一人一把对着石子儿比射击。 看着他们兄弟俩,江川柏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坐在一旁看书的夏怀夕。 问道:“早上我回来过,首长也来了,还夸你医术高明来着,你见过首长?” “嗯,没见过。” “没见过,那首长怎么会这么夸你?我们首长虽然看着挺好的,平时可没怎么夸人,你和张医生倒是我见过的唯一两个,我都以为你和首长很熟呢!” 张敏因为父亲和首长认识,她才能经常被夸。 可夏怀夕没有任何背景,除了家属院就是镇上,根本没机会见上首长。 “也许是看见人多,加上大家都这么说了,你们首长就顺道夸我的。” 江川柏听着点点头,觉得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可能。 临睡前。 江川柏看见夏怀夕走进厨房喝药。 心头一动,不由得开始琢磨。 等人走进房间,上床准备躺下的时候,他出声问道:“你刚刚喝的是什么药?” 这两天喝的,闻着味道好像和之前减肥的那药不一样。 “温经汤,有散寒暖宫,养血调经的作用。” “韩大嫂也喝这个?” 夏怀夕狐疑地瞥了男人一眼,但还是回答道:“喝过一周。” 直到男人轻“哦”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后,才渐渐散去狐疑。 侧向床内调整姿势,感受到凉意后,合上眼睛准备入睡。 她最近开始喝温经汤是想生孩子?她也羡慕张医生和隔壁了?难怪看着不着急,原来是已经默默做准备了! 江川柏拿着书看,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见,垂眸落在一旁,将那片雪白肌肤尽收眼底。 片刻后,一室光亮瞬间暗下,窸窣声后,江川柏也侧躺而下。 他伸手触摸至那雪白臂膀上,稍稍用力。 夏怀夕回身睁眼看去,对上他眼冒绿光的眼睛,就听见沙哑声音道:“抱一会儿?” 不得不说江川柏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但凡换一张普通的或者丑的像王政委那样的,她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作为成年人,或多或少都有生理需要,正好上回没办成,这次就办了。 只是夏怀夕没想到的是,江川柏竟然能主动对她发出邀请,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 单身太久,这口味是挑也不挑了呀! 这还是当初见她如见鬼,碰也不让碰的江川柏吗! 不过气氛都到这儿了,夏怀夕也懒得深究过去。 因为眼睛冒绿光的男人已经凑过来抱上了,微微急促的热潮时而落在脸上,时而落在耳侧,时而是颈间。 夏怀夕双眼微眯,感受着热潮扑来带起的阵阵酥麻。 胸前柔软被大掌轻轻罩住,先是试探性地捏了捏,随后加大力度揉了揉。 感觉怪异,并不舒服也不难受,但夏怀夕并没有阻止。 睁开迷离的眼睛,对上昏暗中的另一双眼睛。 恍惚间,头顶上方的那颗圆脑袋缓缓落下,再次贴近她的耳旁。 几下急促的亲吻过后,夏怀夕恍惚间又听见男人低声说道: “女儿怎么样?” 女儿?谁家的? “我觉得咱俩生个女儿就好,绝对像你一样可爱。” 生个女儿?咱俩 谁俩?! “你他妈想对老娘干什么!” 第70章 江川柏,你这是婚内强暴! 炙热的大掌从碎花薄衫下摆处钻入,顺着软绵肌肤往上走,就在要抵达目的地时,被另一只胖乎乎的爪子隔着衣衫摁住了。 大掌使了使劲儿,似乎还有些倔强。 但另外一只胖爪子更为倔强,硬是不让它继续往上。 江川柏盯着身下的人,觉得有些委屈,怎么里面就不让摸了? 没多想几秒,他也不再执着于这一只手,另一只撑在床上的大手抬起,有意无意地扶过夏怀夕撒落在枕边的发丝。 几根手指灵活地勾起一缕发丝,甚是挑衅地扫向赤裸莹白的臂膀。 泛点颤栗。 下一秒,另一只白胖爪子就将那作乱的大掌和发丝拍开。 昏暗中,那抬高的高大身躯又是一僵,皱眉瞪眼,幽幽地看向身下,无声发出抗议。 “江川柏,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闹” 必要时女人的话得反着听,不要就是要,很累就是不累! 夏怀夕说完,久久不见男人动作,以为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正独自酝酿情绪呢。 正想说要不煮碗凉茶给他降降火气,下一秒那高大身躯猛然压下。 像是条饿疯了的狼犬,扑在夏怀夕脸庞颈肩上就是一顿乱啃,弄得所到之处全都湿漉漉的。 合着江川柏精虫上脑,方才自己说了半天他什么都没听进去,难怪动手动脚,还不说话,是准备出大招啊! 夏怀夕瞪大了眼珠子仅是慢了几秒,紧跟着立马开始挣扎。 “啊!夏怀夕你轻点掐!” “夏怀夕你别乱踢啊!差一点儿踢到我那儿了!” “” 手脚共用的又踢又打,奈何江川柏会格斗拳打,制服人的技术更是用得炉火纯青。 夏怀夕被江川柏禁锢着手脚,只得喘着粗气干瞪着身上那颗耸来耸去的寸头脑袋。 “夏怀夕你难不成喜欢生男孩儿,可是家里都已经有两个臭小子了。” “谁要生孩子!” “我们啊!” “放屁,我才不跟你生孩子呢!江川柏你放开我,你这是婚内强暴!” 江川柏只是晃了一下神,一只脚突然钻了出来,对着他的的下腹处就要踹来,幸好眼尖,身子下意识就往后撤退。 “夏怀夕,不是说了别踢那儿,你又乱来!” 没了禁锢的夏怀夕麻溜地从床上下来,开灯第一时间就是把外套套上,连扣子都系到了最上面那一颗。 面对江川柏的话,她直接忽略,微红着眼眶道:“江川柏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我是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听到这儿,江川柏露出一副纠结不解的表情。 “那你喝温经汤,不是为生孩子做的准备吗?” “我喝那玩意儿只是调理身体,跟我生不生孩子没关系!你不是已经有两个儿子了,照顾起来多辛苦,而且当初也是你自己说,只会有大柱二柱两个孩子!” “” 这时江川柏才意识到他们对问题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偏差。 原来夏怀夕是真的并不想再要一个孩子,也是,家里已经有两个小子了,她每天都得辛苦照顾,为了能给两个小子更好的生活,上班看诊还不忘拼命挣钱。 难怪当初知道大柱二柱的存在,夏怀夕能这么生气,这不就是逼着她不敢生嘛! 所以夏怀夕为了能继续和他在一起,真就不打算生孩子了? 都怪他,都怪他当初没考虑清楚,没把所有都准备好,甚至还对夏怀夕说了永远不会碰她的这种话。 他可真该死 可一想到他永远也不能拥有一个可爱贴心的女儿,江川柏不免失望大过痛心。 心里头的那股欲望,早被方才那差一点儿踢来的一脚给吓得压了回去。 再加上这盼女无望的消息,更是降低了江川柏的积极性。 只见他点点头,委屈巴巴地看来,说道:“我知道你不生了,你也别站着,都这么晚了,赶紧睡。” 说完,挪到床里侧背身躺下,像是受委屈的孩子躲墙角里跟墙告状似的。 夏怀夕坐在沙发上依旧谨慎,紧拽着衣领时时刻刻盯着床上看。 真是吓人,想不到江川柏这种受过教育的军官,竟然还有强逼她生孩子的想法。 他们可是合作关系,明年就到期了!而且他养这么多孩子,也不怕未来不好讨老婆! 夏怀夕就这么干守着,结果等床上那人睡着那会儿,她自己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光亮,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一人,身上还多了一条薄毯。 操场上。 伴着口号,一道道绿色身影转瞬而过。 速度很快,但同批比起来也是有慢的,几个刚确定去处的新兵,涨红着脸喘着粗气努力之后,依旧落在大部队后面。 好不容易跑完了五圈,又被班长骂了几句。 “班长,我抗议,今天大部队有人故意带乱节奏跑快,我没反应过来” “那能怪人家跑太快?你怎么不怪你速度提不上来!” “班长,你别骂了,其实我也觉得有人捣乱,本来我带头的,结果节奏一乱,我都比平时慢了,而且后面好几个班都在抱怨。” “咳咳咳” 正说着,就见王政委喘着粗气,满脸潮红地缓缓走来。 听见他们说的,轻咳了几声。 也帮着那几个委屈的新兵说情,“早上你们团长心情不好,你赶紧带你们班进行下一项训练,顺便和其他几个班说一下。” 拍了拍班长的肩膀,略微同情,继续道:“今天大家都稍微辛苦一下。” 众人还在疑惑时,就又见王政委转身回到操场。 一边小跑,一边冲飞跑而过的绿色身影,大喊道: “江川柏,你他娘的跑慢点儿,都十五圈了,想累死老子啊!” 镇上诊所。 坐在沙发上睡一晚,并没能让夏怀夕得到很好的休息,只觉得全身酸软。 得让秦爷爷帮忙梳络下筋骨才行。 最近秦爷爷是越来越会赖床了,她都来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人从后院房间下来。 夏怀夕坐在椅子上翻看医书,时不时打一个哈欠儿。 睁眼闭眼间,一双棕色尖头高跟鞋进入夏怀夕的视野里。 瞌睡猛然散去,人也精神了不少。 还以为又是祝卿好无聊来诊所喝茶拌嘴,抬头一看没成想竟不是。 只见来人一头微翘齐肩短发,佩戴一对小巧珍珠耳钉,一身圆领无袖黑色紧身上衣搭配同色高腰裙裤,腰间则是用一条棕色宽腰带作为分隔。 看着十分年轻且干练,应该是个职场女性。 估摸着也是个有钱的,说不定和祝家还有点关系,而那打量的眼神更是和祝卿好如出一辙。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看病还是等人啊?” 夏怀夕说完,打了一个哈欠儿,起身给她搬了条干净椅子,又倒了一杯早上刚熬制放凉的酸梅汤。 反正也没病人,就陪人家好好聊两句。 “我等人。”这女人虽然眼神同祝卿好来时一般,但却比祝卿好礼貌了一些。 她坐下椅子后,淡定地看了一眼那杯酸梅汤,浅笑着推开,“谢谢,不过我不习惯喝这些奇怪的汤汤水水。” “啊,那我给您倒凉白开?” “也不用,待不了多久。” 行,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就干等着。 那女人四下打量了一圈诊所,久久不见有人进来看病,眼中逐渐怀疑。 侧身对上夏怀夕,挺着脖子,问道:“这里是秦老的诊所?你是小夏医生?” 夏怀夕点点头,并没有说话,但心里对这陌生女人的身份隐约知道了点。 “听说你医术高明,深得秦老传授?前几天还闹了一出四天定生死的事儿?” 也不知外面都是怎么传的,都看了吗? 且不说秦老只是为了护她才叫了她一声徒弟,而那四天即死的事儿也不是出自她口啊!她只是看出那人活不久就是。 现场围观的人也多,怎么就没人指出这是秦爷爷的功劳。 夏怀夕耐着性子又给女人解释了一遍。 不该认的不认,该认的她也不推脱。 就目前来看,除了秦爷爷那更为高深莫测的中医之道,西医方面可能也没她的对手了。 毕竟她可是来自西医更为先进的23世纪,所掌握的只会更多更正确! 可女人哪管这些,只当外面高看了夏怀夕。 她嘴角微微扬起,轻声道:“所以你的医术还就只是个学徒水平?那应该也看不了什么疑难杂症?” 见夏怀夕不说话,女人拿着手提包缓缓起身,又继续道:“我还听说这儿现在每天都是你在看病,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可我怎么看着不像啊,难不成一天就来一两个病人?” “呵呵”几声笑从夏怀夕嘴里传出,却是皮笑肉不笑,“和秦爷爷相比,我的中医水平确实是比不上,但给镇上看看也是够用了,毕竟世上哪有那么多疑难杂症,还能都落在一个镇上,不过各人各样或者是你没见过罢了。” “至于我一天究竟是看多少病人,这也不重要,没毛病还往我这儿跑什么,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样空闲,您说是?” 女人眼中一冷,随后冷冷轻哼一声,“别的不说,一张嘴皮子倒是厉害。” “哪里哪里,没有你,我也没机会拿出来练练。” 女人又是狠狠瞪了夏怀夕一眼。 走到后院门处,四下看了看,瘪了瘪嘴正要张嘴说什么时,诊所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哥哥,你快点儿。” “等会儿,我得把车停好,免得挡人道走路。” “哎呀,没事的,这路宽得很!” “你先过去,我马上好。” 一阵鞋跟踢踏,祝卿好走进了诊所,抬眼对上女人的脸。 双眼睁大,露出惊喜,“你们终于到啦!” 紧接着祝敬承也跟了过来,见到女人同样露出笑容。 “祝敬承,你能不能劝劝你这刚来就挑事的姐姐?” 夏怀夕冷冷的声音从中插入,让在场三人都变了脸。 个个眼神怪异地看向翘着二郎腿悠哉喝汤的夏某人。 “咳,小夏,她其实是我小姑姑。” 正当祝敬承奇怪她是怎么知道姑姑和他们有关系时,夏怀夕又是嗤笑一声。 “姑姑啊,难怪和祝卿好一样讨人嫌。你们家的坏脾气都是传女不传男的吗?” “夏怀夕!我哪里讨人嫌啦!脾气也好得很,你那两个儿子就可喜欢我了!” 祝卿好嘟着嘴巴,赌气似的表达不满。 好歹也帮她带了一天娃,夏怀夕这人怎么还能当面说人坏话呢!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祝卿好转头又委屈地向哥哥寻求安慰。 夏怀夕放下手中的杯子,身旁的位子又坐上了人,还是那个女人,俩兄妹的姑姑。 只见姑姑浅笑盈盈,柔声问道:“你把我认作他们姐姐,是觉得我多大年纪啊?” 面对女人突然转变的态度,夏怀夕细细打量了一番。 给出了一个数,“30。” 以为对方会生气,然而姑姑却娇羞地捂嘴笑了起来。 “这小嘴就是会说话,我都40啦!” “啊?!”这回轮到夏怀夕错愕了。 这娇娇小小,皮肤光滑白嫩的模样,仅是眼角处有好几道皱纹,可真看不出有40岁。 不过细细想想倒也正常。 前世40多岁依旧年轻的大有人在,只不过是她在这个年代看到的普遍显老就是了。 每天来诊所里找她看病的婆婆大爷们可都是50多岁,不仅看着年迈更是已经当上了爷爷奶奶辈儿,七十多的直接就是家中的太祖。 像祝家这种有钱的,肯定舍得花钱保养,姑姑40多看着和20多岁大姑娘没什么两样完全就不是问题! 眼见自家姑姑又开始陷入自己年轻美貌无法自拔时,祝敬承赶紧出声问道:“姑姑,怎么只看见你,没看见爷爷?既然都来了,就让小夏看看。” “昨晚到得晚,折腾了半宿,这会儿老头老太太还没起呢!我就先过来看看这人人夸的小夏医生,究竟如何?” 说到这儿,又笑意盈盈地侧目看向夏怀夕,“虽然没见识到人人夸的医术如何,但巧言善辩还能说好听话的小嘴倒是领教了。” 第71章 人小本事大 祝蓉, 也就是祝家两兄妹的姑姑,因为家境好有能力,平日里没少听别人讨好的话。 像夏怀夕这种装作无礼,暗地讨好的行为,她更是见得多了。 肯定一早就知道她是两兄妹的长辈,故意当她面把年龄叫小,想着来讨好她。 哼,可惜这种把戏她祝蓉见多了! “敬承,卿卿,你们俩是不是让人哄了,该不会傻乎乎的都把家里情况告诉人家,见我来了,又来贴近关系?” 她显年轻还漂亮的事,又不是头一次被人夸了,才没那么容易被人哄去。 祝蓉翘着小指,捧了捧打理精致的发尾,看上去十分自信。 看着那模样,夏怀夕总算知道祝卿好那傲娇的死德性是从哪里学来的,绝对就是这位漂亮姑姑。 夏怀夕叹了一口气,起身就收拾东西不再理会这一家子,打算再去屏风后面再眯一会儿。 恰巧诊所进了几位妇人要看病,这休息的时间又没了。 屏风外,祝家两兄妹正在努力替夏怀夕证明实力,却不想反被祝蓉骂了回来。 “我让你们是来劝说秦老上阵的,你们倒好,又被套了过去,现在还替那个乡下丫头说话,回内地这几年,你们怕不是忘了正经医生长什么样了?” 因为政策变化以及老人思乡心切,祝家是前几年才从港城返回内地生活的,借着政策,又成功在内地做起了大生意。 “姑姑,我和哥哥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我一开始和你一样,也看不起那个夏怀夕,但是,依照我们这几天的观察,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只要让爷爷人来这儿了,就算夏怀夕治不了,秦爷爷还能不管账?” “卿卿!”祝敬承重声唤了声妹妹,似乎是觉得那话有些不妥。 结果又被祝蓉瞪了一眼,“你干嘛,你妹妹又没说错,夏怀夕治不了,不就得换秦大夫来帮忙! “姑姑,小夏医生的医术我觉得没问题,她前天还给我做了针灸开了明目的药,而且是我们有求人家,再怎么怀疑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不然该说是我们欺负人了。” “我,我什么时候欺负她啦!那我们以前在港城看病都是找年纪大的医生,她年纪这么小的,我多问两句也是应该的!” 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祝蓉赶紧给自己找补。 这话说完,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响,顺声望去,竟然是颤颤巍巍的老爷子! “爸,妈,你们怎么自己过来了?” “谁叫你一声不吭,就把我和你妈丢在宾馆里的,那我只好打电话让你老肖叔送来了!” 老爷子头发花白,走路也是颤颤巍巍的,坐在轮椅后才像是舒服了些,说话更是中气十足。 听见动静,夏怀夕从屏风后走出看来。 浅笑盈盈道:“您就是祝老爷子,是您要看病?” 祝老爷子点点头,看过来的眼神有些疑惑,“你是?” “祝大哥,这就是我说的小夏同志,就是她要给你看病啊!” 老肖笑呵呵地从外面走进,腰板挺直,脚下踏实。 见祝家夫妻俩都是一脸震惊,又是呵呵一笑,“觉得小了是不是?但是人家本事大,从小跟爷爷学医,看病已经很厉害了,但是人家现在又跟着秦老继续深造,今年也就18岁!” “哎呦,老肖你怎么不早说清楚啊!说年轻,我还当是个30多的小媳妇,你这要说18岁的姑娘,我来的时候就拿个红包了! “哎!人家也不是姑娘了,去年就找了个年轻有为的团长当丈夫,都有两个儿子了!” “那就下次给两个孩子发” 谈笑间,夏怀夕看见祝老太太拉着祝蓉等人往边上说起了悄悄话。 她唇角勾了勾,心里顿时明朗,看来这几个小的都是祝老太太派来探路子的。 “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都到了!” 正失神时,秦老头擦着汗从后院走来。 虽然起得晚了些,可起来后的锻炼他依旧没落下。 起初确实是听见前头有什么动静来着,但他也没当回事,不过就是祝家那俩孩子过来闹腾了一些。 可后来听着似乎还有几个老熟人的声音,秦老头便赶来看看情况。 一番介绍后,夏怀夕才知道这祝老爷子几年前膝盖受了伤,当时没重视,后来严重了却说要开刀才行。 “港城那边都是西医,我就想着回内地总能找到医术高明的老中医,结果回来这一年愣是没找着一个医术高明的老中医,疯的疯,死的死,找不到啊!” 说到这儿,祝老爷子忍不住感慨长叹。 沉默片刻,又亮起眼睛对向秦老头,“幸好碰见了老肖,这才知道老秦你竟然躲在这个角落里!我这腿才有希望啊!” 秦老头浅笑着捋了捋胡子,“既然人来了,就赶紧看病,我这儿什么病人都有,免得染上个伤风感冒的,又拖累你身子。” 说完,扯了扯夏怀夕,让她赶紧上去,自己则冲老肖使了使眼色。 老肖自然明白,当即笑呵呵地推拦着祝家最不放心的母女俩去了后院烧水泡茶。 少了多话的几个,看起病来也更细致专注。 祝老爷子膝部屈曲浮肿,微微外展,却不敢轻易抬腿动弹,上手检查,关节内明显有积液。 多年经验,夏怀夕不用再继续检查,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化脓性关节炎,发展到后期,关节粘连,骨质坏死,根本就无法站立。 祝老爷子这情况,已经是挺严重的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就是关节畸形,甚至无法站立。 夏怀夕将自己的治疗方法与祝老爷子说了之后,便当着众人面掏出了一些工具。 当看见她拿着一个20毫升的玻璃针管走来时,祝卿好感觉人都不好了。 “爷爷,这” “没事,爷爷还见过50毫升的呢!”祝老爷子见孙女担心,赶紧安慰。 之前肿得厉害,那些西医也是给他抽液,20、50的针管他都见过,早已习惯,算不上什么怕的。 夏怀夕给穿刺部位进行了消毒,便开始进行穿刺。 活塞一拉,便有浑浊黄色液体被抽出,祝老爷子的表情也跟着缓和了一些。 待确认积液抽净后,又在对侧扎了一针,仅留下针头作为引流口。 紧跟着便拿出她前几日问张敏要来的生理盐水,抽了一管往膝盖里注入。 这头注入,引流口流出,注入了10来管后,对侧流出的液体才逐渐从黄色变为清亮。 那去后院的几人早在穿刺那会儿就回来了。 见一管管黄水抽出,而祝老爷子又很舒服的模样,这才没出声打扰。 秦老头全程没指点一句话,甚至见无人打扰后,又回了后院打起太极。 没想到这夏怀夕看着小,此时正经看起病来,还是挺老练的。 一举一动包括谈吐询问都是异常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行医几十年的老中医。 第72章 恋爱脑不了一点! 夏怀夕收拾了东西,又在药柜前翻找了一些药材,等用黄纸包好之后,递给了最为可靠的祝敬承。 “老爷子,我这儿没有医院里面现成的抗生素,所以就用盐水简单给你冲了冲,这仙方活命饮里含有解毒消炎的药材,效果同抗生素差不多,用水煎服,每日一剂,药渣也别丢,记得捣烂后敷在膝盖上。” 除此之外,她又交代了一些后续治疗,不仅要每日穿刺冲洗,还得用针灸调理辅助。 “好好,都听你的,老秦,你这个徒弟收的可以啊!我感觉这效果明显比在西医那儿效果好啊!” 方才夏怀夕又用银针给祝老爷子扎了几个穴位,现在膝盖上又敷着膏药。 祝老爷子试着抬了抬腿,感觉上就是比以前在西医那儿抽液后舒服得多。 听到他如此夸赞,这祝家几人才终于对夏怀夕露出了满意赞赏。 老肖站在一旁,笑呵呵道:“祝大哥,等你这腿好全了,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小同志!” “对对对,敬承啊,你待会儿去买些好东西送来,对了,再去买瓶好酒,我要和你秦爷爷还有肖大爷一道儿好好聚聚。” “好” “不用去了,我这儿泡着更好的药酒!”秦老头拦下正要答应的祝敬承,捋着胡子又看向祝老爷子,“小夏这儿你也别送什么礼物了,钱也不用,都不实用,不如帮小夏个小忙如何?” 帮忙? 这不要钱不要礼的,是要帮什么忙啊? 夏怀夕眉头一抽,看向秦老头有些惊讶。 难不成 秦老头指了指夏怀夕,道:“小夏最近在做一个美容护肤的生意,需要大量药材,可我这点儿库存都不够她用的,听老肖说你们祝家在搞医疗方面的生意?” 祝敬承点点头,“内地市场刚刚打开,内地医疗却实在落后,我们很看好医疗这方向,相信未来不久,只要有政策支持和人才技术设备等多方面的引进制造,内地医疗技术也能飞速发展。” 见他一本正经地说话,祝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敬承,重点错了。” 走到夏怀夕面前,祝蓉微微笑着,说道:“我们祝家在港城积攒了些人脉和家业,这回来到内地发展医疗也是比其他人更容易些,敬承负责医疗器械,我负责生物制药,如果是药材方面,这事得和我谈。” 祝老爷子十几年前跟人去港城打拼,没过几年内地开始乱套,幸好真摸到了赚钱门路,便将一家子都叫去了港城过好日子。 这回返回内地要发展医疗产业,也是祝老爷子在被病魔折磨之后向女儿、孙子提出的想法。 果然,秦老头恐怕是一直惦记着那件事,所以才让自己给祝老爷子治病的,这是有意让自己和祝家搭上联系,处得好说不定还能深交。 夏怀夕感激地看向秦老头,随后才又看向祝蓉,道:“我们仔细谈谈?” 这天诊所看诊的人只有秦老头,其余除了老肖外,都去了后院喝茶。 药材供应的事,商讨没多久,就成了。 毕竟夏怀夕要的那些量, 在祝蓉眼中那都不是事,平日制药剩下的边角料都能比这儿多。 至于这供药费用,也是按照当日收药价报,连运货费用也都不再计较,反正也没多少钱。 下午,夏怀夕就去了一趟刘芳店里,将这件好事告诉了她。 得知以后可以放开胆子大卖特卖的时候,刘芳笑得比夏怀夕这个挣钱大头还开心。 因为又重新商定了销售策略,夏怀夕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是五点。 刚推车进院子,就撞上江川柏神色紧张地往外赶。 想起昨晚上,夏怀夕下意识连连后退几步,谨慎地盯着男人。 江川柏见到面前出现的人,先是一愣。 紧接着眼睛微微睁大,张了张嘴似是要骂人,可又憋了回去。 最后带着丝委屈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在路上出事了” “我谈生意呢,所以晚了点。” 夏怀夕抬了抬车头,示意对方让路,才侧过身子小心走进院子,生怕碰到一点儿。 走进院子,才发现王政委也在里面,刚交代大柱带着二柱先去吃饭。 见她回来,紧绷严肃的脸才松懈下来。 “小夏,你回来啦!我就说小夏没事,肯定是在路上耽搁了,川柏担心你出事,非得去找你。” “担心我出事?是怕我跑了”夏怀夕背身在院子里洗手,嘴里小声嘀咕。 昨晚坐在沙发上,想也想了,梦也梦了,所有事情都串在了一起。 曾经各种嫌弃原主的江川柏,这会儿能接受她,就是因为她能干活,能照顾孩子。 可现在竟萌生出想让自己给他生孩子的念头,明摆着就是觉得她这个保姆干得不错,想让她一辈子留下来! 顺便解决他29年以来的单身问题。 江川柏还跟王家夫妻说喜欢她? 哼!她夏怀夕可是23世纪来的人,那可是个大数据的时代,看多了这种打着相爱的幌子实则给自己找终身保姆的案例。 根本恋爱脑不了一点! 若换作这个时代的人,比如原主,江川柏顶着这张脸和身份说喜欢,指不定还真信了! 孩子是不会生的,在这儿留一辈子也是不可能的! 夏怀夕转身擦手,见不远处江川柏一直盯着自己,微微蹙眉,她默默打定了主意。 王政委放下从家中带来的一条鱼。 却并没有要留下吃饭的打算,只是临走前趁江川柏不在,小声对夏怀夕道: “小夏,川柏这一天天馒头咸菜的,一点儿营养也没有,你晚上多做些好吃的,白天精神状态也能好些。” 好歹也是团长,天天这么吃,这心情能好嘛! 白天那样子,估计就是馒头咸菜吃多了给闹的。 “我”夏怀夕想要解释,奈何对方已经拍了拍她走人了。 这是在暗示她光收钱不给饭吃? 难怪这段时间见江川柏吃饭,又回了之前狼吞虎咽的模样。 江川柏拎着剖腹洗净的鱼走进厨房,莫名挨了一顿白眼。 皱了皱眉头,正要出声询问,院子里又有人叫唤。 “小夏,你老家来信了!” 第73章 乡下家里要来人了 韩翠苗笑盈盈地走进院子,手里则拿着一封信。 听到老家来信,夏怀夕顿时心中预感不好。 推开挡在门口的江川柏,从韩翠苗手中接过信拆开来看。 “是你叔叔婶婶寄来的?” 江川柏凑近来看,就发现夏怀夕神色凝重,脸色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他们要过来看望我。” 夏怀夕放下信纸,回答得有气无力。 见状,韩翠苗连忙笑着说道:“小夏,你叔叔婶婶过来了,这回过来肯定能给你带不少好东西!” 这侄女儿嫁了个军官,千里迢迢地来,说是看望,指不定是有事相求。 见江川柏走开,她又凑近夏怀夕耳边,小声道: “不过,小夏你到时候得长点心,我也是乡下来的,那些个亲戚是个什么样的我再清楚不过,看你家好过了,时不时就来蹭点,这回你叔叔婶婶过来,事情肯定也不简单,对了,那猪场不是你爹娘办的?虽说现在是他们照看,但按理说也得给你分钱不是?” 听着韩翠苗在那儿念念叨叨,夏怀夕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不说能不能分到钱,可别让她把那从家里偷来的三百块钱给要回去就好。 晚上。 江川柏刚洗完澡走进房间,就被塞了钱。 看着手里的钱,全是一角两角,他怔愣地看向表情淡漠的夏怀夕。 “听说你在食堂只吃馒头咸菜?那样很没营养,你的津贴这么多,不至于这么省吃俭用的,不然外面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了。” 这是在关心他? 意识到这点,江川柏紧紧攥住了钱,嘴角微微扬起,梨涡绽现。 可再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他又立马收了笑。 凝神想了一会儿,喉结上下滑动,道:“昨晚我太过分了,不应该那么对你的,根本没顾及你的意愿和情绪,对不起。” 白天训练的时候,他一直反思昨晚的事情。 总觉得自己应该还做错了什么。 在把自己的体力消耗到极致之后,他干着嗓子躺在操场上粗喘气。 终于江川柏想起来了。 昨晚上他那样,就不是正常丈夫该做出的事情,回想看去,他抓着夏怀夕的手脚不让动,还各种强迫亲她。 那行径分明就是流氓!怪不得夏怀夕情绪前后变化这么大,那是真生气了! 然而,夏怀夕只是看了他一眼,紧跟着拿起枕头被子就要走出房间。 “等等,你去哪儿?” “我还是和孩子们睡,这样睡得也踏实。” 眼见,人就要走,江川柏神色紧张,赶紧伸手拦下,“夏怀夕!” “你想干嘛!” 夏怀夕紧紧了怀中的枕被,眼神警惕。 张了张唇,见到她这副模样,江川柏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想来夏怀夕是真的气坏了。 最后垂下眼眸,低沉着声音道:“孩子们床太小又睡了,别去打扰,你就睡床上,我睡行军床。” 说完,果真去了杂物间扛出了行军床回来。 见男人收拾了枕头被子,夏怀夕这才回到床上,关灯睡觉。 两人又回到最初分床睡的模式,而白天夏怀夕对于江川柏更是淡了几分,看向对方只剩礼貌客气,仿佛就只是搭伙儿过日子的室友。 明明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还给他带上丰盛的饭菜用以中午加菜,可江川柏却总得他和夏怀夕之间没有以前那般轻松了。 就这么过去了一段时间。 因为解决了药材供应的问题,对外欠下的订单也在夏怀夕紧赶慢赶之下,全都提前交了出去。 同时之前试行的其他功效面膜也逐渐有了起色。 就连祝蓉这早早就用起国际大牌护肤品的人,也在闲暇之际尝试了几回刘芳店内的全套服务。 这天,祝蓉和祝卿好来店里按摩护理,正巧碰见夏怀夕也在。 “夏怀夕,你今天怎么也在这儿啊?又跑这儿偷懒来了?” 祝蓉说着往镜子前的椅子上一坐,刘芳立马拿着梳子和吹风机走来。 自从发现父亲走路再没有往日那般痛苦后,祝蓉对夏怀夕的本事是实打实的信任了。 让侄女打听了她合作的美容理发店在哪儿后,时不时就来光顾,因着财大气粗,很快便成为了店内的老熟客。 看着明显滋润白嫩的肌肤,很是满意,只不过这嘴在夏怀夕面前,依旧死犟着不肯多夸几句。 “我可没有偷懒,来这儿也只是看看我的生意如何。” 夏怀夕嘴上说着,在祝卿好脸上按摩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也没停下。 “夏怀夕,你可别听我姑姑现在说这么嫌弃你的话,来之前,她还说你太拼命呢!又是看病又是做面膜,回家还得照顾男人和孩子,比她一个大老板还累!” 祝卿好闭着眼睛笑说道,说完就兀自笑出了声,下一秒一把小梳子就从不远处扔了过来。 跟着就是一道嗔怒,“祝卿好,你还要不要包了!” 吓得祝卿好连忙睁开眼睛,委屈求饶。 就在店内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时,三个气势汹汹的中年妇女跑了进来。 “刘芳!刘芳,你出来!” “怎么了,我就是刘芳!”刘芳诧异地看向来人,也顾不上还没吹好造型的祝蓉,走上前去。 下一秒,一罐白色液体朝着她身上砸来。 瞬间,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是白色液体。 惊呼阵起,店里的客人们纷纷围上前去护着。 躲在角落里玩洋娃娃的妮妮看见了,瘪瘪嘴后直接哇哇大哭,起身也要跑上前来。 被夏怀夕一把抱住,让祝卿好带到里间去。 她又拿了湿毛巾,一边给刘芳擦拭,一边担忧问道:“芳姐你没事?眼睛还有头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刘芳隐忍着泪花摇头,可夏怀夕却看见她眉弓处明显的红肿,双唇紧抿,狠狠掐了下掌心处的嫩肉。 “你们是泼妇吗?还是家里死人,脑子疯了,上来就打人!”夏怀夕回头怒瞪,恨不得将那三人生吞活剥。 “哎!你怎么骂人啊!你个死肥婆,年纪轻轻不学好,敢在这儿跟老娘大呼小叫!” “我记得你,你好像也是在这儿干事的,你也别跑,这事儿你也有份!” 说话间,三人像是老虎似的扑了上来,逮着刘芳和夏怀夕就是又拽衣服又扯头发。 场面一度混乱。 直到一把竹扫帚横空出世,伴着一道长吼,以及凄惨的几声叫声后,这片不大的店面再次回落到冷静。 第74章 苦情剧女主 那三个嚣张妇女,被店内的客人们合伙儿压制在地上,光是夏怀夕一人就凭借自己重量优势将其中一人死死压在地面上。 根本无法动弹。 三人满脸红道道,满脸涨红恐惧地看着上方。 “小夏,你好歹也是军嫂,打架这事你怎么还不如我和卿卿啊!” 祝蓉手握竹扫帚,叉腰阔腿站立在一旁,说话间,眼神亦是凶狠地瞪着那满脸是伤的三个人。 祝卿好站在一旁,一反平日傲娇大小姐的模样,表情冷漠,抬手看指甲时才露出了一丝厌恶,紧跟着从上面摘下几根发丝。 “祝大姐,祝卿好,我才想问呢,你们到底什么来头,不是大家闺秀吗?打起架来怎么这么猛!” 夏怀夕躺在人背上,气喘吁吁的同时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及时制止了她们,真怕这俩人闹出人命来,那动手的狠劲儿都快把她吓死。 祝卿好轻哼了一声,边向水池走去边说道:“港城有黑帮,学校里也有不少女混混,我和姑姑在那边待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光让人欺负的。” “老娘我就算当年没去港城,身后边也是跟了一堆小弟。”祝蓉说起这件事,表情甚是得意,提着竹扫帚又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 见她俩这模样,夏怀夕咂咂嘴依旧有些不可思议。 看来港城这个时候就挺乱的,能混到这般有钱有实力的,祝家全家都不是善茬儿。 身下人稍稍动弹了一下,夏怀夕反应过来,又用力使了使劲儿。 惹得身下传来声声求饶。 正巧祝敬承赶来,见店外人们层层围绕,心头一震,赶紧扒拉进来。 “姑姑,卿卿”见到店内情景,嘴角一抽,尴尬地收了声。 那头祝蓉已经开始问话,夏怀夕却依旧坐在地上不住抽气。 看着被抓掉的大把头发,和手臂上的道道肿胀红痕,真是一碰就疼。 “还行吗?有些破皮了,擦擦。”祝敬承从妹妹那儿走过来,见状将夏怀夕搀扶起来,在粗略检查过后,又赶紧打湿了手帕想给她擦拭。 伤口沾水有些刺痛,夏怀夕忍不住吸气,抬眼看向一脸正经的祝敬承,尴尬收回了手。 笑笑道:“没事,我到时候处理。” 说完,便向那闹事的三人走去。 店外,人群早已散了一部分,不远处,刚从乡下赶来的夏家三口正脚步迅速地赶着。 时不时回头看向那热闹的店面。 罗雪芬拽着自己女儿,满是嫌弃地说道:“乖女儿,看见那帮女混混没有,都是些不学好的,还当这么多人面和男人动手动脚的,也不嫌害臊!你是大学生咱们可不能学这些。” “仙儿,这点你妈说的对,你得记着,你姐夫是个团长,咱们做什么都不能给人家抹黑。”夏防风拎着两大包东西,皱着眉头嘱咐。 “知道了,阿爸。”夏灵仙乖巧地答应。 “夏防风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咱仙儿多好一闺女,能惹什么祸?就不知道说点好的。” “哎!你,我这又没说咱们仙儿肯定会惹事,就提醒,提醒!” “我看你就是想讨好你侄女儿” 俩夫妻争论不休,早已忘记跟在身旁的女儿。 只见那梳着一对乌黑麻花辫的脑袋时不时往身后侧去,不住打量那从店里出来浑身上下光鲜亮丽的几人。 临近傍晚。 夏怀夕推着自行车缓缓走在家属院的小道上。 因为这些天的相处以及义诊等活动,家属院对待夏怀夕的态度与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凡是路过,都能笑着问候两句。 正巧碰见前头赵萧红领着豆豆回家,夏怀夕推着车赶紧上前了几步。 果然俩人见了她,就是一张笑脸,一张哭脸。 还是夏怀夕摸出一颗糖给豆豆,顺便“威胁”几句 ,这才勉强躲在赵萧红怀中不敢造次。 赵萧红看着怀中乖巧如猫的孩子,也是哭笑不得。 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小夏,你家里中午来客人了,因为没提前打招呼,你又不在,他们被拦在家属院门外好久,最后是江团长去接进来的。” 夏怀夕嘴角一抽,有些尴尬。 那封信里,叔叔婶婶好像是提了今天要来着,她忙着提防江川柏还有生意的事情,倒是没想着记日子。 与赵萧红匆匆道别后,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里赶。 刚踏进院子大门,就听见厨房里传来说话声,隔壁两户院子隐隐有饭菜香飘来。 “妈妈,你回来啦!”“妈!” 大柱二柱躲在房间里,看见夏怀夕立马冲了出去。 扒着她的裤子衣角小声告诉家里来客人了。 厨房里听见动静,纷纷走出人来。 入眼就是围着围裙的江川柏,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呀!这是夕夕?这么些日子没见,越来越漂亮了,都有些认不出了!”罗雪芬笑着走上前来,亲昵地拉着夏怀夕的手,上下打量,“不过还是太胖了些,你要是能像你妹妹这样苗条的,肯定会更好看。” 夏怀夕对于这传说中的婶婶实在陌生,讪讪笑着看向那堂妹。 就见夏灵仙身材纤细,一头乌黑长发整齐编扎在胸前,皮肤白皙,眉眼温柔。 可仔细一看,夏怀夕总觉得这堂妹与前世看的苦情剧女主在眉眼间有些相似。 尤其那对眉毛,眉头微蹙,眉尾微微下压,就这么弱弱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欺负了她。 比赵萧红还像林黛玉! 夏怀夕勾着假笑,应付了几句,让他们一家子先坐一会儿,自己则连忙躲进了厨房。 江川柏跟进厨房,正想说话,反被夏怀夕抢了先。 “我忘了日子,你中午接人进来,没从食堂打些菜来吗?我现在做怕是也做不了几个菜。” “中午带他们去吃了食堂,然后”江川柏说着有些犹豫,见夏怀夕疑惑看来,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今天给我的钱花完了,只剩些馒头票。” 夏怀夕张了张嘴,余光这才瞥见灶台上放着的满满一大盘馒头。 最后还是出声道:“你要不去隔壁韩嫂子那儿要点儿豆瓣酱?” 厨房外。 罗雪芬在屋檐下四处偷看打量。 最后瘪瘪嘴,坐回到厨房外自己女儿身边,又探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又是瘪瘪嘴。 似是有些嫌弃,小声道:“仙儿,你那堂姐也是个白眼狼,我们这千里迢迢地来,也不知道在家守着等我们,临了晚上饭菜还得管隔壁借。” “看着家里头布置得多好,又是电视冰箱又是沙发,摆着阔太太的谱却对自个儿亲戚这么不上心,果真是没教养!” “你说什么呢!夕夕是我大哥的女儿,也是你晚辈!有你这样做客的长辈这么说话的!” 夏防风抽着自己做的土烟,走过来小声骂了一句。 第75章 夏怀夕打架了? 听见自己被骂,罗雪芬也不高兴,压着嗓音小声道:“我说说怎么了,而且我说得又没错,哪有长辈到晚辈家里头做客,不说什么准备都没有,中午还差点儿进不来门!” “一下午也没个人,就把我们放在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电视,打个瞌睡都只能在一张破板床上。” “人江团长不是说了,夕夕这两天镇上忙,是他忘记了。” “她一个做媳妇儿的不守着,还叫男人记着,那娶她做媳妇儿有什么用,我要是她婆婆,直接一耳刮子过去了!” “你”夏防风手指头夹着土烟,皱缩着抬头纹,正想接着说什么,江川柏却已经端着抱着回来了。 俩夫妻正尴尬没起身时,夏灵仙已经走上前帮忙端菜了。 她微微笑着,柔声细语道:“姐夫,我帮你。” 江川柏只是回以微笑,就见这乡下来的小姨子莫名红了脸,弄得他反倒有些迷糊。 饭桌上,罗雪芬又换了副面孔。 笑眯着眼睛各种与夏怀夕、江川柏搭话。 “夕夕,我看家里都有好些家具电器,花了不少钱?” “确实花了不少,江川柏多年的积蓄都没了。”夏怀夕对这叔叔婶婶的记忆不太多,也摸不清情况,只得装乖敷衍两句。 “都没了!哎呀,夕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川柏当兵这么辛苦,你怎么也不能一下子全都拿去花了!”那些东西一看就是刚买没多久,定是夏怀夕闹着要买的。 “既然你都花了这么多钱,在吃上面你就得算着点儿了,像今天我们来了,倒是可以稍微丰盛一点,可平日里你和孩子们没干什么体力活的,就省着点儿吃,夕夕你正好也可以减肥” “行了,吃也堵不上你的嘴!”夏防风突然出声斥喝,饭桌上瞬间静了下来。 夏怀夕垂着眸子,给大柱二柱以及自己碗里各夹了一筷子肉,随后才浅笑着说道:“婶婶,你别担心,虽然存款是花完了,但是现在我也在挣钱,每天吃得好点完全不是问题。” 本就被丈夫丢了脸面的罗雪芬,见夏怀夕这一举动和说辞,直接黑了脸。 可江川柏接下来的一段话,更是让她没了食欲。 江川柏跟着夏怀夕应和,又像是在缓和气氛似的笑了笑,“叔,婶,你们放心,怀夕她现在镇上有工作,自己还做生意,挣得比我都多。” 挣得比团长还多? 这一下,夏家三口皆吃惊地看向了夏怀夕。 除了夏防风眼里是欣慰外,母女俩眼中更多是羡慕和嫉妒。 罗雪芬扯了扯嘴角,又问道:“那夕夕现在在做什么?挣这么好?” “小本生意,不如养猪场稳定又挣得多。”夏怀夕含糊着给了个答案,显然是并不打算多说。 罗雪芬一时语塞,讪讪笑着,却恨得牙痒痒。 正当她骑虎难下,坐立难安时,夏灵仙突然出声。 浅笑盈盈道:“堂姐,我们来的路上经过一家理发店,你是不是在里面上班?我看着有个身影挺像你的。” 罗雪芬一怔,早上的记忆再次冲突重来,立马惊呼道:“夕夕,那个是你啊!哎呦,你说说,太久没见面,你和人打架我还当是哪个女混混,没成想是你啊!” 说完,又不嫌事大的呵呵笑了几声。 紧跟着又拉着神情疑惑的江川柏说笑道: “川柏,你是不知道,本来咱们仙儿要去修个头发再来见你们的,刚到店门口就看见里面打得昏天暗地,就夕夕带头的几个,直接把人三个黑瘦黑瘦的婆娘压在了地上,动都动不得。” “听着还说是军嫂,我当是镇上的女混混借着官威欺负人家老百姓呢,拽着咱家仙儿这个大学生一顿说教,没成想是咱们夕夕,那肯定是误会了,哈哈哈。” “罗雪芬,就闭不上你这张臭嘴是!”夏防风作势就要挥掌而去。 中途被夏怀夕叫住,“叔叔!孩子在呢。” 又笑着让大柱二柱赶紧吃饭,随后才又说道:“大家都动筷呀,这天热,冰箱小藏不下菜,放在外面过夜就搜了,叔叔婶婶还有仙儿,你们都多吃点。” 罗雪芬被丈夫吓了一跳,还没回神就见夏怀夕这副笑呵呵的模样,只觉得浑身劲儿力气打在了棉花上,连个声儿都没有。 只得讪笑着拿起筷子继续吃菜。 夏灵仙端着碗接过夏怀夕递来的菜,乖乖地道了声谢。 一双柔弱美目小心翼翼地流连于坐在主位的男人,好一会儿才垂下脑袋和眼眸。 将菜放入口中小口咀嚼,嘴角一侧的弧度若有若无。 晚饭后,罗雪芬母女俩说要出去走走消消食,也不让跟着,倒也省得夏怀夕费心。 趁着夏防风也去厕所洗澡的功夫,江川柏带着疑惑和不满进房间找夏怀夕。 见夏怀夕依旧埋头认真看书,他心头更是不满,伸手就将那书合上,闷声道:“解释!” “解释什么?” “你你真打人家了?” “嗯哼,打了,婶婶他们没看错,我确实也压着人家动弹不得。” 见夏怀夕丝毫没有解释的意图,江川柏心里直觉又是堵闷了几分,继续合上那书,略微紧张问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还,还借着官威随便打人的对?” 夏怀夕抬头凝着他的脸,似是要看明白这人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许久,才垂下眼眸,低头移开压着书的大掌,风轻云淡地讲起了夏家母女没看见的内容。 “那三人是被卖假货的人骗了,托人买面膜,结果到手一瓶白石灰水,以为是我们骗人,话也不问清楚上来就先打人,作为同样受害者的我们当然也得反击,只不过我们人多力量大战胜了她们,至于婶婶说我像是混混” 她停顿了几秒,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微微扬起,才继续说道:“那可能是因为,我这边还真有两个是在港城混过的,气势太足,错把我也混进去了。” 听到是对方不对,江川柏瞬间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那你方才怎么不解释,害得我担心。” “为什么非要解释?” “我是你丈夫啊,难道你就不怕我会因为这件事操心!” “你根本不用操心啊。”夏怀夕被扰得看不进书,站起身冲他笑了笑,“你放心,那三个闹事的,我们已经协商过,该赔的赔,该道歉的道歉,也不知道我的丈夫是谁,绝对不会闹到队里来让你难做的。” “我你”江川柏“我我你你”了半天,直到夏怀夕走出房间,也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看着夏怀夕那满不在乎的模样, 心里堵得慌。 夏怀夕给孩子洗澡那会儿,罗雪芬母女终于散步回来。 “姐夫,我想和你谈谈。” 江川柏抱着枕头被子准备挪窝,身后传来夏灵仙叫住了他。 以为对方还误会夏怀夕学混混打人,他赶紧将打架的前因后果解释给夏灵仙听。 然而却见夏灵仙点点头后,又揪着身前的花纽扣,一副扭捏纠结的模样,仿佛那想说的话是多么难以启齿。 再三催促下,她才像是狠了狠心,道:“姐夫,我好像看见堂姐和一个男人,举止间很是亲密。” 第76章 夏怀夕喜欢别人了? 江川柏手里紧紧攥了攥,掐得枕头面料深陷。 下颚肌肉紧绷,更显棱角分明,眼睛如鹰般锐利地投来,似是要在下一秒将猎物撕碎。 黑夜如墨,空气间之间的流动仿佛也在此刻凝滞。 夏灵仙静静站在对面,下颌微微收敛,压着眉尾抬眼看来,甚是委屈无奈。 即使她现在心跳如鼓。 见对方不说话,她咽了咽口水,又说道:“本来这件事我不应该说的,但思来想去这毕竟是自己亲姐姐,即使是在外面做生意认识的朋友,那也是应该注意点分寸的,姐夫你又是这样的身份,若姐姐做错什么对你的影响也不好。” “你怎么确定是你姐姐做错?”江川柏突然出声问道。 夏灵仙一愣,紧跟着勾唇轻笑道:“我这也是看见,算不得确认,因为很多人都看见了,想着姐夫怕是不知道,到时候也可以向姐姐问个清楚,若真是我误会了那自然是好的。” 江川柏将视线从那张惹人怜惜的脸上挪开,落在露出绣着大红牡丹的枕巾上,沉默了片刻,又低声问道:“你还记得那男人长什么样吗?” 心头一喜,夏灵仙恨不得添油加醋将所有细节都描述一遍。 江川柏听着那些描述,逐渐和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对上了号。 眉头紧锁,下颌棱角越发分明。 夏怀夕将之前看诊的杂物间又给收拾了一下,好给夏防风和江川柏休息,至于孩子房间就给了罗雪芬母女俩。 因为从外面散步回来得晚,热水器里剩下的热水也就不多,罗雪芬母女俩也只得将就着温凉的水洗澡洗头。 可那也都洗了大半个小时,只因方才回来夏灵仙想要冲两个孩子示好,不顾身上的汗臭味就要抱两个孩子。 二柱还算委婉拼命往后躲不肯让抱,大柱直接送了一句“有猪臭”,便赶紧拽着弟弟进了房间。 羞得夏灵仙这么一个“柔弱”女子,脸上又青又红的。 躲在厕所里,发泄似的搓了三四遍肥皂,以及用了一大罐洗发膏,又在出厕所前将夏怀夕用来擦手的润肤膏在脸上脖子全擦了个遍。 这才心满意足地进房间睡觉。 “仙儿,那件事你和你江团长说了吗?” 罗雪芬翻着书桌衣柜,见女儿进屋赶紧拉着坐在床上吹风,摸着那顺滑黑亮的头发小声问道。 见女儿点头,这才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看夏怀夕到时候怎么解释,一个女人家能做什么生意!肯定是和那个有钱男人搭上了,指不定那些带回家的钱都是那个姘头给的!不然就夏怀夕这样的哪有这么大本事过得这么好。” “还得怪你爹,明明同一个肚子出来的,这猪场都到他手上了,却连个猪都养不肥,要不然谁稀罕来这里看人脸色!” 说完,又扯了扯被子枕头,眼神不屑,“也不知道夏怀夕这丫头是撞了什么狗屎运,你爹全家都宠着她不说,爹娘死了还能给自己抢个军官当丈夫,明明我们仙儿最漂亮聪明,才最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妈,小声点,堂姐就在隔壁。”夏灵仙小声提醒,见母亲不服气,又勾起嘴角弧度,“妈,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只要我努力,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对,我家仙儿是大学生,未来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只是可惜了姐夫这么优秀的人。” “”罗雪芬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露出一抹笑。 连忙凑近女儿耳侧小声低语,见女儿羞红着脸轻轻点头后,嘴角处的笑才越发得意。 隔壁杂物间。 江川柏躺在行军床,紧紧盯着房顶,翻来覆去却又愣是没有一丝睡意。 他记得那个男人好像是叫祝敬承,从港城回来的有钱人。 夏怀夕说过他们只是朋友,可是最近夏怀夕越发冷漠的态度还有拼命挣钱的样子,实在令人怀疑。 明明之前夏怀夕都是缠着自己的,现在难不成是喜欢上那个有钱男人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江川柏更加睡不着了,愣是熬鹰到了天蒙蒙亮。 夏怀夕动作小心地关上房门,生怕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两个孩子。 还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了,没成想厨房里早已经有人。 “堂姐,你起来啦!再过一会儿锅里的肉粥也煮好了。”夏灵仙端着做好的炸馒头片,笑看着她。 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早餐,又是馒头片又是煎蛋的,甚至还有油条。 妥妥的热量炸弹。 正巧江川柏出操回来,夏灵仙又笑盈盈地唤了一声“姐夫”。 江川柏见她套着围裙,眉头一皱,“这些都是你做的?可你” 见江川柏关心自己,夏灵仙赶紧说道:“没事姐夫,我这是早起做饭干活习惯了,想着堂姐工作忙,我也好帮分担一些,好让她多睡一会儿。” 余光见夏怀夕始终盯着桌上看,又委屈着张脸,喃喃道:“堂姐,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的?也对,我应该提前征得你同意的,毕竟这是你家。” 夏怀夕睨了她一眼,反而勾起浅笑,道:“不怪你,既然你习惯这些,那这些天的午饭晚饭也都麻烦你了,哦对了,你姐夫的午饭你也记得待会儿多做一些让他带去。” “夏怀夕你”江川柏想说对方才是客人,可人家并没搭理。 “我现在镇上也是挺忙的,过两天中午也不太有空回来,你能照顾好自己和叔叔婶婶,那是最好不过的。” 夏怀夕又交代了一些家里要干的家务,转身便去洗漱。 留下厨房俩人,脸色各有各的难看。 不知江川柏心里想什么,夏灵仙倒是要气吐血了。 本只是想表现一下,结果直接给自己揽了个保姆的活。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倒也勉强应下,想想她这堂姐也是个蠢的,光顾着外边,却忘了顾家里这头。 到了诊所。 因为前一日是赶集,诊所今日倒是清闲。 估计昨日实在太累,秦老头这会儿又赖床了。 夏怀夕无聊之时又开始研究起自己从地摊上收来的医书配方。 没等一会儿,祝家兄妹推着祝老爷子来做治疗了。 “祝蓉呢?平时她不也是要来?” 夏怀夕奇怪问道。 却听祝老爷子轻哼了一声,“我不让她跟来的,这么大年纪了还打架,一点也没有起到榜样的作用!” 看来昨日理发店的事情也传到了祝老爷子耳中。 祝敬承将手中的糕点递到了夏怀夕面前,一副无框眼镜,浅浅带笑,倒实在是温文尔雅。 却突然凑近了脑袋,俏皮似的小声说道:“放心,姑姑就只是被爷爷罚在家抄写道德经而已。” 第77章 来捉奸啊? 没等夏怀夕有所反应,祝敬承已经放下手中的糕点盒,转而推着祝老爷子往里面去。 她垂眸看向那盒糕点,是县城那边有名的状元糕,这个小镇上还没有分店。 祝卿好走到夏怀夕身边,沮丧着脸随手就将那盒糕点拆开吃了起来。 边吃边说道:“不好意思,没来得及吃早饭,蹭你一块儿糕吃。” 祝卿好两颊鼓鼓囊囊,眼睛还迷迷瞪瞪,一看就是没睡饱被抓起床的。 夏怀夕忍不住勾唇轻笑,给她倒了一杯刚煮好的荷叶茶。 “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 “昨天的事,你没被祝爷爷惩罚吗?”明明祝卿好也参与了,总不能只偏袒孙女? “罚了,我远在京市的老爸顺着电话线罚我未来一个月没有零花钱。”瞥见夏怀夕眼中的疑惑,她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家的规矩,老子是谁由谁管。” 听到这儿,夏怀夕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等祝老爷子准备好,她也拿着东西过去进行治疗。 “嘿,还得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不开刀也能把我这腿上的老毛病治好。” 祝老爷子放下裤腿,尝试着起身走走,虽仍有些一瘸一拐以及刺痛,但却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那也是您治疗得及时愿意配合,不然拖到后面还是得开刀才能保住您这膝盖。” 夏怀夕收拾着东西,待祝老爷子坐下后,将提前准备好的药膏覆在了祝老爷子的膝盖上。 这般细致入微的模样,惹得祝老爷子不禁有些羡慕。 “小夏你这要是我家的孩子该多好,聪明乖巧还长得讨喜,不管怎么看都比我家这两个被宠坏的女娃娃省心。” 余光瞥见鼓着脸蛋不服气却不敢说话的祝卿好,夏怀夕笑眯了眼,说道:“祝爷爷,这您就看错了,您说我聪明我肯定认,但要是说我乖巧讨喜,那您是没见过之前的我,那时候在大院里可是出了名的招人嫌呐!” “而且我自小在农村长大,本就是散养惯了,我若是你家遗落在外的孩子,这会儿回来认亲,与你家两个得体大方的女娃娃相比,恐怕就该觉得我不省心了。” “哈哈哈,瞧瞧这小嘴说的头头是道,若不是你已经结婚,我还真想给你和我家的那几个小子牵线,非得将你这娃娃拐到我家来!” 祝老爷子心情舒畅,忽又觉得就自己一个老头在这儿,怕几个孩子们都拘束,索性拄着拐杖去后院叫秦老头起床。 确认行走间没什么大问题,夏怀夕才回来接着招待祝家兄弟。 刚走近,就听祝卿好轻哼了一声,“果真如姑姑所说,长了一张能哄人高兴的小嘴。” 突然抓住夏怀夕想要那糕点的手,她瞪大了眼珠子,似是恶狠狠说道:“夏怀夕你说!秦爷爷该不会也是被你哄得高兴,才答应收你为徒的!” 起初以为师父徒弟什么的只是秦老头对外的一个说法,然而就在前几天,秦老头还真的对夏怀夕问起愿不愿意向他拜师这件事。 正巧那天几个熟人都在,老肖这个大忙人也难得来了一趟。 借着空档,夏怀夕便当众给秦老头敬了杯茶,这就算是拜师了。 “对对对,你说你怎么这么聪明,一猜一个准儿?”夏怀夕知道对方并没恶意,便也跟着糊弄了两句。 倒是祝卿好觉得没意思,撅撅嘴就想要给自己倒茶喝,却发现壶里早就空了,只得端着茶壶去后院烧水。 “小夏医生,卿卿她没有恶意的,你不要介意。”人走后,祝敬承赶紧出声替妹妹解释。 夏怀夕自然是知道的,冲他浅浅一笑,这才捻起桌上的糕点品尝。 为了减肥许久没吃过这种东西,反而觉得很好吃。 正当她笑盈盈地想让祝敬承哪天再从县城里捎带一份时,话未出口,诊所入口处却传来一道吸气,紧跟着熟悉的叫唤。 “堂姐你” 下意识偏头看去,嘴角灿烂笑容还未散去,正好对上江川柏和夏灵仙这俩人。 江川柏一袭军装身姿笔挺,却眉头紧锁面容紧绷,夏灵仙一身的确良短袖衬衫,配着两条麻花辫,看上去十分文静,也顶着一对细眉震惊看来。 “你们怎么来了?”也没到中午? 正疑惑时,江川柏冷着脸一把夏怀夕拽去了对侧角落。 视线紧紧落在那迷茫的脸上,江川柏冷声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随便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待一块儿,夏怀夕你还记得你已经结婚这件事吗?” 听到那冒出的词语,夏怀夕眉间只是微微蹙起,但想明白原因后,很快又松开。 将手腕挣脱出来,淡淡解释道:“我也说过,祝敬承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他是我的朋友,江团长请你尊重我的朋友。” 江川柏紧紧盯着夏怀夕这张脸,并没接话,可那眼神依旧在审视着所有。 身后,夏灵仙不嫌事大,压着眉尾一副伤心状,又仿若大义般指责起夏怀夕。 “堂姐,我知道你从小被大伯爷爷他们宠着,没受过什么苦,可现在你都已经结婚了,怎么还能你真是令我和姐夫太失望了!” 夏灵仙说完,还深深叹了一口气。 从方才便懵逼的祝敬承,再是迟钝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起身站定在夏灵仙面前,无视对方嫌弃后退的动作,反驳道:“这位女同志,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小夏医生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既然她是你姐姐,你就得尊重她,而且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请你不要模糊事实,给你姐姐和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祝敬承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很客气,没想到对方却突然眉头一蹙,眉尾再压。 竟红了眼?!一颗欲坠不坠的泪珠更是盈盈挂在睫毛根部,看上去她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那一个。 “姐,姐夫,我和堂姐自小一同长大,她能过上好日子我们一家都开心,我,我只是把看见的说了出来,我爸告诉过我,姐夫你身份特殊,是万万不能做一些给你抹黑的事的!” “哎!我又没骂你又没打你的,你这人怎么倒先哭起来了!” 身后哭声断断续续,偶尔夹杂着祝敬承的英文咒骂,一时间诊所可真是热闹了许多。 “原来是来捉奸的啊!” 角落里,夏怀夕似笑非笑地抬眸看向江川柏。 在灼热注视下,将手里剩下的状元糕塞进嘴里。 待咽下嘴里所有后,回味似的舔了舔嘴角,紧跟着高高扬起嘴角。 对上江川柏的眼睛,甚是兴奋。 “江川柏,我们离婚!” 第78章 不就是离婚? 睫毛微颤,眼皮微张,瞳孔也在片刻间骤缩。 江川柏张了张唇,只觉得喉间干痒,最后声音喑哑,说道:“夏怀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夏怀夕又是一笑,满不在乎,“离婚嘛,我们当初不是约定搭伙儿过日子,你留我住下,我帮你照顾孩子家务,等到明年夏天就离婚的吗?” “你,你一直是说真的,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确定夏怀夕眼里的毫不在乎,江川柏放弃继续追问。 是真的,一直以来都没有欲擒故纵,她只是为了搭伙儿过日子,好像也不再喜欢他了。 “你知道,离婚对你们女人的名声来说,影响很大的。”江川柏企图在脑中再找出一个理由。 “这名声不是早就臭过一回?离婚又算得上什么,而且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捉奸?这件事若真传开了,你在部队里应该也会受影响?” 江川柏眼里露出无措,却是转瞬即逝,继而是平淡。 听见身后带着哭腔的说话声,他仅是偏了偏头,连余光也没有扫到人影,淡淡道:“你觉得如何你就看着办,还有别怪你堂妹,我今天临时来镇上有事,正好你堂妹她想要来看看你,我就顺道带来了,不是专程来” 话音戛然而止,江川柏垂下眼眸,并不想说出“捉奸”这个肮脏的词。 “我还有事,先走了。” 转身不忘狠狠瞪了一眼那“不三不四”的男人。 看着绿色的高大身影迅速离开,夏灵仙擦了擦泪,赶忙也跟了出去。 “哎!这就走了?”祝敬承震惊于女人的变脸速度,气得直叉腰瞪眼。 转头看向夏怀夕,才勉强冷静下来,扶了扶滑落的眼镜,走近小心翼翼问道:“小夏医生,你和你丈夫没事?他应该有相信你说的,对?” 不等夏怀夕回答,祝卿好从后院出来。 “哥哥,刚才是来病人了吗?” “额,对。”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祝敬承扯扯笑就想掩过。 “病得很重吗?我怎么听着还有哭声?” “不严重,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是个神经病而已,对了,爷爷和秦爷爷还没下来吗?” “暂时不下来了,俩人也不知来了什么性质,躲在房间里下起了象棋” 夏怀夕缓缓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冲神色有些不安的祝敬承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随后看向桌上,伸手又挑了一块状元糕,虽觉得没有方才那块好吃,但依旧就着刚泡好的花茶吃了个干净。 “姐夫,所以堂姐和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你问堂姐了吗?” 夏灵仙坐在副驾驶座上,抽噎了好半天,久久不见江川柏安慰,便率先带着哭腔问道。 唤了好几声,才得到江川柏有所反应。 “额,不是,那人是你堂姐一个老病人的孙子,时间久了也算是朋友,这次就是来看病的。” 这话说得江川柏自己都不信,谁家看病还坐那儿吃喝闲聊的! “原来是来看病的,桌上的糕点难不成是那个男人专门从外面买来感谢姐姐的?那我岂不是误会堂姐?完了,堂姐该怨我了。” 说着又哭了起来,抽抽嗒嗒的模样好不怜惜。 听在江川柏耳中,却甚是心烦。 略带不耐说道:“不会,我和你堂姐说过,她不会埋怨你的。” “姐夫,你不懂,女人嘴上答应着,可心底里想着又是另一回事,回去以后堂姐肯定得看我不顺眼了。” 说完又接着抽泣,可这下江川柏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憋着一股气狠踩油门赶紧去办事。 下午,夏怀夕几人是从刘芳店里出来的。 与祝氏兄妹告别后,拎着祝敬承不知又从哪里拿来的状元糕就要返回家属院。 刚出镇子,就见一辆军用越野车驶来,很快便超过了夏怀夕的自行车。 只不过,没等再开出五十米就停下了。 正当夏怀夕想着是哪个认识的小战友时,就见从上面下来一抹绿色身影,远远仔细看,还是一张熟悉面孔。 竟然是老肖! 老肖笑呵呵地冲她招呼。 夏怀夕骑车靠近后,从自行车上下来,看着对方满是不可思议。 对着人从头看到脚,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呵呵,别傻站着了,赶紧上车一道儿回大院!” 老肖笑呵呵地冲跟下来的两个战士挥了挥手,紧跟着夏怀夕的自行车便五花大绑地固定在了车顶上。 坐在车里,夏怀夕还有些恍惚。 前头那两个战士刚才喊老肖什么?首长? “老肖首长,您该不会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呵呵,年轻有为的江团长被迫娶了一个乡下来的懒婆娘,关键这婆娘还到处惹事生非,我身为领导,虽然离你们那片住的远了些,也不经常来逛逛,但这些个小道消息和八卦,我还是能听见一些的。” 老肖侧头看来,接着说道:“去年救灾那会儿,其实我们就见过一面,只是你没把我这个首长记在心里罢了,估计是江团长的英勇身姿太过耀眼。” 说完,又是意味深长地呵呵一笑。 夏怀夕只得回以更为尴尬的笑容,随后看向窗外风景。 原来如此,她还当老肖是个政府领导,却没想竟然是部队领导。 首长勤务兵的开车技术就是好,又快又稳地没一会儿就进了大院。 老肖本想蹭饭,可一听说夏怀夕家里来客人,想想又算了。 看夏怀夕消失在路口,他悄声嘱咐勤务兵两句,便离开了。 今天回来得早,院子里安静得很,只有夏防风一人拎着一把小锄头在厕所旁的那片地上忙活。 “叔叔,怎么就你一个人?仙儿和婶婶呢?” “哦,仙儿早上去镇上看你,回来之后就说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脾气,午觉睡醒就和你婶婶去逛大院了。” 夏防风撑着双腿膝盖缓缓直起身子,晒得黑红的额头上,隐隐布着一层汗水。 待两脚舒服了些,才笑看着夏怀夕继续道:“夕夕,你这地里的草药是你种的?没想到你现在也能给人看病了,你爷活着那会儿每天拽着你要教你,你还说死活不肯学呢!看来还是学进脑子里了。” 正洗手时,听到这话,夏怀夕明显一愣,紧跟着连忙说笑道: “只可惜跟着爷爷那会儿学得不认真,就一点皮毛功夫也干不了多久,干脆就拜了老中医认师父,边学边给人看病。” 夏防风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看向夏怀夕也越发欣慰。 然而夏怀夕面对这老父亲般的眼神,却甚是心虚。 捏着毛巾擦手好半天,眼看叔叔又要蹲下照料地里草药,她纠结着出声问道: “叔叔,家里猪场还好吗?” 第79章 不讲卫生 乡下这个猪场是原主父亲开的。 在那年人人还管这叫做投机倒把,不敢动作的时候,原主父亲也不知从哪儿听来风声,借了一大笔钱成了村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结果没两年就还清了债务,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盖了新房子。 只可惜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夫妻俩出了意外双双去世,这才将猪场让夏防风家接手,而新房子也在夏怀夕出嫁后,被罗雪芬以帮忙打理的借口住了进去。 而夏防风只懂种地,顶多跟着老父亲学了医术,也能勉强给人看病。 却根本不懂什么养猪之道,头一年勉强还能撑着,可这一年面却明显是难撑了。 面对侄女的关心,夏防风却觉得脸红,摇摇头说道:“怪我没本事,这一年来养猪都养不好,不是小猪仔死了就是大猪闹病,最近附近村子里也有猪场开起来,养得没人家好,生意自然也就少了。” 怪不得昨天说起挣钱的事情,罗雪芬母女听到她的收入比江川柏还高,会露出一副嫉妒的模样。 原来是猪场已经快容不得她们母女继续过好日子了。 趁着夏防风在院子里接水洗手的功夫,夏怀夕转身走进房间取了三百块钱。 “叔叔,去年我不懂事,离家的时候偷了家里三百” “哎哎哎!”夏防风见她手里拿着钱,又说这话,顿时变脸惊叫。 推着夏怀夕退回房间内,关上房门,一脸着急,“三百块你拿走就是你的,什么偷不偷的,别让你婶婶听见!” 虽然原主偷的那三百块钱可以不还,毕竟那么大一个猪场可不止区区三百块,而就罗雪芬母女俩的表现来看,更是不值得。 但原主的叔叔是真心对待原主好的,就算是为了替原主感恩,这钱夏怀夕也打算还回去。 可见眼下夏防风这般警惕的模样,夏怀夕倒是真愣住了。 她眯缝了眼睛,脑中闪过什么,小声问道:“叔叔,当初这钱该不会是你瞒着婶婶,故意让我拿走的?” 然后叔叔还将三百块钱没了的事揽在自己身上,独自承受罗雪芬的责骂? 不然罗雪芬也不会连提都不曾提起。 细细观摩夏防风的表情变化,果真是被自己说中。 一时间,俩人都有些尴尬。 “夕夕,这钱你就拿回去,本就应该是给你的,大哥大嫂走得急,也没想着提早把嫁妆给女儿,叔叔没本事,也只能这样帮你,以后你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这钱就是你父母临死前给你的!” “还有你嫁给江团长也不容易,又工作还得给两个孩子当后妈,虽然你还在做生意,但要花钱的地方想必是更多,我来这儿也是为了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不为钱,你自己好好收着。” 说完,夏防风转身便出了房间。 傍晚。 说是要帮忙做晚饭的夏灵仙以及罗雪芬,始终没能见到人影。 眼看孩子都要放学回家了,夏怀夕只得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剩下最后一道炒蔬菜的时候,人终于回来,说着理由的同时,将围裙从夏怀夕身上解下套在了自己身上。 突然得空,夏怀夕自然高兴,拿了换洗衣服先去厕所洗澡。 待出来的时候,一大两小都已经回来守在厨房了。 “姐夫,你先尝尝这菜的味道,会不会不够咸啊?要不我再煮一会儿” 顶着微湿的头发靠近厨房,第一句话便听到这个。 夏怀夕远远看向桌面,除了豆瓣酱是隔壁韩翠苗做的,桌上的其他菜好像都是自己洗澡前做的,若说有夏灵仙参与的,那应该也就只剩下那道炒蔬菜了。 合着她勤劳的堂妹,一道菜都没做,全拿了她的来显摆。 “二柱,乖,你也尝尝这个排骨,已经煮得很软了哦!” 夏灵仙说着,用手捡了一块红烧排骨递到二柱嘴边。 本以为用好吃的讨好二柱这个小的能成功,没成想排骨送来的下一秒,二柱就往后躲去。 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来,一本正经而又奶声奶气道:“小姨,用手抓菜吃不干净,肚子里会长虫子的。” 大柱也是一脸嫌弃,鼓着脸蛋喃喃道:“没洗手,一点儿也不讲卫生” 听见俩孩子的话,夏灵仙仿佛被扇了两巴掌,脸上又烫又疼。 站在原地,手里的排骨也如烫手山芋,丢也不是,吃也不是。 “大柱二柱,怎么那么没礼貌!你们小姨这是好意!”江川柏敲了敲桌面,低声斥责。 许是太久没被责骂,大柱二柱只觉得委屈,顿时红了眼。 “孩子们又没说错,你凶孩子们做什么?”夏怀夕走进来,看着江川柏冷冷道。 大柱二柱见夏怀夕出面,更是委屈得不行,闪着泪花就跑过去,一左一右地抱着她。 “我我没说他们不对,只是灵仙毕竟是长辈,他们这样很不礼貌。”江川柏见孩子哭也有些无奈,但面对孩子的问题,该说的还是得说。 摸了摸两个小脑袋,夏怀夕抬头看向红眼抽泣的夏灵仙,冷笑了一声,“我倒觉得两个孩子落落大方,敢于发言,二柱也算是很懂礼貌了,更何况仙儿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孩子小,我平时教得严,有时候也有样学样,婶婶不是说仙儿再过半个月就要去大学报到,身为大学生又身为长辈,仙儿应该也懂这些,想必不会生气的,对?” 正巧罗雪芬进来,听见最后一句话,立马瞪眼叫骂。 “怎么了,谁惹我家仙儿生气了?见鬼了,江团长的小姨子也敢惹!” 第80章 离婚 袖子高高挽起,俨然就是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模样。 这话说完,夏灵仙顿时睁着湿润的红眼,委屈地唤了一声“妈”。 紧跟着小跑至罗雪芬身旁,扯着她的胳膊,一脸无辜。 夏怀夕见到来人,不等夏灵仙开口,率先笑着说道:“婶婶,你听错了,没人欺负仙儿,只是两个孩子说仙儿不讲卫生。 我安慰川柏不用担心,仙儿是大学生又是长辈,哪会同孩子置气,不然这心眼儿该多小啊。” “你”罗雪芬想要辩驳,可仔细想了想这话,却愣是辨不出一个道理。 许是为了体现自己的温柔体贴,夏灵仙思忖片刻,走上前在大柱二柱面前屈尊蹲下。 伸手想要摸摸他们的脑袋,却被躲了开去。 但她依旧浅笑着柔声道:“大柱二柱,方才是小姨不对,小姨下次肯定讲卫生,你们别生小姨的气好不好?” “仙儿,你这话可又有问题了,什么叫让孩子别生你的气?搞得孩子们像是无端发脾气似的,可明明他们才是被莫名迁怒的。” 夏怀夕说这话的同时,冷漠的眼睛若有似无地向那不说话的男人扫去。 “夕夕,你这就过分了,就算真是仙儿做错了,她也是长辈,你还想” 夏灵仙拦住了不服气的母亲,泛红的眉眼轻轻一抬,确保正好能让江川柏看见。 在看见男人眉头紧锁的模样,心头一喜,紧跟着嘴角却露出苦涩一笑,又给两个孩子重新说了道歉。 这场闹剧最后是以夏防风进来,才得以勉强收场的。 可夏怀夕在饭桌上宣布的消息,却又是掀起另一场轩然大波。 “夕夕,你们要离婚?不是,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离婚!”夏防风在他们村里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来没见过离婚这种场面,甚至离婚这词都没怎么听过。 可今天竟然让他碰见了,而且还是他刚结婚一年的亲侄女提出来的。 听到这消息的罗雪芬母女也是稍稍吃了一惊,但更多的是兴奋。 见丈夫如此不开窍,罗雪芬装作着急,问道:“难不成仙儿担心的都是真的,夕夕你真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有钱男人要和川柏离婚?” 似是觉得不够拱火,又翻出当年夏怀夕对江川柏见色起意逼婚的事情,明里暗里就差说出一个水性杨花、不知检点。 碗里端着的饭菜顿时不香了,夏防风重重放下筷子,板着脸愤然道:“不行,我不同意!” “你你谁啊?”罗雪芬横眼瞪了过来,咬牙低声骂道,藏在桌下的手,上来就是狠狠一掐。 奈何这个没本事的男人竟头也不抬,挪 了凳子就起身离开,不吃了。 早就看穿罗雪芬母女俩意图,夏怀夕只是微微一笑,道:“婶婶似乎比我还要了解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觉得呢,仙儿?” 被突然提及,垂着脑袋偷笑的夏灵仙赶忙抬起头装作无辜,随后像是受到了威胁似的,压着眉尾颤着声音说要解释。 “够了,夏怀夕这是你妹妹,你没必要一直针对她!”江川柏锁眉看去。 没想到夏怀夕真是如此 然而夏怀夕却又是浅浅带笑,若有所思地看回去。 一直不说话的人终于开口,却是为了维护一个相处不到一天的人。 可真是讽刺。 “江团长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身为被诬陷者,我总得告诉大家我并没有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我是清清白白主动要求离婚的,免得有心人到处在外面散播关于我的不实消息。” 说完,领着同样没胃口的大柱二柱离开了。 拳打棉花的无力感再次惹得江川柏心烦意乱,胸口沉闷。 将端着的碗重重一放,也没理会夏灵仙的呼唤,眉头紧锁也跟着出了院子。 “哈哈哈,仙儿,这样可真是太好了,只要等他们一离婚,好日子就是我们娘俩的了!” 罗雪芬捂着嘴,都能看见嘴里的牙花子,可真是痛快。 相比起来,夏灵仙倒是稳重了些,嘴角浅笑,轻柔抚摸着胸前的两根辫子。 喃喃道:“好日子是我的,团长夫人也只有我才能配得上。” 担心两个孩子没吃饱半夜肚子会饿,夏怀夕便领着去了张敏家里。 本是打算去隔壁韩翠苗那儿的,但韩翠苗这肚子还未坐稳,想着还是不去打扰了。 没成想,他们娘仨刚厚着脸皮正蹭吃蹭喝时,江川柏也找上了王政委。 四目相对,不言不语,王家夫妻俩倒略有些尴尬。 目送两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张敏这才抱着孩子返回屋中。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呀?” 夏怀夕将视线从不远处正玩闹孩子们收回,对于这个问题,只是淡淡道:“算是,他以为我出轨,我就提了离婚,他也答应了。” 一时间,张敏觉得自己生孩子后不仅健忘,还出现了幻听。 “你们要离婚了?!”这还是当时说要顺其自然的女人吗? 震惊之余,她才想起丈夫带回家的八卦,“听说你家里来了人,里面还有个大学生姑娘,一来就满大院地逛,该不会你出轨的事是你那亲戚传出来的?” “你惊讶的竟然不是我出轨这件事,而是谁传出来的?”夏怀夕看去只能说不可思议。 “哎呀,这种小事别管了,你快跟我说说,你们俩到底怎么就这样了,是不是和你那亲戚有关系?” 夏怀夕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最后点点头,“和我的堂妹有点关系。” 将这两天罗雪芬母女俩的所作所为说了之后,张敏当即气得拍了桌子。 “这母女俩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亲堂姐的男人也觊觎,这脸得比护城河的墙还厚!” 虽然当初她支持这俩人离婚,但前提总得是和平分手,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她还不要脸,直接硬拆! 想想总觉得心中愤怒,又是拍了一下桌子,义正严辞道: “你不能离!天底下我就没见过作妾的敢逼正宫让位的!” “离个屁!你疯了还是傻了?你竟然要和小夏离婚?!” 篮球架下,王政委擦着额间汗水,看向江川柏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这臭小子前段时间还拿着饭盒到处炫耀,今天这就让人家离婚,哪怕真是对方做错了什么,那也不能离! “小夏这回又做了什么不对的?”见人脚步一顿,王政委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一半。 可仔细想想又觉不对,“昨天小夏乡下亲戚不是来做客了?这,小夏还敢犯错?难不成是她亲戚欺负大柱二柱了?” 大柱二柱是跟着夏怀夕来自己家里的,说不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哎呀,就算是她亲戚欺负了大柱二柱,那也不至于离婚?亲戚是亲戚,又不是你老婆,过几天亲戚走了,你们接着过恩爱日子不就好了。” 一个灌篮之后,江川柏站定在地面上,仅着单件工字背心的身体上留下道道汗水。 江川柏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偷懒的王政委,眼神复杂。 最后将胸中郁闷随呼吸舒出后,低沉着声音道:“那是另外一回事,离婚是夏怀夕提出来的,她可能是喜欢上其他人了。” “”王政委怔愣了几秒,下意识掏了掏耳朵,又问了一遍。 可得到的答案依旧如此,王政委沉默了。 “不可能!小夏当初为了追求你,连下药的招数都能拿出来,这一年来你们就是分床也没答应离婚,最近小夏除了给人看病就是照顾你家俩小子,怎么可能有空会喜欢上其他人!” “而且你可是最年轻最有潜力还是部队里长得最好看的团长,未来更是前途光明,还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上你!” “一个打扮得不三不四的有钱男人。” “” “当初就叫你别到处抠抠嗖嗖的了!现在好了,老婆都被有钱人勾引走了!” 在罗雪芬母女俩的哭诉下,离婚一事在第二日便在大院里传开了。 虽不知双方究竟是谁对谁错,但平日里与江家交好的几户人家都在劝,只可惜都没能改变这离婚的局面。 夏怀夕在第二日便让江川柏向组织上面打了报告,还没等审批下来,就已经收拾东西准备搬去镇上住。 这效率快得让人觉得无情。 更加让大院里的那帮好事者对这离婚内幕感到好奇。 “奇怪,这小夏医生都搬走了,她乡下来的亲戚怎么还在大院里啊?” “这你没看出来?小夏走了,就让另一个更好看的顶上呗,小夏她婶来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拽着她那要去上大学的闺女逢人就夸,恨不得夸出朵花来,说句难听的,就跟那卖货一样。” “啊?真是活久见了,那难不成这离婚是因为江团长也被那乡下妹妹给迷惑了?” “哎,我可听说这次闹离婚还是小夏的问题,说是喜欢上了外面的人?” “哎呦,还能有谁能比军人还好的?” “听说那人可有钱了,还比江团长嫩呢!” “怪不得小夏喜欢呢,现在能挣大钱的谁不稀罕!” 众人没能继续八卦,就被赶来的妇女主任给赶走。 张桂香拄着拐杖骂骂咧咧,恨不得把这些人的嘴给一个个封上。 可转头又忍不住“啧”了一声,该说难受的还是她。 因为江家厨房和自家院子离得近,自己又是个好听八卦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她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那她也不能到处和人说,这夫妻俩都有问题?她可不是那一副倒霉样的乡下堂妹! 藏着这个秘密可把她憋坏了。 “夕夕,你和江团长究竟有什么过不下去的,怎么就非得离婚才行?” 夏防风抱着二柱坐在沙发上,本就老态的脸此刻更是愁得满是褶皱。 罗雪芬斜靠在沙发上,嘴角微扬,轻飘飘地说道:“夕夕,这离了婚的女人可不值钱。 而且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没道理还能回娘家的。” 不管去哪儿,反正就是不能回他们家,他们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你净胡说八道!大哥大嫂就夕夕这么一个孩子,房子也是大哥花钱造的,不回娘家还能去哪儿? 你要是不想看见夕夕,那你就搬回自己的娘家去!” “夏防风你等仙儿出息了,我搬去跟仙儿住,让你个老光棍自己守着那房子!” 说完,罗雪芬便气轰轰地冲出了房间。 “小外公,别生气,妈妈说生气最容易老了。” 二柱坐在夏防风怀中,小手轻轻拍着。 惹人疼爱的奶声顿时便消了火。 夏防风宠溺地摸了摸二柱,虽然不是侄女所生,但好歹孩子也是真心管侄女叫妈,他忍不住不喜欢。 “可怜的孩子。”夏防风抬头看向认真收拾东西的侄女,“夕夕,你们离婚之后,两个孩子怎么办?又都还小,没娘的日子难过啊。” 手下一顿,夏怀夕将冬衣放在了最底下,回头淡淡笑道: “这件事我昨天和江川柏提过,孩子和我有缘,尤其是二柱,更是有学中医的天赋在,年纪虽小,但养在大院里总归是跟着我在外闯荡安全。” “反正我就在镇上,离得不远,有空了还是能见见的。” 夏防风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 原还想借孩子博取同情,以此来劝说侄女别离婚的,没想到人家早就商量好了。 还真是干脆利索! 不论外面如何猜测,夏防风都是站在自己侄女这边的,什么有钱男人那都是无稽之谈。 而在夏怀夕当着他面保证俩人仅仅只是朋友关系后,夏防风就更加坚定地维护起夏怀夕。 他们家都是老实人,是绝不会做出勾搭野男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夏防风许是见到了夏怀夕对离婚这件事的坚定,到后面也不再提及,反正报告都已经打了,劝了也没用了。 当天晚上,夏防风让罗雪芬母女俩收拾东西,明日便返回乡下。 “爸,咱们这么着急走干什么?不是刚来嘛?”听到要走,夏灵仙有些慌张,她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呢! 见状,罗雪芬也赶紧出声说道,脸上笑容讪讪。 “是、是啊,夕夕现在不是还住在这儿吗?呵呵,我们再住几天好了,说不定还能帮夕夕搬家,打扫卫生什么的。” 第81章 猪场催情药 “大院里这么多小夏的朋友,还缺我们几个?他们俩都要离婚了,我们做客的就识趣点赶紧回家去,免得让夕夕为难。” 夏防风说着从院子里将换洗下来的衣服收了进来,只是刚走进房间就被罗雪芬夺了去。 “走什么走!你要是想走就自己走,仙儿过不久就要去上大学了,哪能整天和猪窝在一块儿,正好她堂姐要搬出去住,就让她姐带着见见世面!” “对了,临走前那猪场还找了人守着喂食,那一天就要一块钱,年初好几只病猪死猪,我们家还欠着债没还,反正我是没钱,你现在回去自己想办法还!” 起初这趟过来,罗雪芬除了打算给夏灵仙物色个军人丈夫,顺便学习城市人的作派外,更多的还是想问夏怀夕借钱买猪雇人。 没成想夏防风这个死男人一副清高姿态,住了这些天,即使自己再三催促,也愣是没放出一个屁! 更可气的还是夏怀夕! 她见丈夫不顶用,便想着自己来开这个口, 然而夏怀夕除了晚上在家外,其余时间根本见不着,哪怕晚上提起,夏怀夕也是各种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现在钱没要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也还没着落,罗雪芬当然不能轻易返回。 “我来时便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欠债了我自己会想办法,江团长本就不容易,咱们不能随便给江团长添麻烦,更何况现在还和夕夕要离婚了。” “那就问夏怀夕借呗!她现在做生意,不是说挣得比江川柏还多吗?” “做理发生意能有多挣钱?而且现在夕夕要离婚搬出去,一个女人家本就不易,用钱的地方更是多得很,我们这猪场的债务怎么还能麻烦她?” “我不管,我和仙儿就是不回去!” 夏防风被逼无奈,想吵却又怕被外头听了笑话。 叹了一口气,道:“顶多再住两天,夕夕已经在镇上找到住处,过几天打扫干净后就要搬过去了。” 罗雪芬确认隔壁房间无人,关上房间,牵着夏灵仙在床上说悄悄话。 “仙儿,时间不等人,你跟江川柏怎么样了?他瞧上你了没有?” 为了能帮仙儿博得江川柏的注意和怜惜,这些天她可没少花心思。 不仅早起帮做早饭和午饭,以此体现女儿的贤惠,还得忙着满大院去结交,只为往后女儿嫁进来能有更好的人缘。 昨天还狠狠心买了几米的确良,一整天根本不带歇的做衣服。 女儿打扮得时髦,才不怕被人看不起。 面对罗雪芬期望的眼神,夏灵仙却是有些不确定。 最后摇摇头,凝眉小声道:“我每次同他说话,他就只会回我短短几个字,不是‘谢谢’就是‘知道了’,连个正眼也没有,只有提到夏怀夕才会多说点。” 说到最后,她更加郁闷,“妈,再这样继续,恐怕我到离开都没什么进展,若是再离了这大院,我们恐怕就是最后一次来这儿了。” 罗雪芬短促地倒吸一口气,掐着手心也是着急。 思忖片刻,夏灵仙转了转眼珠,又小声问道:“妈,去年堂姐对江川柏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江川柏立马答应结婚的?” 这件事她不是没问过,只是每当问起,夏防风都会臭骂自己一顿,时间长了便也懒得问。 “那还不是夏怀夕这骚狐狸想男人想疯了,偷了猪场的催情药,给江川柏送饭菜的功夫就下药想让人毁清白。 不过江川柏也不好惹,当场就发现了异常,结果那死丫头直接扯了衣服将外面的人喊了进来,俩人就算是没有关系,也有关系了。” 说起这件事,罗雪芬就气得牙痒痒,当时可是她最先看上江川柏的,本想介绍给自己女儿的,结果反被抢占了先机。 正懊悔的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夏灵仙。 “难道你也想可一旦这样,你的名声在大院里就没了!你可是大学生啊!”罗雪芬如此说着,却丝毫不觉得女儿效仿堂姐勾引堂姐夫有何不妥。 “嗯,妈,我们试试,说不定也成了呢?而且我是大学生,这个大院里谁能不高看我,等我成了团长夫人,谁又敢到处说我闲话?” 夏灵仙眼神坚定,已然打定了主意。 若当初又胖又懒的夏怀夕嫁进来也能过得好好的,她这样的又怕什么呢?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罗雪芬陷入犹豫,说实话,她还是有些舍不得女儿去做这样的事,坏话坏事都由她来办就是了,可这下药之后的事情,她可代替不了啊! 沉默了许久,终究抵不过对女儿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罗雪芬还是答应了。 翌日。 正逢周日,理发店内忙得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送走早上最后一个客人,这才停下休息会儿。 “真是累死了,我感觉我这手都要洗破皮了!”周晓霞瘫坐在休息椅上,一会儿捶腰一会儿撑腰,最后干脆跟个猫似的趴在长椅上。 “哎呀,女孩子的手就相当于第二张脸,可得仔细养着。”祝蓉端坐在她身旁,挺直着脊背垂眸看向她说道。 可即便嘴上说劝着,却没有一丝动作。 倒是夏怀夕拿着一罐东西过来,从里面挖了一勺白色膏体放在周晓霞手上。 “擦擦手,可以滋润些。” 周晓霞慵懒地道了声谢谢,转过身子边搓手边往鼻下嗅了嗅。 顿时夸张地叫了一声,“哇,怀夕你可真大方,竟然拿雪花膏给我擦手。” 说着,还是觉得过于浪费,两只手往脸和脖子上蹭了蹭。 “那又算什么,自从小夏把祝总拉入伙儿后,咱们这想要多少雪花膏就有多少,效果还比雪花膏好!” 刘芳牵着换了新衣裳的妮妮出来,听见周晓霞的话,笑说着回应。 “咳咳什么入伙儿,这多难听,应该叫投资。”祝蓉抬着下巴纠正道。 “对对对!祝总说什么,咱们都能学到点什么!”刘芳笑呵呵应下,紧接着又让妮妮将学校新学的歌唱给大家听听。 上学后,许是交了新朋友,妮妮的性子也跟着开朗了许多,就算是在大家面前唱歌跳舞也是丝毫不怯场。 祝蓉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也随着节奏打节拍,心情甚是愉悦。 突然想起什么,冲夏怀夕抬了抬下巴,道:“找的那房子打扫干净没有?这几天我派人开车去帮你搬家?” “我今天已经拿了一些衣服过去,明天再拿一些就好,其实,我也没多少东西,骑个自行车就够了。” “不行,都离婚了,分别当然也得讲究个气派,必须得有车有人陪着涨涨气势,到时候我让祝敬承给你当司机!” “我也去!我倒要瞧瞧你那个奇葩婶婶和堂妹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周晓霞听说这件事后,只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少了,世界上竟然还会有人惦记自己姐夫的,还这么明目张胆! 正当夏怀夕还想婉拒时,店门口有人进来了。 “现在还营业吗?” 夏怀夕听着声音熟悉,回头看去,竟真是熟人。 “姑娘这是剪头还是美容啊?”刘芳笑着迎上去。 来人正是跟着罗雪芬一道来镇上的夏灵仙。 她见到来人,先是蹙眉上下打量了一番,紧跟着视线往后移去,落在角落里的夏怀夕身上。 顿时笑着说道:“我找我堂姐剪头发!”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怪异的眼神,径直向夏怀夕走去。 亲昵地环抱住夏怀夕的手,道:“堂姐,你有没有空,帮我剪一个头发?” 夏怀夕瞅了瞅其他人,道:“大院里不是有理发店吗?为什么还跑到镇上来了?” “妈妈来镇上买药,想着你就在这儿做理发生意,我就顺道过来找你了。” 家属院里就有卫生所,明明也可以开药,却偏偏来镇上买,怕是不简单。 夏怀夕心中怀疑,却并未声张。 收起疑虑,转头看来笑笑道:“你想剪头发,要不要卷烫?如果不知道要不让芳姐给你推荐下?” “堂姐觉得应该做什么发型?妈妈说今天她亲自下厨,就当是给你和姐夫的散伙饭,本来我不该做太好的,可是我过几天回乡下要见一个老同学,只得求你谅解一下。” “这样啊”夏怀夕沉吟片刻,转了转眼珠,“最近国外倒是流行一种发型, 我们刚学会,还没给人做过,不如让你成为镇上第一人?” “都听表姐的!”夏灵仙连忙笑着答应。 国外好东西多,连衣服头发的花样也最是丰富的。 烫一个国外流行的,也算是尝过洋玩意儿! 本想让夏怀夕上手烫头发的,正好可以杀杀威风,不过幸亏又没让夏怀夕直接上。 夏灵仙多嘴提前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夏怀夕就是个在理发店给人按摩的,哪里会什么剪发烫卷,这要真上了还不得故意报复! 刘芳看了祝蓉递来的图册,先是震惊了几秒,紧接着也忍不住抿唇偷笑。 三个小时之后。 夏灵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儿没能昏过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圆很饱满?芳姐还给你上了摩丝,只要不洗头能保持三四天呢!”夏怀夕凑近了看,笑呵呵说道。 “夏怀夕!这就是你说的国外流行的玩意儿!”夏灵仙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站起来怒瞪看去。 “是啊!这可是现在国外正流行的摇滚范儿蓬蓬头,很多在电视上唱歌的大明星都烫这个的,你现在可是走在时尚最前沿了。” “我你”夏灵仙只觉得欲哭无泪,“你们就是故意的!我,我要告诉我妈,我还要告诉江团长,把你们都抓起来!” 说完,扯过一条毛巾裹着脑袋冲了出去。 “哎!小夏堂妹,你还没付钱呢!卷烫五块钱!”见人跑了,刘芳赶紧冲上去想要将人拦下,可却只远远瞧见一个影子。 “哈哈哈”祝蓉搭着周晓霞的肩低头大笑,若不是顾及店里还有其他客人,指不定还能笑得更疯。 见刘芳返回来,又笑着说道:“你居然还能追出去要钱,刘芳,你这人可真是掉钱眼里了。” “那哪能怪我掉钱眼里,我都是花了时间和精力的,不喜欢那水费电费还有打摩丝的钱总得付一下,而且谁让她这么嚣张的!” 话音落下,她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收敛了笑容,夏怀夕缓缓说道: “晚上我婶婶做饭,怕是有诈,不如你们今晚上就去帮我搬家,正好还能一起看个热闹儿?” “等等!”祝蓉突然出声,满脸的严肃却又在下一瞬间勾起嘴角,挑了挑眉,“我叫上敬承和卿卿。” 傍晚。 刘芳提前挂了休息的牌子,一行人两辆车浩浩荡荡地就开去了家属院。 因为没有提前报告,驻守的士兵将车拦了下来。 在看见是夏怀夕带人来后,也不知是因为最近的离婚传闻,还是车里的人有些多,俩人不由得都怔愣了几秒。 在一一登记确认身份后,这才放行。 崭新的豪车穿梭在家属院的大道上,引起不少人的停足注视。 最后在江家院子停下的时候,更是围上了不少邻居。 几人从车上下来,抛开四周围着的人,依稀还能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哭声。 “小夏,你回来啦!”韩翠苗护着肚子惊喜地看着是豪车和下来的人,“这车不便宜?是你这几个朋友的,还是你的?” 知道夏怀夕在做生意,难不成这么几个月就挣了一辆车? “不是,是朋友的,正巧人多,就开了两辆出来帮忙搬东西。”夏怀夕赶忙解释,她有这个钱当然买房了,要啥小汽车。 “你今天就全搬走了?你走了那我以后不得没人串门了?”韩翠苗心觉惋惜,可又觉得痛快,“不过这离了也好,之前我还劝你给江川柏再生个孩子呢,现在看来幸好是没生,不然这都被欺负到头顶上了,还得忍气养孩子!” 大院里的流言蜚语,她这两天也听见了,加上看见夏灵仙多次独身一人向江川柏示好后,她更加确认是江川柏不识好歹,而那堂妹不怀好意。 “说起来你也是个不争气的,早在之前我就劝过你,没成想还是让这帮亲戚给占了便宜去!” 想到这儿她就生气,小两口多登对啊,就没见过把人家一个家都拆了的亲戚。 韩翠苗瘪瘪嘴,又突然笑道:“不过你那堂妹也不知抽了什么疯,脑袋上顶着一个马蜂窝就回来了,这会儿正在里面哭着呢!” 话音落下,江川柏拎着公文包从人群外走进来。 冷冷扫了一眼拎着礼品下车的祝敬承后,看向夏怀夕。 冷声道:“带这么多人,你这是准备拆家?” 第82章 都离婚了,还插手 “哎哎哎,这位同志,你这什么态度啊!”祝蓉走上前来,冲江川柏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保持距离。 又道:“我们是小夏的朋友,也是生意上的伙伴儿,听说你们晚上办散伙饭,特来蹭一顿!” 江川柏顿时眉头皱起,看向夏怀夕眼神疑惑,“散伙饭?你提的?” “江团长,你不知道吗?这散伙饭还是小夏堂妹专门跑到店里来通知小夏的,说是小夏婶婶亲自下厨,她堂妹还特意找我做了个最流行的发型呢! 只不过这未来大学生可能没啥钱,五块钱的费用还是在她跑了之后,小夏给垫付的。” 刘芳手里牵着打扮可爱的妮妮, 并未妆点的脸说出来的话都格外朴实无华。 “婶婶?”江川柏这眉头就没松懈下来过,看了看周围,最后落在夏怀夕脸上,“赶紧进屋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踏进院子门的同时,又狠狠瞪了一眼祝敬承。 而被瞪的某人,则是一脸莫名其妙,抬了抬眼镜全当没看见。 “哥哥,那江团长是不是瞪你来着?你干什么惹他生气了?” 祝卿好侧头小声问道,挽着祝敬承的胳膊,小心观察着四周。 “没有,你眼睛似乎也不太好了,改天哥哥带你也去配一副眼镜。” 说完,抛下又一脸气鼓鼓的妹妹,迈着大长腿就往院子里走去。 俩兄妹光顾着看瞪人的,却没注意到另一边也有一双眼睛打量而来。 韩翠苗靠在车身上,对那消失的笔挺身影,露出赞赏。 难不成这就是和小夏传出耀眼的那个有钱男人?长得挺不错的嘛,和小夏确实相配! 因为没能提前通知,夏怀夕知道家里准备的菜根本就不够吃。 于是在返回家属院前,问了大家口味后,就在街头商贩那儿提了一大袋菜回来。 主动拦下这些活的罗雪芬愣是一句反驳也不敢当着江川柏说,只得乖乖接过,独自洗菜烧菜。 边干活边嘴上咒骂着,恨不得现在就反客为主,将夏怀夕和她的一众朋友赶紧赶出去。 烫坏了女儿的头发不说,现在居然还有脸把这么一大帮不三不四的人带回来,还想吃她做的饭?做梦! 众人走进院子,就没见到哭的那个人,想来是躲在房间里,顶着那头爆炸头不敢出来见人。 江川柏不说话径直进了主卧,打开衣柜,就在里面翻找。 门外传来祝家几人的说话声。 祝蓉:“就这么点大的院子,能干什么呀?又不够种粮,又不能给孩子们踢足球,甚至连个能表现情调的野花都没能长出来一朵,真是浪费了这片地!” 祝卿好也是瘪瘪嘴,道:“姑姑,我刚才路过厕所,差点儿被里面吓死!里面竟然还没有我们在港城给狗搭的窝大呢!” “这房子也是有问题,南方多雨季,上面房顶竟然还造了平台,若是哪天大雨倾盆,时间长了迟早得漏雨。” 祝敬承抬了抬脸上快要滑落的眼镜,也是一本正经地嫌弃。 听到祝家这三个有钱人的话,没见过大世面的周晓霞和刘芳也不知该不该应和。 正当几人坐在院子里各种嫌弃的功夫,江川柏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从厕所出来。 依旧是一条军绿色长裤搭配白衬衣,却比方才刚回来时的那一身清爽干净。 见夏怀夕坐在院子里笑颜盈盈,身旁坐的还是那祝敬承,他嘴角微微下压,暗觉不爽。 快步上前,冷声道:“不是你带回来的客人吗?你怎么还坐在这儿,不去厨房帮忙?” “正因为是我带回来的朋友,他们更希望我能陪着他们,而且今晚这顿顿听说是婶婶和仙儿特意要准备的,你若想看看都有什么菜,你就自己去帮忙。” 在男人凑近的时候,夏怀夕便收敛了嘴角处的笑容,抬头看去,眼神淡淡。 “可那是你的婶婶和堂妹,你身为晚辈” 江川柏还想说话,身后却传来夏灵仙带着哭腔的声音。 “姐夫” 声音一出,惹得祝蓉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搓了搓双臂,小声嫌恶。 “怎么跟母猫发情一样,还叫姐夫,这都要离婚分居了,还叫得这么亲热。” 音量并不大,在院子里更是听得模糊一些,但身为军人的江川柏却听得十分仔细。 顿时脸色一变,在夏灵仙凑过来的瞬间躲到了一边。 在看清那头即使洗过却依旧蓬松爆炸的头发,他不由得眉头又是一紧。 “姐夫” 夏灵仙压着眉尾,对于江川柏下意识的躲开甚是委屈,咬了咬下唇,“姐夫,你看我的头发,都是堂姐让人这么欺负我的!” “我知道堂姐误会是我故意带你去破坏她的好事,也误会这个大院里的谣言是我散播出去的,但我真没有! 我马上就是大学生了,着急读书还来不及呢!大院的人也不认识,更别说话了,我是真心想着堂姐好的,可是堂姐处处针对我,连我的头发也要拿来戏弄!” 夏灵仙扯着头发哭诉, 恨不得将夏怀夕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睚眦必报的人。 江川柏听完,皱了皱眉头,出于正义使命感,下意识挡在前面,转头就要对夏怀夕进行说教。 “哎!江团长,这就不对了,你和小夏都离婚了,这是他们姐妹之间的事情,你还打算插手啊! 这夏家长辈还没出面呢!你这为人民服务的也太早了些。” 祝卿好赶在他说话前,将离婚这件事提了出来。 说完,还忍不住送了一记白眼,“还不如哥哥呢!一点也不知道绅士。” “我”江川柏张了张嘴,才发现确实是自己太冲动了些。 “姐夫你” “夏仙儿同志,我和你姐姐在过两天就可以正式办理离婚,现在麻烦请你叫我江团长或者江同志。” 夏仙儿?这是谁啊! 夏灵仙还在疑惑的时候,夏怀夕却已经知道原因了。 看来这江团长在记名字方面还是不太行,这未来娶新老婆岂不得在手心里写名字才行? 正当众人在看好戏的时候,院子外夏防风正气呼呼地扛着锄头和竹篮子,大步向院子走来。 见到夏灵仙站在院子里,也不顾周围是否还有谁在,放下竹篮子,挥着锄头就要打过去。 求生欲望的驱使下,方才聚在一块儿的众人,顿时四散开来。 夏灵仙更是边哭边喊边躲。 满院子只剩下夏防风的怒吼,以及金属敲击在水泥地面的碰撞声。 “你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这么多年的书都是喂狗了!” 夏防风挥着锄头,由于力气在来的路上已经用尽,锄头还没抬过头,就重重落在水泥地上。 发出“锵”的碰撞声。 再想抬起的时候,夏防风已经抬不起来了。 他气喘吁吁抬头看去,只见江川柏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左一右地正压着锄头。 “叔叔,你有什么事好好说,别把人给伤着了!”祝敬承神情严肃,手下不断使着力气,白皙修长的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 引得江川柏又送来一记白眼。 你谁啊,认识吗?上来就叫叔叔,披着羊皮的狼! 心里想着,江川柏赶紧夺过手下的锄头,往墙角处扔去,又发出“锵”的一声。 此时院子外又围上了许多人,大柱二柱缩在门口处,小心翼翼看着不敢进门。 夏怀夕躲在角落里,也是满脸懵逼,原主叔叔这也是被魂穿了? 正当众人疑惑时,闻声赶来的罗雪芬将夏灵仙护在身后,冲发疯似的丈夫大骂。 “你也是个不要脸的!你还敢护着她,我连你也要一道儿打!” 面对妻子的咒骂以及亲女儿的哭泣,夏防风并没有心软,依旧斥骂着。 眼看人又要冲上去打罗雪芬时,夏怀夕赶紧出声劝道:“叔叔,冷静点,这里是部队,注意影响!” 没成想这一嗓子还真劝住了这暴躁的中年男人,看向夏怀夕竟红了眼眶。 在散去围观的人后,几人才安安静静地在厨房内餐桌前坐下。 关着门,只有嗡嗡的风扇运作声。 除此之外,竟然无一人说话,只剩下几对眼珠子在那儿进行灵魂交流。 周晓霞:芳姐,咱们能吃饭了吗? 刘芳:我也想知道,早知道去隔壁小孩那桌了 祝敬承:卿卿,姑姑,你们肚子不饿吗?吃点。 祝卿好:我没胃口。 祝蓉:这厨子手艺不行,我宁愿饿着。 最后,还是夏怀夕率先拿了筷子,这才打破了僵局。 “夕夕,这杯酒叔叔我敬你。” 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酒,夏防风端着碗就喝了一干二净。 紧跟着继续说道:“今天真是让你们见笑了,实在是我这心里头生气,我没想到我来看侄女,不仅没能帮孩子把这个家守住,临了要走了,又让我家这个不争气的给他们俩夫妻离婚的传言又添了一笔! 什么江团长嫌弃夕夕,就等离婚娶小姨子,听听,听听,这像话吗!这丢了我的脸就算了,这还是在挂江团长和军人的脸啊!偏偏我家这个不争气的还去烫什么头发,这不更加做实了那传言?” “爸, 我这头发”夏灵仙第一次见到父亲这般,心里委屈,红着眼又想说起这头发的事情。 “别叫我爸!我来之前是不是告诉你别给你姐和姐夫惹事?亏你还是大学生,我说的就跟放屁一样是? 你妈还护着你,让你去烫头!看到你这头发我就来气,你才多大就烫头发,跟个鸟窝一样,我现在看家里的猪都比你长得清秀!” 许是酒劲儿上头,夏防风今日说话都比平日里说得多。 愣是没给罗雪芬母女俩插嘴的机会,没一会儿夏灵仙就又哭着跑出去了。 这头江川柏吃得艰难,另一头以夏怀夕为首的一行人,却是津津有味地边吃饭边看热闹。 听到有趣的,又是十分默契地低头扒饭。 没一会儿脸色难看的罗雪芬拖着已然喝醉的丈夫,也离开饭桌。 祝蓉瞧瞧门外,又瞧瞧江川柏,最后看向夏怀夕,笑着说道:“你叔叔人倒是挺好,就是过于单纯了些。” “不能怪他,毕竟是亲生女儿,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可谓是给予了厚望。” 夏怀夕放下碗筷,嘴角浅笑着回答。 “只可惜江团长似乎比夏叔叔还要迟钝,连那些流言都不知道。”祝卿好戳着空碗,似笑非笑地看向吃饭都是一副端着的江团长。 没成想人江川柏像是连听都没听见,眉头紧锁,端碗吃饭的模样,不知是在想什么人生大事。 罗雪芬的饭菜不仅菜量少,连种类也不多,更要命的还是特别咸。 几人没吃多少,就不再继续了。 果真如夏怀夕所说,她的东西并不多,顶多就是一些冬被重了一些。 至于那些冬衣,更是被祝家姑侄俩嫌弃了个遍,愣是要给她扔了再重新做过。 最后被刘芳给要了去,改一改,换个颜色鲜亮的布料给妮妮穿。 收拾了东西,天边的太阳依旧还挂着。 想着罗雪芬母女俩被骂得这么惨,应当是不会作妖齁,几人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早点儿回去。 可就在这时,院子前又有一辆军用汽车停下。 来人正是老肖。 “首长好!”正靠在墙柱前的江川柏赶紧跑上前敬礼。 一双茫然的眼睛,显然并不知道首长为何会在这时候来家里。 见他疑惑,老肖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夏是不是没和你说过,她之前给我看过病?听说你们打了离婚申请,我想着趁人还在大院里,就过来坐坐。” “肖叔!”祝蓉在后面叫了一声,身后祝家兄妹也跟着乖乖叫道。 “小蓉,敬承,卿卿你们也在啊!”见到这几人,老肖这才反应过来,难怪门口停的那两辆车怎么那么眼熟。 “首长,你认识他们?”江川柏诧异问道。 进过一番介绍,他这才知道祝老爷子和老肖曾经是战友这件事。 如此一来,这祝敬承还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而夏怀夕似乎更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江川柏看着首长和众人围坐在一起,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 拉拢窗帘,罗雪芬一脸着急地看向夏灵仙。 “仙儿,怎么办啊!那些人还没走,又来个了当官的,我这药什么时候放呀!你爹也是,光顾着自己喝酒,也不知道劝他们喝点。” 原本母女俩计划往晚饭里下药的,等到人都睡了,还有什么不好办。 没想到夏怀夕竟然带了一大帮的人来吃饭,临了夏防风又开始发神经,这迷药愣是没机会下。 夏灵仙听到又有一个首长来了,神色也是一变。 思忖片刻,轻咬下唇后,凑近罗雪芬耳侧喃喃。 “小夏,客人来了,你怎么也不给人泡点茶吃吃,干坐在院子里蚊子多咬人啊!” 回头看去,就见罗雪芬站在本是杂物间的那间房间前,满是笑盈盈的。 “大家都进去坐,怕晚饭大家都没吃饱,我和仙儿准备了茶和点心,大家都尝尝。” 第83章 抓了个贼 几人朝夏怀夕看了看,都知道这婶婶实际上对她并不好。 夏怀夕也十分诧异,毕竟这婶婶就算是第一天来做客,也没见她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这会儿竟然这么热情?难不成是又被叔叔臭骂了一顿。 不过初秋的蚊子确实多,太阳刚落下没多久,坐在院子里就已经被咬了满腿的蚊子包。 更何况此刻还坐着个大人物,来来往往的还真不能怠慢了。 于是几人收拾着小板凳,纷纷坐进了房间。 罗雪芬见江川柏进来,待了一会儿才借口去看茶水。 厨房里。 夏灵仙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整套陶瓷水杯,小心翼翼打开一个纸包,正要往其中一个水杯倒去。 “仙儿!好了没!” 罗雪芬的大嗓门吓了她一跳,一包的白色粉末愣是洒出来大半。 “妈!你吓死我了!”夏灵仙小声骂了一句,看着手里剩下不到一半的东西有些着急。 “哎呀,那我怎么知道啊!”罗雪芬自责地看向女儿,犹豫一会儿又推了推女儿的胳膊,“这些应该也够了?那卖药的小子说连牛都能放倒。” “这么厉害?那确实不能放多了,不然该把人喝坏了。” 夏灵仙思忖片刻,又觉得不妥,将剩余药粉倒进了那特意拿出来的杯子后,又拿纸往地上那堆铲了铲。 看着没那么脏后,也倒进了杯中。 “姐夫是军人,体格好着呢!我怕药少了,效果也不够。” 罗雪芬向来以女儿说的为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看着那白色药粉逐渐消融在热水中,罗雪芬这才端着盘子慢慢向房间走去。 当那杯被下了药的热水放在江川柏面前时,祝蓉突然出声问道: “婶子,你怎么第一杯就给江团长啊?肖首长比他还大呢!” 突然出声,着实吓了心虚的罗雪芬一跳,幸好心理素质足够强大。 她边继续放杯子,边笑着解释道:“这个杯子是唯一一个缺口的,江团长是自己人嘛,想着应该是不会介意的,你们其他人都是客人,那自然得用好的才是。” “哈哈哈,老姐姐,我一个大老粗,有啥介意不介意的,只要能喝水就行,当初打仗还喝过泥水呢!” 老肖说笑着,又讲起当年自己跨江参加的那场战役。 罗雪芬尬笑着退至一旁,眼瞅着江川柏端起抿了一口后,才走出房门。 “怎么了?” 见江川柏皱着眉头放下水杯,夏怀夕出于好奇问道。 “这杯子可能是在厨房待了太久,用热水一泡,油花都冒出来了。” 夏怀夕侧过脑袋一看,果真如此。 可按理说不应该啊,自从砌了隔板,这个杯子她都洗干净了放在外面的。 不过想想这两天是罗雪芬母女做饭,她便也不再解释。 “暖水瓶里还有水,你重新倒一杯呗。” “哦。”江川柏轻轻应了一声,走到后窗,伸出铁栏杆,杯中的水倒进了杂草中。 一旁祝卿好抵了抵夏怀夕,小声道:“你们俩不是要离婚了吗?他怎么还这么听你话。” “是啊,是啊,你们简直跟我爸妈这样老夫老妻的状态一模一样!我爸什么都听我妈的。”周晓霞也跟着小声应和,表示赞同。 夏怀夕一愣,最后才给出一个答案。 “他顶层领导在这儿呢,总不能对我吹胡子瞪眼!” 门外,罗雪芬咒骂着回到闺女面前。 “什么老姐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一个个都跟妖精似的,又白又嫩” “妈,姐夫喝了吗?”夏灵仙也不管母亲嘴里在嘟囔什么,抓过对方的手,赶紧问道。 “喝了,喝了。”罗雪芬说完,又心疼起桌上的糕点,“那帮饿死鬼,是没吃饱还是怎么的,一大包的桃酥愣是吃了大半,不是自己掏钱就不心疼!” 知道母亲心疼钱,夏灵仙连忙安慰,“好了,妈,等我成为团长夫人,你还愁没好东西吃?到时候恐怕别人送来的都吃不完!” 母女俩如此想着,皆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冒出声音,俩母女又是被吓出一身冷汗。 回头看去,才发现本应睡在房间里的夏防风不知何时从房间出来,正抬着手,眯着眼睛打量她们。 “爸” “放心,饭桌上我看你爹喝了好几碗,他酒量不行,这会儿指定还没清醒。” 罗雪芬安慰着害怕的女儿,下一秒就见夏防风两眼一闭,身子随之软了下去。 “哎” 一个小时过去,妮妮跟着大柱二柱玩尽兴回来了,进屋里闹腾了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众人这才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江川柏早在半小时前就开始犯困,躺在床上,即便人要走了也不见有反应。 目送着车影消失在夜幕中,夏怀夕这才折身回去打扫满地狼藉。 见状,罗雪芬连忙拿着扫帚进房间打扫,笑着说道: “夕夕,你去睡!上了一天班,也该累了,我来打扫卫生就好,你看仙儿帮我把你叔搬回房间后,她也挨不住去睡了,你还跟着俩孩子,太晚了别把他们给吵醒了。” 夏怀夕瞅了一眼床上蒙着薄毯的身形,没多想,便也回了房间。 门外扫帚清扫的声音,以及暗下的窗外,无不在提示夏怀夕夜深该睡觉了。 然而刚合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听见重重的摔门声,紧跟着又是敲门声和踢门声。 这下,不仅夏怀夕清醒了,大柱二柱也醒了。 出门一看,竟然是夏防风站在门外,身后是拦着他的罗雪芬。 “开门!我要和江团长说说话,部队里还有没有哪个好男人没结婚的,问问看要不要,要不要娶了我家夕夕” “啊!” 夏防风话还没说完,门后却传来了夏灵仙的惨叫声。 顿时又吓醒了夏防风和罗雪芬。 不等再继续敲门,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只见江川柏目光冷厉,高大身躯笔挺地站在门内。 罗雪芬下意识打量过去,浑身上下整整齐齐,没有一处拉链、纽扣松动。 “怎么了?”夏怀夕披着外套淡淡问道,随后让两个孩子进屋睡觉,关上房门不让出来。 事情发展到这里,她也是明白罗雪芬母女俩这打得是什么主意了,可惜这个时间地址没选对。 现在发问,只不过是给江川柏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 江川柏视线扫过眼前心虚的人,最后又看向一脸淡漠地夏怀夕身上。 紧了紧下颚,冷声说道: “睡醒发现屋里进了贼,估计以前没少在杂物间偷过东西,我拿毯子把人捆了。” 第84章 给江川柏下药了?! 惨叫声在向来平和的家属院里尤为刺耳,更别说那仅是用薄薄一层砖砌起来的矮墙。 灯光亮起,隔壁两家男人纷纷披着外套过来查看情况。 韩翠苗和张桂香则站在墙头远远观望。 不约而同只觉害怕,莫不是死了人? 然而就在心惊胆战之际,只见两个男人脸色难看地冲她们招了招手,示意过去。 “大晚上的,怎么了这是?” 张桂香拄着拐杖小心打量着这几个站着的,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好看。 “叔叔,把醒酒汤喝了。”夏怀夕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喂给坐在窗下有些木讷的夏防风。 “小夏,你们这大晚上的闹哪样啊?” 韩翠苗躲在丈夫身侧,护着肚子小心问道。 “没事,屋里进了贼,被江川柏当场抓获。”夏怀夕笑笑道。 “怎么可能,这是军区家属院,就算贼胆子再大,咱们部队巡逻队也不是吃素的!” 张桂香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声,却被丈夫陈天蓝抵了抵胳膊。 “你跟着小夏进去一趟。” “什么,这贼让我们几个女人进去抓啊?不是你们几个男的”张桂香不愿意,可说到一半,觉得气氛不对。 还是乖乖地跟着夏怀夕进屋里。 听见里面张桂香倒吸一口气,韩翠苗壮着胆子,也往里面探了探。 那大胆的贼竟然是夏灵仙。 五花大绑地躺在床上,嘴里也被缠了布条。 见夏怀夕走近,躺在床上拼命挣扎,露出单薄的无袖睡衣。 “小夏,她该不会”韩翠苗震惊地看着她,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个想法。 夏怀夕并没有回头,冷眼看着床上的女人点点头,算作回应。 勉强和张桂香给夏灵仙穿好衣服,众人这才走进屋子。 说是偷东西,但众人都知道夏灵仙是要做什么,关上房门,也是为了避免让动静再传出去。 罗雪芬一开始被关在隔壁,这会儿进了屋子,赶忙扑向了女儿,解开束缚后上下一顿打量。 最后冲着对面的一行人大骂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啊!要刑讯逼供啊!你们部队还有没有理了,就知道欺负平头老百姓是!” “妈”夏灵仙窝在罗雪芬怀中,柔弱的脸上满是惊慌恐惧,仿佛她才是那个天大委屈的人。 陈天蓝见江川柏不说话,想了想率先出声:“说!大晚上的,你跑到江团长房间里偷什么东西?” “谁偷东西了!我家仙儿是大学生,怎么可能做出偷东西的勾当!” 罗雪芬像是被触了逆鳞,瞪大了眼珠子叫唤。 “没问你,让你女儿说话!” 罗雪芬还想说些什么,但奈何江川柏他们三人的气势太过凌厉,她被吓得不敢多说。 “你为什么这么做?” 江川柏突然斥声问道,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地盯向床上瑟瑟发抖的人。 夏灵仙浑身一颤,心虚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落在夏怀夕的身上。 瞪大眼睛,直愣愣地手指道:“是堂姐!是堂姐怕丢了姐夫你这层关系,给我迷药教我这么做的,是她说这样姐夫你就肯定会娶我,不然等你们离婚了,我上大学的事情说不定也会受影响!” 听到女儿这话,罗雪芬迅速反应过来,同样指着夏怀夕哭诉道:“江团长啊,我家仙儿也是被逼无奈啊,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哪里会拿和你们当兵的开玩笑,尤其这还是关乎女孩子清白的大事! 这真是夏怀夕强迫我家仙儿干的,我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最是记仇,你看这头发就是证据,不听夏怀夕的话,就要遭报复啊!” 说着,罗雪芬抱着女儿就是嚎啕大哭。 赵威和陈天蓝平日里看着新兵战友痛哭流涕的时候,只觉得侨情,大不了就是一顿臭骂。 可轮到这小姑娘,他们着实是没办法了,这要是再长点,都可以当这姑娘的爹了。 手足无措之际,还得同样是女人的人出马。 只见夏怀夕从旁侧走来,居高临下地站定在这对母女前。 就在刹那间,拽过躲在怀中的夏灵仙,右手高高抬起又迅速落下。 只在暖黄灯光下闪过一道残影。 “啪——” 夏怀夕夺过夏灵仙的尖下巴,眼神凶狠,冷声道:“首先你哭得太大声了,会吵醒孩子,其次我劝你不要撒谎,这里是部队,不是你家,最后我和江川柏还没正式离婚,你的行为足够我把你的脸扇烂!” “夏怀夕——”“啪——” 罗雪芬刚要奋起反抗,刚喊了个名字,从天而降的巴掌就把她扇进了床内侧。 夏怀夕挥了挥发红的掌心,眼神淡漠,“我说了,别大吼大叫的,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来长个子。” “你们欺负人,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呜呜”夏灵仙捂着脸往床内侧躲去,说话的声音果真小了很多。 “屈打成招?你们不是小偷吗?晚上什么都看不清,打两巴掌或者往脸上比划几下留个印子什么的,应该很正常?” 夏怀夕低头摸了摸掌心,随后又抬眸冷冷看去,嘴角勾起的弧度甚是吓人。 “偷东西偷到部队家属院来,胆子也是够大的,而且这可是团长的家,不知放了多少军事机密,虽然你是我亲戚,但涉及国家机密的话,应该谁也保不了你们?” 这下,母女俩还真的是怕了,相互抱着直打哆嗦,就连哭都只剩下呜咽声。 三个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愣是一点儿反应也不敢给。 “小夏就算没离婚也没权利影响谁上大学?你们母女俩当我们是孩子吗?这种话都会信?”张桂香出声呵斥,丝毫没有谁哭谁有理的观念。 “是啊,小夏婶子,就算你说这一切都是小夏指使的,你总得给个证据,别空口白牙的就往我们小夏身上泼脏水。” 韩翠苗坐在椅子上,尽量说着轻声细语,文明礼貌。 小夏昨日给她看过了,只要她自己情绪稳定,仔细养着,肚子里这胎是绝对没问题的。 今早上又听家属院的其他大嫂说了,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前,可是能听见当妈说什么的,为了能生出一个二柱那样有礼貌的孩子,她可得从现在就给孩子以身作则。 然而,夏灵仙抽抽嗒嗒的依旧不肯说实话,心虚的眼睛甚至连抬都不敢抬。 夏怀夕斜眼看向江川柏,正想问他准备怎么处理。 就见江川柏端坐在那儿频频打瞌睡。 记忆从脑中闪过,夏怀夕猛然瞪向罗雪芬母女俩。 “你们给江川柏下药了!” 第85章 非绞了这头发!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罗雪芬母女俩更是心虚到了极致。 “我,我们只是下了点迷药,只下了一点,不多” 见几人脸色不对,罗雪芬赶忙解释。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部队里干出给团长下药的勾当,是真怕命太硬!”陈天蓝这才发现江川柏频频瞌睡的异常,黢黑的脸因为盛怒更加难看。 “小夏,江团长没什么大碍?” 夏怀夕皱着眉头屈身检查了一会儿,“除了有些犯困外,身体现在倒是没什么大碍。” 说完又起身冷眼看向床上两人,问道:“你们确定只下了迷药,既然只下了一点,还剩下的呢?” “就,就一种,剩下的洒在地上,我给扫了,纸也给烧了” “原本我还想看看那药的成分,现在什么都没了,那你们可得祈祷江团长的身体,后续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不然以后可得去大牢里见你们了。” “你,你故意吓我们的,这就是迷药,又只放了一点,顶多就是让江团长犯困而已,而且你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没事的” “哎!我说的是暂时没事,万一这病症迟了几小时才发作出来,你们照样脱不了关系,别忘了,这里是部队,你们下药想要谋害的是一个军官!” 赵威冷哼了一声,轻飘飘地在一旁说道:“这要是谋害军官,罪名可就大了,估计大学那边也不会想要这样一个学生了。” 又是谋害,又是关大牢的,着实是把罗雪芬给吓着了,赶忙这罪揽在自己身上。 “是我!药是我买来的,下药设计江团长的主意是我出的,我家仙儿是听我哄骗的,诬陷夏怀夕也是我指使的,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夏灵仙躲在罗雪芬身后,眼神落在她身上,有些犹豫,双唇张了张,最后轻咬住下唇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乡下猪场干得不好,我家仙儿是大学生,未来夫家少说也得是个人物,正好你叔叔要来看你,我就起了歹念。 江团长年轻有为,本就是我当初看中的,我不服气被你个贪吃懒做的抢去,而你们离婚更是给了好机会,我就学你想出这招。” “婶婶,你这是要把罪都揽到自己身上啊,可惜你女儿却没替你说一句话。” 深夜,房间明亮,却是陷入一片寂静。 被夏怀夕扎了几针,江川柏就着脸上的那几根银针,冷冷看向床上两人。 抬头看向站在一侧的夏怀夕,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她们下药的人是你,而且你才是团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按照军规处罚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不要莫名给她安罪名就行。 “可他们”江川柏有些犹豫,考虑到这毕竟是夏怀夕唯一的亲戚。 可男人的犹豫不决却让夏怀夕误会,“怎么?见是漂亮大学生,不舍得责罚了?” “我” “罚!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江川柏正要解释,酒醒后的夏防风从外面走进来。 胸口剧烈起伏,鼻孔更是撑得又大又圆,看来是听见那些话,气坏了。 可气急之下,他又看向江川柏,求情道:“江团长,我家婆娘心术不正,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但是你看在我家仙儿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能不能就放过这孩子。” “叔叔,仙儿下个月就要去大学报到,您和婶婶能护得了一时可护不了一世,我实话说了,江川柏确实没什么大碍,但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您还能当她是个孩子吗?” “我” 夏防风对上夏怀夕的眼睛,莫名羞愧。 最后垂下脑袋,抬手捂眼似在后悔。 “我没什么大碍,惩罚什么不如就交给叔叔来决定?” 沉默之际,江川柏出声道,说话的同时又瞥了一眼夏怀夕的反应。 见对方没做声,他才继续说道:“子不教父之过,我一个粗鲁的人所知道的惩罚不过是些体罚,怕婶婶和堂妹撑不到一半就去了半条命,可仅仅将你们赶出家属院又怕是不长记性。 叔叔,你最是清楚他们,由你决定。” 听到这话,夏防风下意识看向自己侄女的反应。 夏怀夕对上他的眼睛,没说一句话,算是答应了。 他沉默着点点头,低头似是在思考。 不过一分钟,他又抬起头来,从桌子抽屉里里拿了一把剪子。 “行,既然江团长愿意给我留面子,我定好好罚!” “您这是叔,孩子咱们好好教育,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江川柏看着那把剪子,不由得心中一跳,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那剪子的方向,生怕闹出人命。 一旁两对夫妻同样露出惊恐之色,韩翠苗甚至已经护着肚子准备往外走去。 “你们放心,我不伤人,我这女儿最是宝贝她那头长发,她妈则是最宝贝女儿,今天我就做这主,剪了这头发!” 一听要动头发,夏灵仙再也淡定不了,从床上爬起就要跑。 却被张桂香一拐杖又推了回去。 “爸,我认错了,你别剪我头发,妈” 说着夏灵仙抓起被子紧紧裹在头上,不敢露出半根头发丝。 “夏防风,这是你亲闺女,你绞了她的头发,你让你闺女怎么见人!她下个月就要去大学报到了呀! 你为夏怀夕出气,可她毕竟是你大哥的闺女,只是你侄女啊!” 罗雪芬红肿着脸拦在丈夫面前,俨然没有往日里的嚣张。 虽平时看着不好对付,但罗雪芬骨子里依旧是传统的,看到自家男人真要动真格,还是下意识想要求饶。 夏怀夕背靠墙面,突然冷声嗤笑一声。 “婶婶,我父母虽然死了,但好歹也留下一个猪场供你们营生,我为了让你过得舒坦,大学也不上就将自己嫁了出去,这一年来更是没有给你们添过一点儿麻烦。 可你和堂妹是怎么对我的?仗着我双亲不在,叔叔脾气好,就可以肆意破坏我的生活吗!” 这话有真有假,但并不重要,只要能让夏防风听见就好。 果然,这话刚说完,一巴掌就落在了罗雪芬的另外半张脸上。 夏防风红着眼睛,愤愤道: “我今天要是不绞了她的头发,让她长长记性,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反正这头发跟鸟窝一样看着让人闹心,不如剪干净重新长! 你要是再拦我,咱们回去就离婚,这么不要脸还死不悔改的女儿我就当没生过!” 第86章 最无辜的是他! 自小农村长大,罗雪芬当然清楚离婚意味着什么。 她那狠心的老父亲以及三个兄弟,可不会善待她这个无缘无故被离婚的女儿。 仙儿的大学学费更是不会出一分钱,说不定还会被当畜生一样拿去结婚换钱! 虽说猪场效益不如之前,但至少还能让她们过上富裕生活,这可比没接手猪场前的生活好多了。 可要真是绞了头发,得有多少异样的眼光落在她女儿身上啊! 正当她发愣之际,夏防风已经走到床前,伸手强硬地就要抢走夏灵仙裹在头上的被子。 奈何夏灵仙躲在被子之下,哪怕是在床上打滚,也不肯露出脑袋。 “夏灵仙,你这是想等到明天被送去蹲牢子?”夏怀夕出声道。 成功让这一家三口都将僵硬在原地。 “夏怀夕你会不会”江川柏于心不忍,想要阻拦。 然而夏怀夕抬手一挥,并不理会男人的劝阻,继续说道:“听说女犯人很少,但往往却又是女人下手更狠,不是重伤就是死,身为女性,夏灵仙你应该更清楚这一点? 再过段时间,你可就是大学生了,前途一片光明,你应该不会希望自己被人叫做劳改犯这个名字?” “” 听到这话,罗雪芬一把推开丈夫,扑在那隆起的被包上,小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被子缓缓拉下,一颗杂乱得更像鸟窝的脑袋也跟着冒出来。 红肿的脸颊上是道道泪痕。 夏灵仙看向夏怀夕的眼神充满不甘和仇恨。 带着嘶哑的声音,咬牙切齿道: “夏怀夕,你真是好样的,都要离婚了,还能在部队里耍威风,行,这一次我服你。” 说完,抬起下巴,狠狠地看向夏防风,冷声道:“爸,来,你剪。” 夏防风对上这充满恨意的眼睛,心头一颤,连带着拿剪子的手也忍不住微微一颤。 仅是过了几秒,他才再次走上前,抓起一缕那蜷曲得如杂草一般的头发,沿发根剪下。 江川柏皱着眉头只是看了一眼,就侧过头,走出房间。 随着一声声的“咔嚓”,罗雪芬再也看不下去,扑倒在一旁,蒙头痛哭。 方才还在心中暗爽的韩翠苗和张桂香,眼见地上的头发越堆越多,也不由得摸了摸脸。 四下看了看,便各自扯着丈夫走出了房门。 夏怀夕双手抱胸又看了一会儿,直到夏灵仙的头发被剪了大半,这才顶着怒视走出房间。 韩翠苗因为怀孕的关系,已经回隔壁休息。 张桂香则等在屋檐下,似是有话要说。 “江川柏和姐夫呢?” “跟着你姐夫在院子门外抽烟呢。”张桂香指了指大门外的两道红光点。 看了看房间,神秘兮兮地将夏怀夕拉着往外走了些,“不是我狠心,小夏你堂妹和婶婶这件事,你就这么算了?你叔叔不忍心罚亲闺女,以后麻烦的还是你。” “嗯她们离开前,那我给她们母女俩下点泻药?” “啧!和你说正经的呢,还开玩笑!她们母女俩可是实打实的把你整离婚了,你都还没搬出去呢,这做妹妹的就惦记着勾引姐夫,送去坐牢也是便宜她!” 张桂香骂完夏灵仙母女,又跟着开始骂江川柏。 “幸好我表妹最后看上的是小刘,那小子什么都听我家红的,不然当初真和江川柏在一块儿了,还不得委屈死,光舒服外人了” “那你这件事岂不是还得感谢我?若不是我当初中途抢走了江川柏,说不定今天受委屈的就是你那温柔表妹了!” 关于赵萧红和小刘看对眼这件事, 夏怀夕还是偶然发现的。 有一阵子她总是在返回家属院的路上碰见小刘,说是顺路接送一程,倒也合理。 可不合理却在于,赵萧红久久不见离开家属院,往她这儿跑的时间也是越发频繁,尤其是听见小刘的声音,更是算准时间似的,立马就端着零嘴出现。 久而久之,不用明说她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夏怀夕原还打算将这院子的女主人位置让给赵萧红,没成想人家只是将这院子当相亲角罢了。 “对对对,你就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挽救了不少信男信女!不过说正经的,里面这事你就这么完了?太便宜她了,她还瞪你,明显就是不服气!” 张桂香回想起那眼神,不由得替夏怀夕的未来感到担忧。 尤其是那婶婶,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母女俩这么容易答应一看就知道还有后手。 “你就放心,乡下家里我估计也不太可能回去了,而且我叔叔不是还护着我的吗?一时半会儿她们母女俩也奈何不了我。” 更何况那一人一巴掌,她可是提前在手上抹了药的,至少半个月不会消肿。 而之后回了乡下,山高路远的,估计也不舍得花钱专门来找她的麻烦。 最后张桂香被夏怀夕劝着回了隔壁,这才不再追问。 江川柏一根烟抽完,折身返回院子的时候,罗雪芬母女俩也从屋里走出。 虽然裹着毛巾,但依旧可以发现,那头发剪得极短,几乎可以和江川柏的寸头相媲美。 江川柏拧眉看了一眼,无声叹了一口气后转身走进厕所。 母女俩又看向斜靠在一旁的夏怀夕,只见对方打了哈欠儿后,突然露出一抹十分满意的勾唇笑。 而这在她们母女俩看来,分明就是挑衅。 身后房间传来动静,母女俩眼珠子一动,只得狠狠瞪了一眼夏怀夕,赶忙进了房间睡觉。 “孩子,你还守在这儿啊?”夏防风拿着剪子,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见夏怀夕还没去睡,这才稍微有些精神。 “叔叔,你没事?” 夏防风扯了扯笑,安慰道:“没事,夕夕,早点儿去睡,明早上我们一道儿出发。” 说完,拿着角落里的扫帚进了房间。 微微佝偻的身影在暖黄灯光照映下,浮现在碎花窗帘上。 夏怀夕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身后脚步声传来,才侧身回房睡觉。 抬起的手指放下,江川柏张了张嘴,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了,不由得再次叹气。 到头来,这个家里最无辜的竟然是他! 第87章 不爱收垃圾 清早,天空还是蒙蒙亮。 夏怀夕小心翼翼越过睡得四仰八叉的两个孩子,换上准备好的衣服走出房间。 有了昨晚一遭,罗雪芬母女俩连早饭也懒得做了。 也对,这几天的殷勤都白瞎了,谁还起这么早做继续做饭,又不是仆人,挨打了还得继续干活。 母女俩愣是等早餐做好,夏防风敲门,这才起床收拾,裹着头巾出来。 江川柏没有出操,借了车,已经停在院子外。 几人吃了夏怀夕做的鸡蛋葱饼后,将东西放上车,趁着人少便驶出了家属院。 二柱跟着夏怀夕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皮子挣扎了没一会儿就宣告失败,在夏怀夕怀中睡去。 而大柱撑着身子坐在后座夏防风腿上,虽说同样昏昏欲睡,却强撑着睁开眼皮看前方。 即使那下巴一再抬高,眼缝下只剩下眼白,小脑袋更是随着车的颠簸而晃来晃去。 “大柱,时间还早,你靠着再睡一会儿。”夏怀夕回头看去,小声道。 奈何大柱这脾气还死倔,见她都回头看来,依旧说不困,愣是又睁大了眼睛装清醒。 “没事,你让孩子坐着,等困了我护着。”夏防风笑呵呵地摸了摸大柱的脑袋,手下护着孩子的手又紧了紧。 见状,夏怀夕只得冲后方感激笑笑。 关于离婚这件事,她早在前日就和两个孩子解释过,她不再是他们的新妈妈,自己也不会再和他们住在一块儿,但若想见面也可以来镇上坐坐。 本来是不打算带着孩子一块儿出来了,毕竟至此之后,很大可能他们之间的见面机会就会逐渐减少。 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平日得赖好一会儿床的二柱也强撑着睡迷糊的脑袋,跟着大柱早早起床。 吃完早饭后,死活也要跟来。 这会儿坐在车里,倒又开始犯起困来。 “说出去也不怕笑话,自己亲闺女都没见这么好过,对着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孙却那么贴心! 唉,也怪我和仙儿母女俩命苦,摊上了这么一家好赖不分的人家,明明拼命给祖上争光考大学,却依旧比不上人家一个高中毕业还离婚的!” “是啊,确实是比不上婶婶你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年纪轻轻就知道追求的目标是什么,哪怕不择手段,不像我这个高中毕业的粗鲁人,长这么大才知道挣钱的重要性。” 面对罗雪芬这种挨打不记脑子的蠢货,夏怀夕已然不再打算伪装客气。 秉着“你骂你的,老娘只管挣大钱气死你”的态度,夏怀夕说起话来都是笑盈盈,不顾他人死活的。 听到这儿,罗雪芬转了转眼珠子,突然笑呵呵问道:“夕夕,你说你这气也出了,打也打了,能不能和婶说句实话,你到底攒了多少钱?” 起初说夏怀夕挣得比江川柏这个团长还多,她是不信的。 好歹这些天在大院里没白待,东拼西凑的也知道那情况可能真的是如此。 听说在卖什么美白面膜,一瓶竟然要5块,真是想钱想疯了。 奈何就是有人愿意买,可把夏怀夕给能的。 “不多,这些日子吃穿用的,加上搬出来也置办了一些,花了不少。” 瞧瞧这话说的,肯定是没攒下多少,不好意思说了。 想想也知道,哪户人家这么舍得花钱,不是衣服就是零嘴,更别说还净买些花里胡哨的杯子盘子。 就算是挣再多的钱也禁不住这么花,一点儿也不知道省吃俭用! 罗雪芬转了转眼珠子,还想接着问,却被丈夫狠狠瞪了一眼,这才瘪瘪嘴挽着女儿的手不说话。 一时间,气氛也有些尴尬起来。 江川柏瞧了瞧后视镜,又看了看隔壁冷漠的侧脸,想想又懒得说话。 送完这一程,再等离婚名字一签,他们之间就没关系了。 何必掺和他们这一家子的事! 好在没开一会儿,就到了镇上,按照夏怀夕的指引,这车七拐八拐地好一番绕。 眼看人越来越少,不由得让罗雪芬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住的什么破巷子,该不会是好地方住不起,只得在偏僻处找了个茅草屋住?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不由得歪嘴一笑。 假惺惺道:“夕夕啊,不是婶说你,就算之前没攒下多少钱,好歹也要找你那帮朋友借钱住个敞亮的地方,哎呦,这种黑乎乎的小巷子坏人最多了!” “罗雪芬,你又欠打了,净吓唬夕夕。”夏防风瞪了一眼,紧跟着也觉得不好,“夕夕,虽然你婶这话不好听,但也没错,你要是没钱,叔这还有30块,你先拿去换个人多的地方” 30块刚从包里拿出来,就被罗雪芬一把夺了回去。 骂骂咧咧道:“你大方!出来一趟,没挣什么钱,气倒是讨了不少,这回还再贴出去30,猪场那帮人、那几头猪,还有仙儿的学费怎么办!” 这来要钱的人没要到钱,反倒还要贴钱,罗雪芬想想都气得慌。 “这钱可以再挣不是,夕夕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 “我和仙儿更不容易,反正就是不行!” “叔叔,不用了,我住的地方虽然偏僻了些,但也有几个相熟的人住在那儿,不会有危险的。” 夏怀夕提了提睡趴下去的二柱,侧头看去,勾唇浅笑。 就在这时,夏灵仙看向窗外的脸缓缓侧过来,正好对上夏怀夕。 夏灵仙顶着红肿的侧脸,只浅浅抬起嘴角,阴恻恻地说道:“出门在外,堂姐可要仔细点,不是见过就是熟人,指不定害你的就是他们,别到时候学坏了再回来找我们,我们可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 “谢谢提醒,但我觉得他们这些从小就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当不屑于做些肮脏龌龊的事情,而且我和你一样,也不爱收垃圾。”夏怀夕回以冷冷一笑,说完就回过头去了。 下一秒,车就在一处平地二层小楼前停下。 “前面没路了。”江川柏淡淡说了句,转动方向盘就要往右侧开去。 “等等,没开错,就是这儿。” 在众人异样的注视下,夏怀夕抱着二柱下车,敲响了小楼隔壁的院子门。 过了约莫半分钟,众人看见一个打扮朴素的老妇人开门出来。 见是夏怀夕,丝毫不惊讶。 递出一串钥匙,笑盈盈道: “房间都打扫过了,你直接住进去就行。” 第88章 狗改不了吃屎 “麻烦谢奶奶了。” 夏怀夕接过钥匙,走向隔壁小楼。 打开大门后,这才冲车上的几人招了招手。 罗雪芬母女俩裹着头巾,眼神好奇地踏进这座带院小楼,院子干净宽敞,一看就是前不久刚除过草。 不仅有水井还接了自来水管,修了水池子,更是与部队里一样,还修了冲水厕所。 “这镇子比我们那边条件好,说不定家家户户都这样。”罗雪芬嫉妒得红了眼,不知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身旁同样羡慕的女儿。 还想着屋子里面应该不会太好,结果进了屋子上下一看。 母女俩的嫉妒羡慕直接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这套房子不论是格局,还是布置都比部队那平房好得多! 如果说一楼还算正常,仅仅摆了沙发座椅,各功能区域分得仔仔细细,那么二楼就是最佳风景观赏区。 顺着楼梯走上去,正好对上一扇木质双开推窗,走过去才发现从这儿竟然能看见镇上最热闹的那条街,而再往前些,还能隐约看见用以和隔壁省区分的河流。 一阵风吹来,很是凉爽。 再往里走些,又是二楼的厅室。 该有的一样不少,与部队那房间相比甚至更精致一些,墙上挂画,桌上摆花,杯子盘子摆满了等人高的棕色木柜,打眼看去跟幅画儿似的。 看完后,罗雪芬母女俩心里头酸酸的,回到楼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摆着脸色也不知给谁看。 两个孩子围观了一圈新房子,也是兴奋,跑上了二楼就不再下来。 “夕夕啊,你这房子是买的还租的,这些东西布置起来应该也不便宜?” 见夏怀夕从二楼下来,罗雪芬突然问道。 没等回答,她又问道:“夕夕啊,你看你一个女人家住这么好的房子做什么,家里还弄成这样,这不诚心让贼惦记! 这样,你那儿还有多少钱?不如你叔和婶子帮你保管,以后你不管挣多少,就往家里寄一半儿,等你又嫁出去了,婶子统统还给你。” 不管是租还是买,花的钱肯定不便宜。 啧,这小贱蹄子有钱了越发嚣张,竟然背着偷摸赚大钱!肯定还藏着不少,也不知道孝敬长辈! 罗雪芬心里不满,却只得假装好意陪笑,因为用力,脸颊红肿处更加疼痛。 “不管是买还是租,亦或者我究竟还有多少钱,都与婶婶你没什么关系?只是可惜了,你们今天就要回去了,我就不留你们住了。” 夏怀夕一张嘴,直接把罗雪芬气得脸更加疼。 默不吭声的夏灵仙更是拧起了眉头,瞪眼道: “堂姐,就算我和妈妈做错事了,但罚也罚了,她却依旧是你的长辈,多问你两句,你这就不耐烦要赶人了!” 而夏怀夕却是冷声嗤笑一声,冷声淡淡回道: “若不是叔叔留着你们,说不定昨晚上你们俩就不是我亲戚,还得蹲牢子。” “你”夏灵仙咬了咬下唇,心里更加恨得直痒痒。 夏怀夕看了会儿院子里忙碌的两道身影,转身去了厨房,片刻端着凉白开再次出现,在母女俩对面坐下。 “你们听好了,到现在我还留着你们在我面前嚣张,那是看在叔叔的面子,毕竟你们两个和我血缘关系并不亲近,尤其是婶婶你,我觉得随时都可以换一个呢。 哦,对了,往后叔叔要来看望我的话,就麻烦你们不要跟来了,我可能会养条看家护院的狼狗,就怕到时候你们跟来了,会随我一样讨厌你们。” 好嘛,没了旁人在,这个小贱人连装都不装了! 母女俩瞪着夏怀夕直咬牙,看见有人进来,又实在气不过,只得拿起面前的水杯倒水喝。 “哎!等等!”夏怀夕突然叫出声。 吓得刚喝一口水的俩人,连忙将水吐回杯中,生怕水里被下了药。 “怎么了?”江川柏和夏防风走进屋子,正好碰上,也是下意识问道。 然而众人却不见夏怀夕答应,只见她拧眉起身,走到母女俩面前。 盯着母女俩红肿的脸看了一会儿,期间又用手往上面了摸了摸,最后才笑着直起身子笑笑道:“没事,我就觉得婶婶和堂妹的脸,好像变嫩了一些。” 说完,回到位置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顺便也给站在门口的俩人也各倒了一杯。 眼瞅着俩人包括夏怀夕自己都把水喝了,母女俩盯着手中的水,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难看得很。 虽然确认侄女的生活条件不会太差,但夏防风出于担心,还是拉着江川柏找了些酒瓶子、碎玻璃,砸成小块儿,绕着墙布了一圈儿。 “夕夕,我们这就走了,你一个人住小心点儿,晚上把房门都检查一下” 夏防风干完活,当即便嚷着要走,临走前拉着夏怀夕好一番儿叮嘱。 “夏防风你到底走不走!”罗雪芬摸着发痒发烫的脸蛋,心情越发烦躁。 同样难受的还有夏灵仙,一边抓挠着,一边狠狠想着,终有一天要过得比夏怀夕更好。 然而此刻母女俩更加想不明白的还是另一件事,也就是一巴掌的事情,这脸怎么就不见消肿,现在更是难受。 看来刚才抹的药粉起效了,现在只是微微痒,到了晚上就别想睡! 夏怀夕本打算只是让她们脸肿个半月,奈何狗还不了吃屎,习惯犯贱讨嫌的人依旧犯贱。 那就不能怪她再下药,让她们在痒个三四天! 见夏防风似乎还有话要讲,脸上更是难掩的愧疚,夏怀夕就知道他指定又是想起昨晚的事情。 夏怀夕笑了笑,主动上前抱了抱他,这才劝着夏防风上车离开。 目送着军绿色车影的消失,夏怀夕长长叹了一口气。 偷偷塞在叔叔换洗衣服里的三百块钱,希望叔叔能早点发现。 “总算是送走两个大麻烦,看样子昨晚上我们走后反而更热闹了呀!” 隔壁院子,祝蓉斜靠在木门上,姿态慵懒,脸上却是妥妥地看好戏。 第89章 你们是谁! 祝蓉穿着真丝睡袍,几根呆毛翘起,又因为没化妆的缘故,慵懒性感中透着一股可爱。 “已经八点了,你才起?” “拜托,才八点好不好,哪有你这么早搬家的!” 祝蓉抱怨着,抬手捂着嘴巴又打了一个哈欠儿。 “怎么样,房子不错?我妈布置了好几天呢!1000块卖给你,可让你捡了大便宜了!我妈” “原来是谢奶奶整理的,怪不得品味这么好!那我这便宜占的确实物超所值。” 夏怀夕也曾设想过会不会是祝家姑侄俩给置办的,但仔细想想也应该不可能,两位大小姐只会直接甩钱,让她自己去买。 祝蓉轻哼一声,“那是自然!” 可反应过来又觉哪里不对,“你管我妈叫奶奶,那你管我叫什么?我有这么老吗! 算了,看在你这两天被穷亲戚折磨的份上,暂时先原谅你。” 一阵清风吹过,泛起阵阵寒意。 祝蓉拢了拢真丝外袍,打着哈欠儿慢吞吞走回了宅子。 估计也是谢奶奶把人硬叫起来和自己打招呼的,不然这会儿连床都还没下。 也不知道祝卿好是不是因为孙辈的关系,谢奶奶竟然没把那小公主也叫起来。 想到祝卿好同样打着哈欠儿,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夏怀夕忍不住嗤笑出声。 正想回自己院子的时候,转身却被斜对面墙上突然冒出的一张脸吓了一跳。 那脸见夏怀夕看来,先是一愣,紧跟着挤了一笑,道:“呵呵,新搬来的呀?” 惊魂未定下,夏怀夕才发现原来斜对面也是一户人家,一个齐肩短发妇人正趴在一扇方正小巧的推窗后,向外看来。 只是房间里面实在太黑,而妇人穿着也是一身的深色系衣服,如此探出来俨然只剩一张脸比较突兀。 夏怀夕轻抚着胸口,一边又在心里骂自己不禁吓,上辈子死人见得多了,连鬼都见过,竟然还能被活人吓一跳。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回应妇人:“是啊,刚搬来的。” 简单寒暄过后,夏怀夕带着讪讪笑意返回自己的院子。 转身之际,并没瞧见那妇人的细细打量和嫌弃嘴脸。 夏怀夕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主要还是一些书和草药。 原主的衣服虽说还算新,但穿在瘦了20斤的她身上,已然不再合身。 而秋冬装颜色又过于灰扑扑,对穿着比较讲究的夏怀夕来说,她完全没有兴致继续穿着过冬。 摆了满沙发的秋冬装,夏怀夕眼前只剩下黑灰深蓝。 不由得让她怀疑,原主之前不讲卫生说不定还有这些衣服的一定功劳在。 可又不知作何处理,干脆用一麻袋全部装起,扔在了角落。 院子外,江川柏将人送到火车站后回来了。 大步迈着疾步走进小楼,直到看见夏怀夕走出,这才缓下步子最后停在夏怀夕面前。 似乎有些尴尬,江川柏挠了挠头,又挺了挺身板,僵硬着说道:“你叔婶他们买好票了,我待会儿部队里还有事情,得把大柱二柱带回去了。” 夏怀夕不疑有他,将两个玩累了昏昏欲睡的孩子抱起就要送到门外车上去。 “嗯妈,我不想回去,我要在这儿玩!” 轻微一动弹,两个孩子就醒了,尤其是大柱,还揉着眼睛就立马意识到这是要把他们带回家属院的意思。 当即偷偷掐了一把睡得不知所云的弟弟的屁股肉,成功召唤出这座院子的第一声啼哭。 “呜哇我要妈妈,妈,我要” 江川柏看着跟条泥鳅似的大柱,从自己怀中一下窜了下去,以及哇哇大哭的二柱,只觉得满心满脑的烦躁。 正要板脸责骂的时候,夏怀夕安抚完二柱,说道:“就让孩子再玩一会儿,图个新鲜,晚上你再叫小刘顺道带回去。” 看二柱眼底下那摇摇欲坠的泪珠,江川柏拧了拧眉,无奈只好点头答应,先行驱车离开。 “妈妈,你的房子好漂亮啊!我喜欢这儿!” 江川柏一走,二柱的眼泪立马收了回去,鼻头红红,眼睛湿润润的,却是笑着说这话。 “妈,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儿,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夏怀夕从厨房拿了些准备好的零嘴,分给他们。 “我和你们爸爸分开了呀,这儿是我朋友找的地方,我很喜欢,这么漂亮没什么好怕的。” 又笑着看向俩孩子,“你们又忘了,现在不能叫我妈妈了,得叫我阿姨,当然叫我姐姐,我是最开心了!” 然而俩孩子吃着零嘴偷摸着看夏怀夕,却是不吭一声。 叹了一口气,夏怀夕摸了摸两个小脑袋,“那你们爸爸在的时候,必须叫我姐姐,怎么样?” “好!”“好!” 看着两对晶亮亮的眼睛,夏怀夕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午后。 夏怀夕从家属院搬来了许多药材,趁着日头正好,就在院子里铺开晾晒。 等弄完一切,便洗澡去了二楼午睡。 而大柱二柱许是早上睡得多,一时竟没有睡意,坐在一楼房间里看电视。 “你们是谁!” 俩孩子坐在小板凳上,正痴迷地看着前面的动画片时,身后突然传来另一道孩子的声音。 大柱二柱吓了一跳,呆愣愣地回头看去,竟发现房间里莫名出现了四五个年龄从五六岁到八九岁的孩子。 都是又瘦又黑,脸上还有道道分明的泥汤子,手里还都拿着长长的粗木棍,跟一群野猴子似的。 大柱率先站起身,将弟弟护在身后,板着脸大声质问道:“这是我家,你们又是谁!怎么乱闯别人家!” 就算进来,怎么都不知道敲门,真不礼貌!大柱愤愤心想。 这帮孩子站在最前头的便是方才说话的那一个,也是长得最高,最为壮实,显然就是孩子头。 只见他抬了抬下巴,朝天挥了挥粗木棍,见大柱往后退了几步,便有些得意地说道: “我们住在前面纺织厂的职工楼,我爸是厂里的主任,这儿才不是你家,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你胡说!这才不是你们的秘密基地,是我妈妈的家! 二柱躲在大柱身后立马反驳,明明是一张奶乎乎的小胖脸,愣是学哥哥挤着眉头。 “我才没胡说!我妈说了纺织厂除了厂长,就是我爸最厉害,他说什么都算数!我爸说了要把这里给我当秘密基地的!” “你说谎,我爸爸是团长,他才是最厉害的!” 然而二柱这话一出,竟惹来这几个孩子的一阵嘲笑,“什么团长,纺织厂里面根本就没有!你爸骗你的!你个小骗子! 我爸是主任,跟着厂长可以挣好多钱,还能在友谊商店用外汇券买好多外国人用的东西,我爸他还和外国人说过话,那个外国人夸我爸爸最厉害!” “哈哈哈,小骗子,两个小骗子!” “没有,哥哥,我们没有骗人”二柱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部队和外面的区别。 只是在对面的嘲笑下,渐渐陷入怀疑。 难不成真是爸爸说谎了?主任和厂长才是最大的? 爸爸是不会骗小孩的!可是爸爸好像没带他们去过友谊商店,外汇券是什么?外国人是什么人? 过多的内容严重触及了二柱的知识盲区,拧着小眉头真的开始怀疑起江川柏的能力。 爸爸好像真的一点儿也不厉害,会被妈妈骂,之前大家还说是妈妈救的爸爸。 这样比起来,妈妈好像都比爸爸厉害了。 “哥哥”二柱扯了扯大柱的衣服,眼神怯怯。 “你才被骗了!你爸爸是纺织厂最厉害的,但我爸爸是部队里厉害的军人,我爸爸可以管你爸和厂长!” 大柱丝毫没受对面的影响,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 他比谁都清楚,军人才是最厉害的人,他的每一个爸爸都是最厉害的! 许是大柱的表情太过严肃,仿佛就和那些大人一样的正经。 对面几个孩子笑着笑着,也渐渐收了笑。 窃窃私语道:“我妈妈好像也说军人叔叔很厉害,哪里有危险,他们就会出现。” “我堂哥之前参军了,听说现在做菜可好吃了,好会养好多猪,我爷爷特意找人写信问他该怎么养呢!” “我爸爸说军人叔叔会开大卡车,还会开战斗机,还能开大船。” “老师说,军人叔叔会武功,还有手枪,还能抓好多好多坏人!” “我还听说” “” 这一句句说的,听得二柱越发骄傲,到最后躲都不躲,昂着脖子就站在大柱身旁。 肉肉的小脸上得意洋洋,仿佛是在说“看,看,我就说是这样” 。 而那扬言“我爸是主任”的小子,眼里的得意嚣张也渐渐消失,瞪着一双小眼睛,眼看就要气炸了。 “你们都说谎!我爸爸才是最厉害的!你们都是小骗子!” 说着扬起手中的粗棍子,就要冲大柱二柱打去。 身后跟着的其中一个孩子下意识也跟着冲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进攻,吓傻了站在前头的二柱。 睁大了眼睛躲也不躲,愣生生用脑袋接了一棍子。 大柱反应过来,当即冲上去和那俩人厮打了起来。 以一敌二,赤手空拳没几下便将这俩人打得摁在了地上,连棍子也被大柱抢走,改打他们俩人的屁股和小腿肚。 疼得俩人嗷嗷直叫,连连求饶。 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嚎叫终于把楼上睡得正香的夏怀夕吵醒。 踩着迷糊的脚步步下楼梯,就看见这一混乱的场面。 “大柱,赶紧停手!” 听见夏怀夕的声音,原本还一脸狠劲儿的大柱,连忙扔了棍子,跳到一旁,一脸无辜地垂着脑袋。 “呜呜,我要告诉我爸,你们都是骗子,让他把你们从这里都赶出去!让你们出去要饭,呜呜” 夏怀夕靠近,还没来得及问话,就听见这孩子边哭着边说这话。 虽然还没搞清楚情况,但这短短几句话却已经让她感到不悦。 哪里来的孩子,说话都这么嚣张? 夏怀夕蹲下身子,还想给两个哭得正惨的孩子擦擦眼泪,结果在看见脸上的泥汤子后,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这里是我家,你们怎么跑进来了?” 然而那为首的孩子愣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不管怎么问话,也只说“我爸是主任。” 这哄又哄不好,赶又赶不走,没办法,夏怀夕只好问站在角落里的另外一个孩子。 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阿姨,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妈妈告状呀,是苏天赐带我们进来的,他打架了我们没有打架。” 奚丘怯生生地抬眼说话,这个胖胖阿姨下来的时候,另外两人跑了也没叫上他,眼看这个阿姨堵在门口跑不了,只好躲在一旁乖乖求谅解。 见这孩子还算干净,夏怀夕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笑道:“没打架就好,你们来找大柱二柱玩,我不会跟你们妈妈告状的。” 大柱的力气和大人比起来并不大,而另一个被打哭的孩子显然是常常被父母请客吃“爆炒竹条”,哭了没一会儿就不再哭了。 见夏怀夕这么温柔,带着哭腔也道歉了。 夏怀夕受不了脏,拿了一旁水壶里的水,给几个孩子擦脸擦手。 而直到所有人都互相道歉变得干净后,那叫苏天赐的孩子还在哭,夏怀夕真就没办法了。 二柱有了吃就忘了疼,含着夏怀夕拿出来的奶糖,幸福得笑眯了眼。 另外两个孩子也分到了两颗奶糖,握在手中却不舍得吃。 好一会儿馋了才打开舔一舔。 似乎是被奶香味吸引,苏天赐坐在地上也不再哭嚎,盯着桌上的零嘴也开始嘴馋。 腾得从地上爬起,跑到二柱面前,伸手就要抢糖。 “不给你!你没有和我道歉!” 二柱对吃的向来保护,立马眼疾手快地藏了起来。 另外几个见状,也是赶紧收起了糖,免得自己的被人抢走。 “给我糖!”见抢不到糖,苏天赐就问夏怀夕要糖。 却不想依旧没要到。 “二柱说的对,你打了他却没道歉,奶糖是不能分给你的,其他小朋友都道歉了才有糖吃的,而且你打的是他的脑袋,按理说我还得找你妈妈。” 夏怀夕刚才看了,二柱可是用脑袋狠狠接了一棍子,虽然孩子力气小,只是鼓起了一个包没什么大碍,但打脑袋这行为可不能轻易原谅,想要吃糖那就更不可能。 苏天赐在家向来是小皇帝的待遇,出门在外小伙伴也是处处追随他,听他的。 可今天处处碰壁,不仅挨了打,连糖也吃不到,顿时耍起了脾气。 听见还要找他妈妈,苏天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夏怀夕,转身冲到几个小朋友身旁,将二柱和另外两个小的推倒在地。 趁着混乱抢了软糖就和泥鳅似的跑出了院子。 见夏怀夕追来,躲在院子外就冲她挤了挤鼻子,骂道: “略略略,死肥猪!” 第90章 踢到铁板了! 真是气死她了! 小小年纪竟然被养成强盗一样! 夏怀夕返回屋里,除了大柱以外,另外三个哭得不要太惨。 扶起来看了一眼,更加火冒三丈,二柱眼角下竟然被指甲划出了道一厘米大的伤口,差一点儿就可能会戳进眼珠子。 想起那孩子手指甲不仅长,里面还藏着不少黑泥,夏怀夕脸色更是心急,连忙翻出新买的碘伏消毒,最后抹上自制的药粉。 又安抚了另外两个孩子,正想问他们那孩子住哪儿的时候,院子门被人重重敲响,还伴着尖锐的叫骂声。 “人呢?死哪儿去了!打了别人家孩子就不敢出来见人了是!真是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货色,搬来第一天就把孩子摁在地上一顿打!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别以为住在这儿就能随便惹事,也不打听打听这孩子是谁家的!打坏了你家赔得起吗!赶紧滚出来给我儿子赔礼道歉!” 紧跟着又粗言秽语地骂了几句,听得夏怀夕越发脸色难看。 领着几个孩子走出房间,就看见穿着深灰色列宁装的短发妇女站在大门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而那抢东西就跑的孩子正躲在她脚边,趾高气昂地在那儿吐舌头。 “就是你儿子打我儿子的?你这做家长的能不能好好管教!对了,听说你为了哄孩子,每个人都分了糖,就是不给我儿子? 你真当我儿子是让人白打的!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你必须得赔偿我儿子精神损失费一百块,除此之外,你还得给我儿子买营养品补充营养!” 王菊的大嗓门,让本是路人稀少的宅院前,渐渐围聚来了不少人。 大多是纺织厂的职工,因为今日不用上班,而现在正是众人午睡醒后,十几分钟的工夫,趁着无聊就都来看热闹了。 见是王菊,还领着她家的宝贝儿子,围观众人不由得悄悄细语起来。 “你就是苏天赐的家长?正好,我也要找你问话。” 面对如此嚣张的母子俩,夏怀夕先是冷笑一声,紧跟着才缓缓说道。 “真是笑死人了!就没见过哪个打人的这么嚣张,竟然还敢找被打的问话,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贱人,赶紧让你儿子给我儿子赔礼道歉!不然我报公安把你抓进牢里!” “贱人!死肥婆!”苏天赐接着他妈的话,也跟着骂道。 听见母子俩如出一辙的德性,夏怀夕差点儿就要被气笑了。 不用想,若待会儿自己要说法,那当母亲的可不得只护着自己儿子,说不定比这会儿还要急,肯定得说自己污蔑孩子。 可这毕竟关乎着大柱二柱,照顾了这些日子,她自己都没舍得责骂过,打更是没有的事情,没想到反倒被这不请自来的小强盗打伤了! 根本不想忍! “听说你丈夫是附近纺织厂的主任,也算是位高权重,那你儿子对我小儿子又打又抓,以及强盗般抢走糖果的行为,他是否知晓?” 说着,夏怀夕抱起躲在身后的二柱,向院子里走去。 午后阳光正好,将二柱脑门上的条状红肿,以及眼角下的抓伤,展示得十分清楚。 “你放屁,这说不定是你儿子自己和外面的浑小子打架弄伤的,别赖在我家身上!” 夏怀夕冷笑一声,冷冷问道:“那请问,你家孩子是怎么出现在我家还挨打的,你儿子告诉你了吗? 今天我可是头一天搬进来,我家孩子对周围更是陌生,可还没来得及认识小朋友。” “那说不定” “这位家长,不光是我嘴上说说,可还有另外的孩子也看见你家儿子闯进我家,对我儿子又抓又打的,我也是个会看病的,我孩子的眼睛很可能会引起感染,这要是治不好,怕是要让你们家赔一辈子了。” 听到这么严重,王菊不由得也开始心虚。 拧着眉头先是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儿子,紧跟着才含糊道:“算了算了,你儿子打我儿子,我儿子也算回了手,算两清了。” 说着,心虚的王菊扯着自家儿子就要离开这儿。 没成想,夏怀夕迅速拦下了这对母子,冷脸道:“不能走,你们以为轻飘飘几句就能翻篇了?想来你们家这是山大王当太久,都不知道轻重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这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偶尔有个小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我这两个孩子可是军人的孩子,你们母子俩不仅伤害了他们,还对他们的教育和成长进行了贬低辱骂,你们这是在变相地侮骂军人,对?” 这俩孩子竟然是部队大院的! 围观群众纷纷睁大了眼睛,无不露出惊讶和看好戏的表情。 看来这主任一家是踢到铁板了呀! 一听是军人孩子,王菊先是一愣,紧跟着迅速反应过来。 完了!天赐惹到不该招惹的人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哼哼冷笑一声,双手抱胸,道:“你当我傻啊,既然是部队里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住在这儿,不早搬进部队大院了! 我儿子说你儿子不说实话,看来果然没错,大的撒谎成性,小的有样学样,都不学好!” “我们没撒谎!我爸是团长!不准说我妈坏话!” 大柱一时气急,冲上去就要将王菊赶得远远的,“你走,你们都走开!不许你们欺负我妈和我弟弟! 不料一把被王菊拽住了胳膊,“你这小子敢赶我们!儿子,是不是他打得你。” “对,就是他!他可坏了,不仅拿棍子打我,还抢我糖吃! “好啊,就是你,我今天就替你妈好好管教你,你个没教养的小畜生” 就在众人揪着心,害怕王菊会给大柱狠狠来上一巴掌时,一只微胖的手突然伸出,一把揪住王菊的头发。 “啊啊啊” 王菊龇牙咧嘴地大吼大叫,伸着爪子也想抓来,却被夏怀夕一巴掌打掉。 “你儿子在我这儿打了孩子抢了糖,到头来你也想来撒泼儿是?哼,行,那孩子打孩子的,我们大人就打大人!” 紧跟着,夏怀夕拽着王菊往自家院子里走,嘴里还喊道: “大柱,别让欺负你弟弟和小朋友的那个小混蛋跑了,也抓进来!” “小朋友们,待会儿把门关严实了,等阿姨们商量好了,给你们分糖吃!” 第91章 要的不多,就一点 听见有糖吃,也不管是在里面还是外面, 认不认识这搬来的新住户,纷纷钻进了院子,锁上大门就守在门后。 不够灵活的,也是硬坐在大门外,愣是自己父母怎么赶也不走。 人群混乱之际,早上和夏怀夕打招呼的妇人,远远冲门缝里瞧了瞧,隐约还能听见女人孩子的哭喊声。 细小的眼睛左右看了看,赶忙朝着纺织厂跑去。 房间内。 王菊被夏怀夕用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床单紧紧捆在沙发上,动弹不得,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处,可却是浑身发疼。 尤其是被反绑在身后的双臂,保持着一种畸形的状态,这还是因为方才她太过挣扎,夏怀夕心一狠,直接折螃蟹腿似的,将她的双肩直接折脱臼了。 面对王菊的哀嚎,夏怀夕则表现得格外气定神闲,折了没关系,等时机到了再正回来就是。 以后多折几次,说不定就没那么疼了,习惯就好。 而宝贝儿子苏天赐则绑坐在王菊身旁哇哇大哭,因为和大柱的撕打,脸上因为和大柱的撕打,也挂了不少彩。 但最为伤心的还是因为那抢来还没来得及吃的奶糖,又一颗不剩的都被搜回去了。 母子俩被关在房间里,出也出不去,只是一个哭一个骂。 招待好这些帮忙的小朋友后,夏怀夕让大柱领着他们去了对面房间看电视,这才端着分剩下的点心零嘴进了关母子俩的房间。 “你个贱人,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殴打绑架我们母子俩,你别得意的太早,我男人是纺织厂的主任,他认识不少人,派出所大队长的媳妇可也是经我男人介绍的,他们还得管我男人叫声哥呢!” “是吗?我只是请你们进来喝喝茶聊聊天而已,大队长一个男人家来干什么?” “哼,现在知道怕了!那就赶紧把我们放出去,记得上门给我们赔礼道歉!算上我和我儿子的,不贪你多,就200块!” 还真是对牛弹琴了! 夏怀夕不由得嗤笑一声,勾起一侧嘴角,轻飘飘地说道: “呦呦呦,一个纺织厂的小小主任可把你能坏了,那要是等你男人当了厂长,岂不是整个厂子都是你家的? “就小孩子打架,还是你家孩子有错在先,那管你家男人叫大哥的大队长真能把我们这大院孩子怎么着?呵,就算是把老婆让给那大队长,这事他也不敢这么办?” “你才是被千人睡万人骑的骚货,当着孩子说这话,不要脸,呸!” 夏怀夕眼疾手快赶紧端着盘子挡在脸前,幸好那些吃的还没放下,正好挡下了那些唾沫星子。 她万分嫌恶地放下那盘子吃食,转身缓缓走远了些。 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王菊就惊恐地发现夏怀夕手握成拳,上面竟插着一把细长的银针! “你干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这玩意儿啊,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眼看那排针逐渐逼近,王菊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声尖叫起来。 “唔,呜呜——” 紧跟着下一秒,尖叫的嘴就被死死捂住,苏天赐坐在一旁更加着急,身子却是下意识地动弹不得,屁股挪都挪不了。 “别喊了,这位大嫂你总算是开窍了,对嘛,有话咱们就好好说,没必要图嘴上的一时之快,这样,咱们回到解决孩子的事情。” “怎么样?如果同意的话,我就把这针收起来,放心,你喊了也没人能这么快闯进来,我方才可是特意找了把新锁,一时半会儿真进不来。” 那点心思很快就被夏怀夕猜中,盯着那泛冷冷寒光的银针,犹豫了不过一秒,赶紧点头答应。 “很好,你也知道你这逆子实在调皮,好在我家孩子没什么大碍,但毕竟是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作为家长以及主任夫人的您,还是得赔礼道歉的。” “你” “因为全伤在了脸上和头上,比别处都是更为严重的,我要的赔偿不多,营养品也不要,200。” “多少!” “200块整。” “你这是敲诈!不就鼓了个包,抓破了点皮,哪里需要这么多钱!” “当然需要,精神损失费,养伤费,孩子这么小,大人得在家照顾,起码得精细养上一个月,所以就算了大人的误工费,没算孩子的营养费。” 说着,另外一只手掏出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看得王菊这个半文盲头昏脑胀。 好在上面所有的字都学过,这才勉强看懂这是一份道歉赔偿声明。 “都说子不教不成材,可我不是你家孩子的谁,只好督促你这个做母亲的好好管教一下,免得以后误入歧途。” 王菊双唇紧闭,睁着两个大鼻孔直喘粗气。 “我没钱!” 夏怀夕挑了挑眉,“没钱?行,那就欠着,分两个月还,一月一百,就你们家这种条件,稍微省吃俭用点,很快就还完了。” “我不会给的,要钱没有,要命嗷签签签!” 王菊眼睁睁看着夏怀夕往她手臂上扎了一根针进去,让本就折了的手臂,顿感酸痛入骨。 只得赶紧答应只求保命。 “大嫂,我呢恰好是个会看病的,见你身子不太好,就帮你调理一下,哎,我这还有几根,看你儿子精神也不好,要不也帮你看看?” 夏怀夕说着,拿着银针缓缓向苏天赐靠近。 “我签!我签!200块我给, 我还让我儿子给你家道歉!别动孩子!” “你真心的?” “真的,你放开我,我立马签!” 王菊忍着手臂传来的酸痛感,连连替儿子求饶,心里则是在咒骂怎么还没有人来救他们母子俩。 拔出银针,夏怀夕松开她上半身的束缚,拎起她的右臂,双手稍稍一用力,随着惨叫,右臂恢复如初,活动自然。 “来,大嫂,签个字,如果不会写字,也可以摁手印。” 王菊狠狠瞪了一眼笑盈盈的夏怀夕,咬紧牙关恨不得咬死她。 奈何这贱人功夫了得,儿子也成了筹码,只得拿笔外外签下自己的大名。 夏怀夕笑盈盈地收回那张纸,这才将母子俩都松开。 “刚搬来这儿,也不太认识,但来者是客,大嫂和小朋友就先在这儿吃点东西,等家里人来接,再离开。” 第92章 大人物 “苏主任,就是这儿,那家婆娘坏得很,仗着力气大还有钱,直接把王嫂子拽进了院子,还把天赐也扯进了院子,让她儿子打谑!” “那户人家到底是谁!刚搬来就这么嚣张!” 苏建国穿着皮夹克,踩着皮鞋大步走去。 敞开的皮夹克在风中甩出飒飒的声响,更显气势汹汹。 “不清楚,早上刚搬进去的,不过早上是一个当兵模样的开车送来的,她自己也说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是军人。” “你说什么?当兵的?”苏建国听到这话,神色一凛,眉头紧锁,当即停下了脚步。 沉默了几秒,又看向带路的魏爱玲,“你真看见是当兵的送来的,还开着车?该不会是哪个大官太太,住那院子可不便宜。” “真看见了,至于是不是官太太那就不好说,车里还有三个乡下来的人呢,而且就她那样的哪里像是什么官太太,官太太也不可能住在这儿啊,说不定就是个有钱寡妇,那当兵的热心肠送一程罢了。” 听到这儿,苏建国拧着眉头思忖片刻,随后才又继续怒气冲冲走去。 “也对,但凡当官的怎么可能让老婆孩子和我们住一片,走!” 被关在房间里的母子俩一顿闹腾后,肚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咕咕”大叫。 犹豫再三,王菊只好和儿子将那叠点心零嘴吃了。 本想只是吃一些垫垫肚子,奈何这味道是真好,竟然还真没见过。 等回过神来,满满一盘子东西和茶水连个渣都没剩下。 正巧,屋外传来声音,趴着门缝细细听了,惊喜地发现丈夫终于找上门了。 “放我们出去,我男人来接人了,死肥婆,你快把我们放出去!” 王菊“咚咚咚”敲了半天,许久这紧闭的房门才被人从外面打开。 “大嫂,可算把你家男人盼来了,不然我都开始愁要不要给你们准备晚饭了。” 王菊先是后怕似的往后躲了躲,紧跟着狠狠瞪了一眼夏怀夕,奋力抱起儿子连忙往屋外冲去。 守门的那些孩子在分了糖后,早就心满意足回了家,这会儿守门的也就只剩下最初被抢了糖的那两个孩子。 “开门!快开门!给我” 苏建国敲着门板,嘴上还大声叫喊着,没一会儿又吸引来了不少看戏的路人。 喊了半天,等来了抱着儿子的老婆。 “你你没事?”苏建国吃惊地上下打量了母子俩,除了儿子脸上挂彩外,王菊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是说王菊是被人扯着头发进去的?还听见惨叫声? 怎么看上去和平时没两样啊? “有事!怎么没事了!你说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啊!你是不是盼着我和儿子被人活活打死,你好重新找个新的!” 在里面积攒了许久的怨气,此刻在看见姗姗而来的丈夫,全然爆发。 “我……我这不是在来的路上听说你被人打得很厉害,心里着急的嘛!” 苏建国说话间眼神躲闪,紧跟着看向儿子,着急道:“咱儿子这也被打了?哎呀,这都破相了,是谁干的,老子非打断他的手!” 说起这件事,王菊才想起正事,指着走出来的夏怀夕,双眼直冒怒火。 “就这肥婆!她把我们娘俩关在房里,又打又骂,还敲诈勒索!” “什么!”苏建国惊呼,下一秒横眉瞪眼地冲到夏怀夕跟前,指着鼻子便开始大骂,“你谁啊!敢这么对我老婆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 “我知道,你是附近纺织厂的主任嘛,认识不少大人物,就连派出所大队长夫妻都得管你叫哥。” 夏怀夕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这吃得肥头大耳的男人。 “不过,虽然你认识这么多大人物,可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苏主任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还没干坏事?你把我们娘俩关在里面不让出来,敲诈勒索,你,你还用针扎我!怎么没干坏事,你别想赖账!”王菊气得浑身发抖。 “死肥婆,这儿这么多人都看见你把我老婆孩子拽进屋里,你还想赖账不不成?”苏建国见过撒谎不脸红的人,没想到今天还碰见个女的这样。 一时觉得有趣,双手提皮带,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忍不住嗤笑一声。 夏怀夕抿唇笑了笑,随后看向周围,问道:“小朋友们,你们刚才在我家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几个孩子手里的糖没舍得吃完,立马笑眯眯地齐声回答。 几个顾及苏建国夫妻俩的家长,赶忙捂住了自家孩子,小声责骂。 “是真的!夏阿姨可好了,给所有人都拿了好吃的,苏天赐和他妈躲在房间不肯出来,夏阿姨还是端着满满一盘子吃的送进去的!” “是啊,夏阿姨没有打人也没有骂人!” “……”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说着,哪里会看苏建国夫妻俩的脸色行事,主打一个畅言。 连中午苏天赐闯进去闹事的事也重述了一遍。 气得苏建国一张脸更加红。 余光瞥见几道人影靠近,她笑了笑,道:“苏主任,虽然起因是孩子太调皮,但该管还是要管的,不然等大了可就是孩子管你了。” 掏出挂着王菊歪歪扭扭签字的声明书,继续道:“苏主任,这是我和大嫂商量后签名的,我要的赔偿不多,就200,分两个月也行。” “什么!200!”苏建国转头,怒瞪着王菊,“王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赔她200!她什么人,你就敢随随便便赔她200!没钱!” “她是隔着三条街那中医诊所的小夏大夫,也是军队肖首长的救命恩人。” 一道低沉沧桑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去,是前段时间搬来隔壁的那户有钱老爷子。 祝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身后是祝家的其他人。 看样子应当是刚从外面回来。 这两套宅子十多年以来一直就被政府拿去给上头下来视察的领导临时居住的,没人时就是周围孩子们的玩耍之地。 祝家大张旗鼓搬进来以后,时时关注的苏建国立马就打听。 靠着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兄弟,才知道祝家老爷子是退伍兵,后又去港城发展,现在可是妥妥的有钱有权大老板。 因为离职工楼住得近,苏建国可不止一次往这条路走过,就为了能和祝家的谁说上说上两句。 然而事实是,人家出行就开车,根本不怎么出现在这条路。 没想到,千求万求的机会,今天竟然实现了! 苏建国连忙笑眯了眼,小碎步地往前祝家这边靠近了一些。 “您是祝老爷子?您好,您好,我,我是纺织厂主任苏建国,就住前面职工楼,我在这儿住快有八年了,认识的人也多,您和您家人有什么不懂或者麻烦随时可以问我,保准好使!” 话音落下,只听祝卿好冷笑一声,自言自语似的小声道: “你认识的说不定还没我们认识的官大,找你有个屁用!” 第93章 一点儿也不贵 “卿卿,怎么说话呢!”祝蓉在一旁出声道。 苏建国脸上的尴尬涨红明显消退了些,露出笑容,不甚介意道: “没事,没事……” “就算人家真没本事,你也回家说,当人面说多伤自尊!以后让人一家三口还怎么在纺织厂这屁点大的地方混。” 说得好! 看苏建国那张红到发青的脸,夏怀夕不由得掩嘴偷笑,暗地里偷偷冲对面竖了个大拇指。 同样听到点儿对话的众人,也有看不惯苏建国这一家子为人的。 脑袋凑到一块儿不由得小声嬉笑议论起来。 身后,王菊是万般听不得别人议论自己家的不是。 哪管对方是谁,又是什么身份,骂起祝家人和骂其他邻居别无二样,嘴臭得很。 只不过骂了没一会儿就被苏建国捂住了嘴巴,生怕就这么彻底的醉了祝家。 “祝老爷子,大家见谅,她是乡下来的,没读过书,说话有些粗俗,我回去肯定骂她……” “行了,你不用在我这儿解释这个。”祝老爷子抬了抬手,有些不耐,“先说说你们围堵在人小夏大夫家门口干什么?” 紧跟着笑看向夏怀夕,道:“小夏,怎么样?房子整得不错?你谢奶奶费了不少心思,晚上你也别做饭了,直接到隔壁来吃!” “哎!好!”夏怀夕甜甜回应着。 说完,她则转看向苏建国一家,“苏主任苏夫人,你们快说话呀,你们总是这样堵在这儿,大家该误会了。” 王菊被丈夫侧耳解释后了,早就心里一凉,眼下是真的躲在丈夫身后瑟瑟发抖,哪敢再说什么。 “额……这个,是误会,都是误会,孩子们刚认识,玩着玩着闹了点别扭。”苏建国说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真是听信了魏爱玲的鬼话,都能进祝家吃饭的人,哪是什么普通人! “误会?刚才听你说话的气势,不像是什么误会,倒更像是上门找茬儿呀?”祝卿好不嫌事大,又补了一句。 听得苏建国就差急哭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听说我儿子不懂事把人孩子弄伤了,实在是气坏,一时心急,这语气才重了一些。 绝没有找事儿的意思!小夏大夫是?果然人好,不计前嫌还把我老婆儿子请进屋里聊天做客,我这哪还有生气的道理啊!” “是啊!祝爷爷,我和苏主任夫人聊得很开心,他们没欺负我,只是和我商量赔偿的问题,我不想要,大嫂说二柱又伤了头又伤了眼睛的,非得给200当作赔偿,还求着我签下字据,你看这多不好意思。” 说话间,二柱听见自己名字,迈着小短腿从门背后探出脑袋,见是祝老爷子,甜甜叫着跑了过去。 祝老爷子抱过孩子,看见孩子的模样,眼里止不住的心疼。 微微颔首,微怒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应该收下,孩子这么小,还伤得都是脑袋脸,这要是出个好歹,我看200都不止!” 抬眼看向苏建国的方向,又是不悦,“怎么,你这个当主任的,不肯赔钱,嫌贵?我前天碰见你们厂厂长还在酒店吃自助餐,你应该也不至于没这个钱?” “不不不,一点儿也不贵!不贵,虽然养三个孩子实在费钱,但该赔多少就赔多少,绝不让小夏大夫和孩子寒心。” “苏建国……”王菊着急地扯了扯苏建国的皮夹克。 这可是200块钱,又不是两分两厘的,怎么还能真给! “祝爷爷你看,这是大嫂和我签的,他们会在两个月内将钱送来给我,苏主任夫妻俩既然能住在这儿这么久,这人品想来应当也是有保障的,对?” “那肯定,肯定……” 苏建国擦着额头的冷汗,随后又冲妻子使了使眼色,暗示对方闭嘴。 “这么看来,你们夫妻俩倒还算明事理,对了,你叫什么?”祝老爷子逗弄着二柱,连头也没抬。 可苏建国却像是中了大奖似的,一脸惊喜地将自己的名字再次报了上去。 祝老爷子又问了几个几个问题,没一会儿便抬抬手要回去休息。 着老爷子都要回去了,苏建国自然是没有继续留下的道理,转身也要回家。 “哎!苏主任,你们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送来?”夏怀夕抿笑问道。 “没有……” “后天,后天就送来。”苏建国捂住妻子要说话的嘴,赶紧赔笑道。 “那行,只不过后天我不在家,不如你白天你派人送到中医诊所去?大晚上送到我家来,怕是不方便。” “行,行……” 说着继续往反方向离开,却没走两步,又被叫住。 苏建国忍着不耐烦,继续问道:“小夏大夫,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夏怀夕又是咧嘴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嫂子和孩子在我这儿做客,本是应该多准备点零嘴的,可是……没想到我这个零嘴停招嫂子和孩子喜欢,竟然全部吃光了。” “这样,孩子们没舍得吃,剩下也挺多的,不如让嫂子都带回去!” 围观人群还没散去,还都是厂里的老熟人,苏建国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摸遍全身口袋,凑了凑了5块钱,塞进夏怀夕手中,“小夏大夫,就当是我们买的,剩下的也不用给了,留给孩子。” 说完,涨红着脸狠狠冲妻子骂了句 “丢人”,迅速离开,消失在转角处。 夏怀夕看着手里的钱,颇为满意,抱起二柱,又招呼了大柱。 “大柱二柱,走,我们去给祝爷爷买好吃的!” …… 职工楼四楼。 苏建国气呼呼地返回家中,一屁股坐在柔软沙发上,倒水放东西的声音更是充斥了不满。 “爸,怎么了?” 苏招娣刚给洗干净的乌黑长发抹上头油,就听见外头砰砰作响的声响,还以为是贼,出来一看竟是父亲在发脾气,不禁疑惑。 正巧,王菊抱着儿子,气喘吁吁也到了家。 苏建国斜眼瞥了一眼,重重放下手中的陶瓷水杯,语气不甚好地大声道:“怎么了?问你妈怎么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丢人!还败家!” 说完,又是气冲冲地起身回了卧室。 “嘿!哪里丢人了,这就是那肥婆下的套!你就知道我和儿子败家闹事,那我们娘俩被人关在房里威胁的时候,你怎么不早点来!” “你个死鬼,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娘俩的命重要!” 第94章 改口叫阿姨 “什么?妈你和天赐被人关起来威胁了?”苏招娣不由得惊呼。 这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人胆子这么大,干起绑架勒索的事情! 王菊听见女儿说这话,忍不住瘪瘪嘴,“你也是,你妈我一中午没回来,也不知道出来找找!还打扮,都是白眼狼!” 苏招娣早就习惯母亲这态度,也懒得争辩,谁又知道自己中午在家睡得好好的,外面还能发生这么多事。 没等她继续追问,王菊找出药箱,一边心疼地给儿子上药,一边骂骂咧咧地说起中午发生的事。 “当时要不是顾及你弟弟在那肥婆手底下受威胁,老娘我早就大耳刮子扇上去,凑得她去和猪认亲!” 然而最令王菊气愤地还不是这点,而是那白白要给人送去的200块钱! “200!”王招娣听到这个金额,忍不住尖叫出声,“那女人想钱想疯了!你签字了?爸也答应了?” 见母亲那心虚的表情,王招娣觉得都不用再继续问,这钱指定是要给人家了! “妈,你怎么这么糊涂呀,你当时就应该忍一下,好歹也是个当大夫的,她顶多只是吓吓你,怎么可能真对你们下狠手!”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知道她的手段,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你们父女俩竟然都来指责我,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说着,扑倒在沙发上哭嚎了起来。 “我受欺负被迫签字,你当我愿意啊!呜呜……那本来把那纸抢过来撕了就好,可你爸一看人家有钱有势,就是百般讨好,他还是个主任呢,也这么任由人家欺负,我还能怎么办,呜呜……” 苏招娣看着母亲哭倒在沙发上,进门破天荒很安静的弟弟这会儿也跟着干嚎了起来,她并没有上前安慰。 眼里露出一丝嫌弃,又微微叹气,看了眼时间正愁这哭嚎什么时候才能停下的时候,二妹苏盼娣推门而入。 “盼娣,妈和弟弟今天受了委屈,你好好安慰他们一会儿,我约了朋友看电影,晚上就不回来吃了。” 说完,也不等二妹了解情况,从房间里拿了小包就匆匆忙忙离开。 苏盼娣是家中老二,因为小时候跟着爷爷在乡下长大,性子好,情绪稳定。 回到这个家里后,却被嫌弃性子软,不说话,夫妻俩更是对这孩子没有任何感情。 以至于苏盼娣在这个家里倒显得可有可无了。 但好在夫妻俩还做个人,舍得花钱,吃和上学方面也没少过,只是不如大女儿和小儿子的待遇高罢了。 苏盼娣站在茶几前,攥着书包带有些局促,她倒是想安慰,可也不知道从哪儿安慰啊! 踌躇半天,最后才说了句 ,“妈别哭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吃吃吃!你弟还知道替我这个当妈的难受,你就知道吃!一个个养的都是白眼狼!” 说完,抱起一旁干嚎的儿子走进厨房。 留下苏盼娣独自收拾客厅里的凌乱。 傍晚,小刘胆战心惊地看着大柱二柱走进江家院子。 两个孩子本是要被祝老爷子留下吃晚饭的,奈何下午零嘴吃得多,祝家晚饭时间也早,便只好让小刘先接走。 小刘看着二柱脑袋上的包,虽然知道原因也没有什么危险,但却也是不知该如何与江川柏交代。 果然,等到江川柏回来,见到二柱这副模样,先是一愣,紧跟着细细询问,这脸色顿时黑了一大半。 江川柏先是安慰了二柱几句,紧跟着摸了摸大柱的脑袋,赞扬道: “不错,是当哥哥的样子,平时咱们不惹事,但若对方先挑衅或者动手,咱们也不怕事!不过,在保护别人的同时,大柱你也得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自从被领养进入大院后,大柱就十分听江川柏的话,和周围的小朋友更是和平相处,三年来从未动过手。 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动手,以为会被责骂,没想到竟然会被江川柏夸赞。 他略微羞涩地笑了笑,道:“我是哥哥,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好弟弟,以后还要保护你和妈!” 落在脑袋上的手明显一顿。 一旁的小刘察觉到江川柏的异样,连忙出声笑着说道:“团长,嫂夏大夫给二柱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额头的包把淤血揉开就好。” 江川柏看去,微微点头,“小刘,今天麻烦你了。” 看着小刘开车离去,江川柏才转身准备去厨房准备饭菜。 路过房间,听见二柱奶声奶气地指责大柱。 “哥哥,你刚才在爸爸面前叫妈妈了,我们现在得叫阿姨!” “啊,我忘了,那你不能说出去!不然以后我的糖都不给你了!” “嗯嗯,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江川柏抿了抿嘴角,眉头也是略微皱缩了些。 没想到夏怀夕竟然这么着急,这才刚搬出去,就让孩子们改口撇清关系。 这怕不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她夏怀夕单身也没孩子的事情! 一想起早上拿钥匙的隔壁那户人家,江川柏紧了紧牙关。 祝家该不会就住在那儿? 一方面江川柏还挺希望是祝家,至少往后再发生点事,祝家离得近也好帮衬。 可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是祝家,离得太近了,岂不是给夏怀夕和祝敬承提供了最佳接触机会。 怎么说部队离镇上并不太远,这离了又嫁的事若传到军营里,怕是这脸都丢三里地外了。 厨房里食材十分充足,奈何江川柏的厨艺只能保证饿不死。 至于味道和卖相那就另当别论了。 二柱啃了半天馒头,嘴里实在没味,拿着小勺子冲那盘有些炒糊的韭菜炒蛋探去。 嗅了嗅,皱着鼻头悄咪咪看向江川柏。 “二柱,糊是糊了一点,但是我们不能浪费粮食。”江川柏说完,给自己碗里也夹了一筷子韭菜炒蛋。 “哦。”二柱只得乖乖塞进嘴里,只是咀嚼了两口,便皱眉扯嗓子似的开始吞咽。 吓得江川柏以为这又是被噎住,准备再来一套抢救。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二柱给自己灌了一口酱油汤才无辜地看向江川柏。 “爸爸,鸡蛋壳是不能吃的,下次你记得去掉。” 二柱这是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愣是将混杂在鸡蛋液里的蛋壳一道儿咽了下去! “额好,我下次注意。”江川柏有些尴尬,又仔细找了一块没有鸡蛋壳的蛋夹到二柱碗中。 相比起二柱,大柱就显得没那么多事了,就着一碗酱油馒头汤,慢慢喝着。 “大柱,下午除了你妈在,还有谁也来了?” 大柱猛地抬起头,皱着小眉头,道: “爸爸,我和二柱得叫阿姨了,不能叫妈,不然阿姨该生气了。” 第95章 利欲熏心 江川柏紧了紧嘴角,几秒过后才点头道:“对,你们是该改口了。” 大柱这才心满意足地回答方才的问题,“除了阿姨外,祝爷爷他们也来了。” 二柱点点头,接着说道:“祝太爷爷,蓉姑婆,卿卿阿姨还有敬承叔叔都在!” 说完,还不忘补一句,“他们还想让我和哥哥留下吃晚饭的” 看着手里的大馒头和面前的酱油汤,二柱终是忍不住浅浅叹了一口气。 正当两兄弟发愁该不该继续吃时,江川柏却已经坐在那儿开始心烦意乱起来。 晚上,闲来无事。 江川柏叫上王政委就去打篮球。 “我觉得夏怀夕就是喜欢上了那个祝家小子,说不定离婚这件事还是那小子蛊惑的!” 江川柏狠狠冲地面砸球,任由篮球弹跳至角落。 听见这话,王政委连忙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经过,才扯了一把明显气头上的江川柏。 小声斥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祝家可是和咱们首长交好,你也不怕这话传到他耳朵里去。” “可是他们现在一左一右成了邻居,假以时日若在这儿登记结婚了,丢脸的可是我!” 江川柏心里堵得慌,却只得用脚踢石子的方式发泄。 不成想却引来王政委的几声轻笑。 “呵呵呵,要说丢脸这件事,你过去一年丢的脸可比这都多。” 王政委上前拍了拍江川柏的肩膀,不由得感慨。 “说来可笑,过去一年,劝你离婚的首当其冲是我,你呢想离又离不了,可如今,劝你不离的人是我,想离的人成了夏怀夕。 夏怀夕变化确实大,接触的人也多了很多,难免心境也变换了,川柏,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咱们就算了。” 算了。 申请已经通过,明天就可以正式办理离婚了。 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明明离婚这件事,自己也是同意的。 江川柏望着远处漆黑的山林,胸口起伏渐渐缓下,一股不安、无措涌入心头。 处理好离婚的事情后,第二天夏怀夕又把大柱二柱接到镇上玩。 “下午你亲自来接孩子,打二柱那户人家今天会把钱送来,你到时候一道带走。” “二柱没事,你留着。”江川柏想都没想,当即拒绝了这钱。 紧跟着又板着脸说道:“还有小孩子打打闹闹最是正常不过,没必要让人家赔偿,人家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你管人家要了200这么多,你让人家怎么过日子。” 昨天江川柏和夏怀夕办理好离婚手续后,将人送回了家。 要离开的时候,正巧听见斜对面一户人家的大嫂在唤他过去。 起先只是打量,试探询问他的身份,紧跟着就将夏怀夕仗势欺人,勒索敲诈的行径告诉了他。 前天还庆幸二柱有夏怀夕护着,只受了些小伤,可听了这小道消息却是更加气愤。 夏怀夕这是想钱想疯了,连孩子都能当作借口来讹人钱了! 真是出了大院,行事越发嚣张! 于是,当今日再看见夏怀夕的时候,连个好脸色都不曾露过,更别说要什么二柱的赔偿。 在江川柏眼中,一分一厘都是那些劳动人民的血汗钱! “为什么不要?虽然二柱是没什么大事,但一码归一码,该赔的还是得赔,不然还会有下一个被打不敢吭声的孩子。” 夏怀夕看向男人,不明白他这又是抽哪门子疯。 “而且既然人家能答应赔偿,说明肯定是有钱的,你管人家怎么过日子。” “你你这就是被利欲熏心了!” 夏怀夕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是对自己的评价。 最后她怒极反笑,点点头道:“行,就当是我贪财,关于赔偿我和二柱对半分,这样江团长你满意了吗?” 说完,也给江川柏甩了一个难看的脸色,锁上院门,领着两个孩子向中医诊所走去。 江川柏冷笑一声,打开车门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巧隔壁院子门被人打开。 出来的人正是文质彬彬的祝敬承。 见到是江川柏,祝敬承也是一脸的惊讶,但还是反应迅速地冲对方打了声招呼。 “江团长,这么早是来找怀夕的吗?” “孩子想妈了,就送来了。”江川柏说完,一脚油门便迅速离开了。 “哥哥,等等我!”祝卿好拎着小包紧跟着出来,抬头就看见了那疾驰而去的军车。 “江川柏来了?”见哥哥点头,祝卿好耸了耸鼻头,“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还成天往这儿跑?” “说是孩子想妈了,他顺道送来的。”祝敬承解释。 紧跟着扶了扶眼镜,反问道:“卿卿,你觉不觉得江团长很讨厌我?” “没有,你们俩不是都没怎么交谈过,而且你这么好,他讨厌你什么?” 祝卿好认定她的哥哥是最优秀男性之一,没有什么能轻易诋毁。 见妹妹撒娇着要走,略微犹豫的祝敬承很快便松开了眉头,任其勾着自己的手臂,俩人慢悠悠地走着。 “听话小夏大夫离婚了?” “不应该啊,这当兵的都管着严,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要她了呢?” “好好说话,是离婚,双方经过商量才离的,小夏这么好的老婆,怎么可能会不要!” “哎!那后院那俩小孩是小夏亲生的吗?我记得小夏是当后妈的?” 一句话,顿时湮灭了整间诊室等候区的热闹。 提问的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夏怀夕和上一个看诊的病人正赫然站在自己身后侧。 “小,小夏大夫,你就当没听见,都是我多嘴,我” “没事大娘,正如你听说的,我确实是给那俩孩子当后妈,现在也是离婚单身的情况,这都是事实,没什么不好和你们说的。” 众人面面相觑,直到确认夏怀夕脸上的笑容是真心的,这才敞开了讨论。 方才还道歉的大娘,紧跟着夏怀夕走进屏风后看病,看完了也忍不住问两句。 “小夏大夫,你们是为啥离婚的?该不会是因为孩子?” 大娘说话间,眼神也在逐渐往下落,最后停在夏怀夕的肚子上。 夏怀夕抿唇笑笑,解释自己是和平离婚,谁的身体都没问题。 “可是,你还这么年轻,就这么离婚了,以后对象可怎么找呀!”大娘有些心疼,毕竟离婚这名声可不怎么好。 “那就要看大娘你们的火眼金睛,能不能帮我找到一个天底下愿意疼我爱我的好男人了!” 嬉笑间,屏风后有人唤她。 “小夏!有个小孩儿说来给你送钱来了!” 第96章 先天性心脏病 夏怀夕出去一看,是一个穿着朴素,身材干瘦,面色些许苍白的女孩儿,看着应该是比大柱大。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给我送钱?” 夏怀夕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儿,实在想不起来最近有哪个病人没带药钱。 “我爸是纺织厂主任苏建国,他让我把这100块带给你。” 夏怀夕接过包着钱的信封,先让女孩儿在一旁坐下,紧跟着点了点信封里的钞票。 “正好100块,小姑娘谢谢你了,要不要吃点点心再回家?” 只见女孩儿静静摇了摇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没说话。 虽然知道苏建国夫妻俩的德性如何,但见到这孩子第一眼,夏怀夕觉得可能会不一样。 她还是牵过女孩儿,带到了后院和大柱二柱一块儿,又准备了些点心零嘴。 想起还有病人在等,夏怀夕也没多留,简单交代两句,便匆匆回了前屋。 “那孩子是纺织厂主任的女儿?我怎么就记得他家女儿不长这样啊?” “那你看见的肯定是苏建国的大女儿,这个是二女儿,为了躲罚款从小养在乡下,最近为了读书才被接回来的。” “可现在回来不照样得上户口,还得罚款呀!”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苏建国连政府里都能攀上点关系,罚多少图个意思就好。” “原来如此,难怪看着这孩子和苏建国夫妻俩不一样。” “没送人就不错了,不愁吃不愁穿的,也算是这孩子有福气” 偷听了一会儿,夏怀夕也算是对那女孩儿有些了解。 好不容易和秦老头分着看诊,等到中午才想起来后院还有个苏家小姑娘子在。 “小姑娘,你这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夏怀夕在后院煮了饭菜,招呼着这苏家女儿一道坐下吃。 对方倒是没拒绝,却是频频抬眼看来。 自觉有半饱之后,夏怀夕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肉后,柔声问道。 苏盼娣小声道谢吃下鱼肉,犹豫了许久,才又抬起头红着眼眶道:“我妈说,家里出了这个钱后,就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买药吃了,下学期可能也不用去上学了。” 听到这话,夏怀夕眉头皱起,紧跟着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秦老头。 随后才问向苏盼娣,“小姑娘,你是得了什么病?吃的药很贵吗?” 苏盼娣垂下脑袋,细声说道:“医生说我从小就有心脏病,我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药,只知道在医院里很贵,我妈每次都不舍得买。” 心脏病? 夏怀夕眉尾一挑,紧着眉头继续追问,更是探手摸上了苏盼娣细小的手腕。 原来苏盼娣出生后,苏建国夫妻俩就发现了孩子的不对劲。 爱哭,一哭起来这小嘴就开始泛紫,问了医生后,才知道是心脏病,得动手术才能治好。 动手术的钱,那会儿他们夫妻俩可是一分都出不起啊! 正好这孩子又是个女娃,想着不如送去乡下自生自灭,对外就当没这孩子。 可偏偏苏盼娣送来乡下后,好好地长大了,就是性子文静了些。 这轮到要上学的年纪,乡下爷爷也去世了,只得接过来上户口送去上学。 而苏盼娣这心脏的毛病也随着长大而越发显露出来,不能剧烈运动,也干不了体力活儿,就连生长发育也比同龄女孩儿慢一些。 苏建国夫妻俩碍于面子,即使不情愿也是带着孩子去看病买药吃。 夏怀夕又问了苏盼娣平日里会有哪些不舒服的地方。 “孩子什么情况?”秦老头皱着眉头听完苏盼娣的故事,灰白眉毛下的眼睛露出些许不满。 “目前还不算严重,但咱们这儿只能调理,治根估计还是要手术。” 夏怀夕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些怜惜。 根据描述来分析,这孩子估计是最为常见的先天性心脏病。 小的时候偶有症状,拖到大了,缺口也越发严重了。 盯着女孩儿思忖好一会儿,夏怀夕突然问道:“小姑娘,你说的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你难道没觉得你爸爸妈妈对你” “爷爷临终前告诉我的,他让我听话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就能挣钱给自己看病做手术。” 夏怀夕张了张嘴,盯着这孩子眼里的委屈和失望,不由得深深叹一口气。 这孩子什么都懂,知道父母并不喜欢自己,也并不是真心想要治好她的病。 明明是住在最亲的亲人身边,却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如今断了药,就只能等死。 夏怀夕抹去苏盼娣眼角处的泪水,安慰道:“药的问题,我可以帮你,但是上学这件事你还是得和你爸爸妈妈商量好,继续去上。” “真的?”苏盼娣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格外惊喜的模样看向她。 直到看见夏怀夕再次点头,这才高高兴兴地继续吃饭。 送走苏盼娣,夏怀夕再次折身返回后院。 秦老头小心翼翼给两个睡着的孩子盖上外衣,见折身返回的夏怀夕,拉着去了角落处。 “那孩子父母毕竟和你有恩怨,你就不怕他们借着这件事哪天来闹你?” “秦爷爷,你放心,我方才让盼娣改天带着她妈再过来一趟了,她妈铁定会因为钱的事情记恨上我了,但不花钱的药想必她也不会白白错过,而且不是有祝爷爷在嘛!” 苏建国有意攀附祝老爷子的事情,秦老头也听了一嘴。 点点头也算是放心。 “你有后路打算也是好的,这药钱可以免,但这药不能带回去喝,这孩子不容易,她那父母不一定这么简单,得多防着点。” 似是想到什么,夏怀夕神色正了正,道:“好。” 不出所料,翌日王菊果真跟着苏盼娣来了诊所。 不同前日所见的嚣张,王菊这会儿倒是沉默了许多,还破天荒的拎了一袋苹果。 简单和王菊说明了孩子目前的身体情况以及坚持用药的重要性。 夏怀夕继续说道: “王大嫂,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以后盼娣的药由我们诊所负责,但是这药你们不能带回家,得来这儿喝。” “不能带回家,为什么?难不成你们这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第97章 造了什么孽? 夏怀夕笑笑道:“王大嫂,这不是前几日咱们有矛盾嘛,保不准你还记恨着我。 让盼娣在我这儿喝了再走,也是为了咱们双方好,避免这药出问题,理却说不清。” 屏风后就是等着看病的病人,虽然隔着几条街,但或多或少也认识两个。 听到夏怀夕这话,王菊下意识看了看身后,确认没人偷听。 咬牙切齿瞪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会对我亲生女儿的药动手脚?” “哎!这可不是我说的,王大嫂你可别自己对号入座,咱们心里清楚就好。” 王菊腾得站起来,扯过苏盼娣的手就要离开。 “难道王大嫂真这么狠心,准备眼睁睁看着盼娣被心脏病折磨而死?” “怎么可能!”王菊心虚地看了一眼屏风后,眼瞅着几双眼睛悄咪咪看来,连忙回过头。 “我当然是带我女儿继续去医院看病买药,谁知道你这庸医会不会对我女儿的药动手脚!” 呵!竟然还懂得用她的话反击。 “王大嫂,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呢!我是听说你家赔了钱后,这日常花销都开始紧张。 盼娣吃的西药更是占大头,我是实在不忍心才给孩子买方子煮药吃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夏怀夕同样站起身,一改平常的细声细语,扯着凄惨悲伤的嗓子开始哭诉。 仿若是让她活生生看着一个孩子在面前去世,而王菊就是那个刽子手。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药带回家!我还从来没听过哪家诊所有你这样弄的!” “我们诊所啊秦大夫和我担心大家不方便或者不会熬煮药材,有时候都是我们熬好当天的量给大家的。” 夏怀夕这边刚说完,屏风后偷听的大妈们纷纷也跟着答应。 “没错没错,秦大夫老早就这样了。” “有些药得用陶锅煮有些药得用铁锅,有些还得中途加味料,我们哪懂啊,诊所弄好当然最好不过了。” “这位同志,小夏办事看诊向来稳妥,我劝你最好还是听她的,大夫的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的!” “对啊对啊!上次那个就没听小夏的,半夜还打牌喝酒,第二天就死了!” “这女孩儿就得仔细着养,稍微马虎一点儿就一辈子的事了!” “……” 王菊在莫大的压力之下,最终还是答应夏怀夕的喝药前提。 …… 王菊气呼呼地推门进屋,一屁股揣手坐在沙发上瞪着慢吞吞进来的苏盼娣。 待房门被关上的时候,当即破口大骂。 “你个白眼狼,让你送个钱,这嘴巴就不能安分点儿了!不说话是能憋死不成!早知道这么编排我,还不如早早把你掐死算了!” 苏盼娣吹着脑袋,沉默地站在一旁,干瘦的双手紧攥成拳头,紧紧贴在裤腿两侧。 “说话呀!外面那么能说,现在在我面前倒成哑巴了!” 话音落下,一个沙发靠枕砸在了苏盼娣脸上,整个人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 站定身子后,才弱弱答应了一声,“下次不会了。” “你……” 骂了半天,结果只等来这么几个字,就再没有多的。 王菊瞪着眼睛,鼻子在一喘一吸间放大缩小。 “生了你这么一个倒霉催的女儿,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 一点儿也没大丫的聪明伶俐,也没小宝的讨人喜爱,就是一个多余的! 随着房门的猛然关上,咒骂声也渐渐淡下。 苏盼娣站在客厅当中一动不动,直至饭点将至,这才挪步进入厨房。 …… “唉……” “唉……” 家属院里,张桂香带着儿子,找韩翠苗在院子里闲聊。 两人说话间,同时不小心将视线落在了隔壁院子,不约而同皆发出了一声叹息。 “张主任,你这叹什么气啊?” “只是可惜咱们军嫂队伍失去了像小夏这样的能人。你呢?你又为什么叹气?” “我是替小夏离婚而感到不值!她好好一个大姑娘,有文化人又好,结果年纪轻轻就成了个离异单身妇女,也不知道她这日子该怎么过。” “小夏有手艺,还能靠手艺吃饭挣大钱,这往后日子指定比我们过得好,而且她也没带个孩子什么的,重新再找一个就是,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倒也是,可突然就这么少了个说话的,怪寂寞的,而且有小夏在,看个病什么的总归是方便很多。” “张医生不是也在,怎么不见你去看,我看你就和其他人一样,担心怀孕了就不好看,急着找小夏出高招!” “张桂香你胡说什么……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我主要还是舍不得小夏这么好的一个姐妹!而且大柱二柱他们也舍不得啊!” 张桂香瘪瘪嘴,“有机会咱们去镇上看她就是,只可怜俩孩子又没了妈。” 隔壁院子。 江川柏拎着饭菜匆匆回来。 因为临时逮着几个小战士训练不佳责骂了两句,赶去食堂打菜已经是有些晚了,只剩下些别人打剩下不喜欢的。 只好问食堂多要了些肉汤。 大柱二柱在家等的都有些肚子饿了。 想翻翻冰箱找点东西填肚子,却只能找到些豆瓣酱和咸菜。 奈何饼干等零嘴都被锁在柜子里,打不开依旧是吃不到。 饿得二柱都开始就着白开水吃咸菜了。 “爸爸!”“爸爸,你回来啦!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二柱爬上板凳,连忙打开刚放下的饭盒。 肉香瞬间顺着两个孩子的鼻尖涌入。 “咦?爸爸,肉肉在哪里啊?” “肉打完了,所以我多要了些汤,待会儿拌着吃,也很香的!” 二柱有些失落地轻声“哦”了一声,紧接着又打开剩下的几个盒饭。 炒黄豆芽,辣椒炒白菜帮子,五个大馒头,一小碟咸菜。 虽然比不上夏怀夕准备的饭菜,但已经是很丰盛的一餐了。 二柱看了看一旁自己刚吃的,又看了看饭盒,最后抬头看向江川柏。 无语…… 江川柏第一次从小儿子眼中看到这个意思。 摸了摸同样有些失望的大柱,抓过大馒头,笑着说道: “大柱二柱,今天咱们不吃大米饭了,改吃肉夹馍!你们肯定没吃过!” 说着,掰开馒头,往里面夹菜倒汁。 一听没吃过,两个孩子眼里都冒着光看去,显然是很感兴趣。 “好了,肉夹馍做好了,这个先给二柱!” “不要!” 刚探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江川柏带笑的嘴角也跟着僵住。 正当他以为二柱是闹脾气挑食的时候,就见大柱二柱同时嫌弃地看来。 “爸爸,你回来没洗手,这个肉夹馍还是你吃。 我和哥哥吃了,肚子里要长小虫子的!” 第98章 吃饭 说是吃肉夹馍,其实也就是换个吃法。 毕竟没有肉,大柱二柱吃了一整个馒头夹菜,也就不再继续吃了。 后来几天,江川柏赶着时间,总算是还能带着些肉菜回来。 只是食堂的饭菜换来换去也就图个方便,真要好吃到哪儿去倒也没有。 吃惯夏怀夕的饭菜后,两个孩子又哪会像曾经那般随便打发,只图吃饱饭就好。 尤其是二柱这张向来贪吃的小嘴,这些天也是表现出对食堂饭菜的兴致缺缺。 这天晚饭后。 两个孩子蹲在墙角下玩泥巴。 捡了几枚石子和树叶,二柱就冲大柱问道:“哥哥,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做!” 因为天气热,加上又是食堂的饭菜,俩兄弟并没什么胃口。 但抵不过肚子的正常生理反应,还是饿了。 “嗯……想吃妈妈做的腌萝卜,还有黄豆猪蹄汤。” “我也想吃了,妈妈的腌萝卜脆脆甜甜的,黄豆猪蹄汤也好好吃,黄豆软软的,猪蹄糯唧唧的……” 想着,二柱小嘴里已经开始分泌口水,看向地上的石子也成了粒粒黄豆。 说话间,空气中飘来阵阵香气。 “哥哥,这是什么味道啊?” “好像翠苗阿姨家在煮鱼汤……” “鱼汤?里面会不会和妈妈一样加了很多雪菜啊,汤会不会是白色的呢?” “应该……” 韩翠苗虽然怀了孕,但因为婆婆早在前几年便去世了,这会儿养胎想吃点什么好的,也只能自己想办法。 正巧丈夫赵威带了条鱼回来,因为怀孕而嘴馋的韩翠苗根本就等不到明日,让丈夫帮忙弄干净后,便开始煮鱼汤。 因为天热,她就加了自己腌制的雪菜,就等放凉了再吃这道美味。 好不容易将这雪菜鱼汤端出锅,准备先尝上一口的时候,韩翠苗余光里却被突然冒出的两个小脑袋吓了一跳。 只见院子大门处趴了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四个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碗里的鱼汤。 “翠苗阿姨,你的鱼汤是什么味道的呀?” …… 虽然这几天灶台是没开过火,但这个家里该落灰还是落灰,再加上二柱不小心打翻在地的饭菜油渍,以及各种零嘴碎屑。 晚饭后,江川柏打扫完厨房,便开始打扫房间。 待整理完一切,准备逮着俩兄弟去洗澡时,却发现满院子找不见人影。 “大柱二柱,慢慢吃,锅里还有呢” 刚抬脚准备出门找人的江川柏,耳尖一抖。 下一秒,这抬起的脚便打了个转。 “翠苗阿姨,你就和和妈妈一样,做的鱼好好吃啊,好厉害啊!” “唔唔!”二柱将嘴塞得满满的,只能拼命点头表示赞同。 见孩子吃得高兴,还得了孩子的夸赞,韩翠苗心里也是高兴。 可俩孩子一吃起来,却像是饿了许久似的,夫妻俩不由得相视一看,有些担心。 带着不安,韩翠苗小心翼翼问道:“大柱,你爸他还没做晚饭吗?” “嗯嗯,他没做”大柱还想继续说,余光却瞥见弟弟加快了干饭速度,只得赶紧给自己多抢几块鱼肉。 “慢点,慢点,锅里还有呢!” 韩翠苗见孩子饿得都开始抢着吃,也有些着急,连忙招呼丈夫再盛些米饭来。 对孩子心疼的同时,又是对江川柏的唾骂。 怎么当爹的,这都放学多久了,竟然能把孩子饿成这样! 正气头上的时候,一阵脚步声重重传来。 看出门外,就见江川柏板着脸走来,“大柱二柱!” 似是老鼠见了猫,两个正吃得兴头上的小老鼠,顿时没了动静。 鼓着小脸睁着大眼睛惊恐地看向来人。 江川柏停在他们面前,一双鹰眼带着锐利迅速扫视了一圈。 随后阴沉沉地便要张口责骂,“大柱二柱,你们” “你干什么!” 随着一道刺耳的话音落下,江川柏猝不及防地被人推了一把。 江川柏稳住身形,抬眼看向面前气势汹汹的女人,一时间坚毅的脸上露出丝丝迷茫。 “江川柏,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小夏这才搬走几天,你就这么饿着孩子,你良心真被狗吃啦!” 韩翠苗气愤地瞪着男人,一想到这么小的两个孩子这些天在家只能喝水充饥,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哪还顾得上眼前人是她丈夫的领导,骂着骂着还掉了眼泪。 “嫂子,我没有” “你还没有,看给孩子饿得,跟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老婆你冷静点,先听人江团长把话说完” “冷静什么冷静!这几天没顾上,今儿打眼看了才发现孩子脸都瘦了一圈,小夏当亲儿子养的孩子,你怎么就忍心这么对他们!” 韩翠苗哭骂着,转头又扯过丈夫的衣领,继续哭骂,“赵威,要是我哪天死了,你不好好对我的孩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呜呜呜” “我哎呀,你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赵威看向突然伤感的怀孕妻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疼得厉害。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不是在骂江川柏嘛,好端端地咒自己做什么,而且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奈何此时妻子的脾气情绪就跟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只得耐心哄着。 接到战友投来的求救眼神,江川柏紧了紧嘴角,挠了挠头,瞪了一眼惹祸的两个小子。 随后在嘤嘤哭声中,艰难且重复地为自己开罪。 “好啊,真是太好吃了!” 祝老爷子红光满面地说着,双眼则是精神奕奕地盯着眼前的冷面。 “还得是咱们小夏想的周到,知道这天热咱们老年人吃不下东西,竟然特意准备了这冷面,这东西我也是好久没吃到了呀!” 说完,端起面碗就喝了凉汤,酸酸甜甜又带着丝丝凉意顺着口腔就往下滑落。 顷刻间,体内的燥热也散了不少。 秦老头等其他人也只是听过却没尝过,带着好奇,也跟着浅尝了几口,皆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看不出来,你这个小丫头不仅医术高会做生意,竟然还有一手好厨艺在,算是我没看错人!” 祝蓉挺直着上半身,甚是优雅地喝汤吃面,不时再小声送上一句点评。 见众人吃得高兴,夏怀夕也就放心了。 紧跟着从厨房里提出了一大盆沉甸甸的东西。 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时,还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夏怀夕咧着嘴角,笑着直起身板,笑看向众人,道: “好吃就好,正好今天大家伙儿都在,就多吃点,这一盆都是!” 第99章 老妖婆! 有个老病人最近在做这面条售卖的生意,正好便也送她了一大袋。 可夏怀夕一个人哪能吃得完这些,想着天气热,便全拿来做了凉面。 也算是感谢前段时间大家伙对自己的照顾。 “哇,夏怀夕,我们是人,可不是猪,你有必要拿盆装面条嘛?” 祝卿好伸着脖子,看得目瞪口呆。 “这么多人,一人两碗总是要吃的,我还怕你们吃不饱呢!”夏怀夕笑呵呵地说道,紧跟着又从厨房提了两大桶的面汤出来。 “你们谁还要汤?绝对够哦!” “” 晚饭后。 众人坐在院子里闲聊消食。 刘芳帮着夏怀夕一块儿坐在屋檐下洗碗。 而祝蓉和祝卿好姑侄俩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十分悠哉。 “哎呦!”小板凳坐了半天,刘芳的腰实在受不了。 “芳姐,你忙了一天就去休息,剩下的东西我自己来就好。” 刘芳实在受不住,也不跟夏怀夕客气,撑着腰板儿龇牙咧嘴地就在祝家姑侄俩身旁坐下。 “刘芳,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你可得悠着点,健康的身体才是本钱!”祝蓉双手抱胸劝说道。 虽然知道刘芳都是为了孩子,可也不至于为了赚钱把身体给累垮。 在祝蓉的思想观念里,万般人事皆不如自己来得重要。 “哎,好!没办法,托小夏那些护肤面膜的福,我这挣起钱来可真是容易太多了,每天晚上光数钱都行,那还顾得上累不累! 不过,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咱们镇的人也就这点钱,新鲜劲儿过去了,估计以后也只能等逢年过节才会热闹了。” 刘芳捶着后腰,笑眯眯地说着,眼睛精神而明亮,落在不远处穿红裙子跳舞的女儿身上,又逐渐温柔。 沥过最后一遍清水后,夏怀夕将盘子碗筷擦干放置。 再走出来,却见院子里多了人。 只见苏盼娣怯生生地站在众人面前,脑袋微微低垂,一双眼睛却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孩子,来找谁啊?”祝敬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率先上前屈身询问。 秦老头和祝老爷子吃饱饭后,就有些坐不住,便去了隔壁下棋。 也因此,此刻院子里除了夏怀夕便无人认识她。 许是从没见过像祝家人这般长得好看,打扮也贵气的人物,苏盼娣面对询问,反倒胆怯得不敢说话。 “盼娣,你来了!” 诊所距离住处毕竟还是隔了三条街,夏怀夕考虑到孩子安全问题,还是将喝药地点换成了这处。 汤药早在临回家前在诊所熬煮完成,现在人来,只需要再热一热就好。 随着热气涌起,中药特有的难闻气息也在小院里蔓延开来。 祝家姑侄俩忍不住微微垂下脑袋,青葱般的手指挡在鼻前,以此掩饰,而面上却不露丝毫。 苏盼娣接过温度正好的汤药,也是沉默地盯看了许久,紧接着便一口气将药喝完。 “你这孩子,这么大一碗竟然能面不改色地一口气喝完,也是厉害。” 祝卿好小时候身子弱吃过中药,但那也是家里大人哄着骗着各种方法下才喂进去的。 这会儿见苏盼娣跟喝水似的一口气喝完,只觉得那药汤里的苦味都跟着口水分泌而出了。 “爷爷以前也是给我喝草药的,习惯了。” 苏盼娣咂咂嘴,话虽说如此,但心里其实也是觉得这药确实是比爷爷煮的要苦。 腹诽间,一颗画着红眼白兔的糖果突然落在她眼前。 错愕看去,就见夏怀夕笑盈盈的圆润脸蛋。 “吃颗奶糖压压苦!” 犹豫片刻,苏盼娣接过奶糖,只是攥在手心里并没有要吃的样子。 苏盼娣没继续待着,带着羞涩与众人告别后,便匆匆奔着回了职工楼。 推门走进餐桌前,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吃过,桌上也只剩下些残羹剩菜,似乎是在等着谁来收拾。 “盼娣,你终于回来啦!桌上还有些菜,你吃完记得把碗筷洗一下。” 苏招娣拿着小镜子,从屋里走出来招呼。 说完又透过窗子往楼下看了会儿,紧跟着便一如之前那般让苏盼娣帮忙给自己打掩护,只说晚上去同学家看书,得晚点才能回来。 房门被匆匆合上,再次留下一室寂静。 苏盼娣缓缓走到方才姐姐待过的窗前,顺着方才的视线,落在职工楼某处人迹鲜少的角落。 没过一会儿,就见姐姐苏盼娣满脸娇羞地奔奔跳跳而出。 身后则跟着一个穿褐色皮衣,紧身牛仔喇叭裤的男人,双手插兜走路摇摇晃晃,一看就不像是个正经人。 苏盼娣踮起脚想看清人脸,但那人总是背着身子,直到走远也没见他转过脸来。 皱了皱眉头,瘦小的身子立马跑出门。 刚跑下楼,就被回来拿水壶的王菊一把拦住。 上来就是狠狠揪了一把耳朵,不顾远处乘凉的同事们走来看热闹,破口大骂道:“你个赔钱货!刚回来就往外跑,准备干嘛去!看你急得连门都没关,是不是偷家里东西了?” “我没有,我是” “妈,她偷我奶糖!”趁着苏盼娣没注意,苏天赐小手迅速往她衣服兜里一掏,出来手里就多了几颗奶糖。 “不是的,这是小夏阿姨给我的” “你个白眼狼,你妈让她这么欺负,还管她叫这么亲,她生你还是养你了,不就给你喝了几副药,真把她当菩萨供,还真有脸了” 说话间,又是照着苏盼娣的屁股狠狠打了几下,至于那几颗奶糖自然也是归了苏天赐。 许是看不过眼,看热闹的人里,也有劝说的,不想还没说两句又被王菊怼了回来。 莫名挨骂,而对方又是在厂里蛮横霸道惯了的人,愣是再好心肠,也是忍不住火气了,当即便与王菊吵了起来。 魏爱玲听见动静走来细听,见与王菊吵架的人正是自己平日里看不顺眼的,也不嫌事大,在一旁便开始煽风点火。 吵到最后,王菊嚷嚷着就要让丈夫把对方给开了,这才气呼呼地拽着儿子女儿上楼去。 “王姐,王姐,别气了,你也知道庄雯那人仗着模样不错向来嚣张,厂里大家伙私底下没少说她,听说最近找了个大款,还是个结了婚的!瞧瞧,果然就是个狐狸精!” 魏爱玲紧跟着上楼,自顾自地便在王菊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借着方才一起吵架的友情,有意无意地就说起了坏话。 “哼!难怪刚才我说让老苏开了她,她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原来是给大款当了三儿!呸!真不要脸!” “就是,要不我说她就和那后院住的夏怀夕一样,都是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两人将厂里以及周围看不顺眼的统统骂了个遍,不管王菊说什么,魏爱玲都说对。 一两个小时的功夫,两人就成了“志趣相投”的好姐妹。 而无辜被罚面壁的苏盼娣,听着身后的对话,红着眼睛很是委屈,第一次选择在这个家耍起了脾气。 老妖婆!迟早有一天她要考上大学,搬出这个家! 至于大姐姐算了!老妖婆都没发现,她这个中途认亲的妹妹又操哪门子心。 反正是大姐姐让她撒谎的! 第100章 守寡的男人 搬出来独住的夏怀夕,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供自己安排。 前一阵子刘芳店里忙,还以为自己这会儿搬出来了也得驻扎在那儿。 没想到自打产品供应充足后,大家尝鲜的劲儿也过去了,各产品的销售量也在不断减少。 很明显,在收入普遍一般的小镇上,妇女姐妹们还是很清醒的。 好看不能当饭吃,尝个新鲜就够。 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后,四处看了会儿,刘芳便关门休息了。 “小夏,你别担心,虽然买的人少了,但还是有那么几个老顾客在,时间长了大家伙有钱了,肯定买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的。” “放心,芳姐,我没关系,本来做这个东西就是给咱们多赚点家用,我能赚到一套房子已经很满足了,而且我这不是还有给人看病的本事在吗!” “说起来,没有你的帮忙,我这小店估计也没这么多人知道,其实光是理发的钱都够我们娘俩花销的了,有时候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也是凭你本事挣来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说了那面膜就是多挣一份钱而已” 与刘芳交谈后,了解了些近期店里的情况。 说是不在意,夏怀夕却是早有预料。 说起来还是地方小了,有钱的又都是那些有单位工作的,人就那些,再怎么卖也赚不到哪儿去。 买房子的一千块也是趁着新鲜大赚了一笔,眼下新鲜过去,进入缓冲期,夏怀夕也就没多少可以入账了。 虽然不至于饿死,但夏怀夕又绝不是个会选择躺平的人。 上辈子在医院累死累活干了大半辈子才挣了一套小别墅,还没享受过呢! 现在正是创业的大好时机,怎么也得多赚点钱走哪儿买哪儿! 只可惜再过一段时间祝家便要离开小镇,祝老爷子腿疾渐好,家中产业也正是发展之际,又怎可能长久居住在这儿。 “小夏,你要不也和我们北上算了,而且你不是说准备考大学,以你的能力定是能行的,现在去就当提前适应,我们祝家也绝对不会怠慢了你。” 小镇朴实无华,就连个娱乐项目也只有电影院,祝蓉没事就来夏怀夕的院子里坐坐。 知道店里情况后,提出一道走的建议。 上没上过大学无所谓,只是不想放过夏怀夕这样的人才,不仅可以随时给父亲看病,说不定还能在生意场上有所帮助。 可即便祝蓉已经将话说开,夏怀夕也只是浅浅一笑。 道:“知道姑姑你想提携我,但我还是慢慢来,祝爷爷现阶段的情况即使不用我在,也是没什么大问题,你们先走,明年我自会找上你们。” 知道夏怀夕这是有自己的计划,祝蓉勾勾嘴角也不再多说。 想着前段时间家门口的热闹,皱着眉头忍不住提起:“这几天那苏建国可打着看望你的名号,来家里顺道找了老爷子好几次,夫妻俩心思都不纯,至于他女儿来找你,你也得小心点。” 白天夏怀夕都在诊所,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想起那日苏建国对祝老爷子的各种阿谀奉承,倒也觉得很合理。 “你也知道镇子上人来人往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人脉,听说苏建国那蠢东西靠着送礼攀关系,跟些个有权的都能说上话,他现在是忌惮着我们家,我怕等我们走了之后他老婆会继续找你麻烦” 夏怀夕思忖片刻,对上祝蓉担忧的眼睛,突然勾唇笑道:“姑姑,你们走之前应该还会有人来给你们践行?” “老爷子刚住进来,就打着回馈家乡的旗号,大手笔地给当地捐赠了五辆拖拉机,那些个领导干部想必不会错过这最后的见面机会。 而且他们还邀请了老爷子,后天去纺织厂参观做客,领导干部带队,厂长亲自接待。” “真的!”夏怀夕听到这消息,眼里的光芒更是灿烂,“到时候让我也跟去,见见世面呗!” “知道你打什么主意,行,到时候一块儿去!” “大柱,二柱,吃饭了!” 江川柏端着刚煮好的白面条从厨房出来。 因为厨房闷热,洁白衣领处早被汗水浸湿。 两小只慢吞吞地走进来,小脸是一张比一张不情愿。 在垫脚瞥见碗里的东西后,弱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今天的卤子是丝瓜炒肉,你们还不满意?难不成还真想吃龙肉啊!” 察觉到孩子们的失落,江川柏毫不客气的拿筷子敲了敲他们无精打采的小脑袋。 “爸爸,我们已经吃了好几天了,二柱不想吃了。” “丝瓜味道怪怪的,没有妈小夏阿姨做的好吃” “爸爸,我们还没洗手呢!会肚子疼的!” “二柱,这毛巾是擦桌子的,不能擦嘴!” “可爸爸刚才给我擦了!” “爸爸是傻蛋” 江川柏看了一眼向来最听自己话的大柱,紧了紧嘴角,紧跟着端起浇好卤子的面条。 边吃边说道:“赶紧吃,能吃饱就不错了,外面还有很多小朋友都只能吃野菜还吃不饱,还有,别去其他家蹭吃的,这不是军人孩子应该做出来的事。” 上次去隔壁蹭吃的,害他被韩翠苗这个孕妇骂了好久。 还不敢回嘴,只得回家给俩小子好好“教育”一番。 还想着偷偷去隔壁蹭吃的两兄弟顿时一个激灵,转了转眼珠子,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捧着面碗吃起来。 俩兄弟在江川柏的监视下,还是将剩下的面条全都囫囵吞入了肚里。 最后吃是吃撑了,却吃得甚是没滋没味。 江川柏收着碗筷,瞥见他们一副蔫蔫的模样,忍不住轻叹一声,无奈道:“行了,改天带你们去镇上吃,以前我带你们去吃的那家国营饭店?” “好!”“要去!” 听到这话,蔫蔫的眼神顿时放出金光。 当即活力四射地冲出饭堂,跑出院子就要去炫耀。 隔天。 江川柏带着俩孩子搭了公共汽车就准备去镇上。 这还是俩孩子第一次坐公交车,有些兴奋。 而二柱一想到去镇上就可以看见妈妈,心里的那点小兴奋就忍不住表现出来。 坐在江川柏大腿上,翘着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同志你们这是去镇上做什么啊?瞧给孩子乐的!” 一旁准备去镇上看望外孙顺便抓点草药的老婆婆,瞧着二柱可爱,从层层包裹的布兜里掏出来两颗皱皱巴巴的奶糖,就要给俩孩子。 “奶奶,我们要去吃好吃的,然后再去看望妈妈,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一个人住在镇上的大房子里!” “” 车上三三俩俩的乘客不约而同噤了声,皆以一种可怜的眼神诡异地看向这父子仨。 恰巧这时,一直闷声不响坐在里面的大柱,突然捂住了嘴巴。 不等江川柏询问哪里不舒服,随着一声“呕”,熟悉的酸臭味混着柴油味瞬间在闷热车厢内蔓延开来。 看着江川柏那忙乱的高大身影,老婆婆闻着味还是往窗户边躲了躲,沧桑的眼睛里还是心疼。 唉,这离了婚的男人就跟守寡的女人一样,难呀! 第101章 不说清楚还怎么看病 “同志,你这可不行啊,孩子晕车,你也得想想办法,出门多带个袋子不是,你看看把这车吐的,我们待会儿还得继续出车呢,晚点儿上车的同志们又该骂我们不卫生了。” “不好意思,大姐,下次我会注意的” 看着扬尘而去的公交车,江川柏这才松了一口气。 许久没坐过公交车,没想到这售票大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难说话。 低头看了看,大柱苍白着一张小脸,蔫蔫地蹲坐在大树底下,身上的衣服裤子是呕吐物擦拭后的痕迹。 二柱从兜里掏出小手帕,着急地给他扇风。 “大柱,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点?” “难受” 大柱似乎还想吐,但做了个干呕的动作,许是肚子里真没东西了,只吐出些酸水。 看来好吃的是暂时吃不上了,得赶紧找个地方休息调整一下。 另一边。 一听说夏怀夕也想跟着去参观纺织厂后,祝老爷子当即便猜到了夏怀夕的打算。 他没反对,倒也觉得是个好机会,免得他们祝家一走,老秦和夏怀夕这爷俩惹事了没人帮忙。 于是一到了纺织厂门口,祝老爷子便拽住了等候已久的纺织厂厂长和农机服务站站长,说要等人。 “这,这老爷子是要等谁啊?” “难不成家里还有谁要来?” “我亲自去家里接的人,也没说要跟来啊?” 深知祝老爷子是财神爷,还和部队首长是老战友,两人是不敢露出丝毫不耐烦,一旁跟着的小领导干部们自然就更不敢了。 没一会儿远远便看见一辆黑色小车驶来,祝老的孙子和一个白胖女人从车上下来。 “这是夏怀夕,就住在我隔壁院子,也是中医诊所的大夫,别看她年轻,我这腿就是她看好的,本事大得很” 听着祝老爷子如此夸赞,两个当领导的又怎会看不出门道。 这是想把人介绍给他们认识,平日里好多多照应啊! “哦!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小夏大夫啊,您好,您好,我是纺织厂厂长朱卫民,我老娘就常常去你那儿抓药看病,你可算是治好了她多年的偏头痛啊! 我还想着过几日上门道谢来着,这不巧了今日就见着了!这礼改日肯定给你补上!” 眼见着人如此灵活,农机站站长朱建设也转了转眼珠子,赶紧凑上前来。 “小夏大夫医术原来如此了得,不知方不方便帮我家老爷子也看看?我家老爷子最近也是生病,让他去医院,他死活不去,跟个孩子似的” “老爷子是什么症状?”夏怀夕突然出声,认真问道。 一副坦然认真的模样,倒让朱建设觉得有些尴尬了。 似是怕被误认为自己为博眼球瞎编的,情急之下才突然道:“就,就小便那处不太好,总会尿血” 空气突然安静了片刻,名为尴尬的氛围开始蔓延。 几道轻咳打破了沉默,祝老爷子笑笑道:“两位领导,今天咱们要不先进厂里参观,这看病道谢的事咱们改天再说。” “哎,好好好” 一群人迅速围上祝老爷子,簇拥着往厂里走去。 “你没事?那站长应该是有些着急讨好你,随便编了个病,你别放在心上就好。” 祝敬承虽然嘴上如此安慰着,心里却是有些担心的。 他自小接受开放的教育,倒不会觉得如何,可夏怀夕不是,她是在内地乡下长大,就算行医再怎么不避讳,面对这种类似调戏耍流氓的话,保不准也会偷偷难过的。 原以为夏怀夕沉默是在偷偷难过,不料走上前去一看,竟发现对方正垂着脑袋在想什么。 又叫唤了一声,夏怀夕才回过神笑笑道:“我没事,只是在想站长老父亲可能会得的病有哪些。” “你,不介意啊?他这样,你不觉得是耍流氓吗?”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病人若将病情说得含含糊糊的,我这病还怎么看啊!他如果能再说仔细点,或许我现在就能大致说出站长老父亲得的是什么病了。” 夏怀夕说完,勾着唇角挑了挑眉,随后跟上前面的大部队,缓缓走去。 落在原地的祝敬承,愣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轻笑一声后,这才紧跟而上。 “祝老爷子,您看咱们厂子,上下将近有两百名职工,规模也算是可以,咱们这料子生产也是有咱们自己的标准,很多都是拉去海市那边卖的,销量也是特别好” 朱厂长走在祝老爷子身旁,介绍起厂子像是打了鸡血般,格外兴奋。 可等转了一圈后,却听祝老爷子面容遗憾,叹气道: “朱厂长,你这厂子管理得确实不错,只不过像你这样的厂子外面可是多得不得了啊,人家比你干得更好,来之前我还听说已经有厂子开始接外国单子了? 你们厂还在费心造料子怕料子不够用,我看这些料子还是去年的样式,这脚步有点慢了呀!你身为厂长可得想想办法!” 朱卫民一听这话,心里一惊,这祝老爷子见过世面,说出这话定是在提点自己。 可,他也没办法啊!先不说他们没地儿拉到外国单子,就是要和外国人说话,整个镇子他也是找不到人来说上两句啊! “祝老您说的对,只是您也看见了,咱们厂这条件它” “祝爷爷,既然你都这么提点人朱厂长了,不如好事做全套,也给人朱厂长介绍几笔外国单子?只有见过猪,才能知道这猪究竟是怎么跑的,以后才好抓呀!” 这件事倒也不应该让夏怀夕插话,但祝老爷子既然允许让她跟着参观,想必这提点工作不仅是在给朱卫民机会,也是在给她机会。 而相比起众人的含蓄弯绕,夏怀夕则更加直截了当些,却吓得朱卫民瞬间沉了脸 就算是祝老爷子的救命恩人也不能随随便便插话,这还当面讨生意,这不是称心败坏他们厂的形象! “对对对,光提意见了,行,我港城正好也认识几个做服装生意的老外,听说我来内地发展了,也想来凑凑热闹,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咱们镇上” 朱卫民接过名片的时候,人还是傻的。 祝老爷子没生气,还笑呵呵的。 他们厂这就准备要吃上外国饭了?! 第102章 装,可劲儿装! 逛了大半个厂子,祝老爷子实在有些受不住。 恰好临近中午,索性便听朱卫民安排,拽着夏怀夕在厂里的食堂吃了。 饭后,众人才兴高采烈地簇拥着送祝老爷子上车。 “我就不跟你们去了,走去诊所正好可以消消食。” “好。”祝敬承斜眼看了一眼其身后,嘴角扬起,“如果还需要什么,随时联系我们。” “好,谢谢。” 夏怀夕目送着车身渐渐驶离,转身的瞬间,便见朱卫民满脸兴奋地走上前来。 “小夏大夫,刚才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说话,我是打死也想不到我们厂还能接到外国人的单子!” “朱厂长,这也没什么,我只是帮着说了两句,最后这单子能不能落在咱们厂,还是得看实力说话,不过我相信在朱厂长的领导下肯定是没问题的。” “哈哈哈,别的不说,这质量我们厂绝对保证,小夏你放心这单子我们厂绝对拿下,对了,小夏你就住在祝老隔壁?那块儿离我们职工楼近啊,这样,以后你有啥事就和叔说,叔能帮你的肯定帮你” “好,对了,朱站长方才听你说老爷子的症状,我估摸着问题不大,不如改天请老爷子到诊所来?我师父他平常也是在的,两个小老头肯定是有话可以聊的。” 莫名被点名的朱建设,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说来也怪不好意思的,难得还让小夏大夫你惦记着,行,改天我就让我家老爷子去诊所找老师傅!” 一番寒暄过后,两位领导看向夏怀夕的眼神里是越发欣赏。 起初还以为是个攀关系的,没想到人家识趣,首先就给他们送了关系来。 离开纺织厂后,夏怀夕顶着日头便回了诊所。 刚抬脚踏进门槛里,就被一道“小炮弹”迎面撞了上去,差点儿绊了个跟头。 “妈妈!” 稳住身子后,夏怀夕低头看去,就看见二柱眨着那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二柱?你怎么在这儿?就你一个人,哥哥呢?” 说实话,就看见二柱一人,夏怀夕的心里免不了惊了几秒。 “哥哥晕车了,跟秦爷爷在里面看病呢!” 听见人就在里面,夏怀夕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孩子不是一个人跑出来的,不然她可真得吓死。 “哥哥怎么会晕车呢?我记得你们小刘叔叔开车已经很稳了,你们不是坐过好几回了吗?” “不是的,今天是爸爸带着我们坐公交车来的,里面臭烘烘的,哥哥才会不舒服。” 得知江川柏也来了,夏怀夕下意识四处找了找,却并没见到人影。 紧接着又从二柱口中得知人将孩子丢在这儿,便匆匆离开后,她不算好的心情顿时就跟踩了屎似的,冒火得很。 一刻钟后,江川柏才手里拎着东西,迈着大长腿踏进诊所。 “江团长你这心可真大啊,就这么丢下身体难受的大儿子,以及年纪小不懂事的可爱小儿子,你还真是放心这人来人往的小诊所不会丢孩子是?” 夏怀夕带着嘲讽从屏风后走出,双手抱于胸前就这么将男人拦下。 似乎是没想到夏怀夕会出现在这儿一样,江川柏英俊如雕刻般的脸上露出短暂的惊讶。 紧跟着收敛了些许,紧了紧嘴角,道:“大柱难受得厉害,我给大柱买了黄桃罐头,兴许吃了会舒服点,我走的时候孩子们都在后院。 只是我再怎么不负责,那也不如夏医生这般,上班期间不顾千里迢迢来的病人,却有心思和别人到处闲逛。” “什么意思?”夏怀夕眉头一拧,迅速反应过来,“你刚才在纺织厂附近?” 江川柏掀了掀眼皮,没有吭声,夏怀夕当他默认了自己所说。 “我那是参观纺织厂,结交些朋友,而且我是赶着病人少的时间去的!” “你去那儿做什么,什么时候去的,又是和谁去的,夏医生和我解释做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顶多就是家属和医生的关系,夏医生尽管看好孩子病就好。” “我”夏怀夕一时语塞,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对面。 是啊,他们离婚了!那她管江川柏这个父亲当得称不称职,这跟她有屁关系!江川柏又不是她爹! 可一想起大柱二柱这俩孩子,终究还是不忍心。 咬咬牙,缓缓走至男人跟前,伸手夺过那两罐黄桃罐头的下一秒,抬脚狠狠踢向了男人小腿胫骨处,踩完又狠狠踩在了绿色解放鞋的鞋面上。 为了参观厂子,夏怀夕特意穿了一双硬底坡跟皮鞋,鞋头成方形,踢到骨头处是钻心的疼,踩在脚背上也是沉重的疼痛。 见男人闷哼一声弯下腰,这才轻飘飘道:“哎呀,不好意思江团长,午饭没吃饱,这头晕眼花的,腿脚都凌乱了,孩子在里面该等急了,这罐头就由我送进去。” 看着那有着水桶腰的鲜红色身影迅速消失在门背后,江川柏拧着粗眉忍不住还是“嘶”了一声。 几日不见,这胖婆娘竟然变得如此狡猾。 想起不久之前那与夏怀夕谈笑言欢的男人,江川柏越发肯定。 绝对是被那资本主义坏小子给教坏的! 也不知这黄桃罐头究竟是何魅力,方才还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虚弱得吃不进东西的大柱,见了罐头也是麻溜地坐了起来。 两个孩子各自捧着罐头和勺子,吃得那叫一个欢快,连肉带汁是一点儿也不舍得浪费! 然而在江川柏准备带俩孩子离开的时候,却又开启了耍赖模式。 一人装病,一人假哭,愣是不肯离开。 ““呜呜,我不要走,妈妈我想吃好吃的,我想和你一起睡,爸爸睡觉总是打呼噜,也不讲故事,唱歌还难听” 二柱抱着夏怀夕的大腿,将这些天的不满尽数哭诉而出。 然而江川柏手臂下夹着大柱,却只是紧绷着脸,另一只手小心掰着二柱的小胖手指,企图一边一个扛走孩子。 诊所里的婆婆大妈听见这话,不由得劝起江川柏。 “同志啊,孩子还小,最是离不开娘,不如就让孩子继续待着。” “谢谢大娘,只不过我们已经离婚了,孩子们继续待着怕是不方便”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川柏突然起身,看向相劝的人苦涩一笑。 声音喑哑,无奈解释的模样,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知晓夏怀夕他们已经离婚的人,则是劝起了夏怀夕。 “小夏大夫啊,这俩孩子毕竟和你有缘,就是离婚了,看在孩子叫你妈的份上,就让他们多呆一会儿。” 夏怀夕刚给一个病人看诊完,就被二柱缠上,现在得了这般劝导。 倒显得像是她做错了什么。 狠狠瞪了一眼男人,看着对方脸上的无奈和苦涩,她嗤笑了一声。 装,可劲儿装! 最后,夏怀夕还是让两个孩子继续留下多待一会儿,至少也得把晚饭吃了再说。 好在夏怀夕一个人住,本就有这个想法,不然换个人遇上这种,已经重新组建家庭还被逼带前任孩子回家的事情,还真是足够抓马。 “不好意思,夏医生,晚上就麻烦你了,希望不会打扰你的清静生活。”江川柏缓声道,眉眼间却是一副无可奈何似的得意。 夏怀夕皮笑肉不笑地弯弯嘴角,道: “孩子们这么乖,我不觉得有什么麻烦,倒是江团长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大晚上进出我那小院,怕是对我们双方影响都不好,不然你就别去了?” “这怕是不行,夏医生你刚才才骂了我丢下孩子不管,这大晚上去别人家做客,我又怎么敢让他们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呢?夏医生,看来我们父子都得麻烦你了。” “”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不,不对,是江川柏暴露了他最真实的狡猾一面,之前就觉得这人装,现在是连装都不装。 奈何夏怀夕也不好当着众人面做出有损形象的事,只能暗地里送上一记白眼。 魏爱玲本是路过,瞥见江川柏进入诊所后,立马装作看病的人等在了里面。 有意无意地和周围人询问过后,这才知道夏怀夕独居的原因。 得知消息的魏爱玲转了转眼珠子,赶紧往职工楼跑去。 “王姐,那个夏怀夕真是被男人不要了的!” 听到这话,原本被扰了午觉十分不耐烦地脸盘子,顿时来了兴趣。 “真的?你怎么突然知道了?” 之前打听,只知道夏怀夕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嫁了个军官还有两个孩子。 在镇子上除了与祝家亲近点,就只有那搞理发的骚婆娘。 至于为什么一个人搬出来,问来问去就是没个肯定。 “这回确定了,前段时间和那当军官的离婚这才搬到镇上来的,她的那些病人里就有人知道内情,当初还劝她别离婚呢!” “为什么离婚?” “那夏怀夕告诉别人说是没感情,但是我也不傻,当妈的都生了两个孩子,就算是真没感情也得把日子过下去啊,更何况那个当兵的听说官儿还挺大,能住家属院! 她那当兵丈夫今天又来了,看着怎么都不像是会和人吵架的模样,所以绝对是夏怀夕那女人自己犯错在先,被赶出来的!” “离婚被赶出来,那当兵的还能又过来?”王菊琢磨着,总觉得夫妻俩都离婚了还能好好说话见面很不可思议。 “这,兴许是孩子想妈了。” “不,不对!”王菊突然横眼看来。 紧跟着王菊微眯了眼,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弧度。 “我说那个肥婆哪里值得老头子这么袒护,还让住在了隔壁,果然是关系匪浅。” 嘶—— 魏爱玲倒吸一口气,瞪大的眼睛里仿佛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王姐,你是说夏怀夕和祝家老爷子,他们俩是” 后面的话,魏爱玲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扭曲的嘴角和嫌恶的眼睛已然形容一切。 王菊点点头,同样露出嫌恶的神色,“祝老爷子有钱,还和首长是老友,即使真发生了什么,夏怀夕那当兵丈夫有这个胆子和脸把事情闹大?” 魏爱玲恍然大悟,“早就听说港城那边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三妻四妾都没人管,没想到这老头子看着正经,竟然还能干出这种事!” “我看就是夏怀夕看人有钱,忍不住寂寞,非得上赶着伺候老头子,不然人刚来怎么还能找上她,不要脸! 不过看老太婆也不是个好惹的,听说过几天人全家就要走了,我倒要看看那个夏怀夕能不能也跟着走!” “是是是那王姐,你看我儿子工作的事情?”魏爱玲小心翼翼陪笑问道。 王菊瞅了瞅她放在脚跟的罐头,抬了抬下巴,“我儿子最近胃口不太好,罐头留下,我有空和我家老苏提一下。” “哎!好好!” 魏爱玲陪笑着从屋里出来,拐进楼梯后瞬间变了脸。 冲着苏家的方向,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 “真当自己是皇后了,什么都要,迟早撑死!” “嫂子,我们走了。” “妈妈我下周再来找你玩!” 小刘开着车渐渐远去,晚间的闹腾,才终于算是结束了。 也不知两个孩子这是馋了多久,自己准备了将近十道菜式,愣是上一盘光一盘。 她都好几次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做过这道菜。 倒是江川柏还算是识相,光吃米饭吃个饱,说是为了让孩子们吃个过瘾。 只不过她怎么不记得江川柏有这么喜欢吃米饭? 准备了半锅米饭,全让江川柏一个人炫了。 夏怀夕叹了口气,返回厨房继续收拾,熬煮汤药。 “他们走了?” 听见声音,夏怀夕回过头看去,见是祝敬承,先是一愣。 “你怎么过来了?” 祝敬承抬了抬手,将手中整盒的桃酥示意给她看。 笑着说道:“爷爷听见大柱二柱的声音,就让我送点吃的过来给他们,没想到我慢了一步。” “帮我谢谢祝爷爷,没关系,下周他们还会过来,到时候再吃也可以的。” 祝敬承四处看了看,在一旁的矮柜上放下东西。 想了想又道:“时间还早,爷爷他们在院子里坐着乘凉,要不你也过去坐坐?” “好啊,不过我可能得晚点过去,这东西都还没收拾” “我帮你,一起干能快点。” 祝敬承说干就干,抓起抹布和扫帚就开始忙活。 院子里,江川柏透过玻璃窗户看向里面,转身迅速离开。 “团长,书包呢?”小刘看着江川柏两手空空而归,疑惑问道。 他们刚开出镇子,大柱才想起书包落下了。 等开回来的时候,两个吃饱喝足的小子却已经在车里呼呼大睡。 江川柏只得自己进院子拿东西。 “找不到。” 江川柏冷声应了一句,上车后将车门重重关上。 发出的声音让大柱隐约从睡梦中醒来,喃喃问道:“爸爸,我的作业还在书包” “明天你就和老师说被狗追,掉进臭水沟了。” “哦。” 后视镜里,大柱应了一声后,迷瞪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看得小刘目瞪口呆,咂咂嘴,选择保持沉默。 刚才走的时候还哼歌,怎么拿个包的功夫,又变天了? 第103章 看谁还能护着! 祝老爷子介绍来的外国朋友,再过两日就能到镇上。 朱卫民听说这个消息,当即就派人给苏建国通知消息,让他趁着自己不在的这些天好好培训下厂子里的大家伙儿。 “建国啊,你听好了,这是我们厂的第一个外国客户,只要这单成了,后面咱们就是专门和外国人打交道了,赚的钱都是美元了,你知道吗!” 苏建国点着脑袋回应着电话那头,也是一副高兴模样。 正好奇厂长是怎么拉到这外国客户的时候,没等细问,电话已经挂断了。 “嘶”了一声。 苏建国只得瞪眼放下电话。 “厂长说什么了?” 身后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一根白嫩的手指缓缓勾上苏建国的皮带。 苏建国听着耳根子酥软,一个回身将身后的人揽进怀里。 狠狠亲了一口后,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咱们厂要接外国单子了,咱们厂长怕人来了招待不周,特意来嘱咐我培训你们。” 庄雯一愣,有些疑惑,“培训我们?培训什么?难不成你还准备让我们几天学会外国话,到时候和外国人聊天?” 见苏建国面容僵硬,庄雯嗤笑一声,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 总归这事和自己无关,庄雯扯了扯衣角,换了个话题。 “你老婆还有那个魏爱玲最近总找我麻烦,听说还准备把我赶出厂子,你怎么说?” “你又没犯什么错,赶你做什么,我回去就去收拾王菊,至于那魏爱玲,我早就看她不顺眼,到时候挑个错罚她! 宝贝,你看你喜欢玉镯子,我让朋友从外面专门给你带了一个,看你喜不喜欢” 庄雯听着,虽还没实现,但心里也够解气。 夏怀夕将包好的药材递给朱建设,又跟老爷子交代了些注意事项。 “大爷,平常咱们多喝水才行,烟酒也戒一戒,不然你这小病也会被你拖成大病的,还有” “呵呵,知道了,你这小姑娘怎么比你师父还啰嗦!” 朱老头听完,忍不住笑看向夏怀夕,戏谑了几句,才赶紧走到角落处躲着。 朱建设接过包好的药材,付钱的同时,也甚是感激地说了几句好听的。 “对了,小夏大夫,过段时间就是中秋,咱们厂到时候会有表演,你和秦大夫也过来!” 夏怀夕笑了笑,又问道:“行,对了,朱站长,你们厂中秋有准备发什么吗?” “正愁呢,前几年发的都是皂子或者鸡蛋,今年不是多了几台拖拉机,站里也不知从哪儿听说纺织厂准备发月饼,就嚷嚷也跟着换花样,真是胡闹!” “朱站长,这也不怪大家,纺织厂平日里就可以捡些碎布头,即使效益不高也够大家羡慕的,可咱们农机站都是大家伙,总不能从哪儿顺个零件回家? 大家可不就盼着这中秋节假日的福利好看嘛!至少也得让外面人羡慕羡慕,不然让外面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农机站得多抠门呢!” “可是剩下的钱顶多就只能发些皂子或者鸡蛋,好点的那就得从大家的津贴里扣了 ” “朱站长,我恰好和芬芳理发店的老板娘认识,听说他们家的擦脸护肤品很受欢迎,还有脸部按摩的服务,就是价格贵了一些,如果你不介意呢,我帮你要一些打折券,比外面人去绝对便宜一半,女同志们应该会很喜欢!” 站里闹腾得最凶的就是那些女同胞们,整天嫌弃这儿嫌弃那儿的,又最是爱美,这优惠券来得正是时候。 朱建设感激道:“不介意,不介意,那家店我老婆最近也念叨着,就是心疼钱,总没舍得去。” 反正是不要钱,站里其他人能不能用上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那行,改天我亲自送去你们站!” 隔天。 祝家收拾了东西,按照计划搬离了小镇。 看着那几辆车浩浩荡荡离开后,魏爱玲赶紧跑去通知王菊。 “王姐,祝家搬走了!” “夏怀夕人呢?” “早上出门了,估计还在诊所。” “行,这回老头子走了,山高水远的以后看她找谁护着!” “听说前几日她跟着祝老爷子来厂里巡视,苏主任还有厂长他们会不会” “苏建国他敢,我不挠死他!至于厂长他忙着挣外国人的钱呢,才没空管夏怀夕。” 王菊得意地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嚼了两下嫌弃地吐出。 “你这花生哪来的,难吃死了,下次弄点好的来!” 魏爱玲嘴角抽了抽,掩去眼底的厌恶,继续陪笑着,“是,王姐,那你看我儿子工作” “急什么!你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没活儿干了,还怕这么点时间?而且工作的事情,不也得给管事的送点礼安抚好了,不然哪轮得着你儿子啊!” “是,是” 夏怀夕赶着农机站下班前将打折券送去,回家路过祝家院子才猛然意识到祝爷爷黄已经离开了。 越过矮墙看去,往常最是热闹的院子,现在却是格外的寂静。 四处看了看,夏怀夕轻叹一声,虽然早就已经打过招呼,真到了这日子依旧会觉得有些失落。 又是一声轻叹后,夏怀夕进入院子后便要关上大门。 “等等!” 王菊突然从身后冒出,手边扯着苏盼娣,一副明显来找茬的模样。 “王嫂子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平日里可都是盼娣一个人来的。” “我不放心,怕我这体弱多病的闺女被人欺负。” 听到这话,夏怀夕不由得嗤笑一声,“这孩子独自来我这儿都快半个月了,王嫂子你现在才想起来担心啊?” “这不是听说隔壁祝家院子没人了,怕某人没人养了,脾气上来找我闺女出气呗!” 夏怀夕眉头抽动了一下,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打算与其计较太久。 大敞着院子门,转身进屋子里温药。 苏盼娣抬脚就要进院子,猛地被人往后一扯,险些仰倒在地。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要进去,这是你家吗!你妈上次进去差点儿没被杀了,鬼知道那人这回是不是又在里面等着,就在这儿等!” “唔” 苏盼娣应了一声,垂下脑袋的时候,又忍不住下意识地干呕。 然而就这一声微弱的干呕却被王菊碾花生壳的声响掩盖。 一如往常那般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就这么过了十分钟。 夏怀夕才端着药汤走出来。 见着王菊那副模样,心里就止不住来气,索性就懒得搭理。 方才那话,夏怀夕在里面也是听见的。 也真亏王菊舍得,这要是寒冬腊月,或是她根本没提前准备汤药,这岂不是硬逼着孩子在她家门前罚站嘛! 刚想将药递给苏盼娣,夏怀夕就发现了些许不对。 “盼娣,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看着这么难看?” “想吐,肚子疼” 苏盼娣说着,蹲下了身子。 一旁王菊见状,又开启了骂骂咧咧的模式。 “你个赔钱货,整天不是装聋作哑,就是装病,赶紧起来喝药回家!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脸” “呕——” 话还没说完,原本蹲在脚边的人,径直吐了一大堆东西出来,吓得王菊立马跳至一边。 见状不对,夏怀夕赶紧蹲下查看。 这才发现苏盼娣被刘海遮盖的额头下早就布满了冷汗,本就气血不足的小脸越发苍白。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 王菊反应过来,也是慌了神,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晚上吃什么了!” 夏怀夕让孩子坐在门槛上,一边把脉一边冲王菊问道。 “吃,还没吃” “到底吃没吃!吃什么了!” 夏怀夕真是被她气死,“你怎么当妈的,孩子的事情你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我,我也刚回家,这孩子会做饭,平常看我们忙,都是她做了等我们” 正是下班做晚饭的时候,前头职工楼听见动静,探出了不少脑袋,好奇地望着这边。 魏爱玲住得近,拿着锅铲就跑了过来。 “招娣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夏医生,就算你真埋怨祝老爷子抛弃了你,你也不能冲孩子出气啊!招娣本来身子就弱,禁不得这样闹” “啪,啪——” “老妖婆你胡说什么呢!” 两道清脆的巴掌声混着一道清脆的骂声,同时传来,震惊了所有人。 魏爱玲偏着脑袋,有些发懵。 渐渐地双颊上的火辣才将她勾回神来。 她竟然被夏怀夕扇了巴掌,不仅如此,祝家兄妹俩竟然也折回来了! “虽然我的脾气向来很好,但也不是任你随便编排造谣的,我想起祝爷爷还给朱厂长拉了笔外贸单,他老人家心眼小,若是知道,怕是要打电话给厂长告状了。 哦,对了,这是王大嫂的二女儿苏盼娣,麻烦你记得长眼睛再叫唤。” 夏怀夕冷眼看去,言语间尽是冰冷。 只是情况紧急,不宜多费口舌,瞪了一眼后,又去接水帮着催吐。 王菊满是尴尬,偏偏方才魏爱玲冲出来骂的时候,她怎么拦也拦不住。 见人被扇了巴掌还想着冲过去找骂,她一把拽住道:“盼娣没吃她的东西,药都没来得及喝就吐了,你做什么过去挡着盼娣治病!” 说完,将人又是往后推去。 “小夏,怎么样?要不要开车送去医院?”祝敬承凑过来小声问道。 他自然是相信夏怀夕,但毕竟这是条人命,还有心脏病,若在这家门口真出什么问题,夏怀夕怕是会有麻烦会更大。 “那个,夏怀夕我闺女怎么样了?你不行,我闺女耽误不起啊!” “现在知道怕了?之前都干嘛去了!”夏怀夕毫不客气地回怼过去。 就在这时,苏盼娣终于稍微缓过了劲儿,喃喃道:“吃了桃子,桌上的” “桃子?”夏怀夕皱了皱眉头,“下午还吃了其他东西吗?” 苏盼娣苍白着小脸虚弱地摇摇头,紧跟着又是一阵干呕,却是只吐出些胆汁酸水。 怕苏盼娣身子受不住,夏怀夕让祝敬承将孩子抱进房间后,拿出银针开始施针。 “哎”王菊瞧见这针就想起上回,想要阻拦。 只是刚冒出一个音,夏怀夕就喝声将人唬住,“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阻拦我,不然扎得就是你!” 心有余悸,王菊只得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直到看见女儿喝了药扎了针,真的稳定后才放心下来。 但依旧忍不住埋怨:“真是个赔钱货,好端端的,吃个桃子也能把自己吃吐” “你家桃子哪来的?”夏怀夕突然冲她问道。 王菊一怔,随后表情有些不自然,“买的,怎么,你还想拿几个吃啊?别想,我闺女是在你家门口难受的,你作为大夫就应该救人!而且,我可没让你治啊!” “呵!”夏怀夕忍不住嗤笑,“别怪我没提醒你,盼娣这是中毒了,原因就是她吃的那颗桃子,我估计是上面农药残留,你最好赶紧回去把桃子收起来,免得误吃。” 王菊越听,一双眼睛就瞪得越大,下一秒抓了魏爱玲的头发,就是一顿吼。 “好啊,魏爱玲,我帮你儿子弄工作,你敢下药害我们全家!” “不可能!那还是我儿子带回来给我的,我自己还留了两个,怎么可能,哎呀” 被硬生生扯下了好几根头发,魏爱玲也不敢动手还回去。 就在这儿还闹腾的时候,职工楼上方传来了惊呼声。 “哎呀,快来人啊!王菊,苏主任,不好了你们快来啊,你们家儿子女儿在这儿吐呢!” 这从职工楼高处传来的叫唤,犹如从天而降的惊雷,直往王菊头顶劈去。 又惊又凉。 紧跟着赶去帮忙的众人在一片嘈杂声中,听见王菊凄惨的哭喊声在职工楼道里响起。 “儿啊,我的儿啊!” 第104章 有了一两个就有一大帮 夏怀夕交代了祝卿好一些事宜,便匆匆领着祝敬承也赶了过去。 赶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将人送回了屋里。 苏建国脸色异常难看,却也是一副焦急地站在客厅里。 “人呢?”夏怀夕四处看了看,问道。 苏建国瞧见夏怀夕也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道:“都在厕所里呢,刚回来就看见姐弟俩又吐又拉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夏怀夕转身四下搜寻,果然在茶几上发现了未被丢弃的桃核。 “他们应当也是吃了农药残留的桃子,农药中毒了。” “什么,农药中毒,怎么会” 夏怀夕才不管苏建国信不信,径直冲进厕所。 只见不大的空间里,充斥了一股子臭味。 苏招娣瘫坐在水池边,只是一个劲儿地干呕。 而那最是嚣张的小霸王苏天赐此刻则是坐在痰盂上,也是一副虚脱模样。 王菊守在儿子身边,显然已经慌了神。 将人都弄到床上去后,夏怀夕把完脉之后便开始施针,帮其缓解干呕和腹部痉挛的症状。 门内夏怀夕还没出来,门外却是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王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怀夕说天赐他们俩是农药中毒?你怎么照看孩子的?让你在家好好待着带孩子,成天就知道往外跑,真不知道你怎么当妈的!” 苏建国拽着被赶出来的王菊,就是一通问责。 “我,我成天就待在家里不无聊啊,哪里能每时每刻盯着,而且,对,这桃子是魏爱玲送来的!” 王菊想起罪魁祸首,立马眼尖地发现躲在人群角落里畏畏缩缩的魏爱玲。 犹如饿狼似的一把将人拽到丈夫面前。 “哎,哎王姐,是你说要想方设法从夏怀夕那里讨回200块钱的,我都是顺着你的意思呀,这桃子难道不是你” “放屁!魏爱玲,你说你什么意思啊!天天跑到我跟前求我帮你儿子找工作,我是想要回钱,但还没傻到拿我儿子闺女的命去换,我看你和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才是诚心下药来报复我!” 说着,王菊又扯着魏爱玲的头发一顿撕扯。 “又是你魏爱玲,上次也是你把我叫去,还在我面前煽风点火,上回没找你,现在竟然整到我家门口了!你儿子的事情就别想了,一辈子不可能!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魏爱玲是纺织厂的老职工,早些年因为丈夫是车间的小组长,日子过得还不错,只可惜好景不长,得绝症死了。 偏偏那儿子不争气,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整日与社会上的小混混玩在一块儿。 初中读了两年就辍学,自此就在外面打零工,奈何每次都不长久。 “明明是你老婆记恨夏怀夕,说和祝老爷子有染,非得给夏怀夕点颜色看看,我知道了,你们夫妻俩这是合伙儿讹我呢! 看见祝家有人回来了,惹不起夏怀夕,改问我要钱是?我告诉你们,没门!” “你胡说什么!”苏建国听见这话,顿时脸色惊变,心虚地看了一眼祝敬承后,就想着要将人赶紧赶出去。 “我看你就是疯了!回去告诉你儿子,最好安生在家待着,祈求我儿子闺女没事,不然有你们娘俩好果子吃!” 苏建国压低了声音道,说着就要将人赶出去。 推搡间,夏怀夕终于从房间内出来。 “我儿子怎么样了?”王菊方才被嫌碍事赶了出来,这会儿见人出来,连忙问道。 “你大女儿吃得不多,我施针的时候已经好了一些。” “那我儿子呢?” 夏怀夕忍住不翻白眼,才继续道:“虽然有些虚脱,但目前也算死不了。” “什么叫死不了,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治!不行,建国,得赶紧把儿子送去医院!” 王菊说着就要闯进房间,却被苏建国拦了回来。 “你急什么,听人家把话说完,好歹人家是医生,总比你知道该怎么办。” 夏怀夕沉默片刻,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见祝卿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都让让,药来了!” 众人看去,只见祝卿好犹如女王般踏步而来,身后一个泥猴似的小屁孩,正抱着个暖水壶紧跟其后。 祝卿好冲夏怀夕抬了抬下巴,道:“夏怀夕你让我看的药煮好了,下次这种活儿记得叫别人!” “盼娣怎么样了?”夏怀夕接过暖水壶,反问道。 祝卿好努了努嘴,“睡着了,下面一群小屁孩看着呢,对了,你屋里的零嘴我都分光了。” 夏怀夕点点头,找了两个水杯分别倒好药,递给王菊。 “排毒汤,分给你儿子闺女喝,喝完睡一觉就都好了。” 待处理完一切,众人才发现魏爱玲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摸摸离开。 “多亏小夏大夫在,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苏建国笑呵呵地说道。 夏怀夕扯了扯嘴角,打从心底里看这个苏建国不舒服。 “苏主任,虽然你这么夸我,但我还是想和你讨论下关于你家属造谣我的这件事。” “呵小夏大夫,你看你说的,没造谣” “哦,那苏主任的意思是,你们真的觉得我和祝爷爷之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夏怀夕双眼微眯,闪着危险的眸光。 “不,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我的意思是王菊她可能说话有问题,你误解了”苏建国边说着,边看向一旁的祝敬承。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自己是可以给对方当爹的年纪了,竟然还会被这么个小年轻给震慑住。 “可好像不止我一个人误解?出现了一个两个,那会不会出现更多的呢?方才围观的人可全是纺织厂的职工。 苏主任,之前参观厂子我可帮朱厂长在祝爷爷面前说了好些话,才让朱厂长有机会得到这外国单子,你们总不能过河拆桥,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那,那单子,竟然还有小夏大夫的一份功劳在啊?” 苏建国懵了,夏怀夕在厂长心里的地位,恐怕已经不是他以为的那般简单了。 “没错,按理来说,你们厂确实还得感谢小夏医生。” 沉默许久的祝敬承终于想起要说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你们厂的规模不行,原本爷爷是实在不想帮你们牵线的,多亏了小夏医生。” 第105章 真是登对 纺织厂副厂长再干两年就要退休,苏建国为了能升到副厂长,可谓是想尽了办法讨好厂长。 当得知那祝家的门路后,更是铆足了劲儿,隔三差五就去登门拜访。 哪知冒出了个夏怀夕这么一个人,不仅是从部队家属院出来的,竟然还与祝家结识。 起初知道夏怀夕这个人,也是害怕,生怕这女人会因为与王菊的那点矛盾,在祝老爷子面前说坏话。 可自打这之后夏怀夕果真便没再发难,二女儿也在她那儿看病吃药。 如此苏建国便只将夏怀夕当作接近祝家的踏脚石。 只是没想到出差了几日,竟让这夏怀夕钻了空子,将手伸到纺织厂了! 苏建国扯了扯嘴角,陪笑着问道:“原来是小夏大夫在中间帮忙说了好话,那还真是多谢夏怀夕看得起咱们厂子,不知厂长这趟出差前,有没有好好感谢过小夏医生?没有那就我来做这个主,请小夏医生国营饭店吃一顿儿?” “不用了,苏主任还是趁早管好自己的家属和手底下的职工,免得因为一些闲言碎语而乱了整个厂子的风气。” 夏怀夕收拾好东西,抬脚就要走人,走到一半似是想起什么。 笑着回过头来看去,道:“对了,苏主任,虽说这是我主动上门给人看诊,但该付的看诊费和药钱还是得麻烦你们支付一下的。” 人群带着遮遮掩掩的笑声离去。 又少了一张大团结,王菊心里只觉滴血。 “这是要人命了,才刚没了200块钱,又被讹走10块,是偷是抢也不敢这样要钱啊!” “那还不是怪你没看好孩子,三个孩子一人4块,人家还给你凑了个整呢!” 苏建国如此说着,却也是心疼,这些钱都够他请县里那些领导吃好几顿饭了。 “那我怎么知道那桃子有毒说起来还得怪魏爱玲,这钱必须得问她要回来!” 苏建国倒也乐得让王菊去办这件事,至于他自己只要处理好耽误他晋升的那些障碍就好。 回到小院,天色渐暗。 小楼里唯有那间屋子里还亮着灯光。 进屋一看,四五个小屁孩拿着饼子靠坐在床下,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苏盼娣也不知何时醒来,靠坐在小床上,也盯着电视里的画面入迷。 “盼娣,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夏怀夕探着脑袋柔声问道。 并没有驱赶那几个擅自打开电视机的孩子。 听见声音,苏盼娣连忙回头看来,没肉的小脸明显比方才红润了许多。 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用了,我肚子不饿” 话刚说完,就听见一阵“咕噜”声,小脸瞬间红了一片。 “我们也没吃,陪我们吃点?” 夏怀夕劝走了那一帮孩子,这才进入厨房煮面条。 饭桌上,夏怀夕才知道祝敬承没走也是昨天晚上才决定的,因为有一个重要的人需要见面,而那人近期会来县里出差。 “至于我嘛,当然是跟着我哥哥学习喽!我是他秘书,老板去哪儿我当然就在哪儿啦!”祝卿好俏皮一笑。 夏怀夕从祝敬承无奈宠溺的脸上收回视线,转向仔细吃面的苏盼娣。 “盼娣,你爸爸妈妈有说过什么时候带你去做手术吗?” 吃饭的动作一顿,苏盼娣抬起眼睛,小声道:“他们说如果能用药控制的话,就吃药,动手术太贵了我准备考上大学以后自己挣大钱去做手术。” 夏怀夕这才想起,之前盼娣似乎就已经说过这话。 看着苏盼娣走进职工楼楼道,夏怀夕三人才慢悠悠地往回走去。 “我不是很懂,盼娣的手术是有什么问题吗?” 方才在饭桌上,祝敬承便听出不对劲,这会儿见夏怀夕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 夏怀夕有些惊讶,但也仅仅维持了一秒。 “盼娣的心脏病是天生娘胎带出来的,手术其实很简单,但若拖得越久恐怕对孩子的生活影响越大,恐怕等到她读大学那会儿,身体情况应该也无法支撑她高强度工作。” “手术费用应该也是一个大问题?” “嗯,也算,最主要还是她爸妈的想法,顾了大的和儿子,谁还顾得上这不上不下还带病的女儿? 真是的,生了又不管,看老了儿子养不养他们!” 说完,夏怀夕才想起祝敬承也是人家儿子这件事,不由得尴尬一笑。 祝敬承回以微笑,说道:“如果做手术这笔钱是祝家出的话,这夫妻俩应该不会多说什么。” “你想出这笔钱?”夏怀夕惊讶地看向祝敬承,随后又摇了摇脑袋,“我当然知道这笔钱与你们祝家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但这钱来得太容易,我怕他们夫妻俩会动歪脑筋,我觉得还是得增加点难度才行。” 正当祝家兄妹俩疑惑之际,夏怀夕又换了个话题。 “对了,到时候你们去县里能不能带上我,刚好我也想在县城那儿逛逛。” “没问题。” 几日后,中午。 江川柏开着军车在小院前停下。 见院门紧闭,上前敲了敲,可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 “难不成又在诊所吃了?” 之前还在家属院那会儿,有时候夏怀夕也会在诊所吃饭不赶回来。 原以为人都搬到镇上了, 怎么着也应该中午回来休息,没想到竟然没人。 江川柏拿着手里的钱,思忖片刻,想着送去诊所也是一样。 正要上车的时候,却听见坐在拐角处的几个大姐闲聊,其中提到了夏怀夕的名字。 “听说了吗?那个小夏医生和搬走的祝老爷子的关系不简单,听说是那种关系” “什么呀!那都是王菊瞎说的,人老爷子都快80了,怎么可能!不过,我倒觉得是人老爷子给自己找孙媳妇儿呢!” “这倒是啊,别说,祝老爷子那孙子长得还真是一表人才,文质彬彬,说起话来也是温柔好听,一看就跟咱们这野惯了的孩子不一样!” “可不是!刚才我还看见小夏医生上了祝家小孙子的车,说是要去县城,哎呦,看着那叫一个登对,估计是去县城约会去了,嘿嘿嘿” 什么?!他们俩竟然一块儿去县城了! 江川柏捏着信封袋的手,渐渐收紧。 薄唇紧闭,下颌在肌肉的收缩作用下越发分明。 第106章 上县城 夏怀夕跟着祝家兄妹一路开往县城。 车里摇摇晃晃的,坐了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车还在开,窗外的风景却是变了模样。 人行车往,道路宽敞洁净,远比小镇那点儿地方大很多。 “小夏你醒了,我们马上就到了,待会儿你和卿卿要不要去街上逛逛?” 夏怀夕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和人,勾起唇角微微笑道:“好啊。” 车在一处医院停下。 “我要见的人就在这儿,往前再走几百米就是这儿最热闹的地方,三点咱们就在街上的国营饭店见面。” 夏怀夕点点头,下一秒就被祝卿好拉着离开了。 走在街上,祝卿好看着热闹,却也只是对些小吃小玩意儿感兴趣。 而在其他人看来更为高档的东西,比如喇叭裤,大音响,音像厅,反而连看都不看一眼。 毕竟这些东西在港城早就有了,在她看来并不稀奇。 夏怀夕也买了好些点心,引得祝卿好一阵奚落。 “买这么多做什么,又不是没机会再来,你要是想吃,就让我哥带呗,反正我哥有车,隔三差五就能来。” “没事,分一分就没了,我还怕买的不够呢!” 分给谁?难不成是住在那鸽子楼里的大爷大妈?也没见谁出面帮过一把,竟然还想着送吃的讨好? 祝卿好忍不住腹诽,但却并没有继续出声阻止。 想来夏怀夕应当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两人刚过两点,就已经逛累了,径直去了医院等祝敬承办完事。 在医院楼下的院子坐了许久 ,祝敬承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好些来医院看病的。 “有什么好上医院的,你不知道这医院就是个讹人钱的地方?不是挂盐水就是糖水,还不如去厨房兑两瓶。” “那人家医生不是还往里面加其他的药了?而且你上次咳嗽不是立马就好了?” “是好了呀,那我这会儿怎么又来了?我都来几回了?两颗药就要5块钱,说是进口的,这不是扯吗!我爹到死都没吃过洋玩意儿,照样活到88,怎么我这身子就金贵点儿了?” “哎呀,我的亲妈呀,既然咱们都到这儿了,就上去看看,不然晚上你又咳个不停。” “那我回家住去,不惹你们嫌弃!我宁愿把这钱给我的孙女买本子买笔!” “妈,别呀,我是这个意思吗!这不是担心你身体,怕你晚上睡不着觉嘛!” “哼,别在我跟前装,你们夫妻俩存的什么心我还能不知道!” “” 老太太生着气,一屁股在夏怀夕她们坐的长椅上坐下。 一旁的男人好声好气愣是没能将老太太哄好。 总不能真把人医生给叫下来给这倔老太太看病? 就在男人着急的时候,夏怀夕突然出声道:“要不让我给阿婆把把脉?” “你是?”男人眼中明显充满了警惕,似乎并不认为如此年轻一个姑娘还会给人看病把脉。 “哦,我是咱们县城下面石洲镇的,在镇上的一家中医诊所上班,今天正好和朋友来上来逛逛。” 一听是在中医诊所上班,老太太本就暗暗打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摸上夏怀夕白胖的手,问道:“姑娘,你真能看病?” 男人见状,有些着急,“妈,人家小姑娘是哄你” “嗯,阿婆,我能!”夏怀夕看向老太太,甜甜地应了一声。 一旁祝卿好都看傻眼了,这夏怀夕给她爷爷看病那会儿,都没这么热情,这嗓子怕不是被点心甜腻歪了? 就在夏怀夕一口一声甜腻腻的“阿婆”下,把脉看诊也就结束了。 夏怀夕从兜里掏出小本子和钢笔,写下方子就递给了男人。 “阿婆你这是慢性支气管炎,也是老年人里的一种常见病了,空气里烟灰比较大或者冷空气一刺激,都容易复发,这病啊咱们只能慢慢养着,但只要咱们做足了工作,也能让他少出来讨嫌。” “对,对,就是前天突然凉快了一天,我妈就开始咳嗽,昨晚上后半夜才勉强睡过去。” 男人捏着密密麻麻的小纸片,惊喜地看着夏怀夕。 老太太也点点头道: “还别说,这毛病反反复复了这么多年,冷空气一吹保准咳上大半个月,别的也没什么,就是咳起来没个准儿,本来就睡得少,一咳还是半宿,折腾死我了。” 说完,老太太立马便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 夏怀夕抚着老太太的后背,柔声道: “阿婆,那你可得好好用那个方子调理,这病现在看着只是咳得难受,若现在不好好治疗,还会并发更严重的疾病,到时候医院那五块钱两颗的药都不管用了。” 老太太却是轻哼一声,嘟囔道:“真到那时候,还治什么呀,巴不得我早点去了才好。” “妈,你又胡说什么呀” “阿婆可真爱说笑,都还没看见孙女考大学,阿婆怎么甘心就这么去了呢?” 夏怀夕说着,翻出了一盒糕点,递给了老太太,“阿婆,我逛得高兴,一不小心就买多了,您带一些回去给您孙女吃!” 老太太一瞧,竟然是那街上最有名的桃酥铺子买来的,贵得很。 一开始老太太母子俩还有点不敢收,毕竟他们也才刚认识夏怀夕。 只见夏怀夕又是甜甜一笑,“我刚离婚,家里父母也去世了,想着不如趁自己年轻做点小买卖多挣点,老了以后也可以傍身。” 这姑娘离婚了?! 老太太心里一抽,顿时露出心疼的表情。 “毕竟还是咱们县城地方大,机会多,我想着以后也来这儿找找机会,今天第一天来,没想到就遇上了你们,觉着怎么都是缘分,若可以,以后 ” “哎呦,姑娘,没事啊, 我儿子就在工商所上班,你要是想做什么生意,以后只来招呼一声,阿婆肯定给你办好!” 老太太说得斩钉截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在工商所上班的。 第107章 两手准备 男人听见母亲这般答应,暗地里使了使眼色,又咳了又咳。 奈何老太太连个眼神都不转过来一眼。 察觉到男人的异样,夏怀夕笑笑道:“哪能处处麻烦你们,只希望到时候真开张了,您老出去遛弯儿多提提我这小本生意就好。”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老太太指了个常去遛弯儿的地方后,便跟着儿子离开了。 就在祝卿好以为她终于可以安静坐一会儿时,不远处突然涌上来好几个老头老太太,排着队也想让夏怀夕给看病。 “姑娘,你看病要钱不,我刚从里面看完,你试试,看准不准?” “姑娘,你这看病发吃的呀?刚好我还没进去,你帮我看看?” “” 医院三楼。 祝敬承开门,跟在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身后出来。 “曹院长,很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我。” “没事没事,这点时间,也算是为了我国医疗发展进步做贡献了,哈哈哈。” 两人沿着楼梯往下走,刚走到一楼,就看见一个行色匆匆的医生往外走去。 “怎么了这是?匆匆忙忙的。” 顺着人跑去的方向,这才发现不远处,竟围了许多人。 害怕是哪个病人有生命危险,两人赶紧走上前去。 “走走走!都骗到医院来了,这人命是你随便好骗的吗?仗着年轻漂亮,做什么不好,净干这些哄老头老太太的勾当!大爷大妈们,赶紧散了!” “这,骗人的?” 大爷大妈们面面相觑,捏着方子,有些犹豫。 可,他们也没被骗走什么呀? “医生同志,我可没有骗人,你身为高知识分子,怎么能在没确认事情真相前,就随便给人下定论呢? 而且,年轻漂亮又有什么错,它并没占据一个人的智慧,难不成同志你的知识,就是用你的头发换来的吗?” “你,你这是在羞辱我?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那医生下意识捂着冷飕飕的头顶,瞪着夏怀夕一副气急败坏之相。 “我没空在这儿和你们这些女同志闲聊,你们要是再不赶紧离开,我就找派出所的人抓你们!” 正好祝敬承赶来听见,害怕对方真把派出所的叫来,赶紧上前解释。 看在是曹院长朋友的朋友份上,这医生才总算是相信夏怀夕不是骗子。 而夏怀夕也仿若无事发生,就最后一位还没看诊的老大爷,与曹院长和那医生在病症问题上,好一阵探讨。 不过二十多分钟,已然彻底颠覆了两人心中夏怀夕的形象。 虽然中医方面他们听不太懂,但这丫头似乎对西医也很是了解啊! “夏怀夕,你是故意在医院门口给人看病的?就为了认识县医院里的医生?” 车开到家门口,祝卿好才反应过来不对。 方才临走的时候,夏怀夕不仅给初次见面的曹院长送了糕点,还给将她们认作骗子的医生也送了一份。 再怎么大方,也不至于逢人就送。 “一半一半,也不一定非得是医生。”夏怀夕笑得神秘。 她买了这么多点心确实是有意在县城里认识点人。 医院的,做生意的,或者是那些老街坊都行,她全凭运气。 刚从车上下来,就听见不远处职工楼传来的争吵声。 听着声音,依稀好似是王菊的。 正巧一个大姐拎着菜篮子从前头过来。 夏怀夕好奇问了一句。 “就是王菊,上回不是孩子农药中毒吗,她现在正在魏爱玲家门口耍赖要赔偿费呢!” “要多少?” “听说是300块,一个孩子100!这王菊也是嚣张霸道惯了,平日里就问我们要这儿要那儿,没想到这直接狮子大开口,那魏爱玲可不得跟她急嘛! 对了小夏医生,你还是头一个能治他们家的人呢!我儿子说了,之前他可听见你把王菊他们母子俩关在房里治,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说话人正是当时被苏天赐抛下的奚丘的妈妈,是纺织厂仓库管理员,吴大姐。 儿子因为长个儿慢,又瘦,就算总跟在苏家那小子身后玩,大多数时间也还是被欺负。 起初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也正常,可时间长了总是自家儿子受伤,她心里也不好受。 尤其自家儿子还不能反击,不然就等着被上门要赔偿。 纺织厂大多数家庭都被苏家祸害过一点儿,平日里往来也只是能避就避。 这段时间听说苏家母子俩被新搬来的夏医生治了之后,大家可别提多痛快。 “300呀!这也太讹人了。”她给看病喝药也只要了10块钱。 夏怀夕不由得有些后悔,全然忘了之前自己才管苏家要了200块钱。 “对了,夏医生,下午有个当兵的来找过你,见你不在就走了。” “当兵的?”莫不是江川柏? 夏怀夕也不再细究,若真要找自己,应该还会再来。 紧跟着从布袋里掏出一小盒糕点,笑着说道: “对了吴大姐,今天刚好去了一趟县城,买了些糕点,我记得上回小丘挺爱吃,拿些回去给孩子尝尝。” “这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小丘这孩子乖,我一个人住,他没事就来我这院子地里浇水,陪我聊天,我挺喜欢孩子的。” 吴大姐看着手里有些沉的纸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在夏怀夕再三推搡下还是收下。 “那我就收下了,对了,夏医生你还没做饭,待会儿我让我家小丘给你送点酱土豆来,可好吃了。” “哎!” 祝卿好靠在自家门前,眼睁睁看着夏怀夕又成功收拢了大姐的心,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 这小胖妞什么情况?之前就没这么对他们家这样殷勤过! 距离中秋还有段时间,堆在家里的那些护肤品虽然每天也都在消耗,但中秋过后能不能全部卖出,夏怀夕并不确定。 为了不亏本,夏怀夕只得做两手准备,同时也往县城发展大业。 与此同时,她还得赶紧将另一件事也提上日程。 与吴大姐谈话间才知道,纺织厂妇女主任就是厂长的老婆。 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二天看诊得了空,夏怀夕便拎着糕点去了纺织厂。 第108章 无业青年 刚走到纺织厂大门前,就被门卫大爷喊住。 夏怀夕笑盈盈走去,仿若熟人般道:“大爷,你不记得我了?之前朱厂长请我们来厂里参观过的。” 听见朱厂长的名号,大爷才依稀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哦,想起来了,是夏医生,那你今天是来找谁啊?朱厂长这几天都不在,出差去了!” “我不找厂长,我找厂长家属,也就是你们厂的妇女主任。” “行,那你等会儿,我给她办公室打个电话问问。” 虽然是朱厂长认识的,但他也是有工作任务的,可不能随便就放人进去。 通完电话后,门卫大爷这才让夏怀夕进来登记名字。 看着登记本上的字,门卫大爷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夏夏医生,你说你文化水平这么高,这字写得怎么连我这老头都不如。” “小时候条件不好,后来学校又停了,写字也只得自己慢慢琢磨,不然跟不上高中知识。” “吃了不少苦?”门卫大爷也是过来人自然也清楚。 夏怀夕本就长得白胖惹人疼爱,现在听见又是个刻苦懂事的,门卫大爷看着越发喜欢。 夏怀夕将对方态度看在眼里,趁机又拿出提前准备的一罐茶叶。 “大爷,上次来看你好像是在泡茶喝,正巧我叔叔之前来也给我捎了点,是他自己炒的,可我嫌苦又放着浪费可惜,想着正好过来也给你拿点。” 门卫大爷接过茶叶,打开罐子,深深闻了一口,眼尾直接笑出了褶子。 “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甜的,不知道这茶叶的妙啊!这茶够香,火候正好,你叔叔手艺不错。夏医生,以后我说不定还得托你再我买点来了!” “行,你喜欢就好。” 夏怀夕与大爷又说了几句,拎着糕点,便大摇大摆地走进纺织厂。 魏爱玲整理着袖套正好从车间出来透气,远远就看见夏怀夕的身影。 躲在角落看了半天,直到夏怀夕走上楼梯,才收回脑袋。 “她来干什么?”魏爱玲紧着眉头喃喃。 上次中毒事后,儿子回家后便让她将桃子赶紧扔了,魏爱玲当即便知道苏家农药中毒是真的。 心虚的同时又是庆幸,幸好先让苏家人给尝了,不然那些个桃子他们母子俩指不定就死在家里。 这几天不仅王菊来闹事,车间里那几个管事的也给她穿小鞋,一会儿嫌弃手脚慢,一会儿指责质量不过关。 还不是苏建国暗地里给上的眼药。 魏爱玲与王菊关系破裂,也记恨上了夏怀夕。 她认定苏建国夫妻俩如此针对自己,就是夏怀夕从中作梗将矛头指向了她。 若不是夏怀夕坚持问是吃了什么中毒,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魏爱玲,你怎么又跑出来偷懒?这活儿你还干不干,觉得自己不是正式的,嫌待遇不好是?” 车间管事的端着水杯出来就是对着魏爱玲一顿冷嘲热讽。 逼得魏爱玲肚里不住抱怨,心不甘情不愿只得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另一边。 夏怀夕按照门卫大爷所说,顺着楼梯径直往三楼最靠里的那间办公室走去。 几下轻叩,门里才传来应答声。 “你就是夏怀夕,那个中医?” 穆芸收起本子,放下手中的钢笔,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夏怀夕。 她不住在职工楼,但关于夏怀夕这个人还是听说过一点。 是个离了婚的,帮丈夫揽来了外国潜在客户,也与苏建国一家闹过矛盾。 听王菊说,还讹了他们家210块钱,其中10块竟然是孩子的治疗费,还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好医生”。 穆芸眼神往下,落在夏怀夕手里拎着的,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之前帮厂里拉客户,这会儿来她这儿送礼,怕不是有什么事要找他们夫妻俩帮忙? 毕竟是个少了靠山又没正经工作单位的无业青年。 穆芸自恃身份高,自然也不会让人干站着。 让人坐下后,问道:“小夏医生,你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怀夕早就看出对方眼里的不屑,挑了挑眉,笑说道:“哦,没什么大事,就是祝老爷子昨天和我联系,想让我来问问厂里有没有做好接待外国客户的准备,别让他在多年好友面前丢了脸。” 听到祝老爷子,穆芸的态度立马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立马起身给夏怀夕倒了一杯水,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诚。 这夏怀夕竟然是祝老头留在这儿的眼线,现在居然还要过来监督工作,这是她没想到的。 掏出刚收起来的本子,摊开在夏怀夕面前,道:“在准备了,你看,厂里现在全上下都在学外国话,我这闲来无事就在办公室练习呢,保证招待好祝老的朋友。” 夏怀夕好奇垂眸看去,却越看越迷糊。 “哈喽”正常。 “维尔抗图石洲他科得梅尔。”后半句有点没看出来。 “买内木一丝穆芸。”嗯。 “海副油亿特?”嗯? “维砍亿特、特给特儿。” “” 本子上记了不少“翻译”过来的英文,若没有一旁注释,光凭这些,夏怀夕还真有些读不懂那几句比较抽象的“翻译”。 “怎么样小夏医生,这些都是我们厂苏主任专门请来的大学生教的,人家可保证了,外国人一到,绝对听得懂! 哦,苏主任你认识的,苏建国,他老婆就是王菊,听说你们闹过矛盾,你别和那人一般见识,王菊就是一没文化的乡下粗人,改不了了。” 穆芸见夏怀夕看着认真,想着许是对方也想学,“夏医生,你也想学?那有空你也来咱们厂学,就在咱们厂的大礼堂。” “不了,我平时诊所忙起来也没个准儿,就不来凑热闹了。”夏怀夕拒绝了对方,虽然在笑,却是硬逼出来的。 见穆芸还要劝说,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穆主任,这是我专门从县城那儿买来的糕点,前阵子也没提前和朱厂长打招呼就跟着祝老爷子来厂里,还指手画脚的,回去我想起来都羞。 想来给朱厂长赔礼道歉,我也实在不知道拿什么,索性我就按着自己喜好把这礼送到您这儿来,麻烦您帮我说说好话?”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件小事,穆芸直接松了一口气。 身为妇女主任,现在丈夫不在,她又代表着纺织厂的脸面,这礼她本就不打算收。 可奈不住夏怀夕再三推来,穆芸还是收下了。 反正夏怀夕也没让她干什么大事。 第109章 脑子里都是大炮吗! 夏怀夕从办公室出来,正好苏建国上楼来。 见到她和穆芸走在一起,明显就是一愣。 不等苏建国开口试探,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夏医生,我这就送你到这儿了,有事常来啊!”说完,便连忙折回室内接电话。 夏怀夕笑着冲苏建国点点头,就要离开。 苏建国跟着上前,小心追问,“小夏医生,你这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穆主任?其实最近穆主任也挺忙的,工作学习家庭满满当当,不如你和我说,指不定我立马就能帮你搞定?” “不用了,穆主任已经答应帮我了,一句话的事,就不麻烦苏主任您了。” 下到二楼,夏怀夕停下脚步,继续勾唇笑道: “苏主任就送到这儿,看你刚从外面回来,想必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这路我认得,我自己能出去。” “哎” 苏建国还未说话,夏怀夕已经快步下楼,似是生怕他追上。 视线从渐行渐远的身影上离开,苏建国又看向最里间闭着房门的那间办公室。 眼里渐冷。 最后冷哼一声后,折身返回办公室。 夏怀夕从纺织厂出来后先去了理发店。 推门进去,就瞧见了好几张熟悉面孔。 “张大嫂,韩嫂子,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夏怀夕对着满屋子大院来的人,十分惊讶。 大院里应该不缺理发的地方? 张桂香笑呵呵拉过夏怀夕坐下,与韩翠苗一左一右将其夹在中间。 道:“这不是你不在,大家伙儿又想给脸做按摩,我就组织大家一块儿来镇上找你,正好也可以去街上逛逛。” 韩翠苗扯了扯夏怀夕的手,“我是来理头发的,听你的话,也不敢往脸上瞎折腾,就涂点甘油滋润,小夏你待会儿再帮我把把脉。” 夏怀夕视线落下,轻薄宽松衬衣下肚子并不明显,却在上面挂了一个别针。 不等她答应,在一旁等着的其他人也嚷嚷要和夏怀夕搭话。 挨个说过话后,又被张桂香和韩翠苗拉着说起悄悄话。 张桂香对着夏怀夕上下好一番打量,有些心疼,“你怎么又瘦了,一个人住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我都听二柱说了你被欺负的事,实在不行养条狗,再来闹就放狗咬他们!” “我看着也是瘦了不少,小夏你可别减肥了,再瘦下去可就只剩下骨头了,该吃的饭还是要吃,外人要说什么你骂回去就是,别憋着,。” 韩翠苗也是心疼,当初自己刚来就跟黑柴似的,还是夏怀夕开药给调理好,自己才慢慢开始长肉,变得白嫩。 眼下夏怀夕离婚搬出去,小脸又是缩了一大圈。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是受了多少委屈。 夏怀夕呆楞着眨了眨眼睛,说实话她倒也没觉得一个人搬出来住哪里苦,而且一日三餐她照样吃,根本不会亏待自己。 至于又瘦了,也只是正常三餐后加睡前运动而已。 但这解释若说出来,怕只会引得两人更加担心,夏怀夕只好乖乖答应,表示会好好照顾自己。 突然,张桂香带着好奇小声问道:“这段时间江川柏有没有来找过你?” “除了上次送孩子来过一次,就再没来过了,怎么了?”夏怀夕隐瞒了昨天得知的情况,她也不能确定那人就是江川柏。 “也没什么,就是听小刘嘟囔过两句,江川柏这段时间得空了就主动要求跟车,说是检验小刘的开车技术,以前可凭小刘自己自律。 我估计是想来镇上找你,小刘就是给他自己找的理由。” “没事找我做什么,大老远的。”夏怀夕忍不住想笑,都离婚了还有事没事来找她,江川柏毕竟是有身份的人,总该要点脸的? “还能为什么,为了你呗,一屋子男人没个女人,这日子还怎么过,大柱二柱天天念叨你,有段时间我隔着好几道墙都能听见二柱半夜哭着找你。” “二柱半夜哭了?不可能啊,二柱向来睡得沉,不到天亮肚子饿是不会醒的。江川柏打他了?” 夏怀夕只听进了最后一句,皱着眉头满眼心疼。 见状,张桂香和韩翠苗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得夏怀夕越发揪心。 紧跟着便被张桂香接下来的话给无语到。 “没打,就是做噩梦吓的。说是俩孩子睡不着,江川柏非得给俩孩子唱歌讲故事哄睡,结果这梦里又是炸弹长刀,又是大江雪地的,二柱梦里可死了不少人。” 韩翠苗也赶紧告状,“还有还有,江团长厨艺似乎不太好,平日回来得晚,大多数时间都是踩点去食堂打菜给孩子吃,俩孩子吃多了不爱吃,我就想让孩子来我这儿凑活,他也不让,我看二柱那小肚子都没了。” 说完,似乎是怕夏怀夕过于担心,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毕竟是小孩子,不记仇的,白天照样疯玩。” “亏江川柏干得出来,大柱也就算了,二柱才多大!”夏怀夕小声抱怨,想不明白这男人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 都是大炮吗! 所以昨天那个当兵的真是江川柏?又是送孩子来找她住宿解馋? 虽然把孩子送来她这儿,倒也没什么,但也不能如此放任江川柏平日里如此苛待两个孩子。 两天后,中午。 江川柏再次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小楼院子里。 “那个,大柱二柱他们今天不用上课,说想来你这儿玩” 夏怀夕开门后直接送了对方一个白眼,便牵着两个孩子径直往屋里走去。 丝毫没有想要与其对话的意思。 江川柏站在院子里有些尴尬,四下看了看,抬手看了看时间后,这才跟着走进屋里。 对上夏怀夕看来的眼睛,镇定说道:“我时间还有些宽裕,正好够检查了大柱作业再走。” “江团长这是要留下吃饭?”夏怀夕突然发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来。 惹得江川柏莫名害臊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道:“随便对付两口就行。” 不想,夏怀夕变了脸。 灿然一笑,“行,那就听江团长的!” 第110章 你不行 江川柏端坐在桌尾,脸色异常难看地盯着面前的食物。 一个拳头大的隔夜热馒头,一碟子苋菜梗,这便是他的午饭。 与这寒酸劲儿相比,对面的饭菜显然丰盛许多。 不仅有新鲜的鱼肉蔬菜,两个孩子还一人一碗葱花蛋羹,吃得不要太香。 夏怀夕给两个孩子夹了菜后,才装作刚发现似的看向江川柏。 “江团长,吃啊,不是你说随便对付两口就好,刚好昨天剩下还有半个馒头,扔了可惜,给孩子吃也不好,就给你,你身体好,可不要浪费啊!” 夏怀夕说得真诚,表情无辜,似乎她真就这样觉得的。 意识到对方是故意在整自己,江川柏也没生气,微微叹口气后,点点头,扯着发硬的馒头就开始吃。 只是吃了两口后实在觉得有些咽不下去,哑着嗓子问道:“有汤吗?馒头有点干。” 夏怀夕扯了扯嘴角,也没说话起身就倒了一大碗凉白开放在他面前。 道:“不好意思江团长,今天刚好没煮汤,凉白开随便对付下。” 江川柏盯着澄清的水,恨不得将碗底看穿。 看向夏怀夕更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争取。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他是男人,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然而事情似乎远远没有结束,不论江川柏说什么做什么,总会被夏怀夕一顿嘲讽。 就是脸皮子再厚,江川柏也是禁不住如此心理折磨。 便趁着人去厨房的功夫,自己也跟了过去。 “夏怀夕,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又没惹你,怎么总是针对我。” “江团长是何许人也,我哪敢针对您,怕是多心了。” “夏怀夕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咱们是和平离婚,就算你喜欢和祝家那小子成双入对,倒也不必如此避嫌,这孩子还在这儿呢,你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 江川柏也是忍了太久,再加上对方又是一激,一时间这出口的话也重了些。 过了两秒反应过来,他立马便开始后悔。 然而夏怀夕听到这话,洗碗的动作一顿,将抹布往水池里一扔,转身冰冷地看向男人。 “没错江团长,我是针对你了,看你不顺眼,也看不得大柱二柱在你的照顾下依旧成天吃不好睡不好,瘦了一大圈,身为养父你真的能照顾好孩子吗?如果你得靠到我这儿来给孩子解馋的话,不如直接将孩子们让给我养! 还有,午饭吃完了,麻烦你立刻马上滚出我家,今天不欢迎你,记得回去刷刷牙,去去臭,免得熏人!” 说完,将矗在身旁的男人往外推了一把,带着气劲儿继续洗碗。 江川柏也是将话听了进去,盯着夏怀夕晃动的发尾,低声道歉。 “刚才的话,对不起,是我说重了,没照顾好孩子也是我不对,会继续改进,但我不会把孩子给你养的,你不行。” 江川柏说完,抬脚便转身离去。 只是刚踏进院子,一块湿答答的抹布突然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顷刻间,湿了一块。 夏怀夕愤怒的声音紧跟传来,“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院子外。 听见大柱二柱的声音,祝敬承捧着朋友从外地带来的牛肉干,就往隔壁送去。 没想到刚出门,迎面对上江川柏。 祝敬承抬抬手,笑说道:“江团长你还在啊,吃点牛肉干再走,我托朋友特地带来的,听说味道不错,如果大柱二柱爱吃我那儿还有,到时候回去了都带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祝敬承浑然不知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踏进了江川柏的雷区。 他瞥了一眼那袋子牛肉干,眼神并不友善,“不好意思,我们这儿祖上传下的规矩,绝对不能吃牛,你请回,都不能吃。” 说完,擦过祝敬承的肩,驱车离开。 祝卿好仰躺在屋檐下,竹枝摇椅一摇一摆,看上去十分惬意。 听见脚步声,她微微抬头,睁开一只眼睛看去。 好奇问道:“唉?哥,你怎么又带着牛肉干回来了,夏怀夕和两个小孩儿不在吗?” 可明明十分钟前,她还听见二柱那破锣嗓子,又在隔壁开嗓了呀? 祝敬承摸摸鼻子,温尔一笑,“下回还是送别的,这儿的规矩,不让吃牛肉。” “” 自打撞见夏怀夕欢欢喜喜地从穆芸办公室出来,苏建国心中越发担忧。 再加上眼看接待那外国客户的日子就要到了,而他千方百计的培训成果始终没能让厂长满意,这就更加扰得他心烦意乱,各种猜测。 这天,苏建国用完晚饭后,并没有下楼找人打牌。 反倒拉着王菊躲进了房间说悄悄话。 “你这几天跟着盼娣去后面院子试探试探,看看夏怀夕这几天都在忙活什么。” 王菊眉头一立,就是瞪眼看来。 “你管她忙活什么,她就算忙着偷汉子,你也别想过去分一杯羹,我告诉你苏建国,别忘了当初你进城的名额还是我爹给你弄的,你别想做对不起我的事,到时候我爹第一个拿刀来砍你!” “行了,行了,我才没对夏怀夕有那个意思呢,爹年纪也大了,住在乡下挺舒坦的,别动不动让他老人家上来喊打喊杀的。” 苏建国一听到他那老丈人,就厌恶。 当初若不是那老头用唯一的进城名额威胁自己,他也不用娶王菊这么一个没文化又粗鲁的乡下女人。 偏偏老头身子骨硬朗强壮,每次来还都带着把镰刀,摆明就没把他这当家人放在眼里。 这么多年以来,王菊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嚣张,吝啬,粗鲁,是他苏建国人生中唯一且怎么也甩不开的污点。 即便苏建国解释了是想打探夏怀夕接触厂子的目的,好抢占先机讨好厂长,王菊也只是勉强答应。 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此生根发芽,哪是那么容易剔除干净的。 夏怀夕换下枕套席子,刚打井水上来,就听见盼娣带着微喘的声音唤她。 端来汤药递去,才发现她脸上的犹豫神色。 夏怀夕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盼娣,你是有什么要告诉我吗?” 第111章 葫芦里卖什么药 王菊虽然疑心,但对于丈夫布置的任务却也是照着去办的。 只不过那死婆娘的嘴就跟河蚌一样,死活撬不开,就算说了,也是些不痛不痒的废话。 王菊好几次套话都被绕了进去,到最后被带偏了节奏,也不知道拐到了哪条山沟沟缝里。 这样好几次后,王菊直接气得上火嘴里冒泡,便再也不跟去套话了。 苏建国听后,挑了挑眉头, 思忖片刻后,也不逼着她继续去。 转头便找上了穆芸,直接问。 “害,还能什么事,不就是人姑娘后悔做事莽撞,过来赔个不是嘛!” 穆芸喝了一口杯里的茶水,扯着嘴角简单解释了一句。 见对方也是如此解释,苏建国估计夏怀夕还没行动。 思忖片刻后,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嫂子,夏怀夕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可是从部队里离婚搬出来的,你说说能是什么好人,指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样的人她不管说什么你可都不要轻易相信。” “从部队离婚出来的?这事我倒也不清楚。” “你看,你都不清楚,肯定是藏着什么想要蒙你。” 穆芸心里有些松动,但顾及那些糕点的份上,她还是劝了几句。 “建国啊,我知道你们家王菊和夏怀夕闹过矛盾,但毕竟是邻里一场,你回去好好劝劝,该有的体面咱们还是得装一下,不然这对咱们厂,对你的名声可都不好。 还有,夏怀夕这人究竟是个什么底,我会去核实,你呀就别再费心了。” 苏建国还想说两句,就被一通电话给打断了。 见穆芸冲自己挥手示意,苏建国只得忿忿离开。 十分钟后,夏怀夕便领着大柱二柱敲开了穆芸办公室。 “穆主任,不好意思在你工作期间打扰你了。” 穆芸看着两个陌生孩子,十分疑惑,“夏医生,这孩子是” “啊,是我前夫的,这俩孩子和我亲,他们爸爸隔三差五就会把他们送我这儿住一晚上,我这不是出门不放心,今天就带上了。” 穆芸有些傻眼,听这话的意思,俩孩子都不是她生的,这都离婚了,还愿意照顾前夫孩子的,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而且似乎,夏怀夕前夫也挺乐意把孩子送来的。 这,夏怀夕和前夫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啊? 疑惑之际,夏怀夕这边已经安置好两个孩子。 等穆芸回过神来,就见他们一人看书,一人把玩着纸枪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二柱还冲穆芸送了一个甜甜笑容,胖乎乎肉嘟嘟的小脸瞬间捕获了她的心。 当即从抽屉里掏出两颗准备留给小儿子的水果糖,递给了大柱二柱。 “夏医生,听说你前夫是部队的,那,你们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吗?”穆芸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矛盾,是我主动提离婚的,我想做生意,他是部队的,怕影响不好,就离了。” 夏怀夕说得轻描淡写,却激起了穆芸的同情,但更多还是佩服。 同时又庆幸,方才自己幸好没把话说绝,不然真是冤枉惨了。 夏怀夕看出穆芸的态度在逐渐软下,率先道:“穆主任,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什么事?” “苏主任的二女儿盼娣,她有心脏病这件事您知道吗?” “盼娣啊,好像是听王菊提起过,怎么?孩子发病了?” “没有,不过快了。” “?”穆芸听得云里雾里,竟不知这夏怀夕还能有算人发病的本领。 夏怀夕继续解释:“说实话,盼娣的发育已经明显落后于其他同龄孩子,若不趁早手术修补,对孩子未来的行动自理能力绝对有巨大影响,甚至还会危及生命。” “这我只是个妇女主任,其他倒也好说,可这手术的事,我也管不着啊。” 穆芸猜到了些,估计是苏家那两口子嫌弃苏盼娣是个女娃,又觉得手术费钱,不打算给孩子做手术。 夏怀夕笑了笑,道:“这你倒不必担心,今天来我主要是想与你打个商量,过段时间麻烦安排个日子,我想请几个县城的医生来给大家义诊,若盼娣没来,麻烦你一定得去帮忙带来。” 一听是县城医生来给义诊,穆芸还拒绝什么,当即便笑着应下。 “这行,也算是关心职工家属了!做不得手术,让好医生多看看也是应该的,你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对了,穆主任,到时候你做为组织者,可得穿好看点,免得让外面的人看不起我们!” “行!” 夏怀夕临走前,又掏了一盒美白面霜送给穆芸,这才领着两个孩子离开。 路过门卫,大柱不似往日的高冷,脚步轻快地率先跑到门卫大爷跟前。 “爷爷,我要走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哎!夏医生你们下次直接来,这儿每天都是我,大柱你要记住了,咱们练字千万不能急,写对了比写多还管用!” “嗯!” 大柱除了立志当飞行员,一手钢笔字写得也是十分不错。 就在见穆芸之前,夏怀夕早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在门卫大爷这儿待了一小会儿。 成功让大柱和门卫大爷处好了关系,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师徒。 当天晚上,夏怀夕便通过祝家,联系到曹院长,商量关于义诊的活动。 因为之前有过交流,曹院长自然是欣赏夏怀夕的,听到提议后,只是想了不过几秒,便应下了。 “没问题,这几天我去医院那里提一下,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还能派出两个人来,到时候我再和你把时间确认下。” “那实在太谢谢您了!”夏怀夕听到对方的话,提着的心也松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立即引来了祝卿好的追问。 “夏怀夕,你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不是说好要帮盼娣做手术,怎么倒给纺织厂那些人弄起什么义诊来了?到头来不还是做不成吗? 还有,那个王菊最近好像总是找你,应该没对你干什么?” 接连的追问,夏怀夕没烦,祝敬承倒是听烦了。 赶在妹妹提出下一个问题前,捂住那张巴巴不停的小嘴。 “等人家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后,再继续问第二个。” 然而下一秒,自己的手臂就被夏怀夕拽了过去。 只见对方眼睛晶亮,问道:“祝敬承,你跟咱们县里的广播站有熟人吗?” “额” 祝家院子门外,一道绿色身影闪过,仅剩下长条光线从门缝里透出,告诉行人门内的热闹。 “碰!” 巨大的关车门声惊醒了后车座上的大柱二柱,傻愣愣地睁着大眼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刘暗戳戳地瞥了眼身旁,只觉得一种强大的威压袭来,压得他有些不敢喘气。 “团,团长,夏医生她在隔壁院子吗?” “不在!”冷若冰霜,恰似那张黑脸,冷峻里带着几分戾气。 “那,二柱的纸枪还要吗?” “要个屁!这么个破玩意儿,回去再做一个就是!” 说完,鹰眼投射而来,冰冷而强大。 “赶紧开车,熄灯之前没赶到,这车你就别摸了。” “是!” 第112章 一步到位 石洲镇因为有个纺织厂的关系,规模以及人口上相比起周边镇子,算是拔尖的了。 可再好也比不过县城。 不管什么时候,这更看重的便是那弯来绕去的人情世故,有时候跑断腿也不及熟人的一句话。 夏怀夕便是如此想的,想着祝敬承或许也有县里广播站的门路。 可惜人家并没有,只得另寻他人找门路。 也就是因为这样,夏怀夕才想起自己在县城里还是有点关系在的,趁着下午空的时候,赶去了县城。 按照之前得知的地址,夏怀夕成功找到了之前在医院看病的许老太太。 正如老人家所说,几个婆婆们,闲来无事便在职工楼下的菜园子旁聊天摘菜。 老人家听见有人在唤自己,回头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夏怀夕看了好一会儿,许久才眼睛一亮,想起对方是谁来。 “夏医生,终于又瞧见你了,我跟你说,你这药方子可真是救了我,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连痰都清了。” 许老太太说话的精神劲儿,明显比在医院那会儿好了许多,连嗓门都清亮了。 “药方管用就好,我这段时间还怕你吃了晚上还咳得睡不好,这不,我那边的病人刚看完,就马不停蹄赶来找您复诊了,结果今儿看着,您可比我都精神!” 夏怀夕被许老太太笑呵呵地牵着去一旁坐下,将她介绍给了那些老姐妹。 凭借一副讨老人喜欢的外表以及讨喜的话,再加上她不厌其烦一一给人把脉看诊后,成功拉拢了这帮老太太的心。 与老太太们熟悉过后,夏怀夕便顺势问起广播站的事情。 “哎,你家大姑娘不就是在广播站上班吗?你问问你家闺女看?”徐老太太虽然年纪大,反应却是相当迅速,立马想到自家楼下的老姐妹。 许老太太住在这儿也就几年,虽然身子有病,但谁家里是干什么的,摸得比谁都熟。 “行,报道什么不是报道,义诊这是好事,趁着没下班,小夏你现在就跟我去我闺女那儿一趟,她是广播站写稿子的,准能答应!” 李婆婆撑着支起身板,提着摘好的豆荚冲夏怀夕招呼。 “哎!”夏怀夕笑眯眯地跟着走了。 幸好这年代大家都是实打实的爱帮忙,没什么坏心思。 不然放在23世纪,指不定夏怀夕就要被骗到哪个山沟沟里当媳妇儿了。 广播站离职工楼不远,不过五分钟便到了。 敲开办公室,就听见一个带着浓厚鼻音的喑哑声音。 “妈?你怎么过来了?” 面对闺女的问题,李婆婆直接选择忽略,只是心疼地问道:“闺女,怎么了这是,夜里着凉风寒了?吃药了没有?” 说着,干瘦的手也探到了女人额头上。 惊叫道:“哎呀,闺女你都烧这么烫了,咱们赶紧去医院!” 夏怀夕站在门口见到这一幕,想也知道今天这事是说不成了。 可还没等她提出改天再约的时候,女人被搀扶起来的瞬间瘫坐在椅子上,晕了过去。 李婆婆一个没反应过来,也差点被带着摔倒在地。 见状不对,夏怀夕立马冲过去帮忙。 又是喊人,测脉搏,又是给人抹醒神药膏的,期间还管赶来帮忙的女同志借了绣花针,给人扎了几针。 等力气大的男同志赶来背人时,女人已经恢复了意识。 医院里。 女人半靠在病床上,手上挂着药水,虚弱地冲夏怀夕感激一笑。 李婆婆坐在一旁,则是边哭边骂闺女婆婆的不是,自己腿脚不行,整天作弄她闺女干什么,生了个男娃愣是不愿意帮一点儿忙,害得自己闺女累坏身子。 母亲为自己打抱不平,女人也是委屈红了眼,但好在想得开,不吵不闹的先把母亲给安慰好了。 整理好情绪后,女人这才转看向夏怀夕,道:“义诊的事,方才我妈也跟我说了点儿,这是件值得宣传的好事,也是咱们县的大事,我答应帮你写报道。” 女人自觉也是有福气的,母亲来找自己,带来认识一天都不到的人,竟然救了她的命。 换作其他人,指不定就当偷懒打盹儿睡过去了。 夏怀夕的这件事,不管是出于工作,还是出于私心,她都是应该答应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来的时候,能不能管你们站里多要点人?最好来个能拍照的那种?或者报社的朋友也可以?” 女人一眼便看出夏怀夕的目的,不就是想把事情尽可能宣传出去,最好人人皆知嘛! 她笑了笑,微微点头,还是答应了,“可以。” 夏怀夕原以为还要再约时间商量的事情,现在竟然直接谈妥了,更是一步到位,说不高兴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当晚便煮了一锅酸菜鱼,送去诊所,拉着秦老头说起自己的计划。 说到最后,夏怀夕突然笑眯眯道:“爷爷,你看你听也听了,吃也吃了,是不是该给我点报酬啊?” “咳咳咳”秦老头差点被那一口酸辣汤汁给呛死,看着刚夹起来还没入口的滑嫩鱼肉,真想吹胡子瞪眼。 倒是半途来蹭饭的老肖红着脸哈哈大笑,“该给,该给!” 夏怀夕继续小声暗示,“爷爷,我是你徒弟,你也给我发薪水啊,虽然比起外边确实不多,可这条鱼却是我从众多死鱼中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幸存鱼,花了我不少心思做呢,怎么说也有苦劳” 鱼肉放入嘴中,还算滑嫩q弹,确实不是死鱼。 秦老头抬了抬眼皮,道:“你要什么?” 听见这话,夏怀夕嘿嘿一笑,紧跟着小脸瞬间变得正经,问道:“爷爷,你帮我算算,盼娣她,最后结果是好还是坏?”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老肖刚探出的筷子也在这时默默收了回来,抬眼看向对面同样沉默的老友。 他是知道秦老头有点那本事在的,或者自那人闹事死后,街坊邻居们都已经知道了。 只是这通天晓事的本领可不是随便乱用的,折寿啊! 老伙计这大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人,还有多少寿命可以抵? 虽然工作性质不允许他信这些,但要是扯到他这老朋友,还是有必要担心下的。 似乎是看出他的顾虑,秦老头抬了抬眼皮,轻哼了一声。 道:“瞧你那怂样,炸药炮弹我都不怕,还会怕这儿?” 紧跟着心中默念,左手微抬,指尖循序移动。 抬眼看向夏怀夕,摇了摇头,道:“是好是坏,上头也没告诉我个准信。” 第113章 命书 老肖噗嗤一笑,抬手用筷子指了指对面。 “老伙计,不想算你就直说,怎么还糊弄起你徒弟,你的本事我还能不知道?” “算卦是问天,需持敬畏之心,拿这事说谎没意义。” 看来是真的没答案。 夏怀夕看出了这其中的意思,但还是尝试着继续问。 “爷爷,你能跟我再说得详细一些吗?”她头一次小心翼翼地与秦老头说话。 老头子叹了一口气,道:“我算出来的结果就是不详,能不能成,看天看人,已经不是我能算到的了。” 这话听来,就跟没说一样。 夏怀夕抿抿唇瓣,只得作罢。 临走之际,却又被秦老头叫住,被递了一本手抄本。 封面陈旧,却被保护得很好,字迹绘图还算清晰。 是一本命书。 秦老头背着双手,边折身边道:“有兴趣看看,不懂问我。” 这是准备以后让她自己算? 苏建国这几日没见夏怀夕来厂里走动,只觉得应当是穆芸那儿起了作用。 便全身心放在了招待外国客户这件事上,为此还特意给厂长看了自己筹划的项目。 鲜花,饭店,住宿,晚会,看着满满当当的文字,朱厂长只觉得烧钱。 “餐餐国营饭店,租一整个院子,还要整什么咖啡?建国,这要求也太高了?经费都能赶得上咱们厂一个月挣得了。” 苏建国笑呵呵地倒了一杯茶水过去,解释道:“厂长,你也知道外国人臭毛病多,不这样行嘛!” 见对方依旧没有签字拨款的打算,继续忽悠:“这些虽然花了咱们厂一个月的利润,但是等外国人心情好了下订单那会儿,咱们可以要美元啊,那可不比咱们半年挣得都多! 这也就辛苦大家一段时间,等咱们收钱的时候,大家伙儿高兴都还来不及!而且,这租屋子、饭店什么的,负责人都是自己人,还能坑咱们不成?” 朱厂长犹豫再三,想起以前和苏建国出差,都能被安排得稳稳当当,一咬牙还是在拨款单上签字了。 日子一闪而过,苏建国开着厂长的小轿车直接上市里接人。 同行的还有他花大价钱雇来的大学生,只是坐在副驾驶上似乎很是紧张,一双手放在腿上都开始抖动。 苏建国只当大学生空有知识,却没见过什么世面。 可第二天一早接到人后,发现了不对劲。 苏建国冲着一脸迷茫的外国人笑了笑,只能手舞足蹈地示意对方先上车。 紧跟着将满脸通红的大学生扯到一旁,“你不是懂英语吗!怎么你听不懂他,他也刚听不懂你!” 大学生抖了一抖,红着脸难掩尴尬,“我懂啊!可是他的口音和我在学校里听的不一样,而且,他说的太快了” 换句话说,这大学生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苏建国烦躁得挠了挠头,奈何他那几句现学的也不顶用。 只得先用纸笔交谈,赶紧把人送去镇上安顿好了再说。 另一边。 纺织厂前一天临时被通知第二天义诊的活动。 起先朱厂长还埋怨妻子的安排,非得挑外国人快来的节骨眼上。 穆芸直接瘪瘪嘴不高兴了,“那人家县城医生也只有明天一天有空,难能随你安排,你才多大的面儿! 而且那外国人不是得下午才到,千里迢迢来了万一水土不服不舒服呢,医生在也好帮忙。” 说到这儿,朱厂长也觉得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看好医生的就去看外国人,两边都不耽误。 别说,女人家好在一个心思细腻。 于是,等苏建国踩足马力赶回纺织厂的时候,厂里排队看病的人已经看了大半。 外国人一出现,顿时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如流水般统统围去了看外国人。 而应邀而来的报社广播站工作人员也是赶紧冲了过去。 听说有外国人来,没想到竟然真看到了活的。 忙活了好一会儿的曹院长,也终于得以休息了会儿,喝了口水与一旁的夏怀夕打趣道: “这厂还挺厉害,开在这么一个小镇上,竟然都有外国客户了!” 夏怀夕余光瞥见朱厂长走来。 立马大声笑说道:“曹院长,那当然啦!咱们镇上的纺织厂说出去都是有名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就算是飘到国外,那都有人千里迢迢过来看的。” 听到这话的朱厂长,不由得得意一笑,整了整皮夹克,瞅了瞅锃亮的新皮鞋,气宇轩昂地向那人群走去。 十分自信地冲那外国人,抬手示意,“哈喽,买内木一丝朱卫民,维尔抗图石洲他科得梅尔。” 外国人似乎勉强听懂了些,与对方握手,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你好,我叫ike,你可以叫我ike,很高兴见到你。” 就在朱厂长高兴这外国人竟然会说中文的时候,却被告知人家只会说这么一句。 而苏建国请来的大学生根本就不能与对方谈话,就连在纸上将中文翻译成英文,他可能也翻译不明白。 这可把朱厂长急坏了,总不能双方就靠比划谈合作? 更何况这报社广播站的人还搁这儿拍照写稿子呢!这不是让他在全县城丢脸? 似乎是觉得丢人,也为了给丈夫留面,早来围观的穆芸赶忙吆喝着大家赶紧回去排队。 而那外国人却也被吸引了,在全然听不懂周围人的指引下,跟着大部队也排起了队伍。 排的还是夏怀夕那一排。 苏建国想到自己没了表现机会,心里也是万分懊恼,正想让那大学生赶紧给人写明白该去住处的时候,却被朱厂长拦下。 顺着目光看去,竟发现那外国人不知何时凑到了前头,和夏怀夕正说得高兴。 外国人指了指夏怀夕刚搭上病人的手,一双绿眼睛充满了好奇,“what are you dog?(你在干什么?) ” 夏怀夕抬起面容,微微一笑,随后道:“this is pulse onitnet, a way of seekg dical treatnt traditional chese dice。(这是把脉,中医看诊的一种方式。)” 这话一出,越发激起外国人的兴趣,就站在那儿看夏怀夕给人望闻问切,时不时还要管夏怀夕给自己翻译。 两人丝毫没有沟通障碍,反倒像是老师和学生,而那外国人便是充满好奇心的新生。 见此情景,朱厂长和穆芸都恍若重生,松了一口气。 朱厂长更是笑呵呵地大声夸道: “瞧瞧,瞧瞧,果然能当医生的就是聪明,夏医生竟然连外国话都会说!” 第114章 怀孕了 “难怪之前我让她也学,她不学,原来是早就会了呀!”穆芸看着也是发愣。 “哎,你看,小夏带来的那些医生们好像也会说英语!”朱厂长突然发现,紧跟着彻底舒了一口气,“媳妇儿,幸好你今天办了这义诊活动,不然这面子可丢大了。” “那也得谢谢人小夏,是人家托关系给请来的,要不是人家面子大还惦记着咱们厂里的职工,县城医生哪里会来咱们这儿坐诊。” 一旁因办事不利而被骂的苏建国,听到这儿,眼神一凛,冲夏怀夕的方向狠狠扫去。 原来这些天的安分都是为了今天,可真是够能装呀! 苏建国现在十分确认,那义诊以及外国客户,都是夏怀夕为了显摆能力,拉踩自己以此进入厂子的把戏! 苏建国很想现在就上前揭穿夏怀夕的真面目,可偏偏这儿竟然还有县报社的人在拍照,这要是闹起来,他的脸才是要在全县里出洋相。 穆芸左右巡视一圈,似乎是没找到什么人,说了一声后便匆匆离开了。 不过十分钟,排队的人又少了半截。 可围着看那高鼻梁绿眼睛外国人的人群却是越发多了好多,仔细看看似乎还有些生面孔。 “哎呀,穆主任,我家盼娣这是老毛病了,之前也上医院检查过,这会儿看不看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让她在家里多干干家务活,这身体也就慢慢会好的” 远处,王菊的声音渐渐传来,即使周围一片嘈杂,夏怀夕还是敏锐听见了。 排队的几位大姐们商量了下,便赶紧起身冲王菊那边招呼。 “盼娣! 快来,叔叔阿姨给你留好位置了,你先看! 这么一嗓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包括外国人和那几个拍照写稿子的。 外国人起身询问盼娣情况,夏怀夕便告诉他心脏病的事情。 也不知这外国人是真伤心还是演的,露出一副悲悯的表情后竟开始祈祷。 而报社写稿子的人见状,也赶紧凑过去打探情况。 夏怀夕掏出一份前段时间偷偷带盼娣去医院检查后的报告,连人带本直接带到了曹院长面前。 “曹院长,我知道你是心外科的专家,这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想请你帮忙看看。” 曹院长接过东西,又看了看孩子,紧跟着恍然大悟般的冲夏怀夕笑了笑。 “行,我看看!” 将报告与同行来的医生一块看了,分析总结的情况与夏怀夕一样。 得做开胸手术,越早做越好。 曹院长更是当众表示,可以在离开前手术,由他来做主刀。 同行而来的医生率先激动。 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不是没有,可愿意动手术的没有啊,手术难度高,手术费用以及后续护理又是一大笔钱,老百姓们哪里舍得。 如果成了,那就是他们县里的第一个手术案例! 许是太过激动,竟也忘了问这家人愿不愿意做手术。 只是一个劲儿地报名也想进入手术室学习观摩。 迷迷糊糊之间,苏建国夫妻俩不知被谁扯了过去。 光亮一闪,再回过神来,被拍了大合照,这是以为他们夫妻俩默认了?! 朱厂长夫妻俩笑眯眯地看向他们夫妻俩,道:“建国,王菊,这么好的事情全县就让你们家给撞上了,盼娣这心病总算是有盼头了,这回放心了!” 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夫妻俩面面相觑也不知这算不算好事。 苏建国:老子被骂了,女儿却因病成了名人? 王菊瞅了瞅周围,扯着丈夫的胳膊袖劝道:“挺好的,能给盼娣做手术,不然以后都得靠药吊着,就是累赘,这手术一做,一劳永逸。” 苏建国想想也就只能这样了。 可没想到,这手术说是,也只了大部分,这关键的心脏修补材料却是得他们自掏腰包。 整整500块钱啊! 王菊得知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直接跑到穆芸办公室闹腾,不管怎么劝也不肯拿钱,更是嚷嚷着取消手术。 “这不是胡闹!”朱厂长昨天从妻子那儿得知了消息,第二天就怒气冲冲将苏建国喊进了办公室,“人家专家都答应给你们家盼娣安排手术了,你们夫妻俩倒好不愿意做了?” 苏建国也是头疼,“主要是那材料费太贵,要500” “哪里贵?人家说了,这还是算你们便宜的了,人家市里要做,算上全部都要上万!建国,咱们处了这么多年,就这500,我还能知道你老婆没有?别糊弄了。” “建国,你不能什么都依你老婆,这钱可以再挣,这孩子的健康可挣不回来。这是咱们县里的第一例,等盼娣手术成功,指不定县里的,市里的领导都会来看望!” 王菊仗势欺人的事,他不是不知道,虽然过分,但也只是小事,很多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可这手术的事情,他可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那都是上了报纸,被人广播出去的。 估计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他们镇有这么一个幸运儿,换个说法,也是关乎纺织厂的颜面问题。 现在说不做了,这不是打他的脸? 他还等盼娣那孩子手术成功,再借着纺织厂的名义看望,说不准还能再被写出一篇稿子来。 说到最后,苏建国只能同意拿出这笔钱。 而接下来的好几天,职工楼上下前后都能听见那四楼传来的哭喊和争执。 一时之间倒也让那些被他们夫妻俩欺负过的人,好不痛快。 这天傍晚,夫妻俩又吵了起来。 盼娣趁机又溜出来,到夏怀夕家中躲清静。 次数多了,夏怀夕准备晚饭的时候也会给盼娣留一点。 见盼娣挎着书包进门,不远处隐隐传来的争执声。 夏怀夕小声问道:“你妈又在说钱的事情了?” 然而苏盼娣却只是摇摇头,探头探脑地往外面四处张望后,赶紧将院子门关严实。 紧跟着拉着夏怀夕又往小楼里面走,确认再无可能被偷听后,才伏到她耳旁小声道:“这回是我姐犯错,被骂了。” “你姐?”夏怀夕听说看见过,却并没有结交过,看着是一个活泼漂亮的姑娘,王菊似乎也很得意她。 苏盼娣犹豫了几秒,又小声问道:“夏医生,有什么药能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还不痛的那种,我姐,我姐她怀孕了” 第115章 离家出走 怀孕了? 夏怀夕记得这苏招娣似乎还没结婚,去年刚高中毕业,分到纺织厂里上班的。 “你姐姐那男人知道吗?” 苏盼娣摇摇头,嘟着嘴道:“我也不知道那人知不知道,反正这会儿我姐哭得倒挺惨,我爸我妈就是为了这事吵起来的,说要带去打胎,可我爸又觉得去医院打胎,丢人,让我妈带去乡下打。” 这不就是黑诊所,要是一个不慎,可是会一尸两命的! 夏怀夕思忖片刻,又问道:“既然都怀了,你爸妈就没想过让他们结婚?” 向来和善的苏盼娣,却是罕见的露出一抹嫌弃,“那人就是魏爱玲的儿子,是咱们镇上出了名的混子,成天游手好闲,没工作的,我爸妈才不会让他们结婚呢! 难怪,合着这两家又扯到了一块。 夏怀夕想了想,还是将开药的事情给拒了。 “盼娣,这药我不能给你开,你姐姐的身体情况我并不了解,随便乱吃药不仅可能没法堕胎,更可能会伤害你姐姐的身体。若愿意,就偷偷和你姐说,让她有机会来诊所找我” 夏怀夕恐她传达不明白,又让盼娣干脆让对方直接来找自己。 一方面她确实是不能随便开药,药物流产也得看月份,越大越难,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与那苏招娣并不熟悉,没必要着急,冒这个风险。 只是没等盼娣找机会和她姐姐说这件事,第二天天没亮苏盼娣就被王菊硬逼着带了出去。 再回来已是天黑人少的时候。 苏招娣悄悄进屋里去探望,却是被吓了一跳。 哪有之前的那股鲜活劲儿,同样是穿着红衣裳,这脸却是惨白得出奇,最是红润的小嘴也是惨白惨白的,若不是还有呼吸,就跟那纸人没什么两样。 苏招娣站在床边,突然有些后悔,若是之前把盼娣出门约会的事情早点说出来就好了,也不会变成这样。 若是她早点让盼娣去夏医生那儿,说不定盼娣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这时候,王菊推门而入,端着一碗红糖鸡蛋。 一边喂进苏盼娣嘴里,一边碎碎念道:“你看你遭了这么些罪,那个流氓出现没?半个月了听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他妈找他都找疯了,你还指望那流氓会负责?就他那样,你嫁过去指不定跟他妈一样!” 说完,又瞪了一眼苏招娣,“还有你,天天跑后院,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勾引你了,你姐的事情给我藏好了,别到处乱说,尤其是那个姓夏的。” 紧跟着又是叹气,“我他妈这是遭了八辈子霉,摊上你们这么两个赔钱货,我爹妈当年养我也没你们这么费劲儿” 整个晚上都是王菊在那儿独自碎碎念,两姐妹一躺一站,就跟被下了哑药一样。 夏怀夕是在隔天从其他街坊邻居那儿听说苏盼娣去乡下看病这件事的。 相比起旁人不知道实情,她却是知道的。 想来那苏盼娣的手术应当没出意外,夏怀夕便也不再挂念。 可再从招娣口中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人却是留下一张纸条,离家出走了。 王菊看到这纸条,当即便发了疯似的冲到魏爱玲家中,又哭又闹认定就是那混子拐走了自己女儿。 魏爱玲本就因为儿子不见踪影而急得团团转,这会儿见王菊又来辱儿子声誉,哪能继续容忍,当即便不管不顾走上前去干架。 一时之间,两家儿女的关系及去向便成了全厂子的饭后谈资。 若不是苏建国顾及颜面,还能想起手术的事情,免不了还要闹上一阵子。 “你爸妈就不打算找了?”夏怀夕收拾好碗筷后,将温好的汤药递给苏招娣。 “我爸到派出所里报案了,不过好像也可能找不到。” 苏盼娣喝着药免不了有些难过,苦涩的药水顺着口腔滑入,瞬间红了鼻头。 看出她心里的不舒服,夏怀夕也只能安慰。 “盼娣,你姐已经长大了,她知道她在做什么,你现在最主要是安心养病,等下周的手术,说不定你姐只是出去散散心,等你手术结束就回来了。” “嗯。”苏盼娣点点头,十分乖巧。 手术当天,苏招娣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王菊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但面对前来采访拍照的工作人员,依旧得露出笑容。 意外地是手术前一天,夏怀夕突然接到曹院长的电话,邀请她也来手术室观摩学习。 正好也想见识见识这个年代的心脏瓣膜修补水平,夏怀夕便应下了。 以至于手术结束后,苏建国夫妻俩瞪着从手术室出来的夏怀夕,满是惊恐和怀疑。 这个女人怎么也从手术室出来?英魂不散啊! 面对如此,夏怀夕只是微微一笑,道:“放心,我只是在旁边学习,什么都没有做。” 不等夫妻俩说话,俩人便被催促着赶紧跟去病房。 再回神,已不见夏怀夕的身影。 夏怀夕来这儿只要确认手术成功就行,相信比起面对她,那对夫妻更想看见的是曹院长。 趁着这机会,她得赶紧去找一个人。 “婆婆!我又来看你了!” 夏怀夕提着事先带来的草药和鸡蛋,出现在了许老太太面前。 笑盈盈的模样,瞬间让满腹愁绪的老太太心情好了许多。 看出老太太心情不舒爽,夏怀夕突然干咳了几声,压着嗓子道:“婆婆,我这走得着急,也没带个水什么的,我能不能上你们家喝口水再走?” “哦,好。”许老太太听见说口渴,赶紧将人带回了家。 职工楼二楼。 走进屋里,屋子空间并不大,却也是三室一厅,整理得很是干净整洁。 夏怀夕在桌前坐下,接过老太太递来的水杯,仿若真是渴极了,一口就喝完了。 趁着擦嘴的功夫,又打量起了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 有男有女,有年轻也有年老的,但最多的还是一个漂亮小朋友。 “好看?这就是我那大孙女,现在在读小学三年级,成绩好,奖状每年都能拿!” 说起自己孙女,许老太太的眼神越发温柔。 连爽朗的语气也柔了下来。 第116章 要结婚了 “那街坊邻居岂不是很羡慕婆婆?” 许老太太先是得意一笑,紧跟着却是有些失落,叹气道:“有啥好羡慕的,她们可没有一个整天和自己不对付的儿媳妇在。” “怎么了?大嫂这是怎么惹婆婆生气了?” 提起这个,许老太太也是满肚子醪糟,“还不是嫌弃我老了,不干净,自打我大孙女出生以来,就不让我碰不让我喂的,我想摸摸大孙女的脸都还得提前打个肥皂洗干净手才行,你说说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嫌弃婆婆的?” 听到这话,夏怀夕不由得想起前世似乎也有已婚同事在她面前如此抱怨过,只不过对方是做儿媳妇的。 老人家也是从小习惯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么潮流的道理,但若说明白了,倒也能理解,只不过改起来也是需要点时间。 夏怀夕转了转眼珠子,顺着老太太继续说道:“就是,婆婆本就是爱干净的,也不是头一次进城,哪能不知道,那点儿道理还要她个做媳妇的天天揪着您说,太不像话了!” 许老太太先是气愤点头,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然而没等她提出疑惑,夏怀夕那边又接着说道:“婆婆,你是不知道我在乡下认识的老太太,也是可怜,儿子死了,儿媳妇跑了,留下个三岁孙女独自抚养。 可是当宝贝养着,不管什么吃的都要提前自己先尝尝,再孩子一口自己一口的喂着,生怕孩子吃坏了肚子” “等等,她就没另外给孩子准备副碗筷?”这放她儿媳妇那儿,可直接就把饭菜掀了! “这不是穷吗,就剩下这一套好的了,老人家也没什么钱,想着不能亏了孙女,结果你猜怎么着,没几年孩子和老太太肚子里都长满虫了! 后来才知道老太太 下地干农活回来没洗手,就着急给孩子喂饭吃,那带泥的手指头直接就喂到孩子嘴里!” “哎呦那哪成啊,孩子不懂事,啥都想吃,不得洗干净手再抱孩子喂饭!” “是啊,所以我说还是婆婆你明白,除了这个,那老太太还” 夏怀夕就这么将自己从同事那儿听来的八卦,添油加醋格外生动地讲给许老太太听。 临走前,还被许老太太拉着想要留下吃饭。 傍晚。 老太太儿子拎着公文包回到家,一进门就被老母亲拦了下来。 “停停停,把你包、外套还有鞋子,在门口脱了挂墙上,门口放了肥皂和水,把脸和水都洗干净了再进来,别脏了我白白净净的大孙女。” 说完,也不管儿子那一脸呆滞的表情,回到书房接着给大孙女报听写。 男人看向从厨房出来的媳妇儿,问道:“你给妈说通了?” 女人摇摇头,想起自己刚到家也是被要求先洗手再进屋,道:“我回来就这样了,妈也不知道今天受了什么刺激,感觉比我还爱干净。” 夏怀夕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赶回了家。 才知道秦老头关了诊所在隔壁等她吃饭。 这可是头一次老爷子主动过来呀,想必也是担心盼娣手术情况的。 “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但毕竟是开胸,后续康复护理可能会比较痛苦,也不知道盼娣这么能忍的孩子能不能坚持下来。” 若可以,夏怀夕真希望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再给自己附加一套现代化手术空间。 这样也可以让盼娣少受点痛苦。 一时间,几人的餐桌上陷入沉默,也不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 还是秦老头率先打破,“行了,都忙活了一天,你们三个年轻人赶紧把这鸡趁热吃了,凉了我可就喂狗了。” 晚饭后。 看着时间尚早,夏怀夕赶忙拿着那命书向秦老头请教。 经过老爷子的讲解,夏怀夕算是勉强入门,可理解只是第一步,能融会贯通还得靠夏怀夕自己下功夫。 秦老头见她在小本子上记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只是捋了捋胡子起身,安慰道: “不着急,这东西也看缘分,学会了就是老天爷在帮你,学不会就当是一本闲书看。” 走之前,摆了摆手没让夏怀夕等人送,打着手电筒慢悠悠地回了诊所。 许是因为县里第一例心脏瓣膜修补手术,苏盼娣在医院里确实得到了许多照顾。 但伤口的剧烈疼痛却没法隐藏,每当止疼药效果散去,整个人便会疼得全身发抖出冷汗。 夏怀夕探望回来,便在诊所里配了药方,制作止疼膏。 因为做得挺多,还给来诊所看病的大爷婆婆们分了些。 等盼娣可以出院,已是中秋之后。 之前发放的那些优惠券,中秋前几天也算是派上了用场,也不管是哪里来的人,但凡有券,统统打折,理发店里连着四五天都是爆满。 有时候傍晚还能看见店里人影攒动。 即便是周晓霞赶着下班来店里帮忙,三个人忙起来也是够累的,好在收入可观。 三人在店里整理好后,正吃着饭。 夏怀夕看出周晓霞似乎有话要说,便问她。 周晓霞戳了戳米饭,有些犹豫,道:“怀夕,芳姐,这生意我以后没法跟着你们做了。” “怎么了?”刘芳率先瞪大了眼睛惊讶。 “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那边听说我在做生意,怕我太累,而且那边也是职工家庭,不愁吃不愁穿的,就让我别做了。” 说完,周晓霞垂着的脑袋又落下几分。 虽然说是那边怕她累着,但依照夏怀夕看来,想来这已是周晓霞说得最委婉的了。 但毕竟这是人家的选择,夏怀夕也不好继续劝说。 “没事,生意不做了,可以常联系,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们去喝酒,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是啊,结婚是好事,我也给你包个大红包!”刘芳笑着应道。 见俩人如此,周晓霞这才放心笑了出来。 回到院子,隔壁两兄妹前几天便已经出发,赶着去和祝老爷子过中秋。 夏怀夕为了打发时间,索性躲在厨房里,琢磨着做些月饼,明天也好拿去和秦老头一道过中秋。 清早,秦老头难得早起了一回。 从后院走去诊所,一拉门,就见夏怀夕笑眯眯地站在跟前。 夏怀夕提起一布袋子的肉饼,眉眼又是一弯。 “爷爷,中秋快乐,咱们吃月饼!” 第117章 结婚照 秦老头接过布袋子,看了眼所谓的“月饼”,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紧跟着嫌弃道:“你这月饼手艺不行,怎么跟人家的肉馅饼做得一样,没月饼味。” “那当然得不一样啦,这可是我夏怀夕专门做给秦老头的,就连那个肉馅都是我的独门配方,味道不错?” 夏怀夕俏皮说着,实则这“月饼”是她做失败了。 这大晚上的,要材料没材料,要工具没工具,到最后东拼西凑,月饼就成了馅饼。 对夏怀夕的牵强解释,秦老头只是轻哼一声,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油光在唇瓣上隐隐可见,淡淡道:“还行,算你合格。” “不过别人要是问起,你可别说这是月饼,我怕别人误会我收了个傻子当徒弟。” “知道啦,有我这么一个徒弟在,怎么可能还让你老丢脸!” 秦老头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却拿着那袋子“月饼”站在门口吃。 每逢熟人经过打招呼,他都笑呵呵地将这袋子肉饼是自己徒弟专门做给他的这件事,“不小心”说漏嘴。 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还真是少见。 许是中秋团圆的日子,来诊所抓药的大爷婆婆们也不见了踪影。 难得如此空闲,秦老头捧着本旧书,问起了夏怀夕的未来打算。 “我就这么一个小医馆,我可不相信能困得住你。” “知我者秦大夫也!” 夏怀夕慵懒地躺坐在摇椅上,一双星眸顿时亮起,“爷爷,你知道我以后要去高考的,之后还要读研读博,几年下来开销很大的,所以我准备在进入大学前,赶着国家政策赶紧创业多挣钱! 对了爷爷,若是往后我创业,可能就不会再留在镇上了,不如到时候我再买套大房子,你搬来和我住?我给你养老!” 这么久以来,夏怀夕还从未听老爷子提起过家里人,想来应当是在这漫长岁月里都过世了。 老爷子对她如亲人,她想要让老爷子过上有人陪伴的晚年。 不想,秦老头摇摇头拒绝了。 “你去哪儿都可以,但我得守着这医馆。” “为什么?若是怕舍不得药材,到时候我再给你开一个?” 老头又是摇摇头,“我走了,那些千里迢迢来找我的老头老太们怎么办?而且我也离不得这医馆,命根儿在这儿,离了这儿指不定我就得去找老天爷下棋了。” “爷爷你看你又开始胡说了!”夏怀夕佯装生气地说道,却也是无可奈何。 之前也是这样,祝老爷子让他跟去外面住上几天再回来,也是如此全然不顾忌讳地胡言乱语。 搞得像是有人在他身上安装了监控似的,一旦踏出这个镇必死无疑。 见夏怀夕生气了,秦老头又是呵呵一笑,紧跟着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继续捋须看书。 大柱二柱是在中秋第二天才被送来的。 秦老头和夏怀夕看着面前两个小花脸,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二柱顶着两个“红屁股蛋”,笑眯眯地说着昨晚自己和大柱的表演。 而这妆则是昨天特意留下没洗,带来给夏怀夕看的。 只是晚上睡着被口水弄脏了些,但一早起来就让隔壁翠苗阿姨帮忙又补了点。 他照过镜子的,和昨天一模一样! 见夏怀夕两人发笑,二柱始终认为他们是喜欢自己脸上的妆容而发笑的。 “妈妈,爷爷,我头上的小星星本来只有一个的,但是老师觉得我最乖,又奖励了一颗,其他小朋友都只有一颗哦!” 夏怀夕忍着狂笑的冲动,先是狠狠夸赞了一顿,这才将视线落到明显羞涩很多的大柱身上。 相比起二柱,虽同样画着两个“红屁股蛋”,浓眉大眼,却明显好了许多,至少没有五颜六色的。 一身长袖白色衬衫,用棕色皮带将其扎进军绿色长裤里,有些不舍身却是十分精神。 夏怀夕瞅着有些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套衣服似乎是她之前闲来无事,跟着韩翠苗学,拿江川柏的旧衣旧裤给改的。 只是放进孩子衣柜里后,就再没想起这件事,没想到被大柱给翻出来表演节目了。 “说说看,你们都表演了什么?”夏怀夕笑着问道。 大柱一听,立马挺直了身板,抬着小脸蛋得意道:“我是朗诵,题目是我的飞行梦!” 不出所料,大柱对于飞行员还真是执着,也不知道晕车的人,会不会晕机? “我!我!我是唱歌!”二柱蹦蹦跳跳举手发言道。 “嗯?唱歌?”秦老头和夏怀夕都知道二柱唱歌是个什么水平,没想到这唱歌的节目竟然还能轮到二柱。 “不是的,二柱是在唱歌节目里给其他小朋友伴舞的。”大柱道出了真相。 “可是,二柱有在偷偷唱啊!小玲老师听不见的。” 果然,老师还是懂得欣赏艺术的。 给孩子们洗干净脸后,夏怀夕便去了诊所后院准备午饭。 秦老头趁着这空档,向孩子们打听起江川柏的去向。 “爸爸说不敢让妈妈看见,怕被骂,所以他把我们送到门口就回大院开会了。” 说完,二柱又嘟起小嘴,似乎有些委屈。 小声道:“爸爸还跟我们说,以后不能随便来找妈妈了,爷爷,妈妈以后和别人结婚了,我们是不是就不能来找妈妈了?” 离婚这件事,俩兄弟是在前几天才真正理解了含义。 多亏了王政委的儿子王俊生,关于什么是离婚这件事与大柱从争辩演变到打架,最后才成功从班主任那儿得到正确解释。 得知真相后的大柱,虽然没有哭,却是消沉了好几天,更是憋着坏也告诉了弟弟二柱。 至此,俩兄弟都知道了什么叫离婚。 秦老头惊讶地看着两个情绪消沉的孩子,最后无声一叹。 递了一人一个肉饼,道:“你们妈妈还在我这儿上班,你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谁也不能拦着你们。” “而且,爷爷帮你们问过了,你们妈妈永远是你们妈妈。” 中秋过后,夏怀夕拎着东西,上县城医院探病。 原以为王菊会因为大女儿失踪,而疏于对盼娣的照顾,没想到照顾得竟也不错。 至少就夏怀夕看来,盼娣的状态还不错。 “妈!恶婆娘又来了!”苏天赐见她来,惊恐地藏到病床内边。 这么久过去了,他依旧对恶婆娘拿针吓他这件事心有余悸。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夏怀夕扯了扯嘴角,紧跟着眯缝着眼睛小声威胁。 “小朋友,跟你二姐学学什么是礼貌,不然,小心恶婆娘我哪天又抓了你!” 王菊拎着水壶进来就听见有人威胁自己儿子,连忙冲上去将人一把推开,这才发现是夏怀夕。 “怎么又是你,来送那什么药膏的?放下就走,看着就心烦!” 王菊放下水壶,拉起就差躲在床底下的儿子,又从夏怀夕带来的水果里拿了个梨递给他。 夏怀夕哪管她心情好不好,盯着苏天赐那小子,阴森森道:“小朋友,好好吃哦,这个梨我刚从树上摘的,人家阿婆昨天刚打的药,绝对没有小虫子。” “夏怀夕你”王菊气都来不及气,赶忙打掉已经被啃了好几口的梨,扛着苏天赐边往外跑边喊医生。 “哈哈哈,咳咳咳”苏盼娣躺在病床上忍不住笑出声,然而却扯到了伤口,又咳了起来。 夏怀夕小心地帮她顺气,喂水。 这才得空坐下,边将梨切小块喂,边与她聊上几句。 “那个药膏用上了是不是感觉好些?你别不舍得用,用完了我再给你做,若还是疼得厉害,你也别忍着,和医生说” 苏盼娣也想多说两句,但是夏怀夕不让,只让点头摇头或者说一两个字,免得说多了扯到伤口。 最后在夏怀夕起身准备走前,感激道:“夏医生,谢谢你让我做上手术,等我以后考上大学挣钱了,肯定报答你。” 夏怀夕暖心一笑,“那也谢谢你经常给我通风报信。” 走出病房,王菊抱着儿子,还在求着医生再检查一遍。 夏怀夕坏心眼地又在旁边补了一句,“王大嫂,你怎么还没给你儿子催吐啊,听说现在农药厉害得很,是长效的,得过一星期才能发作呢!” 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王菊哪里还能反应过来这话哪里不对劲。 真就听话,嘴里呜哇叫着,就开始抠儿子的嗓子眼儿。 趁乱之际,夏怀夕赶紧溜出医院。 来到许老太太她们常聚的地方,夏怀夕才知道自己竟然被这帮老太太们视作了福星。 不说那李婆婆大女儿赶巧被救了回来,就连那许老太太几年来的婆媳矛盾,也在夏怀夕去了一趟后,迎刃而解,阖家欢乐。 “小夏这孩子就是个有福气的,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家闺女发着高烧还在上班,人晕过去那会儿我真觉得这天是要塌了,幸好小夏在,不然” “是啊,是啊,这姑娘好,娶进门肯定旺全家。” “唉?小夏这么久了,咱们还不知道你多大了,许人家了吗?要没许的话,老太婆帮你介绍介绍?咱们职工楼里可有好多优秀男青年,都是大学生” 眼见情况不对,夏怀夕赶紧掏出带来的草药,按着名单开始分发。 许是两位老太太的说辞起了作用,再加上夏怀夕给的草药确实效果不错。 几次拜访之后,这几个常聚的老太太们都或多或少与夏怀夕熟络了许多。 不用夏怀夕仔细打听,就知道个个家里人都是在县城里有点子能力在的。 正好其中一位老太太的女儿是这片区职工楼的妇女主任,夏怀夕再次掏出准备好的券。 “婆婆,过段时间我准备在县城里开店,我这也没其他好东西送,就麻烦婆婆你给咱们女同志们分分,到时候来店里领些涂脸的去。” “行啊,那咱们这些老婆子来也可以领吗?入秋了,这脸和手都被吹得起皮了。” “有,当然有,到时候我专门给婆婆们特调,绝对让婆婆你们的脸嫩得可以掐出水!” 夏怀夕在原来世界可是从不爱拍马屁的人,到了这儿却渐渐上手了,倒也觉得这招确实好使。 几个老太太听了不由得笑说着让夏怀夕别开玩笑,可常年布满黄斑皱纹的脸上,这会儿竟也可隐隐探见红色。 夏怀夕借着关系,从工商所知道了开店需要准备的资料证件。 资料都有,当初从大院出来,江川柏知道她在做生意,就提前打点帮忙准备了。 眼下就缺一张照片。 夏怀夕翻遍了行李,愣是没找到一张照片。 她这才想起来,原主当初和江川柏结婚,领结婚证,连张照片都没拍过。 若有照片,她就可以裁一裁,交上去了,何必又要跑照相馆一趟。 好在夏怀夕又想起当初自己穿来时的模样,咂咂嘴还是觉得若用那模样去办证,实在是有损形象,还不如好好收拾一下花点钱,去拍张漂亮的。 出门在外,形象还是需要管理的,这可关系到她这店里未来的生意。 打听了镇上的照相馆,给自己穿了件新买的连衣裙,又拢了拢刚从刘芳那儿烫好的微卷中短发,这就出门了。 去照相馆的路有点远,夏怀夕本打算自己走去,刚好碰上祝敬承要去县城办事。 也是顺路,便搭上祝敬承的车。 “等等。”祝敬承突然叫住夏怀夕,紧接着也跟着要走进照相馆,“再过几天卿卿生日,她爱美每年都要在生日当天拍一张,也不知道这家店老板拍照怎么样。” 夏怀夕笑笑,看了眼橱窗挂着的照片,道:“看这样子,你妹妹她应当会喜欢。” 祝敬承错愕看去,随后才回看向夏怀夕,嘴角浅笑道:“我也觉得,相信摄影师也会把最漂亮的你拍出来。” “报告!” “请进,有什么事。”江川柏抬眼皮看了一眼小刘,问完便垂下眸子继续写报告。 “额,团长,有件关于夏医生的事情,我看见” “哎哎哎!小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夏医生的事怎么还和你们团长说,他们现在分了。” 王政委坐在一旁,赶紧阻拦小刘说话,生怕又触及好兄弟的伤心事。 江川柏停下笔尖,过了几秒,抬起眼皮示意,沉声道:“继续说。” 然而此时小刘已经开始汗流浃背,声音都开始颤抖。 “报告团长,我,我刚才回来,看见夏医生和祝家小子,他们俩,他们俩一起走进了照相馆,看着,看着像是要拍结婚照” “啥?!!!” 第118章 见领导 王政委拽过小刘的胳膊,再次问道:“你说夏医生和祝家小子去干嘛?” 小刘看着一脸激动的政委,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比团长还要激动。 “我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照相馆,看见他们肩并肩就要往里面进去,那家照相馆我知道,镇上好多人都是去那儿拍结婚照的,而且夏医生今天打扮得超级漂亮,祝家小子也穿得人模狗样的,这不就是,就是去拍结婚照吗” 完了,完了,这还真是伤人戳心啊! 没想到这还真被川柏说中了,两人这就结婚了? 这才过了几个月啊,大柱二柱是不是前几天还去过镇上找夏怀夕来着。 王政委在一旁心急如焚,而江川柏却是冷静得出奇。 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不是,江川柏,你两个儿子怎么办?”王政委着急地说道。 “没怎么办,我之前提醒过他们,等那边要结婚了,就不会再送过去。”江川柏冷声说道,垂着的脑袋,根本就看不见上面的表情。 似乎预料到王政委还要劝说什么,江川柏收了钢笔,拿着文件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办公室房门合上,王政委立马跳脚哀叹。 “政委,团长这没事?”对于江川柏的态度,小刘有些摸不着头脑。 “哪会没事,你们团长就这样,表面看着没事,这心底里乱得很呢!” “啊,那我是不是办坏事了,政委,我怎么办啊” “” 办公室里,王政委的大嗓门即使隔着道门也清晰传出。 门外,江川柏微垂着板寸脑袋,依旧看不清脸上的神情,而手里的那份文件却因为外力正在逐渐变形。 几天后,夏怀夕拿着单子去照相馆取了照片。 没有现代的p图技术,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张黑白照片。 但是夏怀夕已经很满意了,当即拿了所有资料,坐上去往县城的大巴车。 有了许老太太儿子的帮忙,这营业执照办理下来十分顺利快速,没一会儿夏怀夕便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营业执照。 接下来就是找店铺了,位置选不好,哪怕东西再好,这生意也难做。 好在这些天积累下来的人脉,这打听那打听的,没几日就在县城最热闹的那条街上租下了一个小店面。 因为人手不足,而夏怀夕镇上这边还得坐诊,便将这看店的活儿交给了祝卿好。 这活儿还是祝卿好主动揽来的,哥哥忙工作,夏怀夕也忙,眼下也就是她最闲。 索性每日跟着哥哥来县城,帮夏怀夕看店。 夏怀夕说了,店里的护肤品随便她用。 这天,夏怀夕忙活完诊所里的事务,赶着下午最早的一班车去县城店里。 刚踏进那条街,就见周围好些女同志结伴着往前走,那模样看上去似乎很是着急。 “快点,快点,人家还有券可以领,也不知道我们没券的排队还能不能买到。” 顺着方向看去,正是自己租下的那家小店。 不知为何,门口竟排起了长龙。 夏怀夕好不容易挤进店里,祝卿好已经是忙得手足无措。 若不是还得区分有券没券,她恨不得干脆将店里的存货全拿出来,让他们自己拿。 直到夏怀夕过来组织秩序,这才得以稳定下这混乱场面。 送走最后一位客户,夏怀夕观店打扫残局。 “祝卿好,你干什么了?大家怎么一窝蜂地全跑来排队。” 前几天刚开业那会儿,可不是这样的,只有几个得了家里长辈的意,陪着过来用券领用的,哪像今天这般,仿若丧尸围城,将街上堵得差点儿水泄不通。 祝卿好想了想,瞧着胳膊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中午不是没人,刚好早上脸有点干,我就用你店里的面膜坐在店里敷面膜喽,但是不小心坐在门口睡着了,等一觉醒来洗了脸,店里就这样了。” 夏怀夕洗了手,凑近看祝卿好的脸。 本就底子好的皮肤,现在看来也是与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加水嫩,有时候夏怀夕手痒也会狠狠掐一手。 突然灵机一动,夏怀夕想起了照相馆和刘芳店里橱窗挂着的那些照片图画,所以祝卿好这是用她的脸给店里打了个广告? 再加上祝卿好这从小培养的气质,旁人看来还真是一种诱惑。 哪个女同志不希望自己能向漂亮的人靠拢,拥有同款水嫩肌肤呢! 夏怀夕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拉着祝卿好就直奔照相馆拍照。 还特意要了张最大的尺寸,等照片一洗出来直接就挂在了小店门口。 “哼,夏怀夕你这是要给我广告费的!我可不白干。”祝卿好努了努嘴,嘴上说着,眼睛却在欣赏自己的美照。 照片她拍了不少,这么大的还是头一次看见,别说,她长得还真是不错。 “行行行,等我这账面回本了,我就给你算广告费。” 夏怀夕低着脑袋看自己记录下来的不足之处,对于祝卿好要广告费的事也是随口一答。 生意红火了是好事,可太红火了,这东西也不够啊。 县城里人流量大,前来买的人也就多,可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材料够了,东西却依旧供应不上,还是人手不足的问题。 思来想去,夏怀夕将主意打到了石洲镇上。 人手不足,那就招人,石洲镇上还有好些待业青年呢! 说干就干,夏怀夕拎着水果草药就找上了农技站站长朱建国。 因为先前家里好头子的事,朱建国对夏怀夕的到来还是很欢喜的。 泡茶坐下,夏怀夕便将自己来此目的说了出来。 “你要见镇领导?” “对,朱站长,我有个想法是关于解决咱们镇上待业青年工作的,若是我一个人来办实在是有心力不足,相信有领导们的支持,肯定会事倍功半。” 朱站长也听说了那纺织厂苏建国大女儿的事,大好的人生就是被那混子给耽误了。 自己家里也有女儿,他可不希望自己女儿也被那些混子勾搭去,何不让领导们帮忙解决那些混子的工作问题。 有了工作,哪有功夫到处闲逛勾搭人家小姑娘。 思忖片刻,朱建国抿了一口茶水,将茶叶吐出,紧跟着看向夏怀夕,道: “走,我带你去!领导们我都熟!” 办公室门被敲响。 林书记放下手头上的文件,一边头疼地揉捏眉心,一边对门外的人做出应答。 看见朱建国身后跟着的陌生女人,他有些疑惑。 “建国,今天怎么上我这儿来了,这是?” “这是咱们镇上中医诊所的医生,叫夏怀夕,人不仅医术高超,还富有爱心和责任心,前阵子纺织厂那些义诊医生就是她给找来的。” 林书记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夏怀夕,那登上报纸的那张照片里,不就有夏怀夕嘛! 那回义诊登报,可是让他们石洲镇的名气打出去不少,就连前几天开会,他作为代表也是被上头领导直接点名表彰。 他依旧记得领导在提到他们石洲镇时,四面八方投来的羡慕眼神。 得知这一切是夏怀夕的功劳,林书记赶紧笑着将人请坐下喝茶。 似乎还觉得这茶叶不够好,还想着去隔壁要点。 “林书记,我喝这个就好了,这回主要是想和你谈个合作。”夏怀夕坐在那儿,赶紧出声道。 “哦?”林书记一时好奇,不知道这当医生的还能和他做什么合作,“夏医生你这是想谈什么合作?我这儿既没钱又没人的。” “不,你有人。”夏怀夕神秘一笑,她掏出自己办好的营业执照,“林书记,我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店,生意不错但缺人手,我希望能借咱们镇领导的光招聘几个人工。” “这招人你在县城那边招不就好了?找我干这个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林书记尴尬地笑了笑,觉得对方有些得寸进尺。 “夏医生,你看你,林书记平日里就忙,哪有空做这个,要不我去镇上帮你问问?” 朱建国见林书记语气不对,立马出声打圆场。 然而夏怀夕并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继续道:“林书记,毕竟我现在是住在石洲镇,但凡事情都是替咱们镇的发展考虑,我做这个生意可不仅仅局限于咱们县城,往后还要发展到市里,其他城市,是奔着大牌子去的。 我目前只招咱们镇上的,也是替咱们镇上那些待业青年们着想,解决就业问题,之后我这生意若出名了,怎么说也是有咱们石洲镇全体人民的功劳,到时候市里说不定还要给咱们镇颁个模范奖!” 林书记被说得有些心动,毕竟义诊那件事已经让他尝到点甜头。 而且他最近也在愁这个待业青年,石洲镇相比起临镇确实都热闹很多,不少附近村子临镇年轻也会来这里找工作,可僧多粥少,当地年轻人也都没找着工作呢! 见林书记还在犹豫,夏怀夕又说道:“本来我也是打算自己在镇上招人的,但想着我是新来的,店又开在县城里,人家信不信我还是另一回事呢,千言万语也不及咱们镇领导的一句话好使。” 这话倒是惹得林书记笑出了声,摆摆手,“你可别抬举我,既然我都是这个身份了,总是得真真切切为大家做事,不然谁还听你的一句话,行了,过几天我就拟一份通知下发下去,尽量给你找几个手脚勤快人还老实的。” “那就谢谢林书记了!” 得知夏怀夕去找镇领导要人的事后,祝卿好忍不住好奇。 “你什么时候这么替石洲镇着想了?还非得是镇上的,县城的人明明更有素质,还离店面近,不是吗?” 夏怀夕调试好新配的面膜,用竹片均匀抹在祝卿好的脸上以及四肢处。 一边忙活的同时,一边淡淡道:“那是说给人领导听的,我也就想要省点人工费而已,镇上的和县城的,这价钱能比吗?我这刚开业没多久,能省一点是一点。” “你缺钱?我借你啊!不然我哥也行。”祝卿好眨巴着眼睛道。 “可别,你的广告费我还没给你呢,我可不想本还没挣回来,还倒欠你们兄妹俩一笔债,还是自己省点!” 祝卿好鼓起脸,却又想起脸上正敷着东西,赶紧缩了回去。 盯着给自己认真涂抹面膜的夏怀夕,好一会儿,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嫁我哥不就不用还钱了” “你说什么?”夏怀夕没听清,茫然地看向祝卿好。 话音落下,祝敬承拎着一只烤鸡笑呵呵地从门外进来。 “小夏也在啊,巧了,刚出炉的烤鸡,晚上一起吃点。” “好,那我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再炒盆菜做道汤。” “哎,厨房有点脏,我先收拾一下。” “行,你收拾,我洗菜”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背影,祝卿好头一次觉得自己好没存在感。 喃喃着,“你们俩干脆结婚搬一处算了” 有了镇领导的保证,夏怀夕这边很快便招到了10名员工。 在一整天的培训下,几人便能独自上手自己需要完成的工作部分。 工作场地是问镇里租了个仓库,统一工服,进仓库后一律戴帽戴口罩。 林书记听说后,特地过来看了一眼。 说实话,他还是很担心这真的不会赔钱吗?” “小夏,不是我说丧气话,这县城不比咱们镇都是拧一股绳,人县城做生意的太多了,基本拉帮结派的,你在那儿没亲没顾的,能坚持下去吗?” 夏怀夕只是眉眼微微一弯,笑着说道:“谁说我没亲没顾的,放心,县城领导那边一听说是咱们石洲镇要搞特色产业,都很支持,而且大家都是乡下镇子出来谋生的,也就是为了口饭吃,没人欺负我们。” 县城领导也见过了?这女同志的动作可真迅速啊! 既然都有县领导支持,那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林书记这才彻底放心。 第119章 出逃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一个月。 短短的一个月里,夏怀夕简直都要忙疯了。 上午坐诊,下午去县城店里,晚上学知识学玄学。 偶尔得空的时候,则是跑纺织厂、农机站谈合作。 “纺织厂碎布头给罐子做装饰,打包,农机站有一辆专门给你拉货的拖拉机,夏怀夕,你可真行,没少花钱?” 祝卿好也是站了一整天,这会儿趁着关门收拾的时间,与夏怀夕闲聊。 夏怀夕神秘笑笑,小声道:“还行,至少是外人拿不到的价格。” “呦呦呦,看你那得意的模样!” 等两人快进家门的时候,祝卿好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大柱二柱是不是很久没来找你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很久没见两个孩子来了。 夏怀夕想了想,“可能部队最近比较忙,没空送他们过来。” “这么久没见,倒也挺想他们的。” 祝卿好话音落下,就听见有人在叫唤夏怀夕。 两人刚回头,就见苏盼娣站在巷子口。 “盼娣,你什么时候出院的,身体好些了?”夏怀夕惊喜地看着对方,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感觉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却是比刚出手术室那会儿好多了。 “我回家已经休息一周了,感觉倒是没什么,不过医生说我以后可以跑步,跑快点儿也没关系。”说到“快点儿”时,苏盼娣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对啊,不过你还是要多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做剧烈运动,先把身体营养补充上去,让你妈多给你做点好吃,如果她不做,你就来我这儿,我给你做!” “嗯,知道了。”苏盼娣垂下眸子,轻声应道。 下一秒,又抬起头,“夏医生,我是偷偷来找你的,得赶紧回去,这些橘子是我姥姥从乡下带来的,听说可甜了,我给你装了好几个。” 装着橘子的网兜被塞进了夏怀夕怀中,紧跟着便转身离去。 看着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夏怀夕有些恍惚,总觉得这孩子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你这段时间太忙了,还什么都没听说?”祝卿好突然在一旁说道。 见夏怀夕疑惑看来,她冲职工楼抬了抬下颌。 又附耳过去,小声道:“苏建国通奸和吃回扣的事,被人举报了。” “真的?”这事夏怀夕还真没听说,怎么她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前几天我东西丢我哥车上了,傍晚我去拿,就在拐角那儿,听得真真的,苏建国趁着王菊儿子女儿都去了县城,把女人带回家了,也不知道是谁给王菊报的信,当天下午就抱着儿子杀回家捉奸,逮个正着。 还有,第二天,就有人写信举报苏建国吃回扣,贪污公共资产的事,证据还很齐全,人已经被关在派出所了。” “那盼娣他们怎么办?” “不知道啊,不过王菊不是纺织厂的职工,苏建国又被抓了,我估计这职工房应该会被收回去。” 祝卿好说到后面,不免也有些惋惜。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偏偏遇上这样作死的爹妈。 夏怀夕脑中突然回忆起秦老头之前说过的话。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算不出来的原因吗?是她插手了做手术这件事,所以盼娣的人生轨迹也随之改变了? 见夏怀夕眉头紧皱,祝卿好想了好半天,才安慰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着急了,好在我听说苏建国贪去的钱不用还了,王菊这么多年积蓄总该能养活两个孩子。” “希望”夏怀夕对着那亮着灯光的职工楼喃喃。 许久,才在祝卿好的推搡下回了院子。 第二天中午,夏怀夕再来职工楼四楼探望时,已是房门紧锁,人去楼空。 部队大院。 “吃饭。” “我不吃!” “听话,吃饭。” “” “二柱,吃饭!” “呜哇我要去找妈妈,我要妈妈!”二柱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江川柏的厉声下夺眶而出。 看着又一次不肯吃饭而哭闹的二柱,江川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说了,你们现在只能在部队里,要吃要玩都只能在部队里!没人会送你们去镇上!” 看了看时间,已是午休结束。 落下饭碗,江川柏也不再像之前那几回长时间安慰,转身离开径直去了操场。 “呜”因为肚子饿,二柱没哭几声就没了多大声响。 “行了,别哭了,爸爸都走远了。” 大柱瞧着人影走远,才端着饭碗给弟弟喂饭。 “我不吃”二柱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但嘟噜叫的肚子和直勾勾的眼睛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吃,不然饿着肚子我们怎么去找妈妈。” “找妈妈,真的?”二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在看见大柱肯定点头后,直接自己接过饭碗,用勺子扒拉着往嘴里送。 饿肚子真是太难受了,等看见妈妈,要跟妈妈说再给他做一桌子好吃的! 等两人吃饱后,躲在房间里就开始谋划出逃。 没一会儿两人便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大院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着大门外站着的哨兵叔叔。 “哥哥,我先跑去和哨兵叔叔说话,然后你赶紧跑出去,然后我再跑出来找你,怎么样?” “笨!根本不用等你跑出来找我,哨兵叔叔就已经把我抓回来了。” “啊,那怎么办啊?” 大柱也是没法子,四处看了看眼尖地发现一辆熟悉的车正往他们那片院子驶去。 立马抓起二柱的手往回跑去。 果然! “是小刘叔”二柱惊喜地想要喊出声,却被大柱一把捂住。 “别出声,小刘叔叔肯定不会带我们的,咱们偷偷上车。”大柱指了指后车载货的地方。 “嗯嗯。” 得亏了平日里和小伙伴们爬树翻墙惯了,这会儿两兄弟爬进后车也是一溜烟的功夫。 “大嫂,这些点心就麻烦您明天一道儿送去给萧红了。” 小刘羞涩笑着,视线落在那包点心里又是十分幸福,“对了,告诉萧红,里面还有一封信,让她记得看。” “放心,肯定让她看着,那,要不要再帮你带封回信啊?”张桂香笑着,故意揶揄。 小刘羞涩地挠了挠头,小声道:“如果有空,就麻烦大嫂你再捎过来。” 这头,小刘还在幻想自己明天能收到怎样的回信,对方又会想跟他说什么。 另一头,两个小孩躲在黑压压的幕布之下,期待着与妈妈的见面。 夏怀夕与秦老头告别后,便乘上前往县城的公交车。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出了镇子一会儿就看见一辆军用小货车从面前驶过,是向着镇上去的。 夏怀夕一个激灵,打开窗子又往外看了一眼,然而车子早已经开远。 是小刘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来送大柱二柱的。 若真是孩子们来了,小刘见家里没人,应该会送去诊所。 许久不见,还真是怪想的。 一想到晚上又可以抱抱两个孩子,揉捏二柱的肉脸和小肚皮,夏怀夕就忍不住心情好。 就连进了县城店里,卖货的劲头儿也比之前足了百倍。 不到往日闭店的点,人就已经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夏怀夕,你今天不跟我们走了?” “不了,今天大柱二柱好像来了,我想早点回去看看。” “两个小子来了!那看来我也得准备点好吃的上门来看看!” 见最后一班公交车快来了,夏怀夕也不再与祝卿好多说,挥挥手便朝着公交车站跑去。 摇摇晃晃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赶在天黑前在石洲镇下车。 也不知怎的,今天回来的时间似乎更长一些。 不过一想到能马上见到两个孩子,这么点时间她倒也懒得继续深究。 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便迈着轻快的脚步往诊所走去。 远远就见秦老头在诊所门口观望。 夏怀夕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问道:“爷爷,你在找什么啊?大柱二柱在你这儿不?” 秦老头没说话,直到夏怀夕靠近,才犹豫问道:“你回家了吗?” “当然没有,我这刚下车就来你这儿了,大柱二柱是不是来了?我下午走的时候,看见部队车来镇上了。” “这样啊”秦老头皱起了眉头。 正当他还准备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传来。 “秦医生,我周围都找遍了,还是没夏医生,你回来了。” 小刘额头汗水浸湿了帽檐,在看清另一人是夏怀夕时露出了一丝心虚。 察觉到不对,再加上秦老头方才问的问题,夏怀夕收起笑容。 “大柱二柱不见了?” “本来是在的,但是我一个没留神,让他们给跑了” 小刘是在装货的时候发现两个孩子睡在里面的。 可他刚把两个孩子叫醒,想让他们坐到前面车座里去时,两个孩子竟然趁着人多人乱的方向跑了。 想着两个孩子许是会去找夏怀夕或者秦老头,可一个家里没人,另一个也说孩子没来过。 一时间小刘也没了办法,只得赶紧打电话给团长,自己则在这边找了几个镇上的人去孩子可能会去的地方找。 可眼看太阳都要落山了,这孩子依旧不见踪影。 夏怀夕听后还是迷惑。 “他们干嘛要躲在后面,要来镇上直接和你说不就好了?” 提到这儿,小刘禁不住开始眼神躲闪,但还是在愧疚下说了出来。 “团长他觉得会打扰你生活,现在不让大柱二柱来镇上找你,也不让任何人送来。” 又是江川柏! 之前是喂不饱孩子,现在是看不住孩子,江川柏偏要当这个单亲爸爸是不是和他的去世战友有仇啊! 无暇顾及旁的,夏怀夕在诊所里拿了个手电筒,也要出去寻人。 “爷爷,你还是在诊所里守着,大柱二柱在镇上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和去处,指不定玩累就跑你这儿来了。” “行,你也别太着急,大柱那孩子聪明着呢!” 说话间,太阳已经完全落下。 时间不等人,夏怀夕只得匆匆离开,与小刘一行人四散开去寻找。 按照之前她领着孩子走过的地方,一路找去,毫无发现。 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她抱有希望的进去寻找。 两个孩子兴许翻墙躲进屋了呢。 可在院子里冲着黑压压的小楼叫唤了许久,才突然想起院子里的矮墙上都布满了碎玻璃,两个孩子就算是想翻墙进来也是不太可能。 此时天色又暗下了几分。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刺耳传来,紧跟着几下重重的脚步声。 “大柱二柱找到没!”江川柏带着喘气的声音在夏怀夕身后响起。 一院子的寂冷根本就不需要等夏怀夕再说什么。 对面职工楼飘来的饭菜香以及隐隐传来的孩子说笑声,与这院子仿佛形成了鲜明对比。 夏怀夕走进小楼,打开灯光后又走了出来。 对上江川柏那着急的脸,冷声道:“先找到孩子。” 隔壁祝家兄妹也在这时驱车到家,一听说孩子丢了,两人也是打着手电筒准备出门找。 “不了,你们在家帮我守着,万一孩子来了看不见人,说不定又得到处乱跑。” 祝敬承点点头,看向自己妹妹,“那好,卿卿你留下,我跟他们出去找。” “你们兄妹俩都不用去,你们对这镇子还不如我熟悉,大晚上的更找不着,放心,已经有好些镇子上的人帮忙在找了。” 见夏怀夕如此坚持,祝敬承也不再说什么。 两个孩子终究是找到了。 就在月亮斜挂,众人开始怀疑是不是已经被人贩子抱走的时候,夏怀夕在纺织厂的门卫室找到了两小只。 “今晚上真是谢谢各位了,给添麻烦了。” “没事,孩子安全就行,秦老那儿我们路过也帮你说一声,让他也放心。” 送走几个帮忙找孩子的大爷大叔们,夏怀夕便返回到屋子里。 房间里,江川柏正在厉声教训两个孩子。 最后传来的拍肉声和哭喊声听得守在门外的小刘,胆战心惊。 见夏怀夕走进屋,却丝毫没有要进去阻拦的意思,他忍不住朝夏怀夕的方向频频递去眼神。 “你眼睛不舒服?”夏怀夕拆了隔壁送来的点心,慢吞吞吃着垫肚子。 “夏医生,你,不进去拦一下吗?” “你怎么不进去。” “团长让我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那我还怎么进去。” “”小刘眨眨眼睛,想说的话只得吞回肚里。 其实如果真要进去的话,他可以假装拦不住的。 第120章 不喜欢了 又是一顿训斥后,江川柏终于带着一身怒气从里面出来。 然而守在门口的却不是小刘,而是夏怀夕。 “教训完了?”夏怀夕双手交叉于胸前,淡淡道。 江川柏一时语塞,最后反问了一句,“小刘呢?” “我让他在外面车上等着了。” 江川柏点点头,转身想将哭得稀里哗啦的两个臭小子也叫出来时,身后夏怀夕再次开口。 “大柱二柱这次来就是为了找我,这险也冒了,教训也受了,痛也挨了,江团长总该让孩子们满足一下心愿?” 刚抬起的手一顿,随着下颌肌肉同时收了收。 “我后天晚上来接他们。” 江川柏话音落下,夏怀夕便立马接上,“好,那江团长晚上开车记得注意安全,我就不留您吃饭了。” 低声应了一声后,江川柏毫不停留地便向院子外走去。 双手刚触碰到大门,又被夏怀夕突然叫住。 江川柏转身过来,手电筒灯光打在脸上,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但对面似乎并没有打算移开,只是冷着声音,一字一顿问道: “江川柏,如果孩子们真出了什么意外,你会不会对你那死去的战友心怀愧疚一辈子?”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然而江川柏却是想了许久,最后才正面对上刺眼的灯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有我在的时候,我只会尽可能地给他们最好,若我不在,我也会将他们交与我最信任之人,抚养他们至长大成人。” 这话说完,江川柏便真的离开了院子。 直到门外两辆车子的发动机响起,夏怀夕才冷笑出声。 可真行,好歹从前也算是一个证上的人,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就连死后的托人名单上都没准备记她的名。 带着怒气,夏怀夕愤愤地走上前将大门锁上,确认连小孩子都不能钻进来后,这才返回屋里。 拿着清凉膏推门而入,只见两个孩子趴在床上没有动弹的意思。 大柱没什么声响,而一旁的二柱露出半个屁股,小脑袋紧靠在大柱胳膊边上,传来阵阵呜咽声。 “二柱还在哭啊?” 听见夏怀夕的声音,二柱立马呜咽着爬起来,就要往夏怀夕怀里扑去。 “妈妈,爸爸打我和哥哥的屁股,打了好几下,好几下,我再也不要喜欢爸爸了。” 二柱半拉着裤子,躲在夏怀夕怀里一边抽噎,一边告状。 整张小脸哭得红红的,说的也是气哄哄的话。 抬眼看去大柱,已经坐了起来,一张小脸紧绷着,也不哭闹。 只是同二柱一样有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抱着两个孩子哄了好久,又给上了清凉膏,两个孩子这才稳定了些情绪。 夏怀夕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说些什么。 “虽然我也有些讨厌你们爸爸,但是今天你们的行为真的很危险,你们就这么偷偷出来还跑了,万一遇上点意外,遇上人贩子怎么办?我们好多人找了你们很久,如果真找不到你们,不仅爸爸会伤心,我和秦爷爷会伤心,大家都会伤心的!” “是爸爸不让我们来找妈妈你的,但是我和哥哥很想你” 二柱带着鼻音嘟囔,显然还有些委屈。 “我也很想你们,他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不让你们来呢,后天我看见他就骂他,再给王政委告状,让王政委打他屁股!” “呵呵呵,我和哥哥也要打爸爸!” “哎,不行,小朋友是不能打人的,但是王政委可以打你爸爸。” “” 大柱坐在一旁,听到弟弟没一下子就被忽悠过去,忍不住瘪了瘪嘴。 但一想到爸爸妈妈因为自己和弟弟出事而伤心,大柱还是有些后悔的。 刚拽着二柱跑的时候,差点儿就迷路了,幸好他没事就画地图,平时走路还会注意周围的房屋建筑,这才好不容易走到纺织厂。 还想着门卫大爷会在呢,没想到大爷竟然不在,换了个大叔到处巡逻。 看来以后这种事情不能这么冒失了,至少得等到二柱小学三年级才行! 两个孩子在夏怀夕这儿吃玩开心后,很快便到了该回去的日子。 趁着两个孩子在房间里磨蹭,夏怀夕同江川柏打起了商量。 “如果孩子们很想来镇上,一个月内至少得答应他们一次。” 江川柏似乎有些惊讶,看过来的眼神里也带着点儿迟疑,“你们不介意?” “介意什么?大柱二柱很听话好不好!” 江川柏挑了挑眉,“行,你们不介意,我就送来。” “等一下,还是让小刘或者其他人送,我比较介意你。” 最后,大柱二柱坐在后车箱里,有些害怕地看着正在开车的江川柏。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出门得太慢了,爸爸的心情好像比来时更不好了。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两个多月。 由于工作问题,隔壁祝家兄妹干脆便搬去了县城居住,而夏怀夕依旧住在石洲镇上。 诊所,县城,小院,始终未变。 县城店里的生意凭借产品效果和口口相传,也逐渐红火,夏怀夕干脆又请了一位工作人员,保证店里每天有两人的同时,又都有两天可以休息。 而忙碌充实的生活中,大柱二柱偶尔的来临则是带来了不少的惊喜与放松。 这天,正好是夏怀夕不用去县城的日子。 想着天气不错,不如睡一下午。 正要锁院门时,就看见许久未见的祝蓉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一如当时初见那般高调,祝蓉全身上下从脚趾精致到了头发丝。 青葱手指摘下墨镜,对着夏怀夕打量了一番,“你是不是又瘦了?” 夏怀夕下意识低头一看,肚子是平坦了很多,若是再针对锻炼几天,说不定还能看见马甲线。 将人请进屋里,问道:“你侄子侄女可都搬到县城去了,他们没告诉你?” “我已经见过他们了,顺便来看看你这孤家寡人。” 这么久不见,这人的嘴依旧是那么不饶人。 第121章 江团长不守信用啊! 看来这午觉也是睡不成了,干脆请到院子里的竹架下坐下,端了个小炉子煮茶喝。 祝蓉缓缓坐下,看着忙前忙后的夏怀夕,问道:“县城开店了,那刘芳那店你还去忙活吗?” “确实是好些日子没去看看了。”夏怀夕又拿了些自制果脯过来坐下,“芳姐一个人看店还得带孩子实在分不出神干别的,护肤按摩这事就歇了,不过她也靠自己的理发手艺留住了客人,够她们母女俩平日开销的了。” “这样也好,别像我爹那样年轻时候忙着赚钱,老了却落下一身毛病,得不偿失。” 又闲聊了一会儿,祝蓉才提出她今天来此的真正目的。 “我那制药公司已经在北方落地了,但毕竟是刚从港城来的,不管是我还是公司,对于国内来说都是陌生的存在。” 夏怀夕抿了一口茶水后,挑眉看向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只见祝蓉忽而冲自己神秘一笑,“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我只会给人看病,顶多做做小本生意,你那么大的公司我可管理不来。” 这话说完,立马收获了两个白眼。 “你要真想管我那公司倒也可以,你可以先成为我的侄媳妇儿,我保证带你入行。” “谢邀,给人当媳妇儿这工作我暂时不考虑。” 祝蓉无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是想请你去东市看病顺便参加学术讨论,只要是以我们祝家公司名义去的,所有费用我给你报销,再额外给你开工资奖金。” 听到这儿,夏怀夕有些犹豫:“东市?你还想同时在南边发展?” “哎呀,这也是没什么办法,北方太干了,最近还刮大风,哪有南方这山清水秀适合养人,而且东市那块儿不是正热闹嘛,新鲜出炉的肉饼谁不想分,这做生意总得紧跟市场风向嘛!” 这么说来,前世夏怀夕的世界里,东市就有很多生物技术公司,不论是医学、药物制造包括相关教育都是在全国榜上有名的,突出成果更是多次获得了国际认可。 正是当年政策变动,吸引来的大量人才和力量才创造的成果。 想到如此,夏怀夕不由得也有些心动,虽然她不懂大公司的经营管理,但是学术病例探讨这方面,她倒是十分在行。 而且多认识些人也是好事,指不定还能遇见学术界泰山鼻祖什么的。 思来想去了好一会儿,夏怀夕还是应下了这件事。 当天晚上,祝蓉在夏怀夕这儿住了一晚上。 约定出发时间后,第二天祝蓉也不再停留,一早便驱车离开了石洲镇。 前几天这天气还算是暖和,仅是一晚上,冷空气便席卷了整个小镇。 “幸好前几天在县城买了好些成衣,不然早上我得被冻死在路上。” 夏怀夕摸了摸身上的厚衣裳,又庆幸昨天晚上及时换上了厚被褥,不然肯定还得半夜被冻醒。 看见秦老头轻声咳了几声,她赶紧问道:“爷爷你着凉了?我给你煮点药?” 秦老头止住咳嗽,抬手摆了摆,喝了一口夏怀夕递来的热水后,才沙着嗓子道:“没事,我早起来的时候喝过了。” 看了看门外,想了想又道:“晚上大风来得急,估计镇上多数人中招,今天也没出太阳,咱们煮点姜茶给路过的人驱驱寒。” “好。” 夏怀夕和秦老头刚把炉子架上,诊所里便来了病人。 与以往病人相比,今天则是多了好些咳嗽声。 原以为经过上次那么一说,江川柏还能有些进步,可没想到今日将孩子们送来,夏怀夕还是忍不住阴阳嘲讽了一番。 “江团长怕是忘了大柱二柱都还是孩子,这种季节晚上踢被子最是容易感冒,不像江团长你体格这么好,大冬天去蹚水都没会管你。” 看着两小子红红的鼻头,以及时不时可见透明的液体从鼻下流出,江川柏摸摸鼻头,转头轻咳几声,试图掩饰尴尬。 “我早上一发现,就带他们去找张医生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这几天多喝热水,玩出汗了就差不多快好了,连药都不用吃” 夏怀夕方才检查过了,自然知道男人说的都是真的。 这年代的孩子精力旺盛主打散养,翻墙爬树挖洞什么都玩,体质当然也好,这种感冒也就是小打小闹,很快就过去了。 但夏怀夕依旧忍不住想对江川柏发难,“之前不是说过让小刘或者其他人送孩子们的吗?江团长怎么不守信用,又来了?” 还真是不要脸! “小刘今天结婚,有空的都让去帮忙了,两个臭小子非得要现在过来。” 最后那半句话,江川柏明显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就差来一句“臭小子净给老子丢脸”。 “原来是小刘结婚啊!岂不是耽误了江团长喝喜酒,那还不赶紧走吗?” “额”江川柏语塞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最后还是知难而退。 见那绿色车影消失在街头,夏怀夕视线回到两个孩子,又忍不住嘟囔着。 “真心,两个孩子都感冒了,这送过来也不知道多带件厚外套” 后院门敞开着,方才那些话秦老头都听见了。 这会儿端着煮好的驱风汤进来,又听见这本该听不见的嘟囔,忍不住抿嘴一笑。 “没带衣服就没带,过会儿去县城里店里再买身好看又暖和的,我出钱!” “爷爷,你那钱就留着给自己买好吃的,孩子的衣服我前几天也买了,用不着你出钱!” 原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曾想秦老头笑眯眯地竟然耍起了宝。 小拇指卷着胡子,挤眉弄眼地面向两个被汤药苦出痛苦表情包的孩子。 “哎呀呀,大柱二柱,你们妈妈这是嫌弃爷爷发工资给她发少了呀!” “嘿嘿” 好糊弄的二柱没一会儿就被成功逗笑,而向来自诩是小大人的大柱也是忍不住弯起一侧嘴角憋笑。 晚饭是在小楼里吃的。 趁着两小孩子在电视机跟前看着起劲儿的时候,夏怀夕将自己准备去东市一事与秦老头说了。 “爷爷,我觉得祝蓉说的很有道理,东市在快速发展,未来肯定也会聚集全国各地来的医学医药包括医学教育方面的人才,我这回过去也可以提前见识见识,说不定还能学到些什么。” 这么久相处下来,夏怀夕已然将秦老头当成了亲爷爷,未来计算做什么想要干什么,都会说与对方听。 而秦老头也是安安静静听着,偶尔疑问,却从不质疑否定夏怀夕。 这一回,也是如此。 第122章 一起去 “什么时候走?” “十天以后。” “这么急?大柱二柱要是来找你怎么办?” “我估摸着应该是能在过年前回来的,只得让他们伤心一阵子了。” 其实夏怀夕也有想过关于两个孩子的问题。 但想到明年自己参加高考之后,会有更长一段时间见不着面,或许适当的分离也是正确的选择。 每每想到这儿,夏怀夕就禁不住埋怨江川柏,把孩子们的抚养权给她不就好了。 到时候她直接带娃儿还有秦老头去读大学,博士毕业了,说不定还能给孩子搞个京市户口呢! 原以为将这事告诉大柱二柱,两个孩子会闹腾。 没想到虽然是明显失落了很多,却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二柱眨巴着眼睛,用软糯的声音问道:“妈妈去那儿做什么?” “去给人看病,顺便跟更厉害的人学习。” 大柱听完,接着问:“妈,你能在过年前回来吗?” “我坐火车去再坐最快的火车回来,应该能赶回来过年。” 听到这儿,两个孩子沉默了,十分默契地一起紧紧抱住了夏怀夕。 夏怀夕摸着两个小脑袋,转了转眼珠子,突然笑着问道:“我给你们带新年礼物好不好?听说东市那边不仅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很多这儿没有的稀奇古怪东西!” 两只小手同时高高举起。 “我要很多稀奇古怪东西。” “我也要!嗯很多好吃的我也要!” 自从知道夏怀夕要去东市待上一阵子后,秦老头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几天越发起得早。 平日里给人看完病顶多再闲聊四五句就赶着看下一个的人,这几天似乎也是话多了起来。 就连老肖那儿破天荒地也接到了秦老头的约饭电话,吓得老肖连夜过来探望,还以为这是要给他留临终遗言呢。 “你这死老头,是你徒弟要去东市几个月,你在电话里就早说嘛!这是吓死我得了,我办公室和书房里的电话就从来没接到过你的!” 老肖坐在餐桌前抱怨,听得秦老头和夏怀夕都忍不住发笑。 夏怀夕给两位长辈夹了菜,笑盈盈道:“肖首长,我师父的身体可好着呢,每天都能吃一碗饭,你可别咒我师父,小心他报复你!” “哼!他在电话里把事情说清楚,猛地打一通电话来让我赶紧来吃饭,这换谁谁不瞎想?我还想报复他这个老头子呢!” 说完,老肖忿忿地瞪了一眼对面的精神老头子。 “呵呵,怪我,不怪他。”秦老头笑呵呵地吃了一口菜,咽下,“我确实是没把话说清楚, 这顿饭应当是我和怀夕在临走前一起请你吃的。” 另外两个人动作一顿,脸上皆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一起?”老肖迟疑地重复了一遍,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夏怀夕也是紧紧盯着秦老头这边,等着对方继续说。 只见秦老头缓缓放下筷子,收起笑容,一副平淡的表情。 右手扶上胡子,缓慢顺着,点头道:“对,我准备和怀夕一道儿去东市。” “不是,老秦,你不是打死也不出这石洲镇嘛?哎,你和你徒弟都走了,你这诊所怎么办?你的那些病人怎么办?” 老肖问着激动,看向对面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不可思议。 “爷爷,你怎么突然也想去东市了?老天爷允许你离开了?”夏怀夕依然记得上次老头胡言乱语开的玩笑话。 秦老头捋着胡须,又是一笑,道:“你不是说了那东市许多好?既然老天爷让老头子我活到现在还没走,不如就趁现在去见识见识这未来的大城市,左右是那祝家老姑娘花钱。” 虽对老爷子突然改变想法依旧感到震惊,但夏怀夕心底里总归是高兴的。 秦老头在中医方面比她更为深入,此次东市之行,看见的人或事都会比在这镇子多,肯定也能更好地指点她。 祝蓉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诧异了好一阵儿。 毕竟她家老爷子可是电话写信招呼了秦老头好几回也没成功,这自个儿徒弟要出远门了,就这么舍不得还得贴身跟着了? 当然,祝蓉也没说什么,甚至是乐于见到秦老头也参与其中的。 “抱歉,爷爷突然说也想要去东市。” “没关系啊,老爷子也是学医的,说不定也能帮上点忙,对于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损失。” 西医不乏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可中医那可就得老老实实看年纪了。 到时候若真让秦老爷子秀了一招,那她可真是借光赚大发了! 秦老头和夏怀夕将那些老病人和药材都处理好后,出发当天便将钥匙交给刘芳代为保管。 接过钥匙,刘芳有些不舍,但还是信誓旦旦,笑着说道: “放心,秦老小夏,你们的药材哪些要晒,哪些要收,我都用本子记着了,保证你们回来的时候,诊所和屋子都干干净净的!” 几人没接着多说几句,秦老头和夏怀夕便坐上了去往县城的公交车。 到了县城与祝蓉汇合后,只是稍作停留,便马不停蹄地往市里火车站赶去。 最后坐了两天的绿皮火车,几人终于到达了东市。 即便祝蓉给订的是最好的软卧包厢,但两天的火车生活还是让几人充满了疲惫感。 疲惫地拎着行李下车出站,夏怀夕的精神并不是很好。 显然,她需要在一间安静舒适真正意义上的房间里好好睡上一觉。 可跟着大部队真正走出来的时候,面对眼前的景象,她又意外地清醒了许多。 “好热闹啊!”夏怀夕忍不住惊呼。 “是啊,不仅看起来比其他地方热闹很多,就连气候都比我们那儿暖和!” 秦老头打量着行人和商贩,大家都还穿着短袖,倒是他们这帮从火车站出来的人还裹得严严实实。 祝蓉捏了捏发胀的眉心,站在一旁疲惫而不耐烦,似乎并不想再继续站在这里。 好在同行的助理眼尖,很快找到了前方人群中来接他们的人。 刘经理是祝蓉在北方公司的手下,被提前两个月派来这里了解市场。 这会儿,一行人全靠他讲解才能快速了解东市。 “对了,得提前提醒大家,现在全国各地的人都跑来东市寻找商机,但是人一多,就容易鱼龙混杂,这小偷流氓什么人都有,大家伙儿出门得注意财物,别被摸了去,不过最主要还是注意安全。” 刘经理这话刚说完,正准备开门上车,那小助理惊呼一声。 “啊,我钱包没了!” 第123章 下雨 “钱包怎么没了?刚下火车不是还在吗?” 那会儿祝蓉眼睁睁看着他把钱包放进外套里的。 这才出来多久,就没了? 夏怀夕皱了皱眉,想起方才下车后突然的拥挤,定是团伙儿作案,趁着人挤人将钱包给偷走的。 只见助理涨红着脸,扯着被划开一道口子的皮外套,也不知是气愤还是窘迫。 “丢多少了?丢多少到时候我补给你。”虽然觉得助理愚蠢,但该有的关心,祝蓉向来不会吝啬。 “二,二十。”那可是他的小半月工资啊,他还什么都没买呢,就被偷了去,心疼死了。 “才二十,我”祝蓉想起在港城的生活,以及刘经理方才的话,硬生生将话吞回换了一句,“这事回了宾馆再说。” 刘经理毕竟也是祝蓉的手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听话赶紧开车将众人送去住处。 好在除钱包被偷外,一切安排都十分稳妥。 夏怀夕拎着行李袋走进房间,简单冲洗换去蒙灰的脏衣服后,便舒舒服服躺进了被窝。 等一觉睡醒,已是下午五点。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祝蓉喊她起床吃饭。 打开房门走出,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明天东市大学礼堂会召开医学发展讨论会,国内很多地方的医学领军人物都会来参会,明天你和秦老也去听一听?” 吃了个五分饱后,祝蓉将明天的行程简单说了。 夏怀夕看看秦老头,随后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呢?你不去听听?” “我要去拜访东市领导,说不定还问出东市未来发展重点,而且医学分享会什么的,太枯燥了,我会听睡着的,这事还是你和秦老去比较专业。” 倒也合情合理。 第二天一早,夏怀夕和秦老便跟着刘经理的车前往了东市大学。 看着车窗因雾气逐渐遮挡了视线,夏怀夕抬手轻轻一划,这才勉强看清两侧街道上的风景。 似乎是觉得太过沉默,刘经理掌着方向盘,忍不住开口吐槽了一句。 “也真是赶上了,我来这儿两个月一滴雨都没见着,结果你们一来就让你们赶上下雨天,这东市还特别潮,这会儿更湿漉漉的,秦老小夏医生你们忍一忍啊!” “没事,我们镇也靠海,和这儿差不多。”夏怀夕笑呵呵回应。 没听见秦老头说话,她转头看去,却见秦老头也正在看着窗外天际。 神情严肃,唇瓣紧闭,似乎是在愁着什么。 “爷爷,你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吗?” 听见夏怀夕的声音,秦老头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侧头看来牵强一笑。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东市下雨实在太潮太湿了,也不知道石洲镇那边天气好不好,我怕刘芳来不及收药材。” 原来是担心晒着的那堆药材。 “爷爷,你别担心,如果石洲镇真下雨了,刘芳肯定早就把药材收起来了,她做事牢靠,不会忘的” 老爷子很久没出远门,这会儿又遇上了阴雨天,指定影响心情。 夏怀夕估摸着又拉着老爷子说了好一会儿话,见对方脸上肌肉终于舒展,这才放心接着看向窗外风景。 阴雨连绵,医学分享讨论会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上台讲话的都是国内顶尖医院、医学院的专家教授,讲的不外是各类疾病治疗方案,最新疾病药物研究成果等。 这些资料在当时所有人看来是十分稀罕的,但在夏怀夕眼里就只是一些还没更新的旧论文,有些内容在上辈子甚至已经不再适用。 以至于在众人专心致志关注台上讲话的时候,夏怀夕更多地是观察周围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讨论会进行到一半暂时休息了,而身旁秦老头不知何时犯起了困,正斜靠在椅背上打盹儿。 主办单位准备了吃食,夏怀夕怕老爷子待会儿醒来肚子饿,便去拿了些。 正挑着,夏怀夕被人拍了拍肩。 回头看去,是一个眉眼端正笑盈盈的小伙子。 小伙子伸出手来,道:“你好,我叫郑时,是东市大学医学院的大四学生,我坐在你们后面。” 夏怀夕恍然,与其握手,介绍了自己。 “你是学中医的?”郑时喃喃道,语气里还有遗憾。 见夏怀夕紧盯着,又立马解释,生怕误会,“我还以为你们坐这么后面,是跟我一样对台上那些资料研究没什么兴趣呢,现在看来应该是我误会了。” 今天来参会的都是西医,讲的很多东西也是西医治疗研究,偶尔也有几分是掺了中医疗法,但也是辅助,涉及也并不多。 “听说本来是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要来讲话的,都邀请了,结果人在半个月前的晚上就这么睡过去了,不然你们之间肯定有话可以聊。” 郑时继续说着,虽然对方是学中医的,但看着是同自己一般大,不管怎么样,都比让他去找那些长辈们前辈们说话来得强。 两人端着食物回到了座位,基本都是郑时在那儿絮絮叨叨。 夏怀夕吃着东西,忍不住问道:“今天讲的都是最新研究和治疗方案,你既然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还来这儿?” “害,说来话长,我也是被逼的。”郑时忍不住苦笑,“我爸是东市市立医院的院长,当年是他让我也学医的,但我没什么兴趣,学得也并不好。 今天这讨论会也是他非让我来参加的,说是可以获得不一样的感觉,幸好他今天排了手术,不然还得来看着我。” “那你不学医,又想干什么呢?做生意?”夏怀夕来了兴趣,继续追问。 郑时咧嘴羞涩一笑,摇摇头后,又降下音量道:“我身边确实有很多朋友去创业了,都还挺好的,但是我感觉我不太行,其实我更想去拍电影” “你想当导演?” “是不是觉得我不学无术?呵,我爸就是这么认为的,他并不支持我。”郑时说着无奈,却也实在无可奈何。 “我没觉得你不学无术,当导演也是一种志向,电影可以是一种娱乐产物,但也可以凭借内容直抵观众内心深处,带给观众不一样的体会,也算是一种服务教育” 上辈子,多亏了网络的发展,让夏怀夕得以在家就能看电影。 大烂片年年有,震撼人心的好片子却是沙里淘金。 若郑时真有那天赋在,说不定也是未来的着名导演,不比当一名医生差。 夏怀夕侧身说了没一会儿,讨论会便又继续了。 出于会场纪律,夏怀夕没再继续,转过身就在自己的本子上安静地写写画画。 并不知道身后的那一双眼睛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就在夏怀夕默写画符的时候,原本还带着些许讨论的礼堂,突然安静下来。 刻在骨子里也深知有事发生,夏怀夕赶紧抬头看去,就见台上不知何时又换了个人。 那中年男人带着方正粗框眼镜,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个方向。 中年男人抬起头来,勾起嘴角问道:“从上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位女同志,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低着脑袋在纸上奋笔疾书。 看来是我讲的内容很深得你心啊,这位女同志,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站起来跟大家分享一下你所记下的内容。” 现场鸦雀无声,或多或少带着审判看向夏怀夕。 身后,郑时伏上前,躲在后面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他是东市大学医学院院长,也是东市市立医院的内科主任,原来在京市那边任职,前两年调来的,在业内还挺有一定话语权。” 大佬啊 秦老头仍然眯着眼在那儿睡,还没发现这情况。 夏怀夕看了看周围,忽而一笑,将桌上的本子高高举起,展示给众人看。 紧跟着才对台上的人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我确实没在听您说话,在干自己的事情了。” 人家好心好意来分享知识,结果自己却在下面干别的,连一个字都听进去,确实是有些不尊重了。 夏怀夕话音落下,周围细声讨论的声音顿时也跟着出现。 有打听身份的,有嫌弃耽误事的,更有坐得近讨论起夏怀夕本子上的图纹的。 “这女同志是谁啊?哪里来的?是不是学医的?” “就算不是学医的,那也不能这样啊,太不尊重人了,台上的可是曹维昀教授,大家的时间都宝贵,倒让她浪费了几分钟。” “哎,你们看她纸上画的,像不像那什么符咒?该不会是混进来吃喝的神棍骗子?” “说不定还真是,她旁边那个老头,坐进来没一会儿就睡了,该不会也是一伙的” “” 怪就怪这耳朵还年轻,听啥都是清清楚楚的。 在郑时也小声问自己,是不是神棍之类的话后,夏怀夕着实坐不住回头扯了一抹笑,道:“对外我都说自己是中医,若你想,我也可以当一回神棍。” “哈哈哈,原来女同志是学中医的,那看来是我误解了。”曹维昀听见这话,赶紧出声缓和,毕竟人都是学知识来的,没必要争吵不休。 最重要的是,人家小姑娘也是真心感到抱歉,那就更没必要继续揪着不放了。 “虽然我学的是西方医学,但中医方面我也有听闻,我们国内的传统医学,确实很神奇,很有魅力” 然而也不知道底下这些人是抽什么疯,许是坐了一早上,脑子也开始不清醒。 “曹教授,你不要替她说好话了,她就是个神棍骗子,中医什么时候还学画符了?” “就是,我刚才还听见她在那儿偷偷念咒呢!真要命,这天底下就没有鬼神一说!” “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竟然骗人?幸好我们这儿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这要是换成县城农村里的大爷大妈,指不定就会被她给糊弄。” “嘶,这姑娘有点儿眼熟,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眼看好好的学术分享,竟演变成这般模样,曹维昀着实后悔把夏怀夕叫起来了。 早知道还不如就这样让她趴在那儿继续写写画画了。 “曹教授,都说你在业内有话语权,今天一看,好像还不如我这个神棍啊?” 就在周围说得起劲儿时,夏怀夕突然起身,高扬的声音直接终于将秦老头唤醒。 “唔怎么了?” “老爷爷,你们真是学中医的吗?不是神棍吗?” “当然,这医术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什么神棍,我看你才小伙子,你是谁?到底发生什么了?” 郑时嘿嘿一笑,指了指正在用知识打败知识的夏怀夕,随后才凑上前将事情全部告诉了秦老头。 “原来是这样”秦老头抬眼看向怼人誓不罢休的夏怀夕,也不阻止,笑了笑挪过一旁的点心茶水,边吃边看戏。 “说我是神棍,看来现场还真有人庸医当惯了,论人品行都不带用证据,直接就下结论了,难不成平常给病人看病,你们也是这样糊弄患者的吗?” “哎,你怎么说话” “这位先生,看你面色暗沉无光泽,两颊布有痤疮,说话间还有口臭,想来最近肠胃不好,便秘了?” “唔”男人赶紧闭上嘴,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便秘这种小病,久坐之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倒也不必拿出来显摆” “这位阿姨,你方才在上面分享的那个病人案例,我想你回去以后可以找内分泌专家进行会诊,或许病人康复期间出现的痘痘和发胖,并不是因为药物过敏。” “我早就这么打算了”女人声音降低,可说完还是在记事本上记下了“内分泌”三个字。 “” 经过一番舌战群儒,凡是上台讲话的,说她是神棍的,以及站在台上略显局促的曹教授,都被夏怀夕点名“讨论”了。 这要是说错了倒还能辩上一辨,可偏偏夏怀夕都知道也记下了,甚至还能给你指出一条继续研究的方法来。 曹教授更是倒霉,找学生准备了许久资料的主题,直接被夏怀夕拿去给大家伙儿现场上了一堂课。 别说,脱稿情况下,夏怀夕的临场发挥十分好。 依曹教授判断,这功力绝对有十来年的医学知识储备。 第124章 都去补天啦! “哈哈哈,夏怀夕你可真是厉害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光那个曹教授,我爸有时候都得叫声老师! 哎,你是怎么记住他们讲的那些病啊、菌的?就连实验方法步骤都记得!你是天才啊,记忆里这么好?” 讨论会结束后,郑时跟在夏怀夕他们身后走了出来。 即便是倾盆大雨,也没能阻挡他追着文的热情。 夏怀夕与秦老头是一人一把伞,这会儿被郑时跟得紧,对方伞上的雨水好些滴落到了夏怀夕的衣服上。 “看过听过就记住了呗,我不是什么天才,中医和西医在治病方面是可以用同一个方法道理解释的,将他们所说的换成自己理解的,自然记得。” 夏怀夕停下,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淋湿的部位。 “哎,夏怀夕秦爷爷,既然你们是学中医的,为什么还要学画符啊?哎,这两样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啊?该不会真有喝符水治病这种方法?” 郑时真是展现了当代大学生求知若渴的精神,愣是想了好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没等夏怀夕回答,又急着问下一个。 “呵呵,小伙子,这两样没什么关联,那本子上的纯属是她打发时间瞎玩的,至于喝符水那都是骗人,人道士画符都用朱砂,这玩意儿确实有治病的作用,但吃错、吃多了,可是会要命的!” “原来是这样啊”郑时有些失落,还以为自己也能跟着学点东西。 见夏怀夕他们等在路边不走,以为是雨太大走不了,他赶紧说道:“这雨太大了,要不先回礼堂等雨小点了再走?” “不” 夏怀夕刚想拒绝,想说有人开车来接。 这时身后传来声音,“等等,女同志,先等等” 只见曹维昀打着伞从礼堂追出来,冲他们叫唤。 等人到跟前,带着些微喘,指着夏怀夕,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从石洲镇来的?” 夏怀夕下意识与秦老头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 曹维昀一副果然的表情,笑笑道:“我还知道你叫夏怀夕,身旁的老爷子也是中医,是你的师父,你们是镇上有名的神医。” 什么都不知道的郑时,在一旁都听傻了,曹教授怎么好像知道得这么多?他们认识? 夏怀夕微蹙着眉头,盯着曹维昀看,许久才试探性的问道:“你和曹院长是亲戚?” “哈哈哈,他是我哥,亲哥,他前阵子来南方出差,就是你们县,回去后立马就打电话跟我说了你和你师父的事,什么定生死小神医的,他打听来的都跟我说了。 尤其是你,夏怀夕,我哥说你年纪不大,但所储备的医学知识很丰富,不论是中医还是西医,你都可以独当一面。” “哇,夏怀夕,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竟然都是神医了!”郑时忍不住夸赞。 声音之大,听在夏怀夕耳里竟有些讽刺。 这时,刘经理的车已经按照时间从远处开来。 夏怀夕冲曹维昀点点头,笑着说道:“曹教授,我们要走了,今天责任还是在我,改日我再来学校拜访。” “好好,那秦老爷子也来,正好我们都可以坐下好好聊聊!” 看着车渐渐驶去,最终消失在雨幕中。 郑时收回视线,突然笑眯眯地看向曹维昀。 因为同事的关系,曹维昀是知道郑时的,而且还算是熟悉。 只是平时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和他们这些老师长辈来往说话,平日里见到自己就差躲着走。 这会儿见郑时笑得如此诡异,曹维昀莫名打了一个寒战。 不等他问,就听对方道:“曹叔叔,我这论文实在改不出来了,你能抽个时间帮我看看吗?” 回到宾馆,这雨才肉眼可见变小。 几人冲了个热水澡后,便叫宾馆送饭菜到房间里来吃,这才知道祝蓉竟然比他们回来得还早。 “你们说气不气人,这刚出门下雨也就算了,我这新买的羊皮底鞋,直接泡水里报废了,好不容易等到那什么领导有空见我了,结果刚和人家谈得熟络点,又被他的手下着急忙慌地给叫走,到头来,什么话都没套着!” 当官的有事必须离开这种事,祝蓉也不是没遇见过,奈何自从来到东市,就没几件顺心事。 前有钱包被偷,后有出门大雨,新鞋泡水,事情也没谈上,这不管换哪个情绪稳定的,估计心情都不会舒爽。 还想着自己这儿都已经这么倒霉了,夏怀夕他们这趟总该好点,没想到也是颇有波折。 “那你岂不是一下子把人都得罪了?那些人在他们当地可都是有点名气的,我还指望你能跟他们说上话,顺便推荐推荐我们公司呢!” 祝蓉嘟囔抱怨,但仔细想想倒也没觉得夏怀夕哪里做得不对,“不过,那些人确实过分了点,你还给他们上课,换我,干脆大家都别想接着开会!” 夏怀夕想起礼堂的事,也是颇为无奈,“好在那个曹维昀教授还算讲理,我们约了改天在学校再聚聚,而且没想到他还是熟人的弟弟,到时候说话也方便。” “曹维昀教授?东市市立医院的医生?” “嗯,你也认识?” 祝蓉摇摇头,夹着菜有吃没吃的,道:“不认识,但是从那领导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偷听到了一点点,好像就有提到他。” 市领导与曹教授?难不成是哪位大领导生病了? 夏怀夕有些疑惑,但很快便不再细究。 之后几天这雨水便没停过,时而淋淋漓漓,时而又是大雨倾盆。 有时候看天,祝蓉都在怀疑这天是不是破了口子,这才下雨下个不停。 站在窗边,低头看见夏怀夕从车上下来。 她赶紧走出去迎接。 “怎么样?见到曹教授了吗?” 夏怀夕抿了抿唇,摇摇头道:“还是没回来。” “什么情况啊!这一周,曹教授不在,东市领导也忙得没空见我,难不成都去补天啦!”祝蓉接连几天吃闭门羹,出门又是下雨根本见不着太阳,着实没了耐心。 夏怀夕微微张嘴,正要解释,却被身后一道声音抢先回答。 “别担心,曹教授后天就能回来了。” 祝蓉越过夏怀夕看去,只见陌生年轻人跟在后面,笑容灿烂。 “这是?” “哎呀,小伙子是你啊!” 祝蓉与秦老头的声音同时响起。 下一秒,那高大的年轻人立马蹦跶到了秦老头身边。 一口一个“爷爷”的,那架势别说是认识,就说是亲祖孙也不为过。 夏怀夕只觉得眉心突突,捏了捏后,才对疑惑的祝蓉解释。 “郑时,东市大学医学院大四学生,他可以联系到曹教授,确认后天可以回来可以和我们见一面。” 祝蓉点点头,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一件事有进展了。 勉强心情好点的祝蓉,抬手交叉于胸前,饶有趣味地冲郑时看去。 “哎,大学生,谢谢啦!” “不用谢,相识一场,而且你们又是第一次来东市,作为东道主能帮就帮呗!” 郑时咧着嘴巴,脸上笑容依旧灿烂。 “那你这跟着夏怀夕来宾馆,是有什么事吗?”祝蓉可没看见这下雨天,宾馆门口还停着第二辆车。 该不会是看上夏怀夕这胖丫头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不是得替她那嘴硬的侄子守着未来老婆呀? 说起来,祝敬承这孩子也真是嘴硬,全家人不管怎么问,他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看上夏怀夕,愣是编出了另一个心爱的姑娘。 “我是来找秦爷爷算命的!”郑时全然不知祝蓉心中所想,说话间,笑容越发灿烂。 “我都听说了,秦爷爷能算出病人的死期,还准时准点的,那肯定也能帮我算,所以夏怀夕当时在会场里画符念咒,不是闲得无聊,夏怀夕是真地在学!” 祝蓉忍不住一笑,“你不是医学生嘛?也信这个啊?” “该信还是得信一下的,我偷偷告诉你们,别看那些医生都靠医术救人,出门走路都带风似的,但一到晚上,这红袜子该穿还是穿。” 听见郑时说这话,夏怀夕也想起了上一辈子医院同事干的事。 夜班穿红袜只是其一,芒果、火龙果、旺仔等东西更是夜班禁忌,是绝对不能出现甚至提及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有些事情确实玄学,还真没法用科学解释。 最后,耐不住郑时纠缠,秦老头还是给他算了一卦。 虽然不知道秦老头说了什么,但夏怀夕他们都清楚地看见郑时是笑着走出宾馆的。 第四天,东市的雨终于停了。 通过郑时在中间联系,夏怀夕他们与曹教授约了在学校办公室见面。 按照时间抵达,却不见办公室里有人。 十分钟后,曹教授才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 “不好意思,我刚从医院赶过来,今天病人有点多。” “没事,是我们多加打扰了。” 等到坐下后,夏怀夕这才将祝蓉介绍给了对方,表明了合作意向。 “曹教授,我们公司与内地最大的药材收购商合作,药物的成本价和售价也只会是最低,另外我们公司前身是在港城发展,所有药物制造生产都是采用最先进的技术,此次回内地发展,也绝对可以保证药效” 即使刘经理和助理提前准备了详细资料文件,祝蓉依然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极尽详细地介绍推销公司。 而曹教授虽然带着点疲惫,却也是丝毫不含糊地听讲,翻看文件,面对药物疗效和价格问题,坚持自己的原则,丝毫不退步。 好在合作最后还是谈成了,祝蓉的公司将会出现在东市市立医院的药物采购名单上。 “没想到那石洲镇卧虎藏龙,不仅有小夏医生他们师徒,竟还住了祝总这样的厉害人物,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哪里哪里,小夏才是真的厉害,我不过是守着家父的产业走,既能振兴发展国家产业,也好让家父能够安度晚年。” 曹教授说笑着,将桌上的文件整理放置一旁,这才发现他们聊了半天,竟然连壶茶水也没给人家泡。 “哎呀,着急忙慌进来,都忘了给你们倒杯水喝。” 见对方起身,夏怀夕下意识也跟了起来,“不用了” “叮——叮——” 桌角的电话突然响起。 曹教授歉意笑了笑,放下水壶,转身接了电话。 “喂,我是曹维昀,请问有什么事” “川县?行,我会赶快把人员组织起来,赶过去,对,对,好” 祝蓉坐在那儿,眼见着对方的脸色语气逐渐凝重。 等夏怀夕接水过来坐下,凑过去小声嘀咕:“电话那头,听着事情蛮严重呀。” “估计曹教授之后这几天又要找不见人了。”夏怀夕借着喝水的动作,同样小声回道。 “这一单已经拿下,也算是开了好头,曹教授几天不见人也没什么关系。” 单子在手,祝蓉哪里还着急,若不是顾及曹教授在,她可以把酒高歌。 一等曹教授挂断电话,俩人便默契起身准备告别。 “小夏医生,先等等!” 宾馆套房内,一行人围坐在客厅里,陷入沉默。 “郑时,这是我们的内部讨论,如果你还算卦,麻烦你先去房间回避一下。”夏怀夕看着死皮赖脸非得跟来的男大学生,有些无奈。 “别呀,你们讨论你们的,我就听听不会说出去的,而且这事情是因曹教授而起,我和曹教授什么关系,亦师亦友亦父子,四舍五入不就是我的事。” 郑时稳定发挥他的厚脸皮,说完,露出一个超级灿烂的笑容。 “行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事,他要听就让他听。”秦老头放下手中茶水,打断了俩人无意义的争吵。 沉默着捋了捋胡子,随后抬起头看向夏怀夕。 “既然你答应了要去,那就去,到时候我也跟你去川县。” “不行,你不能去!”夏怀夕坚决反对。 “川县现在这么危险,你老跟着我们过去,我是不放心!” 第125章 出发 “你知道危险,可你不也答应去了?老头子我虽然年纪大,但身体还康健,这几年为了找草药,也不是没上山爬坡过,不用太担心我。” “老爷子,知道你这是担心小夏的安全,可这不是还有我嘛,我也答应了曹教授跟去支援,我还联系了人,到时候物资绝对充足。 听说部队也去了,小夏和我就是后勤支援,不会处于危险境地的,本来没什么的,若你去了,这不是还得让小夏担心你的安危?” 祝蓉见老头子如此倔强,想了想还是出来劝阻。 “我不管,这次我是跟你们出来的,哪有中途你们去别处地方,把我一个老头子丢在这儿的?而且既然是后勤支援给人看病,那我老头子怎么就得不到安全保障了?” 别说老头子年纪大,这脑子运转起来丝毫不比年轻人差。 夏怀夕头一次见到秦老头如此孩子气的模样,还想着劝一劝,“可是你呆在这儿等我们回来不是挺好的嘛” “你们去,我就去,老头子是给人看病的,年轻时候也是当兵的,出了这种事,怎么能躲在后面什么事也不管!” “可是” “哎呀,秦爷爷要去就让他去嘛,到时候秦爷爷就在安全地带给人看病治疗,还能出什么事,这不是部队当兵的在,还能不保障医务工作者的安全?”郑时不识时务地插了一嘴。 当即收获了左右两道白眼。 讨论到最后,夏怀夕还是答应秦老头,让他跟去川县。 唯一的条件是,不管发生什么,自身安全为第一。 听到这条件,秦老头呵呵一笑,“当兵的,可不会遵守你这话。” 收拾了几件衣服,一行人便按约定跟着曹教授的队伍准备出发。 几人走上小巴车后,才发现郑时竟然也在队伍当中。 此刻正站在最后一排,兴奋地冲他们招手。 夏怀夕走近,皱着眉头看他,“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对学医没什么兴趣吗?” “是没兴趣,但这也不影响我脑子里的那些医学知识继续存在啊,反正学都学了,那就当行个好事来帮忙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其实这还是我爸让我跟来的,说锻炼我,我一开始不想去,但想到你们也去了,我就一点儿也不排斥了,就当跟你们出去玩了!” 郑时还想笑一笑,可在看见夏怀夕脸上的严肃表情后,意识到了不对,这笑也渐渐收敛。 夏怀夕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在一旁的空座位上坐下,闭上眼睛假寐,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这次去川县是支援,是正事,不要幻想能有什么好玩的。” 郑时听后,愣愣了好一会儿,似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夏怀夕。 许久,才呢喃似的,轻应了一声。 坐在前面的曹教授,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不禁怔愣出神。 余光里瞥见秦老头看来,眼里带着好奇,他莞尔一笑,“有些诧异,我好像从来没见过这孩子这样。” 他调来东市这几年,随着和郑时父亲结识熟悉,自然也是知道郑时其实并不喜欢医学,甚至还有懈怠的迹象。 前阵子说是要改论文,可仔细一问,连自己论文写了什么也说不上来,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儿东拼西凑了这么些字。 至于这次去川县支援,曹教授也没想到郑时真的会来,还以为只是暂时哄哄他爸,应付了事的。 毕竟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但是没想到这小巴车上竟真出现了郑时的人影。 方才那么一听,想来也是受了夏怀夕的刺激。 曹教授嘴角忍不住再次扬起,看来下次回去,他得打电话给他哥哥了。 小巴车从东市开出,随着车子的前进,车窗外的人影逐渐减少,道路两旁的风景也在不断变化,车厢也在开出两小时后,开始变得摇晃。 车窗紧闭,雾气在窗玻璃上泛起,温度也因为人的不断呼吸,而逐渐上升。 角落里,一张脸泛着苍白色,紧闭双眼,红唇也因为干燥,隐隐有起皮的迹象。 车轮再一次碾压过一片不平整的路面时,有人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 “我不行了,呕——” 祝蓉痛苦面容,趴在车窗外吐了。 虽然是吐在外面,但因为寒风风向的问题,卷着酸臭味,径直送进了车厢内。 一时间,车厢里又臭又冷。 助理坐在前面,听见动静赶紧回身看去,见状,又掏出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祝蓉可是他的老板,若老板出事了,谁还给他发工资,报销经费啊! 夏怀夕轻拍了拍祝蓉,接过水杯递到她嘴边,好让她漱漱口。 原以为吐过之后,接下来的路程会好受些,不想这路面是越发艰难。 眼看祝蓉脸色又苍白几分,夏怀夕赶紧让司机停车。 车刚停下,祝蓉再一次趴出窗外,痛苦地干呕。 她已经吐不出来东西,满腔只剩下胆汁的苦味。 “这不行啊!再这么坐下去,祝总肯定是撑不住的!”助理担心地冲夏怀夕说道。 “我,我想下车,吹吹风,再走。”祝蓉吐完,有些虚弱。 于是,夏怀夕搀扶着祝蓉下车休息。 “司机大哥,咱们这车能慢点不,或者稳当点?这人实在吐得不行了。” 助理得了祝蓉的指示,走到司机跟前商量。 司机大哥听后,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想,如果我再慢点,到了晚上咱们也进不了川县,而且去川县的路就这样, 来时这段路面已经算好的了,再往前开一段,只会是更陡。” “什么不想,恐怕是技术不行” 助理忍不住小声嘀咕,却被司机耳尖听去,立马黑了脸。 大掌一拍,直接长鸣喇叭,刺得众人耳朵疼。 “什么技术不行,老子正儿八经培训班出来的,整个班属我技术最好,放到工作单位,那也是我带头,你要觉得我技术差,行,我现在就把你们送回去,你们另请高明!” “哎,师傅别生气,别生气,是年轻人不懂事,咱们别跟他计较,这都开出来有一段了,哪有再开回去的道理,而且你不是技术最好的,回去了还能找谁比你更厉害的” 曹教授生怕司机真将车开回,赶紧上前说好话。 略微恢复状态的祝蓉,看着不成器的助理,好是无语,奈何没有力气,不然直接送上一锤。 毕竟这一车都是去支援的医生,司机也不是真想为难。 但还是不耐烦地冲车外还在休息的祝蓉点了点,语气不甚很好地说道:“那她怎么办?总不能她一想吐,我就停车让她休息?” 第126章 做法 “这”曹教授一时语塞。 确实,眼下赶去川县最是时间紧迫,若总是这般走走停停的,今晚上大家可都要在车上过夜了。 “祝总,这样,我药箱里还有两瓶东莨菪碱,我给你” 曹教授说着就要去拿药箱,结果一偏脑袋,就看见夏怀夕已经在给祝蓉扎针了。 祝蓉听见他在叫自己,似乎是要给自己拿什么药来着,笑着摆了摆另一只空闲的手。 “曹教授,不用拿药了,小夏能给我治好,咱们现在就可以走,绝对不耽误。” 前头这话刚落下,一旁夏怀夕便问道:“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嗯不晕了。” “行,那就上车。” 短短几分钟,车上众人就见祝蓉精神甚好的快步走上了小巴车。 明明刚才下去的时候那脸都是煞白的,这效果堪比麻醉速度啊! 祝蓉路过曹教授,他才看清了那留在手上的三根银针。 没有多余的药物涂抹,就只有三根细长银针。 郑时也看见车窗外那一幕,这会儿见人手上带针回来,连忙趴在车背椅上,好奇问道:“这就是针灸?这银针一直留着没关系吗?听说你们是按照穴位扎的,那是不是真有可以让人定住的穴位?” “最近上火了?嘴上都起泡了,要不趁现在给你试试?”面对郑时的聒噪,夏怀夕隐着不耐,似笑非笑地看去。 这话说得平淡,在旁人听来最是平常不过,然而只有郑时知道,他此刻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 夏怀夕看自己的眼神,哪是想让他试试,分明是准备让他当小白鼠做实验!还是忍痛实验的那种! “知道了,知道了,我闭嘴就是。”郑时撇撇嘴,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乖乖坐了回去,继续好奇地盯着。 见人都坐回座位后,司机师傅便又启动了小巴车,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川县驶去。 一开就是一个多小时,没停下过一次,祝蓉的状态也是很好,甚至问邻座的人要东西吃,与方才那吐得一塌糊涂的状态简直天壤地别。 时刻关注的曹教授,也终于是忍不住指着那几根银针向秦老头问道:“小夏这刺的都是什么穴位? 秦老头拧头撇了一眼,随后笑呵呵道:“手解穴,除了那儿,也可以找土水穴。” 说完,似乎是怕对方不知道穴位的准确位置,秦老头又给对方指了穴位的位置。 “土水穴的位置在手掌与大拇指第一掌骨之外侧骨下,手解穴的位置在” 曹教授听得认真,也跟着在自己的手上摸索。 这说着说着,听的人也越来越多。 郑时就是第一个凑过来旁听的,听到后面,哪还管夏怀夕的死亡注视,凑在秦老头身边,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得亏秦老头性子好,也愿意解释。 “这小子真是好学啊,还做笔记,该不会是想拜秦老头为师?你觉得呢?”祝蓉看着那边的动静,有些诧异。 “不知道,兴许更想学做法。”夏怀夕扯了扯嘴角如此说道。 她也搞不清楚郑时这是在闹哪一出,说不喜欢学医的是他自己,结果又是跟着出去支援,又是想方设法地询问中医知识,还真是矛盾的一个人。 小巴车晃晃悠悠地终于在天色暗下之际看到了川县,祝蓉手上的银针也被摘了下来。 瞧着远处亮起的点点星光,车上的人不约而同都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到了,坐一整天的车还真是不容易,不晕车的都是浑身酸疼。 “爷爷,感觉还好吗?再忍一下,待会儿就能下车走动走动了。” 夏怀夕担心秦老头坐了一整天,那副身子骨会受不了,时不时便会来问问。 秦老头点点头,嘴上说着不累,可那股子疲倦在脸上连遮都遮不住。 好在马上就到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好受些。 进入川县的最后一段路程,被夹在两座小山坡中间,石壁黄泥,随时有碎石滑落的危险。 尤其这会儿天色暗下,周围竟安静得出奇,一种危机感莫名在众人心中生成。 “师傅,咱们再开快点。” 昏暗中,秦老头突然出声道。 声音苍老带着疲倦,又有一点沙哑,宛如警笛一般将众人从不安中拉回现实。 似乎也感觉到危险,司机师傅应了一声后,缓缓将油门踩到底,往前冲去。 直到看见前方有一行人影站在道路边上冲他们挥手示意,此时已经穿越夹道,进入了川县的地界。 司机师傅这才降下速度,将小巴车停在道路边上。 借着灯光,众人才看清那拦车几人的模样,竟是当兵的。 其中一个小战士小跑上前,走到驾驶座询问来意。 “哦,我们是市里派来支援的,这一车好几个医生呢!”司机师傅笑盈盈地说明情况,见是部队的人,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原来是来支援的同志,一路上辛苦了。”小战士冲车上的人敬礼。 再走几步就是帐篷营地,车上的人干脆就不跟着司机去停车,从车上下来了。 就在众人纷纷撑腰舒展的时候,夏怀夕隐隐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似是鸡蛋破壳,又似是砂石撒落。 可再细听,却只听见小巴车运作的声响。 “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吗?”秦老头从后面走上来,停在夏怀夕身旁问道。 “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爷爷,你有没有听见?” 秦老头闻言,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呵呵一笑,指了指小巴车,“老了,只能听见那种声儿大的,赶紧走,别让大家等咱们。” 夏怀夕偏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小巴车,收回眼,又落在那方才经过的昏暗夹道。 几秒过后才收回注视,跟着众人继续向前走去。 前头,秦老头拦下那指路回来的小战士,又吆喝着那几个还在山坡脚下站着的另外几个小战士。 “小伙子,来来来搭把手,坐了一整天,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撑不住,背我一段儿,对了,那是我徒弟,瘦得只剩下骨头,身子骨也不太行,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行李太多了,也麻烦你们了。” 夏怀夕在后面听见这话,下意识先是怔愣了几秒。 老骨头?瘦得只剩骨头?这说得真是他们本人吗? 好在小战士们热情,连想也没想,背起秦老头和夏怀夕,外加一人一个行李扛着就往帐篷走去。 等他们如此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秦老头也就算了,夏怀夕免不了被祝蓉笑上两句。 “秦老小夏你们若哪里不舒服就和我们说,不用怕麻烦我们,这会儿就让那几位同志去忙,我们自己” 曹教授这还说着话,一阵巨大的异响伴着石头滚落的声音从昏暗中传来。 “山塌了!山塌了!” 第127章 你怎么也在 喊叫声伴着山石滑落的轰鸣声,瞬间将所有人吓出帐篷查看。 方才还能看见天际的夹道,此刻已然被扬起的沙土遮盖得什么也看不清。 即便什么也看不清,光听着那动静,众人也是明白会是个什么情况。 “山塌了!山塌了” 司机师傅捂着脑袋,从那方向仓皇跑来,喊叫的声音响亮却也带着巨大的恐惧。 碎石不断砸下,有些落在脚边,有些砸在身上,十分危险。 等那几个小战士将人护送过来,身上已经被砸了好几处伤口,脑袋上也是血淋淋的。 “快,赶紧检查伤口,止血包扎。”曹教授急吼吼地拿过刚放下的急救箱,打着手电就开始处理。 方才指路的小战士也擦破了点皮,这会儿却是顾不上伤口,赶忙询问司机师傅,“师傅,你过来的时候,旁边还有没有人?” 司机师傅惊魂未定,坐在那儿接受伤口处理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会儿听见问话,也是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道:“没有,我,我也不确定,我就从车上下来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见玻璃碎的声音,然后,然后我就跑出来了。” 碰上这种事,能跑出来已是十分幸运,哪里还能在这黑黢黢的条件下,看见附近是不是还有人。 “这位同志,我们也是听见司机师傅的叫喊才出来看情况的,若有人想必也是听到跟着跑了,若没跑出来咱们还是看看情况?” 夏怀夕见那小战士满脸着急,而司机师傅却又是恍惚的模样,走上前去劝说。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帐篷外吵嚷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大家都往后撤退,先不要靠近,避免被碎石砸伤” 这声音是 “哎,夏怀夕你前夫也在这儿哎!”祝蓉从外面冲进来,惊喜地扯着嗓子喊道。 好嘛,一开始夏怀夕也就觉得耳熟,这会儿算是得到证实了。 许是祝蓉的嗓门实在大,江川柏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帐篷入口。 一张锐利的鹰眼环视一圈,最后才落在边上的夏怀夕身上。 “你就是来这儿学习?这里现在很危险,你不应该来。”江川柏沉着声音道,对于夏怀夕出现在这儿,并不是很满意。 夏怀夕也看出他眼里的不满,莫名生出一股怒火,“我确实是来东市学习的,但来不来这里是我的自由和权利,江团长没资格对我下命令?” “是你告诉孩子们,你是来学习的,而且还保证会赶在过年前回去。” 这头,曹教授已经简单处理好伤口,听见他们的对话,也是震惊。 看不出来,没想到 “看不出来啊,夏怀夕,没想到你都是已经离过婚有过孩子的人,前夫竟然还是部队的,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啊?你这也太见外了!” 郑时突然插话而入,打断两人对话的同时,也问出了曹教授想问的问题。 江川柏见他一副与夏怀夕十分熟悉的模样,剑眉先是一皱,抿了抿唇,问道:“你又是谁?” “哦,你好同志,我叫郑时,是东市大学医学院大四学生,这次是专门跟着夏怀夕来这里支援的,其实我本来都不打算来的” “郑时,麻烦你不要随便插话!”夏怀夕冷冽着一张脸,打断了郑时。 说完,推着江川柏走去帐篷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继续。 夏怀夕紧抿双唇,双手交叉于胸前,那几个露在外面的手指甚是烦躁地击打着。 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也来了,那大柱二柱怎么办?谁照顾?” “这是任务,我必须执行,孩子们我交给隔壁张嫂子还有她表妹照顾了,正好小刘也出任务,两个孩子可以陪陪她表妹。” “那以后呢?” “什么以后?” 夏怀夕深吸一口气,“既然你说这里很危险,那你应该想过,万一你出现意不能继续照顾孩子们,以后的日子准备让谁来代替你?” “我到时候组织会帮忙安排的,你不用担心,组织不会亏待他们的。” “所以,你根本就没想过之后?这不行,你赶紧给你们组织联系,让大柱二柱以后跟着我。” “不行!”江川柏当即发出反对,“我们离婚了,你一个女人还要到处做生意,怎么带两个孩子,而且这样以后你还怎么” “我怎么了?我现在能挣钱,收入不比你低,往后还会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教育生活医疗资源,就算再怎么差劲儿,也不会让他们出现寄人篱下,吃百家饭的情况!” 江川柏眉头紧紧皱起,想要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 “团长!王政委打电话找你,嫂夏医生怎么也在?” 小刘找到角落里的江川柏,结果跑过来才发现夏怀夕竟然也在。 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小刘站在一旁,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也不想来打扰啊,谁知道政委这时候打电话来找,自己的眼神还这么好,一眼就看见团长。 知道这时候打来电话,王政委肯定不会是找江川柏谈天谈地。 夏怀夕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有机会再找江川柏好好谈谈孩子的问题。 走之前,路过小刘忽而一笑,道:“小刘,听说你结婚了,虽然有点晚,但还是要跟你说声恭喜,新婚快乐。” “嘿嘿嘿,谢谢夏医生,其实她你也认识,就是张嫂子表妹,赵萧红”小刘想起新婚妻子,一笑便是满脸幸福。 “我知道,你们也是不容易,刚结婚你就出任务,所以小刘,你可得保护好自己,如有必要也写点什么,这不仅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你的新婚妻子负责,可别学你们团长这般。” 小刘嘴角僵硬,看着夏怀夕渐渐远去,走进帐篷。 他颤着声儿,勉强再勾了勾嘴角弧度,向江川柏询问:“团长,嫂,嫂子她这是,在咒我吗?” 第128章 出不去 江川柏抬手拍了拍小刘的肩,“她说的也有一点道理,总归你是新婚,连个孩子都没有,这次行动你就在后方,不必冲在前面。” “团长,你怎么也说这种话,哪有上阵杀敌还收着力的兵,这跟逃兵有什么区别!这要是换成你,你干嘛!”小刘义正言辞,显然对这话并不是很赞同。 说完,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和嫂子什么顾虑,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也会保证的自己的安全,但若让我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那我绝对不干,回去以后,小红也会看不起我的!” 江川柏沉默片刻,最后叹了一口气,道:“行,随你,但是所有行动都得听指挥,不可擅自行动。” “是!” 待山坡那儿总算是彻底平静后,已是半小时之后。 众人打着手电筒靠近,检查是否还有人员受伤或被掩瞒。 夏怀夕等人本也打算跟着前去帮忙,却被江川柏拦了下来。 “你们是医生,就负责待在帐篷里救治伤员,这种体力活儿就让我们去干。” 似乎是怕夏怀夕又会挑他的不对,江川柏又抬手指向了那已经往回走的郑时。 道:“不过,我看那叫郑时的小伙子不错,年轻力壮,眼神够好,想必一定帮上我们。” “啊?你叫谁?我?我不可能的”郑时听见自己的名字,错愕之际一双脚也在下意识地继续往帐篷方向走去。 他虽然是跟着来支援了,可不代表他想做这些活儿。 那儿多危险,刚才还在往下掉石头啊!这会儿虽然停了,但也难保不会继续掉啊! 郑时心里怕极了,心想着得赶紧找个借口躲过去才行,不料江川柏快步从后方走来,径直架着他的胳膊,就往那儿走去,哪管他瞎叫唤什么。 曹教授听着他的惨叫,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丢脸。 虽然这是他同事的儿子,但毕竟是自己带来的人,再仔细说还是他的学生,竟是如此胆小怕事的人。 面对周围的嘲笑,曹教授也只能跟着傻笑,“呵呵,年轻人就是心态好,这种情况都能这么乐观,呵呵” 曹教授的尴尬,唯有此刻离他最近的夏怀夕看得见。 想着外面湿冷,几个年纪大的会受不了,正想劝着大家回帐篷休息时,郑时的惨叫声突然传来,响彻整个夜空上方。 “啊——” “怎么了,怎么了?” “那边的,你怎么了,说话呀!” “小伙子,你再叫两声,你在哪儿?” 听见惨叫声,众人纷纷围靠过去,但因为天色已黑,又加上郑时还没打手电,一时间竟也找不到人的准确位置。 只听郑时颤着声音,大声喊道:“你们快去把夏怀夕和秦爷爷叫来,我被鬼抓住了!快让他们来救我!” 鬼? 人们只听到了一个“鬼”字,哪还记得要叫什么人,而且他们也不认识。 围靠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夏怀夕等人也赶到,众多的手电灯光一扫,郑时终于被看见了。 “小伙子,你不是来撒尿的嘛?这又是怎么了?”江川柏慢悠悠地打灯靠近。 “江团长,你快来啊!有鬼抓我脚”郑时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低头看。 “怕不是踩到蛇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鬼”江川柏听到这话忍不住想笑。 眼睛跟着手电筒往下移动,却在瞬间僵硬。 “快来人,还有担架!”江川柏的声音也在夜空上方响彻。 郑时被江川柏一把推开,众人才发现所谓的“鬼”竟然是一只被掩埋在沙土之下的手。 一时间,打光的,挖人的,抬担架的,这片漆黑的土地再次热闹起来。 等人被送进帐篷里检查救治,夏怀夕才知道被掩埋的人是当地自发组织巡逻队的,今晚轮到他巡逻这片区域。 一番检查过后,庆幸这人全身上下只是一些挫伤,不至于致命。 这会儿昏迷不醒,也是因为缺氧导致的,休息过后便没事了。 “幸好让郑时那小子撞见了,这要埋到早上,指不定这人就没了。” 曹教授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小伙子,不由得感叹。 “是啊,那孩子是个有福的,这小伙子幸好是碰见了他。”秦老头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道。 接过秦老头递来的纱布,夏怀夕始终埋头给人处理伤口,并没有说话。 只是在抬头的时候,透过帐篷的门缝看了一眼依旧惊慌失措的郑时,一侧嘴角勾了勾,无声冷笑。 这是另一种傻人有傻福,不然就这么一个连伤口都不敢处理的医学生,竟然还能撑到大四?难怪不想学医,还真是辛苦他这几年的坚持。 帐篷外搜寻行动还在继续,剩下的人也是守在帐篷里难以入眠。 半夜,漆黑夜里再次落下大雨,雨水击打的声音扰得所有人心烦意乱。 这场雨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逐渐变小,停止。 搜寻行动也在天亮之际停止,没有更多的遇难人员。 只是,唯一走出川县的道路被彻底掩埋,他们出不去了。 “川县只有这么一条道吗?”郑时啃着干粮,忍不住发问。 “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夏怀夕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川县一面靠山,一面靠海,能出去的方式不是山路就是水路,这段时间下雨,海水倒灌,已然毁去了这县里近海的地方,我们来这里的路现在成了这样,估计其他通道也差不多了。” “那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反正这里这么多人,不如合伙儿把那路挖出来!” “小伙子,你怕不是想得太简单了?”江川柏掀开帐篷门走进来,径直坐下来,“昨晚有联系到其他地区比我们早一周来救援的同志,他们也采取了挖掘行动,但到现在还是没能成功开通。” “为什么?”夏怀夕听到这儿,也不禁提出疑惑。 江川柏取过夏怀夕面前的干粮馒头,就着凉白开吃着,继续说道: “人手不够,挖掘量大,然而昨天早上又塌了。” 第129章 灾民 “” 咀嚼声和水杯碰撞声在此刻尤为突出。 郑时咽下干硬的馒头,面容僵硬,“所以,我们这儿也会挖到一半又塌了?” “那倒不一定,得仔细研究一下,如果可行的话我们就从里面开始挖,夹道另一段也会有支援来,到时候同时进行,会快很多。” “那要是不行呢?” “爬山,翻过去。” 帐篷里再次陷入沉默,别人体力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自己实力有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尤其是曹教授,明显很是担忧,他整日里不是手术室,就是办公室,唯一的脚步活动,就是在两地之间奔走。 可那根本就不足以气不带喘地翻越那几座山,若是天气好还好,可若遇上雨水,这山路可就复杂了,一个脚步不稳,就会有意外。 “要不趁现在雨停,我们就爬山出去?” 郑时弱弱的声音再次发出,成功收获来自夏怀夕和江川柏的白眼。 夏怀夕实在想不明白,当初那场学术讨论会她怎么会觉得这人是有上进心的呢? 还想当导演?采风的活儿估计都干不了,若真去拍电影了,指不定就是年度大烂片。 一路上无意义的话实在说得太多了,因为没睡好,夏怀夕也懒得再说他什么。 “小伙子,你可别忘了,你们昨晚上刚来支援的,这活儿还没干,就准备逃了?” 江川柏啃着馒头,却是戏谑地打量着郑时,说完,有意无意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咳咳咳,郑时,我这次特意把小夏他们叫上,就是考虑到这儿灾情严重,病人病情可能会很复杂,怎么能说走就走,咱们得配合人工作,好歹也要等情况稳定下来才行。” 曹教授赶忙解释,恨不得给这小子来上一巴掌。 他可是被政府领导下了任务来的,临阵脱逃回去那就是送死。 曹教授表面正经说着,偏过脑袋却是冲郑时狠狠瞪了一眼,大有他再敢多说一句,就抡死他的架势。 郑时果真闭了嘴,似是觉得心里委屈,馒头只啃了半个,就丢下走出了帐篷。 不过又立马折了回来,掀开门帘,站在那儿一本正经地冲江川柏道: “江团长,我叫郑时,就比夏怀夕大了几岁,23,你是她前夫,咱俩应该也差不多大,不要总叫我小伙子,这样显得你辈分比我们大一轮似的。” 说完,这人便放下门帘,转身大步离去。 “噗——” 久久没说话的夏怀夕突然笑出了声,戏谑中又带着点得意地看向一旁的黑脸男人。 “嗯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江团长的年纪确实是比我大上很多,快一轮了?” “没有,也就两三岁。”江川柏黑着脸啃完手里的馒头后,拿起那半个被丢下的馒头,起身也跟着离开了帐篷。 祝蓉是在众人都吃过早饭后,姗姗起床的。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能休息好。 “我有些后悔来这儿了,又是晕车又是睡不好的,折腾死我了,早知道这活儿就让刘经理来了!” 夏怀夕给她倒了杯热茶,笑着说道:“钱可不好挣,再坚持几天,你的物资团队不是也在路上了吗?” “就算这时候来了又有什么用,也进不来,听郑时那小子说,可能还得爬山出去?” “嗯,也许。” 听完,祝蓉直接一个扶额状。 “对了,不是说咱们这儿会有灾民过来吗?下午应该能到了?你说他们过来,总不能还出点什么状况?” 他们现在所在地是位于川县海拔高处,因为强降雨的原因,海水倒灌,房屋损毁,考虑到安全问题,将会有大批灾民往海拔高处暂时迁移安置。 虽然在来的时候有过了解,但经过昨晚那么一出,还是有些顾虑。 眼下这川县已成了围城,物资有限,若再爆发大规模的其他问题,难以想象到那时会有多麻烦。 夏怀夕他们许是真心来救死扶伤的,可她祝蓉不是,她是一个商人,没有利益驱使她才不会过来。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傻到把命也搭上。 祝蓉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夏怀夕看向帐篷外,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细雨。 正值深秋初冬,即便川县气候常年宜人,到了这会儿,身体也会湿冷得不行。 “但愿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下午。 虽然他们提前做了准备,可等到灾民抵达的时候依旧显得不够充分。 “医生,这孩子发高烧,赶紧来看看呀!” “曹教授,这个老人家胸口发闷!” “老医生,你这儿有没有治冻疮的药膏啊?我孙女手冻伤了,要多少钱?” “小姑娘,我这脚好像是扭伤了,疼了好几天了。” “团长同志,有没有热茶,一路过来实在太冷了。” “” 等到将灾民都安顿处理好后,已是半夜。 夏怀夕等人才勉强吃上了晚饭。 “曹教授,爷爷,这一批灾民很多都有发热咳嗽的症状,我想咱们是不是该提前做点什么?” 曹教授点点头,“我也注意到了,虽说发热咳嗽在这个季节很是常见,但就怕会是疫病,到时候咱们全部人遭殃。” 说完,他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秦老头,“秦老,我知道你和小夏见识多,在这儿漫山野地里,你们可能找到预防疫病的草药?” 曹教授这也是没办法,他此番带着学生同事过来,虽带了药,却也是寻常的基础药,今天分发了一部分后,已是不够维持更多时日。 进出通道被封,外面物资也不知何时才能送进来,疫病若不能早日防范,只会越发肆虐恐怖。 夏怀夕眉间蹙起,试探性地偷看向秦老头,直到看见对方应声后,她才跟着点头答应。 “我也去!灾民这么多,需要的药材肯定也多,秦爷爷和小夏身体不好,我帮你们!” 郑时见状,突然变得兴奋不已,那模样可比白日让他给灾民处理伤口情愿。 第130章 老黄牛 “你?”曹教授眼神怀疑,“你去帮忙?” “郑时,你该不会是想趁此机会翻山逃跑?” 郑时嘴角弧度一僵,眼里明显带了些许慌张,“曹叔叔,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这么干” 曹教授听见他这话,不由得轻哼一声,“那可不一定,也不知道上学期是谁逃了我一学期的课不来。” 夏怀夕此时也来了兴趣,低头抿嘴一笑,紧跟着才抬头看向某个心虚的男人。 笑着说道:“曹教授,你就让郑时跟我们去,毕竟这次是属于政治任务,郑时好歹也是个成年大学生了,逃跑回去就是送死挨罚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再说了,他就算翻山出去了,这不也是无处可去嘛,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巴车都被埋了,他若真靠双腿走上一天一夜,指不定就冻死在路上了。” “我不会逃的,真的,我绝对认真采药,采很多很多回来。” 夏怀夕看着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说的话却是好些委屈,活像是谁逼他来着。 第二日,等那下了一夜的雨一停,郑时便被赶着出发了。 就这还多亏了江川柏,若不是他,估计郑时还得在帐篷里多偷懒一会儿。 “江团长,这一趟就麻烦你照顾了,郑时这小子没胆子逃跑,就怕他不干活,只让秦老和小夏去,我还是不放心。” 曹教授起早就寻了江川柏,将上山找药的事情同他汇报。 一方面考虑到郑时爱偷懒的性子,另一方面则还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毕竟他们都刚来,不及江川柏熟悉当地地形,又是军人,肯定能在山上保护他们周全。 “放心,曹教授,毕竟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也是我应该做的。” 与曹教授保证之后,便好哥们似的搭着郑时肩膀,半推半威胁地赶着他走。 直到瞧见了夏怀夕出来,郑时才使巧劲儿挣脱出来,挤到夏怀夕身边。 一边偷看身后的江川柏,一边小声冲夏怀夕抱怨。 “你前夫是不是属牛的?怎么劲儿这么大,我又不跑,刚才差点被他压死。” 闻言,夏怀夕偏头看了一眼,轻哼一声,用着正常音量道:“兴许,说不定就是属老黄牛的呢!” 江川柏跟在身后,自然是听见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觉有些不自在。 注视着前方,只见俩人凑得越发靠近,几乎贴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似乎完全忽略了他和秦爷爷的存在。 江川柏紧了紧下颌,偏头看向别处,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但那两人的身形却不断地跳入他的视线,惹得他心烦意乱。 “最近上火了吗?”不知何时,秦老头缓下脚步,走到了江川柏身旁。 江川柏一愣,反应了两秒,才淡淡道:“兴许,最近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呵呵,不管是上火还是没睡好,都不是大问题,山上走一趟就好,自有药方。” 秦老头笑呵呵地捋着胡子,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俩人,继续道:“我和怀夕刚来,对这片山头有什么草药也不太清楚,这回上山就是看看都有什么,若是可以,咱们到时候分头行动,这样找起来也快。” “好。” 江川柏抬眼看了看前面俩人,虽有不甘,但还是应下了秦老头。 秦老头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紧跟着冲前面吆喝了一声。 “行了,你们往这儿上去,我们往那儿上去,手表带了两个小时,咱们山脚下汇合,怀夕你注意点儿脚下,这刚下过雨,山上都滑着呢!” 夏怀夕看着秦老头拄着粗树枝,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去,而他身后的人则是头也不带回地紧紧跟着。 即便人已经走远,夏怀夕依旧能听见那问神问法的絮絮叨叨。 “秦爷爷他们都走了,我们还不走吗?” 江川柏的声音从耳旁传来,不知为何,夏怀夕竟觉得他说这话时,似乎心情还挺不错的。 也不知秦爷爷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还是将他们俩派一条路,也是不怕他们俩走到一半吵起来分道扬镳? 事已至此,人都走远了,夏怀夕又能怎么办呢? 正好趁这个俩人独处的机会,她可以好好和江川柏讨论孩子们的问题。 夏怀夕瞟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抬脚便往山上走去。 看着径直往上爬的人,男人眉眼一挑,嘴角微微上扬,看了好一会儿,才迈着大长腿跟上去。 这片山头距离驻扎营地并不远,半山腰以上才有植被树木覆盖,但至少他们不用跑太远也能在这山头摸个大概。 然而山腰以下就有些难了,似是一剑纵向劈开,暴露出层层岩石土层,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夏怀夕始终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寻找最为平坦的路面走着。 可即便如此,被雨打湿后的山路,依旧难走得很。 一个没踩稳,夏怀夕脚下一滑,径直就往前扑去。 “额——”惊吓中下意识发出的呼声,在下一秒截然而止。 夏怀夕手掌撑地,有些发愣地看着泥泞的路面,鼻尖是雨后泥土的味道,偶有青草的气息。 “你没事?有没有哪里伤到?” 江川柏的声音从自己背后传来,很近很近,就像是在耳边。 腰间一紧,是江川柏的手。 反应过来,夏怀夕甚是淡定地翻身就地坐下,也在这时摆脱了男人的接触。 “嘶——”反应过来,才发现手掌根部擦伤了。 虽然伤处并不严重,但创面却有些大,猝不及防碰到黏膜处,还是疼得厉害。 这会儿夏怀夕没觉得什么,江川柏倒是先应激了似的。 拧开腰间的军用水壶,就给夏怀夕清洗伤口。 嘴里还不停歇,“多大人了,走路都能摔倒,还不如二柱爬树来得利索,这才刚上来,连山腰都还没到,怪不得秦爷爷让我跟来,这要是换成那小子,指不定还得被你带着摔下去” 带脏污冲洗干净后,江川柏想从身上找点什么给伤处包扎。 见状,夏怀夕只是淡淡道:“不用了,晾着好得快。” 她小心翼翼撑起身子,站定在那儿后,眼眸微垂,静静地看着此刻矮了自己一个头的江川柏。 “江川柏,采完药我还是想和你谈谈上次那件事。” 第131章 不合适的理由 郑时落在后面,忽而耳尖一动,浑身一个激灵。 眨了眨眼睛,紧跟着抬头看向前头的秦老头,大声问道:“秦爷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人在喊啊?” “啊?”秦老头皱起眉头,抬手扶在耳后,静静听了会儿,“没有啊,老头子我耳朵不好使了,没听见啊!” 见状,郑时也不纠结,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便窜到了秦老头跟前。 搀扶着对方,呵呵一笑,道:“那可能就是我听错了,秦爷爷,刚才不是你偷偷告诉我,要教我怎么画符做法的吗?咱们什么时候学啊? 对了,秦爷爷,我之前淘到一本古书,上面记载了好多道士术法,可惜我不是这个专业的,看也看不懂,要不你先教我些简单的?比如算命,祈雨什么的,实在不行就教我穴位,我也可以学针灸的” 秦老头这会儿哪有空与他说这个,顶多就是哄他与自己一对的幌子。 “额,这个嘛,不急不急,咱们上山了再说,哎,小时啊,你快扶着我点儿,我好像看见上面有我们需要的草药了!” 郑时很容易就被秦老头转移了注意力,转头就哼哧哼哧地继续往上爬。 另一条道上。 夏怀夕与江川柏依旧一前一后地沉默走着。 直到确认山腰以上路面平坦,这才有了些许交谈。 江川柏并不识得什么草药,放在他眼里就跟在自家院子里的那些杂草无异。 见前面夏怀夕找得认真,他出声问道:“咱们要找什么样的草药?你好歹叫我认识一下。” 夏怀夕低头搜寻了一番,随手扯了一株绿草递给他,“就照着这个找,你应该也算眼熟,我在院子地里种了不少,有解毒消炎的作用。” “这个不是杂草吗?”江川柏捏着那撮绿草,严重怀疑这是不是夏怀夕在打发自己。 夏怀夕眉头瞬间皱起,横眼看去,冷冷道:“你该不会把他们当杂草都拔了?” “” 如此沉默,想来那片地其他的草药也都惨遭了毒手摧残。 夏怀夕回过身,闭眼深呼吸了几秒。 早知道当时也应该把地里的草药也带走,那可是她顶着毒辣太阳,辛辛苦苦种下的! “算了,赶紧找。” 出于时间考虑,夏怀夕只得自我安慰,自我排解。 可又出于报复心理,但凡找到一种有用的药材都递给江川柏,让他在后头埋头苦找,相比之下,夏怀夕自己倒轻松了很多。 山头很大,时间却是不太够,乌云聚集,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雨。 “先下山,等雨下大了,下山就难了。” 江川柏用手拖了拖背篓,即使都是草,也有一定重量了。 夏怀夕看了眼他们所处的高度,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快到山顶。 瞧着那雨势,估摸着还会更大,只得暂时撤退下山。 俩人拄着粗树枝,用比来时更缓慢的速度移动下山。 而那雨也正如他们所预料,果真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还挺疼。 好在这回夏怀夕看路更加仔细,一路下山也没再出什么意外。 可就在夏怀夕看见山脚下秦老头和郑时的人影,正准备走上前去时,就听见身后闷哼一声。 三人顺着声音看去,竟发现江川柏满脸痛苦地瘫坐在地上。 捂着右脚和右肘,看来是伤到那两处。 “哎,江团长,怎么摔下来了,雨越来越大了,你这还能走吗?” 夏怀夕简单检查后,确实疼了一些,但并不严重,但若不赶紧回去治疗,怕是会伤口感染。 郑时凑上前想把人搀扶着起来,奈何就他这细胳膊细腿根本撑不起江川柏这大体格,反倒差点儿把自己给撂倒在地。 他气喘吁吁地将身子挣脱出来,头发衣服已是一片狼藉。 叉着腰,道:“我不行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叫人来帮忙?” 夏怀夕就知道郑时靠不住,“那你留下陪他,我和爷爷回去……” “不行!”郑时当即反对道。 “我还没毕业呢,留下照看病人,万一出问题怎么办?要不让我和爷爷回去,夏怀夕你留下照顾江团长,我背着爷爷回去,这样反而更快!” 这话音落下,赶紧蹲在秦老头身前,背起人都往营地方向走去。 “哎!你们……” 郑时听见身后动静,不由得加快脚步,嘴里不忘喊道:“夏怀夕,江团长,反正你们之前也做过夫妻,就这么独处一会儿没人会多说什么,我会给你们作证的!” 说话间,那竞走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最后只剩下雨水哗哗作响。 夏怀夕收回视线,落在靠坐在地上的江川柏身上。 她冷哼了一声,“哼,你也挺大一个人了,怎么都到山脚下了,还能把自己摔伤了?” 沉默片刻又不见对方搭话,索性搬了块平整干净的石头过来,就着雨衣坐下。 江川柏想起方才夏怀夕在山上说的话,意识到这就要开始了。 龇牙调整了下姿势,避免让雨水打在脸上,“关于两个孩子,我觉得还是不能让你抚养,你不合适。” “为什么?我哪里不合适了!”对于江川柏如此坚持,夏怀夕始终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江川柏,你今天必须给我个理由,不然这次回去我就是撒泼打滚,也要管肖首长讨两个孩子!” 夏怀夕原本还想冷静地同他商量,可一听到他开口,这气就一打不出来。 每次都说她不合适,倒是给她个理由啊! 相比起夏怀夕在那儿生闷气,江川柏倒是心情愉悦了不少,嘴角也勾了起来,“呵呵,撒泼打滚,以前你或许是会干出这种事,现在,我倒觉得不太可能了。” 心头一惊,夏怀夕瞳孔微微缩起,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难不成江川柏这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她动了动唇瓣,有些犹豫,“你什么意思?你还没给我理由呢,别扯开话题。” 大雨中,江川柏微微抬头,露出那张被帽檐掩藏的带笑面容。 雨水打落,化作颗颗水珠挂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之上,再以迅雷之势迅速消失在下颌。 江川柏眉眼带笑地盯着夏怀夕的脸,柔声道:“你现在是小有名气的医生,以后上了大学还会有更好的前程,不应该被和我的这段过往婚姻所束缚。” “孩子们也一样,你带着他们,以后还怎么结婚,你男人该给你脸色看了。” 第132章 头一次见你这么虚 夏怀夕眉头蹙起,只觉得这话的问题很大。 还没等她提出疑问,就听江川柏又说道:“对了,祝敬承呢?你们结婚不准备摆个酒席请街坊邻居庆祝一下?” “结婚?酒席?” 见夏怀夕眉头紧皱,一副茫然的模样,江川柏嘴角一扯,“那小子该不会因为你是离过婚的,就什么也不打算弄了? 夏怀夕这可不行,你们领证没有?没领证就赶紧算了,你这都没生孩子就这么不顾你的感受,这要是你带了孩子,还不知怎么嫌弃你。” “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去年我们领证后,你就回部队了?那个时候,我来了大院,好像也没请客吃饭。” 夏怀夕有些不耐烦,根据回忆说出的话,语气上也冲了些。 见对方露出尴尬模样,才稍微心里舒服了些,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但是我和祝敬承自始至终都是朋友,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那你们去照相馆拍照,是”江川柏眼睫微微扬起,一抹琉璃光彩若有似无地闪过。 还想继续追问照相馆的事情,却想起这件事是小刘这小子汇报给自己的,江川柏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开始自嘲。 小刘这小子两次跟自己打小报告,都没确认事情原委,全靠猜测,而自己却傻乎乎的竟然回回都相信了。 也怪他当时昏了头,明明事后大柱二柱去了那么多回镇上,他竟然都没想着仔细问问孩子们。 见江川柏迟迟不再说话,夏怀夕估摸着对方指不定就是在心里骂爹骂娘。 一阵风吹过,雨水倾斜打在脸上,冷得刺骨,但有些僵硬的脸上早已没了知觉。 夏怀夕搓了搓脸和手,道:“若你是担心我会因为再婚而亏待了两个孩子,你大可放心,在至少未来十年里,我的计划里还没有再婚这一项,你完全可以放心把孩子交给我抚养。” 上辈子她单身了三十多年,工作十来年才换来一套小别墅,而现在的她才十八岁,还会怕再花十年单身时间去换取经济自由吗? “可你不结婚就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也不是个办法啊”江川柏眼睛左右转看,明明是个高大男人,说这话却像是在心虚似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只要确认我能有能力将两个孩子抚养得很好就行。” 刺骨的寒风摸着连帽雨衣的缝隙钻入其中,即使穿了厚衣服也冷得有些瑟瑟发抖,连带着声音都开始颤抖。 夏怀夕实在受不住,离开湿冷的石头站起,边走动边继续说道:“江川柏,你应该知道现在进部队当兵没有以前那般吃香了?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你今年还是团长,明年就什么都不是了,一旦没了军人这层身份在,你也只是个普通人。” 她现在所处的小说世界,几乎与原先所处世界一样。 若是夏怀夕没记错,明年部队应该会发生一件大事,极大可能江川柏就会在名单之上。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如此坚持要将两个孩子要过来抚养。 江川柏似乎真被说服了,垂着脑袋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道:“好,我,我会再考虑看看。” “你还考虑什么?我这话都说这么明显了,你还犹豫啊!”夏怀夕以为他这又是准备拖延时间,走上前对上那张垂着的脸才发现了不对劲。 江川柏方才还在笑,这会儿却是看着晕晕乎乎的,脸颊两处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抬手摸上额头,没几秒温暖就透过冰冷的掌心传递给夏怀夕的大脑皮层。 “夏怀夕,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很冷如果你很冷,可以把手放进,我衣服里,再等等,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江川柏顶着两颊处的红晕,一边说话一边傻笑。 那只没受伤的手还要拉开雨衣,可明明他也都快冻僵了。 “把衣服穿好,我虽然冷,但还不至于让你这样。”夏怀夕一把扯开那骨节分明的手,整理好他的雨衣。 江川柏发烧了,得赶紧到温暖的地方进行治疗才行。 好在没过几分钟,郑时终于带着人来接他们了。 大雨持续下着,在空地支起的平顶帐篷,差点儿被积压的雨水给压垮。 帐篷外是哗哗作响的雨水落下,帐篷里是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 江川柏在暖和的被窝里悠悠转醒,入目就是黑绿帐篷顶。 脑子还有些茫然,就听见有人似乎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顺着声音看去,是小刘。 小刘小心翼翼端着药,见江川柏醒来,很是惊喜。 “团长,你醒了!这嫂子刚煮好的药,你趁热喝了。” 江川柏下意识挣扎着起来,却被手肘处传来的伤刺痛得浑身一缩。 最后还是在小刘的搀扶下才得以坐靠在床上。 “团长,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这还是我头一次看见你这么虚呢!” 小刘将药碗递给过去,又是咧嘴一笑,“团长,你该不会是因为嫂子在,所以才故意” “嗯!”江川柏含着最后一口药,横眼瞪去。 放下碗后,才开始追究起几个月前的事情。 在得知自己又误解夏怀夕这件事后,小刘一整个涨红了脸。 “团,团长,你应该没告诉嫂子,是我打小报告的?” “这次我没说,但是再有下一次我直接把你供出去。”江川柏摸了摸包扎固定后的伤处,抬眼看了一眼帐篷外,“以后有人在,别乱叫嫂子,叫夏医生。” 小刘偷摸摸看向江川柏的反应,确认对方真没生气后,才轻声应了一声。 “对了,团长,刚才电话打来,说是雨水太大,又有地方被淹了,已经开始转移人群,我们这儿可能还会有灾民过来。” 江川柏紧了紧下颌,眉头微蹙,紧跟着掀起眼皮问道:“挖掘工作怎么样了?支援的来了吗?” “估计下午会到,至于夹道那边,说挖是可以挖,但这雨太大了,如果雨不停的话,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坍塌” “” 一时间,帐篷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柴火和雨水的长时间较量比拼,显然雨水更胜一筹。 沉默过后,小刘听见江川柏的声音再次沉重响起。 “告诉大家,一切以老百姓的安全为重,节约物资,随时准备护送撤离。” 第133章 疯男人 雨水终于在傍晚时分有了停下的迹象。 可寒风却并没有示弱,随着夜幕降临,越发嚣张。 打过帐篷区,如一头凶猛的巨兽,发出狂啸,似要震碎天地,仿佛在向人们展示它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夏怀夕往火堆里丢了一根干木柴进去,火堆里的竹片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点点星火溅出。 帐篷外寒风呼啸而过,紧跟着她听见零零碎碎的脚步响起,以及细碎的交谈。 夏怀夕端着热乎乎的驱寒汤,静静听了一会儿,隐约听见“团长”、“坍塌”。 江川柏醒来了?这刚醒来就闹什么动静? 她在帐篷里踱步,踌躇是否要出去看看其他患者。 结果刚走出帐篷,秦老头和郑时便推着她再次返回。 “哎,夏怀夕,外面风可大可冷了,你要什么,我帮你拿来。” “小时说的没错,妇女同志的身体最忌讳受凉,这大晚上的,你就好好烤火休息,别出去吹风了。” 夏怀夕眉尾柔软带笑,面对两人的热心仔细只觉无可奈何,但还是接过秦老头递来的外套披上。 “我就想出去看看那些生病的灾民。” “有曹教授和师哥师姐们在呢,祝大姐的那个助理也在帮忙煎药,你再去那就是添乱了。”郑时挪了角落里的矮树桩子坐下,修长双腿一下子就局促了。 突然,似是想到什么,挤眉弄眼地看向夏怀夕,笑着说道:“夏怀夕,你真正想看的人,该不会其实是你那前夫?” 垂落的羽睫微颤,好在太过细微,并没有人发现。 夏怀夕镇定坐在那儿,端着茶水抿了一口,随后才抬眼对上郑时戏谑的眼神。 淡淡道:“他现在也是病人,若我要去看,也并没有什么错。” 许是夏怀夕的反应太过平淡,整得郑时都没了继续戏弄的兴趣。 “对了,爷爷,外面怎么这么吵啊?我看那些部队的,好些都往夹道那边去了。” “嗯,这不是雨停了,说是要再评估看看能不能挖路。”秦老头背着火光,一手捋胡子,一手藏在桌下,只是太过昏暗,并没看清他的脸。 “不过这条路可能是真没法了,你前夫刚派人跟他那些兵吩咐,说是随时准备大部队撤离,我还偷听到说是又有水漫上来把一个地方淹了,眼下要么再找出口,不然我们就只能爬山。” 爬山 夏怀夕下意识看了眼帐篷外,虽然现在雨是停了,但白天的经历却是历历在目。 往日最是寻常的山头,在寒风大雨的作用下,变得危机重重。 更何况他们其中还有很多体弱带病的灾民。 帐篷里的气氛太过压抑,郑时实在受不了,又开始嚷嚷着要学算卦。 夏怀夕倒是佩服他如此坚持,打趣着反问道:“郑时,你不是想当导演的吗?干嘛非得学这占卜算卦呀?这两样应该没什么关联?” “哎!当然有关联,到时候我拍电影前就自个儿先算算,看这电影得选什么题材,咱们相识一场,你们可都得给我花钱捧场去看!” 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夏怀夕也不知他究竟哪里来的自信,竟是铁了心要走电影这路子。 明明刚见面那会儿,他对电影这件事还是很犹豫的。 不等夏怀夕问,郑时自己便说出这变化的原因。 夏怀夕这才知道当初郑时来宾馆那会儿,秦老头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很适合拍电影。 难怪这些天跟前跟后的要学算命,就连拍电影这件事都变得如此自信,秦爷爷这不是投其所好嘛! 晚上又有一批灾民被送过来。 相比起之前那批,人数虽然是少了,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不少人受了伤。 几人一番忙碌之后,又是到了后半夜。 夏怀夕倒是得了一晚上休息,第二天天还刚朦朦亮,便起床清点药物。 “昨天受了风,你不多休息会儿,起这么早做什么?” 手中笔尖一顿,夏怀夕微微侧眼看了身后。 来人腿脚微跛,手臂布条悬挂于胸前,是江川柏。 抿了抿唇瓣,夏怀夕收回视线,继续笔下书写。 淡淡道:“只是受风,休息一晚上就可以了,昨晚新来的病人用了不少药,得早点起来清点,方便及时补充。” “而且,你的病情似乎比我更重。” 夏怀夕终于折身正面看去,对上那对深黑如墨的眼睛,似乎是在等着江川柏开口接话。 片刻沉默,江川柏抬了抬受伤的手臂,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道:“习惯了,睡一觉就好了。” 话音落下,几滴水滴落在江川柏裸露的后颈处,有些凉,可还来得及仔细体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眉头微紧,抬眼扫了灰蒙的天际,“要下雨了,药清点完就回去休息会儿,别累生病了。” 夏怀夕走到帐篷口,看着那道身影脚步微跛地走进他休息的那顶帐篷,渐渐生出了疑惑。 很奇怪,江川柏到底是为什么起这么早,还出来晃悠的? 雨水又是下了一上午,直至午后才彻底停下。 “这雨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这裤腿都脏了好几回了。” 趁着雨停,众人纷纷出来走动,透透气。 祝蓉看着坑坑洼洼的带水黄泥地,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还想着能趁机发放些物资,打个广告什么的,结果人是被关在这儿了,物资却死活送不进来。 “别急,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一旁夏怀夕自然知道祝蓉这些天的愁绪,毕竟她也想早早从这儿出去。 这天越来越冷,快年底了,她和秦爷爷还得赶着回去和两个孩子过年呢! 就是不知这突来的天灾何时才能结束 “哎!你这人干什么呢!” “来人啊,有人耍流氓啊!” “老畜生,你是不是找打啊!” 说话间,不远处灾民住的帐篷处传来了争执与吵嚷。 夏怀夕等人凑过人群去看,才看见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长胡子男人,正紧紧抓着一对母女的手不放。 愣是周围人怎么恐吓,去扯,都不管用,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哇哇乱叫。 “发生什么了?”江川柏挤过人群。 见到这情况,眉头顿时皱起,喝声道:“都愣着干嘛,赶紧把这疯子拉开!” 一听见“疯子”二字出来,周围人顿时来了生气和力量,纷涌而上一下子将那疯男人拉了开来。 可那疯男人竟也来了劲儿,被众人架着的同时,嘴里的喊叫越发疯狂,腿脚乱动,踢了众人一脚黄泥。 直到彻底没了力气才瘫软昏睡过去。 夏怀夕给那母女俩处理了皮外伤,又擦了药油,紧跟着便进了众人关那疯男人的帐篷。 帐篷内,疯男人被五花大绑在床上,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哪怕床边就站着众人在那儿说话。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姓秦,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第134章 命运不公 说话的人是与那疯男人同时送来的村民,据说前两年都还是邻居。 邻居看着床上的疯男人,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昨天一辆车来的没认出来,今天这么一闹腾,才算是终于想起来了。 “以前他住我斜后院那会儿人是疯了点,但还算是干净,两年前也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人影,还以为掉河里淹死了呢,没想到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那他以前在你们村里,也总是拉人妇女同志?没人管?”小刘忍不住搭腔问道,一想到若是自己的老婆孩子被疯子这样拉着走,他就忍不住握起拳头。 邻居有些羞耻,但还是点点头,道:“以前他也是正常的,后来才疯的,但他不伤人,而且这拉人的事也只偶尔发生,打骂两句就撒手了,时间长大家基本就躲着他走,没人理会。” “他以前是个正常人?哎,你快给我们说说,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疯了?该不会是见了鬼?” 夏怀夕正好站在郑时对面,见他这眼冒金光的模样,就知道他那大脑又开始在构思他的电影巨作了。 “郑时,你现在还是医学生,在询问患者病史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表现得如此兴奋,这样显得你很不尊重患者。” 夏怀夕突如其来的责问,吓得郑时和那邻居都不敢继续说话。 “呵——”江川柏还想嘲笑郑时一番,却也立马招来了死亡瞪眼,连忙装喉头瘙痒换做咳嗽。 “咳咳咳,这位大哥,您继续说。” 那邻居左右相看,犹豫得很,也不知这儿究竟是谁管事。 但还是带着惋惜,继续说道:“我是最后一批送去他们村子改造的,那会儿他就是疯的,受了刺激,脑子受不了就疯了。” “我后来问我老婆才知道,这姓秦的祖上原来是地主,这不是有文化嘛,就把村里的教书工作交给他,后来被戴了地主、资本家的帽子,教书工作也就暂时搁置了,可怜他那旧社会老娘就是那会儿给气病死的。” “然后就疯了?”听到这儿,郑时似乎还有些失望。 邻居摇摇头,用粗糙龟裂的手摸了摸起球毛躁的袖口,叹口气继续道: “没,人还挺好,整天就在村里头干活,村里有事他也去帮忙,后来娶了村里的寡妇,俩人生个女娃娃,结果这女娃娃三岁的时候得了怪病,得用一种进口药才能治好,那可不是五分钱就能解决了的,夫妻俩哪有钱啊,他就冒险投机倒把。 结果被举报关了半个月,出来的时候,娃娃病死了,寡妇伤心欲绝,愣是等到他出来才咽气,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有点不正常了,村里不懂事的小子们没事就去他家闹事,更过分的竟然还跟去坟地里闹,说他在坟里藏了禁书、金条,愣是把寡妇和娃娃的坟都给掘了!” 说到最后,邻居大哥也忍不住了气愤,这些虽然只是他听来的,却也算是同病相怜。 虽然自己受委屈的时间不长,但竟然能把一个文化人逼成这副模样,想来真是受了天大的苦难。 其他人听后也是满脸复杂,看向那呼呼大睡的疯男人也是满眼同情惋惜。 难怪方才将人拽开,挣扎得越发厉害,想必在疯男人看来,那对母女就是他去世的老婆孩子。 “那他可还有其他亲人?”沉默片刻,夏怀夕出声问道。 邻居大哥搓了搓手,仔细回忆道:“应该是没了,我就从未见他家还来过什么亲戚。” 就算有,估计也不敢来。 郑时听后只觉心里难受得很,连忙道:“哎,要不问问你老婆,你不是都听她说的嘛?说不定她知道呢?” 然而只见邻居大哥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很是牵强,“三年前难产去世了。” “额您节哀。”郑时挠了挠头,总算是闭嘴不再开口了。 之后,疯男人的故事也被其他人所知。 看着醒来后坐在帐篷外时而发呆时而傻笑的疯男人,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摇头叹气。 帐篷外,夏怀夕静静守坐在门口分拣草药。 江川柏路过,停下脚步,左右看了一眼后,在她身边坐下。 “秦爷爷他们进去上药了?” “嗯。” 疯男人身上实在熏人得很,叫了年轻力壮的几个小伙子帮忙洗澡。 这衣服一脱才发现,这人身上竟然浑身是伤,有新的也有旧的。 秦老头和曹教授也就跟了进去。 想到在帐篷里听到一切,江川柏跟着分拣草药的同时,又忍不住叹气。 “没想到秦大哥竟有这般苦难经历,儿时亲妹去世,青年母亲去世,等到壮年老婆孩子也跟着没了,世人不公,就连老天爷也是如此不公。” 疯男人醒来时也不知怎么的,指着夏怀夕不住傻笑,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妹妹”。 这年头乡下能见着白胖的还真不容易,夏怀夕的出现,定是勾起了疯男人多年前的记忆。 几人想方设法地套话,才得出这疯男人小时侯应该还有个妹妹,就如夏怀夕这般胖乎白嫩,只可惜按照疯男人抓着野草当药非要递给夏怀夕这一表现来看,估计这小妹妹也是病死了。 见夏怀夕不吭声,江川柏抿了抿唇,继续道:“你之前让我考虑的事情,我想我有答案了。” 分拣草药的动作一顿,夏怀夕眼皮微掀。 紧跟着才抬眼看向男人,“看来你是对两个孩子的抚养问题有了判断。” 江川柏点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但我想这件事不如回去再问问孩子们?” “你又想敷衍我?” “别急,我知道你能很好地照顾孩子们,但这毕竟是关乎孩子们的事,虽然年纪小,可也应该让他们参与进来,我不想让这一切看上去像是一桩买卖。” 夏怀夕有被惊到,对上男人柔和的眼睛,满是复杂。 许久,她收回有些干的眼睛,小声嘟囔:“行,这回就不算你敷衍我,反正两个孩子到时候肯定选择跟我。” 难得见她如此模样,江川柏不由得勾唇轻笑出声,眼里宠溺的同时,也回应了那嘟囔。 “嗯。” 乌云如墨块般积聚,沉甸甸地压在天空中,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重量,终于,下雨模式再次开启。 俩人刚把药材收拾进帐篷里,就听见曹教授的惊呼。 “秦老,秦老,你怎么了?” 第135章 记忆 听见呼声,夏怀夕赶紧冲进了帐篷。 掀开门帘就看见秦老头背朝门口,瘫坐在地上,一旁曹教授等人则是神色紧张地蹲在地上。 “哈哈哈爹,妈” 疯男人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满头垢发也被剪短,此刻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傻笑胡说。 害怕是疯男人伤了秦老头,夏怀夕赶紧走上前查看情况。 “发生什么了?他伤了秦爷爷?”江川柏紧跟其后。 见状第一时间就是冲到床边,将人摁倒在床上控制住。 吓得那疯子冲着夏怀夕不停叫“妹妹”。 “这,他应该是没有。”曹教授就在一旁,并没看见那疯子动手。 反倒是秦老这儿,对那疯子属实是过分关心了。 “爷爷没受伤。”这边,夏怀夕检查之后也发现了端倪。 虽然没受伤,但全身都在抖,一双微浊的褐色瞳仁睁大了盯着床。 准确来说,他在看那姓秦的疯子。 “爷爷,你怎么了?你认识他?”夏怀夕试探性地问道。 果真看见秦老头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悬在空中的手指更是颤了又颤。 许久,才发出喑哑的嗓音,“放开他。” 江川柏一怔,意识到秦老头是在跟自己说,犹豫两秒,便松开了身下的疯子。 “老爷子,你真认识这个疯子?” “疯子?疯子!”秦老头也不回答江川柏的问题,只是红着眼眶不住呢喃。 曹教授等人见状,赶紧将方才所见说出。 “老爷子这也不知道突然怎么了,上一秒功夫还逮着那疯子问东问西的,下一秒就坐地上了。” “爷爷问什么了?” 曹教授扶了扶眼镜,边回忆边道:“一开始, 秦老要给疯子后背上药,然后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就开始跟疯子套近乎问问题,先是问他年纪,又问他哪里人,最后好像又问他去世老娘和妹妹叫什么。” 谁没事问这么,众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爷爷,他是不是你的亲人?” 众人将秦老头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等见他情绪稳定后,夏怀夕这才将话问出。 秦老头背靠着墙面,眼眶湿润却始终落在那傻笑的男人身上,一字一句甚是艰难,“他,是我,儿子。” 过往记忆如潮水般再次涌上眼前,仿若就是昨日发生。 “东凌,这是若甫,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你们的婚事,是你娘亲去世前亲自定下的,你别以为在学校里学了些什么,就能摆脱父母给你说好的婚事,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夫君,你别跟爹怄气了,你如此绝食,这胃该熬坏了。” “不行,我在他面前说过要绝食的,这会儿我吃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爹出门了不在家,我刚好做了好些饼子,不如你帮我尝尝咸了还是淡了?” “行,我帮你尝尝,不过我爹要是知道了,你就是叛徒,小心我休了你!” “若甫,我就要上前线,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我爹娘那儿,你有空就帮我上炷香。” “夫君,你放心去,家里我会料理好一切,你注意安全,一定要活着回来。” “爹,你去哪儿?” “爹去打坏人,你是男子汉,一定要保护好你娘和你妹妹。” “嗯!” “我家里人怎么样了?若甫她还好吗?两个孩子有没有长高?我女儿更像谁一点?” “你老婆孩子没了。” “怎么可能!我月初还寄信过去,让若甫带孩子们回南方娘家等我的!” “你家前几天被炮弹击中,烧了三天,邻居说没看到你老婆孩子逃出来,至于你媳妇娘家那片早就被占领了,人都是逃出来的,没人往回走。” “东凌,你留在部队不是很好嘛,你想给人看病,到时候我向上级申请,你想去哪个医院就去哪个医院。” “仗都打完了,我个旧社会郎中也得回去过日子了。” “可你干嘛非得离开部队,去那人生地不熟的镇子?” “那是若甫娘家镇子,自打结婚过后她就没回来过,两个孩子和我也没见过,想来能养出若甫这般性子的,绝对是个好地方。” “哎,东凌,到那儿,你别又想不开” “放心,老天爷还有很多事等我去做呢!” 帐篷里,秦老头双眼布满血丝,颤巍巍地起身要走出去。 夏怀夕有些担心,还想跟上去,就听他忽而仰天大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爷爷”夏怀夕皱紧了眉头,心道该不会也疯了? 然而秦老头只是摆了摆手,背着身,道:“没事,就是有点累,怀夕你帮我好好照顾他,我休息会儿。” 众人只得眼睁睁看着他颤巍巍地离开,消失在最里面的那顶帐篷。 寒风混着雨丝,吹进帐篷里,冻得那疯男人哇哇乱叫。 夏怀夕给他上药穿衣服,才发现男人背上巴掌大小的红色胎记。 “秦爷爷就是看见这胎记才认出来的。”江川柏拧着眉头,一把将那偷摸的粗糙爪子从白嫩胖手上撸下。 看看夏怀夕,想想还是冲曹教授,问道:“他这样,还能治好吗?” “这属于精神方面疾病,我看不了,国内这方面也不是很先进,放到国外配合药物治疗说不定还能好些。” “只要找到病因,就有治好的可能性,我看过些书,中医还是有点办法的,既然他比较相信我,想来治疗起来也会容易一些,至于药物方面,祝蓉说不定能拿到。” 夏怀夕插话进来,看样子是管定了这疯男人。 “等等。”在接收到众人投来的疑惑眼光,江川柏有些慌张,“我想说,你该不会是准备让他跟着你?” 夏怀夕眨了眨眼睛,头微微偏过,抬了抬被抓住的手,“目前看来,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不行!”江川柏上前一把打掉了那死缠烂打的手,“你们毕竟不是亲兄妹,日常治疗可以, 但随身跟着,难免会有危险,而且他不是秦爷爷儿子吗!不如就教他认人,跟着秦爷爷。” “随身跟着倒也不至于,就认人这件事也说不准,且花费时间很长,现在这情况哪有空” 不等夏怀夕说完,江川柏立马举了手,“我来!我有时间,我脚受伤了,我教他,让他跟着我!” 第136章 撤离 江川柏果真说到做到,但凡疯男人与夏怀夕同时出现的地方,江川柏必然也会出现。 不是在哄疯男人,就是在找秦老头的路上。 就连晚上睡觉也得确认疯男人真的被哄睡着了才离开。 就这么过去了两天。 这天,江川柏一如既往天还没亮便早早起床,随便洗了把脸就进了疯男人的帐篷。 也不管里面的人是否还睡着,掀开门帘就兴冲冲道:“秦大哥,赶紧起床锻炼秦爷爷?” 江川柏错愕地看着眼前的老人,昏暗的视线下,曾经只是透灰的头发胡子,此刻竟是花白得瞩目。 听见动静,秦老头眉眼柔和看来,“江团长,起了啊,这些天有劳您照顾了。” 收起震惊,江川柏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声。 待江川柏走进,秦老头才折回脑袋,重新落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儿子,“他叫瑞临,记忆里是个听话善良的孩子,至少比我小时候乖巧懂事,他一直有听我的话,在好好照顾他母亲和妹妹,只是这孩子的命太苦了。” 江川柏鼻尖酸涩,无声一叹,“秦爷爷,你宽心,秦大哥他会慢慢好起来的,到时候还能听他叫你声爹呢。” 似是有被江川柏这番话安慰到,秦老头嘴角笑容越发灿烂,紧跟着便叫醒鼾声如雷的男人。 “瑞临,瑞临,起床锻炼身子了,太阳要晒屁股啦!” 男人睡眼朦胧,被哄着扶坐起来,竟真有一丝孩童撒娇模样。 “不要,我还没睡够” “起来了,妹妹都起床吃早饭了,你还不起来吗?” “妹妹!哦,我要给妹妹煮药喝,喝了才能病好!” 男人不再耍懒,鞋子都没穿好,外套也没披,就兴冲冲地走出帐篷。 江川柏眼见他就要抱上刚起床的夏怀夕,眉头一皱就要抬脚走去。 “江团长。”秦老头叫住了他,笑容依旧浅淡温和,“你放心,瑞临绝对不会伤害怀夕,你和怀夕的缘分不会因为旁人的出现而变化,慢慢来别走远,只是时机还没到。” 江川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总觉得秦老头怪怪的,可仔细推敲这话,却又并无什么异样。 想了想,将兜里的帽子戴上,恭恭敬敬给秦老头敬了一礼,“知道了,谢谢秦老的开导,我会照顾好秦大哥,这儿没人会再欺负他。” 帐篷外,江川柏再次将自己插进了夏怀夕与秦瑞临之间。 见秦瑞临不死心还想从后方绕来靠近,江川柏临时拽来了路过还在打哈欠儿的郑时,一左一右将人架着走去山脚下方便。 声音过于闹腾,将熟睡的人们都给吵醒了,即使隔着好几顶帐篷,也能依稀听见骂声。 渐渐的,安静的小山坳里开始热闹,新的一天开始了。 “那是你爹,你得叫爹,知道吗?” “你放屁!骗子!那就是个老头,我爹不长胡子!” “哎呀,老头把胡子一剃就是你爹那样子了,你得叫他爹。” “你骗我,我才不是三岁小孩儿呢,不跟你玩了,你不好玩,我要去找我妹妹了。” 听到这话,江川柏赶紧将人扯回了座椅上,愣是好一会儿才勉强让这秦大哥愿意再陪自己玩一会儿。 江川柏痛苦地搓了一把脸,正后悔干这活的功夫,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微眯了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对方,随后神秘兮兮问道:“既然你和你妹关系最好,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秦瑞临摇摇头,一脸痴呆。 “给你个提示,我和你妹妹结过婚。” “哦,我知道了!” 正当江川柏准备摆出高兴的姿态时,就被秦瑞临的下一句给吓得失去了自信。 “你是夫君!夫君!夫君!” 眼看这声“夫君”越韩越兴奋,江川柏黑着脸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小声威胁,“再喊夫君,就不给你晚饭吃!” “是你让我猜你是谁的,怎么你还不给我饭吃,不玩了,我要找我妹妹。” 江川柏头疼地赶紧拦人, “大哥,大哥,别总去找你妹了,看我,我告诉你我是谁,你管夏怀夕叫妹妹,那我就是你妹夫。” “妹夫?你是妹夫?” “对!妹夫,你得管我叫妹夫!” “哦,原来你是妹夫啊!妹夫!妹夫!” “对,对,妹夫晚上带你吃好的!” 江川柏总算是露出了真诚灿烂的笑,迎合着秦瑞临的兴奋, 却没注意到门帘外有脚步声响起。 “团长?你们这是”小刘甚是尴尬地站在入口处,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说点什么。 江川柏同样是一副尴尬心虚的状态,轻咳了几声后,才一本正经问道:“怎么了小刘,是有什么事?” 回过神来,小刘立马站直了身姿,表情十分严肃。 “报告团长,挖掘工作失败,又塌了。” 这件事并没出乎江川柏意料之外,以至于听到消息也仅是挑了下眉。 “还有一件事是参谋长刚打来的,说他和副团长负责的避难区都开始涨水,他们准备转移了。” “他们那儿也要被淹了?什么时候行动?” “一小时之后。” 那两处距离他们所在营地只有几公里,若是他们那儿被淹了,很大可能他们这儿也快了。 小刘见江川柏眉头紧锁,犹豫问道:“团长,我们是不是也要准备撤离了。” 江川柏起身看了看帐篷外的大雨和那纹丝不动的夹道塌方,想了足足一分钟。 雨声磅礴,小刘清晰地听见江川柏的声音传来。 “吩咐下去,即刻收拾行李,雨停撤离!” 第137章 我给不了你 祝蓉从睡梦中醒来,就听见外头乱糟糟的。 奈何夏怀夕不在身边,她只得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出帐篷外,拦下一个路过的小战士询问情况。 “团长决定从这里撤离了,让大家赶紧收拾东西,等雨一停,就要出发。” 不是,还真让郑时那乌鸦嘴给说中了。 小战士走后,祝蓉只得拖着身子慢吞吞开始收拾起行李。 反正也没什么东西。 当初为了图省事,想着支援会来,自己也就没带多少,没想到这会儿被迫撤离倒是省事了。 “夏怀夕这死丫头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收拾东西,可别指望我帮她。” 祝蓉仅仅动作了一小会儿,便已是忍不住大喘气,只得将收拾好的东西先放置在一旁,先回床上休息会儿。 另一顶帐篷内,夏怀夕领着众人,将好不容易采摘回来并烘干的的药材进行分装防水保存。 这次转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些药材虽然没能完整烟熏烘烤等处理,但特定情况下勉强还是能派上用场。 “怀夕,你也忙了好一阵,赶紧回去收拾行李,这雨时停时续的,指不定今天是走不了了。” “可是,还有草药没烘干,我怕火候” 秦老头挥了挥手,抬头示意外边炉子处,“没事,我就在这儿盯着,瑞临那孩子也在炉子那儿守着。” “秦大哥他能行吗?” “呵呵,别看他这副模样,小时侯看火烘草这活倒是没忘记,刚才拿进来的都是他弄的,放心,他不会给你当柴烧了的。” 夏怀夕走出帐外,躲着偷看了好一会儿。 别说,就这耗时好精力的活儿,原本疯疯癫癫不得安分的秦大哥竟然能守在这炉子前这么久,连个瞌睡也没见打一个,确实稀奇。 就连她从面前经过,也不曾追上来。 夏怀夕躲着雨水,回到自己和祝蓉的帐篷。 走进去却发现人竟然还在床上睡着。 “祝大姐,这都快中午了,你怎么还睡呢?赶紧起来收拾东西了,等雨一停,我们可得赶紧撤离了。” 被吵醒的祝蓉,痛苦地咽了咽口水,才用沙哑的声音道:“夏怀夕,你终于回来了,咳咳我估计是着凉了,快帮我看看。” 听到这话,夏怀夕放下手头东西,赶紧过来查看。 一摸才发现不得了,“你发高烧了,你还有哪里难受吗?” 祝蓉指了指嗓子,说起话来十分艰难,“全身疼,嗓子更疼。” 夏怀夕接着手电筒,仔细检查了一番,“估计是急性咽喉炎,我待会儿给你取点解毒消炎的药,你先吃着,到时候睡一觉就会好了。” 话虽然这样说,夏怀夕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不仅取来了药,还拿旧衣服和纱布做了个口罩给祝蓉。 “祝大姐,从现在开始到你这病痊愈之前,但凡你边上有第二个人在,这口罩都不要摘下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祝蓉毕竟不是什么半大孩子,不用夏怀夕解释,她也知道其中轻重。 雨势终于在午后有所控制,上一秒还见豆大雨滴,下一秒就出了太阳。 众人整装待发,随着一声令下,正式出发。 此行是朝西北方向高地转移,目的是与其他队伍汇合,并不是先前所预测的翻山。 这其中还是考虑了队伍中的伤患以及现如今山体的路面情况。 部队总共就两辆军用皮卡,开在队伍最后,载着不宜走动或身体孱弱的人。 能走动的灾民们走在队伍中间,四周则是跟着一个个小战士。 夏怀夕他们这帮懂医的就被被分派至队伍前中后各处,以便及时提供治疗。 而夏怀夕和秦老头则被安排在队伍后方。 一路上,虽然累是累了些,但好在天气不错,从出发开始就没见下雨。 路程行至一半,众人才得以暂时休息。 “还行吗?” 江川柏从前方走至队伍末尾,一下子便看见了捡石头找坐处的夏怀夕。 帮忙找了一块大石头后,江川柏用衣服下摆内侧擦了擦,这才让夏怀夕坐下。 “谢谢。”难得见着太阳, 夏怀夕的心情也舒展了不少。 见江川柏叉腰站在一旁,夏怀夕挪了挪屁股,给他留出了一半。 “坐,别总站着了,时间长了,对下肢血管不好。” 江川柏心里一喜,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会来捣乱的人后,这才低头侧身坐下。 而那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唇瓣,却像是不受控制般不住上扬。 可坐下后,俩人却陷入了一阵沉默。 相比起夏怀夕对着山头发呆,江川柏则是端着一副正经模样,心却是痒痒的。 在悄咪咪瞥了好几眼后,江川柏终于轻咳一声,吸引了身旁发呆的人的注意。 “问你件事。” “什么?” 江川柏挠了挠鼻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你说你这么喜欢两个孩子,还非得带走,当初干嘛和我离婚,咱们就这么继续过着不是挺好的?” “不好。” “为什么?就因为当初你堂妹闹那事,我没相信你?”江川柏有些难以置信,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些。 可一想起前不久自己刚又误会了人家,惭愧再次涌上心头,“我跟你保证,下次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先选择相信你!” 夏怀夕瞟了他一眼,表情淡然,就连说的话也是淡淡的,“你的不信任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在那之前,我就有打算和你离婚了。” “在那之前?”江川柏眉头紧锁,努力回忆自己都做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 “我想要做生意,想要出去上大学,未来还有很多计划,但是嫁给你,我的这些目标就有了限制区域,最重要的是,未来十年我并不想亲自生孩子,新生婴儿只会更加控制我在家的时间。” 夏怀夕侧身正面对上男人的眼睛,嘴角浅笑,却不及眼底,“你这个年纪,很想要一个亲生孩子?对不起,我给不了你。” 江川柏静静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心里却是万般复杂。 他想吗? 疑问直到再次启程,抵达,江川柏还是没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答案。 冬季,夜幕降临得格外早。 刚过傍晚,天色便已是一片漆黑,只剩下几颗孤星在头顶陪伴。 他们的队伍也在这时终于抵达了与另外两支队伍约定的目的地。 依旧是一处山脚下的空地,驻扎了许多个帐篷。 “你们这样不行,得赶紧让人都往外撤退一百米!” 第138章 失踪 “这江团长,我们今天中午刚到,老百姓们都累坏了,自己找的地儿休息,而且我们这帐篷也没那么贴着山脚,没事的,不然等明天大家都休整好后再调整?” 站在江川柏跟前汇报情况的人,是前几天才爬山进来支援的林排长,却并不属于江川柏所在部队管辖,是东市市里部队里的人。 这几日本就劳累,又是背着物资冒雨爬山,又是护送灾民转移的,他就没睡过一个完整觉。 好不容易没下雨,搭好帐篷营地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上了,结果又被要求整改,他是实在心里委屈。 似乎看出对方心里不乐意,江川柏下颌逐渐紧绷,鹰眼如炬狠戾,直勾勾地落在对面男人的脸上。 直到看着对方心里一阵发毛,这才冷声说道: “不行,这事赶早不宜晚,这山高又陡,一旦发生滚石跌落,就这一百出头的距离,绝对砸死人,更何况要是发生山体坍塌,到时候死的就不是几个人,只会是全军覆没! 我不知道你领导是怎么给你下的指示,但是我得确保我所护送的灾民们不受可避免灾难的伤害。” “这这么严重” 林排长从小在平原地区长大,也就当兵以后才见过几座小山头,而这次越山行动,不论是地形地貌还是天气变化,他都没有十足把握和了解。 这会儿听这江团长如此严肃说话,林排长这心里还真打起了鼓。 林排长下意识回望了那山头,白日还没感觉,这会儿天黑,这山头也是乌漆麻黑一片,瞧着还真有些高耸入云,阴森可怖。 若真是因为这事出了人命,哪怕他是刚前来支援的,也是难辞其咎了。 他这排长可是刚评上啊,舅舅他还等着 想到这儿,林排长转了转眼珠,赶紧回身赔笑,“原来是这样,幸好江团长提醒,我从小在平原地区长大,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情况,我这就” “什么动静?” “啊,谁家小孩儿扔石头玩,还有没有点教养!” “不对啊,这石头是天上掉下来的呀!” 这话还没说完,身后帐篷区就传来了熙攘声。 意识到不对劲,江川柏哪还顾得上听林排长继续说什么,一个箭步就往帐篷区跑去。 “落石啦!快往外跑,别靠近山体,大家赶紧离开!” 刚抵达目的地,郑时这乌鸦嘴就望着那山头开始担忧。 起初同行之人只当他嘴皮子没个把门,没事找事,没成想这祸事说来可就真来了。 众人听见骚动纷纷往外撤离,就连那些衣物粮食也顾不上带上。 熟悉的滚石轰鸣隆隆作响,震得众人心头频频颤抖。 顷刻间,黄尘漫天,接近三分之一的帐篷被滚石压倒,只剩下残杆残布隐隐立在灰蒙之间。 “没事?大哥你们家都跑出来了吗?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 待一切平静后,江川柏也顾不上什么,一路往前找去。 “快,这孩子头受伤了,赶紧去后面找医生!” “快来人啊,我家老头子还在底下呢!” “哎哟,快救救我,我流了好多血啊!” “你们几个去那边搜,你们几个去另一头。” “是!” 混乱之后,又是一片紧张嘈杂。 正当江川柏领着兵,在石堆里搜索的时候,郑时着急忙慌地跑到前头来。 一把拽住江川柏,问道:“江团长,你看见夏怀夕了吗?还有秦大哥?” 这一问,江川柏立马意识到了不对,“他们刚才没跟你们待在在后面吗?” “没有,秦大哥走累了,以为前头的帐篷就是休息的地方,非过来,别人拦不住,夏怀夕就说陪他来看看,可都这时候了也不见人啊!” 前头最靠近山体的那几排帐篷全被砸了,若是不见人,那也只能是被埋在了那儿。 莫大的恐惧劈头而下,周遭的混乱嘈杂渐行渐远,耳边只剩空鸣,也不知过了多久,嘈杂声才慢慢恢复。 “江团长,江团长,现在怎么办?夏怀夕和秦大哥该不会也被压在底下了?” 再一次经历这种劫难,郑时还是做不到处事不惊,尤其这回比上回还要恐怖,方才他一路过来,听见的是各种哀嚎,看见的是止不住的鲜血,这场面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可他依旧想着要赶紧找到那出去的俩人,明明早上还一起说笑吃饭来着,可不能就这么 “你先回去配合曹教授他们治疗伤者,我们会去找人的。” 沉着冷静的嗓音突然在一片嘈杂中响起,郑时愣愣地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依旧一副秉公办事的严肃模样,只是身上被蒙了层灰,脏了一些。 “不对。”郑时嘴里呢喃,眼里露出不可思议,“江川柏,夏怀夕失踪了,她可能受了重伤,为什么你表现得一点儿也不着急?” “若你不想留下帮忙的话,就赶紧回去,我这儿很忙,时间很赶。” 江川柏只冷冷瞟了他一眼,转身后继续按照原路线缓慢搜寻。 “你不是喜欢夏怀夕吗!你现在就应该赶紧找她,万一她快死——” 话未说完,一个拳头大的石块擦脸而过,落在了郑时身后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下一秒,刺痛从石块擦过之处传来,破皮了。 江川柏站立在前方盯着看来,那双眼睛在昏暗中异常明亮,与雄狮般怒视。 冷冷道:“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体验一下被滚石砸是什么感受。” 冰冷的声音,一下子将郑时拉入冬日冰封下的水里,冻彻心扉,头脑清醒。 恰巧,寒风吹过,冻得他浑身抖了一抖。 郑时咽下分泌而出的口水,喉结滚动,这才一字一顿道:“我,说的有错?我下午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你,不想离婚的,你还喜欢夏怀夕。” 那双眼睛冰冷,只是更多了些坦然和坚定,“对,怎么样。” 尴尬笼罩在郑时周身,暗道这人怎么能应得如此理直气壮,“那,你怎么,怎么” “你们两个怎么还傻站在这里?等伤者自己爬出来吗!” 第139章 难怪能做夫妻 听见声音,两个人均是一愣。 顺着声音看去,夏怀夕与秦大哥正手挽着手好端端地站在不远处的石堆上。 “夏,夏怀夕?秦大哥?你们俩没事啊?”郑时睁大了眼睛,生怕自己出现了幻觉,结果被一阵带沙吹来的风给迷了眼。 “我们俩当然没事,难不成你想我们有事?”夏怀夕边说边靠近,微眯起来的双眼不断给对方施加压力。 “不不不,我绝对没这想法!”郑时连连摆手,可那慌张的小眼睛早已暴露了他的心虚。 夏怀夕忍不住再次腹诽,这小子果真是个大学生,根本藏不住心事,也就一身皮囊救了他。 将秦大哥转交给他看守,顺便问了一句,“你是要参与救援还是要回去帮忙?” “要不” “算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帮忙,别在这儿耽误救援。” “啊?我” 然而夏怀夕已经转身走开,根本就没准备继续听自己说话。 江川柏深深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眼眶热热的,心口处的跳动也似乎得到了恢复,随着女人的脚步节奏,一跳一跳。 “你也回去,这里危险。”江川柏张了张嘴,许久才找回声音,喑哑说道。 “我知道。”夏怀夕对上他的眼睛,一呼吸后,“天黑你也注意点,辛苦了。” 似乎生出了某种默契,不过两秒,俩人便同时折身朝相反的方向坚定走去。 郑时莫名其妙地看着俩人,待夏怀夕拽着自己走时,忍不住发问:“你们俩就说这么点?不多聊会儿?” “你想我们说什么?” 这问起来,郑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还没谈过恋爱呢。 他挠了挠头,小声嘟囔,“你们还真是当过夫妻的,这么危险两个人还都这么淡定,就连说句关心话也都是不痛不痒的。” “现在人命关天,时间最是宝贵,若每个人都要来一场依依惜别,岂不是要死一大半人。” 夏怀夕说完,连白眼都不屑送去,领着两人加快脚步,赶到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区。 而就在他们赶去的路上,不断有痛苦哀嚎的伤患自他们身后被架着抬着赶上来。 等他们在棚区前停下的时候,棚区下已是无处下脚。 哭声,喊声,杂乱地充斥了整个棚区。 汗水,血液,混合着滴入黄泥土地。 即使是在这寒天夜晚,如此焦灼的场面,夏怀夕也忍不住被逼出了两滴汗。 这可比急诊那地方还难搞啊! 此刻已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曹教授,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夏怀夕。 撸起袖子的两只手,赶紧招呼,“小夏,赶紧过来帮忙,我的那些学生手脚太慢,根本处理不过来。” 夏怀夕应了一声,当即撸了袖子就准备赶去帮忙。 “嗯?” 脚步停下,垂下眼眸回头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揪住了她的衣服。 郑时苍白着脸微微抬头,眼里充满恐惧,暴露在空气中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有些颤抖,“夏怀夕,要不,要不我就不去了,我才大四还是个学生,处理不来的” “晕血还是晕针?”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但还是乖乖地摇头。 “那就没事,走,大哥快来,帮我把他拽过去。” 郑时原以为方才的那番表演总能换来夏怀夕这个女人的一丝怜悯,结果现在他算是彻底认清了。 怪不得这俩人能做夫妻呢,油盐不进啊! 翌日清晨。 一阵高昂的嘈杂声凭空响起,打搅了好不容易入睡的人们。 夏怀夕同样被惊醒,一脸疲惫地抬头看向声源。 模糊视线逐渐清晰,下一秒,江川柏那颗寸头挤到了眼前。 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夏怀夕,快,救人!” 将人放下后,夏怀夕这才发现受伤的泥人是个姑娘,半侧脸破了皮,双腿则是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姿态。 “双腿都被砸骨折了,看样子还是粉碎性的,这得开刀啊!”曹教授检查过后,脸上开始凝重。 “怎么了?”见无人接话,刚喝了一碗水的江川柏擦着嘴就过来问。 “这条件没法动手术,而且能动这手术的外科医生,我们就来了一个,刚巧昨天下午他就累病了,不然昨晚上我们还能多一个帮手。” 曹教授这会儿也是头疼,外科医生队里倒是还有,只不过这伤太严重了,年轻医生没这个经验,估计是做不下来的。 “嫂子啊,嫂子可以做啊!我们参谋长刚调来就断了腿,就是嫂子帮忙做手术救回来的,她可以!” 小刘一听,立马想起了当初自己惹的祸,若不是夏怀夕救人及时,他恨不得就准备拿命赔了。 这声嫂子喊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夏怀夕身上。 气氛一时间越发尴尬。 曹教授这会儿也想起弟弟与自己在电话里说起的,知道这夏怀夕是进过手术室的,“可是,这儿也没条件进行手术啊,弄个不好是会全身感染的!” “曹教授,让我做。”夏怀夕坦然对上曹教授的眼睛,严肃认真,“至于手术室等条件,昨晚上我就已经让郑时准备了。” 话音落下,郑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莫名出现了一顶平顶帐篷,郑时、秦老头以及秦大哥就站在帐篷外头冲他们挥手。 面对众人疑惑,夏怀夕如此解释,“秦爷爷以前是军医,战场手术以及操作比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有经验,曹教授,有他在,您就放心让我来进行手术。” “” 看出曹教授的犹豫,夏怀夕又道:“曹教授,我知道你有所顾虑,在这种条件下手术,是否感染以及术后的成效如何,无法保证以及预测,甚至会死,但你我又都知道,这姑娘若不及时手术,她的结果就只有死。” 弟弟在电话里的夸赞,部队小同志的高度信任,以及秦老头的神秘如高手,几人如流水线展览似的频频从眼前闪过。 最后,一记掌清脆落在桌面上。 “行,夏怀夕这手术就全权交给你了!” 第140章 打雪仗 为了以防万一,曹教授还是选择手术旁观。 待姑娘生命体征平稳后,一道跟着进入了临时搭建的手术室。 平顶帐篷内,被一层薄膜塑料所包裹,一定意义上既起到了保温作用,同时也起到了隔离作用。 帐篷当中放着一张长桌,上面则铺了条白床单,一旁方桌上完成消毒的手术工具依序排开。 口罩后面,曹教授打量着四周,露出满意。 “难怪昨晚上就没见郑时这小子人影,还以为被你派去带孩子了,没想到一晚上是在弄这个。” 说完,似乎想起不对,连忙冲秦老头道歉。 同样戴着口罩的秦老头摆摆手,眉眼带笑,“没事,瑞临他现在可不就是个孩子,不过,小时昨晚上领着瑞临可干了不少活,一点儿也不比我们清闲。” 帐篷外的郑时偷听到他们的对话,隔着几道布帘就对里面人说道: “是啊是啊,曹叔,等回去以后你可得在我爸面前好好夸夸我,可别说我偷懒,我是有人证的!” “放心,这次回去,你做什么我都一五一十全告诉你爹。” 外面仍在进行摸排救援,临时手术室里也在紧张进行。 出于各种因素考虑,带来的手术工具也只是一些方便携带的器械,但这丝毫不影响夏怀夕下刀手术。 仅是第一步划开皮肤这一步,曹教授便已经看到了夏怀夕的功底。 落刀精准,深浅适宜,连血都没有看见。 曹教授看得吃惊,凑到秦老头身旁,小声问道:“你平时还教她开刀?” 自从知道秦老头是退伍军医后,曹教授是打心底里佩服信任。 再加上他们现在所处环境,不论秦老头说什么,曹教授也是相信的。 然而这话问出,却只见秦老头笑眯眯地摇摇头,“我没教过她,也没她开刀过。” 这可把曹教授给吓坏了,难不成那小战士骗自己不成? “那你方才怎么不说?小夏能行吗?要不还是换人,这都开了” 虽然心急,但曹教授也是个长眼睛的,以目前来看,夏怀夕的手术操作都没问题,甚至比他好。 可这么一来不就矛盾了吗?难不成手术这玩意儿还能看一眼就学会的? 看出他的纠结,秦老头又是笑眯眯,“放心,请你相信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退伍军医,怀夕绝对能把手术完成的。” 曹教授犹豫不过三秒,便选择相信秦老头的话。 帐篷外,又有嘈杂传来。 曹教授索性也不再盯着,干脆出去跟着学生们多处理些病人,主打一个完全信任。 只不过还是安排了一个学生在里面帮衬,免得秦老头年纪大吃不消。 眨眼功夫,中午开始的手术,直至傍晚,这手术才接近尾声。 待夏怀夕从临时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 摘下口罩外罩,禁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帐篷外,站着那姑娘的家人,不同程度都受了伤。 这会儿听见命被保住后,同时松了一口气,拉着夏怀夕几人的手不住感谢。 余光里,一道身影虚晃,夏怀夕眼疾手快赶紧将人搀扶,“爷爷,你没事?” 秦老头倒在那帮忙学生的怀里,闭眼摆了摆手,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站起来。 “老了,老了,一下午这体力就撑不住,没事,我休息会儿就好了。” 话虽如此,可见着那脸却像是苍老疲惫了更多。 夏怀夕不放心,伸手就要给秦老头把脉,然而被拒绝了。 “我自己就是中医,还能不清楚自己什么身子?行了,你也累了一下午,赶紧去吃点东西休息会儿,晚上还得你们年轻人熬着呢。” “那您先去躺一会儿,我拿些吃的给您送来。” 秦老头点点头,冲那学生笑了笑后,双手背于身后缓缓走向休息处的帐篷。 几个日夜的搜救,原以为能把人救出来就好,然而更多的问题逐渐暴露出来。 随着气温不断降低,暴雪代替了暴雨正疯狂肆虐着这帮无家可归的人们。 “今年冬天还真是冷,说起来也是稀奇,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 郑时搓着双手走进暖和的帐篷,通红脸上还留有方才玩雪时的兴奋。 紧跟着进来的秦大哥,则同样一脸兴奋地捧着一捧白雪,递到夏怀夕面前展示,“妹妹,哥哥给你堆了雪人。” 夏怀夕接过,又怕雪人化了,对方会难过,便哄着对方将雪人放在外头。 结果,人笑笑,一把将雪团成了团扔出帐篷,“没事,妹妹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再给你做!” 连日来的忙碌以及逐渐增加的伤亡人数让众人疲惫不堪,秦大哥的存在,倒是给神经紧绷的大家带来了一丝乐趣。 下一秒,布帘再次被人从外面掀开。 鼻头通红的江川柏带着寒气走进来,眉间处像是被固定死了一般,这几日就没见松开过。 四下环顾一圈,视线在夏怀夕左右两边的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停在郑时的脸上,开口问道:“刚才是你扔的雪球?” “”郑时有些懵。 还没回过神反驳,就被江川柏直接判了死刑。 “再有下次,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打雪仗。” 碍于秦老头在对面坐着,郑时有苦难言,只得含泪接过《神相图解》夺帘而出。 江川柏在炉子边上烘手,待身上热了些后,才接替郑时的空位坐下。 “江团长,我们在这儿待了也有几天了,可有消息传来道路通了?这个天,我怕病情严重的患者会撑不住啊!” 这些天曹教授一直没敢问,奈何现在气候越发恶劣,出不去进不来的,这粮食总有一天会见底。 但更怕的,还是到时候缺药。 江川柏侧身看去,点头道:“这次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我们接到通知,距离我们五十公里处还有一条路是通往隔壁县的,外面支援队伍也会在那儿聚集,我的想法是先用车把病情严重的灾民们送过去。” 五十公里,如果在路面、天气状况都良好的情况,开车最快只需要五个多小时。 若是跟着大部队走的话,一天都不一定够用。 “那车上得多备些药物,还有随行人中也得有人能看护他们,免得遇上个突发情况慌了手脚” 曹教授听见有路可出,心情一下子好转了许多,絮絮叨叨地就开始安排起来。 这头曹教授兴致勃勃地说着,江川柏碰了碰夏怀夕胳膊,示意出去说话。 见夏怀夕起身要出去,秦瑞临也赶紧起身就要跟去。 “瑞临。” 一道温柔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秦瑞临一时愣住,他似乎有过很多名字,地主儿子、资本家还有秦疯子,但是这个名字却是很久没有听见过了。 他愣愣地回头看去,那白发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冲自己招了招手,“瑞临,外面冷,坐我这儿来,咱们爷俩许久没见,说说话。” “哦。” 帐篷外。 大雪如鹅毛般不断往下飘落,落在地面上,迅速融化,大风刮过,又逐渐凝结成冰。 夏怀夕起初对这大雪也是十分稀罕的,但再是新奇,也只是一天而已,再多那就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长冻疮了。 到时候又痛又痒的,怪麻烦的。 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夏怀夕这才双手插兜,出声问道:“要跟我说什么?” 江川柏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从胸前掏出了一个热腾腾的烤番薯递来。 “刚烤好的,放棉袄里暖和些,饿了再拿出来吃。” 待夏怀夕接过后,江川柏才表现得犹犹豫豫,问道:“这次任务执行结束,我就回去了,你什么时候?” 夏怀夕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年前。” 这趟本就是为了祝蓉的生意来的,来川县更是为了宣传。 只是前面还算是勉强顺利的话,那到了川县可真就倒霉了些。 虽没有染上什么大病,却也是小病接连不断。 前脚急性咽喉炎还没好全,这几日又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得只能躺在床上调养身体。 而原本预定带有祝氏公司标志的救援物资,也根本送不进来。 按照祝蓉的说法,这趟纯纯就是来受罪的,势必得找机会讨回本就属于她的一切! 江川柏张了张嘴,想说要不一起回去更方便。 可话到嘴边,又觉不妥,万一夏怀夕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这么问反倒显得管太多。 “你问这个做什么?”迟迟没等来第二句话,夏怀夕忍不住香,直接将番薯掰了两半啃,另一半则顺势递到江川柏嘴边。 看了一眼嘴边的番薯,又看向面前吃得正香的女人,江川柏嘴角止不住上扬。 起皮薄唇微微张开,正要尝尝这番薯是否真如小刘所说那般香甜软糯。 “这么大人了,吃东西不会自己拿吗?不会吃别吃了。” 一瞧见这笑,夏怀夕就知道这家伙不对劲,当即冷着脸撤回半个番薯。 江川柏眼巴巴看着那到嘴边的美味被收回,咂了咂嘴,“到时候一起过年,大柱二柱念叨很久了。” “就这件事?没了?”夏怀夕满脸狐疑,明显不相信对方就只是为了问这么一件事。 可她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看江川柏如此磨磨蹭蹭,抬脚就打算走人。 “等等,我还有话。”江川柏叫住人,紧张地攥紧了双拳,“夏怀夕,如果不阻止你做生意,要不要孩子也由你来决定,不管发生什么都选择相信你,这样的话,我能不能继续跟你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 脚步停顿,夏怀夕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去。 “江川柏,你是不是也被砸了?” “嗯?”江川柏下意识收缩了手臂,“放心,就只是一些蹭伤,不碍事。” 估计是脑子被冻伤了。 夏怀夕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在不经意间瞧见江川柏脸上的羞涩后,忽而起了玩乐的兴致。 “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和你这么一个小团长在一起?都说了,当兵的已经不吃香了。” 江川柏面露窘迫,但还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虽然我现在是个小团长,可时间还长,以后还能晋升,当兵虽然不能挣什么大钱,但胜在稳定,福利好,到时候你出去做生意,应该也没人敢随便欺负你。” 后面几句倒是说得没错,但凡家里有个当官的人在,麻烦事也能少不少。 尤其是在小地方,尤其适用。 “我的生意可不一定就只在咱们县里市里做,说不定运气好遍布全国各地呢?到那时候,就你这小小团长,能起到什么作用?能跟着我全国到处跑?” 这下江川柏是彻底哑口无言了,正如夏怀夕所说,他现在这个团长除了自身努力外,也是有一定的运气傍身,得领导赏识。 可全军上下,少年天才不在少数,说不定比自己更优秀的人也是有的,未来要多久才能晋升还真说不准。 最重要的是,若在部队任职,他根本做不到跟着夏怀夕全国各地跑,到时候真被欺负了,只怕也只是在部队里干着急。 总算是见着了江川柏落寞的神情,夏怀夕没由来的一阵得意。 可转身走几步,那没由来的得意却逐渐没了踪迹,换来的是绵长厚重的沉闷。 再次回头,空中的一片雪花缓缓落下,最后静静停留在江川柏的浓密粗眉之上。 像是想了许久,夏怀夕微微勾起唇角,眉尾轻挑,甚是顽皮。 “不是说要和孩子们一起商量?现在就觉得没希望会不会太早了些。” 对面明显一愣,抬起来的脸上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夏怀夕轻笑出声,举起那半个没吃完的烤番薯,扬着明媚的笑容,道: “我毕竟是一个女人家,以后做生意免不了出远差,你若是认识有退伍的战友,帮忙问问要不要当我的贴身保镖,工资待遇好商量,绝对不比在部队差。” 暴雪果真在下了一天一夜后停止肆虐。 清理出来的大路上,停放着六辆军用大卡车。 “我不上。” “我也不上!” 一老一少俩人站在前头,听到众人对自己的安排后,接连发出了抗议。 第141章 迷路 曹教授头疼地看着面前俩人。 秦老头不愿意就算了,郑时这个臭小子怎么也跟着不听指挥安排。 揪过郑时到一边,小声骂了一顿,让他别跟着瞎起哄。 转头则看向秦老头,劝道:“秦老,这跟着车走,也就几个小时,好不容易给你挤出了一个副驾驶座,您这怎么还不去呢?郑时那小子我都准备塞后面了。” 秦老头绷着脸,与平时笑眯眯的模样相比,严肃了很多。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我亲儿子和亲徒弟还在这儿,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反正我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多走一会儿没什么,你去,正好可以盯着郑时。” “这不是你比我大嘛!而且小夏和小秦也不是三岁小孩了,更是有一大批当兵的照看,用不着你操心。” 然而秦老头硬是不肯上车,那倔脾气发作起来,和当时非要跟来支援一模一样。 劝说不下,曹教授只得接替空位,领着郑时和几个学生同事护送受伤灾民提前离开。 随着几道柴油发动机轰鸣响起,那几辆军用大卡车迎着远处的白茫一片渐渐驶离。 别说,郑时方才那几声冲秦老头喊的“师父”,还真是有那么几分感天动地。 倒显得她这个正儿八经的亲徒弟冷漠了些。 秦老头则是自打那几辆军用大卡车开走,这脸上就露出了今天的第一笑。 “总算是送走老曹和郑时了,两个人一早一晚的整天来我这儿问东问西,害得我跟做贼似的到处躲。” “要不是时间耽误不起,我真想让秦大哥狠狠揍郑时那小子一顿,不舍得就不舍得,他竟然说此生恐难再见你一面,非得叫你声师父再走,这小子都开始跟您学坏了,什么不吉利的话都敢往自个儿身上揽。” 听到这话,秦老头倒是一乐,半开玩笑似的继续给夏怀夕添堵,“兴许郑时说的是我也不一定!” 说完,赶在夏怀夕发怒前,立马往前加快脚步,混入人群之中。 送走伤患之后,留下的人也没有留下继续等待救援,待准备好一切,江川柏便带着众人赶至一公里外的山脚下。 从这走地势较为平坦且路程也是最短,但却也是较为复杂的成片山岭聚集之处。 在下一波暴雪到来之前,他们必须得在最短时间内翻越山岭进入通往隔壁县的那条通道。 不然,仅凭所剩无几的物资,怕是护不住剩下的所有人。 山脚下,林排长心事重重,抬头看见连日忙碌的江川柏,眼里都是惭愧。 接过地图,还是忍不住向江川柏承认此次行动是自己太过疏忽大意。 江川柏深深打量着眼前这人,许久,拍了拍对方的肩。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那些本可以安全撤离的伤亡灾民,回去多做总结,以后出任务多做功课。” 这已是江川柏斟酌过后,自认为最温和的说法。 不想,这林排长竟然红了眼,看来这心理素质着实是不过关的。 为了确保每个人的安全,将队伍人员进行了组团分配,如此即使脱离大部队的情况下,也能得到相互照应。 夏怀夕他们一行,走在大部队最后,以防前方有人落队。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只有你一人是在我们组的?我看你给别的组都配了三个!” 夏怀夕瞪着眼前的军装男人,实在想不出这人竟然还能徇私。 别的组都有三个小战士保护,轮到他们,竟然只有一个江川柏? 江川柏走在前头,夏怀夕并不知道那脸上究竟是何表情,只是许久才等来了男人的答案。 “我们组除了秦爷爷,都是年轻人,而且我一个人,他们三个怕也是比不过我的。” 瞧瞧,这话说得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害臊。 秦爷爷笑眯眯的,可手下却不留情,随手扯来的树杈子立马甩了出去,随着“咻”的一声,狠狠落在江川柏的棉衣后背,发出“啪”的巨响。 “江团长,你是在嫌弃我老头子给你拖后腿吗?” 不过两个小时,大部队就翻越了山头,正式进入树木茂盛的山岭之中。 可就在夏怀夕以为事情都还挺顺利的时候,转来拐去,他们组竟然跟大部队走散了。 本就是落在最后给人垫底的,这会儿丢了,除非走回头路,谁还能知道? 最要命的还是手里这张地图,因为许久未更新以及树木疯长,导致两者之间明显有了很大区别。 此刻再想照着地图走,只怕需要多费一些脑子。 只得原地停下休息,重新研究地图规划路线后,再次出发。 “大家注意安全,尤其是脚下,千万不要一个人行动。” 说完,就准备领着众人往另一处树木稀少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走出不过一里地,秦大哥就拉着夏怀夕不乐意走了。 “妹妹,我们不走了,我们不走了。” 在同行的其他灾民看来,这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浪费时间。 不用等江川柏说什么,两个年轻小伙子就要将人硬架着走。 结果一下子就被甩了开去,两个小伙子被惹疼了,嘴里就忍不住骂了句“疯子”。 正在安抚的夏怀夕听见这话,立马甩了一记冷眼过去,“再骂两句试试。” “我们这也是为了帮你啊!他个疯子不走也不能耽误大家不走啊!” “是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 “知道你们认识,那也不能置大家于不顾!” “亏你还是医生呢,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 眼看众人对夏怀夕是越说越过分,江川柏赶紧出面袒护。 “别吵了,人妹妹袒护哥哥还不行了?谁让你们先骂人的,这一趟每个人都不能丢下!” 该说当过兵的就是有气场,尤其他们还碰上了江川柏,对上眼神就开始发怵,更别说被训了一顿后,埋怨的话是不敢再说一句。 夏怀夕抱着耍赖坐在地上的秦大哥,听见江川柏站出来,嘴角若不可察地往上扯了扯。 这就开始身体力行了? 前头江川柏刚说完,下一秒秦老头就笑呵呵地过来道歉。 “各位抱歉,你们口中的疯子其实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前几日我偶然得知他曾在这片山头流浪居住,想来他是知道再往前会有危险,这才不想继续走下去,或许我们可以试着跟他走?” “这” 这怕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答应?谁会相信一个疯子带的路? 不仅是这些灾民如此想,江川柏这会儿也是沉默。 若是平时玩乐倒是可以随着这秦大哥的性子,哪怕陪着胡闹一整天都没问题,可现在这情形若是跟着胡闹了只怕是连命都要搭上。 察觉出众人的怀疑态度,秦老头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模样。 随手从边上草地里抓了两把草,递到儿子面前问道:“瑞临,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大哥垂着脑袋拉着夏怀夕的胳膊不放,这会儿听见秦老头问的,才缓缓抬起头来看。 只是冲那草瞟了几眼,不甚在意似的,说道:“天冬,还有白芨的茎叶。” “有什么效果?” 只见他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嘴唇蠕动,不知在那儿嘀咕什么,过了几秒后才说道:“茎叶没什么用,有用的是根,天冬养阴润燥,清肺生津,白芨补肺止咳,止血生肌,这都不知道。” 最后一句出来,众人算是知道他方才在那儿嘀咕什么了,保不准就是嫌弃秦老头笨来着。 夏怀夕也有点被惊喜到,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大哥他”江川柏看向夏怀夕和秦老头,想问正确答案,但在看见俩人都面露笑容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是不必再问,人秦大哥应当是没答错的。 “看来秦大哥的记忆很好啊,学的东西都没忘记。” 秦老头拍了拍手上的脏污,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我这儿子生来就记忆超常,自打开蒙,便是家中的各种草药医书典籍,只需通读一遍,其内容就能牢记于心,走过的路见过的人,想要记住,更是不在话下。” 如果真是如此,这哪是什么疯子,明明就是天才。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人不敢让这疯子带路。 “他认识草药,记忆好又如何,这带路可不一定行啊,万一他中途发病,脑子不正常走错路,把我们带进哪个犄角旮旯怎么办?到时候等暴风雪来,可是要死人的!” “我才不会走错路!”秦大哥突然站起身,一脸不服气地瞪着说话的人。 紧跟着手指向要走的方向,道:“我知道往那儿走,前面就是断崖!我不笨,又不像鸟一样会飞下去,我才不走那条路呢!” 夏怀夕眉头一紧,连忙问道:“秦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前面是断崖?” “嗯,真的!”回答夏怀夕,这语气都软了许多。 夏怀夕对上他的眼睛,除了笑,就是真诚,没有更多的杂质。 偏头对上秦老头,俩人甚有默契地相视一笑,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我相信秦大哥,我和秦爷爷选择让他带我们走出去,至于你们,若是不相信,那就当我们从没出现过。” 几人就这么看着三人转身,果真跟着那疯子走了另一个方向。 “江团长,我们也走” 江川柏听见有人叫自己,似是想起什么,将地图塞给了说话人的怀中。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人带路比较放心,万一我又给你们带迷路了怎么办?看你比较聪明,不如你看地图带大家走,我就跟他们了。” 说完,抬脚就朝着那离去三人的方向跑去。 剩下几人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我们还走吗?” “走哪条啊?” “要不还是跟着他们?万一受伤了还有医生在。” “那赶紧追?” 拥挤的车厢内。 祝蓉虚弱地坐在最外面,而她的小助理,在硬挺了这么些天,终于也在出发前一晚病倒,成了车厢里的其中一员。 此刻俩人都一脸头疼地看着对面。 “祝大姐,这些天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一会儿被叫去给病人处理伤口,一会儿被叫去搬石头找人,偶尔还得值夜干体力活搭建手术室,就像砖块,哪里需要哪里搬,我还是个学生啊!” 祝蓉吸了吸鼻子,对于郑时给自己的称呼十分不满,带着浓浓鼻音道:“叫我祝总,还有,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人民服务来的,不然来这儿放暑假吗?” 郑时难得不好意思了一回,笑笑又扯开了话题。 拿出一本半新不旧的本子,冲祝蓉炫耀,“这是秦爷爷给我的命书手抄本,是他亲手撰写的,就只给了我,连夏怀夕也没有份!想来秦爷爷看出我在这方面绝对是这块料了。” “哦,你就这么肯定?” “那肯定啊!不然秦爷爷能偷偷塞给我嘛!而且秦爷爷送我书的时候,我总有种感觉,就像是那种临终托孤,这书绝对是他毕生所有!” 祝蓉又吸了吸鼻子,稍微撩起一些布帘透了口气。 眼神瞥到那命书,好奇问道:“你看过那本书了吗?” 郑时摇摇头,“今早上刚给的,还没来得及看。” 说着,将书翻开来看。 “‘元’者,善之长也;‘享’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秦爷爷怎么也不给翻译翻译,看都看不懂。” “你那书皮是现包的,里面好像写了字,拆开看看?” 结果一撕开,郑时傻了,祝蓉笑了。 祝蓉看到那句留言,直笑得脑仁疼,“哈哈哈,看来秦老是看出你这嘴就是张乌鸦嘴,想让你学会闭嘴呀!” 封面上面明晃晃写着“易经”两个大字。 内页则亲笔留言道:“非礼勿言。” “你给他了一本易经?” 山岭里,白发白胡子老人笑容无奈地点了点头。 夏怀夕耸了耸鼻头,有些怀疑,“郑时这小子能看懂吗?” “或许能,不过,他比你大,你是不是也得叫他声哥?” “明明是我比他”想起这副身体确实是比郑时小来着,夏怀夕赶紧换了个说辞,“他看着一点儿也不比我大,跟个小屁孩儿似的。” 第142章 “对,我看着那郑时一点儿也没有成熟男同志该有的责任感,做起事来推三阻四磨磨蹭蹭,未来哪家姑娘许给他,怕是得哭死。” 江川柏也不知何时代替了秦大哥的位置,站在夏怀夕身边。 斜眼看了他一眼,夏怀夕心情愉悦,轻快问道:“你又知道了?” 又? 江川柏不知道自己何时也说过这样的话,但至少知道夏怀夕这话应该并不是表面这个意思。 摸了摸鼻头,道:“大院里的嫂子们都这样说。” 大院里的嫂子们闲来无事就躲在一处聊天,除了家长里短就是婚姻嫁娶。 他偶尔路过也就听了两句。 “哦,原来你还听这个呀!”夏怀夕有些惊讶,是真没想到向来都是读书看报加训练的正经人,竟然也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可一想到这正经人还有更多不正经的地方后,倒是对这件事也不觉得稀奇。 秦大哥也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往前小跑了一段路,就在那儿蹲下。 意识到身后的脚步声,夏怀夕又收敛了笑容,淡淡道: “江团长,你要不要去履行下职责,看着那些灾民,万一这人少了,挨骂的人可是你这个团长了。” “没事,刚才我就点过,一个不少全都跟来了,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们只会死死盯着我们,以防我们丢下他们跑了。” “哼!”夏怀夕轻哼了一声,很是不屑。 一个个犹犹豫豫,不愿相信的,到头来还不是都跟来了。 “江团长,要不你还是再去看看。”一旁秦老头突然出声道,一如既往的笑眯眯模样。 看出这是有话要与夏怀夕单独说,江川柏也不多问什么,缓下步子渐渐拉开了与俩人之间的距离,与后面跟上来的几人就地休息。 “怎么了?爷爷,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这还是第一回见到秦老头有什么事非得避人才说的,看来要说的事很着急很重要。 “我之前给你看的书,你看得怎么样了?” 秦老头捋着胡子问道,眼皮微垂,似乎是在思考。 “最近这不是忙,书带来也没怎么看过,但是之前在外面看的那些,倒是学得有些眉目了。” “嗯,还行,你若还感兴趣,我在宾馆里还有一本册子,就是你手里这本的详细解释,到时候回去你就拿走看,若学得累了,就别学了,这玩意儿学得费劲还不讨好,不如问郑时那张嘴来得快。” 说到最后,提起郑时的时候,两人都默契地同时笑出了声。 “行了,说真的,若你真觉得学烦了,就把这两本册子给郑时,这小子叫了这么多声师父,就算是给他留点有用的。” “你回去再给他两本不就好了,这是你给我的,我就算是学不会也得藏起来当宝贝。” 秦老头呵呵笑了几声,点了点夏怀夕的额头,既无奈又宠溺。 “你开心就好。” “还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就是你秦大哥,虽然他看着痴傻,但该有的生存本领还是有的,本性纯良,我只怕我走了之后,他无人袒护,受人欺负,到时候望你帮我多护着点,给口饭吃,能有去处。” “爷爷,你怎么又开始了,秦大哥把我当妹妹待,就算你不说,我自然也不会把他丢下不管,更何况你是我师父,他是你儿子,不然我成什么人了?还有都说你几回了,有事你就吩咐,什么走不走的,你干嘛非得咒自己不可?” 这件事说了不止一次,此刻对上依旧如此诅咒自己的秦老头,夏怀夕实在难以忍受心中的委屈。 撅着嘴就在那儿开始生闷气,鼻头一酸,眼眶也开始湿润。 倒是头一次见夏怀夕生闷气,秦老头也是有些手足无措。 这该怎么哄,他倒是有女儿,可参军那会儿,他女儿才刚出生,也没机会让他实践啊! 不远处,一直在观察这边情况的江川柏,眼尖瞧见夏怀夕红了眼。 心头一紧,拔腿就跑到了跟前。 看了看秦老头,又看了看似在赌气的夏怀夕,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秦老头见他过来,也有些尴尬,“怪我说错话,跟我赌气呢。” 原来如此,可偏偏江川柏也不知道该如何哄开心,毕竟他也是常常将人惹生气的。 就在俩人陷入尴尬境地的时候,秦大哥带笑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只见来人笑容灿烂,蹦蹦跳跳地跑来,一双粗黑的大手里捧着一小把红红紫紫的野花。 凑近瞧见夏怀夕红着的眼眶,先是疑惑关心,下一秒立马将江川柏推开。 定是这男人惹哭了妹妹! 紧跟着才将手里的花草递到夏怀夕面前, 轻抚着发顶,安慰道:“妹妹不难过,哥哥帮你把坏人打跑了,还给你带了好看的花花。” 本就入了冬,这段时间又是大雨又是暴雪的,还真是难为秦大哥能找到野花给她。 许是第一次有人送自己花,方才的委屈在这一刻逐渐消散,秦大哥灿烂温暖的笑容以及手里漂亮的野花,更是引得夏怀夕再也忍不住笑。 “那秦大哥以后得一直护着我,谁欺负我,你就帮我揍他!” “嗯!谁欺负你,我就揍谁!” “笑了,笑了,江团长,这你得好好跟瑞临学学了,不然你以后还有苦头吃!” 秦老头笑着起身,看着儿子和夏怀夕的相处这般温馨,这心里沉甸甸的大石头也就放下,彻底放心了。 “我们继续走,得赶紧赶路了。” 或许真如秦大哥所说,他真的认得这山岭的路线,就连哪片区域长什么草药,哪片区域有溪流,他都记得十分清楚。 穿过遮挡视线的丛林后,一行人才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话,就在原定方向的尽头,是个将近50米的断崖。 在他的带领下,虽说一路不是最平坦的,却也没遇上什么危险,看上去倒真是朝隔壁县去的方向。 临近傍晚,堆积了一整天的乌云早已经蠢蠢欲动,仿佛差那么一点,就要从天上砸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与大部队碰面了。 交换了双方的情况后,才知道大部队走到这最后一段路时,也迷路了。 正想着原地休整一晚上的时候,就让江川柏一行人碰上了。 林排长一听是个疯子带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江团长,你们胆子还真是大啊,疯子带的路都敢信?” 江川柏勾着嘴角浅浅一笑,“若不是疯子带的路,估计我们这帮人就得在断崖边上过夜了。” 听了事情经过后,这林排长果断改了对秦大哥的看法。 这哪里是疯子,分明是他们的指明灯。 一听说还有五公里就可以进入隔壁县,原地休整的计划立马就被取消。 谁还想在这荒郊野外里过夜,根本就等不及了! 长长的队伍,打着灯举着火把,即使大雪已然从天上坠下,浸湿的布鞋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到了到了!我看见大路了!” 队伍前头突然有人惊呼,顿时给满身疲惫的众人打了一剂兴奋剂。 就在林排长也是一脸兴奋地就要往前时,突然被从身旁窜出来的一道身影拦下。 看清人影是谁后,众人又是一脸疑惑。 “秦大哥,怎么了?”夏怀夕赶紧追上来询问。 只见秦大哥拧着眉头,神色紧张,指着前面道:“不能走,前面有炸弹。” 炸弹?! 气氛顿时凝重,江川柏和林排长更是绷紧神经地看向前方路段。 夏怀夕拉着他的手,表情严肃,“秦大哥,你怎么知道那儿有炸弹的,你看见谁埋的了?” 秦大哥摇了摇头,有些无辜委屈,“没看见,但是我看见过野猪跑过去,然后就被炸死了。” 一听这话,江川柏就反应过来了,“他说的应该是地雷,这片以前打过仗,应该是那时候遗留下的。” “那我们怎么下去?难不成前面都是?”林排长望着山脚下的那条大路,只觉得心急如焚。 只差几步路,难不成就这么放弃了? “瑞临,你知道怎么下去的,对?” 在旁听了一会儿的秦老头,耐着性子问道。 秦大哥对上他的眼睛,露出一丝疑惑,犹豫了几秒才不情不愿,道:“知道,拐着弯走就行。” 再仔细一问,这才知道他这些年为了吃上野猪肉,都是将野猪往这儿赶的,时间长了,也就摸出了一条下山的小道。 于是乎,大部队又跟着秦大哥走起了小道下山。 起初众人还担心天黑脚下不稳,一个不小心脚下就踩中了地雷,会命丧当场。 但随着越来越多人走过,这小道越走越宽后,这胆子也是越发大了。 到了末尾给人垫底的夏怀夕几人时,早已经没了一开始的神经紧绷。 “没想到秦大哥这些年,是把这片山头都摸透了,哪怕有地雷都不能阻挡他走遍整个山头,这若是放在过去,指不定还能当个山大王。” 江川柏低头看路,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憋笑。 “那是自然,若不是这些年的变故,只怕想嫁给他的女同志绝对是排出一里地的!” 江川柏嘴角笑容一顿,偷摸摸斜眼看向夏怀夕,有些吃味,“哎,你该不会也想嫁给他?你们可一点儿也不般配,他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爸了!” “那我们的年纪差得也挺大的,之前还不是结婚了?再说了,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大的好处,会疼人,就像秦大哥这样傻点的倒也不错,至少他对我好呀。” 黑夜里,夏怀夕起了玩乐的性子,眉尾微微挑起,使劲儿憋着笑。 这话却把江川柏惹急了,根本就没听出言语之间的戏弄,一把扯住夏怀夕的胳膊,板着脸说道:“我也可以对你好,我发誓,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绝对疼你! 漆黑的树林子,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瞬间陷入寂静。 而就在下一秒,阵阵嬉笑声从前头传来。 “嘿嘿,原来江团长喜欢夏医生啊!” “江团长真是热情啊!” “” 听着前头嬉笑声,感受着自己的那只大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夏怀夕嘴角弧度在昏暗里逐渐上扬,洁白皓齿若隐若现。 在小声留下一句“除此之外,我挑男人还得再看看脸”后,抽手离开。 深幽的瞳孔在片刻间骤缩,渐渐染上喜悦。 江川柏下脸上的燥热依旧还在,嘴角却是再也无法止住上扬。 又走了十分钟左右,夏怀夕他们走在后边的也总算是要下山了。 只要迈过那倒在地上的粗壮枯树,便是通往隔壁县的平整通道。 在江川柏的搀扶下,夏怀夕小心迈过枯树,却迟迟不见秦老头的人影。 打着手电筒回头照去,只见秦老头远远地半蹲在地上,不知在研究什么。 夏怀夕疑惑,想着得过去帮忙。 刚抬起腿,一股强大力量将其拽了回来。 “嘣——” 悠悠睁开双眼,入目模糊,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疼和阵阵耳鸣,坐起身来更是有一阵的干呕。 这便是夏怀夕醒来后的全部感受。 待她总算是好受些时,却又是满脑子迷茫。 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在医院?她怎么有点不记得了? 敲门声响起,顺着声音看去,那门在没得到回应的下一秒便兀自推开了。 江川柏手打着石膏,绑着绷带,额头贴着纱布,胡子拉碴的就这样出现在门口。 看见夏怀夕醒来,他似乎有些惊讶,但也只是呆愣了几秒,便走进来。 “醒来了。”低沉的嗓音犹如砂纸擦过,十分沙哑。 夏怀夕淡淡应了一声后,陷入沉默,许久才抬头再次看向边上的男人。 用同样沙哑的声音问道:“我怎么了?” “下山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有人踩到地雷,波及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那我,躺了多久?”夏怀夕点点头,说话的同时,似乎又在努力回忆。 “你睡了三天。” 一缕发丝垂落在夏怀夕的额前,遮挡了视线,没受伤的那只手缓缓抬起。 骨节分明的长指将其撩起,挽至耳后。 正想要趁机摸摸那小巧温暖的耳朵时,夏怀夕的下一个问题制止了继续动作。 “爷爷呢?他是还没起床吗?” 第143章 秦、老? 阳光初露,映在堆积的白雪上,亮晶晶的。 最后渐渐融化。 白色病床旁就是一扇玻璃窗,夏怀夕方才便透过去看窗外,按照这时间,想来秦爷爷应当还在被窝里睡懒觉。 “真是的,徒弟都受伤住院了,做师父的也不知道早点来探望,等人来了非得好好说他一顿。” 夏怀夕半开玩笑地说道,可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心里却是想着等出院以后,该和老头好好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暖暖身子和胃才行。 “夏怀夕。”沙哑的声音再次沉重地传来。 “嗯?”夏怀夕嘴角含笑看去,不知对方突然叫唤自己名字做什么。 “踩到地雷的人,就是秦爷爷。” 上扬的嘴角僵硬在原处,强撑了几秒,最终还是落下。 江川柏躲开眼睛,垂下头颅,全身也在顷刻间陷入颓靡。 沙哑的嗓音充满悲伤,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还是踩到了地雷,明明我们所有人都走过来了。” 夏怀夕睁着湿润红眼,张了张苍白的唇瓣,却依旧喑哑着嗓音,颤抖问了一句,“爷爷呢?” “怀夕”江川柏抬起头想要说别的,却同样是红了眼眶。 犹豫再三,还是痛苦地垂下了脑袋,“炸了之后,暴风雪越下越大,当时你昏迷不醒,天色又暗,出于考虑,是第二天去找的人” “找到的时候,爷爷他他,已经被炸得不成样了” 说到最后,江川柏已再也抬不起头来,向来强壮挺直的脊背在这时却是佝偻着在那儿微颤。 小声呢喃着一句句“对不起”。 剧烈的头疼再次朝夏怀夕的脑袋发起袭击,只不过这次却是牵动着全身都疼。 夏怀夕太疼了,疼得都忍不住掉眼泪了,可又觉得委屈,委屈得真想大哭大闹一场。 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上一次这样子是在上辈子。 那乡下赤脚医生去世的时候,她下了急诊去奔丧的时候,到那儿也是这般委屈得哭了。 不知不觉中,那乡下赤脚医生竟然逐渐与白发白胡子的秦爷爷对上了模样。 原来,两个人都爱赖床,起不来。 原来,两个人都喜欢笑,看见她的时候,永远都是笑眯眯的。 秦老头的丧事是在当地县城办的,很普通。 普通到曹教授他们得知消息赶来时,只看见了一个黑陶罐子。 曹教授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罐子,“秦、老?” 早已陷入麻木的夏怀夕捧着刚拿到手的罐子,听见问话,愣了一秒,将罐子交到了一旁的秦大哥手上,随后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见此模样,众人都不禁红了眼眶。 曹教授更是脚下一软,径直瘫坐在一旁的椅凳之上,捂脸呜咽了起来。 “怀夕,你没事”祝蓉拭去泪水,走上前看着没表情的夏怀夕,很是担心。 “怀夕,你想哭就哭,秦老的事谁也不想,这就是一件意外,你别把自己憋坏了。” 知道夏怀夕与秦老关系好,就跟亲生的一样。 秦老去世得突然,她绝对是最伤心的那个。 “你要怪就怪我,要不是当初我提议过来,秦老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是我害了秦老。” 说着说着,祝蓉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站在后面的郑时走上前来,则是悲痛地将错揽了过来。 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后,冲着那黑陶罐子径直跪下,哭着自责,“是我的错,师父是我害死的,要不是我这张乌鸦嘴,说什么再也见不着,师父就不会出事,师父就是被我害死的!” 说完,抬手又继续抽起自己巴掌来,还是江川柏上手阻拦,这才停下。 一旁始终面无表情的夏怀夕不知听到什么,虚无的眼珠子忽而转动。 就在几人悲伤痛哭的时候,她终于出声道:“曹教授,我们时候回市里?” 被突然叫了名字的曹教授,赶紧擦了眼泪,“剩下的事情会有人来接手,随时都可以回去。” 夏怀夕点点头,偏过头,又对祝蓉道:“祝大姐,我知道你还有工作,我就不陪你了,我想尽快把爷爷和秦大哥带回石洲镇。” “应该的,应该的,赶紧回去。”祝蓉说着又是红了眼眶。 最后几人搭乘着祝蓉的支援车辆先返回了市里。 夏怀夕和秦老头带来的行李并不多,只是几件衣服,很快便收拾好了。 下了宾馆,江川柏已经等着了。 “我们就要回去了,一起走。” 夏怀夕没有拒绝,毕竟她现在回去也只能坐火车。 一个女人,一个傻子,还带着个骨灰罐,免不了引人注目。 少生事端早日回去就是夏怀夕此刻的唯一想法。 秦大哥抱着骨灰罐坐上了车,就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待夏怀夕坐到身边后,赶紧拽着人,小声问道:“妹妹,你看见那个白胡子老头了吗?好奇怪,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了,还有,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你说他是不是以前认识我们?” 夏怀夕身形一顿,偏头看去,眼前人满脸单纯好奇,即使坐上了车也是紧紧抱着怀中的黑陶罐子,像是在守护珍宝。 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眉眼也跟着柔和。“嗯,我们认识的,很小时候我们就和他认识了,爷爷家里人等了他很久,所以他回家了。” 石洲镇。 “今年冬天可真冷啊!” “谁说不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我那院子里种的几颗葱都被埋了。” “咱们这儿还算好的,我看报纸上讲,东市那边的一个靠海小县城,又是水淹又是塌方,” “咱们想点好的,今年雪这么大,明年这庄稼指定也好些。” “” 刘芳收拾着给上一位顾客理发后的东西,听见外边路人的对话,动作微微一顿。 面露担忧,喃喃道:“小夏他们去的地方好像就是东市来着,该不会真的出事” 就在刘芳算算时间,准备关门接孩子去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芳姐,我们回来了。” 刘芳听出是夏怀夕的声音,立马笑着转过身去迎接。 “小夏,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这在店里天天盼着你们,听说东市那边遭灾了?你和秦老没受伤?” 说着,刘芳将夏怀夕转来转去就是上下好一番查看。 直至夏怀夕阻拦,才讪讪松开了手。 紧接着摸出一串钥匙,从里面找出专属诊所的那一把,“是秦老让你来拿钥匙的?正好,我买些菜,待会儿咱们就在小院吃顿好的!” “不用了芳姐,随便吃点就好。” “那哪成啊,出门这么久,我看你都瘦了,你和秦老就坐那儿,不用你们帮忙” “真不用了芳姐,简单点。”夏怀夕疲惫地拽着刘芳的胳膊。 这时候,刘芳也终于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陌生男人抱着个黑陶罐子站在后边。 心里一咯噔,手里的那串钥匙掉在了地上。 诊所后院。 刘芳还是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各自夹了一小碟端着进了小房间,将其一一摆放在供桌上。 随后又点了三炷香,朝着供桌上的黑陶罐子拜了拜。 从小房间出来,夏怀夕正拉着那陌生男人说着什么。 “妮妮别写作业了,先吃饭。”刘芳边叫唤边将碗筷从篮子里摆放出来。 秦老头平日里一人吃饭,也就只备了两双筷子,这会儿要添碗筷了,刘芳也只得从自个儿家里拿。 不过还有个问题 “小夏,他是谁啊?怎么瞧着脑子不太好?”刘芳也没打算避着点什么,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朝夏怀夕问出来了。 谁让这么一个高个儿男人,总跟个小孩儿似的缠着夏怀夕,说起话来又跟妮妮撒娇一样,很难不让怀疑这人是个正常人。 夏怀夕听到这话,也不恼,给秦大哥盛了一碗汤后,开始解释。 “他是秦爷爷失散多年的儿子,秦瑞临。” 许是经历太过凄惨,又或是夏怀夕讲得太过悲剧,刘芳听得直掉眼泪。 把那吃正香的秦大哥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刘芳的反应,生怕自己会挨骂,不让吃菜。 “哎,那个,你别怕,尽管吃,这儿就是你家,想吃什么你就说。”见对方害怕,刘芳知道是自己把人给吓到了,赶紧往对方碗里夹了块红烧肉。 秦大哥看着碗里的红烧肉,有些迟疑,偷摸着看了刘芳好几眼后,才放心吃肉。 “哇,这肉好好吃啊!”秦大哥只是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起来。 等不及口中的咽下,就迫不及待地咬第二口。 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引得一旁的妮妮直咯咯笑,“妈妈,这个叔叔像小狗!” “妮妮!怎么说话呢!”刘芳有些尴尬,也是没想到女儿竟然会取笑人了,还是当面的那种。 然而显然刘芳的顾虑是多余的,作为当事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 甚至还十分配合地学了两声狗叫,逗自己女儿笑。 还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芳姐,你放心,秦大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以前就很疼爱自己的女儿,现在又是处于孩子心性的状态,不会因为这种事跟妮妮生气的。” 听了夏怀夕的安慰,刘芳看着在那儿挤眉弄眼的人,扯了扯嘴角,尴尬得点了点头。 吃完晚饭,秦大哥陪着妮妮玩了起来,就在院子里,愣是让妮妮怎么折腾,也不生气红脸,甚至还挺乐在其中。 夏怀夕则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见此情景,从厨房出来的刘芳忍不住叹气,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了一封信走了过去。 “小夏,其实在你们走后,我来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秦老留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给我的,嘱托我在你们回来以后,若是发现他没回来,就把另一封信交给你。” 说完,那封信放在了夏怀夕手中。 刘芳紧紧攥着围裙,表情纠结,“我当时看完信就觉得不对劲,可又觉得这好端端的,老爷子怎么还能不回来不成,他家还在这儿呢!没想到小夏,我觉得老爷子走之前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了。” 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夏怀夕张着唇瓣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线。 许久,才垂下脑袋点点头,喑哑着嗓音,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芳姐。” “这有什么好谢的,早知道我那时候就应该想办法联系你,不然也不会” 刘芳反应过来,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只轻叹一声,又折身回了厨房。 那封信,夏怀夕是准备回自己的那小院看的。 领着秦大哥回去的时候,却看见江川柏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守在了院门口。 江川柏似乎早已经交代过两个孩子,并没有追问秦老头的下落,只是拉着她细细碎碎地讲着两人这段时间对她的思念。 直至深夜,两个孩子和秦大哥再也熬不住困倦。 江川柏将两个孩子安抚好,自二楼主卧下来,就见夏怀夕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 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秦大哥的人,“你把秦大哥安顿好了?” 见夏怀夕背身垂着脑袋不说话,江川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似有些为难道:“秦大哥是睡在哪一间?时间太晚了,大院那儿肯定熄灯了,要不我就和秦大哥凑合一晚上?” 这话问出,还是没能等来回应,可仔细一听,倒是隐隐传来吸鼻涕声。 心里一紧,江川柏赶紧凑上前去查看。 秦老头留下的那封信轻飘飘地躺在双腿上,白纸被豆大的泪珠浸湿,黑色墨渍不断晕染扩散开来。 “夏怀夕” 女人垂着脑袋看不见脸,江川柏想也不想便单膝跪下,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藏起来的脸蛋缓缓抬起。 脸上已然布满泪水,白嫩的肌肤也因为哭泣而变得粉嫩,令人怜惜。 第144章 围裙 “夏怀夕,爷爷在信里说了什么?” 看见夏怀夕哭成泪人,江川柏心里沉闷,眉头紧锁的同时,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问道。 许是哭了太久太伤心,夏怀夕说起话来磕磕绊绊,说到后面,更是难以继续。 江川柏一头雾水,只得要过信纸来看。 “怀夕,若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也许你会难过一阵子,但望你也只是难过一阵子。我本应在几十年前就不存于这世上,奈何老天爷嫌弃我自戕,不愿收我。 可能是看我可怜,那年趁我颓废之际潜入我梦中交换了条件,让我活着等一个人的出现,许我临终前能有一个心事了结。又为了惩罚我自戕的罪责,只有等那人带我远行,心事才会出现得以了结,只不过那也就离老天爷给我定下的死期不远了。 总而言之,今日之死是上天注定,无人能料无人能改,是我的命。若你实在伤心得厉害,就当我这个老头子早在几十年前战死便好,说起来也好听些,不过我本也应当死在那时候的。 我知你有远大抱负,未来必定不甘于拘泥在此,恐你又会对我这简陋诊所割舍不下,索性我便也一道嘱咐了你,你尽管将这儿放下,将来这诊所若出现了第二个会看方子的人,那便将这诊所交与他打理,定能继承我的意志,记得告诉他,早些起床给诊所开门,起晚了,那些老婆子们会骂人的。 怀夕,当初你出现之时,我便知你” 内容后半段被泪水鼻涕浸湿,早已经模糊了一片,江川柏仔细辨认了几排,也只依稀猜出有“未来”、“乡下”、“中医”等几个词,具体什么内容,他是实在认不出了。 可看夏怀夕哭得如此伤心,想必是秦老对夏怀夕的更多叮嘱和安慰。 “爷爷早就知道,知道” 夏怀夕哽咽地说着,却依旧是七零八碎。 “我知道,秦爷爷就跟你的亲爷爷一样对你好,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但爷爷不是说了这是他的命,他也改变不了,怪不得任何人。 好在秦大哥真的找回来,爷爷多年的心事也了了,咱们该为爷爷高兴,不哭了,哭多了该伤眼睛了” 江川柏手忙脚乱地擦泪安慰,可这眼泪怎么就跟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流个不停啊! 心想着,江川柏又起身坐上沙发,想要将哭得凄惨的人拥入怀中安慰。 只是怀里还没热暖和,这人便将自己给推开了。 夏怀夕双眼鼻头红红的,却是万分嫌弃地皱缩着鼻子,“你多久没洗澡了,臭死了!” “我”有吗? 江川柏低头嗅了嗅,确实是有那么一点臭。 可这也没办法,之前各种事情堆积,又碰上夏怀夕昏迷不醒,他哪里有心思整理自己。 回来后也是第一时间想着赶紧领俩孩子过来守着,根本就没时间去洗澡换衣服。 不过对于嫌弃,江川柏也只是尴尬了几秒,更多的是看见夏怀夕情绪得到平复后的高兴。 江川柏怕自己身上的味道再熏到对方,笑着往后挪了挪,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 紧跟着小心翼翼地继续观察,“你不哭了?” 夏怀夕先是打了一个哭嗝,拿着袖子抹泪,“不是你说哭多伤眼睛?再说了,我又不是多矫情的人,哭到天亮,爷爷也不会复生。” 她难过的是爷爷孤单痛苦了大半辈子,而自己的出现,却又是爷爷生命倒计时的开始。 虽然秦大哥找回来了,可俩人相处的时间也就几日,甚至秦大哥都还认不出爷爷。 江川柏勾了勾唇,低头将那浸湿的信纸拿起,还是有些好奇,“信后面,爷爷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学习,等赚了大钱记得每年回来看望他。”夏怀夕随便扯了点,便让江川柏去给自己打盆水来洗脸。 知道夏怀夕不想说,江川柏也没多问,赶紧起身就去拿热水。 趁着将人打发走,夏怀夕这才真正地平静下来。 信的后半部分内容 ,大体上就是她说与江川柏的那个意思。 不过有一点她没提,原来秦爷爷早就知道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难怪不管自己做什么,爷爷都不会太意外,甚至还会支持自己。 抛开爷爷那几十年前做的梦让他等一人出现的原因,更多的是爷爷看穿了她的真正灵魂,是对真正的她的好。 可惜,她再也没法对爷爷投以更多的回报。 很快,江川柏端着搪瓷脸盆走来,将被热水浸泡过的毛巾拧干后递给她。 蒸汽一扑上脸,多日没休息而产生的疲惫便如潮水般扑涌而来。 去倒个水的功夫,江川柏回来就看见夏怀夕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 夏怀夕被一脚蹬醒。 惺忪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模糊的世界才逐渐清晰。 昨晚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回了二楼主卧。 直至睡翻天的二柱嘴巴咂巴了几下,吸引了夏怀夕的注意力。 昨晚,是江川柏把自己抱回房间的? 所以,人昨晚连夜走了? 大柱平平稳稳睡在里侧,夏怀夕小心将二柱的脚丫子从身上拿下,又小心地从床上下来。 一切都是尽可能小心翼翼,以免扰了两个孩子的美梦。 顺着楼梯下来,浓郁的饭菜香扑鼻而来。 有人在厨房? 夏怀夕有些好奇,想着会不会是刘芳来家里了,结果走进厨房才发现竟然是江川柏。 一手拿铲一手拿盖,身前还套着一条围裙。 只是为什么 夏怀夕站在门口,没一会儿就被江川柏发现。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倒是被夏怀夕抢先了。 “你衣服呢?”夏怀夕将眼睛移开落在别处,说的话一如脸上表情那般平淡。 衣服 江川柏提了提围裙,扯了个有些尴尬的笑容,“昨晚上你不是说我身上臭?洗了,但我没带衣服换,早上起来跑步就这件背心和裤子干了。” “所以,昨晚上你是裸着睡这儿的?” 第145章 人夫 江川柏难得老脸巨红,赶忙摆摆手,道:“没有,还是从秦大哥包里拿了条裤子穿的。” 得到答案,夏怀夕这才松懈了紧绷的身子。 下一秒便转身向院子快速走去。 见状,江川柏赶紧冲其喊道:“早饭马上就好,你洗漱下就可以吃了。” “我洗漱回来,你必须把外套穿上!” 说完,夏怀夕就消失在江川柏的视线里。 “呼——” 夏怀夕快步走至院子里,冰冷的晨风扫过,那股子燥热才慢慢平复下来。 要不是走得及时,指不定这脸上的泛红就要被发现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一个单身女同志的家?大早上穿这样,不要脸” 嘴里碎碎骂着,到后面夏怀夕却又忍不住将自己也骂了一通。 上辈子上到光溜溜的大体老师,下到肌肉紧实的男明星,她什么没见过,今个儿怎么三番五次被江川柏勾引。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制服诱惑?江川柏版本的品如? 回过神来的夏怀夕赶紧抬头吹冷风,看来还是没休息好,脑子不够清醒。 走到水池边上,一个沉甸甸的暖水壶已经静静等候在那儿。 夏怀夕丝毫不客气的倒了大半壶,反正水是她家的,壶是她家的,烧水的电也是她家的。 等再进到屋子里去时,两个孩子和秦大哥已经起床在洗漱,而催促他们的江川柏也套上了一件外套。 只是那条格子围裙怎么还没摘下来? 啧 秦老头没了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等到入土那天,诊所外天不亮便等了好些人。 去坟地的路上,一路敲敲打打,送行的队伍也是越来越长。 夏怀夕挑了块半山腰的地,能找到太阳,也能望见整个石洲镇。 两声升天炮响,尘埃落定。 祝家兄妹俩都红着眼眶,慢吞吞地跟在夏怀夕身后。 再走进诊所小院,依旧是有些恍惚。 老爷子的东西都还摆在原处,可人却没了,明明上一次见面还好好的,没想到就是最后一面。 祝卿好想到那整日笑眯眯的小老头,免不了鼻头又是一酸。 “怀夕,我爷爷他们也知道消息了,估计再有两三天就到。” 夏怀夕点点头,表示知道,见对方掉眼泪,又安慰起了对方。 情绪稳定后,祝卿好擦着眼泪,问道:“怀夕,现在秦爷爷走了,你怎么办?你还要住在这儿吗?要不要跟我们去县城住?” 知道夏怀夕有准备考大学,而且县城里还有个店等着她经营。 若是还要整日忙着这诊所里的事务,指定是不行的。 知道祝卿好担心自己,夏怀夕笑笑,还是拒绝了,“这诊所是爷爷大半辈子心血,而且没了这诊所,那些来看病的人怎么办?” “那些人又和你有什么”祝卿好正想劝她多想想自己,别管旁人,话说到一半,就被哥哥拦住。 祝敬承看出夏怀夕似乎有所打算,“怀夕,你是怎么打算的?若我们能帮得上的,肯定帮,毕竟这是秦爷爷的诊所,我们也想出一份力。” “其实,爷爷已经帮我做好打算了。” 见祝家兄妹俩面露疑惑,夏怀夕笑了笑,将秦老头在信里对诊所的安排告诉他们。 “第二个会看方子的人?”祝卿好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嗯。” “那药方不是识字的人都能看嘛,那你岂不是随便找个识字的就好?” “当然不是,识字或许是基本,但也要知晓药理药物剂量等多方面的知识,相当于是说那人也要会用中医看病。” 这可把祝卿好给听傻了,找个会中医看病的人来继承诊所,这不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老爷子还真是大方。 不过想想老爷子亲儿子是个傻的,夏怀夕又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这铺子可不只能白送给人。 与其转租给别人干别的行当,那确实是找个会看病的继承诊所来得好。 临到傍晚。 许久未见,祝卿好还想与夏怀夕多说说话,索性便跟去小院吃饭。 只见大柱二柱跑在前头,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进了院子。 下一秒,外面人就听二柱甜甜一声呼唤。 “爸爸!” 爸爸?!江川柏也在? 夏怀夕面色一僵,似乎也没想到家里竟然还有人。 跟进去看,才发现江川柏已经在厨房大展身手许久了。 所以上完坟,赶着下山是回这儿来了? 夏怀夕还真当他是部队里有要紧事呢! 见几人走进院子,江川柏立马走上前来招呼。 十分自然地接过夏怀夕的布袋子,笑着说道:“饭菜做好了,洗个手就可以吃饭。” 下一秒视线扫过祝敬承,却只是笑容淡淡点了点头,即使方才俩人才在坟地里见过。 祝卿好抓着夏怀夕,抓紧往里走的同时,边小声打听:“你们俩这是和好,准备复婚了?” “没有。”夏怀夕哽了两秒后,反驳道。 只是依然被一直观察她面部表情的祝卿好发现了细微的变化。 她微眯了眼睛,晃晃脑袋,“不对,不对,你们俩不对劲。” 夏怀夕自己也说不清楚,被瞧得心烦意乱后,赶紧加快了脚步往里走。 “没什么不对劲,赶紧洗手吃饭!” 夜深,祝家兄妹俩去了隔壁居住 只是在临走之际,见江川柏仍旧没有要走的迹象。 祝卿好忍不住好奇,“江团长,这么晚了,你还不回部队吗?” 这一问,引得夏怀夕也看了过来。 是啊,这人怎么还不打算走了? 江川柏猛然拍了一下脑门,似是才反应过来,“哎呀,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呀!忙了一整天,都没顾得上时间,大院肯定是熄灯了,要不我就在这儿凑活一晚上?” “你明天早上不出操吗?” “这次任务结束,领导给放了几天假,不用出操。” “床铺没换新的,要不你去隔壁凑活?” “不用,刚回来那晚也是跟秦大哥睡的,不用再整出一张床,到时候收拾怪费力气的。” 夏怀夕想不出更多的理由,只得抿紧双唇,赌气似地招呼着两个孩子上楼睡觉。 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第146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也不知部队领导究竟给江川柏放了几天假,隔三差五地就带着两个孩子来镇上。 有时候更是带着两个孩子诊所小院两头跑。 若不是县城店里有祝卿好看着,夏怀夕暂时可以不去,怕是江川柏还得领着孩子跟去县城。 诊所。 “哎呀,大柱二柱又来给你们妈妈送菜了?” “嗯嗯,都是我爸爸做的菜哦!” “呦!这可稀罕,男人做饭的还真是少见,那你爸对你妈还挺好!” “嗯嗯,爸爸特意学的,不然妈妈嫌弃他!” 二柱那肉团子跟着哥哥小跑走进后院后没一会儿,江川柏也迈着大长腿走进了诊所,路过一旁对自己不住打量的大嫂婆婆时,停下脚步端端正正扯了一抹笑。 待江川柏也进了那后院,方才与二柱说话的婆婆,又被旁人拽了拽,小声提醒。 “您老糊涂了,小夏医生是离婚出来的,当孩子面提什么你爸你妈!” “哎呦!可是我糊涂了,可是都离婚了二柱他爸还给小夏做饭啊?” “等等,刚才进去那个男的,好像就是小夏那前夫啊?” “” 夏怀夕人坐在屏风后面给人把脉,却是将外面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正头疼待会儿出去该如何应付那些婆婆大妈的好奇时,面前这正看病的人已经抢先来打探消息了。 “小夏,你前夫又来了哦?给大娘说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重新领证?” 啧 傍晚,太阳西下,斜着照进诊所,一片岁月静好。 秦大哥慢吞吞地收拢着晾晒在后院的药材,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是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事。 江川柏刚将自行车在诊所门口停下,两个孩子甩着书包从车上跳下就冲了进来,给夏怀夕来了个满怀。 接过夏怀夕手里的抹布,江川柏边擦着桌面凳椅,边道:“我买了鱼,晚上我们煮鱼汤喝。” 夏怀夕点点头,在一旁坐下,静静打量着干活的男人。 只不过没能多看几眼,就被秦大哥给打断,嚷着肚子饿要回去吃饭。 晚饭过后,趁着人还没走,夏怀夕与江川柏谈起了这件事。 “江川柏,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哪有人离婚了隔三差五就住前妻家里的!” 夏怀夕站在屋檐下,双手环抱于胸前,与站在院子里的江川柏平了视线。 “知道,我在追求你,隔三差五地来更能让我得到表现!”最重要的是,这样其他男人也不会再惦记。 说完似乎怕自己显得不够有文化,又补了句,“近水楼台先得月。” 原以为自己还能与其争辩上几句,结果人家直接实话实说,主打一个真诚,愣是让夏怀夕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迟愣了几秒,夏怀夕才拧着眉头继续指责。 “我们不是商量好,这种事情得问问孩子们的意见吗?” “我问了,他们想跟你在一起,我又问希不希望我们俩也住一起,他们也答应了!” “我可是,咱们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可是会被人揪小辫儿的!” 这话一冒出头,江川柏似乎真的意识到了不对,平坦的眉间渐渐收起。 见状,夏怀夕才露出一丝得意。 “你看,你身为团长就要起到榜样作用,要是被人告到你……” 正要继续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时,一道锐利的叫喊声刺破了小院的宁静。 还没等反应过来,两道熟悉的身影从院子前撕打而过。 是王菊? 莫名的,夏怀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顾不上继续与江川柏争辩,快步走出院子。 此时,外面已经围聚了许多人,大多是纺织厂的工人,正劝说着撕打得密不可分的俩人。 夏怀夕凑上前,在人群里找了个人问。 那人见有人问起,顿时来了精神,但又怕被当事人听见,赶紧夏怀夕往人后带了带。 与另外几个后来的人一道说与她听,“王菊大女儿打胎后不是离家出走了,这会儿又找魏爱玲要说法了,说什么非得要魏爱玲把她女儿还回来!不然就要魏爱玲赔一份彩礼出来!” “可魏爱玲家的那个小流氓不也不见人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说起来,这王菊夫妻俩也是活该,自个儿平时不做人,连带着这女儿也是个不要脸的。” “可不是!我前阵子还听说了,她那小女儿也死了,回乡下还没两天就死了” “你说什么,谁死了?”夏怀夕一把抓住了那说话的大娘,聚拢的眉间就差夹死一只苍蝇。 “哎呦呦,夏医生你轻点抓。”大娘龇牙咧嘴地将胳膊挣脱出来,实在想不到夏怀夕怎么还有这么大劲儿,“王菊的二女儿,就身体不好的那个,哎,你还帮她看过病呢!” “是盼娣”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听说是为了救她弟弟,落河里淹死的!” “为了救那个整天欺负咱们娃娃的小霸王?哎呦,这女娃也是忒命苦了,好日子没过上一天呐!” “可不是,我还听说,王菊她娘家哥哥不乐意他们搬回去,问她要钱交伙食费呢” 后面这些人讲了什么,夏怀夕早已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瘦弱倔强的小女孩。 好不容易手术了,可以像正常孩子蹦蹦跳跳了,怎么就淹死了呢?为什么她一个孩子要去救另一个孩子? 夏怀夕有些失魂落魄地折身,却看见院墙边上,大柱正试图将二柱驮起在肩上,好让矮小的弟弟越过层层人群看清楚热闹。 所以就因为盼娣是姐姐?还是因为爷爷说的命? 江川柏不乐意让儿子们凑这种热闹,把二柱抱下来后,便赶着两个孩子和秦大哥回屋里看电视。 转头却看见夏怀夕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眼里是浓浓的悲伤。 怕她又是想起自己不知道的伤心事,江川柏赶紧将人揽着回了屋里。 “那里面是有认识的人吗?”他小心地问道。 江川柏从未如此小心仔细地待过一个人,他害怕夏怀夕会因为秦老的事而伤心憋着不说。 听张医生说了,伤心不会突然消失,只是将其藏起来慢慢消化,有的人消化不了就会生病。 第147章 背负人命 “认识,是王菊和魏爱玲。”夏怀夕点点头,语气沉沉,眉头紧蹙似又在纠结什么。 江川柏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两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 “她们是” “她们不重要,我想的是王菊小女儿盼娣,她身体不好,父母不舍得花钱给她看病,好不容易做了手术,可以像寻常孩子那样跑跳,现在却死了,她都没过过好日子啊。” 这么一说,江川柏总算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瘦巴巴的小女孩经常来找夏怀夕,自己也在报纸上看见了那场手术成功的新闻。 没想到短短才这么些日子,小女孩竟然也去世了? 江川柏忍不住在心里唏嘘,却也不忘继续安慰夏怀夕。 “你不是给盼娣看病,还帮她做了手术,或许至少在你这儿她就过得很开心,很快乐啊!” 可即便如此,夏怀夕忧愁的眉头依旧没有解开。 摇摇头道:“我曾请秦爷爷给她算过,爷爷却说他算不出来,我想这其中的原因应该就是我,若不是我非得帮盼娣争取手术机会,还和她父母不对付,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也或许她根本就不会这么早死去。” 江川柏本就微蹙的眉头越发紧凑,听到后面更是忍不住“啧”了一声。 一把将夏怀夕转过身,对上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严肃道:“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这人既不是你算死的,也不是你治死的,到头来人死了你怎么自己还算到自己头上了? 我看当初秦爷爷就是故意不告诉你,你帮不帮那孩子,她都会死!只不过你帮了她,让她至少在死之前满足了心愿,死后的遗憾也少一些。 若秦爷爷的死是命运注定,那你的出现以及所作所为也应该是命运使然,既然如此,你只要清楚自己并没有做昧良心的事,对得起所有人。 夏怀夕,这个世上没有正确的选择,只有让选择变得正确,咱们继续往前走好吗?” 夏怀夕呆愣愣地看着江川柏的眼睛,眉间的忧愁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去。 似乎是被骂醒,又似乎是心中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夏怀夕忽而轻笑了一声。 “你说的话,有一点我不是很赞同,我的出现和所作所为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命运安排不了我。” 她推开禁锢自己双肩的那双手,长长舒了一口气后,恢复原先朝气蓬勃的模样。 眼眶微湿,嘴角却高高扬起,“现在我相信你当团长还是有一手的,这观察力和嘴皮子确实有一套。” 夏怀夕确实是有被点醒,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是个医生。 上辈子也不是没有自己尽可能实施抢救,而病人却抢救无效的情况发生,若这些病人的死亡都要算在她头上,恐怕她就成背负上百上千条人命的杀人犯了! 可她清楚那些病人的死,不能怪罪于她;爷爷和盼娣的离世,也不是自己的错。 她,夏怀夕对得起任何人! 江川柏见她忽而变了个人似的,也只是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觉正常,毕竟她就是这样的人。 舒展了眉头,勾起嘴角,露出匀称白净的牙齿,道:“那当然,不然怎么管得了那么多兵。” “可臭美你”夏怀夕忍不住又是一笑,随即便要起身上楼。 只是刚步上楼梯,又回头对那准备离开的人道: “江团长,最近厨艺见长啊!会做皮蛋瘦肉粥吗?早上我想喝那个。” 第二天清早,夏怀夕起床后并没有看见江川柏的身影,就连厨房也是冰冷的。 没想到昨晚上江川柏竟然回去了?看来是真担心自己被人揪小辫子,告到部队领导那儿去。 然而起来的时间已经太晚,根本来不及做更多的东西,只得匆匆煮了几颗水煮蛋,领着秦大哥和两个孩子去诊所。 可匆匆忙忙还没等她坐下喘口气,江川柏开着车却出现在了诊所。 一个保温桶她面前落下。 江川柏鼻头被冻得通红,似是被这清早的冷风狠狠打了一拳。 他呼着热气,有些腼腆,“我不知道皮蛋瘦肉粥是什么做法,早上出操的时候堵在操场问了个遍,可能时间不太够,但我尝过了,味道还行。” 这时,夏怀夕才想起来皮蛋瘦肉粥是东市的特色,江川柏作为一个北方人,不一定知道。 招呼了秦大哥和两个馋嘴臭小子过来,江川柏笑着盛出一碗,“这皮蛋还是张嫂子帮我借来的,拿到手才发现,这皮蛋就跟北方的松花蛋差不多,我还当是这蛋有很多层皮呢!” 原本认真吃粥的秦大哥听到这话似乎是听懂了,忽而哈哈大笑,指着江川柏笑话他笨。 只不过笑不过两秒,就被江川柏塞了一个鸡蛋进嘴里,再也没功夫继续笑了。 江川柏得赶回部队,这会儿也没时间坐下一道吃,匆匆忙忙就要离开。 “等等!” 发动机刚启动,夏怀夕就从诊所里追了出来。 江川柏探出脑袋,夏怀夕就站在石阶上,白皙的皮肤在朝晖的衬托下越发光亮,瞩目。 阳光里热气翻涌,就听见她问:“昨晚上是真怕被人抓小辫儿,给你领导告状?” 江川柏一听,立即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我才不怕,要告也是告王政委那儿,他顶多也就骂我两句,但你不行,你还得开诊所开店做生意,时间长了,别人会看不起你的。” 不远处的早点铺正开张,蒸笼打开,股股热气带着面粉蒸熟后的香味飘散而来。 与那冬日的阳光相聚,融合,最后消散。 “咕噜” 江川柏赶紧垂下脑袋忙作咳嗽,以此来掩饰自己肚子叫的尴尬。 再抬头看向窗外时,突然有东西从车窗外扔进来,吓得江川柏猛然往后一缩,回过神来看,怀里的是一个鸡蛋和一个小方盒子,里面看着像是夏怀夕做的那种护肤膏。 “鸡蛋留给你在路上吃,还有,你个大老爷们能不能注意点你那脸,树皮都没你脸皮糙。” “哦,知道了。” 江川柏咧着嘴看人影消失在转角,收回视线,第一时间便是拆开那方盒子。 跟不要钱似的挖了一大坨,从头到脖子,全抹了个遍。 抹完又乐了。 嘿,是一个味儿! 第148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川柏的一番话给了夏怀夕当头一棒,及时将她从万般自责中抽身出来。 夏怀夕自始至终只信自己,可即使她不信命运使然这一套,她还是选择继续学习那本命书。 秦爷爷估计也是算到了自己会这么选择,早在离开石洲镇前便留下了一本关于命书的注释,上面详细记录了学习命书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 这让夏怀夕学习起来,更觉得心应手,至于学习成果,也颇有成效。 比如这天,夏怀夕就躲在房间里,准备测算那接手诊所的人会在哪里。 根据规矩,这算卦一人一天只能算一件事,前几天她算出那人是真实存在的,那今天她就要算一算那人何时出现。 总不能一直等着,她县城的店面可是好久没去看过,现在的市场可是一天一个样! 她秉着认真虔诚的态度,一番操作之后,终于得出了一条结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嗯? 夏怀夕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也没找出身边哪个人能担此重任。 难不成是 翌日。 夏怀夕坐在诊所里,对着后院里正对草药发呆的秦大哥不时打量。 秦大哥虽然脑子还不太清楚,但是对各类草药的功效却是了如指掌,甚至还知道草药的熏制晾晒等多道工序。 这些天待在诊所后院,情绪上也是十分稳定,至少初见那会儿的暴躁疯狂至今还没出现过。 可若是让他与来诊所看病的病人交流,却是出了问题。 早上夏怀夕让他坐在诊所等候区,尝试着让他与那些大爷婆婆们交流。 可不论大爷婆婆们说什么问什么,他都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愣是缩在角落里面壁,也不肯说一句话。 直到看见她了,才跟个孩子似的凑上来喊妹妹。 就这样子,夏怀夕怎么放心将这诊所交给他。 难不成另有其人? 晚间,夏怀夕收拾好了诊所,便领着秦大哥回小院。 一路上慢悠悠的,也不急着赶回去做饭。 这几日江川柏忙着在部队里搞什么野外拉练,至少一周不见人,而两个孩子在左邻右舍的照顾下,倒是也能不哭不闹地在大院里安分几天。 于是,这一周夏怀夕还算是清静。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秦大哥突然出声问道:“妹妹,这几天我总是做梦,早上都差点儿起不来。” “做梦?那你还记得你梦见什么了吗?”夏怀夕有些好奇,但也仅此而已,她可不指望有人能将梦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复述出来。 当然,若是秦爷爷的话,她不做评判,指不定那什么老天爷就是地下那些鬼给扮的。 秦大哥沉吟了好一会儿,竟然还真的想起了梦见的人和场景,虽然只是一部分。 “我梦见咱妈,还有妹妹你,我们到处跑,到处躲,周围乱哄哄的,一开始是炮声和枪声,后来又变成说话声,好大好大的说话声,但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然后” “然后你又梦见了什么?”夏怀夕大概猜到他梦见的是什么。 并不是虚假的内容,而是秦大哥这些年来的亲身经历。 “嗯后来我就梦见咱爹,但是我忘了看咱爹的脸,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了,哦,对了,我还梦见那个白胡子老头!他总是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是我长得很奇怪吗?” 夏怀夕轻笑一声,推开院子门,将人拉着去了水池边。 往冷水里兑了热水,看着秦大哥乖乖打肥皂洗手,才笑着说道:“爷爷是看你过得好,开心的!我家哥哥样貌端正,才不长得奇怪。” 听见夏怀夕夸赞自己,秦大哥立马红着脸羞涩地笑了起来。 就在夏怀夕想问他,有没有梦见他那逝去的妻子和女儿时,就听院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逼近的脚步,熟悉的呼喊声也传进了院子。 “小夏,小夏! 救命啊!” 是刘芳的声音! 夏怀夕眉头一皱,赶紧前去查看。 院子外,刘芳抱着妮妮满头大汗地跑来,在看见夏怀夕的时候,脚下一时没了力气,差点儿连带着孩子直直摔下。 幸好被一旁的秦大哥一把护住,这才免了这遭难。 见状,夏怀夕赶紧蹲下查看,“芳姐,妮妮怎么了?” 刘芳直起身子,露出怀中脸蛋通红的妮妮,喘着粗气着急道:“妮妮发高烧,然后刚才睡着,突然就开始抽搐,怎么叫都叫不醒” 高热惊厥! 还没等夏怀夕接过孩子,下一秒妮妮就被一旁的秦大哥迅速抱起冲进了屋里。 等夏怀夕扶着刘芳走进来看时,妮妮已经被脱了外套,躺在床上。 而秦大哥一脸严肃地翻找着桌子抽屉,不知是在找什么。 夏怀夕顾不上他,径直走到床边,就准备给妮妮针灸。 “走开!” 掏出银针包的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道就将她重重推至床脚下。 “你干什么!疯子!”刘芳尖叫着冲过来,就要将男人从自己女儿身旁推开。 “秦大哥,那是妮妮,你不记得了吗?” 夏怀夕也被吓到,生怕这是男人疯病发作会对妮妮做出什么,然而她更担心随着时间的不断浪费,妮妮的病情会被耽误。 “你们不要靠近我女儿!不然我把你们,把你们都杀了!”秦大哥双眼怒视着看来,挡在床前丝毫不让人靠近。 余光里瞥见夏怀夕手里的针灸包,紧张地咽下口水,冲她挥了挥找到的剪刀,威胁道:“那,那是银针?把它借给我,我一定会还给你,我就用它救我女儿,马上还你,改天我再帮你去拾柴火” 眼见着剪刀尖端渐渐逼近,夏怀夕只能将针灸包交给他。 穴位,取针,消毒,一切看着都那么有序。 他这是要下针解痉? 夏怀夕有些不确定,赶在秦大哥动作前,连忙问道:“秦大哥,你会针灸?需要我帮忙吗?” “你站远些,我从小学习中医,针灸治疗最熟悉不过,不需要借助外人帮忙。” 第149章 女儿 银针落下,迅速没入孩子柔嫩的肌肤。 “哎”刘芳看着心惊肉跳,想要走上前去阻拦,却被夏怀夕拉住步伐。 “小夏,这” 知道刘芳是不放心秦大哥,夏怀夕扯了扯嘴角给她安慰,“芳姐,先别急,我盯着,目前来看,秦大哥的针法和穴位都还没有出错。” “可这要是出错了”就来不及了。 出于对夏怀夕的信任,刘芳最终在精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下,只得让陷入昏迷的女儿任人“宰割”。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肌肉紧张的妮妮终于放松下来,没过一会儿,妮妮也跟着缓缓转醒,睁开双眼。 “唔呜呜,妈妈,妈妈” 身体的不适感,以及面前的陌生,让妮妮下意识哭了起来。 然而也是因为太过虚弱,妮妮的哭声也变得格外弱小。 听见妮妮的哭声,刚把银针取下的秦大哥立马露出心疼和着急,着急忙慌地就要俯身去抱妮妮。 “乖,不哭,乖,爸爸在,额” 一记响亮的抨击声后,秦大哥昏倒在床脚下。 夏怀夕目瞪口呆地将视线移到一旁,刘芳拿着她放在桌角上的中医内科专业书,气喘吁吁地看着昏迷的男人。 “小夏,他,他没死?我,我就是想把他拍开而已,没想到这书这么重。” 看来,刘芳也是被自己竟然用书把人打昏这件事,感到惊吓。 夏怀夕走上前,分别给秦大哥和妮妮进行检查,好在妮妮已经没有大碍,而人也真的只是昏过去而已。 “妮妮还有点高烧,待会儿弄点降温的药吃,至于秦大哥,睡醒就好。” 这若换作是其他人打了秦大哥,夏怀夕或许还得骂两句白眼狼,不知道感恩。 可打人的人是刘芳,也是秦大哥他有错在先。 刘芳给妮妮喂了药,待孩子发汗后,又给擦了身子。 待孩子沉沉睡去后,这才放轻脚步走出房间。 妮妮身子弱,怕晚上病情变化,再加上这么晚回去也不太安全,索性夏怀夕就让她们母女俩住下。 至于那被打晕的疯子,则是被拖着去了另一间客房。 保险起见,夏怀夕还找了绳子将人的手脚捆住,就怕等人醒来,还幻想着妮妮是他女儿而产生过激行为。 夏怀夕坐在客厅沙发上,静静地在思考什么,见刘芳出来,才回过神来。 “小夏啊,你那秦大哥,毛病能治好吗?” 虽说人家确实是救了自己女儿一命,但耐不住对方发神经啊!哪有抱着人家女儿当自己女儿的,想想都害怕。 对此夏怀夕也是尴尬,“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至于今天,估计是想起他那病逝的女儿才突然变成这样的。” 刘芳努了努嘴,想起平日里这傻子确实也没出现伤害女儿的过激行为,更是对好玩的女儿耐心得很,看来今天真是受了大刺激。 细细追究下去,反而对这傻子是越发同情了。 “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这要是换个人,谁有这个胆就这么看着,这也就我了!”刘芳回想起来忍不住自夸,“鬼知道这个傻子竟然也会针灸,那我打他骂他也是可能的哦?” “没关系,秦大哥不会介意的,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也会针灸。” 夏怀夕看似还算淡定,实则心里已经激动得快疯了! 方才秦大哥发病的时候,就没有将自己认作是去世的妹妹,语气神态也变得不再幼傻。 那个状态下的秦大哥,是后面有了老婆孩子的秦大哥。 所以,秦大哥其实也会给人看病? 可还是只会在这种状态下给人看病? 夏怀夕揣着疑惑,又在人清醒后尝试问了几次。 只可惜连着试了几遍,也没能让那幼傻状态下的秦大哥说出点与针灸看诊相关的内容。 甚至,在提起针灸看诊这件事时,秦大哥下意识就开始逃避。 好在秦大哥对各类草药还是十分感兴趣,不管夏怀夕怎么问,他都能对答如流,就是一个行走的本草纲目。 临近年关,江川柏的野外特训还没结束。 夏怀夕嫌两个孩子两头跑不安全,便直接与王政委申请将孩子带到镇子上住一段时间。 “小夏,回来啦!”刘芳听见声音,擦着手就从厨房里出来。 看见大柱二柱一人提着一袋子东西,里面不乏有鱼有肉,不由得乐了。 “哎呦,俩兄弟怎么还客气上了,这是领着礼物上你妈家,把自己当客人了?” 夏怀夕从后面跟来,笑着摸了摸两个小脑袋,“这是部队给发的新年福利,江川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领导直接就给我了。” “哦,还能这样啊”刘芳听后,笑得那叫一个耐人寻味。 夏怀夕笑笑避开那戏谑的眼神,将手里的一些特产零嘴分了一些给刘芳。 这些零嘴还是张桂香和韩翠苗专门准备好送给她的。 好一阵子没见面,倒真是变化颇多,尤其是韩翠苗,感觉就一晃眼的功夫,这肚子就挺得老高,人也漂亮了许多。 院子里石桌旁,秦大哥正陪着妮妮玩家家酒,二柱起了兴趣,也凑过去看。 至于大柱,不知又借了什么书,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看。 俩人从厨房出来,瞧见这幕,不由会心一笑。 “你秦大哥还是这样?” 夏怀夕嘴角笑容一顿,想起这些天的成果,颇为沮丧地摇了摇头。 提起针灸看诊这件事,还是下意识回避。 刘芳看着那与孩子玩成一片的男人,不由得开始担心。 她知道夏怀夕打算将诊所交给这个傻子,而这个傻子也确实是有本事在身。 可她的担心也同夏怀夕一样,就这状态,实在是不放心啊! 夏怀夕也是着急得不行,这一旦等过了年,时间就越发紧凑。 等到她考了大学,若还没人能接手这诊所,就只能将这铺子关了。 一周后。 江川柏他们部队从野外特训回来。 大柱二柱很是兴奋,也或许是太久没见父亲,心里想念得很,听到消息就嚷着要回大院。 自行车太冷,独自放孩子乘车也不放心,夏怀夕干脆就陪着一道去。 只是等看见江川柏人的时候,娘仨儿可都傻眼了。 这瘦黑瘦黑的男人是谁啊? 第150章 像狗 江川柏临近中午才结束所有事务,回到大院。 长达一个月的精神紧绷和能量消耗,让江川柏倍感疲惫,回家的第一想法就是赶紧躺床上好好睡上个三天三夜。 只是刚抬脚迈进房间几步,就从里面撤了出来。 房间空气里,还留着他走之前的香味,那是润肤乳的味道,也是夏怀夕的香味。 江川柏低头嗅了嗅身上,一股酸臭直冲天灵盖。 一想到这些天他就这么臭着,还和一帮同样浑身酸臭味的大老爷们吃住一起,江川柏不禁开始嫌弃起自己。 抓了干净衣服就冲进厕所洗澡。 待穿着干净背心,擦着板寸脑袋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夏怀夕和两个小子傻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自己。 “爸爸?你怎么不一样了?”二柱率先惊讶出声。 软萌的声音里充满不可思议。 江川柏的视线从日思夜想的那张脸上移开,落到说话的小儿子身上。 将毛巾随手搭在脖子上,走上前摸了摸孩子脑袋,咧着嘴笑问道:“我怎么不一样了?” “像王俊生家的大黑。”大柱闷闷地出声嘟囔,说完,转了转眼珠子嗖的一下躲到夏怀夕身后。 大黑是王政委前几年捡回来养的黑狗,小时候没看出什么,长大了却变得又细又长,即使如此,也依旧不影响干饭能力和速度。 就像此刻特训回来的江川柏,往日已是匀称结实的高挑身材,现在看着是越发黑瘦长。 果然,听到这话,不仅二柱呵呵笑出了声,江川柏扬起的嘴角也立马收了回来。 长臂一捞从夏怀夕身后将臭小子拉出来,狠狠撸了一把那毛茸茸脑袋。 嘴里小声嘟囔,“臭小子,骂我是狗……” 解气后,才又龇着牙对上夏怀夕,“我回来了。” 夏怀夕用鼻轻哼出声,收回对江川柏的打量。 “吃了吗?” “今天还没有。”就凌晨那顿馒头野菜汤,怎么也算不上是一顿? 夏怀夕忽视那亮闪闪充满期待的眼睛,仰着脑袋沉吟,“嗯食堂这个点应该还有菜,趁还没撤,赶紧去。” “啊?”江川柏有些傻眼,耷拉了脑袋,眉眼微垂,“食堂那菜就比野训时候看着好点。” 说着,江川柏又偷偷掀起眼皮看向对面,“夏怀夕,这一个月我不是吃野菜就是吃虫子,我想,吃点好的?” “你想吃点好的?”双眼下移,微微眯起。 江川柏连忙撤回上句话,“不是,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乐意!” 十分钟后。 三碗热气腾腾的葱油素面被端上了桌。 江川柏盯着那面看了有一会儿,咽了咽口水,话都没说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大柱二柱面前那碗量不多,但也够两孩子吃个半饱。 夏怀夕端着脸,看着爷仨儿吃得津津有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厨房里容易变质的鱼肉蛋我就都拿走了。” 不然还能给窝个鸡蛋加面里。 江川柏吃得嘴里鼓鼓囊囊,却依旧是等吞下嘴里的东西,才笑着说道:“没事,野训还不一定能吃饱,除了虫子就是野菜,嘴里淡出屁,你这葱油来得正好。” 虽然没在吃东西,但一会儿虫子野菜,一会儿屁的,听得夏怀夕直接皱起眉头,去了院子看江川柏种的大白菜。 顺道跟隔壁赵参谋长闲聊,听了一耳朵关于江川柏此次野训的优秀表现。 夏怀夕没打算多留,等人把面条吃完,就要离开回镇上。 江川柏也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非得开车送,一路上为了能多听听夏怀夕说话,更是恨不得将这段时间发生而自己不知道的事进行刨根问底。 “等时机成熟,我会把诊所交给秦大哥。” “刹——” 车辆刹车稳稳在小楼院子外停下,江川柏惊讶地侧头看向夏怀夕,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深知这惊讶眼神代表着什么,夏怀夕嘴角微抿,很是淡定地开始解释。 听完这前因后果的江川柏,皱着眉头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秦大哥确实是最符合条件的人,可若是秦大哥打从心底里不愿意,这也不好强逼他使出看病本领。” 而这也意味着,秦爷爷付出心血的诊所最终是要关门大吉。 就在夏怀夕坐在车上有些失意时,小楼里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最后一下还是重重的“咚”一声。 那动静直接将后座睡着的大柱二柱吓清醒。 顾不上安慰大柱二柱,夏怀夕和江川柏俩人赶紧下车进屋去查看情况。 进屋就看见秦大哥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楼梯下。 询问帮忙照看的刘芳才知道,秦大哥与妮妮玩捉迷藏,从二楼不小心踩空楼梯,径直滚了下来。 最后还是脑袋着地,直接陷入昏睡。 刘芳盯着床上的男人,心里有些不安,紧张抱着妮妮的同时,忍不住嘀咕,“这傻子脑子本来就不好,这下该不会彻底摔坏” 要不是自己女儿非要缠着玩,估计这摔下楼梯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呀! 心里着急,见夏怀夕检查出来,赶紧凑上前去询问。 “没事,秦大哥他就只是睡着,可能是玩得太累了。”夏怀夕说到这儿,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 回头深深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犹如孩童的秦大哥,夏怀夕再次陷入了迷茫。 翌日清晨。 夏怀夕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昨天处理了秦大哥的事后,江川柏便再也熬不住困,直接便躺在秦大哥旁边睡了起来,直到深夜也不见那呼噜声减弱。 夏怀夕估摸着第二天人应该是起不来,还像之前那样做早饭的,索性自己一睁眼就收拾下楼了。 路过客厅,难得的,夏怀夕竟然看见秦大哥已经起来坐在沙发上了。 “秦大哥,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啊?是不是被肚子饿醒了?也是,昨晚上你都没吃晚饭,肯定是会肚子饿,这样,我单独给你加一个荷包蛋!” “好的,谢谢。” “还有啊,以后像是楼梯这种地方你可千万别再乱跑乱跳了,砸伤了脑子是会变笨的!妮妮昨天看见你摔下来都吓哭了,以后你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哎!秦大哥,你今天好乖呀!连说话都嗯?” 在厨房里准备早饭的夏怀夕,一个激灵连忙探出上半身。 瞪大了眼睛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陷入怀疑。 最后尝试性地又问了句,“秦大哥?你今天想吃什么?” 男人见她从厨房探出身子,屁股底下就跟安了弹簧似的,立马腾站起身。 即使身板挺直,却依旧可以从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出局促。 秦瑞临对上那张看起来就十分讨喜的脸蛋,扯了一抹笑,“我都行,您随意。” 秦大哥恢复正常了! 可震惊之余,夏怀夕又下意识地拧了拧眉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但这股怪异并没有占据心头太久,夏怀夕快步从厨房里走出,向男人走去。 “太好了,秦大哥,你终于恢复了,诊所交给你那我就放心了” 夏怀夕说笑着就要伸手碰上对方的衣袖,却在手指快接触到的瞬间,被人躲开。 抬头看去,就见秦瑞临浑身瑟缩,避开自己的眼里充满了害怕。 “秦大哥,你不记得我了?” 听见这话,秦瑞临似乎才从恐惧中反应过来,再次站直身子,对着夏怀夕露出一抹儒雅笑容,“记得。” 江川柏从睡梦中自然醒来,睁眼就是白惨惨的阳光,刺得他眼睛一顿睁不开。 江川柏侧身朝外看了手表,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吓得他顿时清醒从床上坐起来,等穿鞋的时候才想起来野训结束,这几天他正放假呢。 身旁床铺早已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摸了摸只剩凉意,也不知这秦大哥什么时候起的床,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江川柏对着脸搓搓打打一番后,就出了房间。 院子里,大柱二柱不知在玩闹什么,厨房里,夏怀夕的身影来回走动。 秉着偷懒一回的想法,江川柏没有进厨房帮忙,四处看了看,在客厅沙发瞧见了秦大哥。 就很意外,既没有跟两个孩子在外面玩,也没有跟着夏怀夕在厨房看火,就这么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江川柏走上前,随口道:“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了?” 秦瑞临侧头看来,先是一愣,紧跟着嘴角扬起一抹儒雅的笑,“江团长,你起床了。” 江团长? 江川柏倒水的动作一顿,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转而将倒好的那杯水放在了秦瑞临面前。 尴尬轻咳,道:“一晚上就好了?” “嗯。” “这么摔下来,就没点后遗症?” “应该,暂时是没有。” “嗯,那挺好的。” 这话说完,俩人便同时陷入了沉默。 直到夏怀夕端着饭菜出现,这尴尬的处境才被打破。 饭后,早起的秦瑞临回了房间午睡。 江川柏赶紧拉着夏怀夕询问情况,“秦大哥他这是彻底好了?” 夏怀夕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我每日都会给他进行理疗和药物服用,但秦大哥这属于是心病,身体各处是没有实质上病变部位的。 早上他能以正常成年人的状态与我交谈,但我也不能确保他从此都不会犯病,而且我发现,现在状态下的秦大哥似乎也十分害怕与人交谈,包括我在内。” 江川柏听到后面,沉吟片刻,似陷入回忆。 “我记得他邻居说过,因为成分问题,村里人对秦大哥一家都不是很好,尤其是那几年,秦大哥会变得怕与人交谈,或许与这有关。” 其实关于这点,方才他也发现了,比起呆傻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秦大哥反倒是更加胆小拘谨。 “慢慢来,今天只是第一天,往后还有日子呢。” 见不得夏怀夕因为别的男人操劳担忧,江川柏伸手搭在夏怀夕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其放轻松。 夏怀夕也当如此,准备收集资料给秦大哥制定阶段性心理辅导治疗,然而不想这乌鸦嘴倒是让江川柏给当了。 就在隔天一觉睡醒,正常的秦瑞临消失,又成了那呆傻拥有孩子心性的秦大哥。 看着在院子里同孩子们疯玩的秦大哥,夏怀夕只得安慰自己,“任重而道远。” 距离过年不过半月,大街上却已经是人影攒动,好不热闹,相比起,诊所却是越发冷清了。 大多数来诊所的就是为了配药,免得正月里跑来不吉利。 而配药的人早在上午赶集买年货时就顺道配了,到了下午基本就不会再有人来。 然而这倒也方便了夏怀夕,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去厂房、县城店里进行调控,以达到实时跟进市场需求。 这天,夏怀夕打算关了诊所去给那雇来的十个员工发福利,顺道再与纺织厂套套近乎,眼熟眼熟。 偏偏前两天有个病人约了今日来拿药,到现在也没能来取,无奈,夏怀夕便将给药的任务交给了秦大哥。 “秦大哥,到时候人来了,你记得看方子,如果是这几味药的,就给他,如果不是,那你就把人打发走,或者让他等我回来,知道吗?” 夏怀夕还有些不放心,又再三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诊所。 毕竟临近春节,平日里再是不舍,这段时间也是乐意购置些新奇玩意儿,尤其是妇女同志们,更是舍得对自己大方。 这也成就了县城店里的护肤美容产品的成功,接连几日,这东西根本就不够卖的! 夏怀夕早就在各家店铺订购了粮米油盐,又问纺织厂厂长讨要了些碎布头,整了年底大礼包准备发放给前阵子招来的那十个员工。 不过大礼包这东西她没叫员工来家里拿,反倒是有了另外的想法。 离开诊所后,夏怀夕并没有直接去厂房,而是转向去了农机站。 她准备把那些大礼包大张旗鼓地送到员工工作地,再让员工们抱着回家去。 年底了,实力好不好,看单位发什么不就知道了。 第151章 年底大礼包 夏怀夕敲开了农机站站长朱建设的办公室。 里面人一看是她来了,立马翻出茶叶给人泡上。 朱站长笑呵呵地看着她,道: “小夏,我刚还想着得找个时间和你嫂子一道去找你,没想到你这就来了!咱们农机站今年可都笑开花了,我就说人小夏格局大,创收这种事怎么可能会不想着老大哥我啊!” 虽然夏怀夕的经营模式是手工作坊,雇佣的员工也才十个,但每日要送去县城的货却是比较多的。 若是让祝敬承那辆小轿车运送怕是根本不现实,于是夏怀夕便想到了农机站。 年底到了,农机站虽然也有运送任务,但之前祝老爷子捐赠的五辆拖拉机则是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用车紧张,从中调出一辆给夏怀夕送货完全没问题。 而且,夏怀夕也不让他们白送,每天就出一趟车,一趟给站里3块包卸货。 又不是拉畜牲还是带泥粮食,每天香喷喷地往来县城,这活给站里,不管是谁都是乐意接的。 短短几个月,到年底一分红,又是惹得外面人眼红。 夏怀夕这次过来,也不多闲聊,问候了家里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后,直接从布兜里掏出了一包烟。 “站长,我这次来得急,就拿了一包特供烟过来给你,主要今天还是想问你借车用一下。” 一听到是特供烟,朱站长立马直了眼。 他本就是个老烟民,奈何工资全都上交家用,只能自己给自己卷烟丝抽,就这儿还要每天省着点抽! 这会儿看见有人送烟过来,可不心里高兴坏了,立马摸过那盒烟,打开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又闻。 笑着说道:“你说你这不是一句话就好,老大哥还能不帮你?放心,今天老大哥亲自给你出车!还是县城那店里是?” 朱站长只当夏怀夕想要往县城再送一批货,又不想多花钱,这才单独找上自己帮忙。 末了,又问了一句,“这特供烟不怎么好弄来?听说只有部队里有?” 夏怀夕笑笑,“还行,前夫是部队里的,他们年底发的福利,他不爱抽,我就拿来了。” 见朱站长惊讶,她也没再多说这方面的内容,只是在朱站长准备出发的时候,指向了与县城不同方向的地方。 笑着道:“站长,这趟咱们不送货,改送年底大礼包。” “嘀——嘀——” 纺织厂门卫大爷被吓了一跳,立马从睡梦中惊醒。 迷迷瞪瞪地戴上眼镜,才看清停在外面的拖拉机。 大声问道:“谁啊?你们干什么的?” “大爷,是我!给我开开门!”夏怀夕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笑盈盈地打着招呼。 夏怀夕的小作坊虽然是问政府租的,但算起来也是和纺织厂共用一个正大门。 平时进出拿货都是从更靠近小作坊的侧门进出,但是这会儿,夏怀夕选了正大门。 瞧见是夏怀夕,门卫大爷立马乐了,走出保卫室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夏,你这怎么还坐着拖拉机来了?” “这不是要过年了,我也得给我那小作坊员工们发福利啊!虽然东西不多,但好歹也是一片心意,过年走亲访友拿去送礼也是好呀!” 东西不多? 那小作坊拢共也就十个人在干活,就给这么几个人发年底福利竟然还得用拖拉机来送,那一个人得发多少好东西啊? 如果这也能说东西不多的话,那真的多起来岂不是一辆拖拉机都要装满? 因为是午后上工还没一会儿,纺织厂不少人听见拖拉机的声儿,都跑出来看热闹。 听见夏怀夕这话,都忍不住好奇踮高了脚尖想要看看车上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此前那小作坊开在里面,厂里不少人是抱着看衰心态的。 知道每天都有一车货从侧门送去县城,但毕竟不是国营单位,有国家在背后兜底。 前阵子他们还在那儿嫌弃小作坊是在沾他们纺织厂的光,可谁也没想到这会儿人老板大张旗鼓地就来送福利了,还是拖拉机开来的! 夏怀夕此前帮过纺织厂,小作坊又与纺织厂临近,便早早问厂长办了张通行证。 门卫大爷除了第一天办证看了一眼后,便再也没拦着夏怀夕进厂过。 这会儿看见人是坐着拖拉机来,也是丝毫不带多想,笑呵呵地闻了闻夏怀夕送来的茶叶,好一会儿等拖拉机都开远了,才慢悠悠地拉上大门。 拖拉机沿着大道缓缓开进那小作坊前头,夏怀夕从车上下来,果不其然就见车后面跟了一大帮来看热闹的人。 小作坊的那几个员工听见动静,也停下手里的工作出来。 一听是自家老板来送年底福利了,都有些兴奋。 等到从夏怀夕手里领到那大礼包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呲着大牙不住地乐。 一旁看热闹的人更是凑上去看了又看,羡慕是不用说出口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就在那脸上挂着呢! 谁家老板这么大方,粮米油盐有,鸡鸭鱼肉有,竟然还有县城买来的糕点,外面用来包装装饰的竟然还是纺织厂的碎布头! 这怕不是给人把年货都买好了! 最高兴的还得是夏怀夕的那几个员工,本就是年轻人,与夏怀夕相差不了几岁。 领东西的时候,又忍不住凑到夏怀夕跟前说笑。 “还得是咱们小夏姐大方,就这些东西,我可拿不回家,得让我爸借辆三轮来接我才行!” “可不是,前几天纺织厂的那几个老姑婆还可怜我们挣了上顿没下顿,这会儿轮到我们可怜他们过年不过分了!” “这么多东西,小夏姐不便宜?我表姑上工这么多年了,也没见领过这些,今年我妈指定每家都说一遍!” “小夏姐,我看咱们每天出货也挺多的,不知道明年还招不招人?我家里还有个妹妹,我妈想着明年要不让她也来咱们这儿帮忙?” 看见所有人的表现,夏怀夕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她笑笑,又对最后那人问了些情况,得知对方还在读小学成绩也不错,还是委婉拒绝了。 “你妹妹这事不急,回去让她好好读书,等过几年我把店开大了,让她拿着高中或者是大学文凭来找我,我肯定给安排一个工资高的好岗位!” “哎!我回去就告诉我妈,谢谢小夏姐!” 夏怀夕清楚自己在做生意这方面的上限,若要让这生意做到后面还屹立不倒,可不是找几个孩子来过家家酒那么简单。 又将年假以及年前工作量交代后,夏怀夕便坐着拖拉机离开了。 “站长,你就在前头把我放下,不然你还得倒车,不方便。” “行,哥就给你放这儿了,改天哥让你嫂子给你送吃的来!” 夏怀夕往侧边站了站,目送着那轰隆作响冒着黑烟尾气的拖拉机调转车头,直到开出几十米路后,才赶着往诊所去。 然而还没走进诊所,夏怀夕就与从里面冲出来的人狠狠撞上了。 那人龇牙咧嘴地看来,见是夏怀夕,一双眼睛立马瞪大,仿佛看到了救星。 下一秒,那人伸手一把抓住了夏怀夕,“小夏医生,你快进去劝劝你家大哥,我老娘禁不住他这么折腾啊!” 怕自己说不清楚,那人又拽着夏怀夕连忙冲进了诊所。 夏怀夕磕磕绊绊进来一看,就见一位老婆婆紧闭着眼睛,一脸痛苦模样地背靠墙坐着。 有着巴掌大伤口的左腿膝盖弯曲,抬起被搁置在身前的矮凳上。 刚往里面走两步,秦大哥就握着一把手术刮刀从内侧走出。 “哎哎!你妹妹回来了,我让你妹治病,你快把刀放下!” 男人惊恐地看着那把手术刮刀,生怕这疯子一个不顺心就动刀子。 “小夏医生,你快劝劝他,我和我老娘就是来取药的,这个疯子非得要给我老娘开刀!” 相比起男人的情绪激动,夏怀夕还算淡定。 瞥了一眼那老婆婆的伤口,心里也有了数,仔细观察的同时,小心翼翼试探,“秦大哥你在给老婆婆看病?” 秦瑞临听到这话,连忙苍白着一张脸,将手术刮刀放下,“那个,老太太伤口太严重了,必须得把腐肉去除干净才行” 恢复正常的秦瑞临,也觉得委屈无辜,他都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就把他说得跟个杀人犯似的。 夏怀夕一个激灵,不由得扬起嘴角,小步走上前去,“秦大哥,你又好啦?” 秦瑞临还不是很适应夏怀夕的亲近,往后悄悄挪动了半步,腼腆笑着点点头,“你走后没多久,我关门不小心磕到头,然后就好了。” 这还真是有些突然。 夏怀夕张嘴惊讶的同时,秦瑞临也是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按照傻子状态下的自己,可是很粘着这个半路认的妹妹的。 最后,还是夏怀夕给男人和老婆婆解释伤口问题以及各种保证下,男人才勉强信了秦瑞临能看病治疗的事实。 这头秦瑞临在下刀刮腐肉,男人看得又是龇牙咧嘴,悄声向夏怀夕探问,“小夏医生,你大哥真行啊?这下刀也太狠了,有必要刮这么多?我看着好些好肉都被他刮下来,我老娘都疼冒汗了。” 全程都在关注的夏怀夕,笑了笑安慰他,“您放心,我大哥祖传学医,本事肯定是有的,刮这么多也是为了防止又复发,之后仔细养着会慢慢好的,还有老太太这汗应该是被吓得,不然真疼的话就该叫了。” 男人觉着在理,又安心了不少,可见老娘吓成那样,毫不犹豫地就从布袋里掏出一块桃酥让老人家吃。 秦瑞临刚刮下一块腐肉,见状也不再继续,想着让老人家吃点饼缓缓。 看男人又是喂饼又是端水的,他不由得露出笑容,“我母亲也最喜欢吃桃酥,过节了就馋这一口。” 男人闻言,先是顿了两秒,随后才无奈地笑着回应,“可不是,不过这袋子桃酥是老太太买来给家里小的,要不是这会儿,她可宁愿嘴里淡着。” 待老太太面色好了一些,秦瑞临才继续刮除腐肉的处理。 傍晚时候。 夏怀夕趁着秦瑞临还正常的时候,拉着她聊了很多,包括秦爷爷的事。 “爷爷就是你父亲,他一直都记着你们,选择在这儿开诊所也是因为你们。” 秦瑞临扯了一抹笑,点点头,“我知道他,之前在灾区,江团长有教我认人。” “不过说实话,他参军那会儿,我太小了,后来各种奔波,治病救人也是母亲教我更多,对于父亲这角色的感情也只剩幼时最深刻了。” 大半辈子的时间,所有的苦难他和母亲都是独自承受,不知道母亲作何想法,但父亲对于他来说,确实只是一个称呼。 尤其在那个男人真的去世了之后。 夏怀夕明白他的感受,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的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 然而当夏怀夕提出要把诊所交给他时,秦瑞临则又摇摇头,道:“小夏,当年我女儿病逝的时候,我便发誓不再给人看病了。” “秦大哥,可你方才分明愿意给那老婆婆治病啊?”夏怀夕忍不住疑惑。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师从祖传医术的秦大哥,发誓再不行医? 秦瑞临垂下脑袋,嘴角弧度甚是苦涩,“因为那老太太挺像我母亲的。” 说起像,上次妮妮那次也是,秦大哥叫妮妮是他的女儿,才出手要救孩子,人也是在那时候恢复正常的。 所以,恢复正常的契机是秦大哥那去世的老婆孩子和母亲? 秦瑞临并没有发觉夏怀夕的异常,只是继续讲述着当年发生的事。 “我母亲出生于医学世家,但同时也是旧社会的女性,所以即使后来靠着给人看病勉强养活我们,有些习惯也还是改不了,那时候因着地主的头衔被孤立了很久,愿意来往的也没几家。 也因着这几家,我和我娘也是乐意给找上门的人看病的,哪怕什么回报都没有。 后来政策变了,可靠着大队发的和地里种的,却又吃不饱了,所以妹妹就是营养不良去的,母亲的身体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差。 我娶了媳妇儿没几年,政策又变了,变得蛮横无理,变得荒谬无情,就连那几个当初找我们看病的人,也变了,变得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他们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女儿病死饿死,看着我媳妇儿哭干了眼泪。” 秦瑞临停顿了片刻,泛红的眼里似是在回忆当年的心情。 悲痛,绝望,愤怒…… “所以,我和我娘治了这么多人,什么好都没能换来,又是何苦呢?” 第152章 上一秒还是躺在床上呻吟等他救命的病人,下一秒却又成了押送他指责他思想没进步的正义村民。 这种卑躬屈膝,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日子,秦瑞临真的过够了。 变傻进山的那段时间,他还有点印象。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怕有人偷听,偷看,然后揪着你的那几句话莫名其妙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如果可以,他就想找一片地, 安安静静的,无争无吵地度过余生。 夏怀夕听完,虽然和那邻居大哥讲的大差不差,但再听本人说起,却又是一番心酸苦涩。 “秦大哥,那都过去了,现在不一样了” 话还没说完,秦瑞临却又激动了起来,红着眼眶,哑着嗓子低吼,“哪里不一样,见人看势人走茶凉的道理千古不变,若是被人知道我是地主,我是罪犯还坐过牢,我还是会被人看不起,这诊所照样得关门!” 夏怀夕怕他太激动,又会变傻,赶紧关了诊所大门,从后院拎了热茶过来。 待人喝了几杯热茶下肚,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夏怀夕才又尝试着安慰。 “秦大哥,我知道那些年你和家里人受了太多的委屈,但是现在真的不一样了,政策又变了!” 见对方情绪还算稳定,继续道: “现在已经没人会因为你是地主再逼你认错,没人能无缘无故无凭无据抓你,现在能各凭本事做生意挣钱,也能凭借真才实学高考上大学,没人会因为你是地主限制你,至于那投机倒把的罪名,放在现在,这街上的哪个不被抓进去!” 在山上待了太久,山下的很多事,秦瑞临都不知道了。 但自从跟着夏怀夕出来生活的这段时间来看,外面的世界确实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清楚记得,走在街上,衣服不一样了,五颜六色的,还有走街串巷的小摊贩在叫卖,收钱卖货都大大方方的。 还有方才那对母子,临走前分了自己一块桃酥。 大家都是笑着的。 似乎才反应过来,秦瑞临泛红的眼里慢慢浮出迷茫和疑惑。 知道起效果了,夏怀夕露出笑容,“都怪我,没多带你出去转悠转悠,不是让你呆在诊所就是家里,接手诊所的事,咱们先不管,不如你试着多和大家说说话?” “可是我不想” 秦瑞临这哪是不想,分明就是不敢。 方才那对母子,天知道他是鼓起了多大勇气才开口提出看伤口进行治疗的,若不是想起母亲,估计也让他们拿了药随他们走人便是。 听了方才秦瑞临的经历,夏怀夕知道他不愿与人说话的原因,许就是因为多年的打压。 可越不与人说话,这性格就只会越孤僻,到那时候她还怎么哄人把诊所接手过去! 为了这一最终目的,继承家业这个借口怕是不能再提了,只得另辟蹊径。 “秦大哥,我是你亲口认下的妹妹啊!妹妹我是真心想你好,你若不愿意接手诊所咱就不要,可就这么一个小小请求,秦大哥你难道真的不能为了妹妹我,尝试一下吗?” 第153章 上强度 秦瑞临知道变傻的自己干了不少蠢事,明明都已经是四十多的人了,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认了一个十八岁小姑娘当妹妹! 俩人这年纪都可以当父女了! 奈何夏怀夕这肉乎乎的白嫩模样,与他去世的妹妹确实是有那么几分相似,提出的请求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 实在是让腼腆却又心怀愧疚的秦瑞临忍不下心拒绝。 而另一边,夏怀夕见他面容纠结,便知道这招有用,借着妹妹的身份继续铆足了劲儿劝说。 秦瑞临实在招架不住,满脸纠结下还是点头了。 “秦大哥,你是答应了对?那咱们说话算话,以后在诊所的时候,那些婆婆大娘跟你说话,你可别躲起来不理睬人家!” 秦瑞临记忆里还有那些缠人的场面,说实话,那些好奇热情的大妈婆婆别说变傻的他不搭理,就连正常的他,也是想要赶紧逃离的。 但是既然都答应了,答应了就要办到秦瑞临最终还是应下了这所有。 翌日晚间。 刘芳来找夏怀夕,进门就看见秦瑞临一副心力憔瘁模样地靠坐在沙发上。 可见有人来,还是会十分礼貌地打招呼。 至于大柱二柱,则是盘腿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板上认真看动画片,丝毫不见起身的意思。 见状,刘芳赶紧冲进厨房找夏怀夕说起悄悄话,“他又好了?” 洗碗的夏怀夕心情似乎十分好,嘴角微微扬起,笑着回应,“是啊,而且睡了一晚,也没变回去哦!” “那挺好”刘芳点点头,紧接着又觉得奇怪,“那他为什么一副快要累死的模样?你今天让他干什么了?” “哦,秦大哥很累吗?”听到这话,夏怀夕碗也不洗便探出脑袋去看。 果真如此,夏怀夕不由得啧啧了两句,“我今天就是让他多和街上的那些大娘婆婆们聊聊天,才几个人就累成这样,看来还是得给秦大哥上点强度才行。” 刘芳也不明白夏怀夕这话里的前后关系,索性也懒得继续追问。 从手提布袋里掏出两身衣服,交给夏怀夕看,“前阵子给大柱二柱订的衣裳做好了,我去给妮妮取衣服的时候,帮你也拿回来了。” 前往东市之前,夏怀夕就想着要给两个孩子准备新年衣服。 但从东市返回的时间未定,加上期间可能会很忙,夏怀夕便与刘芳一道去了做棉衣手艺最好的大姐那儿,给孩子们订了衣服。 夏怀夕接过棉衣,摸了摸,觉得十分满意,“果然手艺好,针脚细密结实,棉花分量也足,我可做不出来。” “可不,不过我听说县城还有成衣卖,花样多,质量也不错,小夏你啥时候去县城,帮我给妮妮捎两件呗?你尽管挑好的,钱等回来给你。” 临近过年,来理发的人从早排到晚,她根本没时间去县城,只是来问问夏怀夕有没有空了。 “行,那明天我就去县城一趟。” 夏怀夕一听,立马答应,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透出一丝狡黠。 这不,机会就这么来了。 第154章 新衣 “小夏,小夏,你不能走” 秦瑞临语气慌张,脚步匆忙地从诊所里追出来。 抓着夏怀夕的胳膊不让她走,“小夏,你都走了,要不,要不诊所也关门休息一天,我回去给你打扫卫生?” 早上明明一起来诊所的,怎么刚开门,夏怀夕却突然说要去县城了? 这待会儿病人上门要看病买药了怎么办?留他一人可不行啊! 夏怀夕努力尝试着将自己的胳膊挣脱出来,与此同时不忘打出感情牌。 “秦大哥,诊所怎么能关门呢!咱们这儿的病人都是千里迢迢从乡下跑来的,不容易啊!本来我是没打算去县城的,但是妮妮那孩子过年新衣服还没一件,现在做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好去县城买成衣了。” “那,这不是应该是妮妮妈妈去的吗?”提到妮妮,秦瑞临表情一僵,那孩子跟去世女儿一样爱漂亮的东西。 夏怀夕眉眼微垂,看着似是在怜惜,“这事确实是应该由芳姐去的,但是这不是过年了,芳姐店里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她一个人带孩子,平日里就靠这理发店养活妮妮,这店里生意耽误一天,得少了多少入账啊!” 听到这儿,秦瑞临也是觉得刘芳着实是有些不容易,想了想又道:“那,那你改天再去也来得” “来不及了!”夏怀夕趁其不注意,一个用劲儿将胳膊抽了出来。 “秦大哥,你不出门不知道,这县城的东西都紧俏着呢,尤其这都快过年了,更是货少,今个儿不去,怕是就真的没了,你应该也不想看见妮妮那孩子穿着旧衣裳过年?” 秦瑞临还想抓住夏怀夕,可听到妮妮过年会没新衣穿,那探出的手莫名的又缓缓收了回来。 还不等他作出下一个反应,面前的夏怀夕趁他不注意,突然就这么转身跑开了。 “秦大哥,今天的病人就麻烦你了!” “哎” 秦瑞临看着逐渐跑远的身影,在诊所前来回踱步了几米,到最后只得纠结着面容折身返回诊所。 直到看不见诊所,夏怀夕才停下了跑,微微带着喘,想起方才那一出不由得笑出了声。 果然,在亲情面前,秦大哥最是好说话。 一路坐着公交车,晃晃悠悠地便到了县城。 除了妮妮和秦大哥的事,夏怀夕到县城本就还有事需要来一趟。 自打此前从东市回来,她便一次也没来店里巡视过情况,全靠祝卿好告诉自己。 方便是方便了,然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只有亲自感受了,才能发现问题,才能及时作出调整。 正好趁着给秦大哥上强度,夏怀夕决定今天不到最后一班车就不回去,就在店里帮忙了。 夏怀夕心情甚好,一下车就直冲百货商店,逛了一圈,不仅帮妮妮买了衣服,还给大柱二柱也买了最新款式的书包。 走过男装区域,似乎想起什么,抿了抿唇,还是走了进去。 待到从百货商店再出来时,已是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夏怀夕手上也是拎了满满当当的东西,直接引得周围的人频频驻足看来。 就在夏怀夕哼着小曲儿准备去店里找祝卿好时,前头人群中却闪过一道熟悉的绿色身影。 是江川柏? 野训结束只休息了两天不到,江川柏便回了部队,这几天更是不见这人来镇上蹭吃蹭住。 夏怀夕想起手里刚买的,立马便追上前去。 只是临近过年,又是县城最热闹的街道,往来的人实在有些多,夏怀夕拎着大包小包艰难行走的同时,还得防止东西被偷走。 等她走到那绿色身影背后时,差点儿把她自己给整生气了。 夏怀夕见男人背对着自己,只一门心思在小摊上挑拣,狡黠一笑,腾出手来,狠狠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 “江川柏,你怎么来县城也不说一声。” 原本还想调侃的夏怀夕,在看见男人转过脸时,顿时像被拔了气门芯儿的自行车轮胎,彻底蔫了。 这人并不是江川柏,只是穿着同一款式军装,还留着同款板寸头的人。 夏怀夕顿时红了脸,连忙说着抱歉,转身逃离。 真是丢死人了,竟然认错人了。 脸红的同时,夏怀夕不禁又陷入了怀疑。 刚才分明看见的就是江川柏,他那张脸放在男人堆里可是格外惹眼,一般还真不可能会看错的。 难不成是出现幻觉了? 夏怀夕想起出现幻觉的原因,不由得脸上一热,看了看左右,见无人盯着自己后,赶紧垂下脑袋快步离开。 赶到店里,里面依旧热闹,甚至比起之前来店里那会儿还要热闹。 祝卿好负责给人推荐产品,另一个人员工则是负责结账。 就这样,店里还是排起了长队伍。 祝卿好正忙着给顾客介绍,这会儿见夏怀夕突然出现,也是十分惊喜,可毕竟客人还在,只是简单聊两句,便被客人招呼走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中午,这客流才算是减少,几人才得以稍微坐下休息。 祝卿好嘴里早就冒烟,这会儿听说秦大哥的事,喝进去的水也差点儿呛进气管。 “咳咳咳,所以,秦大哥又好了?这病还会反复?那他这样不敢和人说话,能给人看病吗?” 夏怀夕摇摇头,有些疲惫地将下巴放在桌上,道:“目前也算是坚持了三天,至于能坚持几天我也不确定,而看病希望今天回去秦大哥的表现能令人满意。” 祝卿好还想继续聊,偏偏在这时,外面店里却来了客人。 几人应着,一边迅速收拾了午饭后的残局。 走出去发现是一男一女来的,而那男的还是认识的。 正是江川柏本人。 所以,跟江川柏手勾着手的女人究竟是谁?! 第155章 相好 见是江川柏带了女人来店里,夏怀夕下意识地便拽着祝卿好躲了回去。 只交代了另一名员工出去招待,自己和祝卿好则躲在后面偷看偷听。 “那女人是谁啊?你不认识?”祝卿好一开始还有些懵,但见夏怀夕让自己躲起来,不由得就想到了别处。 “嘘,轻点!”怕祝卿好的声音引起外面的注意,夏怀夕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江川柏好像还不知道这家店是我开的,但我确实是不认识那个女人。” “那女人土是土了点,但是看着好像比你还小点,该不会是相好?”祝卿好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莫名开始兴奋,就连悄声问出的话里都带着点那味儿。 至于是不是相好,可不就是为了验证,才躲着不出去的嘛! 夏怀夕瘪了瘪嘴,似是有些烦躁,对祝卿好眼里的戏谑选择视而不见。 “想看戏就守好你当观众的本分,保持安静。” “哦”祝卿好捂着嘴眨了眨眼睛,仿佛真的很听话。 然而 “夏怀夕,那女人看着比你小,连她的个子好像也比你高哎!以后生出来的小孩岂不是也是个大高个?” “夏怀夕,那女人是不是在撒娇啊?她打江川柏,江川柏怎么还笑了?” “夏怀夕,江川柏他竟然帮那女人结账!完了,完了,看来这俩人是这有事啊!” 躲在里间,夏怀夕看着外头现场,耳边还得再听一遍实况播报。 埋藏于心底的情绪,如刚苏醒的火山,不断喷涌着滚烫岩浆,随时准备向外喷射。 身旁的祝卿好绝对就是那个添油加醋的幕后推手。 然而直到那举止亲密的俩人肩并肩离开,夏怀夕心底的那座火山也没有爆发,甚至逐渐趋于平静。 倒是祝卿好忍不了了。 看着已经走远的俩人,祝卿好看向夏怀夕实在无法理解。 “你刚才拽着我干什么?不然我肯定就把他们拦下来问个清楚!” 夏怀夕的视线从那抹绿色身影挪开,转身整理起了货架,仿佛方才那一切对她来说什么也算不上。 对于祝卿好的质问,也只是淡淡反问道:“人家都付钱结账了,难道还不让走吗?” “可是,可是江川柏他带着别的女人逛街,还给那女人花钱买东西,他怎么能这样对你!”祝卿好看见夏怀夕如此平静,再也淡定不了,俨然忘了方才自己还是个乐得看戏的观众。 夏怀夕拿起方才女人看过的护肤品,细细研究过后才放下,看向愤愤不平的祝卿好,道:“我们离婚了,他的钱由他做主,爱给谁花就给谁花,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之前明明表现上,是喜欢你的啊”这下祝卿好说话也没底气了,因为江川柏好像从来没说过这话。 知道祝卿好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夏怀夕笑笑,还是柔下了表情,安慰:“祝大小姐,放心,我不会有事,在我心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再回到镇上的时候,太阳已经全部落下,唯有天际边还透着丝丝金光。 拎着大包小包慢悠悠地向诊所走去,一路上倒是有不少人冲夏怀夕打招呼问好,都是周围的街坊邻居,不少还问夏怀夕看过病。 夏怀夕的心情还算不错,自然回应得也快,偶尔还驻足停下寒暄几句。 “小夏医生,你那傻哥哥原来不傻啊,没想到还会看病!” 快走到诊所的时候,角落里摆摊修鞋的陈鞋匠,笑呵呵地说道。 瞧了瞧前头还没关门的诊所,夏怀夕收回了脚步,转身凑到了陈鞋匠跟前。 又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好奇问道:“陈师傅,我那大哥今天给人看病,表现怎么样?” “表现啊?”陈鞋匠想了想,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看病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瞧着好像有点儿胆小,说话就不带抬头看人的。” “那今天我这诊所来了多少人看病?” “这我哪有那闲工夫数啊!不过我倒是知道这来看病的,绝大部分不敢让你哥看,进去没一会儿就说改天再来,你哥还跑出来追了好几米呢!” 说着,陈鞋匠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起来,我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医生追着给人看病的呢!你哥人倒是不错,追出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不忍心人家白跑这一趟,非得给人看好才行。 不过,我看你哥那模样,瞧着是比谁都虚,没说两句话这声就成气了!” 听到这儿,夏怀夕倏地眉头一挑,不由得也笑了。 与准备离开的陈鞋匠道别后,她这才脚步轻盈地走进诊所,准备好好安慰已经完全破碎了的秦大哥。 客厅里。 刘芳看着女儿穿着好看的新衣裳,这扬起的嘴角根本放不下来。 “小夏,你给妮妮挑的衣裳真好看,多少钱,我给你!” 夏怀夕拦了她掏钱的动作,指了指大柱二柱,道:“不用芳姐,也没几个钱,就当是给妮妮的新年礼物,我还给两个小子买了书包呢!” 可刘芳不愿意,知道挣钱不容易,几个钱也是钱,可不是随大风刮来的。 几番推脱下,这钱还是给出去了。 夏怀夕此次去县城不仅给两个孩子买了东西,也给秦瑞临买了几身新衣裳。 “哎?小夏,你怎么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马甲?”就在夏怀夕催促着秦瑞临赶紧试衣服的时候,刘芳突然有了发现。 正想着是不是夏怀夕被人下了套,花了冤枉钱的时候,又发现那两件马甲似乎还是有差别的,并且大小也不一样。 沉默间,一道灵光闪过。 刘芳像是反应过来,看向夏怀夕的眼神里充满了揶揄,“瞧我这脑子笨的,只以为你就给秦大哥买了,还忘了一个人。” 紧跟着,凑到夏怀夕跟前,小声打听似的询问,“小夏,你和江团长准备什么时候复婚啊?” “什么复婚?芳姐你可别乱说,我还准备去大学找个男朋友呢!” 说完,夏怀夕从刘芳手里拿过马甲,折叠整齐后却又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这两件都是买给秦大哥的!” “你就没给我买一件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江川柏心情十分不错地缓步进来。 江川柏瞅了一眼被随手扔出去的马甲,眼里不免有些羡慕,可落在一脸无辜的秦瑞临身上时,却立马变了一副面孔。 垂着脑袋轻咳了几声,见夏怀夕一直盯着自己,江川柏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恍然大悟,指着大柱二柱,笑道:“两个臭小子几天没见,怪想的,就来看看。” “你们继续试衣服。” 紧接着十分自然地便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跟着大柱二柱看动画片,全然没发觉身后几人的尴尬和异常沉默。 其中以刘芳最为尴尬,不过也庆幸这江川柏应是没听见那上一句话,不然也不会如此淡定地就这么坐下。 至于秦瑞临,尴尬之中还透着一丝迷茫,毕竟到目前为止谁也还没告诉他,这俩人之前的关系。 夏怀夕淡淡看着面前春风得意的江川柏,始终没有要说一句招呼的话。 直到刘芳和秦瑞临见情况不对,纷纷各自回了家和房间,她才出声叫了江川柏。 “怎么了?”江川柏心里一直惦记着事,猛然听见有人叫自己,才发现只剩下自己和夏怀夕。 “不是说怕影响我名声,大晚上的还来我这儿?不回去了?” 夏怀夕挑了个离江川柏最远的沙发,缓缓坐下。 见这突如其来的疏离,江川柏先是一怔,可在看见夏怀夕冷漠的表情后,顿时又反应过来。 立马挺直了上半身,解释:“回去的,回去的,本来下午就该找你的,但是突然有事耽搁了,所以才这么晚来的。” 说着,江川柏起身就要从裤兜里掏出什么。 “是真有事耽搁了,还是被人缠住离不开身?”夏怀夕冷眼扫了一眼,态度淡淡。 江川柏拧着眉头动了动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夏怀夕的表情,手里的动作渐渐停下,“额事是真的,但也算是被人缠住离不开身。” 这话说完就没了下一句,夏怀夕久久等不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里也逐渐开始冒火。 见他站在那儿掏了半天裤兜也不见掏出个什么,更是觉得不耐烦。 “你兜里到底藏什么了!” 江川柏一听,动作迅速,立马掏出一个绣着花的手帕,一只镶玉银手镯静静躺在里面。 忽而咧着一张嘴,不由分说便将镯子给夏怀夕戴上。 才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给你送这个的,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确实算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我奶给我妈,我妈给我,让我给她媳妇儿。” 夏怀夕抬头看去,他的目光炙热坦诚,像是两颗跳动燃烧的火星,又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移开视线,夏怀夕往沙发另一半靠去,眉眼微垂,借着灯光研究起那手镯。 “你今天去县城了?” 突然的话题转变,又是让江川柏一怔,“对,去接个人,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怎么?是有什么怕被我看见?” “当然不是,不过你在县城看见我,怎么不叫我啊?我还想给介绍一下呢。” 夏怀夕眉头又是一紧,瞥见男人似乎准备在自己身旁坐下,立马起身再次拉开距离。 撸下手镯还了回去,抿了抿唇道:“江川柏,你做事和说话能不能先提前打个草稿,我们现在离婚了,先不说你大晚上的随便进出我家,儿媳妇手镯给我做什么,你不考虑我就算了,难不成还想让那小姑娘在这无亲无故的地方也难堪吗?” 少了方才的冷淡,夏怀夕终于是不再掩饰心中的郁闷和愤怒。 气急之下,话音落下,拽起的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要把人赶出去。 江川柏高大笔挺的身形,应是左右躲闪着退到了院门口。 眼看夏怀夕就要将院子门合上,赶紧伸手挡门。 “夏怀夕,听我说” “把手松开,不然夹断手我可不负责。” “不行,咱们之前说好,有什么误会都当面说清楚的,你不能州官放火!”江川柏有些着急,嗓门也不由得大了些。 这可把夏怀夕说笑了,手上又使了使劲儿,“江团长,你看看你说的,我可是最本本分分的老百姓了,哪里会放火?” 争执间,动静吸引了前头职工楼的注意,不少人更是探出了脑袋看戏。 而本应睡觉的大柱二柱也在这时候下楼来,水汪汪地看来,满是担心,“爸爸,妈妈” 听见孩子的声音,夏怀夕猛然收回了手,给门外的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大柱二柱你们怎么还没睡觉?”夏怀夕扯了一抹笑容,柔声询问。 “妈妈我们还没听你讲故事。”二柱眨着眼睛看向江川柏,眼里有些疑惑,“爸爸妈妈你们刚才是在打架吗?” “没有,我们在玩!” “可是,哥哥说” “你们还小,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放心,我们没打架。” 见状,江川柏赶紧解释,“夏怀夕,你说你看见的小姑娘在这儿无亲无故,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当了她哥十几年,怎么我就不是她亲人了?” 哥?真误会了? 夏怀夕猛然一僵,垂着脑袋,一双眸子却是转了转,“那小姑娘是你亲妹妹?” “对啊!”这一声比方才每一句都响亮,甚是在院子上空小小打了几圈转。 然而在瞥见夏怀夕递来的阴森森眼神后,瞬间又少了几分气势。 整了整毛绒帽檐,低声道:“这手镯就是她给带来的,我好几年没回去了,她就来看看,顺便跟我们一道过年。 我那院子没有准备多余的用品,想着反正都到镇上了,就干脆带她逛了逛。” 所以真是误会了。 然而夏怀夕听着却是有些发愣,她的记忆里好像没这号人啊? 哪怕是原主的记忆,好像也是没有的。 有吗?有吗!有吗 第156章 新年 夏怀夕的疑惑,最后是在确认大柱也是认识那妹妹后,才得以烟消云散。 虽然二柱一脸迷茫,但应该也是因为当时年纪太小,忘记了人。 至于江川柏,稀里糊涂的,还是被夏怀夕赶着回了部队。 部队。 江川柏开车抵达大院时,时间已经晚了,为了不打扰可能熟睡的妹妹,干脆去了部队宿舍将就一晚。 推门进去才发现,王政委竟然也在里面躺着。 “从镇上回来的?这么晚了,没在小夏家睡?” “嗯。”江川柏侧身枕着手臂,静静看着没能送出去的手镯,“你又被嫂子赶出来了?” “害,这不是呼噜声太大,你嫂子嫌弃我把孩子吵醒嘛!” “嗯,你呼噜声确实挺大的,听说这也是个毛病,嫂子没带你去看看?” 王政委一噎,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报复自己。 坐起来照着江川柏的后背结结实实来了一巴掌,“你小子的呼噜声也不比我差,小夏就没给你看看?” 江川柏被拍疼了,也跟着坐了起来。 只是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见状,王政委低声问道:“你怎么惹小夏生气了?” 关于江川柏想要和夏怀夕复婚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也十分支持江川柏继续追求。 可自己这弟弟在这方面却是缺了一根筋,追妻之路指定没那么容易! 江川柏背靠着白墙,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气不过似的便将晚上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 “我都让我妹把手镯带来送她了,结果她什么好脸色也没有,宁愿给她那秦大哥买两件一模一样的马甲,也没想着给我买点什么,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太狠心了!” 听完江川柏的复述,王政委摸着下巴陷入沉默。 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江川柏,我倒是觉得人小夏没错,是你想差了。” “我?”江川柏一副不可思议。 王政委又是嘿嘿一笑,“你说小夏明明看见你和你妹妹,却没跟你打招呼,晚上还问各种问题?江川柏,如果你在街上看见小夏和陌生男人举止亲密,作为前夫,你怎么弄?” “我我还能怎么办,眼不见为净呗。” “所以你都想着跑了,你还怪人小夏大晚上又看见你送手镯不心烦?” “等等!”江川柏觉得乱糟糟的脑子里似是逐渐清晰,“你的意思是夏怀夕这是在吃醋?”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不过,估计既然你已经解释清楚,估计人家也气消了,保不准就是下不来台,才赶你的。” 玻璃洁净,没了窗帘的遮挡,月光缓缓照进昏暗的双人宿舍,同时也照亮了江川柏。 嘴角高高扬起,似是欣喜,似是满足,又似是甜蜜。 几天后,夏怀夕照旧起早去了诊所。 通过几天的强制训练,秦瑞临已经逐渐适应了独自看诊,与人交谈也少有躲躲闪闪的情况发生。 “秦大哥,今天大年三十,应该是不会有人来了,不如我们今天就早点回去?大柱二柱可点了不少菜。” “行,那我先去招呼刘芳母女俩,你慢慢来。” 夏怀夕嘴上答应着,手里收拾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慢下。 晚上吃饭人多,可不得抓紧时间赶回去做菜。 一路走回小院,鞭炮声,嬉闹声,红对联,红灯笼,街头巷尾的全是年味。 尤其是路过职工楼,那满楼的饭菜香,更是惹人流口水。 大柱二柱时不时就来镇上住,再加上从大院带来的稀罕玩意儿不少,没多久就和附近小孩们玩成了一片。 这会儿夏怀夕回来,就看见他们一大帮孩子在边上玩鞭炮。 担心安全问题,夏怀夕忍不住嘱咐了两句。 “你们几个孩子,玩鞭炮可得小心啊,护着点脸,别把手指头、眼睛耳朵什么的炸坏了!” 见夏怀夕回来,二柱鞭炮也不玩了,赶紧追上来笑呵呵拉着她的衣角。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二柱给你生火好不好?” 大柱此时也跑出来,听见这话,毫不留情戳穿,“你才不会生火,明明就是想趁机偷吃!” “那我偷偷分给哥哥吃一半,好不好?” 见二柱这般小声谋划的样子,夏怀夕实在有被可爱到,不由得轻笑出声。 “都不许偷吃,好吃的得等到晚上大家一起吃才好吃!” 然而笑着招呼俩孩子进屋时,夏怀夕却发现院子里一个高个儿女人偷偷摸摸地站在窗户前正往里面看。 “你是谁?” 夏怀夕的突然出声,吓了那女人一跳。 待她回头,夏怀夕定睛仔细瞧了瞧,才认出是江川柏的妹妹。 “姑姑。”大柱对这姑姑还有点印象,但毕竟许久未见,难免有些生疏。 “哎!”女孩笑着回应,看似淡定,可那快缠成麻花的手却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江川柏带你来的,他人呢?”夏怀夕率先出声问道。 “哥他还得帮他战友从火车站接人去大院,就把我先放这儿了,对了,嫂子,我哥还准备了好多菜,让我帮着一道做。” 一筐子鱼肉蔬菜放在门前,这兄妹俩看来是准备在这儿吃年夜饭了。 夏怀夕盯着那筐子菜,轻哼了一声。 随后才推开屋子大门,示意女孩进去,“大柱二柱不就在外面玩,而且门没锁,你怎么不进去坐着?” 女孩儿面不改色搬起那筐菜,小心翼翼走进屋子,边道:“是我哥不让我进的,说是你还没回来,我就这么坐在里面的话,怕是会吓到你,被你当小偷的。” 这话倒是没错,江川柏自己总是大摇大摆闯进来,却是记得教妹妹守规矩。 夏怀夕挑了挑眉头,惊讶于这姑娘的好力气,问了名字才知道叫江川芙。 待她将那筐子菜放下后,夏怀夕特地给她找了一双新棉拖鞋让她换上。 “嫂子,我这鞋今天刚穿上,不脏,要不就不换了?” 女孩盯着那带绣花的棉拖鞋,表情十分纠结。 可因垂着脑袋,而夏怀夕已经捡了几样菜走进了厨房,便也没看见。 误以为她是没这习惯,夏怀夕还是试着劝了劝。 “川芙,要不你今天先适应下,主要昨晚上刚拖了地,还有晚上几个孩子也会换新衣裳,怕坐在地上会脏,你放心,这拖鞋没人穿过。” “可是” “别可是了,快换拖鞋进来帮我看着孩子,可别让大柱二柱都来偷吃了,对了,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江川芙满脸挣扎犹豫,看看厨房方向,又看看脚下拖鞋。 一个咬牙,还是换了。 “嫂子” “川芙你进来了,那儿有红枣快尝尝,是别人送来的,可香了。” 夏怀夕手头正忙,见她进来却始终站在厨房门口,赶紧招呼。 刚摘洗好绿叶菜,围裙就被人扯了扯。 垂眸看去,就见二柱捂鼻子拧眉头地凑在自己脚边。 “妈妈,臭” 因为捂着鼻子,夏怀夕起初并没有听清,又凑近了听,才听见二柱在说什么。 “臭?厨房里怎么会臭” 夏怀夕四下闻了闻果真是有,还想说是不是二柱吃太多放了臭屁,却发现这臭味竟然是从江川芙那儿传来。 此时,江川芙已然蒸熟了脸,红透了。 见夏怀夕看来,她下意识收了收脚,往后退了几步,“嫂子,要不我去洗个脚” 如此,夏怀夕才恍然大悟。 原来方才不是不习惯,而是因为害怕。 给两个孩子拿了一些花生赶去看电视后,这才领着江川芙去厕所洗脚。 片刻后,夏怀夕拿着新棉袜和毛巾再次走进厕所。 泡在水里的一双脚,短短时间内竟变得通红。 夏怀夕一惊,伸手就要探进水里,“是水太烫了吗?怎么不加点凉” “嫂子你别,水脏” 眼神慌张,双脚下意识地抬起。 夏怀夕手停在半空中,看着水波泛起层层涟漪。 沉默片刻,夏怀夕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新皂给她,“慢慢来,不急,洗好了就来厨房帮我。” “嗯。” 女孩垂下眼眸,落在手里带着花香奶香的白色肥皂,有些好奇。 晚间。 随着饭桌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入座,小院终于热闹了起来。 而当江川柏来的时候,夏怀夕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拿了碗筷给他。 不过晚饭后的残局,夏怀夕自然也是毫不客气地交给了江川柏。 听到哥哥被指使去洗碗,江川芙眼睛都吓睁圆了。 还想着不如主动将这活揽了去时,江川柏却毫不犹豫答应了,而自己则是被夏怀夕拉着去客厅看春晚。 客厅里众人被电视里的节目逗得呵呵大笑,江川芙却是始终惦记着厨房里默默洗碗的哥哥。 趁着众人看得认真,江川芙悄悄走进厨房。 “哥,你休息会儿,我来洗。” “不用,快弄完了,你要没事,陪着哥说说话也行。” “哦。”江川芙抿了抿唇,见他挺高兴的样子,便也没强求。 只是看着自家哥哥,越发好奇,“哥,我感觉嫂子挺好的,又漂亮又爱干净,还读过书,你干啥非得离婚,你咋要求这么高了呀?” 本来去年她和妈就想来部队看望了,但是却接到江川柏的信不让来,还说想要离婚。 虽然没见过正主,但离婚这事哪成啊!江妈妈连夜打电话劝说江川柏。 没想到这婚还是离了。 江川芙始终记得江川柏在信里控诉夏怀夕的不足,虽然比较隐晦,但也让她们对夏怀夕有了一个大概认知。 然而今日一见,江川芙却觉得是自家哥哥眼光太高,不知满足。 听见妹妹的吐槽,江川柏脸上短暂地露出尴尬。 回头看了眼厨房外后,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小声道:“夏怀夕她是挺好的,但是这婚是她要离的。” “什么!”江川芙捂着嘴,差点儿惊叫出声,“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嫂子的事了?” “以前的事你别管了,反正我现在正追你嫂子呢,你可别捣乱!” “哦。”江川芙睁着大眼睛乖乖应答,心里却忍不住腹诽,难怪来之前让带上手镯,看来离婚那事闹挺大,现在都还没把嫂子哄好。 “哎,对了,今天你这脚怎么不臭了?你又打肥皂洗过了?” “” 一个春节,便让秦瑞临说完了前几年没说的话,与石洲镇的街坊邻居更是熟络了很多。 与之前相比,整个人都开朗了。 年后,秦瑞临便提出要搬去诊所住。 “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我还是挺喜欢在诊所待着的,不说看病,偶尔和街坊邻居聊聊,喝喝茶也舒坦的,而且老头子房里藏了不少书,我想看看,顺便了解一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秦瑞临的要求,夏怀夕并没有挽留。 这诊所就是秦爷爷留给秦大哥的家,他什么时候想回去住都是应该的。 有了秦瑞临代替秦爷爷,夏怀夕自然轻松许多。 至于家里边,最近也是格外热闹。 除了大柱二柱住着,那江川芙也跟着时不时往镇上跑。 起初是为了找夏怀夕治脚臭的毛病往返跑,后来听说夏怀夕不仅忙工作,还得照顾两个孩子时,立马主动请缨住家里帮忙做饭做家务。 有人能来给自己整理家务,夏怀夕自然是乐意的,没多想便收拾了房间给她。 当天晚上收拾好房间后,两个孩子在看电视,而俩人则是闲坐在客厅聊天。 江川芙提了提裤腿,将脚往药水里埋深了些,紧跟着说道: “嫂子,我哥从小就可厉害了,我小时候个子小身体也不好,但是别人不敢欺负我,因为我哥是孩子王,我哥打架厉害身手敏捷,却又很仗义聪明,就没人不服他。 他说要来当兵,所有人都觉得对,他就应该来当兵,对了,前阵子听隔壁的张嫂子夸我哥来着,说他出去野训,又得了个第一回来,现在可是全军的名人了!” 夏怀夕手里捧着书静静听着她说,偶尔笑着掀起眼皮看向她。 见她如此高兴,忍不住也笑着道:“光凭你哥这么年轻就当了团长,他也早就是全军的名人榜样了。” “那也是”听见夏怀夕夸自己哥哥,江川芙更加得意了。 想起哥哥白天与自己说的,江川芙赶在夏怀夕睡觉前,赶紧将哥哥过段时间又要出任务的事情进行告诉。 夏怀夕得知后,蹙了蹙眉头,又要出任务? “嗯,我知道了。” 夜半三更。 皎洁的冰冷月光透过绣花窗帘,照进房间。 床上,女人静静躺着,双目紧闭,眉间紧皱,久久不见松懈。 第157章 噩梦 “怀夕,春节过后,咱们店里的生意就少了好多哦,没关系吗?” “还有,现在距离六月份没多少时间了,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啊?要不要我给你辅导一下?不过我是在港城那边读的书,语文可能帮不了你了,数学我也不太好,要不我教你英语?” “如果你考上大学了,咱们这店是不是也要搬了?不如开去海市!那里很好玩的,有钱人也多!” “嗯,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春节去海市玩,又有人找我演电影了,那人看着不像是个骗子,剧本我扫了一眼,好像也不错,你说我要不要去拍啊?” 祝卿好守了大半天的店,实在无聊极了。 瞧见夏怀夕坐在柜台后看书,她便坐到一旁想找夏怀夕聊天。 然而碎碎念了半天,却发现这人竟然对着书在那儿发呆,这魂早不知道飘出几里地了。 “夏,怀,夕!” 夏怀夕听见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侧脸看去,就见祝卿好一脸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额,你刚才有在说什么吗?” 这话一出,祝卿好的小脸更加气鼓鼓了,“没说什么,就问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这么一大活人坐在边上说了半天,这小妮子竟然给她在发呆,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自始至终,她都是在自言自语。 “夏怀夕,不就是高考,有必要看书看到魂不守舍的地步嘛!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不就好了。” “不是的,跟考试没关系。”知道是祝卿好误会了,夏怀夕赶紧解释,“我就是最近总做噩梦,虽然模模糊糊的,但感觉是同一个,我想试着想起来。” “什么梦还能接连几次梦到,还让你记得的!我看你这就是积劳成疾,累着了!” 祝卿好戳了戳夏怀夕的脑门,夺过她手里的复习书。 “你今天就给我在店里睡觉,别赶下午最后一班车了,我让我哥送你!” 辩解无果,夏怀夕只得被推至里间睡觉,不过她还是赶着倒数第二班车回家的。 夜深,皎洁的月光依旧高高悬挂在半空中。 女人双眼紧闭,笔挺地躺在床上。 下一秒,那双眼睛倏然睁开。 夏怀夕白天睡太多,晚上根本就没有睡意,硬逼着撑到月亮高挂。 虽然祝卿好说是自己太过劳累才如此,但接连几天的同个噩梦,她还是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梦见的是什么。 她总觉得可能跟未来或者跟她身边的某个人有关。 然而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起梦中的内容。 一个狠心,取出本为秦大哥做的安眠丸,给自己来了一颗。 不到十分钟,夏怀夕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清早。 江川芙端着丰盛的早餐出来,大柱二柱已经洗漱干净坐上桌等开饭。 然而,夏怀夕的位置依旧没动过。 楼上某间房门,从昨晚到天亮,自始至终没有打开过。 “嫂子!” “嫂子” “嫂子!嫂子!”“妈妈!妈妈!” “嗬——” 夏怀夕身子猛地一沉,终于从睡梦中惊醒,瞪大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嫂子!嫂子!” 江川芙的再一次喊叫,让夏怀夕意识到此刻并不是梦。 下一秒,她腾坐起身,像是疯了似的冲到桌边,抓起笔在纸上就开始写。 只是当真正下笔时却异常艰难,寥寥几笔之后,便再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江川芙在后面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夏怀夕放下笔,才小心翼翼走上前。 “嫂子,你没事?” 夏怀夕回头看向她,明明是开春的时候,额头上却布着薄薄一层汗,“我没事,就做了个梦”。 听得江川芙心里一阵后怕,这么吓人,这该得是什么梦啊! 确认夏怀夕没什么事后,才领两个孩子下楼接着吃饭。 夏怀夕嘴角浅笑缓缓淡下,回过脑袋,视线再次落在纸上。 从楼上房间下来,夏怀夕刚绕去餐厅,就看见大柱在饭桌上抹眼泪。 二柱在旁边不断递食物哄着,却不见有什么效果,那倔强的双眼依旧不断溢出眼泪。 “哎呀,大柱别哭啦!你妈就是最近太累,昨晚上睡得太死了而已,这不是没事了嘛!” 江川芙端着一碗蛋羹从厨房出来,见大柱还在掉眼泪,不由得长叹一声。 递了一口蛋羹喂到他嘴边,哄着说道:“行了大柱,赶紧吃饭,姑专门给你加了虾皮和香油,可香了,你不抓紧吃可就要被二柱吃了。” 二柱早就被那碗蛋羹香迷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就往喷香的蛋羹上送去。 可还是惦记着哥哥在哭的这件事,几根油腻腻的小指头就这么在大柱的脸上抹来抹去。 饭后,大柱还是蔫蔫地坐在角落里,也不看书,就呆呆地看着电视画面。 夏怀夕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见状有些担心,“川芙,大柱早饭吃完就没出去玩过吗?” “没有,就一直在那儿,嫂子你走,我估计大柱就是想他亲妈妈了,一开始大柱被接来那会儿他就这样,睡一觉就会好的,孩子忘性大。” 江川芙搬了小板凳坐在厨房摘菜,瞅了一眼客厅那孩子的模样,不由得就想起前几年的场景。 “大柱刚接来也这样?”夏怀夕拧着眉头问道。 “对。”江川芙瞅了瞅客厅方向,确认电视机够响亮,丢了菜叶凑到夏怀夕身旁。 小声说道:“听说大柱这孩子当初是看着他妈死的,年纪小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后来村里那些嘴碎的,成天就在他耳朵边念叨,俩孩子叔叔婶婶也不好,等我哥接来家里,好长时间都是闷闷不乐。 现在这样,我估计是因为你早上叫不醒,让他又想起他亲妈了。” 早上的情况确实是有些吓人,若不是看见眼皮下眼珠子在动,她也要以为嫂子是死了呢。 夏怀夕没想到大柱这孩子会因为早上的事,想起痛苦的往事。 第158章 又是你出任务 相比起来,二柱就更加无忧无虑了,想来除了年龄小外,那段痛苦记忆也是因为有大柱在默默承受。 缓缓靠近放下手里的布袋包,夏怀夕在大柱身旁坐下。 “大柱,早上吓到你了,对不起。” 大柱抬头看着夏怀夕,没一会儿又垂下脑袋,小嘴微微嘟起,摇了摇头,“没关系。” “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 夏怀夕莞尔一笑,柔声道:“没有,我没生病,你忘了我是医生,生病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而且就算是生病了,我也会治好的,别忘了,妈妈是小神医。” 淡淡忧伤的小脸突然有了光彩,只不过下一秒又拧着小眉头,问道:“你会治好所有的病吗?” “嗯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妈妈可以向你保证,不管遇到什么疾病,我都会努力消灭它!” “嗯!” 把大柱安慰好后,夏怀夕便赶去诊所。 刚过完春节,来诊所买药的老病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基本都是秦瑞临在招呼,不让夏怀夕忙活一点。 夏怀夕只得去了后院,拿出早上写在纸上的内容开始研究。 军装,车祸,小摊贩,12点50分 早上她勉强只想起这四个点,更多的便再也回忆不起来。 然而就是这四个点,夏怀夕想起来也是模模糊糊的。 可看着纸上内容,心里却总觉得不舒服。 难不成是与江川柏有关? 夏怀夕拧着眉头,陷入沉思。 旋即,她将面前纸张揉成一团,起身去了前头诊所。 “哥,你这几天忙什么?怎么都不来镇上了?好歹来看看我们!再不来,大柱二柱就要上学了,那我可没有理由接着住这儿,好当你大晚上来这儿的借口了。” 江川芙捧着话筒对着电话那头说话,高高撅起的嘴唇都可以挂个菜篮子。 “过段时间不是要出任务,得抓紧时间把那些懈怠的小子们练起来,还得讨论开会,时间确实是有点紧,我哪天抽个空就来。” 江川柏放下钢笔,说话的同时抬手捏了捏发胀的眉心。 “对了,最近你嫂子怎么样?她工作比较忙,家务和饭菜你多花点心思,知道吗?到时候你想买什么,哥都给你买。” 听到这话,江川芙也有些不忍心催促,可一想到早上发生的事,她便又开始纠结。 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对着电话那头道:“你嘱咐我的,我都记着呢!就是最近嫂子她,应该挺累的,晚上还做噩梦,今早上我叫都叫不醒,嫂子面色可吓人了。” “噩梦?现在人没事?”江川柏一听,拧着眉头睁开双眼,略带紧张问着对面。 “现在是没事,但我估计前几天嫂子也做噩梦了,眼睛底下一圈黑呢!” 江川芙想了想,又道:“哥,要不这几天你来一趟,劝劝嫂子让她休息几天呗?她现在不仅上班还往县城跑,晚上回家也是看书到半夜,这样下去迟早吃不消的。” 说实话,她其实也想劝来着,但毕竟自己和嫂子还不是特别熟,这万一自己没说好,惹嫂子生气怎么办? 这嫂子这么好,可不能被自己说跑了。 电话那头,江川柏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想什么,“行,我知道了。” 傍晚,夏怀夕坐在饭桌上慢吞吞吃着菜。 虽嘴角带笑,眉眼间却是承载了心事。 江川芙略有察觉,但也不敢主动问,只默默记着得及时汇报才行。 “爸爸!爸爸来了!” 正坐对门口的二柱,突然惊喜叫道。 下一秒,便像子弹一般冲着风尘仆仆的来人飞奔而去。 江川柏抱起二柱,笑着擦去他嘴边的饭粒油渍。 “哥,你来了!吃饭了吗?” 江川芙嘴上问着,人却已经起身走去厨房拿来碗筷,端端正正放在夏怀夕身旁的空位上。 江川柏也是真饿,坐下没多久,就刚吃了两大碗米饭。 饭后,不等他主动,夏怀夕便示意上院子里说话。 “过段时间你又要出任务?”夏怀夕突然问道。 “嗯,可能有危险,所以最近都在给队里的人加强训练任务。”江川柏紧紧盯着女人的脸,试图看出她疲惫的痕迹。 说完,又反问道:“听说最近你休息得不是很好?会不会太累了?工作学习固然重要,但是你也要注意身体,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这个没关系,我自己知道!” 夏怀夕转身看向他,脸上是难得的复杂,“什么任务,还有危险?而且,你不是年前才结束东市的救援行动,前阵子还出去野训,怎么这次任务还有你!” “” 江川柏先是沉默,片刻后才笑了笑,“毕竟我是团长嘛,又年轻,总得给军里树立好榜样,而且,这是任务。” “你”夏怀夕真想骂他一句榆木脑袋,可看见他身上的那身军装,却又实在骂不出来。 双手一搭,环抱于胸前,“我最近总做同一个梦,然后记得一些,我觉得可能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听到还是连做了好几天的梦,江川柏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实了。 滋着大牙挠挠脸,看上去似是在害羞,“你最近,也挺想我的啊?” “谁想你了,少自作多情。”夏怀夕偏过脑袋,藏起发烫的脸,“我梦见军装的同时,还梦见了车祸,然后我就算作是你,给你算了算,大凶。” 高高挂起的嘴角渐渐收起,只剩下淡淡痕迹。 夏怀夕继续背身说着,“我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要不跟你领导说说,换个人去?或者你找王政委问问,他不是你的拜把子大哥吗?” 话音落下,身后却传来一阵闷笑,“你担心我,所以给我算了一卦?” 这可把夏怀夕气着了,当即转身怒视看去,“我说正经的,你当我开玩笑啊!” 视线对上男人的脸,却愣住了。 男人嘴角依旧浅浅勾着,可那眼里藏满了温柔和坚定。 夏怀夕听见他自信地说道: “放心,我绝对会安全回来的。” 第159章 自私 对面职工楼,家家户户亮着灯光,偶尔传来的说笑声,孩子哭闹声,打破这太阳落下后夜幕的宁静。 仿佛是在向这天地炫耀,即便面对的是黑暗,他们也不会选择害怕退缩。 夏怀夕静静看着对面一脸坚定的人,许久,她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用鼻轻哼出声。 “算了,随你便,反正我是提醒你了,你要是可别怪我教大柱二柱叫别人爸爸!” 江川柏再难以维持嘴角弧度,皱起眉头,抿了抿唇道:“不行!夏怀夕,你想都别想!大柱二柱是我的儿子,没有哪个男的可以抢走!” 说完,转身气鼓鼓地就要回去屋里。 然而刚没走两步又折身回来,紧紧攥住夏怀夕的双肩的同时,看向她的眼神从气愤逐渐柔化为委屈。 “夏怀夕,你之前明明在东市告诉过我,我们重新在一起还是有可能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如此气急却又委屈的江川柏可不容易见着,夏怀夕转了转眼珠子,说着小声,“我有说过吗” “有!你说过!” 眼看江川柏都开始泛起泪光,夏怀夕心里更加乐呵了,“可不是还得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还有现在你妹也来了” “他们都同意的!不管是谁,王政委还是我妹,或者是我妈,他们都同意我继续追求你。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试验我,我有努力在表现,以后也会一直如此。 现在就差你的答复了,夏怀夕,我们复婚好不好?” 圆月悬空高挂,照在身上莫名有些发冷,太过无情。 夏怀夕从男人脸上移开视线,双手一撑,松开肩上的禁锢。 “江川柏,如果没有那个梦和你的这趟任务,当你问出这话的时候,或许我就答应了,但是我想还是得为我自己负责。” 夜晚寒风小心翼翼扫过肌肤,激起一片。 江川柏死死盯着面前这个格外淡然的女人,心里像是被装了一整个沙袋,闷得他快死了。 他张了张唇,想要骂人,可最后他只是喑哑着嗓子,低低地骂了句不痛不痒的,“夏怀夕,你这个自私的女人。” 夏怀夕用鼻子轻哼了声,并不否认这个给她的评价。 嘴角弧度淡淡,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人一辈子这么长,我只是在给自己选择一条更好的路,算不得过分。” 这一晚,俩人聊得并不欢快,江川柏没再进屋,便径直气冲冲地离开。 自此,便跟销声匿迹了一般,连着大半月再没出现。 再听见江川柏的消息,还是从江川芙口中得知,人已经带队出任务了。 江川芙在一旁整理衣服,时不时偷看两眼同样在收拾衣服的夏怀夕。 犹豫道:“嫂子,你要不跟我们去大院住几天?两个孩子跟你亲,这回去了见不到你,该闹腾了。” 学校开学了,两个孩子总不能镇上郊区两头跑,只得收拾行李她跟着回大院住。 自从上次俩人不欢而散后,江川芙这个做妹妹的是着急得不行,一方面哥哥联系不上,另一方面她还得替哥哥在夏怀夕面前说好话,想着法子给俩人创造见面、维系感情的机会。 这既当保姆又当红娘的,可真是把江川芙忙坏了。 就在江川芙觉得把人带回大院有希望的时候,夏怀夕却冲她笑了笑,“不去了,大柱懂事二柱也好哄,他们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我这儿忙不开,去大院住也不合适。” “可是我哥他也不在,万一我有啥事咋办啊,我和那儿的人都不熟” “没事,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隔壁两户嫂子,张嫂子是妇女主任,她最好热闹,不懂都可以问她,大肚子的是韩大嫂,可是身体不太好,太折腾的事你就不要麻烦她” 江川芙也只是当作借口,不成想夏怀夕就这么讲了起来,甚至还怕她忘记,还给写下来,这可再没理由说记不住了。 “如果你还是不知道处理,你就在桌角上找王政委的电话,他是你哥的好兄弟,绝对会出面的。小芙,记住了吗?” 江川芙接过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还能怎么办,只得是讪笑点头。 翌日,送走依依不舍的三人,夏怀夕就去了县城店里。 走进店里,就看见祝卿好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听广播发呆。 “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 “都没人,我还精神什么?”祝卿好说完,干脆在柜台上趴下,更显无聊了。 这段时间来店里的人确实是没之前多,主要还是春节过后,返乡人群还没完全回来。 “夏怀夕,万一等人回来了,咱们这生意还没好起来怎么办啊?不如你趁着还没赔钱赶紧把店转出去,专注备考喽?” 祝卿好忍不住劝说,看着一天天过去却卖不出去东西,她觉得自己比谁都着急。 “不急,虽然我没有你家这么有经验,但是做生意得有耐心这点我还是知道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好东西和回头客也得由时间来验证不是吗?” 夏怀夕话里说着安慰,可心里对店里没客人这件事也是有些焦虑的。 房租以及杂七杂八的费用倒是不急,那十个工人的工资才是不能拖欠的。 就在夏怀夕从里间清点完货物要出来的时候,她听见前头店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这位同志,你看我像是骗人的嘛?我真的是拍电影的,我都来了三次,三顾茅庐你懂吗?难道你还看不出诚意来吗?” 拍电影?好像听祝卿好之前说过,有人想找她拍电影来着,这又来了? “骗子也不会说自己是骗子,而且就这么一个不出名的县城,谁会专门来这儿找演员?我看你就是年纪轻轻不学好,来这儿拐骗女人的,我告诉你,本姑娘我不缺钱,也不傻,才不听你哄骗!” “拐骗女人?我?我爸是医院院长,我大学读医,我图啥卖女人换钱!而且我来这儿本来是为了找朋友的,看你长得好看很适合拍电影才没走的,你怎么还污蔑我!算了,不拍就不拍!” 郑时被质疑过智商,被质疑过能力,还被质疑过靠爹,这一切他都可以忍,但要是说他犯罪还是拿女人犯罪,那他可就实在忍不了了。 气冲冲说完一通,打算抬腿走人。 “郑时?” 第160章 资助 夏怀夕听见声音那会儿,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 没成想这人还真是郑时。 同样惊喜的还有郑时,立马呲着大牙凑到夏怀夕跟前,“夏怀夕,你怎么在这儿,我还想去石洲镇找你呢!” “这是我的店,我当然会出现在这儿。”夏怀夕递了一眼给祝卿好,挑了挑眉,“至于你,原来就是你总是缠着祝大小姐去拍电影的啊!你这次出来还要拍电影,你爸同意了?” 郑时摆摆手,甚是随意,“别管他,我说再多也没用,不如先出来闯一闯给他看结果,至于那什么医院,我打死也不去呢!” “啊原来是离家出走。”夏怀夕忍着笑意,实在想不出来这么大一人竟然还能跟个孩子似的。 不过,自打认识郑时起,他不就一直跟个孩子似的。 祝卿好万万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还能认识,拉过夏怀夕,小声问道:“你真认识他?你该不会也被他骗了?条件好又学医的跑出来拍电影,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这么傻。” 夏怀夕听后忍不住又是一笑,拍了拍祝卿好的手,递去安慰的眼神,“当初是他老师组织我们去灾区救援的,说他傻确实是有点,家里安排好好的不要,就想拍电影。” 祝卿好听完,更觉得不可思议,斜眼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嘟囔道:“还真是个怪人。” 夏怀夕挑挑眉,并未接话,转身对上郑时问道:“你准备找祝卿好拍什么电影?” “夏怀夕,我可没答应” 见祝卿好情绪激动,夏怀夕拍拍她的胳膊,继续安慰,“咱们先听听,不一定非得要演。” 而郑时见终于有人对自己的电影感兴趣,赶紧绘声绘色描述起来。 “我想拍一部爱情电影,与美建交后,跟父亲侨居国外的女孩回到祖国观光,与小镇有志青年相爱的故事,他们有着共同的志向,在短短几天的相处里,也渐渐产生了感情。 可惜青年却因女孩的身份受到审查,女孩只得落寞离开,十年浩劫结束,青年成了研究生也再次和女孩重逢,他们坚定地选择在一起,然而女孩父亲却不” 祝卿好本不情愿听,可听着也逐渐对那故事主角的发展产生了好奇,揪心俩人的十年煎熬,害怕他们重逢后的再分别。 直到听见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嗯听起来还不错,那你准备给她开多少钱?”夏怀夕突然问道。 郑时还在对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猛然听到这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自己。 只见他面容犹豫,就连眼神也开始躲闪。 抓耳挠腮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甚是心虚地说道:“首先拍电影要有一台摄影机,买一台的话太贵了,我就租管熟人租了一台,然后我这些天吃住也花了不少,所以” “所以”夏怀夕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静等下文。 “所以我只能给她10块钱。” “多少!10块钱?一天还是一个月?” “拍多久,我也不知道,但,到拍完我大概也只能给这么多” 这可把夏怀夕说笑了,“郑时,我给她开固定工资都得一个月50呢,你就10块钱让她陪你拍电影,那还有男主角,吃喝用住都要钱,你闹着玩呢!” 郑时罕见地羞红脸,反驳的话也是不敢吱一声。 不想夏怀夕倒是说得更起劲了,“一股脑不计后果,想一出是一出,你真当每个人都有一个院长父亲可以给你兜底吗?你追求的梦想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因为他们连吃饱饭都是个问题” “夏怀夕,他不是你朋友吗?你别这样”祝卿好莫名觉得不忍心,忍不住劝道。 “你也是我朋友,而且按照时间和关系来算,他可比不上你,我怎么可能把你往这骗子手里边推。” 郑时俨然被说得抬不起头,心里更是委屈,想不到唯一支持鼓励自己的人,现在也没了。 他弱弱地抬起半张脸,像是个犯错的学生,“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没想好所有就胡来,我,我,对不起”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夏怀夕突然又叫住了他。 “这样,我答应把祝卿好借给你拍电影,钱也可以借给你,但是在电影里你得用我的东西。” 听到夏怀夕愿意支持,不论是郑时,还是祝卿好,不约而同都觉得震惊。 “真的吗?夏怀夕你说真的!”郑时一改方才的失落,恨不得跳起来给夏怀夕一个大大的拥抱,“没问题,我都答应你,夏怀夕,我就知道你绝对是最支持我的人!” 郑时兴奋地没多问两句,转身就离开准备筹划招兵买马的事宜。 看着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祝卿好都傻眼了,“我是你的朋友,你就这么把我借出去了?” 夏怀夕笑眯了眼,再次拍拍她滑嫩的纤纤玉手,“哎呀,反正店里也没人,不如就当公费散心喽!工资照样发。” 有了资助,郑时干什么都自信得意了起来。 兴冲冲地折腾半个月,终于凑齐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 唯独这个男主角,他愣是没找到个满意的,没办法找了个勉强符合心里形象的大学生。 这天,夏怀夕从诊所出来,正准备坐车去县城。 车还没等来,就听见秦瑞临气喘吁吁地追过来,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 “秦大哥,什么事这么着急?”夏怀夕扶着他,一边给他顺气一边问道。 秦瑞临咽了咽口水,带着喘气叉腰,“江川芙打来,电话说,说江川柏受伤了,生命垂危,让你赶紧,去” 嘟—— 空荡荡的公交车在靠近夏怀夕他们时,发出刺耳的喇叭声,恨不得吓死人。 而夏怀夕的心脏,也确实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全身血液在瞬间掉到了脚底。 听不见,走不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第161章 命不久矣 拖拉机的轰隆声由远及近,一路伴着黑烟滚滚而来。 道路两旁爱干净的姑娘女孩们纷纷捂鼻让道,生怕身上新衣蒙了灰。 最后,拖拉机在县医院门口前,停下。 “小夏,小夏?”朱站长唤着一旁发呆怔愣的夏怀夕,拧着眉头有些担心,“县医院到了。” 来县城的公家车要去维修,夏怀夕慌里慌张找到自己,帮忙送来县医院。 夏怀夕下意识对上朱站长的脸,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道了一声谢谢后,就下车走人。 “哎,小夏,你的包。”朱站长拿着夏怀夕的布袋追来。 见她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安慰道:“小夏别急,人这一辈子谁都得生个病,而且你又是医生,你家里人肯定会好起来的。” 知道朱站长是好心,夏怀夕扯了一抹笑后,转身就往医院里走去。 刚踏进医院大门,就见江川芙已经守在那儿了。 “小芙” “嫂子,你终于来了!我哥他出任务受伤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来的时候他们说就剩一口气了,然后,然后刚才医生说,说他尽力了!”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江川芙蹲下身子,抱着双膝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夏怀夕只觉耳旁猛地一嗡,摒弃嘈杂只剩下脚下传来的哭声,恍惚看着眼前的环境,因为陌生而变得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现在在哪儿?没人守着吗?” 江川芙在前头哭哭啼啼带路,夏怀夕却像是失了魂似的看着从身旁路过的人。 许是县医院接收了治疗任务,走道里不少是穿着军装的。 几个拐弯后,江川芙在一间房门紧闭的病房前停下,外面还守着王政委和小刘。 见夏怀夕出现,先是一愣,紧跟着纷纷垂下脑袋不敢再抬眼看人。 夏怀夕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不进去?” “嫂子”小刘抬起头想说,下一秒却背身头抵墙面,浑身微微颤抖。 王政委抬起头轻叹一声,表情严肃中带着悲伤,“小夏,川柏他被子弹击中后掉下了山脚,医生说现在还有点意识说不定能听见,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想你,去见见他。” 夏怀夕独自一人,推门进入,就见江川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昔日健康的脸庞,竟是如此苍白。 靠近了又发现,江川柏浑身上下都是绷带,有些部位更是渗出了血液。 夏怀夕缓缓摸上男人落在被子外的右手,搭上才发现,整条手臂上下都打着石膏。 看来骨头也是碎了。 胸口处传来的阵阵闷痛,压得夏怀夕终于喘不过气来。 大口喘气的同时,眼睛也开始慢慢泛酸湿润,直至低头看见白色被子上的一滴莫名湿润,夏怀夕才知道自己最终还是哭了。 她在担心江川柏醒不来,担心他就这么彻底放弃自己。 害怕刚发现的爱意再也传达不到另一个人耳中。 “我不应该流眼泪的,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可我明明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去的,你为什么又不听我的了” 夏怀夕低声呢喃,眼泪像是小溪般从眼眶里汩汩流出,不知何时是个头。 她不敢用力,只是紧紧攥住了江川柏的几根暴露在外的手指末端,带着鼻音继续轻轻诉说: “你不是肯定你会安全回来的吗?你说我自私,那你回来不就好了你要是死了,我说过要让大柱二柱喊别人爸爸的你先醒来呗,你还没跟你领导交代,把大柱二柱交给我抚养,我不是部队的,我说话不管用的”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让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愤起与自己争辩。 只有一室的沉默。 夏怀夕说话之余,模糊的视线里闯入一片熟悉的绿色。 床头柜上放着江川柏换下的军装,不是灰就是血,还破破烂烂的,可依旧被折叠得整整齐齐,跟它的主人一样。 胸前的衣兜鼓鼓囊囊,似乎是装了什么东西。 夏怀夕抹去眼下的泪水,小心翼翼掏出兜里的东西。 是之前自己送给他的润肤膏,盒子很轻,已经用完了。 还有一本小记事本,上面是江川柏亲笔记下的各色菜肴做法,好几道菜的调料甚至还有过修改。 就在这时,王政委敲门进入,见到房内情况又是一顿。 抿了抿唇,指着夏怀夕手里的两样东西,道:“那个护肤膏天天用,出任务那几天也是见他时不时拿出来闻,还有那上面的菜是川柏特意找大院里那几个做菜好吃的婆娘学的,说得空就想做给你和孩子们吃。” “小夏,说实话,江川柏这小子是我见过最难开窍的,在你之前,我和你嫂子也想给他介绍姑娘来着,长得漂亮大学生毕业有才艺,最重要人家父亲还是首都陆军司令,结果人都到了跟前了,他愣是把人给气走。” “但是你不一样,前期可能是负责,但后面我都看在眼里,川柏他是真的爱你。” 病房门合上,夏怀夕终于也是强撑不了,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如连串的珍珠不断滴落。 夏怀夕紧紧抓着被子,无助地低声呜咽,“江川柏,你醒来好不好,我不想你死,你说得没错,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我不准你死” 慌乱之下,夏怀夕终于想起自己还是个医生,擦去眼泪,边从包里拿出银针,边喃喃道:“对了,说不定是他们医术不行,我给你针灸,说不定扎几针就好了。” 刚摆出针灸包,床上就有了动静。 一声细微呻吟,瞬间吸引了夏怀夕的注意。 夏怀夕惊喜地看见江川柏睁开双眼,“江川柏你醒来了?” 江川柏眨了眨眼皮,用着气声说道:“我听见,你哭了别哭。” 说着,他努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想给满脸泪水的夏怀夕擦去眼泪。 “你别动,好好休息。”见状,夏怀夕赶紧抓着那手,就要给他放回去,甚至很细心地掩了掩被子。 江川柏继续虚弱笑着,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夏怀夕的脸看,“对不起,但我真的很想你,出任务的每一天我都想快点回来把你娶回来,夏怀夕,如果我能活下去,你愿意嫁给我吗” “傻瓜。”夏怀夕同样深情看向他,紧紧攥着那受伤骨折的手,“我也很想你。” 就在江川柏还想继续说话时,夏怀夕手指轻轻抵在他唇前,笑着柔声道: “他们都说你没救,可是你现在醒来了,说明是这儿的医生医术不行,我知道几个穴位,只要控制好,绝对会让你好起来。” 不等江川柏作出反应,不知何时拿捏在夏怀夕手上的拇指长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身体某处。 “额——” 第162章 骗子 病房外,几人好奇地趴在门缝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不知是这医院房间的隔音太好,还是里面确实没有动静,几人听来听去换了好几个姿势愣是没听见一点。 不得已才让王政委进去借作安慰探查情况,可人一出来后,里面又跟静音了似的。 好不容易听到一声闷哼似的声响,下一秒却又没了。 正要仔细再听听时,病房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趴在门缝的几人猝不及防,直接叠罗汉似的扑倒在地。 抬头看去,只见夏怀夕居高临下地垂眸看来,满脸的冷漠仿佛是在看什么傻子。 而被视为傻子的三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夏怀夕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 “傻子头”王政委赶紧拎起另外两个,看了一眼病床上坐起的某人后,才冲夏怀夕嘿嘿一笑。 “还得是小夏来啊!咱们江团长伤这么重都能回光返照,那个小夏,我还得给上面写任务汇报,我就不留了哈,走了走了” “嫂子,我那车轮胎爆了,得赶紧换上,我也不留了,哈哈哈。” “额,嫂子,大柱二柱该放学了,我得赶紧回去做饭了” 可还没等他们走人,就听见夏怀夕在身后冷冷说道:“都不许走,不然你们的江团长不想死也得死在我的银针之下。” 连病房都还没踏出一步的三人,顿时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江川柏龇牙咧嘴地揉着方才被扎得生疼的部位,见这三人频频投来求救信号,也只得选择视而不见。 听着这四人的坦白,夏怀夕冷着脸却也是忍不住夸一句都是人才。 就这点子招数,她进医院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 真亏得这四人会想出这种法子,也不想想她夏怀夕本行是干啥的! 见三人认错态度较好,只是辅助欺骗,夏怀夕很快便放走了他们。 然而江川柏才是真正煎熬的开始。 夏怀夕靠坐在病床上冷脸看着窗外,而江川柏这个病人则是生机勃勃地坐在板凳上备受煎熬。 “夏怀夕,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但是这真的是王政委给我出的馊主意!我,没想骗你,就是之前我怎么哄你都哄不好,就想看看如果我受伤了,你会不会” “看我会不会痛哭流涕,与你殉情?” “殉情倒也没必要”江川柏不敢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见夏怀夕在瞪自己。 “江川柏,我承认听到你受伤这件事,我确实是害怕了,你也真的很会找我的弱点,知道我为秦爷爷、盼娣的死亡自责,所以你肯定我会因为你的受伤而向你投降吗? 江川柏,我算你成功了,我也承认我喜欢上你了,但是你这次真的很过分,你明明知道我怕什么,你怎么能,怎么能拿命来戏弄我?” 秦爷爷的死在夏怀夕心里始终是一根尖刺,看不见拔不掉。 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江川柏却渐渐占据了心里的那一寸空地,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根发芽。 她不舍得也不愿意江川柏就这么死去,无声无息猝不及防,可其实在这之前都是可以挽回的。 秦爷爷说着死,他就这么死了,江川柏说着平安回来,那也应该平安无事才对。 江川柏坐在对面,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眼眶红润,再到豆大的泪珠接连落下。 他慌了,心里更是自责不已,他真的很后悔演这场戏了。 江川柏起身小心翼翼靠近,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抹去夏怀夕的泪水。 再一次看见夏怀夕哭泣,江川柏知道,相比起让她哭着说真心话,他更喜欢看见她笑着说假话。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忘了” 江川柏说着也是红了眼眶,待等到夏怀夕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时,他又扯了扯嘴角,心疼却也高兴。 幸好,夏怀夕还喜欢自己。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招来对面泪眼婆娑的白眼,却惹得那笑更加放肆。 江川柏往后退了退,紧张而小心翼翼地再次问出自己的问题。 “夏怀夕,如果,我再也不拿命威胁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夏怀夕瞪着湿润的双眼,满是不甘,“可你现在不还是在威胁我?” 这回江川柏没有接话,也没有道歉,只是静静看着夏怀夕的眼睛,看着她眼里的不甘与纠结。 最后,还是夏怀夕选择投降。 “江川柏,你记住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只有这一次机会让她主动投降,再没有下一次了。 看着眼前这倔强带泪的面容,江川柏嘴角弧度僵硬片刻,下一秒再度高高扬起,更加灿烂。 江川柏单手将面前倔强不甘的人拥入怀中,贴着柔软的发丝微微埋首。 熟悉的香味再次传入鼻尖,竟让他感到无比感动。 好一会儿,他抽吸了鼻子,喑哑着嗓音。 “好。” “手臂虽然挡了致命的那几发子弹,但是手臂伤势却不容乐观,江团长,你这手得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行,在彻底痊愈之前不可再受伤了,不然怕是会留下严重后遗症。” 从骨科医生办公室出来,夏怀夕的脸色并不好看,而江川柏则更多是后怕。 捏了捏手里的柔软,有些夸张道:“幸好我的手反应及时,不然可真是小命不保!” 那柔软顿时化为老虎钳,使劲儿掐着那几根手指。 “你还心情开玩笑,听见医生的话没有,你这手不好好治,乱折腾,迟早有一天要废的!” “听见了,进部队这么多年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我知道该怎么做,而且现在我身边不是还有你在?”江川柏宠溺地说道,被夏怀夕一瞪看上去反而更加高兴了。 下一秒,就见江川柏严肃着脸,突然道:“我得赶紧回趟部队,有件事比这伤重要,得赶紧去办。” 突来的严肃让夏怀夕不由得好奇,“怎么了?” “得赶紧打结婚报告。” 第163章 幸好你还活着 一辆军车缓缓在小院门前停下。 王政委手里提着行李包下来,一边走一边对身后人嘱咐。 “川柏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养,至于你和小夏的结婚申请还有英雄称号申请,我会帮你把东西都交上去的。” 江川柏紧了紧手里的柔软,咧嘴笑道:“谢谢你了,大哥。” “没事。”说完,王政委将东西放在客厅,并未坐下,“对了,虽然你在小夏这儿休养,但也别欺负人家了,再有下一回谁也救不了你。” 俩人心领神会,不由相视一笑。 看着他俩这装模作样,夏怀夕也不惯着,立马接话,“王政委,你这话可不对,今天欺负我的可不止江川柏一人,你也是有份的,再有下一次我可得找张医生哭去了。” 王政委一听立马求饶,包括夏怀夕在内的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躲在角落里的江川芙,见到这情形,更是不得不佩服哥哥的厉害。 不仅能被嫂子袒护,现在竟然还能打着受伤不能自理的借口住进嫂子家,那她和大柱二柱是不是也能趁机搬过来了? 得知这个想法,夏怀夕还真同意了,二柱没关系,至于大柱不上学也没问题,反正在家也可以教。 于是 “妈妈,二柱想吃那个肉肉!” “夏怀夕,我伤了右手,握不了筷子,要不你喂我?” 下一秒,二柱用过的小勺子扔进了江川柏碗中,“这个你可以用左手。” “嫂子,热水器上水烧好了,你跟二柱先洗,大柱说要把书看完。” “夏怀夕,我除了右手伤了,身上还有好多小伤口,都不能沾水,要不你进来帮我?” 下一秒,被夺走看了一半书的大柱,推着江川柏进了厕所,“爸爸我帮你,不然妈妈要把书还给王俊生了。” “怀夕,这天儿逐渐暖和,诊所里我爹那几件我穿不上,我想买几件春装,你能带我去看看行吗?” “夏怀夕,我看祝敬承前几天那一身西装不错,我个头比他高又结实,你也给我买一身呗?” 隔天,王政委骂骂咧咧地送来几套军装,“差点儿忘了你这趟摔下山,军装都破完了,看看,还是咱们军装穿着精神!” 接连的失败,不由得让江川柏开始怀疑夏怀夕是否真的喜欢自己。 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郁闷的江川柏,大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夜深人静时索性就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夏怀夕复习到半夜,拉紧窗帘时看到楼下院子里走动的人影。 思忖片刻,她披上外套,走下楼梯。 “你大晚上躺这儿干什么,小心睡过去冻一晚上” 听见声响,江川柏立马从摇椅上坐起身,“星星挺亮的,一起坐会儿?” 夏怀夕紧了紧外套,在板凳上铺了软垫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江川柏突然道:“这次出任务,其实我还挺怕的。” 夏怀夕挑了挑眉,偏头看去,似乎有些惊讶。 瞧见她眼里的惊讶之色,江川柏也并不意外,笑了笑,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盖在夏怀夕的腿上。 继续道:“你说我这次出任务会有危险,虽然我表面上说着没事,不信,但毕竟我是人,我也会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和孩子们,在外人来看,我是个年轻有为战力第一的团长,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团长其实怕得要死。 面对持枪匪徒的时候,我有一瞬间害怕退缩了。受伤的时候,我也特别害怕,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们了。 昏迷之前,又庆幸你的自私,不然我真是到死也是欠你的。 但是我是团长,我是人民子弟兵,我不仅得为我手底下的那些兵负责,也得为受我们保护的老百姓负责。 夏怀夕,当你问我可不可以不出任务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答应你,但是对不起,在认识你之前,我已经把自己献给祖国了。” 江川柏没再敢看夏怀夕,只是仰着脑袋躺在摇椅上。 月亮探出云层,柔美月光照下,落在他脸上,一道细微银光闪入夏怀夕的眼中。 夏怀夕抿了抿唇,咬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缓缓吐出。 撇开的眼睛里,盛着淡淡水光。 “其实我都知道,但就是,特别不想让你走幸好你还活着。” 这一晚过去,俩人之间似乎又多了层什么。 偶尔的对视一眼,也像是发现了乐趣,羞涩与幸福往往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郑时人生第一部电影拍摄起来似乎很是坎坷。 只是拍了三分之一的内容,郑时感觉头发都要愁光了。 抛开内容细节的问题,光是那男主角,他都不想再说了。 “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他怎么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我让他笑得斯文含蓄点,结果他笑起来就跟个流氓一样,还有让他说台词,他跟我在那儿背书,一看就是演的!” 郑时顶着一头乱发,坐在院子里不住吐槽。 就那样子看来,他嘴中的男主角仿佛跟他有天大的仇恨一般。 其聒噪的嗓门直接惹得角落里背台词的祝卿好十分不爽,大步走来,照着那头乱发直接一本子。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背台词了,还有人不是你找的吗?你再抱怨也没办法。” “怎么没办法啊!不行,这个男主角得换,必须得换!” 夏怀夕一听,立马提醒道:“你现在重新再找男主角,那也就意味着拍摄时间延长,我能资助的钱可撑不久。” 一听这话,郑时立马就蔫了。 是啊,时间不等人,时间就是金钱啊! 在一旁接受针灸治疗的江川柏,视线从剧本上挪开,对着郑时上下打量了一会儿。 轻笑出声,“这不是就有一个现成的男主角?” 众人疑惑看来,郑时直接露了个嫌弃的眼神,“江团长,我这是书生气的男主角,你这种彪形大汉可演不了。” 江川柏一噎,不由得红了脸,“谁说是我了,我说你呢!” 这下众人更加傻眼了。 谁家书生气的男主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啊! 第164章 照片 不得不说江川柏的眼睛,这会儿确实毒辣。 拉着郑时到刘芳店里好好整理一番,只要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确实是有那么几分书生气。 看着他那模样,夏怀夕才想起来这小子也是有大学生学历来着。 “看不出来,郑时你还能看着这么有文化呢!就你之前那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个高中毕业无所事事的混子呢!” 祝卿好双手环抱胸前,忍不住调侃。 “哼!我可是正儿八经考上医学院的,根本不用通过外表来表现好不好,我本来就是高知识人才。” 郑时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真性情。 高傲自大的语气,哪里会是一个家境一般的文弱书生说出来的。 当即就被众人要求体验人物角色,把那咄咄逼人的小嘴闭上。 原以为郑时还得适应好一段时间才能演出那股书生味,不想头一天表现就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镜头下的郑时,就是男主角。 闲来无事来凑热闹的几人,也是头一次看人演戏。 躲在镜头后面,看着津津有味。 然而江川柏的关注点却与其他人不一样,一到休息时间,就跑开了。 没一会儿就领着片场的摄影师,来到了夏怀夕跟前。 兴冲冲道:“夏怀夕,咱俩拍一张?” 不等夏怀夕答应,又道:“咱俩也有快两年了,连张照片都没有,说出去太不像话。” 下一秒,那只没受伤的手揽过夏怀夕的肩膀,就冲向摄影师示意。 咧嘴笑的同时,不忘小声提醒,“笑一笑,花了钱的,一张一付。” 一听这话,夏怀夕赶紧配合比出了两根手指头。 照片是过了几天才被送来的,江川柏还要了胶片。 拿着照片根本舍不得撒手。 “夏怀夕,上次你不是说一个人拍了照片,你拿出来看看呗?” 夏怀夕也没多想,拿出那另外的证件照。 两张照片细细看了看,才发现夏怀夕又瘦了。 “嫂子,你瘦了好多啊!肯定是最近给累着了。”江川芙看了看照片,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看见的,实在心疼。 “确实是太瘦了”江川柏紧紧盯着夏怀夕越发平坦的两颊,满眼心疼。 在夏怀夕出门去县城前,江川柏把那张证件照要了来。 像是珍宝似的,小心翼翼放在胸口前的衣兜里,又按了按。 这才紧跟着夏怀夕出门后,步出了小院。 当天晚上。 夏怀夕愣是被江家兄妹俩喂了满满一桌子菜,差点儿吃撑死。 因为将所有资金都投给了郑时拍电影,夏怀夕只得加倍努力想办法挣钱。 将店里生意盘活起来,勉强够维持周转。 只是如此一来,夏怀夕更加忙了。 大早上出去,天快黑了才回来。 与此同时,这个家里压力大的还不只是夏怀夕,同样焦虑的还有江川芙。 亲哥受伤不能拎重物,嫂子忙着给家里挣钱得给补营养,还有两个最是闹腾年纪的半大小子得带。 她一个还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愣是在这个家操碎了心。 这天下午,江川柏去了诊所接受针灸治疗,夏怀夕则去了县城店里,两个小子则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玩。 江川芙独自一人守在家里,趁着天气好,将这个家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 正在小院里清扫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院子门口。 来人正是又准备去闹事的王菊,只是江川芙并不认识她。 看着有些脏的衣服和粗糙的脸庞,一双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还当以为家里来了个要饭的。 见站那儿不走,有些于心不忍,皱着眉头折身去厨房拿了几个中午吃剩下的白面馒头。 “家里现在也困难,就这么几个馒头了,赶紧走!” 说完,就要合上院子门,准备继续打扫。 然而刚合上院子门,就被一只看着脏黑的手推开。 王菊恶狠狠地瞪了江川芙一眼,“你谁啊!夏怀夕呢?我找她!” “我夏怀夕不在,我是她的小姑子,有什么事找我。”江川芙这下看出王菊是来找事的了,扫帚往地上一立,哪还有方才的同情。 “你是她小姑子,少哄我了,她就是个离婚被赶出来,见不得人好的骚货!自从来这儿就没有一天不安生!先头勾搭隔壁的小白脸,人不要她了,转头又勾搭镇上厂长站长,没有男人活不下去是! 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该不会是夏怀夕从哪个阴沟里找来的破鞋?怎么?出门做生意还装黄花大闺女啊!还小姑子,怕不是俩人晚上一个男人,你管人叫哥啊!” 王菊还想接着骂,下一秒,那竹扫帚就照脸劈头盖面地挥了过来,挠了一脸的红道道。 “哪来的疯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本姑娘还真不想受你这疯子的气了!” 有着北方高个儿的江川芙,不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是王菊招架不住的,没一会儿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看着逃窜走远的身影,江川芙还是觉得不解气,冲着那方向又是啐了一口,好一顿骂骂咧咧。 “什么玩意儿啊,出门吃屎了,上赶着找打,真是白瞎了那几个大馒头!” 江川芙可真是气坏了,回到院子里洒扫都带着一股子气,恨不得手下扫帚把院子里的地都刨一遍。 等坐下休息,还是对那无妄之灾感到烦闷。 然而正生气时,却又想到了什么。 抛开那什么厂长站长,隔壁的小白脸是什么意思? 江川芙就没见隔壁宅子有人出入,就算真有人,那也是在自己来之前的事。 可他们那会儿刚离婚,嫂子也不像是这种人。 结合自己现在住的这气派院子,江川芙却又逐渐拧起眉头,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跳。 难不成真的 但是很快这一猜想就被江川芙给否定了。 毕竟是自己亲哥喜欢的人,而且夏怀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她才不会就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肯定是那疯子见不得人舒坦,故意来添堵的! 第165章 小白脸 太阳还未落山。 夏怀夕拖着疲惫的身体,风尘仆仆赶到家中。 一进屋子大门,就冲屋里人喊道:“小芙,快来帮我搭把手,对了,再帮我拿条毛巾出来,还有,浴室有热水吗啊?我想赶紧洗个澡。” 刚从厨房准备好饭菜,在椅子上坐下休息的江川芙,听见声儿立马起身出来帮忙。 拿着干净毛巾匆匆赶到玄关时,就见夏怀夕浑身上下赃物不堪。 即使人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也依旧站在那儿,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见状,江川芙又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了?唔——” 靠近还没说两句话,扑来的恶臭直冲江川芙脑门,熏得人睁不开眼。 夏怀夕拿过毛巾,边擦边道:“下车后走路没注意,正好前头有人在搬垃圾,我就撞上了,一整筐垃圾全翻了,不仅我弄一身,还害人也弄了一身。” 简单擦干净鞋面裤腿后,夏怀夕脱了鞋袜,就这么赤脚上楼准备去洗澡。 想着热水器里的热水怕是不够夏怀夕洗,江川芙转身就去了厨房烧热水。 好不容易烧好水,江川芙便马不停蹄地装了三个暖水壶,送到楼上浴室。 结果,下楼就碰上江川柏父子仨回家。 江川柏皱着眉头,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还没等江川芙关心发生了什么事,就听江川柏劈头盖脸的对自己指责道:“江川芙,我临走前你不是答应把屋子好好打扫一遍吗?这都要吃饭了,你干了吗?” 莫名被质问,江川芙虽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准备解释,“我干了,只是” “只是没干完是?我一走进院子就看见地上的的烂菜叶骨头,屋里还一股子臭味,你说说你,活没干完,房间里还弄得臭烘烘的,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就不能跟你嫂子学学,把屋子弄的干净点儿?” 许是从老一辈那儿学来的习惯,江川芙能用的绝不丢,这不舍得那不舍得的,愣是把厨房和她那房间挤得满满的。 但因为有些东西没清理干净,时间久了,还整出了一股子臭味。 夏怀夕没办法,只得找江川柏出面说话,好不容易昨晚上把她说服了,也答应好好整理。 结果晚上回来,看着是干净了一点,却还是臭的,保不住又是将那堆垃圾塞在哪个角落里。 江川柏倒也不是故意责备自己妹妹,只是这屋子毕竟是夏怀夕的,想到若是妹妹不把这习惯改了,若是某天她和夏怀夕产生了矛盾,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帮谁。 本就白天受了一肚子气的江川芙,听到哥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责备自己,哪还能憋得住火。 那还管眼前人是自己亲哥还是谁,先怼回去再说。 “咋的,我就这样!学不来别人温温柔柔香香软软那一套,你要是嫌弃我这个妹妹,你咋不跟咱妈说去!我都跟咱妈学的,我啥样咱妈就啥样!江川柏,你竟然为了追老婆,骂你的亲妹妹,我要告咱妈去!” 说完,连饭都不打算吃了,锁了门锁就把自己给关在房间里。 待夏怀夕洗完澡从楼上下来看不见江川芙人影的时候,才从两个孩子话里得知了这件事。 关于被人误会无处说理这件事,夏怀夕也算是深有体会。 替江川芙解释的同时,又忍不住骂了几句。 要不是碍于孩子在,夏怀夕骂江川柏说不定还能骂得更难听一点。 “我当以为你是团长当惯了,见不得别人出一点错是不是?之前误会我就算了,这是你亲妹妹,好歹你也问两句听人把话说清楚,我看你就是想挑拨我和小芙的关系!” 夏怀夕气不打一处来,端了江川柏面前的那几盘肉菜,就让他亲自去道歉。 房间里。 江川芙越想越气,这个家活是她干的,挨骂的却也是她,她招谁惹谁了! 最气人的是,江川柏这个亲哥哥竟然也不听自己辩解,就知道向着他的老婆。 “有什么好的,早知道一个人住大院了,总比在这儿寄人篱下好” 笃笃笃—— 就在她独自生闷气碎碎念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 是哥哥! 江川芙眉眼舒展,总算心里还算舒服了一点。 想着不能这么快就让哥哥发现自己好说服,拖着时间,硬是给自己挤出了两滴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门。 见状,江川柏当然是不信的。 怎么说也是当了十几年的兄妹,当然知道自己妹妹不会是这么容易掉眼泪的人。 将饭菜放下后,掐了掐那气鼓鼓的小脸,笑着说道: “行了别装掉泪眼了,我还不知道你,当兵以后,没少打着我的名号揍那几个小子!意思意思就行,你嫂子处处想着你呢,让我来给你赔不是,还让我给端吃的。” 江川柏没当兵之前,也不是没把妹妹惹生气过,但这孩子也精得很,懂得找妈来收拾自己,反正能把他这个妹妹惹哭的,绝非一般人。 至于江川芙,早在哥哥来找自己的时候,这气就已经消了。 只是听完她哥这话,江川芙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不舒服。 几日后,郑时来了镇上演戏,大家伙都匆匆忙忙赶去凑热闹。 江川芙锁了院子门,也准备去看。 刚准备从小路绕去前街的时候,就听见了夏怀夕的名字。 “他婶子,你也去看拍电影啊!” “是啊,听说是咱们后面住的夏医生花钱给拍的?” “可不是!听说花了不少钱,就那个机器,听说租一天就要十几来块呢!” “哎呦,夏医生哪来那么多钱啊?” “听说是做生意挣来的,不过,这也就人前说说,我估摸着跟她家隔壁那户的小白脸有关系。” “就那港城来的,姓祝的大老板?” “” 拐角暗处,江川芙静静听着,心里的那股怒火越发强烈。 咬了咬下唇,似是想到什么,下一秒转身回了小院。 果然,她哥就是个蠢蛋!被人耍得团团转都不知道! 江川柏从诊所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出了一层冷汗。 受伤那么多回,这伤后的康复训练不论是西医治疗还是中医治疗,都逃不了要痛上几回。 也不知那秦瑞临从哪里学来的手法,硬是把他一个大老爷们差点儿逼出泪来。 说什么速战速决,还能赶上去看郑时拍电影。 去他妈的,魂都要没了,谁还有心情去看郑时那小子唱大戏! 江川柏脸上有些惨白,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看上去很不好惹。 回家的路上,一门心思只想赶紧回床上躺下。 不舒服怕是也睡不着,要不再去夏怀夕房间拿盒香膏 思绪间,方才还觉特别长的路,此刻已经走到了头。 小院静悄悄的,想来应该都去看热闹了。 江川柏甚是满意地露出嘴角的笑容。 很好,没人在,他干什么都可以,还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哥!你回来了!” 踏进客厅,刚想顺着楼梯上去时,江川芙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脚步一顿,缓缓从木质台阶上收回。 江川柏装作无事发生似的,转身朝向另一个方向,淡淡道:“嗯,我回来了。” 他打量了一下对方,“郑时在街上拍戏,你怎么没去看?” 不想江川芙忽而一笑,上来就拽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我就是专门等你的!” 意识到不会是什么好事后,受伤的手也开始隐隐作痛,“有什么事,等我睡一觉起来再说。” 江川芙用力一拉,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不行!我必须现在就说!” “这房子是不是嫂子管隔壁那户人家买的?” “嗯。” “那隔壁是不是从港城回来的大老板,姓祝?” “嗯。” “那隔壁姓祝的里头是不是有个小白脸?” 江川柏眉头一紧,斜眼微眯看向她,狐疑,“你怎么知道?” 他不记得江川芙见过祝敬承,家里应该也没人提过,所以她是怎么知道的? “真有!”江川芙忍不住扬高了嗓子,只觉得心里更气,“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小白脸和嫂子之间啊,他们私底下有来往?” 江川柏脸色顿变,仿佛想起什么不堪往事,难看得要死。 许久,他捏了捏隐隐发胀的眉心,沉声道:“知道。” “你竟然知道?你知道还住这儿?还天天跟在她身后追?” 江川芙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最要强的哥哥,竟然能忍下这种事。 “我追你嫂子怎么了?乐意!还有,那小白脸已经搬走了,别在你嫂子面前提那人,一整天的你是不是太闲了,太闲了就多看看书!” 夏怀夕可能没察觉,但以他男人的直觉来看,祝敬承那小子肯定对夏怀夕有过心怀不轨。 好不容易离得远远的,可不能让夏怀夕知道。 脑子实在胀得厉害,江川柏语气并不好地落下这段话后,便起身回了房间。 然而,关于这点,江川芙也是不知情的。 夏怀夕放下手里的复习册,看着店外的人来人往,一时间竟开始发呆。 再回过神来,是被几下汽车喇叭声给吓的。 是祝家兄妹俩。 祝卿好从车上下来,首先在夏怀夕面前,扯着身上最新款的连衣裙转了一圈。 笑容灿烂地问她:“我哥给我买的,好看吗?” 夏怀夕嘴角高高扬起,微微露出几颗贝齿,“特别好看!” 这话可并没有掺假,在她看来,祝卿好一直都是美丽、烂漫、自由的。 她就是一个小公主。 原来是祝敬承觉得妹妹拍戏辛苦,特意空出一天时间陪着到处逛街。 本打算带着去饭店吃饭的,结果祝卿好不乐意,非要吃夏怀夕做的菜。 祝敬承偶尔也会从妹妹口中得知夏怀夕的近况,知道人最近挺忙的,这会儿让她专门给自己妹妹做饭,总觉得不好意思。 然而夏怀夕听了这个请求后,丝毫没有犹豫,立马答应了。 “没事,正好今天店里没人,干脆咱们就早点回去!” 从镇上打了电话回来的江川芙,手边挎着个半空菜篮子,赶着夕阳慢悠悠地往小院走去。 看上去似乎并不急着去做饭。 这样的状态,江川芙已经有将近一周了。 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给哄骗了自己哥哥的某个女人做饭吃了。 就算是做,那也得紧着她哥和两个孩子的口味。 今天心情还算不错,那就再在路上慢慢再晃一会儿好了。 等江川芙在院子外走了好几个来回后,这才推门进到屋里。 只是这个陌生男人是谁? 客厅里,只见那男人肌肤白皙细嫩,高挺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黑色半高领羊毛衫之下隐隐可见劲瘦的身躯。 一口茶水入喉,喉结在衣领间上下滑动。 长真好看啊 莫名的,江川芙站在侧后方竟看得入迷了。 “小芙,你回来了?快来厨房帮我!”厨房里,夏怀夕的声音传来。 江川芙下意识应了一声,再回头看向沙发上的那人,已经发现了自己,回头看来的同时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该说什么,江川芙只得羞涩回了一个笑,紧跟着便匆匆跑进了厨房。 “小芙,把菜叶子摘一下。”夏怀夕打着鸡蛋,回头却见人还站在灶前发愣,“小芙,怎么了,不舒服?” 回过神来的江川芙连连摇头,只是忙到后面,还是忍不住好奇探听起外面那人的身份。 “哦,他就是祝卿好的哥哥,祝敬承,隔壁那宅子就是他们家的,不过住这儿生意往来就不方便,所以兄妹俩现在基本上住县城。” 夏怀夕手下不忘动作地说着,根本没注意到江川芙脸色逐渐难看。 “祝卿好你见过的,她哥就比较忙了,我刚搬来这儿挺照顾我的,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天我得亲自下厨弄几道大菜招待人家。” 刚揪下的菜叶子被江川芙掐出了好几个印子,深绿色的汁水浸入指甲缝。 江川芙要气死了。 她哥待会儿还来吃饭的?这俩人还真是不把她哥放眼里了! 第166章 你敢动一下试试 这顿饭,除了江家兄妹俩外,还来了其他熟人。 大人一桌,小孩另开一桌,说说笑笑得很是热闹。 唯独江川芙沉默了,吃到一半就主动要求去小孩桌。 许是平日里家中便是如此,众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照旧说着话。 “小白脸都找上门了,还坐他边上吃饭跟他喝酒,江川柏可真行” 江川芙赌气似的在小板凳上坐下,嘀咕完,还不死心地回头瞪了一眼傻乐的哥哥。 “姑姑,你要吃肉丸子嘛?”二柱软萌的声音传来,顿时软化了江川芙的心。 果然还得是来孩子懂得谁对他们好,懂得疼人。 江川芙笑眯眯地撩起围裙,给二柱擦了擦嘴,“二柱是要给姑姑吃吗?哎呦,还是咱们二柱好。” “不是的!”二柱眨了眨细长浓密的睫毛,很是无辜,“姑姑,如果你不吃肉丸子的话,能不能给二柱,二柱想最后吃。” 江川芙嘴角弧度一僵,勉强道:“行,你吃。” 这顿饭说来是好友聚一聚,但夏怀夕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郑时拍电影是为了梦想,祝卿好拍电影是为了玩,那作为全款投资人的夏怀夕要的那就是钱。 不是说只求回本就好,她的要求至少是要有的赚,不然她这不是纯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嘛! 然而就她观察来看,这活儿让郑时这个不太靠谱的人来办,怕也是不太靠谱的。 那只好寻求这部电影女主角的亲哥哥来帮忙了。 书房里。 夏怀夕与祝敬承商量着关于电影的相关事宜。 了解夏怀夕的想法后,祝敬承也没有婉拒,甚至还挺乐意的。 有利于妹妹的事情,他们家向来不会不重视。 祝敬承放下手里的剧本,抬起脸看向对面,一道精明的光线从金边眼镜上闪过。 可他笑着依旧是那么温文尔雅,“放心,毕竟卿卿是女主角,当哥哥的总是要哄哄她的。” 夏怀夕轻笑一声,“好歹也是你妹妹,别这么没信心,卿卿她真的很适合。” 听到这话,祝敬承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会很期待上映那天。” 俩人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在外面急促地拍响了房门。 祝敬承起身开门,下一秒,怀里就撞上了一个人。 是江川芙。 江川芙似乎也是一愣,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一个男人怀里时,立马红着脸退了出来。 “你没事?”祝敬承见她脸红,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然而这却让江川芙的脸更加潮红,最后气急败坏地冲门外人大喊道: “哥,你快看啊,我没骗你,他们俩真的躲在一块!” 这时候,夏怀夕和祝敬承才发现书房外还站着个江川柏。 江川芙指着书房里的俩人,愤愤道:“哥,你看看,这就是你离婚了还要追回来的人,你之前让我别再提他俩的事儿,行,那都过去了,我不提也罢,可现在呢?你都住这儿了,他俩还想法设法地干见不得人的事!” “江川芙,你胡说什么呢!”江川柏听着妹妹的话,只觉得满头雾水,在听到最后那一句时,更是露出冰冷的怒意。 “哥,你还护着她,外面对他俩的事谁不知道,都给你绿到头顶上了,你还整天跟狗一样舔着脸追,你还是不是男人!” 不等江川柏怒起,夏怀夕率先冷笑出声,冰冷问道: “江川芙,你对我和祝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谁告诉你的,还有我祝先生究竟能有什么事。” 江川芙莫名打了个冷颤,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我哥住部队不知道,外面人都说了,你是攀上了祝家才能买得起这宅子,做生意挣来的钱恐怕都还没祝家小白脸私底下给你的多” “啪——” 江川芙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呆滞。 随着脸上大片的刺痛传入大脑皮层,江川芙才反应过来,哥哥竟然扇她巴掌。 夏怀夕也是被吓了一跳,走上前还是将江川芙护在身后,“江川柏你动什么手!” “我几年不在家,这丫头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还学人胡说八道了,今天非得教训一顿不可!”江川柏大喘着粗气,落下的大掌也在不停地微微颤抖。 见状,夏怀夕再次愤然吼去:“这是我家,我让你动手了吗!你敢动一下试试!” 紧接着,夏怀夕转身看向被打懵的江川芙,“小芙,你误会了,我和” 刚想搭上去的手,瞬间被人甩开,江川芙连话都没听就跑出了院子。 见祝敬承也跟着跑出去追人,江川柏真是气急了,在后面吆喝着,“追什么追,让她跑!真当谁都会哄着她吗!” 被甩开的夏怀夕,腰间肉肉处不知撞到了哪儿,疼得一时直不起来。 江川柏将人搀扶起来,眼里是自责也是心疼,“没事?伤到哪儿了?” “没事”夏怀夕摇摇头,推了江川柏一下,“赶紧去啊!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就这么跑出去,出事了怎么办?” “你” 见他犹豫,夏怀夕找了手电筒,“我跟你一起去。” 江川芙一气之下跑了出来,祝敬承原本还能看见人影,可跟着跟着竟看不见了。 就在他准备换个方向接着找找看时,忽而听见了细微的呜咽声。 顺着声音,祝敬承小心翼翼找过去。 在石桥的另一端发现了蹲坐在地的江川芙。 “小芙?” 江川芙停顿了两秒,意识到是谁后,立马扭过了脑袋。 见状,祝敬承暗暗松了一口气,勾勾嘴角缓步靠近,最后在她边上找了个台阶坐下。 几分钟后,带着厚重鼻音的声音问道: “你干嘛追出来?” 祝敬承抬了抬眼镜,想起方才似觉得好笑,“你说我和夏怀夕绿了江川柏,你跑了,我觉得我留在那儿也不太合适。” 身旁那埋着脑袋的人,听见这话,只是用鼻发了一声轻哼,听上去甚是不屑。 对此,祝敬承依旧笑得温柔。 “其实,你是真的误会了。” “江川柏我看出来了,你就是诚心来挑拨离间的!” 夏怀夕打着手电筒在找了一圈也找不到人后,忍不住对着江川柏发出牢骚。 “那我是实在气坏了,这些天你也没对她哪里坏,前几天还好好的,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说出来的话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也知道她一直都好好的,今天她误会我,那也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不知道!我还想问出来呢,结果你一巴掌就把人赶出去,你们兄妹俩就是诚心来收拾我的。” 几天的相处,看似腼腆实则开朗的江川芙早就被夏怀夕当成了妹妹看待。 即便是方才有过误会,夏怀夕也坚信是事出有因。 就在江川柏因为找不到人,而被夏怀夕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人终于是回来了。 不远处,打灯照去,只见祝敬承背着江川芙缓缓走来。 夏怀夕赶紧迎上去关心。 “小芙,你受伤了?哪里伤着了?” 江川芙从背上下来,看见夏怀夕如此关心自己,一时间,只觉得羞愧。 垂着脑袋,实在没脸看向关心自己的女人,“嫂子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哥,对不起” 一见这架势,夏怀夕立马反应过来,看来祝敬承已经把事情讲明白了。 笑笑道:“没事,回家,大柱二柱还在家里等你。” 抬起头又感激地冲祝敬承笑了笑后,才揽着江川芙回家去。 小院里,祝卿好正守着两个孩子。 见人都回来了,才放心打着哈欠儿跟祝敬承回去隔壁睡觉。 这会儿,二柱紧紧盯着肿成馒头似的脚丫子,抬起头来一副无辜模样。 说的话也很是自责,“姑姑,你为什么生气了?是不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没吃到肉丸子?那二柱下次给你留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头次被孩子安慰,江川芙只觉脸上热得紧。 夏怀夕拿着药酒过来,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想笑。 一边给那脚丫子按摩,一边道:“幸好骨头没伤到,不然你们兄妹俩一个断脚一个断手的,可真是来我家养伤来了。” 江川芙小脸又是一红,偷摸看了眼不远处的哥哥,却发现根本没打算关心自己。 最后,嘴唇蠕动,小声道:“嫂子,我对不起你,我就是听对面职工楼那儿的人说的,她们说的有鼻有眼,我就相信了” 其实当江川芙跑出来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 她既然能找到人在书房,那晚间吃饭的人应该也是能在临走前看见的,而且夏怀夕和祝敬承看着就聪明,要躲在一起干点什么,在自家书房里怕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后面再听祝敬承讲的嫂子创业经历,她就更加后悔了。 夏怀夕嘴角含笑,“说起来你们兄妹俩还真是如出一辙,遇事了不问正主,倒是自己先在脑子里演了一出大戏。 不过,我确实是发现你最近对我的态度不正常,原想着你应该是来小日子心情不爽,想着弄点花草茶给你喝,没想到你是在琢磨这件事。” 这不说江川芙只是后悔,说了之后,她觉得这天底下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夏怀夕。 这晚过去,江川芙在家里干起活来越发殷勤卖力,与此同时,更是把夏怀夕就差给当菩萨供起来对待。 吃的喝的,那绝对是全家人里最好的。 到最后,因为太过夸张被夏怀夕婉拒了。 自打换了郑时自己上场当男主角,这拍摄进度也跟着快了许多。 不过俩月,就拍完全片准备上映。 而有了祝敬承在其中周旋,片子很快就通过审核,在大肆宣传下,全国各地影院准备播放上映。 不得不说,郑时还真有那股子天分在,不论是内容还是演技都收获了一众好评。 祝卿好的女主角更是因为美貌和将近二十套的漂亮衣服,成功在全国各地掀起了一阵跟风潮流。 除此之外,频频出现在女主角化妆台上的护肤品也得到了追捧。 电影上映第二天,夏怀夕县城店里的所有货品就被抢购一空,接连几天店门口都是大排长龙的情况。 除了给自己买来用,更有全国各地专程跑来囤货的。 即使竞争对手推出了同样效果的护肤产品,也丝毫不影响门店的爆火。 仿佛在众人的意识里,只要用祝卿好的同款,就可以拥有祝卿好同款美貌。 这下夏怀夕不仅是赚回了本钱,更是翻了好几番。 当然,最受欢迎的还得是祝卿好同款穿搭,直接又给石洲镇纺织厂送了一大笔订单。 而取景地主要是在县城和石洲镇,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也随着电影的上映而广为人知。 总的来说,当地的经济随着这部电影的上映,逐渐红火。 为了庆祝电影的成功,郑时特地在县里国营大饭店要了个大包间来办庆功宴。 老套的说辞过后,郑时端着酒杯走到夏怀夕面前,“夏怀夕,这杯酒真得敬你,没有你,我这电影绝对拍不了,我也得回家乖乖当医生,真的,谢谢你。” 说完,仰头就喝完了一杯烧酒。 又说道:“其实在你之前,我还试过要不要去找县政府帮忙,结果人家觉得我是社会无业青年,把我给轰走了,现在电影火了,昨天就跑来感谢我,其中有个姓林的书记,听说是你投资的,直接笑得合不上嘴。” 林书记? 夏怀夕沉思了一会儿,紧跟着勾起一抹笑容,道:“他确实得开心坏了,我们可是给他贡献了不少工作政绩。”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人家给方便,他们给提供政绩机会,以后才能继续更好合作。 庆功宴后,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就都回了家。 然而,夏怀夕几人刚迈进小院,就被从旁边冲出来的一道人影吓了一跳。 第167章 素未谋面的婆婆 还没等给众人认出是谁,那窜出的人影率先对准了夏怀夕。 因着背光的缘故,只听见语气不甚很好,道:“你就是夏怀夕?就是你给你男人戴绿帽了?” 夏怀夕眉头一紧,正想知道究竟又是谁大晚上不睡觉来她家找麻烦。 然而下一秒余光里闪过一道人影,江川芙冲了上去。 “妈,你啥时候到的呀?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过来!”江川芙神色紧张地看着母亲,手里更是紧紧攥着人不敢撒手, 妈? 素未谋面的婆婆突然出现了? 夏怀夕突然觉得今晚上的酒确实喝得有点儿多,这会儿都开始头疼了。 在经过半小时的解释后,客厅内。 “你说你这孩子,又是给我打电话,又是写信的,把事情搞明白了,你怎么也不记得给我回个信,儿媳妇儿,我也给你赔不是,把你骂了。 这样,明天妈给你做好吃的,还是你要啥,只要妈能办到的,都给你去弄?” 江妈妈听完事情原委后,不由得也是对自己女儿责骂了两句。 不过毕竟还是自己亲生的,骂了两句后,又给夏怀夕赔不是。 毕竟这是亲儿子的宝贝媳妇,可不能让自己一来就给惹跑了! 夏怀夕看出江妈妈是真心向自己道歉,也不再特意为难,笑笑也就当过去了。 “阿姨,川柏今天回部队了,要回来也得是后天,今天这么晚了,不然你就先在这儿睡下?和小芙一间怎么样?我再给您拿一床被子。” 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偏偏这称呼却是让对面母女俩愣了一下。 然而夏怀夕已经起身去收拾房间,再把人叫回来问,似乎也不太好。 母女俩面面相觑,只得一道起身跟去。 晚上。 睡在床上的江妈妈,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 整得同床的江川芙也无法安心入睡,“妈,你不累吗?” 一听女儿还没睡,江妈妈赶紧坐起开灯,突来的灯光刺得江川芙睁不开眼。 江妈妈靠坐在床头,扯了扯女儿,疑惑问道:“芙子,你跟妈说实话,你哥跟你嫂子感情好不?” “最近,应该是越来越好了。” 自打江川柏受伤后,这俩人的感情可以说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她说不出个具体来,但看在眼里总归是不一样了。 “那你嫂子,怎么还叫我阿姨啊?难道还有地方管婆婆叫阿姨的?” “这”提到这儿,江川芙也觉得疑惑,她管夏怀夕叫嫂子也没见反对啊? “我也不知道” 江妈妈想了想,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哥让你带来的手镯,你嫂子收了吗?” “这好像是没见嫂子戴过。”江川芙回忆半天,却在下一秒瞪大了眼睛。 腾得坐起身来,小声惊呼道:“妈,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嫂子嫌弃那手镯才故意不叫你的?” 面对女儿的惊讶,江妈妈只是靠坐在床头,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因为店面生意太过火爆,夏怀夕不得不租下左右两间店面进行扩大。 原先小作坊的十名员工,也成了现在的五十多人,场地也搬到了对面更大的地方。 而在县政府林书记的宣传下,一时间,夏怀夕的个体小厂也在全县里出了名。 有人羡慕的同时,也有人眼红。 不少人因着夏怀夕的成功,心里开始变得痒痒。 想着政策上也不再限制,不少单位里的人,趁着下班时间都做起了买卖。 然而就是有人心里不甘心,也不想别人过上好日子。 在某处角落里,关于夏怀夕背靠祝家,以色侍人来发家的谣言再次悄悄传开。 然而谣言事件的两个主人公,却都忙着事业或者学业,根本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夏怀夕搭着祝敬承的车回到家。 进门才发现江川柏从部队出来了。 上次江川柏说部队通知要开会,说是几天就回来,结果一去就是一星期。 这会儿见到人,倒也是觉得新鲜。 “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江川柏坐在客厅里发呆,听见声音,缓了好久才笑着道:“哦,刚到一会儿。” 说完,起身笑着挽过夏怀夕的肩膀,让人坐下,紧跟着用那没受伤的手搭在日益单薄的后背上方,力度适当轻柔按摩。 “听妈说,最近你忙坏了,店面得扩张,晚上还得熬大夜看书,几天不见感觉你又瘦了一大圈,妈说今天给你炖了一整只鸡要给你好好补补。” “真的?”听到这话,夏怀夕只觉得无奈,“可是你妈这段时间每天都像是喂猪一样的给我做吃的,我倒是觉得自己又胖了。” 江川柏哑声一笑,“别说,我妈以前就是给队里养猪的,她手底下的猪个个白白胖胖,换谁家都没我妈养得好。” 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夏怀夕恨不得将身上多余的肥肉都甩给这不识好歹的男人。 却也只能愤愤道:“你晚上你不多吃点,就滚回部队!” “哎,别啊,大院家里就我一人,多可怜啊!” 猛然想起什么,江川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贴着夏怀夕坐下给她看。 “结婚申请通过了,你选个日子咱们去领证?” 话虽如此,但夏怀夕还是没有擅自作主,毕竟现在家里还有个长辈在。 得知俩人要领证了,江妈妈高兴得笑眯了缝,拿了黄历就在饭桌上开始挑日子。 晚间。 随着气候逐渐转暖,天上的星星能看见的也越发清楚。 江川柏独自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放着一壶烧酒和两个小酒杯。 周遭静悄悄的,偶尔远处会传来几声犬吠或是哪家孩子的哭声。 “不是和你说过,你伤还没好全,不应该喝酒的。” 夏怀夕突然从身后出来,看着桌上摆放的东西有些不满。 江川柏一愣,随即温柔笑着回看向她,“我记得,所以我这杯里是水。” 视线落在另一杯上,夏怀夕软下语气,轻声问道:“你这次回部队,又发生了什么?” 片刻的寂静后,只听一声怅然的叹息。 旋即就听男人失落的声音,“今天刚收到消息,跟我同时入伍的一个战友,前几天在战场上牺牲了。” 一时间,夏怀夕哑然,想了许久,才想起最近确实有听说在西南方向出征打仗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国内上下一片欣欣向荣,而自己也整天忙着。 这日子太平静太过美好,让人差点儿忘了残酷的战争随时都会爆发。 第168章 烈士陵园 “我那战友是个孤儿,从入伍那天起,就跟我上下铺,各方面条件是我们中比较差的,但是人很努力,每次训练都跟玩命一样,后来被分去了西市驻守。 前几年他们团就参与了对西南方向的自卫反击战,身为排长,好几次他都命悬一线,但好在都幸运活着回来了,听说还评好几次三等功,我们都羡慕坏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却牺牲在战场上。别人夸我厉害的时候,我从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始终觉得他比我厉害,就跟大柱二柱的父亲一样,他也比我厉害。” 江川柏喑哑着嗓音缓缓道来,说到最后声音听着有些哽咽。 似是为了缓解激动情绪,江川柏有些粗糙的修长指尖有些发颤地握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才发现,自己给自己倒的是水。 不由得又是一怔愣,再回过神来,竟不知夏怀夕何时回屋了。 浅浅一叹,就想端起另一杯往地上浇时,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 “等一下。”夏怀夕拿着两个宽口大碗,和一瓶茅台,在石桌上放下,“既然是和战友喝,那就大方点,显得你多抠抠搜搜似的。” 说完,夏怀夕进入屋子,再次独留江川柏一人在院子里。 江川柏红着眼眶,笑看着那道身影的离开。 两碗清透白酒,明月照映在其中,微微抖动。 江川柏单手抬碗碰了碰另一只,想起过往种种,心中热血不断沸腾。 “干了这碗酒,兄弟们记得在烈士陵园接我!” 翌日清晨。 江妈妈早早便起床在厨房里忙活,同睡一间屋子的江川芙自然也是睡不了的。 待夏怀夕下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江川芙准备去喊江川柏起床吃饭。 “不用了,小芙,你哥昨晚上喝了点酒,就让他再睡会儿。” “哦”虽然不知道昨晚上哥哥为什么突然喝酒,但既然有嫂子看着,倒也不必再去琢磨原因。 江川芙乖乖应声,转了转眼珠子后便又冲进厨房,摸出鸡蛋和干桂圆就让江妈妈煮醒酒汤。 然而再等夏怀夕给两个孩子洗漱好出来吃饭时,却又不见她的身影。 询问去向,江妈妈笑笑道:“端着醒酒汤和早饭去隔壁了,听芙子说川柏拉着人祝老板喝了一宿,我一想这指定是要难受的,就多做了一份让她送去。” 和祝敬承喝了一宿吗?祝敬承后半夜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隔壁。 江川芙敲了敲大门后,赶紧腾出手来,给自己有些炸毛的头发顺了顺。 随后就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里面传来走路的声音。 大门一开,刚起床还穿着睡衣的祝敬承似乎也是有些疑惑。 下意识以为她是来祝卿好的,“你找卿卿?卿卿这两天回爷爷那儿避风头去了。” 祝卿好因为饰演电影女主角的缘故,让本就凭借美貌闻名的她一跃成为众人追捧的明星。 也正因为如此,身边莫名就出现了各种传言和粉丝骚扰,逼得祝卿好不得不辞去店里的工作,跑去爷爷家避避风头。 江川芙冲他展示了手里的早饭,笑着说道:“知道,我哥昨晚上喝酒,我妈早上就煮了桂圆鸡蛋汤,一人一碗,祝大哥快尝尝,这东西补身体。” 面对江川芙的热情,祝敬承也不好推辞,笑着就准备伸手接过。 可下一秒,连人带饭却直接进了大门。 错愕回头看去,就见江川芙将篮子往石桌上一放,转身又去一旁的水池边。 江川芙拿着水桶边打水,边笑着冲仍旧呆愣在门口的男人,道:“祝大哥,你这床单被子怎么能一直泡着呢,这两天要下雨,得赶紧洗了晒起来,不然就要发霉了。 哎,你怎么还站着呀?赶紧进来吃饭,我动作很快的,你吃完我就差不多快洗好了!” 祝敬承呆呆地应了声,可看着眼前似乎比自己还熟悉这个家的女孩,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动作僵硬地将大门敞开,自己则赶紧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在千呼万唤的“祝大哥”中出来吃饭。 祝敬承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待了多久,反正出来的时候,江川芙已经在给床单被子过最后一遍水了。 这早饭吃得异常煎熬,他向来讲究慢条斯理,就连吃东西也是细嚼慢咽。 可江川芙洗了床单被子后,却并没有立即离开,又卸了各个房间的窗帘,手脚麻利地继续在他眼前洗。 准备好资料再次回到部队时,夏怀夕突然有些害羞了。 尤其是路过的每个人都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和江川柏时,想要假装淡定,那也实在装不出来。 毕竟离婚后又复婚的,估计也就他们这对。 部队里又都是熟人,今天一过,估计他们就要成风云人物了。 领证手续很快,毕竟档案里已经有过相关记录,但耐不住办证那一屋子人的好奇,又是开玩笑又是各种问的,也是花了小十来分钟。 江川柏十分不害臊地手牵着夏怀夕一路走回大院,脸上的灿烂笑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把夏怀夕又娶回来了! 直到走进江家院子,夏怀夕才将手挣脱出来。 “嘶——我另一只手还没好呢,你就这么使劲儿,万一你把我这手指头掰断怎么办?你给我洗澡?” 江川柏忍不住逗趣夏怀夕,嘴上说着疼,脸上却始终是笑嘻嘻的。 “想得美,真断了,我就把剩下那几根也掰断,让你自生自灭!” 说完,夏怀夕收回傲娇的眼神,走进屋子不住打量。 打眼看去,和自己走时的模样并没有两样,只是床铺换成了更厚实的。 “屋子里都好好的,我有空就会打扫,你想住随时都可以住。” 江川柏声音淡淡,从身后传来。 “我可以住在镇上?” 夏怀夕有些诧异,回头忍不住好奇,“虽然出门是没镇上方便,但是我也可以卖了房子搬回来住的。” 江川柏却是摇摇头,“不用,住那里方便你去县城,你也可以省下不少时间,我说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第169章 儿媳妇儿见面礼 俩人并没有在部队里停留太久。 赶回镇上的时候,江妈妈已经将饭菜准备好,亲近的几个好友也都早就到了。 见这俩人回来,众人第一件事就是开始起哄。 逗弄得俩人都忍不住红了脸,愣是被劝了几杯酒下肚,才肯罢休。 “江团长,我原本下部电影想找你当男主角跟女主角处对象的,现在你结婚了,那可得再给我推荐跟你一样模样好身手又厉害的军人啊!” “可以!我们部队里的,模样都长得好,身手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就是没一个有老婆,你尽管挑!” “怀夕,我还以为你们俩准备睡大院呢!对了,之前来我店里的那几个小嫂子前几天又来我店里照顾我生意了,就是没瞧见那个怀了的,她是生了吗?上回我看她肚子就老大了!” “还没,她怀的是双胞胎,所以看着是大些,不过算算日子估计也快了。” “儿子,改天咱们回部队也整一顿,让你的那些战友都来吃,尤其是你那王大哥,一定得来,你和小夏领证是好事,前年啥都没办,今年一定得好好请人家。” “知道了妈。” “秦师傅,我爷爷和您父亲是老战友,去年他们好不容易才见面,不然我们喝一杯?” “额好。” “” 热闹过后,众人趁着月色正亮,纷纷道别离开。 夏怀夕和江川柏从巷子口送客,回家路上又是嬉笑着说起以前的趣人趣事。 走进家门,才发现厨房里江妈妈还在忙着收拾,江川芙不知去了哪儿。 夏怀夕冲江川柏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立马心领神会走去找俩孩子。 江妈妈忙活了一下午,虽然手脚麻利,但想着这会儿也不着急,索性就慢点来。 “妈,我帮你。” 夏怀夕突然出声,虽然没讲什么,甚至本人也觉得十分正常。 但确确实实让江妈妈呆愣了几秒,似乎还有些不自信,怀疑是自己女儿躲在哪处在叫自己。 可找来找去,厨房里只多了一个夏怀夕。 “妈,怎么了,你找什么?” 江妈妈这回确定了,真是儿媳妇儿叫的自己!这可比儿子领证还让她激动啊! 一时间,只觉得浑身都来了劲儿,也没给夏怀夕动手的机会,自己哼哧哼哧就把活儿都干完了。 “儿媳妇儿,你在客厅里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夏怀夕摸不着头脑,心怕是要给自己立规矩,赶紧寻求江川柏的帮助。 结果,人正忙着帮儿子做纸枪,只给一句,“放心,我妈护自己人,她喜欢你,如果欺负你给你立规矩,你就把她赶出去,这是你家。” 这话听着确实心里舒坦,可哪有大半夜把婆婆赶出家门的道理。 说出去让街坊邻居知道了,可不比离婚还十恶不赦。 就这样,夏怀夕看似淡定,实则心里七上八下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很快,江妈妈就拿着包了好几层棉布的东西出来。 笑眯眯地递来给夏怀夕,示意她打开。 这下不仅夏怀夕好奇了,躲在不远处假装忙碌的父子三人也不禁好奇偷看过来。 有些重量的布包被层层拨开,当最后一层被掀开时,夏怀夕只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这竟然是一整套的黄金首饰!还藏着一根小金条。 “妈,你这哪来的?” 夏怀夕整个人都是麻的,她刚才忍不住偷偷掂了掂,这一整套少说也得有个100克。 “你这孩子,当然是我买来的,不然还能从地里给你挖出来不成?” 江妈妈说笑着,挑拣出这堆黄金里的马鞭手链就要给夏怀夕戴上。 回过神来,夏怀夕赶紧抽回了手,脸上满是惊恐,“妈,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给你的儿媳妇儿见面礼啊,首饰不就是要戴着才好看嘛!我想了想,之前那个川柏奶奶传下来的手镯,款式确实是老了点也不值钱,你们年轻人不喜欢也正常。 我瞧着这黄金价格也便宜,款式也好看,就干脆给你买了一整套,还有条小黄鱼,就留给你自己去打花样,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可实在太喜欢了! 黄金这玩意儿不管放什么时候都不会讨厌啊! 不过 夏怀夕纠结着眉眼,“妈,那个手镯,其实我挺喜欢的。” “啊,你喜欢啊?行,那也给你。”江妈妈只以为这儿媳妇儿胃口大,反正都是要给的,多一件也没什么。 夏怀夕看出不对,又追着问了几句,这才知道江妈妈是因为自己这些天对其的称呼,才萌生了重新买见面礼的主意。 “妈,对不起,我和川柏今天之前毕竟是离婚了的,这街坊邻居都是人精,没名没分就喊你妈,怕是又要传出不好听的,不过其实还有一点,我爸妈都没了好几年,许久没叫,确实有些张不开嘴,但是这几天我都是在心里管你叫妈的。” 不管在哪儿,夏怀夕的“亲生父母”都是没了,上辈子来不及叫,这辈子也是没机会。 但是江妈妈的出现,是真的让她有了被母亲碎碎念的感觉。 不管是爱屋及乌,还是出于其他,至少自己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母亲的影子,得到了“母亲”的爱。 拥有爽朗性格的江妈妈,终也是抵不过“没妈的孩子是根草”这个感性想法,不过几秒,就红了眼开始抹眼泪。 得知买黄金的钱是动用了江妈妈的养老钱,和江川芙的嫁妆钱后,夏怀夕是不愿意收的。 但耐不住江妈妈的性格,俩人推来推去,只将那手链和耳环还回去。 耳环江妈妈戴着,手链则算进江川芙的嫁妆里。 翌日清晨。 夏怀夕的手臂被二柱压着,疼醒。 迷迷糊糊坐起身,却又被手臂传来的酸麻感彻底整清醒。 就在夏怀夕下床准备去梳洗时,猛然听见楼下传来江妈妈和江川芙的叫骂声。 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连忙推窗看下去。 哎妈呀!真的是她们俩啊! 第170章 语言艺术 怕母女俩出事,夏怀夕马不停蹄就下楼去查看情况。 好不容易将这对气急了的母女俩安抚下情绪,一问原因,夏怀夕自己都快要气炸了。 好嘛,前有被小姑子误会,这会儿又不知被谁造了谣。 自己就几天没注意,就被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了? 被江家母女俩骂的几人,本是住在小镇另一头的,今天赶集想着从这儿抄小路回家。 没想到路上随口提起的话,就这么巧让江家母女俩在家门口听见了。 被人拦下还挨了骂,几人当然也是不肯罢休,就这么与江家母女俩对骂着。 这会儿见夏怀夕从屋里出来,本就心虚的几人,顿时便蔫了气。 听见江家母女俩告状,更是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看人。 夏怀夕认得她们,之前来诊所里找她看过妇人病。 她忍着火气,向她们问道:“各位大嫂也是到过诊所找我看过病的,相比起陌生人,你们应该是最清楚我的为人和情况,怎么还能听信这种荒谬的谣言?” 几人一听,也是红了脸,尴尬笑了笑,其中一人道:“我们这些找你看病的,当然是知道夏医生你的情况,但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到处传你和祝家小老板的旧事,我们也是听着开开玩笑” “什么旧事,根本就没有过!我嫂子清清白白做人,离婚复婚就我哥一个男人!”江川芙气鼓鼓的,恨不得上去和那说话的人扯两下头发。 那人也是被她的架势吓了一跳,薄薄的嘴唇动了动,讪讪道:“夏医生复婚了啊?之前那个当兵的?” “那当然!我儿子不仅是当兵的,还是个团长,我看你们就是盐罐子装鳖,给你们这些小瘪三闲完了!再乱嚼舌根,小心我儿子把你们抓” “妈!” 眼看江妈妈越说越不着调,夏怀夕赶紧阻止,冲她使了使眼色。 夏怀夕看了一眼那几个大嫂,知道是问不出其他的,再这么吵下去也是没什么意义,只会引来更多看热闹的人。 旋即,抿了抿唇道:“大嫂们别见怪,我婆婆和小姑子是北方人,说话性子向来直爽,她们也是替我抱不平,只是想麻烦各位大嫂,以后这种玩笑话就别到处传了。” 说人闲话被正主抓了个正着,这哪还敢到处传啊!更何况,都是一个镇的,以后看病买药啥的,还得求着人家呢! 见夏怀夕也不再追究,态度友好,几位大嫂连连答应。 只是在临走前,方才说话的大嫂,忍不住又留了两句话。 “臭老娘们你说什么!别跑!你有本事再当我面说!” 江妈妈涨红着脸就想追出去,奈何被夏怀夕拉着,只得继续骂,“说我闺女脾气暴嫁不出去,谁给你的胆儿啊!有本事以后别往这道儿走,小心我一口大黏痰吐你脸上,给你烀个馍馍” 闺女的婚事本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这会儿竟然还有人撞枪口上来,别的不说,这她还真忍不了。 夏怀夕假装劝了两句,随后就撒手不管了,准备跟着婆婆学一学语言艺术,这骂人不带脏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行了,妈,人都走了,你说破天人也听不见,赶紧回去,人都看着咱们呢” 意外的,方才气势十足的江川芙竟然羞愧地要将江妈妈扯回去,不让骂了。 还不等夏怀夕好奇她又是哪里不舒服时,隔壁的祝敬承走来打听情况。 想着毕竟对方也是事件主人公,夏怀夕也不打算隐瞒,顺便也是说给不远处看热闹的人听。 一听这无聊至极的谣言再次生出,祝敬承脸色也并不好看。 他在港城长大,但受家庭教育的影响更深,他当然清楚自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要是有人如此污蔑自己,原谅一次是他善良,那第二次就是他傻! 祝敬承垂着眼皮下的眼神阴郁,再抬起头来却又是温文尔雅。 “我知道了,怀夕你别着急,我也会找人帮忙把事情弄清楚的。” 说完,似乎才想起给另外俩人打招呼。 轮到江川芙时,见她亮闪闪的眼睛看来,却是有些尴尬,但依旧是保持着风度翩翩。 笑笑道:“小芙妹妹,平日见你大大咧咧性格直爽,没想到连骂人也是如此。” 江川芙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红,再次以水开的速度飙红。 尴尬笑笑过后,连忙移开眼睛,一脸羞愤地拽着江妈妈就躲回了屋子。 正好江川柏晨跑回来,见这么多人围着看,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待祝敬承开车离开,不远处聚集起来的人也渐渐散去后,夏怀夕才与其坐在院门口解释。 “想不到妈不仅目光长远知道投资黄金,就连骂人的本事也这么厉害,我可得多跟着学学才是!” 买黄金这事夏怀夕还真没想过,只知道做生意挣大钱,买房子等升值,却忽略了金价这个事儿。 现在金价还算低,过几年那可就是再没这个价了,等要用钱了,转手一卖,那也是稳赚不赔的。 如此一想,江妈妈可真是个投资人才! 至于方才江妈妈的语言艺术,那也是听得夏怀夕一愣一愣的,说是骂人的,却愣是没听一个脏字,反而听着还挺好玩儿的。 江川柏原本还担心夏怀夕会因为谣言这件事心情不好,不想人家的关注点根本就在那儿。 这可还真得感谢他妈。 江川柏抹了抹额头的汗,也配合着说起江妈妈在老家的威名和趣事。 “原来咱妈在老家这么厉害!不过幸好今天被妈和小芙听见了,不然过几天还不知道要被传出什么!” 毕竟祝家就在隔壁,而现在只有祝敬承一人住着。 可想想幸好自己家里有人,而祝卿好又恰好不在,不然光凭她们俩个,怕是要吃亏的。 夏怀夕一想到那些街坊邻居明面上笑呵呵,背地里却对自己那般嘲笑,就觉得恶心。 想来自己今日赚了些钱,应该也有不少人在背后蛐蛐。 江川柏听着,眉头再次皱起。 或许,这谣言跟江川芙说的那人有关系? 第171章 擀面杖 在江川柏闲来无事各方打听后,夏怀夕总算是确认谣言的开头是谁了。 果然是王菊。 夏怀夕当初第一反应也是她,不仅能找到家里,还能知道祝家和她关系好的,最重要还与自己有过节的,除了王菊应该也就没谁了。 想不到家里都遭了那样的变故,这人还是如此无理取闹,不知收敛,竟然还想着到处给人泼脏水。 “这人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过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不进一家门不是一家人,不然她男人能偷人还带偷公家的!老子老娘什么德性,养出个小子也是横行霸道的坏种!” 江妈妈在客厅里包饺子,听见儿子打听回来的消息,正好她还从对面听说过这号人,恨不得拎了擀面杖就去找人。 还得亏这擀面杖是新的,江妈妈不舍得,这才作罢。 虽然人是没去成,这嘴上的骂人功夫是一点儿也没落下,从祖上开始骂,就差到后三代。 “之前听说过王菊在娘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时不时就跑地面去要钱闹事,八成是对面没讨到好,想来我这儿讨了。” “我没怎么接触过这个王菊,可是”江川柏皱眉头,疑惑地看向夏怀夕,“既然她想问你要钱,干嘛还在背后到处造你谣,这样不是更要不到了?” “王菊这人,是又要钱又见不得人好,之前还在职工楼时,就各种贪小便宜,要是你发达了,得给她一点,要是你惹到她了,也得给一点,要是你本本分分的,也得给,不然人都给凭什么就你不给?” 江川柏听完,眉眼更加严肃,沉声道:“这不是地痞流氓吗?她还是个妇道人家!” “哎!虽然王菊是妇道人家,但耐不住她丈夫是厂里主任,还认识派出所的大队长,厂里员工都要过日子,可不能忍则忍,毕竟与丢饭碗比起来,这点蝇头小利算不得什么。 我估摸着,王菊是之前上门被小芙赶走而心生不满,觉得讨不到好,而我这儿又风生水起的,就想拉我下泥潭,臭了这名声!” 嫉妒心的驱使下,不理智的女人往往会做出更不理智的行为。 “邦——”擀面杖狠狠敲在桌上,击起那层薄薄的面粉。 江妈妈的身形面容也变得朦胧。 同时间,这声敲响也将夏怀夕从沉思中拉出来,阴郁的眼神变得清澈了。 朦胧散去,露出江妈妈肉肉的脸,因为气愤而有些涨红,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对象。 “混蛋玩意儿,臭了名声,我儿媳妇儿还怎么开店做生意,这是要砸招牌啊!儿媳妇儿,放心,有妈在没人继续说你半句不是! 至于那什么菊,等她再出现,不等她再放肆,老娘我呼死她,今年第一个就到她坟地里插花烧纸!” 说完,又是一棒子敲响,哼哧哼哧地继续揉面擀面,仿佛手底下的面团子就是王菊似的。 “妈,别总一惊一乍的,吓死人”许久未住家与母亲相处的江川柏,这会儿也算是再次体验了一把母亲的暴脾气。 只是还没劝什么,就被身旁的人扯了扯。 顺势看去,只见夏怀夕嘴角带笑,眉眼带星,小声:“没事,我觉得咱妈这样挺好,就咱妈这架势,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 第172章 骂战 好在镇上认识夏怀夕的街坊邻居们也不太相信这谣言,顶多也就私底下臆想开玩笑。 再经过江妈妈的一番大闹,更是无人再提起这事,反而更多地去议论这北方来的彪悍婆娘。 至于不认识夏怀夕又住得远的,即便是当初听说了这谣言,几天过后,谁还会继续去打听。 没过几天,王菊再次出现在石洲镇上,不出意外,又守在自己的那个小摊上逢人就造谣。 得到这个消息,江川柏赶紧跟着暴走出门的母亲,生怕母亲太过激动,与人大打出手。 不过若是对方单方面挨打,那他也好及时与派出所的人解释清楚。 “哎!你怎么还去那中医诊所看病啊!小心夏怀夕给你下药毒死你,我家二闺女就是喝她的药给喝死的” “你要去买润肤膏?哎!别去剪头发那家,她家挂羊头卖狗肉,哪有剪头发还给人摸脸揉肩的!听说是夏怀夕从她那窑子妈那儿学来的,她那窑子娘60岁才生的她,可不就是,啊” 王菊正编得起劲儿,眼前世界一晃,紧跟着头皮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盘踞在后脑的发包被人用力抓扯,根本拽不开。 王菊只得仰头看人,一个满脸横肉,长得穷凶极恶的胖婆娘悬在头顶上方,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你谁啊!打哪儿来的!你给我松开!”王菊虽然心里害怕,但依旧扯着嗓子给自己壮胆。 “我是谁?”江妈妈哼哼了两声,改揪住衣领,好让对方记住自己的脸,“我儿子当兵,现在住在祝老板宅子隔壁,夏怀夕管我叫妈,你说我是谁?” 王菊一愣,还真在想她儿子当兵和夏怀夕管她叫妈有什么关系。 直到看见女人身后的江川柏,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一脸凶相的女人是夏怀夕的婆婆! 王菊一个转身,从那大手下挣脱出来,扯着一嘴黄牙不屑地笑笑,道:“呦!原来是婆婆妈呀!这是家里那些糟心事被人知道,恼羞成怒了?” “谁跟你妈来妈去的,瞅你那一脸窝瓜样,满口大黄牙,我能生出你这么个丑东西?你爹妈咋没刚冒头就给你掐死,换我是你妈知道你长这么老了还能为祸人间,早给你甩山上找棵树埋了,也算是给树沃肥造福一方!” “你你怎么骂人呐!” 王菊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对手,再次点的就上回自称是夏怀夕小姑子的那位。 不过想想也对,要不这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呢,就是母女俩遗传的。 然而还不等王菊继续反击,江妈妈继续保持输出。 “我就骂了怎么着,老娘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像某人好好人不做,偏学那狗畜生,逮谁咬谁!自己长得丑坏事做绝,瞧见我家儿媳妇儿发达就眼红,就那狗喂两口肉也知道谁好歹晃两下尾巴,他妈原来你比畜生还不如” 看着江妈妈那如机关枪似的嘴,王菊愣是插不进一句。 眼看自己明显处于下风,而周围人包括江川柏在内没有一人打算出面帮忙说话。 王菊顿时热血上脑,忽略了自己与对面的体型差异,尖叫着就冲上去与其撕打。 见状,站在人群中的江川柏也是动了起来。 只不过他看了一眼撕打的俩人后,却是展开了双臂,一边拦着劝架的,一边嘴上喊人去找派出所来。 第173章 委屈 “都是那婆娘没事找事!我就一好好卖菜的,她一来就扯我头发骂我,你们必须得把她抓起来关大牢!” 王菊披头散发坐在长椅上,指着对面的江妈妈就数落出一堆的罪责。 见江妈妈要开口辩解,她赶紧再次插话,“她儿子是部队当兵的,还是个团长,就在旁边看着他妈骂我呀!哎呀,我的青天大老爷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小老百姓不容易啊,本本分分卖菜还要挨人打骂,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哎呀!青天大老爷啊,你可开开眼啊!恶人先告状啊!” 王菊这头刚哭完,对面也跟着大声哀嚎了起来。 只见江妈妈抱着江川柏,正脸朝外,脸上的红道道清晰可见。 “就欺负我们都是外乡人啊,我儿媳妇儿多好一闺女,能挣大钱,也不忘咱们镇上县里的好,我一个北方来的农村老娘们都知道咱们石洲镇的大名!临了被人眼红还到处造谣! 我这儿子那也是苦,年纪轻轻就被派来这儿当兵,平日里媳妇儿老娘受了委屈,也不敢出面,生怕被人误会仗势欺人啊! 但我体恤儿子媳妇儿啊,好端端的凭啥欺负咱们家,我就上去问两句,结果人扑过来就打我呀,同志,你别看我体格大,我人生地不熟的胆儿小啊!你们瞧瞧,给我这脸上挠的” 王菊听着越来越不对劲,怎么听着自己是那么罪大恶极了?而且明明是这个婆娘先找事的! “不是的,她撒谎” 夏怀夕接到消息,搭着祝敬承的汽车就一道从县城赶回来。 着急忙慌地走进派出所时,就看见向来战斗力十足的江妈妈在那儿大声嚎哭。 立马打断正要辩解的王菊,“我婆婆刚来这儿,她为什么要撒谎!” 缓缓走到王菊面前,落下的眼睛紧紧盯着,“至于你,王菊,你是什么样的人物,怕是全镇的人都清楚?” 祝敬承跟在后面进来,并没有说话,可那藏在金丝眼镜后边的阴沉却是全落在王菊脸上。 他走到江妈妈和江川柏跟前微微点头示意,随后才缓步至负责这打架斗殴事件的警察同志面前。 这本就是件小事,负责警察也不愿多搭理,无非就是那王菊耍泼赖皮的非要把对方给关起来,这才磨蹭了许久。 方才听着双方的说辞,他都不知道这王菊究竟是傻还是胆儿大,人军区团长儿子还在呢! 至于那谣言,他也是听家里那口子提过两嘴,一听是王菊说的,那还信个屁,赶紧让自己那口子别再提起。 果不其然,这会儿人小祝老板也来了! 这王菊还真是胆忒大,一惹事就惹了这么多号人物,怕不是想学她那大牢里的丈夫,不想摆摊也想吃吃捞饭了! 接了祝敬承一根特供烟后,负责警察也不等谁开口说什么,起身就冲还在那儿叫唤官官相护的王菊骂了一通。 “王菊,你说你不好好卖菜干什么呢!谁让你先说人儿媳妇儿的,骂你两句也是该,还动起手了,看把人挠的!我去的时候就听说了,是你先动手的,这把人眼睛戳瞎了直接送你去牢里住上几年!” 这头骂完,换个方向便笑着让江妈妈几人离开。 如此一来,更是惹得王菊火恼就要追上去,却愣是被负责警察给摁在座位上起不来。 “妈,你还感觉哪里不舒服?待会儿回去我给你检查检查?” 夏怀夕坐在江妈妈身旁,看着那道道红痕,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江川柏,你不是跟着妈的吗?怎么还能让妈被打了呢!” 江川柏回过头,眉眼一弯,带着点儿委屈无奈,“这是女人的战场,我上去帮忙岂不真落实了这仗势欺人的罪名?” “没事,没事。”见夏怀夕还要责备,江妈妈赶紧笑呵呵出声,“这都是娘儿们的事,老爷们就不应该掺和,他要是上来帮忙,我连他一道儿打!” 说完,又是神秘一笑,指了指脸上的道道,道: “而且就你妈我这功力,能让人白打?这都是给外人看的,我也还手了,专挑那娘们不好意思给人看的地方,疼上她个半个月不是问题!” 第174章 美好与幻想 夏怀夕万万想不到自己曾经用过的套路,竟然还有人能使用得这般炉火纯青,甚至就连这演技都是自己需要重新学习的程度。 江妈妈还在那儿沾沾自喜地分享,而夏怀夕却已是听得入迷,脸上的表情都忘了管理。 那一脸呆滞模样,倒是让副驾驶座上的江川柏忍不住勾唇含笑。 傻乎乎的夏怀夕,最近还真是常见,他妈来这儿可真是帮了大忙。 回身坐好,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让江川柏莫名有些恍惚。 坐惯了部队的车,习惯了从上往下看地面,这矮小逼仄的车厢倒是坐得有那么一点儿别扭。 看着窗外风景,沉默片刻,江川柏侧脸看向祝敬承。 想了想,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皱皱巴巴的烟,递去,“抽一支?” 祝敬承把着方向盘,抽空偏头看了一眼,旋即再次看向前方。 嘴角微微勾着,道:“谢谢,不过还是不了,车上还有女士,而且我也不抽。” “你不抽?” 知道江川柏意在指方才给出去的特供烟,祝敬承又是一笑,趁着转弯的功夫,看了他一眼,“做生意嘛,哪怕自己不抽,出门也是要备着几支,好烟好酒好办事。” 江川柏轻咳一声,捏着那皱皱巴巴的烟在自己掌心处立正似的抖了抖后,尴尬地收回兜里。 看了看窗外,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其实我大院那儿有几条特供烟,只是我不怎么抽,就没带。” 然而祝敬承却又是淡淡冲他一笑,虽然并没说话,却是让努力找补的江川柏越发尴尬。 臭小子笑个屁笑,该不会是在嘲笑他? 一想到祝敬承是在嘲笑自己寒酸,江川柏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屁股底下就跟扎了刺一般,怎么坐都觉得刺挠儿。 好在石洲镇就这么点儿大,开车不过一会儿就到了。 也不知江川芙从哪儿听来的故事版本,多亏了祝敬承出面,派出所那边才肯把江妈妈放出来的消息。 在这件事过后好几天,愣是对自己的亲哥哥没给过一个好脸色,反倒是尽夸隔壁来着。 气得江川柏嘴上直冒泡,接连两三天没好好吃上一顿饭。 这天下午,两兄妹又不知为何拌了两句嘴。 待夏怀夕回来的时候,就只见江川柏一人站在院子菜地里除草生闷气。 “小芙呢?又跑隔壁去了?”夏怀夕借着洗手,躲在厨房里好奇地向江妈妈打听情况。 “可不,俩兄妹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整天拌嘴,芙子这孩子也是,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臭毛病,生气归生气总往隔壁跑,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再多我都没脸去隔壁接人了。” 说起这件事,江妈妈就更气了。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避讳,前几天生气跑隔壁去,你猜她干啥去了?” 夏怀夕白天一般都不在家,倒还真没仔细过问江川芙跑出去都干什么,去了哪儿。 一听江妈妈这样问,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干啥了?” “她扒了人小祝的床单被罩,脏衣服臭鞋,酷酷在那儿洗呢!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好在人小祝懂事啊,见拦不住那臭丫头,扯了窗帘换衣服,还开着大门,不然这闺女非得被那些唾沫星子给淹死!以后想说门亲事,人媒婆都得掂量掂量。” 听着江妈妈的叹气,夏怀夕默默想着,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渐渐的,眉眼染上笑意,凑到江妈妈耳边细细问了几句,待得到回复后,眼里更是冒出了金光。 “妈,我想我应该是猜到小芙在想什么了” 晚饭时候,江妈妈去隔壁叫人吃饭。 去的是一人,回来的却是三人。 江川柏原本还想借着吃饭,把吵架的事就这么翻过去。 结果,臭丫头对谁都是笑呵呵的,对隔壁那小子更是热情得很,偏偏对上他这亲哥哥却依旧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再加上嘴里这几日的溃疡,折磨得他厉害,没什么胃口地就一碗番薯汤吃了整顿饭。 以致睡到半夜时分,实在饿得不行摸黑到厨房找吃的东西。 搜了一根腌萝卜从厨房出来,却发现夏怀夕竟然不知何时坐在了客厅里,看样子是在等他。 夏怀夕冲他招了招手, 待走近后才发现桌上放着两个鸡蛋。 “别吃萝卜了,吃这个。” 见状,江川柏原本烦躁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笑呵呵地立马凑过去。 握着白白胖胖的鸡蛋,心道还得是媳妇儿惦记着。 看他那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夏怀夕也是嘴角一弯,毫不留情面地戳破男人的幻想。 “这是妈临睡前给我煮了补充营养来的,我吃了一个,剩下的吃不完。” 江川柏一怔,先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旋即又笑呵呵地一口气塞了整颗蛋。 脸颊鼓鼓囊囊道:“没事,只要媳妇儿给的,我都乐意!” 艰难吞咽过后,他又担心问道:“你怎么还这么晚睡?两个小子是不是又闹你了?要不然让他们俩下来跟我睡?” 虽然俩人已经领证,恢复合法夫妻的身份,但直至今日还是分房睡。 一是江川柏受伤搬进来之初,房间不够用,两个孩子便搬至楼上与夏怀夕一道儿睡,这会儿要分开睡怕是要闹。 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不打搅夏怀夕晚上复习而考虑,毕竟儿媳妇儿也是江家一份子,江家未来若是要出一个大学生,江妈妈是可以做到撕族谱另起一本的地步。 “不用,两个小家伙儿很乖,都是在楼下玩高兴再上楼睡觉,大柱也帮我,至于二柱,我早起还得靠他帮忙。” 想起每日一惊吓,夏怀夕不由得也是无奈一笑。 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见到她笑着说没事,江川柏也不再劝说什么。 只是趁着沉默之际,在心里暗暗做了打算。 “对了,我记得小芙跟我同岁对?不读书了吗?”夏怀夕突然问道。 提起妹妹,江川柏又想起白天的争吵,有点头疼,但还是乖乖点头道:“比你小半年,上完初中就嚷嚷着不读了,非要去厂里挣钱,结果差点儿让人给骗。” 说完,又看向夏怀夕,好奇她问这个做什么。 只见夏怀夕嘴角高高扬起,道:“如果可以,我想让小芙继续读书!” “读书?”江川柏眉间微微一紧,虽然是想替妹妹答应,却又有些担心。 “当初从学校退学是芙子自个儿的主意,就因为上学路远会臭脚,那会儿不仅妈劝了还动手了,就连我也打了三天的电话,这丫头愣是不肯再去,我怕” 夏怀夕挑挑眉头,道:“脚的毛病我不是给治好了?既然身体好了那就趁着合适的年纪多读点书,不是很好吗?再说了,小芙还是很聪明的,如果可以,我想让她也来帮我做事。” 闻言,江川柏不由得笑出声,“她就一小莽妞,气头上脑就开骂,骂不过就躲起来哭,能帮你做什么事?别给你添麻烦就不错了,还不如帮她找个待她好的婆家,早点解决了这终身大事!” “江川柏,你这思想也太落后了?小芙才多大,你就想着要把她嫁人,当哥哥的这么赶妹妹出门,你过意的去吗?” “我不是这个” 江川柏还想解释,下一秒身旁的人就起身了。 就听夏怀夕瞟了一眼过来,道: “行了,反正我已经和妈提过这事,妈举双手赞成,小芙那儿我会去劝,至于你,我就是来听听你的想法,反正也没啥实质性建议,记得收拾,睡了。” “合,合着你们商量好了呀!”江川柏拧着眉头看向楼梯,那儿早已经没了人影。 郁闷如江川柏,又吞了一整颗鸡蛋发泄。 只是这回没那么顺利,差点儿被那整颗蛋黄给噎死,灌了两缸子水才缓过来。 江川柏更郁闷了。 “什么!嫂子,你让我继续去读书!你逗我的?” 江川芙听见她嫂子这话,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害怕。 她相信她嫂子是真想让她去读书,可毕竟辍学也有几年,她再回去读,年纪又大,怕是会丢人现眼。 “我怎么会逗你呢!这事我还和妈提过,不信你问她。” 趁着中午太阳好,江妈妈就坐在屋檐底下纳鞋底,听见屋里这姑嫂俩的对话,也是笑眯眯的。 “芙子,你嫂子前几天就跟我说了,多读点书好,我一想可不!你嫂子就是读书多,人也聪明,加上长得好看,可不招人喜欢,能做大事!” 江川芙刚扬起来的嘴角,旋即间又掉了下来。 瘪着嘴巴,嘟囔道:“我都多大了,还回去读书,万一学不会,那可不是丢人丢到老姑家了。” 就那老姑,年轻时候就和刚进门的江妈妈不对付,作得要死。 等嫁人生了个儿子后,嘴上就成天比来比去,反正到她嘴里她儿子就是最棒的。 结果江川柏参军当了团长,她儿子就还是个种地的。 好在大女儿稍微有些姿色,被她嫁给了村长儿子,就这事却也成天拿来当江妈妈面炫耀。 江妈妈捏着拇指长的针搔了搔头,脸上表情有些嫌弃,“就你那老姑,我也是不想说,她上辈子积大德才生了个漂亮姑娘,就这么被她嫁给那村长傻儿子,就这还成天到我跟前炫耀。 你看见了,你那堂姐现在都啥样,哪还有当初那娇俏样,还有前年你老姑抱来家里炫耀的那胖小子,我估摸着随他爹,也是个傻的。” 这头吐槽完,立马又换了副笑脸,看向自家闺女,“换我,我可不舍得把我漂漂亮亮的闺女随便嫁人了,要找女婿,怎么着也得找个有文化的,吃穿不愁,待你好听你话的,最好能把我闺女养得跟那戏文里仙女儿似的” 江川芙听到母亲挑起她未来夫婿时,不由得也羞红了脸。 低头垂眉之际,脑海中渐渐浮出了那人的身影。 若说非要找这样的人当女婿,可不就有现成的人选 瞥见江川芙的异样,夏怀夕自然是猜到她在想什么。 毕竟就以那人的条件,不论是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香饽饽的存在。 只是,江川芙这么个小姑娘似乎并不明白 掩去眼里的惋惜,再次振奋鼓励地看向对面。 “小芙,你看咱家谁都支持你继续去读书,难道你不想吗?等你读了书学习知识,你就可以认识更多人,还可以知道那些高文化的人每天在想什么,平日里都干什么。 若是可以,我更希望等你学成归来,能来帮我!” 江川芙早就心动,但还是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嫂子,那考了大学,是不是就能看懂外国字?” “当然,不仅能看懂,还能和外国人说话。不过你要是想学,我现在就能教你。” “真的!我学!” 答应去上学后,没过一周,江川芙就挎上了书包袋,开启了跟着大柱二柱每天上下学的日子。 可因为许久未翻开课本,以及任课老师浓浓方言口音等多种因素下,她学习起来倒也是有些困难。 夏怀夕只得在晚上再给她教一遍,幸好也是高中知识,倒也不算打搅。 这天。 夏怀夕关了店铺门,就准备坐公交车。 还没走几步,祝敬承的车就停在了她面前,“怀夕,上车,正好我也去石洲镇。” 没多做停留,夏怀夕就上了副驾驶座。 待汽车开出一段路后,夏怀夕突然问道:“王菊被打,是你找人做的?” 祝敬承一怔,旋即笑了笑,“听说还是有好心人看她可怜,给了一笔钱,足以让她看伤,并带着儿子离开,再也不出现。” 并未正面回答,然而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果然,能在港城做大生意的,又有几个会没手段。 只是进了内地,更会学人按规矩做事罢了。 也罢,反正王菊的目的也算是到达,她干嘛又去瞎操心呢? 沉默过后,祝敬承出声问道:“小芙的事,谢谢你了。” “嗯,这事本来就是小芙过线了,应该是我谢谢你,至少给她留了脸面。”夏怀夕看向窗外的视线,缓缓收回。 最后余光落在隔壁方向盘上的精美袖扣上。 “其实你应该直接拒绝她的,这样她会一直抱有幻想。”夏怀夕抬高视线,落在后视镜里男人的一双温柔眉眼。 只见那双眉眼依旧温柔弯弯。 “女士向往美好的事物很正常,没必要阻止谴责,但是过于不切实际的想法和举止,才会越陷越深,最后沉沦其中迷失自我。” 第175章 离开 生意场上,商人都会选择最适合自己,最能协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合作伙伴。 这一点,不管是像祝家这些经商人家,还是从政的其他家庭,在选择婚姻伴侣的问题上,也是必须适用的。 哪怕表面上你们曾经同甘共苦,出生入死,亦或是那海誓山盟、旷世绝恋。 在长远家族利益面前,那也只能为此让步。 夏怀夕深知这一点,所以哪怕当初祝老爷子再怎么对自己照顾,她也没动过其他心思。 在祝家眼里,照顾她是在帮秦爷爷,也是对那治伤的报酬,而夏怀夕也自然是清楚,这不过就是套着一层老熟人皮囊的交易。 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祝敬承对夏怀夕萌生了些许好感。 但不论是夏怀夕,还是祝敬承,俩人都是清醒聪明的人,他们彼此不可能也不适合。 一个不会为对方低头,一个不会甘于藏身背后,只能当朋友。 听完祝敬承的话,夏怀夕微微垂眸,陷入沉思。 很快她又掀起眼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看向窗外风景。 “这事你还是尽早跟小芙说明白,她比较单纯,现在包括读书在内的努力很大程度还是为了你。” 祝敬承挑了挑眉头,有些不解,“这样不是很好,总是要有动力。” 夏怀夕依旧看着窗外,淡淡道:“越到越后面,投入的感情也会越深,毕竟是我的小姑子,我不想到那时候我们两家太过尴尬。” 片刻沉默后。 “好。” 不过还没等来祝敬承将事情说开,祝敬承就因为生意上的问题,要去到另一个城市。 只是与夏怀夕他们简单道别了几句后,便匆匆提着行李箱开车离开了。 等江川芙放学回来知道这件事时,隔壁宅子早就人去楼空。 院门紧紧闭锁,这回不论江川芙怎么敲门,里面都不会再有人来开门了。 如花一般朝气蓬勃的脸,在顷刻间枯萎,没了精神。 从隔壁回来,若不是还能应上两句,就跟丢了魂似的没什么两样。 即使是在饭桌上吃个饭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见状,江妈妈就算之前不明白,这会儿 也是装不得不明白了。 想不到,她闺女原来有喜欢的人,还是祝敬承。 一直以来江妈妈都教江川芙挑男人记得眼光要高,没成想这挑了个条件最好,也是最难的一个! 眼下人都跑了,她闺女还在这儿惦记着呢! 江妈妈下意识看向夏怀夕,正好与其对上眼睛。 仅是一个淡然的眼神,她便知道她儿媳妇儿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儿媳妇儿出面把那男人叫回来安慰闺女?那可比给人家洗臭衣服臭袜子更丢人啊! 最后,只得默默叹一口气继续吃饭。 本就没戳破的事,夏怀夕也不好再去提起什么,总归隔壁那人是走了,也算是给人小姑娘有点提示了。 祝敬承离开石洲镇的早上,江川柏也回部队报到。 除了太过剧烈的体训暂时还做不了之外,还是该学该教。 倒不是规矩如此,而是江川柏主动提出的。 在镇子上生活是舒服了,但也容易懈怠,身为一名军人,最忌讳的便是如此。 操场上。 由于手臂尚且不能做剧烈的摆动动作,江川柏也只能在最外圈慢跑热身。 训练结束后,江川柏就被王政委拉去边上说悄悄话。 指了指那动作僵硬的右手,笑眯眯问道:“这都领证多久了,你们夫妻俩就不请客喝酒啥的?我可听说了,那电影让小夏挣了不少钱,现在可是咱们镇里县里的名人了!” 原本他是不知道这些消息的,耐不住家里那口子非得要去镇上看那爱情电影,这才知道的。 “合着大哥我之前那么帮你,你愣是一个消息都没透露给我啊!不然我还能管你买两张电影票,也不至于跑三四趟镇上,去电影院排队。” 江川柏还真没想到这点,毕竟在部队放的电影都是上头规定的,这爱情电影给不给看,他自己也心虚着呢! 这会儿听见王政委说起,也是连连道歉赔不是。 恰好小刘跟上来,王政委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笑眯眯地问起:“川柏,你们领证也有一段时间了,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再不抓紧,你就得先给小刘家那口子发红包了。” 江川柏一怔,侧脸看向憨笑的小刘,眼里有些不可思议。 “这就怀上了?” 小刘挠了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已经三个多月了,想着胎稳了,再好好请团长你们吃饭,说这事的。” 江川柏笑笑,答应要给准备红包。 待进入办公室只剩下俩人时,王政委赶紧关门,小声问道:“你和小夏该不会又是分房睡的?” 江川柏一脸震惊的模样,不用多说也是给了答案。 “你瞧人家小刘那羡慕嫉妒的眼神,我一猜就猜到这个。”王政委摇摇脑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江川柏也不恼,只是简单说了夏怀夕备考的事情。 “小夏也是有追求的人,你们这么安排支持她,倒也没错。” 王政委从桌上拿出了一份通知公文给江川柏,“我上次给你申报上去的奖项,上头也在进行审核了,估摸着五月底能把名单发出来,到时候市里安排开大会,统一颁奖授章。所以你这手可得好好养着,到时候也穿得好看点,你可是咱们队最拿得出手的一张脸啊!” “滚!”江川柏嘴上笑骂道,又作势捶了一拳。 自打祝敬承离开,谁也没敢当江川芙提起。 就连后来知晓的江川柏知道后,生气想骂人也是拉着夏怀夕躲在房间里骂。 当了妹妹面前,该是笑脸就是笑脸,也不再提起当初吵架的源头。 至于江川芙,也不知自己一人想了什么,近些日子以来,越发可见性子沉稳了些,平日里看书学习也是越发勤奋。 就连洗衣做饭的间隙,也可见她会抽空背单词学英文。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 韩翠苗终于出月子了。 孩子刚出生那几天,夏怀夕知道消息后,赶去部队看望过一回。 这会儿出月子了,她趁着周日大家部队不训练,孩子不上学的,领着两个孩子又来了。 许久没见过如此新鲜的小宝宝,大柱二柱围在小床边上根本不舍得走开。 虽然听话,记得要保持安静不许打搅小宝宝睡觉,但搭在床沿上的四只小手却是始终处于蠢蠢欲动的状态。 偶尔趁着客厅那边没有大人看来或者不注意的时候,俩人才敢伸出一根食指快速轻戳小宝宝的脸蛋。 哇,真的好软啊!还香香的! 大柱二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眼里顿时迸射出晶亮的光芒。 还想再摸一下 最后再摸一下 客厅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主要男的站院子,女的坐客厅。 韩翠苗没有婆婆可以伺候月子,整个月子就靠自己和丈夫帮忙,偶尔实在不行时才会求助隔壁。 即便如此,韩翠苗还是把自己和孩子养得很好,甚至就她自己,俨然没有当初刚来时的营养不良模样。 “瞧瞧她,生了个娃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刚来那会儿像个干瘦鸭子,现在浑身长了肉,像个富太太!” “就是富太太,这肉还挺会挑地方长,看得我都眼红呢!翠苗,你家赵威把你养得真好,晚上没少惦记!” “哈哈哈” 在场的女人都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自然是懂这话的黄色成分。 顿时笑作一团。 至于韩翠苗,也是羞涩地笑着,但想起屋里孩子还在,又不得不推了推那开玩笑的人。 “哎呀,轻点说,也不害臊,可注意里面孩子还在啊!” 说完,却又降低了音量,小声羞涩道:“这孩子肚小,我这又涨得厉害,每次都只得费力气挤掉,这可什么时候到头啊!” 闻言,张桂香突然撑直了脖子,微微扬高了嗓子冲向院子方向,笑道:“翠苗,费力气挤掉可太浪费了,不然就给你家老赵喝了,还能补补!” 一时间,众人再次笑作一团。 “哇——哇——” 随着哄笑声响起没过一会儿,婴儿哭声也响了起来。 众人这才收了声音,纷纷坐等小宝宝带泪出场。 夏怀夕见大柱二柱从屋里出来,脸上慌张。 摸了摸俩孩子的脑袋,没说什么,就让他们去外边玩去了。 待韩翠苗哄抱着孩子在旁边坐下后,她也忍不住上手逗弄。 “这孩子可真好看,全挑你们夫妻俩好的长!” 一双还带着潮湿的乌黑圆眼,在呆呆盯着夏怀夕看了几秒后,微微弯起,竟然笑了。 “她笑了!” 夏怀夕惊呼,看向孩子的眼神越发喜爱。 韩翠苗笑呵呵道:“她这是喜欢你!” 正好这时,院子里的几个男人听见孩子哭声,也想着进来看看。 江川柏见孩子可爱,凑近夏怀夕的同时,又摸了摸孩子的小手指。 那孩子也不恼,反倒笑得更加开心了。 见状,众人才想起夏怀夕与江川柏这俩人离了又结的,却还没生孩子。 “江团长,你看你们夫妻俩这么年轻,都还这么喜欢小孩,准备什么自己生一个?” “瞧你这话说的,人夫妻俩这么年轻,家里就已经有两个小子了,哪里还急着生孩子,不过今个儿瞧着俩人,呵呵,我倒是觉得再过个几个月,咱们大院肯定又要添小娃娃了!” “哎,那小娃娃可得让小夏来取名字,可别再取个三柱啥的,这要是个女娃娃,都不敢叫人!” 夏怀夕抬眼看向一脸尴尬的江川柏,不由得埋头抿嘴低笑。 心想江川柏估计还真可能想出三柱这个名字。 就在其他人还在起哄的时候,江川柏突然出声,笑道:“确实暂时是不考虑再生一个孩子,大柱二柱还小,又是闹腾的年纪,再来一个我怕孩子们会觉得我偏心。” 还在逗弄小宝宝的夏怀夕,听到这话一怔,几秒过后,微微扬起脖颈看向身后站着的江川柏。 面容含笑依旧,眼中温柔却又是坚定。 不过一会儿,贪睡的初生小宝宝开始咿呀,哼哼唧唧的同时,不忘扑棱两只小手。 众人识趣地结对离开,好让韩翠苗给孩子喂奶哄睡。 然而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本打算坐公交车回镇上的夏怀夕迟迟走不出。 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江川柏想了想,道:“这雨一时半会儿估计是不会停,待会儿给妈她们打个电话,你和孩子们今晚就睡这儿。” 夏怀夕没拒绝,这种天气不管乘坐什么车,危险系数都是比寻常日子要高的。 待夏怀夕打着伞从厕所梳洗出来的时候,江川柏已经把床铺都整理好了。 只是向来缠着要与夏怀夕睡一起的两个孩子,眼下竟然强要求着单独睡一间房。 甚至将江川柏反锁在了房门外,不管怎么说都不肯开门。 见夏怀夕洗好回来,江川柏无奈挠了挠头,“臭小子不知道打哪儿又听了什么。” 夏怀夕微微点头,“随他们,许久没来大院, 或许他们晚上要说什么秘密。” “可是,那我们” “不是领证了吗?睡一间房应该才是正常的?” 面对江川柏的犹豫,夏怀夕只是轻飘飘落下一句。 然而擦着潮湿头发在踏进房间门的前一刻,又突然停下,湿润的眼睛缓缓看来,“你不去洗澡吗?不洗的话,要不还是去宿舍凑合一晚。” 江川柏还傻呆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到这话,却顿时精神过来。 “洗,我每天都洗澡的,怎么不洗!” 江川柏说完,立马从衣柜里扯了背心和短裤,着急忙慌地冲进大雨,向厕所奔去。 以往洗澡,江川柏连脑袋带身子,统统洗下来也不超十分钟。 然而这回不一样,江川柏虽心里着急,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给自己全身上下包括脚趾缝打三回肥皂,搓洗了三回。 就差拿砂纸给身上各处打磨至光亮。 十五分钟后。 江川柏洗好了。 他大掌一扫,蒙雾的镜子清楚地照出他的模样。 结实有力的肌肉,只有一层薄薄皮肤覆盖,比起大多数男人白很多,却也并不阴柔。 看着微微泛红,富有光泽的肌肉皮肤,江川柏终于满意地笑了。 第176章 值夜班吗? 从厕所出来,雨还没停,江川柏堪堪用手挡在头顶,迎着雨水就冲了出去。 屋檐下雨伞板凳乱作一团,江川柏手痒痒就顺道给收拾,在角落里给列作一排。 走过窗前时,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微微低头,透过窗帘缝悄悄看着屋内情况。 窗帘还是夏怀夕之前装上的,一共有两层。外层是常见的碎花布料;内层则是白色的镂空蕾丝。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碎花窗帘被照得十分柔和,给人以温馨舒适。而内层蕾丝轻轻掩上时,眼前世界却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一切都变得虚幻不实。 这种朦胧美感让人感到既神秘又迷人,更透露着一丝丝暧昧。 夏怀夕仅穿着一件碎花无袖背心,还是她之前收在衣柜里,搬家那会儿却找不到的。 乌黑长发全拢至一侧,顺着胸前柔软蜿蜒起伏。 裸露的白皙双臂往下,那双看似娇软无力的匀润玉手正捧着一本本子。 夏怀夕在看他的作训笔记! 似乎是想起什么丢人的事,江川柏下意识站直身子,却也在不经意间,撞到了固定窗玻璃的铁钩子。 力道并不是很重,但铁钩子撞击窗玻璃发出的清脆响声还是引起屋内人的注意,抬头看来。 江川柏神经又是一紧绷,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准备今晚在外面站岗值夜吗?” 话音落下没过几秒,房门被人推开,江川柏动作僵硬地走了进来。 夏怀夕仅仅看了一眼,垂下眼眸继续看本子上的内容。 床外侧空出了一半,是特意留给他的。 江川柏喉结滚动,努力压下心里的激动,动作还算是自然地躺下。 半晌,他出声道:“这是我的作训笔记。” “嗯,我知道,挺有意思的。” “”江川柏肯定她指的不是那些正经内容。 安静了一会儿,见夏怀夕依旧看得认真,江川柏又忍不住问道:“你还不睡吗?” “嗯,再过一会儿,习惯了睡前背书做题,这个点儿不看点什么实在睡不着。” 闻言,江川柏有些失望。 按照之前镇上的作息来看,夏怀夕这怕是要看到半夜才行。 看来今晚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江川柏心里想着,不自觉地无声叹了一口气。 “是我看书会打扰到你睡觉吗?”夏怀夕突然问道。 不等江川柏解释,她突然又笑着指了指床头桌上的另外几本书,“睡不着的话,你也看看,也好打发时间。” 天知道江川柏其实并不想看书,他想干些其他事情来打发这漫漫长夜! 可他又清楚记得强迫带来的严重后果。 最终,江川柏只得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川柏手里的书页就没翻动过几页,甚至就连自己拿了什么书都有些恍惚不知。 只怪身旁人的动作太多,皮肤太过白皙娇嫩,时不时不经意间的触碰,就能勾走他的全部注意力。 终于,放置在厨房的摆钟敲响了十二下。 太晚了,必须得睡了。 江川柏放下书的时候,夏怀夕还在看自己另一本书。 招呼了一声,平躺下后便闭上了双眼,企图在心里默念些什么,好让自己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可就在闭上双眼的下一秒,一股熟悉的香味带着热源从脸上方笼罩而下,暖黄光源也在这时暗下。 迅速睁开双眼,入目满满碎花。 江川柏看着错愕,然而在灯光熄灭的瞬间,他才反应过来。 夏怀夕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脸,把灯关了的! 同样震惊的人不只是江川柏自己,另一边,夏怀夕也是心跳如雷。 天知道从方才让江川柏去洗澡开始,她就已经故作淡定姿态了。 白天那帮嫂子开的玩笑,一个比一个羞人,也更加直白,愣是她这种在现代医院呆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也差点儿抵不住。 再想到两人要躺在一张床上共度一晚时,心里的这股子燥热也越发外显于形。 江川柏刚洗澡出来,她就知道了,为了装作不在意,随手拿了桌上的本子躺进了床内侧。 可思绪间,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表现一下。 褪去长袖外套,将长长的头发收拢至一侧,确保擦上的身体乳有在体温的作用下得到散发。 好不容易等人进来躺上床,夏怀夕是暗暗兴奋的。 可随着时间流逝,除了几句话的交流,江川柏却再没有其他动作。 现在更是准备合眼睡觉了? 夏怀夕不悦,这狗男人什么时候这么能忍了! 看着身旁就这么淡定入睡的男人,夏怀夕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 灯光湮灭,夏怀夕紧闭呼吸缓缓躺下,直至几秒过后,才偷偷换气。 心想方才她的意思算是够明显的了,江川柏如果这还能继续睡,那只能 夏怀夕还没等想出另一个方案,身旁就有了动静。 睁大的眼睛余光里,江川柏侧身而来。 宽厚的臂膀瞬间占据了画面一半。 旋即带着热意的鼻息扑来,若有似无地拂过夏怀夕裸露的肌肤。 又仿佛无形的手,时不时地就往那具躁动的躯体上火上浇油。 夏怀夕觉得有些痒,也侧身过去。 昏暗中,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睡意。 十秒钟的对视,没有尴尬,却是越靠越近,如水到渠成。 江川柏吻上她的唇,起初只是小心翼翼,轻柔辗转,似是在试探。 在得到夏怀夕的回应后,他放大了胆子。 微微撑起身子,单手抚上那令人魂牵梦绕的熟悉脸庞。 摩挲间,再次压下身子,用唇瓣撬开她的牙关,深入翻搅。 夏怀夕早已经失去了思考,只知道眼前一黑,呼吸再次被打乱,唇舌都被男人纠缠,浑身发软,下意识抵挡的双手也逐渐失去了力气,只是软软地搭在男人颈后。 若有似无地像是在加深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江川柏终于停下动作,却并未离开。 唇贴着唇,呼吸交融间,又轻轻含住了夏怀夕的下唇瓣,瞳孔里倒映出她迷离的眼。 “继续?”江川柏问。 唇瓣有些发烫,夏怀夕微微喘着粗气,只觉得人清醒了大半,“你” 夏怀夕都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拒绝。 谁好人家都亲成这样了,还问她要不要继续?! 就不能干脆利落直接来吗! 区别于方才的酸软,她全身在开始僵硬。 江川柏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原本交叉于脖颈后的双臂放松下来,重新抵在了自己胸前。 他眉间皱起,微微张唇又咬了那方唇瓣,并不用力却足以让对方感受到疼。 在夏怀夕下意识瑟缩时,大掌迅速掐住了她的腰,紧紧的,“嗯?” 疑惑,不满,似又有些委屈。 夏怀夕听出这是在问自己要答案,可这种事情不应该由男方来主导吗?问她一个女的算什么事儿! 然而久久等不来答案,江川柏似乎也没了继续的耐心,松嘴松手。 眼看连人都要躺回去了,夏怀夕心里一急,连忙紧抓了江川柏的背心带子,将人又拽了回来。 “你不是” 江川柏有些委屈,想要理论,结果抬眼就见夏怀夕一副想说不说的纠结模样。 心口那道死结在这片刻间,得到松解,似乎一切都理通了。 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平整,单手撑在床板借力,上身在夏怀夕牵引下缓缓贴近。 唇齿再次纠缠,发出黏黏腻腻的声响,大掌落在腰间,指尖悄悄地勾起碎花睡衣下摆,摁着柔软皮肤,边打圈边顺势往上摸索。 摸到那片绵软,江川柏呼吸一顿,从她嘴里退出来。 贴着唇,哑声道:“明明是你先故意勾我的,你得负责。” 说完,深深看向夏怀夕的眼睛,确认没更多情绪外,贴着唇一路往下吻去。 夏怀夕有些害羞,即使是在黑暗中,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点点细吻,酥软之际,身上忽的一凉。 夏怀夕错愕地睁开双眼看去,只见碎花睡衣被高高撩起,一颗头颅正埋在自己的胸间四处舔舐。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她清楚看见自己落在江川柏掌心中,宛如面团肆意揉捏。 偶尔从指缝溢出的红果表面,隐隐透着水光。 似乎心里还藏着怨气,江川柏叼起那红果,有意无意用牙轻咬。 不疼,只不过半边身子都软了而已。 顿时夏怀夕气血上涌,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微弱呻吟。 听见声音,江川柏埋在下方的脑袋,突然发出一阵闷笑。 夏怀夕懵了,脸也烧得滚烫。 一双手来不及推搡,就被另外两只大掌抓住,固定在身两侧。 面贴面,鼻尖相抵摩挲。 终于,夏怀夕说出关灯后的第一句话。 “热。” “我帮你脱。” 夏怀夕静静躺在那儿,眼睁睁看着江川柏立起身子,褪去白色背心扔至角落。 紧跟着弯下腰身,双手探来 “笃笃笃。” “妈妈,妈妈。” 人影重叠,这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俩人均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下一秒迅速分开,默契十足地埋头找衣服穿上。 二柱揪着大柱的衣服,两眼泪汪汪的,只敢直直盯着门板不敢回头。 漫长的等待后,灯光亮起,房门终于打开。 只不过开门的江川柏,看起来并不高兴。 江川芙闷闷不乐的状态,在得知祝敬承住在县城忙工作时,得到了转变。 一如之前那般,又是每天元气满满,笑容满面。 趁着夏怀夕去部队没回家的时候,她找到了隔壁院子门的备用钥匙。 江川芙见过钥匙,听夏怀夕说过是当初祝家老爷子离开之前,留给她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再次进入这祝家宅子,江川芙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太空了,都没有人,只有她。 祝敬承搬走了,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东西可以让她拿去洗。 柜子里倒是还有些,但她不敢擅自拿,怕给洗坏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拿了鸡毛掸子和扫帚,清清落灰。 翌日。 夏怀夕回来了,江川芙提出想去县城店里帮忙的事。 “嫂子,我就星期日去,你放心,不会耽误学习的!” 昨晚上没睡好,夏怀夕有些犯困,但还是仔细思考了江川芙这个问题。 想起前段时间她除了闷头读书,就是发呆的状态,夏怀夕想着还是同意了这件事。 店里的生意很忙,除了要消耗脑力,还得消耗体力。 一天下来,回家只会倒头就睡,没空想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 “可以,正好我周日又有一家店要开张,人手不太够,到时候你先去帮忙,不过可能会很累。” “没事,我保证给你整得得稳稳当当的!” 周日。 夏怀夕在完成剪彩仪式后,便赶去了县图书馆。 很多试题资料她得去再去找找,说不定考场上会考到,顺便也可以在馆里好好复习。 结果一待就是一整个白天。 从图书馆出来去找江川芙一起回家时,却发现了不对劲。 早上还一道高高兴兴出门的人,现在却挎着一张脸,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店里。 问了其他店员才知道,下午没客人的时候江川芙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就是这模样。 回家路上,夏怀夕尝试着问她究竟去了哪儿。 然而江川芙却是扯起嘴角笑笑,仿若无事发生,“没事嫂子,我就是上厕所的时候,和人吵了一架,结果没吵过人家觉得丢人。 嫂子,你放心,过个几天我就好了。” 看出她这是不想说,夏怀夕也不再继续问,可心里隐约觉得或许还是与祝敬承有关。 晚上,夏怀夕打了电话给江川柏,说起了这事。 “你和妈说了吗?” “没说呢!这要是让咱妈知道可能和祝敬承有关系,她肯定得连夜找人去讨说法!”夏怀夕丝毫不怀疑这种可能性,护崽江妈妈可真会做出来。 对面没再说话,夏怀夕还以为是电话被切断了,结果下一秒就听江川柏传来声音。 道:“就应该让妈知道,肯定是祝敬承弄的,让妈去找祝敬承要说法” “你可别火上浇油,这事还没确定就是与祝敬承有关。” 第177章 电话聊天 “肯定就是他,我就没见我家芙子这样过,只有祝敬承” 电话里,江川柏似乎还是不服气,坚持认定了祝敬承这个罪魁祸首。 夏怀夕听后,只觉得头疼,不禁心想这江家果然是一家子,都是不省心的。 “你要是再这样,那我们可就没话说了,挂了……” “哎!别,再说会儿……” 听着电话对面示弱的声响,夏怀夕收回了挂断的动作,脸上也挂上了满足。 “还有什么好聊的,你忙着训练,我忙着挣钱养家加复习课本,我不懂你的,你也不懂我的,咱俩可没有共同话题。” 夏怀夕像只慵懒的猫一样,弯着身子侧躺在单人沙发上,嘴上说着不想,嘴角笑容却是在不断扬起,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怎么没有!”江川柏扬高了声音。 紧跟着又降低了音,顺带轻笑了一声,“上周咱俩在床上聊得不是挺开心的?虽然最后被臭小子们打断了,但你应该还是很喜欢的?” 听着江川柏的话,夏怀夕脑海里不由得再次浮现那晚的艳丽画面。 她好不容易背了几本书,才将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画面暂时忘记,这会儿倒是被江川柏几句话全给勾了出来。 她双颊红彤彤的,没敢出声接话。 对面却像是料到了这点,继续问来。 “媳妇儿,你还来大院吗?下次你来,要不还是把俩小子交给妈带,不然又要碍事……” 夏怀夕脸上又是一燥,不等对面说完,小声娇嗔道:“我才不来,我一来,大院里不就全知道我干什么事来了,丢死人了……” “……那改天我来镇上,我和你睡一屋?” “我跟孩子们一直睡一屋好好的,你一来就要跟我一屋,妈和小芙那儿到时候你去解释!” 夏怀夕越来越觉得江川柏这个人真是不知羞耻,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坏毛病,怎么整天脑子里就只想着那种事情。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他身边有谁教坏了他,才让他变得如此厚颜无耻。 可再一想到那晚,夏怀夕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羞涩的同时,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隐隐期待。 “这也不行?那去哪儿?”这可让江川柏有些犯愁了。 好不容易又娶回来的媳妇儿,总不能一直光看着? 江川柏郁闷得很,却又不敢当夏怀夕面前抱怨。 想来想去,还真让他想到了办法。 “媳妇儿,你还在吗?” “在,怎么了?” “不然我们哪天——” “嘿嘿嘿……” “……” 电话双方均停下了说话,迟疑地等在那儿,似乎是在确认某件事。 几秒过后,夏怀夕坐直身子,神经也呈现出高度紧张状态。 放弃了沉默,小心翼翼冲着那头,问道:“……妈,是你在听吗?” “……是二柱先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啥也没听着。” “妈妈!你和爸爸在偷偷打电话!” “……哎,二柱,爸爸妈妈在商量给你生小弟弟小妹妹,快把电话挂了……” “可是我也想和爸爸妈妈聊天,我可以要个小妹妹吗……” “……” 电话里一度陷入混乱,夏怀夕不得不结束这通电话。 战战兢兢下楼来看,就见江妈妈抱着二柱离电话机坐得远远的,祖孙俩一副认认真真看电视的模样。 “妈。”夏怀夕缓步走来,嘴角勾起,却是无比尴尬。 好在试探了几句,确认江妈妈并不知道江川芙的事,这才放心。 然而,夏怀夕怕是再也不敢和江川柏在电话里瞎聊了。 夏怀夕本想找个机会与江川芙好好聊聊,奈何被杂事缠身,根本顾不上去找机会。 这天,夏怀夕本应跟着江川芙一起去县里新店,临上公交车了,却突然跑来一人,拉着她让她赶去诊所帮忙。 细细问了之后,才知道店里有个泼皮无赖正在闹事,秦大哥恐是应付不来。 “同志,你们还坐车吗?不坐可就关门了,你们等下一班。” 公交车上,胖乎乎的售票员有些等不及,语气上也是傲得很。 夏怀夕有些犹豫,因为她此次去县城不仅要巡视店面情况,还要赶在图书馆闭馆之前将书还回去。 但是很快,她便将这些事拜托给了江川芙。 “小芙,今天这些事就麻烦你了,把书还了之后,你就不用再去店里了,可以直接回家。” 公交车关上车门后,夏怀夕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着窗口里的人嘱咐。 直至看见公交车驶出几十米后,才跟着报信的人匆匆赶去诊所。 江川芙自县城车站下车后,便向各家门店跑去。 待收集好所有信息后,也没做过多停留,一路打听着向县图书馆找去。 “你好,同志,我想问一下现图书馆往哪儿走?” “你是要还?直走到底,再左转上三楼就是,你可得赶紧去,今天李老师赶着回去照顾生病的孙女,待会儿就要闭馆走了!” 江川芙一听,连忙道谢往图书馆的方向跑去。 却在匆忙之际,跑上三楼拐角处,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要还的书,店里抄来的资料,以及江川芙自己的小物件,统统摔落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江川芙还惦记着要赶紧还书,一边捡东西一边道歉,没顾得上看人一眼。 “江川芙?” 错愕地抬起头来,江川芙看见祝敬承西装笔挺地站在跟前。 正心里高兴的时候,她却又是一怔,她发现向来温柔儒雅的脸上此时却多了那么一丝儿嫌恶。 可明明上回见面还没有啊? 不,应该说,嫌恶就是从上回开始的 祝敬承抬了抬有些滑落鼻梁的眼镜,对于江川芙的出现很是不满。 紧了紧下颌,还算是客气道:“上次在商会门口,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家那宅子不需要打扫,你也不要再来找我,我只是看在夏怀夕的面子上,将你一并当作妹妹看待而已,从未有多的想法。” 上一次,江川芙离开店里,确实是去找祝敬承了。 她之前依稀偷听到祝敬承打电话,说了很多专业的词汇以及陌生地名。 依稀记得似乎是有那么一个工商所的地方。 也是一路打听,江川芙找到了工商所,正巧也与从里面出来的祝敬承撞了个巧。 多日不见,思念心切的江川芙丝毫没顾及到旁人异样的眼光注视,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拽着祝敬承的胳膊,絮絮叨叨地埋怨当初对方的不辞而别。 “祝敬承,你搬家那天怎么不跟我说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好歹我也给你洗衣服洗床单过,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比较熟悉” 江川芙继续口无遮拦地说着,没等说完,就被黑脸的祝敬承喝止。 连拖带拽地扯着胳膊去了距离人群远的角落。 祝敬承忙活了一早上,又是送礼又是陪笑的与那些个领导谈合作,谈价钱。 好不容易结束了,江川芙却突然跑来在人前说这些令人容易误会的话,再且之前夏怀夕让自己赶紧说清楚。 愣是脾气再好,祝敬承也是不准备装了。 “江川芙,你是不是喜欢我?” 祝敬承问得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得赶紧解决这个问题,晚上还跟那些医院领导约了饭局,得早点儿去准备。 江川芙闻言,顿时红了脸,似是被人戳破了伪装,垂着脑袋四下寻找遮掩。 见状,祝敬承沉吟片刻,用那始终儒雅的声音,说出了残忍的话。 “可我只是将你当作妹妹看待,并没有男女之情,此次搬家,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远离你。” “江川芙,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找我,就算见到麻烦也请你装作不认识我。” 这一次,祝敬承以为,她又四处打听了自己的去处,找来了。 江川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再次听见这话从祝敬承嘴里说出,她还是觉得很伤心。 可向来倔强的性格,不允许她在外面透露丝毫怯懦。 她努力平复情绪,再抬头看来,并无异常。 “我就是来帮嫂子还书的,没有来找你。” 即使想着要强硬点,可这说出口的话却依旧那么软弱。 祝敬承起先还是不信,毕竟眼前之人可是在自己离开之后,还偷了备用钥匙进他家宅子打扫卫生来着。 可低头看向散落在地上的那些书,却又相信了她的话。 除了数学和语文,还夹带着几本医学方面的书,祝敬承曾看见过夏怀夕翻阅。 祝敬承意识到是自己过于鲁莽了,张了张唇,对那蹲着捡书的人,带着歉意,轻声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没事。”江川芙抱着那些书起身,垂着脑袋陷入沉默。 许久,就在祝敬承怀疑她是不是哭了时,她再次抬起头来,道:“我是喜欢你,但你不是拒绝我了,没必要做到这种看我厌烦的地步,难不成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我知道你们家是做大事的,见得世面多,结交的人也广,我这样的配不上你,上次之后我就认清了,所以你没必要这样。” 可能真是读书的好处,这些日子,她忽然明白了门当户对这个词。 反正就不是她和祝敬承这种搭配。 听见江川芙说出这番话,祝敬承又是一怔,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的认知里,江川芙应该继续纠缠自己才对,纠缠不成怎么着也得是落下几句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然而这些,江川芙都没有。 更是与她之前那毛毛躁躁,顷刻便暴跳如雷的性子截然不同,情绪目前始终都是稳定的。 “或许你说得对,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可一切都被说破之后,又岂是随便能回到从前的。 祝敬承混迹生意场,但凡对方信誓旦旦嘴上打包票的话,向来只信一半。 斯文白净的脸庞,冲江川芙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疏远客气。 淡淡道:“既然你说做朋友,那应该也知道我们做朋友,和你们女同志做朋友,还是有区别的, 看在你嫂子的面子,希望我们都能清楚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江川芙小脸刷地一白,反应过来人家这是看出自己心思来了。 迅速埋下脑袋,咽了咽口水,干燥的喉间得到缓和。 再抬起头来,俨然是以往那大方随意的模样。 眉眼高扬,嘴角张扬地勾起弧度,不服气似的说道:“那必须得不一样啊,我以后还得嫁人呢!那,既然做朋友,以后碰见了总能好好唠两句?” 总比一见面就夹枪带炮的好。 祝敬承挑了挑眉,微微颔首,算作同意。 抬手看时间,“我还要去见客户,就不送你回去了,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注视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转角,江川芙才卸下伪装。 哪有傲气,只是淡淡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臭小子家里穷,家里就剩一个老头相依为命,前阵子还生病了,估计是实在没钱买药才来闹的。” “你这小子,没钱买药你也不能闹事啊!反正你爷现在就剩一口气了,不如买一口肉让他尝尝再下地下去,还拿药吊着他干什么” 夏怀夕赶去诊所时,那少年还在撒泼耍赖,也不肯让其他人看病买药。 待夏怀夕揭穿他根本没病后,他又开始叫嚷着庸医,更是开始索要赔偿,管秦瑞临讨要人参等珍贵药材。 可也巧的是,闹事少年的同村长辈正巧也来了诊所看病,一把抓了少年的后颈成功压制,紧接着连连道歉。 事情到最后,秦瑞临还是根据少年的描述,自掏腰包送了他一些性温的草药补品以及十块钱。 接过药包,少年先是道歉,沉默了两三秒后,看向秦瑞临和夏怀夕,小声问道:“这喝了能让我爷好起来吗?” 夏怀夕方才也听了少年给他爷爷症状的描述,心知已是回天乏术。 与秦瑞临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笑着说道:“喝了药,可以让你爷好受些。” 少年怔了两秒,还是红了眼圈。 临走前,哽咽道:“谢谢,这些,我会还给你们的。” 第178章 好累啊 诊所出来后,夏怀夕又去了一趟工厂。 原本只是简单巡视几眼就准备离开的,临走了却发现部分中草药材竟然出现了发霉迹象。 而负责晾晒的员工,显然并未发现这个情况,始终将其收集起来准备投入生产。 夏怀夕只得留下继续解决这个问题。 待回到家的时候,又是过去了两三个小时,江川芙也已经到家了。 “小芙,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帮我,不然我不仅店里情况不清楚,就连那些书也得逾期等到下礼拜去还,到那时候肯定得被图书馆的负责人骂一通。” 夏怀夕边说边进入洗手间洗手,期间她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下午经历的糟心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待擦干双手从里面出来,才发现江川芙独坐在沙发上发呆,那模样显然就连她回来了也不知道。 夏怀夕不明所以,担心地冲她多喊了几回,这才成功引得江川芙回过神来。 “嫂子,你回来了,哦,妈做菜少一味调料,出去买了,马上就回来的。” 误以为夏怀夕是问她找江妈妈的行踪,江川芙笑呵呵地解释。 然而这却是印证了夏怀夕的想法,她方才想得太入神,就连家里来人也没注意。 夏怀夕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犹豫了片刻,在江川芙身旁坐下。 “你今天又见到祝敬承了?” 江川芙一僵,最后讪讪笑了笑,“嫂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果然,聪明的人都是一样的,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其实在人眼里根本什么都藏不住。 “不是我什么都知道,而是你,只要碰上祝敬承的事,就变得不正常!这个家除了你哥不长眼,谁都能看出你喜欢祝敬承!”夏怀夕说着,轻轻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 江川芙觉得害羞,但还是咧着嘴巴,傻呵呵地笑着,可仔细看,却又能看出她笑得多么苦涩。 “可是,祝敬承他不喜欢我,我这条件,确实也配不上人家,能跟这样的人物当朋友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话到最后,江川芙还是忍不住委屈得红了眼。 “你还傻笑。”夏怀夕见她眼眶湿润,虽然有些不忍心,可沉思片刻,还是决定说出。 “其实是我让他拒绝你的,不过在那之前,我有确认他并不喜欢你。” “嫂子,你怎么”江川芙睁着红彤彤的眼睛,腾得从沙发上坐起。 她看向夏怀夕满是不可思议,心里的委屈在不断扩散蔓延。 见她这样,夏怀夕眉头一皱,暗道不妙,赶紧拉过对方的手,想要解释,“小芙,你先冷静,听我给你分析” 然而她的手却在下一秒,被人甩开。 江川芙涨红着脸,大吼道:“我才不听!你们都聪明,可也别把我当傻子看啊!喜欢不喜欢的,难道我自己看不出来吗?你们干嘛这么多事!”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跑出院子。 夏怀夕换了拖鞋,想追出去的时候却正好撞上了回家的江妈妈,再想追去,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江妈妈也瞧见了女儿跑出去,赶忙向夏怀夕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妈,我” 夏怀夕想要先去找人,奈何人被江妈妈拉着走不开,甚至一副十分放心的模样。 没办法,只得将事情长话短说告诉江妈妈。 可是,事情似乎又有些出乎意料 “儿媳妇儿,那小祝老板就真的没看上咱家芙子?” 听完整个事情原委后,江妈妈情绪上明显是比江川芙稳定得多。 “目前听祝敬承的意思是,没有。” 夏怀夕说完,盯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心里有些着急。 难道不应该先找跑出去的小芙吗?这天都快黑了,要是出意外了怎么办? 然而江妈妈似乎依旧不着急,继续道:“唉,说实话我还挺满意让小祝老板来当我女婿的,前段时间我还给芙子加油打气勇敢追! 虽然咱们两家确实是有差距,可只要小两口情意相投,这日子不照样可以过得好好的。” 夏怀夕千想万想,就是没料到江妈妈竟然这么鼓励江川芙追求真爱。 一时间,夏怀夕发现,或许真是自己多事了。 她扯了扯嘴角,尴尬道:“妈要不我们先去找芙子?” “找芙子?不用找啊,她就在隔壁宅子!” 江川芙最后还是自己从隔壁宅子回来了。 只是似乎依旧在生夏怀夕的气,也不开口说一句话,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好在有江妈妈在一旁安慰,才让夏怀夕勉强好受一些,不至于太过自责。 可到了晚上,夏怀夕还是会时不时想起这件事。 江川芙心中委屈,她也不好受。 可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和谁说自己的委屈。 坐在书桌前,夏怀夕想要认真看书,却愣是怎么也专注不了。 想要给江川柏打去电话说说话,却在拿起话筒的下一秒,又将话筒放了回去。 夏怀夕还是犹豫了。 这事若是要告诉江川柏,江川柏怕是会被挡在中间,两头难做。 思来想去,夏怀夕也没得出个解决办法。 索性抱着睡得四仰八叉的二柱,给自己催眠入睡。 翌日。 中午回来时,江妈妈递给了夏怀夕一封信。 是叔叔夏防风寄来的。 信里提到,猪场前几日产下了好几只小猪仔,凭借之前在部队学来的相关知识,养活得十分好,成年猪也在更换了饲料后,肥胖了很多。 新年开始,生意上也是有了三家合作饭店,猪肉销路一时之间也是不愁。 就在夏怀夕以为这只是一封普通的报喜信时,却在第二张信纸中看见了夏灵仙的名字。 随着往下看去,夏怀夕的眉头就不再松开平整过。 也不知道她那堂妹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竟然能有底气问家里讨要那么高的生活费。 一个月80块! 这生活质量放在现代大学生里头,也是够得上奢侈了! 夏灵仙是在海市上大学,夏灵仙夫妻俩没上过大学,也不知道海市那边的情况。 起初想着也就是开学一段时间比较费钱,再加上猪场效益也不错,夫妻俩咬咬牙也就邮过去了。 可接连几个月都是如此,夫妻俩着实是有些吃不消。 想着让女儿节省点,却接到夏灵仙的电话,委屈哭喊着海市消费特别高,她这还是省着钱的。 曹雪芳不忍女儿过得跟个乞丐似的生活,又在镇里接了手工活。 结果忙活一个月,钱是挣到了,人也病倒了。 勉强凑够了80块邮去,结果又不够,还得再加个20块。 见家里再也拿不出多余的钱,夏灵仙便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家里。 夏防风不放心,便给夏怀夕来了信,希望她能去海市学校里看看。 夏怀夕看信的时候,江妈妈好奇问了问都说什么。 也不想隐瞒,夏怀夕便全说了。 江妈妈当即不屑轻哼了一句,“你这叔叔婶婶可真省事,自己女儿自己不去看,竟让你这个堂姐去! 海市离咱们这儿怎么着也得坐上一整天的火车,他们夫妻俩倒是轻松,全让你去忙活了!” 说完,江妈妈又冷笑了一声。 江妈妈听说过夏怀夕家里的那些糟心事,自然也是清楚那叔叔婶婶是什么尿性。 可不就是好事找不上,麻烦事尽往这儿堆。 “再说了,你这都快高考了,哪有空去海市忙活他家女儿的事情,万一耽误了复习怎么办,怎么一点儿也没想着你这个侄女儿该怎么办,他们一家可真会找事!” 江妈妈一如既往口直心快,丝毫不觉得在夏怀夕面前说这些话有什么问题。 好在,夏怀夕也没觉得这话哪里有错。 不过依她来看,这信倒是比较像她那“病倒”的婶婶瞒着叔叔让人帮忙写来的。 或许夏灵仙那事确实是真的,但夏防风的态度可能就要和信里所写截然不同了。 至少夏防风才不会做出一个月给夏灵仙80块钱这种无脑行为。 夏怀夕还是在江妈妈面前替叔叔维护了两句,这才见江妈妈脸色好一些。 “儿媳妇儿,既然你叔叔都不管,那海市你也不要去了,你那堂妹就是被惯坏了,没钱饿个几天准会写信回去认错的。你呀,就好好在家复习,咱们争取考个年级第一!” “嗯。” 夏怀夕虽然嘴上应着,可心里还是惦记着的。 毕竟夏灵仙还是叔叔的女儿,她若真出事,叔叔不可能不着急。 思忖片刻,她还是给乡下打去了电话。 夏防风没在家里装电话,还是到村委家里去接的。 听见寄信过去以及信中内容,先是一愣,骂了两句后又没声音传来。 这倒让夏怀夕拿不准情况,想了想,试探问道:“叔叔,如果你这边实在走不开的话,我改天让人去看看?” 对面沉默了很久,就在夏怀夕以为对方其实早已经挂断电话时,夏防风沧桑的嗓音,缓缓传来。 “夕夕不用了,你好好在家里读书,我会领你婶婶去海市找你堂妹的。” “你这边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不说了,你这电话费贵,先挂了。” 夏怀夕看着真被挂断的电话,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不管怎么说,夏防风对她还是好的。 海市是个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夏防风去了那儿能不能处理得来。 关于究竟要不要去一趟海市这件事,没等夏怀夕有更多时间去仔细考虑。 第二天,林书记就到诊所里找上了夏怀夕。 说是县里准备来人视察,而夏怀夕作为镇上的优秀人才,希望她能好好准备接待领导。 林书记笑呵呵地看着夏怀夕,那眼神就跟看宝贝疙瘩似的,恨不得供起来。 “小夏啊,咱们镇有你在,可真是撞了大运了,前阵子县里开会,咱们县可是独独被夸了十分钟,县领导这次来还点名要见见你呢! 对了,那天领导来,记得给穿漂亮点,要拍照的!” 根本没给夏怀夕留有拒绝的机会,林书记就这么替她做下决定,再次重申地点时间以及事情的重要性后,转身离开了。 秦瑞临将夏怀夕送客后的沮丧垮脸看在眼里,知道她这是不乐意了。 只是他不明白,道:“怀夕,你不高兴吗?” 夏怀夕有些疲惫,在椅子上坐下,“我高兴啊,县领导来看我,这不就是变相地在支持我,我的店还有我们的诊所,都能得到宣传的,我巴不得呢!” “那你”秦瑞临看她耷拉着脑袋说这话,更加疑惑了。 “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又都挤在一块儿,我觉得有些累。”夏怀夕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秦瑞临知道她在准备考试,见她这状态实在疲惫,想了想,道: “怀夕,要不早上你就别来诊所了,反正这儿现在我一个人也能忙活过来,上午你就好好休息,想干嘛就干嘛,一切等考试结束了再说?” 闻言,夏怀夕果真有些心动。 下一秒,诊所里又冲进了一道身影。 是之前那个闹事的少年,他着急忙慌地走到俩人面前。 还没说什么事呢,就直接双膝跪下了。 见状,秦瑞临连忙起身要去搀扶,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年跪在地上不肯起,却带着哭腔恳求他们,希望能跟着回家给爷爷治病。 “那些药都不管用,爷爷还是很难受,求求你们救救他,至少,至少让他老人家走得别这么痛苦啊” 夏怀夕和秦瑞临犹豫再三,还是答应,让秦瑞临跟其回家。 结果等到了晚上,接到秦瑞临从村里打来的电话,开头就是一句道歉。 秦瑞临回不来了。 “老爷子还有得救,只是症状看着像绝症,但若一直拖着不治,那就是必死无疑,我想在这儿留几天看看情况,怀夕,诊所那儿” 夏怀夕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诊所和病人,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早上刚与她提起的事。 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对着电话那头,道:“放心,秦大哥,以前秦爷爷出去收药,我也是一个人守着诊所,没事的,如果要帮忙,你打个电话来就好。” 挂断电话,夏怀夕再次坐到桌前。 这一回,她没有立马投入学习。 双手托着下巴,就只是静静地盯着橘黄的天际发呆。 第179章 清早,大院。 王政委拎着刚从大院前面那条河钓上来的鱼,美滋滋地准备带回家给老婆煲汤喝。 见江川柏匆匆忙忙推着自行车往外走,好奇问了一句。 “大清早的,你这干嘛去?” 江川柏眼睛从那条鱼移开,笑着说道:“去镇上。” “找媳妇儿?你这臭小子,惦记好几天了!”王政委一眼就看穿了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江川柏被说中心思也不恼,只是咧着嘴笑笑。 紧跟着低落视线,又看到了那条新鲜大鱼身上,“对面那条河钓上来的?” “对!”说起这条鱼,王政委就忍不住自夸,“这条鱼我等了一个小时,昨天我就盯上了,果然今天就落我手里了!” “看不出来你在钓鱼这方面这么厉害。” “那必须啊!你大哥我小时候就是长在水里的,家里就靠我摸虾捉鱼解馋!要不是你嫂子不让我脱衣服下河,我都不用在那儿河边等一小时!抓个两三条大的,绝对不是问题!” 江川柏笑着推车渐渐靠近,极其顺手地拎过那条鱼,打量夸道:“这鱼确实新鲜,一看就是刚钓上来的。” “那必须新鲜啊,我准备待会儿拿去给你嫂子炖汤喝,她最近医院忙,成天看书背书,像她们这样用脑用眼多的,最好是用鱼补补。” “这样啊”江川柏眨了眨眼睛,长腿一抬,跨上自行车,“正好我家媳妇儿在复习高考,看书也多,这条鱼就让给我,谢谢大哥了!” 话音落下,江川柏拎着鱼,踩着自行车就飞速离开。 王政委反应迅速,连忙追了出去,只是跑了几步后就停下,冲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大喊道:“臭小子,你拿走了,那我老婆吃什么啊!” 只见前头身影连头都没回,同样喊着回应他。 “大哥你再钓一条好了,嫂子还得两小时才上班呢!” 江川柏骑着自行车飞快,太阳刚挂上高空没多久,人就已经出现在了镇子门口不远处。 他神采奕奕,嘴角弧度高高扬起,露出洁白的牙。 一身绿色军装更是衬着他那本就好看的脸,帅气逼人。 几声车头铃响,众人看去,才发现那二八大杠上,不仅挂了一条大鱼,就那摁响的响铃上也插了一束花。 见状,路过的姑娘和大娘们不免有些失落。 原来这是已经名花有主了。 进入石洲镇后,再骑车已是不太方便。 江川柏便推着自行车继续走。 一双大长腿,没几分钟就到了诊所。 “吴婆婆,你这也是老风湿了,难受起来不用我说?所以这热敷你得记得,药膏不是光贴上就完事的。” “知道啦!唉?今天怎么就你一个啊?小秦大夫呢?” 夏怀夕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疲惫,但还是耐心应答,“他去人家家里看病去了,得再过两天才回来。” “哎呦,那小夏你可得注意点时间休息,下午还去县里啊?这一来一回的,你吃得消吗?” “吃得消,吃得消,我是年轻人,还是个大夫,就算吃不消了,也得给自己吃上两颗仙丹精神精神!” 夏怀夕笑着说道,打起精神来,扶着老人家走去取药。 刚从里间针灸室走出来,就听见嬉笑声。 好奇看去,就见江川柏一身军装,身姿挺拔地等在角落。 第180章 等在诊所里的婆婆大娘,那嘴都是属风的。 吹到哪儿,哪儿就有响应。 但凡一个人知道了点什么,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哪怕你十天半月没来过,那也没关系,从头给你顺一遍。 这会儿江川柏进来诊所,直接又成了这三姑六婆们的新话题。 不过好在大家都已经认识江川柏了,虽然还是会问上两句,倒也不像初次见到时的那般激动好奇了。 众人说笑着,听见夏怀夕出来的声音,连忙起哄。 “小夏,你家男人又来找你了!” “小夏就是好命,人聪明漂亮,找个男人也是对她好的。” “可不是嘛!我们隔壁村也有个找了当兵的嫁了,听说还是青梅竹马,结果最近闹离婚了呢!听说那男的看上别人了,就想着法子讨他老婆嫌,好同意离婚让他再娶!” “哎呦,这男的陈世美转世?还想换个老婆,想得倒美!” “” 江川柏听在耳里,不由得脸上也是一阵火烧。 虽然当初自己没招惹过什么,但确实也是向夏怀夕多次提出过离婚的。 以至于后来很多时间,他都觉得夏怀夕会那么坚持离婚,是在报复自己当初犯下的恶果。 回笼思绪,江川柏笑着向夏怀夕靠近。 先是咧着嘴巴傻笑了一阵,随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里的花束递过来。 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在花束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纷纷响起嬉笑声,更是又起哄了两句。 江川柏难得一见地露出一丝羞涩,可手里的花束依旧高高举在半空中。 道:“我骑车路过一片草地,看着无五颜六色挺好看的,就摘了些给你。” 他还记得之前夏怀夕住在家属院时,房间的桌子角落上总是会摆着几朵小花。 之前没想起来,这回看见想起来了,就赶紧摘了送来。 对于江川柏的送花行为,夏怀夕也是在意料之外的。 本来他人的出现就已经够惊喜的了,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花! 这浪漫还真是被江川柏给学着了。 夏怀夕接过花束,就是一些野花,没有浓郁的香味,就图个颜色好看。 不过这也够让她疲惫的精神得到一丝松弛。 她轻轻摆弄了花瓣,嘴角含笑,看向江川柏说道:“直接过来的?要不,你在后院等我会儿,中午一道回家?” 江川柏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在门外提了大鱼走去后院。 等临近中午饭点,跟江川柏和夏怀夕回家的便是一盘处理好的鱼肉。 江妈妈见到好几日没见的儿子,也是觉着新鲜,寒嘘问暖了几句后,拿着处理好的鱼肉就去厨房忙活。 “妈,这鱼是早上刚钓上来的,你待会儿煮汤,正好可以给怀夕补补身子。” 江川柏兴冲冲地对着厨房里的人嘱咐,说完就走,却没发现江妈妈投来看傻子的眼神。 好一会儿,江妈妈才笑叹着气,摇摇头,喃喃道: “傻儿子,哪有这么早就忙着给媳妇儿下奶的” 第181章 江川芙中午没有回来,是自己带了饭菜在学校吃的。 自打与夏怀夕发生矛盾出走后,接连几天都是如此。 夏怀夕也想过找她聊聊,可江川芙白天去学校,晚上回来没事就躲回房间,就连晚上吃饭也是啃了几个馒头回房间。 明显就是在躲着夏怀夕。 不过江川柏来镇上的消息,她下午上课还是知道了。 有同学正好是住纺织厂职工楼的,中午瞧见了回来告诉她。 “芙子,你哥来镇上了!” “中午和你嫂子一起回来的,俩人看着感情可真好啊!” “芙子,你哥好浪漫啊!我妈早上就在你嫂子诊所,说你哥给你嫂子送花了!还去后院等你嫂子一起回去呢!” “哇!芙子,你哥哥可真好,我要是能遇见对我这么好的,我给他生一屋子孩子都乐意!” “……” 一旁女同学们叽叽喳喳地在那儿兴奋讨论着,江川芙坐在位子上,却异常地沉默。 没等几个女同学细问,铃声响起上课了。 等到下课再找时,江川芙早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 弄得几个同学一头雾水。 “奇怪?芙子今天怎么走得这么快啊?前几天还缠着我们在教室问问题到好晚,害我都被被我妈骂。” “可能今天不舒服……” 此时此刻,江川芙正快速向着院子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瞧见了院子,人却猛地缓下了疾驰的脚步。 左看右看,似是有些为难。 磨磨蹭蹭地到了家门口,江川芙却又在院门外徘徊了半天。 最后在布袋里翻了翻,拐进了祝家宅子。 夏怀夕下午没去县城店里,守在诊所里倒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休息。 闲来无事,好不容易才见到媳妇儿的江川柏,当然也是紧跟着去了诊所,哪里舍得就这么傻呆在家中看电视。 毕竟是有小半个月没见面了,哪怕电话里聊得再火热,这会儿面对面却也是大眼瞪小眼,不知该说什么。 思来想去,夏怀夕将手里好几天都没能看进脑子里的书抛开,拉着江川柏讲起了自己最近的烦心事。 虽然夏怀夕是比较喜欢自我消化,但她也不傻,心里的事情积压太多消化不了才是最容易得病的。 她得找个人帮着一起消化。 这个人目前来看只有江川柏是最合适的人选,谁让他总是盯着自己傻笑来着! 顾不上江川柏多次想要打断提问,夏怀夕一股脑儿的将自己这边亲戚的 ,他这边妹妹的,以及自己学业和事业的,全都输进了江川柏耳中。 “江川柏,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想办法,唯独你妹妹这件事,你得给我想办法!” 夏怀夕知道自己这明显是在耍赖,但也顾不上了,不然这样僵硬的姑嫂关系还不知道得熬上多少年呢! “你是说,江川芙这几天都在生你的气?因为是你让祝敬承拒绝的她?” 见夏怀夕点头,江川柏眉头一拧,忍不住嘶了一声,“还真是不识相啊” 第182章 闻言,夏怀夕有些不高兴了,瞪了男人一眼,就想问问自己究竟哪里不识相。 好在江川柏解释及时,不然免不了被赶出去。 他抓着夏怀夕白皙软乎的手,揉捏了几下,笑着说道:“你都这么帮她提前规避风险了,这死丫头竟然还不领情! 早知道就应该让你别管这丫头,到时候等祝敬承要结婚了,发现人娶的不是她,让她去哭去闹!” 夏怀夕反手轻打了他一下,想要抽回手没能抽回,轻哼一声,“我才不信你会舍得,到时候去闹的,指不定就是你。” 江川柏勾唇浅笑,“放心,芙子那丫头也就是当时气一下,这几天不搭理你,估计就是反应过来,觉得不好意思,再过段时间她肯定忍不住先和你搭话的,妈不是跟你说了没事?” “真的?”夏怀夕看去的眼神布满狐疑,努了努嘴,“我觉得妈是在安慰我,她不好意思说实话,毕竟那才是她亲女儿。” “我妈看得明白,知道你是为芙子好,而且她也已经把你当亲女儿看待了,只会帮理不帮亲。” 有江川柏这番话,夏怀夕心理负担也少了一些。 看着时间差不多,江川柏立马手脚勤快地收拾起来,拉着夏怀夕往家里赶去。 刚拐进巷子,就远远瞧见江川芙在门口徘徊。 下一秒竟然打开了隔壁祝家大门,走进去了! “她她怎么进去了?祝敬承回来了?”江川柏看得傻眼,紧接着拧起眉头就要追上去。 “没回来!中午我们不就在家。”夏怀夕拦下江川柏解释,“钥匙是祝家留我这儿备用的,小芙拿走了,生闷气的时候会去那儿。” 听到这话,江川柏眉头皱得更加厉害,“这怎么行!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进出别人家?更何况这屋子之前就祝敬承一个男的在住,哪怕现在没人住也不行,可真是由着她这脾气,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说时迟那时快,江川柏长腿一迈,快步向那祝家宅子走去。 推门而入的巨大动静,将坐在石桌前写作业的江川芙直接给吓懵,根本没做什么反应就被拽回了隔壁。 “你给我站好了!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来镇上了?做错事怕被我知道,会骂你是不是?行,你自己说,都犯什么错了,别指望你嫂子和咱妈会进来救你”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江川柏和夏怀夕,只不过上次挨骂的两个小子今天却成了在外面看热闹的。 夏怀夕站在房门外,仔细听着门内的动静。 她还真怕江川柏会将教训儿子的那一套用在江川芙身上。 这么大的人了,再用打的怕是不太好。 “儿媳妇儿,没事哒,先过来坐。你公公死的时候,芙子还小,我出去干活,就靠川柏在家里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他们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江妈妈拍了拍身旁的板凳,笑眯眯地说道。 闻言,夏怀夕也只是半信半疑。 第183章 庆幸的是,江川柏还是给江川芙留了面子,并没有动手。 二十分钟后。 待人从里面走出来,只见两眼红彤彤的,看上去被骂得确实不轻。 晚饭早就准备好,只等人一出来就开饭。 因为方才的动静,两个小子似乎也想起了之前被打的经历,不约而同都乖乖地选择沉默,闷头干饭。 没一会儿就吃饱下饭桌,溜出院子玩了。 饭桌上,另外三人还在慢慢吃着。 不过几分钟,江川芙放下手里捧着的饭碗,也想起身离开。 “等一下,江川芙你就没准备说点什么?” 江川芙起身的动作一顿,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表情。 倒是把夏怀夕整得莫名其妙,冲板着脸的江川柏瞪了一眼,搞什么啊! 可惜江川柏不为所动,只是在桌下捉了作乱的手,安抚似的轻拍了拍。 就在夏怀夕看向江妈妈,寻求帮助的时候。 江川芙坐下了。 缓缓抬起脸来,除了眼睛红肿,竟然还能看出一丝丝的心虚和不好意思。 对上夏怀夕,张了张嘴,道:“嫂子,对不起” “额,不,这件事是我处理得不好,我应该”夏怀夕下意识接话。 “不是的!就是我性子太冲动,你为我好,我和祝敬承不可能,这些其实我都知道的。” 其实一开始可能是带着点怨气,可跑出去冷静过后,这脑子也才反应过来,她不应该冲夏怀夕发火的。 只是觉得当时说的那些话确实是不太好,她又实在不太好意思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就那么自然地面对嫂子。 于是就这么僵着,每天晚上也只敢在妈妈耳边焦虑。 下午得知哥哥来镇上的消息,江川芙就更加焦虑心慌了。 这可是她哥好不容易追回来的老婆,要知道自己不识好人心骂了他老婆,肯定得和自己急。 更加让江川芙没想到的是,哥哥不仅知道了这件事,还在隔壁祝家把自己抓了个正着! 但也是在方才,江川芙才真正明白夏怀夕的良苦用心。 想起自己还没开始就注定结束的感情,江川芙还是忍不住眼睛发酸。 相比起冲夏怀夕发火又不理人这件事,江川柏数落责备更多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只见江川芙抽了抽鼻子,偷偷瞄了一眼板着脸的哥哥。 在接收到来自亲哥哥威压后,才从兜里掏出一把长条钥匙,推放在夏怀夕面前。 “还有,嫂子,我把钥匙还给你,对不起,我不应该在没经过你同意就私自拿走的,偷钥匙就算了,还私自进入别人宅子,我就是个小偷,我再也不敢了” 说到最后,江川芙声音里都染上了哭腔,大大的眼眶里直接溢出泪水。 被喜欢的人拒绝又怎么样,大不了换个人就是。 但是当小偷是要进牢子的,真被抓了,到时候可没有换个人的说法,那她的世界才真的是要塌了! 夏怀夕可能不会让她坐牢子,但若这事要让祝敬承知道,她觉得祝敬承很可能是不会心软的。 到时候送自己进牢子的,说不定还是她亲哥哥。 见江川芙因为偷钥匙偷进祝家宅子而哭得伤心不已,夏怀夕总算是知道这江家母子俩为什么会这么淡定了。 这一家子绝对是亲的,脑子里想的东西都跟他们普通人不一样。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江川芙与夏怀夕都卸下了心头的大石头,倒是比之前更加亲密许多。 而也在夏怀夕的洗脑下,江川芙越发勤奋认真学习,势必要靠着读书跨越阶级,总有一天她会站得比祝敬承还高! 在忙过守诊所和接待县领导这几件事后,秦瑞临回来了,夏怀夕和县领导也认识了。 每周去县城巡视的工作也暂时交给了江川芙。 终于,夏怀夕有整天的时间用来复习,备战高考。 这天下午。 夏怀夕正坐在窗前复习背书。 头脑酸胀之际,眼睛看向窗外不由得开始放空。 “笃笃笃。” “夕夕!夕夕!” 楼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传来。 定睛聚焦一看,是之前才在电话里联系过的夏防风。 夏怀夕回过神,连忙下楼开门。 “夕夕,快来搭把手,你婶人不舒服了!”院子门刚打开,夏防风就着急地拉过夏怀夕。 就见罗雪芬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墙角下。 顾不上什么,夏怀夕赶紧帮着将人抬进屋里。 “你婶刚下车那会儿还好好的,也没走两步,一眨眼人就不行了” 夏防风会点用药,但若正经看病那还是差得远的。 更何况这趟出门身上也没准备个什么东西。 从房间出来,夏怀夕洗了手,在夏防风对面沙发坐下。 “婶婶没事了,可能是车上太闷,再加上没休息好,就中暑了,然后就是有些营养不良。” 说到营养不良,夏怀夕怎么都想不到竟会发生在她这个婶婶身上。 上一次见面,身形还算匀称,可如今再见面,竟是又瘦了一大圈,比夏怀夕的瘦身效果还显着。 然而,乡下家里可还是开着养猪场的,正常来说怎么也轮不到营养不良的地步。 见夏防风垂着脑袋不说话,夏怀夕知道他们是去过海市找人了。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很顺利。 从海市一路坐车过来实际很累人,夏怀夕也不好现在就揪着夏防风问东问西。 在房间里又放了一张折叠床让人先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情,晚点再问也不迟。 只是没等到夏怀夕开口,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不知睡了多久,临近傍晚,夏家夫妻俩才总算是从睡梦中醒来。 门外传来诱人的饭菜香,偶尔也能听到说话声。 走出去,正好撞上江妈妈端着刚出锅的炒菜走出来。 “哎呀,她叔她婶你们可终于醒了,你们再不起床,我还以为你们是不稀罕我做的这菜呢!” 虽然这话是打趣说的,但也是让夏家夫妻俩双双老脸一红。 不用谁介绍,他们也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夏怀夕的婆婆了。 上次电话里,夏怀夕是说过复婚以及江家婆婆来的事。 若这宅子还是夏怀夕一个人住,夫妻俩来这儿顶多觉得不如在乡下家里那般自在。 可现在当面对上这江家婆婆,夫妻俩猛然意识到他们得安安分分的,这婆婆怕是不好惹。 也不知是真害怕江妈妈,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罗雪芬愣是安安静静上桌吃饭,没说一句冷嘲热讽的话。 甚至最令她骄傲自豪的女儿,也没有在她嘴里频频出场。 与上一次见面,可谓是两副面孔。 然而,江妈妈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冲夏家夫妻俩一个劲儿地说起夏怀夕和江川芙的好。 “她婶,她叔,你说我这是什么好命啊,儿子女儿懂事孝顺,就连儿媳妇儿也是厉害,不瞒你们说,我现在整天在家里伺候这几个小的吃喝拉撒,我都是乐意高兴的!” 江妈妈说着眉飞色舞,早早被藏起来的金耳环,今晚上也是在她耳朵上闪闪夺目。 这一桩桩的好,就像是那鱼刺,根根卡在罗雪芬的嗓子眼儿,吞吞不下,吐吐不出,脸色难看得要死。 最后,江妈妈还是发出了那最寻常的“疑惑”。 只听她“咦”了一声,好奇问道:“她婶,听说你们女儿是考到海市的大学了?那可真是才女了呀!怎么样,孩子在学校过得可还行?听说那边花销挺高,你们家应该也是能供得起的?” 话头丢到罗雪芬,这是不说也得说了。 罗雪芬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却看不出一丝高兴模样。 “还,还行,供得起。” “那就好,说起来,怀夕也准备考大学了,我还想说要不要帮衬点,结果这孩子本事大,自己挣得钱比我大半辈子攒的都多!这平日里的买菜钱都是孩子给我的!” 罗雪芬看着桌上的鸡鸭鱼肉,心里免不了酸涩。 几个月没见,夏怀夕的伙食倒是越来越好了,而他们两口子 她扯了扯嘴,并不想在与自己不对付的侄女和侄女婆家面前丢了脸面。 还想强说着什么,却是忘了,自己在给夏怀夕的信里就已经透露了家中的真实情况。 “那是,毕竟夕夕嫁到了你们家里,是该把钱给你们长辈用的,我们这边是娘家,又是乡下的,平日里连做客的都没有,只能省吃俭用的多帮衬着读书的女儿” “行了!说这话,你都不觉得脸臊得慌吗!” 夏防风突然大声打断罗雪芬继续说话,本就晒得有些黑的脸,这会儿更黑了。 “我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火。”罗雪芬自觉理亏,面对丈夫的责问,也是没了底气。 “这还不是被你们母女俩给逼的!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眼看夏防风发火,怕情况愈演愈烈波及孩子,一旁夏怀夕连忙安抚对方情绪,先把饭吃了。 江妈妈本想继续听好戏,见儿媳妇儿出面说话,也不好继续。 饭后,夏家夫妻俩又爆发了争吵,还是因为夏灵仙。 还是来镇上的江川柏阻拦了下来。 让江川芙领着两个孩子暂时去楼上写作业,夏怀夕端出了茶水,试探性地询问夏灵仙在海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雪芬无声抹着泪,垂着脑袋不愿说话。 夏防风则是满脸愁绪,口干舌燥,硬生生给自己灌了一大碗水。 沉默片刻,扫过同样好奇的江家母子俩,视线最后落在他最熟悉的夏怀夕脸上。 咂了咂终于得到湿润的起皮嘴唇,道:“你堂妹她,在海市处了个对象。” 夏怀夕一怔,不由得向江川柏看去,同样疑惑。 江妈妈更是直接表现出她的失落,“害,她叔,你女儿这都快二十了,在学校有看对眼的不是好事吗?等读完书,刚好也可以结婚,好事呀!我还以为能发生啥不好的。” “这要是真结婚了,我宁愿不要那闺女!”夏防风压着声音愤愤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她那对象是海市本地人,听说父母都是职工,家里条件不错也看不上外地人,你堂妹她为了和那男人处上,就花钱装阔绰,把自己整得跟个地主婆子似的! 你婶子知道了不仅不劝一劝,还瞒着我每月寄这么多钱过去,和那男人处上后,要钱也要的越发多,我们去找了才知道,她这几个月的钱竟然全拿给那男人了!” 话音落下,罗雪芬终于痛哭出了声。 也不知道是在替女儿心疼,还是在替自己这几月辛苦挣来却被白白送人的大几百块心疼。 在场其余人再次陷入沉默,听着这件事,只剩瞠目结舌可以形容。 “乖乖这妮子咋听着那么不聪明。” 江妈妈忍不住还是小声嘟囔了两句,暗自感叹还是自己的儿媳妇儿夏怀夕聪明许多。 “那个男的什么情况,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好意思管女人要钱,真没用!” 江川柏皱了皱眉头,对那男人的行径十分不齿。 夏怀夕想了想,问了最关键的一个点,“那,你们把钱要回来了?” “没有。”夏防风垂着脑袋摇了摇,“仙儿她,就跟着了魔似的,寻死觅活地不许我们去找那男人要钱,非说那男人是拿钱去做什么大生意!我们去要,她和那男的也就散了。” 一旁罗雪芬哭得更伤心了。 夏怀夕对上江川柏,俩人别别嘴,又是默契地同时轻叹了一口气。 实在放心不下这唯一的女儿,夏防风最后还是求了夏怀夕能帮忙去海市看看。 出于对夏防风这个唯一叔叔的同情,夏怀夕确实有些不忍心。 可是 “不行!” “等等。” 没等她说话,江妈妈和江川柏先后出声替她回应。 空气只是停滞了一秒,江妈妈率先坐起身,脸上表情十分不满。 “你们俩口子可真行,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亏你们还是做长辈的,一碗水端不平就算了,难不成还想把人饭碗给砸了!” 第184章 江妈妈气得不轻。 原以为这个叔叔还是惦记着点儿夏怀夕的,方才话头都往他这叔叔身上带。 结果这倒好,前头刚说好,这会儿人就欺负到头顶上来了。 “你家女儿考了大学,被男人骗钱,犯得着我家儿媳妇儿去帮你收拾烂摊子吗?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再过一个月,你们侄女可也是要去高考了!现在让她千里迢迢去什么海市劝你们女儿,可拉倒,没空! 你们做长辈的,就不能做点好事,但凡懂事点,也知道现在除了吃喝拉撒,万事不能打扰孩子。要不是看你们是亲戚,留你们吃饭住宿,还好心肠地陪你们聊天,平常这个点她早就看了好几本复习册,准备收拾收拾睡觉了!” 江妈妈就跟点着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丝毫不带咽口水的。 愣是给夏家夫妻俩怼得面红耳赤,自觉做事不地道。 江川柏也是不赞同的,高考这件事,夏怀夕念叨了很久,就连学校都有心仪的,足以证明她对这件事的重视。 既是她重视的,江川柏自然是从全方面保驾护航。 除了夏怀夕本人,眼下所有其他人事物都不及夏怀夕的高考重要。 但江川柏并没有自己母亲那般绝对,也知道夏怀夕顾及她这个叔叔的感受。 安抚稳定激动的母亲后,他深深看了一眼夏怀夕。 旋即,沉声缓缓道:“叔叔,我知道你们担心堂妹还会被那个男人骗钱,但眼下这段时间,怀夕确实是不方便,换作是堂妹高考,也希望你们能理解。” 罗雪芬似还是觉得不甘心,见夏怀夕不说话,也以为是心软不好意思,于是接着打起感情牌。 “夕夕,以前都是婶婶做事不地道,但仙儿毕竟还是你妹妹,等我和你叔叔去了,她可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婶婶,你说错了?现在我们江家也是怀夕的亲人,以后还会有更多对她好的。” 江川柏立即反驳,语气和眼神中也透露着丝丝寒气。 在瞥见对方浑身一颤,不敢再言时,又接着道:“堂妹是考进大学的,说明她的脑子没问题,她也是一个大人,更懂得自己是在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既然你们作为父母的劝不动,想必怀夕去了也是再没更多办法的。” 空气中再度陷入沉默。 夏怀夕就是在这进退两难的沉默中,终于出声述说自己的想法。 “叔叔,我想我会去海市看看夏灵仙的。” “只不过,得等我高考结束,我才会去海市,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想让我去劝说夏灵仙,但是这段时间,我觉得你们还是可以再试试看,毕竟你们才是做父母的。” “夕夕,一个月会不会太久” 没继续听罗雪芬想说什么,夏怀夕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眼神坚定中略带着点儿冷漠,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的叔叔。 “乡下老家太远了,叔叔你们这段时间要不就住在镇上,哪天要去海市也更方便一些,当然,你们也可以住在县城或者海市。” 夏防风从她坚定的眼睛中移开,最后沉重地点点头,“就住镇上。” 第185章 胖点软乎 江川柏的房间让给夏家夫妻俩住了,未来一段时间里,怕也是搬不出去的。 因为第二天休息,江川柏太过激动,着急赶来镇上,便谁也没告诉。 谁知道好不容易来了,自己临时又专属的小房间却是被占了。 当天晚上,江川柏是睡在楼上夏怀夕房间里的,只不过床太小,他是打地铺睡的。 初夏的晚上总是刚刚好的。 白日辛劳过后的人们,吃饱喝足过后,伴着美梦缓缓入睡。 以充足的精神面貌迎接新的一天。 然而,夏怀夕被左右的呼噜声吵得根本睡不着觉。 尤其是地上那个,更是完全不顾他人死活,声响都可以把屋顶掀翻。 真不知道江川柏白天又是干了什么体力活,竟被累成这样。 翻来覆去,夏怀夕依旧没有睡意。 索性小心翼翼起身,拿了本子出房间。 只是看江川柏睡得这么香着实有些心烦,临走出房间的时候,夏怀夕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凌晨一点多。 屋外的世界满是漆黑,幽黑深处更是如猛兽张开的兽口一般,令人颤栗害怕。 然而,就是在这一片幽暗世界中,一抹暖黄亮光突兀地点亮在那儿。 灯光下,夏怀夕坐在大敞的窗前,静静看着书上内容,手下圈圈画画的同时,上下嘴唇也在默默张合。 “吱呀──” 旁侧有人从房内出来。 是江川柏。 不过,他就像是梦游似的静静看了自己一眼后,转身默默下了楼。 没说一句关心的话。 夏怀夕别别嘴,撅着嘴心想才不需要他的关心。 可下一秒,她还是竖起耳朵静静听着楼下的声响。 只听叮叮当当了一会儿,楼梯处就传来脚步声。 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手擀面放在夏怀夕手边。 “媳妇儿,这么晚了,咱们把面吃了就赶紧休息。” 夏怀夕睨了他一眼,“你故意的?这么晚吃面条会长胖。” “什么故意,我这是心疼你!”江川柏微微扬高了声调,似乎是在证明自己的真心。 拿过夏怀夕手里的钢笔,又咧着一口大白牙讨好似的将面条往她面前推了推。 “晚上你就没怎么吃,大晚上的又看书背书的,脑子都该饿坏了! 再说了,长肉就长肉,抱着才软乎,不然跟韩大嫂刚来那样,跟个整扇排骨似的,看着就硌手。” 夏怀夕睨了他一眼,带着点儿警示。 “听你这么说,看来平时没少研究的嘛。” 一听这话,江川柏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连忙坐直身子,板正了表情态度,严肃道: “这么多年我就你一个,要研究也就研究你了,最多再就是那些刚入营的新兵们,我们或多或少都会瞅两眼。” 如此,夏怀夕才算是满意地轻哼一声,动动筷子开始挑面条。 “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又没说你什么,只是问问而已。” 江川柏又咧开嘴角,嘿嘿一笑,“我知道,这是我主动跟组织领导汇报的,思想绝对正确,忠心天地可鉴!” 吃了几口面条后,江川柏突然又说道:“媳妇儿,我和妈都帮你把事儿推了,你怎么还给拦身上了?” 知道夏怀夕不喜她那婶婶表妹,江川柏得知来信这件事后,就提前和母亲商量好了要做这个坏人。 绝不让夏怀夕去掺和那表妹的事,若有人借这件事指责夏怀夕品德,他们出面阻止当坏人,别人也没法说什么。 第186章 做自己喜欢的 听到这话,夏怀夕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番。 咽下嘴里碾碎的面条,又喝了一口鲜美的面汤。 道:“主要还是看在叔叔的面子上,这一家子是我这世上唯一带着血缘关系的,叔叔他还算护着我,这么久以来也就求了我这么一件事,不管怎么样,于情于理,还是去看看。” “啥时候你这么……不记仇了?”江川柏忍不住嘟囔。 当时要离婚,夏怀夕可是把自己之前的那些话和事都抖落了一遍。 怎么换到叔叔那一家子就这么好说话了。 江川柏可没忘记当初还是那表妹闹得他们离婚的。 “咳咳咳。”夏怀夕扫了一眼不服气的男人,似乎也有些尴尬,“你这话说的,我很爱记仇似的。” 江川柏眨眨眼,似是在无声回应着什么。 自觉理亏,夏怀夕只得尴尬移开视线,转移话题。 “其实就算没有夏灵仙这件事,等高考过后我也打算去一趟海市的,我准备在海市最热闹的大街上也开一家店。” 闻言,江川柏一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下一秒,他夹紧眉心,问道:“那咱们是不是还得找祝家帮忙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祝家似乎也在海市扎了根。 “你……同意我在海市开店?”夏怀夕好奇看向他,还以为他会反对自己这个想法。 毕竟海市是全国经济最繁荣的地方,寸土寸金不是谁想挣钱就能挣到的。 若没有一两个认识的大人物提点,就更别说还想在海市最热闹的街道上立足。 她若是想在海市生意场上分一杯羹,祝家绝对是少不了要去拜访的。 夏怀夕原以为江川柏会觉得她野心太大,县城的店面还没立足脚跟太久,这就急着扩张到海市这么一个大城市。 没想到江川柏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还想到了要找祝家帮忙。 只见江川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着有些无奈,却也柔和。 “你想开就开呗,我帮不上你什么,就只能支持你,毕竟你的眼光和能力是真正有目共睹的,你的配方护肤乳也有能力在海市获得大家的喜欢。” 夏怀夕听着有些怔神,发愣的眼神落在男人身上,似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许久,她张了张唇,低声问道:“你不觉得……我应该把重心多放在家里吗?” 暖黄灯光斜下打来,正好落在江川柏前侧脸上,勾勒出他完美如雕刻般的五官。 下一秒,见他嘴角又是微微扬起,似无奈又似是宠溺地哼笑一声。 随着粗糙的指腹扶上夏怀夕柔软细腻的手背之上,低沉磁性又带着点儿温柔的声线传来。 “我想啊,可若是那样,那就不是你了。相比起让你在家做家务带孩子,我更希望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做生意,读书上大学,看病救人,这些都好,我喜欢的就是那样生机勃勃永远进步的夏怀夕。” 夏怀夕依旧是怔怔地看着男人。 屋外一片寂静黑暗,夏怀夕也在时间的逐秒流失中,彻底在那一双如深墨般的眼睛中沦陷。 第187章 缺德 在这一刻,两颗心的跳动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显眼。 宛如在绵延不绝死寂无声的沙漠荒野上,阵阵鼓声从两端天际边隐隐传来。 越靠越近,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同频。 最后终于找到了对方,响彻整片天空和平原。 夏怀夕听着胸口处的心跳声,循着本心在等待对面的靠近。 热息扑来,她下意识慌乱地合上双眼。 微微仰着面容,红唇湿润,在光线下泛着莹莹光泽,等待心爱之人采撷。 江川柏本还能保持着一丝清醒,然而当嗅到那令人魂牵梦绕的熟悉香味后,最后一丝作为人类的清醒彻底消失不见。 只剩下野兽最为本能的嗅觉寻找。 高挺的鼻尖率先替他触摸到思念许久的柔嫩肌肤。 紧跟着热烈如一触即发,瞬间在俩人之间炸开了烟花。 细吻落下,零零碎碎又逐渐黏黏糊糊。 大掌落下,似是长了眼似的再次撩起衣服下摆探入其中。 粗糙的指腹抚着柔软的腰肢慢慢摸索而上,最后在那满掌绵软处停下,很是享受地揉了揉。 江川柏扯回最后一点理智,将自己拉开一拳距离。 银丝也在片刻间被拉长,旋即断裂。 江川柏微微喘着粗气,小声沙哑道:“咱们在这儿?” ……在这儿?……什么在这儿? 夏怀夕本就因为吃了面食而在不断消耗能量,一番激吻过后,更是有些缺氧。 一时之间,对江川柏这话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等她真的反应过来,江川柏腾得起身关窗户,拉了窗帘,再坐回夏怀夕面前,眼睛里闪着如野兽的精光。 他嘴角微微扬起,亦正亦邪,“快入夏了,咱们睡这儿应该不会太冷……” “你们俩大晚上干啥面对面坐着呢?” “……”面对面的俩人冷不丁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清醒。 江妈妈是起夜看见楼上灯亮着,想着是不是忘了关灯。 这会儿站在楼梯口,睡眼朦胧地看着儿子儿媳妇儿。 “问你们俩呢,怎么不说话啊?这大半夜的,可别吓妈呀……” 江妈妈见俩孩子不说话也不动弹,也被吓了一激灵,不顾快滑下的外套,赶忙走上前去。 “……妈,我们没事。” 见状,夏怀夕连忙反应过来偏过身子。 江川柏则是起身挡在江妈妈面前,高大的身躯一下子便掩去了大部分光线,足以让脸上的尴尬看不清楚。 但毕竟江妈妈还是过来人,这尴尬的气氛,以及俩人慌里慌张的奇怪举止,她很快就猜到了什么。 这下轮到江妈妈尴尬了。 正巧两个孩子醒来听见动静出来,江妈妈想说要不带孩子去楼下睡,却还是夏怀夕拒绝了。 江川柏敛去失落的眼神,再抬头看向母亲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妈,不用了,你回去睡,俩小子睡觉不老实,我们习惯了,你们别到时候一晚上睡不了。” 江妈妈见争执不过,也没办法,只是在下楼的时候,忍不住嘴上念叨了几句。 “早不来晚不来的,偏我儿子来找媳妇儿了,跑来占房间,尽干缺德事……” 第188章 手心里的宝贝 江川柏最后还是在房间地板上度过的漫漫长夜。 直到屋外鸡鸣响起,他也没能像上半夜那般沉沉睡去。 罗雪芬这回住下,倒是安分了不少。 毕竟有江妈妈和江川芙在家压着,她但凡有心闹腾,第二天绝对整条街都知道她女儿读个书还能被男人把钱都要去这件事。 都说树为一身皮,人为一张脸,她罗雪芬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只要出门绝对还是要脸面的! 然而就算她有心在人前维护自己以及女儿的形象,却也丝毫不能改变女儿在海市的固执想法。 这天,夏怀夕收拾了去县城考试的行李。 走下楼,瞧见夏家夫妻俩一脸沧桑的走进屋子。 罗雪芬招呼都没打完就兀自回了房间,夏防风倒是疲惫地冲她扯了扯嘴角,笑得牵强。 厨房里,江妈妈连忙找了个需要帮忙的借口,将夏怀夕拉了进去。 瞧见人都进了房间,这才小声开始吐槽。 “估计又在海市吃了闭门羹,隔几天就去,回回都丧着一张脸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这主人家亏待了他们夫妻俩似的!” 江妈妈最是看不惯罗雪芬那张被人欠了百八十万的死人脸,连带着夏防风也越发看不顺眼。 自己碍着儿媳妇儿的脸面,伺候这夫妻俩吃喝,结果这罗雪芬倒好,还真一点儿也不客气,愣是一根手指头都不带动弹的。 更是从海市回来就开始甩脸色,真当她们是家里保姆,她自己是旧社会富太太不成! 心里这些话,江妈妈也不藏着掖着,拉着夏怀夕就是一顿絮叨。 “真是给那娘们给惯的,以为她是谁啊,这么惦记女儿,隔三差五跑海市,怎么不干脆住在那儿,不然大柱二柱就可以搬到楼下房间了,也不至于” “妈!咱们赶紧做饭,今天川柏有训练,晚点儿就过来吃饭了!” 一听江妈妈说的,夏怀夕就知道她这是准备说哪件事,小脸一红赶紧打断她继续说下去。 “对对对,得赶紧调馅儿,来不及等他来了,到时候妈给你们边包边吃!” 晚间。 江川柏许是真是饿坏了,一下连吃了三十多个猪肉饺子。 仅是咀嚼了两下,就赶时间似的又往嘴里塞了下一个。 直接给夏家夫妻俩给看得一愣一愣。 江妈妈手里根本不敢停下,虽然看着心疼,但还是想着其他人。 尤其是她那宝贝儿媳妇儿。 以前只知道读书看天分,可看了夏怀夕这读书劲儿,她才知道那些声称天生不是读书料的人肯定就是没下功夫,不然怎么还个个吃得肥头大耳。 看着又瘦了一大圈的夏怀夕,江妈妈忍不住心疼。 听女儿说,前几天打闹摸着这孩子腰的时候,两只手再努努力,都可以圈住了! 端着一盘刚捞出来的芹菜猪肉水饺,全放在了夏怀夕面前。 “多吃点,瞧你瘦的,我早上买来的半扇猪都比你胖了,咱们好好吃好好休息,明天让江川柏陪你去县城,也不知道考试那几天能不能把你照顾好。” 过两天就是全国高考的日子,夏怀夕的考场是在县城。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准备提前去县城住下。 江妈妈本也打算跟着去县城,得知江川柏专门请了假要去陪,她也就不好再跟去了,免得打扰俩年轻夫妻的感情。 又实在放心不下,江妈妈便仔细交代着路上以及考试期间,俩人应该注意些什么。 夏防风也算是有经验,时不时也会跟着嘱咐两句。 就在江妈妈哄着夏怀夕再多吃两个饺子的时候,一直默不吭声的罗雪芬突然插话进来。 阴阳怪气地轻哼了几声,道:“亲家,可别再喂夕夕吃了,你是不知道咱们夕夕以前那模样,就是被家里老爷子给惯的,这会儿好不容易瘦下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夏怀夕当即黑下了脸,低声斥骂道:“罗雪芬,把你嘴闭上!不爱吃饭就回房间去!” 然而罗雪芬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丝毫不想收敛,继续道:“我这还是说好听了,本来就是,夕夕这都辍学两年多了,光靠自己读读书就能考上了?那些学校老师难不成全是摆设不成!” 说完,又看向江妈妈,“我说亲家,孩子没经验不懂事自个儿兴奋一阵也就算了,你这当长辈的,我劝你还是镇定些比较好,可别到处夸下海口炫耀,免得几个月后不敢见人” 话还没说完,罗雪芬的碗筷连带醋碟,都被江妈妈收了回去。 “你个白眼狼,给吃两口饭,你还真准备在这个家里当家做主了!我就喜欢儿媳妇儿胖乎乎的,说明咱们家有钱,我家儿媳妇儿还聪明,之前没考大学那也是因为她看不上,要是想考那就是信手拈来的事!” 旋即,她也不想在饭桌上搭理这无聊的人,甚是嫌弃地将人拉起来,推开。 “不管怎么想,都比你那拿钱给男人花的女儿好啊!滚滚滚,不爱吃就自己做饭去,别净往我饺子里吐唾沫星子!显得你。” 踉跄了两步,罗雪芬错愕地回头看去,一桌子人坐在那儿满是冷漠。 就连夏防风也是如此,端端正正坐在那儿,眼里全是嫌恶,丝毫没有自己妻子被欺负该有的愤怒和维护。 “亏你还是当长辈,做客的,丢人现脸,赶紧回房间去!” 罗雪芬听在耳里,直接就炸了锅。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了指丈夫,旋即又扫向了这一桌子人,“好啊,你觉得我和女儿都给你丢脸了是?你们是一家子,我们才是外人!” 房门在甩合上的瞬间,发出震天响的巨响。 一时间,餐厅里鸦雀无声。 两个孩子也是愣愣地睁大眼睛观察周围,不敢说话调皮。 江川柏看出夏防风眼里的尴尬,囫囵吞咽下嘴里的饺子,笑着给他倒了一杯烧酒。 这才让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深夜。 待所有人都回房间睡觉的时候,楼下那间房间再次爆发了争吵。 毕竟还是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是那么尽如人意,更别说还是罗雪芬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楼上房间里,一家四口睁大眼睛就这么静静听着楼下传来的动静。 许久,江川柏在黑暗中缓缓坐起。 “你干什么去?”床上夏怀夕余光瞥见床下人影,好奇问道。 黑暗中,高大的身形一顿。 回头看向床上,见一大两小都睁着眼睛,道:“去楼下劝劝,吵得太晚,明天大家都该起不来了。” 说话间,不忘伸手将夏怀夕赤裸在外面贪凉的双脚给盖上被子。 “别看现在天气暖和了,晚上还凉着呢,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房门轻轻被男人合上,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样子,楼下果真安静了下来。 可也不知道江川柏究竟在下面磨蹭什么,久久不见人上来。 直到两个孩子再也熬不住困倦,昏昏睡去时,江川柏才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 夏怀夕虽然也有些犯困,但依旧保持着一丝警惕。 在听见房门被推开时,夏怀夕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小心起身怕吵醒刚刚睡去的孩子,小声问道:“你怎么这么久?” 江川柏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躺下,随后才跟着坐在地铺上凑近脑袋,小声道:“你那婶婶,虽然是不吵了,但拽着不让我走啊,非得让我坐下听她诉苦,大半夜的没办法,只好坐下听了一会儿。” “她说什么了?” 江川柏勾了勾嘴角,下巴搭在床沿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就这么看着夏怀夕。 抬手捋了捋她滑落的发丝,“你家的事,岳父岳母,还有爷爷,什么都讲。” 夏怀夕一怔,似乎也是没想到,迷茫的同时还有一丝慌张。 关于原主亲人的过往,她记不得太多。 好在昏暗的环境中,并不能让人看见这复杂的情绪。 没等来回应,江川柏只当她是不太想说。 想起方才听到的,不管罗雪芬有没有卖惨掺假,江川柏都是心疼夏怀夕的。 一双大掌骨节分明,指腹粗糙,却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夏怀夕柔软细腻的耳后肌肤。 时不时逗趣地揉捏那小小肉球,似是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压低的声线,如摇篮曲般沉沉的在夏怀夕耳边响起。 “以前你是岳父岳母还有爷爷掌心上的宝贝,现在你就是我们老江家的宝贝,以后是,一直都会是,只要我在,只要是你,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别人说什么都没用,我会一直在背后保护支持你。” 夏怀夕静静听着,虽然知道对方也没说什么,但莫名的,眼睛还是泛了酸。 一阵窸窣声后,她缓缓侧身朝外,对上江川柏的深沉。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得一直把我捧在手心里,可别再丢了,不然我真的就不要你了。” “嗯,我肯定把你攥在手心里紧紧的,谁来也不放开。” 翌日清早。 江川柏拎着大包小包,与夏怀夕去了县城。 虽然夏怀夕是在县城开了好几家店面,但这会儿要来住,还是得找招待所住下。 总不能还去找祝敬承找住处,怕是江川柏也不愿意干。 “你好,小同志,我要一间房间。” 江川柏放下东西,冲招待所的收银女同志道。 那女同志本在看杂书,甚是不在意地抬眼看了一眼,顿时来了精神。 笑眯眯地热情问道:“您是要贵点的,还是便宜的?” 江川柏没住过,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差别,紧着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贵点的床大些,还有窗,便宜的呢大多没窗,是单人床,但是你一个人睡也是够的了,要不我给你整一间有窗的单人间” 不等她说完,江川柏笑着打断了她,指了指身后的夏怀夕,道:“给我们安排一间贵的,小的怕睡不好。” 女同志热情洋溢的笑容,顿时僵硬在原处。 好一会儿才勉强勾着笑容,很是不甘,“男女同志没结婚是不能同住的,要不再开一间便宜的。” “啪嗒。” 一张贴着黑白合照的结婚证被拍在了女同志面前。 只见江川柏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大声说道:“我们是合法夫妻,有结婚证的。” 女同志:“” 推开房门,江川柏将行李堆放在了桌上。 见夏怀夕慢悠悠进来坐下,他忍不住疑惑。 “那小同志什么情况,给钥匙给得那么不情愿,难不成是因为咱们就要一间房间,觉得咱们太抠了?这态度也太不好了,改明儿得和她领导 说说。” “扑哧——” 夏怀夕听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看得江川柏越发莫名其妙。 再三追问她究竟在笑什么,夏怀夕才乐呵呵道:“你就真看不出人家小姑娘瞧上你了?” “啊?瞧上我?不行,我多大,她才多大啊!这小姑娘也真是的,不好好看书学习,怎么还能盯上我呢!” 得知真相的江川柏,也是一脸尴尬。 那女同志看着顶多也就十五六岁,自己快三十的人,都可以给人当爹了! 真是想不明白那女同志的眼光。 想起夏怀夕可能会误会,江川柏又赶忙凑近保证自己的忠心。 不想,人家根本就没受那小姑娘的影响。 倒是笑眯眯地对自己上下一番打量,道:“如此说来,咱们俩的年龄差其实也挺大的。” 过完年,一个十九岁,一个二十八岁。 整整差了九岁,三个代沟呢! 方才还在打哈哈试图翻篇的江川柏,又是一个激灵。 开始死皮赖脸地粉饰这该死的年龄差。 “我是下半年生日,实际算来才二十七,跟你差不了多少,再说了咱们是领证的,相当于组织和国家给咱们当的媒人,就没问题!” 夏怀夕还想接着调戏他一会儿,然而下一秒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被江川柏拦腰抱着,扔在了大床上。 等她反应过来,江川柏高大沉重的身躯也随之压下来。 白日里向来端正严肃的脸上,这会儿竟笑得一脸兴奋,那股子跃跃欲试恨不得直接挂在脑门上。 江川柏低头,在夏怀夕的两处脸蛋上狠狠嘬了一口。 道:“媳妇儿,今天起得早,咱们再睡个回笼觉?” 第189章 考试 说是回笼觉,夏怀夕那还真是踏踏实实地在招待所一觉睡到了午后。 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人。 起身整理床被褥,不知所踪的江川柏才从门外推门进来。 手里拎着两三个铁饭盒,看来是去买饭了。 江川柏小心翼翼推门进来,才发现夏怀夕已经起来,这才放开了手脚,笑呵呵地关门进来。 “是不是饿了?本来中午饭点儿我想叫你的,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不过我去国营饭店给你打包了饭菜回来,正好趁热吃。” 夏怀夕从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接过递来的筷子坐下吃饭。 饭菜倒是不错,不过这个点儿还能买到这么好的,估计是江川柏另外加了钱的。 “早上你都干了什么?” 夏怀夕吃着,不忘好奇了一番。 早上江川柏让睡回笼觉,他自己倒是没上床,说是要出去干点事。 江川柏中午也没吃,这会儿拿着从家里带来的大馒头,就着饭菜也垫巴了几口。 道:“我没干啥,就到处逛逛,县城我不常来,这不是怕你去考试的路上走错,提前探探路嘛。” “对了,刚才我还去你那考场学校看过了,门卫大爷跟我提了一嘴,说是考试那几天准下雨,待会儿我去买伞,顺道再给你多买一些笔备着” 夏怀夕静静听着江川柏在一旁絮絮叨叨,虽然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经历高考,该预料准备的,心里都清楚。 但这会儿听着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耐烦,甚至还有些享受。 毕竟之前她都是独自一人,没人会关心她究竟能考成什么样,顶多关于学费的问题,叔叔婶婶倒是会好心地介绍几份工资高的兼职给她。 到了这儿,虽然还是没有亲爸亲妈,却是有人代替了他们在关心自己。 夏怀夕倒了一杯水递去,“我今天不想看书,既然你周围都逛过了,下午不如你带我也去转转?” “行!” 有了江川柏当随行保姆,夏怀夕倒是省心了很多。 除去上考场考试,各方面都被安排得稳稳当当的。 相比起同时期考试的其他考生,夏怀夕更是淡定很多,从考场出来模样仿佛料定了就能考上大学。 这放在学校平时大小考,指不定就会被同学们在背后蛐蛐。 好在周围考生家长并不认识夏怀夕,更何况这都考完了,也没那时间去打量一个陌生人考得如何。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学校外面聚了不少人等着。 下了许久的绵绵细雨,也在铃声响起后不久停下,出了太阳。 夏怀夕透过人群,踮着脚尖终于在不远处的大树底下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赶忙穿过人群,向江川柏走去。 “怎么样,肚子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 江川柏从夏怀夕手里接过东西,微微垂着脑袋,笑呵呵说道。 夏怀夕并不饿,看了看时间,也还早着。 “不如咱们先街上逛逛,若是看见什么好的,也可以给妈和小芙带点。” 俩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夏怀夕。 回头看去,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许老太太,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第190章 看电影 “婆婆!”夏怀夕惊喜地看着她,想起来也有一阵子没去拜访人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带我儿媳妇儿去你店里瞧过你,知道你忙,就从来没叫过你,不过今天正好路过,看你从学校出来,忍不住就喊了你一嗓子。” 许老太太笑呵呵的,对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并不在意。 可在得知夏怀夕复婚,而身旁的俊男人就是她对象这件事后,许老太太又下意识地愣了几秒。 回过神来,她诡异地对着江川柏上下好一番打量,惹得江川柏好不自在。 江川柏尴尬地冲老太太扯了一抹笑,偷摸摸整了整衣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 还没等问出口,许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张电影票塞到夏怀夕手中。 “小夏,这电影票本来是我儿媳妇和儿子托我去买来的,但是儿媳妇娘家老人突然病了,俩夫妻赶去看人,这票也用不上,你和你男人去,今晚上的。” 夏怀夕低头看票,才发现是郑时拍的那部电影。 不等她将票还回去,婉拒好意,对面许老太太又凑近脑袋。 悄咪咪地说道:“小夏,你男人模子确实不错,招不少女同志喜欢?好孩子听婆婆的话,趁年轻赶紧自己要个孩子,不愁拴不住男人。” 好嘛,许老太太这是以为他们俩当初离婚,是夏怀夕发现了江川柏外面有人才离的! 江川柏专门受过听力方面的训练,就老太太这自以为的小声,根本藏不了什么,全被听了进去。 反应过来,江川柏脸色顿时难看不少,想要解释点什么,结果人早已经抱着孙女快步走开。 “哎,老太太” 瞧见江川柏脸上的急色,夏怀夕只是抿唇轻笑,随后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虽然剧情我们都知道,但毕竟是人家老太太的心意,晚上去看看。” 可江川柏心里还在纠结那老太太的话,追着要讨问一个说法。 愣是夏怀夕悄声哄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彻底翻了篇。 俩人趁着时间尚早,去了街上逛了一逛。 只是没给他们太多时间,街上的店面就关了大半。 好在该买的东西也都买了,回去分一分也都是够的。 在街边馄饨摊简单吃了点,俩人便拎着大包小包赶去了电影院。 县城电影院一直都是男女同志晚上约会的最佳去处。 虽然最近几年有不少私人的影像厅陆续开起,更有不少从外面偷送进来的“好片子”,但那儿票价高,还容易被派出所查。 正要处对象交往的正经人家,大多都会选择县城电影院。 随着郑时那爱情电影的上映,更是让这电影院门口每晚挤满了人。 夏怀夕他们赶到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播放了十分钟。 “等等!”江川柏拉住了着急进去的夏怀夕,指了指电影院门口不远处的小摊,“不急,我去买汽水。” 再买好汽水,拜托工作人员带进去时,免不了又招了人家好些白眼。 第191章 被赶 手电筒光线在昏暗的室内扫来扫去,不经意间就会落到正看得认真的人脸上,将沉浸在剧情里的人,统统拉回了现实。 这本就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工作人员也没想着要注意什么。 只想给这俩后来的赶紧找地方坐下,他好出去干别的。 结果转悠了一圈,只在最后面角落里寻到两个位置。 “喏,就剩下最里面那两个位置了,下次看电影早点儿来,免得打扰其他人看!” 夏怀夕看着那工作人员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已经将人反复鞭笞了好几遍。 什么态度!拿票进来看电影的还反被教育了? 这换到现代社会,根本不用等夏怀夕说什么,这人估计都已经被投诉得被电影院辞退了。 江川柏牵着夏怀夕的手,小心翼翼一边道歉一边往最里面走去。 本想让夏怀夕坐在靠墙侧的位置上,却发现最里面的那是条小板凳,夏怀夕这个子坐上去,怕是会被前面挡得严严实实。 于是乎,夏怀夕与其他人坐在了长条座椅上,江川柏独自一人坐在小板凳上,一双大长腿蜷缩着,显得十分拘谨,无处安放。 好在江川柏在部队里习惯了,不管是站还是坐,都是上半身直挺挺的,并没让他露出半分局促。 电影的剧情他们俩都知道,甚至他们还帮郑时改过剧本。 而屏幕上的男女主角又是他俩最是熟悉的人,这也就导致接近一半的时间,他俩都没能像旁人那般认真,甚至感同身受。 电影里,男女主被迫分别的场景,令在场不少女同志伤心落泪。 有结伴来的男同志,趁机就会安慰两句,展现自己的体贴,没男同志结伴来的女同志,则是手帕擦泪,眼睛红红地盯着大屏幕。 可仔细听角落里的,就会发现不一样的声音。 夏怀夕毕竟还是现代开放思想,当初看剧本也没做出太多建议,就怕自己忍不住说多了什么,真让这电影赔得血本无归。 可真到了正式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拽着江川柏开始吐槽。 好在周围来看这片子的人,大多心思不在电影上,也有不少人在碎碎细语,再加上夏怀夕声音压得只剩气声,倒也没人反映她影响观看。 “真想不明白郑时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女主本就是大小姐,非得给人安排和穷苦小子相爱,换我是女主她爹,我也不干!” “女主表现得实在恋爱脑,难不成出国这么多年就没人告诉她,年轻时候谈理想谈感觉没问题,可结婚之后那就是一地鸡毛,婆婆孩子亲戚邻居,那可都是现实!” “分别多年,女主这么优秀的人,竟然就死守那么一个男人?还是为了男主发展事业,女主的脑子是不是坏了?回去我非得找郑时好好探讨一番,优秀女 性努力,是为了自己,绝不可能是为了一个不能确定未来的男人!” 实在是电影院里太黑,夏怀夕小声说得起劲儿,逐渐忘了这前后左右的距离其实并不是很宽裕。 自己的先进发言评论不仅进了江川柏的耳朵,还进了邻座周围人的耳中。 一时间,思想先进的夏怀夕倒成了周围人眼里的不正经。 眼看电影里男女主都快重逢了,夏怀夕还在那儿絮絮叨叨,周围人都不乐意了。 “哎哎,说你呢,能闭嘴吗?你打扰到我们看电影了!” “是啊,这位同志,我严重怀疑你的思想道德出了问题,虽然我不能改变你什么,但是烦请你不要说出来影响别人好不好?小心我们叫派出所的人来抓你!” 在电影院里说话打扰到别人,夏怀夕自觉理亏,可若是说她三观出了问题,那她可就有些忍不住了,“我有问题?分明是你们思想落后”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看了,这就走,对不起啊!” 江川柏察觉到不对,连忙起身拦着夏怀夕继续说下去。 哄着夏怀夕往外走的同时,嘴上又是连连道歉。 “好了,横竖我们都知道拍了什么,既然你不喜欢,咱们出去散散步?” 江川柏嘴上哄着,实际自己还是十分想要看完电影后面剧情的。 听郑时说过,他还拍了吻戏来着。 可惜今晚上是没机会见到了。 正揽着夏怀夕往外走时,突然身后传来了阵阵的惊呼声。 俩人下意识回头看去,脚下步子也在门口处停下。 巨大荧幕上,郑时和祝卿好紧紧相拥在一起,面部重叠,贡献了整部影片唯一的亲热戏。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荧幕之上,整个房间内无人敢冒出一点儿声音。 似都憋着气,胆大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就这么痴痴看着,害羞腼腆的,或垂着脑袋或捂着脸,悄悄地看。 毕竟荧幕上是自己熟悉的人,夏怀夕见这俩人拥吻,既没有感动也没有兴奋,更多的是熟人间的尴尬。 江川柏也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大胆的场面,全身肌肉不由得一紧,咬紧牙关的同时,看向夏怀夕的眼神也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变化。 他的目光灼热,乌黑深邃的眼眸,竟闪着异样的光芒。 然而这些,夏怀夕并没有瞧见,只是尴尬地反拉着江川柏急走出暗室。 “呼——”一走出来,夏怀夕就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 电影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和这么多人长时间待在一处,总归是闷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汽水,夏怀夕才讪讪笑着说道:“尴尬死了,看来下回看电影还得提前问一下里面有没有熟人参演,不然我可真怕” 话还没说完,夏怀夕才发现男人似乎静得可怕。 眉眼抬起,只见江川柏静静看来,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诡异弧度,眼瞳幽深,似是有什么在其中不断翻涌。 第192章 纯情 “你怎么了?” 夏怀夕被盯着浑身不自在,这话一出口,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 冷色灯光下,撇开的双颊上竟染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小声喃喃道:“这么纯情的吗?不就看人家亲了个嘴儿,这也能想着做那事” 似是抱怨,又似是撒娇。 江川柏听力极好,听见这话,也是呆滞了一秒钟。 旋即,再细瞧见夏怀夕那娇羞装淡定的模样后,又实在忍不住歪嘴偷笑。 话虽然粗鲁了些,但确实也是没说错! 江川柏轻咳几声企图收敛,但再看向夏怀夕时,嘴角弧度依旧高扬。 特地埋下了脑袋,凑到夏怀夕耳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仅仅是四个字的问话,却让夏怀夕脸上的红晕越发深了几个度。 “我”夏怀夕抬头看去,睁大眼睛瞪去,很是羞耻。 “我不知道!” 说到这儿,夏怀夕都有些恼羞成怒,恨不得拿汽水瓶子狠狠给男人敲上一敲。。 都说了,这种事情怎么还问她同不同意啊!他们不是已经领证了吗! 江川柏瞧着人一副气鼓鼓的害羞模样,也是一乐。 但他也不敢继续作死下去,左右看了看,电影还没放完,并没有人从里面出来,街道上也少有人经过。 旋即,在夏怀夕身前径直蹲下身子。 “你干嘛?” 江川柏回头笑着看去,“快上来,我腿长力气大,背着你走,也很快就能回去的。” 这 一时之间,夏怀夕竟不知该骂他说自己腿短走得慢,还是说他表现得太过猴急。 可即便如此想着,到最后,夏怀夕还是一脸娇羞地攀上了江川柏宽厚的后背。 晚风拂过,推着深浅交叠的绿叶子时有节奏地拍打出沙沙响音。 仿佛是在为这对人鼓掌呐喊。 夏怀夕埋首在江川柏坚硬的肩膀上,迎着温暖的风,欣赏着逝去的晚景。 只在有人路过好奇看来时,害羞地彻底埋进男人颈窝之处。 气味混杂,落在江川柏的身上,却并不是特别难闻,甚至令她感到安心。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背着走在街上,感觉很是怪异。 羞耻又怪新奇的。 她不知道的是,身前江川柏同样是咧笑着一张嘴,气势高昂地大步走在街道上。 身后的夏怀夕在减肥过后,其实并不重。 但在江川柏看来,夏怀夕却很沉,占据了他心中全部,这人若不在身边,心里就是空落落的。 略过招待所的异样注视,江川柏小心放下夏怀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将房门打开。 双双进入,房门一合。 俩人仅仅是对视了一眼,似是心有灵犀般。 下一秒,江川柏双手一揽,紧紧将人揉进怀中。 唇齿贴合间,粗糙野蛮的手掌也再次熟门熟路地顺着轻薄衣摆探入其中。 整间屋子似是被点了火炉子,周围温度不断攀升,直逼得俩人在纠缠间逐渐冒出了点点汗液。 “唔等等。”夏怀夕似是想起什么,睁开迷离的双眼,将身前高大的身躯往外推了推。 可激吻之后,她哪还推得动这壮如牛的大汉。 躲闪着不断凑上来的薄唇,夏怀夕微微娇喘着,小声道:“等等,脏洗澡” 江川柏凑着上前,紧紧掐住夏怀夕的柔软腰肢不放手,像是抱着一根馋了许久的带肉香骨头。 又舔又咬的,根本舍不得放开。 双臂紧紧箍住怀中乱动的身子,薄唇凑到那带着幽香的耳后。 若有似无地碰了碰那小巧的耳垂后,才用沙哑磁性的声音引诱道:“出门前不刚洗过?” “晚点儿洗,也来得及。” 话音落下,夏怀夕彻底丧失了说话的权利。 两道身影相拥纠缠,跌跌撞撞在大床上落下,发出木板摩擦后的咯吱声。 灯光暗下,却难抵一室的风光美好。 清冷月光透过窗玻璃,照在地上那堆不知谁是谁的衣服布料上,也算是一室火热中唯一的清凉。 临近中午。 一阵不客气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过道里,突然响起。 “109号房的,到点儿退房了, 接着住得交钱啊!”工作人员等在门外有些不耐。 没等来里面人的立即回应,又不耐烦地重重敲了门板。 下一秒,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夏怀夕眼皮肿胀,板着脸从里面走出来,阴森森瞧了一眼工作人员后,靠墙侧站立。 紧跟其后出来的江川柏,倒是气色好上好几倍。 即便左右手大包小包的拎着,却也是看着心情十分愉悦。 工作人员不是当时给他们登记的那个,诡异地看了他们俩一眼后,迅速往房间里逛了一圈出来。 见江川柏他们要走,连忙叫住,“等等,你们这儿还得交清洁费才行。” 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夏怀夕正是起床气。 听到他们还得另外交钱的时候,根本忍不了一点,“凭什么就我们另外加钱,你乱收钱啊!” 当天退房的不止他们一间,方才她可没听见其他人有什么额外的清洁费! “哎,你说话注意点啊!我吃国家饭,给国家办事,就从来没有乱收钱过!你们把床弄脏了,就得另外交清洁费!” 反应过来这床脏了是什么意思后,夏怀夕顿时没了吵架的气势,整个人就跟蔫了的小花一样,无地自容,恨不得就地枯萎凋谢。 江川柏同时反应过来,也是有些尴尬。 他早上起来已经把那块地方清洗过,没想到这工作人员眼神这么好,还能发现。 过道里不时有人经过,江川柏赶紧给了对方2块钱的清洁费。 “哎!媳妇儿,等等我!” 从招待所出来,夏怀夕扎着猛子一个劲儿地往车站走去。 江川柏匆忙拎着东西,愣是好一会儿才跟上她的步子。 结果,这嘴却是不知道再歇一歇。 大咧咧地在旁侧说道:“你说,这个女同志就是眼神好啊,就是死板,床单脏了,我这不是给洗干净了嘛,怎么还要清洁费,这钱都够我们再买两三条” 夏怀夕猛然停下,气鼓鼓地怒瞪着厚脸皮的江川柏。 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骂道: “就不能小声点或者憋着,这是让别人听见很光彩的事?” 第193章 表现 “哪有这么多人听我们说什么” 见江川柏这才恍然醒悟的模样,夏怀夕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这么一通闹过之后,起床气也散了大半,只剩下昨晚那昏暗室内的羞人记忆。 她身为现代医学高材生,从业十几年来,该看的不该看的统统看过。 身边同事嘴上说着不生孩子,结果一个接一个,小学初中生早早生子的新闻也是屡见不鲜,以至于让夏怀夕产生一个念头。 生孩子这档事,只要是动物,都能凭借本能进行。 可想到,这事轮到她自己,竟然翻车了! 江川柏将近三十的男人了,竟然还得问她才能找到地方!? 合着江川柏还是一个纯情大男孩是! 好在后面的事情开了窍,没让夏怀夕一对一指导进行,不然江川柏铁定是要被夏怀夕安全处理了的。 然而,这纯情大男孩一旦开窍,却对这事上瘾了似的。 一遍又一遍的,江川柏死命缠着她,活像是靠吸人阳气的妖精。 体力好到直到天蒙蒙亮才肯放过自己。 脑海中不断闪过画面,有些是支离破碎的,有些又是完整清晰的。 惹得夏怀夕忽而又是满脸燥热。 真是奇怪,才六月初,这天就这么热了? “媳妇儿,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一旁挨了骂,又实在等不及的江川柏忍不住出声问道。 可这脑子一遇上夏怀夕就跟生锈的机器一样,话说完才猜到夏怀夕这是怎么了。 忽而嗤笑出声,高大的身子也在这一刻软了骨头似的靠在夏怀夕肩上。 笑嘻嘻地小声道:“媳妇儿,别想了,以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嘿嘿,昨晚上我表现还行?” 闻言,夏怀夕又是小脸一热。 眼含娇羞瞪了这越发没脸没皮的男人一眼,推开身上的软骨头后,再次疾步离去。 这天,江川芙坐在县城店里帮忙看店。 闲来无事之际,另外几个大姐就着杂事闲聊。 “小芙,你嫂子最近这些天好像又漂亮了,是不是又调配了什么好东西敷脸了?” “是啊,是啊,之前夏姐来县里考试,我瞧着也没多大变化,可这几天真的漂亮了好多,你快告诉我们,夏姐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卖,我提前订一瓶!”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两瓶!” “我要三瓶” 凑时间看书的江川芙也是被问得很是懵逼。 哪有什么新东西,她嫂子这些天除了诊所上班就是回家吃睡,擦脸的抹香的,好几日没见她摆弄过了。 不过,说起来也确实没错,自打嫂子跟哥哥考试回来,确实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谈不上究竟是哪里变了,可就是给人一种长开了的美? 难不成嫂子真是又找到了什么变美秘诀没告诉大家? 这心里想归想,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护着夏怀夕的。 好不容易想了个“考完试没压力”的理由,这才放过江川芙。 没过一会儿到了饭点,江川芙自个儿饭盒,就不跟她们回家吃。 一个人在店里吃,倒是难得的清静。 江川芙坐在柜台后方边吃饭,边看英语书背单词。 埋头做两件事,丝毫没见耽误。 就在江川芙埋头认真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头顶上方笼罩下来。 江川芙一怔,旋即迅速抬起头来看去。 仅仅就是这么一眼,她又怔愣住了。 “good afternoon, dear little girl!” “秦大哥,我回去了。” “等等,怀夕。”秦瑞临将人叫住,拿着一把包好的药包过来给夏怀夕。 夏怀夕不明所以,抬眼看去满是疑惑,“这是?” “哦,这是给你补身子的。”秦瑞临笑眯眯地看着,“我看你这些日子,这白天精神时好时坏,人虽然滋润不少,却也不宜如此放任不管。” “你也是学医的,我就不多说,对了,这药你和江团长都可以喝,不过他平日里就训练,这体质少喝点或者不喝也没影响。” 这段时间,江川柏频频来镇上过夜,秦瑞临同为男人还结过婚,当然知道这俩人是什么情况。 夏怀夕看着他的笑,顿时小脸一热,仿若被扒光了衣服想藏都藏不住。 讪讪笑着匆忙逃窜回家,一路上在脑子里就差将江川柏千刀万剐。 刚拐角走进巷子,就见江川芙从祝家宅子出来。 夏怀夕一愣,以为她这又是偷了钥匙擅自跑进祝家。 “不是的,嫂子,不是我自己要进来的!”一见夏怀夕这模样,江川芙赶紧摆手替自己解释。 指着身后门内,道:“是祝敬承和他的,他的客人让我帮忙来打扫屋子的。” 江川芙这才想起来,她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随祝敬承跟来的陌生女人。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而对面,夏怀夕早已经拧起了眉头,面露不快。 先不管别的,祝敬承这是拿小姑娘当保姆使唤了? “客人?什么客人也不能让你给他们家收拾屋子,你又不是祝家的保姆!” 说完,夏怀夕抬腿就往祝家宅子里面走去,势必要给自己的小姑子讨一个说法! “祝敬承,你什么意思啊!我家小芙是怎么招你惹你祝大姐!?” “猪大姐?”匆忙跟进来的江川芙,完全不在状态,以至于这耳朵都听岔了。 她看看停下步子的夏怀夕, 又抬眼看向不远处从大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的时髦女人。 嫂子竟然也认识那女人? 那女人手里掐着根细长女士香烟,微微贴合的红唇饱满, 吞云吐雾间,更令她迷人神秘。 “夏怀夕,老娘再怎么说也是祝家的继承人之一,敢叫我大姐的,也就只有你了。” 闻言,夏怀夕莞尔一笑,“可我叫你姑姑,你不也嫌弃太老了吗?” 说完,拉着一旁呆愣的江川芙走上前去,“小芙,这是祝敬承的姑姑,祝蓉,人很厉害的,之前帮过我很多。” “祝敬承的姑姑?”江川芙听后更加傻眼,“好,好年轻,好漂亮啊” 第194章 婚约 祝蓉听后,轻笑出声。 “夏怀夕,这个小姑娘可比你会说话。” 夏怀夕也是一笑,没有反驳,想起还要介绍江川芙的身份。 “不用你介绍,方才在县城,敬承就跟我说过这小姑娘是你的小姑子了。” “我看店里花样又多了好多,就每种买了一瓶,回来后行李实在太多,就想着让小姑娘帮我打扫一下卧室,你知道的,敬承毕竟是个男人,做事不如女孩子细致。” 祝蓉嘴角微扬,靠在窗沿上看人的模样,很是慵懒。 说完这话,才缓缓起身好奇问道:“话说回来,夏怀夕你好端端的那么凶叫敬承干嘛?他出去买生活用品,这段时间他怎么惹你了,告诉我听听呗?” 独自一人在外面忙生意,你来我往的不是饭局就是酒局,不是刀光剑影就是话里话外。 这回到石洲镇,也算是给自己放假了。 现下听见自己这向来不出格的大侄子竟然还有闲话,不仅来了兴致,更觉莫名的兴奋。 “哦,没什么,只是以为祝敬承骗了小芙当保姆,我带着小姑娘上门讨要功夫钱,不过,既然祝大姐你这么大方光顾小店,那就没事了,请你去隔壁吃饭都是应该的!” 意识到祝蓉并不知道小芙的事,夏怀夕当然也不会傻到再次提起。 这件事不管如何解释,都对小芙没什么好处,不如避重就轻,找个别的话头躲过去。 见问不出什么,祝蓉也只是露出短暂的沮丧,过了几秒后,又是一副慵懒高贵的姿态。 正巧,祝敬承已经买东西回来。 看见夏怀夕和江川芙站在自家宅院里,表现得十分淡定。 微微挽起的嘴角弧度,以及微微睁开似是惊喜的眼皮,一切都表现得像是关系较好又许久不见的朋友。 点头寒暄之际,殊不知不远处的一双眼睛正在他们三人之间不住打量。 不过短短片刻,成功地发现了蛛丝马迹。 将明显话少却总是忍不住往人脸上看的江川芙扯了扯,夏怀夕才浅笑着准备道别。 “时间不早了,我婆婆还在隔壁做饭,我们也得回去帮忙了” 说着,俩人手牵着手准备出门,两只脚还没踏出门槛,就被祝蓉忽而叫住。 三人诧异回头,还以为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结果,却见祝蓉掐灭了烟,笑着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摞的糕点盒子。 “小夏,我可还记得刚才你说要请我这个大客户吃饭的,可别耍赖!对了,我今天想尝尝你家的饭菜,我和我大侄子一起去应该没问题? 这怕是有问题也不好直接拒绝啊! 一顿饭下来,祝蓉竟然和江妈妈处得格外投缘。 俩人就跟素未谋面的知音见面,凑在一块儿聊得热火朝天。 待大柱二柱准备洗洗回房间睡觉,这俩人才依依不舍似的分开。 房间里。 江川芙听见母亲哼着小曲儿洗漱完回房,忍着心中的好奇,慢吞吞地收笔收纸关台灯。 掀开被子上床等了一会儿后,舔舔嘴唇,好奇问道:“妈,你和祝姑姑聊什么呢?第一次见面,还聊得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认识很多年呢!” 毕竟说是不再打扰祝敬承的,为了告诉他自己能说到做到,饭后在外面没有多坐,就先回房学习了。 一听这话,江妈妈则是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嘿,别说,我和她小时候还真认识。” “啥?”江川芙惊得连忙坐起身听话。 在江妈妈得意地解释之下,她这才得知,几十年前祝家原来和自己外公家是一个村的,还是经常串门的邻居。 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认出来,可真是巧了! “今儿刚见着她,我也只是眼熟,可一问早些年的事,这才认出来。”江妈妈回忆起少时岁月,忍不住感慨。 “那时候,我俩可好了,就跟亲姐妹似的,恨不得去哪儿都捎上对方,家里弟弟妹妹小要大孩子带,别人不肯跟我玩,就她跑家里头来找我,那时候也没啥玩的,我们俩就过家家。” 说到这儿,江妈妈忽而看向她。 只是笑着。 江川芙不明所以,“妈,你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我和你祝姑姑小时候的约定。” “什么?” “什么!” 江川柏腾得坐直身子,两条粗眉像是在中间打了结似的,松不开。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冲着电话那头又确认了一遍。 “你说咱妈和祝家曾经定过亲?祝蓉又想履行这个婚约了?” “是,你没听错。”夏怀夕抱着电话,对江川柏的疑惑反复确认。 江川柏只觉得脑子有点儿胀,感觉再给他一锤子,就可以爆炸了。 “祝蓉搞什么!我妈都把我们俩兄妹养这么大了,这履行的哪门子婚约?” 他妈若还是年轻大姑娘,还能把他们兄妹俩塞回肚子里,江川柏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说不定他还能在天上鼓掌喝彩。 可现在他妈都带孙子了,而且 “难不成祝家那边男的,也丧妻了?”江川柏实在想不出,祝家能在多年以后还会提出要求他妈履行婚约的理由。 夏怀夕一怔,迅速反应过来江川柏这是误会了。 “你误会了,咱妈当年确实和祝家有婚约,但祝家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可也都婚姻美满着呢! 祝大姐的意思是,让你们这辈的结亲,算作履行当年的婚约了。” 闻言,江川柏又紧张了,“我,我已经娶了你,不能娶第二个的!” 夏怀夕冷冷轻哼一声,“你要是敢想,我第二天就去你们部队告你去!” 电话那头,江川柏并没有恼火,反而咧着大白牙高兴地笑了。 然而,这笑容在他意识到另一种可能后,又迅速收了回来。 再次震惊地皱紧了眉头,“祝大姐想要芙子?” 他们这辈,除了他自己,不就只剩下江川芙那小丫头了。 所以,祝蓉这是想让芙子嫁给祝敬承?! 第195章 过往 “不行!我不同意!” 江川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荒谬。 前阵子这俩人就闹得尴尬,好不容易算是过去了,这会儿怎么还把俩人往这事上凑。 再说了,他就不信祝敬承那伪君子能心甘情愿娶芙子。 作为哥哥,也是不会将亲妹往火坑里推的。 资本家最会说话好听,实际上心眼多得很。 谁知道这成日里与人喝酒吃饭谈钱的伪君子祝敬承,到时候会怎么欺负自己这个缺心眼的妹妹! “凭什么咱们家就得听祝家的,又没欠了他家,他家说娶就娶,说嫁就嫁啊!他祝家当自个儿是皇亲国戚,搁这儿选妃呢!” 夏怀夕勾着发丝绕了几圈,轻叹一声。 道:“皇亲国戚指定不会是了,救命恩人倒能称得上。” “啥?咋又来个救命恩人?” 不外乎江川柏如此吃惊不知道这件事,这事还是得说回江川柏外祖家。 早年西北地区粮食不够吃,还是孩子的江妈妈便跟着长辈全家往关外迁移。 本想再往更远些走,结果粮食实在不够吃,还没走到就要险些饿死。 幸得同样逃难的祝家分了一些干粮给他们,这才活了下来。 也就是因为这份情谊,两家人便干脆在原地落脚,做了邻居,一块儿开垦划田。 这也是江妈妈和祝蓉小时候形同姐妹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自打祝老爷子带着全家移居港城后,两家人便彻底失去了联系。 嫁到另一个屯的江妈妈,又忙着操劳一大家子,哪里还会想起跟孩子们提这些事。 “这是妈亲口说的,若是没有祝家的那袋子土豆面,咱妈连带着你们兄妹可都没影了。” 夏怀夕说着也是忍不住想笑。 世界这么大,兜兜转转了几十年,谁能想到这看似不相干的两家人竟然还能有这层联系在。 可细想之后,免不了也有点恼火。 当年确实是没饿死全家,可眼下除了江川芙,同辈适龄的表兄弟姐妹们似乎都已经结婚成家了。 毕竟是救全家人命的大恩,若祝家真以此为前提要求两家结姻。 他们老江家怕只能厚着脸皮耍赖,才能毁了这几十年未履行的婚约。 好在祝蓉给了江妈妈时间考虑,态度上也并不是那么强硬,估计还没到耍赖的程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此,那可就得看双方长辈是如何想的了。 在电话里劝了江川柏一番,这事才算是暂时翻篇过去。 只是前一秒还在为妹妹愤愤打抱不平的江川柏,下一秒这嘴上又开始把不住门。 看似正经寒嘘问暖,关心妻子身体健康,可在夏怀夕听来却又是另一个意思。 惹得夏怀夕面红耳赤,对上满满傻气的江川柏却又不知如何辩驳。 只得娇嗔怒骂两句,匆匆挂断电话。 高考过后,夏家夫妻俩见夏怀夕迟迟未提起去海市的事。 心里估摸着当初的那些话也就是安慰,人应当是不会去了。 吵了几天,夫妻俩便匆匆收拾了行李,要去海市找个离女儿大学近的住处。 俩夫妻要走,夏怀夕也没拦着,只说过几天再去海市找他们,便让江川柏开车把人送去了车站。 于是乎,空出来的房间,在江川柏回来的当晚,就收拾给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还想撒娇赖着不走,江川柏拎着去书房,神神秘秘也不知说了什么。 结果再从书房里出来,两个孩子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小被子心甘情愿搬到楼下房间。 自此,江川柏才得以每每趁夜深人静之时对夏怀夕“为非作歹”。 夏怀夕好不容易哄了两个小子洗澡回房间睡觉,再上楼回房的时候,就见江川柏早早在房间里等着了。 动作迅速将人揽入怀中,另一只手顺势向前探去将门关上。 江川柏垂下脑袋,就往那娇嫩脸蛋上狠狠亲去,发出“啵”的一声。 下一秒,就是夏怀夕的嫌弃,娇嗔地小声骂了几句,“脏死了。” “不脏不脏,媳妇儿的脸就算是沾了煤灰我都乐意亲。” 江川柏满足地嗅着怀中人熟悉的馨香,只觉浑身放松,恨不得就这么瘫软在夏怀夕身上。 揽着夏怀夕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线条流畅的手臂上,肌肉也随之一绷一紧。 从后看去,那双大手似是要将怀中人揉进身子里。 可惜,夏怀夕从中挣脱出来。 娇媚地睨了男人一眼,娇哼道:“江团长想多了!哼,我说脏,那也是我嫌弃你的口水脏,全糊我脸上了,怎么着,你准备吃了我呀!” 闻言,被推开的江川柏顿时又龇牙笑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亲下的部位后,又稍稍掐起后松开,娇嫩的肌肤一下子便留下了红印子。 “我舍不得吃,就放嘴里尝尝咸淡。” 这话放在哪儿都还算正常,可此情此景,此地此人,那可就不是那正经意思了。 夏怀夕借着擦脸的动作,掩饰脸上泛起的绯红,赶紧逃进了浴室。 关门之际,隐约还能听见男人闷闷的轻笑声。 夏怀夕躲在门后,浑身上下更觉燥热。 走到镜前看去,暖黄灯光下,镜子里的女人面红耳赤,娇媚如斯。 门外,江川柏敲了敲门,磁性带笑的声音透过门板,闷闷传来。 “媳妇儿,别光照镜子,够好看了,赶紧洗,我在床上等你。” “滚!” 再回过头,又对上镜子里的自己,看着看着,夏怀夕不禁也嗤笑出声。 垂下脑袋,打开水龙头。 喃喃道:“臭男人,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有了方才门外的一嗓子,夏怀夕在浴室里的动作确实也利索了起来。 然而,等夏怀夕比平时还提早五分钟出来时,江川柏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了。 知道江川柏白天在部队里训练辛苦,夏怀夕也没打算把人叫醒。 蹑手蹑脚熄灯上床,枕着枕头凑近了些,也不见男人有反应。 夏怀夕借着月光在看清江川柏的英挺脸庞好一会儿后,才满足地合上眼睛。 一只骨节分明,手背布着几条突起青筋的大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搭上女人纤细柔软的腰。 昏暗的房间里,两道呼吸声异常清晰,紧抿的嘴角也逐渐勾画成一样的弧度。 第196章 处对象 也不知祝敬承最近在忙活什么生意,将祝蓉安顿好后没几天,便又没了踪影。 祝蓉一个人住在硕大的宅子里也是冷清无聊,闲来无事,除了晚上睡觉其余时间基本都待在隔壁。 也因为与江妈妈重逢,俩人时不时就会因为回忆起从前往事而开怀大笑。 这天。 祝卿卿给祝蓉来了电话,说是要回来石洲镇。 得知这件消息,江妈妈心里也是高兴,筹划着回来当天要做一桌饭菜见见那祝卿卿。 “妈,你怎么看着这么迫不及待啊?” 晚上,夏怀夕和江川芙帮着江妈妈叠衣裳。 听江妈妈嘴上总是念叨,夏怀夕忍不住好奇问道。 只见江妈妈抬了抬下巴,笑呵呵说道: “那可不,之前一直听说那孩子长得好看,跟个天仙似的,我还不怎么相信,前几天跟你祝姑姑去电影院看电影,我才算相信人家说得都是真的!” 话音落下,抱着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里,回头看向夏怀夕和女儿。 又笑着道:“你祝姑姑说,那孩子实际看着比电影上更好看,我这回就想亲眼瞧瞧,你们见过那孩子的,你们说说是不是真的?” “嗯祝姐姐确实是比电影上的好看,而且人不仅好看,就连走路,坐着,说笑都好看,就是这脾气比电影里的女主角差了点,比较娇气。” 夏怀夕咯咯笑出了声,打破江川芙的保守描述。 “她哪里是比较娇气,根本就是公主脾气!一不高兴就到处赌气告状,我和她刚见面那会儿,她可恨不得拿鼻孔看我!只不过后来和咱们熟悉了,才收敛了些。” 闻言,江妈妈也是忍不住笑了,“祝家有钱,小辈里就得了这么一个闺女,当公主养也是理所当然,谁家有跟天仙似的孩子,不当宝贝养啊!” 这话过后,江妈妈又突然想起什么。 一连八卦好奇问道:“这孩子有对象了吗?是不是那叫郑时的男同志?我看电影里,他们俩是真般配啊!就那亲嘴了这么久,总该是喜欢上的?” 想不到,江妈妈看了电影之后也会磕他们俩的cp。 就这要是让郑时那小子听见,岂不是晚上做梦都得笑醒,再早起大摆宴席宴请知音江妈妈! 不过,电影总归是电影,郑时那小子一门心思当导演拍电影。 之前还因为祝卿卿片场太娇气,十分直男的把人骂了一顿。 电影上映过后,更是不见俩人之间有何交流,想来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并不大。 得知俩人拍完电影没再可能后,江妈妈还颇有些遗憾。 “怎么可能呢?这俩孩子看着多登对啊!该不会他们俩在一起了,没告诉你们?” 夏怀夕笑着摆摆手,对郑时这人自觉还算了解。 “应该是不可能的了,真要在一起了,郑时的嘴第一个藏不住!” “我们处对象了!” 饭桌上。 郑时咧着大白牙,笑呵呵地官宣了。 他和祝卿卿真的处对象了。 “你们什么时候就处对象了?我咋记得你们刚拍完戏那会儿还吵架来着?” 刘芳刚牵着孩子坐下,听见这消息,就差把下巴都震惊掉了。 “害!那会儿我跟她表白,卿卿不信,说我逗她欺负她,解释来解释去的,我们俩就我告白是不是真的吵了起来。” 郑时说完,怨妇似的小眼神,悄默默瞥向了身旁,小声嘟囔:“人还跑了老远躲起来,可真是狠心,我愣是追过去证明了好久,前几天才答应跟我处对象。” “谁让你之前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模样,拍戏的时候还总是嫌弃我,这种情况跟你处对象,我怕不是个傻子!” 听见身旁的嘟嘟囔囔,祝卿卿丝毫不给一点面子,微微仰着下巴戳穿他的可怜模样。 “我那是在履行职业素养,换个人我也会说,不过,我可能就不会喜欢人家了” 这头,俩人秀着恩爱甜得众人牙疼。 对面夏怀夕也才缓下呆愣的面容,露出丝丝笑意。 身旁江川芙凑近冲她挤了挤眼,憋笑着小声道:“还真让嫂子你说中了,郑大哥可真是几天也藏不住。” 谁说不是呢,这家伙儿还特别擅长打人脸呢! “怀夕,你妈说你过几天准备去海市?你一个人去吗?” 说笑过后,祝蓉突然问道。 “嗯,叔叔他们在那边有点儿麻烦,处理不来,正好我也想去海市看看能不能再开个分店,反正现在这边都有人看着。” 夏怀夕并没打算隐瞒行程内容,早点儿让祝家知道,日后沟通也方便。 祝蓉点点头不再说话,垂下的眼皮底下不知是在思索什么。 倒是祝卿卿接下了话头,“哥哥这段时间不就在海市处理工作?说是要过几天来搬行李去海市,怀夕,要不你到时候就跟哥哥走。” 听到这话,夏怀夕下意识看向江川芙,不出意外一脸错愕,措手不及。 祝敬承这是听说婚约的事,为了避嫌? 然而,同样惊讶的不只是他们这些外人,祝蓉的反应看来似乎也是不知情的。 “这臭小子把我丢在这儿没几天,自己就跑了,现在又要搬去海市,他嫌弃我呢?” “咱们家刚回内地置办产业,家里人也是多了点,但也不需要他东奔西跑的这么折腾?老头死了,下面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在呢!” 祝家能有今天,毕竟也是有祝蓉的一份功劳在,说没能力靠爹那自然是不可能,不然也做管理不了一家公司。 而在外习惯了雷厉风行的祝蓉,方才说话也是有些没控制。 仅是在饭桌上的几番话,便让众人亲身体验了她手底下员工的日常紧迫感。 见孩子们都不吃饭了,江妈妈赶紧笑呵呵地拉着祝蓉进行宽慰。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侄子,祝蓉嘴上不管怎么骂,心里也是心疼的。 自己虽也是事业女强人,可也懂得给自己适当放松。 奈何自己这个侄子却是跟木偶人似的,根本不懂给自己放个长假,遗传了祝家人的事业心和主见,对自己所规划的路线行动都是框在脑袋里,必须及时执行的。 想让他休息段时间怕是不可能了 就在祝蓉握着筷子长叹短吁的时候,余光瞥见角落。 灵光从大脑迅速闪过,她差点儿忘了另一件事。 反手将江妈妈准备撤回去的手紧紧抓住,笑逐颜开。 “大姐,上次和你商量的婚事,我也和我哥还有我家老爷子说了,他们都同意敬承娶芙子过门!老爷子还准备过几天来看你呢!” 第197章 复杂 “老爷子要来?” “是啊,几号出发来着?哦,5号,昨天就出发了!” 这回轮到江妈妈吃不下饭了。 毕竟是几十年前长辈们口头定下的婚事,若是他们这辈的人来,说不定讨讨情分,说说过往,这婚约的事也就吹了。 可眼下这当家的祝老爷子要来,这不是摆明了定死她家芙子必须要嫁进祝家。 她总不能跑回乡下,连夜把她前几年才去世的爹从坟地里挖出来,让他和祝老爷子商量! 江妈妈知道女儿喜欢祝家那小公子,若是寻常人家她还真是巴不得这门婚事。 可惜,人家小祝老板不喜欢自家闺女啊! 前段时间那些小吵小闹的,更是活脱脱把她向来大大方方的女儿折腾得细声细语,小换了个人! 儿媳妇儿和儿子得知与祝家有婚约这件事后,也没少给她做下思想工作。 江妈妈本就不是贪图富贵的人,想来想去也觉得还是替女儿拒了这桩不匹配的婚事。 却没想到这祝蓉竟然已经还把老爷子给叫来了,着实是有些不厚道! 因为今天人多,祝蓉特意带了一瓶从港城带回的红酒助兴。 刚开席就默默品尝,也没吃什么垫垫肚子。 到了这会儿,双颊微微染红,已经处于微醺状态。 略过江妈妈踌躇的脸,视线停留在一直没吭声的江川芙身上。 “芙子,老爷子年轻当过兵,面相上看着可能是凶了一些,但是心软着呢!前些年盼敬承赶紧找对象,生怕自己临死都见不着,这下好了,乐颠颠地说要给你包个大红包!” “红包?不,不行”才反应过来的江川芙连连摆手,嘴角充满尴尬。 得知祝家想让自己和祝敬承处对象,江川芙第一时间是兴奋的,可缓过来才又觉这事不现实。 祝敬承不愿意,谁高兴都没啥用。 更何况自己当初可是跟他保证不再觊觎感情的,若现在答应了这婚事,岂不是自打自己脸。 脑海中再次浮现那逐渐冷漠客气的笑容和态度,江川芙垂下脑袋,掩饰嘴角的苦涩。 “祝大哥是挺照顾我的,但我们只是朋友,而且说不定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姑姑你和祝爷爷就别逗我乐了。” “嗯~嗯~”祝蓉摇摇纤细修长的手指,一双狐狸眼含笑看来。 “我们祝家对正发展事业的子孙身上比较放权,但在个人问题上还是十分关心的。 这桩婚事说起来也是因为咱们上辈人耽搁下来的,但也是因为芙子你值得,我们祝家才想和你妈妈重提婚约这件事。” “再说”祝蓉话语间一顿,莞尔一笑,“芙子,若是姑姑没看错的话,你是喜欢敬承的?做敬承的夫人,难道不好吗?” 听到这话,除了夏怀夕和江妈妈,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江川芙。 而被说中心事的江川芙却只是低头摆弄碗筷,久久不见其有什么反应。 “行了祝大姐,就说你这酒喝快了,也不知道喝之前吃点东西垫垫,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沉默之际,夏怀夕突然出声。 说完,又冲祝卿卿使了使眼色,“卿卿,要不你陪你姑去洗手间擦擦脸。” “额,哦,好。”被点名的祝卿卿,赶紧扯了扯微醺的人。 祝蓉只是微醺,但这脑子却还是清醒的。 怕自己把人逼得太急,便借势下坡,装醉暂时离席跟去洗手间。 人一走,江妈妈连忙笑开,招呼其他人吃菜。 夏怀夕往江川芙碗里夹了菜,在她抬起头看来的时候,柔声道:“这个猪皮冻是妈特意给你熬的,赶紧吃,不然都要被二柱吃完了。” 江川芙抿了抿唇,盯着夏怀夕看,嘴唇嗫嚅着说不出。 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嫂子,怎么办啊?” 兴许这祝家就是天生来治她江川芙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大胆了一回,什么都还没说没做,就被对方给拒了。 然而就在她彻底做好准备放下的时候,这又给她送来希望的曙光。 害她现在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始终无法落定归位。 夏怀夕虽然是她嫂子,好歹俩人也是年纪相仿,说起话来也容易理解。 江川芙不想和母亲躲在房间里纠结这儿又顾及那儿的,就想换个人说说。 原以为夏怀夕还会像之前那般为她出谋划策,要么当断则断,要么继续与祝家周旋想法子婉拒。 不想,夏怀夕深深看来,浅笑盈盈的嘴角,恍惚间竟又有几分暗藏深意。 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肉末茄子,轻声道:“小芙,关于这个婚约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太复杂了”江川芙只觉得脑子已然乱成麻。 明明是两个人处不处对象的事,怎么两家家长一掺和,就感觉复杂了这么多。 还想着问问嫂子,让帮忙出出主意的,结果什么话都没问到。 晚饭过后,众人坐下说笑一会儿,便估着散场回家了。 离开之际,祝蓉忽而笑看向江川芙以及江妈妈。 道:“芙子,你若是顾忌敬承会因为不喜欢你而拒了这桩婚事,那你大可放心,老爷子将你认下,那全祝家都将护着你,而敬承又是个知规矩的孩子,一旦结婚,他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将你认定的。” 见江川芙似是将话听进,祝蓉嘴角往上提了提。 视线扫过从洗手间出来的夏怀夕时,眉眼一挑,冲其抬了抬下巴后,这才缓步踏出门外。 “芙子,你祝姑姑逗你玩的,没事啊,等祝老爷子来了,妈跟他说清楚,祝家人多事也多,咱们不摊这活儿!” 江妈妈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屋外跑进来的大柱二柱吸引了注意。 “哎呦,两个小祖宗,傍晚刚洗的澡,你俩这又是往地上打滚了,赶紧的,奶给你们洗洗” 厕所门紧闭,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和流水声却依旧能从那窄窄的门缝里传出。 江川芙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思绪如麻。 “还不明白吗?” 抬起头看去,夏怀夕不知何时站立在边上。 江川芙嘴唇嗫嚅,眼里迷茫疑惑,“明白什么” “明白”夏怀夕拖着长音,坐下的同时,无声长叹。 “若真嫁进祝家,你将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第198章 同意 “嫂子,我和祝敬承八字还没一撇呢” 一听嫁进祝家,以后和祝敬承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江川芙顿时羞红脸。 然而下一秒,夏怀夕点点她的脑门,打破了她的幻想。 只听夏怀夕无奈说道:“我和你说过的,能从港城闯出来的都不简单,祝老爷子既然都闯出来了,还准备在内地置办产业,绝不会只是贪图一时的富贵,他是想让祝家全族一直繁盛下去,成为真正的大家族。 可一旦家大业大,富贵了,私底下的明争暗斗也会变多,这样的人家,人人八百个心眼。 饭桌上,光祝大姐一人问你想不想与祝敬承处对象,你便没了头绪,可你别忘了祝家人多,若嫁进去只怕要见的人会更多,老爷子发达,沾亲带故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想来分一杯羹,麻烦事也会比寻常人家多许多。 祝敬承是老爷子的长孙,他聪明却又不失规矩,将来只会更得老爷子重器,所以芙子,若你真想嫁给祝敬承,还得做好这一切的准备。” 之前同江川柏给江妈妈说了好些,倒是忘了要给这当事人之一说说。 眼看祝蓉三言两语就将这傻丫头迷惑住,夏怀夕只得出面提点。 可答案,她不能替江川芙给出,每条备选的路的结局她能去预料,却不能告知。 她太过干涉,只会改变那条被选中的路的结局。 许是一整天繁杂的事情太多,太突然,江川芙没有立即给出她自己的选择。 明月高挂又落下,直至天明日出。 谁也不知道江川芙心里准备的答案是什么。 祝老爷子动作迅速,两天的功夫,人已经在市里落脚。 正逢祝敬承就在市里,接到姑姑祝蓉的消息,来不及惊讶,赶紧开车前去接人。 老爷子来了,不爱出门的祝老夫人也跟来了。 祝老夫人是老爷子的继室,并不是祝敬承父亲和祝蓉的亲生母亲。 好在几十年以来,祝老夫人待孩子们不错,与亲生无异,一家子相处下来倒也融洽。 只是,祝老夫人并不爱出远门,之前陪同,也是因为担心老爷子身体。 深知这一点的祝敬承更觉稀奇,不知二老这般千里迢迢特地赶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心护着二老上了后车座后,祝敬承坐上驾驶座,正要启动发动机时想到什么。 抬头看向后视镜,道:“爷爷,奶奶,一路过来累了?今天我看不如先在市里住下,明日一早我再让人送你们去石洲镇?” 祝敬承明晚上约了政府领导见面,一来一往的,时间容易浪费在路上,反正他总是要回镇上搬行李的,过几天去也是一样。 “不用,你现在就把我们送去石洲镇见你未婚妻,拖拖拉拉的,人家姑娘都要跑了!” 部队出来的行事作风,祝老爷子一直保留到现在,能完成的赶紧完成,凡事讲究一个快准狠。 正想一脚踩下油门的祝敬承,瞬间收了脚。 紧皱眉头回身看去,问道:“我的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给我定下的?” 见状,祝老爷子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孙子还不知道婚约这件事。 “额” 祝老爷子向来杀伐果断,可对上自己这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孙子,他还是心虚地偏头看向旁侧,试图寻求夫人的解围。 祝老妇人手下轻轻拍了拍,以此安慰示意。 旋即,浅笑着对上祝敬承的眼睛,“你姑姑没告诉你吗?咱们家和江团长家有点缘分,早年是有过婚约的,正好你姑姑说江家那小姑娘喜欢你,又是个踏实上进的,想着就让你们俩交往看看?” “江川芙?”祝敬承眉头越发紧皱,脸上看着也逐渐阴沉。 果然,一个村姑的保证又怎么可能说到做到,真是逮着机会就往上爬啊! “对!那姑娘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来着,听说你们都叫她芙子?看来确实是个有福的孩子,以后进了咱们祝家,说不定还能沾沾喜气!” 祝老夫人见他脸色阴沉,依旧是浅笑盈盈的模样,说完还不忘催促着赶紧开车赶路。 祝敬承深知这件事自己不去怕是解决不了。 抿了抿唇,抬起阴沉的双眼看向前方道路,启动车辆。 还真是死缠烂打啊! 夏怀夕得知祝老爷子午后就到,收拾了东西,就坐上江川柏的自行车后座往家里赶。 “你和芙子谈过了?”江川柏手下把着自行车车头,向身后的人问道。 本来江川柏也想找妹妹聊聊的,最好让她彻底不惦记那祝家小子。 为此,江川柏还特意在部队里问了一圈人,整了份优质单身男兵名单出来。 到时候也好让自家妹子将那祝家拒得有底气些。 “我谈是谈过了,可小芙最后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夏怀夕双手环抱着男人的腰,自行车行驶间带风而起,舒服得她悬空的双脚一晃一晃的。 “你也别着急,芙子长大了,你总得给她一些思考的空间和时间,别总逼着她,还替她做决定,又不是你嫁人。” 只听江川柏鼻腔冷哼一声,有些不屑,“我就算嫁人,眼睛也亮着呢,绝对不嫁祝敬承那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江川柏嘴里骂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家门院子前。 俩人刚进门,就听见祝蓉的声音传来。 “芙子,姑姑跟你保证,你若嫁进祝家,哪怕不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祝家也绝不会亏待了你,我知道你有所顾虑,是因为敬承那孩子当面拒绝了你? 芙子,你若相信姑姑,姑姑告诉你,敬承拒绝过很多女孩的告白,但唯独对你是不一样的,敬承那孩子,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不然得知与你的婚约,他该来闹了。” 江川芙愣愣地听着,就连身旁刚开始挤眉弄眼的江妈妈也没似乎被说动了。 只见江川芙嘴唇嗫嚅,在众人屏息等待之际,终于听见有声音从嘴里发出。 “如果祝大哥同意的话,那我也同意。” “我不同意!” 第199章 可嫁 回头看去,江川柏一脸寒意站在门口,那双鹰眼正锐利狠瞪而来。 旋即,他迈着大长步子几步就站在了江川芙面前。 狠狠瞪了一眼以后,转身冷冷看向祝蓉。 “祝姑姑,我妹妹年纪还小,我们江家暂时不打算让她嫁人。” 听到这话,祝蓉嘴角一僵,但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很快又迅速恢复过来。 扯了扯嘴角,慵懒地将身子往沙发上靠去,蹬着粉色细高跟的脚稍稍抬起翘了个二郎腿。 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搭在膝盖上悠哉轻点。 挑眉抬眼看向江川柏,道:“江团长,虽然芙子是你的妹妹,但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婚姻自由,自由恋爱,你们该不会还行封建社会包办婚姻那套?部队里思想还这么后落吗?” “我”江川柏脸上一黑,想不到这都还能扯到部队教育去,“这跟部队没关系,芙子是我的妹妹,这是对她负责。” “原来如此,可是少年少女的时光最是短暂,而我们两家还是有婚约在的,既然芙子喜欢我家敬承,那不如就让他们先订婚? 芙子答应了,我家敬承这边也万不会出岔子,订婚不比领证结婚,江团长你们若不放心,这以后也正好多考察考察敬承啊!” 说到“婚约”,祝蓉若有似无地一眼扫过坐在对面的江妈妈,似是在提醒。 原本还想力挺儿子的江妈妈,顿时没了底气。 对方可是救她全家性命的祝家啊!把女儿嫁进去,还都是他们自己占了便宜。 江妈妈双唇紧闭,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这会儿也是陷入了纠结。 再抬起头,扯着嘴角想要商量,“川柏啊,你先坐下好好说话,是你妹谈婚论嫁,你个做大哥的倒什么乱!你祝姑姑说的对, 现在讲究婚姻自由,咱们要听听你妹自己怎么想。” “妈,你怎么” 江川柏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跳脱出来。 幸好夏怀夕及时扯了扯他的胳膊,这才气鼓鼓生着闷气走到扶梯那儿坐下。 夏怀夕跟着坐下,小声安慰。 “你知道的,小芙喜欢祝敬承,人在面对喜欢的人的事情时,总是不理智的,至于咱妈那就是为了报恩,没有祝家,就没有她,可能也就没有你们兄妹俩,她才是最为难的那个。 该说的我都跟小芙说过,来的路上,咱们不是也说好了,不管小芙做什么决定,咱们都相信她,我们能做的,就是永远站在她身后,做她的靠山。” 许是夏怀夕的声音太过有魔力,江川柏烦躁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 他确实是知道的,他只是想保护妈妈和妹妹。 客厅里,江妈妈缓和气氛后,祝蓉又将话题拉到之前。 “芙子,如果姑姑没听错,你刚才说你是愿意和祝敬承处对象的,对?” 江川芙从祝蓉身上移开视线,脸蛋逐渐染红的同时,点了点脑袋。 见状,江妈妈也想着要说点什么,毕竟是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总不能全权放任不管。 扬起嘴角,笑说女儿缺心眼,不懂事,还是准备等老爷子过来再细谈。 “蓉,也不怪我们担心,实在是你们祝家现在太厉害了,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乡村野地里长大的,说话做事都随我,耍不来心眼,我怕她不懂你们祝家的事。” 祝蓉红唇勾起,笑了笑,道:“大姐,你放心,我们祝家不也是乡村野地里长大的?不懂事可以慢慢学,新媳妇不也都头一回进人家门吗? 再说了,有老爷子和敬承爸妈护着,那些亲戚朋友没人敢对芙子耍心眼,他们不在,还有我和敬承管呢!” 江妈妈心想着也是这么一个道理,新媳妇不管嫁进哪户人家,都得磨合一阵子。 祝家发达了,也是比别人家更加注重名声的,万不得会让长孙媳妇受委屈。 那祝家小子不喜欢闺女,可自己闺女长得好看,又会读书,两口子一张床上睡久了,自然是有感情的。 她家小子和儿媳妇儿不就是个好榜样。 如此想来,嫁进祝家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有相同想法的人,还有江川芙。 之前夏怀夕就提醒过她,也确实让她犹豫了许久。 但若是她嫁给祝敬承后,可以解决那些事呢? 祝家也不是一开始就富裕,祝姑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般优雅富态,嫂子和哥哥也是结婚后一年才培养出感情。 江川芙觉得只要时间够,或许她也能做到! 恰时,院子外传来汽车发动机以及车轮碾过的声响。 众人神经一绷,皆伸脖子往外探去。 是祝敬承的车,后车座坐着的的老人,也正是祝老爷子。 众人纷纷起身出去迎接。 “爸,妈,你们可算是来了。” 祝蓉笑盈盈地打开后车门,让两位老人下车。 “姑姑,你怎么不告诉我爷爷奶奶今天到啊!不然我就不和郑时去县里逛街了!” 说话间,祝卿好也从车上下来,冲祝蓉撒娇抱怨着。 祝卿好是在半道上遇见的,见爷爷和奶奶都来了,就跟上车不逛街了。 祝蓉扫了紧跟下车的祝敬承一眼,忽略他脸上的阴沉。 笑着说道:“我以为他们老俩口下了火车会在市里休息会儿,晚上才能到,再说了就算告诉你,你不还是得让你哥去接?” 简单认了人后,考虑到两位老人怕是体力会撑不住。 便劝着他们先去祝家宅子休息会儿,一切事宜待到晚上饭桌上再说。 江川芙从未见过祝老爷子,只听说是个雷厉风行的厉害人物。 听说要见这样的老人家,本就胆战心惊。 这会儿真凑近真人了,怦怦直跳的小心脏却是稳重下来了。 也可能是与祝老爷子满脸疲惫有关,倒是与村里干农活回来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目送着老人拐进宅子里,紧紧抿起的双唇终于松动,嘴角浅浅勾起。 正想悄悄冲嫂子炫耀,自己并不害怕祝老爷子时,只觉一道寒意从旁侧递来。 偏头看去,好不容易因为冷静而雀跃的心脏,瞬间坠入冰冷深渊。 祝敬承更厌恶她了。 第200章 检查 等不及江川芙说什么。 祝敬承已经从她身旁擦肩而去,那带风的步伐,险些将她带着往前摔去。 幸好一旁站着夏怀夕,及时拽了一把,这才饶了她出丑。 “小芙,你没事?” 夏怀夕也看见了祝敬承的动作,直觉告诉她,那就是故意的。 但她没打算说出来,而且看江川芙的模样,她似乎也想掩饰过去。 晚上的饭菜,夏怀夕早早在镇上新开的饭馆定下,就是担心人多,他们会忙不过来。 只不过考虑到两家人会靠讨论的内容,夏怀夕是让饭馆将准备好的饭菜送到家里来的。 眼下,他们只要再加两道自己的拿手菜便好。 与祝家老爷子有旧识的是江妈妈,而有婚约的是江川芙,因而夏怀夕主动揽了这厨房的活儿。 与夏怀夕形影不离的江川柏自然也是在厨房留下,帮着洗洗菜,看看火。 夏怀夕方才没说的细节,便在这时告诉了江川柏。 “那小子怎么敢,老子还在旁边站着呢!” 得知妹妹被暗戳戳欺负,江川柏根本坐不住小板凳,下一秒就要持着烧火棍棍找到隔壁去算账。 “江川柏,好好看灶,火大了。” 夏怀夕说得冷静,手里一瓢凉水倒入大铁锅中,另一手拿着竹刷清洗搅动。 顿时,火冒三丈的江川柏也跟着被降温,只得憋屈地继续蜷缩在火灶口后面。 瞧出江川柏心里的憋屈,夏怀夕缓缓道:“既然小芙不想说,你便再忍忍,等看了晚上,再要说法也来得及。” 闻言,江川柏总算是觉得有了底气。 冷哼两声,“臭小子要是再敢做出惹芙子不高兴的,就让他见识见识部队练出来的拳头!” 话音落下,手里的烧火棍狠狠在火灶口里捅了捅。 带出的点点火星子落在灰烬中,仅是挣扎了几秒,便彻底熄灭。 翌日清晨。 小刘气喘吁吁地结束了十公里晨跑。 刚走没两步,一股推背感从身后突然袭来,几个同样结束晨跑的战友从身后搭上了自己。 带着喘气,问他,“团长脸上有伤,他这是和谁打了,这么厉害!” “竟然能伤得了我们的拳王,还在脸上留印,这不是明晃晃地在侮辱咱们团长吗!” 江川柏脸上的伤,一开始并没有人发现。 但随着太阳升起,也越来越多人注意。 小刘也是后面几公里才注意到的,想起昨天江川柏并不在营区,他也有些迷糊。 “哎?团长十公里还没跑完?状态不对?” 远处,江川柏又折身按着原路线继续跑去。 “早跑完了,我还剩一公里的时候,团长就到达目的地了。” “那这是?” “惩罚。”小刘总算恢复了过来,看着那道渐渐变小远去的身影,咽了咽口水,“说是忍不住和外面的人打架了,罚自己再加十公里和两百个俯卧撑。” “” 办公室。 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两千字检讨放在了王政委面前。 抬起头看去,正是江川柏那张冷若冰霜的俊脸。 只不过,这张俊脸似乎在与人搏斗时挂了彩,看上去略有些狼狈。 这可把王政委好奇住了,“什么人物啊?还能往你脸上揍?” “祝敬承。” “之前祝家那个?” 王政委迟疑片刻,有些不确定。 江川柏点点头,脸色越发冷,一言不发转身坐在了办公桌上。 “不是,为什么啊?难不成小夏她” 话还没说完,一道冷眼飞速刺来,王政委顿时噤声。 好一会儿才小声继续,“原来和弟媳妇儿没关系,嘶——那就奇怪了。” “祝家想要芙子嫁给祝敬承,芙子喜欢他,他不喜欢芙子,昨晚上还当众拒绝了这桩婚事。” 王政委听着这话,眯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 最后又是“嘶”了一声,看向冷着脸的江川柏,眼神责怪。 “这婚事本就讲求你情我愿,人家不喜欢你妹妹,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和人家动手呢? “所以我接受惩罚,还给你交了检讨书。” 王政委还是“嘶”了一声,忍不住腹诽,合着这是明知道自己不占理,在他这儿玩先斩后奏呢! 话虽如此,但想想也是情有可原。 怎么着就一个妹妹,先不说这婚事是谁提的,亲妹妹被人当众拒婚,换作是他,估计也得和人比划几下。 既然打都打了,罚也罚了,那他这个政委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干弟弟的妹妹,也算是自己的妹妹,他倒是可以帮忙介绍介绍。 另一边,诊所里。 秦瑞临见等了许久太阳终于出来,赶紧将受潮的药材搬出来,放在后院里晾晒。 再回来的时候,夏怀夕已经到诊所了。 想起方才一位买药阿婆说的,他踌躇了好久,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 “江团长和人打架,受影响吗?会不会被人告状?” 夏怀夕闻言,一怔愣,想不到昨晚上打架的事情,一早还是被人传开了。 她笑了笑,回应,“没事,川柏说回去说清楚写份检查就好,祝家不追究。” 真要说起来,祝家反而才是理亏的那方。 经过上次那顿饭,秦瑞临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了一些。 再见夏怀夕今早这模样,想来芙子的婚事应该是吹了。 他安慰道:“小祝老板确实是人中龙凤,芙子喜欢上才是正常,既然结不成,说明他们俩也是有缘无份,芙子是个有福之人,良配总会来的。” 夏怀夕点点头记下,想着回去也用这话安慰江妈妈和江川芙。 可提起这事,夏怀夕还是忍不住想起昨晚那顿充满硝烟的晚饭。 夏怀夕之前和江川芙说了许多,但唯有一点她没有提起,祝家为什么非得揪着那几十年前随口定下的婚约不放。 原以为祝敬承也会考虑到这一点,出于大局观,接受这桩从天而降的指婚。 现在看来,或许真让祝蓉说对了。 江川芙对于祝敬承来说,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不同。 第201章 不待了 祝家当初是冒着风险转移到港城的,放在当时内地,那绝对是要抓起来批斗关大牢的。 现在回来,虽然打着爱国优秀商人的名号,可想要真正施展身手发展产业,还是有一定的限制。 刚从资本市场退出来的祝家,再次回到尚且保守还未彻底接受新事物的内地市场。 内地政府官员愣是再怎么开明,也是要重点观察一段时间的。 这或许就是祝家频频打入基层,拜访当地政府,寻求合作的原因之一。 至于与江家的婚事,只怕也带了点这其中手段的意思。 起初,夏怀夕以为祝敬承是考虑到这点,才答应祝家提起这门婚事的。 更以为之前由祝蓉提婚事谈旧情,也是因为祝敬承曾被自己戳破坏心思而不敢出面。 没想到所有人都知道,就祝敬承这个当事人竟然是真不知情,甚至是持反对意见。 哪怕知道这将惹怒祝老爷子,让祝家下不来台,也会让江家下不来台。 也难怪昨天来时一脸的臭脸,看江川芙哪哪儿不顺眼。 只不过,祝敬承身为在港城长大的绅士,对小芙的评价实在难听了些。 所以,追根溯源,这也不能怪袒护妹妹的江川柏先动手打人了。 恰时,有病人踏进诊所,夏怀夕这才收起思绪,专心致志给来者看病。 而饭局上闹开后,当晚江妈妈和江川芙便抱着哭了一宿。 江川芙看清了现实,下定决心要断了对祝敬承的念头。 想了三天三夜,不知是谁给支的招,说要独自回乡下去读书种地去。 听说这决定,夏怀夕第一个表示不同意。 “嫂子,你为什么不让我回乡下,待在这儿,我怕我根本静不下心读书!” 如果说之前在县政府被祝敬承拒绝还算是体面的话,那么饭局上被当众拒绝,后又被传得满街人知道,这无异于是把她的脸皮挂在城墙上示众。 虽然性格上是大大咧咧,还有点儿缺心眼,可毕竟也是个女孩儿,江川柏怕了那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江妈妈见女儿难过,心里不由得又开始跟着难受。 忍着泪花,强装镇定道:“那咱们就回乡下,妈陪着你回去,没事” “妈,就算你发话了,我的意见还是小芙不能回乡下读书。” 夏怀夕如此坚持,让这对母女俩不免心生疑惑。 这是怎么着了,怎么连乡下也不让回去,难不成乡下还能又打仗不成? 相视一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可, 芙子在这儿心乱,静不下心读书,儿媳妇儿你不最是支持芙子读书考大学的吗?” “妈,你说的没错,我支持芙子考大学,但就是因为我想让芙子考上大学,才不赞同她回乡下。” 夏怀夕停顿了两秒,紧了紧唇瓣,又叹了一口气。 继续道:“妈,芙子,你们从乡下出来坐火车应该经过不少大城市?你们觉得那些大城市好吗? 两母女相视一看,旋即点点头,“好,比我们那屯子热闹多了, 很多人都去那些大城市挣钱。” 夏怀夕浅浅勾起嘴角,“那就对了,大城市热闹,说明人多,就业机会多,整个城市就有钱,相应的学校老师也会更多。” 她搭上江川芙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小芙,说句难听的,若你回乡下读书,仅凭那几个农村教师以及你的自我学习能力,想要考上大学怕是有得熬了。 可是在这儿,我给芙子补习,托关系安排最好的学校,学校和县里图书馆应有尽有的图书,甚至还能让她学习从未学习过的英文,不管比什么,都是比乡下强的。” 听到这话,母女俩同时陷入沉默。 仔细想想确实如夏怀夕所说,不说镇上的学生,就县里上课的那些学生,江川芙也是有些崇拜的。 那些学生来店里逛的时候,说了不少。 有相约去图书馆学习的,有约着去哪家学习单词的,更是有些女同学在炫耀自己最近又学了什么才艺培训班的。 光是县里就如此,大城市的学习内容岂不是更加丰富,考大学更是比农村孩子们多了好多捷径。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大学,也都是在大城市里 可是,石洲镇她真的不想待了。 江妈妈最是懂女儿在想什么,手下扶上她逐渐佝偻的脊背。 求救似的看向夏怀夕,“儿媳妇儿,可是芙子这样,留在石洲镇也读不进书啊!芙子那个班的同学可都知道了” “妈,别着急,其实我也认为小芙继续待在这儿不适合,所以不如” 几天后。 郑时终于忍不住思念,又来石洲镇找前天刚见过面的女朋友祝卿好。 刚到人家门口,才得知祝老爷子和祝老夫人要离开回首都了。 但更让他诧异的是,与之同行的不仅有祝蓉,还有那差点儿要嫁进祝家结果被退回的江川芙。 郑时就近选择,想要凑近夏怀夕问问情况,结果刚靠近还没开口,就被江川柏狠狠瞪上了。 吓得他赶紧退而求其次,等到祝卿好与祝老爷子说完话,才拉着人躲在人群后面咬耳朵。 “什么情况?你哥不是坚决不结婚的吗?连交往订婚都不同意,还跟人江团长打了一架,现在怎么又跟着老爷子去首都了?祝敬承又接受人家了?” 祝卿好微微嘟起嘴唇,似乎是对男人第一时间关心别人而感到不高兴。 好在这旁人就是她哥哥,祝卿好还是将事情前因后果告诉了他。 原来,夏怀夕不赞同江川芙回乡下读书, 则是想让她转去大城市读书。 比如首都,海市,东市等。 考虑到可行性以及江川芙的安全问题,夏怀夕本来还想找郑时帮忙,看看能不能将人送去东市上学。 却不想恰好祝老爷子俩夫妻和祝蓉上门道歉。 夏怀夕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大弯,当即给江川芙打造可怜人设。 怎么受祝家影响怎么来,反正婚事是祝家主动提的,人也是祝家主动要的,大错都在祝家。 祝老爷子和祝蓉觉得实在对不起人家,提了好些条件想来补偿。 唯独祝老夫人提出的,安排江川芙去首都最好学校上学,勉强合了夏怀夕心意。 第202章 想你 夏怀夕心里怎么打算的,祝卿好无从得知。 至于祝老夫人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那就更无人得知了。 “所以,事情的结果是我们祝家理亏在先,现在外面到处嘲笑小芙被退婚,害得她无心在这儿读书,爷爷为了弥补她,就准备带小芙回首都,到时候再给她安排一所好学校,也好让她来年能考上大学。” 祝卿好说完,看向正与家人道别的江川芙,眼神里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同情。 “说起来你哥也真是,不想结婚好好说就是,怎么能说小芙她也不至于被江团长打。”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眼刀刺啦啦地从车头处飞来。 正是打架事件的当事人,祝敬承。 隔了有三米远,他听见了。 郑时打了一个寒战,紧绷着浑身肌肉,缓缓转过身去。 正好对上另一当事人,江川柏。 只见对方一改方才的冷眼怒瞪,甚是满意地冲他点头微笑。 然而,这却让郑时越发浑身冰冷发颤。 躲到最后,郑时还是觉得闭嘴躲在祝卿好身后最为安全。 只是闭嘴了没两秒,祝卿好又听身后问道:“卿卿,你哥练的什么体术,这么厉害,伤了江团长,他自己竟然一点儿事也没有?” 祝卿好挡在身前瞧得很清楚,江川柏方才还笑盈盈的眼睛,立马变脸阴沉。 至于她的哥哥,却是冷眼换得意,倒是笑了。 幼稚。 祝卿好扯了扯嘴角,并不想替哥哥掩饰。 微微侧头,小声漏风,“我哥在港城自小练武术,后来还跟外国人学过一些泰拳和搏击。 其实我哥伤得也挺重的,昨晚上还疼得让我帮忙给背上上药油呢,脸上没伤,那也是他特意躲的,我哥他比较爱惜他的脸。” “” 就在身边的刀光剑影,夏怀夕哪怕是感觉到了,也是懒得搭理。 毕竟,男人总会因为奇奇怪怪的点而争强好胜。 另一边,江妈妈叮嘱了许多,话到最后,已然无话可说。 “芙子,你去那边要听话,妈再在你嫂子这儿帮衬几天,过段时间就来照顾你。” 将闺女送上车,又与祝老爷子和祝蓉求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着汽车驶离。 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车身拐过拐角,不见踪影。 祝敬承抽回视线,转身就要回宅子。 走了没两步,却突然停下步子,转身看向江川柏,逐渐靠近。 察觉到他的注视,江川柏当即进入警戒状态,落在身侧的双手逐渐缩紧握拳。 见状,生怕再爆发一场武斗乱象,祝卿卿着急出声想要阻拦,“哥” 脚步停下,祝敬承视线却落在了夏怀夕身上。 抿了抿嘴唇,缓下僵硬冰冷的面部肌肉,淡淡道:“我下周就搬去海市,你先收拾行李,到时候搭我的车去。” 夏怀夕一怔,反应过来这应当也是祝卿好告诉他的。 没过多思索,夏怀夕便点头答应了。 人生地不熟的大都市,她可不会傻到一个人去。 然而这却把一旁快把眼珠子瞪出来的江川柏,又给气到了。 一路追着夏怀夕回家要说法。 “媳妇儿,你去海市的事情,祝敬承怎么也知道,是你告诉他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在这镇上吗?” “行了,你从外面追到洗手间,也不知道羞,小芙是走了,妈还在外面呢!赶紧出去,我要用洗手间了!” 忍无可忍的夏怀夕说着,就要将絮絮叨叨的男人赶出洗手间。 “媳妇儿,那你得答应我,路上除了确认他有没有瞌睡,你就不能看他,到了海市,立马联系叔叔,和他们汇合,不能跟祝敬承那小子住一个地方,还有你不许看上他!”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看上你了,你最美!” 好不容易哄着将人赶出去,夏怀夕靠在门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走到洗手池边上洗手,洗着洗着,夏怀夕想起方才江川柏的焦虑模样,忽而又忍不住轻笑。 这男人,还真是个奇怪有趣的生物。 在与祝敬承确定出发日期后,要属最为煎熬的还是江川柏。 在江川柏无数次向夏怀夕提出,出发当天也要跟去海市的时候,最后他却被部队下发了训练任务。 年前就传来的消息,国家要优化军队力量,走精兵之路,军队内部也会有较大的变动。 原以为这决策还要好几年才能下发,没想到6月初就正式下发到各个营地。 好在裁军也得从上往下,先机关,后部队,而他们营区也不是什么直属单位,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他们这儿。 但不管怎么说,这还是给部队里的军人带来了空前的危机感。 裁军多少,谁能留下,按什么标准,从部队出去后能干什么,这都是最近营地以及大院里的热门话题。 而此次训练任务,却像是给他们所有人敲响了警钟,让他们产生一种幻觉,或许这就是标准。 江川柏作为团长,自然能理解大多数人不愿从部队离开的心情,毕竟他也不愿意。 也因此,自是不能错过这次训练任务。 于是,他只得对着即将离开的夏怀夕,千百次的多次叮嘱。 “媳妇儿啊,你可一定要记得想我,知道吗?” “媳妇儿,你一定要离祝敬承那小子远远的,知道吗?” “媳妇儿,等训练一结束,我就去海市找你,到时候你也必须来接我。” “媳妇儿” “我知道了!”夏怀夕有些无奈,不知何时江川柏竟变得如此粘人。 可看见他那委屈的模样,夏怀夕又忍不住顺着安慰,“既然我都答应你了,那你也要答应我,知道这次训练对你很重要,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让自己好好的。” 不知是不是最近捡起命书看,让自己看太过了,这心里总是慌慌的不舒服。 奈何她不知卜什么,也没人找她问卜,到现在这股子莫名的不舒服也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 江川柏一怔,嘴角忽而高高扬起,总是锐利严肃的眼睛,这会儿正温柔似水地看着眼前心爱的人。 一双粗糙的大掌抚上夏怀夕微凉的面容。 娇嫩的肌肤,在粗糙的掌心中游走。 “夏怀夕,我想你。” 第203章 餐厅 祝敬承开车来接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江川柏并不在。 说得好听是军队事务繁重,得赶回去处理,实际上是怕自己忍不住又对祝敬承动手,回部队又得写检查报告。 但还是托了母亲帮他带一句话给祝敬承,还是不让夏怀夕听的那种。 也不知究竟是说了什么,竟让祝敬承眼神顿生犀利凶狠。 夏怀夕实在好奇,可不管怎么样,这俩人都不肯告诉她,江川柏究竟让带了什么话。 不过,夏怀夕也不是特别想要知道。 这两个男人就跟小学生斗气似的,说的话肯定也是无比幼稚无聊的。 就这种没营养的东西,还不如听两段冷笑话。 “妈,大柱二柱就麻烦您照顾了,不出意外我估计就在那儿溜达半个月,很快就回来的!” “哎!你放心!” 与江妈妈和大柱二柱道别后,夏怀夕才坐上副驾驶座,示意祝敬承可以开车离开。 去往海市的路程很长,一时半会儿到不了。 开出石洲镇后,干净亮堂的车厢里,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原本还算有话聊的俩人,因为中间江川芙的关系,这会儿倒是站在了对立面。 然而这两个对立面却又是坐在一辆车里,尴尬在这短短的距离之间迅速蔓延散开。 许久,在车厢轻微上下颠簸之后,祝敬承率先开口出声。 “当初我答应你会与江川芙拉开距离,拒绝她的心意,她也跟我保证过,这次是她先出尔反尔。” 风轻云淡,仿佛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夏怀夕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偏看向副驾驶座上端庄儒雅的男人。 挑了挑眉,嘴角似笑非笑,颇有深意,“哦,原来你和小芙私下谈过,那饭局上你是故意这样做的?” 前方大道一马平川,没有人,没有车,倒是可以让祝敬承踩足了马力往前开。 话音落下,只见他一改之前的端正,左手抬起脱离方向盘,手肘甚是随性地搁在窗沿。 随后,那向来只会上下左右摆动的脑袋微微倾斜,就这么架在左手上。 “根据消息,今年军队会有巨大变动,我只是对江川柏还会往上升的可能性不抱有绝对相信。” 祝敬承并没有正面给出答案,可夏怀夕却似乎是得到了答案。 夏怀夕耸了耸眉头,对于再次陷入沉默的男人,也不知该说什么。 有缘无份?谁又知道命运是怎么安排的呢。 车厢寂静,却始终往前疾驰,长长的大道直达天际,不知尽头。 窗外无休无尽的黄泥土平地,也不知是如何耐得了如此寂寞。 许久。 “祝敬承,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如果是问海市哪条街最热闹,最适合你开店,我倒是有几个建议。” “不不不,这不急,我想问的是,江川柏到底给你带了什么话,让你脸色变得那么难看?” “” 祝敬承用最快的速度开到市里火车站。 接过让人准备好送来的火车票后,领夏怀夕掐着点儿登上了火车。 火车软卧包厢的空间还是那般大小,小小仅容一人的床铺,并不能让夏怀夕很好入睡。 好在这趟火车之旅,时间上比去东市少了很多。 第二天太阳出来没多久,火车就进入了海市辖区。 不比后面几节被推推搡搡挤下火车的乘客,夏怀夕身上的衣服仅仅只是皱巴了几处。 可再怎么体面,坐了七八小时的火车,还是很累的。 再看向身后护着自己的祝敬承,脸上气色并不比自己好上多少。 只见祝敬承拧着眉头,偷偷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人来人往有一两秒的发愣。 随即才示意她往外走,“走,我们叫车去住处。” 饭店三楼,过道。 “房间钥匙给你,我就在你对面,先休息会儿,饭点我带你出去吃。” 说完,祝敬承拎着皮质小行李箱,合上房门去了对面房间。 夏怀夕打量着房间环境,比不上东市住的那般崭新,却是十分干净整洁,即使没有曾经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家具,也依旧充满韵味,能看出它曾经是多么的辉煌。 其实祝敬承为了工作需要,是在还是租了一间小洋房的。 只是不巧,前几天海市下了几场大暴雨,小洋房没撑住。 墙体屋顶渗水,直接把沙发床铺都给泡湿了,根本没法住人,这会儿房东太太还在货比三家砍价买家具呢! 于是,下了火车后,祝敬承才直接领着夏怀夕来饭店办理入住。 至于费用,祝敬承直接给俩人交了半个月的。 睡了不知多久,夏怀夕是被规律短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打开门后,祝敬承已然换了身衣裳,精神尚佳地站在门口。 “走,海市有家不错的西餐厅,就在附近,我们去那儿吃。” 夏怀夕此刻人醒脑没醒,听到要去吃饭,拿了钥匙便头也不回地关门要走。 全然没想着要换一身平整顺滑的衣服。 祝敬承也注意到了这点,抬手想要将人叫住,“夏怀夕,你要不要” “嗯?”夏怀夕疑惑看去,见他要说不说的,有些不明所以。 “没事,我们走。” 祝敬承犹豫了半晌,还是选择了沉默。 兴许夏怀夕这样穿,是有她的道理。 等走到几百米处的西餐厅时,夏怀夕的脑子终于是清醒过来了。 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灰扑扑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乡下丫头,实在与方才餐厅里的那些高雅人群过于格格不入。 夏怀夕拧着眉头,扯了扯衣服下摆,试图将皱巴的布料拉平整些。 可惜这个效果并不显着。 “难怪刚才进来,那个门童总是盯着我看” 夏怀夕喃喃着洗了手,自我安慰后看着身上的衣裳,倒也释怀了。 算了,反正就是吃饭解决饥饱问题,又不是来这儿约会的,穿成这样也省得被人误会。 冲干净手上的泡沫后,夏怀夕并未发现擦手的布巾。 只得甩着手走出洗手间,准备回座位上用餐。 恰时,一道红色身影路过。 在夏怀夕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听那道身影惊呼斥来。 “呀!乡巴佬你干嘛呀!脏死了,我刚买的裙子!” 第204章 旧识 矫揉造作的声音,如银针刺入耳前肉上,不是很疼却刺挠得厉害,偏偏还没法缓解。 对面女人擦着裙子,嘴上还在骂着土包子,乡巴佬。 夏怀夕揉了揉耳廓,想要给人道歉,毕竟这事确实是她不对。 打扮得漂漂亮亮来西餐厅吃饭,不出意外就是和心上人来约会的。 冷不禁被人甩了一脸水,换做是她,难保不会不发火。 夏怀夕心里打着腹稿,走上前去想要好好和人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洗了手走出来,没注意到你走过来,你看裙子哪里脏了,我可以赔偿你,或者再给你买一条新的” “乡巴佬,这是港货,你在这儿根本买不到!而且,你有钱嘛就赔!” 女人抬起头怒瞪而来,下一秒却像是见到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 夏怀夕在看清女人面容时,也是呆愣了几秒。 旋即拧起眉头,有些迟疑。 “夏灵仙?” 本来夏怀夕还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毕竟女人化了精致的妆容,齐脖的头发烫了波浪,身上的大红掐腰波点长裙更是与之前的清纯风格截然相反。 可在注意到女人躲闪的眼神和试图偏过的身子后,夏怀夕便确认了眼前这个张扬明媚的女人就是夏灵仙。 “你怎么” 夏怀夕还想问点什么,这时另一道男声从旁侧传来。 “亲爱的,怎么了,是哪个乡巴佬惹你生气了?” 梳着大背头,穿着花衬衫,套着宽大西装的男人缓步靠近夏灵仙,话还没说完,一只手搭着夏灵仙的肩膀将人揽入怀中。 斜眼看了看夏怀夕,低声问向夏灵仙,道:“怎么?认识?” 夏灵仙紧了紧嘴角,干脆否认,“不认识,她说她叫夏灵仙,乡下来的土包子,甩我一脸水,人土,什么也都土。” 听到这话,男人沉沉低声笑了几下。 旋即,用力抱了抱夏灵仙后,这才抬头看向夏怀夕。 “你,就你。”男人冲夏怀夕点了点,眼含笑意,“你个乡巴佬什么情况?来西餐厅吃饭,懂不懂卫生,当这儿是你家乡下茅厕啊!” 眼看男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响亮,吸引了不少人注意看来。 夏灵仙觉得丢人,赶紧扯了扯男人,“行了,别跟土包子讲话了,估计土包子刚出农村,没见过世面,反正我这裙子也没脏,就算了,我们进去吃饭。” “行,就听亲爱的。” 男人爽快地答应了,心情甚好地这才冲夏怀夕摆摆手,“听见没土包子,我亲爱的看你可怜,这回饶了你,不然这一条裙子让你赔,估计你得在这西餐厅刷一年的盘子。” “瞧我亲爱的还不高兴呢!行了,等回去就给你买金链子!” 说完,男人又抱着夏灵仙悄悄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夏灵仙耳根通红,男人这才笑呵呵地揽着人往座位上走去。 夏怀夕站在原地并未立即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对人走进去,转弯,再直走,最后坐下。 她远远看着那俩人的一举一动,逐渐陷入沉思。 直到服务员走到她身边提醒,夏怀夕这才回过神来。 得知座位上的夏灵仙发现自己在看她,这是让服务员来赶人的。 服务员礼貌地抬了手,道:“女士,请问您要用餐吗?如果不用餐的话,烦请您出去好吗?您这样会影响到我们店里客人用餐的。” 这家西餐厅并不是国营单位,所聘用的服务员也都是社会招聘后按照国外餐厅的标准进行培训,开业以来就没出现过与客人争吵打架的情况。 哪怕是赶人,也是彬彬有礼的那一套。 座位上,夏灵仙正好回过头来,上一秒还笑盈盈的眼睛,这会儿正得意轻蔑地看来。 夏怀夕收回视线,对上服务员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麻烦你过来提醒,不过你放心,我确实是来用餐的,我朋友应该等我很久了。” 服务员一怔,立马反应过来,听夏怀夕报了个桌位号后,训练有素地就要领着夏怀夕去座位。 座位上的夏灵仙因为背对着,并未及时发现发生了什么。 服务员领着夏怀夕从身旁路过,她才眉头紧锁吃不下饭。 “怎么了?亲爱的。”见对方死盯着自己侧后方,男人这才顺势看去。 “土包子?不是让你赶紧走吗?这是西餐厅,贵得很,你个土包子吃不来也吃不起的,还进来干嘛,赶紧出去找个馆子吃!” 男人以为夏怀夕不服气,故意进来准备惹事,好让他们吃饭不痛快。 然而,夏怀夕却只是斜眼瞟了他一眼,淡淡留下一句“我吃得起,凭什么走”后,径直在男人后方那桌坐下。 如此态度,顿时点了男人的火药桶。 大掌重重拍在桌上,在一片哑然中缓缓起身,转身走向身后那桌。 低声咬牙道:“土包子别给脸不要脸,这是海市,你刚来就这么嚣祝老板!” 男人目光落到坐在夏怀夕对面的人,想着还能顺带也威吓两句,没成想打眼一看,竟然是祝敬承。 方才光顾着和亲爱的打情骂俏的了,竟没注意自己身后坐的人是谁。 得知是祝敬承后,还没派上用场的凶恶流氓表情,立马换上了讨好和笑容。 祝敬承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回落视线。 “是我请我朋友来这里吃饭,饭钱我也会付的,我朋友虽然第一次来海市,但看着怎么也跟土包子扯不上边。” 一边给对面夏怀夕递东西,一边说话,似是在回怼男人方才所说。 “对对对,是我说错了,祝老板的朋友怎么能是土包子呢,是我说错了,妹子,是哥说错了,你可别计较啊!” 闻言,夏怀夕眉眼流转,微微勾着嘴角,道:“这位大哥放心,既然你是祝敬承认识的,那咱俩也算是半个朋友,朋友开开玩笑,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男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咧嘴一笑,想不到这女同志还挺会说话。 正想说点什么时,又听夏怀夕继续道: “既然都是朋友了,不如大哥介绍一下你亲爱的,我方才看着这位女同志,总觉得像是我的一个乡下表妹呢!” 第205章 威胁 “哦,这么巧吗?” 男人听到这话,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夏灵仙。 “不过,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了,我亲爱的叫朱珍,是海市本地人,亲戚朋友都是海市人,就没有乡下的亲戚,你那表妹可能真就只是和我家亲爱的长得像而已。” “哦,是吗?大哥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海市的,那你们是交往好几年,见过家长了?” 只听男人呵呵笑了几声,解释道:“刚认识一个多月,见父母还早着呢,不过这些都是听她哥哥说的,他们兄妹俩都在海市名牌大学里上学的,估计是遗传,兄妹俩都聪明!” 夏怀夕一双眼睛在男人和夏灵仙之间来回打量,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微微点头。 因为祝敬承在场,男人说话回答明显比起方才正经了很多,但那股子流里流气还是能看出来的。 可在说起夏灵仙和她的“哥哥”都是名牌大学高材生时,脸上却又不经意间透露着得意自豪。 那样子,像是他自己上了大学似的。 夏怀夕端着白水浅浅抿了一口,“那大哥你是” “够了,有完没完!吃个饭还要被人掏家底问东问西,真晦气,不吃了!” 夏灵仙怒瞪着看来,说完,随即便丢了筷子,拎包起身离开。 见状,男人也顾不上再和他们接着聊,打了招呼往桌上丢下两张大团结后,便连忙追出去。 “哎!亲爱的,等等” 夏怀夕看着就这么离开的俩人,脸上依旧平静淡笑,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恰时,服务员将饭菜端上了桌。 祝敬承冲服务员浅笑道谢,将喝了一半的白开水移开,这才抬眼对上夏怀夕。 “你为什么没揭穿她?” 夏怀夕熟练地拿起刀叉切牛排,耸了耸双肩,无奈一笑。 “人家都不认我了,我何必舔着脸去认她?而且她说她叫朱珍,我可没证据证明她究竟叫什么,万一那大哥仍然相信他家亲爱的怎么办。” “再说了,真要闹起来,我们俩这顿饭可就吃不上了。” 天大地大,不及吃饭最大。 身体是本钱,受苦受累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 闻言,祝敬承轻笑了一声,正式开始享受眼前的美味。 俩人吃饭都是斯斯文文的,不疾不徐,只有刀叉瓷盘轻微碰撞的细响,却又十分认真,仿佛吃饭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情。 勉强将肚子填了五分饱后,夏怀夕才缓下进食速度。 忽而问道:“那个大哥在你手底下做事?” 祝敬承咽下口中食糜,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后,才徐徐回答:“有点合作。” “他叫赵大龙,是祝家在海市的医疗器械经销商,听说只是小学文化,以前就干过投机倒把,虽然文化不高,但胆子大会说话,短短几年,却也是那么多经销商当中业绩算好的了。” 夏怀夕听到这儿,不由得好奇,“那赵大龙现在应该挺有钱的?” “如果他没把钱用在不好的地方,应该是够他在海市生活得十分滋润了。” 见对面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祝敬承眼睛忽而染上笑意,“怎么,你也有兴趣成为祝家医疗器械的经销商?” “我?”仿佛听到了笑话,夏怀夕无声笑开,摇了摇头。 “我才没兴趣,我可不干受制于人,看人脸色的生意。” 用餐后,俩人回了饭店。 当时夏家夫妻俩离开的时候,只留了一个大概的地址,夏怀夕来了海市,按理说是应该去登门拜访的。 只是她出发前联系不到夏家夫妻俩,对着一串定位模糊的地址也是摸不着头。 这会儿也只能拜托祝敬承带她去地址周围,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人。 然而祝敬承对海市也只是大致认路,至于那些犄角旮旯,拐弯抹角的地方,他也是不知道怎么走的。 于是此刻,夏怀夕安安静静等在饭店门口,祝敬承则是进去饭店要司机和车。 许是准备合适的人和车要花点时间,夏怀夕等在门口五六分钟了也不见人出来。 结果,祝敬承和司机没等来,不速之客却是先出现了。 夏灵仙不知跟在他们身后跟了多久,直到看见夏怀夕落单了,才再次在她面前出现。 “夏怀夕,你来海市干什么?我劝你赶紧回去,别多管闲事,这里可不是军区大院,也不是石洲镇,可不是谁都能无时无刻护着你的!” 她就这么水灵灵地被威胁了? 一段时间没见,她这清纯可人的堂妹还真是变得厉害了啊,这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威胁她了! 面对威胁,夏怀夕没有被威胁该有的恐惧恐慌,看她表情反倒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与夏灵仙的故作凶狠姿态形成强烈的对比。 夏怀夕忍不住抿嘴偷笑,被夏灵仙发现,立马爆发出来。 “你笑什么!夏怀夕,我已经不是之前的乡下妹夏灵仙了,在这儿只要我在,你可都得小心着走!” 夏怀夕收敛了嘴角笑容,看向她有些好奇,问道:“这里可是饭店门口,人来人往的,你就不怕我,或者其他有心之人把你的真实面目告诉赵大龙?” 哪知,夏灵仙听后竟丝毫不怕,甚至双手环抱于胸前,面露不屑。 道:“告诉就告诉呗,我在这儿什么都不怕。” 瞧见夏怀夕眉头逐渐皱起紧锁,夏灵仙这才觉得满意。 落下一句“赶紧滚”后,这才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去。 看着那摇曳生姿的身影渐渐远去,夏怀夕思绪万千。 听夏灵仙的意思,她根本就不怕被赵大龙发现真实身份,难不成,她还有靠山? 这短短几个月,夏灵仙在海市究竟都结识了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同? 那,叔叔他们是知道了? 再等夏怀夕回过神来,是两辆人力脚踏黄包车停在她面前。 身后,传来祝敬承的声音。 道:“我问过了,你叔叔那个地址,周围都是窄小的小巷子,若是开车去,怕是不太方便。” 第206章 鸟笼 两人一人一辆黄包车坐着,从繁华热闹的街景,逐渐进入到狭窄逼仄的巷子胡同。 黑色的电线交错架在半空中,与本就被房屋遮挡大半的天空组成了鸟笼,阴沉沉地笼罩着这整片区域。 夏怀夕他们所经过之处,或多或少被一些物件占据了方寸,这让本就狭窄的巷子胡同,越发难走。 虽然道路拥挤,但人来人往却又是另一种热闹,黄包车走走停停,还真只是它才能带着夏怀夕他们往里走, 与方才视野开阔,热闹繁华的市中心相比,唯一的优点应当便是这安静了。 在拉着俩人再往里面绕了一圈后,拉车师傅忍不住问道:“先生,小姐,你们找到人了吗?咱们已经这样漫无目的把每条巷子走了一遍了,咱们还要继续走吗?” 两个师傅立马生龙活虎起来,攒足了全身力气似的,继续哼哧哼哧踩着脚踏往里面进入。 好在绕到最后一圈后,夏怀夕终于打听到了夏家夫妻俩的消息。 告诉他们消息的人正是住在夫妻俩楼下的老婆婆。 “哦,这个点儿,我知道他们夫妻俩去哪儿了,他们搬来这儿以后,基本都待在家里或者楼下,反正总是会留一个在,要是都找不着他们在哪儿,准是去大学见他们那个女儿去了。” 海市大学?所以夫妻俩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心脏确实强大? 谢过老婆婆后,一行人迅速掉头赶往海市大学,生怕与夫妻俩错过。 只是黄包车还没走出巷子口,就真的与夫妻俩在巷子口遇上了。 “夕夕,你你真的来了。” 清瘦了一大圈的夏防风, 在看见夏怀夕的那一刻红了眼眶。 惊喜,错愕,欣慰,以及更多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 在看见夏怀夕时,扩散后收敛,收敛后又再次溢出。 夏防风双手微微颤抖地举起,指了指祝敬承,有些不确定。 “这是小祝老板?” 见祝敬承嘴角浅笑,又冲自己点头示意后,夏防风才相信自己没认错。 当即努力扯了扯嘴角笑容,就要招呼着他们上楼去坐坐。 房屋比较老旧,最高也就五层楼,顺着咯咯作响的木板旋转楼梯,夏怀夕缓步走到了最高那一间房间门前。 上楼的楼梯木板早已经没了原先的色彩,与昏暗的环境,差点儿融为一体。 而房间里的光景,并没有因为身处最高层,而显得亮堂很多。 依旧是拥挤,昏暗,以及怎么通风也散不去的霉气。 “夕夕,你说你来海市怎么也不给叔叔提前说一声,寄个信说个时间都好,这样叔叔也好来火车站接你,也就不必麻烦人小祝老板跟你到处跑。” 夏防风给俩人端了白开水过来,示意站着的俩人坐下说话聊天。 至于罗雪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仅在看见夏怀夕找来没有一丝惊讶,或者打一声招呼,这会儿回了住宿,更是一言不发,转身倒是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前坐下。 看着罗雪芬失魂落魄盯着墙面的模样,一瞬间,仿佛她就是个犯错的孩子,被罚面壁思过。 夏防风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试图让自己看着还是正常的。 “别理她,刚去找你妹了,母女俩拌了嘴,这会儿心情不好。” “找过来不容易,吃了吗?待会儿咱们出去吃点?对了,咱们就去巷子拐角处的那个馄饨摊,他家的馄饨便宜又好吃,保准你们回味无穷。” 看着夏防风的强颜欢笑,夏怀夕本还算平静的内心世界,还是起了波澜。 “不吃了,叔叔,我们在来的路上吃过了。” “哦,吃过啦,好好好,那就好”直到这一刻,夏防风才反应过来,他的这个侄女是有本事的,挣得钱可以养活很多人,肯定也不会亏待了他自己。 夏怀夕咽了咽口水,放下手里的杯子。 “叔叔,我今早上到的海市,然后,我已经见过夏灵仙了。” “夏灵仙”三个字仿佛就像是那控制开关,刚提及就死死控制了夏防风夫妻俩。 夏防风没来得及合上嘴唇,微微张开着,睁大眼睛看来。 而罗雪芬更是直接回身呆愣愣地盯着夏怀夕的脸,似乎是在等她继续往下说去。 “你见过仙儿,那孩子没事?你在哪儿见过她,夕夕,你赶紧带我们去找仙儿。” 罗雪芬反应过来,从桌前滕站而起,冲到夏怀夕跟前。 一双手因为激动,紧紧掐进夏怀夕的胳膊肉里。 夏怀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瞳仁在看向罗雪芬,逐渐对焦清晰后再次猛然皱缩。 刚才没发现,眼下近距离才发现,罗雪芬竟然已经变得如此憔悴,面颊两侧以及眼眶已然开始凹陷。 还是夏防风帮忙将人拉开,这才让夏怀夕得以有喘息的机会。 同样想要知道女儿消息,夏防风安抚好妻子后,小心翼翼地再次问起。 夏怀夕转了转眼珠子,道:“中午吃饭的时候见了一面,但是她好像不想看见我,很快就走了。” 目光所及,夫妻俩亮起的双眼再次黯淡下去。 再三试着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夏防风长叹一声,塌下了背脊佝偻着身子,缓缓道来。 原来夏灵仙已经很久没去大学上课了,夫妻俩自打搬来海市就再也没见到过闺女。 每每去往大学找人,总是扑空而归。 试图从夏灵仙同学那儿打听些,问问人会不会是在那对象那儿,却只是得到更为扎心的谣言。 他们不认识夏灵仙的对象,并不仅仅是因为没人介绍,更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来找的男人究竟哪一个才是她的对象。 夏防风坐在那儿絮絮叨叨说着,说到这儿时,晒黑粗糙的脸庞上,再也掩饰不了痛心愤恨之情。 “我们听到他们这样说你妹,都快气死了,好歹大家都是同学,就算咱们是乡下来的孩子,那也不能这么污蔑一个女娃啊!” 第207章 说谎 夏灵仙不上课,交了个对象不听劝还吃里扒外。 这些在夏防风看来虽然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要不是大问题都可以慢慢改。 兴许那男的真是有本事呢,未来要成为一家人,这会儿怕是也不敢把话说重了。 可名声这个事却不能随随便便造谣的啊! “仙儿才上大学,现在就有同学给她造谣,明里暗里说她不检点,这让她还怎么在学校里安心读书,她那个对象也是那个大学毕业的,海市就这么大,保不准就让他听见,这以后俩人还怎么过日子啊!” 罗雪芬接过丈夫的话,在角落里说着抹起了眼泪。 毕竟是亲生女儿,不听话也好,被男人骗也好,听到女儿被人这样诋毁名声,夫妻俩总归是难受心疼的。 第一反应便是先替女儿维护。 不听话是不听话,但绝不是这样不清不楚的人。 因为身体原因,罗雪芬最是宝贝自己这个独苗苗,好不容易养得漂漂亮亮的,还考上了大学,更是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诋毁女儿的名声。 挂着眼泪,就要扬言告到学校领导去。 夏怀夕见她哭闹,侧头看了一眼祝敬承,见他依旧老神在在地端杯子喝茶,她便也没什么顾忌。 思索片刻,待罗雪芬情绪稍微稳定下来。 才将事实道出,“叔叔,婶子,其实今天若不是没见过夏灵仙,听到同学们说这话,我定也是会生气的,可是今天她穿着打扮华丽,跟了个早就不读书的男人或许那些同学们并没有说谎。” 空气寂静了片刻,只剩下窗外楼下传来的说话声。 许久,罗雪芬睁大眼睛,一副不愿相信地看向房间角落。 摇头摆手的同时,嘴里不停嘟囔。 “不可能,我家仙儿最是听话,小时候和男孩子玩都会脸红,你们肯定是看错了,她才不会这样的” “我和仙儿说过的,让她好好读书,外面的人都坏,别跟他们玩,仙儿亲口答应我的” “仙儿是好孩子,是好孩子” 倏而,罗雪芬挣脱开丈夫的手,起身扑向夏怀夕。 一双手刚触碰到衣袖,就被旁侧的祝敬承隔开。 夏防风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将人拉开抱着。 可即便禁锢住了那乱动的手脚,却也无法阻止护犊心切的疯狂。 “你滚,夏怀夕,你也来诋毁我家仙儿是,我就知道你来海市绝对没好心,之前怎么让你来,你都推三阻四的,现在假惺惺来找我们,就是知道我们过得不好,来看热闹的对!小贱货,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啊,跟你妈一样装好人,实际心眼多着呢!” “我知道,你还记恨之前我家仙儿勾引江川柏这件事的,还搅了我家仙儿的头发!我告诉你,我家仙儿的对象厉害着呢!就是挣大钱的人物,别以为你现在挣点小钱就把自己牛坏了,改明儿还得是你求着仙儿帮忙” 夏怀夕看着有些疯疯癫癫的罗雪芬,眉头微皱,却还算淡定。 相比起自己被骂,她倒是比较怀疑起罗雪芬的精神状态。 若真是出点什么问题,以后怕是麻烦事会更多? 祝敬承挡在身前,回眸问道啊:“咱们先走?” 夏怀夕点点头,俩人便在一声声的咒骂下,离开了这昏暗潮湿的房间。 楼梯口,过道上左邻右舍好奇探头看来。 交头接耳之际,不时好奇地对夏怀夕俩人上下打量。 下到一楼走出大门后,方才给他们指路的老婆婆抓住了夏怀夕。 指了指五楼的窗口,好奇问道:“又吵架了?” 夏怀夕收回仰起的视线,抿了抿嘴角,“不是,这次是骂我。” “啊?”老婆婆露出疑惑神情。 看着夏怀夕的模样,又摇了摇头,替她抱不平,“骂你做什么,真不识好歹,他们住进来这些日子,就没人来看过或找过他们,整天说去学校找女儿,就没见他们女儿来过,出点声就是吵,说是家里开猪场,却是吃糠咽菜,过得比我一个老婆子还可怜。” 夏怀夕和祝敬承坐着黄包车刚出巷子,身后夏防风就追了上来。 正想听他说什么,却见夏防风从兜里摸出几张钱,往夏怀夕手心里塞去。 见夏怀夕看向那并不多的钱,夏防风显然有些局促,笑笑道:“夕夕,叔叔本该请你去吃顿好的,但是你看叔叔这儿也不太方便,这些钱你自个儿去吃点东西,改天叔叔再请你去外面。” “叔叔,我” “夕夕,叔叔知道你有钱,但是这些钱你也别嫌弃,就当是叔叔给你赔不是,仙儿的事情,叔叔也知道你好心,就是,叔叔求你,什么都别往外说,好吗?” 看着夏防风这卑微的样子,夏怀夕手心沉甸甸的。 “我不会说。”夏怀夕停顿了一秒,从手袋里摸出钱包,拿了十块钱给他。 在夏防风想要退回来的时候,夏怀夕反握住他的手,“这是侄女给叔叔的心意。” 夏防风缓缓抽回手,疲惫的双眼逐渐酸红,垂下脑袋眨动缓了许久。 再抬起头又是笑呵呵的。 “夕夕,小祝老板,叔叔知道你们有本事,看能不能帮忙找找仙儿,还有她那个对象,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仙儿似乎提过那个男人的名字,你们帮我查查看,我总觉得仙儿会变成这样跟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若真是那个男人害的,我就是丢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他给仙儿一个交代!” 夏怀夕又听夏防风说了会儿话,这才坐上黄包车离开。 回到饭店,夏怀夕刚想着该如何开口让祝敬承帮忙找人。 结果,祝敬承像是听见她心声似的,道:“接下来我在海市都有工作要忙,恐怕是不能陪你到处闲逛了。” “这样”夏怀夕转了转眼珠子,忽而俏皮一笑,“那小祝老板在海市应该是有点人脉的,你让他们帮帮忙呗?” 第208章 邀请 “我也是刚打进海市这边,虽是认识一些人,但并不熟。” 祝敬承说完,冲眼前言笑晏晏的人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根本达不到眼底。 夏灵仙的事情,他并不想参与进去。 不论是之前在部队,还是这回,都能看出夏家那对母女的无赖和野心。 为达自己目的而不择手段,哪怕是那东西并不属于她们,也必须得是。 若是换做生意场上,祝敬承必须承认,他自己是欣赏这种人的,因为他也是。 可偏偏这一家子又是蠢的,似乎并没有长远的目光和头脑。 指不定逮着嫌疑人就会上门大吵大闹,讨要说法。 若是真如夏灵仙所说,背后人里有哪个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帮忙调查找人的他,怕是之前的准备工作都要白干了。 夏怀夕听见这话,就差笑出声来。 这话骗骗小孩就算了,她可不傻,就祝敬承这生意人的心思,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勇闯海市的。 更何况,赵大龙还是他在海市的经销商呢! 就看赵大龙这转眼变脸的模样,就知道祝敬承在海市人脉上肯定没少下功夫。 祝敬承这就是怕惹上麻烦,害怕会再出现像江川芙一样甩不掉的麻烦。 夏怀夕努了努嘴,“你是怕被惹上麻烦?” 对方端着咖啡浅浅抿了一口,没有说话答应,抖了抖报纸算作默认。 “那如果让赵大龙这个当事人之一去调查呢?未婚妻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总是要调查清楚,这说起来可和你祝老板没关系?他只是你手底下的经销商之一,和谁交往,你可没资格管。” 翻动的报纸有了片刻停顿,然而却只是短暂的几秒钟。 过后,祝敬承收起报纸叠好放在桌上,起身。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你知道的,我工作比较忙,可能顾不上。” 说完,祝敬承抬脚就要准备离开饭店下午茶餐厅。 “等一下,小芙她说”夏怀夕在他准备离开的瞬间,及时出声。 细长银勺子在倒了奶精的咖啡里轻轻搅动,余光里那踏着增光黑亮的皮鞋在原地驻足停下。 果然。 夏怀夕嘴角忍不住勾起,借着喝咖啡的动作偷笑后,才继续往下说。 “小芙说,她一定要在首都好好读书,努力考上最好的大学,等毕业找一个比你好看一百倍聪明一百倍的男人,祝老板,你觉得首都那儿有这样的男人吗?” 夏怀夕上半身往后,仰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这看似淡定冷漠的男人。 灼热的眼神,不留一丝余地,似是要将祝敬承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哼。” 男人用鼻腔冷哼了一声,声音在有些吵的餐厅内并不清楚,但夏怀夕还是发现了。 至少那胸腔前微不可察的短促起伏,证明了这一点。 夏怀夕拿来支棱脑袋的手,逐渐挪到了嘴边,不若如此,怕是什么都要也藏不住。 “祝敬承,你去过首都,我还没去过,所以到底有没有啊?如果有的话,我好给小芙打电话说说,让她平日里就跟祝爷爷多出去见见世面留意留意,真碰到喜欢合适的,就别等到大学毕业了。” “你还是劝她好好读书,等毕业好分到一份好工作。首都能见到爷爷的,都不是普通家庭,是不会看上没背景的江川芙的。” 祝敬承说的可是实话,当然这种事情也有例外,若是有像夏灵仙这样的 一双眼睛向来温柔和煦,却在想到这个可能性后,瞬间变得阴沉。 贴合的双唇紧了紧,下颌也在这一刻越发线条分明。 旋即,他丢下一句“我会约赵大龙见面”后,便迅速离开餐厅。 看着快速离开的提拔背影,夏怀夕则是悠哉悠哉地端起咖啡品尝。 跟心眼多的人说话就是绕,这要是找不到弱点还真不一定能办成! 赵大龙收到祝敬承邀请要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挺惊讶的。 这放在之前,可只有他邀请人家的份儿! 一高兴,赵大龙赶紧收拾了自己,打扮得正正经经的便赶去赴约。 这是要见大老板,指不定人家就要在生意方面提拔自己,可不能再穿得流里流气的了。 结果到了地点,差点儿吓傻。 包厢里怎么坐着的是上次那个土包子,祝老板人呢?! 赵大龙下意识退出包厢看了看,确认自己没走错后,还是走进包厢挑了个座位坐下。 “以为自己走错了?”夏怀夕笑着给他倒了茶,又冲门口抬了抬下巴,“没走错,祝敬承刚去洗手间,待会儿就回来。” 听到这话,赵大龙才真正松懈下来。 趁着祝敬承没回来,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妹子,你和祝老板什么关系啊?对象?” “我结婚了。” 赵大龙愣了一秒,旋即倒抽一口凉气,俯下身子满脸纠结,指着夏怀夕。 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你和祝老板竟然是这种关系!” 夏怀夕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依旧微笑,“停止你的猜想,我们只是朋友,恰好一起来海市,是正经人。” “我知道,知道,对外都说是朋友嘛!免得和家里那口子发现,我懂。”赵大龙笑得猥琐,并没有将夏怀夕的话当真。 说完,又忍不住好奇,“哎,妹子,你家里那口子是干什么的,还能让你跟小祝老板出来?” “当兵的,团长。” 嘴角的戏谑在片刻间僵硬,最后,一双薄唇上下咂了咂,不说话了。 看见夏怀夕那皮笑肉不笑的脸,赵大龙终于是相信了。 祝敬承恰时进来,这才让这该死的话题落下帷幕,以方便另一话题的上台。 饭菜是早就点好的,祝敬承进来后没一会儿便陆续端上了桌。 起初,赵大龙看着满桌的丰盛还挺高兴,觉得对方还挺重视自己。 拿起酒壶就给俩人的酒杯满上,想要给祝敬承敬一杯。 清澈的液体刚入嘴,赵大龙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酒不对劲,这酒怎么没酒味,这是茶?” 第209章 调查 赵大龙拧紧了眉头,却也不敢将这话当众说出口。 只得当作无事发生,迟疑不过片刻,就强笑着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还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吐槽。 真看不出来啊!这祝敬承人前富贵,挣得还这么多,怎么请客吃饭连壶好酒都不舍得? 难不成是觉得他赵大龙不配?这是看不起他! 赵大龙腹诽半天,可对上对面的祝敬承,依旧是笑脸相迎,更是将那茶水喝出了白酒的气势。 眼看他又要端着杯子起身来敬茶,祝敬承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见状,夏怀夕连忙笑着说道:“赵老板,这是茶,是我特意点的,这家餐厅的菜式真心不错,我们请你来就是想聊聊,大可不必浪费在敬酒喝茶上的。” 闻言,赵大龙立马又来了精神,放下那没什么滋味的茶水。 眉头高抬,睁大眼睛,咧着嘴角笑道:“哦,原来是想问事,这好办,那你们可算是找对人了,我赵大龙来这儿七八年了,整个海市就没有我打听不着的事!” “这么厉害?” “那必须的呀!头几年自个儿挣钱,不知道怎么挣啊,就到处溜达也算是认识点人,后来承蒙小祝老板的赏识,成了医疗器械经销商,这认识的人就必须得更多才行,没点人脉医院那边也不会买我的货!” 夏怀夕听后点了点头,一对晶亮的杏仁眼看向对面,笑得若有所思。 见自己说了半天,也不见俩人到底是要问自己什么事,赵大龙这心里又免不了开始焦灼。 尤其是发现夏怀夕总是对自己笑得莫名其妙,他这心里更是淡定不了一点。 被盯得久了,赵大龙忍不住好奇,“妹子,祝老板,你们究竟是找我有什么事啊?” 这回,夏怀夕也不再打迂回战。 放下筷子,端正了身子认真对上赵大龙。 道:“赵大哥,我先正式介绍下自己,我叫夏怀夕,是一个中医,在我们那儿也开了几家护肤品店,这次来海市除了玩,还是为了来找一个人,夏灵仙。” “夏灵仙”赵大龙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皱着眉头,在大脑里思索了片刻,突然灵光闪过。 “夏灵仙,不就是你妹妹?这好办啊,妹子,你就放心,再给我描述描述,比如长什么模样,是做什么的,不出三天我肯定给你找到人!” 却见夏怀夕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找,我已经找到了,而且赵大哥你也认识的。” “啊?” 赵大龙迷茫疑惑的神情,在听完夏怀夕的叙述后,逐渐变得阴沉,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其眼底里隐忍的愤怒。 “所以,你喜欢的朱珍其实就是我的堂妹,夏灵仙,她并不是海市人,她的父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乡下农民。” 赵大龙阴沉着脸,忍着气问道:“那她还有个哥哥怎么说?他们两个说的很多东西都是老海市人才知道的,你乡下来的堂妹就呆了半年不到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目前我所猜测的,那个所谓‘哥哥’可能和夏灵仙当初交往的那个海市对象有关。” 夏怀夕说完,怕对方不相信自己,偏过脑袋冲祝敬承使了使眼色,想让他帮忙做个证。 本不想参与对话,想安安静静吃饭的祝敬承得了眼色后,只得无奈当了担保。 “我见过她堂妹,就是你那个亲爱的。” 原本还抱有一半的希望,在得了祝敬承的话后,又剪去三分之二。 赵大龙陷入沉默,垂着眼皮看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就在夏怀夕都想要打断他沉思的时候,他终于抬起了眼皮。 眼底里藏着复杂的情绪,沉声问道:“你们为什么现在告诉我,是想看我生气冲你们发火,还是想看我跑去质问?不管是哪一种,你们都不用想了,我赵大龙不会做这种事的。” “其实你完全可以去质问的,我不会看你笑话的。”夏怀夕看向他的眼神特别真诚,是真心希望如此。 然而,赵大龙只当她是在看笑话,摆摆手,敲敲筷子兀自吃了起来。 用过饭后,赵大龙跑到前台付了钱后,就率先离开了。 结果夏怀夕根本就没死心,很快便追上来叫住他。 “妹子啊,你到底还要干什么啊!我说了,不会闹事的,和你妹妹就当是我上当受骗,吸取的教训,还有谢谢你,能来提醒我告诉我真相。” 说起来他还真是够惨的,以前没钱没人看得上他,好不容易有钱找了个聪明漂亮还是海市户口的对象,各种花钱买礼物讨好,却被人告知他这个对象是个骗子,可能就只是为了他的钱! 回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的傻逼行为,赵大龙在饭桌上恨不得真想那茶是会醉人的,不然现在他也不至于要面对事实。 夏怀夕再次将要走的人拦下,想了想,还是下定了主意。 “夏灵仙除了你之外,身后可能还有其他人,我希望你能去调查她和那个男人。” “或许夏灵仙会这样做,是被那个男人利用了也说不定。” 夏怀夕将人说服之后,心里总算是少了点压力。 与祝敬承在餐厅门前分别后,她并没有选择立即返回饭店。 她按照之前从祝敬承那儿听来的地址,一路打听去到海市最热闹的商街。 不同于镇上和县里的商街,既有冷清也有人挤人的地方,海市的商巷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这个现象。 宽阔的长长街道一望看不到尽头,两侧全是招揽生意的店铺,人来人往,不怕没有顾客上门。 夸张的招牌高高挂起,一条街每隔一段便是如此,可以想像到了晚上该是何等的绚丽多彩。 再往前走去,遇上这条商街的十字路口,斜对角处各屹立着饭店,舞厅。 仔细看去会发现,虽然夸张的招牌是挂着的,但是大门却并没有敞开。 夏怀夕路过,也有些好奇想要凑上前看看门里面是副什么光景。 结果透过门缝只见里面乌漆麻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而她的这番举动显然也吸引了周围路人的注意,纷纷嘲笑她是个土包子,没见过大世面。 面对周围的嬉笑,夏怀夕没有羞得立即跑走,反而大大方方地笑看向他们,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倒是让那几个嘲笑夏怀夕的人,觉得不好意思了。 面对满是真诚笑容的夏怀夕,其中一人好心说道:“姑娘,现在是白天,这几家不开门看不见的,你要想看,得等到晚上!” “是啊,是啊,晚上咱们这边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到时候这几家店都会开,灯光打亮,从里到外都是金灿灿的,门口停着的都是豪车,来的都是海市里的有钱人,晚上看过去可好看了,整个海市晚上就属这片最耀眼!” 有钱人 夏怀夕嘴里嘟囔,抬眼看着紧闭的大门,和漆黑一片的内里,渐渐的,若有所思。 之后,夏怀夕又在商街上晃悠了半小时,努力观察商街两侧的店铺情况。 实在犯困了,才叫黄包车返回酒店休息。 在房间里刚睡到一半,就被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吵醒。 夏怀夕朦胧着睡眼坐起身子,在电话铃声即将结束前,接起了话筒。 脑子还迷迷糊糊的,耳朵里却从工作人员客气温柔的声音里听见了江川柏的名字。 顿时,夏怀夕清醒了。 坐直了身子,问道:“你说谁?谁的电话?” “额,来自东区六〇二作战营地,江川柏江团长的电话。” 什么情况?江川柏不是刚去训练吗?这就回来了? 来不及问清楚,夏怀夕赶紧让工作人员将电话接进来。 夏怀夕带着好奇,耐心等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 小心脏怦怦直跳,说实话还真有些慌张,江川柏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千方百计还打到酒店来 “你好,你好,请问妈妈在吗?” “哥哥,能不能让我也听一下啊?” 听到声音的那刻,夏怀夕长长呼了一口气。 忍不住扶额苦笑,原来是大柱二柱他们。 “大柱,大柱,能听到吗?”怕两个孩子以为自己不在,夏怀夕赶紧对电话那头呼唤。 成功吸引了正在抢夺电话的两个小子。 “妈妈!”“妈妈!” “我们好想你!” “嗯,我能听到,我也很想你们。”才几天没见,猛然听见两个孩子的呼唤,夏怀夕忍不住温柔地笑了。 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夏怀夕靠在床头,柔声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妈妈住的地方的电话?是卿卿阿姨告诉你们的吗?” 二柱的软萌声音率先传来,听上去似乎并不是紧靠电话筒,“是祝叔叔!” “嗯?” 面对夏怀夕的疑惑,大柱继续补充道:“你们走的那天,我偷偷问了祝叔叔,是他写给我这个号码的。” “哦,原来是这样”夏怀夕想着祝敬承还挺好,这些天在海市也是比较麻烦他,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他。 久久没等来夏怀夕的声音,大柱又小声试探地唤了一声。 在得到夏怀夕回应后,才忽而嘿嘿笑出了声,紧跟着便开始告状,“妈妈,昨天晚上,二柱又流口水了,我的枕头上都臭了。” “不是的,二柱没做,是梦做的!” “就是你,你还踢我了呢!” “不是的,哥哥,那也是梦做的!” “” 电话里,两个小孩儿像是存了一肚子的话,叽叽喳喳地吵着闹着,似乎是比之前还在家里时候还要能说一些。 夏怀夕也不觉烦,时不时也必须得搭上两句,免得让对面以为自己又不在了。 临到后面江妈妈从街上买菜回来,发现他们还在打电话,这才依依不舍千方百计地反复说道:“妈妈我想你了,你赶紧回来啊。” 一通电话,“妈妈”这个词仿佛就跟那什么开场白似的,两个孩子每说一件事,开头必须得带上。 这不禁让夏怀夕产生了好奇,趁着对面还没把电话挂断,赶紧问道:“大柱二柱,爸爸出去训练,也很久不能来了,你们都不想他吗?” “” 片刻的沉默后,传来短促的窸窣声,对面俩人似乎是在小声密谋什么。 好一会儿,才听二柱软萌的声音清晰传来。 “妈妈,不用想的,爸爸说了他训练完就会自己回来,不会走丢的!” 行了,这下她知道这是小特务们接了任务来刺探情报来的,顺便还精准利用小特务们的特殊意义,对她实施怀柔政策。 三天后,清早。 夏怀夕不再出去逛早市吃早饭了,则是跟着祝敬承下了餐厅就餐。 就在他们各自吃着三明治配咖啡,专注倾听四面八方的谈话时,一道如狂风般的身影冲进餐厅,最后落座在他们这桌。 赵大龙斜靠坐在椅子上,微微带喘,面对另外俩人好奇的眼神,他只是抬起手冲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你好,先生,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就,就跟他们一样的,一杯咖啡,两份三明治,再来两个鸡蛋!” 夏怀夕看他模样,身上衣服还是三天前那套,胡子头发邋里邋遢,眼底下更是一片青黑。 看来这三天赵大龙还挺卖力,连休息都没能休息好。 见夏怀夕不再动盘中剩下的半份三明治,赵大龙指了指,“还吃吗?” 小脑袋刚晃动了两下,他立马用手拿起了那半份,一口塞进嘴里咀嚼。 为此还差点儿没能咽下,噎死在餐厅里,成为在场所有食客的噩梦。 不过幸好,赵大龙凭这千锤百炼的嗓子眼儿和不可磨灭的精神意志,还是将堵在半程上的食物顺利送去了该去的胃部。 夏怀夕坐在旁边,看得也是满脸纠结。 “三天时间,你查到夏灵仙和那个男人了?” 充满疲惫的眼睛,在听到名字时,瞬间阴沉亮起,犀利地看向夏怀夕。 “幸好你找到我,揭穿了她,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戴绿帽多久。” 第210章 真相 赵大龙也顾不上什么讲究不讲究的,拿起刚新鲜端上桌的三明治就开始塞。 接连将两份三明治都塞进肚里,仍然意犹未尽。 又叫了一份面条,手拿鸡蛋在桌上快速滚动的功夫,忍不住吐槽。 “这西餐就是坑钱,味道一般般也就算了,问题是还不管饱!偏偏他花里胡哨整得好看啊,又是拉琴又是蜡烛刀叉的,还就是很多人喜欢啊!换我有这钱,还不如去外边吃馄饨面条吃个饱呢!” 赵大龙是真饿了,话音落下,便已经将光洁的鸡蛋三两下吞入肚中。 只不过因为太着急,差点儿被蛋黄堵在喉咙给噎死。 “你慢点儿吃,不容易消化。”夏怀夕好心提醒,生怕消息都没能听见,人就当场厥过去。 只能说当初二柱被小小糖丸噎住的例子,实在让夏怀夕记忆犹新。 赵大龙一口气喝完咖啡,这才满足地长舒一口气,笑道:“还是妹子你人好。” 一旁安静喝咖啡的祝敬承在听见他打了长长一记饱嗝后,终于忍无可忍。 头疼似的缓缓合上双目,抚着眉头,面部肌肉连带着手部动作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十分不耐烦。 “赵大龙,赶紧说正事。” 闻言,赵大龙讪讪一笑,摆正歪斜的坐姿,才说起这几天自己的调查结果。 根据赵大龙不懈努力地跟踪调查,终于挖出了夏灵仙的去向,以及平日往来的人。 之前约会结束,他都会开车送夏灵仙回所谓的家,然而经过跟踪,他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幌子,夏灵仙根本就不会进去那栋房子。 至于同学们之间提到的见闻,在这几天里也得到了证实。 赵大龙亲眼看见夏灵仙上午才跟一个男人在海市东边咖啡厅里眉来眼去,下午就看见她跟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出入海市西边的西餐厅,到晚上又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去了舞厅。 不同人送夏灵仙回住处,都不是同一个地址,同样的,就连名字也是四五个来回换用。 若不是有意调查,夏灵仙被发现揭穿的概率怕也是很小的。 “那你查到那个男人没有?” 夏怀夕听半天,基本都符合了自己的猜想。 再想到夏灵仙这么一个从乡下来的姑娘,即使心思再坏,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变成这样。 如今这一切定然是与夏灵仙那对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在。 “我派人找了,李平,海市人,海事大学在读或毕业,父母是海市当地双职工的,对?” 听着赵大龙报出的条件,夏怀夕一一点了点头。 并没错,是夏防风当时告诉自己的。 赵大龙忽而斜嘴冷笑一声,落在桌上的手指点了点。 “符合这条件的全海市只有四个男人,我分不出,还想让你们一起来看看究竟是哪个的,但最后还是让我发现了和夏灵仙眉来眼去的那一个!” 四个李平都在海市,在调查期间却没一个与夏灵仙有过交集。 就连前一天赵大龙跟踪夏灵仙回了住处,也不见这四个李平中的其中一个在附近出现。 奈何得知事实真相的赵大龙,心里实在失落伤心。 也不知是不甘心还是愤怒,昨晚上他并没有立即回家,反而走到了不远处的河边坐下。 看着缓缓流向远处的河水,赵大龙悲从心来,愣是哭了起来。 等到他收拾好心情,失魂落魄从原路返回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眼尖地发现一道人影从夏灵仙的屋子出来,左顾右盼偷偷摸摸地离开。 而那人就是四个李平当中的其中一个。 “就是他。”赵大龙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证件照片,上面的人斯斯文文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打眼看去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生。 “今年刚从海市大学毕业,跟他父母在铁路单位上班,因为不是什么技术活,领的薪水也是他们单位最低的那一档。” 夏怀夕视线从照片上移开,若有所思,“就算是他们单位最低的,但比起外面也算是稳定福利好的?” “这小子看着老实,实际上心思根本就没在办公室,他同办公室的人说了,说是上班,实则三天两头不见人,奈何人爹妈在单位里有点权,就这么随他喽!最重要的是,他们办公室的人,似乎也并不知道他和夏灵仙在处对象,就连夏灵仙这个人都没听过见过。” 夏怀夕眉头渐渐耸起,“那李平的父母知道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这种事不太好直接问他们,而且就算真问了,说不说实话也不好说。” 赵大龙在得知李平在单位里的情况后,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怎么夏灵仙就看上了这么个男人,想想也知道这男的绝对是个好吃懒做,吃父母红利的人,不仅周围人都不知道他们处对象的事,就连见面都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他赵大龙是什么人,这男的竟然还能跟他处同一个女人! 至于夏灵仙,果然同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他赵大龙这么好,结果就连名字都是骗他的! 这要是让被他那些哥儿们知道,还不笑话死! 夏怀夕又想问与夏灵仙往来的男人都是什么身份,奈何时间紧迫人还多,赵大龙又是气性上头,哪怕是眼熟其中几个,也没当即想起来对方身份。 “不过妹子你放心,我拍照了,过几天等照片洗出来,我拿照片认人!我和我兄弟们不认识的,基本上也不是什么海市人物。” “行,那就麻烦你了,赵大哥。” 夏怀夕道谢完,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小口,已经凉透了。 目前就赵大龙调查得到的信息来看,并不能确定那个李平是不是真与夏灵仙的改变有关。 满头满脑的疑惑堆积在夏怀夕脑中,急需那最后那道命名为真相的大门开关摁下。 “叔叔,目前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夏防风全身如浇下冰水,寒意从头顶贯彻到脚底,恍惚间,他眨了眨眼睛,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下一秒,那双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带着疲惫逐渐湿润。 男人垂下脑袋,粗糙干黑的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在抬起头来,只是近乎失声地问道:“她为什么这样?” 一同跟来的赵大龙,听说眼前的大叔就是夏灵仙的父亲,本还想添油加醋说夏灵仙坏话来着,眼下见到这情景,话都到嘴边了却也是愣生生转了弯。 “夏灵仙她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夏防风不认得赵大龙,见他说话,浑身僵硬如木偶,唯独一双眼珠灵活迅速转动看去。 哑声问道:“你是?” 赵大龙当然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自己被女人骗的事,心里一慌,自动将自己归入了夏怀夕的朋友阵营。 “朋友?”夏防风显然也有疑惑,这才来海市没多久,竟然就有了一同来看长辈的朋友。 “是祝敬承介绍认识的。”夏怀夕接着解释。 随后才注意到此次出来见面,夏防风是独自前来,忍不住好奇,“婶婶没出来吗?” 夏防风摇摇头,脸上表情似乎逐渐开始麻木,“你婶又去学校门口等仙儿,前天还和认识仙儿的同学们吵起来,现在门卫一看见她都死守着,不会放她进去找人了,和你们说完话,我就接她回去。” “夕夕,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来海市一趟不容易,多逛逛风景,就别忙活叔这些麻烦事了,我和你婶对不起你。” “叔叔,那夏灵仙这边,你们准备怎么办?” 夏防风沉默了片刻,佝偻着身子摇摇头,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她自己不学好,闹了你这边没成,到了海市又能飞了,反正她能自己活得下去,我们两口子找个时间去见她一面,便回乡下。” “就当闺女死了。” 吃完碗里最后的馄饨,夏怀夕还是跟着夏防风去了学校接人。 去时正好遇上罗雪芬闹事,见他们道歉态度好,这才同意让他们将人带走。 因为闹事,作为家属的夏怀夕还给留下了联系方式。 结果隔天,刚从外面溜达回饭店的夏怀夕就接到了学校的电话。 学校门口对面,赵大龙刚将车子稳稳停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声。 俩人看去,正是罗雪芬在与门卫争执,而这时,夏防风也慌忙从远处赶来。 眼看罗雪芬又扯着一个学生要闹,他们赶紧走上前将人带走。 “老夏,你别拽我,是他们嘴巴不干净,我得替仙儿讨回公道!他们不做人,看着我家仙儿漂亮成绩好,就想欺负” 夏防风拦腰抱着挣扎的妻子,劝说的同时,脸上逐渐涨红。 忽而,也不知罗雪芬看见了什么,挣扎的身子突然就被定格在原地,瞪大的眼睛直勾勾落在夏怀夕身上。 “仙儿” 夏怀夕一怔。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罗雪芬忽而挣脱了禁锢,径直向夏怀夕冲来。 “仙儿,仙儿,你别听他们瞎说啊,妈给你撑腰,谁要说你坏话,看不起你,妈帮你把他们打跑!谁也别想欺负你!” 夏怀夕僵硬在原地,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柔抚摸自己脸庞的妇人。 她叫她仙儿? 夏怀夕下意识看向妇人身后,同样震惊的不只是她自己,夏防风也没意料到妻子的变化。 再次回到拥挤潮湿的房子。 罗雪芬总算是带着满满笑意回到了这里。 楼下邻居老婆婆刚买针线回来,迎面就看见了他们一行人。 老婆婆许久没见过像夏怀夕这样皮肤白皙,脸上还有点肉肉的姑娘,第一次见面就喜欢,这几天还惦记着。 这会儿见夏怀夕又来了,立马笑眯了眼睛就想过去打声招呼。 “小姐,又来看望你叔叔婶婶了?” “是啊” 夏怀夕记得这个婆婆,人挺好的,正笑着点头回应的时候,罗雪芬搭上了她的胳膊。 “陈老太,您说什么呢,这是我女儿仙儿啊,什么叔叔婶婶,我看您这上了年纪,就算记性不好,也总会看脸?我家仙儿跟我长得多像啊,都好看!” “这”陈老太听着迷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来回看向她身后的人,也开始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可是没错啊!上回她还问了这家男人,明明说了这姑娘是他侄女来着。 怎么这次就成了闺女? 没给陈老太更多说话的机会,罗雪芬已经拉着夏怀夕往楼梯口走去。 唯有落在最后的赵大龙在追过去前,对着陈老太指了指前头,又点了点脑子以此来解释。 罗雪芬拉着夏怀夕顺着楼梯往上,凡是见到谁,都要介绍一番。 这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是这一栋屋子人从没见她露出过的。 灿烂,骄傲,自豪的。 邻居们虽然对这户刚搬来没两个月的夫妻俩印象并不好,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是迎合夸赞的。 可在看到后面跟着的几人,又免不了好奇,怎么看着也就那婆娘高兴点儿? 许是累了,罗雪芬在吃完饭后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了。 夏怀夕看好不容易哄睡着的罗雪芬,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确认人是真睡熟了,才又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过道里,只有赵大龙一人,见她出来,使了使眼色,“睡了?” 夏怀夕点头,四处找着什么,“我叔呢?” “坐楼梯抽烟呢!” 赵大龙将半长头发往脑后捋了捋,在这安静的空间里,颇有些尴尬。 他呵呵笑了声,讪讪道:“没想到,前天你婶还好好的,结果今天竟然连自己闺女都会认错,看来确实是受了不少刺激啊!” 今天夏灵仙她妈这么一出,可把他给吓坏了。 还以为自己大白天做梦没睡醒,夏灵仙就是夏怀夕,这俩人就是一个人呢! “不过,想想也是,天底下哪个爹妈不盼着儿女好,好不容易把女儿送进了大学上学,就换来了这么个结果,我要是摊上这么个女儿,我也想疯。” 第211章 租房 夏怀夕睨了他一眼,嘴角看着似笑非笑。 “不告状了?觉得叔叔他们已经够可怜了,还是觉得告诉他们你也是受害者,很丢脸?” 赵大龙一怔,反应过来低声骂了一句,旋即又尴尬地笑笑。 道:“妹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猜的,但是看你这反应,看来我猜的没错。” 夏怀夕说完,勾着嘴角便走下楼梯。 不出意外,听见赵大龙在后面又低声骂了一句。 夏怀夕是在三楼楼梯窗前找到夏防风的,手里的烟是赵大龙送的,就这么烧着,也不往嘴里送。 这时,她才想起来,夏防风似乎是不抽烟的。 “叔叔,婶婶她睡下了。” 夏防风回过神来,又换上了一副局促姿态,冲夏怀夕苦涩笑道:“是吗?那就好,夕夕,又委屈你了,等你婶子醒来,人就好了,她现在就是太难过,接受不过来。” 夏怀夕抿了抿嘴唇,虽然残忍但还是决定说出来,“叔叔,婶婶这种情况,很大可能还得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并没有生病,只是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愿意接受仙儿现在的变化。” 夏防风怔怔听着,干燥起皮的双唇微微张开,没有说话,又似乎是在叹气。 或许正如赵大龙所说,每个父母都盼着儿女成龙成凤,孩子或许会犯错,但在父母的认知中,一手栽培养大的孩子又能犯什么错呢?只不过都是小打小闹,骂几句能改回来就罢了。 罗雪芬这样,其实,严肃正直的夏防风也是如此。 只不过这一次,显然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帮着纠正回来的了。 与其非得面对现实,接受来自周围人的冷眼碎语,倒不如就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幻想自己的女儿依旧是那一个最好的。 “省得出来闹事。” 夏怀夕回过神来,猛地听见这么一句。 是叔叔说的。 怕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你婶婶往后一直这样也好,免得时不时就跑去学校闹事被人赶出来,而且你婶子从前对你不好,以后应该不会了” 虽然很不情愿被人当替身,但眼下这种情况,不论对叔叔还是对她,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了。 夏怀夕并没有拒绝,默认同意夏防风的建议。 只要不闹事,什么都好 自打夏家夫妻俩得了夏灵仙住址去追问过后,夏灵仙便从那座房子里搬出,再次不见踪影。 几天后。 赵大龙突然接到夏怀夕的电话,让他赶紧开车赶去酒店找她。 电话里,夏怀夕的声音急切,感觉事情十分紧急,还没说发生了什么,电话就挂断了。 赵大龙想了好几种可能性,要么罗雪芬又闹事了,要么夏灵仙又出来骗人感情了,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伤害事件。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赵大龙立马锁了店铺门,开着他最近刚到的新车,一路狂飙到饭店。 夏怀夕已经等候在大门前,见到车里人是他,拉开车门就坐进了副驾驶。 “快,去商街!”“ “商街?那里发生什么了?”问话的同时,赵大龙手下也不忘转动方向盘。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到了你就知道了。” 后视镜里瞥见夏怀夕紧皱起的眉头,不由得他也皱起眉头。 看来问题真的很严重啊,之前学校闹事也没见夏怀夕这么着急。 心里琢磨着,右手就已经扶上换挡杆。 利落地前后移动,随着最后那清楚“咔”的一声,配合着脚下油门,车子再次以飞一般的速度冲了出去。 不过几分钟,就在夏怀夕指定的地方停下。 一切都是那么地匆忙,熄火,下车,奔跑。 最后,俩人在一家极小的店铺前停下。 “哎!夏怀夕,等等,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啊,不然我怎么帮你啊!” 见夏怀夕径直就准备往里面进去,赵大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什么都不告诉他,他进去了就只会跟个无头苍蝇一样,要是误伤怎么办! 听见他问这话,夏怀夕抽回胳膊的同时,又笑了笑。 道:“啊,你不用帮忙,我就只是来见房东,交钱签合同租房而已!” 祝敬承是从赵大龙的埋怨中,得知夏怀夕租商铺的事。 傍晚,忙完谈判事宜的祝敬承刚回到饭店,就被迫让另一个大男人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就连晚餐也只能叫餐上来,又是被迫听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跟前吐槽一个女人。 祝敬承坐在茶几前,慢条斯理地认真吃着迟来的晚餐。 本该安静的房间,此刻充满了赵大龙的愤怒与不满。 “祝老板,你说夏怀夕她怎么能这样呢?我当以为是什么大事,连生意也不做了,关了大门就开车火速赶去,结果到了地方,她说她是来签租商铺的,怕赶不上约定时间被人租走,才让我来当司机,我,我好说也是个小老板,夏怀夕她竟然使唤我当司机,这也太看不起我了!” “她租了商铺,哪里的?”祝敬承闻言,总算是抬起眼皮问了一句。 “商街舞厅那块儿,特别小的一个铺子,以前是房东老太婆开来卖茶水的,也不知道她租来能干嘛” 说着,赵大龙又觉不对,“不对,祝老板,我说了半天,你咋就听着她租铺子的事啊!我,我可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啊!” 祝敬承静静看了他两秒,便垂下眼皮继续夹菜,“我是个商人,不是你的心理医生。” “什么,心里医生?我心挺好的,不用看病。”赵大龙忽而一笑,突然又觉得祝敬承这人又怪好的。 虽然偶尔会说一些自己从没听过的外国话,但好在人家这也是关心自己了。 都是男人,也不至于矫情到非得让祝敬承做出点什么。 闻言,祝敬承无声暗叹,掀起眼皮又道:“这段时间就辛苦你帮忙打下手了,夏怀夕要什么,你尽量满足,不行的话你再跟我说,我会解决,今年订单抽成就收你一半。” 赵大龙心里一盘算,立马乐着答应下来。 一半可不少了,总是可以抵得上将近两年的烟酒钱和柴油钱,这换谁谁不乐! 房门被人轻轻合上,轻快的口哨声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房间里,祝敬承放下筷子,望向窗外的繁华喧嚣,忍不住想起那日听到的。 忽而,他淡漠而又不屑地轻哼一声。 嘴里喃喃,“还真是自信啊,就看到底谁赢” 租下铺子,夏怀夕手头上的现钱就所剩无几了。 正好夏怀夕来海市已然过去了半月,说服夏防风夫妻俩返乡后,便领着他们坐上火车,离开了海市。 至于刚租下的铺子自然就全权拜托给赵大龙装修布置。 回到石洲镇的时候,夏怀夕才知道江川柏还没出任务回来。 虽然知道部队出任务,几个月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但夏怀夕这满心思念地赶回来却没见到人,说不失落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好在家里两个小子一直缠着夏怀夕叽叽喳喳地说话,也是让她没有更多时间猜想江川柏何时才能回来。 最高兴的还是江妈妈,只因为跟儿媳妇儿同时来的还有大学录取通知书。 人是早上回来的,信件是下午到的,前来祝贺的领导又是晚上过来的。 其实镇上还有好几个孩子考上了大学,但唯独夏怀夕的这封大学录取通知书是从首都大学寄来的。 再加上江妈妈的奔走相告,一时间,全镇都知道石洲镇开中医诊所的夏医生考上了最高学府首都大学。 到第二天,部队大院都打来了祝贺的电话,嚷嚷着让夏怀夕回大院了必须发喜糖,让大院孩子们都沾沾喜气。 “对了,张医生,你家老王有没有说江川柏他们大概什么结束任务啊?” 电话那头,张医生一愣,旋即嗤笑出声,“这才半个月没见就着急了呀,要是以后你家江川柏出任务大半年,你岂不是得相思病?” 夏怀夕小脸一红,看向身后,江妈妈正拿着她的录取通知书在院子里和街坊邻居炫耀,没人注意她这边。 这才放心红着脸继续听电话。 张医生开个玩笑也只是图一乐,并不耽误正事。 翻了翻日子,笑说道:“行了,不闹你,按照计划,明后几天他们应该是能回来了。” 得了准信,夏怀夕心里也有了盼头。 她可是满肚子的话要跟江川柏分享呢! 江川柏是在隔天晚上踩进家门的。 恰时,夏怀夕口渴下楼喝水,整个屋子仅开了厨房和楼梯的灯。 夏怀夕刚踩上楼梯,一股热气猛然间从背后扑来,旋即灯光乍然暗下。 没等她反应,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被身后人抱起。 “救呜呜” 夏怀夕想要大声呼救,却被人预判从身后捂住嘴,令她只能发出挣扎的呜咽声。 这时,莫大的恐惧在夏怀夕心中逐渐弥漫开来,嚣张迅速地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她要死了,她这是要死了,为什么这一次的死法会这么恐怖,她不想死啊 就在夏怀夕吐槽这一次死法太过恐怖时,她被人抱着拐进了房间,抵在墙上。 她的嘴巴依旧被捂着无法说话,低沉沙哑的声音却在她耳边熟悉响起。 “别叫,媳妇儿,是我!” 灯光乍然亮起,刺得夏怀夕双眼忍不住眯起,莹润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下。 顺着脸颊滴落在那粗糙晒黑的手指间,烫得手指主人直接没了主意。 江川柏傻眼了,双手摸上夏怀夕的脸想要抹去那跟不要钱似的泪水,结果就真跟不要钱一样,擦了还是有。 “别擦了不要你擦” 夏怀夕哽咽着要躲开江川柏的手。 可见夏怀夕眼睛湿漉漉的,小脸又湿又红,江川柏更难受了,说着不让擦就当没听见,还是追着去抹泪。 直到夏怀夕忍无可忍,抓住他的手狠狠抽打了两下。 旋即自己甩着反被打疼的手,怒瞪道:“我让你别擦了,你手就跟砂纸一样,要把我脸皮都擦没了!” 闻言,江川柏这才傻傻笑着摸了摸似被蚊子叮的手,“确实是没媳妇儿你的手嫩。” 这副讨打的模样,成功又惹得夏怀夕瞪来。 夏怀夕早在听见他的声音,就不怕了。 气味变了,手糙了,但是江川柏的声音没变,依旧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你下次再敢这样,我就到部队里告你欺负我,跟你离婚!” 听到“离婚”二字,江川柏连忙答应,这才得以坐过去将人揽入怀中。 待见怀中人脸色好看之后,又甚是不要脸地展示手上伤口来卖惨。 夏怀夕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早就发现了伤处,拿着药膏小心翼翼涂抹。 俩人本就互相思念得紧,方才的小打小闹反倒是越发促进对彼此的感情。 就这么互相依靠,靠在床头絮絮叨叨地聊着。 只是在听到夏灵仙这件事时,江川柏不免有些担心。 思索间,江川柏才注意到怀中人似乎刚洗过澡,熟悉的香味幽幽传入鼻尖。 深眸转动,不经意间瞥见了那微微的隆起。 江川柏侧过身子,将身旁的人更深地揽入怀中,道:“媳妇儿,你一个人在外面做生意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跟我学点防身的招式?” 夏怀夕一怔,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在这个没监控没手机的年代,不管是在哪里都可能藏匿着无尽的危险。 随便少个人又四五年找不到,都是时有的事。 更何况像是她这种有钱长得还不错的时髦女性,危险只会是比寻常女性多更多。 “行,那你必须得教我厉害的,尤其是像你刚才那样,我根本挣脱不了,你得先教我怎么逃出来。” 夏怀夕说着仰头想看向江川柏的脸,结果正好对上他那幽幽发绿光的眼睛。 只听江川柏勾起嘴角,甚是邪媚,“当然没问题,只不过这得先解决你的先决条件才行。” 第212章 复习 声音沉沉落在夏怀夕耳边,热息扑来,挠得有些发痒发烫。 夏怀夕小脸红扑扑,竟还傻傻没反应过来,小声问道:“什么,先决条件。” “不知道?没事,我多示范几次,你就知道了。” 灯光暗下,唯有天上的圆月使这片大地亮如白昼。 墙影变化多端,开始摇摇晃晃,逐渐趋于剧烈,最后落入平静。 反反复复,直至圆月落下。 “奶奶!奶奶!” 呼声伴着踢踢踏踏的小碎步从楼上下来。 江妈妈刚从厨房探出身子,一个小肉墩就撞了上来。 低头一看,乐了。 凉席印印了半张小脸,眼皮似乎又在半夜被蚊子临幸,此刻正肿着一个大包。 二柱就这么水灵灵地起床了。 不知奶奶笑什么的二柱,也想跟着笑,可是他现在有点伤心,是不能笑的。 二柱扯了扯奶奶的围裙,撅着小嘴,有些委屈,“奶奶,妈妈消失不见了。” “额”江妈妈偷摸摸看了一眼对面那间房。 江妈妈起得早,早上在院子路过那间房外面,发现窗帘没拉紧,结果凑上前就看见里面躺着两个人。 如果她眼神还挺好,不出意外,那两个人应当就是她的儿子和宝贝儿媳妇儿了。 眼下房门锁着,门内依旧静悄悄的,可不能让二柱这孩子进去打扰。 江妈妈转了转眼珠子,当即瞎编道:“哦,你妈出去锻炼身体去了,天不亮就出去的,待会儿就回来,好孩子你再上楼上睡会儿,等睡醒,你妈就回来了。” 二柱年纪小,随便哄一哄便当真信了,笑呵呵顶着蚊子包又上楼去。 江妈妈看着小小身子消失不见,这才松了一口气。 忽而不知想到什么,看向对面那房间的眼神逐渐变得严肃。 转身进入厨房前,又喃喃道:“看来是该好好教育了” 太阳大半个身子从丘陵间探了出来,其光芒更是透过各种缝隙争先恐后撒向大地。 江川柏醒得比夏怀夕早,洗漱干净走进房间,看见床上还躺着人,忍不住无奈轻笑。 走上前去,如哄小孩儿一般轻拍了拍,“媳妇儿,起床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夏怀夕却困得要死,浑身更是跟没了骨头似的,根本起不来。 就连眼皮睁开了,也是随时都可以闭上做个梦的程度。 见夏怀夕躺在床上耍赖不肯起床,江川柏只觉得可爱,又是弯起嘴角。 “你别叫我,我很困,不想上班啊,帮我请假,我改天再上” 夏怀夕迷迷糊糊说着,以为自己还在过着医院那不管眼睛是睁还是闭都是班的日子。 结果下一秒,温润柔软的触觉再次袭上自己的嘴唇。 顿时惊得她睁开双眼清醒过来。 “唔” 许久,好不容易再次获得吸氧权利,夏怀夕带着微喘终于坐起。 嘴唇微肿,却下意识鼓起了双颊,忿忿道:“江川柏,大白天的你干嘛啊!你都不累吗?” 然而,餍足的江川柏是真不觉得累,咧着嘴再次靠近,企图再展示一次。 “媳妇儿,这不是之前你教我的?我怕忘了,所以现在在复习巩固啊!” 夏怀夕眼睛逐渐飘忽,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小脸一红,侧身想要躲过江川柏的俯身靠近。 “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起床了。” “别呀,媳妇儿,你刚才不是还困吗?我突然觉得我也挺困的,咱们再睡会儿” 就在江川柏死乞白赖地拥着夏怀夕,又要滚进床内侧时,房间门突然被人重重敲响。 下一秒,房间门就被人推开,江妈妈站在那儿拧眉看来。 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夏怀夕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红着脸尴尬地不敢抬头。 在江川柏错愕地唤了一声“妈”后,就听江妈妈说道:“几点了,赶紧起床,孩子们都在呢!” 房门就这么大敞开着,江妈妈又回了厨房。 夏怀夕板着脸快速换上衣服,丝毫不理会身后江川柏的道歉。 江川柏也不知道母亲今天是犯了什么病,说话这么冲,以前也没见她这样啊? 听见他的疑惑,夏怀夕忍不住白了一眼。 “都怪你,磨磨蹭蹭地都让妈听见了!” 夏怀夕从房间出来,起初还颇为尴尬,小心翼翼地想要帮忙做点什么。 结果硬是被江妈妈按着在饭桌前坐下,给塞了一碗热腾腾的桂圆鸡蛋甜汤。 倒是江川柏被莫名其妙地各种指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娶进门的媳妇儿。 事后问了才知道,江妈妈不高兴,那是担心自家儿子不懂节制,会把她的高材生媳妇儿折腾坏! 得知真相后,夏怀夕只觉得更不好意思跟江妈妈独处了,生怕随时爆出一句虎狼之词。 好在江川柏听了他妈的解释后,立马以手受伤的借口,把夏怀夕也捎带回了部队大院。 这才让夏怀夕有时间去缓解尴尬。 然而陪着住了几天大院,夏怀夕发现江川柏也有了心事,每每回来眉头都是皱起的。 “愁什么呢?时间长了,小心你的名字挂你眉心上。” 夏怀夕洗完澡回房间,就看见江川柏捧着书坐床头,然而书页却还是自己走开前的那一页。 回过神来,江川柏也注意到了这点,收起书调整了坐姿。 看向夏怀夕,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最近上头在整理名单,我身为团长,很愁啊!” 夏怀夕一听这意思,立马反应过来,“你们也要裁了?” “嗯,说是全营一半的人,机关后勤部的老人几乎都要离开。”江川柏一想到这个庞大的数字,就忍不住叹气。 夏怀夕抿了抿,不以为然,“机关后勤的被裁也不可惜啊,这么多年在部队里也算是享福的。” “可里面还有不少参军多年,因伤退居后线的老前辈,安排转业也只能是回户籍地政府,再由他们安排工作。” 听到这儿,夏怀夕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这么担心别人,怎么也不见你担心你自己会不会被裁?”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江川柏说这话就像是听见了笑话,忍不住笑了。 笑完,又凑近了夏怀夕,压低了声音道:“你男人可是军队精英,那么多第一可不是白拿的,过两天正式发通知,先悄悄告诉你,之后营地队伍会重组,会到各个团去挑选人才组成精英特战队,组织任命我暂时担任队长,也得去挑人,现在我该担心到底挑哪几个留下才是!” “听你这么说,那你到时候岂不是会很为难?” 在这个关键时期,更多人是不想退役转业的,不乏有人会想方设法打听寻找回转的余地。 江川柏自然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微微睁大了眼睛,扬高声音,气宇轩昂道:“为难是为难,可那也没办法,既然部队需要精英,那咱也只能看本事说话,其余什么都不管用!” 这天以后,精英特战队选拔的通知正式下发了下来。 江川柏作为预备役兼代理队长,不是在奔走各个团挑人,就是在苦思冥想定下的裁军名单是否要递交上去。 夏怀夕倒真是来大院放假来了。 得亏了江妈妈贴心,在嘱咐他们节制的同时,也不准两个孩子过来叨扰。 白天除了看书搞研究之外,不是学习练习江川柏教的防身招式,就是听着大院里的新闻。 参谋长赵威与妻子韩翠苗商议过后,准备主动申请退役转业返乡。 韩翠苗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说起这事有些遗憾。 “我家老赵半条命奉献给部队,这得了个闺女,我们就不想拼命了,都想留着陪她长大,反正以老赵这条件回乡也能谋个一官半职,我再种种地做点小买卖,这日子也会过得不错的。” 夏怀夕逗弄了几下她怀中白嫩的孩子,看向另一座院子,“张桂芬呢?她家陈副团长有什么打算嘛?” “估计也是等着看上头安排,反正张桂芬看着,对裁军这件事应该是不怎么高兴的。” 说完,韩翠苗盯着夏怀夕看了一会儿。 旋即,羡慕地说道:“你和张医生就好啦,自己就很厉害,我估计就算男人们不在身边,任何一点儿困难也都不会难倒你们的。” 夏怀夕挑了挑眉,并不否认。 作为新时代女性,可从来不会依附于男人才能活下去。 后来夏怀夕又知道,王政委也准备退役,只不过他并不打算接受政府安排。 而是选择找个饭馆准备当厨子。 按照他的说辞,就是心疼媳妇儿整天忙病人,饭也不能好好吃,那他就当厨子做好饭送来盯着她吃完。 到了晚上,夏怀夕便将自己听来的一一说与江川柏听。 听后,江川柏点点头,不再也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他们早就做了安排。 夏怀夕在大院住了一星期,又回镇上住了小半个月。 按照时间,她估摸着海市的铺子应当是已经装修好了。 她准备再去一趟海市,等打理好海市的人脉关系网,就找个合适的店长正式开业。 车站不远处。 江川柏跟着夏怀夕从车上下来,走到路边等待去县城的公交车。 “媳妇儿,对不起,这一次还是不能送你,到了车站,你记得都打个电话来。” 夏防风笑着点点头,让他别担心,“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会防身术的,绝对没人敢欺负我。” 俩人又腻歪了几句,公交车就从远处开来。 目送着公交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看不见,江川柏这才坐上副驾驶座。 夏怀夕一路摇摇晃晃到县城车站,为了节省时间能早点到达海市,很快又搭上了前往市里的公交车。 午后到了市里才想起来要打电话报平安的事。 “嘟嘟嘟——” 镇上家里并没有人接,夏怀夕尝试着又拨了一次,依旧没人。 奇怪,难不成妈出去拉家常了? 短暂疑惑后,夏怀夕便赶去火车站。 买了车票,是三小时后的。 四下看了看,人很多,但夏怀夕还是找到了电话。 电话那头,还是忙音。 夏怀夕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但她确定,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问题。 就在她走到不远处的长椅坐下时,看电话的老板冲她叫唤,手里正拿着话筒。 看来是家里回电话了。 夏怀夕欣喜接过话筒,却疑惑老板脸上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 话筒靠近耳边,对着空气,她轻快地应了一声。 人影憧憧,一道穿堂风吹起夏怀夕的发丝。 特别凉。 夏怀夕走进县城医院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距离上一次来这儿,不过才几个月。 这一次,过道里没有人走动。 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夏怀夕自己的粗喘声,和激烈的心跳声。 她不停地往里面走去,却觉得这医院像是故意与自己作对,弯弯绕绕的就是个迷宫。 终于,她看见江妈妈从不远处出来,脸颊上泪痕满面。 夏怀夕停下了脚步,并未立马走上前去,只是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警告自己。 江川柏还好好的,不会有事,说不定他还准备装病吓她,她得冷静,不能又被骗一次 “啊——” 悲痛欲绝的凄厉哭喊声从身后传来,如冰锥直直刺入夏怀夕的头顶上方,没入脚底。 夏怀夕站在原地,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不敢折身。 她是医生,却是第一次在医院里对哭声感受到了害怕,恐惧。 哭声还在继续,回荡在走廊间,传遍每个角落。 令人闻声悲起。 顺着哭声方向,江妈妈看见半边身子躲在墙后的夏怀夕,慌忙走上前。 “夕夕” 僵硬地偏过头去,夏怀夕紧紧拽上了江妈妈的胳膊。 张了张嘴唇,小声问道:“妈,江川柏人呢?他是不是正躲在病床上,你们是不是又准备骗我眼泪妈,后面哭的是谁?” 江妈妈看向她身后,不远处人群聚集,伴着哭声有些乱。 她回过视线,对上夏怀夕苍白的脸蛋,安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妈在呢!” 第213章 牺牲 夏怀夕脚下忽而没了力气,整个人瞬间瘫软滑落。 靠着墙和江妈妈的依靠,她才缓缓回过身,看向哭声的方向。 走廊的尽头,有好多的人围站在那儿,看不清里面究竟是谁在哭。 下一秒,哭声戛然而止。 紧跟着,人群散开,有人抱着另一个昏迷的人,向她们这边快速跑来。 虽然动作很快,可夏怀夕还是看见了那陷入昏迷的人的脸。 是赵萧红。 张桂芬紧跟着小跑过来,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净,既难过又担忧。 路过夏怀夕的时候停了下来,深深盯着她的脸,表情有些复杂。 最后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赶紧过去,江团长要从手术室出来了,人没事。” 夏怀夕强撑着起身走去。 她看见小刘也躺在病床上,周围的人正准备推着离开。 然而,周围的人却将那惨白如纸的床单覆上了他同样惨白安静的脸庞。 江妈妈也认出床上的是小刘,倒吸一口凉气,眼眶再次潮湿。 她记得这孩子比自己儿子还小,还是在自己儿子身边做事的 来不及想象,江川柏也被医生护士推了出来。 同样脸色惨白,静静睡着,但却能看见江川柏的胸廓在微弱起伏。 江妈妈扶着夏怀夕凑上前后,小心翼翼唤了几声。 见没反应,眼里露出一丝慌张,抬眼看向医生寻求答案。 “病人腹部和腿部各挨了一枪,好在没伤及要害,病人身体素质比较好,好好休息治疗,很快就能恢复的。” 听到医生如此解释,江妈妈总算是放心了。 然而,刚想和夏怀夕庆祝的时候,又听医生说道:“只不过,病人腿部枪伤有些严重,即便后面康复了,恐怕也会有些不美观。” 江妈妈有些懵,思维还停留在男人哪里有那么矫情,还管腿上美不美观。 可是,同为医生的夏怀夕却是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皱着眉头,问道:“会影响他训练吗?” 医生是张医生父亲最优秀的学生,这次过来手术也是张医生的安排,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手术病人是个特别优秀的军人。 听见夏怀夕这样问,不由得轻叹一声,“日常行走不仔细看的话,是没问题的,但若是高强度剧烈跑跳等,速度和敏捷性是再也达不到之前水平的,甚至有可能还会对功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这对自我要求高的优秀军人来说,绝对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真是可惜了。 医生看向病床上还一无所知的江川柏,真心觉得遗憾。 江妈妈虽然听不太懂,但从夏怀夕和医生的语气表情上也能察觉到,儿子的腿伤似乎比较严重。 刚松开没多久的眉头,不由得又皱缩起来。 “夕夕,医生是不是说川柏以后不能跑了?” 病房里,夏怀夕守在江川柏床旁,忽而听见江妈妈充满担忧的问话。 抬起头看去,才发现江妈妈的担心其实并不比自己少。 “不是这样的,妈,医生只是说可能会没以前跑得那么好了,平时走路慢跑都没问题的,而且这不是我还在嘛,我是学中医的,肯定能治好川柏的腿。” 夏怀夕微微带笑,看似在安慰江妈妈,实则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看过江川柏的伤情,知道那医生并没有夸大事实。 而且从医生那儿透露得知,能不能顺利进行康复锻炼也是问题,江川柏的那条腿有一定可能连动都无法动。 这最终结果都得等江川柏醒来,才能知道。 怕江妈妈坐在医院里会多想,夏怀夕便哄着她回去多做点饭菜送来,也好让江川柏醒来后能吃点喜欢的。 江川柏身上衣服虽然没了,但是血渍混着泥土灰尘依旧粘黏在皮肤上。 为了能让他睡着舒服些,夏怀夕看了眼吊瓶里剩余的液体后,拿上保温壶出去打水。 回来路过楼梯口,听见楼上张桂芬带着哭腔说话。 “这可怎么办呀!小刘死了,我妹还怀着孩子,她一个人可怎么过啊!” “你放我面前哭,后面当萧红面就别哭了,萧红受了刺激本就虚弱,最是需要人撑着,安慰,你个当姐姐的若是哭了,她怎么办?也跟着你哭?万一太激动了,肚子孩子都保不住!” 张桂香没再接话,这也是夏怀夕头一次见她没反驳陈副团长。 下一秒,夏怀夕听见脚步声靠近,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对夫妻俩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陈副团长问候了两句,得知江川柏没醒来也没人陪着,便转身先去了江川柏病房。 留下她们两个女人说说话。 原来在自己离开石洲镇后,江川柏他们又在中途得知有罪犯在逃亡。 是个从外地来的杀人犯,人却逃进了附近树林,若不赶紧抓捕归案,临近的镇上百姓始终会处于危险之中。 江川柏和小刘也参与了抓捕活动。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料到,之前都是拿刀杀人的犯人没,这回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猎枪。 江川柏和小刘在一处找,最先遇上了。 结果小刘直接被打穿了脖子和胸膛,江川柏挨了两枪,在体力彻底耗尽前成功打扒制服了凶手。 “老陈说,其实去找的人很多,还有几个派出所的带了枪,结果偏偏他们两个没抢的先遇上了,等其他人听见枪声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张桂香长长叹了一口气,摇摇脑袋有些后悔,“这就是命啊!小刘没江团长幸运,我妹妹也没有。” 夏怀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劝她节哀。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江川柏已经醒来,只不过有些虚弱,睁着眼皮也说不了几句话。 “小刘怎么,样?” 江川柏哑着嗓子努力问道,他记得小刘受伤倒下了。 那个时候他来不及查看小刘伤势,只知道若是自己不赶紧转移凶手的射击目标,制服凶手,他们两个都会死在那儿。 话音落下,病房内也陷入了沉默。 许久,才听见陈副团长重重的叹息。 他哑着嗓音,悲痛道:“川柏,小刘他牺牲了。” 江妈妈来去得匆忙,等出了医院才想起来自己在县城。 慌慌张张找了个也是部队的带路,才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小馆子。 得知是抓坏人受的伤,店家大方的将准备明天才卖的老母鸡端了出来。 江妈妈感激谢过老板娘,多给了一份的钱。 回到医院病房,得知儿子醒来,本来还挺高兴的。 可自言自语说了半天自己找馆子买吃食的事,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病房里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夏怀夕端着鸡汤在江川柏身边坐下,抬了抬手:“你头侧着,先喝点鸡汤?妈辛苦买来的。” 然而却见江川柏闭着双眼,微微晃动了一下,哑声道:“我不想喝。” 见状,夏怀夕也没强迫他,起身后,又被江妈妈拉着小声询问。 “川柏知道那个小刘牺牲了?” 夏怀夕点点头。 见状,江妈妈也是忍不住轻叹,“果然。” “没事,就让川柏再睡会儿,妈还买了其他菜,咱们多吃点给他剩点就好。” 说是多吃点,实际上俩人也都没什么胃口,根本吃不下多少。 事情发生后第七天,小刘要出殡了。 江川柏勉强靠坐在轮椅上,说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仪式比较简单。 鲜红国旗覆盖其身,小刘就这么静静躺在台子上,军装领子扯在脖颈高位。 若不是此情此景,小刘就只是跟睡着了一样。 仪式过后,小刘被工作人员抬走了。 伤心欲绝的哭声在看见小刘被带进藏有焚化炉的房间后,瞬间放大了数百倍,响彻大厅,久久不散。 陪着儿子儿媳妇儿来的江妈妈,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憋了没一会儿还是掉眼泪了。 夏怀夕眼眶也有些湿润,垂下脑袋揉了揉。 视线微微抬起,她看见那搭在轮椅上的双手紧攥成拳,向来平静浮于表皮之下的青筋正在用力暴起,似是要冲破出来。 山上送行,因为地形的关系,他们没跟上去。 只是静静守在山脚下,直至最后一声炮响落幕。 山风吹来,带着浓烈硫磺味。 仿佛是在向世间证明它曾经浓墨重彩地存在过,可最后还是随着风渐渐飘向远方,归于山林间。 悲伤在日子的繁忙之中,渐渐淡去,只在记忆中刻下深深的一笔。 夏怀夕用完了午饭,拎着饭盒准备赶车去县城。 大柱二柱乖乖跟在她身边,知道是去看望受伤的爸爸,即使对周围充满好奇,也忍住了。 病房里。 江川柏正坐在床沿上,双手撑在床面准备下地。 正巧,夏怀夕带着孩子进来,就看见他站起身险些倒去的画面。 扶着他重新坐回床上,夏怀夕忍不住责骂了几句。 “旁边放着拐杖呢,你干嘛不用,知道你身体素质好,比别人都恢复得快,可你也不能这么折腾你这条受伤的腿!” 江川柏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嘴角微微勾起,“我以为我单脚也能走来着,这条腿伤了,另一条腿总不能也给躺废了。” “你总能想到千百个自信狡辩,之前你还说过你最厉害,可以保护所有人呢,结果这次你不还是受伤——” 夏怀夕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 偷摸看去床上的人。 江川柏侧着头,正看着床内侧的大柱二柱,嘴角淡淡,看似在笑却又不在笑。 她知道他是又想起小刘了,他始终是对小刘的死抱有愧疚的。 头几个晚上,夏怀夕半夜醒来,总是能看见江川柏睁着眼睛看窗外。 不睡觉,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有时候江川柏会假装刚醒来,让过来查看的夏怀夕安心,听着夏怀夕说说话,配合喝两口水,再合眼睡去。 他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实际上,夏怀夕什么都知道。 故意算了时间起来,故意又想起白天江妈妈交代了却忘记说的话。 “怎么了,你站在那儿盯着我看干嘛?” 夏怀夕回过神,对上江川柏笑意盈盈的脸,还是有些恍惚。 “就看看而已,怎么还不让我看了。” “怎么会!我这么好看的脸,当然要给媳妇儿你看,而且你要想,我还愿意给你摸!” 江川柏笑呵呵的就抬高了下巴朝向夏怀夕,示意让她摸来。 夏怀夕瞧了一眼,轻哼道:“你脸都没洗,脏死了,我才不摸。” “呵呵呵” 二柱不知何时脱了鞋子爬上病床,坐在那儿听得呵呵直乐。 江川柏冲他和大柱招了招手,在他们都靠拢过来后,全揽进怀中。 新鲜冒出的青渣还没来得及刮去,江川柏就顶着这胡渣脸朝他们蹭去。 有些扎有些痒,反正逗得俩兄弟都咯咯直乐。 “哈哈哈痒死了” “哈哈啊,妈妈快救我们!快把爸爸拉开!” 看他们父子仨玩得开心,夏怀夕也忍不住笑。 直到害怕江川柏腹部伤口会崩,才提醒三人适当休息会儿。 病房外,一行熟悉的白大褂路过。 夏怀夕思忖片刻,给江川柏放好饭菜后,拿起了保温壶。 “我去打水,妈说了,你得把这些菜都吃完,再像之前那样浪费粮食,她就过来揍你。” 说完,又不放心,指着嘴馋的俩兄弟,交代道:“这是爸爸吃了长骨头长肉的,你们俩可不许嘴馋,盯着爸爸吃,知道吗!” 夏怀夕出了病房,走了一段后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 找到当时手术的医生询问江川柏腿的情况。 “夏同志,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也是学医的,虽然现在说这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是也请你站在医者的角度理解下。” 夏怀夕听到这话,心里猛然戈登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医生说道:“以江团长现在的恢复情况来看,我们当初的预期发展是很可能的。” “那就没有其他治疗方法了吗?或者国外会不会有类似的治愈案例——” 话音戛然而止,说再多也是无用。 她其实应该是比谁都清楚的。 江川柏的腿不会再恢复到以前了。 第214章 夏怀夕打了水回到病房,江川柏已经将饭菜都吃完。 碗筷虽然没洗,却是整整齐齐放在了桌上。 江川柏靠坐在床头,俩兄弟则是趴在床尾,不知在做什么。 听见动静,江川柏偏头看去,咧嘴笑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看,我都吃完了。” 夏怀夕微微颔首,躲过他的注视,轻声应了一声,“中午洗饭盒的人多,还有许多老人排队接水,就等得久了。” 江川柏点点头,并没放在心上。 因为夏怀夕的沉默以及泛红的眼眶,则更吸引他的注意。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还把眼睛都哭红了?” 江川柏说着将人拉过来凑近看,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 见状,夏怀夕也不躲着,大方的就这么坐着让对方仔细打量。 微微嘟起嘴唇,道:“还能为什么,担心你到时候康复训练痛晕了怎么办呗!排我后头的大叔也是腿伤,他说康复训练的时候差点儿没支持下去,衣服每天都被汗湿。” “就因为这个?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江川柏舒展了眉头笑开,摸了摸夏怀夕的头发,只觉得心里特别高兴。 “媳妇儿,要不你现在别哭,留到我康复训练那会儿?到时候你就天天在我边上哭,我就算痛晕过去也会咬牙撑下去的。” 夏怀夕听后,哪还有伤心的心情,白了他一眼。 若是可以,真想给他嘴上安拉链,必要的时候再拉开说话。 “哥哥,这个地方我要画包子。” “不行,这个地方大,我准备画飞机的。” “嗯那能不能把包子画在飞机上呢?” “嗯,行,那你多画几个包子,一个显得太抠门了。” 大柱二柱奇奇怪怪的对话,终于吸引了夏怀夕的注意。 从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就开始好奇这两小只究竟趴在床上干嘛。 回头看去,才发现他们俩这是正拿江川柏缠满绷带的当画板呢! “你们画好了吗?我要换个姿势了。”江川柏笑着说道。 “你就让他们画画,不怕丢人啊?”夏怀夕忍不住调侃。 江川柏受伤以后,经常会有部队里的人过来探望,其中不乏上级领导,以及他手底下的兵。 他在部队里的形象向来高大严肃,这要是带着这一腿的涂鸦示人,怕是会让他的以往形象彻底倒塌? 江川柏闻言,耸了耸肩,看上去并不介意。 “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干,正好这有笔,就让他们画了,没关系,反正这东西迟早会拆掉,别人要笑就让他们笑,本来大家住在医院里就够无聊了。” 见俩小子坐起来,江川柏趁机赶紧换了姿势。 只是在抬起受伤腿的时候,还是没什么力气,还得借力才行。 给自己的腿弄了一个舒服姿势后,又好奇问道:“对了,媳妇儿,医生有说过什么时候才能进行康复训练吗?这条腿使不上劲儿,再不锻炼,我真怕后面会肌肉萎缩。” 夏怀夕嘴角笑容倏尔一僵,起身拿过饭盒,指了指他的那条腿。 颇为烦躁道:“你刚才不就是在锻炼吗?不是和你说了,让你每天抬抬你那条腿,保持血液流动,不能总是等我来催,腿是你自己的!” 江川柏怔怔看着夏怀夕转身气呼呼地离开,手摸向受伤的腿,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几天后,江川柏正式下地进行康复训练。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这回是真相信了夏怀夕的话。 受伤的腿就像是被胶水死死粘合住,撑不开,抬不起。 伴随每一次的动作,是钻心嗜骨的痛楚,如断骨撕肉,又在愈合后重新来一遍。 江川柏咬着牙硬撑着不吱声,可看似无事却是几乎要了他的全部力气。 一套动作下来,身上的病号服里里外外全部湿透。 若问江川柏平生有没有受过敌人的严刑拷打,他的答案毫无意外肯定就把这康复训练递上去。 太痛了,反反复复的痛。 可是,江川柏又觉得这是自己必须撑下去做的,他不能放弃,他得赶紧恢复好回到队里,他的战友们还在等他。 训练是在午后进行的。 夏怀夕洗完了碗筷回来没见到人,就知道江川柏应该是提前去了。 对于康复治疗,江川柏真的很积极,永远准时第一个。 夏怀夕拿了毛巾推了轮椅赶去锻炼室,还没靠近,远远的就已经听见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不是江川柏的,至少她就从来没听见江川柏喊出声过。 在门口停下,夏怀夕一眼便在一堆病号服中找到了江川柏。 午后阳光正盛,透过玻璃窗,直直投射进来,在江川柏行动间,一部分撒到了他的身上。 夏怀夕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他发间、脸上的汗液如金子般发光发亮。 江川柏脸颊微微侧过,挂着大颗汗珠的下巴迅速蹭过病号服,回头之际,余光瞥见了门口的夏怀夕。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江川柏微微扬起笑容,疲惫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一丝的放松。 “休息会儿,待会儿我陪你练。” 夏怀夕走进来,谢过康复治疗师后,搀扶着江川柏坐下。 手里打湿的毛巾和水,则是排着队递过去。 江川柏刚喝进去一口水,旁边就传来了刺耳的惨叫声。 引得周围人纷纷看去,只不过很快又收回了注视,毕竟在场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这样过,并不是什么特别新鲜的事情。 江川柏收回视线,凑近夏怀夕耳旁,小声道:“我就没这样喊过,厉害?” 微微侧过脑袋,夏怀夕睨了他一眼,“该叫还是得叫,不然医生的评估会不准的。” 江川柏轻声应了一声,但估计真到时候也不会喊出一个字。 后面的训练没那么痛苦,夏怀夕陪着练了一会儿后,俩人就返回了病房。 夏怀夕带了银针和中药敷贴,每次江川柏训练过后,就是属于她的治疗时间。 江川柏膝盖上方扎着三根细细银针,百无聊赖地边泡脚边闭目养神。 隔壁房间的受伤大爷过来打招呼,说是要出院了,因为夏怀夕还帮他针灸治疗了腰椎痛,顺便也再来道声谢。 看着大爷慢吞吞离开,江川柏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就在夏怀夕以为他是不是睡着的时候,江川柏突然问道: “媳妇儿,我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夏怀夕心里一惊,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但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必须得做出点反应。 她恍若没听清,笑着回应。 只见江川柏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腿,再次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问完,不忘又无奈接了一句自嘲,“隔壁大爷也是受的腿伤,住院还比我晚了一天,按理说怎么着我也得比大爷先恢复好?怎么大爷都走着出院了,我这才刚刚锻炼走啊?这说出去就有些丢人了。” 夏怀夕听后,暗自庆幸对方只是普通的抱怨,并没有知道真相。 走过去捏了捏江川柏腿上的那几根针,解释道:“这怎么能比呢?大爷只是皮肉伤,你呢,可是断了骨头,做了大手术的,情况自然复杂,你要也只是皮肉伤,估计医院住院部都不想收你。” 江川柏听着莫名高兴,心里头越发自信了些,“这么说来也是,看来我真是在医院无聊坏了,净想些这些无聊的事,啊——” 膝盖处的酸痛毫无防备地传来,惊得江川柏出一身的冷汗。 惊叫过后,又是阵阵酸麻感,江川柏带着哀怨的眼神看向罪魁祸首。 夏怀夕松开银针,嘴角的笑容有些得意还带着点儿满足。 “嗯,以后康复治疗,很痛的话记得叫出声,就像这样。” “”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江川柏对自己腿伤能恢复这件事,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不管他如何努力,坚持,他总觉得自己的这条腿更像是被人后装上的假肢,虽然能用,却也只能是用。 他跑不快,也跑不远,回不到从前的状态。 而眼看夏怀夕大学开学的日子逼近,江川柏也越发变得焦虑。 江川柏有些说不清这种焦虑都是因为什么,至少在他坚持康复锻炼后并没有减少多少。 这一天,夏怀夕回了镇上没来,江川柏独自做完治疗后返回病房。 推门抬头一看,竟是肖首长和王政委。 “川柏,你看,肖首长亲自来看你了!”王政委见他这兄弟没反应过来,赶紧出声提醒。 回过神来,江川柏立马挺直身板给敬了一个标准军礼。 肖首长依旧是笑呵呵的,冲他抬了抬手,示意都坐下,“你看我也没穿军装,不敬礼也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腿伤好些没有?” 江川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还是露出了一丝苦笑,“好些了,只不过恢复起来有些慢。” “呵呵呵,年轻人别这么着急,生命和健康才是本钱,慢慢来总会养好的,欲速则不达!” 听见这话,江川柏嘴角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 忽而又注意到王政委也没穿军装,江川柏记得他说过,除非他从部队离开,否则身上的军装绝不会脱下。 江川柏还注意到,王政委身上的这身衣服是最新的款式,他见隔壁大爷的孙子穿来过。 “大哥,首长,你们都退了?” 被问的俩人同时一怔,相看一眼,沉默地笑了。 见江川柏表情失落,王政委赶紧解释,“你可别瞎想啊!首长是年纪大了刚好可以回家抱孙子,我也是自愿退役,至于原因,我就不用再和你说了。” 江川柏点点头,“我记得,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看了你这么多年穿军装,习惯了。” 又聊了会儿,肖首长和王政委便提出离开。 只是在临走之际,肖首长忽而看向他,意味深地说道:“川柏,曾经我也对自己发誓,这辈子要死也是穿着军装死去,不然我会觉得不好意思见那些死去的战友,没资格见他们。 可是,现在我又觉得是我想通了,我脱了军装,没事,我能活几年活几年,就替死去的战友们瞧瞧,后面上来的小子们有没有本事守住他们用命换来的成果。 这样,不管是不是穿军装,我到地底下都能得意告诉他们,我替你们看过了,现在外面没人敢欺负我们,你们没白死,都记着呢!” 他们离开后,江川柏独自坐在窗前静静地想了许久。 江川柏又大抵是知道了他们这趟过来的另一个用意。 几天后,江川柏找了王政委,拜托他帮忙将申请书递交给领导。 夏怀夕得知这件事,还是后来在医院碰见张医生,她告诉自己的。 江川柏主动申请了退役,审核很可能通过,预计会是在下一批退役名单中。 她感到意外,却又觉得不意外。 这是迟早会发生的。 夏怀夕回到病房,在心里打着腹稿。 见他看来,才迟迟道:“张医生都告诉我,你申请退役的事情了,你不用瞒着我的,我又不会阻止你。” 江川柏忽而一声嗤笑,斜眼看去,道:“你不是也瞒着我,我的腿很大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吗?” 在递交申请书前,他已经找到医生问过他的腿了,能不能好早就明了。 夏怀夕一噎,睁大了眼睛看去,心里莫名翻涌,却努力克制。 最后,她压着怒火委屈道:“我这还不是怕打击你的自信和积极性嘛,而且我也在帮你治疗,万一能恢复到以前呢?” “可事实证明,我不是这个万一。” “怎么就没有!”夏怀夕腾然起身,忿忿看着一脸平静的男人,属实是气炸了,“现在的医疗水平还不是特别发达,你还年轻,等再过几年医疗水平发达了,万一你的情况就能治好了呢!” “过几年,那是几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亦或是三十年?你说万一,万一这几年我的腿彻底废了呢?万一三十年后,医疗水平才能发展到能治我的腿,那他们还能治好一条残废了十几年的腿吗?” 他说得平淡,可每一句话都像是尖针一般向夏怀夕扎来。 夏怀夕站在那儿紧紧咬住了下唇,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愤怒。 下一秒,她再也忍不住地大骂: “江川柏,你简直不可理喻!” 第215章 得知俩口子吵架,江妈妈是绝对站在夏怀夕这边的。 当天夏怀夕气鼓鼓地回来,她一问,当即就把江川柏骂了。 第二天,夏怀夕不想去医院,她也没说什么,将家里大门一锁,跟着一道来了县城。 夏怀夕去街上店里,江妈妈就一个人拎着饭菜去医院看儿子。 江川柏正呆愣着看窗外的时候,江妈妈就推门闯了进来。 推门的力道有些大,木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重重一声后还反弹了回来。 吓得江川柏心脏猛然停顿了一下。 只见江妈妈冷着脸走进来,装着饭盒布袋子随手甩在了床头柜上。 冷冷道:“你媳妇儿做的,赶紧吃!” 江川柏看着母亲这满脸的冷冰冰,忽而哑然失笑。 拿过布袋子,十分从容地打开饭盒,然后吃饭喝汤。 然而就是这般不吭声仿若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更让江妈妈生气了。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面对面看着自己的儿子。 问道:“你个臭小子,还有心情吃饭?今天你媳妇儿还生气呢!你就一点儿也不着急?” “她生气就生气,绝不能浪费粮食。” “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江妈妈还是忍不住骂了。 可骂了也还是没解决问题,江妈妈更着急了。 软下态度,疑惑道:“儿子,你怎么能因为这事就冲夕夕发火呢?她也是为你好呀!你若怪她瞒着你,可我也瞒你了,这事夕夕一开始就和我说了。” “儿子,你究竟怎么了,我这几天没看你,怎么觉着你不一样了?” 江妈妈说了许多,可对面的人却是十分认真地吃着饭菜,连最后的汤汁也混着米饭吃完了。 吃完后,江川柏长长舒了一口气,静静盯着饭盒看了一会儿。 答非所问道:“妈,今天几号了?” 江妈妈愣了一秒,旋即回答,“今儿九月二号,农历八月十八,怎么了?” “还有半个月,大学是不是就开学了?” 江妈妈回忆了下那张录取通知书,点点头,道:“差不多,不过啊,夕夕为了能全心照顾你,前段时间说要跟学校那边请两个月假,若是不允许的话,她就准备办休学,明年再去上。” “都挣大钱了,还读什么书?” “什么?”江妈妈忽而拧起了眉头,隐隐觉得不可思议。 江川柏抬起头来,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她是挣着钱了,犯不上去读什么大学,反正名和利谁不都有了。” “江川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有你这么说你媳妇儿的吗?” 江妈妈要气炸了,她根本想象不到她的儿子竟然会以这种语气这么说他的枕边人。 这比被外人骂她还戳她的肺管子! “你媳妇儿挣钱是她有本事,是为了过好日子,可上大学是她的愿望,她想学更多知识,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妈,这话也就你能相信。” 江妈妈高高扬起了手掌,想给他来上一巴掌,可最后却是忿忿放下,“我信,你媳妇儿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 第216章 变了 “儿子,你告诉妈,你究竟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这样对夕夕的呀?” 江川柏余光瞥见什么。 忽而露出一抹笑,却是不及眼底,旋即他又收敛了那抹笑。 许久,他往后仰躺而下,双手枕在脑后,定定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冷冷道:“没怎么,之前都是装的,当初若不是她赖上我,我就不会失去晋升的机会,现在也就不会被迫退役,我现在这样都是拜她所赐。” 江妈妈看着眼前陌生的儿子,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被陈世美的鬼魂上了身。 “儿子,可是后面,你不是说你爱上夕夕了吗?芙子还跟我说,你为了把夕夕追回来还装病,难不成你这些都” “是我装的,夏怀夕医术好,很多病人都夸她,她会挣大钱,还帮镇上解决了就业问题,算得上县里的红人,以前她名声不好人也懒胖,现在这些都好了,有这么一个老婆在,说出去我当然也有面子,领导在提拨人选上也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我。” 江妈妈再也听不下去,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江川柏,你媳妇儿之前固然有错,她也确实害了你,可她后来也是真心对你,她为了你这腿伤,每天愁得睡不着觉,海市刚租下的铺子,她只能让别人去看着,亏欠还是挣钱她都不好说人家,为了照顾你,还想着请假休学”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江妈妈只觉得是在自说自话,愤然起身拿过饭盒。 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江妈妈终究还是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儿子,你这样是会遭雷劈的,等夕夕哪一天离开了,你肯定会后悔。” 病房门被人轻轻合上,只留下床上一人静静躺着。 盯得太久,眼睛有些酸涩。 江川柏抬起手臂随意搭在眼睛上方,闭合的双唇微微颤抖。 在这无旁人的空间里,轻声呢喃:“后悔” 江妈妈走出病房没几步,才发现夏怀夕不知何时来了医院。 眼见夏怀夕逐渐泛红的双眼,她心里一惊,看来是都听见了。 江妈妈着急走上前,想要说方才那都是气话,可张了张嘴却是没脸编这谎言。 最后她拉起夏怀夕的双手,有些心疼,“孩子,妈不劝你,若是委屈过不下去了,咱就走,走得远远的,别回头了。” 夏怀夕倔强地扬起头,睁大眼睛,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再落下脑袋,对上江妈妈担忧的脸,扬着嘴角,浅浅笑道: “妈,谢谢你” 自从江川柏得知自己实际腿伤情况后,这脾气是一天比一天臭。 尤其是在接受康复治疗后看见夏怀夕,更是每一句话都是夹枪带棒的。 有时候就连旁人听了都有些不忍心,好心上前来劝,但都被江川柏无视了。 这天没治疗,江川柏也没作妖了,只是淡淡地看着夏怀夕突然提出要出院。 夏怀夕愣了两秒,迟疑道:“可是已经是下午了,再过一小时就是饭点” “我要出院。”江川柏丢下这几个字,自顾自地开始换衣服,那是前几天江妈妈买来备着出院时候穿的。 眼见劝不动,夏怀夕只得匆匆找了医生办理出院。 俩人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晃晃悠悠到了太阳山下,才来到石洲镇。 一路上,俩人就跟陌生人似的,一句交流都没有,下了车也是如此。 江川柏拄着拐杖,在前头走着,与身后的夏怀夕保持了至少一米的距离。 路过的人有认识他们的,笑呵呵地打招呼,却都被冷脸的江川柏忽略。 江妈妈正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他们走进了家门。 得知俩人没来得及吃饭,赶紧回厨房下面条。 大柱二柱坐在一旁特别高兴,一左一右坐在夏怀夕身旁,问东问西的。 江川柏在两个孩子面前,态度还算和煦,虽然不如以往话多,但也算是句句回应。 打发了两兄弟去洗澡,江妈妈的面条也端上了桌。 江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得和夏怀夕说着话,相比之下,江川柏就只是沉默,认真吃着面条。 仿佛他就是个客人,吃碗面条就打算走。 晚上睡觉,两个孩子嚷着要跟夏怀夕睡楼上,江川柏没吭声,率先拄着拐杖去了两兄弟的房间睡觉。 江妈妈看着紧紧闭上的房门,心里都快愁死了,“儿媳妇儿,他” “没事的,妈,正好晚上我可以睡得安稳些。”夏怀夕摇了摇头,嘴角浅浅扬起,看上去似乎并不在乎。 听到这话,江妈妈心里刚难受了,看来儿子这段时间就连晚上,也是净给儿媳妇儿找麻烦。 江妈妈看了一眼身后,随后凑了身,小声道:“要不现在就离了?反正他都退役了,拄着拐也能走路,回乡被安排政府工作估计没什么问题,到那时候,我们就回乡下,这儿就你一人住也没人欺负你。” “妈,再等等万一他只是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呢?说不定过段时间腿看着好些了,他就心情好了。” 夏怀夕浅浅笑着说道,江妈妈也只好随她。 然而江川柏对待夏怀夕的态度并没有因此好转,反倒是从一开始的厌烦,逐渐向着冷漠转去。 冷漠得周围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江川柏似乎不再喜欢夏怀夕了。 不是没有人看不下去, 劝过江川柏,但都属于无功而返,而夏怀夕似乎也不甚在意,到后面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俩人之间是真的不可能了。 这天夜深。 江川柏在院子里摸摸拉伸锻炼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就在快结束的时候,夏怀夕出现了。 他这不是第一次大半夜在院子里独自练习,但夏怀夕却是第一次在晚上出现。 江川柏擦了擦额头处冒的汗水,当初的锻炼动作在经过上百次的操作后,身体早已经习惯,不会那么疼了。 但时间长了,除了热之外,腿伤处还是会酸痛,去了拐杖走起路来,更是一瘸一拐的。 第217章 分吧 他看见夏怀夕拿着毛巾在旁边站着,索性便停了下来,拎着拐杖着走来,走得很慢,成功掩饰了腿上的异常。 “擦擦。”在他坐下的同时,毛巾递了过来。 按照前几日的相处模式,江川柏在接过毛巾后应该会附上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就这么静坐着擦汗。 夏怀夕斜靠在门框上,也是静静地不说话。 月明星稀,夜风拂过,不知不觉就已经入秋了。 在长达十分钟的沉默过后,江川柏终于轻叹一声,似是呢喃又似不是,道:“离了,没意思。” 夏怀夕微微垂眸,正好能将其看进眼中,“你确定吗?我说过我会不要你的。” 捏着毛巾的手指渐渐收紧,片刻之后又迅速放松,江川柏忽而咧嘴一笑,“是吗?我忘了,说真的,还是分了,真没意思,那天医院说的话你不是也听见了吗?何必继续装呢?” 话音落下后,俩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像是后时代系统加载中的等待,等待着给出一个选定的答案。 万籁俱寂间,夏怀夕忽而也轻笑了一声,她从门框离开,站直了身子 ,转身进屋的时候,轻飘飘给了她的答案。 “行。” 声音有些轻,恰好穿堂风从屋里吹出,将这短短的两个字送过江川柏的耳旁,旋即又送去了远方。 风止,夏怀夕上楼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转角。 这一夜,江川柏在屋檐下坐了整整一夜。 几天后,夏怀夕又离婚的消息不到半天时间便传遍了街头巷尾。 只不过这次并没有人指责夏怀夕,更多的是可怜她婚姻坎坷。 后来,听说那受伤的退役前夫带着老母亲和两个孩子离开了石洲镇,转业回户籍地了。 后来,听说夏怀夕不再去诊所坐诊了,不过可以等她有空的时候去她院子找她看病。 后来,夏怀夕要去首都上大学了,搬了一整天,说是不会回来住了,不过石洲镇的厂子她很重视,得空了会回来看看。 又后来,听说夏怀夕的生意是越做越好,海市到处都是她店铺的广告,只不过听说她作为老板并不经常出面,只是潜心学习和研制产品。 三年后。 首都大学医学院,报告大楼外。 “快点儿,我们肯定是抢不到好位置了,再慢悠悠去的话说不定演讲都要过一半了。” “不行了,我小日子来了,实在跑不动了,你先去听,顺便帮我占个位置。” “那你快点儿!” 落在后头的女孩儿捂着肚子走了两步,实在是疼得厉害,苍白着脸只好先在阶梯上坐下缓缓。 疼死了,就像是有人拿棍子在小腹里到处搅和,一阵阵的疼。 女孩歇了一会儿,觉得好了很多。 结果刚起身突然眼前一黑,一个猛子就这么扎了下去。 女孩眼前一片黑,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也忘了自己是要干什么,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劲儿。 恍惚间,耳边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性嗓音。 “同学,你怎么了,感觉还好吗?” 第218章 学校 女孩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眼前世界出现了光圈,紧跟着光圈下的人和世界才渐渐清晰。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温柔知性的女人,还处于不知发生什么的状态。 下一秒,就见女人温柔地笑了笑,手指在她手腕上方搓了搓,一阵酸麻感传来。 顺势看去,女孩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被扎了两根银针。 女人再次温柔问道:“同学,有没有感觉好点儿?” “好,好点儿了。”女孩瞧着那几根细针,心里说实话有些害怕。 “那肚子也不疼了吗?” “好多了。”女孩猛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女人笑眯了眼,道:“刚才你自己闭着眼说的。” 是吗?她好像不记得了。 女孩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暗叹幸好这位姐姐帮了自己,不然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这儿躺到什么时候。 没过一会儿,小腹处竟然真没那么疼了,这放在以前,她可得在床上熬一整天才行。 感谢过后,女孩才想起来要赶紧去报告大厅听讲座的事。 她以为女人也是,拉着女人的手一脸着急,就要往楼上跑去。 “哎呀,姐姐,我们得赶紧上去了,讲座肯定都开始半天了!” “不急,演讲的人都还没到呢。” 女孩儿一怔,好奇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只见女人灿然一笑,道:“演讲的人是我老师,但他临时有事,让我来替他讲。” “你好,我叫夏怀夕,中医专业三年级。” 报告大厅。 女孩愣愣地看着讲台上神采飞扬的女人,就连身旁室友叫她好几次都没反应过来。 “喂!” 女孩被重重抵了一下胳膊肘,傻乎乎地偏头看去,“怎么了?” 室友很是无语,小声道:“我还想问你呢!你这笔记本翻开多久了,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学姐都快要把黑板上的知识点擦了写后面的了!” “啊!”女孩小声惊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 只不过补抄的同时,又笑眯眯地同室友说道:“学姐是中医专业的,没想到西医方面也这么了解。” “学姐是中医专业的?”这回轮到室友惊了。 “嗯,刚才在楼下就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铃声响起,讲座也接近了尾声。 夏怀夕并没有给大家更多时间问问题,铃声一结束,人拎着包就离开了报告厅。 女孩还想凑上前再说声感谢的,这会儿也只能失落离开。 “哎呀,没事的,你不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有机会送几个苹果去她宿舍道谢。” 见女孩无功而返,室友勾着她的胳膊一边往食堂走去,一边安慰。 同班同学路过听见,好奇一问,听到是夏怀夕后,摇了摇头直说难。 “那夏学姐可不住学校宿舍,她住外边,而且她虽然还是三年级的,却已经有三年的行医经了,之前咱们院的院长颈椎疼, 听说也是经中医专业的老师介绍到她那儿去,给治好的。” “这么厉害啊!” 震惊之余,不远处突然跑过去了好些人。 问了才知道,原来学校来了个外国代表参观。 这可是亲眼目睹外国人长什么模样的千载难逢好机会,充满好奇心的她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次,连忙跟着其他人一路跑去。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早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哪还有插空的地方留给她们。 女孩听着里面一阵一阵的欢呼声,心里哪里甘心就这么离开。 跟着室友你挤我推的,还真的让她们两个小姑娘挤到人群最里层,见到了那个外国人。 虽然是个白头发大肚子的外国老头,但高鼻梁蓝眼睛以及合身的笔挺西装依旧给外国老头增添了几分气质,依稀能够想象得到老头年轻时该是多么英俊。 女孩看得新奇,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堆上来的力气。 一个不留神,她脚下一滑,竟然就这么要从台阶上向前摔了下去。 “啊——” 尖叫声在自己停留半空中时戛然而止。 疑惑回头一看,她的书包袋子被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手紧紧拽住,这才成功让她在距离地面十厘米的上空停住。 下一秒,她又被提了起来。 站定在原地,就听身前一道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问她:“同学,你没事?” “没事”女孩小声地说着,两颊逐渐绯红。 眼前的男人穿着黑色笔挺西装,高鼻梁粗眉毛大眼睛,健康的小麦肤色,虽然是一头板寸,却是更显男人荷尔蒙。 粗犷的外形,因为那一身的西装而又显得隐忍。 “同学,没事的话就往后退一些,请保持距离。” 女孩听到这话,绯红的脸颊瞬间涨红,咬了咬下唇,垂着脑袋连忙退后几步,找到室友身旁。 再回头去看那个男人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护着那个外国人走远。 室友拉着女孩上下打量了一圈,确认没事后才又对那走远的男人和外国人评头论足。 “不就是个外国人嘛,这么护着干嘛,还保持距离,也不知道他是听外国人的,还是听我们国家的!” 女孩耸了耸鼻头,却觉得不像,晃了晃室友的胳膊,道:“估计也是工作要求,而且他还帮了我,肯定是好人!” 热闹过后,人群散去,俩人立马手牵着手说说笑笑去了食堂。 校门外,外国人笑着与学校领导人挥手道别,才在男人保护下上车离开。 路上,外国人用着蹩脚的中文好奇问男人:“柏,你见到,你妻子,吗?” 闻言,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抬头看向后视镜,对上外国人的眼睛淡淡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她挺忙的,而且应该也不太想见到我。” “oh,rry,也许,我上飞机以后,你可以,再见见她,记得道歉,爱情里总有争吵和误会。” 男人回过头看向这位外国老者,冷酷脸上由衷地露出一抹笑容,低沉的嗓音真诚地用英文表示了感谢。 机场上空,一架飞机带着轰鸣声滑向远方。 男人靠坐在引擎盖上,静静注视着那架飞机消失在云层中。 第219章 礼物 不远处,三个同样西装上身的男子向这边靠近。 最后一字排开,酷酷地站定在男人的面前。 男人抬眼从左扫到右,站直了身子,嘴角微微扬起,道:“表现不错,月底每人奖金加一千。” “吼!” 三个原本酷酷不说话的男人顿时叫出了声,明明各个西装打扮,却在原地捶胸顿足又大吼大叫的,引得周围人频频好奇看来。 男人估计也是要脸面的,忍不住笑的同时,还是一人一脚踢着让他们赶紧上车,少丢人现脸。 四人上了吉普车,第一件事便是扯了勒在脖子上的领带,以及热得要死还不怎么合身的西装外套。 “热死了,真不知道外国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穿这种衣服,碍手碍脚的,我今天光是走路都觉得不自在。” “那只能说明咱们这衣服不合身,你看那外国老头,听说他身上那一身可是专门找人量了尺寸做的,咱们这批发的能跟人家的比吗?” “哎?川柏哥,你怎么光解领带不脱外套啊,不难受吗?要不脱了开车也自在些。” 驾驶座上,江川柏带上墨镜,启动发动机,“不了,我当过兵,比较注重着装整齐,再说了” 在他踩下油门的前一秒,他忽而偏头一笑,道:“我这身是专门找海市老师傅量身定做的,比你们身上的舒服。” 伴着三人的骂爹声,吉普车洋洋洒洒向着前方道路潇洒扬长而去。 夏怀夕开着桑塔纳在距离首都大学三公里外的两层带院小洋楼前停下。 这套小洋楼本是国家送给一个具有特大贡献的物理老教授的,只不过老教授去年寿终就寝,膝下的两个儿子女儿虽然也是大学老师,但为自身发展,都选择了出国定居。 这套房子便是夏怀夕去年从老教授儿子手里买来的。 夏怀夕住的这片区域都是老教授教师,也有不少部队退休下来的老干部领导,不到一公里之外又是首都部队大院,也算是沾了大院的光,这片区域没人敢来偷东西闹事,还算宁静。 正是傍晚时分,老人们早早吃了饭,已经开始在周围散步溜达。 夏怀夕从车上下来,正迎两位大爷过来打招呼,顺便讨要了几贴药膏。 “小夏大夫,你这地里种的都是什么菜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害,这你当然没见过,人小夏大夫种的都是草药,没种菜!” “呦!那可惜了,若是菜地,我还能帮你照料照料,不过也幸好我问了,不然这中草药我不认识,怕给你当野草给拔了!” “小夏医生,你可得小心着这老家伙,这老家伙没事就爱到人地里溜达,千万别让他靠近你这草药。” “” 夏怀夕与两位大爷又寒暄了几分钟,这才走进屋里。 “我回来了!”夏怀夕关上房门后,在玄关处换着鞋喊道。 可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应。 只是依稀听见楼上有人在说话。 夏怀夕走到楼梯口安静听了几秒钟,旋即还是决定先去厨房避一避。 二十分钟后,随着一阵笨重急促的脚步声自木质楼梯踏步而下,一道倩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怀夕,我要分手!我再也不想见到郑时了!” 夏怀夕关了煤气灶,略带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后,回身问道:“你和郑时这是又怎么了?不是上个月刚和好吗?” 祝卿好脸颊气鼓鼓的,眉头微微耸起,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在撒娇。 听到夏怀夕问,她连忙吐槽道:“之前他说我演技不好,我也就原谅他了。可这回我才知道,他不准我接谈恋爱的戏,还把我好多电影都拒绝了,就给我挑了两个拍电视剧的!” “电视剧不也挺好,大家不用非得去电影院才能看到你了,电视机就可以,你的国民知名度也会更高。”夏怀夕疑惑,虽然知道郑时是在吃醋发疯,但也不觉得拍电视剧会是什么坏事。 “好什么好啊,他给我接的角色,一个是狐狸精,一个是琵琶精,都不是什么好妖精!” 但凡是个公主或是仙子什么的,她都不至于这么生气。 祝卿好觉得,郑时就是诚心拿这种事来气她的,自从和他处对象起,自己的角色一个比一个坏。 也有说是好看的,那也绝对是骄纵的坏脾气女学生或是欺负女主的反派。 每次都能把她惹生气又跟自己分析这角色形象的优点,偏偏她又是敬业的人,才不会做出出尔反尔答应拍却又不拍的事情。 以至于每到电影上映后的一段时间内,祝卿好都嚷嚷着和郑时吵架分手。 奈何郑时这人嘴坏的时候确实坏,眼光却也是毒,给挑的角色各个都适合祝卿好。 在郑时看来,美貌只是祝卿好的加分项罢了,角色适合才重要。 夏怀夕听到这两个角色,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完,又对着气鼓鼓的祝卿好上下一番打量,点点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我倒是觉得郑时眼光不错,你若是演了妖精,绝对是具备迷惑人心的能力的。” 祝卿好本以为她还能帮着骂郑时两句,结果却是个胳膊肘往外的。 顿时就嚷嚷着要搬出去住,可念叨了几句,还是乖乖坐在等吃饭。 期间,祝卿好突然好奇发问:“楼上书房里我看见有最新的飞机模型,还有几样国外的零食,怎么着,你这是打算给两个小家伙寄去?” 夏怀夕抬眼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可别乱动啊,那个模型我可是托出国交流的学长好不容易寄回来的,零部件坏了都地修。” “不过,你有一件事说错了,东西我不寄,我等着人来这儿看。” 几天后。 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自桑塔纳下来。 站定在原地打量着房屋,眼里有些新奇。 “阿姨,我帮你。” 第220章 神秘人 高个子男生嗓音有些喑哑,想来是进入了变声期。 夏怀夕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假装客气,让开后备箱的位置,让他们一人一个拎起自己的行李。 自己则是拿了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布袋子,这是夏怀夕的前婆婆让孩子们捎带送来给她的吃食。 大柱二柱,不,这会儿应该叫江鹰和江屿。 名字是两个孩子从石洲镇搬走之前她提出要改的,原先的名字实在不得体,当个乳名也就算了。 江鹰和江屿都长高了不少,也不知他们亲生父母个头多少,但夏怀夕看着他们兄弟俩手长脚长的,估计以后也都矮不了。 走进屋里,江鹰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乖乖洗手再在沙发上坐下,而江屿则是跟幼仔紧跟母鸡妈妈一样跟在夏怀夕屁股后头,走哪儿到哪儿还得加一句“妈”。 夏怀夕也不恼火,领着小鸡仔一同去洗手,才又领着小鸡仔在沙发上坐下。 江屿兴奋地诉说着自己的想念,全然不似分别多日后再见面的陌生。 时不时江鹰也会损他两句,江屿也不生气,甚至还是以哥哥说的为准。 如此看来,两兄弟是一点儿也没变。 饭桌上,以往都是夏怀夕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解决任务。 现在多了两个孩子,尤其江屿还是个小话唠,吃起饭来还真是有滋有味的。 “妈妈,我和哥哥两个月来一次,每次住一星期,奶奶每次还都不让说,接我们送我们都跟打游击似的,反正爸爸这两年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过年过节也是打电话寄东西回来,要不就让我和哥哥在你这儿多住一段时间,两个月?爸爸不会知道的。” “对,哥哥?” 江屿拿出小时候的看家本领,打定主意得让妈妈同意他们住下。 虽然他是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但是他也长大了,变帅了呀!班里的女生都喜欢和他玩! 江屿眨巴着大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就跟芭蕉扇似的,都快扇起一阵风。 一旁被迫拉入伙儿的江鹰,别过脑袋不看弟弟,不说话也是他表示不反对的一种方式。 男孩虽然演得夸张,可确实是将他那张脸利用了起来,夏怀夕没多想便答应了他们。 “不过,我也有条件的,在这屋里随你们叫我什么都可以,出门你们得叫我” “阿姨。”“姐姐!” 话音落下,两人默契地偏头对视,陷入沉默。 “阿姨。”“妈妈比隔壁花儿姐还好看,应该叫姐姐,显年轻!” 再次陷入沉默。 夏怀夕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兄弟俩,俩人虽然都不再说话,可那一道无形的对抗线却是在他们俩之间噼里啪啦地冒着火花。 不过几秒,江屿率先败下阵来,无奈看向正憋笑看热闹的夏怀夕,有气无力地喊了声:“阿姨。” 唉,谁让他小呢,哥哥说的话再古板也是得听的,就当哄哄他。 在俩兄弟准备上楼休息前,夏怀夕忍不住好奇还是问了。 “你们爸爸他说没说最近会在哪儿?” “没说,只跟我们报平安,至于在哪儿,以前都说待不久,这回倒是说要在那个地方办一件大事,办成了就直接回乡下,办不成他就再在外面待一年。” 江川柏的腿在经过一年的康复训练后,奇迹般的恢复良好,然而外人并不知道的是,那腿脚却又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甚至和他的另一条腿也不一样。 江川柏跛了。 受伤的那条腿比另一条腿短了几厘米。 夏怀夕也是后来知道的这件事,那时候江川柏已经辞去政府工作,告诉江妈妈说是出去创业。 去哪儿谁也没告诉,再听到消息时,说是在滇市认识了个朋友,后来合伙儿在东市开了个安保公司。 夏怀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江川柏常年不在家,时不时就寄钱到乡下却也是真的。 而钱的数量更是让夏怀夕一度怀疑,会不会是江川柏的买命钱,实在太多了。 这个年代谁会没事天天找保镖护着,还四处奔波的! 夏怀夕不敢深入多想,让两个孩子上楼睡觉后,自己也回了房间。 翌日,清早。 夏怀夕早上起来得赶去学校实验室,观察实验情况。 给两个孩子交代几句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赶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但路上已经有不少老师学生的身影。 夏怀夕刚套上实验服准备进实验室时,巡逻大叔叫住了她。 “小夏,这里有你的包裹,今早上有人放在学校门口寄放处的。” 夏怀夕双眼一亮,立马接过包裹。 最近一年,她总是能收到这样的包裹,里面藏了不少稀奇的草药植物,有些就资深专家教授也不认识,还是想方设法请教了一位曾走遍全国的土医生才叫出名字的。 这些草药医用研究价值都很高,祝家的医药公司也未必能有存货,更别说还愿意给她拿一些来研究。 没想到这神秘人倒是好心,总是给她送点儿过来。 夏怀夕这一年来的新产品研发以及论文写作可都有这些宝贝的影子在。 来不及多想,夏怀夕打开包裹,就将里面的草药一一进行分类处理,以便后续研究。 与实验楼有一墙之隔的远处。 墨绿色吉普停在大树下,一道鬼鬼祟祟的高大身影迅速坐了上去。 “就是让你去看看东西送进去没有,你弄得鬼鬼祟祟干嘛?” 驾驶座上,戴着银边墨镜的男人十分嫌弃地说道。 嫌弃完,又接着问:“怎么样?江哥让你办的事成了吗?” “鬼鬼祟祟”男子扯了扯身上的棕色皮夹克,神情自豪,“当然,江哥交代我的事,我会办不成?我特意赶在那保安出来之前才放的,一路盯着他送进实验楼!这么多回都有经验了!” 话音落下,后车座忽而坐起一个人,正是假寐的江川柏。 他拍拍前座的男子,声音里还带着点初醒的沙哑,“谢了,彪子。” 彪子笑得清澈,下一秒又免不了担心。 “江哥,你这腿没事?要不去医院看看?顺便也把你身上那些刮蹭伤什么的也给看看?” 闻言,墨镜男人立马瞪去,后来又反应过来对方啥也看不见,索性也就跟着劝。 “是啊,江哥,昨晚上你连夜赶回来,我看你腿都有些撑不住,膝盖那儿肿了老大了,要不咱们找嫂子给你看看?反正你总是要见她的。” 第221章 蔬菜 江川柏陷入沉默。 他当然想出面和夏怀夕见上一面,他在过去的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想。 但是他不能见,就连躲着偷偷看他也不敢。 他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还死皮赖脸地跟着夏怀夕,他也怕自己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怀夕嫁作他人妇。 不管如何,现在都不是时候。 掩去失落,再抬起头来,眼里只剩决绝。 “不见了,走。” 闻言,前座俩人相视一眼,知道再多劝也是无用,只好放弃驱车离开。 俩兄弟前一天坐了许久的车,一觉醒来已是临近中午。 夏怀夕中午有事不能回来,给留了钱好让他们兄弟俩出去吃新鲜饭菜。 俩兄弟胆子大,懂分寸,附近又有部队驻守,倒也不怕他们走丢受欺负。 “走,吃饭去,妈中午不回来了。” 江鹰拿起桌上的十块钱,说着就要出门去。 “等等,哥。”江屿将人叫住,两条小眉毛歪七扭八地缠在眉头上。 一副少年老成姿态,长叹了一声,问道:“哥,咱们是不是又去对面那家羊肉汤面馆吃啊?” “嗯,不然呢?”江鹰答应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不然?不然咱们换家店吃,那家店我都吃腻了,冬天吃也就算了,现在天这么好,吃啥羊肉面啊!” 江屿真是给吃怕了,上次来首都,天还冷着,正好夏怀夕在学校赶上期末,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兄弟俩去那面馆就跟回家似的,就差三餐都在那儿解决。 害得他嘴上满是火泡,差点儿就破相了。 听到向来爱吃美食的弟弟,都如此说了,江鹰这才开始考虑换一家吃食店。 可是 “附近就这么一家,再远点是卖牛肉的,还有驴肉的,你想吃牛肉还是驴肉?” 江屿听着都开始烧心,小手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动作,往脑门上一拍。 肉肉的小脸耷拉而下,有气无力道:“哥哥,我想吃菜,新鲜的蔬菜。” 北方因为气候问题,自入冬以来就很少见新鲜蔬菜上桌,有钱买也是难以见着。 家家户户大都如此,江妈妈家也不例外。 俩兄弟本就是在南方长大,口味是吃惯了的,到了北方后时不时就惦记那南方菜肴。 江妈妈心疼两个孙子,再加上江屿会撒娇,在自家院子里倒也是弄了一个小棚种了些绿叶菜,但也够解馋。 距离上一次吃新鲜蔬菜,已是有大半个月,江屿这是又馋上了。 江鹰虽然不说,但听弟弟这么一提,嘴里也是开始回忆。 最后,俩人一合计决定去稍远一些的闹市区逛一圈。 首都饭店。 江川柏三人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在角落处的一张方桌落座。 墨镜男子来北方已是月余,不是馒头大饼就是牛羊肉,吃得心里直烧得慌。 还不等服务员介绍特色菜肴,就把店里的新鲜蔬菜类菜肴先定下了。 服务员一乐,笑着道:“巧了,刚才厨房大师傅就说只够三个菜的,这全给您上喽?” “上,上,赶紧的,你还怕我们三个大男人吃不完嘛!” 墨镜男子早上为了守着那包药材就没吃,这会儿正饿得很,点了蔬菜,才又点了一大盘馒头。 随后,江川柏又让服务员帮忙给大师傅带个话,菜叶子就跟南方做法加蒜清炒便可。 新鲜蔬菜按照南方做法,大火翻炒几下后便迅速端上了桌。 江川柏三人一口馒头一口菜正开始吃时,就听身后服务员在说话。 服务员看着面前两个不足自己下巴高的孩子,也是没了办法。 苦口婆心又劝了一遍,“孩子们,今儿炒蔬菜是真没了,要不你们尝尝别的?烤鸭?” 江屿紧紧盯着角落里的那桌子菜,眼睛都快馋得冒绿光了。 听到服务员的话,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换作手指指去,“你骗人,他们那桌就刚上的,你不想卖给我们小孩子?我们可是带钱来的!” 服务员更加欲哭无泪,继续解释道:“最后的量就剩那些,人家比你们先到点的。” 江鹰看着那几盘碧绿油光的菜肴,忍不住也偷偷咽了口水。 可想到人比他们早来,那属实也是没办法了。 正想着劝弟弟要不改天再来吃时,一道深沉的声音忽而从角落里传来。 “服务员,让这两个小孩跟我们一道吃。” 第221章 蔬菜 江川柏陷入沉默。 他当然想出面和夏怀夕见上一面,他在过去的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想。 但是他不能见,就连躲着偷偷看他也不敢。 他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还死皮赖脸地跟着夏怀夕,他也怕自己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怀夕嫁作他人妇。 不管如何,现在都不是时候。 掩去失落,再抬起头来,眼里只剩决绝。 “不见了,走。” 闻言,前座俩人相视一眼,知道再多劝也是无用,只好放弃驱车离开。 俩兄弟前一天坐了许久的车,一觉醒来已是临近中午。 夏怀夕中午有事不能回来,给留了钱好让他们兄弟俩出去吃新鲜饭菜。 俩兄弟胆子大,懂分寸,附近又有部队驻守,倒也不怕他们走丢受欺负。 “走,吃饭去,妈中午不回来了。” 江鹰拿起桌上的十块钱,说着就要出门去。 “等等,哥。”江屿将人叫住,两条小眉毛歪七扭八地缠在眉头上。 一副少年老成姿态,长叹了一声,问道:“哥,咱们是不是又去对面那家羊肉汤面馆吃啊?” “嗯,不然呢?”江鹰答应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不然?不然咱们换家店吃,那家店我都吃腻了,冬天吃也就算了,现在天这么好,吃啥羊肉面啊!” 江屿真是给吃怕了,上次来首都,天还冷着,正好夏怀夕在学校赶上期末,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兄弟俩去那面馆就跟回家似的,就差三餐都在那儿解决。 害得他嘴上满是火泡,差点儿就破相了。 听到向来爱吃美食的弟弟,都如此说了,江鹰这才开始考虑换一家吃食店。 可是 “附近就这么一家,再远点是卖牛肉的,还有驴肉的,你想吃牛肉还是驴肉?” 江屿听着都开始烧心,小手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动作,往脑门上一拍。 肉肉的小脸耷拉而下,有气无力道:“哥哥,我想吃菜,新鲜的蔬菜。” 北方因为气候问题,自入冬以来就很少见新鲜蔬菜上桌,有钱买也是难以见着。 家家户户大都如此,江妈妈家也不例外。 俩兄弟本就是在南方长大,口味是吃惯了的,到了北方后时不时就惦记那南方菜肴。 江妈妈心疼两个孙子,再加上江屿会撒娇,在自家院子里倒也是弄了一个小棚种了些绿叶菜,但也够解馋。 距离上一次吃新鲜蔬菜,已是有大半个月,江屿这是又馋上了。 江鹰虽然不说,但听弟弟这么一提,嘴里也是开始回忆。 最后,俩人一合计决定去稍远一些的闹市区逛一圈。 首都饭店。 江川柏三人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在角落处的一张方桌落座。 墨镜男子来北方已是月余,不是馒头大饼就是牛羊肉,吃得心里直烧得慌。 还不等服务员介绍特色菜肴,就把店里的新鲜蔬菜类菜肴先定下了。 服务员一乐,笑着道:“巧了,刚才厨房大师傅就说只够三个菜的,这全给您上喽?” “上,上,赶紧的,你还怕我们三个大男人吃不完嘛!” 墨镜男子早上为了守着那包药材就没吃,这会儿正饿得很,点了蔬菜,才又点了一大盘馒头。 随后,江川柏又让服务员帮忙给大师傅带个话,菜叶子就跟南方做法加蒜清炒便可。 新鲜蔬菜按照南方做法,大火翻炒几下后便迅速端上了桌。 江川柏三人一口馒头一口菜正开始吃时,就听身后服务员在说话。 服务员看着面前两个不足自己下巴高的孩子,也是没了办法。 苦口婆心又劝了一遍,“孩子们,今儿炒蔬菜是真没了,要不你们尝尝别的?烤鸭?” 江屿紧紧盯着角落里的那桌子菜,眼睛都快馋得冒绿光了。 听到服务员的话,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换作手指指去,“你骗人,他们那桌就刚上的,你不想卖给我们小孩子?我们可是带钱来的!” 服务员更加欲哭无泪,继续解释道:“最后的量就剩那些,人家比你们先到点的。” 江鹰看着那几盘碧绿油光的菜肴,忍不住也偷偷咽了口水。 可想到人比他们早来,那属实也是没办法了。 正想着劝弟弟要不改天再来吃时,一道深沉的声音忽而从角落里传来。 “服务员,让这两个小孩跟我们一道吃。” 第222章 不是男人 熟悉的声音顿时便让俩兄弟认出江川柏来。 许久不见的爸爸,竟然就这么在这人来人往的陌生地方遇上了? 可不能让他知道他们兄弟俩在这儿! 江鹰下意识看向弟弟,没想到弟弟早已经反应过来,这会儿已经借着服务员在挡脸了。 他闪身过去也躲了起来,试图找准时机开溜。 正抓着弟弟的衣袖,一只手捉住了他们兄弟俩。 回头看去,只见江川柏还算笑盈盈地看着他们,道:“小朋友,跟叔叔们一起吃,叔叔们不收你们你们钱” 叔叔?看着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俩兄弟想看一眼,很快意识到江川柏并没将他们认出来。 顿时这惊慌的小心脏又逐渐回归平静。 既然没认出来,那就当他们还在乡下! 如此一想,兄弟俩甚是默契,反倒是跟着江川柏去了角落那桌。 还没等另外俩人招呼,坐上桌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菜。 速度之快,那吃菜就跟细面条似的,几口下去,那几碟子绿叶菜就被吃没了。 墨镜男子暗叹幸好刚上菜那会儿自己吃了几口,不然此刻眼巴巴嘴馋的还有他。 江川柏拍了拍眼睛发愣的皮夹克男人,眼神安慰,“两个孩子刚来首都不容易,咱们明天再来。” 人是老大叫来的,饭菜是老大请的,他还能说什么。 皮夹克男人也不是个冷心冷酷的,咂咂嘴,只好给自己多盛几碗萝卜汤喝。 汤里,也就大葱是翠绿的。 吃完饭后,江川柏盯着吃得满嘴是油的俩兄弟,不由得轻笑出声。 笑声成功引起了兄弟俩的注意。 相看一眼,江屿黑眼珠子一转,侧头疑惑问道:“叔叔,你笑什么?我哥哥真有钱付给你的。” “不不,不用,我笑只是因为想起我乡下的两个儿子。”江川柏收敛了笑容,只是依旧嘴角扬起。 看来的眼神也逐渐染上慈祥思念,“我看见你们就想起了他们,尤其是你,跟我那贪嘴的小儿子更是相像,许久没回去,估计也该和你们一样高了。” 江屿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江川柏似乎想要说什么。 张张嘴,胳膊又被旁边顶了顶,最后什么也没说。 只是小脸鼓鼓的甚是可爱,旁人见了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江川柏伸手掐了掐他细嫩的脸蛋,看向大点的江鹰,问道:“你们爸爸妈妈呢?总不能在首都就你们自己来了?” 既然有钱,那肯定是家里给的,看穿着,就更不像是乞讨流浪的。 不过,也说不定是与家里父母吵架,偷拿钱跑出来的。 若真是这种情况,江川柏准备在将孩子送回去后,怂恿他们爹妈好好打上一顿才行。 江鹰从弟弟身上收回注视,用准备好的说辞回答道: “妈妈听说首都有钱人多,就来这儿摆摊,我和弟弟是来找妈妈给她帮忙的。” “那你们爸爸呢?” “不见了。” 闻言,江川柏眉头一皱。 还没等他问出,另外两人先是好奇发问这“不见了”是个什么意思。 江屿悄悄偷瞄了一眼江川柏,随后笑呵呵说道:“爸爸不喜欢妈妈,离家出去了!” 片刻沉默之后,是墨镜和皮夹克的愤愤不平。 竟然抛妻弃子,真他妈不是男人! 第222章 不是男人 熟悉的声音顿时便让俩兄弟认出江川柏来。 许久不见的爸爸,竟然就这么在这人来人往的陌生地方遇上了? 可不能让他知道他们兄弟俩在这儿! 江鹰下意识看向弟弟,没想到弟弟早已经反应过来,这会儿已经借着服务员在挡脸了。 他闪身过去也躲了起来,试图找准时机开溜。 正抓着弟弟的衣袖,一只手捉住了他们兄弟俩。 回头看去,只见江川柏还算笑盈盈地看着他们,道:“小朋友,跟叔叔们一起吃,叔叔们不收你们你们钱” 叔叔?看着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俩兄弟想看一眼,很快意识到江川柏并没将他们认出来。 顿时这惊慌的小心脏又逐渐回归平静。 既然没认出来,那就当他们还在乡下! 如此一想,兄弟俩甚是默契,反倒是跟着江川柏去了角落那桌。 还没等另外俩人招呼,坐上桌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菜。 速度之快,那吃菜就跟细面条似的,几口下去,那几碟子绿叶菜就被吃没了。 墨镜男子暗叹幸好刚上菜那会儿自己吃了几口,不然此刻眼巴巴嘴馋的还有他。 江川柏拍了拍眼睛发愣的皮夹克男人,眼神安慰,“两个孩子刚来首都不容易,咱们明天再来。” 人是老大叫来的,饭菜是老大请的,他还能说什么。 皮夹克男人也不是个冷心冷酷的,咂咂嘴,只好给自己多盛几碗萝卜汤喝。 汤里,也就大葱是翠绿的。 吃完饭后,江川柏盯着吃得满嘴是油的俩兄弟,不由得轻笑出声。 笑声成功引起了兄弟俩的注意。 相看一眼,江屿黑眼珠子一转,侧头疑惑问道:“叔叔,你笑什么?我哥哥真有钱付给你的。” “不不,不用,我笑只是因为想起我乡下的两个儿子。”江川柏收敛了笑容,只是依旧嘴角扬起。 看来的眼神也逐渐染上慈祥思念,“我看见你们就想起了他们,尤其是你,跟我那贪嘴的小儿子更是相像,许久没回去,估计也该和你们一样高了。” 江屿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江川柏似乎想要说什么。 张张嘴,胳膊又被旁边顶了顶,最后什么也没说。 只是小脸鼓鼓的甚是可爱,旁人见了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江川柏伸手掐了掐他细嫩的脸蛋,看向大点的江鹰,问道:“你们爸爸妈妈呢?总不能在首都就你们自己来了?” 既然有钱,那肯定是家里给的,看穿着,就更不像是乞讨流浪的。 不过,也说不定是与家里父母吵架,偷拿钱跑出来的。 若真是这种情况,江川柏准备在将孩子送回去后,怂恿他们爹妈好好打上一顿才行。 江鹰从弟弟身上收回注视,用准备好的说辞回答道: “妈妈听说首都有钱人多,就来这儿摆摊,我和弟弟是来找妈妈给她帮忙的。” “那你们爸爸呢?” “不见了。” 闻言,江川柏眉头一皱。 还没等他问出,另外两人先是好奇发问这“不见了”是个什么意思。 江屿悄悄偷瞄了一眼江川柏,随后笑呵呵说道:“爸爸不喜欢妈妈,离家出去了!” 片刻沉默之后,是墨镜和皮夹克的愤愤不平。 竟然抛妻弃子,真他妈不是男人! 第223章 找妈妈 江川柏怜惜得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不由得叹息。 他们父亲确实太不像话,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和他们的母亲。 这若是换作他,他是怎么也做不出这般没良心的事。 一大家子的日子,怎么能只让一个女人顶着! “小子,我今儿带的钱不多,就二十,你带回去给你妈,首都哪哪儿都要钱,你妈还得养着你们两个,身子不能垮,记着别丢了!” 墨镜男人从兜里掏出了钱,小声说着,就往江鹰兜里塞。 江鹰大惊,连忙抓紧了裤兜拒绝。 他和弟弟是想骗过爸爸,但可从来没想过要人钱啊! 这若是爸爸也就算了,这个奇怪叔叔又是怎么回事? 这要是之后被揭穿了,他们兄弟俩还不得又挨一顿打。 见大的不肯收,墨镜男子又转而看向了小的。 结果小的笑眯眯地眨着大眼睛也躲开了。 正恼这俩孩子太懂事时,就见小的指着他们老大,脆生生道:“叔叔,这个叔叔比较大方,肯定不缺钱,要不还是让他给!” 墨镜男子嘴角一僵,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怎么行啊!要送钱的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自是他自己给,哪还能让别人出的! 更何况这些天吃的都还是江哥请的,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墨镜男子正苦思冥想该如何解释这其中道理,江川柏已经从皮夹里掏出了好几张钞票,估摸着有五十多。 江川柏将墨镜男子拿着钱的手挡回去,示意他自己留着。 江川柏记得,这二十是他这趟出门准备的伙食费。 他一个月可以拿好几百的工资,但为了给家里人看病造房子,平日这日子都是过得精打细算,不会多用乱用。 江川柏深知他的难处,平日里自是能帮则帮。 而这回,不仅仅是为了帮他这个兄弟,也是真心想让这两个孩子和他们母亲的日子能好过些。 或者说,因为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见不得同龄的孩子过得如此委屈。 江川柏将钱整整齐齐折起,塞进江鹰的裤兜里,确认藏得够深,不会掉落后,才道: “待会儿我送你们去找你们妈,钱也必须交给她知道吗?不然我就抓你们去派出所告你们偷!” 俩兄弟听了,先是一愣,只是没想到这么久没见的父亲,在外面竟然会这样吓唬小孩儿。 随后俩兄弟反应够快,连忙点头答应。 当然得带爸爸去见妈妈,只不过不会是现在。 饭后,兄弟俩跟着江川柏上了越野车后座。 很是新奇,尤其江屿,恨不得学猴子上蹿下跳。 但很快就在江川柏的眼神压迫下,安静坐好,静静地看窗外风光。 俩兄弟指了一条很绕的路,比起捷径,多出了至少十来分钟。 很快,吉普车在首都大学门口停下。 “江哥,这……” 江屿年纪小,吃完饭又闹腾了会儿,在车里摇摇晃晃没一会儿就在江川柏怀里睡着了。 这会儿按照俩兄弟的指路,开到了首都大学,而他们妈妈却是个摆地摊的这件事,江川柏也只能问江鹰了。 第223章 找妈妈 江川柏怜惜得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不由得叹息。 他们父亲确实太不像话,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和他们的母亲。 这若是换作他,他是怎么也做不出这般没良心的事。 一大家子的日子,怎么能只让一个女人顶着! “小子,我今儿带的钱不多,就二十,你带回去给你妈,首都哪哪儿都要钱,你妈还得养着你们两个,身子不能垮,记着别丢了!” 墨镜男人从兜里掏出了钱,小声说着,就往江鹰兜里塞。 江鹰大惊,连忙抓紧了裤兜拒绝。 他和弟弟是想骗过爸爸,但可从来没想过要人钱啊! 这若是爸爸也就算了,这个奇怪叔叔又是怎么回事? 这要是之后被揭穿了,他们兄弟俩还不得又挨一顿打。 见大的不肯收,墨镜男子又转而看向了小的。 结果小的笑眯眯地眨着大眼睛也躲开了。 正恼这俩孩子太懂事时,就见小的指着他们老大,脆生生道:“叔叔,这个叔叔比较大方,肯定不缺钱,要不还是让他给!” 墨镜男子嘴角一僵,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怎么行啊!要送钱的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自是他自己给,哪还能让别人出的! 更何况这些天吃的都还是江哥请的,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墨镜男子正苦思冥想该如何解释这其中道理,江川柏已经从皮夹里掏出了好几张钞票,估摸着有五十多。 江川柏将墨镜男子拿着钱的手挡回去,示意他自己留着。 江川柏记得,这二十是他这趟出门准备的伙食费。 他一个月可以拿好几百的工资,但为了给家里人看病造房子,平日这日子都是过得精打细算,不会多用乱用。 江川柏深知他的难处,平日里自是能帮则帮。 而这回,不仅仅是为了帮他这个兄弟,也是真心想让这两个孩子和他们母亲的日子能好过些。 或者说,因为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见不得同龄的孩子过得如此委屈。 江川柏将钱整整齐齐折起,塞进江鹰的裤兜里,确认藏得够深,不会掉落后,才道: “待会儿我送你们去找你们妈,钱也必须交给她知道吗?不然我就抓你们去派出所告你们偷!” 俩兄弟听了,先是一愣,只是没想到这么久没见的父亲,在外面竟然会这样吓唬小孩儿。 随后俩兄弟反应够快,连忙点头答应。 当然得带爸爸去见妈妈,只不过不会是现在。 饭后,兄弟俩跟着江川柏上了越野车后座。 很是新奇,尤其江屿,恨不得学猴子上蹿下跳。 但很快就在江川柏的眼神压迫下,安静坐好,静静地看窗外风光。 俩兄弟指了一条很绕的路,比起捷径,多出了至少十来分钟。 很快,吉普车在首都大学门口停下。 “江哥,这……” 江屿年纪小,吃完饭又闹腾了会儿,在车里摇摇晃晃没一会儿就在江川柏怀里睡着了。 这会儿按照俩兄弟的指路,开到了首都大学,而他们妈妈却是个摆地摊的这件事,江川柏也只能问江鹰了。 第224章 撒谎 江川柏指了指首都大学门口,问道:“妈妈在这儿摆摊?” 鹰眼如炬,紧紧落在那稚嫩脸庞,俨然拿出了当年教训手下新兵的架势。 江鹰许久没见到父亲这般严肃模样,冷不禁屁股那儿隐隐泛起了疼。 他咽了咽口水,正想开口解释,前头皮夹克男人率先提出质疑。 男人瞧了瞧学校附近周围,眉头皱起,回头看来眼神充满怀疑,“你们两个臭小子该不会是骗我们的?故意撒谎蹭吃蹭喝,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可得把钱还给我们大哥!” 方才在馆子里,他本也想拿点钱出来支持,江哥知道后同样阻止了他,还另外出一份钱。 若这一切都是这两小子看江哥心肠好而撒的谎,那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非得让他们知道社会险恶才行。 江鹰绷着一张小脸,气鼓鼓想说出实情。 可一想说实话也有可能会挨打,他手下偷偷摸摸探去,索性将睡得正香的弟弟给掐醒。 江屿正在梦里吃得高兴,从梦里醒来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傻乎乎地看着他哥。 直到对上江川柏的严肃脸,才猛然清醒过来。 江鹰凑近弟弟耳旁,眼神严肃,小声告状,“他们说我们骗人,说咱妈不在学校摆地摊,尤其是那个二混子,他说要教训我们!” “什么!呜呜,叔叔你不能打我们啊!我们妈妈平时真的就在那儿摆地摊的!我们不要你们钱了,你们就放我们去找妈妈!妈妈,啊” 江屿听到他哥的话后,眼泪瞬息从眼眶中喷涌而出,说哭就哭。 响亮的嗓音从车里传出去,吸引了不少人瞩目。 “哎!你别哭啊!外面人都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三个是人贩子呢!” 这下前座俩人都慌了,一个在里面哄孩子,一个则笑嘻嘻地跟围靠过来的路人解释。 最后还是江川柏无奈从兜里摸出两颗奶糖递上赔罪,这才止住了哭声。 江川柏看着前面俩人束手束脚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若真有人贩子,他们三个估计当场就被识破了,哪里会敢靠近。 他摸了摸江屿哭得冒汗的额头,笑着问道:“行了,也给你们道歉了,糖也吃了,你们总该说实话了? 不说实话,钱我得拿回来,你们我也得送去派出所。” 江屿含着奶糖,小脸鼓鼓的,一双大眼睛四处转悠。 忽而,小手指指着街角转弯处的一个妇人道:“妈妈,那就我们妈妈!” 话音刚落下,一大一小就跟泥鳅似的,一溜烟儿的功夫蹿下了车,向着那妇人跑去。 另外俩人想追,被江川柏拦下。 在看见那妇人摸着俩孩子脑袋冲这边弯腰道谢后,才缓缓说道:“不用过去了,我们走。” 墨镜男子听后觉得不值,气得将墨镜摘了下来,露出眼眶周围的淤青伤痕。 愤愤道:“江哥,那女的也没摆地摊啊!这俩小孩就是骗你钱!” 江川柏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拍拍他的肩道:“没事,找到孩子母亲,孩子也没出事,花这点钱也值得。走,赶紧的。” 江川柏对人向来能帮则帮,对两个陌生小孩如此也是不出意外了。 墨镜男子无奈长叹一声,与身旁的人相视一笑,同样无奈。 手脚一番操作,吉普车缓缓启动驶离。 墨镜男子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闭眼假寐的江川柏, 道:“江哥,你就是被那俩小子迷惑了,可不是所有孩子都跟你家里的那两个那么听话的!” “而且,你这钱留着送去乡下多好,或者,送给嫂子,说不定没几天嫂子就原谅你,跟你复合了呢!” 江川柏侧了侧身子,避开窗外的光线,闭着眼道:“我会安排好的,你安静点儿,让我睡会儿。” 墨镜男子瞥见江川柏脸上藏不住的疲倦,努了努嘴,没再吭声。 首都大学。 夏怀夕拿着实验报告走出实验大楼。 没走两步,就看见本该在家的两个孩子出现在了眼前。 “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来找你们的路上迷路了,好在有好心人遇上,还送到学校门口来!” 说话的人是夏怀夕导师的夫人,是大学英语老师,平时也会到实验大楼来,见过两个孩子。 李老师笑呵呵地摸着两个小脑袋,眼里是藏不住的喜爱。 “阿姨!”“阿姨。” 江屿扑进夏怀夕怀中,声音里像是抹了蜜似的,听着就高兴。 相比起来,江鹰就成熟很多。 目送李老师走进实验大楼后,夏怀夕赶紧领着两个小家伙上了自己的车。 “说,怎么回事!” 夏怀夕严肃看着两个惹事的小家伙,心里是一阵的后怕。 若是真走丢了,没遇上好心人,反倒是遇见人贩子怎么办? 现在消息闭塞,一没监控二没互联网,正是人贩子最为猖獗的时候,听说有些心狠手辣的,还会给孩子做“小手术”,就为了让来找的爹妈认不出孩子! 不过说是害怕孩子们丢了,夏怀夕又是相信两个孩子的。 之前差点儿走丢,江川柏打过一回,打得还挺狠,事后她也经常给两个孩子提醒注意事项。 一般情况下,两个孩子不会走到陌生人少的地方,更不会上陌生人的车。 江鹰一看她这样,就知道瞒不过去。 从兜里抓出一把钱选择上交。 “你们哪来这么多钱?”她不记得有留这么多呀? “是爸爸给的!”江屿笑眯眯解释着,“我和哥哥去饭馆子吃饭,遇见爸爸了!” 江川柏? 听见是谁后,夏怀夕忍不住坐直身子,瞪大眼睛问道:“他人呢?把你们送到我这儿就走了?” 不知为何,江屿这会儿又不说话了,鼓着小脸蛋似乎是不高兴。 夏怀夕估摸着是江川柏惹了这孩子,不然这向来惦记父亲的孩子也不会一句好话都不说。 江鹰瞥了一眼弟弟,暗暗叹了一口气,才将这事情前后一一告诉夏怀夕。 闻言,夏怀夕先是愣了几秒,旋即大声笑出声音来。 没想到江川柏竟然连孩子都没认出来,怪不得两个孩子不高兴,这还是他亲手带大的呢! 不过也有好的,至少目前都知道江川柏在首都了,人也好好的,没有缺胳膊少腿。 夏怀夕又哄了一会儿,便开车带着两个小子回家。 晚间,她收拾了完成大半的实验报告,猛然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江川柏,该不会连她也不认识了? 翌日。 夏怀夕忽而被导师林教授叫住。 “你让我一起找娃娃?” 林教授看见她这副疑惑模样,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对,找娃娃,之前院里研究讨论过,咱们中医和西方医学传授方式不一样,内容更为复杂学习时间也长,最好是从娃娃开始学。” “为了振兴中医发展,院里决定开设一个娃娃班,咱们这趟就是去挑苗子的!” 夏怀夕后又得知还去周边城市挑苗子,来来回回正好也有大半个月。 想着这机会正好,把两个孩子捎上,还能躲着江川柏。 有时间,再给江妈妈那边通风报信这边的情况就是。 两天后。 在家里憋坏的俩兄弟终于获得了出笼的机会。 一人一个包,跟着夏怀夕往首都大学赶。 车上,江屿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妈妈,我们走了,爸爸又不见了怎么办?” 夏怀夕思索了片刻, 估摸着江妈妈应该已经想方设法给江川柏联系上,“不见就不见,他肯定又是在忙工作挣钱啊,不然谁还能像他这么大方四处送钱。” 江屿听后,免不了又生起了闷气。 另一边,火车站。 江妈妈提着包袱,有些狼狈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人。 她得知儿子就在首都,赶紧和儿子的bb机联系上,电话里哭着喊着要来首都找他。 一方面是怕两个孙子挨骂挨打,另一方面也好顺便看望儿媳妇。 最好,再撮合她儿子和儿媳妇复合! “妈!我在这儿呢!” 江川蓉在人群中高兴地挥舞着双臂。 江妈妈两年也有一年多没见女儿,尤其这又是首都,人人都穿得时髦俊俏。 若没江川芙喊她,打眼往人群看去,江妈妈还真没认出这是她那闺女。 第224章 撒谎 江川柏指了指首都大学门口,问道:“妈妈在这儿摆摊?” 鹰眼如炬,紧紧落在那稚嫩脸庞,俨然拿出了当年教训手下新兵的架势。 江鹰许久没见到父亲这般严肃模样,冷不禁屁股那儿隐隐泛起了疼。 他咽了咽口水,正想开口解释,前头皮夹克男人率先提出质疑。 男人瞧了瞧学校附近周围,眉头皱起,回头看来眼神充满怀疑,“你们两个臭小子该不会是骗我们的?故意撒谎蹭吃蹭喝,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可得把钱还给我们大哥!” 方才在馆子里,他本也想拿点钱出来支持,江哥知道后同样阻止了他,还另外出一份钱。 若这一切都是这两小子看江哥心肠好而撒的谎,那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非得让他们知道社会险恶才行。 江鹰绷着一张小脸,气鼓鼓想说出实情。 可一想说实话也有可能会挨打,他手下偷偷摸摸探去,索性将睡得正香的弟弟给掐醒。 江屿正在梦里吃得高兴,从梦里醒来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傻乎乎地看着他哥。 直到对上江川柏的严肃脸,才猛然清醒过来。 江鹰凑近弟弟耳旁,眼神严肃,小声告状,“他们说我们骗人,说咱妈不在学校摆地摊,尤其是那个二混子,他说要教训我们!” “什么!呜呜,叔叔你不能打我们啊!我们妈妈平时真的就在那儿摆地摊的!我们不要你们钱了,你们就放我们去找妈妈!妈妈,啊” 江屿听到他哥的话后,眼泪瞬息从眼眶中喷涌而出,说哭就哭。 响亮的嗓音从车里传出去,吸引了不少人瞩目。 “哎!你别哭啊!外面人都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三个是人贩子呢!” 这下前座俩人都慌了,一个在里面哄孩子,一个则笑嘻嘻地跟围靠过来的路人解释。 最后还是江川柏无奈从兜里摸出两颗奶糖递上赔罪,这才止住了哭声。 江川柏看着前面俩人束手束脚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若真有人贩子,他们三个估计当场就被识破了,哪里会敢靠近。 他摸了摸江屿哭得冒汗的额头,笑着问道:“行了,也给你们道歉了,糖也吃了,你们总该说实话了? 不说实话,钱我得拿回来,你们我也得送去派出所。” 江屿含着奶糖,小脸鼓鼓的,一双大眼睛四处转悠。 忽而,小手指指着街角转弯处的一个妇人道:“妈妈,那就我们妈妈!” 话音刚落下,一大一小就跟泥鳅似的,一溜烟儿的功夫蹿下了车,向着那妇人跑去。 另外俩人想追,被江川柏拦下。 在看见那妇人摸着俩孩子脑袋冲这边弯腰道谢后,才缓缓说道:“不用过去了,我们走。” 墨镜男子听后觉得不值,气得将墨镜摘了下来,露出眼眶周围的淤青伤痕。 愤愤道:“江哥,那女的也没摆地摊啊!这俩小孩就是骗你钱!” 江川柏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拍拍他的肩道:“没事,找到孩子母亲,孩子也没出事,花这点钱也值得。走,赶紧的。” 江川柏对人向来能帮则帮,对两个陌生小孩如此也是不出意外了。 墨镜男子无奈长叹一声,与身旁的人相视一笑,同样无奈。 手脚一番操作,吉普车缓缓启动驶离。 墨镜男子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闭眼假寐的江川柏, 道:“江哥,你就是被那俩小子迷惑了,可不是所有孩子都跟你家里的那两个那么听话的!” “而且,你这钱留着送去乡下多好,或者,送给嫂子,说不定没几天嫂子就原谅你,跟你复合了呢!” 江川柏侧了侧身子,避开窗外的光线,闭着眼道:“我会安排好的,你安静点儿,让我睡会儿。” 墨镜男子瞥见江川柏脸上藏不住的疲倦,努了努嘴,没再吭声。 首都大学。 夏怀夕拿着实验报告走出实验大楼。 没走两步,就看见本该在家的两个孩子出现在了眼前。 “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来找你们的路上迷路了,好在有好心人遇上,还送到学校门口来!” 说话的人是夏怀夕导师的夫人,是大学英语老师,平时也会到实验大楼来,见过两个孩子。 李老师笑呵呵地摸着两个小脑袋,眼里是藏不住的喜爱。 “阿姨!”“阿姨。” 江屿扑进夏怀夕怀中,声音里像是抹了蜜似的,听着就高兴。 相比起来,江鹰就成熟很多。 目送李老师走进实验大楼后,夏怀夕赶紧领着两个小家伙上了自己的车。 “说,怎么回事!” 夏怀夕严肃看着两个惹事的小家伙,心里是一阵的后怕。 若是真走丢了,没遇上好心人,反倒是遇见人贩子怎么办? 现在消息闭塞,一没监控二没互联网,正是人贩子最为猖獗的时候,听说有些心狠手辣的,还会给孩子做“小手术”,就为了让来找的爹妈认不出孩子! 不过说是害怕孩子们丢了,夏怀夕又是相信两个孩子的。 之前差点儿走丢,江川柏打过一回,打得还挺狠,事后她也经常给两个孩子提醒注意事项。 一般情况下,两个孩子不会走到陌生人少的地方,更不会上陌生人的车。 江鹰一看她这样,就知道瞒不过去。 从兜里抓出一把钱选择上交。 “你们哪来这么多钱?”她不记得有留这么多呀? “是爸爸给的!”江屿笑眯眯解释着,“我和哥哥去饭馆子吃饭,遇见爸爸了!” 江川柏? 听见是谁后,夏怀夕忍不住坐直身子,瞪大眼睛问道:“他人呢?把你们送到我这儿就走了?” 不知为何,江屿这会儿又不说话了,鼓着小脸蛋似乎是不高兴。 夏怀夕估摸着是江川柏惹了这孩子,不然这向来惦记父亲的孩子也不会一句好话都不说。 江鹰瞥了一眼弟弟,暗暗叹了一口气,才将这事情前后一一告诉夏怀夕。 闻言,夏怀夕先是愣了几秒,旋即大声笑出声音来。 没想到江川柏竟然连孩子都没认出来,怪不得两个孩子不高兴,这还是他亲手带大的呢! 不过也有好的,至少目前都知道江川柏在首都了,人也好好的,没有缺胳膊少腿。 夏怀夕又哄了一会儿,便开车带着两个小子回家。 晚间,她收拾了完成大半的实验报告,猛然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江川柏,该不会连她也不认识了? 翌日。 夏怀夕忽而被导师林教授叫住。 “你让我一起找娃娃?” 林教授看见她这副疑惑模样,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对,找娃娃,之前院里研究讨论过,咱们中医和西方医学传授方式不一样,内容更为复杂学习时间也长,最好是从娃娃开始学。” “为了振兴中医发展,院里决定开设一个娃娃班,咱们这趟就是去挑苗子的!” 夏怀夕后又得知还去周边城市挑苗子,来来回回正好也有大半个月。 想着这机会正好,把两个孩子捎上,还能躲着江川柏。 有时间,再给江妈妈那边通风报信这边的情况就是。 两天后。 在家里憋坏的俩兄弟终于获得了出笼的机会。 一人一个包,跟着夏怀夕往首都大学赶。 车上,江屿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妈妈,我们走了,爸爸又不见了怎么办?” 夏怀夕思索了片刻, 估摸着江妈妈应该已经想方设法给江川柏联系上,“不见就不见,他肯定又是在忙工作挣钱啊,不然谁还能像他这么大方四处送钱。” 江屿听后,免不了又生起了闷气。 另一边,火车站。 江妈妈提着包袱,有些狼狈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人。 她得知儿子就在首都,赶紧和儿子的bb机联系上,电话里哭着喊着要来首都找他。 一方面是怕两个孙子挨骂挨打,另一方面也好顺便看望儿媳妇。 最好,再撮合她儿子和儿媳妇复合! “妈!我在这儿呢!” 江川蓉在人群中高兴地挥舞着双臂。 江妈妈两年也有一年多没见女儿,尤其这又是首都,人人都穿得时髦俊俏。 若没江川芙喊她,打眼往人群看去,江妈妈还真没认出这是她那闺女。 第225章 都不见了 江川芙领着江妈妈坐公交,一路赶到了夏怀夕家。 结果等到了才知道,夏怀夕领着两个孩子出差了。 “妈,要不去我那儿住,哥哥是临时住的旅馆,你去那儿住也不方便的,跟我那儿还自在点。” 江川芙也是前不久见到江川柏,才知道他也来了首都的。 这几年,江川柏只跟乡下老家打过电话,就连问候她这个妹妹也是让江妈妈代替的。 江妈妈心想也没错,不过答应之余,还是决定按照地址去看望一下儿子。 母女俩又是乘着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找了过去。 结果不赶巧,江川柏三人半小时前刚退房走人,母女俩又扑了个空。 这可把江妈妈气着了,恨不得顺着bb机信号过去就给儿子打一顿。 “你说你哥,这都要走了,那天电话里也不知道给我说一声,那我累死累活还来首都干啥!” 江川芙听后努了努嘴,也不揭穿她妈。 正想劝她妈跟她出去找个馆子吃一顿时,前台服务员小姐叫住了她们。 说是她哥在退房前,料到她们会找过来,给留了话。 那服务员小姐客客气气的,长相甜美,连带着那一口首都话都让人觉得是甜的。 “江先生说,让他母亲先跟他妹妹住几天,他接了工作,得去滇市,大概半个月就能回来,不会超过一个月,他还说了,让跟来的两个孩子听话些,别到处乱跑。” 滇市? 江妈妈不知道在哪儿,只觉得听着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耳边忽而响起惊呼。 江妈妈诧异地看向女儿,问道:“闺女,咋的了,一惊一乍的?” 江川芙作为知情人之一,脸上只剩着急无措,“妈,刚才去嫂子家,她邻居大爷说嫂子去的就是滇市!” 他们要是在路上撞上了,那这两年可都藏不住了! 也不知道夏怀夕在,那两小只能不能少挨点打? 还有,要是因为这点小事,那两个大的闹起来怎么办? 江妈妈可没忘记,当年刚搬回乡下,她那两个孙子哭着闹着找妈妈的事。 为了阻止这念头,她这儿子是真下得去手啊,愣是给她孙子打得哭昏过去。 好在一年以后人跑出去创业挣钱,不然两小只顶多电话听听夏怀夕的声音! 看出母亲的担心,江川芙倒是先冷静下来。 搀扶着母亲边走边安慰道:“妈,咱既然没法阻止,那也就随他们,而且哥哥过去了也是好事,滇市不比首都,乱得很,万一嫂子他们在路上遇见危险,碰上哥哥他们也算哟瓯人护着” “呸呸呸,净往坏处想,不吉利!” 江川芙果不其然听到这熟悉的话,忍不住幸福地笑了。 一如小时候那样,贴在母亲身上走,“好好好,不说不吉利的话,妈,我带你去一家馆子,那厨子的菜可好吃了” 首都郊区外。 一辆吉普车快速行驶在路上,偶尔的上下颠簸,丝毫不影响其速度。 墨镜男子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抓住坐垫车顶把手,安全带更是头一回被规规矩矩 绑在胸前。 在又一次经历内脏失重后,他苍白着嘴唇终于叫停了疾驰中的车辆。 “呕——呕——” 墨镜男子跪倒在黄土地上,吐得泪水横流,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他软着双腿找了块树桩坐上,虚软地看向正在抽烟的男人。 “江哥,你这开车跟谁学的,有你这么猛的吗?我都吐第二回了!” 第225章 都不见了 江川芙领着江妈妈坐公交,一路赶到了夏怀夕家。 结果等到了才知道,夏怀夕领着两个孩子出差了。 “妈,要不去我那儿住,哥哥是临时住的旅馆,你去那儿住也不方便的,跟我那儿还自在点。” 江川芙也是前不久见到江川柏,才知道他也来了首都的。 这几年,江川柏只跟乡下老家打过电话,就连问候她这个妹妹也是让江妈妈代替的。 江妈妈心想也没错,不过答应之余,还是决定按照地址去看望一下儿子。 母女俩又是乘着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找了过去。 结果不赶巧,江川柏三人半小时前刚退房走人,母女俩又扑了个空。 这可把江妈妈气着了,恨不得顺着bb机信号过去就给儿子打一顿。 “你说你哥,这都要走了,那天电话里也不知道给我说一声,那我累死累活还来首都干啥!” 江川芙听后努了努嘴,也不揭穿她妈。 正想劝她妈跟她出去找个馆子吃一顿时,前台服务员小姐叫住了她们。 说是她哥在退房前,料到她们会找过来,给留了话。 那服务员小姐客客气气的,长相甜美,连带着那一口首都话都让人觉得是甜的。 “江先生说,让他母亲先跟他妹妹住几天,他接了工作,得去滇市,大概半个月就能回来,不会超过一个月,他还说了,让跟来的两个孩子听话些,别到处乱跑。” 滇市? 江妈妈不知道在哪儿,只觉得听着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耳边忽而响起惊呼。 江妈妈诧异地看向女儿,问道:“闺女,咋的了,一惊一乍的?” 江川芙作为知情人之一,脸上只剩着急无措,“妈,刚才去嫂子家,她邻居大爷说嫂子去的就是滇市!” 他们要是在路上撞上了,那这两年可都藏不住了! 也不知道夏怀夕在,那两小只能不能少挨点打? 还有,要是因为这点小事,那两个大的闹起来怎么办? 江妈妈可没忘记,当年刚搬回乡下,她那两个孙子哭着闹着找妈妈的事。 为了阻止这念头,她这儿子是真下得去手啊,愣是给她孙子打得哭昏过去。 好在一年以后人跑出去创业挣钱,不然两小只顶多电话听听夏怀夕的声音! 看出母亲的担心,江川芙倒是先冷静下来。 搀扶着母亲边走边安慰道:“妈,咱既然没法阻止,那也就随他们,而且哥哥过去了也是好事,滇市不比首都,乱得很,万一嫂子他们在路上遇见危险,碰上哥哥他们也算哟瓯人护着” “呸呸呸,净往坏处想,不吉利!” 江川芙果不其然听到这熟悉的话,忍不住幸福地笑了。 一如小时候那样,贴在母亲身上走,“好好好,不说不吉利的话,妈,我带你去一家馆子,那厨子的菜可好吃了” 首都郊区外。 一辆吉普车快速行驶在路上,偶尔的上下颠簸,丝毫不影响其速度。 墨镜男子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抓住坐垫车顶把手,安全带更是头一回被规规矩矩 绑在胸前。 在又一次经历内脏失重后,他苍白着嘴唇终于叫停了疾驰中的车辆。 “呕——呕——” 墨镜男子跪倒在黄土地上,吐得泪水横流,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他软着双腿找了块树桩坐上,虚软地看向正在抽烟的男人。 “江哥,你这开车跟谁学的,有你这么猛的吗?我都吐第二回了!” 第226章 把你打晕 之前都是墨镜男子开的车。 江川柏工作的时候,经常会熬大夜,以防开车没精神,但凡跟着的兄弟里能开车的,都会让他在后座休息。 这次是例外。 临时接的紧急任务,时间紧,任务重,江川柏主动接过了开车的活。 毫不知情的另外俩人,二话不说便将方向盘信任交给了他。 结果,一路飞车疾驰,车身后黄沙漫天。 成功把另外俩人惊出魂魄。 皮衣男子还好点,虽然没吐,但也是嘴唇苍白。 下车等缓过劲儿来,拍了拍虚软的墨镜男子,讪讪笑道:“江哥从部队出来的,还能跟哪儿学,以前听我隔壁当兵大哥说,他们队里的车还能过河爬山呢!” 墨镜男子一听,更加傻眼了。 见他这副模样,江川柏也忍不住逗他,抖了抖烟灰,道:“我以前身边的一个小战友,他比我开得好,又快又稳,车身飞起落地都不带翻车掉沟里的。” 江川柏一根烟抽完,看了看时间,招呼着他们赶紧上车。 “舒服点就上车,我们时间不多,阿丘已经在滇市了。” 听见这话,墨镜男子就差哭了,嚎着嗓子不敢再上车。 江川柏眯了眯眼睛看他,似笑非笑道:“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舒服点,要不要试试?” “啊?什么办法?”墨镜男子傻愣愣地看着江川柏向自己走来。 正疑惑江哥靠自己这么近做什么的时候,下一秒脖子一疼,两眼一黑就没了意识。 江川柏将人扛着丢进了后座,回头就对上了一张目瞪口呆的脸。 “要把你打晕吗?” 江川柏抬了抬手,笑问道。 当然不要! 皮衣男人连忙摆摆手,主动爬上了副驾驶座。 看着后座毫无知觉的兄弟,他也不知道是该替他高兴还是悲哀。 转头看向准备开车的江川柏,忽而想起什么。 赶紧道:“江哥,出发路过首都大学的时候,你可能没注意,我看见嫂子上了一辆客车带了行李,看样子好像是要出远门。” 江川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沉着声音问道:“就她一个?” 皮衣男子摸了摸脑袋,道:“应该一车都是学校老师,看着好几张脸都挺熟悉的。” 他记性比较好,但凡见过的都能在脑子里留下点印象。 紧锁的眉头又松开一些,江川柏点点头沉着嗓音应道,“行,我知道了,谢谢你阿锋。” 阿锋腼腆地笑笑,紧了紧身上的皮夹克,“江哥,你跟我客气啥,这不也就是顺嘴一提嘛!跟你对我们的好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若是没有江哥带着他们挣钱,他们这几个指不定就要去卖血换钱了! 然而,上一秒小郭还在感慨,下一秒就被冲出去的车子吓得全身紧绷,主打一个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几天后。 夏怀夕一行人终于乘着火车抵达滇市火车站。 一个个从车上下来,都是灰扑扑的,尽显疲惫。 倒是江鹰江屿随行的两个孩子精神点,下车看哪儿都好奇。 好在学校方面早就提前联系了当地政府工作人员,一行人走出火车站就得到了安排带队。 谁也没注意到,在他们搭乘的小巴车走后,江川柏三人也从车站里面走了出来。 江川柏正打量着周围,试图在人来人往中找到某个人。 恰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哥!江哥!” 三人同时看去, 只见一个黑不溜秋的乡下男人咧着一口大白牙正向他们这边招手跑来。 最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你是阿丘?” 第226章 把你打晕 之前都是墨镜男子开的车。 江川柏工作的时候,经常会熬大夜,以防开车没精神,但凡跟着的兄弟里能开车的,都会让他在后座休息。 这次是例外。 临时接的紧急任务,时间紧,任务重,江川柏主动接过了开车的活。 毫不知情的另外俩人,二话不说便将方向盘信任交给了他。 结果,一路飞车疾驰,车身后黄沙漫天。 成功把另外俩人惊出魂魄。 皮衣男子还好点,虽然没吐,但也是嘴唇苍白。 下车等缓过劲儿来,拍了拍虚软的墨镜男子,讪讪笑道:“江哥从部队出来的,还能跟哪儿学,以前听我隔壁当兵大哥说,他们队里的车还能过河爬山呢!” 墨镜男子一听,更加傻眼了。 见他这副模样,江川柏也忍不住逗他,抖了抖烟灰,道:“我以前身边的一个小战友,他比我开得好,又快又稳,车身飞起落地都不带翻车掉沟里的。” 江川柏一根烟抽完,看了看时间,招呼着他们赶紧上车。 “舒服点就上车,我们时间不多,阿丘已经在滇市了。” 听见这话,墨镜男子就差哭了,嚎着嗓子不敢再上车。 江川柏眯了眯眼睛看他,似笑非笑道:“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舒服点,要不要试试?” “啊?什么办法?”墨镜男子傻愣愣地看着江川柏向自己走来。 正疑惑江哥靠自己这么近做什么的时候,下一秒脖子一疼,两眼一黑就没了意识。 江川柏将人扛着丢进了后座,回头就对上了一张目瞪口呆的脸。 “要把你打晕吗?” 江川柏抬了抬手,笑问道。 当然不要! 皮衣男人连忙摆摆手,主动爬上了副驾驶座。 看着后座毫无知觉的兄弟,他也不知道是该替他高兴还是悲哀。 转头看向准备开车的江川柏,忽而想起什么。 赶紧道:“江哥,出发路过首都大学的时候,你可能没注意,我看见嫂子上了一辆客车带了行李,看样子好像是要出远门。” 江川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沉着声音问道:“就她一个?” 皮衣男子摸了摸脑袋,道:“应该一车都是学校老师,看着好几张脸都挺熟悉的。” 他记性比较好,但凡见过的都能在脑子里留下点印象。 紧锁的眉头又松开一些,江川柏点点头沉着嗓音应道,“行,我知道了,谢谢你阿锋。” 阿锋腼腆地笑笑,紧了紧身上的皮夹克,“江哥,你跟我客气啥,这不也就是顺嘴一提嘛!跟你对我们的好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若是没有江哥带着他们挣钱,他们这几个指不定就要去卖血换钱了! 然而,上一秒小郭还在感慨,下一秒就被冲出去的车子吓得全身紧绷,主打一个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几天后。 夏怀夕一行人终于乘着火车抵达滇市火车站。 一个个从车上下来,都是灰扑扑的,尽显疲惫。 倒是江鹰江屿随行的两个孩子精神点,下车看哪儿都好奇。 好在学校方面早就提前联系了当地政府工作人员,一行人走出火车站就得到了安排带队。 谁也没注意到,在他们搭乘的小巴车走后,江川柏三人也从车站里面走了出来。 江川柏正打量着周围,试图在人来人往中找到某个人。 恰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哥!江哥!” 三人同时看去, 只见一个黑不溜秋的乡下男人咧着一口大白牙正向他们这边招手跑来。 最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你是阿丘?” 第227章 江川柏三人对着眼前的“村民”不住打量,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他们的兄弟阿丘。 这也就过了大半个月时间,怎么还能把人从城里小老板整成了乡下种地的? 小郭取下墨镜,瞪大了眼睛,一边围着他转一边打量,最后面对面停下,皱眉问道:“阿丘,你咋晒这么黑了?被叫去种地了?这头发弄得还挺有范,你来接我们还整了摩丝?” 听见这话,阿丘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本就晒黑的脸因为羞涩,越发黑里透红。 “这边日头大,忙起来时常就在外边晒一整天,你们没说,我倒也没觉得晒得多黑,估计看习惯了。” 说完,阿丘腼腆又是一笑,下意识抬手想摸去头发,半途中似乎又想起什么,停在半空中窘迫地放下。 嘴角弧度也收敛了几分,尴尬小声,道:“我没打摩丝,这地儿哪有这玩意儿” “那你这头发,咋油光” 小郭的话戛然而止,还想探去将那一头梳得光亮整齐头发整乱的手也在半空中停住。 沉默在四人当中同时弥散开来。 下一秒,小郭收了手,跟着另外两人的步伐,同时间往后撤退一大步。 阿丘彻底不笑,瘪了瘪嘴,小声嘟囔,“至于嘛?不就半个月没洗头,又不是一年,哪有那么脏” 江川柏有时候觉得听力太好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件事他就不是很想听见。 他赶在阿丘还想接着往下说,赶紧扯开话题,“行了,阿丘,我们三个坐了几天火车挺累的,车在哪儿,赶紧回住所。” 一听江川柏发话,阿丘立马又精神起来。 笑呵呵地领着三人往边上走去,最后在那牛车旁停下。 小郭看着那嘴里还在咀嚼的老黄牛,又绷不住了。 “陈粒丘,你驾牛车来接我们,是不是太抠了点?就不能让兄弟们风光点!” 几人都知道他抠门,也是从小家穷养成的习惯,能省则省,在遇到江川柏之前,可是有一年都没舍得打水洗澡了。 也就是江川柏给他强制要求,才改了平时不爱干净的毛病,但在其他方面依旧抠门。 小郭自认为自己都已经算节省的了,但自从认识了阿丘后,也只能自愧不如。 “好歹哥们几个都挣这么多钱了,该有的排场总得稍微来一点” 江川柏轻轻拍了拍小郭的后脑勺,意外温柔了声线,“牛车挺好的,小时候还不一定能坐上,赶紧上车。” 有了江川柏的认可,阿丘也理直气壮了许多。 待三人都坐稳后,鞭子一挥。 随着一声“哞”叫唤后,老黄牛这才慢吞吞地拖着四个大男人缓慢起步前进。 一小时后。 小郭被江川柏叫醒,这才睁眼发现他们终于离开火车站,来到了一个陌生地方。 江川柏一路上没说,这会儿到了目的地, 实在难掩疲惫之色。 阿丘看出他们的困倦,也不多说废话,一边领着他们往里走,一边介绍。 第227章 江川柏三人对着眼前的“村民”不住打量,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他们的兄弟阿丘。 这也就过了大半个月时间,怎么还能把人从城里小老板整成了乡下种地的? 小郭取下墨镜,瞪大了眼睛,一边围着他转一边打量,最后面对面停下,皱眉问道:“阿丘,你咋晒这么黑了?被叫去种地了?这头发弄得还挺有范,你来接我们还整了摩丝?” 听见这话,阿丘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本就晒黑的脸因为羞涩,越发黑里透红。 “这边日头大,忙起来时常就在外边晒一整天,你们没说,我倒也没觉得晒得多黑,估计看习惯了。” 说完,阿丘腼腆又是一笑,下意识抬手想摸去头发,半途中似乎又想起什么,停在半空中窘迫地放下。 嘴角弧度也收敛了几分,尴尬小声,道:“我没打摩丝,这地儿哪有这玩意儿” “那你这头发,咋油光” 小郭的话戛然而止,还想探去将那一头梳得光亮整齐头发整乱的手也在半空中停住。 沉默在四人当中同时弥散开来。 下一秒,小郭收了手,跟着另外两人的步伐,同时间往后撤退一大步。 阿丘彻底不笑,瘪了瘪嘴,小声嘟囔,“至于嘛?不就半个月没洗头,又不是一年,哪有那么脏” 江川柏有时候觉得听力太好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件事他就不是很想听见。 他赶在阿丘还想接着往下说,赶紧扯开话题,“行了,阿丘,我们三个坐了几天火车挺累的,车在哪儿,赶紧回住所。” 一听江川柏发话,阿丘立马又精神起来。 笑呵呵地领着三人往边上走去,最后在那牛车旁停下。 小郭看着那嘴里还在咀嚼的老黄牛,又绷不住了。 “陈粒丘,你驾牛车来接我们,是不是太抠了点?就不能让兄弟们风光点!” 几人都知道他抠门,也是从小家穷养成的习惯,能省则省,在遇到江川柏之前,可是有一年都没舍得打水洗澡了。 也就是江川柏给他强制要求,才改了平时不爱干净的毛病,但在其他方面依旧抠门。 小郭自认为自己都已经算节省的了,但自从认识了阿丘后,也只能自愧不如。 “好歹哥们几个都挣这么多钱了,该有的排场总得稍微来一点” 江川柏轻轻拍了拍小郭的后脑勺,意外温柔了声线,“牛车挺好的,小时候还不一定能坐上,赶紧上车。” 有了江川柏的认可,阿丘也理直气壮了许多。 待三人都坐稳后,鞭子一挥。 随着一声“哞”叫唤后,老黄牛这才慢吞吞地拖着四个大男人缓慢起步前进。 一小时后。 小郭被江川柏叫醒,这才睁眼发现他们终于离开火车站,来到了一个陌生地方。 江川柏一路上没说,这会儿到了目的地, 实在难掩疲惫之色。 阿丘看出他们的困倦,也不多说废话,一边领着他们往里走,一边介绍。 第228章 “这里是滇市最大的镇子,瑶云镇,同时也拥有滇市最大的矿场,最近几年被一个大老板承包,人在当地口碑还行,他们自己人开采完,也会让外人进去挖矿,捡一些小宝石让他们卖了补贴家用,每天镇上很多人都会去。” 阿丘走在他们中间,一板一眼地介绍着。 “你是说那些刚挖出来的石头很可能就是翡翠之类的宝石?” 小郭跟在一旁好奇问道,自从跟着江川柏出来走南闯北,他也算是见识广的了。 金子珍珠玛瑙玉石什么的,在一些客人身上也会看见,尤其是那些南方做生意的大老板,一根大金链子绝对是标配。 不过他看见的都是已经加工后制作精美的,就这刚挖出来的,他还真没见过! 阿丘点了点头,示意他看向地面,笑着说道:“说不定你脚底下踩的就是块翡翠原石。” “啊,真的假的?” 小郭大惊,错愕问过后,一双眼睛便好奇地盯着自己脚下看。 仿佛他这样看,就能把地面看穿似的。 “别看了,哄你玩的!真有好货还能给你捡着,人大老板早就拿机器挖走了!” 见状,皮衣男阿锋忍不住嗤笑一声,搭上小郭的肩膀推着继续往前走去。 “江哥,你可劝劝咱们小郭哥,可让他别做白日做梦了!” 江川柏走在后头正四处打量,他们前头说的或多或少也是听了一耳朵。 闻言,一双如鹰般锐利的漆黑双目收敛了眼底的警惕,转而笑看向前方。 “只有凭本事挣来的富贵,才是真正属于咱们的,你若是想碰碰运气也可以,不过这玩意儿就跟打牌赌博一样,听我做这行的朋友说,不少人想靠这个一夜暴富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如果听我的,还是别碰为好。” 小郭看着江川柏的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却依旧给人以一种严肃感觉。 尤其这最后一句,明显就是在警告他。 小郭下巴往后一缩,小声嗫嚅:“知道了江哥,我就好奇” 眼见气氛不对, 阿丘和阿锋赶紧从中调和,边笑边拉着俩人往镇子更里面走去。 夏怀夕一行人被安排在了学校宿舍,舟车劳顿的结果便是众人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傍晚饭点。 从食堂用过晚饭后,两个孩子正巧瞧见了街上热闹,撒着娇要四处逛一逛。 “妈阿姨,就让我们去逛逛,我都听见有人唱歌了!” “我听见他们说要在操场办篝火晚会。” 看着两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说实话,夏怀夕和其他老师听着也有些心动了。 “各位老师要不就去凑凑热闹,反正现在时间也早,咱们这地儿穷,家家户户这么多也没个电视机,大家伙儿晚上就聚在一块儿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娱乐娱乐,咱们这儿的老人小孩年轻人都去,可热闹了!” 如此一说,众人也不再推脱,其中几个还说要回宿舍换身衣裳准备一下。 “妈妈,妈妈!” 江屿小声叫着夏怀夕,见她横眼垂眸看来,立马笑眯眼,改口叫了声“阿姨”。 笑呵呵道:“阿姨要不也去换身衣裳,就穿刚买的那条红裙子?我保证阿姨会是全场最漂亮的女人!” 第228章 “这里是滇市最大的镇子,瑶云镇,同时也拥有滇市最大的矿场,最近几年被一个大老板承包,人在当地口碑还行,他们自己人开采完,也会让外人进去挖矿,捡一些小宝石让他们卖了补贴家用,每天镇上很多人都会去。” 阿丘走在他们中间,一板一眼地介绍着。 “你是说那些刚挖出来的石头很可能就是翡翠之类的宝石?” 小郭跟在一旁好奇问道,自从跟着江川柏出来走南闯北,他也算是见识广的了。 金子珍珠玛瑙玉石什么的,在一些客人身上也会看见,尤其是那些南方做生意的大老板,一根大金链子绝对是标配。 不过他看见的都是已经加工后制作精美的,就这刚挖出来的,他还真没见过! 阿丘点了点头,示意他看向地面,笑着说道:“说不定你脚底下踩的就是块翡翠原石。” “啊,真的假的?” 小郭大惊,错愕问过后,一双眼睛便好奇地盯着自己脚下看。 仿佛他这样看,就能把地面看穿似的。 “别看了,哄你玩的!真有好货还能给你捡着,人大老板早就拿机器挖走了!” 见状,皮衣男阿锋忍不住嗤笑一声,搭上小郭的肩膀推着继续往前走去。 “江哥,你可劝劝咱们小郭哥,可让他别做白日做梦了!” 江川柏走在后头正四处打量,他们前头说的或多或少也是听了一耳朵。 闻言,一双如鹰般锐利的漆黑双目收敛了眼底的警惕,转而笑看向前方。 “只有凭本事挣来的富贵,才是真正属于咱们的,你若是想碰碰运气也可以,不过这玩意儿就跟打牌赌博一样,听我做这行的朋友说,不少人想靠这个一夜暴富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如果听我的,还是别碰为好。” 小郭看着江川柏的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却依旧给人以一种严肃感觉。 尤其这最后一句,明显就是在警告他。 小郭下巴往后一缩,小声嗫嚅:“知道了江哥,我就好奇” 眼见气氛不对, 阿丘和阿锋赶紧从中调和,边笑边拉着俩人往镇子更里面走去。 夏怀夕一行人被安排在了学校宿舍,舟车劳顿的结果便是众人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傍晚饭点。 从食堂用过晚饭后,两个孩子正巧瞧见了街上热闹,撒着娇要四处逛一逛。 “妈阿姨,就让我们去逛逛,我都听见有人唱歌了!” “我听见他们说要在操场办篝火晚会。” 看着两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说实话,夏怀夕和其他老师听着也有些心动了。 “各位老师要不就去凑凑热闹,反正现在时间也早,咱们这地儿穷,家家户户这么多也没个电视机,大家伙儿晚上就聚在一块儿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娱乐娱乐,咱们这儿的老人小孩年轻人都去,可热闹了!” 如此一说,众人也不再推脱,其中几个还说要回宿舍换身衣裳准备一下。 “妈妈,妈妈!” 江屿小声叫着夏怀夕,见她横眼垂眸看来,立马笑眯眼,改口叫了声“阿姨”。 笑呵呵道:“阿姨要不也去换身衣裳,就穿刚买的那条红裙子?我保证阿姨会是全场最漂亮的女人!” 第229章 做媒 夏怀夕听着这孩子说的话,忍不住发笑。 虽然这些年没养在身边,但也是时常过来住的,可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竟让当初软萌可爱的糯米团子,练就了这甜言蜜语的功夫。 如此一来,江妈妈说这孩子长大后会祸害小姑娘的顾虑倒也是有可能的。 光这同行而来的女老师们,可都争着抢着要给这孩子投喂零嘴呢! 夏怀夕忍着笑意,勾起食指往他的鼻头轻轻一滑,这才道:“就你嘴甜,跟哥哥在这儿等着,别乱跑啊!” 夏怀夕看了看周围,距离宿舍并不远,而且又是在学校里,对两个孩子的安全还算是在控制范围内。 她叮嘱了江鹰几句,又托着留在原地的男老师后,一路小跑着回宿舍换衣服。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不少校外的年轻人们也朝着操场走去,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几个打扮鲜亮的女同志们,明显是奔着心上人来的,一看见斜对面的另一群男同志,立马羞红了脸。 留在原地的男老师们大多是结婚许多年的,唯独还剩下一个去年刚来上班的郭老师。 长得浓眉大眼,还算端正,就是腼腆了些。 也可能是年纪还轻的缘故,周围年长的老师们一逗,他就容易红脸,是出了名的经不得逗。 人闲的时候,总会给自己找点事做。 比如做媒,并不是女同志的专属,闲得无聊的男同志也乐意干。 这会儿等得无聊,男老师们就忍不住想给郭老师介绍起来。 原以为这郭老师又会红着脸沉默跑开,没想到这脸确实是红了,人却意外地没走开。 还笑着拒绝了男老师们介绍的亲戚,究其原因,才知道他心里竟然有人了! “奇怪,郭老师,平时看你除了上课就是往实验大楼跑,你啥时候看上的姑娘啊?是咱们哪个老师吗?” “课堂上都是刚成年的学生,咱郭老师怎么能喜欢,那当然是实验大楼里认识的了,莫不是跟你同批进来的李老师?可是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年底可是准备结婚的!” “不,不是的!我没喜欢李老师”生怕那几个给自己坐实了结论,郭老师赶紧否认。 一个看出他心思的男老师忽而道:“郭老师,难不成你喜欢夏怀夕?” 这话一出,郭老师白嫩微红的脸瞬间跟煮熟的虾一般,方才还反驳的话,这会儿是一个字也没放。 这是默认了。 也对,在学生老师里,夏怀夕虽算不上是最漂亮的那一个,但那气质却是独一份的。 更何况,人不仅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在生意方面上也可以说是成功的。 他们这些当了这么多年老师的,所有工资加起来也不够买她一辆车的! “夏怀夕年纪好像是和郭老师差不多,你也没教她过,真要在一起,也没什么,只不过听说这个夏怀夕她好像离过婚。” 方才还觉得这婚事还有可能性的几个男老师,顿时严肃了几分。 郭老师年轻又没经验,连个相好的都没有,若是给牵线了个离婚女人,怕是吃亏,他们这心里也是替他不甘心。 再怎么有钱,也不如一张脸皮重要,娶个乡下头婚的,也不能接别人不要的破鞋! 第229章 做媒 夏怀夕听着这孩子说的话,忍不住发笑。 虽然这些年没养在身边,但也是时常过来住的,可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竟让当初软萌可爱的糯米团子,练就了这甜言蜜语的功夫。 如此一来,江妈妈说这孩子长大后会祸害小姑娘的顾虑倒也是有可能的。 光这同行而来的女老师们,可都争着抢着要给这孩子投喂零嘴呢! 夏怀夕忍着笑意,勾起食指往他的鼻头轻轻一滑,这才道:“就你嘴甜,跟哥哥在这儿等着,别乱跑啊!” 夏怀夕看了看周围,距离宿舍并不远,而且又是在学校里,对两个孩子的安全还算是在控制范围内。 她叮嘱了江鹰几句,又托着留在原地的男老师后,一路小跑着回宿舍换衣服。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不少校外的年轻人们也朝着操场走去,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几个打扮鲜亮的女同志们,明显是奔着心上人来的,一看见斜对面的另一群男同志,立马羞红了脸。 留在原地的男老师们大多是结婚许多年的,唯独还剩下一个去年刚来上班的郭老师。 长得浓眉大眼,还算端正,就是腼腆了些。 也可能是年纪还轻的缘故,周围年长的老师们一逗,他就容易红脸,是出了名的经不得逗。 人闲的时候,总会给自己找点事做。 比如做媒,并不是女同志的专属,闲得无聊的男同志也乐意干。 这会儿等得无聊,男老师们就忍不住想给郭老师介绍起来。 原以为这郭老师又会红着脸沉默跑开,没想到这脸确实是红了,人却意外地没走开。 还笑着拒绝了男老师们介绍的亲戚,究其原因,才知道他心里竟然有人了! “奇怪,郭老师,平时看你除了上课就是往实验大楼跑,你啥时候看上的姑娘啊?是咱们哪个老师吗?” “课堂上都是刚成年的学生,咱郭老师怎么能喜欢,那当然是实验大楼里认识的了,莫不是跟你同批进来的李老师?可是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年底可是准备结婚的!” “不,不是的!我没喜欢李老师”生怕那几个给自己坐实了结论,郭老师赶紧否认。 一个看出他心思的男老师忽而道:“郭老师,难不成你喜欢夏怀夕?” 这话一出,郭老师白嫩微红的脸瞬间跟煮熟的虾一般,方才还反驳的话,这会儿是一个字也没放。 这是默认了。 也对,在学生老师里,夏怀夕虽算不上是最漂亮的那一个,但那气质却是独一份的。 更何况,人不仅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在生意方面上也可以说是成功的。 他们这些当了这么多年老师的,所有工资加起来也不够买她一辆车的! “夏怀夕年纪好像是和郭老师差不多,你也没教她过,真要在一起,也没什么,只不过听说这个夏怀夕她好像离过婚。” 方才还觉得这婚事还有可能性的几个男老师,顿时严肃了几分。 郭老师年轻又没经验,连个相好的都没有,若是给牵线了个离婚女人,怕是吃亏,他们这心里也是替他不甘心。 再怎么有钱,也不如一张脸皮重要,娶个乡下头婚的,也不能接别人不要的破鞋! 第230章 跟着点儿 这一下子,几个保守的男老师纷纷讪讪笑了两下。 眼里瞅着留下的那两个孩子神情正常,估摸着是听不见的,赶紧扯着郭老师小声相劝。 “小郭,依我看啊,你年纪还轻,父母也不在身边对这种事情也不太懂,虽然咱们提倡婚姻自由,但婚姻大事有时候还是得听听长辈们的意见。” “是啊小郭,你好不容易从村里考上来进了咱们学校当老师,可不能因为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而耽误大好前程,而且你看夏怀夕平时穿的衣服开的车,哪一样是安分的妇女同志会用的?人家可不会委屈自己,为了跟着你降低生活品质!” 最后这话看似是帮着夏怀夕正名,可脸上褶皱和眼神却是实打实的不满。 天色黑沉,只有远处篝火光线传来,投下一个个攒动的人影。 视线昏暗,也不知是在不满话中的谁。 郭老师原本绯红滚烫的脸颊也在这好心相劝下,渐渐淡下,最后冷静下来,只剩下嘴角浅浅的淡笑。 他确实喜欢夏怀夕。 他也早就打听到夏怀夕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可他并不在乎,既然夏怀夕会选择离婚,考大学,还学人做生意,那肯定是原先的婚姻不幸福导致的! 同为农村出身,他知道农村女孩的不易,大多数会选择沉默隐忍一辈子。 可夏怀夕不一样! 他在她身上看见了新时代农村女性的鲜活,他知道她现在的努力只是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夏怀夕所拥有的一切,换做他人身上再寻常不过。 然而,只是因为她是女同志,还是离过婚的。 按理说,自认为深知夏怀夕内心世界的郭老师,该是当着这些守旧派提出反对的。 可郭老师只是笑笑,像平时那般沉默了。 一来面前站着的各位都是他的前辈,不好当面驳了他们的面子,但最重要的还是那最后一句话令他陷入迟疑。 他反复在心中问自己: 人夏怀夕凭什么甘心跟着一贫如洗的自己?他有的,夏怀夕也能有,他可能不会有的,夏怀夕早就有了。 巨大的自卑很快席卷了郭老师全身,想要趁着欢歌笑语表达心意的想法也在这股浪潮中逐渐淹没于心底。 不远处,身着红色长裙的夏怀夕正脚步轻盈地向这边走来。 光线很暗,却依旧无法掩盖她周身散发的明媚光芒。 红裙白肤,成功吸引了所有男老师的注意,也包括一些闻讯而来凑热闹的社会混子们。 夏怀夕的好心情,在带着戏弄的嬉笑声和流里流气的口哨声中,逐渐收敛。 轻盈的脚步,也重重踏紧了地面。 好在男老师们正义,出声严厉轰走了那几个小流氓,夏怀夕难看的脸色这才恢复些。 “阿姨,你没事?” 江鹰毕竟年长些,立马发现夏怀夕情绪上的不对劲,应该是与那几个被赶走的混子有关。 扯了扯就差爬上树眺望的弟弟,小心翼翼问着夏怀夕。 夏怀夕扯了嘴角笑容,努力笑着答道没事。 然而嘴角处的无奈和烦躁,却被离得最近的郭老师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深深看着那张白皙柔美的面容,在清醒和沉沦中反复拉扯。 最后,他终于还是迈出了那关键的一步。 “夏同学,要不待会儿你跟着我点儿?那几个小流氓看见你身边有个人陪着,应当是不敢再放肆了。” 第230章 跟着点儿 这一下子,几个保守的男老师纷纷讪讪笑了两下。 眼里瞅着留下的那两个孩子神情正常,估摸着是听不见的,赶紧扯着郭老师小声相劝。 “小郭,依我看啊,你年纪还轻,父母也不在身边对这种事情也不太懂,虽然咱们提倡婚姻自由,但婚姻大事有时候还是得听听长辈们的意见。” “是啊小郭,你好不容易从村里考上来进了咱们学校当老师,可不能因为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而耽误大好前程,而且你看夏怀夕平时穿的衣服开的车,哪一样是安分的妇女同志会用的?人家可不会委屈自己,为了跟着你降低生活品质!” 最后这话看似是帮着夏怀夕正名,可脸上褶皱和眼神却是实打实的不满。 天色黑沉,只有远处篝火光线传来,投下一个个攒动的人影。 视线昏暗,也不知是在不满话中的谁。 郭老师原本绯红滚烫的脸颊也在这好心相劝下,渐渐淡下,最后冷静下来,只剩下嘴角浅浅的淡笑。 他确实喜欢夏怀夕。 他也早就打听到夏怀夕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可他并不在乎,既然夏怀夕会选择离婚,考大学,还学人做生意,那肯定是原先的婚姻不幸福导致的! 同为农村出身,他知道农村女孩的不易,大多数会选择沉默隐忍一辈子。 可夏怀夕不一样! 他在她身上看见了新时代农村女性的鲜活,他知道她现在的努力只是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夏怀夕所拥有的一切,换做他人身上再寻常不过。 然而,只是因为她是女同志,还是离过婚的。 按理说,自认为深知夏怀夕内心世界的郭老师,该是当着这些守旧派提出反对的。 可郭老师只是笑笑,像平时那般沉默了。 一来面前站着的各位都是他的前辈,不好当面驳了他们的面子,但最重要的还是那最后一句话令他陷入迟疑。 他反复在心中问自己: 人夏怀夕凭什么甘心跟着一贫如洗的自己?他有的,夏怀夕也能有,他可能不会有的,夏怀夕早就有了。 巨大的自卑很快席卷了郭老师全身,想要趁着欢歌笑语表达心意的想法也在这股浪潮中逐渐淹没于心底。 不远处,身着红色长裙的夏怀夕正脚步轻盈地向这边走来。 光线很暗,却依旧无法掩盖她周身散发的明媚光芒。 红裙白肤,成功吸引了所有男老师的注意,也包括一些闻讯而来凑热闹的社会混子们。 夏怀夕的好心情,在带着戏弄的嬉笑声和流里流气的口哨声中,逐渐收敛。 轻盈的脚步,也重重踏紧了地面。 好在男老师们正义,出声严厉轰走了那几个小流氓,夏怀夕难看的脸色这才恢复些。 “阿姨,你没事?” 江鹰毕竟年长些,立马发现夏怀夕情绪上的不对劲,应该是与那几个被赶走的混子有关。 扯了扯就差爬上树眺望的弟弟,小心翼翼问着夏怀夕。 夏怀夕扯了嘴角笑容,努力笑着答道没事。 然而嘴角处的无奈和烦躁,却被离得最近的郭老师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深深看着那张白皙柔美的面容,在清醒和沉沦中反复拉扯。 最后,他终于还是迈出了那关键的一步。 “夏同学,要不待会儿你跟着我点儿?那几个小流氓看见你身边有个人陪着,应当是不敢再放肆了。” 第231章 红裙 闻言,夏怀夕怔愣了一秒。 男人身后是神情怪异的其他男老师,那一副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夏怀夕都看进了眼里。 夏怀夕垂下脑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随后才笑着抬起头来,道:“郭老师,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和刘老师她们肯定会跟在你们男同志身边的,绝对不会脱离大部队的保护。” 身后女老师们听见这话,也笑着起哄。 因为队伍里就有一对,嬉笑说谈间,众人便将注意从这边移开,落去了那一对起哄。 夏怀夕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嘴角浅浅含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处热闹害羞的两人。 除了刚开始的对话,自始至终便都没再看向那个温柔腼腆的男人。 鼓声响起,随后欢快的歌声笑声也渐渐传来,人似乎是比方才更多了些。 一行人顾不上其他,加快了脚下步伐赶去看热闹。 夏怀夕牵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但与其他人却持有一定的距离。 郭老师走在斜后方,视线始终落在那抹红色身影。 虽听不见说什么,但他依然心里欢喜。 江屿得了哥哥的眼神示意,眨着大眼睛便四处环顾。 一双机灵大眼在昏暗中瞬间就锁定在了眼睛不带移动的郭老师身上。 想起方才偷听的对话,他转了转眼珠子,扯着夏怀夕的手,小声道:“妈,那个老师喜欢你。” 夏怀夕垂下脑袋怒睁了一会儿,又四下确认并没有人听见他们的话后,加快脚步往前。 小声道:“别乱说,还有这是大人的事情,不是你这个小屁孩该管的,你好好玩你的,别人问你也说不知道!” “哦。” 江屿乖乖答应,只是再回头看去,眼中若有所思。 操场上。 由大腿粗长的干柴堆砌而成的火堆,落在人群中心,伴着歌声舞步熊熊燃烧。 无风烈火,火焰犹如登梯,舔舐着浓烟不断往上爬去,点点星火一个接一个地往上方空中四射。 周遭是响亮的歌声脚步,人群中心是闪亮的火焰声在流动。 一切都是那么兴奋。 边上还有人,只是看着里面的热闹,虽没参与其中,但也是脸上鲜活。 这一刻,谁也不会注意身边站的的是谁。 几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角落里,或倚或靠,还算悠闲。 “阿丘,你不是说客户在这儿的吗?这么些跳舞唱歌的,哪一个啊?” 小郭摘了墨镜,眼角的淤痕早已没了痕迹。 嘴里说着嫌弃,却对面前一切充满新奇。 说完,又补了一句问向身旁默不作声的江川柏,“江哥,你看这多热闹啊!那小孩跳得还挺好。” 黑夜中,江川柏眼眶深陷,一双眼睛始终落在周围走动的人前。 不动声色,蛰伏在黑暗深处。 面对这样的江川柏,小郭已然习惯。 也没多问,只是抵了抵另外两个只顾着看热闹的家伙儿。 阿丘收敛了脸上的笑,这才凑过脑袋小声道:“人大老板待会儿才来,而且若真是跟这儿跳舞的话,那还找我们来做什么?” 小郭听后一愣,仿佛才想起他们是来给人当保镖这回事,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学着江川柏认真看向热闹的人群。 不过一会儿,阿丘忽而轻呼,抬起手指指向某处角落,“江哥,蒋老板来了。” 顺势看去,就见人群外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款步走来。 走在前头的那个,黑壮寸头,面容凶狠。 而身后那一个面容慈祥含笑,面容饱满坚挺,是他们这次的客户没错了。 看准了对象,四人便动身走去。 正好一曲结束,方才还手牵手,肩搭肩的人群顿时四散而开。 江川柏侧身穿越,小心翼翼避免撞到妇女同志和孩子。 只不过就在下一秒抬眼,余光中冷不禁地闯入一抹艳丽的红色。 在这灰暗的世界里,那抹红色是那么引人注目。 江川柏莫名地停下脚步,即使他并没有看清那张脸,哪怕他的视线依旧锁定在不远处的客户身上。 耳旁世界似乎短暂地陷入沉默,随即听见阿锋的惊呼。 “江哥,是嫂子,嫂子也来了!” 第231章 红裙 闻言,夏怀夕怔愣了一秒。 男人身后是神情怪异的其他男老师,那一副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夏怀夕都看进了眼里。 夏怀夕垂下脑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随后才笑着抬起头来,道:“郭老师,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和刘老师她们肯定会跟在你们男同志身边的,绝对不会脱离大部队的保护。” 身后女老师们听见这话,也笑着起哄。 因为队伍里就有一对,嬉笑说谈间,众人便将注意从这边移开,落去了那一对起哄。 夏怀夕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嘴角浅浅含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处热闹害羞的两人。 除了刚开始的对话,自始至终便都没再看向那个温柔腼腆的男人。 鼓声响起,随后欢快的歌声笑声也渐渐传来,人似乎是比方才更多了些。 一行人顾不上其他,加快了脚下步伐赶去看热闹。 夏怀夕牵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但与其他人却持有一定的距离。 郭老师走在斜后方,视线始终落在那抹红色身影。 虽听不见说什么,但他依然心里欢喜。 江屿得了哥哥的眼神示意,眨着大眼睛便四处环顾。 一双机灵大眼在昏暗中瞬间就锁定在了眼睛不带移动的郭老师身上。 想起方才偷听的对话,他转了转眼珠子,扯着夏怀夕的手,小声道:“妈,那个老师喜欢你。” 夏怀夕垂下脑袋怒睁了一会儿,又四下确认并没有人听见他们的话后,加快脚步往前。 小声道:“别乱说,还有这是大人的事情,不是你这个小屁孩该管的,你好好玩你的,别人问你也说不知道!” “哦。” 江屿乖乖答应,只是再回头看去,眼中若有所思。 操场上。 由大腿粗长的干柴堆砌而成的火堆,落在人群中心,伴着歌声舞步熊熊燃烧。 无风烈火,火焰犹如登梯,舔舐着浓烟不断往上爬去,点点星火一个接一个地往上方空中四射。 周遭是响亮的歌声脚步,人群中心是闪亮的火焰声在流动。 一切都是那么兴奋。 边上还有人,只是看着里面的热闹,虽没参与其中,但也是脸上鲜活。 这一刻,谁也不会注意身边站的的是谁。 几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角落里,或倚或靠,还算悠闲。 “阿丘,你不是说客户在这儿的吗?这么些跳舞唱歌的,哪一个啊?” 小郭摘了墨镜,眼角的淤痕早已没了痕迹。 嘴里说着嫌弃,却对面前一切充满新奇。 说完,又补了一句问向身旁默不作声的江川柏,“江哥,你看这多热闹啊!那小孩跳得还挺好。” 黑夜中,江川柏眼眶深陷,一双眼睛始终落在周围走动的人前。 不动声色,蛰伏在黑暗深处。 面对这样的江川柏,小郭已然习惯。 也没多问,只是抵了抵另外两个只顾着看热闹的家伙儿。 阿丘收敛了脸上的笑,这才凑过脑袋小声道:“人大老板待会儿才来,而且若真是跟这儿跳舞的话,那还找我们来做什么?” 小郭听后一愣,仿佛才想起他们是来给人当保镖这回事,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学着江川柏认真看向热闹的人群。 不过一会儿,阿丘忽而轻呼,抬起手指指向某处角落,“江哥,蒋老板来了。” 顺势看去,就见人群外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款步走来。 走在前头的那个,黑壮寸头,面容凶狠。 而身后那一个面容慈祥含笑,面容饱满坚挺,是他们这次的客户没错了。 看准了对象,四人便动身走去。 正好一曲结束,方才还手牵手,肩搭肩的人群顿时四散而开。 江川柏侧身穿越,小心翼翼避免撞到妇女同志和孩子。 只不过就在下一秒抬眼,余光中冷不禁地闯入一抹艳丽的红色。 在这灰暗的世界里,那抹红色是那么引人注目。 江川柏莫名地停下脚步,即使他并没有看清那张脸,哪怕他的视线依旧锁定在不远处的客户身上。 耳旁世界似乎短暂地陷入沉默,随即听见阿锋的惊呼。 “江哥,是嫂子,嫂子也来了!” 第232章 危险 阿锋蹲守实验大楼,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将夏怀夕的模样几乎刻在了脑子里。 而此刻一身鲜艳红裙更是在人群中脱颖而出,阿锋只是虚虚瞧了一眼,就认出是夏怀夕了。 虽然不是自己媳妇儿,阿锋看见是夏怀夕后,却是比见着媳妇儿还高兴。 阿锋给另外两人指了指人后,兴奋说道:“太巧了!江哥临时来滇市,没想到嫂子也奔滇市来了,江哥,要不说你们做过夫妻呢,这就叫心有灵犀!” 久久不见江川柏说一句话,阿锋不由得心里打鼓,“江哥,这来都来了,要不你就去” 话未说完,就见原本站立不动的男人,依旧大步往前走去。 丝毫没有转弯绕去找夏怀夕的意思。 落在后面的三人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直至穿越人群,隐入黑影之下。 “江哥,今天这么好的气氛,也该见见嫂子了,你总是拖下去,难道就真不怕嫂子看上别人?或者,其实是你自己胆小不敢见嫂子” 小郭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小声嘟囔几句。 在瞥见江川柏投来的凝视后,立马噤声闭嘴。 江川柏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客户,才再次转向人群里的夏怀夕。 许久,他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低沉着嗓音,道:“我们在执行任务,有危险,不能把她牵扯进来,就算是她的同事也不行。” 说完,他犹豫地想了一会儿,抿了抿嘴角,又道:“客户那边没问题后,再说。” “又再说,换我是像嫂子这条件的女人,绝对要在大学里找个贴心有文化的嫁了” 一时没顾上闭嘴,小郭忍不住小声又发了一句牢骚。 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客户方向走去。 人群中,夏怀夕一只手牵着一个小的。 许是没见过这热闹,向来还算沉稳的江鹰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两兄弟如无头苍蝇似的,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往最热闹的地方冲。 身后跌跌撞撞的夏怀夕在人来人往间很容易注意不到脚下,险些绊倒。 终于,一个没注意,夏怀夕绊倒了。 “小心!” 身后的郭老师一个箭步往前,及时将快要倾倒的人扶住。 他抓着那一截手臂,隔着薄薄布料,带着温热的柔软感传导而来。 那股感觉,哪怕分开后许久,依旧似羽毛不断撩拨着他的心脏。 夏怀夕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郭老师的眼神太过明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恰时,脱手的两个小子终于知道回头找人,给了夏怀夕机会。 夏怀夕先是骂了一通,旋即才对郭老师表示感激。 “真是谢谢郭老师你了,耽误你玩了?没关系的,你跟其他男老师一道儿好了,我去找陈老师她们,女同志们都在那块儿呢!郭老师你好好玩,不用跟来了!” 夏怀夕边说,边牵着两个孩子再次穿入人群中。 随着音乐歌声再次响起,人群躁动混乱,夏怀夕迅速拉开了与郭老师的距离,直至隔了好些人墙。 他们从人群外圈来到中心,最后依旧去了人群外圈。 江屿看着面前手牵手跳动转圈的人们,浑身上下都是蠢蠢欲动。 然而下一秒小脸一绷,转过身子抱住了夏怀夕。 “怎么了?” 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闻言,江鹰也好奇转身看来,就听弟弟甚是心虚地左右偷看。 小声道:“我好像看到了爸爸。” 夏怀夕和江鹰均是一愣,随即也忙四下寻看。 直至确认没这个人后,夏怀夕才松了一口气。 撸了一把两个小子的毛茸茸脑袋,笑着说道:“别瞎想,天这么黑,估计二柱是看花眼了,你爸他现在忙着招呼你们奶呢,哪这么巧也来滇市。” 哄好了两个小的,夏怀夕反而开始担心了。 刚才有个人她好像在学校看见过,不是学校老师,可若是学生或其他工作人员又怎么会来这儿? 若都不是,那他又是谁?难不成是跟着他们来的? 篝火晚会在来了一个领导人物讲话后,逐渐进入高潮。 夏怀夕听不懂他们的方言,不过看大家的高兴模样,大抵也跟钱这等好事有关。 翌日。 按照计划,学校一行人兵分几路,分头前往滇市管辖下的几所中小学。 夏怀夕跟着去了最远最偏的一所,只因那边树林茂密,是不少珍稀药材的生长圣地。 可坏消息是,周边危险,临近边境,也因此一行人中,只有夏怀夕一个女同志。 “小夏,待会儿山头林子那儿你还是别去了,就在学校里呆着,采集样本这种活就交给我们这些男同志,咱们这次出门,不管收获多少,总归安全第一!” 队里的老大哥,一听夏怀夕说要去林子山头找样本,他就开始犯愁。 夏怀夕的导师也是他的老师,按辈分算,夏怀夕就是他的师妹。 他这个师妹可是个厉害人物,天资过人,也令人佩服。 可毕竟是个女同志,出危险的可能性本就大,别说老师在出发前就叮嘱自己照顾天才师妹,就算没说,他也是不放心让女同志上林子山头这种危险地方去的。 不说毒蛇猛兽了,这要是还遇见个隔壁国家跑来的坏人怎么办? 他作为师兄,也作为学校的老师,怎么都得多防着点儿。 听到这话,夏怀夕还是想为自己争取机会。 毕竟有些东西和知识,只有亲自体验过后,才会有所收获,甚至发现。 可不论她如何保证,老大哥总是不肯松口答应。 忽而,坐在后头的郭老师冒出头来。 道:“孙老师,要不就让我跟着小夏,此次寻找样本肯定是她早就打算好的,我们也去自然是好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听说小夏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十分丰富,中医方面天赋过人,那么在寻找样本的想法角度肯定也与我们不同,就让她去,我以前经常帮家里干农活,还算有点力气。” 难得见这郭老师主动,老大哥有些意外。 仔细思虑过后,还真的答应了让夏怀夕去采样本。 第232章 危险 阿锋蹲守实验大楼,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将夏怀夕的模样几乎刻在了脑子里。 而此刻一身鲜艳红裙更是在人群中脱颖而出,阿锋只是虚虚瞧了一眼,就认出是夏怀夕了。 虽然不是自己媳妇儿,阿锋看见是夏怀夕后,却是比见着媳妇儿还高兴。 阿锋给另外两人指了指人后,兴奋说道:“太巧了!江哥临时来滇市,没想到嫂子也奔滇市来了,江哥,要不说你们做过夫妻呢,这就叫心有灵犀!” 久久不见江川柏说一句话,阿锋不由得心里打鼓,“江哥,这来都来了,要不你就去” 话未说完,就见原本站立不动的男人,依旧大步往前走去。 丝毫没有转弯绕去找夏怀夕的意思。 落在后面的三人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直至穿越人群,隐入黑影之下。 “江哥,今天这么好的气氛,也该见见嫂子了,你总是拖下去,难道就真不怕嫂子看上别人?或者,其实是你自己胆小不敢见嫂子” 小郭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小声嘟囔几句。 在瞥见江川柏投来的凝视后,立马噤声闭嘴。 江川柏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客户,才再次转向人群里的夏怀夕。 许久,他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低沉着嗓音,道:“我们在执行任务,有危险,不能把她牵扯进来,就算是她的同事也不行。” 说完,他犹豫地想了一会儿,抿了抿嘴角,又道:“客户那边没问题后,再说。” “又再说,换我是像嫂子这条件的女人,绝对要在大学里找个贴心有文化的嫁了” 一时没顾上闭嘴,小郭忍不住小声又发了一句牢骚。 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客户方向走去。 人群中,夏怀夕一只手牵着一个小的。 许是没见过这热闹,向来还算沉稳的江鹰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两兄弟如无头苍蝇似的,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往最热闹的地方冲。 身后跌跌撞撞的夏怀夕在人来人往间很容易注意不到脚下,险些绊倒。 终于,一个没注意,夏怀夕绊倒了。 “小心!” 身后的郭老师一个箭步往前,及时将快要倾倒的人扶住。 他抓着那一截手臂,隔着薄薄布料,带着温热的柔软感传导而来。 那股感觉,哪怕分开后许久,依旧似羽毛不断撩拨着他的心脏。 夏怀夕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郭老师的眼神太过明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恰时,脱手的两个小子终于知道回头找人,给了夏怀夕机会。 夏怀夕先是骂了一通,旋即才对郭老师表示感激。 “真是谢谢郭老师你了,耽误你玩了?没关系的,你跟其他男老师一道儿好了,我去找陈老师她们,女同志们都在那块儿呢!郭老师你好好玩,不用跟来了!” 夏怀夕边说,边牵着两个孩子再次穿入人群中。 随着音乐歌声再次响起,人群躁动混乱,夏怀夕迅速拉开了与郭老师的距离,直至隔了好些人墙。 他们从人群外圈来到中心,最后依旧去了人群外圈。 江屿看着面前手牵手跳动转圈的人们,浑身上下都是蠢蠢欲动。 然而下一秒小脸一绷,转过身子抱住了夏怀夕。 “怎么了?” 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闻言,江鹰也好奇转身看来,就听弟弟甚是心虚地左右偷看。 小声道:“我好像看到了爸爸。” 夏怀夕和江鹰均是一愣,随即也忙四下寻看。 直至确认没这个人后,夏怀夕才松了一口气。 撸了一把两个小子的毛茸茸脑袋,笑着说道:“别瞎想,天这么黑,估计二柱是看花眼了,你爸他现在忙着招呼你们奶呢,哪这么巧也来滇市。” 哄好了两个小的,夏怀夕反而开始担心了。 刚才有个人她好像在学校看见过,不是学校老师,可若是学生或其他工作人员又怎么会来这儿? 若都不是,那他又是谁?难不成是跟着他们来的? 篝火晚会在来了一个领导人物讲话后,逐渐进入高潮。 夏怀夕听不懂他们的方言,不过看大家的高兴模样,大抵也跟钱这等好事有关。 翌日。 按照计划,学校一行人兵分几路,分头前往滇市管辖下的几所中小学。 夏怀夕跟着去了最远最偏的一所,只因那边树林茂密,是不少珍稀药材的生长圣地。 可坏消息是,周边危险,临近边境,也因此一行人中,只有夏怀夕一个女同志。 “小夏,待会儿山头林子那儿你还是别去了,就在学校里呆着,采集样本这种活就交给我们这些男同志,咱们这次出门,不管收获多少,总归安全第一!” 队里的老大哥,一听夏怀夕说要去林子山头找样本,他就开始犯愁。 夏怀夕的导师也是他的老师,按辈分算,夏怀夕就是他的师妹。 他这个师妹可是个厉害人物,天资过人,也令人佩服。 可毕竟是个女同志,出危险的可能性本就大,别说老师在出发前就叮嘱自己照顾天才师妹,就算没说,他也是不放心让女同志上林子山头这种危险地方去的。 不说毒蛇猛兽了,这要是还遇见个隔壁国家跑来的坏人怎么办? 他作为师兄,也作为学校的老师,怎么都得多防着点儿。 听到这话,夏怀夕还是想为自己争取机会。 毕竟有些东西和知识,只有亲自体验过后,才会有所收获,甚至发现。 可不论她如何保证,老大哥总是不肯松口答应。 忽而,坐在后头的郭老师冒出头来。 道:“孙老师,要不就让我跟着小夏,此次寻找样本肯定是她早就打算好的,我们也去自然是好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听说小夏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十分丰富,中医方面天赋过人,那么在寻找样本的想法角度肯定也与我们不同,就让她去,我以前经常帮家里干农活,还算有点力气。” 难得见这郭老师主动,老大哥有些意外。 仔细思虑过后,还真的答应了让夏怀夕去采样本。 第233章 虎狼窝 安排好剩余其他人,夏怀夕一行人便赶早坐车离开了。 不料,目的地实在落后,路面连基本的石子路都没能实现。 唯一的一辆小轿车才开出几公里,就陷进了泥坑中出不来。 车上几个大男人使了半天劲儿好不容易才把车推出来,却发现发动机也出现了故障,根本点不着火。 那当地领路人站在车屁股后忍不住嘟囔,“早知道坐牛车了,哪里知道这小汽车这么娇气,我还想回去跟村里人炫耀呢” 夏怀夕坐在驾驶座,又尝试着启动发动机,结果几声轰鸣又吹出一股股黑烟后,彻底没了动静。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众人知道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一行人干脆将车推到一旁,留下俩人看守后,其余人徒步继续往前走去。 好在这条路是大路,每三个小时就会有一辆公交车开过去。 运气好点,说不定还会有路过的牛车驴车。 日头渐渐升起,常年不下地的老大哥硬生生给逼得满头汗。 “不行,走不动了,我得歇歇。” “哎呀,这才走多少路,那你们可得赶紧的,本来就慢,再这么耽搁,怕是得天黑也走不到!” 老大哥看着人高马大,但毕竟上了岁数,这会儿坐在路边浑身酸痛。 这会儿听见那领路人的话,虽心里不舒服,但也只是嗫嚅了几下,什么都没反驳。 那领路人见无人说话,倒越发敢说了起来。 言语之间,无一不是对他们此行的嫌弃。 “你说说你们这些有文化的,大老远的跑咱们这儿乡下来干嘛,唉,你们倒是有人忙前忙后伺候着,可累得我们这些底下的人。” “来了就算了,好歹换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来呗,你们这些当老师的常年不下地不上山的,不像我们山里农村人,个个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 “哎,女同志,你结婚了没啊?没有的话,大哥给你介绍?咱们村的男娃子个个长得俊,上山种地完全没问题,身子都壮实着呢” 这话越来越离谱,说话间,眼睛更是不住对夏怀夕上下打量,那眼神里仿佛是对某件买来货品的满意。 郭老师坐在对面,对他眼里话里的意思率先反应过来。 当即坐直了身子叱喝道:“别看了!她已经嫁人了,都有两个孩子了!” 不料,那领路人听后越发高兴,“都生了两个娃啊!嫁过人的也好,那就更懂事了” 声音有些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听在另外三人耳中,却是毛骨悚然。 夏怀夕谨慎地注意着那领路人的一举一动,手下悄悄摸进随行的皮包中。 老大哥坐直身子,面容严肃,还不等说什么,就被夏怀夕示意拦下。 夏怀夕笑着起身,说道:“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也好了,要不还是赶紧上路?” 趁着那领路人在前头走着,三人走在后边开始小声嘀咕。 老大哥满面愁容,紧紧抓着夏怀夕的手臂,担心道:“早就说了不让你来,现在好了,人家要把你介绍到村里当农村媳妇了!” 郭老师也抓着夏怀夕的手臂,谨慎地盯紧周围的动静,似乎想到什么,紧了紧手下力气, “小夏,你不能过去了,那可是一整个村子,我们两个肯定护不住你,不然,你现在就跑?” “不行!”老大哥立马反对,“这周围都是荒郊野林的,她一个女同志怎么跑?要跑也是咱们三个一起。” 听着一左一右商量得头头是道,夏怀夕长长叹了一口气,“师兄,这十几公里的山路咱们还没走明白,就更别说跑出这更难走的荒郊野岭了。” 这话直指满头大汗时不时喘两口的老大哥。 就他们这腿脚功夫,哪怕跑断了腿,以人家领路人的速度,说不定都能跑回村子喊人帮忙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把你推进那虎狼窝?” 老大哥后悔不已,却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你们走快点啊!”领路人在前头招呼,见他们落后许多,很是不满。 夏怀夕淡定笑着答应,随后才小声安慰左右俩人,“等到地方再说,找机会联系市里,大不了下药后再逃。” 几人就这样胆战心惊地走了一路,走走停停又搭了一路牛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一走进镇里,几人就收获了四面八方的好奇注视。 忽而,郭老师叫住了那领路人,眉头紧锁问道:“你带我们去哪儿?不是学校吗?” 第233章 虎狼窝 安排好剩余其他人,夏怀夕一行人便赶早坐车离开了。 不料,目的地实在落后,路面连基本的石子路都没能实现。 唯一的一辆小轿车才开出几公里,就陷进了泥坑中出不来。 车上几个大男人使了半天劲儿好不容易才把车推出来,却发现发动机也出现了故障,根本点不着火。 那当地领路人站在车屁股后忍不住嘟囔,“早知道坐牛车了,哪里知道这小汽车这么娇气,我还想回去跟村里人炫耀呢” 夏怀夕坐在驾驶座,又尝试着启动发动机,结果几声轰鸣又吹出一股股黑烟后,彻底没了动静。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众人知道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一行人干脆将车推到一旁,留下俩人看守后,其余人徒步继续往前走去。 好在这条路是大路,每三个小时就会有一辆公交车开过去。 运气好点,说不定还会有路过的牛车驴车。 日头渐渐升起,常年不下地的老大哥硬生生给逼得满头汗。 “不行,走不动了,我得歇歇。” “哎呀,这才走多少路,那你们可得赶紧的,本来就慢,再这么耽搁,怕是得天黑也走不到!” 老大哥看着人高马大,但毕竟上了岁数,这会儿坐在路边浑身酸痛。 这会儿听见那领路人的话,虽心里不舒服,但也只是嗫嚅了几下,什么都没反驳。 那领路人见无人说话,倒越发敢说了起来。 言语之间,无一不是对他们此行的嫌弃。 “你说说你们这些有文化的,大老远的跑咱们这儿乡下来干嘛,唉,你们倒是有人忙前忙后伺候着,可累得我们这些底下的人。” “来了就算了,好歹换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来呗,你们这些当老师的常年不下地不上山的,不像我们山里农村人,个个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 “哎,女同志,你结婚了没啊?没有的话,大哥给你介绍?咱们村的男娃子个个长得俊,上山种地完全没问题,身子都壮实着呢” 这话越来越离谱,说话间,眼睛更是不住对夏怀夕上下打量,那眼神里仿佛是对某件买来货品的满意。 郭老师坐在对面,对他眼里话里的意思率先反应过来。 当即坐直了身子叱喝道:“别看了!她已经嫁人了,都有两个孩子了!” 不料,那领路人听后越发高兴,“都生了两个娃啊!嫁过人的也好,那就更懂事了” 声音有些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听在另外三人耳中,却是毛骨悚然。 夏怀夕谨慎地注意着那领路人的一举一动,手下悄悄摸进随行的皮包中。 老大哥坐直身子,面容严肃,还不等说什么,就被夏怀夕示意拦下。 夏怀夕笑着起身,说道:“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也好了,要不还是赶紧上路?” 趁着那领路人在前头走着,三人走在后边开始小声嘀咕。 老大哥满面愁容,紧紧抓着夏怀夕的手臂,担心道:“早就说了不让你来,现在好了,人家要把你介绍到村里当农村媳妇了!” 郭老师也抓着夏怀夕的手臂,谨慎地盯紧周围的动静,似乎想到什么,紧了紧手下力气, “小夏,你不能过去了,那可是一整个村子,我们两个肯定护不住你,不然,你现在就跑?” “不行!”老大哥立马反对,“这周围都是荒郊野林的,她一个女同志怎么跑?要跑也是咱们三个一起。” 听着一左一右商量得头头是道,夏怀夕长长叹了一口气,“师兄,这十几公里的山路咱们还没走明白,就更别说跑出这更难走的荒郊野岭了。” 这话直指满头大汗时不时喘两口的老大哥。 就他们这腿脚功夫,哪怕跑断了腿,以人家领路人的速度,说不定都能跑回村子喊人帮忙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把你推进那虎狼窝?” 老大哥后悔不已,却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你们走快点啊!”领路人在前头招呼,见他们落后许多,很是不满。 夏怀夕淡定笑着答应,随后才小声安慰左右俩人,“等到地方再说,找机会联系市里,大不了下药后再逃。” 几人就这样胆战心惊地走了一路,走走停停又搭了一路牛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一走进镇里,几人就收获了四面八方的好奇注视。 忽而,郭老师叫住了那领路人,眉头紧锁问道:“你带我们去哪儿?不是学校吗?” 第234章 过命兄弟 只见那领路人先是一愣,随后才笑着说道:“现在这个时间学校都没学生,都忙着帮家里大人干活去了,我先领你们回家里吃饭。” 吃饭! 别说吃饭了,就是这领路人的家里,他们可都不敢去的! 三人连声拒绝,老大哥更是拿出干粮大饼,谢绝了去家里的邀请。 那领路人扯了一个又逃一个,起先还能勉强带笑,到后面连笑都没笑了,烦躁地原地跺脚拍大腿。 随后又抬手挥了挥,语气烦躁道:“随你们,反正我得回家不送你们了,顺着这条路往坡上走就是学校,你们可别乱跑啊!” 话音撂下,这人转身便大步离去。 也不知是真是假,镇上行人确实并不多,但走来的人无一不是对夏怀夕三人充满了好奇。 毕竟这个镇子上鲜少出现这般白白嫩嫩看着就有文化的人。 周围投来的眼神太过灼热,盯着两个大男人都有些许不舒服。 赶紧抓着还在四处观望的夏怀夕往学校方向走去。 咔嗒咔嗒 随着股股黑烟逼近,一辆满身泥浆沾染的拖拉机在镇子门前空地处停下。 从车上下来灰头土脸的两个人,笑呵呵地走向先前停下的另一辆绿色皮卡车。 “成老板,真是谢谢你们搭我们一程了,要不是遇上你们,我们还得等在日头下好久呢!” 说话间,余光不小心瞥到了车座前头,笑呵呵的嘴角立马僵硬。 时间空气似乎也在这片刻之间陷入了停滞。 这几个壮汉模样生得不错,就是面相实在吓人。 尤其那个板寸头的,随意扫来一个眼神,都带着股寒气。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估计没少在社会上混。 身为老师,在面对这些“问题”人士时,也是忍不住追根溯源,感慨教育的重要性。 察觉到车外俩人的诡异视线和害怕后,小郭坐在副驾驶座下意识轻咳了一声,在唤醒车后座人的同时,默默也戴上了墨镜遮面。 然而这掩耳盗铃的举动,反而越发让两位老师怀疑这些人的来历品行。 被护在中间的成老板,终于醒来。 模模糊糊地见那俩大学老师站在车外,还有些不明所以。 又是一番道谢过后,这才笑呵呵地冲他们摆手寒暄。 目送他们走进镇子后,那嘴角咧开的笑容才渐渐收敛回来。 看了看左右,最后落到驾驶座上的那个板寸上。 嘴唇嗫嚅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骂道:“你个臭小子!自己开车烂就换人开,哪有打昏客户的道理,你手劲儿大不知道啊,把我打坏了,你们连雇佣费都拿不到手!” 话音落下,戴着红色玛瑙手串的大掌顺势往那板寸脑袋上呼了下去。 看得另外几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拱起的上半身,似是要随时做出反击一样。 他竟然敢打江哥!管他给不给钱,弄他们江哥,就是跟他们所有人不对付! “哎,哎,你们几个都什么眼神啊!他把我打昏,我回他一下,一点儿也不过分!你们还准备合伙揍我不成?” 成老板瞥见他们的反应,越发扬起了下巴,撑着脖子高声呵斥。 “我没事。”江川柏沉着的声音传来。 几人看去,只见他脸上丝毫没有戾气,仔细看似乎还在笑。 笑? 见他们露出疑惑,江川柏勾了勾嘴角,给他们心中所想做出了印证。 紧跟着那成老板忽而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下可真是把另外三人给弄懵了。 成老板双臂一抬,一边搭一个,笑着说道:“放轻松,你们江哥可是我的过命兄弟,该给的钱我一分不会少你们,就算我不给,你们江哥也会自己从我这儿掏钱发给你们的!” 江川柏勾了勾嘴角,轻笑出声,“你要真不给钱,我就把你那些翡翠卖了分钱。” 成老板又是哈哈大笑几声,继续道:“说起来,我能活着做到今天这生意,还不是多亏了你当初救我一命,按理说,这翡翠还真有你一份!” “哎,翡翠我可不要,大哥你只要多和你那些大老板宣传宣传我的招牌就好。” 说完,江川柏就推开门下车。 小郭三人面面相觑过后,转眼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对上成老板。 一个个鞍前马后地搀扶着人下车,生怕这财神爷给磕着碰着。 “行了,我没残也没老的,不用这样讨好我,你们江哥救了我的命,那就是我亲兄弟,有门路不用你们江哥说,我绝不会少了他一份,对了,你们江哥可是部队出来的,做人做事好,你们可都得好好学学” 成老板真是将江川柏看做了亲兄弟,一说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直把江川柏夸上天。 说话间,小郭等人才知道,此次任务还是这成老板特意找了江川柏来的。 不太危险,他公司里的那些小弟也能干,但他偏偏就要自己来,顺便还要找江川柏付费叙旧。 说白了就是给江川柏送钱来! 实在有些听不下去,江川柏夹着包走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想起那离开的两个人,他还是忍不住想提醒。 “成大哥,以后这种地方遇上要搭车的,你可别” 话未说完,就被劫过去。 成老板摆摆手,知道他要说什么,自信道:“荒郊野外见人不停车,不搭人,当年我就是被半路劫道才遇上的你,我会不长记性?我是看那俩人身形单薄,细胳膊细腿,估计连菜刀都拿不稳,才同意让他们搭车的!” “而且,咱们人多,这条道上就这么一个镇子,他俩要真是打劫的,呵呵,怕也是走不出这条道了。” 见成老板如此自信,好奇疑问,才又知道原来成老板就是镇上的人,这几年做翡翠生意发财,更是在镇上有了一定威望。 说着话,成老板领着他们便往镇子里走去。 一路上,不乏来往之人对成老板打招呼。 忽而,远远就见方才搭车的俩人神色紧张左右顾盼。 “你们不是来找朋友的吗?怎么又往回走了?” 阿峰拦下他们,不免好奇。 两位老师人生地不熟的,这会儿见着个眼熟的,哪还管面相凶不凶的,紧紧抓着人胳膊求助。 “帮帮忙,我,我们找不到人,想要打听去向,可,我们听不懂啊?” 第234章 过命兄弟 只见那领路人先是一愣,随后才笑着说道:“现在这个时间学校都没学生,都忙着帮家里大人干活去了,我先领你们回家里吃饭。” 吃饭! 别说吃饭了,就是这领路人的家里,他们可都不敢去的! 三人连声拒绝,老大哥更是拿出干粮大饼,谢绝了去家里的邀请。 那领路人扯了一个又逃一个,起先还能勉强带笑,到后面连笑都没笑了,烦躁地原地跺脚拍大腿。 随后又抬手挥了挥,语气烦躁道:“随你们,反正我得回家不送你们了,顺着这条路往坡上走就是学校,你们可别乱跑啊!” 话音撂下,这人转身便大步离去。 也不知是真是假,镇上行人确实并不多,但走来的人无一不是对夏怀夕三人充满了好奇。 毕竟这个镇子上鲜少出现这般白白嫩嫩看着就有文化的人。 周围投来的眼神太过灼热,盯着两个大男人都有些许不舒服。 赶紧抓着还在四处观望的夏怀夕往学校方向走去。 咔嗒咔嗒 随着股股黑烟逼近,一辆满身泥浆沾染的拖拉机在镇子门前空地处停下。 从车上下来灰头土脸的两个人,笑呵呵地走向先前停下的另一辆绿色皮卡车。 “成老板,真是谢谢你们搭我们一程了,要不是遇上你们,我们还得等在日头下好久呢!” 说话间,余光不小心瞥到了车座前头,笑呵呵的嘴角立马僵硬。 时间空气似乎也在这片刻之间陷入了停滞。 这几个壮汉模样生得不错,就是面相实在吓人。 尤其那个板寸头的,随意扫来一个眼神,都带着股寒气。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估计没少在社会上混。 身为老师,在面对这些“问题”人士时,也是忍不住追根溯源,感慨教育的重要性。 察觉到车外俩人的诡异视线和害怕后,小郭坐在副驾驶座下意识轻咳了一声,在唤醒车后座人的同时,默默也戴上了墨镜遮面。 然而这掩耳盗铃的举动,反而越发让两位老师怀疑这些人的来历品行。 被护在中间的成老板,终于醒来。 模模糊糊地见那俩大学老师站在车外,还有些不明所以。 又是一番道谢过后,这才笑呵呵地冲他们摆手寒暄。 目送他们走进镇子后,那嘴角咧开的笑容才渐渐收敛回来。 看了看左右,最后落到驾驶座上的那个板寸上。 嘴唇嗫嚅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骂道:“你个臭小子!自己开车烂就换人开,哪有打昏客户的道理,你手劲儿大不知道啊,把我打坏了,你们连雇佣费都拿不到手!” 话音落下,戴着红色玛瑙手串的大掌顺势往那板寸脑袋上呼了下去。 看得另外几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拱起的上半身,似是要随时做出反击一样。 他竟然敢打江哥!管他给不给钱,弄他们江哥,就是跟他们所有人不对付! “哎,哎,你们几个都什么眼神啊!他把我打昏,我回他一下,一点儿也不过分!你们还准备合伙揍我不成?” 成老板瞥见他们的反应,越发扬起了下巴,撑着脖子高声呵斥。 “我没事。”江川柏沉着的声音传来。 几人看去,只见他脸上丝毫没有戾气,仔细看似乎还在笑。 笑? 见他们露出疑惑,江川柏勾了勾嘴角,给他们心中所想做出了印证。 紧跟着那成老板忽而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下可真是把另外三人给弄懵了。 成老板双臂一抬,一边搭一个,笑着说道:“放轻松,你们江哥可是我的过命兄弟,该给的钱我一分不会少你们,就算我不给,你们江哥也会自己从我这儿掏钱发给你们的!” 江川柏勾了勾嘴角,轻笑出声,“你要真不给钱,我就把你那些翡翠卖了分钱。” 成老板又是哈哈大笑几声,继续道:“说起来,我能活着做到今天这生意,还不是多亏了你当初救我一命,按理说,这翡翠还真有你一份!” “哎,翡翠我可不要,大哥你只要多和你那些大老板宣传宣传我的招牌就好。” 说完,江川柏就推开门下车。 小郭三人面面相觑过后,转眼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对上成老板。 一个个鞍前马后地搀扶着人下车,生怕这财神爷给磕着碰着。 “行了,我没残也没老的,不用这样讨好我,你们江哥救了我的命,那就是我亲兄弟,有门路不用你们江哥说,我绝不会少了他一份,对了,你们江哥可是部队出来的,做人做事好,你们可都得好好学学” 成老板真是将江川柏看做了亲兄弟,一说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直把江川柏夸上天。 说话间,小郭等人才知道,此次任务还是这成老板特意找了江川柏来的。 不太危险,他公司里的那些小弟也能干,但他偏偏就要自己来,顺便还要找江川柏付费叙旧。 说白了就是给江川柏送钱来! 实在有些听不下去,江川柏夹着包走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想起那离开的两个人,他还是忍不住想提醒。 “成大哥,以后这种地方遇上要搭车的,你可别” 话未说完,就被劫过去。 成老板摆摆手,知道他要说什么,自信道:“荒郊野外见人不停车,不搭人,当年我就是被半路劫道才遇上的你,我会不长记性?我是看那俩人身形单薄,细胳膊细腿,估计连菜刀都拿不稳,才同意让他们搭车的!” “而且,咱们人多,这条道上就这么一个镇子,他俩要真是打劫的,呵呵,怕也是走不出这条道了。” 见成老板如此自信,好奇疑问,才又知道原来成老板就是镇上的人,这几年做翡翠生意发财,更是在镇上有了一定威望。 说着话,成老板领着他们便往镇子里走去。 一路上,不乏来往之人对成老板打招呼。 忽而,远远就见方才搭车的俩人神色紧张左右顾盼。 “你们不是来找朋友的吗?怎么又往回走了?” 阿峰拦下他们,不免好奇。 两位老师人生地不熟的,这会儿见着个眼熟的,哪还管面相凶不凶的,紧紧抓着人胳膊求助。 “帮帮忙,我,我们找不到人,想要打听去向,可,我们听不懂啊?” 第335章 骗局 找不到人? “这” 阿峰下意识看向了成老板,毕竟他们也是刚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好在成老板就是本地人,向乡里乡亲打听应该是不难的。 只不过,阿峰倒是有另一件疑惑的事情。 他盯着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位,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正面仔细看去,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人。 “找不到人啊?好办,广播站就在前头,我们就要往那边走,到时候你到去广播站喊两声,对了,我还没问你们是打哪来的?看着都是文化人,怎么跑这山里头来了?难不成赶热闹也想来做翡翠生意?” 说到后面,成老板眼里明显露出不屑。 不说他们是外地来的人,就说是他们这些个身板,怕也是没那个能力闯进这生意场。 好在那俩人现如记着找人,对他的不屑也只当是说笑玩笑。 其中稍年长那人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是首都来的,读了大半辈子书,哪里会做这买卖生意” “你们该不会是首都大学的老师?该不会是同嫂子一道来的!” 阿峰突然打断发问,说着抬手将那眼熟的脸庞偏侧过去,仔细打量,确认这侧脸自己曾经在首都大学里看见过。 嫂子! 这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江川柏眉头紧锁,更是接替了问话。 细细追问过后,这才确认夏怀夕也来了镇上。 一听说是江川柏心心念念的前妻不见,原本还无所谓的成老板也急迫了起来。 结果转头就遇上了领路人。 “哎,你们也走来啦?脚程还挺快啊,我还准备赶牛车去接你们,那市里领导派给你们的小汽车怎么办?要是丢了,我可不管啊!” 成老板见不得磨蹭,操着一口方言赶紧询问夏怀夕三人的去向。 得知是去学校后,就要领着江川柏去找人。 说起来还有些兴奋,也不知道他这江兄弟心心念念的前妻究竟是长得多好看。 不想,几人兴致冲冲赶到学校,又是扑了一场空。 “怎么会不见人呢?我明明让他们往这儿走的,还特意告诉他们别到处乱走,免得让人找的呀!” 几个人在空荡荡的学校里转悠了一圈,愣是没见一个人影。 夏怀夕这几个首都来的,可都是市里领导指派给他的任务,吃个饭的功夫,人就不见三个,他可推不了责任啊! 就在几人站在学校操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的时候,江川柏突然指着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问道:“这条路出去是什么地方?” 领路人站高了位置,望了望,“那边过去就是咱们镇子赶集摆摊的地方,哎,对了,这段时间矿场开出了许多翡翠好料子,这几天除了在家忙务农,就是往那边去凑热闹。” 说完,脚下一跺,睁大眼睛道:“他们三个肯定也是去那儿凑热闹了!” 闻言,成老板“嘶”了一声,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那边靠近边境,不仅有咱们镇上百姓,也有邻国过来采买的商贩,看着风平浪静一派和谐,可毕竟鱼龙混杂的地方,难免会有那么几个宵小鼠辈或者夹枪带棒的。” “只希望那几个老师能机灵些,可千万别和这些人扯不清楚” 江川柏站在他边上,闻言不由得紧了紧下颌,紧攥的掌心也在不断收紧,掐入肉中。 莫名的,一股不安在逐渐逼近。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 夏怀夕三人在进入市集后没多久,果真还是惹上了麻烦。 就在那翡翠铺子前,一堆人重重叠叠围拢在一处,严丝合缝得飞不出一只苍蝇。 嘈杂的声响充斥了整个市集,没有因为这里的热闹而准备停下的打算。 “你们今天必须把钱交了才能走,不然,就把手留下!” 人群深处,威胁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便是金属碰撞出的清脆响声。 桌面上,一把大菜刀就丢在断成两截的绿色手镯边上。 说话的人,一头微卷半长发,黑色背心下是满满的腱子肉,举手抬足之际,更是鼓鼓囊囊的的充满了力量感。 说是老实本分的小商贩,还真让人不信。 郭老师站在桌对面,本来涨得通红的脸,在瞥见那菜刀过后瞬间失了血色。 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干燥起皮的嘴唇嗫嚅了半天,最后只脱口道:“你蛮横不讲理,强买强卖” “你放屁!老子在这条街上干了这么久,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买卖,你情我愿,今天是你不长眼撞坏了我这镯子,我没加价让你买去都算是便宜你了!” “你” 郭老师一张脸煞白,明明正身强力壮的年纪,却也在对方蛮横无理之下,气得脑袋发昏。 说着话,就开始在那儿摇摇欲坠。 好在一旁夏怀夕和老大哥及时搀扶,这才免了后脑着地,血溅当场的场面。 见状,那翡翠商人也只是冷冷一瞥,随后大声嚷嚷,认定了他这是想装死蒙混过关。 老大哥气不过,走上前去就开始理论。 “这镯子分明是你硬拿来给我们看的,我们不要还拦着不让走,自己没拿稳摔在地上,怎么还能强逼我们掏钱买呢?” “哼!既然不要,那你们干嘛要拿?分明是你们没拿稳摔了,抵死不认这账!我不跟你们多说废话,这镯子就按你们进价300算,要么拿钱走人,要么断手!” 夏怀夕给昏厥的郭老师掐了穴位,见人悠悠转醒后,才松了一口气。 见那商人咄咄逼人颠倒黑白,夏怀夕只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她扫了一圈,人群中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壮汉想来便是这商人的同伙。 不管他们能不能解释清楚,或是有没有人相信,今天这祸事都是逃不了的了。 她看向那满是得意的商人,出声道:“我们本就是来此地出差,身上可没带这么多钱,我们的手对老板你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不如给个机会好让我们去市里朋友那儿凑钱来给你。” 那商人听到夏怀夕这话,勾了勾嘴角,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看向她的眼里还有些欣赏。 “还是女同志看得明白,知道轻重,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人。女同志说得没错,我做了这么些年生意,向来与人和善,只要不亏本,什么都好说。” “不过放你们三个走,那是不可能的,我既不知道你们从何而来,也无人替你们担保,你们三个都跑了那我岂不还是亏了?这样,留两个。” 第335章 骗局 找不到人? “这” 阿峰下意识看向了成老板,毕竟他们也是刚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好在成老板就是本地人,向乡里乡亲打听应该是不难的。 只不过,阿峰倒是有另一件疑惑的事情。 他盯着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位,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正面仔细看去,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人。 “找不到人啊?好办,广播站就在前头,我们就要往那边走,到时候你到去广播站喊两声,对了,我还没问你们是打哪来的?看着都是文化人,怎么跑这山里头来了?难不成赶热闹也想来做翡翠生意?” 说到后面,成老板眼里明显露出不屑。 不说他们是外地来的人,就说是他们这些个身板,怕也是没那个能力闯进这生意场。 好在那俩人现如记着找人,对他的不屑也只当是说笑玩笑。 其中稍年长那人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是首都来的,读了大半辈子书,哪里会做这买卖生意” “你们该不会是首都大学的老师?该不会是同嫂子一道来的!” 阿峰突然打断发问,说着抬手将那眼熟的脸庞偏侧过去,仔细打量,确认这侧脸自己曾经在首都大学里看见过。 嫂子! 这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江川柏眉头紧锁,更是接替了问话。 细细追问过后,这才确认夏怀夕也来了镇上。 一听说是江川柏心心念念的前妻不见,原本还无所谓的成老板也急迫了起来。 结果转头就遇上了领路人。 “哎,你们也走来啦?脚程还挺快啊,我还准备赶牛车去接你们,那市里领导派给你们的小汽车怎么办?要是丢了,我可不管啊!” 成老板见不得磨蹭,操着一口方言赶紧询问夏怀夕三人的去向。 得知是去学校后,就要领着江川柏去找人。 说起来还有些兴奋,也不知道他这江兄弟心心念念的前妻究竟是长得多好看。 不想,几人兴致冲冲赶到学校,又是扑了一场空。 “怎么会不见人呢?我明明让他们往这儿走的,还特意告诉他们别到处乱走,免得让人找的呀!” 几个人在空荡荡的学校里转悠了一圈,愣是没见一个人影。 夏怀夕这几个首都来的,可都是市里领导指派给他的任务,吃个饭的功夫,人就不见三个,他可推不了责任啊! 就在几人站在学校操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的时候,江川柏突然指着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问道:“这条路出去是什么地方?” 领路人站高了位置,望了望,“那边过去就是咱们镇子赶集摆摊的地方,哎,对了,这段时间矿场开出了许多翡翠好料子,这几天除了在家忙务农,就是往那边去凑热闹。” 说完,脚下一跺,睁大眼睛道:“他们三个肯定也是去那儿凑热闹了!” 闻言,成老板“嘶”了一声,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那边靠近边境,不仅有咱们镇上百姓,也有邻国过来采买的商贩,看着风平浪静一派和谐,可毕竟鱼龙混杂的地方,难免会有那么几个宵小鼠辈或者夹枪带棒的。” “只希望那几个老师能机灵些,可千万别和这些人扯不清楚” 江川柏站在他边上,闻言不由得紧了紧下颌,紧攥的掌心也在不断收紧,掐入肉中。 莫名的,一股不安在逐渐逼近。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 夏怀夕三人在进入市集后没多久,果真还是惹上了麻烦。 就在那翡翠铺子前,一堆人重重叠叠围拢在一处,严丝合缝得飞不出一只苍蝇。 嘈杂的声响充斥了整个市集,没有因为这里的热闹而准备停下的打算。 “你们今天必须把钱交了才能走,不然,就把手留下!” 人群深处,威胁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便是金属碰撞出的清脆响声。 桌面上,一把大菜刀就丢在断成两截的绿色手镯边上。 说话的人,一头微卷半长发,黑色背心下是满满的腱子肉,举手抬足之际,更是鼓鼓囊囊的的充满了力量感。 说是老实本分的小商贩,还真让人不信。 郭老师站在桌对面,本来涨得通红的脸,在瞥见那菜刀过后瞬间失了血色。 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干燥起皮的嘴唇嗫嚅了半天,最后只脱口道:“你蛮横不讲理,强买强卖” “你放屁!老子在这条街上干了这么久,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买卖,你情我愿,今天是你不长眼撞坏了我这镯子,我没加价让你买去都算是便宜你了!” “你” 郭老师一张脸煞白,明明正身强力壮的年纪,却也在对方蛮横无理之下,气得脑袋发昏。 说着话,就开始在那儿摇摇欲坠。 好在一旁夏怀夕和老大哥及时搀扶,这才免了后脑着地,血溅当场的场面。 见状,那翡翠商人也只是冷冷一瞥,随后大声嚷嚷,认定了他这是想装死蒙混过关。 老大哥气不过,走上前去就开始理论。 “这镯子分明是你硬拿来给我们看的,我们不要还拦着不让走,自己没拿稳摔在地上,怎么还能强逼我们掏钱买呢?” “哼!既然不要,那你们干嘛要拿?分明是你们没拿稳摔了,抵死不认这账!我不跟你们多说废话,这镯子就按你们进价300算,要么拿钱走人,要么断手!” 夏怀夕给昏厥的郭老师掐了穴位,见人悠悠转醒后,才松了一口气。 见那商人咄咄逼人颠倒黑白,夏怀夕只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她扫了一圈,人群中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壮汉想来便是这商人的同伙。 不管他们能不能解释清楚,或是有没有人相信,今天这祸事都是逃不了的了。 她看向那满是得意的商人,出声道:“我们本就是来此地出差,身上可没带这么多钱,我们的手对老板你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不如给个机会好让我们去市里朋友那儿凑钱来给你。” 那商人听到夏怀夕这话,勾了勾嘴角,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看向她的眼里还有些欣赏。 “还是女同志看得明白,知道轻重,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人。女同志说得没错,我做了这么些年生意,向来与人和善,只要不亏本,什么都好说。” “不过放你们三个走,那是不可能的,我既不知道你们从何而来,也无人替你们担保,你们三个都跑了那我岂不还是亏了?这样,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