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慈父朱祁钰》 第1章 我是朱祁钰？ 【脑子寄存处】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七日，京师。 朱祁钰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努力地睁开双眼，茫然地扫了下周遭的环境：“这里是哪？” 漆红的柱子根根矗立，镂空的雕花窗射入细碎的阳光，眼前古色古香的场景让朱祁钰感到陌生。 朱祁钰有点懵，在迷茫中沉思了许久，然后他就更迷茫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让朱祁钰没有丝毫的防备，强势地插入他的大脑，并快速地搅动着。 我居然穿越了！ 朱祁钰终于回过神来，他穿越到跟自己同名同姓的景泰帝身上。 这位景泰帝可谓是个悲剧角色，他在大明最危急的关头被大臣们拥立为皇帝。 虽说是临危受命，但朱祁钰任用贤才，保卫明朝江山，使得百姓免遭兵祸，并且兢兢业业地治理国家八年。 然而他的结局却很惨，被谴责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的名义，追谥为“戾”，称为“郕戾王”。 什么是“戾”？ 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简单来说就是朱祁钰终生作恶。 不仅如此，他的家人下场也很惨，唯一的亲儿子因不明原因暴死皇宫，自己的皇后死后坟墓还要被捣毁。 朱祁钰甚至连个正经的庙号都没有，还是南明政权为他平反，然后上的明代宗。 这些遭遇都是因为朱祁钰有个“好哥哥”，那个让大明陷入水深火热的人，朱祁镇。 说起朱祁镇，那真是一个“绝”字，都没办法描述清楚他的离谱。 朱祁镇的主要事迹之一，土木堡之变。 五十万大明精锐，包括四朝元老英国公张辅在内，大明朝堂里的精英文臣武将。 这样的全明星阵容随着朱祁镇御驾亲征，讨伐瓦剌，真是铨条狗都能赢。 可是这货却跟校长一样喜欢微操，仓促准备导致粮草不足，还多次改变行军路线致使人马疲惫。 结果瓦剌仅三万骑兵，就把五十万大明精锐击溃，带过去的文武大臣几乎全灭，身为皇帝的朱祁镇还被俘虏。 土木堡之变也是大明由盛转衰的关键节点，自那以后大明的皇帝就开始易溶于水了。 通过整理后的记忆，朱祁钰得知就在两天前，大明刚刚经历土木堡之变，此刻正处于风雨飘摇的阶段。 经过昨天的混乱，作为弟弟的朱祁钰被皇太后放在监国的位置上，暂时代管朝政。 想到这里，朱祁钰有点挠头，他只是个爱在网上抬杠的宅男。 如果光动嘴的话，那朱祁钰指点起来是老母猪戴那啥，一套又一套。 曾创下跟别人抬杠一晚上，有超过上千层不重样回复的记录，江湖人送外号“杠头”。 可真要动手操作，朱祁钰就抓瞎了，这根本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 穿越成为闲散皇爷，皇帝哥哥把家当全送掉，人还被掳走了。 监国应该怎么当啊？在线等，很急！ 就在朱祁钰手足无措的时候，脑海里一道机械般的声音让他愣住了。 【叮，帝国崛起系统已激活，请宿主打造出一个强大的帝国！】 听到这话，朱祁钰长舒一口气，说道：“统子，有你在，哥就放心啦！” 虽说朱祁钰并不是喜欢看系统文，但作为穿越者，如果能拥有一个系统，那真是太棒了。 朱祁钰搓了搓手，兴奋地说道：“统子，介绍一下你自己。” 【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打造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宿主可以在华夏历史的皇帝里抽取一位作为模板】 【模板附体以后，宿主可以暂时拥有该模板所有能力，包括生平经历、气质、能力和身体素质】 【每个模板存在时间为半年，时间到需要重新抽取，如需延长使用，则可花费金银之物多保留半年】 【宿主可以在附身期间学习每个模板身上的技能，这些技能不会随着帝王模板而消失】 朱祁钰捣鼓了一会，他终于搞懂自己这个外挂该怎么用了。 简单来说，如果朱祁钰抽到老朱的模板，那他就能让大明官员再次感受到超越死亡的恐惧。 甚至他还可以花钱多续半年，一年的时间足够把大明朝堂换一茬新的了。 而且老朱无论是军事才能、治国能力、领导能力，以及对朝堂的压制力都是几乎拉满的存在。 模板不是用完就没，朱祁钰还能保留一部分模板的能力，以及学习这些皇帝拥有的技能。 对朱祁钰这种什么都不懂的现代人来说，老朱的能力和技能简直就是超级加强。 不过，朱祁钰转念一想，这么多皇帝里面肯定不好的模板，比如西晋那位何不食肉糜。 【宿主如果不想要抽取出来的模板，可以选择花费金银钱财重新抽取，每个季度可重新抽取一次】 听到解释，朱祁钰继续问道：“如果再抽出一个我不想要的呢？” 【如若二次抽取仍不满意，宿主可以再次花费金银之物弃用模板，半年期限内宿主将没有模板加持】 朱祁钰闻言点头说道：“行，我先来抽一发，咱也不贪，龙凤猪这三个里面，随便来一个就行。” 【叮，检测到宿主还不是皇帝，模板暂时无法抽取，请宿主先努力成为皇帝】 听到这话，朱祁钰瞬间有一种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 “咳！” 朱祁钰收敛心神，一脸无奈道：“统子，新手大礼包总该有，不能让我白板开局呀！” 【叮，恭喜宿主开启新手大礼包，获得技能祖龙的威严·残】 “哎哟，人品大爆发，居然开出我那迷人的老祖宗……哎，残又是什么意思啊！” 原本听到祖龙这两个字，朱祁钰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毕竟那可是千古一帝，版本答案。 但后面跟着的那个残字，给朱祁钰泼了一盆冷水，让他的心情又落了下来。 【祖龙的威严·残：拥有少许秦始皇嬴政的气势，有小概率镇压朝堂的效果】 看到技能介绍，朱祁钰摸着下巴说道：“其实也还行……个屁呀，狗系统快给劳资补成完整版，不然我￥” 就在朱祁钰发挥他的喷子属性，对系统进行全方位问候，寝宫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外头走进来一个太监，朱祁钰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他的身份，心腹太监王诚。 王诚脸上一脸着急，说道：“殿下，该上朝了。” 第2章 大明“早五人” 午门，左掖门。 “上朝！” 随着内官监太监成敬高声呼喊，以及小黄门的附和，停摆了许久的朝会再次召开。 天还没有亮，文武大臣已经在殿前等候，待查验身份以后入殿上朝。 说起上朝，那真是一件苦差事。 据《大明会典》记载，为了上早朝，大臣们必须午夜起床，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 凌晨3点，大臣就要到达午门外等候，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需按次序排好队伍。 凌晨5点左右钟声响起，同时宫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皇宫，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等待上朝。 这也是点卯的由来，毕竟卯时是早上五点到七点，这个时间点之前，大臣们就要来皇宫上班打卡。 比现代那些早八人更苦比，大明实行的是“早五”，没个好身体还真当不了官。 大臣们一般不敢过卯，毕竟轻则罚俸一个月到半年不等，也就是扣工资。 这还算好的了，如果缺勤严重还会挨板子，也就是打屁股，打到屁股开花那种，那滋味可不好受。 按规矩，朝会一般在奉天门举行，作为监国的朱祁钰还没有资格使用，所以只能在左掖门主持朝议。 左掖门东侧殿，朱祁钰坐在大殿偏左的位置，文武大臣们依次进入殿内。 右都御史赵谦拿着手中黄册大声念道：“禀殿下，朝臣应到187人，实到118人，3人病休。” 朱祁钰闻言皱起眉头，这缺的人数也太多了，除去生病请假那3个，有68人缺席这次朝会。 这些大臣就不怕扣工资和打屁股，还是说他们不把他这个监国放在眼里，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但很快，朱祁钰便反应过来，这68位大臣应该是跟他那个人菜瘾大的好哥哥出去秀，结果翻车噶在那边了。 这68位大臣里面，虽然大部分是文官，但武勋可是有张辅、朱勇这样的靖难名将。 文官可以一茬接一茬地长出来，但成熟的武将勋贵却非常难培养起来。 土木堡这一仗几乎葬送掉大明绝大部分的武将勋贵，让他们几乎到青黄不接的地步。 大明后期文官掌权，跟土木堡之变以后的文武失衡，脱不开关系。 通报完考勤，群臣俯首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令人讽刺的是，这些大臣们行礼的方向并不是皇宫，而是朝着殿外草原的方向。 行礼完毕，众臣殿前站定，接着便进入早朝最重要的“奏事”环节。 按照惯例，每个官员在奏事之前都要先咳嗽一声，这操作又叫“打扫”。 其实就是打个招呼，意思是我要说事了，你们都往后稍稍，别抢我位置。 一声咳嗽过后，翰林院侍讲徐珵出班俯身说道：“臣徐珵有本要奏。” “臣七岁时得神仙教授星斗之学，近来臣夜晚仗剑在屋顶观星，发现天象异常，荧惑入南斗。” “荧惑一出，必有战事，所以依臣之见，应该速速南迁以避祸事。”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观察群臣的朱祁钰蹙起眉头，双眼紧紧地盯着徐珵。 对于跟自己同名同姓的悲惨皇帝，朱祁钰已经研究过他的经历无数遍了。 眼前这个徐珵可不简单，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那便是徐有贞。 景泰八年，那场着名的夺门之变，改名为徐有贞的徐珵就是这场宫廷政变的头号功臣之一。 夺门之变以后，徐有贞接任于谦担任兵部尚书，并被朱祁镇加封为内阁首辅。 朱祁钰一脸玩味地盯着徐珵，笑着问道：“哦，徐卿觉得朝廷应该南迁？” 听到大殿上方传来回话，徐珵以为自己猜到朝廷的意思，连忙抬头对着朱祁钰笑了起来。 徐珵知道面前这位郕王只是监国，皇室现在的实际掌控人是孙太后，南迁估摸着也是她的意思。 想到这，徐珵的笑容更盛，回答道：“臣以为，此事已到十万火急的地步。” “不如趁着运河水势高涨，顺河乘舟南下，等到达南京以后再做打算。” 说完，徐珵一脸兴奋地看向朱祁钰，整个大殿也响起一阵不小的议论声。 土木堡之变爆发于两天前的八月十五日，最终朱祁镇这个废物点心被俘，五十万大军几乎全灭。 昨日夜里，消息传至京师，一时之间朝野震动，京师人人自危。 不少大臣更是提前将自己的妻儿和财产先行送到南京，甚至有的富商也在转移资产。 就在此时，礼部尚书胡濙冷哼一声，出班奏道：“南迁之议，可笑至极！” “太宗文皇帝把陵墓安排在京师，就是向子孙表明不再有迁都之意，尔等岂敢动南迁的念头。” 看到有人出声反对，朱祁钰瞬间来了兴趣，以前这种朝堂大戏只能从电视上看到。 现在能观摩真人版，朱祁钰自然不会错过，就是可惜没有瓜子和可乐。 胡濙是明宣宗托孤五大臣之一，建文时期的进士，五朝元老，可谓是资历深厚。 面对重臣胡濙的质问，徐珵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天象预警，这是天意！” 此时文官还没有做大，皇室的影响力也是在土木堡之变丢失兵权，之后的数十年里渐渐衰退。 因此，相较于礼部尚书胡濙，徐珵更偏向于讨好大明皇室，讨好孙太后。 朱祁钰调整了下坐姿，想要继续添把火，好让自己看清楚朝堂的局势。 他看着下方的大臣们，问道：“可还有附议南迁之策的人吗？” 这话一出，胡濙脸色一黑，而徐珵愈发确信自己猜对皇家的心思，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对于朱祁钰的问话，下方众臣互相对视几眼，随后有十几个人出列，赞同了徐珵的南迁之策。 见此情形，朱祁钰暗自将出列的大臣一一记住，这些人以后可不能委以重任。 毕竟宋朝南迁，置淮河以北军民不顾，导致北方生灵涂炭，丢地失国。 大明经常拿宋朝当反面例子，这些赞同南迁的人都是软骨头，关键时刻绝对靠不住。 更何况大明家大业大，土木堡之变只是朱祁镇瞎搞，再来一次未必会输给瓦剌，因此南迁绝对不可能。 就在此时，一个蓝衣大臣站了出来，语气坚定地说道：“臣兵部侍郎于谦，有本要奏！” 第3章 言南迁者，可斩也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于谦穿着一身蓝衣官袍站在殿中央，表情十分坚定。 朱祁钰见状坐直了身子，带着些许激动的心情，看向面前这道身影。 于谦，于少保，土木堡之变以后力挽狂澜，为大明强行续命一百年的人。 前世，朱祁钰看这段历史的时候，对这位挽救大明的忠臣可是十分的佩服。 不仅统筹指挥打赢赌国运的北京保卫战，后续在治理国家方面，也是鞠躬尽瘁。 于少保为人清正廉洁，整肃朝纲，公正执法，为民做主，惩治奸恶，治理水患，可谓是一等一的好官。 但他的下场却极其悲凉，被徐有贞以“意欲为”的罪名诬陷，然后被朱祁镇处以凌迟。 所谓的“意欲”，就是某人想要做某事，但并未付诸实际行动。 徐有贞诬陷于谦想要迎立襄王朱瞻墡为帝，有意谋反篡位。 其实，这纯属是无稽之谈，毕竟于谦要真想立朱瞻墡为帝，那夺门之变绝对不可能成功。 毕竟朱祁镇发动“夺门之变”时，身边仅有1000人，而于谦手握重组起来的十团营，完全有能力阻止这场阴谋。 跟南宋的岳少保十分相似，于少保同样死于一个极为荒唐的理由之下。 于谦出班站定，俯身奏道：“京师乃国本，皇陵、宗庙、社稷都在京师，一动大事去矣。” “一旦退往江南，江北之地数千万的百姓尽成奴隶，宋朝南迁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南迁是亡国之论，言南迁者，可斩也！” 说这番话时，于谦浑身正气，神情坚定地对着大殿内的朱祁钰和大臣们大声劝说着。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批大臣拥护，朝堂分成两派，围绕是战还是迁，展开了一场纷争。 眼看着两边争论得差不多，朱祁钰豁然起身，对着众臣说道：“够了！” “这里是朝会，不是街边菜市口，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一点做臣子的礼仪都没有。” 朱祁钰的声音并不大，但配合着残缺版祖龙的威严，瞬间便镇住下方混乱的场面。 听到朱祁钰的斥责，大臣们一个个都躬身行礼，并在通政司官员的引导下，重新整合成两班队伍。 大臣们暗自心惊，他们本以为朱祁钰只是个软弱的闲散王爷，没想到眼前这位郕王殿下的气势这么足。 尤其是像胡濙、于谦这样的老臣，他们仿佛看到些许比朱棣还要有压迫感的气势。 当然了，朱祁钰这股气势很微弱，跟朱棣还没法比，但这也足够令他们感到震惊。 看到下方低着头的群臣，朱祁钰沉声说道：“于侍郎说得对，京师乃国本，不可妄动。” 虽然朱祁钰只是监国，但他的话某种程度上也能代表皇室，这是给这件事定了性。 见此情形，吏部尚书王直出班表明态度，说道：“臣王直附议！” “臣礼部尚书胡濙附议！” “臣户部右侍郎陈循附议！” “臣右都御史王文附议！” 随着王直这个吏部天官带头，一些有分量的大臣开始站队，初步敲定这件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成敬一声呐喊，朝会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更为重要的廷议。 与朝会多达上百位官员出席不同，廷议属于是开小会，参与者都是有分量的重臣。 一般是六部尚书、内阁大臣，以及某些重要臣子才能参与，很多重大决策也会在廷议商量和决策。 文华殿。 朱祁钰坐在龙椅左侧的一个靠椅上，没多久就等到王直、于谦他们这些大臣的到来。 众人坐定，朱祁钰便对着于谦说道：“于侍郎，兵部尚书邝埜殉国，你接下他的担子，暂领京师防务。” “臣领旨。” 于谦没有推辞，事实上也没时间给他推辞，大明现在可谓是岌岌可危。 虽然大明的底子还很厚，但也不是密不透风，稍有不慎还真会陷入到危险的境地。 朱祁钰刚穿越过来，前身也只是闲散王爷，对于兵力调配一概不知，只能先仰仗于谦。 再说了，朱祁钰如今暂任监国，即便想抓兵权，也会遭到后宫那位孙太后的阻扰。 还不如等后续被众臣推举为皇帝，再名正言顺地收拢兵权。 想到这，朱祁钰询问道：“于尚书，现在京师还有多少人能打？” 于谦一脸凝重，回道：“能战之兵不足两万，其中三大营仅剩的五千骑兵，除此以外都是些老弱残兵。” 听到这话，王直等其他官员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没料到京师已经空虚到这种地步。 朱祁钰却早有准备，他并没有惊慌，而是认真听取于谦接下来的汇报。 于谦继续说道：“殿下，勤王军不能擅动，否则会重蹈宋朝徽钦二帝的过错。” 靖康之耻，徽钦二帝调动两百万勤王军，战斗结束这些军队都变成了流民乱匪。 王直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亲征草原，仅筹备一个月，粮草被征调大半，怕是京师的粮食储备也不够了。” 除了兵力，王直又点出京师粮草不济的问题，这还真是祸不单行。 突然，朱祁钰察觉到不对，他连忙开口问道：“等会，皇上亲征草原，筹备了多久？” 胡濙拱手回道：“一个月，但确切来说，从下令到大军开拔，仅准备五天。” 朱祁钰闻言直接愣住，五天准备一场五十万规模大军的后勤，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哪怕是zy军援c，那也足足准备了18天，这都算是接近极限的艰难决策，你朱祁镇凭什么…… 哇，不愧是大明战神，太逆天了！ 朱祁钰稳住心神，说道：“眼下无兵可用，无粮可食，不能南迁，不能议和，这场仗不好打呀。” 听到这话，大臣们紧皱眉头思索，就连于谦都在苦思冥想。 眼看着现场陷入僵局，朱祁钰知道，此刻正是他展现自己的好机会。 于是乎，朱祁钰对着大臣们说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我们可以调用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及南京沿海备倭军，还有江北及京师诸府运粮军共二十万军队入京。” “诸位，不知我这个办法如何？” 听到朱祁钰的话，众臣集体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们惊讶于朱祁钰的战略眼光。 于谦更是兴奋地说道：“殿下，这方法可行性极高，实乃最佳方案！” 众臣纷纷点头认同，他们对朱祁钰另眼相看，仿佛重新认识这位被紧急推上去的监国王爷。 其实，这是于谦的应对方法，朱祁钰只是提前几天把它说出来而已。 说完，朱祁钰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诸位各行其是，护我大明度过此次危机。” 众臣见状，俯身回道：“臣等领命！” 廷议结束，大臣们有序退出文华殿，他们脸上还留有震惊的神色，有的人还在偷偷看朱祁钰。 这些大臣心中有个小念头，如果眼前这位是皇帝的话，那土木堡之变或许不会发生？ 第4章 午门血案 八月二十二日，午门，左掖门。 经过这几天的调兵遣将，各路兵马开始奔赴京城，京师上下人心稍安，南迁的议论也逐渐减弱。 “上朝！” 随着内官监太监成敬高声呼喊，以及小黄门的附和，朝会再次开启，大臣们按次序两班站定。 还没等大臣的咳嗽声起，不远处的司礼监太监金英却率先出列，从袖口处掏出一道圣旨。 他高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 “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厚，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 “皇长子朱见深，天资聪颖，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安万民之心。” “钦此！” 朱祁钰闻言皱起眉头，眯着眼看向默默地退到一旁的太监金英，神情略显凝重。 朱祁镇人还在草原上，哪里能传圣旨，还立朱见深为太子，看来后宫那位孙太后有点坐不住了。 这道旨意的用意很简单，就是点明朱祁钰只是代理国政，大明江山始终属于朱祁镇一脉。 大殿内一片寂静，孙太后用意群臣岂会不懂，这些人精心思各异，心头各自都有盘算。 这不，一声咳嗽以后，徐珵出班奏道：“臣徐珵有本要奏。” “天子北狩，如今当务之急应当迎回皇上，瓦剌太师也先派来使者，要求金银之物相赠。” “以此能早日送还皇上，还望殿下定夺！” 朱祁钰目光瞟向徐珵，这家伙果然如史书说的那般喜爱钻营攀附。 孙太后刚下旨立太子，这边徐珵就着急表忠心，抢先说出要赎回朱祁镇这个人质。 说起来，大明不和亲，不赔款，不纳贡，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么刚的大明朝，没想到却被朱祁镇这个废物点心坏了规矩。 不过，瓦剌有使者来大明，作为监国的朱祁钰居然不知道，看来被架空得有点严重。 朱祁钰看向一旁的太监金英，淡淡地问道：“哦，也先索要多少财物？” 既然他这个监国不知道，那后宫那位孙太后应该十分了解了。 金英闻言俯身回道：“禀殿下，瓦剌使者求取九龙、蟒龙缎匹，珍珠六托，金二百两，银四百两。” 此话一出，朝堂一片哗然，群臣议论纷纷，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五朝元老，礼部尚书胡濙愤然出班，指着金英大声斥道：“阉贼，安敢如此！” “九龙、蟒龙缎匹乃天子御用，怎可轻易授予他人，你安的是什么心？” 一向以稳重着称的王直，更是痛心疾首地说道：“天子御用之物不可轻送，坏了礼法呀！” 两位尚书的话得到绝大多数大臣的认同，他们纷纷表示要重新商讨这件事。 就在此时，两班大臣中站出一人，大声喊道：“右都御史陈镒有本要奏，臣请抄灭王振全族！” “振倾危宗社，请灭其族以安人心，若不奉诏，群臣死不敢退。” 说这话时，陈镒情绪激动，心中悲愤难以抑制，不禁痛哭流涕，声泪俱下。 王振先前仗着朱祁镇的恩宠，大臣凡是有不利于王振的非死即贬，本来就积怨已深。 此刻，陈镒的话就像是一个“火药桶”顿时被点燃，在场的大臣纷纷响应。 他们一个个都出班，神情激动地诉说着王振的罪状，发泄心中愤恨。 更有甚者还跪地恸哭不起，大声喊道：“皇上被俘皆是此阉人之过，殿下您若不速断，何以安慰人心？” “臣等附议，请诛国贼！” 随着陈镒带头，群臣呼啦啦跪倒一大片，他们请愿要抄灭王振全族。 见此情形，朱祁钰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随后又摇了摇头。 土木堡之变，朱祁镇率领五十万大军亲征，全都被这废物点心送没了。 结果，锅都扣到了王振的头上，他朱祁镇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后世，还有说土木堡之变的发生，是文官故意泄露行军路线，才酿成的惨剧。 这纯属无稽之谈，毕竟文官集团同样损失惨重，包括随军的俩尚书仨侍郎在内，五十多位高级文官被干掉。 这些编织谣言的人大概忘了，文官集团并非铁板一块，他们内部势力派系错综复杂。 这帮擅长窝里斗和以自身利益为上的文官，真的会牺牲自己，去完成这个所谓的阴谋吗？ 况且，文武失衡本来就是从土木堡之变开始，现在的文官还无法像明朝中后期那样完全掌控朝堂。 不过文官集团和阉党相互攻歼，狗咬狗一嘴毛，还真挺有意思。 朱祁钰不着急表态，他选择静观其变，毕竟朝堂上有不少王振同伙，一场大戏要来了。 果不其然，阉党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站出来，厉声喝斥道：“尔等如此咄咄逼人，这是要造反吗？” 然而，马顺的怒斥没有任何效果，反倒引得群臣更加愤怒。 户科给事中王竑冲出人群，举起胳膊，一把揪住马顺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 愤怒的王竑甚至还咬掉马顺脸上的一块肉，战斗力完全不像是一个文官。 他边打边说道：“马顺，你以前倚仗王振的权威，助纣为虐。”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恐惧么？” 看到有人带头，众臣一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之后，马顺当场毙命。 “毛贵、王长随两人亦是王振余党，诸位随我一起诛国贼！” 愤怒的群臣涌向殿侧，金英跟这两个太监向来不和，于是将他们顺势踹到人群当中。 “纳命来！” 一声怒喝之下，整个大殿乱成了一锅粥，甚至还传出一些喊杀声。 就在这万分混乱之际，朱祁钰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不能再继续看戏了。 他连忙站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大声怒斥道：“都给我住手！” 声音虽然不大，但回荡在大殿之内，暴动的群臣立刻停了下来。 此时，这些大臣终于恢复理智，他们纷纷向后倒退，露出里面的三具尸体。 王振余党亲随毛贵、王长随，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全都被打死在大殿上。 看到这三具尸体，朱祁钰怒目扫向群臣，说道：“好，很好，居然敢在大殿行凶。” “你们真是胆大妄为，目无王法，大汉将军何在？” 第5章 强势表现 “大汉将军何在？” 随着朱祁钰一声令下，门外候着的大汉将军涌进殿内，并把大臣们围了起来。 给事中王竑和几个带头殴打的臣子后退不及，被前来的大汉将军反压在地上。 一股肃杀之气在殿内蔓延，群臣这才彻底冷静下来，纷纷俯身作请罪的姿态。 朱祁钰表情严肃，继续说道：“国家遭难，五十万大军死在边关，你们却还在这里党争私斗。” 跟历史中懦弱的景泰帝不同，朱祁钰此时背着的一只手虽然在发抖，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住了。 毕竟原身是庶子出身，母亲吴氏是明宣宗朱瞻基为皇太孙时的宫女。 两母子一直被养在宫外，直到朱瞻基临死前才被接到宫内，本身地位就远不及朱祁镇。 如果还像历史中那样懦弱无能，那朱祁钰大概率又会被孙太后拿捏住，最后落得抱病身死的下场。 所以朱祁钰要争，要在群臣面前表现自己，这样才能得到他们的拥护，才能触碰到兵权。 在残缺版祖龙的威严加持下，朱祁钰仿佛一条正在崛起的幼龙，一股帝王威严弥漫大殿之上，镇压朝堂。 朱祁钰环视一周，将目光看向刑部尚书金濂，问道：“杀人者，何罪？” 感受到朱祁钰的目光，金濂被震得有些说不出话，偌大的朝堂静得落针可闻。 一旁的于谦率先反应过来，他连忙回道：“殿下，王振余党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群臣只是一时激动，应不予……” 还没等于谦说完，朱祁钰打断道：“什么，于尚书说这是一时激动？”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太监毛贵、王长随是皇帝近侍，你们在大殿行凶，将他们围殴致死，这是一时激动？” “如此藐视皇家威严，将皇权放在什么地方，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听到朱祁钰这番话，大臣们呼啦啦跪倒一片，他们脸上露出惶恐，嘴里更是连声否认。 此时，就连于谦也被震慑住，他将身子弯得更低，不再说话。 但朱祁钰的目光却锁定于谦，问道：“于尚书，按大明律，杀人者何罪？” 于谦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答道：“回殿下，杀人者，当诛。” 朱祁钰闻言点头说道：“好，杀人者诛，就依于尚书所言，大汉将军何在？” 大殿内，一众大汉将军相互对望，没有哪个对朱祁钰的问话应答。 突然，一个锦衣卫缇骑从中走出，对着朱祁钰的方向拱手一拜，回道：“末将在！” 朱祁钰双眼一眯，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这个锦衣卫，说道：“将一干人犯押下去，送往北镇抚司。” “末将领命！” 这锦衣卫应了一声，叫上身边十几人，将以王竑为首的几位大臣都押解下去。 直到这时，群臣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同僚被锦衣卫当众押下，送入北镇抚司大牢。 而下令的人，正是面前这位被临时推上监国位置的闲散王爷，郕王朱祁钰。 相较于同僚入狱，大臣们更惊讶于朱祁钰所展现出来的帝王威势，这股气势就连朱祁镇也没有。 一个闲散王爷竟然有天子威严，而当朝皇帝却没有，这不禁让众臣感到一丝荒唐。 朱祁钰不知道大臣们在想什么，他再度说道：“国难当头，诸公应该放下争斗之心，各司其职，共渡难关！” 看着面前强势的朱祁钰，部分大臣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可惜。 他们想，如果郕王是皇帝，那该有多好呀！ 随后，这些大臣心中一惊，纷纷提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低头不言。 如果在和平时期，朱祁钰这样强势的态度，大臣们只会觉得他不似人君。 但偏偏这时候，大明刚经历一场大惨败，国家正处于风雨飘摇的阶段。 大臣们迫切需要一位能力强的皇帝，带领他们和国家走出困境，朱祁钰的强势反而更适合现在的情形。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成敬一声呐喊，朝会到此结束，王直带着百官再次参拜瓦剌方向的朱祁镇。 朝会过后，朱祁钰走出殿外长舒一口气，他这才发现后背全都湿了。 说实在的，朱祁钰刚才虽然震慑住群臣，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吓人。 尤其是那三具尸体，作为一个现代青年，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一旁的贴身太监王诚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殿下，您没事？”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王伴伴，刚才出列的锦衣卫叫什么名字？” 王诚细想一下，回道：“殿下，那人叫卢忠，乃是锦衣卫指挥佥事。” 听到这话，朱祁钰眉头一挑，金刀案主要人物，这是个不错的拉拢对象。 …… 文华殿，廷议。 与上次廷议不同，这次的气氛有点沉闷，大臣们都没有说话。 最后，朱祁钰主动破冰，他看向于谦问道：“于尚书，两地备操军调度得怎么样了？” 于谦也知道正事要紧，搭话道：“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粮草方面……” 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没过多久，文华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面容强势的宫装女人闯进殿内。 正在奏报的于谦被打断，朱祁钰和大臣们朝着殿门方向望去，纷纷皱起了眉头。 “本宫听到尔等拒绝瓦剌使者的条件，这是不准备迎回我儿，迎回陛下了吗？” 来人正是孙太后，她语气强硬，开口就是质问，快步来到大殿上方被伺候着坐了下来。 在她身旁，朱祁钰眼角泛起一丝忌惮，这女人不出意外就是他未来日子需要重点防范的对手。 虽说是对手，但朱祁钰目前还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他还需要等待一个机会，因此只能将目光看向大臣们。 王直和于谦对视一眼后，说道：“禀太后，瓦剌使者索取无度，还需另行商议。” 孙太后大袖一挥，说道：“皇上深陷草原，多待一日就多几分危险，本宫担心得很呀！” 朱祁钰闻言撇了撇嘴，朱祁镇那废物点心在瓦剌好酒好肉伺候着，还娶了个老婆，过得不知道有多好。 王直俯身，继续说道：“若太后担心陛下安危，可以派遣使团前去瓦剌，亲自商讨。” 于谦也开口说道：“臣保举一人，右都御史杨善，此人音吐洪亮，善于雄辩，可代为出使。” 孙太后想了想，说道：“听闻大同府有一位都指挥佥事季铎，此人在塞外多有威名，可为副使，如何？” “善” 一番讨价还价，孙太后和大臣们终于敲定派遣使团的名单，以及赎回朱祁镇的细节。 过程中，朱祁钰一直默默地看着，虽然他不想迎回朱祁镇，但权力不在自己手里，只能暂且忍住。 等后续上位当皇帝，权力到手以后，再慢慢清算孙太后和朱祁镇这俩祸害。 眼看事情讨论得差不多了，朱祁钰开口说道：“如果没其他事，那就……”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一声高呼：“大事不好啦！” 第6章 陛下在叫门 文华殿。 “报，大事不好啦！” 门外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朝着大殿跑来，他跑得衣衫都有些凌乱，却不管不顾。 孙太后见状眉头一皱，出声训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正准备离开的几位大臣脸色也不是很好，他们本就不喜欢太监，这下更看不顺眼了。 在朱祁钰身旁，王诚小声说道：“殿下，此人名叫曹吉祥，是王振的嫡系亲随。” 听到这话，朱祁钰瞬间来了精神，眼神不善地看向殿外那道身影。 曹吉祥终于走入殿内，他一路小跑来到孙太后面前，说道：“太后，皇上他……” 曹吉祥气喘吁吁，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引得殿内众人的关注。 尤其是孙太后，她着急地说道：“皇上怎么了，难道出什么意外吗？” 王直、于谦等大臣同样面露吃惊，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曹吉祥，等着他把话说完。 而此时，朱祁钰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曹吉祥缓过气来，他连忙回道：“回太后，皇上无碍，只是……” 听到朱祁镇没事，孙太后长舒一口气，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看到曹吉祥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孙太后生气地说道：“有什么事快说！” 曹吉祥闻言一脸苦相，他双眼瞟向一旁的朱祁钰和大臣们，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在太后威胁的目光下，曹吉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也先拥皇上至宣府，索……索要金银等物。” “皇上又……又立于城墙之下，勒令守将杨洪、朱谦打……打开城门，诸将不允。” 曹吉祥这番话说得磕磕碰碰，可他的话却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插在除朱祁钰以外的人身上。 “什么？” 孙太后率先沉不住气，她从椅子上霍然站起，颤抖着身子用手指向曹吉祥。 下一刻，一股气直冲孙太后脑门，她晃动两下身子，然后猛然向后倒去。 看到孙太后被气倒，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围了上来，把倒地的孙太后搀扶起来。 另一边，王直、于谦和胡濙等机要大臣，他们被朱祁镇的离谱操作震得说不出话来。 王直、于谦都是永乐年间的进士，胡濙更是建文时期就入朝为官，几人都是经历数朝的元老。 为官数十年，他们经历和处理过各种大小事务，见识和阅历那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但就在刚才，这些老臣听到一个骇人听闻，超出自身认知的事情。 他们效忠的皇帝，此刻正在死敌瓦剌人的带领下，来到大明九边之一的宣府。 想要叩开这座边关重镇，让守军把城门打开，放敌人入关。 纵观历史上下几千年，在所有的皇帝里面，有昏庸的，有无能的，甚至还有痴傻的。 哪怕是北宋最荒唐的徽钦二帝，他们被掳走之后，也曾被威胁写诏书，让岳飞、韩世忠等人放弃抵抗。 但这俩废物点心，他们受尽屈辱，甚至牵羊礼都用上，也没敢做出投敌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竟是对方的先锋？ 于谦气得胸膛起伏不定，王直和胡濙面色发白，呆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相较于他们，朱祁钰倒是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甚至还觉得这才哪到哪啊。 毕竟叫门这事还没完，宣府不给开门，过几天朱祁镇还会跑到大同府继续敲。 作为最没有下限的皇帝，朱叫门本来就没脸没皮，还骚操作不断，也就儿皇帝石敬瑭可以比一比。 半晌，于谦等大臣稍微缓过神来，但很快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瓦剌这个裹挟大明皇帝，让皇帝在边关叫门的招数，可以说是相当的阴险。 毕竟朱祁镇是皇帝，而杨洪、朱谦等人不给他开门，那是属于抗旨不遵。 而抗旨不遵，可是砍头的大罪，不仅会背上谋逆的骂名，还会被抄家。 可要是打开城门，把瓦剌军队放进来，那就是守将镇守边关不力，同样有可能被砍头。 但打开城门不一定会死，如果能迎回被俘的皇帝，也算立下功劳，说不定能功过相抵。 虽说不一定能保住荣华富贵，但起码是保住性命，不用被抄家灭祖 可抗旨不遵的话，那铁定是死罪，并且这事彻底把皇帝得罪死，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旦被俘的皇帝回到大明，那这些边关将领会因为皇帝的怒火，遭到最严厉的清算。 宣府的这次叫门，虽然被守将杨洪拒绝，但大同、居庸关、紫荆关的守将呢，他们会怎么想？ 这几座九边重镇，哪怕有一座城开门，那瓦剌大军顷刻间就能长驱直入，直接杀到京师。 想到这，于谦等大臣冷汗淋淋，双手不住地颤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朱祁钰带着温和的语气，说道：“诸位，叩关叫门是瓦剌人的诡计。” “他们派人冒充皇上，企图叫开我大明九边重镇的城门，应下令诸将紧闭城门，以防外敌入侵。” 听到这话，殿内众人神情镇定下来，他们不由得将目光看向朱祁钰。 众臣没想到，郕王殿下此刻竟会如此镇定，孙太后眼中隐隐冒出些许忌惮的神色。 朱祁钰这么说，当然不是为了帮朱祁镇洗白，而是想展现自己的能力，好让大臣早一点拥立自己登基。 然后激活模板，收拢兵权，掌控皇宫，成为说一不二的皇帝，这才是朱祁钰迫切要做的事。 至于朱祁镇，只要有了兵权，朱祁钰还会怕这个连骨头都没有的废物点心？ 况且，这是于谦想出来的主意，就算朱祁钰不说，后面也会被他说出来。 于谦微微俯身，对着朱祁钰说道：“殿下此番言论乃谋国之言，于谦受教了。” 一向以稳重为主的王直，开口说道：“善，殿下此言可暂缓大明边境危机。” 胡濙等其他大臣纷纷表示赞同，而朱祁镇叩关叫门的解决办法，就这样初步定了下来。 廷议结束后，气得昏头的孙太后被宫女搀扶着，有气无力地回到后宫歇息。 看着离去的群臣，朱祁钰大声说道：“大明正处于危难时刻，还请诸位多担待，护我大明江山！” “臣等领命！” 大臣们应声告别，看着朱祁钰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心里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送走群臣以后，朱祁钰抹了一把脸，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7章 厚颜无耻朱祁镇 宣府。 这座大明重镇三十里以外的地方，瓦剌人的大军就驻扎在这里。 也先的中军大帐不远处，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表情郁闷地坐在一块破烂的绢布上。 青年穿着一身与瓦剌人不同的丝绸衣服，他的衣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脸上也尽是污渍，显得有些狼狈。 “哼，杨洪、朱谦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忤逆朕的意思，等朕重返皇宫，一定要治他们的罪。” 青年正是土木堡之变发生后，被瓦剌掳走的朱祁镇，此刻他正在发泄心中不满。 虽然在瓦剌被好酒好肉伺候着，还有美女相伴，但朱祁镇一直觉得自己过得不好。 毕竟与草原相比，在大明当皇帝的日子太舒坦，两相比较之下，朱祁镇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虐待。 此刻他满眼愤恨，低声说道：“不就是一座边关嘛，打开了又能怎样，有朕这个皇帝重要吗？” 前些日子，朱祁镇被瓦剌太师也先指使去宣府叫门，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除了害怕瓦剌的威胁，朱祁镇还迫切想回到大明境内，回到自己的皇宫，重新享受被服侍的日子。 然而，朱祁镇自信满满地来到宣府叫门，却被杨洪、朱谦严词拒绝，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想到这里，朱祁镇又埋怨道：“怎么还没有人来赎朕，朝堂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远不及王伴伴贴心。” 朱祁镇口中的王伴伴就是太监王振，土木堡之变发生后，被护卫将军樊忠一锤打死在乱军之中。 此时，远处走来一道瘦小身影，打断了朱祁镇的自言自语。 来人面相阴冷，正是太监喜宁，他是王振手下的亲随之一，朱祁镇的近侍太监。 这个喜宁的身份可不简单，他本是女真人，受宠期间对内欺辱忠良，对外交好瓦剌。 被瓦剌俘虏以后，喜宁彻底叛变投靠瓦剌，充当瓦剌侵略大明的向导。 喜宁来到朱祁镇跟前，不咸不淡地说道：“陛下，太师让你过去议事。” 听到这话，原本还对喜宁态度略显不满的朱祁镇连忙起身，朝着中军大帐走去。 朱祁镇刚走入大厅，一个装酒的牛皮袋飞了过来，他有些慌乱地伸手去接。 看着朱祁镇手忙脚乱的样子，大帐内几个草原汉子哈哈大笑起来。 面对瓦剌人的嘲笑，朱祁镇不敢说话，先前大帐外那股嚣张劲头突然消失，转而换上一副谄媚顺从的样子。 朱祁镇讨好似地问道：“敬顺王，你找朕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敬顺王，是瓦剌太师也先当初去大明朝贡，被朱祁镇册封的王。 不仅是也先，瓦剌四部都被册封为王，只是其他几部都被也先和他的父亲脱欢灭掉，现在瓦剌由也先一脉掌控。 大帐正中央，瓦剌太师也先轻蔑地看过去，随意说道：“大明皇帝，先喝点酒。” 然后，也先朝着朱祁镇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过来，自己有话要说。 朱祁镇拿着牛皮袋一脸犹豫，这袋子看起来很脏，他有点下不了口。 但迫于也先的气势，朱祁镇只能闭着眼，猛地灌了几口酒。 可由于喝得太急，朱祁镇被呛到了，狼狈的样子再次引得大帐内嘲笑声不断。 看到面前的朱祁镇，也先眯着眼沉声说道：“大明皇帝，你食言了。” 听到这话，朱祁镇神情一震，心生恐惧，被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也先见状，趁机再说道：“两日前，你曾拍下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能叫开宣府大门。” “可如今，宣府城门大闭，我等被阻拦在城外，大明的皇帝，你说我们下一步应当如何？” 朱祁镇闻言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对杨洪、朱谦等守将怨恨到了极致。 如果不是他们不懂事，主动打开城门迎接自己和瓦剌大军，那他朱祁镇岂会落到这般田地。 看着朱祁镇一副懦弱的样子，大帐内包括也先在内的草原人，他们的眼里只剩下鄙视。 草原人慕强，由于在艰苦的环境下长大，使得他们为了生存不惜一切地变强和厮杀。 因此，也先和其他草原人看不起懦弱无能的朱祁镇，觉得他和前几任大明皇帝有天壤之别。 也先轻笑一声，说道：“大明皇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过几天，我们瓦剌的大军会前往大同府，你再去叫一次城门，我不希望见到你第二次失败。” 说这话时，也先眯着眼睛，语气中带着威胁的意味逼向朱祁镇。 在也先的身旁，朱祁镇被吓得浑身发抖，只能不停地点头答应。 看到朱祁镇一副窝囊样，也先哈哈大笑起来，大帐内的草原汉子也跟着一齐嘲笑。 土木堡之变以前，草原诸族被大明压制了几十年，两方对战大明鲜有败绩。 洪武、永乐、宣德这三朝，连着几任皇帝把草原打得抱头鼠窜，俯首称臣。 然而土木堡一役，瓦剌以三万骑兵大破明军五十万，虽说这里面大部分是辅军。 但大明的精锐部队起码有接近二十万，这可是永乐和仁宣之治留下来的底子，结果一战被朱祁镇全送没了。 眼看着大明精锐葬送殆尽，并且还抓住了大明皇帝，瓦剌人连忙兴大军南下，趁机掠夺一番。 可以说，朱祁镇送的这个机会，是瓦剌人和草原等了数十年，才等来的绝佳机会。 …… 文华殿。 “军队和粮草的事情，就全依仗于尚书，另外还请诸公多多协助于尚书，拜托诸位了。” 又是一次廷议结束，朱祁钰揉了揉脖子，心想着这皇帝还真不好当。 散会以后，朱祁钰亲自送大臣们出门，由于天气渐渐转凉，朱祁钰还贴心为给他们准备披风。 看到身上的披风，于谦、王直等大臣感动不已，望向朱祁钰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这几天，朱祁钰一直关心军队和粮草的事，中间还提了不少好的建议，不知多少次让他们刮目相看。 而这些情形，大臣们从没在朱祁镇的身上看到过，一次也没有。 看着朱祁钰的身影，群臣不禁感叹，这位郕王殿下除了出身，真是无可挑剔。 可恰恰是身份，造就了朱祁钰和朱祁镇的不同，能力差的当了皇帝，而能力强的却只是个闲散王爷。 众臣纷纷摇头叹息，朝着宫门外走去，但渐渐地，有三个大臣落在了队伍后头。 第8章 欲行废立之事 宫门外。 看着其余大臣渐渐走远，于谦、王直和胡濙三位大臣相顾无言，神色凝重。 这几天，他们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作为百官之首的王直更是愁得连饭都吃不下。 盖因他们效忠的皇帝，前几日带着敌人叩关叫门，做出这件从古至今都闻所未闻的荒唐事。 这事虽然暂时被孙太后压了下去，但谁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第二次。 每每想到这，于谦等大臣心中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郁闷，以及深深地忧愁。 胡濙握着拳头的手微微颤抖，咬牙说道：“发生如此荒唐之事，这叫我等如何是好呀！” 作为五朝元老，以及宣宗的托孤大臣，胡濙心中满是自责，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先帝所托。 王直叹了一口气，安慰道：“胡尚书，莫要气坏了身子，国朝艰难，我等不应在此自怨自艾，要……” 王直安慰到一半，看见身旁的于谦欲言又止，又将目光看了过去。 看着同样瞧过来胡濙，于谦沉声说道：“两位尚书，于某心里……哎，还是算了。” 于谦摇了摇头，没把话说完，他觉得自己要做的事太过危险，没必要把两人牵扯进来。 然而，王直和胡濙都是历经数朝的元老，他们一个执掌吏部七年，另一个更是执掌礼部二十三年。 虽然于谦没有把话说完，但这两个人精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王直双眼紧盯着于谦，试探性地问道：“郕王？” 于谦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现场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几天里，朱祁钰的表现令大臣们十分震惊，虽然处理事情还十分稚嫩，但不时地总会说出一些惊人言论。 或是与大臣们不谋而合，又或者比大臣们的想法要更加完善。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没受过帝王教育的闲散王爷，反而比朱祁镇更像一位皇帝。 其实这都是朱祁钰故意表现出来，为的就是在大臣们心中留个好印象。 虽说朱祁钰什么都不做也能当上皇帝，但那只是没有实权的傀儡。 朱祁钰现在表现得越好，那他后续得到的支持和权力就会越多。 而且这时候，朱祁镇这个废物点心，也会用他那不断突破下限的操作反衬自己的英明。 有了朱祁镇的衬托，那他朱祁钰不就是妥妥的明君再世吗？ 半晌，胡濙仿佛下定某种决心，说道：“殿下有人君之相，这事算我一份。” 王直同样咬牙说道：“也算我一份，此事就有劳于尚书多担待了。” “今天这种情况，哪怕是一百个王直，也比不上你一个于谦，全仰仗于尚书你了。” 三人没有过多商议，但他们心中都明白，自己未来将要做些什么。 欲效仿伊尹、霍光行废立之事，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为臣子最危险的事，于谦三人也是心头沉重。 ……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朝廷在缺少皇帝的情况下，终于开始正常运转，回归到正轨之上了。 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及南京沿海备倭军的先头部队已经陆续进驻京师。 因为土木堡之变所造成的混乱也渐渐平息，朱祁镇留下来的烂摊子终于有所好转。 而在朝堂以外，有几股看不见的暗流在涌动，仿佛在酝酿着新的事情。 几位尚书也都在联系各自背后的势力，暗自积蓄着足够的力量，以备后续的劝进事宜。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会结束，朱祁钰走出左掖门侧殿，在成敬那双“注意礼仪”的目光下，伸了伸懒腰。 经过几天的忙碌，朱祁钰已经逐渐适应大明监国这份工作。 对于前世受到996福报的朱祁钰来说，这工作的强度其实一般般。 毕竟他只是个监国，很多关于皇帝工作，比如说批阅奏折，都不需要亲自去做。 或者说，很多事还轮不到朱祁钰做主，都是由后宫那位孙太后决定。 而朱祁钰的工作，往往是等孙太后决定好以后，负责在奏折上盖个章。 可别小看这个工作，如果没有朱祁钰的盖章，那奏折上的批复没有任何效力，很多事情也进行不下去。 另外，那就是朝会和廷议，这两项工作必须朱祁钰亲自出席。 这几天下来，朝会倒不是每天都开，但廷议却每天都要进行。 主要是于谦太唠叨，什么事都要讨论和汇报一遍，他的话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时间。 这些工作，朱祁钰基本一个早上就能忙完，最多下午再加班一个多小时。 完全没有像老朱那样，累死累活一整天，天亮一直忙到天黑，停都停不下来。 坐在步辇上，朱祁钰摸了摸下巴，说道：“不过这朝会的时间确实太早，不然就完美了。” 朱祁钰想着，怪不得后世大明有个三十多年都不上朝的皇帝，早朝确实折磨人。 等自己登基以后，一定要改一下朝会时间，毕竟早八都熬不住的人，怎么可能早五就上班？ 文华殿。 朱祁钰刚坐下没多久，王直、于谦和胡濙等大臣便陆续赶到，开启今天的廷议。 朱祁钰轻车熟路，开口问道：“于尚书，这两天入驻京师的军队都安顿得怎么样了呀？” 于谦淡定地回答道：“禀殿下，先头部队暂时安放在京营旧地，昨夜就已经妥善处理好了。” 原本的京营被朱祁镇带过去几乎全灭，现在营房里也就剩下五千精锐骑兵，安放在那也算合适。 况且，后续于谦将征调过来的二十万军队，重新改编为十团营，用以代替原本的京营。 不过，对于改编后的十团营，朱祁钰倒是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本来十团营的组建，是于谦为了方便自己更好地指挥军队，去应对瓦剌入侵的危机。 但正是因为这次改组，让文官集团第一次触碰到京营的控制权。 再加上土木堡之变，武勋势力遭受重创，导致朝廷文武失衡，文官才渐渐掌权，进而掌控整个大明朝堂。 朱祁钰的底线就是兵权必须握在自己手里，后续等自己当上皇帝，肯定要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拿回来。 第9章 劝进 文华殿。 于谦拱手汇报道：“殿下，各地军队调度得很顺利，接下来数日将会有超过十万大军入驻京师。” “只是，粮草方面遇到困难，如今只能从通州河那边调粮过来。” 这几天，朱祁钰明显感到于谦等大臣，对自己的态度愈发恭敬。 在他看来，离大臣们拥立自己当皇帝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历史上的朱祁钰是农历九月初登基称帝，现在是八月中旬，也就差半个月。 对于登基称帝，朱祁钰当然是想越快越好，这样他就能激活系统，然后抽取皇帝模板了。 朱祁钰没当过皇帝，如果有个厉害的模板为自己指引方向，那肯定是好事。 不过，这暂时还不是朱祁钰要考虑的事情，目前他还是要先处理今天廷议上的事。 讨论了许久，朱祁钰站起身，笑着说道：“今日廷议到此为止，国朝艰难，还请诸位多多费心！” 这几天下来，朱祁钰的场面话已经能脱口而出，不外乎就是国家很艰难，你们能力强的大臣多辛苦一下。 一般到这个时候，就是朱祁钰结束今天的工作，下班的时刻了。 如今的朱祁钰，既没有当上皇帝，也没有掌兵权，现阶段还需要小心谨慎，尽量避免跟后宫的孙太后起冲突。 但朱祁钰毕竟姓朱，在皇宫里的地位其实不低，除了孙太后的死忠心腹，其他人对他都很恭敬。 看似傀儡的朱祁钰，实则权力并不小，很多事情他都能做。 作为监国，朱祁钰能调动大部分的皇家卷宗和账本，即便是孙太后也不能阻止。 所以，朱祁钰一有时间就泡在那里，想要找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按照惯例，廷议结束以后，朱祁钰会微笑着起身，等大臣们先行离开文华殿，随后自己才会走。 可今天却非常奇怪，朱祁钰笑得脸都快僵了，这些大臣还静静地待在原地。 朱祁钰见状，笑着调侃道：“诸位不准备走，是想留下来蹭孤的饭吗？” 廷议作为私下会议，没那么严肃，偶尔也能说一些小笑话活跃气氛。 虽说大明如今国难当头，但也不用整天板着脸，一副某人欠了五十万条人命的样子。 就在此时，在于谦、王直和胡濙三人的领头下，文华殿内的大臣们纷纷跪了下来。 于谦神情坚定地说道：“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天子北狩，国家危难，还请殿下登临帝位，以安民心！” 朱祁钰闻言先是震惊，随后心中狂喜，他知道自己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跟历史上那个软弱，毫无主见的他相比，作为穿越者的朱祁钰无疑要更加优秀。 监国的这段日子里，朱祁钰提出过不少好的决策，就连于谦、王直这种老臣都称赞不已。 同时，朝会上的朱祁钰也不是任人摆布，不但有自己的主见，还展现过朱祁镇都没有的威势。 在大臣们心中，比起两岁的朱见深，朱祁钰明显更适合继位，成为带领大家渡过危难的大明皇帝。 可是，朱祁钰却摇了摇头，他不打算在这时候接任大明皇帝。 如果轻易就答应，会让大臣觉得自己太想当这个皇帝，从而起到反效果。 况且按规矩来说，除了先帝去世的顺位继承，其他时候接任皇帝都会有三次推脱的戏码。 而现在，也不是朱祁钰上位的最好时机，因为朱祁镇马上就会进行第二次叫门。 得让这群大明的肱骨之臣更加绝望，这样他们才会坚定地拥立自己当皇帝。 想到这，朱祁钰拒绝道：“诸位，何出此言呀，孤代兄监国，只想守护好大明江山，等皇帝哥哥回家。” “况且，即便要继承大统，也是由我那侄儿，太子朱见深顺位继承呀！” 这番话，朱祁钰私下不知练习了多少次，现在说出来感情饱满，情真意切。 看到朱祁钰这副毫无私情，一心为国的样子，大臣们深受感动，更加确信没有选错人。 王直俯身说道：“国家危难，瓦剌大军即将南下入侵，臣请殿下担此重任，稳固国本。” 胡濙也是拱手劝道：“主少国疑，此乃国之大忌，还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克承大统，以安民心！” “还请殿下克承大统，以安民心！” 看见为首的三位老臣俯身跪拜，其他大臣只得跟着跪了下去，都不想做突出的那个。 朱祁钰见状，按下心头的激动，苦着脸回道：“此事非我所能做主，还需禀明太后，再作打算！” 众臣见朱祁钰再次拒绝，又听他说起孙太后，只能先暂时起身。 其实，朱祁钰这番话同样在暗示于谦等人，想让我挑担子，你得搞定后宫那位才行。 …… 后宫。 送别群臣以后，朱祁钰来到永寿宫，去见自己这两辈子唯一的双亲，吴贤妃。 说起来，这还是朱祁钰穿越这么多天，第一次去见他这一世的亲人。 “儿臣拜见母妃。” “我儿，快快起身！” 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端庄的女人，朱祁钰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吴贤妃没有其他子女，因此对朱祁钰格外关心，脸上也露出笑容。 她欣喜地说道：“我儿，快过来让娘看看，监国这些日子，你瘦了没？” 这几天朱祁钰一直小心谨慎地做事，已经十分疲惫，难得不用勾心斗角，连忙上前跟吴贤妃聊天。 说话间，朱祁钰提起今天大臣劝进的事情，吴贤妃闻言瞬间便慌了神。 朱祁钰这才反应过来，吴贤妃是宫女出身，政治能力基本没有，并不能给他提一些有用的建议。 另一边，吴贤妃担心朱祁钰陷入宫斗，连忙说道：“我儿，孙太后不好惹，你要小心呀。” 看着满脸担忧的吴贤妃，朱祁钰心里安慰，虽然不能提供帮助，但起码母亲也还算关心自己。 吴贤妃似乎想起什么，埋怨道：“我儿，你一直忙于政事，汪妃和杭次妃都找到娘这里来了。” 朱祁钰听后一愣，这几天他除了处理政事，就是泡在皇宫找资料，回到郕王府也是倒头就睡。 说起来，朱祁钰还真没注意过自己的两个老婆，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她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朱祁钰转头看过去，瞬间便愣住了。 我……我竟有丞相之姿！ 第10章 喜当爹 门外，站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她们用怯生生的眼神看向朱祁钰，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两人微微欠身，对着朱祁钰行了个礼，说道：“殿下万安。” 看着面前两个俏丽女子，朱祁钰脑海里浮现出，跟她俩相处的点点滴滴。 左边这位长相大气，带着三分艳丽，三分高贵，四分成熟的大家闺秀，是朱祁钰的正室，汪妃。 右边这位长相清秀，带着两分甜美，三分柔弱，五分温婉的小家碧玉，是朱祁钰的侧室，杭次妃。 汪妃的怀里抱着女儿，而杭妃则牵着儿子，两人慢慢走到朱祁钰的跟前。 前世，朱祁钰是个单身狗，连女朋友都没有，这下直接喜当爹，娃都生俩了，搞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这明朝的妃子不愧是全国选美出来，那颜值真没得说，个顶个地漂亮。 据说，后世那个做木工的皇帝，他的皇后张嫣可是名列“五大艳后”之一，美得冒泡。 场面有些安静，都没有人说话，最终还是汪妃打破了沉寂。 她担心地说道：“殿下，您这几天都不在郕王府，我和妹妹有点担心，所以才来母妃这里寻你。” 看着面色担忧的两人，朱祁钰连忙拉住她们的小手，用手上的温暖安慰着自己的两个老婆。 朱祁钰解释道：“国家遭难，我这个监国肯定要为大明多做事，等忙完这阵，应该会好一些。” 但朱祁钰这番话，并不能消除两女脸上的担忧，她们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要说。 吴贤妃看出异样，连忙问道：“你们今日是什么时候进宫，来这之前都见了谁？” 此话一出，两女更加紧张，杭妃看了一眼汪妃，才怯生生地说道：“今日傍晚，钱皇后找姐姐……” 话说到一半，杭妃声音越来越小，她作为侧室没资格跟皇后谈话，只能将目光看向身旁的汪妃。 汪妃见状，柔声说道：“皇嫂今日找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让我求殿下，去救深陷北边的皇上。” “殿下，外面都在传您要当皇帝，来母妃这里的路上，不少宫女也在讨论此事。” 朱祁钰闻言双目一凝，劝进的事下午才发生，晚上就传得连宫女都知道了。 这怕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这件事，以便形成不利于朱祁钰的言论，至于是谁，懂的都懂。 看来入住皇宫之前，还真得把整个皇宫给好好地犁一遍。 不然，朱祁钰可睡不着，生怕哪里会冒出一根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或者易溶于水。 这样想着，朱祁钰对着汪妃说道：“以后孙太后和钱皇后再找你谈话，你以身体不适推掉。” “这些事你暂时不用管，老老实实地待在郕王府，好好照顾家里的事情，等一切有了定数再说。” 汪妃的爷爷原本是金吾左卫指挥使，她被封为郕王妃以后，父亲被授予中城兵马司指挥，食禄不视事。 而杭妃普通人家出身，她成为朱祁钰侧室以后，父亲也只是被授予正五品千户而已。 跟朱祁钰后面要做的事相比，她们两家的势力微不足道，完全无法提供帮助。 至于朱祁钰，他后续要干嘛？ 他那是要登基称帝，要跟孙太后宫斗，要打退南下入侵的瓦剌大军，更是要杀掉前任皇帝朱祁镇。 这里面每一件事，都不是两女能参与的，因此她们只要乖乖地待在家里不添乱，等朱祁钰带飞就行。 汪妃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殿下，您说的，臣妾知道了。” 一旁的吴贤妃见状，说道：“我儿，你今天就别在宫里忙了，回郕王府歇息。” 吴贤妃同样出身平庸，她能感觉到儿子身上的压力，可却无法帮忙排忧，只能说些体己的话。 另一边，朱祁钰想着他都努力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放个假轻松一下，陪陪这一世的家人。 朱祁钰回道：“母妃，我和美麟、贤儿就先回王府，你自己要小心一些。” 吴贤妃摆了摆手，说道：“我儿，你放心，母妃这里无碍，好好去做你想要做的事。” 朱祁钰行了一礼，跟自己的两个老婆离开了永寿宫，返回郕王府。 …… 郕王府。 刚到家没多久，朱祁钰就遇到自己的第三个老婆唐云燕，一个因为长得漂亮，而被纳入王府的女人。 而且，朱祁钰还没跟唐云燕举办婚礼，就被拉去皇宫当监国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朱祁钰连忙上前握住唐云燕的手，好好安慰一番。 傍晚，郕王府难得迎来一次团圆饭，因此菜式都十分地丰盛。 令朱祁钰没想到的是，郕王府的气氛十分融洽，完全没有前世电视剧里的那些勾心斗角。 不过朱祁钰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还不是皇帝，只是个没权的闲散王爷。 后院即便要起争斗，最多也就是汪妃还没有儿子，除此以外，没有别的矛盾点了。 况且，杭妃性格偏软，唐云燕连新妇都不算，还真起不了什么争斗。 晚饭过后，朱祁钰叫人送走杭妃和唐云燕，然后牵着汪妃的手来到房间里。 刚一关上房门，汪妃便担心地问道：“殿下，您真的要登临至尊之位？” 朱祁钰摸着汪妃的手，回道：“群臣劝进，孤也是没办法。” 听到朱祁钰的确切回答，汪妃脸上再次浮现担忧的神色，她一把将自己的丈夫抱住。 然后，汪妃担心地说道：“殿下，那皇宫里全是孙太后的人，天位争夺怕是凶险万分。” “是美麟没用，不能帮殿下分忧，只能看着殿下去闯龙潭虎穴。” 看着怀里的娇俏美人，朱祁钰用手将她眉头皱起的部分抚平，并且点了一下她的鼻头。 朱祁钰笑着说道：“美麟，这件事还没有那么凶险，不过你还真有事能帮我。” 汪妃闻言一愣，并用她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向朱祁钰，一副询问的样子。 朱祁钰将手放在汪妃的肚子上，低声说道：“我需要一个嫡子！” 听到耳边的话，汪妃霞飞双颊，害羞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可是朱祁钰却十分认真，毕竟对他来说，有一个继承人真的很重要。 历史上正是因为没有儿子，大臣害怕被清算，不敢全力支持朱祁钰，才会导致夺门之变的成功。 朱见深和朱见济都是庶子，等朱祁钰登基称帝，汪妃成为汪皇后，那生出来的嫡子就会有很大的优势。 前世，朱祁钰立与杭妃生的朱见济为太子，引起汪皇后的强烈反对，并在大殿上出言顶撞。 这一世，为了家庭和谐，也为了后续的安稳，朱祁钰只能先顶撞汪妃了。 夜色渐深，朱祁钰搂着汪妃的腰，吹熄了用于照明的蜡烛。 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11章 他还在叫门 八月二十一日，大同府。 城门下，由随侍校尉袁彬带头，一群俘虏大声喊道：“奉大明皇帝旨意，请开大同府城门！” 底下的喊叫声已经持续了一个上午，大同府那边却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傍晚，得到命令的传令兵来到城楼，对着下方高声喊道：“臣郭登奉命守城，未得文书，不可擅开城门。” 眼看着郭登拒开城门，下方的朱祁镇脸色一黑，心里对郭登不由得也恨了起来。 同时，朱祁镇回想起今日出门前，也先曾给他下最后通牒。 “大明皇帝，此次如若再叫不开城门，那我可保全不了你的性命。” 想起也先那股狠厉的眼神，以及那群凶神恶煞的瓦剌将领，朱祁镇浑身一颤，慌乱地思考起应对方法。 半晌，朱祁镇再让袁彬去传话，索取朱冕、宋瑛及宦官郭敬的家产。 虽然叫不开城门，但朱祁镇想着，如果能获得一些金银财宝，那也先这些草原人大概能留他一命。 武进伯朱冕是前任大同总兵官，土木堡之变发生之前，他和西宁侯驸马宋瑛一同战死大同阳和关。 两人都是为国捐躯的武将，然而他俩尸骨未寒，遗留下的钱财就要拿去分给杀死他们的敌人，着实有些讽刺。 过了许久，瓦剌中军大帐。 也先及瓦剌诸将坐在上首，朱祁镇心情忐忑地坐在末位。 听到朱祁镇没能叫开城门，也先一度要发怒，可看到被搬进来的金银珠宝，只能暂时压下火气。 此时，喜宁似乎想起什么，对着也先耳语了一番，引得也先一阵惊诧。 随后，也先对着朱祁镇说道：“大明皇帝，听说郭家两代与你们皇室结姻亲。” “你给那守将郭登写封信，让他看在两代姻亲的份上，给你开个门，快去办！” 这是太监喜宁的计划，想让朱祁镇打感情牌，看看能否叫开城门。 郭登这个人出身不错，曾祖父是大明开国元勋武定侯郭英，而朱元璋的宁妃就是郭登的曾祖姑母。 朱高炽的恭肃妃是郭登的堂姑，此时的他以都督同知的身份，协助广宁伯刘安镇守大同。 大同总兵官刘安因罪暂解职务，不日将押解京师听候发落，郭登暂时总领大同府的大小事务。 听到也先的吩咐，寄人篱下的朱祁镇没有多想，本能地点头答应。 同时，他用有些委屈的语气说道：“太师，朕只能勉强试试，有没有效果……” 话说到一半，朱祁镇对上也先不善的眼神，吓得低头不敢说话，赶忙写起信来。 不久，一封书信被射到大同城门上，守城士兵将信取下送到郭登案头。 这封朱祁镇是亲笔信，大意是郭登啊，咱们两家世有姻亲，你怎么能把我当外人呢？ 而且，我还是大明的皇帝，你总不能见死不救，陷我于危险之中啊！ 对于朱祁镇的求救，郭登仍然不为所动，只是看了一眼书信便不再理会。 他仍旧不露面，只是派出几个大嗓门的士卒，在城头喊道：“臣郭登奉命守城，不知其他。” 面对油盐不进的郭登，也先直接怒了，他朝着身旁的朱祁镇喊道：“哼，你算什么大明皇帝。” “大明的将领和子民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今天你若是开不了这大同城，我就在你身上扎个窟窿！” 也先这副恶狠狠的样子，吓得朱祁镇缩起头不敢搭话，整个身子在微微颤抖。 看到朱祁镇这副窝囊样，也先一下子便失去了杀他的心思。 一旁，也先的弟弟孛罗大声说道：“兄长，你下命令，我让儿郎们试试这大同城是否真那么坚固！” 也先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次南下，我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大明京师。” “据线报，于谦已经调遣二十万大军镇守京师，我们绕过大同，直取大明京师！” 也先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同府，挥师返回营地，同时下令休整两天，并派遣两万先锋军直扑大明京师。 …… 京师，京营驻地。 于谦这些天一直忙着整编军队，以备后续瓦剌入侵之危。 此刻，两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的工作，他们是吏部尚书王直和礼部尚书胡濙。 王直把于谦拉到一旁，拍着胸口痛心说道：“廷益，大同方向传来急报，瓦剌也先拥皇上至大同府，叫……” 眼看着王直一口气没倒过来，胡濙接着说道：“叫开城门，陛下这次还索要财物，赠与瓦剌！” 听到这话，原本还一脸茫然的于谦，脑袋瞬间炸开，他的皇上居然真的再次叫门了。 于谦连忙拿过急报，将这份奏报看了一遍又一遍，眉头也越皱越深。 胡濙见状，补充道：“廷益，陛下叫开城门之事已然无法压下，快随我进宫。” “此刻，群臣齐聚左掖门侧殿，他们请求面见郕王殿下，大事或在今日。” 于谦被两人牵着走上马车，随后这架马车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先前，朱祁镇第一次叫门的时候，被孙太后强行压了下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人知道。 可接连两次叫门，并且第二次朱祁镇还向边关索要金银财宝，这事彻底掩盖不住。 等三位尚书赶到时，殿门之内一片混乱，众臣都在殿内呼喊着：“臣等请见郕王殿下！” 于谦三人走入大殿，混乱的场面稍有迟滞，许多大臣都看了过来。 这几天，京师暗流涌动，不知何时冒出一道“郕王殿下要登基称帝”的声音。 初听闻时，这些大臣们还觉得是谣言，只有少数大臣得知其中内幕。 现在，边关传来这则荒谬至极的消息，其余大臣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换皇帝。 远在北边那位皇上做出如此荒唐的事，这下就是不想换，那也必须得换掉。 与此同时，不少大臣想起朱祁钰这几天稳定朝堂的样子，换帝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诸位，都安静一下，这是因为何事，要在皇宫内如此吵闹！” 一道镇定人心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朱祁钰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大殿上方。 虽然朱祁钰没收到消息，但从下方大臣慌乱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朱祁镇那个废物点心又叫门了。 当众臣看见朱祁钰那一刻，他们心头慌乱的情绪立马被抚平，仿佛找到主心骨。 看着神采飞扬的朱祁钰，群臣当中有人率先跪下，紧接着哗啦啦又跪倒一大片。 他们纷纷高声呼喊道：“臣等恳请殿下登临至尊之位，救大明于水深火热之中！” 第12章 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呀！ 皇帝叫门杀伤力太大了，大明又刚刚失去五十万精锐部队，整个边关异常空虚。 尤其是朱祁镇带过去的三大营，这里面有大明整个北境几乎所有的骑兵和火器部队，属于精锐中的精锐。 然而土木堡一战，这十几万战略机动部队全都葬送掉，仅剩五千骑兵作为火种保留了下来。 其实拥立朱祁钰登基，对于大臣们而言，那是别无选择的办法。 现在的朝堂上，绝大多数的大臣都是朱瞻基一手提拔起来。 按照老朱的《皇明祖训》，其实朱瞻基死后，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应该是襄王朱瞻墡。 因为朱祁镇并不是嫡子，他是孙太后还没当皇后生下来的皇子，属于庶长子。 可朱祁镇的情况前面有过先例，再加上为大明四代皇帝掌管后宫的张太皇太后支持下，才得以顺利登基。 而后续朱祁钰的登基，那就纯属是为了帝系不转移，文官集团需要一位成年的皇帝而已。 原先的历史轨迹上，朱祁钰刚登上皇位，就被打上文官集团的标签。 所以，大明皇室和勋贵集团一直很排斥朱祁钰，处处打压他。 作为皇室大宗正的朱瞻墡，直接给朱祁钰上书，让他每天早晚都要给朱祁镇请安。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应当带领群臣拜见朱祁镇，期间还要注意态度恭顺，对朱祁钰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可实际上呢？ 实际上，文官集团只是把朱祁钰当成过渡品，他们大多数人更钟意在皇位上坐了十四年的朱祁镇。 就这样，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朱祁钰，成为各方势力的弃子。 最后，这位软弱的景泰帝，还落了个暴死宫廷，死后还被上恶号的凄惨收场。 但这一切不会发生了，因为那个软弱的景泰帝早已不在。 “臣等恳请殿下登临至尊之位，救大明于水深火热之中！” 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群臣，朱祁钰嘴角的微笑差点要绷不住了。 他连忙背过身，故作镇定地说道：“现在当务之急，应该先想办法救回皇上，你们这是做什么？” 等朱祁钰重新转过身，已经换上一副愁容，仿佛真的在为朱祁镇着想。 大殿下方，作为太后党的徐有贞，原本就是被裹挟着跪下。 此刻听到朱祁钰的话，他连忙说道：“对啊，咱们现在应该先商讨救回皇上……” 然而，作为一个无实职的从五品翰林侍讲，徐有贞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认真听。 更何况在这种危急时刻，更是容不得徐有贞发言，群臣中立刻有人高声呼喊，打断他的发言。 “天子北狩，国家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还请殿下早登大位，以正国本！” 朱祁钰定眼一看，此人是都察院右都御史王文，二品实权官员。 说起王文，那真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好手，不过对朱祁钰而言，倒是正面的。 王文，原名王强，永乐年间的少年进士，宣德时期被明宣宗赐名文，深受朱瞻基喜爱。 正统年间，被朱祁镇提拔重用，是他最为信重的大臣之一，说心腹也不为过。 但在朱祁钰即位后，他的态度立马大转变，全面投靠过去，成为朱祁钰的铁杆支持者。 后续在迎回朱祁镇的问题上，王文表示强烈反对，朱祁钰改立太子，他也坚定地站在朱祁钰这一边。 这就导致夺门之变以后，朱祁镇亲自下令处死他和于谦。 “请殿下早登大位，以正国本！” 眼看着朱祁钰不回应，群臣再度高声呐喊，进一步逼迫过去。 朱祁钰见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不要逼孤，皇帝哥哥深陷草原，我怎么能夺他的位呢。” “再说了，要立皇帝也应该立我那侄子，大明皇太子朱见深呀！” 按照规矩，朱祁钰再度拒绝，并且暗暗提示群臣，从法统上来说，朱见深更有资格继承皇位。 下方，户部右侍郎陈循出声奏道：“主少国疑，如今唯有殿下继位，方可解此困局，护我大明！” 话毕，群臣齐声喊道：“请殿下继位，护我大明！” 见此情形，朱祁钰连连摇头，痛心说道：“你们，你们真是害苦了……” 真是害苦了朕呀！ 看到朱祁钰再度拒绝，群臣终于跪不住了，他们纷纷痛声呐喊，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安静！” 朱祁钰一声呵斥，配合着残缺版祖龙的威严，轻易便镇住朝堂。 看着群臣殷切的眼神，朱祁钰装作拗不过，说道：“这事还是先禀明太后，再做打算！” “殿下！” 群臣又一次高呼，让背过身的朱祁钰，脸上的笑容比ak还难压。 到这里，朱祁钰登基的事已经板上钉钉，最后还把难题交给孙太后。 简直是双赢，就是朱祁钰赢两次那种。 …… 仁寿宫。 原本寂静的宫殿，突然传出打砸东西的声音，并且还伴随着一段暴怒的女高音。 “造反，这群佞臣是在造反！” 孙太后面容扭曲，指着殿外怒声斥道：“他们怎么敢的，怎么敢如此大胆地换皇上，简直是……” 话说到一半，孙太后怒极，一时站立不稳，整个身子突然左右晃动了一下。 旁边的宫女见状，慌忙上前搀扶，但却被孙太后一把甩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后方轻轻扶住孙太后，安慰道：“太后，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孙太后没有转头，而是朝着那道身影靠过去，另一只手则揉了揉额头。 半晌，缓过气来的孙太后，说道：“徐宾，我也是一时气急，才失去了冷静。” “皇上深陷草原，朝堂上这群酒囊饭袋不思救主，反而是想着另立新皇，简直大胆！” 在徐宾的搀扶下，孙太后慢慢坐到一张椅子上，她的额头被徐宾轻轻揉按。 徐宾继续安慰道：“太后，皇上不在京师，难免人心浮动，有人会产生不好的念头。” “如今之计，怕是要应了那些酒囊饭袋的要求，否则皇上更难迎回来了。” 孙太后闻言一惊，问道：“徐宾，真到了如此凶险的地步了？” “皇明祖训，后宫不得干政！” 听到这话，孙太后眼中最后的希冀也消去，神情有些惆怅。 这条老朱定下来的规矩，经过马皇后、徐皇后，以及历经五朝，号称“女中尧舜”的张皇后。 这三位皇后的亲身践行下，有明一朝真的就从未出现过后宫干政，垂帘听政这种事。 想到这，孙太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徐宾，还好有你在，不然哀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13章 登基大典前夕 仁寿宫。 太监金英恭敬地俯身候在一旁，汇报着今天群臣劝进的消息。 他低头说道：“禀太后，皇上在大同的消息传来，群臣便从午门请进皇宫。” “由于声势浩大，我等不好阻拦，只得放进，群臣随即直入左掖门侧殿，高声呼喊郕王殿下。” “待殿下出现，群臣跪地高呼劝进，步步紧逼，殿下抵不过众臣请愿，只能将诉求送入后宫，请示您了。” 听到金英的汇报，孙太后咬紧牙关，双手更是紧紧地握住靠椅把手。 她恨声说道：“不过是个宫女生的皇子，竟然敢觊觎皇位，简直不自量力。” “哀家当初就不应该把他放在监国的位置上，使他生出不臣之心。” 显然，朱祁钰要登基称帝的事，触碰到孙太后的底线，让她有些歇斯底里了。 此时，一旁的金英却说道：“禀太后，臣以为郕王殿下没有登基称帝的意思。” 明朝以前，太监一般自称奴婢，但金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属于有品阶的太监，他可以自称臣。 至于奴才，清朝以前一直都是骂人的词语，清朝时期才被“发扬光大”，普及开来。 听到这话，孙太后眉头一皱，问道：“金大珰，何出此言？” 金英俯首说道：“禀太后，郕王殿下多次拒绝群臣劝进的意思，还关心皇上安危。” 孙太后明显不信，毕竟那可是至尊之位，这样的诱惑哪有人能抵抗得了。 孙太后身旁，徐宾突然问道：“金公公，会不会是他故意演戏给大家看？” 瞧见孙太后把目光看了过来，金英摇了摇头，说道：“回太后，殿下的表情不似作假。” 随后，金英详细将今日所见所闻都一一说明，随着金英的描述，孙太后和徐宾渐渐相信。 虽然孙太后真的不想立朱祁钰为新皇帝，但朱叫门的操作实在是过于离谱。 叫门这件事已经捅了出去，孙太后身在后宫，根本保不住朱叫门。 因此，她只能强忍着心中怒气，同意大臣拥立朱祁钰为新皇帝的建议。 仁寿宫门口处，徐宾对着金英说道：“金公公，太后深居后宫，外朝的事就有劳你多盯着点。” 金英闻言笑着答道：“自然，臣一定不负太后所托，为太后分忧。” 话毕，金英转身出门，等他走远以后，便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同时还往后微微侧头瞥了一眼。 金英一脸不屑，说道：“不过也是个近侍，对郕王殿下居然敢不用敬称，尊卑不分。” 作为太宗时期的老人，金英深谙后宫规矩，他平日里对朱祁钰虽然不主动亲近，但也绝无半分不敬。 即便是闲散王爷，可朱祁钰毕竟姓朱，像徐宾这种认不清自己的人，迟早要遭祸事。 金英停下脚步，仰头望向天空，说道：“郕王殿下，您究竟会成为一个怎样的皇帝呢？” 其实，金英能感觉到朱祁钰那股迫切要登基的心思，只是没有向孙太后点破而已。 至于为什么，金英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心头还有念想。 不久后，一道懿旨从仁寿宫发出，直入内阁，群臣得旨后心中大定。 得到孙太后的同意，群臣开始准备朱祁钰登基的事情，整个京师上层再度焕发新生。 朝会和廷议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把朱祁钰看做一个简单的监国，而是当成皇帝去对待。 大臣们会俯身参拜两次，很多人做事开始积极起来，都想在新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 一朝天子一朝臣，某些在权力中心以外的官员都在积极表现，想要更进一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随着成敬一声呐喊，群臣陆续退场离开，而朱祁钰也起身往文华殿走去。 这些天，朱祁钰更多的是跟大臣们讨论登基的事情，其他的事都放到了一边。 文华殿。 众臣俯身见礼以后，礼部尚书胡濙率先说道：“殿下，登基大典就定在三日后的九月初六。” 朱祁钰闻言回道：“孤对此事不懂，一切全听胡师傅安排。” 听到这话，胡濙立马拱手回礼，连称不敢。 朱祁钰笑了笑，转头看向于谦，问道：“于尚书，军队调遣和粮草情况如何？” 于谦拱手回道：“回殿下，各地军队调遣顺利，先头十万军队十日内到达京师，粮草也在筹措当中。” 朱祁钰点了点头，又看向王直说道：“王尚书，你居百官之长，孤以后还要多多向你请教呀。” 王直闻言拱手说道：“殿下尽管吩咐，老臣一定知无不言。” 随后，朱祁钰又跟殿内其余大臣进行简单的问话，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 此时，右都御史王文开口说道：“陛下将登大位，朝堂一片欣欣向荣，连最底层的小吏做事都勤快了许多。” 听到这话，周围大臣绷着脸不搭话，对王文阿谀奉承之词颇感不屑。 毕竟，马上就要成为前任皇帝的朱祁镇，他就是听信谗言才导致兵败被俘。 还害得大明陷入危机当中，因此大臣们才会对这些话如此反感。 眼看气氛尴尬，王文再次说道：“瞧我这张嘴，是殿下，臣一时疏忽，说错了。” 王文的话还是没人搭理，朱祁钰见状，忍住笑意说道：“近日公务繁重，王爱卿一时口误，也在所难免。” 王文闻言双眼一亮，讨好似的笑着说道：“陛……殿下说得对，臣一时疏忽！” 朱祁钰心头觉得好笑，这个王文果然如历史中那般会见风使舵。 不愧是景泰帝的铁杆支持者，这会就开始示好，迫切想要改换门庭了。 你还别说，这些谄媚的话虽然不利于国，但朱祁钰听着还挺舒服。 众臣又和朱祁钰商量了一会，将登基大典的细节一一敲定。 临毕，朱祁钰对着众臣说道：“国家此刻还处于危难时刻，登基大典就一切从简。” 众臣闻言纷纷俯身，拱手回道：“善！” 廷议结束后，朱祁钰看着众臣退出文华殿，轻轻笑着离开大殿。 瞧见朱祁钰这么开心，王诚跟着笑道：“奴婢恭喜殿下，即将登临至尊大位。” 朱祁钰将目光看向远方，说道：“王诚，我开始期待了，期待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日子一天天迫近，朱祁钰心中愈发期待，他的外挂也快要到账了。 第14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正统十四年九月初六，天坛。 “一个个都提起精神来，陛下登基要是出了差错，仔细你们的皮。” “回王公公，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王诚面色严肃，对着身边的小黄门吩咐着需要注意的事项，今天是朱祁钰登基的日子，他无比紧张。 突然，王诚眼神一亮，小跑上去俯身说道：“陛下，您来了。” 来人正是朱祁钰，他迈着稳健的步伐缓慢地走着，在一众太监宫女的搀扶下来到天坛。 朱祁钰今天的行动略微不便，他身上这副行头既繁琐又复杂，每走一步都是负重前行。 为了准备今天的登基大典，朱祁钰凌晨三点就已经起床，打着哈欠一脸生无可恋地张开双臂。 在朱祁钰身边，十几个宫女太监不停地忙活着，为他穿戴各种复杂的服装和配饰。 登基大典这种隆重的典礼，朱祁钰要穿衮冕，也就是衮服和十二冕旒。 明朝皇帝的衮冕形制承袭古制，冕冠宽一尺两寸、长两尺四寸，用桐木板做成继，诞板前圆后方，色上玄下缜。 继板前后各有十二旒，每旗有五彩玉珠十二颗，每颗间距一寸。 与此配套的衮服，据《明史·舆服志》记载，由玄衣、黄裳、白罗大带、黄蔽膝、素纱中襌、赤舄等配成。 当然了，这套衣服一般是重大典礼才会穿，一年也穿不了几次。 太阳刚升起，朱祁钰便要到天坛进行祭天，昭告上天以示正统，表示自己乃是天命所归。 一场隆重的祭天仪式后，朱祁钰马不停蹄地便要去太庙祭祖，以示继承祖先基业。 这便是所谓敬天法祖，独属于华夏民族的信仰，简单来说就是“求老天爷保佑”和“求老祖宗保佑”。 太庙。 朱祁钰独自一人待在里面，手里拿着一炷香，恭敬地朝面前的牌位拜了拜，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 看着面前大明历代先皇的灵位牌，朱祁钰叹了口气，说道：“各位老祖宗，我也姓朱。” “如果你们还想让大明延续下去，就保佑我在皇位上坐久一点，不然给那头朱叫门，迟早会把大明玩死。” 又拜了一下，朱祁钰起身整了整衣冠，随后迈着稳健的步伐，眼神坚定地走出大殿。 敬天法祖以后，朱祁钰乘坐步辇来到奉天殿，开始举行正式的登基仪式。 奉天殿，又称金銮殿，嘉靖年间改名皇极殿，清朝以后改名为太和殿。 作为紫禁城最大的宫殿，它见证了明清两代各种重要的历史事件。 明清两代皇帝的登基大典、大婚典礼、册立皇后、册立太子、命将出征等重大典礼活动，都在这里举办。 此外，每年的万寿节、元旦、冬至等三大节日，皇帝也会在此接受王公大臣的朝贺，并向他们赐宴。 殿外广场，皇宫禁卫肃立在两旁，一些品阶较低的官员也在外面，高阶官员则在殿内候着。 朱祁钰穿着衮冕，一步步走上汉白玉阶梯，身旁是近侍王诚和舒良，两人紧紧跟随在朱祁钰后方。 舒良手持托盘，上面放着玉玺，王诚则双手恭敬地捧着册封诏书，再往后是持有天子仪仗的太监和宫女。 望着越来越近的龙椅，朱祁钰平静的心情泛起涟漪，然后逐渐热烈，到不能自抑。 权力果然是男人最好的春药，即便作为现代人的朱祁钰，也不能免俗。 仿佛在这一刻，朱祁钰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他内心有一股野心涌出。 登上最后几步阶梯，朱祁钰看着面前的龙椅，然后甩袖转身面向群臣。 大臣们纷纷跪倒，身子伏在地上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着下方场景，朱祁钰心潮澎湃，挥手说道：“众爱卿，平身！” 群臣闻言缓缓起身，等下方站定以后，舒良走到朱祁钰身侧，弯腰将放有玉玺的托盘奉上。 玉玺被黄布包裹着，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令无数人着迷的大字。 朱祁钰双手拿起玉玺，舒良捧着托盘恭敬后退，一旁的王诚则上前几步，面向群臣。 王诚展开手中的即位诏书，朗声说道：“圣驾北狩，皇太子幼冲，未遽能理万机，移命眇躬君临天下。” “古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 “朕皇考宣宗章皇帝仲子，应天顺人，已于九月初六日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 “大礼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举，上大兄皇帝尊号太上皇帝，遣使诣虏问安，徐图迎复。” “改元景泰，大赦天下，钦此！” 语毕，王诚合上诏书，群臣对着大殿中央的朱祁钰再次伏地跪拜。 他们口中恭敬地念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郕王府。 刚刚完成登基大典的朱祁钰躲在房间里，什么人都不见，就连最亲近的王诚都赶了出去。 “龙凤猪，龙凤猪，龙凤猪！” 朱祁钰连龙袍都没有脱，双手合十，嘴里一直重复念叨着三个字。 【检测到宿主已成为皇帝，是否抽取模板？】 听到脑海里的机械声，朱祁钰深吸一口气说道：“玄不改非，氪不改命，给我抽个厉害点的！” 【叮，恭喜抽中模板十六国冉魏平皇帝冉闵。】 “淦！” 听到提示，朱祁钰瞬间破防，低声说道：“特喵的，连个大一统王朝的皇帝都抽不到吗？” “哎呀，你干嘛，统子你搞我心态是！” 朱祁钰苦着脸，用手在龙袍上画着圈圈，一脸郁闷地低头吐槽着。 【检测到宿主不喜欢当前模板，是否花费金银之物重新抽取？】 朱祁钰双眼一亮，抬头说道：“抽，抽，我要重新抽一个更厉害的模板。” 【叮，请支付白银一百万两或者十万两黄金！】 听到这话，朱祁钰瞬间哑火，他压着嗓子咬牙说道：“夺少？” 我绰，奸商呀！ 朱祁钰人都懵了，他压根就没有这么多钱，场面一下子尬住了。 贫穷让朱祁钰迅速冷静下来，他带着商量的口吻问道：“统子，能不能先欠着，等我夺了权再……” 【本系统所有功能都是先付款后生效，望周知！】 “啊这……” 眼看着系统拒绝得这么直接，朱祁钰摸了摸下巴，思考道：“没办法，只能先接受模板了。” 朱祁钰是现代人，一点当皇帝的经验都没有，有个模板好歹还能参考一下。 况且他隐约记得，这个叫冉闵的皇帝好像还挺能打，起码后面夺权的时候，不怕遇到刺杀被噶掉。 想到这，朱祁钰一脸无奈地说道：“统子，我选择接受模板。” 【叮，宿主确认选择，模板正在传输中……】 “哎呦，我绰……痛死我了！！！” 第15章 模板“冉闵” 不知过了多久，朱祁钰悠悠醒来，揉了揉疼得厉害的脑袋。 他刚睁开眼，就看到上方出现一张大脸，下意识抬手挥了一拳。 “哎呦！” 听到声音有点耳熟，朱祁钰转头看过去，王诚揉着眼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看到王诚一副狼狈的样子，朱祁钰差点笑出声：“王伴伴，你没事。” 王诚下意识回答道：“回陛下，奴婢倒是没什么事，但陛下您没事？” 看着王诚满脸担忧，朱祁钰这才想起，他刚才接受系统传输的模板，然后疼晕过去了。 朱祁钰连忙问道：“王伴伴，朕昏迷了多久？” 王诚闻言回答道：“大约一刻钟，陛下您这是发生什么事，可担心死奴婢了。” 朱祁钰松了口气，说道：“朕没事，就是今天有点累着了。” 王诚仍然有些担心，他开口询问道：“陛下，那要不要宣太医觐见？” 听到王诚的建议，朱祁钰打了个冷颤，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朕现在有点饿，你去安排一下晚宴。” 明朝太医院里的太医是世袭制，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没病都给他们医出病来。 明朝皇帝大多数都不长命，朱祁钰总觉得跟这些太医有一定关系，哪里敢给他们看病。 王诚见状，只好俯身作了一礼，回道：“遵命，奴婢这就去安排。” 看到王诚离开，朱祁钰揉了揉眉间，而他的脑海里出现一道机械声。 【叮，模板成功附体，恭喜宿主获得冉魏政权平皇帝冉闵的所有能力】 随着系统提醒，朱祁钰脑海里多出一股庞大的记忆，同时他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朱祁钰小声吐槽道：“统子，开个挂咋这么痛，不会每回都这样。” 昏迷之前，朱祁钰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个钻头狠狠地怼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现在回想起来，朱祁钰还觉得有点后怕，这要每次都这样，那可真是遭老罪了。 【宿主，模板传输分为瞬间传输，以及八个小时的缓慢传输两种模式】 朱祁钰试探性地问道：“统子，那缓慢传输是不是没那么痛？” 【是的宿主，缓慢传输您可以选择睡前使用，这个无任何副作用】 朱祁钰有些不解道：“统子，你怎么不早说，不然我能受这罪呀！” 【宿主，您没问，瞬间传输是默认设置】 朱祁钰一脸无奈，伸出大拇指说道：“统子，你牛掰，先不说这个，让我看看模板的具体信息。” 话音刚落，朱祁钰的面前便出现一个透明的面板，他连忙仔细查看起来。 皇帝：冉闵 身份：十六国时期冉魏武悼天王平皇帝 人物生平：冉闵，曾名石闵、李闵，字永曾，小字棘奴，魏郡内黄县人，后赵武帝石虎养孙，西华侯冉良之子。 他成年后身高八尺，骁勇善战，勇力过人，初任游击将军，封修成侯。 赵太宁元年，后赵皇帝石虎死去，冉闵得以掌兵辅政，权重一时。 他最初拥立石遵为帝，后杀石遵，改立石鉴，进位大将军，封武德王，录尚书事。 在昌黎之战中，冉闵以少胜多，后期屡战屡胜，被誉为“项羽再世”，威名大振。 冉闵协助石家稳住后赵当时内忧外患的局面，后颁布“杀胡令”，诛杀胡羯二十余万。 冉闵在350年自称皇帝，国号魏，建立了魏国，史称冉魏。 冉魏政权在352年被前燕所灭，冉闵战败被擒，斩于遏陉山。 【杀胡】：对抗异族时，累计斩杀10人一倍战力，杀100人两倍战力，战力无限叠加。 【换帝】：朝堂发生宫斗或政权更替时，可以威慑敌对势力，增加其他势力依附己方的几率。 【军魂】：若对手为异族时，麾下军队体力翻倍，并获得“浴血”、“七杀”光环。 注：浴血光环，身上沾染敌人鲜血越多，越悍不畏死，自身疼痛感亦会成比例减弱。 七杀光环，紫微七杀星降临，杀气附体，大范围震慑敌对军队。 ？ ？ ？ ？ ？ ？ ！ ！ ！ “我绰，居然是武悼天王，这下赚大发了！” 看到模板的具体信息，朱祁钰双眼蹭的一下亮了起来，一股意外之喜在他心中涌现。 刚开始时，朱祁钰只觉得冉闵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等他看到“武悼天王”这四个字才明白过来。 原本，朱祁钰以为自己抽到一个普通的模板，没想到是这个猛男。 朱祁钰隐约记得，冉闵最猛一战是前期惨败的情况下，率领一千残兵大破七万敌军，他一人就斩杀五百多人。 这位争议颇大的武悼天王，也许当皇帝的水平不太行，但个人勇武和打仗绝对厉害。 最关键的是，冉闵模板里的三个技能，完美契合朱祁钰目前的情况。 有丰富的宫廷政变经验，自身武力又是再世项羽这个级别，身体邦邦硬，为后面朱祁钰夺权提供坚实基础。 而且，另外两个技能对杀异族有加成，其中一个还是军魂这种军队团体技能。 现在明朝最大的危机，就是即将入侵的瓦剌，到时候朱祁钰站在城头开技能，那就说不好是谁杀谁了。 朱祁钰越想越对劲，他搓着手兴奋道：“这不是全对上了吗？” 随后，朱祁钰在宫女的服侍下换掉衮服，嘴里哼着小曲去跟老婆们吃饭了。 刚一进门，看到餐桌前几张绝美的脸，朱祁钰的心情就更加好了。 看到朱祁钰走进来，汪皇后几人连忙起身行礼，说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朱祁钰见状，摆手说道：“爱妃们不必多礼，都坐下吃饭。” 看到餐桌前的美味菜肴，忙了一天的朱祁钰食指大动，连忙动起筷来。 虽然当了皇帝，但朱祁钰还是喜欢这种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感觉。 这顿饭是朱祁钰穿越过来，吃得最舒服的一顿，当上皇帝以后，他心中的谋划也正式起步了。 酒足饭饱，朱祁钰拉着汪皇后的手起身，既然已经当上皇帝，那嫡子的事就要加急了。 看到朱祁钰一脸急切，汪皇后脸色微红，捂嘴笑道：“陛下，莫急！” 在杭妃和唐云燕幽怨的眼神下，朱祁钰带着汪皇后往寝宫方向走去。 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16章 索取无度朱祁镇 大同府外，瓦剌中军大帐。 “大哥，大明的吃食真是精细，财宝也是一等一的好，不枉我等辛苦来这里呀！” “哈哈哈！” 大帐内，瓦剌将领身上胡乱披着一些丝绸制品，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桌子上摆着许多精致的食物，他们举起酒杯，推杯换盏地畅饮起来。 大帐最角落的地方，朱祁镇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脸上挂着一副委屈相。 这些天，为了讨好瓦剌，朱祁镇每天都去大同府索要东西。 开始是一些金银珠宝，后来便索要丝绸布匹，以及精米和肉食。 金银财宝，以及丝绸织品，这些身外之物被朱祁镇索要去也就罢了。 但连日索取米粮和肉食，那真是要了大同府上下官兵的老命了。 前些日子，朱祁镇御驾亲征时，已经调走大同府大半粮草，城镇内的粮食原本就极为短缺。 朱祁镇这个五谷不分的家伙，索要的粮草又是精粮，一份可以抵得上寻常士兵五六份的口粮。 这些被要走的粮食，恰巧击中大同府的软肋，让他们举步维艰。 偏偏朱祁镇这家伙又是大明的皇帝，法统上是他们的君父。 大同府已经拒开城门，不好再拒绝其他要求，毕竟那可是皇帝，不能彻底得罪死。 所以，哪怕是再艰难，大同府的官兵也得捏着鼻子忍下去，满足朱祁镇的需求。 城墙上，眼看着今天的口粮再次减少，士兵们脸上的愁苦更加明显。 其中一个大头兵咬着干粮，恨声说道：“特娘滴，皇帝老子天天来要吃的，咱们迟早得饿死。” 小旗官连忙捂住他的嘴，说道：“你小子还敢埋怨皇帝，不要命啦！” 另一个大头兵却说道：“我觉得二狗说得对，再这样要下去，我们怕是要吃树根了。” 这话引得周围官兵的认同，他们从这个话题引申出去，然后聊到树根要怎么吃才美味。 看着手底下的士兵苦中作乐，小旗官脸上满是惆怅，他这些天最怕就是底下有人喊叫。 这一喊，粮食就得送出去不少，并且还是他们亲手从墙头用吊篮送下去，送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与此同时，城内的府衙内，都督同知郭登蹙起眉头，处理着军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郭登连忙起身看了过去。 只见广宁伯刘安拿着一道圣旨，面带笑意道：“元登，京师方向有好消息传来。” “郕王殿下克承大统，已于两日前登基称帝，这是新皇帝的第一道旨意。” 郭登闻言先是一惊，随后朝着圣旨行了个虚礼，便查看起上面的内容。 半晌，郭登兴奋道：“好，陛下言明索要东西乃瓦剌阴谋，我等此后无需再理会。” “有了这道旨意，我大同府的官兵和百姓有救了！” 大同府外，也先的弟弟孛罗领着朱祁镇，像往常一样来到城下索取东西。 随侍校尉袁彬带着人，高声喊道：“奉皇上旨意，前来领取今日份额的吃食，速速备好！” 不远处，朱祁镇缩着头，对身旁的孛罗讨好似的笑着，一副恭顺的模样。 他也很期待大同府每天送的吃食，虽然只能吃些剩下来的残羹剩饭，但总比没有好。 可今天却异常奇怪，底下叫了这么久，城墙上方都没有任何动静。 眼看着孛罗脸色变了，朱祁镇有点着急，连忙催促袁彬继续喊叫。 袁彬听从指示，高声喊道：“尔等放肆，皇上所要之物也敢怠慢，限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东西备好。” 城墙上方，几名传令兵大声回道：“吾等奉新皇诏令，守卫大明边关重镇，其余诸事，一概不理！” 听到这话，朱祁镇呆立当场，他没想到大明居然换皇帝了。 朱祁镇茫然地摇着头，说道：“不可能，母后不会放弃我，难道是有人逼宫，立见深为新皇？” 朱祁镇趴伏在马背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最后还是袁彬牵马引他回营地。 及至傍晚，瓦剌大军终于打探到消息，一则消息被放在也先的案头。 瓦剌诸将里，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太师，可是小皇帝登基？” 看到消息，也先吃了一惊，随后说道：“并非如此，大明新皇是一位成年皇帝。” 听到这话，呆坐在一旁的朱祁镇，忽然有了动作，他着急地问道：“谁，是谁抢了朕的皇位？” 也先眼神不屑地瞥了一眼朱祁镇，随意说道：“登上大明皇位者，乃是郕王。” “什么，怎么会是这个身份低下的庶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到也先的话，朱祁镇拼命摇头否认，他没想到居然是朱祁钰登上皇位。 随后，朱祁镇脸上浮现一丝怒意，他恨极了这个抢他皇帝的朱祁钰。 但下一刻，朱祁镇便对上也先那双危险的眼神，脸上的怒意也变成了惶恐。 没了皇帝这个身份，朱祁镇失去最大倚仗，这样令他陷入最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朱祁镇慌忙跪下，求饶道：“太师，朕的身份还有用，你不能杀朕。” “朕可以写信给母后，让朝廷送更多的金银财宝，赠与太师。” 就这样跪了许久，朱祁镇才敢抬头向上看去，脸上全是忐忑。 但迎接他的是，瓦剌诸将极其淡漠的眼神，此刻朱祁镇的心中只剩下惊恐。 …… 郕王府。 天还没亮，朱祁钰已经醒来，他伸了伸懒腰，低头亲吻了一下汪皇后，然后起身离开。 等朱祁钰离开寝殿，汪皇后睁开双眼，揉了揉酸痛的身体。 她蹙起好看的眉头，小声说道：“怎么感觉陛下比前几日厉害了许多，是我的错觉吗？” 侧院，朱祁钰张开双臂，等待着身旁的几名宫女为他穿戴衣物。 自从穿越到这边，朱祁钰就没有穿过一次衣服，全都有人服侍他穿衣。 哎呀，真是万恶的古代，万恶的封建社会呀！ 朱祁钰今天穿的是衮龙袍，也就是皇帝的常服，据说老朱很喜欢穿这套衣服。 该服饰的形制为头戴乌纱折角上巾，穿绣龙黄袍，腰带以金、琥珀为饰。 永乐年间，朱棣将皇帝的常服改为盘领窄袖黄袍、玉带、皮靴。 黄袍前后及两肩各织金绣盘龙一条，即所谓的“四团龙袍”。 不久后，一架步辇从郕王府出去，后方是举着火把的天子仪仗。 看着上方漆黑的夜空，朱祁钰暗自吐槽：“这皇帝真不是人当的，等我夺了权，一定要改掉早朝的时间。” 第17章 登基后的第一次朝会 奉天门。 “上朝！” 随着内官监太监成敬高声呼喊，以及小黄门的附和，朱祁钰登基后的第一次朝会正式开启。 这也是朱祁钰第一次在奉天门接受群臣的参拜，而大臣们再也不用拜草原了。 时隔一个多月，大明朝堂上再次出现皇帝的身影，大臣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诸位大臣分两班站定，望着大殿上方的朱祁钰，他们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少大臣暗自拿新皇，跟前任皇帝相比较，发现无论是能力还是气度，新皇样样完胜。 因此，朱祁钰才登基不过数日，就已经获得不少大臣的支持。 此时，右都御史王文咳嗽一声，出班奏道：“国立新君，大明一片欣欣向荣，全仰赖陛下洪福！” 望着下方这位铁杆支持者，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朱祁钰露出了微笑。 瞧见朱祁钰面露喜色，又有十几位大臣出列，他们一起说了些吹捧朱祁钰的话。 其实这些大臣的用意，朱祁钰是明白的，他们是在提前站队，向自己表忠心。 相较于朱祁镇，这些大臣提前押注自己这边，所以朱祁钰当然也不会亏待他们。 毕竟这可是赌命的操作，历史上王文就是因为站队朱祁钰，而被复辟后的朱祁镇下令处死。 朱祁钰朝出列的大臣微微点头，随后摆手让他们暂且入班，眼神示意侧方的王诚。 王诚拿出手中的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瓦剌，假借大兄皇帝名头侵扰边关。” “此乃异族之阴谋，往后瓦剌所求皆无需理会，边关诸将紧闭城门，坚守边关，不可自误，钦此。” 登基以后，朱祁钰的第一道旨意就是稳定边关，为后续调兵京师争取时间。 毕竟朱祁镇已经叫了两次门，虽然宣府的杨洪和大同府的郭登都顶住压力，但边关再也经不住折腾。 况且，只要二十万预备军顺利到达京师，那瓦剌的危机将迎刃而解。 就在这时，徐珵站出来俯首说道：“臣翰林院侍讲徐珵有本要奏。” “眼下当务之急，乃是迎回皇上，应当尽早让杨御史出使瓦剌，以图……” “住口！” 还没等徐珵把话说完，一旁的王文打断道：“徐侍讲，注意你的言辞。” “陛下已经登临天位，北边那位你应该尊称其为太上皇帝，切莫自误！” 听到王文的话，徐珵反应过来，连忙抬眼望去，迎接他的是，朱祁钰略带深意的眼神。 徐珵见状，连忙俯身拱手道：“臣一时心急，这才说错了话，还请陛下见谅。” 可对于徐珵的认错，朱祁钰并没有立刻给予回复，而是让他继续待在原地。 半晌，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渐渐汇聚在自己身上，徐珵神情有点尴尬。 正当他要说话，朱祁钰适时开口道：“既然如此，徐卿就先退下。” 看着狼狈入列的徐珵，朱祁钰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彻底倒向孙太后。 朝廷派遣使团出使瓦剌，不少大臣都知道，但御史杨善为主使，只在廷议商议过，从未对外公布。 翰林院侍讲身居从五品，并没有实权，更没有资格参与廷议。 能参与廷议的重臣，与徐珵没多大关联，所以这条信息来自哪里，显而易见。 这才第一次朝会，与孙太后的博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说起来，朱祁钰还得感谢脑中那股属于冉闵的记忆，不然他这个现代人可看不清其中门道。 原本，朱祁钰以为冉闵是个莽夫，他的模板更多偏向于武力方面，没想到政治属性并不低。 想到这，朱祁钰对着下方群臣问道：“诸位爱卿，派遣使团迎回大兄皇帝，尔等可有好的建议？” 听到问话，下方群臣互相对望，新皇心思未明，他们都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最终，还是王直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迎回太上皇势在必行。” “只是天子御用之物不可轻授，可以适当提高赎金，以此换取太上皇回归大明。” 作为朱祁钰上位的主要推手之一，同时又是吏部天官，王直的态度让许多大臣生出别样心思。 毕竟朱祁镇当了十四年皇帝，很多大臣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 而王直的表态，朱祁钰并没有反对，所以不少大臣都出班表明态度。 “臣翰林院侍讲徐珵附议！” “臣大理寺少卿许彬附议！” “臣都督佥事张軏附议！” 有二十多位大臣陆陆续续地站了出来，他们纷纷表示应当尽早迎回朱祁镇。 看着这些大臣争先恐后地出头，一个个都在帮着朱祁镇说话。 朱祁钰愈发觉得需要早日掌管兵权，不然到头来，还是会被孙太后架空。 想到这，朱祁钰对着金濂说道：“金尚书，你们户部出个章程，再与瓦剌使者接洽。” 前任户部尚书王佐死于土木堡之变，金濂调任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则由大理寺卿俞士悦接任。 金濂闻言出班，俯身说道：“臣领旨！” 可是，金濂在回答过后，却并未入列，而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朱祁钰见状，开口问道：“怎么，金尚书还有别的话要说？” 金濂闻言，拱手说道：“回陛下，京师近日粮价飞涨，米价一石已经涨到四两银子。” 听到这话，朱祁钰眉头一皱，他现在可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 作为皇帝，粮食和军队对朱祁钰都十分的重要，所以他一直在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一石粮要四两银子，这个价格可谓是相当离谱，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百斤猪肉。 四两银子那就是四百斤猪肉，而一石粮大概在180斤左右，京师的米比猪肉都要贵。 猪肉远远不够吃，为了应对瓦剌入侵，最终都必须要折算成粮食。 想到这，朱祁钰皱起眉头，冷声问道：“金尚书，可否从其他地方调取粮食到京师？” 金濂俯身说道：“回殿下，于尚书已于两日前，去往通州调取钱粮，只是……” 听到这话，朱祁钰朝大殿下方望去，这才发现于谦今天没来上朝。 自从三日前的登基大典，朱祁钰就再也没有见过于谦，没想到他去通州了。 第18章 帝王一怒 确认朝堂内没有于谦的身影，朱祁钰重新将目光放在金濂身上。 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朱祁钰问道：“金尚书，有话不妨直说。” 对于通州运粮的事，朱祁钰并没有多少了解，原先的历史轨迹上，也是由于谦一人独自操办。 朱祁钰看过地图，通州到京师距离并不远，而且中间还有一条运河，可以用漕运送粮。 按道理来说，将通州的粮食运过来，费不了多少功夫，怎么还要于谦这个尚书亲自到那边去？ 看到朱祁钰询问的眼神，金濂面露难色，俯身说道：“回陛下，通州到京师本来有一条运河，叫通惠河。” “但就在前些日子，这条河堵住了，于尚书只能亲临现场，带着人去疏通运河。” “只有通惠河通了，通州粮才能以漕运的方式送往京师，否则……” 就在这时，下方武将班次里有人快步出列，打断了金濂的话。 那人身形健硕，拱手大声说道：“臣都督佥事张軏有本要奏！” 见此情形，朱祁钰蹙起眉头，眼睛在张軏的身上来回审视。 张軏，靖难名将河间王张玉三子，英国公张辅的弟弟，属于高级武勋行列。 其实，朱祁钰对张軏的印象，更多的是八年后那场夺门之变。 张軏和他的二哥张輗迎奉朱祁镇复辟，因功被封太平侯，赐丹书铁券。 作为武勋，张軏对朱祁钰的看法，就是文官推上去的傀儡皇帝，因此他的态度并没有多少恭敬。 朱祁钰面无表情，对着下方说道：“哦，张卿如此急切，是有何要事？” 张軏再次拱手，语气强硬道：“臣听闻，兵部尚书于谦在通州乱抓良民，致使数名百姓伤亡。” “并且，于尚书豪取强夺百姓财产，通州城上下被搞得乌烟瘴气，请陛下为通州百姓做主！” 随着张軏把话说完，都指挥佥事张輗并同十几人一起出列，他们纷纷俯首请愿。 看着下方几人，朱祁钰认出他们大多数是刚才附议迎回朱祁镇的大臣。 就在这时，金濂豁然转身，指着张軏等人说道：“尔等兵痞好不知羞耻，竟敢恶人先告状。” 张軏丝毫不让，面向金濂说道：“哼，金尚书怎么这般着急，莫非也参与其中？” 金濂闻言先是怒视一眼张軏等人，随后朝向朱祁钰俯身说道：“陛下，事实并非如此！” “张家兄弟以奇货可居，命人暗中囤积粮食，使得京师粮价飞涨，怕是通惠河堵塞，亦与张家……” 还没等金濂把话说完，一旁的张輗抢话道：“放屁，金濂你血口喷人。” “吾等所行之事，都是按皇家定下来的规矩办，难道你觉得皇室也有罪？” 听到这话，金濂被问得一窒，喘着粗气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把话强行咽了下去。 眼看金濂吃瘪，班次内的文官对这些嚣张的武勋看不过眼，愤然出班声援。 “说什么按规矩办事，你们武勋所行之事，难道真的完全按照章程去办吗？” “事事符合章程，皇家宗室定下来的规矩，吾等不敢忘却。” “你们张家也敢与皇室相比，这难道不是僭越之举，有不臣之心。” “尔等强词夺理，简直不可理喻！” 大殿下方，文官和武勋分成两派，对对方相互攻歼，朝堂顷刻间跟菜市口一样闹哄哄。 大殿上方，从他们的争吵当中，朱祁钰察觉到不对劲，通州运粮怕是没那么简单。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件事的时候，作为皇帝的朱祁钰，觉得自己应该要站出来控场了。 想到这，朱祁钰霍然起身，大声怒斥道：“够了！” 伴随着残缺版祖龙的威严和冉闵的铁血杀气，朱祁钰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帝王威势。 这一股气势，让下方正在吵闹的群臣身形一顿，他们纷纷停下动作，俯身作请罪状。 仅一句怒斥，朱祁钰就轻易镇压住朝堂，下方众臣暗自心惊。 自从朱祁镇登基以来，他们已经十几年没有感受到这等来自上位者的压迫。 王直和胡濙两位老臣暗中对视，都从对方眼中读出震惊，他们察觉到朱祁钰的气势又变强了。 而朱祁钰的强势，也让那些武将勋贵震惊，他们没想到被文官推举上来的皇帝，居然有这样的威势。 在推崇嫡长子继承制度的勋贵眼中，朱祁钰根本就没资格当皇帝，不过是临时被文官推上来顶包一下。 按明太祖朱元璋的《皇明祖训》，朱祁钰无论什么时候，继承顺位都不高。 如今的皇室大宗正，襄王朱瞻墡才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历史上，皇室也是先找的朱瞻墡，但人家表示不趟这浑水，皇帝位这才落到朱祁钰身上。 作为一个从没被考虑过继承权的宗室，朱祁钰在朝野中既无威望，又无班底，可以说毫无根基可言。 别说是勋贵，就连宗室也不喜欢朱祁钰，他们同样觉得朱祁钰没资格继承皇位。 当时的宗室建议由两岁的朱见深登基，再由他们宗室子弟辅佐朝政。 原本的历史轨迹上，朱祁钰唯一亲儿子暴毙后，就连文官集团也选择背刺，重新立被废的朱见深为太子。 就这样，景泰帝彻底成为三方势力都不钟爱的傀儡皇帝。 最终夺门之变发生，被朱祁镇一脚踹下皇位，落得身死的惨淡收场。 前世，朱祁钰对这段经历研究过无数遍，他当然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 其实土木堡之变以后，武将勋贵能打的都死掉了，还不如重新培养一批。 因此朱祁钰处理事情，完全无需顾忌这些草包武勋的情绪，强行镇压就完事了。 看着下方重归安静，朱祁钰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来回逡巡，持续用气势压迫他们。 眼看着下方群臣心头那根弦越绷越紧，朱祁钰冷声说道：“京师需要粮草，谁都不能阻拦。” “通州仓的粮食必须运往京师，但凡有阻挠者，无论是谁，定斩不饶。” “瓦剌大军即将南下，这是一场必须要打赢的仗，谁敢在这时候拖后腿，别怪朕翻脸不认人！” 说完，朱祁钰大袖一挥，没等成敬宣布散朝，就迈步离开了奉天门。 等朱祁钰走后，大臣们才敢把头抬起，他们朝朱祁钰离去的方向望去，沉默不语。 第19章 被堵住的不是通州河 文华殿。 朱祁钰刚刚坐定，舒良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快步来到龙椅旁。 作为朱祁钰又一心腹太监，比起擅长处理日常事宜的王诚，舒良对打探消息和外派做事更有心得。 看了一眼舒良，朱祁钰开口问道：“舒良，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舒良闻言行了一礼，回答道：“禀陛下，通州如今的粮价一石，仅需六钱五分。” 听到这话，朱祁钰瞳孔微张，之前所有的疑惑一下子便想通了。 京师粮价一石四两银子，而七十里以外的通州只要六钱五分，其中差价足足有六倍多。 朝会的时候，朱祁钰还搞不懂，这通惠河好好的怎么就堵住了。 就连于谦这个兵部尚书，在通州城不停奔走，也通不开这条河，运不回一粒米。 原来是有人拦着不让，看来这通惠河堵塞的背后，是一门生意呀！ 通惠河一堵，粮食就运不出去，京师粮价暴涨，这就赚到了第一笔。 百姓买不起粮食，卖田卖屋卖家当，趁机压价收购，再赚一笔。 实在没得卖了，就卖儿卖女卖自身，直至把百姓所有的东西都吃干抹净，这里面一环套一环。 想明白以后，朱祁钰怒极反笑，说道：“好好好，都是朕的忠臣良将，好得很呀！” 瓦剌大军已至边关，随时都能越过内长城，兵锋直指京师。 而京师还有不到半个月的粮食储备，急需抽调通州仓的粮草入京，事情已到刻不容缓的地步。 想到这，朱祁钰连忙吩咐道：“舒良，你差人快马告诉于尚书，务必要保证粮食顺利进京。” “对了，你让那人带着朕的口谕，如有阻拦者，立斩不饶。” 原本，朱祁钰打算拟一道圣旨，但圣旨需要经过内阁票拟，太费时间，所以才改成口谕。 情况危急，现在必须要快刀斩乱麻，早日疏通堵塞的通惠河，将粮食运到京师。 然而，舒良却没有答应下来，他言辞闪烁低声道：“陛下，这恐怕……怕是于尚书处理不了。” 朱祁钰闻言一愣，有些不解道：“这里还有什么事，连一个尚书都处理不了。” 舒良左右看了看，附耳说道：“陛下，这门生意皇庄也有份。” 朝会这段时间，舒良带人直入皇宫，把所有账目摸得清清楚楚，自然发现其中秘辛。 随后，舒良挑了一些重点的账目，仔细地跟朱祁钰汇报了一下。 朱祁钰听得眼睛瞪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他没想到这事居然是由皇庄牵头。 “其中乾清宫和仁寿宫为主，坤宁宫为辅，三宫的皇庄带头，于尚书怕也是无能为力。” 说完，舒良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对通州日夜奔波，却做着无用功的于谦感到惋惜。 朱祁钰皱眉低头沉思，如果倒卖粮食这事，皇庄也参与其中的话，那这里头牵扯实在太大。 若是北京保卫战之后，掌握十团营的于谦或许可以，可现在的于谦确实管不了。 半晌，朱祁钰抬头感叹道：“看来被堵住的不是通州河，是贪心呀！” “舒良，根据你查到的账目，给朕拟一份名单，以及里面所赚取的银两最终都流向哪里。” “遵命，奴婢这就去办！” 舒良俯身答应了一句，随后恭敬地后退离开文华殿，带着人往宫内走去。 就在这时，王直、胡濙和金濂等机要大臣赶到文华殿，开启今日的廷议。 今天要商讨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运粮的问题，讨论如何将通州的粮运往京师。 朱祁钰已经从内监这边得知事情真相，他还想看一下文官那边有什么办法解决此事。 作为皇帝，应当多听取各方意见，然后汇总到一起，并用决策权决定事情的最终走向。 众臣刚坐定，朱祁钰便开口问道：“金尚书，通州河的事应当如何处理？” 金濂闻言拱手说道：“臣以为，还不如将通州仓的粮食一把火烧了。” “混账话！” 听到这话，朱祁钰蹙起眉头，不满道：“金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朱祁钰面有怒色，金濂忽地想起不久前，朝堂上那股极具压迫感的气势，整个人把头低了下去。 见此情形，一向稳重的王直打了个圆场，说道：“陛下稍安，金尚书也是一时失言。” 这几日，金濂从刑部调任户部以后，因为钱粮的事弄得整夜都睡不着。 这事处理起来非常棘手，牵扯太大碰又碰不得，就连亲临现场的于谦都碰壁了。 眼看京师粮食快要见底，金濂急得头发都快要白了，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怨气。 胡濙开口劝道：“陛下，此事莫急，于尚书那边已经传回消息。” “这几日，于尚书以官府的名义征调了五百辆大车，动用百姓及官兵家属将粮食运往京师。” 说话间，胡濙从袖口处拿出一本奏折，这是于谦用急递铺传回来的消息。 朱祁钰拿过奏折查看起来，胡濙接着说道：“于尚书提出，运粮二十石到京师者赏银一两。” “同时让将要入驻京师的军队绕道去通州运粮，所有军士皆预支半年军饷，以粮食的形式发放。” 看到奏折上的内容，朱祁钰知道这是因为通惠河堵塞，于谦所作出的妥协和替代方案。 原先历史上，于谦就是这么干的，没几天就将几百万石粮食运到京师，足足存够一年的所需。 其实，于谦这样做是有隐患的，那就是损耗太大，八百万石粮食有接近4成被消耗在路上。 还不知道其中被贪污了多少，再加上朝廷还要付出很大一部分钱作为赏银，造成国库空虚。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于谦能做到的极致了，大臣里面也只有他能做成这事。 王直叹了口气，说道：“为了此事，于尚书劳累过度，期间还昏倒了一次，现在还咳嗽不断。” 对于于谦作出的努力，大臣们看在眼里，于谦性格刚正无私，他们也很是佩服。 然而，朱祁钰却摇了摇头，虽然于谦为这件事作出了很多努力，但他却要否决掉于谦的做法。 朱祁钰决定亲手解决这件事，于谦做不到的事情，他作为皇帝却能办得妥妥当当。 第20章 都得吊起来 文华殿。 看到朱祁钰摇头，大臣们纷纷表示不解，王直更是说道：“陛下，此事只能依于尚书之法，方可解除危机。” 通州粮涉及皇庄，于谦没有权力去查这件事，如若强行去查，那就是僭越。 虽说于谦跟王胡两位老臣，一起做下废立之事，但终究是为了大明，为了稳固江山。 可于谦不敢查的事，对朱祁钰来说并不难，因为他在数天前已经登基，成为大明一言九鼎的新皇帝。 看到下方着急的大臣，朱祁钰摆手道：“诸位爱卿莫急，朕自有解决的方法。” 眼看着朱祁钰这般态度，大臣们只能干着急，都想要再劝说一下。 此时，右都御史王文突然站出来，拱手说道：“臣相信陛下，定能妥善处理通州粮一事。” 说这话时，王文虽然眼神坚定，但嘴角那抹带着谄媚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朱祁钰看向王文，对于这个铁杆支持者，他也是无可奈何。 这王文明明清廉奉公，有能干的声誉，曾以极强的断案能力升任都察院右都御史，执掌宪台。 但他却总是一副谄媚的样子，对朱祁钰百般讨好，一心想要攀附。 不过说实在的，对朱祁钰来说，得到这样一位重臣的支持，其实是一件好事。 因为朱祁钰可以让王文在朝堂替自己发声，表达一些观点。 而且王文自身能力不差，并不是那种没本事的谄媚小人，完全值得培养一下。 眼见朱祁钰露出满意的笑容，王文笑意更盛，其余大臣则是一脸无奈。 毕竟眼前这位，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傀儡皇帝，而是一位有能力的君主。 不久前，更是一言便能掌控朝堂，震慑文武百官，就连王直、胡濙这样的老臣，也不敢随意造次。 可以说，只要朱祁钰不做一些过于离谱的事，大臣们就不会对他加以阻止。 “陛下，臣等告退！” 廷议没有商量出结果，新皇帝又有自己的想法，大臣们只能先行退下，后续再做打算。 他们想着，如果陛下出师不利，那肯定还会回来求他们帮忙。 朱祁钰将大臣们送走，回来时正好看见等待在一旁的舒良，他连忙坐下听取汇报。 舒良双手奉上一本账本，朱祁钰顺手翻查起来，里面的账目让他眉头紧锁。 通州粮果然涉及倒卖粮食，存在不小的粮食缺口，甚至还有陈粮换新粮，赚取差价这种事。 而且还是由皇室亲自领头，联合武将和勋贵利用巨商当白手套，一起倒卖粮食。 前任皇帝和太后带头发国难财，这简直不可思议，朱祁钰看得有些脑阔疼。 更逆天的是，按照账本上的资金流向，这些倒卖粮食赚的钱，大头全让勋贵、巨商给拿走了。 我卖我自己的粮食，但大部分的钱却让别人赚走，就连生意都不会做。 这些粮食大多都是仁宣之治所留下来的存粮，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此时，舒良俯首说道：“陛下，除了倒卖粮食，臣还查到一些别的账目。” 话音刚落，舒良便在朱祁钰的允许下，把账本往后翻了几页，并用手示意上面的几条账目。 顺着舒良的手指，朱祁钰看得头皮发麻，失声道：“他们居然还敢往草原走私火器和箭矢！” 本来朱祁钰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结果还是没能料想到，朱祁镇这货居然这么坑。 怪不得倒卖粮食由武勋拿大头，原来这是封口费，为的就是全占走私武器的高额利润。 但是，作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带头去干这种里通外国的事情呢？ 这种损己利人，自己挖自己的根基的事，也就朱叫门这种奇葩能做得出来。 舒良继续说道：“陛下请看，这些是镇守大同太监郭敬的账目，此人是太监王振的爪牙。” “郭敬每年向蒙古瓦刺部落走私箭镞几十万只，甚至连火铳也走私到了瓦刺。” 王振是朱祁镇的亲随太监，账本里走私武器的银两，全都流入了朱祁镇两母子的口袋里。 朱祁钰越看越心烦，直接将账本扔在御案上，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朱祁镇留下来的烂摊子实在太大，朱祁钰一时间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见此情形，舒良拿出一本薄册，说道：“殿下，这是奴婢根据账目所查到的名单。” 朱祁钰翻开册子，发现名单涉及大部分的皇家宗室和武勋，尤其以孙钱两家的外戚居多。 看到这份名单，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朱祁钰彻底爆发，他拍桌说道：“这些byd都得吊在路……” “陛下息怒！” 殿内的太监宫女纷纷跪下，可却没有等来朱祁钰后续的怒气发泄。 半晌，王诚和舒良抬头望去，只见朱祁钰用手托着下巴，作沉思状。 随后朱祁钰用手对王诚招了招，说道：“王诚你过来，朕有事问你。” 王诚闻言快步上前，俯首说道：“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朱祁钰面露好奇的神色，问道：“王诚，亲军二十六卫里面，朕能调动多少？” 眼下要疏通通惠河，把粮食调到京师，只能调取天子亲军去武力镇压。 一力破万法，对于这些不配合的家伙，就该将他们全都清洗掉。 毕竟洗洗更健康，朱祁钰在朝堂中没有任何势力，自然也不怕会伤到自己人。 王诚俯首答道：“回陛下，禁军目前有八个都指挥使听从调度，并且还有六卫有依附的意向。” 听到这话，朱祁钰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夺少？” 虽然朱祁钰已经登基，但不是说坐上皇帝位，就一定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尤其是朱祁钰这种，被临时推上去的庶皇帝，想要得到军队支持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算上有依附意向的六卫，朱祁钰现在可以说，得到超过半数禁军的支持，那可是数万军队呀！ 朱祁钰心里暗道：“我都没有出手，怎么兵权就已经抢了一半，难道是冉闵模板的【换帝】技能？” 这时，朱祁钰才把事情想通，没想外挂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挥了作用。 既然军权在手，那很多事都可以做了，朱祁钰对着舒良吩咐道： “舒良，你拿着朕的令牌，调五百禁军过去，随军再配几个北镇抚司的好手。” “到了那边，在通州河旁竖起两根木杆，谁敢阻扰疏通运河，就抓起来剥皮充草，吊死在那里。” “谁来吊谁！” 第21章 通州城 通州城。 某家豪华酒楼内，几名穿着精致丝绸衣服的商人推杯换盏。 一名身形微胖的商人举起酒杯，说道：“白某，先敬各位一杯。” 另一名商人露出微笑，问道：“白兄，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这是又收了多少粮食？” 白姓商人笑着回道：“不多，十五万担而已，全都是仰仗皇上和太后。” “白兄，你太过谦虚啦！” “对啊，白兄你赚了钱，别忘了兄弟们。” “哈哈哈！” 就在这些商人畅怀大饮之时，厢房的门被推开，一个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坐着的商人们连忙起身，说道：“孙少爷，什么事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来人名叫孙绍年，是孙太后家族的旁支子弟，负责处理家族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孙绍年略微敷衍地拱了一下手，坐下来说道：“于谦那边，似乎找到了运粮的办法。” 商人们闻言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他们皱起眉头，朝着孙绍年围坐了下来。 白姓商人有些着急，开口问道：“孙少爷，我们不是把运河都堵住了，怎么他于谦还能运粮出去？” “我方才弄来十五万担粮食，这不能砸在手里，孙少爷你可得帮帮小的呀！” 与那个白姓商人一样，在座的其他商人也暗中收集了不少粮食，打算运到京师大赚一笔。 通州到京师仅仅七十里，运过去就是六倍多的差价，每一趟都是暴利。 而且他们有特殊渠道，可以转运别的路段，以漕运的方式将粮食到京师，所以耗费也不高。 没想到却在这时发生了意外，于谦竟然能将通州仓里几百万担粮食运往京师。 这些粮食一旦送到京师，粮价顷刻间便能降下来，从而恢复到正常水平。 眼看着财路被断，厢房内的商人们急得抓耳挠腮，都在暗自思索着解决办法。 半晌，白姓商人面露狠色，咬牙说道：“要不，我们把那个于谦给……” 白姓商人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随后看向众人。 见此情形，孙绍年连忙说道：“你不要命了，那可是兵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 孙绍年狠狠地瞪了一眼白姓商人，他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疯狂，连朝廷命官都敢杀。 又过了一会，还是没能商量出应对办法，有商人问道：“孙少爷，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孙绍年想了想，说道：“先暂停收粮，再把你们手中的粮食集中起来，今晚我们就加急运往京师。” 听到这话，商人们面色愁苦，有的人还不甘心地问道：“孙少爷，我们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孙绍年摇了摇头，朝着商人们拂了一下衣袖，转身快步离开厢房。 房间内，场面有点沉闷，这些商人都眯着眼，心里头都十分不爽。 过了一会，有人问道：“我们真的要停止收粮，干最后一票吗？” “别无他法，只能先这样了。” 这些商人里，有人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只是那位白姓商人眼神依旧锐利。 他对着众人说道：“既然是最后一笔，那我们为何要停止收粮，不如直接干一票大的。” “白兄，你的意思是……” “不惜一切全力收购粮食，孙家又不知道咱们身上还有多少余粮，到时候只管往上运就行。” “白兄，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赵兄，六倍多的差价呀！” 不多时，厢房的门被推开，这些商人都在快步走着，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 …… 通州衙门。 于谦暂时借住在这里，天气渐渐转凉，他身上披着一件外衣，坐在案桌旁。 “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出，于谦因为劳累过度而染病，此刻正拖着病体处理公务。 五百辆大车已于数日前征调完毕，但于谦手中无人，通州城的部队他又调动不了。 所以，当天他便熬夜写了奏折，并让急递铺将奏折送往京师。 这几日，于谦都在发愁，请调京师的军队绕道通州，本来就不符合规矩。 并且，这些军队所做的事是运粮，粮草和兵权交织在一起，容易产生哗变。 于谦放下手中的笔，叹气道：“不知陛下能否顶住宗室和武勋的压力，助我运粮成功。” 望着窗外的景色，于谦眉间隐约带着一丝忧愁，心中更是沉重。 土木堡之变发生后，于谦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他无时无刻都想为大明做些什么。 就连那间干净的小屋，于谦也有很久没有回去过，那里的人也很久没见到过了。 于谦抬头望天，背着手低声喃道：“不知夫人和璚英，如今怎样了？” 就在这千思万绪之际，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于谦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舒良带着人风尘仆仆地走进衙门，快步来到于谦跟前。 于谦见状，惊喜道：“舒监，你亲自前来，可是陛下同意了于某的建议。” 作为朱祁钰两大贴身太监，舒良的到来代表着皇帝的态度，于谦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但下一刻，舒良却摇了摇头，然后拿出朱祁钰的御赐令牌，对着于谦说道：“于谦接旨！” 见此情形，于谦先是一愣，随后俯身拱手，等待舒良接下来的话。 舒良轻咳一下，朗声念道：“传陛下口谕，着兵部尚书于谦即刻起疏通通惠河，舒良辅之，钦此！” 话毕，于谦把头猛地一抬，脸上全是震惊之色，他没想到朱祁钰竟然有如此大的决心。 要知道这件事牵扯太大，很多宗室和勋贵都深涉其中，一个闹不好可能会失去他们的支持。 想到这，于谦对着舒良问道：“陛下，真要不顾宗室和勋贵的面子，疏通这条通惠河吗？” 舒良笑着回道：“正是，此次前来，陛下调取五百禁军，助于尚书清理河道。” 听到五百禁军随行，于谦瞳孔微张，心中大定，看来陛下打算对宗室和武勋重拳出击。 舒良说是带人清理河道，但于谦心里明白，这五百禁军是过来杀人的。 只是于谦没有料到，朱祁钰接下来的动作大得吓人，以至于他这个兵部尚书都被吓到了。 第22章 还是杀得少了 通州河。 在舒良的指挥下，河的两岸分别竖起了几根被削得光滑平整的杆子，十几名军士在杆子下站岗。 不远处，于谦调动通州衙役，疏通淤积在通惠河道里的淤泥杂物。 外围，百姓们围在这里观望，对疏通河道的于谦指指点点。 “这才过几天，那位大官怎么又来了，你们说他这次能坚持多久？” “上次两天不到，官老爷就灰溜溜地跑了，这次怕是一天也坚持不下去。” 人群中，有几个人眯着眼朝远处眺望，查明情况后，匆匆往外赶去。 城郊，这里散住着一些村落，但与往日的平静不同，今天不断地有吵闹声传出。 “这位爷，我们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了，请您给我们留点吃的。” “白掌柜，求您高抬贵手，我们确实挤不出一粒米，家里的孩子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一间破屋旁，几个穿着粗麻布衣的百姓跪在地上，对着面前的富商求饶。 那人正是白姓商人，为了今晚的运粮计划，他在附近村落疯狂搜刮粮食。 白姓商人一脚踢开跪在地上的百姓，恶狠狠地说道：“放过你，那谁放过我？” “新皇昏庸，错信奸臣，要我等连夜筹措粮食，今晚便需运往京师，我也是没办法呀！” 听到这番话，地上百姓停止了挣扎，他们面露惶恐，眼神也失去了生气。 皇帝的名头太大了，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根本惹不起，所以无论再苦再累，那也得忍下去。 见此情形，白姓商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心里暗想这些愚民就是好糊弄。 对于近日登基的新皇帝，白姓商人没有多少好感，反而觉得他有些碍事。 毕竟他们是在太后和武勋底下做事，而新皇是由文官扶持登基，天然就不对付。 最重要的是，新皇和于谦运通州粮的事，损害了他的利益。 就在这时，一道略微尖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陛下筹粮一事，咱家为何不曾知晓？” 在场的人循声望去，只见数名披甲军士的簇拥下，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踱步走来。 来人正是舒良，此刻他面带愠怒之色，眼神里的凶光直逼白姓商人。 作为朱祁钰的随身太监，舒良绝不允许任何人抹黑他的陛下。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打着为陛下收粮的名义，去残害陛下的子民。 这种事绝不可饶恕，在舒良的眼里，眼前这个身形微胖的商人已是死人一个。 看到舒良，白姓商人不解地问道：“你是何人？” 舒良轻蔑一笑，说道：“你为当今陛下做事，居然不认识咱家吗？” 白姓商人闻言神情一紧，连忙让身边的手下往他聚拢过去，一副警惕的模样。 舒良见状拿出御赐令牌，冷声说道：“就让你死个明白，咱家是当今陛下的随身太监舒良。” 话音刚落，一群如狼似虎的禁军涌了出来，将白姓商人及其手下，全部押了下去。 “你们凭什么处置我，我要见太后，让太后为我们做主！” 对于白姓商人的喊叫，舒良选择无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人。 …… 傍晚时刻，十几个商人被五花大绑，摁倒在通州河边的木杆之下。 看到这些商人还在喊叫，舒良大声斥道：“闭嘴，你们不会还妄想着有人来救，要来早来了！”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一静，那些嘴硬的商人终于开始害怕，身子慢慢颤抖起来。 在舒良身边，于谦皱眉问道：“舒监，你这是要把他们都杀了？” 舒良闻言回道：“当然不是，按陛下的意思，这些人都得剥皮充草。” 听到回答，于谦瞳孔一缩，正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舒良抬手制止。 随后，舒良解释道：“于尚书，这些商人残害百姓，豪取强夺百姓家中余粮，你确定要为他们说话吗？” 听到这话，于谦内心挣扎了一下，终究没有继续阻止，而是让路给手持刑具的缇骑。 舒良面露凶光，盯着那些商人说道：“你们放心，咱家带来的都是北镇抚司的好手。” “他们的手艺可是从洪武爷那会传下来的，个个都有一双巧手！” 不久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传来，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除去通惠河边那几根杆子，以及杆子上被剥皮充草的尸体，整个通州没有多大变化。 一阵风吹过，那几具尸体迎风飘扬，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就在当晚，通州河的河道自然而然地被疏通了，明日便能运送粮食。 舒良对着于谦说道：“运河已通，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于尚书了。” 于谦点头称是，回道：“舒监放心，于某定不负陛下所托。” 第二日，舒良带着连夜从被处死的商人家中查抄的金银财物，离开了通州城。 …… 京师。 看着于谦的第二封奏折，上面说着通州粮不日将运至京师，朱祁钰终于舒了一口气。 放下奏折，朱祁钰感叹道：“还是杀得少了，不过慈父那一套真是好用，见效也确实快。” 虽然还在解决运粮的事，但对朱祁钰来说，夺取兵权更为重要，尤其是禁军的归属权。 他看向身边的王诚，问道：“王诚，握在朕手中的禁军有多少卫了？” 王诚闻言，俯身答道：“回陛下，先前六卫已经归心，还有羽林左右两卫和虎贲左卫也意属陛下。” 听到这话，朱祁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没想到夺兵权的事居然如此顺利。 这还没动手，就已经收下半数以上的禁军，真是开挂一时爽，一直开挂一直爽。 【换帝】：朝堂发生宫斗或政权更替时，可以威慑敌对势力，增加其他势力依附乙方的几率。 再次查询模板信息，朱祁钰心里暗道：“这【换帝】技能真是神技，舒服了。” 此时，王诚俯首说道：“陛下，卢指挥已经在殿前等候多时了。” 朱祁钰点头，吩咐道：“那就宣他进来！” 前些日子，马顺在朝堂上被大臣打死，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一直悬而未立。 说到锦衣卫，那可是有名得很，他们精通各种手段，能胜任多种任务。 比如通州运粮，这件事其实锦衣卫去最合适，缉捕谳狱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作为禁军里头人数最多的部队，锦衣卫是朱祁钰必须要掌控的一支力量。 刚入殿内，卢忠便单膝跪地，拱手说道：“臣锦衣卫指挥同知卢忠，拜见陛下！” 那天扣押大殿内作乱的大臣，卢忠的心情其实颇为忐忑，直到获知朱祁钰登基的消息，才放下心来。 很快，卢忠便加封锦衣卫指挥同知，离指挥使仅有一步之遥。 看到半跪在地上的卢忠，朱祁钰开口问道：“卢忠，锦衣卫如果交给你，朕能放心吗？” 卢忠闻言心中狂喜，激动地抬头说道：“回陛下，臣愿效死命！” 第23章 名单上有谁，朕说了算 京师。 随着通惠河被疏通，粮食被快速运往京师，而调动的军队无需掉头去通州，也陆续抵达京师。 郕王府书房外，舒良一脸风尘仆仆，张口说道：“陛下，奴婢回来了！” 正在处理政务的朱祁钰抬头，示意舒良来到自己身边，汇报通州那边的情况。 登基以后，朱祁钰手头上的工作多了起来，很多奏折都等着他批阅。 舒良快步上前，将手中的一本薄册递了上去，上面是一份名单，记录着通州城倒卖粮食的巨商。 舒良俯首解释道：“陛下，这些商人依照您的吩咐，全都吊死在通州河边。” “后续抄没他们的家产，搜出白银百万两，金二十余万，粮食四十万担，古董字画等其余物件不计其数。” 听到这里，朱祁钰双眼一亮，他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这么富。 要知道，现阶段是明朝前中期，并不是后期白银泛滥的时候，银子可是很保值的。 瓦剌索要朱祁镇的赎金，也就要了二百两黄金和四百两白银，并非那种很夸张的数字。 所以，这次查抄下来的财物，可以说是大丰收，足够朱祁钰用很久了。 朱祁钰点了点头，再度问道：“你做得很好，这些奸商背后的人，有没有查清楚？” 舒良从袖口掏出另一本薄册，说道：“回陛下，查抄商人宅子的时候，搜出许多书信。” “上面详细记载所涉的宗室和勋贵，这是详细的名单，请您过目。” 朱祁钰翻开册子，与之前发现那份名单校对，发现绝大部分的名字都能对上。 相互印证以后，朱祁钰心中大定，如今证据确凿，他终于可以开始行动了。 文华殿，廷议。 看着脸色苍白的于谦，朱祁钰关心道：“于尚书，要多注意休息，身体是治国的本钱。” 于谦闻言一愣，随后拱手回道：“谨遵陛下教诲！” 说了几句体己话后，朱祁钰拿出舒良的那份名单，让王诚递给大臣们。 看到这份名单，大臣们感到颇为震惊，上面涉及的人和事可不好处理。 朱祁钰见状，说道：“诸位爱卿，宗室、勋贵联合富商倒卖粮食，你们说朕该如何处置他们？” 对于名单上的那些宗室和勋贵，大臣们是一个都不想放过。 可当看到朱祁钰那张看不清喜怒的脸，他们又收敛心神，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半晌，王文出列，建议道：“陛下，名单上的这些乱臣贼子，臣是一个都不想放过。” “可如今国家危难，瓦剌即将南下侵扰，此事不应扩大影响，理应只诛首恶，酌情处理。” 语毕，王文拱手行了一礼，他的建议得到在座大臣们的点头认同。 朱祁钰暗自点头，看来自己这位铁杆支持，真是有点东西，说的话正好是他心中所想。 这番话，也只有站在朱祁钰这个皇帝的视角去想，才能说得出来。 怪不得历史上，王文会成为景泰时期的内阁首辅，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好臣子，谁会不喜欢。 盖因只诛首恶、酌情处理，这几个字学问很大，这样名单有谁的名字，就可以随意操作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随后便是孙太后推门闯了进来。 孙太后还是如同上次那样强势，她被伺候着坐到朱祁钰身边不远处。 刚一坐下，孙太后便问道：“皇帝，听到你要处理宗室子弟和武将勋贵？” 听到这话，大臣们眉头紧锁，纷纷向孙太后望去，面色不虞。 朱祁钰抬眼望去，说道：“正要如此，不知太后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与上次见面不同，朱祁钰已经登基称帝，所以他将孙太后的话给顶了回去。 看到朱祁钰的态度，孙太后咬牙站起，说道：“如此处理怕是不妥，恐会寒了宗室和武勋们的心呀！” 对于孙太后的话，朱祁钰觉得有些好笑，看向她的目光中尽是嘲讽。 这些名单上的人，大多数都亲近朱祁镇和孙太后，朱祁钰本就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要不是考虑到刚刚登基立足未稳，按名单一个接着一个全剁掉就行，还省得多费功夫。 想到这，朱祁钰同样起身，踏前一步道：“朕曾说过，瓦剌即将南下，粮食和军队决不能出问题。” “如今才过几日，他们就在京师七十里外倒卖粮食，你让朕拿什么击退瓦剌。” 说这话时，朱祁钰身上那股由残缺版祖龙的威严和冉闵铁血杀气糅合成的威势爆发，逼得孙太后倒退一步。 朱祁钰再进一步，低声说道：“太后，你也不想皇帝哥哥一直待在草原？” 孙太后闻言神情一震，扶着椅边坐了下来，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孙太后起身，心有不甘道：“朝堂之事皆由皇帝做主，本宫就先回去歇息了。” 被朱祁钰抓住软肋，孙太后丢下一句话后，匆匆往殿外走去。 看到一向强势的孙太后选择退让，大臣们面露诧异，再度将目光望向朱祁钰。 感受到身上的目光，朱祁钰笑着说道：“诸位爱卿，事关宗室，朕打算亲自处理。” 王直闻言，点头说道：“宗室之事可大不可小，也只有陛下有权处置。” 胡濙也是开口说道：“理应如此，此事交由陛下处理最为妥当。” 眼见王胡两位老臣表示赞同，其他大臣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附议认同。 廷议过后，朱祁钰看着名单，问道：“王诚，禁军中还有几个禁卫指挥使支持太后？” 王诚想了想，说道：“回陛下，八个！” 朱祁钰将名单递给王诚，说道：“把其中四个指挥使的名字，给朕添上去。” 王诚闻言愣了一下，说道：“陛下，这不太……” 看着王诚犹豫的样子，朱祁钰开口打断道：“处死名单上有谁的名字，朕说了算！” 第二日，在朱祁钰的诏令下，很多宗室、武勋和太后党的手下被抓走。 没等到秋后问斩，上百人被拉到西四牌楼，全部砍死当场，血流了一地。 最终，在百姓的高声欢呼下，京师的粮价彻底稳定了下来。 第24章 开始动手 奉天门。 “上朝！” 两班站定，于谦轻咳一声，出列道：“陛下，经过半个月的调遣，已有超过十万军队入驻京师。” “目前这些军士都被安放在京营旧址，详细情况请陛下过目。” 说完，于谦从袖口处拿出一本奏折双手奉上，王诚快步到下方接了过去。 随后，朱祁钰从王诚手中接过奏折，大略地看了几眼，满意地点头说道：“很好，有劳于尚书了。” 于谦俯身说道：“为国家计，臣甘之如饴，愿为陛下效力！” 听到这话，朱祁钰笑了笑，说道：“哈哈，没想到于尚书也学会拍马屁了。” 于谦闻言，拱手说道：“臣有话直说，并无溜须拍马之意。” 朱祁钰指着于谦，摇头笑了笑，挥手示意刚正不阿的于尚书入班。 此时，户部尚书金濂站了出来，汇报道：“陛下，京师粮价已经稳定到一石七钱。” “此番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皆仰仗陛下雷霆出手，快刀斩乱麻，臣叹服！” 人逢喜事精神爽，接手户部这些天，金濂还没像现在这般轻松过，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突然，右都御史王文快步出列，朗声说道：“自陛下登基以来，大明转危为安，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说这话时，王文先是瞪了一眼金濂，随后对着朱祁钰谄媚地笑了起来，逗得朱祁钰也露出笑意。 土木堡之变发生后，一直压在大明君臣身上的灭国危机得到缓解，众人心中那根绷紧的弦也渐渐松弛下来。 就在此时，翰林院侍讲徐珵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眼看着君臣和谐的场景被打破，众臣皱眉望去，就连朱祁钰也面露不悦。 “讲！” 面对朱祁钰的不耐烦，徐珵毫不在意，道：“陛下，您已登基多时，却一直待在郕王府。” “此事于礼不合，臣以为，您应尽早移驾皇宫，以示正统！” 说完，徐珵拱手又作了一礼，把姿态放得很低，一副为朱祁钰尽心考虑的样子。 徐珵刚把话说完，王文眉头一皱，本能地想帮朱祁钰说话。 但下一刻，吏部尚书王直和礼部尚书胡濙携手出班，俯首说道：“臣附议！” 搬入皇宫这件事，自朱祁钰登基以来，一直都有大臣进言，只是被他用各种借口挡了回去。 眼看众臣旧事重提，朱祁钰却笑着说道：“好，朕答应了。” “陛下，臣以为此事已到非做不可……呃，陛下您同意了？” 听到朱祁钰的回答，徐珵下意识开口劝说，但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徐珵准备了很多话术，想要劝说朱祁钰，让太后见识到他的能力。 这一下子被朱祁钰打断节奏，徐珵反而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 朱祁钰瞥了一眼徐珵，随后看向胡濙说道：“礼部选个吉日，朕就搬入皇宫。” 胡濙见状，连忙俯身回道：“臣遵旨！” 随着朱祁钰移驾皇宫一事被确定下来，朝会暂告一段落，众臣两班站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成敬一声呐喊，大臣们俯身参拜朱祁钰，然后按次序退出大殿。 朝会过后，朱祁钰坐在步辇上，轻托下巴思索着一些事情。 旁边，王诚低声说道：“陛下，按您的吩咐，卢指挥已经在郕王府内等候了。” “昨夜锦衣卫内部发生争斗，血染了一地，不过卢指挥已经让锦衣卫对陛下归心。” 那晚召见卢忠，朱祁钰给了他一道密旨，特许他先斩后奏，以最小的代价掌控锦衣卫。 没想到才过两天，卢忠便趁着夜色行动，肃清了锦衣卫内部反对的声音，让朱祁钰惊喜不已。 说话间，朱祁钰回到郕王府，一眼便看到等候多时的卢忠。 他的身上还沾有鲜血，显然是昨夜厮杀后留下，还没来得及更换衣物。 看见朱祁钰的身影，卢忠单膝跪地，高声说道：“参见陛下！” 朱祁钰来到卢忠面前，点头赞许道：“免礼，卢忠你做得很好。” 听到朱祁钰的夸赞，卢忠露出笑容，拱手道：“为陛下办事，臣万死不辞！” 朱祁钰扶起卢忠，随后眼神示意一旁的王诚，让他拿出准备好的圣旨。 王诚展开圣旨，说道：“锦衣卫指挥同知卢忠平叛有功，特加封为锦衣卫指挥使，赐飞鱼服，钦此！” 卢忠闻言一脸欣喜，俯身说道：“臣领旨，愿为陛下效劳。” 后世，提到锦衣卫，其独特形象为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但这种描述显然不对。 飞鱼服是二品赐服，一般不会轻易授予，锦衣卫里面只有到达一定官职才有资格穿。 而且，飞鱼服也会赐给其他官员，并非锦衣卫独有的服饰。 至于绣春刀，它是锦衣卫、御林军佩带的制式武器，同样也不是锦衣卫独有。 掌控锦衣卫之后，朱祁钰心中大定，也让他对今晚的肃清计划有了底气。 自从答应移驾皇宫，朱祁钰就想着搬进去之前，必须将皇宫内外狠狠地犁一遍，剪除掉孙太后的羽翼。 朱祁钰并不是历史上那个软弱的景泰帝，受到封建礼教的束缚。 既然要做，那就绝对不能手软，要以雷霆手段占据绝对主动权，将那些反对的声音和势力抹除掉。 现在的禁军二十六卫，除了孙太后那八个亲信卫所，其余的军队尽归朱祁钰之手。 而那八个卫所，其中四个卫所的指挥使被朱祁钰利用名单砍掉，现在是争夺他们的关键时期。 与只能在后宫遥控指挥的孙太后不同，朱祁钰能亲临现场，并且他还是当朝皇帝，优势尽显。 对于这四个卫所，朱祁钰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那就是武力镇压。 今夜，朱祁钰将亲率八个卫所的士兵，前往禁军城外的驻地，以绝对实力镇压他们。 然后，再以谋逆罪砍死支持太后的中高层军官，提拔安插自己人，迅速掌控这四个卫所。 同时，舒良和卢忠带着锦衣卫入宫，清洗一遍宫内的太监和宫女，内外两开花。 房间内，看着满是担忧的三张小脸，朱祁钰笑着说道：“你们再这么看，朕的心都软了。” “陛下小心！” “陛下，臣妾很笨，什么忙都帮不了。” “陛下，我还等着您给我一个名分呢。” 汪皇后、杭妃和唐云燕望着朱祁钰的背影，各自喊了一句，脸上的担忧更甚。 “放心，朕绝对会平安归来，你们就待在王府里，哪都不许去！” 房间外，朱祁钰留下一句嘱咐，然后让王诚带着士兵守卫郕王府。 不久后，朱祁钰身着盔甲，缓步来到众人面前站定，高声喊道：“时机已经成熟，开始动手！” 第25章 皇权更替往往伴随血腥 京师近郊。 禁军驻地内喊杀声不断，朱祁钰站在高台向下望，底下有一小撮军士被围住。 这些人都是四个卫所的中高层军官，以及他们的亲卫，朱祁钰带来的人正在对这些人进行剿灭。 外围，大部分的底层士兵被控制住，他们惶恐地低下头颅，等待着最终结果。 半个时辰以前，朱祁钰手持天子剑，带领着八个卫所的士兵闯进大营。 刚一进门，朱祁钰身边的人便高声呼喊道：“奉陛下旨意，诛杀逆贼，只诛首恶，其他人莫要自误！” 营地内的士兵本以为是敌军袭击，但听到这番话，个个都惊诧不已，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位指挥同知装扮的人走了出来，大声喝道：“刘指挥使，尔等擅闯军营，该当何罪！” 刘指挥使张口反驳道：“钱同知，吾等奉命来讨伐你们这些犯上作乱的逆贼。” 钱同知闻言先是一惊，随后说道：“我与钱皇后乃同宗出身，岂能容你胡乱攀咬？” 刘指挥使毫不买账，指着钱同知说道：“大胆，当今皇后姓汪，就凭此番言论，足以治你谋逆之罪！” 钱皇后，是朱祁镇的原配妻子，原本钱同知打算用她的名头吓退刘指挥使。 但偏偏刘指挥使是奉朱祁钰的命令，前来诛杀钱同知等人，所以自然无需退让。 钱同知仍不死心，他强撑着语气说道：“你奉谁的命，居然敢擅杀天子亲军？” 还没等刘指挥使回话，朱祁钰从人群中转出，语气沉稳地说道：“奉朕的命令！” 看到朱祁钰的身影，营地内四个卫所的士兵连忙单膝跪下，行了一礼。 对面，仅有钱同知等中高层军官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朱祁钰。 作为禁军，他们当然认识朱祁钰的样貌，毕竟那可是前些日子刚刚登基的新皇帝。 刘指挥使突然大声斥道：“钱同知，尔等见到陛下还不行礼，真是胆大妄为！” 听到这话，钱同知等人被吓得往后倒退，心里更是慌到了极点。 对面是皇帝，占据着绝对的大义，同时又以谋逆罪的名义前来，那些底层的士兵早就投降了。 现在，哪怕是钱同知让士兵们起身反抗，他们也不会听他的话。 眼见被逼入绝境，钱同知垂死挣扎道：“太后，我要见太后！” 朱祁钰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太后困乏，已经歇息了。” 看到朱祁钰冷漠的眼神，钱同知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又不想束手就擒，只得拔出武器抵抗一番。 朱祁钰面无表情，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对他们进行最后的绞杀。 冉闵模板附体以后，其丰富的宫廷政变经历，让他不再害怕这样的场景。 并且冉闵的人生经历，让朱祁钰明白一个道理，人不狠站不稳，该出手时绝不能手软。 想到这，朱祁钰高声说道：“逆贼罪不容诛，凡取其首级者，士兵赏银十两，军官五十两！”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朱祁钰许以重赏，想要快速掌控这四个卫所的士兵。 此话一出，周围的士兵们眼都红了，他们一个个奋勇争先，朝着钱同知等人杀去。 就连蹲在地上那四个卫所的士兵都心动不已，恨不得也杀过去，好挣些赏银。 而对朱祁钰来说，钱就要用到最需要的地方，更何况他登基以后，继承皇宫内库，已经不缺钱了。 前几天舒良清点内库，查出三百七十二万两白银，二十四万三百两黄金。 得知自己这么有钱，朱祁钰都惊呆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都没有准备好。 而且这还是用剩下的钱，据说永乐到现在累计是七十二万黄金，一千二百万白银，简直离谱。 因此对于赏赐，朱祁钰绝不吝啬，士兵也是人，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绝对能让他们忠心耿耿。 那头，喊杀声渐渐停止，杀红眼的士兵们势如破竹，已经将反对朱祁钰的人清理得差不多了。 就在剿乱到达尾声之际，钱同知在生死间爆发出惊人战力，带着两个人冲出重围。 那两人很快被斩杀掉，可钱同知却彻底挣脱包围，朝着朱祁钰的方向杀了过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朱祁钰，钱同知恨意爆发，举刀大声呼喊道：“狗皇帝，纳命来！” 众人见状大惊，赶忙快步上前，想要解救面临危机的朱祁钰。 面对气势汹汹的钱同知，朱祁钰拔出天子剑，随手一抬便挡下钱同知全力一刀。 随后，朱祁钰反手一剑，那威势迅猛如雷霆，朝着钱同知的身体快速斩去。 剑光一闪，钱同知连头带着半个肩膀被削了下来，随后那道身躯轰然倒下。 见此情形，周围的士兵们都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朱祁钰面露不屑，他的附体模板是冉闵，那可是武力值拉满的存在，被誉为“项羽再世”。 曾经带着一千残兵击溃七万大军的狠角色，斩杀一个小军官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朱祁钰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武力值，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反而展现自身武力，会让朱祁钰后续应对瓦剌入侵的时候，拥有更多的自主权。 大明前几任都是马上皇帝，只在朱祁镇这里拉了胯，朱祁钰要重拾这个优良传统。 虽然仅有半年时间，但只要渡过这次瓦剌入侵的危机，那大明短时间内，便不会再爆发大战。 到时候，朱祁钰只需紧紧握住兵权，就可以安心发展经济和科技了。 斩杀完钱同知后，朱祁钰高声问道：“逆贼已经全部伏诛，尔等可愿随朕诛杀其他逆贼，将功赎罪？” 那四个卫所的士兵原本还有些惶恐不安，但听到朱祁钰的话，又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他们急忙喊道：“陛下，我等愿意追随您上阵杀敌，诛杀逆贼！” 看着他们一副急切的模样，朱祁钰笑着说道：“好，等你们接受完改编，朕就带你们杀贼。” 随后，朱祁钰按照提前拟定好的名单，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然后管理他们。 不多时，这四个卫所便完成了原地改编，所属士兵尽归朱祁钰麾下。 一阵凉风刮过，让周围气温下降了一些，厚实的云层将皎白的月光挡住，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湿意。 朱祁钰见状，感叹道：“起风了，不知道后宫那边，舒良和卢忠进行得怎么样了？” 第26章 目标，肃清皇宫 皇宫，皇极门。 夜色微凉，舒良按照朱祁钰的旨意，与卢忠一起带着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穿梭于宫门之内。 “来人止步，内廷重地不得擅闯！” 守卫宫廷的禁卫将他们拦了下来，但下一刻，却看见舒良手中的御赐令牌。 舒良面色凝重，冷声说道：“咱家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叛国逆贼，胆敢阻挠者，按同罪论处。” 听到这话，禁卫们慌忙让开，舒良得以进入内廷，众人齐聚乾清宫前的广场之上。 看着面前的锦衣卫，舒良高声呼喊道：“奉陛下令，彻查皇宫走私武器一事。” “谨遵陛下旨意！” 答应一声后，随行的锦衣卫在卢忠的指挥下，开始朝着各大宫殿扑杀而去。 “尔等何人，竟然擅闯后宫？” 后宫禁止男人入内，但此刻上千锦衣卫却行走于宫廷之内，抓拿太监和宫女。 不久后，绝大部分的宫人都被锦衣卫押到乾清宫前的广场之上，听候发落。 人群当中，司礼监太监金英面露惊讶，他没想到当今陛下如此大胆，竟然选择清洗宫廷。 舒良站在汉白玉阶梯之上，朗声念道：“大同镇守太监郭敬私通外国，走私火器和箭矢。” “正统十年十一月，来朝贡的瓦剌使臣随行物品中，发现了大量盔甲兵器，弓箭铳炮，其均来源于大同。” “正统十二年正月二十三日，郭敬部下王兴欲以盔甲换取草原部族的马匹。” “正统十四年，太监郭敬私遗胡寇兵器，又勾结王振假传圣旨，延误战机，罪不容诛！” 舒良一口气念了许多桩太监郭敬勾结外族，走私武器装备的案子。 而这一切，又直指死在土木堡的太监王振，宫中的诸多太监亦与此事关联颇深。 舒良环视一圈，看着底下神情慌乱的太监宫女，冷声说道：“皇宫里面有坏人啊！” 听到舒良这番话，许多太监和宫女都冷汗淋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有的还自顾自地磕起头来。 看到底下丑态百出的模样，舒良面色未改，他没有忘记朱祁钰让他来这里的目的。 那便是以清扫王振、郭敬余党为由，肃清宫里一切不利于朱祁钰的人和事。 毕竟王振是朱祁镇的随身太监，清除王振在后宫的余党，就等同于剪除朱祁镇和太后的羽翼。 舒良对他们绝不手软，那些能搜到通敌罪证的人，坐实以后，直接拖下去砍掉。 没找到犯罪证据的那些，就想办法安排好证据，然后再拉下去处理。 很快，那些亲近王振的人都被抓了出来，他们有的跪地求饶，有的临死叫嚣，都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一滴雨落在舒良的脸上，随后天空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之中，金英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抬头朝着舒良拱手道：“舒公公，咱家有话要说。” 舒良见状神情一震，作为朱祁镇时期分量十足的太监，金英可谓是关键人物。 凭借他的地位，肯定知道更多关于王振余党的事，这对肃清皇宫有很大的帮助。 想到这，舒良快步走到金英面前将他扶起，然后笑着说道：“金大珰，快快请起！” 珰，是一种冠饰，而大珰一般形容当权的宦官，金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绝对是实权人物。 随后，在金英的指认之下，许多本来遗漏掉王振余党，都被狠狠地揪了出来。 他们看向金英，恨声说道：“金英，你个反复小人，皇上对你恩爱有加，你竟然选择投靠郕王！” 金英闻言大声喝道：“放肆，陛下已经登基，你个贱婢怎敢称呼陛下从前的王号？” 舒良同样反应过来，怒斥道：“大胆，你这逆贼竟然欺君，押下去斩了！” 那人如同死狗一样被拖拽下去，舒良这才将目光看向身旁的金英。 他明白，金英这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为的就是向新皇帝表忠心。 …… 永寿宫。 朱祁钰匆忙赶到后宫，并且来到生母吴太后所住的宫殿门口。 由于朱祁钰特意吩咐过，所以永寿宫秋毫未犯，数十名锦衣卫把守在门前。 看到朱祁钰，锦衣卫们连忙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陛下！” 朱祁钰摆了摆手，问道：“免礼，都起来，朕的母后可还安好？” 为首的锦衣卫恭敬地答道：“回陛下，吾等一直守候在此，娘娘未损分毫。” 得到确切回复，朱祁钰这才舒了一口气，吩咐他们看好永寿宫，别让人闯进去。 前世，朱祁钰孤儿出身，无父无母，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母亲，自然不想她出事。 况且自穿越以来，吴太后处处关心，朱祁钰也不是铁石心肠，早就将她当成真正的母亲对待了。 朱祁钰想了想，吩咐道：“调遣羽林左卫五百人驻守永寿宫，除了朕以外，谁来都不许开门。” “遵命！” 在一个时辰以前，朱祁钰成功收编禁军四卫，眼下只有最后四卫在孙太后的手上。 这四卫都是朱祁镇和孙太后的死忠部队，皇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要来援助。 为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朱祁钰必须继续调动部队，以造反的名义将他们截杀在皇宫之外。 不忠于自己的部队绝不能留，况且大明有的是人，杀光了再重新招募就行。 此时，有人来报，说道：“陛下，城外有军队直入朝阳门，现已过东安门，即将抵达东华门外。” 朱祁钰双目一凝，轻蔑地笑道：“来得正好，就让朕去会会这群逆贼！”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说道：“我儿，你这是……” 朱祁钰闻言侧头向后看去，只见吴太后在贴身丫鬟玲珑的搀扶下，在殿门口朝外面看去。 天空突然下起小雨，一道惊雷划过，映照在身穿盔甲、手持天子剑，带着一脸杀气的朱祁钰身上。 看到朱祁钰盔甲染血，吴太后心头一颤，脸上尽是担忧之色，眼神更是在自己儿子的身上查看。 看到吴太后慌乱的模样，朱祁钰脸上的杀气收敛，转而换上了一副微笑。 朱祁钰轻声安抚道：“母后莫急，儿臣无碍，只是皇宫出了点小事，不过很快就能解决。” “玲珑，你带母后回宫歇息，好好陪着母后！” 听到吩咐，玲珑连忙点头回道：“遵命！” 等到永寿宫的门重新关上，朱祁钰豁然转身，带着一脸杀气朝东华门快步走去。 第27章 大胆，你个家奴 乾清宫广场。 雨中，大批太监和宫女被抓了出来，舒良和卢忠继续对皇宫进行着大清洗。 底下，许多太监和宫女心里都惶恐不安，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但令他们意外的是，舒良似乎并不是想把人全都杀完，而是有一定的目的性。 这些人当中不乏聪明之辈，他们很快便发现这场清洗乃是一场政变。 一场新皇帝为了铲除前任皇帝和太后宫中势力，而发起的宫廷政变。 想明白这一切后，人群当中那些有野心的人，纷纷看向场中的舒良。 突然，有一人跪地双膝匍匐前进，来到舒良跟前说道：“舒公公，臣举报祥安勾结太监王振，贪污受贿。” 不远处，那名叫祥安的宦官猛地抬头，浑身颤抖道：“狗东西，你竟敢污蔑我？” 那人毫不相让，反驳道：“是与不是，舒公公您去他的住处一搜便知。” 听到这话，祥安面露慌张，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浑然不知所措。 舒良见状，左右吩咐道：“找几个人，架着祥安去搜一下。” 祥安闻言慌张地喊道：“不，我不去，舒公公请您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呀。” 舒良无视求饶，让人将祥安带走，随后说道：“你举报有功，按陛下旨意，重重有赏！” 那个举报的人内心欣喜，跪地磕头道：“谢陛下，谢舒公公！” 舒良满意地点了点头，并向众人说道：“谁还有逆贼线索，若是举报，统统有赏。”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地上太监宫女的回应，他们纷纷喊道：“舒公公，我有要事禀报！” 见此情形，舒良回想起朱祁钰的吩咐，重点诛杀孙太后和朱祁镇亲近的人。 并且要拉拢一批、分化一批、打压一批，把自己人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舒良工作得很认真，目的性非常明确，整个皇宫都被他整理得干干净净，血流了一地。 配合着刚下的雨水，慢慢地汇聚成一条小小的血河，所有人都被这雷霆手段震慑住，很轻易便选择效忠新皇。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仁寿宫的孙太后和坤宁宫的钱皇后。 她们赶到乾清宫前，愤怒地看向不远处舒良，舒良见状快步来到两人面前，行了一礼。 看到眼前的血腥场面，孙太后大声斥道：“大胆，你个家奴，谁给你的胆子在皇宫杀人？” 舒良闻言不慌不忙地说道：“禀太后，郭敬通敌卖国，奴婢奉陛下旨意彻查此案。” “是陛下给奴婢的胆子，让奴婢搜捕叛贼，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说完，舒良对着孙太后再度恭敬地行了一礼，挑不出任何毛病。 舒良的一切都来源于朱祁钰，因此面对孙太后的质问，他绝不退让半分。 孙太后气得发抖，颤抖地用手指着舒良，怒声说道：“反了，快给哀家拿下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还没等孙太后的人有所动作，身后的钱皇后却在孙太后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听到耳语，孙太后这才发现周围站着大量的锦衣卫，而他们显然唯舒良马首是瞻。 孙太后强行压下火气，却瞧见舒良旁边的金英，惊讶地说道：“金大铛，你受皇上恩宠，为何叛变？” 金英见状狠下心来，说道：“陛下就在皇宫之内，何来叛变一说？” 听到这番话，孙太后一脸不可置信，身形一晃，险些倒下。 最后，还是在钱皇后的搀扶之下，才勉强稳住身子，重新站稳。 其实，金英早就对孙太后和朱祁镇心生不满，因为按资历他本该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但王振独得朱祁镇恩宠，越过他成为司礼监掌印，而金英却渐渐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以外。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孙太后和舒良两边形成对峙之势，双方各不相让。 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从外朝方向传来，众人都震惊地朝那边望去，气氛更加凝重。 …… 于府。 于谦正在秉烛处理政务，二十万大军的后续部队不日将抵达京师，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皇城方向传来喊杀声，惊得于谦快步朝屋外走去。 还没等于谦辨清状况，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原来是胡濙和王直联袂前来。 于谦见状连忙上前迎接，并把王胡两人请进屋内躲避小雨，三人拱手相互见礼。 看到屋内景象，王直抚须说道：“廷益，没想到你一个二品大员，竟然住在这种地方，真是……” 一旁的胡濙拉住王直，着急地说道：“行俭，你就别再卖弄文墨了，正事要紧！” 听到这话，王直语气一顿，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不好意思地朝另外两人笑了笑。 于谦蹙起眉头，问道：“二位知道皇城的喊杀声，是因何而起？” 胡濙沉声回道：“是陛下所为，陛下提调禁卫，以王振、郭敬通敌卖国的名义，进宫清缴逆贼！” “什么？” 听到胡濙的话，于谦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朱祁钰竟然敢做这样的事。 王直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没想到陛下竟如此果决，适才答应移宫，夜晚便动手肃清宫廷。” “初听闻此消息，我也是心有不安，但此刻却放松了许多，毕竟此事对我等而言，或许是好事。” 胡濙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等行废立之事本就大逆不道。” “陛下若肯背些骂名，倒是让我等不必再成为众矢之的，被后世唾弃。” 听到两人的话，于谦也是明白过来，说道：“如此这般，便只能如陛下所愿了。” 三位大臣明白，朱祁钰肃清宫廷的真正原因是缺乏安全感。 如今太子还是朱见深，后宫又是孙太后说了算，宗室和勋贵则心属深陷草原的朱祁镇。 即便在朝堂之上，许多文臣都是朱祁镇一手提拔，作为新皇帝的朱祁钰受到诸多掣肘。 而在三位大臣的印象中，朱祁钰不是个甘于平庸，任人摆布的君王。 只是他们没想到，新皇帝的反应如此激烈，竟然选择发动宫廷政变。 不过三位大臣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他们可是做下废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二者可是在伯仲之间。 窗外，雨势渐渐变大，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瓢泼而下的大雨，并伴随着阵阵惊雷划过夜空。 看着窗外的景象，于谦感慨地说道：“看来今夜注定无法平静了！” 第28章 验证技能 东华门。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朱祁钰带人来到东华门前，并让大量士兵登上旁边的角楼。 角楼把角而立，视野最为开阔，即可观察敌情，又可凭高射箭簇火器。 平时，还可以作为巡城官兵休息和存放武器的仓库，具备多种用途。 紫禁城的角楼在形制上有较大改进，发展成为四面开有箭窗的多层角楼，既可用于观察，又可用于射击。 宫门之外，那里是忠于孙太后的四卫禁军，他们正在冲击东华门。 先前，收到钱同知被诛杀的消息，四卫禁军便提前聚集起来，凭借孙太后的名头叫开城门。 随即，他们进入内城一直来到皇宫之外，只是被朱祁钰麾下的人提前察觉，截杀在东华门外。 朱祁钰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再凭借角楼登高而下，将他们死死地压制住。 听到宫门外的喊杀声，朱祁钰轻蔑一笑，说道：“不自量力，给我狠狠地打！” 对于下方叛乱，朱祁钰并不着急清剿，而是要用他们去验证一下“冉闵”模板的技能效果。 对自己的外挂，里面那两个针对异族的技能，只能在后续对付瓦剌的时候进行验证。 但“换帝”技能，它的依附效果十分强悍，让朱祁钰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控大半个禁军。 可里面的威慑效果，具体能压制敌军多少实力，朱祁钰还不是很清楚。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朱祁钰自然是要验证一番，好做到心中有底。 眼看差不多了，朱祁钰连忙登上角楼，下一刻，本就岌岌可危的叛军突然混乱起来。 这样的迹象十分明显，就是从朱祁钰登上角楼那一刻出现的状况。 下方，四卫禁军被朱祁钰换帝技能压制得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 按照冉闵模板提供的经验判断，这威慑效果起码能压制敌军三成左右的战力。 看到技能效果不错，朱祁钰也懒得跟他们拖下去，下令其他部队从午门杀出，包抄他们的后路。 这些部队既然无法劝降，那就只能被清剿，朱祁钰对他们可不会手软，也绝不怕流血。 不多时，午门包抄的队伍已经杀到叛军后方，朱祁钰让麾下的士兵打开东华门。 随后，朱祁钰拔出天子剑，高声喊道：“诸位，随朕一起诛杀叛贼，杀！” 得到冉闵的加持，朱祁钰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他也想冲到外面去见见血。 可是等朱祁钰从角楼下来，东华门已经被想要出去杀敌的士兵给堵住，无奈只好暂且作罢。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来报，说道：“陛下，臣在会极门方向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 朱祁钰闻言有些诧异，连忙说道：“还有这事，快点将他给朕带上来！” …… 内廷。 孙太后和舒良还在对峙，双方各不相让，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 半晌，孙太后咬牙说道：“舒良，你这个下贱家奴，都抓了这么多人，还不赶紧给哀家滚出后宫！” 外面的喊杀声还在继续，孙太后绷着脸，眼神带着希冀朝东华门方向望去。 面对孙太后的辱骂，舒良毫不在意，拱手回道：“禀太后，奴婢奉陛下命令彻查皇宫。” “如今只有仁寿宫的和坤宁宫没有搜查，还望太后和太上皇后恕罪。” 语毕，舒良俯身再行一礼，仍然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 按照朱祁钰的吩咐，舒良需要将皇宫内每一个角落都清理干净，仁寿宫的和坤宁宫自然也在这个范围当中。 孙太后脸色骤变，一双眼睛要喷出火来，指着舒良说道：“你……” 孙太后没想到舒良竟然如此大胆，想要搜查太后和皇后的寝宫，简直是大逆不道。 舒良对此毫不相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一副非要搜查不可的样子。 孙太后见状怒气上涌，随后脚下一软，一个不留神险些栽倒，还好被钱皇后扶住。 但钱皇后身子本就孱弱，再加上朱祁镇被俘，令她身体更加憔悴，一时竟有些扶不稳孙太后。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高大的太监从后方将孙太后稳稳扶住，他正是孙太后的贴身太监徐宾。 徐宾目视舒良，斥问道：“好胆，太后乃是嫡母，即便陛下也不敢对太后不敬，你算什么东西？” 听到耳旁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孙太后连忙朝身侧的徐宾望去。 两人互相扶持多年，仅一个眼神便读懂对方想法，从徐宾的眼中，孙太后已经知晓他派人去报信了。 先前，舒良带人搜捕太监宫女的时候，孙太后和徐宾就已经商议过。 他们一致认为，朱祁钰这次仅调遣了锦衣卫，而他们持密令可提调四卫禁军，仍然占据上风。 其实，孙太后和徐宾有这么大的认知误差，都是朱祁钰一手促成。 前些日子，朱祁钰收拢禁军兵权时，就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今晚肃清皇宫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从秘密掌控禁军，到控制皇宫宿卫轮防，短短十来天的时间，整个皇宫的禁卫都被朱祁钰换成了自己人。 这一切朱祁钰当然不会，但他可以开挂，在宫斗和政变这方面，冉闵的经验可谓是相当得丰富。 在这位武悼天王的“教导”下，朱祁钰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夺取大部分的禁军兵权。 所以，今夜朱祁钰和舒良进出皇宫，才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面对徐宾的质问，舒良就没有那么好礼节了，他收敛表情，说道：“可咱家要是必须搜查呢？” 徐宾将孙太后稳稳扶住，硬气地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太监，还没有资格搜查这两个宫。”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迅速凝固，双方互不相让，剑拔弩张，就差把刀亮出来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颗人头从外面被甩了进来，吓得在场众人吃了一惊。 随后，一群禁军士兵从外面涌进来，身穿盔甲的朱祁钰被簇拥在中间。 看着远处表情逐渐凝固的孙太后，朱祁钰高声说道：“那朕有这个资格吗？” 第29章 太后受奸人蛊惑 雨滴如珠帘般落下，打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一场节奏急促的交响乐。 随着朱祁钰的高声询问，孙太后和徐宾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连忙朝地上看去。 仅一眼，徐宾便大惊失色，对着孙太后附耳说道：“太后，这就是臣派出去报信的小太监。” 孙太后闻言脸色大变，目光从地上的人头，和不远处的朱祁钰之间来回逡巡。 眼见两人低声密谋，朱祁钰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随后迈步往孙太后的方向走去。 同时，朱祁钰身上那股混杂着残缺版祖龙威严和冉闵铁血杀气的气势散发出来，朝孙太后两人逼迫过去。 《皇明祖训》有言，后宫不得干政，因此孙太后还没见过这般模样的朱祁钰 只是偶尔听说朝会上，这个庶子皇帝震慑朝堂，气势威慑群臣的事。 得知此消息，孙太后的第一反应是根本不信，毕竟一个从未受过帝王教育的闲散王爷，能有什么气势。 可当她真正面对朱祁钰的时候，瞬间便被这股凌厉的气势震慑住，甚至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气势，孙太后从自己的丈夫身上感受过，也从那位深不见底的太宗皇帝那里感受过。 毫无疑问，这就是帝威，帝王之威！ 想明白这一切后，孙太后彻底慌了，看向朱祁钰的眼神里充满忌惮之色。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儿子的皇位要坐不稳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两人之间的差距有点大。 虽然被朱祁钰的气势暂时压制住，但孙太后显然不想就此认输。 她勉强稳住情绪，对着朱祁钰问道：“陛下怎么会出现在皇宫之内？” 朱祁钰轻蔑一笑，眼神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徐宾，随意地说道：“剿贼！” 说这话时，朱祁钰再度踏前一步，吓得徐宾往后倒退两步，周围的宫女太监更是浑身发抖。 面对朱祁钰的气势压迫，孙太后咬牙说道：“剿贼之事凶险万分，陛下乃是天子，望以龙体为重。” 朱祁钰目光移向孙太后，淡然说道：“贼人已经被朕尽数剿灭，为首那个姓孙，现已押往北镇抚司。” “什么！” 听到朱祁钰的回答，孙太后顿觉不妙，眼神飘忽不定，内心更是慌乱不已。 此时，朱祁钰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为首那个孙姓贼人，似乎是太后的族兄！” 听了这话，孙太后心中更加不知所措，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 原本，孙太后还有所期待，此刻她终于反应过来，外面的援军估计已经被朱祁钰尽数截杀。 眼见孙太后低头不语，朱祁钰继续说道：“太后，朕怀疑有贼人藏匿在你的寝宫之中。” “这样很不安全，不如让我麾下的人进去搜一搜，好让太后睡得安心一些。” 在朱祁钰持续地压迫之下，孙太后的心理防线临近崩溃边缘，仿佛下一刻便要妥协投降。 就在此时，孙太后身旁的太监徐宾却站了出来，拦住朱祁钰逼视的眼神。 徐宾看向朱祁钰，开口询问道：“太后乃陛下的嫡母，如此欺凌，难道就不怕先帝怪罪吗？” 听到这番话，孙太后内心的慌乱被立刻抚平，眼神也重新露出坚定之色。 见此情形，朱祁钰皱起眉头，身旁的舒良上前一步，将徐宾的信息附耳说了出来。 听到舒良的解释，朱祁钰饶有兴趣地看向徐宾，看向这个孙太后如今唯一的依靠。 朱祁钰是穿越者，不会受到任何祖宗礼法的束缚，他只知人不狠站不稳的道理。 此时若不下狠手肃清皇宫，那保不齐未来什么时候，朱祁钰会染上一些稀奇古怪的病，最后暴死皇宫。 因此，对于徐宾的质问，朱祁钰不可能理会，而是侧头看向徐宾身后的孙太后。 朱祁钰开口问道：“朕要捉拿反贼，太后真的要继续阻挠朕吗？” 此时，孙太后已经回过神来，她坚定地说道：“陛下不必多言，哀家的寝宫岂能容宫外的人玷污。” 看到内心险些崩溃的孙太后，重新恢复正常姿态，朱祁钰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随后，朱祁钰将目光重新看向徐宾，高声喊道：“太后受奸人蛊惑，要包庇反贼，朕只能得罪了！” 说完，朱祁钰拔出天子剑，快步朝孙太后的方向走去，惊得她身边仅剩的几名侍卫拔刀示警。 后方的锦衣卫见状，拔出刀想要上前护驾，但却被朱祁钰抬手制止住。 朱祁钰气势逼人，让几名侍卫不敢对他动刀，只能被迫不断地向后倒退。 其实，朱祁钰压根就不怕眼前这几个侍卫，毕竟他附身的模板是武悼天王冉闵。 这位可是拥有不下项羽之勇的狠人，面前这几个持刀的小卡拉米，朱祁钰砍起来一刀一个，轻轻松松。 行走间，朱祁钰越过侍卫，一把抓住徐宾的衣领，并将他狠狠地拽倒在地上，然后拖了出来。 侍卫们被朱祁钰的气势压倒，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紧紧地将孙太后护在身边。 拥有模板加持的朱祁钰力气大得吓人，就算徐宾拼命挣扎，也无法挣脱分毫。 所以，他只能像死狗一样，被朱祁钰狠狠地拖到一边，然后一脚踩住。 看着脚下还在挣扎的徐宾，朱祁钰狠狠地跺了他一脚，一声惨叫传遍整个乾清宫广场。 徐宾伴随孙太后二十多年，听到这声凄厉的惨叫，孙太后好不容易稳住的心神再度失守。 孙太后眼角含泪，对着朱祁钰请求道：“陛下，请你放过徐宾，哀家什么都答应你！” 看到孙太后一副慌乱不已的模样，朱祁钰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踩在徐宾身上的脚也渐渐放松。 就在孙太后放下心来的时候，朱祁钰脚下忽然加大力度，徐宾再度趴伏在地。 看着脚底下挣扎的徐宾，朱祁钰冷声说道：“太后，朕都是为你好呀！” 话音刚落，朱祁钰举起天子剑，随即寒光闪动，一道血柱喷涌而出，徐宾的人头滚落到孙太后的脚边。 “不——” 孙太后惊叫出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脚边，那里躺着徐宾的头颅。 头颅上的那张脸庞，还残留着一丝惊诧，徐宾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 看见徐宾这张熟悉的脸，孙太后捂着嘴呜咽出声，内心慌乱彷徨到了极致。 第30章 夺得皇宫掌控权 乾清宫。 雨越下越大，将先前沾染的血腥洗了个干净，整个皇宫被冲刷一遍，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雨幕下，一众太监宫女跪在地上，任由雨水拍打，他们的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抽噎声。 听到这声音，他们把头压得更低，不敢去看，也不敢去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屋檐下，为了维护太后的尊严，孙太后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可眼角却不断地有热泪落下。 孙太后真的害怕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庶子皇帝，居然如此杀伐果断，不留情面。 一股极度后悔的情绪从孙太后心中爆发，她后悔将朱祁钰亲手扶上监国的位置。 同时，她也后悔同意大臣的请求，将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送上皇位。 现在，孙太后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在刚才被庶子皇帝砍掉头颅，身首异处。 而她最大的支柱，还远在草原之上，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障，反而还需要她去营救。 不远处，看到彷徨不知所措的孙太后，朱祁钰面色不改，双眼冷冷地盯着她。 对于孙太后，朱祁钰绝不会心慈手软，毕竟这可是双方你死我活的宫斗，稍有不振，便会万劫不复。 如果朱祁钰不够狠，那死的就是他，历史已经明明白白地展现出来，他可不能重走景泰帝的老路。 半晌，朱祁钰迈步向前，手中的天子剑还在滴血，吓得孙太后身边的护卫连刀都握不稳。 突然，一道身影拦在孙太后面前，急声说道：“陛下请恕罪，母后并非有意阻拦您清剿贼人。” 朱祁钰闻言身形一顿，面前这位柔弱中带着一丝坚韧的女子，正是朱祁镇的结发妻子，钱皇后。 说起钱皇后，不得不说朱祁镇的命是真好，娶到了一个好老婆。 钱皇后贤惠得体，为了不损丈夫的英名，多次拒绝为自己的家人加封官爵。 在朱祁镇被俘后，她立刻拿出全部私产当赎金，同时日夜不继地祈祷上天，以致哭瞎一只眼，跪瘸一条腿。 当然了，老朱家大多都是情种，朱祁镇对钱皇后也是宠爱有加。 婚后两人非常恩爱，即便是眼瞎瘸腿的钱皇后，朱祁镇也是不离不弃，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 听到钱皇后的话，朱祁钰终于回过神来，刚才他杀心大起，险些把孙太后也一起斩掉。 虽说孙太后必须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后续处理朱祁镇，还需要用到她。 朱祁钰重新冷静下来，看向钱皇后说道：“皇嫂，你也不想皇兄一直待在草原！” 听到这话，被戳中软肋的钱皇后心头一震，问道：“陛下，您想要做什么？” 朱祁钰神情不变，说道：“朕说过，坤宁宫和仁寿宫藏有逆贼！” 钱皇后先是看了一眼身后失神的孙太后，随后说道：“陛下要搜，我等不敢阻拦。” 此话一出，朱祁钰露出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委屈太后和皇嫂了。” “舒良、金英，你们带人亲自去搜查两宫，务必要查得仔细一些，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得到吩咐，舒良和金英俯首应道：“遵旨！” 随后，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越过孙太后和钱皇后，快步朝着坤宁宫和仁寿宫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两宫方向传来吵闹声，只是在瓢泼大雨的映衬下，没那么明显。 那头，在金英的指点下，那些能为孙太后做事的耳目爪牙全被揪了出来。 同时，为了更快肃清皇宫，抓到的人拖到殿外便立即就地正法，尸首后续再统一处理。 一道雷光闪过，倒映出朱祁钰的脸庞，折腾了许久的舒良和金英前来复命，表示已经清理干净。 朱祁钰见状，对着孙太后和钱皇后随意地行了一礼，然后便带人往永寿宫而去。 看到朱祁钰远去的背影，钱皇后连忙扶起身旁憔悴的孙太后，并吩咐周边的人扶她回宫歇息。 仁寿宫，孙太后浑身颤抖地坐了下来，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地打砸东西，而是失神地望向窗外。 …… 永寿宫。 看到朱祁钰平安无恙，吴太后欣喜地抹着眼泪，上下检查着朱祁钰有没有受伤。 见此情形，朱祁钰笑着说道：“母后，儿臣无碍，上面的血都是那些逆贼留下来的。” 吴太后闻言放下手，叮嘱道：“我儿，你万事小心，切莫硬来！” 两世为人，朱祁钰从没收到过父母的关爱和叮嘱，此刻他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朱祁钰连忙回道：“母后，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吴太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儿，你今晚闹得这么大，要小心……” 眼见吴太后还有话要说，朱祁钰轻轻推着她往宫内而去，说道：“母后，您一晚没睡，快去歇息。” 送走吴太后，朱祁钰摇了摇头，父母的叮嘱第一句还可以，听多就烦了。 刚出宫门，东华门的禁军来报：“陛下，臣等已将犯上作乱的四卫禁军剿灭大半，余者皆降。” 得到这个消息，朱祁钰露出笑意，至此禁军二十六卫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金英趁机祝贺道：“恭喜陛下尽收禁军兵权，臣为陛下贺！” 一旁的王诚见状，俯首说道：“奴婢恭喜陛下得到禁军兵权，此乃大喜事。” 舒良亦是开口说道：“陛下运筹帷幄，喜得禁军兵权，乃大明之幸！” 看到三人的反应，朱祁钰笑着说道：“你们呀，就喜欢做这些溜须拍马的事。” “金英，你今晚做得很好，以后你便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了。” 听到这话，金英一脸惊喜，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连忙跪下来说道：“臣谢陛下恩典！” 看到王诚和舒良面露艳羡之色，朱祁钰继续说道：“王诚，封司礼监秉笔太监。” “舒良，暂任御马监提督太监，你们两人平日多跟金英亲近，学点东西。” 得到封赏，王诚和舒良跪地说道：“臣等谢陛下隆恩，请陛下放心，我们会尽心跟在金大珰身边学本事。” 王诚和舒良以前一直待在郕王府做事，现在要掌管整个内监，显得有些实力不足。 但他们胜在绝对忠心，朱祁钰只好让金英这个资深太监当他俩的师傅，培养一下他们的能力。 雨停了，金色的朝阳刺破云层，大地重新焕发生机，同时也象征着新的一天来临。 郕王府门口，看着那三张担忧的小脸，朱祁钰的疲惫一扫而空，快步向前将她们拥入怀中。 看着那三张因为不好意思，而娇嗔不已的脸，朱祁钰觉得再让他辛苦一百倍都值得。 踏入王府前，朱祁钰吩咐道：“王诚，你通知一下，这两天取消早朝和廷议，有什么事让他们自行决断。” “朕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搬家！” 第31章 携皇入侵，兵发三路 边关。 瓦剌大帐内，也先端坐正中央，下方坐着一众瓦剌将领，朱祁镇仍然挤在最角落的地方。 也先放下一封奏报，对着众人说道：“脱脱不花大汗已经同意出兵，他将率兵两万从侧翼牵制部分明军。” 下首，瓦剌将领们神情大振，纷纷大声高呼着口号，野心勃勃地要南下侵略。 也先亲弟弟孛罗拍着胸脯说道：“大兄，给我一支万人部队，杀穿明狗！” 一旁的卯那孩却抢话道：“我乃瓦剌第一勇士，应该由我来打这个头阵。” 看到两人都想争头功，也先笑着说道：“你们二人先别急，大家都有份，咱们一起杀明狗，抢女人和粮食。” 听到这话，大帐内的瓦剌将领纷纷举起酒杯，高声呼喊道：“好，我等敬太师，敬瓦剌旗开得胜！” 看着下方其乐融融的画面，也先有些感慨，他们瓦剌部族终于熬出头了。 前面数十年，大明的君主个个都是武力值爆表的马上皇帝，也先的曾祖父、祖父和父亲被打得抬不起头。 自也先记事起，他便将这份仇恨牢牢地记在心中，并于正统四年，从父亲手中继承瓦剌部族。 也先是个枭雄，仅用不到十年，他便实现了整个蒙古地区的短暂统一。 其势力范围所及，西起中亚，东接朝鲜，北连西伯利亚的南端，南临大明边境。 统一蒙古以后，也先便想对明朝动手，但他发动战争的最初想法，仅仅是为了重开互市贸易。 可是计划赶不上意外，本想捞点好处的也先，没想到大明却给他送了个大大的惊喜。 土木堡一战，仅三万瓦剌骑兵，便歼灭数十万明军，连御驾亲征的大明皇帝都俘虏了。 在这之后，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继续打的话，需要调遣大量军队，费人费钱费力，但如果不打，又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想了许久，也先一拍脑袋，先用朱祁镇探探路，看看能不能占到一些便宜。 所以才会有叫门事件的发生，但也先没料到，明朝居然这么刚，宁愿换皇帝也不肯开门。 这下，可惹恼了这群草原汉子，既然大明不给面子，那他们就集结大军，发兵打过去，一雪前耻。 也先目光里尽是野心，他高举酒杯喊道：“大家痛饮此酒，随我重铸大元的荣光和辉煌，干！” “我等誓死追随太师！” 帐内，这些瓦剌将领开怀畅饮，而角落里的朱祁镇缩着身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很快，也先便定下进攻方案，尽起十七万大军，分三路攻打大明。 东路军，由北元大汗脱脱不花率领两万大军，从古北口方向进攻密云。 中路军，由瓦剌第一勇士卯那孩率领五万大军，从宣府方向进攻居庸关。 而也先则亲率十万兵马，自封西路军，挟持朱祁镇进攻大同。 与此同时，距离最近的大同府，守将郭登积极备战，并且坚守不出，阻敌于城下。 也先见郭登早有准备，又见大同府城坚，不敢继续进攻下去，遂引兵经阳和，进攻居庸关西南的白羊口。 十月初八，白羊口守将谢泽战死，瓦剌军趁机攻陷白羊口，并挥师直逼紫荆关。 十月初九，也先引兵至紫荆关，并下令让瓦剌大军加紧攻关，速破城池。 然而，紫荆关并不容易攻破，就在瓦剌的进攻陷入阻滞的时候，宦官喜宁来到也先跟前。 喜宁一脸谄媚地看向也先，献计道：“太师，小的知道紫荆关有一条小道。” “从紫荆关向南自倒马关之间有一个雷溪口，此处树林茂密，可率一支奇兵袭之。” “随后，便可绕到紫荆关后，来个前后夹击，一举拿下紫荆关。” 喜宁曾随王振回过他的老家蔚州，对紫荆关一带的地形布防了如指掌。 地图之上，顺着喜宁的指示，瓦剌众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纷纷用赞许的眼光看了过去。 喜宁见状，更加谄媚的笑了起来，为了保住小命，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定下计策后，也先看向角落里的朱祁镇，说道：“大明皇帝，明日你去紫荆关前，牵制守军的注意。” 听到吩咐，朱祁镇连忙点头答应道：“太师放心，朕一定全力以赴。” 次日，众志成城的瓦剌军按计划绕道小路，紫荆关遂即腹背受敌，守将孙祥、韩清全部战死。 紫荆关陷落以后，瓦剌军便由白羊口和紫荆关向关内进军，兵锋直指京师。 …… 两天后。 朱祁钰顺利搬入皇宫，并在奉天门举行早朝，众臣两班站定。 这两日，边境方面收到消息，瓦剌军异动频繁，有南下入侵的征兆。 此时，于谦轻咳一声，出班奏道：“禀陛下，二十万大军已经抵达京师。” “为了便于管理，臣打算将他们整编为十团营，再由兵部统一进行管制。” 听到于谦的汇报，朱祁钰回道：“改编一事朕允了，只是军队仍需由五军都督府管理。” “由于事态紧急，可暂且推选一人担任总兵官，战时与兵部共同协理，于尚书可有人选？” 历史上，凭借着改编十团营，文官第一次获得军队的人事任命权和战时管理权。 这造成了大明后期文官掌管军队，趁机架空皇帝，控制朝堂的事情发生。 因此，对于于谦的建议，朱祁钰只同意了一半，掐断文官集团插手军队管理的苗头。 对此，于谦没有多想，他皱眉想了想，说道：“臣举荐石亨，此人因罪关押在京师之内。”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朱祁钰皱了下眉头，但还是点头说道：“早朝过后，带他来见朕。” 朱祁钰对石亨的了解，更多来源于那场夺门之变，他以复辟事居首功，封忠国公。 同时，朱祁钰也知道，石亨曾数次击败瓦剌，在野战中击败也先，歼敌万计。 原本，对于参与夺门之变的人，朱祁钰的态度是全都杀掉，一个不留。 但自从获得冉闵模板，朱祁钰的心态便发生了变化，不再以现代人的目光看待事情。 而是，以一个皇帝的视角去对待事物，比如说石亨，朱祁钰现在更想把他收服至麾下。 朝会还在进行，随着于谦说完军事方面的事情，户部尚书金濂准备出班汇报粮草的情况。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说道：“陛下，大事不好啦！” 第32章 恶汉石亨 三刻钟前，京师。 “八百里急报！” 一匹快马直入京师，到午门前才停下来，驿卒将密封战报递给禁军亲卫。 战报入皇宫，经过数道宫门，转到内监被启封，上面简短的一句话让宫廷近侍变了脸色。 随后，负责送战报的小太监朝奉天门快步跑去，并且高声喊道：“陛下，大事不好啦！” 王诚见状，连忙下去询问情况，旋即将那封战报给朱祁钰奉上。 朱祁钰只看一眼便脸色大变，他将奏报往地上狠狠一砸，发泄着怒气。 群臣见状，皆露疑惑不解之色，王诚连忙捡起奏报，朗声念道：“被俘太监喜宁，引虏骑至紫荆关。” “为苟且偷生，喜宁进献诡计，让敌虏借道绕至紫荆关后，使关内守军腹背受敌，关破。” “破关后，喜宁又以太上皇帝名义，杀都御史孙祥，按察使曹泰，都指挥佥事左能，三人皆殉国！” 语毕，群臣哗然，大殿内响起一片议论声，都不敢相信此事竟然会发生。 先前的土木堡惨败，虽然离京师不足两百里，但好歹也是在内长城和外长城之间。 而作为大明边境的最后一道防线，内长城一旦被敌军攻破，那整个北方将无险可守。 众臣之中，只有于谦没有慌张，因为他早先曾进言，内三关守不住，为此还遭到其他大臣的弹劾。 当时，很多人认为内三关不可能被攻破，觉得于谦在小题大做，趁机敛权在手。 如今“内三关”之一的紫荆关陷落，敌人兵锋直指京师，朝堂顿时乱作一团，群臣议论纷纷。 王直一脸骇然，说道：“内三关固若金汤，没想到会毁在一个阉贼的手里。” 性子急的胡濙更是怒声骂道：“竟敢引虏破关，此等奸贼，吾必杀之！” 群臣皆愤恨不已，他们恨不得将喜宁千刀万剐，除之而后快。 但在骂人的过程中，他们默契地将罪状都集中在喜宁身上，对朱祁镇却选择性地忽略掉。 毕竟皇帝不粘锅，虽然朱祁镇已经当了太上皇帝，但也不能随意指责。 紫荆关被攻破，对整个战局影响非常大，朝会只能草草结束。 …… 文华殿。 “罪臣石亨，叩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石亨带着镣铐，被几名锦衣卫带入殿内，刚一进门就跪了下来，并且恭敬地行了一礼。 朱祁钰见状，摆了摆手说道：“朕安，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得到回复，石亨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朱祁钰又是行了一礼，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石亨虎背熊腰，一手的老茧，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朱祁钰在观察着石亨，但石亨却不敢乱动，他知道这是自己摆脱诏狱最好的机会。 半晌，朱祁钰突然板起脸来，沉声说道：“石亨，你可知罪？” 石亨吓得直接跪下，伏身说道：“臣有罪，阳和口一战损兵折将，罪该万死！” 看着底下慌张的石亨，朱祁钰面无表情，继续问道：“还有呢？” 石亨闻言，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低声说道：“还……还有，臣不知道，请陛下明言。” 感受到上方的气势压迫，石亨心中慌乱不已，仿佛看到自己人头落地的样子。 下一刻，石亨感到压在身上的气势消失，他硬着头皮抬眼偷看，正好对上朱祁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见此情形，石亨尴尬地朝朱祁钰笑了笑，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起来，把镣铐摘了，牢里都不戴，来朕这里反而戴上了。” 先前，王诚去诏狱提人的时候，看到石亨住单间，也不戴镣铐，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 结果朱祁钰下令召见，这家伙反而戴上镣铐来卖惨，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因此，朱祁钰才想着吓一下石亨，顺便敲打敲打，这个满身是心眼子的兵痞。 石亨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谢陛下隆恩，臣一定为陛下和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见新皇帝以前，石亨的心里其实非常忐忑，毕竟伴君如伴虎，前路未明。 现在看见朱祁钰的态度，石亨知道自己终于把小命给保住了。 听到石亨的话，朱祁钰无奈地说道：“好了，别再拍马屁了。” 石亨见状，拱手说道：“臣都是肺腑之言，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朕知你忠心，阳和口一战罪不在你，而是有奸人透露消息。” 听到这话，石亨变了脸色，怒声说道：“竟有奸贼害得大明损兵折将，我誓杀此贼！” “朕已经把他杀掉了。” “陛下英明！” 看着低头俯身的石亨，朱祁钰用手指了指他，再度无奈地摇了摇头。 面对石亨的胡搅蛮缠，朱祁钰没有继续让他纠缠，而是收敛笑容，说道：“紫荆关丢了！” 此话一出，石亨眉头微皱，但表情却没有多少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此事。 朱祁钰看向石亨，说道：“哦，石亨，你对紫荆关被攻破，似乎并不惊讶。” 石亨闻言，拱手说道：“陛下，臣不敢隐瞒，您既然杀了通敌逆贼，自然知道边关糜烂。” 除了被迤北诸部称为“杨王”的宣府总兵官杨洪，边关就属石亨实力最强，虽为偏将，但却被朝廷视为大帅。 而作为大同的总兵官，石亨对边关的情况了如指掌，那真是烂到根子里面了。 走私武器，吃空饷，搜刮民脂民膏，被安插奸细，反正种种乱象，层出不穷。 想到这，石亨说道：“禀陛下，其实内三关根本就守不住。” 朱祁钰闻言，点头说道：“于尚书也是这么说，你们俩的想法倒是出奇得一致。” 听到这番话，石亨尴尬地笑了笑，他和于谦有旧仇，不太对付。 朱祁钰没有理会石亨的反应，继续说道：“于尚书提议固守京师，你是什么看法？” 石亨想了想，说道：“回陛下，臣以为于尚书所言极是，瓦剌兵锋正盛，我等理应据城而守。” 朱祁钰双目紧紧地盯着石亨，说道：“新组建的十团营欠一个总兵官，朕能相信你吗？” 石亨心中一喜，单膝跪地拱手说道：“臣领命，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朱祁钰见状，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去于谦那里报到。” 石亨起身，俯身说道：“臣告退！” 看着石亨远去的背影，朱祁钰眯起双眼，背着手往乾清宫方向而去。 他边走边喃喃自语道：“人精，也是一把好刀，这下彻底舍不得杀咯。” 第33章 也先所求，无所不应 紫荆关。 瓦剌军队就驻扎在关内，大明使团几经周折，换了好几次路线，终于见到了朱祁镇。 作为使团的正使，杨善走到半路，便接到朱祁钰的即位诏书，赎皇帝就这样变成了赎太上皇帝。 都指挥使季铎是孙太后钦点的副使，但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接这份差事，甚至有些抵触。 因为季铎是大同守将，他亲眼见过朱祁镇在城门底下被瓦剌将领挟持，然后做出叫门的丑事。 关内，瓦剌将紫荆关的府衙，当做临时议事的地方，接待了大明使团。 角落里，朱祁镇见到大明使团入内，缩着的身体开始直了起来。 杨善、季铎等人瞧见朱祁镇，俯首行礼道：“臣等见过太上皇帝，太上皇帝可安好？”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朱祁镇回话，杨善和季铎连忙抬头望去。 只见朱祁镇并没有正眼瞧他俩，而是将目光放到了他们的身后，像是在寻找些什么的样子。 半晌，朱祁镇有些生气地说道：“礼物呢？你们所带的礼物在哪里？” 杨善闻言神情一窒，看向朱祁镇的目光，诧异中带着一丝不解。 他没想到，朱祁镇见到大明使团的第一反应，不是诉苦，不是痛哭，不是怒斥换皇帝，而是索要礼物。 即便杨善再怎么善于雄辩，此刻他也哑然失声，不知作何反应。 看见杨善不回话，朱祁镇霍然起身，大声怒斥道：“是不是那个庶子故意为之，好羞辱我这个大明皇帝！” 一旁的季铎有些看不下去，说道：“太上皇帝，所有的礼物都是两国商定，一应物品都有礼单为证。” 说完，季铎拱手行了一礼，对着朱祁镇耐心解释，好能快点结束这次出使。 然而，朱祁镇本就在发泄怒气，他不依不饶道：“你个臭丘八，还敢顶嘴，等朕回京，治你欺君之罪！” “太上皇帝息怒！” 季铎绷紧身子，强行压下怒气，咬牙对着朱祁镇回了一句。 看着张牙舞爪的朱祁镇，周围的瓦剌将领感到十分的惊奇。 在他们眼中，朱祁镇的形象一直是懦弱无能的胆怯模样。 今天朱祁镇这副生气的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边，朱祁镇仰着头，大声地说道：“还有，别称呼什么太上皇帝，朕是皇帝。” “那个庶子不过是僭越了朕的皇位，等朕回到京师，一定拿回来！” 眼见朱祁镇还在那里胡搅蛮缠，也先朝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吓得他缩了缩头。 看到朱祁镇终于安静下来，也先说道：“听说你们大明使团，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杨善闻言，沉稳地说道：“按照两国商定，我等带来相应礼品，以赎回太上皇帝，这是礼单。” 语毕，杨善从袖口处拿出礼单，双手朝也先的方向递了过去。 然而，也先却并没有让人去接，而是叉着腰，一脸不屑地看了过去。 随后，也先挑眉说道：“那是以前的价码，现在已经变了！” 杨善闻言皱起眉头，但还是开口问道：“瓦剌太师，不知我等还需要准备什么？” 也先眯起双眼，冷冷地说道：“除去上述礼品以外，你们大明还需割让山后九州地区，赠予我瓦剌。” “不可能！” 听到这个要求，杨善还没说话，他身旁的季铎立刻出言反驳。 这个要求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如果真的答应的话，大明会因此失去一块重要的养马地。 而且山后九州地区以大同为核心，一旦拱手相让，那北方将有大片土地沦陷。 眼见使团拒绝要求，朱祁镇有些急了，他不想继续待在瓦剌，受他们欺辱。 因此朱祁镇指着季铎，恬不知耻地说道：“也先所求，无所不应，尔等怎敢拒绝？” 听到这番话，杨善、季铎等大明使者脸色铁青，纷纷低头不语。 割地一事，远超使团所能答应的范畴，因此这次谈判无疾而终，杨善等人暂且退去，并将此事上报朝廷。 …… 乾清宫。 搬入皇宫没多久，便出现紫荆关陷落的事情，朱祁钰一直在处理政务。 难得有一口喘息的时间，朱祁钰连忙举行家宴，见一见许久没看到过的老婆们。 三张小脸还是那么艳丽，只是今天众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气氛有点沉闷。 由于紫荆关陷落，打仗的阴影笼罩着整个京师，她们的脸上也满是担忧之色。 朱祁钰见状，笑着活跃气氛道：“怎么都绷着脸，就这么不想跟朕一起吃饭啊！” 听到朱祁钰的话，汪皇后、杭妃和唐妃三人连忙起身行礼道：“臣妾不敢！” 见此情形，朱祁钰将她们三人重新拉回饭桌，说道：“今天是家宴，不必那么拘谨。” 随后，朱祁钰给他的三个老婆分别夹了菜，家宴才得以正常进行。 汪皇后端庄大气，她开口说道：“陛下日夜操劳国事，不必特意前来看我和两位妹妹。” 朱祁钰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美麟，朕这几天都累死了，让朕稍微喘口气。” 听到这话，汪皇后柔声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陛下，其实妹妹们一直念叨你。” 朱祁钰盯着汪皇后，笑着问道：“是嘛，那皇后有没有想朕？” 面对朱祁钰的调侃，汪皇后脸色微红，嗔道：“陛下，你又在打趣臣妾。” 此时，一旁美艳的唐妃突然说道：“臣妾多日未见陛下，也是想念得很。” 搬入皇宫后，朱祁钰便给唐妃一个名分，宠幸了她，此时正值新婚，她对朱祁钰十分依赖。 还没等朱祁钰回答，小家碧玉的杭妃抢话道：“臣妾，也很想念陛下。” 看见三道热切的目光，朱祁钰高兴地道：“好好好，朕也想你们，快吃饭，不然都凉了。” 眼前温馨的景象，让疲惫的朱祁钰重新充满力量，他似乎找到了奋斗的源泉。 不多时，这顿家宴便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下，愉快地结束了。 饭后，杭妃留了下来，虽然嫡子有点急，但也不能太厚此薄彼，要雨露均沾。 在朱祁钰的怀中，杭妃仰着小脸，担忧道：“陛下，一定要在京师打仗吗？” 朱祁钰点了一下杭妃的鼻子，说道：“朕也不知道，不过朕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陛下，痒！” 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34章 新的想法 京师，文华殿。 太监金英俯首说道：“陛下，大同府广宁伯刘安快马入京，现已在午门等候。” 此话一出，殿内的机要大臣面色微变，内阁大臣陈循更是急切地说道：“莫非，大同府也被瓦剌攻破？” 王文迈步站出，说道：“陈侍郎慎言，虽敌酋用诡计拿下紫荆关，但大同城坚池固，想要攻破并非易事。” 王直老成稳重，抚须说道：“确实如此，只不过刘安乃戴罪之身，此番前来怕是有要事禀报。” 看到众臣议论纷纷，胡濙皱眉说道：“何须如此麻烦，把人叫上来，一问便知。” 龙椅上，朱祁钰托着下巴思考，对于广宁伯刘安，他还真的有些印象。 如果是这个人入京，那一定是使团那边有消息传来，而朱祁镇的那句突破下限的“名言”，也该说出来了。 想到这，朱祁钰吩咐道：“就依胡尚书而言，把刘安宣进殿内。” 不多时，一副狼狈模样的刘安，踉踉跄跄地走入殿内，并朝着朱祁钰跪地说道：“罪臣刘安，有本要奏！” 随后，刘安哆嗦着身子，从袖口处拿出一块黄布，双手恭敬地奉上，说道：“陛下，这是太上皇帝……” 话还没说完，刘安身子一歪，重重地倒在地上，那块黄布也散落当场。 朱祁钰见状内心毫无波动，表面上却着急地说道：“王诚，快宣太医，好好医治广宁伯。” 王诚闻言，俯首说道：“遵旨！” 很快，刘安被抬了下去，而他所带的黄布，则被呈到了朱祁钰的手里。 看到上面的内容，朱祁钰皱起眉头，这果然是朱祁镇写的诏书。 朱祁镇这个废物点心，想写诏书但又没有条件，只能找一块黄布凑合着来。 “诸位爱卿，使团已在紫荆关见到太上皇帝，这是太上皇帝写的圣谕。” 说话间，朱祁钰让王诚将黄布递给王直，并让众臣相互传阅。 王直接过黄布，被上面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平常的稳重也维持不住了。 他颤抖着手，一脸的不可置信，说道：“这，这怎么会，怎会如此呀？” 两个多月前，朱祁镇兵败被俘，大臣们便失去了他的消息。 如今，好不容易寻得朱祁镇的踪迹，并且还传回来一份圣谕，没想到内容居然如此不堪入目。 王文捧着黄布，朗声念道：“使团前来，其心不诚，尽皆无能之辈，所带礼品，亦是粗鄙不堪。” “瓦剌太师欲求取山后九州地区，朕以为，也先所求，无所不应！” “大明地大物博，理应允之，为此早日迎朕归朝，以正天位。” 听到这番话，殿内的每一位大臣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连连摇头，不忍直视。 于谦紧皱眉头，站出来拱手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答应，割地失土，乃国之耻辱。” 胡濙也是开口说道：“臣也以为此事不可行，贼寇肆意入侵，我等不可再退让半分。” “臣王文附议！” “臣陈循附议！” “臣金濂附议！” 对于不断突破下限的朱祁镇，大臣们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相较之下，英明神武的朱祁钰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大臣们自然更愿意追随。 朱祁钰当然不会同意割地换人，他巴不得朱叫门这个废物点心死在草原。 因此，朱祁钰开口说道：“爱卿放心，国土乃祖宗浴血拼杀得来，朕不会丢掉分毫。” 得到朱祁钰的保证，大臣们这才放下心来，随后与朱祁钰商议应对瓦剌的事宜。 廷议过后，朱祁钰将于谦留下，并让王诚把石亨给宣进文华殿。 不久后，京师十团营总兵官石亨入殿，单膝跪地道：“臣石亨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朱祁钰见状，摆手说道：“起来，石亨你已经接手十团营数日，情况如何？” 石亨站起身子，说道：“回陛下，得于尚书相助，臣已得其法。” 一旁的于谦闻言，拱手说道：“臣尽本分而已！” 这番话，让石亨神情一滞，于谦还是那副刚正不阿的样子，这也是石亨与他不和的原因。 看到两人的眼神不对，朱祁钰连忙打起圆场，说道：“好了，听说你们对京师守备的分布情况有想法，说一下。” 听到吩咐，于谦和石亨连忙将两人商讨的京师布防，一一跟朱祁钰讲述。 过程中，凭借着冉闵的人生经历，朱祁钰对京师布防的不足之处，提出不少修改意见。 这样的表现让于谦和石亨震惊不已，纷纷夸赞朱祁钰是天生的军事天才。 …… 乾清宫。 廷议散去，朱祁钰回到寝宫，但又有些睡不着，所以带着王诚在寝宫周围散步。 行走间，朱祁钰来到乾清宫的一处侧殿前，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侧殿被朱祁钰下令，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入内，平时都由郕王府的老人，张永和王勤亲自打理。 殿内摆设简单，正中央摆着一副金色铠甲，以及模板冉闵的双持武器，双刃矛和钩戟。 朱祁钰细细抚摸铠甲上的纹路，心里想的却是杭妃说的那句话：“陛下，一定要在京师打仗吗？” 这些天，朱祁钰一直都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对于瓦剌南下入侵，他究竟还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紫荆关的战报上，除了那三位殉国的将军，还有数千军队和十来万的百姓因此牺牲。 这些可不是一组简单的数字，里面每一笔，都是无数条血淋淋的生命。 如果任由瓦剌继续南下，那他们所到之处，一定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到时候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作为一个现代人，朱祁钰当然怕死，但命运将他推到这里，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想到这里，朱祁钰有些迷茫了，他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忧愁更甚。 见此情形，王诚安慰道：“请陛下莫要过度担忧，好好保重龙体！” 朱祁钰被王诚的话打断思虑，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王诚，如今京师内有多少骑兵部队？” 王诚低头一想，随即说道：“回陛下，仅有三大营留下来的五千精锐骑兵，其余部队尽皆牺牲在土木堡。” 得到回答，朱祁钰蹙起眉头，说道：“准备一下，朕明早要巡视京营。” 王诚俯首答应道：“遵旨，臣立刻去安排。” 看着王诚离开偏殿，朱祁钰整理了一下面前的金色盔甲，心里头却有一个新的想法。 第35章 早餐小摊 紫禁城，外城。 朱祁钰起了个大早，然后骑着马，往城外京营驻地的方向而去。 明朝实行宵禁，并且非常严苛，每到晚上七点钟，大街小巷便鸦雀无声，百姓不敢逗留。 违反宵禁的人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官兵手持火把巡逻街道，若发现有人违禁，不论男女老幼都要受到笞刑。 宵禁一直持续到次日的五更三点，待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 今天没有早朝，朱祁钰难得不用上班，能舒服地沿街欣赏风景，看一下大明寻常百姓的生活。 说起没有早朝这事，朱祁钰还得感谢那个贪玩的便宜老爹，明宣宗朱瞻基。 在朱元璋和朱棣时期，不但每日都有早朝，甚至还有午朝和晚朝，这两个劳模简直要卷死人。 而明仁宗朱高炽时期，午朝和晚朝就取消了，而到“蛐蛐皇帝”朱瞻基的时候，早朝变成三日一朝。 待到朱祁镇时期，早朝便改为七日一朝，有时甚至一个月都不上朝，什么时候上朝完全看皇帝的心情。 朱祁钰甩开随身保护的禁军侍卫，来到街边的一个小摊前，想体验一下民间小食。 小摊没有多少人，店家看到朱祁钰的衣服样式，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贵客前来，所为何事？” 朱祁钰觉得有些好笑，说道：“店家，你说话好有意思，我来你这，除了吃饭，还能干嘛？” “先给我来一碗萝卜面、一张饼和半斤羊肉，快饿死我了。” 店家点头抱歉道：“贵客衣着不凡，小的只是没想到您会来我这腌臜小店吃食。” 说完，店家连忙小跑去准备吃的东西，朱祁钰看到他那副紧张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穿越以前，朱祁钰就是个普通人，过得也是一些简单的生活。 不过说起来，穿越到明朝以后，在饮食方面，朱祁钰倒是没有感到不适。 毕竟明朝的饮食已经跟现代很接近，除了口味清淡，以及少了辣椒、土豆这些美洲作物，其他的相差无几。 明朝形成南饭北面的格局，由于烹饪技术的提高，明朝人在吃的方面，种类和花样都特别多。 为了吃到更香的米饭，明朝人发明了一种叫花露的调味品，它是以蔷薇、香橼和桂花这三种花为基础制成。 在米饭快熟的时候，将花露拌在饭里，会比寻常的米饭多一些香气。 明朝面食的种类也非常丰富，如五香面、八珍面，以及最常见的萝卜面。 常见的蔬菜品种，在明朝时已基本齐全，不同区域栽种的蔬菜水果，甚至还会运送到外地售卖。 孔宪易的《如梦录》就记载过蔬菜店，店铺里不仅有南方的干菜，还有平时少见的新鲜蔬菜、水果。 主要是这些蔬菜店的售卖价格也不高，都是一般老百姓能承受的价位。 而肉类方面，包括羊肉、猪肉、鸡、鸭、鹅、野味、虾、蟹、鱼等，种类繁多。 明朝人普遍喜欢吃野味，他们认为野味有一种独特的香味，吃了对身体好。 同时，明朝人也喜欢喝粥，他们用不同的食材，比如羊肾、苏麻等制作粥，这些药膳粥甚至可以用来治疗疾病。 同时，明朝人也擅长制作各种糕点，他们用山植、山药、莲子等作为食材，这些都被视为健康的零食。 总之，穿越到明朝，除了因为买不起食盐，吃的东西没什么味道以外，其他的都能适应。 朱祁钰独自坐一张桌子，周围的人不断地朝他这边偷看，但却不敢靠近。 见此情形，朱祁钰主动打破沉默，说道：“店家，我赶时间，能不能先上我那份。” 店家闻言神情惶恐，着急地回答道：“好咧，您的东西马上就好！” 原本没那么忙碌的身影，不知何时动作快了一些，灶台的火也旺了许多。 不多时，朱祁钰的东西被端了上来，店家陪着笑，低声说道：“小的很少接待您这样的大人物，见谅！”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店家不必这么拘谨，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店家尴尬地笑了笑，微微躬身往后退去，说道：“贵人，如若还有其他事情，请尽情吩咐小的。” 朱祁钰见状，摇头笑了笑，拿起手中的饼咬了一口，但却没有咬掉。 好硬！ 朱祁钰皱眉看着面前的饼，再度狠狠地咬一口，可仍然没有咬开。 此时，旁边的桌子传来一道笑声，朱祁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者捂住身边孩童的嘴。 老者面露慌张，连忙说道：“这位贵人，幼孙还小不懂事，老朽给您赔罪了。” 朱祁钰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看着孩童问道：“小娃娃，你为何要笑我呀？” 稚童年幼，还不懂尊卑之分，他大胆地说道：“大饼硬实，要用粥水化软以后，才能入口。” “这位大哥哥，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孩童脸上有些脏乱，但他的眼睛却明亮有力，如同两道强光照进了朱祁钰的心中。 旁边的老者见状，将孩童抱到身后，说道：“贵人莫要怪罪，老朽……” 还没等老者说完，朱祁钰抬手制止道：“我说了，不必如此拘谨，我也只是寻常吃客。” 朱祁钰安抚了一下老者，侧头看向他身后的孩童，问道：“小娃娃，能匀一点粥水给我化饼吗？” 听到这话，孩童认真地想了想随后说道：“好，不过只能给你半碗，剩下的我和爷爷还要吃。” 看到孩童纠结的样子，朱祁钰拿出一锭银子，说道：“我不白要你的东西，用这个跟你换。” 桌上的银子约莫十两，相当于寻常百姓半年左右的收入，不至于太多，遭到别人谋算。 老者见状连忙跪下，说道：“贵人，一点粥水而已，无需这么多钱，请您收回。” 朱祁钰起身将老者扶起，说道：“我跟你的孙子公平交易，如何有收回的道理呀！” 眼见老者还不肯收，周围的食客劝道：“老黄头，你就收下，这可是贵人的赏赐。” “对啊，老黄头，贵人天生富贵，不差你这点钱，给你就拿着呗！” 听到周围的劝说，老黄头朝着朱祁钰俯身鞠了一躬，然后才把银子收下。 这时，一旁的孩童眨了眨眼，好奇地盯着朱祁钰，开口说道：“大哥哥，你是大官吗？” 第36章 下定决心 孩童仰着头，一脸天真地看向朱祁钰，眼里满是好奇的求知欲，逗得朱祁钰露出笑容。 朱祁钰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脸，说道：“小娃娃，你为何这么说呀？” “我以前见过县太爷，他能拿出好多的大银子，就跟大哥哥你一样。” 孩童略微沉思，忽地想起什么，揉着脸说道：“大哥哥，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子，我都九岁啦！” 孩童那副天真的模样，逗得小摊内的食客们哈哈大笑，朱祁钰同样也是笑出声来。 经过这一番交谈，周围的百姓渐渐接受衣着华丽的朱祁钰，开始主动攀谈起来。 有民众看向朱祁钰，问道：“贵人，您怎么来我们外城吃东西？” 朱祁钰咬着软化的饼，说道：“怎么，这位老哥是觉得我不能来？” 那人连忙摆手说道：“没有，只是贵人衣着华丽，应该在内城的酒楼用餐，而不是吃这些低贱的食物。”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到城外办事，走得急没吃饭，随便对付几口，况且这些东西并不低贱，我觉得很好吃。” 说话间，朱祁钰夹起一片羊肉，放在萝卜面上，并用面条裹着肉，美美地吃了一口。 看着朱祁钰满足的样子，周围的食客咽了咽口水，一脸羡慕地看着。 见此情形，朱祁钰笑着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也不好意思吃独食，店家再切两斤羊肉，分给大家。” 众人闻言，连忙摆手拒绝，他们都不想朱祁钰浪费钱财，给自己买吃的。 “贵人，使不得呀，我等不过平头百姓，怎么能得你这般赏赐。” “对呀，您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不能接受，让您白白破费。” 看着百姓们争相拒绝，朱祁钰抬手制止道：“不过一些羊肉罢了，你们放心吃，我不差钱！” 说话间，朱祁钰为了证明自己有钱，还狠狠地拍了拍腰间的钱袋。 看着那鼓囊的钱袋，百姓们这才愿意接受，同时眼巴巴地看向远处的羊肉。 不多时，一份份羊肉被端到食客们的桌上，他们小心翼翼地吃起来，边吃还边闭眼回味。 看着这场面，朱祁钰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他们还可以过得更好。 朱祁钰忽地想起什么，问道：“诸位，听说京师马上要打仗，很多人都离开京师，你们怎么还不走？” 听到这话，周围的食客从羊肉的美味中脱离出来，纷纷低头不语。 半晌，有食客开口说道：“贵人，我们祖辈都生活在这里，哪里走的了。” 其他食客附和道：“对啊，我等无钱，又拖家带口，背井离乡谈何容易。” 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食客神情逐渐黯淡，仿佛有说不尽的忧愁。 朱祁钰见状，开口问道：“前方又打了败仗，朝廷处境很不好，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周围的食客们抬头望向朱祁钰，一个个神情都十分凝重。 突然，有一个食客说道：“如果真的这样，那我们也要出一份力，帮助陛下守城。” 另一个食客说道：“对，咱们大明没有孬种，陛下一声令下，我等绝不退缩。” 听到这些话，朱祁钰平静的心突然泛起涟漪，但又觉得这些人不懂战争的残酷。 所以，他继续问道：“继续打下去，会死很多人，如果陛下跟异族和谈，你们觉得如何？” 听到这番话，周围的食客们神情一滞，视线朝着朱祁钰的方向集中。 下一刻，几名食客像是约定好一般，集体说道：“不，绝对不能和谈！” 其中一名食客看向朱祁钰，着急地说道：“贵人，草原人狼子野心，万万不可同意他们的要求。” 另一名食客说道：“对呀，朝廷好不容易赶走蒙元，我等不想失去这样的好日子。” 大明开国至今82年，老一辈的人代代相传，大明赶走了压迫他们的蒙元，让百姓们过上好生活。 他们知道大明打了大败仗，知道国家危难，知道接下来还会继续打仗，但他们就是想出一份力。 看到朱祁钰不语，有食客起身说道：“贵人，这些日子朝廷不断派军队入城，粮食的价格也降下来了。” “大家都说新皇是个好皇帝，会带领我们走出困境，带着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另一个食客也起身说道：“对啊，我们也会保护好皇帝陛下，绝不让宋朝的事发生在大明身上。” 老黄头同样开口说道：“到那时，老朽哪怕是扛起锄头，也要跟他们拼命。”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表态，他们表示愿意在敌人入侵的时候，为国家出一份力。 能当后勤送物资的，就报名去送物资，而在危机关头，他们甚至还愿意亲身上阵杀敌。 “我们死战到底，决不投降！” 小摊内，众人齐声喊道，每个人都神情坚定，对着朱祁钰表达他们的想法。 “绝不投降！” 人群中，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引得在场众人望去，老黄头身边的孩童绷着小脸喊了一句。 朱祁钰见状，蹲下来轻声问道：“小娃娃，你也会死战到底，绝不投降吗？” 孩童皱着小脸，坚定地说道：“我已经长大了，能帮爷爷耕田，肯定也能保护陛下。” “大哥哥，你别小看我，我以后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将军，保卫国家！” 朱祁钰闻言欣慰地笑了笑，摸着他的头说道：“好，那我祝你快高长大，早日实现梦想。” 说完，朱祁钰站起身子，双眼环视一周，将这些食客的脸一一记在心中。 这些天，困扰在朱祁钰心中的迷茫，都被这些人坚定地神情所驱散。 在这一刻，朱祁钰找到了必须要赢的理由，他决定积极地去面对来犯的瓦剌大军，守护真正要守护的人。 就在这时，一群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朝小摊涌来，当先那人正是卢忠。 他带着其余的锦衣卫，单膝跪地道：“臣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见状，摆了摆手说道：“都起来！” 周边的食客见状目瞪口呆，他们这才得知刚刚跟自己一起吃饭的是大明新任皇帝，众人集体懵掉了。 下一刻，他们反应过来，跪地拜道：“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朱祁钰骑上高头大马，对着下方众人说道：“店家，你的东西很好吃。” “还有你们，朕会记住你们每一个人，小娃娃，你要快点长大，朕等你！” 说完，没等众人回应，朱祁钰调转马头，眼神坚定地朝着军营而去。 第37章 巡视京营 京营。 登基以来，这是朱祁钰第一次来到京营视察，营内的将士们都很期待。 其实，朱祁钰早就想来视察，但奈何先前的京营，全被朱祁镇这个废物点心送没了。 如今的京营将士，绝大部分都是这两个月，从别的地方调过来，新组成的部队。 早两日，朱祁钰从王诚的口中得知，大明每日都有操阅军马的习惯。 而作为大明天子，也需每日到军营巡视，看看自己的军队是什么样子，做到心中有数。 同时，大明天子还要亲自上校场骑马射箭，借此笼络一下军心。 这是永乐元年朱棣定下来的规矩，而他本人自然严格遵守，从不偷懒。 即便肥胖多病的朱高炽，因为太胖不能骑马射箭，可他每日都亲自去军营，检查军马战备。 朱瞻基登基十年，更是每天风雨不改，按质按量完成这项工作。 但传到朱祁镇这里，自他登基以来，竟然一次都没有去过军营，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军队。 据《明英宗实录》记载，朱祁镇因为这件事，还被御史弹劾，说他坏了祖宗规矩。 对此，朱祁镇竟然让他的贴身太监王振代劳，帮他巡视军营，随意敷衍一下，草草了事。 土木堡之变，其中也有朱祁镇对自己的军队不熟悉，皇上不知兵，兵不知皇帝的缘故。 有些事是不能省的，作为大明的皇帝，必须要足够了解自己的军队，牢牢握住兵权不放手。 因此，得知此事以后，朱祁钰也给自己定下规矩，那就是每日必须来检阅军马，风雨无阻。 京营大门，于谦早早就等在这里，并把朱祁钰从马上扶了下来。 朱祁钰看向于谦，说道：“有劳于尚书在此等候，吃过早饭没？” 于谦闻言，拱手说道：“臣等候陛下乃是本分，谢陛下关心，臣已经用过早食。” 看着一板一眼的于谦，朱祁钰露出笑容，说道：“那行，于尚书带朕参观一下京营。” 听到吩咐，于谦连忙伸手引导，带着朱祁钰往京营驻地内部走去。 行走间，于谦开口说道：“陛下，臣近日检查京师内的武器装备，发现所余数量严重不足。” “为此特令工部加紧生产，并将南京库存兵器的三分之二，调入京师以备急用。” 听到这话，朱祁钰点了点头，于谦曾上过奏折，特意禀明此事。 而要求工部加产和调取南京库存，也是朱祁钰亲自下的命令。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于尚书跟朕说过，要去土木堡收拢我军溃败时，丢弃的武器装备。” “不知此事，进展得如何了？” 于谦难得露出笑意，说道：“回陛下，此事进展异常顺利，收获颇丰。” “共得头盔9000余个、甲 5000余件；火枪11万余杆、火铳2万多支，火箭44万支、火炮800余门。” 听到这几项数据，饶是朱祁钰有所准备，也被惊得吓了一跳。 好家伙！ 这大明的底子就是厚实，这丢在土木堡的装备，肯定已经被瓦剌捡过一轮。 就这样，还能找回这么多东西，这让朱祁钰心里更加有底气，也更加确信瓦剌无法撼动大明。 说话间，于谦带着朱祁钰来到新改编的十团营，所在的营地前。 由于是从各地调遣而来的预备军，十团营还没有统一的服饰。 他们手上拿着的装备，也不是新的，而是那种年久失修的老物件。 看到朱祁钰皱起眉头，于谦连忙解释道：“陛下，城内装备数量紧张，训练之时，只能暂且先用旧装备。” “等过几日，南京抽调的装备运到京师，情况会好上许多。” 于谦的这番话，让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朱祁钰，强行把话咽了下去。 说到底，还是朱祁镇那个废物点心干的破事，是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原本，京师武器装备充足，但土木堡一战准备得十分匆忙，大半装备都是从京师调拨。 如此才会导致这样的窘境出现，而于谦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不远处，正在训练士兵的石亨看到朱祁钰，连忙小跑过来，单膝跪地道：“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起来，石总兵，带朕去看一看你训练的士兵。” 石亨闻言，起身说道：“臣领命！” 说完，石亨带着朱祁钰来到校场的高台之上，下令让士兵停止操练。 随即，石亨对着士兵们说道：“我身边这位，乃是皇帝陛下，你们都给我好好表现。” 此话一出，底下的士兵传出一阵声响，他们本是地方出身，根本没见过皇帝。 京营待遇丰厚，如果得到皇帝的认可，那他们就能留下来，成为天子亲军，一步登天。 “肃静！” 看到底下军容不整，石亨生气地喊道：“都给我规规矩矩地站好，等待陛下的检阅。” 随后，在石亨和于谦的引导下，朱祁钰仔细地检阅了新组建的十团营，并对他们进行勉励。 检阅完毕，朱祁钰看向石亨，吩咐道：“牵营里最好的战马过来，朕要亲自上阵，骑马射箭。” 听到这话，于谦和石亨不由得一愣，他们可没听过朱祁钰会骑射，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朱祁钰见状，皱眉说道：“怎么，你们难道小看朕，以为朕不会骑射吗？” 两人闻言赶紧摆手，连称不敢，随后石亨便让士兵把战马牵来。 作为一个普通的现代人，朱祁钰当然不会骑马射箭，但还是那句话，他能开挂。 朱祁钰附身的模板，那是战绩彪炳的武悼天王，而冉闵的骑射强得可怕，历史上都是有数的存在。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祁钰快速骑上战马，双腿用力夹住马腹，两三下便驯服了它。 “驾！” 朱祁钰策马扬鞭，驾驭着战马绕着校场奔跑起来，精湛的骑术引得喝彩不断。 奔跑间，朱祁钰抽出背后的弓箭，并在行进中瞄准远处的靶子。 “中！” 话音刚落，箭矢如流星般急速飞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正中远处的靶心。 “好！好！好！” 远处的士兵们不断叫好，他们都被朱祁钰英明神武的样子震撼到，就连于谦和石亨也惊讶不已。 同时，他们都打心底里，认同眼前这位弓马娴熟的新皇帝。 朱祁钰骑到他们跟前，来了个动作极其潇洒地勒马，随后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看着围过来的士兵们，朱祁钰笑着问道：“朕的骑射如何，入得了你们的眼吗？” 在场众人尽皆单膝跪地，拱手说道：“陛下神威，我等叹服！” 朱祁钰闻言，叉着腰说道：“哈哈，你们服了就好，都给朕继续操练。” “遵旨！” 某个角落里，看着远处热闹景象，一群士兵脸上满是羡慕，但却不敢上前。 这些士兵一身骑兵装扮，赫然是三大营唯一没有随军出征土木堡的骑兵部队。 第38章 朕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作为原三大营留守京师的最后底牌，五千精锐骑兵一直住在京营最好的营房。 他们配备一人双马，同时还有专门的辅兵，用以管理马匹和武器装备。 然而，享受着最好待遇的骑兵们，此刻眼神里却满是怨念。 原本听说新皇帝要来巡视京营，他们还很高兴，以为终于能得到重视。 但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他们没有等来朱祁钰，而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远处的热闹，怅然若失。 这些骑兵当中，有人忍不住诉苦道：“我们三大营，是不是以后再也得不到陛下的信任了。” 另一人说道：“没办法，谁让前皇帝带着兄弟们打了败仗，十几万人就这样没了。” 这些骑兵们返回营房，随意地坐在地上，一副躺平摆烂的样子。 三大营，以前是京师京营的代称，分别为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 五军营，为明军三大王牌军之最，由大明各行省选调出来的精锐骑兵、步兵组成的野战军。 自创立以来，历经明军无数战役，如靖难之役、平定安南、明成祖五次北征、麓川之役，都有他们的身影。 三千营，最初以塞外降丁三千骑兵组成，后来发展至数万骑兵，他们在战争中主要担任突击的角色。 神机营，是明朝军队中专门掌管火器的特殊部队，开创了世界上火器部队的先河。 三大营满额三十万人，但传至朱祁镇时期，实际上只剩下十七万。 土木堡之变，三大营几乎全军覆没，于谦调其他军队重组京营，改组为十团营。 天顺和嘉靖时期，曾短暂恢复过三大营，但其余时候都以团营为主要编制。 而留守在京师的五千骑兵，是五军营剩下的各省精锐骑兵部队。 他们之中，有人说道：“唉，其实我们这样也挺好，没什么事干，还好吃好喝地供着。” 另一人霍然起身，说道：“混账话，我们可是三大营的精锐，能让其他人占了咱们京营的份额吗？” 有人附和道：“就是，那些部队以前不过是被我等操练的货色，现在都敢骑到咱们头上，我咽不下这口气。” 作为明朝第一王牌军，五军营还负责其他省部队的操练事宜。 每到一定日子，会有部队轮转调入京师，接受五军营的培训，以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土木堡之变发生后，三大营建制被摧毁，这些留守京师的五千精锐骑兵连编制都被裁撤。 自那以后，他们仿佛被遗弃一般，不受任何人待见，虽然吃喝不愁，但其实过得很憋屈。 这样想着，有人愤然说道：“真特娘的不爽，与其这么憋屈地活着，还不如好好地干一场。” 另一人也是心有不甘，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杀回去，宰了瓦剌那群崽子，重铸三大营的荣光！”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突然出现，说道：“你们能有这样的想法，朕很是欣慰。” 众人闻言循声望去，只见朱祁钰带着王诚一人，迈步向他们走来。 这些躺在地上的兵痞子慌忙起身，单膝跪地道：“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见状，摆手说道：“平身，都起来，一刻钟的时间，给朕集结起来。” 得到命令，整个营地开始行动起来，士兵们奔走相告，穿戴着早已磨得发亮的武器装备。 刚才巡视京营，朱祁钰故意忽略掉这五千骑兵，为的就是试一试他们还有多少心气。 如今看来，军心可用，兄弟部队全军覆没，以及撤销编制，都没有动摇他们的决心。 毕竟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五千人便整整齐齐地集合到一起。 朱祁钰有意撇开于谦和石亨，站在营地内的高台上，单独跟着这五千骑兵谈话。 看着下方军容严整，朱祁钰开口说道：“我跟于谦于尚书谈过，你们守卫京师的任务。” “鉴于你们的人员太少，只能从旁协助十团营，守城战的时候，要作为预备队待在后方。” “除非京师要被攻破，亦或者是需要侧翼骚扰和牵制敌军，你们才能参与战斗。” 此话一出，下方一片哗然，将士们个个都义愤填膺，面露不忿之色。 队伍中，有人高声喊道：“陛下，我等不服，那群家伙不过是地方预备队，怎敢让我们给他们打辅助。” 旁边的人附和道：“对，我们也要正面对战敌军，洗刷三大营身上的耻辱！” 对于守城布置，这群兵痞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们高声宣泄着不满。 朱祁钰抬手压了压，说道：“朕也是如此想的，但于尚书说，土木堡惨败，三大营不过尔尔，毫无战力可言。” “要不是朕据理力争，你们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要被赶到南京。” 下方人群中顿时炸锅，有人急切地说道：“陛下，于谦不过一介文臣，根本不知兵！” 另有人高声喊道：“陛下，我等乃京营精锐，百战老兵，怎能在国家危难之际，在后方当缩头乌龟？” 朱祁钰见状，再度抬手压了压，说道：“如果你们心有不甘，那今夜就在营地等朕。” 听到这番话，底下激动的将士们纷纷高喊道：“我等愿为陛下效力！” 看着底下嗷嗷叫的士兵，朱祁钰挥手让他们解散，而他则与王诚离开军营。 行走间，王诚一脸疑惑，对着朱祁钰问道：“陛下，这些话不是您跟于尚书说的吗？” 朱祁钰闻言，压低声音说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王诚，你帮朕去办点事。” 随后，朱祁钰朝着王诚的耳边说了几句，吓得他瞪大了眼睛。 …… 深夜。 五千骑兵整整齐齐地站在营地内，虽然不知道朱祁钰让他们来干什么，但总比被别人看低要强。 就在他们百无聊赖之际，一车车粮草被运了进来，与之一起的是，穿着金色盔甲的朱祁钰。 朱祁钰迈步走向高台，看向下方说道：“不多啰嗦，朕有一个胆大的想法。” “那就是亲率一支骑兵部队，与瓦剌进行野战，你们是三大营的精锐，可敢随我一战？” 听到这话，将士们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朱祁钰的计划竟如此大胆，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朱祁钰见状，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你们不会是不敢，那洗刷三大营的耻辱就算了。” 底下，那群大头兵顿时急眼，说道：“陛下，我等愿意追随！” 看到下方战意高涨的骑兵部队，朱祁钰吩咐道：“每人带三日干粮，立即出发。” 行至于此，五千骑兵只能接受事实，并且快速收拾行囊装备，上马等候朱祁钰发令。 临行前，看着王诚一副死了娘的样子，朱祁钰低头吩咐道：“尽量拖久点，别让于尚书他们太早发现。” 王诚一脸苦相，低声说道：“陛下，您能不能……” “不能！” 还没等王诚说完，朱祁钰出声打断，然后带着五千骑兵往营外走去。 第39章 战前演讲 京师外围。 某条不知名的小路上，朱祁钰带领着五千铁骑，已经离开京师一天多了。 看着冉闵模板的【杀胡】和【军魂】这两个技能，朱祁钰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 在这两个技能加持下，除去东路负责牵制的两万，五千骑兵能不能打十五万瓦剌大军。 要知道，这十五万几乎是瓦剌全部的精锐部队，并且大部分都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 瓦剌属于蒙古分支，因此他们极其擅长骑射，除了明初那两位大帝，其他时候野战都比明朝要强上许多。 跟在朱祁钰身后，五千骑兵的心里其实十分忐忑，当初说是要洗刷耻辱，重铸三大营的荣光。 真的出来以后，他们还是很害怕，毕竟土木堡之战的惨败还历历在目。 大明五十万大军被瓦剌三万人击败，并且全军覆没，因此这些骑兵的内心对瓦剌还是有所畏惧。 此时，队伍突然出现异动，朱祁钰皱眉朝后方望去，只见数名骑兵押着一个人前来。 那人身材魁梧，长须过腹，目光炯炯有神，背后负有一柄大斧。 朱祁钰见状，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士兵闻言，回答道：“陛下，此人并非我三大营将士，乃是混入其中。” 还没等朱祁钰说话，那人急切地说道：“陛下，臣乃石彪，十团营总兵官石亨的侄子。” 朱祁钰皱起眉头，说道：“朕听说过你，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对于石彪，朱祁钰有些印象，他同样参与过历史上那场夺门之变。 石彪骁勇善战，但人却不太安分，经常仗势做一些出格的事，最终结局也是以谋反罪被斩杀。 石彪挣脱士兵的束缚，俯首说道：“回陛下，臣虽以战功加封指挥同知，但此刻却未能报效朝廷。” “前日，臣来京营探望叔父，得见陛下天颜，感到万分荣幸，此番前来愿为陛下效命。” 对于这话，朱祁钰稍微一想便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是来求官的。 石亨和石彪获罪入狱，石亨得到举荐，担任十团营总兵官，而石彪则闲赋在家。 那天朱祁钰巡视京营，恰巧是石彪来这里，求自己的叔父给他讨一个官来当。 想当官的石彪遇到朱祁钰这个皇帝，机缘巧合之下，被他混进了五千骑兵部队，一起出征。 想明白以后，朱祁钰开口说道：“跟在朕身边，充当朕的护卫，能做到吗？” 石彪肯定是不能放回去，不然会被大臣们发现自己的踪迹，这样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而且石彪骁勇善战，留在身边也没什么坏处，还能亲手培养一下。 石彪大喜过望，对着朱祁钰说道：“遵旨，臣一定竭尽全力，保护陛下不受伤害！” 看着石彪信誓旦旦地保证，朱祁钰一笑置之，摆手示意他并入队伍当中。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缇骑从远处而来，他来到朱祁钰跟前，俯首说道：“陛下，属下发现敌军。” “西南方向探查到瓦剌军队，人数大约在一万五千到两万之间，并且都是骑兵。” 得到消息，朱祁钰连忙挥手勒令停止行军，并让他们集中在一处平原上。 朱祁钰纵马立于大军之前，五千骑兵军纪严明，阵容齐整地摆开阵势。 只是，这些骑兵的信心不是很足，他们的脸上尽是迷茫的神色，内心也有胆怯和懦弱的想法。 就在两个多月以前，瓦剌三万铁骑重创大明，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这些部队大多都出自三大营，也是这五千骑兵的袍泽兄弟，他们的实力相差无几。 既然瓦剌能打败数倍于他们的三大营将士，那再对付五千骑兵，估计也不在话下。 看着一个个低头不语的士兵，朱祁钰开口问道：“怎么，你们怕了？” 说话间，朱祁钰锐利的目光扫向众将士，他们害怕被责罚，都心虚地将头低了下去。 朱祁钰并没有责怪将士们，相反他很理解这样的心情，因为在两天以前，他也同样地迷茫和胆怯。 看着众将士仍旧低头不语，朱祁钰大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怕不怕，我们没得选。” “一旦退后，我们的老祖宗会在地底下抱头痛哭，因为他们的不孝儿孙，由于胆怯沦丧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土地。” “一旦后退，你们的妻儿老小将沦为奴隶，终生饱尝欺凌之苦！” 听到朱祁钰这番话，将士们心头一震，脑海里浮现出战败后，他们的妻儿老小受尽凌辱的样子。 同时，他们也想起宋朝窝囊的百年历史，那些因为国土沦丧，导致民不聊生的日子。 想到这，很多将士都把头抬了起来，他们眼里的迷茫和胆怯开始褪去。 亲卫队中，石彪双手紧紧地握住缰绳，原本只是来求官的他，不知何时内心悄然发生了变化。 眼见军心可用，朱祁钰高声喊道：“今天太阳落山以前，有很多人会死去。” 众将士闻言纷纷皱眉，但这些人咬紧牙关，想要听听他们的陛下接下来要说什么。 朱祁钰见状，继续喊道：“朕的最后一道旨意，如若你们看到朕落下马来，不要哀悼，不要停止冲锋。” “紧紧跟随军旗，握紧长矛，挥舞刀剑，誓死方休，朕将亲自带头冲锋！” 朱祁钰勒住马头，眼神里带着滚滚杀意，将他身上那股必胜的决心，传递给将士们。 所有将士都被朱祁钰感染，他们备受鼓舞，心底里那股埋藏起来的杀气，也被重新挖掘出来。 这些将士都是百战老兵，大多都参加过麓川之役，自身战力并不低，只是缺少了一个引子。 如今被朱祁钰激发出来，将士们目露凶光，浑身杀意涌现。 见此情形，朱祁钰拔出天子剑，对着他们大声喊道：“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杀！” “杀！杀！杀！” 五千骑兵集体拔出刀剑，朱祁钰趁机驾驭战马，用天子剑一一触碰他们的刀刃。 随后，朱祁钰调转马头，朝着锦衣卫缇骑指示的方向疾驰而去。 眼看着朱祁钰一往无前的架势，身后的五千骑兵不甘落后，也策马向前。 马蹄声轰隆，大地传来震感，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要爆发。 第40章 核动力骑兵 拒马河北岸。 驻守紫荆关的西路军，在太师也先的调遣下，两万瓦剌铁骑渡过拒马河。 作为西路军先锋，这支部队由也先的弟弟赛罕王统领，奉命前去为后续的主力部队探路。 由于这支先锋军全是骑兵，一旦突破进内长城，便是大片的平原，一马平川。 瓦剌继承蒙古骑兵极强的机动性，可以利用速度优势打运动战，野战完全无惧大明。 只是这段时间，他们有些疑惑，派出去的十来个斥候，一点踪影都没有。 因此，主将赛罕王下令原地休整，等待散出去的斥候重新归队。 队伍中，赛罕王皱眉说道：“这群家伙怎么还没回来，要是耽误大哥的事，我饶不了他们。” 当初，瓦剌太师也先亲自下令，要求先锋军必须在五天之内，推进到大明京师三十里以外的地方。 如今探索过半，推进却突然受到阻碍，这样下去怕是完不成任务，赛罕王有些着急了。 他的亲卫建议道：“将军，不如我们派遣八千骑兵作为先头部队探路，我等主力随后跟进，相互援助。” 赛罕王闻言，点头说道：“倒是个办法，额汉特你带八千人先行，我半个时辰后再行军。” 额汉特骑马出列，说道：“是，将军，我现在就挑人先行一步。” 随后，八千骑兵脱离部队，朝着大明京师的方向徐徐前行。 就在他们行进了一段路程后，突然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八千瓦剌骑兵瞬间进入战备状态。 下一刻，有两个浑身是血的瓦剌斥候，从远处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这两个斥候眼神充满惊恐，仿佛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不顾一切地拼命逃离着。 就在这群瓦剌骑兵疑惑之际，远处出现一支军队，他们举着大明军旗，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这支军队正是朱祁钰率领的五千三大营铁骑，而朱祁钰则如同先前说的那样，在阵型最前端担任箭头，带头冲锋。 因为朱祁钰的英勇无畏，全军士气高涨，趁着瓦剌先锋军立足未稳，迅速接近。 【军魂】：若对手为异族时，麾下军队体力翻倍，并获得“浴血”、“七杀”光环。 七杀光环，紫微七杀星降临，杀气附体，大范围震慑敌对军队。 浴血光环，身上沾染敌人鲜血越多，越悍不畏死，自身疼痛感亦会成比例减弱。 由于瓦剌是异族，冉闵模板的技能开始生效，紫微七杀星降临，五千骑兵被一股虚无缥缈的血气覆盖住。 强大的气势威慑住对面的瓦剌骑兵，他们面对气势如虹的冲锋，只能勉强整军向前。 一方全力冲锋，另一方只能仓促应战，这次骑兵对撞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双方接触的那一刻，朱祁钰奋神威，将最靠前的那名瓦剌骑兵一矛挑飞。 看着上方鲜血喷涌而下，朱祁钰低吼道：“所有人听令，随我冲阵杀敌！” “遵命！” 随后，双方互相对冲入阵，面对全力冲锋，又有技能加持的大明骑兵，瓦剌军的阵型瞬间溃散。 其中，朱祁钰的表现最为耀眼，他手中的双刃矛和钩戟不断收割敌军的性命。 【杀胡】：对抗异族时，累计斩杀10人一倍战力，杀100人两倍战力，战力无限叠加。 刚冲杀一阵，朱祁钰的【杀胡】技能就激活了，他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虽然才叠了一层，但也不是毫无用处，毕竟人的状态不是恒定不变。 生病可能只有30，一般情况下是80，状态爆发可以达到120，甚至更多。 所以，能百分百发挥自身实力，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技能效果了。 得到技能加持，朱祁钰战意爆发，带领着五千骑兵杀了个对穿。 双方第一波交锋，朱祁钰这边几乎没有损失，而瓦剌则丢下了数百具尸体。 就在瓦剌骑兵重新修整，准备下一次冲锋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只见，五千大明骑兵对冲过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集体绕了个大圈，朝瓦剌骑兵的侧翼继续冲杀过去。 要知道，人的体力是有限的，骑兵的两次冲锋之间，需要停下来修整片刻，才能再次发起冲锋。 但在技能的加持下，朱祁钰率领的大明骑兵却能续住动力，以绕圈这种极费体力的方式，冲到敌军侧翼。 双方的差距，就好比瓦剌骑兵是常规动力，而朱祁钰麾下的骑兵，则是配备核动力。 比起第一次冲锋，瓦剌骑兵阵型还算齐整，并且还能稍微提起一点速度。 但第二次冲锋之前，瓦剌的骑兵还在匆忙整队，而朱祁钰则带着五千骑兵，已经冲杀到他们的面前。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下，五千大明骑兵撞进敌阵，最外围数十名瓦剌骑兵瞬间倒下。 这一次冲锋更加凌厉，五千骑兵冲入敌阵后，化成五千台杀戮机器，对着敌人进行无情绞杀。 随着倒下的瓦剌骑兵越来越多，他们的鲜血沾染到大明骑兵的身上，而浴血光环也被激发出来。 两个光环互相加持，大明骑兵们杀得越多，自身便越发勇猛且悍不畏死。 同时，他们身上的杀气也就越重，对敌军的威慑力便越足。 看着杀意冲天，浑身浴血的大明骑兵，瓦剌的骑兵们开始恐惧，并出现溃逃之势。 “长生天，快来救救我！” “他们根本就不是软弱的明朝人，他们都是魔鬼，是浑身染血的恶鬼！” 与印象当中，土木堡那群不堪一击的大明军队相比，面前这支军队简直是怪物。 此刻，他们的内心根本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只想拼命逃离这个地方。 结果，朱祁钰带着五千骑兵就进行了两次冲锋，瓦剌骑兵便直接溃逃了。 骑兵临时主将额汉特不知何时，被朱祁钰一矛刺于马下，身死当场。 看着瓦剌骑兵丢盔卸甲，朝着远处遁逃，朱祁钰高声喊道：“随朕继续冲锋，痛打落水狗！” 朱祁钰并不打算放过他们，手中双刃矛往前一指，便策马朝远处追去。 看到朱祁钰如此勇猛，杀得兴起的五千骑兵纷纷回应道：“愿随陛下，一同杀敌！” 马蹄声不止，朱祁钰带头冲锋，五千骑兵随军掩杀，不断地收割溃逃的瓦剌骑兵性命。 第41章 陷阵！斩将！ 数里以外。 听到远处传来喊杀声，赛罕王神情一震，知道先头部队已经遭遇明军，准备点齐兵马前去接应。 然而喊杀声没一会就结束了，赛罕王以为自家骑兵已经击溃敌军，因此稍稍放下心来。 一旁，他的亲卫笑着说道：“将军，喊杀声这么短，看来明军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一触即溃。” 赛罕王闻言，哈哈一笑道：“当然，我们瓦剌可是草原霸主，长生天眷顾的存在，明狗不过尔尔。” 原本，赛罕王对入侵内长城以南还有所顾忌，毕竟他们数十年没踏入过这片土地。 但土木堡一战让他信心大增，对明军不再畏惧，现在前方又疑似传来一场速胜，赛罕王彻底放下心来。 但很快，事情便迎来反转，赛罕王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群溃逃的瓦剌骑兵。 这群残兵朝他们飞奔而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等溃逃的残兵走得更近一些，赛罕王还听到他们的口中发出阵阵惊呼。 “大明军队是魔鬼，是地狱而来的恶鬼！” 看到他们慌不择路的样子，赛罕王身后的部队都惊诧不已，纷纷表示不解。 而赛罕王则面露怒色，他生气地说道：“那群家伙究竟在说什么，快去将他们拦下来。” 得到吩咐，赛罕王身边的亲卫回道：“是，将军，我立马派人上去查看。” 不多时，一名神色慌张的瓦剌骑兵，被亲卫带到赛罕王的面前。 赛罕王绷着脸，对着那名骑兵问道：“告诉我，前方发生什么事了？” 骑兵神情恍惚，颤抖着身子说道：“将军，大明的军队是魔鬼，他们都是魔鬼！” 赛罕王闻言扇了那名骑兵一巴掌，恶狠狠地说道：“乱我瓦剌军心，拉下去砍了。” “将军，大明军队真的是魔鬼，快跑！” 看着被拖走的骑兵还在喊叫，赛罕王冷着脸，吩咐亲卫去收拢溃逃的骑兵。 而他本人则整备军队，想要亲自到前方去，会一会这些溃逃的骑兵口中那支大明军队。 毕竟赛罕王在土木堡与明军交过手，那不过是一群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虽然前方的溃败，令他有所戒备，但赛罕王打心底里还是瞧不起大明的军队。 就在赛罕王麾下军队准备开拔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刻。 一群身披朦胧血气的军队从地平线冒出，他们就像赶羊一样，追赶着其余溃逃的瓦剌骑兵。 赛罕王派去收拢骑兵的亲卫，在他的注视下，被一名身穿金色盔甲的少年将军一枪挑飞，然后重重落到地上。 不远处，石彪扯着嗓子喊道：“陛下，前方发现大量瓦剌军队！” 朱祁钰紧皱眉头，大声说道：“看到啦，朕的眼睛又没瞎，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两人身后，五千骑兵杀得兴起，望着远方一万多瓦剌骑兵，就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一般。 “杀！” 朱祁钰一声令下，率先往前方飞奔而去，石彪和五千骑兵跟在身后全力冲锋。 另一头，看着五千骑兵朝他们冲过来，赛罕王连忙指挥部队发起反攻。 留下的一万多瓦剌骑兵明显要更加精锐，他们在仓促之间，仍然能组织阵型，进行反冲锋。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朱祁钰这边的战斗力，双方刚一接触，瓦剌骑兵的阵型被冲得险些溃散。 虽然瓦剌的先锋主力军勉强挡住第一轮冲锋，但他们的阵型已经维持不住了。 令他们惊恐的是，朱祁钰麾下的部队在冲锋过后，并没有停下来休整。 而是开始集体大转向，绕到他们薄弱的侧翼，展开了第二轮冲锋。 在这一刻，赛罕王终于知道前面那一仗为什么会输得这么快。 同时他也明白过来，那些溃逃的瓦剌骑兵口中，所说的魔鬼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一支令人绝望的军队，其战斗意志和素养远超同时代的其他部队，碾压一切。 但赛罕王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在这种危难时刻，他仍然能指挥部队维持阵型。 比起先前，这支部队更难击败，他们竟然硬生生扛住朱祁钰这边的两轮冲锋。 虽然有技能加持，但五千骑兵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动机，他们还是陷入了敌阵之中。 说是陷阵，可五千大明骑兵仍然以超强实力，不断地收割敌军的性命。 瓦剌这边数量虽然占优，但是局面却出现了一边倒，他们被打得节节败退。 然而，即便拥有这样的优势，朱祁钰对此还是不太满意，因为他不想在这些人的身上浪费太多兵力。 就在这时，朱祁钰的脑海里传来一道机械声，他已经杀满一百人，将【杀胡】技能叠到了两倍战力。 随后，朱祁钰的内心深处，一股强悍的力量从里面涌了出来。 感受到这股力量，朱祁钰手中的钩戟猛地一挥，周围半圈的瓦剌骑兵都被狠狠地扫落马下。 朱祁钰朝战场四周观望，很快便找到了不远处指挥军队的赛罕王。 “石彪，跟在朕的身后，一起宰了那个瓦剌将军！” 朱祁钰朝后方喊了一句，随后一马当先，朝着赛罕王奔袭而去，打算冲阵斩将。 石彪见状，领着朱祁钰挑选的精锐骑兵，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起杀了过去。 战场上，朱祁钰神挡杀神，将挡在面前的一切敌人尽数横扫，很快便来到了赛罕王的前方。 看到朱祁钰如此勇猛，赛罕王慌忙逃窜，对着身边亲卫喊道：“快，快给我挡住他。” 虽然内心恐惧，但这些亲卫仍然咬着牙上前抵挡，企图将朱祁钰拦截下来。 然而双方刚一接触，赛罕王亲卫便感受到一股无法匹敌的巨力传来，接着被抛飞出去。 冉闵号称有霸王之勇，曾凭借一人一马，一口气斩杀300多名鲜卑军士。 模板附体以后，朱祁钰继承他的全部实力，一身战力已然超群，历史上都是有数的存在。 此刻在两倍战力的加持下，朱祁钰更是战力拉爆，强悍得不像话。 朱祁钰挥舞手中的双刃矛和钩戟，以摧枯拉朽之力斩杀赛罕王的亲兵。 仅片刻，朱祁钰便突破了这些亲卫的阻挡，来到赛罕王的面前。 “给爷死！” 眼看着赛罕王还在垂死挣扎，朱祁钰挥动手中的钩戟，将他劈翻在地上，当场毙命。 第42章 夺旗！大胜！ 乱军中，石彪终于赶上朱祁钰的身影，他下马将赛罕王的头颅割下。 随后，石彪将这颗头颅给朱祁钰献上，说道：“陛下神威，臣叹服！” 先前，石彪以为朱祁钰那番激情地演讲，不过是喊喊口号而已。 作战中，肯定还是以他们这些将士为主，而身为皇帝的朱祁钰会躲得远远的。 但两场战斗下来，朱祁钰都亲冒箭矢，在队伍的最前端充当箭头人物，破开敌方阵型。 最令石彪和众将士感到意外的是，朱祁钰强悍的个人实力，甚至可以比肩项羽、霍去病那样的人物。 不远处，朱祁钰斩杀掉最后一名赛罕王亲卫，拉住缰绳勒马停下。 朱祁钰胯下的马名叫踏雪无痕，是皇宫中性子最烈的千里马，以速度快着称。 此刻，它却温顺乖巧地驮着朱祁钰，跟随他一起冲阵杀敌。 看到石彪和将士们崇拜的眼神，朱祁钰皱眉说道：“战斗还没结束，快举起赛罕王的头颅，让他们投降。” 由于后续还要继续攻打其他瓦剌军队，因此朱祁钰打算速胜这一仗，尽量减少伤亡。 听到吩咐，石彪举起赛罕王的头颅，高声喊道：“贼将赛罕王已经枭首，降者不杀！” 周围的大明骑兵同样发出阵阵呼喊，想让瓦剌骑兵原地投降，收割胜利果实。 然而，朱祁钰此次出征走得匆忙，并没有带上精通瓦剌语的士兵。 底层的瓦剌士兵不懂汉话，他们并不知道自家主将已经枭首。 那些听得懂的瓦剌军官，他们看到赛罕王死去，心中顿生恐惧。 毕竟赛罕王乃是也先的亲弟弟，而他们没有保护好赛罕王，回去也只能被处死。 因此，这些瓦剌军官为了免受责罚，选择以命相搏，趁乱发布继续强攻的命令。 战场当中，瓦剌骑兵的攻势逐渐猛烈，打了大明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瓦剌那边不停手，朱祁钰怒了，他高声喝道：“给朕继续杀，杀光为止！” 面对瓦剌的反扑，朱祁钰当然不惯着他们，直接下令继续剿杀。 说完，朱祁钰再度冲入敌阵，挥舞着手中的双刃矛和钩戟，无情地收割瓦剌骑兵的性命。 在他身后，石彪一边杀敌，一边带着精锐骑兵追赶朱祁钰，想要护住自家陛下的两翼不受伤害。 一面倒的碾压还在继续，瓦剌骑兵的战斗意志已经临近崩溃边缘，只差最后一击。 正在疯狂杀戮的朱祁钰，忽地想起什么，杀掉身边的瓦剌骑兵后，四处搜寻着目标。 不多时，看到远处竖起来的瓦剌军旗，朱祁钰心头有个一击毙命的想法。 作为古代四大军功之一，夺旗一直是最难的存在，其夺取的旗帜通常是敌军的主旗或者是大纛旗。 古代士兵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统帅长什么样，但一定会牢牢地将旗帜的样子记在心里。 一旦将敌方军旗夺取下来，就会给敌军造成巨大的心理打击。 但是想要获得夺旗军功，简直难如登天，因为护纛营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位处中军。 扛大纛的士兵也非泛泛之辈，再加之大纛倒地，护纛营不问缘由，皆斩。 诸多条件叠加，造就了夺旗的艰难程度，曾有评价说夺旗十死无生，夺旗者天下无双。 而且夺旗成功，收获也是巨大的，比如李广一生斩敌无数，但未曾封侯。 但他的小儿子李敢，却在随霍去病远征漠北的过程中，因勇夺匈奴左贤王军旗，受封关内侯。 想到这，朱祁钰策马扬鞭，骑着踏雪无痕往敌军大纛方向冲杀过去。 身后，石彪好不容易才勉强跟上，但很快又丢了朱祁钰的身影。 他着急地朝远处喊道：“陛下，您别走这么快，等一等我呀！” 没等石彪喘一口气，他便带着身边的精锐骑兵，苦逼地朝朱祁钰冲杀的方向，策马飞奔而去。 另一边，朱祁钰直冲敌阵中军，如入无人之境，两倍战力叠加让他近乎于无敌。 很快，朱祁钰便杀穿敌军，来到了他们中军大纛的所在之地。 护旗的瓦剌士兵，是两万先锋军中的绝对精锐，他们在乱军中阵型齐整，紧紧地护住大旗。 由于朱祁钰杀得太快，来到此处时，只有他一人独自闯入了这里。 虽然朱祁钰来势汹汹，但护纛营职责所在，唯有死战，而决不能后退半步。 护纛营内，十来个瓦剌精锐想趁着朱祁钰孤身一人，将他围杀在原地。 但双方一接触，这些瓦剌精锐便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那杆横扫过来的双刃矛，仿佛一座小山砸到了他们的身上，围过来的瓦剌精锐直接倒飞出去。 朱祁钰杀意涌现，那股原属于冉闵的杀气，渐渐地融进了他的体内。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朱祁钰忍不住低吼一声，继续朝前方冲杀。 在强大的实力加持下，朱祁钰手中两杆武器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护纛营的瓦剌精锐。 仅朱祁钰一人，就杀穿了护卫军旗的瓦剌精锐，所有人都非他一合之敌。 等石彪赶到的时候，整个护纛营就剩下护旗手一人，护在军旗前方。 护旗手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低声嘶吼道：“明狗，休想夺……” 话还没说完，朱祁钰手中双刃矛猛然探出，直接扎了他一个对穿。 看着面前死得不能再死的护旗手，朱祁钰冷漠地说道：“聒噪！” 见此情形，石彪连忙拍起了马屁：“陛下神威盖世，普天之下绝无敌手。” 朱祁钰闻言，出言制止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快点把瓦剌军旗砍掉。” “遵旨！” 随着朱祁钰的吩咐，石彪纵马向前，一刀劈了过去，瓦剌军旗随之轰然倒地。 旗子一倒，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瓦剌骑兵彻底崩溃，兵败如山倒，他们不断地往四周逃窜。 朱祁钰见状，高声喊道：“不要放过他们，全军追敌二十里。” “是！” 在浴血和七杀两大光环的增益下，五千骑兵化身杀戮机器，不断奔袭收割逃窜的瓦剌骑兵。 至此，两万瓦剌骑兵被彻底击败，主将赛罕王被朱祁钰斩杀，军旗被夺，余者溃逃。 朱祁钰率领大明五千骑兵，在野外与瓦剌部交战的首战，大胜！ 第43章 陛下又丢啦！ 奉天门。 大臣们挤在门前，他们已经有两天没见过朱祁钰了，此刻众臣内心焦急如焚。 吏部天官王直站在队伍最前方，领着众臣喊道：“臣等请见陛下！” 自从朱祁钰登基以后，大臣们每日都会看到这位陛下的身影。 即便是搬入皇宫那几日，取消了朝会和廷议，朱祁钰也曾召见过好几位臣子，一起商讨事宜。 但最近两日，大臣们连朱祁钰的影子都见不着，他们担心新皇帝出了什么问题。 昨日，就有好几位大臣请见朱祁钰，但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眼见今日还是如此，大臣们彻底急了，纷纷高呼道：“臣等请见陛下，不然跪死在大殿之上。” 吵闹声越来越大，甚至要影响到后宫，王诚见状出面制止道：“诸位莫急，勿要惊动后宫！” 作为朱祁钰的近侍太监，王诚的出现让群臣惊喜不已，他们纷纷朝王诚靠了过去。 急性子胡濙开口问道：“王公公，陛下为何这两日不现身，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王公公，陛下最近在做什么，怎么不见我等？” “对啊，陛下是有什么事吗？” 听着群臣七嘴八舌的问话，王诚脑袋都大了，他表情十分为难，闭紧嘴巴不说话。 见此情形，于谦本能地觉得不对，厉声说道：“王监，陛下究竟如何了？” 此时，其他大臣也察觉出不对劲，他们纷纷将目光紧紧地盯着王诚。 群臣逼视之下，王诚终于顶不住压力，他支支吾吾地说道：“陛下，带着五千骑兵御驾亲征，与瓦剌人决战！” “什么？”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殿内瞬间乱作一团。 王直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陈循和王文赶忙上前将他扶起。 胡濙拍着大腿，痛呼道：“怎么又是御驾亲征，难道天要亡我大明！” 对于御驾亲征，大臣们都快被这四个字吓出病了，此刻所有大臣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陛下，又丢啦！ 于谦铁青着一张脸，生气地说道：“王诚，你怎么能让陛下冒险，真是……” 就连一向最有主意的于谦，此刻也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众臣哀嚎不已。 如今已有一个皇帝被俘虏，如果再来一个，那大明就真的要重蹈覆辙，走宋朝那条亡国的路了。 此刻，老实人王直回过神来，指着王诚痛斥道：“一定是你这阉贼怂恿，老夫跟你拼了！” 王诚连忙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安慰道：“王尚书，你莫急……” “我急汝母！” 王直气得胡子都发抖了，他挥舞着拳头，就要上前去揍王诚，还好被一旁的陈循和王文紧紧拉住。 王诚见状缩了缩头，小声嘀咕道：“我是孤儿，又没有母。” “嗯？” 王直闻言瞪大双眼，面色不善地盯着王诚，一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的样子。 王诚觉得自己有点委屈，明明是陛下的锅，群臣却拿他出气。 但作为皇帝近侍，王诚又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地当起背锅侠。 不远处，大臣们在商量，他们对着于谦问道：“于尚书，能否派兵前去寻回陛下？” 于谦沉思片刻，摇头回道：“京师唯一的骑兵部队已被陛下带走，只剩锦衣卫有这个能力。” 众臣闻言将目光看向王诚，准确来说是看着他腰间挂着的御赐令牌。 王诚见状，弱弱地说道：“陛下御赐令牌可以调度锦衣卫，我一定全力配合。” 看着王诚一副妥协的模样，群臣还不解气，纷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阉贼，你最好尽心办妥此事，早日将陛下寻回，否则我跟你没完。” “你个阉贼，等陛下回来，我必参你一本！” 大臣们撂下狠话，一副绝不轻易善罢甘休的样子，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皇宫。 王诚一脸委屈地说道：“要用我，也不知道说几句好话，陛下你赶快回来，臣有点顶不住了。” …… 沿河口所。 野外一战，朱祁钰率领五千大明骑兵杀了个痛快，追击瓦剌残兵二十里，斩获甚多。 此刻，全军正在最近的卫所接受补给，为下一场战斗做好准备。 此时已至初冬季节，天气渐冷，朱祁钰啃着炊饼，与众将士一起围坐在火堆旁。 火堆上方架着一口锅，里面煮着一只全羊，朱祁钰和将士们一起分食羊肉，喝羊汤暖胃。 “痛快，这次杀得瓦剌小儿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实在是太爽了！” “这些瓦剌异族不过如此，真不知道土木堡那些家伙是怎么输的？” “那还不是因为陛下神威，率军冲阵杀敌，我等不过是沾了陛下的光。” “对，陛下真乃天神下凡，两杆神兵直冲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将敌军搅了个天翻地覆！” 这些将士们用极其夸张的语气，赞叹着朱祁钰神奇的表现，眼神里全是崇拜。 军中以实力说话，朱祁钰强悍的实力彻底征服这群兵痞子，让他们对朱祁钰唯命是从。 看着将士们神采飞扬的样子，朱祁钰终于放下心来，不再担忧后续计划无法进行了。 就在这时，石彪从远处走来，手中拿着这一次战斗的详细战报。 他将战报双手奉给朱祁钰，汇报道：“陛下，此次战斗的伤亡结果已经出来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闹腾的将士们都安分下来，跟朱祁钰一起倾听汇报。 石彪接着说道：“禀陛下，此次平原野战，我方损失42名将士，有上百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 “与之相对，我军斩杀瓦剌贼军六千余首，因追击遗落者无法预计，其余降者四百余人。” 说完，众将士目瞪口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打出这样的战绩。 要知道，这可是打得草原诸族抬不起头的瓦剌骑兵，其野战能力是拉满的存在。 然而，大明骑兵竟然在野外，将四倍于己方的瓦剌骑兵杀得丢盔弃甲，大败而逃。 朱祁钰同样震惊不已，他低声吐槽道：“这就是六千头猪，也杀不了这么快。” 朱祁钰暗暗地算了算，他这场战斗斩了300多人，再加上斩将和夺旗，也是出了不少力。 这场战斗明军损失42骑，而斩首数却是六千多，战损比达到夸张的一比一百四十多。 朱祁钰暗自心惊，这哪是五千骑兵，这特么五千台高达。 想到这，朱祁钰环顾四周，本想说些鼓励的话，但却发现将士们用狂热的眼神看向自己。 将士们知道，这一场辉煌的战斗，是朱祁钰带领他们打出来的。 没有朱祁钰的鼓励和英勇表现，他们连踏上战场的勇气都没有。 第44章 中路军五万？干了！ 火堆前，朱祁钰和五千将士举杯庆祝着胜利，这样热闹的景象也感染到沿河口所的士卒。 大明刚刚经历一场惨败，整个北方的卫所都遭遇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作为距离土木堡最近两个卫所之一，沿河口所承担着粮草转运的后勤工作。 大量的士兵被征调去运粮，并随着主力部队一起埋葬在土木堡，卫所内仅剩下一些老弱残兵。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缇骑策马而来，随后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朱祁钰面前。 他拱手汇报道：“陛下，三大营牺牲的42名将士，已尽数找回。” 不多时，42具尸体被整整齐齐地摆在卫所内，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朱祁钰来到这些尸体前方，沉声说道：“将士们，安息，朕会带你们回家！” 说完，朱祁钰把手中的酒撒在地上，微微颔首告慰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这一幕，让身后的其他将士感动不已，他们没想到牺牲的袍泽兄弟，会得到陛下如此优待。 做完这一切，朱祁钰转头面向将士们，朗声说道：“此次出征，所有牺牲的将士，朕都会带他们回家。” “并且，朕还会在京师外围选取一处风水宝地安葬，亲自为尔等立碑，所有牺牲者将永享皇家香火！” 此话一出，将士们瞪大眼睛，他们从未想过自己死后，竟然能有这样的待遇。 通常情况下，一场战争结束，会留下大量的尸体，而这些尸体很少能得到妥善处理。 大多数都会暴尸荒野，直至腐烂被风沙掩埋，亦或者成为野兽的食物。 野战中特别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一边追，一边逃，士兵们的尸体甚至会绵延一路。 更好一点的是将尸体集中焚烧，这是最快捷的办法，只需准备一些木柴和煤油，点燃后任其燃烧即可。 极少数的情况下，会有土葬的出现，这是处理尸体最高的待遇，因为这至少能让尸体入土为安。 但由于土葬需要挖坑、运输尸体，以及掩埋，整个过程将耗费大量的精力。 战场局势变幻莫测，很难有时间做这样的事，因此大多选择火葬。 无论是火葬还是土葬，都是胜利者才有的待遇，战败方除了暴尸荒野，别无他法。 得到朱祁钰的承诺，将士们激动不已，纷纷表示道：“我等愿为陛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看到他们神情激动，一副战意高昂的样子，朱祁钰微微一笑，打算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杀手锏。 朱祁钰扫视众将士，高声说道：“朕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击退瓦剌以后，组建一支直属皇家的亲卫骑兵部队。” “这支部队里，最底层士兵享受千户待遇，并且逐级往上增加，主将与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级。” “士兵阵亡后，其家人可继续领取五年俸禄，朝廷也会将他的长子抚养至成年。” 听完这番话，这群兵痞子眼都红了，他们一个个喘着粗气，眼里透露着渴望的神情。 有几个胆大的将士，急切地开口问道：“陛下，我等都能进入这支部队吗？” 朱祁钰闻言，笑着回道：“这支部队，只会选取大明最精锐的将士。” 听到解释，这群兵痞子放下心来，他们本身就是大明最精锐的士兵。 沿河口所的士兵羡慕得眼红，他们开口问道：“陛下，我们能参与选拔吗？” 朱祁钰循声望去，回道：“当然，这支部队将会面向全国招兵，人人都可报名。” 听到这话，这些士兵双眼一亮，但下一刻，他们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意传来。 不远处，五千三大营将士像护犊子一般，面色不善地紧紧盯着他们。 此时，又有一名锦衣卫缇骑前来，他拱手汇报道：“陛下，居庸关方向发现大量瓦剌铁骑。” “他们的数量大约在五万人左右，疑似瓦剌中路军，此刻贼军已向白羊口所逼近。” 话音刚落，朱祁钰神情一震，周围的将士被朱祁钰画的大饼激励，此刻正是战意高昂的阶段。 “陛下，我等请战，斩杀异族！” 看着这群兵痞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朱祁钰语气坚定地说道：“好，那咱们就去会一会那些家伙。” 中路军五万？干了！ …… 居庸关。 数个时辰前，瓦剌第一猛将卯那孩率军突破居庸关，五万大军挥师进入内长城，兵锋直逼京师。 由于打了大胜仗，此刻他们挟威而行，嚣张不已，沿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某处，卯那孩的亲卫汇报道：“将军，前方正是白羊口所。” 进入内长城后，大明已经无险可守，瓦剌骑兵后续将一马平川，无任何阻碍。 因此，卯那孩打算放慢脚步，派遣五千步兵留守居庸关，而他本人则率军攻下白羊口所，将其作为前哨。 随后静待紫荆关的瓦剌主力，并与之汇合后，再一起攻打大明京师。 此时，一名瓦剌斥候匆忙来报，说道：“将军，前方发现一支大明骑兵，人数大约在五千人左右。” 经过休整，朱祁钰及其麾下的骑兵已经回满状态，他们得到居庸关被破的消息后，正急速赶过去。 由于白羊口所距离京师极近，朱祁钰没时间清除周围的瓦剌斥候，徐徐推进，所以他直接发起冲锋。 由于朱祁钰毫不遮掩，瓦剌斥候提前侦查到五千大明骑兵的动向。 听到汇报，卯那孩面露不屑，说道：“找死，就五千骑兵还敢靠过来，不自量力。” 卯那孩麾下的大军配备齐全，不但有精锐步兵，以及更加强悍的瓦剌骑兵，甚至还有八百怯薛军。 作为蒙古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怯薛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八百怯薛军完全可以左右战局的走向。 在卯那孩的认知里，大明军队都是软柿子，随意拿捏的存在。 哪怕是面对数倍兵力，瓦剌铁骑都能轻易战胜，何况这次他们的兵力还占优。 卯那孩笑着对周围的亲卫说道：“五万对五千，优势在我！” “哈哈哈，将军所言极是！” 瓦剌将士们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此行不是去打仗，而是寻常的打猎。 下一刻，他们瞳孔一缩，远远看到一支被淡淡血色包裹着的骑兵部队。 在血色的衬托下，这支部队仿佛地狱而来的魔鬼，瓦剌骑兵未战先怯，气势上已经落入下风。 第45章 杀他个片甲不留 白羊口所。 “放箭！” 面对远处冲锋而来的大明骑兵，瓦剌军官指挥部队集结阵型，向远方齐射一轮又一轮地箭矢。 蒙古军队以骑射闻名，由于他们人口不多，因此很少与敌军近战肉搏。 交战前，先头部队会一排排地轮番射箭，密集的箭雨会给敌人造成极大的伤害和心理压力。 作为蒙古高原一带的游牧民族，瓦剌继承了蒙古族的打法，也极为擅长骑射。 先前，与瓦剌交手的第一战，朱祁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趁着瓦剌西路先锋军立足未稳，朱祁钰就带着部队贴了上去，趁机冲乱阵型，造成杀伤。 而现在的迎敌先射箭，才是正统的蒙古式打法，五千大明骑兵部队迎来第一次危机。 看到迎面袭来的密集箭矢，朱祁钰镇定地指挥道：“全军听令，散开！” 一声令下，五千大明骑兵迅速散开阵型，躲避袭击而来的箭雨。 令行禁止一直是强大军队的标志，而在【军魂】技能的加持下，朱祁钰的部队能轻易做到这一点。 眼见大明骑兵逼近，主将卯那孩下令改变阵型，进行反冲锋。 虽说瓦剌大多为弓骑兵，机动性极强，可以采取“放风筝”的打法，消耗敌人有生力量。 但卯那孩作战经验丰富，他仅凭目视，便判断出朱祁钰率领的五千骑兵，速度不在自家部队之下。 行进中，朱祁钰这边的将士拿出一块布，蒙住了胯下战马的眼睛，做着最后的冲刺准备。 远处，瓦剌骑兵见状纷纷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对面竟然有如此大的决心。 在许多人的认知中，骑兵战就是双方高速对冲，接触后站桩对砍。 可真正的骑兵战并非如此，更常见的情况是一方骑兵在双方接近之前，就转身逃跑。 然后，便是双方部队不断地变换方位，寻找对方的薄弱之处，再进行冲击。 实际上，两边骑兵呼喊着勇猛对冲的场景很罕见，大多数都是两方骑兵部队的拉扯战。 当然了，其中也有一些很极端的例子，比如像朱祁钰这样，用布蒙住马的眼睛。 蒙住马眼之后，马就会因为受惊而拼命奔跑，无论前方状况如何，都只能不断地向前冲锋。 因此，这样的行为又被视为死战的预兆，表示该部队无惧生死，拼命一战。 面对悍不畏死的大明骑兵，瓦剌军终究还是因为胆怯，而放缓了速度。 另一边，在七杀和浴血光环的加持下，大明骑兵将速度和气势都提升到了极致。 双方触碰的瞬间，朱祁钰杀意爆发，手中的武器猛然探出，大声吼道：“起飞咯！” 最前方的数名瓦剌骑兵感受到一股巨力传来，仿佛撞到了一座小山，被直接挑飞到半空中。 【杀胡】技能的两倍战力加持下，朱祁钰如同一尊无敌战神，瞬间便凿穿了瓦剌军的阵型。 受到朱祁钰勇猛表现的影响，身后的大明骑兵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全军士气大振。 “杀！杀！杀！” 气势如虹的大明骑兵，轻易地就撕裂了数万瓦剌军的阵型，敌军瞬间乱作一团。 眼见部队即将陷入混乱，瓦剌第一勇士卯那孩连忙发出指令。 他的亲卫队迅速出动维稳，混乱的阵型很快便重新稳固下来。 虽然第一次冲锋受挫，但凭借兵力优势，卯那孩仍然无惧朱祁钰这支部队。 按照以往的作战经验，卯那孩打算趁着大明骑兵冲锋的间隙，改变阵型和打法。 此时，卯那孩身边的亲卫神情骇然，说道“将军，不好啦，他……他们转头又冲过来了！” “什么？” 卯那孩连忙转头望去，随后他的脸上也布满震惊之色，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远处，朱祁钰率领的五千骑兵冲锋过后去势不减，反而因为战马恢复视力，开始转起了弯。 队伍最前方，朱祁钰目光紧紧锁定远处的瓦剌军，眼神里透露着嗜血杀意。 让这群没见过世面的瓦剌骑兵，感受一下来自大明核动力骑兵的威力。 抱着这样的想法，朱祁钰率领五千大明骑兵绕到了瓦剌军薄弱的侧翼。 “全军出击，杀！” “杀！” 朱祁钰一马当先，撞飞数名骑兵再度冲进敌阵，石彪领着亲卫队紧紧跟随，再后面是其余的大明骑兵。 瓦剌这边，刚被整顿好的队伍再度被冲散，数万大军彻底乱了。 陷入敌阵后，五千大明骑兵化身五千台杀戮机器，对瓦剌军队进行无情收割。 混乱的瓦剌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场面陷入一面倒，无数瓦剌士兵倒在血泊当中。 乱军之中，朱祁钰高声喊道：“都给我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先前一战，朱祁钰得到一个教训，那就是决不能再抱有让对方投降，从而减少己方损失的想法。 因为，只有将他们狠狠地杀败，才能获得战争的胜利，才能彻底熄灭瓦剌人南下入侵的心思。 因此，朱祁钰绝不留手！ 在两大光环的加持下，五千骑兵越杀越猛，他们的身上仿佛套上了一层血甲。 战场上，往往数名瓦剌士兵的围杀，也没能压制住一名大明骑兵，反而是他们身边的伙伴一个个地倒下。 即便是击伤了大明骑兵，他们也仿佛没有痛感一般，继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奋勇杀敌。 看到这群作战凶猛，且悍不畏死的大明骑兵，瓦剌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们无法忍受一面倒的屠杀，眼前这些大明人，跟他们脑海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印象中，大明的军队就应该像土木堡那样一触即溃，如同宰杀一群肥猪那般轻松。 “怪物，他们都是一群怪物！” “长生天，快来救救你的孩子！” 哀嚎声在混乱的瓦剌军中响起，随后越传越广，整个瓦剌中路军有溃败的迹象。 眼见形势不妙，位于中军的卯那孩当机立断，决定带着亲卫部队下场参战。 为了稳住当前局面，卯那孩还派出了八百怯薛军，支援前方临近崩溃边缘的数万瓦剌大军。 随着这两支生力军的加入，这场战斗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 第46章 陛下杀疯啦 在战场上，骑兵冲锋的速度非常快，往往数分钟就能完成一次冲锋。 而朱祁钰麾下的骑兵体力强劲，可以不停歇地进行连续冲锋。 因此，尽管五千大明骑兵完成了两次冲锋，但实际上时间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战场瞬息万变，很短的时间就能多次改变战局，由于变化太快，往往消息传递方面就没那么及时了。 作为久经战阵的武将，卯那孩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得到消息以后，他第一时间选择亲身赶赴救援。 卯那孩有着瓦剌第一勇士的称呼，而他麾下的亲卫队更是瓦剌大军精锐中的精锐。 再加上也先给的八百怯薛军，这两股力量足以在任何时候改变战局。 卯那孩手持武器，大声喝道：“都给我杀，狠狠地宰掉这群明狗！” 一声令下，卯那孩率领麾下骑兵加入战场，很快便围住了一股大明骑兵。 面对悍不畏死的大明骑兵，卯那孩刚接触时还有些慌张，但很快便找到了应对方法。 “都别围在这群明狗的身边，拉开距离以后，用手上的弓箭射击，耗死他们。” 听到吩咐，瓦剌骑兵们迅速散开，想要执行卯那孩的战术。 但下一刻，他们却惊恐地发现，大明骑兵竟然随影随行地贴了过来，速度丝毫不慢。 眼见大明骑兵再度压制自家部队，卯那孩内心发狠，下令道：“一起射！” 麾下的精锐稍微一愣，便立即反应过来，随后张弓搭箭朝前方射去。 箭矢无眼，瞬间便贯穿不远处的大明骑兵，连同他身旁的瓦剌骑兵一起倒在了地上。 眼见战术奏效，卯那孩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笑容，随后指挥麾下部队继续奔赴其他的地方。 战斗了这么久，朱祁钰麾下的五千骑兵终于遭受到损失，有上百骑死于这个敌我不分的战术之下。 虽然瓦剌军同样损失惨重，但十倍于对方的兵力，给了卯那孩执行这个战术的底气。 另一边，八百怯薛军则更加直接，他们凭借着个人实力和人数优势，对落单的大明骑兵进行围杀。 有了卯那孩和怯薛军这两根主心骨的加入，瓦剌军终于稳住混乱的局面。 看到战局转危为安，卯那孩大笑着说道：“大明军队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我随手杀之。” 在他身边，亲卫队眼神狂热地说道：“将军不愧是瓦剌第一勇士，瓦剌必胜！” “瓦剌必胜！” 瓦剌军的士气重新回暖，混乱的阵型也逐渐地稳固下来，战场局势顷刻间再次扭转。 看着卯那孩神勇的英姿，周围的亲卫兵一脸崇拜，眼神里的敬佩之意溢于言表。 在他们心中，卯那孩将军一直都是瓦剌部族最强的勇士，是长生天最眷顾的孩子。 他们穷尽一生都无法追赶上，如同天神一般地存在，直到…… “快拦住他！” “不能让他过去！” “糟了，挡不住！” “太猛了！” 一道金色身影破开阻挡在身前的所有阻碍，从远处急速奔袭而来。 在亲卫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心中敬若神明的卯那孩将军，被一股无法匹敌的巨力撞击。 随后又被一矛挑飞到空中，一道轻蔑的声音随之而来：“瓦剌第一勇士，就这？” 直到那天，他们看见了真正的神！ 空间有那么一刻凝固住，但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是打破了沉寂。 他们敬仰的卯那孩将军，此刻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死状极其惨烈。 这时，亲卫队终于看清楚来人，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小将，约莫二十出头。 他身上的那副金色铠甲已经染成血红，眼神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被这股眼神锁定，亲卫队如同被火控雷达照射住一般，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不久前，看到卯那孩和怯薛军加入战场，战局陷入了被动，朱祁钰立马便决定去斩将。 反正他本人战力无双，不仅丝毫无惧，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战场上肆意驰骋，冲阵斩将，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梦想。 朱祁钰拥有一身无敌战力，又有这样的绝佳机会，自然是要杀个痛快！ 一路袭杀过来，朱祁钰正好遇到卯那孩的亲卫队在吹捧他是瓦剌第一勇士，顺手一矛将其做掉。 为了让更多人欣赏卯那孩的英姿，朱祁钰用了十成力量，将他高高地挑飞到空中。 这位昔日的瓦剌第一勇士，被朱祁钰一个照面就斩杀掉，引得周边一片哗然。 尤其是瓦剌军的士卒，他们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直接呆立当场。 而朱祁钰这边则士气大振，所有人都战意爆发，更加快速地收割着瓦剌士兵的性命。 这时，石彪带着一股精锐骑兵从远处飞奔而来，他喘着粗气说道：“陛下，臣终于赶上您的步伐了。” 朱祁钰看了一眼石彪，轻声笑道：“是嘛，那你就再加把劲，继续紧紧地跟着朕哟。” 说完，朱祁钰挥动缰绳，胯下的踏雪无痕往前方疾驰而出，瞬间便将石彪等人甩在身后。 “陛下！” 石彪一脸苦相，朝前方颤抖地伸出一只手，并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征战沙场多年，石彪经历过无数场战斗，却从未像这几天一样狼狈过。 一开始，听到朱祁钰将自己安排在身边，石彪还非常地高兴，毕竟跟在皇帝身边，升官的机会多得是。 但很快石彪发现自己错了，他家陛下猛得不像话，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这些天，石彪连朱祁钰胯下坐着的那匹马，马屁股后面扬起的尘都吃不着。 面对纵横驰骋的朱祁钰，石彪只能不停地驾驭战马追赶，累得他腿肚子都在发抖。 “哇！” 听到耳边传来的一声感叹，石彪转头看去，只见身旁的大明精锐骑兵望着远处一脸崇拜的样子。 见此情形，石彪一脸不解地问道：“你小子，哇哇叫什么呀？” 那名骑兵瞪大眼睛，指着远方说道：“将军，陛下杀疯啦！” 石彪顺着指引看了过去，眼前突然出现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卯那孩的上百名亲卫队在狼狈逃窜，而在他们身后，朱祁钰提着两把武器不断追赶，斩杀敌军。 此时，远处传来朱祁钰的声音，他高声喊道：“不留余力，全力袭杀瓦剌残兵！” “遵命！” 第47章 也先，我特么来啦！ 卯那孩一死，瓦剌军瞬间大乱，刚稳定下来的阵型再度被瓦解，局势又反转了过来。 朱祁钰见状，决定加大力度猛攻瓦剌，趁势将他们全部干碎。 很快，朱祁钰便将目标锁定在八百怯薛军的身上，他想要剿灭这支瓦剌军中最精锐的部队。 面对气势汹汹的朱祁钰，八百怯薛军并没有胆怯，而是主动迎了上去，将单人匹马的朱祁钰团团围住。 由于距离近，怯薛军不敢轻易射箭，只能将朱祁钰围在中间，然后用武器不停地袭击。 包围圈中，朱祁钰怡然不惧，手中两杆武器上下翻飞，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四处袭来的攻击。 怯薛军越战越心惊，他们数十人的不断围攻，竟然被朱祁钰防得滴水不漏。 相反，交战还没持续多久，他们身边的伙伴却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眼见奈何不了朱祁钰，八百怯薛军顿觉不妙，因为后方的石彪已经率军前来救援。 看到迫近的石彪，怯薛军的进攻开始凌乱，就连合围也快要维持不住了。 又打了一会，仍然没能伤到朱祁钰分毫，丢下数十具尸体后，怯薛军拨马往远处遁逃。 石彪从远处匆忙赶来，他来到朱祁钰跟前，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朱祁钰的全身上下。 随后，石彪急切地问道：“陛下，您没事？” 朱祁钰见状，摇了摇头说道：“朕没事，区区几百人还伤不了朕。” 这番话，可不是朱祁钰在装那啥，因为对他来说，几百人的围攻还真算不得什么。 朱祁钰继承了冉闵模板，武悼天王战绩彪炳，个人实力虽说不及项羽，但绝对比半个霸王要厉害。 而在【杀胡】技能的两倍战力加持下，朱祁钰如今的实力，比起当年的西楚霸王只多不少。 项霸王垓下一战，为了给28名骑兵断后，独自一人面对数千汉军。 这样的情况下，项羽仍然能阵斩两名汉军军官，以及一百多名汉军士兵，之后再逃脱出来。 所以，面对八百怯薛军，朱祁钰第一时间想得并不是逃走，而是迎敌杀人。 与先前相比，朱祁钰只是身形稍显凌乱，身上连伤口也没几处。 对于朱祁钰的表现，石彪等人早就已经免疫，毕竟自家陛下神威盖世，他们跟在身后呐喊助威就行了。 看着往远处遁逃的怯薛军，朱祁钰并没打算放过他们，而是策马追了上去。 朱祁钰左手双刃矛往前一指，对着四周大喊道：“披重甲的是怯薛军，给我杀！” 听到朱祁钰的命令，石彪带着精锐骑兵在后方追赶，快速接近逃走的怯薛军。 凭借着这个特征，朱祁钰和石彪他们杀掉了上百名怯薛军，收获颇丰。 远处，怯薛军将士被朱祁钰杀得胆寒，赶忙卸掉身上的重甲，继续往远处遁逃。 见朱祁钰他们紧追不舍，怯薛军暗暗叫苦，却毫无应对的办法。 朱祁钰右手钩戟往前一指，喊道：“佩戴宝石弯刀的是怯薛军，给我杀！” 朱祁钰带人继续追杀，弯刀上的宝石耀眼夺目，平时象征着身份的佩刀，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凭借着这个特征，朱祁钰和石彪他们又杀掉一百多名怯薛军，收获更大。 见此情形，怯薛军将佩戴在腰间的宝石弯刀丢掉，然后分成好几股部队，往四周分散逃窜。 朱祁钰见状，提起两杆武器左右指了指，喊道：“穿绸缎衣服的是怯薛军，给我杀！” 作为瓦剌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怯薛军的待遇一直是最好的，就连衣服穿得都是从大明贩卖而来的绸缎。 听到这话，怯薛军吓得魂飞魄散，脸上透着一副天要亡我的模样。 盖因他们身上的绸缎设计复杂，想要将它脱下来，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 如今，怯薛军还在马背上逃命，保住性命已算不错，想要腾出时间和精力脱衣服，绝无可能。 眼看脱无可脱，怯薛军只得慌不择路地拼命逃跑，随后被朱祁钰带人追上，一一剿杀。 随着最后一名怯薛军被朱祁钰刺于马下，与瓦剌军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瓦剌中路军五万，已被彻底击溃，面对不可战胜的大明骑兵，他们早已开始溃逃。 朱祁钰见状，高声喊道：“不要放过他们，全军追敌三十里，给居庸关的兄弟们报仇。” “是！” 比起先前，朱祁钰下达了更加严格的追杀令，打算一报居庸关被破，关内军民被杀之仇。 一场更加血腥的追杀开上演，朱祁钰率领着杀红眼的五千骑兵，疯狂追击瓦剌残兵。 “魔鬼，大明魔鬼，救命呀！” “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放过我！” 面对瓦剌军的求饶，朱祁钰直接忽略掉，紧绷着脸继续追杀他们。 这场仗开打之前，朱祁钰收到居庸关方面的战报，关内设施大半被毁。 最重要的是破关以后，瓦剌军选择屠关，上万守军和数以十万计的民众几乎被屠杀殆尽。 朱祁钰恨呀，他恨瓦剌人残忍屠杀关内军民，也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朱祁钰此刻杀意滔天，只想将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杀个干净。 感受到自家陛下的心情，石彪和五千大明骑兵亦是杀气凛凛，不断地收割瓦剌士兵的性命。 面对穷追不舍的大明骑兵，溃逃的瓦剌军疯狂地往紫荆关方向逃窜，想要寻得最后一线生机。 至此，五万瓦剌军被击败，主将卯那孩被朱祁钰斩杀，五万大军被剿灭大半，余者溃逃。 朱祁钰率领大明五千骑兵，与敌在白羊口所附近野外交战，再次大胜而归！ 战后，刚结束追杀没多久，负责侦查的锦衣卫缇骑匆忙来报。 他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陛下，瓦剌西路主力军已经开拔，不日将渡过拒马河。” 此刻，朱祁钰杀得兴起，向四周询问道：“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随行的五千骑兵也杀得起了兴致，他们高声喊道：“陛下，我等不累，想要继续杀人！” 朱祁钰闻言笑骂道：“嘿，你们这群杀胚。” 听到朱祁钰的话，这群兵痞子并没有反驳，而是纷纷咧嘴笑了起来。 朱祁钰见状，继续说道：“先去白羊口所补给，等也先他们靠近些，我们再出击。” “遵旨！” 朱祁钰盯着紫荆关方向，淡淡地杀意从眼睛里溢出，战意昂然。 也先，我特么来啦！ 第48章 他老朱家就没一个省心的 京师，六部衙门。 “什么，陛下已经跟瓦剌人交过手了？” 六位尚书齐聚一堂，吏部尚书王直面容惊讶，双手捧着一封战报。 今早，派出去搜寻朱祁钰踪迹的锦衣卫传回消息，说是在拒马河附近发现战斗的迹象。 这下可把这群文官给吓坏了，他们对此很是担心，害怕刚推举上去的皇帝，又落入敌手。 刑部尚书俞士悦沉着脸，说道：“陛下从小便养在深宫之中，从未经历过战事，这可如何是好呀。” 工部尚书高谷脸色也不好，他担忧地说道：“连续两任帝王犯下同样的过错，难道天要亡我大明？”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堂内其他人的目光，礼部尚书胡濙开口说道：“高尚书慎言！” 高谷和俞士悦均为新晋尚书，前者是朱祁镇御驾亲征之前被提拔上来，后者是朱祁钰登基后才继任尚书。 两人都是永乐朝便入朝为官，比起正统和景泰两位皇帝的安危问题，他们更在乎国朝的延续。 户部尚书金濂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呀，都别在这猜来猜去了，陛下的情况还得问廷益。” 说完，金濂朝着于谦望去，作为兵部尚书，于谦这几天一直在跟王诚对接有关于朱祁钰的消息。 于谦闻言摇头说道：“此事我亦不知，锦衣卫只是发现了一些线索，还没找到陛下的踪迹。” 听到解释，其他几位尚书紧皱眉头，如今国家陷入危难之中，他们必须得把皇帝找回来。 此时，太监王诚从外面推门进来，还没有说话，便感受到六道不善的目光。 胡濙抓起身边的笔筒砸过去，生气地说道：“你个阉贼，还敢来六部衙门！” 笔筒从王诚的头皮擦过去，砸到身后的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他直冒冷汗。 面对这突然的袭击，王诚正准备发作，但对上胡濙的怒视，态度又软了下来。 王诚委屈巴巴地说道：“胡尚书，咱家收到锦衣卫传来的密报，有陛下的消息了。” 听到这话，六位尚书猛地站起，金濂着急地问道：“阉贼，陛下情况如何？” 王诚见状拿出一张纸条，说道：“陛下暂时无碍，此刻在沿河口所，详细情况会在两日后传回京师。” 听到朱祁钰没事，这群尚书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们旋即围坐在一起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看着他们无视自己，王诚甩了个白眼，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话，迈步离开了衙门。 那头，王直对着于谦问道：“廷益，给宣府杨总兵的信如何了？” 于谦回答道：“王老，给杨王的信前日已经送去，此刻应该到了。” “等杨王收拢完残兵后，会出兵寻找陛下行踪，然后护送陛下回京师。” 得到回答，其他尚书凝重的表情才稍稍放松，如今的大明已经不能承受再损失一位皇帝的后果了。 他老朱家就没一个省心的，等陛下回到京师，一定要狠狠劝诫一番，让新皇帝收收心。 由于事务繁忙，六位尚书相互拱手告别，返回各自衙门处理国事。 后宫。 仁寿宫内，孙太后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她看着身边的太监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名太监俯首答道：“回太后，奴婢听得真真切切，新皇帝带着五千骑兵去打瓦剌人了。” 孙太后露出一抹恨意，低声说道：“太好了，这个庶子真是不自量力，最好被打死在野外。” “不过，你个狗东西给哀家记住，这个庶子不是什么新皇帝，他不配。” 那名太监闻言，惶恐地低头说道：“奴婢一时失言，还望太后责罚。” 孙太后见状，摆了摆手说道：“下不为例，你继续盯着外面，有什么消息给哀家汇报。” 听到吩咐，那名太监恭敬地点头，然后退出寝宫，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孙太后。 …… 白羊口所。 大战过后，朱祁钰率军入驻白羊口所，进行着决战前的最后休整。 朱祁钰快速吃完嘴里的食物，来到一处偏僻角落，这里堆放着这次战斗阵亡的将士。 石彪捧着战报，念道：“此次白羊口血战，我方损失378名将士，有千余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 听到汇报，朱祁钰紧皱眉头，这次伤亡貌似有点大，让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冒进。 石彪顿了顿，继续汇报道：“我军斩杀瓦剌贼军三万两千余人，因追击遗落者无法预计，没有俘虏。” 听到这话，朱祁钰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悬着的心也重新放下。 那没事了，看来他还是想得太多，己方部队简直是在战场上乱杀，无情得一批。 在与敌方有十倍兵力的差距下，仍然能打出一比八十多的战损比，猛得不像话。 朱祁钰暗暗地盘算一番，他这场战斗斩敌500多，再加上又斩一将，也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如此出色的战果，引得周围那群兵痞子高声嚷嚷道：“瓦剌小儿，不过如此！” “在陛下的带领下，我等诛杀瓦剌异族，就如同杀猪一般轻松。” “陛下神威盖世，我等叹服！” 见此情形，朱祁钰不禁摇头笑了笑，这群家伙刚出京师的时候，还怕得要死，连战场都不敢上。 现在，他们个个都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继续上阵杀敌的模样。 一个士兵壮起胆子，对朱祁钰说道：“陛下，带我们再冲一次！” 朱祁钰闻言朝他踹了一脚，用手指着他笑道：“你个杀胚！” 那名士兵摔了个狗啃泥，但却丝毫不恼，而是爬起来朝朱祁钰挠头笑了笑。 经过这两场战斗，朱祁钰在他们心中宛若神明，被踹一脚完全算是赏赐。 朱祁钰不再理会傻笑的士兵，而是踱步来到阵亡将士的前方。 随后，他将手中的酒倒在地上，神情肃穆地说道：“将士们，安息，朕会带你们回家！” 说完，朱祁钰领着众将士，对着这些阵亡士兵行了一个军礼。 看到朱祁钰这么上心，众将士内心非常地感动，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 望着被提前运走的尸体，朱祁钰神情凝重，随后他甩了甩头，驱赶掉心中的哀愁，重新换上坚定的眼神。 第49章 决战前夕 休整一夜后，朱祁钰率领五千骑兵绕过沿河口所，扑向瓦剌军所在的方向。 下一战，也是此次与瓦剌的最后一战，朱祁钰将面对由也先带领的瓦剌军主力。 这支部队足足有八万人，其中包括步兵、弓马娴熟的骑兵、也先的黄金亲卫队，以及两千怯薛军。 不多时，一名锦衣卫缇骑传来消息，说是在房山附近发现敌军踪迹。 得知此消息，朱祁钰抬手让麾下部队停止行军，并将他们集中到一起，做着最后的战前训话。 看着与前几日精气神明显不同的军队，朱祁钰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大声说道：“我们即将面对瓦剌的主力军，他们是真正经历过土木堡之战的部队。” 听到这话，五千骑兵神情一震，那股因为大胜而忘却的畏惧被稍稍唤醒。 看到他们信心被动摇，朱祁钰故意扯着嗓子说道：“怎么，你们怕了？” “怕也没关系，毕竟他们可是击溃大明五十万精锐的部队，打不过也很正常。” “要不，我们现在就回京师，京师城坚池固，还有二十万大军驻守，躲在里面安全得很。” 此话一出，五千骑兵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全都炸毛了。 “陛下，我们不回去，我等要洗刷京营的耻辱，重铸三大营荣光！” “对，属下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回京师受那帮家伙的保护，绝不可能！” “陛下，我京营的将士也有资格娶媳妇，我还要再生两个大胖小子！” 这几天的战斗，让这群将士明白过来，战场上受到的耻辱，只能在战场上洗刷。 作为大明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不愿意被小看，更不愿意当缩头乌龟，因此唯有一战到底。 看着面前这群急得嗷嗷叫的兵痞子，朱祁钰满意地点头说道：“这就对了。”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呀，别说对面有八万人，就是八十万也照干不误。” 一股必胜的决心从朱祁钰身上散发出来，在自家陛下的情绪感染下，将士们的战意逐渐高涨。 看着战意高昂的五千骑兵，朱祁钰拔出天子剑，高声喊道：“让我们再大战一场，搅他个天翻地覆，杀！” “杀！” 七杀星附体，五千骑兵周身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血色，他们眼神坚定，朝远方奔袭而去。 …… 拒马河北岸。 也先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用来收拢从居庸关方向逃过来的残兵。 早些时候，也先收到一则消息：“太师，卯那孩将军战死沙场了！” 得到这个消息，也先一脸惊讶，随后他的脸上浮现震怒之色，步伐踉跄几下，险些栽倒。 “再给我说一遍，卯那孩将军怎么了？” “回太师，卯那孩将军被明军中一个金甲小将，一矛刺于马下，当场毙命。” “放屁，卯那孩将军乃我瓦剌第一勇士，怎会如此轻易被杀死！” 愤怒的也先拔出腰间弯刀，朝着那逃兵的脖子狠狠地一刀砍去，将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做完这事，也先踢了一脚那具无头尸体，恶狠狠地说道：“乱我军心，杀无赦！” 对于卯那孩的牺牲，也先痛心不已，毕竟卯那孩可是他的绝对心腹，跟了十几年的老部下。 前几日，西路先锋军已经败退，还让他损失一个弟弟和数千骑兵，这已经引起也先等人的震惊。 现在，连中路军也被击败，这一战不仅折损他最重要的心腹大将，而且数万精锐都被屠灭。 这让也先心痛不已，瓦剌可不如大明的底子那般厚，损失这么大，已经动摇他们的根基了。 如今入侵大明的军队，只剩下也先率领的西路军，还未正式开打就缺兵少将，不是个好兆头。 思考这些情况的时候，也先将脱脱不花的东路军直接忽略掉。 毕竟脱脱不花是被也先裹挟而来，让他们乘胜落井下石还可以，打攻坚战绝对不可能。 这时，也先亲弟弟孛罗走过来，说道：“大兄，中路军也是败于那支神秘的骑兵部队。” 也先面露惊讶，说道：“那支部队仅有数千人，怎可能击败五万瓦剌儿郎？” 孛罗也是一脸疑惑，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两次败仗的残兵描述都极为相似，不似作假。” 先后两次收拢残兵，他们都反复提到一支神秘部队，那是由一位金甲小将率领的数千骑兵部队。 对于这支部队，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过，眼看着怎么也想不通，两人带着愤怒来到朱祁镇面前。 也先如同抓小鸡一样，钳住了朱祁镇的肩膀，将他抓起来，喊道：“大明废帝，问你个事。” 被拎起来的朱祁镇一阵难受，他苦着脸说道：“敬顺王，有什么事你直说，朕知无不言。” 一旁的孛罗抢话道：“你们大明有没有一支强悍的骑兵部队，人数大约在数千，由一名金甲小将率领。” 朱祁镇闻言摇了摇头，委屈地说道：“朕不知道，敬顺王你能不能把朕放下来，有点难受。” 听到回答，也先脸色一沉，以为朱祁镇故意隐瞒，狠狠地将他摔到地上。 “哎哟！” 朱祁镇摸着屁股，想要站起身，却被也先凶狠的目光吓得缩在地上。 这时，太监喜宁开口说道：“太师，确实没有这样的部队，京师内也只有留守的五千三大营骑兵，会不会……” 听到喜宁的话，孛罗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也先对此也是摇头不信，毕竟土木堡一战，他们已经和京师三大营交过手。 那不过是一支武备松弛的部队，随随便便就能击垮，怎么可能如此勇猛。 眼看着朱祁镇这个前任皇帝都不知道，也先只能暂且作罢。 他叉着腰说道：“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只要我们主力军在，他们将不堪一击。” “不过是一支几千人的骑兵部队，我方有八万多，优势在我！” 周边的残兵心头一苦，这话他们好像听过，但愿这次会出现不一样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快步走来，说道：“太师，东北方向发现大明军队，人数在五千人左右，均是骑兵。” 得此消息，也先咬牙说道：“来得正好，就跟他们较量一番，看看谁的骑术更高。” “儿郎们，随我上阵杀敌！” 第50章 一触即溃 房山。 除了留守紫荆关的三千步兵，八万瓦剌大军悉数渡过拒马河，并行军至房山附近。 中军大旗，也先骑马立于正下方，在他身旁是孛罗这些瓦剌军官，以及一脸怯懦的朱祁镇。 也先重新恢复镇定，他紧紧地握住缰绳说道：“哼，此战我瓦剌必胜！” 其实这次南下入侵，也先做了个冒险的举动，那便是绕过大同和宣府，直接进入内长城。 这两座重镇的城墙十分坚固，想要攻破它们非常得困难，因此只能绕过去打内三关。 如果此次入侵能一直胜利下去，甚至拿下大明京师的话，自然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毕竟夺下大明京师，就能断掉这两座边关重镇的补给，进而慢慢蚕食，然后彻底掌控大明半个北方之地。 但是，一旦失败或者战局不利，那这两座重镇便会立即出兵援助。 大同从紫荆关方向，宣府从居庸关方向，对夹在中间的瓦剌进行合围，形成两面包夹之势。 所以，也先此番攻打京师只许胜而不许败，不然瓦剌将遭到重创，连草原的统治地位都无法维持。 在也先的身旁，孛罗神情放松，他打过土木堡之战，因此最看不起大明的军队。 孛罗一脸不屑地说道：“大兄，明狗不过是一些没种的家伙，打仗他们不行。” 说话间，孛罗瞥了一眼朱祁镇，仿佛找到最标准的参照物，脸上的不屑更加浓郁。 感受到孛罗的眼神，朱祁镇不敢有任何反应，只能装作没听到，头朝着别处望去。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出现血色，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支气势磅礴的骑兵部队。 看到这一幕，即使是善战的也先都被震慑住，他们终于明白西路先锋军和中路军为什么会输掉。 这是一支极其善战的部队，所有的瓦剌军官都面露惊讶之色，神情凝重地望着前方。 此时，朱祁镇却察觉到什么，大声说道：“那个妾生子居然在队伍里面！” 也先闻言面露惊讶，随后笑着说道：“大明新皇帝居然也在里面，实在是太好了。” “养在深宫的小皇帝就是不自量力，战场不是你们这些吃奶的娃想的那么简单。” 一旁的孛罗也是露出笑意，说道：“你们明朝连续出现两任昏庸的皇帝，真是天佑我大元！” 周围的瓦剌军官都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战斗打响前的紧张感。 虽说远处袭来的骑兵部队气势凶猛，但人数太少，面对他们八万多的瓦剌精锐，还是不够看。 也先心情大好，笑着说道：“如果再俘虏一位皇帝，那他明朝岂不是要复制前宋的事迹。” 宋朝时期，国都汴京被攻破，徽钦二帝被金国掳走，这也导致了北宋的灭亡。 如今，虽说是先俘获了两个皇帝，顺序不太对，但是接连有皇帝被俘虏，对明朝的打击肯定很大。 后续进攻大明京师的时候，用他们两任皇帝做筹码，叫开京师的城门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瓦剌人得意的样子，朱祁镇缩着脑袋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心里却暗暗编排起了朱祁钰。 这个妾生子也敢御驾亲征，真是不自量力，不过等会他要是死在野外，那皇位岂不是又回到朕的身边了。 突然，一声怒喝打断了朱祁镇的畅想，孛罗面色不善地问道：“喂，那个小皇帝在哪里？” 对上孛罗凶狠的目光，朱祁镇老实地回道：“那个妾生子在队伍的最前方。” “什么？” 此话一出，也先神情一震，孛罗和其他瓦剌军官也被吓了一跳。 他们不敢相信，那个浑身杀气，冲在队伍最前面的金甲小将，竟然是大明的新皇帝。 旋即，也先和瓦剌众将又将目光看向身旁的朱祁镇，面露不解之色。 他们想不明白，一个这么懦弱，另一个却如此勇猛，为何会是两兄弟？ 看到瓦剌众将诧异的目光，朱祁镇这才认真去看远处奔袭而来的朱祁钰。 这一看，可把他给吓坏了，与印象中那个软弱可欺的朱祁钰不同，现在的这个杀气凛然，让人望之生畏。 朱祁镇一脸惊疑，他没想到短短数月的时间，竟会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另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瓦剌军，朱祁钰高声喊道：“全军冲锋，杀！” 一声令下，五千骑兵催动胯下战马，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朝瓦剌军冲锋而来。 远处，也先感受到危机，立刻吩咐道：“快让前部人马列阵迎敌，放箭！” 也先麾下的西路军，乃是瓦剌军中的精锐部队，他们快速调整，仅片刻便已列好阵型，开始射箭。 面对密集的箭雨，都不用朱祁钰下令，五千大明骑兵就已经散开阵型，各自躲避箭矢的袭击。 他们骑术精湛，机动性拉满，几乎没受到什么损伤，就来到了瓦剌大军前方。 也先见状，指挥道：“命令前军两万骑兵发起冲锋，用人数优势逼迫他们后退。” 命令刚下没多久，也先就看到朱祁钰麾下的部队开始蒙马眼，进行搏命冲锋。 随后，也先和瓦剌众将便看到了，颠覆他们十几年骑射生涯的一幕。 面对朱祁钰这边不顾生死地冲锋，瓦剌前军两万骑兵毫不意外地被击溃了。 在他们整备阵型的时候，那个违反常理的二次冲锋再度来临。 随着朱祁钰的挑飞入阵，瓦剌军薄弱的侧翼被瞬间攻破，无法阻挡。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抵挡得住，朱祁钰麾下核动力骑兵的不停顿连续冲锋。 毫无意外，那两万瓦剌大军崩溃了，他们阵型大乱，面临着五千名如狼似虎的大明骑兵一边倒的杀戮。 此刻，位于中军的也先终于明白过来，瓦剌前面两战为什么会败，而且还败得这么惨。 也先不禁问自己，如果他此刻身在军中，能否抵挡得住如此凶猛的冲锋？ 问了很多遍，也先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能，他无法阻挡这支大明骑兵。 也先有些犹豫不决，但他身旁的孛罗却战意高涨，丝毫不惧前方强悍的大明骑兵。 他对着也先说道：“兄长，我带左右两翼压上去，找个好的机会，杀掉这个大明新皇帝。” 听到孛罗的话，也先终于回过神来，他同意了孛罗的建议。 随后，孛罗骑马冲出中军，领着两翼骑兵三万，朝着朱祁钰的方向压了过去。 第51章 风卷残云，如入无人之境 房山附近平原。 也先的部队乃是精锐，即使面对强悍的对手，也不会胆怯，而是坚定地执行命令。 在孛罗的带领下，瓦剌军两翼骑兵采取侧翼围杀的战术，将朱祁钰困在中间，放风筝拉扯死。 然而，朱祁钰反应也不慢，他命令道：“就近缠上附近的瓦剌士兵，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朱祁钰明白，剩下的这些军队，属于是瓦剌老底中的老底。 瓦剌人不敢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连同朱祁钰的部队一起剿杀，他们已经承担不起太大损失。 毕竟他们南下入侵最初目的，其实是为了掠夺更多的资源，并不打算跟大明赌国运。 况且瓦剌也还没有，能与家大业大的明朝拼到底的勇气和底气。 眼看风筝打法无法奏效，孛罗当机立断下令道：“贴上去，近身绞杀！” 两翼骑兵迅速上前近身肉搏，打算以人数优势将朱祁钰的部队围杀剿灭。 此刻，加入战场的瓦剌军队已经超过五万，他们比先前的中路军更加厉害，配合也更加默契。 他们少则七八倍，多则十几倍的人数差距，将五千大明骑兵分割包围，各个歼灭。 但下一刻，瓦剌士兵们惊恐地发现，即便是如此大的人数差距，仍然压不住面前这群大明骑兵。 眼前这些家伙简直是怪物，他们仿佛没有痛楚，即使全身多处负伤，杀得盔甲染红，却能越战越勇。 人群中，石彪高声喊道：“陛下，领军者乃也先亲弟弟孛罗，杀他可解重围。” 虽说五千大明骑兵无惧合围，但石彪还是有些心疼，他不想这群宝贝疙瘩损伤太多。 因为这群骑兵只要活下去，就能得到升华，成为一支所向披靡的无敌军队。 就在这时，朱祁钰长啸一声，手中的双刃矛和钩戟上下翻飞，将围在身边的瓦剌骑兵悉数斩杀。 朱祁钰气势逼人，他的累计斩敌数已经破千，【杀胡】技能叠到了三倍战力。 此刻的他一身战力无比恐怖，胯下的踏雪无痕感受到这股无敌的气势，兴奋得嘶鸣不已。 朱祁钰扫视全场，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孛罗，他催动战马，如迅雷般疾驰而去。 看到如此神武的朱祁钰，孛罗吓得胆寒，连忙拨马往回逃窜。 朱祁钰见状，大声喝道：“哪里跑？” 孛罗身旁的部队，是也先派过来协助进攻的五百怯薛军，他们看到主将遇险，连忙上前阻挡。 看着面前的怯薛军，朱祁钰面露不屑，低吼道：“挡我者，死！” 两军对垒，个人的作用一般不大，但凡事总有例外，数千年的华夏历史，总会出现不世人杰。 比如“羽之神勇，千古无二”的项羽，又或者“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关羽。 以及封狼居胥的冠军侯，威震逍遥津的张文远，他们都曾以个人实力改变一场或者数场战役的结局。 如今，轮到了战力无双的朱祁钰，他手中两杆武器猛地探出，如同两条出水的蛟龙。 砰—— 朱祁钰猛然撞入敌阵，一股如同山岳般强大的巨力砸过去，最前方的数名怯薛军顷刻间往后倒飞。 严密的阵型被撞开一道口子，朱祁钰从缺口而入，很快便杀穿了这层阻碍。 看到后方的景象，孛罗吓得亡魂大冒，手中的缰绳都快要握不住了。 他咬着牙，拼命地挥动马鞭，想要及早回到中军，摆脱死亡的危机。 就这样，战场上出现了一个颇为奇特的追逐场面，朱祁钰追杀着前方的孛罗。 在他俩身后，五百怯薛军紧紧跟随，他们因为惧怕朱祁钰，所以不敢贴得太近。 再后面是石彪率领的大明精锐骑兵，他们很自然地跟在后头，追赶着自家陛下的步伐。 瓦剌中军。 朱祁镇和也先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们的嘴因为过于惊讶而张开，直接愣在了原地。 也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明新皇帝居然这么能打，像个战神一样。 他咽了咽口水，朝着旁边那道缩着身子的身影望去，又换上了嫌弃的眼神。 感受到也先的目光，朱祁镇回过神来，此刻的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朱祁镇紧皱眉头，心里暗道：“不可能，这个妾生子怎会如此勇猛，绝对不可能！” 在朱祁镇的印象中，朱祁钰胆小怯弱，没有主见，是个不堪大用的人。 所以，朱祁镇才不怕这个妾生子会夺他的皇位，放心地去御驾亲征，立下不世战功。 但天不遂人愿，朱祁镇没想到这次出征惨败收场，自己不仅身陷敌营，皇位还被他看不起的妾生子夺走。 如今，再次见到这个妾生子，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身战力无双，杀得瓦剌节节败退。 朱祁镇心中恼怒，嘀咕道：“这个妾生子着实可恶，抢我皇位不够，还要抢走我的不世战功。” 看着大杀四方的朱祁钰，朱祁镇越看越生气，恨不得他立刻暴死当场，以解心头之恨。 “不好！” 一声轻喝打断了朱祁镇的思绪，他循声望去，瞧见也先面色骤然大变，慌张不已。 顺着也先的目光，朱祁镇看到远方战场上，朱祁钰神勇的一幕。 只见朱祁钰策马追至孛罗身后，一钩戟打飞他身上的武器，左手双刃矛猛地探出。 朱祁钰的力气大得惊人，直接将孛罗刺了个对穿，让他毙命当场。 随后，朱祁钰手臂用力，将已经死透的孛罗举到了半空之中，霸气地向四周展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朱祁钰如同飓风卷残云，如入无人之境，杀得瓦剌人胆寒。 受到朱祁钰神勇表现的影响，麾下的大明骑兵备受鼓舞，全军战力再度飙升。 在【七杀】和【浴血】两大光环的加持下，这支不足五千人的骑兵部队仿佛披上一层血色外衣。 他们跟随在朱祁钰的身后，在乱军之中横冲直撞，不断地收割瓦剌士兵的性命。 原本就不占优势的瓦剌军，此刻临近崩溃的边缘，胜利的天平逐渐往朱祁钰这边靠拢。 斩杀掉孛罗以后，朱祁钰目光直视瓦剌中军的也先和朱祁镇，战意高昂。 随后，朱祁钰手中双刃矛往前一指，高声喝道：“全军听令，斩杀也先者，封侯！” 第52章 两军火拼，太上皇暴死 瓦剌中军。 大纛之下，被朱祁钰的目光锁定，也先和朱祁镇冷汗淋淋，仿佛被一头上古凶兽盯住。 同时，朱祁钰身后的五千精锐骑兵，他们浑身浴血，宛若地狱而来的修罗。 那股冲天的杀意震慑全场，瓦剌大军一时间被吓得连动也不敢动。 直到朱祁钰那句“斩杀也先者，封侯”，残存下来的瓦剌将士终于回过神来。 也先麾下黄金亲卫队的队长慌张地说道：“怯薛军，随我等一起护送太师撤退。” 也先红着眼，拒绝道：“不，加入战斗当中，为我弟弟和牺牲的儿郎们报仇，全军随我上阵杀敌。” 亲卫队长闻言一愣，随即说道：“太师，部队损失太大，战局对我们不利，还是走。” 也先仍旧摇头，说道：“正因为损失太大，我们才不能走，若此刻退回草原，恐怕难以立足。” 面对亲弟弟的死亡，也先险些被仇恨所蒙蔽，他紧咬牙关，将恨意狠狠地压制住。 也先清楚地知道，瓦剌军队损失惨重，如果再打下去的话，或许会输得更惨。 但他此刻已经无法收手，这三场惨败早就动摇了瓦剌部族的根基，影响瓦剌在草原的地位。 先前，瓦剌统一草原的时候，发动过很多场战争，与草原上许多部族都有仇，而且仇还不小。 如果这时候灰溜溜地回到草原，那瓦剌将会面临其他族群的疯狂报复。 就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也先此时已经输掉一半的筹码，陷入了绝境。 如果想要完成绝地翻盘，只能将筹码全部梭哈，博取最后一丝获胜的机会。 也先眯着眼，看着前方朝他们奔袭而来的朱祁钰，脸上露出一抹狠厉。 他明白，只有抓住这个新皇帝，然后拿着两位皇帝去大明要挟，破开京师的城门，方能扭转败势。 而且也先有些害怕，朱祁钰麾下这支部队令他感到十分不安，此刻若不除掉他们，将来必成大患。 最让也先担忧的是朱祁钰本人，朱元璋、朱棣、朱瞻基，他们草原人已经被大明前面几代皇帝给打怕了。 现在大明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窝囊废皇帝，草原这边还打出一场等待了数十年的大胜仗。 这一仗不仅俘虏大明皇帝，还歼灭大明数十万的精锐部队，形势一片大好。 后续，互市贸易一旦开通，瓦剌将逐渐富强，并走向巅峰，重铸大元的荣光。 没想到弄巧成拙，窝囊废皇帝被弄走后，大明竟然扶持了一位能征善战的马上皇帝。 也先心中懊悔不已，觉得自己抓错了人，反倒是让走下坡路的大明重新步入正轨。 他们是真的不想再回去，回到以前被大明撵着跑的日子，那简直是噩梦。 想到这，也先狠下心来，说道：“抓住大明皇帝，为兄弟们报仇！” 随着也先一声令下，瓦剌军队集体出动，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朝前方杀去。 看到瓦剌全军出击，朱祁钰激动得浑身颤抖，心中有一股抑制不住地兴奋。 朱祁钰已经杀开心了，全身染血的盔甲和武器让他如同一条浴血金龙，威风凛凛。 朱祁钰驾驭战马，握住手中的两杆武器，激动地大声说道：“大明铁骑！” “在！” “随朕冲阵，诛杀敌军贼酋！” “遵命！” 朱祁钰一马当先，手中双刃矛遥指瓦剌中军大纛，气势汹汹地杀了过去。 在他身后，五千骑兵战意爆表，经历三场大胜以后，他们已经不再惧怕瓦剌军队。 两军决战，进行着最后的冲锋，一方携带着大胜的心理优势气势如虹，另一方带着搏命的想法视死如归。 朱祁钰这边，他身先士卒，冲在队伍最前头，强大无匹的气势压了过去。 瓦剌那边，充当箭头的是怯薛军，他们咬牙顶住朱祁钰的压力，硬着头皮冲锋过去。 双方对冲之下，气势更猛的大明骑兵获得主动，瓦剌军胆怯而放缓速度，被明军狠狠地冲杀进去。 乱军中，早已习惯人数劣势的大明骑兵，开始挥舞手中的武器，不断地斩杀身旁的瓦剌士兵。 没有不停顿连续冲锋，也没有任何战术可言，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杀戮。 这群早已杀红眼的家伙，此刻眼中只有敌军，准确来说只有他们的项上人头。 也先预想中的绝地翻盘并没有出现，瓦剌军被单方面屠杀，哀嚎声不断。 此刻，也先心中绝望不已，他想起祖父说的朱棣和朱瞻基，那种被马上皇帝支配的感觉。 人群中，朱祁钰势不可挡，带着部队继续冲击瓦剌中军大纛的方向。 此刻的朱祁钰双目如炬，比起寻找也先，他把更多的目光用于搜寻朱祁镇。 没多久，朱祁钰便找到了他，一个与整个战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正在到处逃窜的人。 看到朱祁镇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朱祁钰只觉得有些可笑，同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两军火拼，太上皇暴死，多是一件美逝呀！ 感受到朱祁钰的目光，朱祁镇直接被吓傻了，他颤抖着身子，慌张地往后躲避。 朱祁镇清晰地感知到，朱祁钰要杀他，真的要将他斩杀在乱军之中。 人群中，朱祁钰咧嘴一笑，眼神里的杀意并不遮掩，他确实有杀朱祁镇的念头。 但此时，全局的胜利更加重要，朱祁钰高声喊道：“不破敌军，驷不回转，日月煌煌，耀我大明，杀！” “日月煌煌，耀我大明，杀！” 五千骑兵随声附和，他们在两大光环的加持下，如同一尊尊杀神。 没有人能挡得住朱祁钰，也没有人能挡得住他麾下骑兵的无情杀戮。 瓦剌军队开始崩溃，也先在掩护下狼狈地向后逃窜，朱祁镇也只能在乱军中到处躲闪，企图脱身。 就在这时，北边传来响动，随后一支军队从远处快速袭来，扬起滚滚烟尘。 正当交战双方疑惑之际，石彪突然大声喊道：“那是大明军旗，宣府的部队，杨王来啦！” 此话一出，也先吓得亡魂大冒，他没想到宣府的部队居然来得这么快。 正在逃窜的瓦剌士卒叫苦不迭，他们此刻已经大败，如果再被合围，可能真就要命绝于此。 另一头，听到援军合围过来，五千骑兵振臂高呼，手中武器挥舞得更加使劲。 朱祁钰也是露出笑容，他左右吩咐道：“派几名传令兵过去，让杨洪截杀逃窜的瓦剌士兵。” 第53章 彻底击溃瓦剌 两日前，收到于谦从京师发来的消息，杨洪一脸震惊，他没想到新皇帝也御驾亲征了。 这可把这位年近古稀的老臣给吓坏了，他连忙整合城中部队，前去救援。 说起杨洪，那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将领，他为大明镇守边关四十余年。 杨洪曾随朱棣北伐，以敢战、善战一路晋升至将军，声震南北，迤北诸部对他十分畏惧，称其为“杨王”。 史书对杨洪的评语，“自百户至封侯，威名闻岭北，未尝专杀一人”。 专杀，就是擅自杀人，这个评语说的是杨洪不仅战绩彪炳，还公正严明，从不因私废公，实力和人品都相当不错。 由于此事涉及新皇帝，杨洪不敢耽误，他连夜启程赶路，同时还派人送信给大同府的郭登。 对于这位新皇帝，杨洪其实不是很喜欢，觉得他只是个文官推举上去的傀儡，并不能服众。 但很快，杨洪的态度便发生变化，进入内长城以后，他收到了两份惊人的战报。 杨洪双手颤抖地捧着战报，说道：“陛下带着五千骑兵连胜瓦剌两场，如今还与瓦剌主力军进行决战？” 白羊口所内，一名士兵点头说道：“是的杨王，战报所述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得到回复，杨洪心中惊讶不已，心中不禁对朱祁钰这位新皇帝充满好奇。 扪心自问，即便他这个镇守边关数十年的宿将，也做不到与兵力十倍于己的瓦剌军进行野战。 更何况，朱祁钰还打出这么耀眼的战绩，有明一朝，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杨洪连忙催促行军，想要尽快见到这位大明新皇，并且援助他退敌。 赶了许久的路，杨洪忽地听到喊杀声，他不顾劳累，催促麾下部队加速行军。 等杨洪率领麾下部队赶到战场时，眼前出现了令他们震惊的一幕。 “快跑，大明军队都是魔鬼！” “长生天，我一刻也不想待在大明了。” “一个都别想跑，把命给小爷留下来。” “土木堡的仇，我袍泽兄弟的命，全都给我还回来！” 战场中央，瓦剌被打得溃不成军，往四周疯狂逃窜，宛如一群丧家之犬。 而大明这边，朱祁钰身披金甲，手持双刃矛和钩戟，对瓦剌太师也先展开追杀。 在也先的身旁，他的黄金亲卫队拼死保护，但已经被朱祁钰宰得几乎死伤殆尽。 同时，在石彪的指挥下，五千骑兵重点围杀怯薛军，打算将这支部队消灭当场。 此时，一名传令兵来到杨洪跟前，说道：“杨都督，陛下吩咐你带领部队，尽量截杀瓦剌骑兵。” 听到这话，杨洪立马回道：“臣遵旨！” 压下心中疑惑，杨洪指挥军队出击，开始对溃逃的瓦剌军进行追击。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场面呈现一面倒的趋势，瓦剌再无翻身的可能。 见此情形，杀得兴起的朱祁钰咧嘴笑道：“宣府的部队来了，合围正式开始。” “可惜骑兵都被朱祁镇那个废物点心送没了，不然这群瓦剌人，都得把命给朕留下。” 土木堡一战，大明北方的骑兵尽皆葬送掉，只剩下五千骑兵留在京师。 除此以外，只有辽东和延绥因为距离太远，保留了一点骑兵。 杨洪带来的部队全是步兵，仅仅是杀敌还行，追击没有多大用处了。 此时，也先后悔不迭，瓦剌这次奇袭京师的战略彻底失败了。 他忽然想起，先前在紫荆关的时候，曾想过先占据内三关，然后围困大同和宣府两座重镇。 等这两座边镇粮草耗尽，彻底占据山外九州地区，再图南下的策略。 或许那样做，结果会好一些，但那时的他已被胜利蒙蔽双眼，心里想的只有乘胜攻破大明京师。 也先没有想到，他连大明京师的样子都没看到，就被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击败，落得惨败收场。 朱祁钰再次斩杀一名瓦剌士兵，高声喊道：“全军追敌三十里，一举夺回紫荆关！” “是！” 在杨洪震惊的目光下，五千骑兵宛如一尊尊血色杀神，朝溃败的瓦剌追击而去。 瓦剌人已经被吓得胆寒，他们慌不择路，一路往紫荆关方向逃窜。 拒马河边，朱祁钰率军击其半渡，杀得河水血红，河道险些断流。 即便逃到紫荆关，瓦剌人也根本不敢据关而守，停留片刻。 毕竟宣府的杨洪已经出兵，那大同的郭登岂会不来，一旦那边合围过来，那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紫荆关内，石彪喘着粗气，一脸遗憾地问道：“陛下，我们不追了？” 朱祁钰闻言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你还想把他们都杀完呀。” 看着面前这群杀红眼的将士，朱祁钰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下达原地休整的命令。 占领紫荆关以后，瓦剌南下入侵的危机彻底解除，经此一败，草原估计五年内无法发动战争。 虽说也先和朱祁镇一个没杀，但是他们的死活对朱祁钰来说，并不重要。 解决掉边关危机，朱祁钰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掌兵权和发展经济。 只要牢牢握住兵权，再把大明的经济拉起来，那什么牛鬼蛇神都能一力破之。 及至傍晚，杨洪也率领部队入驻紫荆关，一同前来的还有546具尸体。 朱祁钰神色凝重地敬完酒后，吩咐道：“将他们都好好地运回去，不得有误。” “遵命！” 看着朱祁钰郑重的模样，杨洪麾下的士兵羡慕不已，他们已经得知陛下会为这些牺牲的将士亲自立碑。 不仅如此，他们还能永享皇家香火供奉，这一点就连杨洪都有些眼红。 做完这一切，朱祁钰转头看向杨洪，说道：“素闻宣府有位总兵官声震南北，草原诸部称为‘杨王’。”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土木堡惨败，杨王竟然能在两个月内，让宣府重新恢复战力。” 杨洪连称不敢，单膝跪地道：“陛下，‘杨王’不过是异族玩笑话，您切莫当真。” 朱祁钰将杨洪扶起来，说道：“杨王，你就不必回宣府了，朕对你另有安排。” “臣领命！” 看着面前气势不凡的朱祁钰，杨洪暗自心惊，他隐约之间，仿佛看到了太宗皇帝的身影。 次日，在紫荆关休整一夜后，朱祁钰大手一挥，下令道：“班师回朝！” 第54章 陛下把瓦剌给打退了？ 六部衙门。 王直、金濂、王文这些大臣们伸长着脖子张望，胡濙更是着急地开口问道：“廷益，陛下情况如何？” 今天一大早，沿河口所的战报送到京师，得知此消息，机要大臣们马不停蹄地赶到兵部。 于谦双手捧着战报，一脸震惊地说道：“怎……怎会如此？” 见此情形，金濂忍不住问道：“廷益，陛下究竟如何，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于谦摇了摇头，念道：“陛下率三大营五千骑兵，与敌二万军马于永定河边大战，斩敌六千，余者溃逃，大胜！” “什么！” “竟是如此！” 在场的大臣都被朱祁钰恐怖的战绩吓到，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没想到，朱祁钰这个养在深宫的皇子，竟然这么勇猛，野战大胜瓦剌，斩首数千。 王直生平谨慎，他疑惑地说道：“廷益，这封战报会不会有所夸大，我等从未听说陛下有这般本事。” 于谦听到后，摆手说道：“先前巡视京营，陛下曾展示过弓马骑射，博得众将士喝彩，石总兵亦是叹服。” 说完，于谦将当日朱祁钰巡视京营的状况，与其余大臣一一描述，众臣惊讶不已。 此时，战报传到王文手上，他忽地说道：“不好，战报说陛下整军以后，前去迎战瓦剌中路军。” 听到这话，众人连忙朝王文靠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等他们确认以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内阁大臣陈循看向于谦，问道：“于尚书，瓦剌中路军多少人？” 于谦此时眉头紧锁，沉声说道：“马步军五万，由瓦剌第一勇士卯那孩率领。” 得此消息，周围一片混乱，大臣们纷纷震惊出声，慌乱不已。 “十倍兵力差距，陛下危矣！” “卯那孩，我记得这个人，土木堡一战曾连斩我大明数名大将，勇猛无匹，不可力敌。” “不行，咱们必须立即出兵，速速去追回陛下，否则为时晚矣。” 衙门内，一片乱哄哄的景象，大臣们集体将目光望向一旁的于谦，想让他出兵救陛下。 于谦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这封战报陛下特命晚发两日，此时怕是已经交战上了。” 看着满面愁容的于谦，其余大臣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担忧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又有一封战报被送到兵部，于谦连忙起身接过来，并展开细细查看。 这一看，于谦吓得眼睛瞪大，失声说道：“陛下率军五千骑，与敌中路军五万于白羊口所大战。” “阵斩敌将卯那孩，并斩敌一万八千人，余者溃逃，大胜！” “什么！” “斩首敌将卯那孩，陛下真乃神人也。” “十倍兵力差距，居然能打出如此大胜，陛下莫非是天生战神？” 大臣们表示震惊和不解，他们没想到朱祁钰竟然这么生猛，像个杀神一样，连胜瓦剌两场。 “咳咳！”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大臣们皱眉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太监。 太监开口说道：“咱家曹吉祥，太后前日得知新皇御驾亲征，特来问询。” 众臣见状收起讨论的心思，沉着脸看向曹吉祥，他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对于这些不男不女的家伙，大臣们从来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更何况此事涉及国事。 于谦向前两步，冷着脸说道：“后宫不得干政，此事就不劳烦太后了。” 曹吉祥脸色一变，想要出声反驳，但对上大臣们不善的眼神，又强行把话咽了下去。 “八百里加急！” 兵部一位吏员举着一封战报走进来，并将战报交到了于谦手里。 曹吉祥见状，阴阳怪气地说道：“如此慌张，莫非是皇帝遭遇不测？” 话音刚落，一个笔筒砸向曹吉祥，胡濙怒声说道：“阉贼，再敢胡说，老夫打烂你的狗嘴。” 曹吉祥被砸得痛呼一声，但却无人理会，大臣们都朝着于谦望去。 于谦展开战报，说道：“陛下率军五千骑，与敌军主力军八万于房山大战，斩敌四万两千余人，余者溃逃，大胜！” “宣府杨都督至紫荆关，协助陛下围杀瓦剌溃逃部队，俘虏八千余人。” 这番话让众臣再度失声，他们纷纷围了过去，将三封战报互相传阅，不停地比对着上面的战绩。 群臣之中，有人疑惑出声道：“陛下把瓦剌给打退了？” …… 大明边境。 也先狼狈地趴伏在马上，眼神里全是疲惫，一副丢掉了半条命的样子。 弟弟、心腹和军队近乎全灭，让也先受到重大挫折，只有万余骑兵躲过郭登的追杀，活着逃了出来。 十几日前，瓦剌倾巢而出，尽起十五万大军南下，想要一举夺下大明京师。 那时的也先意气风发，仿佛世间一切尽在他手，无往而不利。 两条悔恨的泪水落下，也先放声大哭，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将心里憋着的那股情绪发泄出来。 此时，忽然传来消息，一名瓦剌骑兵带着恨意，将一个蓬头垢面的青年拖了过来。 那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道：“敬顺王，你也活了下来，真是太好了。” 看到朱祁镇这个大明皇帝，也先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他一脚踹翻，怒骂道：“我好你……” 也先指着朱祁镇脱口大骂，说着各种污言秽语，情绪激动时，还换成蒙古语继续骂。 看着狰狞的也先，朱祁镇吓得趴伏在地，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而也先则越说越激动，他抽出身旁士兵的弯刀，想要宰了朱祁镇。 见此情形，朱祁镇吓得亡魂大冒，赶忙起身往后跑，躲闪着挥舞过来的弯刀。 关键时刻，喜宁上前几步，急声说道：“瓦剌新败，太师此刻若杀掉大明皇帝，恐怕会遭大明报复！” 听到喜宁的话，也先手中弯刀骤然停下，他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球瞪了过去。 重新恢复冷静的也先，语气不善地说道：“我若将此獠斩杀，大明那位新皇帝一定会很高兴。” 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也先不傻，他知道有了英明神武的朱祁钰，大明已经不需要眼前这个废物了。 就算也先将朱祁镇就地格杀，也不会出什么事，说不定大明新皇暗地里还会拍手称快。 喜宁转了转眼睛，俯首说道：“若这样做，岂不是惹祸上身，给大明出兵的理由吗？” “况且，我主乃是顺位继承，无论是法统还是地位，都在新皇帝之上。” “若太师放我主回朝，不仅能获得些金银财宝，到时候两皇相争，大明或将无暇顾及草原。” 此话一出，也行眯着双眼，看向喜宁的眼神都变了，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不愧是没把的玩意，招招阴险招招狠，这次瓦剌南下入侵，这家伙献的每一条计策都挺毒的。 也先采纳了喜宁的建议，暂且压制住杀朱祁镇的念头，但那股噬人的眼神，还是吓得朱祁镇打冷颤。 第55章 京师百态 京师。 朱祁钰打胜仗的消息传遍京师，城里一片欢腾，民众们纷纷涌上街头肆意庆祝。 被战争的阴影笼罩了这么久，他们难得将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 而城中的捕快官吏都将监管稍稍放松，让全城的人都欢庆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外城，早餐小摊。 朱祁钰巡视京营的那天早上，曾在这里吃过早餐，此刻这里围满了人。 人群中，一个小年轻啃着泡软的炊饼，说道：“老黄叔，陛下打了大胜仗，异族都被赶跑了。” 老黄头牵着小孙子，笑着说道：“陛下乃真龙下凡，赶跑异族不是应该的嘛。” 一群人都在欢欣鼓舞，整个早餐小摊喜气洋洋，小摊内的食客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时，有人突然说道：“说起来，陛下还来过这个小摊吃饭呢。” 另一人显然不信，说道：“你别乱说，陛下怎会来我们这种地方吃东西。” 那人急了，说道：“不信的话，你问老板，陛下是不是来你这吃过东西？” 老板忙着做菜，但还是抽空说道：“确实来过，陛下还点了一碗萝卜面、一张饼和半斤羊肉。” 说这话时，小摊老板一脸得意，仿佛在回想一段美好的回忆，心里美滋滋的。 听到回答，周围的食客伸长脖子，纷纷开口问道：“那陛下长什么样子，您给我们说说呗。” 还没等老板说话，旁边一个青年仰着头说道：“我当时就在现场，陛下的身姿一眼就能看出不凡。” 听到青年的话，周围食客转头望去，好奇地问道：“怎样不凡，快快细说。” 享受着众人的目光，青年晃了晃脑袋，说道：“陛下的身上有神光散发，威风凛凛，不可直视！” 虽说青年语气夸张，但丝毫没有影响食客的好奇，他们接着问道：“然后呢？” 青年露出一抹笑意，慢悠悠地说道：“然后，我还跟陛下搭了一句话。” “陛下的声音如同仙音，听到那一刻，我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听到青年的描述，食客们连饭都不吃了，带着羡慕继续问道：“快跟我们讲一讲，陛下长什么样？” 那青年闻言故作深沉，说道：“天威，我只能说不可用言语简单描述，无法形容。” “哦哦哦！” 人群中，时不时传来阵阵惊呼，青年继续表情夸张地说着话，为大家描述当日的情形。 外围，老黄头的孙子一脸疑惑，挠着头说道：“爷爷，我记得那天好像没有这个大哥哥呀？” 老黄头没有回答，他摸着小孙子的脑袋说道：“小宝，吃完了没，吃完就跟爷爷一起去田里。” 小宝摸了摸肚子，说道：“吃好了，爷爷今天我也要帮你翻地。” “好，那你要跟在爷爷身边，不要乱跑！” 老黄头看了一眼热闹的小摊，然后牵着小孙子默默地离开了。 后宫。 汪皇后带着杭妃和唐妃来到永寿宫，恭敬地拜见了朱祁钰的生母吴太后。 吴太后面露忧色，轻声说道：“都起来，你们一同前来，可是有陛下的消息了？” 汪皇后面露笑意，说道：“母后，陛下大胜而归，不日将班师回朝。” 吴太后拍了拍胸口，轻舒一口气说道：“这就好，我儿能平安回来，一切都好！” 汪皇后见状，轻握吴太后的手，说道：“说起来，臣妾还听说陛下神威，杀了数万异族贼军咧。” 吴太后闻言面露惊讶，她还未曾听过儿子竟然有这等本事，连忙侧耳倾听。 但听了一会，吴太后又皱起眉头，儿子在外浴血拼杀，让她忧心不已。 对比朱祁钰取得的成就，吴太后更关心儿子的安危，她现在迫切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受伤。 与此同时，仁寿宫。 打砸东西的声音从殿内传出，宫女和太监都战战兢兢地低头不语，不敢触怒孙太后分毫。 面对朱祁钰大胜的消息，孙太后显然接受不了，她生气地说道：“该死，一个庶子居然能打出盖世军功！” 曹吉祥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孙太后发泄怒气。 半晌，孙太后想起什么，对着曹吉祥问道：“我儿，我儿的下落呢？” 曹吉祥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回太后，皇上行踪未知，或被……或被也先掳回草原。” 听到这话，孙太后怒气上涌，尖叫道：“出去，都给哀家滚出去！” 接连受到打击，孙太后的心态直接爆炸，她更加疯狂地打砸东西，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 两日后，城外。 为了能以更好的面貌进入京师，朱祁钰与麾下的部队都在京师外围休息了一晚。 天刚蒙蒙亮，朱祁钰就已经起身，他拒绝了预备好的龙袍，继续身披金色铠甲出门。 门外，石彪早已等候在此，与他一同的还有四千余名三大营精锐骑兵。 他们精神抖擞，浑身散发出一股锐利的气息，旁人不敢轻易直视。 看到朱祁钰身影，众将士纷纷单膝跪地道：“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见状，挥手说道：“都起来，叫这么大声，你们这是在扰民，知道吗？” 听到这番带着调侃的话，石彪和将士们纷纷咧嘴笑了出来。 兵堆里，有人开口说道：“陛下，方圆数里就咱们这些人，要吓的话，只能吓吓鬼了。” 此话一出，众将士集体哈哈大笑，朱祁钰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十来天的相处，众将士被朱祁钰强大的实力折服，而朱祁钰对他们感情也不浅。 毕竟同生共死过，虽说在这个时代尊卑有别，但作为现代人的朱祁钰，还是更习惯于跟他们打成一片。 闹了一阵子后，朱祁钰环视一周，说道：“你们这群兵痞子，都给朕听好了。” “等下，咱们将接受全城百姓的欢迎和检阅，把你们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别给朕丢脸。” 听到朱祁钰的交待，将士们高声喊道：“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交代完事情，朱祁钰跨上踏雪无痕，领着石彪和将士们朝安定门走去。 第56章 这就是大明的新皇帝 安定门。 京师有九道城门，其中与军事相关的有两道，分别是德胜门和安定门。 德胜门，取旗开得胜之意，国家派遣军队出征打仗，大多都从这道门出去。 出兵希望得胜，收兵自然想要安定，因此军队打仗归来要从安定门入城。 不过有趣的是，以前走安定门的大多是粪车，因为粪场都集中在这附近。 安定门大街，朱祁钰骑着高头大马，金色铠甲在朝阳的照射下，更加衬托他的英武不凡。 在朱祁钰的身后，石彪紧紧地拽着缰绳，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镇定下来。 石彪的后面，四千多名三大营骑兵以四人一列的队形缓步前行，队伍一直延伸到城外好几公里。 朱祁钰刚进城门，便听到了一阵响声震天的欢呼，随后映入眼帘的是百姓们欣喜的笑容。 整条大街的两边站满了人，禁军侍卫将他们隔开，中间留着一条道给朱祁钰他们行走。 “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瞧见朱祁钰的身影，百姓们动作整齐地跪了下来，并齐声高呼着口号。 看着他们虔诚认真的样子，朱祁钰高声说道：“平身，都起来。” 对于朱祁钰来说，他其实不太习惯跪拜礼，即便是作为受礼的一方。 但是，朱祁钰也不会傻乎乎地说什么人人平等的话，因为在这个吃都吃不饱的时代，并不现实。 后续，等到朱祁钰将大明的经济提升到一定高度，再慢慢去改变他们。 还好明朝并没有太多跪拜礼，改起来难度不大，并不是满清那种动辄跪地磕头的模式。 沿着安定门大街，朱祁钰骑着踏雪无痕，享受着街道两边民众崇拜的眼神。 对于底下的百姓来说，他们也许一生都难以见到皇帝一面，因此个个都争先恐后，想要欣赏圣颜。 与历史中偏软的性格相似，朱祁钰面相偏柔，面白如冠玉，具有一股其他皇帝都没有的亲切感。 但此时，百姓们眼中的朱祁钰却是身着盔甲，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人骑在马背上大约在24到26米之间，如果迎面走过来，会给人带来很强的压迫感。 即便是从身侧走过去，也会造成不小的压力，此时百姓们仰着头，半畏惧半崇敬地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因为过于拥挤，队伍前方有几个百姓被挤出来倒在地上，拦住了朱祁钰的去路。 见此情形，维持治安的侍卫立马上前，想要将这几个百姓拖走。 朱祁钰见状，开口说道：“慢着，都给朕让开！” 说完，朱祁钰翻身下马，来到这几名百姓的前方，将他们一一扶起。 几名百姓面露惶恐，颤抖着身子说道：“皇帝陛下，小的不小心冒犯了您，还请饶我一命。” 说着，几名百姓就要跪下，朱祁钰连忙扶住他们，并用手轻拍肩膀继续安抚。 朱祁钰语气温和地说道：“人群拥挤，你们一时被挤了出来，何错之有？” 随后，在朱祁钰的眼神示意下，这几名百姓被侍卫送回大街两边。 朱祁钰见状，高声说道：“此番大胜而归，非朕一人之功，乃全体将士奋勇杀敌。” “还有尔等对京师不离不弃，为朕和将士们固守后方，如此方能击退异族，还复大明河山！” 说罢，朱祁钰翻身上马，继续缓步前行，后方的百姓见状山呼海啸，高呼万岁。 军队骑马绕过大半个京师内城，行至承天门前，由石彪带着他们离开内城。 朱祁钰则骑马跨入皇城，一直来到午门之前，于谦、王直和胡濙等大臣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看到朱祁钰的身影，大臣们俯首说道：“恭迎陛下回归，臣等祝贺陛下击退瓦剌，愿大明千秋万代！” 行完礼后，王文一路小跑，带着讨好的笑容，将朱祁钰从马上扶了下来。 随后，王文笑着说道：“臣日思夜想，担忧着陛下您的安危，如今平安归来，实乃我大明之幸。” 朱祁钰闻言，笑着说道：“朕看到王御史，也是颇感欣慰呀！” 眼看着两人聊了起来，胡濙忍不住咳了一声，将朱祁钰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那边。 朱祁钰目光一扫，众臣立刻感到一股肃杀之气，那是在战场上生死搏杀残留下来的气息。 于谦率先回过神来，拱手说道：“陛下，您此番出行太过冒险，险些让大明陷入绝境，此后万万不可再轻易离开京师。” 看着耿直的于谦，朱祁钰笑道：“朕才刚回来，于尚书就开始对朕说教了。” 于谦闻言，拱手说道：“臣不敢，只是臣所言皆是肺腑之言，陛下万金之躯……” 没等于谦把话说完，朱祁钰摆手打断道：“好了，朕知道了，赶紧回宫里。” 说完，朱祁钰迈步向前，领着大臣们往奉天门的方向走去。 看着龙行虎步的朱祁钰，王直、胡濙等老臣隐约间，仿佛再次感受到朱棣和朱瞻基时期的那种感觉。 与之前不同，朱祁钰已经不是那个毫无根基和底气的新皇帝了。 现在的他拥有盖世军功，并且还是在野战中以少胜多连赢瓦剌三场，击退他们收复失地。 一个有军功的皇帝，无论在何时都不容小觑，更何况朱祁钰手里还握有完整的禁军。 这些大臣们，大部分都认同，并愿意追随朱祁钰，只有少部分眼神恍惚，像是有别的心思。 但王直、于谦和胡濙等重臣绝对支持朱祁钰，他们对这位新皇帝的未来无限期待。 “怎么有这么多事，朝廷离了朕转不动了吗？” 看着搬上来被堆成小山的奏折，朱祁钰眉头紧锁，一脸疑惑地朝下方望去。 离开皇宫十几天，许多事情都被积压到一起，朱祁钰手里拿着两捆奏折，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 大殿下方，一向稳重的王直难得露出笑意，说道：“这些奏折皆是大事，须陛下亲自批阅。” 听到这话，朱祁钰有些急眼地说道：“哎，你个老……行，朕干，朕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些事。” 瞧见朱祁钰咬牙妥协，底下的大臣们都忍俊不禁，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陛下吃瘪。 但下一刻，大臣们面色一变，他们看着朱祁钰往殿外逃跑，连忙追了上去。 “陛下，您必须处理国事，不可懒政！” “处理个屁，劳资撂挑子不干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跟老婆们培养感情。” 第57章 新的开始，悼念大典 两日后，西山。 这里在后世是个着名的景点，有位大明皇帝也在此了结自己的生命。 山脚下，朱祁钰穿着龙袍，神情肃穆地站在人群中央，他的身后是四千余名三大营将士。 再远一点，是矗立在一旁的文武百官、负责保卫工作的禁军，以及前来观礼的百姓。 按照朱祁钰的吩咐，这里将举行一场盛大的追悼大典，用以悼念此次出征牺牲的966名将士。 看着前方的身影，三大营将士感动不已，他们没想到朱祁钰真的会兑现承诺，为他们亲自立碑。 百官中，有的人羡慕得双眼发红，尤其是文官，他们没想到陛下居然会给这群武夫这么高的待遇。 悼念大典和亲自立碑已经是恩宠非凡，真正令他们眼红的是配享太庙和永享皇家香火。 这可是他们这群文臣所追求的终极目标，没想到朱祁钰却将此等殊荣赏赐给这群士卒。 大臣们曾据理力争，强烈反对此事，但朱祁钰气势太过强大，压得他们不敢反抗。 而武勋那边也不遑多让，他们原本一直看不起朱祁钰这个文官扶持上去的皇帝。 但三场以少胜多的大胜仗彻底打醒他们，这些武勋才发现当今陛下武德充沛。 朱祁钰回京以后，这些勋贵当中某些人释放善意，想要靠拢，有的甚至很直接地向朱祁钰求官。 然而朱祁钰对他们兴趣不大，这些武勋大多数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能打的都埋在土木堡了。 在朱祁钰那里吃到闭门羹，武勋们想要发作，但迫于压力，这些家伙只能暂时蛰伏下来。 人群中，也就石亨心情不错，他现在暂时充当十团营总兵官，实权不小。 而他的侄子石彪，跟随朱祁钰一起出征，参与对敌瓦剌的三场大战当中。 此刻，石彪正位于朱祁钰的身后，地位比三大营的将士还要高，前途一片光明。 正当石亨畅想未来，旁边传来于谦的声音，说道：“石总兵，大典在即，莫要随意发出笑声。” 看着于谦严肃的模样，石亨一脸不爽，回怼道：“于尚书，莫非你嫉妒了？” 于谦双手一背，说道：“石总兵莫要胡言，于某怎会嫉妒为国尽忠之士。” 石亨咧嘴一笑，回道：“于尚书，我可没说你嫉妒的是什么，倒是你自己先承认了。” “你……” 看着嘿嘿直笑的石亨，于谦直接把头偏过去，不再跟他继续纠缠。 石亨见状，撇了撇嘴说道：“怎么如此不经逗，真没意思。” 那边，眼见定好的时辰到了，王诚高声说道：“追悼大典，正式开始！” 现场搭了个小高台，上面摆放简单，只有一张祭祀用的桌子，以及摆在桌子上的三个大香炉。 朱祁钰站在队伍最前方，手持一炷香，领着石彪和三大营将士们齐齐拜了起来。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欠身参拜完以后，朱祁钰将手中的香插在香炉上，他身后的将士也一一上前献香。 做完这一切，朱祁钰站在高台之上，转身朝下方看了过去。 朱祁钰环顾一周，沉声说道：“土木堡一役朝廷损兵折将，太上皇帝被俘，险些断送大明江山。” “异族瓦剌南下入侵，连破边境数关，国土沦陷，国家陷入绝境之中。” “危难之际，五千三大营将士冒死请战，其品格忠勇无双，朕甚是欣慰。” “为守住大明江山，朕与指挥佥事石彪，以及五千三大营将士出城讨贼。” “战场之上，生死之间，将士们舍生忘死，前赴后继，为击退瓦剌贼军拼掉性命。” “此等忠义，朕感动不已，特此举办悼念大典，祭奠死去的将士们！” 说罢，朱祁钰拿起一坛酒，转身朝前方倒下，再度向死去的将士们致以敬意。 看着朱祁钰认真的模样，不仅底下的三大营将士感动不已，就连一旁的禁军也是深受感动。 倒完酒，朱祁钰指着不远处一个方向，说道：“此乃西山墓园，此次出征所有牺牲将士将葬于此处。” 顺着朱祁钰的指引，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那里整齐地码放着几百口棺材。 朱祁钰从高台走下来，与三大营将士一起抬棺下葬，所有事都亲力亲为。 将牺牲的将士们好好安葬后，朱祁钰领着众人来到墓园中央。 这里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有966个名字，除此以外，还有大片的空白。 朱祁钰看着石碑，动情地说道：“这里刻着你们袍泽兄弟的名字，不过朕不希望你们的名字刻在上面。” 听到朱祁钰的话，石彪等人顷刻间落下泪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及伤心处。 虽然他们这次取得辉煌大胜，但面对长眠于此的袍泽兄弟，众人心中只剩下深深地哀愁。 远处，文武百官、禁军侍卫和围观的民众，他们都感受到了这股哀伤的气息。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这些击退瓦剌的将士也算救了他们一命。 毕竟没有这些将士，瓦剌大军必将长驱直入，一路杀到京师，肯定还会死很多人。 说不定，京师也有可能被攻破，届时他们的生命将受到威胁，妻儿子女被侮辱。 想到这里，人群之中有不少人自发性地，用自己的方式悼念死去的966名将士。 从墓园中走出，朱祁钰从王诚手中接过一块灵位牌，再次来到高台之上。 朱祁钰捧着灵位牌，说道：“朕说过，会让牺牲的将士永享皇家香火。” “这块灵位牌稍后将被请入太庙，得到后世供奉，大明不灭，香火不断！” 说完这话，下方的三大营将士再度红了眼睛，他们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古代对于香火传承的执念相当深，死后若无人供奉，那是非常严重的事。 在所有香火传承当中，最大的便是配享太庙，享受皇家香火供奉。 这就意味着此人与国同休，不改朝换代的话，永远有人供奉香火。 因此，配享太庙是古代文臣武将的最高殊荣，所有人趋之若鹜地赏赐。 朱祁钰特意拿出这项殊荣，打算千金买马骨，借此笼络整个大明的将士。 （端午节有点忙，更新有点晚了，实在是抱歉，最后祝各位端午安康，所想之事一切顺利！） 第58章 封赏 武英殿。 在明初，这座宫殿一直承担着帝王斋居、召见大臣的场所。 而文华殿刚建成时，由于靠近文渊阁，因此多作为太子观政和举行筵讲的地方。 后续的帝王为了方便，便将武英殿的职能逐步转移过去，也在文华殿接见大臣。 朱祁钰不想将这么大一座宫殿浪费，因此在没有廷议的时候，会选择在武英殿接见大臣。 祭奠结束后，朱祁钰便来到此处，宣召于谦和杨洪前来商议国事。 刚一进殿，两人便朝着朱祁钰俯首说道：“臣于谦（杨洪）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朱祁钰挥手说道：“朕安，不要行这些虚礼了，朕找你们有事。” 杨洪拱手回道：“陛下所托之事，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一旁的于谦并没有说话，但也是身体微微前倾，作倾听状，而朱祁钰则示意身旁的王诚。 王诚上前两步，展开手中的圣旨，朗声念道：“于谦、杨洪，接旨！” 两人见状连忙俯首请礼，恭敬地等待着王诚接下来的话。 王诚继续说道：“国家遭难，京师内防空虚，兵部尚书于谦废寝忘食，调度有方，重组京营。” “故此特加封于谦为少保，望爱卿往后继续为国尽忠效力！” 念到这里时，王诚停顿下来，朝面前的于谦客气地笑了笑。 于谦闻言心头一震，拱手回道：“臣不过是尽分内之事，怎可贪功？” 说完，于谦摆手推辞，对于朱祁钰给的封赏，他说什么也不要。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于尚书，你此番为国家奔走劳碌，理应得到奖赏。” “况且不过是一个虚衔而已，你若仍旧推辞不受，那杨总兵该着急了。” 听到这话，于谦朝身侧望去，只见杨洪也在看他，脸上还带着焦急之色。 先前被召见时，杨洪心中就有感觉，此次单独召见怕是又要封赏了。 年前，他被封为昌平伯，没想到才过不久，就有了封侯的机会。 此刻，杨洪无比庆幸自己及时出兵的决定，与陛下一起共同抗击瓦剌，留了个好印象。 但他兴奋的劲头没过多久，就被于谦一盆冷水浇灭，心里哇凉哇凉的。 杨洪已经年近古稀，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机会，怎么可能不着急。 不是哥们，你自己清高，别挡我的道，咱这都半截身子入土了。 瞧见杨洪越来越急，于谦只能拱手回道：“臣于谦，谢陛下恩赐！” 看着底下的于谦，朱祁钰心情复杂，他心里对这位正直的于少保，多少还是有些意见。 于谦的能力毋庸置疑，那绝对是最顶级的那一档，但就是有个缺点，他始终心向大明，而非皇帝。 历史就能很好证明，那场夺门之变，手握十团营的于谦完全有能力阻止，但他却选择按兵不动。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景泰帝病重无后，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定，他选择了有子嗣传承的朱祁镇。 简单来说，于谦永远都不会成为自己人，而是游离于所有团体之外，做有利于大明的事。 当然了，朱祁钰也不会弃用于谦，毕竟能力这么好的臣子，不用太浪费了。 所以，朱祁钰想出的办法就是不断地加封虚职，不仅是少保，后续看情况还会授予他三公的头衔。 既然于谦争的是万世之名，那朱祁钰非但不会阻拦，反而还会帮助他。 让这位于少保继续游离在核心决策层之外，发挥自身余热，充当吉祥物。 于谦领赏以后，一旁的杨洪反而更加兴奋，他知道自己的赏赐要来了。 王诚见状，微笑着念道：“瓦剌南侵，国土沦丧，宣府总兵官杨洪不辞劳苦，奋勇杀敌，国之幸也。” “特此加封杨洪为颖国公，任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督中军都督府所有事宜。” 语毕，杨洪俯首谢恩，说道：“臣杨洪，谢陛下……嗯，怎么如此？” 正在谢恩的杨洪心头一震，连忙直起身子，朝朱祁钰看了过去。 不仅是杨洪，就连于谦也被惊到，盖因朱祁钰给的赏赐实在太大了。 杨洪如今的爵位是昌平伯，与朱祁钰赏赐的颍国公中间差着一个侯爵，并不符合常理。 其次，杨洪职位从边关总兵官直升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算是一步登天，从边将一跃成为武官之首。 如此恩宠，饶是杨洪本人也不敢相信，他愣在原地，双眼直直地看向朱祁钰。 见此情形，朱祁钰觉得有些好笑，还好仰面视君属于谣言，即便是最严格的清朝也没这规矩。 不然，杨洪这么直勾勾地看过来，人头都要掉不知多少次了。 朱祁钰故作疑惑，问道：“杨都督，为何这样看朕，莫非朕的赏赐你不满意？” 杨洪闻言急忙回道：“非也，陛下赏赐丰厚，臣一时失态，还请陛下恕罪。” 看着杨洪慌乱的样子，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朕知道，这赏赐于理不合。” “但事急从权，国家遭难，损兵折将，如今只能仰赖杨都督，帮朕撑起这五军都督府。” 土木堡一役，武勋方面死伤惨重，能打的都死光了，可以说几乎断层，到了青黄不接的地步。 文官集团也是在这段时期趁机做大，他们还插手兵权的事，逐步蚕食朝堂。 朱祁钰当然不希望这件事发生，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推举一个人出来，为武勋带头。 筛选许久，朱祁钰选择了“朝野之中，智勇第一”的杨洪。 作为镇守边关四十年的宿将，同时人品又不错，已经是相当完美的人选了。 作为帝王要懂得平衡各方势力，如今文官势大，那必须重新扶持一批武勋出来。 听到朱祁钰这么直白的话，杨洪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担子不轻，同时又因为丰厚的赏赐感动不已。 因此，这位老将郑重地说道：“臣一定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托！” 朱祁钰笑着说道：“朕相信，杨都督肯定不会让朕失望，好好干，有什么事朕替你撑腰。” 杨洪闻言，拱手说道：“谢陛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紧接着是朱祁钰的贴身太监之一，舒良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舒良便躬身行礼道：“臣御马监掌印舒良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见状，朝他招手道：“舒良，你来得正好，朕找你有事。” 第59章 糜烂的卫所制度 听到朱祁钰的话，舒良连忙快步向前，俯首说道：“陛下吩咐，臣莫敢不从。” 出征回来当天，朱祁钰便让舒良紧急升任御马监掌印太监。 这几天，舒良都在处理御马监事宜，得到金英的传授，他做起事来成熟了不少。 说起御马监，虽说长期被司礼监的光环掩盖，但自身实力并不低。 盖因，御马监掌管的禁军兵符，类似于外廷的兵部，含权量相当不错。 所有出镇一方的太监，都要挂御马监的头衔，就跟一省巡抚经常由兵部侍郎、都察院佥都御史担任一样。 由于御马监职掌御马，自然有养马、驯马人员，因此还拥有一支禁军——腾骧四卫。 这支部队有数千人，其实力不容小觑，属于内廷的重要组成力量。 舒良性格果决，杀伐果断，通州河一事处理得极为妥当，完全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与性格偏软，但处事细心谨慎的王诚，两人正好一内一外，协助朱祁钰处理大小事务。 看着面前的舒良，朱祁钰开口说道：“正好杨都督和于少保都在，朕有话要说。” 听到这话，舒良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对着另外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于谦和杨洪见状，纷纷表示不解，但还是朝朱祁钰的方向望去，侧耳倾听后续的话。 朱祁钰看向于谦，说道：“于尚书，瓦剌入侵危机已解除，十团营的统兵权朕可要收回了。” 于谦点了点头，很干脆地说道：“自然如此，一切皆由陛下处置。” 之前为了调兵方便，还未掌权的朱祁钰将十团营所有权力都托付给于谦。 而于谦也不负所托，很好地完成任务，将京师常备军再次拉至二十万。 此刻的京营已经完成改组，重新改编的十团营，调兵权和统兵权当然要分开。 于谦对此并无异议，他从袖口处掏出虎符，王诚连忙上前接过去。 虽说文官掌兵权是从于谦开始，但他从未有半分逾越之举，真正把手伸到军队里的另有其人。 这人就是继任于谦当兵部尚书，夺门之变的大功臣徐有贞。 他借着浙江道监察御史李宾言，出言指控边关将领杀良冒功一事，让都察院的人率先插手军队事宜。 徐有贞以边关将领杀良冒功为切入点，将审查功勋的职能揽到都察院的手里。 要知道赏罚和升阶，是皇帝对军队控制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失去了这项功能，就意味着大明皇帝逐渐失去对军队的掌控力，这是朱祁钰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事情。 于谦把十团营的权力集中到文官集团身上，让徐有贞有机可乘，埋下隐患。 皇帝不能没有兵权，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因此，朱祁钰必须得提前把兵权分开，避免后续文官掌兵权，皇权旁落的事情发生。 看着面前三人，朱祁钰继续说道：“今天找你们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兵权的问题，朕想对大明的军制进行改革，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杨洪额头突然冒汗，他谨慎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妄言！” 对于武将来说，统兵在外已经深受猜忌，兵权问题绝不是他们能讨论的事情。 所以，杨洪直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优先保住自己的小命，然后再静观其变。 舒良作为近侍也不好说什么，反倒是于谦直言不讳地说道：“臣以为，不妥！” “太祖、太宗两位陛下已经将大明军制完善，贸然更改只怕会出问题。” 说完，于谦再度拱手行了一礼，对于军队改革，他总是谨而慎之。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此时，大明的军队已经出问题了。” “杨都督久镇边关，对于卫所之事应当不陌生，缺额、吃空饷者有多少啊？” 杨洪闻言心头一震，拱了好几下手，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不敢说。 朱祁钰转头看向于谦，问道：“于尚书主政兵部大小事宜，对此事了解多少？” 于谦沉吟片刻，回道：“天下卫所无一满额，尽皆有吃空饷之事宜，所缺者十之三四。” 按于谦所说，大明所有卫所都存在吃空饷的行为，大约有三到四成的人员缺失。 大明开国不足百年，就已经有如此严重的贪腐现象，问题确实很大了。 然而，朱祁钰却摇头说道：“于尚书，还是让杨都督说一下。” 于谦面露不解，一旁的杨洪却硬着头皮说道：“十之三四已属不易，边关缺额者十之五六常有之事。” “更有甚者，十之八九也并非罕见，大多卫所已经无法自给自足。” “什么？” 此话一出，除了朱祁钰以外，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脸上满是震惊。 他们没想到边关已经糜烂到这种地步，这着实颠覆于谦等人的认知。 舒良凝神皱眉，转头问道：“杨都督，九边关隘皆是如此吗？” 虽然不懂舒良为何这样问，但杨洪还是回答道：“对，越靠近边关，缺额、吃空饷的事情便越严重。” 得到回答，舒良朝着朱祁钰禀告道：“陛下，紫荆关战报或许有问题。”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立刻便反应过来，而朱祁钰则双目一凝，面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先前紫荆关被瓦剌攻破，报上来的伤亡是六千三百人阵亡，加上受伤的总共有上万人。 而紫荆关原有官军七千，又就近填调五千，满额的情况下，总兵力为一万两千人。 但是边关卫所制度糜烂，不可能有满额的情况发生，因此战报有误。 想明白以后，朱祁钰咬着牙低声说道：“好呀，居然敢谎报军情，真是朕的好臣子。” 边关缺额已经很严重，这群家伙居然还敢趁着瓦剌入侵，谎报夸大伤亡，继续扩大兵源缺口。 明代卫所制度有招募兵员的权力，在每个卫所中，都设有兵员招募的机构。 到时候，招募多少人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招募十个报一百人，都并非难事。 要钱不要命，真是一群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家伙，朱祁钰直接被气笑了，怒气逐渐上头。 第60章 一分为三，互相制衡 砰—— 终是因为这群边将做事过于离谱，朱祁钰猛地拍了一下椅子把手，发泄着怒气。 看到朱祁钰发火，殿内所有人神情一凛，纷纷屏住呼吸，沉默不语。 于谦紧蹙眉头，前些年巡抚江西和晋豫地区，他对卫所糜烂已经有一定的了解和准备。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卫所居然能烂到这种程度，兵员严重缺失，战斗力低下。 发生这种事的地方，那可都是大明的边关重地，各处关隘和重镇。 这些地方要是出事，那异族便能轻易攻进来，视大明国土为他们随意进出的后花园。 而对于这件事，杨洪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作为边关宿将，他自己也不干净。 此刻，杨洪内心有些忐忑，他怕好不容易得来的爵位和赏赐，顷刻间就要被收回去。 像是看穿杨洪的心思，朱祁钰说道：“杨都督勿虑，朕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不仅如此，朕也不会追究其他人过往犯下的错，此事朕既往不咎。” 听到朱祁钰的话，杨洪连忙俯首作礼，说道：“陛下宽宏大量，臣惶恐！” 明朝卫所糜烂一事，前世朱祁钰就已经十分了解，经过数十年的累积，都成约定俗成的事情了。 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和事实在太多，朱祁钰即便是想要追究，也无从下手。 哪怕是老朱，也没办法将他们全部杀完，更别说朱祁钰这种紧急上位的庶皇帝了。 朱祁钰身体前倾，看向下方说道：“朕还是想对大明的军制进行改革，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这是朱祁钰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比起刚才，杨洪和于谦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杨洪微微欠身，拱手说道：“一切听陛下吩咐，臣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办事。” 作为武将，他不敢在兵权问题上过多探讨，而是简单地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此刻，所有人将目光望向于谦，等待着这位文官实权第一人的答复。 这个时期，内阁名声不显，六部尚书才是名义上的文官实权派人物。 而吏部天官王直和朝中宿老胡濙，两位老臣都是以于谦的意见为主。 有他俩的支持，再加上十团营兵权，实际上于谦才是文官中，地位最高的实权人物。 于谦沉吟片刻，才说道：“陛下，改革之事可行，只是不宜扩大，需徐徐图之。” 朱祁钰闻言笑着说道：“于尚书此番言论，与朕不谋而合，朕打算先从京营开始。” 看着朱祁钰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于谦拱手回道：“愿闻其详！” 朱祁钰见状，表情严肃地说道：“京营所有人员必须登记在册，后续一应供给，按人头分配，不得冒领。” “黄册送到宫中备份，往后用兵调度，只有朕一人能单独行使权力。” “除此以外，需要兵部、五军都督府和御马监同时签署联合命令才可调度使用。” “将军统兵在外，一切还是由他做主，但是出征前后都需让御马监的监军太监核对人数，重新整理黄册。” 以往，兵部掌管调兵权，五军都督府掌控统兵权，两方势力互相制衡。 如今，朱祁钰将御马监这个第三方势力加进去，除了制约以外，还加强了皇权对兵权的控制。 太监依附皇权而生，朱祁钰将统计伤亡交给御马监来负责，也相当于将这项权利收回到自己手中。 于谦代表文官集团兵部，杨洪代表武官勋贵五军都督府，舒良代表朝廷皇家势力。 朱祁钰的想法便是将兵权一分为三，让他们三者之间相互制衡。 于谦眉头一皱，说道：“陛下，此事恐怕不妥，内廷不可轻易插手兵权事宜。” 作为文官，他天生就和太监不太对付，怕这些家伙借机插手兵权的事。 朱祁钰见状，摆了摆手说道：“于尚书放心，舒良他很懂分寸。” 听到这话，舒良当即开口表态道：“臣一定尽心辅佐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不敢有半分逾越之举。” 舒良眯着眼，同时露出一抹微笑，看上去人畜无害，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瞧见朱祁钰询问的眼神，于谦和杨洪心中似有所悟，纷纷低头不语。 半晌，杨洪拱手说道：“臣无任何异议，一切由陛下做主。” 于谦见状，也只能开口说道：“臣亦无他意，谨遵陛下吩咐。” 说完，朱祁钰与两人再度商谈几句，便打发他们离开武英殿。 看着于谦和杨洪离开大殿，朱祁钰严肃的脸庞渐渐地舒展开来，仔细看还带着一丝笑意。 朱祁钰摸着下巴，语气随意地说道：“舒良，你这次表现得不错，御马监交给你，朕很放心。” 舒良连忙回道：“一切皆是陛下运筹帷幄，紫荆关战报也是您慧眼如炬，臣不敢居功。” 其实紫荆关战报的问题，朱祁钰一早就知道，只是按下不说而已。 这次军改，朱祁钰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用卫所糜烂这件事逼迫杨洪和于谦站队自己这边。 国人的性格，总是喜欢调和的、折中的。 朱祁钰若是提出从京营开始，慢慢扩大范围，逐步改革所有的卫所军队，那他们肯定不允许。 但如果朱祁钰主张用所有卫所军官的命，去换取这次改革的顺利推行，那他们就会同意了。 看着底下恭敬回礼的舒良，朱祁钰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他这些日子做的事看在眼里。 自从跟在金英的身边学东西，舒良有了长足的进步，处理起事情来更加得体。 而他本身性格偏硬，做事风格十分凌厉，而金英补足他不够心细的短板。 前些日子，舒良紧急升任御马监掌印，仅两天就把御马监的所有太监，以及腾骧四卫都收服了。 看着朱祁钰满意的样子，一旁的王诚着急地说道：“陛下，东厂最近做事也很积极。” 朱祁钰闻言，点头说道：“你做得也不错，后续有不懂的事，多问问金大珰。” 听到朱祁钰夸赞的话，王诚俯首说道：“臣遵旨，最近臣提督东厂，一直在向金师傅讨教。” 说完，王诚白了一眼底下的舒良，仿佛在示威，又像是在说自己才是最得宠的人。 看着仰头一脸得意的王诚，舒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向朱祁钰拱手示意，退出了武英殿。 第61章 爵位大批发，景泰朝武勋 武英殿。 送走杨洪和于谦以后，王诚突然说道：“陛下，今天宗室和武勋联合上奏，要求您尽快赎回太上皇帝。” 朱祁钰闻言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哦，这群家伙就这么迫不及待呀！” 自从朱祁钰大胜而归，宗室和武勋就天天上奏折，要求赎回朱祁镇。 朝堂上，这些家伙也不消停，武勋当中很多人都出班奏事，给朱祁钰上压力。 将手中的奏折随意地丢到一边，朱祁钰开口说道：“宗室那帮猪猡无需理会，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朱老四靖难成功之后，宗室就被当成猪来养，一点用处也没有。 对于他们，朱祁钰暂时还腾不出手，只能后续有时间再慢慢处理这些家伙。 至于武勋那边，朱祁钰摸着下巴，玩味道：“朕就不信，这些武勋还能铁板一块，众志成城。” “王诚，把我昨日整理的那份名单拿来，顺便把金英也喊过来。” 得到吩咐，王诚点头回道：“臣遵旨！” 不多时，金英匆忙赶来，他对着朱祁钰行礼道：“臣金英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金英，朱祁钰笑着招手道：“金大铛快快过来，朕需要拟几道圣旨。” 金英带着身边几个太监，快步来到朱祁钰跟前，并将带来的空白圣旨展开在桌子上。 朱祁钰将笔递给金英，说道：“金大铛，朕来念，你来写！” 金英顿时急了，他放下笔说道：“陛下，此事不合规矩，我等太监不能书写圣旨。” 朱祁钰重新将笔放在金英手里，说道：“没事，把圣旨送到翰林院，让他们再抄一遍，不就行了吗？” 听到这话，金英只能勉强点头答应，他读过书，写字自然不在话下。 看到金英准备好，朱祁钰念道：“封郭登为定襄伯，接任大同总兵官，巡哨大同……” 武英殿内，由朱祁钰口述，金英代为书写，好几道圣旨被送到翰林院，接着走下面的流程。 …… 次日。 圣旨走完流程，被重新送回到宫中，好几拨太监拿着圣旨，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宁阳侯府。 作为靖难之役功臣受封，屡立战功的名将，陈懋年初平定邓茂七民变获封太子太保，暂时闲赋家中。 此刻，陈懋刚吃过早饭，正准备去五军都督府点卯，就看到管家匆忙前来。 还没等陈懋询问，管家急忙说道：“老爷，宫里面来人了。” 听到这话，陈懋连忙领着家人前往正厅，去查看一下发生什么事。 刚一进门，陈懋便看到金英的身影，连忙上前问道：“金公公，可是陛下有吩咐？” 金英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道圣旨，说道：“陈都督，接旨！” 陈懋见状，连忙俯身行礼道：“臣接旨！” 金英展开圣旨，念道：“宁阳侯陈懋屡立战功，为国尽忠，特加封为濬国公。” “同时出任前军都督府左都督，掌前军都督府事，钦此！” 陈懋闻言神情一震，等他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道：“臣领旨，谢主隆恩！” 双手接过圣旨，陈懋激动不已，自永乐七年封宁阳侯以后，他的爵位已经保持了四十年。 如今迈出最后一步，陈懋心中对朱祁钰十分感激，对这位有军功的皇帝充满认同。 陈懋知道，这是朱祁钰笼络自己的手段，但他没办法拒绝，因为国公实在是太香了。 朱谦府邸。 看着面前的近侍太监，朱谦和儿子朱永俯身行礼，等待圣旨的宣读。 近侍太监展开圣旨，念道：“都督同知朱谦守备宣府，抵御外贼，特封为抚宁伯。” “同时升任左都督，接任宣府总兵官一职，其子朱永英勇不凡，特封指挥同知，与父一同守备宣府，钦此！” 朱谦和朱永心中一喜，回道：“臣谢陛下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近侍太监走后，两人围着朱谦妻子身边，一同庆祝加官进爵的事情。 成国公府。 原成国公朱勇随朱祁镇北征瓦剌，作为先锋军，战死于鹞儿岭。 此时，府内一片哀意，气氛沉闷冷寂，还是前来传旨的近侍太监打破了氛围。 看着朱仪恭敬地跪下，近侍太监念道：“成国公朱勇英勇奋战，壮烈牺牲，特追赠为平阴王，谥‘武愍’。” “其子朱仪承爵成国公一职，任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钦此！” 说完，朱仪猛地抬头，他以为朱祁钰是来问罪，没想到竟然是让他承父爵。 近侍太监扶起朱仪，说道：“成国公，陛下说爵位已经给你了，职位就要靠自己争取。” 朱仪感动不已，流着眼泪点头说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命！” 西宁侯府。 同样是死于朱祁镇北征瓦剌，作为驸马的宋瑛，情况要好上一些。 近侍太监展开圣旨，念道：“驸马宋瑛为国尽忠，追赠为郓国公，谥‘忠顺’。” “其子宋杰承爵西宁侯一职，任禁军旗手卫都指挥使，负责守备皇城，钦此！” 宋杰俯身行礼，语气坚定地回道：“臣领旨！” 襄城伯府。 近侍太监展开圣旨，念道：“李瑾承爵襄城伯一职，任禁军都指挥同知，宿卫皇宫，钦此！” 李瑾俯身行礼，说道：“臣领旨！” 恭顺伯府。 近侍太监展开圣旨，念道：“吴瑾承爵恭顺伯一职，任左军都督府都指挥使，钦此！” 武清伯府。 自从石亨担任十团营总兵官，石彪随朱祁钰征战瓦剌以后，府内便异常热闹，经常有人来拜访结交。 此时，石亨和石彪两人恭敬地俯身行礼，他们面前是朱祁钰的贴身太监，王诚。 王诚展开圣旨，念道：“武清伯石亨练兵有方，忠义可嘉，特加封为武清侯。” “同时出任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掌左军都督府事。” “其侄石彪随军北征瓦剌，奋勇杀敌，英勇无双，特封为定远伯，暂领皇家亲卫骑兵营统领一职，钦此！” 听到这话，石彪猛然把头抬起，说道：“王公公，陛下真的要封我为亲卫营统领？” 王诚闻言，笑着说道：“石统领，陛下有言，统领一职暂且由你代任，后续还须视你的表现而定。” 说完，王诚便将圣旨交到石亨的手里，微笑着离开了石府。 等王诚走远，石彪振臂一呼，紧紧抱住石亨，激动地说道：“叔父，我成啦！” “憨货，你成个屁，快把老子放开，勒死我了！” 第62章 皇家亲卫骑兵营 石亨费了不小的功夫，才把黏在自己身上的石彪给扒下来，并将他一脸嫌弃地推开。 石亨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你个憨货，一个统领而已，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石彪皱起眉头，解释道：“叔父，你不懂，这个皇家亲卫骑兵营可不简单。” 看到石亨毫不在意的样子，石彪紧绷着脸，很是认真地看了过去。 虽说自从军以来，石彪就一直在自家叔父麾下做事，而石亨也对他照顾有加。 但是，亲卫营里都是一起同生共死、抗击瓦剌，有过命交情的兄弟，石彪决不允许任何人小看他们。 石亨一脸随意地说道：“怎么，这支部队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们会飞天遁地？” 石彪闻言牛劲上头，大声说道：“叔父，别以为你长得像关二爷，我就不敢说你了！” 石亨身材魁梧，长髯及膝，善舞一把大刀，外貌形象酷似关羽，作战也是凶悍异常，因此被人推崇。 看到石亨仍不在意，石彪继续说道：“叔父，我跟你说呀，我这亲卫营可是由陛下亲自管理。” “里面的士兵待遇最少是千户起步，并且还逐级往上增加。” 听到这话，石亨收起随意的样子，一脸认真地看向身旁得意的石彪。 对他这个左都督来说，千户待遇不算什么，但五千个千户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况且，瞧着石彪快要翘上天的脑袋，这支部队恐怕没那么简单。 石亨开口问道：“憨货，你跟叔父露个底，你这统领什么待遇？” 石彪嘿嘿一笑，回道：“我这统领的待遇，跟叔父您这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一样。” “什么！” 石亨神情一震，他没想到朱祁钰对这支部队居然如此重视，给予这么高的待遇。 想到这，石亨语重心长地说道：“憨货，你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石家公爵之位还得看你呀。” “不过话说回来，这群文官真不是东西，居然敢阻拦我石家的崛起之路。” 一旁的石彪不解道：“叔父，这事跟那群文官有什么关系？” 石亨回答道：“陛下此时与六部尚书探讨成立亲卫营一事，看那群文官的态度，怕是没那么容易。” 虽然这时候结果还没出来，但是陛下给这么高待遇，文官那边怕是不肯松口。 这时，家里的管家突然来到石亨面前，说道：“老爷，门外有位军爷，说有事找您。” 石亨一脸不解，但看到门口处面色着急的兵卒，他猜测应该是军营那边出事了。 “憨货，跟我一起去军营！” …… 同一时间，武英殿。 朱祁钰亲自召见六部尚书，打算落实一下建立皇家亲卫骑兵营的事情。 看着面前六位大臣，朱祁钰开口说道：“此次找各位前来，朕有事要说。” “朕打算，将此次随朕出征的五千将士，重新改编成一支骑兵部队，命名为皇家亲卫骑兵营。” “这支部队将不受兵部和五军都督的管辖，直接听命于朕，除朕以外，任何人无权调动。” “并且，这支部队底层士兵将享受千户待遇，军官待遇逐级增加，主将与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同等。” 此话一出，六位尚书霍然起身，纷纷开口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呀！” 看着眼前这群尚书急切的模样，朱祁钰稍微坐直身子，一脸玩味地看了过去。 此时的朱祁钰刚从战场回来，一身煞气隐隐散发开来，压得六位尚书额头冒汗。 半晌，朱祁钰随意地说道：“本来这事，朕只是通知一下，并不打算跟你们商量。” “但谁让朕是个通情达理的好皇帝，你们为何反对，都说一下理由。” 说完，朱祁钰目光扫视过去，六部尚书互相对视，户部尚书金濂走了出来。 金濂苦着脸，哭诉道：“陛下，这笔开支太大了，现在到处都要用钱，国库已经没钱啦。” 说完，金濂摊了摊手，像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分钱也不肯出。 朱祁钰见状，摆了摆手说道：“钱从内库出，不花户部的钱。” “那臣没事了！” 听到朱祁钰的话，金濂点头往后退回去，旁边几位尚书转头望去，一脸惊愕和不解。 仿佛在说，不是，这你就妥协了？ 金濂见状，解释道：“户部真没钱了，以前的三大营待遇好，支出不小，如果能省下这笔钱，户部能宽裕不少。” 听到解释，其余尚书一脸无奈，最后还是于谦上前一步，说道：“臣以为不妥，军队……” 没等于谦把话说完，朱祁钰突然板起脸，说道：“这是朕的亲卫部队，难道兵部要管天子亲军吗？” 于谦闻言心头一震，连忙拱手回道：“臣不敢，此事是臣鲁莽了。” 看着于谦入列，朱祁钰敲着面前的桌子，继续问道：“各位可还有问题？” 看到朱祁钰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王直和胡濙只能表态道：“臣等，没有任何异议。” 俞士悦和高谷刚任尚书，没什么话语权，眼前大佬们都同意，他们也就不说话了。 就这样，朱祁钰没费多少功夫，就把皇家亲卫骑兵营的事确立了下来。 此时，门外有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边跑边说道：“陛下，大事不好啦！” 听到这话，朱祁钰微微皱起眉头，这一天天哪来那么多破事，总是有人喊不好。 感受到殿内其他人的目光，小太监有些胆怯，但还是说道：“陛下，郊外军营打起来了！” “什么！”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人尽皆神情一凛，军营出事可不是小问题，一点也马虎不得。 如果出现哗变，随时会危及众人的性命安危，甚至动摇大明江山的稳定。 毕竟大明刚经历数月的战乱，整个北方疲惫凋敝，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想到这，朱祁钰连忙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给朕长话短说！” 小太监俯身回道：“陛下，十团营和亲卫营的将士互相斗殴，伤者已逾百人。” “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表示疑惑，亲卫营只有四千士卒，而十团营足足有二十万。 两者数量差距悬殊，究竟是怎么打起来的呢？ 想到这，于谦紧皱眉头，说道：“不好，亲卫营寡不敌众，怕是要遭劫难。” 军营出了问题，众人自然不敢怠慢，朱祁钰连忙挥手招呼他们，一起往军营而去。 看着匆匆离去的君臣，小太监嘀咕道：“倒也不用担心亲卫营，他们好得很，受伤的都是十团营的人。” 第63章 大型械斗 一个多时辰前，郊外大营。 自从大胜回归，亲卫营的将士们仿佛找回了场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些家伙原先隶属三大营，被誉为大明王牌军之最，地位本就不低。 此刻，他们跟着朱祁钰杀败瓦剌，打出辉煌战绩，自信心大增，个个恨不得仰着头走路。 同时，为了表彰他们的功绩，待遇再次得到提升，几乎优越到顿顿有肉吃的地步。 这下，可馋坏同住一起的十团营将士，他们这几天闻到肉味，暗地里口水流了一地。 就在刚才，有几个十团营士兵忍不住馋嘴，偷偷潜去亲卫营的营房偷肉吃。 作为大明最精锐的将士，这些小动作哪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偷肉的士兵当场就被抓住。 傍晚，这几个士兵被五花大绑捆住手脚，抬着送回了他们的军营。 见此情形，十团营的军官一脸生气，边松绑边说道：“你们这些家伙，怎能如此侮辱人？” 亲卫营那边，领头的将士一脸不屑，说道：“自己手脚不干净，偷我们的肉吃，这是小惩大诫。” 说完，领头的将士再度不屑地瞥了一眼，带着人便要返回自己的营房。 这时，身后的十团营士兵气不过，对着他们喊道：“你们天天吃肉，我们拿两块怎么了？” 领头将士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不服？你们如果不服的话，也可以去杀瓦剌。” “要是你们能在野战中赢下瓦剌，这肉让给你们吃又如何，但是呀，现在的你们还不配。” “你……” 听到这番话，十团营的士卒顿时急眼，挺起胸膛就要上前做些什么。 而亲卫营的士兵自然不甘示弱，他们同样挺身上前，双方火药味十足，一触即发。 关键时刻，十团营的军官及时出手制止，叫停这场即将发生的争斗。 作为大胜而归的英雄部队，亲卫营受到各方关注，并且还深得皇帝的宠爱。 若双方动起手来，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吃亏的一定是十团营。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十团营理亏，他们的人去对面偷肉，从而激起双方的矛盾。 看到十团营那边认怂，亲卫营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他们眼神挑衅了一下后，仰着头便往回走。 就在这时，几个亲卫营将士从远处快步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在场众人疑惑不解，亲卫营领头将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将士面色不善地盯着那几个偷肉的士兵，气愤地说道：“咱们的锅被扔了很多沙石泥土，里面的肉全脏了。” “什么！” 听到这话，在场的亲卫营将士怒气上涌，纷纷看向不远处的几名偷肉士兵。 虽说亲卫营顿顿有肉吃，但他们训练量也大，得及时补充营养，不然身体会有亏空。 况且，这些物资都是朱祁钰私下赞助给他们的，亲卫营的将士们格外珍惜，不敢浪费半分。 望着一双双愤怒的眼神，几个偷肉士兵自知理亏，不敢与他们对视。 十团营军官见状，连忙说道：“你们不是只偷肉嘛，怎么还有这等事。” 面对众人的逼迫，偷肉士兵也是倔劲上头，说道：“凭什么他们吃得这么好，我不服！” “既然我吃不上，那干脆都别吃了，大家一起饿着肚子。”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亲卫营将士集体炸毛，他们越过十团营军官，举起拳头朝偷肉士兵打了过去。 经历过野战瓦剌以后，亲卫营的将士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境，都得到了升华，自身战力翻倍暴涨。 再加上杀人太多，散发出来的气势强得可怕，很轻易便拿下那几个偷肉的士兵。 亲卫营的将士成群，对着偷肉士兵拳打脚踢，要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 将士们咬着牙，边打边说道：“狗杂碎，让你手贱，让你浪费那些肉，真不是东西！” 随着亲卫营将士的围殴，一道道凄惨的叫声传出，周边的十团营士兵终于反应过来。 虽然自知理亏，但再这样打下去就要闹出人命了，十团营军官连忙指挥身边的士兵去拉人。 然而，亲卫营将士本就怒气上头，看到他们围过来，以为是要来帮忙打架，连忙挥拳揍了过去。 那边，前来劝架的十团营士兵无故被打，觉得他们是故意闹事，直接加入了战斗。 原本一场普通的冲突，就这样演变成斗殴事件，场面一下火爆了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都在挥拳踢腿，朝着对方要害处不断攻击，打得十分热闹。 但渐渐地，人数更少的亲卫营将士凭借着身体素质，竟然压得数量更多的十团营士兵抬不起头。 混乱中，亲卫营领头将士高声说道：“别把他们打死，除此以外，出了什么事我兜着。” 此话一出，亲卫营将士的进攻变得更加凌厉，下手也越来越重。 很快，就有数名十团营士兵失去了战斗力，重重地倒在地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远处的十团营其余士兵，他们纷纷赶来出事地点。 只见乱军之中，七八个亲卫营将士组成阵型，他们配合默契，进退有度。 外围，数十名十团营的士兵围向他们不断进攻，但却无法伤及分毫，所有进攻都被一一化解。 看到亲卫营的人都欺负到自家门口，十团营另一名军官高声喊道：“抄家伙！” 战斗再次升级，原本的徒手近身搏斗，如今变成了一场械斗。 十团营那头，士兵们拿着训练用的钝器，朝亲卫营的将士袭击过去。 随着对方人数增多，再加上武器的加持，亲卫营的将士被打得不断向后退去，眼看就要被拿下。 然而，哪怕是亲卫营的营房距离事发地点更远，也终究是反应了过来。 看到自家兄弟受欺负，这群兵痞子哪会吃亏，也抄起了家伙加入战斗当中。 随着人数的渐渐增加，一场大型械斗拉开了帷幕。 对战双方，一边是大胜而归、战力更强的亲卫营，另一边则是人数差高达五十倍的十团营。 比起民间械斗，这些士兵以军阵对敌，迂回包抄、侧翼围堵、突围与截击。 双方各种战术层出不穷，堪比一场大型战役，战斗逐渐激烈，一发不可收拾。 第64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郊外大营。 “他们人少，派遣两队人马绕到他们的侧翼，狠狠地给我压过去！” 十团营的军官咬着牙，眼神凶狠地朝着前方望去，直接下达了命令。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是他们十团营目前的情况并不好。 明明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可却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自己这边的人不断地倒下。 亲卫营那边防得密不透风，阵型丝毫不乱，而且他们在用一个很新的阵型。 这种阵型是由三人小组互相配合，同时兼顾着进攻和防御，十团营的军官根本没见过这种打法。 十团营军官眉头紧锁，刚才手下的人前来汇报，虽说没有死人，但伤者已经超过一百了。 这里闹得这么大，皇宫那边肯定已经知晓，陛下和大官们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 如果不在他们赶来之前，将亲卫营的人全部拿下，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毕竟自己这边有二十万人，居然连四千人都搞不定，这得显得多无能呀。 亲卫营的将士只需要拖住就可以，但他们十团营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如果因为这件事，让陛下觉得十团营是一群浪费钱粮的废物，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十团营的军官高声喊道：“速度再快点，然后再派一支部队绕到他们的后方，来个四面夹击！” 旁边的军官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亲卫营他们依托地形，侧后方都是墙和营房，打不进去。” 听到这话，十团营军官再次皱起眉头，整个人心情显得有些沉重。 远处，亲卫营的将士游刃有余地应对十团营的攻势，同时还进行着高效率的反攻，让对面造成减员。 这群兵痞子战斗经验丰富，能很好地控制出手力度，让对面失去战斗力的同时，还保住了性命。 “姜千总，那些家伙合围过来了，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兄弟们不好施展呀！” 先前起冲突，带人来讨说法的亲卫营领头军官，就是这个姜千总。 战斗发生以后，作为事件的亲历者，他临时接过亲卫营的指挥权，指挥起了战斗。 听到手下的报告，姜千总沉吟片刻，说道：“不能让他们继续围过来了。” “宣布下去，全军立即突围，然后化整为零，依托营房这些有利地形，再跟他们打游击。” 手下闻言双眼一亮，说道：“姜千总，你的意思是陛下所说的游击战？” 姜千总点头说道：“对，他们人数有优势，我们必须先避其锋芒，再选择合理时机反攻。” 先前，跟着朱祁钰一起打瓦剌，亲卫营的将士们并不是只打仗那么简单。 为了培养他们，战斗以外的空余时间，朱祁钰都亲自教导他们一些战术和阵型。 虽说很多战术体系，朱祁钰只是讲了个大概，但大量的训练还是让他们快速地消化这些知识。 在姜千总的指挥下，亲卫营的将士们化整为零，四散突围，分成无数个小组。 这些小组虽然分散四周，但彼此之间又互有联系，只是在协同作战的时候，稍欠火候。 此时，某个山坡上。 “漂亮！” 朱祁钰拍着大腿，笑着称赞道：“这个突围很及时，化解了危机，石彪，那个指挥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石彪想了想，说道：“回陛下，此人叫姜定，暂任千总一职。” “与瓦剌大战的时候，除了您以外，这个姜定是杀敌数最多的人。” 听到这话，朱祁钰顿时来了兴趣，眼睛紧紧地盯着乱军中镇定自若的姜定。 在朱祁钰的眼里，这个叫姜定的千总指挥水平相当不错，已经可以熟练运用游击战这些战术了。 如今，又从石彪口中得知他战力也不低，顿时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多加培养一下。 由于游击战的运用，十团营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被亲卫营溜得找不着北。 见此情形，朱祁钰看向石亨，调笑道：“石总兵，你这教得没朕好，十团营都被打昏头了。” 石亨尴尬一笑，回道：“臣怎敢与陛下相比，只是恕臣愚钝，亲卫营用的是什么阵法，竟如此神奇。” 朱祁钰也不藏私，直接说道：“三三制，就是以三个人为一个战斗小组，呈三角进攻队形。” “每名士兵分工明确，分别承担进攻、掩护和支援的工作，各司其职。” “三人小组也可以看作一个整体，三个小组编成一个九人大组，随后是27人，一直扩大到整个兵团。” 石亨双眼一亮，拍手道：“妙妙妙，陛下如此巧思，着实令臣大开眼界。” 朱祁钰摆手说道：“这才哪到哪，他们练习时间太短，磨合得不够，还有很多失误呢。” 石亨挠了挠头，说道：“陛下您谦虚了，亲卫营本就战力不凡，得此阵法如虎添翼。” 朱祁钰随意地说道：“还行，到时候我把三三制交到你手里，你带十团营的人也一起练。” 石亨心中一喜，回道：“谢陛下，不过您刚才一直吃的是西瓜子吗？” “对啊，石爱卿也要吗？” 说罢，朱祁钰从胸前衣襟抓了一把瓜子，并递到石亨面前，说道：“来，伸手！” 石亨见状，连忙伸出双手去接，然后说道：“谢陛下赏赐！” 朱祁钰又抓了一把给石彪，三人就这样边嗑瓜子，边看下方的两军乱斗。 “陛下！” “哎呀，我滴妈耶，吓朕一跳！”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吓得朱祁钰抖了一下，连手中的瓜子都散落不少。 朱祁钰朝后方望去，只见平时一向以稳重着称的吏部尚书王直，此刻脸上布满焦急之色。 看到朱祁钰淡定的样子，王直开口劝道：“陛下，此乃军营哗变，如不阻止，恐遭祸事呀！” 先前赶到军营，朱祁钰并没有立刻进入军营，平息这场闹剧。 而是带着一同前来的尚书们，以及半路遇见的石家叔侄前往旁边的小山坡看热闹。 这可愁坏这群老臣了，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担忧，害怕事情继续扩大，危及京师的安全。 朱祁钰见状，说道：“哎呀，王尚书你放心，不会出事的，这些家伙又不动真格，权当实战演习了。” 第65章 猛兽不与羊羔为伍 赶来郊外大营的途中，朱祁钰就感觉不对，如果真的发生哗变，怎么可能连一个人都没有死？ 别说死人了，就算是送出来的伤者，也仅仅是被打昏而已，稍微重一点的伤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 所以，朱祁钰才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止，而是登上旁边的山坡观望。 这一看，朱祁钰马上便发现端倪，这群家伙大概是起了冲突，面子上挂不住，才引发这场械斗。 虽说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但他们同时又十分地克制，生怕闹出人命。 看明白这一切后，朱祁钰反倒是不急了，而是安心地嗑瓜子、看大戏。 这些家伙浑身精力充沛，一副有力没处使的样子，偶尔发泄一下也不赖。 就像朱祁钰所说的那样，权当是实战演习了，这样还能提高他们的作战水平。 眼见自家陛下真的不打算管，王直心中更急，下意识就想要继续劝说。 朱祁钰见状，抬手制止道：“王尚书，你如果不相信朕的话，就问问于尚。” 能看出底下真实情况的人不多，除了朱祁钰和石家叔侄以外，就只有于谦了。 作为文官里为数不多的知兵之人，于谦解释道：“确如陛下所说，只是对于军士仍需稍加管……” 看到于谦又要发表长篇大论，朱祁钰连忙打断道：“好，于尚书说得对！” 说完，朱祁钰转身朝下方望去，跟石家叔侄一起嗑瓜子，继续看大戏。 一旁的胡濙还是有些担心，他问道：“陛下，难道我们就不管了吗？” 朱祁钰闻言摆了摆手，说道：“不急，等他们打累了再说，到时候再给他们一点惩罚。” “不过说好了，等会你们当白脸挑刺，我唱红脸给点好处，恩威并施呀！” 听到这话，王直他们连忙拱手说道：“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对于朱祁钰的话，大臣们都没什么意见，毕竟为人臣子，给皇帝搭台作配角，是分内之事。 况且，这次施恩惠的对象是军队，他们哪里敢有其他心思，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看着下方的乱斗，朱祁钰忽地想起什么，说道：“朕突然有个想法！” 旁边，正在嗑瓜子的石家叔侄，连忙竖起耳朵倾听，身后的几位尚书也朝朱祁钰看了过去。 看到视线汇聚，朱祁钰继续说道：“朕打算搞个全军大比武，让大明所有部队都派人参与。” “双方比军阵、比个人勇武，然后定一个综合排名，分出高低。” “胜者赏钱赏粮食，让他们天天吃肉，败者削减部分供给，只能吃糠咽菜。”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面露惊讶，纷纷佩服朱祁钰的奇思妙想。 于谦沉思片刻，拱手说道：“若是大比武顺利推行，那为了赏赐，将士们定会勤加训练，以求好名次。” 石亨补充道：“军人看重荣誉，排名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全国的军队一起比武，谁也不想落后于对方。” 荣誉和钱粮，朱祁钰提出的全军大比武，简直拿捏住大明所有将士的命脉。 短时间来说，可以调动天下军队的积极性，让他们战斗力上升一到两个台阶。 长期以往，可以使得大明境内所有军队的战斗力，都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 看着朱祁钰的背影，在场的人纷纷感叹，他们对这位新皇帝越来越佩服了。 那头，朱祁钰拍了拍手，说道：“好了，咱们下去叫停这些兵崽子。” 王直闻言，欣喜地说道：“陛下，您终于不再袖手旁观，要出面阻止这场闹剧了吗？” 朱祁钰背着手，边走边说道：“主要是我瓜子都磕完了，这样兴致直接少了一半。” 王直闻言神情一窒，石彪却抬手说道：“陛下，我这还有一点瓜子，全给您了。” 朱祁钰摆手说道：“不用，也是时候干活了！” 山坡下，亲卫营和十团营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受伤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支箭矢如流星般急速飞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射落营中的军旗。 军旗从上方飘落而下，落到战场中央，让交战双方有那么一刻愣住了。 “都给朕住手！” 话音刚落，一群锦衣卫当先开路，随后一众大臣簇拥着朱祁钰来到将士们跟前。 看到朱祁钰的身影，两营的将士纷纷罢手，跪地高呼道：“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 朱祁钰故作生气道：“万岁，万岁个屁，朕都快被你们气死了，你们这是要造反呀！” 咆哮声传遍整个军营，跪在地上的两营将士微微颤抖着身子，低头不语。 对于朱祁钰，他们不敢造次，除了皇帝的身份，还因为他强悍的个人实力。 军人慕强，瓦剌一战彻底折服亲卫营将士，十团营的士兵也见过朱祁钰惊艳的骑射能力。 看到将士们跪地不语，朱祁钰眼神示意，让于谦按先前商量的剧本继续演。 于谦见状，上前一步道：“臣请惩罚两营将士，治他们私下械斗之罪！” 说完，王直、胡濙等其他尚书尽皆拱手说道：“臣等附议！” 朱祁钰背着手，来到军营中央，说道：“听到没有，朕的尚书让朕把你都革去军籍，全都拉去流放！” “但谁让朕仁慈，你们虽然犯了大错，但小惩大诫，集体罚俸三月，杖责二十大板！” 在于谦等人诧异的目光下，朱祁钰绷着脸，宣布了这次械斗最终惩罚结果。 这样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做法，让劫后余生的将士们感激不已。 对比那些想要自己命的可恶的文官，陛下对他们简直是太好了。 朱祁钰扫视一圈，继续说道：“不过，你们不能住在同一个军营了，亲卫营搬到西山的新军营去。” 听到这话，十团营的士卒们心中一喜，而亲卫营的将士则垮起了脸。 西山是荒山，毫无人烟，那边的军营虽然已经在建设当中，但却没人愿意去。 这次的事错在十团营，结果却是他们亲卫营搬走，这群兵痞子自然不服气。 见此情形，朱祁钰叉着腰，说道：“怎么，你们这群家伙连朕的话也不听了吗？” 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姜定大声说道：“猛兽不与羊羔为伍，我等愿意搬过去。” 看着一脸倔强的姜定，朱祁钰提起袖口说道：“嘿，你小子还犟嘴，那二十大板我亲自来揍！” 不多时，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声从军营中传出来，随后又有数不清的惨叫声传出，谱写出一曲另类的乐章。 第66章 西山 西山。 此地位于京畿附近，方圆足足有十几里，但都是一些荒山，极难开辟土地良田。 作为大明的皇帝，朱祁钰可以随便圈地，更何况是这种没人要的荒地。 因此，朱祁钰大手一挥，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附近二十里以内的地方都化为己用。 西山附近，朱祁钰坐在马上一脸无奈，嘴里还叼着一根杂草。 不多时，远处马蹄声响起，两匹马从远处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 朱祁钰见状，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家伙，能不能快一点，朕都等得快要睡着了。” 两匹马行至朱祁钰跟前，马上的两人正是朱祁钰的近侍太监，王诚和舒良。 舒良面色微青，双手紧紧握住缰绳，勉强稳住心神开口说道：“臣骑术不佳，请陛下恕罪！” 而王诚则更不堪，他面色发白，从马上滚落下来，胃部一阵翻涌，直接吐了出来。 “呕——” 见此情形，朱祁钰一阵皱眉，嫌弃地说道：“咦，王诚你也太邋遢了。” 王诚吐得面色涨红，艰难出声道：“臣一时失态，请陛下恕……呕——” 看到王诚又在吐，朱祁钰赶紧拨马向前，说道：“你自己处理一下，朕先走了！” “哎，陛下等等我！” 眼看着朱祁钰骑马前行，舒良连忙跟上，而王诚则颤抖着身子爬到马上继续跟随。 距离上次械斗事件，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亲卫营的将士都搬到位于西山的新军营。 今天，是皇家亲卫骑士营新兵入伍的日子，朱祁钰特意抽出时间，前来主持入伍仪式。 没走多久，前方便出现一座小村庄，朱祁钰连忙下马步行。 这座村庄里面的住户，都是亲卫营将士的家人，他们集居于西山的山脚下。 在朱祁钰的规划中，西山未来将作为他的工业基地之一，得到重点开发。 而朱祁钰名下所有的核心产业和技术，统统会被安放在这里。 所以，朱祁钰不惜修建一座新军营，也要把麾下最精锐的亲卫营安排到西山，好能保护未来的重点工业区。 为了更好地开发西山，朱祁钰让五千亲卫营将士的家人都迁了过来。 除了能让这些将士们无后顾之忧，也能为这座荒山带来一点人气。 亲卫营将士原属三大营，除了石彪以外，都不是勋贵子弟，因此迁入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新兵仪式被安排在午饭后，朱祁钰提前溜出皇宫，打算在附近游玩一番。 此时，王诚已经缓过气来，他一脸谨慎地问道：“陛下，我们真的不带禁卫和锦衣卫吗？”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你是觉得有人能近得了朕的身。” 瓦剌一战，朱祁钰阵斩数名瓦剌名将，并且还有陷阵和夺旗的壮举。 也先回草原以后，朱祁钰的事迹传遍草原，被迤北诸部尊称为“大明战神”。 对此，朱祁钰一脸无奈，甚至觉得有些晦气，他赶紧下旨申斥草原诸族。 但没想到，对于朱祁钰的旨意，草原那帮家伙表面慑于威势，选择服从。 可背地里，却将朱祁钰的“大明战神”之名，传得更开、更广。 得知这事，朱祁钰恨不得立刻亲征草原，但兵权和经济没处理好，他不敢轻易妄动。 王诚俯首说道：“臣不敢，陛下神威盖世，乃当世无敌之真龙。”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别吹捧了，等下进村庄，要称呼朕为公子，知道吗？” 听到吩咐，王诚和舒良点头回道：“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随着朱祁钰等人往里走，荒芜的西山开始有了人烟，一座还很简陋的小村庄出现在他们面前。 村口处，十几个妇女聚在一起聊天，她们的周围还有好几个小孩子在玩耍。 看到朱祁钰三人有点面生，其中一个妇女问道：“你们几个，来我们西山村干什么？” 旁边一名妇女说道：“看你这样子是习武之人，不会是亲卫营的新军爷。” 没等朱祁钰说话，几个妇女叽叽喳喳，已经帮他把所有的身份信息都编好了。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正是如此，被几位发现了朕……我的身份。” 听到这话，几名妇女连忙将朱祁钰拉了过去，引得王诚和舒良一脸警惕。 看着朱祁钰，其中一个妇女开口问道：“小哥，你有没有婚配呀？” 朱祁钰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回答道：“有，我娶了三个媳妇。” 听到这番话，那些围在朱祁钰身边的妇女集体吃了一惊，纷纷讨论起来。 “嘿哟，小哥不简单呀，居然有三个媳妇。” “年轻人火力旺，娶这么多可以理解！” 夹在人群当中，朱祁钰一脸为难，眼神示意不远处的王诚和舒良，让他们赶紧想个办法。 舒良见状，急忙开口说道：“你们几位，为何要这么问我家公子？” 听到问话，那群妇女立刻捕捉到重点词汇，说道：“公子，小哥你还是个大户人家呀！” 人群中，一个颇有威望的妇女回答道：“你家公子有可能成为亲卫营的军爷，那时我们就是邻居了。” “对呀，亲卫营的军爷，那他的家人不就是咱们西山村的人了嘛。” “嗯，你有三个媳妇，那得建个大一点的房子，到时候我让家里的小儿子搭把手。” 此时，朱祁钰才明白过来，这群妇女是把他当成未来的邻居对待，才家长里短地问这问那。 时逢冬季，这些人迁过来以后，已经无法开辟田地去耕种，所以得以空闲下来。 更何况，他们即便不种地，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完全不用为此发愁。 在大明，一个农户每年的粮食收入，大约在12至15石左右。 按照明代官府的规定，以平价米每石8钱银子的标准来计算，这样大体能够维持一个五口之家的温饱生活。 亲卫营最底层的将士都是千户待遇，每月的月俸是16石。 改编以前，这些将士本来就是小兵，他们的家人也是寻常百姓之家。 因此，亲卫营将士的俸禄足够养活一家子人，甚至能过上富足生活。 临近中午，妇女们解散回家做饭，而朱祁钰则被安排到那个颇有威望的妇女家中蹭饭。 那妇女把朱祁钰三人带到家中，说道：“你们先坐，我去做饭！”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你忙，那个你家儿子也在亲卫营当兵吗？” 那妇女在厨房忙活，但声音还是传了出来，说道：“对，我家小子叫姜定，在亲卫营任千总一职。” 第67章 文官与狗，不得入内 西山大营。 新军营刚建成不久，还透露着一股崭新的气息，门口处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文官与狗，不得入内”。 自从被赶到西山，亲卫营的将士心里头有一股怨念，觉得这一切都是那群文官造成的。 在这些兵痞子的眼中，十团营是兵部一手组建起来，代替他们京营身份的部队。 上次械斗，明明是十团营的人做错了事，但却是亲卫营被赶到西山这片荒凉之地。 就连他们的家人也被迫搬到此处，一起在这座荒山周围受苦受累。 亲卫营的将士恨极了这帮文官，故此在营房门口竖起这块牌子，以此表达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 不仅如此，除了朱祁钰以外，这帮家伙还平等地排斥亲卫营之外的每一个人。 前些日子，王诚来西山传旨，直接被他们吓跑，就连鞋子都跑丢了。 伴随着这群兵痞子无良的笑声，彻底打响了西山大营凶恶的形象。 没有人敢去管这群恶汉，投诉的奏折都堆成小山，但却被朱祁钰一句“他们是英雄部队”给怼了回去。 朱祁钰明摆着地偏袒，让亲卫营的将士更加肆无忌惮，西山也因此成为京师附近的一块禁地。 除去朱祁钰，也就掌管御马监的舒良没被整蛊到，只他一人能完好无损地从西山军营走出来。 因此，后面再有圣旨去西山，传旨的人一定是舒良，除他以外，没人敢去那边。 由于今天是新兵入伍的日子，西山军营的大门一大早便敞开，等待着从全国各地遴选而来的新兵。 这些新兵背着行囊，一脸风尘仆仆地赶往西山，开启他们新的生活。 看着面前崭新的营房，其中一名新兵说道：“哎，这座新军营，看起来跟别的营房不太一样呀！” 另一名新兵明显知道什么，他解释道：“据说陛下发明了一个新东西，这座营房就是用那玩意建造的。” “仅仅一个月，西山大营就已经落成，并且直接投入使用。” 旁边的新兵顿觉惊奇，有人问道：“居然这么厉害，难道陛下有神仙手段？” 那名新兵继续说道：“陛下发明的新东西，初时看着软软的，但干了以后坚硬无比，好像叫水泥。” 其余新兵一脸疑惑，他们没有听过这样的事物，纷纷围住那名新兵，询问起更多的细节。 西山大营是一座能容纳万人的军营，占地25 公顷，为了能尽快投入使用，朱祁钰把水泥做了出来。 作为一个专业的杠精，朱祁钰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什么都懂一点，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住。 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在与人争吵中露怯，可以说在理论方面，朱祁钰是无敌的存在。 至于实操的话，身为皇帝的朱祁钰无需担心，有的是人替他去做。 朱祁钰只要将想要的东西说出来，然后再交给手下的工匠不断地去试错，直到造出来。 毕竟作为领导，又不需要事事都亲力亲为，提个理论让手下玩命干就行了。 水泥并不是什么高技术的东西，仅用几天的时间，工匠们便将它研究出来。 西山大营门口，姜定从里面走出来，大声喊道：“你们这些新兵，围在这里干嘛？” 看着姜定一副军官做派，新兵们一哄而散，赶紧前往报到处登记。 这群新兵都是从其他的地方，经过层层选拔，遴选出来最优秀的士兵。 他们一共有两千人，来参与为期三个月的集训，最终会有966个人留下来，补足亲卫营五千人的份额。 新兵报到处。 登记完信息后，这些新兵成群，互相聊着天，介绍各自的情况。 “我乃辽东骑兵，自幼跟随父辈学习马术，一直在与北元残部作战。” “我来自延绥，随部队一起镇守边疆，防备草原诸族的入侵。” 这些新兵一个个都神采飞扬，非常地自信，毕竟他们本就是各自部队中，最优秀的那一小撮人。 见此情形，负责登记的老油子敲着桌子，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新兵，快去吃早饭，吃完准备今日的训练。” 听到这番话，被打断谈话的新兵皱起眉头，想要开口反驳回去。 但当他们看过去时，那名老兵身上散发的气势，直接压得他们不敢说话。 通往食堂的路上，这些新兵查看入营手册，翻开第一页他们就吓到了。 “我滴亲娘耶，最底层的士兵都是千户待遇，这究竟是什么部队？” “怪不得叫皇家亲卫骑士营，这支部队居然直接归属陛下管理，这样我们岂不是能见到陛下本人。” “那实在是太好，传闻陛下神威盖世，英武不凡，斩将夺旗，无所不能，我是真想见他一面。” 对于亲卫营的待遇，他们感到无比震撼，个个都聊得热火朝天，讨论得不可开交。 不多时，新兵们便来到了军营的内部食堂。 刚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肉香就钻进了他们的鼻腔，引得他们浑身一震。 “肉！！！” 看到食堂内的景象，这些新兵瞪大双眼，一脸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一锅锅肉。 长这么大，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么多肉，喉咙不自觉地分泌着口水。 直到坐下来，这些新兵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盯着面前满满一盘肉发呆。 刚才打饭的时候，新兵们打听到这里顿顿有肉吃，这样的待遇，直接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看着面前的肉，想起刚才手册上的待遇，这些新兵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要留下来！ 再次望向其他新兵，刚刚和谐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彼此的眼睛里只剩下敌视。 其中一名新兵板着脸，沉声说道：“各位不好意思，名额我势在必得。” 另一名新兵不甘落后，说道：“我也不会让出名额，咱们一决高下。” 名额只有966个，但新兵却有两千人，这便意味着有一半多的人会被淘汰出局。 两名新兵针锋相对，他们都不愿意放弃优厚的条件，灰溜溜地返回原部队。 这时，旁边一个新兵开口说道：“不用这样，到时候是全军排名，我们把那些老兵挤下去，不就行了吗？”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说道：“新人真是有冲劲，希望你们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有力气说话。” 这些新兵抬头望去，只见几个老兵拿着堆得像小山的饭盘，一脸嘲讽地看着他们。 正当新兵们想反驳回去，食堂门口传来姜定的声音，说道：“一刻钟后，开始早训！” 第68章 练兵法 随着话音落下，食堂内响起一阵激烈地扒饭声，那群老兵疯狂地往嘴里塞饭。 看见这状况，新兵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人都有盲从心理，他们也跟着扒起饭来。 一刻钟后，所有人齐聚校场，石彪站在高台之上，巡视着下方的将士。 半晌，石彪大声说道：“现在开始重新分组，新兵会被均分到每一个小组。” 听到这话，下方顿时传来一阵哀嚎，老兵们个个紧皱眉头，发出不满地叫声。 “为什么要让这些拖后腿的家伙，进到我们的小组来捣乱。” “就是，石老大，让他们新兵单独编组，自己玩自己的呗。” 看到这群兵痞子抱怨不断，石彪开口说道：“这是陛下的命令！” 此话一出，下方的吵闹顿时消失不见，每个老兵都紧闭嘴巴不说话，只是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忿。 石彪见状，看向最后抱怨的那个老兵，说道：“说了多少次，训练的时候称职务，赶紧挑人。” “是，石统领。” 应了一声后，几个小组长从新兵堆里挑人，看着这些老兵一脸嫌弃的样子，新兵们顿觉不爽。 他们正想开口，却对上老兵凌厉的眼神，以及带有警告意味的话，道：“我心情很不好，别逼我抽你们！” 很快，各组的小组长便挑好人选，开启亲卫营今天的早训。 关于亲卫营的训练，朱祁钰并不打算用队列和左右转弯这种指令来训练他们。 在冷兵器时代，这些现代化的训练与古代作战方式并不匹配，效果会因此大打折扣。 前世，朱祁钰跟别人抬杠的时候，曾翻遍资料，找寻最适合、最科学的练兵法。 结果，还真被朱祁钰找到了一个人，这人的练兵法既符合古代的情况，又兼具现代的科学性。 他便是抗倭英雄——戚继光。 亲卫营的分组，就是戚帅的手笔，这是一种从上往下的选人。 千总选把总，把总选组长，组长选小兵，每个小兵的个人信息，组长都必须清楚。 戚帅的练兵法相当厉害，那是针对士兵进行耳、目、手、足、心以及营阵的全面训练。 首先是练耳目，使士兵绝对听从指挥，令行禁止。 古代将领指挥作战靠的是旌旗火鼓，所谓“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 戚继光规定了旌旗火鼓的各种信号，并且还刊刻成小册子发给各队。 亲卫营的将士也有一个小册子，那是朱祁钰亲自编写的战术手册，足足有上百页。 看着面前厚重的手册，新兵们一脸呆滞，问道：“这些都要背下来？” 小组长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不然呢，你不背的话，发给你干嘛？” “可是，我不识字。” “那……那晚上来找我，劳资亲自教你，真是欠了你们这群狗崽子！” 看着骂骂咧咧的小组长，新兵们摸了摸头，脸上的不服慢慢地变成不好意思。 熟记指令之外，那便是练手足，使士兵体格健壮，增强武艺。 戚帅特别强调实战，练的所有招式都必须是真功夫，同时还要进行体魄训练。 戚帅要求跑步练足力，举起比作战时的武器更重的东西练手力，穿重甲和背重东西，练习身体力量。 这样的训练，就是要让士兵具有健壮的体魄，坚强的意志，扎实的本领。 看着面前堆成一堆的装备，新兵好奇道：“组长，这些都是我们的东西吗？” 小组长一脸不耐烦，回道：“那不然呢，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吗？” 除此以外，戚帅的练兵法还有最重要的一项，那便是练心，使士兵亲附将领，士气高昂，勇敢作战。 在古代，戚帅是唯一会对麾下士兵进行思想教育的将军，他会向士兵讲明为民当兵的道理。 并且戚帅以身作则，给士兵作出表率，尊重、爱护士兵，赏罚分明，如此才打造出一支强军。 看到新兵偷偷嘀咕，组长对着他们喊道：“怎么，有什么小秘密是我不能听的吗？” 听到问话，其中一个新兵怯生生地问道：“组长，这个思想教育课是……” 没等新兵把话说完，小组长就打断道：“晚上你就知道啦，问那么多干什么？” “哦！” 戚帅的练兵法最核心的一点就是练营阵，使士兵协同作战，共同对敌。 而朱祁钰改进的练兵法，与戚帅最大的不同，就是在这里。 由于是亲卫营是骑兵部队，戚帅成名的鸳鸯阵被朱祁钰弃用，取而代之的是密集型的三三制。 传统的三三制阵型拉得非常大，常常数百人就能覆盖上千米的纵深。 但在冷兵器时代，这样显然不妥，尤其是骑兵冲锋，必须使用密集阵型。 因此，朱祁钰特意将三三制改为小范围紧密配合，相邻的三人分别承担进攻、掩护和支援的作用。 然后再通过大量的训练，让他们形成肌肉记忆，做到三种作用不停地来回切换，相互之间紧密配合。 看到下方分发装备差不多了，高台上的石彪喊道：“收拾一下，半刻钟后正式开始训练！” 听到这番话，老兵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里带着戏谑。 “桀桀桀，你们这群小崽子的好日子到头啦！” …… 西山村，姜家。 朱祁钰又干掉一碗饭，抹了抹嘴说道：“大娘，你做的饭菜真好吃。” 自从获得模板以来，朱祁钰的饭量增长，几乎都快成干饭机器了。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大胖子，朱祁钰按照记忆里冉闵的方法来训练，爆改成肌肉猛男。 看到朱祁钰一脸满足的样子，姜母笑着说道：“小伙子，你跟我儿子一样能吃呀！” 朱祁钰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大娘，姜千总也跟我一样吃这么多东西吗？” 姜母给朱祁钰倒了一杯茶，说道：“是呀，他小时候就吃得多，还总喜欢尿床，被他爸揍……” 在朱祁钰身边，姜母坐在那跟他聊天，还没聊几句，提起姜定的父亲，姜母突然露出伤感之色。 朱祁钰见状，安慰道：“大娘，如果你不想说，那咱们聊点别的。” 姜母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他爸是被异族屠杀而死，留下我们娘俩相依为命。” “所以呀，这孩子跟着陛下去打异族，老婆子虽然不舍得，但却很支持他，毕竟这事总得有人做不是？” 听到这话，朱祁钰再度安慰道：“大娘，将士们赶跑外敌，国家渐渐好起来，将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姜母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对啊，当今陛下打跑了瓦剌，他会带领咱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朱祁钰点了点头，望着窗外的天空说道：“会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朱祁钰起身告别，对着倚在门边的姜母挥了挥手，带着王诚和舒良往西山大营而去。 第69章 怪物集中营 西山大营。 “都给我跑起来，就这么一点重量，也坚持不下去吗？” “抱紧原木，但凡有掉下来的，就多加一组，做到不出差错为止！” 训练场上，全是赤裸着上身的士兵，他们十来个人组成一组，共同扛着一根原木进行体能训练。 早训开始快半个时辰，士兵们的体能在飞速地消耗着。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小组身上的原木摇晃不定，马上就要滚落下来。 感受到原木即将掉落，组内的老兵用尽全力，将肩上的原木抛飞一边。 原木重重砸到地上，老兵们一双双眼睛带着怒火，看向蹲在地上的新兵。 一旁监军的石彪见状，立马走过来说道：“居然还敢蹲下，赶紧站起来，加一组，继续练！” 听到这话，小组长咬牙切齿地说道：“新兵，赶紧起来呀！” 组内的几个新兵面色发白，想要开口说话，但却没有力气说出来，只能无力地摆着手。 看到新兵这副模样，小组长黝黑的脸被气得涨红，他大声喊道：“起来！” 说罢，小组长立即伸手把蹲在地上的新兵拉起来，脸上满是着急的神色。 好不容易把人拉起来，耳边却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说道：“超时，再加一组。” “新兵！” 随着一声怒吼，整个训练场开始热闹起来，不断地有新兵坚持不住，瘫软倒地。 原本一个时辰的训练，硬生生被拉长到一个半时辰，并且时间还在持续增加。 有了新兵的加入，没有一个小组能顺利完成训练，所有人都在加练。 终于有新兵坚持不住，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说什么也没办法继续训练下去。 见此情形，老兵们望着那群新兵，无奈地揉着发胀的额头。 对此，老兵们只是默默地举起原木，继续完成剩下的训练。 几个瘫软在地的新兵，耳边突然传来一段话，说道：“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就赶紧给劳资跟上来！” 看着咬牙坚持的老兵，这些新兵感到愧疚，他们确实是拖了团队的后腿。 虽说从一开始，这群老兵就给过他们好脸色，并且还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但军人以实力说话，少了他们这些新兵，那群老兵反而训练得更加流畅。 与之相对，他们却只能瘫软在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作为从全国各地遴选出来的优秀士兵，他们都是各自部队突出的那一批人。 但到了这里，却成为拖后腿的人，这样的转变让他们深受打击。 想到这，这群新兵不再放松，而是默默地积蓄力量，准备重新投入训练当中去。 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地有新兵重返训练，他们咬着牙帮老兵分担原木重量。 “组长，我们来帮你了。” “闭嘴，给劳资留点力气，原木要是再掉下来，我就抽死你。” “是！” 很快，陆续有小组完成训练，他们放下原木，享受着短暂的休息时间。 看着重新瘫软在地的新兵，老兵们舀了一瓢水，猛灌一口后，把水递给了他们。 新兵接过水瓢，赶紧喝了一口，随后疑惑道：“哎，这水怎么咸咸的呀？” 老兵板着脸，冷冷地说道：“陛下说，大量运动后，要喝淡盐水。” 听到这话，新兵瞪大眼睛，失声说道：“这水里，居然还放了盐？” 在古代，盐可是稀罕物，不仅价格昂贵，而且还严格受到管控。 新兵们暗自心惊，没想到亲卫营居然如此财大气粗，连平时训练的水都放了盐。 补充了水分以后，老兵们随意地挥着手，进行着简单的放松。 看着游刃有余的老兵，一个新兵忍不住问道：“组长，你们不累吗？” 虽说实力确实有差距，但他们新兵被练得差点废掉，而老兵却跟没事人一样，这就有点离谱了。 小组长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为了照顾你们，今天的训练量只有我们平时的三分之一，你说累不累？” “什么！” 听到解释后，这些新兵仿佛被雷劈中，直愣愣地待在原地，不再动弹。 他们无法理解，让自己丢了半条老命的训练，居然只是人家训练量的三分之一。 望着老兵不似作假的眼神，新兵眼里开始出现畏惧，一种弱者对强者天然的畏惧。 这些家伙，都是些什么怪物，这里难道是怪物集中营吗？ 小组长眯着眼，说道：“陛下说，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这句话是亲卫营的口号之一。”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新兵们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里头终于明悟，知道他们为何这么变态的原因了。 看着新兵双眼越来越亮，小组长忍不住提醒道：“对了，第二轮训练要开始咯！” 说完，小组长再次露出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里仍旧带着戏谑。 新兵们心头一震，苦着脸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西山大营，朱祁钰带着舒良和王诚来到大门口，正准备去喊人开门。 这时，不远处有两个人匆匆跑来，他们穿着一身士卒打扮。 看到朱祁钰三人，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哎，你们也迟到啦！” 原本，他们两人还有些慌张，但看到朱祁钰也迟到，顿时就不急了。 朱祁钰见状，微笑着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那人闻言，笑着说道：“大兄弟，我们两人都是从南方而来，你呢？” 朱祁钰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的话，大概算京畿人士。” 那人听后，疑惑地说道：“离得这么近，那你怎么会迟到呢？” 没等朱祁钰回话，营房大门被打开，守卫大门的亲卫营士兵走了出来。 那两人见状，连忙上前说道：“你好，我们是前来报到的新兵，那几位也一样。” 顺着指引，亲卫营士兵看到朱祁钰，连忙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拜见陛下！” 听到这话，那两人瞬间吓傻了，直勾勾地盯着朱祁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朱祁钰仍旧露着微笑，说道：“平身，这两个迟到的家伙，今天的考核成绩为零。” 说罢，朱祁钰抬腿往前走，路过那两人身边，拍了一下他们的肩膀。 这一拍，他俩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身体还微微地发着抖。 第70章 他们在陛下面前乖巧得很 军营内，王诚紧紧跟在朱祁钰身后寸步不离，双眼慌张地四处张望。 朱祁钰见状，不禁问道：“王诚，你当初是被整得有多惨，以至于害怕成这样？” 旁边的舒良笑着说道：“陛下，据说王公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裤子都是湿的。” 听到舒良的话，王诚顿时急了，说道：“舒良，你别污蔑我，不然要你好看。” 舒良并不回答，目光望向远方说道：“哎，西山那群家伙好像往我们这边来了。” 王诚闻言身子抖了一下，像个被吓到的兔子似的到处张望，一脸心悸。 “哈哈哈！” “舒良！” 意识到舒良在耍自己，王诚瞬间急眼，举起手便朝着舒良抓了过去。 看着这两个活宝到处乱窜，朱祁钰露出一抹笑意，这俩都是郕王府就跟着他的老人。 如今朱祁钰登基称帝，他们就从王府小太监变成皇帝内廷太监，其中的身份差距可想而知。 王诚胆小怯懦，却主导了清洗宫廷的重要任务，那晚他面色发白、浑身发抖，但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舒良性格坚韧，可为人不够细心，做事错漏百出，但此时的他，却能把御马监管理得井井有条。 朱祁钰曾让王诚和舒良拜金英为师，同时跟在身边学习待人处事。 直至今日，他们二人对金英仍然非常地恭敬和谦逊，平常见面都是执师礼对待他。 比起朱祁镇，朱祁钰感觉自己还挺幸运，能有两个这么能干的近侍，辅助他管理内廷的事情。 看见两人快扭打到一起，朱祁钰抬手制止道：“好了，你们两个快点停手，朕还有事要做。” 王诚闻言放下手说道：“既然陛下发话，那我就先放过你，算你运气好！” 舒良一脸不屑，回道：“就你，我单手便能制住，一个破绣花枕头。” 看到他们又要拌嘴，朱祁钰摇了摇头，迈步往军营内走去，舒良连忙跟上。 王诚见状快步小跑两步，紧紧地跟在朱祁钰身后，轻声说道：“陛下，您等一下臣！” 军营，食堂。 老兵们打了满满一盘饭，坐在桌边愉快地享用着，补充早训损失的能量。 在他们旁边，好几个新兵头趴在桌上，面色发白，仿佛丢掉了半条命。 看着老兵塞得满嘴油，新兵开口问道：“组长，你们还有胃口吃饭呀？” 老兵咽下一口饭，随口说道：“陛下曾经说过，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说完，他不再理会新兵，而是继续积极地消灭面前这一大盘饭。 听到老兵的话，新兵们来了兴趣，问道：“组长，你们老是把陛下挂在嘴边，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一番话，打断了老兵的干饭进程，他露出一抹追思，神情逐渐陷入回忆。 半晌，老兵带着崇敬地语气，说道：“陛下是神，一尊无敌战神，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存在。” “任何挡在陛下面前的东西，都会被他无情碾碎，霸王再世，亦不过如此。” 说这话时，老兵的语气渐渐变得虔诚，眼神里的敬仰变得狂热，整个人激动得微微发抖。 看到这情形，新兵们面带疑惑，不解道：“有这么厉害，陛下不是养在深宫的皇子吗？” 见他们不信，另一个老兵说道：“你不懂，如果你看到一个人追着成百上千的人乱杀的场面，就会明白了。” “而且，对陛下来说，斩将夺旗就跟喝水一样，简单得不得了。” 对于朱祁钰，这些老兵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们纷纷描述起自家陛下神勇的英姿。 就在这时，他们的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说道：“你们这些家伙看起来还不太累，下午加点训练量？” 众人往声源处望去，只见石彪一脸严肃，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们。 见此情形，众人一哄而散，石彪却开口问道：“新兵，为什么不吃饭？” 那些新兵低着头，但迫于威势还是回答道：“石统领，我们练得太狠，有点没胃口，吃不太下。” 石彪闻言脸色一沉，冷声说道：“不吃东西，累坏身体怎么办，吃完饭的老兵都起来，给我喂他们吃！” “是！” 听到命令，老兵们赶紧把饭吃完，随后为组内的新兵打好饭，并强行把饭喂到他们的嘴里。 “组长，你先别塞，我这一口还吃完呢！” “来不及了，先把饭吞了再说，到肚子里面都一样。” “那……那还是我自己来吃。” “别磨叽，赶紧多吃几口，不然下午训练要是没力气的话，就麻烦了。” 老兵们两两一组，一个把人摁住，另一个拿勺喂，食堂内挣扎声和干饭声交织在一起。 朱祁钰正好来到食堂，看到这场面，舒良面色不变，但他旁边的王诚却瞪大双眼，一脸震惊。 见此情形，朱祁钰抱着手欣慰道：“友好互助，真是友爱的一幕呀！” 听到这话，王诚猛地转头看向朱祁钰，额头上隐隐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正午时分，众人吃完饭后，都集中在校场上，等待着朱祁钰训话。 朱祁钰环顾一周，身上强大的气势压迫过去，直至所有人都低头屈服。 朱祁钰见状，叉着腰说道：“你们是从全国遴选而来的优秀新兵，每一人都是原部队的精锐。” “但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想要进亲卫营还远远不够，今天早上的训练，应该能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亲卫营不养废物，希望你们能牢牢记住，只有真正的怪物，才能留在亲卫营。”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拿命去博，留下来的人将获得荣誉和金钱，其余的人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这里。” 面对朱祁钰的气势压迫，底下的新兵和老兵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是听到朱祁钰的话，新兵的眼里燃起一股好胜之意，他们的内心翻滚不止，久久不能平定。 对新兵来说，想要挤掉老兵根本不可能，唯有那966个名额，是他们留下来仅有的机会。 校场外围，舒良望着场内感叹道：“这些家伙，他们在陛下面前乖巧得很呀！” 耳边传来舒良的话，一脸紧张的王诚没听清楚，说道：“啊？你说什么？” 舒良见状翻了一下白眼，说道：“没事，懒得跟你说，自己玩去！” 第71章 媳妇怀孕了 乾清宫。 朱祁钰伸了一下懒腰，张开的双手趁机搂住身旁的杭妃和唐妃。 “陛下，你别这样，这么多人在呢！” “就是呀，陛下你不要欺负臣妾，好好吃饭。” 朱祁钰嘿嘿一笑，说道：“这样又不影响吃饭，朕累得要死，爱妃们也不体贴一下朕。” 赶走瓦剌后，朱祁钰被于谦他们拉着处理灾后重建的事情，同时也没放松对亲卫营和十团营的掌控。 当皇帝确实很累，要不是有冉闵模板的身体素质加持，他都有点吃不消了。 难得空闲下来，朱祁钰赶紧跟吴太后和三个老婆一起吃个饭，放松一下身心。 除了她们以外，家宴上还有五岁的朱见济，以及正月出生不足一岁的固安公主。 对于这两个孩子，朱祁钰的感情有些复杂，严格意义上说，他们并不算是自己的孩子。 但怎么说呢，毕竟是朱祁钰占了人家的身体，继承原主所有的一切。 因此，朱祁钰也不可能把这两个孩子都杀掉，或者做一些虐待他们的过激行为。 不如就让这两个孩子逍遥地过一辈子，保证他们往后的生活吃喝不愁就行了。 至于皇位的话，也跟他们没多大关系，这肯定是属于汪皇后生下来的嫡子。 正想着事情，朱祁钰察觉到衣角被扯动，连忙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侧后方，朱见济举着一块糕点，怯生生地说道：“父皇，吃糕点。” 朱祁钰见状露出微笑，摸着他的头说道：“好，见济有这份心思，朕很欣慰。” 说完，朱祁钰将糕点放在嘴里，又给朱见济递了一块别的糕点过去。 这时，吴太后朝着朱见济招了招手，说道：“见济，让你父皇好好歇息一下，快来皇祖奶奶的怀里。” 朱见济先是看了一眼朱祁钰，然后才一路小跑到吴太后的跟前，被她抱了起来。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母后，儿臣不累，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安生？” 吴太后立马反应过来，说道：“我儿放心，自从那夜以后，仁寿宫那位安分了许多。” “平日她只在自己的宫中活动，不敢往外面跑，已经许久未见过她了。” 朱祁钰不屑地笑了笑，说道：“那个孙氏，最好安分一些，不然就……” 说话间，朱祁钰隐隐冒出一丝杀气，让在场的人略微感到不适。 朱祁钰见状，连忙收敛起自身气势，同时把要说的话也停了下来。 吴太后面露担忧，劝说道：“我儿，孙太后毕竟是你的嫡母，不可轻易妄动！” 看见吴太后为自己忧心的模样，朱祁钰一阵感动，可心里却不同意她的说法。 朱祁钰眼神坚定，望着吴太后说道：“母后，李世民弑兄囚父，世人皆称他为一代明君。” “孙氏不过一嫡母，儿臣若是为大明开创盛世，同样会被世人称颂。” 有些话，最好还是要讲清楚，不然到时候意见不同，产生分歧就不好了。 对待朱祁镇和孙太后，朱祁钰希望母亲和媳妇能跟他意见统一，那就是必须干掉，不留情面。 瞧见自家儿子的决心，吴太后点头说道：“我儿，一切都依你，只是要小心行事。” 前些日子，朱祁钰御驾亲征，以摧枯拉朽之势，杀得瓦剌望风而逃，远遁草原。 那时，吴太后就知道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心中那股远大的志向。 吴太后母族低微，并不能帮助朱祁钰，故此她只能在背后默默地给予支持，尽量不拖后腿。 眼神安抚了一下吴太后，朱祁钰才把目光看向一旁的汪皇后。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美麟，皇嫂那边你多走动，她身有残疾，多给些东西。” 汪皇后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臣妾谨遵吩咐，定会多去看望皇嫂。” 钱皇后贤良淑德，跟那两母子截然不同，更何况她此刻还身患残疾。 朱祁钰不是个嗜杀之人，不可能因为朱祁镇两母子，去牵连无辜的人。 就在这时，唐妃眉头一皱，偏过头干呕了几下，脸上的表情略有不适。 朱祁钰见状，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云燕，你这是怎么了？” 唐妃用手帕擦了擦嘴，说道：“陛下恕罪，臣妾这两日不知为何，总是干呕。” “本想今日请太医前来查看，但陛下召开家宴，臣妾不敢怠慢，只能暂且前来赴宴，稍后再做打算。” 说完，唐妃一脸歉意地左右看去，但却对上了三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到唐妃面露不解，杭妃捂嘴笑道：“妹妹是新妇，自然不懂这个，你大概是怀孕了。” 听到这话，朱祁钰瞪大眼睛，一股欣喜涌上心头，他连忙抱住身旁的唐妃。 在朱祁钰的怀里，唐妃也是开心得不行，家宴因此暂时中断。 “宣太医！” 不久后，一位太医被带入宫内，他往唐妃垫上帕子的手搭了一下脉。 随后，太医拱了拱手，说道：“恭喜陛下，唐妃娘娘有喜了！”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尽皆露出欣喜之色，朱祁钰大手一挥，说道：“赏，通通有赏！” “谢陛下！” 太医俯首称谢，正准备退下，汪皇后突然皱起眉头，也干呕了出来。 见此情形，其他人都把目光聚焦在汪皇后的身上，朱祁钰更是欣喜异常。 太医见状，赶紧拿出手帕，同时请汪皇后坐下，为她把起了脉。 不多时，太医起身拱手道：“恭贺陛下，恭贺皇后娘娘，娘娘有喜了！” 说这话时，太医也是十分高兴，连着给两位娘娘诊出喜脉，这赏赐肯定少不了。 吴太后一脸喜色，紧紧地握住汪皇后和唐妃的手，眼角隐隐有泪水冒出。 “好！” 朱祁钰低喝一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对于皇帝来说，子嗣问题非常重要，没有一个稳定接班人，谁敢跟着你干。 历史上，景泰帝就是因为无子，才导致夺门之变的发生，最终落得抱病身死的凄惨下场。 虽说朱见深能力很好，但毕竟是别人的孩子，哪怕他再强再厉害，也绝不能上位。 因此，除了掌握兵权，朱祁钰还努力耕耘，尽快诞下子嗣。 尤其是汪皇后，朱祁钰出力最多，如果能诞下嫡子，那就能着手换太子的事情了。 殿外，夜色渐渐笼罩天空，朱祁钰用手轻轻地摸着汪皇后的肚子，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 第72章 朱祁镇？已经不重要了 奉天门。 “上朝！” 随着内官监太监成敬高声呼喊，以及小黄门的附和，又一次早朝如常召开。 诸位大臣分两班站定，对着朱祁钰俯首行了一礼，等待着今日的奏事环节。 一声咳嗽后，礼部尚书胡濙出班，奏道：“禀陛下，瓦剌使者求见！” 朱祁钰眉头一挑，说道：“哦，瓦剌那群丧家之犬，还敢来大明？” 翰林院侍讲徐珵突然出列，拱手说道：“陛下，瓦剌使者前来，或与上皇有关，何不速见之？” 说完，徐珵偷眼瞧了一下大殿上方，只见朱祁钰面无表情，摸不清喜怒。 半晌，大殿上方才传来朱祁钰的声音，说道：“那就把他宣进来。” 不多时，一个瓦剌装扮的人快步走进殿内，他的神情略带紧张，看见朱祁钰的那一刻，直接跪了下来。 这个瓦剌使者会说汉话，他恭声说道：“瓦剌使者马尔拜见天朝上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瓦剌使者伏地再拜，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在等待宣判。 朱祁钰拍了下龙椅，沉声说道：“先前瓦剌南侵，毁我北方数地，如今你们还敢来，欺我大明无人？” 这道饱含怒意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殿内众人纷纷俯首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瓦剌使者的身子发抖，哆嗦着回道：“上皇息怒，我族不知高低，冒犯天朝，请上皇恕罪！” 朱祁钰不屑地笑了笑，说道：“朕还是喜欢你们，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瓦剌使者闻言更加害怕，颤声说道：“上皇说笑了，我等不敢。” 对于朱祁钰，瓦剌使者确实不敢有半点冒犯，毕竟他曾随军出征，参与了入侵大明的战斗。 作为幸存下来的瓦剌人，朱祁钰神武的英姿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此刻，再次见到朱祁钰，瓦剌使者的眼中只有恐惧，不敢有丝毫的抵抗意识。 朱祁钰见状顿觉无趣，随意说道：“你们瓦剌前来，所为何事？” 瓦剌使者回答道：“上皇，天朝的太上皇仍居瓦剌，我部愿送还，恳求天朝赐些金银和粮食。” 听到这话，殿内忽地响起一阵不小的声音，底下的大臣心思各异，都有盘算。 朱祁钰见状，开口说道：“诸位爱卿，对此事可有建言的话呀？” 听到询问，王直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太上皇必须迎回，如此方能不损大明的颜面。” 对于迎回朱祁镇，大臣们一直是支持的，因此个个都出班建言，陈述意见。 瞧见朱祁钰还没表态，胡濙想了想，说道：“陛下，天位已定，如今应当早日迎回……” 没等胡濙把话说完，王文出列打断道：“不可，陛下大破瓦剌，居然还要花费钱财粮食赎回太上皇，实在是荒唐至极！” 朝堂上，王文是第一个出言反对的人，他抬手高呼，神情颇为不忿。 徐珵闻言立刻反驳道：“太上皇身份尊贵，如今深陷草原，王文你不思营救，是何居心？” 听到这话，王文顿时急了，他正想开口，却被朱祁钰摆手制止了下来。 此时的朱祁钰手里握有兵权，掌控住五千精锐亲卫营和二十万的十团营大军。 对于迎回朱祁镇，他已经不在意了，不过是个不太重要的废物而已，无所吊谓了。 况且把人接回来更好，放在眼皮子底下机会多，到时候找个好时机把他做掉，永绝后患。 省得人心浮动，底下这群大臣的念头多得不行，小心思动来动去的。 想到这，朱祁钰简单吩咐道：“胡尚书，这事就交给你办，礼部拿个章程。” 胡濙连忙拱手回道：“臣遵旨！” 待瓦剌使者退去，朱祁钰忽然宣布道：“王文升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加封少傅，执掌都察院。” 听到这话，王文心中狂喜，笑着说道：“臣谢陛下提拔，愿为陛下效命！” 说完，王文笑容不减，仰着头扫视其余大臣，看着他们羡慕的眼神，心中更加欢喜。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成敬一声呐喊，朝会到此结束，众臣按次序退出大殿。 …… 郊外大营。 下早朝后，朱祁钰来到十团营的驻地，进行着每日例行的巡视检阅。 “好！” 随着十团营的士卒鼓掌叫好，朱祁钰精湛的骑射再次博得将士们的认可。 随后，朱祁钰从马背上跳下，一旁的石亨见状立马迎了上去。 石亨牵过战马，恭敬地说道：“陛下，您不必专门为他们展示骑射，过于劳累。”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今日不过心血来潮，手痒射了几箭，往后忙起来，怕是没那么多时间了。” 说完，朱祁钰把身上的弓箭，递给了身旁的士卒，并与石亨来到校场。 看到正在训练的士卒，朱祁钰问道：“石亨，十团营练得怎么样了？” 石亨拱手答道：“回陛下，自从改练新式练兵法，十团营的实力倍增，可谓是一日千里。” 说这话时，石亨笑容满面，望向朱祁钰的眼睛像是发着亮光，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 盖因，朱祁钰给的练兵法实在太好用，石亨按照上面的方法来练，仅仅不到一个月，效果却非常显着。 原本，十团营来自天南地北，是于谦东拼西凑而成的一支部队，训练起来异常困难。 很多时候，他们连步调统一都无法保证，更别说成为一支强军。 但有了新式练兵法，不到十天的时间，十团营就能如臂而指，自身实力更是日新月异，进步飞快。 对此，石亨欣慰不已，同时也对朱祁钰十分佩服，怪不得自家陛下仅带领五千骑兵，就能杀穿瓦剌。 朱祁钰拍了拍石亨的肩膀，说道：“那就好，把十团营交给你石亨，朕很放心。” 石亨见状，笑着说道：“谢陛下赏识，只是臣还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恩准。” 朱祁钰转头望去，说道：“石总兵有何事，不妨直说。” 石亨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臣想在十团营组建一支骑兵部队，只是眼下缺马。” “臣听闻，亲卫营那里有多余的马匹，可否调一批到十团营这边来。” 朱祁钰闻言眉头微皱，说道：“不行，亲卫营的东西不能乱动，明年开春之前，朕会拨一批马到十团营。” 说完，朱祁钰看了石亨一眼，然后迈步往前走去，留下他独自站在原地。 第73章 搞个校长当一当 乾清宫。 随着朱祁钰将亲卫营和十团营这两支部队握在手中，他便开始思索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对于军队的掌控，朱祁钰总觉得不够彻底，还有欠缺的地方。 这几天，他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还能怎样加强对军队的掌控力？ 首先，朱祁钰想到的是政委那一套，对军队进行思想教育，提高他们的意识和觉悟。 在封建时代，完全照搬过来肯定不行，毕竟朱祁钰不可能带头去挖自家的根基，造自己的反。 朱祁钰没那么伟大，想要创造出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这可是连21世纪都还没做到的事情，身处15世纪的朱祁钰，自然不会那么天真。 所以，朱祁钰打算把忠君爱国的思想也加进去，再在两者之间选取平衡点。 但很快，朱祁钰又犯难了。 政委这一套需要大量的政治人才，前期的积累起码要年，短时间内很难发挥作用。 朱祁钰等不了这么久，他必须要找到一个见效快的方法，暂时先顶替着。 至于政委这一套，朱祁钰不打算放弃，而是等摊子铺开以后，再慢慢地加进来。 苦思冥想了许久，朱祁钰脑内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常凯申。 凯申这个人，倒是有朱祁钰可以借鉴的地方，比如说他的发家之路。 众所周知，常凯申的班底大多出自黄埔军校，他对黄埔系的将领尤为器重。 在古代，对于师承那可是相当看重，学生把老师当做父母对待也不为过。 若朱祁钰开办军校，为每一位武将传道授业，教他们军阵和兵法知识。 到时候，朱祁钰再搞个校长当一当，那这些武将就全成了他的门生。 朱祁钰暗暗思索，如果以后的大明将领，都是出自他创办的军校。 那每一位将领，都会是坚定的保皇派，皇帝对军队的掌控力那不得蹭蹭地往上涨。 想到这，朱祁钰连忙吩咐王诚，说道：“快，把杨洪和陈懋给朕宣进来，摆驾武英殿。” 王诚闻言，俯首回答道：“臣遵旨！” …… 武英殿。 颍国公杨洪和濬国公陈懋联袂前来，俯首说道：“臣等参见陛下！” 作为大明目前官职和爵位最高的武将，两人各自掌管五军都督府的其中一府。 朱祁钰并不拐弯抹角，直接对着他们说道：“朕打算办一所学院。” 此话一出，杨洪和陈懋面露疑惑，一脸不解地看向朱祁钰。 如果朱祁钰想开办学院，那应该去找文官，跟他们武将有什么关系。 朱祁钰见状，补充道：“朕要创办一所专门培养武将的军事学院，由朝廷教导武将学习兵法知识。” 听到这话，杨洪和陈懋心头一震，自从上次封爵一事以后，没想到朱祁钰又有新的动作。 朱祁钰继续说道：“朕找你们二人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畅所欲言。” 创办军校，光靠朱祁钰一个人肯定不行，还需要得到武勋的支持。 毕竟朱祁钰事情这么多，不可能只盯着军校一事，其他的什么也不管了。 所以，军校的日常管理和负责教学的老师，都需要武勋们参与进来。 作为上次朱祁钰封爵新晋的两位国公，他们自然是最好的争取对象。 陈懋略微思索，随后说道：“陛下，自古以来将领出身行伍，或者是家世功勋。” “学院培养不出好的武将，如若强行实施，怕不是要重蹈前秦苻坚之覆辙。” 陈懋说得很直白，直接把外行人教不了内行人这句话摆到了台面上。 而他说的例子，朱祁钰其实也懂，说的是古代唯一的一所军校。 南北朝时期，北方有个盛极一时的前秦政权，国主苻坚开设了一所教武堂。 这是一个专门教授军事技能的场所，它挑选太学生当中通晓阴阳兵法的人来当老师，给武将们授课。 明明是一所专业军校，但老师都是些从没打过仗，只会纸上谈兵的文人，学生反而是真正上阵杀敌的武将。 至于教学内容更加离谱，不教骑马射箭和军阵，只教阴阳兵法。 所谓的阴阳兵法，其实就是通过算术和望气来打仗，中间涉及一套非常复杂的算法。 这套早已失传的东西，再加上一群半吊子书生，效果自然差得不行。 在武将抱怨下，苻坚只能下令关停教武堂，重新恢复正常。 陈懋就是通过这件事，想让朱祁钰打消创办军事学院的念头。 听到陈懋的话，朱祁钰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杨洪，开口问道：“杨都督，你以为呢？” 杨洪低头思索，他知道当今陛下绝不是一个心血来潮、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在杨洪的印象中，朱祁钰做事雷厉风行，并且还有极强的目的性。 杨洪沉吟片刻后，抬头回道：“陛下，臣愿意辅佐您创办这所学院。” 陈懋闻言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杨洪居然会支持朱祁钰做这么离谱的事情。 因此，他开口说道：“颍国公，此事万万不可，要谨慎对待。” 杨洪却摇了摇头，回道：“濬国公，陛下的提议并非不可，前秦的失败我们也可以借鉴一番。” 陈懋眉头紧锁，反驳道：“无论如何，学堂里培养武将如同纸上谈兵，毫无用处。” 杨洪见状露出一抹笑意，说道：“陛下让我等前来，不是已经给出解决办法了吗？” 见此情形，陈懋稍作思索，然后说道：“颍国公，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来教？” 看到两人都明白过来，朱祁钰开口说道：“不止你们二人，朝中的名将宿老都会成为学院的老师。” “你们战场经验丰富，能将兵法运用到实战中去，这些宝贵经验都会成为学员的养分，滋润他们成长。” 听到朱祁钰的话，杨洪和陈懋双眼一亮，纷纷点头赞同了起来。 对于将自己的本事倾囊相授，两人都没有多少抵触，毕竟他们年近古稀，没多少活头了。 此刻，他们更担心逝去以后，家族的后辈该如何生存下去。 如果学院顺利成立，他们作为老师，就能收获一大批学生。 看朱祁钰的态度，他对学院的事非常上心，那教出来的武将未来成就肯定不低。 等他们百年归老，这些学生不得出手帮衬，照顾一下老师的家人。 正当两人不断畅想着的时候，朱祁钰突然说道：“朕打算，出任这所学院的院长。” 第74章 必须得是朕的门生 听到朱祁钰这番话，杨洪和陈懋面露惊讶，他们都没想到自家陛下居然要担任一院之长。 对于这所军事学院，混迹行伍一辈子的两位老臣自然知道其价值所在。 所以，他们二人从刚才开始就在暗自较劲，都想拿下这院长一职。 毕竟学院的院长地位尊崇，同时又是所有学员共同的师长，含金量相当高。 看见朱祁钰不似作假，陈懋询问道：“陛下，您真要担任院长一职？” 朱祁钰微微一笑，说道：“怎么，陈都督是觉得朕不够资格吗？” 通常来说，一所学院的院长是由着名的学者来担任，他们大都学识渊博，同时名气极大。 但这是书院的选取方法，作为军事学院，更多的是强调实战和对兵法运用。 在实战方面，虽说朱祁钰才二十出头，但陈懋却丝毫也不敢小瞧他。 盖因一个多月前，朱祁钰率领五千骑兵野战瓦剌，连着三战三捷，打得十几万瓦剌大军丢盔弃甲，远遁草原。 仅这一项战绩，就足以将目前还在世的所有武将，压得喘不过气来。 大殿上方，朱祁钰露出微笑，静静地等待着下方两人的回答。 对于院长一职，朱祁钰势在必得，谁来也抢不走，他有绝对的自信。 由于朱祁钰的主动出击，京师保卫战并没有发生，因此于谦和石亨都没有战功傍身。 土木堡惨败后，大明最后一批名将也凋零了，只剩杨洪和陈懋还算累积到一些战功。 但他们两人都是因为镇守边关累功获封，以时间累积得来的爵位和官职，自身并没有厉害的战绩。 跟朱祁钰这种一战杀穿一族，挽救大明于危难之中的护国之战，完全没法比。 说起来，杨洪和陈懋的国公之位，还是朱祁钰给他们的封赏。 杨洪是蹭朱祁钰的战功，从伯爵越级晋升公爵，实际上他并没有出多少力。 而陈懋，他曾因冒功被夺过爵，复爵之后，已经在侯爵的位置上蹉跎了四十年。 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朱祁钰的话，他们俩还没有资格当上国公的位置。 想到这，杨洪开口说道：“陛下天威滚滚，院长一职理应由您担任。” 陈懋见状，拱手说道：“臣附议！” 见此情形，朱祁钰点了点头，获得这两位实权国公的支持，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虽说朱祁钰可以不管他们的想法，强行去推行改革，但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 一来，朱祁钰要的是将所有武将收至麾下，而不是把他们推到对立面。 再者说，收服他们并不难，朱祁钰强大的个人实力和战功，足以令他们臣服。 朱祁钰看向两位国公，说道：“放心，朕会给你们留一个老师的位置。” “谢陛下！” 杨洪和陈懋纷纷拱手，既然院长之位拿不到，那要一个老师也还算不错。 看着两人满意的面容，朱祁钰继续说道：“如今事情初定，你们对学员的选取有什么想法吗？” 对于问话，陈懋不知道朱祁钰的脾性，所以不敢再随意发表言论。 而杨洪跟在朱祁钰身边打过仗，他明显了解朱祁钰的脾性。 因此，他拱手说道：“陛下，臣建议您应该亲自选取一批武勋子弟，放在学院里培训。” “根据他们的教学成果，再另行处理，臣愿意让不孝子入学院学习。” 说完，杨洪拱手再拜，抬眼朝朱祁钰望去，等待着自家陛下的回复。 说起杨洪，朱祁钰对他的儿子杨俊还是有点印象，这可是一位极品。 景泰时期，这家伙因贪侈、冒功、横恣、嗜酒、盗军储、杖死一个都指挥、打伤一个都指挥等罪入狱。 可以说，杨俊进监狱就跟回家一样自然，他最终结果也是被复辟的朱祁镇给夺爵砍掉。 作为老子英雄儿混账的典型例子，杨俊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朱祁钰看向杨洪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一丝怜悯。 看着朱祁钰的眼神，杨洪一脸疑惑地说道：“陛下，是臣说得不对吗？” 朱祁钰回过神来，说道：“杨都督的提议很不错，陈都督可有其他想法？” 瞧见朱祁钰看过来，陈懋连忙俯身说道：“臣以为，颖国公所言极是，学院一事急不得，应徐徐图之。” 历史上，开办军事学院没有可供借鉴的例子，需要一步步摸索着来，因此他们二人的想法都很保守。 但朱祁钰等不了这么久，他着急开办学院，就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武将都绑到自己的战船上。 因此，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做太慢了，朕打算让所有的武将都进入学院内学习一番。” “尤其是三品以上的武官，必须要有学院的学习经历，这一项列入升官考核。” “如果没有在学院学习的经历，那在晋升三品以前，他必须得去学院进行为期半年的进修，否则无法晋升。” 听到朱祁钰这番话，两位老臣神情一震，此刻他们终于明白朱祁钰的决心有多大。 如果学院能顺利推行，那这里将会成为天下武人的向往之地。 这时，陈懋却开口说道：“陛下，三品以上的武官数量不少，且都身居要职，不可轻易妄动。” 朱祁钰直接回道：“那就分批来，让他们副官暂且接替工作，然后轮番入京学习。” “即刻起，亲卫营和十团营将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应对任何危机。” 朱祁钰的语气不容置喙，压根就没有在跟杨洪和陈懋商量，而是在发布施令。 创办学院的事拖不得，朱祁钰打算尽快完善这件事，然后腾出手发展经济。 虽说现在才明朝中期，但国内糜烂的程度已经不低，朱祁钰必须得快点开始积累资本，好能推行顺利改革。 眼见朱祁钰这么果决，两位国公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拱手称是。 毕竟自家陛下有战功傍身，同时又手握兵权，可不是什么弱势皇帝，反而隐隐有大帝之姿。 临走前，朱祁钰对着两人说道：“明日，你二人再来一趟武英殿，朕亲自为你们授课。” 听到这话，杨洪和陈懋眉头一皱，觉得朱祁钰飘了，居然敢给领兵数十年的宿将授课。 但此时，他们也不好抹了朱祁钰的面子，只能微微俯身拱手，退出大殿。 第75章 武将勋臣都在听陛下讲课 武英殿。 与昨日不同，除了杨洪和陈懋两位国公，殿内还有武清侯石亨，他特意被朱祁钰召见过来。 看着朱祁钰身侧一块黑漆漆的板子，以及几根白色的圆柱物，三人尽皆露出好奇之色。 石亨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您旁边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朱祁钰回道：“这是黑板和粉笔，可用于教学，在上面书写内容，能更好地帮助学生理解所授知识。” 说罢，朱祁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书写了几个字，引得石亨等人惊奇不已。 陈懋欣喜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等教授知识，大多为口述，此物却能将其化作文字，着实不凡。” 杨洪也是称赞道：“此物极为方便，若用于教学，定能事半功倍，陛下神思巧妙，臣佩服！” 石亨见状，连忙说道：“俺也一样，陛下你真厉害，臣拍马也赶不上。”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不足为奇。” 黑板和粉笔技术含量不高，朱祁钰特意让人加急做了出来，方便后续的教学。 粉笔是纯石膏加水凝固烘干而成，汉代以前就已经有使用石膏的记录，所以原材料并不难获取。 至于黑板则更加简单，只是在木板上刷一层黑漆，就可以使用了。 这两样东西，以后将作为军事学院的主要教学工具，朱祁钰提前让杨洪三人先体验一番。 朱祁钰在黑板上写下“练兵法”这三个字，并说道：“朕知道，军事学院一事，你们还有所顾虑。” “你们都觉得朕在胡闹，觉得军事学院教不了有用的东西，对吗？” 听到朱祁钰的话，杨洪和陈懋沉默不语，仿佛默认了这件事，但石亨却盯着黑板上的字怔怔出神。 朱祁钰见状，继续说道：“你们都错了，朕虽然年纪不大，但能教给你们的东西很多。” “石亨，朕的练兵法好用吗？练了三三制以后，十团营的战力如何？” 堂下，听到朱祁钰的话，石亨立即回过神来，然后猛地点了点头。 作为唯一接触过朱祁钰的兵法和战术的人，石亨对朱祁钰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祁钰微笑着说道：“石亨，那你就简单说一下，十团营的变化。” 石亨自信地点头说道：“遵旨，得陛下练兵法以后，十团营不到十日便能步调统一，有强军之姿。” “如今得到陛下所赠的三三制阵法，十团营的实力更是与日俱增，已经胜过往日的京营了。” 看着石亨自信的面容，杨洪和陈懋面露惊讶，同时又有些不解。 毕竟他们都是朱棣时期就征战沙场的老将，对于京营再熟悉不过了。 那可是全大明最强的部队，他们战功赫赫，都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强兵。 若是没有土木堡那一战，京营仍然会作为大明最优秀的军队，拱卫京师。 但现在，一个东拼西凑而来的十团营，连一场正式的仗都没过，居然敢说超越京营，简直不可思议。 陈懋皱起眉头，说道：“石总兵莫要乱说，十团营不过刚刚成军，如何比得上京营。” 听到陈懋贬低自家部队，石亨出言反驳道：“陈都督，我得陛下传授练兵法，十团营已然今非昔比。” 说这话时，石亨一脸严肃，惹得杨洪和陈懋的好奇心大起，他们纷纷将目光看向朱祁钰。 瞧见两人的目光，朱祁钰笑着说道：“此事简单，我为你们讲解一下，一说便知。” 说罢，在杨洪和陈懋殷切地目光下，朱祁钰开始对三位大臣授课。 “这是新式练兵法，朕主张自上而下地选取分组，每个小组……” “这是三三制，相邻的三人分别承担进攻、掩护和支援的作用……” “这套阵法叫鸳鸯阵，后续火器广泛运用于战场后，这套阵容将作为大明步兵的主要阵型之一……” 朱祁钰不断地为杨洪三人讲解，黑板上的字擦了又擦，连粉笔都用掉好几根。 终于，朱祁钰长舒一口气，拿起身旁的水壶猛灌了好几口水。 然后，他才开口说道：“三位爱卿，朕的这些东西，可还入得了你们的法眼？” 听到这话，还在愣神的杨洪、陈懋和石亨回过神来，紧紧地盯着朱祁钰，久久不语。 看着朱祁钰这张年轻得不行的面容，他们三人纷纷表示不理解。 如果只是作战勇猛，那还能说是天赋异禀，况且他老朱家有这个基因。 但兵法韬略并非那么简单，每一样都得靠战场和时间的积累，可朱祁钰却只上过一次战场。 难道，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虽说有点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三人不得不承认自家陛下的优秀。 看着黑板前意气风发，同时又沉稳异常的少年郎，杨洪三人彻底被折服，对朱祁钰不再有半分疑虑。 杨洪站了起来，拱手说道：“谢陛下传授本领，今日所获，胜过臣数十年军旅生涯。” 陈懋跟着起身，说道：“陛下授业之恩，臣无以为报，今后愿为陛下马首是瞻。” 石亨见状，连忙站起来说道：“臣也一样，以后陛下的事，臣一定尽心办妥。” 说罢，三人便要跪下去，朱祁钰将他们拉住，说道：“三位爱卿，不必如此！” 杨洪表情严肃，说道：“传道授业便是我等师长，陛下当得此一拜。” 朱祁钰郑重地说道：“说了不必如此，你们帮朕办好学院的事，就行啦！” 眼见朱祁钰坚持不受礼，杨洪三人纷纷俯身说道：“臣等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说完，三位勋臣对着朱祁钰再度拱手行礼，慢慢地退出大殿。 临行前，朱祁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对了，朕还有事要你们配合。” 不久后，京师突然流出一则传言，说是武将勋臣都在听陛下讲课。 陛下要收天下武将的心，并把他击败草原的秘诀传授给所有的大明武将。 此事据说不假，曾有人问过杨洪、陈懋和石亨这些重要武勋，他们都不作否认。 对于这事，武勋们自然十分高兴，土木堡一战损失惨重，他们此刻正是势弱的时候。 早些时候，朱祁钰封赏了不少武勋，隐隐有亲近他们的意思。 当今陛下武德充沛，对于这根大粗腿，这些武勋肯定愿意抱。 第76章 寒冷的草原，冻坏的叫门 瓦剌部。 草原的天气冷得要更快一些，连日的大雪落下，把整个草原都染成了白色。 自从瓦剌大败而归，便遭到其他部族的落井下石，统治地位已经荡然无存。 如今的草原，以鞑靼部实力最强，瓦剌则被赶到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连过冬都成问题。 此时，瓦剌仿佛一头受伤的狼，躲在角落里静静地舔舐着身上的伤口。 就在瓦剌营帐不远处，茫茫白雪之中，有一块醒目的黑色，一下子便打破了和谐的画面。 这时，那块黑色突然动了起来，他缓慢地挪动着，并且还微微颤抖了起来。 “好冷，这鬼天气真的太冷了，冻得朕四肢发麻，好难受呀！” 朱祁镇冷得全身发抖，他哆嗦着身子抱成一团，用意志力抵御着寒冷的天气。 重返草原后，朱祁镇以往在瓦剌受到的所有礼遇，都被取消了。 如今，朱祁镇受到瓦剌全族人的厌恶，他的脸黑得像块炭，吃的东西也是最差的残羹汤渣。 朱祁镇缩了缩身子，喃喃道：“朝堂那帮废物，居然还没来救朕回去，一群没用的东西。” “还有那个庶子，他居然真的敢对朕动手，不懂尊卑的家伙，等朕回去后，一定让母后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说话间，朱祁镇忽地想起朱祁钰那双可怕的眼睛，直接被吓得浑身一抖。 但转念一想，皇宫里有孙太后替他撑腰，他们两母子可是占据着法统，谅他一个庶子也不敢造次。 想到这，朱祁镇缩着的身子挺直了起来，但因为天气过于寒冷，又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近侍太监喜宁一路小跑，欣喜地说道：“陛下，大明使团来啦！” 听到这话，朱祁镇猛地蹦起，惊喜地问道：“喜宁，你说得是真的吗？” 喜宁来到朱祁镇跟前，点头说道：“陛下，此刻使团已至瓦剌大帐，双方正在磋商。” 朱祁镇闻言心中狂喜，笑着说道：“太好了，朕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大明了，快带朕过去！” 说罢，喜宁在前面带路，领着朱祁镇往瓦剌大帐的方向走去。 大帐内，也先坐在上首，左右两边是其余的瓦剌将领，只是比起先前，少了好几道身影。 在大帐中间，大明使团持节来访，使团内的配置仍然是正使杨善和副使季铎，以及其他的随行人员。 瞧见朱祁镇进入帐内，众人表情各异，瓦剌人更多的是厌恶和轻蔑，大明使团的人则表情十分复杂。 看着朱祁镇狼狈的样子，使团的使者们很难将他与一国之君联系到一起。 比起坐镇京师那位神武不凡，威风凛凛的陛下，眼前这位更像是一个囚犯。 但无论如何，使者们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那便是赎回朱祁镇。 杨善拱手说道：“太师，陛下命我等赎回太上皇，所需的金银和粮食已有一半运至帐外。” “剩下的一半，需待大明的使团离开草原以后，再一并送达。” 此话一出，帐内顿时炸了，一名瓦剌将领高声呼道：“什么，你们大明人竟然这般狡诈。” “说好的东西只给一半，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人劈开，让你们带走一半呀！” 帐内，瓦剌将领纷纷站起身来，双眼怒视着大明使团的人。 先前一战，朱祁钰横扫瓦剌，十几万瓦剌大军出征，仅有两万余人活得回到草原。 这十几万人可都是青壮，属于瓦剌的老底，结果全折在大明了。 本就有血海深仇，现在还被摆了一道，瓦剌人直接怒气上涌，就连也先的脸上也带着愠怒。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季铎上前一指，说道：“丧家之犬，也敢在此狺狺狂吠。” “此乃我家陛下立下的规矩，尔等手下败将若是拒绝的话，不怕吾皇的怒火吗？” 说话间，季铎毫不相让，眼神逼视回去，并且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你……” 眼看着季铎如此嚣张，瓦剌将领怒气上涌，正要拔刀前去，却被也先抬手拦了下来。 那名瓦剌将领恨声说道：“太师，瓦剌不可辱，何不让我宰了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也先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我说了住手，听不明白吗？” 瞧见也先那恐怖的眼神，瓦剌将领心头一震，随即面色不忿地坐了回去。 迎着季铎挑衅的眼神，也先紧紧地握住椅子把手，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瓦剌战败以后，草原诸族趁机报复，他们失去了大部分草场和牛羊牲畜，现在的处境十分困难。 如果换不到粮食，怕是今年冬天要死很多人，眼前形势比人弱，也先只能暂且低头，不敢造次。 而且，那个男人的威慑力实在太大，他的身影如同梦魇一般，深深地刻在也先的脑海里。 多少次睡梦中，也先都被吓得惊醒过来，弄得他现在神经衰弱，消瘦了不少。 也先冷着脸，说道：“一切都依从大明皇帝的意思，希望你们不要失约。” 杨善不由得一愣，他没想到这次出使竟然这么简单，还没说几句话，事情就已经办妥了。 他连忙开口说道：“太师，所洽谈的物件一半之数就在外面，等你们清点好以后，我们就带太上皇离开。” 也先闻言，朝着身旁的瓦剌将领看过去，那将领连忙动身前去清点物资。 见此情形，旁观的朱祁镇突然挺直身板，整个人变得趾高气扬起来，仿佛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他咧着嘴露出笑意，往前小跑几步，朝着大明使团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前去清点物资的瓦剌将领路过，故意用力撞翻朱祁镇，让他摔了个狗啃泥。 朱祁镇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你这个人怎么不看路，知道朕……” “嗯？” 迎着那名瓦剌将领恶狠狠地目光，朱祁镇神情一滞，缩着头不敢再把话继续说下去。 见此情形，大明使团的使者们纷纷皱起眉头，心里不自觉地把他跟远在京师的朱祁钰比较了起来。 对比之下，更加能显得朱祁镇的狼狈之处，使者们皱起的眉头更加深了。 见他们这副模样，朱祁镇叉着腰说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朕回去治你们的罪！” 第77章 利益动人心 京师。 为了筹办军事学院，朱祁钰已经召见了很多批武勋，询问了解他们的情况。 同时，朱祁钰也对部分武勋释放善意，表示有意将他们招至麾下。 对于朱祁钰的招揽，这群武勋果断地投靠了过去，没有丝毫犹豫。 毕竟当今陛下武德充沛，又有惊世军功傍身，是个完美的辅佐对象。 可往往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地进行下去，总会有一些意外的状况发生。 英国公府。 “你们这是背叛，那位陛下是文官扶持上去的皇帝，他的心可是向着那帮文官。” “别乱扣帽子，我乃大明武勋子弟，为当今陛下办事理所应当，谈何背叛？” “就是，当今陛下实力非凡，率军出征击退瓦剌，这些事那帮文官哪里干得了。” “创办学院就是向着文官，让我们这些武将像文官一样去念书，这样能练得出来吗？” 府内，大量武勋聚集于此，他们分成了两派，进行着激烈地讨论。 双方各不相让，争得脸红脖子粗，就差撸起袖子打起来了。 反对派那边，有人带头说道：“这所学院一旦办起来，那岂不是只有读书好的人才能升官吗？” 另一头的将领立即反驳道：“学院教得是兵法，你个好吃懒做的垃圾。” “你……” 两边都是武勋，哪里会什么辩论，没说几句各自便来了脾气，又开始撸起袖子，准备动手了。 眼看着现场气氛渐渐火热，英国公府的张軏和张輗两兄弟连忙站出来，制止了冲突。 这里是他们俩的府邸，这些武勋多多少少会给他们一点面子，双方暂且罢手。 张軏拦在中间，朝着赞同那一方说道：“我以为，这所学院开不得。” “毕竟咱们都要上战场拼杀的人，现在让我们去学那帮文官去书院念书，陛下这不是在胡闹嘛！” 说话间，张軏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仿佛是真的在为所有的武勋着想。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买他的账，只见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将领拨开人群，快步走了出来。 他冷哼一声，说道：“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因为自家没有得到封爵，又不敢直面陛下。” “所以，就在这里煽动其他武勋，想让大家一起逼宫陛下罢了，小人做派。” 张軏面色一黑，冷声说道：“朱仪，注意你的身份，我们这些长辈在说话，你个小辈插什么嘴？” 朱仪毫不相让，回怼道：“劳资是国公，你才是注意身份的那个人。” 父亲朱勇战死沙场，朱仪在上次爵位大批发的时候，继承了成国公的爵位。 而在官职上，朱仪官至都督佥事，与张軏官阶相同，因此完全不需要给他面子。 一旁的张輗见状，皱眉说道：“好歹年长你几岁，你怎能无礼地对待我们？” “劳、资、是、国、公！” 朱仪毫不客气，再次怼了回去，眼神里的轻蔑直接溢出眼眶。 有着朱仪领头，那些先前被朱祁钰封过爵的人都站了出来，他们以自身行动力挺这件事。 这时，西宁侯宋杰站出来，说道：“我奉旨护卫宫廷，陛下每每见到我时，总是笑容满面地询问我的情况，对我爱护有加。” “陛下曾经施恩于我们，这足以说明陛下对武勋也很重视，你们的龌龊事，我等绝不参与。” 说罢，朱仪和宋杰两位少年郎拂袖而去，不少武勋也跟着他俩的步伐离开英国公府。 双方不欢而散，只留下以张軏和张輗两兄弟为首的反对派武勋，面面相觑。 看着那群离去的武勋，张軏和张輗紧咬牙关，眼睛都快喷火出来。 先前，朱祁钰封赏这么多家武勋，但却对他们英国公一脉不管不顾。 这一件事，本就是张軏和张輗两兄弟，对朱祁钰不满的原因。 所以，他们俩才联合一众武勋闹事，想要逼朱祁钰妥协，然后再换取一些利益。 至于学院的事，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哪怕军事学院真的建成，对他们来说影响也不大，毕竟朱祁钰总归需要武勋子弟，为他带兵打仗。 …… 乾清宫。 天色渐晚，朱祁钰正在御案上处理政务，批阅着大臣们递上来的奏折。 虽然，朱祁钰已经下令让内阁承担一些责任，但一个国家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太多了。 朱祁钰没办法推脱，这是他作为一个皇帝应当要承担的责任。 等朱祁钰处理完事情，时间已经很晚了，夜色早已笼罩住整个天空。 朱祁钰站起身，猛地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一段不知名的声音，迈步便要往殿外走去。 行走间，朱祁钰对着身旁的王诚吩咐道：“给朕安排点东西吃，有点饿了。” 王诚点头说道：“臣遵旨，只是天气渐冷，还请陛下披上衣物。” 说罢，王诚便将手上的披风展开，准备披到朱祁钰的身上。 朱祁钰见状，直接推开说道：“不用，朕还不冷，你先拿着。” “遵命！” 眼见朱祁钰拒绝不要，王诚也不敢勉强，只能拿着衣服默默地跟在后边。 这几日，为了筹备军事学院，朱祁钰忙个不停，经常工作到夜晚。 好不容易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朱祁钰抬眼望去，却只看到冷清的皇宫。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朱祁钰忽地开口问道：“王诚，你说当上皇帝的代价是什么？” 皇宫真的很空旷，它象征着权利，但同时又像一个大大的牢笼。 前世，朱祁钰一直不懂为什么皇帝要叫孤家寡人，明明他拥有后宫佳丽三千，明明他拥有整个国家。 如今当上皇帝以后，朱祁钰好像渐渐明白了一些，明白何为孤家寡人。 对于朱祁钰的问话，王诚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家陛下并不需要答案，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在其他人的眼里，朱祁钰是个英明神武、气势逼人、狠辣果决、武力值拉满的皇帝陛下。 但在王诚的心中，眼前这位始终是他的郕王殿下，是一起相伴长大的主家。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冷得朱祁钰一哆嗦。 “王诚，还是把披风给朕围上。” “遵命！” 第78章 来午门闹事 武英殿。 朱祁钰再次召见杨洪、陈懋和石亨三位武勋，与他们一起商议学院前两期学员的名单。 杨洪拱手说道：“陛下，第一期的名单里，将官班以大同总兵官郭登为首，开始轮转替换。” “而储备班以成国公朱仪为首，将会对他们进行重点辅导，教授相关的军政知识。” 朱祁钰看了一眼名单，点头说道：“行，就按照名单的人员来办。” 虽说军事学院有硬性规定，要求大明境内的每一位武将都得进到里面学习。 但是，这些武勋的情况各不相同，既有郭登这种久经沙场的宿将，又有朱仪这样毫无战场经验的新人。 他们之间水平不同，对战场的了解也不一样，自然不能混在一起学习。 因此，朱祁钰将他们分成两班，即为战场经验丰富的将官班，以及没上过战场的储备班。 对于将官班这帮沙场宿将，朱祁钰不会进行过多干预，仅仅将练兵法这些新东西教给他们即可。 简单来说，就是让这群将军来这里混个名头，学点新东西，然后就可以回去继续镇守大明各关隘了。 真正值得朱祁钰重点关注的是储备班的新人将领，他们才是朱祁钰创办学院的核心所在。 这些小将宛如一张白纸，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事，更谈不上独自领兵打仗。 比如说朱仪，历史上他要到天顺年间才被授官，如今的他才不过22岁。 朱祁钰将会亲自教导储备班的这群小将，从思想到兵法军略，对他们进行彻底改造。 等这些小将成长起来，个个都身居要职以后，大明的军队将尽在朱祁钰掌控之中。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名单上的统筹事宜，就全权交给两位国公了，学院建成以后，你二人便是副院长。” “至于石总兵，你就暂任教导主任一职，可还有什么疑惑吗？” 说完，朱祁钰朝前方望去，只见石亨动作轻微地举了举手。 在朱祁钰的眼神示意下，石亨尴尬地笑了笑，问道：“陛下，教导主任是什么官职？” 听到这话，朱祁钰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一时口快，下意识就把现代的东西说出来了。 朱祁钰拍了下脑袋，说道：“呃，就是监管学员的学业和学规的人。” 石亨挠了挠头，说道：“原来陛下说的是监院，臣愿意担任此职。” 朱祁钰见状，转移话题道：“临近晌午，三位爱卿若是没事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如何？” 杨洪三人闻言拱手说道：“臣等，谢陛下恩赐！” 眼见他们愿意留下，朱祁钰连忙吩咐王诚准备食物，一起享用午餐。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匆匆赶来，说道：“陛下，大事不好啦！” 朱祁钰皱了皱眉头，一脸无奈地说道：“怎么又不好了？” “来来来，你给朕说一下，又有哪里不好，吃个午饭都不安生是。” 瞧见朱祁钰面露不虞，小黄门吓得发抖，他颤声说道：“陛下，英国公府的张軏和张輗两人带头，领着一帮武勋跪在午门请愿。” “他们说，学院一事万不可取，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不然即是耽误天下武将的前途未来。” 此话一出，杨洪三人神情一震，脸色瞬间垮了下去，性子急的石亨捏紧拳头。 筹办学院这件事，他们三人出力最多，待事成以后，这个就是他们三家的功绩，封赏肯定少不了。 现在这群武勋跳出来，阻止学院的推行，就是在挡他们三家的路。 听到小黄门的汇报，朱祁钰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哦，他们这么快就坐不住啦！” 说罢，朱祁钰迈步出殿，杨洪、陈懋和石亨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午门。 张軏和张輗两兄弟联合了一批武勋，他们顶着烈日，纷纷跪在午门前。 队伍中，某个武勋抹了抹额头的汗，说道：“张佥事，我们真的要顶着这么大的太阳跪在这里请愿吗？” 张軏闻言低声说道：“当然，如果不是这样，又怎能显得我们有诚意呢？” 张軏眯着眼望了一下天空，再跟自己的哥哥张輗对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张軏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陛下，武将是要从军旅中拼杀出来，而不是靠学院的朗朗读书声。” “恳请陛下关闭学院，还天下武将一片清明，我等愿以死相谏！” “臣等，愿以死相谏！” 张軏喊完以后，张輗带着其余武勋又齐声高呼一句，神情颇为严肃。 然而，这群武勋又跪了小半个时辰，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眼见朱祁钰始终不露面，武勋队伍渐渐出现异动，开始混乱起来。 这些武勋子弟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长跪不起，这会他们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原本他们跟张家兄弟来这里，就是想讨点好处，现在连朱祁钰的人都见不着，怎会还肯乖乖跪在地上。 张軏见状低呼一声，说道：“你们别乱动，陛下随时会来，还想不想要封爵？” 人群中，有武勋说道：“封个屁的爵，跪得我都闻到食物的香气了，可却连陛下的人影都没见到。” 另一武勋说道：“哎，你还别说，我也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与此同时，午门城楼上。 一张圆桌被摆在此处，上面放着一口铜锅，以及许多蔬菜和各类薄肉片。 朱祁钰夹起涮好的肉片，沾了沾面前的酱料，往嘴边吹了吹，然后一口吃了下去。 看着面前恭谨的三人，朱祁钰笑着说道：“三位爱卿怎么不吃，是朕这火锅不合你们的胃口吗？” 杨洪摆手说道：“非也，陛下赏赐的食物十分美味，很符合臣的口味。” 看着一脸轻松的朱祁钰，杨洪等三人尴尬地扯出一抹笑意，跟陛下同桌吃饭，他们的心理压力很大。 为了缓解气氛，陈懋开口问道：“陛下，就让这群武勋一直跪在这里，我们不下去看看吗？” 朱祁钰闻言，随意地说道：“冬日的太阳晒不死人，再说了，这群家伙不是要死谏嘛，朕就成全他们。” 瞧见朱祁钰这般态度，陈懋不好说些什么，因此他只能动作拘谨地夹菜涮火锅。 这时，石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陛下，您真的不打算封赏他们吗？” 朱祁钰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底下那帮武勋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你觉得朕会向他们妥协吗？” 第79章 朕略通拳脚 午门城楼。 看着石亨面带疑惑，朱祁钰开口说道：“石总兵，你不会以为朕这段时间召见武勋，是闲着没事干。” 石亨闻言连忙说道：“陛下行事皆有深意，臣不敢妄自揣测。”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这些日子，朕一直对大明的武勋进行排查，没想到惊喜不断呀！” 此话一出，杨洪三人尽皆神情一凛，手上夹菜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 自从决定创办军事学院，朱祁钰便开始有目的性地筛查大明的武勋子弟。 这一查，就连朱祁钰也没有料到，大明的勋贵子弟居然烂到了这种程度。 对这些家伙来说，斗鸡走狗、饮酒作乐是他们的主要消遣，狎妓、纵奴行凶亦是屡见不鲜。 绝大部分的勋贵子弟，不学无术已经成了常态，安分守己的才是异类，上进者更是稀缺物。 朱祁钰轻蔑一笑，冷冷地说道：“下面那帮家伙连马都不会骑，朕如果封赏他们，那就是在遗祸大明。” 听到这话，杨洪、陈懋和石亨纷纷站了起来，对着朱祁钰俯身拱手，默默不语。 朱祁钰见状，抬眼说道：“朕没说你们的意思，都坐下来，站着多累呀！” 说罢，朱祁钰朝他们挥了挥手，杨洪三人这才心情忐忑地坐了下来。 “陛下，臣……” 石亨正想说些什么，但却被朱祁钰抬手拦住，并用眼神示意他先吃饭。 场面一下子沉寂起来，只有筷子夹菜的声音，以及底下那帮武勋时不时地请愿声。 不久后，朱祁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正要站起身来，杨洪三人见状连忙起身相迎。 朱祁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朕不会亏待武勋，但是你们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 说罢，朱祁钰迈步走下城楼，早已候在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卢忠连忙跟上，留下杨洪三人低头沉思。 午门前。 这帮武勋子弟已经跪在这里快一个时辰，娇生惯养的他们早已忍受不住，瘫坐在地上。 这时午门被打开，一群锦衣卫从里面鱼贯而出，并且整齐地分列两旁。 随后，在卢忠等数名锦衣卫的簇拥下，朱祁钰迈步走了出来。 见此情形，那群身形松散的武勋立马直起身子，迫不及待地看向朱祁钰。 看着面前的朱祁钰，张軏一脸严肃地说道：“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莫要再起建立学院的念头。” 随着张軏带头，其余武勋子弟也跟着说道：“臣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帮武勋子弟本以为自己的行为，会让朱祁钰大发雷霆，甚至他们都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 但过了许久，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不少武勋子弟偷偷抬眼望去，正好对上朱祁钰那双锐利的眼睛。 这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让这帮武勋子弟心虚地低下了头颅。 张軏正要说话，但瞬间被一股气势锁定，让他把想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现场一片沉寂，只有因为朱祁钰的气势压迫，而渐渐沉重的呼吸声。 半晌，朱祁钰对着卢忠吩咐道：“去御马监，让舒良送一批马过来。” 不多时，舒良快步朝朱祁钰跑来，同时他身后的锦衣卫各自牵着一匹马。 朱祁钰骑上马，说道：“能骑马跟到西山大营的人，朕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封赏。” “卢忠，你帮朕在这里盯着，除了骑马以外，其余方式一律不作数。” 说罢，朱祁钰一马当先，朝西山方向而去，锦衣卫缇骑骑马紧紧地跟在后头。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武勋子弟纷纷瞪大双眼，原来陛下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只是…… 这帮武勋子弟看着不远处的马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们哪里会骑这玩意。 …… 西山大营。 朱祁钰简单地巡了一下营，然后等在大营门口，同时听着锦衣卫的汇报。 那名锦衣卫缇骑拱手说道：“禀陛下，那群武勋果真如你所料，骑术极其稀松平常。” “其中有几个上马以后，直接摔伤了腿，仅有小部分人能骑马来到西山。” 朱祁钰轻笑着摇了摇头，吩咐那名锦衣卫退去，然后静待那帮武勋前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张家兄弟带领下，七八个武勋子弟极力控制着马匹，勉强往西山大营而来。 等他们好不容易来到跟前，朱祁钰大手一挥，说道：“跟上，朕亲自考一下你们骑射。” “陛……陛下！” 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这些近乎于脱力的武勋子弟苦着脸，痛苦地喊了一声。 但毕竟朱祁钰是皇帝，对于他的吩咐，这些武勋子弟根本不敢违抗，只能催马前行。 “哈哈哈！” 营地内，响起一阵极其无良的笑声，亲卫营这群兵痞子望向靶场方向，笑得肚子都痛了。 远处，这些武勋子弟绵软无力的手根本拉不了弓，射出去的箭更是连一丈远都没有。 唯有张軏和张輗骑射俱佳，箭箭中靶，这才挽回了一些颜面。 这群面色发白的武勋子弟，从马背上艰难地爬下来，不仅连站直身子都困难，还不停地在干呕。 朱祁钰见状，开口说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朕略通拳脚，你们要是能打赢朕，也算过关。” 此话一出，旁边的石彪立马笑了出来，引得周围的亲卫营将士也跟着嘲笑起来。 这些武勋子弟不敢回应，朱祁钰的武力值他们早就有所耳闻，哪里还敢说话。 瞧见他们终于服了，朱祁钰宣布道：“既然如此，那合格的人就只有张軏和张輗。” “张軏升任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张輗升任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唯有你们二人能令朕满意，加油好好干！” 说罢，朱祁钰一脸满意地拍了拍张家兄弟的肩膀，然后往营外走去。 只是，张軏和张輗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欣喜，盖因他们感受到周围那帮武勋子弟嫉妒的眼神。 营外，朱祁钰对着舒良问道：“出使瓦剌的使团，如今到什么地方了？” 舒良想了想，说道：“回陛下，已过独石，不日将抵达京师。” “不过，陛下您出征瓦剌的时候，张家兄弟曾出现在皇宫附近与曹吉祥密谋，这事您真的不打算追究吗？”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哎，朕的嫡母好不容易找的助力，直接拔掉太可惜了。” “舒良，你说朕的哥哥都还没回来，这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心急呢？” 说完，朱祁钰便策马前行，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舒良连忙挥动缰绳跟了上去。 第80章 皇家军事学院 西山。 朱祁钰扛着铁锹站在一棵古柏旁边，他的身旁是王诚和卢忠，以及数十个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 看见朱祁钰感兴趣，卢忠连忙介绍道：“陛下，相传这棵古柏是战国时期燕昭王所种，树龄已近两千年。” “普通人若是吃了古柏的树籽儿，可以祛病消灾，长生不老。” 朱祁钰笑了笑，调侃道：“卢忠，就这棵树的树籽吃了能长生不老，那朕可得好好地尝一尝呀！” 卢忠闻言拱手说道：“陛下乃真龙天子，不用吃这些凡物也能与天同寿。” 朱祁钰见状，指着他说道：“滑头，你总是喜欢说一些朕爱听的话。” 卢忠并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着再度拱了拱手，默认了这番话。 今天是军事学院选址落成的日子，为了表达对学院的重视，朱祁钰亲自前来主持动土仪式。 没过多久，朱祁钰便来到一处开阔的空地，这里的树木和杂草早已被清理干净了。 看到朱祁钰前来，空地上的众人立马俯首说道：“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免礼，高尚书，朕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听到问话，工部尚书高谷连忙回道：“陛下，一应物资已经紧急调配，后续所需也会优先供给西山。”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件事你办得很好，朕给你记一功。” 高谷闻言拱手说道：“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说完，朱祁钰转身便要去忙后续的事宜，但却发现高谷仍然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朱祁钰见状微微皱眉，问道：“高尚书，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高谷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陛下，这笔物资是户部出钱垫付，金尚书让我找您要钱。” 说罢，高谷再度看了朱祁钰一眼，身为臣子却找陛下要钱，他的面子有点抹不开。 听到这话，朱祁钰叉着腰说道：“嘿，金濂那家伙真掉钱眼了，追债都追到朕这里来。” “放心，朕不差户部那点钱，让王诚带着令牌跟你去一趟内库，把钱结给他。” 对于金濂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朱祁钰拿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尽快推行政策，朱祁钰懒得跟那帮文官拉扯，西山大营和军事学院都是从内库出的钱。 听到这个决定，金濂第一时间就表达了支持，再加上其他几部态度暧昧，这两件事情才能办得这么快。 得到朱祁钰的承诺，高谷这才露出笑容，说道：“谢陛下，臣先行告退！” 对于金濂那个难缠的家伙，高谷也是颇为头痛，毕竟工部明年的经费还握在人家的手里。 王诚双手接过朱祁钰的令牌，随后便与高谷一同离开了西山。 他俩刚离开没多久，以朱仪和宋杰为首，一帮武勋子弟快步赶到了现场。 看见朱祁钰，这些武勋子弟俯首请礼，说道：“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朱祁钰闻言挥手说道：“朕安，都起来，知道朕找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话，人群中宋杰出列说道：“回陛下，您找臣等前来，大概是因为我们是学院的第一批学员。” 宋杰为人谨慎，性格也以稳重着称，目前暂任禁军上十二卫之一，旗手卫的正三品都指挥使。 对于宋杰，朱祁钰颇为欣赏，虽然他才二十出头，但处理事情已经非常成熟。 旗手卫不仅需要守备皇城，同时还要兼顾皇帝的出行仪仗，这些事宋杰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朱祁钰看向宋杰，说道：“对，但也不全对，你们确实在朕的名单里。”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第一期的学员，人数有限，你们需要通过竞争获得，输的人只能等第二期。” 此话一出，所有武勋子弟尽皆神情一凛，对朱祁钰的话开始琢磨起来。 陛下看重学院，这已经是京师人人皆知的事情，每个武勋子弟削尖了脑袋，都想要到一个名额。 虽然不知道一期和二期的区别，但宜早不宜迟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朱仪性格耿直，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我等应该如何争取第一期的名额？”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简单，拿上铁锹跟在朕的身后。” 直到这番话说出来，朱仪等人才发现朱祁钰的肩上扛着一把铁锹，他们顿时愣住了。 在锦衣卫的分发下，这些武勋子弟人手一把铁锹，表情奇怪地跟在朱祁钰的身后。 不多时，众人来到空地中间。 朱祁钰开口说道：“这里就是你们以后学习的学院，朕将它命名为‘皇家军事学院’。” 此话一出，宋杰等武勋子弟双眼不由地一亮，并朝着四周望去。 跟张家兄弟身边那帮混吃等死的家伙不同，这些武勋子弟骑射本领并不差。 他们的父辈大多是名将，并且大部分都战死沙场，在受父辈约束下，他们只是缺少实战经验而已。 在一众武勋子弟诧异的目光下，朱祁钰挥动铁锹，将面前沙子和水泥混在一起。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都给朕动起手来。” 听到朱祁钰的话，这些武勋子弟才反应过来，他们连忙拿起铁锹，手忙脚乱地动起来。 冬日的阳光已经没那么热辣，在这个适宜的温度下，朱祁钰带着这帮武勋子弟搅拌着水泥。 过了许久，朱祁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热火朝天的队伍中脱离出来。 卢忠连忙迎了上去，恭敬地递上一块帕子，说道：“陛下，你为何要亲自去忙活这些事？” 朱祁钰接过手帕，说道：“朕这叫以身作则，不然那帮家伙，怎么肯心甘情愿地干活。” 卢忠表示不解，继续问道：“陛下，你为何一定要让他们干这种事？” 朱祁钰擦了擦汗，说道：“他们不过二十多岁，锐气正盛，朕要磨一磨他们的心性。” 说完，朱祁钰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卢忠一脸疑惑地站在原地。 看着同样二十岁出头的朱祁钰，卢忠挠着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上去再说。 第81章 朕那个废物哥哥回来了？ 西山大营。 皇家军事学院的事暂告一段落，朱祁钰连忙抽出时间来到亲卫营的驻地。 为了培养这群兵痞子，朱祁钰耗费不少的人力和物力，自然是要盯紧一些。 距离上次新兵入营，已经过去十多天的时间，这群新兵也渐渐适应亲卫营的生活。 校场内，将士们光着膀子，正在进行体能训练，尽情地挥洒着汗水。 看见朱祁钰走来，石彪脱离训练队伍，迎上去说道：“陛下，您来了！” 朱祁钰背着手，问道：“石彪，这几天训练得如何，新兵跟上进度了吗？” 石彪连忙汇报道：“回陛下，新兵适应得很不错，差不多能跟上老兵原来的训练量了。” 朱祁钰闻言一愣，说道：“哦，这帮家伙不错呀，这么快就跟上进度了。” 石彪点头说道：“陛下，这些新兵底子本就不差，再加上他们心气也足，自然进步得很快。” 朱祁钰拍了拍石彪的肩膀，说道：“很好，你去叫停一下训练，朕有话要说。” “遵命！” 石彪应了一声，然后往将士们训练的方向小跑过去，开始落实命令。 不多时，所有的亲卫营将士整齐地站好，并且集体将目光望向高台上的朱祁钰。 看到底下军容整肃，朱祁钰满意地说道：“听石统领说，新兵已经能跟上老兵的步伐了，朕很是欣慰。” “但这还远远不够，你们与老兵之间还有一个最大的差距，知道是什么吗？” 听到这番话，本来被夸赞的新兵们收起笑容，转头看向身旁的老兵，像是在寻找答案。 这些日子为了挽回颜面，以及不拖老兵的后腿，他们发疯似地训练，拼命提高自身实力。 如今好不容易赶上进度，但却被朱祁钰告知还有差距，他们的内心顿感疑惑。 见此情形，朱祁钰继续说道：“你们与老兵最大的差距，是战斗力严重不足。” “在你们身旁的这些家伙，他们全都能野战瓦剌，甚至杀得数倍于自身的瓦剌人大败而归。” 新兵们闻言心头一震，他们这才想起自己来到的这支部队，原先是怎样的存在。 朱祁钰见状环视一周，说道：“亲卫营不是只会训练的废物，天下第一的强军怎么可能不见血呢。” “从现在开始，你们将会被分成六个千人队，两队为一组深入草原，与草原诸族进行野战。” “每两个月进行一次轮换，咱们也让草原不得安宁，朕这个提议如何呀？” 朱祁钰不会让亲卫营成为温室的花朵，而是用以战养战的方式，将他们打造成一支铁血强军。 听到朱祁钰的话，底下那群兵痞子双眼一亮，他们搂着身边表情迷茫的新兵，杀意大起。 自从上次野战瓦剌，这群老兵已经很久没上过战场，他们早已按耐不住暴躁的心，想要立即前往草原。 看到底下杀意满满，朱祁钰趁机说道：“朕不能与你们一起征战，记得替朕去杀个痛快！” “杀！” 感受到朱祁钰的杀意，老兵们振声高呼，连带着新兵也一阵心情翻涌，营内顿时喊杀声震天。 就在这时，舒良突然闯进校场，打断了这股喊杀声，并在朱祁钰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朱祁钰闻言嘴角一挑，不屑地笑道：“哦，朕那个废物哥哥回来了？” …… 京师外围，某处别院。 作为临时落脚处，大明使团的一众人员进行着入京前最后的准备。 别院最大的一间房内，朱祁镇张开双臂，数名宫女伺候他更换衣物。 与深陷草原的时候不同，此刻的朱祁镇背部挺得很直，眼神也不再怯懦，而是透露出一股嚣张之色。 看着身旁的宫女，那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朱祁镇微微仰起头，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阔别京师数月，朱祁镇再次感受到尊重，同时那本已埋藏起来的野心，也被悄悄地唤醒。 这时，一个宫女稍不留神，她手中的腰带不慎滑落，掉在了地上。 朱祁镇见状眉头一皱，直接一巴掌打过去，将那名宫女扇倒在地。 宫女顾不着脸上的疼痛，她连忙爬起来跪地求饶道：“请太上皇恕罪！” 听到这话，朱祁镇怒气更盛，抬腿便朝那名宫女再度踹了一脚。 宫女应声倒地，但她不敢出声，害怕再次引来朱祁镇的责罚。 一旁的喜宁指着她，斥责道：“大胆奴婢，竟敢对皇上无礼！” 喜宁知道，朱祁镇对宫女刚才的称呼极为敏感，所以他出声责骂，趁机讨好一番。 对于喜宁的话，朱祁镇显然十分受用，他先是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宫女，才把目光望向身旁的喜宁。 朱祁镇对着喜宁说道：“还是伴伴懂朕，其他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面对朱祁镇的夸赞，喜宁躬身作了个揖，面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原先深陷草原，喜宁对朱祁镇的态度谈不上好，只能说勉强还算恭敬。 毕竟那时候瓦剌势大，他们这些俘虏生死未卜，为了保住性命，喜宁只能拼命地讨好也先。 如今回到大明，按照喜宁原先的认知，皇宫的实际掌权人应该是后宫的孙太后。 而孙太后是朱祁镇的亲生母亲，也就是说大权还是掌握在朱祁镇的手里。 因此，喜宁才急着要表忠心，以求日后能谋个高位，获得些权利。 服饰穿戴完毕以后，朱祁镇推开房门，杨善等使者已经等在门外。 看到朱祁镇出来，杨善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太上皇，御马已经准备好了。” 朱祁镇脸色一沉，冷声说道：“骑什么马，朕要乘坐步辇入京，快去准备。” 听到吩咐，杨善感到有些为难，说道：“太上皇，乘坐步辇耗费太久，还是骑马最为妥当。” 朱祁镇大袖一挥，怒声说道：“朕就要乘步辇，你们这群酒囊饭袋，等一等又如何？” 此话一出，使团的使者们尽皆蹙眉，他们努力地压制心中的不满，稳定着情绪。 半晌，杨善开口说道：“臣明白，太上皇稍候，我等现在就着手去办。” 看到杨善屈服，朱祁镇冷哼一声，说道：“那就快去，还有朕是皇帝，不是什么太上皇，记住了。” “另外，去通知那个庶子，让他在宫门口候着，好好地迎接朕的归来！” 说完，朱祁镇故意板起脸瞪大眼睛，像是在散发自己身上的气势，展露天子威严。 然而，底下的众臣对此无动于衷，见惯了朱祁钰那压迫感十足的气势，这股气息微不足道。 第82章 那个庶子在哪？ 京师。 天一大早，大量禁军侍卫便涌上街头，将街道上的百姓赶到旁边，并且隔开一条道路。 随着侍卫封锁街道，城内百姓只能被拦在道路两头，但他们却并没有怨言。 “快来，我给你占了个前排的位置，陛下马上就要入城了。” “又能看到陛下神武的身姿了，一想到这个，我晚饭都能多吃两碗。” “你算什么，我连田都不种了，特别从郊外跑过来，就是为了多看几眼陛下。” 道路两侧人潮涌动，他们纷纷往前探头，朝城门口的方向不断地观望。 等待了许久，城门处终于有人影出现，百姓们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随着人影渐近，预料中那道骑着战马的霸气身影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架步辇。 十几个力士抬着步辇缓慢前进，上方坐着的正是此次从草原回归的朱祁镇。 看着下方人头涌动，朱祁镇微微皱眉，觉得这群下作的贱民有些碍事。 这时，侍立在一旁的喜宁却欣喜地说道：“皇上，看来大明很多子民都盼望着您回归京师，实在大幸事！” 听到这番话，朱祁镇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说道：“这帮贱民也知道朕才是真龙天子，大明真正的皇帝！” 喜宁见状继续说道：“这是自然，皇上您上承天命，下顺民心，乃当世唯一真龙。” 朱祁镇露出笑意，说道：“哈哈，喜宁你说得对，念在这些贱民迎接朕的份上，就不追究他们冲撞之责了。” 喜宁俯首说道：“皇上，您宽宏大量，实乃当世之明君典范。” 听到喜宁的恭维，朱祁镇心情大好，早先在草原所受的委屈也抛之脑后。 与此同时，看到步辇上那张陌生的面容，百姓们一脸疑惑，不由得私下讨论了起来。 “哎，不对呀，前些日子我们才见过陛下，这相貌怎么对不上？” “你们说，会不会是上面的那位不是陛下，而是别的什么大官。” “不可能，不是皇帝陛下还能有这么大的排场，连侍卫都出动了。”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前任皇帝，就是那个被抓到草原的皇帝回来了。” “还真是这样，那我还看个屁呀，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种几亩地，走了。” “没意思，散了散了。” 随着这个说法流传开来，一众百姓纷纷离开，转眼间道路就冷清了不少。 见此情形，朱祁镇面露疑惑，询问道：“喜宁，这群贱民怎么都走了？” 喜宁也是搞不清状况，他只能回道：“大概是怕冲撞到皇上的圣驾，所以才先行离去。” 朱祁镇闻言点了点头，说道：“算他们识相，知道不能挡住朕的路。” 午门。 天色刚亮，大臣们便接到通知，深陷草原数月的朱祁镇到达京师外围。 毕竟朱祁镇当了十四年的皇帝，与他们曾有过君臣情谊，还有提拔之恩。 即便朱祁钰登基称帝，这些恩惠也不会被抹掉，况且朱祁镇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太上皇。 所以，这帮大臣早早便等在午门广场，迎接朱祁镇回归大明。 按道理来说，朱祁镇从城外出发，然后骑马入城，应该早就已经到达午门。 但是，这些大臣等了许久，连手脚都冰冷了，也没见到朱祁镇的身影。 冬日降临，天气逐渐寒冷，部分大臣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驱散一下冷意。 又等了一段时间，道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人影，大臣们连忙伸长脖子张望。 这一看，让不少大臣蹙起眉头，同时一架步辇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上方，朱祁镇倚在靠背上，神情十分懒散，此刻的他正在与一旁的喜宁低声交谈。 看着不远处恭敬地站着的大臣，朱祁镇微微仰起头，对他们并不正眼相看。 步辇渐渐靠近，很快便来到大臣们的身边，群臣正准备见礼，但步辇却直接越过了他们继续前进。 同时，一道淡漠的声音传到这些大臣的耳边，说道：“先进宫，等会再拜见朕。” 步辇继续往前走，很快便穿过午门，群臣见状只能先跟上去，再做打算。 不多时，步辇越过金水桥，停在奉天门前的广场上，群臣随后而至。 望着面前这群大臣，朱祁镇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觉得眼前这帮家伙跟那个庶子合谋，一起抢了他的皇位。 因此，朱祁镇直接给这群大臣来了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大明真正的皇帝。 群臣站定后，吏部尚书王直带头领着其余大臣，恭声说道：“臣等，拜见太上皇！” 此话一出，朱祁镇脸色立即垮了下来，一股无名业火从心中涌出。 朱祁镇坐直身子，双眼紧盯众臣，怒声说道：“朕是皇帝，不是什么狗屁太上皇。” “那个庶子不过是趁着朕不在，抢夺了原本属于朕的皇位，朕绝不承认！” 听到朱祁镇的话，群臣尽皆神情一凛，纷纷带着惊诧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板着脸的朱祁镇，大臣们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太上皇是要回来抢皇位。 这时，于谦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太上皇慎言，陛下已经登基，所有礼法皆符合规定，天位已定！” 对于谦来说，大明刚经历劫难，此刻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应该以稳定为主。 两皇相争，必定会起内乱，为了大明江山稳固，于谦只能选择威名和能力更强的朱祁钰。 朱祁镇见状怒火更盛，他生气地说道：“传位一事需以嫡母为主，母后绝不可能答应这件事。” 在朱祁镇的认知，朱祁钰的继位应该是越过孙太后，大臣们一意孤行，强行推上去的皇帝。 虽说，即便没有孙太后的懿旨，朱祁钰的登基也是合理且有效。 但是，朱祁镇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借口，他必须抓住一点否认朱祁钰的合法性，再行废立之事。 然而，王文却站出来说道：“太上皇，陛下登基早有孙太后懿旨，不劳您费心了。” 朱祁镇闻言神情一窒，目光透露着惊疑之色，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些大臣又在反驳自己。 看到他们一个个都站出来为朱祁钰说话，朱祁镇觉得自己很不受尊敬，心中更是恼怒不已。 朱祁镇越想越气，愤怒地吼了出来，说道：“那个庶子现在在哪里？” 喊叫声盖过大臣们的声音，往整个广场扩散开来，随后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说道：“皇兄，这是在找朕吗？” 第83章 手持天子剑的朱祁钰 一道强而有力的声音传向奉天门前的广场上，在场的人立马循声望去。 只见，朱祁钰骑着马，牵着缰绳缓步走过金水桥，朝朱祁镇和大臣们走来。 待靠近他们的时候，朱祁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同时拿着别在马上的天子剑。 朱祁钰手持天子剑，迈步往朱祁镇的方向走去，同时那双锐利的眼睛随意地朝他瞥了一眼。 就这么一个眼神，朱祁镇的表情瞬间僵住，脸上的怒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恍惚间，朱祁镇的记忆穿越回到房山一战，想起了那道无可匹敌的身影，朝他遥望一眼的景象。 那是一道杀气十足的眼神，这眼神的主人让朱祁镇险些死于乱军之中。 朱祁镇整个人直接失态，全身冷汗淋淋，先前那副嚣张的样子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的念头。 见到朱祁镇如此不堪，朱祁钰趁势继续释放气势压迫过去。 感受到这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朱祁镇和喜宁感到一阵心悸和胸闷，他们集体僵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眼看效果差不多了，朱祁钰将天子剑往地上一顿，然后拄剑而立。 听到敲击声，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朱祁钰。 王文率先作出回应，他俯身行礼道：“臣都察院左都御使王文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王文的参拜，群臣纷纷跟着行礼，说道：“臣等，参见陛下！” 朱祁钰见状把目光从朱祁镇的身上移开，看着众臣语气沉稳地说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群臣拱手作礼，然后才慢慢地直起腰身，他们的眼神在朱祁钰和朱祁镇的身上来回逡巡，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有了朱祁钰在场以后，王文挺直腰杆朝着朱祁镇望过去，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 直到这时，朱祁镇才回过神来，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些大臣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给那个庶子行皇帝礼。 原本，朱祁镇对于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恼怒，觉得朱祁钰是故意给他难堪。 现在，又看到那些对他不敬的大臣，却对朱祁钰这个庶子俯首帖耳，一副恭顺的样子。 两者相加之下，朱祁镇觉得他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同时人格还受到了侮辱。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眼前这个身份低下的妾生子。 念及于此，朱祁镇心中愤然，准备出言斥责朱祁钰，意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来，朱祁钰忽地开口说道：“皇兄，你还没说这么急着找朕，是要干嘛呢。” 这一番话，直接打断朱祁镇酝酿了许久的情绪，让他把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的朱祁镇，并不像历史中那样，在瓦剌磨砺了足足一年，洗掉了身上的稚气和不成熟。 那个时期的朱祁镇，经历了各种人生百态，被迫学会隐忍和退让。 对于景泰帝的试探，他也能从容地应对，选择暂且退守南宫，再另做打算。 而那位景泰帝也并非等闲之辈，可能刚当上皇帝的时候还没适应过来，有些胆怯和缺乏主见。 但当他坐稳皇位以后，所使用的手段并不低，也绝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景泰朝一共八年，朱祁镇被困南宫七年多，期间景泰帝用尽各种方法对他试探了无数次。 但都被朱祁镇一一化解，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也没有给任何机会，逼得景泰帝弄出金刀案。 可即便如此，景泰帝也没能抓到朱祁镇的把柄，只能下令加强南宫守备，砍伐周边树木，用铅封住门锁。 换做土木堡之变以前的朱祁镇，绝不可能有这样心机和政治觉悟。 唯有经历重大的挫折，在磨难中成长起来，他才能有这样的转变。 正统时期和天顺时期的朱祁镇，完全可以看做是两个不同的人。 然而这一世，京师保卫战并没有发生，朱祁钰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了瓦剌。 就连瓦剌的家底都被打没了，再加上草原其他部族的落井下石，瓦剌人连过冬都成问题。 在这个前提下，也先只能提前释放朱祁镇，以此向大明换取过冬的物资。 所以，朱祁镇仅仅在草原待了几个月就回来了，其中还包括前期礼遇有加的时候。 正是少了这段经历，此刻的朱祁镇仍然处于耍性子的那段时期。 甚至因为受辱的时间太短，令他特别看重自尊心，不能受到半点委屈。 说到底，朱祁镇也只是个22岁的年轻皇帝，再加上孙太后的宠爱和保护，他说话和做事都还不够成熟。 面对朱祁钰的逼问，朱祁镇强撑着身子，说道：“庶……皇弟，朕从草原归来，还有很多事情不太了解。” “想要与你共同商讨一下，朕后续的住处，以及所需的供给份额。” 面对朱祁钰的压迫，朱祁镇犹豫了很久，终究是选择从心，没敢提起皇位的事情。 看着气势落入下风，被朱祁钰逼得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的朱祁镇。 大臣们看在眼里，并且暗中拿这两兄弟作比较，心里不禁更加倾向于强势的朱祁钰。 土木堡之变和瓦剌南侵才过去没多久，如今的大明百废待兴，正需要一名强势的君主带领众人前进。 眼下，唯有继续支持朱祁钰，才能让大明走出阴影，重新恢复强盛的姿态。 众臣当中，徐珵紧皱眉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任皇帝，他的心情颇为沉重。 作为为数不多还押宝朱祁镇两母子的人，徐珵对这样的情形深感不适，但却碍于身份，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朱祁钰闻言冷冷一笑，说道：“皇兄请放心，朕不会亏待，定会让你好好地过日子。” 说这话的时候，朱祁钰特意在“好好”二字加重了一些语气，让朱祁镇微微变了脸色。 就在两人再度对视的时候，一旁的喜宁突然站了出来，隔断朱祁钰看过去的目光。 喜宁面相带着一丝刻薄，他开口说道：“皇帝，臣以为你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与上皇讲话。” 第84章 当以上皇礼仪待之 奉天门广场。 看到朱祁镇势弱，被朱祁钰压得喘不过气来，喜宁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站出来做些什么。 作为王振的得力臂膀，喜宁早就被烙上了朱祁镇一系的标签，想摘都摘不掉。 因此他也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跟朱祁镇走到底，哪怕是朱祁镇的实力明显不够。 况且，朱祁镇还有后宫的孙太后为他撑腰，那可是皇帝的嫡母，怎么着也得给几分薄面。 有了孙太后帮忙，他们和新皇帝之间，到底是谁占据上风还说不定，况且喜宁的袖子还藏有一道杀手锏。 喜宁捏了捏袖子里的东西，镇定地说道：“皇帝，你的态度不对，行为上更是有僭越之举。” 此话一出，大臣们纷纷皱眉，脸色不善地望向口无遮拦的喜宁，觉得他的行为才是僭越。 王文眉头倒竖愤然出列，想要出言反驳回去，但却被朱祁钰抬手制止了下来。 朱祁钰神情淡然，脸上看不出喜怒，开口问道：“朕的态度，如何不对？” 喜宁闻言略感吃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以为朱祁钰已经屈服，并且作出了妥协。 随后，喜宁转头与朱祁镇对视一眼，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此时，朱祁镇的心里也很高兴，他以为自己还是占优的一方，连忙把腰杆子挺直起来。 虽说皇位还不好立即拿回来，但只要孙太后还在，朱祁钰便不敢放肆，皇位后续再另行谋划即可。 想到这，朱祁镇给了一个眼神，喜宁立马会意道：“皇帝，你即便已经登基称帝，但也还是位于我主之后。” 说这话时，喜宁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那双狭长的眼睛眯得更细，整张脸令人感到不适。 见此情形，王文再度愤然出列，指着喜宁怒斥道：“好你个阉贼，竟敢这般说话，尊卑不分！” 作为朱祁钰的铁杆支持者，王文早已表过忠心，要尽全力辅佐新皇帝。 而朱祁钰也待王文不薄，不仅升任他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还加封少傅的头衔。 前者是都察院的主官，握有监察百官的权柄，后者是三孤之一，从一品的荣誉官衔。 若是让朱祁镇这个前任皇帝重新上位，那他将面临全面清算，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更何况主辱臣死，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王文都必须坚定地站在朱祁钰的身边。 这时，王诚从宫内匆匆赶来，他先前接到了朱祁钰的吩咐，在后宫处理事务。 为了防止朱祁镇回归，孙太后借机发难，王诚提调东厂所有的太监，重点监控仁寿宫。 然而，仁寿宫并没有任何动静，一个半月前的那次整肃皇宫，还是折断了孙太后所有的羽翼。 看到喜宁在这里大放厥词，王诚上前几步，愤然出声道：“狗东西，凭你敢在皇宫放肆！” 王文和王诚一左一右，站在朱祁钰的身前，怒视前方的喜宁，让他感到有些慌张。 下一刻，王文嫌弃地看了王诚一眼，朝他远离几步，拉开了一段距离。 瞧见两人护在朱祁钰的前头，朱祁镇皱起眉头，心中不禁对他们恼怒起来。 喜宁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有底气，他这个人最擅长阿谀谄媚，性格也偏软。 若是一直处于上风倒也还好，但对方的态度稍微强硬一些，他便不敢造次了。 看到朱祁镇和喜宁默不作声，朱祁钰摇了摇头，轻蔑地笑了一声。 随后，朱祁钰开口问道：“嗯，位于皇兄后头，那朕应该怎么做呢？”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转头看向朱祁钰，脸上还带着一些吃惊的模样。 王文更是开口说道：“陛下，您不必怕他们，臣即便拼了老命，也绝不让他们欺辱您半分。” 王诚虽然没说话，但他的态度也很明显，那就是必须好好保护自家陛下。 朱祁钰见状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稍作一番安抚后，越过他们两人来到最前方。 看到这情形，朱祁镇和喜宁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读到惊喜的表情。 朱祁镇身体微微前倾，看向朱祁钰的眼神带着轻视，他以为朱祁钰终究害怕嫡庶差距，害怕自己的母亲孙太后。 喜宁显然也是这么认为，他朝朱祁镇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当以上皇礼仪待之。” 说罢，喜宁微仰着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仿佛在对朱祁钰下达命令。 朱祁钰拿着天子剑，继续问道：“原来如此，还有别的吗？” 听到询问声，朱祁镇和喜宁的笑容更盛，王文和王诚则面露不忿，但被朱祁钰制止，只能强行忍住不发作。 喜宁从袖口掏出一本奏折，边展示边说道：“此乃皇室大宗正，襄王朱瞻墡的奏折。” “大宗正建议，皇帝你每天早晚都要向上皇请安，并且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应当带领群臣亲自去拜见。” “期间，还需要注意自身态度恭顺，万不可丢失了礼仪和法度。” 说完，喜宁展开手中的奏折，向在场的人展示，以示自己并没有说谎。 此刻的喜宁像一只斗胜的公鸡，昂着骄傲的头颅，在四处耀武扬威。 早前，得知朱祁镇被赎回，这些宗室子弟便聚在一起商量，要如何恢复他的地位。 对这帮宗室来说，军功和能力什么的，都没有嫡庶来得重要，血脉就是他们评判的唯一标准。 为了巩固这一点，宗室领头人朱瞻墡亲自写奏折，然后送到朱祁镇的手里。 这也是朱祁镇为什么敢一上来，就跟朱祁钰争皇位的原因，宗室的支持就是他底气所在。 朱祁钰轻笑一声，摇头说道：“原来是宗室，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说完这番话，朱祁钰的气势陡然一变，从内敛淡然突然变得霸道无匹。 那一双眼神锋利如剑，直视过去令人皮肤生痛，整个人杀意迸发，气势骇人。 朱祁钰举起天子剑，右手握住剑柄，将剑从剑鞘中猛地拔了出来。 随后，朱祁钰将长剑斜放在腰侧，双眼紧紧地盯着朱祁镇，杀气凛然。 第85章 剑斩喜宁 广场上，随着朱祁钰拔出天子剑，气氛一下子便凝固住了，现场瞬间沉寂下来。 半晌，朱祁镇往步辇的靠背处猛地一靠，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 作为直面朱祁钰气势的人，朱祁镇吓得浑身颤抖，冷汗淋淋。 那股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无尽的波涛，随时能将朱祁镇这只小舟无情吞没。 在朱祁镇的身旁，喜宁也吓得腿脚发抖，险些要站立不住。 朱祁钰的身上，有对敌瓦剌后养成的杀气，但更多的是来自五胡十六国时期的那位冉闵大帝。 冉闵号称“屠夫天子”，有数百万人直接或间接地死在了他的手上。 自身更是史料记载的千人斩，冉闵一生征战当中，有上千人被他亲自斩杀于马下。 可以说朱祁钰身上的气势，都是从尸山血海当中，一点点叠加起来。 “悼”指代其旺年早夭，冉闵的谥号是武悼，他牺牲的时候还不足三十岁。 所以，冉闵身上的这股气势，与同样年轻的朱祁钰十分契合，都是那样意气昂扬，锐不可当。 不远处，感受到这股气势，这群大臣心头狂震，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杀意满满的朱祁钰。 眼看着朱祁钰杀意逐渐高涨，于谦连忙站出来，急声说道：“陛下！” “太上皇乃陛下兄长，虽然行为上有不妥之处，但不至于刀剑相向，臣恳请陛下三思！” 说完，于谦朝着朱祁钰拱手行了一礼，企图让他重新冷静下来。 为了大明的朝纲稳定，于谦必须阻止朱祁钰，避免弑兄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时，其余大臣也反应过来，他们纷纷站出来，出言劝阻朱祁钰。 王直一向稳重，但此刻他语气急促，说道：“太上皇受奸佞所惑，请陛下明辨忠奸。” 老臣胡濙性子急，他开口劝道：“此事于礼法不合，陛下切莫因一时冲动，失了分寸。” 内阁大臣陈循站出来，说道：“陛下，事不至于此，还有回旋的余地，万望三思。” 有分量的大臣都站了出来，他们对朱祁钰进行劝说，阻止他后续的行动。 只是碍于朱祁钰强大的气势，他们并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在远处观望。 位于朱祁钰身后的王文，他同样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浓烈杀意。 与其他大臣不同，王文此刻内心十分纠结，皱着眉头不断地进行思索，权衡其中利弊。 最终，王文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决定全力支持朱祁钰所做的一切事情。 如果朱祁钰真的要杀太上皇，那他一定会用心周旋，帮朱祁钰淡化这件事的后续影响。 另一头，朱祁钰直勾勾地盯着朱祁镇，把他吓得浑身冒汗、腿脚发抖。 此刻，朱祁镇才真正地想起来，朱祁钰在战场上强悍霸道、纵横无双的身影。 此时，他的心中涌起强烈的后悔之意，以及那股深彻灵魂的害怕。 对于诸位大臣的劝说，朱祁钰依旧不管不顾，迈步朝着朱祁镇的方向缓慢行进。 “陛下！” 看到朱祁钰突然有了动作，以于谦为首的大臣们顿时着急，集体失声喊了一句。 下一刻，这帮大臣便要朝着朱祁钰的方向走过去，想要亲自前去阻拦。 但是，有两道身影拦在了这些大臣的面前，他们正是王文和王诚。 见此情形，王直开口说道：“王文，快点让开，别拦着我等的去路。” 王文毫不退让，沉声说道：“皇家事皇家了，此事并非我等可以插手，只可静观其变。” 听到这话，胡濙急声说道：“此乃手足相残，趁陛下还未酿成大错，速速让开！” 王文神情坚定，咬着牙说道：“不让，我等皆是陛下的臣子，怎可阻拦陛下行事。” “王文！” 眼看王文不退，众臣尽皆面露焦急，不少人更是对他怒视相向。 这时，于谦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拦在前面的王文和王诚用力推了一把。 虽然于谦同为文臣，但是他曾随军出征，又以兵部右侍郎之职巡边多年，并非文弱书生。 所以，于谦这一推直接将两人推开，冲破阻拦以后，众臣纷纷朝着远处望去。 那边，朱祁钰已经走到朱祁镇的跟前，右手拿着的天子剑散发出阵阵寒光。 步辇上，朱祁镇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面色发白，整个人慌乱不已。 随后，朱祁镇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求你不要……我不想，别杀……” 看着面前吓破了胆的朱祁镇，朱祁钰嗤笑出声，脸上满是不屑。 突然，朱祁钰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喜宁，并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拽倒在地上，然后拖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大惊失色，朱祁镇更是吓得站了起来。 朱祁钰的力气大得吓人，喜宁脸部着地，被一股巨力牵扯拖行，没几下便浑身是伤。 拖行数米以后，朱祁钰松开了手，喜宁顿时觉得浑身一轻，正要松一口气。 但下一刻，朱祁钰抬起一只脚，朝着喜宁的身体猛地一踏。 “啊——” 惨叫声传遍整个奉天门广场，喜宁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这样血腥的场面，让远处的那帮大臣心颤不已，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朱祁钰如此暴力的一面。 脚下的喜宁还在挣扎，但朱祁钰并没有理会，而是把目光重新看向了朱祁镇。 这一次对视，让朱祁镇的灵魂都颤抖了一下，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也不敢把目光移开。 朱祁钰踩着喜宁，冷声宣布道：“妖宦喜宁通敌卖国，致使紫荆关陷落，数万军民死于非命，罪不可恕，当斩之！” 话音刚落，朱祁钰举起天子剑，随即寒光闪动，一道血柱喷涌而出，染红了皇宫的青砖。 喜宁的人头滚落在地，他的脸上还带着恐惧，两只眼睛凸起，死状极为惨烈。 面对这样的情景，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大臣们，一时间也没了动作。 他们面露惊诧，所有人都微微张大嘴巴，眼睛不停地朝远处望去，试图分析当下的状况。 现场，唯有王诚能保持冷静，整肃宫廷那晚，朱祁钰刀斩徐宾，与现在的景象极为相似。 至于朱祁镇，他早已吓得失了魂，整个人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第86章 皇兄，你的腿怎么软了？ 奉天门广场。 天子剑还在滴血，整个广场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周围的大臣心神狂震，他们没有跟朱祁钰上过战场，肃清宫廷的时候他们也不在。 所以，这是大臣们第一次看见朱祁钰杀人，那股气势让不少老臣为之震惊。 恍惚间，这些老臣隐约看到那个五征草原、封狼居胥的太宗皇帝，同样地杀伐果断、令人敬畏。 王文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拱手说道：“恭贺陛下诛杀奸臣，整肃朝纲，为死去的百姓讨个公道！” 朱祁钰转头望去，开口问道：“哦，王卿也觉得朕杀得对？” 王文眼神坚定，回道：“似这等祸害大明的奸佞，臣恨不得杀之而后快，陛下替臣了却一份心愿，臣谢陛下！” 说完，王文俯身再拜，言行举止十分恭谨，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朱祁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对眼前这个铁杆小弟，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说到底这次的事，终究是朱祁钰在皇宫杀人，还被这么多大臣亲眼目睹。 其实这事于礼不合，真要细究起来的话，后续还是会有些麻烦。 先前整肃宫廷，朱祁钰刀斩徐宾终归是宫闱秘事，只要秘而不宣，就可以把这事糊弄过去。 哪怕不小心传出去，那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连真实性都无法保证。 眼见为实，如果没有确切的真凭实据，谁敢随便妄议当朝皇帝，命还要不要了。 但这一次，朱祁钰可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亲手将喜宁斩杀于皇宫之内。 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的来说，可以给朱祁钰套一个嗜杀的名头，又或者罔顾礼法的失德行为。 后续，朱祁钰一旦做什么事，与大臣们的利益和意见不相符，那这件事就会成为他们道德绑架的把柄。 虽说朱祁钰不怕，他也有信心能让这些大臣对自己服服帖帖，安心做事。 可即便构不成威胁，也最好避免一下，毕竟这帮文官恶心人的本事，确实有点恶心。 王文和朱祁钰的对答，则是给这件事情定性，说明一下大奸臣谁都想杀，陛下只不过是做了他们都想做的事。 现在追究下来，这件事就变成朱祁钰心系家国和死去的将士百姓，从而怒斩叛国奸佞。 这样做，朱祁钰反而占据正义，这时候若是有大臣出言斥责，那就是包庇奸佞，这可是要治重罪。 多次相处下来，朱祁钰和王文渐渐有了默契，两人的配合也更加熟练。 朱祁钰移开目光，看着其他大臣说道：“诸位，可还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这话，大臣们并没有回答，他们看向朱祁钰的目光也显得有些复杂。 即便刚正如于谦，他也知道这事不太合礼规，至少需要劝诫一番。 但王文给朱祁钰解围以后，他们还真不好说些什么，场面再度陷入沉寂。 这时，金濂站了出来，他笑着说道：“陛下，臣听闻喜宁在宫外有个宅子，里面放着不少金银财物。” “妖宦罪该万死，按律理应抄没家产，那这些抄家的钱是不是充入户部？” 朱祁钰闻言一阵无奈，说道：“算你们户部一份，就七三开。” 金濂双眼放光，脸上险些露出笑容，但他还是苦着脸说道：“陛下，国库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能否五五分账？” 看着面前腆着脸的金濂，朱祁钰顿觉无语，语气不耐地回道：“六四，再多没有了。” 金濂直接笑出声来，他高兴地说道：“谢陛下，臣定当物尽其用，不负所托！” 说罢，金濂躬身再拜，缓缓向后退去，并融入到群臣之中。 喜宁被抄家之后，那些财物的分配归属，就这样初步定了下来。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大臣再开口说话，朱祁钰也默契地不再继续追问。 做完这件事，朱祁钰转头看向僵在那里的朱祁镇，表情带着一丝玩味。 注意到朱祁钰的目光，朱祁镇瞬间软了下来，整个人瘫倒在步辇之上。 看见朱祁镇这副模样，众臣纷纷皱紧眉头，脸上尽是困惑的神色。 他们没想到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朱祁镇如此失态，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朱祁镇可是在皇位上待了将近十四年，从年幼登基称帝，一直当到行完冠礼的年纪。 而朱祁钰呢，从小就被养在宫外，到宣宗朱瞻基将死之前，才被带回到皇宫。 然后，他当了十四年的闲散王爷，一个月的监国，登基至今还不足三个月。 可就是这短短的三个月里面，朱祁钰稳固朝局，整肃宫廷，野战瓦剌，收拢兵权，把大明从泥潭中拉了出来。 虽说其中几项，对他们这些大臣不太友好，而且朱祁钰给他们的压迫感也很大。 但凡事就怕对比，朱祁钰虽然性格强势了一点，可好歹能力足够，有明君之相。 再看看步辇上那摊玩意，一点皇帝的气度都没有，懦弱得不像话。 回想起朱祁镇深陷草原的种种行径，尤其是叫门那档子事，不少大臣对他彻底失望。 朱祁钰神情冷漠地盯着朱祁镇，说道：“皇兄，你的腿怎么软了？” 听到问话，朱祁镇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朱祁钰的眼神只剩下害怕，并且不断地喘着粗气。 “皇兄！” 正当朱祁镇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朱祁钰对着他再喊了一声，引得他浑身一颤。 那头，朱祁钰不知何时，接过王诚递来的一块布，在擦拭着染血的天子剑。 与彷徨失措的朱祁镇不同，此刻的朱祁钰气度不凡，整个人显得从容不迫。 看着久久不语的朱祁镇，朱祁钰故作无奈地说道：“既然皇兄不想说，那朕就不勉强了。” 说罢，朱祁钰想要往前走两步，可脚下却不小心碰到喜宁的头颅，鞋子上沾了一点血迹。 见此情形，朱祁钰微微皱眉，朝着那个圆滚滚的东西猛地踢了一脚，黑影径直飞往朱祁镇的怀里。 “啊——” 看到怀中的头颅，朱祁镇惊叫出声，连忙将它拨到了地上。 朱祁钰险些笑出声，他神情淡然地说道：“对了，朕给皇兄找个好去处。” 第87章 扔到南宫 随着手中的天子剑被擦拭干净，朱祁钰把染血的手帕递给王诚，迈步来到朱祁镇的跟前。 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朱祁镇，朱祁钰除了觉得他有点恶心以外，还带有浓浓的鄙视。 眼前这个家伙，就是害得大明五十万军队全军覆没，还做出叫门丑事的明堡宗朱祁镇。 整个大明北方生灵涂炭，而这个窝囊废却在草原溜达一圈后，完好无损地回家了。 说实话，从见到朱祁镇的那一刻，朱祁钰便对他动了好几次杀心。 朱祁钰当然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掉朱祁镇，只要肯背一些骂名，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杀一个坑害将士，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的无耻小人，却要让他背上弑兄的骂名。 毕竟在封建时代，就算是整整五十万大军，也远没有一个皇帝重要。 如果现在就杀掉朱祁镇，那过错方必定是朱祁钰，朱祁镇反倒成了受害者。 君不见，仅仅一个废除殉葬制度，就能将朱祁镇洗白成一代明君。 五十万冤魂的嚎叫声就此销声匿迹，甚至还有不少人把土木堡说成是文官的阴谋。 然后，朱祁镇做的种种错事都被洗白，他反而成为一朵纯白无瑕的白莲花。 所以，朱祁钰暂时不会杀朱祁镇，他需要耐心地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名正言顺地杀掉朱祁镇的机会。 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因为朱祁钰要改革整个大明，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跟这个废物耗下去。 等了许久，朱祁镇终于稳住心神，他颤抖着声音问道：“皇弟，你给朕安排到什么地方？” 说这话时，朱祁镇已经能联想到，朱祁钰将如何对他进行更深一步的侮辱。 看着朱祁镇凝重的面容，朱祁钰轻笑出声，说道：“南宫，以后皇兄就住在南宫。” 听到这话，朱祁镇猛地抬起头，诧异地望向朱祁钰，满脸都是疑惑不解的模样。 远处的大臣也是面露惊讶，他们没想到朱祁钰对朱祁镇百般压制，却在最后关头放松了。 是的，让朱祁镇住在南宫，并不是什么惩罚，反而算是一种优待。 后世的某部电视剧，朱祁镇被景泰帝迎回京师以后，住到了一座到处漏风的破旧宫殿。 然后，景泰帝对哥哥百般折磨，仿佛让夺门之成为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可事实上，南宫并不是什么废旧破败的宫殿，反而内有乾坤。 据《明太宗实录》记载，初营建北京，凡庙社、郊祀坛场、宫殿门阙规制悉如南京，而高敞壮丽过之。 复于皇城东南建皇太孙宫，东安门外东南建十王邸，南宫亦名洪庆宫、南内。 南宫，其实是朱棣给皇太孙朱瞻基建的太孙宫，朱瞻基即位后，对其进行了扩建和增置，作为离宫使用。 作为明朝的四大离宫之一，虽说不能与紫禁城相比，但它的一应配置绝不会差。 嘉靖时期，万寿宫曾发生大火，严嵩就请明世宗朱厚熜暂居南宫。 面对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严嵩竟然想让皇帝暂居于南宫，说明南宫完全是皇帝配置的行宫。 因此，弟弟对哥哥的压迫纯属子虚乌有，朱祁镇在南宫的生活可以证明这一点。 在南宫生活了七年半，朱祁镇曾与四位不同的后妃生下了三子三女。 七年生六娃，朱祁镇这是过上了唐高祖式的太上皇生活。 与之相对，景泰帝在位八年，仅有汪皇后为他生育了一个女儿，而唯一的儿子还病死宫廷。 住豪宅，七年生六个孩子，朱祁镇真的被弟弟景泰皇帝苛待了吗？ 对于朱祁钰的话，朱祁镇本就不敢忤逆，现在知道自己能住在南宫，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朱祁钰转头看向胡濙，问道：“胡师傅，朕的这个提议如何？” 胡濙拱手作了一礼，恭敬地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附议！” 眼见胡濙认可这个提议，朱祁钰把天子剑收回剑鞘，随意地朝着不远处的力士挥了挥手。 就这样，朱祁镇仅仅在皇宫待了一会，便被朱祁钰扔到南宫去了。 看到众人散去，朱祁钰带着王诚朝乾清宫而去，路上两人开始交谈起来。 朱祁钰想了想，问道：“王诚，草原那边是不是已经下雪了？” 王诚闻言答道：“回陛下，草原已经连下数日暴雪，积雪有半尺深。” 朱祁钰点头说道：“那你传个旨，让西山那帮兵痞子暂时别去草原，改个地方。” 王诚听后，连忙问道：“陛下，改去哪里？” 朱祁钰冷哼一声，说道：“去襄阳剿匪，朕那个皇叔手伸得太长了，得给他长点记性。” 对朱祁钰来说，宗室不过是一群猪猡，可以完全不用顾忌，哪怕是全杀了都没什么损失。 得到吩咐，王诚并没有离开，而是说道：“陛下，能不能让舒良去传旨，我有点怕！” …… 内廷，仁寿宫。 得知朱祁镇回京，孙太后和钱后都十分开心，她们早早便等在宫内，派人探查消息。 钱后此刻身患残疾，但她还是高兴地说道：“母后，皇上终于回来了。” 孙太后也是颇为欣喜，她握住钱后的手，轻声说道：“是呀，如今我儿归来，一切也该回到正轨了。” 这些日子，朱祁钰如同她心中的梦魇，让她感到无比恐惧，生活得小心翼翼。 整肃皇宫那晚，孙太后身边的人全都被砍掉，就连最亲密的徐宾也就此死去。 后续朱祁钰搬入皇宫，为了给汪皇后挪地方，钱后也住进了仁寿宫。 当然，朱祁钰其实没那么小气，他还是给皇嫂分了一座宫殿。 但是钱后贤惠懂事，知道自己身份有别，因此她以尽孝道为由，住进仁寿宫。 从那以后，孙太后便下令紧闭宫门，不敢再随意到外头走动，避免发生意外。 也就是朱祁钰亲征瓦剌的那段时间，她勉强找到一个机会，让曹吉祥出去联络张家兄弟。 但现在不一样，她最大的倚靠回来了，自家儿子占据法统优势，定能让那个庶子主动退位。 就在这时，太监曹吉祥从殿外匆忙赶来，他哭丧着一张脸，在孙太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孙太后先是一脸惊诧，随后低着头双眼闪烁不定，身旁的钱后连忙关切地看了过来。 半晌，孙太后尖叫出声，将桌上的茶具打翻在地，恨声说道：“可恶的庶子，啊——” 第88章 年的第一场雪 京师。 漫天雪花纷飞，落在紫禁城的屋檐上，整整一夜的大雪把这里染成了白色。 红墙、绿瓦、黄瓦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仿佛给这座庄严的建筑披上了一件白绒绒的袄子。 乾清宫，朱祁钰站在殿门口，阵阵白气从他的口中呼出来，宛如一道道利剑。 此时，似乎是害怕朱祁钰冻着，王诚提着一个暖手炉过来，双手恭敬地奉上去。 这个手炉是铜制，里头烧着木炭，热气从内而外冒了出来，温暖着朱祁钰的手。 王诚表情有些担忧地说道：“陛下，今日京师下了大雪，天气寒冷，您还是到殿里头歇息，莫要冻着了！” 朱祁钰捧着手炉，说道：“这才不过初冬时节，居然下了这么大的雪。” 王诚没有停顿，下意识回答道：“陛下，大明的冬天不是一向如此，去年也是这时候开始转寒。” 朱祁钰并没有回话，去年他还没有穿越过来，自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但对于这样的天气，朱祁钰倒是熟悉得很，这可是着名的小冰河时期。 这一时期，极端的天气所带来的寒意，伴随着各种自然灾害，以及粮食减产，都是明朝灭亡的诱因之一。 严格意义上，小冰河期其实是从元朝末年开始，贯穿整个明朝，一直持续到清康熙年间。 这段时期内，最寒冷的时间段正是明朝末年，区间大概在1600年到1650年之间。 整个灾难大概是从弘治末年开始变冷，万历年间变得明显起来，崇祯一朝达到了灾变的高峰。 据气象学家竺可桢教授的《中国近代五千年未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得出，这是华夏的第四个寒冷期，同时也是温度最低的那一个。 明朝一共276年，其中有史书记载的自然灾害高达1101次，可谓是多灾多难。 明亡于小冰河期，这个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极端的天气确实加速了明朝的灭亡。 朱祁钰走入殿内，他继承了冉闵的体质，并不害怕这点寒冷。 但如果朱祁钰不回去，那王诚这些陪伴身旁的近侍太监也只能跟在身边。 为了照顾冻得发抖的小太监，朱祁钰回到暖和的大殿里面，开始处理公务。 朱祁钰的学习能力很强，再加上冉闵模板里那些记忆的指引，他已经可以熟练处理政务了。 这时候，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前来觐见，带来了今天的奏折。 朱祁钰望向金英，笑着说道：“金大珰，有劳你辛苦送奏折过来。” 金英闻言面露惶恐状，忙俯身行礼道：“陛下，这不过是臣的分内之事，您这般说是折煞臣了。” 说罢，金英再度行了一礼，作为历经数朝的老人，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 眼见朱祁钰和金英寒暄完毕，王诚对着金英说道：“师傅，小子给你请礼。” 金英见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一起来的小太监递上批红的奏折，给朱祁钰审阅批复。 在不少人印象里，明朝太监能权倾朝野、祸乱皇朝，还出了许多着名的宦官，比如魏忠贤、王振和刘瑾等。 除了皇帝的宠幸以外，这些宦官还掌握皇权重要的组成部分——批红权。 这一切，还要追溯到号称“女中尧舜”的张皇后，是她作出了改变朝堂格局的决定。 宣德十年，明宣宗留下“大事白皇太后行”的遗言后离开人世，新皇帝朱祁镇不满八岁，无法理政。 彼时，成为太皇太后的张氏不愿垂帘听政，只能将朝政处理流程变革为“票拟批红”。 这个流程，大致是地方或者朝堂各部司将事务整合成奏疏，递交至通政司初步处理，再将奏疏转递给司礼监。 司礼监根据所涉事项的复杂度进行分类，其中简单的事务，会直接转给对应的部司处理。 那些较为复杂的奏疏，则移送至内阁，由内阁大学士给出处理意见。 内阁初步处理后，一般会把奏疏和处理意见转至对应执行的六部。 如果六部不同意内阁的意见，也会针对性的给出自己的看法，这一步骤叫“部覆”。 最后，内阁根据“部覆”附署正式的处理建议，通常是夹一张字条在奏疏中，这就是“票拟”。 内阁票拟后的奏疏会回到司礼监，由皇帝或者司礼监的太监对内阁的票拟给出“同意”或“不同意”的决定。 如果“同意”，需要将内阁的票拟在奏疏上重新抄一遍，加盖玉玺后，成为正式旨意并转对应的部门去执行。 如果“不同意”则将奏疏退回内阁，让他们重新进行票拟，由于用的是红笔，这一步骤被称为“批红”。 乍一看，批红权似乎很大，太监们通过它参与朝政，也掌握了皇朝诸多事物的决策权。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个制度巧妙地将朝政的“决策权”一分为二，让内阁和太监都无法拥有真正的决策权。 内阁方面，票拟说到底只是建议，并没有包含任何的决策的成分。 至于司礼监，他们的批红权只能给出是否同意，并不能表达自己的意见。 也就是说太监用批红权干政，最多是将奏疏原路退回内阁，并没有决定朝政该如何处理的权力。 所以，明朝所谓的“权阉”本质上还是皇权的延伸，他们不过是皇帝的工具罢了。 张皇后是想让内阁和太监双方互相掣肘，以最大程度保障皇权，明朝后期的皇帝均认可了她的设定。 除去那位施行“一条鞭法”的张首辅，票拟批红制度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呃——” 朱祁钰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不可名状的叫声，金英和王诚连忙把头偏过去，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坐了好几个时辰，朱祁钰终于把今天的事务处理完，金英拿着奏折退出殿外。 看着外面仍然下着大雪，朱祁钰说道：“王诚，你去给宫里多添一点取暖的东西，天气太冷了。” 王诚连忙回答道：“陛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尤其是太后和几位娘娘，都准备了两倍的份额。” 朱祁钰点头说道：“那就好，千万别冻着她们，另外整个皇宫的份额也增加一些。” 说完，朱祁钰准备摆驾寝宫，但却看到旁边的王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此情形，朱祁钰开口说道：“王诚，有什么事不妨跟朕直说，别藏着掖着。” 王诚一脸纠结，但还是说道：“陛下，内库的钱有些吃紧，增加整个皇宫的份额怕是不太妥当。” 第89章 成为煤老板的诱惑 听到王诚的话，朱祁钰眉头一皱，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他隐约记得，貌似自己继承了皇宫内库，手里头有很大一笔钱，怎么就突然吃紧了呢？ 朱祁钰连忙问道：“王诚，朕当初继承皇宫内库，是多少钱来着？” 王诚想了想，回道：“禀陛下，一共是三百七十二万两白银，二十四万三百两黄金。” 朱祁钰闻言表情更加迷惑，说道：“这么多钱，怎么会吃紧呢？” 这么大一笔钱，短时间内不可能会有财政吃紧的情况，除非是有人挪用了。 想到这，朱祁钰语气严厉地说道：“王诚，钱究竟是怎么没的，快说！” 瞧见自家陛下误会了，王诚连忙说道：“陛下，内库还剩二百四十八万两白银，黄金不变。” 朱祁钰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不还有挺多的嘛，王诚你怎么跟金濂那个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 王诚闻言苦着脸，说道：“可是陛下，您才登基三个月呀，这就花出去一百二十多万两了。” 这些日子，王诚掌管着内库钥匙，每次开门取银子，他的心里都直哆嗦。 自家陛下大概是对钱没概念，花起来大手大脚，一点都不知道节省。 看着朱祁钰，王诚继续倒着苦水：“陛下，您花钱的时候倒是爽了，大手一挥就是一笔钱出去。” “亲卫营光是军费一个月要花12万两，再加上建了军营和即将建成的学院，那都是内库出的钱。” “还有您研究水泥，以及一些其他的技术，这个是大头支出，费了很多钱。” “户部那位金尚书，为了抚恤土木堡牺牲的将士，您又从内库调拨支援了他一笔钱。” 看到王诚一副委屈的模样，朱祁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 为了加快进度，以便后续计划的实施，朱祁钰选择金钱开道，用钱去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王诚突然想起一件事，咬牙说道：“还有可恶的舒良，他拿了一笔钱去成立什么间谍特务组织。” 朱祁钰面色尴尬，说道：“这个间谍特务组织，是朕让舒良去办的事。” 听到朱祁钰承认这件事，王诚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您行行好，钱不能这么花。” “如今内库的钱只出不进，有点过于泽鱼而竭了，皇庄那点收入都不够补贴。” 看着一脸苦口婆心的王诚，朱祁钰随意地点了点头，一副朕会考虑的样子。 对于朱祁钰的敷衍，王诚只能认命地叹了叹气，毕竟他只是个近侍太监，劝不动自家陛下。 这时，朱祁钰突然想到一件事，询问道：“王诚，如今京师的炭价如何？” 王诚想了想，说道：“回陛下，京师昨日的炭价是三十二钱一斤。” 对于这些过冬方面的问题，王诚早就做好准备，随时等待朱祁钰的抽查询问。 得到回答，朱祁钰瞬间想起一个遗忘掉的事情，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因为，他好像找到了赚钱的办法，并且还是一项大生意，做好它内库将不再缺钱。 朱祁钰眼眸闪过一抹神采，说道：“王诚，朕找到进项了，以后咱们不缺钱。” 王诚连忙摆出一副倾听状，问道：“陛下，您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王诚，朕打算卖煤，让大明的百姓用煤取暖。” 在这个时代，一般人想要取暖，富裕的人烧炭，而贫穷的人只能烧柴。 因为木炭烧制不易，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但由于它燃烧充分，不会产生太多烟雾，因而很受富商的青睐。 柴火相对便宜，但一烧就烟熏缭绕，并还需要亲自出城砍伐，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也不少。 那有没有一种价格便宜，同时烧起来烟雾又很少的取暖物呢？ 答案是有的，那就是无烟煤。 无烟煤和平常的煤炭不同，一般的煤炭燃烧会产生大量的烟雾，且由于杂质太多，这些烟雾都是毒烟。 后世，人们常用的蜂窝煤，都需要进行洗炼，而朱祁钰所在的时代，明显无法实现。 而无烟煤不同，它所含的杂质低，燃烧起来产生的烟尘较少，且燃烧时间长，是极佳的御寒物品。 当然了，无烟煤也并非真的无毒，它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穿越前，作为一个专业的杠精，朱祁钰曾就因为烧煤的通风问题，查过一些资料。 然后，他便得到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结论，那就是何不食肉糜。 古代烧无烟煤御寒，压根就不需要考虑通风问题，因为寻常百姓的木头房子密封性很差，本来就到处漏风。 烧炭的火盆是开放式的，能充分进行燃烧，换成无烟煤其实区别不大。 而像紫禁城这样的宫殿，有着专门的烟道，以及一套完整的排气通道。 至于富商家里，当下应该还是会用木炭，毕竟他们又不缺钱。 哪怕是换成无烟煤，也不过是装一个烟囱的功夫，转换起来轻轻松松。 木炭的价格之所以高昂，主要是因为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反观无烟煤，只要有人进行开采，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供给周边各地。 国内无烟煤的主要产地集中在山西一带，比如说宣府和大同那一块。 不过，这些地方距离京师太远，在铁路出来之前，运过来耗费太大，不太值得。 而在京师附近，有一处非常近的产地，那就是朱祁钰早就圈好的地，西山。 作为一个穿越者，特别是在清代以前，怎么可能不薅西山的羊毛呢。 西山的煤矿，大多都是浅层的露天煤矿，开采难度相当地低。 当初圈地西山，朱祁钰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这里的煤，毕竟谁能抵挡得住成为煤老板的诱惑。 如今，木炭的价格一斤在三十钱的区间上下浮动，而朱祁钰手中的无烟煤，卖个两三钱都大有赚头。 作为大明皇帝，西山的地是随便圈起来的，朱祁钰只需要付一些人工成本就行，基本上可以算作无本买卖。 想到这，朱祁钰开口问道：“王诚，朕明天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王诚想了想，答道：“回陛下，明天没有早朝，只需处理政务即可。” 听到这话，朱祁钰吩咐道：“政务的事往后推一推，朕要出宫一趟。” 第90章 考察西山的煤矿 西山，西山村。 大雪已经停了，朱祁钰从马背跳下来，领着王诚往村子里面走去。 村口处，十几个妇女聚在一起聊天说闲话，手里还纳着鞋底。 朱祁钰抬手打了个招呼，大声喊道：“几位大娘，你们都在呐！” 听到喊叫声，这些大娘都面露惊讶，随后把朱祁钰给认了出来。 其中一个大娘说道：“哎，我记得你，你是上次那个娶了三个媳妇的小伙子。” 朱祁钰顿时一噎，有些尴尬地回道：“大娘，我身上这么多优点，你怎么就只记住我有三个媳妇。” 那大娘望向朱祁钰，笑着说道：“有三个媳妇，就能多生娃，这是个很大优点呀！” 朱祁钰走到她们跟前，说道：“除了这个，我可是还有很多优点，比如我这张帅气的脸。” 大娘们捂嘴笑了起来，另一个大娘说道：“我看你，脸皮倒是很厚。” 一旁的王诚顿时就不乐意了，他反驳道：“陛……我家公子怎么就不帅了？” 那大娘并没有反驳，而是轻声笑了笑，手上继续纳着鞋底。 其实，她也认同王诚的看法，朱祁钰的长相确实挺不错的。 面白皮肤细嫩，长得贵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还隐隐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这时，一旁姜定的母亲突然问道：“哎，小伙子，你怎么是从外面到我们西山村里来，今天军营不训练吗？” 旁边的大娘也反应过来，纷纷问道：“对啊小伙子，上次你不是去亲卫营应征，是当逃兵了吗？” 听到她们的问话，朱祁钰随意搪塞道：“嗨，这不是亲卫营标准高，我没选上嘛。” 得到回答，这帮大娘一阵惋惜，看向朱祁钰的眼神充满着怜悯。 姜母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有些可惜，亲卫营的待遇高，是个好去处呀！” 旁边的大娘也颇为惋惜，说道：“确实可惜，以后有什么事情来找大娘，大娘帮你！” 朱祁钰闻言笑了笑，说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事要找大娘你帮忙。” 听到这话，那大娘也不推辞，说道：“小伙子，有什么事你说，大娘能帮的就帮你一下。” 朱祁钰点了点头，询问道：“大娘，西山的煤你们听说过吗？” 大娘想了一下，说道：“当然，西山的煤多得是，就咱们这几里外的地方，到处都有呢，不过你打听这些干嘛？” 朱祁钰笑着解释道：“大娘，京师的木炭价格太贵，我打算挖点煤，卖给大家取暖。” 此话一出，大娘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再看过去时，这些大娘仿佛在看傻子一般，表情奇怪地盯着朱祁钰。 用煤，取暖？ 以为自己听错了，旁边的大娘开口问道：“小伙子，你的意思是要卖煤给别人，用作取暖？” 朱祁钰闻言点头说道：“当然，煤炭价格便宜，用来取暖省钱又暖和，一举两得。” 听到回答，大娘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表情还带着震惊之色。 煤的确是可以烧的，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可为什么大家却依旧选择烧柴和烧炭，不烧煤来取暖呢？ 其实，主要是因为煤一旦烧起来，不仅浓烟滚滚，生人不敢靠近，更别提什么取暖了。 况且，这些浓烟有毒，十个用九个死，活着那个还得算你命大。 一般人做煤炭生意，都是卖给别人冶铁和烧瓷器，用作取暖简直是在开人命的玩笑。 姜母拉住朱祁钰的手，劝慰道：“小伙子，这煤烧起来有毒，不可卖作取暖，搞不好可是要吃官司。” 一个大娘跟着劝道：“对啊，你还很年轻，可别背上人命官司，不然人生就毁啦。” 另一个大娘也开口说道：“小伙子，咱们西山的地可都是陛下的，这些煤你也拿不走。” 看着这群大娘关心的样子，朱祁钰无奈的同时，又有些感动，毕竟她们的出发点是好的。 因此，朱祁钰只能耐心解释道：“大娘们，西山的煤稍作处理，是不会有滚滚毒烟冒出来。” “况且，这生意本就是陛下亲自授意，让我过来这边考察一番。” 朱祁钰不想暴露身份，只能暂时借用自己的名头，跟她们解释起来。 这群大娘双眼一亮，连忙出声问道：“小伙子，你是说陛下让你来的？” 朱祁钰直接承认道：“当然了，我虽然不入亲卫营，但还是在为陛下做事。” 得到回答，原本还在劝说的大娘们，一个个都调转了话头，对朱祁钰的行为夸赞起来。 “陛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这煤炭搞不好还真能取暖。” “我也觉得在理，陛下神机妙算，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好办法，让煤炭可以用作取暖。” 看到这群大娘这副样子，朱祁钰直接愣住了。 他随即疑惑出声道：“哎，大娘们，刚刚你们不是还劝我别卖，怎么陛下一说你们都赞同起来了。” 其中一个大娘摆手说道：“那怎么能一样，陛下是九天之上的真龙，说的话都是金口玉言，肯定是对的呀！” 在这一刻，朱祁钰忽然感受到脑残粉的力量，不过这次是自己的脑残粉，感觉还是有些奇妙。 就连一旁的王诚也觉得颇为神奇，他忽然想知道，若是让她们知晓身边的人就是当今陛下，会有怎样的反应。 姜母想了想，指着其中一个大娘说道：“她家的那个老伴，以前是探矿高手，可以让他帮忙。” 听到这话，朱祁钰连忙看向那位大娘，大娘见状也不推辞，带着朱祁钰去找她的老伴。 老头姓吴，早些年因为挖矿遭了难，导致自己瘸了一条腿，如今闲赋家中。 朱祁钰见到他时，小老头的精神有些萎靡，整个人蔫巴巴的，没有一丝生气。 听到朱祁钰的来意，老头浑浊的眼睛忽地冒出亮光，身子微微地发着抖。 他带着希冀的语气，颤声问道：“陛下，真的愿意用我这等残缺之人，为他办事吗？” 朱祁钰闻言，点头说道：“当然，你是陛下的子民，他当然愿意相信你！” 老吴头紧紧地握住朱祁钰的手，表示自己立马就纠集周边的人手，亲自去帮陛下寻矿。 第91章 小钱钱不就来了嘛 煤，后世在民间又有着“乌金”的美称，是居民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燃料。 位于京师附近的西山门头沟，拥有丰富的煤矿资源，据估计总储量约为二亿五千多万吨。 老吴头的动作很快，再加上以前在寻矿队积累的威望，很短的时间便组织了数十人，开始初步勘探矿脉。 这里的煤矿本身就已经有挖掘过的痕迹，因此探查起来并不困难。 朱祁钰站在不远处，看着远处那些忙碌的身影，有些怔怔出神。 对于西山的煤矿，朱祁钰前世做过一些了解，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穿越的时间恰到好处。 西山的煤炭并非无人知晓，在明代以前，就已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挖掘史。 它的开采始于辽宋时期，在门头沟龙泉务考古发现的辽代瓷窑遗址中，已有烧煤的痕迹。 元大都定都北京地区后，西山成为元代华北地区煤炭开发最显着的地区。 《元一统志》和《马可·波罗游记》中，都分别详细记载了大都城的煤炭使用状况。 不过，这些使用全都是用作冶炼和烧制陶瓷，并没有大规模进行取暖的迹象。 明代以来，不论是木炭还是柴炭，其需求量都远远超过元代。 因为沿用已久的柴炭烧造，对京师周边的森林损耗实在太大，并且还危及都城的军事屏障。 成化二十三年，礼部右侍郎丘濬建言“今京城军民，百万之家，皆以石煤代薪”，提出以煤炭替代柴炭的主张。 由此，加速了西山地区的煤炭开采及贸易，也为后世煤炭的大规模使用奠定基础。 而如今，主流的取暖物仍然以木炭和柴炭为主，煤炭取暖并未盛行。 朱祁钰摸了摸下巴，自己好大侄做的事，他倒是可以提前拿来用一下。 况且朱祁钰穿越过来，那皇位肯定跟朱见深没有任何关系，用一下也无妨。 众所周知，对于明朝来说，叔侄关系一直是个敏感的话题，里面包含了很多故事。 朱祁钰的未来规划中，朱祁镇两母子已经列入必杀名单里面。 但对于钱皇后和朱见深这两个人，朱祁钰暂时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对待他们。 过了许久，老吴头终于结束探查，带着人往朱祁钰的方向走来。 他此刻面色漆黑，露着一口白牙，说道：“公子，这就是原煤，据勘探大多是浅层煤，开采难度很低。” 朱祁钰拿起一块煤，观察了一下，说道：“这煤石，嗯……品相不错！” 虽然朱祁钰不知道如何分辨煤的品质，但他却知道此刻必须说些什么，以示自己是个内行人。 在老吴头的身边，一个男人说道：“公子，这煤再怎么好，用来取暖也绝无可能。” 听到这话，老吴头立马板起脸说道：“休要胡说，这是陛下的决定，岂是你能质疑的。” 男人神情一震，连忙说道：“不敢，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周围的人也不敢说话，毕竟在这个时代，皇帝的名头还是很吓人的，不能随便议论。 朱祁钰开口询问道：“老吴头，我现在需要一些人手来挖煤，你可有门路？” 作为皇帝，朱祁钰确实可以调动全国的资源，找一些挖煤的人并不难。 可若是随意吩咐下去，势必会经过六部衙门，从而让朝廷那帮蛀虫插手进来。 西山煤矿的事，朱祁钰打算自己做，所得的收入也全部充入内库中去。 这个老吴头能在短时间内纠集数十名精壮男子，人脉肯定不差，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老吴头想了想，说道：“公子，这里附近有很多穷苦人家，只要给口饭吃，就可以招募过来挖矿。” “再加上如今正处农闲时期，若是还给些工钱，不会缺乏人手。” 听到老吴头的话，朱祁钰点了点头，他住在皇宫一段时间，居然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 天气变冷后，绝大部分青壮年都因为无法继续劳作，从而窝在家里。 等到漫长的冬天过去，到明年三月份的春耕，他们才会再度忙起来。 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都会处于闲置状态，朱祁钰只需要付出一些低廉的成本，就能将他们雇佣过来。 想到这，朱祁钰连忙问道：“老吴头，西山煤日产量如何？” 老吴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公子，只要人手足够，日产量可达百万斤。” 对于老吴头的回答，朱祁钰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果是这个产量，勉强能达到初期的需求量。 明朝的斤与现在的斤不完全相同，明朝一斤大约等于现在的5968克，将近119倍。 每日百万斤的产量看起来不少，但其实也就是600吨左右，并不是很多。 一旦煤炭占据市场，成为民众日常生活必需品，光是京畿一带就有百万户，数百万人口的购买力。 如果再加上运河这条线，甚至可以将煤炭运往通州和天津卫这些地方中去。 按照这样的情况，数百吨的产量还不够用，到时候加大产量，那小钱钱不就来了嘛！ 露天煤矿开采成本很低，况且西山距离京师也很近，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朱祁钰越想越开心，直接笑出声来，光这一项收入就能让他的小金库膨胀起来。 旁边的男人表情有些诧异，他低声问道：“吴叔，有钱人家的公子，怎么在那边傻笑？” 另一个男人也是轻声问道：“你们说，莫不是这里出了问……” 没等男人把话说完，王诚皱着眉说道：“莫要胡说，我家公子也是你能随意议论。” 看着王诚一脸严肃的表情，这些男人连忙闭嘴，毕竟他们这样背后议论，确实不太好。 随后，朱祁钰与老吴头商议了一下，就由他负责招募周边的人，进行挖矿的事宜。 临走前，老吴头忽然问道：“公子，到时候我是以陛下的名义招募人手吗？” 朱祁钰想了一下，回道：“不，我是为陛下的近侍太监王诚办事，你就用他的名头。” 听到这番话，老吴头点头离开了，留下一脸震惊的王诚在微微发愣。 半晌，王诚回过神来，问道：“陛下，这件事跟臣有何干系？”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朕不太方便出面，你就替朕背一下……不，出一下面。” 王诚闻言苦着脸，说道：“陛下，怎么每次这种事都是臣，就不能让舒良做一次嘛！” 朱祁钰摆手说道：“那不行，舒良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别打扰他。” “陛下，您这也太偏心了，臣也是从王府一直跟您到现在的人呀！” “哎，王诚瞧你这话说的，你可是朕的左臂右膀，哪次有重要的事情，朕不是交给你来做？” “可是陛下，每次挨打的都是臣呀！” 第92章 胖子商人金元宝 正阳门集市大街。 “造孽呀！” 某间铺子前方，一个圆滚滚的“球状物”抱着门板，哭得呼天抢地。 这哭声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恻隐，不少人停下脚步，纷纷驻足观望起来。 “哎，这个胖掌柜怎么哭得如此凄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叫金元宝，是我们这卖木炭的商人，才来京师不到两年，就一跃成为我们这最厉害的卖炭商。” “听你们说这个金掌柜混得很好，怎么落到这般田地了？” “还能因为啥，得罪人了呗，再能挣钱也不过是一介商人，他的对家背后有人。” “哎哟，那倒是可惜了，就是不知道他对家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你还敢议论这个，不要命啦！” 随着街上的百姓指指点点，金元宝也觉得不能再这样哭下去，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看着围在一旁的百姓，金元宝拱手作揖道：“店里今天有事，暂时先歇业，各位以后再来呀！” 说罢，金元宝再次作了几个揖，脸上露出笑容，仿佛一尊憨态可掬的弥勒佛。 应付完这些百姓，金元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露出一脸苦相。 他有气无力地往回走，顺手把自家店铺关掉，郁闷地朝后院走去。 晌午都还没过，金元宝的店铺就被迫关门，已经显露出破败的迹象。 刚入后院，一个小厮匆匆跑来，脸上一副有口难开的模样。 看到来人，金元宝有气无力地说道：“小三，怎么就你一个人，小甲哪去了？” 小三面露为难，说道：“东家，小甲他辞工不干，去投奔新东家了。” 金元宝胖脸上的眼睛稍稍瞪大，不可置信地说道：“什么，连小甲也走了！” 对于这个消息，金元宝感到震惊，店铺里的小厮就剩他们两个了。 现在又走一人，偌大一家店铺只剩下一个小厮，别提多落魄了。 想到这，金元宝拍了拍小三的肩膀，说道：“三呀，如今店里就剩我和你两个人了。” 小三闻言一脸尴尬，咬牙说道：“东家，我也打算辞工不做，下午就走人。” “什么！” 听到这话，金元宝身子微微颤抖，胖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动起来。 在金元宝的身边，小三不敢抬眼去看，整个人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 毕竟，金元宝确实对他小三，以及其他伙计都很好，从不缺衣少食，克扣工钱。 小三也想过留下来，但有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家就靠他一人养家。 如果没有收入，那一家子得喝西北风，这大冬天搞不好还会有冻死的风险。 金元宝的店主营木炭生意，按道理来说，这个时间段正是旺季，应该日进斗金才对。 结果金元宝的死对头，攀上了一个大户人家，据说对方是国公府的人。 若是正常的商业竞争，金元宝绝不怕他们，毕竟他的经商能力并不低。 但是对方有权有势，怎么可能跟你公平竞争，各种盘外招那是有什么用什么。 就比如昨日，金元宝新到货一批制作木炭的木料，当晚就被水泡湿了，还放在野外吹了一夜的冷风。 结果这批木料全都废掉，这才导致刚刚金元宝倚着门哭泣，一副伤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后院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人领着几个小厮走了进来。 小三往门外一看，惊诧地说道：“小甲，你不是已经辞工了吗？” 旁边，金元宝也是面露不解，但看到领头的人，胖脸立马露出了怒容。 金元宝一脸严肃，说道：“步仕仁，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看着金元宝一脸生气的模样，步仕仁扯出一抹笑意，仰着头一脸嚣张的模样。 随后，他用极其挑衅的语气说道：“金胖子，看来你这店铺快经营不下去了。” 金元宝脸色发黑，怒声说道：“干你屁事，说了让你给我滚，听不懂人话吗？” 没等步仕仁说话，身旁的小甲张嘴说道：“金元宝，我东家让我告诉你，赶紧把铺子卖给他。” 听到这番话，小三出声问道：“小甲，你怎么能投靠步仕仁，你对得起东家吗？” 小甲满不在意地回道：“什么对不对得起，我这叫识时务，东家背后可是有大靠山，他金元宝能比得了嘛。” “你……” 小三本想反驳几句，但想起自己的一家老小，只能硬生生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看着两人忍气吞声，步仕仁顿感无趣，朝着金元宝啐了一口，就要离开后院。 临走前，步仕仁威胁道：“金元宝，限你三日之内把店铺卖给我，不然就要你好看，我们走！” 一阵夹杂着寒意的冷风刮过，金元宝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愤怒。 与此同时，正阳门附近的一家客栈。 朱祁钰领着王诚在店内吃饭，由于点了很多东西，店主对他们格外的殷勤。 看着店外飘落的雪花，朱祁钰一边吃东西，一边想着一些事情。 人人都说瑞雪兆丰年，冬天如果下大雪，来年庄稼的收成就会很好。 前世朱祁钰略微了解过，冬天下雪能冻死害虫，融化的雪还能融入地下，用以滋润土地。 同时雪盖在土壤上，里面藏了许多不流动的空气，空气不传热，还能起到保温作用。 可是正因天气寒冷，每年过冬都会死不少人，就算上千人都是寻常的事情，属于正常消耗范围。 朱祁钰不是个有圣母心的人，但如果有能力的话，还是会选择出手帮一下。 王诚一脸惶恐，每次与朱祁钰同桌吃饭，都过得特别煎熬，此刻的他大半个屁股悬空。 看着陷入沉思的朱祁钰，王诚出声问道：“公子，卖煤的事要交给皇商吗？”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群皇商都是我那个废物哥哥的人，要物色新人选。” 王诚一脸不解，回道：“公子，您要找什么样的人，我这就着手去办。” 朱祁钰并没有回答，而是招手让店家过来，店家看到是朱祁钰这个大款，连忙迎了上去。 店家作了一礼，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店家，你们这条街哪个卖炭的商人最惨。” 店家一脸疑惑，但还是回答道：“就是不远处的元宝炭铺，他被对家打压得很惨，都快经营不下去了。” 听到回答，朱祁钰点了点头，然后付了饭钱，往店家指引的方向走去。 路上，王诚有些疑惑，他张嘴问道：“公子，您为何要找这里最差的那家店？” 朱祁钰一脸嫌弃，皱眉说道：“笨，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来得珍贵。” 第93章 能当陛下的狗是我的荣幸 刚过晌午，金元宝的店铺大门紧闭，一副即将破败的样子，可谓是过得相当地惨。 见面之前，朱祁钰叮嘱道：“王诚，等下别露馅了，继续打着你的旗号办事，知道吗？” 王诚虽有百般不愿，却也只能点头答应道：“是，一切听您的吩咐。” 朱祁钰不管王诚的反应如何，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让他上前去敲门。 没敲几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小三一脸谨慎地把头探了出来。 看到陌生的两人，小三开口说道：“二位，我们店铺今天不营业，到别处去。” 说完，小三就准备把门重新关上，却被王诚用手把门给扒住了。 小三见状更加谨慎，他直接问道：“你们究竟想要干嘛？” 王诚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先别急，把你的老板喊过来，我家公子找他谈一笔生意。” 小三面露困惑，说道：“我们店铺都快倒闭了，还能谈什么生意？” 王诚继续笑着，说道：“什么生意，也得把你老板叫过来，我们才能接着谈下去，不是吗？” 小三闻言点头说道：“行，你们先去后堂候着，我去喊东家。” 说罢，小三让开身位，把朱祁钰和王诚领到后堂，然后去请金元宝过来。 没过多久，金元宝苦着脸走进来，等他转头看到朱祁钰的时候，直接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金元宝立马跪下，高声喊道：“草民金元宝拜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元宝趴伏在地上，整个人显得十分恭敬，就像个虔诚的信徒，在跪拜自己的信仰。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在场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反应。 旁边石化似的小三愣在原地，金元宝连忙将他扯到了地上，一起跪着。 看着地上的金元宝，朱祁钰疑惑地问道：“金元宝，你是怎么知道朕的身份？” 金元宝语气恭敬地回道：“皇帝陛下，您得胜回归那天，草民曾有幸见过您的龙颜一面。” “那威武不凡的英姿，九天真龙似的容貌，令草民久久不敢忘怀，因此一见便认了出来。”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朱祁钰索性不装了，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行，你先站起来，朕有话要跟你说。” “谢皇帝陛下！” 金元宝高声喊了一句，然后才慢慢站起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朱祁钰喝了一口茶，说道：“金元宝，朕打算跟你合作一门生意。” 金元宝闻言大喜过望，开心地道谢道：“草民，谢陛下恩典！” 说完，金元宝就要再次跪下去，但被朱祁钰抬手制止住了。 朱祁钰看向金元宝，说道：“不要动不动就跪下，朕不兴这一套。” 金元宝拘谨地笑了笑，说道：“遵命，草民一定多为陛下办事，少一点这些虚礼。” 朱祁钰见状，说道：“金元宝，你都不知道朕要跟你做什么生意，就直接答应下来，不再考虑一下吗？” 金元宝笑意满满，讨好道：“能当陛下的狗……不，能为陛下办事，是我的荣幸！” 朱祁钰指了指金元宝，笑着说道：“你呀，尽是挑一些好听的话，来说给朕听。” 金元宝闻言拱了拱手，回道：“这些都是草民的肺腑之言，请陛下明察！” 朱祁钰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金元宝，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对于金元宝的事，朱祁钰只是了解大概的情况，具体内容知道得不多。 由于想尽快处理这件事，朱祁钰直接询问原主，想从金元宝的口中，了解整件事情的真相。 金元宝神情一黯，说道：“唉，步仕仁的后台是英国公府的二房和三房，他们背景太大，草民不敢招惹！” 朱祁钰一听，居然还有意外收获，正想着要怎样适当地打压一下这两个家伙，没想到他们就送上门了。 朱祁钰连忙说道：“金元宝，你说他们的背景大，能大得过朕吗？” 听到这话，金元宝瞬间反应过来，那张胖脸笑开了花，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对啊，眼前这位可是大明的皇帝，整个大明最厉害的存在。 如果能抱上这条大粗腿，那不是瞬间无敌，什么英国公府、步仕仁，都不是对手。 金元宝越想越爽，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己傍上了皇帝，逐步走向人生巅峰的日子。 朱祁钰轻咳一声，将他从幻想中拉回来，说道：“金元宝，朕打算卖煤给百姓取暖。” 金元宝直接愣住，随后开口劝道：“陛下，这生意不太好做，煤烧起来有毒，可能会闹出人命。” 说这话时，金元宝并没有拒绝合作，而是委婉地说出原因，等待朱祁钰的回复。 对于金元宝的表现，朱祁钰颇为满意，说道：“朕有办法卖没毒的煤，不知这样如何？” 为了让金元宝了解这项生意，朱祁钰详细地介绍一番无烟煤的各种优势。 听到这些介绍，金元宝的表情越来越明亮，眼睛更是变成了铜钱状。 等朱祁钰解释完，金元宝兴奋地说道：“柴米油盐，这是代替柴的物品，陛下此事大有可为！” “而且，我们还可以修建一间铁匠铺，以及其他相关的东西，一次赚好几份生意的钱。” 听到金元宝的建议，朱祁钰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认同地点了点头。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一下还拓展了不少业务。 等冬天过去以后，可以在西山修一座高炉来炼铁，慢慢拓展工业设施。 想到这，朱祁钰笑着说道：“金元宝，以后你就替朕好好卖煤，朕分半成利润给你。” 金元宝欣喜地说道：“谢陛下赏赐，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办事。” 朱祁钰站起身说道：“记住，以后用朕的近侍太监王诚的名头办事，就是我旁边这位。” 金元宝应了一声，说道：“遵命，以后的事就有劳王公公了！” 王诚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跟在朱祁钰的身后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朱祁钰丢给金元宝一块令牌，说道：“这块牌子能调动锦衣卫，遇到要紧的事，可以拿着它去找锦衣卫帮忙。” “遵命，草民定当不负所托！” 金元宝将令牌紧紧地握在手中，整个人精气神都变了，腰杆子挺得很直，与先前截然不同。 另一头，朱祁钰边走边思索，既然要扩大产业，那就再进行一些交易了。 第94章 大明铁公鸡，金濂 两日后，武英殿。 朱祁钰在御案上处理政务，金英和王诚在旁边候着，随时等待朱祁钰的吩咐。 这时，殿外有些响动声，户部尚书金濂在小黄门的带领下，进入到殿内。 看到朱祁钰，金濂拱手说道：“臣金濂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朱祁钰抬头看了一下，回道：“朕安，金尚书，朕找你有点事。” 金濂闻言神情一紧，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臣并没有钱。” “啊？” 听到金濂的话，朱祁钰一脸疑惑，就连批阅奏折的手都停了下来。 等他看过去时，金濂的脸上带着些许纠结，并且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看到朱祁钰面露不解，金濂补充说道：“陛下，户部财政吃紧，没有钱还给内库。” 说完，金濂摆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态度，说什么也不肯还钱。 对于一个户部尚书来说，在他的任期内，只会有两次开心的时候，一次是接任，另一次是离任。 而其他的时间，户部尚书的心里只会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能搞到更多的钱。 一个国家这么大，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金濂也是愁得不行，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所以，前些日子从内库借钱，金濂压根就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毕竟凭自己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 对于金濂的态度，朱祁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祁钰当然知道借给户部的钱要不回来，况且那是五十万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他也没办法推辞。 看着防备心很重的金濂，朱祁钰无奈地说道：“你这个铁公鸡，朕找你来不是让你还钱，放心。” 金濂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关于钱的问题，他还是很愿意跟朱祁钰聊下去。 但随后，大殿上方传来声音，说道：“不过，朕今天来找你谈的事，还真的跟钱有关系。” 此话一出，金濂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忽地又重新紧绷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显得略微不自然。 眼见金濂一副转身欲走的模样，朱祁钰接着说道：“朕打算给你们户部，再送一笔钱。” 金濂闻言立马变脸，转而十分殷勤地说道：“陛下，您这是要从内库调一笔钱给户部吗？” “哎呀，还是陛下您体恤老臣，户部这边不多要，只需五十万两白银，不，三十万臣也能接受。” 此刻，金濂难得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讨好似地看着朱祁钰，与先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朱祁钰见状笑了笑，说道：“金尚书，朕打算跟你们户部做一笔生意。” 金濂闻言下意识开口说道：“陛下，五五分成！” 朱祁钰听后，摇头说道：“不行，这生意太大，朕只能给户部两成利润。” 对于自己提出的五五分账，金濂没有打算真的就按照这样子来分配。 毕竟漫天开价，然后落地还钱，最后相互协商决定最终分成，这些都属于基本的套路。 令金濂没想到的是，朱祁钰只愿意给两成利润，还言明这次的生意很大。 因此，金濂立马出声说道：“陛下，不知道是什么样生意，让您如此重视。” 对于金濂的话，朱祁钰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引导他朝大殿两侧望去。 朱祁钰微笑着说道：“金尚书，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金濂带着疑惑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那里摆放着两个炉子，里面还散发出阵阵热气。 早前，金濂刚进到殿内的时候，便注意到这两个奇怪的炉子。 本以为这是皇宫新的取暖物件，但经过朱祁钰的提醒，金濂还是发现其独特之处。 随后金濂走上前去，想要靠近一点观察，但当他仔细辨认后，却直接吓得魂飞魄散。 金濂慌忙后退，大声说道：“这是煤，请陛下速速离开武英殿，否则毒烟进入龙体，恐怕有性命之忧！” 在普遍的认知中，燃烧起来的煤会释放滚滚浓烟，并且含有剧毒，吸入会有生命危险。 “呵呵！” 大殿内，忽地响起一声轻笑，众人朝声源处望去，只见王诚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看着一脸错愕的金濂，朱祁钰问道：“金尚书，你进来这么久，可有中毒的迹象？” 金濂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进入大殿这么久，身体貌似一点毛病都没有。 况且，眼前的这些煤燃烧后，也没有太大的浓烟散发出来，同时取暖效果还不错。 朱祁钰解释道：“这是无烟煤，朕将它打成了煤饼，还连夜打造出适合它的炉子。” 对于煤的使用，朱祁钰没有将它做成煤球，而是统一打成了煤饼。 毕竟煤球体积小，更换比较频繁，运输和储存都特别容易摔碎。 并且，烧煤饼的炉子操作起来，也比煤球炉要更加方便。 后世，煤球的盛行是由于大家都住楼里，自己没办法打煤饼，才开始买煤球来烧。 看着炉子里燃烧的无烟煤，金濂背着手驻足在前，越看越觉得此物的神奇。 这时，朱祁钰突然问道：“金尚书，你知道京师的木炭价格如何吗？” 金濂不是个尸位素餐的人，他立即答道：“回陛下，昨日京师炭价一斤需三十三文钱。”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金尚书，你可知这无烟煤，朕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金濂隐隐觉得不对，连忙说道：“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朱祁钰伸出三个手指头，笑着说道：“朕打算卖，三文钱一斤。” “什么！” 金濂直接惊呼出声，脸上带着震惊之色，连忙问道：“陛下，不知无烟煤日产如何？” 朱祁钰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日产百万斤，售卖效果如果不错，后续还会继续扩产。” 金濂瞬间眼红，他开口说道：“陛，陛下……” 没等金濂把话说完，朱祁钰打断道：“朕只给户部两成利，户部负责协调工部建立铁匠铺，以及统筹调拨所需一应物品。” 朱祁钰的语气不容置喙，言明只是需要一些辅助，这些工作并不难，金濂肯定能办好。 其实给户部两成利润，也并非需要什么协助，更多的是让他们和西山扯上利益关系。 从现在开始，西山将大踏步前进，摊子彻底铺开之前，朱祁钰需要有人在朝堂为他说话。 王直、于谦和胡濙是扶朱祁钰上位的人，本身就倾向于朱祁钰，这件事不涉及国本，他们会选择默认。 工部十分依赖户部，刑部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只要搞定金濂，西山的事情就不会有太多阻碍发生。 商议了许久，金濂朝着朱祁钰俯身行了一礼，然后缓缓退出武英殿。 第95章 站着把钱挣了 西山。 老吴头的号召力不低，短短两天的时间，就已经聚集了上千人。 刚开始的时候，老吴头打出王诚的旗号，开始招揽附近的百姓，一起到西山挖矿。 “吴叔，王诚是哪位大官，俺们都没听过呀，他究竟靠不靠谱？” “哎哟，你可别乱说，这位王诚可是陛下的人，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呃，就是陛下的仆人！” 朴素的百姓并不认识王诚，可得知他是服侍朱祁钰的人，纷纷争先恐后地加入到挖矿队伍中去。 这年头，皇帝的名头就是绝对的金字招牌，更何况还是朱祁钰这种受人拥戴的明君。 初冬时节，上千名精壮汉子从家里走出来，被雇佣到西山挖煤矿。 往年冬天，他们只能窝在家中，用着秋收后囤积下来的粮食，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如今这群有力没处使的汉子们，能在冬天卖弄自己的力气，获得一定的报酬。 对于他们的工钱，朱祁钰开出每五斤一文钱的价格，多劳多得。 正常情况下，用人工去挖煤，一个人一天大约能挖几百到上千斤，具体情况因人而异。 这样折算下来，他们的日收入高达上百文钱，妥妥地属于高收入。 毕竟他们辛苦劳作一年，按正常粮食价格中间值折算成银子，大概在10两左右。 如果换成铜钱，也就是文钱，算下来日收入还不到30文钱。 如此高昂的薪水，让这群百姓欣喜若狂，他们纷纷表示会努力干活，报答朱祁钰的恩情。 而就这，其中的人工成本只占了总售价的6左右，可谓是相当地低。 作为一国之君，大明境内所有的矿产资源都属于朱祁钰一个人，他可以随意支配和使用。 因此，所定的售价几乎可以等同于利润，赚的每一分钱都是纯利。 刨去承诺给户部和金元宝的分成，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工成本。 朱祁钰保守估计，每卖出一斤煤炭，他能从中赚取60左右，并且只多不少，完全属于暴利行业。 另外，西山铁匠铺也顺利开业，它就坐落在西山煤矿的不远处。 除了为矿工们提供的工具修理，铁匠铺还负责煤炉的制作，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正阳门集市大街。 金元宝买下附近几间店铺，进行着重新开业以前的修缮，同时还换上了新的招牌。 这些招牌上面统一写着“元宝炭业”四个大字，颜色主调为浅红色，并且隐隐透露出一丝淡黄。 得到朱祁钰的支持，金元宝这些天过得春风得意，肥胖的身躯轻盈了不少，走路都带着风。 除了小甲，以前遣散的伙计统统都招了回来，并且还多招募不少新的伙计。 唯一见过朱祁钰的小三，成为他们当中的领头者，辅助金元宝管理店铺。 朱祁钰走后的第二天，东厂派了几个番子入驻店铺，负责监管和处理一些突发状况。 金元宝店铺的起死回生，让不少人啧啧称奇，也让某些人很不是滋味。 就在金元宝监督新店装修的时候，一群人来势汹汹地从远处走来，他们正是金元宝的死对头步仕仁。 三天前，步仕仁曾下达最后通牒，要求金元宝把店铺卖给自己，然后灰溜溜地滚出京师。 没想到三天之后，金元宝非但没有听劝卖店离开，反而还变本加厉，扩大自己的生意。 步仕仁的心中突然有一股无名业火冒起，他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金元宝。 对于步仕仁的怒视，金元宝没有丝毫畏惧，他的腰杆子挺得很直，直接瞪了回去。 步仕仁见状更加生气，怒声喊道：“金胖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要真动起手来，那可不好收场。” 金元宝微微仰起头，说道：“给脸不要脸怎么了，有种当面碰一碰。” 看到金元宝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择退让，步仕仁感到些许惊诧和疑惑不解。 他开口说道：“金元宝，我给你两个选择，继续站着硬撑下去，以及跪下来求我给你一笔路费。” “好好想一想，然后再告诉我，你是想站着，还是想挣钱呢？” 面对步仕仁的威胁，金元宝直接硬气回怼道：“我是想站着，还把钱挣了！” 听到这话，步仕仁怒气更盛，说道：“那我告诉你，挣不成。” 说完，步仕仁挥了挥手，他身后那群小厮纷纷上前一步，逼向金元宝的店铺。 见此情形，金元宝朝后头招了一下手，一群小厮从店内涌出，人数比对面要更多。 随后，金元宝冷哼一声，示意道：“步仕仁，这个能不能挣钱？” 面对人数劣势，步仕仁神情一窒，他没想到金元宝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实力。 但随后步仕仁想起什么，他伸出一根手指，然后指了一下天空，说道：“能挣，但要滚出京师。” 看懂步仕仁的意思，金元宝也伸手指了一下天空，说道：“告诉我，这个能不能挣钱？” 步仕仁见状先是一愣，等他反应过来后，沉声说道：“能挣，但得跪着。” 对于金元宝的反应，步仕仁自然也明白，这个胖子是在暗示他上头也有人。 然而，步仕仁背后站着的是英国公府的人，虽然是二房和三房这样的支脉，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招惹。 步仕仁估计，金元宝大概是随便搭上了一个小人物，根本不足为虑。 想到这，步仕仁重新恢复底气，并且用蔑视的眼神看了过去。 另一头，看着步仕仁这副样子，金元宝就知道他会错意了。 因此，金元宝先是指了一下身边的小厮，手上幅度更大地指了指天空。 然后，他才开口说道：“这个加上这个，能不能站着把钱挣了？” 看到这场面，步仕仁才意识到不对，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告诉过金元宝，他的后台是谁。 看到金元宝依旧有恃无恐，步仕仁终于认真对待，问道：“金元宝，你上头是何方神圣？” 金元宝见状笑了笑，走到步仕仁身边，耳语道：“陛下近侍太监，王诚王公公！” 听到这话，步仕仁震惊地往后倒退几步，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作为一个消息灵通的商人，步仕仁知道金元宝口中说的那个人，乃是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 “走，咱们暂时先撤退！” 步仕仁自知不敢得罪，赶忙领着底下的小厮乌泱泱地离开了现场。 看着远处那群狼狈的身影，金元宝不屑地说道：“哼，小垃圾！” 说完，金元宝背着手，转身往自家店铺走去。 第96章 南宫异动 南宫。 这座宫殿位于东华门外，属于明代东苑的一部分，与皇宫相隔并不远。 朱祁钰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隔绝南宫，反而是一点阻拦都没有，只是派人暗中盯梢。 殿内，朱祁镇醉生梦死，跟数位嫔妃饮酒作乐，过上了唐高祖式的生活。 朱祁钰没有克扣他这个废物哥哥的吃穿用度，只是在总花费上加了一点额度。 这时，钱后从仁寿宫中出来，穿过数道宫门，来到朱祁镇所在的寝宫。 刚一靠近，钱后便听到一阵靡靡之音，朱祁镇正在与数名嫔妃嬉戏打闹。 “皇上，您好坏哟，手一直在臣妾的身上乱来，人家有点受不了！” “嘿嘿，那朕这样做你喜不喜欢，还是说要朕再多多宠爱你。” “皇上，快来喝一口酒，臣妾也想躺在您的怀里，也抱一下人家嘛！” “好好好，都是朕的好妃子，朕会好好宠幸你们，都来。” “啊，陛下~” 寝宫外，钱后手里拿着食盒，那张因为即将看见阔别数月的丈夫而面带欣喜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 听到里面的动静渐渐增大，钱后忽地推开寝宫大门，把里面的朱祁镇和其余嫔妃吓了一跳。 看到来人是钱后，殿内众人集体正了正衣冠，并且将身子坐直。 钱后走入寝宫内，朱祁镇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嫔妃先行离开。 对朱祁镇来说，钱后是他的结发妻，两人的感情相当深厚，一路相互扶持了七年之久。 看到自己丈夫的目光，钱后慌忙避开，此刻的她早已身患残疾。 另一边，看到钱后现在的样子，朱祁镇整个人浑身一震，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刻，一股愤怒从朱祁镇的心中爆发，他喊道：“媛儿，你的身体为何这样了，是不是那个庶子干的？” 朱祁镇心中愤恨不已，觉得朱祁钰不敢对付自己，所以才对他身边的人下狠手。 钱后闻言摇了摇头，说道：“皇上，您北狩以后，臣妾为您日夜祈福，大概这是换回您的代价。” 朱祁镇听到后，一脸疼惜地说道：“媛儿，你不必为朕这般作践自己呀！” 说完，朱祁镇将钱后一把拥入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慰着。 老朱家个个都是大情种，他们对原配都还不错，虽然钱后身患残疾，但朱祁镇并没有因此嫌弃她。 温存了好一会，钱后从朱祁镇的怀中出来，说道：“皇上，母后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听到这话，朱祁镇神情一凛，随后他朝寝宫的周围望了一下，才示意钱后继续说下去。 钱后犹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从自己的贴身衣物里面，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一张小字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堆小字，朱祁镇连忙将其展开。 看着上面的内容，朱祁镇突然冒出一阵惊喜之色，并轻声笑了出来。 看着钱后疑惑的眼神，朱祁镇开口说道：“媛儿，母后联系了外朝几个勋臣，暗暗在积蓄着力量。” “母后还让朕继续待在南宫，借此麻痹那个庶子，看情况伺机而动，准备好夺权抢皇位的事情。” 说罢，朱祁镇脸上显出一丝凶相，望着皇宫方向的眼神恨意满满。 数日前，朱祁钰曾在皇宫内剑斩喜宁，让朱祁镇在众臣面前失态。 并且，这个庶子还将他赶出了皇宫，送到这座偏僻的宫殿里。 每每想到这，朱祁镇都气得咬牙切齿，他恨不得把朱祁钰抽筋扒皮，以泄心头之恨。 与愤恨的朱祁镇不同，钱后此刻慌乱不已，她的身子还微微地颤抖起来。 随后，她一脸慌张地说道：“皇上，千万别和皇宫那位争斗，你们都斗不过他。” 肃清宫廷那晚，钱后曾直面过朱祁钰的气势，那是个强大到令人绝望的身影。 钱后看得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和婆婆是绝对斗不过那样的人物，一点希望都没有。 所以，听到朱祁镇说夺权的事情，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劝阻。 但此刻朱祁镇早已被仇恨蒙蔽双眼，为报那天皇宫里受到的羞辱，他发誓要把皇位抢回来。 看着自己的发妻，朱祁镇扶着她的肩膀说道：“媛儿，皇位之争本就凶险万分，容不得半点马虎。” “朕没有任何退路，必须要除掉那个庶子，重新把皇位夺回来，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三个多月的北狩生涯，虽然不能让朱祁镇学会隐忍，以及当一个合格的皇帝。 但却让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掌控别人的生死，决定一切事情的走向。 看着朱祁镇坚定的表情，钱后知道自己不可能劝阻得了她的丈夫，只能暗自垂泪。 数个时辰后，钱后从南宫中离去，马不停蹄地回到仁寿宫。 孙太后早早就等在门前，看见钱后回来，连忙在曹吉祥的搀扶下迎了上去。 孙太后一把拉住钱后的手，把她带入到殿内，分别都坐了下来。 孙太后刚坐定，便开口问道：“皇后，本宫让你交给皇上的东西，送到了没？” 钱后一脸忧色，听到孙太后的问话，她点头说道：“母后，皇上已经收到了。” 孙太后闻言露出笑意，说道：“太好了，既然我儿已经收到消息，那下一步计划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说罢，孙太后一脸怨恨，眼神狠毒地望向乾清宫的方向，握住桌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紫。 这时，钱后拉住孙太后的手，说道：“母后，必须要乾清宫那位一拼到底，分出个生死吗？” 钱后的内心还是很慌张，那晚的阴影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 钱后是正统七年，被张太皇太后选中，进而册立为皇后，也是第一位由大明门入宫的皇后。 而此以前的皇帝们，早在即帝位之前，就完成了终身大事。 所以，钱后也仅仅亲眼见过两位皇帝，自己的丈夫和小叔子。 虽然钱后是朱祁镇的妻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两者之间的气质天差地别，朱祁钰强大得令人绝望。 孙太后眉头一皱，咬牙说道：“那个庶子必须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外朝的事情，本宫已经联系得差不多，接下来后宫这边也要开始布局了。” 看着两母子同样满是仇恨的目光，钱后微微闭上双眼，内心充满了绝望。 第97章 造小人也很重要 永寿宫。 今天是冬至，朱祁钰一大早便来到天坛，然后举行祭天大典。 古人非常重视冬至这个节日，认为冬至是阴阳二气自然转化的重要时刻，象征着寒冷的冬天来临。 在这一天，人们会举行各种仪式和活动，以祈求来年的丰收和家宅平安。 祭天大典结束后，朱祁钰快速处理完政务，连忙摆驾永寿宫。 冬至是难得的团聚日，朱祁钰的三位妃子早早便来到这里，与吴太后一起等待朱祁钰的到来。 不多时，朱祁钰从门外走进来，他笑着说道：“儿臣拜见母后。” 吴太后见状露出笑容，抬手说道：“我儿快快请起，玲珑快去拿一副碗筷过来。” 玲珑是吴太后的贴身侍女，她听到吩咐后，连忙让人安排了一副碗筷。 “臣妾给陛下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朱祁钰刚坐下，就听到其他人的请安声，连忙说道：“都坐下来，不必多礼。” 众人开开心心地坐了下来，朱见济吃着东西，小公主也由奶娘抱着。 汪皇后和唐妃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不由得聊起了怀孕的话题。 汪皇后笑着说道：“云燕，身体乏力属于正常现象，注意多休息即可。” 唐妃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谢皇后，臣妾一定会多多注意身子，保护好皇嗣。” 由于是第一次怀孕，唐妃格外地紧张，这些天她一直在询问宫中的嬷嬷，需要注意哪些事项。 似乎想起什么，唐妃又说道：“臣妾近些日子还特别嗜睡，会不会是身体出了问题？” 汪皇后见状捂着嘴笑道：“云燕，那也是正常现象，不用太着急。” 听到这话，唐妃才舒了一口气，小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胸口，稍稍放下心来。 唐妃容貌俏丽，是三个老婆里面最漂亮的那个，朱祁钰对她也很是喜欢。 看着那张担忧的小脸，朱祁钰握住唐妃的手，说道：“云燕，你不用这么紧张，有空可以多去请教美麟。” 汪皇后也是点头说道：“对呀云燕，你也可以常来坤宁宫，本宫与你一起养胎。” 作为正宫之主，汪皇后其实出身不低，家族是世袭正三品的金吾左卫指挥使。 要论家里的背景，在明朝所有的皇后里面，除了朱棣的徐皇后，就该轮到汪皇后了。 唐妃开心地笑了笑，说道：“谢皇后，臣妾一定会去多去叨扰。” 这时，一旁的杭妃突然插话说道：“臣妾也有过生育经验，可以一起探讨嘛！” 先前，汪皇后和唐妃接连怀孕的时候，杭妃就感到一阵失落，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不争气。 明明都得到了陛下的宠幸，唯独她一个人没怀上，仿佛上天在故意跟她开玩笑。 看见汪皇后和唐妃聊得这么开心，杭妃直接把不开心写在脸上，一副十分郁闷的样子。 看着杭妃委屈巴巴的模样，朱祁钰搂着她说道：“贤儿你放心，朕最近会多多努力，争取让你也怀上。” 说完，朱祁钰拍了拍胸口，那看似一脸认真的样子，引得在场的人纷纷露出笑意。 汪皇后趁机说道：“妹妹，最近陛下都是去你那里，怎么还不高兴了。” 唐妃也附和道：“是啊，姐姐你最近独占陛下，妹妹可是好生羡慕呢。” 听到众人调侃的话语，杭妃瘪着嘴说道：“你，你们，陛下，他们都欺负臣妾！” 朱祁钰用手刮了刮杭妃的鼻子，笑着说道：“贤儿，看你这副模样，朕也好想欺负一下。” 杭妃闻言先是小脸微微一愣，然后说道：“陛下，你怎么这样，臣妾不理你们了。” 说罢，杭妃故意转过身去，一副我真的不理你们的样子，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吴太后露出笑容，说道：“看到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哀家就放心了。” 说罢，吴太后用手帕抹了抹泪，脸上再次露出欣慰的神色。 她本是宫女出身，即便是怀了朱祁钰以后，也一直被养在皇宫外面。 等到朱瞻基死之前，她才被接回皇宫，凭借子嗣封了个贤妃。 本以为就这样安稳地度过一生，但随着自己的儿子登基称帝，吴太后的人生再度发生变化。 后续的肃清宫廷和儿子御驾亲征，这两件事让她担忧不已，无法安定下来。 如今，自己儿子的皇位好不容易稳固下来，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让吴太后一阵感叹。 见此情形，朱祁钰开口说道：“母后，今天是团圆的日子，您怎么还落泪了？” 汪皇后她们也纷纷劝慰，吴太后抹了抹眼泪说道：“哀家这是高兴，不过我儿，你要考虑继续纳妃的事宜了。” 朱祁钰闻言愣了愣，说道：“这么急嘛，儿臣才登基数月，稍微缓一缓。” 对于纳妃的事，朱祁钰并不抗拒，更何况这事他说了也不算。 对于皇帝来说，造小人也很重要，皇嗣问题从来都不是皇家的私事。 如果皇帝不纳妃，那大臣们都会集体上奏折，弹劾和劝说皇帝一番。 后世，弘治皇帝只娶一个老婆，他的皇后年年被大臣们弹劾，说她善妒不让皇帝纳妃。 结果弘治皇帝没什么事，但他儿子正德却绝育了，皇位只能传给堂弟嘉靖。 所以，皇帝必须要多纳妃和多生孩子，这是必须要走的流程。 对此，汪皇后她们也很赞同，只有杭妃抱着朱祁钰的胳膊，表示自己必须要先怀孕才行。 只是，朱祁钰想等先处理完朱祁镇两母子，一切真正地安定下来，然后再做打算。 就在这时，舒良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副有事情要汇报的样子。 见此情形，吴太后和汪皇后她们微微皱眉，神情开始紧张起来。 为了不打扰她们，朱祁钰起身往殿外走去，询问道：“舒良，发生什么事了？” 舒良俯身说道：“陛下，今日钱后入南宫，同时把孙太后的消息带了进去。” 虽然没有隔绝南宫，但对于周围的监管，朱祁钰准备得十分充分。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哦，他们这就开始动手了，还发现其他事情吗？” 舒良闻言回答道：“回陛下，曹吉祥还联系外朝某些勋贵，这些信息南宫那位太上皇应该都已知晓。” 朱祁钰点了点头，背着手说道：“亲爱的哥哥，你可得快点动手，朕可等不了八年那么久。” 第98章 又猛又帅的郭登 西山。 今天是军事学院开学的日子，所有被选上的学员齐聚西山，准备入学的事宜。 大同总兵官郭登牵着马，行走在西山的小路上，他的脸上有着一抹期待。 与其他人不同，郭登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朱祁钰杀敌，但是他曾领兵追杀过败逃的瓦剌人。 那些曾在大同府耀武扬威的瓦剌军队，再见到时，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吓得四处逃窜。 郭登领兵追上去的时候，那些家伙连一点抵抗的心思都没有，轻轻松松便斩敌数千人。 凭借此功劳，郭登获封定襄伯，接替广宁伯刘安成为大同新任总兵官。 如今朱祁钰创办军事学院，郭登积极响应政策，赶回京师入学，同时也想亲自见朱祁钰一面。 不多时，郭登来到军事学院大门前，那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除了一帮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以外，只有恭顺伯吴瑾跟他是同龄人，于是两人互相见了礼。 土木堡之变，吴瑾随父叔北征瓦剌，明军被瓦剌骑兵包围，父叔俱皆战死，他守护尸体力战不退。 也先感念其忠勇，遂放他回京师，朱祁钰爵位大批发那天，吴瑾承父亲的爵位，继任恭顺伯。 郭登牵着马，拱手见礼道：“恭顺伯，没想到你也是这军事学院的学员。” 吴瑾连忙回礼，说道：“定襄伯，你还是像以前那般风采绰约。” 郭登长相俊美，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在贵族子弟的圈子里面，是出了名的有男神范儿。 并且，郭登兵书战策倒背如流，诗词歌赋出口成章，所写的诗集一直是畅销书，深受所有人的喜爱。 最重要的是，郭登还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他是一个有实力的能人。 土木堡之变，郭登当时仅仅算边缘人物，但他却是唯一一个看穿瓦剌进攻意图的人。 朱祁镇的大军刚离开大同，郭登立马判定瓦剌的攻击算盘，火速跟进上奏折。 他建议朱祁镇从紫荆关回师返程，以避开瓦剌袭击，可惜朱祁镇没听，致使酿成大祸。 那个时候的大同府，全城能用的马匹只有一百多，能打仗的兵也不到三百，战斗力基本报废。 城里军民人心惶惶，天天哭声一片，每天都有不少逃兵跑路，总兵官刘安只会唉声叹气，关门抹泪。 就在这危机关头，郭登站出来表示与大同共存亡，为表决心，他甚至还把老婆孩子接了过来。 然后郭登上下奔忙，救治伤员安抚百姓，更是反复为大家宣讲忠君爱国的道理。 这个外表俊美内心坚定的男人，他用尽一切向所有人传达一个信念，“我会带领你们，打赢这场战争”。 在郭登的主持下，大同军民的士气迅速提振，他用一切办法筹措军费，购买战马重组一支强大的骑兵。 同时，郭登还修缮城池和加强防务，他知道随着皇帝被俘，新的战争必然会迅速降临，留给大明的时间不多了。 确如郭登所料，京师保卫战以后，瓦剌人并没有伤及到根本，他们依旧屡屡侵犯大明边境。 就在京师因为封赏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郭登依旧在积极备战，以应对瓦剌的入侵。 景泰元年正月，也先率数万精兵入侵，其中三千精锐骑兵来到大同北面的沙窝。 郭登得知军情后果断作出决定，精选麾下八百精骑，亲率部队长途奔袭七十里展开攻击。 “敢言退兵者，立斩！” 郭登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亲自充当先锋，率部直冲瓦剌军大营，杀得瓦剌军丢盔弃甲，四下逃亡。 郭登率军连追四十里，再次击败瓦剌军，先后斩首敌军一千余人，史称“沙窝大捷”。 在另一个时空，郭登才是第一位在野战中以少胜多，从而战胜瓦剌的人。 自那以后，郭登也曾率领部队多次击退进犯的瓦剌，守护大明边境。 然而夺门之变发生，明英宗朱祁镇重新复辟，由于深受景泰帝的信任，郭登被判死罪。 朱祁镇宽恕其死罪，将他降为都督佥事，贬往甘肃立功赎罪，直至成化年间才得以回到京师。 看到郭登前来，以朱仪和宋杰为首的年轻小将，连忙围了上去。 对于他们来说，郭登也是偶像之一，他曾随朱祁钰征战瓦剌，斩敌数千人。 而且郭登长得还很帅，在武勋阶层一直是个香饽饽，很多人都愿意与他攀谈交流。 朱仪嘿嘿一笑，拱手道：“郭叔，没想到您也是皇家一期的学员，咱们可是同科呀！” 听到这话，郭登立马回道：“小国公，我不过是一介伯爵，怎敢与你并肩。” 说罢，郭登一脸似笑非笑地望过去，这番话让朱仪挠了挠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旁的宋杰笑了笑，解围道：“郭叔，您是大同总兵官兼左都督，应该是我等不敢与你并肩。” 郭登看了过去，说道：“我记得你，好像是宋驸马的儿子。” 宋杰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家父生前曾多次提及郭叔，说您有大才，让我多多亲近。” 郭登哈哈笑道：“不错，是个成熟稳重的孩子，而且还很会说话，不像某些小子。” 听到这话，朱仪立马抗议道：“郭叔，我也是你的子侄辈，为何要这么厚此薄非。” 郭登闻言笑着调侃道：“哎，你小子反应倒是挺快，知道这些话是对你说的呀。” 此话一出，周围这帮武勋子弟集体哈哈大笑，郭登能言善道，朱仪自然说不过他。 不过朱仪也不恼怒，这几句话下来，在场的武勋们都拉近了距离，彼此相互熟悉起来。 既然选择来到朱祁钰的军事学院，那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属于自己人。 这时，朱仪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问道：“郭叔，您能跟我们说一下，与陛下一同征战瓦剌的感受吗？” 少年人喜爱打打杀杀，对英雄故事尤为热衷，朱祁钰五千骑兵大破十几万瓦剌军队，立下不朽战功。 这次战役中，除了朱祁钰以外，也就杨洪和郭登勉强能参与其中。 难得有当事人在场，朱仪他们连忙开口询问，就连吴瑾也是十分感兴趣。 看着众人热切的目光，郭登追忆道：“陛下神威，横扫瓦剌十数万大军，我不过杀了些残兵败将。” “可惜我来得晚，未见陛下天颜，唯有颍国公随军共同征战，得见陛下的英姿。” 说完，郭登叹了一口气，其余人也是感到遗憾，他们对朱祁钰可是好奇得很。 就在这时，郭登突然看了一眼军事学院的门口，惊讶地说道：“咦，这副对联是谁人所写？” 第99章 贪生畏死勿入斯门 随着郭登的话，在场众人这才把目光望向军事学院的大门口。 整座军事学院由水泥和青砖浇筑而成，颜色呈深色，整体风格显得庄重严肃。 门口挂着一副对联，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升官发财行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 大门正上方是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皇家军事学院”几个大字。 看着这副霸气且显眼的对联，郭登露出一副十分欣赏的模样，看向众人作询问状。 宋杰见状连忙解释道：“郭叔，这副对联是由陛下亲自提笔书写，然后挂在这里。” 朱仪接着补充道：“嘿嘿，据说牌匾也是陛下所写，上面的颜色是陛下特别批准使用。” 听到两人的解释，郭登惊讶地张了张嘴，他这才发现牌匾和对联整体都是金黄色。 在古代，颜色可不能随便乱用，尤其是金黄色，它象征着高贵和尊贵，属于皇家御用颜色。 自唐朝起，朝廷便开始颁布命令，不允许皇家以外的其他人，使用黄色相关的所有物品。 而这座军事学院能使用黄色，足以证明朱祁钰对它的重视程度。 想明白这一点，众人心中顿时充满了向往，开始期待未来的学习生涯。 朱仪叉着腰说道：“如此说来，咱们在这所学院肯定能学到真本事。” 郭登点头说道：“陛下能在野战中以少胜多数次击败瓦剌，肯定对军政颇有心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并且开始相互讨论，场面瞬间热闹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在场的人尽皆循声望去。 只见，朱祁钰骑着马飞驰而来，并在他们面前动作潇洒地勒住马头。 看着面前的这帮人，朱祁钰淡然说道：“哟，大家都在呢，来得还挺早呀！” 见此情形，郭登等人连忙俯身行礼道：“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同时，他们对朱祁钰的骑术暗自吃惊，西山的路并不好走，就连郭登也是下马步行上山。 但朱祁钰却能驾驭战马飞速疾驰，可见他的骑术比在场的人都要精湛。 朱祁钰挥了挥手，说道：“免礼，都别站在这里了，赶紧跟过来，朕有话要说。” 说罢，朱祁钰骑着马慢慢地行走，郭登等人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时，朱祁钰领着众人来到军校里最大的房间，也就是校内大讲堂。 讲台下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拨人，分别是以郭登为首的将官班和以朱仪为首的储备班。 朱祁钰站在台上双眼环视一周，说道：“朕创办这所军校，并非是一时好玩，而是要传授军阵知识。” “在你们来之前，朕已经将一身所学，都教给了两位副院长和监院，他们以后负责你们的日常教学。” 说罢，朱祁钰朝最前方指了指，那里坐着颍国公杨洪、濬国公陈懋和武清侯石亨。 此时，三人都朝着后方看了看，那些学员无论是谁，都纷纷点头以示敬意。 毕竟他们当中，其中两位是掌管五军都督府其中一府的左都督和实权国公。 剩下那位虽然差了一点，但也是掌管京师辖内二十万军队的总官兵，以及新晋侯爷。 作为最近风头最盛的武勋，他们的影响力并不低，更何况现在还成为众人的师长。 朱祁钰接着说道：“为了把你们区分开来，朕将尔等分成了经验丰富的将官班和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储备班。” “比如说朱仪，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新兵蛋子，所以他被分到储备班。” 说话间，朱祁钰介绍分班情况，在场的人纷纷竖起耳朵倾听。 听到偶像喊自己的名字，朱仪笑着说道：“嘿嘿，陛下这里这么多人，您怎么唯独喊我的名字？” 对此，朱祁钰随意敷衍道：“你是最特别的那个，朕才拿你来举例。” 朱仪闻言笑容更盛，说道：“谢陛下，臣一定会继续努力！” 看着朱仪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旁的宋杰捂着眼说道：“唉，这又不是夸奖。” 说到这里，朱祁钰挥手让一群锦衣卫进来，他们为在场的武勋分发教材。 看着面前奇怪的书本，这些武勋子弟纷纷查看起来，一时间尽是翻书声。 朱祁钰的声音随即传来，说道：“将官班自学，平日里可与两位副院长，以及石监院探讨交流。” “如若还有不懂，无论何时都可直达宫门来询问朕，将官班只需学习半年，便可返回原职。” 说完，朱祁钰的目光看向以郭登为首的将官班，他们大都是有职位在身的边将。 对于他们，再去详细教导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需让他们镀上一层在皇家军事学院学习的经历就行。 随后，朱祁钰看向朱仪和宋杰他们，说道：“至于你们这群新兵蛋子，朕会亲自教导。” “平日虽然仍有三位老师负责教导，但朕会不定期为你们讲课。” “明天开春以后，储备班的人都要去十团营带兵，由朕和石监院共同考核。” “你们同样有询问权，储备班的毕业时间不设时限，只有得到朕的认同，才能外放领兵任职。”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尽皆一凛，尤其是将官班的这群镇边大将，眼里都带着一丝羡慕的神色。 在大明，只要通过殿试的考生都可以算作天子门生，但那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 这群文官最后仍会忠于自己家族，亦或者是背后的书院派系，朱祁钰对他们并没有实际的教育恩情。 但军校就不一样了，将官班学习朱祁钰的兵法韬略，可以看作半个弟子。 储备班则更离谱，朱祁钰会亲自进行教导，他们所学尽皆出自朱祁钰一人，可谓是真正的天子门生。 再加上学成以后，朱祁钰还承诺外放他们出去领兵，也就是说还包工作分配。 如果再赐予爵位，那朱祁钰就能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一起。 这还是第一期，要是一直这样办下去，迟早大明所有武官都是朱祁钰的人。 想明白这一切后，这些武勋子弟的眼神都变了，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朱祁钰创办军校的真正原因。 （这个月每天两更，本来想写多一点，但是我妈发癫了，给我疯狂安排相亲，光是这周我就要去见三个女生，工作、杂事有点太多了，我妈让我放弃写小说，但我不想放弃，因为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我会尽力维持更新，最后感谢你们看我写的东西，爱你们！） 第100章 地位尴尬的杨俊 皇家军事学院。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好几天，学员们入学以后，都开始了新的生活。 朱祁钰手中的兵法和战术十分地新颖，让他们看得眼界大开，纷纷沉迷其中。 再加上杨洪三位老师会轮流值守学院，为这些学员讲解答疑，学院内的学习热情也很高。 在这群学员当中，有一个显得格格不入，他便是杨洪的亲儿子杨俊。 学院内和谐的氛围仿佛与他并不相干，走到哪里都受到无形的排斥，没人与他亲近。 说起杨俊，他的地位其实很尴尬，虽然被分到将官班里面，但却没有独自领兵的经历。 从军至今，杨俊一直在自己的父亲杨洪底下做事，给父亲当裨将。 若只是这样的话，倒也不至于让杨俊遭到众人排斥，关键还是他在土木堡中犯了大忌。 土木堡之变，杨俊奉命驻守独石，但他却未战先怯，直接弃城而逃。 致使独石、马营沦陷，使得阿剌知院部得以从东北方向攻破麻峪口，与也先一起夹击大明军队。 杨俊的这一举动，使得他对土木堡惨案也需要背负一部分的责任。 于谦曾经说道：“曩自逆虏犯边，俊望风奔溃，将独石永宁等十一城并弃之。” “遂使边境萧然，守备荡尽，虏寇往来如在无人之境，闻者无不痛恨。” 虽说打了败仗很尴尬，但那时大明节节败退，所有人都在输，就没那么明显了。 可哪怕是打败仗，亦或者是以身殉国，大明将士大都坚守自己的本职。 尤其是郭登，他接手大同府的时候，城内连能战之兵都没几个，但他却咬着牙坚守住了这座边关重镇。 而杨俊手握数千精兵，却连敌人的面都还没见到的情况下，直接弃城逃走。 这样下来，他就成为整个战役当中最突出的那个，被所有人唾弃。 尤其是储备班的学员，他们的父辈大多都战死在土木堡之变这段时期。 而将官班的人也很鄙视杨俊的行为，作为镇边大将，他们也不喜欢这种临阵脱逃的将军。 就这样，杨俊成为所有人的排斥对象，被牢牢地隔绝在众人之外。 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杨俊羡慕地看着远处，连手中的书籍拿反了都不知道。 另一头，郭登坐在中间侃侃而谈，其余学员有的在默默倾听，有的则开口询问难点。 郭登本身对兵法韬略颇有见解，是所有学员当中，对朱祁钰的兵法理解得最透彻的那个人。 郭登露出微笑，说道：“我认为，鸳鸯阵更加适用于南方沿海，以及山地作战。” “但对付北方草原的骑兵，那绝非一件易事，甚至可能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对于郭登的话，其中某些人都在默默点头，赞同了他的观点。 但有人却问道：“陛下发明的鸳鸯阵还从未用于实战，定襄伯为何如此武断？” 郭登转头望去，回道：“我当然有自己的理由，你且看这里，鸳鸯阵军士所持武器大多轻便，怎么抵御骑兵的冲锋？” 这样说着，郭登拿出兵法书籍，指着上面的字对周围的人一顿分析。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纷纷赞同郭登的观点，对他称赞了起来。 这时，杨俊终于还是忍受不住，走上前去想要加进去一起讨论。 杨俊打着招呼，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鸳鸯阵还有其他……” 没等杨俊把话说完，热闹的氛围瞬间停滞，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哎，我还有点事情，下次再一起讨论。” “我也是，有几个地方总是搞不懂，还是去问一下陈副院长。” 众人一哄而散，纷纷借口离开，并且直接无视靠过来的杨俊。 见此情形，杨俊一脸尴尬，整个人把头低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处，朱祁钰抱着手在那里观看，旁边是杨洪、陈懋和石亨他们三人。 看到远处的景象，朱祁钰笑着说道：“哎呀，这学习氛围很浓厚嘛！” 对于朱祁钰的话，石亨一脸震惊地表示疑问，陈懋并没有太多表情，而杨洪心头则有点沉重。 观察了一会，朱祁钰背着手说道：“也差不多了，朕正好有时间，教他们一点东西。” 说罢，朱祁钰往前走去，杨洪三人连忙跟了上去，他们联袂到学员面前。 看到朱祁钰，学员们拱手说道：“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挥手说道：“免礼，看来你们还是很适应学院的生活嘛。” 朱仪嘿嘿一笑，说道：“陛下，学院的校舍修得如此豪华，臣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为了让这群学员能更好地投入学习当中，皇家军事学院配备了宿舍和食堂，供他们吃住。 看着面前这个活宝，朱祁钰摇头笑了笑说道：“你呀，学习要是也这么努力，考核肯定能夺头名。” 对于朱仪，朱祁钰印象十分深刻，他不仅是这里面爵位最高的人。 而且他看似憨厚老实，但心思却极为活跃，对待问题常常能举一反三。 年轻一代中，除了少年老成的宋杰，朱祁钰最看好的就是这位小成国公。 难得见到朱祁钰亲自前来，这帮学员纷纷将这几日积攒的疑惑一一问出。 宋杰上前一步，问道：“陛下，三三制互相配合会不会过于精细，若是数十万大兵团作战，是否会顾此失彼？” 朱祁钰想了想，回道：“会，所以在日常训练中，应当大量进行训练，让这些配合成为习惯性动作。” 郭登紧跟着提问道：“陛下，练兵法强调士卒应当全方位发展，如此太过复杂，练兵所需时间会不会过长？” 朱祁钰略作思考，回道：“不会，练兵法讲究效率，练兵与实战相结合，军队形成战斗力的速度会很快。” 现场的氛围一下子热烈起来，只是在他们中间，杨俊还是那样格格不入，根本融不进来。 又提问了一会，眼看着学员们的热情还是如此高涨，朱祁钰抬手让他们停下来。 随后，朱祁钰对众人说道：“兵法的事就暂且讨论到这里，先跟朕去校场一趟。” 说完，朱祁钰迈步往校场的方向走去，其余的人赶紧跟了上去。 第101章 朕以力破之 在朱祁钰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学院的校场，这里可容纳数百人同时在场。 为了能让学员们能随时锻炼身体，这里还配备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以及大小不一的石块。 朱仪挠了挠头说道：“陛下，您带我们来这里干嘛，我等可是连兵法都还没有研究透彻。” 朱祁钰看了过去，说道：“动脑子虽然很重要，但偶尔也得动动手，朕带你们练一练身体。” 朱仪一脸不愿，说道：“可是陛下，您难得有时间来一趟，为何不先讲兵法。”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欲文明其精神，先野蛮其体魄，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行军打仗呢？” 眼前这帮武勋子弟，将官班的学员还好，他们常年戍边在外，会主动或被动地进行体魄锻炼。 但储备班这些年轻一辈的人，他们大多养尊处优，很少去刻意锻炼身体。 其实入选学院的这一批人，已经算是择优而选，他们的骑射勉强及格。 上次在午门闹事的那帮家伙，他们连马都不会骑，更别提上阵杀敌了。 由于发生了土木堡之变，老一辈能打的武勋几乎死伤殆尽，战场上老带新的环节缺失。 武勋传到这一辈，刚好处于两代交接的关键时刻，丝毫马虎不得。 所以，朱祁钰只能强行出手，建立军事学院，然后选拔人才进行培养。 否则就会像原历史那样，大明武勋的质量会因此大幅度降低，从而让文官掌握军权。 眼看着这些学员仍然不愿，朱祁钰开口问道：“你们知道，朕是如何击败瓦剌的吗？” 众人相互望了望，宋杰沉稳地说道：“陛下，您的兵法韬略高强，能抓住瓦剌的破绽弱点，从而一举获胜。” 朱仪跟着发表意见，说道：“陛下，臣也觉得您用兵如神，用兵法韬略战胜瓦剌异族。” 其他的学员纷纷点头认同，这几日学习朱祁钰所传授的兵法，他们获益良多。 所以，这些学员都以为朱祁钰是兵法大师，靠着用兵调度战胜十五万瓦剌大军。 然而，朱祁钰却摇了摇头，对着他们说道：“朕以力破之！” 朱祁钰从袖口处拿出三封战报，递给前方这帮学员，让他们互相传阅。 随后，朱祁钰补充道：“朕破瓦剌皆是以少胜多，与他们正面硬碰硬，并且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其中包括斩将、陷阵、夺旗，朕用瓦剌最擅长的平原野战，将他们全部击溃。” 听到这番话，配合手中的三封战报，这群武勋子弟感受到深深的震撼。 对于战胜瓦剌，朱祁钰并没有过多地宣扬自己，而是把功劳分给底下的将士。 因此建立亲卫营的事情，才没有遭到其他人的反对，杨洪和郭登的封爵也能顺理成章。 至于详细的战报，仅在最高层的官员中流传，这些高级官员才不敢对朱祁钰随便造次。 如今，这些学员得知朱祁钰的真正实力，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同时更加崇拜自家陛下。 看着这些人惊诧的眼神，朱祁钰随手拿起一杆枪，稍稍掂量了一下。 随后，他单手横拿且用力往前一送，长枪瞬间破开一块巨石，并没入其中。 看着插在巨石里的长枪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在场的人微微发愣，连嘴巴都张大了。 半晌，石亨率先反应过来，拱手说道：“陛下神威，臣叹服！” 听到石亨的话，其余的人终于回过神来，他们勉强稳住心神，俯首想要说些称赞的话。 朱祁钰抬手制止，说道：“石监院也能做到，只是不如朕这般轻松罢了。” 石亨个人勇武并不低，曾凭借自身实力屡立战功，最终封国公之位。 这也是朱祁钰没有杀石亨的原因，因为他真的是一把好刀，前提是你能控制得了他。 历史上，重用石亨的两任皇帝都受到反噬，一个被他通过政变拖下皇位，另一个以谋反罪处死他。 但朱祁钰有挂在身，华夏所有皇帝的加持之下，难道还制服不了区区一个石亨吗？ 朱仪挠了挠头，说道：“陛下，按照您的意思，是不是只需练武就行，兵法反而成为小道。” “可是，您为何又要我们学习兵法韬略，臣现在都有点懵了。” 眼前这些武勋子弟，很多都没真正上过战场，对战争只是有一些初步的认识。 看到他们疑惑的眼神，朱祁钰摇头说道：“并非如此，楚霸王有盖世之勇，两军对垒常常冲锋在前。” “但鲜有人知，他还是兵家四派之兵形势的代表人物，破釜沉舟便是他在战术层面的运用。” “朕破瓦剌用的就是兵形势，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之势碾压过去。” “连朕都需要用到兵法，所以你们更需要多学，看看各自擅长什么，再去打熬自己的战术体系。” 对于朱祁钰的话，无论是将官班这些镇边大将，亦或者是储备班的战场小白，集体陷入了沉思。 他们都在尽力地理解朱祁钰的话，哪怕是身后的杨洪三人也都在思考。 不久后，看着在场的人逐渐回神，从思考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朱祁钰忽地说道：“其实，除了朕和石监院，还有一个人能做到枪破巨石。” 说完，朱祁钰将手中的枪往前一抛，人群最外围的杨俊双手稳稳接住。 看着众人的目光齐聚在自己身上，杨俊一脸错愕，拿枪的双手微微颤抖。 在朱祁钰的示意下，杨俊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握枪捅进了巨石之中。 见此情形，朱祁钰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看中的兵形势最好的执行者。 迎着其他人错愕的眼神，朱祁钰趁机说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杨俊，觉得他弃城逃跑是个懦夫。”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会再给杨俊一次机会，让他能将功赎罪。” 大明边疆糜烂，再加上能打的武将损失太多了，朱仪这些小将无法在短时间培养起来。 所以，朱祁钰只能就地取材，尽量扶持一批新的武将上去，以便后续军政改革能有足够的人手。 杨俊顿时泪流满面，跪地谢道：“臣谢陛下宽恕，定当竭尽全力为国尽忠，不负陛下所托！” 在杨俊的旁边，其余学员尽皆沉默，望过去的眼神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的疏离感。 第102章 御膳房下毒 仁寿宫。 孙太后看似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但从她皱起的眉头可以看出，其内心的不平静。 早些时候，孙太后收到一个消息，朱祁钰创办了一所只招募武勋子弟的学院。 听到这个消息，孙太后瞬间就失态了，她的内心焦急如焚。 先前，朱祁钰虽然能掌控朝堂局势，但孙太后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与他继续争斗。 盖因她的儿子朱祁镇占据法统，天然就能获得宗室和武勋的支持。 即便此刻落入下风，但随着时间的发展，未必不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反击回去。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朱祁钰先是封赏一批爵位，把武勋集团分出去一半。 现在，甚至还办了一所军事学院，让大明所有武将必须进到里面学习。 孙太后可不是政治小白，她在宣宗时期就有参与朝政的经历。 在张太皇太后薨逝后，她甚至还帮朱祁镇管理过几年的朝政。 虽然没有在明面上，但孙太后对大明朝廷的情况可谓是相当了解。 因此，哪怕她对朱祁钰再怎么退让，但这一次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毕竟朱祁钰已经手握两支军队，如果再让他收服武勋集团，那她的儿子将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在孙太后的身旁，钱后神色忧愁地坐在椅子上，开口问道：“母后，您因为何事如此心急？” 孙太后睁开眼，望着钱后说道：“此事你无需理会，哀家自行决断。” 钱后皱起眉头，追问道：“母后，可是南宫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需要臣妾去看一下吗？” 孙太后神色不耐，摆手说道：“与皇上无关，莫要再问了，好好待在仁寿宫便是。” 对于钱后，孙太后并没有像朱祁镇那般有耐心，随意地说两句，便算是打发她了。 虽说孙太后不喜欢软弱的钱后，但这是她儿子娶的正妻，也算法统的一部分。 如今她打着法统的旗号，自然不会对钱后做些什么，以免最终弄巧成拙。 就在这时，曹吉祥一脸喜色地推开大门，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 曹吉祥先是行了一礼，然后从袖口处拿出一个瓷瓶，笑着说道：“娘娘，东西已经带回来了。” 孙太后闻言双眼一亮，惊喜道：“太好了，快拿给哀家看一看。” 孙太后露出笑意，抬手从曹吉祥的手里接过瓷瓶，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看着两人开心的样子，钱后顿时觉得不对，问道：“母后，这是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曹吉祥立马警惕地朝四周观望，就连孙太后也是谨慎地朝门外望去。 看着两人这副样子，钱后心中更加慌乱，她伸出手想要去抢那个瓷瓶。 孙太后下意识避开，但看到钱后认真的模样，只能无奈地说道：“这是毒，人若是一直服用，不出一个月便会中毒昏迷。” 听到这话，钱后心头一震，眼神惊疑不定，她知道这是要给朱祁钰下的药。 虽然不知道孙太后和曹吉祥，是如何将毒药偷偷带到皇宫之内。 但此刻钱后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或将有生命危险。 毕竟钱后见识过朱祁钰的手段，那可是杀伐果断，一点祖宗礼法都不顾。 想到这，钱后急忙劝说道：“母后，御膳房都是乾清宫那位的人，这毒根本下不了。” 自从朱祁钰肃清宫廷，御膳房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换成了郕王府的人，并由王诚亲自监管。 况且，如今整个皇宫都是朱祁钰的人，哪怕是仁寿宫都不一定安全。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机会，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孙太后紧皱眉头，她压低声音说道：“哀家知道，但那个庶子终究是百密一疏。” “御膳房内，有个尚膳太监是先帝在时的老人，仅他一人侥幸躲过了那个庶子的屠刀。” “曹吉祥已经与他取得联系，准备往那庶子平日里的食物下毒，等他倒下，再行举事。” 说这话时，孙太后一脸怨毒，同时又露出一抹发狠的笑意，仿佛在笑朱祁钰还不够小心。 曹吉祥见状压着嗓子说道：“终究是闲散王爷出身，对宫闱之事不太了解” “哪怕是占据一点优势，也不过是为皇上和娘娘做嫁衣罢了。” 朱祁钰肃清宫廷那晚，曹吉祥去南京办事，因此逃过一劫。 等曹吉祥从南京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变得让他有些陌生。 曾经那个被迫放上去监国的闲散王爷，成为了大明的新皇帝。 肃清宫廷的那个晚上，很多与曹吉祥交好的太监，都死在了那一夜。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曹吉祥整个人都懵掉了。 别的太监和宫女可以随时改换门庭，无所顾忌地投靠新任皇帝。 但曹吉祥做不到，毕竟他曾隶属于王振门下，后来又调到仁寿宫担任孙太后的近侍太监。 最关键的是，边关走私火器箭矢的事情，他也有份参与其中。 如果一旦事发，朱祁钰重新核对账目，那曹吉祥必定难逃一死。 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曹吉祥都只能跟着朱祁镇母子一条路走到底，这样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曹吉祥阴着脸，继续说道：“娘娘，明日侍卫换防的时候，奴婢会带着毒药前去御膳房实施计划。” 孙太后微微点了点头，正要把瓷瓶递过去，她的手却被钱后紧紧地握住。 在孙太后的耳边，钱后再次提醒道：“母后，这瓶毒药如果从仁寿宫出去，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听着钱后近乎于哀求的声音，孙太后猛地用力甩开她的手。 随后，孙太后咬着牙说道：“哀家，早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说完，孙太后将手中的毒药递给曹吉祥，而曹吉祥则郑重地接了过去。 孙太后抓住曹吉祥的手，补充说道：“曹吉祥，下毒的事虽然紧急，但外朝那边也要开始行动了。” 曹吉祥闻言点头说道：“娘娘放心，奴婢傍晚约了外朝几个臣子，特意商谈此事。” 听到这话，孙太后松开了手，曹吉祥连忙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寝宫外面。 第103章 皇城外的密谋 皇城外围。 告别了孙太后，曹吉祥借机溜出皇宫，并来到一处隐秘的住所内。 看到门被打开，里面的人纷纷望向门口，他们正是徐珵、张輗和张軏两兄弟。 这三人正在交谈，张輗和张軏面色凝重地坐着，一旁的徐珵则在大吐苦水。 看到曹吉祥走进来，三人拱手说道：“曹公公，我等早已恭候多时了。” 曹吉祥回了个礼，坐下来对着徐珵询问道：“徐侍讲，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徐珵一脸郁闷，说道：“我不过是求取一个国子祭酒的职位，却被陛下拒绝了。” 说完，徐珵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前些日子，徐珵觉得自己在从五品侍讲的位置上待了很久，所以想打点关系，往上再升一升。 结果，徐珵跑了很多关系，终于有人愿意将他的事情往上推荐，给他谋一个从四品的国子祭酒。 但徐珵请官的事情，却被朱祁钰直接拒绝，原封不动地打了回去。 当时，朱祁钰说了一句话，道：“就是那个提议南迁的徐珵吗？此人生性狡诈，担任国子祭酒会败坏监生心术。” 就这么一句话，徐珵的升官之旅立即胎死腹中，把他给气得够呛。 徐珵接着说道：“我这个名字不能用了，陈循陈侍郎劝我改一个名字。” “我已经想好了，就改名为徐有贞，这样陛下就不会对我有偏见了。” 说罢，徐有贞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太想进步了，不想一直当个小人物。 对于徐有贞的心情，张輗和张軏也十分理解，他们如今也是不受宠的那类人。 虽说上次午门请愿，张輗和张軏都升了职，但那不过是象征性地往上提了一级。 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实际性的职务，可他们却因此受到其他武勋的排挤。 “让我等一同前来午门请愿，结果却是为你们两兄弟做嫁衣，真是好得很呀！” “怕不是一早就计划好，用我们来做衬托，好映衬出他二人的弓马娴熟，简直无耻！” 原本仗着英国府的威名，张輗和张軏还能勉强压住那帮武勋子弟，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但现在，这些武勋子弟吃了亏，一个个都不愿意再搭理他们了。 最关键的是，张家兄弟在朱祁钰那边也没讨到好，他们被直接排除在军事学院的入选名单之外。 张輗和张軏并不是庸才，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军事学院便是朱祁钰培养的新班底。 未来军事学院的这帮人，肯定是朱祁钰手底下的核心人物。 英国公张辅去世后，直到现在都还没传出承爵的消息，他们两兄弟心中都十分焦急。 故此，曹吉祥联系他们的时候，张輗和张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然，等学院的事一旦成功推行，以后恐怕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张軏开口问道：“曹公公，我等想要一起联名上奏，请求陛下解散学院，不知后宫那边意下如何？” 曹吉祥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新皇帝威名太盛，上奏请求已是无用之举。” 如今的朱祁钰，早已不是三个月前那个监国王爷，而是真正的大明皇帝。 不仅有军功傍身，手里还握有兵权，大部分官员也都服从他的管理。 联名上奏这种事根本无法改变朱祁钰的决定，只能另辟蹊径，寻找其他的方法。 张輗皱着眉头，问道：“曹公公，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曹吉祥看了过去，说道：“咱家听说，西山那边打算卖煤给那群贱民取暖，这事与二位也有关系。” 听到这话，张軏忽地想起什么，说道：“曹公公，你的意思是正阳街那边的炭铺吗？” 张輗也想了起来，说道：“我手下的人收购别家的炭铺遇阻，据说背后的人是陛下的近侍太监王诚。” 曹吉祥轻笑一声，说道：“这事王诚哪里做得了主，分明是新皇帝的手笔。” 听到曹吉祥的分析，张輗和张軏立马反应过来，他俩纷纷皱起眉头，与陛下抢生意，那就有点不好下手了。 徐有贞一脸惊讶，想了想说道：“曹公公，你的意思是让我等参陛下与民争利吗？” 曹吉祥摇了摇头，说道：“为何要阻止，煤炭烧起来有毒，用来取暖那是害人。” “这事要是死了人，那新皇帝的声望必将大受打击，到时便可参他一个害民之罪！” 听到这番话，其余三人尽皆一惊，然后都低头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 见此情形，曹吉祥再度说道：“皇上如若成功复辟，尔等都是功臣，到时候加官进爵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曹吉祥的声音有些尖锐，但这些话传进他们的耳中却显得十分悦耳，徐有贞三人都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便悄悄离开了这里，各自返回家中。 英国公的府邸就坐落在大时雍坊的十三铺，宽大的正门挂着御赐的牌匾，上面写着“英国公府”四个大字。 张輗和张軏刚赶回家，便在前院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在两人面前，一个小少年仰着头说道：“两位叔父，你们好。” 看着面前的人，张軏皱眉说道：“张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照顾你的仆人呢？” 少年正是英国公张辅的庶长子张懋，此时的他才约莫9岁。 由于张辅的嫡子张忠身有残疾，无法继承爵位，而张忠的儿子生母身份低贱，又被怀疑不是亲生。 所以，英国公的爵位继承便落到9岁的张懋身上，对于他的安危，府内的人都很是关心。 张懋露出天真的笑容，说道：“仆人就在前厅，两位叔父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看着满脸好奇的张懋，张輗和张軏突然露出一丝惊慌的神情，但随后又迅速压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张軏低着头说道：“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以后，叔父再告诉你。” 张輗则一把抱起张懋，笑着说道：“抱紧一点，叔父带你回房间。” 两兄弟随意敷衍一句，迅速转移了话题，迈步往内院走去。 张輗和张軏都不敢多言，毕竟他们二人所做的事过于凶险，不能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在张輗的肩头，张懋收起天真的面容，露出一副与年纪并不相符的沉稳，眯着眼低头思索。 皎白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叔侄三人心思各异，都有各自的盘算。 第104章 金元宝卖煤 隆冬将近，大明的天气越来越冷了，这几天都在下着大雪，积雪有半尺深。 随着天气渐冷，京师内炭价也在逐步上升，并于昨日突破到四十文一斤。 对于这个价钱，百姓们叫苦不迭，但却又无可奈何，即使是这个价格也仍然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 因此，百姓们只能尽量减少外出，躲在四处漏风的家里瑟瑟发抖。 正阳门集市大街，元宝炭铺。 后门，金元宝早早便等在这里，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地恭敬，并隐隐有一丝期待。 在他的身后，小三同样神情十分恭敬，以及一帮充满好奇心的其他小厮。 近段时间，金元宝大肆收购附近的商铺，扩张自己的产业，使得他在正阳门大街出尽风头。 但现在，他却老实地候在门口，仿佛在等待某位重要人物的到来。 这样的举动引得一众小厮的侧目，他们纷纷暗中猜测，自家掌柜等的究竟是何等人物。 其中一个小厮忍不住好奇，问道：“三哥，掌柜的究竟在等谁呀？” 这群小厮里，也就小三跟在金元宝身边的时间最长，同时他也是所有小厮的领头人。 小三闻言眉头一皱，说道：“不想死别乱问，那可通了天的大人物，你们老老实实地待着就行。” 看着小三略带警告的眼神，其余小厮尽皆默然，他们连忙压下好奇，低着头继续候着。 不多时，远处马蹄声响起，朱祁钰领着王诚往元宝炭铺的后门走来。 金元宝见状快步迎了上去，那张胖脸挤成一团，并且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他笑眯眯地说道：“皇……公子，您路上辛苦了，小的在二楼备了些热水，让您暖一暖身子。” 朱祁钰从马背下跳下，随意说道：“元宝，劳烦你准备这么多东西，有心了。” 金元宝笑容更盛，立马回道：“不劳烦，能为公子您办事，那是小的荣幸！” 朱祁钰指了指他，说道：“你呀，还是那么会说话，先进去。” 说完，朱祁钰迈步向前，金元宝微微弯着腰，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见此情形，一众小厮尽皆目瞪口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掌柜如此卑躬屈膝。 人群中，也只有小三觉得这一切正常，毕竟眼前这位的真实身份，那着实有点吓人。 二楼，朱祁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从这里可以看清下方的景象。 朱祁钰用热水擦了擦手，开口问道：“元宝，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金元宝俯身说道：“禀陛下，西山的煤昨日就已运到店铺内，大约有三百万斤。” “并且，这些西山煤都打成了煤饼，等会便可以正式开始售卖。” 朱祁钰点了点头，挥手说道：“那你去忙，朕不用你管，记得朕教你的话就行。” 金元宝俯身行礼，回道：“遵命，小的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托。” 说罢，金元宝恭敬地退出房间，去准备等下开业的一切事宜。 “镗镗镗镗镗~” 几串鞭炮响过后，一群小厮在店门前敲着锣，吸引过往人群的注意力。 金元宝红光满面地站在门口，咧着嘴开心地笑着，活脱脱像个慈祥的弥勒佛。 最近的日子里，金元宝的变化很大，从濒临破产到强势崛起，他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 所以，这些百姓对金元宝都十分好奇，纷纷朝元宝炭铺围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眼看着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金元宝笑得更加开心，仿佛看到一堆钱朝他涌过来。 金元宝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各位，元宝炭铺重新开业，欢迎大家光临。” 听到这个消息，围观群众并没有多少惊讶，毕竟金元宝不断地收购店铺，肯定会重新开业。 只是最近的炭价非常贵，哪怕是再多开一家，对他们来说也还是消费不起。 “恭喜元宝掌柜重新开业，只是我等都没什么钱，买不起木炭呀！” “对啊，我等帮不了元宝掌柜，只能等达官贵人帮衬你的生意了。” 随意地恭维了几句后，这些百姓便要离开，去做他们自己的事情。 这时，人群当中有道声音传出：“元宝掌柜，你这炭价要是比别的地方便宜一些，我们未必不能帮衬一下。” 此话一出，周围想要离开的人群停了下来，最近的天气格外寒冷，他们也想买点便宜的木炭取暖。 金元宝嘿嘿一笑，说道：“说得好，我金元宝今天就为大家谋福利。” 听到还真有希望，这些人重新围了过来，一张张脸上都带着希冀的眼神。 看着众人的表情，金元宝询问道：“各位，你们可知道京师的炭价是多少？” 对于金元宝的问题，有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京师昨日炭价，已经涨到四十文一斤。” 听到回话，金元宝示意小厮将一块印有“40文一斤”的牌子拿上来。 随后，金元宝指着牌子说道：“这个价格别说你们，连我也接受不了。” 说完，金元宝从袖口处拿出几张纸，然后将其中一张贴在牌子上，变成了“30文一斤”。 见此情形，人群中传出一片哗然，这个价格是一个多月前的价格，已经比现在便宜了许多。 有人不可置信地问道：“元宝掌柜，你真的要买30文一斤吗？” 但当他们看到金元宝摇头，脸上都难掩失望，以为这个价格终究是一场空。 下一刻，金元宝却将手中的另一张纸贴上去，牌子上直接变成“20文一斤”。 这下子，周围的民众纷纷瞪大了眼睛，有几个甚至还在轻轻地扇自己的脸。 这个价格哪怕是放在其他季节也不多见，何况此刻时值隆冬，更是不可思议。 有人急忙出声道：“元宝掌柜，你居然卖20文一斤，简直是活菩萨呀！”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点头认同，这对半的价格已经能让很多人愿意购买一些回去了。 金元宝依旧摇了摇头，说道：“不，20文也不是我的极限，最终的价格就在我的手里。”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金元宝将手中的纸张拍到木牌上，变成了“3文一斤”。 金元宝深吸一口气，喊道：“各位，不要三十文，不要二十文，只要三文钱！” “三文钱就能买一斤炭，就能把温暖带回家，不再害怕寒冬的侵袭！” 说罢，金元宝从袖口中拿出一块黑色的炭，向周围的群众展示。 听到金元宝的话，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他们有生以来从来没买过这么便宜的炭，纷纷高声呼喊起来。 一阵热烈的欢呼过后，突然有人疑惑地问道：“哎，元宝掌柜你手中的炭怎么有点奇怪？” 金元宝没有避而不答，反而点头说道：“其实，这是煤炭。” 第105章 皇家御用之物 听到金元宝大方承认，众人心中的热情瞬间被浇灭，看着他手里的那块煤炭怔怔出神。 大明处于小冰河期，与以往的冬天相比，只会一年比一年冷。 就比如说今年，冬季才过去不到一半，已经有不少人死在冷风中。 木炭价格的暴涨，也能从侧面证明这一点，已经连续好几年突破了历史最高价。 原本得知有便宜的炭可以购买，百姓们都十分开心，觉得自己有了生的希望。 但听到那是煤炭，他们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没多久便垮了下来。 众所周知，煤炭烧起来会冒出滚滚浓烟，并且还伴有剧毒。 因此，哪怕煤燃烧起来真的能发出热量，也没有人敢拿它来取暖。 在大明百姓的普遍认知中，煤炭更多是用去炼铁和烧制陶瓷。 看着金元宝手中的那块煤炭，围观的百姓们觉得自己被耍了，心头涌现出愤恨之色。 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金元宝，你这是在故意消遣我们吗？” 有人随声附和道：“就是，这煤炭到处都是，白捡都没人要，你居然卖给我们取暖？” 有人愤怒出声道：“金元宝，你个黑心商人，卖煤给他人取暖，就是在祸害我们！” 一时间，大家都对金元宝口诛笔伐，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元宝炭铺，二楼。 看到底下群情汹涌的样子，王诚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朱祁钰见状，笑着调侃道：“王诚，你干嘛要这么慌张呀！” 王诚有些坐立不安，他紧张地说道：“陛下，如果这煤炭卖不出去，那该如何是好？” 与朱祁钰轻松的心情不同，王诚此刻确实有些担忧，害怕煤炭真的卖不出去。 盖因他掌管着内库，筹备西山煤炭的事情，又花出去一大笔钱。 其中，包括出钱收购正阳门大街店铺、建立矿场和铁匠铺、支付矿工们的工资。 这样一通忙活，到最后如果卖不出去，直接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对他的打击就太大了。 看着王诚慌乱的样子，朱祁钰安慰道：“不用担心，朕已经将打消疑虑的办法，交给金元宝了。” 说罢，朱祁钰胸有成竹地看了下去，王诚连忙跟着一起张望。 下方，面对周围讨伐声四起的状况，金元宝表现得非常镇定，并没有丝毫慌张。 眼看着百姓们越说越激动，金元宝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小厮搬来一个火盆。 就在众人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金元宝将手中的煤块扔进了火盆里。 见此情形，围观群众直接吓了一跳，他们急忙往后不停地倒退。 同时，对于金元宝的行为，百姓们怒火中烧，纷纷出言谴责了起来。 “金元宝，这里可是闹市大街，你居然敢在这里点燃煤炭？” “就是，金元宝你想死别拉着我们，真的是连命都不要了。” “报官，必须报官，赶紧把这个想要卖煤给别人取暖的疯子抓走。” 这些百姓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不知道是指责金元宝的不当之处，还是单纯发泄心中的不满。 面对众人的指责，金元宝淡定地说道：“这块煤已经烧了一会，各位有看到浓烟滚滚的景象吗？” 就这么淡淡的一句话，让所有的围观群众神情一窒，他们纷纷诧异地看向火盆的位置。 只见火盆里的煤块在充分燃烧，但却仅释放出一缕淡淡的烟，除此以外就连异味也很少。 正所谓眼见为实，看到这副颠覆常识的景象，在场的人集体懵掉了。 众人惊疑不定，有人想着或许只有这块是木炭，剩下的都是有毒的煤。 到时候大家买回去，烧起来一样会出现滚滚浓烟，并且含有剧毒。 仿佛猜到众人心中所想，金元宝让人打开所有店门，露出里面堆放着的煤炭。 金元宝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仍然抱有疑惑，不妨派几个人出来，随意挑选几块出来验证一番。” 说罢，金元宝让开身位，抬手示意众人可以对店里的煤炭进行查验。 众人互相望了望，然后推举出几个人来，往煤堆里挑选几块煤饼。 在金元宝指引下，这些人将手中煤饼投入火盆，得出来的景象与先前的煤块一模一样。 这下围观的百姓真的震惊了，感受着面前火盆传来的滚滚热浪，他们甚至还落下了泪水。 再看向金元宝的时候，百姓们神情十分激动，那些原来遭到嫌弃的煤，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有人不禁好奇地问道：“元宝掌柜，你这煤怎么一点浓烟和异味都没有？” 对于这件事，其他百姓也是十分感兴趣，他们纷纷望向金元宝，想要探个究竟。 金元宝背着手，语气神秘地说道：“我这些煤都是经过特殊处理，是宫里流传出来的秘法。” “据说陛下也在用这种煤取暖，那可不是一般的煤能比拟的存在。” 金元宝微微一笑，拿着朱祁钰的名头扯着大旗，引得在场的人又是一阵惊呼出声。 有人震惊出声道：“哎呀，照元宝掌柜的说法，那这煤岂不是御用之物？”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毕竟皇帝的名头还是很大的，这煤还卖得这么便宜，他们心情就更加激动了。 金元宝见状赶紧说道：“嘘，我只告诉你们，可千万别往外传呀！” 看着金元宝一副忌讳莫深的样子，众人更加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 这也很好地解释这些煤为什么会这般奇怪，皇宫里的东西肯定不同凡响。 这样想着，这群百姓争先恐后地往前靠，想要采购一批回去使用。 “陛下必定不会诓骗我们，这么便宜的取暖物，可不能轻易错过呀！” “元宝掌柜，赶紧给我来几斤煤，我也要和陛下烧同样的东西取暖。” “我也来几斤！” 看着激动的人群，金元宝笑着喊道：“不用急，人人都有份，排好队呀！” 不多时，混乱的人群被规整成几条队伍，众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同购买起煤炭来。 就在这时，一群不速之客从远处而来，打乱了这热火朝天的购买潮。 “让开，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让开一点！” 第106章 前来捣乱的步仕仁 元宝炭铺。 一群态度嚣张的流氓青皮手持棍棒，把正想要卖煤的百姓们粗暴推开，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着中间的领头人，金元宝沉着脸说道：“步仕仁，你来这里干嘛？” 步仕仁仰起头，不屑地说道：“金胖子，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大生意，没想到是卖这种害人的东西。” 说罢，步仕仁上前两步，一脚踢翻摆在面前的火盆，瞬间扬起一阵煤灰。 “咳咳咳！” 周围的百姓被煤灰熏着，一个个都往后退，同时皱眉看向不远处的步仕仁。 看着周围略带责备的目光，步仕仁威胁道：“怎么，你们要对我动手呀！” 听到这话，百姓们瞬间偃旗息鼓，纷纷将目光看向其他的方向。 步仕仁表面上是个卖炭商人，但他背地里却和不少流氓地痞有联系。 因此，百姓们对他是能避则避，唯恐被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盯上。 前些日子，步仕仁看上金元宝的铺子，许多人都为这位做生意公道的胖掌柜感到惋惜。 如今，看到金元宝不仅没被整垮，生意反而还越做越大，百姓们以为他摆脱了步仕仁这个坏胚。 没想到重新开业的这一天，步仕仁还是前来闹事，捣乱金元宝的生意。 眼看着步仕仁嚣张跋扈的样子，金元宝从店铺里抽出一根铁棍，面色不善地看了过去。 随后，金元宝冷声说道：“步老狗，你是不是皮又痒了呀，需不需要我给你松松骨头。” 对于步仕仁这种地痞流氓，金元宝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毕竟步仕仁仗着有国公府替他撑腰，才会如此地肆无忌惮，勾结地痞无恶不作。 而金元宝底气十足，因为他背后站着的人，那可是大明朝的天，谁都招惹不了的存在。 步仕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闹事，今天来这里是要跟你讲道理。” 金元宝闻言笑出声来，说道：“讲道理？难得听到这些话从你这个地痞的口中说出来。” “不过，你就是这么跟人讲道理的呀，那我真是大开眼界了。” 说罢，金元宝拿着手中的铁棍，指了指步仕仁旁边的手下，引得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声。 步仕仁连忙说道：“别扯开话题，煤炭有毒那是众人皆知的事，你卖煤给别人用作取暖，分明在害人。” 眼见金元宝岔开话题，步仕仁赶紧将话题掰了回来，板着脸说了一句。 昨夜，步仕仁便奉张輗和张軏两兄弟的指示，前来捣乱金元宝的煤炭生意。 张軏拍着步仕仁的肩膀，说道：“给我记住，百姓都是一群愚昧不堪的蠢货。” “别管那些煤有没有毒，咬着有毒这一点硬扯就行，总会有人相信，实在不行就动手砸店。” 对于张軏的话，步仕仁深以为然，他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认真执行这套方案。 看到步仕仁的表情，金元宝便知道今天的事，眼前这个家伙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金元宝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朱祁钰不好亲自出面。 所以，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悄悄递给身后站着的小三，眼神还示意了一番。 金元宝轻笑一声，说道：“步仕仁，我的煤炭已经验证过无毒，你别想扰乱视听。” 步仕仁反驳道：“煤就是有毒，别以为你从什么地方找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就能蒙混过关。” 金元宝忽然变脸，说道：“我这是宫里面的法子，你居然敢妄议陛下，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说这话时，金元宝手中的铁棍往前一指，他的语气和态度也越来越硬。 面对这么大的一口锅，步仕仁可不敢硬接，他连忙摆手说道：“我没有，金元宝你别乱说。” 作为一介地痞，步仕仁可不敢得罪皇帝，不然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到步仕仁这样的反应，金元宝轻轻地摇了摇头，原来这家伙只是被人当枪使了。 眼看着嘴上占不到便宜，步仕仁朝后方挥了挥手，那群地痞朝元宝炭铺压了过去。 金元宝见状，皱着眉头说道：“步仕仁，你这是要做什么，故意闹事吗？” 说罢，他示意身后的小厮抄家伙，然后紧紧地护在了店门口。 步仕仁咬牙说道：“哼，我这是要解救那些即将要被你谋财害命的百姓们。” 同时，步仕仁示意身边的地痞继续前压，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一言不合便要准备动手了。 二楼。 看到底下的景象，王诚的脸直接黑了下来，朱祁钰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王诚眉头紧皱，说道：“这帮家伙居然敢在京师如此横行霸道，真是目无王法。” 看着一脸气愤的王诚，朱祁钰开口说道：“这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看下对面的茶楼。” 说完，朱祁钰伸手朝前方指了指，而王诚顺着指引的方向，看到张家兄弟就坐在对面的茶楼里。 这两个家伙虽然在喝茶，但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到远处金元宝和步仕仁的争吵上。 王诚微微一愣，随手说道：“陛下，还真的是英国公府的张家兄弟，要不要派人去处理一下。” 朱祁钰摆手说道：“先不急，正好借这件事检验一下金元宝的能力，看他的成色如何。” 说罢，朱祁钰用手撑住下巴，眯着眼睛朝下方看去，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下方，双方仍在对峙当中，围观的百姓对嚣张跋扈的步仕仁轻声议论起来。。 见此情形，步仕仁连忙说道：“大家千万别被金元宝骗了，这些煤就是有毒，只是变成了慢慢累积。” “一旦累积到某种程度，依旧会中毒出事，请大家仔细辨认。” 对于步仕仁的危言耸听，百姓们惊疑不定，脸上也露出一丝怀疑之色。 金元宝闻言一脸不屑地说道：“哦，累积中毒倒是个新想法，步仕仁你觉得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呀？” 步仕仁不依不饶地说道：“怎么着，那也得一盏茶或者一炷香的时间。” 金元宝大声地笑出来，说道：“如果是一盏茶的话，你的时间已经够了。” “至于你说一炷香的时间，那他们已经足足烤了一个多时辰！” 第107章 锦衣卫办案 听到金元宝的话，步仕仁和周围的百姓都懵了，他们的脸上满是疑惑。 先前，为了测试无烟煤燃烧的效果，百姓们确实点着了好几块煤饼。 但没过多久，烧煤的火盆便被步仕仁打翻在地，燃烧的煤饼早已被积雪扑灭。 看见他们不解的神情，金元宝指了指店铺内形状古怪的炉子。 随后，他开口说道：“这是专门请人打造用于烧煤的炉子，从开店到现在，我一直在烧煤取暖。” 听到金元宝的话，在场的人突然反应过来，元宝炭铺好像一直都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对于这件事，朱祁钰特意交代过，让金元宝务必在开店期间持续不断地烧煤，保持店内有足够的温度。 这样其他人来购买无烟煤，就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它的具体效果，从而达到增加销量的目的。 没曾想到，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改动，还顺带着打破了步仕仁的质疑。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得步仕仁有些措手不及，而围观的百姓也反应过来。 他们这才明白过来，步仕仁这是故意闹事，好让他们无法继续购买无烟煤。 想起无烟煤的价格，众人一阵心热，那毕竟只卖三文钱一斤，便宜到令人发指。 而木炭的价格则是四十文钱，两者之间足足有十几倍的差距。 就这个价格，能让所有的百姓都用得上，每一个人都能过一个温暖的冬季。 看到还在发愣的步仕仁，金元宝握住铁棍说道：“步老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望着步步紧逼的金元宝，以及周围眼神不善的百姓，步仕仁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步仕仁进退两难的时候，一个地痞从远处赶来，并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到这些话，步仕仁忽地朝后方张望，远处茶楼里张家兄弟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接收到讯息后，步仕仁心里发狠，转头恨声说道：“这些都是害人的煤，一定要全部砸掉！” 说罢，步仕仁掏出了一根铁棍，周围的地痞全都手持武器，随时准备冲进店铺打砸东西。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金元宝沉着脸说道：“步老狗，你可别忘了，我上次跟你说的话。” 此时，金元宝心里有些着急，他朝着街道两旁望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那边，步仕仁眉头一蹙，他当然知道金元宝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金元宝，你上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陛下近侍太监，王诚王公公！”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诚，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这就是金元宝的倚仗。 同时王诚的手里还握有东厂，那是可以不问缘由，随意监督缉拿臣民的特权机构。 光凭这一点，就不是步仕仁这样一个地痞商人，可以随意招惹的存在。 但昨夜英国公府附近，张軏对他说道：“只要能阻止王诚卖煤，你以后就是英国公府的人。” 这个承诺就像恶魔的低语，有着无尽的诱惑，引得步仕仁奋不顾身地往前扑过去。 想到这，步仕仁冷声说道：“金胖子，我已经不记得你说过的话了。” 看到步仕仁真的要动真格，金元宝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厮摆开架势，随时准备守护商铺。 作为进攻的一方，步仕仁拥有更多的人手，以及更大的自由度。 而金元宝则显得十分谨慎，毕竟煤炭属于易碎物，他必须要拼尽全力去守护。 双方气势汹汹，一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否则便无法善罢甘休的模样。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远处有一道声音传来，说道：“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在场的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统一服饰，腰上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从远处小跑而来。 不多时，这群锦衣卫便拨开人群，快步来到元宝炭铺门前。 看着气势如渊的锦衣卫，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就被打破了。 看到锦衣卫的身影，金元宝舒了一口气，这些家伙总算在最后关头赶到了现场。 这时，为首的锦衣卫总旗开口问道：“你们当中，谁是金元宝？” 金元宝露出一抹笑意，指着自己说道：“官爷，我就是金元宝。” 听到这话，锦衣卫总旗朝他招了招手，两人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了好几步。 拉开距离以后，锦衣卫总旗将手中的令牌还给他，然后问道：“找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金元宝回答道：“是这样的，我原来只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说话间，金元宝收回了令牌，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步仕仁，小声地说着话，仿佛是在告状。 看到这样的景象，步仕仁顿时感觉有些不妙，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起来。 不一会儿，金元宝拱手作了一礼，随后锦衣卫总旗便恶狠狠地朝着步仕仁的方向走去。 看到这样的状况，步仕仁显得更加慌乱，他往茶楼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步仕仁心头咯噔了一下，刚才还在品茶的张家兄弟，此刻已经不见踪影。 随后，步仕仁的心中涌现出一股绝望，他根本无法镇定下来。 面对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这群地痞流氓根本不敢乱动，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毕竟那可是天子亲军，直接归属皇帝统领，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换句话来说，锦衣卫即便将他们就地格杀，步仕仁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锦衣卫总旗板着脸，冷声说道：“步仕仁，跟我们走一趟！” 步仕仁瞬间慌乱，他急忙问道：“官爷，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锦衣卫总旗冷哼一声，回道：“锦衣卫拿人，不需要任何解释！” 说罢，锦衣卫总旗将步仕仁一把薅起来，拽着他往锦衣卫衙门走去，其余的地痞也被一同前来的锦衣卫带走。 这群锦衣卫来去如风，没几下便把事情解决掉了，场面重新恢复到正常状态。 看着周围的百姓，金元宝笑呵呵地招呼道：“各位，出了点小插曲，咱们继续刚才的事情。” “为了补偿大家，今日之内凡是来店里买煤的客人，买十斤就赠送一斤，多买多得，过期不候！” 周围的群众发出阵阵欢呼，他们开心地说道：“好，谢谢元宝掌柜！” 二楼，看着底下热火朝天的购物场景，王诚终于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朱祁钰笑了笑，开口说道：“还算机灵，知道要提前找帮手，倒是可以勉强用一用。” 第108章 抢购热潮，供不应求 正阳门集市大街。 经过昨日步仕仁那一闹，京师绝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无烟煤的事情。 三文钱一斤！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数字，哪怕是达官贵人和富商也不例外。 他们确实有钱，也承担得起木炭的消耗，但谁也不想当冤大头。 如果有一种更好的替代物，这些有钱人也不介意尝试一下新鲜事物。 所以，他们纷纷派下人去打探消息，这一探查还让他们发现了无烟煤的不俗之处。 首先，无烟煤比木炭更耐烧，甚至由于含碳量高，燃烧起来的热量也更大。 其次，无烟煤确实无毒，毕竟那可是连皇帝都在用，他们也买回几块亲自试验过。 最后，关键是真的便宜，他们的居住的地方比一般的百姓更大，所耗费的取暖物也更多。 一旦把木炭全都换成无烟煤，那府内的开支将会削减掉很大的一部分。 只是无烟煤还没经过时间的检验，这些有钱人不会大量购买，而是选择再观望一段时间。 所以，如今购买无烟煤的主力仍然是寻常百姓，销售方式以走量为主。 对于如此廉价的取暖物，百姓们自然无法拒绝，谁都不想面对一个寒冷的冬季。 虽说他们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大部分人只是站在远处观望，没有加入到购买队伍当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元宝炭铺那几个煤炉用实际行动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从开店伊始，就一直在展示无烟煤的优点，那一股股热浪与店铺外的冷风形成鲜明对比。 无毒、耐烧和足够便宜，这几个优点让周围的百姓不再犹豫，纷纷加入到抢购热潮当中。 “给我来三斤，买回去给家人和孩子取个暖，昨夜的风实在是太冷了。” “我要五斤，既然皇帝老子都在用，那我等黔首还怕个球，咱的命还能有他老人家贵重吗？” “十斤，家里老娘病重，两床被子都不保暖，希望今晚她能睡个安稳觉。” 哪怕是尝鲜，亦或者真的有取暖需要，百姓们或多或少地都会去购买一些无烟煤。 而元宝炭铺的小厮也服务周到，为他们讲解烧煤的过程中，所需要注意的一切事项。 城外，某处村庄。 这里虽然勉强算是京畿之地，但因为过于偏僻，所以属于贫困地区。 村子里稀稀疏疏地坐落着数十座瓦房，斑驳的墙壁和破败的门窗，无不显示着他们的贫穷。 天色渐晚，太阳逐渐西沉，也预示着这里的人要结束忙碌的一天。 毕竟冬天寒冷，他们并没有其他取暖物，只能尽量靠在一起取暖。 其中一栋房子，一个妇女抱着三个孩子缩在床上，裹着单薄破旧的被子瑟瑟发抖。 破旧的房子到处漏风，冬天的寒风就像无形的刀，即便隔着薄被子，也刮得他们生疼。 这时，门从外面被打开，发出了一阵吱呀的摩擦声，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看到进门的人，被子里的三个小家伙露出脑袋，说道：“爹，你回来啦！” 妇女也是开口说道：“当家的，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男人露出笑容，说道：“路上有事耽搁，不过我给你们带来了好东西。” 说罢，男人卸下身后的背篓，然后把它提到床边，献宝似地给家人们展示一番。 看到里面的东西，三个小家伙高兴地拍手说道：“太好啦，是暖暖的黑炭！” 这些小家伙隐约记得，一个多月以前他们曾烤过一次炭火，那晚整个房子都是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其实，他们不过是趁着价格便宜买了一斤木炭，连一个晚上都撑不过去。 但对他们一家来说，却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能在寒冷的冬天得到些许暖意。 妇女皱眉说道：“当家的，你怎么买这么多炭回来，咱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比起单纯开心的孩子，妇女固然也很高兴，但同时又有一些心疼和责备。 毕竟炭价日益高涨，一斤要三四十文钱，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背篓里有好几斤炭，换算下来就是上百文钱，那可是他们小半个月的花费。 男人笑着说道：“嘿嘿，媳妇我这炭又不贵，只需三文钱一斤。” “夺少？” 听到男人的话，妇女吃惊道：“当家的，怎么会有如此便宜的木炭，你莫要诓骗我。” 京师附近的炭价一直居高不下，哪怕是一年当中价格最低的时候，那也得十八文一斤。 何况时值隆冬，价格就更要往上走，三文钱一斤简直是闻所未闻。 男人一边卸炭，一边回答道：“这当然不是木炭，这是煤炭。” 妇女闻言瞪大眼睛说道：“当家的，你糊涂呀，煤到处都是，你居然还花钱买，而且煤烧起来有毒！” 看着眼前的煤炭，妇女高兴的心情彻底消失，只剩下责备和心疼。 她觉得自己的丈夫肯定是叫人骗了，不然傻子才会买煤回家取暖。 看着男人居然还要点燃煤炭，妇女连忙起身下床，阻止道：“当家的，万万不可点燃这毒物呀！” 男人见状拨开她的手，说道：“这是宫廷秘方处理过的煤，据说连皇帝陛下都在用，不用担心。” 此话一出，妇女手上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她带着疑惑的表情看了过去。 男人见她不信，继续说道：“孩他娘，我没骗你，这煤烧起来无烟无毒，而且比木炭还要暖和。” 妇女握着男人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当家的，这煤真的有这么神奇？” 男人笑着说道：“当然，我亲眼所见，卖煤的那间铺子一直在烧，很多人都看到了。” 听到这话，妇女才打消疑虑，帮男人一起准备烧煤的事宜。 不多时，火盆里的无烟煤被点着，冰冷破旧的房子里终于迎来温暖。 “当家的，真是没有冒出浓烟，而且还很暖和，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了，那是陛下的御用之物，他看我们可怜，才赏赐下来给我等穷苦百姓。” “太谢谢陛下了！” 感受着火盆内传递过来的暖意，三个小孩围着火盆不停地转，两夫妇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与此同时，京师内外大部分的住户都用上了西山煤，并且都感受到煤的好处。 次日，更多的人加入到抢购热潮中去，元宝炭铺被围得水泄不通。 店内，金元宝露出标志性的铜钱眼，叉着腰笑道：“不要挤，我这货源充足，每一个都有呀！” 第109章 每家每户都用西山煤 西山村。 与别的地方不一样，西山到处都是干活的人，他们大冬天穿着单衣挥汗成雨。 每个人的脸都有一抹黑黑的污渍，但从那口合不拢嘴的大白牙，可以看出他们有着不错的心情。 “老黑，听到你今天挖了一千三百斤，是咱们这挖得最多的人。” “是呀，你这个家伙壮得像头牛，卖力气的活那不是正合你胃口。” “哎，我家养了六个孩子，如果不多出点力气，那该怎么养活他们呀！” 几个矿工成群，从矿洞的方向撤出来，扛着镐子行走在路上。 路口处，瘸腿的老吴头板着脸，拿着一个本子略显笨拙地记录着数据。 几个矿工走到他跟前，说道：“老吴叔，我今天挖了八百七十斤，这是我的牌子。” “老吴叔，我的是一千零八十斤，给你牌子。” 其余的人都一一汇报情况，然后他们将手里的黑色牌子交上去。 这块牌子是这些矿工结算今日所获的凭证，他们挖煤以后，由矿工小队长进行初次计数。 再报给当日的大队长进行核实，待数目核对无误后，就先写在黑牌子上，最后再统一汇总到老吴头那里。 矿工们下矿之后，会先去西山铁匠铺修理镐子，然后才会返回自己的家里。 铁匠铺灯火通明，除了排长队等待修镐子的矿工，他们还负责煤炉的制作。 只是煤炭的销路才刚刚打开，大部分的客户都是平民百姓，他们暂时还没闲钱购买煤炉。 因此，煤炉反而成了滞留商品，被堆放积压在铁匠铺户内。 临近下午，朱祁钰难得提前处理好朝政，因而特意到西山来闲逛一下。 刚来到铁匠铺旁，朱祁钰便撞见正在排队修理镐子的矿工们。 他抬手打起了招呼，说道：“嘿，你们几个刚从矿洞里出来呀！” 看到朱祁钰，矿工们笑着回答道：“对啊，公子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 人群中，有人喊道：“公子，我家快要开饭了，要不要去我那对付几口，我们家今天吃肉。” 矿工们并不知道朱祁钰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他带来了这项挖煤产业，让他们能在寒冷的冬天赚大钱。 这些矿工都是普通百姓，并不会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在他们朴素的认知中，谁能带着他们挣钱，给一份糊口的营生，那这个人便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所以，这些矿工对朱祁钰都十分敬重，每个人都热情地回应朱祁钰的话。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嗨，我都吃过了，我家今天做了十几道菜。” 说这话时，朱祁钰微微仰起头，一副你们肯定羡慕死了的样子。 而那些矿工也十分配合地露出羡慕的眼神，因为他们真的很羡慕。 虽说赚了不少钱，但终究是普通百姓，他们也舍不得吃这么奢华。 跟那些矿工聊了一会，朱祁钰便见到守在矿洞必经出口的老吴头。 朱祁钰走上前去，说道：“老吴，最近几天西山矿洞这边情况如何？” 见到朱祁钰，老吴头连忙回道：“公子，这些天日产量不错，每天都超额完成任务。” 看着老吴头终于适应新工作，朱祁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拿过账本看起来。 早些时候，朱祁钰让老吴头招募人手挖矿，这个倔老头居然要跟着一起下矿。 这可把大家吓坏了，毕竟他可是瘸了一条腿，哪能下得了矿。 最后，还是朱祁钰好说歹说，才让老吴头接受这个煤矿总负责人的身份，负责记录统筹数据。 看了一眼朱祁钰，老吴头接着说道：“公子，只是招募的人数超标了。” “所以，每日煤炭的产出也超过预期，大约能产出一百五十万斤。” 说罢，老吴头为难地看向朱祁钰，他害怕因为自己一时心软，多招了些人，而让自己的老板亏钱。 朱祁钰摆手说道：“我正好要跟你说这事，煤炭的销量非常好，我打算再加大产量。” “运河开辟以后，通州和天津卫都需要大量煤炭，保守估计差不多要两百万斤左右，你还得继续招人。” 朱祁钰严重低估京畿附近百姓的消费能力，他们实际需求远比预测的数据要多得多。 老吴头闻言愣了愣，欣喜地说道：“那太好了，公子请放心，我明天就开始招募人手。” 挖煤是一份肥差事，最近求到老吴头这里的人很多，但没有朱祁钰的命令，他不敢胡乱招人。 现在，得到朱祁钰的指示，老吴头又可以帮助周边的穷苦百姓了。 朱祁钰与老吴头聊了一些后续的细节，便匆忙回宫了。 回去的路上，看到每家每户都燃起亮光，骑在马背上的朱祁钰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木炭依旧很贵，所以这些人都是在用西山煤取暖，抵御着寒冬。 在其位便要谋其政，朱祁钰既然当了皇帝，便总想守护好自己的子民。 每家每户都用西山煤，整个京师仿佛热了好几度，就连路边的积雪都融化不少。 皇宫，乾清宫。 朱祁钰坐在御案前，旁边是兴奋不已的王诚和许久未见的舒良。 王诚拿着一本账本，汇报道：“陛下，京师最近出现买煤热潮，开店前的五百万斤存货全部销售一空。” “短短三天就带来9000两的利润，并且后续几日还有每天1700两左右的利润。” “等过几天开辟运河那边的销路，每日纯利润将会增加到2300到2500两，一年就能赚八九十万两白银呀！” 说这话时，王诚脸上笑得十分灿烂，活脱脱像一个地主财迷。 这时，旁边的舒良突然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近日调教手下，还欠缺一笔经费。” 没等朱祁钰回答，王诚立马沉下脸说道：“又要钱，舒良你别逼我在最高兴的时候扇你嗷！” 舒良闻言一脸不爽，说道：“我跟陛下要钱，关你什么事。” “反正就是不行，是你舒良要钱的话，一律不给！” “王诚，你别蹬鼻子上脸，我是替陛下办事，你别耽误事。” “那又如何，反正内库钥匙在我这里，你连门都进不了。” “王诚，你别逼我动手呀！”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舒良你赶紧给我把手放下来。” “我一个太监当什么君子，吃我一拳！” “救命呀，陛下你快救一下臣，我就要被舒良这个暴力狂打死啦！” 看着大殿内舒良追着王诚到处跑，听着两人在那里拌嘴，朱祁钰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笑出声来。 第110章 臣弹劾西山与民争利 奉天门。 “上朝！” 随着内官监太监成敬高声呼喊，以及小黄门的附和，又一次朝会召开了。 朱祁钰端坐在龙椅上，群臣俯身参拜，齐声说道：“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此情形，朱祁钰微微抬起手，朗声说道：“众卿家，平身！” 与三个多月前相比，朱祁钰多了一份从容，他已经完全适应怎么去当一个皇帝。 朱祁钰朝下方扫视一周，开口说道：“临近年关，诸位谁愿意第一个出来发言呀！” 冬至过后，各个衙门便要开始核算检验一年的工作，清查其中得失，把情况都一一汇总起来。 简单来说，今天的朝会就是年终总结大会，各个衙门的主官要跟皇帝汇报今年一整年的工作情况。 吏部尚书王直轻咳一声，出班说道：“臣有本要奏！” 虽说六部权力相等，共同分管朝廷事务，部门的主官也都是正二品大员。 但吏部负责官员的选拔、任免和考核，所以一直被视为六部之首，吏部尚书更是被称为“天官”。 由吏部尚书王直先进行汇报工作，完全符合实际情况，其他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朱祁钰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王尚书先说一下。” 王直拱手作礼，说道：“禀陛下，今年三品以下的官员考核评估仍在进行当中，但京官已经考察完毕。” “根据汇总上来的情况，3864名待查官员中，优秀者有987名，良好者有2625名，过失不当者有252名。” 说罢，王直又行了一礼，静静地待在原地，等候朱祁钰的指示。 按照惯例，朝廷会对两京一十三省任职满三年、三品以下的府县一把手，逐个进行考核。 这个考核是由吏部牵头，都察院负责监督，吏部考功司和文选司具体实施。 一般来说，表现优秀者可以提拔重用，良好者能保持原有官职，过失不当者会被降职，严重点甚至废除官职。 而三品以上的官员，将会由皇帝亲自考核，这又被称为“听旨简裁”。 朱祁钰点头说道：“今年京察总体还算不错，其他省份的考察也要抓紧时间。” 王直拱手说道：“谨遵陛下旨意，臣一定会尽快完成所有的考察工作。”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对了，三品以上官员的履历清单也呈送上来，朕会亲自审阅。” 王直俯身说道：“遵命，臣会派人加急处理，稍后与京察的奏折一并奉上。” 说罢，王直便拱手作礼，想要站回到班内，但却被朱祁钰抬手制止下来。 朱祁钰叮嘱道：“王尚书，考察的事多核对几次，不可随意了事。” 王直闻言连忙说道：“遵旨，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吏部掌管官员升降，年终考察马虎不得，朱祁钰不由得多嘱咐了一句。 看着王直回到队列中，其余几位尚书互相望了望，户部尚书金濂站了出来。 除去吏部以外，户部掌管国库，等于握有全国的经济命脉，也是六部当中比较重要的部门。 金濂俯身行礼，拱手说道：“禀陛下，两京十三省的税收都已经收上来了。” “所有税收均折算成钱粮，共计所得白银336万两，稻米2646万石，麦子672万石。” “这是初次验算的结果，后续户部还将进行二次和三次验算，核实准确无误会再次上报。” 说罢，金濂掏出一本奏折，双手恭敬地奉上，王诚快步下去拿了过来。 待王诚拿到奏折，朱祁钰轻轻点头说道：“有劳金尚书了，户部掌管天下钱银，需再多核算几遍。” 金濂笑着说道：“陛下，有了您提供的复式记账法，户部查验账目已经轻松许多，此番定会多核算几次。” 前些日子，朱祁钰想着年关将近，户部需要核算大量的账目。 所以，他便将复式记账法交给金濂，让他用这个远超同时代的记账法核对数据。 否则按照往年的进度，户部根本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把所有的账目核算清楚。 想到这，朱祁钰开口说道：“那就行，腊八以前要把最终结果呈上来。” 金濂俯首说道：“遵旨，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说完，金濂拱手作了一礼，然后慢慢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下一刻，兵部尚书于谦出列，说道：“陛下，十团营即将完成改制，随时请陛下检阅。” “另外，如果此次改制进展顺利的话，明年将会面向全国推行。” 于谦作风刚正，汇报事情也比较直接，简短几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了。 卫所制度糜烂，已经到积重难返的地步，必须要下定决心改革。 明年是景泰元年，正好趁着改元这个风口，推行一系列新政，对大明进行改革。 至于会不会遭到反对，朱祁钰一直在磨刀，到时可以看一下是他的刀硬，还是反对者的脖子硬。 对于兵部的事，朱祁钰觉得更适合放在廷议上讨论，朝会随便说几句就行了。 于是，朱祁钰摆手说道：“一切就按于尚书说的办，稍后再详细讨论。” 于谦拱手入列，在他之后其余三位尚书和都察院、大理寺卿等重要衙门的主官都一一上前汇报工作。 由于是年终总结，这场朝会开了快三个时辰，从天刚还没亮就开始，一直开到接近午饭时间。 这些官员站了许久，脚都快要站麻了，同时还饿得两眼昏花，他们只想早早结束朝会。 终于，一众衙门的主官都汇报完毕，大臣们心中欢喜不已，想着终于可以下早朝了。 忙到现在，就连朱祁钰都觉得有点累，他也想着能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再继续工作。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不合时宜地走了出来，让在场的大臣都微微愣住。 那道身影不顾周围杀人的眼神，依旧我行我素地说道：“臣翰林侍讲徐有贞，弹劾西山与民争利！” 此话一出，不少大臣眉头紧皱，心里暗暗叹气，毕竟这番话一旦说出来，又得耗费不少时间。 朝会继续进行，朱祁钰脸上无喜无悲，眯着双眼紧紧地盯住下方那道身影。 第111章 他就是徐珵 大殿下方，徐有贞微微俯下身子，低头等待着朱祁钰的答复。 眼见朱祁钰没反应，徐有贞又重复了一次，说道：“臣翰林侍讲徐有贞，弹劾西山与民争利！” 朱祁钰突然轻笑出声，问道：“徐侍讲，你说西山与民争利，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能说一下吗？” 朱祁钰的语气略微有点生硬，但是不太明显，也只有一些与他亲近的人感觉到了。 听到朱祁钰的问话，徐有贞露出一抹笑意，作为翰林院的侍讲学士，他有直接奏事权。 徐有贞清了清嗓子，说道：“臣听闻，近日正阳门大街有位胖掌柜卖煤给他人取暖，获利颇丰。” “据那位胖掌柜所说，他手里的煤是用宫里的秘方特殊处理过，才变得无毒无害。” “此人背后定有宫中的人指使，这般行为是在与民争利，乃祸害朝廷之举！” 说这话时，徐有贞神情激动万分，仿佛真的变成一位为国分忧为民着想的好官。 对于徐有贞的话，两班官员都面露惊讶，觉得他有点过于出格了。 毕竟皇宫里头有人做生意，除非是做得太过分，不然大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宫里的生意，多多少少都与皇帝有关联，需要谨慎去对待。 他们哪怕要说，也会私下先劝一遍，如果实在劝不动，才会在正规场合提出来。 像徐有贞这种一开始就拿到明面上说，还用弹劾这样的词语，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 与其他大臣不同，队伍当中的金濂额头微微冒汗，看向徐有贞的眼神极为难看。 他是大臣里面唯一知道实情的人，这笔“与民争利”的生意，幕后老板正是大明的皇帝。 偷偷看了一眼朱祁钰，金濂觉得他不能再袖手旁观，必须站出来说些什么了。 这笔生意也有户部的钱，朱祁钰曾许诺要将其中的两成充入国库。 金濂暗中估算过，按照煤炭生意的销售状况，户部一年至少可以获得20万两的收入。 所付出的代价，仅仅需要工部出一些工匠和工具，几乎可以算无本买卖，白白得来的钱。 从洪武年间开始，大明的税收一直都很紧张，很难维持整个朝廷的运转。 所以，每一任户部尚书都费尽心思，想要多搞一点钱回来，补贴一下单薄的国库。 而现在，眼前这个狗东西居然要断户部的财路，实在是太可恨了。 想到这，金濂瞬间便怒了，他猛地站出来说道：“简直一派胡言，西山煤便宜又好用。” “许多百姓凭借此物度过寒冬，京师附近冻死的人大大减少，这分明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说这话时，金濂不断地喘着粗气，对徐有贞怒目而视，仿佛仇人一般。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在场的大臣都微微一愣，而徐有贞则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旁边看戏的高谷眉头一皱，他似乎想起什么，连忙跟着站了出来。 随后，高谷朝大殿上方的朱祁钰拱了拱手，说道：“金尚书所言极是，臣附议！” 高谷想起自己曾与金濂做过一笔交易，他负责出工匠和工具，事后分得煤炭生意的一成利润。 该死的家伙，工部明年的研究经费也敢乱动，真是活腻歪了。 连着两位尚书为此事说话，其余大臣隐隐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 一边是两位二品六部尚书，另一边只是个从五品的翰林侍讲，实力差距非常悬殊，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徐有贞心神一凛，当下便有退却的意思，他那小胳膊可拧不过这两条大粗腿。 但徐有贞转念一想，他已经站边南宫，若是此时选择退却，那两头都有可能捞不到好处。 徐有贞不甘心，他不想一辈子当个翰林侍讲，他也想进步，也想往上升。 因此，徐有贞咬牙硬怼道：“与民争利祸害大焉，两位尚书莫非真要不顾百姓死活，陷朝廷于不义。” 说完，徐有贞摆出一副不畏强权，宁折不弯的姿态，准备与两位尚书硬杠到底。 见此情形，金濂和高谷双目一凝，他们没想到区区一个从五品翰林侍讲居然也敢跟他们叫嚣。 两人的脑海里已经模拟出几十种方法，要狠狠地整治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就在这时，大殿上方传来朱祁钰的声音，他看着徐有贞说道：“卿家很像一个人，他也是翰林院的侍讲。” 这番话引得殿内所有人都望向朱祁钰，尤其是徐有贞，他心中疑惑万分。 朱祁钰思索片刻，继续说道：“对了，朕好像记得他叫徐珵。” 听到这话，在场的大臣集体愣住，他们不知道朱祁钰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而徐有贞则暗自欣喜，他没想到朱祁钰还记得他，正准备站出来承认身份。 此时，朱祁钰脸色一变，冷声说道：“你跟他一样，都令朕觉得十分厌恶。” “南迁之事就是他起的头，那家伙居然还妄想让朕给他升官，简直可笑至极！” 听到朱祁钰不带任何掩饰的厌恶之情，在场的大臣脸色古怪，望向徐有贞的眼神带着讥讽。 而徐有贞脸色一黑，整个人内心十分慌乱，被皇帝所厌恶，那仕途上就等同于被判死刑。 至于朱祁镇的事，徐有贞已经顾不上了，因为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朱祁镇成功复辟的那一天。 另一边，朱祁钰还在继续说道：“说起这个，朕就一肚子气，徐珵他人呢，今天来了没有？” 说完，朱祁钰猛地一拍龙椅，面露愤然之色，双眼在殿内不断地逡巡。 刚扫视几眼，大殿下方站着的徐有贞脸色一僵，然后直挺挺地倒下了。 朱祁钰见状故意问道：“这家伙怎么倒地了，承受能力这么弱，朕都还没有说他的事情。” 这时，王文贴心地提示道：“陛下，他就是徐珵，只是换了个名字。” 朱祁钰佯装不知，立马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到说话这么讨厌，那他这是活该！” 直到现在，大臣们才反应过来，朱祁钰是要整治徐有贞一番。 再看向倒地的徐有贞，这些大臣都面带嘲笑，他们也不喜欢这个爱出风头，不懂规矩的家伙。 朱祁钰故意装作不解气，朝殿外喊道：“大汉将军何在？” 殿外，数名大汉将军快步走入殿内，俯首说道：“臣等谨遵陛下吩咐！” 朱祁钰指着徐有贞说道：“此人殿前失仪，拖出去狠狠地打三十大板。” “给我记住，用水泼醒了再打，但凡他是昏迷中挨上一棍，朕就打你们十棍。” 说这话的时候，朱祁钰气场全开，压得下方的大臣低头不语，不敢随意乱动。 随后，大汉将军将徐有贞拖了出去，朝会的气氛才渐渐平缓下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成敬一声呐喊，大臣们俯首行礼，然后按次序退出大殿，朝会到此结束。 第112章 故意挑事 乾清门。 朱祁钰并没有乘坐步辇，朝会上坐了好几个时辰，他想走一下路，活动活动筋骨。 在他的身后，王诚和一众太监宫女紧紧地跟随着，随时听候差遣。 这时，远处隐隐有一道惨叫声传来，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听得不太真切。 朱祁钰停下脚步，对着身边的王诚问道：“是谁在宫外喊叫？” 王诚闻言一愣，随后答道：“回陛下，应该是翰林侍讲徐有贞，他殿前失仪，此刻在午门被杖责。” 说完，王诚又偷偷瞧了一眼朱祁钰，这位爷的忘性是真大，刚下的命令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那家伙，年末事情太多， 朕差点忘记他了。” 午门和乾清门之间的距离约800米，隔着一道宫门的情况下，那边喊叫声还能传过来。 这证明了执行杖责的人，一点也不马虎了事，很好地按照朱祁钰的吩咐去做。 朱祁钰当然不是忘记徐有贞被处罚的事，他还没有忙到这种程度。 按照舒良的情报，徐有贞彻底倒向朱祁镇，这次弹劾西山的事，就是纳投名状。 投靠朱祁镇，再加上多次跟自己唱反调，在朱祁钰的眼里，徐有贞已经是一个死人。 可如果就这么一刀砍死的话，那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必须下狠手整治一番。 想到这，朱祁钰吩咐道：“声音太大了，吵得朕有点心烦，派人过去把他的嘴堵住。” 王诚点头说道：“臣现在就叫人过去说，别让那个腌臜的家伙，影响陛下的心情。” 说完，王诚便要派人过去，朱祁钰叫住他说道：“改为惩罚鞭刑，就抽五十鞭，记得要蘸上盐水。” “遵旨！” 王诚答应了一句，眼神示意身旁的小黄门，得到指示的小太监急匆匆往午门的方向小跑而去。 …… 福满楼。 作为京师档次最高的酒楼，福满楼是达官贵人常年光顾的地方。 据说，该酒楼背后有皇家背景，因此也很少有人敢来这里闹事。 临近晌午，福满楼来了许多顾客，生意十分地红火，酒楼的小二招待着客人。 二楼，朱仪大咧咧地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前，旁边是沉稳的宋杰和闷葫芦杨俊。 今天是皇家军事学院难得的假期日，储备班的学员打算来一次集体聚餐。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福满楼，途中遇见了杨俊，连忙邀请他加入到聚餐行列当中。 原本杨俊急着要回家，但刚跟同期学员修复关系，再加上他们的确很热情，也就答应了下来。 酒楼的整个二层几乎都坐满了人，大家推杯换盏，联络着彼此之间的感情。 虽说朱祁钰没亏待过他们，军事学院的食宿都是最高规格，甚至比亲卫营还要好。 但少年人天性爱自由，不喜欢受到约束，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喜欢享乐的勋贵子弟。 可这些勋贵子弟不敢忤逆朱祁钰，同时也想做出一番成绩出来，所以他们才会认真学习。 休假日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笼中鸟被放出来，能愉快地玩一整天。 朱仪站起身来，举杯说道：“各位，难得放假一天，大家玩得开心，这一顿就由我来请！” 说完，朱仪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并向其余的学员抱拳示意了一下。 见此情形，有人举杯说道：“谢谢炎恒兄，不愧是当国公的人，做事就是大气。” 朱仪摆了摆手，说道：“哎，都是小意思，咱们以后是同窗，得互相照应嘛！” 说完这话，朱仪才坐了下来，眼神瞟向一旁只知道吃菜喝酒的宋杰和杨俊。 朱仪叹了一口气，对着宋杰说道：“子英，你别光顾着吃菜，咱们也碰几杯呀！” 宋杰瞥了一眼，随意说道：“你酒量太差，我不想跟你喝，不然又得背你回家。” 朱仪直接被噎了一下，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无法反驳，只能把话咽下去。 学院报到那天，趁着第二天才正式开学，朱仪拉着宋杰去酒肆喝酒。 结果酒喝到一半，朱仪就醉得不省人事，宋杰背着他走了好几里地，才将他送回家。 宋杰吃了一口菜，继续说道：“酒品还差，喝醉了喜欢挠别人的脸。” “害得我跟娘亲解释了好久，她才愿意相信我脸上的伤痕，不是轻薄别人家的姑娘留下来。” 朱仪老脸一红，说道：“哎呀，你……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俊哥我俩喝几杯？” 知道自己理亏，朱仪不再与宋杰纠缠，转头看向一旁闷头喝酒的杨俊。 杨俊猛灌一口酒，抬眼问道：“我喝酒都是论坛喝，你确定要跟我喝吗？” 朱仪猛吸一口气，放下酒杯说道：“不是，我酒量差怎么了嘛，你们就不能迁就我一下吗？” 看着宋杰略带鄙视的眼神，朱仪的脸就像煮熟的虾一样红，坐在那里生着闷气。 就在这时，一伙不速之客闯了进来，打断了热闹的聚餐氛围。 学员们转头望去，只见张輗和张軏带着一群勋贵子弟走上二楼。 这帮勋贵子弟，就是当初午门请愿那些连马都不会骑的家伙。 张家兄弟花费了一些代价，才把他们哄回来，并特意在福满楼宴请他们吃饭。 那群勋贵子弟当中，有人说道：“我说二楼有谁，原来是一群假书生。” 学院派得到朱祁钰看重，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与他们这些被弃用的人恰巧相反。 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官位都被学院派的人占完，那他们将永无出头之日。 因此，双方天然就是对立关系，并有着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 对于这番话，冲动的朱仪起身想要干回去，但宋杰看出这是激将法，连忙把朱仪摁了下来。 虽说朱仪的爵位最大，但储备班的学员更愿意听从做事最为稳当的宋杰。 对于宋杰的静观其变，那帮人以为他认怂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嚣张。 他们不依不饶，继续挑衅道：“怎么还坐着不动，是在那个垃圾学院读书读傻了吗？” 听到这话，储备班的学员怒气上涌，集体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宋杰，等待他的回应。 而宋杰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他松开摁住朱仪的手，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其他储备班的学员见状也一同起身怒视过去，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第113章 打你们还用挑日子？ 福满楼，二楼。 现场的气氛十分凝重，两边都是以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为主，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惯着对方。 储备班学员的脸色非常差，他们对于这些家伙诋毁学院的话很是不满。 刚开始的时候，朱仪等人进入皇家军事学院学习，更多是为了报答朱祁钰，让他们能顺利承爵。 同时，这些勋贵子弟的父辈大多都已经牺牲，需要他们支撑起家族门楣。 作为少年人，他们的处事还很稚嫩，暂时没有能力撑起一个家族。 面对朱祁钰抛过来的橄榄枝，他们果断选择了接受，往新皇帝的身边靠拢。 而入学皇家军事学院，便是他们的投名状，选择拥护新皇的凭证。 他们一开始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觉得军事学院不过是一种形式，并没有认真去对待。 比如说朱仪，他在正式入学的前一天，拉着宋杰去外面喝酒，完全不把第二天的入学报到当一回事。 但入学以后，他们发现一切没那么简单，因为皇家军事学院教的都是真本事。 尤其是储备班，朱祁钰以及三位老师手把手教导，让他们这些新兵蛋子对战场和军政的了解逐日加深。 今早放假之前，石亨宣布储备班年后将正式到十团营带兵，还公布了每个人所率领部队的具体信息。 明早放假结束后，他们就要提前到军营去认领麾下的部队，熟悉自己的部下。 十团营即将完成改制，他们与储备班的学员，学得都是朱祁钰的新式练兵法。 两者同宗同源，储备班的学员就是理论上最适合十团营军官。 朱仪握紧拳头，说道；“比起学院的事，还是先试试我的拳头硬不硬。” 成国公一脉都是能征善战之辈，朱仪的祖父朱能和父亲朱勇战功赫赫，均为明朝历史上有数的名将。 朱仪自幼学武，一身武艺在同龄人中打遍无敌手，即便是放在整个武勋集团，也能排在前列。 面对凶悍的朱仪，对面的武勋子弟有些胆怯，他们当中不少人都被揍过。 然而，当他们看到身旁的张家兄弟，害怕的情绪顿时冲淡不少，连忙朝两人靠拢过去。 张輗和张軏同样出身国公府，父亲是靖难之役的第一功臣张玉，大哥张辅因功获封英国公。 他们两人弓马娴熟，一身武艺也属于顶级行列，尤其是弟弟张軏，更是出了名的能打。 但朱仪这边终究还是人多，那帮武勋子弟的气势弱了几分，只能用眼神无声地挑衅着。 宋杰拉住朱仪，冷冷地说道：“炎恒，你跟那帮连马都骑不了的废物，着什么急呀！” 说罢，宋杰轻蔑一笑，看过去的眼神极尽嘲讽，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听到这话，朱仪等人集体哄笑出声，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嘲讽。 有人补充说道：“我记得某些家伙跪在午门求陛下，结果连官都要不到，还灰溜溜地跑了。” “哈哈哈！” 此话一出，朱仪等人彻底绷不住了，他们的笑声差点震翻整座福满楼。 对面的武勋子弟见状脸色一沉，这件事是他们近期的伤疤，不可触碰的雷区。 现在被宋杰他们直接揭开，还指着嘲笑出声，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那边，有人忍不住说道：“你们天天看书写字，还挥得动拳头吗？” 面对挑衅，朱仪撸起袖子说道：“那就来呗，看看谁的拳头更硬。” 那边不甘示弱，立马回道：“那好，明天永定门城外五里，我们叫齐人马打一架。” 也许因为人数有差距，对面的武勋子弟并不想现在就开战，因而选择另约时间。 但朱仪此刻怒气上头，他瞪着眼说道：“想跑，打你们还用挑日子吗？” 说罢，朱仪带着储备班学员靠过去，将张家兄弟与那帮武勋子弟围了起来。 这时，张家兄弟对视一眼，张輗上前说道：“等下，莫要着急动手，大家毕竟同属武勋集团。” 而杨俊也站出来阻拦道：“军事学院刚建立没多久，本来就很惹眼，不要节外生枝，给陛下添麻烦。” 宋杰闻言冷静下来，他看向那帮武勋子弟的眼神依旧很危险，但却示意朱仪他们就此罢手。 眼看双方都有停手的意思，张軏忽然说道：“他们毕竟是陛下看重的人，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张輗附和道：“也对，咱们都被陛下弃用了，他们可都是未来的大将军呢。” 听到这话，张家兄弟身边的武勋子弟脸色一变，先前的忍让令他们感到耻辱。 想到朱仪等人要被陛下重用，而他们却什么也没有，心态瞬间便失衡了。 有人怒上心头，抓起一个酒杯丢了过去，正好砸到宋杰的额头。 随后，那人补充一句说道：“一群死了爹的玩意，凭什么能青云直上，一步登天！” 与此同时，宋杰的额头被划了一道痕，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眉骨滑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朱仪一脸关切地看向受伤的宋杰，其余的学员也都望了过去。 宋杰绷着脸，冷声说道：“都看着我干嘛，上去揍他娘的呀！” 说完，宋杰抄起身旁的凳子直接扔过去，砸得那人痛呼出声。 然后，宋杰又抄起另一张凳子，并把它当作武器，朝那帮武勋子弟冲了过去。 面对一改沉稳的宋杰，众人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不由得都愣了一下。 看着人群中不断挥舞凳子的宋杰，朱仪兴奋地说道：“宋子英，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一起干那帮杂碎，也顺便教一下他们做人的道理。” 朱仪天生爱打架，从很小的时候就与人打斗，在外面到处惹事，父亲朱勇为此还操了不少心思。 然而父亲去世后，朱仪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他不再任性，开始操持府内的事务。 为了能撑起成国公府，朱仪已经压抑自己的天性很久很久，差点都忘记打架的滋味。 朱仪弹射起步，迅速靠近那帮武勋子弟，凌空跳起一拳挥过去，他们当中一人瞬间被砸翻在地。 随着宋杰和朱仪相继出手，储备班的其他学员都按捺不住，纷纷加入战斗中去。 一场大混战开始了，两帮武勋子弟打作一团，整个福满楼二层一片狼藉，喊叫声不断。 第114章 杨俊醉酒打张軏 福满楼。 听着楼上不断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楼梯口站着的掌柜在那里唉声叹气，心情十分复杂。 身边的小厮出声问道：“掌柜的，咱们为何不上去劝一劝，店都快被拆掉了。” 掌柜苦着一张脸，说道：“怎么劝，那帮勋贵老爷岂是我等能劝得动的人。” 对于楼上的冲突，福满楼掌柜不敢上前阻拦，两边都有国公府的人，他哪一边都得罪不起。 小厮挠了挠头，急着说道：“掌柜的，那咱们就一点也不管，任由他们打砸店铺吗？” 作为京师最大的酒楼，福满楼的待遇非常不错，这些小厮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福满楼掌柜想了想，吩咐道：“这群勋贵老爷，我们确实处理不了，但可以找人来处理，” “福满楼挂靠在东厂，你派人去东华门附近，通知新任督主王诚王公公，让他老人家来处理。” 作为明朝两大特务机构之一，东厂的办公地点就设在东华门附近，距离皇宫非常近。 小厮闻言点头说道：“好的掌柜，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小厮急匆匆地离开福满楼，并朝东华门的方向小跑而去。 见此情形，福满楼掌柜稍稍放下心神，但听到楼上传来的打砸声，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二楼，混战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两边都有人流血负伤，甚至有几个倒在地上起不来。 但储备班的学员终究是人多，并且武力值也更高，几乎碾压对面那帮只会吃喝玩乐的闲散勋贵子弟。 场面形成一边倒的态势，倒下的人全都来自于闲散勋贵，储备班的学员最多是挂了点彩。 人群当中，朱仪格外显眼，他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仿佛在干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这场互殴中，朱仪也是干掉最多敌人的家伙，他铁拳不断挥舞，没几下就干趴一个人。 宋杰紧随其后，他手持凳子拍飞一人，说道：“炎恒，你往后退一点，都快被人围起来了。” 朱仪左右开弓，边打边说道：“子英，你刚刚在说什么呀？” 看着那张兴奋的脸，宋杰没好气地说道：“没事，你等着被打死。” 朱仪头也不回地说道：“嘿嘿，子英你放心，就这几个小瘪三，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看到朱仪躲闪出拳，宋杰轻声嘀咕道：“这些话倒是听得很清楚。” 在朱仪和宋杰的带领下，储备班的学员越战越勇，那群闲散勋贵则节节败退，混战看似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时，一旁观战的张輗和张軏看到形势不妙，连忙出手格开几名储备班的学员。 张家兄弟弓马娴熟，他们从军多年武力值很高，一身武艺碾压这群学员。 这些学员当中，也就朱仪能勉强拦住实力弱一点的哥哥张輗。 但对于更能打的弟弟张軏，他们则毫无办法，张軏一人打七八个都不成问题。 随着张家兄弟的加入，场面隐隐有反转过来的意思，两人带着这帮闲散勋贵反击回去。 这时，其中一个闲散勋贵似乎撞到什么，等他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坐着有几分醉意的杨俊。 那闲散勋贵皱眉说道：“死醉鬼，别挡着我，不然连你也一起揍。” 另一边，朱仪虽然出手挡下张輗，但张軏却将宋杰撞飞一边，储备班的其余学员被打得不断后退。 张軏实力强悍，脑子也不笨，他开口说道：“迅速解决这件事，等到皇宫那边反应过来，那就不好办了。” 储备班的学员毕竟就读于皇家军事学院，属于朱祁钰身边的人。 教训一顿倒也罢了，但真要被一起带到皇帝面前，也许讨不了好。 想到这，张軏的攻势更加凌厉，周围的闲散勋贵也赶忙跟在身后一起进攻。 “啊——” 一声惨叫打断了这个混乱的场面，随即一道黑影横飞出去，直接砸烂两张桌子。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名闲散勋贵，他被打得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等他们转头看向源头处，只见杨俊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子，看着有六七分醉的样子。 宋杰抹了抹嘴角的血，连忙说道：“杨哥，你已经醉了，赶紧往外面跑，然后去搬救兵。” 眼见杨俊连站都站不稳，宋杰开口劝了一句，其余的储备班学员也带着担忧的眼神看向他。 杨俊却摇头说道：“你们放心，我是越醉越能打，现在才是我状态最好的时候。” 说罢，杨俊转头看向张輗和张軏，他早就看出来这两兄弟是在故意挑衅。 此刻，看到朱仪他们被欺负，杨俊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他快步来到张軏面前，将其拦了下来。 张軏见状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看见杨俊举起两个拳头朝他晃了晃，忽然转身就走。 张軏大怒正要往前追赶，却没提防杨俊回过身来，起左脚踢中张軏的小肚子。 这一脚势大力沉，疼得张軏蹲下身子，紧接着杨俊的右脚又起，踢在了张軏的额角上。 张軏惨叫一声，便要往后倒下去，杨俊上前将他踩住，一顿重拳不断落下，打得他连声求饶。 杨俊动作异常迅猛，只耗费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张軏便失去了战斗力。 见此情形，众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用惊讶的眼神看向杨俊，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猛。 尤其是朱仪，他一脸崇拜地说道：“俊哥，我要学这个，能不能教我一下。” 杨俊打了个饱嗝，一股浓郁的酒气喷薄而出，他点头说道：“行，我找个时间教你。” 朱仪闻言笑着说道：“好，俊哥，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哥哥！” 就在这时，一群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闯进二楼，迅速将两方人马隔开。 “锦衣卫在此，所有人立即停手！” 在场的人神情一凛，他们纷纷停下手来，并且往后退了几步。 对于锦衣卫，这些勋贵子弟还是有所畏惧，那可是天子亲军，有监察文武百官的权力。 很快，在场的勋贵子弟都被带走，然后集体押送到皇宫中去。 乾清宫，朱祁钰正在批改奏折，一个小太监敲门进来传递消息。 听到汇报后，朱祁钰微微笑道：“嚯，放他们一天假，居然跑去跟别人打架了，还挺能惹事。” “王诚，随朕一同前去，看一看这些惹事的家伙。” 王诚俯首说道：“臣遵旨！” 第115章 打赢就不算丢朕的脸 左掖门。 两帮勋贵子弟被带到皇宫，为了防止再起冲突，分别将他们安放在不同的侧殿。 朱祁钰来到其中一处侧殿，推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脸色着急的储备班学员。 看着他们，朱祁钰故意说道：“哟，这不是皇家军事学院储备班的大才嘛，怎么如此狼狈呀？” 听到朱祁钰的话，众人不敢出言反驳，只能表情尴尬地笑了笑，并作出一副讨好的样子。 对于朱祁钰，他们可以说是畏之如虎，哪怕是最能打的杨俊此刻也是恭敬万分。 看到他们没有回话，朱祁钰板着脸说道：“说话呀，刚刚不还挺活跃，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哑巴了？” 随着朱祁钰的一声轻叱，储备班的学员集体抖了一下，他们把头低得更低了。 眼看气氛逐渐变僵，朱仪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是那些家伙先挑衅，我们只是被迫还手。” 说完，朱仪抬头看了一眼，但对上朱祁钰绷着的脸，赶紧又把头低了下来。 宋杰也开口说道：“陛下，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对于这件事，宋杰并没有跟朱仪一样选择狡辩，而是老老实实地认错。 杨俊站前一步，说道：“陛下，臣是将官班的人，理应出手阻拦，此事错都在臣，愿一力承担！” 看到朱祁钰不表态，杨俊以为事情肯定很大，所以主动出来承担责任。 对杨俊来说，储备班的学员待他还算不错，言语上也很尊敬他。 摆烂了几十年，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庇佑下，杨俊还是第一次交到不错的朋友。 储备班的这些小家伙未来前途无量，而他在将官班中并不起眼，替他们把这事扛下来是最好的结果。 但显然，储备班的学员并不认同，他们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陛下，我们就是看那些家伙不顺眼，人是我们一起打的。” “就是，我们全都出手了，陛下您如果要罚的话，就罚我们所有人！” “对，我们一起承担这件事，无论什么样的惩罚，我们都认了。” 大殿内，一道道声音响了起来，这些储备班的学员精诚团结，表示愿意同甘共苦。 但慢慢地，看到朱祁钰的脸色没有好转，他们的气势也就弱了下来。 朱祁钰没有发话，这些储备班的学员心情十分忐忑，不敢再出声发言，大殿突然陷入了沉寂。 半晌，朱祁钰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你们打赢了没有？” 听到这话，储备班的学员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集体愣在了原地。 还是宋杰的反应快，他连忙说道：“回陛下，我们打赢了。” 朱祁钰点头说道：“打赢了就好，打赢就不算丢朕的脸，不过你们倒是挺团结的呀！” 说完，朱祁钰的脸色舒展开来，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见此情形，储备班的学员舒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自己逃过了这一劫。 同时他们暗自庆幸，还好这一架打赢了，不然可没那么容易逃过责罚。 这时，朱仪突然好奇地问道：“陛下，如果我们没打赢的话，您会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不仅是朱仪有些好奇，就连其他的储备班学员也十分感兴趣，他们竖起耳朵听起来。 朱祁钰眉头一皱，说道：“没打赢？没打赢我就亲自动手打死你们。” “那帮家伙连马都不会骑，这都打不赢，我辛辛苦苦培养你们这么久，有什么用呀！”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此刻他们发自内心感叹，还好刚才打赢了。 毕竟朱祁钰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要说是要打死，那他们哪怕死不了，也得丢掉半条命。 看着仍在发愣的学员，朱祁钰走到殿门口，喊道：“愣着干嘛，赶紧跟上来呀，还得朕帮你们擦屁股。” 说罢，朱祁钰迈步走出殿外，王诚和一众学员赶紧跟了过去。 另一处侧殿，张家兄弟和一帮闲散勋贵神色焦急地等在那里，内心有些慌张。 看到朱祁钰和储备班的学员一同进来，他们的心情就更加慌乱了。 张輗和张軏连忙跪下，其余的闲散勋贵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没等朱祁钰发话，张軏便抢先说道：“陛下，我们都有罪，请您责罚。” 其他闲散勋贵也跟着说道：“陛下，我等有罪，请您责罚！” 看着这些家伙低头请罪，朱祁钰无声轻笑，并且微微地摇了摇头。 朱祁钰故作思考，然后说道：“那行，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有罪，那就全部拖出去砍了。” 面对不按套路出牌的朱祁钰，在场的人集体傻眼，就连储备班的学员都愣住了。 而张家兄弟和那些闲散勋贵更是焦急如焚，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朱祁钰再次说道：“不过还没到这种程度，那就先不杀。” “改为每人打三十大板，不知朕的这个处罚，你们还满意吗？” 听到这番话，他们仿佛捡回一条命，连忙点头表示愿意服从。 朱祁钰转头看向储备班的学员，问道：“那你们觉得自己有罪吗？” 听到朱祁钰的问话，储备班的学员尽皆心头一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这时，宋杰福临心至，瞬间领会其中意思，说道：“回陛下，臣等自卫反击，无罪！”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那些闲散勋贵，他们认为宋杰不给朱祁钰台阶下，肯定会被重罚。 怎料，朱祁钰却点头说道：“既然无罪，那你们就先行离开。” 这样的反转来得很突然，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大脑集体宕机，不知作何反应。 朱祁钰见状，开口说道：“有没有罪都是你们自己说的呀，朕还有事，就先走啦！” 说罢，朱祁钰背着手往殿外走去，而王诚则留下来，监督张家兄弟和那帮闲散勋贵的杖责。 午门，张家兄弟他们被脱去上衣，杨俊和储备班的学员们则抱着手，站在不远处观看。 朱仪啧啧几声，说道：“哎呀，居然直接认罚，真是大义凛然，佩服佩服！” 宋杰点头说道：“说得对，像我等就没这样的勇气，只敢躲在一旁偷看。” 听到他们的嘲讽，张家兄弟和那帮闲散勋贵恨得双眼通红，不断地喘着粗气。 “啊——” 随着板子落下，他们痛呼出声，心灵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让他们快要昏过去。 第116章 驻扎在襄阳的亲卫营 襄阳，襄王府。 主厅内，朱瞻墡背着手不断地走来走去，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作为宗室的大宗正，又坐拥襄阳这样富庶的封地，再加上与先帝朱瞻基一母同胞。 按辈分来说，他是朱祁钰和朱祁镇的亲叔叔，身份地位都十分尊贵。 同时，朱瞻墡很懂分寸，面对好几次的皇位诱惑，他都谨慎避开，拿捏好分寸。 本来朱瞻墡的日子应该能过得很好，但随着一封给朱祁镇的密信，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朱瞻墡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我这两个侄子，他们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此刻，朱瞻墡有些后悔，他万万没想到当了十四年皇帝的朱祁镇，居然会如此无能。 而庶次子朱祁钰，竟然是一位天生帝王，无论是军事能力，还是对朝堂的掌控力，都碾压朱祁镇。 当朱瞻墡听到朱祁镇被幽禁南宫，而新皇帝继续临朝的消息，他本能地察觉到不妙。 等到两千亲卫营将士以剿匪的名义，入驻襄阳城的时候，朱瞻墡的脸色都变了。 朱瞻墡朝着旁边的管家询问道：“阿福，最近王府商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管家阿福苦着脸说道：“王爷，商队的状况很不好，就拿这半个月来说，已经被劫三回了。” 朱瞻墡闻言板起脸，怒声说道：“这群什么亲卫营，真是胆大包天，连孤的东西也敢碰。” 襄阳城物资丰盈，城外北翼有大片盆地，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大粮仓。 作为襄王，朱瞻墡在封地内享有大量的人口和土地，府内因此囤积大量的粮食。 所以，朱瞻墡经常会组织商队往外贩卖粮食，以换取金银和其他名贵物品。 原本，襄阳附近确实有一些匪患，但他们从来只抢普通商队的货物。 自从亲卫营来了以后，山里的土匪突然开始抢朱瞻墡的商队，甚至还专门挑王府的商队下手。 那些运到外面贩卖的粮食，以及卖完所得的银钱，都会遭到劫掠。 朱瞻墡怀疑这件事就是亲卫营干的，不然那群山野土匪哪里会这么大胆，敢劫王府的商队。 最关键的是，朱瞻墡曾派兵去剿过匪，但那群匪徒每次都能提前得到信息，躲开襄阳卫的剿灭行动。 想到这，朱瞻墡又问道：“阿福，过两天卖粮运回来的银钱有多少？” 管家阿福想了想，回道：“王爷，有十万两白银，襄阳卫已经出发，并将银钱秘密运回城内。” 朱瞻墡眯着眼，说道：“去把姜定请过来，就说本王有话要与他商谈。” 管家阿福一脸不解，但还是回道：“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不多时，姜定被请到襄王府，他是这次亲卫营领兵出征两位千总之一。 姜定走进王府的正厅，拱手说道：“亲卫营姜定，见过襄王殿下。” 朱瞻墡见状摆了摆手，说道：“姜千总不必多礼，孤找你来，是有要事相求。” 姜定微微一愣，内心忽然警惕起来，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襄王殿下，找我何事？” 对于朱瞻墡主动寻找，姜定本来就有所提防，如今听到他还有事相求，更是得谨慎行事。 毕竟他们亲卫营到襄阳，就是来找朱瞻墡的麻烦，双方本身便是敌对关系。 朱瞻墡露出一抹笑意，说道：“过两日，孤有一批银子要运回襄阳，大约在十万两左右。” “只是城外匪患猖獗，襄阳卫有些力不从心，想让亲卫营帮忙一起护送，不知姜千总意下如何？” 姜定目光微凝，回绝道：“恐怕不行，亲卫营要负责剿匪，抽不出人手。” 朱瞻墡面露遗憾，说道：“是嘛，那确实有些可惜，本王只能加派人手护送了。” 言至于此，姜定拱手作了一礼，便想离开襄王府，而朱瞻墡也不强留，直接放他离开了。 等姜定离开，管家阿福连忙上前说道：“王爷，您为何要将十万两白银的事告诉姜定？” 朱瞻墡望向门口，沉声说道：“一直让他们这样抢，终究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打痛他们。” “到时安排一支假的商队先行，周围预先埋好伏兵，把亲卫营的人当土匪剿灭。” “真的商队另择小路送至城内，亲卫营若是吃亏必不敢声张，此乃一举两得之计。” 管家阿福闻言一喜，说道：“王爷神机妙算，属下甚是佩服。” 与此同时，亲卫营驻扎地。 姜定坐在椅子上，说道：“襄王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我没答应。” 一旁的吴有用摸着下巴说道：“这怕是个陷阱，要不这次就算了。” 作为此次带队的另一个千总，吴有用为人比较谨慎，觉得不可贸然行事。 毕竟他们是来搞破坏的，没必要把自己置于险境，亲卫营的兵每一个都是宝贝。 姜定却摇头说道：“不行，咱们必须要劫，此次行动由襄王的私兵襄阳卫护送。” “襄阳卫平时欺行霸市，襄王还故意跟陛下唱反调，决不能让他们过得舒服。” “而且，你可别忘了赌约的事情，我可不想给别人洗臭袜子。” 吴有用也是眉头紧皱，说道：“你说的也对，但我们得从长计议，最好是找人帮忙。” 说完，两人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刀疤男，他是附近的土匪头子下山虎。 看到浑身拘谨的下山虎，姜定笑着说道：“虎子，哥跟你商量一个事。” 望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姜定和吴有用，下山虎的内心十分忐忑，但还是苦着脸笑了笑。 …… 两日后，襄阳城外。 大路上，一支打着襄王旗号的商队不断前行，周围是上百名襄阳卫进行护送。 某个山头，吴有用皱眉说道：“这些押运车很轻，看着里面不像有银子，要不还是收手。” 姜定思考片刻，说道：“别急，这支商队虽然是假的，但他们会带着我们去找真的商队。” 说罢，姜定露出一抹笑意，招手让下山虎过来，并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下山虎闻言先是一惊，随后连忙摇头拒绝，但迫于姜定的压力，他只能点头去准备。 看到下山虎离开，吴有用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又想了什么鬼点子，说来听听！” 姜定嘿嘿一笑，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这次就给襄王一个大大的教训。” 第117章 孤的钱呢？ 襄王的商队仍在往前走，但守在旁边的官兵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们正在四处张望。 这时，一阵喊杀声传出来，紧接着下山虎带着一伙土匪从四周冲向商队。 见此情形，守护商队的官兵一哄而散，丢下他们押运的银车，并且不断地往后方逃走。 下山虎带着手下围了过去，等他们掀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些没用的稻草。 不远处，官兵们重新集结，并与一伙新的官兵汇合到一起。 领头的士官冷哼一声，说道：“果然被王爷说中，这些家伙居然真的敢来劫车，咱们一起反攻回去！” “是！” 其余官兵答应了一声，连忙跟着一起反击回去，要将那群土匪一网打尽。 但当他们走到假银车附近时，却看到那些车子被排成一排，旁边的土匪还举着火把。 下一刻，这些土匪用手中的火把点燃假银车，然后推着着火的车冲杀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襄阳卫顿时乱做一团，首尾不得相顾。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土匪们趁着局面占优，打得襄阳卫上蹿下跳。 下山虎趁机喊道：“大当家已经找到真的货物，我们要尽量拖住这些人，为大当家争取时间！” 那些官兵听后亡魂大冒，原本便处于劣势，此刻更是再无半点恋战之心。 朱瞻墡曾经吩咐过，这次押送的银两数目庞大，不能出现半点意外。 所以，这些官兵全都拼死突围，着急去支援真正的银车商队。 约莫半个时辰后，押送假银车的官兵终于找到了真的商队，只是他们却一点事也没有。 看着灰头土脸的假银车官兵，真商队的领头士官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突然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假银车士官也十分迷茫，他说道：“我听说，有人要来劫真银车，所以赶紧过来查看一下。” 真银车士官微微一愣，说道：“没有呀，我这里一点事也没发生。” 这句话刚一说完，两位士官立马反应过来，他们齐声说道：“坏了，中计了！” 就在这时，一群骑着马的“土匪”从远处杀了出来，并且直奔银车的方向袭来。 看到这状况，襄阳卫慌乱不已，但他们此刻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拼死守护银车。 这群骑马的“土匪”不是别人，正是亲卫营的将士，由姜定和吴有用亲自率领。 亲卫营战力爆表，同时又是暗中偷袭，襄阳卫根本抵挡不住，他们被亲卫营以无伤的代价杀得惨败而逃。 但亲卫营并不想就此罢休，他们继续追杀襄阳卫，银车则被赶过来的下山虎带走。 大约两个时辰后，一名襄阳卫的士官跌跌撞撞地闯进襄王府，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不多时，朱瞻墡一脸慌张地找过来，他连忙问道：“孤的钱呢？” 那名士官低下头，说道：“全都被劫走了，而且襄阳卫的兄弟们还……还死了一大半。” 那名士官的声音越来越小，朱瞻墡压着火气问道：“姜定和吴有用，他们现在在哪里？” 管家阿福脸色为难，轻声说道：“王爷，亲卫营那边说两位千总结伴去野外打猎了。” 听到这话，朱瞻墡气上心头，怒声说道：“日他嘚，打你姥姥……” 还没等朱瞻墡把话说完，他便浑身一颤，直挺挺地往后躺倒。 “王爷！” 看到朱瞻墡倒地，周围的管家下人连忙围过去，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 同一时间，虎头寨。 姜定和吴有用坐在聚义堂最上方的两把交椅上，并从脚边的箱子拿起银两查看起来。 吴有用脸带笑意，说道：“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带我们去找银子，不过这批银子该如何处理？” 姜定嘿嘿笑道：“先把银子融掉，重新铸成大银锭，再从水路偷偷运出去。” 吴有用点头说道：“行，都听你的，反正你的鬼点子多，听你的准没错。” 姜定放下银子，看向下山虎问道：“虎子，要不要分你一份？” 下山虎闻言连忙摇头，拼命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并且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大约一个月前，这伙人闯进虎头寨，并给下山虎和全体土匪一个深刻的教训。 自那以后，他们便以亲卫营的人马首是瞻，完全都不敢有半分背叛的念头。 看着两人那副十分鸡贼的样子，下山虎苦着脸暗中感叹了一声。 究竟谁才是土匪呀！ …… 乾清宫。 朱祁钰看着几份密报，不禁感叹道：“襄阳不愧是富庶之地，朕这个叔叔果然很富有。” 自从亲卫营驻扎襄阳，通过不断地进行打秋风，已经送了价值数万两的东西过来。 想到朱瞻墡那副焦头烂额的样子，朱祁钰的心情愉悦极了。 旁边的王诚同样十分高兴，只要内库有钱进账，他便跟自己赚钱了一样。 就在这时，卢忠拿着一封密信走进来，然后说道：“陛下，襄阳那边有新消息。” 朱祁钰拿过密信，看了看笑着说道：“哈哈，姜定和吴有用抢了襄阳那边十万两，朕的叔叔气晕了。” 说罢，朱祁钰将密信扔给王诚，而王诚看了密信以后也是十分欢喜，内库又要进账一大笔钱。 卢忠见状俯首说道：“恭贺陛下，经过此次打击，襄王怕是再也无力理会京师这边的事情了。” 朱祁钰点头说道：“确实，朕的这个叔叔还是本分一点好，宗室还是得听话呀！” 这群庞大的朱家宗室，朱祁钰暂时还没工夫搭理他们，但得建立在他们安分的前提下。 如今宗室的领头人襄王朱瞻墡被打压，其余的宗室短时间内应该不敢随便造次。 这样的话，朱祁钰就可以腾出手，专心去对付南宫的朱祁镇和仁寿宫的孙太后了。 但随即，朱祁钰却想到什么，说道：“不过说起来，姜定他们整得这么狠，后续的人可就难办咯。” 看到卢忠有些不明所以，王诚解释道：“亲卫营那些大老粗，私底下有个比拼。” “他们比谁在驻扎襄阳期间，能搜刮到更多的物资，最少的组要给最多的组洗一年的臭袜子。” 听到这话，卢忠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亲卫营那些将士要这么拼命在襄阳搞事。 此时，朱祁钰批完最后一份奏折，询问道：“王诚，明天朕有什么事情吗？” 王诚想了想，答道：“禀陛下，十团营完成改制，储备班的学员去新部队任职，您要去发表讲话。” 朱祁钰点头说道：“那行，你去安排一下，朕明日摆驾郊外大营。” “遵旨！” 第118章 储备班和十团营 郊外大营。 这里彻底成为十团营的驻扎地，二十二万大军被均分为十个团营。 十团营的军制具体为每营设都督一名，号头官一名，都指挥一名，把总十名，领队一百名，管队二百名。 在都督之上，设有提督一名，又称为十团营总兵官，目前暂由武清侯石亨担任。 石亨的职务和爵位与历史中一模一样，但实际的情况却大不相同。 由于京师保卫战没有发生，此时的石亨并没有足够的军功傍身。 跟受封少保的于谦情况相似，他二人都因为没有足够的功绩，导致有点不太匹配得上目前的官职。 可以这么说，他们是受到朱祁钰的恩惠，才有如今的权势和地位。 故此，石亨只想紧紧抱住朱祁钰的大腿，以便后面能继续加官进爵。 得到朱祁钰要来巡营的消息，石亨一大早便来到大营门口，耐心地等待自家陛下。 不多时，朱祁钰骑着高头大马，急速骑行至大营内，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按道理来说，军营中不准纵马奔驰，最多只能放松缰绳让马慢慢行走。 但朱祁钰作为皇帝，显然可以不讲道理，他一直骑到军营内校场外围，才跳下马来。 王诚等随行人员没有特权，再加上骑术也没有朱祁钰精湛，所以他们此刻连人影都看不着。 看到朱祁钰下马，石亨连忙迎了上去，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并递给了旁边的士卒。 朱祁钰走在前头，说道：“石总兵，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那群小崽子到了没？” 石亨闻言拱手答道：“回陛下，储备班的学员刚到，正在换装备，分配给他们的部队已经集结在校场。” 两人往前行走，等他们即将走进校场的时候，却听到一些讨论的声音。 两伙十团营士兵在聊着天，只是他们的谈话却让朱祁钰和石亨微微皱眉。 其中一伙士兵当中，有人嘲笑道：“哈哈，听到你们被总兵选中，要让那些娃娃头带领。” 旁边的人补充道：“据说，上次那群连马都不会骑的勋贵，跟他们是同一伙人，你们真的好惨哟！” 另一伙士兵里，有人恼怒道：“哼，那些勋贵小娃娃懂什么，等下使点绊子，让他们知难而退。” 他身旁的士兵出声附和道：“对，咱们好好整一下那帮勋贵娃娃，找点乐子玩玩。” 他们当中，有人担忧道：“这是陛下的命令，我们这样做，会不会遭到责罚呀？” 另外一名士兵摆手说道：“我们是天子亲军，那群勋贵娃娃至少得证明有带领我们的实力。” 这一番话，得到所有十团营士兵的认同，他们一致认为必须要刁难一下储备班的学员。 校场外，听到士兵们的讨论，石亨瞬间就急了，这帮家伙居然敢对陛下的命令阳奉阴违。 但下一刻，朱祁钰抬起手，并将石亨拦了下来。 看到自家陛下饶有兴趣地偷看里面的情形，石亨便知道朱祁钰默许了这种行为。 其实这样的事根本无伤大雅，相反朱祁钰对此还十分鼓励。 毕竟连自己的部下都压不住，又谈何领兵打仗，谈什么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呢。 当然，朱祁钰还是很相信储备班的学员，这些家伙可是他精心培养的弟子。 另一边，被选中的十团营士兵留在校场，分好队伍集结在一起。 而储备班的学员根据分配情况，认领他们的部队，并分批带到不同的地方。 朱仪将麾下部队带到一旁，看着他们一副懒散随意的样子，直接轻笑出声。 作为一个勋贵子弟，这些小把戏朱仪都见腻了，军营各种不听话的情况，他们的父辈早已讲得十分透彻。 看着下方的部队，朱仪边活动筋骨边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服，觉得我一个愣头青带领不了你们。” “陛下曾说过要以力破之，我也不敢你们废话，你们当中谁有不服的，尽管上来跟我碰一碰。” 说罢，朱仪撸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引得底下的士卒一脸疑问。 见此情形，朱仪故作不屑道：“怎么了，你们不会是怕了？” 朱仪的激将法立竿见影，底下的士卒纷纷咬紧牙关，要上前给朱仪一个教训。 两炷香后，朱仪揉了揉胳膊，看着面前倒成一片的士卒们，他笑着说道：“哎，还有不服的吗？” 看着凶残的朱仪，底下的士兵拼命摇头，不敢再随意造次。 校场的另一处，看着下方不安分的士兵，宋杰没有丝毫慌乱，仍然是一副沉稳的样子。 他背着手，淡定地说道：“我听说，你们是因为水平太差，所以需要我带一下。” 宋杰并未多言，但仅这一句话，就让眼前这些十团营士兵愣住了。 看到他们不回话，宋杰继续说道：“这些都是石监院跟我说的，你们每次训练都排不上名次。” 说罢，宋杰看了下面前的表格，稍稍叹了一口气，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看见宋杰这副模样，底下的十团营士兵开始怀疑了，他们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十团营的训练除了前十，其余部队都不会排名，也没有任何奖励发放。 宋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在储备班成绩排行第一，你们就暂且跟着我训练，我带你们进前十。” 说完，宋杰神情严肃，并且拍了拍胸脯，一副为他们着想的样子。 听到这番话，底下的士兵十分感激，他们纷纷表示会积极配合。 看着底下一帮人嗷嗷叫，宋杰默默地把他们排在第十二的数据表收起来。 与此同时，其余的储备班学员也都一一收服各自麾下部队。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朱祁钰迈步走进校场，石亨紧跟其后，也走了进来。 十几支部队迅速集合，朱祁钰朗声说道：“朕不多废话了，年后十团营也要开始动起来。” “你们将会承担一些任务，比如巡边、剿匪，表现优异者还有机会与草原诸族对战。” 军队不能一直放着训练，到达一定的阶段后，必须要出去见一见血。 只有平日训练和实战相互结合，才能维持高水平的战斗力。 十团营是天子亲军，必须要做到武德充沛，如此方能震慑内外诸敌，应对各种情况。 朱祁钰环视一周，底下的将士们目光闪烁，他们对于这个命令没有丝毫胆怯。 第119章 匆匆过去的一个月 临近年关，大雪不断地飘落，冬日的氛围更加浓郁，并逐渐出现不寻常的态势。 小冰河时期的威力开始显现，京师的积雪有数尺厚，寒冷让整个京师连行人都少了许多。 与往年不同，今年冬天大明京畿附近的百姓过得都挺不错，由于西山煤的使用，冻死者几乎没了。 文华殿，廷议。 数位机要大臣围坐在一起，由于寒冷的天气，朱祁钰特许他们坐下来谈事。 内阁大臣陈循捧着一本奏折，说道：“近日，大明各地的灾害越来越严重了。” 与京畿附近不同，大明其他地方并没有西山煤，因寒冷冻死者不计其数。 对于这事，朱祁钰也没有其他办法，他才接手这个帝国数月，很多时候有些鞭长莫及。 运河已经结冰，就连通州和天津卫的煤炭都受阻，只能通过陆上转运。 但朱祁钰依旧继续运送，虽然这样做成本会增加，但他是皇帝，比赚钱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守护自己的子民。 胡濙眉头紧皱，说道：“就连南方也有冻死的案例，实在是令人忧心忡忡。” 王文看向朱祁钰，说道：“还好陛下发现了西山煤，京畿附近的百姓，反而冻死者极少。” 对于王文恭维的话，其余大臣难得没有反驳，因为他们也同意这样的看法。 西山煤刚出来的时候，大臣们以为这是朱祁钰拿来赚钱的生意。 但很快，这些大臣便看到其中利国利民的地方，西山煤有着极便宜的价格和耐烧热量大的特质。 如今，西山煤已经风靡整个京畿地区，上至那些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用它来取暖。 西山那边开足马力生产，每天拉出两百万斤煤，但这也勉强能续上供应的进度。 这时，金濂突然唉声叹气道：“大明灾祸频发，收上来的赋税还没入库，便又要花出去不少。” 说罢，金濂转头望向大殿上方的朱祁钰，眼神充满别样的意味，引得他一阵不舒服。 朱祁钰轻咳一声，说道：“好你个金濂，这赋税刚收起来，你就惦记起朕的内库了。” 对于朱祁钰一眼看穿自己的想法，金濂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并不作出任何回答。 廷议又进行了一会，朱祁钰和机要大臣们商讨一下救灾的方案，以及灾后将面临的问题。 临近年关，大臣们都很忙，廷议没聊多久便散去，他们去忙各自衙门的事务。 隔天，武英殿。 朱祁钰开始考核三品以上的大臣，第一个考察的便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兼少傅王文。 对于这个铁杆小弟，朱祁钰干脆不考察，而是直接问起都察院的情况。 朱祁钰开口问道：“千之，都察院负责监察百官，你说一下具体情况。” 千之，是王文的字，为了表达亲近之意，朱祁钰特意喊了他的字。 都察院有监察百官纪律的职能，其地位即便与六部尚书相比，也丝毫不差。 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他们把都察院的主官左都御史，跟六部尚书一起并称为“大七卿”。 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左都御史，因为都察院总计有100多个御史。 一旦得罪了左都御史，很有可能会遭到御史们的集体弹劾，下场那是相当地惨。 王文难得没笑，说道：“陛下，都察院今年总共收到七百多起贪污官员的举报，其中有七成是在南方。” 听到这话，朱祁钰眉头微微一皱，并不是觉得这个数字太少，而是太多了。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案件都能上都察院的案头，那是有一定门槛限制。 一般的贪污案都走不出州府，通常由知府和知州去解决和判刑。 除非是牵扯巨大，亦或者是涉及金额过大的案件，才会上报都察院。 由都察院驻守各地的官员去核实，然后再由御史整理成奏本，上奏给皇帝和内阁。 这七百多起案件当中，每一件都能办成大案，要是放在老朱那会，又得杀个血流成河。 但靖难以后，这种生杀大权便开始旁落，也就朱老四还勉强好使。 后续的仁宣之治，再加上朱祁镇执政这十几年，随意生杀官员的权利早就没了。 虽说朱祁钰足够强势，但他执政的时间太短，想要捡起老朱那把屠刀还需要一些时间。 想到这，朱祁钰沉声说道：“抓几个典型押入大牢，年后三司会审，名单交到朕这里，杀一批人。” 王文闻言点头说道：“臣遵旨，待会便去联系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商议此事。” 作为朱祁钰的绝对拥护者，王文对自家陛下的命令从来都是不问原因，立即去执行。 两人又聊了一会，王文才俯首作礼，慢慢地退出大殿之外。 朱祁钰仍在低头看着奏折，上面简单整理着七百多起案件的简略信息。 朝廷在北方，南方由于没人管已经非常糜烂，世家大族和官商勾结屡见不鲜。 好在时间尚早，如果朱祁钰下重手去处理的话，还是有治好可能性。 如果再过几十年，等到嘉靖后期那个时间段，就只能派兵去刮骨祛毒了。 不过比起这个，朱祁钰明年上半年还需处理北方草原的问题。 首要的事情，便是赶紧将亲卫营和十团营这两支部队练出来。 然后便可以对草原诸族用兵，把他们打到半废以后，用经济手段慢慢地吸血。 等到那时候，北方草原就不用再去管，接着便可以腾出手整治南方的士族。 明年的安排大概是上半年对付北方草原，下半年对付南方士族，时间的确有点紧，但初步处理一下应该不难。 后续，再花个两三年慢慢调理，毕竟这两件事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 还有改革发展经济，这个倒可以同步进行，不会影响南北用策。 只是，朱祁钰又想到了那对母子，这两人才是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不优先解决他们，后续的政策便无法实施，所以朱祁钰还是挺着急的。 不过事至于此，朱祁钰也不再多想，他已经忙碌了一整天，也该去干点别的事。 朱祁钰看向旁边的王诚，说道：“去把杭妃喊过来，朕有点乏了。” 王诚闻言俯首说道：“遵命，臣这就去准备。” 时间如白驹过隙，年前的日子每天都很忙碌，一个月就这样匆匆过去，离过年仅剩下不到十天。 第120章 吴太后和孙氏 皇宫，小年夜。 临近新年，宫中每个人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都融入节日的氛围当中。 一队太监在御道快步前行，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礼品，为首那位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 金英回头看了一眼，嘱咐道：“这些是送给娘娘们的东西，都给咱家仔细一些，别磕坏了。” 听到这话，身后的小太监齐声答应道：“师爷，我等一定谨慎小心。” 说罢，这群小太监将手中的礼品拿得更紧一些，避免掉落在地，受到金英的责罚。 由于金英是司礼监掌印，总管宫内所有的太监，并且是太监们的上级。 一般来说，其余的太监都必须称呼他为“师傅”或者“师爷”。 当然，这并非说明他们之间有师徒关系，只是下级对上级的一个称谓。 不过正常来说，小太监都会拜一位老太监为师，跟着他学习宫里的规矩。 而老太监会收下很多个小太监，但认真教导的并没有几个，只会挑几个集中培养。 此时，有几名太监靠近金英，为首那位是王诚，他俯首说道：“师傅，太后让我来拿送往永寿宫的礼品。” 看到王诚过来，金英身后那群太监连忙打招呼道：“我等见过督主。” 王诚掌管东厂，一般的太监和锦衣卫都会称他为“督主”或者“厂公”。 金英点头说道：“好，你拿去永寿宫，咱去送仁寿宫那边的礼品。” 对于王诚这个徒弟，金英十分满意，他喜欢这种很懂分寸的太监。 两伙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去往的地方也是皇宫内的两个极端。 今天是小年夜，按照历年的规矩，宫外的命妇和诰命夫人都会前往后宫拜见太后。 同时，这些命妇也会彼此联络感情，这属于后宫政治的一部分。 皇宫是感知温度最明显的地方，它细致到每个宫殿的温度都不一样。 原本来说，如果宫里有两位太后，命妇们应该去拜见皇帝的嫡母，她才是礼法上真正的太后。 而宫内的其他嫔妃，她们也应该前往嫡母太后所在的宫殿，送上自己的心意。 但今天，命妇们都默契地前往吴太后的永寿宫，并在那里送上祝福。 殿内，成国公夫人王氏笑着说道：“太后娘娘，明年正值改元之际，定然又是一番新气象。” 王氏是平阴王朱勇的妻子，都督王同之女，因丈夫为国尽忠，获封二品诰命夫人。 朱勇的原配沐氏去世，她作为朱仪生母，也被封为平阴王夫人。 由于朱祁钰封赏自己的丈夫，再加上重用她的儿子，因此天然便亲近于吴太后。 吴太后闻言故意说道：“皇帝勤政，哀家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 王氏趁机捧着说道：“太后娘娘，这才更能代表陛下为天下苍生着想，乃一等一的好皇帝。” 听到王氏的话，吴太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人夸赞自己的儿子，那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看到吴太后高兴地样子，一众命妇更是不遗余力地开口称赞朱祁钰，哄得吴太后心情十分愉悦。 在吴太后的身边，汪皇后、杭妃和唐妃同样十分开心，她们也喜欢听人称赞自己的丈夫。 这时，有命妇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您和唐妃有几个月身孕了？”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命妇纷纷看向汪皇后和唐妃日渐隆起的肚子。 其中，更多人把目光望向汪皇后，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更为尊贵。 如果一胎得男，那很有可能是大明未来的皇帝，因此众人都好奇得很。 至于朱见深的话，自从朱祁钰的强势表现后，就再也没有人把他当成真太子。 朱祁钰正值壮年，将会担任大明皇帝很长一段时间，储君之位可以慢慢斟酌。 而在将来，太子的位置必定属于汪皇后的儿子，朱见深随便找个理由废掉即可。 汪皇后露出微笑，摸了摸肚子说道：“还早呢，本宫和唐妹妹也才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唐妃也笑着说道：“最近一直跟在皇后姐姐身边，倒是懂得不少怀孕的事情。” 对于怀孕的话题，命妇们都很感兴趣，她们就此展开了一番讨论，不时发出阵阵娇笑。 人群中，英国公夫人李氏有些心不在焉，自从丈夫张辅去世后，爵位一直悬而未定，她的兴致并不高。 与热闹的永寿宫不同，孙太后的仁寿宫十分冷清，她和钱后几乎无人问津。 别说那些命妇和诰命夫人，就连普通的太监和宫女都往永寿宫跑，很少会来这里。 仁寿宫内，孙太后的脸色如同窗外夜色，给人带来一种阴沉的感觉。 数个月以前，她还是后宫之内，乃至整个皇宫最具权势的人。 毕竟前任皇帝朱祁镇是她的儿子，同时她还是宣宗朱瞻基的正妻，可谓贵不可言。 现在人走茶凉，仁寿宫虽然灯火通明，但偌大的宫殿却显得格外冷清。 往年这个时候，宫内外挤满了为她祝贺的命妇，后宫所有人也都会拜见她。 可如今，连送礼品的人都来得很晚，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孙太后看向曹吉祥，开口问道：“送礼品的太监到哪里了？” 曹吉祥望了望殿门口，回答道：“太后，那些家伙怕是先去永寿宫了。” 皇宫最知冷暖，如今那些命妇都在永寿宫，礼品又怎会先送到仁寿宫呢。 见此情形，钱后柔声说道：“母后不必动气，您贵为太后，礼品理应最先派送。” 孙太后闻言眉头倒竖，恨声说道：“太后？如今那个贱妇才是太后，哀家现在都快成孙氏了。” 想起那个宫女出身贱人，孙太后气得咬牙切齿，整个面容都扭曲了。 此时，送礼的太监姗姗来迟，他们把手中的礼品抬入殿内，并且一一卸下来。 只是他们的态度有些随意，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恭敬，他们刚放下东西便想要离开。 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孙太后立马发作，她要出手责罚这些太监。 孙太后愤然起身，用手指着他们说道：“你们这群狗东西，居然敢对哀家不敬！” 第121章 人家儿子才是皇帝 对于孙太后来说，被朱祁钰以势威压，被那群命妇行为上轻视，这些事情她都能忍受得住。 毕竟她现在失势，宫中大权全都在朱祁钰的手上，她根本反抗不了，只能默默承受。 但是，被眼前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太监，负责伺候人的家奴看不起，孙太后是真的忍不了。 孙太后怒气上涌，这段日子所受的憋屈，全都在这一刻爆发。 终究是握过大权的人，孙太后的眼神极其凌厉，压得那群小太监浑身发抖。 孙太后见状左右吩咐道：“一群狗东西，全都给哀家拖出去，杖毙！” 对于这些不尊敬自己的人，孙太后狠辣出手，眼神里恨意满满，发泄着心中怒火。 这时，为首的太监颤颤巍巍地说道：“太后娘娘，我们是乾清宫和永寿宫的人，你不可如此对待我们。” “什么？” 听到那名太监的话，孙太后怒气更盛，差点想亲自痛下杀手。 乾清宫和永寿宫属于孙太后的雷区，她恨不得将吴太后和朱祁钰挫骨扬灰。 而现在，孙太后以往看不起的宫女和庶子，居然成了威胁她的筹码，如此变化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但就在这时，钱后却说道：“母后，此事万万不可，我等不能与乾清宫起冲突。” 在钱后的心中，吴太后或许很好说话，但朱祁钰绝对不是好招惹的人。 此刻正值年关，如果孙太后出手整治乾清宫的人，或许会因此惹怒朱祁钰。 而对于朱祁钰的印象，钱后到现在都有些胆颤心惊，不想再去面对他。 曹吉祥想起什么，他也劝说道：“太后，此时正值关键时期，仍需继续忍耐，不可轻举妄动。” 对于钱后的劝说，孙太后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曹吉祥的话却提醒了她。 对了，如今她在宫内外都有一些筹划，正处于最关键的时期，不能因此打乱全盘计划。 想到这，孙太后强行压下怒气，她的胸膛虽然还在不停起伏，但却没了杀心。 眼见逃过一劫，前来送礼的小太监慌忙往外逃离，他们脚下的步伐都有些凌乱。 好不容易逃出殿外，这些太监劫后余生，连忙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其中一名太监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们得把命交代在那里。” 另一名太监抹了抹额头的汗，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等是陛下的人，她终究还是怕了。” 对于这样的状况，太监们的第一反应是孙太后还是选择服软和退让。 毕竟新皇帝和孙太后的恩怨，他们这些宫里的人清楚得很，那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整肃皇宫那一晚，朱祁钰用雷霆手段震慑整个皇宫，连孙太后也被镇压。 朱祁钰所展现出来的威势十分吓人，他们侍奉过两任皇帝，自然知道其中的差距。 据那些老资格太监的说法，新皇帝身上还有太宗皇帝的身影，这可是相当高的评价。 毕竟那位太宗皇帝五征漠北，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封狼居胥的皇帝。 同时，太宗皇帝还命人修撰永乐大典，可以说文治武功都是十分厉害。 因此，新皇帝对他们这些太监来说，自然是相当值得敬畏的存在。 而这群太监刚刚着急离开，便是要前往永寿宫，去那边帮忙做事。 毕竟新皇非常孝顺，每天都必须去吴太后请安问话，待在永寿宫更有前途。 这时，某个太监问道：“哎，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彻底得罪死孙太后娘娘呀？” 另一名太监直接摆手说道：“怕什么，人家儿子才是皇帝，你得分清楚主次。” 对于这话，周围的小太监忍不住点头，他们的心里也很认同这个看法。 这时，刚走进来的金英脸色大变，他大声斥责道：“你们这群乱嚼舌根的家伙，不要命啦！” 这群小太监转头一看，正好对上金英凌厉的双眼，顿时吓得腿脚发抖。 作为宫里的大太监，金英对他们有绝对的处置权，再加上朱祁钰也很信任他。 所以，平日里这些太监都很怕金英，在金英的面前过得战战兢兢。 那边，金英斥责一声后，朝着大殿的方向俯首说道：“臣拜见太后娘娘、钱娘娘！” 那群小太监连忙回头，正好看见站在门口处气得怒目圆睁的孙太后，一股绝望的心思瞬间涌上心头。 金英指着那群小太监，沉声说道：“编排太后，拖出去杖责八十！” 听到吩咐，金英身后的太监快步向前，将那几个小太监拖了出去。 看到金英为自己主持公道，孙太后看过去的眼神十分和善，过往的不快随之消失。 孙太后柔声说道：“金大铛，还是你懂分寸，深得哀家的心意。” 金英如今身为司礼监掌印，身份地位都不容小觑，是个不错的拉拢对象。 然而，金英却微微点头说道：“这不过是臣的本分，太后不必如此。” 金英是个人精，在宫里待了几十年都没有出过错，孙太后的意思他自然十分清楚。 但在金英的心里，气度不凡的朱祁钰更适合当皇帝，掌管大明的江山。 至于南宫里头那一位，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过完下半生得了。 金英的礼数做得很足，等他走了以后，孙太后的脸色再次沉下来。 …… 南宫。 虽说南宫不设任何阻碍，所有人都可以前来觐见，拜访里头的朱祁镇。 但迫于朱祁钰的威势，没有一个人敢为朱祁镇祝礼，此刻的南宫更加冷清。 虽说该给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但是宫里的活人除了几个妃子以外，也就剩下仁寿宫送过来的太监和宫女。 朱祁镇坐在阶梯上，他觉得自己过得很窝囊，仿佛被圈养起来，与草原的待遇相差不大。 临近年关，今天又是小年夜，朱祁镇望着周围庞大且冷清的宫殿，就像是在看一座牢笼。 每次想到这里，朱祁镇便露出愤恨的眼神，他对朱祁钰恨之入骨。 朱祁镇踢翻送过来的礼品，并且把身边的妃子，以及侍奉的太监和宫女统统赶走。 然后，他发了疯似地开始砸东西，整个大殿不断传来器物破碎的声音。 这些打砸声之中，夹杂着朱祁镇的怒吼声，喊道：“庶子，等朕把皇位夺回来，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第122章 按捺不住的心思 南宫。 一顿发泄过后，朱祁镇渐渐冷静下来，他喘着粗气，默默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这把椅子设计独特，它是仿照龙椅的样式制作出来，被安放在朱祁镇的寝宫当中。 只有坐在这张“龙椅”上，朱祁镇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有了继续前行的动力。 在草原的时候，朱祁镇多年养成的自大和傲慢被彻底击碎，他甚至被踩到了泥地里。 “哎，看看那个大明皇帝，真像个窝囊废，太师和将军们怎么骂他都不反抗。” “哈哈，你高看他了，别说太师和将军们，就算是我等他也不敢还手。” “啊，那他还真是个废物呀！” 回想起草原的经历，朱祁镇每次都会觉得倍感耻辱，他恨不得忘掉这一切。 在御驾亲征以前，朱祁镇当了十四年的皇帝，但他实际掌权的时间并没有这么多。 头七年，由于朱祁镇年纪尚小，皇权一直掌握在张太皇太后的手里。 张太皇太后被称作“女中尧舜”，在她治下的大明可谓是海晏清平。 但随着张太皇太后和内阁三杨的相继去世，皇权落到了朱祁镇的手里。 正统七年，朱祁镇开始亲政，并重用宦官王振，这是明朝第一次宦官专权。 土木堡之变的发生，为这次宦官专权画上一个非常不体面的句号。 与原历史不同，由于朱祁钰御驾亲征，率领五千铁骑与瓦剌野战，并且三战三捷，打得他们仓皇逃窜。 因此，朱祁镇当了三个多月的俘虏后，被大明使团从瓦剌赎了回来。 踏入大明国土的那一刻，朱祁镇觉得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回来了。 此时，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能重新过上，以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生活。 但是，有一个人打破了朱祁镇的幻想，将他狠狠地拽回到现实当中。 这个人便是朱祁钰，在朱祁镇的原有印象中，他一直看不起这位懦弱无能的庶子皇弟。 可两人再见面时，朱祁钰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为大明的新任皇帝。 并且，朱祁钰还面对瓦剌打出惊天战绩，与狼狈被俘的朱祁镇形成鲜明对比。 知道这些的时候，朱祁镇的心中涌出一股妒忌心理，他认为朱祁钰抢走了自己的东西。 他所做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我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朱祁镇把自己的无能和懦弱都归咎在朱祁钰的头上。 奉天门广场，朱祁镇本想夺回一切，重新登上原本属于他的皇位。 但朱祁钰的强势表现，再加上他剑斩喜宁的行为，终究还是吓倒了朱祁镇。 朱祁镇灰溜溜地滚到南宫，过上了半幽禁的生活，没人敢来拜见他。 即便回到大明，朱祁镇觉得自己的生活也没有多大变化，除了比草原时拥有更加丰富的食宿条件。 临近年关，朱祁镇所在的南宫没人敢来，与往年的差距对比十分明显。 这一切让朱祁镇的心里发狂，他有些按耐不住心思，无时无刻都想夺回朱祁钰手上的权力。 当孙太后的传递消息进来，她要联合部分大臣一同发动政变，朱祁镇闻之欣喜若狂。 朱祁镇咬牙说道：“来了，没想到我等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朕会拿回属于朕的一切。” 自那以后，朱祁镇掰着指头过日子，但他还是缺乏起事所需要的兵力。 历史上的夺门之变，是徐有贞、石亨等人闯进南宫，把朱祁镇给抬了出来。 那些兵是石亨的亲兵，他们扶持朱祁镇上位，每个人都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但如今，石亨已经被朱祁钰彻底收服，并且还给他升官加爵，让其好好管理十团营的军务。 因此，朱祁镇陷入无兵可用的阶段，直到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与历史上的朱祁镇相比，这个朱祁镇显然更加主动，他想到一个好办法，那便是东宫幼军。 说起这支军队的由来，最早还要追溯到宣宗朱瞻基还是皇太孙时候的事。 当年，为了朱家皇位能顺利继承，朱棣曾为朱瞻基设立一支皇太孙亲军。 永乐十三年，朱棣设立府军前卫亲军指挥使司，专门用来随侍皇太孙。 这支皇太孙亲军拥有指挥使五员、指挥同知十员，指挥佥事二十员，兵力达二万五千余人，五倍于普通卫所。 朱瞻基册立太子的时候有样学样，也给朱祁镇设立一支随侍东宫的幼军，人数多达七千一百一十二人。 只是朱祁镇登基以后，这支军队被编入禁军，一大半人牺牲在土木堡。 但张家兄弟上次升官，朱祁钰将他们往上提了一级，并把他们分配到禁军中担任将领。 按照曹吉祥给的指示，两兄弟找到仅存的东宫幼军，人数大约在两千人左右。 有了这支军队的暗中支持，朱祁镇才真正具备发动政变的资本。 想到这，朱祁镇握着椅子扶手，冷冷笑道：“快了，很快朕就能重登大位了！” 朱祁镇望向窗外，开始幻想自己发动政变，并成功将朱祁钰赶下台。 而他则登上皇位，头戴冠冕身穿龙袍，享受着底下群臣的朝拜。 …… 永寿宫。 天色渐晚，命妇们一一告别，离开皇宫并返回家中，热闹的气氛逐渐平息。 就在这时，小太监进来通报道：“太后、各位娘娘，陛下来啦！” 听到这话，吴太后她们露出笑容，纷纷前去迎接朱祁钰的到来。 殿外，处理完政事的朱祁钰大步前行，想着赶紧来到永寿宫，跟自己的家人享受节日的氛围。 朱祁钰边走边吩咐道：“王诚，给官员的赏赐务必要准备好，别出纰漏。” 王诚闻言点头说道：“遵旨，陛下请放心，师傅和臣一定会安排好！” 得到回答，朱祁钰便不再理会，等他转头望过去时，正好看见吴太后和汪皇后她们等在门前。 朱祁钰来到她们面前，对着吴太后说道：“儿臣，拜见母后。” 吴太后露出微笑，拉着朱祁钰的手走进殿内，说道：“我儿不必多礼，进来歇息一会！” 年末之际，朱祁钰政事繁忙，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吴太后心里疼惜不已。 看着朱祁钰走进殿内，汪皇后她们三人齐声说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朱祁钰摆手说道：“你们怀有身孕，就不必多礼了，外面天冷，一起进来歇息。” “遵旨！” 第123章 杭妃怀孕 待朱祁钰进入殿内，众人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一家人开开心心，互相聊天说起了话。 刚一坐下，朱见济手上捧着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朝朱祁钰走来。 朱见济是二月出生，如今已经快六岁了，宫里的孩子都早熟，从小便接受礼仪教育。 他恭敬地奉上茶杯，对着朱祁钰说道“父皇请用茶，您今天辛苦了。” 朱祁钰见状露出微笑，摸着他的头说道：“好，见济有这份心思，朕很欣慰呀！” 说完，朱祁钰接过茶杯，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又给朱见济递了一块糕点过去。 看到递过来的糕点，朱见济满心欢喜，接过糕点开心地吃了起来。 对于朱见济来说，父皇的形象相当光辉伟大，他曾听宫里的太监说过朱祁钰力战瓦剌的事迹。 少年人喜欢听英雄故事，对英雄人物十分崇拜，更何况这样的英雄还是他父亲。 而在朱祁钰的眼里，朱见济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行为举止都很得体。 而且朱见济的身体非常好，听杭妃说他的力气很大，就像个小牛犊子，一点也没有早逝的迹象。 所以，历史上朱见济三年后突然暴病而死，很大可能是一个阴谋。 这时，吴太后朝着朱见济招了招手，说道：“见济，让你父皇好好歇息一下，快来皇祖奶奶的怀里。” 朱祁钰近日政务繁忙，吴太后不想自己的儿子太受打扰，因此把朱见济叫来她身边。 朱见济朝着朱祁钰作了一礼，然后才跑到吴太后的身边坐下来。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母后，儿臣不累，您莫要太过担忧。” 吴太后呵呵笑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对你着紧一些也是理所应当。” 其实，吴太后早年的经历十分坎坷，宫女出身的她怀了朱祁钰以后，就被宣宗朱瞻基送出宫外。 直到朱瞻基死之前，吴太后才被接到皇宫里面，她的前半生只与朱祁钰相依为命。 对于这个儿子，吴太后的感情可谓是相当深，哪怕朱祁钰性情大变，她也毫无保留地选择支持。 这时，一阵婴儿的哭啼声响起，引得众人将视线集中过去。 只见一个老嬷嬷小心翼翼地捧着固安公主，轻声哄了起来，生怕扰了大家的兴致。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这小家伙的哭声，还挺洪亮有力！” 固安长公主是今年年初生下来，还没到一岁，仍处于牙牙学语的阶段。 对此情形，汪皇后微笑着说道：“陛下，固安她今天一直很安静，不知为何现在会大声哭出来。” 一旁的杭妃轻笑道：“皇后姐姐，也许小公主是得知陛下到来，想要弄点动静出来，引起陛下注意呢。”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露出笑意，朱祁钰则说道：“是嘛，那就让朕好好看一看。” 说罢，朱祁钰伸手从老嬷嬷的手中，把固安公主给抱了过来。 令人觉得神奇的是，固安公主被朱祁钰抱过来，立马停止了哭泣。 她瞪着大眼睛，朝着朱祁钰伸出小手，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 见此情形，众人纷纷面露惊奇，小公主萌萌的样子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唐妃捂住嘴笑道：“看来杭姐姐说得对，小公主果然还是想得到陛下的关注。” 杭妃闻言扬起小脑袋，一副明察秋毫的样子，引得众人轻笑声不断。 对于她们的嬉闹，朱祁钰的心情瞬间变好，就连疲惫的身心也得到了治愈。 朱祁钰看向汪皇后和唐妃，说道：“美麟、云燕，来让朕听听你们肚子里的动静。” 前世当了一辈子的单身狗，朱祁钰这一世好不容易才有了老婆和即将诞生的孩子，因此感到有些好奇。 吴太后闻言笑着说道：“这才三个月，哪有那么快，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还是什么都不懂。” 听到吴太后略带责备的语气，朱祁钰尴尬地笑了笑，他还真是什么也不懂。 随后，朱祁钰解释道：“母后，儿臣觉得哪个皇嗣都很重要，因而确实有些急了。” 对于朱祁钰的话，吴太后也没过于纠结，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心地吃着晚宴。 由于朱祁钰喜欢家宴的氛围，所以永寿宫这边时常会举办家宴。 就在这时，杭妃眉头一皱，偏过头干呕了几下，脸上的表情略有不适。 朱祁钰见状下意识拍了拍她的后背，但很快便想起了一件事情。 与朱祁钰有着相同感觉的不止一人，除了还在干呕的杭妃，其他的人都反应了过来。 约莫两个月前，他们有过相同的经历，那时候唐妃和汪皇后相继怀孕。 杭妃结束干呕以后，刚把头抬起来，便发现其他人都一脸欣喜地看向自己。 下一刻，杭妃也反应过来，她惊喜地说道：“陛下，臣妾这是怀孕了吗？” 对于这样的事，朱祁钰也是十分开心，连忙喊道：“快，宣太医进殿！” 不久后，一位太医被带入宫内，他往杭妃垫上帕子的手搭了一下脉。 随后，太医拱了拱手，说道：“恭喜陛下，杭妃娘娘有喜了！” 听到确切的消息，朱祁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又中一个。 一旁的王诚拱手笑道：“恭贺陛下，又喜得皇子，实乃国家之幸。” 舒良也跟着附和道：“恭贺陛下喜得皇子，大明江山永系，国祚延绵！” 随着王诚和舒良的恭维，永寿宫内响起一阵恭贺声，殿内一片欢腾。 自此，朱祁钰的三个老婆都已经怀孕，他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有成就感。 这时，吴太后突然说道：“我儿，既然她们三人都已经怀孕，那选秀女入宫的事可以着手准备了。” 听到这话，朱祁钰微微一愣，看到汪皇后三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觉得有些不适应。 但对于纳妃一事，朱祁钰并不抗拒，而且后续往外扩张，也需要更多的孩子来管理封地。 朱祁钰点头说道：“就依母后所言，待开春以后，朕便命礼部和内监着手去办。” 对此，吴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杭妃叫到自己的身边，认真地宽慰一番。 今天的晚宴，由于杭妃怀孕的小插曲变得更加喜庆，永寿宫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 第124章 头昏的朱祁钰 永寿宫。 朱祁钰点了下杭妃的鼻子，笑着说道：“贤儿，如今你也怀孕，不用再缠着朕了。” 杭妃闻言脸色一红，低下头说道：“陛下，你又欺负臣妾，臣妾不理你了。” 三位后妃当中，小家碧玉型的杭妃脸皮最薄，只需稍微逗一下，小脸立马会变得通红。 所以，朱祁钰总喜欢逗她，而杭妃的反应也很可爱，总像个小白兔一样慌张。 这时，唐妃也会适时出声调侃道：“杭姐姐，你怎么又在扮演关二爷，脸上红红的。” 唐妃长相艳丽，能歌善舞，由于入宫的时间短，因此还保有一些宫外的随意。 她与杭妃感情极好，平时朱祁钰忙于政事，她俩会一起前往坤宁宫找汪皇后聊天。 对于唐妃的话，杭妃立即回道：“好你个唐妹妹，居然敢言语调戏姐姐，看我家法伺候。” 杭妃起身坐到唐妃的身边，小手往唐妃的腰间摸去，轻轻地挠了起来。 唐妃十分怕痒，她连忙开口求饶道：“杭姐姐，妹妹知错啦，你就饶了我。” 每当两人嬉笑打闹，汪皇后总会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是正宫娘娘，自然要维持好形象。 看着她们打闹，汪皇后嘱咐道：“你们闹归闹，但要注意一下肚子里的皇嗣，别磕着了。” 杭妃小嘴一撅，咬牙说道：“皇后姐姐放心，妹妹定会在注意分寸的同时，给唐妹妹一点教训。” 唐妃闻言彻底慌了，她开口求助道：“皇后姐姐，快救一救妹妹，求您了。” 杭妃虽然性格最内向，但同时也是力气最大的那个，很轻易便镇压住唐妃。 直到此时，吴太后才张嘴说道：“好了，你们两人都是当娘的人，做事情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听到吴太后发话，杭妃和唐妃连忙分开，并且整理起各自的衣服。 吴太后性情温和，小辈们无关紧要的打闹，她并不会出言斥责，反而觉得这样有家的感觉。 汪皇后22岁，杭妃23岁，唐妃刚满18岁，她们都是如花一般的年纪。 吴太后前半生的坎坷经历，让她对儿媳们有了更大的宽容，希望她们能过得好一些。 其实，朱祁钰可以理解吴太后和汪皇后她们彼此之间的感情。 因为朱祁钰在前方浴血奋战、扫清障碍的时候，她们四人便开始相互依靠和扶持。 作为郕王府的旧人，她们一同经历了肃清皇宫、入主后宫，以及永寿宫和仁寿宫的暗中争斗。 在此期间，无数的困难都是四人一起商量解决，她们之间的感情可谓是相当深厚。 所以，朱祁钰有理由相信，后续进宫的嫔妃哪怕再怎么好，也无法融进她们四人的圈子。 想到这，朱祁钰说道：“母后，年后儿臣会下一道圣旨，册封贤儿和云燕为皇贵妃。” “这样的话，她们二人在后宫中的地位，就仅在您和美麟之下。” 听到朱祁钰的话，在场的人微微吃惊，尤其是杭妃和唐妃，她们眼睛瞪得很大。 吴太后笑着说道：“好呀，母后没意见，给贤儿和云燕提点名分也是极好。” 汪皇后同样点头表示认同，她和两女亲如姐妹，当然不会反对。 皇贵妃，地位居于皇后之下，比其余妃嫔要更加尊贵一些。 据史料考究，皇贵妃的名头最初要源自于明宣宗的贵妃孙氏，也就是孙太后。 当时，胡氏被册封为皇后，孙氏为贵妃，依例贵妃只有金册，而没有金宝。 朱瞻基宠爱孙贵妃，破例让她得享像皇后一样的金册金宝，“皇贵妃”一称便由她而始。 此后，皇贵妃享有像皇后一样的金册金宝成为惯例，但孙氏并没正式获得皇贵妃的称号，便已荣登后位。 历史上，第一位正式获得皇贵妃称号的人，恰巧是景泰帝的贵妃唐氏。 自从唐氏获封皇贵妃，这个称号便开始向后流传，一直流传到清末。 按道理来说皇贵妃仅有一人，但由于制度还没形成，朱祁钰便将杭妃和唐妃都封为皇贵妃。 杭妃和唐妃一脸感动地说道：“臣妾定当好好辅佐皇后姐姐，维持后宫秩序，不让陛下操心。” 看着两张感激的小脸，朱祁钰站起身说道：“那说好了，你们可要……” 朱祁钰话还没说完，忽然察觉到一阵晕眩，神情直接晃了晃，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 对于突如其来的意外，在场的人微微一愣，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到朱祁钰的身上。 下一刻，他们赶忙朝着朱祁钰靠近，舒良眼疾手快，将朱祁钰稳稳扶住。 “陛下！” 吴太后、三位后妃和金英等太监都面露担忧之色，纷纷上前关心朱祁钰的情况。 朱祁钰见状，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担心，也许是年末工作累了，休息一下便可。” 对于朱祁钰随意的样子，其他人脸上的担忧丝毫未褪，反而忧色更深。 吴太后脸色焦急，起身说道：“我儿，你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汪皇后附和道：“对啊陛下，要不要让太医看一下，好让臣妾的心能安稳一些。” 杭妃和唐妃也一起说道：“陛下，母后和皇后姐姐说得对，还是让太医瞧一下。” 周围包括金英在内的太监和宫女，他们也一脸关切，都很认同吴太后和汪皇后的说法。 但朱祁钰却摇头说道：“不必这么夸张，朕以后多加注意休息就行了。” 说罢，朱祁钰直接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以后，慢慢地靠在舒良的身上。 汪皇后她们仍然十分担心，坚持要让太医检查一下朱祁钰的身体。 这时，吴太后坐下来说道：“既然我儿觉得无碍，那便多注意休息，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 “不过皇帝身体有恙，家宴便暂且作罢，大家都各自散去，回宫歇息。” 说完，吴太后朝四周吩咐几句，张罗着后续事宜，并柔声安慰着汪皇后三人。 随后，朱祁钰坐上步辇朝乾清宫而去，其余众人也各自散去。 不久之后，一个小太监偷偷溜出永寿宫，快步潜进了仁寿宫。 宫内，听着身边小太监的汇报，孙太后心中涌现出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感。 冷清的仁寿宫仍然灯火通明，刺骨的寒风中吹得殿外的灯笼不断摇曳。 第125章 一曹一徐两张 城郊，某隐秘地点。 徐有贞从小路匆匆赶来，左右张望几下后，用独特的节奏敲着门。 不多时，门内传出一道声音，说道：“谁人前来，所为何事？” 徐有贞咳了一声，回答道：“抓药大夫，前来拿治病救人的药。” 说完这话，徐有贞再度朝周遭看了几眼，然后才等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徐有贞连忙侧身进门，正好看到里面坐着的曹吉祥、张輗和张軏， 曹吉祥招了招手，说道：“徐侍讲，就等你来了，快快落座。” 徐有贞边走边说道：“抱歉，年底公务繁忙，有些事情耽搁了。” 作为翰林院侍讲，徐有贞本身没什么实质性的工作，但由于临近年关，他被征调到户部使用。 因此，徐有贞才来得有些晚，他赶紧坐下来，与身边的张家兄弟点头示意了一下。 这次会议是临时召开，徐有贞和张家兄弟心中颇为好奇，等待曹吉祥的解答。 曹吉祥嘴角一咧，阴恻恻地笑道：“各位，有好消息宣布，下给郕王的药效发作了。” 对于御膳房下药的事情，曹吉祥并没有选择隐瞒，其余三人都知道这件事。 毕竟他们准备一同起事，这是十死无生的举动，因此没必要隐藏任何消息。 听到曹吉祥的话，其余三人的脸上都露出喜色，屋内的氛围瞬间高涨。 对他们来说，朱祁钰给予的压力很大，绝非他们能对抗的存在。 而且朱祁钰是对面的主心骨，甚至可以说是最关键的人物，没有之一。 这道无可匹敌的身影若是一直存在，朱祁镇他们便不敢有任何异动，生怕遭到打压。 只要朱祁钰倒下了，那所有的问题将迎刃而解，他们政变的事情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如今，朱祁钰头昏脑胀，连宫宴都进行不下去，事情终于迎来转机。 按照曹吉祥的说法，未来几天朱祁钰的身体会持续恶化下去，直至奄奄一息。 想到这，张軏开口确认一遍，问道：“曹公公，消息你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吗？” 面对谨慎的张軏，曹吉祥笑着说道：“当然，咱家的人从永寿宫冒死传出消息，确保真眼所见。” 得到曹吉祥的确认，张軏与其余两人眼神交换意见，都轻轻地点了点头。 曹吉祥接着说道：“各位，郕王的身体出问题，咱们接下来的计划可以继续推进了。” 说罢，曹吉祥表示宫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你们各自的成果可以说一下了。 对此，徐有贞率先说道：“我人言微轻，朝堂的事情不好决断。” 听到这番话，曹吉祥眯起双眼，他知道徐有贞这是在索要好处。 曹吉祥对此并不反感，毕竟能来到这里的人，不是为名就是为利。 他们绝不会平白做事，要用利益作为交换，而且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把柄，符合曹吉祥的用人条件。 曹吉祥笑着说道：“徐侍讲，太后已经打点过，你将升任通政使司右通政。” 翰林院侍讲为从五品文官，而通政使司的右通政则位列正四品，官阶上连跳三级。 对于这样的安排，徐有贞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随后，他开口说道：“曹公公，虽然我在朝堂暂时说不上话，但已寻得礼部右侍郎杨善和太常寺卿许彬帮忙。” “他们二人对于皇上的遭遇有些不满，但慑于郕王的威势不敢轻举妄动。” “郕王若是倒下，他们愿意在朝堂为皇上发声，争取更多的利益。” 说罢，徐有贞微微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曹吉祥则微微点起了头。 杨善持节出使，从草原迎回朱祁镇以后，被擢升为礼部右侍郎，正三品官员。 太常寺掌陵庙群祀，身为主官的太常寺卿许彬，同样是正三品官员。 正三品官阶看似不高，但他们却是实打实的大官，身份地位都不低。 太常寺属于明代五寺之一，而礼部右侍郎更是整个礼部排行第三的实权官员。 有了他们帮忙，朱祁镇算是在朝堂重新拥有发言权，能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曹吉祥点头称赞道：“徐通政果然是大才，咱家会禀明皇上，给你记上一功。” 对于曹吉祥的承诺，徐有贞笑容更盛，心里想得都是更加美好的未来。 随后，曹吉祥转头望向张家兄弟，问道：“二位，东宫幼军的事进行得如何？” 比起朝堂的事情，曹吉祥更紧张军队的事宜，因而表情更为慎重。 毕竟要想发动一场成功的政变，士兵是绝对不可缺少的一环，否则一切白谈。 张軏见状汇报道：“曹公公莫急，我和二哥在禁军经营月余，已经成功接管部队。” 张輗亦是开口附和道：“两千东宫幼军尽皆归心，随时可以调用。” 听到这个消息，曹吉祥双眼一亮，他没想到张家兄弟的动作居然如此迅速，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随即，曹吉祥承诺道：“二位，你们做得非常好，此事咱家亦会报给皇上。” “只是你们情况特殊，陛下不好提前封赏，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再重重封赏，到时候爵位和官职一样都不会少。” 作为武勋子弟，张家兄弟实在不好提前给予赏赐，因此曹吉祥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 等到事情圆满结束，再统一进行赏赐，包括他们两人的爵位，以及英国公爵位也会让张辅的儿子继承。 四人又聊了一会，把后续的事情都商量好，并作出相应的安排，之后他们便分批离开据点。 等送走其他人，曹吉祥也起身离开，同时畅想着自己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事情。 …… 南宫。 钱后从仁寿宫出发，并且快步来到南宫之中，只是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见到钱后前来，朱祁镇先是宽慰一番，然后才接过藏在她内衣里的密信。 看到上面所写的信息，朱祁镇欣喜地说道：“实在是太好了，你这个庶子，终归还是斗不过朕。” 朱祁镇烧掉密信，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并将钱后一把拥入怀中。 钱后倚在朱祁镇的胸膛，柔声问道：“皇上，臣妾还是有些害怕，此事当真非做不可吗？” 看着怀里的钱后，朱祁镇咬牙说道：“非做不可，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不是他死就是朕亡！” 说罢，朱祁镇眼中露出一抹恨意，同时还有一股强烈的野心冒了出来。 第126章 十团营不得擅动 午门。 天还没亮，群臣齐聚在午门前等待着宫门开启，一同参与今天的朝会。 人群中，六部尚书和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文队伍站在最前方，他们代表着文官势力的权力巅峰。 按大明制，他们七人均为正二品大员，可是由于受封虚衔，有的人位居从一品。 除了高谷和俞士悦以外，其余皆有授虚衔，且都是朱祁钰亲自下旨册封。 其中，王文获封少傅，于谦获封少保，胡濙和王直获封太子太师，金濂获封太子太保。 这五位大臣里面，王文是朱祁钰的铁杆支持者，金濂也十分拥护朱祁钰的诸多决策。 至于王直、于谦和胡濙三人，他们更是当初行废立之事扶持朱祁钰登基的老臣。 虽然因为性格不同，他们对朱祁钰的态度有差异，但大体上还是偏向于朱祁钰。 趁着大门没开，王文走上前说道：“几位尚书，这天气又冷了几分呀。” 对于王文的搭话，六部尚书都不太想回话，盖因在他们的眼中，王文就是个阿谀奉承之辈。 每当想起王文对朱祁钰的那些吹捧，他们的心中就一阵睥睨，自然不愿意与王文有过多交集。 看到六部尚书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王文的神情有些尴尬，只好闭口等待宫门开启。 不多时，午门的侧门打开，众臣连忙整理自身着装，然后规矩地排好队。 只是迎接大臣们的人，并非是往日的内宫监掌印太监成敬，而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诚。 迎着群臣诧异的目光，王诚淡定地宣布道：“诸位，陛下身体有恙，今日的朝会暂且取消。” 听到这话，众臣目光更加疑惑，纷纷上前询问王诚关于朱祁钰的情况。 “王公公，陛下正值壮年又身强体壮，乃当世绝顶的人物，怎么突然身体有恙。” “对啊，陛下的龙体出了什么事，可否告知一番，好让我等心里有个底。” “确实如此，年末各个衙门公务繁忙，很多事情还需要陛下亲自决断。”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大臣们都面露担忧，朱祁钰是一国之君，他的安危算是国事的范畴。 因此，这些大臣纷纷开口询问，都想搞清楚朱祁钰目前的状况。 面对众臣的询问，王诚抬手压了压，说道：“各位不必担心，陛下并无大碍，休息几天即可。” 对于王诚如此明显地搪塞之词，这些大臣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但同时他们也冷静了下来。 众臣当中，于谦站出来说道：“王监，你这些话怕是不能说服我等，还是如实讲明情况。” 一旁的胡濙瞪眼说道：“就是，你个阉贼老实一点，不然老夫可要动手啦！” 原先对于众臣的询问，王诚还是能抵挡一二，不至于有慌乱的模样。 但面对脾气暴躁的胡濙，他瞬间紧张了起来，连忙谨慎地后退几步，一脸警惕地看向胡濙。 毕竟胡濙真的会动手，对于这种情况，王诚直接叹了一口气，并从袖子里拿出一道圣旨。 随后，王诚一脸无奈地展开圣旨，说道：“圣旨到，请诸位接旨！” 见此情形，大臣们尽皆一愣，随即俯身作礼回道：“臣等，领旨。” 王诚轻咳一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初登大位，不熟政务，故多劳心思，得目眩之疾。” “此乃小疾也，众臣不必忧虑，又临近年关，请诸公务必各行其是，钦此！” 王诚宣读完圣旨，微笑着朝前方点头示意，然后才把圣旨收了回来。 对于今天的事，朱祁钰给出了他的解释，那就是对政事不熟，多耗费时间累着了，休息几天就能好。 还让大臣们不要担心，安分做好各自的工作，他过几天就能回来。 对于这个理由，大臣们虽然仍有疑惑，但圣旨当前，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且皇帝都很好面子，朱祁钰都亲口承认自己不通政事的短处，这个总归做不了假。 这时，王文笑着站出来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等便先回衙门处理事务，等陛下好点再来探望。” 作为朱祁钰的铁杆小弟，王文明显感到自家陛下不愿意被人打扰，所以赶紧站出来解围。 王文左都御史加少傅衔，他的发言相当有分量，其余大臣也只能偃旗息鼓。 至于那几位有能力反驳的大臣，他们也知道不好再反驳什么话，也就暂且作罢。 人群当中，徐有贞眯着双眼，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并朝旁边的许彬和杨善望过去。 三人交换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神里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们也没说什么。 众臣各自散去，年关越来越近，他们要忙着处理繁杂的政务，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 但在后面的两天里，朱祁钰仍然不露面，甚至还拒绝大臣的求见。 就连关系最密切的王文，也不过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乾清宫，连殿门都靠近不了。 如此反常的异样，让大臣们倍感担忧，私下里讨论的次数愈加频繁。 其中，部分勋贵也参与进来，他们打着探寻陛下身体状况的旗号，多次往宫里面跑。 但很快，这些勋贵的行为便被制止住了，杨洪和陈懋两大实权国公带头镇压，他们不敢再捣乱。 只是对于朱祁钰的异样，私底下的议论声愈加激烈，有的人更是在公开场合讨论起来。 徐有贞趁机跳出来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陛下身体抱恙，那总得选一个人出来，代理陛下暂领朝政。” “而且我认为，此时的情况有些紧急，十团营也应该派出去镇守边关，以防外敌入侵！” 对于徐有贞的话，部分大臣和勋贵都表示认同，觉得他说的话很对。 但这些言论立马引起反对，王文、于谦和石亨都非常生气，他们站出来指责徐有贞。 于谦一脸正气，直言道：“简直一派胡言，陛下不过偶染小病，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王文怒气冲冲，指着徐有贞说道：“妖言惑众，再敢胡言乱语，我打碎你的狗牙！” 石亨快步来到徐有贞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喊道：“十团营乃天子禁军，岂是你这狗东西能乱说的。” 石亨一脸怒气，吓得徐有贞浑身发抖，最后还是几位尚书把他保了下来。 作为百官之首，王直拍板道：“十团营不得擅动，切莫再议论了。” 徐有贞不过是正四品右通政，被一群大官轮番警告，他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第127章 山雨欲来 时间来到第四天，大臣们已经三天多没见过朱祁钰，心中的担忧越来越严重了。 而在今天，这些大臣还探听到一则消息，皇宫里传来最新情况，乾清宫已经完全封闭了。 情况来得很急，据说拒绝一切探视，就连坤宁宫和永寿宫都不允许随意进出。 对于这种情况，大臣们瞬间就炸了，一个个内心愈发焦急起来。 这些大臣纷纷来到午门，想要请见朱祁钰，哪怕是听一听声音也好。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请求都被王诚直接拒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王诚一脸严峻，沉声说道：“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乾清宫，各位请回。” 与前几日不同，今天的王诚有些不近人情，大臣们还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 但没见到朱祁钰，这些大臣哪里肯就此罢休，他们可不想轻易离开。 “王公公，我等今日一定要见到陛下，否则如何放得下心来。” “就是，陛下如今情况未明，你却让我们离开，绝无可能！” 面对王诚的阻拦，大臣们不肯退让，纷纷朝前方走了几步，想要进入宫内。 见此情形，周围的禁军侍卫连忙上前阻拦，将大臣们隔绝开来。 王诚铁青着脸，大声喊道：“尔等擅闯皇宫，这是要造反吗？”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不理智的大臣顿时停下手脚，同时也冷静了下来。 这些大臣一心想要知道朱祁钰的安危，却忘了他们此刻的行为有多么不妥当。 念及于此，大臣们也不再冲撞皇宫，可他们却仍然不愿意离开。 双方相持之际，六部尚书和左都御史王文联袂前来，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看着守卫宫门的王诚，七位大臣各有思考，他们分开众臣，来到最前方与王诚相对而立。 王直率先说道：“王公公，陛下的安危乃国事，我们都有权知道，绝非是你能隐瞒。” 金濂难得开口说道：“确实如此，陛下说过要亲自检查户部账目，不如就让我一人前去觐见。” 于谦眉头紧皱，说道：“无论何种情况，还请王监给个说法，好让我等商量个对策。” 按道理来说，三位尚书接连发表言论，其中的分量相当重，王诚不可能无视。 然而，王诚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吩咐，谢绝一切探视，咱家按令行事。” 眼见王诚态度依旧如此强硬，胡濙顿时炸了，说道：“好你个阉贼，顾左右而言他，莫非是在假传圣旨。” 胡濙脾气暴躁，不屑与太监有过多的交流，他直接出声怒斥，想要吓倒王诚。 按照以往的情况，胡濙一旦生气指责，王诚便会就此退缩，并照着胡濙说的去办。 但现在，王诚依旧表情坚定地守在宫门前，并未后退半步。 王诚冷着脸说道：“咱家乃陛下近侍，一切都以陛下吩咐为重。” “你……” 眼看王诚油盐不进，胡濙用手指着王诚，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看到胡濙都无法奏效，这些大臣心中越加觉得不妙，他们想再度冲击皇宫。 为了有个正当理由，众臣纷纷喊道：“我等为国事请见陛下，万分着急！” 说罢，大臣们纷纷上前，想要冲破禁卫的阻拦，闯进皇宫里面。 但下一刻，一帮着装明显不同的禁军侍卫涌了过来，将大臣们彻底拦下。 人群中，舒良当先一步，走过来说道：“尔等竟然擅闯皇宫，不怕陛下责罚吗？” 作为御马监掌印太监，舒良掌管禁军四卫，手中握有超过两万人的部队。 舒良来到王诚身边，轻声说道：“王诚，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 看着身旁的舒良，王诚冷哼一声道：“要你管，即便你这家伙不来，我也有把握处理此事。” 说罢，王诚大手一挥，远处有一支部队快步赶来，他们正是东厂的番子。 作为东厂的督主，王诚手中也有人手，只是不如舒良的御马监人数多。 看到东厂和御马监的队伍前来阻拦，这帮文官霎时间没了法子，不知如何是好。 王文见状背着手往后走，说道：“我就说别来，陛下肯定有他的考量，咱们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 此言一出，正好给这些大臣一个台阶，他们甩了一下袖子，便往后退去。 当晚，乾清宫里传出一道密令，亲卫营的将士冒着大雪全体出动镇守关隘，以此来防备外敌。 其实这只是象征性的措施，关外大雪纷飞，草原人也无力进攻大明。 但同时也传递出一个明显的讯号，那就是朱祁钰的情况肯定不是很好。 由于朱祁钰辍朝数日，乾清宫又处于封闭状态，一时间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开始有各自的盘算。 他们当中，一部分人坚定地支持朱祁钰，毕竟新皇帝的能力有目共睹，可以说是天生的帝王。 从登基开始，仅用几天便完全掌控朝堂，再加上后续对敌瓦剌，立下不世的战功。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众人展示，他朱祁钰有大帝之姿，甚至直追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 因此，这些大臣打出了鲜明的旗号，果断地选择拥护朱祁钰，尤其以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文最为积极。 朝廷这么大，也不缺乏野心家，他们并非朱祁钰上位的既得利益者，所以都有了别样的心思。 原先在朱祁钰的威慑下，南宫即便不设任何阻碍，也没有人敢前去拜访。 但现在朱祁钰的情况不明，不少人都带着礼品，前去拜访太上皇朱祁镇。 刚开始时，拜访的人数还不多，也就徐有贞、许彬和杨善作为第一批拜访者。 当晚，南宫之中灯火通明，他们与朱祁镇一直畅谈到深夜。 由于宵禁的限制，三人甚至还在南宫住了下来，一直到第二天才回到家中。 对于这样的情况，乾清宫那边居然没有任何表示，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了这样的先例，拜访的人数才逐渐增多，南宫成为近几日最热闹的地方。 但是，更多的大臣选择观望，对于朱祁钰和朱祁镇，他们不站队任何一方。 自从朱祁钰闭门不见，朝堂开始分裂成三个派系，大明朝的未来变得扑朔迷离，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 第128章 司马昭之心 后宫。 仁寿宫的殿门大开，以前冷清的氛围渐渐回暖，孙太后也变得活跃起来。 她走出仁寿宫，并在皇宫内各个宫殿之间游走，联络起往日的旧臣。 宣德三年，明宣宗废胡皇后，改立孙贵妃为皇后，孙氏便是名义上的后宫之主。 由于在孙氏之上，还有她的婆婆明仁宗皇后张氏，因此孙氏并不是后宫的实际掌权人。 张氏的能力极其出众，历经六朝辅佐三代帝王，并且缔造盛世。 同时张氏内外兼修，对内统御后宫从不出错，对外宣宗去世后辅政不摄政，把大明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以这么说，如果张氏还活着，那土木堡之变就绝对不会发生。 然而天有不测之风云，正统七年十月，张氏崩逝于皇宫之中。 自此，朱祁镇和宦官王振身上的枷锁脱落，孙太后也顺理成章开始统御后宫。 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孙太后把后宫经营成铁板一块，宫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受过她的恩惠。 整肃皇宫那一晚，朱祁钰杀了很多人，以至于那夜的暴雨，都没冲刷干净地上的血迹。 最后，还是王诚带着上千太监和宫女一起清洗，才把皇宫的地洗干净。 可即便如此，那也不可能杀掉所有人，大部分的太监和宫女都活了下来。 皇宫最知冷暖，也不乏见风使舵之辈，真正忠心如一的人极为稀缺。 朱祁钰强势的时候，这些人对新皇帝十分恭敬，也对吴太后和汪皇后三人万分恭顺。 此刻，朱祁钰生死不明，乾清宫又被封闭起来，部分太监宫女有了别样的心思。 看到在宫中走动的孙太后，他们笑脸相迎，主动对孙太后嘘寒问暖起来。 对于这些人，孙太后自然是来者不拒，仁寿宫闭门谢客三个多月，她失去了太多东西。 以前，孙太后在后宫说一不二，没有人敢出言反对，哪怕是自己的皇帝儿子也得乖乖听话。 但自从心腹被朱祁钰砍掉，孙太后便困在仁寿宫里，她的话只要一出仁寿宫便没人理会。 可如今，事情再次发生变化，孙太后心中那道挥之不去的梦魇倒下了。 想到这，孙太后畅快地说道：“那个庶子，他还是太稚嫩，太小看宫廷争斗了。” 一旁的曹吉祥连忙说道：“太后英明，郕王若是就此倒下，那一切如同秋风扫落叶。” 孙太后轻蔑一笑，说道：“自当如此，除去那个庶子以外，其他几人更是不堪。” 说罢，孙太后再度轻笑出声，神情间充满不屑，只是她笑到一半，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 盖因在孙太后的正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此人正是朱祁钰的生母吴太后。 吴太后脸色紧绷，看过去的眼神颇为凌厉，目光紧紧地锁在孙太后的身上。 看到吴太后神情肃穆的样子，孙太后双手抱臂，脸上睥睨之态溢于言表。 随后，孙太后出言贬低道：“不过一介宫女出身，也配与哀家共尊太后之位，跟你那快死的儿子一样废物。” 孙太后自小养在宫中，与明宣宗朱瞻基是青梅竹马，成年后备受丈夫宠爱，甚至还为了她废掉胡皇后。 吴太后的情况则大不相同，她是朱瞻基皇太孙时期，养在东宫的侍女。 宣宗对吴太后并不喜欢，即便为丈夫生了儿子，她也不被承认，一直都养在宫外。 直到朱瞻基临死之前，吴太后和朱祁钰才被允许接回宫中，承认他们的身份。 也许对朱瞻基来说，比起宠爱，他对吴太后和朱祁钰更多的是愧疚和亏欠。 两相比较之下，孙太后的优越感自然而生，这令她更加看不起吴太后。 吴太后眉头一皱，说道：“配不配你说了不算，还有再敢乱说本宫的儿子，本宫跟你没完！” 三个月的时间里，吴太后成长了许多，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吴贤妃。 听到吴太后的警告，孙太后脸色一变，她不敢相信以前那位处处忍让的宫女，竟然敢出言顶撞自己。 孙太后心中一恼，指着吴太后说道：“吴妙可，你个低贱的宫女，竟敢跟哀家这般说话，找死！” 孙太后气得胸膛不断起伏，她愤怒地瞪大眼睛，想要以势逼迫吴太后服软。 但吴太后并未退却，反而上前一步说道：“孙若微，后宫已经不是你说了算，本宫可不怕你的威胁。” 此言一出，孙太后神情一窒，随后心中更加恼怒，对吴太后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双方针锋相对，并且互不相让，场面瞬间凝固住，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度。 就在这时，远处一队侍卫快速赶来，为首的人正是御马监掌印太监舒良。 随着舒良的加入，局势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他坚定地站在吴太后的后方。 见此情形，孙太后心中纵然有万般不甘，却也只能暂且退让。 …… 南宫。 前来拜访朱祁镇的人渐渐增多，他们当中有芝麻绿豆的小官，也有位列三品的大员。 对于这些大臣，朱祁镇来者不拒，无论官阶大小，他都亲自去接待。 从瓦剌回来后，朱祁镇学会了忍气吞声和权衡利弊，不再像以前那般看轻低阶官员。 毕竟此刻情况特殊，朱祁镇迫切需要更多的力量，好助力他完成夺权。 当然了，关于夺权政变的事情，朱祁镇只会向核心人员透露，其他人还是有所保留。 远处，看着南宫络绎不绝的场景，东厂提督王诚和左都御史王文冷眼旁观，同时面露不屑。 王文轻蔑一笑，说道：“陛下还没出什么事，这些家伙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改换门庭了。” 王诚面露睥睨，说道：“这些家伙倒是其次，关键是南宫那位，那可真是急得不行呀！” 王文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哼，司马昭之心，这位的心里还是存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王诚对此并不意外，说道：“此事陛下早已料到，烦请王都御史在朝堂上多帮衬一下，压制这帮倒戈者。” 王文闻言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定当尽力周旋，不负陛下所托。” 说罢，王文嫌弃地看了一眼王诚，然后往另外一侧迈了几步，拉开与王诚之间的距离。 第129章 陛下，病倒了 第二日，今天是乾清宫封闭宫门的第五天，同时距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间。 比起前面几天，今天的气氛更加凝重，因为宫里面又传出了一则新消息。 陛下，病倒了！ 这则消息如同飓风一般，席卷整个大明朝，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此事非同寻常，因为按照先前的说法，朱祁钰不过是劳累过度，需要休息几日罢了。 但如今，宫里突然传出朱祁钰患病的消息，这样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一般来说，皇帝的身体状况非同小可，如果只是寻常小病，治疗顺利或许不会对外公布。 可乾清宫行为异常，先是选择封闭宫门，好几日都没有传出消息，仿佛在掩盖什么。 而今天，突然又传出朱祁钰患病的消息，那极有可能是得了非常厉害的重病，搞不好还接近垂危的状态。 就在这个消息不久后，又有一则新的消息传来，吴太后和三位后妃前往乾清宫求见，仍不得入。 此消息一出，情况瞬间变得不一样了，就连朱祁钰最亲近的人都不能探视，那显然不是个好迹象。 结合这两则消息，朝中众臣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新皇帝将命不久矣。 这个结论十分经得住推敲，不少大臣被它影响，内心开始蠢蠢欲动。 先前这些大臣尚在观望，但现在他们当中有部分人，开始前往南宫拜访朱祁镇。 一时间，去南宫的人数再度增加，朱祁镇成为最忙碌的人，每天应酬不断。 对于这种情况，朱祁镇乐在其中，他仿佛找到丢失的尊严，重新拥有群臣的爱戴。 都察院内部。 王文怒气冲冲，他扯着一个官员的衣领，将那名官员拖到都察院的正门大厅。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都察院所有的御史，众人纷纷前来查看情况。 眼看人群逐渐齐聚，王文怒声说道：“临近年关，都察院事务繁忙，周御史居然有时间去南宫，好得很呀！” 说罢，王文抬脚一踹，将周御史狠狠地踹翻在地，他的脸上余怒未消，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昨日，王文才与王诚在南宫冷眼旁观，当时他还拍着胸脯说都察院定然不会有人犯错。 没想到不到半天的时间，王文便揪出一个对自己阳奉阴违的内鬼出来。 想到这里，王文的怒气更盛，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周御史已经死好几百遍了。 看着面前愤怒的王文，周御史浑身瑟瑟发抖，不敢有半分反驳之意。 都察院的御史对外十分强硬，毕竟他们有风闻奏事的权力，不分大小可以参任何官员。 但在内部，这个权力显然没什么用，尤其他面对的还是自己的主官，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周御史稳住心神，怯生生地说道：“下官一时糊涂，还望大人恕罪。” 既然被抓到把柄，那么狡辩没有任何用处，周御史连忙张嘴求饶，以求得王文的原谅。 毕竟他的官帽还握在人家的手里，御史是清流官，本身油水就很少，如果再丢了工作，那生计都成问题。 在此刻，比起改变自己的前途，周御史更关心现在还能不能继续当官。 王文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周御史，既然我昨日的话你没听清楚，那便去了官帽。” 听到这话，周御史猛地一惊，连忙求饶道：“大人，属下被猪油蒙了心，还请饶我一次。” “拖下去！” “大人，放过我！” 眼看着周御史被摘掉官帽，然后狼狈地拖出去，其余官员神情一凛，不敢多言。 王文环视一周，说道：“我再说一次，都察院不养偷奸耍滑之辈，还望大家安分守己。” “如果谁再敢乱跑，那就先把官位扔下，别让我像刚才那样做得这般难看。” 面对王文威胁的话语，在场的御史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纷纷点头示意。 与都察院不同，其余各衙门没那么严格，他们当中有不少官员都动身前往南宫。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甚至有的大臣另辟蹊径，让自己的夫人前去后宫拜访孙太后。 皇宫的形势反转极快，前几日小年夜还热闹非凡的永寿宫，如今有些冷寂。 而那天冷清的仁寿宫，却反而成为热门地点，宫里头恭贺声不断。 自从朱祁钰病倒的消息传了出来，各方官员选择重新站队，大明的局势开始变幻莫测起来。 …… 乾清宫。 王诚一脸忐忑地走进殿内，来到床前说道：“陛下，太后和其余几位娘娘都走了。” “不过，您真的不打算见她们一面，几位娘娘可是身怀六甲，太后娘娘更是上了年纪。” 听到这番话，身旁的龙床没有任何动静，但旁边的舒良却皱了皱眉头。 他对着王诚说道：“你懂什么，如今正值紧要关头，让几位娘娘进来，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王诚冷哼一声，说道：“你一直忙着外朝的事，与娘娘们相处的时间不多，自然不会懂这些事。” 舒良闻言板起脸，说道：“我不懂，娘娘们平日出行的安危谁负责，靠你东厂那些番子吗？” 王诚毫不相让，回怼道：“我东厂的人怎么就守护不住娘娘们，舒良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舒良也不惯着，立马回道：“守护个屁，你手底下那些人屈打成招厉害，守护娘娘们简直痴人说梦。” 王诚顿时急了，他咬牙说道：“舒良，你……” 眼看着王诚和舒良要吵起来，一声咳嗽突然响起，吓得两人赶紧俯首作礼。 王诚低头请罪，说道：“臣有些口不择言，还请陛下降罪。” 舒良俯首低头认错，开口说道：“臣有罪，请陛下重重责罚！” 两人看向龙床的方向，得到指示后俯身再拜，舒良则从袖口处拿出一道奏折。 随后，他展开奏折说道：“禀陛下，近几日去往南宫的人数并不少，文臣武勋都有。” “臣日夜不继，对他们进行一一排查辨认，并已全部记录在案。” “其中，以徐有贞、杨善、许彬和张家兄弟五人最为频繁，其他人大多都只去过一次。” 随后，舒良将名单上的大臣统统念一遍，同时还说明他们去拜访时所携带的礼品情况。 听到舒良的汇报，龙床上响起一道声音，说道：“哎，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呀！” 第130章 混乱的局面 京师。 朝会已经数日未曾开启，考核三品以上大臣的召见早已没了下文。 临近年关，很多事情都需要皇帝进行决断，一时之间朝中再度传出其他声音。 由于朱祁钰多日不临朝，被打压的宗室和部分勋贵有些坐不住了。 自从朱祁钰上位以后，他们的日子便过得很艰难，所处的位置也十分尴尬。 按照以往的惯例，新皇帝登基会趁势封赏一批人，以此培养出新的班底，朱祁钰也确实这样做了。 在文官势力里面，最上层的大七卿均倾向于朱祁钰，自他们而下，无数官员也都会依附过去。 武勋阶层方面，朱祁钰并未忽视他们，爵位大批发那一天，大量的勋贵得到了封爵和承爵。 但是，朱祁钰的恩泽不可能覆盖所有人，让每一个人都得到赏赐。 部分勋贵从一开始的兴奋不已，到后来的疑惑不解，最后变得心灰意冷。 又等了半个多月，这些勋贵才最终确认自己不在新皇帝的赏赐名单上。 作为武勋阶层，他们的晋升途径很有限，除了用军功堆出来，只剩下当朝皇帝的看重。 与英勇善战的父辈不同，这些勋贵子弟大多都不通战事，只会贪图享乐、纵情声色。 因此，皇帝的封赏便成为他们唯一的晋升路径，能维持富裕生活的最后出路。 但现在这条路断了，这些勋贵子弟顿感绝望，朱祁钰正值鼎盛时期，他们的未来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与这些勋贵相比，大明宗室的情况更加不堪，别说是封赏，朱祁钰甚至不愿意搭理他们。 登基近四个月的时间里，朱祁钰从不提及朱氏皇族，颁布的政策和律令也与宗室无关。 正因为朱祁钰的态度，宗室那边才会让大宗正朱瞻墡写密信给朱祁镇。 并在密信中言明，太上皇的地位要高于皇帝，好让朱祁镇能为他们争取多一些利益。 关于宗室的问题，其实王诚曾问过朱祁钰，说道：“陛下，那帮宗室您真要弃之不用吗？” 朱祁钰冷笑一声，回道：“这群宗室宁愿立朕那个两岁的侄子，也要反对朕上位登基。” “究其原因，不就是因为朕是庶子出身，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既然这些家伙不敬朕，那朕又何须理会，再说他们不过是一群饭桶，毫无拉拢的价值和意义。” 就这样，朱祁钰与这些宗室背道而驰，他们只能转头选择被俘虏的朱祁镇。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超这些宗室理解的范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了十几年皇帝的朱祁镇被无情镇压，朱祁钰仍然是朝堂中说一不二的存在。 从那以后，宗室的状况变得更差了，大宗正朱瞻墡甚至遭到亲卫营的正面打压。 朱祁钰出生于宣德三年，如今满打满算不过21岁，不出意外的话，他能在皇位上坐很久。 对于这样的情况，宗室和部分勋贵都绝望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可令他们意外的是，强大无比的朱祁钰居然病倒了，就连乾清宫都封闭起来。 听到这则消息，这些宗室和勋贵都畅快大笑，纷纷感叹天无绝人之路。 外朝，由英国公府的张輗和张軏两兄弟带头，一帮勋贵旗帜鲜明地倒向皇太子朱见深。 他们当中，有人高呼口号“皇太子机敏过人，理应上位监国，稳固国本”。 这个举动立马引得大明宗室关注，这些朱家王爷也跟着跳出来支持。 就这样，这个只有两岁的孩子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并且拥有无数的支持者。 城郊，某隐秘地点。 曹吉祥、徐有贞、张輗和张軏齐聚一堂，商议着这些日子的一些决策。 张輗一脸不解，问道：“徐通政，我等不是要与皇上共举大事，为何还要去拥护太子殿下？” 随着张輗发出疑问，其余两人都转头看向徐有贞，想让他解释一下原因。 徐有贞见状微微一笑，反问道：“各位，郕王治下的朝堂，形势如何？” 听到这话，其余三人微微一愣，随后他们低头思索了一小会。 半晌，张軏抬头说道：“郕王蛮横无理，但统治手段颇高，大明朝堂被他经营成铁板一块。” 虽然不想承认，但朱祁钰能力确实强，大七卿都是他的人，武勋里也得到不少实权国公爷和侯爷的支持。 所以，朱祁钰身体尚且健康的时候，他们是一点歪心思都不敢动。 徐有贞点头说道：“对啊，如今朝中铁板一块，我等若是贸然支持皇上，怕是会遭到反对。” “但太子殿下则不同，皇帝若是身体抱恙，太子出面监国，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有人反对，那过错便在郕王那边，我等反而占据大义。” “太子是皇上的亲儿子，两人本属一体，有了太子在前方迷惑，皇上复辟之事将更加隐秘。”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纷纷震惊地望向徐有贞，脸上还带着一些赞许。 原来，这一切都是徐有贞的权宜之计，他把朱见深推在前面，以此掩盖朱祁镇要复辟的真实动作。 虽说朱祁钰的能力很强，但皇太子毕竟还是朱见深，帝系根本来不及转移过去。 如果朱祁钰出现意外，那未来不论是朱祁镇复辟，亦或者是朱见深登基，帝位都是朱祁镇那一脉的人。 曹吉祥双眼一亮，说道：“这个举措还能引来宗室的支持，简直是一石二鸟之策，妙哉！” 直到现在，张家兄弟也明白过来，他们看向徐有贞的眼神有些复杂，害怕这家伙会抢自己的功劳。 但两人转念一想，他们负责举兵起事，与徐有贞负责的事情有本质性的差异，故此才放下心来。 更何况执行这项计划的人，只能是张輗和张軏这样的勋贵子弟。 随着张家兄弟和一帮勋贵子弟带头，大明宗室共同参与其中，皇太子朱见深监国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 与此同时，乾清宫仍然没有任何回应，仿佛让人觉得朱祁钰身处险境，无暇顾及外面的变故。 第131章 深得人心朱祁钰 次日，今天是乾清宫封闭宫门的第六天，同时距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间。 “上朝！” 随着内官监太监成敬高声呼喊，以及小黄门的附和，朝会再次召开了。 今天的朝会非常特殊，因为这是一场没有皇帝参与的朝会，亘古未有。 原先听到朱祁钰召开朝会，不少大臣高兴不已，以为自家陛下的病已经好了。 但是群臣迈过金水桥，进入奉天门以后，望着上方空空如也的龙椅，大臣们集体愣住了。 一时间，所有的大臣都有些不明所以，大殿下方传来阵阵议论声。 半晌，身为百官之首的王直上前问道：“王公公，朝会都快要开始了，陛下如今在何处？” 随着王直的询问，在场的大臣都将目光都聚在王诚的身上，想让他给个解释。 王诚见状站出来说道：“陛下的身体虽未痊愈，但是情况已然好转，只是还未能上朝。” 听到解释，底下的大臣们心思各异，不少大臣都面露喜色，他们还是乐意看到朱祁钰的情况好转过来。 但徐有贞等人则面色铁青，朱祁钰若是身体痊愈，那他们将会面临清算。 因此，徐有贞的心情有些迫切，他想要知道朱祁钰此刻的具体情况。 而其他大臣则不同，虽然也担心朱祁钰的身体状况，但同时也想知道今天朝会召开的目的。 于谦上前几步，说道：“王监，既然陛下并未痊愈，那为何要召我等上朝呢？” 迎着群臣的目光，王诚回答道：“陛下虽未痊愈，但是临近年关，国事不能因此荒废。” 说罢，王诚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众臣见状连忙俯首作礼，等待圣旨宣读。 王诚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偶染疾病，幸得上天庇佑已有好转，年后即可恢复过来。” “然而国事不可废，王直、胡濙历经数朝，是老成持重之辈，故此特将朝政托付于二人。” “又有于谦、王文两位大臣公正无私，特命两人共同协助管理朝政，钦此！” 念完圣旨，王诚快步走下大殿，并将圣旨递到王直的手上。 王直恭敬地接过圣旨，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没想到朱祁钰竟会将这样的重任委托给他。 毕竟在王直的眼里，他没有王文那般亲近朱祁钰，能力上也不如于谦。 关于这一点，朱祁钰也曾想过，但最终还是决定将朝政交给王胡两位老臣。 王直老成稳重，做事四平八稳，用他来暂管朝政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小失误。 而另一位老臣胡濙，则是因为其经验丰富，他从宣德元年便担任礼部尚书，到如今已经有24年。 作为历经数朝的老臣，再加上又是宣宗朱瞻基的托孤五大臣，朱祁钰对他委以重任，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王文和于谦，一个是自己的铁杆小弟，必须得把自己人安插进去。 另一个则是公正无私的于少保，同时他又是这群大臣中能力最出众的那位。 有了这四个人，即便在缺少朱祁钰的情况下，大明的朝政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群臣之中，徐有贞听到圣旨以后，整个人慌乱不已，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与其他人不同，徐有贞捕捉到一个重点，那便是朱祁钰年后就能恢复过来。 按照早先商定的计划，宗室和勋贵会慢慢推太子朱见深上位监国。 届时重新夺回后宫掌控权的孙太后，会通过票拟批红的机制，再把控朝堂和政事。 待朱祁钰病情恶化到无法抑制的地步，朱祁镇就会趁机发动政变，夺回皇位和大明江山。 这个过程时间有点久，可能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需徐徐图之。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不知道朱祁钰的身体是如何恢复过来。 但既然传出消息，那实际情况也许会更糟，毕竟朱祁钰已经有颁布新命令的能力了。 想到这，徐有贞连忙站出来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如让太子朱见深监国，这样更为合理。” 听到这话，大臣们纷纷将目光望向徐有贞，部分大臣眉头紧皱，脸色不悦。 王文闻言大怒，质问道：“大胆，徐有贞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敢质疑陛下的决定，是要造反吗？” 于谦紧绷着脸，出言说道：“陛下不过偶染小病，不至于这般小题大做，慎言！” 在他俩的身边，王直和胡濙的脸色也很差，他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通政，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金濂自然选择支持朱祁钰的决定，俞士悦和高谷虽然不明显，但他们也偏向朱祁钰。 这个时期的内阁初具影响力，但内阁地位远不如六部尚书。 夺门之变发生后，李贤二度入阁，明英宗朱祁镇命其“掌文渊阁事”，加少保吏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 从此，李贤在内阁地位独尊，英宗朱祁镇凡军国大事皆与他商议。 而群臣也都尊称李贤为首辅，这才让他成为明朝历史上第一个正式的内阁首辅。 看着面前强势的大七卿，徐有贞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咬牙退回队列当中。 随后，朝会继续进行，各部官员开始出班奏事，四位大臣则当场进行处理。 有了王直和胡濙的决策，再加上王文和于谦从旁协助，累积多日的政事得到了较大缓解。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成敬一声呐喊，大臣们俯首行礼，然后按次序退出大殿，朝会到此结束。 …… 南宫。 在夜色的衬托下，朱祁镇显得有些亢奋，他望向面前的两位禁军千总，以及身旁的张家兄弟。 朱祁镇咧嘴笑了笑，说道：“尔等是东宫幼军时期的老人，朕不会亏待你们。” “只要你们听从两位张将军的话，将手中的部队交给他们，事成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听到朱祁镇极具诱惑力的话语，两位千总呼吸急促，一脸兴奋之色。 随后，他们二人齐声说道：“愿为陛下效力，我等麾下部队皆为自己人，可随时调动。” 对于发动政变的事情，两千人完全足够了，如果再多的话，很容易露馅。 原本的历史中，景泰八年那场夺门之变，拥护朱祁镇的部队也仅有千余人。 今天早朝结束，徐有贞传来一则消息，朱祁钰的情况有所好转，计划必须提前执行。 对此，朱祁镇表示早就已经等不及了，所以他才在今夜临时接见两位禁军千总。 等明天部队交接完毕，就可以趁机发动政变，届时朱祁镇便能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到这，朱祁镇的野心疯狂生长，他开始期待明晚的行动了。 第132章 生母与嫡母 后宫。 仁寿宫内，看着手中的密信，孙太后的神情有些激动，甚至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母后，儿臣将于今夜亥时发动兵变，把那个庶子赶下皇位，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只是那个庶子阴险狡诈，儿臣唯恐他提前痊愈，还望母后带人前去试探一番。” 孙太后念完手中的密信，双手用力将信捏作一团，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纠结。 自己的儿子发动政变，孙太后本应感到高兴才对，如果成功的话，她又会重新掌管后宫。 但是，朱祁镇在密信中让她去乾清宫试探，这件事却令孙太后犯了难。 盖因整肃皇宫那一夜，朱祁钰给孙太后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每次想起这件事，她都会止不住地发抖。 哪怕朱祁钰躺在床上，孙太后也不愿意面对他，甚至不敢靠近。 但最终孙太后还是咬紧牙关，吩咐道：“曹吉祥，去找一些侍卫，随哀家前往乾清宫，一定要快！” 曹吉祥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回道：“遵命，臣这就去准备。” 看着动身离开的曹吉祥，孙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仿佛下定了某些决心的样子。 比起对朱祁钰的恐惧，孙太后更害怕一辈子窝在仁寿宫里面，任由那个庶子和卑贱的宫女摆布。 孙太后将手中的密信点燃，看着它一点点烧成灰烬，脸上满是凶戾之色。 如今正值早朝，同时也是宫廷侍卫换防的时间，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仁寿宫外，孙太后快步往前走，身后跟着曹吉祥和三十几名宫廷侍卫。 这群侍卫并非朱祁钰重新换掉的侍卫，而是这几日曹吉祥偷偷安插进来的自己人。 他们虽然隶属禁军，但却是朱祁镇太子时期麾下所属的东宫幼军。 这些侍卫对朱祁镇有着绝对的忠诚，也是他今夜发动兵变的底气所在。 乾清宫。 趁着侍卫换防，宫内守备力量薄弱，孙太后提着宫裙快步推开宫门。 在她的身后，一同前来的侍卫在前方开路，想要趁机闯进大殿之内。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仍在留守乾清宫的侍卫赶忙上前阻拦，死死抵住来犯的孙太后。 为首的侍卫厉声喝道：“此乃陛下寝宫，任何人不得擅闯，令尔等速速退去，否则格杀勿论！” 孙太后冷哼一声，指着他说道：“大胆，哀家乃皇帝的嫡母，你这小小的侍卫也敢阻拦？” 侍卫首领闻言脸色一变，但却反驳道：“乾清宫正处封闭状态，无诏不得入内，速速退之！” 听到这番话，孙太后眉毛倒竖，气得咬牙切齿，就连面容都有些扭曲。 三个月以前，她还是后宫中说一不二的存在，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但现在一个普通的宫廷侍卫，也敢对她这个嫡母太后加以阻拦。 想到这里，孙太后不再有任何犹豫，她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迅速上前围住了留守的侍卫。 眼见这些侍卫被控制住，孙太后露出一丝微笑，想要带人闯进大殿，检查朱祁钰的状况。 然而，一道声音打断了孙太后的动作，说道：“孙若微，你给本宫住手，休得打扰我儿静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月华门之外有许多道身影快步走进来，为首的人正是朱祁钰生母吴太后。 孙太后见状脸色微变，心中暗道不好，她没想到这个卑贱的宫女居然来得这么快。 上次的交锋中，吴太后展示出强势的一面，再加上宫中的权力已经彻底转移，孙太后只能暂且后退。 但孙太后也不是无能之辈，宣宗时期她就有过参议政事的经历。 况且，孙太后还跟在张太皇太后身边学过处理政事，虽说张太皇太后更喜欢贤惠的胡氏。 这让孙太后十分妒忌，就在张太皇太后逝世一年后，这位无过被废的胡皇后也跟着去世了。 对于宫斗，孙太后自认为她比宫女出身的吴太后要厉害得多。 况且，孙太后还有一个绝对的优势，那便是嫡母的身份，她是明宣宗朱瞻基的正妻皇后，法理上占据大义。 朱祁钰身体好的时候，她迫于朱祁钰的威势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但如今乾清宫封闭，哪怕是吴太后都不允许随意进出其中，局势早已反转过来。 两位太后再次针锋相对，谁也不会让谁，都想为自己的儿子做一点事。 看着拦在面前的吴太后，孙太后不屑地说道：“吴妙可，你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哀家是皇帝的嫡母，只要这个身份存在，宗室、勋贵和大臣们都会源源不断地投靠过来。” “那个庶子没倒下之前，哀家或许还有所顾忌，现在你拿什么跟我比！” 说罢，孙太后大袖一挥，她身后的侍卫拔出长刀，作势要冲击乾清宫。 吴太后并不慌张，她从容地说道：“孙若微，江山是朱家的，现在是本宫的儿子坐在皇位上。” “作为祁钰的生母，在他身体不便的日子里，本宫一定会帮他守好这座江山。” 话音刚落，日精门、月华门、龙光门、凤彩门，以及正面的乾清门涌入大量的侍卫。 这群侍卫大概有七八百人，他们将孙太后团团围住，不留一点空隙。 面对这样的状况，孙太后的脸色瞬间僵住，她惊讶地看向不远处的吴太后。 吴太后冷冷一笑，她不会再犯上次那样的错误，作为后宫实际的掌权人，她早就在乾清宫周围加派好人手。 舒良快步来到吴太后的身边，恭敬地将手中的令牌递过去。 吴太后手握令牌，淡定地望向孙太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孙太后见状，失态大骂道：“吴妙可，你这个贱人，哀家才是嫡母太后，你竟然这般对待哀家！” 吴太后对此充耳不闻，挥手说道：“眼下时局混乱，皇宫内外尚需戒严，来人送孙太后回宫！” “是！” 听到吩咐，这群如狼似虎的宫廷侍卫应了一声，然后将孙太后身边的侍卫全部摁倒。 做完这一切，吴太后的身后有两名太监走出来，一左一右架着孙太后，往仁寿宫的方向而去。 “贱人，吴妙可你这个贱人，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133章 南宫还有一位皇帝 同一时间，奉天门。 “上朝！” 又一次朝会召开，众臣两班站定，刚准备像昨天那样奏事讨论，抬头望过去时，这些大臣都愣住了。 盖因龙椅的左侧方摆了一张椅子，上面坐着皇太子朱见深，旁边是太监曹吉祥。 看到这对组合出现在大殿内，大臣们心头一震，随后露出疑惑的表情。 看着下方的大臣，两岁的朱见深嗦着手指，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不远处，金英神情凝重，他开口问道：“曹吉祥，你把太子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作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金英统御宫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曹吉祥同样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面对金英的质问，曹吉祥毫不慌张，他从袖中拿出一卷黄色绸缎，并向众人示意。 然后，曹吉祥开口解释道：“陛下身体抱恙，按大明律应由皇太子代为监国。” “此书乃孙太后亲下懿旨，宗室的王爷们联名上书，还有勋贵爵爷的支持。” “他们共同推举太子朱见深为监国，暂代皇帝陛下管理朝政。” 说罢，曹吉祥展开黄色绸缎，将上面的内容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观看。 随后，曹吉祥不管金英和众臣的反应，再度从袖中拿出一道诏书。 他展开手中的诏书，朗声念道：“国家危难，幸得能臣庇佑，实乃国之大幸！” “今听闻通政使司右通政徐有贞德才兼备，有辅国治世之才，特加封为通政使，钦此！” 说罢，曹吉祥咧嘴一笑，朝下方的徐有贞望了望，示意他出来接旨。 徐有贞见状快步出列，笑着喊道：“臣徐有贞感念监国太子再造之恩，谢太子！” 看着这样的景象，众臣顿时觉得十分荒唐，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通政使司通政使位高权重，位列大七卿之下，与大理寺卿并列，有时会一同称为“九卿”。 朱元璋废掉丞相后，重新调整了国家机构，构建了一个崭新的政权结构，那便是通政使司。 在明朝初期，通政司在朝中的地位极高，仅次于都察院和六部，略微高于大理寺。 这个机构专门负责处理奏折，有权将各种奏章分解、整理、呈送到皇上面前。 他们担负着“上知下情，防范各部进出文书，上书奏章，陈情申谏，军务，消息，灾难等”的职责。 通政使司历经洪武，永乐，洪熙，宣德四朝，在朝中享有很高的地位。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直到英宗九岁登基，再也不能处理朝政。 而“三杨”代替皇帝执掌朝政，原本在明朝时期举足轻重的常朝，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自此，通政使司的权力就少了很多，但也算是朝中比较重要的机构。 数天以前，徐有贞还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如今连升五级，一路飙升至正三品的通政使。 这样异常的晋升速度，简直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徐有贞从边角料一跃成为朝中重臣。 看着徐有贞一脸嚣张地拿着诏书，朝中的大臣们面色铁青，仿佛感到莫大的侮辱。 在他们眼中，徐有贞不过是一介无能之辈，前些日子还被朱祁钰廷杖。 如今陛下不过偶染疾病，无法管理朝政数日而已，这个家伙居然踩到了自己的头上。 想到这，这些大臣更加觉得屈辱，看向徐有贞的表情充满愤恨。 徐有贞对此不管不顾，他开口说道：“既然监国太子在此，那朝中政事也理应交由太子处理。” “只是太子尚且年幼，不便处理政事，南宫还有一位皇帝，不如请……” “放肆！” 王文愤然出列，快步来到徐有贞的跟前，就要抢夺他手中的晋升诏书。 看到王文来势汹汹，徐有贞的气势一弱，问道：“为何要抢我的诏书？” 王文怒气冲冲，大声喝道：“我乃都察院左都御史，拿来！” 此时，于谦站出来说道：“所有诏书内阁和都察院都有权查看，以便后续统一归档。” 随着两位大臣的气势压迫，徐有贞纵然有万般不愿，也只能将手中诏书递给王文。 王文抢过诏书，查阅后怒声说道：“此诏书未经票拟批红，又无加盖印玺，荒唐至极！” 说罢，王文将手中诏书撕成两半，并且砸向徐有贞的头上，引得他痛呼出声。 上方，曹吉祥脸色一变，喝道：“大胆，居然敢撕毁诏书，这是要造反吗？” 面对曹吉祥的指责，下方的大臣面容冷峻，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了出来，他便是内阁大臣陈循。 此时的内阁经过多次轮转替换，陈循成为其中资历最深的人，他的话可以代表内阁的态度。 陈循冷声说道：“曹吉祥你好大的胆子，未经内阁票拟批红的诏书也敢颁布，这是祸乱朝纲。” 自从票拟批红制度诞生，所有诏书和奏折都要走这个程序，否则一律视为假传圣旨。 原本，六部尚书和左都御史就提出质疑，现在内阁出面反对，曹吉祥和徐有贞的计划根本无法继续推行下去。 朝会又恢复到昨天的模样，由朱祁钰授予的四位大臣当场处理政事。 朝会过后，徐有贞面色发狠，与曹吉祥对视一眼后，愤然走出殿外。 …… 南宫。 夜幕降临，朱祁镇穿着一件龙袍，站在宫内正厅前方的小广场上。 他眯着双眼，脸色十分难看，盖因今早后宫和朝会的计划集体失败了。 后宫中，孙太后不仅未能探明朱祁钰的具体情况，甚至连她本人都失联了。 朝会上，费尽心思策划的监国太子形同虚设，政事处置权仍在别人手里，就连徐有贞的升官都被驳回。 两线惨败让朱祁镇恼怒不已，他暗中发誓，等今夜夺回皇位以后，要狠狠清算这些不听话的家伙。 在朱祁镇的身侧，曹吉祥恭敬地侍立着，旁边是一架造型精致的步辇。 冷风吹过两人的脸颊，但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在静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南宫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张輗和张軏两兄弟身穿盔甲，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在张家兄弟的身后，上百名士兵鱼贯而入，他们手中都举着火把，把南宫照得亮堂堂的。 看到面前的朱祁镇，张輗和张軏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话，朱祁镇缓缓睁开双眼，随后环视一周，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第134章 复帝位，正国本！ 南宫。 朱祁镇背着手站在正殿前方，下方的士兵举着火把严阵以待，等着后续的命令。 这时，冷风吹拂过来，伴随着点点雪花落在殿内的广场上，天气忽然骤变，整片夜空乌云密布。 看见这样的景象，在场的人脸色一变，他们害怕自己的行为有逆天意，会遭到上天谴责，神情都十分惶恐。 望着上方的乌云，曹吉祥和张家兄弟眉头一皱，脸上都带着惊疑之色。 士兵们窃窃私语，都在轻声议论所行之事是否妥当，这样的氛围也影响到朱祁镇。 对朱祁镇来说，他确实迫切想要重返皇宫，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他久居深宫之中，对领兵作战一窍不通，离战事最近那次，还是他被裹挟在瓦剌军中挨打。 说到底，对于发动兵变夺位的事情，朱祁镇心里还是打着鼓，只是表面硬撑罢了。 眼下天象异动，朱祁镇内心十分忐忑，连安慰周围军士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说道：“诸位莫要慌乱，此象乃吉兆，说明今晚大事必济。”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徐有贞从门外匆匆进来，他动手整理着身上的朝服。 看见众人的目光聚在自己这边，徐有贞微微一笑，快步来到队伍最前方，与张家兄弟并肩而立。 不久前，徐有贞换上朝服，怀着紧张而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家。 临行前，徐有贞对身边的妻女交待道：“我要去办一件大事，办成了是国家之福。” “如果办不成的话，那便是我徐家的灭顶之灾，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想起这些事，徐有贞的神情一凛，赶忙压下心中不安的情绪。 随后，徐有贞抬头看向朱祁镇，示意他开口说话，激励一番士气，并下达进攻的命令。 迎着徐有贞的眼神，朱祁镇轻轻地点着头，不安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朱祁镇环视一周，与在场的人一一进行眼神接触，向他们传递自己的情绪。 随后，他朗声说道：“朕乃皇室正统，天命所归，亦是先皇钦点的皇帝。” “可那庶子趁朕不在京师，竟豪取强夺朕的皇位，并借此僭越登基称帝。” “如今，那庶子对朕进行逼宫之举，将朕赶到离宫百般羞辱，乃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是也！” 说到这里，朱祁镇眼角湿润，仿佛自身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委屈。 可实际上，朱祁镇并没有受到半分虐待，反而他的大部分要求都被满足了。 在南宫生活了一个多月，朱祁镇过得十分滋润，体重还胖了好几斤。 由于夜夜笙歌，南宫时刻能听到靡靡之音，为此还受到不少大臣的上奏投诉。 对此，朱祁钰全然不管，甚至还出手压下这些弹劾的奏折，不让他们打扰朱祁镇享乐。 而现在，朱祁镇却大言不惭，往朱祁钰身上扣上一顶羞辱皇兄的帽子，把自己塑造成被害者的形象。 至于僭越登基的话，那更是无稽之谈，朱祁钰称帝那是完全符合祖宗礼法，进而登基坐上皇位。 更何况，朱祁镇先在土木堡送掉大明几十万精锐，又被俘虏到草原瓦剌部族。 更加过分的是，后续瓦剌南下入侵，朱祁镇竟然还做出叫门这种亘古未有的离谱事情。 种种条件加持下，朱祁钰才会被大臣们推举上位，成为大明的新皇帝。 这一切都是朱祁镇咎由自取，是他亲手把大明江山送到朱祁钰的手里。 只是与原历史不同，朱祁钰比那位景泰帝更能打，做起事来也更加果决。 而比起原来的历史轨迹，朱祁镇此刻的怨恨更深，他恨极了朱祁钰抢走他的皇位。 底下的士兵正竖耳倾听，朱祁镇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众人疑惑地望过去。 只见，朱祁镇眼中血丝密布，他不断地喘着粗气，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面对陷入自身情绪的朱祁镇，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都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就连徐有贞也傻眼了，按照他的预想，应该是朱祁镇进行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然后他们这些大臣带头喊口号，把底层士兵的情绪调动起来，趁势发动兵变复辟。 徐有贞怎么都没想到，朱祁镇居然如此拉胯，话都说不了几句，就停下来搞别的事情。 眼看现场的氛围有点尴尬，徐有贞站出来说道：“臣夜观天象，见紫微有变，帝星已见移位。” “如此说来，大事或在今晚发生，并且已经到最关键的时刻，请皇上速断之！” 听到徐有贞的话，朱祁镇终于回过神来，他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随后，朱祁镇拔出手中的长剑，高声喊道：“诸位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朕带领你们一起杀进皇宫，把那个祸害朝廷的庶子赶下去，复帝位，正国本！” 说罢，朱祁镇高呼一声，他将手中的长剑高举起来，想把自己的情绪传递给周围的人。 徐有贞、曹吉祥和张家兄弟趁机齐声喊道：“愿为皇上效力，复帝位，正国本！” “复帝位，正国本！” 周围的士兵高举火把，并且齐声呐喊着，他们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 这些士兵心中清楚，此次的行动是兵变复辟，如若成功的话，那他们便拥有从龙之功。 虽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这也是一条通天之路，诱惑力极大。 这时，乌云突然散尽，月明星稀，就连空中的雪花都少了许多。 见此情形，众人的士气空前高涨，每个人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杀意。 喊完口号以后，张軏朝朱祁镇作了一礼，对着周围的士兵喊道：“走，随我一起为皇上开路。” 作为今晚兵变的总指挥，张軏一脸严肃，领着复辟军的士兵从南宫快步走出。 与此同时，朱祁镇坐上一旁的步辇，他的身旁是徐有贞和曹吉祥。 由张輗和张軏两兄弟带头，一众东宫幼军组成的复辟军簇拥着朱祁镇，浩浩荡荡地往皇城进发。 第135章 提前八年的夺门之变 南宫距离皇城并不远，不过几公里而已，急速奔走的情况下，半刻钟左右便能到达。 与历史上设有重重障碍，受到严密盯防的南宫不同，朱祁钰对南宫并不设防。 因此，朱祁镇很轻易便能走出南宫，没有受到一丁点阻拦。 但明朝实施宵禁制度，整个京师会有更夫打更，以及一些巡逻的侍卫。 刚才朱祁镇等人在南宫喊口号，闹出了不小动静，许多禁卫士兵都往这边赶来。 可等巡逻的禁卫靠近这里，埋伏在周围的复辟军立即动手将他们擒住，并且当场杀掉。 复辟一事凶险万分，出不得任何纰漏，所以他们下手必须要果断和狠辣。 解决掉前来探查情况的巡逻禁卫，张軏带着复辟军往皇城的方向急速而去。 路上，朱祁镇坐着步辇，他挨个问清周围人的姓名，表示自己不会忘掉功臣。 看着朱祁镇一副真情实意的样子，复辟军的士兵十分感动，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毕竟他们出身东宫幼军，跟朱祁镇一起成长起来，属于他最亲密的部队。 朱祁镇登基以后，这些士兵被编入禁军，但他们都进到上十二卫当中。 土木堡之变，绝大部分的东宫幼军跟随朱祁镇出征，而这两千人去换防守皇陵才躲过一劫。 不多时，复辟军来到皇宫东侧的东华门，远处正是守备皇城的宫廷侍卫。 朱祁镇叫来张軏和徐有贞，询问道：“咱们已经来到皇城外，究竟要如何叫开宫门？” 说罢，朱祁镇朝远处指了指，示意他们要怎样解决进入皇城的问题。 虽说朱祁钰登基的时间很短，但他的手段却很高明，整个皇城内外的侍卫早就换了一遍。 因此，即便朱祁镇的手上有两千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打开宫门。 复辟军一旦被挡在宫外，那京师周围的部队将会立即反应过来，进而展开围剿。 要知道，光是十团营就有二十多万人，更别说还有其他部队。 这样粗略算下来，京师常备部队有近三十万人，且都是精锐部队。 三十万部队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两千复辟军淹死，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朱祁镇和复辟军必须速战速决，以最快速度闯进皇宫，并将朱祁钰控制住，如此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听到询问，张軏从盔甲内衬中掏出一串钥匙，朱祁镇定睛一看，正是皇城钥匙。 迎着朱祁镇疑惑的眼神，张軏开口说道：“皇上，我们早就拿到皇城钥匙。” 朱祁镇仍然不解，继续问道：“张卿，你是如何拿到皇城钥匙？” 一旁的张輗解释道：“回禀皇上，钥匙本在禁军统领宋杰的手里。” “我等买通宋杰的好友，将他骗出来灌醉，趁机取下皇城钥匙，此刻宋杰怕是还在他的侯府呼呼大睡。” 朱祁镇闻言双眼一亮，拍手说道：“妙哉，张卿果然好计策，兵不血刃便拿下钥匙。” 张軏摇头说道：“此事非我之谋，乃徐通政亲自定下的策略，我兄弟二人只是执行者。” 听见有人提到自己，徐有贞靠过来说道：“不过略施小计，不足为道！” 说罢，徐有贞微微一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仿佛在等着别人夸奖他。 朱祁镇见状连忙说道：“徐卿足智多谋，乃朕之诸葛亮也！” 听到这话，徐有贞咧嘴一笑，忙回道：“陛下谬赞，臣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眼看他们聊得差不多了，曹吉祥出言问道：“此番拿到钥匙，应当如何开门？” 众人闻言略作思考，便把目光看向徐有贞，毕竟他是这里面计谋最多的人。 徐有贞思考片刻，然后向朱祁镇和其他大臣低声讲解几句，引得他们拍手叫好。 众人商定以后，张軏整理了一下盔甲，带上几名复辟军朝着东华门而去。 远处，看到张軏几人缓步走来，守门的禁卫立马上前阻拦，叫住了他们。 为首的禁卫小队长抬手喝止道：“来者止步，前方乃皇城东华门，请速速禀明身份。” 面对盘问，张軏并未有半点慌张，他淡定回答道：“我等迎奉皇上回宫，请速开城门！” 禁卫小队长一脸疑惑，说道：“陛下何时出宫，我等竟不知晓。” 对于张軏的话，禁卫小队长紧皱眉头，当下便向身旁的禁卫询问起来。 看着其余禁卫摇头否认，禁卫小队长脸色一变，怒声说道：“陛下并未出宫，尔等速速表明身份，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说罢，东华门前的禁军侍卫握住腰间刀柄，随时准备拔刀迎敌。 张軏见状摆手说道：“诸位莫急，皇上就在我身后，你们一看便知！” 说完，张軏让出身位，把他身后的朱祁镇亮出来，引得这群禁军侍卫神情一变。 对于朱祁镇，禁军侍卫们自然不陌生，毕竟他可是当了十四年大明皇帝。 按照徐有贞的计划，朱祁镇突然出现，定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按常理来说，朱祁镇好歹当过皇帝，这群禁卫不敢随意造次。 历史上，朱祁镇就是这样表明身份，守门的侍卫不敢上前阻拦。 那场夺门之变其实没引起多大冲突，朱祁镇便兵不血刃地进入皇宫。 然后，众人将朱祁镇抬往皇帝举行朝会的奉天门，并迅速将他扶上了皇帝宝座。 看着禁卫吃惊的样子，朱祁镇趁机说道：“朕乃大明皇帝，速速让开！” 然而，他们预想中的情况并未发生，东华门前的禁卫并不退让，仍将他们拦在门外。 见此情形，朱祁镇等人尽皆一愣，看过去的眼神有些不解，并且带着些许愤怒。 禁卫小队长表情严肃，开口说道：“陛下有令，太上皇无诏不得入宫，请回！” 在这些禁卫的印象中，朱祁钰如沐春风，每次见到他们都会停下来说几句体己话。 平时，朱祁钰不会随意发脾气，也不会克扣他们的吃穿用度，他们发誓要守护好自家陛下。 所以，对于朱祁镇的入宫请求，东华门前的禁卫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眼看计划失败，张軏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拔出手中的长刀，带着身后的士兵一起朝前方袭杀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这些禁卫阻拦不及，再加上后方的复辟军不断涌来，他们当场毙命。 随后，张軏掏出皇城钥匙打开东华门，带着身后的复辟军闯了进去。 就这样，皇宫第一道大门被打开了。 第136章 攻入皇城 皇城。 东华门，复辟军手中的长刀仍在滴血，他们跨过脚下的尸体，走进皇城之内。 张軏冲锋在前，复辟军的士兵紧跟其后，他们的神情都有些急迫。 盖因打开东华门的时候，守在角楼的禁卫点燃引信，宫里的侍卫都知道皇城遭遇袭击。 同时，这个信号在夜空中极其显眼，因此城外的禁军也收到了消息。 京师夜晚城门紧闭，想要打开城门放军队进来，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念及于此，张軏回头说道：“诸位，跨过了这道门，咱们就再也没有退路，随我奋勇向前，杀！” “杀！” 复辟军手持武器冲进皇城，并往乾清宫的方向而去，企图在城外禁军到来之前，将朱祁钰完全控制下来。 另一边，负责值守皇宫的宫廷侍卫发现信号，顿时大惊失色，他们全都从班房走了出来。 按照大明军制，京师的守备力量非常雄厚，有数十万禁军部队。 但这些部队数量庞大，绝大多数都被放到城外的军营里面，只有少部分留在了皇城。 为了保卫宫廷的安全，皇城内外警卫林立，门禁相当森严，由旗手卫、金吾卫、羽林卫等26卫担负重任。 皇城内，左右两侧设坐更将军百人，每更20人轮流值更，四门又设走更官8人，交互往来巡逻检查。 同时，皇城外四周共设有72个警卫值班室，每室也是由10名士兵守卫，并设有78个铜铃。 每天夜间，从长安右门第一个值班室发铜铃，一直传递到长安左门止。 皇城的四周，每夜还要派遣一定数量的游动巡检官，检查士兵值勤情况，他们可随时进宫护卫。 上述所说的侍卫，再加上把守各门的禁卫，组成了每日守备皇城的力量。 粗略算下来，大明皇宫每天值守的侍卫约在1500人左右。 当然了，这只是守备皇宫的常规守备力量，若是算上内城的东厂、御马监和锦衣卫，有将近四万人。 等到复辟军全部进入皇城后，徐有贞下令道：“速速封闭宫门，以防内城军队前来阻扰。” 说罢，徐有贞将手中的皇城钥匙丢到金水河里，以防钥匙被人夺走。 做完这一切，徐有贞来到朱祁镇的跟前，并对他进行眼神暗示。 朱祁镇立马会意，高喊道：“诸位，冲进乾清宫活抓叛国逆贼，复帝位，正国本！” 听到后方的喊声，张軏连忙高举长刀喊道：“复帝位，正国本，杀！” “杀！” 两千复辟军整好队伍，朝着皇城的第二道宫门，会极门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皇宫内大部分宫廷侍卫集中到一起，他们看向为首的将领。 今夜，负责戍卫皇城的是襄城伯李瑾，他如今暂任禁军旗手卫指挥同知。 上次爵位大批发，朱祁钰让20岁出头的李瑾，继承了父亲的爵位。 同时，李瑾还是皇家军事学院一期的学员，他作为宋杰的副官，协助宋杰一同守备皇城。 此时宋杰不在，李瑾接过守备皇城的重责，开始召集宫内的人马。 李瑾神情肃穆，左右问道：“时间有些紧迫，咱们如今集结了多少人？” 一旁军官回道：“李同知，一共有七百余人，剩下的一盏茶时间能陆续赶来。” 李瑾当机立断，吩咐道：“那来不及了，东华门突遭变故，必须要快速拦下叛军，不能让他们通过会极门。” 说罢，李瑾立即动身带人前往会极门，并赶在复辟军的前头，将他们挡在门外。 看到来人，李瑾拔出长刀喊道：“张軏，你居然敢持械入宫，莫非是要造反吗？” 眼看禁卫军挡住宫门，并且占据有利地形，张軏的脸色铁青，看过去眼神十分不善。 随后，张軏出言反驳道：“吾等迎奉皇上回宫，速速让开！” 李瑾握刀的手紧了几分，他怒声说道：“简直是一派胡言，陛下此刻就在乾清宫内。” 这时，后方的朱祁镇从步辇下来，说道：“李瑾，睁大你的眼睛，是朕要重返皇宫！” 说完这话，朱祁镇朝前方走了几步，想要用自己的身份逼迫李瑾就范。 然而，李瑾却一脸鄙夷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太上皇，你不在南宫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朱祁镇闻言大怒，说道：“放肆，朕乃大明皇帝，你居然敢对朕不敬！” 李瑾冷着脸说道：“陛下曾有言在先，太上皇无诏不得入宫，我等奉命行事。” “你……” 朱祁镇气得满脸通红，他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李瑾，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看见朱祁镇的情绪即将失控，徐有贞连忙解释道：“皇上，此贼故意拖延时间，不可中计！” 听到这话，朱祁镇才反应过来，他朝着前方的张軏眼神示意，并下令复辟军发起进攻。 另一边，李瑾听到自己的计策被识破，赶紧示意身边的禁卫结阵迎敌。 双方瞬间爆发战斗，禁卫军和复辟军在会极门前展开激烈拼杀。 刚开始的时候，李瑾的禁卫军背靠会极门，依托有利的地形展开反击，一度占据上风。 但复辟军的人数终究占优，张輗和张軏两兄弟作战勇猛，复辟军因此士气大涨。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瑾带领的禁卫军被打得不断往后撤退，会极门很快便失守了。 禁卫军一直退到会极门之后，李瑾带人在金水桥截住部分复辟军前进的道路。 正常情况下，李瑾还不至于败得这么快，毕竟禁卫军人人都是精锐。 然而，徐有贞趁机建言道：“皇上，景运门最靠近乾清宫，可派人从那里包抄过去。” 李瑾闻言瞬间慌了，比起守备皇城，朱祁钰和后宫几位娘娘的安危显然要更加重要。 想到这，李瑾紧咬牙关，命人分兵前往景运门，准备誓死守护内廷。 另一边，张輗带领一千复辟军前往景运门，想从这里进入外朝区域。 朱祁镇这边，他们迫切想攻入内廷，抓住身处乾清宫的朱祁钰，以达到控制皇宫的目的。 而李瑾他们则想撑到城外援军到达，到时候利用优势兵力将复辟军剿灭掉。 为了达成各自的目标，双方都在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战斗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第137章 皇兄，别来无恙 后宫。 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内廷的太监和宫女大惊失色，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 人群当中，金英虽然神色凝重，但却没有半点慌乱，他从容地指挥调度宫中一众人员。 毕竟是历经数朝的老人，金英见惯了大风大浪，即便是这种突发情况，他也能应对自如。 况且三个多月前，这里就发生过一次宫变，那夜朱祁钰带人来到皇宫，并且还杀了很多人。 所以对金英来说，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他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在内廷的地位很高，他说的话很少有人敢忤逆。 金英对着周围的太监和宫女，吩咐道：“所有人不要慌张，立即去往负责的宫殿，守护好各位娘娘。” “其余的人各司其职，返回各自所属的区域，无故不得在御道上行走。” 在金英的指挥下，混乱的内廷很快便恢复了秩序，场面也逐渐稳定下来。 听着外面的喊杀声，金英眯着眼说道：“陛下，这便是您的谋划吗？” 仁寿宫。 听着外面的动静，孙太后畅快地大笑出声，心里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由于先前的密信，孙太后早已得知外面的喊杀声，是自己儿子闹出来的动静。 孙太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说道：“太好了，我儿终于要登基复位，大明重新回到正轨上了。” “到时候，再把那个可恶的庶子和卑贱的宫女一并抓起来，让他们生不如死。” 说罢，孙太后眼角里闪过一丝戾气，并朝着乾清宫的方向望去。 与疯狂的孙太后不同，她身旁的钱后却感到有些忐忑不安，内心甚至无法平静下来。 钱后脸上满是担忧，说道：“母后，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臣妾总觉得哪里不对。” 孙太后闻言皱眉说道：“哼，哪会有什么不对，那个庶子如今还躺在病床上，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只要他倒下了，其余的人还有反抗的能力吗？” 说罢，孙太后握住钱后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张，淡定地等待最终结果。 虽然孙太后不喜欢钱后，但作为朱祁镇的正宫皇后，钱后的重要性并不低。 朱祁镇复位打着“宗室正统”的旗号，他对钱后忠贞不变，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孙太后也会去安抚钱后，让她后续能给自己的儿子一些帮助。 坤宁宫。 王诚亲自带队，将吴太后、杭妃和唐妃全都转移到坤宁宫中去。 汪皇后一脸惊讶地问道：“王诚，母后和两位妹妹为何在此，是否与外朝的喊杀声有关？” 杭妃和唐妃同样神情紧张，她们想知道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这话，王诚笑着回道：“三位娘娘莫慌，不过出了些小意外，很快便能解决。” 唐妃摇了摇头，说道：“你莫要用话搪塞我等，怕不是南宫那位贼心不死，举兵前来造反。” 杭妃心中慌乱，说道：“陛下如今卧病在床，不能管理朝中内外，若真是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汪皇后故作镇定，吩咐道：“王诚，我们不需要保护，你赶紧多派些人手保护陛下。” 三位后妃身怀六甲，个个脸上充满担忧之色，都想让王诚调遣人手去乾清宫。 还没等王诚解释，吴太后却淡定说道：“你们就好好安胎，皇帝自有他的打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吴太后神情放松，她一脸镇定地坐在暖炉旁边取暖。 见此情形，王诚表情惊愕地说道：“太后娘娘，您都知道啦？” 吴太后随意地看了一眼，说道：“你家主子是本宫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本宫怎么不清楚呢。” 说罢，吴太后朝着三位后妃招了招手，示意她们来自己的身边坐下。 王诚见状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缓步退出殿外，关上殿门并与侍卫们一同守护坤宁宫。 …… 与此同时，景运门。 张輗挥舞手中长刀，大声喊道：“时间紧迫，速速破开宫门，一刻也耽误不得，快！” 不久前，东华门方向收到消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马已经赶到宫门外。 复辟军的人手不足，留守东华门的士兵仅有200人，即便没有皇城钥匙，也撑不了多久。 更何况城郊的禁军也在赶来的路上，那些部队一旦全部合围过来，那他们复辟军顷刻间便会被剿灭。 想到这，张輗言语激励道：“此番进攻皇城，我等已无退路可言，何不死战？” 听到张輗的话，复辟军想到自身处境，连忙加紧速度强攻过去。 负责守备景运门的禁卫军，领头的人仅是个把总，与身为都督佥事的张輗有着明显差距。 因此，禁卫军被杀得不断后退，景运门眼看就快要守不住了。 在这危急关头，李瑾从金水桥方向赶到景运门，亲自前来指挥战斗。 他高声喊道：“锦衣卫已到东华门，半炷香的时间就能破门而入，禁卫军听令，死守不退！” 听到李瑾的话，原本岌岌可危的形势勉强稳了下来，禁卫军们都在咬牙坚持着。 这时，后方的徐有贞大声喊道：“皇上有言，第一个破开宫门者，赏黄金千两！” 说完，徐有贞便朝身旁的朱祁镇眼神示意，而朱祁镇立马会意道：“对，赏黄金千两！” 前方的复辟军顿时士气大振，本就占据人数优势，此刻更是杀得禁卫军连连后退。 见此情形，李瑾命人守在景运门后方，将闯进来的复辟军进行重点围杀。 可是，景运门虽然勉强堵住，但金水桥却被张軏带人攻了进来。 最终，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张輗和张軏带着复辟军来到了乾清门前。 然而李瑾并未放弃，他收拢周围的军队，继续阻止着张家兄弟破门。 眼见张家兄弟带着人阻敌，徐有贞建议道：“皇上，乾清门已被攻破，还请您亲自带人前去捉拿郕王。” 对于抓捕朱祁钰的功劳，徐有贞很识相地把它让出去，以讨得朱祁镇的欢心。 朱祁镇见状露出一抹微笑，他带着三十几名侍卫闯过乾清门，往乾清宫而去。 但下一刻，朱祁镇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他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 乾清宫广场上，朱祁钰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他手持双刃矛和钩戟，腰间配有天子剑。 看着闯进来的朱祁镇，朱祁钰露出一抹微笑，淡定地说道：“皇兄，别来无恙！” 第138章 朕若不倒下，皇兄怎敢来？ 乾清宫广场。 看见朱祁钰的身影，朱祁镇心头一震，脸上突然冒出害怕的神色。 按照朱祁镇的预想，此刻的朱祁钰应该躺在床上，摆出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然后，朱祁镇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到这个庶子的床前，对他进行羞辱。 为了这一天，朱祁镇和孙太后已经布局一个多月，就差临门一脚。 然而不知为何，事情却偏离原有的轨迹，朝着朱祁镇意料不到的方向发生了。 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朱祁钰，此刻却手持武器，神情镇定地等待朱祁镇的到来。 朱祁镇一脸惊疑，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如今自己才是优势的一方。 皇城暂时封闭，宫内只有他的两千复辟军，以及被复辟军杀得溃败的禁卫军。 皇城外的援军，离得最近的是东华门前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但他们破开宫门仍需要一些时间。 而朱祁镇的复辟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他已经攻破乾清门，带人杀到了朱祁钰的面前。 只要再把朱祁钰控制住，那外面的援军就会被束住手脚，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然后，他们之间的形势便会翻转过来，朱祁镇将重登皇帝的宝座。 而朱祁钰则会被囚禁起来，就像当初把朱祁镇赶往南宫那样。 朱祁镇已经想好了，他要给朱祁钰划一座小别院，并加以严密管控。 宫门不但上锁，并且全部灌上铅，周围的树木也通通砍掉，禁止任何人出入，隔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想到这，朱祁镇恢复傲慢的态度，说道：“庶子，没想到你还能站起来，命真硬呀！” 也许觉得自己占尽优势，朱祁镇对朱祁钰的称呼甚至不加掩饰，直截了当地进行贬低。 朱祁钰闻言脸色不变，淡定地说道：“皇兄，你这样称呼朕，看来是觉得胜券在握。” 朱祁镇神情嚣张，回道：“庶子，你此刻身中剧毒，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说完，朱祁镇带着鄙夷的目光看过去，并且上下打量了朱祁钰一番。 朱祁钰轻笑出声，他忽然问道：“皇兄，你可知朕手中的武器有多重吗？” 听到问话，朱祁镇眉头一皱，他想不明白朱祁钰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不过在朱祁镇的记忆中，朱祁钰对敌瓦剌的时候，他将手中的两把武器挥舞得呼呼作响。 如此想来，这两把武器应该不重，不然应该无法支持朱祁钰长时间作战。 朱祁镇漫不经心地说道：“哼，你这武器也就几斤重罢了，有什么问题吗？” 朱祁钰嗤笑出声，说道：“皇兄，朕左手这把双刃矛重47斤多，右手的钩戟22斤多，两把武器共重70斤。” 按照史书记载，冉闵两把武器的重量数据，双刃矛重55斤，钩戟重25斤，共重80斤。 而冉闵处于五胡十六国时期，那时候一斤500克左右浮动，与现代几乎一致。 但是明朝一斤大约582克，因此朱祁钰才会说他手中的武器有七十斤重。 听到这话，朱祁镇脸色瞬间变了，他疑惑地问道：“庶子，你没中毒？” 朱祁镇的反应哪怕再慢，他也终于明白过来，朱祁钰并没有中毒。 毕竟身中剧毒的人，怎么可能举起这么重的武器，而且还面不改色。 看到朱祁镇慌乱的模样，朱祁钰侧身一脚，将身旁放着的黑色圆状物踢了过去。 看到有东西飞过来，朱祁镇吓得直接跳开，随后才发现这是一个人头。 见此情形，朱祁镇眉头紧皱，问道：“庶子，这是谁的头？” 朱祁钰嗤笑一声，随意说道：“他就是被你们买通，要去御膳房给朕下毒的太监。” 朱祁镇的脑子轰地炸开了，失声说道：“庶子，难道说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朕，这是你给朕设的局。”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才反应过来，也不算太笨。” 看见朱祁钰点头承认，朱祁镇的脸色极其难看，他咬牙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祁镇想不明白，朱祁钰为何要这样做，明明他已经占尽了优势。 “朕若不倒下，皇兄怎敢来？” 朱祁钰边说边朝着朱祁镇看了一眼，那双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洞穿他的内心。 随后，朱祁钰继续说道：“那天在金水桥上，朕就想一刀杀了你。” “可若是直接将你杀掉，损坏的却是朕的名声，这对朕很不公平，而且这样的死法也太便宜你了。” “你那个恶毒的母亲正好要下毒害朕，所以朕来了个顺水推舟，故意装作中毒倒下。” “不仅如此，徐有贞、曹吉祥和张家兄弟，以及外面那两千军队都是朕亲自帮你选的，为得就是让你一步步来到这里。” 解释完这一切，朱祁钰眼神里满是嘲讽，一脸不屑地看了过去。 另一边，朱祁镇神情慌乱，他没想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到头来却被朱祁钰玩弄于鼓掌之中。 朱祁镇拼命摇头否认，嘴里念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在骗我！” 朱祁钰见状神情一变，冷声说道：“骗你？朕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杀了你！” 说罢，朱祁钰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并朝着前方压迫过去。 朱祁镇彻底慌了，他想起瓦剌军中那道纵横无双的身影，还有金水桥前压得自己不敢喘气的那段记忆。 眼看朱祁镇有些站立不稳，周围的三十几名复辟军士兵连忙上前将他护在身后。 这些士兵的眼神虽然充满恐惧，但他们此刻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复辟军做的事是扶旧皇登基复位，如果成功的话，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一旦失败，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整个族谱都得从大明除名。 所以，这些士兵只能拼死保护朱祁镇，同时还要想办法拿下对面的朱祁钰。 看到前方的士兵，朱祁镇突然回过神来，他还没有完全失败，事情仍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朱祁镇振作起来，他咬牙说道：“只要杀了你，我一样能赢！” 说完，朱祁镇挥手示意，三十几名复辟军分散开来，并将朱祁钰团团围住。 朱祁钰见状轻蔑一笑，说道：“皇兄，你不会以为就这几个人，能对朕构成威胁？” 第139章 战力无双朱祁钰 听到朱祁钰嘲讽的语气，朱祁镇和周围的复辟军士兵微微一愣，纷纷露出不解的神色。 按照朱祁镇等人的设想，朱祁钰会因为他们的围困，而露出慌张的模样。 然后在复辟军士兵的围攻下，朱祁钰失败被擒，徐有贞制定的计划完美实现。 不管后续如何变化，他们都将占据主动权，直至朱祁镇重新掌控大明江山。 朱祁钰手持双刃矛和钩戟，朝着周围扫视一圈，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意味。 尤其看到朱祁镇狗急跳墙，妄想用这三十多名士兵对自己进行围杀，心中更是不屑。 朱祁钰身负冉闵模板，一身战力绝顶无双，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千人斩。 冉闵性格霸道且杀意极浓，身上的气势如渊似海，常人根本不敢靠近。 朱祁钰融合完模板以后，也曾亲自带兵出征，杀得瓦剌大军仓皇逃窜。 这几场战斗中，朱祁钰还完成了属于自己的百人斩，死在他手中的性命有上百条。 两相叠加之下，朱祁钰养成一股无敌之势，任何情况下他都能从容应对。 朱祁钰曾测试过自己的战力，在五十名士兵的合力围攻下，他都显得游刃有余。 并且，与朱祁钰对敌的五十名士兵，他们全都是亲卫营的老兵。 朱祁钰不但能在这些亲卫营老兵攻击的间隙中，对他们进行反击，而且还杀得他们抬不起头。 最终，朱祁钰用沾有白色粉末的武器，将那五十名士兵悉数“杀掉”，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负伤三处。 史书记载，项羽在乌江边上独自一人与汉军搏杀，一人独杀数百汉骑。 原本，朱祁钰对这件事还持有怀疑态度，觉得这里面有夸张的成分。 但现在朱祁钰疑虑尽消，他用自身经历证明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霸王项羽天生神力，乃华夏历史中的佼佼者，而冉闵虽有不及，但也是其中有数的强者。 况且，朱祁钰还有系统模板的加持，朱祁镇攻入皇城的时候，【换帝】技能就已经激活了。 【换帝】：朝堂发生宫斗或政权更替时，可以威慑敌对势力，增加其他势力依附乙方的几率。 朱祁钰曾测试过，他能压制对方3成左右的战力，这也是景运门能抵挡这么久的原因。 即使没有战力加倍，朱祁钰也能轻松乱杀三十多名复辟军士兵。 因此，对朱祁钰来说，眼前这场所谓的围杀一点威胁都没有。 看着神色淡定的朱祁钰，朱祁镇生气地说道：“庶子，你现在身陷重围，还妄想反转局面吗？” “朕身边有37名复辟军将士，纵然你再怎么能打，也得饮恨当场！” 说罢，朱祁镇挥手示意，37名复辟军士兵纷纷拔出手中长刀，准备朝朱祁钰扑杀过去。 朱祁钰见状扫了一眼，说道：“皇兄既然对他们这么自信，那不妨试一试。” 话音刚落，朱祁钰动如雷霆，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最近的复辟军士兵袭杀过去。 他手中双刃矛猛地探出，带着强烈的劲风破开那名士兵的甲胄，直接洞穿过去。 随后，朱祁钰拔出双刃矛，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并溅射到地上，血腥味飘散在空中。 右手钩戟也不停顿，直接戳破另一名士兵的喉咙，仅一瞬间便已经瞬杀两人。 直到现在，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他们脸色大变，心神狂震。 朱祁钰的声音随之而来，说道：“喂，跟朕交手居然还有时间惊讶，看来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冉闵长年混迹在军旅中，又处于那个人吃人的时代，练就了一身杀人术。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屠杀更多人，并让自己成功地活下来。 因此，冉闵的招式朴实无华，专挑敌人的薄弱之处进行攻击。 朱祁钰继承冉闵的招数，一身招数同样简单直接，以求最快的方式斩杀敌人。 迎着复辟军那些士兵惊恐的眼神，朱祁钰两把武器上下翻飞，不断地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人群中，朱祁钰如同一个“舞者”，施展优雅的杀人术，并演奏出一曲名为“死亡”的乐章。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里，朱祁钰的身边就已经倒下了十具尸体，这些士兵在朱祁钰的手上撑不过一个回合。 朱祁镇瞪大双眼，看着远方如同死神一般的朱祁钰，眼里忽然涌出一丝绝望。 然而，朱祁钰并没有理会朱祁镇的目光，而是专心对付剩下的复辟军士兵。 经过朱祁钰刚才的猛烈进攻，这些士兵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不能再继续单打独斗下去。 所以，他们组成简单的军阵，并对朱祁钰展开围攻，企图以群攻的方式造成杀伤。 朱祁钰见状轻笑出声，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再度猛攻过去。 所谓一力破万法，朱祁钰体内的力量远超常人，霸道无匹的巨力压迫过去，一般士兵根本无法招架。 朱祁钰面对五十名亲卫营老兵都能轻松击败，这些复辟军的士兵更是不堪一击。 明明他们的人数更多，但面对朱祁钰却是一边倒，遭遇了单方面的屠杀。 朱祁钰杀得很快，两把武器分工明确，一把收割生命的同时，另一把便会挡下敌人的攻击。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复辟军士兵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了。 朱祁钰浑身染血，手中双刃矛挑起最后一名士兵，并将他甩到朱祁镇的脚边。 随后，朱祁钰轻舒一口气，说道：“唉，刚热完身就杀没了，真是无趣呀！” 说罢，朱祁钰用充满杀意的眼神望向朱祁镇，吓得他直接瘫软在地。 看着宛如浴血修罗般的朱祁钰，朱祁镇失声喊道：“不要，你不要过来呀！” 见此情形，朱祁钰再度不屑地嗤笑出声，眼神里满是嘲讽之意。 朱祁镇的窝囊仍旧出乎朱祁钰的意料，让他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就在这时，外面的喊杀声突然停了下来，皇宫重新恢复平静。 对于这样的变化，原本还很慌乱的朱祁镇，忽然又恢复成硬气的样子。 看着不远处的朱祁钰，朱祁镇出言威胁道：“复辟军已经打赢了，很快便能冲进来。” “庶子，你就算再能杀，又能杀掉多少人，朕外面可是有上千军队。” 朱祁钰一脸鄙夷，说道：“哪里来的错觉，让你觉得是那些叛军赢了。” 朱祁镇闻言先是一愣，没等他说些什么，一个人头被丢了进来，并滚落到他的脚边。 待朱祁镇定睛一看，这颗人头正是张輗，复辟军两大领军人物之一。 乾清门被打开，石亨、朱仪和宋杰提刀走进来，他们拱手说道：“陛下，所有叛军均已诛杀殆尽。” 听到这话，朱祁镇直接吓傻了，他的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第140章 弟弟，求你放过我 乾清宫广场。 石亨、朱仪和宋杰的身上带着血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朱祁钰闻言挥手说道：“做得好，你们都起来，朕要的人抓住了吗？” 三人站起身来，石亨立马回道：“禀陛下，首恶徐有贞、曹吉祥、张軏全被活捉了。”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们辛苦了，朕给你们记上一功。” 得到朱祁钰的承诺，石亨三人面露笑意，心里都在感叹功劳竟然来得如此容易。 石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说道：“陛下运筹帷幄，臣等不过依计划行事，并不辛苦！” 朱仪摸了摸鼻子，吐槽道：“确实不辛苦，还好我们来得早，不然排队都分不到一颗人头。” 看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朱祁镇满脸都是疑惑，不解地看向石亨等人。 朱祁钰见状眼神一抬，说道：“宋杰，你性格沉稳，就由你为朕的皇兄讲解一下外面的情况。” “是！” 宋杰迎着朱祁镇的目光，解释道：“叛军攻城之前，两万十团营将士就已经藏在午门等候。” “待太上皇进入乾清门，我们便趁势打开午门，对金水桥和景运门的叛军进行剿灭。” 朱祁镇更加惊疑不定，他摇头说道：“不可能，这一切莫非也在你的谋划之中吗？” 不久前，朱祁钰曾对朱祁镇说过，所有事情都是他精心策划出来的。 如今，得知朱祁钰还预先埋伏好军队，朱祁镇的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但随后朱祁镇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不对，皇城钥匙已经被徐卿丢入河中，你们如何打得开宫门？” 宋杰闻言轻声笑了笑，他从内甲拿出一把皇城钥匙，朝着朱祁镇展示一番。 随后，宋杰解释道：“你们偷走的皇城钥匙是假的，准确来说是一件复制品。” “早在陛下得知有人在御膳房下毒，便已经让工匠复制一把皇城钥匙出来。” “皇城钥匙确实难以复制，工匠们足足用了二十日，才勉强复刻出一把合格的钥匙。” 看着宋杰手中的钥匙，朱祁镇急忙问道：“宋杰，那你也没喝醉吗？” 宋杰撇了撇嘴，说道：“就那么一点酒，也就某些人才会醉。” 一旁的朱仪顿时就急了，说道：“哎哎哎，你给我好好说话，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宋杰发挥他毒舌的特质，回道：“你说的人身攻击，就是把你做的事复述一遍吗？” 朱仪一脸气急，说道：“宋子英，咱们执行公务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眼看两人即将吵起来，石亨连忙拉住他们，毕竟这不是闲聊的时候。 对于眼前这位监院，朱仪和宋杰不敢随意招惹，只得听从石亨的命令。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朱祁钰开口说道：“你们出去帮着外面清洗一下宫廷，朕还有话要与皇兄说。” 说罢，朱祁钰摆手示意，石亨三人见状俯首行了一礼，然后便躬身退出乾清门。 整个乾清门广场又剩下他们两人，朱祁钰对着朱祁镇露出淡淡的微笑。 朱祁镇吓得浑身发抖，此刻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这就是针对你设的一个局”这句话的涵义了。 朱祁钰面带微笑，说道：“皇兄，现在又剩下我们两个人，这次不再有人来打扰了。” 看着朱祁钰的笑容，朱祁镇遍体生寒，身体猛地打了个冷颤。 对朱祁镇来说，朱祁钰就像是地狱来的魔鬼，令人打心底里感到害怕。 此时的朱祁镇陷入迷茫之中，他隐约记得，以前的朱祁钰没那么杀伐果断。 朱祁镇第一次遇见朱祁钰的时候，他还是个只会躲在母亲身后的懦弱小孩。 那时，宣宗朱瞻基的生命即将行至大限，他对朱祁钰的评价是“懦弱无刚，不堪大用”这八个字。 在那不久后，朱瞻基驾崩去世，朱祁镇接任皇位，而朱祁钰则是在两年后获封郕王。 一直到土木堡之变发生前，朱祁钰仍是一位无欲无求的闲散王爷。 但等朱祁钰登上皇帝宝座后，他的情况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不仅拥有强悍的个人实力，而且朱祁钰对朝堂的掌控力度也令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难道，皇位对一个人的改变能这么大，可若是这样，那为何自己却…… 想到这里，朱祁镇不甘心地问道：“皇宫外的密谋，你也都知道？” 朱祁钰轻蔑一笑，说道：“当然，他们说的话全被锦衣卫记录在案，每次都会呈到朕的案头。” 听到这话，朱祁镇如坠冰窖，就连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失了。 但随后，朱祁镇开口说道：“为了对付朕，你居然要拿英国公府开刀，来一个杀鸡儆猴。” 朱祁钰刚才亲口承认，朱祁镇所有的帮手都是由他亲自挑选，其中自然也包括张輗和张軏两兄弟。 然而，朱祁钰摇头说道：“英国公府世代忠良，朕怎么会灭掉他们呢？” 朱祁镇眉头一皱，追问道：“那你为何要把英国公府的张家兄弟推到朕身边来？” 朱祁钰闻言一笑，说道：“因为他们确实该死，朕创立军事学院那会，他们就一直跟朕作对。” “这两人背靠英国公府，朕不好随意处置，所以才借你的手把他们清除掉。” “等他俩死掉以后，朕再把英国公的爵位封赏下去，谁不夸朕一句宽宏大量。” 朱祁镇心头一震，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着实高明，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毫无疑问属于帝王心术的范畴，这下就连朱祁镇也相信朱祁钰是一位天生帝王。 另一边，眼看着聊得差不多了，朱祁钰将手中的两把武器插入地板中。 随后，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双眼露出一股冲天杀意，并朝着朱祁镇踱步而去。 看着朱祁钰毫不掩饰的杀意，朱祁镇真的害怕了，他身形一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眼看着朱祁钰步步紧逼，朱祁镇顾不得形象，只能用手撑地，不断地向后挪动。 半晌，退到角落里的朱祁镇神色慌乱，他求饶道：“弟弟，求你放过我！” 第141章 痛骂朱祁镇 看着朱祁镇窝囊的样子，朱祁钰直接皱起眉头，前进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原本，朱祁钰以为在面临死亡的威胁下，朱祁镇哪怕再怂，好歹也能奋起反抗。 但现在，朱祁镇竟然像一个懦夫似的，跪在地上请求自己饶他一命。 朱祁镇此刻的样子，与不久前嚣张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骄纵自大、嚣张跋扈，同时又无比地懦弱，正是这样的性格，造就了那场惨烈的土木堡之变。 朱祁钰一直认为土木堡惨案的发生，作为当时领导者的朱祁镇，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朱祁镇蜷缩在角落里，他眼神闪烁地说道：“弟弟，我不要皇位了，你就饶我一命！” 面对朱祁钰强大的气势压迫，朱祁镇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他果断地选择屈服。 朱祁钰见状摇了摇头，说道：“朱家怎么会有你这种没骨气的男人，真是丢人呀！” 对于朱祁镇这个人，朱祁钰一开始虽然有些鄙视，但也觉得他顶多算是个能力不足的废物。 前世，朱祁钰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认为土木堡之变也不能全怪在朱祁镇的头上。 但当他亲身经历整个过程，尤其还是以皇帝的身份去看待土木堡之变。 朱祁钰惊讶地发现，作为一国之君，其中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 此时的大明朝，还远不是后期那种文官做大的局面，皇帝仍然是独当一面的存在。 可在这种情况下，朱祁镇还是把绝对优势的局面，葬送得一干二净。 土木堡之变对明朝的影响非常大，险些断送掉大明半壁江山。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也许凭借着强大的国力，大明不至于轰然倒塌。 但作为关键的转折点，它加速了明朝衰落的速度，把所有的问题都扩大化了。 而这一切，本身都可以避免掉，但却被无能的朱祁镇抹杀了。 想到这里，朱祁钰死死地望过去，想从朱祁镇的眼中看出一些其他东西。 但是，朱祁钰失望了。 感受到身上的目光，朱祁镇一脸畏缩地抬起头，他努力地作出讨好的样子，想让朱祁钰放他一马。 但迎接朱祁镇的是，朱祁钰那双无比冷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朱祁镇被吓得浑身发抖，他问道：“弟弟，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说这话时，朱祁镇从地上吃力地挣扎着爬起来，脸上甚至有一丝哀求。 但由于他的腿软使不上力，只能倚靠着墙壁，然后怯生生地望过去。 看到朱祁镇那副窝囊样，朱祁钰气不打一处来，怒气瞬间达到了顶点。 朱祁钰伸手指向前方，咬牙说道：“朱祁镇，土木堡你识人不明，导致数十万军士惨死，边关生灵涂炭，这是对国家的不忠！” “皇祖母和父皇励精图治，把大明江山传到你手里，而你却险些毁掉祖宗基业，这是对长辈的不孝。” “事后不思补救，反而带着敌军叩关叫门，视边关百姓安危于不顾，这是对子民的不仁。” “宠信宦官，致使朝纲败坏，整个朝堂乌烟瘴气，这是对皇帝这个身份的不义。” “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这话时，朱祁钰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声音也慢慢地变大，整个人青筋暴起，显得十分狰狞。 面对朱祁钰的唾骂，朱祁镇浑身猛地一抖，张嘴想要反驳回去。 但看到朱祁钰那副狰狞的面孔，却又把大部分的话咽了回去。 朱祁镇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句辩解，呐呐地说道：“我投降草原，那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朱祁钰怒极反笑，咬牙说道：“好一句没办法，你没办法就能送掉数十万大军，你没办法就能带敌叩关叫门。” “大明这几个月的动荡，边关无辜惨死的百姓，全都是你一句没办法造成的。” “你但凡还有一点血性，就应当死在草原，而不是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跪着回到大明！” 看着朱祁镇推卸责任，朱祁钰心中更加愤恨，眼神也愈发凌厉。 如果刚穿越过来，朱祁钰或许不会这么生气，毕竟代入感还没那么高。 但这四个月里面，朱祁钰逐渐从一个普通人的心态，过渡成一位皇帝。 对于土木堡记载的奏折，朱祁钰看过一两次，但却没有实地考察来得真实。 朱祁钰曾抽空去过土木堡，那里用人间地狱来形容都不为过。 哪怕隔了几个月，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仍有残留，当时的景象可想而知。 更何况土木堡惨败以后，瓦剌南下入侵，大明边关诸镇都遭到破坏，军民死伤无数。 即便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朱祁镇仍然不知悔改，却想让朱祁钰放他一马。 朱祁钰越想越气，他咬着牙说道：“就算你真的想当狗，那也应该好好地躲在角落里，看着朕带领大明走向辉煌。” “而不是处心积虑地谋害朕，并且还要发动政变赶朕下台，你连狗都不会当！” 朱祁钰指着朱祁镇痛骂出声，语气十分激动，将他数落得一文不值。 另一边，原本朱祁镇都要站起身来，但在朱祁钰语言的压迫下，又蜷缩了回去。 如果朱祁钰刚才没有展现恐怖战力，将那三十多名士兵悉数斩杀。 朱祁镇或许会有反抗的心思，甚至还会回怼几句，毕竟他有着欺软怕硬的性格。 但面对近乎于无敌的朱祁钰，朱祁镇生不起一点逆反心理，只剩下了委屈求全。 殊不知，朱祁镇表现得越是懦弱，朱祁钰杀他的心思就强烈。 朱祁钰右手握住腰间天子剑的剑柄，然后迈步向前，继续朝前方压迫过去。 见此情形，朱祁镇宛如惊弓之鸟，半站起来的身子瞬间倒了下去。 随后，朱祁镇惊叫出声，他大声喊道：“不要，求你不要杀我！” 为了恳求朱祁钰不杀自己，朱祁镇甚至跪地磕头，神态极其卑微。 朱祁钰微眯着眼，右手用力一拔，伴随着天子剑的寒光闪动，他一脸杀意地看向角落里的朱祁镇。 “啊——” 看到朱祁钰拔出天子剑，朱祁镇浑身如同筛糠一样抖动起来，眼神恐惧到了极致。 第142章 不杀你，朕心不安呀 乾清门广场。 面对朱祁钰毫不掩饰的杀意，以及反射着寒光的天子剑，朱祁镇被吓得缩成一团。 随后，朱祁镇爬到朱祁钰的面前，拽着他的衣摆颤抖着身子磕头求饶。 朱祁镇哀求道：“弟弟，我现在就返回南宫，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绝不染指皇位！” 说这话时，朱祁镇身形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用渴求的眼神抬眼看了上去。 此刻的朱祁镇非常后悔，如果能再选一次的话，他绝对会留在南宫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太上皇。 感受着脚下的动静，朱祁钰视线向下移，居高临下地望下去。 两人眼神接触对视，朱祁钰握剑的手微微一动，朱祁镇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缩头害怕地颤抖着。 朱祁钰见状轻声一笑，忽然说道：“想要朕放过你，可是你的母亲要下毒害朕呀！” 对于懦弱无能的朱祁镇，朱祁钰倒不急着去杀他，而是问起了孙太后，想看他如何反应。 听到朱祁钰转过话头，朱祁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脑海里疯狂地思考着对策。 朱祁镇想了想，说道：“弟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规劝母亲，让她收起一切不该有的小心思。” 说罢，朱祁镇紧紧地抓住朱祁钰的衣摆，神情恳切地望过去，并且做下了承诺。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听起来不错，如果后宫能稳定下来，倒也不错。” 朱祁镇闻言双眼一亮，抬头说道：“太好了，弟弟你能这么想，作为哥哥的我实在是很欣慰呀！” 从刚才开始，朱祁镇就改了口，称呼朱祁钰为弟弟，想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 如今听到朱祁钰松口，朱祁镇顿时舒了一口气，心中无比地庆幸。 这时，朱祁钰话头一转，突然说道：“皇兄，如果说你和你的母后只能活一个，你会怎么选择？” 听到这话，朱祁镇吓了一个激灵，眼神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朱祁钰，然后怔怔出神。 朱祁镇没有发起反问和质疑，毕竟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面对朱祁钰，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所以，对于朱祁钰的话，朱祁镇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转动脑筋想了起来。 一个是本人，另一个是他的母亲，朱祁镇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选择。 其实朱祁镇第一想法是选自己，因为他是利己的人，只能选一个的话，那毫无疑问是去母留己。 但这是朱祁钰的提问，朱祁镇要猜测他的想法，从而找到其中的正确答案。 毕竟朱祁钰是个孝顺的人，他对生母吴太后非常好，好到困在南宫的朱祁镇都知道。 如果朱祁镇刚才一时脑热，选择留下自己，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让朱祁钰动杀心。 要是真这样的话，那朱祁镇就有些欲哭无泪了，所以他现在十分谨慎地考虑着。 而这一切，朱祁钰都看在眼里，对于朱祁镇心里那些小九九，他露出一抹不屑的意味。 朱祁钰表情不变，心里暗道：“想什么呢，你两母子一个都跑不了，都得死！” 对于朱祁镇和孙太后，朱祁钰压根就打算放过他们，一开始就奔着弄死他们去安排的事。 看着犹豫不定的朱祁镇，朱祁钰难得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呵呵，皇兄呀，朕是开玩笑的。” “你的母亲孙氏，她也是朕的嫡母，朕怎么会亲自动手去杀她呢！” 说罢，朱祁钰的笑容慢慢展开，他身上的杀气也渐渐消失，表现出一副和善的面貌。 见此情形，朱祁镇终于放下心来，他眼角含泪，脸上一副感激不已的情绪。 朱祁钰手握天子剑，抬头望着夜空，那里有着一轮皎月和点点繁星。 古代没有光污染，大明的夜空非常美，朱祁钰以前一直行色匆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 半晌，朱祁钰有感而发，说道：“时间过得真快，朕接管大明数月，再过一天便是景泰元年了。” 朱祁钰穿越来到大明小半年，经历了许多事情，比他前世二十年的人生都要精彩。 从需要战战兢兢过日子的闲散王爷，到如今一言九鼎的皇帝，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 就在朱祁钰陷入追忆的时候，脚边的朱祁镇突然说道：“弟弟，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带领大明走向辉煌。” “到时候，我亲自为你着书立传，歌颂你的功绩，让你能流芳百世。” 说完，朱祁镇扯着朱祁钰的衣摆，然后露出一副极力讨好的笑容。 朱祁钰被这些话打断回忆，眉头微微皱了皱，但脸上也没露出任何不满。 看着脚边的朱祁镇，朱祁钰笑着说：“皇兄，明年朕将会对大明进行改革。” 听到这话，朱祁镇连忙恭维道：“是嘛，那我就提前恭喜弟弟改革成功，打造出一个更好的大明。” 朱祁钰低头笑了一下，说道：“皇兄，你难道不想知道大明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朱祁镇闻言一愣，随后说道：“当然想知道了，我对于弟弟的政策也是好奇得很。” 对于朱祁钰说的话，朱祁镇立即献上了一记马屁，想要尽力去讨好他。 朱祁钰轻轻点头，说道：“首先，朕会打破太祖定下的户籍制度，让大明的子民可以自由选择百业。” “随后，朕会推动商业发展，并设立新的商税制度，以减少田赋的负担。” “再者就是收拢天下兵权，打破卫所的限制，设立军区并改用募兵制。” “还有，朕将重开海禁，重现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时万国来朝的盛况。” 说这些话的时候，朱祁钰露出一抹欣喜，眼角里充满着对未来的期许。 然而，朱祁镇一句也听不进去，他不断地应和着，想要讨好朱祁钰，求他放过自己一命。 突然，朱祁钰低着头说道：“皇兄，想要大明的未来变得更好，朕需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朱祁镇微微一愣，问道：“弟弟，你要借什么？” 朱祁钰脸色忽地大变，语气冷冷地说道：“借你的项上人头！” 随后，朱祁钰杀意猛然爆发，眼神里的杀气都要溢出眼眶，整个人宛若一尊杀神。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朱祁镇吓傻了，他慌忙求饶道：“弟弟别杀我，我可是你的手足兄弟。” “如果你杀了我，那会遭到其他人的非议，也会被史书记载，万万不可！” 听到这话，朱祁钰举起手中的天子剑，冷声说道：“不杀你，朕心不安呀！” 第143章 殿前诛祁镇 听到朱祁钰毫不掩饰的杀意，朱祁镇心神狂震，身形止不住地颤抖着。 就在刚才，朱祁钰那副和善的面容，朱祁镇都以为自己活下来了。 所以，朱祁镇不断地讨好朱祁钰，想在他面前加点印象分，以便更好地保全性命。 然而朱祁钰却脸色一变，重新展露出杀意，想要置他于死地。 朱祁镇满脸不解，开口问道：“弟弟，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你当皇帝，我还是去南宫老实待着吗？” 朱祁钰摇了摇头，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皇兄，你的伦序在朕的前面。” “只要你还存在，那些反抗的人就有借口，朕的改革就不会彻底，你妨碍了朕呀！” 对于朱祁钰来说，朱祁镇母子对他的影响很大，所带来的掣肘也非常多。 虽说朱祁镇不是嫡子，孙太后也不是原配皇后，但比起朱祁钰的出身，他们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不能永绝后患，那朱祁钰未来推动改革，会遭到不少势力的反抗。 只要朱祁钰的改革动了部分人的利益，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反对。 特别是大明宗室，他们最看重血统，因此也会不停地给朱祁钰制造麻烦。 毕竟皇帝还有备用人选，他们不会有所顾忌，也不会选择忍气吞声和服从命令。 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朱祁镇母子都必须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看着朱祁钰饱含杀意的眼神，朱祁镇觉得他不可能放过自己，眼神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恨意。 朱祁镇一脸怨恨，咬牙说道：“为什么，我都已经这样跪着求你了，可你却还要杀我，可恶的庶子！” 说罢，朱祁镇终于起了一丝反抗的念头，他挣扎着站起身子，抬手朝着朱祁钰挥了一拳。 但是朱祁镇从小就养在深宫，从来不学弓马骑射，也不锻炼身体。 所以他的体质很差，再加上南宫这些日子纵情声色，身体早已被掏空。 与冉闵附体的朱祁钰相比，朱祁镇的体质弱得可怜，挥舞的拳头软绵无力。 面对打过来的拳头，朱祁钰随意地轻轻一拨，朱祁镇便被带得往后仰倒。 朱祁钰轻声一笑，说道：“皇兄，现在的你倒是有几分血性，不至于像个窝囊废。” 看着朱祁钰居高临下的眼神，朱祁镇感到一阵羞辱，他连忙重新站了起来。 随后，朱祁镇再度挥拳过去，直指朱祁钰的面门，眼神凶光乍现。 朱祁钰见状左手猛地上提，一把抓住朱祁镇的手腕，强大的巨力疼得他龇牙咧嘴。 见此情形，朱祁镇咬牙用力，想要把手抽出来，但却丝毫动弹不得。 等他挣扎了一会，朱祁钰忽然松手，朱祁镇被向后的惯性带着跌坐在地上，一副狼狈的模样。 朱祁镇猛地抬头，看着朱祁钰一脸戏谑的样子，心中怨恨的情绪更加浓郁。 但很快朱祁镇便注意到，朱祁钰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天子剑，要对他挥砍过来。 只一瞬间，朱祁镇亡魂大冒，他迅速爬了起来，脚步踉跄地朝乾清门的方向往外跑。 朱祁镇边跑边往后看，看到朱祁钰提着天子剑缓步追了上来，连忙加快脚底的速度。 朱祁镇穿过乾清门，正想继续往外跑，但却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乾清门外，上万名十团营将士围在这里，他们静待着里面的结果。 看到匆忙跑出来的朱祁镇，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在他的身上。 为首正是石亨、朱仪和宋杰三人，他们更是紧紧地盯着朱祁镇。 而朱祁镇觉得如芒在背，上万人的目光都聚集于身，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虽然朱祁镇心中恐惧，但也只能咬牙往前跑，想要冲破这群将士的阻拦。 后方，朱祁钰轻蔑地笑了笑，他提着天子剑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着，就像是猫戏老鼠一般。 沿途的士兵纷纷让开道路，朱祁镇得以穿过重重阻拦，继续向前逃命。 早前，朱祁钰曾嘱咐过十团营的将士，朱祁镇只能他来杀，其他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朱祁钰看似步行，但他的速度并不慢，依旧紧紧地跟在朱祁镇的后面。 眼看朱祁钰紧追不舍，朱祁镇拼命地往前跑，但却怎么也拉不开差距。 朱祁镇跑到金水桥前的奉天门广场，忽然脚下一绊，直接摔倒在地上。 下一刻，朱祁镇想挣扎起身，但他的后背却被朱祁钰猛地一脚踩住。 然后，朱祁镇的耳边传来朱祁钰的声音，说道：“皇兄，朕追上你了。” 听到这道冰冷且饱含杀意的声音，朱祁镇遍体生寒，一股绝望的意味涌上心头。 看着朱祁镇认命地闭上了双眼，朱祁钰举起手中的天子剑，要将他斩杀当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喊道：“陛下，请刀下留人！” 朱祁钰抬眼望去，只见一众大臣匆匆赶来，喊话的人正是兵部尚书于谦。 朱祁镇忽地睁开双眼，看着靠近的大臣们，露出一股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在朱祁镇的认知中，有这些大臣在场，朱祁钰肯定不敢当着他们的面杀自己。 因此，哪怕形势再怎么凶险，他朱祁镇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看着面前的大臣，朱祁钰放下手中天子剑，抬眼看向他们。 王直拱了拱手，劝说道：“陛下，请您放过太上皇，千万不要冲动。” 胡濙也跟着说道：“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莫要背负弑兄骂名。” 在两位老臣的带动下，其余大臣纷纷开口劝说，想让朱祁钰放过朱祁镇一命。 人群中，王文眉头微皱，他觉得十分可惜，已经尽力拖延时间，没想到还是差了一点。 于谦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太上皇虽兵变害国，但罪不至死，可罚幽禁后宫。” 朱祁钰轻笑出声，回道：“于尚书，你的意思是他要杀朕，而朕却不能杀他，还要好吃好喝供养他，对吗？” 于谦神情一凛，连忙说道：“非也，弑兄乃大污点，史书会记录在案，陛下的威名会因此受损，万望三思！” 很多人都说于谦无欲无求，其实并非如此，他要争万世流芳之名。 所以，于谦一直恪守本分，对大明尽心尽责，又有一副刚正不阿的性格。 在于谦的心中，朱祁钰弑兄的举动，完全违背了他心中的理念，所以他才会出言阻止。 然而朱祁钰摇了摇头，对着于谦说道：“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价，但有些事朕必须要做！” 说完，朱祁钰神情一变，手中天子剑寒光闪动，一道血柱喷涌而出，朱祁镇的人头滚落到大臣们的前方。 头颅上的那张脸庞还残留着一丝惊诧，朱祁镇不敢相信朱祁钰会杀自己。 见此情形，在场的大臣大惊失色，他们被震得失言说不出话来，现场一片寂静。 第144章 鸠杀孙太后 金水桥前，奉天门广场。 看着朱祁钰踩着的那具无头尸体，以及脚边朱祁镇的人头，在场的大臣全都被震撼到了。 他们没想到朱祁钰如此果决，竟然真的敢当着他们的面弑兄。 其实朱祁钰是故意这样做的，他就是要在大臣面前亲手宰了朱祁镇，以此震慑住他们。 后续推动改革的时候，其他人要想反对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住朱祁钰的怒火。 毕竟这可是连史书评价都不害怕的人，可不是什么人都敢随意招惹的存在。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祁钰确实不会在意史书的评价，所以没什么顾忌可言。 更何况真要论起来的话，历史上比朱祁钰更狠的大有人在，这点小事甚至排不上号。 比如同样弑兄的唐太宗李世民，把兄弟姐妹都杀光的秦二世胡亥，又或者说禽兽王朝北齐那些糟烂事。 所以对朱祁钰来说，砍掉朱祁镇母子对他影响有限，一个盛世就能拉回来了。 另一边，王文率先反应过来，作为朱祁钰最忠实的铁杆小弟，他最先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然惊讶于朱祁钰的魄力，但王文知道此刻不是赞赏的时候，他得帮忙降低弑兄的影响。 王文稳住心神，开口说道：“太上皇篡位乱国，陷朝廷于不义，实乃国之不幸。” “陛下当机立断，亲手斩除祸乱的根源，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臣为陛下贺！” 由于朱祁钰当面弑兄，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王文也就没有否认事情的真实性。 但承认弑兄以后，王文以败坏朝纲来压低朱祁镇，好为朱祁钰的行为争取一点印象分。 听到王文的话，在场的大臣渐渐回过神来，他们咽了一下口水，看向朱祁钰的眼神都变了。 于谦眉头一皱，说道：“虽说太上皇有错在先，但陛下弑兄乃是事实，怎可说出恭贺的话呢？” 其余大臣虽然偏向朱祁钰，但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他们也只能点头认同。 看着众臣的反应，朱祁钰忽然露出一抹微笑，眼神里却带着一股冷酷的感觉。 朱祁钰想着事已至此，干脆把事情闹到最大，给他们再来一点震撼。 随后，朱祁钰看向王诚，冷声说道：“毒妇孙氏，密谋造反，祸乱朝纲，赐毒酒一杯！” “陛下！” 在场的大臣震惊地失声喊了出来，他们没想到朱祁钰居然还要鸠杀孙太后。 就连王诚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迈步就要朝后宫而去。 对于朱祁钰的吩咐，王诚从不过问理由，而是无条件去执行。 见此情形，胡濙连忙站出来劝说道：“陛下，弑兄已然十分不妥，万万不可再杀嫡母呀！” 但作为礼部尚书，胡濙有义务劝阻朱祁钰，不要犯下与祖宗礼法相悖的行为。 于谦的表情十分焦急，他急忙说道：“陛下，难道您真要背上千古骂名吗？” 朱祁钰对此充耳不闻，他再次向着王诚说道：“毒妇孙氏，赐毒酒一杯！” 看到朱祁钰不管不顾的样子，大臣们还想劝说一番，可却被朱祁钰饱含杀意的眼神吓退。 随后，朱祁钰的声音传到众臣的耳边，说道：“身后之事，自有后人评说，朕问心无愧，不惧！” …… 仁寿宫。 与外面紧张的气氛不同，此刻的孙太后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殿内一片喜气洋洋。 外面喊杀声已经停了，这就意味着皇位又重新回到她儿子的手上。 孙太后喜悦当中掺杂着一丝恨意，说道：“我儿重新登基，也该跟那个卑贱的宫女算一算总账了。” “只是有些可惜，没能亲自动手除掉那个庶子，以报当日所受的屈辱，真是便宜他了。” 说罢，孙太后再度畅快地笑出声来，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钱后却有些心绪不宁，担忧地说道：“母后，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恐怕……” 钱后的话还没说完，孙太后便打断道：“杞人忧天，哀家的计划周密，会出什么意外呀！” 就在这时，王诚突然闯了进来，他的身后是如狼似虎的缉拿太监。 这些太监进来后，迅速将殿内其余的太监和宫女摁倒在地。 孙太后见状眉头一皱，站起来呵斥道：“王诚，又是你这个狗东西，实在是可恶至极。” “我儿已经重新登基，你若是还敢乱来，到时候哀家让你生不如死。” 孙太后的态度十分强硬，她以为王诚困兽犹斗，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但王诚却冷声笑了笑，说道：“太上皇已经伏诛，被陛下斩于奉天门前。” “什么！” 听到这话，孙太后和钱后震惊出声，她们都不相信此事的真实性。 尤其是孙太后，她摇头说道：“那个庶子身中剧毒，此刻正卧病在床，哪有力气去杀哀家的儿子。” 王诚闻言轻笑一声，说道：“哼，陛下早就识破你们的计谋，那些莲子羹他可是一口都没喝。” 说完这话，孙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慌乱地把头半低下去，一股没来由的恐惧涌上心头。 看着王诚戏谑的眼神，孙太后失态道：“我的儿呀，你们把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王诚一脸嘲讽地说道：“不是说了嘛，太上皇已被陛下斩于奉天门前。” 再次确认一遍后，孙太后呆愣当场，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钱后更是像失了魂一样不知所措。 半晌，孙太后抬眼问道：“王诚，你个狗东西来哀家的仁寿宫做什么？” 王诚冷哼一声，说道：“毒妇孙氏，密谋造反，祸乱朝纲，赐毒酒一杯！” 说罢，王诚朝后方挥了挥手，一个小太监快步向前，他的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杯酒。 孙太后见状一时间有些慌乱起来，但很快她又重新恢复镇定。 孙太后面带怒容，大声斥道：“放肆，哀家乃大明的嫡母皇太后，那个庶子怎敢动哀家。” “假传圣旨，其心可诛！” 孙太后态度强硬，她直接威胁王诚，并说就连朱祁钰不敢杀她。 毕竟又有哪个人敢顶着弑兄弑母的名头，这样子过一辈子呢？ 但是王诚并不理会孙太后的呵斥，他冷声吩咐道：“陛下说了，照杀不误！” 随着王诚一声令下，他身后几个太监猛地上前抓住孙太后，并把毒酒往她的嘴里灌进去。 一旁的钱后见状连忙上前阻拦，但却被两名太监死死地架住，动弹不得。 虽然孙太后极力地做着最后的挣扎，但却于事无补，她的生命在快速地流逝着。 临死前，孙太后恨声说道：“庶子，你不得好死，你会遭到报应的！” 第145章 判决 奉天门广场。 这里的气氛相当凝重，朱祁钰和大臣们相互对峙，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王诚带着人快步走来，并且附在朱祁钰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朱祁钰闻言点了点头，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不远处，看到王诚那一刻，这些大臣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孙太后真的被鸠杀了！ 大臣们震惊于朱祁钰的果决和不顾一切的心狠手辣，似乎他真的不害怕史书的评价。 众臣当中，王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为朱祁钰解决一个大麻烦感到开心，这样他的地位也彻底稳固下来。 于谦、王直和胡濙三位老臣神色凝重，虽说他们偏向朱祁钰，但朱祁钰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分了。 其余大臣则神色各异，有的人低头思索，有的人脸上阴晴不定，但更多的人却向王文靠拢过去。 毕竟王文位高权重，同时又深得朱祁钰的赞赏，绝对是大明未来的风向标。 朱祁钰环顾一周，将这些大臣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底里对他们进行了初步评价。 等看得差不多了，朱祁钰穿着染血的龙袍，霸气地宣布道：“上朝！” 说罢，朱祁钰将天子剑递给王诚，然后迈步向前，朝着奉天门殿内缓步走了进去。 在他身后，大臣们小心翼翼地绕过金水桥，尽量不去毁坏朱祁镇的身体。 “上朝！” 随着内官监太监成敬高声呼喊，以及小黄门的附和，朝会再度开启。 朱祁钰端坐在龙椅上，群臣俯身参拜，齐声说道：“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时隔半个月，朝堂上再次出现皇帝的身影，只是这些大臣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大臣们不是傻子，他们自然看得出来朱祁钰是装病，为得就是故意引诱朱祁镇母子发动兵变。 当然了，天家之位的争夺本就凶险万分，手足相残也是常有的事。 因此，朱祁钰的做法并未引起大臣们的反感，只是最后的处理方式有点太过极端了。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这些大臣也不会继续计较下去，免得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反正该劝的也都劝了，史书留骂名也是朱祁钰一个人的事情，他们当臣子的顶多提一句劝解未果。 望着下方的大臣，朱祁钰表情严肃地说道：“来人，带犯人进来！” 王诚点了点头，朗声念道：“带犯人曹吉祥、徐有贞、张軏，上朝！” 过了不久，曹吉祥、徐有贞和张軏三人被大汉将军押送着走上来，这几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 看到大殿中央坐着的朱祁钰，这三个人神情忽然激动起来，随后又表现出一副惶恐的样子。 他们痛哭流涕，纷纷向朱祁钰跪地磕头，嘴里念得都是一些求饶的话。 见此情形，周围大臣有的面露不屑之意，有的则一脸鄙夷，同窗和好友更是唯恐避他们不及。 这时，上方的朱祁钰突然喊了一句，语气中饱含怒意说道：“张軏！” 听到朱祁钰喊他的名字，张軏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不断冒着汗。 看到张軏没有回答，朱祁钰继续说道：“你身为勋贵子弟，不思报效国家，却做着祸乱朝纲的事情。” “叛军攻入皇城，你居然还是领军人物，英国公府就养了你这种不思忠君爱国的畜生吗？” 朱祁钰厉声怒斥，仿佛在宣泄着不满，又像是在说给别的勋贵子弟听。 被朱祁钰一通指责，张軏心里头那根弦彻底断了，英国公府就是他最后的念想。 如果因为他的过错连累整个英国公府，那张軏到了下边以后，根本无颜面对祖父、父亲和大哥。 因此，张軏不停地磕头认错，想要独自一人揽下所有的罪责。 朱祁钰见状板起脸，说道：“哼，你一个人还揽不下所有的罪，英国公府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 “但念在英国公府功勋累累，就诛杀罪臣张輗和张軏两房所有人口，张軏午时斩首，立即执行！” 刚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张軏满脸担忧，但听到只诛两房人口，心中顿时无比庆幸。 毕竟他和二哥肯定逃不掉，但大哥张辅一脉若是能保留下来，那英国公府也不算断在他们的手里。 想到这里，张軏不停地磕头，拜谢道：“罪臣张軏，谢陛下宽恕！” 宣读完张軏的刑罚，他便被大汉将军带走了，而朱祁钰则转头看向另一处，说道：“徐有贞！” 听到朱祁钰叫自己的名字，徐有贞扑通一下便跪倒在地上，他早已泪流满面。 朱祁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作为叛军的军师，整个兵变的计划都是由你策划，好得很呀。” “看来上次午门的杖责，你还没吸取到教训，反而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说罢，朱祁钰猛地一拍龙椅，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怒意，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徐有贞重重地磕着头，嘴上说道：“陛下，臣一时迷了心窍，还请放过臣的家人。” 兵败以后，徐有贞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因此他想尽力救一下妻女。 朱祁钰神情肃穆，冷声说道：“放过你的妻女？这事从你参与进来那一刻，你的家人就注定不得善终。” “徐有贞犯上作乱，罪不可赦，当诛九族，当事人午时斩首，立即执行！” 听到最终判罚，徐有贞抬头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随后他涕泪横流，苦苦哀求朱祁钰放过他的家人，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与张軏不一样，徐有贞是被提着拉出去，他的嘴里一直来回念叨着几个词。 处理完徐有贞，朱祁钰将目光放到最后一人的身上，说道：“曹吉祥！” 听到朱祁钰的声音，曹吉祥面如死灰，颓然地跪在了地上，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朱祁钰面带怒意，喝道：“身为一个宦官，却暗中勾连内外朝犯上作乱，罪不可赦！” “朕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拖出去凌迟处死，给朕割够3600刀！” 听到这话，原本还毫无反应的曹吉祥吓了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直接吓尿了。 大殿传出一股尿骚味，大臣们纷纷一脸嫌弃地远离曹吉祥，他被大汉将军拖了出去。 徐有贞和张軏带往西四牌楼，等候午时三刻便会立即斩首示众。 至于曹吉祥的话，会有专人去收拾他，绝对能让他生不如死。 看着三位叛贼的下场，在场的大臣被震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殿内的气氛极其凝重。 第146章 戾王和悼灵太妃 奉天门。 殿内的气氛十分凝重，三位叛臣被审判以后，直接拖了出去。 这时，舒良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他俯首汇报道：“禀陛下，太上皇的遗体已经收殓完毕！” 早在朱祁钰下令鸠杀孙太后的时候，舒良便带着御马监的人手前来维持现场秩序。 虽说朱祁钰当着大臣的面砍掉朱祁镇，但他的尸体也不能一直丢在那里，舒良正好能处理这件事。 朱祁钰脸上没有波澜，淡淡地说道：“太上皇？朕看不一定！” 殿内的大臣眉头一蹙，同时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们不知道朱祁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殿上方，朱祁钰用手指轻轻敲击龙椅，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变，但眼神却是越来越锐利。 其实对朱祁钰来说，他大可以选择不装病，然后去给幽禁在南宫的朱祁镇下毒。 这样朱祁镇的死因不明，反而让事情变得模棱两可，至少朱祁钰不会如此直白地背上弑兄的骂名。 但朱祁钰并没有这么做，仍然选择了最费功夫的那套做法，因为他想为景泰帝出一口气。 历史上的景泰帝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他从一开始就不想登上皇位。 但景泰帝没得选，在朝中众臣的拥护之下，他只能被迫登基称帝。 可是登基以后，景泰帝没能得到任何势力的支持，宗室、文臣、武勋都选择站在朱祁镇的身后。 就连改立太子，景泰帝还需要去贿赂大臣，然后才能让自己的儿子获得太子的位置。 史书上说，景泰帝由于贪恋皇位，才会在南宫设置重重阻碍，把朱祁镇软禁在那里不许他人接触。 可站在景泰帝的角度上，内廷由孙太后把控，外朝和宗室又偏向于朱祁镇，他一直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因此，景泰帝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他才会去幽禁朱祁镇，以及改立大明的太子之位。 只有通过这些手段，景泰帝才有机会培植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否则等他死后将会面临大清算。 毕竟景泰帝刚刚登基那会，就连太子也是朱祁镇那一脉的人，他充其量算是代理朝政。 可是，代理朝政的景泰帝并不是昏君，反倒是一位好皇帝。 他在位期间组织北京保卫战击退瓦剌、任用贤能之臣、励精图治，把大明治理得井井有条。 但景泰帝最终的下场很惨，临死前遭遇夺门之变被赶下台，随后幽禁西苑一个多月后暴毙而亡。 令人讽刺的是，夺门之变的参与者大多都是景泰帝扶植起来的人。 甚至对他进行清算的人，是软禁南宫的朱祁镇，被他废掉的太子朱见深反而给他平反了。 每当朱祁钰想起这些事，都为景泰帝忿忿不平，他不该被这样对待。 装病引诱朱祁镇发动兵变是多此一举，当众杀掉他也不是最优解。 但若是朱祁镇死在南宫，那他将会以太上皇的身份被追授一切，这不是朱祁钰想要看到的结果。 接下来发生的事，才是朱祁钰宁可如此大费周章，也必须去做的事情。 朱祁钰紧绷着脸，冷声说道：“宣宗长子朱祁镇举兵谋反，祸乱朝纲，乃国之不幸。” “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特废其帝号，并贬为王，赐号‘戾王’！”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纷纷大惊失色，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样子。 先前，这些大臣还疑惑朱祁钰为何费尽心思，也要引诱朱祁镇造反兵变。 没想到居然是要剥夺朱祁镇的皇位，并将他贬为王爵，顺带着还加了个恶谥。 这些大臣没想到朱祁钰对朱祁镇的恨意竟然这么深，但此刻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朱祁钰连人都杀了，夺皇位、给恶谥只能算是后续补个刀罢了。 更何况，朱祁镇兵变造反是事实，同时他的表现又过于废物，根本不值得大臣们为其辩护。 最主要的是，朱祁钰的皇位稳如泰山，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眼看着众人没有反应，朱祁钰吩咐道：“胡师傅，就由你去撰写诏书，太阳下山以前办好这件事。” 胡濙眉头微皱，说道：“陛下，老臣可以接下此事，只是降位诏书需要太后的支持。” 正常来说，朱祁钰的权力还不足以废掉朱祁镇，这里面需要太后参与进来。 历史上景泰帝降为郕王，虽说是朱祁镇亲自提议，但最终却是孙太后下的懿旨。 如今连孙太后也死掉了，胡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询问朱祁钰解决办法。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胡师傅莫忧，吴太后可以下这道懿旨。” 于谦皱眉出列，说道：“陛下，此事不妥，孙太后才是嫡母皇太后，降位懿旨也只有孙太后才能下。” 听到这话，朱祁钰并不恼怒，反而露出一抹笑意，刚正不阿的于尚书还是入套了。 朱祁钰收起笑容，冷声说道：“孙氏不贤，勾结外臣祸乱朝纲，有狼虎之毒不可恕。” “故此，特降孙氏为太妃，赐号‘悼灵’！” 听到这话，底下的大臣尽皆惊愕抬头，他们都不敢相信朱祁钰会废太后，并且还上了个恶谥。 “悼灵”是嘉靖皇帝给他的原配陈皇后的谥号，几乎是最低等的恶谥。 朱祁钰故意下了个连环套，先废朱祁镇的皇帝位，再借着于谦引出孙太后，趁机将她降为太妃。 这样，后宫就只有一位太后了，朱祁镇母子也能同时进行降位打压。 于谦眉头皱得更深，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子废母乃大不敬！” 部分大臣也都站出来谏言，他们也不同意朱祁钰的做法。 朱祁钰见状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朕的主意，乃朕的父皇，先帝宣宗的建议。” 于谦闻言一愣，说道：“陛下，宣宗皇帝已经驾崩十四年，如何能给出建议？”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朕今早去太庙询问父皇，他老人家同意了。” 于谦的表情更加疑惑，开口问道：“陛下，先帝如何同意，莫非是有遗诏？”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朕开口问父皇，他老人家默认了。” “……” 第147章 大明第三位大帝 殿内，眼看着朱祁钰耍起无赖，于谦直接哑口无言，殿内的大臣也都愣住了。 朱祁钰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今天废掉朱祁镇母子的位置，彻底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毕竟人都杀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没有先例就从他这里开始便是了。 反正孙氏也不算是朱瞻基的原配正妻，朱祁镇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嫡子。 况且，朱祁镇和孙太妃举兵造反是铁一样的事实，只要有这个把柄存在，那就有操作的空间。 过程虽然粗糙了一些，但总体也勉强能糊弄过去，只要接下来把事情做实就行了。 见此情形，王文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先帝所言极是，戾王和孙太妃的德行确实有失。” 于谦转头看向王文，然后说道：“王都御史，话不可乱说，先帝已经驾崩多年，如何能开口说话？” 王文目不斜视，微笑着反问道：“于尚书，莫非你觉得兵变造反是一件好事了吗？” 于谦闻言一窒，呐呐说道：“于某并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此事仍有疑……” 话还没说完，王文便打断道：“于尚书，兵变造反可是谋害陛下，草原诸族虎视眈眈，要以大明江山为重呀！” 看着面前的于谦，王文强忍着不笑出声，直接明示他要以大局为重。 前些日子，朱祁钰和王文闲聊的时候，曾一起聊过于谦的性格特点。 于谦效忠的是大明江山，争的是万世之名，所以拿捏他只需从大局出发就行了。 大明这几个月动荡不安，眼下又经历一场宫廷政变，需要赶紧稳定下来。 否则，来年草原诸族卷土重来，而他们还在内斗消耗的话，肯定会因此吃大亏。 朱祁镇两母子都死掉了，而朱祁钰则还活着，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纵然是不合规矩，但于谦也知道不能继续纠缠下去，只能捏着鼻子认可朱祁钰的做法。 于谦叹了一口气，说道：“既是先帝所言，那便只能如此了。” 随后，于谦退后几步重新入列，其余大臣也没敢发表其他言论。 朱祁钰见状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例行事，吴太后的懿旨会在稍后发出来。” 对朱祁镇母子的最终裁定，就这样被决定了下来，朱祁钰看着身上的龙袍，仿佛替“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 处置完一众叛贼，朱祁钰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接下来他要封赏功臣了。 朱祁钰看向身旁的王诚，轻声说道：“宣朕的功臣进来领赏。” 王诚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宣石亨、朱仪、宋杰和李瑾入殿觐见！” 不多时，念到名字的四位武勋迈着步子入殿，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欣喜。 四人刚进入大殿，便俯首说道：“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对他们来说，朱祁镇的兵变毫无威胁，处理起来毫不费力，功劳跟白捡没什么差别。 而且这次的功劳还不小，毕竟那可是镇压宫廷政变，他们护驾有功，按理说是个大功劳。 所以，石亨等人才会这么开心，脸上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住。 看到他们开心的样子，朱祁钰也是笑着开口说道：“李瑾！” 李瑾闻言一喜，站出来说道：“臣在，请陛下吩咐！” 按正常的流程，封赏大臣要先写圣旨，再由司礼监的太监宣读。 但事发突然，朱祁钰可以先行封赏，后面再补圣旨，这样的流程也是可以的。 朱祁钰看向李瑾，说道：“李瑾戍卫宫廷，面对叛军临危不乱，为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 “李瑾救驾有功，特此升任府军前卫都指挥使。” 李瑾闻言大喜过望，他连忙俯首拜谢道：“臣谢陛下恩赐！” 府军前卫在亲军上十二卫排第三，仅次于锦衣卫和旗手卫，是皇太子未来的部队。 李瑾能接任这个卫所的指挥使，本就是特大恩赐，前途不可限量。 李瑾拜谢过后，恭敬地退了回去，其余三人则更加期待朱祁钰的赏赐。 朱祁钰见状，微笑着出言说道：“宋杰、朱仪，你二人出列！” 宋杰和朱仪对视一眼，上前两步说道：“臣在，请陛下吩咐！” 朱祁钰看着两人，说道：“你二人率领十团营救驾，并协助石总兵剿灭叛军有功。” “宋杰升任禁军统领一职，兼任旗手卫都指挥使，朱仪升任右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兼任十团营参将。” 宋杰和朱仪神情一震，连忙拜谢道：“臣等，谢陛下恩赐！” 两人拜谢过后，恭敬地退了回去，剩下石亨一人独自兴奋着。 朱祁钰见状也不多言，连忙说道：“石亨，该你了！” 石亨嘿嘿一笑，赶紧上前几步说道：“臣在，请陛下吩咐！” 朱祁钰指了指他，说道：“石亨亲率领十团营救驾，指挥军队剿灭叛军有功。” “特加封石亨为忠国公，掌右军都督府事，兼任十团营总兵官。” 听到这话，包括石亨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朱祁钰竟然会给这么大的赏赐。 石亨感动不已，流着眼泪说道：“臣谢陛下恩赐，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命！” 其实，石亨的功劳还不足以封国公，但明年反攻草原需要一个主将，朱祁钰只能让他紧急升任。 而且朱仪是国公，身为他的主将上司，如果还是一个侯爵的话，那确实不好管理。 石亨拜谢过后，恭敬地退了回去，众臣等待朱祁钰接下来的安排。 然而，朱祁钰话锋一转，说道：“王文，朕有事要与你说。” 王文微微一愣，但还是听话出列说道：“臣在，请陛下吩咐！” 朱祁钰看向王文，微笑着说道：“王文监察有力，特加封为太傅！” 王文闻言大喜，连忙回道：“臣谢陛下恩赐！” 比起参与政事，朱祁钰更想把王文打造成一把令群臣恐惧的刀。 因此，朱祁钰才把王文升为太傅，让他的官阶能冠绝所有的大臣。 朱祁钰继续说道：“王直和胡濙协助处理政事，王直加封华盖殿大学士、胡濙加封谨身殿大学士。” “两人均入内阁参议政事，于谦虽非翰林出身，但同样入内阁协政。” “明年，皇家军事学院将会有第二批武将入学，诸位请各行其是，继续护我大明！” 后续，朱祁钰又公布了几项政策，完成过年以前最后一次朝会。 看着大殿上方威严十足的朱祁钰，大臣们仿佛在他的身上见到本朝太祖和太宗的身影。 众臣心中既畏惧又尊敬，明朝第三位大帝已经诞生，大明进入了新的时代。 （各位兄弟，明天请假一天，最近写得有些迷茫，写书以外的杂事也很多，我得好好思考这本书后续该怎么样处理，谢谢各位能看到这一章，非常感谢！） 第148章 景泰元年来临 入夜，乾清宫。 朱祁钰缓步走进殿内，处理完年前的政务以后，他正式进入年假休息的日子。 春节，华夏民族一年的初始，汉朝时期会在前一天举行岁终大祭，以迎接第二年的到来。 正式的春节长假最早起源于唐朝，唐玄宗的《假宁令》规定春节放假七天。 到了宋朝，不仅保留了春节七天的假期，还增加了元宵节七天假期。 至于明朝的话，由于老朱是个劳模工作狂，因此洪武年间的年假只有5天。 这个规定持续到永乐七年，朱棣直接增加十天假期，一直放到了元宵节那天。 自那以后，大明的年假才逐渐变多，直到明穆宗时期已经增长到了20天。 此时，朱祁钰的景泰朝休假制度承接永乐年间，休假时长为15天。 进殿之前，朱祁钰侧头问道：“王诚，诸臣的赏赐都送过去了吗？” 王诚闻言立马答道：“回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当，师父在外廷处理着这些事情。”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好，金大铛做事朕很放心，你要多跟他学一学。” 王诚拱手答应道：“遵旨，臣一定多跟师父学本事，不负陛下所托！” 按照往常的规矩，每到过年的时候，皇帝都需要赏赐部分重要的大臣以示恩宠。 这些赏赐一般由金银珠宝和饭菜组成，除了具体的定额以外，皇帝还会根据大臣们的受宠程度进行增减。 比如说王文，他作为朱祁钰最看重的大臣，获得的份额也是群臣之中最多的那一位。 说话间，朱祁钰抬脚迈入殿内，并抖了抖满是寒霜的身体，驱散着寒意。 由于即将过节，朱祁钰特意把吴太后和三位后妃接到乾清宫过年，享受一下节日的气氛。 解决掉朱祁镇这对母子的隐患，朱祁钰终于可以过上一个安稳年，他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 看到朱祁钰进入殿内，汪皇后、杭贵妃和唐贵妃纷纷站起，她们快步上前检查朱祁钰的身体。 看着面前三张可爱的小脸，朱祁钰笑着说道：“各位爱妃，朕想死你们啦！” 自从装病以后，朱祁钰已经快半个月没看过她们，心里别提多挂念了。 汪皇后很识大体，她欣喜地说道：“陛下，看见您的龙体安康，臣妾就放心了。” 朱祁钰看了过去，说道：“皇后，朕并无大碍，倒是让你平白无故地跟着担惊受怕。” 汪皇后摇了摇头，说道：“只要陛下平安喜顺，哪怕是受点苦，臣妾也甘之如饴。” “不过两位妹妹倒是担心得很，自从陛下生病以后，她们茶饭不思，身子都消瘦许多。” 听到这话，朱祁钰看向身旁的杭贵妃和唐贵妃，果然看到她们的面容憔悴了不少。 朱祁钰面露歉意，说道：“两位爱妃，一切都是朕的不对，让你们白白担忧，伤了身子。” 说完，朱祁钰一把将杭贵妃和唐贵妃搂在怀里，柔声安慰起来。 杭贵妃微微仰起头，眼角含泪道：“陛下，臣妾还以为往后再也见不到您了。” 一旁的唐贵妃连忙说道：“杭姐姐，陛下一切安好，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呀！” 杭贵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轻捂着嘴说道：“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 朱祁钰摸了摸杭贵妃的脑袋，说道：“没事，我们先进去吃年夜饭。” 说罢，朱祁钰带着三位后妃走到桌边，这里摆放着数十道精致的菜肴。 但朱祁钰并未理会这些美食，反而朝着桌旁的吴太后行了一礼。 朱祁钰用请罪的语气说道：“母后，儿臣不孝，让您受累了。” 吴太后打量了一下朱祁钰，开口说道：“你是本宫的儿子，为你挡一下来犯的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看着吴太后露出笑意，朱祁钰也跟着笑了笑，他说的是吴太后将孙氏挡在乾清宫外的事情。 那时，朱祁钰还以为计划要提前暴露了，没想到吴太后及时赶到，拦下了这场意外。 那一天，母子俩虽然没有见面，但朱祁钰心如明镜，他知道自己的母后已经猜出一切事情。 不过朱祁镇母子已经伏诛，并且他们都已经降位，也就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必要了。 毕竟朱祁钰独自扛下一切，她们也帮不了什么，自然也不想再坏了过年的心情。 众人集体落座，纷纷夹起桌上的菜肴，享受起年夜饭的滋味。 饭桌前，朱见济表现得十分安分，他安静地吃着饭，不时偷看几眼朱祁钰。 看见朱见济不停地偷瞄，朱祁钰突然问道：“母后，见济也该到读书的年纪了。” 听到朱祁钰讨论自己的事情，朱见济连忙低头扒饭，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古代的皇子一般虚岁六岁的时候便开始蒙学，朱见济即将年满五岁，差不多到了读书的年纪。 吴太后想了想，然后说道：“快了，过完年就可以送去学习。” 朱祁钰看向杭贵妃，说道：“贤儿，朕年后就把见济送入大本堂，再亲自为他选一位老师单独辅导。” 杭贵妃闻言点头说道：“一切都听陛下的吩咐，臣妾会让见济提前做好准备。” 就这样，朱见济去大本堂读书的事情被敲定了下来，朱祁钰对此还带着一些期许的意味。 毕竟朱祁钰未来是要当“球主”的男人，他一个人管不了那么大的领土，儿子自然全都要分封出去。 因此，朱祁钰会将所有的子嗣悉心培养，并且还要传授他们管理国家的手段。 这时，舒良匆匆走进来，拱手说道：“陛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朱祁钰微微点头，对着众人说道：“母后、爱妃们，随朕一起移步殿外。” 听到这话，唐妃开口问道：“陛下，您让我们去外面做什么？” 朱祁钰笑着说道：“朕让火器厂做了些小玩意，大家一起过来看看。” 说罢，朱祁钰抱起固安小公主来到殿外，其余的人也都起身赶上了上来。 就在众人东张西望的时候，朱祁钰抬手指向天空，他们顺着指引望了过去。 只见一道焰火直冲夜空，升至最高点的时候瞬间绽放开来，形成一幅绚烂的画面。 在场的人纷纷发出赞叹，朱见济更是高声说道：“好漂亮呀！” 朱祁钰见状趁机解释道：“这是烟花，会瞬间绽放出美丽的景象。” 随后，数十道烟花接连升空，把整片夜空染得五彩缤纷，并倒映在朱祁钰等人的笑容上。 与此同时，京师内的百姓们听到动静走出家门，正好看到这幅美丽的景象，纷纷发出惊叹声。 第149章 系统诈尸了 一场盛大的烟火秀过后，夜空重新归于平静，只是每个人的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笑意。 天色已晚，朱祁钰派人把吴太后和三位后妃送回各自的宫殿。 三个老婆都已经怀孕了，朱祁钰只能独守空房，等待来年的秀女入宫。 把人都送走以后，朱祁钰打了个哈欠，然后返回寝宫准备歇息。 就在这时，一道机械感十足的声音在朱祁钰的脑海中响起，把他给吓了一跳。 【叮，检测到宿主身上的模板已经到期，是否需要延长使用，还是选择重新抽取模板？】 朱祁钰刚盖上被子，顿时被吓得弹了起来，说道：“我绰，统子你诈尸啦！” 朱祁钰忽然想起自己是有系统的人，所以他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说起来，朱祁钰的系统并不智能，授予模板以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直到现在，朱祁钰身上的“冉闵”模板到期，系统才重新现身。 【叮，检测到宿主身上的模板已经到期，是否需要延长使用，还是选择重新抽取模板？】 听到这句重复的话，朱祁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的，统子你确实不太智能。” 随意吐槽一句后，朱祁钰便开始思考系统的问题，他究竟要不要续租“冉闵”模板。 说实话，武悼天王还是很好用的，朱祁钰拿着这个模板嘎嘎乱杀。 无论是肃清皇宫，还是带着亲卫营杀穿瓦剌，亦或者是诛杀朱祁镇母子，它都起到了关键作用。 按系统的规则，朱祁钰可以续租半年，继续使用“冉闵”模板。 可是朱祁钰转念一想，眼下外面大雪飘飘，绝不是对外用兵的好时机。 等到开春积雪全部融化，朱祁钰才会对草原用兵，但那也是两、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况且，即便后续征讨草原部落，朱祁钰御驾亲征的机会也很渺茫。 因为朱祁钰要把整个草原狠狠地犁一遍，让那些部落变得温顺起来，再也无法对大明构成威胁。 按照这样的规划，朱祁钰对草原的征讨要持续好几个月的时间。 如果朱祁钰御驾亲征，那朝廷中要小半年没有皇帝的身影，大臣们绝不可能同意这种情况发生。 毕竟朱祁钰没有太子辅助监国，现任太子还不是他的子嗣，所以朱祁钰压根就走不了。 “冉闵”模板的技能有限制，【杀胡】是对朱祁钰自身的增益，【军魂】作用于朱祁钰麾下亲自率领的军队。 如果朱祁钰不能御驾亲征，那“冉闵”模板的两个进攻技能便无法激活，只能放在角落里吃灰。 至于剩下的【换帝】技能，朱祁钰已经解决掉朱祁镇母子这个最大的隐患。 除掉这两人以后，朱祁钰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威胁到他的皇位，难道要靠不满三岁的朱见深吗？ 这样盘算下来，“冉闵”模板的三个技能一点用也没有了。 朱祁钰托着下巴，嘴里嘀咕道：“有点尴尬，老冉的东西都用不上了。” 既然“冉闵”模板提供不了帮助，那朱祁钰只能忍痛放弃掉了。 想到这里，朱祁钰咬牙说道：“统子，我选择放弃‘冉闵’模板，重新再抽一个。” 【按照宿主的要求，“冉闵”模板即将解除附体，请宿主选择模板的任意一项能力保留下来】 听到这话，朱祁钰皱了皱眉头，他都忘了还有这样的事情。 只是根据前面的分析，“冉闵”的技能都成了鸡肋，对朱祁钰完全没了用处。 朱祁钰低头苦思冥想，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统子，是什么能力都可以吗？” 【是的，只要是模板拥有的能力，宿主都可以选择一项保留下来】 朱祁钰嘿嘿一笑，说道：“统子，我要留下‘冉闵’模板的身体素质。” 说完，朱祁钰满意地笑了笑，“冉闵”模板最有用的能力，其实是武悼天王强悍的身体素质。 朱祁钰原本是个普通人，获得了模板加持后，他时刻都能感受到冉闵体内所蕴含的爆炸性力量。 只要这股力量能保留下来，那朱祁钰就是这个时代个人实力最强的人。 【叮，恭喜宿主获得“冉闵”的身体素质，模板已解除附体。】 朱祁钰感受到体内某股力量的流失，他握拳说道：“还好身体素质没变，这我就放心了。” 【检测到宿主的身上暂无模板附体，是否重新进行抽取？】 朱祁钰点头说道：“肯定抽呀，不过抽之前给我把传输模式换成缓慢传输。” 想起第一次传输模板的疼痛感，朱祁钰抖了下身子，连忙更改了传输模式。 【叮，已将传输模式修改为缓慢传输，是否重新抽取模板？】 朱祁钰闻言双手合十，嘴里念道：“统子给我来个龙凤猪，玄不改非，氪不改命，抽！” 【叮，恭喜抽中模板南宋高宗孝皇帝赵构】 “淦！” 朱祁钰瞬间破防，咬着牙说道：“统子你特喵的，怎么给我抽了个九妹呀！” 听到脑海中的提示，朱祁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里满是惆怅。 宋高宗赵构，这模板有个锤子用，难道明年大军北征草原，朱祁钰要用十二道金牌把石亨给召回来吗？ 真别闹了，更何况九妹还不能人道，朱祁钰可不想自己的小祁钰出现任何问题。 这时，门外的小太监听到动静，询问道：“陛下，里面是出了什么事吗？” 朱祁钰头也不回，喊道：“朕没事，就是不小心踢到床脚了，你继续候着。” “遵命！” 打发完门外的小太监，朱祁钰苦着脸，表情十分郁闷地低着头。 【检测到宿主不喜欢当前模板，是否花费金银之物重新抽取？】 朱祁钰双眼一亮，抬头说道：“抽呀，肯定要重新抽一个，九妹顶个屁用。” 【叮，请支付白银一百万两或者十万两黄金！】 朱祁钰拍了拍胸口，自信地说道：“统子，我现在有的是钱。” “不过，这一百万银子凭空消失，后续要是清算出来的话，不太好办呀！” 【系统取走的金银之物，会抹掉这些物品的一切痕迹，请宿主不用担心】 朱祁钰淡定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直接支付，玄不改非，氪不改命，来个龙凤猪！” 【叮，恭喜抽中模板汉太宗孝文皇帝刘恒】 （没想到这本书还有这样的转折，我都开始写大结局了，结果这几天突然来流量，所以昨天才请假重新写大纲，既然又有了流量，那就坚持写下去，顺便把多书名测试也做一下，第二部分其实写得不好，还请大家多担待，后续我会学习提高一番，给你们写更好看的剧情，感谢你们能继续看我的书！） 第150章 明君典范，汉文帝刘恒 乾清宫。 “嘶——” 听到脑海里的提示，朱祁钰倒吸一口凉气，有一种天上掉馅饼被砸中的感觉。 汉文帝，刘恒。 哪怕是不太懂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他和他的儿子汉景帝刘启开创了华夏第一个盛世，文景之治。 前世，朱祁钰十分喜欢历史，他对汉文帝了解颇深，那可是在所有皇帝中保十争五的存在。 现代人对于皇帝的排名普遍是龙凤猪，但若是放在古代的话，明君典范一直都是汉文帝。 史书要是夸赞一位皇帝是明君，往往会说他行为处事有汉文帝之风。 历史上很多人推崇汉文帝，说他是千古至仁，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誉为三代皇帝以下第一人。 汉文帝从善如流，同时又大权独揽，躬行节俭、示范薄葬，当了23年皇帝都没盖过宫殿和没修过园林。 即位之后，汉文帝励精图治，兴修水利，他的风评几乎等同于尧舜，就连李二凤也将其视为治国的榜样。 朱祁钰摸了摸下巴，微笑着说道：“哎哟，这一百万花得值，氪了金就是不一样。” “而且汉文帝可不简单，这家伙是个芝麻汤圆，白色皮里面全是黑的呀！” 虽说汉文帝被视为明君典范，但他本人却并不是个好拿捏的家伙，反倒是个白切黑的狠角色。 汉文帝登基以前封号是代王，他曾有一任王后，这个代王后还为他生了四个孩子。 可是等汉文帝登基称帝，代王后和她的四个孩子先后薨逝，甚至还被抹除了个人信息。 虽说身份被抹除，但代王后很大可能是吕家女，她和她的孩子成了汉文帝登基的垫脚石。 与朱祁钰的情况相似，汉文帝也是被功臣推举上去，从而成为了新皇帝。 汉朝时期，这些功臣的权力还是很大的，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开国功臣，跟着刘邦打天下的人。 面对这帮功臣，外藩即位的汉文帝可谓是地狱开局，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但汉文帝这个人，他是有一定福气加持的人，凡事都能逢凶化吉。 比如说汉文帝曾开放铸币权，允许民间的资本私下制造钱币，这个本来应该是大忌。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操作反而大大地刺激了西汉初期萎靡的经济，成为唯一一例良币驱逐劣币的例子。 说回白切黑的汉文帝刘恒，他对于丞相周勃这些功臣的打压，手段那是相当高明。 先是通过列侯之国的诏令，把那些功臣从长安赶到封地上去，让他们远离权力中心，以达到分化他们的目的。 而后续汉文帝和贾谊的“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则是开始分化诸侯国，这项政令被认为是推恩令的雏形。 汉文帝其实也有不好的一面，比如宠信船夫邓通，同时也很好色，比如宠幸慎夫人。 但是，汉文帝都很好地克制住了，以致于后世无数人将他视为明君典范。 虽然还没看到汉文帝的面板，但朱祁钰已经能察觉到金色传说的味道了。 毕竟朱祁钰曾用过“冉闵”模板，那可是相当给力，助他扫除了国内外大部分的反对势力。 而汉文帝的模板明显要更好，也勉强符合朱祁钰未来要发展的国策。 可由于朱祁钰今年要对草原用兵，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模板的发挥。 想到这，朱祁钰连忙说道：“统子，赶紧让我看看模板的具体信息。” 话音刚落，朱祁钰的面前便出现一个透明的面板，他连忙仔细查看起来。 皇帝： 刘恒 身份：西汉太宗孝文皇帝 人物生平：刘恒，西汉开国皇帝刘邦第四子，母为薄姬，汉朝第五位皇帝。 汉太祖十一年，刘恒被封为代王，随后与母亲一起在封地居住。 刘邦逝世后，政权由吕氏把持，刘邦的其他儿子纷纷被杀，刘恒因为僻居远方，侥幸活了下来。 吕太后死后，元老勋臣们平定“诸吕之乱”，然后把刘恒推上皇位。 即位后，刘恒执行“与民休息”的政策，重视农业，劝课农桑，减轻田租、赋役和刑狱，废除肉刑，改以宫刑。 汉文帝曾取消过关用符证制度，方便行旅往来和商品流通，并弛山泽之禁，促进盐铁业发展。 又采纳贾谊、晁错等人“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建议，削弱诸侯王势力以巩固中央集权。 刘恒以仁孝之名闻于天下，在位24年，重德治，兴礼仪，励精图治、宽仁节俭、爱民重农，使西汉社会稳定。 同时使得国家人丁兴旺，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与汉景帝时期合称“文景之治”。 后元七年元月，刘恒死于未央宫，葬于霸陵。 【明君典范】：作为皇帝时，大大增加臣子心中认同感，使之更加支持和拥护皇帝所做的决定。 【休养生息】：颁布减负政策时，加速该政策的推行速度，同时获得的回报也会随着月份的增加而逐倍递增。 【政治生物】：对政治有天生的亲和性，与他人发生政治斗争时，有概率看破对方的想法。 【厚黑学大师】：面厚心黑，与人交流对方无法猜测你的真实意图，坑害别人时降低对方发现的概率。 【天命有福】：冥冥之中有福气加持，遇到困难时总能逢凶化吉。 【文景之治】：盛世君主专有技，有概率减少治下国家灾难发生频率，增加农业生产效率，增加商业发展的速度。 注：每月月初可通过转盘抽取当月增幅程度，详细情况参考转盘内容。 看到模板的具体信息，朱祁钰双眼蹭的一下亮起来，说道：“我绰，这不起飞了呀！” 不愧是稳坐前十的大佬，六个技能直接亮瞎了朱祁钰的眼睛，让他陷入狂喜当中。 【叮，检测到宿主模板技能需要转动转盘，是否立即转动？】 看着脑海里的转盘，朱祁钰连忙说道：“三成、七成、两倍，这增幅效果不错，给我来个十倍！” 说罢，朱祁钰念头一动，脑海里的转盘随即连着转动了三次。 【叮，恭喜宿主治下国家灾难发生频率降低一半，农业生产效率增加三成，增加商业发展的速度增加五倍。】 “唔——” 听到系统提示，朱祁钰愉悦地眯眼说道：“爽，我等不及接收模板了，亲爱的统子晚安啦！” 朱祁钰压下激动的情绪，强迫自己赶紧睡过去，好度过8个小时的模板传输时间。 【叮，宿主确认选择，模板正在传输中……】 第151章 陛下在熬猪油 乾清宫。 三架步辇停在了殿门口，汪皇后、杭贵妃和唐贵妃联袂前来，但却被告知朱祁钰在忙别的事情。 唐妃瘪着嘴说道：“王诚，我们姐妹一起来找陛下，你说陛下不在寝宫里面了？” 对于眼前的三位后妃，王诚可不敢轻慢，毕竟她们可是朱祁钰的心头肉，同时又都怀有龙种。 因此，王诚连忙回道：“禀唐贵妃娘娘，陛下今日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如今在侧殿后方。” 说罢，王诚对着三人行了一礼，脸上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杭妃闻言开口问道：“王诚，现在是休沐时间，陛下究竟在忙什么？” 王诚脸上笑意不减，答道：“回杭贵妃娘娘的话，陛下在那里熬猪油。” “啊？” 听到回答，三位后妃均露出疑惑的神情，王诚赶紧让开身子，把她们引入乾清宫内。 跟在王诚的身后，三位后妃没走多久便看到不远处的朱祁钰，此刻他穿着一身常服。 看到自己的三个老婆走过来，朱祁钰抬手打招呼道：“皇后、爱妃，你们怎么来了？” 汪皇后见状躬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看着杭贵妃和唐贵妃也跟着行礼，朱祁钰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们都还怀着孕呢。” “嘿嘿，皇后快过来让朕吃一口胭脂，大清早干活干得有点累了。” 说完，朱祁钰便凑上前，往汪皇后的小嘴亲了过去，惹得她慌忙躲避。 见此情形，周围的宫女太监急忙偏过头，而杭贵妃和唐贵妃则捂嘴偷笑。 汪皇后小脸通红，娇嗔道：“陛下，您怎么没个正形，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朱祁钰毫不理会，继续说道：“怕什么，朕可是大明皇帝，谁敢胡乱编排朕呀！” 眼看着朱祁钰继续凑过来，汪皇后求饶道：“陛下，您就别再逗臣妾，妹妹们可要嘲笑臣妾了。” 朱祁钰嘿嘿一笑，说道：“没事，朕一人亲一口，这样谁都别嘲笑谁了。” 说完这话，朱祁钰扩大了攻击范围，把一旁的杭贵妃和唐贵妃也“牵连”进来。 “哎呀，陛下！” “陛下，不要呀！” 朱祁钰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三位后妃靠过去，惹得她们花枝乱颤，场面一片美好。 嬉闹了一番后，朱祁钰才逐渐罢休，毕竟老婆们还怀着孕，不好一下子闹得太过了。 朱祁钰和三位后妃整理了一下衣衫，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也重新恢复了感知。 此时，三位后妃才看清朱祁钰身后的东西，那里架着一个简陋的顶棚，用以遮挡风雪。 下方是搭着五个简易灶台，灶台里烧着煤，上面是两米宽的大铁锅，里面的猪油正冒着热气。 因为是冬天，这些猪油没有腐烂变质，现在是把肥肉里的油熬出来，到时候再过滤肉渣和肉皮。 看着面前的景象，唐贵妃好奇地问道：“陛下，你熬这么多猪油做什么？” 朱祁钰摸了摸鼻子，说道：“云燕，朕要制作一种叫肥皂的新东西，它的作用类似于胰子。” 唐贵妃眨了眨眼，开口说道：“陛下，胰子臣妾还是知道的，宫里面还发了好几块呢。” 朱祁钰点了点头，唐贵妃口中的胰子其实是猪胰子，也就是最初版本的肥皂。 这时候的猪胰子是草木灰混拌，制作出来黑不溜秋，长得很不美观。 昨天，朱祁钰接收完汉文帝的模板后，他便被五倍商业发展速度震惊到了。 前些日子，朱祁钰在西山门头沟找到了石灰石矿，因此获得了制备烧碱的条件。 所以，天刚亮没多久，朱祁钰便起床让人准备东西，开始制作新的商品。 朱祁钰选的第一个产品就是肥皂，毕竟它的制备难度很低，而利润则相当高。 在古代，胰子并不是大众消费品，而是面向特定社会阶层的产品，普通老百姓则用更低端的皂角。 朱祁钰曾询问过王诚，皇宫一枚猪胰子的采购价格是二十两，简直是丧心病狂。 然而猪胰子的制作难度确实大，二十两里面所占的利润其实并不多。 但是，朱祁钰的猪油皂就不一样了，它的制备可以说是非常简单。 朱祁钰已经拥有烧碱，只要把猪油熬出来，再混在一起发生化学反应就可以了。 至于制作成本，由于猪肉是贱肉，一斤只需20文钱，朱祁钰特意买肥肉也不过30文钱一斤。 石灰石矿的，只需要付一些开采成本，量大以后几乎是无消耗。 粗略算下来，一块300克的猪油皂成本也不过150到200文钱左右。 而朱祁钰制作的是猪油皂，它整体呈现乳白色，效果也比猪胰子好不知多少倍。 猪胰子的价格是20两，朱祁钰的猪油皂卖个30两，那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纯纯暴利商品。 不要觉得贵，朱祁钰的肥皂走的是高端路线，等收割完一大波钱以后，才会考虑降价的事情。 杭贵妃爱干净，对这事很上心，她问道：“陛下，这些猪油这么腻，怎么制作胰子？” 朱祁钰指着旁边的烧碱，说道：“差不多了，等朕把烧碱加进去就行。” 说完，朱祁钰让人把烧碱倒进去，油锅里顿时起了化学反应。 不一会儿，猪油变得粘稠起来，就像是水豆腐一般，白淅淅的。 紧接着，朱祁钰从袖口处拿出一瓶东西，往里面滴了几滴，一股香味瞬间扑鼻而来。 汪皇后闻到这味道，问道：“陛下，您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好香呀！”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这是香精，朕从鲜花中提取出来，只是目前的产量还有点少。” 听到这话，唐贵妃连忙说道：“陛下，您这东西哪里来的呀，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嘛。” 朱祁钰点头说道：“行，等肥皂的前期制作结束，朕便带你们去。” 说话间，油锅里的皂液已经足够粘稠，朱祁钰让人架着铁锅把皂液倒入匆忙制作出来的大方块模具中。 过了许久，这些皂液逐渐冷却下来，变成了一个个凝固的方块，颜色乳白。 这时，朱祁钰再吩咐小太监拿着小刀，将肥皂按照模具的标准切成一个个小方块。 看着干净漂亮的猪油皂，唐贵妃要伸手去拿，说道：“陛下，这个胰子好漂亮呀！” 朱祁钰见状抓住唐贵妃的手，说道：“云燕，现在不能动，这些肥皂还没完全凝固下来。” “不过现在天气冷，等到明天早上就可以了，朕带你们去看香精的制备室。” 唐贵妃闻言收回了手，众人一同去到乾清宫的侧殿，朱祁钰把门推开。 看到里面的场景，三位后妃发出了感叹的声音，说道：“哇，好漂亮呀！” 第152章 玻璃和香精 乾清宫，侧殿。 朱祁钰推开大门，正中央是一副黄金盔甲，两边摆放着双刃矛和钩戟。 但这并不是朱祁钰三个老婆惊叹的原因，她们的眼神全被左侧的东西吸引住了。 唐贵妃年纪最小，所以也是她们当中最活泼的那个，她问道：“陛下，这些琉璃好漂亮呀！” 汪皇后面露惊讶，说道：“陛下，臣妾还没见过这般晶莹剔透的琉璃，仿若无物一般。” 杭贵妃虽然没说话，但是她眼里的亮光无不透露着，对眼前物品的好奇。 朱祁钰见状笑着解释道：“这不是琉璃，是西山玻璃厂制造出来的无色玻璃。” “而这是朕让人专门制作出来的蒸馏装置，暂时用以提取香精。” 听到朱祁钰的解释，三位后妃脸上的疑惑更甚，她们根本听不懂玻璃和蒸馏装置这些名词。 对于这样的结果，朱祁钰并没有感到意外，也不会一定要把事情都说清楚。 古人其实并不笨，只是他们的知识积累没有现代人多罢了。 面对新奇事物，他们会发出感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能很好地适应和理解新事物。 三位后妃没有过多纠结朱祁钰的话，因为她们很快被面前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吸引住了。 看着她们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朱祁钰开口说道：“这是玻璃杯，也产自西山玻璃厂。” 说罢，朱祁钰将桌子上的玻璃杯递给他的三个老婆，一人给了一个。 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杯子，她们三人爱不释手，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 对于无色玻璃，明朝人或许还觉得有些新鲜，但琉璃制品却已经很成熟了。 早在宋代，由于文化生活的日益丰富，琉璃制造技术得到长足发展。 新法琉璃器和西域玻璃器的差距在缩小，琉璃制造业开始由皇室贵族垄断向社会转变。 民间的琉璃作坊也已经发展起来，质量一般的器皿，已在社会中层、主流人群中成为常见之物。 不过做工更复杂、透明度更高、造型更精美的进口玻璃器，仍为权贵所青睐，许多墓葬品也出现琉璃的踪迹。 明朝朱棣迁都北京，当时由于修建宫殿的需要，扩大了琉璃窑的规模。 琉璃窑成为当时明朝朝廷工部直属的五大工厂之一，改叫琉璃厂。 这个时期的琉璃仍旧昂贵，属于贵族阶层的消费品，而无色玻璃更是在清初才传入华夏。 但这只是在国内，欧洲那边早在公元12世纪便出现了商品玻璃，并开始成为工业材料。 至于有色玻璃制品，更是在公元前就已经出现，有了数千年的历史。 所以说，那些穿越到古代把玻璃制品贩卖到国外赚取巨额利润，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早在皇家军事学院建成的时候，朱祁钰便开始规划西山的工坊区。 不久前，第一批厂子正式建立完毕，其中就包括水泥厂和玻璃厂。 工坊区招募员工的事情，朱祁钰统一交给了管理煤矿的老吴头，他负责招揽人员。 至于安全问题，除去暂时驻防襄阳的亲卫营，其余部队都驻扎在西山，只要有他们在，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时，唐贵妃的小手一滑，她手里的玻璃杯掉落在地，直接摔了个粉碎。 眼看意外发生，朱祁钰连忙把唐贵妃抱了出来，让她远离脚下的玻璃碎片。 在他怀里，唐贵妃仿佛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表情显得十分慌乱。 唐贵妃眼角含泪，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是臣妾粗心大意，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摔破了，请您责罚！” 汪皇后开口求情道：“唐妹妹一时不镇摔破宝贝，但念在妹妹有孕在身，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一旁的杭贵妃虽然没说话，但她眼里同样很是着急，脸上也带着求情的意味。 对朱祁钰来说，他最自豪的就是后宫的和谐，三位后妃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牢固。 毕竟共同经历过生死，从郕王府一直到皇宫，她们相互扶持着走了过来。 朱祁钰点了点唐贵妃的鼻子，说道：“云燕，朕何时说过要惩罚你？” 唐贵妃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回道：“可是臣妾打碎了玻璃杯，它……” 朱祁钰微笑着打断道：“云燕，就算东西再贵重，那也远远比不上你呀！” 听到这话，唐贵妃的心中感动不已，汪皇后和杭贵妃顿时觉得有些羡慕。 朱祁钰见状暗暗偷笑，老婆都是需要哄的，作为经历过新时代的青年，时不时得给她们上点强度。 随后，朱祁钰吩咐随身小太监把地面打扫干净，其余人则将目光看向蒸馏器终端密封的玻璃罐中。 透过无色透明的玻璃罐，一些淡黄色的液体仿佛悬在空中，不断地吸引她们的眼球。 杭贵妃指着玻璃罐，怯生生地问道：“陛下，这就是您说的香精吗？” 朱祁钰点头回答道：“对呀，这是腊梅花的花瓣提取出来的香精。” 由于时值冬季，外面又有大雪飘落，受限于原材料的不足，只能暂且采摘附近的腊梅制作香精。 看着三位后妃好奇的目光，朱祁钰继续说道：“这些香精容易飘散空中，所以朕才将它密封起来。” 顺着朱祁钰的指引，汪皇后她们盯着那不断滴落的香精提取物，脸上的好奇之色更加浓郁。 唐贵妃拉住朱祁钰的手，问道：“陛下，这些香精真的有您说的那么香吗？” 早些时候，朱祁钰曾拿出一小瓶香精，往那些即将凝固的肥皂滴了几滴。 只是由于距离较远，她们没有仔细地闻出来，所以此刻充满了好奇。 听到问话，朱祁钰从袖口中拿出那瓶香精，然后打开了盖子，并用手把香味扫到三位后妃的鼻子前。 一股浓烈的香味钻进了她们的鼻子，让她们眼睛都微微睁大了起来。 此时，就连端庄的汪皇后惊讶出声道：“陛下，这个香精真的好香呀！” 对于汪皇后的话，杭贵妃和唐贵妃纷纷点头认同，三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朱祁钰手中的小瓶子。 作为女人，她们天生就对香味感兴趣，如此浓烈的香味让她们三人有些失了神。 见此情形，朱祁钰笑着说道：“皇后、爱妃们，香精气味太浓，不宜直接使用。” “朕已经为你们准备好别的礼物，都随朕过来！” 说罢，朱祁钰领着她们三人离开这座偏殿，然后去到了另一座偏殿中去。 第153章 香皂和香水 朱祁钰推开偏殿的大门，领着三位后妃走进去，里面有不少太监和宫女在忙活着。 刚走进这座偏殿，众人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气，神情顿时为之一振。 见到朱祁钰等人走进来，殿内的太监宫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请安道：“拜见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们！”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免礼，都继续干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朕带着皇后和两位爱妃随便看一下。” 偏殿内，大致被分为两片区域，左边是许多用玻璃制成大大小小的瓶子，一些宫女在倒腾着某种不知名的液体。 至于右边的区域，那是一批更加精致的模具，太监们往上面倒着皂液，旁边还放着一桶桶牛奶。 看到殿内的景象，三位后妃都化身成好奇宝宝，左边看看右边瞧瞧的样子，仿佛三只好奇心十足的小兔子。 唐妃比较活泼，她当即开口问道：“陛下，这些肥皂为什么要单独拿进来？” 不久前，朱祁钰曾在外面熬猪油，并且在倒了烧碱以后制作出一批肥皂。 对于乳白色的猪油皂，三位后妃都感到十分惊讶，她们还没见过比猪胰子更好用的清洁用品。 如今再次看到这些皂液，她们仍然充满好奇，很想要试上一试。 朱祁钰带着她们来到右边的区域，并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 这时候，太监们倒完了皂液，开始往里面添加一定比例的牛奶。 直到这时，朱祁钰才开口解释道：“外面那些肥皂只是粗制品，这些才是朕想要做的肥皂。” “在原来的基础上，往里面添加牛奶和香精，朕将它命名为香皂。” 从制作肥皂那一刻起，朱祁钰就想把它打造成一款奢侈品。 既然是奢侈品，那肯定要分不同的等级，比如说普通的肥皂，以及眼前这些加了牛奶的香皂。 对于普通的肥皂，朱祁钰的定价是三十两一块，比猪胰子贵上十两。 而添加了牛奶的香皂，朱祁钰打算卖一百两一块，并且还要限量供应。 至于说卖不卖得出去，朱祁钰一点儿都不担心，有钱人的需求你根本无法理解。 前世，朱祁钰曾见识过好几万的衣服穿一次就扔掉的场景，当时他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因此，对于一百两的定价，朱祁钰还是有所保留，等后续探明了市场的详细情况，甚至还会加价售卖。 说起来，牛奶香皂的成本依旧十分低廉，大概在300到350文钱左右。 奢侈品不愧是最赚钱的东西，对于这样的利润情况，哪怕是作为皇帝的朱祁钰，当下也是有些激动。 杭贵妃小鼻子嗅了嗅，说道：“陛下，这些香皂能不能给臣妾一块，就一块嘛！” 三人当中，杭贵妃最爱干净，内向的她甚至主动开口向朱祁钰索要。 看着杭贵妃可爱的样子，朱祁钰大手一挥说道：“一块怎么够，贤儿想要多少，朕就给多少。” “不仅是贤儿，美麟和云燕也一样，这些香皂无限量供应，用完直接来拿便是了。” 听到朱祁钰作出承诺，三位后妃脸上纷纷露出笑容，一副十分幸福的模样。 对于朱祁钰的性格，三位后妃私底下讨论过无数次，都觉得自家陛下态度温和，且对她们十分宠爱。 因此她们三人也很爱朱祁钰，彼此间从不起争执，不让朱祁钰被后宫的纷争牵扯精力。 看着面前的牛奶香皂，朱祁钰继续说道：“这些香皂凝固时间要更长一些，大概后天才能完全凝固。” 说罢，朱祁钰带着三位后妃离开香皂制作区域，并来到了另一片区域。 这片区域的香味更浓，殿内弥漫的香味大多都是从此处散发出来。 这里放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摆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玻璃瓶，瓶内有许多五颜六色的液体。 看到朱祁钰等人走过来，宫女们微微欠身以后，继续摇晃着手中的玻璃瓶子。 唐贵妃一脸好奇，连忙问道：“陛下，这些是什么呀，为何会这么香？” 朱祁钰指着这些瓶子，介绍道：“这是朕特意为你们准备的礼物，它叫香水。” 在明朝，香料基本被制作成香丸和香饼，用法也基本分为敷和熏两种形式。 朱祁钰想着既然制作出了香精，那干脆把香水也一起制作出来。 香水可是大杀器，即便现代都被列为奢侈品，放在古代更是嘎嘎乱杀。 对于香水，朱祁钰的研究没那么深，但也知道它是由香精、固定剂和酒精组成。 朱祁钰已经提炼出香精，有了蒸馏器提炼高浓度酒精不成问题。 至于固定剂的话，则是指香脂类的东西，朱祁钰制作不出科技与狠活，只能提出天然的成分。 恰巧朱祁钰的三个老婆怀孕，天然成分还能让她们避免受到损伤。 朱祁钰拿起一瓶香水，打开盖子后，用手把香味扫往三位后妃的鼻子前。 她们闻到香味后双眼一亮，唐贵妃更是说道：“陛下，香水的味道真的好香呀！”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香水还只是粗制版，后续的制作要更精细一些。” “到时候统一换上玻璃瓶，然后朕让人送到你们的寝宫中去。” 听到朱祁钰的话，三位后妃纷纷露出幸福的笑容，看过去的眼神都拉丝了。 其实将香水和香皂送给他的三个老婆，朱祁钰认为还是很有必要的。 今天一大早，朱祁钰就在思考如何把手里的东西快速推广出去，其中最简单的办法是找一个代言人。 香水和香皂都是女人的东西，而在古代，哪个女人比皇后更有名气呢？ 因此，朱祁钰除了送礼物给自己的老婆，也想利用她们作为产品代言人。 这可是连皇后和贵妃都在用的东西，那些世家夫人和大小姐不得抢疯啦！ 况且，这还是皇帝的生意，这你都不买的话，还想不想进步了。 正是利用这种心理，香水和香皂一经推出，肯定能快速抢购一空。 至于香水的价格，朱祁钰初始定价是三千两一小瓶，后续再考虑加价的事情。 而这两样产品，朱祁钰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坑穷人，然后使劲薅那些富商和大地主的羊毛。 在香水制作区观看了一会后，朱祁钰将三位后妃带离侧殿。 跟她们约定好中午一起吃饭以后，朱祁钰继续指挥着太监和宫女制备产品。 朱祁钰似乎想起什么，问道：“王诚，金元宝如今在哪里？” 王诚想了想，回道：“陛下，金元宝在京师买了一座府邸，但他每日都会去元宝炭铺。” 朱祁钰点头说道：“那行，后天咱们就去元宝炭铺，朕找他有点事情。” “遵命！” 第154章 老奴闪亮登场 正阳门大街。 朱祁钰换上一身普通装扮出行，带着王诚来到了元宝炭铺附近。 眼下正值春节休沐，朱祁钰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并不是很多，他和王诚在远处默默地看着。 虽说是春节期间，但元宝炭铺门前来往的人群依旧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伙计，你先给我来个三十斤，我家老爷还等着这些煤用呢！” “哎，想要的话就老实去排队，我可是排了好久，伙计我要买五斤煤。” “我也要，我家伯爵爷要个二十斤煤，顺便再买一个煤球炉。” 即便站在远处，那些热闹的叫喊声也传到了朱祁钰的耳朵里，一大群人都挤在炭铺门口抢购无烟煤。 一道圆滚滚的身影带着标志性的笑容，说道：“各位不要挤，咱们货源充足，大家都排好队。” 时隔多日，朱祁钰再次看到金元宝的身影，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朱祁钰抱着手，朝旁边说道：“王诚，金元宝是不是又长胖了一点？” 王诚闻言微微一愣，随后说道：“陛下，臣觉得金掌柜确实比上次胖了一些。” 自从上次借着金元宝的店铺卖西山煤，朱祁钰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 金元宝还是一副讨喜的模样，脸上的肉颤巍巍的，笑起来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 这时，忙着招揽客人的金元宝随意一瞥，正好看到了远处站着的朱祁钰和王诚。 看见两人，金元宝的小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等确认没看错以后，金元宝的笑容更盛，他正准备走上前迎接朱祁钰。 但朱祁钰却对着金元宝摆了摆手，并用手指向元宝炭铺的二楼，随后迈步往后院走去。 金元宝立刻会意，他对着周边的伙计吩咐了几句，接着便匆匆赶往二楼。 不多时，朱祁钰来到元宝炭铺的二楼厢房，静待金元宝的到来。 此时房门被推开，一道庞大的身影快速奔来，并在朱祁钰的面前扑通倒地，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陛下——”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饶是朱祁钰也有些慌张，他连忙说道：“元宝，你抱着朕的腿做什么？” 底下，金元宝紧紧抱住朱祁钰的大腿，抬头说道：“陛下，老奴可……小的可想您想得紧呀！” 看着脚边那一大坨东西，朱祁钰无奈地说道：“元宝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怎么还蹭呢！” 金元宝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陛下，你都好久没来看小的了。” 朱祁钰皱着眉头说道：“最近不是有事要忙，哎不对，朕干嘛要跟你解释这个，起来！” 听到朱祁钰语气加重，金元宝只能松手站了起来，只是他的脸上还带着一抹幽怨。 见此情形，朱祁钰的脸上立即表露出一丝不耐，伸出手朝前方握了握拳。 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动声，金元宝缩了缩头，瞬间便老实了，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一抹讨好的笑容。 朱祁钰见状开口问道：“元宝，炭铺的生意很好呀，最近收入如何？” 作为元宝炭铺背后的大股东，朱祁钰的分成每半个月结算一次，届时东厂的人会来对账和运走银两。 金元宝闻言正了正色，脱口而出道：“禀陛下，自从运河路线开辟后，每日售出去的煤大概在180到200万斤左右。” “可是近几日煤炭销售量忽然上涨，昨日共售出231万斤，暂且不知是否因为过年而导致销量增加。” 说罢，金元宝从袖口中拿出账本，双手恭敬地递给了面前的朱祁钰。 然后，金元宝指着账本上煤炭销售的数目，一一跟朱祁钰解释了起来。 除了这几天销量暴增的原因外，其余的数目金元宝都讲得很详细，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 而煤炭的销量暴增，朱祁钰也知道其中原因，应该是【文景之治】的五倍商业发展速度发挥作用了。 毕竟销量的异常就发生在模板附体的第二天，完全能对得上。 朱祁钰轻声笑了笑，说道：“也许是某些人想通了，你跟西山煤矿沟通一下，让他们继续招募人手。” 听到这话，金元宝的神情微微一凛，他当然知道朱祁钰说的是什么意思。 过年前一日，皇宫方向传出喊杀声，传闻是旧皇帝想要复位。 那天晚上，金元宝急得一整晚都睡不着，还好不久后传出陛下没事的消息。 所以刚才看到朱祁钰的时候，金元宝的情绪才会这么激动，毕竟那可是他背后的大靠山。 与此同时，朱祁钰对金元宝也很满意，他的能力远超朱祁钰的预计。 从王诚连续好几份调查报告中，金元宝的表现都非常优秀。 元宝炭铺面临一个月三次扩张的情况，金元宝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没算错过一条账目。 不仅如此，金元宝还能兼管控制西山煤炭的出货量，仿佛是一位天生的商人。 最关键的是，金元宝不到半个月就打通了上层勋贵和富商的渠道，让他们都选择使用无烟煤。 而金元宝想出来的办法更是一绝，他直接去皇家军事学院宴请那里的学员。 通过锦衣卫的报告交叉对比，一开始那些学员对金元宝不理不睬。 但这时，金元宝身上的锦衣卫令牌“不慎掉落”，从而让学员们改变了态度。 最终，金元宝通过这些学员撬开了上层的煤炭生意，连带着煤球炉的销量也暴增了。 朱祁钰看向金元宝，笑着说道：“元宝，朕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人。” 金元宝冥冥之中觉得有好事降临，所以他连忙说道：“是呀！” 看到金元宝很是上道的样子，朱祁钰接着说道：“你现在只是欠一个机会！” 听到这话，金元宝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使劲点头说道：“是呀！” 朱祁钰看向金元宝，笑着说道：“元宝，朕有件事找你帮忙。” 金元宝闻言终于确定朱祁钰要拓展新的业务，激动地说道：“赴汤蹈火啊，陛下！” 朱祁钰见状朝他招了招手，并让身后的王诚拿出肥皂、牛奶香皂和香水。 听着朱祁钰对这三样造型独特的商品进行讲解，金元宝很快便看出它们蕴藏着巨大的市场。 因此，金元宝拍着胸脯说道：“请陛下放心，小的这几日就盘下几间店铺，然后售卖这几样东西。”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女声，说道：“金元宝，我来给你送饭了。” 第155章 皇商司 外面传来的动静，直接把朱祁钰和金元宝的谈话给打断了，一个穿着艳丽的苗条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厢房内，朱祁钰正用手搭着金元宝半躬着的身子上，而金元宝则一脸讨好地笑着。 看着两人的模样，苗条女人柳眉倒竖，大声说道：“好你个金元宝，又在跟你的狐朋狗友鬼混是。” 说完这话，苗条女人双手叉着腰，眼神不善地看向朱祁钰，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满。 见此情形，金元宝吓得亡魂大冒，他急得脸色通红，双腿止不住地在发抖。 看着面露微笑的朱祁钰，金元宝慌忙后退几步，并且来到苗条女人的跟前。 随后，金元宝朝着朱祁钰跪了下去，求饶道：“陛下，小莲不知您的身份，因而冒犯天威，求您恕罪！” 说罢，金元宝对着朱祁钰磕了一个头，并扯着小莲的衣角，说道：“赶紧跪下来呀！” 此时的小莲已经懵掉了，她机械般地跪了下来，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半晌，小莲终于回过神来，轻声说道：“元宝，你不是在为王公公办事，陛下怎么来了。” 金元宝闻言小声答道：“王公公也是为陛下办事，况且站在陛下后面那位就是王公公。” 小莲彻底明白过来，低声问道：“所以，其实你是在为陛下办事吗？” 金元宝神情还有些忐忑，但仍然回道：“当然，我一直都是为陛下办事。” 金元宝和小莲跪在门口，并且细声交流了起来，两人越聊心情越忐忑。 这时，朱祁钰忽然开口说道：“你们俩小声嘀咕什么呢，是在说朕的坏话吗？” 听到问话，金元宝和小莲连忙直起身子摆手否认，齐声说道：“没有，绝对没有！” 看到两人忐忑的样子，朱祁钰轻声笑了笑，说道：“哎，朕又怎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都起来。” 听到这话，金元宝和小莲如蒙大赦，他们朝着朱祁钰行了一礼后，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看着两人一副相互扶持的模样，朱祁钰好奇地问道：“元宝，不给朕介绍一下吗？” 金元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陛下，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朱祁钰闻言一脸古怪地看向小莲，说道：“什么，她是你的夫人？” 金元宝一脸憨厚地挠了挠头，点头承认道：“对啊，陛下！” 朱祁钰先是比了个很窄的手势，随后又比了个圆，开口说道：“不是，你俩也不搭呀！” 金元宝一脸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嘿嘿，我俩是青梅竹马。” 听到解释，朱祁钰恍然大悟，看着两人点了点头，没再继续深究下去。 对于朱祁钰来说，除了售卖三样商品，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朱祁钰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收编金元宝，让他成为真正的皇商。 想到这里，朱祁钰开口说道：“元宝，朕还有一件事需要用到你。” 金元宝拍着胸脯说道：“请陛下吩咐，小的一定尽全力为您办妥此事。”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朕要说的事，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朕打算成立一个皇商司，用以售卖朕的所有商品，而你是朕内定的第一任司长。” 听到这番话，金元宝双眼一亮，他没想到朱祁钰这么快就将自己纳入皇商的范畴。 早些时候，金元宝曾私下打听过，皇商入选的条件极为苛刻，有时需要考核好几年。 而现在，金元宝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成为一名正式的皇商。 金元宝嘿嘿一笑，说道：“陛下，小的听说成为皇商以后，会有一些小特权，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朱祁钰见状开口说道：“元宝，朕的这个皇商司司长可不一样。” 金元宝闻言面露疑惑，随即问道：“陛下，这个皇商司有什么不一样？”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皇商司是朕亲设的衙门，司长是正八品官员。” “什么！” 金元宝惊叫出声，他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馅饼砸中，直接被砸懵掉了。 与清朝不一样，明朝的皇商地位十分低下，他们都是没有官身的白丁。 士农工商，明朝的等级很森严，商人属于贱业，朱祁钰成立皇商司就是想要打破这个观念。 而给商人官身也是初步试探，皇商司的司长正八品，还有两个九品的副司长，官阶都不是很高。 朱祁钰有【明君典范】的技能加持，想来这个政策反对的声音应该不多。 与此同时，金元宝的表情十分激动，他没想到自己还有当官的那一天。 一旁的小莲同样高兴不已，想着自己跟对了人，终于能摆脱贱业的身份了。 再次看向朱祁钰的时候，金元宝和小莲比看到亲爹还要更加亲切，眼神里都冒着光。 看着两人炙热的眼神，朱祁钰有些抵挡不住，说道：“元宝，那三样商品要尽快开始售卖呀！” 听到朱祁钰聊正事，金元宝正色道：“陛下放心，等下小的就去办这件事。”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必要时可以提一下宫里的人都在用，皇后和贵妃尤其钟爱香皂和香水。” 金元宝想了一下，回答道：“陛下放心，小的保证完成任务，到时候试着售卖几天，先看一下效果。” 朱祁钰摇头说道：“不用，直接放开来售卖，至于效果的话，看你夫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金元宝连忙转头，只见小莲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商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皇后和贵妃都钟爱的东西，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无疑相当于说这些是你家爱豆代言的产品。 看到众人的眼神，反应过来的小莲连忙低下头，但她眼神的余光却还在瞟着香水和香皂。 金元宝见状心中大定，随即问道：“陛下，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这次要挂谁的名头？” 朱祁钰想了想，指着王诚说道：“还是挂他的名头，皇商司也会挂在东厂的名下。” 听到这话，后方的王诚瞪大眼睛说道：“陛下，怎么又是臣？” 朱祁钰皱了下眉头，说道：“哎呀王诚，朕是因为信任你，所以事事都交给你，就这么定了。” 无视了一脸憋屈的王诚，朱祁钰又与金元宝商议了后续的细节，随后才起身告别。 看着目送自己一直到消失在视野的金元宝夫妇，朱祁钰转身问道：“王诚，这个小莲是什么情况？” 王诚想了想，回道：“陛下，金元宝原本是江南那边的人，家里遭到暗算逃难到京师。” “小莲本来与金元宝有婚约，但她最初是来退婚的，可是看到金元宝混得好，还帮宫里办事，就留了下来。” 朱祁钰点了点头，背着手说道：“这个小莲，她的家族的底子怎么样？” 王诚闻言立即答道：“陛下放心，他们还算干净。” 听到答复后，朱祁钰没再继续问下去，金元宝对于他后续计划颇为重要，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只要确认金元宝的一切事情于公无碍，朱祁钰不会管他的私事。 第156章 后宫茶话会 永寿宫。 春节休沐已经过了七天，宫外部分命妇受到吴太后的召见，一同前来赴会闲谈。 殿内，颍国公夫人魏氏笑着说道：“太后娘娘，您的气色又好了许多呢！” 魏氏是颍国公杨洪的夫人，丈夫如今是军中第一人，而她也获封一品诰命夫人。 吴太后闻言摆手说道：“本宫老了，已是过知天命的年纪，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一旁的濬国公夫人严氏连忙说道：“太后娘娘，您这年纪正是享福的时候，陛下对您可是孝顺得很呢。” 吴太后闻言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看向严氏的目光一脸赞许。 吴太后的膝下只有朱祁钰一个儿子，因此对他格外地疼爱。 命妇们正是摸准这一点，逮着机会便夸赞朱祁钰，逗得吴太后开心不已。 忠国公夫人郑氏也开口说道：“对呀，如今正值改元之际，陛下定会大展拳脚，成为流芳百世的明君。” 严氏是濬国公陈懋的夫人，郑氏则是忠国公石亨的夫人，她们的丈夫都执掌五军都督府其中一府。 自从石亨加封国公，三位实权国公几乎统领全国大部分军队，地位日益提高。 又因为他们三人身兼皇家军事学院的职务，学院已经成为所有大明将领的向往之地。 看到吴太后笑意渐浓，其他命妇纷纷夸赞起朱祁钰，场面一时间热闹了起来。 对于一众命妇的吹捧，吴太后照单全收，毕竟在她的眼里，朱祁钰的能力确实非常强劲。 等聊得差不多了，东平王夫人王氏开口问道：“太后娘娘，不知召我等前来做什么？” 昨天晚上，一众命妇收到宫里的传话，说是吴太后亲自下命令召见，她们今天才匆忙赶来。 吴太后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本宫也不知，皇后让本宫召见尔等，说是来闲聊一番。” 听到这话，一众命妇尽皆面露疑惑，她们没想到这个局是汪皇后的提议。 说起汪皇后，她现在可是大明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都说她嫁得好。 朱祁钰虽是外藩登基，但他横扫一切障碍，并将朝内外所有势力尽收麾下，成为说一不二的帝王。 如此强势的皇帝，可以直接追赶洪武和永乐两朝，流芳百世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几道笑声，汪皇后、杭贵妃和唐贵妃联袂前来。 她们刚入殿内，一众命妇站起来正要俯身请礼，却被一股浓郁的香味打断了。 汪皇后笑意盈盈，领着两位贵妃请礼道：“臣妾，参见母后！” 吴太后见状挥了挥手，笑着说道：“你们有孕在身，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 说罢，吴太后让人服侍着她们坐下，眼神却与汪皇后默默交流着。 吴太后心思过人，她闻到三个儿媳身上的香味，便已经知晓这次聚会的目的。 西宁侯夫人萧氏往前嗅了嗅，说道：“好香呀，皇后娘娘和两位贵妃娘娘的身上是什么味道？” 除了几位老夫人外，还有三名新妇受到召见，只是她们的身份和地位很低，还处于听人讲话的阶段。 这三人分别是西宁侯徐杰的夫人萧氏、成国公朱仪的夫人胡氏和襄城伯李瑾的夫人徐氏。 她们的丈夫在前几天的宫廷政变中获功，因而成为朝中的实力新贵，风头一时无两。 说起来，朱仪夫人胡氏是礼部尚书胡濙的女儿，两翁婿的年纪相差了52岁。 汪皇后闻言轻声笑了笑，说道：“这是香水，陛下这几日研制出来的小东西，本宫和妹妹们拿来试了一下。” 唐贵妃补充说道：“只要往身上洒上一点，香味可以持续一天，比香饼好用多了。” 在场的命妇纷纷露出好奇的神色，身为女子没有对香料不感兴趣的。 特别在汪皇后三人的亲身示范下，那股幽香不断地刺激着这些命妇的鼻腔。 胡氏脸色着急，忍不住问道：“不知几位娘娘能否拿出来给我们涨一下见识？” 听到这话，汪皇后三人相互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得逞的意味。 杭贵妃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向众人展示。 随后，她笑着说道：“这便是陛下研制的香水，本宫用的是茉莉花香味。” 看着精致的玻璃瓶，以及里面盛放着透亮的液体，命妇们瞬间便失了神。 这时，汪皇后趁机说道：“说起来，陛下托臣妾给母后您带了一瓶香水呢。” 说罢，汪皇后从袖口中拿出一瓶香水，恭敬地递给了吴太后。 吴太后摆了摆手，说道：“本宫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洒什么香水呀！” 唐贵妃面露笑意，劝说道：“母后，这是沉香味的香水，香味高贵典雅，正是最适合您的味道。” 说完这话，唐贵妃打开香水的盖子，用手把香味扫往吴太后的鼻子前。 吴太后闻到香味，露出笑容说道：“不错，确实是香气扑鼻，我儿有心了。” 随后，在唐贵妃的示范下，吴太后往身上洒了香水，一时间殿内又多出一股香味。 周围的命妇都眼巴巴地朝这边望着，仿佛要把唐贵妃手上的香水看穿了。 见此情形，吴太后指着那些命妇说道：“皇后，不知皇帝那里还有没有香水，好赐给她们一些。” 听到这番话，命妇们双眼一亮，看向汪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期许。 但是，汪皇后却摇头说道：“香水数量稀少，就连陛下也很难提炼出来。” 命妇们闻言神色突然黯淡下去，心里仿佛有猫挠一般不舒服。 这时，杭贵妃却开口说道：“虽然香水暂且没有，但还有香皂呀，皇后姐姐可以赐予她们一些。” 听到这话，命妇们重新恢复好奇的神色，纷纷朝着汪皇后看了过去。 吴太后开口问道：“皇后，这个香皂又是何物，不妨给大家说一下。” 汪皇后闻言出言解释道：“母后，这也是陛下研制的东西，用以清洁身体，比猪胰子效果好上十数倍。” 唐贵妃补充说道：“香皂内含牛奶和香精，洗完以后不仅皮肤顺滑，而且会散发香味。” 听到解释，命妇们双眼发亮，虽说拿不到香水，但是若是能获得一些香皂也算不虚此行。 汪皇后嘴角含笑，让随身太监分发香皂，命妇们连忙起身答谢，说道：“谢皇后赏赐，我等一定倍加珍惜！” 唐贵妃适时说道：“皇后姐姐，正阳门大街好像就有得卖……” 话还没说完，汪皇后就眼神示意唐贵妃慎言，命妇们却已经把握住关键信息。 待这些命妇统统告辞以后，吴太后笑着问道：“这些都是我儿的主意？” 三位后妃露出笑容，唐贵妃开口说道：“母后，陛下说这叫带货。” 吴太后摇了摇头，回道：“你们这群小滑头！” 第157章 寻香阁 正阳门大街，元宝寻香阁。 二楼厢房，金元宝和小莲乖乖地侍立在一旁，恭敬地迎接朱祁钰进入房间。 金元宝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说道：“陛下，您今天特意前来，寻香阁熠熠生辉，光芒万丈呀！” 看着金元宝一副谄媚的样子，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你呀，总是挑一些好听的话，来说给朕听。” 金元宝张开双臂，眼神坚定地说道：“陛下，小的说得都是实话，您就是大明唯一的光！” 看着金元宝夸张的动作，朱祁钰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心里却是十分受用。 今天是金元宝的新店寻香阁开业，店内售卖朱祁钰研制出来的东西。 只是香水还需要筹备一段时间，店内暂时卖肥皂和更高一级的香皂。 朱祁钰刚一坐下，便开口问道：“元宝，朕看起来很吓人吗？” 金元宝虽然面露疑惑，但还是回道：“怎么会呢，陛下是天底下最和蔼可亲的人了。” 朱祁钰看向一旁的小莲，说道：“那为何你的夫人腿脚在发抖。” 与金元宝不同，一旁的小莲表现得十分紧张，走起路来都有些不自然了。 金元宝看了过去，有些尴尬地说道：“嘿嘿，小莲可能吃坏东西了，请陛下莫怪。” 说罢，金元宝朝着小莲眼神示意了一下，想让她别显得那么慌张。 其实对小莲来说，朱祁钰的身份过于吓人，而他们只是一介商人，所以露了怯。 朱祁钰见状开口说道：“元宝，你夫人身体不适，就让她先下去。” “朕下次来的时候，把皇后和贵妃也带过来，这样你的夫人应该会好上一些。” 听到这话，小莲的头猛地抬起，脸上透露着一股兴奋的模样，仿佛是粉丝要见到自己爱豆的表情。 金元宝见状连忙说道：“陛下，吉时马上就到，小的下去准备了。” 朱祁钰朝他随意地挥了挥手，金元宝行了一礼后，拉着小莲的手离开了房间。 “镗镗镗镗镗~” 几串鞭炮响过后，一群小厮在店门前敲着锣，吸引过往人群的注意力。 金元宝红光满面地站在门口，咧着嘴开心地笑着，一如当初元宝炭铺重新开业的时候。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而立，作为正阳门大街最有名的商人，金元宝的举动吸引了大量人群的注意。 眼看着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金元宝笑得更加开心，仿佛看到一堆钱朝他涌过来。 金元宝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各位，新店寻香阁开业，欢迎大家光临。” 听到这个消息，围观群众纷纷露出好奇的表情，有几个人甚至朝里面张望起来。 原本，百姓们以为金元宝又要开新的炭铺，但听到新店的名字，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恭喜元宝掌柜新店开业，只是不知你卖得是什么东西呀！” “寻香阁，莫不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元宝掌柜也开始做女人生意了吗？” “哎，听到元宝掌柜娶了个夫人，这怕不是为了讨好掌柜夫人开的店铺。” “这么说来，元宝掌柜还是一个大情种，我等好生羡慕啊！”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出言调侃，金元宝与人为善，跟周边的民众相处得都十分融洽。 金元宝故作神秘，说道：“各位，我这个店铺可不一般，里面卖得都是宫里面的东西。” 听到这话，百姓们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来，纷纷往店门口靠近了一些。 在古代百姓的眼里，皇宫始终笼罩着一层面纱，里面的任意一样东西都能成为谈资。 宫廷御用物一直是皇家独享的东西，除非是皇帝亲自赏赐，否则谁都用不了。 因此，听到金元宝的新店售卖宫里面的东西，这些百姓脸上露出浓烈的好奇之色。 看着众人的表情，金元宝拿出一块肥皂，说道：“这叫肥皂，通体由猪油炼制而成。” “宫里面的贵人用它来清洁身体，效果比猪胰子要好上数十倍，是极其珍贵之物！” 金元宝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只是寥寥几句，便把手中的肥皂描绘成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听到金元宝的描述，周围的百姓十分心动，对肥皂的好奇达到了顶点。 这时，远处买炭的人群也走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各家各府的管家和家奴。 金元宝见状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拿出牛奶香皂，然后说道：“不止是肥皂，我这只手拿的是牛奶香皂。” “它不仅由猪油制成，里面还添加了牛奶和香精，据说只有皇后和贵妃才有资格使用。” 听到这话，人群中一片哗然，他们都没想到金元宝手里的东西来头这么大。 这时，人群中有人问道：“元宝掌柜，这个什么香皂只有皇后和贵妃才能用，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金元宝毫不慌乱，解释道：“还不是陛下仁慈，他老人家说这么好的东西要造福大家，我是拼了老命才获得售卖资格。” 说罢，金元宝朝皇宫的方向望了望，整个人一副虔诚的样子。 楼上，看着金元宝一副耍宝的模样，朱祁钰忍不住轻笑出声，脸上满是赞许。 周围的百姓们兴趣渐浓，有人问道：“元宝掌柜，这肥皂和香皂的售卖价格如何？” 金元宝轻咳一声，回道：“肥皂三十两一块，而香皂则是一百两一块，且还是限量供应。” 人群中又传出一片哗然，原本这些围观群众还想购买一些回去使用，但听到价格直接敬而远之。 周围的人群中传出一道声音，问道：“元宝掌柜，这些东西为何这么贵？” 金元宝理所当然地说道：“此乃宫中御用之物，价格自然要高一些。” “平常一块胰子都要二十两，我这肥皂可是纯猪油制作而成，香皂用料更是珍贵！” 听到解释，周围的百姓们终于反应过来，金元宝拿着的是皇宫御用之物。 因此，即便是如此昂贵的价格，大家都很好地接受了，甚至还觉得有些实惠。 可是这样的价格，还是吓退了在场大部分的人，只有几个大家族的管家有购买的意向。 只是他们还需要向自家主人请示一番，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回来购买。 就在这时，好几个穿着打扮明显较好的管家匆匆来到元宝寻香阁门口。 他们看向金元宝，言语急切地问道：“元宝掌柜，听说你这里有香皂售卖？” 第158章 香皂的效果 正阳门大街，寻香阁。 看着面前六位着急求购的管家，金元宝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说道：“诸位来得正好，小店刚刚开张，货源充足！” 作为一个成熟的商人，金元宝很快便进入状态，将手上的东西展示给他们，并且还要解说一番。 然而这群管家却纷纷摆手，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莫要说这些无用的话，我全都要了！” 此话一出，其他几位管家顿时急了，他们皱着眉头上前阻拦，言语上颇为不耐。 “哎，你这人怎么如此贪心，竟然还想要把所有的香皂都买下来。” “就是，我家夫人有言在先，让我务必要购买一些香皂回去，怎么可能都让给你！” “我们一起蹲在这守了两天，结果你却想全部拿走，让我如何交差？” “看在你我一同蹲守的情分上，你把话重新说一遍，不然我的拳头可不长眼睛。” “大家别吵，莫要伤了和气，我们既然都知道此事，那便是一家人，何不平分呢？” 听到最后一位管家的话，其他人瞬间反应过来，他们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前两日，他们各家的夫人前往宫里聚会，回来以后就一直念叨香皂和香水的事情。 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一直蹲守在正阳门大街，期间还互相结识了彼此。 如今仔细想来，他们各自的主家应该都是参与那次宫廷聚会的人。 所以，他们的老爷和夫人也许十分相熟，应该都是当今陛下看重的人物。 想明白这一切后，这群管家重新露出笑容，看向对方的眼神里也带着和善的意味。 这时，他们当中最为年长的管家说道：“元宝掌柜，我们打算把所有香皂包圆平分了。” 金元宝闻言愣住了，反应过来后问道：“各位，香皂一百两一块，我这一共有100块，你们确定都要？” 对于香皂，朱祁钰定下了每天限售100块的规矩，以此造成它珍贵的假象。 实际上，只要原材料足够，香皂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完全不受限制。 但如果前期过于泛滥的话，会造成市场的饱和，人们对香皂的需求度就会变低。 后续朱祁钰打算往里面添加中草药，制作出更高级的香皂，好加价再割一次韭菜。 早些时候，朱祁钰定下每天100块的规矩，金元宝还觉得没这个必要。 毕竟香皂这么贵，每天估计也就卖个二三十块，再多就卖不出去了。 可令金元宝没想到的是，这才刚开业没多久，眼前这六个人却要把100块全包了，这可是整整一万两银子啊！ 一天一万两银子，一个月就有三十万两，光香皂一年就有三百多万两的收入。 说实在的，要是每天都卖得这么容易的话，那还辛苦卖什么炭呀！ 卖炭每天累死累活不说，一天纯利还不到2000两，不足香皂利润的五分之一。 虽然金元宝不知道香皂的具体造价，但以他的目光，成本绝对不超过半两银子。 想到这里，金元宝的眼里一阵火热，心里对朱祁钰的敬意更加深了。 另一边，六名管家互相望了望，纷纷说道：“当然，我们还觉得数量少了呢。” 说罢，他们从袖子里点出银票，想立马把这件事确定下来，着急的样子把金元宝都吓了一跳。 这时，其中一名管家说道：“等下，我们六家平分100块，好像还差2块呢。” 看着他们的目光，金元宝连忙解释道：“一天只有100块，我也没办法。” 另一名管家连忙询问道：“那就是多出4块，这我们要怎么分呢？” 众人一时间没有好的解决办法，金元宝建言道：“要不你们按照爵位分一下？” 听到这话，六位管家纷纷点头同意，这对他们来说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国公x4！” “侯爵！” “伯爵！” 报完以后，其中四位管家直接扬起了头，他们成功获得了多出来的那块香皂。 看到他们分定以后，金元宝咧嘴笑道：“各位稍等，我立马让人把香皂拿过来” 不多时，看着面前的100块香皂，这些管家尽皆舒了一口气，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 金元宝来到他们面前，说道：“各位取走香皂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这些管家的脸上有些急迫，其中一位说道：“元宝掌柜，有话请快点说，我等还要回去交差。” 金元宝闻言笑了笑，拿出一块香皂解释道：“各位，这些香皂正面凸刻有字，请认准购买。” 顺着金元宝的指引，包括六名管家在内的所有人看向他手中的香皂。 只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双眼都瞪大了不少。 只见香皂上凸刻有“皇家香皂”字样，众人见之惊诧不已，眼神里带着一些震撼。 金元宝趁热打铁，拿出一块肥皂向在场的人展示，那里同样凸刻有“皇家肥皂”字样。 先前，金元宝曾说香皂和肥皂是皇家御用，百姓们还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但现在，看到香皂和肥皂上面的凸刻，众人不禁信了几分。 毕竟没有人敢随便用“皇家”这两个字，乱用的话可是杀头的大罪。 再次看向金元宝的时候，百姓们觉得他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秘色彩。 看着众人敬畏的眼神，金元宝再度笑了笑，说道：“各位，凡是购买香皂的人，京师范围内可以送货上门。” 六名管家尽皆一愣，但随即纷纷表示他们可以自己拿回去。 金元宝脸上继续挂着笑，说道：“香皂毕竟是贡品，还是由我们专人护送为好。” 听到金元宝的话，管家们没再继续拒绝，反而报上了各自的家门。 “颍国公府杨洪杨都督！” “濬国公府陈懋陈都督！” “忠国公府石亨石都督！” “成国公府朱仪朱都督同知！” “西宁侯府宋杰宋统领！” “襄城伯府李瑾李都指挥使！” 听到他们口中的话，人群中一片哗然，就连负责记录的金元宝都微微一颤。 盖因面前六家乃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超级武勋，每家的家主都是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 看到他们六家前来购买香皂，百姓们终于彻底相信寻香阁卖得都是皇家御用之物。 确认这个消息以后，不少人眼神发热，虽然无法购买香皂，但他们可以退而求其次购入价格更低的肥皂。 虽说肥皂三十两一块，但人群中还是有不少有钱人，他们纷纷涌向寻香阁，想要买一块回去试用。 楼上，看着底下热闹的场景，朱祁钰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带着王诚离开了寻香阁。 第159章 赚翻了 成国公府。 由于新年假期，皇家军事学院放假半个月，朱仪因此闲赋在家。 镇压叛乱那一晚，朱仪协助石亨一同清剿叛军，因功获封右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 此番封赏过后，朱仪在军中的地位大涨，几乎成为执掌右军都督府的左都督石亨的左膀右臂。 毕竟都督同知位居从一品，而朱仪同时又身负成国公的爵位。 故此，年仅23岁的他就已经成为大明军中最顶级的那一小撮人，前途不可限量。 休假这几天，朱仪难得闲下来，平日里经常与宋杰、李瑾他们出门喝酒。 其余时间则是留在家中，与自己的媳妇联络感情，看下能否生出下一任成国公。 而成国公夫人胡氏从皇宫回来以后，朱仪便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只因当天夜里，朱仪摸到了胡氏的手，其中滑腻且带有淡淡香味的感觉，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朱仪嘿嘿一笑，说道：“夫人，你今晚用了什么东西沐浴，闻起来好香呀！” 看着自己丈夫猴急的样子，胡氏轻声笑道：“你呀，怎么不出去玩，反倒还摸起了我的手。” 说罢，胡氏将头轻轻地撇了过去，脸上故意露出不悦之色。 作为礼部尚书之女，胡氏嫁进了成国公府，两者可以说是相辅相成。 成国公府各方面都很好，就是她的丈夫朱仪有点太贪玩了。 刚嫁进来的这两年，上一任成国公朱能尚且在世，朱仪便经常出去玩，一点也不着家。 直到几个月前，朱能死在了鹞儿岭，朱仪的行为才得以收敛不少。 但当朱仪入学皇家军事学院，他便又开始不着家，与同级学员在外嬉戏打闹。 对此情形，胡氏饱含幽怨，想要找个机会彻底把朱仪的心给收回来。 但由于丈夫连番立功升职，又成为陛下身边的红人，胡氏只能暗自生闷，有苦不能言。 从宫里面回来后，胡氏迫不及待地用香皂洗了澡，她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身上还带有淡香。 看着朱仪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胡氏故意耍起了小性子，想要让自己的丈夫多着家。 朱仪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哄道：“夫人，为夫错了，以后我就待在家里不出去了。” 说完，朱仪一把抱住了胡氏，而胡氏象征性地挣扎两下，便妥协了下来。 看着朱仪一副讨好的模样，胡氏轻哼一声，说道：“你呀，最好说到做到。” 朱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摸着胡氏的手说道：“夫人，天快要黑了，我们去房间里畅谈一番。” 胡氏闻言面色微红，娇嗔道：“看你猴急的样子，都是从一品的大官了，还这么不稳重。” “嘿嘿嘿！” 夜色降临，乌云遮住了皎月，成国公府的池塘泛起一股暖色，带着别样的意味。 与此同时，忠国公府、西宁侯府和襄城伯府也有同样的事情上演，他们为大明的冬日带来了不少暖意。 自从寻香阁开业，金元宝便把炭铺大部分的工作分给了小三，让他挑起了大梁。 作为一直跟随在身边的小厮，金元宝对小三可以说是倾力培养。 小三姓魏，他只是一介白身，但胜在脑子够灵活，所以暂且代管元宝炭铺。 寻香阁内，金元宝笑意盈盈，这两天香皂和肥皂的售卖情况非常不错，银子哗啦啦地流了进来。 光是香皂这一项，每天就有一万两白银的收入，而且还是刚开门就直接售罄。 甚至有不少人提前蹲点，寻香阁一开业就往里冲，抢着订购香皂。 这些人在外面就已经分好数量，他们有时需要用拳头和权势来解决这件事。 据传，香皂的功效十分厉害，用它洗完澡后皮肤滑溜溜的，同时身体还带着一股淡香。 六家武勋买了肥皂回去以后，那些爵爷跟在自家夫人的身后离不开，夫妻感情生活都好了许多。 这个消息一出，京师内的文臣、勋贵和富商的夫人直接炸了，她们纷纷遣人前来求购一番。 京师内香皂一块难求，外面的价格更是翻好几倍，直接炒到了400到500两。 就这几天，香皂都快成理财产品了，但市面上依旧没几块流通。 由于是过年期间，送香皂会让被送的人倍有面子，有几个豪族更是用十块香皂促成一单大生意。 不仅如此，就连肥皂也都销售一空，那些买不到香皂的人，把目光看向了外形差不多的肥皂。 虽说价格要低一档，但是肥皂的清洁效果相差无几，只是香味要淡一些，舒适程度也没香皂好。 古人洗漱用品很差，肥皂和香皂属于跨时代的产物，寻香阁天天卖断货。 每天傍晚，金元宝的手指飞快地打着算盘，嘴里默默地念叨着一串串数字。 “一两、五百两、三千两，一万两……我的天呀，赚翻啦！” 看着金元宝激动的表情，小莲趁机对着他张大的嘴巴投喂了一口菜。 金元宝正要说些什么，但嚼着口里的食物，又很好地被安抚了下来。 这时，小莲会摸着金元宝的肚子说道：“吃完这一口，等下就不能再吃了，要开始减肥！” 听到这话，金元宝的脸瞬间便垮了下来，说道：“夫人，不减肥行不行？” 小莲闻言直接板起脸说道：“不行，再不减下来怎么生孩子，你家可是三代单传。” “不——” …… 乾清宫。 朱祁钰在殿内享受休闲时光，他躺在轻轻地摇晃的躺椅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肥皂和香皂已经交给了麾下的太监，而香水也进入到最后的研发阶段，再有个几天就能成功问世。 朱祁钰今天已经向吴太后请过安，三位后妃也去安抚了一番，他现在悠闲得很。 就在这时，舒良从殿外匆匆走进来，脸上带着急切的语气行礼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 朱祁钰睁开半眯着的眼，随意说道：“起来，又有什么事呀？” 舒良连忙起身说道：“回陛下，您说的钨矿找到了，西山工坊区已经带回了样品。” 朱祁钰瞬间精神了，他连忙站起来说道：“太好了，朕已经等它很久了，明天摆驾西山。” 看着一脸欣喜的朱祁钰，舒良连忙回答道：“遵旨，臣立马着手去安排！” 第160章 西山巨变 西山，工坊区。 时值隆冬季节，原本天气应该非常寒冷，但越是靠近西山，就越能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 朱祁钰骑着马，正准备靠近工坊区，便被一队披甲的士兵拦了下来。 看到马上的朱祁钰，这群士兵连忙躬身行礼道：“亲卫营巡逻小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了保护工坊区的安全，驻扎在西山大营的亲卫营每日都要派遣士兵出来巡逻。 工坊区占地面积极大，几乎等同于小半个城镇，由于建造时间尚短，所以只是初具规模。 自从上次在西山建立皇家军事学院，朱祁钰便同步开始建设工坊区。 用来建造皇家军事学院的水泥，就是出自于西山工坊区的水泥厂。 朱祁钰把马交给亲卫营的士兵，朝后方看了一眼后，慢慢地往前踱步而行。 不多时，王诚和舒良骑着马从远处赶来，比起舒良的从容不迫，王诚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舒良翻身下马，嗤笑道：“真是个养尊处优的废物，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是连马都不会骑。” 王诚强忍着难受说道：“哼，咱家管的可是皇宫内的事务，哪像你天天往外瞎跑。” 舒良毫不相让，直接回怼道：“管理皇宫的是师傅，你只是个副手，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王诚闻言瞬间就炸了，他生气地说道：“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不懂就给咱家闭嘴。” 舒良见状撸起了袖子，然后说道：“四肢发达是，那咱家就让你尝一尝铁拳的滋味。” 看着舒良恶狠狠的样子，王诚果断选择从心，摆出一副斯文人绝不动手的架势，往前快走了两步。 见此情形，舒良收起拳头跟了上去，两人往西山工坊区快步走去。 另一边，朱祁钰已经来到工坊区的正门口，整个工坊区大致用红砖围了起来，只留下几个出口。 看到朱祁钰走过来，门口把守着的士兵行了一礼，随后目送他走进工坊区内部。 西山工坊区的变化日新月异，朱祁钰每一次来都有新的体验。 工坊区内，沿着永定河边有十来座水力翻车，坊区内的工厂就是倚着这些翻车建立了起来。 工坊区最中心的地方，那里架起了两座三米多高的高炉，底部各自连接着一个巨大的风箱用以鼓风。 这两座高炉相连在一起，其中一个炼制出来的是生铁，生铁进入另一个高炉内将会提纯为熟铁。 而炼出来的熟铁会流入一个个被架设在高处的坩埚当中，最终生成优质的钢水。 经过高炉炼铁，以及坩埚炼钢，大明钢铁的产量呈几何倍增加。 得益于钢铁产量的暴增，朱祁钰可以用它们制作机床零件、刀剑兵器等用具。 至于炼制钢铁所产生的废渣也不会浪费，炼钢剩下的炉渣是制作水泥最好的材料之一。 因为废渣里含有金属铁元素，有了这些工业废渣，水泥的成本将会大大降低。 炼铁剩下的炉渣则是生产耐火砖的材料，里面含有重金属硫化物，甚至一定量的废铁水还有质地硬、耐高温的特性。 因此，在高炉和坩埚的旁边，朱祁钰命人建造了砖厂和水泥厂。 经过朱祁钰的搭配，这几个厂形成了一个内部小循环，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看到朱祁钰的身影，一个秀才打扮的人匆匆赶来，拱手说道：“学生毕其功，参见陛下！” 朱祁钰见状笑了笑，说道：“老毕呀，西山工坊区你管理得不错嘛，就别去参加科举了。” 听到朱祁钰的话，毕其功表情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眼前这位毕其功是朱祁钰在路边捡来的人，据他自己的描述，曾考了二十多年科举都名落孙山。 由于科举考试屡次不中，并且在父母双亡的情形下，受不了生活重担的妻子弃他而去。 作为一个只会读书的秀才，毕其功很快便家道中落，险些死在了路上。 朱祁钰将毕其功捡回来以后，本来想让他当一个账房先生，跟在金元宝的身后算账。 但令朱祁钰意外的是，毕其功虽然科举的水平很次，但工业方面却相当有天赋。 朱祁钰从工部带走一半的匠人以后，本想直接将知识传授给他们。 可是这些大字不识的匠人听得云里雾里，旁听的毕其功却是一点就通。 见此情形，朱祁钰直接亮明身份，并且在一通威逼利诱下，把毕其功留在了西山工坊区。 自那以后，毕其功除了将从朱祁钰那里学到的知识传授给匠人，还负责工坊区的日常管理。 朱祁钰对毕其功非常满意，只是有一点不好，这个穷酸秀才还做着中举的春秋大梦。 半晌，毕其功转移话题，说道：“陛下，玻璃厂的生产已经稳定下来，肥皂厂也成功建了起来。” 自从朱祁钰把肥皂和香皂研制出来后，便把所有的技术都转移到西山工坊区，方便后续的批量生产。 皇宫那边，暂时只负责香水的制备，而香水的生产后续也会移到这边来。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肥皂厂的事情记得盯紧一点，这是朕的钱袋子。” 听到这话，毕其功表示自己会重点关注，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此时的毕其功已经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管理西山工坊区的日子里，他明白这些技术有多烧钱。 看着银子哗啦啦地往外流，毕其功的心里也有点痛，好不容易有个进项，他肯定得多加注意。 两人不断地往前走，毕其功故意落后一个身位，问道：“陛下，玻璃厂的订单暂时不多，要不要抽点人手去别的厂？” 朱祁钰闻言想了想，说道：“倒也可以，不过还是要保持一定的人数，争取早日把光学玻璃磨出来。” 毕其功答应道：“好的陛下，学生待会就去安排，不过您今天到这来，是为了钨矿？” 朱祁钰点头说道：“当然，有了钨矿以后，下一步的发展就可以继续进行了，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呀！” 听说这话，毕其功也十分认同地跟着点头，作为朱祁钰工业方面的首席弟子，他自然明白钨矿的重要性。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水力机床作坊，正当他们要迈步走进去，后方的王诚和舒良这才赶了上来。 第161章 工业母机 朱祁钰等人走进水力机床作坊，便看到里面的工匠师傅和学徒忙碌的身影。 作为整个工坊区最关键、最精细的作坊，这里承担着一切零部件的制作和加工。 看到朱祁钰走进来，他们起身行了一个礼后，又赶紧坐下来继续工作。 而这个作坊有着被称为工业母机的各类机床，比如镗床，铣床，磨床，钻床，齿轮加工床等等。 有了这些机床，才能生产出精密的机械配件，从而推动技术的发展。 正是因为制造出合格的蒸汽机气缸，所以才有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诞生。 而蒸汽机又进一步让机床实现了自动化，从而产生更精密的零配件，继续推动科技发展。 其实早在战国时期，华夏就已经有原始的机床出现，这些机床一般用来切削水车用的圆木 只是那个时期的机床是木质结构，而且是脚踏动力，机床刀具固定的很不稳固。 真正的机床需要质量优质的钢，这样机床刀具才能固定，从而加工出各种器械零件。 这也是朱祁钰优先架设高炉和坩埚的原因，毕竟有了它们，才能制作出优质的机床。 看着面前的机床，毕其功感叹道：“唉，机床刀具的强度不够，确实阻碍了我们很久。” “如今找到钨矿，那我们就可以生产钨钢刀具，这样往后就能加工钢铁了。” 听到毕其功的感叹，朱祁钰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同样充满感叹。 目前工坊的机床是用水力驱动，所以只能加工木制品和一般的铁制品。 至于更坚硬的钨钢刀具，除了用到钨以外，还需要用到钴这种成分。 因为在烧结的过程中，钴就是碳化钨的粘结剂，没有钴便制作不出钨钢刀具。 关于钴的寻找，朱祁钰倒是没费多少功夫，那在景泰朝可是大名鼎鼎的东西。 后世的人们想起景泰朝，一定会提到最为经典的景泰蓝瓷器。 这些美轮美奂的瓷器，它们是这个时代最美的作品，受到后世无数人的追捧。 但鲜有人知的是，烧制这些美丽的蓝色瓷器，需要用到含钴的陶土。 所以，只要派人去询问陶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钴的存在。 顺着毕其功的指引，朱祁钰来到存放钨矿的地方，这里堆放了不少钨矿石。 看着面前白色带黄的矿石，朱祁钰露出一抹笑意，这竟然是白钨矿。 看向一旁的毕其功，朱祁钰笑着问道：“老毕，这些钨矿石是怎么找到的啊？” 毕其功拱了拱手，说道：“这一切都是巧合，我们本来是去江西布政司的景德镇寻找含钴的陶土。” “但没想到却意外先找到您口中的钨矿，这下子直接一箭双雕，钨钢刀具需要的东西都齐全了。” 听到这段经历，就连朱祁钰也觉得有些神奇，没想到居然这么凑巧，一趟路办两件事。 不过朱祁钰隐约记得，江西一直是钨的主要产地，储存量位居世界第一，在那里找到钨矿也很正常。 朱祁钰拿起一块钨矿石，说道：“可惜了，只能用一些比较笨的办法把钨还原出来。” “老毕，你去准备一些木炭，然后将钨矿粉和木炭放在一起煅烧，记得要用炼铁的温度去煅烧。” 听到朱祁钰的吩咐，毕其功立即带着工匠行动起来，开始制备提取钨。 历史中，1783年西班牙人德普尔亚发现黑钨矿，他用碳还原三氧化钨第一次得到了钨粉。 而朱祁钰用到的正是这种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提取钨的纯度不高，材料上有些浪费。 好在这次发现的钨矿属于富矿，朱祁钰才能用更简单的工序把钨给提取出来。 一个时辰以后，等到高炉彻底冷却，毕其功小心翼翼地将预留口的粉末收集起来。 看着里面部分白色粉末，毕其功一脸兴奋地说道：“陛下，这就是钨粉吗？” 朱祁钰见状面露欣喜，点头说道：“对，这就是钨，你们快去拿筛子把钨筛出来，再继续用木炭提纯。” 望着那些稀少的钨粉，朱祁钰的眼里露着光芒，他手里的机床终于可以加工钢铁配件了。 可是让朱祁钰没想到的是，把钨提取出来只是开始而已，后续还有一系列难题。 毕其功眉头紧皱，望向朱祁钰说道：“陛下，钨钢刀具的烧结好困难呀！” 哪怕是聪慧如毕其功那样的人，也被钨钢刀具制作工序的繁琐吓到了。 毕竟在制作钨钢刀具之前，必须要锻造出钨钢模具，然后再把刀具不断地打磨出来。 见此情形，朱祁钰果断调整策略，说道：“老毕，让匠人们只生产铣床，镗床，钻床的刀具。” 毕其功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虽说朱祁钰降了难度，但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先前制作机床的时候，朱祁钰就已经改革了度量衡，采用精度更高的毫米和厘米单位。 毕竟马上要生产更精细的刀具，所以也必须进入精细化生产。 幸好古代有规和矩这两种工具，规自然是圆规，矩则是用来画直线的工具。 早在夏朝，就已经有使用这些工具的记录，朱祁钰可以不用再费心把这些测量工具制作出来。 因此，朱祁钰只需要把这两样工具上面的刻度修改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接下来这几日，朱祁钰和毕其功都在监管钨钢刀具的制作，期间还提出不少的改进办法。 三天后，看着面前泛着冷光的钨钢刀具，朱祁钰和毕其功同时舒了一口气，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 毕其功笑意不减，开口问道：“陛下，如今钨钢刀具已经制作出来，您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对毕其功来说，他希望制作出一整套钨钢刀具，然后促进所有产业零部件的加工。 但朱祁钰明显是有所倾向，他在升级刀具的时候，选择了其中的几个进行优先升级。 对此，毕其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对着朱祁钰问出他的想法。 朱祁钰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是为了生产无缝钢管，朕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第162章 燧发枪 西山工坊区。 看着升级过的钨钢刀具，朱祁钰的眼神里有着一丝激动的情绪。 虽说朱祁钰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战，是用冷兵器狠狠地暴揍了瓦剌一顿。 但那也是时间仓促，再加上“冉闵”模板附体，所以朱祁钰才会选择主动出击。 那场战役中，朱祁钰三天连战三场，以五千骑兵杀穿瓦剌十几万大军，成就赫赫威名。 然而，朱祁钰并不会因此固步自封，跟某个赔款朝代一样迷信冷兵器。 说到底，朱祁钰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熟知未来发展的他，当然明白以后是热武器的时代。 毕竟这都已经1450年了，谁还打传统战争，肯定直接biabiabia排队枪毙呀！ 况且，朱祁钰穿越过来的时间节点很关键，这个时候欧洲那边热武器才刚刚起步，处于“冷热交替”的开端。 欧洲的主流枪械是火门枪，它的发射一般需要两个人辅助，有着命中率较低，操作十分麻烦，发射效率低的缺点。 作为铁质实战用枪械的开创者，火门枪在是宋元时代的产物，它又被称为“火铳”。 只是火铳的缺点太大了，明末关宁铁骑的三眼铳，临战不过两发子弹，剩下的便是肉搏。 而且一旦火铳的火绳熄灭，还需要重新点燃，这时的火铳和烧火棍就没什么区别了。 正是十五世纪后半期，欧洲那边会进行新一轮的火器改革，逐渐把主流枪械换成更加先进的火绳枪。 比起火门枪，火绳枪已经具有三点一线单眼瞄准，扳机等近似现代枪支的使用模式。 而这已经算是一种成熟的火器，所以火绳枪最终取代了冷兵器，成为新的主流武器。 但即便是火绳枪，同样也不是朱祁钰接下来要研发的主要枪械。 毕其功脸上露出兴奋的意味，笑着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要造火枪了吗？” 朱祁钰点头说道：“当然，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争，朕打算在此之前制作出一批火枪。” 毕其功闻言接着问道：“陛下，您这是要造什么样的火枪？” 朱祁钰看了过去，回道：“它叫燧发枪，朕的火器部队未来一两年的主流枪械。” 无论是火绳枪还是燧发枪，它们都属于滑膛枪，唯一不同的地方只在于火药的激发方式。 火绳枪很简单，基本上和火炮的原理一样，只要得到枪管，要制作出来并不难。 只是对朱祁钰来说，他完全没必要制作火绳枪，而是跳过它直接研发燧发枪。 比起诸多缺点的火绳枪，稳定性更高的燧发枪，明显是更优的选择。 在欧洲，燧发枪要到17世纪才被发明出来，直至19世纪中期都是主流武器。 因此，朱祁钰只要研制出燧发枪，那就能让大明的火器反超至世界领先水平，并保持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了，朱祁钰也曾想过研发更好的枪械，比如说米涅步枪和针击枪。 然而大明的工业基础太过薄弱了，仍需要大量的时间积累，朱祁钰实在是有心无力。 毕其功想了想，然后说道：“陛下，制造燧发枪需要弹簧钢，咱们的工坊还生产不出来。” 早前，朱祁钰会抽时间来西山为工匠授课，毕其功便站在后方旁听。 在授课的过程中，朱祁钰曾提过研发燧发枪的难点，而弹簧钢是其中最难的部分。 当时，一众工匠听得云里雾里的时候，后方不起眼的毕其功举手问道：“那个，如何能让钢材具备弹性呢？” 就因为这样一句提问，让毕其功在人群中脱颖而出，朱祁钰得以发掘出这个工业方面的天才。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原本是不行的，但现在却可以了。” 毕其功闻言一脸疑惑，连忙问道：“陛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祁钰见状解释道：“因为我们找到了钨矿，它通常伴生碳锰元素，这些是制作弹簧钢的必要成分。” 对于朱祁钰来说，他一直强调钨矿的重要性，为此不惜出动东厂和锦衣卫去寻找。 因为找到了钨矿，不仅能生产出能加工钢铁的钨钢刀具，还能制作出燧发枪的核心部件弹簧钢。 幸亏功夫不负有心人，朱祁钰动用大量人力资源的情况下，还是被他找到了钨矿。 毕其功露出一丝兴趣，开口问道：“陛下，这个弹簧钢真的有您说得那么难吗？” 朱祁钰闻言点头回道：“当然了，连朕也搞不懂这个东西，得让工匠们慢慢摸索。” 作为一个普通人，朱祁钰只是因为经常跟别人抬杠，懂的知识要更多更杂而已。 所以，很多时候朱祁钰仅作为一个启发者，引导那些人将自己的领域钻研得更深。 毕竟身为皇帝，朱祁钰并不需要全知全能，只需要把控好大局就可以了。 毕其功想了想，说道：“既然陛下如此看重，那弹簧钢就由学生去完成。” 虽然毕其功是个穷酸秀才，但他的动手能力极强，就连那些几十年的老工匠也没他厉害。 因此，听到毕其功主动承担研发任务，朱祁钰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看到朱祁钰的笑容，毕其功似乎心有所感，连忙转移话题道：“陛下，您说的分工合作确实很有用，工坊的效率提升了不少呢。” 早在建立工坊区的时候，朱祁钰就提出分工合作的模式，也就是每个人只负责其中一个步骤的生产。 毕其功对于这个提议十分推崇，因为这样大大地提高了工匠们的工作效率。 就拿制作燧发枪来说，普通的工匠制作一把燧发枪要两个月，耗时非常长。 而采取分工合作的模式，生产一把燧发枪仅需要几天的时间，极大缩短了制作时长。 事实上，欧洲也是采取这种方式生产燧发枪，否则怎么可能批量生产出数以百万计的枪支。 这时，毕其功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道：“陛下，您要找的大型铜矿，我们也找到了。” 朱祁钰双眼一亮，然后说道：“太好了，这大喜事怎么一桩接一桩的呀！” 看着朱祁钰兴奋的样子，毕其功一脸疑惑地问道：“陛下，您要找铜矿是为了铸新币吗？” 朱祁钰摇了摇头，反问道：“当然不是，老毕你还记得，朕跟你说过青铜野战炮的事情吗？” 第163章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青铜野战炮？” 听到朱祁钰的话，毕其功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记得朱祁钰有提起过这件事。 朱祁钰大胆地曾做出过预言，说未来必将是火器的天下，冷兵器会遭到淘汰。 当时，朱祁钰眼神十分坚定地说道：“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以内。” 看着朱祁钰言之凿凿的样子，毕其功和其余工匠们尽皆神色一凛，心底里默默地记下了这句话。 此时，听到朱祁钰重新提起青铜炮的事情，毕其功的回忆如潮水般袭来，他连忙点了点头。 随后，毕其功开口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要制作青铜野战炮吗？” 朱祁钰并不否认，直接回答道：“当然，朕未来要对草原用兵，火枪和火炮都必须要配备好。” 几个月后，朱祁钰便会派遣军队远征草原，将草原狠狠地犁一遍。 等到把那些草原部落打个半残，后续再开通互市，慢慢地割他们的韭菜。 想要达成这样的军事目的，光靠冷兵器是做不到的，必须要有热武器的辅助。 毕竟大明虽然不缺养马地，但是会养马的人很少，因此马匹的产量也不高。 作为大明最精锐的部队，皇家亲卫骑兵营配备了一人三马，绝对顶格的配置。 除了他们以外，十团营的骑兵数量并不多，只有三万五千名，其余的都是步兵。 而且十团营的骑兵是临时组建，他们都是一群新手，实际战斗力并不高。 因此，真正能与草原部落正面交战的骑兵，其实也就是亲卫营那五千多人。 光靠这些数量的话，大明的军队根本没有与草原部落进行野战的资本。 毕竟当时爆杀瓦剌，那是朱祁钰开挂带着亲卫营打出来的战绩。 这一次，朱祁钰并不随军出征草原，率领亲卫营的是定远伯石彪。 远征草原是朱祁钰年前就定下的目标，并且还是非做不可的那种。 所以，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朱祁钰只能把火枪和火炮研发出来，增加获胜的概率。 届时，步兵部队执行排队枪毙的战术，骑兵部队则负责掠阵和追杀逃兵，如此方能保证万无一失。 想到这，朱祁钰更加坚定研发火炮的想法，他说道：“老毕，咱们一起去火器厂。” 说罢，朱祁钰率先迈步前行，毕其功连忙跟了上去，而王诚和舒良这两个小透明也默默跟随。 路上，朱祁钰突然问道：“老毕，铜矿是在哪里找到的呀？” 这时，位于后方的舒良回答道：“陛下，铜矿也是江西布政司找到的。” 听到这话，朱祁钰露出一脸古怪的脸色，他没想到铜矿也是出自于江西。 这还真是个好地方，制造枪炮的铜矿和钨矿都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话，那运输成本降低了不少。 火器厂。 与忙碌的水力机床作坊相比，火器厂显得有点冷清，里面只有十来个人在捣鼓一些火药粉末。 看到朱祁钰走进来，这些工匠连忙起身行礼，脸上的表情一阵激动。 上一次朱祁钰来到火器厂，便给这里的工匠带来了新的火药。 那时，朱祁钰口中念道：“一硝二磺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虽然工匠们不知道大伊万是什么，但是用了朱祁钰的火药配比，威力确实增加了不少。 而且，这些工匠还抽空制作出烟花，过年的那天晚上烟花绽放，工匠们与有荣焉。 此时再次看到朱祁钰，火器厂的工匠心中十分期待，想着又有新技术可以学习了。 火器厂领头的人叫孙不定，他读过几年书，家族里有人做到了给事中的位置。 看着朱祁钰等人，孙不定拱手说道：“陛下、坊主，还有两位公公，小的给各位请礼了。” 毕其功闻言眉头微皱，回道：“我不是坊主，只是替陛下暂管西山工坊区。” 面对毕其功的否认，孙不定并没有过多理会，而是微笑着不做任何回应。 整个西山工坊区，除了无所不知的朱祁钰以外，孙不定就佩服毕其功一人。 因为孙不定绝大部分知识都是毕其功教会的，毕竟朱祁钰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工坊区。 与仍有执念的毕其功不同，孙不定已经接受自己科举不第的事实，老老实实地待在火器厂当匠首。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老孙，朕这次来是要带着你们造青铜野战炮。” 听到这话，孙不定双眼一亮，连忙说道：“太好了，小的就等陛下您这句话呢。” 在此之前，火器厂并没有承接过大项目，最多只是研制了一下烟花爆竹。 因此，这次青铜野战炮的制备，能让火器厂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朱祁钰从袖口中拿出一叠图纸，并且分发给毕其功和孙不定。 随后，朱祁钰对着图纸解释道：“这是朕研制出来野战炮，你们看一下。” 说起青铜野战炮，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他就是法兰西第一大帝拿破仑。 而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青铜炮，有着火力凶猛、制造和使用极为简单的特点。 拿破仑炮一共有两种，分别为十二磅炮和六磅炮，重量大的用于守城，重量小的则用于两军对垒。 六磅野战炮的炮身长一点五二米，口径九十三毫米，炮重三百八十九公斤。 朱祁钰要造的正是六磅炮，如今草原诸族已经威胁不到大明边境，所以十二磅炮完全没有制作的必要。 看着图纸上的内容，孙不定直接问道：“陛下，制作炮管应该要用什么方法？” 朱祁钰闻言讲解道：“用失蜡法浇铸，让工匠们多熟练几次，争取早日造出合格的炮管。” 这时，毕其功建议道：“陛下，这里可以改成用马匹牵引的拖车，以此增加野战炮的机动性。” 听到这个建议，朱祁钰双眼一亮，看向毕其功的眼神充满了赞许。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工业天才，毕其功的这个改动能大大地改善了青铜炮灵活性不足的弊端。 朱祁钰爱才之心大起，连忙说道：“老毕呀，你就别考科举了，朕直接给你封官。” 听到这话，毕其功再次选择避而不答，但从他的眼神里面，朱祁钰看到了动摇。 随后，朱祁钰与两人又商议了一会，拍板定下青铜野战炮的初稿。 临行前，孙不定对着朱祁钰问道：“陛下，这火炮的名字定了吗？” 朱祁钰笑着回道：“刚才还没有，不过现在定了，就叫景泰炮。” 得到朱祁钰答复，毕其功和孙不定投入了紧张的研发准备工作中去。 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朱祁钰准备回去完善一下香水的制作。 毕竟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朱祁钰必须得更加狠地去捞钱，才能跟得上后续的战争需求。 第164章 新闻司的构想 王文府邸。 门前，朱祁钰一身普通服饰打扮站立着，而王诚则上前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大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门房从里面探出头问道：“请问是哪位？” 王诚微微一笑，说道：“烦请告诉你家主人，就说他的顶头上司来访。” 听到这话，门房一脸疑惑，他家老爷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哪里还有什么顶头上司？ 可当他看到一脸认真的王诚，以及背后气质不凡的朱祁钰，答应一声后便去禀告了。 不多时，府邸的大门重新被打开，王文一脸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看到朱祁钰的时候，王文的脸上还是吃了一惊，随后下意识便要俯身行礼。 朱祁钰抬手制止了他，并且眼神示意先进去再说，王文见状恭敬地把朱祁钰请了进去。 大堂正厅，王文屏退左右，然后领着长子王宗彝俯身行礼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微微摆手，笑着问道：“千之不必多礼，朕匆忙到访，没打扰到你？” 王文闻言摇头回道：“陛下光临寒舍，臣倍感恩宠，怎么会有那样的念头。” 说罢，王文伺候着朱祁钰坐在上首，而他则领着家人坐在下首。 看到王文身旁的人，朱祁钰开口问道：“千之，这是你的儿子吗？” 听到询问，王文赶紧拉起旁边的儿子，介绍道：“回陛下，此乃臣的长子王宗彝。” 说完这话，王文用眼神示意了几下，王宗彝连忙起身请礼道：“学生王宗彝，拜见陛下！” 看着神情紧张的王宗彝，朱祁钰笑着说道：“你刚才不是已经拜见过朕了吗？” 面对朱祁钰的问话，王宗彝呐呐不语，看得一旁的王文皱眉干着急。 眼看儿子这么不争气，王文站起来说道：“陛下，不知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对于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朱祁钰并不深究，而是笑着挥了挥手。 得到朱祁钰的指示，王文将长子王宗彝赶了出去，正厅内只剩下三个人。 其实，刚才王文故意留下王宗彝的时候，朱祁钰就知道他有意让自己的儿子露露脸。 对于这样的小心思，朱祁钰肯定会给自己铁杆小弟一个面子，所以他才开口询问了一句。 只是王宗彝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到最后就连朱祁钰都觉得有些尴尬。 看着同样尴尬的王文，朱祁钰忍住笑意说道：“千之，朕找你确实有件急事。” 听到这话，王文拱手说道：“陛下尽管吩咐，臣一定竭尽全力去办妥。” 朱祁钰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千之，你可曾听过西山工坊区？” 王文想了想，说道：“臣偶尔听人提及过，据说那里是个匠人的居住地。” 对于王文这种朝廷重臣，有关于匠人的事情，他根本不屑于去了解。 士农工商，其中的阶级差距相当森严，王文则属于是绝对的上位者。 朱祁钰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朕着手建立的地方，里面有着很多不错的技术。” 王文闻言点头说道：“既然是陛下所立，那这个地方必定有它的不凡之处。” 听到王文突然改口，朱祁钰的笑容更盛，对于这种无脑支持自己的话，还是非常受用的。 随后，朱祁钰正色道：“前些日子，朕创办了一个纸厂和印刷厂，这是他们的成果。” 说罢，朱祁钰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王诚，后者拿出一叠印有字的纸张。 王文伸手接过来，说道：“这是一些国家政令，里面文字的排布颇为有趣。” 作为朝中重臣，同时又在年前参与过政事的决策，王文一下子就看明白其中的内容。 迎着王文疑惑的眼神，朱祁钰解释道：“这叫报纸，朕打算将国家政令刊印下来，并向百姓们传达。” 未来，朱祁钰将会对大明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而这势必会触碰不少人的利益。 到时候，这些家伙如果在背后闹事，歪曲朱祁钰政策的真实意图，那改革势必会大打折扣。 毕竟在任何一个时代，舆论都是必须要抓住的阵地，如果自己不抓舆论，那舆论就会被其他人所控制。 而想要掌握舆论宣传，最简单且直接的办法，其实就是刊印报纸。 一旦报纸在大明境内推广开来，朱祁钰就可以及时针对民间的谣言进行辟谣，也可以主导民意。 朱祁钰把报纸的作用跟王文详细地讲解了一番，听得他一脸震惊。 随后，王文拱手叹服道：“陛下运筹帷幄，臣远不能及也！” 对于朱祁钰推行报纸的决定，王文是一万个赞同，且认为此事非做不可。 年前，王文被加封为太傅，同时他又兼管都察院，已经位居人臣之极。 对于朱祁钰的用意，王文当然十分清楚，自家陛下想让他成为悬在百官头上的刀。 所以，王文主动退出参议政事，转而去承担监察百官和天下的职责。 关于报纸的推行，上面基本是描述国家政令，王文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同时，这件事又极大地有利于朱祁钰，身为陛下的铁杆小弟，王文肯定会鼎力支持。 朱祁钰继续说道：“千之，新闻司由朕亲管，且会独立于六部之外，但需要都察院的人担任司长。” 新闻司非常重要，朱祁钰肯定不会交给六部，主官也不能由六部的人担任。 而对于王文掌管的都察院，朱祁钰还是比较信得过，因此才会让王文推荐人选。 王文皱眉沉思，片刻后笑着说道：“陛下，您来得正是时候，臣还真的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到这话，朱祁钰微微一愣，其实他今天过来就是想跟王文通通气。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听着王文的语气，他口中的人选怕是不简单。 朱祁钰见状追问道：“千之，你当真有好的人选，不知是哪位？” 王文露出笑意，回道：“陛下，此人今日正要到臣的家里做客，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就在这时，正厅外忽然有些动静，王宗彝怯生生地走进来说道：“陛下、父亲，有人到访！” 见此情形，王文对着朱祁钰说道：“陛下，臣说的人到了。” “快快有请！” 听到王文的吩咐，王宗彝缓缓地退出大厅，不久后带着一位身材高大、仪表俊秀的男子进来了。 第165章 商辂 正厅内，高大男子刚一进门便直接愣住了，盖因他看到大厅正中央坐着的朱祁钰。 片刻后，男子回过神来，俯身行礼道：“臣翰林院侍读商辂，参见陛下！” 看着面前高大的商辂，朱祁钰眉头一挑，不需要过多思索，便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前世，朱祁钰最多算个历史爱好者，对一些人和事只能算是略懂而已。 但饶是如此，朱祁钰对眼前的商辂却有印象，而且印象还挺深。 首先，商辂科举成绩十分优秀，他是《明史》记载中唯一一位三元及第的人。 三元及第后，商辂被任命为翰林院修撰，很快又因为长得又高又帅被挑选为展书官。 土木堡之变后，商辂经阁臣陈循、高谷推荐，得以进入内阁，参预机要事务。 在朱祁钰的记忆中，原先历史上那场“夺门之变”成功后，朱祁镇想让商辂起草复位诏书。 但因为商辂坚持制度，执意不修改即位诏书的某一部分内容，因此获罪下狱。 虽然朱祁镇赦免了商辂，但却将他削职为民，执政期间没有再起用。 后来，还是明宪宗朱见深将商辂召回，而他一路做到了内阁首辅。 商辂为人正直，并且能力出众，还不畏强权勇斗权宦汪直，是个相当不错的能臣。 前世，朱祁钰研究景泰帝的时候，这个名字曾多次出现过，所以才会记得他的名字。 而在这个时间线，朱祁钰隐约记得，当时徐有贞提议南迁，商辂属于极力反对那一派。 甚至于商辂出任翰林院侍读的位置，还是朱祁钰将他提拔起来的。 看着高又帅的商辂，朱祁钰不禁心生好意，说道：“商侍读，你且坐下来，不必这么拘谨。” 听到朱祁钰的吩咐，商辂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坐到了王文的旁边。 整个过程中，商辂都处理得十分得体，与刚才紧张的王宗彝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下首的两人，朱祁钰开口问道：“你二人官职衙门相差甚远，怎会如此熟络？” 在古代，能私下拜访别人的府邸，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至少也是相熟之人。 然而王文是一品大员，又是都察院的头头，而商辂不过是个从四品的侍读。 他们在工作上甚至都没有交集，朱祁钰实在想不到两人是如何认识的。 看到朱祁钰一脸疑惑的样子，商辂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望向一旁的王文。 王文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陛下，商侍读的能力十分出众，臣本想将他提调都察院。” 年前，朱祁钰曾与王文商议过，都察院需要加大审查百官的力度。 王文点头答应，并在征得朱祁钰的意见后，扩充都察院御史的人数。 商辂长相出众，同时能力又不错，因而进入了王文的考察名单里面。 前些日子，王文曾多次拜访商辂，两人一来二去便熟络了起来。 对于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数次招揽，商辂也是十分感动，决定跟随王文做事。 听到这样一段故事，朱祁钰十分感兴趣，对于商辂的印象更加好了。 看到朱祁钰的表情，王文立即明白过来，问道：“陛下，您真的要让商辂出任新闻司司长吗？” 就在刚才，朱祁钰曾询问有关于新闻司司长的人选，王文也只是恰巧想到，随口建议一下。 如今，看到朱祁钰似乎真的有意，就连王文都感到有些惊讶。 新闻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同时又直接受皇帝管辖，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毕竟这个职位天天都能见到皇帝，有这么多的露脸机会，只要能力不差，将来的成就肯定不低。 朱祁钰点头说道：“商侍读的能力不错，朕还真有这个意思。” 听到两人的对话，一旁的商辂面露疑惑，他好像从未听过新闻司这个衙门。 见此情形，王文连忙出言解释，将新闻司和报纸的事情说了一遍。 商辂听到后一脸惊奇，忙说道：“陛下巧思，臣万分佩服，有此重器，天下必将政通人和。” 关于组建新闻司，商辂同样十分赞同，作为四年前的状元，将国事和政令告诸于民，他认为很有必要。 想到这里，商辂建议道：“陛下，大明的百姓识字率很低，恐怕没多少人能读懂报纸。” “臣以为可以招募一些清贫的读书人，让他们下到各州县将报纸念给百姓听，到时候给他们一些银子即可。” 商辂虽然是三元及第，但获得乡试第一后，他考了十年才成为状元。 期间，商辂见惯了不少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他们有些人还十分清贫，每每以卖字画，为人抄书为生。 听到朱祁钰关于新闻司的构想后，商辂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件事，于是出言建议了一句。 朱祁钰闻言双眼一亮，连忙说道：“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大明的识字率很低，几乎九成的人都是文盲，让他们读懂报纸，确实有些为难了。 朱祁钰想了想，接着说道：“朕打算在新闻司设立记者一职，让他们负责下到各州县念报纸。” “念完报纸以后，这些记者还需要记录百姓对政令的看法，并收集成册反馈回来。” 在商辂的建议下，朱祁钰继续完善这项提议，并且设立了记者这个岗位。 这时，王文突然说道：“陛下，既然如此，那恐怕需要不少读书人。” 大明幅员辽阔，想要让报纸深入各州县，那势必需要大量的人手。 朱祁钰对此毫不担心，说道：“朝廷每三年一次科举，但录取的人数并不多。” “而剩下大量的读书人闲赋在家，如今朕给他们一个机会，不需要经过科举取士，就能为朝廷办事。” 对于这番话，王文和商辂纷纷低头思索，不禁回想起科举以前的时光。 两人均是进士出身，通过科举的重重考核，闯过一道道难关，才能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而对于那些记者来说，他们无需经历残酷的科举，也能进入朝廷办事，并获取一定的俸禄。 多了这样一条路，肯定会让部分读书人做出不同的选择。 眼看商议得差不多了，朱祁钰拍板说道：“商辂调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并兼任新闻司司长。” 商辂闻言起身拱手说道：“臣商辂接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各位非常抱歉，这章我修改了一段，结果复制的时候出错，把修改前的文字粘贴上去了。） 第166章 大明日报首刊 数日后，西山印刷厂。 一块块金属活字经过排列以后，被整合成用于印刷的模板，随后再被刊印报纸。 捧着新鲜出炉的报纸，朱祁钰、王文和商辂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由于发现了铜矿，印刷厂采用的是铜活字印刷，这样可以大大地延长字模的使用寿命。 北宋年间，毕昇发明了泥活字印刷术，古代印刷技艺便逐渐推向巅峰。 宋朝虽然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但是却没有普及使用，仍然以雕版印刷术为主。 但随着书籍需求量的增加，元代创制木活字，又发明了转轮排字，明朝中期则用上了金属活字。 金属活字的优势很大，它可以经历多次雕刻，只要印刷工人熟练，一天可以刊印上千份。 可千万别小看这个数量，要知道古代刊印书籍十分困难，千份的数量已是实属不易。 而为了刊印足够的数量，朱祁钰调取大批人手，争取在休沐结束之前刊印两期报纸。 看着眼前大小不一的金属字模，商辂一脸惊叹道：“陛下，您这是将活字印刷术提升了一个档次呀！” 在以前，为了方便印刷书籍，一般都是很古板的制作出大小一致的字模，随后进行印刷。 而朱祁钰制作出这些大小不一的字模，最后拼凑成版以后，却让上面的内容显得更有层次。 朱祁钰闻言笑了笑，说道：“报纸并非是普通书籍，自然要用不同的字体，以便分清主次内容。” 对于大明日报，朱祁钰并不是将它看成输出政令和宣传自己的一种简单手段。 作为一份报纸，它必须得具备可读性，这样才会引起更多人的兴趣。 看着手中的报纸，商辂感兴趣地追问道：“陛下，所以您就将报纸分成主要新闻和奇闻趣事板块吗？” 朱祁钰点头回道：“当然了，百姓们肯定会关注国家政策，但一些趣味内容反而能增添销量。” 对于报纸的构想，朱祁钰最初只是想把它变成宣传的工具，等到后续再放开来售卖。 但很快，朱祁钰便推翻了这个想法，报纸既然具备了商品属性，那何不一开始就直接贩卖呢？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讨论国家大事已经能让他们感到十分心动。 如果再加上聊八卦的属性，那将是绝杀，销量肯定会蹭蹭地往上涨。 关于报纸的售价，朱祁钰定下了三文钱一份，与一斤煤炭的价格相同。 自从京畿百姓有了无烟煤以后，取暖那一部分的花费大大削减，余钱应该还有不少。 所以朱祁钰才敢放心定价三文钱一份，这样销量上去以后又会是一笔进项。 这时，一旁的王文已经读完报纸，他说道：“陛下，上面的内容都是真实的吗？” 朱祁钰笑着说道：“必须真实，这些都是朕今年要推行的改革，这还能有假呀！” 王文摇了摇头，说道：“臣不是说这个，而是奇闻趣事板块，跟于尚书有关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说罢，王文嘿嘿一笑，看向朱祁钰的眼神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朱祁钰闻言轻咳一声，回道：“关于这事，朕也不是很清楚，不是有爆料人嘛。” 看着朱祁钰没有正面回答，王文八卦的意味更浓，对上面的内容也更加确信几分。 一旁的商辂捧着报纸念道：“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锦衣卫指挥使爆料，兵部尚书于谦怕老婆，其……” “啊嚏！” 此时，锦衣卫指挥使卢忠揉着鼻子走进来，看到朱祁钰说道：“陛下，那些书生都带过来了。” 朱祁钰并没有回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旁边的王文和商辂眼中八卦的火焰都要喷出来了。 看到他们奇怪的样子，卢忠不由得一愣，随后说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 西山印刷厂，门前空地。 王文一脸疑惑地问道：“陛下，为何我们要特意招收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书生当记者呀？” 朱祁钰闻言解释道：“千之，你从没经历过挫折，当然不懂这个了。” “朕就要这种郁郁不得志的书生，特别是考科举十几、二十年都名落孙山的家伙，他们是当记者的好苗子。” 王文自幼聪颖，弱冠之年就考中举人，不久后又中了进士，他以能力强着称，一路平步青云从未经历过波折。 与王文相比，虽说商辂高中状元，但却有长达十年的空窗期，他更能理解朱祁钰的想法。 商辂开口解释道：“王公，世上如您这般未及而立便中取进士的人不过寥寥，大多数人都在蹉跎年岁。” 仿佛是印证商辂的说法，一群年岁不小的穷酸书生走了进来。 他们当中以四、五十岁的人为主，有一个甚至还过了花甲之年，令王文大开眼界。 这群书生看到商辂双眼一亮，毕竟是一榜状元，也算是众人学习的对象。 商辂对着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当今陛下，旁边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文。” 听到这句平静的话，书生们先是一愣，随后人群中传出一片哗然。 大明的皇帝和文臣顶级官位大七卿，这两个人的身份足以让这群书生震撼。 随后，这群书生连忙俯身行礼道：“学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 朱祁钰挥了挥手，说道：“免礼，朕找你们来，是想给你们一个效命于朕的机会。” 听到这话，这群书生精神一振，他们屡试不第，一直处于苦闷之中。 如今，他们不仅能见到当今陛下，而且陛下还说要给一个效命的机会，简直是魔幻的一天。 朱祁钰见状继续说道：“朕打算成立一个新闻司，招募天下书生做事，无需经过科举取士。” 此话一出，犹如一个重磅炸弹，瞬间在这群书生当中掀起巨大波澜。 他们这些人全都有数十年的科举生涯，但却只能勉强混个秀才度日。 正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们这些科举的失败者居然还有为皇帝办事的机会。 想着这里，底下那群书生都兴奋不已，纷纷说道：“陛下，我等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看着这群嗷嗷叫的书生，朱祁钰三人相互对视，随后商辂为他们说明记者的相关事宜。 听到记者的职责，这群书生一开始并不是很愿意，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他们毕竟是秀才出身。 但随后，朱祁钰大声宣布道：“只要当选记者，每人会有五两银子的入职费，以后月俸禄一两银子。” “而朕只需要你们好好念报纸，念完以后记录百姓们的言行和反馈即可。” 对于朱祁钰开出的待遇，这群穷酸书生瞬间便屈服了，他们根本无法拒绝，绝大部分人都选择留了下来。 第167章 下乡念报纸 京畿地带，某村。 一个孩童对着旁边的老头说道：“爷爷，你先坐下来歇一歇，我来帮您犁地。” 这孩童约莫十岁，虽然是贫苦人家出身，但长得还算壮实。 这时，旁边田地的人说道：“老黄头，你就歇一下，你孙子可有力气了。” 老黄头闻言抬起头，说道：“他还小，哪里干得了这种粗活。” 孩童小脸一皱，瘪着嘴说道：“爷爷，我都已经十岁了，可以帮你干活了。” 老黄头摸了摸孩童的头，宠溺地说道：“松土犁地的活你干不了，开春插秧再帮爷爷的忙，好吗？” 孩童闻言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一旁的水壶，给老黄头喂了一口水。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个人喊道：“诸位，村头有个陛下派来的记者，里正让所有人都过去。” 听到这话，田间有人开口问道：“记者，这又是什么玩意？” 那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管那么多干嘛，赶紧过去不就是了。” 随着那人的招呼下，田间的人整理了一下，随后一同前往村头。 此时，村子里绝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村头，场中央是一个书生装扮的老者。 老者叫米伏，年纪约莫在五十多岁，考了很久都中不了举，一直闲赋在家中。 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米伏对着里正询问道：“村里的人都到齐了吗？” 里正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说道：“没问题，田地里的人也来了，那基本上就都到齐了。” 米伏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份报纸，说道：“首先，老朽说一下报纸和记者的事情……” 迎着村民疑惑不解的眼神，米伏向他们普及报纸和记者的概念。 这件事是朱祁钰交代的任务，为的就是让报纸跟朝廷绑定在一起，在百姓当中形成权威性。 一番解释后，看到百姓们眼中略有明悟，米伏便开始对着报纸念了起来。 作为大明第一份报纸，大明日报的首刊，上面主要记录着大明将来要发生的政策改动。 米伏朗声念道：“头版新闻，陛下感念百姓不易，特此打破原有的户籍制度。” “年后，所有百姓可在缴纳一定费用后，更改自己的户籍，但每五年最多可改动一次。” 米伏将政策后续内容详细讲解一遍，村民们尽皆吃了一惊，周围顿时议论声不止。 自开国以来，他们的户籍属性都是恒定不变，没想到居然还有能改变的一天。 明初，老朱为了巩固政权和落实户籍，以及恢复经济和社会秩序，因而采取“黄册”制度。 通过强化户籍管理，朱元璋成功地将百姓和土地紧密绑定在一起，有效防止了流民问题，促进了农业生产的恢复和发展。 但传到朱祁钰这一代，与明初早已大不相同，已经不再需要这样做了。 严格的人口管理和职业固定，反而还限制了社会的发展和民众的自由。 所以，朱祁钰要打破这个制度，并让原本陷入沉寂的国家和经济重新活跃起来。 对于这项政策，百姓们虽然议论纷纷，但却鲜有人表示感兴趣。 “改变户籍属性？我一个老农也干不了别的事情，也就会种地了。” “可惜了，皇帝老子人这么好，我还想着或许帮上他老人家的忙呢。” “许老三，你还是省省，陛下那可是真龙天子，用得着你帮忙。” “就是，陛下锄地用的都是金锄头，你还是待一边凉快去！” 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声，米伏把他们的话认真地详细记录下来，随后又念起第二则新闻。 米伏清了清嗓子，念道：“二版，年前太上皇朱祁镇倒行逆施，意图攻入皇城谋反。” “陛下在危难之际绝处逢生，将叛贼尽数诛杀，朱祁镇被贬为戾王，孙氏被贬为悼灵太妃。” 米伏一口气念完这则新闻后续的所有内容，同时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对于这样的宫廷禁事，朱祁钰竟然将其详细地公之于众，简直不可思议。 周围的村民也是十分感兴趣，两皇相争的场面可比普通话本刺激多了。 尤其还涉及当今陛下，一时间村民们纷纷出言说话，议论声不绝于耳。 “天呀，陛下这么好居然还有人要害他，简直是可恶至极。” “太上皇，不就是那个打了败仗的前任皇帝，他竟然还有脸害陛下？” “你们可别说了，那可是陛下的私事，小心被官爷抓走了。” “不会，既然都把这件事说给我们听了，应该不至于被抓走。” 听着村民的议论声，米伏并未多言，而是充当一个忠实的记录者。 对于朱祁镇造反的事情，朱祁钰并不打算瞒着，反而要公之于众，时刻拉他出来鞭尸。 这段新闻里，朱祁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而朱祁镇母子则是谋权篡位、祸乱朝纲的恶人。 有了这样的舆论导向，朱祁钰砍掉朱祁镇母子的负面效果将进一步变低。 念完这两则新闻，第一期大明日报的主要新闻便已经念完了，米伏笑着给众人讲解奇闻趣事板块的内容。 与正文板块相比，奇闻趣事板块更让村民们感兴趣，讨论的声音也更大。 尤其是于谦怕老婆的三则小趣事，说得有板有眼的，听到村民们有滋有味。 对于周围百姓的反映，米伏勤勤恳恳地收集意见，随后便返回自己的家中。 刚踏入家门，一个老妇黑着脸站出来说道：“你今日到哪去了，也不见帮扶一下家里。” 老妇是米伏的结发妻，她是米伏考中秀才时，娶过门的妻子。 刚开始时，两夫妻还很恩爱，但随着米伏屡试不第，老妇的热情和耐心渐渐被消磨掉了。 自那以后，妻子便开始埋怨他不挣钱，读书这么久也考不了功名，儿子科举的费用都要她承担。 而且米伏的儿子也有点看不起老父亲，觉得自己屡试不中，是父亲拖累了他。 在此之前，米伏有口难言，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并独自生闷气。 但如今，米伏的腰杆子直起来了，他掏出五两银子摔在桌子上。 老妇正要生气，但看到这么大一锭银子，连忙问道：“你从哪里寻来这么多银钱？” 米伏哼了一声，说道：“我如今替陛下办事，这是陛下的赏赐，往后我每月还能拿一两银子的俸禄。” 听到这话，妻子和儿子先是一愣，随后震惊地看向得意的米伏。 而米伏不与他们过多纠缠，随意吩咐今晚加餐以后，便开始整理记者后续的工作。 米伏拿出那些记录的意见，再附上一些自己的见解，并整理成一个小册子，待明日再交上去。 第168章 反馈和再刊 京师。 “卖报，卖报啦！” 街头上，十几个小孩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叫卖，他们背着一个硕大的袋子，里面装着几十份报纸。 这些小孩是新闻司特聘的报童，他们大多来自于京畿附近的穷苦人家。 看着这群奔走在街头的小孩子，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这时，一位行人对着报童问道：“小娃娃，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听到询问，报童停下脚步说道：“这叫报纸，是由陛下亲自监督制作的东西，上面印刷着一些国家未来的政令。” 报童一脸真诚地向行人普及他手中的报纸，脸上堆着纯真的笑容。 昨日，西山工坊区传出消息，说是要招募一批七到十二岁的小孩子，充当新闻司的报童。 对于这些报童，朱祁钰开出的报酬是每卖出十份就能获得一文钱，每月卖出三百份，还有额外三十文钱的补贴。 京畿附近的人家听闻这事，纷纷推荐自家的小孩前来应聘，当天晚上就把人数招募够了。 报童眨了眨眼睛，举起手中的报纸说道：“听说太祖皇帝定下的户籍制度都变了，要买一份看看吗？” 原本，行人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报童居然说出如此惊人的言论。 这份所谓的报纸，上面居然印着朝廷政令，瞬间便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当下，那人感兴趣地问道：“小娃娃你可别骗我，真有国家政策吗？” 报童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这可是陛下设立的新闻司制作出来的东西，这还能有假呀！” 行人的兴趣逐渐浓郁，连忙说道：“那行，你这报纸多少钱一份？” 报童笑嘻嘻地说道：“不贵，也就是三文钱一份，您要几份？” 行人闻言一愣，皱眉说道：“这么贵，三文钱都够我买一斤煤炭了。” 报童摇了摇头，解释道：“怎么会贵呢，上面可是陛下将要实施的政令，物超所值呀！” 这些报童都经过简单的培训，他们能初步应对买报纸的客人，所提出的问题。 而在关键时刻，这些报童还被允许拉朱祁钰的名头出来扯大旗，增加交易的成功率。 听到报童的话，行人果然被说服了，他果断地买下了一份报纸。 随着有人主动尝鲜，周围的百姓纷纷上前抢购，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给我来一份，我看一下陛下年后将要推行什么新的政策。” “没想到其中还涉及户籍改动，这可是太祖爷定下的祖训，陛下真有魄力！” “当今陛下勇挫瓦剌，武功方面已立下不朽战功，自然要在文治这块多下点功夫。” “也对，那我也买一份，毕竟陛下要做的事情，我总得支持一下。”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报童手中的报纸很快就被销售一空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京师内的各个角落，大明日报慢慢地扩散至全城，许多人都在讨论报纸上的内容。 关于修改户籍的事情，某些富商想着要不要分出家族部分族人，让他们转一下农籍。 毕竟商人是贱籍，转农籍能有政策优待，同时还能多一条后路。 同时，朱祁镇发动谋反政变，还引起了不少讨论声，许多百姓都义愤填膺，为朱祁钰打抱不平。 当他们听到朱祁钰化险为夷，纷纷拍手叫好，脸上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于府。 还是那一间简单的小屋，于谦坐在窗台前看着手中的书籍，表情十分认真。 对于廉洁奉公的于尚书来说，看书是他唯一的嗜好，即便是放假也不停歇。 这时，于夫人拿着一份报纸，气呼呼地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看着自家夫人心情不好，于谦连忙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于夫人把报纸甩给于谦，娇喝道：“太不像话了，居然说我是母老虎！” 于谦一脸发懵，赶紧阅读起手中的报纸，可等他刚一读起来，心思便直接沉进去了。 看着于谦入神的样子，于夫人继续说道：“廷益，你也觉得他们很过分。” 于谦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看着报纸，引得于夫人用力地推了推他。 于谦被推得回过神来，说道：“夫人，这是何物，上面竟然记录着朝廷即将发表的政令。” 看着于谦这副模样，于夫人皱着眉头喊道：“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真是气死我啦！” 屋内，于夫人急得团团转，但于谦却不为所动，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与此同时，西山印刷厂。 随着报纸的推广发酵，上面的内容成为这两天百姓们的谈资，从而慢慢地影响他们的生活。 米伏提交完意见小册，又在印刷厂待了一个上午，可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 王诚面带笑意，对着米伏招手说道：“这位老丈，陛下有请！” 听到这话，米伏一脸诧异地指着自己说道：“您在说我吗？” 米伏知道眼前的人是朱祁钰的随身太监，因此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王诚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陛下在印刷厂二楼，请随我来！” 米伏闻言有点紧张，但对于皇帝的邀请，他只能选择接受，不敢有任何忤逆之举。 不多时，米伏在楼上看到朱祁钰，赶忙俯身说道：“草民米伏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抬头说道：“免礼，米伏你可知道朕为何要叫你过来呀？” 米伏摇了摇头，拱手答道：“草民不敢妄测圣意，还望陛下明示！” 朱祁钰笑眯眯地说道：“这么多记者里面，唯有你记录得最为详细，甚至还附上自己的见解。” 米伏一脸恭敬地回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草民拿了陛下的银子，自然要尽心为陛下做事。” 朱祁钰露出赞赏之色，随后问道：“说得好，不知你愿不愿意担任报社的社长？” 报社是新闻司麾下的机构，主要报纸的刊印、发行，以及管理手下的报童。 比起新闻司统筹全局，报社负责更具体的部分，不过权力倒是不小。 看着仍在发懵的米伏，朱祁钰补充说道：“朕给你个举人的身份，出任正七品报社社长一职。” 米伏闻言神情十分激动，眼角含泪说道：“谢陛下赏识，草……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把激动的米伏送走以后，朱祁钰开始编写大明日报第二期的内容，争取在元宵节当天印刷出来。 第169章 元宵佳节 正月十五，元宵节。 元宵节，又被称为上元节，是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 当天节日里，有赏花灯、猜灯谜、放烟花、社火表演等一系列民俗活动。 尤其是灯会，它是元宵节的一大特色，节日前后连续好几天夜里都会灯火通明。 元宵节赏灯，源于上古民众在乡间田野持火把驱赶虫兽，希望减轻虫害，祈祷获得好收成。 而把灯会真正作为习俗固定下来，则始于东汉时期的汉明帝刘庄。 他敕令正月十五夜晚在皇宫和寺庙里点灯敬佛，士族庶民也都挂灯，从此形成了元宵赏灯的习俗。 那时，仅元宵节一天张灯，到了唐代改为三天，宋代增加到五天，明代则长达十天。 明代元宵节时，宵禁会暂时取消，京城家家户户悬挂五色彩灯，竞相争艳。 灯市上，甚至还有笙箫鼓乐表演、杂耍以及放烟火的小摊贩，五颜六色的烟火与彩灯相映成辉，可谓火树银花不夜天。 在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年轻女子是不能随意出门抛头露面的，但在元宵节却是例外。 在现代，不少人都把七月七日当作中国的情人节，但是真正的情人节其实是元宵节。 元宵节，各家府上的男男女女都会走上街头，进行猜灯谜的活动。 在此期间，男方若是看中合适的异性，可以上前询问其家世和姓名，女方要是回答了，节后便可上门提亲。 作为景泰年间的第一个元宵节，朱祁钰动员了大量人手，把京师布置得节日氛围很浓。 与此同时，大明日报第二期刊印出来了，那些下乡的记者也动员起来。 里正派人召集村民，喊道：“记者又来了，大家赶快去村头听新闻。” 有了上次的经验，村民们集合得很快，他们把记者团团围住，静静地听他念报纸上的内容。 同一时间，京师的内外城也有报童走上街头，他们举着手中的报纸不断呼喊叫卖。 “卖报，卖报啦！” 自从前两日买了报纸，百姓们就对这个新奇事物特别感兴趣。 他们纷纷上前购买报纸，文臣、武勋和富商更是其中的消费主力。 那些家境尚可的书生也会掏钱购买一份，阅读和讨论报纸成为了一种新的时尚。 京师最大的酒楼里，不少人在吃喝玩乐，同时也在阅读手中的报纸。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恨声说道：“这群草原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同行的人眉头紧皱，黑着脸说道：“咱们的边境屡受侵略，生灵涂炭呀！” 某位富商感叹道：“我时常走边境路线售卖货物，那里战乱不断，草原人总是南下抢掠。” 另一位富商叹了口气，跟着说道：“谁说不是呢，我的货还被抢过一次，同行的伙计都死光了。” 酒楼内，其他的食客也是愤恨不已，纷纷出言声讨北边的草原部落。 大明日报第二期的头版，其标题是“草原部落对大明边境的残害，触目惊心！”。 标题下方，上面详细地讲述这些年草原部族对大明边境的残害。 整篇内容不单是科普草原部族对大明边境的危害，还将他们凶残的行为公之于众。 为了让内容更具真实性，朱祁钰特意附上部分战役的伤亡数据，以及经过草原人掠夺后所造成的损失。 除此以外，上面还有不少边关将士的采访，那些情真意切的话语，让看报的人感同身受。 等到开春以后，朱祁钰便会提兵北征草原，这则新闻就是提前给他们打一下预防针。 同时，还要把百姓们的情绪调动起来，让他们对草原部落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思。 北征草原是大势所趋，即便是朝中的文臣也很支持，朱祁钰只是往上再添一把火。 突然，有人开口说道：“还好数月前陛下奋神威，将南下抢掠的草原人狠狠挫败，否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对于他的话，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认同，不少人还回想起朱祁钰德胜归来时的飒爽英姿。 近些年来，大明对草原的胜率逐步下降，所以朱祁钰的战绩才会显得如此突出。 聊了许久，百姓们对于草原的恨意发泄得差不多了，连忙往下一条新闻看去。 这一看，不少人眼前一亮，有人高兴地说道：“今晚居然有大型烟花表演，实在是太好了。” 听到这话，不少人将目光看向报纸的背面，那里详细地说明了烟花表演的起止时间。 除夕夜，朱祁钰曾让火器厂的工匠放过烟花，那晚全京师的人都被这美丽的景象吸引住了。 那次过后，火器厂的工匠们再度深入研究，制作出更加绚烂的烟花。 得到这样的消息，朱祁钰当即拍板在元宵节再举行一场烟花表演。 后宫，永寿宫。 朱祁钰看向身旁的吴太后，笑着说道：“母后，儿臣重新翻修仁寿宫，您就住进去。” 吴太后表情上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说道：“既然我儿这般有孝心，那本宫便答应了。” 除了乾清宫和坤宁宫以外，仁寿宫是皇宫内最大的宫殿，朱祁钰当然想让吴太后住得舒服一点。 此时，听到吴太后亲口答应，朱祁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在他们两人的身侧，汪皇后、杭贵妃和唐贵妃笑意盈盈，她们此时已经显怀了。 朱祁钰转过头来，说道：“美麟、贤儿、云燕，你们要多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的让人报给王诚。” 汪皇后闻言笑着说道：“陛下，您已经说了很多遍，臣妾和妹妹们知道啦！” 杭贵妃和唐贵妃同样面带微笑，她们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并看向了身旁的朱祁钰。 宫里的晚宴十分丰盛，朱祁钰一家子其乐融融地享用着菜肴，饭后众人一同走到殿外。 与此同时，城郊。 十几名工匠小心翼翼地搬运着几个木桶，里面装着今晚要放的烟花。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为首的匠人说道：“先从我这里开始，随后一一点燃自己前方的烟花。” “是！” 其余的匠人应了一声，随后他们掏出火折子，按顺序点燃烟花。 “砰——” 一道道烟花划过夜空，并在最高处绽放开来，形成了绚烂的画面。 看着这些烟花，京师内所有的人都发出感叹声，同时又对新的一年充满了憧憬。 第170章 景泰元年第一次朝会 奉天门。 “上朝！” 随着内官监太监成敬高声呼喊，以及小黄门的附和，朝会再度开启。 朱祁钰端坐在龙椅上，群臣俯身参拜，齐声说道：“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结束了十五天的休假以后，朝会重新开启，大臣们终于回归到朝堂当中。 看着大殿正中央端坐着的朱祁钰，殿内的大臣心情十分不错，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半个月以前的那场宫廷斗争早已成过去式，没有人会在提起那对母子，他们仿佛随着时间消逝了。 作为景泰元年第一次朝会，大臣们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正想开口说话，但却被一旁的王诚打断了。 王诚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值改元之际，朕欲推行新政，为大明查漏补缺。” “其一，打破原有户籍制度，大明所有百姓缴纳一定一定费用后，可以更改自己的户籍，每两年最多可改动一次。” “其二，草原诸族祸害大明边境许久，待开春以后，朕欲派大军北征草原，清剿蛮贼！” “其三，朕欲设皇商司和新闻司，此二部担当相应的职责，并由朕亲管。” “新年新气象，朕后续将会推行多项政令，让大明重回太祖、太宗时期的景象，请诸位助朕一臂之力，钦此！” 宣读完毕后，王诚将手中的圣旨合了起来，随后恭敬地退回大殿侧方。 与此同时，底下的这帮大臣听到圣旨的内容，纷纷低声讨论起来。 他们没想到朱祁钰一上来就闹这么大动静，居然连续推行好几项政策改动。 但是，部分大臣对此却并没有诧异，他们早已从这几日发行的报纸中提前得知。 关于圣旨上的内容，大臣们最关心户籍制度的改变，这是一项重要的改动。 毕竟大明的户籍制度执行了将近一百年，大臣们早就已经习惯用“黄册”和“鱼鳞册”来统计数据。 现如今户籍制度被贸然打破，部分大臣更关心这样改动所造成的后续影响。 作为户部尚书，大明户籍的变动正好在金濂的管辖范围内，因此他必须出班自己的表明态度。 想到这里，金濂出班说道：“臣金濂有几句疑问，还请陛下为臣解惑。” 听到这话，大殿上方的朱祁钰微微一笑，并说道：“卿家有话，不妨直说。” 金濂闻言连忙问道：“陛下，大明户籍稳固不变，有利于清查人口和统计税收，为何贸然改动呢？” 习惯成自然，对于朱祁钰改动户籍政策，包括金濂在内的大臣们其实并不情愿。 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抛弃旧的办法，转而重新摸索新的户籍统计方法。 这里包含有不少的工作量，并且还会有出错的概率，他们不愿意瞎折腾。 朱祁钰笑了笑，解释道：“明初，太祖皇帝为了休养生息和恢复人口，所以才实施这种政策。” “但时过境迁，大明早已海晏河清，此时若仍然因时守旧，反而还会限制国家的发展。” “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同，老子是个军士，儿子若是擅长经商，也得去当个兵，这样严重限制了民众的自由。” 听到朱祁钰的解释，大臣们纷纷低头沉思，开始琢磨这些话的合理性。 半晌，金濂开口说道：“陛下，臣明白了，户部将会加派人手前往各州县，协助记录百姓们的改动户籍。” 自从朱祁镇母子死了以后，朱祁钰在一众大臣的分量很重，大臣们轻易不会出言反对。 毕竟这位可是连弑兄杀嫡母的事情都敢干，要是随便招惹到他，恐怕小命都保不住。 比起户籍改动，大臣们更关心北征草原的事情，这可是大事情。 于谦站出来拱手说道：“陛下，北征草原一事是否过于仓促，臣觉得应当缓上两年。” 对于北征草原的事情，大臣们并不会出言反对，毕竟这可是大明立国以来，一直实施的政策。 虽说土木堡之变，大明损失十分惨重，甚至有丢掉国都的风险。 但这也直接证明了草原部落的危害，往后大明肯定要打回去，报一箭之仇。 可就是土木堡之变，于谦认为去年国家元气大伤，不宜这么着急发动一场大型战争。 按照于谦和其他大臣的认知，大明境内有战斗力的部队只有亲卫营和十团营。 但十团营都是一群新兵，他们训练时长还不足一年，战斗力尚未可知。 而亲卫营虽然很能打，可毕竟人数太少，北征草原怕是力有不逮。 可他们并不知道，经过新式练兵法锤炼后，亲卫营和十团营的战力爆表，武德充沛。 这群家伙早就憋着一股火气，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想要狠狠地发泄出来。 再加上即将研发出来的火炮和火枪，朱祁钰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出征的理由。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于尚书，朕明白你心中的担心，但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于谦闻言微微一怔，而班次内的王直和胡濙忽然对视一眼，心中顿感不妙。 王直快步走出，急声说道：“陛下，您可千万别再御驾亲征，老臣怕是承受不住这种打击了。” 胡濙同样站出来说道：“老臣冒死谏言，恳请陛下坐镇京师，勿要轻动圣体！” 眼看着两位老臣出声劝谏，其余大臣纷纷反应过来，他们忽地想起眼前这位可是个不安分的主。 去年的土木堡之变，给这群大臣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他们不想再失去一位皇帝了。 因此，底下的大臣齐声说道：“臣等恳请陛下留守京师之中，千万别涉身险境！” 朱祁钰轻轻一笑，说道：“各位卿家勿忧，朕此次决定留守京师，北征草原的统帅将另择人选。” 听到这话，大臣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朱祁钰答应得如此轻松，不由得面露狐疑之色。 朱祁钰见状眉头微皱，继续说道：“朕决不食言，你们要相信朕呀！” 此话一出，大臣们面色瞬间变了，上次朱祁钰就是这么说，但下一刻就偷跑出去野战瓦剌了。 看着大臣们不信任的眼神，朱祁钰只好说道：“要不出征期间，你们派人轮流盯着朕，如何？” 听到朱祁钰一再保证，大臣们只好暂且相信，但却仍未放松警惕。 至于皇商司和新闻司的事情，大臣们压根就没提起过，他们并不是很在意这两个小机构。 第171章 开学 西山，皇家军事学院。 元宵节过后，学院便恢复正常上课，只是与往日不同，这里上演着一场离别。 学院的操场上，皇家一期的学员们按照将官班和储备班分成了两列。 今天是将官班学员毕业的日子，他们举行完仪式后，会回到自己从前的岗位继续任职。 郭登长舒一口气，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学院了，时光匆匆呀！” 由于郭登长相俊美，他本就是全场焦点人物，此时说出这番话，更是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将官班其他的学员被这种情绪所感染，心中顿时感慨万分，一脸不舍。 这时，性格活泼的朱仪开口说道：“哎呀，干嘛弄得这么伤感，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伤感的氛围瞬间被打破，这群学员们纷纷露出笑容。 宋杰轻笑出声，说道：“炎恒人虽然不靠谱，但他这次说得很对，咱们还会再见面。” 朱仪眉头微皱，说道：“哎，子英你小子又暗戳戳地损我是，我怎么就不靠谱了？” 宋杰瞥了一眼，说道：“对对对，就你靠谱，说要一起出来喝酒，结果我们都喝完了，你人影都没见。” 朱仪气势一弱，小声嘀咕道：“我那不是跟夫人培养感情，耽误事了嘛，再说俊哥不是跟你一起喝，也不算孤单。” 对面的杨俊开口说道：“呵呵，这是你组的局，我们可是推了不少邀约，过来陪你的啊！” 眼看着宋杰和杨俊联合声讨，朱仪连忙举手投降，并承诺了好几顿酒，这才求得他们的原谅。 就在这时，杨洪、陈懋和石亨三人走进学院，并来到学员们跟前。 杨洪露出一抹微笑，说道：“陛下马上就到，二期的学员也会一同前来。” 朱仪笑嘻嘻地说道：“嘿嘿，我们的后辈要来了，真是有点期待呢。” 听到朱仪的话，在场众人纷纷侧目，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他们作为一期的学员，入学时间上占据了一些优势，毕竟一步先，步步先。 石亨闻言板起脸，说道：“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心思，要戒骄戒躁！” 作为学院的监院，石亨以严肃着称，同时又兼具强大的武力，学员们最怕的就是他。 因此，石亨的话立即引得众人点头认同，被他重点整治过的朱仪点得尤为用力。 不久后，朱祁钰领着王诚来到学院，并在学员们的面前停了下来。 还没等在场的人请安见礼，王诚展开一道圣旨，朗声念道：“陛下有旨！” 见此情形，在场众人纷纷俯首，然后说道：“臣等，接旨！” 王诚清了清嗓子，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皇家军事学院，将官班学员学成毕业。” “朕念尔等求学之功，所有学员的官职都晋升一等，钦此！” 说完，王诚收好手中的圣旨，周围的学员纷纷睁大了眼睛，像是被馅饼砸到一样。 随后，这些学员拱手行礼道：“臣等谢过陛下，定当不负陛下期望！” 看着面前眼神锐利的将官班学员，朱祁钰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这时，学院的大门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连忙转头望去，只见一批年纪不同的武勋成群地走了过来。 原本这群武勋表现得还很散漫，但当他们看到朱祁钰以后，一个个都精神了起来。 这些武勋连忙小跑过来，俯首拜道：“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看着面前的新学员，朱祁钰挥了挥手，让他们按照分班的情况分列站好。 第一期学员里，将官班以大同总兵官郭登为首，其余的人也是大同系，或者与大同府相近边镇的将官。 而储备班的学员，则是朱祁钰亲自遴选的潜力勋贵子弟，他们都是未来的将官储备。 至于第二期的学员，将官班以宣府总兵官朱谦为首，其余的人也是宣府系，或者与宣府相近边镇的将官。 而储备班的学员，则是以朱谦的儿子朱永为首，以及一些第一期挑剩下的勋贵子弟。 新学员行礼以后，抚宁伯朱谦拱手说道：“陛下，此次学员都已到齐，还请您指示。” 由于是过年期间，朱祁钰就让他们提前回京师，以便休沐过后立即开始学习。 朱祁钰见状走到高台上，双眼环视一周说道：“诸位当中，分别有一期和二期的学员。” “今日是一期将官班学员毕业的日子，同时也是你们二期学员入学的日子。” “为了让二期的学员更快适应学院的氛围，一期储备班的学员带着你们尽快进入状态。” “储备班的学员学习周期长，以后也会负责带后面期数的学员。” “而将官班的学员，你们要做的就是赶快学好朕传授的军阵和练兵法，并用到后续的军旅生涯中去。” 朱祁钰并不打算给每一期的学员都举办入学仪式，这样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更何况，朱祁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他就把工作都交给杨洪他们三人，以及相应的储备班学员。 等朱祁钰讲完话以后，他便离开学院，往西山火器厂赶了过去。 学院内，由于今天是陈懋管理学院，杨洪和石亨也匆忙离开了。 年假过后，都督府积攒了大量的军务，他们必须赶紧去处理掉。 陈懋扫向众人，说道：“一期将官班可以离开了，其余人则开始今日的学习。” “老夫就在副院长室处理军务，你们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老夫。” 说完，陈懋也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剩下一众学员大眼瞪小眼。 见此情形，擅长交际的郭登开口说道：“季云，没想到二期是你领头。” 朱谦笑着说道：“元登，我们刚一见面就要分开，还想请你喝顿酒呢。” 郭登的表情十分潇洒，他摆手说道：“不急，韩快会再见面的。” 朱祁钰北征草原的事情上层官员都知道，说不定数月以后，他们就要并肩作战了。 送别了郭登等人以后，其他学员便开始进行新一天的学习。 就在这时，王诚急匆匆地赶来说道：“成国公，陛下有请！” 第172章 试射燧发枪 西山，火器试射场。 早在朱祁钰决定研发火器的时候，他便命人在西山选一块空地，用来测试火器的效果。 火器试射场有着大片开阔的场地，朱祁钰让人在不远处立了几个标靶，并挂上几套盔甲。 此时，朱祁钰拿着一把崭新的燧发枪，这是火器厂紧急加工出来的样品。 燧发枪的枪托是棕色的桃木制造，萧铭手指的位置是银色闪闪的机心。 整个燧发枪枪管长107厘米，075的口径，重量约为4公斤，枪管上套着一把长六十厘米的刺刀。 自从钨钢刀具制作出来以后，水力机床作坊就具备生产无缝钢管的能力。 趁着朱祁钰这两天忙着报纸的事情，第一批无缝钢管也正式生产出来，毕其功马不停蹄送到火器厂。 火器厂的孙不定接到钢管，便开始组装其余的配件，大明第一批燧发枪正式诞生。 这批燧发枪共有十杆，这还是受制于弹簧钢的产量，所以数量才这么低。 得到这个消息后，朱祁钰推掉所有事情，并来到了试射场，孙不定也把铅弹带了过来。 试射场上，除了朱祁钰、毕其功和孙不定以外，还有一伙人在场。 他们是五百名神机营老兵，这些老兵是土木堡之变留下来的火种，以便意外发生能重组新的神机营。 土木堡之变发生后，他们便被遗忘在郊外某处军营，直到最近才被朱祁钰发现。 此时，这群神机营老兵的表情十分激动，都没想到新皇帝还记得他们。 神机营的老兵恭敬地对着朱祁钰行礼道：“属下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看向这群老兵，笑着说道：“平身，先在一旁待着，朕待会需要你们帮忙。” 老兵们露出讨好的笑容，回道：“我们就在一旁，陛下请尽管吩咐。” 以前的京营以三大营为主体，在神机营当兵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他们平常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可是三大营编制被打破后，遗留下来的老兵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地位也在逐步下降。 神机营的老兵心里清楚，他们被取代了以后，肯定很难重新翻过身来。 但凡事都有对比，跟他们同样是三大营遗留的士兵，五军营的五千骑兵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万众瞩目的亲卫营。 据他们了解，皇家亲卫骑兵营的士兵待遇极好，最底层士兵都有千户的待遇。 这下可把神机营这些老兵羡慕坏了，大家的出身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他们过得这么好。 只是再怎么酸也没用，亲卫营的战功是跟着朱祁钰打出来，属于最顶级的那种战功。 然而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天一大早，神机营的老兵居然收到了朱祁钰的召见。 听到这个消息，神机营的老兵马不停蹄地赶到西山，前来拜见朱祁钰。 这时，不远处又走来两人，他们分别是忠国公石亨和成国公朱仪。 两人正要俯首见礼，朱祁钰拦着他们说道：“不用行这些虚礼，人都到齐了，赶紧试射燧发枪。” 听到这话，石亨和朱仪微微欠身，而一旁的孙不定则拿出了一杆燧发枪。 看着造型奇特的燧发枪，在场的人不禁微微发愣，而神机营的老兵双眼忽然发出亮光。 迎着他们的眼神，朱祁钰解释道：“这叫燧发枪，是水力机床作坊和火器厂联合制作出来的新式火枪。” 说完，朱祁钰将燧发枪竖在地上，咬开弹药将火药和弹丸一起倒入燧发枪的枪管中。 接着用通条将火药和弹丸压实，又在火药池中撒上一些火药，随后将燧发枪端起来朝远处的标靶打了一枪。 朱祁钰手中燧发枪的枪口仍旧冒着青烟，朱仪见状连忙问道：“陛下，子弹打哪儿去了？” 朱祁钰摇头说道：“不清楚，燧发枪的精度很差，即便是脱靶了也不足为奇。” 听到这话，朱仪皱眉说道：“这么说比弓箭都不如，陛下您还生产这些东西做什么？” 明朝虽然有自己的火器部队，但在以往的战争中还是以冷兵器为主。 作为国公府出身的人，朱仪的爷爷和父亲都是靠手中兵器拼杀出来的战功。 因此，朱仪有点看不起火器，觉得研究火器是在浪费钱财，还不如多打造一批趁手的兵器。 这时，神机营的老兵中有人说道：“国公爷此言差矣，太宗皇帝亲征漠北，我们神机营可立下了不少功劳。” “况且我们神机营还是三大营之一，火器的威力和影响力不容小觑。” 朱棣五征漠北的时候，曾提出“神机铳居前，马队居后”的作战原则。 神机营配合步兵、骑兵作战，还发挥了重要作用，使火器的应用更趋专业化，神机营因此成为明军的一个兵种。 听到后方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那是神机营老兵里面领头的军官。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说得不错，火器对未来战争非常大，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士兵连忙答道：“属下叫雷鸣，是神机营麾下的一名把总。” 面前这个叫雷鸣的把总，他的眼神十分锐利，手里还抱着一把老旧的三眼铳。 朱祁钰感兴趣地问道：“哦，雷鸣你在神机营当了多久的兵呀？” 雷鸣闻言出列说道：“回陛下，属下宣德年间便已经入伍，随后调入神机营当了十二年的兵。” 听到这话，朱祁钰稍微思索一下，便知道他是麓川之战入选神机营的老兵。 正统年间，云南麓川宣慰司思任发、思机发父子叛乱，朱祁镇组织大量人手出征平叛。 先后历经九年，并发动了四次战争，却仍未彻底平息叛乱，致使大军疲惫、国库亏空，对北面草原的防御空虚。 后来的土木堡之变，连番征战的明军人马疲惫，最终多重影响下，导致惨案发生。 雷鸣是麓川之战入选京营，恰恰证明他属于百战老兵，对火器的了解程度肯定不低。 想到这里，朱祁钰开口说道：“雷鸣，朕给你一把燧发枪，看看你会用嘛！” 说罢，朱祁钰挥手让人递给雷鸣一把燧发枪，后者接过以后，双眼不断闪烁着光芒。 第173章 燧发枪的作用 看着手中的燧发枪，雷鸣语气激动地说道：“陛下，这真是一把好枪！” 作为十几年的神机营老兵，雷鸣对火器枪械有着天然的直觉。 虽然才刚摸到燧发枪，但雷鸣瞬间就察觉到它的不凡之处，双手不停地摩挲着。 随后，在朱祁钰的指引下，雷鸣迫不及待地试射了燧发枪。 看着冒烟的枪口，雷鸣眼神里充满震撼，他不由得怔怔出神。 在此之前，神机营配备的火枪是三眼铳，其装填速度极慢，且需要点燃火绳引发火药以后，才能射出子弹。 比起这个，燧发枪简直刷新雷鸣对火器的固有观念，直接往上提了好几个档次。 雷鸣再也不用担心雨天火绳熄灭无法发射子弹，也不用害怕手中的火枪射了两枪后，变成一根烧火棍。 燧发枪的功能非常强大，以至于让当了十几年火枪兵的雷鸣大开眼界。 随即，雷鸣一脸兴奋地说道：“陛下，如若有数千杆燧发枪，神机营将重现往日的辉煌。” “不，也许比以前的神机营要强上千倍万倍，未来火器必将大兴呀！” 看着神情激动的雷鸣，朱祁钰就知道找这些神机营老兵过来，肯定错不了。 作为大明目前最懂火器的一批人，由他们来充当火枪训练教官再适合不过了。 这时，石亨颇为期待地说道：“陛下，能不能让臣也试射一下？” 旁边的朱仪同样开口说道：“陛下，还有臣呢，臣也要试射！” 看着两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朱祁钰并没有拒绝，而是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把枪。 毕竟他俩一位是北征草原的统帅，另一位则是神机营的统领。 作为未来的王牌部队，重组后的神机营十分重要，朱祁钰肯定得选一个重要的人担任统领。 而朱仪身为成国公，同时又官至都督同知，让他担任神机营统领可以突出朱祁钰对火器的重视。 朱仪拿起燧发枪，看着上面的刺刀说道：“陛下，这玩意都可以当短矛使用了。” 石亨点头说道：“确实，这火枪可以远处射击，近战也能进行搏杀，即便面对草原骑兵，也有一战之力。” 朱祁钰对着雷鸣吩咐一句后，朝石亨和朱仪说道：“来，朕教你们打枪。” 说罢，朱祁钰把燧发枪的弹药交给了二人，并让他们跟着自己的步骤装填发射。 “开火！” 随着朱祁钰一声令下，他身侧两声枪响，枪口处还冒起了两道青烟。 可由于是第一次进行射击，石亨和朱仪举枪的姿势有些不对，因此他们连枪都差点握不住。 朱仪放下燧发枪，兴奋地说道：“怎么样，打中标靶了吗？” 听到前面朱祁钰和雷鸣的对话，两人对燧发枪的期待都很高，只是报靶的人却回复并未击中。 石亨微微皱眉，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不对呀，我瞄得挺准的呀！” 朱祁钰并没有解释，而是对他们说道：“装填弹药，进行第二轮射击。” 看到朱祁钰不可置否的表情，石亨和朱仪只得继续上弹药，再次进行射击。 又是两声枪响，身边的人赶紧前去报靶，随后喊道：“射中啦！” 看着报靶人拿回来的盔甲，上方有着一个明晃晃的洞，子弹竟然完全穿透过去了。 见他们二人不出声，朱祁钰说道：“你们肯定不屑于燧发枪的精度，却不知以往的三眼铳精度更低。” “相比冷兵器和三眼铳，燧发枪还有一个绝对优势，让它能改变战争的进程。” 仿佛是印证朱祁钰的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众人连忙望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王诚举着一把燧发枪，对着远处的标靶试射了一枪。 报靶的人随即出动，不久后远处汇报声，他说道：“中靶了！” 听到这话，石亨和朱仪双目一凝，仿佛想到了什么，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震惊。 这时，朱祁钰笑着问道：“你们说，草原人对大明的优势是什么？” 石亨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草原人的骑兵，他们的机动性极强，我们即使战胜，也无法歼灭他们。” 朱仪也开口说道：“草原人弓马娴熟，而我们训练一支骑兵却需要几年的时间，一旦被消耗，很难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进攻。” 说罢，朱仪一脸崇拜地看向朱祁钰，以五千骑兵杀穿十几万草原大军，简直是战神再世。 朱祁钰点头说道：“你们说的都不错，无论是骑兵，亦或者是其他兵种，都需要经过数年的训练才具备战斗力。” “而草原人从小生活在马背上，他们长到成年就是一名合格的战士，这就是无法将他们彻底消灭的原因。” “但现在不一样了，只需要数月的时间，朕就可以让大明普通百姓轻松杀死一名草原骑兵。”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神情一凛，纷纷看向不远处端着枪的王诚。 这位随身太监显然并未经过任何训练，但他却能击中远处的靶子。 以前，三眼铳因为复杂的装填方式，可能还需要经历专业的培训。 但燧发枪却省掉了这些步骤，他不需要什么力气，只要扣动扳机就能杀人。 这样的情况足以改变未来的作战方式和战争进程，石亨等人顿时觉得有些跟不上脚步了。 而今天试射完燧发枪，朱祁钰更加确信要将火枪作为大明军队的主战武器，未来的标配。 朱祁钰看向毕孙二人，吩咐道：“工坊未来几个月全力生产燧发枪，要保证北征草原以前，配备足够的枪支弹药。”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毕其功拱手说道：“遵旨，学生这就吩咐下去，定然不会耽误陛下的计划。” 接下来的日子里，如果铆足马力生产燧发枪，应该能赶在开拔草原以前，配备三千到五千杆。 关于火枪兵的训练，朱祁钰打算让神机营老兵负责，燧发枪是分批交付，而军队也可以分批训练。 就在这时，有一个工匠匆匆跑过来，并且来到毕其功的身旁，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毕其功一脸喜色，随后兴奋地说道：“陛下，青铜野战炮已经制作出来了！” 朱祁钰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也露出了喜色，连忙说道：“赶快叫人拉过来，朕今天把火炮也一同试射了。” 第174章 试射火炮 西山，火器试射场。 朱祁钰带着现场所有人来到场地另一侧，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有着几道用水泥和砖块简单砌起来的矮墙。 试射完燧发枪后，石亨等人都没有着急走，他们很好奇朱祁钰口中的青铜炮究竟是什么东西。 刚才提起青铜野战炮的时候，朱祁钰脸上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而这样的表情，石亨等人刚在不久前试射燧发枪时见到过，因此也是好奇得很。 等了许久，几匹马拉着被红布包裹着的“大家伙”，缓缓地朝朱祁钰靠近。 看到领头的人，朱仪一脸惊奇地说道：“陈韶，怎么是你呀？” 陈韶闻言嘿嘿一笑，说道：“炎恒，我得陛下赏识，目前暂时监管火炮的制造，以及后续试射的事宜。” 听到这话，朱仪露出微笑，然后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公礼你居然得到陛下重用，可喜可贺呀！” 遂安伯陈韶，哥哥陈埙死于土木堡之变，爵位大批发那天，他继承了哥哥的爵位。 原本，遂安伯一脉偏向于朱祁镇，与悼灵太妃孙氏的家族有旧。 这也是朱仪刚才惊讶的原因，他没想到陈韶居然会被朱祁钰收至麾下。 土木堡之变后，遂安伯的爵位便一直悬而未立，陈家人十分担忧。 朱祁钰其实也不是很喜欢他们，爵位批发的名单一开始也是没有陈韶的名字。 但是，朱祁钰从东厂和锦衣卫那里得到一则消息，这件事改变了朱祁钰的想法。 据两家情报机构的资料，陈韶少年时期就是个不安分的人，到处在外面惹祸。 只是与一般好凶斗狠的勋贵子弟不同，陈韶并不喜欢那些冷兵器，反而热衷于热武器。 陈韶尤其喜爱玩火筒，曾经发射火筒烧过自己的家，并且引发了一场火灾。 这年头，绝大多数武将和武勋子弟都钟爱冷兵器，对火器感兴趣的人不多。 陈韶既然不害怕火筒，那便说明他是个炮兵将领的好苗子，可以试着培养一下。 因为这件事情，朱祁钰便将陈韶的名字加入名单，让他他继承哥哥的爵位。 而陈韶也不负朱祁钰的期待，早在火器厂生产火炮的时候，这小子就在暗中观望。 陈韶被发现以后，朱祁钰对其进行了考核，最终决定让他留下来监造火炮，以及处理后续的事宜。 望着被层层包裹的火炮，毕其功喜笑颜开，对着朱祁钰说道：“陛下，这就是景泰炮吗？” 朱祁钰闻言点头说道：“对，这便是火炮，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真理’。” 早些时候，朱祁钰曾将大炮命名为景泰炮，但随后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妥。 因为朱祁钰打算将燧发枪命名为“景泰式步枪”，火炮又用年号的话，未免过于重复。 所以，朱祁钰才定下“真理大炮”的新名字，寓意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真理大炮是前装滑膛炮，通体用青铜铸造而成，炮重389公斤。 虽说现在的大明可以生产出优质的钢材，但不是所有钢材都要用来铸造火炮。 事实上直到克虏伯炮钢出现之前，铸造火炮的材料无非三种，那便是铜、青铜和铁。 朱祁钰并非是万能的，他对火炮研究不多，很难一上来就造出优秀的钢铁线膛炮。 况且，钢铁大炮和线膛炮技术难度太高，朱祁钰即便是会这两项技术，西山那群工匠也很难吃透。 而铜炮太贵、铁炮容易炸膛，所以朱祁钰才会选用青铜炮作为大明第一款火炮。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朱祁钰掀开盖在上面的布，把里面的真理大炮亮了出来。 顿时，一个浑身黝黑，散发着金属冰冷质感的火炮出现在众人面前。 朱仪的脸色有些古怪，他皱眉说道：“哎，这不就是大一点的火筒吗？” 石亨并没有说话，而是在默默地观察，只是他脸上期待的神情消失了不少。 陈韶见状连忙反驳道：“炎恒，这可不是什么火筒，它叫火炮，威力比火筒要大上数十倍。” 作为一同监造火炮的人，陈韶看着真理大炮一点点从无到有，中间经历无数磨难。 对于这门火炮，陈韶那可是十分爱惜，决不允许任何人贬低它。 见此情形，朱祁钰连忙说道：“陈韶，这次火炮试射就由你来操作。” 陈韶闻言笑着点头说道：“陛下请放心，臣一定会办妥此事，把火炮的威力完美地展现出来。” 作为场中唯一有发射火筒经验的人，陈韶当仁不让地接过试射火炮的机会。 火炮与火枪不同，前者的操作更加复杂，往往要经过专业的训练，才能熟练地进行操作。 为此，朱祁钰特意调教出几名炮兵的辅兵，让他们负责装填炮弹。 这时，真理大炮被拉到矮墙前八百米处，并调整好角度对准前方。 虽然真理大炮的有效射程是900米到1100米，但首次试射的话，还是尽量保证一下准确度。。 紧接着，辅兵们开始用通条清理炮膛，避免有沙子之类的东西混入其中，从而造成闷弹。 清理完炮膛后，辅兵们拿起火药铲将满满一叉火药送入炮膛中。 火药铲的顶端是一个凹槽的形状，一次正好是火炮发射需要的用量。 最后，辅兵们才将实心炮弹塞入炮膛，又用膛棒将炮弹和火药压实。 做完这一切后，辅兵们缓缓退开，而陈韶则将火绳从火炮后面的孔中塞进弹药室。 随后，陈韶大声喊道：“陛下，还有其余诸位，你们请往后退几步，然后捂紧耳朵，避免受到惊吓。” 早在陈韶说话以前，朱祁钰便开始默默后退，而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往后退去。 看到众人谨慎的样子，陈韶举着点火棒再度提醒道：“诸位，我开始点啦！” 说完，陈韶拿着点火棍点燃了火绳，而火绳点着以后开始迅速燃烧。 “滋滋~” 陈韶点完火后，同样快速后退几步，并且紧紧地把耳朵捂住，静待火炮发射。 就在这时，一道如雷霆般的震天巨响传出，炮口冒出火焰和青烟，黑色的实心弹闪电一般狠狠往前方飞去。 除了朱祁钰和陈韶以外，其他人都被吓得身体一抖，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第175章 重组神机营 淡淡的烟雾飘散在空中，随后有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这一阵带有刺激性的气味，让被巨响震得发愣的众人逐渐回过神来。 朱仪哆嗦着声音，开口问道：“陛下，这玩意怎么这么响呀？” 朱祁钰松开捂耳朵的手，走到火炮旁说道：“都叫火炮了，能不响吗？” 由于强大的后坐力，火炮的位置往后移动了一点，后续再发射需要重新校正。 为了在野战中获得更高的灵活性，真理大炮的基座重量做轻了，后续可能还需要调重一点。 此时，回过神来的石亨神情一凛，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真理大炮。 对于这么大的响声，石亨第一反应是战马也会因此受到惊吓，从而失控乱窜。 毕竟人和动物对巨响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这也是炮兵为什么需要长期训练的原因。 若是阵前使用火炮射击，那巨大的响动必然会让草原部落的骑兵阵型大乱，进攻受阻。 等石亨扭头看向更远处的时候，他瞬间便愣住了，随即一股骇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远处，那堵矮墙被轰开了一个大窟窿，整堵墙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不仅如此，炮弹击穿墙后去势不减，继续往后飞行十几米，随后落地砸出一个坑。 火炮属于直线杀伤，一旦打出去的话，整条线上的敌人都会受到攻击。 古代大多数阵型都是密集型，尤其是骑兵冲锋，更是彼此紧密相连。 这种情况下，炮弹射过去就像串糖葫芦一般，能够大量杀伤敌人，同时摧毁他们的阵型。 作为身经百战的将领，石亨现在的心情十分兴奋，仿佛能预见草原部落即将迎来他们的末日。 想到这里，石亨激动地说道：“陛下，有此等利器，足以横扫整个草原，大明边境无忧矣！” 朱祁钰点了点头，并且说道：“石亨，你能有这样的认识，朕就放心把北征的指挥权交给你了。” 听到这话，石亨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面露狂喜，他知道朱祁钰是要让自己当北征草原的统帅。 此时的石亨虽然被朱祁钰封为忠国公，但是他的履历和战功完全不够看。 原来的历史上，石亨先后在北京保卫战和夺门之变，这两个重要事件中屡获大功，因此才被授予国公之位。 而现在缺乏这两项重要履历的石亨，却提前八年成为了忠国公，这爵位仿佛空中楼阁，一碰就碎。 因此，石亨非常渴望立下一个大大的战功，以便稳固自己的地位。 作为今年制定下来的国策，北征草原是近期能够获取的最大战功，石亨自然想要当这个统帅。 现在如愿以偿，石亨连忙感激地说道：“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朱祁钰闻言摆了摆手，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看向旁边的朱仪。 迎着朱祁钰的目光，朱仪仿佛感觉到某种使命，连忙说道：“陛下，臣也愿意为您效命，为国尽忠！” 与石亨的情况几乎相同，朱仪是因为官位升得太快，导致根基有点不稳。 朱仪的祖父朱能和父亲朱勇都是战功赫赫的名将，而他连战场都没上过，却成为了从一品的都督同知。 因此，朱仪也迫切需要战功，以此稳固他在军中略微尴尬的地位。 朱祁钰露出微笑，开口说道：“朱仪，朕打算重组神机营，并由你来担任神机营的统领。” 如果在试射火枪和火炮之前，朱祁钰宣布这个任命的话，朱仪或许会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但现在认识到枪炮的威力，神机营统领的位置直接成为了香饽饽。 朱仪越想越开心，拱手说道：“谢陛下，臣愿意担任此职。” 朱祁钰故意板着脸，沉声说道：“朱仪，神机营事关重大，你切莫粗心大意，要谨慎行事。” 朱仪见状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是，臣定当管理好神机营，为陛下分忧！” 对于朱仪这个人，朱祁钰的评价是能力足够，但态度总是有些懒散，以至于学院的成绩被宋杰压一头。 后续是火器时代，神机营是未来军队改革发展的第一步，所以需要更加谨慎一些。 叮嘱完朱仪之后，朱祁钰转头说道：“陈韶，重组后的神机营有两部分，朕打算让你出任火炮营的都督。” 陈韶闻言心中一喜，说道：“谢陛下，臣必定让真理大炮名扬天下！” 作为大明第一炮手，遂安伯陈韶当之无愧地担任火炮营的领军人物。 朱祁钰吩咐道：“陈韶，朕给你一道旨意，除了亲卫营以外，你可以在其他部队抽调人手组建炮兵。” “同时，你先着手训练炮手，届时朕会让火器厂加紧生产，分批把火炮调拨给你们使用。” 陈韶点了点头，回答道：“遵旨！” 安排好火炮营以后，朱祁钰把目光看向那群神机营老兵，尤其是雷鸣的身上。 在此之前，朱祁钰一直苦恼火枪队的领军人物，为此他都想亲自动手培养人选了。 只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朱祁钰发现了这帮熟练运用火器的老兵，他们甚至可以自行摸索燧发枪的使用方法。 尤其是雷鸣，他对火器的敏感程度简直可怕，如今他已经比朱祁钰要更熟悉燧发枪的使用了。 朱祁钰打算破格提拔他，宣布道：“雷鸣，暂代神机营当中的火枪营都督，朕也给你一道随意抽调人手的旨意。” “并且，你们这五百人暂时成为火枪营教官，教授新兵火枪的使用方法。” “朕会给你们分发一本册子，里面有火枪具体的战法和阵型，你们务必勤加训练。” 说完，朱祁钰拿出一本小册子，里面印着三段式射击和空心阵型等战术的详细要点。 看到雷鸣接过册子，朱祁钰又把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毕其功和孙不定。 随后，他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水力机床作坊和火器厂全力生产火枪和火炮。” 毕其功和孙不定点头回道：“请陛下放心，两个工坊必将按照您的吩咐，尽最大可能制作枪炮弹药。” 面对即将要发生的战争，朱祁钰打算尽可能地增加火器的比例，从而最大程度上增加胜率。 从这一刻起，在朱祁钰的引导下，大明正式进入战备状态，开始全力筹备北征草原的一切事宜。 第176章 搞钱，搞钱，还是搞钱！ 乾清宫。 “完啦，牛皮吹大了，这样子搞下去的话，怕是还没有开战，小金库就全得花光。” 大殿内，朱祁钰一阵长吁短叹，整个人显得有些愁眉苦脸，心情十分惆怅。 距离上次真理大炮和景泰式火枪试射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自从朱祁钰作出指示，西山便铆足马力生产枪炮，几班倒着制作火器。 眼瞅着马上开春，积雪也开始渐渐融化，大明的天气要开始回暖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大明的军队把火器都装备起来，那对草原的胜算将大大提高。 正当朱祁钰一脸得意的时候，王诚却带着内库的账本找上门来。 王诚的脸上焦急不已，他捧着账本说道：“陛下，内库开销太大，怕是熬不了多长时间。” 听到这话，朱祁钰神情一紧，连忙把账本拿了过来，并仔细地查看一番。 这一看，原本还很淡定的朱祁钰也露出焦急的神色，心里头不禁觉得有些慌张。 朱祁钰面带疑惑，指着账本上的数目问道：“王诚，这钱怎么用得这么快？” 王诚闻言苦着脸说道：“我的陛下呀，您做承诺的时候可痛快了，但却没考虑小金库承不承受得住。” 说完，王诚指着内库账本上的数目，对着朱祁钰进行了详细说明。 原本按照朱祁钰的估算，内库有煤炭和肥皂这两项生意入账，库房的银钱应该十分充盈。 哪怕是应付火枪和火炮的制作，那也完全不在话下，甚至还绰绰有余。 但朱祁钰还是低估了火器的制作成本，那简直是个耗钱大户，无底洞一样的东西。 西山工坊采取了分工合作的方式，因此他们的生产效率很高，耗费的钱财自然也就更多。 如果只是单纯地生产枪炮的话，那内库当然可以维持住日常损耗。 可是，朱祁钰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除去生产枪炮的事情，他还有很多其他的支出。 比如说寻矿，朱祁钰发动大量人力和物力探寻各种类型的矿石，这其中耗费并不低。 西山工坊区建立后，区域内各个工坊技术的研发和实验费用，也需要支出不少。 除此以外，亲卫营的工资和日常耗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些将士可是用钱堆出来的精兵。 上述的这些事情，它们都需要从内库拨款，这么多支出叠加起来，实在是有点承受不住。 至于说让户部资助一点银钱，这件事情朱祁钰连想都没想过。 毕竟金濂那个铁公鸡不伸手往内库要钱，那就真的烧高香了，还指望他往里搭钱。 况且，朱祁钰早就跟六部达成默契，那就是内库出钱办的事情，朝中大臣不会过多干预。 如果让户部出钱，那很多事情会受到掣肘，不利于后续的发展。 比如说西山工坊区，朱祁钰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和势力插手进来，以此保证技术不被泄露出去。 看着账上越来越少的钱，朱祁钰摇头说道：“不行，再这么下去就完蛋了，朕要搞钱！” “王诚，你派人去内阁说一下，下午的廷议取消，朕要去一趟西山。” 王诚闻言点头说道：“遵旨，臣这就去安排，请陛下稍待片刻。” …… 西山工坊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朱祁钰骑着马穿过坊区的大门，来到刚建好不久的香水厂。 自从上次在乾清宫研制出香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场地也转移到西山这边来。 朱祁钰把缰绳递给一旁的王诚，迈步走进香水厂，随后便被一股浓郁的香味包围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十几个操作台，上面均摆放有一套陶瓷样式的蒸馏器。 与乾清宫那套玻璃的不同，由于香水厂人来人往，所以采用的是陶罐蒸馏器。 香水厂内，工人们过滤着酒精和香精，并由一个人在出料口拿着精美的瓷瓶将这两样东西装到一起。 随后，这名工人不断地摇晃手中的瓷瓶，将里面的东西摇晃均匀。 他们在摇晃的间隙中，还会打开瓶塞闻一闻，以便随时检验具体进度。 看着朱祁钰走进来，他们集体行礼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免礼，朕就过来看一下，你们继续工作。” 这时，香水厂的负责人上前说道：“陛下，您到这来是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朱祁钰见状反问道：“朕来看一下具体进度，香水厂的情况怎么样了？” 负责人闻言连忙说道：“回陛下，每种香水生产得都差不多了，请随小的一同前往储藏室。” 跟在负责人身后，朱祁钰来到香水储藏室，这里放着十几个大型木架子。 这些架子上摆放着许多玻璃瓶，里面装了研制出来的香水。 这些香水分别是腊梅、郁金香，茉莉香和沉香，四种味道的浓淡不同的香味。 看着玻璃瓶里面晶莹剔透的液体，饶是朱祁钰这个直男都被吸引住了。 这些香水一旦投放到市面上，必将遭到哄抢，届时朱祁钰会获得巨额利润。 朱祁钰拿起一瓶香水，打开瓶塞闻了闻说道：“不用再等了，我过两日会派人来拿香水去售卖。” 听到这话，负责人连忙回答道：“陛下请放心，我等定会配合好金掌柜，完成香水的售卖事宜。” 朱祁钰点了点头，吩咐道：“嗯，到时候金元宝来拿香水，你告诉他要限量出售，切莫操之过急。” 虽然朱祁钰着急用钱，但也不能将香水一股脑地投放到市场里，这样反而会造成香水是廉价物的效果。 作为奢侈品，当然应该严格控制好出货量，保证每一瓶都能赚取足够的利润。 朱祁钰对着负责人说道：“把控好每日产出的数量，这样不仅能保证香水的品质，还可以避免造成浪费。” “同时，工厂多抽调一些人手去生产复合型香水，这可是我们的后续的杀手锏。” 比起单一味道的香水，朱祁钰更希望香水厂能调配出味道宜人的复合型香水。 但是复合型香水调配难度太大，朱祁钰又不懂香水的配方，只能让他们慢慢去摸索了。 有了香水的进项，内库的财政压力应该能减轻不少，只是这样还不够，朱祁钰仍然需要更多的项目。 第177章 蒸馏酒和玻璃镜 自从香水开始售卖后，京师内掀起一股香风，各家夫人和小姐以手中持有香水为傲。 香水造型精美，瓶子是西山玻璃厂制作的透明玻璃，瓶内的液体仿佛悬在空中一般。 而且用香水瓶对准阳光，甚至还会散发奇妙的色彩，令人不禁惊呼，拍手称奇。 在大明朝，透明玻璃始终属于稀罕物，朱祁钰正是利用这种心理，把所有人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住。 香水有别于香囊和香饼，它能最大程度地把香味留在人的身体上。 更别说朱祁钰还有杀手锏，这四款香水都有一个让大明所有夫人和小姐无法拒绝的噱头。 它就是名人同款，沉香是“吴太后同款”，腊梅是“汪皇后同款”，茉莉香是“杭贵妃同款”，郁金香是“唐贵妃同款”。 作为大明地位最高的四个女人，她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引来其他女子争相模仿。 前些日子，牛奶香皂受到无数女子的追捧，并且到一皂难求的地步。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皇后和贵妃都在用，宫外的夫人和小姐自然要效仿一番。 眼看着寻香阁的生意这么好，金元宝每天都笑嘻嘻的，他脸上的笑容就从来没有停过。 只是金元宝最近在减肥，在小莲的督促下，他已从球状逐渐变成了粗粗的条状，身形消瘦了不少。 与此同时，乾清宫侧殿。 看着蒸馏器不断滴落的酒精，朱祁钰解释道：“头批的酒精虽然不能用作酿酒，但却可以用于消毒。” 朱祁钰的身边站着一个太监，他微微低着头，竖耳倾听着旁边传过来的话。 看到身旁的太监一眼，朱祁钰继续说道：“张永，朕打算把偏殿研究产品的事情都交给你。” 张永闻言连忙说道：“请陛下放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做事，不负陛下所托。” 眼前这个张永，他是郕王府出身的老人，属于是潜邸旧人，朱祁钰绝对的心腹。 原先的历史里，这个张永是夺门之变被处死的四个太监之一，忠诚度上绝对够用。 所以，朱祁钰才会将一些核心事务交给张永处理，锻炼一下他的办事能力。 毕竟王诚和舒良已经培养出来了，朱祁钰肯定要去培养别的新人。 朱祁钰想了想，随后宣布道：“张永，升任司礼监随堂太监，调任偏殿驻守。” 张永闻言心中狂喜，连忙说道：“谢陛下，奴……臣万分感激！”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蒸馏酒已经到制作的最后关头，几个太监在进行装酒处理。 对于装酒的瓶子，朱祁钰依旧选用了透明玻璃瓶，玻璃厂最近一直在生产香水瓶和酒瓶。 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着无色的酒液，让身旁的太监和宫女不停地感叹着。 朱祁钰倒了一小杯酒，然后抿了一口说道：“啧，就是这个味道，够味！” 自从穿越到大明朝，朱祁钰偶尔喝酒都是大碗地干，直接变成了豪放派酒鬼。 毕竟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不高，如果只喝一小口的话，根本尝不出味道。 看着身旁的张永，朱祁钰笑眯眯地说道：“张永，你来喝一杯。” 张永没有多想，双手恭敬地接过酒杯，然后猛地把一整杯都喝了下去。 下一刻，张永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烧了的感觉，忍不住咳嗽起来。 看着张永那副狼狈的模样，朱祁钰知道蒸馏酒的效果非常好，已经可以量产了。 …… 半个月后，西山工坊区。 玻璃厂内，毕其功一脸疑惑地说道：“陛下，铜镜不过是寻常物，怕是赚不了什么钱。” 这些天，朱祁钰仿佛钻进了钱眼里，不断地想要开发新的产品赚钱。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朕这次生产的是玻璃镜，比铜镜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现代玻璃镜是通过在镜子后面镀上铝，让镜子能够将人清晰地照出来。 但大明的工业基础薄弱，暂时还提取不了铝，也无法通过化学镀银办法生产镜子。 因此，朱祁钰只能采用玻璃、锡箔和水银这三种东西结合到一起，从而得到镜子。 锡在大明是常见金属，水银在古代是一味药材，它们都不是什么难寻的东西。 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玻璃，朱祁钰吩咐道：“好了，开始制备。” 在朱祁钰的指导下，工匠将一块锡箔纸贴在了玻璃的后面。 由于锡的熔点很低，所以熔炼锡箔纸很简单，只要稍微加热便可。 包好锡箔纸以后，工匠便将水银倒在了锡箔纸上，随后涂抹均匀。 这时，水银和锡箔纸会发生化学反应，变成一种银白色的液体，这便是锡汞齐。 这种银白色的液体，会紧紧附着在玻璃的一面不会轻易脱落。 随着生产镜子的步骤一一完成，朱祁钰静静等待着镜子成型的一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待金属溶液完全干涸，朱祁钰将镜子拿了起来。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朱祁钰一脸感慨地说道：“终于能看清朕的样子，不容易呀！” 朱祁钰手中的镜子已经和现代的镜子没有多少差距，不过是稍微暗淡一些，毕竟锡汞齐还是不如银有亮泽。 即便如此，这镜子也是相当完美的作品了，足以让这个时代的人震惊。 周围的工匠纷纷发出感叹声，即便玻璃镜是他们制作出来，也不能减少这些人脸上的惊讶。 “天呀，这玻璃镜也太神奇了，我从未看到过这么清晰的自己。” “这就是我嘛，怎么长得这么丑，还是铜镜里的我长得好看。” “哎，老刘你也太邋遢了，眼睛里居然有这么大一块眼屎。” 工匠们双手接过朱祁钰手中的镜子，随即开始相互传阅和讨论起来，最后镜子传到了毕其功的手上。 毕其功的脸上满是震惊，他举起手朝着镜子不断地左右摆动，像是在确认什么的样子。 如此清晰的人像，直接刷新了毕其功的三观，朱祁钰又制作出一件优秀的商品。 看着众人震惊的模样，朱祁钰出言打断道：“镜子要加紧生产，先做几面送到皇宫里，知道吗？” 听到朱祁钰的吩咐，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说道：“遵命，我等现在便开始制作玻璃镜。” 看着他们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样子，朱祁钰背着手往外面走去。 同时，朱祁钰招手让王诚过来，吩咐道：“明天让金濂和金元宝到武英殿，朕有话要说。” “遵旨！” 第178章 大明最贪财的三个人 武英殿。 “臣户部尚书金濂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属下金元宝拜见陛下，陛下千秋万代！” 看着俯身行礼的两人，朱祁钰挥手说道：“免礼，朕找你们来是有事要商量。” 下方，金濂和金元宝直起身子，两人互相望了望，眼神里都有打量对方的意思。 金元宝的表情十分紧张，作为一个商人，他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宫里面。 所以，金元宝处处小心事事谨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犯了错，导致把小命给丢掉。 另一边，金濂眯着眼看向商人打扮的金元宝，眼角透露出一丝不屑。 武英殿是召见大臣的地方，正常来说商人是没资格到这里来的。 因此，金濂有些疑惑眼前这个胖子商人为什么会跟他一起接受朱祁钰的召见。 朱祁钰见状轻轻一笑，解释道：“元宝是皇商司的司长，正八品官员。” 听到这话，金濂微微一愣，用探寻的目光重新打量金元宝，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好奇。 前些日子，朱祁钰特意颁下圣旨，成立皇商司掌管天下商人。 而且，皇商司的司长和副司长都是有品阶的官员，他们全部由商人担任。 初听闻此消息，朝中的大臣感到十分诧异，大明开国近百年，还从未有过商人这种贱业封官的事情发生。 但好在级别不高，只是八品、九品这种小官，大臣们也没在这上面过多纠结。 毕竟朱祁钰威势太大，如果没有涉及根本的话，大臣们不敢随意出言反对。 看着金濂盯着自己，金元宝连忙微微俯身拱手，脸上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像尚书这种级别的大官，他可不敢有半分怠慢，生怕惹其不快，遭遇祸事。 对于金元宝的讨好，金濂面露不屑，并没有理会，二者在地位上可是有着根本性的差距。 见此情形，朱祁钰再度说道：“金尚书，元宝就是卖煤的那位商人。” 金濂闻言脸色一变，那股淡漠的眼神瞬间化开，忽然变得热切起来。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这一看就是能力出众的好商人。” 朱祁钰曾经作出承诺，西山煤炭取暖的生意，户部可分得两成利润。 据户部自己的消息渠道，帮陛下卖煤的商人是个经商天才，煤炭生意因他而节节攀升。 原本预想中的售卖量和利润，给到此人的手里，竟然直接翻上一番。 对于金濂来说，只要能为户部赚钱，那就便是他的财神爷。 金元宝闻言一脸受宠若惊，他连忙回道：“金尚书过奖了，这些都是小的分内之事。” 比起刚才的尴尬的情形，此刻两人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殿内氛围缓和了许多。 朱祁钰见状开口说道：“看到你们和谐的样子，朕就放心了。” “不过朕这次找你们来，是有事情让你们办，来人把东西抬上来。” 说罢，朱祁钰朝大殿侧方招了招手，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被布蒙住的东西上来。 见此情形，金濂忙问道：“陛下，这又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最近的日子里，香水和肥皂的陆续推出，让朝中大臣啧啧称奇。 大臣们没想到皇宫居然会有如此奇特的东西，再加上数月前的煤炭，着实是令他们震惊连连。 朱祁钰并没有卖关子，而是让人把盖在上面的布扯了下来。 顿时，一个高两米宽五十厘米，纯金雕龙边框的镜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陛下，有刺客！” 看到镜子里面的人，金濂如临大敌，隐隐朝着朱祁钰的方向援护过去。 金元宝更是面色大变，尖叫道：“刺客，外面的人快进来护驾呀！” 听到喊叫声，殿外的大汉将军破门而入，他们手里拿着刀，锐利的眼神朝殿内四处逡巡着。 “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这两人一副紧张的模样，朱祁钰忍不住笑出声，随后挥手让侍卫们先行退下。 见到朱祁钰出声嘲笑，金濂一副不明所以，而旁边的金元宝已经发现其中奥妙。 他看着玻璃镜中的自己，连忙做了几个动作，只见镜中人也同样动了起来。 看着金元宝的动作，金濂也明白过来，他长舒一口气说道：“陛下，原来这是镜子，真是吓死臣了。” 此时，金元宝眼珠一转，连忙问道：“陛下，这莫非是您要售卖的新商品吗？” 比起金濂，作为商人的金元宝嗅觉灵敏，他从这面镜子中嗅出了金钱的味道。 大明如今以铜镜为主，虽然经过无数代改良，已经变得比前朝要清晰一些。 但即便如此，那也远远比不过玻璃镜，眼前这面镜子非常逼真，镜子中站的人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 他俩一个贵为户部尚书，另一个是见多识广的商人，但都不免对玻璃镜产生浓厚的兴趣。 朱祁钰笑着说道：“对，它叫玻璃镜，朕打算将其对外售卖。” “除了玻璃镜，朕这里还有两样商品，你们替朕好好看一看。” 说完，朱祁钰让人把升级版的香水，以及蒸馏酒一起拿了过来。 作为寻香阁的老板，金元宝率先拿起香水，并且打开盖子闻了一闻。 随后，金元宝惊喜地说道：“陛下，这香水似乎是将多种香味混合到一起。” 朱祁钰见状解释道：“没错，这是复合型香水，朕让人日夜不继地调配，最终得到几种新型香水。” 香水的利润很高，每一瓶都能赚几千两，朱祁钰看中这样的利润，因此才会不断进行升级。 另一边，金濂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惊讶地说道：“陛下，此等美酒堪比天降甘霖，妙哉！” 看着玻璃瓶中透明的液体，金濂双眼一亮，忍不住大声地赞叹了一句。 看着两人惊讶的表情，朱祁钰笑着说道：“朕的这三样东西，都是西山工坊区研制出来的新品。” “只是它们的产量都不高，我们需要好好谋划一下，尽量争取到更高的利润。” “朕打算办一个商品展销会，由户部牵头，元宝负责具体实施，展示一下这几样商品，再以拍卖的形式出货。” 听到这话，金元宝和金濂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个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作为大明最贪财的三个人，他们一脸阴险地进行商讨，想着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第179章 皇家御用物大量流出 过了几天，京师。 “卖报，卖报啦！” 街道上，不少报童在四处奔走，他们举着手中的报纸，沿街呼喊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京师的百姓已经习惯了报童的吆喝声，有的人甚至会叫停他们买上一份。 “小娃娃，给我来一份报纸，看看今天又有什么新的消息。” “也给我来一份，上次新闻里说寻香阁售卖香水，我趁机买一瓶回去，家里的妻妾不知道多粘人。” “好的，收您三文钱！” 看着围过来的百姓，报童乐呵呵地将报纸拿给他们，同时清点他们递过来的铜钱。 这些卖报的百姓大多数都是有钱人，毕竟附近乡村有人念报，他们平常都会去那边听一下。 看着手中的报纸，一个富商惊讶地说道：“咦，皇宫里居然又有新的商品要出售了。” 众人连忙看向今天的报纸头条，里面的头版写着“福满楼被包下，皇家御用物大量流出”。 如此引人注目的标题，一下子便得到所有人的关注，他们赶紧阅读下面的正文。 “近日，西山工坊区制作出数样新物件，陛下对此爱不释手，心情十分愉悦。” “然而陛下兼怀天下，欲将这些精美之物分享给大明所有百姓。” “奈何物品虽然精美，但产量却极少，因此陛下打算在福满楼举办商品展销会，届时进行拍卖，价高者得！” 后续的文章里还有部分内容，百姓中某些商人凭借着出色的商业嗅觉，率先反应了过来。 这一小撮商人回想起前些日子售卖的肥皂和香水，不由得内心充满了期待。 他们当中，有机灵的人偷偷脱离人群，往寻香阁的方向赶了过去。 无论是香水和肥皂，亦或者是更久远的煤炭，都与金元宝脱不开干系。 有人私下里传言，金元宝是为宫中的王诚公公做事，因此才能代为出售这些商品。 王诚王公公可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同时又身兼东厂提督的职位。 作为当今陛下身边的心腹红人，王诚隐隐有成为下一任大内总管的可能性。 因此，金元宝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没有人敢轻易去得罪他。 部分商人来到寻香阁，但却被告知金元宝近期都会在福满楼，布置商品展销会的事情。 听闻这个消息，这些商人心中一惊，金元宝竟然真的负责售卖宫里的东西。 在他们眼中，金元宝仿佛成为皇宫在外的代言人，并且蒙上了一层面纱。 想到这里，这些商人匆忙赶去福满楼，想要找金元宝打探最新的消息。 另一边，福满楼。 为了后面的商品展销会，这家挂靠东厂的酒楼被直接征用，并进行临时改造。 看着酒楼内小厮的身影，金元宝在后方大声喊道：“你们手脚利索一点，这些桌凳暂且搬开了。” “大厅要清出一片大空地，最里面的地方要临时搭一个高台，记住啦！” 金元宝忙不迭地指挥着店内的小厮，让他们按照要求清理出一个会场。 此时，那帮聪明的商人找上门来，看着金元宝忙碌的身影，他们连忙上前打招呼。 那些商人开口恭维道：“元宝掌柜，多日未见您又俊朗了不少呀！” 金元宝摆了摆手，说道：“俊朗就算了，我还是喜欢发财，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商人们嘿嘿一笑，有人说道：“元宝掌柜，听说这个展销会是宫里的事情，不知可否透露一些内幕消息。” 金元宝闻言思索了一下，回道：“展销会大概半个月后举行，至于售卖的商品，留意这几日的报纸就行。” 金元宝虽然知道商品展销会的所有消息，但他并没有明说，而是吊一下他们的胃口。 看到金元宝故作神秘的模样，商人们急得抓耳挠腮，有的人还想继续问下去。 但无论他们怎么问，金元宝也只是摇头不答，令这些商人不知如何说好。 眼看着金元宝守口如瓶，商人们只好暂且离开，并暗暗留意这几日的报纸。 又过了几日，商人们终于从报纸中得知展销会商品的部分消息。 这天，大明日报的头版标题是“震惊！历史第一酒，疑似透明仙酿降临！”。 看到这则新闻，这些商人直接皱起眉头，纷纷阅读后续的正文内容。 “经过无数道工序酿制而成，每一滴都是取自粮食最精华的部分，酿酒的水也是宫廷饮用水。” 为了吸引更多人的眼球，这篇报道由朱祁钰亲自书写，上面用了许多后世的话术手段。 一篇报道通读下来，所有人都被文章描述中的蒸馏酒牢牢吸引住了。 这些商人走南闯北，不少都是爱酒之人，他们纷纷吞咽着口水，想要尝一尝被夸得绝无仅有的蒸馏酒。 这样的讨论持续了两三天，撩拨着不少男人的心弦，让他们欲罢不能。 但很快，又一则新闻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这段新闻吸引的是无数女人的眼球。 这天，大明日报的头版标题是“震惊！世上第一香水，多种香味竟能融为一体！”。 这篇文章中，大量的词语去描述多种香味混合在一起的优势，以及更加馨香诱人的新味道。 正文当中，还说后宫几位妃子用了以后，芳香竟引得百花都为之凋零，场面极其夸张。 京师不少的夫人和小姐听闻后，瞬间觉得手中单一香味的香水有些过于单调了。 她们对文章中描述的复合型香水思之愈切，纷纷对着各自府上的老爷撒娇，以求购得一瓶这样的香水。 没等他们讨论多久，又是一个新闻登报，这下彻底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天，大明日报的头版标题是“震惊！天上才有的玻璃镜，宛若将真人映照进去！”。 文章里说，西山工坊区用玻璃制作出一面镜子，其逼真程度如同真人站在对面。 据传，当时在武英殿展示的时候，户部尚书金濂曾怀疑有刺客入宫，一时失态于殿前。 此消息一出，顿时引得一片哗然，有好事者前往金濂那里打听，没想到这位金尚书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面对周围的人询问，金濂点头回答道：“那面镜子巧夺天工，老夫确实被吓到了。” 听到金濂的话，众人对玻璃镜的好奇又上一层楼，都开始期待几天后的商品展销会。 第180章 各大势力齐聚京师 京师，福满楼。 酒楼的大门口聚集了一帮百姓，他们好奇地往里面眺望着，同时还轻声议论起来。 “哎，福满楼真是大变样了，比起先前的热闹，这里好像严肃了许多。” “可不是严肃嘛，你看周围的锦衣卫，附近还有好几组巡逻的城卫军，守备森严呀！” “这又往里面搬了很多东西，看来这个所谓的商品展销会的来头真不小。” “废话，展销会可是东厂提督王公公和户部的金尚书牵头，一同联合打造的。” “何止呀，居然说这里面还有那一位的身影，那可是顶天了的人物。” “哦，你是说……”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呼，他们默默地看向皇宫方向，随后把嘴巴紧紧闭住，害怕遭遇祸事。 酒楼内，金元宝在里面忙前忙后，为明天的商品展销会做着最后的调整。 这几天，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则小道消息，说是陛下成立的皇商司用了商人当官，还不用参加科举。 此消息一出，无论是商人或者是平头老百姓，都对这个皇商司向往不已。 没过多久，金元宝获封皇商司司长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他成为大明唯一一位封官的商人。 虽然只是八品小官，但对于其他商人来说，还是望尘莫及的存在。 听说金元宝还去过皇宫，被朱祁钰下旨召见，去到文武大臣才有资格进入的武英殿。 前些日子，金元宝还被别人看到他跟户部尚书金濂在一起，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经过这几天的发酵，金元宝的声望已经相当高了，他直接成为大明所有商人的表率。 傍晚，金元宝从福满楼离开，然后来到另一家装潢十分华丽的酒楼。 刚一进门，周围几桌的人纷纷站起身来，同时向金元宝拱手问好。 “元宝掌柜，您事务繁忙，我们好不容易才约您见一次面呢。” “哎，叫什么元宝掌柜，咱们得叫金大人，金大人是皇商司的司长，我们这帮商人的领导。” 看到这群商人一副讨好的样子，金元宝并没有借此故作姿态，而是一一给予回应。 眼前这些人都是大明各大势力的代表，他们大部分是来自天南地北的富商。 自从报纸问世以后，许多地方富庶之地都会从京师运一些报纸过去，以便了解朝政风向。 这次从报纸上看到朱祁钰亲自下令，让户部和东厂牵头举办商品展销会。 收到这则消息后，这群人连忙动用所有资源，要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赶往京师。 他们当中也有勋贵子弟的代言人，甚至那些肥得流油的宗室王爷也派人前来。 这些王爷和勋贵都不太方便出面，只能找个代表自己的商人出面。 朱祁钰早就已经通过东厂和锦衣卫获悉此事的具体情况，但却并没有点破。 毕竟比起富商，这些手握大量土地的王爷勋贵才是这次屠宰……展销会的重点关注对象。 大明很大一部分的财富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朱祁钰打算给这些家伙狠狠地放一放血。 因此，金元宝看向这些商人的眼神愈发亲切，仿佛是在看一群等待宰杀的肥猪。 金元宝来到桌前，举起酒杯说道：“各位，你们都是千里迢迢从各地赶来，这杯酒就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罢，金元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拿着杯子朝周围示意一番。 见此情形，富商们同样举杯说道：“金大人海量，我等也敬您一杯！” 金元宝闻言摆手说道：“哎，我还是喜欢诸位叫我元宝掌柜，这样我更习惯一些。” 虽说金元宝如今身为皇商司的司长，但他还是更习惯商人的身份，毕竟他半辈子都在行商。 况且，这个小小的权柄只是骤然获得，金元宝并没有因此飘飘欲仙，反而更加谨慎做事。 这时，一个富商突然问道：“元宝掌柜，刚才看您喝酒的时候有些皱眉，是这酒不合胃口吗？” 金元宝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确实如此，自从喝了蒸馏酒，其他的酒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说这话时，金元宝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追忆。 听到这话，在场的商人纷纷看了过去，每个人都是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这些商人正愁没有引入展销会商品的话题，这句话正中他们的下怀。 想到这里，某个商人开口询问道：“元宝掌柜，可否提前透露一下明天展销会商品具体情况。” 另一个商人附和道：“对啊，最好是能看一看样品，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明天那场展销会里面的商品被传得神乎其神，这伙商人都十分地好奇。 金元宝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说，金尚书和王督主有言在先，让我务必保守秘密。”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惜，这两位可不是他们敢得罪的存在，只能暗自叹气。 然而，金元宝话音一转说道：“不过，我可以向各位担保，展销会的商品样样都是稀世珍品。” “你们如果有闲钱的话，一定要尽量去争取，毕竟第一批商品的数量有限，下一批又情况未定。” 看到金元宝一副严肃的样子，在场的商人都收起脸上的笑容，纷纷低头思索了起来。 金元宝看着他们的神情，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但这被他隐藏得很好。 …… 乾清宫。 朱祁钰从繁忙的政务中脱身，他伸了伸懒腰，将王诚手中的茶盏接过来喝了一口。 王诚见状关切地说道：“陛下，莫要喝得这么急，小心保重龙体。” 看着王诚着急的样子，朱祁钰放下茶盏说道：“朕又不是纸糊的，喝个水还要保重龙体。” 说罢，朱祁钰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想着躺下来稍微歇息一番。 不多时，朱祁钰躺在躺椅上，问道：“王诚，展销会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诚闻言想了想，回答道：“陛下，金元宝已将一切事宜都准备妥当，就等明天的展销会开启了。” 听到这话，朱祁钰点头说道：“那行，明天朕要去福满楼看展，你安排一下。” “遵旨！” 第181章 商品展销会 次日，福满楼二楼。 望着底下人头攒动的场景，朱祁钰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这帮家伙可都是来给他送钱的。 每每想到这里，朱祁钰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一脸惬意地抿了一口茶。 在他旁边，王诚恭敬地伺候着，不远处还站着隐隐有些期待的金濂。 展销会前，金濂曾得到朱祁钰的承诺，只要以户部的名义牵头办事，就能分得一成利润。 对于这样的分成，金濂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反而还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毕竟在此之前，金濂曾向金元宝打听过，光是香水这一项利润就是十分可观。 如果再加上蒸馏酒和镜子这两样东西，其中的利润肯定相当恐怖。 按照金濂的初步估算，只是这一成的利润，怕是有上百万两的数目。 这时，满头大汗的金元宝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衣衫有些凌乱，像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 金元宝边走边说道：“哎呦，这些杀千刀的商人，见到我就像是见到贼一样，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拽掉了。” 看着金元宝狼狈的模样，朱祁钰忍不住笑出声，其余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金元宝见状连忙说道：“陛下，属下为展销会拼得满头大汗，您怎么还嘲笑属下呀！” 朱祁钰闻言笑着说道：“元宝，朕想到今天能赚一笔大钱，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对于朱祁钰的解释，金元宝压根就不信，但对方又是皇帝，他只好就此作罢。 随即，金元宝开口问道：“陛下，现在商人都在问什么时候开始拍卖，怎么回答他们？” 朱祁钰想了想，随后反问道：“元宝，现场一共来了多少人？” 金元宝闻言下意识回道：“大约在五百多人，这些都是最顶级的商人和势力。” 半个月的宣传时间，京师聚集了数量庞大的商人团体，他们都是来这里碰运气的。 如果把所有人都一起算上，那就算是十个福满楼都装不下。 因此，朱祁钰想出了一个有趣的法子，那就是对他们进行验资，排名足够高的人才能获得入场资格。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是精准筛选他们当中最有钱的那一小撮人。 第二是能对他们的资产有个大概的预估，并根据他们的资产去调整商品的底价，以便精准收割这些人的财富。 想到这里，朱祁钰笑着吩咐道：“那行，元宝你好好伺候底下那帮家伙，他们可是朕的摇钱树。” 金元宝闻言拱手说道：“谨遵陛下吩咐，属下定会办好展销会的事情，为陛下多挣钱。” 说完这话，朱祁钰对着金元宝摆了摆手，后者恭敬地朝楼下走去。 一楼，商品展销会现场。 十几个锦衣卫守候在周围，令在场的商人们感到一丝压迫感。 他们没想到一个商人拍卖会，居然会出现锦衣卫，不由得对金元宝又高看了几分。 不多时，金元宝迈着略微肥胖的身躯，往正中央的高台走了上去。 底下的商人纷纷把目光看向金元宝，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神情。 金元宝清了清嗓子，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然后说道：“诸位，欢迎大家来到商品展销会。” “下官乃是皇商司的司长，奉命主持此次会议，如有怠慢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说完这段开场词，金元宝朝着下方拱了拱手，一副十分客气的样子。 而下方的商人纷纷摆手，有人出声喊道：“金大人客气了，我等还想让您指一条发财的路呢。” 此话一出，底下传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每个商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比起被拦在展销会外面的富商，他们这些受邀的人感到十分庆幸。 毕竟这可是皇宫御用之物，光是这一个噱头，就足以带来巨额利润。 更何况之前还售卖过煤炭、肥皂和单一味道的香水，有了这三样东西的先例，他们对新商品很有信心。 金元宝趁机宣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说废话了，展销会正式开始，并进入商品展示环节！” 说完这话，金元宝朝侧边招呼了一下，随后一帮小厮拿着玻璃装的蒸馏酒和酒杯走了上来。 看着晶莹剔透的酒坛，以及里面装着的透明状蒸馏酒，商人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些小厮将坛子里的酒倒在小酒杯上，随后恭敬地递给每一位商人。 高台上，金元宝手中也拿了一杯酒，说道：“各位，此乃蒸馏酒，味道辛辣且酒味极浓。” “我喝了以后，再也喝不惯其他的酒了，诸位可以亲口品尝一番。” 说罢，金元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同时皱着脸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底下的商人闻着蒸馏酒浓郁的酒香，早已急不可耐，他们连忙喝掉手上的酒。 下一刻，一股火烧的感觉在他们喉咙蔓延，但很快又转变成舒爽的感觉。 尤其是一些爱酒之人，他们脸上浮现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忍不住闭眼回味。 此时，有人焦急地问道：“金大人，蒸馏酒果然是人间美味，不知作价几何，亦或者需要拍卖所得呢？” 这番话立马引得所有商人的注意，对于蒸馏酒他们自然是十分满意。 金元宝见状解释道：“诸位，现在是商品展示环节，稍后会进行统一拍卖。” 说完这话，金元宝让一旁候着的小厮，把早已准备好的复合型香水拿上来展示。 金元宝指着托盘中的香水说道：“诸位，你们应该都见识过寻香阁的香水。” “而托盘上这瓶香水，它是多种香味叠加在一起的复合型香水，味道和效果都要比单一的更出众一些。” 听到金元宝的介绍，底下的商人纷纷伸长脖子观望，想要看一下是否真的那么神奇。 金元宝抬手往下压了压，说道：“诸位稍安勿躁，我给你们准备别样的感受方式。” 说罢，金元宝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底下的商人则有些不明所以。 但很快，这些商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看到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走了上来。 金元宝趁机说道：“这些都是百花楼的姑娘，她们身上都喷有复合型香水。” “待会他们会经过诸位的身边，你们可以感受一下复合型香水具体的功效。” 说完这话，金元宝朝着百花楼的姑娘示意了一下，而那些姑娘嫣然一笑，随即往那群商人款款走去。 第182章 大肆敛财 福满楼。 展销会现场，随着百花楼姑娘的莲步轻挪，一阵香风刮过在场每一个人的鼻尖。 而在场的人闻到香味，顿时忍不住猛吸一口气，随后露出一副舒爽的样子。 看着他们陷了进去，金元宝的声音适时响起，他笑着说道：“诸位，这复合型香水如何呀？” 在场的人回过神来，他们当中有人说道：“金大人，不愧是多种香味混合而成的香水，简直是沁人心脾！” 另一人附和道：“确实香气扑鼻，比单一味道的香水好了不少呀！” 作为一个商人，他们会根据直觉感知商品的好坏，从而大致判断出它的价值。 而对于复合型香水，这些商人瞬间便反应过来，它其中蕴含的巨大价值。 早前，寻香阁推出的香水已经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甚至到一瓶难求的地步。 绝大部分的香水还没出京师，就已经被各大府邸的夫人和小姐抢购一空。 京师以外的地方，即便加了好几倍的价格，也仅有极少数量的存货。 因此，其他地方的商人都来寻香阁蹲守，只要香水一经售卖就会遭到哄抢。 只要他们抢到香水，就会第一时间运回所在地，三千两的香水加价数倍对外出售。 就这一趟，仅用香水就能赚取数万两银子，由于香水体积小，他们还能带一些其他的商品回去贩卖。 如此想来，这些商人再次看向金元宝手中的香水，眼神里充满了炙热。 眼看着众人一副急切的样子，金元宝故意吊一下他们的胃口，转而说道：“接下来会展示最后一件商品，玻璃镜！” 在大家的注视下，金元宝让人把手中的香水撤下去，转而抬上一块黑布盖着的玻璃镜。 对于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玻璃镜，商人们那是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一睹真容。 金元宝见状微微一笑，把黑布扯了下来，露出表面光滑的玻璃镜。 很多人第一次看见玻璃镜，顿时都站了起来，想要一探究竟。 金元宝有意让这些人看清楚镜子的效果，又让人拿着镜子在他们的中间转了一圈。 此时，惊叹声不断地从人群中传出，他们对于玻璃镜的真实效果感到震撼。 在明朝，铜镜的价格本就不菲，一块铜镜大约需要十几两银子。 很多富贵女子出嫁，其嫁妆都会配有一面铜镜，以此作为身份的象征。 而这块玻璃镜，竟然能将人像照得如此逼真，那它的价格肯定比铜镜要昂贵得多。 金元宝露出标志性的笑容，问道：“诸位，玻璃镜的具体效果你们也体会到了，感觉如何呀？” 听到这话，在场的商人纷纷回过神来，他们对玻璃镜的兴趣直接攀升到了顶峰。 底下的商人纷纷说道：“玻璃镜简直是巧夺天工，我等哪怕是倾尽家产，也要将其拿下。” 有人附和道：“对啊，我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金大人您说个底价！” 看到商人们激动神情，金元宝满意地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卖关子，下面正式进入拍卖环节。” 说罢，金元宝把三样商品的样品统统抬了上来，并让人布置一下现场。 片刻后，金元宝走到一个类似拍卖桌的小台子前，宣布道：“拍卖正式开始，首先是关于蒸馏酒的拍卖。” “蒸馏酒的底价是一坛二百两，十坛一组起卖，此次总共准备了5000坛酒。”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人神情一震，接下来就是他们争夺的时候了。 金元宝拿起小锤子，继续说道：“第一组十坛酒，底价两千两，开拍！” 说完这话，金元宝用小锤子敲了一下桌面，对着底下的商人露出一抹笑意。 在场的人互相望了望对方，随即有人叫价道：“我出两千一百两！” “两千二百两！” “……” 随着第一个人叫价，现场竞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多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起无色透明的蒸馏酒，他们到现在还觉得回味无穷，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对于二百两的价格，在场的人也并不觉得贵，反而认为十分合理。 现在好的酒要上百两，蒸馏酒的酒香浓郁，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四千二百两！” 竞价一轮高过一轮，很快第一组酒就叫不动了，价格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成交，第一组酒由襄阳的刘商人拍下！” 金元宝敲了一下桌子，宣布第一组酒的归属，随后继续拍卖后面的酒。 “四千五百两！” 很快，一组接着一组的蒸馏酒被拍走，成交的价格也逐渐增多。 刚开始的时候，一些人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后续能便宜一点拿下，所以还在观望。 只是越往后面，随着蒸馏酒的数量减少，成交价格逐渐攀升，他们都坐不住了。 “五千七百两！” 随着最后一组蒸馏酒成功被拍走，整整五千坛尽皆销售一空，金元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金元宝咧着嘴笑道：“谢谢诸位的鼎力支持，接下来我们将进行复合型香水的拍卖。” “复合型香水制作困难，目前只有一百瓶，底价是八千两，现在开拍！” 随着金元宝的一声令下，旁边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拿了一瓶复合型香水上来。 “八千五百两！” 现场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其他人见状不由得一愣，没想到会有人加价这么多。 那是一名管家打扮的人，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完全不管其他人的反应。 这人是成国公府的管家，他家夫人胡氏吩咐一定要带回香水，不管花多少钱。 因此他不敢懈怠，生怕事情没办好，回去怕是要丢掉半条性命。 但是，复合型香水并不缺乏想要的人，这个价格没有吓退他们，价格很快便开始往上跳动。 “九千两！” “九千一百两！” 二楼，看着底下那帮人热情叫价的样子，朱祁钰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在他身旁，王诚和金濂已经喜笑颜开，他们没想到这两样东西居然这么挣钱。 王诚此时激动不已，笑着说道：“陛下，咱们的内库不愁没钱花啦！” 金濂也是笑容满脸，拱手说道：“臣恭贺陛下，有了这些银两，陛下可以大展拳脚了。”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呵呵，现在才刚刚开始，后面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第183章 狂赚三千万两白银 “一万五千两！” 随着成国公府的管家咬牙加价，第一瓶香水的最终价格正式落锤。 看到已经尘埃落定，成国公府的管家长舒一口气，他终于把小命保住了。 接下来，剩余的香水也开始拍卖，在场的人一瓶接着一瓶喊叫购买，现场的气氛开始火热了起来。 眼看着香水越来越少，不少人彻底急了，他们越来越不理性，叫的价格也越不理智。 “两万两！” “两万一千两！” “……” 随着大家不断地加价，复合型香水的价格很快便突破两万两，并且还有继续上升的空间。 作为近段时间最热门的新商品，香水一直深受贵族夫人和小姐的喜爱，不少人为之抢破头。 前段时间，香水成为博得美人欢心的首选物，不少人更是因为香水定情和定亲。 而某些夫人对香水也十分着紧，她们喷了香水以后，丈夫远离姬妾又重新回到了身边。 这种情况下，再加上限量一百瓶供应，复合型香水的价格才会持续走高。 “三万二千两！” 随着金元宝一锤落下，最后一瓶香水也拍卖出去，现场的气氛彻底被炒了起来。 拍到香水的人高兴不已，而没拍到的人则暗自可惜，不停地摇着头。 见此情形，金元宝笑着说道：“恭喜各位，你们拍到了心仪的香水，至于没拍到的人也别灰心。”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压轴商品玻璃镜，这次的镜子分成两种，第一种是普通的镜子，一共三百面。” “至于第二种，那便是御赐镜子，上面镶嵌有当今陛下亲自签下的名字，但数量稀少，仅有十面。” 话音刚落，底下传出一片哗然，他们都没想到买镜子，居然还送朱祁钰的亲笔签名。 要知道这可是当今陛下的墨宝，随便一幅都是价值连城，如今却镶嵌在了这样一面镜子上。 他们距离金元宝不远，很轻易便看到镜子上方有一个白色区域，上面写着“朱祁钰”三个大字。 这是朱祁钰想出来的法子，参考后世雷布斯开车门，朱祁钰别出心裁想出送签名的办法。 所有人的眼睛冒着红光，他们紧紧地盯着金元宝右边的御赐镜子，久久不愿挪开。 金元宝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先拍卖普通镜子，底价一万两，现在开拍！” 随后，金元宝侧身朝着普通镜子比划了一番，并露出一抹笑意。 “一万三千两！” “……” “两万三千两！” 比起前面的蒸馏酒和香水，玻璃镜的拍卖价格攀升得非常快，没几下就翻了一倍多。 毕竟镜子的神奇之处，在场的人都有目共睹，它的价值不可估量。 尤其是拍卖途中，金元宝还故意说道：“玻璃镜制作繁琐，下一批不知何时能造好，诸位好好把握机会呀！” 听到金元宝的话，在场的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狂热起来。 现场大概有五百多人，而镜子足足有三百面，按道理来说，获得镜子的概率非常大。 但如果没拍到的话，那几率就是零，这样好的商品他们肯定不愿意错过。 况且这么珍贵的礼物，无论是留下自用，亦或者是用于结交他人，都是非常好的选择。 “三万六千两！”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此时再也没有人跟价，叫到这种程度，镜子的价格已经被抬得很高了。 高台上，金元宝嘿嘿一笑，这镜子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敛财商品。 根据朱祁钰透露的价格，玻璃镜的成本价仅仅只有五两银子，这还是工艺不成熟的结果。 要是工人们技术熟练的话，成本还能压到三两银子，妥妥的抢钱机器。 对于几两银子的镜子，结果却卖几万两的高价，朱祁钰并不愧疚，反而十分地心安理得。 毕竟能进来展销会场的人，都是富得流油的家伙，朱祁钰宰他们是一点也不会手软。 “五万四千两！” 随着金元宝一锤定音，与底下某些人的阵阵叹息声，三百面镜子拍卖完毕。 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金元宝的身上，因为先前宣布的御赐镜子要正式拍卖了。 这十面镜子是展销会最后的压轴拍品，也是所有人心里最急切想拍到的商品。 盖因上面有朱祁钰的亲笔签名，当今陛下年富力强，能在皇位上坐很久。 而拍到这个商品，其价值一定高得不行，未来甚至还有升值空间。 这时，金元宝笑着说道：“各位，还有个消息忘了跟你们说，拍到御赐镜子，陛下会亲自写一封感谢信给卖主。”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纷纷瞪大眼睛，随即眼神狂热的看着金元宝。 金元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现在拍卖御赐镜子，底价十万两，开拍！” 虽然底价高达十万两，但依旧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十五万两！” “……” “七十五万两！” 底下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都想拍下一面镜子。 此时，他们再也没有送人的想法了，比起结交别人，他们更想在皇帝面前露个脸。 “一百零五万两！” 最后两面镜子都突破了百万两，金元宝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心里别提多爽了。 整个展销会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从蒸馏酒开始拍卖，最后一面御赐镜子结束。 展销会结束后，现场的人才从刺激的氛围缓过来，他们有的志得意满，有的却在唉声叹息。 拍中商品的人拿着分发的小木牌，到一旁交银子，然后拿取拍得的商品。 二楼。 王诚和金濂激动得身体发抖，他们默默地估算着此次拍卖所得的银两。 这时，王诚激动地说道：“陛下，臣粗略计算下来，此次展销会我们共获得白银三千多万两。” “刨去成本以后，收入也差不多在三千万两，具体情况还需稍后进行验算。” 这三样商品的成本价都很低，赚取的银两很大程度上等同于利润。 金濂激动不已，他笑着说道：“一成利润，那就是三百万两，发财啦！” 朱祁钰见状轻声一笑，说道：“只是这么一点利润，你们就激动成这样，赚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听到朱祁钰的话，众人纷纷点头认同，毕竟这几样商品后续还会继续销售。 眼看着一切尘埃落定，朱祁钰笑着起身，并从酒楼的后门离开了。 第184章 商会模式 福满楼。 随着朱祁钰离开现场，展销会也暂告一段落，在场的商人和管家们都准备离开此地。 但金元宝却叫住了他们，说道：“诸位先别急着走，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 听到这话，这群人连忙止住脚步，转而回头看向了金元宝。 身形微胖的金元宝脸上笑容不减，他说道：“不知你们想不想要肥皂和牛奶香皂的制作方法？”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眼底里都是震惊，他们像是猫闻到了腥味一样走上前来。 这些人当中，有人问道：“金大人，您要售卖肥皂的制作方法吗？” 金元宝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是宫里面的大人物要卖。” 听着金元宝纠正自己的说法，这群商人并不反驳，反倒更在意如何获取肥皂的制作方法。 如今的大明朝，肥皂和香皂的需求量极大，已经到了供不应求阶段的顶点。 西山肥皂厂那点微弱的产量，就连京师都不够用，更别说售卖到其他地方了。 原本，朱祁钰想把所有的生意都攥在手里，尽最大可能挣到每一分钱。 但从金元宝的反馈中，朱祁钰发现自己钻牛角尖了，忘记合作共赢的道理。 光靠西山并不足以供应整个大明，反而还因此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与其这样，不如将肥皂技术开放，让大明有实力的商人建造工坊生产肥皂，从而大幅度提高产量。 朱祁钰也不用将资源浪费在生产肥皂和白酒这些低端产业上，进而放开手脚去干别的事情。 不过这种技术开放有条件限制，比如说制造肥皂的碱并不对外开放，由他独家提供，商人们只负责制作肥皂。 这样的话，朱祁钰只需要卖碱就能获取高额利润，还不需要耗费人工生产肥皂。 而空缺出来的人手，朱祁钰可以让他们去从事更加专业的化工行业。 金元宝神秘一笑，对着商人们说道：“过两天，你们可以去城东新成立的专利司，旁边的那栋建筑看一下。” 说罢，金元宝对着众人笑了笑，然后挥手跟这群商人作了告别。 …… 两天后。 商人们来到金元宝所说的地方，等他们进去以后，一脸疑惑地问道：“金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里面的人正是金元宝，他笑着说道：“叫我元宝掌柜就行，至于肥皂制作方法的售卖方式，目前由我来负责。” 商人们闻言无奈地说道：“不是，元宝掌柜这事既然由您负责，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呀？” 金元宝笑着解释道：“这件事由商会负责，而商会挂靠在东厂，与专利司紧密合作，我也才收到消息。” 昨天，金元宝忙完了展销会以后，便再次受到朱祁钰的召见，后者直接抛出商会模式和专利司。 是的，为了保证权益不受到侵害，朱祁钰特意成立专利司，用它来规范商人的经商活动。 比如说肥皂的售卖，必须要去商会获取资格，才能制作出来贩卖。 如若私下售卖的话，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绝对不留任何情面。 毕竟朱祁钰是大明皇帝，他手里握有大量的军队，到时候会出手镇压。 有了这两样双重保证，朱祁钰就可以陆续开放一些低技术含量的商品，并通过收取专利费赚钱。 商人们连忙问道：“元宝掌柜，我们想获得肥皂的售卖权，要怎么做呀？” 金元宝笑着回答道：“这个简单，商会最近在拍卖大明境内各个区域的代理权。” “代理权？” 听到金元宝的话，在场的商人纷纷皱眉，他们又听到一个新的名词。 见他们一脸疑惑，金元宝解释道：“为了防止肥皂制作技术开放后，你们相互倾轧恶意竞价。” “商会将会对大明境内所有州县的版图进行划分，你们通过竞标的方式获得该区域的代理售卖权。” “获得代理权后，除了你们以外，其他的商人都不允许在该区域售卖肥皂，违者会受到当地官府的制裁。” 商人们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关窍，就是说他们只需要付一笔钱，便可以在被划分的区域做垄断生意。 这种商业模式，在朱祁钰的前世很普遍，基本上相当于招聘当地代理，而他是最大的代理商。 各州县的代理权拍出，商人们接下来就是在京师附近买地建工坊。 毕竟制造肥皂最关键的碱，只有朱祁钰所在的西山工坊区可以提供。 因此，他们只能就近建厂，然后再拉到他们拍下区域进行贩卖。 在这些商人的眼中，寻香阁售卖的肥皂十分好用，其中的利润肯定不小。 如果他们能垄断一个区域的生意，那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大批银两。 甚至说，他们还能加价售卖，把原本就不菲的利润拉到更高的层次。 仿佛看穿他们的想法，金元宝提示道：“肥皂会有一个官方定价，千万别私自加价，否则代理权会被收回。” 听到金元宝隐隐带有威胁的提示，商人们纷纷露出一抹尴尬的微笑，连连摆手示意不敢。 眼前的金元宝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是陛下亲封的皇商司司长，朝廷八品官员。 虽说这个品级不大，但对于他们这些商人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更何况，金元宝还能随时面见朱祁钰这个当朝皇帝，直达天听的存在，他们根本不敢得罪。 想到这里，这些商人露出讨好的笑容，说道：“元宝掌柜，我们都想拿到某个区域的代理权，不知……” 大明的版图虽然不小，但他们这些商人的数量更多，肯定会面临不够分的情况。 在场的商人甚至考虑要不要彼此联合，共同出资买下代理权，然后再根据出资划分权利。 但即便如此，商人们的数量还是太多了，到时候肯定还要进行一番争抢。 与展销会限制入场人数不同，争取代理权并没有任何限制，这就意味着竞争的难度将变得更大。 看到他们急切的模样，金元宝笑着说道：“你们可以先加入商会，这样才有竞拍代理权的资格。” “商会？” 第185章 持续不断地薅羊毛 听到金元宝的话，在场的商人纷纷皱起眉头，眼神里有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明朝以前，哪怕是商业高度繁荣的宋朝，也只有商会的最初模式，牙行。 牙行是指在市场上为买卖双方说合、介绍交易，并抽取佣金的商行或中间商人，有时也指牙商的同业组织。 最早在汉代，市场上的中间商人称“驵会”，他是壮马的意思，后特指“马侩”。 我们国家的历史上，最早的牙人基本都做着跟牛和马有关的买卖。 汉至隋唐，中间商人获政府给予的垄断权，由此得“牙侩”之名，宋代以后才被称为“牙行”。 宋代，牙户有了官牙、私牙之分，明代，经营牙行者须有一定数量的资产。 至于商会的出现，还是因为元朝的经济大萧条，明代的牙行成功蜕变成为商会。 至此，商会的模式才被正式确立下来，各个区域的商人一般会加入当地商会，以便在一起抱团取暖。 在场的商人当中，就有不少人加入了他们本地商会，有的甚至还是会长和副会长。 对于他们这些有商会的商人来说，自然是不愿意再加入一个新的商会。 然而，金元宝却笑着说道：“诸位先别急着拒绝，我这个商会可不一般呀！” 商人们面露难色，有人开口说道：“再不一般，我们不能随意加入，要不还是聊一下代理权的事情。” 金元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那如果我说这个商会的名字，它叫皇家商会呢？” 听到这话，在场的商人神情一震，他们原本以为是金元宝自己成立的商会，没想到居然内有乾坤。 任何沾上“皇家”这两个字，那它跟朱氏皇族便有着极大的关联。 皇家商会起得这么直白，商会会长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想到这里，某位商人一脸急切地问道：“元宝掌柜，不知皇家商会，与哪位大人物有关？” 看着众人聚集过来的目光，金元宝懒得掩饰，当即回答道：“呵呵，那必然是跟那一位了。” 说罢，金元宝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整个人的神情显得十分地恭敬。 见此情形，在场的商人神情再度一凛，心底里有一股震撼涌了上来。 金元宝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的神态可以知道，这件事跟朱祁钰这位大明皇帝有关。 这些商人没想到皇家商会的来头这么大，这个背景简直通了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其他商会那些狗屁规矩完全不是问题，他们无论冒任何风险，也要加入皇家商会。 这时，有人忍不住失声说道：“元宝掌柜，您的意思难道说皇家商会跟陛……” 没等那人把话说完，金元宝便出声打断道：“慎言，皇家商会挂靠东厂，领头的自然是王诚王公公。” “是，是，是！” 听到金元宝的话，那人也知道自己失言，连忙止不住地点头认同。 作为一国之君，朱祁钰肯定不能从事或者建立商贾相关的组织，至少明面上他要与商会无关。 虽说朱祁钰收归权利以后，在朝堂上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没有人敢随意忤逆。 但朱祁钰一个人可管不了整个国家，他还需要有人协助他进行管理。 所以，朱祁钰必须做点表面功夫，好让那些大臣在面子上过得去，这样对大家都好。 金元宝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往后想要获得西山商品代理权，以及香水和肥皂等货物。” “那就必须要加入皇家商会，并且根据会员等级，来决定你们在商会享受到的权利。” 会员等级，又是一个新鲜的词汇，这些商人如今已经对金元宝彻底服气了。 他们连忙出言问道：“元宝掌柜，不知皇家商会入会条件是什么，会员等级具体又是如何划分的呢？” 金元宝拿出一份文件，解释道：“皇家商会根据等级划分，可分为青铜、白银、黄金三个会员等级。” “青铜会员需要缴纳白银一万两，可以获得商会内所有商品的售卖权。” “白银会员需要缴纳白银十万两，外加在商会消费五万两以上，除了所有商品的售卖权，还有区域代理权的资格。” “黄金会员需要缴纳白银一百万两，外加在商会消费五十万两以上，可以优先获得所有商品的售卖权和区域代理权。” 听到金元宝的话，在场的人都低头思索着，并权衡自己该购买何种等级的会员。 按道理来说，黄金会员具有最大的特权，这个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黄金会员光是入会费就得一百万两，很多商人全部身家都没这么多。 “元宝掌柜，我暂时没那么多钱，就先要一个青铜会员。” “元宝掌柜，我想成为白银会员，我跟张兄想了解一下区域代理权的事情。” “那我也要个白银会员，湖广地区的代理权烦请元宝掌柜帮忙留意一下。” “元宝掌柜，我要一个黄金会员，江南那边的代理权我势在必得！” 这些商人从怀里掏出银票，争先恐后地向金元宝缴纳入会的费用。 朱祁钰抛出这个模式就是要持续不断地薅羊毛，让他们的钱不断地流入到自己的口袋里。 等他们加入商会后，为了尽快赚回入会费，肯定会不断地进货和购买代理权。 无论是会员资格，亦或者是区域代理权，都只是一个概念而已，属于空手套白狼的东西。 …… 数日后，乾清宫。 “发财啦，发财啦，陛下我们发财啦！” 王诚一脸兴奋地从殿外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嘴角的笑容都快咧上天了。 但下一刻，王诚忽然老实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站着自己的师傅。 金英板着脸，轻声训斥道：“王诚，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你对陛下要时刻保持庄重。” 王诚站直了身子，回道：“是，师傅请放心，往后我一定会注意。” 见此情形，朱祁钰出言解围道：“不说这个了，王诚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王诚闻言连忙回道：“陛下，您的商会模式又赚了一笔巨款，入会费加代理权再次收入一千八百多万两！” 听到这话，朱祁钰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而一旁的金英听到瞠目结舌。 经过简单的盘算，从展销会到商会模式，朱祁钰总共收入接近五千万两，内库一下子充裕了。 有了这么多钱，朱祁钰终于可以让所有花钱的项目都动起来，枪炮也可以铆足马力进行生产。 第186章 空心方阵和三段式射击 郊外大营。 自从朱祁钰宣布重组神机营后，十团营的驻地便划分出一个专门的区域，给神机营的将士使用。 与普通士兵相比，神机营士兵需要特殊的训练场地，因此城郊附近还专门设立了一个靶场。 “砰——” 朱祁钰刚走进靶场，就听到了密集的枪声，映入眼帘的是举着燧发枪射击的士兵。 不远处，还有一群端着枪不动的士兵，他们在练习射击姿势。 虽说火器厂铆足马力进行加工，但子弹的产量还是很吃紧，士兵们日常训练需要节省一点弹药。 更何况，大军很快就要北征草原，子弹的存量还有着很大的缺口。 因此，神机营的日常训练会加入大量非实弹项目，以最大可能节省弹药。 好在现在这个时代，火器并不是主流，周边的国家也只有大明配备了火器部队。 所以，大明的火枪手并不需要高精度射击，只要能快速装填子弹，并完成开枪射击就行了。 看到朱祁钰的身影，雷鸣小跑过来说道：“陛下，您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属下好去迎接您。” 朱祁钰摆手说道：“不要搞这些虚礼，雷鸣火枪手训练得怎么样了？” 雷鸣闻言嘿嘿一笑，说道：“陛下，属下正按照神机营留下来的训练方法，对他们进行培训。” 虽然重组后的神机营用上了燧发枪，比起以前操作繁琐的三眼铳，在性能上有着绝对的优异性。 但本质上两者都是枪械，射击的方式差别不大，不过是燧发枪减少一些操作步骤罢了。 朱祁钰点头说道：“那就行，多安排一些队列射击，到时候朕让火器厂给配发多点子弹。” 雷鸣双眼一亮，连忙说道：“陛下，有您这句话，属下就放心了，三段式射击他们还不是很熟练。” 其实，明朝早就已经出现三段式射击，出现的时间并不比西方晚。 根据《明史》记载，西平侯沐英平定云南的时候，就出现过有关于三段式射击的记载。 沐英麾下的火器部队，在使用火器对付叛军大象等野兽兵种时，曾有感于火药装填速度太慢。 为了改进这一缺点，当时的火枪部队首次采用了多段射击，这样一种新的射击方式。 朱祁钰想了想，随后说道：“朕让人稍后安排一下，但省着点用啊！” 雷鸣赶紧答应道：“好咧，陛下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栽培，好好把火枪部队都训练出来。” 朱祁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这么紧张，火器现在还不足以改变战局，它属于未来。” 即使大明配备了燧发枪，这样一种超出时代的枪械，但也决定不了战争的走向。 尤其在草原上，大多数的部落是以骑兵为主，他们上马便成为了一支骑兵部队。 所以，哪怕大明人手一支燧发枪，也不可能击败草原骑兵。 历史上，哪怕是一战的时候，骑兵仍然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他们往往以紧密队型冲锋，强行突进火枪阵地，对火枪手进行绞杀。 直到机枪出现以后，骑兵才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游牧民族也开始变得能歌善舞起来。 但很显然，燧发枪不是这样的枪械，它并不能做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此次出征，大明的主体军队十团营，是由长枪兵和刀盾兵组成的步兵部队。 他们当中会有数万骑兵，再配合上六千皇家亲卫骑兵营的将士，共同组成此次讨伐的大军。 而火器部队，他们只占据很少的一部分，人数不过是几千人罢了。 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凭借着对方不懂燧发枪的威力，来一个排队枪毙。 但随着战斗的进行，火枪手的作用会渐渐变小，他们逐渐承担起战斗衔接段，对敌方进行收割的战术地位。 比起这些火枪兵，那几十门野战炮的威力可能还更重要一些。 毕竟火炮可以暴力摧毁骑兵冲锋的阵型，发出的声响还能惊扰到对方骑兵的马匹。 无论战斗进行到何种程度，火炮的作用都十分坚挺，它唯一的缺点就是机动性不够。 当然了，火枪兵还是有必要存在的，它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况且接下来的战争，会逐渐从冷兵器过渡到热武器，而火枪也会更加先进。 朱祁钰来自后世，并且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可以加速枪械的迭代。 也许用不了多久，机枪就会被制造出来，特别是一息三千六百转的南无加特林菩萨。 如果有了它，那大明就真的可以横扫一切，周围的国家将不再构成威胁。 然而，这样的事情还只是存在于梦境中，大明的工业化才刚刚起步。 朱祁钰估摸着，想要达到这种程度，至少还需要五年以上的发育时间。 毕竟朱祁钰不是专业人士，一切的事情还需要摸索，需要时间的累积。 又看了一会神机营的火枪训练，朱祁钰便动身前往十团营的训练场地。 作为此次出征的主力部队，十团营将首次进行大规模的作战，同时也是检验他们训练成果的一战。 由于朱祁钰天神下凡，带着五千骑兵杀穿了十几万的瓦剌军队。 所以，十团营并没有像历史中那样经历北京保卫战的洗礼，他们甚至未经历过真正的硬仗。 这就导致了，十团营第一次出征便是深入草原，与草原诸族进行野战。 对此，兵部尚书于谦曾与朝中重要大臣联合上书，恳请朱祁钰三思而后行。 这些大臣心中有些恐惧，害怕再发生一次土木堡之变的惨剧。 然而，朱祁钰霸气回应，他用太宗皇帝朱棣五征草原和宣宗皇帝朱瞻基喜峰口一战举例说明。 朱祁钰看向于谦等人，语气坚定地说道：“北边草原屡次侵扰我大明边境，九边生灵涂炭，惨不忍睹。” “朕作为大明皇帝，怎能忍心看到他们受苦，你们几个扪心自问，愿意看到他们继续侵略和侵扰百姓吗？” “北征草原是国策，这一仗朕必须要打，谁来劝也没有用，无需多言！” 这一番话下来，哪怕于谦准备再多劝说的语句，此刻也只能憋回到肚子里面去。 对于眼前这位于少保，朱祁钰十分了解他，此人爱的是天下万民。 所以，朱祁钰做的事只要有利于万民，那于谦就绝无反对的可能。 第187章 全力备战 朱祁钰解决掉大臣们联名上书以后，朝中就再也没有人持反对意见。 俗话说，只有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无往而不胜。 尤其是像大明这种庞大的国家机器，只要有了统一的思想，就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 在此之前，洪武、永乐、洪熙和宣德都很好地证明这一点，这几个年号的大明凝聚力都很强。 至于建文的话，朱祁钰作为朱老四那一脉，他们家可是洪武三十五年顺位继承过来的皇位。 说起来，大明开国将近一百年，也就叫门这个没用的东西拉了胯。 但随着强势的朱祁钰登基称帝，下滑的颓势瞬间被制止住了，一切都开始慢慢地好转起来。 朱祁钰的皇帝生涯并不轻松，他是去年九月初登基，到今年三月份，满打满算也才半年左右的时间。 在此过程中，朱祁钰先是杀穿瓦剌，用那超凡的军功坐稳皇位，稳固了朝堂。 对内，朱祁钰以雷霆手段灭杀朱祁镇母子，解决掉这个最大的威胁。 直至过年的前一夜，朱祁钰才确定了他在大明和群臣当中不可替代的地位。 当今陛下年富力强，并且富有进取之心，这是历朝历代的大臣最喜欢看到的景象。 而对于朱祁钰来说，麾下的大臣可谓是人才济济，质量并不低。 既有于谦那样的能臣，又有王直和胡濙他们这样的几朝元老。 哪怕是对皇上谄媚的大臣，都是王文这种有真材实料的家伙，更别说还有像商辂这样的优秀后备人才。 武将方面，虽然土木堡以后人才凋零，但朱祁钰提拔了杨洪和陈懋这样的老臣坐镇军部。 年轻一点的将领，有朱仪和宋杰这几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后备人才武将，他们由朱祁钰亲自调教。 统军大将方面，有新晋的忠国公石亨领头，他几个月后便要北征草原，立下不世功勋。 朱祁钰曾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石亨，朕希望你有凉国公之功，但不要有他的骄纵。” 凉国公蓝玉，曾在捕鱼儿海中大破北元，累官进封到国公之位。 但蓝玉立下战功以后，逐渐变得骄横跋扈，引得明太祖朱元璋大为不满。 最终，蓝玉以谋反罪被杀，其牵连列侯功臣、文武大吏以及偏裨将士达2万余人，是为明初三大案之一。 历史中，石亨与蓝玉的情况几乎一样，都是有了战功以后开始骄横跋扈。 史书记载，石亨数兴大狱，纳重贿，进亲故，从他手中获得官位的多达四千余人。 当时，朝廷内的将帅大半都是他的人，军政大权被他握在手中，京师人人为之侧目。 朱祁镇终于是忍受不住，将石亨以谋反罪处斩，并没收其家资。 所以，蓝玉和石亨的下场都十分相似，二者最后都不得善终。 石亨闻言冷汗淋淋，连忙说道：“陛下请放心，臣定当谨慎行事，绝不会犯错。” 对于朱祁钰的敲打，石亨忙不迭地点头认怂，不敢有丝毫逾越的行为。 历史中，无论是朱祁镇，亦或者是那位景泰帝，两人都不够强势，不足以镇压石亨这样的骄兵悍将。 但朱祁钰不同，他文治武功都丝毫不差，对朝堂掌控力非常强，几乎是说一不二的程度。 最关键的是朱祁钰非常年轻，他还不到22岁，未来还能当很长一段时间的皇帝。 朱元璋杀蓝玉，那是预感到自己年老命不久矣，所以才出此下策。 但朱祁钰不同，拥有冉闵体魄的他，完全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朱祁钰来说，石亨虽然骨子里骄纵，但他可以将其镇压得服服帖帖。 甚至说，朱祁钰有足够的时间调教继承人，令自己下一代也成为合格的皇帝。 西山，工坊区。 自从朱祁钰疯狂敛财五千万两白银，火器厂就开始加班加点生产火枪和火炮。 哪怕是在夜里，也有人生产火器，朱祁钰给了三倍的补贴，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刚进火器厂，朱祁钰便看到毕其功和孙不定，他俩在流水线前监督火器的生产流程。 孙不定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朱祁钰，他上前说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毕其功见状跟了上去，拱手说道：“学生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 没等他把话说完，朱祁钰打断道：“不必多言，火器厂目前的产量如何了？” 北征草原的时间定在五月初，那时的气候最为适宜，是北伐的最好时机。 如今已经三月份，离出征时间差不多还有两个月，所以朱祁钰迫切想知道出发之前还能生产出多少装备。 毕其功想了想，回道：“陛下，火器厂已经加足马力生产，工匠们分三班倒，流水线更是从不间断。” “如今，火器厂每个月可以产出火炮五十门、炮弹八百枚，火枪一千五百支、子弹十万发。” “这还是受制于钢铁厂的产量，那边虽然又支起一座高炉，但钢铁的产量仍然不够。” 听到毕其功的汇报，朱祁钰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已经尽力了。 大明的工业实在是太过薄弱，即便朱祁钰拼命砸钱，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毕竟朱祁钰登基不到半年的时间，又有朱祁镇母子拖后腿，本就有心无力。 朱祁钰之前的重心，可一直都在稳固岌岌可危的大明江山，以及宫斗清除朱祁镇母子。 西山工坊区，还是朱祁钰抽空建立起来的，搭建的时候正好是朱祁镇从草原回来的日子。 随后，朱祁钰一边配合着朱祁镇母子演戏，一边把西山工坊区发展起来。 直到灭掉朱祁镇母子，西山工坊区才正式进入发展的快车道。 年后的这一个月里，朱祁钰不断地砸钱进去，终于把大明工业化的底子初步建立起来。 西山工坊区这边，钢铁厂和火器厂满负荷加工，其他厂则负责挣钱养它们。 朝廷这边，确立好北征草原的国策后，也在加紧地准备着一些事情。 户部开始筹措粮草，金濂每天都忙得不行，焦虑得头发一掉一大把。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天天开大会，他们根据朱祁钰的指导思想，商议着具体的进攻计划。 工部的匠人快被西山抽调完了，内阁也忙得团团转，整个朝廷都在紧张的备战当中。 第188章 重开海禁 奉天门。 “上朝！” 随着内官监太监成敬高声呼喊，以及小黄门的附和，朝会再度开启。 朱祁钰端坐在龙椅上，群臣俯身参拜，齐声说道：“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进入到景泰年间，朱祁钰对朝会做了一个规定，那就是五天一朝。 虽然与勤勉的朱元璋比不了，但对于朱棣这一脉的皇帝来说，也勉强算及格了。 毕竟从朱棣开始，大明的朝会就没有正常过，征北大将军朱老四忙着北征草原，朝会基本属于半停摆状态。 源头那位都不重视朝会，后面的皇帝就更加放肆，朝会的频率一直呈下降趋势。 特别是嘉靖、万历两任皇帝长期罢朝，结果便是朝会彻底形同虚设。 其实对朱祁钰来说，他也想废掉朝会，这制度确实又长又臭，实际上还没有廷议的作用大。 但朱祁钰转念一想，这种人数众多的朝会还是有它存在的意义。 这就如同开大会一样，能统一思想和传达政令，甚至还能增加朱祁钰和这些大臣的紧密性。 廷议只有内阁大臣和大七卿有资格参与，如果废除掉朝会的话，那朱祁钰就见不到其他大臣了。 这样的话，其他大臣若想表达他们的意见，就只能假借参加廷议的重臣之口。 如此长期以往，很容易会造成消息闭塞，也给那些重臣结党营私的机会。 因此，朱祁钰才没有完全废掉朝会，而是将开会的频率降低了一些。 看着底下这群大臣，朱祁钰开口说道：“诸位，今天的朝会朕有事要说。” 听到这话，原本还想出班奏事大臣们停下动作，静候朱祁钰宣布事情。 这时，大殿侧边的王诚站了出来，朗声说道：“陛下有旨，太祖皇帝海禁之令，与当今时政不符。” “朕欲重开海禁，并建造海船出航，重走三宝太监旧时路，下西洋！” 说罢，王诚恭敬地退回到一边，底下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大臣们纷纷低声讨论着。 对于开海禁，朱祁钰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当时还没坐稳皇位，暂时把这件事搁置到一边。 从朱祁钰角度出发，未来的海权十分重要，而且现在的时间点也是恰到好处。 此时，西方大航海时代才刚刚萌芽，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是半个世纪以后的事情。 这个时候，进行过海上远洋的人只有一位，他便是着名的三宝太监郑和。 1405年，三宝太监率领船队从南京出发，在江苏太仓的刘家港集结，至福建福州长乐太平港驻泊伺风开洋。 随后，三宝太监率领船队远航西太平洋和印度洋，访问了30多个国家和地区，最远到达了东非、红海。 这是中国古代规模最大、船只和海员最多、时间最久的海上航行。 同时，也是15世纪末欧洲地理大发现的航行以前，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系列海上探险。 虽然下西洋在宣德末年被勒令停止，但时间并未过去多久，随时可以重拾起来。 1405年到1434年，三宝太监七次下西洋，所遗留下来的东西里面，最珍贵的便是郑和海图和航海技术。 毕竟远洋探索，最关键的就是掌握海图，它保障了航行安全、提高航行效率具有重要意义。 根据历史记载，郑和海图被人故意销毁，其原因是防止后世皇帝出海耗费钱财。 然而，其真实的情况极有可能是，这些大臣为了保护各级家族海上的走私贸易。 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隆庆开关以前，沿海走私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这时，下方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海禁乃是国策，不可轻易更改，否则又要虚耗钱财。” 看着那位大臣的模样，朱祁钰一脸疑惑，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深。 王诚走到朱祁钰的身边，附耳说道：“陛下，此人名叫刘仁宅，曾任广西按察副使，年后刚调入京师。” 朱祁钰闻言点了点头，怪不得他不认识，原来是刚到京师的新人。 下方，刘仁宅还在侃侃而谈，但等他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朱祁钰一脸玩味地盯着他看。 见此情形，刘仁宅疑惑地问道：“陛下，您为什么一直盯着臣看呀？” 朱祁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没事，朕就随便看一看。” 然而，朱祁钰随意的样子让刘仁宅心里一突，他忽然想起眼前这位陛下是个手段狠辣之人。 年前，朱祁钰曾弑兄杀嫡母，将威胁他皇位的人清扫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刘仁宅脸色一苦，连忙说道：“陛下，臣觉得开海禁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可以再作商讨。” 朱祁钰笑了笑，说道：“没事，你继续说，朝会嘛，不就是让你们这些大臣随便议论皇帝的决策吗？” “刘卿，你放心大胆的说，朕听着呢！” 听到这话，刘仁宅吓得身子一哆嗦，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随后，刘仁宅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臣觉得开海禁百利而无一害，实乃国之幸事！” 说罢，刘仁宅趴在地上五体投地，整个人冷汗直冒，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朱祁钰见状一脸遗憾地说道：“是嘛，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朕还以为爱卿有什么真知灼见，你先退下！” 刘仁宅如蒙大赦，他起身行了一礼，随后恭敬地退回到班次当中。 朱祁钰身体微微前倾，环视一周说道：“诸位，还有谁对开海禁有意见的吗？” 群臣闻言尽皆低着头，有几个想张口说些什么，但看到刘仁宅狼狈的模样，只能默默地咽了回去。 朱祁钰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行，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朕就继续说下去了。” “于尚书，兵部负责把三宝太监的海图整理出来，以便后续下西洋要用。” 听到这话，于谦点头出列说道：“陛下请放心，臣定当办好此事。” 此时，郑和海图还藏在兵部的档案室中，朱祁钰得先让于谦把资料调取出来。 第189章 郑和海图和木头航母 文华殿。 朝会过后，朱祁钰按照惯例召开廷议，王文、于谦等大臣赶到这里进行国事商讨。 朱祁钰坐在龙椅上，看着他的肱股之臣们一一落座，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 登基半年以后，朱祁钰已经对廷议无比熟悉，整个人自然松弛了许多。 看着大臣们有话要说的样子，朱祁钰率先说道：“朕知道，你们想要劝说朕放弃下西洋。” “但是，朕有必须要重下西洋的理由，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这个决定。” 看到朱祁钰神情坚定的样子，在场的大臣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没想到朱祁钰的态度如此强硬，本来很多想要劝说的话，此刻都哽在了喉咙里。 对于自家陛下，大臣们有清晰的认知，这绝对是位有主见且很强势的皇帝。 如果朱祁钰决定好的事情，哪怕他们再怎么劝说，也无法改掉他的想法。 这群重臣大多都是永乐年间的进士，他们感受过太宗皇帝的龙威，自然对这样的压迫感很是熟悉。 眼看现场的氛围逐渐沉闷，朱祁钰继续说道：“诸位放心，今年还是以北征草原为主，下西洋明年再说。” 听到这话，大臣们紧皱的眉头才松了下来，神情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前几日，朱祁钰刚刚敲定北征草原的国策，今早居然又要下西洋，着实让他们十分担忧。 毕竟朝廷刚从去年的土木堡泥潭挣扎出来，这要是连着进行两项重大工程，怕是会经济崩盘。 朱祁钰自然知道这些大臣的想法，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暂时稳住他们的情绪。 王直舒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您能这样想，我等就放心了。” 比起废物点心朱祁镇，大臣们对朱祁钰宽容了许多，很多决策都不会出言反对。 毕竟朱祁钰有大帝之姿，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肯定不会拖后腿，谁都想要跟在好皇帝的身边名留青史。 重开海禁固然有不妥的地方，但是这些大臣的心中不会有过多抵触。 在他们的眼里，朱祁钰下西洋是要传播大明的威名，重现太宗时期万国来朝的盛况。 另一边，朱祁钰开口说道：“诸位卿家，下西洋虽然在明年，但却要早做准备。” “朕打算三日后让人前往天津卫，然后在船坞建造郑和宝船，并且加紧训练水手。” 听到这话，于谦连忙拱手称是，他表示会加紧整理郑和海图的资料。 金濂此时一脸纠结，他从刚才就有话要说，但碍于朱祁钰的面子，只能默默地忍住。 朱祁钰见状，笑着说道：“放心，重开海禁不花户部的钱，全都由内库自负盈亏。” 金濂闻言神情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仿佛丢掉了一个大包袱。 但当他看到朱祁钰忍住笑意的样子，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照大臣们内心的想法，下西洋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并没有多少油水，反而还要搭不少钱进去。 但朱祁钰却不是这样想，他不会像朱棣那样温和，而是直接通过贸易顺差获得大量金钱。 届时，下西洋会成为朱祁钰又一项重要收入，并且还肩负着去美洲把土豆和红薯带回来的重要职责。 …… 三天后，乾清宫。 看着御案上的郑和海图，朱祁钰盯得怔怔出神，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 这份资料的价值很大，它花费了大明29年的时间，期间耗费了巨量的人力和物力。 最关键的是，里面的资料包罗万象，从造船到海上暗礁和补给点，应有尽有。 有了这些资料，大明再次远洋探索，将会减少非常大的一笔开支。 看着其中一份资料，朱祁钰喃喃说道：“不愧是木头航母，这个时代谁拦得住它呀！” 根据资料记载，郑和宝船的船长44丈，船宽18丈，像这样的大型船只至少有超过60艘。 同时，伴随一起航行的还有很多小船工作艇，加起来有上百艘之多。 按照一丈33米的计算方式，也就是说郑和宝船长136米，宽56米，那么它的排水量超过了1万吨。 与之相比，诞生于1909年的最大木制船怀俄明号，它的船体长度达到了140米，与郑和宝船的长度相当。 但是，怀俄明号不是纯木质结构，它是采用了钢铁做龙骨，才能有如此长的船身。 单凭木头的话，根本撑不起这么大的船体，就直接裂开了。 前世，朱祁钰也不明白这一点，直到看见海图记载的数据和自己的所见所闻，才逐渐明白过来。 因为明史记载的度量衡丈，一丈并非等于33米，而是大概是17米左右。 这样换算下来，长44丈的郑和宝船，它的实际长度大概就是六七十米。 由于郑和宝船没有超过100米，当然不需要钢铁作为它的龙骨，纯木质结构也是合理的。 按照图纸中的数据，郑和宝船的桅杆长度是117米，这个长度和六七十米长的船身完全吻合。 位于天津卫的船坞，它的深度是5米，郑和宝船的长度是六七十米的话，它的吃水深度大概是4米，同样合理。 这个尺寸的宝船，它的排水量大概是2000吨左右，虽然没有万吨那么夸张，但也非常厉害了。 整个航海编队上百艘船只加起来，足以让三宝太监率领近3万人出使。 而且，郑和宝船有非常多精巧的设计，保证其7次下西洋，无论遭遇怎样的大风大浪，都能平安归来。 如此庞大的航海编队，足以让横扫所有海域，并成为当之无愧的霸主。 永乐年间，每次下西洋回来，郑和船队都会携带大量的珍奇异宝，甚至还有海外的使者。 这也证明郑和的舰队有远洋能力，后续只需要根据海图不断探索往外扩张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朱祁钰抬手把王诚叫过来，说道：“朝中的文臣武勋当中，有谁跟三宝太监下过海？” 距离最后一次下西洋，不过是十几年的时间，当时的船员肯定还有不少人存在。 下西洋回来以后，朱棣曾对不少船员封赏，他们就是朱祁钰重开海禁最好的帮手。 现在才是开海禁的初步阶段，朱祁钰要做的就是建造船只和训练水手，肯定要重新起用这批人。 王诚想了想，回答道：“陛下，锦衣卫本户侯郑均，以及南京锦衣卫水军所王英，此二人可用。” 听到这话，朱祁钰点头说道：“好，那就安排一下，朕要见一见他们。” “遵旨！” 第190章 明年，下西洋！ 武英殿。 朱祁钰坐在龙椅上处理政务，底下站着两个人，他们分别是锦衣卫本户侯郑均，以及南京锦衣卫水军所王英。 对于朱祁钰的召见，他们两人显得有些惶恐不安，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候差遣。 半晌，朱祁钰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然后朝大殿下方看了过去。 前两日，朱祁钰询问王诚的时候，他推荐了眼前这两个军户打扮的人。 一开始，朱祁钰还不知道王诚的用意，直到看见他俩的履历。 锦衣卫本户侯郑均，三宝太监郑和养子，曾跟随船队下西洋，航海经验丰富。 南京锦衣卫水军所王英，王景弘太监养子，南京水军基层将领，擅长培养水兵。 王景弘因“有拥立皇储功”，与郑和同授正使宦官，深得永乐皇帝朱棣器重。 他与郑和是下西洋的主力，两人屡建奇功，被赏赐从家族中过继子嗣到膝下。 可别小瞧过继子嗣这个赏赐，作为一名太监，他们没有后代子孙。 因此，无论这些太监立下多少功劳，他们最后的奖赏都会随着人死而消失掉。 但如果能过继子嗣，那他们的一切都能被继承，而王景弘的功绩一共传承了八代，直至明末。 而眼前郑均和王英，一个是下过西洋的老手，另一个则是操练水兵的能人。 朱祁钰重开海禁和下西洋，他们两个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约在半个月前，朱祁钰就提了一嘴开海禁的事情，没想到王诚居然能找出这么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里，朱祁钰给王诚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后者顿时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自从跟在金英身边做事，王诚越发踏实可靠，整个人隐隐有得力助手的意味。 随后，朱祁钰转头望向下方，说道：“你二人的养父都是下西洋的主力，可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听到这话，郑均和王英终于明白朱祁钰召他们前来的具体原因。 陛下，他要重开海禁！ 他们二人想明白这件事以后，内心从惶恐不安逐渐变得稳定下来，脸上也多了一丝坚定的神色。 郑均语气有点着急，连忙说道：“陛下，您是要重新下西洋吗？” 仿佛害怕是一场梦，郑均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而身旁的王英眼神有着些许期待。 朱祁钰微微一笑，说道：“对，朕昨日在朝会上已经向群臣宣布，朝廷要重开海禁。” “明年便会组织船队进行下西洋，但在此之前，朕需要有人训练船员，你们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王英闻言连忙回答道：“陛下，我们当然愿意，做梦都想重下西洋！” 得到朱祁钰的亲口承认，郑均和王英心中狂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对他们两人来说，前半辈子都是围绕着下西洋而活，并为此奔波忙碌了近二十年。 当得知朝廷停止下西洋后，他们的天都要塌了，整个人变得有点浑浑噩噩。 得亏他俩的养父立下功绩，两人可以凭借功勋混个锦衣卫千户官。 但船队绝大多数的人，他们只能就地解散，庞大的船队和船员随之散落开来。 郑均和王英的心中认定，他们此生应该都不会重新聚在一起扬帆远航。 毕竟当时新上任的皇帝朱祁镇，他停止下西洋的时候还未成年，按道理来说还能当很久的皇帝。 然而，朱祁钰的强势上位打破了这个局面，皇位在动乱中发生了更替。 但郑均和王英对此仍不看好，觉得重下西洋的机会很渺茫，毕竟朱祁钰要对付草原诸族。 因此，即便被朱祁钰叫了过来，他们也没能猜到具体的缘由。 朱祁钰想了想，问道：“距离上一次下西洋，不过十多年的时间，当初的船员应该都还在？” 郑均闻言点头回道：“禀陛下，当初大家在天津卫解散以后，很多人都就地生活，没有离开多远。” 王英接着说道：“确实如此，陛下若是下一道旨意，天津卫应该能聚集不少船员。” 听到答复，朱祁钰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时间点确实能找回不少以前的老船员。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的技艺肯定也没褪去多少，稍加训练以后，再补充一点新鲜血液就能扬帆起航了。 朱祁钰对他们说道：“今年朝廷要北征草原，你们先熟悉一下船只，等待明天再进行远洋活动。” “朕这里有一个锦囊，你们召集好船员以后，可以按照锦囊上的方法，在近海先进行一些训练。” 听到这话，郑均和王英点头答应，而王诚则将锦囊递给了他们。 …… 天津卫。 舒良带着朱祁钰的旨意来到这里，郑均和王英也一起跟了过来。 随着官府贴出来的告示，那些沉寂下去的老船员纷纷冒头，他们携手前往当地的衙门。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郑均和王英，这些老船员纷纷热泪盈眶，恍若隔世。 “小均，没想到我们这群老家伙还能再次看到你，真是意外之喜呀！” “阿英，你不是在南京的水军所，怎么也来到天津卫了呀？” 作为前任领头人的养子，郑均和王英在船队里享有很高的地位。 看着昔日的船员老了许多的模样，郑均和王英的眼角含泪，都在无声地感慨着。 半晌，郑均出言说道：“诸位，我身旁这位便是陛下的近侍太监舒良，此次将由他来传达陛下的旨意。” 众人闻言神情一凛，连忙整理好队伍，并朝着舒良恭敬地俯身候立着。 舒良点了点头，随即展开圣旨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下西洋乃国策，三宝太监七下西洋，功劳甚大。” “今朕欲重下西洋，还望诸位多多出力，重现昔日之盛况，钦此！” 说罢，舒良一脸笑意地合上圣旨，而另一边郑均等人都高兴坏了。 接过圣旨以后，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修建郑和宝船的旧船坞，准备重新打造船只。 此时，郑均拿出朱祁钰给的锦囊，打开查看了一番，王英赶紧伸头观望。 另一边，郑均皱着眉头说道：“哎，这是大黄鱼的捕捞方法，以及捕捉深海巨鲸的诀窍。” 众人疑惑不解，还是一位老船员解释道：“我想，陛下应该是要锻炼我们的协同作战能力。” “按照新的郑和宝船样式，船只将会安装火炮，未来也将使用新的作战方式。” 听到解释，在场的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认同，并开始着手准备下西洋的一切事宜。 第191章 日常 仁寿宫。 自从悼灵太妃孙氏死后，这座宫殿就被整理出来，吴太后趁机搬了进去。 仁寿宫的规模很大，它是除了乾清宫和坤宁宫以外，最大的宫殿。 因此，朱祁钰让生母吴太后住在这座宫殿，以表对她的尊重。 至于两位皇贵妃都住在东六宫，杭贵妃住在永宁宫，而唐贵妃则住在长安宫。 此时，朱祁钰的三位后妃都聚在仁寿宫，一起陪着吴太后说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位后妃的肚子开始显怀，她们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柔和。 由于是第一次怀孕，唐贵妃的身子略感不适，整个人直接胖了一圈。 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唐贵妃慢悠悠地坐下来，嘟着嘴说道：“哎呀，肚子这么大，真是做什么事都不舒服。” 汪皇后轻声笑了笑，然后说道：“唐妹妹，你才第一次怀孕，确实会有不适应的情况发生。” 这时，一旁的杭贵妃则说道：“对呀，唐妹妹你和皇后姐姐比我早一个多月，忍一忍就过去了。” 唐贵妃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发一下牢骚，能为陛下诞下皇子，还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作为皇后和皇贵妃，能为皇室添丁对她们来说非常重要，没有之一。 像她们这种身份，诞下来的皇子身份更是无比尊贵，一步登天的存在。 更何况，朱祁钰属于小宗登基称帝，他现在急需一位皇子替换太子。 尤其是汪皇后肚子里面的小生命更是重中之重，关系到后续皇室正统之争。 现在这个时间点，朱祁镇两母子已经被灭杀，而钱后和太子朱见深被软禁在南宫。 他们两人吃喝不愁，但想要离开南宫半步，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毕竟此时乾坤未定，只有等朱祁钰拥有一位嫡子，并且他安稳地成长到成年，一切才会尘埃落定。 看着三位后妃的肚子，吴太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与过年前的心情有着极大的区别。 比起青梅竹马的孙氏，吴太后与宣德皇帝朱瞻基最多算是一夜情，随后便被丢到宫外不闻不问。 直到朱瞻基寿终正寝，吴太后和朱祁钰也没能见到他一面，只是被接回到宫中而已。 原本，面对毫无威胁的吴太后和朱祁钰，朱祁镇母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吴太后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毕竟她的出身不高，不敢有这种奢望。 可是，历史的进程就是这么无情，它裹挟着无数人和事被迫去做一些事情。 从朱祁钰登基称帝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孙氏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朱祁镇更是状若疯狂。 至于吴太后，她的心就一直悬在了空中，每天都处于极度忧虑当中。 就在这时，吴太后突然发现那个躲在自己身后，显得有些懦弱的儿子成长起来了。 朱祁钰的内心极其坚定，做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手段也变得狠辣起来。 肃清皇宫那一夜，看着朱祁钰杀气十足的眼神，吴太后直愣愣地呆了好久。 在随后的日子里，朱祁钰一系列的动作，让吴太后真的相信她的儿子是天生帝王。 因此，吴太后只能咬牙改变自己，才会有后续乾清宫前与孙氏的对碰。 直至听到朱祁镇母子被杀，吴太后被吓得目瞪口呆，但同时又有一丝庆幸。 她的儿子扫清了最大的威胁，并且正式坐稳了皇帝，成为说一不二的存在。 每次想到这里，吴太后都会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笑容，心情一阵激动。 尤其是看到三位儿媳的大肚子，吴太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朱祁钰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场的人把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 朱祁钰走到吴太后跟前，微微俯身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吴太后见状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儿不必多礼，快点坐下来！” 听到这话，朱祁钰找了个邻近吴太后的位置，径直坐了下去。 刚一坐下，朱祁钰便开口问道：“皇后、爱妃们，你们最近怎么样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吗？” 听到询问，三位后妃纷纷摇头，她们知道朱祁钰平日里的辛苦，自然不愿意给他增加负担。 而且她们作为皇后和贵妃，一切吃穿用度都不愁，还专门有人服侍。 因此，她们三人确实没有需要麻烦到朱祁钰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朱祁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道：“朕记得，美麟和云燕的预产期在八月底，贤儿是十月初，对？” 对于三个老婆的预产期，朱祁钰几乎是掐着点在盘算日子，一直期盼着这些日子能早点到来。 毕竟朱祁钰穿越到大明这么久，终于能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难免会紧张一些。 汪皇后闻言捂嘴笑道：“陛下日理万机，没想到还惦记着臣妾和妹妹们，实在是有心了。” 杭贵妃和唐贵妃虽然没说话，但她们的眼神也带着一些感动的意思。 朱祁钰嘿嘿一笑，说道：“你们都是朕的妻子，朕当然会着紧呀！” “而且，八月份是个不错的日子，那时候草原的战斗也快接近尾声了。” 说罢，朱祁钰用手摸着汪皇后的肚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对于朱祁钰的这个动作，吴太后和三位后妃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如今，朱祁钰已经把权力收得差不多了，只要汪皇后产下嫡子，那便是一锤定音的时刻。 届时，北征草原大胜而归，再加上皇后产嫡子，那朱祁钰就可以趁机更换掉太子。 众人又聊了一会，吴太后突然说道：“我儿，如今天气正好，你可以着手准备遴选民间女子入宫的事情了。” 一旁的汪皇后附和道：“确实如此，陛下此刻正是最好的时机。” 杭贵妃也是劝道：“陛下，臣妾和姐妹们有孕在身，未能服侍您左右，还望陛下挑选一些优秀女子充入后宫。” 见此情形，朱祁钰也不拒绝，说道：“朕忙着北征草原的事情，选秀的事情便劳烦母后安排了。” 听到朱祁钰的话，吴太后点头说道：“我儿放心，本宫会和美麟她们商量一番。” 第192章 大军集结 京师，郊外。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便来到五月份，北征草原的日子到了。 前几天，朱祁钰亲自下旨召集亲卫营、十团营和神机营的将士，并打算在郊外进行战前阅兵。 同时，各大军营的主官在武英殿接受了召见，朱祁钰亲自对他们面授机宜，进行最后的叮嘱。 不久后，这些军官从武英殿出来，带来了大军于三日后集结，并且北征的口谕。 听到这个消息，本就备战许久的将士们，此刻彻底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他们磨刀静待出征的那一天。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天刚蒙蒙亮，这些将士便前往指定的位置集结。 由于离得近，十团营的将士第一时间赶到，他们在宋杰的带领下来到了预定地点。 对比当初被于谦匆忙召集起来的时候，这些将士的眼神变得十分锐利，精神也更加饱满。 十团营的将士们并不是没见过血的新兵，他们短暂轮转替换九边将士，所有人都跟草原部落有过交手。 天色尚早，由于这些将士提前集结，等待的时间里难免会低声交谈了起来。 听到吵闹声，宋杰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大声喊道：“你们这些家伙吵什么吵，都给我住嘴！” 说罢，宋杰抽出腰间的长剑，指着底下的十团营将士喝令了一番。 见此情形，原本细碎的交谈声瞬间停了下来，现场重新恢复安静的氛围。 虽说宋杰担任禁军统领一职，但他平时除了宿卫皇宫以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十团营带兵。 十团营总兵官石亨不在的情况下，一般都是由宋杰和朱仪代管部队。 但就在两个多月前，朱仪调任神机营总兵官，十团营的实际副官由宋杰担任。 原本，宋杰的年纪和资历尚浅，还不足以担此重责，仍需一些实打实的功绩。 但是，朱祁钰大手一挥，皇家一期的储备班学员提前毕业，并且统统调任京营任职。 自此，皇家军事学院成为大明所有军官的向往之地，但凡从这里毕业的将领前途不可限量。 看着高台上的宋杰，底下有士兵高声问道：“宋统领，其他部队什么时候来呀？” 此话一出，周围的士兵纷纷出声询问，躁动的情绪再次蔓延。 “宋统领我们实在是忍不住，刀都已经擦得反光了，还是只有咱们十团营的人在呀！” “那些家伙慢腾腾的样子，一看就不怎么重视这次北征草原，简直是浪费出征名额。” “对啊，要不干脆让我们其他兄弟一起出征，那些家伙留守京师算了。” “同意！” 根据朱祁钰的规划，二十二万十团营将士不可能全部出征，他们还需要有人留守京师。 因此，此次十团营出征的人数是十五万，他们按照平常的考核评定择优出征。 对于这样的规定，十团营将士非常苦恼，他们没人想留守京师。 作为袍泽兄弟，他们不愿意看到有人掉队，但由于是朱祁钰亲自下的命令，只能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这些家伙还是心有不甘，他们逮住机会就向宋杰建议，一个个都闹腾得很。 宋杰闻言脸色一黑，正要出声训斥他们，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十团营众将士循声望去，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一队极其精锐的骑兵，他们朝此处急速奔来。 “狗大户！” 看到这群骑兵，十团营的将士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他们言语中带着浓浓的羡慕之情。 从远处赶来的骑兵，他们正是皇家亲卫骑士营的精锐骑兵，人数在六千左右，气势十分逼人。 不仅如此，从他们的装扮来看，每一寸都带着浓烈的金钱味道，令其他将士垂涎不已。 亲卫营的骑兵一人三马，每人配备了两副盔甲，且都是专人量身打造。 同时，他们的武器相当复杂，马刀、骑枪和小圆盾，甚至还配有米涅步枪。 这是一种比燧发枪更厉害的火枪，它有着击发式点火方式和更快的装填过程。 只是米涅步枪的技术还没完全攻克下来，因此它的产量还很低。 目前，只有亲卫营配备了这种枪械，就连神机营都没有资格拥有。 对于亲卫营，朱祁钰可谓是不遗余力地砸钱进去，争取养出一支近乎于无敌的军队。 虽然那时开了挂，但朱祁钰可是带着他们杀穿整个瓦剌大军，这些骑兵心中早已养成一股无形的气势。 只待战争将这股气势激发，那亲卫营便会成为这个时代最强的部队，没有人敢正面对抗他们。 亲卫营的将士骑术极高，他们稳稳地停在十团营将士的附近，由动到静几乎就在一瞬间。 看到这一幕，十团营的将士神情一凛，暗自感叹亲卫营的兵员素质极高。 尤其是十团营的骑兵部队，他们把自己带入其中，都认为做不到这种程度。 亲卫营的将士翻身下马，为首的将领脱下头盔，笑着说道：“子英，十团营由你暂管呀！” 宋杰闻言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幼虎，可算把你们盼来，不然有够无聊的了。” 彪，幼虎也，由于石彪出身低微，原先并没有表字，当官以后叔父石亨给他取了一个。 两人都是朱祁钰器重的新将领，彼此间都十分熟悉，因而在高台上说起了话。 这时，远处又有一支部队赶来，但比起灵动的亲卫营，他们显得有点笨重。 来的正是新组建的神机营，队伍前头的士兵身后背着一把燧发枪，他们齐步向前行进。 队伍后头，骡马们拉着一门门野战炮，每门炮的周围配备了一个班的炮兵。 队伍最前头，朱仪朝着远方喊道：“子英、幼虎，你们来得这么快呀！” 说罢，朱仪对着身边吩咐了一句，便脱离部队朝高台快步走去，分别给了宋杰和石彪一个大大的拥抱。 宋杰推开了朱仪，一脸嫌弃地说道：“唉，炎恒你这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石彪也是开口说道：“就是，你都当上了总兵官，还这么跳脱，底下的士兵要嘲笑你了。” 说罢，石彪朝下方示意了一下，让朱仪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朱仪脸色一急，连忙说道：“嘿，我可是他们的上级，这些家伙还敢随意出声嘲笑？” 听到这话，底下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朱仪见状顿时急了，对着下方就是一段语言输出。 但是，朱仪的话并没有让将士们停止嘲笑，反而笑得更加大声了。 “哟，这里听起来很热闹嘛，看到你们的心态这么好，朕甚是欣慰！” 第193章 出征！出征！ 众将士嬉闹之际，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还有几道骑着马的身影。 吵闹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将士们纷纷闭上嘴巴，每个人的身子都站得笔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盖因骑马过来的几道身影，他们的身份极其吓人，令将士们不敢造次。 就连高台上的三位将领也收起笑容，静静地站在高台侧边角落，静静地等待远处而来的人。 领头的人正是朱祁钰，在他的身后有着杨洪、陈懋和石亨三位国公左都督。 四人翻身下马，朱祁钰率先往前走，并且一步步地走到了高台之上。 随后，朱祁钰转身面向底下集结的大军，说道：“诸位，今天是北征草原的日子。” “你们将要踏进草原，与草原诸族展开平原野战，并将他们一举摧毁，再也无法侵扰大明边境。” 说完这话，朱祁钰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朝着底下扫视一圈，把将士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对朱祁钰来说，他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来发展经济，但如今大明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北方草原，那些部落虎视眈眈，随着准备南下入侵大明的边境，闹得民不聊生。 作为大明的皇帝，朱祁钰无法袖手旁观，毕竟边关的人也是他的子民。 况且每次被入侵，朱祁钰都要调兵去镇压，这样实在是太耗费人力和物力了。 这样长期以往下去，会严重拖慢大明未来的发展，朱祁钰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 因此，解决掉朱祁镇母子以后，朱祁钰便着手准备一个对草原一劳永逸的办法。 朱祁钰此次派遣军队北征草原，是打算将他们一次性击垮，再也无法翻身。 但想要做到这一切并不简单，永乐年间就曾五次北征草原，但还是无法彻底消除威胁。 以至于宣德皇帝朱瞻基，他要被迫在喜峰口与马哈木决战，朱祁镇还遭遇了土木堡之变的重大挫折。 近百年来，明朝从建国开始就一直对草原用重策，狠狠地打压却收效甚微。 整个明朝对草原最成功的例子，那便是明宪宗朱见深时期的成化犁廷，那次战役成功地打击了女真部落。 朱祁钰苦思冥想，想找个办法狠狠地揍一顿草原部落，让他们老实起来。 很快，朱祁钰便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霍去病这位大汉将星。 这位少年上将军，他北征草原打匈奴的时候，能精确定位到匈奴人的部落所在位置。 究其原因是霍去病重用刚刚投降的匈奴人，让他们作为向导，一起直捣黄龙。 朱祁钰不清楚霍去病是怎么做到这一点，但这个却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那就是朱祁钰可以收买草原人，让他们作为大明北征的向导，提供进攻的具体方向。 此时，远处有一队骑兵奔袭过来，众人循声望去，顿时惊呼出声，神情紧绷了起来。 盖因那队骑兵全都是草原人，他们的样子让在场的人如临大敌，不少人甚至拔出了武器。 眼看现场剑拔弩张的样子，朱祁钰出声喝止道：“把武器都收起来，他们是自己人。” 听到这话，包括杨洪这些将领在内，将士们的脸上布满了疑惑，眼神在朱祁钰和那队草原骑兵之间徘徊。 领头的人翻身下马，对着朱祁钰说道：“臣舒良不辱使命，已将三百草原秘卫带到。” 朱祁钰闻言摆了摆手，示意那队草原秘卫入列，舒良顺势站在了高台侧边。 离得最近的将士忍不住望了过去，那些草原秘卫纷纷报以微笑。 只是这一笑，将士们心中更加疑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作出怎样的反应。 朱祁钰见状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朕让舒良秘密建立的一支部队，草原秘卫。” “他们的部落和族人，都被草原其他部落灭掉了，朕收留了他们。” “你们放心，草原秘卫绝对值得信任，此次北征草原他们将作为向导，为你们辨别方向。” 草原的竞争极其激烈，很多部落都会在互相征伐中被灭族，活下来的人会被收为奴隶。 朱祁钰命舒良秘密与草原人做生意，趁机将这些人买下来，组建一支向导骑兵。 有了他们以后，此次出征大明将拥有一双眼睛，能精确找到各个部落的位置，对其重点围歼。 听到朱祁钰的话，高台上的将领们双眼一亮，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敬佩之意。 以蛮制蛮，朱祁钰这招可谓是十分高超，大大地增加了北征的胜算。 眼看着人齐了，朱祁钰高声说道：“朕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只想好好地种地，安稳地发展。” “但是，有些人却不想朕一直安稳下去，他们时刻要侵扰我大明边境，残害我大明的子民。”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们不想朕安稳，那朕就不能让他们过得安生。” “此次北征草原，朕就要狠狠地打疼他们，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此战过后，朕要草原诸族不敢再对大明动刀兵，见我大明的人都要载歌载舞迎接。” “诸位奋勇杀敌，朕会在京师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到时候亲自为你们斟酒。”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杀！” 说罢，朱祁钰拔出腰间的天子剑，并把剑举过头顶，高声呐喊起来。 将士们被朱祁钰的情绪所感染，纷纷齐声高喊道：“杀！杀！杀！” 朱祁钰的身后，那群将领也都大声呐喊着，一股浓烈的杀气直冲云霄。 片刻后，将士们神情激动地看着朱祁钰，恨不得立马出征北伐。 朱祁钰也不拖沓，他朗声说道：“石亨听令，朕命你为征北大将军，统领此次北伐全部事宜。” 石亨闻言站了出来，单膝跪地说道：“臣石亨领旨，定当竭尽全力，诛杀草原诸族！” 朱祁钰见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郭登为副帅，朱仪、宋杰、李瑾、石彪、杨俊等一同前行。” “六千亲卫营骑兵、十五万十团营士卒、两万神机营枪炮手和三百草原秘卫共同出征！” 说罢，朱祁钰拿过一面军旗，并将它亲手交到了石亨的手上。 一切仪式完毕，朱祁钰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大军缓缓开拔，并朝着草原的方向行军。 第194章 大明人打过来了 古北口，密云后卫。 作为山海关、居庸关两关之间的长城要塞，古北口是辽东平原和内蒙通往中原地区的咽喉。 此次北征草原，大明军队就是以此为桥头堡，逐步向草原深处推进。 出征前的商议中，石亨曾向朱祁钰询问道：“陛下，为何要从古北口方向进攻草原？” 陈懋也是一脸不解，他说道：“对呀，陛下大军最好是从独石堡出发，这样距离敌人最近。” 仿佛怕朱祁钰不懂，石亨和陈懋纷纷出声建言，并指着地图做了一番说明。 但朱祁钰却不为所动，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俩，一旁的杨洪隐隐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作为镇守宣府数十年的宿将，杨洪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低头思索了起来。 不多时，杨洪试探性地问道：“陛下，可是草原出现了什么新的变化？” 面对杨洪的提问，朱祁钰终于露出一抹笑意，回道：“如今的草原，早就已经不是瓦剌做主了。” 说完这话，朱祁钰拿出一份密报递给了杨洪三人，而他们则查看起上面的内容。 片刻后，石亨带着惊疑不定的语气说道：“陛下，草原现在以鞑靼部为首？” 看着他们的目光，朱祁钰点头说道：“对，自从也先被朕击败后，鞑靼人便成为草原最强的势力。” 原本的历史里，瓦剌借助了朱棣的支持，与鞑靼进行斗争并取得优势。 随后的日子里，瓦剌借助资源不断地壮大起来，大明最终养虎反被伤，宣德和正统年间相继遭到反噬。 这期间，瓦剌击败鞑靼成为草原新霸主，他们还反戈大明，土木堡之变令大明遭受到了沉重打击。 然而盛极必衰，仅仅一年后，也先就与瓦剌贵族阿剌知院发生矛盾，并被其杀害。 这次内乱严重影响了瓦剌的实力，使他们失去对草原的控制，逐渐退出统治地位。 随后，鞑靼部趁机上位，成为大明后期与明廷争锋的草原部落。 正德十二年，明武宗朱厚照远征草原，与他交战的人正是彼时的草原霸主，鞑靼部。 原本没有朱祁钰的干预，鞑靼也会强势崛起，只是现在瓦剌提前崩溃，把历史进程推快了一点。 所以，此次大军北征草原，主要的对手并不是瓦剌，而是鞑靼部。 杨洪、陈懋和石亨顿时明白过来，朱祁钰为何要选在古北口作为进攻。 若是攻打瓦剌的话，那大军会从阳和卫和独石堡向外进发，以便更快地找到敌军主力。 可要对付鞑靼部，那就必须从北古口进发，并往小兴州的方向进行攻击。 大军迈过外长城，并在草原边缘停了下来，进行着最后一次短暂休整。 这时，石亨对着传令兵说道：“吩咐下去，让草原秘卫散出去，对草原进行大范围搜索。” 传令兵闻言连忙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在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的统治时期，大明尚且还有主动进攻草原的能力。 可等到仁宣之治以后，大明便进入战略收缩阶段，对草原的掌控力逐年下降。 特别是宣德皇帝朱瞻基，他不断地向内收缩，让大明完全失去了关外的控制力。 自那以后，草原部族逐渐坐大，而大明则每况愈下，直至发生令人痛心的土木堡之变。 石亨和大明军队对草原并不熟悉，所以才会按照朱祁钰的吩咐，派遣草原秘卫先行探寻一番。 得到命令以后，三百名草原秘卫向四面八方散开，搜寻着草原部族的踪迹。 这时，朱仪忽然说道：“哎，草原人的眼睛都很灵，咱们的秘卫会不会被敌人先发现。” 话音刚落，包括石亨在内的将领们纷纷皱眉，仿佛是在埋怨朱仪乱说话。 宋杰轻叹一声，说道：“炎恒，秘卫都是草原人，即便遇到了也无妨，一般不会被当作敌人。” “更何况，秘卫手持望远镜，哪怕是草原诸族的人眼神再锐利，也根本比不了。” 为了发动北征，朱祁钰特意命西山玻璃厂制作出光学玻璃，随后还研发出望远镜。 毕竟草原是大片开阔地带，视野无比宽广，望远镜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对于宋杰的话，朱仪不可置否，他挠了挠头，静静地等待草原秘卫的探查结果。 就在这时，数名秘卫从远处急速奔来，他们脸上满是着急的神色。 秘卫在石亨面前翻身下马，说道：“大将军，大事不好了，远处发现了大量草原人。” “他们以鞑靼部为主，疑似要南下侵扰大明边境，望将军速速定夺！” 听到汇报，石亨顿时脸色大变，周围的将领们也都大惊失色，脸上满是震惊。 原本，石亨等将领以为只有他们大明有进攻意图，没想到对方也有同样的想法。 按照秘卫的说法，这群草原人已经集结完毕，不久后就会向这里进发。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石亨措手不及，他连忙下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 石亨当机立断，发出一系列的指令，说道：“全军保持阵形，然后往草原方向缓慢行军，争取占据有利地形。” “秘卫继续进行探索，一旦对方有扑过来的情况，立即返回汇报。” “届时，大军迅速结阵迎敌，以最快的时间做好迎战准备。” 作为一军主帅，石亨此刻并不慌张，反而心中隐隐有些许期待。 因为他想要一战击垮草原诸族，首战就奠定胜局，这样后续便可以慢慢推进，逐步蚕食胜利果实。 …… 与此同时，草原部族聚集点。 作为新的霸主，鞑靼部召集其他部落的人，与他们共同组建了一支南下入侵的部队。 小冰河时期是全球性的灾难，大明的冬天都这么冷，那纬度更高的草原地带只会更加寒冷。 这些草原人过得都很艰难，他们的牛羊死伤无数，就连人口都锐减不少。 冬天刚刚过去，他们就在鞑靼部的拾掇下，预备南下侵扰大明边境，掠夺一些资源回来。 聚集点内，这些草原人互相攀谈着，他们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丝毫不把侵扰大明边境当一回事。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骑着马狼狈地飞奔过来，说道：“首领，大明人打过来了！” 第195章 首度交锋 听到斥候的话，在场的草原人纷纷变了脸色，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大明人早已变得懦弱不堪，对他们再也构不成威胁。 去年的土木堡之变，瓦剌三万骑兵就杀得数十万大明军队死伤无数，大败而归。 就连他们的皇帝都被掳回了草原，并受到百般折辱，随意欺凌。 虽说后来瓦剌入侵大明，也先率军攻入内长城，最终被朱祁钰杀得大败而逃。 但在这群草原人的眼里，他们认为也先单纯是托大轻敌，从而导致了失败。 况且，也先是在内长城遭遇失败，如今他们可是身处草原之中。 作为世代生活在草原的人，他们此刻占据着绝对的主场优势。 以这些草原人的视角，大明越过外长城来草原野战，纯属不自量力。 鞑靼小王子哈哈一笑，说道：“这群大明人居然敢深入草原，简直是自寻死路。” 元朝灭亡后，北元分裂形成的鞑靼部落，他们的主要首领被明朝人称为小王子。 周围的草原人纷纷附和道：“即便是大明最初的两位皇帝，我们也丝毫不惧。” “现在，明军不仅不龟缩在长城以内，还跑到草原这边来，完全是来送死的呀！” 众人纷纷出言嘲讽，随后又发出阵阵嘲笑声，并不把石亨他们放在眼里。 这时，也先突然开口说道：“诸位，切莫小看明军，他们的新皇帝可是一位相当厉害的人物。” 比起那群眼高于顶的家伙，也先明显要更加冷静，他连忙出言提醒了一句。 毕竟也先吃过朱祁钰的亏，那道无敌的身影至今还萦绕在他的梦境之中。 每次在噩梦中惊醒，也先都忍不住回想起那场惨败，无力的感觉顿时充斥全身。 故此，一开始鞑靼小王子召集大家南下入侵，也先直接拒绝了这个请求。 然而瓦剌元气大伤，再加上冬天雪灾的侵扰，也先的部族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因此，瓦剌和也先没有拒绝的权利，他们只能被裹挟着加入其中。 就这样，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南下入侵队伍组成，他们磨刀霍霍，想打大明一个措手不及。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朱祁钰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拉起一支大军反攻草原。 看到也先一副胆怯的模样，周围的草原人纷纷嗤笑出声，脸上充满了不屑。 某个部族的首领面露嘲讽，笑着说道：“哈哈，你们绰罗斯家族莫不是被打怕了。” 另一人附和道：“可不是嘛，小王子阁下召集大家前来商讨进攻大明，只有瓦剌拒绝了请求。” 说罢，周围的草原人纷纷大笑出声，脸上的嘲讽溢于言表。 去年以前，瓦剌无比强大，免不了与周围的部族发生各种各样的摩擦。 尤其是瓦剌几乎要统一草原，若不是他们并非黄金家族的直属后代，恐怕早就成为了草原共主。 但一切都变了，自从也先战败溃逃，十几万骑兵部队被杀得只剩数千人逃了出来。 那些以往的恭敬，此刻都变成了不屑，也先心中暗自愤恨，但却毫无办法。 看到也先不搭理自己，这些部落首领顿感无趣，直接失去了挑衅他的心思。 此时，鞑靼小王子出声说道：“莫要纠结这些事了，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大明军队。” “这些大明军队不自量力，你们谁去打这个先锋，教训一下他们？” 听到小王子的话，这群部落首领纷纷偏头不语，没人愿意接下这门差事。 虽然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在草原战胜大明军队，那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主动去对付大明军队，尤其还是这种锐气正盛的部队。 毕竟大家冬天的消耗都很大，他们不想平白无故地损失族人，然后为别人做嫁衣。 看着没人回话，小王子眉头一皱，不喜地说道：“刚才一个个叫得挺欢，怎么现在都成哑巴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亲自点将，就由察哈尔部作为首战的先锋前去迎战，我等随后而至。” 听到吩咐，察哈尔部的图额脸色一沉，但他目前并不敢惹小王子，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图额率领着察哈尔部的骑兵出征，其余的部队也在加紧收拾，以便后续支援过去。 另一边，草原秘卫通过望远镜提前预知袭击，大军早就结阵等候在原地。 为了让他们无法判断出具体人数，石亨让队伍分段前行，以便引诱更多的敌人过来。 但即便如此，石亨的先头部队也有数万人，他们阵容齐整，静待敌军到来。 在石亨的授意下，朱仪吩咐雷鸣把一半的火枪手拉了出来，准备给那群草原骑兵吃一下苦头。 远处，图额看到那些火枪手毫不畏惧，毕竟三眼铳的能力有限，开不了几下就变成烧火棍。 因此，察哈尔部的骑兵直接无视燧发枪，选择了继续向前冲锋。 这时，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正在冲锋的草原骑兵纷纷落下了马。 …… 西山工坊区，火器厂。 看着面前的东西，朱祁钰不禁露出一抹笑容，说道：“终于研发出来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他的身旁，毕其功和孙不定的脸上也是布满笑意，一副卸下了重担的样子。 孙不定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陛下，这就是您说的葡萄弹吗？” 朱祁钰点头说道：“对，这就是葡萄弹，它能大规模杀伤正面的敌军，用来对付草原骑兵最好不过了。” 看着造型奇特的葡萄弹，毕其功开口问道：“陛下，这葡萄弹这么奇怪，真的能发射出去吗？” 朱祁钰闻言解释道：“当然可以，这可是朕给草原诸族准备的大惊喜。” 说罢，朱祁钰拿起葡萄弹，并让人赶紧装车，一刻不停地送去石亨那边去。 按照朱祁钰的设想，如今大军应该与草原诸族进行了第一次交锋。 而朱祁钰让石亨分段暴露实力，但同时不要留手，火枪和火炮这些招数统统招呼上去。 京师这边会不断提供新的武器，保证每次交战都有新的进攻手段，然后一路横扫草原诸族。 第196章 排队枪毙和刺刀见红 关外，草原。 “砰——” 密集的枪声不断地响起，神机营的火枪兵排成三排，开始轮转射击。 这便是三段式射击，每个火枪兵紧密地靠在一起，举起燧发枪朝远方扣动扳机。 比起以前的三眼火铳，燧发枪拥有更远的射程和更快的射速，因此能多射好几轮子弹。 随着硝烟弥漫，远处冲锋而来的察哈尔部骑兵，如同割麦子一样倒了下去。 场面上，就像是那些骑兵故意撞上来送死，这种现象便是传说中的“排队枪毙”。 所谓的“排队枪毙”，只不过是后世戏谑的说法，它真实的名称是线列步兵战术。 这是一种风行于近代西方军队的火枪射击战术，一般是把部队沿正面平均配置。 然后，再展开成二到三线，各线相距50-200步，每线又分为3-6列。 这种以线形队列层层射击的模式，表面上看有点呆板和机械，但却能最大程度发挥火枪的密集火力。 这也是机枪诞生之前，大家公认最先进的战术之一，甚至在两次鸦片战争中都让清朝吃了大亏。 随着火枪兵的轮转射击之下，燧发枪的子弹不断向前喷射，两成左右的察哈尔部骑兵冲到半路就死掉了。 对于这么大的损失，图额看得是目眦欲裂，心里都在滴血，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如果还能让图额重新选一次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鲁莽地下令冲锋，而是选择在外围侵扰。 马匹可不是机器，并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一旦把速度加起来，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否则一旦停止冲锋，那整个骑兵部队将会阵型大乱，也会把弱点完全暴露出来。 到时候明军就可以趁机压上去，察哈尔部的骑兵便像活靶子一样任人宰割。 既然无法后退，图额只能咬着牙大声地命令道：“儿郎们，给我继续往前冲！” 伴随着一声令下，察哈尔部的骑兵内心发狠，手里的马鞭挥动的频率更快了。 “砰——” 面对骑兵冲锋的压迫，神机营的火枪手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面无表情地扣动着扳机。 为了训练火枪手的射击稳定性，朱祁钰特意命人打造了一批木马，并用杆子将它们串到一起。 杆子两头用两匹马拉着，随后这些火枪兵在中间进行射击训练，以此锻炼他们的抗压能力。 朱祁钰有着超越时代的眼界，所以他能制定出各种五花八门的训练方式。 神机营的火枪兵没经历过战争，但他们凭借着大量的训练，已经能应对绝大部分的战场状况。 对神机营的火枪兵而言，他们现在只缺乏实战，只要补足这个短板，便能成为一支王牌部队。 虽说更换了燧发枪以后，火枪的威力和射程更足了，但他们却无法消灭掉所有骑兵。 折损掉近两成的部队后，察哈尔部的骑兵终于迫近到大明军阵前方，马上就要动手反击。 最前面的察哈尔部骑兵，恶狠狠地说道：“明狗，你们的死期到了。” 按照这群骑兵的认知，大明火枪兵只是远程厉害，但凡被别人靠近，那就只有被屠宰的下场。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察哈尔部骑兵已经能看到大明火枪兵的脸庞了。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些火枪兵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的模样，反而还带着一丝冷笑。 察哈尔部骑兵面露不解，可是时间容不得他们多想，双方进入到近身搏杀阶段。 看着眼前的大明火枪兵，这群骑兵扯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手中的马刀快速劈砍下去。 但很快他们便傻眼了，因为想象中的慌乱后撤并没有出现，大明火枪兵反而还主动迎了上去。 另一边，看到察哈尔部骑兵逐渐靠近，火枪兵们改变握枪姿势，从平举变为刺杀式。 这批燧发枪配备有刺刀，他们即便被近身，仍然保有足够的战斗力。 燧发枪上的刺刀寒光闪闪，都是优质钢材锻造出来的好货，杀伤能力十分惊人。 而且，燧发枪枪管加刺刀的总长度已经超过一米六，几乎等同于一根短矛的长度。 近身搏杀上，他们可以临时变为短矛手，继续对敌人造成杀伤。 “啊！” 没等察哈尔部骑兵发动攻击，火枪兵们便利用枪管上的刺刀进行刺杀，不少骑兵被刺下马来。 其实，比起燧发枪的远程射击，枪管上那把刺刀的作用更大。 历史上，与英法联军的对战中，清军是被刺刀近战搏杀打败的。 要论火枪数量和质量，整个大清都在英法联军之上，火枪对射清军一点都没有吃亏。 但双方的近战搏杀完全不在一个层级，英法联军一端着刺刀冲过来，清军立马就崩溃了。 如今同样的场景，又出现在大明和草原的战斗当中，即便是步兵对骑兵，草原人也没占到任何优势。 大明火枪兵刺刀见红，察哈尔部骑兵的数量再次锐减不少，又有接近三成的骑兵被收割了性命。 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大明这边几乎没有多少伤亡，可以说第一波交锋察哈尔部完败。 见此情形，图额焦急地大声喊道：“全军听令，给我立即冲出去，不要恋战，不要做任何停留！” 毕竟是身经百战之辈，图额的判断很准确，他们不能留在原地等死，唯有快速突围出去，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大明这边怎会如他所愿，火枪兵选择继续近身纠缠，不让这些骑兵脱战。 后方山坡上，石亨大手一挥说道：“让侧面的长矛兵压上去，务必将他们绞杀在这里。” “是！” 得到命令后，传令兵挥舞着手中的令旗，远处待命的长矛兵立即冲入敌阵，配合着火枪兵一起绞杀。 原本，察哈尔部骑兵的情况就岌岌可危，现在又有数万长矛兵加入战斗，他们渐渐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危急关头，图额带着几名亲兵打开了一个缺口，为其余部队赢得逃生的机会。 但是大明军队的战斗素养极高，他们如影随形，紧紧地黏在察哈尔部骑兵的后面。 并且，在图额和察哈尔部骑兵看不到的地方，大明的军队开始摆着一个特殊的阵型。 第197章 空心方阵 察哈尔部骑兵被击溃以后，他们便从不可一世地发动冲锋，变为了狼狈地亡命逃窜。 作为草原六大部落之一，察哈尔部的实力并不弱，他们能随时拉起一支数万人的骑兵部队。 此次出征，察哈尔部带来了两万骑兵，而充当先锋的部队足足有一万人。 原本万人冲锋的架势，足以正面击败大部分的军队，至少也能让对方阵脚大乱。 可他们遇到的偏偏是大明火枪兵，这样一个远战非常厉害，近战更加厉害的兵种。 再加上数万长矛兵的及时补充，那一万察哈尔部骑兵只有被单方面虐杀的结果。 图额满脸冒血，他对着四周大声喊道：“儿郎们，跟在我的身后，咱们一同杀……” 图额的话喊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明的军队已经完成合围。 不同于简单的合围，这次大明军队摆的是专门针对骑兵的“空心方阵”。 这种阵型不仅封闭无死角，同时还能快速地进行补给和及时调整。 最重要的是，由于阵型中心空间有限，还能有效减少骑兵的冲击力。 那些还活着的察哈尔部骑兵，他们被切割成了无数块小部队，被分批围杀。 远处的山坡上，朱仪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没想到草原人这么好打，简直是手到擒来呀！” 一开始，朱仪还很担心此次出征，会再次发生土木堡之变那样的惨案。 毕竟他的父亲朱勇就死在那场惨案当中，整个成国公府还因为打了败仗而遭人唾弃。 如果没有朱祁钰的话，朱仪也许还没有承爵的机会，更别说成为从一品的高级武官了。 更别说此次出征的交战地点是在草原，这可是敌人的主场，大明还没开打就处于劣势。 可在首次交锋当中，大明仅凭数千火枪兵就打得一万草原骑兵片甲不留，己方还没出现多少伤亡。 李瑾也是笑着说道：“确实，要不我们兵分几路，只要遇到草原人，便冲过去杀掉算了。” 宋杰皱了皱眉头，摇头说道：“不可，此次交手不过是牛刀小试，怎能如此鲁莽行事。” 郭登捋了一下胡须，点头说道：“确实不妥，我们不熟地形，此话莫要再说了。” 听到两人的话，李瑾赶紧闭上了嘴巴，示意自己不再乱说话，好好听从指挥。 在这些将领的最前方，石亨手握缰绳，看着远处被围杀的察哈尔部骑兵，又看了一下更远处。 此时，察哈尔部骑兵已经陷入绝境，他们应付起来越来越吃力了。 空心方阵的优势太大，哪怕他们挥舞着弯刀和弓箭，发出震天的怒吼，也无法从中突围出去。 眼看着空间越缩越窄，察哈尔部骑兵开始绝望了，有些人甚至放弃抵抗，选择束手就擒。 第一次交锋临近尾声，大明军队付出了极少的代价，便要将那一万骑兵剿灭掉了。 远处的小山坡上，石亨眉头紧皱，连忙吩咐道：“让他们暂缓剿杀的进度，别让那些草原骑兵死太快了。” 听到这个命令，传令兵先是一愣，随后挥舞着手中的令旗，向远处交战部队传达指令。 这时，石彪不解地问道：“叔叔，为何要停止剿杀，不一鼓作气地消灭敌军？” 石亨双目一凝，出言呵斥道：“战场之上要称职务，别搞私下那一套！” 听到责骂声，石彪吓得缩了缩头，随后老实地点头答应了一句。 对石彪来说，他平生就怕两个人，一个是朱祁钰，另一个就是他的叔叔石亨。 朱祁钰是因为强势和陛下的身份，至于石亨的话，那就纯属是血脉压制了。 与石彪有类似想法的人很多，包括朱仪和宋杰在内，他们纷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些小将都没上过战场，只啃过几本兵书，具体还需要老将指点一番。 此次北征草原，朱祁钰让这些小将带兵，就是想要培养一下他们的实战能力。 而朱祁钰又必须得这么做，毕竟土木堡之变把优秀将领都给送没了。 剩下的人里面，有杨洪和陈懋那样古稀之年的老将，他们根本经不起这样的远征了。 至于小的话，就是这群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新兵蛋子，他们只有理论知识丰富。 适合带兵远征草原的人，也就石亨有这个能力，所以他才被任命为征北大将军。 朱仪是个急性子，他张嘴问道：“大将军，为何不速速剿灭他们，以绝后患。” “而且刚才那场战斗，我们为什么不把所有人一起压上去，而是让几千火枪兵对抗一万骑兵？” 说罢，朱仪小心翼翼地看向石亨，后者并没搭话，而是将目光看向更远处。 这些将领当中，也就郭登这位猛男懂得其中的意思，他解释道：“哎，那还不是为了钓更多的人过来。” “草原如此广袤，如果真要一点点去搜，明年这个时候都还在找人。” “但只要控制住这伙骑兵，那敌人就必定会来救，否则他们的联合部队只能一哄而散。” “我们先隐藏部分实力，等他们的人到了以后，再逐渐加码，直至最后消灭他们大部分有生力量。” 听到这一通解释，其他将领纷纷表示学到了，战场经验蹭蹭地往上涨。 其实，这一套战术是朱祁钰的指导思想下，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共同商议出来的策略。 按照朱祁钰的说法，此次北征草原总共分三步，第一步就是首战尽最大可能歼灭其有生力量。 第二步是歼灭其有生力量以后，对草原进行大规模的扫荡，并把他们统统赶到某个地方。 第三步则是大决战，趁着大扫荡此消彼长的气势，对草原诸族发动最终一击。 其中，第一步尤为重要，首战能歼灭草原诸族多少有生力量，那就意味着后续的扫荡会有多轻松。 这可是影响整个战局的关键一步，石亨必须要谨慎对待，以防出现纰漏。 这时，一名草原秘卫匆匆赶来，说道：“大将军，远处发现大量骑兵的踪迹，疑似敌方主力军！” 石亨闻言露出了笑容，吩咐道：“通知后面的部队，让他们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听候调遣。” “是！” 周围的将领纷纷点头答应，他们知道真正的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 第198章 生力军加入 关外，草原深处。 自从知道大明的军队来袭，草原联合部队便不再像之前那样慢悠悠的，而是进入了战备状态。 虽然在草原上，他们并不惧怕大明军队，但也得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毕竟以前的明军，他们可是有平原野战的能力，而且还是压着草原这边打。 尤其是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更是打得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俯首称臣。 但好在接下来三位皇帝，他们在外战中的表现越来越不堪，也就宣宗朱瞻基打了几场胜仗。 草原诸族前两代人曾经口口相传，只要大明出现马上皇帝，那就决不能与明军交手。 否则，草原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毕竟他们北元后裔已经折腾不起了。 虽然朱祁钰登基不足一年，但他的表现完全不输给那两位老祖宗，手段极其狠辣果决。 一上位就清洗皇宫，并且还能率军出征，以数千骑兵杀穿十几万瓦剌骑兵，三战三捷。 如今，朱祁钰处决朱祁镇母子的消息也传到了草原，这样的消息令草原诸族震惊不已。 眼看着朱祁钰的皇位逐渐稳固下来，草原诸族终于是坐不住了。 连年雪灾导致他们的处境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说粮食始终处于短缺状态。 因此，这些草原部落南下侵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只有这样他们维持住日常消耗。 可是这样的情况，已经严重影响到大明边境的稳定，明廷绝对不能继续容忍下去。 因此，朱祁镇才会御驾亲征，选择发动一场大战来解决掉这个问题。 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朱祁镇的能力比平庸还不如，简直是负作用的存在。 土木堡之变的发生，让大明彻底失去对北方边境的控制权，草原人甚至有能力进入内长城。 若不是朱祁钰的强势崛起，打出一场史诗级大捷，那瓦剌军队将会兵至大明国都发动侵略。 瓦剌人惨败溃逃，草原其他部落幸灾乐祸的同时，也在暗自担心大明会不会再次出现一位马上皇帝。 所以，草原这边的天气一旦变好，鞑靼部马上就组织了一次南下侵略。 按照鞑靼小王子的说法，他们要赶在大明新皇帝立足未稳之际，将冬季的损失弥补回来。 不过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朱祁钰早就有了北征草原的想法，打算将其一举歼灭。 就这样，双方在“心意相通”之下，提前碰到了一起，一场遭遇战就此开打。 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赶来，神情紧张地说道：“首领，大事不好啦！” “察哈尔部的骑兵被明军击溃，此刻残余部队正在被围攻，再不过去他们就完啦！”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心头一震，纷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尤其是另外一半察哈尔部骑兵，他们听得目眦欲裂，眼睛里瞬间充满血丝，就要上马赶去救人。 鞑靼小王子一脸震惊地说道：“不可能，那可是上万骑兵部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击溃了？” 小王子扪心自问，哪怕是鞑靼部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明军难道真的这么强吗？ 想到这里，小王子转头看向也先，这里就只有他最熟悉大明的军队。 也先此时神情有些慌张，他连忙问道：“莫非是大明新皇御驾亲征，大明帅旗写的是哪一个字？” 那名斥候皱眉想了想，然后回道：“也先首领，大明帅旗写的是‘石’字。” 也先闻言轻舒一口气，说道：“还好，幸亏不是那位杀神亲自带兵出征。” “不过，攻打草原的计划估计是由他制定下来，我们不能与之硬碰硬，要选择迂回作战呀！” 说罢，也先神情凝重地看向鞑靼小王子，示意他应该避其锋芒，等待时机再做打算。 草原广阔无比，只要暂时向后撤退，那就能大大地消耗来犯的大明军队。 等对方人马疲惫之际，熟悉地形的草原骑兵便能发挥作用，将大明军队全部歼灭在草原之内。 “放屁，也先你个胆小懦弱之辈，不仅要丢掉草原人的荣耀，还要置我兄弟手足不管吗？” 图额的弟弟图索愤怒出声，他身后那些察哈尔部骑兵怒目而视，个个气得咬牙切齿。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领会也先的意图，大部分人都觉得也先太过胆小了。 双方进行平原野战，草原部落的骑兵居然还要对大明军队避而不战，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耻辱。 于是，他们纷纷叫嚣道：“也先，你自己是个怂货，就不要带着我们一起窝囊。” “此番明狗送上门来，我们怎么可能轻易后退，必须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对！” 看着众人战意高昂，鞑靼小王子举着马刀说道：“好，那我们就给明狗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说罢，鞑靼小王子翻身上马，带着一众草原骑兵赶往交战地点。 见他们神情激动的模样，也先用手扶额，随后一脸无奈地带兵跟了上去。 过了许久，草原联合部队终于来到交战地点，一眼便看到被分割包围的察哈尔部骑兵。 看见明军阵型齐整、调度有方的模样，他们纷纷收起轻视，谨慎地准备加入战斗。 鞑靼小王子大声喊道：“所有人听令，等下用弓箭开道，争取破掉那个奇怪的阵型，然后一举击垮明军。” “是！” 这次冲锋的部队数量极多，足足有七八万，后续还有增援赶过来，气势非常足。 他们先是派遣前锋弓箭开道，空心方阵受外力刺激很快就维持不住了。 但好在，里面的察哈尔部骑兵只剩下一口气，瞬间就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随后，火枪手调转枪口，朝着远处的骑兵射击过去，打算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可哪怕燧发枪再怎么厉害，它也无法完全克制骑兵，只有一小部分草原骑兵被消灭了。 更多的草原骑兵冲了过来，他们打算跟火枪兵硬拼，并靠着骑兵的蛮力破阵。 此刻，战斗无法避免进入骑兵交锋阶段，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就在草原骑兵要对火枪兵和步兵镇压过去的时候，十团营的骑兵从侧面杀出来，拦腰截断了他们的冲锋。 双方开始进行惨烈的肉搏环节，战场的氛围慢慢地热烈起来，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 第199章 火炮逞威 伴随着以鞑靼和瓦剌骑兵为主的草原联合部队，他们发动冲锋突袭，第二波交战正式开始。 面对草原骑兵的冲锋，一伙持盾的重步兵结阵在前，长矛兵和火枪兵则在空隙中完全防御阵型。 虽说骑兵克制步兵，但也得分是什么情况，如果是面对阵型严整的步兵方阵，那还是占据不了优势。 冷兵器时代的骑兵对步兵，有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列阵不战。 实际作战中，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在于速度，也就是一击不中可以远离。 同时，骑兵可以选取薄弱处突击，也能在敌人阵线溃散后组织追击。 实际上，冷兵器时代列阵的步兵，一般是会用长柄武器作为防御骑兵冲击。 并且，阵型后面还配有远程武器，比如弓弩作为杀伤武器，此次出征的部队用了火枪代替。 骑兵也不会直接冲击步兵阵列，其主要原因是骑兵的成本太高，对阵列伤亡比极不合算。 但是骑兵的机动性优势，他们可以寻找敌人队伍中的薄弱环节进行突击。 所以，面对摆好架势的大明步兵，草原联合部队选择迂回包抄，攻击这群步兵的侧翼。 也就只有察哈尔部的骑兵不管不顾，选择一股脑地冲锋向前，迫切想要救回自己部落的兄弟。 由于步兵的机动性差，他们的阵型一旦摆好了，想要重新结阵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里，足够让草原骑兵完成迂回包抄，对其完成破阵败敌。 毕竟这里是平原，四面八方都有足够的活动空间，能够支持草原骑兵变换攻击方向。 这也是为什么不能在平原与骑兵交战的原因，机动性配合广阔的空间，发挥的上限太高了。 远处，小山坡上。 早在看到草原骑兵出现的那一刻，石亨便有了反应，他说道：“吩咐下去，让十团营的骑兵先出动。” “朱仪，你赶紧去把真理大炮拉上来，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至于石彪的话，你暂且先下去准备一番，随后等候我的命令。” 石彪和朱仪闻言点了点头，拱手说道：“是，我等这就去准备。” 说罢，两人骑着马往不同方向走去，准备着后续的进攻事宜。 此时，战场上。 由于察哈尔部骑兵正面牵制，草原联合部队已经完成了两翼包抄，绕到他们身后的薄弱处。 在这个危急关头，杨俊和宋杰一左一右，分别率领军队截住包抄的草原骑兵部队。 左边，鞑靼部第一勇士索诸领着鞑靼骑兵为首的混合部队，冲击大明骑兵的左翼。 但是，他们却遭遇了杨俊率领的骑兵部队，这是十团营新组建的骑兵部队。 索诸举起手中的马刀，恶狠狠地说道：“哈哈，明狗快来送死，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杨俊并没有予以回应，他手中那杆长枪如出水蛟龙般探出，朝着对方戳了过去。 双方的兵器刚一触碰，索诸的脸上忽地大变，看向杨俊的眼神十分吃惊，他险些握不住手中兵器。 对此，杨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他被冉闵模板附体朱祁钰教导过一段时间。 那些非人的训练，令杨俊感到痛不欲生，但事后却受益良多，他的武艺噌噌地往上涨。 可以这么说，大明目前最能打的将领，那便是眼前这位杨俊了。 两者交错而过，索诸直接痛呼出声，他的一条胳膊被砍了下来。 有了锐不可挡的杨俊充当箭头，左翼的鞑靼骑兵阵型大乱，几乎失去再次作战的能力。 与此同时，右翼以瓦剌骑兵为首的混合部队，被宋杰率领的骑兵直接击溃。 随着十团营骑兵突然加入，让两支打头阵的混合部队都吃了亏，这令鞑靼小王子和也先暗暗皱眉。 然而事已至此，草原联合部队没有停下来的道理，鞑靼小王子牙关一咬，下令继续绕场寻找战机。 随着草原骑兵的支援部队逐渐靠近，现场的局面逐渐反转，大明步兵和十团营骑兵处境十分危险。 就在这时，朱仪已经完成了调度，两百门真理火炮被运送至交战地点不远处的地方。 眼看着鞑靼小王子和也先越靠越近，朱仪赶紧下令调好距离和角度，直接来了一发齐射。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草原，那如同天雷般的声音吓得草原骑兵的战马惊慌嘶鸣，乱作一片。 不仅是马匹，就连马背上的人都吓得不轻，他们在巨响发生的瞬间身体一抖，脸色都有些苍白。 再配合着乱跳的马匹，不少骑兵被摔下马来，然后被战马踩伤，甚至付出了性命。 然而，火炮的杀伤却还没开始，两百个实心铁球朝草原骑兵的阵地呼啸而去。 火炮属于直线杀伤，这样一条线打出去，在习惯密集阵型的古代，那基本上和串糖葫芦差不多。 而这也是为什么火炮，它能够在战场上大量杀伤敌人的原因。 远处，淡淡的烟雾飘散在空中，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朱仪拨开烟雾，举着望远镜说道：“好，如此惊人的效果，真是没白白浪费掉投入的钱财呀！” 对于火枪和火炮，朱祁钰下了重本去研发，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如今，只是一轮齐射下去，便打乱了草原骑兵的阵型和冲锋势头，并且还造成死伤无数。 看到火炮造成的景象，鞑靼小王子又惊又怒，不敢相信大明军队居然还有这样的秘密武器。 小王子的耳边，传来的都是自己人的痛呼声，他忽然后悔发动这次进攻了。 可是，朱仪不会给他思考的时候，他大声喊道：“同样的坐标，再次齐射一轮！” 说完这话，所有的火炮已经完成二次装填，炮兵们点燃了引线。 “轰——” 听到这如同天罚一般的巨响，草原方面的骑兵再度阵型大乱，另外还伴随着不少人死于实心铁球之下。 混乱当中，也就鞑靼小王子和也先能保持冷静，他们连忙大声呼叫，想让混乱的部队重新稳定下来。 同时，两人以自己的亲卫为核心，开始组织人手进行突围，企图保住有生力量。 战斗进行到这里的时候，草原联合部队的败局已定，大明军队也进入到最后的收割阶段。 第200章 亲卫营收割战术，大获全胜！ 关外，草原。 “突围！” 现场乱作一团，夹杂着几道高声呼喊，草原骑兵在到处乱窜，想要寻求一线生机。 由于准备充足，大明军队没花多少功夫，便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从一开始的火枪兵接战，到后续的骑兵对碰，明军一直占据着主动权。 此时，鞑靼小王子的内心慌乱到了极致，他有点后悔与大明的军队硬碰硬了。 小王子浑身染血，身边的亲卫抵御攻击的同时，不断地找寻着突围的时机。 不远处，也先同样在拼死抵抗，但他的情绪倒是比其他人冷静了许多。 毕竟经历过被朱祁钰追击的压迫感，那种仿佛溺水一般的窒息，肉眼可见的绝望。 只要朱祁钰武器往前一指，他身后的军队就如同杀神一般，疯狂地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这支大明军队虽然战力凶猛，但却没有那种疯狂的感觉，所以也先才没有那么慌乱。 这时，鞑靼第一勇士索诸大声喊道：“首领，我已经打开了一个缺口，请您速速离开这里！” “索诸——” 听到索诸的那番话，小王子的内心原本还挺高兴，觉得终于找到了逃脱的机会。 然而，等他转头望过去的时候，独臂的索诸已经身中数道致命伤，临近濒死的边缘。 随着索诸的身躯轰然倒下，小王子和周围的草原骑兵纷纷反应过来，他们连忙朝着缺口冲了过去。 这些人当中，唯有也先往缺口处扫了一眼，然后便朝着反方向冲击突围。 另一边，小王子的眼里冒着血丝，他领着一众亲卫从缺口处逃出来，准备往草原深处遁去。 看着自己彻底脱离战场，小王子恨声说道：“今日的仇暂且记下，来日必定加倍奉还，走！” 说罢，小王子催动胯下马匹，想要尽早赶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再进行损失盘点。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说道：“想要以后报仇，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听到这话，小王子转头往声源处望去，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心都凉了半截。 在小王子的眼里，一支更加精锐的骑兵部队从远处奔袭而来，他们脸上露着兴奋的样子。 这支骑兵部队正是石彪率领的亲卫营，他们早就已经等在故意露出的缺口旁，想要给草原人致命一击。 石彪手握骑枪，高声呼喊道：“兄弟们，都给我放开了打，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杀！” 在石彪的带领下，亲卫营的骑兵如同一尊尊杀气腾腾的魔神，朝着小王子冲杀过去。 与其他部队不同，亲卫营大部分将士都曾跟草原骑兵有过交手，并且还取得了一场史诗级大胜。 所以此番北征草原，亲卫营有着心理优势，压根就不怕草原骑兵，反而还有些兴奋的意味。 亲卫营装备精良，同时又是以逸待劳，瞬间便追上那群逃亡的鞑靼骑兵。 眼看无法继续逃跑，鞑靼小王子只能命人转身接战，想要阻拦一下亲卫营的骑兵。 可是，鞑靼骑兵的马刀砍到对方的盔甲上，却发出了一道金铁交鸣的声音。 见此情形，鞑靼骑兵顿时一惊，他们没想到亲卫营的盔甲居然如此精良。 随后，鞑靼骑兵打量了面前的亲卫营将士，脸上忽然露出羡慕和恐惧的神色 鞑靼骑兵羡慕是因为亲卫营的装备极其精良，锻造盔甲的材料用的是百炼钢。 不仅如此，亲卫营身上的其他装备也都不凡，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 为了打造一支无敌的骑兵部队，朱祁钰往里面砸了海量资源，亲卫营全身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京营当中流传着一句话，说道：“哪怕是亲卫营的马蹄铁，都比别人的用料要好一些。” 虽说这样的话有些过于夸张，但对比亲卫营，其他部队的装备确实差着好几个档次。 更可怕的是，亲卫营的战斗素养非常高，毕竟他们都是从地狱般的训练中，被朱祁钰锻炼出来的怪物。 哪怕是全盛时期，鞑靼骑兵也对付不了亲卫营的骑兵，这是装备和战斗力的全方位压制。 石彪一枪戳死了一名鞑靼骑兵，说道：“不要留手，全力追杀！” “杀！杀！杀！” 这一战开打之前，石彪曾不满地说道：“叔叔，我们亲卫营可是王牌军，凭什么要捡剩饭吃？” 分配任务的时候，石亨把亲卫营安排在最后出场，这引得石彪和亲卫营众将士十分不满。 对于这些兵痞子来说，他们就是要打最难打的部分，杀穿一切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 可没想到，亲卫营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战斗末尾去收割溃逃的残兵，简直是侮辱。 石亨闻言板起了脸，呵斥道：“憨货，这才是重要的环节，我们首战要尽量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此次出征的部队，只有亲卫营有能力追上敌方溃逃残兵，其他人都做不到。” “每多消灭一个残兵，第二阶段的大扫荡就能少一分威胁，给我把这件事办好了，不然军法处置！” 想起石亨严厉的表情，石彪浑身震了一下，随后加紧脚步追杀溃败的鞑靼骑兵。 随后，石彪再次大声喊道：“杀，追多远都杀，放跑一个人都是我们的失职！” 说罢，石亨朝着仓皇逃窜的鞑靼小王子追了过去，脸上露出一抹凶狠之色。 一个时辰后，小山坡上。 石彪抓着一个人前来，语气兴奋地说道：“嘿嘿，抓到了一条大鱼，此人便是鞑靼小王子。”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纷纷看向小王子，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 作为草原最厉害的部落，如果能把他们的首领抓住，那后续的行动将会更加顺利。 毕竟最厉害的部落都输掉了，首领还被对面抓走，对方的士气将受到严重打击。 想到这里，石亨突然皱起了眉头，这种感觉好熟悉，他好像经历过的样子。 此次的战斗中，大明军队大获全胜，并且消灭了草原方面大部分的有生力量。 石亨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我等取此大胜，陛下必定倍感欣慰。” 副帅郭登点了点头，说道：“我等深入草原，陛下内心肯定也是万分担忧，还是先传战报回去！” 朱仪皱了皱眉，嘀咕道：“哎，不知道陛下此刻在干什么？” 李瑾连忙说道：“炎恒，陛下此刻估计在看地图，还有担心我们的安危。” 第201章 陛下在选秀 皇宫，储秀宫。 朱祁钰背着手，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看着面前的储秀宫，朱祁钰笑眯眯地说道：“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全国选秀就为了皇帝一个人，真是可恶！” “哎不对，稍微等一下，好像朕就是那个皇帝，那没事了。” 自从大军出征以后，吴太后便张罗着从民间选秀女入宫的事情。 此时，宫内一片喜气洋洋的，原先有些冷清的皇宫开始热闹了起来。 作为新登基的皇帝，朱祁钰仅有三位后妃，许多宫殿都还一直空在那里。 所以，此次遴选秀女进宫，吴太后连下两道懿旨，要在全国挑选合适的人选。 与清朝的贵族通婚不同，明朝皇后和妃子的出身都不高，选秀女那就等同于全国选秀。 按照规定，选秀女一般分为四个步骤，首先是全国海选，此环节挑选五千名少女进宫。 然后在京师进行第二轮选拔，留一千人，留三百人留宫查看，最后留五十人作为嫔妃候选。 并且，第三轮留宫查看的第一关便是容貌关，长得不看好都入不了宫。 宦官们会让候选人排成一排，仔细观察每个人的五官、头发、皮肤，以及音色和仪态。 只要某一项不符合规定，那便会直接淘汰，只有三百人有机会入宫。 这样的淘汰率，其实比空姐都要难很多，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美人。 但这三百人只是达到了宫女的标准，她们离成为嫔妃还相距甚远。 在明朝，皇宫里连宫女都是万里挑一的佳丽，更不要说是那些妃嫔了。 明朝历史上，好几位皇帝都是宫女“不小心”被皇帝临幸后生下来，比如万历皇帝朱翊钧、泰昌皇帝朱常洛。 到了这个时候，秀女要在宫里接受一个月左右的培训，让她们熟悉宫里面的规矩和礼仪。 在这个过程当中，又需要经历多重考验，最终才能在储秀宫中住下来。 其实，皇后的挑选更加残酷，那可是全国遴选以后，再从五千人里面选一个的存在。 正所谓明朝多贤后，明朝皇帝的原配皇后大多数都是贤惠端庄的女人。 至于孙氏的话，她当然是不算的，毕竟朱瞻基的原配皇后姓胡，那也是一位贤惠的女子。 原本按照规矩，选秀这件事情要历经大半年的时间，才能从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选。 但是，吴太后年后便命人进行全国海选，到五月份的时候，已经到第三关了。 此时，三百名秀女被选入宫，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礼仪培训，以备接受吴太后和汪皇后的面试。 作为朱祁钰的生母和正妻，选妃的事情需要通过她俩的初步盘问，才能留下来当预备嫔妃。 眼看着大军出征，西山那边朱祁钰只要把控好方向，剩下就看他们发挥了。 闲来无事的朱祁钰，游游荡荡地来到储秀宫附近，想要提前看一眼自己未来的老婆们。 原本朱祁钰想绕到后门，悄咪咪地溜进去瞧一眼，没想到却被抓了个正着。 “陛下，您来这里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朱祁钰僵硬地转身说道：“云燕，朕散步刚好走到这里，原来贤儿也在呀！” 眼前的人正是杭贵妃和唐贵妃，她们两人和汪皇后情同姐妹，前来陪同考核预备嫔妃。 唐贵妃闻言眼睛眯了一下，说道：“陛下，您这散步散得很准嘛，直接朝着储秀宫这边来的呀！” 杭贵妃捂着嘴笑了笑，然后说道：“陛下，如今还没到时候，你还不能见她们。” 作为良家女，这些秀女还需要通过最后一轮筛选，最终留下五十人。 再由吴太后和汪皇后二次挑选，筛选出最后的合适人选，被选中的女子才算是朱祁钰的嫔妃候选。 此时，朱祁钰才能与她们进行接触，进而培养一下互相之间的感情。 如若讨得皇帝欢心，她们便能从秀女获得才人、嫔这些低等的品级。 再往上的话，那便是普通的妃子，这是后宫中的常设等级。 至于皇后和皇贵妃，那可是后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不是她们这些秀女能想象的存在。 朱祁钰走到两人身边，抱着她们说道：“哎呀，贤儿、云燕，朕也是有点好奇了。” “不如你们就当没看到朕，让朕进去看一眼，看完就走人，怎么样？” 开始的时候，朱祁钰还不是很看重选秀女，觉得自己有三个老婆就足够了。 但朱祁钰看着选秀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同时又不让他进去观看。 平时，遇到她们的时候都得避让，这反倒是勾起了朱祁钰的好奇心。 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对于后宫的事情，朱祁钰根本做不了主，他的生母太后还在世呢。 “不可以！” 随着杭贵妃的摇头，以及唐贵妃的出言拒绝，朱祁钰只能无奈退走。 时间匆匆流逝，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秀女们也有了最终的人选名单。 此次共有13名秀女留了下来，她们被填入储秀宫，等待着朱祁钰慢慢宠幸。 看着手里的名单，朱祁钰开口问道：“母后、美麟，这就是此次选秀的最终名单吗？” 汪皇后点了点头，说道：“对呀陛下，她们都是身家清白的女子，同时也通过了所有的考核。” “接下来的日子里，您就可以挑选合眼的人选，进行宠幸了。” 名单上，这13名秀女的家世和具体情况都详细地记录在案，等待朱祁钰进行挑选。 按照规定，其实最后一轮应该是五十人，但通常人数凑不够。 其实，皇帝二次选妃已经放宽了条件，名单上也能留下更多的人。 要是为皇帝和太子选后妃，那就是五千挑三个，最后由皇帝挑一个的残酷遴选。 这时，吴太后温和地笑着说道：“我儿，本宫希望你能与这些秀女多多接触，争取早日诞下子嗣。” 朱祁钰闻言点头说道：“母后，儿臣知道了，明晚朕就开始临幸她们。” 作为皇帝，必须要多诞下子嗣，这样才能保证后代能顺利传承下去。 而对于朱祁钰来说，他也需要更多的子嗣，毕竟他以后可是要成为“球主”。 那么大的封地，朱祁钰肯定要分封给自己的儿子，所以多生娃准没错。 再次看向手中的名单，朱祁钰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心里面在盘算着挑哪一个好。 第202章 攻守易形 关外，草原。 首战告捷以后，大明的军队终于在草原站稳脚跟，不像刚进来那般小心翼翼了。 其实，草原联合部队是由各族的青壮组成，本就是他们的精锐部队。 在朱祁钰的领导下，大明早就已经今非昔比，不再像前任皇帝那样任人欺负。 尤其是边关的驻军，朱祁钰特意命亲卫营的将士前去驻防，击退过好几次侵扰。 即便是冬季的时候，十团营也会来边关轮防，外长城以内的国土实际上已经回到了朱祁钰手上。 此次出征不仅精锐尽出，朱祁钰还做了万全的准备，几乎是把家底都掏掉一大半。 为得就是一举扫清草原，稳固北方边境，这样他就可以腾出手去搞大航海了。 毕竟大明虽然家底深厚，但也经不起北方开战和大航海的双线消耗，自然是要优先处理掉其中一边。 大军行进当中，石亨拿着手中的信件说道：“诸位，陛下要把葡萄弹和战车送过来了。” 朱仪一脸兴奋地说道：“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这样我们火器部队战斗力又得翻上一番呀！” 作为神机营的总兵官，朱仪这几个月恶补了许多火器相关的知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白。 对于葡萄弹的威力，朱仪早就了解清楚，那是一种扇形杀伤的炮弹，专门对付骑兵的神器。 至于战车，朱祁钰让人复原了春秋时期的战车，并做了一些改动。 朱祁钰版本的战车，就像是用马拉的大型运兵车，用于批量运送火枪兵。 并且，这些战车都有专门打造的射击位，让火枪兵在行进中也能射击杀敌。 由于是在草原野战，这里有大片开阔地，战车反而最适合在这里作战。 到时候，火枪兵唯一的劣势机动性不足将会被补全，更利于在草原上追击残兵。 况且，战争结束以后，这些战车还能用于运兵和运载货物，无论如何都不会浪费。 郭登摇头笑了笑，指着朱仪说道：“炎恒，你都当上了总兵官，怎么还那么不稳重？” 朱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正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宋杰却说道：“郭叔，这是他的本性，已经改不了了。” 听到这话，朱仪皱眉说道：“哎，子英你怎么老是拆我的台，我可是你的上司！” 宋杰闻言嗤笑一声，说道：“第二名还敢叫嚣，我还是你的大师兄呢，二师弟吃饱饭了没？” 皇家军事学院一期储备班毕业，宋杰位居第一，成为了当期学员的大师兄。 朱仪神情一窒，随后说道：“哎，子英你好好说话，怎么还骂人是猪呢！” 宋杰笑出声来，说道：“哟，二师弟你不傻呀，居然听懂了我说的话。” 眼看着两人又在斗嘴，石亨开口打断道：“别闹了，这里可是战场，要小心谨慎一些。” 面对石亨这个监院，两人都不敢造次，连忙回道：“是，我们一定注意。” 看着两人老实下来，一旁的郭登建议道：“大帅，是时候实施第二步计划了。” 作为军中最懂兵法的人，郭登除了是副帅以外，还充当着军师的职责。 听到郭登的话，石亨点头说道：“好，传我的命令，让草原秘卫散开，寻找草原内一切的人影踪迹。” 不多时，三百草原秘卫分成两批散开，其中一批寻找溃逃的骑兵部队，另一批则探查草原诸族的部落所在。 由于草原方面吃了败仗，就连鞑靼部的小王子都成为阶下囚，大明军队反而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 明明是在草原上，但大明的骑兵却能来去自如，没有人敢随便阻挠。 尤其是亲卫营的骑兵，没有人敢正面与之对抗，即便是遇到数倍于己的敌人，他们都能轻松战胜。 至于十团营的骑兵，由于他们是新组建的骑兵，所以不敢随意分开，只能紧紧地抱在一起行动。 对他们来说，比起凶猛追击敌人，还是先获取一些战斗经验更为重要。 另一边，草原秘卫都是从草原长大，他们很清楚打了败仗的人会去哪里补养。 因此，没让大明骑兵等待多久，草原秘卫便带着他们找到了那伙残兵败将。 石彪手中武器一指，说道：“他们就在那里，全军随我冲锋！” 与此同时，逃跑出来的也先正准备歇息一下，耳边就传来了喊杀声。 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也先亡魂大冒，他连忙上马逃跑，武器装备丢了一地。 看着前方身形狼狈的老熟人，石彪大声喊道：“也先，速速下马投降，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听到后方的话，也先头也不回地说道：“呸，我才不会受你侮辱，决不投降！” 早前，鞑靼小王子被抓的时候，也先曾亲眼目睹他狼狈的模样，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 那时，也先便发誓不能被明军抓住，必定要活到击败明军那一天。 石彪见他执意要逃，咬牙说道：“好，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亲卫营全速前进！” 说罢，石彪拨马向前，其余的亲卫营将士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杀！” 一场激烈的草原追逐战上演，也先所在的瓦剌部残兵被杀得丢盔弃甲，人数不断锐减。 这场追逐战整整进行了半个多时辰，绝大多数的瓦剌部残兵被斩于马下，只有一小撮人逃掉了。 石彪勒住马头，抬手制止道：“不要再追下去了，那边还没被清扫过，算他们命大！” 说完这话，石彪朝也先逃离的方向啐了一口，脸上稍稍有些遗憾的神色。 分兵追击之前，石亨曾三令五申，让他们不要追得过于深入，以免遭到袭击。 如今胜利的天平慢慢地倒向大明，石彪自然不敢在此时出错，只能暂且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石亨率领大军围住了一个部落，里面的草原人吓得瑟瑟发抖。 石亨捋了捋胡须，说道：“这真是攻守易型了，以往我们大明的军队哪能围住一个草原部落呀！” 一旁的郭登点头说道：“确实如此，陛下不愧是军事天才，居然能推演到这一步。” 出征以前，朱祁钰曾找石亨等人面授机宜，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其中就有首战大胜后，大明军队一分为二，分兵追杀敌军，以及扫荡部落的事情。 第203章 大扫荡 某草原部落内最大的蒙古包，石亨坐在中央的位置，两边是一众将领。 看着前方跪着瑟瑟发抖的几位老人，石亨开口说道：“喂，我们是大明北征军，把你们的物资都交出来。” 说罢，石亨看向一旁的草原秘卫，那秘卫点了点头，又把这番话翻译给老人听。 说完以后，其中一个老人神情激动，张嘴噼里啪啦地说了好几句蒙古语，眼神里满是恨意。 秘卫见状刚想说话，一旁的石亨摆手说道：“这些话不用翻译，直接拉出去砍了。” 虽然听不懂，但石亨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因而没有听下去的意思。 一声吩咐过后，两名士兵冲进帐内，把那名老人拖了出去。 老人神情惶恐，拼命挣扎却无法反抗，不久后帐外传来一声惨叫。 看到石亨如此杀伐果断，剩下的几位老人吓傻了，他们拼命地磕头求饶。 不久后，整个部落的物资上交一大半，石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宋杰突然说道：“大帅，我肚子有些饿了，要不就在这里吃顿饭。” 听到这话，石亨随意地点了点头，草原秘卫则把话翻译给老人听。 老人们连忙点头答应下来，急匆匆地跑出去为大军准备晚饭。 过了许久，一只烤得油光发亮的肥羊被端了上来，帐内诸将纷纷眼前一亮，食指大动。 眼看着石亨等人准备吃下羊肉，那几个老人眼底里露着凶狠，紧紧地盯了过去。 只是，他们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石亨他们没有吃下羊肉。 石亨看向门外，淡定地说道：“抓一批俘虏过来，让他们先吃！” 在老人不解的表情中，一批草原俘虏被带了上来，石亨将手中的肉喂给了其中一人。 老人见状脸色大变，身子因为害怕而颤抖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恐惧。 那些俘虏吃下羊肉，一开始还美滋滋地嚼着，但很快他们便抓着喉咙，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没过多久，这批俘虏眼睛瞪大凸起，嘴角边流出一道白沫，死状极为惨烈。 见此情形，帐内的将领们纷纷拍桌起身，向着老人们怒目而视，一副愤恨的样子。 老人吓得跪了下来，止不住地磕头求饶，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些话。 石亨见状摇了摇头，站起来说道：“哎呀，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机会，没想到居然要害我等性命。” “既然如此，那你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赶紧通知下去，灭族！” 说完这话，石亨迈步朝着帐外走去，看都没看跪着的几个老人。 其他将领见状纷纷起身，也跟着石亨走了出去，朱仪还朝着老人们吐了一下口水。 随着一声声惨叫响起，部落里所有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通通被砍掉了。 其中，有几个草原秘卫杀得最起劲，因为他们所在的部落，就是被这个部落灭族了。 做完这一切，那几名草原秘卫失声痛哭，朝着外面的天空诚心地拜了拜。 不久后，一场大火把这里烧灭殆尽，一个草原部落就这样消失掉了。 路上，石亨吩咐草原秘卫继续搜索，他则带着大部队缓慢前进，等待秘卫搜寻出下一个部落。 对于灭掉一个草原部落，石亨并不在意，他长年在关外担任守将，草原对大明的所作所为他都一目了然。 前面几十年里，大明九边都受到过草原人的侵略，他们如同蝗虫过境，闹得边关生灵涂炭。 如今，石亨没有当面就把他们杀掉，那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然而他们却不懂得珍惜，对于石亨和宋杰的试探，居然还真的下毒了。 这下可把石亨给惹恼了，他直接下令屠灭这一族，顺便能给周围的部落提个醒。 路上，朱仪忍不住问道：“大帅，我们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而是故意试探呢？” 石亨闻言回道：“这是陛下交给我的任务，他老人家让我搜刮他们的物资，并且尽量保留多一点非战斗人员。” 听到是朱祁钰的吩咐，其他将领便没再追问，众人继续领军前进。 其实，朱祁钰让石亨这么做，为得就是尽量消耗他们的资源，多保留人手。 等到冬天来临，这些草原部落就会因为资源不够，而选择与大明做交易。 到时候，就可以收割这批韭菜了，让草原诸族能为大明做事。 比如说今年冬天以前，羊毛可以收集起来了，到时候都做成羊毛衫，让大明的百姓过一个暖冬。 而所谓的大扫荡阶段，扫的是对面有生力量和资源，他们只有活不下去，才会选择跟大明合作。 然后用各种享乐的东西腐蚀他们，只要把草原人全都腐蚀掉，那北边将再无威胁可言。 又过了许久，下一个部落被大明的军队团团围住，众将领齐聚在最大的蒙古包里。 石亨看向草原秘卫，随意地说道：“告诉他们，把物资都拿出来。” 朱仪此时开口说道：“还有，让他们做一些好吃的端上来，我们饿了！” 同样的翻译，同样油光滑亮的羊肉，同样的俘虏试毒身亡，同样的灭族离开。 这几天下来，石亨领着大军走了七、八个部落，每一个部落都选择下毒，他们全都被屠灭了。 路上，郭登皱着眉头问道：“呃，我们屠灭了这么多个部落，不会影响到陛下的计划？” 石亨此时也拿不准主意，回道：“我也不知，但陛下吩咐过，下毒的部落必须灭族。” 说罢，众人继续前进，赶到了下一个部落，照旧让他们做吃的东西上来。 看着端上来的羊肉，石亨吩咐俘虏吃下，而这一次俘虏们都活了下来。 见此情形，石亨和其余诸将舒了一口气，他们拿起羊肉大快朵颐，享受着美食的滋味。 不久后，看着大明军队离开，这个部落的人们尽皆瘫软在地，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原本这些草原人以为，大明的军队来到此处，就是要把他们全都杀掉。 所以，这些人一开始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想要下毒害死大明将士。 但是，族内年纪最大的老者却让他们别这么做，这样才保住了一族的性命。 尤其他们得知，前面那些部落都因为下毒而被灭族，心里头庆幸不已，纷纷跪地感谢长生天。 第204章 各自盘算 关外，草原。 “快跑，那群家伙要冲过来了，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往北边撤走！” 一群草原骑兵拼命地往远处逃命，后方是装备精良的亲卫营骑兵，他们浑身充满了杀意。 自从来到草原，亲卫营骑兵完全释放了天性，撒欢似的到处乱杀，没有人能阻挡得了他们。 面对亲卫营骑兵，那些草原骑兵十分无助，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装备，他们都被碾压了。 虽说草原骑兵从小生活在马背上，自幼弓马娴熟，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之辈。 但亲卫营的骑兵更加变态，朱祁钰是按照现代特种兵的强度训练他们。 并且，亲卫营每天肉食和白米饭不间断供应，最顶格的伙食待遇。 再加上一身华丽的装备，以及一人三马的配置，对面都破不了亲卫营骑兵的防。 即便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亲卫营骑兵也能轻松抵御住，甚至还能反杀他们。 那些草原骑兵也不敢恋战，因为十团营的骑兵与亲卫营共同进退，如果一方有难，那一方会及时支援过来。 在两支部队之间，草原秘卫负责传递消息，保证大军能顺利推进扫荡计划。 一个多时辰后，一群残存的草原骑兵逃了出来，他们直接栽倒在地，大多数都脱力了。 为了逃脱亲卫营骑兵的追杀，他们四散而逃，尽可能往多个方向逃窜。 亲卫营骑兵不熟悉地形，所以他们不敢分兵去追，只会选择其中一股继续追杀。 这半个多月来，许多地方都被清理了一遍，如今草原人人自危。 不少草原骑兵暗自咬牙，他们遇到大明骑兵只能狼狈逃窜，感觉自己过得太窝囊了。 但他们又没办法，首战失利以后，数万草原骑兵死在了那场战斗当中。 这可是各个部落的精锐，一旦被消灭，很难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像样的进攻。 草原深处，某个聚集地。 鞑靼部济农阿噶巴尔济怒气冲冲地说道：“也先，我们什么时候反攻回去，大汗可还在明军的手里。” 济农，汉语“亲王”的蒙古语译音，意为“副王”或“副汗”，一般由汗王的兄弟或儿子充任。 面对质问，也先神情冷峻地回道：“这个时候回去跟送死没有区别，还得继续往北走。” 阿噶巴尔济闻言更加生气，怒声说道：“逃逃逃，你个窝囊废只知道逃，是被明人打傻了吗？” 也先脸色一变，站起身反驳道：“是谁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你们鞑靼部硬要跟大明打，才落得这般下场。” 看到也先红着眼发怒的样子，阿噶巴尔济神情一窒，咬着牙把头扭到了一边。 见此情形，周围的小部落首领纷纷出言劝说，这场争吵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自从首战落败以后，也先暂时成为了草原方面的临时领导者，主导着后续的作战方向。 比起草原其他部落的人，也先是个出色的领导者，曾经也是一统草原的枭雄。 也先上位以后，制定了往北撤退的计划，并且召集周围部落的骑兵一起北逃。 看着阿噶巴尔济冷静下来，也先对着周围的人说道：“我知道大家过得窝囊，但我们必须往北撤。” “如今大明兵锋正盛，硬碰硬我们已经不占优了，唯有拉长明军的补给线，引诱他们继续深入。” “然后不断地消磨明军的锐气，使得他们人马疲惫，我们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狼居胥山下，我们就在那里集结兵力，与他们进行最后一搏，一举歼灭他们。” 听到也先带着决绝杀意的描述，周围的草原人纷纷看了过去，各自内心都有盘算。 对于也先，他们一直都暗含敬畏，而且也很认同他的能力。 如今，听到也先的全盘计划，虽然觉得有些窝囊，但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为了继续完成这个计划，他们纷纷点头答应，跟随着也先一同往北撤离。 眼看着大家都默认了，阿噶巴尔济虽然不愿，但也只能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 某部落内。 石亨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与两边围坐的将领们一同庆祝着，根本就不像是深入草原打仗的样子。 出征之前，他们以为这次北征将会面临一场艰苦且困难的战斗，每一步都要谨而慎之。 但意外的情况发生了，没等他们寻找敌方主力，那群家伙就自己组织了起来。 更加意外的是，这群所谓的草原联合部队居然自信心爆棚，没有探明情况便发动了冲锋。 事情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发生了，因为火器和亲卫营骑兵的加持，明军首战大捷，并且斩敌数万。 仅仅是这一仗，就打出了近些年最大的胜利，还让草原人不敢继续进攻，只能仓皇逃窜。 现如今大扫荡持续进行当中，草原大多数的部落为了保命，选择放弃抵抗，乖乖地服侍过路的明军。 同时，这群草原人也祈求自家的部队来拯救他们，把大明的军队赶出草原。 只是来的骑兵部队都是大明人，他们的身上染着血，脸上带着笑容，一看就是打了胜仗。 夜晚，帐篷里睡得都是大明的军队，他们畅谈今天的战绩，每个人都乐呵呵的。 与之相对的是，草原部落的原主人却只能窝在篝火旁，象征性地取着暖。 好在如今处于夏季，即使晚上温度下降，但也尚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大帐内，朱仪咽下一口肉，说道：“大帅，我听说葡萄弹好像出了点问题，还没送过来。” 石亨闻言点头说道：“对，陛下说要跟那批战车一起送过来，这些东西得留到最后使用。” 郭登笑了笑，开口说道：“正如陛下所想，那群草原真的在往北撤，要与我们进行最终决战呀！” 早在出征之前，朱祁钰就跟他们说过，一旦对面战斗失败，必定会往北撤寻求最终决战的机会。 对此，北征军早就在尽全力准备，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最终一战。 朱仪咬下一块肉，随后说道：“草原也太大了，扫荡起来是真的累呀！” 宋杰闻言撇了撇嘴，吐槽道：“你天天好酒好肉地伺候着，哪里累了？” 朱仪放下手中的肉，反驳道：“子英，你怎么又拆我的台，我心累不行吗？”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轻笑出声，郭登却开口说道：“我们累，陛下一定很累！” 众人闻言点头认同，大军远征北伐，这么长的一条补给线，头疼的地方肯定很多。 所以，北征军尽量多吃草原部落的食物，为朝廷减轻一下负担。 第205章 皇帝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皇宫。 “哎呀，哎呀，哎呀呀！” 看着面前貌美如花、明艳大气的美人，朱祁钰连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好好地端详一番。 随后，朱祁钰露出微笑，开口问道：“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感受到朱祁钰灼热的目光，美人双目含羞，轻声回答道：“陛下，臣妾姓刘，名曦月，乃是江浙人氏。” 朱祁钰闻言笑容更盛，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性情温润如水，朕很是喜欢呀！” 登基将近一年，朱祁钰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但还是一步步稳固住了皇位。 尤其是前半年的时间里，朱祁钰与朱祁镇、孙氏争夺皇位，每天都恨不得多算计一些东西过来。 直至今年过年之前，朱祁钰诛杀这两母子，终于稳固住了皇位。 但进入景泰元年，朱祁钰又在忙着赚钱和研发火器，同时还要兼管朝政，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大军出征以后，朱祁钰趁着宫中选秀，把大部分的朝政丢给了内阁，换来难得的休息时间。 平日里，除了朝会和廷议，朱祁钰开始给自己减负，大部分朝政交由内阁处决。 同时为了防止内阁坐大，朱祁钰再次加封王文，让他成为特进光禄大夫，又给一个一品虚衔。 随后，朱祁钰扩大了都察院的职责，让他们能对一切不合规矩的事情上奏乾清宫。 这些奏折会先让王文查看，最后统一由朱祁钰定夺，以防内阁和六部结党营私，祸乱朝纲。 对于王文这个忠实小弟，朱祁钰可谓是恩宠有加，除了不管朝政，他的实际权力非常大。 王文也没有辜负朱祁钰，他的都察院可以说是悬在百官头上的利剑，与东厂、锦衣卫一起约束百官的言行举止。 有了完善的监察机构，同时三个部门的主官又绝对忠诚于朱祁钰，他才敢逐渐放权下去。 当然了，一些重大事项的决策，还是会交给朱祁钰来处理。 只是比起以前，朱祁钰手头上的事情少了许多，空余时间也多了不少。 毕竟朱祁钰比不上老朱，每天从早工作到晚，还能干到七十几岁。 对朱祁钰来说，好不容易当上了皇帝，不可能整天都忙于政事，肯定得好好享受一番。 想到这里，朱祁钰摸着刘美人的手，笑着说道：“好好好，甚合朕意，甚合朕意呀！” 从繁忙的事务中挣脱出来后，朱祁钰终于体会到了皇帝的乐趣。 刘美人不愧是从全国选秀中脱颖而出的美女，无论是身材、相貌，亦或者是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而且最重要的是，作为大明朝的一国之君，朱祁钰是被舔那个人，这些美女都要拼命讨好他。 殿内，刘美人故意靠近朱祁钰，说道：“陛下，臣妾想好好地侍奉您，今晚就留在这里。” 听到刘美人撒娇的声音，朱祁钰根本抵挡不住，他笑着回道：“那行，朕今晚就不走了。” “王诚，你负责张罗一下，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晚饭朕就留在这里吃。” 听着朱祁钰的吩咐，怀里的刘美人脸上笑意更盛，心里头美滋滋的。 对刘美人来说，这是她留在皇宫最关键的一步，那就是被朱祁钰宠幸。 在此之前，她只是13位入选成功的秀女，恰巧被封了个美人散役称号，连嫔妃都不算。 根据刘美人对皇宫的了解，后宫当中以朱祁钰的生母吴太后为尊。 在吴太后之下，那便是汪皇后和两位皇贵妃，她们都是有册宝的重要人物。 而且，这三位后妃都是郕王府的旧人，身份地位不是后来人可以比拟的。 刘美人家学不错，她祖上曾有人入过宫，自然知道一些宫中规矩。 在刘美人的眼中，无论她后面如何争宠，那也比不过患难中扶持过来的人。 所以，刘美人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好，那就是要抢她们四人之下的第一人。 在秀女考核的时候，刘美人是众人当中表现最出色的那一位，因此得以优先接触朱祁钰。 刘美人即将得到朱祁钰的宠幸，那她就能领先于同期的其他人，若是生个一儿半女，未来的地位肯定不低。 想到这里，刘美人服侍朱祁钰用了晚膳，随后一同前往寝宫中去。 一夜无话，红鸾星动，那是阴阳交汇的画面，又是大自然中最美好的景象。 第二日，太阳升了起来，朱祁钰从床上醒来，轻轻地帮刘美人拨弄了一下头发。 刘美人从美梦中醒来，看到朱祁钰盯着自己，娇羞地把头偏了过去。 朱祁钰见状笑了笑，语气温柔地说道：“曦月，昨日辛苦你了。” 刘美人摇了摇头，低声回应道：“陛下，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朱祁钰起身朝外面吩咐道：“都进来，给朕和曦月洗漱一下。” 听到朱祁钰的呼唤，王诚带着几名太监宫女进来，为他和刘美人穿衣洗漱。 朱祁钰整理好以后，对着王诚吩咐道：“刘美人册封为昭仪，让母后下一道懿旨。” 王诚闻言连忙低头回道：“是，等下臣亲自跑一趟仁寿宫。” 刘昭仪心中一喜，起身行礼道：“谢陛下恩宠，臣妾会与皇后、两位贵妃娘娘好好辅佐陛下。” 听到这话，朱祁钰忍不住转头看去，不愧是这届秀女排在第一位的人，位置摆得很正。 看着刘昭仪皱眉的样子，朱祁钰开口说道：“你初经人事，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朕有点忙，你有空可以多去仁寿宫和坤宁宫。” 刘昭仪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是，臣妾定会多去探望母后，然后与三位姐姐多学些规矩。” 见此情形，朱祁钰摆了摆手，并前往乾清宫处理今日的政务。 自那以后，朱祁钰便开始宠幸秀女，每天一个美女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连着十几天都不带重样。 她们每一个都有各自独特的性格和魅力，朱祁钰过得是流连忘返，心情都舒爽了不少。 夜里，朱祁钰忍不住发出感叹：“皇帝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但朕呀，完全体会到啦！” 第206章 前往狼居胥山 八月份，关外草原。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扫荡，绝大部分的草原部落都被明军光顾过，资源也几乎被搜刮一空。 两个多月以前，他们还能组织一支联合部队，准备南下大明边境，掠夺一些资源回来。 没想到反被大明的军队抢了东西，原本还处于温饱水平的草原人，如今连存粮都没有了。 他们部落的军队又总是看不见人影，据说是被追赶着往北撤，连家都不要了。 某部落里，朱仪拿着一个大羊腿，蹲在帐篷外面大口大口地吃着。 在他旁边，几个草原部落的小孩子流着口水，目光中带着一丝渴望的神色。 朱仪举着手中的羊腿朝他们扬了扬，说道：“喂，你们几个小娃娃想吃吗？” 按道理来说，朱仪说的是汉话，而这几个说蒙语的小孩子根本听不懂。 但他们却读懂了朱仪的动作，小眼睛亮闪闪的，兴奋地点了点头。 朱仪见状脸上露出坏笑，随后说道：“嘿嘿，想吃我也不给，继续馋着。” 说罢，朱仪更加大口地啃食羊腿，那几个小孩看懂了他的肢体语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眼看着几个小孩在哭泣，朱仪十分无良地笑出声来，整个人要多坏有多坏。 这时，朱仪的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等他恼怒地往后看去时，只见宋杰端了一小盘羊肉过来。 见此情形，朱仪皱眉说道：“子英，你小子怎么老是敲我的头，还有你拿这么多肉过来干嘛？” 宋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小孩子都不放过。” 说罢，宋杰将手上的那盘肉递给那几个小孩子，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看到面前的一小盘羊肉，那几个小孩连忙接过去，随后又向宋杰鞠了几个躬。 等那几个小孩跑开了，朱仪开口说道：“呦呦哟，宋大将军还真是仁慈，给那些草原小娃娃吃肉。” “你可别忘了，我们两边有大仇，这些孩子若是成长起来，那就是我们儿孙的敌人。” 听到朱仪语气中的嘲讽，宋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并没有急于反驳。 半晌，宋杰才出言解释道：“我可不是仁慈，这都是陛下的想法，以后说不定草原就是大明的领土了。” 朱仪闻言一愣，说道：“什么？我们可是奉命前来清剿草原，怎么草原还成大明的领土了？” 对于宋杰的话，朱仪感到有些疑惑，大明还未立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对草原用兵。 甚至可以说，华夏上下几千年的时间里，中原王朝就没有停止过对草原用兵。 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中原王朝占优，直至上一个朝代才被草原人彻底入主中原。 虽说许多中原王朝也曾想过把草原纳入版图，但无一例外地都失败了。 草原人过得是游牧生活，他们只要赶着牛羊，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安家。 而现在，宋杰居然说草原即将要被纳入大明的版图，朱仪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想到这里，朱仪继续说道：“草原人居无定所，我们即便占了地，那也无法持久延续下去。” “而且草原无地可种，如果从关内运粮过来，那造成的消耗会拖垮整个大明。” 朱仪可不是酒囊饭袋，他是大明成国公一脉，父亲朱勇一生都在与北边草原对抗。 宋杰低头想了想，随后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总觉得陛下能做到这一点。” 听到这个模糊的回答，朱仪罕见地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直愣愣地呆住了。 对于朱祁钰，朱仪那是十分地敬仰，仿佛他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 而且朱祁钰文治武功样样都很好，武能带兵杀穿瓦剌，保住岌岌可危的大明江山。 至于文治的话，无论是冬季活人无数的煤炭，亦或者是一项项减负政策，都在让大明变得更好。 民间有传言，自从朱祁钰登基以后，就连以往天灾频发的日子都少了很多，大明风调雨顺、一片祥和。 此时，又是一道声音传来，说道：“确实如此，陛下肯定能做到一切看似实现不了的事情。” 朱仪和宋杰转头望去，只见石亨带着一众将领走了出来。 两人连忙站了起来，朱仪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问道：“大帅，你们怎么来了？” 石亨面色不改，对着他们说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跑到这里来偷懒，大军要开拔了。” 一旁的副帅郭登补充说道：“草原秘卫探查到大量草原骑兵的踪迹，最终决战即将来临。” 听到这话，朱仪和宋杰神情一凛，他们收敛起笑容，一股杀气从两人体内散发出来。 两个月的大扫荡，除了搜刮和消耗草原部落的资源，便是要寻找草原骑兵的踪迹。 在此之前，石亨早就把大决战的事情透露给众人，而他们每天都在磨刀备战，静待最终一战。 比起首战的一举大胜，最后的大决战必须要处理得更加谨慎一些。 这次草原方面已经有了准备，明军则是长途跋涉，前往对方准备好的地方进行决战。 但是，石亨他们又不得不去，草原人非常灵活，想找个决战的机会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这两个月里，基本都是扫荡草原部落的资源，亲卫营和十团营的骑兵斩获极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天时和地利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大明只能凭借着自身的能力来破局，争取获得最终胜利。 李瑾从远处骑马而来，下马汇报道：“大帅，葡萄弹和战车已经在运来的路上，估计这两日就到了。” 石亨闻言露出笑容，宣布道：“好，下令全军开拔，与那帮草原人会猎狼居胥山下。” “是！” 一阵冲天的喊声响起，引得部落的草原人慌张不已，随后他们便看到军容齐整的明军朝北方前进。 在石亨的命令下，大军越过了难侯山，并在那里遇到小股草原骑兵部队。 面对兵锋正盛的大明军队，这些散落在四周的部队不敢纠缠，随意交战一下便往北逃走了。 看到他们如此拙劣的演技，一众大明将领忍不住笑出声来，脸上露出一抹嘲笑之意。 随后，石亨命令大军继续前进，并且渡过弓卢水，往最后的地点狼居胥山进发。 第207章 狼居胥山下的大决战 狼居胥山。 此山乃是后世的肯特山，位于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东侧，是蒙古民族圣山之一。 对于狼居胥山，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他便是大汉双璧之一，冠军侯霍去病。 西汉元狩四年，冠军侯霍去病出兵漠北攻打匈奴，取得一场史诗级大胜。 随后，霍去病俘虏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 此战过后，霍去病打出赫赫威名，而封狼居胥也成为后世武将不断追求的最高荣誉。 除了霍去病以外，仅有四个人达到这个成就，他们分别是东汉的窦宪、唐朝的李靖、明朝的蓝玉和朱棣。 明朝获此成就的两人，朱棣曾以皇帝身份多次北伐，最终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仪式。 至于蓝玉的话，他在捕鱼儿海之战中取得重大胜利，将元朝残部打到了狼居胥山附近，并进行封禅祭天。 得知最终的决战地点是狼居胥山，石亨等人内心还十分激动，他们距离这个成就仅有一步之遥。 只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石亨便可以顺势在狼居胥山举行祭天仪式，达成封狼居胥的成就。 其他将领同样十分激动，虽说他们并非是主帅，但此战青史留名，必定能分一杯羹。 来到狼居胥山之前，明军和草原联合军已经交手了很多次，打了十几场小规模战斗。 草原那边主要是袭击后勤补给，明军这边则是以消灭对方有生力量为主，双方都有各自的盘算。 石彪手中武器一指，高声喊道：“杀，让这些家伙有命过来，没命回去！” 随着石彪的呼喊，身边的亲卫营骑兵杀意迸发，朝着草原骑兵冲杀过去。 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草原骑兵连抵抗的心思都不敢有，赶紧拨马撤离。 但亲卫营的将士顷刻间便追了上去，并将他们直接斩杀掉，不敢再派兵过来骚扰。 处理掉这些威胁以后，大明军队继续北上，继续往狼居胥山进发。 路上，位于中军的石亨不断地派人询问道：“火炮部队距离大军多远，催促一下陈韶。” “是！” 传令兵得到命令后，提着令旗向后狂奔，沿途寻找火炮部队。 由于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慢，机动性不足的火炮部队拖在了后面，由三万步兵负责护送。 与此同时，葡萄弹和战车也在运送过来的途中，这些都是没有到位的部队。 目前大明的军队有一万火枪兵、八万步兵、一万八千十团营骑兵、六千亲卫营骑兵，共计大军十一万四千人。 此次北征草原，除了首战损伤了一点兵力以外，大明军队几乎没有其他损失。 与此同时，狼居胥山下。 也先骑在马背上，视线盯着草原尽头的地平线，声音低沉地问道：“大明军队到哪里了？” 斥候恭敬地回答道：“首领，目前他们已经渡过了弓卢水，正在往咱们这里行进当中。” 说罢，斥候弯腰行了一礼，缓缓地退向远处，继续探明最新的军情消息。 这时，阿噶巴尔济忍不住开口问道：“也先，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也先瞥了他一眼，反问道：“都等了两个月，连这么一小会都忍不住吗？” 阿噶巴尔济眉头一皱，说道：“明军越来越近，我们居然还要放他们过去，这不是……” 没等阿噶巴尔济把话说完，也先打断道：“你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另外大军都集结完毕了吗？” 阿噶巴尔济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说道：“各部总计十五万大军，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听到这话，也先随意地点了点头，并保持沉默继续等待进攻机会。 其实，对于这个数量的部队，也先并不是很满意，毕竟这是关乎于草原生死存亡的一战。 可是能这么去想的人很少，唯有鞑靼和瓦剌做到了倾尽所能。 鞑靼部是因为小王子在明军的手里，也先纯粹是要扼杀大明的崛起之路，他们两个部落组成了联军的主体。 至于其他的部落，他们没有尽全力，想着哪怕输掉这一战，还能有别的退路。 因此，参与最终决战的草原部队只有十五万骑兵，他们暂时由也先统一掌管调配。 “来了！” 地平线上，大明军队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并且继续往前探索。 凭借着山体阻隔，也先调度主力部队绕到侧后方，趁着明军立足未稳抄了后路。 又等待了片刻后，也先握住手中的缰绳，高声喊道：“此战舍生忘死，只可进不可退，杀！” 说罢，也先抽出马刀，挥动缰绳朝远处的大明军队发起了冲锋。 他们的目标是明军的步兵方阵，每个草原骑兵的脸上都露出一股决绝的杀意。 如果这一仗输了，那草原将永无翻身之日，因此草原联合部队发动的是必死冲锋。 他们没有任何试探，就是想要与明军换命，并且一举冲垮明军的步兵方阵。 石亨等大明将领愣了一下，他们完全没料到草原那边会用这种搏命的打法，直接吃了个闷亏。 “结阵！” 对于突如其来的袭击，兵员素质不低的明军立马结阵应对，为后续的反击争取一点空间。 可是这群草原骑兵数量庞大，同时又是偷袭出手，明军根本来不及抵挡，直接被冲破了阵型。 石亨猛地脸色一变，急声说道：“快，让石彪带着亲卫营截断他们，不能把所有的草原骑兵放进军阵当中。” “是！” 传令兵也看出事态紧急，连忙拨马前去呼喊石彪，传达这道命令。 然而石彪的反应比命令更快，早在草原骑兵冲锋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带着亲卫营前去拦截。 但是，亲卫营在前进的过程中，遭遇到对方全部精锐骑兵合击，石彪更是遇到也先的截击。 也先拦住石彪，咬着牙恨声说道：“别急着离开，你们的对手是我们！” 石彪见状大吃一惊，着急要脱身救援，却被死死地挡在原地。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亲卫营的将士花费一定时间，肯定能将眼前这群草原精锐骑兵击垮。 但现在时间紧迫，明军步兵阵型大乱，顷刻间便死伤无数，亲卫营不可能停下来对敌。 关键时刻，一杆长枪拦住了也先，石彪转头望去，只见副帅郭登领着十团营的骑兵冲杀过来。 郭登荡开也先的马刀，说道：“这里有我们在，快去截击草原骑兵。” 石彪见状并未多言，连忙抛下了也先，朝着远方冲杀过去，留下郭登对付草原精锐骑兵。 此时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明军暂时落入下风，两边的伤亡都不小。 第208章 四面开花葡萄弹 狼居胥山附近。 为了逐步过渡到火器时代，十团营早已完成改制，优化了兵种类别。 十几万的步兵当中，多数是以长枪兵和刀盾兵为主，其余兵种都淘汰掉了。 按照未来的规划，这些步兵都会慢慢过渡为火枪兵，最终彻底进入火器时代。 在这个转变的过程当中，他们正好遇上北征草原，并跟随大军一路打到了狼居胥山下。 “杀！杀！杀！” 草原骑兵冒死发动冲锋以后，直接冲进明军步兵方阵当中，并展开了近身搏杀。 此时，这些步兵成为草原骑兵的突破点，在十几万骑兵的冲击之下，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砰——” 关键时刻，军中数千火枪兵站了出来，他们不断地扣动扳机，收割着草原骑兵的性命。 人群当中，雷鸣高声呼喊道：“不要节省子弹，全都给我狠狠地打出去。” 随着火枪兵开枪射杀那些草原骑兵，他们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使得明军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趁此关键的机会，明军步兵迅速变阵，士兵们举起手中的长矛和刀盾杀向草原骑兵。 凭借着火枪兵的优势，大明军队混乱的阵型逐渐稳固了下来。 不远处，亲卫营骑兵也改变了战斗方式，他们抽出背后的米涅步枪，化作一个个火枪骑兵。 草原骑兵的骑射能力俱佳，他们弓箭的有效射程大约在180米到200米之间。 作为一款优质的线膛枪，米涅步枪的射程足足有五百米，二者之间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因此，亲卫营的将士全都变成了狙击手，对草原骑兵进行点对点狙杀，直接化作一个个死神。 石彪往远处射了一枪，说道：“火力压制那群家伙，别让他们继续冲击我们的兄弟部队。” 虽说米涅步枪的精确度提高了不少，但还是不能从混乱的局面中准确击杀敌军。 因此，亲卫营的攻击目标，是那些还没来得及冲进明军阵地的草原骑兵。 数千把米涅步枪的杀伤力非常大，很快便扫倒一片，草原骑兵的冲锋断开了。 也先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愕，他不敢相信数千把火枪就能将十几万骑兵的冲锋拦截下来，而且还是毫发无损。 此时，也先心中的信念开始崩塌，他隐隐感觉到属于骑兵的时代要过去了。 按照最初的规划，也先策划的这场冒死冲锋，会彻底击垮大明的步兵，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失去战斗力。 随后趁着大势，草原骑兵会调转马头扑杀大明的骑兵和火枪兵，从而取得最终胜利。 但是，明军手中的火枪改变了这个劣势开局，战争朝着也先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 也先迅速冷静下来，呼喊道：“全体听令，外围的骑兵部队以明军为遮挡，迅速绕场避开火枪的袭击。” 火枪带来的远程压力太大了，尤其是米涅步枪，几乎是三、四枪便能收割一条性命，十分恐怖。 所以，也先迅速作出了调整，他们利用大明军队作为遮挡物，企图避开米涅步枪的射杀。 石彪见状挥动缰绳，大声喊道：“继续追上去，千万不要让他们再次发动冲锋，闯进我军阵中。” 对于也先的盘算，在场的大明将领心如明镜，他们打算发动第二次冲锋，一举击垮摇摇欲坠的步兵。 此时，亲卫营的骑兵如影随形，紧紧地跟随在草原骑兵后面，不让他们有冲锋的机会。 同时，亲卫营骑兵继续扣动扳机，一颗颗子弹不断地射向奔跑的草原骑兵。 这时，阿噶巴尔济引兵前去拦住郭登，也先得以脱身离开，他带兵朝着亲卫营骑兵杀了过去。 此时，战场上形成一道奇怪的画面，草原骑兵绕着明军外围寻找薄弱处，企图进行二次冲锋。 在草原骑兵身后，亲卫营的将士死死地贴紧跟随，防止他们冲锋入阵。 再后方是刚刚加入追逐的也先麾下骑兵，这伙精锐骑兵想要纠缠住亲卫营骑兵，为最前方的部队创造战机。 就在此僵持之际，亲卫营骑兵突然脱离战团，留下那两股草原骑兵在战场外围。 “轰——” 没等他们做过多思考，一阵密集的火炮声响起，数十个实心铁球砸向草原骑兵的阵中。 经过多次交战，草原骑兵早已适应火炮的响声，但却无法避免火炮造成的伤害。 这时，也先大声呼喊道：“这些火炮是直线杀伤，大家注意躲避就行了。” 眼看着亲卫营离开战团，也先的心里十分开心，因为这样便意味着他们有了二次冲锋的机会。 从也先和草原骑兵冒死发起冲锋那一刻起，他们便没有了退路，只能一鼓作气继续向前。 哪怕是顶着火炮的攻击，也要一口吃掉这些混乱的明军步兵，进而奠定胜利的基础。 即便火枪手的枪上有刺刀反击，那也终归是少数，更多的步兵是长枪兵和刀盾兵。 这就是也先制定战胜大明新式火器的方法，打的就是一个乱中取胜，逐个击破。 此时，也先继续吩咐道：“阿噶巴尔济，你带领一支部队阻扰明军的火炮，给我们争取时间。” 阿噶巴尔济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一支骑兵朝明军炮兵阵地冲杀而去。 为了应对火炮的袭击，这支骑兵散得很开，相互之间有足够的距离。 按照先前的商议，这样的阵型足以将实心弹的杀伤力降至最低。 但他们这次面对的是葡萄弹，虽说同样是实心弹，但葡萄弹打出去呈四面开花扇形攻击。 葡萄弹的射程虽然会减少，但由于其杀伤面积大，所以是克制骑兵冲锋的最佳炮弹。 “轰——” 连续的炮声响起，冲过来的草原骑兵化作一团血雾，成片成片的倒下，人马俱碎。 看到这种情景，后面的骑兵吓得魂飞魄散，但是他们无法停下，只能继续往前冲。 只是数十门火炮一同开火，瞬间让上千名骑兵死得一干二净。 即便有零星几个骑兵侥幸逃脱，但都被队列中的火枪兵射杀了。 光是这一轮齐射，连带着阿噶巴尔济在内所有冲过来的草原骑兵尽皆身死。 第209章 大胜，横扫草原！ 看到葡萄弹如此强大的效果，战场上的两方人马集体震惊了，现场有那么一瞬间陷入停滞。 草原方面，包括也先在内的一众部落首领，当下的心情十分复杂，内心想要抵抗的情绪瞬间消退不少。 盖因葡萄弹实在是太吓人，仅仅一轮齐射就消灭了上千草原骑兵，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看到后方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的弹药，他们心里头生出一抹恐惧，都害怕会这样死得血肉横飞。 虽说他们有着十几万骑兵部队，但难保被葡萄弹轰死的就是自己，战斗起来也没有先前那般勇猛了。 另一边，大明的军队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混乱的阵型也齐整不少。 比起草原骑兵的恐惧，明军只是刚开始有些震惊，随之而来的便是狂喜。 尤其是那些明军将领，他们只知道京师运来了新的炮弹，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顷刻间便能杀敌上千。 宋杰神情微凛，开口说道：“没想到葡萄弹的威力这么大，不愧是陛下亲自下令送来的东西。” 朱仪一脸兴奋地说道：“哈哈，那可是我神机营的秘密武器，只要再轰上两轮，就能把草原人全部干掉了。” 宋杰撇了撇嘴，回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真以为那些草原人是不会动的靶子吗？” 朱仪闻言眉头微皱，说道：“子英，你怎么又在拆我的台，这是看不得我神机营好呀！” 这时，石亨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炎恒，子英说得对，光靠葡萄弹并不能取得最终胜利。” 听到这话，朱仪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对于眼前这位监院大人，他可不敢反驳半句。 而对于石亨来说，葡萄弹的威力确实不错，但也只是让对方冲过来的时候，有一些顾忌罢了。 如果将葡萄弹用于守城战，那即便是被攻破城门，守城方仍然有一战之力。 毕竟只要把火炮架在城门附近，并且在周围摆上空心方阵，那来多少人都得惨死在城门口。 但此时，两军是在平原地区进行野战，距离最近的狼居胥山也有好几公里的路程。 这里太过开阔，想要再次造成这么大的伤亡，那还是得需要草原骑兵继续对炮兵阵地冲锋。 但显然这一切并不可能，有了阿噶巴尔济和他麾下部队的凄惨下场，没人敢靠近这些火炮。 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中，炮兵想要再次出手，必须要等待一个好的时机。 可作为火炮营的领军人物，陈韶却并不想坐以待毙，他带着炮兵快速移动，朝着明军大部队靠了过去。 这次携带的大炮中，绝大多数是三磅和六磅的型号，转移起来并不是很困难。 再加上亲卫营这群煞星的守护，火炮营很快便与大部队会合到一起。 而在此之前，半数的亲卫营骑兵杀进明军步兵方阵，将那些闯进来的草原骑兵尽数诛杀。 此时，也先策划的第一轮偷袭冲锋，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终于被消除掉了。 眼见这种情况发生，也先瞬间反应过来，说道：“快，立即组织部队进行二次冲锋，别让他们站稳脚跟。” 虽说是草原这边偷袭明军，但他们是顶着火枪和刺刀继续搅局，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些成果，却被火炮和葡萄弹破坏掉了，也先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杀！” 也先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带领草原骑兵部队再次冲锋过去，想要继续执行乱中求胜的策略。 但他们刚把速度提起来，就看到明军人群当中露出一个个黝黑的炮口。 “轰——” 没等草原骑兵作出反应，真理大炮便发出一声轰鸣，里面的葡萄弹倾泻而出。 密集的弹药呈扇形发散，最前方的骑兵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了，前方瞬间形成一片血腥的景象。 “啊！” “魔鬼，大明的军队都是魔鬼！” “长生天，快来救救我，我不想继续打下去了，真的不想打下去了。” 面对威力巨大的葡萄弹，终于有草原骑兵生出胆怯和恐惧，他们逐渐慌乱起来。 情绪是会传染的，受到其中部分人的感染，怯战的心态在他们当中渐渐地蔓延开来。 哪怕是也先都管制不住，越来越多的草原骑兵开始往后逃窜，他们溃败了。 见此情形，石亨和宋杰目瞪口呆，还以为后续会有一场恶战，没想这么快结束战斗了。 朱仪仰着头说道：“监院、子英，我说得没错，葡萄弹直接就解决战斗了。” 这一次，哪怕是宋杰也没有出言反驳，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今攻守转换，火炮再次齐射一轮后，草原骑兵终于脱离了它的射程之内。 就当他们松一口气的时候，亲卫营早已绕到侧边，将部分溃逃的草原骑兵拦截下来。 但是更多的草原骑兵逃走了，他们一刻都不敢停留，准备继续往远处逃离。 就在这时，溃逃的草原骑兵耳边一道声音，说道：“哎，陛下送来的战车真厉害，我还能在上面射击。” 话音刚落，数名草原骑兵被射穿头颅，随后瞬间栽倒在地，失去了一切生机。 朱祁钰改良的战车能载着火枪手追击敌人，为他们创造一个收割敌军的绝佳机会。 连续追杀几个时辰，亲卫营骑兵和火枪兵将那些草原骑兵悉数剿灭，取得了这场大战的胜利。 随后，包括也先在内的一众部落首领，他们被押到了石亨等人的面前。 石亨见状轻笑一声，说道：“也先，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抓到你呀！” 作为镇守大明边境十几年的宿将，石亨前半段军旅生涯都是在与也先和瓦剌对抗。 如今看到也先成为阶下囚，石亨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畅快感，念头都通达了很多。 也先抬头看了一眼，不忿道：“我只不过是输给了大明皇帝，仅此而已！” 对于也先的话，石亨并没有反驳，而是说道：“能输给我家陛下，是你的荣幸！” “不过我可没时间管你，既然都来到了这里，那正好在你们的圣山进行祭天仪式。” 也先闻言脸色一变，瞪眼说道：“你……” 没等也先把话说完，石亨便让人把他带下去，而自己则准备封狼居胥的一切事宜。 不久后，石亨在狼居胥山上举行了祭天仪式，他成为明朝第三个、华夏第六个达成这个成就的武将。 第209章 大胜，横扫草原！ 看到葡萄弹如此强大的效果，战场上的两方人马集体震惊了，现场有那么一瞬间陷入停滞。 草原方面，包括也先在内的一众部落首领，当下的心情十分复杂，内心想要抵抗的情绪瞬间消退不少。 盖因葡萄弹实在是太吓人，仅仅一轮齐射就消灭了上千草原骑兵，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看到后方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的弹药，他们心里头生出一抹恐惧，都害怕会这样死得血肉横飞。 虽说他们有着十几万骑兵部队，但难保被葡萄弹轰死的就是自己，战斗起来也没有先前那般勇猛了。 另一边，大明的军队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混乱的阵型也齐整不少。 比起草原骑兵的恐惧，明军只是刚开始有些震惊，随之而来的便是狂喜。 尤其是那些明军将领，他们只知道京师运来了新的炮弹，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顷刻间便能杀敌上千。 宋杰神情微凛，开口说道：“没想到葡萄弹的威力这么大，不愧是陛下亲自下令送来的东西。” 朱仪一脸兴奋地说道：“哈哈，那可是我神机营的秘密武器，只要再轰上两轮，就能把草原人全部干掉了。” 宋杰撇了撇嘴，回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真以为那些草原人是不会动的靶子吗？” 朱仪闻言眉头微皱，说道：“子英，你怎么又在拆我的台，这是看不得我神机营好呀！” 这时，石亨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炎恒，子英说得对，光靠葡萄弹并不能取得最终胜利。” 听到这话，朱仪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对于眼前这位监院大人，他可不敢反驳半句。 而对于石亨来说，葡萄弹的威力确实不错，但也只是让对方冲过来的时候，有一些顾忌罢了。 如果将葡萄弹用于守城战，那即便是被攻破城门，守城方仍然有一战之力。 毕竟只要把火炮架在城门附近，并且在周围摆上空心方阵，那来多少人都得惨死在城门口。 但此时，两军是在平原地区进行野战，距离最近的狼居胥山也有好几公里的路程。 这里太过开阔，想要再次造成这么大的伤亡，那还是得需要草原骑兵继续对炮兵阵地冲锋。 但显然这一切并不可能，有了阿噶巴尔济和他麾下部队的凄惨下场，没人敢靠近这些火炮。 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中，炮兵想要再次出手，必须要等待一个好的时机。 可作为火炮营的领军人物，陈韶却并不想坐以待毙，他带着炮兵快速移动，朝着明军大部队靠了过去。 这次携带的大炮中，绝大多数是三磅和六磅的型号，转移起来并不是很困难。 再加上亲卫营这群煞星的守护，火炮营很快便与大部队会合到一起。 而在此之前，半数的亲卫营骑兵杀进明军步兵方阵，将那些闯进来的草原骑兵尽数诛杀。 此时，也先策划的第一轮偷袭冲锋，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终于被消除掉了。 眼见这种情况发生，也先瞬间反应过来，说道：“快，立即组织部队进行二次冲锋，别让他们站稳脚跟。” 虽说是草原这边偷袭明军，但他们是顶着火枪和刺刀继续搅局，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些成果，却被火炮和葡萄弹破坏掉了，也先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杀！” 也先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带领草原骑兵部队再次冲锋过去，想要继续执行乱中求胜的策略。 但他们刚把速度提起来，就看到明军人群当中露出一个个黝黑的炮口。 “轰——” 没等草原骑兵作出反应，真理大炮便发出一声轰鸣，里面的葡萄弹倾泻而出。 密集的弹药呈扇形发散，最前方的骑兵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了，前方瞬间形成一片血腥的景象。 “啊！” “魔鬼，大明的军队都是魔鬼！” “长生天，快来救救我，我不想继续打下去了，真的不想打下去了。” 面对威力巨大的葡萄弹，终于有草原骑兵生出胆怯和恐惧，他们逐渐慌乱起来。 情绪是会传染的，受到其中部分人的感染，怯战的心态在他们当中渐渐地蔓延开来。 哪怕是也先都管制不住，越来越多的草原骑兵开始往后逃窜，他们溃败了。 见此情形，石亨和宋杰目瞪口呆，还以为后续会有一场恶战，没想这么快结束战斗了。 朱仪仰着头说道：“监院、子英，我说得没错，葡萄弹直接就解决战斗了。” 这一次，哪怕是宋杰也没有出言反驳，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今攻守转换，火炮再次齐射一轮后，草原骑兵终于脱离了它的射程之内。 就当他们松一口气的时候，亲卫营早已绕到侧边，将部分溃逃的草原骑兵拦截下来。 但是更多的草原骑兵逃走了，他们一刻都不敢停留，准备继续往远处逃离。 就在这时，溃逃的草原骑兵耳边一道声音，说道：“哎，陛下送来的战车真厉害，我还能在上面射击。” 话音刚落，数名草原骑兵被射穿头颅，随后瞬间栽倒在地，失去了一切生机。 朱祁钰改良的战车能载着火枪手追击敌人，为他们创造一个收割敌军的绝佳机会。 连续追杀几个时辰，亲卫营骑兵和火枪兵将那些草原骑兵悉数剿灭，取得了这场大战的胜利。 随后，包括也先在内的一众部落首领，他们被押到了石亨等人的面前。 石亨见状轻笑一声，说道：“也先，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抓到你呀！” 作为镇守大明边境十几年的宿将，石亨前半段军旅生涯都是在与也先和瓦剌对抗。 如今看到也先成为阶下囚，石亨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畅快感，念头都通达了很多。 也先抬头看了一眼，不忿道：“我只不过是输给了大明皇帝，仅此而已！” 对于也先的话，石亨并没有反驳，而是说道：“能输给我家陛下，是你的荣幸！” “不过我可没时间管你，既然都来到了这里，那正好在你们的圣山进行祭天仪式。” 也先闻言脸色一变，瞪眼说道：“你……” 没等也先把话说完，石亨便让人把他带下去，而自己则准备封狼居胥的一切事宜。 不久后，石亨在狼居胥山上举行了祭天仪式，他成为明朝第三个、华夏第六个达成这个成就的武将。 第210章 嫡子朱见渊 皇宫，坤宁宫。 寝宫门口，朱祁钰不停地走动着，脸上的神情十分紧张，眼睛里的担忧都要穿过殿门。 在他身旁，吴太后和挺着大肚子的杭贵妃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再后方是刘昭仪等一众新纳的嫔妃。 吴太后虽然也有些担忧，但她还是劝慰道：“我儿莫忧，美麟一定能顺利诞下子嗣。” 朱祁钰闻言停下脚步，说道：“母后，儿臣也不愿多想，但心底里却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说罢，朱祁钰又往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汪皇后时不时会传出一声喊叫。 由于是皇后产子，整个皇宫都动了起来，不少人忙进忙出，十分繁忙。 古代女子分娩的死亡率很高，达到了5到15，至于婴儿的死亡率更是高达30，可谓是凶险万分。 杭贵妃上前两步，说道：“陛下，您发明的产钳能辅助女子生产，唐妹妹前几日不是转危为安了吗？” 听到这话，朱祁钰紧张的情绪才舒缓几分，不由得想起前几日长安宫慌乱的景象。 几天前，唐贵妃的羊水破了，居住在长安宫的嬷嬷便为她接生。 只是分娩的过程中，唐贵妃出现胎位不正的情况，这在古代几乎等同于一尸两命。 就在这危急关头，朱祁钰带来了产钳，这是他为预防不测而提前制作出来的医疗器械。 不久后，一道婴儿哭啼声响起，嬷嬷抱着孩子出来，恭贺道：“恭喜陛下，是一位小公主。” 朱祁钰当下大喜，连忙迈步走入殿内，去看一下虚弱的唐贵妃。 一众女眷和嬷嬷追了进来，唐贵妃抬眼说道：“陛下，臣妾满身污秽，您莫要沾染上了。” 朱祁钰整理了一下唐贵妃凌乱的头发，说道：“云燕，你为朕诞下子嗣，辛苦你了。” 听到朱祁钰的话，唐贵妃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了一抹笑意。 后方，一众女眷走了进来，嬷嬷把小公主恭敬地交到朱祁钰的手中。 唐贵妃见状略感抱歉地说道：“陛下，臣妾没有为您诞下皇子，是……” 没等唐贵妃把话说完，朱祁钰便笑着打断道：“都是朕的孩子，朕很是喜欢。” 对朱祁钰来说，生男生女都一样，每个孩子他都会一视同仁，认真对待。 只是朱祁钰真的有皇位要继承，所以需要汪皇后生个男孩，这是他唯一要求性别的孩子。 朱祁钰逗弄了一下孩子，继续说道：“这孩子的眉眼像朕，便赐号宁安。” 众人闻言连连称是，纷纷夸赞朱祁钰给的赐号寓意很好，唐贵妃也是点头应承下来。 仿佛感受到朱祁钰的话，宁安公主突然笑了一声，小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一声惨叫响起，朱祁钰逐渐回过神来，皱眉看向紧闭的殿门，不由得再次担心起来。 由于唐贵妃还在恢复身体，只有她没来坤宁宫，其他人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朱祁钰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一丝希冀，心里头却有了别样的心思。 对朱祁钰来说，汪皇后这一胎很重要，如果能生下一个男孩，那他便是大明新的太子。 按照原来的历史，汪皇后只有两个女儿，并没有为景泰帝诞下嫡子。 但是，朱祁钰早就已经改变了历史，汪皇后和两位贵妃都提前怀孕，没有诞下子嗣的唐贵妃也有了女儿。 所以，汪皇后这次分娩的情况还没确定，朱祁钰这才有了一些期待。 又等待了许久，殿内传出一道响亮的哭啼声，众人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不多时，宫里的嬷嬷抱着一个孩子快步走出来，兴奋地说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位皇子。” 听到这话，朱祁钰当下心中狂喜，他快步走进寝宫，并来到了汪皇后的榻前。 随后，朱祁钰欣喜地说道：“美麟，是个男孩，你为朕诞下了一位皇子！” 此时，朱祁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因为他拥有了自己的嫡子。 虽说朱祁钰已经不再需要嫡子的加持，也能统领好整个大明帝国。 但朱祁钰毕竟是小宗出身，若不恢复嫡子继承，后世子孙为了争皇位，怕是要打出狗脑子。 唐朝时期，李世民加上武则天两个人，使得后世唐朝皇帝都需要杀几个亲人，才能坐稳皇位。 无论是朱见济，亦或者是朱见深，按伦序来说都是庶子出身，不适合继承皇位。 所以，朱祁钰一直期待着汪皇后能诞下皇子，让大明重新恢复稳定的秩序。 汪皇后闻言勉强露出一抹笑意，有气无力地说道：“陛下，可否让臣妾看一眼孩子。” 朱祁钰从嬷嬷的手中抱过小皇子，对着汪皇后说道：“美麟你看，这就是咱们的孩子。” 汪皇后看了一眼，笑着说道：“陛下，这孩子的眉眼长得跟您好像呀！”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朕长得这么帅，这孩子日后也是个帅小子。” 这时，一道笑声从朱祁钰的身后传来，朱祁钰转头看向身后一众女眷，笑声是杭贵妃发出来的。 朱祁钰见状故意板着脸，说道：“贤儿，你为何要笑朕，难道朕不帅吗？” 杭贵妃露出一抹微笑，哄道：“陛下当然帅啦，不过小皇子被陛下抱着，倒是安分了不少。” 朱祁钰刮了一下杭贵妃的鼻子，笑着说道：“那也不看看朕是谁，朕可是大明的皇帝。” 不久前，小皇子被嬷嬷抱着的时候，那哭声喊得震天响，怎么哄都哄不好。 直至朱祁钰将他抱在手上，那哭声渐渐安静下来，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朱祁钰。 杭贵妃笑意不减，说道：“好好好，陛下最厉害了，臣妾非常仰慕您！” 听到这话，朱祁钰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小皇子。 在他们身后，刘昭仪等新纳嫔妃一阵羡慕，她们可不敢跟朱祁钰这样说话。 这时，吴太后却开口问道：“我儿，小皇子还没有起名字，你可想好了？” 朱祁钰点了点头，回道：“母后，儿臣早已想好了名字，就叫见渊。” 众人闻言神情尽皆一凛，纷纷把目光看向朱祁钰，这个名字可不简单。 对于她们的反应，朱祁钰并不掩饰，而是说道：“朕会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朱见渊，寓意潜龙在渊，朱祁钰对他的未来寄予了厚望，所以才会亲自教导他。 第210章 嫡子朱见渊 皇宫，坤宁宫。 寝宫门口，朱祁钰不停地走动着，脸上的神情十分紧张，眼睛里的担忧都要穿过殿门。 在他身旁，吴太后和挺着大肚子的杭贵妃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再后方是刘昭仪等一众新纳的嫔妃。 吴太后虽然也有些担忧，但她还是劝慰道：“我儿莫忧，美麟一定能顺利诞下子嗣。” 朱祁钰闻言停下脚步，说道：“母后，儿臣也不愿多想，但心底里却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说罢，朱祁钰又往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汪皇后时不时会传出一声喊叫。 由于是皇后产子，整个皇宫都动了起来，不少人忙进忙出，十分繁忙。 古代女子分娩的死亡率很高，达到了5到15，至于婴儿的死亡率更是高达30，可谓是凶险万分。 杭贵妃上前两步，说道：“陛下，您发明的产钳能辅助女子生产，唐妹妹前几日不是转危为安了吗？” 听到这话，朱祁钰紧张的情绪才舒缓几分，不由得想起前几日长安宫慌乱的景象。 几天前，唐贵妃的羊水破了，居住在长安宫的嬷嬷便为她接生。 只是分娩的过程中，唐贵妃出现胎位不正的情况，这在古代几乎等同于一尸两命。 就在这危急关头，朱祁钰带来了产钳，这是他为预防不测而提前制作出来的医疗器械。 不久后，一道婴儿哭啼声响起，嬷嬷抱着孩子出来，恭贺道：“恭喜陛下，是一位小公主。” 朱祁钰当下大喜，连忙迈步走入殿内，去看一下虚弱的唐贵妃。 一众女眷和嬷嬷追了进来，唐贵妃抬眼说道：“陛下，臣妾满身污秽，您莫要沾染上了。” 朱祁钰整理了一下唐贵妃凌乱的头发，说道：“云燕，你为朕诞下子嗣，辛苦你了。” 听到朱祁钰的话，唐贵妃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了一抹笑意。 后方，一众女眷走了进来，嬷嬷把小公主恭敬地交到朱祁钰的手中。 唐贵妃见状略感抱歉地说道：“陛下，臣妾没有为您诞下皇子，是……” 没等唐贵妃把话说完，朱祁钰便笑着打断道：“都是朕的孩子，朕很是喜欢。” 对朱祁钰来说，生男生女都一样，每个孩子他都会一视同仁，认真对待。 只是朱祁钰真的有皇位要继承，所以需要汪皇后生个男孩，这是他唯一要求性别的孩子。 朱祁钰逗弄了一下孩子，继续说道：“这孩子的眉眼像朕，便赐号宁安。” 众人闻言连连称是，纷纷夸赞朱祁钰给的赐号寓意很好，唐贵妃也是点头应承下来。 仿佛感受到朱祁钰的话，宁安公主突然笑了一声，小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一声惨叫响起，朱祁钰逐渐回过神来，皱眉看向紧闭的殿门，不由得再次担心起来。 由于唐贵妃还在恢复身体，只有她没来坤宁宫，其他人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朱祁钰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一丝希冀，心里头却有了别样的心思。 对朱祁钰来说，汪皇后这一胎很重要，如果能生下一个男孩，那他便是大明新的太子。 按照原来的历史，汪皇后只有两个女儿，并没有为景泰帝诞下嫡子。 但是，朱祁钰早就已经改变了历史，汪皇后和两位贵妃都提前怀孕，没有诞下子嗣的唐贵妃也有了女儿。 所以，汪皇后这次分娩的情况还没确定，朱祁钰这才有了一些期待。 又等待了许久，殿内传出一道响亮的哭啼声，众人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不多时，宫里的嬷嬷抱着一个孩子快步走出来，兴奋地说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位皇子。” 听到这话，朱祁钰当下心中狂喜，他快步走进寝宫，并来到了汪皇后的榻前。 随后，朱祁钰欣喜地说道：“美麟，是个男孩，你为朕诞下了一位皇子！” 此时，朱祁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因为他拥有了自己的嫡子。 虽说朱祁钰已经不再需要嫡子的加持，也能统领好整个大明帝国。 但朱祁钰毕竟是小宗出身，若不恢复嫡子继承，后世子孙为了争皇位，怕是要打出狗脑子。 唐朝时期，李世民加上武则天两个人，使得后世唐朝皇帝都需要杀几个亲人，才能坐稳皇位。 无论是朱见济，亦或者是朱见深，按伦序来说都是庶子出身，不适合继承皇位。 所以，朱祁钰一直期待着汪皇后能诞下皇子，让大明重新恢复稳定的秩序。 汪皇后闻言勉强露出一抹笑意，有气无力地说道：“陛下，可否让臣妾看一眼孩子。” 朱祁钰从嬷嬷的手中抱过小皇子，对着汪皇后说道：“美麟你看，这就是咱们的孩子。” 汪皇后看了一眼，笑着说道：“陛下，这孩子的眉眼长得跟您好像呀！”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朕长得这么帅，这孩子日后也是个帅小子。” 这时，一道笑声从朱祁钰的身后传来，朱祁钰转头看向身后一众女眷，笑声是杭贵妃发出来的。 朱祁钰见状故意板着脸，说道：“贤儿，你为何要笑朕，难道朕不帅吗？” 杭贵妃露出一抹微笑，哄道：“陛下当然帅啦，不过小皇子被陛下抱着，倒是安分了不少。” 朱祁钰刮了一下杭贵妃的鼻子，笑着说道：“那也不看看朕是谁，朕可是大明的皇帝。” 不久前，小皇子被嬷嬷抱着的时候，那哭声喊得震天响，怎么哄都哄不好。 直至朱祁钰将他抱在手上，那哭声渐渐安静下来，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朱祁钰。 杭贵妃笑意不减，说道：“好好好，陛下最厉害了，臣妾非常仰慕您！” 听到这话，朱祁钰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小皇子。 在他们身后，刘昭仪等新纳嫔妃一阵羡慕，她们可不敢跟朱祁钰这样说话。 这时，吴太后却开口问道：“我儿，小皇子还没有起名字，你可想好了？” 朱祁钰点了点头，回道：“母后，儿臣早已想好了名字，就叫见渊。” 众人闻言神情尽皆一凛，纷纷把目光看向朱祁钰，这个名字可不简单。 对于她们的反应，朱祁钰并不掩饰，而是说道：“朕会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朱见渊，寓意潜龙在渊，朱祁钰对他的未来寄予了厚望，所以才会亲自教导他。 第211章 大军回京师 边关。 完成了封狼居胥以后，石亨便命令大军返程，同时还押着也先、鞑靼小王子等一众部落首领。 返回的过程当中，北征军并没有掩饰，因此草原部落的人们都看到自家首领被捕了。 同时，他们也知道草原军输掉了与大明的最终决战，落得惨淡收场。 若是以前，他们咬咬牙还能挺过去，毕竟草原的日子一直都不轻松。 但现在的话，他们真的撑不下去了，脸上流露着绝望的神色，不少人甚至失声痛哭出来。 去年冬季刚刚经历雪灾，族中食物等资源本就短缺，明年过冬尚且不知如何是好。 不久前，北征军大扫荡的时候，又把大部分的资源搜刮掉，只留下一堆羊毛。 如今别说过冬，他们连入冬以前都搞不定，更别说远遁漠北的事情了。 看着北征军从身边经过，这些草原人恨不得此刻变成大明的子民，这样好歹还能有口饭吃。 等北征军回到边关，并进入到城池内部，却发现这里一片喜庆的景象。 朱仪一脸疑惑，询问道：“哎，他们这么开心，是在庆祝我们打了大胜仗吗？” 郭登捋了捋胡须，说道：“大军的战报早已传回，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庆祝这么久。” 数天以前，北征军大胜的战报就用快马传回，此时应该已经送到京师了。 对于这场史诗级大捷，边关庆祝一番也很正常，毕竟大明被草原侵扰了十几年。 但是，连续庆祝这么多天，那就有点不正常了，这样甚至可以算是玩忽职守。 想到这里，石亨的表情十分严肃，他连忙让人把守将叫过来。 入京以前，石亨镇守边关十几年，深知守备边境城池丝毫马虎不得，所以他内心有些生气。 守将匆忙赶来，笑着说道：“上官，您请稍等片刻，大军歇息的地方马上就能安排好。” 北征军大胜草原诸族，回到京师就会被大肆封赏，守将自然不敢怠慢半分。 面对守将的讨好，石亨并不领情，而是严肃地说道：“你们镇守边关，为何如此散漫？” 此时，包括郭登在内的将领们脸色也不是很好，他们可不想出征时，后方守将玩忽职守，导致后勤和退路不保。 守将闻言一愣，随后解释道：“诸位上官莫怪，今日京师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诞下皇子，我等这才庆祝一番。” 听到这话，北征军全都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纷纷露出笑容，脸上布满了惊喜之色。 盖因朱祁钰就差一位嫡出皇子，便能稳坐帝位，并且不断延续下去。 北征军的将领全都出自皇家军事学院，属于朱祁钰的铁杆支持者，自然很想见到这一幕。 一向沉稳的宋杰开口说道：“太好了，如今陛下后继有人，我等便可尽心建功立业，为大明开疆扩土。” 朱仪笑了笑，对着宋杰说道：“子英，你怎么如此毛躁行事，要像我似的沉稳一点。” 宋杰撇了撇嘴，反驳道：“像你一样就完了，喝几口酒便开始到处挠人。” 朱仪闻言拉下脸来，急忙说道：“哎，宋子英你怎么这样，说人不揭短呀！” 宋杰嘴角扯出一抹坏笑，回道：“炎恒，你终于承认这是你的短处了啊！” “我……” 眼看着说不过宋杰，朱仪连忙走到一边，与守城的将士一同庆祝起来。 与此同时，北征军暂且停下休整，将士们难得可以放松一下，尽情地饮酒吃肉。 城内牢房里，听到朱祁钰拥有嫡子的消息，这些草原部落的首领脸上的忧愁更浓郁了。 …… 京师。 伴随着汪皇后诞下皇子，整个京师也是一片欢腾，恭贺的声音那是好几天都没能断掉。 文华殿中，朱祁钰坐在龙椅上，底下是一众机要大臣，这里举行着当日的廷议。 今年正值改元之际，一切事项都百废待兴，朱祁钰趁机颁布了不少减负政策。 朱祁钰拥有汉文帝的模板，所以一直奉行着休养生息的国策，坚决毫不动摇。 除了北征草原，朱祁钰不敢有丝毫多余动作，就连下西洋都推到了明年。 对于朱祁钰的决定，大臣们当然十分支持，去年土木堡之变损伤太大，休养一下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廷议过后，朱祁钰笑着说道：“政事暂且先交由内阁处理，朕稍后会进行审批，都散了。” 这几日，朱祁钰开完小会以后，便抓紧前往后宫，去看一下刚出生的小皇子和小公主。 对于这样的状况，大臣们并未加以阻拦，毕竟朱祁钰拥有嫡子，往后定能国祚延绵，江山永固。 尤其是王文，他这几日一直说着一些恭维的话，又获得了不少赏赐。 只是再也没人敢鄙视王文，因为他的地位在所有官员当中居于首位，又有监察百官的职责。 作为朱祁钰手中最利的剑，王文的权力并不低，掌控舆论的新闻司都握在他的手里。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闹，朱祁钰和诸位大臣看过去时，一个小黄门着急地跑过来。 王诚见状连忙小跑下去，拿过小黄门手中的信件，快速地查看一遍。 随后，王诚一脸欣喜地说道：“陛下，北征军大捷，于狼居胥山下大破十五万草原骑兵。” “包括也先在内的一众草原首领尽皆被俘获，石亨将军在狼居胥山举行祭天仪式，目前大军已在返程途中。” 听到这话，朱祁钰心中涌出一股狂喜，说道：“好，石亨果然没辜负朕的期望，打赢了这一仗。” “此战过后，草原对大明再无威胁可言，北边也将纳入大明的版图之内。” 诸位大臣闻言纷纷站起身子，拱手说道：“臣等恭贺陛下，大明国祚延绵，万世永昌！” 对于朱祁钰的计划，这些大臣心知肚明，所以都拱手恭贺起来。 毕竟冬季互市腐蚀掉草原人以后，北边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未来他们只会更加依赖大明。 此时，北征大军刚刚击败草原，再加上嫡生皇子降世，简直就是喜上加喜。 北征军消息通报天下，引得百姓们欢欣鼓舞，皇宫内外一片祥和，唯有一个地方与众不同。 南宫。 听到宫外一片欢喜的消息，钱后、朱见深和万贞儿三人窝在殿内，与外面的喧闹格格不入。 第211章 大军回京师 边关。 完成了封狼居胥以后，石亨便命令大军返程，同时还押着也先、鞑靼小王子等一众部落首领。 返回的过程当中，北征军并没有掩饰，因此草原部落的人们都看到自家首领被捕了。 同时，他们也知道草原军输掉了与大明的最终决战，落得惨淡收场。 若是以前，他们咬咬牙还能挺过去，毕竟草原的日子一直都不轻松。 但现在的话，他们真的撑不下去了，脸上流露着绝望的神色，不少人甚至失声痛哭出来。 去年冬季刚刚经历雪灾，族中食物等资源本就短缺，明年过冬尚且不知如何是好。 不久前，北征军大扫荡的时候，又把大部分的资源搜刮掉，只留下一堆羊毛。 如今别说过冬，他们连入冬以前都搞不定，更别说远遁漠北的事情了。 看着北征军从身边经过，这些草原人恨不得此刻变成大明的子民，这样好歹还能有口饭吃。 等北征军回到边关，并进入到城池内部，却发现这里一片喜庆的景象。 朱仪一脸疑惑，询问道：“哎，他们这么开心，是在庆祝我们打了大胜仗吗？” 郭登捋了捋胡须，说道：“大军的战报早已传回，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庆祝这么久。” 数天以前，北征军大胜的战报就用快马传回，此时应该已经送到京师了。 对于这场史诗级大捷，边关庆祝一番也很正常，毕竟大明被草原侵扰了十几年。 但是，连续庆祝这么多天，那就有点不正常了，这样甚至可以算是玩忽职守。 想到这里，石亨的表情十分严肃，他连忙让人把守将叫过来。 入京以前，石亨镇守边关十几年，深知守备边境城池丝毫马虎不得，所以他内心有些生气。 守将匆忙赶来，笑着说道：“上官，您请稍等片刻，大军歇息的地方马上就能安排好。” 北征军大胜草原诸族，回到京师就会被大肆封赏，守将自然不敢怠慢半分。 面对守将的讨好，石亨并不领情，而是严肃地说道：“你们镇守边关，为何如此散漫？” 此时，包括郭登在内的将领们脸色也不是很好，他们可不想出征时，后方守将玩忽职守，导致后勤和退路不保。 守将闻言一愣，随后解释道：“诸位上官莫怪，今日京师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诞下皇子，我等这才庆祝一番。” 听到这话，北征军全都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纷纷露出笑容，脸上布满了惊喜之色。 盖因朱祁钰就差一位嫡出皇子，便能稳坐帝位，并且不断延续下去。 北征军的将领全都出自皇家军事学院，属于朱祁钰的铁杆支持者，自然很想见到这一幕。 一向沉稳的宋杰开口说道：“太好了，如今陛下后继有人，我等便可尽心建功立业，为大明开疆扩土。” 朱仪笑了笑，对着宋杰说道：“子英，你怎么如此毛躁行事，要像我似的沉稳一点。” 宋杰撇了撇嘴，反驳道：“像你一样就完了，喝几口酒便开始到处挠人。” 朱仪闻言拉下脸来，急忙说道：“哎，宋子英你怎么这样，说人不揭短呀！” 宋杰嘴角扯出一抹坏笑，回道：“炎恒，你终于承认这是你的短处了啊！” “我……” 眼看着说不过宋杰，朱仪连忙走到一边，与守城的将士一同庆祝起来。 与此同时，北征军暂且停下休整，将士们难得可以放松一下，尽情地饮酒吃肉。 城内牢房里，听到朱祁钰拥有嫡子的消息，这些草原部落的首领脸上的忧愁更浓郁了。 …… 京师。 伴随着汪皇后诞下皇子，整个京师也是一片欢腾，恭贺的声音那是好几天都没能断掉。 文华殿中，朱祁钰坐在龙椅上，底下是一众机要大臣，这里举行着当日的廷议。 今年正值改元之际，一切事项都百废待兴，朱祁钰趁机颁布了不少减负政策。 朱祁钰拥有汉文帝的模板，所以一直奉行着休养生息的国策，坚决毫不动摇。 除了北征草原，朱祁钰不敢有丝毫多余动作，就连下西洋都推到了明年。 对于朱祁钰的决定，大臣们当然十分支持，去年土木堡之变损伤太大，休养一下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廷议过后，朱祁钰笑着说道：“政事暂且先交由内阁处理，朕稍后会进行审批，都散了。” 这几日，朱祁钰开完小会以后，便抓紧前往后宫，去看一下刚出生的小皇子和小公主。 对于这样的状况，大臣们并未加以阻拦，毕竟朱祁钰拥有嫡子，往后定能国祚延绵，江山永固。 尤其是王文，他这几日一直说着一些恭维的话，又获得了不少赏赐。 只是再也没人敢鄙视王文，因为他的地位在所有官员当中居于首位，又有监察百官的职责。 作为朱祁钰手中最利的剑，王文的权力并不低，掌控舆论的新闻司都握在他的手里。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闹，朱祁钰和诸位大臣看过去时，一个小黄门着急地跑过来。 王诚见状连忙小跑下去，拿过小黄门手中的信件，快速地查看一遍。 随后，王诚一脸欣喜地说道：“陛下，北征军大捷，于狼居胥山下大破十五万草原骑兵。” “包括也先在内的一众草原首领尽皆被俘获，石亨将军在狼居胥山举行祭天仪式，目前大军已在返程途中。” 听到这话，朱祁钰心中涌出一股狂喜，说道：“好，石亨果然没辜负朕的期望，打赢了这一仗。” “此战过后，草原对大明再无威胁可言，北边也将纳入大明的版图之内。” 诸位大臣闻言纷纷站起身子，拱手说道：“臣等恭贺陛下，大明国祚延绵，万世永昌！” 对于朱祁钰的计划，这些大臣心知肚明，所以都拱手恭贺起来。 毕竟冬季互市腐蚀掉草原人以后，北边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未来他们只会更加依赖大明。 此时，北征大军刚刚击败草原，再加上嫡生皇子降世，简直就是喜上加喜。 北征军消息通报天下，引得百姓们欢欣鼓舞，皇宫内外一片祥和，唯有一个地方与众不同。 南宫。 听到宫外一片欢喜的消息，钱后、朱见深和万贞儿三人窝在殿内，与外面的喧闹格格不入。 第212章 祭天仪式，立太子 一个月后，天坛。 天还没亮，太监和宫女便来到了天坛，布置着待会祭天仪式的一切事宜。 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巡查四周，吩咐道：“都给咱家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出任何差错！” 在金英的身后，身为徒弟的舒良紧紧地跟随着，随时听候师傅的差遣。 金英看了一眼身后，说道：“舒良，你不用跟着我，去忙你的事情。” 舒良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是，师傅且忙，小子先去处理一些杂事。” 作为御马监的掌印太监，舒良负责今天的守卫工作，所以提前来到天坛布置安防工作。 看着缓缓离开的舒良，金英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不禁陷入了片刻追思。 大约一年以前，朱祁钰带兵清洗皇宫，金英在雨中高声与当时的舒良搭话，从此便有了交集。 事后，金英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司礼监掌印，同时还收下王诚和舒良这两个徒弟。 当时，金英以为地位的提升对他最为重要，毕竟司礼监掌印太监相当于大内总管，位于所有太监之首。 殊不知随着时间推移，那两个徒弟带来的回报，渐渐要超过地位的提升。 仅仅一年的时间里，王诚和舒良的成长十分惊人，两人都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存在。 如今，金英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教导徒弟上，并将许多事务都交给了他们去做。 而王诚和舒良也不负所托，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同时也很尊敬金英这个师傅。 金英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老了呀，是该找个时候向陛下请辞，把事情交给他们了。” 说罢，金英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请辞养老的想法暂时压下，先将今天的事情给办好了再说。 时间渐渐推移，很快便到了预定的时辰，朱祁钰和大臣们也开始动身前往天坛。 不久后，朱祁钰身穿衮服和十二冕旒，踩着脚底下的汉白玉阶梯，缓步走向祭祀坛上。 今天是大军得胜回归京师的第二十五天，也是嫡子朱见渊诞生的第三十天，朱祁钰特意在天坛举行一场祭天仪式。 除了庆祝收服草原，朱祁钰还打算册封太子，把一切事情都定下来。 朱祁钰来到天坛上方，转身望下去的时候，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文等一众大臣纷纷俯身行礼，口称陛下万岁。 在朱祁钰的身旁，吴太后、汪皇后和两位贵妃，以及一众新纳的嫔妃都站在侧边候立着。 由于要改立太子，同时庆祝朱见渊满月之喜，一众后妃都到场观礼，见证新的东宫之主诞生。 对于改立太子的事情，大臣们也十分认同，礼部尚书胡濙特意选定了今天这个好日子。 与原历史不同，朱祁钰实在太过耀眼，文治和武功几乎都拉满了。 要知道朱祁钰如今还不到23岁，就已经取得了这样的功绩，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 哪怕是刚正的于谦也认为必须要更换太子，以便稳固大明国本，保证江山延绵不断。 至于原太子朱见深，早已成为了一枚弃子，没有人会在意他。 群臣当中，看着上方的朱祁钰，王文内心翻涌不断，胸膛因为激动而起伏不定。 早在正统年间，王文便预感到朱祁镇不是一位能托付的皇帝，虽然备受恩宠，但却早就有了别样的心思。 果不其然，土木堡之变的发生印证了他的想法，国家因此陷入危难之中。 随后的朝堂上，王文一眼便相中监国的朱祁钰，他甚至读懂了这位小王爷眼里的野心。 他想登上皇位，并要成为大明说一不二的天子！ 作为心中有抱负的人，王文觉得自己找到了心中理想的帝王，所以他从一开始便极力帮助朱祁钰。 近一年的时间里，朱祁钰屡创盖世功绩，一步步成为比肩古代优秀皇帝的大明天子。 王文也从都察院右都御史，逐步升任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太傅、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位列诸臣之首。 王文紧紧地盯着朱祁钰，心里暗道：“陛下，您成为了一位好皇帝，臣也从谄媚之辈，变成了国之柱石。” 仿佛感受到王文的目光，朱祁钰朝他看了一眼，并且微微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位铁杆小弟，朱祁钰那是十分满意，给予的恩宠也是冠绝诸臣。 朱祁钰又转头看了一眼汪皇后，以及她怀中抱着的朱见渊，带着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随后，朱祁钰高声说道：“今天举行祭天仪式，朕有两件事情要做。” “其一，是册封朕的嫡长子为皇太子，其二，是庆祝北征军大胜，我大明收复草原。” 说完这话，朱祁钰眼神示意一旁的王诚，让他继续推进后续的事项。 王诚见状抽出一道圣旨，恭敬地上前几步，他手里拿着的是朱见渊的册封诏书。 随后，王诚展开圣旨，朗声说道：“少阳作贰，元良治本，虔奉宗祏，式固邦家。” “皇子见渊，地居嫡长，丰姿峻嶷；仁孝纯深，业履昭茂，早闻睿哲，幼观《诗》《礼》；允兹守器，养德春宫。” “朕钦承景业，嗣膺宝位，宪则前王，思隆正绪，宜依众请，以答佥望。” “可立见渊为皇太子，昭告天下，咸使闻之。” 语毕，王诚合上诏书，并朝着下方看了一眼，等待大臣们的反应。 群臣见状尽皆伏地跪拜，高声说道：“臣等恭贺陛下喜得太子，大明江山永固，国祚延绵！” 看着大臣们恭敬的模样，朱祁钰把朱见渊抱了过来，脸上再度露出一抹笑意。 随后，朱祁钰往下方扫视一圈，高声说道：“诸位爱卿，平身！” 大臣们缓缓起身，边整理朝服边说道：“谢陛下，谢太子殿下！” 虽说大明很少会有伏地跪拜的场景，但显然册封太子还是需要他们恭谨对待。 毕竟今日过后，朱见渊便正式成为储君，作为大明未来的主人，肯定当得起他们一拜。 见这些大臣站直身子，朱祁钰把朱见渊举过头顶，大声宣布道：“此乃朕的太子！” 听到朱祁钰再次发话，群臣毫不厌烦，再度恭贺道：“臣等为陛下贺，为太子贺，为大明贺！” 见此情形，朱祁钰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把朱见渊交给一旁的汪皇后。 第212章 祭天仪式，立太子 一个月后，天坛。 天还没亮，太监和宫女便来到了天坛，布置着待会祭天仪式的一切事宜。 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巡查四周，吩咐道：“都给咱家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出任何差错！” 在金英的身后，身为徒弟的舒良紧紧地跟随着，随时听候师傅的差遣。 金英看了一眼身后，说道：“舒良，你不用跟着我，去忙你的事情。” 舒良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是，师傅且忙，小子先去处理一些杂事。” 作为御马监的掌印太监，舒良负责今天的守卫工作，所以提前来到天坛布置安防工作。 看着缓缓离开的舒良，金英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不禁陷入了片刻追思。 大约一年以前，朱祁钰带兵清洗皇宫，金英在雨中高声与当时的舒良搭话，从此便有了交集。 事后，金英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司礼监掌印，同时还收下王诚和舒良这两个徒弟。 当时，金英以为地位的提升对他最为重要，毕竟司礼监掌印太监相当于大内总管，位于所有太监之首。 殊不知随着时间推移，那两个徒弟带来的回报，渐渐要超过地位的提升。 仅仅一年的时间里，王诚和舒良的成长十分惊人，两人都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存在。 如今，金英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教导徒弟上，并将许多事务都交给了他们去做。 而王诚和舒良也不负所托，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同时也很尊敬金英这个师傅。 金英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老了呀，是该找个时候向陛下请辞，把事情交给他们了。” 说罢，金英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请辞养老的想法暂时压下，先将今天的事情给办好了再说。 时间渐渐推移，很快便到了预定的时辰，朱祁钰和大臣们也开始动身前往天坛。 不久后，朱祁钰身穿衮服和十二冕旒，踩着脚底下的汉白玉阶梯，缓步走向祭祀坛上。 今天是大军得胜回归京师的第二十五天，也是嫡子朱见渊诞生的第三十天，朱祁钰特意在天坛举行一场祭天仪式。 除了庆祝收服草原，朱祁钰还打算册封太子，把一切事情都定下来。 朱祁钰来到天坛上方，转身望下去的时候，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文等一众大臣纷纷俯身行礼，口称陛下万岁。 在朱祁钰的身旁，吴太后、汪皇后和两位贵妃，以及一众新纳的嫔妃都站在侧边候立着。 由于要改立太子，同时庆祝朱见渊满月之喜，一众后妃都到场观礼，见证新的东宫之主诞生。 对于改立太子的事情，大臣们也十分认同，礼部尚书胡濙特意选定了今天这个好日子。 与原历史不同，朱祁钰实在太过耀眼，文治和武功几乎都拉满了。 要知道朱祁钰如今还不到23岁，就已经取得了这样的功绩，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 哪怕是刚正的于谦也认为必须要更换太子，以便稳固大明国本，保证江山延绵不断。 至于原太子朱见深，早已成为了一枚弃子，没有人会在意他。 群臣当中，看着上方的朱祁钰，王文内心翻涌不断，胸膛因为激动而起伏不定。 早在正统年间，王文便预感到朱祁镇不是一位能托付的皇帝，虽然备受恩宠，但却早就有了别样的心思。 果不其然，土木堡之变的发生印证了他的想法，国家因此陷入危难之中。 随后的朝堂上，王文一眼便相中监国的朱祁钰，他甚至读懂了这位小王爷眼里的野心。 他想登上皇位，并要成为大明说一不二的天子！ 作为心中有抱负的人，王文觉得自己找到了心中理想的帝王，所以他从一开始便极力帮助朱祁钰。 近一年的时间里，朱祁钰屡创盖世功绩，一步步成为比肩古代优秀皇帝的大明天子。 王文也从都察院右都御史，逐步升任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太傅、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位列诸臣之首。 王文紧紧地盯着朱祁钰，心里暗道：“陛下，您成为了一位好皇帝，臣也从谄媚之辈，变成了国之柱石。” 仿佛感受到王文的目光，朱祁钰朝他看了一眼，并且微微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位铁杆小弟，朱祁钰那是十分满意，给予的恩宠也是冠绝诸臣。 朱祁钰又转头看了一眼汪皇后，以及她怀中抱着的朱见渊，带着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随后，朱祁钰高声说道：“今天举行祭天仪式，朕有两件事情要做。” “其一，是册封朕的嫡长子为皇太子，其二，是庆祝北征军大胜，我大明收复草原。” 说完这话，朱祁钰眼神示意一旁的王诚，让他继续推进后续的事项。 王诚见状抽出一道圣旨，恭敬地上前几步，他手里拿着的是朱见渊的册封诏书。 随后，王诚展开圣旨，朗声说道：“少阳作贰，元良治本，虔奉宗祏，式固邦家。” “皇子见渊，地居嫡长，丰姿峻嶷；仁孝纯深，业履昭茂，早闻睿哲，幼观《诗》《礼》；允兹守器，养德春宫。” “朕钦承景业，嗣膺宝位，宪则前王，思隆正绪，宜依众请，以答佥望。” “可立见渊为皇太子，昭告天下，咸使闻之。” 语毕，王诚合上诏书，并朝着下方看了一眼，等待大臣们的反应。 群臣见状尽皆伏地跪拜，高声说道：“臣等恭贺陛下喜得太子，大明江山永固，国祚延绵！” 看着大臣们恭敬的模样，朱祁钰把朱见渊抱了过来，脸上再度露出一抹笑意。 随后，朱祁钰往下方扫视一圈，高声说道：“诸位爱卿，平身！” 大臣们缓缓起身，边整理朝服边说道：“谢陛下，谢太子殿下！” 虽说大明很少会有伏地跪拜的场景，但显然册封太子还是需要他们恭谨对待。 毕竟今日过后，朱见渊便正式成为储君，作为大明未来的主人，肯定当得起他们一拜。 见这些大臣站直身子，朱祁钰把朱见渊举过头顶，大声宣布道：“此乃朕的太子！” 听到朱祁钰再次发话，群臣毫不厌烦，再度恭贺道：“臣等为陛下贺，为太子贺，为大明贺！” 见此情形，朱祁钰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把朱见渊交给一旁的汪皇后。 第213章 大明“天可汗” 册封完太子以后，汪皇后便带着太子朱见渊，与吴太后、一众后妃返回后宫，不再参与后续的事宜。 接下来，便是朱祁钰对此次北征草原，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将领论功行赏。 此次祭天仪式，朱祁钰还把所有的武将都召了过来，激起他们对战功的渴望。 朱祁钰朝下方看了看，高声说道：“诸位，今日除了册封太子，朕还要对北征军进行封赏。” “此次北征草原，大军一举击破草原诸族的联合部队，理应受到嘉奖，都出列。” 说罢，在司礼监太监的指引下，以石亨为首的一众北征军将领尽皆出列，等待着朱祁钰的封赏。 只是，石亨的脸上颇为忐忑，仿佛有些话憋在了喉咙里面，但又不好说出来的样子。 朱祁钰见状面带笑意，宣布道：“石亨，朕赏你黄金万两，上等丝绸五百匹，可有异议呀？” 听到这话，石亨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说道：“陛下赏赐，臣万分感谢！” 说罢，石亨拱手拜了拜，满意地走回队列中，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按道理来说，这次北征草原石亨的功劳最大，但他却只获得了一些微薄的赏赐。 对于这样的情况，石亨反而很高兴，悬着的心也终于安稳下来。 盖因石亨这一年升官太快，朱祁钰为了捧他上位，直接升其为左军都督府左都督，以及封忠国公爵位。 然而，石亨却没有相应的战功傍身，无论是职位还是爵位，都属于空中楼阁，随时都会倒塌。 这次北征草原，石亨完成了封狼居胥的成就，一身战功已经可以匹配当前的职位和爵位。 因此，石亨这次立下的功劳，权当是抵消之前升官太快而遗留下来的隐患。 并且，石亨已经位及武勋的顶点，要想再进一步，那就得退出生物圈，死后被追封为王了。 种种原因之下，朱祁钰的赏赐对石亨反而是件好事，所以他才会欣然接受。 见此情形，朱祁钰继续说道：“宋杰、朱仪，你二人出列！” 宋杰和朱仪对视一眼，上前两步说道：“臣等在，请陛下吩咐！” 看着锐气十足的两人，朱祁钰笑着说道：“此次北征草原，你们俩表现得十分出色。” “朱仪升任左军都督府右都督，兼任神机营总兵官，宋杰升任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兼任十团营的参将。” 宋杰和朱仪神情一震，连忙拜谢道：“臣等，谢陛下恩赐！” 对于这两位年轻小将，朱祁钰一直将他们当作重点培养对象，所以全都官升一级。 朱祁钰见状继续说道：“郭登，该你出列接受朕的封赏了。” 郭登心中一喜，快步站出来说道：“臣郭登，谨遵陛下吩咐！” 朱祁钰微微一笑，宣布道：“郭登身为副帅，不仅能统筹大军，还能出谋划策，实乃国之良将。” “特加封郭登为定襄侯，同时出任右军都督府左都督，掌右军都督府事。” 郭登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连忙拜谢道：“臣谢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如此丰厚的奖赏，郭登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他是今天获得赏赐最多的人。 但实际情况却是，朱祁钰早就有意提拔郭登，将他放到重要的位置上。 毕竟郭登是一位有真凭实料的猛将，甚至比石亨还要厉害，属于当世第一名将。 按照原本的历史，正是由于郭登力挽狂澜，才将大明从土木堡之变的阴影拉出来。 北征草原以前，朱祁钰力排众议，将郭登安排在副帅的位置，就是要提拔他上位。 尤其，郭登还是以皇家军事学院将官班第一的身份顺利毕业，属于是自己人。 随后，朱祁钰又陆续封赏了许多将领，诸如石彪、李瑾和陈韶这样的新人开始冒头。 自土木堡之变以后，大明武勋方面人才凋零，如今终于渐渐恢复过来，重现将星熠熠的景象。 封赏完北征军的将领，朱祁钰的目光看向了更远处，那里是也先在内的一众草原部落首领。 此时，这些部落首领被五花大绑，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押送至祭坛下方。 周围的文臣武将全都望了过去，他们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草原人，因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朱祁钰轻笑一声，高声说道：“也先，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见面呀！” 也先抬起头来，神色尴尬地说道：“陛下，臣也未曾料到，还有机会面见天颜。” 两人仿佛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只是也先的表情十分复杂，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不足。 至于也先称呼自己为臣，那是因为他本就是大明的敬顺王，当然也算是朱祁钰的臣属。 朱祁钰目光横移，继续说道：“鞑靼小王子，朕听北征军说，你要带人侵扰大明边境？” 鞑靼小王子闻言赶紧摇头，说道：“我等无意冒犯天朝威严，还望陛下恕罪。” 说罢，鞑靼小王子跪地求饶，不断地恳求朱祁钰放他一马。 朱祁钰见状轻蔑一笑，眼神朝着他们扫视过去，并附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对此，这群部落首领不敢妄动，生怕朱祁钰借机怪罪下来，平白丢了性命。 半晌，朱祁钰淡定地开口问道：“听说，你们有话要说给朕听？” 也先闻言猛地抬头，讨好似地说道：“我等愿意永世臣服天朝上国，尊陛下为草原诸族共同的首领‘天可汗’。” “哦？” 听到这话，朱祁钰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兴致，没想到这些部落首领会为他上“天可汗”的尊号。 这可是李世民和李唐皇朝的专属称号，如今朱祁钰也拥有了这样的殊荣。 周围的大臣们也是一脸喜色，他们的陛下越厉害，皇朝越鼎盛，那青史留名的机会便越大。 朱祁钰想了想，朝下方吩咐道：“左右护卫，给他们松绑。” 话音刚落，数名禁军士兵上前给也先等人松绑，并隐隐将他们围住，保证现场的安全。 也先等部落首领恢复人身自由，连忙拜谢道：“我等谢过陛下，谢过天可汗！” 朱祁钰一脸微笑地看向他们，随后说道：“尔等既已臣服，朕也不亏待你们，即日起恢复边境互市。” 那些部落首领心中一喜，拜谢道：“陛下天威，草原不复反矣！” 说罢，他们再次俯身叩拜谢礼，对朱祁钰的决定十分感激。 如今草原物资短缺，生活极度艰难，如果能跟大明进行互市，便能安稳渡过危机。 这时，一道晨光洒在朱祁钰的身上，让他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见此情形，在场的人尽皆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俯身顶礼膜拜，朱祁钰的威势也渐渐到达了顶峰。 第213章 大明“天可汗” 册封完太子以后，汪皇后便带着太子朱见渊，与吴太后、一众后妃返回后宫，不再参与后续的事宜。 接下来，便是朱祁钰对此次北征草原，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将领论功行赏。 此次祭天仪式，朱祁钰还把所有的武将都召了过来，激起他们对战功的渴望。 朱祁钰朝下方看了看，高声说道：“诸位，今日除了册封太子，朕还要对北征军进行封赏。” “此次北征草原，大军一举击破草原诸族的联合部队，理应受到嘉奖，都出列。” 说罢，在司礼监太监的指引下，以石亨为首的一众北征军将领尽皆出列，等待着朱祁钰的封赏。 只是，石亨的脸上颇为忐忑，仿佛有些话憋在了喉咙里面，但又不好说出来的样子。 朱祁钰见状面带笑意，宣布道：“石亨，朕赏你黄金万两，上等丝绸五百匹，可有异议呀？” 听到这话，石亨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说道：“陛下赏赐，臣万分感谢！” 说罢，石亨拱手拜了拜，满意地走回队列中，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按道理来说，这次北征草原石亨的功劳最大，但他却只获得了一些微薄的赏赐。 对于这样的情况，石亨反而很高兴，悬着的心也终于安稳下来。 盖因石亨这一年升官太快，朱祁钰为了捧他上位，直接升其为左军都督府左都督，以及封忠国公爵位。 然而，石亨却没有相应的战功傍身，无论是职位还是爵位，都属于空中楼阁，随时都会倒塌。 这次北征草原，石亨完成了封狼居胥的成就，一身战功已经可以匹配当前的职位和爵位。 因此，石亨这次立下的功劳，权当是抵消之前升官太快而遗留下来的隐患。 并且，石亨已经位及武勋的顶点，要想再进一步，那就得退出生物圈，死后被追封为王了。 种种原因之下，朱祁钰的赏赐对石亨反而是件好事，所以他才会欣然接受。 见此情形，朱祁钰继续说道：“宋杰、朱仪，你二人出列！” 宋杰和朱仪对视一眼，上前两步说道：“臣等在，请陛下吩咐！” 看着锐气十足的两人，朱祁钰笑着说道：“此次北征草原，你们俩表现得十分出色。” “朱仪升任左军都督府右都督，兼任神机营总兵官，宋杰升任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兼任十团营的参将。” 宋杰和朱仪神情一震，连忙拜谢道：“臣等，谢陛下恩赐！” 对于这两位年轻小将，朱祁钰一直将他们当作重点培养对象，所以全都官升一级。 朱祁钰见状继续说道：“郭登，该你出列接受朕的封赏了。” 郭登心中一喜，快步站出来说道：“臣郭登，谨遵陛下吩咐！” 朱祁钰微微一笑，宣布道：“郭登身为副帅，不仅能统筹大军，还能出谋划策，实乃国之良将。” “特加封郭登为定襄侯，同时出任右军都督府左都督，掌右军都督府事。” 郭登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连忙拜谢道：“臣谢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如此丰厚的奖赏，郭登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他是今天获得赏赐最多的人。 但实际情况却是，朱祁钰早就有意提拔郭登，将他放到重要的位置上。 毕竟郭登是一位有真凭实料的猛将，甚至比石亨还要厉害，属于当世第一名将。 按照原本的历史，正是由于郭登力挽狂澜，才将大明从土木堡之变的阴影拉出来。 北征草原以前，朱祁钰力排众议，将郭登安排在副帅的位置，就是要提拔他上位。 尤其，郭登还是以皇家军事学院将官班第一的身份顺利毕业，属于是自己人。 随后，朱祁钰又陆续封赏了许多将领，诸如石彪、李瑾和陈韶这样的新人开始冒头。 自土木堡之变以后，大明武勋方面人才凋零，如今终于渐渐恢复过来，重现将星熠熠的景象。 封赏完北征军的将领，朱祁钰的目光看向了更远处，那里是也先在内的一众草原部落首领。 此时，这些部落首领被五花大绑，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押送至祭坛下方。 周围的文臣武将全都望了过去，他们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草原人，因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朱祁钰轻笑一声，高声说道：“也先，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见面呀！” 也先抬起头来，神色尴尬地说道：“陛下，臣也未曾料到，还有机会面见天颜。” 两人仿佛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只是也先的表情十分复杂，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不足。 至于也先称呼自己为臣，那是因为他本就是大明的敬顺王，当然也算是朱祁钰的臣属。 朱祁钰目光横移，继续说道：“鞑靼小王子，朕听北征军说，你要带人侵扰大明边境？” 鞑靼小王子闻言赶紧摇头，说道：“我等无意冒犯天朝威严，还望陛下恕罪。” 说罢，鞑靼小王子跪地求饶，不断地恳求朱祁钰放他一马。 朱祁钰见状轻蔑一笑，眼神朝着他们扫视过去，并附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对此，这群部落首领不敢妄动，生怕朱祁钰借机怪罪下来，平白丢了性命。 半晌，朱祁钰淡定地开口问道：“听说，你们有话要说给朕听？” 也先闻言猛地抬头，讨好似地说道：“我等愿意永世臣服天朝上国，尊陛下为草原诸族共同的首领‘天可汗’。” “哦？” 听到这话，朱祁钰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兴致，没想到这些部落首领会为他上“天可汗”的尊号。 这可是李世民和李唐皇朝的专属称号，如今朱祁钰也拥有了这样的殊荣。 周围的大臣们也是一脸喜色，他们的陛下越厉害，皇朝越鼎盛，那青史留名的机会便越大。 朱祁钰想了想，朝下方吩咐道：“左右护卫，给他们松绑。” 话音刚落，数名禁军士兵上前给也先等人松绑，并隐隐将他们围住，保证现场的安全。 也先等部落首领恢复人身自由，连忙拜谢道：“我等谢过陛下，谢过天可汗！” 朱祁钰一脸微笑地看向他们，随后说道：“尔等既已臣服，朕也不亏待你们，即日起恢复边境互市。” 那些部落首领心中一喜，拜谢道：“陛下天威，草原不复反矣！” 说罢，他们再次俯身叩拜谢礼，对朱祁钰的决定十分感激。 如今草原物资短缺，生活极度艰难，如果能跟大明进行互市，便能安稳渡过危机。 这时，一道晨光洒在朱祁钰的身上，让他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见此情形，在场的人尽皆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俯身顶礼膜拜，朱祁钰的威势也渐渐到达了顶峰。 第214章 经略亚洲和海上贸易 景泰二年，文华殿。 朱祁钰坐在龙椅上，底下是一众机要大臣，这里举行着开年后的第一次廷议。 户部尚书金濂微笑着说道：“陛下，去年冬季与草原互市，扣除成本国库净赚白银六千七百万两。” “根据皇商司那边反馈的情况，朝廷向草原大量收购羊毛，并制成羊毛制品售卖各地。” “其中，返销草原获利九百余万两，其余皆为国内各地盈余，而江南地区为最大的售卖点。” 自从北征军击败草原，朱祁钰被一众部落首领尊为“天可汗”以后，物资短缺的草原人只能紧紧地依靠大明。 随后而至的冬季，草原各部落通过互市为大明提供大量羊毛，并换取过冬的物资。 另一边，皇商司把收购而来的羊毛进行加工，并制作成衣服、鞋袜等保暖衣物。 小冰河时期的冬天十分寒冷，为了大量铺货售卖，朱祁钰特意吩咐羊毛制品分等级销售。 最简单的羊毛制品仅有取暖的功效，等级越往上走，其外形便越美观，用料也越足。 王直站了起来，说道：“比起钱财，今年百姓冻死的数目降至极低，羊毛制品简直活人无数呀！” 作为内阁大臣兼吏部尚书，王直更看重羊毛制品的保暖效果，这完全属于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于谦轻捻胡须，开口说道：“羊毛制品还能加大草原对朝廷的依赖，往后北边再无反心。” 胡濙微微一笑，附和道：“皇商司的蒸馏酒、雪花盐和茶叶，再过一些日子，草原人怕是拿不动刀了。” “哈哈哈！” 众人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殿内的气氛一片欢快，就连朱祁钰也露出了笑容。 凭借着收购羊毛产生的巨大利润，朱祁钰不仅不用出一分钱，反倒还狠赚了一笔。 而且，大明这边丰富多样的商品，还把草原人卖羊毛赚的白银全都回流了过来。 同时，还顺带着腐蚀了草原部落的高层，让他们醉倒在丰富的物质生活当中。 如今草原早已丢弃喊打喊杀那一套，转而紧紧地抱住大明的大腿，完全唯朱祁钰马首是瞻。 面对这样的成果，饶是以严格着称的于谦，看向朱祁钰的眼神也充满赞赏。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匆匆走进来，说道：“陛下，礼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朝鲜使者求见。” 听到这话，身为礼部尚书的胡濙眉头一皱，说道：“朝鲜使者来求，莫非是遭遇不测？” 永乐年间，朱棣正式赐予朝鲜国王称号，朝鲜王朝对明朝采取“事大”的尊奉政策。 作为大明忠实的铁杆小弟，朝鲜一直深受大明君臣的喜爱，两国建立了两百多年的宗藩关系。 毕竟一个听话懂事，还时常进贡的藩属国，谁又会不喜欢呢？ 想到这里，朱祁钰朝小黄门吩咐道：“直接把使者叫进来，朕一并处理了。” 一开始，朱祁钰还以为朝鲜受到了别国侵略，比如说小本子蛮不讲理的侵扰。 可当朝鲜使者把国书献上来，朱祁钰看清其中的内容时，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份国书虽然言辞十分激动，但里面表述的话，却让朱祁钰哑然失笑。 原来，看到大明和草原最近关系密切，朝鲜小弟吃醋了，这份国书内容很多，但通篇下来就表达了一个意思。 “爸爸，我才是您最忠诚的孩子，带我飞！” 再次看向底下神色着急的朝鲜使者，朱祁钰甚至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朱祁钰也不能直接开口拒绝，以免伤了他们一颗爱大明的心。 念及于此，朱祁钰笑着劝慰道：“爱卿放心，朕已知晓你们的心思，过些时日带你们去打小本子。” 此时，朱祁钰身上的汉文帝模板已经消失，他选择保留【文景之治】这个技能。 如今朱祁钰抽到了新的模板，那便是唐高宗李治，他在位时唐朝版图扩张至最大。 因此，朱祁钰打算在今年开疆拓土，慢慢开始下西洋和经略亚洲的一切事宜。 征服了草原以后，整个东亚地区就只剩下小本子，大明便能完成战略性统一。 这个时候的小本子，应该是处于室町幕府阶段，不久后将会开启村斗版“战国时代”。 朱祁钰轻蔑一笑，继续说道：“开春以后，朕会从朝鲜借道，全面进攻小本子。” 听到朱祁钰作出承诺，朝鲜使者面露狂喜，连忙跪地应承下来。 对于这个决定，周围的大臣们并没有出言反对，相反他们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盖因此时的大明武德充沛，西山火器厂制造的枪支弹药已经堆成小山，现在急需一场战斗消耗库存。 种种原因加持下，朱祁钰这才下定决心东征小本子，顺便把朝鲜也纳入管辖范围之内。 而打下小本子以后，朱祁钰可以借着开发石见银矿，不断地往当地增兵驻防。 数月以后，大明京营部队和新训练的边军跨海奔赴倭奴四岛，一同随行的还有朝鲜和草原两位小弟。 为了小本子感受到来自大明的“热情”，此次出征的军队全都配备了燧发枪，同时还有数百门野战炮。 …… 景泰三年，木骨都束。 附近海洋上，一个庞大的舰队群在航行当中，他们是这片海域当之无愧的霸主。 最大的一艘海船上，舵手嘬着一根早就没味道的鸡腿骨，按照手里的海图继续摸索前行。 船舱内，这里挂着一幅扩大了的郑和海图，郑均和王英正在仔细地研究着。 郑均举着放大镜，边观察边说道：“如今，我们已经重走了一遍父亲留下来的路线，算是初步完成了任务。” 王英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返航的时候可以按照陛下的嘱咐，搜刮一些好东西回去。” 景泰二年春季，大明舰队从天津卫出发，这支舰队已经在海上漂泊了一年多，是时候准备返航了。 按照朱祁钰接下来的计划，朝廷将会在三年后组织一支舰队，横渡太平洋前往一片新大陆。 听到这个宏伟的计划，两人的内心一阵澎湃，纷纷开始期待了起来。 作为天生爱冒险的航海家，他们继承了各自父亲的遗志，想为大明探索一切未知的区域。 所以，郑均和王英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大明，以便进行下一阶段的探索。 只是，如今他们还需要继续完善和更新郑和海图，并传播大明的威名，倾销船上剩余的商品。 第214章 经略亚洲和海上贸易 景泰二年，文华殿。 朱祁钰坐在龙椅上，底下是一众机要大臣，这里举行着开年后的第一次廷议。 户部尚书金濂微笑着说道：“陛下，去年冬季与草原互市，扣除成本国库净赚白银六千七百万两。” “根据皇商司那边反馈的情况，朝廷向草原大量收购羊毛，并制成羊毛制品售卖各地。” “其中，返销草原获利九百余万两，其余皆为国内各地盈余，而江南地区为最大的售卖点。” 自从北征军击败草原，朱祁钰被一众部落首领尊为“天可汗”以后，物资短缺的草原人只能紧紧地依靠大明。 随后而至的冬季，草原各部落通过互市为大明提供大量羊毛，并换取过冬的物资。 另一边，皇商司把收购而来的羊毛进行加工，并制作成衣服、鞋袜等保暖衣物。 小冰河时期的冬天十分寒冷，为了大量铺货售卖，朱祁钰特意吩咐羊毛制品分等级销售。 最简单的羊毛制品仅有取暖的功效，等级越往上走，其外形便越美观，用料也越足。 王直站了起来，说道：“比起钱财，今年百姓冻死的数目降至极低，羊毛制品简直活人无数呀！” 作为内阁大臣兼吏部尚书，王直更看重羊毛制品的保暖效果，这完全属于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于谦轻捻胡须，开口说道：“羊毛制品还能加大草原对朝廷的依赖，往后北边再无反心。” 胡濙微微一笑，附和道：“皇商司的蒸馏酒、雪花盐和茶叶，再过一些日子，草原人怕是拿不动刀了。” “哈哈哈！” 众人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殿内的气氛一片欢快，就连朱祁钰也露出了笑容。 凭借着收购羊毛产生的巨大利润，朱祁钰不仅不用出一分钱，反倒还狠赚了一笔。 而且，大明这边丰富多样的商品，还把草原人卖羊毛赚的白银全都回流了过来。 同时，还顺带着腐蚀了草原部落的高层，让他们醉倒在丰富的物质生活当中。 如今草原早已丢弃喊打喊杀那一套，转而紧紧地抱住大明的大腿，完全唯朱祁钰马首是瞻。 面对这样的成果，饶是以严格着称的于谦，看向朱祁钰的眼神也充满赞赏。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匆匆走进来，说道：“陛下，礼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朝鲜使者求见。” 听到这话，身为礼部尚书的胡濙眉头一皱，说道：“朝鲜使者来求，莫非是遭遇不测？” 永乐年间，朱棣正式赐予朝鲜国王称号，朝鲜王朝对明朝采取“事大”的尊奉政策。 作为大明忠实的铁杆小弟，朝鲜一直深受大明君臣的喜爱，两国建立了两百多年的宗藩关系。 毕竟一个听话懂事，还时常进贡的藩属国，谁又会不喜欢呢？ 想到这里，朱祁钰朝小黄门吩咐道：“直接把使者叫进来，朕一并处理了。” 一开始，朱祁钰还以为朝鲜受到了别国侵略，比如说小本子蛮不讲理的侵扰。 可当朝鲜使者把国书献上来，朱祁钰看清其中的内容时，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份国书虽然言辞十分激动，但里面表述的话，却让朱祁钰哑然失笑。 原来，看到大明和草原最近关系密切，朝鲜小弟吃醋了，这份国书内容很多，但通篇下来就表达了一个意思。 “爸爸，我才是您最忠诚的孩子，带我飞！” 再次看向底下神色着急的朝鲜使者，朱祁钰甚至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朱祁钰也不能直接开口拒绝，以免伤了他们一颗爱大明的心。 念及于此，朱祁钰笑着劝慰道：“爱卿放心，朕已知晓你们的心思，过些时日带你们去打小本子。” 此时，朱祁钰身上的汉文帝模板已经消失，他选择保留【文景之治】这个技能。 如今朱祁钰抽到了新的模板，那便是唐高宗李治，他在位时唐朝版图扩张至最大。 因此，朱祁钰打算在今年开疆拓土，慢慢开始下西洋和经略亚洲的一切事宜。 征服了草原以后，整个东亚地区就只剩下小本子，大明便能完成战略性统一。 这个时候的小本子，应该是处于室町幕府阶段，不久后将会开启村斗版“战国时代”。 朱祁钰轻蔑一笑，继续说道：“开春以后，朕会从朝鲜借道，全面进攻小本子。” 听到朱祁钰作出承诺，朝鲜使者面露狂喜，连忙跪地应承下来。 对于这个决定，周围的大臣们并没有出言反对，相反他们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盖因此时的大明武德充沛，西山火器厂制造的枪支弹药已经堆成小山，现在急需一场战斗消耗库存。 种种原因加持下，朱祁钰这才下定决心东征小本子，顺便把朝鲜也纳入管辖范围之内。 而打下小本子以后，朱祁钰可以借着开发石见银矿，不断地往当地增兵驻防。 数月以后，大明京营部队和新训练的边军跨海奔赴倭奴四岛，一同随行的还有朝鲜和草原两位小弟。 为了小本子感受到来自大明的“热情”，此次出征的军队全都配备了燧发枪，同时还有数百门野战炮。 …… 景泰三年，木骨都束。 附近海洋上，一个庞大的舰队群在航行当中，他们是这片海域当之无愧的霸主。 最大的一艘海船上，舵手嘬着一根早就没味道的鸡腿骨，按照手里的海图继续摸索前行。 船舱内，这里挂着一幅扩大了的郑和海图，郑均和王英正在仔细地研究着。 郑均举着放大镜，边观察边说道：“如今，我们已经重走了一遍父亲留下来的路线，算是初步完成了任务。” 王英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返航的时候可以按照陛下的嘱咐，搜刮一些好东西回去。” 景泰二年春季，大明舰队从天津卫出发，这支舰队已经在海上漂泊了一年多，是时候准备返航了。 按照朱祁钰接下来的计划，朝廷将会在三年后组织一支舰队，横渡太平洋前往一片新大陆。 听到这个宏伟的计划，两人的内心一阵澎湃，纷纷开始期待了起来。 作为天生爱冒险的航海家，他们继承了各自父亲的遗志，想为大明探索一切未知的区域。 所以，郑均和王英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大明，以便进行下一阶段的探索。 只是，如今他们还需要继续完善和更新郑和海图，并传播大明的威名，倾销船上剩余的商品。 第215章 亚洲霸主 景泰五年，皇宫。 “小祖宗，我的小祖宗呀，您走慢一些，可千万别摔着了！” 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孩子调皮地穿梭在宫门之中，几名小太监不断地追赶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着急。 小孩子身着华丽衣裳，一看就是富贵不凡，他灵动的双眼里透露着狡黠的神色。 听到后面太监的呼喊，小孩回头吐了吐舌头，说道：“孤才不要学那些破礼仪，难受得要死。” 说罢，小孩转头想要继续往前跑，但却撞到了一个人的大腿上。 那人语气温和，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不好好学习，又在到处乱跑。” 小孩正是太子朱见渊，他抬头望去，瞬间便老实了，问道：“王大珰，你为何在这里？” 被撞的人是王诚，金英前年请辞养老，他便成为了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作为大明的太子，朱见渊当然不怕王诚，但他害怕王诚背后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传来，说道：“见渊，朕记得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东宫学习礼仪。” 朱见渊僵硬地转过身子，说道：“父皇，儿臣记得您今日要去西山，检验新大炮的威力。” 朱祁钰微微皱眉，故意板着脸道：“朕要去哪里，需要跟你小子汇报吗？” 朱见渊闻言拼命摇头，然后说道：“不是，父皇英明神武，乃是大明最厉害的人，儿臣是在关心您呀！” 说罢，朱见渊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并且小跑来到朱祁钰身边，小手轻轻地捏着朱祁钰的腿。 看着脚边的小团子，朱祁钰无奈地笑了笑，弯腰把他给抱了起来。 这个混世小魔王，天天把皇宫闹得鸡犬不宁，也就是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会好上一点。 不过，孩子小时候闹一点也很正常，性格后续再慢慢调教一下就可以了。 朱祁钰抱着朱见渊，笑着说道：“走，朕带你去西山，一同去观摩新型号的大炮。” 听到这话，朱见渊小脸瞬间舒展开来，高兴地说道：“儿臣谢过父皇，父皇最好了！” 不久后，西山工坊区。 朱祁钰从马背上跳下，随后把朱见渊也放了下来，并牵着他的手往试射场的方向走去。 此时，西山工坊区已经成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这里甚至还建有一定数量的住宅区。 朱祁钰要去的试射场，与住宅区分列南北两头，而试射场位处于远离京师的那一头。 刚走进试射场，火炮厂厂长孙不定笑着上前说道：“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没等朱祁钰说话，怀里的朱见渊点头回道：“孙总管免礼，快点带孤去看新大炮。” 见此情形，朱祁钰微微一笑，示意孙不定赶紧带路，他对新大炮也是好奇得很。 随后，孙不定在前方引路，朱家父子很快便看到新大炮的具体模样。 同时，还有一旁的西山工坊区主管毕其功，他被授予了工部郎中，属于正五品的官职。 此时，毕其功早已褪去身上的书生气，除了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浑身都散发着匠人气息。 眼看着朱祁钰靠近，毕其功俯身说道：“臣毕其功，参见陛下！” 这时，怀里的朱见渊略微不满地说道：“毕主管，孤还在呢，怎不给孤请安？” 毕其功闻言连忙拱手说道：“见过太子殿下，臣一时不察，请殿下见谅。” 朱见渊摆了摆手，说道：“哎，孤原谅你了，快点带孤去看大炮。” 看到朱见渊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朱祁钰刮了刮他的鼻子，宠溺地笑了笑。 而毕其功则带着朱祁钰父子，来到了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钢铁巨物旁边。 只看了一眼，朱祁钰便已知晓新大炮的具体情况，这是用钢铁制作而成的大炮。 按照原先的历史轨迹，世界上第一门钢铁大炮是克虏伯大炮，它号称德意志军国主义的柱石。 现在，它却诞生在大明皇朝的西山工坊区，时间更是提前了将近三百年。 毕其功推了推眼镜，讲解道：“陛下，此乃火炮厂制作的新型大炮，通体都由优质钢铁锻造而成。” “其口径75毫米，长27米、重1475公斤，有效射程可达6000米。” “根据陛下您的指示，这款大炮命名为‘正义’，并用于后续征战西边诸国。” 自从更换为平炉炼钢以后，西山钢铁厂便能产出优质的钢材，火炮厂借此机会锻造出一批钢铁大炮。 作为远超这个时代的产物，正义大炮的诞生让明军具备了远距离作战的能力。 两军对垒之前，先用正义大炮轰上一轮，敌军还没看到人就已经崩溃了。 再加上手里的火枪，这个时期的明军可以横推一切，简直就是对手的噩梦。 想到这里，朱祁钰继续问道：“听说火枪制造厂即将造出一批新枪械，具体情况如何？” 毕其功不假思索，连忙说道：“回陛下，新款的针击式后膛枪已经进入最后试枪阶段，年底便可列装军队。” 对于枪械，朱祁钰选择跳过前装速射的米涅步枪，转而去研发针击式后膛枪。 只要把这款步枪制作出来，那大明数年之内都不用更改主武器，能专心去征服亚洲其他地区。 作为下一阶段的主要目标，朱祁钰打算把整个亚洲都纳入大明的版图。 并且，大明还会外派大明使者帮他们管理国家，成为这些国家实际的掌控者，进而成为亚洲霸主。 朱祁钰想了想，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朕明年安排大军远征西边，这群兵痞子终于有事干了。” 两年前，在朱祁钰的命令下，明军领着朝鲜和草原两个小弟东征小本子，直接将其捶了个稀巴烂。 由于结束得太快，朱仪还一脸不尽兴地说道：“哎，我都没用力，他们就倒下了，真没意思呀！” 打完了那一仗，大明顺利统治整个东亚和北亚地区，同时开始传播文化，将这些地方彻底融合进来。 去年，下西洋舰队返航归国，再次发动战争的条件已经成熟。 因此，朱祁钰打算再起战事，从陆路进攻中亚地区，水路进攻东南亚诸国，两路并发同时出征。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朱祁钰的沉思，说道：“陛下，有大喜事发生，西山工程院把蒸汽机制作出来了！” 朱祁钰闻言转头望去，只见舒良面带喜色，一路小跑到自家陛下的跟前。 对于蒸汽机的研制，朱祁钰一直放在心上，时不时询问具体进程。 现在终于得偿所愿，朱祁钰心中涌出一阵狂喜，快步跟着舒良前往西山工程院。 后方，朱见渊微微一愣，然后说道：“父皇，您等一等儿臣，可别把儿臣忘了呀！” 第215章 亚洲霸主 景泰五年，皇宫。 “小祖宗，我的小祖宗呀，您走慢一些，可千万别摔着了！” 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孩子调皮地穿梭在宫门之中，几名小太监不断地追赶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着急。 小孩子身着华丽衣裳，一看就是富贵不凡，他灵动的双眼里透露着狡黠的神色。 听到后面太监的呼喊，小孩回头吐了吐舌头，说道：“孤才不要学那些破礼仪，难受得要死。” 说罢，小孩转头想要继续往前跑，但却撞到了一个人的大腿上。 那人语气温和，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不好好学习，又在到处乱跑。” 小孩正是太子朱见渊，他抬头望去，瞬间便老实了，问道：“王大珰，你为何在这里？” 被撞的人是王诚，金英前年请辞养老，他便成为了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作为大明的太子，朱见渊当然不怕王诚，但他害怕王诚背后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传来，说道：“见渊，朕记得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东宫学习礼仪。” 朱见渊僵硬地转过身子，说道：“父皇，儿臣记得您今日要去西山，检验新大炮的威力。” 朱祁钰微微皱眉，故意板着脸道：“朕要去哪里，需要跟你小子汇报吗？” 朱见渊闻言拼命摇头，然后说道：“不是，父皇英明神武，乃是大明最厉害的人，儿臣是在关心您呀！” 说罢，朱见渊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并且小跑来到朱祁钰身边，小手轻轻地捏着朱祁钰的腿。 看着脚边的小团子，朱祁钰无奈地笑了笑，弯腰把他给抱了起来。 这个混世小魔王，天天把皇宫闹得鸡犬不宁，也就是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会好上一点。 不过，孩子小时候闹一点也很正常，性格后续再慢慢调教一下就可以了。 朱祁钰抱着朱见渊，笑着说道：“走，朕带你去西山，一同去观摩新型号的大炮。” 听到这话，朱见渊小脸瞬间舒展开来，高兴地说道：“儿臣谢过父皇，父皇最好了！” 不久后，西山工坊区。 朱祁钰从马背上跳下，随后把朱见渊也放了下来，并牵着他的手往试射场的方向走去。 此时，西山工坊区已经成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这里甚至还建有一定数量的住宅区。 朱祁钰要去的试射场，与住宅区分列南北两头，而试射场位处于远离京师的那一头。 刚走进试射场，火炮厂厂长孙不定笑着上前说道：“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没等朱祁钰说话，怀里的朱见渊点头回道：“孙总管免礼，快点带孤去看新大炮。” 见此情形，朱祁钰微微一笑，示意孙不定赶紧带路，他对新大炮也是好奇得很。 随后，孙不定在前方引路，朱家父子很快便看到新大炮的具体模样。 同时，还有一旁的西山工坊区主管毕其功，他被授予了工部郎中，属于正五品的官职。 此时，毕其功早已褪去身上的书生气，除了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浑身都散发着匠人气息。 眼看着朱祁钰靠近，毕其功俯身说道：“臣毕其功，参见陛下！” 这时，怀里的朱见渊略微不满地说道：“毕主管，孤还在呢，怎不给孤请安？” 毕其功闻言连忙拱手说道：“见过太子殿下，臣一时不察，请殿下见谅。” 朱见渊摆了摆手，说道：“哎，孤原谅你了，快点带孤去看大炮。” 看到朱见渊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朱祁钰刮了刮他的鼻子，宠溺地笑了笑。 而毕其功则带着朱祁钰父子，来到了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钢铁巨物旁边。 只看了一眼，朱祁钰便已知晓新大炮的具体情况，这是用钢铁制作而成的大炮。 按照原先的历史轨迹，世界上第一门钢铁大炮是克虏伯大炮，它号称德意志军国主义的柱石。 现在，它却诞生在大明皇朝的西山工坊区，时间更是提前了将近三百年。 毕其功推了推眼镜，讲解道：“陛下，此乃火炮厂制作的新型大炮，通体都由优质钢铁锻造而成。” “其口径75毫米，长27米、重1475公斤，有效射程可达6000米。” “根据陛下您的指示，这款大炮命名为‘正义’，并用于后续征战西边诸国。” 自从更换为平炉炼钢以后，西山钢铁厂便能产出优质的钢材，火炮厂借此机会锻造出一批钢铁大炮。 作为远超这个时代的产物，正义大炮的诞生让明军具备了远距离作战的能力。 两军对垒之前，先用正义大炮轰上一轮，敌军还没看到人就已经崩溃了。 再加上手里的火枪，这个时期的明军可以横推一切，简直就是对手的噩梦。 想到这里，朱祁钰继续问道：“听说火枪制造厂即将造出一批新枪械，具体情况如何？” 毕其功不假思索，连忙说道：“回陛下，新款的针击式后膛枪已经进入最后试枪阶段，年底便可列装军队。” 对于枪械，朱祁钰选择跳过前装速射的米涅步枪，转而去研发针击式后膛枪。 只要把这款步枪制作出来，那大明数年之内都不用更改主武器，能专心去征服亚洲其他地区。 作为下一阶段的主要目标，朱祁钰打算把整个亚洲都纳入大明的版图。 并且，大明还会外派大明使者帮他们管理国家，成为这些国家实际的掌控者，进而成为亚洲霸主。 朱祁钰想了想，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朕明年安排大军远征西边，这群兵痞子终于有事干了。” 两年前，在朱祁钰的命令下，明军领着朝鲜和草原两个小弟东征小本子，直接将其捶了个稀巴烂。 由于结束得太快，朱仪还一脸不尽兴地说道：“哎，我都没用力，他们就倒下了，真没意思呀！” 打完了那一仗，大明顺利统治整个东亚和北亚地区，同时开始传播文化，将这些地方彻底融合进来。 去年，下西洋舰队返航归国，再次发动战争的条件已经成熟。 因此，朱祁钰打算再起战事，从陆路进攻中亚地区，水路进攻东南亚诸国，两路并发同时出征。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朱祁钰的沉思，说道：“陛下，有大喜事发生，西山工程院把蒸汽机制作出来了！” 朱祁钰闻言转头望去，只见舒良面带喜色，一路小跑到自家陛下的跟前。 对于蒸汽机的研制，朱祁钰一直放在心上，时不时询问具体进程。 现在终于得偿所愿，朱祁钰心中涌出一阵狂喜，快步跟着舒良前往西山工程院。 后方，朱见渊微微一愣，然后说道：“父皇，您等一等儿臣，可别把儿臣忘了呀！” 第216章 蒸汽时代 景泰十年，京师。 距离蒸汽机被发明出来，已经足足过去了五年，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成果已经深入到大明每一处地方。 “呜——” 随着一道蒸汽响动声，一个巨大的“钢铁怪物”疾驰而出，速度十分惊人。 路边，几个百姓忍不住停下来观望，脸上充满了好奇之色，以及一丝羡慕。 这个钢铁怪物便是蒸汽火车，去年铺设好铁轨以后，火车在今年春季正式通车了。 作为大明第一条火车线路，朱祁钰将京师和南京分别作为起始点，中间连通了好几个大城市。 火车上，一个眼神亮晶晶的小孩四处张望，甚至还跳上了座椅，俨然一副混世小魔王的样子。 这时，旁边的女孩皱眉说道：“朱见潇，你最好老实一点，等下太子哥哥过来，你就完了。” 朱见潇双手叉着腰，仰头说道：“哼，太子哥哥要跟父皇坐在一起，这里没人能管得了我！” 说完，朱见潇小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甚至还高兴地蹦了蹦，一点形象都不顾。 这时，一道初具威严的声音传来，说道：“是嘛，见潇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听到这个声音，朱见潇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连忙从座椅上跳下来，并且老实地坐在座椅上，腰杆挺得很直。 随后，朱见潇怯生生地抬眼望去，看到朱见渊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朱见渊看了一眼朱见潇，随后转头问道：“兴安，宁安皇姐去哪里了？” 兴安公主闻言抬头说道：“太子哥哥，刚刚唐姨娘过来这边，把皇姐叫走了。” 朱见渊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盯了一眼朱见潇，后者老实地坐着不敢乱动。 半晌，宁安公主抱着一个婴儿走进来，与之一同前来的其他几位皇子公主。 除了朱见济和固安公主生于正统年间，其余几位皆是后续十年诞生的新成员。 其中，景泰四年汪皇后诞下兴安公主，同年唐贵妃诞下皇子朱见渝。 杭贵妃于景泰元年诞下淳安公主，还在景泰五年诞下皇子朱见潇。 而宁安公主手上抱着的孩子，则是去年唐贵妃诞下的定安公主，如今尚未满一岁。 这些便是汪皇后和两位皇贵妃为朱祁钰诞下的子嗣，由于母亲的感情好，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好。 至于其他嫔妃的子嗣，地位与他们还有些差距，只能坐在别的车厢，共计六子五女。 为了后续分封子嗣到全球各地，朱祁钰拼命造娃，如今也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任务。 蒸汽火车疾驰在铁轨上，窗边的景象快速倒退，引得车厢内的众人惊叹不已。 虽然与后世的高铁无法相比，但作为大明第一辆火车，绝对算得上是跨时代的产物。 此刻他们要前往南京，朱祁钰和朱见渊要参观现代化的棉纺织厂和农场，以及家禽规模化养殖场。 作为陪都，南京成为了大明第一个试点城市，为后续的全国推广作出示范。 两天后，火车驶向了终点站南京，朱祁钰领着一众后妃和诸位皇子公主走了下来。 南京兵部尚书张纯领着群臣接驾，他们俯身说道：“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为陪都，南京实际最高长官是兵部尚书，因为他同时兼任参赞机务一职，负责处理日常事务。 而南京最高的权力机构并不是六部，而是南京守备厅会议，这个机构负责管理南京以及南直隶的相关事务。 随后，南京方面负责安顿好后宫的其余家眷，而朱祁钰则和太子朱见渊一同参观三个试点作坊。 在张纯的带领下，朱祁钰父子来到了第一个试点，现代化棉纺织厂。 刚一进门，一股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朱见渊看得是啧啧称奇。 此时的朱见渊已经沉稳了许多，但还是惊奇地说道：“这些机器织布居然如此快，实在是大开眼界。” 作为大明的储君，朱见渊并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朱祁钰特别重视这方面的教育。 张纯闻言笑着说道：“回太子殿下，西山打造的这些机器可使织布效率提升数十倍。” 听到这话，朱见渊的眼睛瞬间瞪大，对现代化棉纺织厂有了新的认识。 一旁的朱祁钰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样的效率只能算勉强达到了他的要求，仍然有上升的空间。 毕竟拥有珍妮纺纱机、飞梭织布机和雅戈尔提花机三大神器，没有几百倍的差距，真的拿不出手。 但即便如此，南京这十家现代化棉纺织厂也冲垮了江南的纺织业。 无论是从质量还是数量，南京这边都是完胜，甚至可以说是碾压的局面。 由于是皇家产业，江南富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被动地就范，把产业都交给皇商司管理。 紧接着，朱祁钰父子便来到家禽规模化养殖场，这里养殖着鸡鸭鹅猪，甚至还有奶牛和黄牛。 景泰五年，朱祁钰曾对天下颁布了一道旨意，说道：“如今国家昌盛，朕要让每一位大明子民都吃得起肉。” 自那以后，朱祁钰建立了农业司，其中就有负责养殖家禽的相关人员。 养殖场的建立，便是大明家禽养殖成熟的标志，光是南京一个地方产出的肉食，就能供给小半个大明。 如今大明的肉价已经降得很低了，可以说人人都吃得起肉食，百姓的幸福指数逐步攀升。 最后一站，朱祁钰父子来到了现代化农场，这里是大明走向现代化最重要的地方。 前世，朱祁钰看的那些穿越回古代的小说，大部分都靠着土豆和红薯续命。 但其实大米和小麦比这两样东西更重要，毕竟它们才是真正的主食，土豆和红薯只能算是储备救济作物。 因此，自农业司成立那一刻起，便开始选取优秀的种子培育。 朱祁钰了解过袁爷爷的三系法，只要以这个方向研究下去，那便不再需要土豆和红薯了。 除了种子的选育，朱祁钰还更新了耕地工具，大大提高耕种效率。 张纯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这便是西山提供的耕耘机和谷物条播机。”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五六个人便可以将二十亩土地犁开，并撒上种子。” 朱祁钰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了这些现代化机器，便可解放大量劳动力，进而推动大明走向现代化的进程。 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传令兵翻身下马说道：“陛下，蒸汽船舰队从新大陆回来了。” “据港口传来的消息，此次带回了农业司需要的作物种子，以及橡胶等一些美洲作物。” 听到这话，朱祁钰双眼一亮，连忙结束了南京巡查，并且命人摆驾港口。 第216章 蒸汽时代 景泰十年，京师。 距离蒸汽机被发明出来，已经足足过去了五年，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成果已经深入到大明每一处地方。 “呜——” 随着一道蒸汽响动声，一个巨大的“钢铁怪物”疾驰而出，速度十分惊人。 路边，几个百姓忍不住停下来观望，脸上充满了好奇之色，以及一丝羡慕。 这个钢铁怪物便是蒸汽火车，去年铺设好铁轨以后，火车在今年春季正式通车了。 作为大明第一条火车线路，朱祁钰将京师和南京分别作为起始点，中间连通了好几个大城市。 火车上，一个眼神亮晶晶的小孩四处张望，甚至还跳上了座椅，俨然一副混世小魔王的样子。 这时，旁边的女孩皱眉说道：“朱见潇，你最好老实一点，等下太子哥哥过来，你就完了。” 朱见潇双手叉着腰，仰头说道：“哼，太子哥哥要跟父皇坐在一起，这里没人能管得了我！” 说完，朱见潇小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甚至还高兴地蹦了蹦，一点形象都不顾。 这时，一道初具威严的声音传来，说道：“是嘛，见潇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听到这个声音，朱见潇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连忙从座椅上跳下来，并且老实地坐在座椅上，腰杆挺得很直。 随后，朱见潇怯生生地抬眼望去，看到朱见渊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朱见渊看了一眼朱见潇，随后转头问道：“兴安，宁安皇姐去哪里了？” 兴安公主闻言抬头说道：“太子哥哥，刚刚唐姨娘过来这边，把皇姐叫走了。” 朱见渊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盯了一眼朱见潇，后者老实地坐着不敢乱动。 半晌，宁安公主抱着一个婴儿走进来，与之一同前来的其他几位皇子公主。 除了朱见济和固安公主生于正统年间，其余几位皆是后续十年诞生的新成员。 其中，景泰四年汪皇后诞下兴安公主，同年唐贵妃诞下皇子朱见渝。 杭贵妃于景泰元年诞下淳安公主，还在景泰五年诞下皇子朱见潇。 而宁安公主手上抱着的孩子，则是去年唐贵妃诞下的定安公主，如今尚未满一岁。 这些便是汪皇后和两位皇贵妃为朱祁钰诞下的子嗣，由于母亲的感情好，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好。 至于其他嫔妃的子嗣，地位与他们还有些差距，只能坐在别的车厢，共计六子五女。 为了后续分封子嗣到全球各地，朱祁钰拼命造娃，如今也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任务。 蒸汽火车疾驰在铁轨上，窗边的景象快速倒退，引得车厢内的众人惊叹不已。 虽然与后世的高铁无法相比，但作为大明第一辆火车，绝对算得上是跨时代的产物。 此刻他们要前往南京，朱祁钰和朱见渊要参观现代化的棉纺织厂和农场，以及家禽规模化养殖场。 作为陪都，南京成为了大明第一个试点城市，为后续的全国推广作出示范。 两天后，火车驶向了终点站南京，朱祁钰领着一众后妃和诸位皇子公主走了下来。 南京兵部尚书张纯领着群臣接驾，他们俯身说道：“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为陪都，南京实际最高长官是兵部尚书，因为他同时兼任参赞机务一职，负责处理日常事务。 而南京最高的权力机构并不是六部，而是南京守备厅会议，这个机构负责管理南京以及南直隶的相关事务。 随后，南京方面负责安顿好后宫的其余家眷，而朱祁钰则和太子朱见渊一同参观三个试点作坊。 在张纯的带领下，朱祁钰父子来到了第一个试点，现代化棉纺织厂。 刚一进门，一股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朱见渊看得是啧啧称奇。 此时的朱见渊已经沉稳了许多，但还是惊奇地说道：“这些机器织布居然如此快，实在是大开眼界。” 作为大明的储君，朱见渊并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朱祁钰特别重视这方面的教育。 张纯闻言笑着说道：“回太子殿下，西山打造的这些机器可使织布效率提升数十倍。” 听到这话，朱见渊的眼睛瞬间瞪大，对现代化棉纺织厂有了新的认识。 一旁的朱祁钰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样的效率只能算勉强达到了他的要求，仍然有上升的空间。 毕竟拥有珍妮纺纱机、飞梭织布机和雅戈尔提花机三大神器，没有几百倍的差距，真的拿不出手。 但即便如此，南京这十家现代化棉纺织厂也冲垮了江南的纺织业。 无论是从质量还是数量，南京这边都是完胜，甚至可以说是碾压的局面。 由于是皇家产业，江南富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被动地就范，把产业都交给皇商司管理。 紧接着，朱祁钰父子便来到家禽规模化养殖场，这里养殖着鸡鸭鹅猪，甚至还有奶牛和黄牛。 景泰五年，朱祁钰曾对天下颁布了一道旨意，说道：“如今国家昌盛，朕要让每一位大明子民都吃得起肉。” 自那以后，朱祁钰建立了农业司，其中就有负责养殖家禽的相关人员。 养殖场的建立，便是大明家禽养殖成熟的标志，光是南京一个地方产出的肉食，就能供给小半个大明。 如今大明的肉价已经降得很低了，可以说人人都吃得起肉食，百姓的幸福指数逐步攀升。 最后一站，朱祁钰父子来到了现代化农场，这里是大明走向现代化最重要的地方。 前世，朱祁钰看的那些穿越回古代的小说，大部分都靠着土豆和红薯续命。 但其实大米和小麦比这两样东西更重要，毕竟它们才是真正的主食，土豆和红薯只能算是储备救济作物。 因此，自农业司成立那一刻起，便开始选取优秀的种子培育。 朱祁钰了解过袁爷爷的三系法，只要以这个方向研究下去，那便不再需要土豆和红薯了。 除了种子的选育，朱祁钰还更新了耕地工具，大大提高耕种效率。 张纯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这便是西山提供的耕耘机和谷物条播机。”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五六个人便可以将二十亩土地犁开，并撒上种子。” 朱祁钰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了这些现代化机器，便可解放大量劳动力，进而推动大明走向现代化的进程。 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传令兵翻身下马说道：“陛下，蒸汽船舰队从新大陆回来了。” “据港口传来的消息，此次带回了农业司需要的作物种子，以及橡胶等一些美洲作物。” 听到这话，朱祁钰双眼一亮，连忙结束了南京巡查，并且命人摆驾港口。 第217章 电气时代和泄密事件 景泰二十年，京畿附近。 朱祁钰关掉了一盏电灯，旁边候着的王诚连忙上前，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 看着王诚忙碌的身影，朱祁钰忽然说道：“王诚，你的头上长白头发了。” 王诚微微一愣，随后说道：“陛下，臣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有些许白头发也很正常。” 朱祁钰伸了伸懒腰，说道：“是呀，朕也当了二十年的皇帝，也该老了呀！” 王诚闻言连忙摇头说道：“陛下春秋鼎盛，乃是大明的定海神针，与臣那是大不相同。” 朱祁钰指了指他，说道：“你呀，总是喜欢说一些恭维的话，来哄朕开心。” 对于这话，王诚并没有回复，而是默默地跟在朱祁钰的身后，随时听候差遣。 从朱祁钰穿越到大明的那时起，两主仆已经相伴了二十年，相互之间的情谊厚重如山，密不可分。 哪怕是汪皇后这些后宫妃子，也无法与王诚、舒良这两位近侍太监相比。 由于西山工业镇又有了新的发明，朱祁钰这几天都在这里办公，以便第一时间获知最新消息。 夜幕早已降临，但西山工业镇灯火通明，把附近照得亮如白昼。 在朱祁钰的引导下，大明的技术迭代非常快，如今已经进入了电气时代。 景泰十八年，电灯的发明让大明京师彻底成为一座不夜城，宵禁早就已经取消了。 随后的时间里，大明的发展相当迅速，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始影响大明每一寸国土。 这时，两人来到一辆汽车跟前，王诚打开车门，朱祁钰低头坐了进去。 景泰十五年，内燃机被发明出来，大明进入了动力机械的时代。 随后几年里，由内燃机驱动的汽车，内燃汽车、远洋轮船、飞机等得到了飞速发展。 同时，内燃机的发明还推动了石油开采业的发展，以及石油化工工业的生产。 自那以后，大明对于能源的使用进入到一个小高峰，其消耗的资源也是呈几何倍增长。 次日，早晨。 朱祁钰从寝宫中醒来，被伺候着洗漱以后，来到了处理公务的地方。 刚一进门，王诚便笑着说道：“陛下，西山那边打来电话，说是京粤线已经顺利开通了。” 听到这话，朱祁钰连忙走到电话前，立即拨通号码打了回去。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那头传来毕其功的声音，说道：“陛下，臣幸不辱命，已经完成了您的嘱托。” 随后的交谈中，朱祁钰与时任工部侍郎的毕其功进行深度交谈，并敲定了后续的工作。 挂掉电话后，朱祁钰吩咐道：“王诚，让见渊赶紧准备一下，这几日便要动身前往南粤视察。” 王诚闻言点头说道：“遵命，臣现在就命人去东宫通知太子殿下。” 就在刚才与毕其功的交谈中，朱祁钰得知大明第一条电气化铁路京粤线开通。 而他们要坐着第一辆电动火车前往南方视察，那里将开辟第一个现代港口，五羊港。 作为亚洲霸主，大明并没有停止征战的脚步，反而继续扩军征伐诸国。 伴随着大航海带来的优势，大明掌控了全球海权，世界诸国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明通过无敌舰队前往世界各地，并且凭借超越时代的武器让诸国臣服。 此时，大明实际上的版图囊括了大半个亚洲地区，远一点的地方则是派遣使臣过去，宣扬大明的文化。 数日以后，朱祁钰和朱见渊乘坐火车来到五羊城，作为第一个现代港口，世界各国的商人都汇聚此地。 朱祁钰这个大明皇帝的到来，引得所有人热烈追捧，不少外商更是拼命靠近，想要一睹圣颜。 “尊敬的大明皇帝，我来自大不列颠，是您最忠实的信徒。” “噢，敬爱的大明皇帝，我来自法兰西，希望您能去我们那里感受浪漫的气息。” “伟大的大明皇帝，我来自德意志，恳请贵国派遣专业人员前往我的国家建设工厂。” 听到这些外国商人蹩脚的汉语，朱祁钰忍不住发出一阵感慨，心中涌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见此情形，朱祁钰笑着说道：“朕已知晓尔等诉求，这些事情急不得，还需细细考量一番。” “这样，朕允许你们把各自的需求上报给礼部，到时候朕和大臣们会一一进行审核。” 听到这话，这些外国商人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有的人甚至还手舞足蹈了起来。 作为这个世界最先进的国家，如果大明肯将先进技术教给他们的国家，那绝对是一件利好的大事。 看到这群外商的态度，朱祁钰心底里涌出一股满足的情绪，此时大明俨然成为了世界的中心。 ……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 由于大明实力强劲，距离较远的国家都会有外派使臣驻守当地，汉语成了全球必学的语言。 当然了，不是每一个国家都同意使臣驻守，传播大明的文化。 每当这个时候，来自大明的无敌舰队，便会去到近海炮击他们的本土。 随后，舰队上的士兵便拿着针击后膛枪冲杀进去，消灭四处溃逃的残兵。 此时的西方还在使用火绳枪作战，火炮和舰炮更是萌芽阶段，完全无法还手。 处理掉这几个刺头以后，其他国家便老实了很多，他们开始努力学习大明的文化。 大约在景泰十五年，大明便完成了全球国家都有外派使臣的小目标。 从而在形式上对这些国家进行初步统治，剩下的只需要慢慢同化他们，便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全球。 如今已经过去超过五年的时间，按照规章制度，外派的使臣需要全部召回，更改一批新的人选过去。 某个隐秘的小岛上，几个穿着大明朝服的人表情十分凝重，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在他们的旁边，有几个毛发浓密、穿着国王服饰的外国人。 这几个外国人是英、法、德、意、西等国家的国王，他们的眼睛带着浓浓的野心。 其中，大不列颠国王开口说道：“诸位，你们马上就要返回大明，到那时手上的权利又还剩下多少呢？” “并且，诸位使者冒死将先进技术传授给我们，此时到了享受的时刻，你们舍得放弃吗？” “何不与我们一同联合，推翻掉大明朝廷，然后一起分享整个世界！” 大不列颠国王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陷入了狂热当中，语气里的蛊惑萦绕在这些外派大臣的耳旁。 离开大明本土许久，这些使臣每天都要遭受数不清的诱惑，他们早已被金钱和美女腐蚀，失掉了本心。 没过多久，这些外派使臣便把大明的先进技术全都泄露了出去，西方诸国的科技水平进入飞速发展当中。 伴随而来的是，他们的野心开始膨胀，慢慢地有了推翻大明的想法。 这些外派大臣互相望了望，为首的那位咬牙说道：“好，反明联盟正式成立，我们一起推翻明帝国的暴力统治！” 第217章 电气时代和泄密事件 景泰二十年，京畿附近。 朱祁钰关掉了一盏电灯，旁边候着的王诚连忙上前，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 看着王诚忙碌的身影，朱祁钰忽然说道：“王诚，你的头上长白头发了。” 王诚微微一愣，随后说道：“陛下，臣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有些许白头发也很正常。” 朱祁钰伸了伸懒腰，说道：“是呀，朕也当了二十年的皇帝，也该老了呀！” 王诚闻言连忙摇头说道：“陛下春秋鼎盛，乃是大明的定海神针，与臣那是大不相同。” 朱祁钰指了指他，说道：“你呀，总是喜欢说一些恭维的话，来哄朕开心。” 对于这话，王诚并没有回复，而是默默地跟在朱祁钰的身后，随时听候差遣。 从朱祁钰穿越到大明的那时起，两主仆已经相伴了二十年，相互之间的情谊厚重如山，密不可分。 哪怕是汪皇后这些后宫妃子，也无法与王诚、舒良这两位近侍太监相比。 由于西山工业镇又有了新的发明，朱祁钰这几天都在这里办公，以便第一时间获知最新消息。 夜幕早已降临，但西山工业镇灯火通明，把附近照得亮如白昼。 在朱祁钰的引导下，大明的技术迭代非常快，如今已经进入了电气时代。 景泰十八年，电灯的发明让大明京师彻底成为一座不夜城，宵禁早就已经取消了。 随后的时间里，大明的发展相当迅速，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始影响大明每一寸国土。 这时，两人来到一辆汽车跟前，王诚打开车门，朱祁钰低头坐了进去。 景泰十五年，内燃机被发明出来，大明进入了动力机械的时代。 随后几年里，由内燃机驱动的汽车，内燃汽车、远洋轮船、飞机等得到了飞速发展。 同时，内燃机的发明还推动了石油开采业的发展，以及石油化工工业的生产。 自那以后，大明对于能源的使用进入到一个小高峰，其消耗的资源也是呈几何倍增长。 次日，早晨。 朱祁钰从寝宫中醒来，被伺候着洗漱以后，来到了处理公务的地方。 刚一进门，王诚便笑着说道：“陛下，西山那边打来电话，说是京粤线已经顺利开通了。” 听到这话，朱祁钰连忙走到电话前，立即拨通号码打了回去。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那头传来毕其功的声音，说道：“陛下，臣幸不辱命，已经完成了您的嘱托。” 随后的交谈中，朱祁钰与时任工部侍郎的毕其功进行深度交谈，并敲定了后续的工作。 挂掉电话后，朱祁钰吩咐道：“王诚，让见渊赶紧准备一下，这几日便要动身前往南粤视察。” 王诚闻言点头说道：“遵命，臣现在就命人去东宫通知太子殿下。” 就在刚才与毕其功的交谈中，朱祁钰得知大明第一条电气化铁路京粤线开通。 而他们要坐着第一辆电动火车前往南方视察，那里将开辟第一个现代港口，五羊港。 作为亚洲霸主，大明并没有停止征战的脚步，反而继续扩军征伐诸国。 伴随着大航海带来的优势，大明掌控了全球海权，世界诸国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明通过无敌舰队前往世界各地，并且凭借超越时代的武器让诸国臣服。 此时，大明实际上的版图囊括了大半个亚洲地区，远一点的地方则是派遣使臣过去，宣扬大明的文化。 数日以后，朱祁钰和朱见渊乘坐火车来到五羊城，作为第一个现代港口，世界各国的商人都汇聚此地。 朱祁钰这个大明皇帝的到来，引得所有人热烈追捧，不少外商更是拼命靠近，想要一睹圣颜。 “尊敬的大明皇帝，我来自大不列颠，是您最忠实的信徒。” “噢，敬爱的大明皇帝，我来自法兰西，希望您能去我们那里感受浪漫的气息。” “伟大的大明皇帝，我来自德意志，恳请贵国派遣专业人员前往我的国家建设工厂。” 听到这些外国商人蹩脚的汉语，朱祁钰忍不住发出一阵感慨，心中涌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见此情形，朱祁钰笑着说道：“朕已知晓尔等诉求，这些事情急不得，还需细细考量一番。” “这样，朕允许你们把各自的需求上报给礼部，到时候朕和大臣们会一一进行审核。” 听到这话，这些外国商人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有的人甚至还手舞足蹈了起来。 作为这个世界最先进的国家，如果大明肯将先进技术教给他们的国家，那绝对是一件利好的大事。 看到这群外商的态度，朱祁钰心底里涌出一股满足的情绪，此时大明俨然成为了世界的中心。 ……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 由于大明实力强劲，距离较远的国家都会有外派使臣驻守当地，汉语成了全球必学的语言。 当然了，不是每一个国家都同意使臣驻守，传播大明的文化。 每当这个时候，来自大明的无敌舰队，便会去到近海炮击他们的本土。 随后，舰队上的士兵便拿着针击后膛枪冲杀进去，消灭四处溃逃的残兵。 此时的西方还在使用火绳枪作战，火炮和舰炮更是萌芽阶段，完全无法还手。 处理掉这几个刺头以后，其他国家便老实了很多，他们开始努力学习大明的文化。 大约在景泰十五年，大明便完成了全球国家都有外派使臣的小目标。 从而在形式上对这些国家进行初步统治，剩下的只需要慢慢同化他们，便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全球。 如今已经过去超过五年的时间，按照规章制度，外派的使臣需要全部召回，更改一批新的人选过去。 某个隐秘的小岛上，几个穿着大明朝服的人表情十分凝重，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在他们的旁边，有几个毛发浓密、穿着国王服饰的外国人。 这几个外国人是英、法、德、意、西等国家的国王，他们的眼睛带着浓浓的野心。 其中，大不列颠国王开口说道：“诸位，你们马上就要返回大明，到那时手上的权利又还剩下多少呢？” “并且，诸位使者冒死将先进技术传授给我们，此时到了享受的时刻，你们舍得放弃吗？” “何不与我们一同联合，推翻掉大明朝廷，然后一起分享整个世界！” 大不列颠国王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陷入了狂热当中，语气里的蛊惑萦绕在这些外派大臣的耳旁。 离开大明本土许久，这些使臣每天都要遭受数不清的诱惑，他们早已被金钱和美女腐蚀，失掉了本心。 没过多久，这些外派使臣便把大明的先进技术全都泄露了出去，西方诸国的科技水平进入飞速发展当中。 伴随而来的是，他们的野心开始膨胀，慢慢地有了推翻大明的想法。 这些外派大臣互相望了望，为首的那位咬牙说道：“好，反明联盟正式成立，我们一起推翻明帝国的暴力统治！” 第218章 世界大战 景泰二十三年，武英殿。 底下站着一位年轻小将，他拱手说道：“臣黄天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为皇家军事学院第十五期，综合排名第一的优秀毕业生，黄天明拥有一次面见皇帝的权力。 朱祁钰往下看了一眼，感慨地说道：“朕还是更习惯你喊朕大哥哥，那时你给朕分了半碗粥水。” “朕记得，初见时你不过才到朕的腰间，如今都长得这般威武雄壮了。” 黄天明微微一愣，俯身说道：“那时臣年纪尚幼，不过是一些无心之言，望陛下切莫怪罪。” 听到这话，朱祁钰紧紧地盯着黄天明，慢慢地将他和记忆中的那个孩童重合到一起。 正统十四年，朱祁钰刚刚穿越到明朝，彼时大明发生了土木堡之变，国家陷入危难之中。 朱祁钰虽然初获冉闵模板，但自身却十分迷茫，只身前往军营的途中，来到了一个早餐小摊。 就在那里，朱祁钰破除了心中的迷茫，找到必须要赢的理由。 不久后，下定决心的朱祁钰带着五千精锐骑兵打出了盖世军功，从而开启他充满传奇色彩的大帝之路。 想到这里，朱祁钰开口问道：“天明，你的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黄天明神情一黯，回道：“谢陛下关心，臣的祖父于五年前离世了。” 朱祁钰脸色微变，随后说道：“是嘛，还真是物是人非啊，你的爷爷葬在哪里，朕抽个时间去拜祭一下。” 黄天明目光微凛，连忙说道：“谢陛下恩宠，臣的祖父葬在西山公共陵园。” 说罢，黄天明俯身再次行了一礼，眼神里透露着对朱祁钰的感激之情。 朱祁钰轻轻一笑，与黄天明交谈了许久，不过大多数都是朱祁钰在问，黄天明在回答。 临别之际，朱祁钰收敛起笑容，说道：“天明，朕打算任命你为此次大战欧洲战场的先锋大将。” “统一军的首战就由你来打响，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有信心吗？” 黄天明闻言神情坚定地说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为统一军夺得开门红！” 看到黄天明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朱祁钰笑了出来，说道：“好，朕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话，朱祁钰站了起来，目送黄天明离开大殿，眼神里的温和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半晌，朱祁钰冷哼一声，说道：“王诚，大明才七年没动武，那些跳梁小丑便开始闹腾了。” “这次居然还联合朕派去的人一同造反，你说他们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呀？” 王诚闻言俯首回道：“陛下，这些腌臜之辈自不量力，胆敢妄图冒犯大明天威，可遣王师讨伐之。” 景泰二十年的年底，大明京师发出一道诏令，要求外派大臣三个月内回到京师述职。 同时，他们还需要与新的使臣交接工作，以便来年新使臣及时到岗赴任。 然而，这些外派使臣以事务繁杂和路途遥远为由，恳请朝廷把时间延长到半年。 对于这样的要求，朱祁钰和内阁只是稍作商议后，便准许了。 毕竟那时，大明已经称霸多年，再加上这些使臣都是自己人，自然没有多想。 但接下来的两年时间，这些外派使臣以各种缘由推迟归国之旅，此举彻底惹怒大明朝廷。 原本，半年期限到了以后，朱祁钰和内阁就已经意识到不对。 但那时本土科技处于更新换代的关键时刻，所有的资源都投入进去了，暂且不宜再起大战。 因此，朱祁钰只是简单申斥一番，并继续勒令他们赶紧归国述职。 这件事一直持续到景泰二十二年的年底，大明本土的科技完成了新一轮变革，终于可以腾出手处理此事。 面对外派使臣的阳奉阴违，朱祁钰将他们从大明户籍中除名，并向他们所在的国家宣战。 有了泄露技术的支持，那些国家的态度也十分强硬，同时反向宣战大明。 就这样，世界大战拉开了帷幕，大明单独对决西方诸国的联军。 随后的几天里，朱祁钰陆续接见了大批大明将领，并作出战前部署。 对于这场世界大战，朱祁钰有着绝对的信心，能以摧枯拉朽的方式打赢这一仗。 除了因为大明军队战力超标以外，朱祁钰还拿到了秦始皇的模板，完全适配发动一场大一统战争。 天坛。 朱祁钰在此举行了祭天仪式，随后高声宣布道：“除了储备军留守本土，其余军队改编为统一军。” “此战大军将远征全球，将所有敌对势力统统消灭，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大一统，众将听令！” 底下的武将纷纷上前出列，齐声喊道：“臣等听令，请陛下吩咐！” 朱祁钰见状继续说道：“任命石亨为统一军主帅，郭登为副帅，两人在指挥部居中调度诸军。” “任命朱仪为征欧大将军，李瑾为副将，率领第一军开赴欧洲战场，扫平一切反叛军。” “任命宋杰为征美大将军，陈韶为副将，率领第三军开赴美洲战场，镇压当地叛乱。” “任命石彪为征澳大将军，朱永为副将，率领第四军开赴澳洲战场，清除有异心的势力。” 高台上，朱祁钰宣布完毕以后，把一应帅印和任命书授予诸位将领。 那些将领接过信印，由石亨带头说道：“臣等领命，愿为陛下征战四方，讨伐逆贼，一统全球！” 祭天仪式结束后，大军三路齐发奔赴全球，一路奔赴欧洲主战场，一路前往澳洲副战场。 最后一路前往美洲平定内乱，统一军总指挥部设在了伊斯坦布尔，石亨和郭登在此处统筹全局。 由于内燃机和电气的高速发展，大明的科技进行了新一轮革新，目前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水平。 此时，明军完成了机械化部队的转变，拥有相当数量的装甲车，汽车也可以长途运输完成军事任务。 同时，还出现了时速25公里以上的坦克，并拥有可用于战场的飞机，以及新的兵种航空兵。 常规武器方面，明军配备了自动、半自动步枪，以及轻、重机枪。 而火炮的话，更是拥有口径达155毫米的野战炮，最远射程达12公里的榴弹炮。 与之相对的是，西方国家还停留在上一代科技水平当中，外派使臣泄露的技术已经落后了。 这些西方国家的科技水平，大致还处于漂亮国南北战争时期，他们大量装备针击式后膛枪和钢铁大炮。 同时，他们的船只全都由蒸汽驱动，没有装甲车、坦克、汽车，以及航空部队。 虽然大明的军队数量不及西方诸国联军，但科技水平的碾压让大明有了绝对优势，真正拥有一打全球的底气。 第218章 世界大战 景泰二十三年，武英殿。 底下站着一位年轻小将，他拱手说道：“臣黄天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为皇家军事学院第十五期，综合排名第一的优秀毕业生，黄天明拥有一次面见皇帝的权力。 朱祁钰往下看了一眼，感慨地说道：“朕还是更习惯你喊朕大哥哥，那时你给朕分了半碗粥水。” “朕记得，初见时你不过才到朕的腰间，如今都长得这般威武雄壮了。” 黄天明微微一愣，俯身说道：“那时臣年纪尚幼，不过是一些无心之言，望陛下切莫怪罪。” 听到这话，朱祁钰紧紧地盯着黄天明，慢慢地将他和记忆中的那个孩童重合到一起。 正统十四年，朱祁钰刚刚穿越到明朝，彼时大明发生了土木堡之变，国家陷入危难之中。 朱祁钰虽然初获冉闵模板，但自身却十分迷茫，只身前往军营的途中，来到了一个早餐小摊。 就在那里，朱祁钰破除了心中的迷茫，找到必须要赢的理由。 不久后，下定决心的朱祁钰带着五千精锐骑兵打出了盖世军功，从而开启他充满传奇色彩的大帝之路。 想到这里，朱祁钰开口问道：“天明，你的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黄天明神情一黯，回道：“谢陛下关心，臣的祖父于五年前离世了。” 朱祁钰脸色微变，随后说道：“是嘛，还真是物是人非啊，你的爷爷葬在哪里，朕抽个时间去拜祭一下。” 黄天明目光微凛，连忙说道：“谢陛下恩宠，臣的祖父葬在西山公共陵园。” 说罢，黄天明俯身再次行了一礼，眼神里透露着对朱祁钰的感激之情。 朱祁钰轻轻一笑，与黄天明交谈了许久，不过大多数都是朱祁钰在问，黄天明在回答。 临别之际，朱祁钰收敛起笑容，说道：“天明，朕打算任命你为此次大战欧洲战场的先锋大将。” “统一军的首战就由你来打响，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有信心吗？” 黄天明闻言神情坚定地说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为统一军夺得开门红！” 看到黄天明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朱祁钰笑了出来，说道：“好，朕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话，朱祁钰站了起来，目送黄天明离开大殿，眼神里的温和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半晌，朱祁钰冷哼一声，说道：“王诚，大明才七年没动武，那些跳梁小丑便开始闹腾了。” “这次居然还联合朕派去的人一同造反，你说他们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呀？” 王诚闻言俯首回道：“陛下，这些腌臜之辈自不量力，胆敢妄图冒犯大明天威，可遣王师讨伐之。” 景泰二十年的年底，大明京师发出一道诏令，要求外派大臣三个月内回到京师述职。 同时，他们还需要与新的使臣交接工作，以便来年新使臣及时到岗赴任。 然而，这些外派使臣以事务繁杂和路途遥远为由，恳请朝廷把时间延长到半年。 对于这样的要求，朱祁钰和内阁只是稍作商议后，便准许了。 毕竟那时，大明已经称霸多年，再加上这些使臣都是自己人，自然没有多想。 但接下来的两年时间，这些外派使臣以各种缘由推迟归国之旅，此举彻底惹怒大明朝廷。 原本，半年期限到了以后，朱祁钰和内阁就已经意识到不对。 但那时本土科技处于更新换代的关键时刻，所有的资源都投入进去了，暂且不宜再起大战。 因此，朱祁钰只是简单申斥一番，并继续勒令他们赶紧归国述职。 这件事一直持续到景泰二十二年的年底，大明本土的科技完成了新一轮变革，终于可以腾出手处理此事。 面对外派使臣的阳奉阴违，朱祁钰将他们从大明户籍中除名，并向他们所在的国家宣战。 有了泄露技术的支持，那些国家的态度也十分强硬，同时反向宣战大明。 就这样，世界大战拉开了帷幕，大明单独对决西方诸国的联军。 随后的几天里，朱祁钰陆续接见了大批大明将领，并作出战前部署。 对于这场世界大战，朱祁钰有着绝对的信心，能以摧枯拉朽的方式打赢这一仗。 除了因为大明军队战力超标以外，朱祁钰还拿到了秦始皇的模板，完全适配发动一场大一统战争。 天坛。 朱祁钰在此举行了祭天仪式，随后高声宣布道：“除了储备军留守本土，其余军队改编为统一军。” “此战大军将远征全球，将所有敌对势力统统消灭，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大一统，众将听令！” 底下的武将纷纷上前出列，齐声喊道：“臣等听令，请陛下吩咐！” 朱祁钰见状继续说道：“任命石亨为统一军主帅，郭登为副帅，两人在指挥部居中调度诸军。” “任命朱仪为征欧大将军，李瑾为副将，率领第一军开赴欧洲战场，扫平一切反叛军。” “任命宋杰为征美大将军，陈韶为副将，率领第三军开赴美洲战场，镇压当地叛乱。” “任命石彪为征澳大将军，朱永为副将，率领第四军开赴澳洲战场，清除有异心的势力。” 高台上，朱祁钰宣布完毕以后，把一应帅印和任命书授予诸位将领。 那些将领接过信印，由石亨带头说道：“臣等领命，愿为陛下征战四方，讨伐逆贼，一统全球！” 祭天仪式结束后，大军三路齐发奔赴全球，一路奔赴欧洲主战场，一路前往澳洲副战场。 最后一路前往美洲平定内乱，统一军总指挥部设在了伊斯坦布尔，石亨和郭登在此处统筹全局。 由于内燃机和电气的高速发展，大明的科技进行了新一轮革新，目前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水平。 此时，明军完成了机械化部队的转变，拥有相当数量的装甲车，汽车也可以长途运输完成军事任务。 同时，还出现了时速25公里以上的坦克，并拥有可用于战场的飞机，以及新的兵种航空兵。 常规武器方面，明军配备了自动、半自动步枪，以及轻、重机枪。 而火炮的话，更是拥有口径达155毫米的野战炮，最远射程达12公里的榴弹炮。 与之相对的是，西方国家还停留在上一代科技水平当中，外派使臣泄露的技术已经落后了。 这些西方国家的科技水平，大致还处于漂亮国南北战争时期，他们大量装备针击式后膛枪和钢铁大炮。 同时，他们的船只全都由蒸汽驱动，没有装甲车、坦克、汽车，以及航空部队。 虽然大明的军队数量不及西方诸国联军，但科技水平的碾压让大明有了绝对优势，真正拥有一打全球的底气。 第219章 大明日不落（大结局） 欧洲战场，大不列颠。 “go，go，go！” 一群扛着针击式后膛枪的红毛兵气势汹汹冲杀起来，他们的脸上全是兴奋之色，同时陷入了杀戮的狂热。 在他们的对面，那是一伙数量更少的明军，隐隐被英军围了起来。 就在英军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明军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只见明军举起手中枪械，朝着前方射击过去，强大的火力组成了一个火力网，英军瞬间被打得落荒而逃。 更令英军惊恐的是，明军还将藏在背后的野战炮和榴弹炮露了出来，朝对面猛烈地轰击过去。 即便处于人数的劣势，但明军依靠先进的武器装备杀退敌军，并让这场遭遇战处于一边倒的态势。 前沿阵地，黄天明从通讯员手中拿过话筒，说道：“李副总，我想申请空中支援，一举拿下这座城市。” 电话那头，李瑾笑骂道：“你个臭小子，都推到对面城镇的面前了，还叫空中支援，也不知道省一点。” 黄天明闻言笑了笑，说道：“李副总，陛下让我首战打得漂亮一点，我这可是依令行事。” 李瑾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道：“行，我现在让人安排一下，三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 听到这话，黄天明露出兴奋之色，说道：“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挂掉电话以后，黄天明指挥大军暂且退后休整，等待空中行动结束，再发动最后的总攻。 另一边，英军所在城市。 一个将军装扮的大不列颠人愤怒地说道：“厚礼蟹，那些明人使臣是不是藏私了，怎么装备差距这么大？” 作为此次防守的主将，威廉将军陷入了迷茫，他被打得有点怀疑人生了。 明明配备了本国最先进的装备，但无论面对多少数量的明军，都无法与之正面对抗。 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地形图，威廉将军原本就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此刻显得更秃了。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匆忙走进来，说道：“将军，大事不好啦！” 威廉将军眉头一皱，不满地说道：“该死的，又发生了什么事？” 传令兵神色慌张，磕磕绊绊地说道：“那个飞……明军飞起来了！” “什么？” 威廉将军匆忙跑出门外，抬眼便看到上方盘旋着数架飞机，机身印着大明的军旗。 上空，几名明军飞行员通过无线电交流，分别确认了攻击目标。 随后，这几架明军飞机先是利用机枪向下方扫射一番，等到快离开的时候，还投放了一枚100kg的炸弹。 伴随着巨大的轰炸声，英军城镇乱作一团，而城外的明军趁势发起了总攻。 两个半小时后，黄天明拨通电话，说道：“李副总，属下已经攻占目标城镇，提前完成了任务。” 电话那头，李瑾面露喜色，笑着说道：“做得好，赶紧把战报发过来，我给你上报到总指挥部。” 首战胜利过后，根据总指挥部对这一战的作战分析，觉得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可以对反叛军发起全面进攻。 同时，朱仪通电全军，宣布道：“欧洲乃是此次动乱的根源，我们必须要以雷霆手段，直接扫平他们。” “而且我们要跟这些家伙打资源战，以充足的火炮弹药、海权和航空权，争取在两军见面以前，确定必胜的态势。” 由于大明要与全球开战，所以不可能在一个战场投入过多的兵力。 而欧洲地区叛乱的国家实在是太多了，要是损耗太多兵力，很容易会被拖垮。 因此，朱仪才会定下资源战的方式，尽量减少接触的情况下，赢下这场战争。 澳洲战场。 作为三路大军中阻力最小的战场，这里率先进行全面进攻，想要尽早结束战斗。 石彪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拍桌说道：“不要节省弹药，争取第一波攻势就打掉半数以上的敌人。” 一旁的朱永点头附和道：“我同意，必须尽可能快速消灭他们有生力量，后续的行动才能顺利进行。” 在两位指挥官的相继认同下，第四军快速地行动了起来，直接向敌军中心城市靠近。 原本，澳洲属于明军的附属区域，比起其他地区，有着更高的认同感。 然而，当地的外派使臣受到欧洲那边的蛊惑，响应他们一同起兵谋反。 但好在他们的异心不大，只要首次行动足够顺利，也许是三个战场里结束最快的一个。 美洲战场。 由于大明率先进行大航海，因此发现这片新大陆的是郑均和王英。 而这里也是除了亚洲以外，汉化程度最高的大洲，大量的明人来这里圈地开荒赚钱。 但离开本土许久，难免会产生异心，再加上欧洲人趁着大航海来到这里，从而加速了叛变的程度。 宋杰蓄着胡须，神情严肃地说道：“对面都是同族的人，战斗意志和打法几乎相同。” “我们即便有着武器的差距，也不能与之硬碰硬，以免他们选择换命打法。” “我提议，作战前由航空兵先行侦察，引领地面部队掩杀进攻，并且层层推进、稳扎稳打，把伤亡降至最低。” 作为大明中青代战斗意识最高的人，宋杰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陈韶更是点头说道：“确实如此，都是同一个地方培养出来的军队，决不允许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美洲地区开发程度还很低，反叛军的据点相对集中，很容易就能侦察出来。 即便他们躲在未开发的地区，只要明军据点而守，再沿途搜索进攻，多耗费一些时间，也能干掉他们。 这一场世界大战，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一直打到景泰二十五年的秋季。 由于科技水平、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的全方面碾压，反叛军被打得节节败退。 随着欧洲主战场最后一个地方被明军攻破，大明获得了全面胜利。 同时，这也正式标志着大明成功统治全球，并成为真正的日不落国家。 …… 天麟五年，颐养殿。 皇帝朱佑桓匆忙走入殿内，而太上皇朱见渊、唐太皇太妃等人早已围在床边。 床上，无上皇朱祁钰气若游丝，一看就是临近大限，即将离开人世。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脸庞，朱祁钰艰难地说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朕如今九十有二，已经活得够久了。” “佑桓，你如今初登大位，全球的百姓都系于你身，要时刻记住自己身上的使命，切莫怠慢朝政。” “见渊，你既然从帝位上退下来，就放心把事都交给佑桓，好好过你的退休生活。” “云燕呀，朕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但美麟和贤儿已经等朕许久，朕先下去陪她们了。” 随着这些话被断断续续地说出来，朱祁钰的气息逐渐减弱，周边围着的人哭声渐渐增大。 “陛下！” “父皇！” “皇爷爷！” 伴随着数十道惊叫声，朱祁钰缓缓地合上了眼睛，驾崩了！ 正统十四年，作为监国的朱祁钰临危受命，在众臣推举下登基称帝，改元景泰。 景泰五年，朱祁钰派兵打下小本子，成功统治大半个亚洲地区，当年秋季大明进入蒸汽时代。 景泰八年，朱祁钰不断派兵征服亚洲地区，大约花了三年的时间，大明逐步成为名副其实的亚洲霸主。 景泰十五年，外派使臣被派遣到世界诸国，大明初步成为形式意义上的全球霸主。 景泰十八年，内燃机和电灯相继被发明出来，大明的科技水平再次提升。 景泰二十三年，外派使臣泄密事件爆发，世界诸国联合反抗大明，世界大战正式打响。 景泰二十五年秋季，大明平叛掉所有的动乱，正式统治全球，朱祁钰也成为了第一位“球主”。 景泰三十三年，55岁的朱祁钰选择退位，太子朱见渊登基称帝，改元乾熙。 在位三十三年，朱祁钰不仅将危在旦夕的大明重新拯救过来，还带领国家一步步走向巅峰，成为全球霸主。 天麟五年，92岁的朱祁钰寿终正寝，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 在太上皇朱见渊和皇帝朱佑桓共同商讨下，为朱祁钰 上了庙号和谥号。 朱祁钰，庙号明中祖，谥号昭天敬道文成武德至圣仁孝崇明光武皇帝。 第219章 大明日不落（大结局） 欧洲战场，大不列颠。 “go，go，go！” 一群扛着针击式后膛枪的红毛兵气势汹汹冲杀起来，他们的脸上全是兴奋之色，同时陷入了杀戮的狂热。 在他们的对面，那是一伙数量更少的明军，隐隐被英军围了起来。 就在英军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明军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只见明军举起手中枪械，朝着前方射击过去，强大的火力组成了一个火力网，英军瞬间被打得落荒而逃。 更令英军惊恐的是，明军还将藏在背后的野战炮和榴弹炮露了出来，朝对面猛烈地轰击过去。 即便处于人数的劣势，但明军依靠先进的武器装备杀退敌军，并让这场遭遇战处于一边倒的态势。 前沿阵地，黄天明从通讯员手中拿过话筒，说道：“李副总，我想申请空中支援，一举拿下这座城市。” 电话那头，李瑾笑骂道：“你个臭小子，都推到对面城镇的面前了，还叫空中支援，也不知道省一点。” 黄天明闻言笑了笑，说道：“李副总，陛下让我首战打得漂亮一点，我这可是依令行事。” 李瑾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道：“行，我现在让人安排一下，三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 听到这话，黄天明露出兴奋之色，说道：“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挂掉电话以后，黄天明指挥大军暂且退后休整，等待空中行动结束，再发动最后的总攻。 另一边，英军所在城市。 一个将军装扮的大不列颠人愤怒地说道：“厚礼蟹，那些明人使臣是不是藏私了，怎么装备差距这么大？” 作为此次防守的主将，威廉将军陷入了迷茫，他被打得有点怀疑人生了。 明明配备了本国最先进的装备，但无论面对多少数量的明军，都无法与之正面对抗。 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地形图，威廉将军原本就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此刻显得更秃了。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匆忙走进来，说道：“将军，大事不好啦！” 威廉将军眉头一皱，不满地说道：“该死的，又发生了什么事？” 传令兵神色慌张，磕磕绊绊地说道：“那个飞……明军飞起来了！” “什么？” 威廉将军匆忙跑出门外，抬眼便看到上方盘旋着数架飞机，机身印着大明的军旗。 上空，几名明军飞行员通过无线电交流，分别确认了攻击目标。 随后，这几架明军飞机先是利用机枪向下方扫射一番，等到快离开的时候，还投放了一枚100kg的炸弹。 伴随着巨大的轰炸声，英军城镇乱作一团，而城外的明军趁势发起了总攻。 两个半小时后，黄天明拨通电话，说道：“李副总，属下已经攻占目标城镇，提前完成了任务。” 电话那头，李瑾面露喜色，笑着说道：“做得好，赶紧把战报发过来，我给你上报到总指挥部。” 首战胜利过后，根据总指挥部对这一战的作战分析，觉得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可以对反叛军发起全面进攻。 同时，朱仪通电全军，宣布道：“欧洲乃是此次动乱的根源，我们必须要以雷霆手段，直接扫平他们。” “而且我们要跟这些家伙打资源战，以充足的火炮弹药、海权和航空权，争取在两军见面以前，确定必胜的态势。” 由于大明要与全球开战，所以不可能在一个战场投入过多的兵力。 而欧洲地区叛乱的国家实在是太多了，要是损耗太多兵力，很容易会被拖垮。 因此，朱仪才会定下资源战的方式，尽量减少接触的情况下，赢下这场战争。 澳洲战场。 作为三路大军中阻力最小的战场，这里率先进行全面进攻，想要尽早结束战斗。 石彪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拍桌说道：“不要节省弹药，争取第一波攻势就打掉半数以上的敌人。” 一旁的朱永点头附和道：“我同意，必须尽可能快速消灭他们有生力量，后续的行动才能顺利进行。” 在两位指挥官的相继认同下，第四军快速地行动了起来，直接向敌军中心城市靠近。 原本，澳洲属于明军的附属区域，比起其他地区，有着更高的认同感。 然而，当地的外派使臣受到欧洲那边的蛊惑，响应他们一同起兵谋反。 但好在他们的异心不大，只要首次行动足够顺利，也许是三个战场里结束最快的一个。 美洲战场。 由于大明率先进行大航海，因此发现这片新大陆的是郑均和王英。 而这里也是除了亚洲以外，汉化程度最高的大洲，大量的明人来这里圈地开荒赚钱。 但离开本土许久，难免会产生异心，再加上欧洲人趁着大航海来到这里，从而加速了叛变的程度。 宋杰蓄着胡须，神情严肃地说道：“对面都是同族的人，战斗意志和打法几乎相同。” “我们即便有着武器的差距，也不能与之硬碰硬，以免他们选择换命打法。” “我提议，作战前由航空兵先行侦察，引领地面部队掩杀进攻，并且层层推进、稳扎稳打，把伤亡降至最低。” 作为大明中青代战斗意识最高的人，宋杰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陈韶更是点头说道：“确实如此，都是同一个地方培养出来的军队，决不允许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美洲地区开发程度还很低，反叛军的据点相对集中，很容易就能侦察出来。 即便他们躲在未开发的地区，只要明军据点而守，再沿途搜索进攻，多耗费一些时间，也能干掉他们。 这一场世界大战，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一直打到景泰二十五年的秋季。 由于科技水平、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的全方面碾压，反叛军被打得节节败退。 随着欧洲主战场最后一个地方被明军攻破，大明获得了全面胜利。 同时，这也正式标志着大明成功统治全球，并成为真正的日不落国家。 …… 天麟五年，颐养殿。 皇帝朱佑桓匆忙走入殿内，而太上皇朱见渊、唐太皇太妃等人早已围在床边。 床上，无上皇朱祁钰气若游丝，一看就是临近大限，即将离开人世。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脸庞，朱祁钰艰难地说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朕如今九十有二，已经活得够久了。” “佑桓，你如今初登大位，全球的百姓都系于你身，要时刻记住自己身上的使命，切莫怠慢朝政。” “见渊，你既然从帝位上退下来，就放心把事都交给佑桓，好好过你的退休生活。” “云燕呀，朕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但美麟和贤儿已经等朕许久，朕先下去陪她们了。” 随着这些话被断断续续地说出来，朱祁钰的气息逐渐减弱，周边围着的人哭声渐渐增大。 “陛下！” “父皇！” “皇爷爷！” 伴随着数十道惊叫声，朱祁钰缓缓地合上了眼睛，驾崩了！ 正统十四年，作为监国的朱祁钰临危受命，在众臣推举下登基称帝，改元景泰。 景泰五年，朱祁钰派兵打下小本子，成功统治大半个亚洲地区，当年秋季大明进入蒸汽时代。 景泰八年，朱祁钰不断派兵征服亚洲地区，大约花了三年的时间，大明逐步成为名副其实的亚洲霸主。 景泰十五年，外派使臣被派遣到世界诸国，大明初步成为形式意义上的全球霸主。 景泰十八年，内燃机和电灯相继被发明出来，大明的科技水平再次提升。 景泰二十三年，外派使臣泄密事件爆发，世界诸国联合反抗大明，世界大战正式打响。 景泰二十五年秋季，大明平叛掉所有的动乱，正式统治全球，朱祁钰也成为了第一位“球主”。 景泰三十三年，55岁的朱祁钰选择退位，太子朱见渊登基称帝，改元乾熙。 在位三十三年，朱祁钰不仅将危在旦夕的大明重新拯救过来，还带领国家一步步走向巅峰，成为全球霸主。 天麟五年，92岁的朱祁钰寿终正寝，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 在太上皇朱见渊和皇帝朱佑桓共同商讨下，为朱祁钰 上了庙号和谥号。 朱祁钰，庙号明中祖，谥号昭天敬道文成武德至圣仁孝崇明光武皇帝。 第220章 写在最后的话 小说写完了，这是小迅的第三本小说，从五月十五号更新第1章，到九月二号更新219章，共计字。 说实话，这一本书是我写得最好的一本了，比之前两本要写得要更好一些。 其实，最开始这本书的成绩挺不错的，我还想着写到百万字呢。 但很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个人场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后续分掉很多精力出去。 大概在第二卷开头的时候，我就开始受到了外在因素的影响，毕竟我也不算是全职作者。 而在那个时候，我的存稿就用光了，所以更新的时间就从原来的晚上七点，逐渐变成卡点更新。 然后，作品的内容便开始慢慢变差，当天现码的字确实无法保证质量。 这本书的第一卷都是提前码的字，所有结构和内容都还算过关，与第二卷形成强烈对比。 既然质量无法保证，那数据便很自然地下滑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到第一卷的水平。 那时候，真的是外耗加内耗双管齐下，写得真的是很煎熬。 再后来，事情就更多了，尤其是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我妈一直催我去相亲，去认识女孩子。 其实写到第二卷结尾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提前完结的想法，甚至连结局都想好了。 内容也刚好写到一个大高潮，殿前诛祁镇，主角朱祁钰当着群臣的面剑斩朱祁镇，鸠杀孙太后。 我想着刚好趁这个时候完结这本书，这样也算有一个比较过得去的结局。 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波流量，我感觉这本书还有重新起来的机会，又再咬牙坚持了一个月。 但场外的因素真的真的太多了，我每天都被很多事困扰着，陷入了很严重的内耗。 第三卷连大纲都没有，每天都是现编，我就比你们早几个小时知道后面的剧情。 包括我还写了汉文帝的模板，但却一点也没用上，因为根本来不及联系金手指，就必须要把字码出来。 说实话，我是强行要求自己多熬一个月，想着能多领一个月的全勤。 前几天，我宣布因为个人原因要完结这本书，很多人都劝我不要完结，可以留着有时间再续写。 可是我已经厚着脸皮，那个词要怎么说呢，敷衍？糊弄？ 反正最后的一个月，整个第三卷的内容，连我自己都不太满意，至今我都没敢去看你们的评论。 同时，我觉得很不好意思，真的想写得再好一点，但能力和时间又不是很够。 明明已经超常发挥了，但除了第一卷，其他几卷都没达到我开书之前定下来的要求。 所以，我还是把这本书直接完结，不给自己留一点念想了。 我是这样想的。 即便要继续写书，那也要开一本令自己满意的新书，而不是去续写这本连我都觉得不太满意的书。 不过短时间内，我应该没办法写网文了，未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开一本新书。 我记得，当时开始写网文的时候，有一句话是我写书的初衷。 写一本小说，就像是创造一个世界，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是由作者亲手搭建出来。 很可惜，我要停止搭建世界了，真的真的真的很希望未来能再次创造一个世界。 各位，非常感谢你们能看到这里，小迅在这里致以最诚挚的感谢和祝福，我们有缘再见！ 爱你们！！！ 第220章 写在最后的话 小说写完了，这是小迅的第三本小说，从五月十五号更新第1章，到九月二号更新219章，共计字。 说实话，这一本书是我写得最好的一本了，比之前两本要写得要更好一些。 其实，最开始这本书的成绩挺不错的，我还想着写到百万字呢。 但很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个人场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后续分掉很多精力出去。 大概在第二卷开头的时候，我就开始受到了外在因素的影响，毕竟我也不算是全职作者。 而在那个时候，我的存稿就用光了，所以更新的时间就从原来的晚上七点，逐渐变成卡点更新。 然后，作品的内容便开始慢慢变差，当天现码的字确实无法保证质量。 这本书的第一卷都是提前码的字，所有结构和内容都还算过关，与第二卷形成强烈对比。 既然质量无法保证，那数据便很自然地下滑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到第一卷的水平。 那时候，真的是外耗加内耗双管齐下，写得真的是很煎熬。 再后来，事情就更多了，尤其是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我妈一直催我去相亲，去认识女孩子。 其实写到第二卷结尾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提前完结的想法，甚至连结局都想好了。 内容也刚好写到一个大高潮，殿前诛祁镇，主角朱祁钰当着群臣的面剑斩朱祁镇，鸠杀孙太后。 我想着刚好趁这个时候完结这本书，这样也算有一个比较过得去的结局。 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波流量，我感觉这本书还有重新起来的机会，又再咬牙坚持了一个月。 但场外的因素真的真的太多了，我每天都被很多事困扰着，陷入了很严重的内耗。 第三卷连大纲都没有，每天都是现编，我就比你们早几个小时知道后面的剧情。 包括我还写了汉文帝的模板，但却一点也没用上，因为根本来不及联系金手指，就必须要把字码出来。 说实话，我是强行要求自己多熬一个月，想着能多领一个月的全勤。 前几天，我宣布因为个人原因要完结这本书，很多人都劝我不要完结，可以留着有时间再续写。 可是我已经厚着脸皮，那个词要怎么说呢，敷衍？糊弄？ 反正最后的一个月，整个第三卷的内容，连我自己都不太满意，至今我都没敢去看你们的评论。 同时，我觉得很不好意思，真的想写得再好一点，但能力和时间又不是很够。 明明已经超常发挥了，但除了第一卷，其他几卷都没达到我开书之前定下来的要求。 所以，我还是把这本书直接完结，不给自己留一点念想了。 我是这样想的。 即便要继续写书，那也要开一本令自己满意的新书，而不是去续写这本连我都觉得不太满意的书。 不过短时间内，我应该没办法写网文了，未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开一本新书。 我记得，当时开始写网文的时候，有一句话是我写书的初衷。 写一本小说，就像是创造一个世界，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是由作者亲手搭建出来。 很可惜，我要停止搭建世界了，真的真的真的很希望未来能再次创造一个世界。 各位，非常感谢你们能看到这里，小迅在这里致以最诚挚的感谢和祝福，我们有缘再见！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