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花秋月何时了》 第1章 镇上发生了大事 一九九六年的夏天,金川镇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镇上首富赵友德家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悦儿的身子,被穷小子张三川看了个遍。 张三川并不是故意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 但,那是整个金川镇男人梦寐以求的事! 悦儿是整个金川镇,甚至是整个沧阳县最漂亮的女人。 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五官精致得像是画上去的一般,高高隆起的乳房下面是平坦的小腹和水蛇一般柔若无骨的腰,圆润紧致的臀部比金川镇任何一个女人的臀部都要好看…… 蜜桃型的身材,是每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 悦儿就像是盛开在所有金川镇男人心里面的一朵白莲花,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力。 不知道多少个夜里,金川镇的男人们都是幻想着仙女一般的悦儿入眠,渴望能在梦里占点悦儿的便宜…… 现在,这个仙女的身体,竟然被穷得叮当响的张三川给看了个遍…… 整个金川镇的男人都怒了,恨得牙根直痒! “狗日的张三川,咋就让他给看见了?” “驴日的张三川,让他们明天就变成瞎子去……” “操他妈的张三川,操啊,操他妈……” 张三川十九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去给镇上首富家送蚕蛹,以往都是送到门口,有人来接。但今天没有人来接,让他送到后院去。 就是因为去后院,这才看到了悦儿赤裸的身体…… 张三川也没有想看,但就是碰上了,想躲都躲不开。 在那一瞬间,张三川如同石化了一般,仿佛一道光从九天之上落下来,照得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雪白…… 随后是悦儿的尖叫声。等张三川回过神来想解释,悦儿将一只鞋子砸了过来。 紧接着悦儿的大哥赵富贵,一个强壮得像是一头狗熊一般的男人从旁边房间冲了出来,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张三川来不及解释,拔腿就跑,就这样冲出了金川镇首富的家,冲到了外面繁华热闹的菜市场,还是被富贵抓住了。 “狗杂种看见啥了?”富贵发出怒吼。 “啥……啥也没有看见……”张三川赶紧回答。 “啪” 张三川左脸挨了一记耳光。 “说,看见啥了?”富贵继续问。 “真的,啥也没有看见……” “啪!” 张三川右脸又挨了一记耳光,嘴角被打出血来了。 富贵还想继续打,但被张三川挡住了。 “住手!”张三川怒了,反手一把揪住了富贵的衣领。 张三川庄稼人出身,有一把子力气。虽然家徒四壁,但人穷志不穷。 若不是理亏,张三川不会白挨富贵两耳光,他并不怕富贵! “杂种,你想干什么?”富贵大吼。 “我,我又不是有意的……”张三川解释。 “你个杂种还敢说……”富贵肥厚的大手揪着张三川的衣领,都快将张三川从地面举了起来。 “不是有意的?你看看你的狗东西……”富贵大吼。 张三川这才注意到,自己裆部一阵尴尬…… 金川镇五天一次赶集,今天正好是赶集日,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样一闹,整个金川镇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女神悦儿,被张三川这个臭小子看了个干净…… 张三川结结实实挨了悦儿她哥赵富贵一顿打,顶着一张红肿的脸,一瘸一拐地走回村里。 他家是全村最穷的,一栋低矮的土坯房歪歪斜斜地立在那里,连大门都没有,就那么敞着,院子里堆着农家粪,粪水流了一地。为了出入不踩到粪水,用断砖头在地上比着脚印,铺了一条路……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张三川在金川镇下川坝的好朋友王金鹏,骑着他家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来了。 王金鹏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罐头和一包水果糖。 进了门,和家里人打了招呼,将罐头和水果糖往中堂的大柜上一放,就拉着张三川进了一旁的房间。 “三川,我的好兄弟,你享受美事了,真叫人羡慕啊,快给我说说,说说细节……” 王金鹏迫不及待,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来了纸和笔…… “细节?什么细节?”张三川疑惑地问。 “好小子,还跟我装傻是不是?”王金鹏猥琐地笑着:“我都知道了,整个金川坝的人都知道了,你快给我说说悦儿的身子到底有多美!” 张三川脸上顿时变了色,瞪着王金鹏:“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王金鹏嘻嘻笑着,“三川,三川,我的好兄弟,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滚!” 张三川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三川,咱们,咱们可是好朋友,好兄弟,你别那么自私……” “王金鹏,老子跟你做朋友真是瞎了眼!”张三川一边骂一边将王金鹏往屋子外面推。 王金鹏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了起来:“张三川,你他妈的白眼狼,再怎么说,老子们也是朋友一场……” “啪!” 王金鹏话还没有说完,张三川将他提来的罐头砸了出去,吓得王金鹏推着凤凰牌自行车撒丫子跑出了村。 张三川气得大口喘气,坐在床上还在骂王金鹏不是人!大清早的,从下川坝骑车五公里到四维村来,竟然是为了问悦儿的身体…… 简直太无耻了! 张三川的气还没消,村长来到了他家。 “三川啊,没别的情况,我来向你打听个情况……”村长一张胖脸满是和蔼的笑。“那个,有传言啊,传言,说你……看见了悦儿的身体,这事是真的?” 村长胖手里夹着香烟,一双猪眼里满是期待。 张三川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村长就坐近了一点,从怀中掏出来了一支香烟递给张三川,神情很严肃:“这件事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又是我们四维村的人,我有责任来了解一下情况嘛!” “这事没有什么好了解!”张三川冷冰冰地说。 “三川,你这就说得不对了,我这也是想帮你嘛,赵家财大气粗,你可惹不起,来,你跟我说说细节,一定要细……” 第2章 细节,主要是细节。 “什么细节?没有细节!”张三川冷冰冰的拒绝! 村长环顾左右,将一包烟塞在了张三川的手里,笑呵呵的说:“三川,你就跟你叔说说细节,叔给你保证绝对不外传……” “没有!说没有就是没有!”张三川咬着牙回答。 村长一张胖脸上横肉抖动着,“不识抬举的东西!谁好像稀罕听似的……” 村长走出去的时候,恶狠狠的在张三川的房间门上踹了一脚。 村长走后,隔壁杨家村的杨宏伟来了。 杨宏伟是张三川家的债主,上个月才借给张三川家三百块钱。 “三川兄弟,我来找你说个事!” 杨宏伟在外面喊了一句,一边喊一边就走了进来。 因为是债主,张三川对杨宏伟很客气。 “三川,最近家里情况好点没有?还借钱不?我身上还有一百多的闲钱……” 杨宏伟说话之间就伸手去口袋里面掏钱,但被张三川赶紧给拦住了。 家里自然是缺钱的,但是不敢再借了,借了怕还不起。 “宏伟哥,不借了不借了,家里还周转得开……”张三川忙说。 杨宏伟这才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坐在了张三川身边,并不着急开口说话,坐了一会儿,严肃地问:“三川,听说你和赵友德家儿子在街上打架?” 张三川听杨宏伟不是来打听“悦儿身体的事”,心中松了一口气。 “有这回事,是个误会!”张三川回答。 杨宏伟点点头,接着问:“我听说,是你看见了悦儿的身子?” 张三川脸色一红,不再说话了。 “是不是这样嘛?”杨宏伟接着问。 “是个误会!” “那你是看见了?”杨宏伟皱着眉问。 张三川就有不说话了! “啊呀,兄弟,好福气啊!”杨宏伟伸手过来搂住了张三川的肩膀,问:“一定很白,很水嫩?” 张三川一下子推开了杨宏伟的手:“哥,你借我钱,我感你情……但如果你要问不要脸的话,就请走!” “不要脸的话?”杨宏伟怒了,“什么叫不要脸的话?你狗日的把人家看光了,我连问问都不行?” 张三川瞪着杨宏伟,不说话。 “实话跟你说,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今日是想来问问你家周转开没有?是不是该还钱了?”杨宏伟说到这里,缓和了语气,“当然了,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嘛,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 张三川还是不说话,杨宏伟就走过来了一些,用胳膊碰了一下张三川的胳膊:“三川兄弟,你跟哥说说悦儿的身子,钱不着急还……” “无耻!”张三川骂了一句。 “我是来要账的……” “钱会还你的,但不是现在……” “老子现在就要……除非,你跟我说说悦儿的身子!” “滚,滚……”张三川将杨宏伟撵了出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张三川,老子给你一天的时间想清楚……明天老子再来!” 杨宏伟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三川愤怒地关了房门,他家是没有大门的。 陆续还有人在外面喊张三川,他就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装作没听见。 悦儿的身子他看见了吗? 看见了!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有细节吗? 有细节! 但绝对不能对外说! 人家是黄花大闺女,他张三川是无意撞见,要是说出去,让人家怎么活?怎么嫁人? 张三川在心中下定了主意,打死也不往外说! 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但,那唯美的画面却深深地刻在了张三川的脑海里,如同一条毒蛇勾扯着他那血气方刚的身体…… “很白很水嫩……” 张三川的身体不受控制起来……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张三川没有理会,但敲门声大了起来,而且不间断,好似要将门给锤倒一般。 张三川躺不住了,站了起来,冲着门口大吼:“我操你妈,你们这些杂种还让不让人活了?” “开门,警察!”外面传来了怒吼。 “警察你妈……”张三川脱口而出,又连忙在门缝了看了一眼。 外面的真是警察! 张三川心中咯噔一下,颤颤巍巍地开了门。 外面两个民警黑着脸,“你就是张三川,跟我走一趟!” “我没犯法啊……” “没人说你犯法,请你去配合工作……” 到了派出所,四五个警察坐在里面说话,一听是张三川来了,都凑了过来。 现在的情况是悦儿受不了刺激,上吊自杀,好在抢救及时没有出人命,但人还在医院里…… 张三川听了一阵愧疚,将头垂了下去。 他真不是故意的! “说,你是怎么跑到赵友德家后院去的?” 做笔录的警察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问。 张三川就如实说了。 说到撞见悦儿全身赤裸的情节时,四周站了七八个警察。 那是派出所里的所有警察,他们都全神贯注的听着张三川说下去。 但张三川说的很笼统,“我撞见了悦儿……然后她哥就冲出来打我!” “撞见了悦儿在干什么?”做笔录的警察问。 所有的警察都盯着张三川的脸,气氛紧张极了。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悦儿在洗澡……”张三川有些结巴的说。 “洗澡?”有一个胖子警察发出了惊呼。 “然后呢?”做笔录的警察问。 “她哥富贵就从另外一个房间冲出来要打我……” “她哥冲出来之前呢?”警察继续问。 “我撞见了悦儿……” “看见什么了?” “她可能在洗澡……” “为什么是可能?” “我不知道……”张三川摇着头。 “说得详细一点,为什么你判断她是在洗澡?你的依据是?” “她,她……没穿衣服……” “然后呢?” “然后悦儿发出了尖叫声,她哥富贵冲出来要打我……” “细节,细节,她哥冲出来之前你看到了什么……” 这样的话被来来回回问了好几遍,张三川已经知道了他们想了解什么,但是他偏偏不说。 最后,警察们索然无味地散开了,那个队长恶狠狠骂了张三川一句:“王八蛋,无耻的家伙……” 第3章 明码标价 从派出所出来,张三川良心不安,特意去了镇医院,先看看自杀未遂的悦儿怎么样了,想诚心道个歉。 到了医院,还没开口向人打听消息,就被悦儿的大哥赵富贵给抓住了。 “小杂种,还敢来?找死吗?”赵富贵挥手就要打,被他爹赵友德给制止了。 金川镇的首富赵友德认为,打人是不能解决问题。 在赵友德的观念里,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 于是,赵友德拉着张三川算了一笔账。 住院费、医疗费、名誉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加在一起,一千块钱。 赵友德“为人大方”给张三川打了个八折。 “八百块,这件事就算了了!”赵友德神情严肃而又认真,仿佛是在做一桩公平的买卖。 一九九六年,八百块,对于一贫如洗的张三川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在土地里脸朝黄土背朝天干一年下来,也挣不到八百块钱…… 张三川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只是咬了咬牙,答应了。 赵友德脸上立即露出得意的神情“那就签字画押,写欠条!” 这大概就是赵友德能够在这贫穷、偏远、封闭的乡镇成为首富的原因。 张三川还是没能看见悦儿,没能给悦儿当面道个歉。 昏昏沉沉地回到家里,张三川这才知道家里彻底乱了。 卧病在床的奶奶又聋又瞎,只知道张三川是被警察带走了,至于为什么被带走,她就完全不知道了,在家里的病床上又哭又喊。 心急如火的父亲张召德冲到厨房,拿着菜刀要去镇派出所要人,被善良胆小的母亲李秀梅给拦住了。 中午时分,在镇上读初中弟弟和村里读小学的妹妹回到家,才发现午饭也没有人做,急得直哭…… 父亲气得面色铁青,母亲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张三川回到家里,见到了这番情形,没敢将欠了八百块钱的事给家里人说,只说是一场误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知道弟弟妹妹下午还要上学,他赶紧煮了一锅面条,好歹招呼一家人吃了午饭。 坐在灶门前的门槛上,张三川眉头紧皱。 “三川,哎,三川……嘿嘿……” 村里的老光棍,外号老憨勇的猥琐老汉,正一脸贱笑地冲着张三川打招呼。 张三川不屑于理睬他,老憨勇却走了进来,反正张三川家也没有大门。 “有什么事?”张三川不屑地问。 老光棍从他肮脏的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叠钱,取出一张崭新五元,对着张三川比了比,“今天刚卖的,新钱,可以给你,只要你跟我说说悦儿的身子……” 看着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一张脸皱着像是个没长开的核桃一般的老光棍竟然也来打听“悦儿的身子”,张三川愤怒站了起来,作出要动手的模样:“滚,滚滚滚……” “五块,你嫌少,十块,十块也不是不可以……” “马上滚!” 看着老光棍猥琐离开的模样,张三川气得直发。 但老光棍的到来,也给张三川带来了一个快速赚钱的路子——卖血。 老光棍就是卖血回来,一次给八十,年纪大的三个月采一次,年轻力壮的一个月采一次。 这是来钱最快的路子!第二天,张三川就去镇上卖血了。 “嘿,你是张三川,看见悦儿身体的那个人……” 在卖血处,人还不少,张三川被认了出来,顿时就有人围观了上来。 “悦儿的身子”是所有人关心的话题,张三川一概不说,问急了就跟人翻脸! 一般人还好说,对骂几句也就过去了,但遇到了流氓地痞,张三川不说,对方就不依不饶,惹急了双方就动起手来。 一来二去,张三川在金川镇街上跟人打了好几架。 有的时候是打完架才去卖血,有的时候是卖完血又跟人打架…… 不管怎么说,张三川守住了“悦儿身子”的秘密。 张三川的消息也渐渐传到了悦儿的耳朵里。 自从那天在自家后院被人看光了身子后,悦儿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她不敢出门,害怕见人,但她又渴望了解外面的世界。她是一个爱热闹的人。 于是,她每天都跟负责买菜做饭的王妈打听外面的事儿。 然后,悦儿就知道张三川一边卖血一边跟人打架的事儿,也知道张三川为什么卖血…… 悦儿气坏了,主要是气她爹赵友德! 她爹竟然用她走光的事勒索张三川,还明码标价八百块…… 接着又气那些流氓地痞!这群禽兽、畜生竟然公开打听她的身子…… 把这些都在心中骂了一遍,对于看光了她身子的张三川,反而没那么生气了。 她知道张三川是四维村人,常年给她家送新鲜的瓜果蔬菜,蚕蛹之类。以前他们就见过,只是没有打过招呼。 在悦儿的印象中,张三川是一个精精神神,干干净净的同龄人。而且,她还特别喜欢吃张三川家的蚕蛹。 在被张三川看光的时候,悦儿是真的很气张三川…… 现在听到张三川拼着挨打也不说她“走光”的秘密,而且还被父亲敲诈了一大笔钱后,悦儿就有些同情张三川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悦儿还是不敢出门,害怕外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但她又实在期待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于是每天都跟王妈打听外面的世界。 打听来打听去,竟然就变成了每天都在打听张三川的消息。 张三川是真的忙,忙着种地,忙着卖瓜果时蔬,忙着卖血,来镇上卖血还得例行公事一般和混混们打一架…… 悦儿把张三川听得多了,心里就想:“他这样……身体能扛得住吗?” 张三川的身体还真被悦儿猜中,扛不住了。 第4章 悦儿的香闺 这天卖血的时候,张三川就昏迷了。 持续不断地卖血,再加上高强度辛苦劳作,又没有营养补充,铁人也扛不住。 王妈买菜回来,第一时间就给悦儿说了这事。 悦儿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着急地问王妈:“他不会有事?” “谁知道呢,我去凑热闹看了一眼,小伙子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吓人得很!”王妈说。 悦儿就想起了死人的脸,“他不会要死了?” “那倒不会……不过也差不多了!”王妈摇着头说。 悦儿就以为张三川真的要死了,心高悬了起来。 这段时间,悦儿听到了太多关于张三川的事,渐渐地改变了悦儿对张三川的看法。 悦儿突然就想去看看张三川,这个想法就像是一颗充满活力的种子,瞬间落地生根,牢牢地抓着她的心。 但她还是害怕见外面的人,怕那些人异样的眼光,也怕听见那些风言风语,但她又想见一见张三川,想知道他会不会有事…… 在经历过一番纠结后,悦儿戴了一顶帽子,裹了头巾,乔装打扮,悄悄地赶到医院去看张三川。 张三川在医院里面醒了过来,正在跟医生吵架。 “谁让你们给我打针的,我就是头晕,喝点水,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给打了针,我可没钱给你们……” “你这小伙子,怎么不识抬举,我们这可是在救你啊!”医生扯着嗓子骂。 悦儿悄悄躲在病房外面看,张三川气呼呼的走了出来,往悦儿身边走了过去,并没有发现悦儿。 悦儿跟在张三川的后面,张三川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突然转头回来,悦儿吓了一跳,也迅速转身,用后背对着张三川! 但张三川还是通过背影认出了悦儿…… 悦儿紧致饱满的臀部,是整个金川镇最好看的…… 张三川不敢确认,谨慎地走了过来,到了悦儿的身边。 “你,你是悦儿?”张三川小心翼翼地问。 悦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你怎么,怎么知道……是我?” 张三川的脸也红了,他不能回答原因,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吵闹声,和张三川打架的混混们来了。 上次打架,张三川打得特别凶,将一个很有名混混的牙齿打掉了一颗,人家直接找到医院来了,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有人来找我了,你快走!”张三川对悦儿说。 悦儿看向了气势汹汹过来的人群,至少有七八个。 “你打不过他们的,跑!”悦儿说。 “我不怕他们!”张三川很倔强。 “这种事上逞什么能?”悦儿急了,索性拉着张三川就跑。 他们从医院后门跑了出去,穿过了大街,转了一个弯,就到了悦儿家的大房子后门。 那群混混还在到处叫骂着找张三川。 “躲我家去,他们不敢进来!”悦儿开了后门,带着张三川溜进了家。 进了家门,悦儿才想起来不妥:决不能在让人在家里看见张三川…… 无奈之下,悦儿只有让张三川躲进她的闺房。 悦儿想,就让张三川躲一个小时!过了一个小时就让他走。 悦儿家有钱,砖混的平房里干净整洁,还有很多新鲜稀奇,张三川不曾见过的东西。 窗户开着,窗台上种着花草。 张三川想起上次就是在这个窗台外,看到了赤裸的悦儿…… 他脸上一红,身体某个部位就不受控制了起来。 悦儿也想起了上次的事,脸色羞得绯红,斜眼之间又看到了张三川气血澎拜之处,吓得心跳加速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是跳动着的青春荷尔蒙……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悦儿她哥赵富贵的声音:“悦儿,悦儿,咱爸叫你……” “来了!”悦儿赶紧回答了一句,小声叮嘱了张三川一声:“你就躲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然后急匆匆走了出去。 悦儿的闺房留给了张三川一个人。 紧张之余又多了一丝刺激,张三川看到了挂着粉红色蚊帐的床铺,床下面是一排整齐而又好看的鞋。 张三川忍不住揭开了粉红色的蚊帐,看了看那温软的床,那就是悦儿睡觉的地方了…… “不可能,我绝对不嫁!” 悦儿从外面大喊着跑进了房间,进了房间她才反应过来,张三川还在里面。 她连忙关上了房间门,但外面紧接着就传来了她爹赵友德的声音。 “这件事由不得你,我告诉你,不嫁也得嫁!”赵友德的声音由远及近。 张三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被赵友德发现了那还得了? “砰砰……”赵友德在外面敲门。 悦儿和张三川惊慌失措。 “开门,快点,悦儿……” 悦儿慌乱之下,指了指一旁的衣柜,想让张三川躲到衣柜里面去。 柜门打开,张三川就往里面钻。 但衣柜太小了,张三川进不去。 “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张三川揭开床单要钻床底,但床沿太低,根本就进不去人。 两人急得满头大汗,悦儿指了一眼床,让张三川赶紧躲上去…… 张三川刚躲上床,赵友德就站在了窗台外,恶狠狠地冲着悦儿喊了一句:“开门,快点!” 悦儿面色惨白,开了房间门,赵友德倒背着双手,气呼呼地走了进来。 “李家在县城有那么大的一栋房子,多好的条件啊,你怎么不嫁?”赵友德瞪着女儿问。 “爹,李家的儿子有狐臭,能把人熏死,还有才二十多岁出头就有一个几十斤的大肚子了,我看着恶心……”悦儿反驳。 “这些都是小问题!人家可是诚心娶你,光彩礼都愿意给五千……” “五千……爸,你就是看上人家的钱了!我看你就不是嫁女儿,是卖女儿!” “混账东西!” 赵友德发出了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吓得悦儿打了个哆嗦,也吓得躲在悦儿香床上的张三川打了个哆嗦。 这一哆嗦,泄露了张三川的行踪。 “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赵友德大喊了一声,冲了过来,揭开粉红色的蚊帐,扯掉了被子。 躲在床上卷缩成一团的张三川,就像是一条大泥鳅一般,被气呼呼的赵友德从床上揪了下来。 第5章 偏偏不 赵友德面色铁青,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张三川,你个狗杂种在这里干什么?” 张三川被打得脑瓜子嗡嗡直响,呆了几秒钟,连忙说:“我,我来还钱!” 说话之间,张三川迅速从口袋里取出来了四百元钱。 这是张三川这段时间坚持卖血和平日卖农副产品攒下来的钱,他一直都是贴身装着。 赵友德看见了钱,两眼仿佛会冒光,他一把从张三川的手中夺过了钱,往手指上吐了唾沫,来回将钱数了两遍,一把揣入自己的口袋里,这才追问起张三川为什么会在女儿悦儿房间里的事儿! “张三川,你这杂种,给老子送钱,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赵友德一边说话一边揪着张三川的衣领,将他拖到了院子里。 “我,我……”张三川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赵友德根本就没想听张三川解释,他几乎是连打带推,将张三川撵了出去。 女儿悦儿必须嫁给县城的李家,对方不仅出五千块的彩礼,还答应带着赵友德一起做粮食生意。 赶走了张三川,赵友德脸色阴沉可怕,关上了门,他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悦儿。 他怀疑悦儿和张三川有事了! 悦儿被父亲的眼神盯着发了毛:“爸,我反正不嫁给李家的儿子!” 现在,赵友德最想知道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悦儿跟张三川有事没事! “张三川那个杂种怎么会在你房间里?”赵友德瞪着悦儿问。 “他,他不是说了来还钱吗?”悦儿垂下了头。 “还钱?狗屁!你还想骗老子?说,你们有事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悦儿大声回答。 赵友德一张老脸阴沉得很可怕,“如果让老子查出来你们有事,老子废了张三川那个小杂种……” 赵友德气呼呼地走了,悦儿坐在床上心烦意乱。 床上,被子上全部都是张三川的气味,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直闯入悦儿的心中。 悦儿对张三川本来只有几分好奇,也没往男女方面想,被父亲赵友德那么一提醒,悦儿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张三川身材瘦高,五官端正,浓眉大眼……悦儿不由得芳心暗动。 张三川还是到镇上来,卖家里的新鲜瓜果时蔬,也卖血。 每次到镇上,张三川都会在悦儿家后门外面站一会儿,有时候还托吴妈给悦儿带一些新鲜的果蔬。 悦儿渐渐也就知道了张三川来镇上的规律,有时候两人就隔着后门说一会儿话。 有一天,悦儿在后门突然对张三川说:“三川哥,你,你喜欢我不?”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张三川,他全身打了一个哆嗦。 “喜,喜欢……”张三川声音颤抖地说。 “我给你当媳妇怎么样?”悦儿说。 这段时间,悦儿被父亲赵友德逼得都快发疯了。 赵友德一定要逼悦儿嫁给县城李家的儿子,那个一个二十岁出头就有着几十斤重的大油肚,又有狐臭和口臭,叫李光头的家伙! 悦儿见过这个李光头三次了。李光头每次见她都是“嘿嘿”的笑,说话鼻音很重,隔着一米都能闻到口臭。 如果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悦儿还不如死掉算了! 而张三川和李光头一对比,悦儿就越发倾心张三川起来。 可是,她知道父亲绝对不会将她嫁给张三川的。 但,父亲不让她做的事,她偏偏要做。 父亲逼她嫁给李光头,她就绝不嫁给李光头! 父亲不会同意她嫁给张三川,她偏偏要嫁给张三川! “当媳妇……媳妇……好啊,当然好啊,但是。但是你爹……” “不管我爹,你回去准备,三天后,你早早就来镇上,带我去你们村里,我直接嫁过去……”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张三川回到四维村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要结婚了? 要娶金川镇最漂亮的女人悦儿了? 就在三天后? 这是真的吗? 张三川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回到家里,立即就开始收拾那个一穷二白的家。 院子里堆着的农家粪一定要移除,屋子得重新刷一遍…… 红对子得准备…… 鞭炮也不能少…… 这些事都得准备,又都不能大张旗鼓地准备。 好在碰上了周末,弟弟妹妹都可以帮忙…… 也给亲朋好友说了请客吃饭的事,但没说具体原因,只是提前准备了半扇猪。 三天后的早上,张三川五点就起了床,穿了一身崭新的西服,牵着一头驴,在驴背上搭了一个红毛毯,悄无声息地去镇上接亲。 清晨六点钟,张三川已经出现在了悦儿家后门的外面。 按照约定,张三川学了两声猫叫,门突然就打开了,一身红妆的悦儿就像是一只猫一般从门缝里挤了出来,一把投入张三川的怀中来。 “三川哥,你来得好早啊……” “悦儿,你……真的就这样跟我走吗?” “嗯!” “悦儿,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不会!” 悦儿回答。 张三川就将金川镇最漂亮的女人悦儿抱上了驴背,一路往四维村的方向走。 要走出镇子的时候,悦儿突然哭了,她不住地回头看那栋砖混的平房。 那里是她的家啊,她这一走,以后就再回不来了…… 张三川见悦儿哭了,拽住了驴:“悦儿,我送你回去!” 悦儿没有说话,低着头擦了一把眼泪。 “三川哥,我不回去,绝不回去!”悦儿坚定地说。 张三川眼圈也红了,“悦儿,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 早上好七点的四维村响起了鞭炮声,整个村的人都循着炮声来看热闹。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傻了…… 张三川这个穷光蛋,将金川镇上最漂亮的女人悦儿娶回家了…… 那天是张三川家最热闹的时候,整个村里面的人都挤在张三川家并不大的院子,伸长了脖子看一身红装,美得就像是七仙女一般的悦儿…… 而在金川镇,得知消息的赵友德和儿子赵富贵纠集了三十多号人,气势汹汹直奔四维村而来…… 第6章 偷婚 张三川牵着驴子,到了村口,他就将悦儿从驴背上抱了下来,背着悦儿到了自家的院子口。 他家没有大门,在院子口分左右堆了两堆石头,好似两个门墩,营造了一道无形大门的感觉。 在大门口,张三川将悦儿放了下来,弟弟张三民就在门口点燃了一串鞭炮,妹妹张三巧则是小跑着过来,将一面系了红绳子的镜子挂在了大嫂的脖子上。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母亲李秀梅和姨妈李秀菊一手提着一个竹编的提篮,竹编的提篮里面是松茂(青松的树叶——松针)在地上撒了一条路。 松茂的尽头,在进入中堂屋的台阶前面,早已经准备好的火盆被端了出来,里面的炭火正旺! 张三川领着悦儿踩在松茂铺成的路上,走到了火盆旁。 早已经等候在这里的二叔张召红立即拎起了一只大红公鸡,割开了公鸡喉咙,绕着两人用鸡血画了一个圈。 然后,张三川扶着悦儿跨过了火盆走向了中堂。 不年不节的鞭炮声,吸引了左邻右舍的关注,他们纷纷涌到张三川家来看热闹。 这一来顿时就炸开了锅一般! 他们看到了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悦儿。 悦儿是整个金川镇,甚至是金川镇最漂亮的女人,是一点也没有错的。 悦儿一张鹅蛋一样的脸,两颊绯红,一对柳叶眉下面的杏仁眼又黑又亮,好似会说话,挺拔的鼻梁小巧的嘴。雪白的长颈,高高挺立着的胸脯,平坦的小腹,柔软的腰,圆润紧致,微微上翘着的臀部…… 被牛郎偷走衣服的七仙女也不过如此了。 一时间男人们都看傻了眼,一个个目瞪口呆,都好像变成了呆子,傻子…… 女儿们也呆了,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脸?皮肤那么白?青蓝色的血管都看得到…… 脸蛋好看皮肤白也就算了,身材为什么还那么好呢? 天呐,这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 跨过了火盆,张三川就牵着悦儿走进了堂屋。 “哗”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争先恐吓地涌向了张三川家窄小、低矮的堂门口,一时间将那里堵得水泄不通。 负责主持婚礼仪式的是张三川的大爹张召海。 “新郎新娘,敬拜天地,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新郎新娘,敬拜父母,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新郎新娘,敬拜亲朋,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好,礼成,送入洞房!” 这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婚礼。 新房就是张三川的房间,里面除了墙壁重新刷白过,没有添置一件新家具。 一张木床,上面有一套崭新的床单被套,除了床单被套之外,其他的都是老物件,一个陈旧的老木柜子,床头旁放着一张书桌,书桌靠墙的一端摆着一个红漆脱落的木箱子。 这就是整个屋子所有的东西。 土坯房子有一道窗户,不能称为窗户,应该叫做洞,在土墙里面留出来的洞,所以大家都叫窗洞。 窗洞口做了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有几根木条,上面绷着一张纱窗,天长日久,纱窗破旧,上面有好几个洞。 这样一间屋子,用寒酸破败来形容丝毫不过分。 尽管悦儿在决定要嫁给张三川之前,也知道张三川家很穷很穷,穷到需要卖血…… 但见到的真实的场景,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哪里能算作房子?就跟破瓦窑没有什么区别。 她但并不嫌弃张三川家里的穷,她嫁给了张三川,就做好了和张三川同甘共苦的准备。 张三川的妹妹三巧端着一旁洗脸水进来,按照习俗,悦儿要在象征性地洗一洗脸和手,然后再给端洗脸水的人一个红包。 悦儿还真准备了红包,在三巧给她端水洗脸的时候,将红包塞到了小姑子三巧的手中。 坐在床上的张三川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同时又感到局促不安。 悦儿太漂亮了,美得不可方物,而他家太穷太寒酸了。 张三川为能够娶到悦儿而高兴,也为家里太穷,委屈了悦儿感到不安。 像悦儿这样的美人,应该像公主一样,住在宽敞明亮的城堡里,穿名贵华丽的衣服,吃山珍海味…… 张三川微微点着头,紧紧地抓着悦儿那如同白玉一般,柔若无骨的手。 “悦儿……我家,我家是不是太穷了些?”张三川局促地说,心中充满了愧疚。 “我不觉得!”悦儿轻轻摇着头,“三川哥,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至于家庭情况,我不在意!” 悦儿的话让张三川感动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搂了一下悦儿。 “哇……” 这个时候窗外立即就传来了一声惊呼。 原来在窗洞外面挤满了男人的脑袋,他们贪婪地窥探着的房间里面的一切…… 外面的惊呼声吓到了新房里面的两人,张三川赶紧将搂住悦儿的手松开了…… 按照金川坝的习惯,这个时候,悦儿应该换一身新衣服,和张三川一起去门口迎客。 张三川应该端着放烟的盘子,悦儿端着放满瓜子花生喜糖的盘子,两人站到门口去。 开酒席后,新郎新娘就应该一桌一桌地给前来贺喜的宾客敬茶敬酒…… 在金川镇,无论多穷的人家都应该这样办,这是老一辈传来了的习俗。 再说了,待客是收礼金的,并不会亏。 但这一次,张三川家特殊,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酒席。 有闪婚的,有裸婚的,他们属于偷婚。偷偷摸摸地结婚! 事情要快,而且要隐秘! 嫁给张三川是赵悦儿个人的决定,她爹赵友德和她哥赵富贵都不知道。 一旦被他们提前知道,这婚就结不成了! 但金川镇就那么大,四维村距离镇上就那么点路程,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张三川,你个狗杂种给老子滚出来……” 张三川家院子外面传来了一声雷鸣般的咆哮声。 镇上首富的赵友德,他儿子赵富贵带了三十多号人手持家伙赶到了张三川家里! “张三川,给老子滚出来……” 赵富贵扯着嗓子大吼。 第7章 不是赵家人 “我哥来了?”悦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神情紧张。 张三川点了点头,对悦儿说:“你在房里,我出去!” 悦儿摇摇头:“我也出去!” 两人牵着手走出了新房,在堂屋门口,张三川最好的两个朋友金林和大贵站在那里。 “来了三十几个人!”金林对张三川说。 “你别出去,我们来应付!”大贵说。 “来的是大舅哥,我得出去!”张三川说。 金林和大贵对视了一眼,金林跟在张三川的身后,大贵就去拿家伙了。 赵家带了三十多号人来,这可不是来贺喜的! 赵富贵强壮得像是一头狗熊,往人群当中一站,咬着牙瞪着四维村前来凑热闹的人。 在赵富贵后面是赵友德,圆头圆脑,胖得没有了脖子,一张肥脸气得发黑。 悦儿跟着张三川来到了人前,立即喊了一句:“爹,大哥……” 父亲赵友德铁青着脸没有说话,大哥赵富贵却扯着嗓子大吼了起来:“悦儿,你干什么?你跑到张三川这狗日的家里干什么?赶紧走,回去!” “哥,我嫁给三川哥了,我们已经拜天地了……”悦儿大声说。她的声音像是银铃一般的好听。 “胡说八道,你个不要脸的玩意!”赵友德发出了一声咆哮。 “赵悦儿,你一个女孩子还要脸吗?还是人吗?”赵友德几步就走到了张三川和赵悦儿的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了赵悦儿的脸上,口水则是喷了张三川一脸。 “爹,我就是喜欢三川哥,我愿意嫁给他……” 悦儿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赵友德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了上去。 张三川拉了悦儿一把,让赵友德恶狠狠的一巴掌打了个空。 “您要打就打我,是我要娶悦儿的!” 张三川将悦儿护在了身后。 “我跟我闺女说话,有你什么事?滚!”赵友德大骂。 张三川正准备说话,赵富贵冲了上来。 他一拳打在了张三川的鼻子上,第二拳打在了张三川的腮帮子上,第三拳还要打,悦儿发出了一声哭喊。 “哥,你要打就打我……打死我!” 悦儿将张三川挡在了身后,此时的张三川鼻血双喷,满嘴都是血。 在他身后站在金林,大贵找来了家伙,大贵手里拿着一把十字镐,将一把锄头递给了金林。 这两人跟张三川从小一起玩到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张三川一手擦了一把鲜血,按住了金林的胳膊,对着金林和大贵两人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动手。 “啪!” 悦儿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父亲赵友德一记耳光。 这一耳光很重,打得悦儿半边脸都肿了,雪白的侧脸上手指印清晰可见。 “悦儿,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赵友德铁青着脸说。 “爹……我已经嫁进了张家门,以后,以后就是张家人了……”悦儿哭了,哭得梨花带雨。 “狗屁!”赵友德发出了一声怒吼:“谁同意你嫁了?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爹吗?” 赵友德气得全身发抖,用手指戳在悦儿的脑门上:“你说,你说,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爹吗?” “悦儿,你今天必须回去,拖我也将你拖回去!”大哥赵富贵大吼着,伸手过去抓住悦儿的胳膊,将悦儿往外面拖。 张三川一把抓住了赵富贵的手,让赵富贵拖不走悦儿。 此时的张三川半边脸都是鲜血,一对眼眸仿佛要吃人一般,吓人得很! “想干什么?杂种!”赵富贵大吼了起来。 “悦儿现在是我媳妇,谁也别想带他走!”张三川咬着牙,并不去擦鼻孔里流出来的鲜血,血液就顺着嘴角,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崭新的衣服上。 “滚你妈!”赵富贵恶狠狠的甩开了张三川的手,“老子要你命!” 赵富贵示意身后带来的人动手,三十多个人立即往上面冲。 早在一旁又准备的金林,大贵,以及张三川父亲、大爹、二叔等人立即也往上面走。 眼看着一场恶战无法避免。 悦儿从怀中掏出来了早就准备好的剪刀,抵在了雪白的脖颈上。 “爹,我绝不回去!你如果想要悦儿的命,你就说句话,我给你就是!” 赵友德一张肥脸气得紫黑,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猪肝。 “你,你,你……”赵友德连说了三个“你”字,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你,好,好好……赵悦儿,我,我从此之后,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你再不是我赵家人……” 赵友德一口气喘不过来,昏倒了过去。 “张三川,你个杂种!你给老子当着,老子要你命……” 赵富贵等人背着已经昏迷的赵友德离开了四维村。 赵友德其实没有昏迷,不过是故意装出来的!但他是真的气炸了……女儿没了,脸也没有了…… 奇耻大辱! 整个金川镇都要看他赵友德的笑话了…… 和县城李家的联姻没有了,以后也别想染指粮食生意了…… 啥都没有了,只有一个笑话! 悦儿瘫倒在了张三川的怀中,她心中同样如同刀割一般。 那是她的父亲啊,是生她养她疼她爱她的亲人啊…… 她对父亲不是没有感情,她也不舍得和父亲断绝关系…… 但,父亲偏偏要将她交给那个龌龊的李大头……而且是不能商量,不容抗拒! 她是没有办法,也是真心喜欢上了张三川! 刚刚看到父亲晕倒,悦儿也差点昏倒过去。 她的心一阵刺痛,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张三川抱起来了悦儿,又回到了新房里。 他将悦儿放在了床上,就看见了豆大的泪珠从悦儿的眼眶里滚落,将鬓角的头发都打湿了…… “悦儿……” 张三川心疼极了,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悦儿轻轻地扭过头来,看着张三川,她伸手过来,轻轻帮张三川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三川哥,以后,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张三川胸口一热,眼圈发红,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他沉沉地点了点头,哽咽着说:“悦儿,我的妻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第8章 铡刀 整个四维村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围在张三川家,眼巴巴地等着看悦儿。 但张三川家根本就没有准备这么多人的宴席。 因为特殊原因,悦儿和张三川计划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事给办成,断了悦儿她爹的念想。 所以,张三川只有请来了本家大伯、二叔还有好兄弟金林和大贵。 也没有人跟这些人说是啥事,只说让他们过来帮忙。 至于村里的人,张三川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回来,因为他没有下请帖。 在农村,婚丧嫁娶都讲究一定的礼数,待客就必须要下请帖,不然人家不会来。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他们非但来了,而且还不准备走了…… 结婚是大喜事,越热闹越好,但眼看就到了十点多,快要开午饭了,主人家却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急得眼圈都红了。 “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李秀梅在厨房里面急得直跺脚。 姨妈李秀菊也没有办法了,那么多人现准备是根本来不及,但总不能让人家客人饿着…… “我日你烂娘!反正要给人家客人吃上饭!不能落下笑话……”张三川的父亲张召德是出了名的暴脾气,遇到问题第一时间不是想办法解决,而是先发脾气。 李秀菊知道姐夫张召德的脾气,知道和张召德这个浑人说不清道理,就走出去找张三川商量情况。 李秀菊刚刚来到了张三川面前,还没有说事情,张三川的好兄弟,胖得跟个球一样的大贵就跑了过来,将李秀菊撞了一下,焦急地对张三川说:“三川,他妈的,县城李家的李大头带人下来!” 张三川一听就怒了,“李大头他凭什么?” “跟他们干!”长得虎头虎脑的金林咬着牙说。 张三川和金林对视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对金林说:“金林把你家桑树条子的铡刀拿来!” 金林立即挤出人群出去了。 姨妈李秀菊没有听清楚张三川和金林说了什么,但听到了一个“刀”字,立即吓了一跳。 她赶紧上来,一把揪住了张三川的胳膊:“三川,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能犯浑!” 张三川点点头“姨妈,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一定不能动刀子!”姨妈继续说。 张三川还是点头,但心中主意却没有变。 赵友德、赵富贵带人来闹事,张三川挨了打也没有还手,毕竟对方是老岳父和大舅哥,哪怕是看在悦儿的面子上,张三川也不能还手。 但县城李家有什么资格过来闹事? 真以为张三川是怕事之人? 张三川沉思之间,县城的李大头就带着人来了,一下子来了五十多号人。 站在最前面的人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家伙就是李有福,外号:李大头。 而在李大头身后站着一个光头,光头身材高大魁梧,脸上有一把疤,面目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大贵立即凑在张三川的耳边说:“那个光头是蛇皮的兄弟,绰号叫二皮!” 听到“蛇皮”两个字,张三川的心沉了一点。蛇皮是沧阳县成了名的地痞流氓,听说手下有上百号亡命徒。 “悦儿,悦儿……” 李大头如同一个马大哈一般,冲进院子里,旁若无人地大喊了起来。 悦儿和张三川站在堂屋门口,听见李大头在院子里大喊,脸上满是厌恶之色。 悦儿和李大头见过四五面,每次见面都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李大头很快就注意到了站在堂屋门口的悦儿,大步冲了过来。 “悦儿,你是我媳妇,马上跟我走!” 李大头很嚣张地说。 “胡说八道!”张三川上前了两步,瞪着李大头说。 “你是个什么玩意?”李大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张三川。 张三川正准备解释,悦儿如同银铃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是张三川,我的丈夫!”悦儿走上前来,挽住了张三川的胳膊。 “丈夫?狗屁!悦儿,你爹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李大头发狂一般大吼了起来。 那让人窒息的恶臭扑面而来,悦儿下意识地伸手去捂住了鼻子。 之前见了李大头四五面,每一次都被李大头的口臭熏得够呛,之前一直顾忌李大头的面子,不敢有任何的表示,捂口鼻的举动也不好表现出来…… “我已经和张三川拜堂成亲了,从今往后,我就是张家人了!”悦儿捂着鼻子说。 “狗屁!狗屁!放屁!放屁!放狗屁……你是我的女人!” 李大头说话之间伸手就过去抓悦儿的胳膊,想要将悦儿强行带走。 张三川一把拨开了李大头伸过来的手:“干什么?当我不存在吗?” “你个杂种!找死!” 李大头大吼了一句,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有刀疤的二皮。 二皮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抬起手挥了挥,示意后面的人动手。 李大头家和蛇皮有地下交易,二皮作为蛇皮的手下,今天就是来给李大头充当打手的!他带来的人也都是一些好勇斗狠的角色。 身后众人见二皮发话了,立即就要动手。 对于这些流氓地痞来说,打架就像是家常便饭。 一场乱斗即将打响。 “我看谁敢动手!” 金林发出了一声怒吼。他肩膀上扛着铡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那是一把刀长一米二,宽二十公分,用来的铡桑树条的铡刀。 这把刀足够吓人! 金林扛着刀过来了,张三川一把接过了铡刀。 刀身足够沉,张三川单手拿着很吃力。 “砰!” 他将铡刀砍在了地下的土地上,击中了一块混在土里的石子,有火星飞溅出来。 “我看哪一个敢动手!” 张三川握紧了铡刀,身体站得笔直,冲着李大头等人发出了大吼。 李大头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大铡刀实在是太吓人了! 李大头后退一步就撞在了光头二皮的身上,之前想要上来动手的混混们也都不动了,在等二皮发话。 二皮抽出来了一支烟点燃了,叼在嘴里:“拿把破刀吓唬谁呢?小杂种!” 第9章 玉足 张三川手中握着铡刀,与刀疤脸二皮对视了一眼,没有接二皮的话,看向了李大头。 “李大头,想玩命老子就陪你!” 张三川说话之间单手将铡刀操了起来,重重地扛在肩膀上。 一米二长,二十公分宽的铡刀足够吓人,而李大头距离张三川不过两米左右的距离。如果真动起手来,铡刀可以瞬间砍到李大头的身上。 张三川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李大头。周围是涌动着的四维村村民,李大头无法判断,如果动起手来,这些人会不会帮忙。 李大头没有了继续嚣张下去的勇气。 “张三川,你给老子等着!” 李大头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走了。 二皮不屑地瞪了一眼张三川,一副根本不相信张三川敢动手的模样,将烟头扔在地上,嚣张的走了。 他本身就是个亡命徒! 李大头等人走后,时间就到了中午十一点左右,按照正常的待客流程,已经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 全村四百多号人都挤在张三川家的院子里,午饭却根本没有准备。 张三川的父亲张召德,是个性格火爆的农村老汉,此时已经在厨房里面和妻子李秀梅吵了起来。 张召德是死要面子的人,嚷着一定要招呼客人吃午饭,不能丢脸,不能闹笑话,但却不管有没有那个条件…… “什么都没有准备,那么多人,怎么招呼得过来?”李秀梅急得流泪了。 这是她大儿子的婚礼,她如何不想风风光光地让大家吃好喝好? “我日你烂娘,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老子丢不起那个脸……”张召德扯着嗓子吼。 “姐夫,今天是三川的大喜之日,你声音小一点!”姨妈李秀菊在一旁小声说。 张召德瞪着眼睛还想继续骂,张三川走了进来:“咱们没有准备,就去跟大家说清楚,咱们缺了的礼数,以后给大家补上!” 张召德气鼓鼓地看了看张三川,骂了一句:“这种丢脸的事儿,老子干不出来!” 说完他就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张三川血气方刚,与父亲张召德火爆脾气不对付,但没有争吵。 “妈,我去给大家说清楚!”张三川对坐在土灶前面的母亲说。 “人家来做客……咱们却啥也没有准备……”说到这里母亲李秀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没事,咱们也不是正式待客!”张三川说完就走了出去。 “各位父老乡亲,实在对不起,今日结婚事出仓促,没有准备,无法招待大家了……” 张三川站在堂屋前的三阶台阶上,对着众人鞠躬。 大家就知道了这是没有午饭吃的意思了。 其实大家也不是为了做客而来,说到做客,张三川都没有正式邀请他们,是不符合礼数的。 大家来就是为了看金川镇第一美人赵悦儿。 此时的悦儿身穿一身红衣,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莲花,迷人至极,充满了诱惑力。 红衣服包裹着玉儿圆润的身材,胸脯翘鼓鼓的,下腹平坦坦的,臀部不大不小,圆润上翘……简直就是个超级尤物。 到了吃饭的时间,村里就各自回家吃午饭,吃完了午饭又跑来看悦儿。 下午来的人比上午还多,不只是四维村,周边的杨家村、曾家村、文马村的老光棍们,中年汉子们,青壮年们都来了。 经过上午的轰动后,张三川趁着中午的时间准备了烟和茶来待客。 悦儿也大大方方地跟着张三川的身后,给上门的客人端茶递烟。 张三川家里从未有过如此热闹的场景。 热闹的氛围到了晚上也没有结束,院子里的灯太暗了,金林和大贵就张罗着接上了灯。 到了晚上十一点,最后一批客人也走了,张三川躺在了新床上,累得都快动不了了。 懂事的妹妹三巧,端着热水进来给哥哥和嫂子洗脚。 悦儿也累得不行,整个人都觉得汗津津的,如果是在镇上的家里,她一定要好好洗个热水澡。 但如今来到了张三川家里,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一切都得慢慢适应。 “悦儿,你泡一下脚,今天辛苦了!”张三川躺在床上对悦儿说。 悦儿点点头,脱了鞋,将脚伸进了热水里。 张三川立即就看见了一只白皙如玉,精致好看的小脚伸入了水盆中。 他一下子就座了起来,呆呆地看着悦儿的脚,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悦儿,你的脚好漂亮啊……” 悦儿脸色羞得通红,低着头。 “悦儿,我给你洗脚!” 张三川立即就蹲在了水盆前面,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悦儿的脚。 悦儿只觉得软软的,酥酥的,情不自禁地想要往回收。 张三川轻轻拉住了,满脸柔情地说:“悦儿,别怕,咱们现在是夫妻了……” 悦儿羞得耳根都红透了。 “嘿……”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噗嗤”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张三川吃了一惊,忙跑出去查看情况。 出了堂屋门,就看见七八个人影非一般地往外面跑。 张三川第一样反应是“遭贼了!”,于是大步追了上去。 追到路口,就看见跑到最后面的家伙回了一下头。这一回头,张三川就认出他来了,这人是同村的宝林。 宝林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是不会做贼的。 再说了,张三川家里穷得叮当响,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偷的! 等张三川回来,看见他的房间外面,窗洞口放着几个凳子,其中两个还倒在了一旁,张三川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怎么一回事儿。 这群王八蛋是在偷窥他的洞房花烛夜…… 回到了房间,张三川没有跟悦儿说这件事,而是找了一块纸板过来,钉在墙上,挡住了窗洞。 悦儿冰雪聪明,从张三川的举动就猜到了外面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羞得面颊通红,一想到还要和张三川同床而眠,一颗心就噗噗乱跳。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跟男性有多亲密接触,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害怕,还有一点小小的躁动…… 第10章 来去自由 张三川看到了满脸通红,羞羞答答的新婚妻子,想到了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也不由得一阵躁动。 灯火下的悦儿美得像是天仙一般,尤其是那一对雪白的脚。 以前张三川在书里读到过“玉足”,一直不理解玉足是怎么一回事儿。直到现在看到悦儿这小巧玲珑,雪白如玉,长得那样好看的脚,才彻底明白了玉足的美妙。 张三川坐在床上,伸手过来轻轻握住了悦儿的玉足,柔柔的,软软的,好似没有骨头一般…… 悦儿的脚心被张三川的手指摩挲着,一阵瘙痒,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快松了我的脚,好痒……” 张三川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悦儿的脚,伸手过来抓住了悦儿的手,轻轻将悦儿搂在怀中。 悦儿也顺手过来抱住了张三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张三川轻轻捏了捏悦儿的手心,在悦儿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悦儿低着头,没有反抗。 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张三川就轻轻抬起悦儿的下巴,深情对望后,和悦儿亲起嘴来。 火热的唇舌碰撞在了一起,像是两条蛇缠绕在了一起。 两人都是第一次亲嘴,什么经验也没有,就是有冲动,想亲。或者也不是亲,而是抱着啃。 两人深情的接吻,亲得彼此都大口大口地喘气起来。 然后两人又像是触电了一般,突然分开了。 两人的脸都变得通红,像是火,发热发烫。 张三川擦了一下他留在悦儿嘴角的口水,害羞地问悦儿:“悦儿,你,你什么感觉?” 悦儿脸色羞得通红,娇嗔了骂了一句:“你,你讨厌……” “呼呼……” 这个时候窗洞外面就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 这个声音将张三川和悦儿都吓了一跳。 张三川随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他一下子冲了出去。 将白天金林从家里带来的铡刀扛在了肩膀上。 果然又有七八人从张三川家的院子里跑了出去,从模糊的身影看得出来,并不是之前那一群…… 张三川冲到了院子门口,将铡刀往石头上敲了两下,大骂起来:“你们这群狗日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漆黑的村子里传来了几声剧烈的狗叫声。 张三川气坏了,好好的一个洞房花烛夜,这些人就像是阴魂不散一般在窗子外面躲着…… 当然,也怪张三川家太穷了,穷得连道大门都没有,这些人来去自如! 张三川骂了一通回来,在堂门口的台阶上看见了弟弟张三明。 十五岁的张三明上初中二年级,成绩非常好,常年在全校前十名。 “三明,你在这里干什么?” 张三川气呼呼地将铡刀放在堂屋门后面,一边对弟弟三明说话,一边准备关门。 “哥,我知道村里那些人想干什么,你和嫂子洞房去,我在这里守着……”张三明站得笔直,灯光将他瘦弱的身影拉得很长。 张三川脸色一红,又是害羞又是感动,心疼地拍了拍弟弟瘦削的肩膀:“守什么,没什么好守,三明回去,回去睡觉!” 张三川将弟弟将张三明拉进了堂屋关上了门。 张三川的家是老式的土坯房,讲究一楼一厦。 木板垒起了二楼,一楼住人,一共有四个房间。 中间是中堂,最里面放着一个很大的木柜,叫做大柜,大柜上面供着祖宗灵位。左右是四个房间。 堂屋门左边是张三川的房间,右边是父母的房间。 在父母房间后面是奶奶的房间,妹妹张三巧和奶奶睡一个房间。 在张三川房间后面是一个杂物间。之前弟弟张三明一直和哥哥张三川睡一个房间。 现在张三川结婚,张三明就搬进了杂物间,在里面用两条长凳和三块木板给弟弟张三明搭了一张简陋的床。 堂屋门关上,里面能够听到奶奶和父亲张召德雷鸣般的呼噜声…… 堂屋里面从顶层的木板上吊下来一个灯泡,发出昏黄的灯光。 “三明,睡觉去!” 张三川想起三明将要睡在三块木板拼起来的杂物间里,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那个杂物间里面光线很黑,窗洞对着隔壁人家的墙壁,没有光,甚至都不怎么透气。 “哥,我不困!那些人……说不定还要来,我去守一会儿!” 张三明满脸都是愤怒,眼神中透着倔强,说话之间就要往外面走。 “三明,就让他们来,窗洞我已经封死了,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张三川说。 “哥,他们,他们这是……欺负人呢!” 张三明眼圈一红,落下了委屈的泪。 张三川心中一阵酸楚,赶紧一把将张三明脸上的泪水擦掉。 “三明,闹洞房的是习俗呢,他们都是开玩笑……” 张三川一边说一边带着三明去了他的房间,在门口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开灯的拉线开关。 “哥,拉线断了,明天要重新接一下!”三明说。 张三川点了点头:“我明天来接!” 那个黑暗的小房间,只能借堂屋里面的一点灯光才可以照亮。 张三川一直等着弟弟躺在了床上,他才走了出来,轻轻关上了门。 再回到房间,悦儿还没有睡,张三川与弟弟张三明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她鼻子发酸,小声对张三川说:“弟弟三明真懂事!” 张三川点点头:“三明不仅懂事,学习还好!” 悦儿想说点什么,但忍住了,要是以前,她还是赵友德的宝贝女儿的时候,身上还是可以拿出钱来帮助人。 但现在,悦儿将身上所有的钱都包在了红包里,给了端洗脸水进来的妹妹三巧了。 这是张三川和赵悦儿的洞房花烛夜,两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一起,彼此依偎着,很快就睡着了。 忙碌了一天,他们都太累了。 而在他们的新房外面,却一直有偷听的人。 他们用凳子垫着,伸长了脖子往窗洞里面看。 窗洞被纸板封住了,他们就将自己的耳朵使劲贴在土坯墙上,希望能够听到悦儿的樱桃小口里发出能够让他们血脉喷张、神魂颠倒的叫床声…… 可惜,事不如人愿! 第11章 兵荒马乱 刚睡着没一会儿,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轰天巨响。 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整个屋子都仿佛在摇晃。 张三川和赵悦儿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了?怎么回事儿?” 悦儿惊慌地问。 张三川也不明所以,跳下床,光着上身就出去了。 院子里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四周弥漫着硝烟。 爆炸物不是炮仗是雷管! 四维村背靠大山,连绵不绝的大山上盛产石料,村里好些人都去开采石料,运下山来卖。 雷管和炸药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但敢用雷管来吓唬人的,四维村却只有一个——东宝。 东宝和张三川同龄,但却是张三川不折不扣的仇人,从小时候在村里见面就动手,但如今遇事彼此针对,两人的斗争就一直没有停歇过。 东宝知道张三川娶了媳妇,娶的还是镇上最漂亮的女人赵悦儿,心中不服气,于是就想起了这条毒计。 他听人说,男人正和女人干那事的时候,只要受到惊吓,那玩意容易被吓废! 随着爆炸声响了起来,家里所有人都被吓得起了床。 “有人在外面放炮,都睡觉!” 张三川从外面回来,对起了床的众人说。 “放炮哪里会有那么大的声音?是雷管!” 张召德气呼呼的说。 张三川没有理会直接关上了堂屋门,“睡觉睡觉!” 他注意到弟弟张三明的眼睛里有泪光,他微微笑了一下,对着弟弟摇摇头,示意不必担心。 回到房间里,悦儿坐在了床上,满脸的惊慌。 “没事,有人恶作剧呢!”张三川笑着对悦儿说。 悦儿从小到大都住在镇上,从没有到过开采石头的现场,没有听过爆炸声,被吓得不轻。 “是炸弹吗?”悦儿问。 张三川被悦儿问话都笑了,“是自制的火炮,给咱们贺喜来了!” 悦儿轻轻点了点头,张三川轻轻拉住了悦儿的手:“他们还真是有心,半夜三更都要给咱们送祝福呢!” 悦儿知道,那绝不是送祝福,而是一种恶毒的恶作剧。但张三川带着微笑的脸,让悦儿渐渐不再紧张。 桌子上放着一块没有表带的上海手表,时间指向了凌晨两点半。 两人安静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气氛就变得渐渐地暧昧了起来。 他们毕竟是都是青年人,生命力旺盛,虽然这一天累得够呛,但在刚刚短暂了睡了半个多小时,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有了体力,又是在深夜,就要干一点洞房花烛该干的事了。 悦儿睡觉地脱下了外衣,贴身穿着一个红肚兜。 火一般红的肚兜包裹着悦儿雪一样白的身子,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悦儿是金川镇,乃至整个金川镇最漂亮的女人,这并不是徒有虚名。 张三川看着面前美若天仙,洁白如玉的胴体……身体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烈火。 “悦儿,你好美啊!” 张三川轻轻吻了吻悦儿修长白皙的长颈。 悦儿闭着眼睛,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张三川一边亲吻着悦儿的长颈,一伸手就伸过去,解开了悦儿贴身的红肚兜。 佳人在眼前,碧玉生花,张三川就好似喝醉了酒一般,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 在他的身体里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 害羞而又紧张的悦儿立即用一双手护住了胸口…… 张三川伸手去拨了一下悦儿的手。 拨不动,悦儿护得很紧。 “悦儿……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张三川小声说。 悦儿没有说话,只是紧闭着双眼。 张三川试着再去拿掉悦儿作为遮挡的双手,悦儿就顺从地让张三川拿开了。 悦儿的顺从,让张三川感受到了无尽的甜蜜。 张三川呆呆地看着那风景至少一分钟……看得悦儿都不好意思了,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小声问:“是不是很古怪?” 张三川呆了一下,连忙摇着头回答:“不是不是……很漂亮,太漂亮了……” 悦儿再度羞涩地闭上了眼睛,“你是第二次看到我的身子了……” “悦儿,我的老婆,我爱你,永远爱你……” 张三川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了。 他刚硬地寻着出路,然后紧紧地贴住了悦儿…… 悦儿闭上了眼睛,知道狂风暴雨要来了。 张三川充满了无尽的好奇,无尽的力量,想要开疆辟土。 这还是他第一次尝到女人的滋味,那向往已久的感觉要真实的来临了…… 然而,他并没有享受到有多么的美好……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啊……” “怎么会这样?” 张三川彻底慌了。 为什么那么快?而且啥感觉都没有…… 张三川也听到过一些嘲笑男人那货不行的传言…… 无非就是快、短…… “莫非,我……不行……” 张三川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之中。 悦儿同样是第一次有男女之事的体验,她只觉得疼,像是被烫伤了一样的疼…… 张三川从她身上下去的时候,他紧紧抱住了张三川,“三川哥,我以后就是你的女人了,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张三川紧紧将悦儿搂在怀中,“悦儿,我的好悦儿,我的老婆,我张三川对天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三川哥……” 悦儿柔声喊了一句,眼圈湿润了。 床单上有一片血迹!张三川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 只是,那平日里耀武扬威,好似多厉害,此刻却淹头搭脑的小张三川,心中一阵惆怅…… 是不行吗? 村里的人不是说,他们干那事都是多久多久的…… “唉!” 张三川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张三川之前和金林、大贵等人去游泳,做过对比,看上去他分明是三人当中最强大的存在啊…… 但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候,却是树大无才,如此不堪一击…… 张三川的洞房花烛夜,兵荒马乱。 第12章 老东西 第二天,清晨,张三川比往日起得晚了一些。 等他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弟弟张三明正愤怒地拿着刀在土墙上刮着什么。 张三川凑近了一看,就发现了墙壁上那很像浓鼻涕的东西…… 只是瞬间,张三川就明白了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群杂种啊,不要逼脸的杂种们! 也是在这一瞬间,张三川决定了,一定要给家里装一道大门,这是最迫切的需求! 再穷也要有一道大门,这已经不是安全问题,而是尊严问题! 张三川接过了弟弟张三明手中的镰刀,直接连同墙壁上的泥土一起挖了下来。 这个时候,院子口出现了身材高瘦,面容枯瘦的玉老爷。 玉老爷是村东头三官寺里面的主持。 虽然称呼为玉老爷,但其实是一个女性,叫斋老爷。 在金川坝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农村家庭姊妹多,父母照顾不过来,家里的长女通常就选择不婚,在家里帮助父母一起照看弟弟妹妹。 这类牺牲个人幸福为家庭的女性,在她们年长之后,就被冠以“老爷”的尊称。 在年纪大后,她们通常选择吃素,多从事寺庙里面的工作。 玉老爷就是这样一位斋老爷,她的本名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大家都尊称她为玉老爷。 玉老爷是张三川本家一位辈分很高的人,再加上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是虔诚的信教徒,对玉老爷敬若神人,李秀梅多带着张三川去三官寺给玉老爷帮忙。 而张三川本人在动手能力方面有一定的天赋,学东西快,三官寺里面有大小需要修复的东西,都是让张三川去帮忙。 玉老爷比较看好张三川这个勤劳善良而又聪明的后生。 她在三官寺听到了昨天张三川结了婚,于是今天一大早就送来了她的贺礼。 玉老爷的贺礼是一对鸳鸯枕巾,是纯手工绣成的,代表着玉老爷对张三川婚姻的祝福。 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大受感动,连忙叫张三川去新房里叫悦儿出来见玉老爷。 悦儿已经梳洗好,由张三川带着来见玉老爷。 玉老爷拿着悦儿的手,仔细打量着悦儿,点头称赞悦儿:“好,好女子,好俊的女娃子……” 早饭吃得很简单,农村家庭就是油茶泡饭。 油茶自然也是最简单的油茶。 金川坝有吃油茶的习惯。油茶制作过程并不复杂,就是有猪油将大米炒黄,然后加入茶叶烘烤出香味,再加入热水,煮成油茶汤。讲究的人家会往里面放入核桃,芝麻、麻子油和爆米花。 吃过了早饭,张三川就去了大姨爹家了。 张三川的大姨爹是个木匠,张三川去找他是为了装大门的事! 到了大姨爹一打听,张三川顿时傻眼了,一道像样的木门,连工带料装起来竟然要一千多块钱…… 现在的张三川身上连几十块钱都拿不出来,更别说一千多块钱了…… 家里本来还有点积蓄的,但接这一场婚,将所有的钱都花出去了。 别人结婚正大光明,轰轰烈烈的请客,来的人都得随礼。 一场婚礼办下来,非但不会亏,还能攒下个上千块!但张三川与悦儿的结婚,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有请客,客人却都来了,虽然没有待宴席,但烟钱花了好一大笔…… 张三川问了大门就往回走了,一千多块钱啊,对于张三川这样的家庭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当时给人家做活的工价,是8块钱一天左右。 一千多块钱,这可是半年的工资了。而且还得天天有活干…… 即便如此,对于张三川想要装大门的决心没有半点动摇。 现在是六月份,张三川计划在年底,争取在过年前,一定要给家里装上大门。 而且要装就不是装那种便宜,要好的,要够大,够气派的! 尽管张三川还没有想到该如何挣到这一笔巨款,但他有信心,有决心! 他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在回村子的路上,张三川遇到了正在摆弄摩托准备出门的东宝,瞬间就想起了昨晚的“雷管事件”,当下火冒三丈,冲到了东宝的摩托车前,一把抓住了摩托车把手。 “狗日的,昨晚的雷管是不是你放的?” 张三川和东宝是从小打到大的仇人,两人彼此不服气,仿佛是天生的对头。 东宝嘴里叼着烟,不屑地看了一眼张三川,说了一句:“是老子如何?不是老子又如何?” “杂种!” 张三川咬着牙骂了一句,先下手为强,直接冲上去对准东宝的脑袋就打。 东宝也随即站起身来,和张三川扭打在了起来。 只是片刻功夫,两人都打得鼻青脸肿起来。 论力气和打架的功夫,两人都在伯仲间的,要不然也不会打这么多年。 周围的人立即上前来扯开了两人。 “张三川,你个狗杂种,老子今晚放的就不是雷管,而是炸药!” 东宝气得大吼了起来。 “好,老子等着你,你今晚敢拿炸药来,老子就让你吃下去!” 张三川咬着牙,冲着东宝大吼。 两人互不退让。 东宝他爷爷走了出来,这个老头年轻时候当过村长,在村里有些威望。 他让人将自家孙子拉了回去,冷着脸过来训斥张三川。 “我说张三川你也是结了婚的人,怎么还不知道收敛啊?” “你有这功夫在这里打架,还不如老实想想如何将自家的日子过好!” 东宝的爷爷手里握着一对核桃,趾高气扬地说。 张三川冷笑了一下,看了一眼东宝家的小二层楼房,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等着,三年之内,老子一定会盖一栋三层楼的楼房……” 东宝的爷爷用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张三川,嘲讽地点着头说:“好好好,我等着,我等着……哦,你家是有了大门了?有了大门好啊,有了大门才像个人住的样子嘛,呵呵呵……” 张三川气坏了,差点就动手打这个为老不尊的老杂碎了。 “我重孙子的狗东西东宝,今晚你敢来,老子就喂你吃炸药!” 张三川这句话骂出来,言下之意就是要当东宝他爷爷的爹了…… 把个老东西气得,手里的核桃都快握不住了,但又碍于身份,不能与张三川争吵! 第13章 黑头鸡枞菌 东宝他爷爷,是个老滑头,他当村长的时候,没少祸害村里,大家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做“老泥鳅”。 老泥鳅又奸又滑! “成天跟一个穷鬼打架,有什么出息?” 老泥鳅阴沉着脸训斥鼻青脸肿的孙子东宝。 “我就是看不惯张三川那杂种的卵样子……”东宝气呼呼地说。 老泥鳅阴冷地笑了笑,“你那辆摩托车是张三川小杂种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费了……你如果真要对付张三川,就想办法断了他的生活来源,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人,还拿什么跟你斗?” 东宝却不了解爷爷老泥鳅的话,他现在一肚子的邪火,满是羡慕嫉妒恨! 张三川凭什么可以娶到悦儿? 事实上,东宝对悦儿早就垂涎三尺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近! “他妈的,老子迟早要日了张三川的媳妇!”东宝咬着牙在心中说。 张三川回到家,顶着一脸的鼻青脸肿,悦儿看见了又是吃惊又是心疼,拿热毛巾帮张三川擦脸。 “你又跟人打架了?”悦儿一边给张三川擦着脸一边问。 “昨晚来咱院子放炮仗的家伙,不收拾他不行!”张三川笑着说。 悦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六月酷暑突然被连续的雨季赶走。 小雨淅沥地下了一个星期,对于农民来说了,下了雨就无法出门做活了。 张三川就和悦儿索性窝在房间里面享受蜜月生活,到了晚上就开始干那事。 第一次的兵荒马乱之后,张三川的那货好似突然就变得好用了。 力道十足,而且坚韧不拔。 他将悦儿轻轻抱着,摩挲着悦儿的面颊,无比的亲密。 悦儿也从紧张惶恐之中释放了出来,她抱紧了自己的男人,闭着眼睛…… 两个年轻的身体充满了无尽的活力,彼此依偎着,拥抱着,交融着,索取着,不知道疲倦…… 悦儿好几次都快忍不住…… 张三川就像是一头不知疲倦的牛…… 整整一个星期的阴雨,悦儿和张三川就在房间里面,干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就干…… 将男女之间的美事,来来回回地弄了二三十次。 白天休息的时候,张三川就从书桌的抽屉里面拿出来了口琴,吹奏一曲《别我是谁》。 优美婉转的旋律伴随着连绵不绝的阴雨,美妙极了。 悦儿依偎在张三川的肩膀上,听着优美的旋律做起了少女时期的梦。 音乐配上雨天,让人沉醉也让人忧伤。 张三川透过狭小的窗洞,看着没有大门的院子,心中充满了惆怅。 要建一个大门,按照木匠姨爹的估算至少也要一千二百块钱。现在张三川的手中连二百块钱都没有……非但没有,还欠着债,杨家村杨宏伟的三百块钱,是迫切要还的。 一想到这些事,张三川的心思就乱了起来,吹奏的口琴也出现了破音。 雨还在下,张三川却在家里坐不住了,他迫切想要挣钱,至少挣一千五百块钱,给杨宏伟还了账,然后在修一座大门。 可是这一千五百块钱去哪里挣呢? 偌大的天地之间啥都有就是没有钱…… 张三川戴上了斗笠,披上了棕单(一种棕树纤维做成的雨衣,防水效果很好)出了门。 出了门,往村东头走,走了五十米就看见密密麻麻的一片桑树林。 四维村人都养蚕卖丝,这片桑树林是人们精心种植,给蚕准备的食物。 四维村一年可以养四季蚕,分别为春蚕、夏蚕、秋蚕和冬蚕。 养蚕周期是一个月,从幼虫到结茧,每一季都能给张三川家里带来三百多块钱的收入。 现在距离下一季养蚕期的到来还有二十多天,桑树林已经冒出来了嫩芽。 张三川走进了自家的桑树林,看了看那一批整齐的树苗,心中有些安定了下来。 桑树嫩芽,象征着生命力和希望,在二十多天后,这些树叶就会被一片一片地喂进蚕的嘴里,然后蚕经过五次蜕变后,开始结茧,那白花花的蚕丝就可以换成一叠一叠的钞票…… 那是收获的喜悦,每逢这个时候,整个四维村都会沉浸在巨大的精神喜悦上。 他们一个月的努力获得了回报!汗水换成金钱! 但一个季度最多也只能够养一季蚕,剩下的时间还是没有收入…… 想到这里,张三川又有些沮丧起来,依靠养蚕是不可能在半年里赚到一千五百块钱…… 张三川开始往山上走,上了轿顶山,在一排排罗汉松下驻足。 在群山环绕之间的整个金川坝就尽收眼底。 这是沧阳十五个乡镇里难得的好地方,物产丰富,地势平坦而又肥沃,有鱼米之乡的美称。 张三川感慨了一番,走进了一旁的田埂,他想去看一看自家山地里玉米的长势。 走入田埂不到五十米,张三川赫然看见一旁的田埂下面,有一排淡黑色的小东西探出了头。 “哎呀,这么早?”张三川一下子就来到了那一排淡黑色的小东西面前。 那是大自然的馈赠,来自大山里的礼物——鸡枞菌。 连绵不绝的群山,将人与广阔的外面世界隔绝了,带来了信息闭塞,交通封闭等缺点,但大山也给予了人们的馈赠。 每年雨季到来的时候,大山里就会长出各式各样的“菌”,这些菌味道香味,营养丰富,是绝对的高端食材,价值不菲。 但在往年,都是要到六月底七月初左右才会有鸡枞菌,但现在才六月初,鸡枞菌就已经破土了吗? 张三川蹲了下去,用手抚摸鲜嫩的鸡枞菌,空气中立即就飘来了浓烈的菌香。 由于时间匆忙,张三川并未准备挖菌的工具,他折了一段树枝,小心翼翼地将鸡枞菌一朵一朵地从红色、松软的土地里面地挖了出来。 全部都还是花骨朵状的鸡枞菌,菌身雪白,菌朵呈现淡黑色,紧紧包裹着菌身,这是极品的鸡枞菌——黑头鸡枞菌,也是所有鸡枞菌里面最香。 张三川挖鸡枞菌堪称是高手,挖得又快又好,尺度把握得极佳,菌身能够被挖出足够长,但又不会将菌窝给破坏了…… 第14章 卖菌 鸡枞菌是白蚁窝发酵之后的产物,其独到之处在于人工无法饲养,同时对周边环境质量要求极高。 只有在适宜的温度下,优质的环境中,鸡枞菌才会生长。 鸡枞菌是正宗的山珍,菌香是一种独特的香味,甘甜醇香之外,让人着迷。 用了十多分钟,张三川才将一坛鸡枞菌挖了出来。 四十多个鸡枞菌,整整齐齐地排放在了面前,漂亮极了。 张三川却并不兴奋,无比冷静的他以这一个菌窝为中心,沿着对角线向着四周寻找菌窝。 黑头鸡枞菌,有“三对窝”的说法,就是找到一坛黑头鸡枞后,在附近还会有两坛同质量的鸡枞菌,它们的分布点如果连接出来会是一个三角形。 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 张三川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神奇的原理,但有这个经验。 他根据这个经验,果然又找到了另外两坛黑头鸡枞。 等挖完三坛黑头鸡枞,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即便是天空飘着细雨,气候偏冷,张三川的额头还是出了一层细汗。 三坛黑头鸡枞,一共有一百五十朵左右,大概有个五斤上下,拿回去是个问题了。 而且这么多的鸡枞菌,自家肯定是吃不完。 吃不完就拿去镇上买,多少能换点钱…… 想到镇上去卖,张三川立即眼前发亮。 这个鸡枞菌可是市场上的稀罕货,每年张三川都会上山找鸡枞,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卖,价格在一块五到两块之间。 但今年,这可是头一批的黑头鸡枞,市场上还没有,价格自然不能与往日大规模上市时一样。 “最起码也得卖个四块钱一斤!” 张三川想到了这里顿时兴奋了起来。 他将身上棕单蓑衣解了下来,见身上一件泛黄的褂子脱了下来,用褂子将黑头鸡枞给包住,自己便赤着上身再穿上棕单蓑衣,昂首阔步就到了镇上菜市场。 今天不是赶集日,再加上下雨的缘故,镇菜市场里人并不多。 张三川找了一个显眼一些的位置,将用包谷叶捆绑好的黑头鸡枞拿了出来,顿时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 “鸡枞就有了?这么早?” “哎哟,太香甜安逸了嘛!” “多少钱一斤了?” 面对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张三川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说出了价格:“四块一斤!” 在场的众人同时有一种被吓到了的感觉。 其中一个满头花白头发,身材肥胖的老奶,更是声色俱厉地训斥张三川:“四块一斤?没见过钱吗?你怎么不去抢?我买过最贵的集中就是两块一斤……” “大妈,话不能这么说!这是今年头一批的鸡枞菌,物以稀为贵,香味也是最纯正的!”张三川耐着性子作解释。 “你也不用这种贵!我告诉你,我最多给你两块钱一斤,四块你就是抢钱!”胖老奶声音很大,面目狰狞。 若是在鸡枞菌大规模上市的时候,两块钱一斤已经是好价格了(当然也不会有人相信20年,这个东西的价格直接翻了一百倍),但现在张三川不愿意卖。 他这里的鸡枞菌满打满算有五斤左右,如果两块钱一斤,也就能卖个十块钱,差不多是一个正常劳力一天的工钱。 “这个价格买不到!”张三川回答得很彻底。 那个胖老奶立即就用厌恶的眼神瞪了一眼张三川,然后发出了恶毒的诅咒:“不卖?不卖就让你拦在这里,谁也别买他的鸡枞……” 死老奶自己不买,还煽动别人也别来买,实在是可恶得很! 张三川没有理会死老奶,继续等待买主,陆陆续续也有人来问,但一听到价格转身就走了。 大家身上都没有过多的闲钱,鸡枞菌的价格却是有个定数的。 张三川也怀疑自己要得太高了一点。 再有人问,张三川也相应松了口。喊价从四块变成了三块五,还可以再商量。 于是以两块八的价格卖了两斤,剩下的三斤,就再没有人出价高于两块了。 张三川也蹲守了将近两个小时,快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想了想干脆不卖了,拿回家给悦儿吃。 于是,张三川收拾了鸡枞菌,抱着往回走。 从金川镇的梁官菜市场出来,回四维村要过一条去县城的公路。 这条路上出了车祸,路上堵着一排汽车。 张三川抱着鸡枞菌从汽车面前经过的时候,一个开车的驾驶员打开了车窗,大声问张三川:“小伙子,你抱着的是鸡枞吗?” 张三川点了点头,那人就兴奋了下了车:“这么早就有鸡枞了?” 他一边说一边凑到了张三川的面前,拿起了一朵放在了鼻间使劲闻了闻,做出一副非常陶醉的模样。 “香,太香了!怎么卖?” 张三川看着面前的男人衣着不妨,又开着小车,就大着胆子说了一句:“五块钱一斤!” 男人皱了皱眉,“五块钱一斤太贵了,一般都是两块五左右,你直接翻倍卖啊?” “老板,这是今年的第一波鸡枞菌,是最香的,也是最稀有的!”陈少平忙说。 男人点了点头,问:“有几斤左右?” “不多了,三斤!” “就算是第一波鸡枞菌,你这个价格还是太贵了,别说五块了,四块,我全部拿了!” “可以!” 张三川立即答应。 张三川到了一旁借了称,称了一下三斤三两,一共十三块二毛。 张三川要了个整数十三块,将鸡枞放进了那人的车里。 告别之际,张三川特意多问了一句:“老板是哪里人啊?” “我住在县城!”那人回答。 在回家的路上,张三川心里美滋滋的。 五斤鸡枞,将近买了二十块钱。抵得上一个壮劳力工作两天了…… 按照正常的价格,五斤鸡枞撑破天也就卖到十块钱了。 通过这一笔买卖,张三川总结出来了两条经验:一是物以稀为贵;二是县城经济条件更好,人们更愿意花钱消费,东西拿到县城去,能够卖到更好的价格。 第15章 迷人 一天能够挣到二十块钱,对于张三川来说,心里仿佛吃了蜜一般。 在那个年代,一个全劳动力,一天最多能够挣到十块钱的工钱。 张三川依靠了五斤鸡枞菌就挣到了两个全劳动力的工钱,这极大地激发了张三川挣钱的热情。 这让张三川感觉到了距离“装一道大门的梦想”更近了一步,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脚步也随之变得轻快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张三川身上只有披着一件棕单蓑衣,粗糙的棕单摩擦着赤裸的上身,又痒又疼,但张三川对此毫不在意。 等他回到家,却发现隔壁杨家村的杨宏伟已经坐在了堂屋里。 杨宏伟是张三川家的债主。 能够在困难时候给他家借钱的,是恩人。 但,杨宏伟曾恬不知耻的过来打听悦儿身体的秘密…… 以前张三川只觉得杨宏伟不要脸! 但现在,悦儿是张三川的妻子了,杨宏伟之前打听悦儿身体秘密的行为,就变成了对张三川的侮辱了。 张三川为此感到卵火冲(极度愤怒)。 张三川迎着雨帘走了进来,一把将棕单衣挂在了堂屋门后,赤着上身和杨宏伟对视着。 杨宏伟目光有些躲闪,他知道自己曾经的行为,对于悦儿的老公来说是多么过分的一件事儿! 他今天来是为了要钱而来,当然也是为了多看几眼悦儿。 悦儿实在是太漂亮了,美得跟个仙女一样。 长长的睫毛下面,大大的眼睛会说话,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尖尖的下巴,还有白玉一般的皮肤…… 五官已经如此好看,更何况那前凸后翘的身材。 杨宏伟尤其爱看悦儿那饱满圆润的臀部…… 在他看来,那是悦儿全身上下最为迷人的地方。 大一分就过了,小一分则不够…… “如果能够按住悦儿,然后从后面……” 杨宏伟想到这里,身体就不由得一阵发抖,整个人连同心脏都在剧烈地发颤。 杨宏伟甚至在心里异想天开:如果张三川同意,让悦儿的身子给他一次……哪怕只是一次,那三百块不还也是可以的…… 三百块钱在那个时代来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一头喂养了大半年的肥猪,也就能够卖三百多块钱…… 杨宏伟到张三川家是来要钱的,他老婆生了病,需要这笔钱去看病……但在看见了悦儿那蜜桃一般的美臀,杨宏伟甚至可以不要这笔钱了…… 相较于美若天仙的悦儿,杨宏伟家里那老婆就是纯纯的糟糠之妻,老母猪一般的存在。 四十来岁的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了,胸脯早已经干瘪了下去……臀就更不必说了,硬生生的平板一块…… 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每次杨宏伟和老婆干那事的时候,他老婆就往床上四仰八叉的一躺,任凭杨宏伟折腾…… 那骨瘦如柴的身体甚至把杨宏伟都膈疼! 和这样的女人干那事,纯粹就是一种折磨!到了后来,杨宏伟都不愿意看到他老婆的脸,改为背后工作了…… 就这样一个女人,却偏偏还三天两头生病,要花了他不少钱…… “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赔钱货,真是造了孽了!” 杨宏伟不止一次在心中咒骂着自己的女人。 再看见美艳如花一般的悦儿,杨宏伟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马比骡子驮不成!” 如果张三川在家里,杨宏伟来说明了要钱的缘由也就走了。 他虽然是张三川家的债主,但也不敢过分逼迫张三川。 他知道张三川骨子里面有一股狠劲,狠起来不要命。 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张三川是撞了南墙非但不回头,还能咬着牙将南墙撞破…… 这种人在农村里是一等一的狠人,也一定能够混成能人的! 杨宏伟是佩服张三川这个四维村狠人的!这也是他愿意把钱借给张三川的原因。 这样的狠人不会不还钱! 但杨宏伟来要钱,张三川不在家。 张三川不在家,张三川他爹张召德也不在家。 家里就剩下了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还有新媳妇悦儿。 李秀梅对杨宏伟是非常客气的,能借钱给她家的,是恩人。 恩人来了,李秀梅赶紧给端茶倒水,还招呼新媳妇悦儿出来一起帮忙招呼客人。 悦儿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身体非常合身,将她那前凸后翘的身材完美地表现了出来。 只一眼,杨宏伟就看呆了。 天呐!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啊…… 说是天仙简直是一点的不过分…… 杨宏伟像所有第一眼见到悦儿的男人们一样,彻底被悦儿给迷住了。 他脸颊发红,火一般,两眼发直,嘴巴微微张开,口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悦儿见惯了男人用这种近乎痴呆的目光看她,她只是低下了头喊了一句:“叔……” “声音也是那么的好听……” 杨宏伟几乎要呼吸不过了。 “张三川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啊……” “唉,唉……哎,哎……” 杨宏伟连忙回应了一句,尴尬得面色通红。为了掩饰尴尬,他赶紧端起了李秀梅给他泡好茶的白瓷缸子,猛喝了一口水。 “哇!” 杨宏伟嘴差点被烫歪了,不得不将一口滚烫的茶水吐了出来。 “咯咯咯……” 杨宏伟荒诞的举止惹得李喜梅大笑了起来。 李秀梅笑,悦儿也跟着笑。 悦儿笑起来更加迷人了。 杨宏伟也咯咯地跟着笑。 只要能惹悦儿笑起来,就是嘴巴被烫歪了,他也甘心。 “三川,三川没在家吗?” 杨宏伟红着脸问。 其实这个问题,他刚来的时候就问了一下。李秀梅也给他回答了。 “没在,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是快回来了!” 李秀梅再给杨宏伟回答了一遍。 杨宏伟点着头,低着眼睛不去看悦儿,但下垂的眼睛却看到了悦儿一双小巧如白玉一般的脚。 因为是在家里,悦儿穿着很随意,脚上就穿了一双拖鞋,而且还是张三川的拖鞋。 张三川的拖鞋大,越发显得悦儿的玉足小巧淋漓,晶莹剔透…… 第16章 偷窥狂 “张三川最好永远别回来了……” 杨宏伟在心中暗暗祈祷着。 但张三川偏偏就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恶狠狠地瞪着杨宏伟,仿佛将杨宏伟内心所有龌龊的想法都看穿了一样。 杨宏伟目光躲闪,不敢与张三川对视,倒好似他欠了张三川钱,如今张三川来催他还账似的…… “三川……三川……那个我,我……你,你婶子生病了,要去要去县里看病,不知道你手头是否宽裕……我也是没有办法喽……” 杨宏伟将这一句磕磕巴巴的话说完,这才算是搞清楚了身份:他是来要账,不是来借钱的! 张三川二话没说,回了房间拿出来了七十多块钱,又将身上的二十来块凑上,凑够了一百块钱。 “身上只有一百块,先还你一百块,剩下的月底还!” 张三川爽快地将钱递了过去。 杨宏伟来要钱,没想到可以第一时间就拿到钱。 其实给妻子治病的钱他是有的,也是借着这个理由变相催债。当然,也是顺便来饱一饱眼福。 可惜,悦儿一直正对着他! 不是悦儿正面不好看,而是他更爱悦儿的背面和蜜桃臀。 这是一个特殊的癖好。 因为他老婆丑,奇丑无比,正面几乎没法看。 他和老婆每次弄那事的时候,他都在从后面…… 久而久之,他喜欢上了背影和臀部…… 杨宏伟见张三川没有任何犹豫就拿出来了一百块钱,也不再拒绝,点点头接下了。 “三川,如果,如果你手头不宽裕,我也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 临走之时,杨宏伟又补充了一句。 他已经不希望张三川那么快就给他还钱了。 他希望张三川一直欠他钱,他一直是张三川的债主。 这样一来,他跟张三川,尤其是跟悦儿就还有那么一丝联系。 只要有机会,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来张三川家里坐一坐,好好看一看悦儿那要人命的蜜桃臀…… “放心,月底我一定还上剩下的两百!”张三川语气很坚决! 悦儿见张三川赤着上身,肩膀,后背都是一道一道的红印,下半身是满腿的红泥,忙关心的问:“你去了哪里?怎么弄成这个模样?” “悦儿你知道吗?鸡枞出土了,就在轿顶山上,我挖到了五斤,拿到了镇上卖了近二十块钱……” 张三川兴奋地对悦儿说。 “今天是不是有点早啊?我记得以前吃鸡枞都是七月!”悦儿说。 “就是早才好卖呢!四块钱一斤!”张三川激动的比出了四根手指。 悦儿家里经济条件好,对钱没有多少的概念,她也不知道四块钱一斤的鸡枞意味着什么。 但她看着张三川兴奋的模样也感到高兴。 这是她的男人,炙热得像是一团烈火一般的男人。 看着张三川轮廓分明的脸上,格外有男子汉魅力,悦儿心中一阵欢喜,不由得想起了夜里,这个男人就像是狼一般的凶猛,牛一般有力量,刺激得她魂飞天外,涌出了无限的爱意…… 悦儿脸上满是红晕,思绪已经想起了晚上那些事,身体就软了。 她轻轻拉着张三川的胳膊,将身体依靠在张三川的身上,竟然渴望起来…… “轿顶山的鸡枞出得并不是最早的,明早我去小平里看看,小平里的鸡枞比轿顶山出得多,品质也更好……” 张三川兴致勃勃地说着轿顶山后面的山区小平里的鸡枞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多,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美娇妻早已经春意盎然,润物细无声…… 张三川的确曾经在找鸡枞的事业中,最早一批鸡枞破土而出,对于张三川来说就意味着钱啊……意味着装大门的梦想……意味着事业……意味着未来的无限可能性…… 当天晚上,雨停了,张三川和悦儿早早洗漱了坐在床上。 两人并未着急干那事,张三川兴趣颇高地拿出了口琴吹奏着他最擅长的歌曲《别问我是谁》: 优美的旋律悠扬地从口琴里面飘了出来。 悦儿安静的坐在床上,深情而又专注地看着张三川的演奏。 这一刻,悦儿觉得幸福极了! 两人偶尔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面顿时就有了火花。 他们是那么的年轻啊,年轻的身体里面充满了躁动…… 两人滚在了一起,正准备深入的时候,窗洞外面突然传来了嗒一声响。随后就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张三川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雨停了,偷窥狂们又开始出来活动了…… 张三川一下子就起了床上,悦儿看见张三川怒气冲冲的模样,也跟着起了床。 “算了那,估计不敢来了!” 悦儿拉着张三川的手,不让张三川出去。 “这些杂种欺人太甚了,老子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张三川咬着牙说。 他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 堂屋侧面是临时搭建着的两间偏房,一间用来做灶房,另外一间是猪圈,不过里面没有猪——张三川接一场婚,将买猪崽的钱花光掉了……看样子今年是没希望杀上年猪了! 张三川不动声色地躲进了猪圈,等待着偷窥者们到来。 这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第一个偷窥者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些杂种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张三川新房外面的窗洞下面,将耳朵紧贴在土墙上,想要听到点什么动静。 也有人拉着窗洞的边沿,将头凑上去,使劲往里面看。 窗洞已经被纸板给封死了,是完全看不见里面情况的…… 即便没有封死,只要里面不开灯,外面的人也啥也看不见…… 真不知道这群杂种为什么会这么可恶! 张三川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来了之前办喜事的时候没有用完的鞭炮。 他等这七八个偷窥狂正在全神贯注的,迫切想要听到点或者看到点什么的时候,点燃了鞭炮,扔在了他们的身后。 突然传来了的鞭炮声,吓得偷窥者们吓得魂飞魄散,顿时如同见了鬼一般哇哇大叫了起来。 而张三川则是从猪圈里面冲了出去,手里拿着一根扁担,大吼了起来:“抓贼,抓贼了……” 第17章 开辟县城市场 一串鞭炮将偷窥者们吓破了胆,张三川手持一条扁担冲了出来,堵住了路口,要来个瓮中捉鳖。 七八个偷窥者发了疯地夺路而逃,张三川用扁担在其中一人的后背上砸了一下,没用全力。 如果是全力一扁担打下去,以张三川的气力,非得将那人打得肩膀脱臼不可。 那人挨了一扁担怪叫着跑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跑得了,张三川一条扁担乱舞还是拦住了一个。 正当张三川准备杀鸡儆猴,将拦住的家伙痛打一顿的时候,那家伙发出了一声哭喊:“三川哥……” 夜里黑,只能看清楚淡淡的人影,但都是四维村人,一开口,张三川就知道是谁了。 被拦住的人是张仁宝,年纪在十五六岁,与张三川同村同姓,但不是本家,是另外一支张姓。 听到是张仁宝,张三川握着扁担的手就松了几分。 张仁宝是整个四维村最可怜的人,母亲死得早,父亲是半疯子,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三年前奶奶又死了,张仁宝就过上了孤儿一般的生活,经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张三川平日里可怜张仁宝,对他也多有照顾,家里偶尔打顿牙祭,也给张仁宝分一点油水。 听出了张仁宝的声音,张三川心软了,失去了要杀鸡儆猴的心思,但卵火却燃烧了起来。 “张仁宝,你个狗日的也来?”张三川发出了一声怒吼,几步来到了张仁宝的面前,一把揪住了张仁宝破烂的衣服。 “嚓!” 套在张仁宝瘦高身材上一件老式外衣,被张三川这么一扯顿时就破了一块。这件衣服张仁宝已经穿了太久太久了…… 张仁宝被吓得哭了,一边哭一边道歉:“三川哥对不起,三川哥对不起……是他们说,他们说有好玩的,让我一起来,我,我真,真没有想过你会生气……” 听到张仁宝的哭声,张三川的火气消了一半。 张仁宝是最老实也是最可怜的孩子,平日里对张三川的确是尊重有加。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张三川训斥了一句,然后说:“在这等着!” 张三川回到了房间里,给张仁宝拿了一件自己的旧衣服。 张三川将衣服递在张仁宝手中说,“这件衣服给你!以后记住了,好人不听狗日弄(怂恿)” “三川哥……我再也不敢了……”张仁宝感动得一塌糊涂。 从此以后张仁宝非但没有再来偷窥,甚至还在张三川家外面守门,谁再来偷窥他跟谁急。 但张仁宝是整个四维村最穷的一户人家,父亲又是个半疯子,根本没有人将他当回事儿。 他在这里给张三川守门,想来偷窥的人不但不听劝,还打了张仁宝一顿。 这件事让张三川知道了,张三川当即带着张仁宝找到了打人的家伙。 那是跟着张三川死对头杨东宝一起玩的一个家伙,叫杨刚明。 确认了是杨刚明打的张仁宝,张三川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打。 直接用拳头说话! 张三川又猛又狠,几拳将杨刚明放倒在地上,骑着地打,打得杨刚明给张仁宝道歉为止…… 也是自从张三川帮张仁宝出头,痛打了杨刚明之后,再没有人敢跑出去张三川家的院子里偷窥了。 一来是因为是张仁宝当了“守门神”;二来是即便去了也实在是看不到、听不到……啥子都得不到,还有可能挨张三川的打。 张三川家里虽然穷,在四维村还是有一号的。有两个铁杆兄弟,一个叫金林,家里是赶马车的,走南闯北见过世面;一个叫大贵,是个大胖子……如今又多了一个半疯子的儿子张仁宝。 即便杨东宝算得上村里的首富,和张三川是死对头。和张三川从小斗到大,也没有占什么便宜……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张三川的手段。 夜里和偷窥狂们一通折腾,张三川和悦儿也没有继续干那事的心思,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张三川起了床,捏了两个冷饭团子带着就上了山。 他要去找鸡枞!今年的鸡枞菌比往年至少提前了半个月。 这个消息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张三川要赶着早,趁这个机会狠赚一笔! 他脚步轻快,知道的菌窝(鸡枞菌生长的地方,在没有受到破坏的前提下,基本是固定的,被称作菌窝)又多,再加上鸡枞生长周期提前,知道消息的人少。 因此张三川在小平里转了不到两个小时都收获了大半篮子鸡枞,这将是一笔不菲的收获! 半篮子鸡枞菌的重量大概在二十斤左右,如果能够卖到四元一斤,那就是八十块钱左右的收入了。 八十块钱是什么概念了? 那可是十个全劳动力将近一天的工钱了! 张三川是在这片大山里长大的,从小与这里的土块打交道,他还知道很多的菌窝。 只要他想,他绝对可以找满一篮子的鸡枞,但他没有继续找下去了。 数量固然重要,但想要卖好价格,时机更加重要。 他已经决定放弃金川镇上的市场,要带着鸡枞菌去县城去卖。 在县城人口多,市场大,能够卖到更好的价格。 张三川背着半篮子鸡枞菌走到了镇上的公路边,他准备在公路边搭车去县城。 沧阳县城距离金川镇也不过二十公里路,不算远。如果不是赶时间,张三川完全可以步行,走近路,也就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了。 给奶奶看病他也去过几回沧阳县城,县城并不大,东南西北四条街也都去过。 张三川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搭到车,于是他背着鸡枞菌一边往县城方向走,一边等着搭车。 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搭上了一辆车。 去县城,需要给车费五角钱,做的是老式的货车。 以往时候张三川是舍不得出这一笔钱,但今天不同,花钱是投资,是为了挣更多的钱。 张三川给钱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一路还是开车的司机攀谈起来。 那个年代能够开车当驾驶员的人都是时代的佼佼者,受尊敬程度不亚于后来的干部们…… 第18章 收据 司机是交通运输局的驾驶员,叫王解放,说话声音很大,粗犷豪放,爱开玩笑。 货车在前往沧阳县城的半道上,一处叫二郎庙的地方停下加水。 张三川一咬牙下了车,在路边小卖铺里花了五块钱给司机大哥买了一包烟。 根据之前的交谈,陈少平已经听出来了,这位王大哥在县交通运输局很吃香,啥都熟悉。 汽车在启动的时候,张三川就将烟塞到了王解放的手里。 “老表(金川镇人对年龄差距不大的陌生男性的称呼),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我怎么好意思要嘛!” 王解放嘴里说着不要,手上却已经接了香烟。 “我找了半篮子鸡枞菌到县城来卖,怎么个卖法一时间没有门路……所以,想请老表你给指条明路!”张三川客气地说。 王解放哈哈笑着,一边点头一边拆开了张三川给他送的香烟,点燃了一支,很享受地抽了两口后,说: “老表这件事,你找我算是找对了人,这样,等会你跟我一起去交通运输局,我帮你去食堂里面问问……” 那个年代的交通运输局是非常吃香的部门,管着全县的交通运输,尤其是交通运输工具缺乏的沧阳县,地位甚至能够盖过财政局。所以里面食堂的伙食待遇堪称全县一流,在外面采买物资也舍得花钱! 这些知识都是赶马车的好兄弟金林给张三川说的。金林家里是赶马车走马帮的,他们这种最古老的交通运输工具虽然还有市场,但挣的都是辛苦钱,而且迟早将会被汽车给淘汰。 金林现在就在攒钱准备考驾照,买车,进交通运输局。 货车开进了交通运输大院,一个宽敞的停车场上没有做任何硬化处理,地面到处都是稀泥。 一排排的货车整整齐齐地停在那里,场面壮观极了。 张三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汽车,他一身是红泥巴,背上背着一个同样沾满了红泥的竹篮子,对着一排排的大货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十足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 “老表,老表,来,来这边……” 货车司机王解放站在老式的楼房前面的水泥台阶上,大声招呼张三川。 张三川听了立即背着篮子快步走了过去。 在王解放身边站着一个身材肥胖的光头,光头嘴里叼着烟,左边下巴上有一颗巨大的黑痣,随着他吸烟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这个人是交通运输局食堂的管事人员,叫赵大林,大家都叫他赵师。 “鸡枞就出土了?”赵师叼着烟问。 “出土了出土了,第一拨鸡枞菌!”张三川一边说一边将背上的篮子放了下来,快速拿掉了盖在鸡枞菌上面的南瓜叶。 盖在上面的南瓜叶也不是单纯的装饰品,而是用来擦洗鸡枞菌身上泥土的最佳工具。 用南瓜叶擦洗鸡枞菌既可以做到有效清洗,又不损害菌身。 赵师弯下了肥胖的身躯,捡起来了一朵,放在鼻间闻了闻,对一旁的王解放说:“狗日的香得很啊!” “这是我老表清晨五点就起床捡到的第一拨鸡枞菌,是最香的!”司机王解放念着张三川和他“一包烟的交情”,在一旁帮着张三川说话。 赵师点点头,问:“总的有多少?” “二十斤左右!”张三川回答。 “狗日的多很了嘛!要不了这多嘛!”赵师说话总喜欢带一句“狗日的” “赵师,这个好东西何局长可是爱得很啊……”王解放笑着说。 赵师听了意味深长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用手点了点王解放,口中连骂了几句:“狗日的!” “狗日的,留下,给我送到厨房去!” 张三川就背着篮子跟着赵师进了厨房,过了称之后,赵师却没有给钱,而是写了一个数据,在上面签了字,盖了章,递给张三川。 张三川接过了数据看了看上面的金额竟然是一百块钱,先吃了一惊。 鸡枞菌是二十斤多一点,这是按照五块钱一斤算的吗? 但不给钱,给张纸是什么意思? 王解放知道张三川不懂其中的道理,拉着张三川走出了食堂:“这个收据你收好,到了月底一起去结账,到时候我领你去……” 张三川还在发愣,王解放将手搭在了张三川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说:“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就往这里送,旁边招待所三楼302房间,是我的住处!我在这里,你就来找我,我带你去;我不在,你就直接去找赵师,到时候,把发票收好!月底我带你去拿钱……” 二十斤鸡枞卖了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啊,那可是十二个全劳力一天的工资…… 在一九九六年,张三川一天挣了一百块钱,那无疑是一笔巨款,那个时候的干部一个月也就是三百多块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钱没有到手,怀里揣着一张盖了红章的收据,总觉得不是那么踏实…… 杨东宝家是四维村最有钱的,家里盖了整个四维村第一栋楼房。从小到大他和张三川就不对付,没少打架。 为了打架能打赢张三川,杨东宝还专门在家里买了个沙袋,没事就在沙袋上操练。 但和张三川动起手来,他还是无法压制住张三川! 杨刚明是杨东宝的狗腿子,在村里唯杨东宝马首是瞻,前段时间也挨了张三川一顿打。 张三川这人打架直接动手,力量大,速度又快,杨刚明根本就不是对手。 狗腿子挨了打,就来找主人告状了。 杨东宝有杨刚明等狗腿子,张三川也有金林、大贵等人,如果真动起手来,还指不定谁输谁赢。 于是,思来想去,杨东宝决定放弃从武力上压制张三川,改由从经济上打击张三川。 说到底,张三川还是穷鬼一个! “只要让张三川穷得揭不开锅,吃不饱饭,到时候,那如花似玉的悦儿就是老子的了!” 杨东宝和张三川从小就是死对头,现在杨东宝惦记着的是张三川的俏媳妇! “迟早有一日,老子要日了张三川媳妇赵悦儿……” 杨东宝不止一次在心中发出豪言壮语! 第19章 钱生钱 张三川外出找鸡枞的日子,悦儿就在家里学着做家务。 但,悦儿生长在优越的家庭环境里,裹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哪里会做家务? 尤其是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里,柴火都是发了潮,悦儿连灶洞里的火都烧不燃,更别说淘米下锅做饭了…… 好在婆婆的李秀梅是一个淳朴善良的人,她知道悦儿家庭条件好,在家里没有学会做家务,因此对悦儿格外的包容。 悦儿烧不燃灶洞里面的柴火,李秀梅就耐心地教,也不要求悦儿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生活小能手,家庭主妇。 事实上,悦儿能够嫁给张三川,李秀梅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比谁都清楚自家的情况:家里有个又瞎又聋,常年患病的奶奶,父亲张召德是个火爆脾气,脾气大本事小,做事三心二意;张三川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和妹妹…… 这样的家庭条件,想找个媳妇是不太容易! 李秀梅正为这件事发愁的时候,儿子和悦儿就光速结婚了。 尽管婚礼潦草,礼数不周,但好赖是结婚了,儿媳妇还那么俊……李秀梅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夜里也可以睡个安稳觉! 因此,哪怕儿媳妇悦儿啥也不会做,甚至啥也不做,李秀梅对她也没有怨言,只要他们小两口好。 悦儿做家务农活的确不是一把好手,但她心思灵巧,会说话,能把又聋又瞎的奶奶给逗笑,给小美三巧梳头发,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张三川还是早早起床去山上找鸡枞菌,找到就去县城去卖。 他也没有一股脑地送到了交通运输局食堂去,还是拿出来了一部分在县城市场上卖,四块钱的价格不便宜,但还是有人愿意买。 张三川早出晚归去县城一趟,回来的时候兜里就有了几十块钱,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了。 但只是三天后,对头杨东宝就摸透了张三川这段是日子早出晚归是去了干些什么。 杨东宝立即指示手下狗腿子杨刚明将“今年的鸡枞菌提前破土”的消息放了出去。 半天时间整个四维村以及周边的杨家村、曾家村、文马村就都知道了。 专业上山找鸡枞的人如过江之鲫,找鸡枞的人多了,市场上鸡枞的价格也就下来了。 金川镇的梁官菜市场上鸡枞菌的价格迅速跌到了两块钱一斤,即便是在沧阳县城,价格也只能卖到两块五了。 张三川还不知道这背后的一切都是杨东宝在搞鬼,但他也有自己的门路。 张三川去找了王解放,由王解放带着见了交通运输局食堂负责人赵师,赵师承诺,鸡枞菌有多少他就收多少。 他们收了鸡枞菌也不是单纯地马上吃掉,如果马上吃,也吃不了多少。 鸡枞菌还有另外一种吃法:炸成鸡枞油。 鸡枞油可以长时间放置,而且又能够最大程度上保存鸡枞的醇香味。 交通运输局是老爷部门,有的是钱。 这种炸出来的鸡枞油不仅仅是他们自己吃,也是拿来交通感情,私下送礼的好东西,因此需求量很大。 得到了赵师的承诺,张三川就放开了手脚卖命在山上找鸡枞,但最多的一天也就能够找到二十斤左右。 现在消息泄露了出去,找鸡枞的人多了,鸡枞菌不太那么容易找了。 于是,张三川就想出办法来,他不再亲自找,还是收购鸡枞。 张三川拿着一个大篮子守在进山找鸡枞的要道——牛坡,凡是从山下来“采菌人”多数都要走牛坡这条路。 张三川在这里的收购价要比市场上低,一块五一斤。 村里面的汉子们多数都是粗犷豪迈的人,不喜欢斤斤计较,尽管张三川的收购价比市场上的要低,但他们还是愿意直接卖给张三川。 去镇上市场上价格的确可以卖得更高一些,但他们都得多走两公里多的路。而且市场上都是零售,卖主各种嫌弃,到最后未必能够全部卖得掉,不然张三川这里整体收购来得爽快。 只是第一天,张三川就收了满满当当一大篮子鸡枞,张三川背到镇上就累出了一身大汗,上了车来到了县城,一过称七十三斤。 赵师还是给了个收据,上面写了个整数七十斤,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三元一斤的收购价,收据上写了个两百一十元。 再回去的路上张三川算了一下手上收据的钱总数,数目已经接近了五百块钱。 张三川不由得吓了一跳,五百块钱已经在村里买两头肥猪了。而他挣到这五百块钱却总共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按照这种势头下去,不用到年底,张三川就可以在院子口立起来一道大门了。 有了门,就有了家的感觉。和悦儿夜里行夫妻之礼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别人来偷窥了! 张三川想趁机做大做强,抓住机会发财,反正交通运输局这边是有多少就收多少。 但是收购是需要本钱的,张三川将收购来鸡枞叫到交通运输局却不是第一时间能够拿到钱,这就需要张三川先垫资。 张三川家里一穷二白,最缺的就是钱。 这天收购了七十斤鸡枞,张三川已经垫资一百多块钱,这几乎是张三川身上所有的钱了。他已经没有钱再垫下去了。 让交通运输局提前批款是不可能的,人家有规定。 张三川着急了起来,如今有赚钱的机会摆在面前,可是要钱生钱,本生利。 张三川心烦了起来,坐在屋里将能够借钱的人都想了一遍…… 身上闲钱多一点,且可以给张三川借钱的人是杨家村的杨宏伟,但张三川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找杨宏伟去借钱了! 除了杨宏伟,张三川想来想去只有去找金林了。 金林家是赶马车,跑马帮的,家里养着七个骡子,四匹马。 张三川也没有办法只有来找金林了,将借钱的想法给金林说了。 金林一听二话没说,就给拿了二百块钱。 这笔钱金林也是有用的,但张三川开了口,金林就把事情给放下,先将钱借给张三川。 张三川也不瞒着金林,将自己给交通运输局送鸡枞的事儿给金林说了。 金林对送鸡枞没有兴趣,但对交通运输局有着极大的兴趣。 第20章 完全不差钱 金林从小就爱骑马,坐马车,小学毕业后就不再读书,跟着父亲赶马车,走马帮,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 现在他的梦想就是能够开上四个轮子转的汽车。 听到张三川再给交通运输局送鸡枞,他顿时就要和张三川一起干。 送鸡枞,他不感兴趣,赚钱他也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交通运输局里面的大车小车…… 于是第二天,金林就驾着马车一起和张三川在牛坡上收鸡枞。 张三川在牛坡上收鸡枞的异常举动引起了杨东宝的注意。 这个张三川的死对头,已经放弃武力压制张三川的想法,转而用经济打压的手段。 以前杨东宝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的看不惯张三川,任何时候他都想压张三川一头,就是和张三川不对付! 这种情况是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大概是两人的八字相冲! 现在杨东宝的目的也不再那么单纯了,除了要收拾张三川,还要日张三川的媳妇赵悦儿! 赵悦儿实在是太漂亮了! 杨东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那天,赵悦儿去张三川家的自留地摘菜,杨东宝躲在一旁偷看,一看也觉得美艳。 那俊俏的五官、雪白的肌肤和完美的身材……简直就跟天上的仙女差不多。 悦儿完全不知道有人躲在桑树田里偷看,她自顾自地摘菜,很认真。 杨东宝全身颤抖了起来,大口大口咽着口水,几乎要按捺不住冲动,想冲去将悦儿就地扑倒…… 但这是大白天,路上不时就有人过路,杨东宝虽然内心充满了渴望,却终究不敢动手! 悦儿很快就摘菜结束,手里提着竹篮子走出了菜地。 杨东宝立即就跳出了桑树田,制造了和悦儿偶遇的机会。 “你就是嫁到我们村的新媳妇悦儿吗?”杨东宝装出来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 悦儿不知道杨东宝与张三川的过节,见杨东宝客客气气地和她打招呼,她也就礼貌和杨东宝说话:“是的!” “悦儿,我代表四维村欢迎你啊!” 杨东宝客客气气地伸出手来,和悦儿握手。 这套礼节在农村不时兴,但悦儿是镇上赵友德的女儿,知道城里人见面,无论男女都有握手的礼仪。 她也没有多想,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跟杨东宝握了握手。 杨东宝握到了悦儿那洁白无瑕,柔若无骨的小手,全身立即就如同触电了一般,连心尖都是颤抖的! 悦儿的手实在是太软太柔太好看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漂亮的一双手啊?”杨东宝不禁在心中感慨起来。 “悦儿,我家就在那里,那栋楼房里,到我家去坐坐?” 杨东宝发出了邀请,并且有意指向了他家的是楼房。 他是在特意强调了他家的是楼房,整个四维村唯一的一栋二层楼房! 这是身份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赵悦儿随着杨东宝所指的方向随意看了一眼,便摇着头拒绝了。 杨东宝看着扶风摆柳一般走了过去的悦儿,闻着悦儿在空气中留下的幽香,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和这样的女人日一回儿,肯定比当神仙还爽……” 杨东宝躺在自家的床上,将与赵悦儿握过手放在鼻间闻了又闻…… 随即他闭上了眼,满脑子都是悦儿的模样……一个邪恶的想法在他在心头滋生,冲动挥之不去……大概几分钟后……立即就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 “张三川这个杂种到底在干什么?收了鸡枞拿去哪里去卖?” 杨东宝必须要弄清楚这个情况,决不能让张三川挣到钱! 有了金林的加入,帮助张三川解决了运输的问题,这次他们收了一百斤鸡枞。 一百斤鸡枞就是三百块钱啊…… 在前往县城的的路上,两人都充满了兴奋。 张三川是为了能赚到钱感到兴奋。 金林则是为了能去交通局而感到兴奋。 但他们不知道是在两人的身后还有人跟着。 马车不比汽车,走得慢,到了县城已经快十一点了。 十一点,交通运输局食堂已经开始忙开了。 赵师脸上有些不高兴,冷着脸对张三川说:“下次过了十点半就不要送来了!” 尽管赵师很不高兴,但收据还是开了。 张三川看见了上面写着醒目的三百数字,心中一阵激动。 金林则是连赵师都没有去见,看着一排排的大小汽车着了迷。 这里有专门搞长距离运输的公司大货车,还有私人小货车,交通局的公务用车,面包车…… 在那个年代,也只有在交通运输局才能够见到如此之多的车。 金林高兴了极了,他在卡车堆里钻来钻去,一会儿蹲下去看看卡车的底盘,一会儿用脚踢一踢汽车的轮胎,一会儿又用手敲了敲车门的钢板,听一听响动。 金林能够看到停在这里的车就是一种享受,他兴奋极了。 张三川也不催促金林,他知道金林从小到大的爱好就是车! 金林足足在交通运输局停车场转了半个多小时,这才依依不舍的和张三川走了出去。 在门外面在坐上自家那辆马车,金林就觉得不是滋味了,哪哪都不对味了…… “三川,你说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学开车?什么时候才有钱买上汽车?” 金林兴奋的问张三川。 那个年代自行车都是奢侈品,谁家要有一辆摩托车足可以轰动整个村子了……更不要说汽车了。 悦儿的娘家是整个金川镇的首富了,家里都没有汽车,只有赵悦儿她哥赵富贵有一辆摩托车。 但张三川不能打击金林的积极性,“放心金林,很快的,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的!” “我觉得也是这样,我劝过爸了,让他把骡子和马都卖掉,凑钱买汽车,未来马车和马帮都会被淘汰的……” 金林兴奋地说。 “金林我和你是一样的看法,你看交通运输局现在多吃香的,多少鸡枞都收,完全不差钱……”张三川手里握着赵师开的收据说。 “唉……可惜我爸不听我的,他赶了一辈子的马车,只会赶马车……” 两人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说着话往金川镇走! 第21章 不屈不挠的心 杨东宝安排的眼线,将张三川是给交通运输局送鸡枞菌的消息带了回来。 “交通运输局?张三川这个狗日的怎么会送到那里面去?他有熟人?” 杨东宝在心中一阵疑惑。 交通运输局是老爷部门,一般人能给交通运输局供应鸡枞? 杨东宝带着疑惑来找爷爷老泥鳅。 老泥鳅手里盘着一对核桃,听到杨东宝将他的调查结果以及心中疑惑说了出来,阴毒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对了嘛,这就对了嘛!动手打架那是小孩子的把戏……现在这么做就对了!做事得动脑子,知道不?” 老泥鳅将孙子杨东宝夸赞了一番。 “爷,我给姑爹打个电话?”杨东宝问。 杨东宝的姑爹在县政府工作。他家能够成为四维村里的首富与这个姑父脱不了干系。 “想法是对的,方向也是对的,但时机不对,知道不?”老泥鳅摇着头说。 张三川早出晚归继续垫资给交通运输局送鸡枞,但不再坐金林的马车上县城了,马车太慢了! 这天他收到了两斤极品鸡枞——“冷白玉”。 鸡枞出土是用“窝”来形容,一出土就是一窝鸡枞,数量几个到几十个不等。 但是冷白玉却是独苗,孤零零的一个。 因为是独苗,营养充足,吸收地下能量多,长得最好,味道也是最香醇。 在给交通运输局送鸡枞的时候,张三川特意将这两斤鸡枞留了下来。 等到了金川镇下了车,张三川就带着这两斤极品鸡枞走过了菜市场,来到了悦儿的娘家。 虽说悦儿她爹赵友德不认张三川这个女婿,但张三川却不能不认赵友德这个老岳父。 张三川来到了后门处,轻轻敲了三下门,悦儿家的负责做饭的王妈就过来开门了。 “哎约,是姑……你啊!” 王妈和悦儿关系最好,对张三川很热情。想开口叫声“姑爷”但还是忍住了! “王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进去,不用说我拿来的……” 张三川赶紧将手中的鸡枞菌递给了王妈,转身就走。 王妈知道张三川的心思,也没有拒绝,只是小声说了一句:“好好好……” 王妈关上门,折身回来就遇到了赵友德。 赵友德一脸臭脸阴沉得可怕! “张三川,给老子站住了!” 张三川还没有走出悦儿家的巷子口,后面就传来了赵友德怒气冲冲的吼声。 张三川站住了,转过身来看着赵友德,尴尬地喊了一句:“岳父……” “去你妈的岳父?谁是你岳父?你他妈的叫谁?” 赵友德气冲冲的几步就来到了张三川的面前,用手指着张三川的鼻子发出了一通质问。 张三川脸涨得通红,尴尬极了。 “这是什么意思?”赵友德举起了手中的鸡枞,“老子要你来送鸡枞?老子稀罕你的鸡枞?” 说话之间,赵友德恶狠狠地将手中的鸡枞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不上算,赵友德还抬起脚,使劲在上面剁了几脚! 极品鸡枞在受到践踏后,立即就变成了一趟稀泥,同时也发出来了一阵浓烈的香味。 “张三川你个杂种……以后再敢来,老子打断你的脚杆!” 赵友德出了气,拂袖而去。 张三川站在巷子口,周围早已经围了十多个看热闹的人。 他们对着张三川指指点点的,口中不时发出一阵阵的哂笑。 女儿被张三川拐走这件事,让赵友德在整个金川镇都丢了脸,被传为了笑柄…… 而赵友德又是最爱面子的人,为了这件事,赵友德气得好几天吃不下去饭! 除了丢脸,赵友德因此而间接得罪了县城的大户李家,失去了进军粮食行业的机会,损失了大把的金钱…… 赵友德真恨不得拿把刀去捅了张三川…… 现在张三川竟然还敢送上门来?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送鸡枞?赵友德家什么家庭,需要张三川来献殷勤? 什么样的鸡枞是他赵友德吃不起的? 张三川低着头看着被踩得一地稀烂的鸡枞菌,涨红了脸苦笑了一下…… 他转身离开,没有看到周围的人一眼! 他握紧了拳头,满腔的卵火熊熊燃烧着…… 耻辱感让张三川头昏脑涨,气喘如牛。 他想要恨,可赵友德是岳父,是妻子悦儿的父亲…… 张三川能怨恨赵友德,和他动手吗? 面对这巨大的侮辱,张三川只能默默地承受。 再回来的路上,张三川气得要发疯了,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大吼:“啊……啊……” 吼了几声,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任何事情都往好处想一想! 张三川拿出来了交通运输局食堂赵师开的收据,上面又是三百块钱,鲜红的印章盖在上面…… 算起来,张三川已经有了将近九百块钱了,到了月底这个数字应该可以变成一千五左右。 到时候拿了收据换成钱,张三川可以很快就在院子里面立起来一道大门…… 自从结婚后,这就是张三川埋在心中的梦想。 他被那些偷窥者恶心坏了!那群杂种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往他家的院子里跑……完全不顾他们一家人的感受,弟弟张三明都被气哭了两回! 只要拿到钱,张三川第一件事就是装大门,绝不拖延! 张三川回到家里,悦儿立即就跑出来迎接张三川。 悦儿知道张三川今天要给父亲赵友德去送鸡枞,她迫切想要知道结果如何。 尽管,悦儿恨父亲赵友德不顾一切要将她嫁给李大头的行为,但赵友德毕竟是她的父亲,镇上的房子是她的家。 悦儿对那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眷恋,她还是关心父亲赵友德和大哥赵富贵…… “送了吗?”悦儿充满了期待地问。 张三川点点头,“送了!王妈来拿的!王妈还想叫我姑爷,但忍住了没叫出来……” 张三川说到这里先笑了一下。 他不会将在巷子口受到赵友德侮辱的情况给悦儿说,这种说出来只会让悦儿难过的事儿,张三川舍不得说。 张三川洗了洗身上的红泥巴,拿起了口琴坐在堂屋门口吹了起来。 《别问我是谁》是一首悲伤的曲子,也是张三川唯一完整学完的曲子。 这些年,张三川开心的时候也吹,悲伤的时候也吹。 在这个贫穷的家里,有一颗不屈不挠的心! 张三川相信,他不会永远这么穷下去的…… 第22章 回扣 张三川东拼西凑终于捱到了月底,但他兴致勃勃拿着一千五百多块钱的收据去交通运输局要钱的时候,出情况了。 为了确保要钱顺利,张三川提前约好了大车司机王解放一起。 王解放性格豪放朋友多,和食堂的赵师关系好。 张三川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拿到钱,就给王解放拿一百的好处费。 毕竟没有王解放这个中间人,张三川就没有机会给交通运输局送鸡枞。 当然,交通运输局食堂的赵师可能也要拿好处费。 这些张三川都想得通也能够理解,无亲无故的,没点好处人家凭什么给你行方便? 然而,就在张三川兴冲冲,美滋滋地计划着这一切的时候,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钱拿不到了! 张三川由王解放领着,带着赵师开的收据到了财务科去拿钱。 财务科里面坐着一个身材肥胖的女人,一边嗑瓜子一边和人说话。 王解放就是交通运输局的人,与胖女人熟悉,简单打过招呼后,胖女人就将张三川把收据交进去。 肥胖女人结果收据看了看,又抬眼将张三川打量了一下,冷冷地说了一句:“这个报不了……” 张三川听到“报不了”三个字的时候脑袋中顿时一阵轰鸣。 “为什么报不了?” 张三川着急起来,连忙问。 胖女人白了一眼张三川,将收据从窗口扔在了台子上,根本不理张三川。 “报不了?为什么?这上面不是有你们食堂的红章吗?”张三川拿起了收据,凑在了窗口处,大声问。 “说报不了就报不了!”胖女人凶了起来,“你小子想干什么?想在这里撒野?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三川还要理论,但被王解放一把给拦住了:“出去说,老表,出去说!” 王解放将张三川拉到了外面,对气呼呼的张三川说:“不要和里面的办事员吵,这件事要找赵师!” 张三川就和王解放来食堂找赵师。 赵师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不缓不急地说:“总数是多少了?” “一千五百八十元!”张三川回答。 “狗日的,这才多久,就干到一千五百多了?”赵师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 开口闭口“狗日的”是赵师的口头禅,已经不算是骂人了! “赵师,这都是你写的收据!”张三川将盖有红章的收据递了过去。 赵师没有接,接着说:“狗日的不用看,这个我心中有数!” 王解放在一旁赶紧给赵师点燃了一支烟,帮着张三川说话:“赵师,我老表起早贪黑给咱们送鸡枞也不容易,您帮帮忙给财务科打声招呼?” 赵师点点头骂了一句:“狗日的”然后从张三川的手中接过了一叠收据。 “跟财务科打招呼是小事情,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个钱到你手上的就是一千块!” 赵师嘴里叼着烟,面无表情的看着张三川,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张三川愣了一下,在心中将赵师的话来来回回过了三遍,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赵师要吃回扣! 张三川也想过要给赵师好处,但没想到赵师竟然自己要,而且一开口就要走了五百八十块钱! 剩下的一千块钱里,张三川自己还垫进去了六百多。 折腾了一圈下来,张三川最多能挣三百来块钱…… “赵师,五百多是不是多了一点?”张三川沉着嗓子说了一句。 赵师一听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将发票往桌子上一放:“那你就再想想!”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老表,你前期垫了多少钱?”王解放问张三川。他早就知道赵师要吃三成的回扣,也知道这三层回扣里面有他一份。 “差不多七百块钱呢!”张三川一脸无奈地说。 “那也可以了啊,这才几天时间,你就挣了三百块……”王解放给张三川递了一支烟,接着说:“老表,凡事要往长远看嘛,搭上了赵师这条线,以后有好东西还愁卖吗?” 张三川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装大门的打算,但现在直接被抽走了五百八十块……哪里还有资金修大门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主动权握在人家的手里,如果不答应,这笔钱是一分都拿不到。 “唉,人在屋檐下啊……” 张三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建大门的理想要推后了! 王解放又去把赵师请了出来,这次赵师脸上就和善多了,“张三川,狗日的想清楚了?” 张三川点点头应了一句:“嗯!”。 赵师笑了起来:“狗日的脑子还是可以嘛!在这里等着……” 赵师拿着发票摇晃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去财务科结账了。 王解放在一旁看着张三川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拍了拍张三川的肩膀说:“老表,想开点,反正你有得赚……现在世道都这样,我们跑车也是一样,跑一趟的车费也得被抽走三成……” 张三川点了一下头,心中依旧无法释怀。 这段日子起早贪黑,一天上下县城的跑,折腾了半个月最后到手的利润就三百多块钱。 如果张三川没有给交通运输局送鸡枞,这个半个月来找来的鸡枞就拿去市场零卖,能够挣到的钱也不止三百多块钱…… “唉……” 张三川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有一种上当被骗的感觉。 利润的大头都被肥得老母猪一般的赵师给抽走了…… 难怪当成定价格写收据的时候,赵师眼睛都不眨一下!张三川还以为赵师是花公家钱,自己不心疼,可没成想是在这里等着…… 半个多月的时间,啥都没干,净赚了五百八! 就是他们交通运输局局长王爱国一个月的工资也没他的多啊…… 这个赵师一口一个“狗日的”,说话做事很爽快,张三川还以为是个好人……没成想这背后的黑幕黑得都他妈赶上煤炭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钱难挣,屎难吃……” 张三川还在这里坐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赵师气呼呼地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还是那一叠钱,不是钞票! “你个狗日的得罪了什么人?” 赵师见面就劈头盖脸地质问张三川…… 第23章 死耗的准备! 张三川被赵师几乎怒吼一般的质问弄得懵了。 “得罪了什么人?我得罪了什么人?” 张三川惊疑的反问。 赵师手里捏着收据,发出了一声冷笑:“狗日的,你得罪了什么人老子怎么会知道!” 说完赵师将收据往一旁桌子上一扔,“拿钱,狗日的还拿个球钱,毛都没有一根!” 张三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一旁的王解放连忙问:“赵师,怎么回事嘛?” “财务科的人说了,是张主任交代了食堂买鸡枞菌的钱一分也不给报!狗日的!” 赵师一口一个狗日的,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就格外的刺耳。 “怎么会这样?”王解放吃了一惊,张主任是财务科的主任张红旗,在交通运输局的权力仅次于局长王爱国,副局长何有福。 赵师冷眼看着张三川,嘴巴上一颗黑痣抖动得很厉害,“狗日的,我仔细打听了,是县政府有人出面打了招呼……” “县政府?怎么又扯到了县政府?”王解放惊愕地问。 “这个就要问你老表了!狗日的!”赵师冷言冷语地说。 如今,这笔钱里面有他赵师的五百八。如果真的一分钱报不到,他也就跟着损失了五百八! 这是死胖子赵师发脾气的主要原因! 王解放一阵惊疑地看向了张三川,“老表,是你得罪了县政府的人?” “没有啊!县政府我都没有进去过……”张三川满脸的无辜,焦急之下脸色涨得通红。 “狗日的,你有那个胆子去县政府里面得罪人吗?”赵师在一旁骂。 “我没有得罪任何人,赵师,是不是搞错了?”张三川急忙说。 这笔钱如果拿不到,对于张三川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非但没有赚,还将倒亏六百多…… “搞错了?狗日的才搞错了!老子问得清清楚楚,狗日的……憨贼!”赵师气呼呼一通骂。 但张三川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他甚至都没有跟县政府的人打过交道…… 张三川手里捏着一千五百八十元的收据,站在了交通运输局的大门口,像是丢了魂一般。 说得罪人就得罪人了? 说不给就不给了? 张三川怀疑这是赵师的阴谋诡计,目的就是不想给钱! 可张三川找谁求证去? 王解放吗? 王解放是中间人,未必就知道赵师的心思! 在说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给他说清楚! 难道这件事就算了吗? 决不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三川一定要问清楚! 如果是赵师想要不认账,独吞这笔钱,张三川决不能让他得逞! 别人的东西他不惦记,但属于他的东西,也一定不会拱手相让! 张三川下定了决心,要不到钱就不回去! 他的身上只有十一块钱了,这也是他整个家庭的全部钱数了。 张三川必须要拿到钱! 气呼呼的张三川中午没有吃饭,在县城的民主广场做了两个多小时,算着到了上班的时间,张三川再次来到了交通运输局。 这次张三川没有去找王解放,也没有去找赵师,而是带着发票直接来到了财务科。 下午上班的人还是那个肥胖的女人,她一抬眼就看见了张三川,脸上顿时满脸的厌恶。 张三川不在乎她那讨厌的神情,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收据递了过去:“你好,我报一下账!” 胖女人接了过去,扫了一眼就扔了回来:“报不了!” “为什么?”张三川站在窗口处,目光盯着胖女人。 “说报不了就是报不了!”胖女人态度非常嚣张! “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办事的吗?”张三川咬着牙说。 “你管我怎样办事,我就这态度,咋的?”胖女人的声音比张三川还要大。 “今天你要不说清楚,我不会走!” 张三川在窗口处站着,他已经做好了死耗的准备。 “砰!” 胖女人将办公桌拍得啪啪作响,“你吓唬谁?我还怕你了?” “这不是吓唬不吓唬谁的事情,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不给报?”张三川咬着牙说。 胖女人满脸厌恶,直接从后面的门里走了出去。 张三川也不阻拦,就在窗口处站着。什么时候给说法他什么时候走! 今天不给说法,明天还来! 等胖女人在进来的时候,赵师也来了。 “干什么?你狗日的干什么?” 死胖子赵师走进来就板着脸训斥张三川。 “我来要个说法!” 张三川冷冷地说,他也不准备给赵师面子了。 张三川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赵师的阴谋诡计,目的就是想要将他的一千五百八十块钱私吞了。 “说法?什么说法?”赵师黑痣抖动得非常厉害。 “收据在这里,为什么不给我拿钱的说法!”张三川沉着脸回答。 “赵师,你能处理吗?处理不了我就去找张主任了!”肥胖的女人大声说。 “别别……”赵师连忙对肥胖的女人挤出来了一张笑脸,随后一把拉着张三川:“走,狗日的,跟我出去,出去我跟你说!” 张三川不准备走,“赵师你能给我具体的说法?” “狗日的憨贼啊!走,出来说!”赵师使劲扯张三川的胳膊。 “如果你不能给我具体的说法,我还来!”张三川撂下话,跟着赵师走了出去。 出了财务科办公室,赵师一张胖脸阴沉得可怕了起来:“你要干什么?狗日的找死吗?敢到交通局来闹事?” “我不是来闹事,是来拿属于我的钱!”张三川回答得很坚定。 “哎哟,狗日的憨贼啊,你这样拿得到钱?”赵师盯着张三川反问。 “反正我只知道我手中有交通局的收据,有收据就可以领钱!”张三川咬着牙说。 “哎哟,狗日的憨贼啊,死脑筋啊,王解放这个狗日的是怎么认识你这个憨贼啊……”赵师将张三川一通臭骂。 张三川不还嘴,但也没有想要走的意思。 “哎哟,狗日的憨贼,不会想办法的猪脑子啊,我都跟你说,是县政府有人给财务科打了招呼,让你拿不到钱,你来交通局闹有啥子用?” 张三川只是听着,但赵师似乎有办法。 第24章 饥肠辘辘 赵师见张三川的脑袋“似乎有些开窍”了,就拉着张三川到了一边的角落了。 “狗日的憨贼啊,脑袋被门夹了?怎么就是一根筋呢?”赵师压着声音骂。 张三川不说话,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必须要拿到钱。 如果拿不到,那就一定要找出原因,为什么拿不到? 然后处理这个问题,还是要拿到钱! “狗日的憨贼,给你都说清楚了,是县政府有人打了招呼!你怎么还跑来财务科闹?” “我不认识县政府的人,更加不可能得罪县政府的人!” 张三川非常肯定地说。 赵师一脸嘲讽,骂了起来:“所以说你是个狗日的憨贼嘛,这个事情你要仔细想了嘛,你是没有直接的得罪县政府的人,但你总有仇人?你的仇人有没有可能认识县政府的人呢?猪脑子不会用?” 经赵师这么一提醒,张三川猛地就想起了四维村的仇人杨东宝。而杨东宝的姑爹好像就是在县政府工作! 赵师见张三川发了呆,伸手拍了张三川的脑袋一巴掌:“狗日的憨贼,想到了么?” 张三川点了点头:“好像似有那么一个对头,他家有亲戚在县政府……” “唉,你这狗日的,脑子总算是会转弯了!”赵师说狗日的,后面不加憨贼,那就不是骂人,而是口头禅。 张三川咬了咬牙,神情变得凶狠了起来。 “狗日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一笔钱如果拿不到,我也损失了五百八不是么?”赵师在一旁说。 张三川看了一眼赵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赵师伸手拍了拍张三川的肩膀,“所以,狗日的,现在找到了人就该想办法,要解决这个问题,不要狗日的猪脑子一根筋……” 离开了交通运输局问题的根源也找到了,但怎么处理呢? 把杨东宝打一顿? 打一顿是可以解气,但钱还是拿不到手啊…… 这么多年,张三川和杨东宝一直是对头,只不过两人的斗争仅限于互相斗殴上,如今看来是斗争升级了。 事情牵扯到了政府官员这一级,张三川心里就有些虚了。 杨东宝再凶恶张三川都不怕,再比如县城李大头家再有钱张三川也不虚…… 但对于政府人员,用农民的话说就是衙门的人。 自古以来,农民都很害怕“衙门中人!” 这是农民这个阶级天然的畏官心理。 在沧阳这个封闭落后的地方尤其是如此! 哪怕是当上沧阳首富,但农民眼中,也不如政府部门一个主任! 因此,等张三川冷静下来顿时就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张三川身上只有十来块钱了,这也是他家的全部积蓄了。 别说修一座大门了,以后过日子都困难了。 还答应了杨家村的杨宏伟,说月底要还欠下的二百块钱了…… 不只是杨宏伟,还有金林家前前后后欠下了三百块钱。 金林家的钱都是等着用的,因为金林和张三川的好朋友关系,这才压着钱,先借给张三川。 张三川也是临时借用,说好了月底就还! 现在月底到了,钱却拿不到了…… “唉……” 张三川在心中一声长叹,想起这些都是狗日的杨东宝作怪,气得咬牙切齿,回去就操刀子剁了杨东宝的心都有了! 回金川镇张三川也不坐车了,迈开了一条大长腿沿着城里坡往下走。 沧阳县城在山顶上,金川镇在山脚下,一条盘山公路如同大肠一般绕来绕去是二十公里。 如果是步行,走近路,路程能够缩短一半,十公里左右。 张三川轻车熟路,到家里最多也就两个小时左右。 带着一路的惆怅,张三川沿着芮官山往下走。 山路走了一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了,顿时觉得全身虚弱无力…… 强忍着饥饿回到家里,金林他妈妈李菊香已经坐在堂屋里。 不用问,李菊香是来要钱来了。 钱是金林临时挪用给张三川的! “菊香姨!” 张三川勉强挤出来了一抹笑。 李菊香从张三川的脸上已经看到了结果,但她还是开了口:“三川,我来拿一下钱……” 张三川心头紧了一下,脸上火一般地发烫:“菊香姨,今天去……没有拿到钱……实在不好意思了!” 李菊香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三川,不是说好的吗?我家的钱你知道的……” 张三川痛苦地低下了头,用手摸着下巴,心中难受极了。 金林是他最好的兄弟,是将自己家等着用的钱挪出来支持他…… 可是,张三川辜负了金林! “菊香姨,我去要钱了,但是,但是出了一点状况……”张三川无奈地解释着,充满了愧疚。 “三川……你知道的金林是压着家里的事,把钱借给你的……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把钱拿给我……” 金林的母亲李菊香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她家的事情真的很急了! “菊香姨,再给我一天时间,我,我一定想办法……” “三川,不是姨不给时间,知道这笔钱是什么吗?是人家的货款啊……是金林那个混小子不懂得轻重……” “妈!”李菊香话没有说完,金林已经在院子口喊了起来。 金林一张脸黑得可怕,怒气冲冲质问起李菊香来:“妈,你来干什么?” 李菊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金林,反问了一句:“你说我来干什么?” “钱是我借给三川的,我心中有数,不用你来催!”金林愤怒地大吼了起来。 “不用我来催?我不来催,怎么给人家回话?人家能等你?” “再想办法就是……你跑三川家来干什么?”金林瞪大了眼睛。 母亲跑来张三川家里要债,深深地伤害了金林的自尊心!他与张三川从小玩到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李菊香与金林大吵了起来。 “菊香姨,我哥哥多的钱还不起你,这里有五十块钱,你先拿去……” 正在读小学五年级的张三巧悄悄地递过来了一叠钱。 家里人都在忙着劝李菊香和金林母子,没人注意到张三巧已经放学回家了…… 第25章 千疮百孔 妹妹张三巧身上怎么会有五十块钱呢? 所有人都懵了! 但悦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当初,她作为新媳妇进门的时候,三巧给她端的洗脸水。按照金川镇的习俗,端洗脸水进来的人,新娘是要给红包的。 悦儿就将一个五十块钱的大红包给了三巧。 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三巧竟然一分钱也没有花,一直留着。 妹妹的懂事让悦儿有些心疼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三巧手中的五十块钱,有惊讶,有疑惑,有纠结,有心疼…… 金林的母亲李菊香在纠结之后还是决定伸手过去接钱,但被金林吼住了:“这个钱你也要拿吗?” 李菊香的手就颤抖了一下,僵硬的立在了半空之中,满脸的尴尬。 “金林……”张三川难过地招呼了金林一句,“是我对不起你,这个钱,你们应该拿着!” 张三川从妹妹三巧的手中接过了五十块钱,塞进了金林母亲李菊香的手中。 “三川……我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事情逼到了这个份上……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李菊香手里拿着钱,眼睛不敢看张三川了。 五十块钱起不了多大的用处,但有总比没有好。 金林恶狠狠瞪了母亲一眼,大声对张三川说:“三川,钱不着急还,我再想办法就是!” 金林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李菊香也叹着气离开了张三川家。 只剩下一家人,悦儿心疼地将正在上小学的妹妹三巧抱在了怀里…… 坐在了新房里,张三川还是想不出来好办法。 直接采取强硬手段,去找杨东宝将事情说清楚,让杨东宝给他姑爹带话?如果杨东宝敢说半个不字,就直接亮刀子? 但杨东宝敢使坏,自然也是有办法对付张三川的强硬手段! 去县城找杨东宝的姑爹? 人未必找得到! 找到了,人家也不会听他张三川的安排! 张三川心烦意乱,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 钱难挣,屎难吃! 自己挣下的钱,想拿到手也这么难的,这是什么世道? 悦儿走了进来,看着满屋子的烟味皱了皱眉,“今天去县城是什么情况?你吃午饭没有?” 张三川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午饭,在路上就已经饿得不行了,回来这么一闹,反倒不饿了,只是整个人觉得疲倦得很,有气无力的! “有人在背后给咱捣鬼!”张三川气呼呼地将去县城这一趟的情况给悦儿说了。 悦儿安静地听着,等张三川说完,她问:“你确定是杨东宝他在县政府工作的姑爹给你捣乱?” “确定,除了杨东宝不会有别人!”张三川咬着牙说。 “万一不是呢?”悦儿皱着眉。 “没有万一!我县政府都没有进去过,更不认识一个县政府的人,仇人也就有杨东宝一个……”张三川恨得牙根发痒。 “咱们欠人家多少钱?”悦儿继续问。 “金林家的是三百,杨宏伟家还剩二百!”张三川回答。 五百块钱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 在张三川这样的家庭,五百块钱就是半年的收入。 对于悦儿的娘家,五百块钱就不算什么。 “三川,你说是县政府有人打了招呼,才让你拿不到钱?”悦儿问。 张三川点点头,杨东宝的姑爹在县政府工作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具体在县政府什么部门工作张三川就不知道了。 对于他这样的农民来说,县政府是充满了威严的地方,会让人心生畏惧。 “民不与官斗”是金川镇农民世代流传下来的老话,也代表着金川镇人对官府的畏惧。 悦儿想了一会儿说:“我舅舅也在县政府工作……只是和我家关系不太好!” 张三川沉默着没有说话。 “要不,要不……我们去找找我舅舅?”悦儿试探性地问。 张三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算了,关系不好就不要走动了,自己丢脸也让人家尴尬!” “但我舅对我不错的,他只是看不惯我爸……”悦儿继续说。 张三川拉住了悦儿的手,“悦儿,咱们总是可以想到办法的!” 悦儿自作主张和张三川结婚,被形容成了“没羞没臊不要脸”,在金川镇也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都是一些很难听的传言:说什么悦儿和张三川早就勾搭上了……悦儿都有了张三川孩子了……还有说悦儿是被张三川强暴了…… 这对于悦儿以及悦儿娘家是极大侮辱! 她爹赵友德都气得几天吃不下去饭,更何况是在县政府有体面工作的舅舅呢? 张三川不想让悦儿去找她舅舅帮忙,怕她舅舅给悦儿难堪…… 张三川的身上只有十一块钱了,也是整个家庭最后的钱财了。 这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家庭。 奶奶又聋又瞎常年卧病在床。 父亲张召德是个性子急,脾气大能力小的倔老汉,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发脾气,发完脾气也不想办法解决,采取的就是以烂为烂的态度……尤其爱喝酒,经常喝得烂醉如泥,喝醉了之后还发酒疯!这个家庭沦落到如此田地,与张召德有着很大的关系。 母亲勤劳善良软弱,默默地维持操劳着这个家,母亲是虔诚宗教信徒,常年供奉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弟弟张三明读书成绩好,常年在学校前五名,但内心敏感而脆弱,多愁善感,身体瘦弱,爱生病也爱哭。 妹妹张三巧读书成绩一般,但却是做家务的一把好手,手脚勤快,乖巧懂事,才读小学五年就已经能做一大家子人的饭了。 事实上这个家庭所有的重担,都已经落在了张三川稚嫩的肩膀上。 张三川也立志要凭借自己一双勤劳的双手改变家庭的困境,他也足够努力。 到了出鸡枞菌的时期,他是村里起得最早的,找到鸡枞菌一朵都舍不得吃,全部拿到街上去还钱。 养蚕的时候,张三川就是村里养蚕养得最好的。 他家的蚕都是能够非常准确地按照自身周期生长,同样份额的蚕,他家的蚕总是能比别人家的多产蚕丝…… 但是,即便张三川已经足够努力,却依旧甩不掉家庭的贫困状况! 第26章 老憨勇 农村家庭的贫困主要体现在拿不出来钱! 忙碌一年,到头来身上根本就没有几个闲钱。 现在又欠下了五百块钱的“巨债”…… 张三川坐在了房间里,拿出了心爱的口琴,轻轻吹响了那首《别问我是谁》。 这本就是一首悲伤的歌曲,再配合上张三川此时的心情,越发的显得凄凉。 悦儿看着张三川落寞的背影,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她以前在家里不知道赚钱竟然这么的艰难,只知道父亲成天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算盘,出神地想一会儿事情,就拨动几下算盘珠子,时而喜笑眉开,时而眉头紧锁……但家里从来没有缺过钱。 如果,她能够回去一趟,五百块钱并不是难事。就算父亲不给,大哥也会给的…… 可悦儿还回得出去吗?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她也提到了一些,她知道父亲一定会气得不行…… 悦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已经到了做完饭的时间,悦儿想起菜地里的黄瓜已经成熟了,再不去摘就老掉了。 于是悦儿挎着篮子,默默地去了菜地里。 村里有个老光棍叫老憨勇,五十多岁了一辈子没有结过婚,更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 平日里就是很猥琐的一个人,经常躲在人家墙根脚下偷听人家夫妻干那事的动静,也尾随女人去上厕所,躲在厕所外面偷听女人尿尿的声音……更是一有时间就上寡妇家去,帮人担水劈柴,想的就是偷摸在女人手上或者屁股上抓一把……但总是不能得逞, 自从金川镇最漂亮的女人悦儿嫁到了四维村来,老憨勇就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再不去偷听别人家的墙根和厕所角落了,将一门心思聚焦在悦儿的身上。 悦儿实在是太美了,白得仿佛会发光,美得像是一幅画,就像是天上七仙女,老憨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但张三川也不是好惹,干起活来不要命,打起架来也不要命,身边还有金林和大贵两人像左右护法。 老憨勇根本不敢得罪张三川,他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张三川打。 可他心中对悦儿仿佛是着了魔一般,一天不看悦儿一次,心里就像是猫抓心一般,吃不下睡不着。 于是老憨勇只要有时间就踩点一样去张三川家附近转悠。 张三川家没有大门,悦儿总是要从堂里面出来,一出来,老憨勇立即就像是石化了一般,呆立着不会动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悦儿这样好看的女人啊?” “如果悦儿是我的老婆,我情愿死在她的身上……” “哪怕悦儿给我一次,我也愿意为她送了命……” 老憨勇一张丑脸皱得像是核桃皮,两个眼角满布眼屎,一口黑牙,满嘴恶臭。每每想到悦儿的身子就会止不住流口水…… 他只能幻想…… 一辈子没有见过女人的老憨勇,就连幻想都是不切实际的…… 悦儿在菜地里摘黄瓜,老憨勇在心中下了这一辈子最大的决心,这才走进了菜地和悦儿说话。 “悦,悦儿……” 老憨勇站在菜地的入口,隔着四五米和悦儿打招呼。 悦儿直起身来,回过头看见了老憨勇。她不认识老憨勇,但知道老憨勇是四维村的人。 她笑了一下:“叔,你叫我?” 悦儿这一笑,老憨勇整个人都激动得发抖。 “悦儿,悦儿,你,你摘菜?”老憨勇声音颤抖地说。 悦儿笑着点点头,继续弯下腰去摘菜。 老憨勇站在入口处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动也不敢动一下。 这么纠结了大概一分钟,老憨勇涨红了老脸,又走进了一步。 “悦儿,你家,你家缺钱了?”老憨勇问。 李菊香去张三川要账,又在张三川家的院子里和儿子金林吵了一架,张三川家负债累累的消息就传得整个四维村人都知道了。 悦儿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悦儿,悦儿,你,你借钱不借?我,我……” 老憨勇激动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我有两百多块钱,在家里,你,你跟我去拿……” 两百多块钱是老憨勇的全部身家性命,是他靠卖血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平日里他对谁都是讳莫如深,关于钱的事只字不提。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了悦儿就想借钱给悦儿…… 老憨勇本来只是想单纯和悦儿说说话而已,但到了关键时候,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呢? 悦儿听到面前这个老人想借钱给他,感激地对着老人笑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谢谢您,我……暂时不借钱!” 拆东墙补西墙根本就不是办法! 悦儿竟然对老憨勇用了一声“您”,这让老憨勇受宠若惊。 他是村里最卑最贱的存在,老光棍再加上性格猥琐,完全不被人看得起,在村里,他活着跟一条狗差不多! 但现在,村里最漂亮的悦儿,哦,不是,是整个镇上,整个沧阳县,整个江丽市或者说整个天下最漂亮的女人竟然那么尊敬他…… 老憨勇激动的手都在发抖了。 “我,我,悦儿悦儿我,我不着急用钱,我,我给你去拿钱,我全部都借给你,全部加一起有三百五十多块钱呢……” 老憨勇已经忘记了心里最猥琐的想法,只想一心一意地给悦儿帮忙。 “叔,谢谢您的好意,但现在我们不借钱了!”悦儿也有些感动了起来。 悦儿越是这样,老憨勇就越是想给悦儿帮忙。 悦儿在他心中就是天仙一般的存在,他愿意给天仙帮忙呢! “老憨勇!” 杨东宝在这个时候从路边过了,“你这个老骚狗在这里干什么呢?” 杨东宝满脸都是嘲讽的笑。 老憨勇脸上立即就像是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 大家在村里一直叫他老骚狗,他从来没有反驳,多数时候是不敢反驳。 但现在不行了,杨东宝竟然当着他心中的仙女侮辱他,老憨勇就不干了。 “那才是老骚狗,你们全家都是老骚狗!” 老憨勇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怼了杨东宝! 第27章 观摩 杨东宝从来没有将老憨勇这个老光棍放在眼中过,平日里见到了,杨东宝都是将他当成一条狗。 今天之所以和老憨勇说一句话,完全是因为正在菜田里摘黄瓜的悦儿。 悦儿太漂亮了,越看越漂亮。自从上次想着悦儿“手……”过后,再看到悦儿可人的模样,杨东宝心里就会发抖。 杨东宝家是整个四维村唯一的一栋两层楼房,他的房间就在二楼上,窗户正对着这块菜地。 看见悦儿在菜地里,杨东宝立即跑来和悦儿打招呼。 悦儿不仅长得漂亮,声音也很好听,能和悦儿说上几句话是一种享受。 杨东宝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老憨勇这一条恶心的老狗也在这里。 这条老狗不只是在这里碍眼,今天竟然还长了狗胆,敢和他杨东宝叫板了! 要不是悦儿在这里,杨东宝早就动手了。 “老东西,不要给脸不要脸!”杨东宝阴沉着脸骂了一句。 老憨勇并不理睬悦儿,将一门心思落在悦儿的身上,这个时候悦儿也摘好菜往回走了。 杨东宝和老憨勇就只有呆呆地看着悦儿婀娜多姿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路尽头…… 随后,杨东宝抬腿就是恶狠狠的一脚踩在老憨勇身上:“老杂种,敢在老子面前嚣张,找死吗?” 悦儿不在这里,老憨勇再次成为了又老又丑,猥琐软弱,像一条狗一般活着的模样…… 他所有的勇气都是悦儿给的! 杨东宝的爷爷老泥鳅有个癖好,喜欢观摩。 他年轻的时候是不喜欢观摩,喜欢亲自动手,十里八乡有好几个姘头,每天夜里都换着女人当新郎。 这么威风了十多年,在五十岁的一天,撒尿的时候突然一道尿线落在了鞋上,那货就彻底起不来了…… 为了拯救那货,在十里八乡,九湾十八官到处找名医治病。吃了无数“鞭”,说不行就是不行了……衰竭了! 工具虽然不行了,心思却没有衰竭…… 自己无法过瘾,就开始观摩,看看也过瘾。 现在四维村村长张树林,是老泥鳅钦定的接班人,也是老泥鳅家里养的一条狗。 张树林神头二五和村西头王寡妇有奸情。 老泥鳅就发挥他的癖好,手持铜烟锅,一边大口大口地吐着烟雾,一边指点江山! 王寡妇是肥胖的女人,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声音大得就像是打雷一般。 一身的肥肉跟梁官街上卖肉的郑屠夫摊位前成堆的五花肉…… 老泥鳅也觉得恶心,只觉得这是一堆糟糠! 山崩地裂之后,村长张树林死狗一般从床上梭了下来,满头大汗地点燃了一支香烟,有气无力地抽着。 “老领导,我这次表现怎么样?”张树林把曾经的村长老泥鳅称呼为“老领导”,听起来很威风。 “也就那样!”老泥鳅将铜烟锅在桌角上磕掉了里面的烟灰,重新装了一锅。 张树林的表现马马虎虎,比起老泥鳅年轻的时候差得远了。 老泥鳅的绰号是有多重含义的,又老又滑是其中一层含义,还有另外一种含义…… 但好汉不提当年勇,老泥鳅如今只有“看”的份了…… “这是个配合的问题!”张树林看了一眼床上死猪一般的王寡妇,为自己找补了一句。 王寡妇不乐意了,“去你妈的,张树林你个废物还敢嫌弃老娘?悦儿长得漂亮,你有本事去干啊?” 张树林和老泥鳅都不说话了。 悦儿的确长得漂亮,整个金川镇九湾十八官都找不出第二个像悦儿这么漂亮的女人。 可悦儿是张三川的媳妇,张三川可不是好惹的! 张树林也何尝不想悦儿呢? 悦儿那么白,那么美,身材又那么好…… 哪天夜里他不是想着悦儿入睡? 张树林还看到过悦儿的脚,四维村旁边有一条石坝河,石坝河常年有水,两岸是浓密的竹林和老桑树。 河也就三四米宽,水也不大,悦儿过河的时候,脱了鞋子。 张树林那个时候站在对面的河坝上,他看到了悦儿白得仿佛会发光一般的一双脚。 不仅白,脚型还特别好看,就像是用白玉雕琢出来的一样。 悦儿一双白皙的小脚踩着河水上了岸,张树林还站在河坝上没有回过神来。 天呐,悦儿就像是落入的凡尘的七仙女…… 王寡妇的话都是提醒了老泥鳅,他现在是工具废掉了,但是眼睛还好使。 悦儿那么漂亮的女人,他用不了,但也要看一看…… 老泥鳅并不将张三川放在眼中,在他眼中张三川不过是一个愣头青,毛头小子。他要对付张三川不过是举手之劳,给交通运输局送鸡枞这件事就是老泥鳅在从中使得坏…… 他的女婿刘国忠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对付一个平头百姓不过是举手之劳! 老泥鳅唯一的顾忌是悦儿的老爹赵友德。 在金川镇,赵友德可是一号人物,老泥鳅轻易不敢得罪…… 赵友德的确公开发了声明,和女儿赵悦儿一刀两断。 老泥鳅需要搞清楚赵友德是真断还是假断? 如果只是说说而已,他就不能打悦儿的主意了。 如果是真断了,那老泥鳅就得有点手段,至少也要看一次悦儿的白花花…… 他妈的,自己上不了,看别人上也行…… 那画面一定会很美! 张三川还是没有想到办法,但债主杨宏伟已经上门来了。 到了月底了,是张三川承诺还钱的日期。 杨宏伟来拿钱了,当然了更多的是为了看悦儿。 悦儿是仙又是魔,让人看一眼就受不了,夜里那个煎熬啊…… 这次杨宏伟来要钱,也并不希望张三川一次就将他的两百块钱全部还完。 一旦还完了,杨宏伟就没有机会来看悦儿了。 但也不能不要钱,这年头钱是命根子……谁也缺不了! 杨宏伟一来,张三川的脸就有些发烫了。 他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但现在就被迫要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张三川内心是既羞愧又愤怒,只有低着头…… 第28章 拿回本钱 好在杨宏伟也不是真的来要债的,在得知张三川没有钱的时候,他也装出来了一副为难的模样,叹了两声气。 杨宏伟装模作样的叹息声让张三川觉得格外的难受,胸口像是被铁锤砸了一样。 张三川生平是最重信义的人,如今被迫言而无信,这让张三川感受到了耻辱。 悦儿从菜园子里面摘菜回来,看见杨宏伟来了,知道是来要债了,又看到丈夫无可奈何的模样,连忙招呼杨宏伟。 杨宏伟本来就是为了来看悦儿,见悦儿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心中立即就像是吃了蜜一般,只觉得甜美无比。 杨宏伟坐了一会儿才走,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过重的话,但张三川还是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有一种强烈的耻辱感。 答应了的事却做不到,这比当众挨了耳光还让张三川难受。 唉,钱啊钱,钱难挣,屎难吃,一分钱能难倒英雄好汉。 这天晚上,张三川就睡不着了,睡前没有心情吹口琴,看着床上温暖如玉,美若天仙的悦儿,也失去了想要亲热的冲动。 明明是自己的钱,为什么人家一句话就拿不到了呢? 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这笔钱! 他妈的,大不了找到县政府去! 气呼呼的张三川几乎一整夜没有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张三川就捏了两个饭团子,一边吃一边往县城方向去。 到了交通运输局,刚刚是上班时间,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车。 张三川轻车熟路来到食堂找赵师,但赵师没在,让他等。 张三川在食堂里面等了一个小时,身材肥胖,脸上有黑痣的赵师才迷迷糊糊地走了进来。 “赵师!”张三川上前喊了一句。 赵师点了点头,对食堂里面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句:“给我煮碗米线!”喊完之后,赵师看了一眼张三川,又对里面说了一句:“两碗!” 赵师坐在了张三川的面前,“来这么早?” 张三川点点头,“我还是来问报账的事!” 赵师打了个哈欠,问:“对头找到了?” “找到了!”张三川点点头。 “问题处理好了?” “没有!” 赵师立即发出了一声嘲笑,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支烟,使劲抽着,一副不想理睬张三川的模样! 这个时候,食堂里面端出来了两碗米线,还有一个碗鸡枞菌油。 赵师将米线放在了面前,将碗里的鸡枞菌使劲搅拌了几下,美美的吃了一口。 “狗日的,鸡枞菌油是他妈的香!”赵师嚼着米线,看着张三川:“你们金川镇的鸡枞菌没得话说!” “吃!狗日的,你以为老子要吃两碗么?”赵师对张三川说。 张三川本想说吃过了,但没有说,他一把端过了米线,将剩下的半碗鸡枞菌油倒在了自己的碗中,搅拌几下大口地吃了起来。 鸡枞已经大规模上市了,但张三川还没舍得吃上一口,全部送到了交通运输局,结果他妈的拿不到钱…… 张三川吃东西快,一大碗米线几口就下了肚。 “狗日的,这次上来是准备继续去财务科死耗?”赵四用手擦着嘴,说。 “没办法,拿不到这一笔钱,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张三川面色坚定地说。 “狗日的憨贼,憨贼啊……”赵师脸色难看了起来,“死脑筋,不会转弯!” “赵师,那你给我说个主意,我是啥人也不认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张三川说。 赵师拿了一根牙签剔牙,半晌才说:“我听王解放说,你往里面垫了七百多块钱?” “嗯!”张三川点了点头:“这钱都是借来的……” 赵师突然笑了起来,“狗日的,真他妈的穷……” “赵师,给指条活路!”张三川说。 赵师叹了一口气,想了半天才说:“收据都带了?” 张三川点点头,立即将收据拿了出来。 “狗日的,解决不了县政府那边的问题,你在财务科就拿不到钱……”赵师盯着张三川,看上去很严肃,“这样,我也不能让你亏本,你垫的钱我就给你补上……” “真的?”张三川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眼光发亮。 “狗日的,我骗你干什么?” 说话之间,赵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钱,当面给张三川数了七百。 “这是我自掏腰包,只能给你个成本价了……”赵师把钱递了过来,张三川接过了钱,心中一阵感动…… “赵师,以后需要什么,你给我言语一声,我还给你送……” 张三川没有想到自己的本钱可以拿回来,满脸的惆怅顿时化作了欢喜,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七百块钱在身上,欠金林家的三百块钱可以还了,欠杨宏伟的二百块钱也可以还上了…… 张三川终于可以兑现承诺了,顿时觉得全身轻松起来。 从交通运输局食堂出来,张三川一阵轻松,特意去了一旁的交通宾馆302房间找司机王解放。 王解放还在睡觉,见张三川来,很客气:“老表,快进来坐……” 老实的宾馆里面,王解放给张三川递了一把瓜子,又去打开水来给张三川泡茶。 张三川将自己拿到了本钱的事给王解放说了,提出中午请王解放吃饭。 王解放听了不无感慨地说:“赵师能把本钱给你,已经够可以了,毕竟县政府有人打了招呼,这个钱就不容易要了……” 当然,这笔钱如果是张三川的,的确是不容易要了!但如果这笔钱变成了赵师的,那就简单了……赵师跟局长王爱国的关系不一般! 当然,这些话王解放也没给张三川说。 中午,张三川在交通局外面的清真馆子里请王解放吃饭。 “老表,你这件事上是吃了亏,但目光要长远一点,至少你现在和赵师是朋友了,不怕实话跟你说,赵师跟王局长的关系非同一般,你认识赵师,以后想挣大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张三川听到王解放这么说,忙问:“王哥,我就一农民,还请你给我指条明路啊……” 第29章 发现机会 “要说路子也不是没有好路子,这几年县里大办交通,你可以从上面想想办法……保不住能发财!” 张三川将王解放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步行回到了金川镇,他没有回家,而是第一时间去了杨家村将欠杨宏伟的二百块钱给还了。 杨宏伟接过了张三川递过来的二百块钱,惊讶之余又充满了失落。 现在张三川还了钱,杨宏伟想要再去张三川家看赵悦儿就没有了适合的理由了。 “三川,这钱,这钱也不着急还,或者也不用一次就还完嘛……你家的情况,我也清楚……” 杨宏伟抽出来了一百块钱,要塞给张三川。 “说好月底还清,就月底还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张三川执意要全部还清。 杨宏伟看着还完钱大步离开的张三川,心中又佩服又羡慕。 昨天杨宏伟上门去,张三川还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今天来还钱的时候,他看到张三川的口袋里面保守估计已经有七八百块钱…… 杨宏伟自然不知道张三川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但他佩服张三川的能力。他一直相信张三川是一定会成为四维村的能人。 这是他愿意借钱给张三川的原因。 张三川年纪轻轻就有本事,而且还娶了一个美若天仙的老婆…… 在杨宏伟看来,天底下的好事似乎都让张三川一个人给占了…… 杨宏伟是个手艺人,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在部队修了三年路,回来后跟着县里面的建筑工队做活,一天能挣个三十多块,一个人的工资顶三个壮劳力,因此家里常有闲钱。 “杨叔,你说修公路的工程,咱们农民能做点什么?” 张三川在县城听了司机王解放的点拨后,将心思放在了“大办交通”上面,正好杨宏伟在建筑工程上面有些经验。 “有手艺的话就去找个活做,绝对比在家盘田有前途!”杨宏伟说。 “没有手艺呢?”张三川继续问。 “有关系的话,自己承包一段工程做最赚钱!不过前期投入比较大,得自己垫钱……” 杨宏伟说得很坦诚,自己懂什么就说什么。 “其他的方面呢?”张三川是没有钱投资的,而且单凭赵师这一层关系就想拿工程来做,并不现实。 “干工程机会多得很,你可以具体去工地上看看!”杨宏伟说。 张三川又专门到金林家,将欠金林家的钱给补上,然后和金林一起驾着马车,翻过了哨丫口大山,去海城镇正在修公路的现场去实际看了看。 那里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大量的工人手持锄头、十字镐、撮箕在劳动,冒着黑烟的大货车将一车车的水泥,沙石拉过来,立即就有人冲上去,用竹篮子开始背运石头和沙子。 工地上热火朝天地干着,张三川和金林混在人群中看了很久也看不出来个名堂。 一九九七年,沧阳将要进入大办交通的年份,但对于张三川这个地道的农民来说,他即便知道这个消息也找不到任何商机。 他看着挥汗如雨,干得热火朝天的建筑工人们,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回到村里自己组织个施工队,通过赵师的关系,在道路承包老板的手下找点活儿。 然而,即便如此,那挣的也是辛苦钱,而且到头来未必拿得到钱…… 转了一圈,在回来的路上,张三川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似乎有一个发财的机会已经在面前了,但这个机会还罩着一层薄薄的雾,让张三川看不清楚…… 张三川莫名的有些兴奋,一颗心儿跳动得很快。 马车从哨丫口下来,路边一辆大货车爆了胎在路边的停着,大货车上拉满了的修路片石被迫全部倾倒在地上。 车马上要修好了,片石需要重新装上车,装车需要人手。 大货车司机看见了张三川和金林驾着马车过路,立即就招呼两人,让他们过来帮着上片石,并且答应一个人给十块的工钱。 这是临时招呼人做活,给的是高价。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钱也就十块钱左右,而上一车片石也就需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张三川和金林将马车停在了一旁,立即投入上片石的工作中。 张三川和金林在四维村是干活的好手,一旦进入状态,活干得又快又好。 干活之间和司机闲聊,张三川说起了县交通运输局的卡车司机王解放,那司机立即笑了:“王哥是我们卡车司机的头儿,我们都听他安排!” 有了这一层关系,司机对张三川和金林格外地客气起来,对张三川的问题也知无不答。 “那么一车石头片子竟然可以卖到三百块钱?” 张三川和金林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各自挣到了十块钱,美滋滋地往回走,张三川不由得感慨起来。 “就是嘛,那种石头片子咱们后山多都是!”金林也感慨了一句。 就是金林的这一句话提醒了张三川。 在四维村的后山上到处都是石头,他们叫做“石窝子”。 这些石窝子都被分在了各家的自留地里,张三川家就有一个很大的石窝子。 回到家,张三川顾不得马上就要吃晚饭,直接上了后山去查看石窝子。 他带着锤子过去,将石窝子里面的大石头敲下来了几块,一看成色和硬度,丝毫不比今天大卡车上的片石差! “如果将自家的石窝子开发出来,给修路工地上供应片石……那岂不是能够大赚一笔?” 张三川兴奋了起来,将几块石片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就好似捡到了宝贝一般。 但很快张三川又注意到了新的情况:交通问题。 在四维村这里有着成片区的石窝子,但因为道路问题,车根本就上不来。 以现在的道路状况,卡车最多到四维大桥的位置,但是这个位置距离四维村的后山石窝子,至少还有一公里的路程。 但如果卡车愿意过来拉石片子,这段路程也不是问题,张三川可以用金林家的马车,将石片子拉到了四维大桥…… 想到了这里,张三川彻底兴奋了起来。 第30章 家庭暴政 第二天早上,张三川早早地就上了县城去找王解放,将计划给王解放说了之后,又带着王解放来找赵师。 张三川将准备好的石片子放在了赵师的面前,将自己想在四维村后山开采石窝子的想法给赵师说了。 赵师一张胖脸,下巴处有颗黑痣,他将黑痣抖动了两下,将张三川带来的片石看了看,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张三川回复。 沧阳进入了交通年,全县都在大办交通,未来年,都是交通大年,开发一个片石场的确是大有前途。 赵师也佩服张三川的头脑。张三川的成长让赵师也觉得惊讶,前几天来要钱,张三川还是一个愣头青,只会依着自己的脾气办事,一点儿也不会动脑子。但现在一转眼就想到了开石场的计划,突然就开了窍,脑子灵光了起来…… 张三川开石场,赵师只需要给运输司机们打个招呼,大家自然都会给面子去张三川的石场上拉货。 “嗯,想法是个好想法!”赵师点了点头。 “赵师,这件事需要您的支持……”张三川将话说得坦诚了一些。 赵师笑了一下,“支持,狗日的,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支持是肯定支持的……” 张三川和王解放对视了一眼。来之前王解放就给张三川把话说明了。 赵师能够在交通局承包食堂,背后是有些过硬关系的,尤其跟交通局局长王爱国的关系不一般。 这件事只要有赵师支持,事情绝对不会有问题。 但赵师这个人无利不起早,让他帮忙就要让他看到好处。 “赵师,如果石场办起来,我是啥也不懂,到时候少不了要请教您,您也是我的合伙人,到时候,石场的利润您一定要占三成!” 这是张三川和王解放商议之后的结果,石场利润三层给赵师,一层给王解放。 赵师听了嘴角一颗黑痣剧烈地跳动了起来,随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狗日的张三川,我看你小子是越来越精明了……行,你去干,准备好了跟我说一声……” 赵师这是答应了下来,张三川心中暗喜。 但他现在没有钱,连启动资金都没有。 王解放又帮忙张三川想办法,拿房子出来做抵押,去银行贷款。 “农村的土房子贷不了几个钱,但这件事也有处理的办法,我有个老表在财政局工作,跟银行的头头脑脑们都熟!到时候你先去贷,有麻烦我给你处理!” 王解放作出了承诺,有了这些前期准备,张三川对办石场就有了信心,但那房子作抵押,这件事需要跟家里人商量,尤其是跟父亲张召德商量。 “什么?你疯了吗?那房子去做抵押搞贷款?” 父亲张召德是个火爆脾气,一听到张三川的计划立即就吼开了。 “到时候还不起怎么办?你让我们一家人睡哪里?” “爸,办石场一定能挣钱,我在交通局将关系都梳理好了……” “那是你的事儿,我告诉你,你别想打我房子的主意!” 张召德气呼呼地大吼了起来,吼完就走。 这是张召德一直以来的性格脾气,遇到事情不好好商量,直接发脾气,然后发完脾气就走,根本不想处理事情,一副以烂为烂的态度。 母亲李秀梅是善良软弱的人,这些年对于父亲张召德的臭脾气选择逆来顺受,这也越发让张召德在家里无法无天起来! 光发脾气,不想解决问题的性格,是缺陷,是完全不可能成事,这是张三川这个家变得烂包的主要原因。 从小到大,张三川没少承受父亲张召德臭脾气带来的委屈的愤怒。 这一次,张三川决定不再逆来顺受。 “我这是回来通知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决定这么干!” 张三川咬着牙怒声回应。 “你敢!” 张召德大吼着过来,一副想要动手的模样。 “我有什么不敢的?这些年,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惯着你的臭德行,现在,你是时候改一改了……” 张三川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张召德气得怒目圆睁,冲上来想打张三川。 母亲李秀梅冲上去一把拦住了父亲张召德。 张召德见有人拦就越发的愤怒起来:“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打,打,要么你就打死我,不然我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张三川咬着牙,反而冲上前去几步。 悦儿在一旁吓坏了,拉都拉不住张三川,她从来没有见过张三川脸上那决绝的模样。 张召德一把挣脱了李秀梅的手,抬腿给了张三川一脚。 在农村,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 张三川被踢退了一步,但很快他又走上前来,“打,打,你今天最好打死我!不然,我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不了!” 妹妹张三巧冲上来拉着大哥的手,一个劲儿要将大哥往后面拉。 弟弟张三明则是站在一旁哭,他只是哭,没有劝大哥。 这些年来他早就受够了父亲张召德的臭脾气! 只要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永远是发脾气。 在饭桌上发脾气还摔碗! 只要父亲一发脾气,就折腾得全家不得安宁! 这一种来自原生家庭的压抑感,让张三明感到窒息。他无数次躲着哭过…… 在学校里,即便他的成绩常年在全校前五名,在班级里从没有跌落过前三名,他依旧是一个自卑的人。 老师想要选他做学习委员,他拒绝了。他几乎没有和人沟通的能力…… 父亲张召德在家里就像是一个残暴无比的暴君,只要他一发脾气,全家都会不得安宁! 家里人一味的妥协和让步,并没有让父亲有任何的收敛,反而越演越烈…… 是时候有人站出来了,有人挑战暴君的权威,告诉暴君他的残暴统治没有任何的好结果! 因此,张三明实际上是支持大哥对抗父亲! 家里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又瞎又聋的奶奶不知道情况,遇到事情就坐在床上大哭大喊了起来…… 家里彻底乱了,即便是父亲张召德声音大得如同雷鸣,张三川也绝不屈服和退步…… 这个家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第31章 办贷款 父亲张召德的拳脚还是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张三川的身上,张三川不躲不避也绝不后退! “有本事就是打死我,打不死我,以后的事情就按照我说的来!” 张三川发出了战争口号一般的宣言。他作为儿子,绝不还手,但也绝不再屈服于父亲的暴政之下。 奶奶在床上大哭,母亲李秀梅在大哭,妹妹张三巧在大哭,悦儿也哭了,弟弟张三明在无声地流泪…… 但张三川没有哭,他面无表情,就那么紧咬着牙,和父亲张召德对视着。 张召德的拳头将张三川的鼻子和嘴角都打出了血,但张三川连擦都不擦一下…… 张三川是个狠人!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而是要发力将南墙撞碎的狠人! “反了反了,儿子追老子的反了……” 张召德崩溃地大吼了起来…… 这一场争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张三川也不知道挨了父亲张召德多少拳脚,后来是脸肿了,脚瘸了…… 奶奶在哭喊,母亲在哭喊,妹妹也在哭喊,悦儿和弟弟张三明在默默流泪…… 父亲张召德在咆哮……张三川站着不动,甚至是迎着父亲的拳脚上去。 这个千疮百孔的家里鸡犬不宁…… 这天夜里不知道闹到了什么时候,吵闹声越来越大,陆陆续续有人邻居来劝……陆陆续续劝架的邻居也走了…… 不知道争吵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又是以什么方式结束的。 只是第二天,张三川就拿着房基证去了银行,申请贷款。 而从这天开始,父亲张召德就另起炉灶,在堂屋外面自己搭了个窝一般的地方自己做饭吃,再不与张三川说一句话! 当然张三川也顾不上和他说话了,他开始申请贷款,准备开采石窝子。 去银行贷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三川家破瓦窑一般的老房子似乎随时都会坍塌下来,这种抵押财产在银行工作人员的眼中无异于是一处垃圾。而张三川申请的竟然是五千块钱! 这个数字不是张三川平白无故的申请的,而是经过了仔细的计算,多方考察得出来的。 开采石场不可或缺的设备就是碎石机,其中还要办理开采证,经营证,购买炸药等等…… 每一个环节都需要钱,五千块钱都是紧巴巴的,但张三川已经不敢多贷了,银行也不可能多贷给张三川。 走正常程序,张三川将房基证拿到农村信用社去申请贷款,银行按照流程派了两个工作人员去看张三川家的老房子,只是看了一眼,银行工作人员就走了。 “就这么一栋老房子,你贷款五千?疯了!” 银行工作人员是一个矮胖子,他近乎嘲讽地反问张三川,没给张三川一点面子。 “领导,那我家的房子能贷款多少吗?”张三川问。 “贷不了,一分钱都贷不了!”矮胖子是将房基证扔给了张三川。 “怎么会一分钱都贷不了呢?多少总是可以贷款?”张三川询问矮胖子。 “你家那破瓦窑能值多少钱?你自己说!再说了,就是贷款给你,以你家的条件又还得起吗?” 矮胖子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张三川可以走了。 “领导,帮个忙,我真的需要这一笔钱!”张三川说。 “走走……这种话不要说,我们银行也不是福利院!”矮胖子很厌烦的对张三川说。 没有办法,张三川只有去交通局宾馆找王解放,将在金川镇农村信用社的情况给王解放说了。 “老表,你酒量怎么样?”王解放笑着问张三川。 在村里也喝酒,但不能说多好,最多也就是七八两的量。 “那就没有问题了!”王解放看了看手表,然后带着张三川去了财政局找办公室副主任韩少林。 韩少林是一个精瘦的男人,戴着眼镜,看人总是斜着眼睛看人,给人一种不是很好相处的感觉。 王解放和韩少林是亲表兄弟关系,王解放请客吃饭,韩少林自然会来。 吃饭的地点安排在距离沧阳县政府不远的海陆空餐厅。 “海”是甲鱼,“陆”是土鸡,“空”是鸽子,将这三个物种炖成了一锅汤,据说有大补的功效。 初次见韩少林,张三川感觉是一个韩少林是一个很冷傲的人,不好打交道。但能够感觉得出来,韩少林这个人在县城的人脉很广。就连装修非常高档的海陆空餐厅的老板钱龙都亲自过来给韩少林敬酒。 此时的钱龙在沧阳也是有钱人了,但没有人能够想象到这个家伙会在短短的十多年成为沧阳首富,资产几个亿…… 在王解放的示意下,张三川频频给韩少林敬酒,韩少林本来是一个冷傲的人,给人一种架子很大的感觉,但半斤左右的白酒下了肚,韩少林也就渐渐活泛了起来。 王解放趁机将张三川想贷款卡在金川镇农村信用社的事情,给韩少林说了。 韩少林额头上渗出细汗来,他用手擦了一把细汗,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小事小事……” 张三川就赶紧端着酒杯再给韩少林敬酒。 一顿饭吃了一百二十块钱,心疼得张三川直哆嗦,这些钱都快够他家半年的生活费了! 但仅仅吃完饭还不行,韩少林虽然有几分醉了,但还要去唱卡拉ok。 去唱卡拉ok也不是真的唱歌,还是找小姐。 韩少林轻车熟路,和开卡拉ok的老板刘山非常熟,进了房间,刘山就领了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进来,让韩少林挑选…… 张三川在一旁看着心里直发毛,他的身上只剩下了七八十块钱,在这灯红酒绿的都市夜生活里,七八十块钱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韩少林不仅给自己点了小姐,还给王解放和张三川也点了一个。 张三川如坐针毡,额头冷汗直冒。 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根本不知道这种地方的消费如何,但他能够猜到,这种地方绝对不是七八十块钱能够解决的…… 这又是求人办事,如果钱没带够,让韩少林玩得不开心,只怕好事变坏事…… 第32章 换地方 张三川如坐针毡,目光不时看向了一旁搂着妖艳少女的王解放。 王解放以为张三川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放不开,用眼神鼓励张三川放开一点,不用担心,出来玩就是要开心。 张三川的确也是第一次来,确实放不开,但主要还是担心钱的问题。 好不容易等到了王解放去上厕所,张三川赶紧跟了出去。 “王哥,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出了包房门,张三川赶紧叫住了王解放。 “王哥,我身上的钱可能没带够……”张三川不好意思地说。 王解放听了哈哈笑了起来:“老表啊,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因为这?” 王解放走进了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放了水,提着裤子出来,将手搭在张三川的肩膀上,得意地说:“这里的钱你不用操心……你负责喝好玩好就是了!” 张三川和王解放重新回到了包房里面,韩少林已经很夸张的那个女人缠在了一起,肆无忌惮的…… 张三川在一旁看着,只觉得面红耳,在心中暗暗感慨:“这也太开放,太大胆了?” 王解放进来就将手伸进了一旁浓妆艳抹女人的裙子里…… 张三川脑袋一阵眩晕,身体发烫,酒意也上来了。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小姐对张三川上下其手,笑盈盈地说:“老板出来玩就放开点嘛,耍塞……” 张三川的身体像是起了火一般,这才仔细看了看身边的妖艳女郎。 一脸的浓妆,五官也还算精致,身材也不错,但根本无法跟老婆悦儿相比。 张三川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烦,“我们,我们唱歌……” 张三川躲开了妖艳女郎的乱摸,去电视前面找歌。 一旁的韩少林直接拖着身边的妖艳女人出去了,很快王解放也抱着身边的少女出去了,灯光昏暗的包房里面就只剩下了张三川和那个妖艳的女郎。 “老板,是我不够漂亮吗?”妖艳女郎搔首弄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三川。 张三川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在歌碟里面寻找熟悉的歌。 女人就走过来,伸手过来抚摸张三川的脸。 “唱歌!” 张三川推了那女人一把,女人穿着高跟鞋没有站稳,一下子崴了脚。 女人吃了痛,大骂了起来:“好你个杂种,给你脸了是?你给我等着!” 女人气呼呼地一瘸一拐地走了,不一会儿七八个染着头发,身上有纹身的家伙就手持砍刀,钢管冲了上来。 张三川没有想到只是随手推了一把那个女人竟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杂种,混哪里的?”带头的人染着一头火爆的长发,绰号叫青皮。 张三川知道县城黑社会势力猖獗,但没有想到会如此嚣张。 平日里在村子里他也没少与人动手,和杨东宝,杨刚明等人打架基本都是徒手单挑,没有见过如此阵势。 “什么混哪里?”张三川问了一句,下意识地退到了茶几后面。 “那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杂种了?”青皮嚣张地将手中的砍刀比了比,“说,打了我们姐妹这件事怎么处理?” “打?”张三川立即摇摇头:“我什么时候打人了?” “杂种,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青皮上来就准备动手。 “唉……”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喊。 王解放从外面挤了进来,“你们干什么?” “你又是谁?”青皮面露凶光盯着王解放。 “兄弟,有什么误会,这是财政局韩少林韩老板的包房!”王解放报出了表哥韩少林的名字。 青皮愣了一下,找人确认后,脸上立即露出了笑:“韩哥的包房?哎呀,误会误会……” 青皮赶紧上来又是递烟又是道歉,递了烟还给张三川点上了烟。 青皮走后,还有服务员上来给送了一打酒。 “这里的老板刘山跟我老表关系不一般,在这里玩不会有任何事……”王解放安慰张三川。 张三川只知道韩少林是县财政局工作,没想到在社会上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心中又是惊愕又是佩服。 韩少林影响力越大,张三川贷款的事情就越容易。 王解放经常熬夜开车,爱喝酒又爱嫖,已经成为了快枪手。他带着那小姐在房间里面三下五除二完了事,就回来了。 也亏得王解放是快枪手,不然张三川要吃哑巴亏。 王解放和张三川喝着啤酒,唱了几首老歌后,韩三明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走走走……换地方了……” 王解放和张三川立即就跟着韩少林出来。 离开了卡拉ok厅已经差不多是凌晨一点了,韩少林又带着张三川和王解放进了一个大院子。 里面有人坐着吃烧烤,有人在大木桶里面泡澡,热闹极了。 韩少林刚刚进去就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在这里又是熟客。 “这个韩少林看上去其貌不扬,认识的人可真不少啊……” 张三川在心中暗暗佩服。 “老韩,狗日的,又从女人身上爬出来?” 最里面的隔间里传来了一个很大的声音。 韩三川见了立即加快了脚步,几步走了过去:“哎哟,王局,何局,张队你们都在啊……” 王解放也连忙上去打招呼,口中喊着:“王局长,何局长,张队长……” 打了一通招呼,又敬了一圈酒,王解放才回来,他小声对张三川说:“我老表找到了组织,咱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走出了大院子,王解放尿急,就在街边站着撒尿。 “三川老表,你看见没有,坐在主位上那个脑袋又大又圆的人?”王解放一边放水一边问。 张三川点点头,“看到了!” “那就是我们交通局的大局长王爱国了,在他身边的矮胖子是副局长何有福,他们旁边的是城关镇派出所的副队长张益民……” 说到这里王解放尿完了,接着打了一个饱嗝,接着说:“在沧阳,只要跟着他们干没有发不了财的……嘿嘿……他妈的的,过两年老子也不开大车了,到县政府去给领导开小轿车去,他妈的,爽歪歪……” 第33章 请帮忙 王解放带着张三川从文明南路走向交通局宾馆,中间有个一公里左右的路程,要经过民主广场。 到达民主广场的时候,张三川看见了几十号人分成两个阵营对峙着,每一边都有二三十号人,几乎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砍刀、钢管。一个个不是染着黄头发,满胳膊的刺青…… 双方在一起大吼大叫着什么,似乎没有说好,突然就动起手来。 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动手,七八个打一个,有人持刀,有人拿着钢管…… 刹那之间鲜血横流,有人惨叫,有人哀嚎,有人臭骂……空旷的民主广场上顿时变得无比可怕起来! 张三川跟在王解放的后面,只觉得心惊胆颤,这些人每一个身上的带着家伙,每一个都似乎是亡命徒…… 张三川以前也听说过沧阳县城治安混乱,黑社会横行,但没有想到竟然混乱成这种模样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实在是不敢相信…… 在王解放的交通宾馆302房间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去交通运输局食堂吃米线。 “三川,吃了早点,我们得去一趟我老表的办公室!” 王解放一边吃米线一边跟张三川说。 “好!”张三川点点头,王解放又继续说:“你准备贷款多少?” “五千!” “五千……我老表那……你得准备五百好处费!” 张三川吃了一惊,王解放压低了声音说:“我老表那里帮忙是一定会帮忙,但不会白帮……” 经过和赵师打交道的经验,张三川也知道了在沧阳办事的一套“流程”。 “王哥,没有拿到贷款之前,我身上就有几十块钱了……”张三川有些为难地说。 “五千块钱,你够不够开石场?”王解放又问。 “有点紧巴……但贷多了人家不答应,而且我也怕还不起!”张三川如实说。 “这些都不是问题,直接贷七千!”王解放替张三川做了决定。 吃过了米线地,王解放给张三川拿了七百块钱。 “这钱你想拿着!” “王哥,等我贷款下来,我第一时间还你!” 王解放笑了笑:“这些都是小钱……” 韩少林的办公地点在一栋四层砖混的老楼,韩少林在三楼右边的办公室。 房间里面光线不太好,里面有两张办公桌,一个沙发。 韩少林一个人坐在里面,一对黑眼圈像极了熊猫眼,一边抽着烟一边打哈欠。 “老表,看你这黑眼圈,要保重身体啊!” 王解放与韩少林是亲表弟兄,说话就很随意。 韩少林摇着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熬不住了熬不住,下午请假回去睡觉!” 王解放与韩少林又寒暄了几句,然后说到了张三川贷款的事上:“老表,我这个三川兄弟贷款的事情,还请你帮忙给信用社打个招呼!” 韩少林目光瞟了张三川一眼,打了一个哈欠说:“金川镇信用社?” “是的!”张三川点着头说。 “准备贷多少?”韩少林问。 “七,七千块!”张三川说。 “哦!” 韩少林应付了一声,往桌子上拿了报纸。 王解放立即就给张三川递眼神,张三川连忙从口袋里面将七百块钱掏了出去。 “韩,韩大哥,还请您帮帮忙!” 韩少林目光扫了一眼张三川手中的钱,笑了一下,一把将办公桌前面的抽屉拉开了。 张三川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立即将七百块钱放了进去。 韩少林一把关上了抽屉,从办公桌上拿过来了香烟,一边递给张三川一支一边说:“张三川对?家住哪里?” “金川镇四维村!” “贷款有抵押吗?” “有,用家里的房基证!” “嗯,你们金川镇信用社的负责人老田,我们是老朋友了,你回去办,我会给你打招呼……” 从韩少林办公室出来,张三川心中还是没底。 虽说韩少林答应了,但事情怎么办?去信用社办贷款,找谁办?这些都没有交代! 还有家里那破瓦窑一般的房子,人家真的能给贷七千块钱? 张三川满腹疑问,但也不好再问王解放了。 王解放对张三川已经够可以了。 张三川回到金川镇,没有第一时间回家里,直接去镇上信用社问贷款的事。 接待张三川还是上次的那个矮胖子。 他一看见张三川就急了,“给你说了不可能,不用天天来了,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矮胖子的态度非常恶劣,就差没将张三川给赶出来了。 “可能是我心急了一些,明天再来看看!”张三川安慰自己,从镇街上往回走的时候,张三川看到了大舅哥赵富贵骑着一辆摩托在镇上疾驰而过,无比潇洒。 其实这件事可以找老岳父合作,这是一笔稳赚不亏的买卖。赵友德有钱,负责投资,张三川在交通局这边的关系已经基本打理好。 只要石场开起来,不必担心赚钱。但张三川想起了上次被赵友德羞辱的情况,心中也断了和赵友德合作的念想。 回到家里,父亲张召德正在用木柴给自己搭一个简易的厨房。 母亲李秀梅脸上挂着泪,悦儿也在房间里面满脸的委屈。张三川已经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父亲张召德又在家里发脾气了。 家里千疮百孔,张三川这次要开石场几乎是赌上了全部身家,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买卖。 张三川也来不及休息,准备又上石窝子去看看情况。 悦儿在家里很压抑,提出和张三川一起到石窝子去看看。 张三川就牵着悦儿的手一路来到了村后山,这里有连绵不绝的石窝子。 这些石窝子被当成自留地分配给各家各户,也有人零零星星地开采,他们通常是开石头出来,然后自己修改,修好后卖给人家做地基石。 这种也是能赚钱的,但一来是效率太低,二来是市场太小,那个年代大家都缺钱,能有几家人有闲钱修房子的? 所以各家各户石场的利用率都不高。 张三川家的石窝子不对最大的,也是最好的,但在路边,是交通最便利的! 第34章 等着吧 “悦儿,等咱们的石场开起来,这里的石片子一车可以卖到三百块钱,到我们手上的能有一百八十块钱,在扣除五十块左右的各类成本,卖出一车石片子,我们至少可以赚一百三十块钱!零头就不算了,利润只算一百块钱,到时候一天就算拉三车,咱们一天就可以赚三百块钱,到时候五天时间就可以修一道大门,如果顺利,用不了几个月,咱家就可以盖新房了……” 张三川站在裸露在黄土外面的大石头上向着悦儿描绘着宏伟蓝图。 “给交通局送片石需要有过硬的关系呢!” 悦儿看着大片大片裸露着的大石头,说。 她虽然不懂得做生意,但平日里耳濡目染,听了不说生意场上的事。 “悦儿,你竟然知道这一层?” 张三川吃了一惊。 悦儿骄傲地噘着嘴说:“好歹我也是镇上首富家赵友德的女儿!” 悦儿想起了父亲赵友德,顿时就悲伤了起来。 父亲不认她这个女儿,她却不能不认父亲。 想起了老岳父,张三川也是感慨不已:“其实我的本来的想法是想跟岳父一起做,这是绝对不亏的买卖,交通局食堂负责人赵师,还有卡车司机的头儿都有干股在里面!” 悦儿听张三川这么说,立即就想起了父亲赵友德“视财如命”的性格。 “三川,要不咱们去找找我爹,他只要听到有钱赚,说不定也就原谅了我们!”悦儿满含期待地对张三川说。 张三川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上次送鸡枞被羞辱的场景。 “三川,她毕竟是我爹!”悦儿不知道上次的情况,见张三川沉吟着不说话,以为张三川不愿意,急忙说。 “好,悦儿,我们回去一趟!”张三川答应了。 悦儿立即高兴地抱住了张三川:“三川,你对我真好!” 既然要回娘家,就不能空手回,礼物是不可少的。 张三川家里值钱的东西拿不出来,自家养的土鸡还是有。 两人拎了两只土鸡,外加一挂腊肉,就回悦儿的娘家去了。 这次,张三川没有选择走后门,而是直接走到镇街上的大门。 张三川敲门,来开门的人正是赵友德。 “爹……” 悦儿看见了父亲那熟悉的身影,立即热情地喊了一句。 然而迎接悦儿的却是恶狠狠的一声关门声。赵友德直接关上了门。 “爹,我和三川来看您来了……” 悦儿在门口大声说。 “谁是爹?我有个女儿吗?我怎么不知道?” 赵友德在家里大吼着。 “爹,你开门,我有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想和您合作……” “滚,滚滚!我可高攀不起……” 赵友德在院子里面发出大骂声。 “爹,你真的这么狠吗?一面都不想见我?” 悦儿站在门外面哭了起来。 “滚!滚!” 换来的是赵友德恶狠狠的回应。 张三川和悦儿对望了一眼,悦儿“哇”地哭出声来。 “悦儿!咱们走……” 悦儿只是低着头哭。 父亲赵友德实在是太绝望了。 站了一会儿,张三川将带来的土鸡和腊肉放在了门口,和悦儿依偎着往回走。 路还没有走了一半,后面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张三川你个杂种,拿走你的臭鸡和烂肉!” 骑着摩托车的赵富贵将两只土鸡和一挂腊肉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哥,这是妹子的一点心意啊!” 悦儿哭着说。 “悦儿,路是你自己的选的,爹和我的脸都被丢完了……你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赵富贵说得非常决绝。 张三川看着地上的土鸡和腊肉,他突然发起狠来,将腊肉和土鸡都扔进了一旁的流淌着石坝河里。 “赵富贵,你们欺人太甚了!”张三川怒目圆睁。 赵富贵停下了摩托:“张三川,你个杂种,拐走了老子的妹妹,老子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还嚣张起来了?” “哥,不是三川拐走我,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悦儿哭着说。 张三川瞪着赵富贵,早已经有了想动手的准备,但悦儿的眼泪让张三川冷静了下来。 “悦儿,不哭!等着,他们迟早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张三川咬着牙说。 悦儿哭得越发伤心了起来。 “张三川,你这个杂种,以后最好不要让老子遇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赵富贵骑着摩托走了。 张三川回到了家中,堂屋里坐着了三个信用社的工作人员,其中就有那个态度很傲慢的矮胖子。 “张哥,张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等你好半天了!” 矮胖子见到张三川回来,立即伸手过来和张三川握手,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则是主动给张三川递了一支烟。 “张哥,你的贷款可以办了,我们上门来给你办!”矮胖子满脸是笑,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张三川:“张哥,你认识田书记的事儿要提前跟我说嘛,搞出来了那么多的误会,让我多不好意思的……” 张三川其实并不认识田书记,但听得矮胖子这么说,知道是韩少林打了招呼。 “张哥,你签几个字,五千块钱很快就可以批下来了!”矮胖子满脸的和善。 “五千?你记错了,不是五千,是七千!”张三川平静地说。 矮胖子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三川家的破瓦窑一般的土房子。 按照标准,这种房子作为抵押物,就是想贷一千块钱都不可能。 五千块钱的额度已经严重超标了,此时张三川还将五千块提到了七千块…… “有问题吗?”张三川点燃了烟,悠哉悠哉地抽着。 “没有,没有,只不过,这个事情还要请张哥跟我们回一趟信用社,我们要请示一下!”矮胖子脸上的笑就没有断过。 “没有问题!”张三川点了点头。 到了信用社,负责人田书记亲自走出来办公室来见了张三川。 这个田书记谈话之间有意无意地打听张三川与韩少林的关系。 张三川则是回复得很含糊,将韩少林称呼为“老表!”,给人一种“和韩少林关系很深,但不方便过多透露的感觉……” 第35章 刁钻之地 贷款的流程格外的顺利,拿到钱后,信用社的矮胖子甚至还主动请张三川在镇街上吃了一顿饭。 在饭桌上,矮胖子做起了自我介绍,他叫孙小勇,海城镇海湾村人,在农村信用社已经工作五年了,按照规矩五年就可以申请调动了。他想调动到县城去工作,因为他的老婆在县城的小学教书…… 其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张三川能够给他帮帮忙,给田书记打个招呼。并且在言语之中承诺,事成之后有重谢…… 张三川暗暗想笑,他一个农民哪里跟农村信用社的书记说得上话? 但这些话不能透露出来,他就含糊其辞地应付着孙小勇…… 有了钱,张三川就开始办理经营证、开采证等等各种证,这些证都不好办。 准确地说,是“没有关系就不好办,有关系就很好办,而且是非常好办,人甚至都不用去……” 那还是一个野蛮发展的年代,没有“规范”可言…… 张三川有了经验,先正常去办手续,遇到了阻碍就去找王解放或者赵师。再通过他们的各种关系在县城各个主管部门打招呼,一切就都比正常走程序快。 当然,这期间少不了请人吃饭,单是疏通关系这一步,张三川就花出去了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四维村人一年养四季蚕,最多也就能够挣一千二百块钱…… 但付出总是有回报的,采石场顺利建了起来,机械设备是王解放帮张三川去省城靖城市买来的…… 采石场开业这天,王解放带着交通局十多个汽车司机专门下来金川镇四维村给张三川捧场。 张三川也不吝啬,在石场上杀了一头牛,还请来了金川镇九湾十八官最出名的风水先生邓先生来主持了开业仪式。 操控采石场主要设备碎石机的师傅是杨宏伟,杨宏伟当兵回来后,主要在建筑工程上做活,也在江丽市的采石场上干过几年,懂得操作机械。 开业仪式之后,四维村采石场就在后山道路上运转了起来,几声咆哮声后,聘请的工人们就开始开凿石头,然后由杨宏伟指挥,放在碎石机上进行粉碎处理。 金林家的马车便在下面准备着装片石。 四维村道路太窄,拉片石的货车进不了四维村,只能到四维村大桥处。四维大桥距离张三川的石场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这条路太窄了,只有马车能过。 因此,张三川雇佣了金林等人的马车在中间运输石料,马车拉一转石片是一块钱,马车拉八转能够装满一货车。 这些货车司机都是赵师和王解放打了招呼的,张三川为了笼络这些货车司机的人心,专门在四维大桥桥边上安排了司机休息区域,提供茶水和香烟。 一车碎石从张三川的四维市场拉出去,价格是三百元。按照约定,赵师分走九十元,王解放分走三十元,剩下一百八十元。 马车运输成本是八元,石场工人的总成本在十块钱左右,再加上七七八八的成本扣除后,只要货车拉走一车片石,张三川能够获利一百三十元! 这利润已经非常惊人了! 一车就是一百三十元,一天基本在四车左右,利润就是五百二十块钱。 张三川仔细算了一下这一笔账,把自己都吓到了,一天五百二十块钱的净利润,一个月就是一万五千六百元。 在一九九六年,月入过万是什么概念?其他的不说,在当时就是给人说,自己一个月能挣一万块,人家都会当成笑话来听…… 四维村唯一一栋两层楼的平房,修建下来所有的费用也就花了一万七千块钱…… 这意味着张三川最多花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盖一栋楼了! 在被子里,张三川将这一笔账算给悦儿听,两人兴奋得又来了一次…… “石场只要按照这种进度发展一年,咱们就是妥妥的有钱人了!到时候,我一定在村里盖一栋三层楼的大房子,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 张三川兴奋地说。 “如果有了钱就去镇上买房子,镇上比村里有前途!”悦儿说。 她从小就是在镇上长大,还是向往回到镇上去生活。 “村里修一栋,镇上买一栋,那才叫风光呢!”张三川兴奋地说。 张三川在四维村后山开了石场,一天就能拉走四车片石,这个消息传到了杨东宝的耳中,杨东宝顿时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杨东宝的特意安排人去打听了,一车片石竟然可以卖到三百块钱。 “张三川这个杂种一天能卖四车,那就是一千二百块钱……他张三川凭什么的?操他妈的!” 杨东宝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 老泥鳅也很惊愕,他没有想到张三川这小子这么能折腾,而且还让他折腾出了门道。 在修路工程上卖石料这种生意是很赚钱的,但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是根本操作不起来。 即便是开了石场也没有销路,找到销路还得托关系,跟交通局搭上线,不然钱可不好拿…… 这个一穷二白的张三川哪里有什么关系? “莫非……”老泥鳅眼珠子溜溜直转,“莫非是他老丈人赵友德在背后支持?” 赵友德能够在金川镇这个刁狡之地当上首富,有的是过人的心智和厉害的手段,而且背后还有一个在县政府上班的小舅子。 老泥鳅对赵友德这号人是心存三分畏惧的。 老泥鳅人老了,家伙也不行了,但还是想尝尝腥,目标就是赵友德嫁入张三川家的新媳妇赵悦儿…… 赵悦儿那迷人的小模样,自从她嫁入四维村,整个四维村的男人都在流口水,无时无刻不想得到悦儿的身子…… 老泥鳅有的是心机和手段,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因为担心悦儿她爹赵友德的手段…… 他一直怀疑赵友德说要和女儿赵悦儿断了关系,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现在张三川在四维村折腾起石场来,老泥鳅第一时间怀疑是赵友德在背后做推手…… “妈的,不能由着张三川这么折腾下去,一定要想办法给他搅黄了!” 杨东宝气呼呼地说。 “东宝哥,你说怎么干?今晚就动手!”杨刚明立即附和着。 这两人从小到大不知道和张三川打了多少架,见不得张三川半点的好。 “没弄清楚状况之前,都老实待着!”老泥鳅吼了一句。 第36章 抢人饭碗 金川镇与海城镇相距十三公里,中间只隔着一个哨丫口。 四维村砂石场是距离海城镇海边公路工地最近的,之前货车司机们都是到距离海城镇二十公里的翠湖村半山腰砂石场去拉石料。 一来一回要多走十四公里,而他们能够得到的运输价格却不变,所以司机们都愿意到四维村的砂石场来拉砂石,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货车司机的队长王解放和食堂的赵师都给司机们下了话,让司机们都去四维石场是上货。 如此一来,四维石场就火爆了起来。 以前一天只是四车砂石的量,现在一下子就增加到了十车。 金林家三驾马车再来回导石料明显就供不上了,于是张三川加大了规模,向周边村征集马车。 由于道路狭窄,马车太多也施展不开,就让人力车加入。 人力车五角钱一车,跑得快的一天可以干三十多趟。 整个四维村以及周边村的劳动力剩余劳动力全部就被调动了起来。 人力车(又称手推车)、马车,往返在四维大桥和四维石场之间,热闹非凡。 张三川还让母亲李秀梅和悦耳在石场旁边搭了盘子,开始做饭销售,一份午饭三角钱,可以不花钱用运价抵…… 只是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四维村都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加入张三川的石场,抢着干活。 在家门口就可以赚钱,只要一个手推车,只要有力气,一天整个十二三块根本不是问题。 对于缺钱的老农民来说,挣钱的机会实在是太重要了。 二十天过去了,张三川拿出小本子在上面一算账,将自己的都吓了一跳。 只是过去了二十天的时间,四维砂石场就出了石料一百七十四车,一车的利润按一百三十块计算,那就是两万二千六百二十块钱…… 相当于每天的利润都在一千块左右…… “悦儿,悦儿,咱们要发财了,咱们要发财了……” 张三川兴奋得手舞足蹈了起来,将悦儿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悦儿也感到很高兴,将货车司机拿了石片签下的单据仔细收好,这一张张单据都是钱啊…… 金川镇是一个大镇,四维村属于靠山的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龙潭村是属于靠山边的发展大村,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山脚下有十多个出水源头,沿着山脚下有一个龙潭湖,周边是几千亩湿地,村背后是芮官山,芮官山上盛产石头,在这里有着金川镇最大的砂石场。 这里的砂石场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在沧阳县连接江丽市的国道边上,交通便利。 在四维村石场没有开发出来之前,龙潭村砂石场是海城湖环湖公路沙石的主要供应商。 在这里有着七个砂石场,其中最大的砂石场的老板是唐连荣、唐连海兄弟,两人都有黑社会背景。 其中唐连海在龙潭村杀过人,跑到缅甸躲了七八年,回来后,他大哥帮他花了一些钱,平了杀人的事。 唐连荣和唐连海兄弟在龙潭村是一霸,在整个金川镇也是有名号的人物。 他们兄弟经营着砂石场,可谓是日进斗金,砂石供应量一直很充足,但最近十来天,来往拉沙石的车辆越来越少了。 起初两人还没有在意,以为是海城镇的道路工程进度放缓了,等过了一个星期,发现前来拉沙石的车辆越来越少,两兄弟就起了疑。 以往两兄弟的砂石场每天至少有二十辆货车前来运石料,现在一天不到十辆。 两人仔细一打听这才四维村有个叫张三川的,新建了一个石料场,抢走了他们兄弟大半的生意。 “哥,这是虎口夺食,我带几个人去会会这个张三川?” 唐连海是个赖疤头,绰号叫赖子,长着一脸的横肉,眼睛是大小眼,打起架来心狠手辣,单单龙潭村,被唐连海打残掉的人就有三个。 “带上家伙事,咱们去会会这个张三川!” 唐连荣身材高大肥胖,是个眨巴眼,但心思不简单,遇到事情,想得长远,是个厉害角色。 张三川一个无名之辈,能瞬间开起石场,并且让交通运输局的货车司机都过去拉货,只怕不是一般人。 唐连荣兄弟开着皮卡车,车上坐着他们最得力的两个手下,一个的绰号叫东狗、另外一个的绰号叫虼蚤。 唐连荣开着皮卡车在四维大桥就被堵住了。成堆的石料都蹲在路边,拉石料的货车就在路边停着。 路上陆续有手推车,马车拉着石料过来。皮卡车一路让着运输石料的马车,人力车艰难的来到了四维石场下面。 看着四维石场热闹的局面,唐连荣兄弟脸色非常难看。 癞子唐连海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抢人饭碗,无异于谋财害命,他唐连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上了石场,在多方打听之下,唐连荣等人找到了张三川。 这个时候的张三川在石场上和工人一起的劳作,头发就被灰尘染成了灰白色。 看着如此狼狈又是如此年轻的张三川,唐连荣忍不住怀疑张三川是石场老板的真实性。 “你是张三川?”唐连荣叼着烟,一边说话一边眨着眼,他是个眨巴眼,说话是习惯性的眨眼。 “是我!”张三川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四个人。 唐连荣是个眨巴眼,唐连海是癞子,东狗一个胳膊上满是刀疤,虼蚤是个小个子,身高最多一米五八,长得很黑,黑得仿佛要流出油来。 这四个人很奇怪,但身上都带着浓浓的杀意。 唐连荣用他的眨巴眼上下打量着张三川,“谁允许你在这里开石场的?” 站在唐连荣身后的赖子唐连海已经在衣服里面悄悄的抽出来了匕首。 这么近的距离,以赖子唐连海杀过人的经验是绝对不会失手的。 当然了如果动刀子,他不会一刀子接过了张三川。 他知道刀捅在什么地方会让张三川受最大的罪,在医院里躺得最久…… “交通运输局啊……”张三川回答。 第37章 亡命徒 张三川看似随意的一句话镇住了唐连荣。 唐林荣犹豫了一下,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赖子唐连海,示意不要着急动手。 赖子唐连海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狂徒,拿刀子捅人是家常便饭,只要不捅死人,都不会有大问题。 当然,赖子敢这么嚣张也是有原因的。 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是他们本家兄弟,县住建局局长季广胜是他们的表哥。 如果不是张三川抬出来了交通局的名号,赖子的刀就捅在了张三川的身上。 赖子唐连海是个浑人,但他哥唐连荣不是,他知道沧阳县城的情况,交通局局长王爱国、何有福等人在沧阳势力很大,如果张三川是他们的人,就不能轻易动手了……他们得罪不起王爱国! 交通局局长王爱国和住建局局长季广胜的关系在这段时间有些微妙,县委宣传部部长年龄到了,要从位置上下来。 王爱国和季广胜都是合适人选。 县委宣传部的位置比不上交通局和主教局油水足,但这可是进县委常委的位置。而且的县委宣传部部长大概率兼城关镇党委书记。 对于个人发展而言,进入县委常委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局行能够相提并论的,更何况还兼任城关镇党委书记,能够上去的人前途一片光明! 交通局局长王爱国、住建局局长季广胜两个人都铆足了劲在往上面冲,两人明争暗斗得很厉害。 “交通局?交通局的王局长和何局长我都熟悉啊,怎么没见过你?” 唐连海的眨巴眼跳得很厉害,看上去很滑稽,但实际上很阴毒。 张三川淡淡的笑了一下,反问了一句:“我也没有在交通局见过你,你是?” 张三川镇定自若的表情越发让唐连海相信:张三川和王爱国、何有福等人关系不一般。 唐连荣说“和王局长、何局长很熟”其实也是一句假话。 他是住建局季广胜的表弟,和王爱国、何有福不再一个圈子,只不过是吓一吓张三川而已。 张三川也不能说不认识王爱国、何有福等人,毕竟跟着韩少林见过这两个人的,而且认识交通局的赵师,也相当于是认识王爱国。 赵师和王爱国是连襟。 唐连荣没有回答张三川,只是将露天近乎野蛮生长的四维石场看了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张三川觉得一阵莫名其妙,赶着马车从四维大桥运石料回来的金林认出了赖子唐连海还有他手下的东狗和虼蚤。 “三川,赖子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金林紧张的问张三川。 “不知道的,来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张三川回答。 “是不是问你开石场的事?”金林紧张的问。 张三川点了点头,“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是叫唐连荣,他后面是龙潭村臭名昭着的唐连海,绰号赖子,赖子是个杀人犯,跟在赖子后面是东狗和虼蚤,都是亡命徒……” 金林小学毕业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赶马车,见识不低。 张三川听到金林这么说也是吃了一惊,他这才回想起来,那个叫赖子的家伙手一直藏在衣服,说不定衣服里面就藏着刀…… 张三川想到了这里顿时一阵后怕起来:如果刚刚动起手来,他是毫无防备的…… “那个叫唐连荣的也是开石场的?”张三川皱着眉问金林。 “是,龙潭村后面芮官山上最大的石场就是他们兄弟的!”金林回答。 张三川这才仔细将刚才发生的情况回忆了一遍。 刚刚唐连荣等人之所以没有动手,完全是因为张三川随口提到了“交通局……” “知道他们的背景吗?”张三川问金林。 如果是普通人,绝不敢如此嚣张的。 “我听说他们有在县城当官的人罩着……” 张三川盯着唐连荣等人离去的背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 现在石场火爆,一定会遭人眼红,受人嫉妒,同行就不必说了,必须要加强石场的安保力量。 张三川所有的朋友中值得信任的人就是金林和大贵,大贵跟他老爹出去干副业了。 除了金林和大贵,张三川还能信任的就是张仁宝,但张仁宝是个老实人,老实到脑子都不会拐弯,这种人足够忠诚和可靠,但与人发生冲突就只有挨打的份! 张三川正思考着如何加强安保力量,村里的老光棍老憨勇走了上来。 “三川侄儿,忙着哩?” 老憨勇走上来就给张三川递烟。 张三川没有接老憨勇的烟,他对老憨勇之前来打听悦儿身体的事情依旧还耿耿于怀。 “三川侄儿,你都开上了石场呐?了不得啊了不得……” 老憨勇又老又猥琐,眼角挂着一串眼屎,眯着眼睛说话的时候格外的明显。 “三川侄儿,你看看石场上有没有适合我做的活儿,我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老憨勇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其实,老憨勇不是为了来石场做活,而是为了来看悦儿。 悦儿和婆婆李秀梅,还有姨妈李秀菊在石场上做饭,三角钱一份卖给前来拉石头的人,由于可以用工价抵,再加上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姨妈李秀菊厨艺一流,还有在这里吃饭的人都是金川镇最漂亮的女人悦儿亲自给他们打饭,因此,吃饭的人特别多。 即便是在三个人在工地上做饭,也是忙得晕头转向的。 按理说的确需要人手帮忙,但老憨勇不行,别的不说,就老憨勇那一串眼屎就不行! “暂时没有,等有了,我找你!” 张三川摇着头拒绝了。 “三川侄儿,我不要工钱,就管一顿饭,你,你就照顾照顾我……” 张三川想了一下,看着这可怜巴巴的老光棍,叹了一口气,说:“这里暂时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不过,你可以过来吃饭,但要等到最后……” “真的?”老憨勇兴奋了起来,“那我可来了,放心,我不会白吃你家饭的……” 石场工地上悦儿是很忙的,她拿着本子和笔要记录马车,人力车拉走的石料,然后还要挨个跟他们的确认。 等到吃饭的时候,她又要给婆婆和姨妈帮忙打饭,给人倒茶水…… 第38章 爱情信仰 老憨勇得到了张三川的许可,就兴高采烈,正大光明地来到了悦儿的身边帮忙。 悦儿美得就像是天仙女一般,对悦儿老憨勇有着无限的怜爱,他把悦儿当作了完美无瑕的女神,在心中供奉着。 老憨勇年轻的时候也是爱过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那个女人也和悦儿一样漂亮…… 只是的那个女人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老憨勇,每次看见老憨勇就像看到一坨大便! 但悦儿不同,悦儿不仅正眼看他老憨勇,还亲切地将老憨勇称作“叔”,完全没有嫌弃他的意思。 老憨勇过去大半辈子在村里都过得卑贱的生活,像是条狗一样,可有可无……直到女神悦儿嫁到四维村来,老憨勇才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他不止一次的渴望得到悦儿的身体,他一辈子都没有碰过女人…… 如果悦儿也和其他女人势利眼一样,轻视他,看不起他,他依旧会邪恶地想象着如何得到悦儿的身子……想象着那些猥琐的画面! 但悦儿不是势利眼,非但没有看不起他,还很尊重他,亲切地把他称作“叔”。 悦儿在老憨勇心中就成了完美的人,就好似庙里供着的菩萨一样,是神圣的。 老憨勇对悦儿已经不敢有猥亵的想法,就是真心实意地想看看悦儿,想和悦儿说说话……守护悦儿! 悦儿让他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悦儿让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光棍五十多年的老光棍,在遇到悦儿后将爱情当成了一种信仰…… 老憨勇见悦儿顶着一顶草帽,拿着本子和笔记录着拉石料的车辆,热得她一张雪白的脸红扑扑的,上衣胸口处湿了一大片,惹得那些猥琐的男人邪恶的眼睛移不开,心中一阵愤怒…… “悦儿,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你给他们编个号,等他们装满了走的时候,让他们来找你登记!” 老憨勇在一旁出主意,悦儿听了立即就觉得有道理,于是她就按照老憨勇的办法这么做,给运输队编了号。 每个运输队装满了石料都要过来报备,过来报备了老憨勇还要在过去给检查一遍,有的人装得少了,他还让人给加满。 老憨勇尽职尽责在石场上给悦儿帮忙。 如此三天后,悦儿便将老憨勇在石场上的表现给张三川说了。 “三川,憨勇叔在石场上尽职尽责的,咱们也不能亏了他,是不是应该给他点工钱啊?” 张三川因为老憨勇打听过悦儿身体秘密的事,一直对老憨勇有意见,但此刻听悦儿这么说,心中也觉得应该给老憨勇开点工资。 “全劳力在石场上的工资一天是十块钱,他在上面打杂,就给他开个五块钱一天,包吃……”张三川说。 第二天,老憨勇听说张三川给他开一天五块钱的工资,兴奋得直搓手。 他将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爱情女神——悦儿。他相信一切都是悦儿给争取来的…… 悦儿就是这个世界他的救世主! 张三川也并不全天都泡在石场上,他每隔几天就去县城一趟,给赵师,王解放汇报石场的情况。 最主要的是给他们汇报石场的运营状况,让他们都看到了他们在石场的干股已经产生了多少利润,给他们期待感,然后方便拿钱…… 交通局的活儿好做,但钱不好拿……张三川深有体会! 赵师也在拉石料的司机里安排了人,负责记录他们拉走石料的数目,两相一对比,赵师知道张三川没有欺骗他,就格外的高兴起来,真心拿张三川当朋友对待! 张三川再去县城也就不必再去外面吃饭,直接和赵师在交通局食堂吃小灶。 交通局局长王爱国正在运作县委宣传部部长的位置,也在交通局食堂里面搞应酬,多半是吃羊肉、狗肉。 这些东西在农村都是常见之物,张三川就帮忙采买。 交通局采买接待食材那都是高价,在农村买一只羊,价格不会超过两百元,但赵师这边报上去都是三百五十块钱起步…… 跑得勤了,张三川也有机会和王爱国、何有福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当然了虽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却完全没有张三川的发言权。 局长王爱国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但一开口说话,往往能够说到问题的关键点上。 副局长何有福正好相反,话特别多,说话张扬,但往往抓不住重点…… 张三川在交通运输局见到最大的领导是县委书记徐国华,徐国华身材高瘦,脑门很大,说话不多,但笑声很大。 从酒桌上的关系来看,徐国华是非常器重王爱国的。 芮官山石场的老板唐连荣也上县城来找住建局局长季广胜,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他是来打听金川镇四维村新开石场的情况。 季广胜正在和王爱国争夺县委宣传部部长的位置。 王爱国这边走的是县委书记徐国华的路子,季广胜走的是县长周建国的路子。 季广胜对王爱国的底细几乎是一清二楚,他听老表唐连云说起金川镇四维村有人开了石场立即就很肯定地说:“这个人跟王爱国没多大关系!” “跟王爱国没有关系,会不会跟何有福有什么牵连?”唐连荣继续问。 “何有福是江丽市人,不会在金川镇有亲戚,再说了就算是他的亲戚,他一个交通局副局长有什么好怕的?” 在与王爱国争夺县委宣传部部长的过程中,季广胜被压了一头,因此对交通局的人有很大的敌意,此刻又是在饭桌上,季广胜多喝了几杯,就发牢骚似的说了一句话。 唐连荣有了老表季广胜这句话,心中就有了底气。 喝完酒,唐连荣先送季广胜回了家,然后又和唐连山一起去了泡了澡。 “大哥,这个张三川不知道天高地厚,在金川镇抢了我石场的生意,这口气我忍不了!” 唐连荣坐在澡堂子地里,一双眨巴眼不住地眨着,对唐连荣说。 唐连山将敷在脸上的毛巾拿了下来,在热水了打湿了,一边拧干水分一边说:“出气可以……但要有个度,你得跟连海说说,不要动不动就出刀子,搞出了人命,处理起来麻烦得很……” 第39章 石场血案 有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下的话,还有住建局局长季广胜透的底,唐连荣就有恃无恐了。 只要这个张三川不是王爱国的直系亲属,动起来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唐连荣在龙潭村后的芮官山石场里也有唐连山,季广胜的干股在里面。 张三川在四维村开石场,得罪的不只是他唐连荣,还有背后的唐连山、季广胜。 这天,张三川不在四维石场,坏事就发生了。 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四维石场的山脚下,从车里出来了八九个汉子,手里拿着砍刀,钢管直接往石场上而来。 领头的人就是赖子唐连海,这群上来就打石场上工作的人,几乎是见人就打。 张三川不在石场上,金林也不在,石场上就没有了主事人,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混乱之中,赖子唐连海带着人上来,要砸机器。 悦儿知道这台机器对于石场来说意味着什么,不顾生命危险就要护在机器。 悦儿不现身还好,她一现身顿时就引起了赖子唐连海的注意。 这个凶残的暴徒也是色中恶虎,看见悦儿这样标志的女人,直接就是两眼冒绿光。 “妹子,让老子不砸机器也可以,你过来给老子摸一把!” 说话之间,赖子就向着悦儿扑了过来。 悦儿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转身就跑,赖子就在后面追。 石场上就有一个简易棚,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厨房,婆婆李秀梅和姨妈李秀菊去镇街上买菜还没有回来。 悦儿也是慌不择路,一下子就跑进了简易棚里面。到了里面才发现,里面是没有路的…… 等悦儿想起来再准备往外面跑的时候,赖子唐连海已经到了门,他伸手过来一把就抓了悦儿的胳膊。 “妹子,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标志的女人,来,来陪哥哥玩玩……” 赖子唐连海淫荡的笑着。 悦儿使劲挣扎,但赖子唐连海是杀过人的凶徒,哪里是悦儿一个弱女子挣脱得了的? 说话之间,赖子唐连海一只臭手就伸了过来,在悦儿的脸上摸了一把。 悦儿气得脸色通红,大脑缺氧,几乎就要昏迷过去。 “啪!” 悦儿扬手,恶狠狠地给了赖子唐连海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打得赖子唐连海嘴角出了血。 但唐连海作出一副非常兴奋的模样,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流出口水来:“好,好好……我喜欢火辣的女人……” “放开我,你这臭流氓……” 悦儿大吼了一句,用脚要去踢唐连海的裆部。 但一脚踢出去,却被唐连海一把稳稳地抓住了。 “小妹子,还挺有劲啊……” 唐连海抓着悦儿的脚往上面一提,悦儿整个人就仰面摔在了地上。 悦儿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快被摔散架了一般。 唐连海趁机骑了上来:“小妹子,让老子爽爽……嘿嘿……” 唐连海伸手一把过来就要扯悦儿的衣服,悦儿伸手使劲去打唐连海的脸。 唐连海一把按住了悦儿的手,猛地一发力,悦儿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唐连海趁机一把将悦儿的衣服一角撕烂了…… 悦儿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她只有闭上了眼睛,发出了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喊:“三川,救我……” “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用的……” 唐连海发出了猖狂的大笑,伸手就要去扯悦儿的裤子。 “去死……” 就在这个时候,在唐连海的身后发出了一声大吼,随后一记扁担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唐连海的脑袋上。 唐连海被打得晕头转向,身体一偏,倒在了一旁。 关键时候冲进来救悦儿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憨勇。 老憨勇冲了进来一把将悦儿拉了起来,大喊着:“跑,快跑……” 但老憨勇年老体衰,又经常去卖血,导致气血不足,奋力打出去的一扁担根本没有多大的力量。 唐连海脑袋被开了瓢,鲜血流了半边脸,但并不严重。 他站了起来,发起狠来:“老杂种坏老子好事,去死……” 说话之间,唐连海从腰间掏出匕首,一刀就插进了老憨勇的后腰。 老憨勇惨叫声,摔在地上。 “悦儿跑,快跑……” 老憨勇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悦儿大喊。 他的身体像是被火烧伤一般的疼,剧烈的疼痛让他流出了眼泪。 眼泪冲刷了常年留在眼角的眼屎,那一双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有神了起来。 他看着悦儿婀娜多姿的身影好似在发光,美极了……只是他的眼睛渐渐就模糊了,变黑了…… 唐连海半边脑袋是鲜血,冲出来的时候,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姨妈李秀菊已经哭喊着冲了上来。 他们看见披头散发,衣服被扯掉的悦儿立即就发疯了一般大吼了起来:“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唐连海也顾不得再去找悦儿,几步冲上了半山腰,将石场上的碎石机打烂…… 负责操作碎石机的杨宏伟躲在一旁的石堆后面,全身瑟瑟发抖。 砸了碎石机的唐连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一旁的杨宏伟骂了一句:“杂种,以后再敢到这个石场上,老子活剥了你……” 此时的唐连海半边脑袋往外面冒着鲜血,就如同一个血阎罗一般。 杨宏伟被唐连海一句话吓得尿了裤子。 唐连海砸了石场,大摇大摆的走了。 在石场上工作的男男女女至少有十多个人,但没有人一个人敢出一身大气。 他们都知道唐连海想在简易棚里面强暴悦儿,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如果不是老憨勇关键时候挺身而出,这些人将会看着悦儿惨遭强暴…… 唐连海等人走后,石场彻底乱了,多数人都发疯一般地跑回家了,只有悦儿,李秀菊、李秀芳和杨宏伟将老憨勇抬上了马车,往镇医院送…… 悦儿用一块毛巾按住了老憨勇的伤口,一路不停歇地哭着老憨勇:“叔……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第40章 给钱用药 张三川回到四维石场,迎接他的是一片狼藉,镇派出所的警察在这里取证,金林也在这里等张三川。 随后,张三川知道了所有的经过。 怒火在张三川的胸口熊熊燃烧了起来,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在咯咯作响。 张三川先被带到了派出所做笔录,出来派出所后去的县城——老憨勇伤势太重,由镇医院转到了县医院。 在县医院手术室外面,张三川看到披头散发,神情憔悴的悦儿。 悦儿看见张三川,一下子扑入了张三川的怀中哭开了。 “三川,如果,如果不是憨勇叔……不要命的救我,我,我就被那个畜生糟蹋了……” 张三川血灌瞳仁,脑袋一阵轰鸣,他咬紧了牙,轻轻安抚了妻子,然后看向了一旁,杨宏伟,母亲和姨妈李秀菊都在这里。 “憨勇叔的情况如何?”张三川咬着牙,强压着怒火问。 “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还在抢救!”杨宏伟颤颤巍巍地回答。 母亲站了起来,走到张三川的身边,小声说:“医生让交钱去了,说至少两千块钱……” “钱我来想办法!一定要全力抢救憨勇叔!”张三川咬着牙说。 在医院短暂逗留后,张三川和金林一起来到了交通局找王解放和赵师,要预支一部分钱。 “狗日的憨贼,无法无天了!” 赵师听了四维石场的情况气得破口大骂。 四维石场有赵师三成的股份,这件事关乎他的个人利益。 “狗日的,确定是你们金川镇龙潭村的唐连荣兄弟干的?” 赵师咬着牙问。 唐连荣兄弟在沧阳县城也有些名气,这得益于他们的背景:有个本家是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有个亲表哥是住建局局长季广胜,季广胜是县长周建国面前的红人!正和王爱国明争暗斗…… “百分之百确定!”张三川咬着牙回答。 “狗日的两个杂种!”赵师阴沉着脸,咬着牙对张三川说:“我去找财务科,提前给你预支五千块钱,狗日的憨贼!” 赵师去财务科支钱并不是难事,等他回来的时候,递给张三川的是六千块钱。 赵师预支了一万块,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先拿走了属于自己的三成干股,也顺便把属于王解放的一成也分了出来。 这种时候,张三川没有计较这些小事,赵师愿意帮忙去预支钱,已经帮了张三川大忙,干股的事情早就说好的! “三川,这个唐连荣兄弟很棘手,你如果继续要开石场,得想办法……” 从交通局食堂出来的时候,赵师语重心长地对张三川说。 张三川沉着脸点了点头。 “三川,唐连荣兄弟背后有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和住建局局长季广胜……在县城还跟蛇皮一伙有关系,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得小心……” 分别之际,王解放小声提醒张三川。 沧阳有两个实力较大的帮派,一个是蛇皮,另外一个是刘山。 回到医院,医生正在催促众人去交老憨勇的医疗费用,老憨勇伤得很重,需要下猛药,这种药费用不低,一般人是用不起的!而在医院陪护的李秀梅等人看上去也实在不像是有钱人。 事实上,他们的确不是有钱人,两千块钱,对于那个时代的农民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医生的态度很坚决:“没有钱就保守治疗!医院是公家的,谁也不敢给公家造成损失……” 这个时候的老憨勇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一旦采取所谓的“保守治疗”,醒来的几率不大…… 见死不救,就等于杀人……但他们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 “医生,行行好,我儿子去拿钱了,他有钱的……”李秀梅不知道石场的生意究竟能赚多少钱,但她想,一个月的时候应该是能够赚到一千块,毕竟在四维村造成了那么大的动静。 “有钱就赶紧去交钱,这个治疗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们可垫付不起!” 医生依旧神情冰冷。 “医生,你放心救人,我们保证不会欠你们医院钱!” 悦儿咬着牙说。婆婆李秀梅不清楚石场的行情,悦儿却是知道的。 “你保证?你保证有什么用?有钱就赶紧交钱,没钱就没办法了……”医生不耐烦起来。 “你放屁!” 张三川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就你他妈这点素质也配当医生?懂不懂什么叫救死扶伤?能不能有点医德?” “医德?医德能当饭吃?你们交不上治疗费用,责任就在我们医生身上……到时候费用摊在我们的头上,我找谁说理去?” “钱,就不就是钱吗?睁大狗眼看清楚了……” 张三川从包里拿出来了刚刚从交通局提前结算出来的六千块钱。 那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在那个时代已经是一笔巨额数字了。 那医生也似乎被张三川手中的钱吓到了,“有钱,有钱就赶紧缴费去,等着用药……” 老憨勇在县医院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抢救,终于摆脱了生命危险。 村里的张仁宝连夜到了县医院来找张三川。 他是受到张三川的父亲张召德的托付,上来找张三川的——村里乱了。 那些受张三川雇佣的石场工人在张三川出事后第一时间都跑到了张三川家要钱。 大家其实都知道张三川家里穷,担心张三川拿不出来钱,但没有第一时间去张三川家里要钱的意思。 是在石场出事后,老泥鳅就安排孙子杨东宝,杨刚明等人在四维村散布了张三川是用自己房子做抵押在银行贷款开石场的消息,同时还造谣:张三川得罪了龙潭村的大老板,以后石场不能不继续开下去,交通局的钱也拿不到了…… 随着谣言散开了,村民受到了煽动,立即跑到了张三川家里要账。 张三川家连道门都没有,在家里的张召德,弟弟张三明,妹妹张三巧就是想躲都躲不了…… 张召德遇到事情就发脾气,在家里将张三川骂了个底朝天,骂完还说他早就不管张三川的事了,张三川也不认他这个爹了…… 弟弟张三明有一个人躲在人群角落里默默流泪哭泣,妹妹张三巧没有哭,还在厨房煮了两个鸡蛋,给哥哥张三明拿了一个,当作晚饭。 第41章 债主上门 即便没有在家,张三川能够现在家里是怎么一个情况:父亲张召德一定是脸红脖子粗的发脾气,只发脾气,不负责解决问题;弟弟张三明一定是躲在角落里无声的哭泣;妹妹张三巧虽然才上小学五年级,性格却刚强,轻易不哭! 村民围堵他家要债的情况,让张三川感到愤怒而又寒心。 村民们外出做劳工,一个全劳动力一天的工资基本都是八块钱,最高不会超过九块。 但在张三川石场上干活的人,张三川开出的工资都是一天十块钱,还有负责运输的人,他们一天的收入都在十二块以上…… 张三川知道钱难挣,他的石场给大家的工钱都是“情义价”。 但现在来看,什么“情义价”?情义就是狗屁!出了事,这些人根本就不讲情义! 张三川需要赶回去,不为别人,就为了弟弟张三明也得回去…… 弟弟张三明成绩好,人也聪明,但就是性格太过软弱了! 今晚,如果张三川不会去,父亲张召德,妹妹张三巧都不会有事,但弟弟张三明估计会在家里哭一夜…… 张三川太了解这个弟弟的性格了!他决不能让弟弟承受这种委屈! 下定了决心,张三川、金林和悦儿决定连夜跟张仁宝一起回金川镇四维村。 悦儿本来是要留下照顾老憨勇的,毕竟“憨勇叔”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但她是一个新媳妇,长得有那么标致,婆婆李秀梅坚决不同意,要让悦儿和张三川一起回家去。 张三川走之前又给母亲拿了三百块钱,然后让杨宏伟留下一起帮忙照看,并且承诺十五块钱一天的工资照发不误。 杨宏伟是操作碎石机的师傅,工资是最高的。 其实当初杨宏伟答应来石场上操控碎石机,工资还在其次,主要原因是可以接触悦儿。 当然,杨宏伟的目的也的确达到了,他每天都可以看到悦儿,还能吃上悦儿亲手给他乘上的热腾腾饭菜。 能够吃到仙女一般的悦儿亲手递过来的的饭菜,这对于杨宏伟来说是一种无比的享受。 这段时间,他每顿都吃得很饱,每天的生活都感觉充满了滋味。 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发育,青春期萌芽的小伙子,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唐连海试图强暴悦儿的时候,杨宏伟也气得整个人都快炸了,但是他没有勇气站出来…… 他是知道唐连海的手段! 他外婆家就是龙潭村的,他知道龙潭村有人被唐连海打成了傻子…… 杨宏伟只有躲在石堆后面,瑟瑟发抖…… 他对悦儿的仰慕,是青春期的欲望。 时间太晚了,步行回去需要两个小时,张三川也不再客气,去了交通局找王解放,请王解放开车送张三川回家。 王解放才得了张三川石场上一千块钱的红利,心里正美滋滋的,很愿意帮张三川这个忙。 王解放还去拿了钥匙,开着交通局的公务车,送张三川等人回家。 这也是张三川第一次坐上桑塔纳2000,而这辆车是王爱国的专属座驾…… 王解放在第一眼见到悦儿的时候,就被悦儿惊艳到了,再知道悦儿是张三川妻子的时候,王解放充满了羡慕的感慨着:“三川,我的老表啊,我这一辈子要是能够娶到这样漂亮的媳妇,死而无憾了……” 张三川一行人回到家里,情况和张三川料想的差不多,堂屋里,院子里坐了十多人,这些人全部都是来要钱的。 张三川走进了堂屋很快就看见了满脸眼泪水的弟弟张三明,还有一旁有些无所谓的妹妹张三巧。 “三明,三巧,吃饭没有?”张三川进门就问。 “我们一人吃了一个鸡蛋!大哥!”妹妹张三巧回答。 “吃一个鸡蛋怎么行?给,拿去热热,叫一下……!”张三川给妹妹递过去了一只烤鸭,然后用眼神示意妹妹叫上父亲张召德一起吃! 那个年代烤鸭还是稀罕物,没有几家人吃得起。 妹妹张三巧立即骄傲的接在了手中,大大方方的走向了厨房,不一会儿就传出来了烤鸭的香味…… 弟弟张三明和妹妹张三巧两人的性格正好生得反了…… 张三川回来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播开,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晚上十一点多了,很多人已经睡了,但听说债主回来,赶紧又下了床,跟着大伙来要债。 张三川让悦儿将记账本拿在手中,挨个核实,看看人都来齐了没有。 只有半个小时,张三川家的小院子里就做得满满当当的,平日里村里开会人也没有这么齐过。 当然不是村里所有人都去张三川的石场上做活了,事实上去石场上做活的只有三十多个,但其余人是来看热闹的…… 四维村多少年没有发生过大事了? 先是张三川开石场,随后是石场出现了血案…… 回来的路上,张三川坐在王解放的车上,对村里这些忘恩负义的人还耿耿于怀,怒气冲冲。 等回到村里,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老脸,以及满是期盼的眼神,张三川又于心不忍起来。 这些都是朴实憨厚的老农民,他们辛勤工作,诚诚恳恳,老实本分…… 出功出力,挣的是血汗钱,他们来要钱,天经地义。 “大家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也请你们放心,欠你们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们!” 张三川大声说。 现场没有人说话,都在等着张三川继续说下去,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 “今晚这么晚了,大家是想休息,还是想拿工钱?”张三川继续问。 “反正已经熬到这么晚,三川,你如果有钱就给大家做个结算……” 人群中有人大声说。 张三川点了点头,“看来大家都是心急的人,也好,那就再熬熬,我现在就给大家结算工钱!” 院子里光线暗,张三川和金林就将堂屋里面的灯泡连同电线一起,拉了出来。 在灯光下,悦儿负责算账,练到一个人的名字就上来还是领取工钱。 熬到了凌晨十二点半,所有人的工钱都领取结束,从交通局预支的钱也基本花完了…… 第42章 此仇不报 镇派出所针对唐连海到四维石场打砸、伤人的行为给出了报告。 报告说唐连海是正当防卫,理由是:四维村村民杨汉勇(老憨勇)先用扁担打伤了唐连海。 整个报告对于唐连砸毁石场碎石机,破坏石场正常生产经营以及意图强暴张三川妻子赵悦儿等恶劣行为只字未提! 张三川心中早有准备,对此报告并不觉得意外。 跟着父亲去了云翔市修水库的大贵回来了,是张三川让人给大贵带了信! 金林和大贵是张三川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也是张三川最信任的人。 喊大贵回来,两个目的。 第一:找唐连海报仇!社会不能给人公正,那就自己去找回来! 第二:石场得继续开下去,金林和大贵都将成为石场的合伙人,石场可以赚钱,他们就不必在外出务工。 关于复仇,张三川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妻子赵悦儿。 但计划早已经在心中——废掉唐连海,但不取狗命。 不死人,事情就闹不大! 赖子唐连海依旧过得非常的潇洒得意,脑袋上包了纱布,也不耽误他吃喝嫖赌。 张三川、金林和大贵在龙潭村附近守了三天,随身带着的是砸石头的铁锤! 金川镇是一个四周被群山环抱的中间小平地,又叫金川坝,金川坝以前是两个镇,现在合在一起统称金川镇。 因此金川镇两个街,一个叫梁官街,另外一个铜官街,叫做个名字是因为街上铜匠特别多的缘故。 铜官街比梁官街繁荣,商业活动更发达,再加上距离龙潭村也不远,唐连海多去铜官街上潇洒。 唐连海的手下东狗就在铜官街上开了一家歌厅,那里是唐连海吃喝嫖赌的主要据点。 铜官街上更复杂,更混乱,不好动手,而且动了手不易脱身。 张三川的复仇计划是既要报仇,也要保护自己。 经过一番周密计划,张三川将动手地点安排在了龙潭村,就在唐连海家门口动手。 计划是利用大贵肥胖雄壮的身材扑倒唐连海,张三川和金林一人一把石场上砸石头的铁锤,直接将唐连海膝盖骨还砸碎! 不取唐连海性命,但也要让他这一辈子无法直立行走! 七月份的夜晚,龙潭村是湿地地形,蚊子多得几乎可以将人抬走。 张三川,金林、大贵藏在唐连海家里门口的竹林里,任凭蚊虫如何叮咬也不发出一丁儿点的声音。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月光很亮,张三川蹲在竹林里面,黑黝黝的眼睛像是会发光。 在张三川身边的金林已经烟瘾犯得不行,他不时揉搓着自己的鼻子,口干舌燥的。 大贵肥胖的身躯特别招惹蚊虫的叮咬,此时他的胳膊,后颈上早已经是一片被蚊虫叮咬过的红包,又痒又疼。他不时就往手里吐口水,将口水抹在脖颈上。 三兄弟经常一起行动,感情胜过钢铁。 今晚在这里埋伏赖子唐连海,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但金林和大贵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张三川是意思是废了唐连海,不要唐连海的命,但在金林看来,直接杀了更痛快! 张三川就像是一头狼,死死地盯着从铜官街到龙潭村的道路,等着唐连海的身影出现。 他们知道唐连海去了铜官街,但不能确定唐连海是否会回来,又什么时候回来。 但他们有的是耐心,一直等,今晚等不到就明晚,只要等到了,那就让他唐连海从此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 砸了石场,还试图强暴悦儿……这个仇不报,张三川不配做个男人! 开山劈石的大铁锤就放在张三川和金林的身边,那冰冷的铁器,因为自身厚重的质量,而拥有摧枯拉朽的威力。 在石场上,只要被这种铁锤稍微蹭到一下,轻则皮肤青紫一大片,重则血肉模糊…… 如果要杀唐连海只需要对准唐连海的脑袋,一锤子下去,就是大罗金仙也得交代了性命! 金林不停地在揉鼻子,眨眼睛,吞口水,他年纪不大,烟瘾却不小……这些年,他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赶马车,疲乏了就抽烟,困了饿了都是抽烟,因此操了一身的烟瘾。 时间大概来到了凌晨一点左右,远远的射来了一道光,随后就听到了摩托车“嘟嘟嘟”的声音,这是唐连海回来了。 张三川回头与金林、大贵对视了一眼,三人的神情高度紧张了起来。 张三川和金林已经同时拎起来了铁锤,大贵则是做出了冲刺的准备。 唐连海脑袋上缠着纱布,骑摩托摇摇晃晃的,看样子没少喝酒。 到了自家的大门前,唐连海跳下了摩托车,掏钥匙去开门。 动手的时机到了! 大贵如同一头下山的狗熊直接冲了上去,用手中的毛巾一把捂住了唐连海的嘴,同时将唐连海扑倒在地上。 张三川和金贵一人一把大铁锤冲了下来,要砸碎唐连海膝盖骨。 为了在慌乱之际不会误伤压住唐连海的大贵,三人特意计划,将大贵的裤子染成了白色。 然而,百密一疏。 挣扎之下的唐连海竟然一脚踹翻了摩托车,倒下来的摩托车砸中了冲上去的金林。 金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铁锤脱了手。 也是这么一个失误给了唐连海机会,他猛烈挣扎,竟然甩脱了大贵的控制。 张三川乘机一锤子砸了过去,但被唐连海转身避开了。 “杀人啦,杀人啦……” 唐连海脱了身立即扯破发出大喊,随后就沿着路跑。 张三川、金林和大贵等三人,心一横立即就要追杀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地开来了一辆摩托车,以极快的速度直接撞在了正在不要命奔跑的唐连海身上…… “噗嗤……” 唐连海直接被撞飞了回来,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边的大石头上…… 那骑摩托车的人也摔倒在地上,但只是一秒钟左右的时间,那人重新爬起来,骑上了摩托,极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张三川等三人,在愣了一秒钟后,张三川果断说了一句:“跑!” 第43章 想火拼 第二天早上,张三川还没起床,警车就开进了四维村。 唐连海死了,张三川是第一嫌疑人,到派出所接受调查。 但唐连海是被摩托车给撞死的,张三川没有摩托车,也不会骑摩托车,可能参与杀人,但不可能亲自杀人。 问来问去,还是没有证据。 镇派出所外面,眨巴眼唐连荣,带着手下东狗、虼蚤等二十多号人等着张三川。 唐连荣是被摩托车撞死的,张三川没有摩托车也不会骑摩托车,但这不妨碍张三川是凶手。 赖子唐连海死亡,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亲自打电话来过问,态度非常强硬,限期破案。 镇派出所所长罗连刚挨了副局长一通臭骂,心中也有火。 但破案是要讲究证据,就算是张三川杀的人,也得拿得出来证据。 唐连荣直接带人过来围了派出所,这让所长罗连刚很不高兴。 罗连刚知道唐连荣兄弟和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住建局局长季广胜等人的关系,但就算有关系也不能做得太过嚣张了! “直接带人到派出所来?是准备在镇派出所外面对张三川动手吗?眼中还有我这个所长吗?” 罗连刚在心中暗暗骂着。 罗连刚不敢得罪唐连荣,更不敢得罪唐连山和季广胜等人,但他毕竟是个警察,不可能在眼皮下底下看着张三川受伤害。 罗连刚从派出所里走了出来,招手让唐连荣到所里说话。 唐连荣不来,他知道罗连刚想跟他说些什么。他根本不将罗连刚这个所长放在眼中! “罗所长,你的面子我会给,你放心好了!” 唐连荣阴沉着脸,嘴里说得好听,但罗连刚知道唐连荣是什么德性,张三川如果现在这个时候走出去,绝对会出事。 罗连刚只有来找张三川,将唐连荣在外面带了人堵着的事情给张三川说明。 “张三川是可以走了,我建议你还是继续留在我们所里!”罗连刚一副为张三川好的模样。 但罗连刚是什么样的人,张三川心知肚明。 石场上老憨勇被捅,罗连刚找了张三川做笔录却没有抓唐连海……这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如今,唐连荣带着人到派出所门外面闹事,罗连刚却只敢来找他张三川谈话? “罗所长,在你们派出所门口,他们还敢动手不成?”张三川冷笑着说。 “随便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罗连刚气急败坏了起来。 张三川站在了派出所门口,守住外面的金林、大贵立即就往前面挤,他们身上都带着刀。 同时张三川还看到了大舅哥赵富贵,赵富贵身边也有一批人。 看见赵富贵,张三川不由得就想起了唐连海被撞死的情况。 在黑夜里,骑摩托的人带着头盔,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强壮、魁梧的身影。那个身影跟大舅哥赵富贵很像…… 在张三川对面站着唐连荣、东狗、虼蚤等人,他们就像是狼盯着羊一般盯着张三川,似乎只要张三川迈出这道门,这些人就会扑上来,把他张三川撕碎! “张三川,还是回去再坐坐!” 派出所所长罗连刚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张三川,只是不想看到在派出所门口发生血拼,牵连他这个所长! “我就不相信这些人敢动手!”派出所有个警察,声音很大。 所长罗连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是所里的刺头的罗文强。他们是同姓,但并无任何关系。 而且罗连刚最是看不惯罗文强的刺头德性。 罗文强走了上来,对张三川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张三川没有回答,罗连刚却想发了脾气:“有你什么事?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张三川知道这是一个热血的好警察,对着罗文强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唐连荣已经给手下人下了话,只要张三川离开镇派出所范围内就动手,血债血偿! 就在张三川准备走出镇派出所的时候,一辆警车带着一辆公务用车开了过来。 那辆公务用车张三川坐过,桑塔纳2000,是县交通局局长王爱国的座驾。 公务用车停在了镇派出所门前,开车的人是王解放,赵师坐在副驾驶位置。 “张三川,上车,王局长要见你!”赵师大声对张三川说。 张三川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会来! 汽车调动,坐在副驾驶的赵师不屑地看了一眼唐连荣,而唐连荣好像要杀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张三川,张三川也毫不退让。 警车开道,县交通局局长王爱国的专车,这是何等的荣光? 唐连荣纵使想动手也没有那个胆子! 坐在副驾驶的赵师回头对着张三川比了一个大拇指:“三川,快意恩仇,好样的!” 赵师指的是“张三川弄死了赖子唐连海”的这件事。 事实上,这不是张三川干的。张三川就没想过要唐连海的命! 但现在,整个沧阳,乃至整个沧阳的人都认为是张三川干的! 张三川没有在赵师面前反驳,岔开了话题:“赵师,王哥,谢谢你们来给我解围!” “都是朋友,说这些搞啥子!”赵师哈哈笑着。 真的是王爱国想见张三川吗? 并不是! 是知道了情况的赵师,给王爱国说了张三川的事儿。 王爱国听了只是说了一句:“这个小子胆子够大!” 然后赵师就借了王爱国的专车来金川镇。王爱国愿意借车下来,那就说明了王爱国对张三川的态度。 所以,赵师才敢当众说出“王局长想见张三川”的话。 赵师很清楚王爱国的心思!唐连荣兄弟是王爱国政治对头的季广胜的狗腿子,张三川宰了其中一条狗,王爱国心中是高兴的! 但王爱国不是何有福,何有福高兴或者不高兴都写在脸上,王爱国是高兴或者不高兴都一个样! 这件事,张三川办得漂亮,算是入了王爱国的眼。 入了王爱国的眼,就等于进了王爱国的圈子,石场就可以继续开,钱大把的赚,赵师就可以继续在里面分红! 警车是王解放给县公安局副队长张益民打招呼,张益民就让两个手下开着车,跟着下来一趟…… 第44章 高看一眼 沧阳县城,文明南路,海陆空餐厅。 赵师做东请张三川吃饭,邀请了县财政局办公室副主任韩少林,县公安局副大队长张益民,还有在沧阳地面混得比较好的刘山,刘山带着手下小弟青皮。 赵师这是在为张三川长士气。用赵师的本人的话来说,就是“狗日的张三川脑子开了窍,胆子还够大,将来一定能成事!” 他说张三川脑子开了窍,是懂得利用关系开始发财了。开石场知道给他赵师三成的干股了。 现在张三川在交通局的账面上还有两万多块的石料钱压着,这笔钱里就有赵师的三成,王解放的一成。 张三川在沧阳谁也不认识,但赵师可不一样,赵师的连襟挑担可是王爱国,王爱国那可是交通局局长,县委书记徐国华面前的红人。 赵师说张三川胆子大,自然是认为张三川宰了唐连海这件事。 一个脑子灵活,胆子又大的人,想不发财都难啊! 赵师现在是真心将张三川当成一号人物来看,是真心愿意和张三川交朋友。 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张三川能给赵师挣钱,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给赵师挣了一万来块钱。 一九九六年,县城一套两百平庭院式住房的价格是两万五千块钱左右…… 赵师背后有王爱国站台,赵师专门请张三川吃饭,到场来的人都是人精,自然要高看张三川一眼。 大家都举着酒杯,在赵师的呼和下敬张三川酒。 更让众人觉得不简单的是,饭吃到了一半的时候,交通局局长王爱国,副局长何有福,海陆空餐厅的老板钱龙,竟然走了进来和张三川碰了一杯。 这可给在场的人适合了一个强烈的信号:张三川是王爱国的人。 事实上,王爱国和张三川只说了一句“好好干……” 王爱国等人走后,气氛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 先是刘山单独举杯给张三川敬酒。 “三川兄弟,家是金川镇哪里?”刘山端着酒杯问。 “刘哥,我家是四维村!”张三川回答。 “四维村,嗯,四维村,改天我要下来你们四维村走走,到时候可要打扰三川兄弟啊……”刘山想着说。 刘山敬完酒后是县公安局副大队长张益民。 “三川兄弟,以后在金川镇有事,你可以去镇派出所找副所长李忠,那是我老表!”张益民得意地说。 “三川兄弟,咱们可是第二次喝酒了,以后有贷款方面的事,找我,大小银行的人我都熟……” 张三川从小到大还没有应付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有些拘谨起来,好在赵师在一旁帮着说话,才没有出现尴尬局面。 一顿酒喝完,大家又去唱歌,一去唱歌就是找小姐。 张三川对嫖娼很反感!里面的女人没有一个及得上他老婆赵悦儿的。 张三川是第二次来这种场合,但每来一次都有一种负罪感。 果然玩了一会儿,同来的人就一个接着一个带着女人消失了。 刘山的手下青皮专门过来给张三川敬酒,为上次的事给张三川道歉。 “川哥,以后有事你招呼一声,小弟我义不容辞……”青皮说话之间就在张三川的面前吹了一瓶啤酒。 王解放照例是个快枪手,分分钟完事出来。 “三川,回去赶紧将石场开起来,赚钱的事不能停!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权势两个字,你不在政府部门上班,就一定要有钱,不然比条狗还不如……” 这是王解放掏心窝子的话。 “唐连荣这边要小心,你做了他兄弟,以他那么硬的后台,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王哥,你的话兄弟记在心中!”张三川感动地说。 王解放笑了笑,说:“不过,只要大家能一起发财,咱们谁也不怕!” …… 唐连荣的确咽不下这口气,他也在县城,找了本家大哥唐连山,老表季广胜。 “被摩托车撞死,这个张三川没有摩托车,也不会开摩托车,这件事有疑点啊!” 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是个老警察,办案经验丰富。 “可能是张三川是雇人干的!”唐连荣咬着牙说。 唐连山立即很肯定摇了摇头,“张三川才二十岁出头,如果要杀人,绝对是自己动手,不敢雇人,也没有那种渠道!” “老唐,你的意思是,是其他人杀了连海兄弟?”季广胜阴沉着脸说。 唐连山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凶手不可能是张三川!” 唐连荣恨得直咬牙,他恨不得活剥了张三川,但弟弟真不是张三川杀的吗? “会不会是交通局的人?”唐连荣使劲眨巴着眼睛问。 唐连山也没有说话,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唐连海死后,唐连山仔细调查了张三川的情况,可以说是老实本分,一穷二白。 这样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在家里开了石场? 先不说钱从哪里来,最关键的是,他怎么知道开石场的,是谁给他信心开的石场? 唐连山怀疑:四维石场是交通局内部人员开的,只不过是挂了张三川的名。 如果是这样,唐连海砸了四维石场,得罪的人不是张三川,而是交通局内部的人。 而交通局局长王爱国那可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厉害人物。 张三川不可能买凶杀人,但交通局的王爱国就未必了…… 当然这些都是毫无证据的胡乱猜测,唐连山也不敢说出来…… 季广胜和王爱国正在争县委常委的名额,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但,唐连海的死倒是在四维村起到了震慑的效果,尤其是镇住了场面跟张三川作对的杨东宝和他爷爷老泥鳅。 这两个家伙是铆足了劲要跟张三川过不去,还想着法要给张三川使坏呢。 唐连海带人砸了张三川的石场,可把这爷俩高兴坏了。 恶人总有恶人治,老泥鳅甚至还不顾家伙不行事,强行去王寡妇的床上折腾了一会儿…… 当然也是白折腾,家伙事没用! 很快,唐连海就死了,给人给杀了! 还能有谁? 就是他张三川啊! 为了杀唐连海,张三川还把在云翔市做活的好兄弟大贵都叫回来了…… 唐连海一死,可把老泥鳅爷俩吓坏了…… 第45章 修路 张三川敢杀人,老泥鳅爷孙就不敢惹张三川了。 老泥鳅虽然一肚子坏水,但背后使坏可以,杀人就不敢了…… “张三川敢杀人啊张三川敢杀人……” 老泥鳅握着铜烟锅小声嘀咕着,然后把孙子杨东宝见到了面前,告诫杨东宝:“以后,见了张三川绕着走!” 其实,不用老泥鳅嘱咐,杨东宝也准备躲着张三川了。 龙潭村的唐连海,绰号赖子,是整个金川镇都出了名的狠人呐,他杨东宝比起唐连海来差得远了…… 只是,杨东宝心里舍得悦儿,悦儿那白净标致的脸,性感火辣的身材,都快让杨东宝着了魔…… 杀了人就是犯了法,天理难容,该枪毙,吃“花生米”,但张三川却没有。 非但没有吃花生米,甚至连大牢都没有做,潇潇洒洒,安然无恙。 于是,张三川就成了金川镇九湾十八官一等一的狠人,能人! 唐连海是龙潭村一霸,死在了张三川的手中,这是张三川成为狠人的原因。 至于能人,那是因为张三川宰了唐连海,却没有做大牢,吃枪子,这就是“能”,一等一的能耐! 能人多半是狠人,但狠人却未必是能人。 张三川一下子占全了,在金川镇想不出名都难。 龙潭村来了两家人,给张三川家里送来了四只鸡,还有烟酒糖茶。 送烟酒糖茶是金川镇的最高礼节,送礼的人中有个老妇人,伸手抓着张三川的胳膊,眼泪汪汪,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拉拉张三川的手又对张三川比出一个大拇指…… 后来张三川才知道,老妇人的儿子是被唐连海等人打成了白痴…… 真的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张三川宰了唐连海…… 张三川在石场上琢磨被砸烂了碎石机,有七八个惹着黄头发,打扮的流里流气的家伙骑着自行车就到了石场脚下。 张三川,金林和大贵三人见来人形象不佳,就拿了工具站在了高处,做好动手的准备。 “你们哪一个是张三川,川哥?” 带头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问。 “我,怎么了?”张三川应了一句。 黄毛将张三川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深深鞠了一躬,他后面的六七个人立即照做。 “川哥,我想跟你!” 黄毛鞠躬结束,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对张三川说。 “跟我?”张三川疑惑地皱了皱眉。 “川哥,我们想拜你当大哥!跟着你!”黄毛身边,一个瘦得像是猴子一样的家伙说。 “大哥?跟着我?”张三川看了看身边的金林和大贵,笑了:“跟着我干什么?” “你是我们的大哥,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黄毛大声说。 张三川明白了,这些人想跟着他混。 “在石场上搬石头,干苦力呢?”张三川问。 “可以!大哥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黄毛大声说。 张三川有些犹豫,这些人一个个鬼迷日眼的,看上去都不像是好人啊。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呢?”张三川又问。 “扬眉吐气!”瘦得跟猴子一般的男人说。 张三川乐了,“我要是让你们在石场上抬石头,可扬不了眉吐不了气!” “我们相信川哥不会永远在石场抬石头的!”黄毛大声说。 “留下地址,等我石场重新开业,你们先过来干活,我给你们开工资!”张三川说。 “没问题,川哥,我们以后就是你的小弟!” 这些人看上去流里流气不像是好人,但血气方刚,有一股子冲劲。 上次唐连海带人来砸石场,石场上的工作人员有十五六个,但没有一个敢动手的。 如果不是老憨勇最后出手,妻子悦儿几乎惨遭侮辱! 这件事让张三川看透了这群人“不管闲事”的德性,也准备着等石场运转起来,加强安保力量。 金林和大贵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但只有这么两个兄弟,人手肯定是不够,现在送上门来的人手,可以先观察,可用就留下…… 关于石场的情况,张三川和金林、大贵两人都说了,张三川给两人一人一成股份,以后就在石场上但管理人员。 张三川又上去了一趟交通局,以石场重建的理由将里面的两万块货款提了出来。 碎石机可以修好,石场很快就可以运营起来,但张三川决定更进一步,直接修路,让大车开到石场里面去。 张三川测量过,修路可以适当对路边土地进行赔偿,价格可以控制在一千块钱以内,修路的花费大概在三千块钱左右。 以张三川现在的实力,这些费用都在可以承担的范围之内。 只是修路要先找村长张树林商量,而张树林是杨东宝爷爷老泥鳅的狗腿子,事情可能会有些麻烦。 张三川买了一条红梅烟,和金林、大贵敲开了村长张树林家的门。 张树林正坐在自家院子里的龙眼树下喝茶,见张三川来,赶紧起了身,让家里的女人去泡茶。 “村长,过来打扰你了,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张三川说话之间将一条价值二十八元的红梅烟递了过去。 张树林看见了红梅烟,脸上的笑容就浓了起来。 “三川,你这就客气了,客气了……” “村长,我想在从四维大桥往石场修一条路,让拉石料的大车可以过得去,这个事你觉得怎么样?” “修路,修路是好事嘛,好事啊,只是要过大车,只怕要占不少的土地……这个问题不好处理啊!” “占了的土地,我会赔偿,钱嘛,保证不少大家的……” 在农村,只要钱到位事情就好办了,村长张树林满口答应了下来。 张三川等人走后,张树林赶紧去了杨东宝家,找老泥鳅商量这件事。 要是以前,老泥鳅一定想着法子给张三川捣乱,无论如何也让张三川修不成路。 但现在形势变了,张三川杀了人都没事,老泥鳅就犯怵了,不敢得罪张三川。 “修路嘛也是好事……村里面应该支持嘛!”老泥鳅做出了指示。 第46章 如实回答 张三川去镇街上又遇到了大舅哥赵富贵,赵富贵换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魁梧的身材来去如风。 张三川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确定,那天晚上开车撞死唐连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舅哥赵富贵。 赵富贵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有一个理由:赵富贵知道唐连海差点强暴了悦儿! 赵富贵表面上不认悦儿这个妹子,但内心中却依旧把悦儿当成亲妹子,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悦儿。 赵富贵是一个有血性的人,这让张三川刮目相看,之前的隔阂和矛盾都消散了! 赵富贵和张三川打了个照面,但没有打招呼,陌生人一般过去了…… 石场上碎石机修好了,一公路的路也很快修好,四维石场重新开工了。 唐连海被杀后,交通局这边放出话来,海城湖修路工程的石料由四维石场专供。 刹那之间,二十辆货车就浩浩荡荡地开向了四维石场。 张三川自家的石场已经明显供应不足,于是张三川又紧急将临近自家的石场的几个石窝子也高价租赁了过来,开始甩开膀子大干! 龙潭石场彻底失去了海城湖环湖公路的砂石供应资格,为此唐连荣气得牙根直发痒,但他毕竟还有住建局局长季广胜、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做靠山,砂石场的生意还是有得做。 即便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说了张三川大概率不是杀死唐连海的凶手,但唐连荣眨巴着眼睛,还是有要除掉张三川的心。 无论如何,唐连海的死,张三川逃不了干系…… 但现在张三川有王爱国撑腰,唐连荣要动张三川就要想个万全之策,不是随便杀了就完事。 四维石场轰轰烈烈地运行了两个多月,张三川喜滋滋计算着两个月将挣到八万多块钱的时候,王解放突然来找张三川,让张三川带着所有的手续马上到交通局拿钱。 在路上,张三川才知道县城的局势发生了变化,县住建局局长季广胜到县委担任宣传部部长,交通局局长王爱国将会被调任乡镇担任党委书记。 张三川还不知道政治场上的残忍,王爱国和季广胜同时再竞争一个位置,一个上去了,另外一个就得下去。 季广胜担任县委宣传部部长,成为了县委常委,王爱国就不可能继续在交通局局长这个香饽饽职位上了。 这并不是简单的两人之间的竞争,而是背后势力之间的竞争,是县委书记徐国华,县长周建国之间的较量。 一旦王爱国离开了交通局,新官上任多数不认旧账,所以张三川一定要赶来在王爱国走之前,把交通局的钱给拿出来。 赵师早已经等在了交通局,等张三川到交通局的时候,知道情况的大小老板们已经在交通局财务科等着要钱了。 赵师拿着手续根本不排队,直接进财务科去插队。 数目金额较大,货款将由银行打到张三川的户头上。 赵师将陈少平的手续办完后,很快财务科就发出了通知来:暂停业务。 大小所有老板都来催货款,县交通局一下子根本就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钱,顿时一片怨声载道。 财务科里面身材肥胖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发挥出她泼辣剽悍的风格,怼得前来提钱的大小老板们一阵面红耳赤。 中午在县交通局吃饭,气氛也明显不对劲了。 赵师,王解放等人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他们都是王爱国的亲信,如果王爱国要被调出交通局了,对他们这些“老臣”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下来。 如果王爱国是高升,是去县委担任宣传部长,成为县委常委,自然没有人敢动王爱国的“老臣”。 但现在,王爱国是被贬,大概率要去乡镇担任党委书记(具体去哪个乡镇还没有定),接替王爱国的新局长,那就不会给“老臣”们好果子吃…… “狗日的,狗日的……憨贼,憨贼嘛!” 赵师心情最是糟糕,他和王爱国是连襟,又承包了交通局食堂这样的肥差,新局长上来,只怕第一个就要换掉赵师。 王解放也同样愁眉不展的,他也有自己的打算,王爱国一旦成为县委常委,王解放就通过王爱国的关系运作在县政府小车班去,转为行政工勤人员…… 现在随着王爱国上不去,这个计划也搁浅了。 赵师,王解放和张三川三人正在食堂小包间里面吃饭,王爱国突然气呼呼地走了进来。 “王局,吃饭没有?”赵师连忙站了起来,询问。 “让食堂来几个菜,妈的……中午陪我喝几口!”王爱国气呼呼地说。 在张三川的印象中,王爱国是很少发脾气的,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赵师很快就出去安排,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酒了。 王爱国心情不好,大家都很压抑,王爱国端起酒,想了半天,然后举了举酒杯,想和赵师碰了碰,一口干了,然后又和王解放碰了一杯,最后到了张三川。 王爱国盯着张三川看了看想起了张三川,问了一句:“我记得你是金川镇人?” 这句话让张三川一阵失落,上次王爱国特意来给张三川敬过酒,让张三川以为他已经进入了王爱国的圈子……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王爱国甚至都只是模糊记得张三川是哪里人,至于进入他的圈子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 “是的,王局长!”张三川回答。 王爱国点了点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石场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张三川并不是一个圆滑的人,回答得很生硬。 王爱国又倒了一杯酒,问:“五万块钱挣到了?” 张三川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挣到了,还是没挣到? 赵师在一旁看出了张三川的心思,提醒张三川:“王局长问你话,你就实话实说!” 张三川这才回答:“挣到了!” “嗯!”王爱国点点头,“我们单位那辆桑塔纳2000你坐过?” “坐过!” “五万块卖给你了……” 第47章 五万 桑塔纳2000是交通局的公务用车,王爱国说卖就卖? 就算王爱国有这个权力,张三川也没有这个买车的需求。 张三川小汽车都只有坐过两回,更别说开车了…… 可是,王爱国这么说,张三川能拒绝吗? 如果拒绝,他张三川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呢? “王局长,我也想买,可是我不会开啊……”张三川苦笑着回答。 “这个简单!解放,给你一个星期,教会张三川开车,手续也办清楚……” 王爱国说完就继续喝酒,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张三川是有苦难言啊,开石场这段时间,张三川的确挣了钱,但要花五万块钱买车这种事是从来也没有想过的…… 四维村摩托车都没有一辆,更别说小汽车了。 再说了,张三川对汽车一窍不通…… 王爱国这无异于强买强卖! 但在王爱国的面前,张三川有资格拒绝? 吃完了饭,王爱国上楼休息去了。 “三川,那辆桑塔纳还很新,这个价格绝对超值!”赵师在一旁安慰张三川。 “三川,这是王局长的专车,保养得很好的,你买了不亏,再说了你买不只是车……王局长再怎么也是到乡镇上担任镇,是去当土皇帝……这辆车就当作敲门砖……”王解放也劝张三川。 张三川只有默默点头,有种“打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的感觉。 钱是挣到了,前前后后也就是八万块钱左右,现在好了得吐出去五万! 王爱国啊王爱国,不显山不漏水,巧取豪夺竟然如此轻松写意…… “王哥,学驾照我可不可以带个朋友来做做伴?” 最爱车的人是金林,金林从小到大爱车爱到了骨子里。 “可以啊,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多大关系!” 张三川回到了家里,看着没有大门,空荡荡的院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建大门。 这段日子石场生意火爆,张三川想的是等拿到钱直接盖房子,建大门一步到位,反正钱够了。 可现在,被王爱国敲诈了五万块钱,修房子是不够了,就只有先建大门了。 但建大门也不能急,张三川有车了,五万块钱买的桑塔纳2000啊…… 回到家里,张三川去了石场,将消息给金林说了。 金林兴奋得哇哇大叫起来,像是一个野人一般在石场上上蹿下跳,然后抱着张三川原地转圈圈…… 金林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开车,现在有计划学驾照了,无异于梦想成真。 相比于金林的狂喜,一旁的大贵神情有些异样,张三川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将问题考虑全面。 只知道金林喜欢开车,学驾照的时候就带上金林一起,可他们是三兄弟三个人…… 他张三川和金林都去学车,单单没有叫大贵,这让大贵怎么想? “大贵,要不是考虑到石场上得有人守着,我们三兄弟就一起学车去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和金林学出来,我马上让你去学!” 张三川赶紧拍拍大贵魁梧的臂膀。 大贵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不用,我,我也不想开车的事儿!” 交通局要换局长的事情已经是铁定的事实了,张三川石场上对海城湖环湖公路的砂石供应就相对减少了。 跟交通局做事,没有过硬的关系是拿不到钱! 就算是有过硬的关系,拿到了钱,还得上供……五万买车,车是交通局的,钱肯定进王爱国的口袋!至于这个程序怎么走,就不是张三川该操心的问题了! 交通局的钱很快就打进了张三川的户头,张三川取了五万出来,去交通局买车。 取钱的时候,一堆人围着张三川看。 取五万啊,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就连银行的行长都出来找张三川谈话,笑眯眯地给张三川递了一支烟,问张三川是干什么工作的…… “修路的,也不是我的钱,是拿出来,给人家发工资!” 张三川没敢说自己是开石场的,要是说了指不定哪里又会冒出来几个石场呢。 取钱的时候,金林一直紧跟着张三川站着,身上带着刀,一双大眼睛四处看,跟个保镖似的。 五万块钱,其实也就是五个方砖大小,虽然有点沉,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张三川和金林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两人在银行看了一眼,都觉得眼眶热辣辣的,好似被钱给烧到了一般。 张三川拿出来了一个帆布口袋,将钱塞了进来,挂在脖子,放在胸口,然后快步走出了银行门口。 “三川,你说五万块钱能干些什么啊?”金林满脸疑惑地问。 他赶马车最多的一次也就是一天挣了五十块钱。 张三川其实也不知道五万块钱能干啥,但听王解放吃饭的时候说过,县城东大街对面卖了一栋百货大楼,上下五层,卖了九万块钱。 东大街是整个沧阳县城的中心位置,是最繁华是最热闹的地方。 那栋楼原本是县百货公司大楼,百货公司垮台了才卖的楼。 二十年后,百货大楼还在那里,张三川买下来却花了九百多万……足足翻了一百倍。 这个时候张三川自然不会知道,他将来会花高价买这栋百货大楼,他只是伸手指着路对面的百货大楼对金林说:“大概可以买这样的半栋楼!” 金林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花那么多钱就在这里买半栋楼干什么?人生地不熟的……” 张三川用帆布包带着钱去了交通局,问赵师该哪里去交情,赵师就让张三川直接去三楼的局长办公室。 张三川点点头,要去局长办公室,金林在后面跟着,赵师就在后面说:“三川,这个事你一个人去就行了……” 金林就站住了对张三川说:“我在楼下等你!” 王爱国的办公室在三楼,门上有“局长办公室”的标牌! 张三川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来了王爱国的声音:“进来!” 张三川走了进去,就看见大脑袋王爱国坐在一张暗红色的办公桌后面,那个办公桌上很乱…… 第48章 多风光 “王局长,我来交买车的钱!” 张三川说话之间将套在脖子上的帆布包拿了下来。 将包拿下来的时候,张三川才发现帆布包上有一团红泥土,应该是在家里的时候蹭到的。 帆布包是青灰色的,红泥巴在上面很显眼,张三川不由得脸红了一下。 “哦?哦,哦哦……” 王爱国一副才想起这件事来的感觉,看着张三川将五万块现金放在了办公桌上,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 “张三川,办事效率可以嘛!” 王爱国一边说一边给张三川递了一支烟,然后站了起来用报纸将钱给盖住了。 “王局长,感谢您的照顾,如果不是您,我一个乡巴佬哪里买得起车啊!”张三川将烟拿在手里,有些拘谨地说。 王爱国笑着点了点头,“学车没有?” “还没有,下午就去学!” “嗯,让王解放好好教教你,车可是好车,不要磕破或撞了,记住了吗?” 张三川听到这句话感觉怪怪的,就好似车只是王爱国借给他的一样! 从办公室出来,张三川才发现自己交了钱,王爱国就连收据,或者什么字条都没有一个…… 到时候王爱国不认账可怎么办? 但张三川不可能跑回去找王爱国要收据啊! 张三川不放心,到了食堂办公室,给赵师说了情况。 赵师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狗日的憨贼啊,憨贼啊……你放心好了,王局长不会骗你!” 下午,王解放就带着张三川和金林去练车了。 两人上了车就脑袋发懵,别说开车了,就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就是金林那么爱开车的人也像是无头苍蝇,上了车动都不敢动一下。 学了一下午,张三川和金林啥都不懂。 金林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吃了晚饭给王解放买了一条好烟,让王解放继续带着他练。 “不要急,总有个适应的过程呢!开车也不难!”王解放开导金林。 王解放负责教会张三川和金林开车,然后打了招呼直接拿证…… 桑塔纳2000小轿车,金林握住了方向盘,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开车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张三川心情也是很激动,虽说了花费了五万块的天价,但车是实实在在的坐上了…… 那绵软的真皮座椅,能快能慢的小轿车…… 从沧阳县到金川镇二十公里路,金林开了一个多小时,兴奋之余又是紧张。 快到金川镇了,金林在路边停了车,非要让张三川开。 “你开,你开,三川,现在到家必须你开,车是你买的……”金林对张三川说。 “咱们兄弟之间,不存在不存在!”张三川推辞着。 “必须你开!” 一九九六年开小轿车回家,这是多么长脸的一件事啊,放眼整个金川镇能有摩托的人都很少,更别说是小轿车了。 到了梁官街,张三川准备往四维村转的路口,金川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对张三川说:“三川,到街上去,我买点东西!” 张三川没有多想,转向了镇街。 镇街上五天一个集,不是赶集日人不多,到了镇中心,金林让张三川停车,他下了车去了一旁的百货店。 金林进了百货店并不着急买东西,故意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地抽着。 一九九六年五万块钱买车啊,这是一件可以轰动整个金川镇的大事,有资格显摆显摆了。 金林要让张三川赚足了面子,让赵友德看看他不愿意承认的女婿如今有多风光…… 抽完了一支烟,金林买了一条红布,一串鞭炮。 走出百货店,在梁官街上,黑色桑塔纳2000的车头前面,金林挂上了红布,点燃了鞭炮。 这是金川镇独有的一种贺喜方式,挂红布一般用在新房子、新大门建成的礼仪上。 但张三川这辆车,价值五万块钱,整个金川镇没有哪家的房子值得五万的! 梁官镇街上的人听到了鞭炮声就都出来看热闹了,首先看见的黑色的轿车,随后就是坐在轿车里的张三川。 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张三川,这位在整个金川镇第一个拥有私家车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大家觉得面熟,但又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张三川脸上发热,有些无所适从,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这段时间张三川多在县城走动,也算是见过了世面。 他已经知道了金林的用意,短暂的局促后,坦然接受了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 这可是张三川花了万块钱买来的车,不偷不抢,辛辛苦苦挣来的五万块钱,可以适当展示一下,反正以后大家都会知道的,金川镇第一个拥有私家车的人——张三川。 金林不着急上车,鞭炮响完后,他站在人那群里抽烟,耳边听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议论声,也如同吃了蜜一般。 又抽了一支烟,金林这才指挥着张三川掉头。 围观的人太多了,张三川的技术还是新手,掉头不太容易。 在金林的指挥下,张三川完成了掉头,随后金林大大方方的上了车,汽车启动,往四维村方向去了…… 整个梁官镇街都在议论着镇上的第一辆小轿车…… 张三川的岳父赵友德也看到了,他在人群后面,但看得清清楚楚,张三川坐在小轿车里,车头上挂了红,是买了小轿车…… 他虽然不认张三川这个女婿,但不代表彻底对张三川不闻不问。 赵友德知道张三川在四维村开了石场,知道唐连海欺负悦儿,也知道张三川和交通局的关系不错…… 这个曾经被赵友德认为一穷二白的没出息女婿,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竟然买了整个金川镇第一辆小轿车…… 赵友德突然想起了差不多五个月前,张三川和悦儿带着土鸡和腊肉上门的情形,当时张三川说有一个发财的机会…… 但赵友德没有等张三川说完,就将张三川赶走了! 算着时间,正是张三川开石场的时候…… 赵友德是个爱财如命的人,错过了开石场的机会固然心痛,但这不代表他就承认张三川这个女婿了…… 第49章 轰动全村 张三川将小轿车开回了村里,停在了没有大门的院子里。 整个四维村再度沸腾了起来,全村老少都挤到了张三川家的院子里来,其盛况不亚于张三川娶悦儿的那一天。 黑色的桑塔纳2000有着犀利的轮廓线条,霸气的外观设计,是一代经典轿车。 “三川哥,这东西你花多少钱买的?” 张仁宝在人群中好奇地问张三川。 “一栋房子钱!”张三川回答。 “啊……” 在场的村民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一栋房子是多少钱,是几千还是几万啊?”张仁宝继续问。 “几千是买不到……”张三川回答。 “天呐……三川,这个东西停在这里就是一栋房子啊!” “三川哥,你这车贵还是杨东宝家的平房贵?”张仁宝继续问。 “顶得上杨东宝家那样的平房两栋……”金林在车旁边大声说,言语之中不无得意之色。 “啊……” 人群当中又是一阵惊呼。 “三川,你这车能跑多快?” “三川,这车要喝油是不是?” 在场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 悦儿在心里高兴极了,她和妹妹张三巧安静地坐在堂屋里,静静地看着围观的人群。 从开石场开始,悦儿一路陪着张三川奋斗,她见证了张三川的成长,也知道张三川的为难。 她知道丈夫绝对不是有了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买车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在人家手中挣到了大钱,自然就要在人家手中的花掉。 轿车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从村里人羡慕的神情里,悦儿感受到了满足和幸福。 她在想,如果父亲看到了张三川买的轿车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想起父亲,悦儿心中就有些不好受,父亲为什么那么决绝?说不认她这个女儿,就彻底断了父女关系…… 人群在起哄,让张三川在家里把车开两转,让大家都长长见识。 张三川没有开,把钥匙递给了金林,让金林展示。 金林是爱车爱到骨子里的人,当下也没有犹豫。 张三川在人群中看到了大贵,立即就走过去,拉着大贵,将大贵按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因为学驾照的事,张三川考虑不够全面,没有将大贵一起叫上。 大贵起初是有点情绪的,但很快也就释然了。 他和张三川,金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不会为这点小事置气。 而且大贵也知道,金林是从小到大就爱车。 车里热闹的气氛蔓延到了杨东宝家,杨东宝和杨刚明就坐在了二楼的房间里,看着张三川家的方向发愣。 杨东宝有辆摩托车,但是二手的,是他在县政府上班的姑爹给他买来的。 这辆摩托车是杨东宝的心肝宝贝,杨东宝没事就喜欢在门口擦车。 虽然是二手车,但却经常擦得跟新的一样。 现在,张三川把小轿车开回到了村里,杨东宝那辆二手的摩托车瞬间就不香了,啥也不是! “世道变咯,杀人放火金腰带……” 杨东宝躺在自己的床上摇着头说。 杨刚明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就问:“赖子(唐林海)真的是张三川狗日的杀的?” “不是他还有谁?”杨东宝问。 “杀了人,警察怎么不管?”杨刚明疑惑地说。 “张三川有背景了!交通局的背景!他奶奶的……”杨东宝虽然不服气,但现在已经不太敢惹张三川了。 院子里传来了摩托的声音,杨东宝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看见姑爹刘国忠,带着表弟刘振华来了。 刘国忠手里提着烟和酒,身上穿着黑色的立领外套。 “村里谁家办事?这么热闹的?”刘国忠停好了摩托车,问。 “没人家办事!”老泥鳅抽着烟说。 “有人把小轿车开回了村里,大家都去看稀奇!”杨东宝说。 刘国忠吃了一惊,“小轿车?买的?” 刘国忠带着惊愕去了张三川家,挤在人群中看到了那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 刘国忠在政府办公室工作,知道桑塔纳2000的用途,他越看越像这辆车像是一辆公务用车。 带着疑惑回到了杨东宝家,刘国忠向老丈人一打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交通局的公务用车!” “难道是王爱国这个大脑袋贼胆包天,卖公务用车?”刘国忠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沧阳县政府现在是分为“徐派”和“周派”。 “徐派”以县委书记徐国华为核心组成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交通局局长王爱国是个重要角色。 “周派”以县长周建国为核心组成圈子,在这个圈子里住建局局长季广胜是个重要角色。 刘国忠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自然而然是“周派”的人。 他们周派与徐派在这次县委常委,县委组织部部长人选上明争暗斗,使了不少手段,下了不少力气,最终获得全方面的胜利。 住建局局长季广胜将进入县委常委担任县委宣传部部长,并且兼任城关镇党委书记。 而失败一方的“徐派”人物王爱国,那就得交出县城老爷部门交通局的位置,灰溜溜地被发配到乡镇去。 作为胜利一方的“周派”自然而然地安排人接受老爷本部门——交通局局长的人选已经确定了。 县财政局副局长杨芳德将成为县交通局,这个人是县长周建国的亲信,和刘国忠关系不错。 “这个张三川开石场不到半年,到底赚了多少钱?” 刘国忠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石料一车三百元,这个石场最红火的一天有二十四辆车来……你想想这个钱……”老泥鳅回答。 刘国忠心里一算账立即吃了一惊:“这一天就是六千多块钱?” “不过,张三川肯定只能拿其中的一部分……”老泥鳅很肯定地说。 石场这么赚钱,由主要是跟交通局打交道,以前交通局是王爱国,他刘国忠插不进去脚,现在上台的交通局局长是老朋友杨芳德…… 刘国忠心中立即有了主意,“岳父,石场既然这么赚钱,咱们家为什么不开一个?” 老泥鳅一听就两眼发光,他知道女婿刘国忠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他能开口说这话,那就是有途径了…… 第50章 风水问题 杨东宝家也有属于自家的石窝子,而且石窝子面积不小,但不顺路,如果修路得从别人家的石窝子里面过。 刘国忠出面联系了龙潭村的唐连荣,让唐连荣到四维村来帮杨东宝开石场。 唐连荣在龙潭村后面有芮官山石场,随着交通局局长换成了杨芳德后,正准备很赚一笔——这个杨芳德和唐连荣的老表季广胜是熟人,以后的交通局的石料,芮官山石场专供! 对于四维村再开石场的事情本无兴趣,甚至还有些抵触。 但这件事毕竟是刘国忠开了口。刘国忠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与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县长秘书夏海潮等人关系不错,唐连荣不能不给刘国忠这个面子。 再说了,张三川在四维村有石场,哪怕是为报复张三川,这个石场也得帮忙开起来…… 交通局局势不稳定,张三川的石场基本就属于半运营的状态了。 海城湖环湖公路的工期还在继续,石料需求量并没有减少,但交通局局长一换,拿钱就是个问题了。 这段时间,张三川准备赶紧将大门给立起来。 修大门是个大事,必须要看风水朝向,选日子。张三川就开着去请九湾十八官出了名的邓先生来看风水。 邓先生身材敦实,留着一头长发,声音很洪亮。 上次石场开业请的就是邓先生,这次再请邓先生,张三川和邓先生就是熟人了。 邓先生到了家里来看风水,听了张三川的要求后皱起了眉。 张三川现在有了车,有车对门就有要求,大门必须要容得车能够进去。 能进车的大门,就不能小,得大。 买了车后,张三川身后还有个一万多块钱,多大的门都修得起。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风水的问题。 张三川的正房,楼厦结构的土坯房矮小,房小门大,是风水当中的大忌。 邓先生在九湾十八官都是出了名的,不仅因为风水看相的本事不俗,还因为品德高尚,实话实说。 “要修门可以,但不能修那么大的!”邓先生给出了建议。 可小门又进不去车,张三川也是一阵为难。 “邓先生,有补救的方法吗?”张三川问。 邓先生摇了摇头,张三川也就不再强求。 邓先生仔细看了看张三川家的土坯楼厦房,说:“三川,我感觉你家祖先风水似乎有些不对劲,去看看?” 听了邓先生这么提了一句,张三川赶紧便带着邓先生上了坟山,请邓先生看了看家中祖坟。 邓先生拿着罗盘和一个装着米的布口袋。 装着米的布口袋起到的是平衡的作用,罗盘定位之后,又开始拉线,看向…… 一系列操作下来,邓先生得出了结论:“旺丁不旺财!” 一语中的! 张三川他爹张召德三兄弟,三兄弟下面各有三个子女,张三川在内一个九个堂兄妹当中,七个男子,两个女娃。 家族人口日益庞大,但日子却过得一天比一天糟糕。 大爹和二叔家都是一穷二白,艰难度日! 于是,在邓先生的主持下,张三川将修大门的钱拿来调整了家族祖坟风水。 后来,张三川挣了大钱,成为了沧阳县,乃至整个江丽市都有名气的大老板,四维村人就将功劳归结张三川这一次改祖坟……说是选到了龙脉上! 唐连荣带着人到了四维村来,立即就引起了张三川的警觉。 唐连荣带着人上到了杨东宝家的石窝子,画出来了一条线,那是石场的入场道路。 杨东宝家的石窝子比张三川家的石窝子大,石头储备也要比张三川家丰富,但交通没有张三川家好。 杨东宝家想开石场就必须修路,修路得从其他三家人的石场上过,代价不小。 不过杨东宝作为四维村首富,家里资金实力不错,修路的钱还是拿得出来,赔偿应该不是问题。 但,杨东宝家修石场,拉石料的车就得从张三川修的路上过。 这条路,是张三川前前后后花了五千块钱修起来的。 村长张树林提前来跟张三川打招呼。 “三川,东宝家也要修石场,你看你之前修的路,花了多少钱,让东宝跟你分摊分摊费用?” 张树林虽然还是村长,但此时的风头已经完全被张三川给盖了过去。再加上张三川有“杀了赖子”的战斗力加成,张树林对张三川说话就很客气! “村长,这个事我不能马上答应你,我得跟金林和大贵商量后再给你回复!” “应该的,应该的,你们商量好了给我说一声就行!” 村长走后,张三川就去了石场上,找金林和大贵。同在石场上的还有拜张三川做大哥的黄毛、猴子都七八个人。 石场效益好的时候,这些人都是给了一份工资,现在交通局的大单没有了,石场就是半停产的状态了,只能保证众人的吃饭问题。 金林和大贵凭借在石场上一成的股份,也一人挣了五千多块钱。 这一笔钱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们往年一年的收入了。 “不给过,他妈的给钱也不给过……”大贵听了杨东宝也要干石场,立即就咬着牙说。 “路是村里的,不给过只怕不行……”金林摇着头说。 张三川赞同金林的观点,“当初修路咱们前后花了五千块钱,咱们还是商量一下,让杨东宝拿多少钱合适?” “多少钱,我看就让他全部来,五千块钱一分都不能少!”大贵说,随后他给出了理由:“三川,金林,杨东宝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把眨巴眼唐连荣给招来了!” 张三川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了。 如果只是杨东宝自己开石场,没有外人参与,那就是一个四维村人的事,修路钱高低点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但现在,杨东宝一出手就直接将唐连荣的人马给找来了,这就不是一个四维村人的事了! “大贵说得有道理,那就五千多块钱全部让杨东宝来出!”张三川下了决心。 “直接凑个整数,六千块!”金林冷笑着说。 第51章 心路历程 “什么?六千块钱?张三川他狗日的想钱想疯掉了?” 老泥鳅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 老泥鳅清楚,张三川修路的钱总数不会超过五千块钱,就是他家和张三川平摊,最多也就是出三千块钱! 但没想到张三川狮子大开口,竟然一口气要价六千块钱! “唐老板,你来评评理,有这么做人的吗?”老泥鳅气呼呼的问唐连荣。 唐连荣阴着脸,一双眨巴眼眨得很快:“要我说,一分钱都不给,到时候咱们的车照常过,他张三川敢说什么?” 唐连荣是受了县政府办公室刘国忠的委托,过来帮杨东宝开石场,但其主要目的还是要找张三川的麻烦。 老泥鳅没有说话了。他心中的底线是拿三千块钱,现在张三川狮子大开口,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就一分钱都不给! 而且,老泥鳅也知道了现在沧阳县政府的局势:张三川的大靠山王爱国,已经不是交通局局长了…… 张三川没有了靠山,威力就弱了一半。 “唐老板,我问句不该问的话,希望你不要生气!”老泥鳅一边递给唐连荣一支烟,一边说。 唐连荣眯着眼,深吸了一口,眨巴着眼睛示意老泥鳅问。 “唐老板,你弟弟的事儿……到底是不是张三川干的?”老泥鳅压低了声音,一双狐狸一般的眼睛与唐连荣的眨巴眼对视着。 唐连荣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没有证据!不过,根据我连山大哥的经验推测,多半不是张三川……” 老泥鳅听到了这句话,立即如释重负一般! 张三川没有杀人的本事,靠山又不行了,那在四维村就不足为惧了。 “那修路费这个事,我们就听唐老板你的,一分钱都不给……”老泥鳅得意地说着。 在二楼上,杨东宝和正在上学的表弟刘振华守在窗台处。 “来了,来了……”杨东宝突然兴奋了起来,他几乎是流着口水,对表弟刘振华说:“极品尤物来了!” 刘振华顺着表哥杨东宝伸手过去的方向,看到了悦儿。 由于距离的原因,刘振华也不过是看到了一个清亮脱俗的身影,身材的确一流。 “美啊,实在是太美了……” 杨东宝身体哆嗦了一下,一把抓起了纸,就躺在床上…… 刘振华注意到了表哥杨东宝的动作,立即就觉得又恶心又尴尬…… “过瘾,过瘾啊……” 杨东宝闭着眼睛,一副魂飞九霄的模样…… 刘振华则是看着不远处的悦儿在菜地里摘菜,也觉得怦然心动,但毕竟没有近距离看过悦儿的美,没有多少的震撼。 “悦儿简直是极品,比王寡妇强多了……”杨东宝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对刘振华说。 “王寡妇……”杨东宝立即邪恶一笑,问刘振华:“表弟你见过女人的身体没有?” 刘振华一听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了起来,使劲摇了摇头。 “晚上,今天晚上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女人!”杨东宝神秘地说。 晚上十一点多,原本已经睡下了的杨东宝将刘振华叫了起来,两个人做贼一般的摸了出去,直奔村西头。 两人翻过了王寡妇家的围墙,爬到了院子里的一棵石榴树上,然后就可以透过窗,看到里面的场景。 老旧的土坯房里面,昏暗的灯光,墙壁上贴着报纸,一张床上,王寡妇躺在上面,村长张树林也躺在上面…… 里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刘振华第一次看到女人…… 只是刹那之间,刘振华整个人都好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提了起来一般…… 他身体绷得直直的,一阵难受…… 杨东宝和刘振华两个人就像是两具尸体,就那么挂在了石榴树上,一动不动地挂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里面熄了灯,两人才悄悄下了树,往家里走。 “表弟,看清楚没有?”杨东宝不无得意地笑着问。 刘振华支吾着不好意思说话。 杨东宝直接一把仙人摘桃,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还不承认,哈哈……明晚还来不来?” 刘振华没有回答,但内心充满了渴望。 回到表哥杨东宝的家里,刘振华就在床上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爬在石榴树上看到的情形…… 不知不觉,他也拿起了纸,学着表哥杨东宝白天那样…… 这是刘振华堕落的开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刚开始的时候,刘振华还是有罪恶感的,每次都发誓是最后一次。 但他整个暑假都跟着表哥杨东宝,杨东宝想着法子刺激他。 几乎每天晚上,杨东宝都带着刘振华去偷看村长和王寡妇。 后来,杨东宝就不偷看了,他直接去找王寡妇实操,然后让刘振华趴在石榴树上看…… 那让刘振华如何受得了? 刘振华床头柜前面的纸就越来越少了…… 在表哥家呆了一个暑假,刘振华回去就明显瘦了,瘦得颧骨都挺了出来,皮肤暗淡无光…… 心疼的刘振华的母亲一个劲地抱怨农村伙食不好…… 刘国忠新近认识的朋友——在市政府工作的马斌,还笑着说:“小孩子在农村长大,有利于身心健康……” 但他们哪里知道刘振华的心路历程…… 张三川给村长报了价,老泥鳅,杨东宝这边的人就没有动静了。 人没有了动静,事却有动静,而且动静很大。 杨东宝通过收购、赔偿搞定了他要修路的三个石窝子的主人,然后大货车就浩浩荡荡地拉着开石场所需要的原料从张三川个人花钱修好的道路上碾了过去…… “三川,这是不准备拿钱却要过路了!”大贵咬着牙说。 张三川也看出了杨东宝的用心。 “三川,你说句话,怎么干!”金林说。 “川哥,你发话,咱们兄弟都听你的!”黄毛大声说。 他跟着张三川就是为了威风八面,扬名立万的。之前石场红火,有钱赚,扬名立万的心思就被金钱给压住了。 现在石场不景气,压住黄毛、猴子一干人的雄心的金钱没有了,初衷就回来了…… 扬名立万!干他娘的! 第52章 路 杨东宝家石场运材料的货车上去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就回不去了,路上堆满了石料。 倒也不是将路给堵死了,而是恢复到没修之前的状态。 马车可以走,小轿车也可以走,货车就不行了。 差不多四十多分钟后,一辆面包车就开了过来。 唐连荣手下的东狗、虼蚤带了七八个人下了车,每个人手中都有武器,分别是砍刀、钢管、甩棍…… 在石场上金林、大贵早就等在了这里,他们回到唐连荣会安排人过来,有准备。 黄毛、猴子守在路边有七八个人,手中也有砍刀、钢管等武器。石场上下来的金林,大贵带了九个人,手里拿着是锄头、十字镐、铁锤。 张三川的桑塔纳2000在后面拦住了东狗等人面包车的退路。 老泥鳅带着杨东宝、杨刚明也来了,村长张树林也来了,张树林见情况不对劲,赶紧安排人去叫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和媳妇赵悦儿。 “东狗,四维村的事,你这个外人没资格管!” 大贵肩膀上看着铁锤,直接走到了东狗的面前。 东狗依靠唐连荣兄弟的权势,在铜官街上名气不小,但四维村在金川镇的上部分,是属于梁官街这边,与铜官街有三公里的距离。 东狗盯着大贵,他并不认识大贵。 “大贵!”老泥鳅在后面喊了一句:“这是唐老板的人,唐老板是和我家一起开石场的,有什么事跟我说!” 大贵盯着老泥鳅,笑了一下:“老村长,这就是你不懂事了!这条路的情况,你知道的……” 张三川停稳了车,从后面走上来,黄毛、猴子等人立即跟着张三川逼近了过来。 金林站在一旁,盯着东狗、虼蚤的人,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大贵,路是村里的!”老泥鳅冷冷地说了一句。 “村里人过路,我们也没有意见!”张三川说话了。 他盯着老泥鳅,知道老泥鳅是整个四维村最阴毒的家伙。 “三川,事情过了点……路,是所有人都可以过……”老泥鳅说。 “对,路是集体的!”村长张树林也在一旁说。 “村长,我修路,给村民赔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张三川冷冷地反问。 当初修这条路,占到了路边村民的土地,张三川是自掏腰包赔付的! “村长,我记得,我们跟你谈过了!”金林冷冷地问张树林。 金林说的是让杨东宝家拿出六千块钱的事! 张树林话是传到了,但老泥鳅现在是跟唐连荣商量了不拿钱。 不拿钱,路就不让过! “哦,人多?狗日的是仗着人多,想欺负人?信不信老子明天带上百号人过来?” 东狗挥舞着满是刀疤的胳膊大声说。 “信不信,老子让你到不了明天?”大贵毫不退让,还将头顶了上去。 东狗推了大贵一把,金林立即举起了手中的大锤。 石场上砸石头的大锤,如果砸人,不死也残。 “别动手,别动手……有什么事都好商量!”张树林作为村长,赶紧出来劝。 “既然说不拢,那好办,找警察处理!”老泥鳅说。 他知道唐连荣和镇派出所所长罗连刚的关系。 找警察,那就是正大光明的找帮手。 而且,老泥鳅还可以让女婿刘国忠在县政府那边了打招呼。 “警察来了也是一个样!”金林在人群中说。 这个时候,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妻子赵悦儿都赶来了。 悦儿一出现顿时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大家都呆呆的看着悦儿。 站在不远处,跟着表哥一起看戏的刘振华是第一次见到赵悦儿,他也是在瞬间就被悦儿的美貌给惊艳到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刘振华的心中也有了躁动,想起那一个个独自意乱情迷的夜晚的,刘振华不由得面红耳赤。 “三川,你可不要在打架了……” 李秀梅走到了人群当中,看着剑拔弩张的局势,“金林,大贵,你们也不许打架……” 但现在的情形不是打不打架的事!而是如何处理问题! 路是张三川花钱修的,想不打招呼就直接过路,门都没有! “三川,把人家的车堵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让人家先过去,有什么事再说!”老泥鳅见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来了,立即改变了态度,对李秀梅说:“秀梅妹子,你也劝劝三川,这动不动就堵路,可不好……” 老泥鳅年轻时候是存在,那个时候的村长比现在有威严,李秀梅在心中还是有些害怕老泥鳅,听老泥鳅说得有理,就拉了拉张三川的衣角:“三川,你先让人家走,有什么事一个村子里的人好商量!” 张三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今天的堵路不过是摆明了一个态度,让老泥鳅他们知道,不要心存幻想! 车子让开了,石料被挪走,大货车开了出去。东狗等人也上了面包车走了。 临走之前,东狗恶狠狠地瞪了大贵一眼,表示这件事没完! “村长,你留一下!” 张三川叫住了准备跟着老泥鳅等人一起走的张树林。 张树林立即就站住了:“修路的事情你最清楚,我们的条件你也知道……” “三川,修路的情况我是清楚,但你们这个条件……是不是苛刻了一点?”张树林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事实上他已经知道了老泥鳅的心思,老泥鳅是准备一分钱都不拿,但路却要过! “咱自己村里人用这条路,条件还可以商量,不过要让这条路给外人发财,那我的价钱就很公道了!” 张三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张树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再跟老村长说说,你知道老村长的脾气,也不好说话啊……” “三川,今晚咱们把路恢复恢复?”大贵握着锤子说。 “先不着急,如果有车上去了,咱们再动手不迟!” 第53章 接代宴 杨东宝家的石场顺利开张了起来,开业这天也是杀了一头牛,大肆请客。 其中到场官职最大的人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兼任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其次就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新上任的交通局局长杨芳德,还有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刘国忠。 这些人,是张三川这样的平头百姓惹不起的。 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算不了,张三川自己花钱修的路!凭什么让杨东宝家过? 陆续有卡车开始进去石场拉石料,轰隆隆从张三川市场门口经过,扬起一片黄沙。 “三川,堵路不堵?”大贵来找张三川问主意。 张三川知道有县里面的领导在,今天不宜将事情闹大。 “今天不堵!” “唉……妈的,看着真难受!”大贵骂了一句,然后说:“那我就喝酒去了,走走走,黄毛,猴子镇上喝酒去……” 王解放开着一辆老旧的三菱公务用车来了,赵师也在里面。 “三川,老弟啊,走,快去你们镇政府!狗日的……”赵师下了车就招呼张三川。 张三川赶紧迎了上去,给赵师和王解放递烟。 王解放满脸是笑,有些激动地对张三川说:“老表,你要发财了,要发财喽!” “发财?发什么财?王哥快给指点一下!”张三川疑惑地问。 “王局长,哦,是王书记了,王书记到你们金川镇当镇党委书记了……”王解放说。 “啊?什么时候的事?”张三川疑惑地问。 “走,叫上你那个兄弟,把桑塔纳2000开上,你小子得喝酒呢!”赵师挥着手上了车。 张三川叫上了金林,开着桑塔纳2000,跟着老三菱越野车后面,一路来到了金川镇镇政府。 镇政府在梁官镇街后面,跟镇中学,镇医院一墙之隔,没有楼房,都是一排排老旧的土坯房。 镇政府大院里面有着两颗树龄超过百年的大榕树,王爱国的书记办公室在镇政府大门左手边的一排房子中间。 此时已有十来个人在那里等着,里面多数都是镇政府工作人员,有金川镇镇长田华河,副镇长张红星,办公室主任李跃进等人。也有从县城一起和王爱国下来的人,其中就有张三川认识的,交通局副局长何有福,财政局办公室副主任韩少林,县公安局副队长张益民等人。 这次送王爱国到金川镇担任镇党委书记的人,是县委组织部部长陈援朝。 领导们在里面谈话,外面站着海陆空餐厅的老板钱龙,钱龙与赵师、王解放等人都熟悉,对张三川也是点头打招呼。 众人在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钟后,金川镇党委书记王爱国,镇长田华河一左一右送县委组织部部长陈援朝上了车。 “爱国书记,华河镇长,你们现在是一个班子的成员,要好好配合啊!”陈援朝上车之前,语重心长对两人说。 金川镇政府有着很复杂的牵扯,镇长田华河几乎已经做好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准备将上位成为镇党委书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爱国从交通局局长的位置上下来,一下子就抢走了田华河的书记位置…… 这些情况县委组织部部长陈援朝都是清楚的,他也知道,王爱国这次来金川镇,势必要与镇长田华河有一番龙争虎斗。 县委组织部部长走后,王爱国目光挨个扫向了何有福、韩少林、张益民、钱龙、赵师、王解放和张三川的脸上。 “张三川,我现在可是到了你的地盘,多多关照哦……” 王爱国开了一句玩笑,在场众人就都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镇长田华河目光立即就盯在了张三川的身上。 田华河就是金川镇田家村的人,王爱国要说来到谁的地盘,自然应该说是来到了他田华河的地盘。 但王爱国却故意说了一个寂寂无名的张三川!田华河镇党委书记的位置本已经到手,结果却被王爱国横插一脚…… 煮熟的鸭子飞了,田华河心中有火,一团熊熊怒火…… 中午安排了书记王爱国的接待宴,镇政府早上就杀了一头羊,炖了四个小时,早已经香气扑鼻。 镇政府全体工作人员都参加,其中还有镇派出所所长罗连刚,副所长李忠;镇中学校长孙志敏,镇医院院长郑华,镇农村信用社书记田海等人参加。 镇派出所所长罗连刚看见了张三川,颇有几分尴尬,再看张三川一桌上坐着人有县财政局韩少林,县公安局副队长张益民,还有沧阳县城出了名的老板钱龙,赶紧端着酒杯过来,以老朋友的方式给张三川敬酒。 由于是中午,下午还有工作,大家喝酒都比较克制,当然主要也是书记王爱国和镇长田华河之间是面和心不和,喝酒的时候客套话比较多。 王爱国端着酒杯过来敬酒,第一个敬的是县财政局的韩少林,然后是县公安局张益民,然后是海陆空餐厅的老板钱龙。 张三川自然是排在了最后。 “车怎么样?”王爱国端着酒杯,一颗脑袋又大又圆,面色黝黑。 “王局……王书记,车非常好!”张三川回答。 王爱国点了点头,“没有剐蹭?” “没有,我开着很小心!”张三川回答。 “嗯!”王爱国点点头,“镇政府这边公务用车不太好用,你把车开过来,我先用用……” “好的,王书记!”张三川爽快的回答着。 这个时候,金林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拉着张三川到了一旁:“三川不好了,大贵被砍了!” 张三川吃了一惊:“谁干的?” “东狗他们一伙!”金林咬着牙说。 “伤势怎么样?” “胳膊,后背被砍伤,没有生命危险!” 张三川咬了咬牙,想了想端着酒杯,主动去找王爱国敬酒:“王书记,我一个朋友在街上被歹徒砍伤了,我要过去看看……” 张三川这是趁机请王爱国帮忙。 王爱国一听立即邹起了眉…… 第54章 敲山震虎 在这种场合,张三川这种说话的方式是不合适的,太过冒失了。 王爱国最不喜欢冒失的人。 但张三川已经开了口,王爱国不能装作不知道! 帮张三川只是其中一个方面,王爱国也非常清楚金川镇的局势:镇长田华河土生土长,在镇政府工作了十一年,已经是一个土大王! 王爱国要在金川镇立住脚,这第一步就是敲山震虎。 “还有这种事?”王爱国回头,冲着镇派出所所长罗连刚喊了一句:“罗所长,镇街上刚刚发生了砍人事件,你知道吗?” 罗连刚已经喝了五杯酒,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吃了一惊:“砍人事件?我不知道啊……” 那个年代黑社会横行,大家普遍缺乏法律知识,打架砍人的事时有发生,并不稀奇。但,刚刚上任的镇党委书记王爱国过问的事,那就不简单了。 王爱国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一点罗连刚是清楚的。 “罗所长,事情你马上去调查,今天之内我要听调查结果!”王爱国神色冰冷地说。 “今天之内?”罗连刚满脸都是为难之色,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怎么?罗所长有什么问题吗?”王爱国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罗连刚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然后和张三川、金林等人急匆匆地走出了镇政府。 “砍人的是谁?你们知道不?”罗连刚问。 “知道,铜官街上的东狗!”金林回答。 “确定吗?”罗连刚和东狗,虼蚤等人关系不错。 东狗在铜官街上开酒歌舞厅,每个月都有一笔不菲的保护费交在罗连刚的手中。再加上东狗是唐连荣的人,罗连刚不太敢动。 “确定!”金林回答。 “年轻人打个架没什么大不了的……”罗连刚很随意的说。言下之意就有要包庇东狗等人的意思。 “罗所长,这可不是打架斗殴,是谋杀!”张三川知道了罗连刚的意思,严肃地回答。 “谋杀?没有那么严重……”罗连刚继续说。 张三川就不说话了,脸上依旧带着愤怒。 “三川兄弟,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跟我联系就好了,没必要惊动王书记,王书记那么忙的……”罗连刚继续说。 张三川冷笑了一下,“罗局长,我也想直接找你,但王书记下了话,让我有什么事就直接找他……我也不敢违背王书记的意思!” 罗连刚听了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识好歹的玩意!一点脑子都没有……王爱国来当书记又能如何?这金川镇算话算数的还是田镇长!” 这些话罗连刚只能在心里骂,脸上自然还是笑呵呵的:“三川兄弟,你和王书记很熟悉啊……” 张三川笑了一下,很随意的说:“还行……” 罗连刚和张三川等人去了镇医院,被砍伤的人不只是大贵,还有黄毛,猴子……不过大贵身上中了四刀,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看上去挺严重的。 “大贵,这位是派出所的罗所长,你将东狗等人蓄意谋杀你的情况给罗所长说说……”张三川坐在一旁的病床上,对大贵说。 大贵就将当时的情况给罗连刚说了一遍。 事情也简单,他们在冷饮店喝酒,东狗等人骑着摩托车过来,进门就动手。 大贵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东狗这群人太嚣张了,光天化日之下想杀人……”张三川咬着牙说。 罗连刚点点头,“我马上安排抓人!” 罗连刚回到镇派出所,先安排人去铜官街通知东狗等人,然后过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出警抓人,人自然是找不到了。 “大贵,伤势怎么样要不要转院?”张三川看着缠满绷带的大贵,关心地问。 “他妈的,一个没小心就被狗日的给阴了!”大贵缠着绷带破口大骂。 “大贵,你放心的这个仇,咱们记下了!”金林在一旁咬着牙说。 王爱国在镇政府的接待宴结束后,其他人就回去了,王爱国单独留下了海陆空餐厅的老板钱龙。 “老钱,我的情况你都知道,现在下来了,想要再回去,就要拿出表现来,徐书记那边才好说话!”王爱国坐在镇党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大脑袋上是一层细汗。 “王书记,情况大家都清楚,但大家相信你绝不会在金川镇待太久,这次您吃了亏,徐书记那边不可能不找补回来的……”钱龙笑着说。 “金川镇这是个穷地方,要折腾出政绩来不容易,到时候,关于资金方面,老钱你可不要吝啬啊!” 王爱国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巾擦着汗说。 “王书记,你放心,到时候如有需要,你打招呼,大不了我关了海陆空餐厅,腾出资金来!”钱龙拍着胸脯作出保证。 钱龙的态度让王爱国很满意:“老钱,你放心,等我上去了,你的钱会十倍百倍地回来!” 王爱国和钱龙站在说着话,镇政府办公室工作马利美端着西瓜,敲响了书记办公司的门。 马利美三十二三岁,身材贼棒,前凸后翘,虽然五官长得一般,但重在白,一白掩百丑。 “王书记,钱老板,来吃西瓜,新上市的,又甜又沙……” 说话之间,马利美就弯腰将西瓜递给了王爱国。 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马利美见胸前一片雪白露在了王爱国的面前。 王爱国不动声色,一旁的钱龙却看得饥渴难耐了起来。 钱龙趁着马利美递西瓜过来的间隙,抓了一把马利美雪白的手。 “想不到啊,镇政府还有这样的大美人啊!” 钱龙带着淫笑着说。 马利美本来就是镇政府一朵风骚的花,被钱龙这么一调侃顿时就面红耳赤了起来。 不过,马利美不知道钱龙在沧阳的财力,当然了,在权力面前,金钱的诱惑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王爱国才是她的目标。 王爱国好不好色呢?也好色! 但王爱国嘴刁,不是什么庸脂俗粉都要。 马利美显然是入不了王爱国的眼! 第55章 一山不容二虎 张三川从医院回到家里,院子里停着一辆银白色的桑塔纳2000,张三川正是疑惑,海陆空的老板钱龙从堂屋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钱龙,张三川顿时吃了一惊,钱龙虽然只是在沧阳开了一个餐厅,但却是在政商两界都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 张三川没有料到钱龙竟然会到他家来。 “钱总,什么时候来的?哎呀,让你久等了!” 张三川赶紧走了上去,和钱龙握手。 张三川一个农民出身,本来不习惯跟人握手,但去县城的次数多了,也就学会了。 “三川老弟没想到你这么低调啊,挣那么多钱,却依旧保持着纯洁朴素的生活习惯啊!” 钱龙来之前也猜到了张三川家可能很穷,但等他到了张三川家里,却还是被张三川家一穷二白,家徒四壁的情况吓到了。 通过几次接触,钱龙也大致知道张三川在交通局石料运输上挣到了至少十万块钱…… 张三川的贫穷让钱龙惊愕,同时张三川的妻子悦儿却又让钱龙有一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悦儿太漂亮了,不只是年轻,不只是五官、身材好,身上还有一股迷人的气质! “简直就跟天仙女一样!”钱龙在心中发了痴。 王爱国要在金川镇搞出政绩,到时候钱龙少不了要给与王爱国资金支持,张三川在四维村的石场是不错的原材料供应基地。 钱龙过来主要是看一看张三川的石场,但没成想见到了天仙一般的赵悦儿…… 如果不是有赵悦儿这样一个大美人在这破瓦窑一般的屋里,钱龙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会生活如此如此破瓦窑里面?” 钱龙甚至感觉到了一阵心疼。 如果悦儿愿意跟他走,他会在沧阳县城给她修建最富丽堂皇的别墅,请三个人专门伺候她。 如此漂亮的女人,就应该住在宫殿里…… 钱龙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让赵悦儿笑出了声。 悦儿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即便是钱龙这样阅女无数的人也被迷着神魂颠倒。 李秀梅知道钱龙是儿子的朋友,而且还是开小轿车来的,自然是尊贵的客人。 她忙前忙后,给钱龙端茶倒水,唯恐怠慢了钱龙。 钱龙的到来,的确让张三川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张三川一来,钱龙就小心翼翼地隐藏了对赵悦儿的心思。 “三川,你发财的机会要来了,王书记要在金川镇大搞建设,你的石场是不可缺少的原材料供应基地!” 因为悦儿的缘故,钱龙愿意多跟张三川亲近亲近。 不然张三川一个小小的石场老板还是入不了他钱大老板的法眼。 钱龙让张三川带着去石场查看了情况。 张三川的石场规模,设施都是无法跟县城那些正规石场相提并论的。但好在石料的品质不错。 “隔壁也有人办石场?”钱龙有些意外的看着张三川。 “这两天才开起来的!”张三川回答。 “也是你们一个村的人?” “是!” 钱龙笑了一下,“三川兄弟,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张三川笑了一下,没有在钱龙的面前说过多的细节。 钱龙考察了张三川的石场后,临走之前张三川说:“三川,我在沧阳还有个庄园,有空带着你的家里人到我庄园里面去玩……” 开着车从四维村出来,钱龙满脑子都是赵悦儿俏生生的模样。 “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女人呢?” “那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会嫁给张三川这个穷鬼呢?” “那贫穷寒酸,一无所有的地方也能叫个家吗?” 钱龙想了一路的赵悦儿,回到家里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得到张三川的妻子赵悦儿!不惜一切代价…… 张三川在石场上想着钱龙说下的话:“一山不容二虎!” 杨东宝家开石场也就算了,还带上了龙潭村的唐连荣! 唐连荣是什么货色?砍伤大贵的东狗就是他手下。 这笔仇记下了! 杨东宝家的石场开始正常运行了,拉石料的卡车司机浩浩荡荡地开上了杨东宝家的石场。 大卡车一上去,张三川和金林就带着将路恢复了原状,进去了的大卡车拉满了石料就出不来了! 开卡车的司机多数都是交通局的司机,这些人曾经就在张三川的石场上拉货,跟张三川算得上是熟人。 他们见张三川堵了路,缓缓来找张三川求情。 “各位司机大哥,不是我要为难你们,这凡事都得讲个道理,路是我个人花钱修的……新开石场的,一言不吭就想过路,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张三川对前来说情的卡车司机是有说有笑,端茶递烟。 老泥鳅和杨东宝爷们本着不正面和张三川起冲突的原则,安排了人去找唐连荣。 唐连荣手下的东狗和虼蚤接到了镇派出所罗连刚的报信,已经到江丽市去躲避风头了。 唐连荣手下没有人,也不敢来帮老泥鳅爷俩说话,但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报警! 派出所所长罗连刚知道又是张三川在搞事,清楚张三川背后有镇党委书记王爱国撑腰,也不来处理,而是安排副所长李忠过来。 副所长李忠和县公安局副队长张益民是老表弟兄,张益民早就给李忠打过招呼——帮忙照看张三川。 李忠过来,也不准备处理张三川拦路的事,给张三川出了一个好主意:“这些车都是交通局的车,你拦着他们,影响海城镇环湖公路的工期……容易得罪人!不如让这些车都走,但石料不让拉出去……” 张三川也觉得是个处理问题的办法,便去跟卡车司机们打招呼说明了情况。 于是,卡车司机们全部将石料倒回杨东宝家的石场,然后空车离开。 拉石料的卡车都走了,自然也就不存在堵路的事了,问题等于被处理了。 派出所副所长李志得了张三川一包烟,满意地回去了。 只剩下杨东宝石场上堆满了的被倾倒回来的石料。 “爷,这件事可怎么处理好?” 第56章 县官不如现管 老泥鳅万万没有想到,张三川在县交通局的靠山——王爱国,竟然空降到了他们金川镇来当。 县官不如现管啊! 唐连荣手下的东狗和虼蚤,将张三川的人砍了,现在连金川镇都不敢呆了…… 老泥鳅没有办法,只有带着杨东宝去县城找姑爷刘国忠。 对于王爱国去金川镇担任镇党委书记的事情,刘国忠清楚内幕。 金川镇党委书记本来是镇长田华河的,而王爱国本来是要去隔壁镇——松官镇担任镇党委书记。 是县委书记徐国华亲自安排,强行让王爱国到了金川镇担任镇党委书记的。 在沧阳县的十五个乡镇,是有等级划分的,分为第一第二第三阶梯乡镇。 第一阶梯的乡镇都是经济发展较好的大乡镇,第二阶梯的乡镇就是经济相对落后,欠发达的乡镇。至于第三阶梯乡镇,那就是贫穷、落后,闭塞的地方了,说一句“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为过。 金川镇是第一阶梯的大乡镇,松官镇是第二阶梯乡镇,二者区别较为明显。 “国忠,石场已经开起来了,但张三川把路给堵住了,他背后又有王爱国撑腰……这件事你看,要不要请交通局杨局长出面,适当给点压力?” 老泥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主意。 刘国忠点燃了一支烟,慢慢思考着。 以他跟交通局局长杨芳德的关系,请交通局这边出面干预一下没有任何问题,但关键是效果如何呢? 张三川如果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他刘国忠直接给县公安局打个招呼,直接抓人就行了。 但张三川后面站着的是王爱国,王爱国虽然在这次县委常委的竞争中败下阵来,但毕竟是县委书记徐国华面前的红人。 刘国忠虽然长袖善舞,在县政府办公室混得风生水起,但毕竟只是一个办事员,而人家是妥妥的正科级实权干部…… 一支烟抽完,刘国忠有了主意:这件事找谁帮忙都不如找金川镇镇长田华河有效果。 一来是因为县官不如现管,田华河是金川镇镇长,是金川镇的老资格,镇政府实际的掌控者,说话有分量! 二来是因为王爱国抢走了田华河的镇党委书记,田华河憋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但找金川镇镇长田华河帮忙,就需要有分量的人出面说话才行,刘国忠一个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入不了一个第一阶梯大镇镇长的法眼。 中午,刘国忠做东,请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吃饭,老泥鳅和杨东宝作陪。 “杨叔,你们石场开工有几天了?生意怎么样?”马光明一边吃菜,一边很随意地问。 “马主任,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石场想开工,但是开不了工……”老泥鳅一脸为难。 马光明皱了皱眉,“是有什么困难吗?” 刘国忠专门请客吃饭,马光明就知道刘国忠有事相求,没有拒绝来吃饭,也是做好了帮忙解决问题的准备。 刘国忠为人处世精明圆滑,逢年过节必定有厚礼送到马光明的家中,平日里也会投其所好,颇对马光明的胃口。 这让马光明对刘国忠很器重! “村里有个叫张三川的,在我们前面开了石场,将村里的一条公路修了修……现在不让我们石场上的货车过!”老泥鳅淡淡地说。 “有这种事情?”马光明皱了皱眉,“路是集体的路?不能说他修了修就不让其他人过,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嘛!” “谁说不是呢,马主任,我们也试着跟这个张三川讲道理,并且主动提出要给予一定的补偿,可人家非但不同意,还……唉……不说也罢!” 老泥鳅气呼呼地说。 马光明想了想,说:“杨叔,这件事你放心,我回去给你们金川镇的田镇长打个招呼,让他协调,给你处理好!” “马主任,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杨叔,国忠和我是好朋友嘛……您不必如此客气!” 老泥鳅和杨东宝回四维村之前,刘国忠又特意交代了:“马主任这边打了招呼,你们回去也要表示表示……” 第二天,老泥鳅带着杨东宝去了镇政府,见镇长田华河。 前一天下午,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就给田华河打了电话,让田华河帮忙解决四维村石场堵路问题。 政府办主任的面子自然要给,田华河已经准备安排办公室主任李跃进过去协调处理。 马光明并没有跟田华河说这件事涉及王爱国,田华河就当作以一件普通的民事纠纷去处理。 田华河安排的人还没有出发,四维村的老泥鳅和杨东宝就来到了镇政府办公室。 田华河就在镇长办公室接待了两人。 老泥鳅掏出烟来给田华河点上,随手将五百块钱放在了田华河的办公桌上。 “田镇长,我们的事还要多麻烦您……”老泥鳅笑着说。 田华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你们放心好了,马主任昨天下午就给我打了电话,我也安排好了人去给你们处理!” “多谢,多谢田镇长了……只是,只是……”老泥鳅故意支吾了起来。 “怎么,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说出来嘛!”田华河手指夹着烟。目光一刻也没有在那五百块钱上停留。 事实上五百块钱对于田华河来说已经不是一笔小钱了,是快两个月的工资了。 “田镇长,我这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件事……您要不要跟王书记打声招呼?”老泥鳅问。 田华河一听到“王书记”三个字顿时就不高兴了起来:“就是一起民事纠纷问题,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 田华河的语气有些冰冷。 “田镇长,您别误会……主要是,主要堵路的人是张三川,这个张三川和王书记似乎有些关系……” 老泥鳅吞吞吐吐地说。 田华河听到“张三川”三个字,隐隐约约想起了王爱国接待宴上似乎有这么一号人,也想起了张三川做过自我介绍,说是四维村人! 第57章 处理堵路 这件事不涉及王爱国,田华河也就当作一件普通事来处理了。 但现在涉及了王爱国,田华河就来了精神。 之前,他只准备安排办公室主任李跃进去处理。 现在,田华河准备安排副镇长张红星和办公室主任李跃进一起去处理。 而且必须要与非常强硬的态度来处理。 老泥鳅爷孙走后,镇长田华河,将副镇长张红星、办公室主任李跃进叫进了办公室。 “四维村有人堵路,造成的后果很严重,你们过去协调一下,如果协调遇到阻力,必须要严肃处理,必要时候,可以联系派出所处理!” 田华河神情很严肃。 “田镇,就是一个堵路事件而已,我去处理就完了,张镇没必要跟着跑一趟嘛……” 办公室主任李跃进和田华河是十多年的老朋友,和田华河说话比较随意。 “老李,堵路的这个家伙有些来头,叫张三川!” 田华河叼着烟说。 “张三川?什么来头?”李跃进没有想起张三川,不屑地问了一句。 一旁的副镇长张红星却想起来了:“田镇,是不是王书记接待宴上的那个张三川?” 田华河点了点头,李跃进立即吃了一惊:这是要动王书记的人了? “田镇,咱们要不要跟王书记打个招呼?” 为了保险起见,张红星多问了一句。 “一个堵路的小问题而已……”田华河给张红星递了一支烟。 摇摇晃晃的镇政府公务用车老猎豹汽车开到四维村都快要散架了。 说是堵路,但路根本没有堵,畅通无阻。 张红星和李跃进等人一路将车开到了张三川的石场上,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堵路。 下了车,副镇长张红星不禁就有些疑惑了起来:“莫非张三川提前得到了消息,撤了堵路的人马?” “有可能!”镇政府办公室主任李跃进回答。 李跃进是个大胖子,张红星是个瘦高个、戴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四维石场基本处于停工状态,金林带着人在石场上看情况。 四维村的堵路是特定的堵法。大卡车不上来不堵,上来了也不全堵,而是恢复到最初的形态。 什么是最初的形态,能过小车,但得考验技术,大车就不可能了! 所以,镇政府工作人员一路开车上来,根本就没发现有堵车的现象。 到了四维石场,没有见到张三川,就向石场上的人打听。 金林就安排张仁宝带路,带着镇政府的人去张三川家。 张仁宝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只是几句话,张红星就发现了。 “我们听说,张三川在你们村里堵路,有没有这么回事?” 张红星试着套张仁宝话。 “堵路?没有,都是杨东宝他们的大车要强行过路!”张仁宝回答。 “强行过路?路是大家的,怎么叫强行过路呢?”张红星继续问。 “路原来窄,是,是三川哥自己掏钱修宽了,让杨东宝家出钱,他家不出钱,但路还是要过,不讲道理……”张仁宝老老实实地回答。 张红星听了直皱眉,和李跃进对视了一眼。 这么听起来,张三川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这倒让张红星和李跃进有些为难了起来。 这件事,迟早要给王爱国做汇报,如果张三川完全站不住理,他们处理起来也没有多少压力,但如果张三川占着理,他们就不太好处理了。 张仁宝带着张红星和李跃进进了张三川家的院子。 “三川哥,镇上当官的找你!” 张仁宝进了门就大喊起来。 张三川在里屋,听到“镇上当官”立即就吃了一惊,他认识的,在镇上当官的人只有王爱国。 “莫不是王爱国来了?” 张三川快步从里屋跑了出来。 钱龙来过,王爱国也是有可能会来。 跑出来一看,是陌生的面孔。 也不是完全陌生,有些面熟,依稀记得在王爱国的接待宴会上见过,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但叫什么,担任什么职位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领导,你们好,请进来坐!” 张三川一边邀请张红星和李跃进等工作人员进来坐,一边伸手过来和他们握手,然后就是递烟。 张红星和李跃进都是在基层工作的干部,见识过不少贫困家庭,对于张三川家的环境并不惊讶。 但当张三川的妻子赵悦儿出来给大家端茶的时候,张红星和李跃都吃了一惊。 悦儿太漂亮了,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一样。 李跃进看着有些发呆,一时间甚至有些失态。 一旁的副镇长张红星发现了,赶紧咳嗽了一声,提醒李跃进。 李跃进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转移了目光。 这样的场面张三川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不只是村里的男人有这种痴呆的状态,就是城里来的钱龙也是一样。 张三川有几分兴奋,但也觉得有几分愤怒。 这些人的目光都带着赤裸裸的猥亵…… “张三川是,有人举报你,说你在村里随意堵路,影响杨家石场运输石料,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儿?” 短暂的失态后,政府办公室主任李跃进赶紧将思绪回归到了工作上。 当李跃进以政府工作干部的口吻对张三川说话的时候,立即就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随意堵路?领导,搞错了?我可没有堵过路!”张三川直接否认。 张红星皱了皱眉,“张三川,具体情况我已经清楚,你还是不要故意隐瞒得好!” “领导,真没有堵路这回事!”张三川说,“我能做的,最多就是恢复原状!” 张红星和李跃进对视了一眼,李跃进继续说:“我们打听了,路是你扩宽的,是做了好事,但人家办了石场,大车也要给人家过才对嘛!毕竟路不是你一个人的!” “可以过啊,但扩宽的路是我花了钱的,该补偿的都补偿了,领导修路要花费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张三川一脸严肃地说。 张红星忍不住又皱了皱眉,还想继续说,张三川却先开了口:“两位领导,你们是王书记安排过来的吗?” 第58章 调解 张三川主动提了镇党委书记王爱国,这让副镇长张红星、镇办公室主任李跃进脸上有些不好看了。 听上去就有点张三川是拿王爱国来压张红星和李跃进的意思。 王爱国是镇党委书记,金川镇,但真就能压住他们?田华河这些年在金川镇也不是吃干饭的! “王书记,那边自然要汇报……但,堵路的事情还是要解决!” 副镇长张红星的态度就有些冷了。 “路是集体的,你修路属于锦上添花,也是自愿修路,既然修了路,大家就都可以过!”镇办公室主任李跃进的态度也强横了起来。 “我修的路,我给它恢复原状那也是没有问题?” 张三川听出来了张红星,李跃进两人言语中带刺,态度也随之变得强硬了起来。 “张三川,凡事还是要有商量的余地嘛!” 副镇长张红星见张三川态度强硬了起来,又转换说话的方式:“你们都是一个村的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有必要闹得那么僵!” “商量的余地自然有,我也找村长商量过了,但人家不给回复!不想给钱却还想过路,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张三川问。 李跃进在一旁忍着没有发脾气,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如果不是张三川的后面有王爱国,李跃进早就骂娘了。 一个平头老百姓还无法无天了起来? 镇政府领导亲自上门来做思想工作,还如此嚣张?眼中还有政府吗?还有政策和法律? 这些话都是李跃进对付平头百姓张开口就来的话术。 一般小老百姓被李跃进这么一吓唬,多半也不敢再继续强横下去了。 堵路?凭什么堵路?有什么资格堵路? 路是你家的?你修的?谁让你的修的?谁同意你修的? 不告你破坏公共财物就是好的了…… 但这些话在张三川面前不能用,或者不能轻易用。 能认识镇党委书记的老百姓就不是平头老百姓了…… “张三川,这个事情闹到了镇政府,我们是必须要出面协调处理的,而且必须要处理好,你也不能一味认为自己有理,就可以无视镇政府的调解,这样闹下去,对你,对你们家,对你的石场都是没有好处的……” 副镇长张红星语气看上和善,但软中带硬,有威胁的意思在里面。 送走了副镇长张红星、镇政府办公室主任李跃进,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就慌了起来。 “三川,政府干部都上门来了,路的事,你也适当让让步,咱们啊咱们可千万不能和政府作对!” 张三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对副镇长张红星等人并不在意。 张三川通过这段时间跟政府打交道,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些所谓的干部也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别看他们在外面耀武扬威,在平头老百姓面前一个个神气十足,好似有着无限权力似的,但在能管他们的领导面前,他们又是一副畏手畏脚,谨小慎微的孙子模样。 这一点,张三川在交通局财务科办公室体会最明显。 交通局财务办公室的办事人员是一个又胖又丑脾气又差的中年悍妇,任何一个去结账的大小老板多少都得受这悍妇的气。 局长王爱国在财务科办公室一露头,那悍妇立即就化身成为了温柔、体贴、乖巧的小甜甜,说话温声细语,一张丑脸堆满了笑…… 张三川在一旁看着,就如同傻了一般。那是张三川第一次见有人拥有“神速变脸的绝技!”反差之大,令人咋舌。 张红星,李跃进等人离开了张三川家,就去村委会找村长张树林。 他们到村委会那就完全不是去张三川家那么克制的模样了。 副镇长张红星和办公室主任李跃进倒背着双手,昂首阔步走进了四维村村委会,张树林不在里面,李跃进立即安排人去找。 “张村长,你们四维村堵路是怎么一回事?” 李跃进倒背着双手,一副训话的模样。 这些自然村的村长在他们眼中完全不值一提。 “李主任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个张三川本身就有些问题,目中无人……” 村长张树林是老泥鳅的亲信,自然不会给张三川说好话。 “只是张三川一个人的问题吗?”李跃进冷冷地问。 张树林不知道李跃进等人先去了张三川家里了解过情况,也不知道张三川背后的靠山王爱国已经到金川镇担任了。 “这个这个嘛,我个人认为张三川的问题比较大,仗着自己提前修了路,就有意刁难,让杨家石场要拿出六千块,不然就不给过路……六千块啊……他张三川怎么不去抢?” 张树林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那杨家石场这边是什么意思?他们准备出多少钱?”副镇长张红星问。 他知道双方都是有上面有关系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出面来解决。 既然都有关系,那也好办,就公平解决,不偏不倚。 最重要的是解决了问题好回去交差。 张红星和李跃进虽然都是镇长田华河的亲信,但书记王爱国也不是好惹的,人家是县委书记面前的红人,下来金川镇担任党委书记是由县委组织部长陈援朝亲自送下来了……其分量可想而知! “杨家,杨家听了很生气,自然自然是不肯拿钱出来的,也没有给我交底,毕竟六千块太多了……这是明摆着宰人嘛!” 简单了解情况后,李跃进就让人把老泥鳅也叫来了。 老泥鳅当过老村长,跟镇上的老干部们都熟悉,张红星和李跃进也是见过的。 “你们家既然开了石场,该花的钱还是要花,张三川的确修了路,也不能让人家白修,分摊资金的事,你们要继续商量!” 副镇长张红星对老泥鳅的语气客气了一些,他来的时候,田华河交代了“老泥鳅是个比较明事理的人”。 至于老泥鳅怎么明事理?张红星不必知道,负责关照到就行! “领导,不是我不拿钱,是狗日的张三川讹诈!”老泥鳅满脸愤怒。 第59章 偷袭 “别说这些没用的,张三川要价六千,你准备出多少,报个数,剩下的我们来协调……” 李跃进不耐烦地挥挥手说。 老泥鳅一听就邹起了眉,“石场刚刚开起来,所有的钱都投入到了石场中,本就没有多余的钱了,张三川还不让拉石料的车进来……我就是想分摊修路费也拿不出来钱!” “那就你说,你准备拿多少?拿出来你的诚意,我们才好帮你!”李跃进气呼呼地说。 “那个,那个……我去找了田镇长,田镇长说,路是集体的,修路是个人行为,不能成为堵路的理由……” 老泥鳅支支吾吾的说。其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赔钱。 这也是老泥鳅内心的真实想法:路,他杨家必须过!钱,是一分都不会拿给张三川! 张三川搬出来了王爱国,老泥鳅也搬出来了田华河,这让张红星和李跃进很难办。 “我们现在是来帮你解决问题,你这没有一点诚意,事情可不好办!”张红星对老泥鳅说。 张红星的意思是:钱,多少出一点,只要愿意出一点钱,他们才好给张三川施压。 老泥鳅一毛不拔,让张红星他们怎么去做张三川的工作? 但老泥鳅咬定了没钱,同时也间接表示了不出钱。 “你再好好想想,事情拖下去,吃亏的还是你家!”张红星淡淡地说了一句。 镇干部走后,杨东宝忍不住对爷爷老泥鳅说:“爷,要不咱们多少给张三川分摊点钱,只要咱们石场运作起来,还愁赚不到钱吗?” “你懂什么?要是开了这个口子,后患无穷!”老泥鳅恶狠狠地将杨东宝给骂了回来。 “但,如果一直不拿钱,事情就一直拖着,咱们的石料运不出去……”杨东宝小声说。 老泥鳅也知道这个情况,他让杨东宝去找唐连荣。 唐连荣是答应了将杨家石场给操办起来,现在遇到了问题,让唐连荣出个主意。 杨东宝就骑着摩托去了龙潭村,找到了唐连荣。 唐连荣正头疼,王爱国来金川镇来当,对他大大不利! 因为和老表季广胜的缘故,唐连荣和王爱国成了对头。 王爱国一到金川镇就开始敲山震虎,让派出所盯着东狗和虼蚤等人。 为了暂避风头,东狗和虼蚤不得不先去江丽市避避。 唐连荣身边没有信得过的兄弟,他连四维村都不敢来了。 张三川的兄弟被东哥等人砍伤了,这笔仇都算在唐连荣的头上。 虽说,弟弟唐连海不太可能是张三川杀的,但是唐连荣知道,张三川是有杀唐连海的心! 四维村杨家石场无法正常运营起来,对于唐连荣来说是有好处的,没有人跟他抢石料供应。 因此,杨东宝来找唐连荣,唐连荣几句话就将杨东宝给打发了回去。 杨东宝走后不久,唐连荣又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他以后是杨东宝回来了,没有多想就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迎头一个麻布口袋就罩了下来,紧接着就有人唐连荣就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膝盖被人狠狠地砸了一铁锤。 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唐连荣一条右腿全部是鲜血,而且明显已经变形…… 是金林带着受伤较轻的黄毛和猴子偷袭了唐连荣。 算准的就是东狗、虼蚤等人在江丽市躲避风头,唐连荣身边没有得力助手。 他们这个时候就是直接出手结果了唐连荣也不是不可以,他们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张三川那一句话“只要人不死,事情就大不了!” 金林是跟着唐东宝去的龙潭村,确定唐连荣在家,而且身边没有其他人这才动的手。 唐连荣在自家里被人砸成重伤,让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震怒,他亲自到金川镇派出所,亲自找张三川做调查。 张三川是整个金川镇嫌疑最大的人,但偏偏这件事他毫不知情。 而且事发之时,张三川都不在金川镇,去了江丽市。 张三川去江丽市给他那辆桑塔纳2000做保养,是和王解放一起去的。 桑塔纳2000是张三川花了五万块钱买的,但是他已经失去了使用的资格。这辆车将成为王爱国在金川镇的专车! 也就是说,一来一回,王爱国收了五万块钱的卖车钱,车还是他在用…… 而张三川就像是一个冤大头一般,白白出了五万块钱,啥也得不到! 当然了,也不能说啥也得不到,王爱国主政金川镇,张三川是用五万块钱买了一张门票…… 王解放带着张三川去江丽市保养车,只是一个名义,重点是要将其中的道理给张三川说清楚。 王爱国在金川镇势必会大刀阔斧地搞政绩,一旦搞政绩,就会有项目,大小各种工程层出不穷。 张三川是开石场的,再挣个五万块钱不是什么问题。 而且,张三川也看透了,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靠山是万万不行的。 他相当于花了五万块钱,搭上了王爱国这条大船。 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的审问非常严格,但张三川的确是啥也不知道。 他去了江丽市,有人证物证和理由。 唐连山也没有办法,只是在让张三川签字离开的时候,冷冷地警告了张三川:“张三川,你最好不要在下面搞小动作,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张三川听了嘴上说“不敢”,心中却在一阵嘲笑:恶人先告状。 从镇派出所出来,张三川就顺便进了镇政府。 书记办公室,王爱国端着一个白瓷杯子,坐在椅子上吹风扇。 王爱国是个大脑袋,身材偏胖,热得衣衫都湿透了。金川镇比起沧阳城关镇热多了…… 张三川是特意过来送钥匙的。 当初,王爱国准备将车卖给张三川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知道自己回到金川镇担任书记,车就是在张三川这里当个中转站。 “三川,你们金川镇条件太差,连台像样的公务车都没有,我只有先借你的车了,要不我给你打个借条?” “王书记,您跟我还见外,车您只管用就是……” 第60章 透了口风 张三川来找王爱国,并不打算说四维村路的问题。 在张三川心里盘算过了,只要王爱国不主动提,张三川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来找王爱国帮忙。 反正,镇政府的人都知道张三川和王爱国的关系。 “石场生意怎么样?”王爱国一边用手巾擦着汗一边问。 “王书记,石场基本是半停工的状态了,私人需要石料的数目毕竟有限!”张三川说。 王爱国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说:“没有大单子,石场也不要停下来嘛,可以提前备足货源……” 这是王爱国提前给张三川透了口风。 尽管张三川还不知道王爱国的计划是什么,但是大搞基建肯定是其中项目之一。 张三川的石场的确已经陷入到了停业的状态,好在之前挣到钱还剩下一万多,足够维持。 张三川从王爱国办公室出来,遇到了办公室主任李跃进。 李跃进一眼就看到了张三川是从书记办公室出来,立即和张三川打招呼:“张三川,来给王书记汇报工作?” 李跃进这句话有些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只有政府职员中下级找上级,才能说汇报工作,张三川一个平头百姓,根本就没有资格给镇党委书记王爱国汇报工作。 张三川倒也没有听出李跃进话里的有调侃的意思,笑着说:“到镇街上来,顺道进来看看,李主任,你不会不欢迎我?” “哈哈……”李跃进哈哈大笑着,接过了张三川递来的烟,说:“你们村入场路商量得怎么样了?” “商量?李主任,除了您和张镇长来过,再没有人找我商量喽!”张三川无可奈何地笑。 李跃进深吸了一口香烟,“你要的六千块高了点,我觉得得砍一半,这件事还有得谈!” “李主任,当初我修路是出工又出力,拿自家的房子从银行贷的款……是顶着大风险修的路,如果石场市场没有打开,我家都没有喽……所有六千块钱不算高……” “你们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李跃进摇了摇头。 张三川背后有王爱国,杨家石场后面有县政府的人,两头都是麻烦事。 “妈的,都不是什么好鸟,一群刁民!” 回到办公室,李跃进在心中骂了一句。 李跃进的主任办公室里面是两个人办公室,还有副主任马利美也在里面。 马利美是个骚娘们,打扮得很暴露,身材火爆,一天在李跃进的面前晃来晃去,让李跃进有些受不了。 “马主任,上次的表没有问题?” 李跃进故意站在马利美的座位前,居高临下和马利美说话,为的就是从马利美暴露的着装里面看到一丝风景。 “应该没有问题,我还没有比对结束呢!”马利美回答。 李跃进咽了一口口水,心里说了一句:“西瓜真是又大又圆!” “我听田镇说,有几个地方有些不对,我给你指一下!” 李跃进靠近了过来。 马利美立即从文件袋里面拿出来了一叠表,让李跃进指,李跃进假意指了几个地方,手连碰了马利美的胸脯两下。 马利美反应了过来,知道“所谓的表有问题”是李跃进的托词,实际上是想吃她的豆腐。 “李主任……” 马利美假装板着脸,严肃地喊了一句。 李跃进将手收了回去,尴尬地准备走,然后又转身回来:“你对田镇就可以……我也不比田镇差啊……” 马利美反倒不生气,略带着嘲讽地说:“如果你能坐上田镇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 李跃进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咬着牙骂了一句:“妈的……”气呼呼地离开了办公室。 李跃进从主任办公室出来,钻进了副镇长张红星的办公室,张红星正在里面拿办公电话给人打电话,看见李跃进进来,悄声说了一句:“我又给你打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李跃进从张红星那猥琐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八成是给情人打电话。 张红星的老婆在大坪镇小学当老师,年纪比张红星大着四岁,但已经完全是个黄脸婆了。 以张红星副镇长的关系已经完全有能力,将妻子调到金川镇来工作,但张红星一直没有这么做,甚至提都没有提一下…… 外面有传闻,张红星和镇中学一个女教师勾搭着,但具体是谁李跃进不清楚。 “妈的,刚刚遇到张三川了,小杂种挺狂的!”镇办公室主任李跃进肥胖的身躯一下子坐在了张红星对面的椅子上,气呼呼地说。 “张三川来找王书记了?”副镇长张红星给李跃进递了一支烟。 李跃进点了一下头,张红星却笑了:“这是好事嘛,现在咱们就等王书记安排了……” 李跃进肥胖的身躯,坐在椅子上就像是一个球,圆脑袋晃了晃,说:“老弟啊,王书记可不会有安排,他会等看咱们兄弟的表现呢!” 张红星皱了皱眉,也叹了一口气:“我听田镇说了,是县政府办公室马主任亲自打电话下来了……” “事情难办就难办在这里!”李跃进说。 “拖着呗,总有人拖不起的!”张红星说。 李跃进和张红星就在办公室里面坐了一下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镇长田华河走了进来:“老张,老李,吃饭去,赵老板请客!” 镇政府那辆老得快掉牙的公务用车拉着田华河、张红星、李跃进还有马利美一起去了距离镇政府两公里左右的翠湖农家乐。 请客的人是赵友德,金川镇的首富。赵友德和田华河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翠湖农家乐是他们经常一起吃饭的地方,老板是赵友德的小舅子家。 在酒桌上,多喝了几杯酒,大家话题就打开了,说来说去就说到了四维村张三川的头上。 “这个张三川仗着有王书记撑腰就目中无人,田镇,这个事情不太好处理啊!” 几杯酒下去,李跃进红着脸对田华河说,有抱怨的意思。 田华河阴沉着脸,“堵路是犯法的,先协调为主,不行就抓人嘛,抓了再说……” “田镇,罗所长只怕也不敢抓张三川……”李跃进摇着头说。 “让杨家石场写状纸,打官司去!”田华河不耐烦地说。 第61章 死胖子 尽管四维村杨家石场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打了招呼的,田华河也还是不想管。 没能当上镇委书记这件事,让田华河对马光明有了意见。 田华河在沧阳县城多方面运作,政府办主任马光明是拍着胸脯给田华河做了保证的。 田华河私下里给马光明送了五千块的好处费,结果倒好,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才飞掉! 因为有这些原因,政府办主任马光明在田华河心中的权威也直线下降,因此对马光明这次电话安排的事,田华河并没有那么上心。 而且,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书记王爱国也没有个表态,田华河还在等王爱国如何出招…… 大家都知道镇长田华河的心思,也就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但赵友德却将这些情况都记在了心中,四维村的情况他基本都是了解的。 张三川这个并不被他承认的女婿,如今越来越表现得像个人物了。 尤其是在听到张三川背后的靠山,是如今镇党委书记王爱国后,赵友德就越发的惊讶了。 “莫非这个张三川真有点能耐?”赵友德在心中说。 马利美是个性感尤物,而且还很骚。但她的骚是有条件的,有门槛…… 在酒桌上,马利美就和田华河眉来眼去,李跃进在一旁看着暗暗生气。 吃完饭,喝完酒,大家就去铜官街的茶室里面放松,说是放松其实就是在包房里面打麻将。 田华河麻将瘾最大,经常通宵打麻将。他的麻友基本都是固定的,除了张红星、李跃进之外多数时候是赵友德,偶尔换做其他的老板,但基本都是那么几个。 田华河在三楼包房里面打麻将,马利美就在四楼的房间里等着田华河。 今晚田华河手气格外的顺,才打到十二点左右,就已经赢了三百多,一旁的副镇长张红星,办公公司主任李跃进都输了一百多,基本将半个月的工资输了出来。 田华河不好意思再打下去了,就招呼大家一起去楼下吃烧烤。 烧烤吃到了一点多,大家都有醉意了,李跃进借着酒意对田华河说:“田镇,马利美这个骚货看不起我,你说怎么处理?” 田华河心情很好,笑着说:“她一个副主任敢看不起你?” 李跃进不说话,给田华河递了一支烟。 田华河从李跃进火辣辣的目光里面明白了,他笑了一下:“好你个李胖子,是惦记人家的身子了?” “他妈的,小贱人说,如果我坐王爱国的位置,也可以上她!明摆着气老子嘛!”李跃进骂骂咧咧。 田华河听了心中就有些不高兴了。 “她真这么说?”田华河问。 “田镇,我骗你干什么?这段时间,马利美这小婊子没少往王爱国的办公室跑……”李跃进说。 这一点,田华河也注意到了。 “李胖子,我今晚要回镇政府休息,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田华河摇摇晃晃地说。 李跃进见自己的奸计得逞,心中一阵兴奋。 马利美在四楼的房间睡得迷迷糊糊,有人进来了,她也没有在乎。 她知道田华河经常会打麻将打到凌晨两三点。 今晚“田华河”似乎格外的猴急,往常时候重要拉着她说上几句话才办事。 “田华河”猴急,马利美也没有放在心上,她困得厉害,就任凭“田华河”折腾了。 但突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是个胖子呢? 马利美一下子惊叫了起来:“谁!” 她喊了一句,随后打开了床头灯。 哪里是田华河,而是肥胖的李跃进。 “李跃进你干什么?”马利美大喊了起来。 “我说我想干什么?”李跃进得意笑着。 “田镇呢?田镇在哪里?” “田镇回去了,让我来帮他完成任务……” “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啊……啊……死胖子……死……胖子……” “我草你妈……李,李跃进,你,你个,死,胖子,死胖子啊……” …… 四维村开始了养蚕,原本张三川家是不打算养蚕了,毕竟石场上生意好。 但石场上生意又消停了下来,不养蚕就说不过去了。 一季蚕如果养得好,再加上行情好,可以挣到三百块钱左右,最差的时候也是可以挣到两百四左右。 这点利润对于石场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但这已经是农村最为可观的收入,就这也需要辛苦劳作四十天,等蚕前后蜕变五次之后才能够得到。 这么多年,张三川家一直都养蚕,蚕就养在堂屋里。 这也是张三川家唯一能养蚕的地方了。 在堂屋里用木杆子搭架子,在架子上放上竹子变成的“帘子”,叫“篾帘子”。 蚕就在篾帘子上吃喝拉撒,最初的时候一只蚕只有米粒那么大小,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是灰黑色的。吃桑叶都切成丝才可以! 随着一次又一次蜕皮后,到结茧前就长到了食指粗细,周身雪白。 蚕其实是很可爱的,但悦儿却害怕蚕。大概是因为蚕有个近亲,叫“老母猪虫”。 老母猪虫是一种全身碧绿色的,模样和蚕有八成相似,但,是害虫,还会咬人。 自从张三川家开始养蚕,这就苦了悦儿,她几乎都不敢看蚕,甚至过路都不敢。 以张三川家的条件,其实可以不用养蚕了,张三川此时身上还有一万多的存款,再加上有王爱国做靠山,挣钱不愁。 但他无法扭转父母的观点,不养蚕,家里专门种植的三亩桑树田怎么办? 悦儿是从骨子里害怕蚕这种软体动物,但家里又不能养。而且父亲张召德是最喜欢养蚕的人,养蚕也是他为数不多能够做好的事情。 如果张三川出言干预这件事,少不了要和父亲张召德爆发一场恶战。 最终张三川决定拿出钱来,在院子边上重新盖一排房子,当做专业的养蚕房。 当张三川提出这个想法后,张召德第一时间就跳出来反对。 “新盖的房子气味重,蚕最是小器(脆弱),受不了刺激气味,根本养不了蚕子……” 张召德恶狠狠的模样,是做好了要和张三川再干一仗的准备! 第62章 养蚕不易 面对父亲的强烈反对,张三川也无计可施。 想着重新在院子里盖一排房子,自己和悦儿搬进去住。 但如果太简易了,也太委屈悦儿了! 如果要盖得好,时间是个问题,没有两三个月是做不好的。 再说了院子就那么大,也没有多余的地盘…… 直接搬出去?又搬到哪里去呢? 别看这件事不大,在心里磨来磨去,滋味挺不好受的。 而且,这种事还不好往外面去说。 悦儿怕蚕,但一出房间门就是密密麻麻的蚕,而且蚕在一天天地长大。 父亲张召德也不是一个能够正常与人商量沟通的人。 张三川心中也为难了起来,在房间里面用口琴吹响了那首熟悉的曲子——《别问我是谁》。 这其实是一首悲伤的曲子,但旋律节奏很吸引人。 “老公,你别发愁,我相信我能够克服的!其实,蚕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悦儿已经嫁进张三川家半年了,对家里的情况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尤其是老公公的张召德,在悦儿看来,老公公张召德除了脾气火爆古怪之外,内心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善良。 悦儿的懂事让张三川觉得心疼。他身上有一万多块钱,就是去镇上住招待所,住一年都没有问题。 但张三川不能这么做,他不能离开这个家。 这是一个烂包的家,弟弟妹妹还小,父亲只有脾气没有能力,母亲善良软弱,张三川现在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他如果离开了这个家,就等于抽空了这个家。 敏感而又脆弱的弟弟张三明在昏暗的房间里,借着一盏暗淡的灯写着复杂的作业。 压轴的数学题在张三明的面前也没有任何的难度,他用一种方法解完之后,还用另外一种方法给解了一遍。 但,当他听到大哥房间里传出那首《别问我是谁》曲调的时候,张三明还是流下了眼泪。 他是个敏感的孩子,家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他。 敏感又脆弱,即便他马上就要考高中了,是大男孩了,却还是会动不动就哭泣流泪。 他的哭泣,从来都是无声的! 张三明也讨厌自己这个模样,但却又无法控制自己。 张三明知道哪怕嫂嫂害怕蚕,但父亲也偏偏要养蚕…… 父亲就不是讲道理,会注意别人感受的人! 其实,张三明也讨厌养蚕。 一旦养蚕,他就必须要将大量的时间花在父亲养蚕的事业上。 蚕的蜕皮就被称作“眠”。 大眠就是最后一次蜕皮,这次蜕皮之后就是结茧。 这个过程是十天左右,快的时候是八天,慢的时候是十一天。在这个期间蚕就进入了疯涨期。 准确地说,是进入了疯吃阶段!全家人都要到桑树田里面给蚕采集桑叶。 采集的桑叶的时间是清晨六点开始,到上午十点结束,必须要抢在气温变高之前,然后是下午五点半到八点之间,抢在天黑之前。 宽大的桑叶,是蚕的最爱也是各种虫的最爱,那些蚕的近亲如老母猪虫、毛毛虫、毛辣子、青叮子……全体出动,和蚕开始了夺食。 桑叶要用手去摘,一片一片地摘下来放进篮子里。这些丑陋、恶心又带有伤害性的软体家伙就藏在桑叶背面。 人的手一伸过去,要么就是摸到软绵绵的一条,吓得神魂颤抖;要么就是火辣辣的一阵刺痛,等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又红又肿,刺痛得好似火在肉里面烧…… 这些长毛的家伙,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外表上面长着毛发尖刺,尖刺上有毒素。 被它们的尖刺砸中,手背立即就会红肿一大片,疼得人直跳脚。 当然,也有解毒的办法,就是必须将“下毒者”找出来,然后直接踩死。 踩死后,在它们五颜六色的身体里面会有一股浓绿色的毒素原浆。 说起来也奇怪,这种毒素原浆正好就是它们背上毒刺的解药。 只要将被感染处,涂抹上毒素原浆,就能够起到消炎止痛的效果。 但是,这些家伙通常在对人发动攻击之后,就会全身缩成一个球,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让你找不到! 找不到“罪魁祸首”就无法解毒,要么就是找小孩子要一泡童子尿浇在上面,要么就撒点食盐在上面,但效果都不如本体的毒素原浆。 这种情况,在摘桑叶的时候已经是常见了。 母亲李秀梅被这些毒虫蛰伤之后,甚至都舍不得花时间停下来治疗一下,她会像没事人一般,强忍着疼痛,继续手指不停,采摘桑叶。 在结茧前的蚕实在是太能吃了,几乎可以做到一天到晚不间歇的进食。 张三明内心是软弱的,尤其害怕桑叶里面那些软体毒虫,但每次都必须要面对。 父亲脾气暴躁,动不动就骂人,根本不会体谅张三明的内心想法。 好在张三明有一个好大哥,张三川知道弟弟的心情,每次都和弟弟一起去采摘桑叶,他总是将好采摘,毒虫相对较少的地方留给弟弟。 又或者张三川在前面采摘,让弟弟张三明在后面,毒虫们在受到“张三川入侵”之后,在做出反应后便逃走,到了张三明再来,基本见不到了…… 嫂嫂讨厌蚕是正确的! 他张三明也讨厌养蚕,讨厌养蚕摘桑叶时,要面对的那些毒虫。 嫂嫂是那样漂亮,那么美丽,怎么能够让嫂嫂去与那些毒虫打交道呢? 依着父亲忙起来就乱发脾气的性格,到了蚕子大眠,养蚕最忙的十天,家里一定是鸡飞狗跳的…… 张三明想到这里又是一阵难过,忍不住擦了一把眼泪。 张三川的石场陆陆续续地开始动工,准备囤积石料了。 不远处杨东宝家的石场却一直没有动静,张三川站在自家的石场上,看见杨东宝和杨刚明在石场上转了一圈,又冲着他这边望了几眼,便折身回去了。 交通局的运输车辆都知道四维村的情况了,根本就不敢来杨东宝家石料场来。 张三川的石料场倒是可以运输石料,但张三川担心交通局的钱拿不到,索性不卖石料。 交通局的运输司机们其实是苦不堪言的,被迫去龙潭石场拉货,一个来回要多走七八公里…… 第63章 毒死蚕 他们运送石料到场地上的费用是固定的,路程远了,要多烧油,而且还耽搁时间。 但是没有办法,杨家石场的车不能去,四维石场不接交通局的活儿。 张三川知道王爱国要在金川镇搞大动作,但却还不知道具体要搞什么动作。 王爱国已经提前给张三川放了话,张三川就得提前做准备。 张三川按照惯例,早早上了石场,正和石场上的工人凿炮眼,准备炸石头,悦儿急匆匆地来到了石场。 “三川,你跟我回去,家里有点事儿!” 悦儿没有明说,立即就将石场上的工作交给了金林,和悦儿一起往家里走。 在回家的路上,张三川知道了情况:父亲张召德养的蚕被人投了毒,全部都死了,父亲正在家里发脾气。 “爸怀疑可能是你做的……”悦儿小声地说。 “什么?” 张三川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蚕子死了,损失的不过是钱,但如果父亲怀疑这件事是张三川干的,在家里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乱子。 养蚕,是张召德发自内心的喜欢,也是他为数不多做得还可以的工作。 张召德常常以此为傲。 张三川回到家里,张召德正在砸养蚕的木架子。 张召德一发脾气就有砸东西的习惯,也不足为奇。 但这次,他砸不是碗筷,而是养蚕的架子。 那木头架子是张召德花了不少的代价,亲手置办起来了。虽然不值钱,但置办起来确很麻烦,张召德当做宝贝稀罕。 平日里使用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爱护得很。 张三川走进了堂屋,父亲张召德虎着脸,使劲咬着牙,将木架子砸得更凶了起来。 李秀梅在一旁劝,但张召德的性格是越有人劝就砸得越凶,劝的人越多,他越来劲,有点人来疯的感觉。 弟弟张三明在一旁抹眼泪,妹妹张三巧满脸的愤怒地看着。 张三川走了进来,拉住了又哭又喊正在劝张召德砸东西的李秀梅。 “妈,他愿意砸就让他砸好了!砸了就不需要用了……” 张召德听到张三川这句话,你就像是炸药被点燃了一般。 他几乎要跳起来,“哪个天杀的杂种,毒死老子的蚕子!” “怎么?你怀疑是我吗?”张三川也懒得绕弯子了。 “不是你还有谁?你不是嚷着要把老子的蚕子搬出去吗?”张召德怒目圆睁,恨不得冲上来打张三川。 “呵呵……”张三川一声冷笑,“我有那个必要吗?如果要对付你,我直接将蚕子扔出去就是!” “不是你还有谁?谁会这么干?”张召德大吼了起来。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张三川,是啊,不是张三川干的,那就是别人干的! 那么是谁干的? 今天敢毒他张三川家的蚕子,明天这群人就敢毒张三川他家里人! “一定是杨东宝这个杂种!”张三川抽起来了一条木棍,“老子去讨个说法!” 张三川冲出去了门,怒火腾腾燃烧着,张三川在整个四维村都只有杨东宝家一个仇人。 而且,昨天张三川和杨东宝打了个照面,那家伙鬼鬼祟祟的,和杨刚明两人正好从张三川家桑树田边走过! 不用想,就是他杨东宝了! 张三川先去了石场,金林一听这个事顿时也炸了,带着黄毛,猴子等七八个人,和张三川一起直奔杨东宝家。 路的事还没有解决,杨东宝还敢玩毒死蚕子的损招? 还没到杨东宝家,张三川他们在路上先遇到了杨刚明。 杨刚明是杨东宝的狗腿子,不用问就是同伙了。 金林冲上去就打,黄毛、猴子等人紧随其后,杨刚明被众人打翻在地上,随后大家围成圈子,挨个踩杨刚明的头,然后就像是押着犯人一般的,将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杨刚明押到了杨东宝家。 杨东宝早接到李秀梅的消息,骑着摩托跑了,家里就剩下老泥鳅。 “杨东宝呢?让杨东宝滚出来!” 金林带头将杨东宝家的大门锤得一阵破响。 老泥鳅阴沉着脸开了门,看见领头的张三川押着被打得灰头土脸的杨刚明,大声喝问:“张三川,你想干什么?抄家吗?” 张三川对老泥鳅是有所畏惧的,但现在也不将老泥鳅放在眼中了。 这个老东西又老又滑,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东宝呢?狗日的,毒死了老子家的蚕子!不敢露面吗?”张三川大吼了起来。 “毒死你家蚕子,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儿?”老泥鳅站在门口大声反问张三川。 “叫杨东宝出来,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张三川说话之间就要往里面闯。 “我看你们哪个敢进来!”老泥鳅转身将一条凳子拎了起来。 “嘿嘿……”金林在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冷笑,“老村长,怎么一把年纪还想逞能?想动手?陪你玩玩?” 黄毛和猴子两人站在金林身后跃跃欲试。 “别动手,都别动手,干什么嘛,三川,这又是干什么?” 村长张树林小跑着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 村长张树林是老泥鳅的一条狗,平日里狗仗人势,挺让人不服气的。 之前张三川就看不惯,但一大半的精力都为了生计在奔波,也没有条件理会,再加上没有背景有弄不过这些人。 “干什么?叫杨东宝出来说!杂种,敢做不敢认!” 张三川咬着牙说。 “树林,报警,这群王八蛋无法无天,还想入室行凶了!”老泥鳅气呼呼的说。 “都冷静一点,三川,你是晚辈,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村长站在人群中央,尽力控制局面。 在张三川没有开起石场之前,村长张树林接着老泥鳅的余威,在村里也是一呼百应。 但自从张三川开了石场赚了钱,有了靠山之后,张树林在村里的权威就每况日下了。 “杨东宝狗日的,毒死了老子家的蚕子!”张三川咬着牙说。 张树林一听暗暗吃了一惊,在四维村,蚕这个东西能赚钱,有着很高的地位。 更何况,张召德是个爱养蚕的人! 第64章 做贼心虚 如果真是杨东宝毒死了张三川家的蚕子,这件事就是他张树林一个村长无法处理了,必须要找警察了。 现在这种情形,找警察是保护杨东宝。 张三川开石场,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七八个打手(黄毛、猴子)等人,已经在他们四维村形成了一股势力了。 这股势力形成之初,是金川镇大名鼎鼎的赖子(唐连海)送了命,形成之后又是唐连荣被砸断了腿。 这已经逐步形成了一股在整个金川镇都无人敢惹的势力了。 够狠,有钱,还有后台! “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的事!”老泥鳅大声反驳。 “叫杨东宝滚出来!”金林大吼了一句。 “叫杨东宝滚出来!”黄毛和猴子他们也跟着大吼了起来。 “他不在家!”老泥鳅冷着声说。 “三川,你看,东宝都没有在家,怎么可能毒死你家的蚕子嘛!”村长张树林连忙说。 “放屁!”张三川咬着牙,“我昨晚还看见了他和杨刚明这个废物,从我家的桑树田边过!” “今早我也见到了!”金林说。 “杨刚明,是你们毒死张三川家的蚕子?”村长张树林赶紧问杨刚明。 也是这个时候,张树林才发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杨刚明。 “没,没有!”杨刚明摇着头说, “去你妈的!”金林一记耳光打了上去。 “三川,东宝不在家,你也无从验证啊……”张树林叹了一口气说。 在张树林心中也相信,这件事多半是杨东宝干的。 “好,杨东宝跑了,老子不相信他能够在外面躲一辈子!” 张三川放下了狠话,带着人走了。 蚕突然毒死了,在某种程度上是解决了张三川心里的一个疙瘩。 但,蚕可以自己死,不能被人毒死。 如果是被毒死,这件事就有古怪! 张三川回到家里,张召德倒是没有再砸他的木架子了。 “杨东宝那杂种跑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赔!” 张三川对父亲张召德说。 张召德之前只以为是张三川干的,儿子敢毒死老子的蚕子,这是大逆不道! 现在张三川带人打到了杨东宝家,让张召德明白了,事情不是张三川做的,张召德的怒火消了一大半。 他的愤怒转为了心疼,一季蚕子,至少三百块钱啊! “到底是不是你和东宝干的?刚明,你跟我说实话!” 张三川等人走后,老泥鳅和张树林仔细审杨刚明。 “没有啊,我啥也不知道……”杨刚明红肿着脸,沮丧地说。 杨刚明跟着杨东宝在四维村,和张三川从小斗到大,现在似乎是彻底斗不过了。 老泥鳅心中仔细盘算着这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这段时间,杨东宝是比较怕张三川的。 赖子唐连海的死可能跟张三川没有任何关系,但唐连荣腿被砸断了的事却百分之百跟张三川有关。 张三川是在为大贵报仇。 老泥鳅给孙子杨东宝分析过情况,让杨东宝要小心。 在这种情况下,杨东宝是不可能去招惹张三川的。 “妈的,中了张三川的奸计!”老泥鳅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杨东宝本来是在家里的,但张三川他妈李秀梅突然跑来报信,说张三川去石场上叫人了,要来找杨东宝麻烦。 杨东宝也没问个为什么,骑上摩托就跑了…… 杨东宝如果在家里,张三川也未必敢动手,事情也能够说清楚。 但杨东宝跑了,就成了做贼心虚了! “他妈的,张三川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在四维村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虔诚的菩萨信徒。 李秀梅来给杨东宝报信,也绝对不是什么计谋,是真的担心张三川和杨东宝再起冲突…… 张三川再回到石场上的时候,弟弟张三明跟着也来了石场。 “哥,有句话我想跟你说一下!” 张三明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了小半天,终于鼓起了勇气对哥哥说。 “好,你说!” 张三川一边观察着石料的成色,一边看着碎石机的运作。 过了好几秒,弟弟还是没有说话。 “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张三明低着头说。 张三川知道自己的弟弟向来很敏感,脆弱!他需要多照顾弟弟的感受。 “你去棚子里等我,我马上下来!”张三川说。 简易棚是以前石场火红的时候做临时厨房用的,现在石场上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工人,午饭都是回张三川的家里去吃。 张三川又在石场上耽搁了七八分钟这才下来棚子里。 张三川走进来,看见弟弟张三明低着头。 “三明,怎么了?” 张三川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烟。 “哥!” 张三明抬起头来,一张稚嫩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哥,家里的蚕子……是我毒死的!”张三明声音很小,但张三川还是听清楚了。 “啊?三明,你……” 张三川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毒死蚕子的人竟然是性格懦弱的弟弟。 “哥,你打我……”张三明走到了张三川的面前。 张三川看着弟弟豆大豆大滚落下来的眼泪,想问一句:“为什么”,但忍不住了。 他知道弟弟张三明是懂事,不会随便干这种坏事。 他将前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三明,是因为你嫂子害怕蚕子?” 张三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张三川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张三明却又抢着说:“我自己也讨厌养蚕子!怕那些虫!” 张三川点了点头:“三明,你是好孩子,成绩好,一定好好读书,将来不要当农民,坚决不要当农民!” 张三明没有说话。 张三川拉了拉张三明的手,“这件事……你是帮哥哥和嫂嫂的忙呢,哥不怪你,现在哥石场上能挣到钱了,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张三川语气平和,不敢对弟弟说重话。 “记住了,这件事,咱们兄弟知道就行,你跟谁都不要说,包括跟咱妈也不要说……” “哥,我记下了!” “哥,你还要去找杨东宝的麻烦吗?” “去!不为养蚕子的事,我和他是仇人……” 第65章 横行无忌 杨东宝吓得直接跑到了县城,去找姑父刘国忠。 刘国忠听杨东宝将张三川的行为添油加醋说了一通,越听越是愤怒。 “石场上的路还没有协调好?”刘国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 “没有!镇上就协调了一次,来了个副镇长还是什么办公室主任……”杨东宝抱怨了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处理问题,把我们叫到了村委会,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姑爹,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只会和稀泥……根本不用心办事!” 刘国忠阴沉着脸,没有继续说话。 这件事,刘国忠是请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出面打了招呼的,但事情竟然没办成! 这让刘国忠很意外,同时很没面子! 四维村杨家石场如果运行起来,他刘国忠是有好处可以拿的。 “上次只有请马主任吃饭,没有送礼……”刘国忠在心中思考着。 他不知道这件事的症结所在是金川镇镇长田华河心中对马光明有意见!只认为是没有把事情做到位,没有做到领导的心坎上,这才导致了事情进展不顺。 但短时间之内,也不好两次跟马光明说这件事,只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了。 “唐连荣是这么回事儿?腿被人给砸断了,也是张三川干的?”刘国忠继续问。 “是!”杨东宝直接站了起来:“姑爹,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张三川有多嚣张!他手下原本就有两个打手,一个叫金林,一个叫大贵,现在又拉拢了以黄毛、猴子为首的七八个混混,横行无忌!我要不是跑得快,估计腿已经断了……” “横行无忌?”刘国忠冷笑了一句:“他一个乡巴佬,也敢横行无忌?等着,会有人出手的……” 县医院病房里面,县委宣传部部长兼任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咬了咬牙。 “无法无天了,简直无法无天,金川镇的流氓土匪嚣张到这个模样了,这是地方政府的责任!” 季广胜将矛头直接指向了金川镇政府,谁是镇政府负责人就是谁的责任。 这就是王爱国的责任! 唐连荣躺在病床上,咬着牙说:“妈的,大风大浪过来了,在阴沟里翻了船!” “老表,你好好养病,这件事我会找金川镇政府要个说法!”季广胜气呼呼地说。 季广胜走后,在沧阳地界算得上最大的黑社会头目蛇皮来了。 “季部长刚走?” 蛇皮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唐连荣点了一下头,“刚走!” “嘿嘿,我在楼下看到了季部长的车了……”蛇皮说话之间递给了唐连荣一支烟。 “那小子叫张三川?”蛇皮一边给唐连荣点烟一边问。 唐连荣点了一下头。 蛇皮笑了笑:“兄弟好好养伤,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来办!” …… 钱龙又开着他那辆银灰色的桑塔纳2000来到了张三川家。 自从上次,钱龙在张三川家里见到了悦儿之后,钱龙就像是梦魇了一般,满脑子都是悦儿的身影。 悦儿的一颦一笑,眨眼,微笑……无一不勾着钱龙的魂。 钱龙又来到了张三川家,带了一车的礼物。 其中还有两套价值五百多的化妆品。 “三川,来,快来搬东西,给你带了点礼物!” 钱龙的车停在了张三川的院子里,大声喊了一句。 张三川和悦儿连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见是钱龙,立即打招呼:“钱总,您怎么来了?贵客啊!” “大家都是朋友,什么钱总不钱总的?以后,不许在这样称呼我!”钱龙在和张三川说话,目光却盯着赵悦儿。 今天的悦儿穿着粉红色的衣服,映衬着脸蛋红扑扑的,像是成熟的水蜜桃一般。 修长的身段,前凸后翘的身材,再加上精致的五官,真的是小仙女一样。 “那钱总……我叫你龙哥怎么样?”张三川说。 “这就对了嘛!以后就叫我龙哥,悦儿你也不许叫我钱总,叫龙哥!” 钱龙特意缩了一下悦儿。 悦儿娇笑着点了点头。 那妩媚的小模样立即在钱龙的心中激荡起了一阵水花。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一点心意,三川,搬完东西带着悦儿一起,我们去镇上吃饭!”钱龙豪爽地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龙哥,到家里来得了,咱们就在家里一起吃家常便饭,我现在就让悦儿去准备!” 张三川说话之间就要安排悦儿去抓鸡来杀。 “哎,哎,那么麻烦干什么,就这么定了,三川,悦儿,一起去镇上吃饭,我都订好了!”钱龙大声说。 “龙哥,王书记也来吗?”张三川问。 “没,就咱们三人吃,以后啊,的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要一起发财呢!”钱龙说。 钱龙的话让张三川热血沸腾。 钱龙在沧阳影响力很大,政商两界,黑白二道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礼物都拿进了堂屋,悦儿不好意思地对张三川说:“吃饭我就不吃去了,你们谈事,我也不方便去!” 张三川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出发的时候就不准备带上悦儿了。 但钱龙这次下来金川镇为的就是看悦儿,悦儿不去怎么行? “悦儿呢?悦儿,一起去一起去,跟我那么见外干什么嘛!”钱龙一定要悦儿一起去。 悦儿推迟不过,只有跟着张三川一起上了钱龙的银灰色桑塔纳2000。 钱龙开车很快,一副极其豪横的模样。 根据张三川估计,此时的钱龙身上已经有上百万的资金了。 交通局的石场他都不屑去碰。 但事实上,钱龙所有的钱加起来也的确有这个数了,但有至少一大半的钱他都拿不到手里。 有些政府项目,以钱龙的身份依旧拿不到钱…… 镇街上其实没有好吃的饭馆,悦儿对镇街熟悉得很,就提出去翠湖农家乐吃饭。 那里是悦儿她舅舅开的农家乐,主营特色鱼,手艺很好。 悦儿的建议,钱龙自然不会反驳。 钱龙开着车来到了翠湖农家乐,一进门才发现金川镇镇长田华河,副镇长张红星、镇办公室主任李跃进还有悦儿的父亲赵友德,大哥赵富贵都在这里吃饭…… 第66章 新镇 钱龙的银色桑塔纳是一辆非常有辨识的车,这辆车的配置和县委书记徐国华的座驾是一模一样。 当年,钱龙修水库,有一半的钱拿不到,正好遇上政府购买公务用车,就抵了一辆新车给钱龙。 在整个沧阳,这辆车都是身份的象征,尤其是车牌霸气十足! 因此,钱龙的车靠近农家乐的院子里,立即就引起了金川镇镇长田华河的注意。 钱龙又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和谁都是朋友。 田华河起身过来跟钱龙打招呼:“钱老板,好久不见呐!” 钱龙从随身带着的包里面拿出来了好烟,给过来打招呼的田华河、张红星、李跃进等人散烟。 “田镇,想不到这里遇到了,缘分啊!” “钱老板,一起一起,大家喝一杯!”田华河发出了邀请,目光看向了从后排座出来的张三川和赵悦儿。 田华河见过张三川一次,但印象不深了。 但张红星和李跃进是认识张三川的,两人见到张三川是从钱龙的车上下来都是吃了一惊。 在沧阳,钱龙有个绰号叫做“钱百万”,其实也就是首富的意思,只是在一九九六年,还不流行首富的说法。 “张三川,这么巧啊!”副镇长张红星跟张三川打招呼。 张三川点点头:“是挺巧的,张镇长!” 赵悦儿看见了坐在餐厅里面的父亲赵友德、大哥赵富贵,直接就走了过去。 “爸,大哥!” 自从悦儿出嫁后,这还是悦儿第一次在外面见到大哥和父亲。 赵友德脸上冷冰冰的,依旧是一副“不认这个女儿”的模样。 赵富贵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张三川也跟在悦儿的后面,喊了一句:“岳父,大哥!” 赵友德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恶言毒语在嘴边,但忍着不骂出来。 赵富贵也没有动。 钱龙拒绝了金川镇镇长田华河的邀请,单独点了一桌。 田华河却反应了过来,“老赵,你说拐跑你女儿的人就是张三川?” 赵友德尴尬地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发烫。 对于赵友德来说,这实在是一件非常窝囊的事。 但这场的人却没有这种感觉。 今天的张三川是和钱龙一起过来吃饭,而且是单独一起吃饭…… 这是有本事的象征。 能进入钱龙视线的人,那都不简单。 田华河清楚了赵友德和张三川的这一层关系,心中就有了注意。 在四维村张三川与杨家石场堵路的事情或许就变得简单了。 这件事终究还是要处理,虽然田华河也不愿意处理,但毕竟是政府办主任马光明打了招呼。 田华河总得给马主任面子的! 钱龙看出来了张三川与岳父之间存在矛盾,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 在饭桌上,钱龙说的还是石场的事儿。 “三川,这才我见你石场动起来了,是有订单还是?” 钱龙一边吃着鱼一边问。 “有人订货,我也准备屯一批货!”张三川回答。 其实压根就没有人订货。 “嗯,提前准备,很好,有未雨绸缪的头脑……三川不怕给你透露个消息,你们梁官镇街估计得动一动了!” 钱龙一副毫不隐瞒的模样。 张三川听了立即吃了一惊:“搬?搬到哪里去?” “你们现在镇街的位置太靠近公路了,每逢集日都堵车,这是不合理,王书记心中已经有了规划,得搬下去三百米!” “三百米……”张三川在心中迅速衡量着这个位置,如果是直线横移下去三百米就到了镇医院的门口。 “要搬到镇医院门口?”张三川问。 钱龙摇摇头,“镇医院也得搬!” 张三川吃了一惊,镇医院的面积可不小。 钱龙看着张三川和悦儿一脸震惊的模样,心中暗暗得意。 这是钱龙故意在悦儿的面前透露这个惊天秘密,为的就是在悦儿的面前显示他的手段和眼光。 要给悦儿留下成熟男人的商业见识,为日后征服悦儿做铺垫。 “不只是镇医院,镇中学、镇政府也得搬迁!”钱龙继续说,“王书记,是要在你们金川镇打造一个新镇!” “如果这些都搬,这都多少钱啊?”悦儿忍不住问了一句。 “钱不是问题!只要文件下来,钱自然就会有……”钱龙得意地说。 钱其实就是钱龙出。 这个新镇的总施工项目都会在钱龙的手中,钱龙垫钱修新镇,老政府、老学校、老医院这些土地就以工程款的方式抵押给钱龙。 这些地皮都是黄金地皮,钱龙要么就盖成商铺来卖,要么就直接卖地皮,来获取利益。 不会卖不掉,钱龙拿了项目,也不是自己施工,他会再找老板来做。 如果地皮开发得不好,土地或者商铺卖得不好,钱龙就直接拿出其中一部分地皮或者商铺来抵押给手下的建筑商。 其中已经有一套成熟的操作办法。 这也是后来,在王爱国飞黄腾达后,钱龙与王爱国合作,迅速将身价翻到了十几亿的方法。 地皮值不值钱,政策说了算。 政策在领导手中,领导可以将客运站规划过来,将菜市场规划过来…… 张三川听得迷迷糊糊的,他还不知道钱龙运作的手段,心中想到的是:“原来那些临街的商铺怎么办?” 整个镇街都后移了三百米,在空间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在镇政府,镇中学后面全部是田地,可以随意利用。 “那之前那些商铺呢?”张三川问。 “之前的商铺不动,但不再是临街商铺,而是临路商铺喽!”钱龙笑了笑。 临街和临路是两个概念。 “三川,悦儿,到时候,我在新镇最热闹的地方给你们留两个门面!”钱龙特意带上了悦儿。 张三川和悦儿听了都是怦然心动起来。 “龙哥,到时候门面一定很贵?”张三川问了一句。 “贵自然是贵,但如果修整个新镇用的都是你家的石料,到时候你们还愁买不起两个门面吗?” 张三川兴奋了起来,石场上的利润他是非常清楚的,只要石料能够卖出去,钱就会像流水一般流进口袋里。 第67章 要杀人 悦儿从小就是在镇街上长大的人,自然愿意回到镇街上生活。 而且张三川家里的老房屋也实在是太老太旧了,墙缝里常有蜘蛛和壁虎。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张三川能够在镇街上最热闹的街口有两个门面,她相信父亲一定会改变对张三川的态度。 到时候,他们的婚姻也会得到父亲的承认,得到镇上所有人的认可。 她赵悦儿也就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 因此,悦儿对于钱龙所描绘的未来是充满了无限期待。 这种期待,在悦儿的面部表情之中表现了出来,被钱龙捕捉在了眼底。 女人,说到底都是物质的,渴望荣华富贵。 钱龙相信只要他能给悦儿带来对于未来的期待,他就有办法将悦儿弄到手。 这个娇媚可爱的女人啊,在钱龙的心中越来越迷人了。 钱龙在沧阳有“钱百万”之称,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但是那些简单容易就可以到手的女人,对于钱龙来说,早已经失去了兴趣。 唯独对悦儿,在悦儿的身上,钱龙找到了心动的感觉,仿佛像是恋爱了。 所以,哪怕悦儿已经成为了张三川的妻子,钱龙依旧想得到悦儿。 如果张三川愿意用金钱交换,大可以开个价,三十万,五十万……钱龙都愿意! 这顿饭吃得了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悦儿的舅舅特意给悦儿拿了几个菜,让悦儿带回到家里去吃。 舅舅知道悦儿结婚了,嫁到了山村里(四维村的确称得上是山村),条件不好。 钱龙开车送张三川回家,四维村的路不好走,尤其是村子里的路。 钱龙车开得很好,很稳,路上就在跟悦儿说话。 “悦儿,三川开的车你坐过没有?” “坐过两次!” “感觉怎么样?开得稳不稳?” “稳,就是技术不太好,有些地方要我下车给他看着,他才能开过去……” 悦儿说完就满脸幸福的和张三川对视了一眼。 张三川回应悦儿一个笑。 这甜蜜的模样,让钱龙有一种被蜂扎到的感觉。 如今的钱龙已经是四十多岁的老汉子了,在沧阳这个浑浊的政商两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心性早已经如老油条一般!但此时的悦儿,却已经给了钱龙一种青春期朦胧爱情的感觉。 “正常,正常,开车的时候都是一个样,我以前开的是大车,随便撞,反正撞坏了不用我修!” “是政府的车?” “军队里面的车!我当兵时候学会的开车……” 钱龙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在仔细观察悦儿的神情。 那个年代的女孩子都喜欢兵哥哥。 让钱龙失望的是,悦儿脸上没有他希望看到的那种憧憬。 “龙哥,你那个时候去当兵就能学到车,不简单啊……”张三川感慨着。 钱龙当兵应该是差不多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能去当兵的人不简单,去了部队就能学开车的,就是凤毛麟角。 如果不是有关系,那就是需要特别优秀。 钱龙是属于有关系的。 转业后,钱龙其实是有工作的,在交通局。 但交通局那点工资太少,钱龙又看到了发财的机遇。 于是干脆从交通局出来,利用关系发财。 如果钱龙一直在交通局,现在大概率也能混到一个局长和副局长的位置,但跟他“钱百万”身价来比,还是有钱更滋润一些。 而且,他不只是有钱,还有权。 “当初,我们一个连队只有三个名额去学车……” 钱龙看似交心,实则带着炫耀地对张三川和悦儿说。 谈话之间,就到了张三川的家里。 送张三川到家,钱龙其实就可以走了。 但他实在舍不得悦儿,张三川又留钱龙去石场看看。 于是钱龙将车停在了张三川的家里,和张三川步行去石场。村里有两个陌生的中年汉子,跟在了张三川和钱龙的后面。 出了村口,后面的两个中年男人突然加快了脚步上来。 “张三川?” 跟在后面的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在后面喊了一句。 张三川和钱龙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 “你们哪一个是张三川?”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张三川和钱龙问。 张三川正要说话,但钱龙抢着说了话:“你们是谁?找张三川干什么?” 老辣的钱龙已经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 两个中年男人中有一个是急脾气,大吼了一句:“不愿意说?都去死!” 大吼之间掏出刀就捅钱龙。 钱龙毕竟是老江湖,又当过兵,侧身避开的同时,用手去挡了一下刀。 手被画了一个口子,人就安全了。 “跑!” 钱龙大吼了一句,张三川和钱龙同时往山上跑。 两名中年汉子抽出来了刀,在后面追。 “杀人了,杀人了!” 钱龙一边跑一边大喊。 “金林,金林……”张三川也大喊起来。 性子急的那名歹徒,将手中的刀扔向了钱龙,他认为钱龙就是他们要找的张三川。 这两个人是沧阳地界出了名的蛇皮的手下,是要来除掉张三川的! 钱龙感觉到后面有劲风袭来,下意识地一低头,刀就提着头皮飞过去了。 在石场上的众人居高临下看到了情况,金林带着人就冲了下来。 两名汉子转身就开始跑。钱龙捂着被割开了血口的手掌,大声对张三川说:“这两个人不是金川镇,路不熟,多半是骑摩托来的!” 张三川点点头,带着金林就追了上去。 张三川一边追一边大喊:“抓凶手,抓凶手,抓杀人凶手了……” 四维村是张三川的主场,每一个角落张三川都清楚得很。 两个中年汉子正如钱龙所料,的确是骑摩托车来的。 他们骑上摩托车跑,张三川就让金林过了石坝河,抄近路去堵截, 钱龙则是捂着正在流血的手回到了张三川家里,他要让悦儿给他包扎伤口。 然而,钱龙回来,最先遇到的是李秀梅,张三川的母亲。 李秀梅看见了立即招呼女儿张三巧拿来酒和纱布。 而悦儿则是出门去了,她舅舅给悦儿带来了几个好菜,悦儿拿出来了两个,给老憨勇送去了…… 第68章 杀手 金林带人抄近路拦住了骑摩托逃走的两人。 用钢管直接将骑摩托的人手打断,摩托倒地,两个杂种摔得七荤八素,揪起来后又挨了一顿打。 人被押犯人一般押到了石场上。 钱龙的手上的伤口有些吓人,但处理起来并不复杂。 他包裹着受伤的手,上到了石场上,两个杀人已经被打得脸变了形。 “龙哥,问不出来话!”张三川说。 钱龙笑了一下,走向了两人,问:“知道我是谁吗?” 两个杀人看了钱龙一眼,摇了摇头。 钱龙点点头:“我猜你们也不知道我是谁,不然不会敢动手!” “三川,你告诉他们我是谁!”钱龙找了个椅子坐下。 “这位是沧阳县城海陆空餐厅的钱大老板——钱龙!”张三川说。 两个杀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不认识钱龙,但听说过钱龙的名号,在沧阳,钱大老板是没有人敢得罪的! “是蛇皮让你们来杀我的?”钱龙问。 “不是,不会杀您,是……是杀张三川!” 眼睛被打得只剩下一条缝的杀人,辩驳了一句。 这是钱龙的计策,一句话就证实了:人是蛇皮派来的。 “蛇皮为什么要杀张三川?”钱龙继续问。 两个杀人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知道答案也不能回答,江湖规矩嘛! 钱龙也没有再问下去了,对张三川说:“三川,带上兄弟们,去县城,找蛇皮要说法!” 沧阳县城,蛇皮开的酒里。 刘山带了四十多个兄弟进来,将蛇皮的酒给堵了。 在沧阳的黑社会势力中,蛇皮排第一,刘山排第二。 蛇皮并不怕刘山。 “赖牛兄弟,你这个阵仗是什么意思?” 蛇皮也是沧阳无数不多,敢当面叫刘山绰号的人。 “蛇哥,很快你就知道了!” 刘山态度也很强硬,他是有备而来。 他知道沧阳的黑社会势力在今天变天了。 有手下到了蛇皮的面前,小声问了一句:“老大,我去叫人?” 蛇皮的人比刘山多。 蛇皮点了一下头,那人就往楼下走了下去。 在楼梯口,遇到了走上来的钱龙,张三川等人。 在张三川的身后,金林,黄毛和猴子等人押着那两个杀手。 “龙哥,您怎么来了?” 蛇皮看见钱龙露头,立即迎了上来。 钱龙面无表情,在蛇皮上下的瞬间突然翻脸,一脚踹了出去。 蛇皮被踹翻在地上,等他想得爬起来的时候,刘山的刀已经架在了蛇皮的脖子上。 “龙哥,什么意思?”蛇皮任凭刘山的刀架在脖子上,站了起来说话。 两个杀手就被押着跪在了蛇皮的面前。 “蛇皮,你小子派人杀我?”钱龙冷冷地问。 “误会,误会,龙哥……”蛇皮想解释。 钱龙伸出了被砍伤的手背,“这他妈的还要解释?” 蛇皮目光看向了张三川,以及张三川身后的金林,黄毛等人。 “龙哥,的确是误会,但伤到了您……您看如何处理?”蛇皮咬了咬牙。 这个时候楼梯口一阵乱哄哄的,蛇皮的手下的人也到了。 清一色的砍刀,钢管,甩棍……酒里面挤得满满当当的! 如果动起手来,那就是嘎嘎一阵乱杀。 而且蛇皮的人占多数。 “蛇皮,看看你的诚意!”钱龙神情泰然自若。 “龙哥,多少钱,您说个数!”蛇皮一副认栽的模样。 “二十万!”钱龙开了口。 站在一旁的张三川吓了一跳,他猜到钱龙会狮子大开口,但没有想到钱龙一开口就是二十万。 “行!”蛇皮咬牙答应了。 “还有一个条件:从沧阳消失!”钱龙面无表情。 “龙哥,这个条件过了点?”蛇皮脸上肌肉抖动着。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钱龙转身往外面走。 蛇皮的人让开了一条路,张三川跟在蛇皮的后面,金林他们还押着那两个杀手。 钱龙在沧阳有着极大的权势。 蛇皮就是没有把柄在钱龙的手上,他也斗不过钱龙,更何况是现在…… 蛇皮不甘心啊,沧阳是他从血与火之中打下来的江山。 但是,钱龙下了话,他不走能行吗? 他的靠山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唐连山,和如今已经是县委常委,县委宣传部部长兼任城关镇党委书记的季广胜。 蛇皮来找唐连山和季广胜。 “杀手是你的人?”唐连山咬着牙问。 蛇皮点了点头:“我给他们的目标是张三川,不知道怎么伤了钱龙!” 季广胜沉着脸:“你办事怎么如此不小心?” “季部长,这次你可要帮我!赔钱没关系,让我离开沧阳就太过了……”蛇皮面色为难。 季广胜没有说话,唐连山在一旁说话了,“你给人家落了把柄,让我们有什么办法?钱龙和郑书记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连山口中的周书记,是县委副书记兼任政法委书记的郑建设。 “唐局长,季部长,你们要帮我想想办法啊,咱们可是朋友啊!”蛇皮说。 他想说的是,这件事是为了帮唐连荣出头引起的。 季广胜自然是听出来蛇皮的意思,蛇皮的确是他的打手,在沧阳有很多事,他们不方便出面,都是让蛇皮处理。 季广胜点了点了头,“我去问问郑书记的意思!” 蛇皮感恩戴德,他在沧阳已经混出来了一片天地,如果换个地方,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还不知道会混成什么模样呢。 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郑建设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声音特别洪亮。 季广胜与郑建设认识很多年了,但一直没有太深的交集。 “郑书记,我有个朋友在沧阳和海陆空餐厅的钱老板有点误会,闹得有点僵啊……” 季广胜来找郑建设,带了一罐好茶叶,两人简单寒暄过后,季广胜点明了来意。 其实,从季广胜跨进办公室开始,郑建设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嗯……”郑建设点了一下头,停顿了好几秒,然后才缓缓说:“事情我也听说了,闹到违法犯罪,买凶杀人的程度了,性质太恶劣了……” 第69章 人情归人情 周建设给事情定了性,蛇皮的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三天时间,他如果不走,钱龙不会来找他,来找他的是警察。 当然,蛇皮就是走,这二十万钱也得拿出来! 不拿出来,他不能平安离开沧阳。 钱龙玩得够狠,手背上挨了一刀,要了蛇皮二十万,还让蛇皮滚出了沧阳。 季广胜在荣江县有个本家兄弟,叫季建云在公安系统。 季广胜帮蛇皮打了个招呼,蛇皮就去荣江县,依托季建云的势力,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成了荣江县数一数二的黑道大哥,再与朵巴利益挂钩,混得比在沧阳还好…… 暗杀事件结束后,张三川与钱龙的关系就更加紧密了。 与此同时,王爱国建设金川镇新镇的计划已经开始筹备。 事情在开始阶段就受到了不小的阻力,其中大半的助力来源于镇长田华河。 田华河明确反对王爱国在金川镇修建新镇的提议,在政府会议上与王爱国当众红了脸,吵得不可开交。 王爱国走的是县委书记徐国华的路线,决策可以从县政府下来。 但田华河背后也是有县长周建国,决策也可以拦截在县政府层面上。 建设金川镇新镇是否对人民有好处?对交通有改善?对经济发展有助力? 已经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川镇政府到底是王爱国说了算,还是田华河说了算。 上升到沧阳层面,那就是到底是书记说了算,还是县长说了算…… 张三川跟着钱龙接触得多了,对政府党派之争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当然了,张三川自然是愿意在金川镇镇政府中王爱国占据绝对的主动权,这样对张三川是最有利的的。 从一开始,张三川就被很自然地推到了王爱国一派。 但田华河在金川镇掌权这么多年,也不是吃干饭的,镇政府上下都在田华河的控制之中。 王爱国要修新镇,必定会触犯当前利益所得者。 当前利益所得者,就是临街商铺的老板们。 如果新镇往下搬迁三百米,他们的临街商铺就全部变成了临路商铺了,价值大打折扣。 张三川的岳父赵友德就有一排四大间临街商铺,是既得利益的代表。 不仅是既得利益的代表,还是镇长田华河的老朋友。 这种时候,赵友德就要站出来,代表既得利益者发声,到镇政府门口去抗议,然后把事情闹大,闹到县政府去,形成一股不小的舆论压力…… 从而为田华河在镇政府决策层面争取话语权! 同时,赵友德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四维村石场老板张三川的岳父。 四维村石场进场路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现在,镇长田华河与书记王爱国起了矛盾冲突,需要县政府这边的大力支持。 田华河上县政府的机会就多,与政府办主任马光明见面的次数也就多。 马主任安排的事,就要抓紧完成了。 赵友德就在这个时候,受了镇长田华河的托付,到了四维村来。 赵友德到四维村,故意不去张三川家里,而是到了石场上。 石场上金林管着生产,黄毛,猴子等一般人负责维护秩序。人手一辆摩托车。 金林是认识赵友德的,看见赵友德到了石场,吃了一惊。 “赵叔,您怎么来了?是来找三川吗?”金林对赵友德很尊敬。 赵友德点点头,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来找张三川商量点事儿!” “三川在家里,赵叔我带你去!” “家里就不去了,让张三川到石场上来!” “好,赵叔,那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叫三川!” 金林快步往山下走,回头给黄毛喊了一句:“黄毛,给赵叔沏茶!” 张三川和悦儿正在家里算账,石场上堆积的石料已经被足够多了,新镇的想法如果搁置了,损失可不小。 “三川,悦儿,快走!” 金林冲进院子就大喊了起来。 张三川一听到金林的喊声,以为石场上又出了什么事,立即冲了出去:“怎么了?” “三川,好事,你老丈人来了,在石场上,说有事要跟你商量!”金林不无激动地说。 “啊?”张三川吃了一惊。 “真的吗?我爹来了?”悦儿激动了起来,快步走了出来,直接往石场上去了。 赵友德在石场上,看着张三川堆成小山一般的石料,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爹!” 远远地传来了赵悦儿的声音。 赵友德看着女儿像是一只百灵鸟一般蹦了过来,心中叹了一口气。 “爹,你可算是来看女儿了!” 悦儿直接扑入赵友德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友德任凭女儿哭了一会儿,这才叹了一口气,说:“多大的人了……” 这是悦儿自出嫁后,父亲赵友德第一次对她说话。 悦儿的心抽动了一下,哭得更加厉害了起来。 张三川也赶到了石场,喊了一句:“爹……” 赵友德叹了一口气,默默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女婿。 张三川也高兴了起来,忙说:“爹,走,家里去,家里坐……” 赵友德摇摇头,“杨家石场的车还是不能过你修的路?” 张三川点点头:“爹,他们招呼不打一声,钱也不准备分摊……” “这件事,田镇长安排我来协调,三川,你给句准话,怎么才肯让杨家石场过路?” “爹,您开了口,我就啥话也不说了,让他们过!”张三川回答得很爽快。 赵友德有些意外地看着张三川,“当初修路你花了多少钱?” “前前后后五千块左右!” “五千!”赵友德脸上一阵心疼,“你一分钱不要就让人家过了……” 张三川忍不住一愣:“爹,这不是您开了口嘛……” “人情归人情!张三川你这个老板怎么当的?这样做生意,怎么赚钱?”赵友德一脸嫌弃。 张三川一阵尴尬,“爹,那您的意思是?” “不说三千块钱的话,也不说两千块钱的话,让杨家给你拿两千五,路就让他家过……” 赵友德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精明。 第70章 临幸 “石场上堆了这么多的石料,是为修新镇做准备?” 赵友德不愧是老江湖。 “是的,岳父!”张三川有些得意地点着头。 “是王书记让你准备的?” “王书记提过,钱老板也提过!” “看样子,你们都认为新镇是一定会修?”赵友德摇着头说。 “岳父,您会有变数吗?”张三川皱着眉问。 “政府里面的事情复杂得很呢!”赵友德磨出了香烟,张三川赶紧给赵友德递了一支烟。 赵友德没有客气,接了过去,还让张三川给他点上了。 “岳父,您觉得修新镇好,还是不修新镇好?”张三川问。 赵友德眯缝着眼,美美地吸了一口烟:“自然是修新镇的好!” 这让张三川有些不解了。 在他得到的消息里面,岳父赵友德可是反对修新镇的人啊,而且还是带头人。 赵友德没给张三川多解释,“路就这样说好了,我回去给田镇长回话!” 张三川自然没话说,连连点头。 临走之际,赵有德问了一句:“车呢,开出来,送我回去!” 张三川听了顿时一阵尴尬:“车,放在镇政府了,王书记借去用了……” “借?”赵友德皱了皱眉,嘿嘿一笑,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告诉张三川,他什么都知道了,又问:“多少钱买的?” “五万!”张三川如实回答。 “五万……这是王爱国买了一张入场券给你嘛!”赵友德摇晃着头,准备走了。 “爹,不管咋样,都留下来吃一顿饭,女儿给你做!”赵悦儿红着眼,对父亲赵友德说。 “你给我做?”赵友德似乎有些惊讶,“你会做饭了吗?” 悦儿羞愧地低下头,她的确不会做饭,但已经在学习中。 “三川,我多说一句话,挣到了钱,不管咋样,先在老家建个新房子,这是你的脸面问题!” 赵友德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这也是金川镇人的习俗,任何时候都要修一栋新房子。 赵友德是上午来的石场,老泥鳅下午就带着两千五块钱送到了门上。 张三川心中实在不愿意杨东宝家过路,但路毕竟是集体的,张三川扩宽之后,虽然花了钱,但也还是集体的公路…… 是集体的路,大家都有资格过!张三川不是土匪,不干占山为王的事! 张三川收了钱,第二天交通局的运输车辆就到杨家石场开始拉石料了。 金川镇关于新镇修建的方案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老镇上的居民,以岳父赵友德为主,先到了镇政府门口聚集抗议,然后又去了县政府门口静坐抗议。 在县政府里面,书记徐国华与县长周建设彼此也是非常不愉快,双方势力相持不下,闹得常委会都开不下去。 海陆空餐厅里,县委书记徐国华,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郑建设,金川镇党委书记王爱国,海陆空老板钱龙坐在一起吃饭。 “一个金川镇的事儿,闹得整个县城都沸沸扬扬的,老王,这种时候该体现你的控场能力了!” 县委书记徐国华语重心长,拿话再点王爱国。 王爱国沉沉地点了点头,“徐书记,这件事我的做得不好,我自罚一杯!” “修新镇对于整个金川镇的发展是好事嘛,搞不明白这些人阻止了干什么!”钱龙在一旁说。 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郑建设干笑了一声:“这个田镇长,在金川镇也是一号土皇帝啊!” 吃完饭,钱龙和王爱国单独在包房里面抽了一会烟。 “王书记,严老师已经等在里面了……” 钱龙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王爱国神秘笑了一下,“不早说,还好今晚徐书记兴致不高,没喝几杯……” 严老师是县一中的老师,师专毕业分配到县一中当老师,长得亭亭玉立,是个美女教师。 钱龙花了一番功夫才说服了这位严老师今晚等着王爱国的临幸。 王爱国一个的脑袋又大又圆,发量稀少,只是在头顶周围有一圈头发。 发量少,按理说发质不会好,但王爱国却倒反天罡,发量少,发质却不差。 王爱国头顶那一圈头发浓黑,粗壮,还蜷曲……像极了那杂毛。 因为这个体征,王爱国在县长周建国,田华河等人的口中就被亲切地称为“王杂毛”。 这位严老师在钱龙其中的一套别墅里等着,提前洗好了澡,穿好了睡衣,满面红光,等着王爱国的到来。 王爱国进门之前还敲了敲门,等严老师站起来,准备来开门的时候,王爱国就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很久了?”王爱国问。 严老师摇摇头,“没多大会儿!” 王爱国满意地点点头,目光看向了裹在睡衣下,若隐若现的身材。 “年轻真好啊,身体充满了活力!” 王爱国开了一句玩笑。 严老师就羞得满面桃花,脸红得发紫,茄子一般。 “王书记,钱老板说的都是真的?”严老师问。 “什么?”王爱国疑惑地问。 严老师急了:“王书记,你不知道吗?钱老板说,你可以让我到政府去工作……” “哦,哦哦,嗯,嗯……”王爱国点点头,很随意地说:“这件事嘛,简单!” “那,那我弟弟也可以吗?”严老师连忙问。 “你弟弟?”王爱国皱了皱眉。 严老师接着说:“我弟弟马上也毕业了,也是师专……” 王爱国不说话了,神色不悦。 这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王爱国不喜欢! 不过这个严老师也的确长得很漂亮,关键是性感。 “王书记,你,你答应我好吗?”严老师继续说。 王爱国一把将严老师推倒在床上……吓得严老师手足无措。 王爱国粗暴开始做准备工作。 “王书记,王书记,你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我,我是第一次……” 王爱国大脑袋上又一层细汗,脸色阴沉着。 话那么多干什么?第一次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没有个第一次了? 他妈的,贱人就是矫情…… 第71章 明白意思 钱龙在外面抽着烟,听到了严老师的惨叫声,面无表情。 在房间里面还有一位女教师,不是一中的,而是四中的。 同样洗好了澡,穿好了睡衣,等待着钱龙的进入…… 而且这个女教师还不要钱龙帮忙调动工作,给钱就好。 一天晚上一千块钱。 在那年代,一千块钱是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生活费用,是老师半年的工资。 平头老百姓自然觉得贵,但对于钱龙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钱已经花了,钱龙却一直在外面抽烟。 钱龙想悦儿了。 自从见到过悦儿后,钱龙对这些庸脂俗粉就再没有兴奋了。 悦儿不仅是漂亮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还给钱龙一种初恋的感觉。 初恋是多么美好啊,钱龙的初恋发生在部队里。 那时候他们在驻训,认识了一个女孩子,一见钟情。 他们彼此甜蜜了半年,之后在没有了联系。 算起来已经快三十年前的事了,钱龙甚至都已经忘记了那个女孩子的模样,但却一直没有忘记那种感觉。 初恋的感觉。 现在,钱龙见到了悦儿,那种感觉就又回来了。 那已经模糊的,初恋女孩的容颜就变成了悦儿的模样。 如今的钱龙,是沧阳成功的商人,是最有钱,最有权势的人。 号称沧阳地界第一黑社会的蛇皮如何? 他钱龙一句话,就让蛇皮灰溜溜地滚到了荣江县去了…… 钱龙的老婆是财政局的副局长,是曾经的沧阳一枝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钱龙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钱龙已经是这片土地上的人生赢家,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悦儿的出现,彻底扰乱了钱龙的富贵生活…… 钱龙半晌不到房间里面去……隔壁有动静很大,让在里面等待着的女人,备受煎熬…… “钱总,你快点啊……” 李老师开了门,主动招呼钱龙。 这个女人是一位欲望极强的女人,她经常自慰,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钱龙已经抽了一地的烟头,听懂李老师招呼他,扔掉了烟头走了进来。 李老师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剥光了…… 钱龙就像是交任务一般迎合着…… 这又是一个倒反天罡。 钱龙好像是花了钱给自己找罪受…… 钱龙闭着眼睛,脑子里想的是悦儿。 他就将眼前的女人当成了悦儿…… 干到一半,还是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将这种骚货当成悦儿,这是对悦儿的侮辱……” 钱龙收枪了,将衣服扔在女人的身上,不耐烦地说:“穿好,走,走……” 女人在一半海水一半火焰里面挣扎着,满脸都是怨气。 她自认为是漂亮的,身材婀娜多汁,脸蛋一流且技术一流…… 今天的钱大老板不太对劲啊,是身体出问题了? 但看上去似乎不像啊…… “钱总……” 女人火一般贴到了钱龙的身上,却又被钱龙一把推开了。 “走走走……老子心情不好!”钱龙厌恶地对女人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一旁的皮夹里面拿出来了一叠钱,扔在了床上。 谈好的价格是一千块钱,但这些钱至少有三千块。 钱,对于钱龙来说,数字而已。 女人见了钱,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先把钱收了。 看着女人美丽的胴体,钱龙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在金川镇有个兄弟,你下次跟我一起下去,陪陪我兄弟……” 女人厌恶了起来:“钱总,我可不是小姐,我只做你的情人……” “费什么话,只要你能让我兄弟爽了,一次三千块!”钱龙又扔了一叠钱过去。 女人拿了钱,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钱总,下次什么时候,你提前说,我得换课……” “换你妈的课啊,事成之后,你也不用当老师了,我送你去教育局!” 女人激动了起来:“钱龙,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妈的,你看老子像是开玩笑吗?操!” 钱龙破口大骂,女人觉得亏欠了钱龙,俯身下去,示意可以“咬”。 但钱龙毫无兴致,点燃了一支烟,说:“走走走……” 女人走后,钱龙躺在床上开始了自己的“宏伟大计”。 一方面带张三川走上纸醉金迷的生活,给他安排女人,让他彻底腐化…… 另一方面在悦儿的面前做成熟老大哥,成熟稳重,精明成功…… 坐等张三川和赵悦儿决裂,然后钱龙趁虚而入。 钱龙为了得到悦儿是煞费苦心。 他是动了真情。 如果单纯只是想玩玩,以钱龙在沧阳的权势,赵悦儿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钱龙的手掌心! 一个张三川而已,敢阻拦吗?钱龙一句话,会有人站出来,直接弄死张三川…… 王爱国从严老师那里满足了,走了出来,敲了敲钱龙的门。 两人就去了烧烤城的澡堂子,里面有他们单独的位置。 在澡池子里泡着热水,依旧还是交通局副局长的何有福,财政局办公室副主任的韩少林,公安局副队长的张益民迅速就聚拢过来。 这些人都是王爱国的亲信! “他妈的,田华河狗日的太不识抬举了!” 王爱国用毛巾擦着脑门上的汗说。 “钱老板,这应该不是难事?”大胖子何有福笑呵呵地说。 钱龙笑了笑,何有福的意思很明显:让田华河消失。 这对于钱龙来说,的确不是难事,而且绝对做得干净! 王爱国瞪了一眼何有福,“有点脑子!” 现在这种时候,如果田华河没了,傻子都知道是王爱国所为。 “王书记,我听说,田华河这个人是金川镇的土皇帝,而且最爱打麻将?” 一旁的韩少林阴沉着脸笑着说。 王爱国的目光变得有几分期待了,“说下去!” “我听说,副镇长张红星在外面和镇中的老师勾勾搭搭,将自己的老婆放在了鸟不拉屎的大坪镇……” “老韩,消息够灵通的啊!”张益民哈哈笑着说。 王爱国和钱龙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各自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第72章 保护费 钱龙又开着他银色的桑塔纳来到了张三川家。 为了爱情,钱龙这个沧阳的大老板,都快成了张三川的小弟了。 今天来张三川家,钱龙被杨家石场上拉石料的大卡车堵了半个多小时。 四维村是小山村,路太窄,会车困难! 钱龙原本还以为是张三川的石场运转了起来,到了石场一看,才知道是隔壁石场红火了起来,钱龙瞬间就火了。 车子直接开上了张三川的石场,张三川和金林正在算石场上的账。 “龙哥!” 钱龙一上来,张三川立即热情地和钱龙打招呼。 “隔壁石场怎么开起来了?我不是说过嘛,一山不容二虎!”钱龙气呼呼地说。 “龙哥,是这么个情况……” 张三川将具体情况给钱龙说了,钱龙问了一句:“你老岳父跟田华河是朋友?” 张三川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来办!” 钱龙去车里掏出了大哥大,拉长了天线给县城的刘山打了个电话。 只是一个小时后,刘山就带着四五十号流氓地痞到了杨家石场。 刘山不跟老泥鳅和杨东宝等人招呼,只是对过往的司机说:“从今天开始,再到这里拉石料,都得经过老子的同意!” 刘山在沧阳臭名昭着。 蛇皮被赶出沧阳后,刘山在沧阳地界就是扛把子了! 这些拉货车的司机多数都是交通局的,自然知道刘山的威名。 即便有不认识刘山的,看刘山那几十号人身上“雕龙画凤”的兄弟,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半天时间,再没有一辆车敢到杨家石场去拉石料了。 “张三川,你这样办事只怕不厚道,修路的钱都交了……” 老泥鳅只有舔着老脸来找张三川商量。 “老杨叔,这件事你还真冤枉我了……那可是沧阳的刘山啊,我可请不动……” 张三川说的是实话。 他跟刘山的确认识,可以请刘山帮个小忙,但这种让刘山带几十号兄弟下来金川镇堵路的事,张三川还真是轻易办不到。 或者说,花钱也可以请得动,但刘山肯定不会亲自来。 有些事,还不是说花钱就可以的。 有钱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吝啬。穷人却要小心翼翼地大方! 路的确是让过的,只是没有人敢过了。 老泥鳅没有办法,只有去沧阳找女婿刘国忠。 刘国忠听到这件事是“钱龙”安排的,顿时就头大了。 钱龙,钱大老板在沧阳可是惹不起的存在。 人家是县委书记徐国华的座上宾,与县委副书记、县纪委书记关系不一般! 眼看着杨家石场要完,钱龙又给张三川出了个主意。 让杨家石场可以继续开下去,但每拉一车石料,得给张三川六十块钱。 “龙哥,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张三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不是土匪行为吗? “兄弟,你应该学会换位思考,如果得罪的是对方,人家会给你一条活路吗?” 钱龙点燃了一支烟,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悦儿。 钱龙在张三川家里吃饭,悦儿和婆婆李秀梅正忙着张罗。 老憨勇也被请来了。 自从在石场上救下了悦儿之后,老憨勇就成为了张三川家的座上宾。 张三川不仅给老憨勇医好了刀伤,还给老憨勇治好了折磨了他大半辈子的肾病。 如今的老憨勇活得滋润了起来,也不再穿得邋里邋遢的,看上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钱龙让金林过去给老泥鳅和杨东宝下了话。 石场想继续办可以,拉一车石料给张三川六十块钱的保护费。 老泥鳅气的当场就摔了手里的茶杯。 “这是土匪,是明抢!你们这群杂种……无法无天了!” 老泥鳅气得全身颤抖,唾沫横飞。 金林也不生气,笑着说:“老杨叔,这是钱老板的意思,现在钱老板就在三川家,有本事你跟我去,找钱老板理论理论……” “金林!咱们好歹是一个四维村的人,你就帮着外人欺负咱们四维村人?” 金林一听,立即嘲讽似的摆摆手,“老杨叔,要说起欺负咱们四维村人,那也是你带的头,你忘了你当村长的时候……” 金林一句话噎着老泥鳅半晌说不出来话。 “话我已经带到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考虑!如果有什么话要说,或者什么道理要讲,钱老板一时半会不会走……” 金林走的时候看见杨东宝的摩托停在院子里,洗得干干净净的,当下抬腿就是一脚,将摩托给踹翻了。 这是欺负到了老泥鳅的脸上来了。 杨东宝坐在客厅里面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即就要冲上去,将金林暴打一顿。 但是如今的金林可不再是赶马车的小子了,他的背后站着钱龙,沧阳的钱老板,谁惹得起? 号称沧阳第一大地痞的蛇皮如何? 不过是钱老板一句话,说滚就得滚,滚之前还给了二十万的平安费…… “爷,咱们的石场不开了,狗日的,跟他们耗!” 杨东宝气冲冲地大吼了起来。 “蠢货!” 老泥鳅咬着牙骂:“石场前前后后已经投入了小两万,说不开就不开?” “那……真要给张三川交保护费?”杨东宝不甘心地问。 巨大的愤怒之下,气得杨东宝眼泪汪汪的。 “交,交给他去当买命钱!人不可能一直顺顺利利的,张三川迟早要栽跟头的……现在有多狂,以后再跌下来就有多惨!” 老泥鳅咬牙切齿地说。 钱龙在张三川的晚饭只有吃了一半,中他就被王爱国叫到了镇政府去了。 张三川开车送钱龙去镇政府,然后又开着钱龙的银色桑塔纳回到自家院子,别提多威风了。 “这车可比我买的那辆高级得多啊!”张三川不禁感慨。 “那是当然,我听龙哥说过,这车落地近二十万……”金林不无惊愕地说。 张三川也吓了一跳,二十万在那个年代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老泥鳅喝得有些醉了,离开的时候,他特意喊了张三川。 “三川,送我回去,在路上,我有些话跟你说!” 老泥鳅喝酒是有度,从来不要张三川送。 今晚却有些不同寻常。 第73章 金屋藏娇 张三川送老泥鳅回家。 四维村不大,老泥鳅距离张三川家也不过百十米的距离。 老泥鳅家靠近山,房子外面就是坟,很荒凉! 房子已经非常老了,保护估计也有七八十年的历史。 开了破旧的木门,老泥鳅打开了院子里昏黄的灯。 古老的房屋像是一张发黄的老画,被同样发黄的灯光烫出来了一个洞。 “三川,有句话我跟你说,你要牢牢记住!” “叔,你说。” “今晚来吃饭的人是你的朋友?” “是,叔。”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认识有几个月了?” “看样子,他很有钱?” “有!” “嗯……”老憨勇叹了一口气。 “三川,你和悦儿都是好娃,我也就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叔,你说!” “三川,你得防着这人,这人看悦儿的眼神里带着钩子呢!” 张三川愣了一下。 “你别不相信!”老憨勇浑浊的目光看着的张三川继续说:“那个人对悦儿有一股火,一股想占为己有的火!” “叔,会不会是你敏感了?”张三川皱着眉问。 老憨勇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三川,这种人你防着,防狼一般,你得相信我!” 老憨勇的声音激动而又愤怒,张三川被吓了一跳。 “记住了吗?” 老憨勇再次问张三川。 “叔,我记住了!” “记住了,防狼一般防着这个人,无论你和这个人关系多么好,一定防着他!” 老憨勇再次强调。 从老憨勇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八点左右,月亮升上半空,光滑如昼。 整片大地好似被水洗过一般。 张三川仔细揣摩着老憨勇的话,回想起钱龙多次登门的种种。 以钱老板这样的身份,多次到金川镇四维村这个一直被称为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真的是因为看得起他张三川? 难道就没有一点理由是因为悦儿? 张三川仔细回忆钱龙到家里来的点点滴滴,尤其是钱龙给悦儿带的高级化妆品。 悦儿说,她从来没有用过那么高级的化妆品。 悦儿家的条件是不差的! 老憨勇的直觉或许是对的。 钱龙,是谁啊,整个沧阳最有权势的人…… 张三川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后怕。 …… 金川镇镇政府旁边是镇中学,镇中学后面有一排老式的住宿楼。 镇中学的老师住在这里,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也住在这里,镇医院的部分医院的医生也住在这里。 正因为如此,副镇长张红星才有机会跟镇中学的老师赵丽勾搭上了。 赵丽其实长得并不算漂亮,但身材突出一个“大”字。 胸脯大,臀部大。 这是张红星最满意的地方。 他的妻子是另外一种情况,胸脯一直很小。 随着年龄的增长,干脆就消失了。 臀部就更不必说,扁平得像是一个板凳。 对于张红星的原配,说一句话“黄脸婆”已经不算是骂人。 自从和赵丽在一起,张红星才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女人的味道”。 他们经常在一起颠鸾倒凤,在镇街后面的巷子里,张红星租了一套农家院子,算得上是金屋藏娇。 这天晚上,张红星正骑在赵丽身上输出的时候,门被踹开了。 先进来的人是县公安局的副队长张益民,随后是县纪委副书记孙辉,然后就是镇党委书记王爱国。 张红星吓得从床上摔了下去,随后又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用手捂着身体,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句:“王,王书记……” 王爱国面无表情,看了半晌才说了一句:“穿好衣服再说话!”就走了出去。 县公安局的张益民看了一眼床上的赵丽,咧嘴笑了:“够肥的啊……” 赵丽羞得惨叫了一声,将头装进了被子里,再也不肯拔出来。 “张镇长,这是你的妻子?” 在院子里,县纪委副书记孙辉冷着脸问。 张红星脸色惨白支吾了半晌,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是,还是不是?”县纪委副书记孙辉不耐烦地加重了语气。 “不,不是……”张红星脸上都是汗。 被捉奸在床,单凭这一点,县纪委就可以拿掉他张红星的公职了。 “那就是婚内出轨,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孙辉一张瘦削的脸上满是公事公办。 “孙书记,我,我……”张红星抬起一张可怜巴巴的脸,想说点软话,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跟县纪委副书记孙辉并不熟悉。 “王书记……我,我知道错了……您,您就帮我求求情……”张红星只有找王爱国了。 “求情?张镇长,你这个问题很严重啊!”王爱国大脑袋上也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按照规定办,张镇长准备接受停职处分!”孙辉说完就准备往外面走。 “孙书记,别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这是第一次……” 张红星一把抓住孙辉的胳膊,就差给孙辉跪下了。 孙辉用力甩了一下胳膊,没有甩掉。 “放手!” 孙辉发出了一声怒吼。 张红星就吓得松了手。 孙辉走了出去,县公安局的张益民也走了出去。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王爱国和张红星。 “王书记,我……你,你帮帮我!”张红星眼圈都红了。 混了二十来年才混了一个副科级,如果因为这件事被拿掉了,他张红星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张镇,你是田镇长的人,这件事你应该找田镇长嘛!”王爱国面无表情。 张红星立即就想到了田华河。 是啊,这种时候,这种事情他应该赶紧去找田华河帮忙。 张红星几乎立即就要去找田华河了。 但他还没有迈动腿,立即就想明白了。 如果,他今天真的去找田华河帮忙,那就彻底没戏了。 “我不去找田镇,现在能够帮我的人只有王书记您……” 张红星逐渐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开始明白怎么回事了。 “帮你?我怎么帮你?你都被县纪委捉奸在床上了……”王爱国冷笑着说。 “王书记……” 张红星“啪”一声,跪在了王爱国的面前。 “王书记,从今往后,我唯您马首是瞻,您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第74章 好女婿 四维村杨家石场,每过一辆车都得给张三川交六十块钱的保护费。 规矩是钱龙定的,钱是张三川收的。 这是钱龙送给张三川的一份大礼。 金林、大贵还有黄毛、猴子等人每天就是在路边一坐过一辆车就往本子上打个勾。 交通局在海城镇环湖公路修建正是紧张时期,石料需求量很大。 四维村杨家石场是位置是距离海城镇环湖公路最近的地方,拉石料的货车几乎是排着队过来。 一天拉石料的货车都是二十辆起步,一辆车六十,一天就是一千二起步。 张三川等人啥也不用干,就坐着收钱。 而且是给钱才放行,杨东宝和杨刚明也得在金林、大贵他们身边守着,看见有车来了赶紧掏钱。 张三川的石场上继续生产着石材,之前临时搭成,用作做午饭的棚子被搬到了路边,做了茶棚。 金林、大贵、黄毛和猴子再加上手下七八个人就坐在棚子里,喝茶打牌。 杨东宝和杨刚明没有这个资格进棚子,在外面等着吃灰。 车一来,漫天黄沙,杨东宝就得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六十块钱递到金林或者大贵的手中…… 张三川偶尔也过来看一眼,收到的钱都到了他的手里。 金林和大贵各有一成的分红,黄毛、猴子等人一天十块钱的工资。 老泥鳅表面上给了张三川钱,背后就收集资料到了镇派出所去报案。 “罗所长,这是拦路抢劫,您得管?”老泥鳅气呼呼地对派出所所长罗连刚说。 罗连刚皱着眉,点着头:“这件事我们一定处理,一定处理,你回去等消息……” 老泥鳅也知道找派出所没有用,现在的张三川没有人敢惹。在镇上有王爱国当靠山,县里面还有钱龙钱大老板撑腰。 出了派出所,老泥鳅又拐进了一旁的镇政府。 镇政府一道老式的铁大门,院子里面是一排排的土坯房,书记,镇长都在矮趴趴的土坯房里面办公。 办公室的红木门上方都有黄色的油漆写着字。 老泥鳅找到了镇长办公室,镇长田华河,副镇长张红星,办公室主任李跃进正坐在里面,一边抽烟一边吹着风扇。 老泥鳅在办公室门口一探头,办公室主任李跃进就认出老泥鳅了,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拦住了要往里面走的老泥鳅,不怀好意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李主任,我来找镇长反映情况……”老泥鳅一边说话一边给李跃进递香烟。 李跃进看在香烟的面子上,对老泥鳅态度好了一点,“什么情况?你跟我说!” 李跃进说话的语气虽然好了一点,一边用手指了指隔壁的主任办公室。 老泥鳅只好跟着李跃进走进了隔壁的办公室。 主任办公室不是单人间,里面还有副主任马利美的办公桌。 马利美是个风骚的女人,穿着一件半透明的衣服,露出一对红色的大眼镜,看着人血脉喷张的。 老泥鳅虽然上了年纪,年轻时候也是骚鸡公,没少祸害妇女。 走进了主任办公室,老泥鳅一眼就看见长相不错,穿着风骚的副主任马利美,目光就忍不住多看了马利美几眼。 马利美搔首弄姿,看见一个山村老汉正盯着她看,不由得火冒三丈:“看什么看,狗东西!” 老泥鳅挨了一句喷,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暗暗骂了句:“骚货,臭逼!” “老杨,有什么情况,你说!”李跃进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舒服地喝了一口茶。 “李主任,四维村的张三川拦路收保护费!”老泥鳅愤愤不平地说。 李跃进用手擦着额头的热汗,只是顺势点点头,哦了一声。 “李主任,这件事你们政府管不管?” 李跃进的态度让老泥鳅很恼怒。 “管!”李跃进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妈的,拦路收保护费,这不是土匪嘛……” “就是!他张三川在四维村无法无天了!”老泥鳅继续说,“自认为没有人敢管他了……” 李跃进点着头:“这件事……你先去派出所报案!” “我已经找罗所长报了案!”老泥鳅回答。 “报了案?嗯,报了案就好,我这边也会向田镇长反映的……”李跃进说完,又喝了一口茶。 然后站了起来,去一旁拿起水壶给自己的茶杯里加茶。 “报了案就对了,你回去等消息……一定会有人来处理的!”李跃进又擦了一把额头的热汗。 “李主任,什么时候能来处理?”老泥鳅问了一句。 “尽快,尽快!”李跃进敷衍地回答。 “李主任,这几天张三川就在收费,一辆车收六十块的过路费……”老泥鳅接着说。 “他收你就给吗?”李跃进反问了一句。 老泥鳅被噎住了。 “有政府给你做主,你怕什么嘛!”李跃进接着说。 老泥鳅欲言又止,只得叹了一口气:“李主任,请政府尽快处理一下……” “放心,放心……” 李跃进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里,目光盯着副主任马利美的胸脯,肆无忌惮地扫视着。 “他妈的,靠这群王八蛋就能办成事,简直是见了鬼……” 老泥鳅走出了镇政府门口破口大骂起来。 赵友德正好从这里过,听见老泥鳅在镇政府门口骂娘,就走了喊了一句:“老表,这是怎么了?” 当初,老泥鳅能过入场路都是赵友德的功劳。 这一点老泥鳅是知道的。 “还能怎么?你有个好女婿啊……”老泥鳅气得卵子都抖了三抖。 “张三川?那小子又怎么了?” 赵友德阴沉着脸说。 老泥鳅立即就将张三川堵路收保护费的情况给赵友德说了。 赵友德听了满脸的愤怒,“张三川敢干这种事?反了天了!” “嘿嘿……赵老板,你女婿出息的很哦!”老泥鳅嘲讽似的说了一句。 赵友德看着老泥鳅离开的模样,淡淡笑了笑。 在主任办公室里面,李跃进顶着一具肥胖的尸体,挪到了副主任马利美的身边,看着马利美火辣的身材,淫笑着问:“上次我的表现如何?今晚老地方?继续快活快活……” 第75章 下半场 “滚滚……” 马利美涨红了脸,破口大骂。 “马主任,请注意你的态度!” 死胖子李跃进板起脸来,用领导的口吻训起话来。 “态度,我什么态度?告诉你,李胖子,上次你强奸我的事我还没有告发你……”马利美发起飙来。 “强奸?我呸,老子什么时候强奸你了?我告诉你,说话可要讲证据,田镇他们就在隔壁……” 李跃进将田华河搬了出来,马利美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知道,那天晚上李跃进这个死胖子能够爬上她的床,一定是得到了田华河的示意。 “妈的,男人都是狗卵子德性,没一个好东西!” 马利美只有在心中骂了一句。 李跃进气呼呼地从办公室出来,正好遇到赵友德从外面进来。 赵友德和田华河、李跃进等人都是老熟人了。 “李主任,请烟!”赵友德立即给李跃进递上一支烟,并且掏出打火机点燃,态度和动作都是熟练而又到位。说一句服务周到毫不过分! “老赵啊,你那女婿可不得了,在四维村都拦路收保护费了……” 李跃进一边抽着烟一边开玩笑似的说。 “他,他哪有那个胆子哦……”赵友德说到这里,问了一句:“四维村的老杨头是来反应这件事的?” 李跃进用手擦了一把胖脸上的汗,点了点头。 “这个老东西,出了门就骂娘,也不是啥好货!”赵友德说了一句。 “老杂毛!”李跃进咬了咬牙,“要不是他有个女婿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老子才不想理他呢!” 说话之间,李跃进和赵友德一前一后进了镇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一个风扇,摇头晃脑呼呼吹着,明显比外面的炙烤舒服多了。 已经是八月份的金川镇,依旧热得像是一个火炉。 “田镇,今晚继续鏖战?” 赵友德进来就笑嘻嘻地说。 他口中说的鏖战就是打麻将,这是田华河的最爱。 田华河对打麻将的兴趣超过对女人的兴趣。 正常上班的情况下,田华河就经常打麻将到凌晨一两点。 如果遇到节假日,大通宵也是稀松平常! “老赵,今晚去你舅子那儿……”田华河笑着说。 “老李,老赵过来结账,你领着他办一下手续……”田华河说。 镇政府的食堂里面的食品都由赵友德负责供应。 “田镇,这个报销要不要给王书记打声招呼?”李跃进多问了一句。 如今的镇政府书记王爱国和镇长田华河闹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主要矛盾在修新镇上,继而就扯出来了一系列的问题。 王爱国在会议强调了所有报销单都要有书记、镇长两个人的签字才可以。 财政这一块基本都是由镇长说了算,这是王爱国在变相削弱田华河的权力。 “不用那么麻烦,跟以往一样办就是!”田华河挥了挥手。 王爱国想夺他田华河的钱,但金川镇政府里里外外都是他田华河的人,王爱国开了会,却没有人去执行。 会上怎么说是会上的事儿,会下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李跃进多问了这一嘴,让田华河不是很高兴。 这也是李跃进这个死胖子心眼多的地方…… 李跃进是个外忠内奸的家伙。 王爱国在镇政府基本像是光杆司令一个,但王爱国对此似乎也不在乎。 他依旧还在研究新镇的方案,根本不担心新镇建设方案会搁浅。 财政局办公室副主任韩少林特意从沧阳来到了金川镇办公室。 财政局有一位副局长年龄到了,要挪位置,韩少林想上去。 “王书记,这件事您帮我操操心!”韩少林对王爱国满脸都是讨好。 以王爱国的关系,出面运作一个财政局的副局长还不是问题。 “少林啊,你一个办公室副主任,想直接上副局长,不太适合?”王爱国半开玩笑地说。 “王书记,合不合适不都是您说了算嘛!”韩少林笑着说。 王爱国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书记,昨晚是在金川镇还是去县城,我有个表妹从江丽市回来,想见见您……” 韩少林嘿嘿笑着说。 王爱国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想了想说:“上县城,金川镇太热了……” 于是,韩少林给王爱国当司机,开着张三川的那辆黑色桑塔纳2000上了沧阳县城。 钱龙知道王爱国要到县城潇洒,又想起了他要腐蚀张三川的计划,于是安排王解放开着他的银色桑塔纳去将张三川接到了县城。 由于钱龙的关照,现在的张三川每天可以从杨家石场上坐收一千多块钱。 以前张三川穷,鸡枞能够卖到四块钱一斤就觉得发了财。 现在张三川啥都不用做,一天就有一千多块钱…… 这钱啊,说难挣也难挣,说好挣,也是真他娘的好挣…… 由于要给韩少林办事,上半场是王爱国出面,请县委组织部部长陈援朝吃饭,钱龙,韩少林都是作陪。 下半场张三川才有资格参与,有交通局副局长何有福,县公安局副队长张益民…… “张三川,我听说你狗日的发了财,在四维村拦着我们的交通局的运输车收保护费?” 交通局副局长何有福,双手放在坚挺着大如西瓜的肚子,一张丑脸满是得意的笑。 “何局,我哪有这个胆子收保护费啊,全靠龙哥给我指路子……”张三川回答。 何有福自然是知道情况,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从张三川这里榨点油水。 他近期才知道,交通局食堂的赵师,还有运输队里的王解放都在张三川的石场有干股。 这让何有福有些生气。张三川在交通局里人人的都给打招呼,但唯独忘了他何有福。 赵师,王解放有干股,王爱国收了五万块的“卖车钱”…… 张三川如今也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猜到何有福是心里不平衡了,他连忙说:“何局,你在交通局有这么大的场子,我哪能不孝敬嘛,明后天我来安排……” 何有福满意地点着头,“三川,你石场的生意还是可以继续做嘛,交通局这边我盯着,钱不是问题……” 第76章 一点儿都不想 何有福是一个不靠谱的人,非常胖,肚子特别大,嘴碎,一天有说不完的话,但说来说去没啥重点。 不过这个人有个优点,会拍马屁,也能开玩笑,搞氛围是一把好手。 尤其是在领导面前特别会来事。 有这个本事,就能保证何有福官运亨通! 沧阳官场上的活动都是分上下半场,上半场都是场面人,下半场才是自己人。 沧阳县城不大,中心区域规划了一个烧烤城,里面有一家澡堂子烧烤。 里面有大小十多个池子,大家都喜欢泡在里面,吃烧烤。 里面热水并不是温泉,都是拿锅炉烧的水,但似乎没有人在意。 张三川也就是在这里见到了四中的李老师,还有一中的严老师。 李老师是钱龙有意为张三川安排的,严老师是王爱国的。 说起来有些尴尬,严老师曾经当过张三川弟弟张三明的语文老师,和张三川认识。 这个时候张三明已经考上了中专。 严老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还会遇到熟人,脸色“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后…… 在这种场合遇到,大家就只能装作陌生人了。 王爱国是这个圈子的绝对主角,严老师就坐在王爱国的身边,钱龙是这个圈子的二号人物,他也坐在王爱国的身边。 大家说话多数是讲黄色笑话,荤段子,在这种场合基本是不谈正事。 吃烧烤,喝酒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王爱国,钱龙,何有福等人都是大酒量,一斤白酒下去面不改色,就跟没事人一样。 张三川的酒量比起他们来说差得多,但好在人年轻,身体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酒量的不足。 李老师是接到了勾引张三川的任务,在烧烤桌上就有意无意地多找张三川喝酒,还用红色的高跟鞋尖碰张三川的脚。 张三川被挑逗得心猿意马起来。 李老师也是一号美女,至少被歌厅那些小姐好看得多。 但跟悦儿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酒喝到最后,大家就都有些醉意了。 王爱国带着严老师走了,钱龙就安排李老师带着张三川走。 其实,何有福也看上了李老师,对钱龙的安排有些不满意,但他不敢给钱龙甩脸子。 钱龙是八面玲珑的人,如何不知道何有福的心思,他早已经安排好了另外一个尤物给何有福解馋。 众人分别后,钱龙单独和韩少林一起找了地方多喝了几杯。 韩少林要当财政局的副局长了,钱龙希望从韩少林这里摸清楚县财政状况。 王爱国在金川镇要搞新镇,这是一个花钱的大项目,以沧阳县财政的情况,是根本不足以支撑王爱国的开发新镇。 财政局肯定要掏一部分,剩下的就要钱龙来填补。 究竟要填补多少进去,钱龙心中需要有个底。 韩少林虽然只是一个办公室副主任,但对财政局的内部情况一清二楚。 韩少林给钱龙说了要填补的数字,顿时让钱龙邹起了眉。 数目太大了。 虽说在金川镇开发新镇,只要将土地或者商铺卖出去,钱龙是稳赚不亏。 但,金川镇说到底只是一个乡镇,乡镇的人能有多少钱买商铺或者地皮? 这一笔钱,钱龙是必须得出,这是王爱国的政绩工程,是王爱国往上爬的阶梯。 只有王爱国越爬越高,钱龙才能水涨船高。 但钱龙也是一个不吃亏的主儿。 也不想将自己的钱陷在金川镇,于是就打起了财政局的主意。 财政局占据着县城最有利的位置,而且财政局建筑已经老旧不堪,早就该新建了。 如果财政局不是新建,而是搬迁,那么这块位于县城中心位置,寸土寸金的地盘就很有搞头了…… 钱龙心里的算盘是:他支持王爱国的钱,希望可以从财政局的账面上走一圈……为以后拿下财政局的地皮做好铺垫。 宾馆里面,李老师将张三川送到了床上。 “三川弟弟,就让我们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说话间,李老师就将自己的衣服给剥落了。 张三川在灯光下来看到了一个凹凸有致的美女,顿时血脉喷张起来。 但他还没有喝醉,脑海中还有着悦儿。 “李老师,你,你别这样……” 张三川艰难地移开了视线。 尽管悦儿足够漂亮,但女人和女人不同,不同的女人之间也有不同的味道。 “三川弟弟,你放心好了,咱们属于你情我愿……” 李老师以为张三川是有心理压力,反过来开导张三川。 说话之间,李老师的玉臂就搭在了张三川的肩膀上。 她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 毕竟是钱龙钱大老板认可过的女人。 “不好意思……我,我结婚了……” 张三川推开了李老师的胳膊。 李老师有些吃惊,她怔怔地看着张三川。 一来是不相信张三川这么年轻就结婚了;二来是吃惊张三川既然还有推开她的投怀送抱。 要知道,李老师的容貌在四中也是佼佼者,追求者都是要排队的,其中不缺公务员事业单位,这些拥有体面工作的优质男性。 而张三川是什么人? 一个穿着打扮都土里土气的农民! 如果不是钱龙安排,李老师甚至都不会多看张三川一眼。 现在倒好,张三川这个憨农民竟然推开了她四中一朵花? 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李老师有种受到侮辱的感觉,但张三川拒绝她的理由却让她发不起来火。 这么年轻就结了婚,而且还是有原则的男人,这不正是李老师的理想伴侣吗? 李老师不得不重新打量张三川。 这其实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除了穿着打扮有些土气之外,五官还是很立体的。 李老师是有追求的女性,有着一定的理想主义色彩。 “你的妻子很漂亮?” 李老师停止了继续勾引张三川。 “很漂亮!”张三川回答得很肯定,眼神是那么的真挚。 “我们即便发生什么,她不会知道啊……”李老师继续说。 “但我知道,我不能对不起她!” 张三川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定。 李老师叹了一口气,停了几秒才问:“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和我做吗?” 第77章 内鬼 “想,不代表就要做!”张三川回答。 “你为什么要跟我上床?”张三川提出了疑问。 尽管,张三川已经大致猜到了答案。 “这个问题重要吗?你是龙哥的朋友嘛!”李老师回答。 “你在这里休息,我重新找个住处!”张三川说。 “不必,我有住处!”李老师站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临走的时候,李老师像是在托付什么一般,对张三川说:“张三川,你做人有底线,那就永远守住,不然,你就什么都不是……” 又是一个夜晚,金川镇,镇街上招待所,镇长田华河、副镇长张红星、镇办公室主任李跃进还有招待所的老板四个人打麻将。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大家都非常疲惫,镇长田华河定了一个调子:“再打四圈就休息,明早还要开会!” 大家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副镇长张红星拿了一支烟,对牌桌上的人说:“我去搞个大的!”然后让在一旁观战招待所老板儿子帮忙打一圈。 张红星离开了牌桌一分钟后,江丽市公安局的警察冲进了宾馆,将正在牌桌上赌钱的田华河等人抓了现形。 七八个黑色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 田华河对此丝毫不慌,他们打的麻将总金额也就是两三百块钱,数目不大,别抓到了也无所谓,大不了被通报批评一下。 再说了,上面有县长周建国罩着,或许连通报批评都不会有。 然而,让田华河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的对面原本是副镇长张红星的座位上搜出来了一万块现金! 一万现金,立即就让整个事件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打牌娱乐,而变成了大型赌博现场…… 所有人都没有想明白,这一万块现金是怎么回事儿,但他们被拘留了! 随后县纪委介入,县纪委书记孙建设配合市纪委进行联合调查。 田华河被全地区通报批评,由金川镇镇长的位置被贬到了水库当管理人员,这还是县长周建国极力周旋的结果。 不到一个星期后,副镇长张红星接替了镇长职位。 到了这个时候,遭了贬的田华河才琢磨出来一点滋味:整件事就是一个局,王爱国设的局,张红星是内鬼! 成王败寇,人家现在是镇长了,他田华河成了清水镇的水库管理员…… 水库管理员是保留了他的编制,事实上他已经很难再翻身了。 张红星成为镇长后,王爱国第一时间表示了祝贺,在金川镇政府杀了一头牛,摆的庆祝宴。 钱龙,何有福、韩少林、张益民等人都从县城下来参加,张三川也接到了邀请。 气氛空前的热烈。 “张镇长,以后我们就是一个班子的成员了,恭喜你啊!” 王爱国对着张红星伸出了手。 张红星伸出双手和王爱国握手:“王书记,以后我听您的吩咐!” 这顿饭不仅仅是庆祝张红星成为镇长,更重要的是宣告了金川镇新镇进入实质修建的阶段。 县委县政府方面很快就统一了意见。 县长周建国本来是要极力阻止的,但市里传来了消息,传闻沧阳县委书记徐国华将会到江丽市市委担任秘书长。 这个消息吓到了县长周建国,两人只有短暂的放下了恩怨。 徐国华一旦到市委去担任秘书长,周建国就需要徐国华的照应了。 金川镇的新镇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张三川的石料被源源不断的运送的到工地上。 运出去的是石料,回来的是钱票子! 同时,张三川也追随钱龙进入建筑工程行业。 修建新镇是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整个金川镇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 岳父赵友德拿出三万现金和张三川成立了建筑公司。 在这期间,张三川家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又聋又瞎的奶奶去世了。 第二件事是悦儿怀孕了。 那时候的张三川成天奔波在新镇的工地以及石场上,忙得几乎不着家。 悦儿的怀孕,打击最大的人是钱龙。 一旦让悦儿有了孩子,钱龙想要在得到悦儿就不再那么容易了。 他是真的爱悦儿,是做好了要休妻再娶悦儿的打算。 他一定要得到悦儿的全部。 因此,他不能让悦儿生下孩子来。 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要想办法。 现在张三川也有自己的建筑公司,他成天在工地上盯着。 钱龙需要给张三川制造一些麻烦了。 新镇的修建是个漫长的过程,但镇委书记王爱国急功近利,再加上钱龙的资金到位。 工程就日夜不间断进行着。 新镇工程全部经王爱国之手,随后又分配给不同的建筑公司或者包工头。 所以一个工地上,常常有三四波人在开工。 工地上容易发生意外,也容易发生矛盾,如果有人存心调拨,不出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由钱龙挑拨,一次大规模的工地斗殴事件就发生了。 和张三川建筑公司公司起矛盾的是,来铜官街的一伙建筑工人,带头人叫田志高。 田志高与前镇长田华河是一个地方的人,前些年依靠在田华河的势力迅速在金川镇发展起来了一只建筑队。 他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是牛犊子一般的存在,手下建筑队多数都是由亲朋好友组建起来的。 因此,非常有实力,也非常团结。 这也是钱龙选择安排他们和张三川建筑公司起矛盾的原因。 工地上起矛盾只需要一句话,或者一点小事。 一个人动手,所有人都会被洪水一般卷了进来。 这天张三川不再工地上,在工地上管事的是大贵和张三川的大舅哥赵富贵。 大贵是脾气非常暴躁又热衷动手打架的角色,赵富贵手下本来就有一帮地痞流氓。 而田志高这边,有他的三个儿子,七八个亲戚,一动手来就是群殴。 先动手的是田志高的大儿子,与大贵起了矛盾,直接动手。 黄毛,猴子等人都在工地上,冲进去和大贵一起动手。 刹那之间,工地上就出现了二三十人互殴的局面…… 第78章 一条毒计 新镇工地上,事情闹得很大。 大贵,赵富贵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等张三川赶回来的时候,田志高又在回家的路上挨了金林的偷袭,脑袋被开了瓢。 田志高的大儿子叫大田,放出话来,要金林拿命来还。 事情就僵在了那里,工地上两伙人不开工干活,彼此敌视着,随时准备动手,工地就变成战场。 张三川出面来处理这个问题,他跟岳父赵友德带着礼物去田志高家,商量事情如何解决,兼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新镇建设是镇委书记王爱国的政绩工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耽搁…… 田志高在田家村,整个村都是田姓的人家,前镇长田华河就是这个地方的人。 张三川来这个村子,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岳父赵友德一路都在教张三川如何软硬兼施,将问题处理好。 “这个田志高之前是仗着本家田华河,积累了一定的势力,我和田镇长是老朋友,有这一层关系在,事情就有缓和的余力。不过,咱们还是要软硬兼施,一味的软下去,咱们吃亏;但如果态度过分强硬,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事情也是谈不拢……” 赵友德语重心长的说。 “田志高之前是有依仗,现在毕竟没有了靠山,而你这边有王书记的关系,这是咱们的底牌!” 赵友德一路走一路将话给张三川说得很明白。 田志高家里是很大的一栋院子,坐北朝南修了一栋三层楼的平房,铁大门非常的气派。 “老田,没有什么大碍?”赵友德笑着递过去了一支烟。 田志高头上带着纱布,神情看上去颇有几分委顿。 田志高面色阴沉,冷冷地说:“老赵,今天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这小子进门的!” 田志高说话之间用手指了指张三川。 “老田,我女婿没有动手嘛!”赵友德脸上有些不高兴地说。 “大贵和金林,和这小子是生死兄弟,他们动了手,和他动手有什么区别?”田志高冷冷地说。 “老田,我和三川不是登门来道歉了嘛!”赵友德笑着说。 田志高斜眼看着张三川。 “道歉?” 田志高的大儿子大田冷声说了一句:“我已经放出话去了,想要道歉,就让金林自己来!” “金林可以来,但是事情总要先说清楚!工地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三川冷冷地问,“我可听说,是你们田家村的人先惹事的?” “呸!” 大田吐了一泡口水,“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谈的?” 说话之间,大田突然抽出了刀,对准了张三川就捅了过来。 张三川没有想到大田会突然翻脸,一时间没有防备,用手去挡了一刀。 张三川的胳膊就被划开了一条血口。 大田第二刀还要捅张三川,赵友德劈头盖脸就是一板凳砸了过去。 大田躲开板凳,张三川得到了反应了时间,从一旁抽出凳子当作武器。 “老田,要鱼死网破吗?” 赵友德怒吼了一句。 张三川右手胳膊血流如注,顷刻间将一件外衣染红了大半。 “老大!” 田志高阴沉着脸吼了一句,“把你的刀收起来,成什么体统?” 大田咬着牙:“血债血偿!” “杂种,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明刀明枪碰一碰?” 张三川紧握着被当成武器的板凳,面色涨得通红。 赵友德一把将一副脱了下来,将张三川的胳膊裹住,止血。 “老田,田镇长可没有在金川镇了!”赵友德冷冷地对田志高说。 “他妈的,田镇长下去都是你们的阴谋诡计!”田志高骂骂咧咧地说。 “是不是我们的阴谋诡计咱先不说,这件事如果让王书记知道了……”赵友德目光盯着田志高。 田志高如果不是有钱龙在后面撑腰,自然也不敢如此猖狂。 “老赵,你们走,这件事没完!”田志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出了门,赵友德拉着张三川就跑,一直跑出了田家村,见得背后没有人追上来,心才稍安。 “我看看伤口!” 赵友德紧张地问。此时张三川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张三川将已经被鲜血打湿的衣服拿开了,一道血口触目惊心的出现在赵友德的面前。 “这么大,只怕要缝针了!”赵友德神情凝重。 刚刚被刺伤的时候,张三川只觉得手臂火辣辣的,并不觉得如何疼痛。 但此刻,手臂上就像是有一条毒虫在上面撕咬着,痛入骨髓。 “坚持住,直接去县城!” 赵友德在路上拦截了一辆车,送张三川到县城。 这正是钱龙想要的效果。 他的车从镇政府出来,直奔四维村,找到了悦儿,告诉了悦儿张三川被捅伤,人送到了县城去。 悦儿立即吓得六神无主,钱龙提出可以带悦儿去县城,悦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段时间,钱龙经常往张三川家里跑,和悦儿已经颇为熟悉。 钱龙的车速非常快,但是他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是非常自信的。 美丽漂亮的赵悦儿,如果钱龙只是想得到悦儿的身体,他可以有无数种手段。 但钱龙想得到的是悦儿整个人,就需要用非常高明的手段了。 悦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急得鼻尖都是汗珠。 “只是胳膊挨了一刀,应该不会有大问题,顶多就是缝几针而已……” 钱龙一边开车还一边安慰悦儿。 悦儿只是点点着头,全然没有注意到钱龙在跟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赵悦儿的小腹。 钱龙是冲着悦儿肚子里的孩子来的,他一定要除掉这个孩子! 从县城到金川镇的盘山公路,钱龙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条路也是沧阳到江丽市的必由之路。 以前,钱龙金川镇去得不多,但江丽市去得很多。 在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回头弯,钱龙把心一横,猛打方向的同时,猛踩刹车。 汽车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撞在了一旁的山壁上。 “砰”的一声轰鸣,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钱龙听见了悦儿发出了一声惊叫…… 第79章 孩子没了 钱龙额头被撞破,有鲜血顺着面颊流下。 但他毕竟有心理准备,受伤不严重。 他迅速伸手过去抓住了悦儿的胳膊。 “悦儿,悦儿……你怎么样?哪儿不舒服?” 对于悦儿来说,碰撞只是一个方面,还有惊吓。 她半晌说不出来话,只觉得有一只手在紧紧抓着她的手。 在恍惚之间,她还以为抓住她手的人是张三川,是她的老公。 “我,我没事……” 悦儿强忍着肩膀处的剧痛,轻轻地说。 她试图挣脱开钱龙抓住她的手,但是她感受到了极度的虚弱,有气无力。 钱龙很快下了车,他小心翼翼,呵护着将悦儿从车里抱了出来。 悦儿这个时候察觉到了身体不对劲,她的下半身湿漉漉的,好像是尿了一般…… 但在钱龙的面前,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是觉得一阵一阵的撕裂疼痛从小腹处传来。 钱龙像是吓坏了一般,他温柔地抱着悦儿,满脸的焦急,他不住的询问悦儿的情况。 悦儿的面色变得惨白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虚弱。 钱龙是真的慌了,他怕悦儿会有生命危险。 他绝不想悦儿有生命危险…… 他开始放下悦儿,着急地去尝试着启动汽车。 但汽车已经无法启动了。 他开始拿出大哥大给县医院打电话。 但县医院的救护车赶来是需要时间的! 这个时候,路上有一辆汽车过路,是交通局的运输车。 钱龙伸手拦住了运输车,冲着司机吼了一句:“我是沧阳海陆空的老板钱龙,现在要用你的车……” 然后,钱龙也不管那人同不同意,抢夺了驾驶位,将悦儿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开向了县医院。 那人当然也是认出了钱龙,这才没反抗…… 悦儿感觉到了疼,脖子像是被扭断了一般,不只是脖子,胸口,后背同样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下腹处似乎在流血! 那是最严重的情况——她和张三川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巨大的悲痛袭来,悦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就从眼睛里滚落了出来。 钱龙看见悦儿晶莹剔透的眼泪,立即就心疼了。 “悦儿,悦儿……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钱龙急得大声询问悦儿。 但是悦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钱龙急了起来,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去摸悦儿的手。 悦儿的手是冰冷的。 钱龙的心“咯噔”一下子提了起来。 “悦儿!” 钱龙大喊了一句,在这一瞬间他竟然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从十六岁当兵,到如今已经过去接近三十年了,钱龙从来没有过想哭的感觉。 但现在有了,悦儿他最爱的女人…… 这个时候,悦儿的手动了一下,她挣脱了钱龙的手。 钱龙突然欣喜如狂起来。 “悦儿,你没事?悦儿……”钱龙激动地大喊了起来。 “我,我没事……” 悦儿轻轻地回答,心却在滴血。 她的身体她很清楚,她的孩子没有了…… 县医院里面,张三川完成缝针后,正在病房里打点滴。 医院却突然骚动了起来。 “张医生,快去叫主任,钱老板来了,发了疯一般……” 有护士跑着进来对医生说。 在沧阳,只有一个钱老板。 张三川和岳父赵友德对视了一眼。 “我出去看看!”赵友德对张三川说。 钱龙一头的鲜血,坐在医院急诊室外面。 悦儿已经送进去了。 赵友德看见了钱龙,第一时间都没敢认。 此时的钱龙太狼狈了,双眼通红,额头满是鲜血,整个人焦躁不安。 赵友德仔细打量着钱龙,确认此人就是“钱大老板”后,他鼓起勇气过来打招呼。 “钱总?” 钱龙抬起头,看见了赵友德。 他只一眼就认出了赵友德。 “你是悦儿的父亲?”钱龙满脸愧疚地问。 赵友德使劲点点头,“是我,钱总!” 赵友德对钱龙是尊敬的。 钱龙这种的人,在沧阳谁不尊敬?谁敢不尊敬? “赵叔,三川也在这里?”钱龙问。 赵友德点点头:“在的!” “快,带我去见他,我,我有事要告诉他……” 钱龙满脸的痛苦。 赵友德皱着眉,不清楚堂堂的钱大老板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模样。 “钱总,你的伤口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不碍事,快带我去见三川!” 赵友德越发的惊疑了。 他点了点头,带着钱龙来到了输液的地方。 “三川,兄弟……” 钱龙在门口喊了一句。 “龙哥,你,你怎么弄出这个样子了?”张三川被钱龙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问。 “兄弟,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 钱龙的脸上写满了愧疚。 “龙哥,发生了什么事?” “悦儿知道了你受伤的事,让我带她来县城,我们在路上出了车祸……” 听到这句话,张三川如遭雷劈一般。 “悦儿,悦儿呢?悦儿怎么样?” 张三川的眼睛红了。 赵友德站在一旁的脑袋也是一阵轰鸣。 “悦儿,去了,去了急救室……人,人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只是孩子只怕是……”钱龙痛苦的说不下去。 张三川一下子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他一把扯掉了手臂上的吊针,直奔急诊室而去。 里面的悦儿接受了全面检查,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多处软骨组织受伤…… 悦儿已经从急诊室里面出来了,她看见了张三川,喊了一句:“老公”随即泪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张三川冲过去抱住了赵悦儿,眼泪也流了出来。 钱龙在一旁看着,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同时也有欣慰。 他的计划成功,赵悦儿与张三川的孩子没有了…… 哪怕那次车祸没有让悦儿流产,只要悦儿进到县医院,孩子照样是保不住…… “三川,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悦儿哭得撕心裂肺。 “你没事就好……我们,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张三川赶紧安慰悦儿。 “可是,可是……那是,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悦儿声音哽咽,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80章 背后是谁 张三川自己挨了一刀,妻子悦儿流产。 这是张三川这段时间以来吃的最大的亏,心情郁闷到了极致。 金林、大贵、黄毛和猴子等人都赶来了。 “三川,这件事要怎么办解决,你一句话……” 金林愤怒地咬着牙说,大贵等人站在金林的身边,他们是一样的心思。 只要张三川一句话,他们就让田志高父子付出血的代价,哪怕闹出人命来,也在所不惜。 他们的心思,张三川清楚。 张三川感激兄弟们的情谊,但在这种时候,决不能轻举妄动。 岳父赵友德已经分析过了,田志高父子敢和张三川动手,是背后有靠山了。 不搞清楚这个靠山是谁,就鲁莽动手,这是要吃大亏的! 赵友德分析:田志高背后的靠山是曾经的金川镇镇长,如今的清水镇水库管理员田华河。 虽然,田华河已经被贬,失去了权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说到底,田华河还是县长周建国的亲信。 而县长周建国本来就是反对金川镇新镇方案,在会议上挡不住,私下里难免不搞出来点动静。 如果,这件事背后真是县长周建国,那就不好处理了,尤其是不能鲁蛮行事。 “这件事不能急,得搞清楚原因,不然,兄弟们可能会受牵连!”张三川神情镇定。 “干就完了,先废了敢动刀子的大田……”金林说。 “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黄毛补充。 当初,金林带着黄毛他们一锤子让唐连荣在医院躺了小一个月,现在都还在拄拐。 事情做了也不是没有任何后患嘛。 唐连荣在金川镇还是有名气的人物,田家村的大田又算个什么玩意? “三川,钱总对这件事怎么看?”赵友德在一旁说。 整个金川镇新镇建设工程都是由钱龙负责安排,田志高等人都是钱龙找来的。 张三川赞同岳父的观点,但他还是要安抚兄弟们的情绪。 “金林,大贵,你们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这些人都是龙哥安排的,咱们先给龙哥一个面子……” 张三川和岳父赵友德一起去海陆空找了钱龙。 钱龙对张三川和赵友德格外的客气,大概是出于愧疚的原因,他承诺将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来处理,保证给张三川一个满意的交代。 新镇工地上斗殴事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书记王爱国的耳中。 这是王爱国的政绩工程,由不得半点耽误,他立即给钱龙打来了电话。 “工地上是怎么回事?” “王书记,张三川的手下和其中一个包工头起了点矛盾,不是什么大事!” “老钱,徐书记到市里面去的事情不会有问题……我得争取在徐书记走之前有拿得出手的业绩!” 王爱国声音凝重。 “王书记,你放心,事情包在我身上!” 与王爱国通完电话,钱龙就在思考如何结尾,他的目的达到了。 田志高不知道钱龙的目的,但对张三川动手,事先是得到钱龙默许的。 在工地上有摩擦是正常的,尤其是两个地方的建筑工人之间,难免会有磕碰。 田志高敢如此嚣张,和钱龙的支持脱不了干系。 田志高是钱龙用来牵制张三川的一颗棋子。 事情要解决,张三川这边要过得去,田志高也依旧还要发挥他棋子的作用。 钱龙找到了田志高,先板着脸训斥田志高:“田志高,你对张三川动手这件事就做得过了,张三川和王书记是朋友……” “钱总,张三川太嚣张,不压一压他的气焰,以后的新镇工地上已经没有咱们田家人的席位了……”田志高不服气。 “你们可以争取自己的利益,但事情不要做得太过嘛,直接对张三川动刀子的事,太过了!”钱龙一脸的愤怒。 田志高没有说话,只是不服气地瞪着一双牛蛋大的眼睛。 事实上,在动手之前,田志高是从侧面问过钱龙的态度,钱龙是默许的。 现在钱龙事后推得一干二净,这让田志高心中很不服气。 “这件事闹大了,王书记亲自过问了,要给张三川出头,你们新镇工地上的工程只怕都要让给张三川了……” 田志高一听就火了,“龙哥,这件事可不全是咱们的责任……” “龙哥,事情你是知道的,你得站出来帮我们说话!” 田志高后一句话就带着一点威胁的意思了。 “什么叫事情我都知道?我让你对张三川动刀子的?”钱龙怒目圆睁,对田志高的态度很不满意。 钱龙明显有“不认账”的意思。 当初钱龙的确是默许,但只是默许,根本就没有明说。 没有明说那就是可以推卸责任。 “龙哥,对张三川动刀子也是我家老大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那就要付出代价!”钱龙面色铁青。 “龙哥,代价是要付出,但也不至于拿掉我们所有的工程!” 田志高脸上挤出来了一抹笑容:“龙哥,咱们毕竟是朋友嘛,你帮我给王书记说说好话!” 钱龙见事情已经铺排着差不多了,便缓和了语气说:“你这个态度还像个谈事情的样子,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的,能有好果子吃吗?” 田志高连连点头,“龙哥,我这人就是脾气臭,幸亏您大人有大量……” “工程这边可以继续去帮你争取,只是捅了张三川这一刀,你必须要有点表示,不然我开不了口!” “龙哥,您看赔偿多少合适?” “张三川现在是石场老板,又有王书记的信任,少了肯定不行,你拿一万块!” “龙哥……一万块,这个数是不是多了点……”田志高本意是几千块钱了事。 “一万块钱我都不敢保证王书记这边会同意!”钱龙斜眼看着田志高,见田志高半晌不说话,他又安抚了一句:“这个新镇的工程下来,你小子少说可以挣几十万?” 田志高不说话了。 “老田,该拿的钱你就得拿,不要因小失大嘛……” 田志高咬了咬牙,“拿了钱,这件事就可以过去了吗?” “这个你放心,有我在!” 第81章 为什么 田志高带了一万块钱,亲自来县医院给张三川道歉。 是钱龙领着来的。 如果不是钱龙领着他来,这笔钱也不用出了,直接留在县医院当医药费了。 张三川身边的金林、大贵等人身上都带着刀,随时准备动手。 “三川兄弟,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对发生的一切,我表示抱歉!” 田志高说话的时候将手中的一万块钱递了上来。 但张三川没有去接,只是盯着田志高。 气氛有些尴尬。 站在张三川背后的金林和大贵两人,死死地盯着田志高,就如同狼盯着羊羔。 他们身上的刀仿佛在发出嘶鸣声! 钱龙从田志高的手中接过了钱,“三川,王书记过问了这件事,老田他们知道错了……” 钱龙说话之间,将钱递到了张三川没有受伤的左手上。 “龙哥,让田志高这个老东西站在这里,我们是给您面子,但是他的臭钱我不会拿!” 说话之间,张三川将手中的钱扔向了田志高,恶狠狠地砸在了田志高的脸上。 田志高瞬间怒火中烧,脸上满是狠辣的表情。 金林和大贵分别往前走了一步,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田志高见了,只有低下了头。 “三川,给我个面子!” 钱龙走了过去,将地上的钱捡了起来,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两万块现金。 “三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的孩子……责任在我的身上……是我……” 钱龙的脸上有了痛苦的表情。 “龙哥,事情已经过去了……”张三川痛苦地摇摇头,“那孩子……怪只怪他自己没有那个福气……” “三川,这点钱,你一定要收下……”钱龙又一次将钱塞在了张三川的手里。 张三川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岳父赵友德。 赵友德一双眼睛凝望着钱龙。 从钱龙进来,赵友德的目光就没有从钱龙的身上移开过。 “龙哥,我给你面子,钱我收下了……” 钱龙如释重负一般的点点头。 “三川,那咱们的事……”田志高在一旁问。 “你可以滚了!”张三川咬着牙说。 田志高愣了一下,当真就“滚了”。 钱龙没有马上走,留下来说了一会儿才离开。 “三川,跟田志高的事情真就这样算了吗?” 金林在后面问。 张三川没有立即回答。 毕竟钱龙出面了,这件事如果还要继续闹下去,就太不给钱龙面子了。 “三川,咱们两个说说话!” 这个时候在一旁的赵友德开口了。 张三川点了点头,将三万块钱递给了金林:“给受伤的兄弟们分一分!” 等众人走后,赵友德一双犀利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 “三川,看清楚了没有,田志高身后的人是谁?” 张三川没有立即回答,将刚才的情形回想了一遍,摇了摇头。 赵友德叹了一口气:“三川,你再想想,如果这一点看不透,你将来要吃大亏!” 张三川就又想了想。 田志高身后的人是谁? 刚刚已经表现出来了吗? 可是刚刚田志高根本没有说什么有用的话,都是钱龙在帮着田志高说。 钱龙?难道…… 张三川皱着眉,问岳父:“爸,你说的该不会是钱老板?” 赵友德点了点头,回答得很肯定:“是他!” 张三川吃了一惊:“为什么?怎么会?” “这就是问题所在,为什么?钱龙的目的是什么?” 赵友德问出来张三川心中的疑惑。 是啊,钱龙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爸,龙哥和我是朋友,应该不至于……”张三川不相信地摇着头。 “他为什么会和你做朋友?”赵友德继续问。 随后,他不等张三川回答继续问:“你对他的生意有帮助?你做了什么让他刮目相看的事?” 张三川只有摇头。 钱龙是沧阳首富,凭什么要和张三川做朋友? 而且三番五次地往金川镇跑…… 张三川回答不了。 “但是,龙哥对我的帮助的确很大!”张三川回答。 “三川,你觉得钱龙是一个好人?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赵友德继续问。 “不是!” 张三川摇头,即便钱龙和张三川关系非常不错,但是张三川可以肯定这位叱咤沧阳政商两界的家伙绝不是什么好人。 其他的不说,单说对付杨东宝一家的手段,巧取豪夺! 而这些还只是钱龙所用手段的九牛一毛…… 还有金川镇前镇长田华河的离职…… 虽说是张红星的背叛,王爱国的局,但其中脱得了钱龙的干系吗? 赵友德目光深邃,“咱们找到任何理由的事,钱龙却一直在做……这一次,他扶持田志高对你下手,同样是有咱们找不到的理由……” 张三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可怕。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信赖的人吗? “三川,不能保证我的推测绝对正确,但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说到这里,赵友德压低了声音:“如果钱龙想对付你,你如何反击!” 张三川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岳父,张三川绝对想不到这一层。 但岳父既然提到了这一层,张三川就要有所准备了。 以钱龙在沧阳的影响力,他如果要对付张三川,可以用太多的手段了,张三川该如何反击呢? 不说反击的话,该如何保命呢? 在此之前,张三川从未有过如此考虑,他看到是的一片光明的前途,挣到大把的钞票,拥有成功的人生。 “三川,这个想法你只能埋在心里,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半句,包括悦儿……” 赵友德嘱咐张三川。 张三川点点头,脑袋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石场上,石料成批量地拉出来,单单石料这一块就已经有近十万的货款了。 还有新镇上的工程,这些钱都是让张三川先垫付,准备后期一起结账。 但说是结账,钱龙是否有钱出来结?又或者钱龙是否愿意结账呢? 张三川还在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金林进来找张三川。 老憨勇带了土鸡和鸡蛋来看望悦儿…… 第82章 就是那个理由 老憨勇,这个曾经惦记悦儿身体的人,此刻却将悦儿当成了菩萨一般的对待,再没有半点亵渎的意思。 他听到悦儿流产后,痛心疾首,立即就抓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老母鸡,要给悦儿调养身体。 他想给悦儿炖好,直接送到医院的。但悦儿在县医院,路程太远。 而且,他家里也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餐具,那些老旧的锅碗瓢盆看上去很脏,无论洗多少遍,看上去都是脏的。 老憨勇的到来,让悦儿和张三川都很感动。 老憨勇在村里是一个形象气质很猥琐,也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老光棍,平日里几乎是不出门的。 一年到头也不会离开金川镇一步,更别说是到县城了。 “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也不要太难过,你们还年轻,以后机会很多,会有很多的孩子……” 老憨勇并不会说很漂亮的话。 他朴实得就像是一块泥土。 老憨勇在医院里坐了半个小时便要走,张三川留老憨勇一起在县城吃饭,老憨勇却说什么也不吃。 张三川只有送老憨勇去坐车。 “怎么能让悦儿做那个人的车呢?” 在前往车站的路上,老憨勇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张三川没有听清楚,问:“叔,你说啥?” 老憨勇就抬起头来,用无比坚定的目光看着张三川,语气凝重地重复了一遍:“这么能让悦儿坐那个人的车呢?”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闪电,一下子击穿了在张三川心中,关于“钱龙诡异行为的疑云”。 钱龙要对付他张三川,并不是全无动机的! 钱龙的动机是悦儿…… 刹那之间,所有的疑惑全部得到了答案。 张三川想起了钱龙频繁到家里去,有意无意地和悦儿说话…… 而且还给悦儿买了很多高级化妆品…… 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悦儿来的! 至于车祸,可能是意外,但可能性不大。 原因是钱龙不想让悦儿有孩子! 所有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张三川愣住了,整个人似魔怔了一般……心中充满了愤怒和耻辱! “三川,三川……” 这已经是老憨勇第六次喊张三川。 张三川才如梦初醒一般应了一句:“啊……” “三川,你没有记住我说的话啊……”老憨勇满脸惋惜地说。 “叔,是我犯蠢了!”张三川咬着牙说, “唉……”老憨勇叹了一口气,将话说得更透彻了一些:“三川,我不管你们关系如何,但我要告诉你:那个人绝不是好人!” “叔,您眼光独到!我们都不如您啊……”张三川无比感慨地说。 送走了老憨勇,张三川心思百转,钱龙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张三川的头顶之上。 张三川想了很多办法。 先下手为强? 在钱龙没有察觉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他? 但钱龙不是一般人。 上次,蛇皮派出两名杀手到四维村杀张三川。 张三川本人还没有任何的察觉,钱龙却已经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从这点来看,钱龙这个人的确有着异于常人的嗅觉。 如果贸然动手,反而容易弄巧成拙,造成事情败露。 好在提前察觉到了钱龙的狼子野心,不至于到时候措手不及。 张三川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医院,关于“钱龙的目的”对岳父赵友德也不曾提起。 但张三川佩服岳父赵友德敏锐的洞察力,心中对岳父越发的尊敬起来。 “三川,你能够将三万块钱拿出来,送给手下人,这件事非常有魄力!” 赵友德对张三川的行为做了点评。 “但做得不够到位,这些钱你应该亲自送到受伤兄弟们的手中!你做事大方,被人未必不贪财!” 赵友德说的是金林了。 在张三川的心中,金林和大贵是两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张三川没有反驳赵友德,点头赞许地说:“岳父,您说得很有道理!” 赵友德对张三川还是很满意的,除了他们的婚事之外。 也不能说,对他们的婚事不满意,而是先斩后奏,既破坏了赵友德的计划,又让赵友德丢了面子。 但如今,轰轰烈烈的新镇建设工程,让赵友德挣到了钱,而这一切还得依靠张三川这个女婿。 “三川,钱龙不能信任,你得多跟王书记接触,不只是王书记,圈子应该无限扩大……” 赵友德给张三川支招。 张三川就先去给镇委书记王爱国汇报了新镇建设的工程状况。 “工地上惹事是怎么回事儿?” 王爱国对张三川主动来汇报工作的态度是很满意的。 新增建设工程是他的政绩工程,钱龙是他的大力支持者。 他在钱龙面前不能说太重的话。 有些工程上的情况也不能问得太细。 “田家村一个叫田志高,跟以前的镇长田华河是本家,嚣张得很……” 张三川故意在王爱国面前提到了田志高的身份。 王爱国听了果然邹起了眉。 “我听说你还挨了一刀?”王爱国继续问。 张三川就撸起了袖子,给王爱国看手上的伤口。 “他妈的,如果不是钱总在中间拦着,我非得拔了那杂种的皮!” 张三川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钱老板和那个田志高关系很好?”王爱国继续问。 钱龙这个人长袖善舞,在沧阳关系面很广,几乎是没有对头。 “看样子是很好……钱老板为那个老杂毛说话呢!” 王爱国点了点头:“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吗?” “王书记,一点小事我本来也不敢打扰您,但最近工期紧,身上的资金实在是有些周转不开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先预支一部分钱?” 张三川试探性地问。 如果没有前面的铺垫,王爱国一定会让张三川去找钱龙商量。 但现在王爱国改变了主意,他对张三川说:“想批多少?” “也不用多,六七万就可以!” “想得美,最多给你提前批五万!” “五万……少了点,但我听王书记安排……” 王爱国板着脸,“这件事我是给你走了后门,出去别乱说,还有工程上有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找我汇报……” 第83章 眉清目秀 张三川从金川镇镇政府提前得到了五万块的拨款。 带着这笔钱,张三川来到了沧阳县城,先找了交通局副局长何有福,拿出了其中的一万现金当作礼物送到了何有福的手中。 何有福挺着个大肚子,一张胖脸笑得合不拢嘴。 “三川,明天让交通局运输车去你那拉石料,费用由司机垫付,但不能按照市场价来!” “何局长,你看定多少钱合适?”张三川忙问。 “让司机垫付嘛,价格就可以相对低一些,一车收个二百四十块!”何有福将双手放在肚子上,接着说:“既然是让司机垫付,也不能让人家司机吃亏嘛,一车石料给他们三十块钱的好处费!” 张三川一听就明白了,石料在交通局的价格依旧是三百块钱一车,但司机垫付是二百四一车,相当于拉一车石料司机有额外的三十块钱好处费,另外的三十块钱不用说,是进了何有福的口袋。 也正因为如此,石料司机们才不担心拿不到钱。而张三川这里收到的都是现钱,更加不必担心。 不得不佩服沧阳县城这些当官,有的是能力发财。 一万块交到了交通局何有福的手里,何有福指了一条明路。 一万块又交到了财政局副局长韩少林的手中,韩少林比起何有福是个精瘦的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胆子却不小。 “三川,金川镇新镇完全是王书记的政绩工程,县财政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钱,所以,你们的工期款……未必能够拿到手!” 有了一万块的交情,韩少林就跟张三川交底了。 “韩局长,如今钱老板给我派了活,您得给我指条明路啊!” “钱老板是咬着牙给王书记铺路,不过到时候,你们的工程款拿不到,镇街上的铺面应该会抵押给你们!” 韩少林点出了钱龙帮忙王爱国运作新镇的核心。 “钱拿不到手,有几个铺面也不顶用啊!镇上的铺面又比不上县城!” 张三川一脸的担忧。 “兄弟,你对我有这个心……”韩少林拍了拍桌子上装着一万块钱的信封,很满意地说:“哥哥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县上每次给镇上拨钱的时候,我都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你去找王书记……不过王书记这边,你要打点好!” 张三川等的就是韩少林这句话。 “韩局,那兄弟我的事就拜托您了……” 拜访了两位圈内人,张三川又找到了刘山。 刘山现在是沧阳一霸,无人敢惹的存在,也是钱龙手下的一条狗。 张三川还是给刘山拿了一万现金。 相较于何有福和韩少林,一万块现金对于刘山来说,那就是一笔横财了。 刘山见张三川如此阔绰,立即就和张三川称兄道弟起来。 刘山有个结拜兄弟叫李庆明,现在是农业局办公室主任。 刘山特意介绍给张三川认识。 “兄弟,这是我的好朋友张三川,金川镇人,以后有农业方面的项目,您多照顾照顾……” 李庆明是个瘦高个,笑起来露出一口虎牙。 “说起来还真有一个项目,只是不知道张总有没有兴趣啊?”李庆明想笑着说。 “李主任,还请您指点指点啊!” “现在国家有基本农田水利改造工程,通俗地说就是修沟,如果张总有兴趣,将整个金川镇的基础水利工程拿下来,多的不说,整个十几万没有问题,不过前期的垫资!” 李庆明说得很老道。 “李局,什么时间合适,咱们仔细聊聊?”张三川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择日不如撞日,张总你如果有兴趣,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李庆明说。 李庆明也是有私心的,这个工程在李庆明手中,李庆明的意向价格是三万。 哪位老板愿意出三万的好处费,工程就归谁。 其中利润至少十几万,而且钱好拿,属于专款专用。 张三川本打算结交的人是刘山,认识李庆明是个意外之喜。 现在新镇建设工程如火如荼,但拿钱几乎是不可能的。 按照钱龙的计划,到时候就是镇街商铺抵工程款。 虽说镇街商铺位置好,将来前景很好,但终究见不到现钱。 若是以前张三川对钱龙的态度,也绝对不会在想其他的歪主意,就一心一意跟着钱龙干。 跟着钱龙干,前途无量。 但现在,张三川已经猜到了钱龙的狼子野心,就得另谋出路,做好多手准备! 农业局的项目如果能拿下来,这个是可以见到现钱的。 当然要张三川垫资,已经基本垫不了了,张三川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钱。 但拆东墙补西墙还是可以的,用新镇工程上的材料去修水沟。 本着遍地撒网,重点捞鱼的打算,张三川第二天就准时来到了农业局。 农业局一楼工作办公室窗口,张三川向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工作人员打听李庆明的办公室。 那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对张三川还比较热情。 从他热情的态度,张三川就可以推断出来这个人一定刚参加工作不久。 每一个刚刚到机关单位工作的人都是充满了热情和美好的期待,但不知道为何,时间一久就变成了老油条,老流氓了。 “你好,请问你找谁?”青年很有礼貌。 “我找李庆明李主任!”张三川回答。 “找李主任,是有什么事吗?”青年又问了一句。 “是有点事需要见见李主任!” 那青年立即就要给张三川带路,一旁一个中年妇女立即冷言冷语地问了一句:“你是做什么,叫什么名字?” 那中年妇女问完后,就当着张三川的面批评那个青年:“陈少平,你刚参加工作,冒冒失失的我也不怪你,但你记住了,凡是要找领导的人,你都要先问问领导的意见!” 二十岁出头的陈少平在前一天才到农业局报道,今天是第二天上班。 他挨了中年妇女的训话,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说:“谢谢李姐的教导!” “这位先生,您方便告诉我您的姓名和职业吗?” 第84章 借钱 “张三川?你真的叫张三川?” 陈少平充满了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成熟高大,但穿着有些土的青年。 张三川点点头,“怎么?我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劲吗?” 一旁叫做李姐的中年妇女有些奇怪地看着陈少平。 这个刚刚到农业局工作的陈少平,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让办公室老资格李姐很看不上眼。 “没,没有,不好意思……我,我带你去见李主任!”陈少平脸色发红。 “陈少平,你请示过李主任没有?”李姐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问。 “李主任提起过张总的!”陈少平回答。 事实上办公室主任李庆明并没有提起过张三川,是陈少平有意要帮一帮张三川。 陈少平不为别的,就为张三川这个名字,他也要帮一帮忙。 那是他最好兄弟的名字,而他的兄弟此刻还在监狱里。 李庆明坐在办公室里,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握着笔,在思考着如何写领导的讲话材料。 听到敲门声,李庆明抬起头来,看到了陈少平和张三川。 “李主任,张总找您!”陈少平说。 李庆明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和张三川握手:“张总,很准时啊!” “受到李主任的召唤,不敢怠慢啊。”张三川笑着掏出香烟,给李庆明和陈少平递了一支烟。 “小陈,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去忙!”李庆明支走了陈少平,然后给张三川倒茶。 “李主任,今天我过来具体细聊聊金川镇农田基础水利工程的情况!” “可以可以!”李庆明从办公桌上一叠材料里面找到了一份文件,递给张三川看。 上面是农业局关于农田水利基础工程的文件,设计区域,建筑面积,施工标准一应俱全。 张三川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在心中迅速算着账。 材料成本、人工成本等等一系列问题快速在张三川的脑海中划过。 此时的张三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不会动脑子的愣头青了。 在快速计算后,这一笔工程的确能有十多万的利润。 “李主任这个工程量还是不小啊!”张三川感慨着说。 “不错,一般没有一点实力的老板,我也不考虑!”李庆明微笑着说。 “李主任,这个工程我也有能力拿下来,只是,以后的工程款……” “张总,工程款不必担心,这是专款专用,只要验收合格……” 张三川和李庆明都只有说半句话。 “李主任,这个工程如果我来做,少不了要找您借点钱,您看借多少合适?” 张三川笑眯眯地问。 “找我借钱?”李庆明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李主任,你不支持我,我可做不了这个工程啊!”张三川解释了一句。 李庆明这下子反应了过来:“张总,你这样的大老板也需要向我借钱吗?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不说个数字也是不给你面子啊,你看,三万怎么样?” 张三川已经知道李庆明会狮子大开口,但直接开口三万,还是让陈少平吃了一惊。 他从金川镇政府预支出来了五万,在何有福、韩少林、刘山等人各花了一万,剩下的现钱还有两万。 张三川本打算以两万好处费拿下这个工程,但李庆明既然开了口,那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三万,嗯,李主任果然豪爽!”张三川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我现在只能先还两万,到时候等工程款到手,我两本带利在还一万五,李主任你看怎么样?” 李庆明要三万,张三川去给三万五,但要结账之后。 李庆明有些兴奋了起来,他伸出手来和张三川再度握手。“张总,那就按你说的办!” 张三川走的时候,李庆明亲自送张三川到了农业局门口。 “张总,合作愉快!”李庆明压低了声音,说。 “李主任,合作越快!”张三川笑着点了点头。 与李庆明告别后,张三川沿着农业局的人行横道走。 “张总!”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张三川回头,看见农业局的工作人员陈少平。 “张总,之前我对您的名字好奇,是因为我有个朋友的名字和您一模一样!”陈少平专门给张三川解释。 “哦,有这么巧的事?”张三川笑了。 “张总,您是哪里人?”陈少平问。 “金川镇!” “我是松官镇,在金川镇隔壁!” “陈少平,我现在要跟农业局合作,以后我们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陈少平点点头,很兴奋地说:“张总,听到你的名字我就觉得很亲切!” “这也是一种缘分,中午有时间没有?我们一起吃饭!”张三川发出了邀请。 “张总,吃饭可以,我请您!” “哎,你刚上班怎么能让你破费,我来请客!”张三川说。 中午张三川和陈少平一起吃饭,中间还多加了一个王解放。 “三川,今天何局发话了,恭喜啊!”王解放兴奋地说。 “王哥,虽然何局发话了,但司机兄弟们还是要你帮我多说好话!” 王解放点点头,看了看陈少平,又对张三川说:“不过,三川这个事也不太好弄……何局这个人贪得无厌……” 张三川对何有福的为人也有些了解。由于是第一次和陈少平一起吃饭,大家彼此还不熟悉,谈话都是点到为止。 此时的陈少平刚刚参加工作,还是一脸的青涩,为人真诚,耿直。 陈少平这个性格很对张三川的脾气。 后期农业局的基础农田水利工程现场施工负责小组,陈少平就是其中的成员之一。 在金川镇的基层工程上,陈少平尽职尽责,认真的工作态度,留给张三川极深的印象。 张三川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到底是大学生毕业,跟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相比就是不一样!如果,以后是这样的年轻人当官,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 然而,在张三川看来无比优秀的陈少平,在农业局却一直郁郁不得志,逐步沦为边缘人员。 这让张三川很不理解! 第85章 移花接木 钱龙突然察觉到了张三川有些不对劲了。 首先就是他知道了张三川在没有跟他商量的情况下,去镇政府预支了五万块钱的工程款。 而这件事,王爱国也没跟钱龙商量就直接给张三川拨款了。 钱龙是整个新镇工程的负责人,张三川和王爱国竟然绕开了他完成了工程款拨付。 这让钱龙有些生气。 对张三川的行为感到愤怒,对王爱国则是猜忌。 钱龙为了帮助王爱国搞政绩工程,几乎是将全部的积蓄都拿了出来。 如果王爱国和他之间没有了绝对信任,钱龙就亏大发了。 王爱国是沧阳的政治新星,有野心有手段,心智异于常人,在将来的沧阳官场必有一席之地。 这也是钱龙愿意帮助王爱国的原因。 他是对未来的投资。 如果单纯只是对财富的追求,此时的钱龙基本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 但除了财富,钱龙还需要权势,对整个沧阳的掌控。 张三川在钱龙面前是小菜一碟,如果不是因为悦儿,张三川根本入不了钱龙的法眼。 钱龙觉得有必要找王爱国好好聊一聊了。 “王书记,张三川在您这里预支了五万工程款?” 钱龙和王爱国抽着烟,看似不着痕迹地说。 钱龙一开口,王爱国就知道了钱龙的心思。 “前段时间张三川不是挨了姓田的一刀吗?”王爱国淡淡地说。 “有这回事儿,他们工地上起的冲突!”钱龙说。 “就因为这件事,张三川跑我这里来哭穷了……”王爱国说。 “姓田的有些经济实力,又是金川镇人,我得把他拉进来,要把金川镇所有的有钱人都拉进来,不然我回不了本……” 钱龙说。 这是钱龙的计划。 新镇修建计划,钱龙让金川镇有实力的人都卷入其中。 到时候新镇建好后,卖地或者卖商铺的计划如果运作成功,那大家的工程款不是问题。 但如果,卖地或者卖商铺的运作不成功,那么商铺就是这些人的工程款。 钱龙抵押了工程款,然后在等着县财政局后续的拨款,或者在沧阳直接接受财政局的地皮,重新开发。 反正对于钱龙说,绝对不可能亏损。 对于王爱国来说,这是政绩。 对于参与建筑的老板们来说,是赢得了未来。 当然了,对于这些的建筑老板来说,赢不赢都没得选。 只要入了钱龙的局,那就没得选。 现在张三川预支工程款,这有点看穿了钱龙计划的矛头。 这让钱龙感到了不安。 这些年钱龙能够快速积累资本,玩的就是一手移花接木的手段。 王爱国理解钱龙的担忧,笑着说:“一个张三川而已,翻不起来大浪!” “老钱,这段时间你怎么对这个张三川这么上心的?” 王爱国察觉到了钱龙的不正常。 悦儿在钱龙心中是一个秘密,一个和谁都不能说的秘密。 “这个张三川也算是一个可造之材!”钱龙看似随意地说。 这倒让王爱国对张三川多了一些兴趣。 钱龙是什么人,王爱国比谁都清楚。 钱龙是那能够识千里马的伯乐吗? 不是! 和王爱国谈过之后,钱龙又知道了关于张三川的另外一个消息。 张三川拿到了农业局基础农田水利工程。 事先钱龙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这让钱龙不能不重视张三川起来。 张三川的成长比钱龙想象中的快。 这是钱龙不愿意看到的。 农业局的局长王忠林对于钱龙来说,不过是一条狗。 他想让王忠林爬,王忠林就不敢站着走。 否则,王中林就得从局长的位置上滚下去…… 与此同时,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也将目光投向了金川镇。 王爱国在金川镇轰轰烈烈开展的新镇工程,是政绩工程。 王爱国一旦上来,对于马光明、季广胜这些县长周建国的人(简称周系人马)是极为不利的。 也在这个时候,县委宣传部部长季广胜邀请马光明、刘国忠等人一起吃饭。 饭局上,还有交通局局长杨芳德,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 “金川镇真是能折腾了,一穷二白的地方,搞什么新镇嘛!” 在座的都是周系人马,季广胜说起话来也就很随意,有什么就说什么。 在场众人都是同样的想法。 “王爱国这是拿国家的钱,拿人民的钱给自己脸上贴金啊!”交通局局长杨芳德冷冷地说。 “人民的钱不够,还有人给他递钱呢!”政府办主任马光明说。 “咱们难道就人任由他这样无法无天?”季广胜挑起了话题。 “马主任,县长这边是什么态度?”季广胜试探性地问。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都关注的话题。 “徐书记要到市委当秘书长的事基本确定了啊,所以周县长这边……” 马光明将话说了一半,但大家都明白了县长周建华的态度。 “不过……” 停顿了半响之后,马光明接着说:“据我了解,县长对王爱国这个杂毛很不屑……” 王爱国大脑袋上稀少的头发,又黑又卷,大家在背后都叫他杂毛,还有跟恶心的直接叫“雀毛!” 季广胜听懂了马光明的言下之意:“看来,我们的表示表示了……” 刘国忠在这群人里面是职位最低的,最没有人发言权的。 此刻,他却抓住了机会说话:“金川镇四维村有个叫张三川的,是王爱国和钱龙扶持起来的新人,这家伙无法无天,已经在四维村开始收保护费了……” “张三川?” 季广胜在不同场合听到过很多次这个名字了。 “收保护费?这件事性质很恶劣啊!唐局,你怎么看?” 季广胜对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说。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唐连山,等着唐连山表态。 他们是准备枪打出头鸟。 可是这个出头鸟能打吗? 唐连山需要考虑。 张三川背后是钱龙,钱龙和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郑建设的关系非同小可。 政法委书记那可是他们公安系统最高领导人。 他唐连山这个副局长还能不能当,或者能不能去掉这个“副”字全在政法委书记一句话…… 第86章 太温文尔雅 “这个事情,我们公安局还需要调查落实后,才能采取措施!” 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的回答,让在场的周系人马很失望。 酒席上的话题也就戛然而止了。 唐连山的态度尤其让县委常委、宣传部、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不满意。 他和唐连山是老朋友了,关系一直非常不错。 季广胜认为唐连山性格懦弱,犹犹豫豫,难成大事。 酒席结束后,季广胜就没有安排后续节目。 按照他们圈内人员的聚会,吃饭喝酒只是上半场,唱歌、烧烤中间还有可能会附带嫖娼是下半场。 上半场都是说一些官话套话,只是铺垫,只有过了下半场才算是交心。 季广胜生气了,在场众人都看出来了。 饭后,众人识趣告辞,唐连山却留了下来。 “季部长,我知道你不高兴,但这件事我也有苦衷!” 唐连山给季广胜递了一支烟,并且点上了。 季广胜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了出来:“那就说说!” “张三川在四维村的确有收保护费的嫌疑,但不是他提出来的,是钱龙提的……这件事如果我们要去处理,势必就要牵连上钱龙!” 唐连山语气凝重。 季广胜不说话,只是抽着烟。唐连山继续说:“而且,这个钱,张三川他们没有从司机头上收,都是杨家石场主动上交的……” 季广胜咳嗽了一声:“老唐,咱们兄弟认识快二十年了?” 季广胜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差不多了!”唐连山回答。 “老唐,你还不明白?咱们是打击王爱国的嚣张气焰,不是真的搞破案那一套,这背后是谁,有谁,不重要,抓表面就行……咱们的态度得拿出来!” 其实,季广胜身为县委常委又如何不知道其中牵连,王爱国与钱龙是穿一条裤子的。 要对付王爱国就绕不开钱龙。 季广胜不过是在周系人马之中要一个态度而已。 县长周建国在季广胜面前不止一次感慨过:“咱们的人啊,都太温文尔雅了,不像有些人十足一土匪……” 听话听音啊!什么温文尔雅? 不过是县长说话水平高,给大家留了面子! 这是县长周建国对周系人马的不满! 哪里是温文尔雅,分明是软弱无能! 县长口中的土匪是谁?还用明说吗?王雀毛王爱国啊! 虽然县委书记徐国华要到市委担任秘书长的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但这也不代表县长周建国要在王雀毛的面前低头。 可是,今天唐连山这个态度……真是一言难尽! 唐连山其实想说的是,要对付王爱国就该集中力量,拿钱龙下手。 将一个刚刚冒出头来的张三川当成敌人来对付,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但季广胜想动张三川,唐连山也就不再多说,那就动! 说到底,唐连山只是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 四维村石场入场路段,路边上搭着棚子,金林,黄毛和猴子正在里面打牌。 只要有过去的车辆,他们就抬头看一眼,杨东宝会准时将钱送上来,不敢不送! 过一辆车收六十块,这钱挣得美滋滋。 路边的货车突然停住了,随后开始往后倒车,他们再给行驶进来的两辆警车开路。 棚子里的金林等人依旧还在状态火热地打着牌,抽着烟…… 警车是直接从县公安局下来的,他们接到了明确任务,抓捕四维村犯案人员。 下车四个警察,下来就抓人。 “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人?”金林大吼了起来。 “凭什么?进去就知道了!”抓他的警察冷着脸说。 “你不说清楚,别想把老子带走!” 金林挣扎了起来,石场的工人由大贵带着,如猛虎下山,迅速将警察们给围了。 “干什么?干什么?想要袭警吗?”一个中年警察大声吼着。 “说清楚,为什么抓人!”大贵大声吼着,脸上没有任何的畏惧。 中年警察是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的亲信,知道此行抓人的目的,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大声说:“好,你们要说法,我给你们说法!据举报,有人在这里收保护费!” 听到“据举报”三个字,金林、大贵两人立即恶狠狠地看向了一旁的杨东宝。 杨东宝被吓得打了个激灵,满脸无辜。 他是被冤枉的! 举报?他爷爷老泥鳅的确是去举报过,但这都快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 “大贵,让兄弟们散了,我跟他们走一趟,反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 金林知道大贵的性格好冲动,连忙说。 “我告诉你们,我兄弟,你们是如何带走的,到时候就如何给我送回来,不然,这件事没完!”大贵咬着牙对中年警察说。 中年警察知道这件事与钱龙有关,面对大贵的威胁也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让人将金林、黄毛和猴子等人带上了警车,回了县公安局。 到了县公安局不审不问,往拘留室一关,到点给饭吃。 张三川在新镇工地现场,听到了金林被抓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他急忙来找岳父赵友德商量。 “你们这个钱收了都快三个月,一直没事,这段时间又突然抓人,而且是县公安局直接下来抓人……这说明,是县里面的人盯上了你!” 赵友德一边抽着铜烟锅一边说:“你在县城有敌人的概率不大……如今新镇工程如火如荼,大概率是冲着新镇工程来的……” 张三川对此却有不一样的看法:“爸,你说会不会是贼喊捉贼?” 张三川指的是钱龙。 自从洞察了钱龙的目的之后,张三川对钱龙就无时无刻不在做着防范。 赵友德抽着烟,眯缝着眼,将事情来来回回想了一遍,得出结论:“不太可能……” “三川,这件事,你还得去找钱龙帮忙,毕竟收保护费这个事是钱龙提出来的……” 赵友德给张三川支招。 张三川也觉得应该找钱龙,至少要先找钱龙,看看钱龙的态度再说。 其次,也不排除老泥鳅和杨东宝在背后搞阴谋的可能! 毕竟,老泥鳅的女婿刘国忠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 第87章 事情复杂 钱龙在镇街上租了一栋楼作为新镇建设项目部。 二楼的办公室里,钱龙和镇长张红星正在里面吞云吐雾。 张红星哪怕已经是金川镇的镇长,但在钱龙的面前依旧跟奴才差不多。 他的镇长是王爱国给的,王爱国能给他,也能拿掉他。 他在王爱国面前当狗,在钱龙的面前当奴才。 李跃进这个办公室主任被拿掉后,马利美补位上来。 张红星就接替之前的田镇长,行驶骑马利美的权力。 只有在马利美的身上,张红星才感觉得到自己是个镇长…… 张三川来了,张红星也得陪笑脸。 张三川现在是王爱国、钱龙面前的红人,炙手可热,张红星不敢得罪…… “张总,来抽支烟!” 镇长张红星笑呵呵地给张三川递来了一只烟。 这段时间,张三川已经多次被叫做张总,也差不多听习惯了。 但被镇长张红星叫一声张总,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从小到大的刻板印象里,镇长是很大的官。有多大呢?仅次于县长! “镇长,您客气了!” 张红星不仅给张三川递了一支烟,还过来给张三川点烟。 “钱总,张总你们先忙着,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张红星很识趣地走了。 张三川看着张红星滑稽的模样,也忍不住在心中直感慨:按理说当上镇长已经是不小的官了,怎么还跟个办事员一样…… “张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钱龙模仿张红星的语气开了一句玩笑。 张三川笑了起来。 “龙哥,金林他们因为收杨家石场的保护费,被县公安局的人给带走了!” 钱龙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张三川仔细观察钱龙神情举止。 他还在怀疑这件事会不会就是钱龙的安排。 “一个小时前!”张三川回答。 “龙哥,你说这钱已经收了快三个月了,怎么县公安局这边突然想起来抓人了?”张三川疑惑地问。 “估计是那帮孙子缺钱了……”钱龙开了句玩笑。 “龙哥,这边还请你帮忙打招呼捞一下人,如果要花钱,你跟我说个数字!” “这个事情我先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钱龙回答。 “龙哥,那就麻烦你了!” 张三川走后,钱龙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了,并不着急处理这件事。 以钱龙在沧阳的关系,只是从县公安局里面捞几个人,又不是什么重案要犯的,可以说是举手之劳。 他甚至都不必出面,只需要安排人过去打声招呼就可以。 但最近张三川的行为有些异常,这让钱龙有些不满,他有意要晾一晾张三川,杀杀张三川的威风! 至少,让张三川知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 “从神情举止来看,事情不太像他安排的,但……钱龙这种人谁能够看得准?” 张三川还是不相信钱龙,想了想又去镇政府找王爱国。 王爱国正在主持召开镇政府会议,张三川就在王爱国办公室外面等着。 镇政府院子里停放着张三川那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那是他花了五万块钱买来的车。 从买来到现在,张三川连十次都没有开上,车就成了王爱国的专车了……权力给了他放纵的资本!而且你还得心甘情愿地被他剥削! 开完会出来,王爱国倒背着双手,神态严肃。 王爱国本来脑袋就大,因为头发少的缘故就显得脑袋越发的大。 一撮又黑又卷的头发,看上去颇为滑稽。 “王书记。” 王爱国走来,陈少平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王爱国点了一下头,走进了办公室。 张三川跟着王爱国走了进去,王爱国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将烟盒子往张三川的面前推了一把,示意张三川自己拿烟抽! “王书记,县公安局来人将我石场上的工作人员给带走了!”张三川赶紧给王爱国汇报情况。 “县公安局?”王爱国有些疑惑,“什么罪名?” “好像说是有人举报……但举报这个事……是三个月前的老新闻了……”张三川说。 王爱国抽着烟,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很随意地说了一句:“给钱老板说了没有?” 王爱国的意思是让钱龙去处理。 “说了,钱老板可能觉得局势复杂,想要了解一下情况……”张三川回答。 “局势复杂?”王爱国低看张三川,问了一句:“有什么复杂的?” “可能,钱老板觉得抓我的人是,是杀鸡儆猴……”张三川说。 王爱国立即就明白了张三川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在金川镇搞新镇,让县城的周系人马很不舒服,这些人一直想着给他捣乱。 张三川这一句“杀鸡儆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季广胜,唐连山,马光明……王爱国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这些人的形象。 其中季广胜是主角,当初在县委宣传部部长位置上,王爱国输给了季广胜,这才到了金川镇来…… 在这件事上,王爱国一直耿耿于怀。 “好啊,你们这些杂种,老子没找你们,你们却准备来找老子的麻烦了?” 王爱国在心中骂了一句。 “王书记,能不能请您帮我给县公安局打个招呼,我那些朋友都是石场上的得力助手啊……” 张三川观察者王爱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 “事情我知道了!”王爱国没有正面给张三川做答复。 “王书记,麻烦您多帮我们上上心……” 王爱国坐在办公桌上抽烟,将张三川所说的情况与沧阳复杂的局势联系在了一起。 县委书记徐国华一旦去了市委,书记的位置如果由县长周建国来做,那王爱国在沧阳县就会很尴尬了。 虽说徐国华是去市委担任秘书长,是非常重要的位置,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县官不如现管! “现在张三川在金川镇是后起之秀,季广胜这些人是看准了这一点,想玩敲山震虎这一招?嘿嘿……幼稚!” 王爱国将烟头在烟灰缸里面碾灭了,这件事他王爱国会管,而且迅速就要做出反应! 从县公安局捞人这种小事,王爱国不必亲自出面,安排钱龙就足够了! 第88章 弯弯绕 钱龙被王爱国召唤进了镇党委办公室。 “老钱,张三川找你没有?”王爱国手里夹着烟,问钱龙。 钱龙心头顿时有几分不悦,暗骂了一句:“这个张三川果然在背后搞小动作!” “找了!”钱龙点了点头。 “有没有打听了,谁安排地抓人?”王爱国问。 钱龙摇摇头,“还没来得及问!”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可不是抓张三川的人,而是冲着咱们来的!”王爱国神情凝重,手指夹着香烟,整个人盯着钱龙巍然不动。 “冲咱们?” 钱龙有些吃惊,他不清楚是王爱国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张三川故意将王爱国往这方面引导…… “季广胜最近在沧阳很活跃啊,前天他们周系人马搞了个集结!”王爱国接着说。 钱龙笑了:“一群乌合之众!” “看来,是王爱国自己的心思,张三川还没有实力影响王爱国做判断!”钱龙在心里说。 王爱国与季广胜之争,虽然是季广胜赢了,进了县委常委,但做的是宣传部部长的工作。 宣传部部长和组织部部长,纪委书记的权力和地位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钱龙并不如何将季广胜放在眼中,王爱国却不这样看。 宣传部在县城的权力地位的确不高,但是进了县委常委,这个身份非常重要。 进了常委,下一步就有可能到实权领导的位置上,提常务副县长或者县委专职副书记那都是有可能的。 王爱国在进入县委常委这一步落后了季广胜,以后有可能步步落后,尤其是县长周建国有可能成为书记。 周建国成为了县委书记,季广胜极有可能成为县委办主任,或者县委副书记。 一旦这种局面出现,王爱国就会非常被动。 “老钱,你去打声招呼,先将张三川手下的人放出来!” 钱龙点头答应了,心中却有另外的打算。 在钱龙看来,张三川这件事做得很不地道。 既然找了钱龙帮忙,为什么还要去找王爱国? 这明显是不相信钱龙的实力嘛! 托人办事最忌病急乱投医。 既然张三川不懂事,哪怕王爱国发了话,钱龙也不着急了,有意要晾一晾张三川。 农业局的基础农田水利工程很快就开始动工,农业成立了工作组,陈少平是其中成员之一。 张三川已经没有太多的钱垫资,于是就将建设新镇的材料悄悄拿来用于水沟的修建。 陈少平作为现场工作人员,非常认真负责,陪着现场施工人员,一丝不苟。 “少平,质量这边你完全可以放心,到时候农业局还会派人出来专门验收……” 张三川看着刚刚参加工作还是一脸稚气的陈少平,跟着施工队没几天就晒得跟个黑炭头一般,便好心提醒陈少平。 “张哥,我刚刚参加工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要多看多学呢!”陈少平回答得很坦诚。 “少平,你的想法是对的,要多看多学多想,但不是在建筑工地方面,你要多琢磨官场上的弯弯绕……”张三川说。 农业局办公室主任李庆明也到现场看了施工情况,对施工情况还是非常满意的。 “张总,按照这种施工进度做下去,也就是半年时间就可以搞定了!”李庆明得意地说。 李庆明来的时候,刘山也跟着来的。 刘山跟张三川的关系已经非常熟悉了。 “三川兄弟,质量方面过得去就行,农业局这边……你放心,如果有问题,我来处理……” 刘山摆出一副江湖气十足的模样。 “刘总,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少不了还要麻烦你呢!”张三川热情地和刘山握了握手。 张三川和刘山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陈少平就用刀子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刘山! 金林、黄毛和猴子等三人已经被抓进去三天了,钱龙这边一直没有动静。 以钱龙在沧阳的权势,从县公安局将金林他们捞出来,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但很显然,钱龙没有想要打这个电话的意思! 张三川不能再去找钱龙或者王爱国了。 王爱国或许也不知道钱龙没有安排放人的事。 张三川不能再让金林他们继续待在县公安局了,必须要重新想办法。 自从金林他们被抓后,杨东宝家的石场就不敢继续运输石料了。 运输石料的车也在交通局副局长何有福的招呼下,全部转到了张三川的四维石场。 张三川叫上大贵直接来到了杨东宝家。 老泥鳅坐在那栋四维村唯一的平房台阶上抽烟,看见张三川和大贵来了,脸上微微变了色。 这两人一来绝对不会有好事! “老杨叔还抽烟呢?心情不错嘛!”大贵进门就阴阳怪气地和老泥鳅打招呼。 老泥鳅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大贵,我只有抽支烟看着你们发财喽……” 老泥鳅阴阳怪气地说。 “东宝呢?又去告密了吗?”张三川问。 “告密?告什么密?”老泥鳅眼睛瞪的狗卵子大。 “金林他们不就是你们告密,才进去的嘛!”张三川双手往胸前一抱,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胡说八道,张三川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老泥鳅咬着牙说。 也就是老泥鳅老了,也不再是村长,不然,他杀了张三川的心都有。 张三川却不管这些,只是淡淡地说:“老杨叔,今晚县里的刘山要下来吃饭,你们到时候准备准备,跟刘山要证据去!” “老杨叔,过来顺便一起吃饭……”大贵用炫耀的语气说。 刘山真的来张三川家里吃饭了,以现在张三川和刘山的关系,请他到家里来吃顿饭,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然了,这不仅仅只是为了吃饭,目的还是要敲山震虎,让老泥鳅去县城托关系,放金林他们出来。 这顿饭,张三川本来还邀请了农业局工作人员陈少平。 陈少平原本已经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但后来又说有事来不了了。 其实不是陈少平有事,而是陈少平不愿意和刘山一桌子吃饭。 如果不是刘山,陈少平的好兄弟张三川也不会进监狱! 这个沧阳的老流氓,陈少平恨之入骨! 第89章 计划中 刘山这边带了五个手下一起来,就在张三川家的院子里。 喝酒,划拳一直热闹得很晚才开车离开。 老泥鳅和杨东宝爷孙一直没有敢睡觉,担心什么时候刘山就会打上门。 刘山,这个赖牛,现在是沧阳头号流氓,背后有钱龙撑腰,什么都不放在眼中。 老泥鳅心中清楚,这保护费当初是钱龙放下话来让收的,现在县公安局抓了收保护费的金林等人,这等于是惹了钱龙。 被抓的金林他们不会有任何问题,但老泥鳅却有可能躺枪。 “爷爷,赖牛他们走了……我看见两辆车从张三川家的院子里开了出去!” 杨东宝在二楼,像是一个守在了望塔上的哨兵,发现了新情况立即就下楼做汇报。 “走了?”老泥鳅心中正是疑惑,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急促的敲门声将老泥鳅爷俩吓了一跳,“难道没走,赖牛找上门来了?” 老泥鳅的心也高悬着,咚咚一阵乱跳。 “开门,开门!”外面传来了大贵的声音,“我来带句话!” 老泥鳅盯着大门,犹豫了片刻,过去打开了门,外面站着酒气熏天的大贵。 “我来给你们带句话,给你们一天时间,将金林他们放出来,如果做不到,那就让刘山来找你们……” 大贵喝的舌头就有些大了。 “人是公安局抓的,凭什么要我们放人?”老泥鳅瞪着狗卵子大的眼睛问大贵。 “老杨叔,你当村长的时候可……可不喜欢讲道理……现在怎么学着讲起道理来了?”大贵满带嘲讽的口吻,反问了一句。 老泥鳅被气得胡子一阵颤抖。 “喜欢讲道理,可以,没有问题,刘山来了,你就跟他讲道理去……” 大贵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身告辞。 刘山走后,老泥鳅气得全身颤抖,手里紧紧攥着烟锅,如果那烟锅不是铜的,估计都要被捏碎了。 “爷爷,现在,现在怎么办?” 杨东宝急了起来。 赖牛刘山的名号这段日子在沧阳越来越响,手段也越来越狠辣,已经嚣张到无人敢惹的程度。 杨东宝家肯定是惹不起刘山的。 但现在张三川是可以请到刘山! 刘山这种流氓根本就不会跟人讲道理。 流氓地痞都喜欢动拳脚! “怎么办?给你爹带信,让他回来!”老泥鳅咬着牙说。 杨东宝的父亲叫杨公社,是个包工头,在云翔市带着人修水电站。 张三川这招也不能说是敲山震虎! 是狐假虎威? 似乎也不是!只要张三川开口请刘山帮忙,刘山真的可以让杨东宝“吃香的喝辣的!” 当然,这一招是有效果的。 当天早上,老泥鳅就带着杨东宝去了县城找女婿刘国忠。 刘国忠一听到刘山带人到了四维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前段时间,刘山的一个手下刚刚才在县城打死了人! 死了人,刘山就安排手下跑到了老缅地区,在老缅地区有一个华邦,是亡命徒的聚集地。刘山跟华邦的老大有不错的交情。 警察也知道其中的情况,到处抓人,抓不到人也就作罢了! “张三川这个杂种,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老泥鳅顾不上身份,在女婿刘国忠的办公室里破口大骂。 刘国忠紧张了起来,连忙提醒老泥鳅说话要注意:“爸,这是县政府办公室,县长,常务副县长他们经常过路,你说话千万小心……” 老泥鳅气呼呼地说:“如果县长他们能够听到,那最好,我一定要向他反映一下沧阳这段时间发生的烂事,流氓们已经无法无天了……” 尽管老泥鳅有气,说话的声音却还是越来越小了。 “还是不能硬碰硬,你们回去,县公安局这边我找人打招呼……” 刘国忠只是一个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尽管长袖善舞,但还是要依附在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的身边,不敢直接得罪沧阳首富钱龙、王爱国等人。 当初安排抓张三川手下的饭局上,刘国忠也听出来了,这件事牵扯到钱龙,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有诸多顾忌。 现在,人已经抓了三天,只怕唐连荣也在想着如何放人了。 刘国忠这个时候出面运作,或许正好是顺水人情。 事情也正如刘国忠预料,唐连山将金林、黄毛和猴子等人抓进了拘留室,不审不问也不放人,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县公安局这边的领导已经开始询问情况了。 刘国忠来公安局找唐连山说金林等人的情况,唐连山正好卖一个顺水人情给刘国忠。 金林、黄毛他们下午就回到了四维村。 这一切都在张三川的预料中,早上老泥鳅带着杨东宝去沧阳,张三川就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里面没有受罪?”张三川关心地问。 金林摇摇头,疑惑地问:“怎么去接我们的变成了老泥鳅他女婿?” 一旁的大贵很兴奋地说:“这是三川的计划!”说话之间,大贵将张三川如何请刘山吃饭,如果恐吓老泥鳅、杨东宝的经过给金林说了一遍。 金林却并不如何兴奋。 他们在拘留所里面待了四天,以张三川此时的实力,不应该让他们待那么久。 张三川只要跟钱龙或者王爱国说一声,他们立即就会出来。 金林在里面待了四天,心中有气。 “金林,这几天委屈你了!”张三川看出了金林的心思,用手拍着金林的肩膀说。 金林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说这些……” 龙潭石场的唐连荣拄着拐杖,走进了棚子里,东狗和虼蚤从江丽市回来了,归于他们的风头过去了。 东狗和虼蚤要回来之前,唐连荣还特意找了一趟派出所所长罗连刚。 “王书记现在忙着搞新镇……只要王书记不继续问,他们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罗连刚说话之间收下了唐连荣送来的一条烟。 “荣哥,咱们回来可不是为了当缩头乌龟的,这件事该是时候来个了结了!”东狗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试着刀刃。 “事情要做就要做得彻底,不要拖泥带水!蛇皮也安排人去杀张三川……结果呢?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第90章 太岁头上动土 钱龙没有往县公安局打招呼捞人,但安排了人了解了情况。 王爱国将这件事上升到圈子斗争的层面,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问具体情况。 张三川在钱龙面前只是一个喽啰,但王爱国却是大佬级别的人物,钱龙的基本是寄托在王爱国的仕途上。 这是一场豪赌,一荣俱荣。 如果王爱国的级别上不去,钱龙首富的位置也得让出来了。 这是权力斗争的规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同时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钱龙很快就知道了张三川手下的兄弟被人捞了出去,帮忙捞人是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刘国忠。 刘国忠,一个县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对钱龙来说也是一个喽啰。 是张三川这个喽啰,想办法找了另外一个喽啰帮忙。 就是这些喽啰扰乱了钱龙的计划! 钱龙的目标是赵悦儿,中间隔着一个张三川。 如今,这个张三川越发的不受钱龙控制了。 按照钱龙的脾气,敢挡他路的人都得死! 没有了张三川,对于钱龙得到赵悦儿是一件好事。 钱龙对张三川第一次有了杀心。 金川镇党委书记办公室,王爱国正在看一份文件。 钱龙咯吱窝夹着皮包走了进来,“王书记,张三川这小子最近胆子有点大哦!” 王爱国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端起桌子上的白瓷茶杯,揭开盖子,将茶杯凑到了嘴边,问:“这小子又惹事了?”说完话王爱国喝了一口茶。 “惹事?”钱龙笑了起来,“这小子不是惹事,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王爱国一边放下茶杯一边有些戏虐地问:“太岁头上动土?他有这种胆子?” “王书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默许的?”钱龙皱着眉问。 “什么嘛?”王爱国盯着钱龙问。 “狗日的张三川自己在外面接了个农业局的基本农田水利改造工程,偷偷挪用新镇工程上的建筑材料……” 王爱国一张大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一对眼睛杀气腾腾。 “狗日的真这么干?”王爱国咬着牙问。 新镇工程是王爱国的政绩工程,谁敢打新镇工程的主意,那就是跟他王爱国过去。 他张三川一个小农民,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王书记,别说是你,就是我也被吓了一跳!”钱龙有些嘲讽似的笑着。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王爱国面色阴沉得好似要下一场狂风暴雨。 钱龙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啰嗦。 “张三川,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啊,敢在新镇工程上动手脚?” 镇长张红星受书记王爱国的授意,过来给张三川一点颜色看看。 张红星来找张三川谈话,立即就是一副声色俱厉的模样,与之前一口一个“张总”的热情形成天壤之别。 权力,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术,尤其擅长变脸。 “动手脚?张镇,没有的事啊……” “张三川,我不是听你来狡辩的!” 镇长张红星大声打断了张三川的话,随即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张三川,我是过来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新镇工程上的一切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工程上也不会再用你的石料!” 张三川吃了一惊,“张镇,这,这太狠了点?我,我在新镇工程上都投入了十多万了……” “那是你的事!”张红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你也别跟我嚷,有本事找王书记去!” 该说的话说完,镇长张红星大袖子一甩,双手倒背着,迈出官威十足的八字步。 “不公平啊,这不公平啊……” 张三川在张红星后面装模作样地叫着冤。 张红星鼻子冲天,鼻孔看人,充耳不闻。 权力带给人居高临下的滋味还真是美滋滋。 等张红星走远,张三川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金川镇新镇工程是个无底洞,在里面继续干下去别想拿到钱,到时候钱龙会拿新镇街道上的铺面抵债。 一场工程投入十几万,最后拿到的铺面,在那个年代,想出手都困难,更别说回本了。 在搞清楚钱龙在金川镇新镇玩的移花接木手段之后,张三川就在思考如何撤退了。 想不亏钱是不可能的,但长痛不如短痛。 现在目的达到了,张三川却不能表现出来半点欢喜。他如丧考妣一般跑到金川镇政府找王爱国求情。 镇委书记王爱国见都不见张三川,直接安排办公室主任马利美来应付张三川。 张三川又来镇街上,钱龙的项目部。 “龙哥,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让王书记如此生气,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龙哥,你一定帮帮我,帮我给王书记求个情,我知道错了……新镇工程已经投入十多万了,这是我的全部心血啊……” 张三川急得满头大汗,说话之间似乎快哭了。 钱龙坐在真皮老板椅上,看着张三川这个模样只是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糊涂啊,三川你糊涂啊,什么叫因小失大?你这就是!唉……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呢?本来,这是你发财的好机会啊!先不说钱的事,就是上了王书记这条船,进来也是前途无量啊!” 钱龙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龙哥,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龙哥……” 张三川极力挽回。 “三川,你不是不知道新镇工程是王书记的政绩工程啊……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好意思去说?王书记对你彻底失去了信心……唉,你啊你……” 钱龙用手指着张三川满脸感慨。 “龙哥,那我的工程款,我算了一下子有十六万了……” “哎,这种时候你还敢提钱?你还嫌王书记不够生气吗?” 钱龙变得义正言辞,大义凛然起来。 “可是,可是……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张三川表现出来了一个乱了阵脚的小喽啰该有的六神无主模样。 “等一段时间,等王书记消了气,这件事或许还有转机……”钱龙无可奈何地摇着头。 其实,张三川的工程款结不结,跟王爱国没多大关系,全在他钱龙的掌握之中。 第91章 永远错误 从新镇工程上撤下来,张三川就准备将全部精力都投在了农田基础水利工程上。 这个工程只要做完,验收合格之后,就可以拿到现钱,比起轰轰烈烈,看上去风光无限的新镇工程靠谱多了。 基础农田水利工程一直由农业局工作人员陈少平在现场监督施工,张三川也并非没有钱垫资。 交通局的运输车每天都在石料场拉货,每辆车都是二百四十元的现金入账。 而关于新镇工程上的垫资主要是材料成本,单单石料场就有十三万的工程款在里面。 陈少平到底是年轻人,不怕辛苦,也不怕风吹日晒,每天都是精力充沛的模样,只是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将一个眉清目秀的俊后生晒成了黑炭头。 张三川忍不住和陈少平开玩笑:“在这样晒下去,你女朋友该来兴师问罪了!” 陈少平害羞地挠挠头,“我还没有女朋友……” “这么优秀的小伙子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张三川有意跟陈少平多说说话。 “大学时候谈过一个,毕业也就放手了,现在刚参加工作,还不想这些事!”陈少平回答得很诚恳。 “找女朋友和你拼搏事业并不冲突嘛!不过,你在单位上班,找女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三川和陈少平正在聊天,镇政府的人来了。 那辆老掉牙的三菱车停在了路边,随后下来了是个工作人员,领头的是镇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利美。 平心而论,马利美长得还算不错,身材尤其火辣,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成熟的像是一个快从树上掉下来的桃子…… “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 镇政府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办事员,大步走了过来,一脸的冰冷,好似来要账的流氓。 “是我!”张三川笑了笑,跟马利美打招呼:“马主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面对张三川的打招呼,马利美只是冷淡的点了一下头。 在此之前,马利美对张三川并不是这样一个态度。 跟着王爱国,钱龙等人,也和马利美一起吃过几次饭,算得上朋友。 但这次见面,马利美可没有半点朋友的意思。 虽说善变才是官场的本质,但马利美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而且,张三川也不能说完全被王爱国给抛弃了,至少王爱国的专属座驾挂的还是张三川的名字。 这么不留情面的,以后再见面再以笑脸相迎?不成了狗脸了吗? 马利美显然是没有考虑到那么长远,她只是冷冷地问:“谁让你们施工的?审批了吗?” “这是农业局的项目,马主任!”张三川笑着说。 “马主任你好,我是农业局工作人员陈少平!”陈少平也站了出来做自我介绍。 马利美一听陈少平是农业局的工作人员,脸色好看了一些,伸出手和陈少平握了握。 “小陈,这是你们农业局的项目?” “是的,县农业局年度关于金川镇基础农田水利改造工程!”陈少平回答得很仔细。 “嗯嗯!”马利美点点头,“农业局的项目我们是知道的,也大力支持农业局的工作,只是……” 马利美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张三川:“张总,你们的施工没有经过政府的审批,是不符合规定的!” “农业局的项目还要再到镇政府审批吗?”张三川疑惑地问。 “马主任,这个项目我详细了解过,工程在县政府工作会议上通过,可以直接施工,不需要地方政府审批,而且也不村里存在农田占用等问题!” 陈少平也在一旁说。 马利美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一眼陈少平,心说:“农业局的这个小年轻怎么一点都不懂事?我会不知道规定?” “张总,这是张镇的意思,镇政府有自己的考虑!”马利美撇开了陈少平,直接对张三川说。 这几乎已经是要公开刁难张三川的意思了。 “张镇的意思?”张三川想起了前几天张红星还在张三川的面前,客客气气地叫他一声“张总”的模样。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这是王书记的意思?”张三川盯着马利美,问。 马利美听到张三川提到王爱国,心里就有些发毛了。 “差不多!”马利美含糊地回答。 “那我去找王书记汇报情况!”张三川说。 “那……也是可以的!”马利美回答。 “马主任,现在可以继续施工了吗?”张三川问。 “最好,最好想跟我去镇政府的汇报一下再施工……” “农业局的工期卡得紧,先施工再汇报!”张三川说。 马利美不清楚张三川现在与王爱国的关系如何,也不敢过分得罪张三川,点了点头带着人走了。 看着镇政府摇摇晃晃离开的公务用车,张三川忍不住有些想笑:“钱龙还没来给我找麻烦……这群小鬼先蹦出来了……这年头啊,做什么事都得有关系!” 现在张三川与王爱国的关系较为紧张,不好直接去找王爱国汇报这件事。 “张哥,这是我们县农业局的项目,在县政府工作会议上审批过,不需要地方政府审批的!”陈少平很肯定地说。 “少平,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这些人要找你麻烦会有千万百个理由……”张三川感慨着说。 陈少平皱着眉说:“我回去跟李主任反应这个情况!” 张三川看着一脸坦诚的陈少平,想了想说:“如果要反映情况,还是应该我去反应!” 张三川感慨的拍了拍陈少平的肩膀,“少平啊,如果以后你当官的,有话语权,一定要改变现在这种局面……” 但此时的陈少平还只是一个农业局的小小办事员,再说了一个大圈子的恶化,是绝大多数人的共同选择。 单靠一两个人的努力又能够改变多少呢? 沧阳如此,更大的地方同样如此! 一池子臭水里,不会只有一条蛆虫,如果你不是蛆虫,那么待在臭水里,你就会永远错误!无关方向和努力…… 第92章 生财之道 镇政府对张三川的农田水利工程盯得很严,就如同是猫盯着耗子一般。 “我看王书记现在根本就不准备搭理张三川!” 镇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利美将情况给镇长张红星做了汇报,张红星神情冰冷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觉得也是这样……”马利美附和张红星,“但是,咱们也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绝,毕竟王书记的专车是张三川的……” “我看这件事,钱老板对张三川的态度才是关键!”张红星一脸得意,说话之间,用手捏了捏马利美的…… 马利美瞬间羞得脸色通红,用手肘轻轻顶了顶张红星,小声说:“死鬼,这是在办公室,让人看见了……” “怕什么嘛,咱们现在有王书记撑腰,整个镇政府谁敢跟咱们作对?” 张红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那今晚……” “今晚不行,我要去找老师……” “讨厌,你要脚踩几条船嘛?”马利美一脸不高兴。 “能者多劳嘛!”张红星嘿嘿淫笑着。 和马利美在办公室亲热了一会儿,张红星又跑到了镇街上钱龙的项目部办公室报道。 这段时间,张红星每天至少到钱龙的项目部办公室报道一次,以表示忠心。 “钱总,农田水利工程张三川干得火热啊!”张红星满脸愤慨地说。 张红星通过这段时间对钱龙的观察和了解,看出来了点苗头:钱龙和张三川有矛盾。 “哦!”钱龙应付式地回了一句。 “不过,他们的项目没来镇政府审批……”张红星试探性地说。 “哦?”钱龙依旧是一副不关心的模样, “今天,我们马主任去找张三川说政府审批的事,狗日的嚣张得很啊……” 张红星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钱龙的反应。 “狗日的?”钱龙皱了皱眉:“张镇长,你前段时间不是还叫人家张总嘛!” 张红星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发出“咯噔”一声脆响。 “糟糕!”张红星暗暗吃惊:“莫非钱老板和张三川并没有矛盾!” 张红星的脸色顿时由红转白,颤抖着嘴唇想要找几句话来圆场,却偏偏又找不到…… 张红星的尴尬模样被钱龙全看在眼中。 “呵呵……”乾隆发出了一声冷笑:“张镇,这个张三川也实在是不懂事,接农业局的任务,竟然不跟镇政府打招呼,不像话啊……” “啊,啊……就是就是……”张红星立即从尴尬中解脱了出来,“钱老板说得对,看样子,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张镇,这是你们镇政府的事……” 钱龙这是默许张红星,可以给张三川一点颜色看看。 有了钱龙的默许,张红星便有恃无恐了。 第二天,张三川农田水利工程刚刚才开工,张红星亲自带队,直接到施工现场叫停了项目。 “怎么回事?啊?谁让你们施工的?不知道没有镇政府的审批文件,是不允许擅自施工的吗?” 张红星倒背着双手,在施工的田埂开阔处走来走去,完全是用鼻孔看人,官威十足。 在现场负责督工的人是金林。 金林跟着张三川县城、镇政府多次跑动,跟如今的镇长张红星也算混了个脸熟。 “镇长,是我,我在现场督工!” 金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快速从口袋里面摸出香烟,双手递到了张红星的面前。 张红星扫了一眼金林递过来的香烟,是名贵的牌子货,于是放下脸来,接过了香烟,叼在了嘴里,然后很享受让金林拿着打火机过来,给他点着了烟。 “张三川呢?他在哪里?” 张红星得意地抽着烟,用一种讯问的语气问。 “他在家里,应该过来了……”金林回答。 “停工,停工,让大家停工!”张红星看见工人还在干活,立即怒了,加大了嗓门吼了起来,“他妈的,没有审批就动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镇政府?一个二个的不听招呼,信不信我让派出所过来直接抓人!” 干活的工人一听派出所要来抓人,顿时就害怕了起来,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金林和张红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张红星是什么身份。 他们根本不关心谁是镇长或者是县长……他们凭自己的力气养活自己! “张镇,这是农业局的项目,在县政府工作会议上审批通过了!”金林笑着说。 这些有水平的话,金林原本是不会说,是这几天跟着农业局工作人员陈少平学会的。 “农业局?农业局……这里是金川镇,不是农业局!”张红星发出了一声官威十足的大吼声。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金林的脸上。 金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脸色涨得通红。 这个时候,农业局工作人员陈少平跟了过来。 这段时间,陈少平的工作地点在金川镇,他也就没有回县城,而是住在松官镇的家里。 “你就是农业局的工作人员?” 张红星看着面色黝黑,一脸青涩的陈少平,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 现在的张红星是正科级干部,而陈少平不过是一个股级工作人员。 张红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是的,张镇长!”陈少平在张红星的面前保持着谦逊。 “农业局的项目要停一停!”张红星双手倒背着,以领导的口吻对陈少平说。 “张镇长,是因为审批的问题吗?”陈少平问,也不等张红星回答,他便接着说:“金川镇基础农田水利改造工程,是在县政府工作会议上审议通过的,是符合程序的!张镇长,您如果有疑问,可以询问县政府办公室!” 陈少平一番话说得张红星一愣一愣的。 手续问题方面,他张红星肯定是清楚的,但他就是要为难张三川。 为难张三川也不是跟张三川有仇,而是希望张三川能够“识相”,该“活动”的地方还是要“活动”。 好处费是不能省的! 张红星五年的副镇长,二十多年的政府工作经历……深谙其中的生财之道! 没有过硬的关系,那就得拿钱开路。 第93章 可以但没必要 这是规矩。 张三川之前有王爱国,钱龙做靠山,可以“不懂规矩!” 但现在,规矩就是规矩。 要不要审批?县政府工作会议有没有审核通过?都不重要。 既然到了他张红星的一亩三分地,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就是牛魔王来了也得先耕三亩地! 张三川想坏这个规矩,张红星能答应? 就是他张红星答应了,镇政府也不能答应! 反了天了! “陈小平,是?”张红星倒背着双手,斜眼瞪着陈少平。 他叫错了人家的名字。 “镇长,我叫陈少平!”陈少平纠正了张红星。 “你什么意思?” 张红星并未发现他的错误。他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少平,心里骂:“麻痹的,一个小小股级办事员也敢打断老子讲话?” 陈少平只能尴尬地摇摇头。 他到底还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态度认真的年轻人。 张红星以为是陈少平故意捣乱,脸色阴沉得可怕,态度瞬间变得恶劣了起来:“这是我们金川镇政府的事儿,你们农业局如果有意见,就请你们王局长来提!” 陈少平脸色涨得通红,皱着眉在心里说:“这不是流氓吗?根本不讲道理!” 张三川在这个时候赶来了。 他一看见镇长张红星立即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了。 “张镇,昨天是马主任,今天是您,看来镇政府对我的事情很上心啊……” 张三川话里话外不无嘲讽之意。 “张三川,你做农业局的工程总得跟我们镇政府打个招呼?” 张红星阴阳怪气地说。 “打招呼,是,是要打招呼呢,我今天正准备过去,你这不就过来了,正好了,不用我去镇政府跑一趟喽!” 张三川笑盈盈地说,随后看了看一旁神情尴尬的陈少平,知道陈少平这个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在张红星面前吃了亏,有意帮陈少平找回面子来。 “张镇,我们是施工方,项目是农业局的项目,镇政府要审批,那就只有让农业局的工作人员小陈去县城请王局长下来,然后到镇政府审批,又或者请分管农业的常务副县长下来,到张镇长你的办公室去申请审批……” 张三川语气冰冷,丝毫没有跟张红星开玩笑的意思。 张红星面色涨得通红,“张三川,你是施工方,审批应该由你来完成……” 张三川摇头晃脑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拍镇长张红星的肩膀。 张三川脸上的笑带着嘲讽,好似在嘲笑张红星涉世未深,啥也不懂。 张红星厌恶地推开了张三川拍他肩膀的手,骂了一句:“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有毛病!” “张镇啊张镇,我前段时间在镇上做新镇工程,你知道?”张三川还没有笑完,他盯着张红星问。 “那又如何?”张红星不知道张三川提新镇工程是什么意思。 “那我问你,新镇工程建设是不是要去县政府审批?”张三川问。 “岂止是要审批还要放在县委常委会议上表决……”张红星气呼呼的说。 “这就对了嘛!” “对了?什么对了?”张红星疑惑的盯着张三川问。 “新镇工程的审批是镇政府的王书记,是不是?” “是!” “那王书记为什么不让在新镇工程上施工的人去县政府审批?”张三川一脸严肃的问张红星。 张红星这才琢磨出其中的滋味来。 “这个……”张红星心中不甘心,但半响找不出反驳张三川的话。 他想了差不多十秒,这才气呼呼的说:“东拉西扯,张三川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面对张红星恼羞成怒的模样,张三川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面带微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好了好了,张镇长,我懂你的意思,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了……” 张三川做了结尾似的讲话,然后挥挥手,示意该干活的继续干活,一切照旧。 张红星愣愣地半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三川,你这是无视政府,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张红星气呼呼的走了出来。 张三川自然是知道张红星的心思——敲竹杠,想要好处费而已。 如今以张三川的实力,拿个千块钱出来给张红星也不是问题。 可以,但没必要,或者是偏偏不! 上午张三川守在了工地上和陈少平聊天。 张三川发现陈少平身上有很多的优点:为人踏实,办事认真,而且一片赤诚,真正想民之所想,为民服务! “如果以后参加工作的大学生都像少平你这样,以后咱们老百姓以后会有好日子过!” 张三川说的是实话。 但这对于张三川来说,不过是一次美好的期许…… 下午,张三川开上了金林新买的皮卡车,往南片区去了。 清水镇是沧阳县五大第一阶梯乡镇之一,发展状况与金川镇不相上下。 当然了,沧阳所谓的第一阶梯第二阶梯乡镇都不过是矮子里面选将军。 一个群山环绕,到一趟省城需要九个小时的边缘地带,早已经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 清水镇往东二十八公里有一个水库,在水库边上有一排土房子,是水库管理部。 金川镇前任镇长田华河就在这里上班,说是上班其实就是钓鱼。 一个水库管理部总共四个人,采取的还是两班倒的形式,半个月换一次班。 田华河就是张三川此行的目的。 “田镇,好雅致啊!” 张三川手里拿着好烟好酒来到了正在钓鱼的田华河身边。 田华河抬头看了一眼张三川,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小子来干什么?” “田镇,我来看您啊!”张三川将烟酒放在了田华河的脚边。 田华河却看都不看一眼,发出了一声冷哼。 “田镇,咱们应该是朋友!”张三川说。 “朋友?”田华河发出了一声冷笑:“是钱龙还是王爱国让你来笑话我的?” “田镇,钱龙和王爱国是狼心狗肺,过河拆桥!还有个张红星势力小人一个!” “呵呵……看来这个赵友德女婿眼睛还没有瞎……” 第94章 需要人殿后 田华河虽然成为了水库管理员,但毕竟当了八年的镇长,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颇具领导风范。 他放在了手下的钓竿,斜眼看着张三川:“说,来找我什么事儿?” 张三川环顾四周,碧波如洗的水面倒映着蔚蓝的天空,独有田华河一人独钓,宁静悠远,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田镇,田志高是您的本家?” “是!” “我听我岳父说,田志高能有今天全靠您的帮衬?” 田华河淡淡一笑,神情颇有几分得意。 “前段时间,田志高与我起了点矛盾,我手上挨了他儿子大田一刀!” 张三川说话之间就将手臂上的伤口亮起来给田华河看。 田华河瞟了一眼,并未接话,这件事,他已经听说了,只要不死人,在沧阳就没有大事! “我没有找田志高父子报仇的意思,只是想问一个真相!” 田华河扭头过来,与张三川目光对视着。 田华河依旧没有说话,但从表情看得出来,他愿意听下去。 “我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有钱龙在背后拱火!因为这件事,让我失去了还未出生的孩子!”张三川咬着牙说。 田华河目光回到了湖面,看着在水中摇晃着的浮漂,冷冷地说:“我不过是个水库管理员而已……” “田镇,难道你就心甘情愿成为王爱国的手下败将?让陷害你的张红星继续猖狂下去?” 张三川语气加重了。 田华河叹了一口气:“成王败寇,自古都是如此!我不过是一个芝麻绿豆而已……” 田华河坐着巍然不动,垂钓一湖碧波。 看来,张三川此行的目的落空了。 这位掌控金川镇将近十年的田华河终究是老了……没有了心气! 张三川回到金川镇,石场上交通运输局的石料车依旧络绎不绝。 虽然是司机垫资,但在县交通局有副局长何有福兜底,基本是两个星期一结账,让司机们放心。 只要有石料车继续运输,张三川就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单凭这个石场的收入,也足够让张三川完成了身份的蜕变:从一穷二白的农村家庭迈入小康。 但,与交通局挂钩的石料场,包括任何一项与政府挂钩的工程都是权力的附属。 在交通闭塞,经济发展迟缓的地区,任何一个行业想要做大做强,想不跟政府系统挂钩是绝不可能的。 地方只有那么大,人只有那么多。 哪怕你是一个经济天才,你发明了一种独一无二的经济模式,人家也可以通过权力完成照抄,然后将你赶出局! 陈少平已经看清楚了,王爱国、钱龙等人虎狼之辈,在他们眼中任何人都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仅此而已。 在他们眼中只有永远的利益! 与他们在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张三川已经进入到了他们的圈子,进入他们的圈子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 张三川去找田华可是准备反击了,对钱龙的反击! 但,田华河似乎已经选择低头认输! 这让张三川始料未及。 这不像是一个掌控金川镇近十年的人物应该有的心态。 “或许,田华河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农田水利工程仍旧在继续施工,但前景不会光明。 张红星这样的小喽啰好对付,其背后的钱龙只要出面给农业局打个招呼,就可以让张三川所有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一天后,田志高主动来找张三川了。 “听我哥说,你说去找他,问咱们之间的事?” 很显然,在张三川走后,田华河找田志高了解了情况。 田志高的到来,跟田华河有关系。 张三川点了点头。 “你想了解什么?”田志高问。 “你的人和我的人在工地上起冲突,包括你儿子捅我那一刀是不是钱龙安排的?” 张三川盯着田志高那张满是褶皱的脸。 田志高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虽然不是钱龙安排的,但,钱龙是明确表态支持我们干!” 张三川目光与田志高对视了三秒,这才点了点头。 事情和张三川预料中的差不多。 “是田镇让来的?”张三川问。 田志高笑了一下,“该说的我都说了,张三川,你好自为之!” 看着田志高离开的背影,张三川心中燃起了杀气。 工地上斗殴,以及张三川挨了一刀都是小事,哪怕是钱龙指使,张三川也可以一笑了之。 但在这些事的背后,是张三川那未出世孩子的命! 钱龙杀死了张三川的孩子! 血债血偿! 张三川看着头顶的太阳,心中有了杀人的计划。 金林,大贵跟张三川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是张三川的依仗。 在张三川手里,可以流通的资金有一万七块钱,张三川拿出了一万给金林。 金林年少时期跟着父亲赶马车,走马帮,去过很多地方,甚至还去过老缅地区。 一万块让金林带在身上,是去买枪。 杀钱龙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成功,那就是死路一条。 而钱龙这个人足够警觉,寻常手段根本就没有机会,必须要用枪! “金林,大贵,杀钱龙不是小事,哪怕成功了也有可能没命,这次我一个人干,我要是出事了,我的家就交给你们了……” 张三川语气很决绝。 按照这种情形发展下去,张三川与钱龙迟早会有一场生死较量。 如果张三川不先发制人,那是必死无疑! 在沧阳,没有人斗得过钱龙。 “三川,你说这话就是不把我们当成兄弟!” 大贵满脸凝重,语气冰冷。 金林在一旁,脸上神情已经说明了他的答案。 “咱们三兄弟不能同时陷进去,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张三川说。 “三川,你结婚了,这件事我和大贵去干!”金林说。 “金林,你是家里独子,我和大贵哪怕发生点什么,底下都还有个兄弟可以传宗接代!” “三川,这跟传宗接代没关系!”金林咬着牙说。 “这件事我必须要干,金林和大贵划拳,赢了的殿后!” 这是童年时期一直玩到大的游戏。 一划拳,该留下的人还是金林! 第95章 捅破天 金林负责买枪去,大贵则是负责监视钱龙的动静。 钱龙多数时间在镇街上的项目部,工地上基本不去,除了项目部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镇政府。 在金川镇动手是最容易的,但也是最容易暴露的。 张三川并不想和钱龙同归于尽! 既要除掉钱龙,又要保护好自己。 所以,最理想的动手地方还是沧阳。 钱龙在沧阳有很多仇人,被赶出沧阳的蛇皮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镇长张红星又来到了钱龙的项目部办公室。 “钱龙,这个张三川正是越来越嚣张了!他妈的,我亲自过去,结果一点面子都不给!” 张红星一边抱怨一边注意观察钱龙的神情。 钱龙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子上的一叠账单皱了皱眉。 田志高也来预支工程款了! 钱龙玩的是移花接木的手段,根本就不可能拿出多余的钱来预支工程款。 田志高要来预支工程款,那就是在跟钱龙对着干。 在新镇的修建工程上,谁敢提预支工程款,谁就等着倒霉。 “连个张三川都搞不定,我看你也没有必要再当这个镇长了!” 钱龙心情不好,面对啰啰嗦嗦的张红星,冷冷地说了一句。 张红星却这当成了钱龙让他放开手脚对付张三川的口头承诺。 “钱老板,我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张红星告辞后,钱龙抽了一支烟,情绪冷静了一点,然后去工地上找田志高。 “我说老田,这是政府项目,政府还没有给拨款,我哪有钱给你预支?” 对于这些人,钱龙采取的办法就是连哄带骗。 如果实在骗不过去了,钱龙就采取强硬手段,让刘山带人下来。 田志高这些年在前镇长田华河的照料下的确挣了不少钱,但大头已经用来盖了房子。 身上也就有五六万左右的周转资金。 这笔钱不算是个小数目,但要是用在工程上周旋,那么这笔钱就不值一提了。 开工快四个月,田志高身上的积蓄已经全部拿了出来。 他可不像张三川,在后面还有一个石场撑着。 “钱老板,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这几个月我已经倒贴进去了六万块钱……继续这样拖下去,我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田志高在钱龙面前像是一通哭穷,随后鸡贼地说:“我听财政局的朋友说,近期有一笔二十万的工程款会打到镇政府的账户上……钱老板,你是有这一笔工程款的使用权限的……” 钱龙脸色瞬间就黑了。 “胡说八道,镇政府账户里面的钱,我怎么会有使用权限嘛!要用那也是镇政府王书记,张镇长做决定……” “钱老板,谁不知道你与王书记的关系啊,至于张红星嘛,他能不能当镇长,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田志高嘿嘿笑着,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其实也不用多少,五万最多五万,我的问题就解决了……” “钱不在我这里,要预支款你去找王书记或者张镇长!”钱龙冷冷地说,“只要王书记点头,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钱龙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建筑工地。 张三川退出后,金川镇新镇建筑工程中张三川的那部分就全部拿给了田志高做。 起初的几天,田志高和他的三个儿子还暗暗高兴,但现在来看却是越看越不对劲。 工程量越来越大,账面上的资金也越来越多,但钱龙不拿钱,镇政府也不拿钱。田志高垫不起了! 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田志高这样的小包工头不得被拖死吗? 田志高渐渐琢磨出来了滋味,张三川或许不是被钱龙或者王爱国赶走的,而是自己退出的。 为什么退出? 还不是因为拿不到钱! 或许,他们压根就没想拿钱出来! 田志高想通了这一点,也就变得偷奸耍滑了起来。 他开始悄悄将工地上的材料拿出去,私下里接活。 用建筑工地上的材料,给自己的挣钱。 其实也就是学张三川的那一套。 但钱龙是什么人?哪有那么容易好糊弄? 田志高没有提要预支工程款的时候,钱龙就是安排了人的,像是防贼一般放着他们。 现在提了预支工程款后立即就开始了偷材料,这不是将自己往钱龙的枪口上撞吗? 钱龙能够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于是,田志高的大儿子偷运材料的时候被抓了现形! 钱龙为了得到杀一儆百的效果,安排了刘山带着人下来,见大田打得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老田,你这样做就不够意思了,我让你去找王书记反应,你不去反应问题,却在背后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过分了!” 钱龙打了人,依旧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训斥田志高。 田志高的二儿子叫二田,见大哥被打得不像了人样,父亲还要被钱龙羞辱,心中有气,藏了一把刀,出其不意偷袭钱龙。 钱龙没有想到田志高的二儿子竟然敢对他动手,胳膊上被砍了一刀。 钱龙被砍,那还得了? 刘山等人还在现场,二田瞬间被控制,当场就有人在二田的大腿上扎了一刀。 二田疼得昏死过去,又被警察带进了派出所。 钱龙则是被送进了县医院! 田志高心中有一万个理由,他也绝对不敢对钱龙动手啊!但他家老二,却是天不怕地不怕,做事不想后果的莽夫! 二田捅伤了钱龙,这是把天通了个窟窿…… 田志高东拼西凑以最快的时间准备了一万五千块钱,拿到了县医院,送到钱龙的病床前。 但钱龙是缺钱的人吗? 上次钱龙被捅伤,以蛇皮的身份还乖乖赔了二十万! “钱老板,求求你,放过我家老二的,他还小,不懂事……” “老田,十九岁了不小了……再说了,你知道我上次被蛇皮的人捅伤,蛇皮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钱龙受的是皮外伤,坐在病床上还在抽烟。 整个病房里面黑压压的都是以刘山为代表,有头有脸的黑社会势力。 “捅我的人如果不付出代价,那么以后在沧阳,在你们金川镇我还怎么混?我也是要脸的人啊……” 第96章 危险人物 “钱老板,工程款……我的工程款……都不要了!” 田志高一张老脸上满是冷汗,二儿子虽然还在镇派出所里,但钱龙想要他的命,是轻而易举的事! “工程款?”钱龙发出了一声冷笑:“老田啊老田,你还是觉得我是想要钱?” 钱龙将烟头扔在了地上,“我们打个赌,我让镇派出所用警车将你儿子送到县城来!只要,你儿子有命到县城,这件事就过去了……” “钱老板,钱老板……我求你了,我知道你的势力,你就给我儿子一条活路!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田志高几乎要给钱龙跪下了。 但钱龙没有半点心软的意思! 病房里面沧阳大地痞刘山,依旧各大片区有头脸的混混头子都聚集在这里。 这些心狠手辣的亡命徒,只要钱龙一句话,立即就要动刀子杀人。 “钱老板,我这有个消息,或许对你有用!” 田志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许可以换自己儿子一条命。 钱龙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田志高看着,意思是“说!” “钱老板,这件事我只能对你一人说,如果走漏了消息……这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田志高,你个杂种还想耍什么花样?”刘山在一旁杀气腾腾,一脸的不耐烦。 “钱老板,龙哥,我只想救我儿子!”田志高满脸都是汗。 “你说的消息最好对老子有用!”钱龙摆了摆手,示意刘山等人出去。 “钱老板,我说的这个消息如果对你有用,我儿子就没事了?” 田志高颤颤地问。 “说!”钱龙没有了耐心。 “张三川,是关于张三川的消息……”田志高不敢再耽搁,事到如今只有出卖张三川了。 “张三川怎么了?”钱龙的确有了兴趣,这段时间张三川在外面一直小动作不断,这让钱龙很烦。 “张三川去了见田华河,还知道了工地上那次动手,有,有你的参与……” 田志高小心翼翼地说着。 钱龙一听这个消息就怒了,站起来就给了面前的田志高一脚。 “工地上的事,是你个杂种泄露的?”钱龙咬着牙问。 “钱老板,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田志高低下了头。 …… 金川镇,四维村,外出的金林回来了。 他们在石场上的简易棚里面碰面,金林从一个面袋口里面拿出来了三把黑黝黝的手枪。 张三川看见是三把家伙,立即就邹起了眉:“金林,你……” 金林拿起了其中一把,在手中掂了掂:“三川,要干就一起干,让我留下是什么意思?” 张三川叹了一口气。 金林又从面粉下面摸出来了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子弹。 “这些都是从老缅买来的,买之前我都试过,没问题!”金林沉着脸说。 张三川和大贵玩过老火枪和气枪,手枪还是第一次见,拿在手里把玩着,只觉得沉甸甸的,格外有质感。 大贵用枪瞄着简易棚里面挂着的灯泡:“这家伙没玩过,找个地方试试手?” “可以,不过要足够隐秘!”张三川说。 “试枪的地方我都想好了,去龙公箐!”金林说。 龙公箐是连绵不绝的原始森林,在里面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里面有猴子,灰熊等野生动物出没。 只要往龙公箐里面走进去四五公里,基本是见不到人了。 “龙公箐是个试枪的好东西,不过,也一定要保密,咱们带上这玩意那就是九死一生了……” 张三川神情凝重。 龙潭村,唐连荣的芮官山脚下石场里。 东狗从手上掏出来了三把手枪。 唐连荣看见了手枪,有点慌,忙往外面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这东西要是警察看见了,可不好!” 东狗熟练的拿起抢来,快速的上了膛,瞄准了门口,说:“金川镇乃至沧阳的这些警察都是怂包,老子手中有枪,让他们跪下他们就得跪下!” 虼蚤也拿起了手枪,取出来了弹夹,看了看里面的填满的黄色子弹。 “既然要动手,咱们就要玩把大的!” 东狗将手枪递给了唐连荣。 此时的唐连荣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但看上去依旧是一瘸一拐的。 唐连荣用手指抚摸着枪身,目光盯着东狗。 “荣哥,等我一枪打死张三川,一枪打死钱龙,你就是沧阳的老大!”虼蚤在一旁说。 唐连荣皱着眉,但神情中还是有几分兴奋。 “要杀钱龙不是那么容易的!”唐连荣说。 “只要咱们愿意等,总是有机会的!”东狗说。 “这段时间张三川与钱龙没怎么在一起,看样子两人也是面和心不和!”唐连荣虽然没有机会参与新镇工程。 但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金川镇的任何风吹草动。 “单杀一个张三川没意思,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再动手!”东狗将手枪在手里舞动着,看上去很是激动。 在沧阳,钱龙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除掉张三川。 之前张三川有一系列的小动作,钱龙虽然烦,也有过想要除掉张三川的心思,但毕竟没有下决心。 杀一个人简单,但杀了这个人后续还是有很多的麻烦事。 但现在,张三川已经知道了上次工地斗殴事件的始末,自然也有可能猜到他那未出世孩子的死因。 如此一来,张三川就变成了一个危险人物。 钱龙对张三川这个人有大致的了解。 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了!否则,张三川一定会动手的! 以钱龙的实力,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一次,钱龙不仅要张三川的命,还要将张三川搞臭,从而得到赵悦儿的心。 自从和张三川有了隔阂之后,钱龙就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了赵悦儿。 这段日子,钱龙对赵悦儿的思念与日俱增。 不说别的,单为一个赵悦儿,张三川也必须得死! 钱龙身边适合做这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要把这件事做得漂亮的人选却要仔细考虑。 这不是简简单单杀一个人,杀了人还要将事情给做好,必须达到钱龙的预期! 第97章 起房造屋 张三川,金林和大贵等三人准备好了干粮,特意去了一趟龙公箐。 金林买回来的手枪,一个弹夹里面可以装填十一发子弹。 单独买的一盒子子弹,有六十发。 在龙公箐的深山老林里面,张三川等人各自持枪,用手枪打鸟练习枪法。 大贵在玩枪上似乎有独特的天赋,虽然是第一次接触手枪,但枪法很准,十一发子弹打中了三只鸟。 有这个水平,击杀钱龙这样一个大活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张三川这边刚刚准备好,王解放就来到了金川镇。 “钱老板今天出院,约大家一起吃饭,特意让我来叫你!” 王解放不清楚张三川和钱龙之间发生了什么,因此来叫张三川的时候依旧是非常高兴的状态。 他以为:如今的张三川在金川镇有王爱国和钱龙罩着,在交通局有副局长何有福安排,财政局又和韩少林关系不错……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但很多事根本就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听到钱龙要请张三川去县城吃饭,张三川的目光与金林、大贵两人碰在了一起。 他们知道了机会来了! “好,王哥,我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张三川让王解放在石场上的简易棚里等。 张三川从石场上往家里走,金林和大贵从后面跟了上来。 “三川,你先上去,我们后面跟着来!”金林说。 “你去和钱龙吃饭,不能带枪!我们后面带着来!”大贵说。 “钱龙安排吃饭,一般都在海陆空餐厅……但是,如果他有了防备,就不会选在海陆空!” 张三川说到这里,目光盯着大贵:“事情可能会很复杂,不要贸然动手,我上去后,会找时间与你们联系!” 张三川回到了家里,母亲在厨房里面摘菜,悦儿在房间里面织毛衣。 张三川走了进来,悦儿抬头看了一眼:“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王哥下来接我,让我去县城吃饭!”张三川站在门口,看着如花似玉的妻子说。 “去县城吃饭,你好长时间不去县城了嘛!”悦儿停止了织毛衣,和张三川一起到衣柜里找衣服。 张三川穿着打扮总是土里土气的,没有任何衣品可言。 以前家里一穷二白,没有讲究穿着的资格。但现在张三川大小也是个老板了,适当应该讲究一些了。 悦儿就去铜官街上找了裁缝,给张三川缝了几套西服。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张三川本来就很有男子气概,再加上年轻,穿上西服就显得格外的精神有气质。 悦儿看着精神气神十足的丈夫,满心欢喜:“可以晒得黑了一点,如果有条件的话,再洗一个澡,弄个发型就更好了!” 张三川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妻子,想到此去乃是一场腥风血雨,不成功就成仁,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见妻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轻轻地拉住了妻子的手:“我们石场账户上到月底差不多就有三万多钱,到时候,可以去镇上找咱爹,让他帮忙张罗,盖一所新房!石场……也可交给咱爹帮忙打理……” 张三川说到这里忍不住鼻子发酸起来,内心生出了诸多不舍。 对妻子的不舍,对整个家庭…… 他尤其放心不下的是弟弟张三明。 张三明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这是从小的家庭环境造成的。 即便如今靠上了让众人羡慕的“中专”,一毕业就可以分配工作,但在张三明的内心深处依旧有着摆不脱的自卑。 在学校,人际关系还是相对单纯,以后到了社会上,参加工作后呢? 面对那些尔虞我诈,弟弟能够应付得过来吗? 想到弟弟,张三川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但,对于杀钱龙这件事,张三川依旧没有任何的犹豫。 血债血偿! 万千思绪回到了悦儿那张明媚的脸上,张三川伸出手来,将悦儿拦腰抱住,在悦儿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在心里说:“我的好悦儿,如果我有什么不幸……你就找个好人家!” 与悦儿告别出来,张三川特意去了厨房。 母亲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头发已经大半花白了。 她一辈子操劳,没有片刻清闲,生活对她来说,就是永远的劳动,无尽的劳作。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在没有任何事需要她动手去做的时候,她反而会无所适从…… “妈!” 张三川在门口喊了一句。 李秀梅抬起头来,一张古铜色的脸上眼角周围都是斑点。 “穿得跟个新姑爷似的,干啥去?” 李秀梅苍老的脸上露出来了满意的笑。 孩子永远是李秀梅的骄傲。 张三川这个大儿子尤其是。 对于如今的家庭生活,李秀梅已经非常知足了。 以前她家一年到头一分钱都存不下来,现在听儿子说,他一个月就可以挣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啊,李秀梅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想都不敢想一个月挣一万多块钱是一种什么概念。 “妈,石场上差不多有三万块钱,下个月让悦儿她爹帮忙请工匠,张罗着砌新房!” 张三川依靠着门说。 “真的吗?”李秀梅激动了起来。 对于农村的农民来说,起房造屋是一辈子的大事,也是一辈子的荣光。 “妈,我还会骗你么?”张三川笑了。 李秀梅满脸是笑地点点头,激动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对张三川说:“这件事跟你爸商量过没有?” 张三川点了点头:“明天,等我明天回来,我找他商量……” 父亲张召德可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脾气大,只会发火。 但张三川也知道,起房子这件事父亲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在农村这是一件光荣的事! 但如果要商量也要明天张三川回得来。 如果回不来……张三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石场上王解放一支一支地抽着烟,张三川没来,大贵和金林已经准备好了家伙。 “王哥,今晚你们在什么地方吃饭啊?” 第98章 摇卦 吃饭的地点不在钱龙自家的餐厅海陆空! 这代表钱龙对张三川有了猜忌和怀疑。 张三川和王解放开车往县城方向而去,金林和大贵紧随其后。 那是金林用自己所有的积蓄买的皮卡车。 在皮卡车驾驶位的储物箱里面有三把冰冷的手枪和一盒子子弹。 金林已经学会驾照一年多,车技已经非常好了,如同巨龙一般的盘山公路,金林驾驶皮卡车在上面稳如老狗! 从金川镇到沧阳县城的盘山公路上,金林和大贵沉默着,彼此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怎么有点心神不安的?”金林揉了揉眼睛说。 大贵点燃了一支烟递给金林:“正常!咱们可不是去潇洒的……” “感觉有人要出事!”金林说。 大贵沉默了,他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他们此行是要去杀人,是玩命。 如果失败,他们都得死。 即便成功,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金林不祥的预感给大贵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们都是农村出生,农村出生的人都是有一些迷信的。 汽车转过了盘山公路,在路边正好看见了山腰上的二郎庙。 金林问大贵:“进去上炷香?” 大贵点了一下头:“行!” 烧香拜佛这种事,说了就一定要做。 如果说了不做,就是对神灵有亏欠,要遭殃的! 车在路边停了。 二郎庙在半山腰,低于公路,他们沿着山石小路往下走。 二郎庙,供奉着的二郎真君。 只有一座大殿,大殿中间就是二郎真君威风凛凛的神像。 院子里有一棵大榕树,大榕树需要四五个成年人才能环抱。 据说,这棵树已有五百多年的树龄。 守庙人是一个驼子老头,脑袋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头发,已经不会再长头发了。 驼背,又老又丑,形象很吓人。 驼子看不出来年纪,但金林和大贵小时候跟着父母步行去县城赶集,到二郎庙要水喝的时候,驼子老头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至少十五年过去了,驼子似乎完全没有变样。 这个驼子是很多人的童年噩梦,脾气也古怪,但不是个坏人。 以前金川镇人到县城去赶集多数是步行,没有车,即便有车也舍不得花钱坐。 二郎庙就在县城与金川镇的中间,上上下下的金川镇都是去二郎庙讨水喝。 有的时候人多,将驼子老头存在水缸里的水喝了个干净,驼子也不生气,拿着担子出去担水,担来水,依旧给过路人喝。 过路人不好意思,会给驼子那几个自家的梨,或者留一点土特产。 驼子不说要也不说不要,更不说谢谢。 驼子还有个本事——会算卦。而且算得很准。 所以,有很多人家里遇到大事就会去找驼子算卦。 金林说要上香,其实也不是简单地给二郎真君上香,而是想请驼子给算一卦。 大榕树下面有几个条石,驼子多数时候就坐在条石上。 金林和大贵进了门,给二郎真君上了香,又在功德箱里一人投了十块钱。 “大爹,可以算卦吗?” 金林走到驼子的面前,恭敬地问。 驼子点点头,抬起脸仔细打量着金林,那张核桃壳一般的脸是真的丑,但眼睛却很亮。 “你要问什么?”驼子问金林。 金林回头看了看大贵,大贵就说:“就问我们这次去县城办事,是吉是凶!” 驼子又盯着大贵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用脖子取下来一根已经发黑,看上去很脏的红绳子。 在红绳子上就拴着三枚锃光瓦亮的铜钱。 驼子鸡爪子一样的手解下了铜钱,看着金林和大贵问:“你们哪个来算?” “我来?”金林问大贵。 大贵点了点头,金林就伸手接过了铜钱:“怎么算?” “在树爷爷面前跪着!”驼子说。 金林就跪在了给大榕树上香的台子前。 “三枚铜钱握在手中,闭着眼想你要问的事儿,我说可以,你就摇动铜钱,然后撒在地上,一共摇六次,撒六次!” 驼子说完,看了看金林,问:“懂了吗?” “是不是我摇几下,撒在地上后,就算是一次?”金林问。 驼子点点头。 金林回答:“懂了!” “闭上眼想,我让你摇,你就开始摇,记住只想你要问的事!” 驼子说。 金林点头,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握着铜钱,一心想着今天去县城刺杀钱龙的事儿! 驼子站在一旁,嘴唇快速抖动着,他在默念咒语。 这样念了大概一分钟,驼子说:“可以摇卦了!” 金林就睁开眼睛,将三枚铜钱在手心迅速摇晃着,大概摇了七八下,然后松手撒开,三枚铜钱落在地上。 驼子在一旁拿了一张纸,一支笔,快速记录下铜钱正反面的情况。 “继续!”驼子说。 金林赶紧又将铜钱捡起来放在手心,摇晃七八下,松手撒开。 如此反复六次,卦象就出来了。 大贵在一旁看着驼子就在纸上画了一些圆圈,叉叉,一横,两横的符号。 随着这些符号画出来,驼子开始在一旁写着什么。 他写一会儿看一会儿,字迹潦草至极,大贵和金林本来就文化水平不高,根本就看不懂。 如此过了一分钟左右,驼子放下了笔,目光盯着金林和大贵,神情非常严肃:“你们两个人去县城不是去干好事!” 金林和大贵对视了一眼,暗暗吃了一惊。 驼子继续说:“你们也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密谋!” 大贵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在一旁的金林额头有冷汗了。 “大爹,有危险没有?”金林问。 “有!”驼子回答得非常肯定,“而且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们,你们的目的达不到!” 金林和大贵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想:“那就是杀钱龙会失败?” “有血光之灾,有人会死,但你们会没事!”驼子继续说。 金林和大贵有些不明白。 “是对方有防备了吗?”金林问。 “对方空亡,你们也空亡,正是因为这个空亡救了你们……”驼子说。 金林和大贵什么都听不懂了。 “除了你们,还有第三方势力加入进来……” 第99章 三方势力 钱龙前张三川吃饭,位置没有在海陆空,而是民主广场的另外一侧,一家叫做喜满楼的餐馆。 无论是装修还是档次,都毫不逊色于海陆空。 喜满楼对面是一条狭窄的巷子,这条巷子杂乱无章,星期罗布各种小宾馆,招待所,老旧破败不堪。 张三川由王解放带着,上了二楼的雅间。 张三川进来的时候一中的严老师在里面,四中的李老师也在里面。 除了两位美女,就只有王解放和张三川。钱龙还没有来。 “张总,有段日子没有见了!” 四中的李老师对张三川很有好感,笑着打招呼。 李老师长得是真漂亮,发育得很好,身材火辣辣,皮肤雪白,眉目含情,真称得上是一个极品尤物。 大概是个男人都会喜欢李老师这一款。 “李老师,好久不见!”张三川和李老师打了招呼,坐在了李老师的身边。 严老师因为是张三川弟弟张三明语文老师的缘故,和张三川见面有些尴尬,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钱老板是昨天才出院的,三川,钱老板一出院就请你吃饭啊……” 王解放言语中带着敬佩。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张三川的情形,那个时候的张三川一身红泥巴,背着一篮子鸡枞来县城,十足一个乡巴佬。 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张三川已经是金川镇赫赫有名的石场老板,可以和沧阳权势最大的钱龙坐在一起吃饭,而且还是钱龙主动邀请…… 假以时日,张三川在沧阳县城必然会成为有钱人! 王解放并不清楚其中的暗涌涌动,一个劲儿地在心中佩服和羡慕。 钱龙很快就出现在了雅间里面,他是一个人来的。手上还缠着绷带,钱龙一进门,原本坐着的众人就都站了起来。 钱龙微微点头与众人打招呼,目光却与张三川对视着。 “龙哥,伤口好点没有?” 张三川走上前去与钱龙握手。 钱龙笑着说:“这点小伤算不上什么,也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说话之间,钱龙径直走向了预留给他的主位。 主位旁边原本是坐着严老师的。 “严老师,让三川坐这里,我们一起好喝酒!”钱龙说。 严老师立即起身给张三川让座,张三川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了过去。 “解放,你下去让老板拿好酒,告诉他,是我要喝,不然他拿假酒忽悠人!” 钱龙安排王解放去拿酒,然后对张三川说:“三川,农业局的项目做得怎么样了?” “刚开头!”张三川说,“这是个辛苦活儿!” “农业局的工程都是肥差,拿钱容易,都是专款专用,我也想跟农业局合作呢,但是没办法,王书记这里才是重中之重!” 钱老带着几分感慨说。 张三川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不再接话。 钱龙掏出香烟来,给张三川递了一支,接着说:“三川,农业局的项目做完你还是回来,新镇的工程永远有你一份……” “龙哥,王书记这边对我意见挺大的,新镇工程只怕……我是没戏了!” 张三川摇头说。 “王书记那边简单,我来处理!”钱龙说。 这个时候王解放拿着酒上来,立即就给张三川和钱龙倒酒。 金林和大贵来到了民主广场附近停好了车。 车里面有三把枪,金林带了两把在身上,大贵带一把在身上。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走进了喜满楼对面的小餐馆。 小餐馆是卖鱼的,生意格外的好。 老板说,要吃鱼就得等,至少等四十分钟。 金林和大贵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让老板拿了两把椅子,两人就坐在绿化树下,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对面的喜满楼。 “驼子的卦象到底是什么意思?”大贵问金林。 “目的达不到,那就是姓钱的死不掉!”金林说。 “还有第三势力参与呢?”大贵继续问。 “这个就不懂了!”金林摇着头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金林又率先开口说:“驼子的话或许就是吓唬人,没啥真实水平……” 大贵点点头,看着街道:“从这里到对面有十米吗?” 金林目测了一下,说:“差不多!” 这个时候,张三川在走廊的窗台处露头了。 是席间借故出来。这是与金林、大贵约定好的。 金林和大贵同时站了起来,但按照计划由大贵上去和张三川接头。 金林跟着张三川上沧阳的次数有点多,金林不适合提前露脸。 张三川去了一趟卫生间站在了楼梯口抽烟,大贵走上来,进了卫生间,张三川就跟了进去。 “杂种起了疑心,估计安排了人要对我动手!”张三川面沉似水。 在席间,钱龙表现出来对张三川亲密无间的模样。 “咱们先下手为强?”大贵说。 原计划是饭后动手。 张三川摇了摇头,说:“随机应变!”然后问:“东西带了?” 大贵点点头,从腰上拿出枪来递给张三川。 张三川接了过来藏在身上。 “三川,你身上最好不要有家伙,一旦枪一响,警察到了,你说不清楚!”大贵说。 张三川点了点头,将枪插在了后腰上。 大贵先出去,张三川瞅了一眼,想了想,大贵说得有道理,于是环顾四周,将手枪藏在了冲厕所的老式水箱上面。 那种老式的水箱每到一定的时间就会放水下来,挂在高处,一般人不会发现。 钱龙出来上厕所的期间,钱龙一边说话一边将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宾馆二楼。 在那个二楼的阳台上,有两个人坐在里面吃饭。 这两个人是钱龙安排的杀手,动手的时间同样是晚餐结束后,张三川走出喜满楼餐厅…… 这个雅间里面的人只要一站起来,对面阳台上的人就可以看到…… 与此同时,唐连荣开着面包车在喜满楼斜对面地停下了车。 东哥,虼蚤等人坐在车上,目光看着喜满楼的门口。 他们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今晚钱龙和张三川在喜满楼二楼的雅间吃饭。 “直接上去动手?”东狗掏出了手枪,问唐连荣。 “不行,直接上去肯定没机会!一旦打草惊蛇,咱们就完了!”唐连荣阴沉着脸说。 第100章 最后的晚餐 这顿饭颇有一点最后晚餐的意思。 钱龙、张三川单独喝了一瓶茅台。 钱龙的酒量很好,一斤白酒不在话下。 “三川,你们金川镇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你们金川镇的人,男的聪明,女的漂亮啊……” 钱龙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张三川的媳妇赵悦儿。 赵悦儿长得是那么的水灵,不只是漂亮,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着迷。 钱龙可以说是阅女无数,却依旧被在赵悦儿给迷住了。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金川镇有如此漂亮的女人呢?可惜啊可惜!” 钱龙曾在无数个思念赵悦儿的日子里,发出这样的感慨。 现在,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是时候送张三川上路了。 钱龙能有今天的地位,一路上也是血雨腥风,沾了好几条人命,不在乎再多张三川一个。 钱龙想送走张三川,张三川也有同样的打算。 张三川不知道钱龙在对面二楼的宾馆上安排了杀手。 钱龙同样也不知道在外面的金林和大贵手上有枪,等着钱龙出去送命。 而张三川和钱龙都不知道:唐连荣、东狗和虼蚤等人手里握着枪,要的是他们两人的命。 饭局结束,钱龙站了起来,主动伸出手和张三川握手。 “三川,以后我会常去看你的!”钱龙脸上带着一抹笑。 “多谢龙哥了!”张三川点了一下头。 王解放,严老师,李老师等三人等在门口,要让钱龙走在前面,这是规矩。 按照以往的情况,钱龙不会客气,他会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神情威严霸气,却又怡然自得! 一路人都会有人跟钱龙打招呼,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钱龙都会微微点一下头。 但今天,他不能走在最前面。 子弹无情,难免不会有失手! “走,走……不用等!” 钱龙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往前走。 在二楼的走廊上,钱龙往外面扫了一眼。 这不过是象征性的少了一眼,既没有看清他安排的杀手,也没有看到了已经站起来,准备走向喜满楼餐厅的大贵和金林。 当然,更加没有看到从面包车里带着武器出来的东狗和虼蚤等人。 钱龙露头只是一个信号。 钱龙安排的两个杀手准备了手枪。 大贵和金林将手枪拿在了手上。 东狗和虼蚤将枪插在怀里,手放在枪把上,下了面包车大步走向了喜满楼餐厅出口。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民主广场附近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这也是民主广场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 喜满楼在民主广场入场路的左侧,位置不然右侧的海陆空好,但同样很热闹。 从喜满楼餐馆走下来,王解放周在最前面,李老师在第二位,严老师第三位,后面是张三川,钱龙在最后面。 在入口处,张三川回头看了一眼钱龙。 钱龙脸上带着笑,对着回过头来的张三川点了一下头。 不知道为何,张三川突然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 张三川看着还剩下的最后四五个台阶,心惊肉跳起来。 张三川走到了门口,外面站着王解放,李老师和严老师。 他们在等着钱龙或者张三川安排。 按照沧阳的规矩,吃饭是上半场,吃完饭后下半场才是重点。 尤其是严老师和李老师这样的极品尤物都在,没有下半场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三川脚步很快,走出来就伸手挡在了王解放的肩膀上,身体微微低了下去。 这样就很好地将自己隐藏住了。 钱龙没有注意到张三川细微的举动,坦然地走了出来。 在沧阳,钱龙谁也不怕,这里是他的地盘。 然而就在钱龙现身的瞬间,枪响了。 枪声是钱龙和张三川预料之中的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开枪的人。 开枪的人既不是钱龙安排的杀手,也不是张三川的兄弟金林和大贵! 开枪的是东狗和虼蚤。 第一枪是东狗打的,打的是钱龙。 可惜没有打中,打在喜满楼出口的墙上,碎屑飞出划伤了钱龙的额头。 东狗开第二枪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杀钱龙的机会。 阴险狡诈的钱龙一把抓住了一中的严老师,将严老师挡住了一个肉盾。 东狗连开了三枪,虼蚤开了三枪。 六声枪响有四发子弹打在了严老师饱满的身材上…… 随后,四下响了枪声。 钱龙安排的杀手开枪打向了东狗和虼蚤。 张三川安排的金林和大贵也开枪打向东狗和虼蚤。 因为他们都已经失去了击杀的目标!只有集中火力干掉对手! 这两个金川镇铜官街上的流氓,瞬间被人从背后打成了蜂窝煤。 钱龙一把扔掉了肉盾严老师,转身跑进了喜满楼二楼。 张三川一把抱住了身中四枪,全身已经被鲜血浸透的严老师,也跑进了喜满楼二楼。 外面的民主广场一片混乱,到处是尖叫声,惨叫声,人群如同受惊的鸟兽乱跑。 有车祸发生,有踩踏事件,有各种意外事故发生。 拥挤的人群摔倒在地上,失去了控制的汽车冲进了一旁的小餐馆,撞在了液化气上发出了爆炸声…… 喜满楼二楼楼梯口,钱龙躲在窗台下面,看着抱着满身是鲜血上来的张三川,破口大骂:“张三川,你个狗日的,安排人杀老子!” “去你妈的!你狗日的安排的杀手杀老子!”张三川破口大骂。 随后,张三川放下了怀中全是鲜血的严老师:“钱龙,你个杂种,你害死了严老师!” “去你妈的,明显是你的安排的人!”钱龙大骂起来,随即发了狠,心想:在外面安排的杀手没有杀死张三川,老子自己动手! 张三川将严老师放在了地面,伸手去试探严老师的鼻息。 手指接触到严老师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流。 “人还没……死!”张三川欣喜起来,但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道白影勒住了过来。 钱龙是用胳膊上的绷带缠住了张三川的脖子,要将张三川活活勒死。 而张三川则是用一条胳膊挡在了脖子前面,抵挡着钱龙手中的纱带。 两人颤抖在一起,在地上如同驴子打滚一般…… 第101章 老子有枪 被吓坏了的王解放惊慌失措地冲到了二楼上,看见在地面缠斗着的钱龙和张三川。 张三川受制于钱龙,一时间不得脱身。 钱龙手臂上有伤,无法拼尽全力勒死张三川。 这个时候,就需要第三个人的力量。 “王解放,过来帮忙,弄死张三川,我给你一百万!” 钱龙喘着粗气,大声对王解放吼。 “王……王哥,钱龙这人心狠手辣,你如果帮他,将来……他必定,必定会杀你灭口!” 张三川一条胳膊连同半边脖子都已经被勒得发红发紫。 如果不是钱龙一条胳膊上有伤,张三川此时已经被勒死了。 钱龙是从好勇斗狠的社会中杀出来的,而且又当过兵,机警过人。 他也是没有想过自己动手杀张三川,因此身上并无武器。 钱龙身上经常有一把,可以打五发子弹的袖珍手枪。 今天因为安排了杀手,要取张三川的性命,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这把枪也没有戴在身上! “王解放,你,你小子有的选吗?不会不知道在沧阳得罪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钱龙怒目圆睁,杀气腾腾。 王解放哪里见过钱龙如此模样,一时间被吓得傻了。 这个似乎,全身是血都没有受伤的李老师也走了上来,看到楼上的情形也是吓得愣住了。 “快,动手,犹豫什么?只有老子活着,你们才有命!”钱龙发出了一声大吼。 王解放还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老师这个时候却突然反应了过来:“钱龙,你拿严老师当盾牌?” “滚!贱人,不能帮忙就闭嘴……不然老子要你命!” 此时的钱龙已经凶相毕露。 李老师看见了一旁躺着的严老师,她伸手过去叹了一下严老师的鼻息,手指像是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没有了,已经没有了呼吸……” 李老师吓得大哭了起来。 张三川也是吃了一惊,他拼尽力气说:“刚才,刚才还有气的……” 李老师在一旁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解放,你他妈的愣着干什么?”钱龙快要制不住张三川了。 但王解放就好像是石化了一般,在一旁站着就是不动。 张三川发起了全力的挣扎,但钱龙双腿死死夹住他的腰身,一条壮实的胳膊紧紧勒住绷带,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铁锁,将张三川牢牢地锁住…… “王解放,你他妈的找死是?刘山马上就会带着兄弟过来,到时候,张三川必死无疑,你小子想死想活?” 钱龙再次发出了怒吼声。 “三川是我,是我的朋友……” 王解放站在原地不敢动。 他不愿意帮助钱龙对付张三川,但也不敢帮助张三川对付钱龙。 钱龙毕竟是沧阳最有权势的男人。 平日里,像王解放这样的人物,只有仰视钱龙的份儿! 但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候…… 张三川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身体如同鱼一般一次又一次地蹦跶,挣扎着。 钱龙知道只有锁住张三川,哪怕弄不死他,拖住时间就可以赢得胜利。 毕竟,沧阳是他钱龙的地盘。 按理说,沧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刘山会第一时间带人赶过来。 但今晚刘山是赶不过来了,他在海城镇海湾村吃饭,此时已经喝得半醉了。 这件事其实也不怪刘山,而是怪钱龙。 动手要杀张三川这件事,钱龙压根就没有让刘山知道。 钱龙对刘山有了猜忌。 钱龙知道了,张三川之所以拿到农业局的项目,就是刘山在里面牵的线! 刘山去海湾村,还带走了沧阳地界上的大小地痞们。 局面依旧处于僵持之中…… 张三川非常清楚时间拖下去,对自己是非常不利的。 但是他也没有料到钱龙会亲自动手,对钱龙反而没有防备…… 就在这个时候,在一旁蹲着哭哭啼啼的李老师突然站了起来。 “钱龙,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害死了我的好姐妹……” 说话之间,李老师就用脚来踢钱龙。 “贱人,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要活剐了你!”钱龙挨了李老师两脚,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 “踢他胳膊上的伤口!” 张三川在一旁大声提醒李老师。 李老师顿时反应了过来,用高跟鞋狠狠地去踹钱龙受过伤的胳膊。 只是一脚踢中伤口,顿时就疼的钱龙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对,就这么干!” 张三川大声鼓励李老师。 李老师还要去揣钱龙的伤口,躺在地上的钱龙突然发力,一脚将李老师踹翻了,疼得李老师发出了一声尖叫。 然而,钱龙的一对大腿是如同两把铁锁一般锁在张三川腰身的,此时钱龙突然松开一条腿去踢李老师,就给张三川机会。 张三川迅速发力在地上翻滚起来,让钱龙一下子失去了对他的压制。 张三川大腿猛蹬墙壁获得巨大的力量,直接用脑袋转向了钱龙的下巴。 “噗嗤!” 在张三川巨大的冲击力下,钱龙的下牙恶狠狠的撞击在了上牙,立即就是满口鲜血…… 张三川趁机彻底摆脱了钱龙的控制。 张三川站起来就要对钱龙下手,但钱龙也不是一般人,单手抓起来一盆花向着张三川砸了过来。 张三川躲避之间,撞在了一旁卫生间的门上。 一声巨响,张三川鼻子喷出鲜血来。 这一撞倒也让张三川清醒了过来:在这里和钱龙肉搏干什么? 他妈的,老子有枪啊! 张三川一把拉开了卫生间的门,直接从水箱上摸出来了手枪。 等张三川握着枪出来的时候,钱龙正一瘸一拐往下楼跑。 钱龙并没有选择恋战! “钱龙,你个杂种,再跑老子就开枪了!” 张三川发出了一声大吼。 钱龙听到“枪”立即吓得站住了。 他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全身是血的张三川手里握着枪。 “三川,杀了我,你也活不成!”钱龙站着不动。 “老子的死活不用你操心,滚上来,不然,老子将你打成筛子!”张三川咬着牙说! 第102章 跪下 钱龙看了一眼楼梯口,他距离楼梯口还是一段距离。 只要跑出去,钱龙就不怕张三川。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警察应该快到了。 只要钱龙能够出去,他甚至可以让警察过来抓捕张三川。 “啪!” 张三川手中的枪发出了一声爆裂声。 一颗子弹打在了钱龙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上,瞬间在那里形成一个碗口大小的弹坑。 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的尘土落在了钱龙的脑袋,像是漫天飘落的雪花。 钱龙的脑袋一阵轰鸣,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动不了了。 钱龙非常清楚,自己处在死亡的边缘上。 张三川随时会开枪,不顾一切后果。直接开枪! 刚才,张三川是洞察到了他的意图,那一枪是警告。 如果,他再敢轻举妄动,张三川将不会手下留情。 钱龙的后背一阵冰冷,冷汗从后背和脑门渗出来。 “三川,兄弟,咱们没有必要同归于尽……”钱龙说话之间举起了双手。 他特意用了“同归于尽”这四个字,他要告诉张三川,如果他钱龙死了,张三川也活不了! 但,张三川既然选择了开枪,就根本不怕同归于尽。 “钱龙,滚上来!” 张三川语气冰冷,像是对一条狗发出了指令。 在整个沧阳,都没有敢用这种语气和钱龙说话。 甚至是县委书记徐华国,县长周建国对钱龙也是客客气气地叫一声“钱总!” 但在生死之间,谁还能顾及尊严? 再说了,钱龙可是在沧阳几乎拥有一切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怕死!他活着,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兄弟,我上来,咱们上来说话,上来说话……” 钱龙举着手,一步一步地向着张三川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 警察来了! 警察来了,钱龙就安全了! 钱龙高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些! “三川,警察来了,快,收起枪来!” 钱龙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整个人也变得镇定了一些。 张三川也知道警察来了,杀了钱龙那就是同归于尽。 但是,他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张三川突然上前了一步,冰冷的枪口顶在了钱龙宽大的脑门上。 “兄弟,没有必要……真没有必要,让警察看见了,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钱龙逐渐开始有恃无恐起来。 “跪下!” 张三川面沉似水,嘴里发出两个冰冷的字音。 一旁的王解放和李老师都吃了一惊。 张三川要让沧阳首富钱龙给他跪下? 开什么玩笑? 钱龙钱大老板会这么做吗? 绝对不会!人家的脸是镶金的,闪闪发光…… “兄弟,过了!”钱龙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我数到三,你不跪,我开枪!”张三川面无表情,一双大眼睛杀气腾腾。 “兄弟,你这样就过分了!”钱龙脸上挤出尴尬的笑。 “1!” “现在收手,咱们可以结拜做兄弟!”钱龙收起了尴尬的笑,满脸的真诚。 或许在这一瞬间,他真的有想跟张三川做兄弟,一笑眠恩仇! “2!” “兄弟……我在沧阳好歹有头有脸”钱龙几乎是祈求! “不跪是?”张三川不耐烦了,突然咬紧了牙,冷酷的脸庞上立即鼓起两条肉线。 下一秒张三川就会开枪,毫无悬念! “跪!” 在那么001秒的时间后,钱龙妥协了。 张三川神情冰冷,双目染血,犹如一头嗜血猛兽。 钱龙在张三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警报响起的时候,张三川脸上没有慌乱。 数数的时候,张三川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让钱龙相信,张三川一定会开枪! 死亡还是下跪? 不跪?张三川会一枪打爆他的脑袋! 跪下去,狗一般跪在张三川的面前? 钱龙选择了后者。 “啪!” 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如张三川数数时候一般,脸上没有任何的犹豫。 大丈夫做事就是要雷厉风行,冷静果断。 钱龙跪在了张三川的面前,脸色如常:“兄弟,怎么样?” 钱龙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张三川。 “挺好!” 张三川伸手在钱龙的脑袋上拍了一把。 张三川的动作和神情就像是主人在抚摸一条狗! 一旁的王解放、李老师在一旁都看得傻了。 钱龙在沧阳,那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行走政商两界,掌控黑白灰,只手遮天。 这样的人物,在沧阳,竟然被张三川逼得下跪? 在巨大的惊愕之中,王解放和李老师再看向张三川的时候,就觉得张三川的身形无比的高大…… 好似在这一瞬间,他们也和钱龙一样是跪着看张三川! “钱老板,咱们的恩怨不会结束!” 张三川走进了一旁的卫生间,迅速将手枪拆解,然后扔进了一旁的卫生间的下手道口。 等张三川再出来的时候,钱龙已经站了起来,有警察从楼梯口上来。 一旁是全身是血的严老师的尸体,站着的人是王解放,李老师,钱龙,还有刚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张三川。 随后县公安局副大队长张益民也疾步走了上来。 他看见了灰头土脸的钱龙,满身是血的张三川,还有目瞪口呆的王解放和李老师。 张益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 “钱,钱总,您没事?”张益民看着钱龙,关心的问。 钱龙的目光看向了张三川,目光杀气腾腾。 钱龙在沧阳可以做到只手遮天! 在这一瞬间,钱龙甚至想从张益民的身上拿枪,然后直接将张三川射杀,然后是王解放和李老师…… 他可以花钱,将一切黑的变得比雪还白! 但他不清楚张三川进去卫生间干了什么,是处理掉了枪,还是其他什么事? 如果枪还在张三川的身上,钱龙就不能轻举妄动。 就在这个时候,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带着人上来了。 唐连山来了,钱龙就没有计划了。 唐连山是县长周建国这边的人,和钱龙不是一个圈子。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人员伤亡?” 唐连山上下就检查躺在地上的尸体,随即发出了质问。 “是凶徒干的!如果不是严老师,死的可能是我,或者张三川!” 钱龙神情冰冷地对唐连山说。 这句话意味着,楼上发生的事,钱龙不会对外说。 第103章 活神仙 民主广场左侧入口处,发生了枪杀案件,有三人当场死亡。 这里距离县政府也就是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辉从县政府赶到了现场。 钱龙从喜满楼上下来,看见孙辉,立即大步走了过去。 “孙书记,我今天是死里逃生!” 钱龙与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辉的关系非同一般,这在沧阳并不是什么秘密。 张三川就站在钱龙的身后。 钱龙重新回归到了在沧阳呼风唤雨的大老板身份。 这个时候,钱龙可以让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辉直接下令,逮捕张三川! 钱龙心中或许正有此意。 一个逼迫他下跪的人,他绝不可能放过。 但除了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辉来到了现场。 常务副县长秦炼钢也来了,陪同这秦炼钢一起过来的还有县委宣传部部长、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政府办主任马光明,办公室工作人员刘国忠等人。 “张三川,张三川过来……” 常务副县长的秦炼钢身边有人喊张三川的名字。 张三川看清楚了,喊他的人是岳父赵友德。 此时赵友德就在常务副县长秦炼钢的身边。 张三川走了过去,赵友德看着身上沾了血的张三川皱着眉问:“你受伤了?” “没有!”张三川摇摇头。 “快来,给秦县长说说情况,这是悦儿的亲娘舅!”赵友德连忙说。 张三川吃了一惊,他之前听妻子悦儿说过,她有个舅舅在县政府上班,但跟她家的关系并不好! 秦炼钢主要是看不惯赵友德的商人唯利是图的嘴脸,再加上悦儿的母亲去世得早,关系有一点的疏远…… 虽然疏远,但毕竟是亲娘舅,不亲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种时候并不是认清楚的时候。 常务副县长秦炼钢将张三川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到底是什么回事?” “可能是仇杀,我想是冲着钱老板来的,我们一起吃饭……” 张三川回答得很含糊。 说话之间,张三川回头看钱龙。 钱龙大概也被张三川和常务副县长秦炼钢沾亲这个消息给吓到了。 秦炼钢虽然只是常务副县长,但却是从市委办公室空降到沧阳的常务副县长……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钱龙想要只手遮天弄死张三川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秦县长,这件事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三川是跟着我一起遭了殃!” 钱龙走了过来,说了场面话。 秦炼钢脸色严肃:“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县城策划大规模的枪击事件?这件事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 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辉立即就在现场点了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的名字,放出狠话,让唐连山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但唐连山在现场看到了被打成筛子一般的东狗和虼蚤的尸体,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查! 查谁?他本家兄弟唐连荣! 现在唐连山只希望唐连荣跑得足够远,永远不要被抓到。 否则,他唐连山还有宣传部部长、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都脱不了干系! 沧阳民主广场血案,最终的结果是造成了“五死十二伤”。 死于枪击事件的人是三人:一中女教师严婷,金川镇的东狗,虼蚤。 其中还有两人是死于车祸。 当时是晚上七点左右,是民主广场最热闹的时段。 枪击事件造成了现场混乱。 一辆面包车失去了控制转向了人行道,当场撞死了一人,随后车辆撞中了煤气罐发生了爆炸。 爆炸造成了驾驶司机当场死亡,车内三人不同程度受伤。 而且整个事件还有另外一个疑点:东狗和虼蚤两名凶徒的目标到底是钱龙还是张三川? 在具体的调查过程中发现:东狗和虼蚤与钱龙并无交集,但与张三川有矛盾! 同时,东狗和虼蚤作为行凶者,是被什么人击毙的? 他们所有的致命伤都来自背后,而且是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打来的…… 没有人能够解释这一系列的疑问。 唐连荣已经彻底消失了,在东狗和虼蚤被击毙的时候,唐连荣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对方早有准备。 他开车开始了逃亡之路! 同时,还有两个人彻底不敢在沧阳待下去了。 一个是交通局运输队的队长王解放,另外一个是县四中的李老师李燕。 他们继续留在县城,会成为钱龙的刀下鬼。 王解放是跑车的人,天南地北都去过,事情发生后,他第一时间开车跑向了省城靖城市。 李燕却是县四中的老师,根本就没有地方跑。 她只有向张三川求助,由张三川安排黄毛、猴子等人将李燕接到了金川镇,保证安全。 金林、大贵两人第一时间跑回到了金川镇,但并没有到镇上,而是去了二郎庙。 他们要去见驼子老头。 驼子的卦象太准了,简直就是神仙一般! 目标没有达成——钱龙没有死!准确! 有第三方势力介入——铜官街的东狗和虼蚤!准确! 现场有人死亡——县一中女教师和东狗,虼蚤!准确! 驼子老头的卦象全部都准了! 现在,金林和大贵再不敢对驼子老头有半点怀疑。 这不是驼子,简直就是一个活神仙。 他们来二郎庙是来求一个卦象。 他们是跑路,还是留下? 全凭驼子老头一句话,只要驼子开口让他们走,他们将头也不回,一路跑向老缅地区。 驼子还是坐在五百年大榕树下面,脖子上挂着三枚锃光瓦亮的铜钱。 而挂铜钱的红绳子则是肮脏不堪,由红色变成了黑色…… “大爹,您就是活神仙!”金林和大贵是跪在驼子老头的面前。 驼子看了一眼两人,缓缓开口问:“你们还想起卦?” “是的,老神仙!”大贵不无激动地说,说话之间就往怀里掏钱。 由于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大贵和金林的身上是有足够的钱。 大贵一掏就是几大百元。 而驼子算卦正常收费是一块八角钱。 “不用起卦了,你们不会有事,回去!”驼子叹息着说,“你们上次走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们了……” 第104章 撕破脸皮 张三川安全地回到了金川镇,甚至连县公安局的笔录都没有去做。 有个常务副县长的舅舅,的确与众不同。 当然,也不只是因为常务副县长秦炼钢的关系,还有另外的原因:张三川与钱龙作对,在悄无声息地成为了县长周建国这一派的人。 县委宣传部部长,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政府办主任马光明,交通局局长杨芳德都陪同张三川到了县公安局做笔录。 其实民主广场上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 在沧阳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高位无庸才。 这些人造福百姓或许没有多少能力,但溜须拍马,精致利己,苦心钻营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在沧阳也都有各自的眼线和路子。 这些眼线在最短的时间里提供了最有用的情报。 根据这些情报,他们很快就知道了一切。 张三川是安排了人要钱龙的命,而钱龙也安排了杀手,要张三川的命! 钱龙在沧阳杀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张三川刚安排人杀钱龙,这就仿佛是惊天新闻一般。 这也是周系人马最需要的勇士! 更何况,张三川现在又多了一层常务副县长秦炼钢外甥女婿的身份。 沧阳官场的圈子,充满了明争暗斗,张三川成为了其中的新贵。 周系人马需要扶持一个能跟钱龙抗衡,敢跟钱龙抗衡的人! 张三川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知道情况赶回沧阳的刘山,灰溜溜地在钱龙面前低着头。 作为钱龙养的狗,在关键时候,刘山的缺席,导致了钱龙受到了张三川的侮辱。 这是狗的失误! 钱龙将一个杯子一连串地摔在了刘山的脚下,随即破口大骂:“垃圾,废物,蠢材……一丁点用没有的废物!” 刘山有一肚子的委屈,却不敢开口说。 钱龙要杀张三川这种大事,事先刘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因为,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刘山才选择去海城湖边带着兄弟们寻欢作乐。 这种事说到底不能怪刘山。 但,钱龙是老板! 刘山在沧阳有黑道大佬的名号,实际上却不过是刘山手下的一条狗。 当狗就要有敏锐的嗅觉,否则是不及格的。 可,乾隆和张三川是什么关系? 怎么突然就要你死我活了? 刘山没看明白! 钱龙将茶桌上一排名贵茶具摔了个粉碎,却依旧怒不可遏。 一个张三川而已,一个小小的张三川,金川镇四维村的平头农民! 就是这个农民,逼得他钱龙下跪求饶! 简直就是耻辱! 奇耻大辱! 钱龙这辈子还没有受过如此巨大的侮辱! 不将张三川碎尸万段,钱龙誓不为人! 在金川镇的王爱国很快也知道了沧阳发生的事,他对沧阳发生的一切感到惊愕。 从始至终,张三川在王爱国的眼中人都是一个有点利用价值,但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就这样一个角色竟然有胆子带着人去沧阳杀钱龙了? 而且,如果不是中途出现在了第三方势力,张三川说不定就成了! 这件事让王爱国感受到惊讶又愤怒! 张三川是个什么玩意?竟敢杀钱龙? 杀了钱龙,谁拿钱出来帮他王爱国完成政绩工程? 张三川吗? 一个农民有那么多钱?还是有那种能力? 所以,张三川杀钱龙,是在跟王爱国作对,是要破坏王爱国仕途! 他王爱国的仕途轮得到金川镇的一个农民来破坏吗? 简直是到反天罡! 王爱国安排了人到四维村通知张三川到镇政府谈话。 “张三川,沧阳的事怎么回事?” 张三川走进了王爱国的办公室,王爱国没有任何客气,冷着一张脸质问张三川。 张三川也不跟王爱国客气,自己找位置坐下,然后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支烟。 “钱龙要杀我!我自保,仅此而已!”张三川一边抽烟一边说。 张三川的回答让王爱国觉得有些意外。 王爱国阴沉着的脸越发的难看,此时的张三川已经铁定了决心要跟钱龙斗到底。 跟钱龙斗,那也是要跟他王爱国斗。 “张三川一个农民,凭什么?”王爱国对张三川充满了鄙夷。 “王书记,我和钱龙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你一定站在钱龙这边,是吗?” 张三川不等王爱国发作,主动问。 王爱国发出了一声冷笑:“钱老板是金川镇新镇工程的总指挥!” 张三川已经明白王爱国的意思。 “王书记,那新镇工程我是不会再做了,将我的工程款结算一下!” 既然要撕破脸皮,张三川索性就彻底一些。 “呵呵……” 王爱国发出了一声冷笑:“什么工程款?新镇工程建设有你吗?” 王爱国也很直接。 张三川点点头,咬了咬牙:“王书记,我会通过自己的办法拿到工程款!还有,也请你通知钱老板,以后再来金川镇小心点……” 张三川竟然在威胁他王爱国! “啪!” 王爱国一巴掌拍在了办公桌上面,“张三川,你小子别太狂!” “王书记,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张三川丝毫不惧王爱国。 “张三川,如果不是在镇政府,我让你横着出去,信不信?” 王爱国恼羞成怒。 “王书记,你随便!但我劝你也别忘了,这里是金川镇,你在这里还有新镇工程!” 张三川坐在王爱国的对面,手指夹着香烟,慢条斯理地抽着。 “好,张三川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王书记,外面……我的车……该物归原主了?” “拿着滚!”王爱国直接破防,发出了一声狂吼。 “王书记,车借你用了这么久,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么?” 张三川调侃了一句,除了王爱国去了一旁的主任办公室,找马利美拿黑色桑塔纳2000的车钥匙。 马利美也知道了张三川安排人在沧阳枪杀钱龙的事,他现在看见张三川只觉得瘆得慌。 连钱龙钱大老板都敢杀的人,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狂徒,杀人狂魔。 而她马利美在前段日子还得罪过这个杀人狂魔。 一想到这里,马利美就头皮发麻,赶紧从抽屉拿出车钥匙递给张三川…… 第105章 化解之法 拿着车钥匙出来,张三川迎面就遇到了镇长张红星。 张红星已经看见了张三川,想要避开,但张三川已经看见了他,并和他打招呼:“张大镇长?怎么忙着吗?” “嗯,啊,是,是是,对啊对……” 镇长张红星支支吾吾,甚至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从本质来看,张红星其实是一个猥琐男,胸无大志,得过且过。 他本该在副科的位置上混到退休,但王爱国将他扶上正科。 前段日子,镇长张红星还在县农业局农田水利工程上百般刁难张三川…… 可张三川转身就来了一个“弑神”,这可吓坏了张红星的。 在张红星眼中,杀钱龙就是弑神! 张红星这样的喽啰可没有胆子敢惹“弑神之人!” 太可怕了! 敢杀钱龙的人,自然也敢杀他张红星! 混日子的人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混! “张镇,农田水利工程,我什么时候来审批一下?”张三川问。 “好,好……哦,不,不用,不用审批,那是县农业的项目……不用我们镇政府同意!”张红星回答。 “不好,我这样做会不会有一点不将镇政府放在眼中的嫌疑?” 张三川问。 “没,没有,完全没有……”张红星只觉得这话很耳熟,在哪里听过,他完全想不起来了。 张三川拿着车钥匙,启动了那辆黑色桑塔纳2000。 这辆五万块钱买回来的座驾,如今终于回到了张三川的手中。 此时的张三川,车技已经纯熟,驾驶起被王爱国保养得很好的黑色桑塔纳,得心应手。 黑色桑塔纳2000上面五个六的车牌,在后来价值近百万。 车牌就是身份的象征,在沧阳有两个最牛逼的车牌,一个是五个八,是钱龙的座驾;另外一个是五个六,是张三川的座驾! 这也象征着两人终将走向针锋相对的局面。 张三川回到了家中,金林和大贵将二郎庙驼子老头神乎其神的卦象告诉了张三川。 让张三川一定要去二郎庙找驼子老人起一卦。 但,去二郎庙太过冒险了。 那个地方距离沧阳县城太近了,如果有眼睛看到张三川去了二郎庙,钱龙安排人来二郎庙,连二十分钟都不需要…… 暂时不去找驼子老人,但金林和大贵的占卦经验让张三川不得不相信起这虚无缥缈的“封建的迷信!” 他想起了金川镇中洲村的邓先生,这位帮张三川看过石场开业日期,改过祖坟山风水的老先生。 张三川来到了邓先生的家里,要为未来卜卦。 现在与钱龙彻底闹掰之后,将来前途如何? 钱龙在沧阳,终究是只手遮天的存在,张三川是否斗得过钱龙? 邓先生一个字在家里,开了门首先看见的是一堆土。 看上去仿佛是要盖房子,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一堆土并不是随意堆放在那里。 它是有形状的,看上去像是一座山。 这座“山”就占据了邓先生整座院子,旁边一条小路绕着山走,在山的背后,张三川看到了一排低矮的土木结构的老旧房屋。 邓先生坐在靠东方的房间里,由于“前面的山”遮挡了大多数的光,整个屋子显得有些暗。 张三川和金林、大贵一起来,手里拿着礼物。 “邓先生,我是张三川,我是有事找你!”张三川站在门口对坐在里间的邓先生说话。 邓先生看见了张三川,他说了一句:“你一个人进来!” 张三川从金林和大贵的手中接过了礼物,走进了邓先生的房间。 邓先生坐在低矮的房间里,整个人有一半隐藏在黑暗中,一双眼睛很亮。 对于张三川的到来,邓先生很高兴。 “三川,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了!” “邓先生,我早该来看看您,只是一直忙,想起来的时候没时间……” 邓先生笑着点了点头,“听说你最近干了很多大事?” 张三川脸上微微发红,不知道邓先生是客气,还是真听到了什么消息。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看不清楚方向,现在找您是需要您的卦象指明方向!” 邓先生点了点头:“起一卦!” 说话之间,邓先生从桌子一侧拿出了三枚铜钱。 起卦的方法和二郎庙的驼子老人是一模一样。 他们起的都是“金钱卦”也有人说是“文王卦”,但书面说法叫做“六爻”。 起了卦,邓先生盯着卦象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你有一个很厉害的对头啊!” “是!”张三川点点头。 “你们交过手了,你占了点小便宜!”邓先生继续说。 张三川惊愕地点点头。 “但这个对头是准备要你的命!”说话之间,邓先生掐着手指算了起来。 “这个月你不会有危险,但过了这个月,下个月就有血光之灾!” “下个月,邓先生,能具体一点吗?”张三川忙问。 邓先生就拿起了放在一旁,一本旧的纸张都烂了的书,那是一本万年历。 “下个月十七十八号这两天,尤其是十八号,白虎日,一个从西方或者西南方来的人,此人要么长得像是老虎,要么是名字上带虎……” 邓先生说得如此精准,张三川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日子。 “邓先生,有化解之法吗?”张三川问。 邓先生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起好的卦象上。 “从六爻上看化解之法不够具体,用奇门遁甲!” 邓先生快速拿出一张纸,看了看老旧的钟表,迅速划出一个九宫格,在上面快速地填入各种文字。 这些字张三川一个都看不懂。 邓先生皱着眉,半晌后才能说:“你家东南方向有一棵树?” 张三川想了想,东南方是厨房的位置,在厨房后面是一块小菜地,里面确有一棵桃树。 “有!”张三川点点头。 “回去砍了这棵树,拿着这棵树的木头去东北方找一个木匠,垫一块亥猪木牌,随身带着!”邓先生说。 张三川一想到东北方就想起了他做木匠的大姨爹…… 第106章 趋势 四维村杨东宝的父亲杨公社回来了。 这个在外地当包工头挣钱的能人,又回到了四维村。 他是被父亲老泥鳅召唤回来的。 在四维村,老泥鳅和杨东宝被村里新近崛起的张三川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老泥鳅让儿子杨公社回来,是准备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翻身仗。 而且,杨公社回来得正是时候:张三川与钱龙、王爱国等人彻底闹掰,完全失去了靠山! 正是他们杨家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杨公社刚刚到家里,父亲老杨头和儿子杨东宝再加上一个杨刚明,添油加醋将张三川在四维村如何欺压他们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杨公社听得也是火冒三丈,恨不得当下就要找张三川。 但此时的张三川在沧阳与钱龙彻底闹掰后,回到四维村就开始以四维村石场为基础,开始招兵买马。 手下兄弟原本有金林,大贵,张仁宝,黄毛,猴子等十人迅速扩展到了二十多人。 不仅如此,金林带着钱有去了一趟老缅地区,这次买回来了七把手枪。 张三川在金川镇发展自己的势力,随时准备和钱龙来一场火拼。 杨公社刚刚回家不清楚状况,但老泥鳅知道,他一听儿子杨公社要去找张三川,赶紧拦住了。 “对付张三川要讲究策略,不能硬碰硬!”老泥鳅说,“张三川身边现在有一帮亡命徒!” 杨公社听从了父亲的劝阻,在家里歇了一夜,第二天去了县城找妹夫刘国忠商量对策。 刘国忠一听杨公社是赶回来准备对付张三川,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哥,你现在想对付张三川已经不符合趋势了!” “趋势?”杨公社瞪着眼睛,有些没听明白。 妹夫刘国忠中专毕业后先是当老师,后来才进的政府部门。 在杨公社看来,妹夫刘国忠说话一直都是很有水平。 太有水平的讲话,他这个大老粗就有些听不懂。 刘国忠说的趋势,是他们“周系人马”的圈子利益。 以前,张三川跟钱龙、王爱国等人关系紧密,是他们周系人马的对头。 对付张三川,是周系人马的共同利益,只要有人站出来,就能获得周系人马的全力支持。 但现在,风头变了! 张三川与钱龙在沧阳上演了一样枪击事件,势同水火。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而且,张三川妻子赵悦儿的亲舅舅是常务副县长秦炼钢。 秦炼钢作为县政府办公室二把手,和县长周建国关系很近,虽然不是周系人马,但是盟友关系。 这就是刘国忠口中所说的“趋势!” 刘国忠不能跟大舅哥杨公社说得这么细,但要让大舅哥知道:不能再与张三川为敌,更多的是要与张三川合作。 化干戈为玉帛,大局为重! 当然,和大舅哥这样精明的农民沟通,刘国忠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哥,你刚回来,还不了解形势!”刘国忠递给了大舅哥杨公社一支烟,环顾左右,压低了声音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张三川老婆的亲舅舅是常务副县长!” 刘国忠看着大舅哥杨公社一张黝黑的脸,问了一句:“知道常务副县长是什么级别吗?” 杨公社知道“副县长”已经是很大的官,在副县长前面加个常务是什么官,他就搞不清楚了。 等杨公社疑惑地摇摇头,刘国忠才开始解释:“在县政府里,县长是老大,常务副县长就是仅次于县长的存在!懂了?” “那就是老二了呗?”杨公社吃惊地说。 “是!但这么说了不好听!记住了!”刘国忠嘱咐了一句。 在沧阳的官场是有很多避讳的。比如称呼副职领导就绝对不能带出这个“副”字。 所有的副县长,都是加上姓,称县长。比如:常务副县长秦炼钢,那就是秦县长。 而县长周建国,又不能加上姓,直接称呼为县长! 这些称呼看起来只是小事,但如果不注意,这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刚刚进入农业局工作的陈少平就遇到过。 他拿着一份文件去找副局长签字,就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称呼了人家一声“副局长”,结果字没签,还劈头盖脸挨了一通臭骂…… 陈少平只觉得莫名其妙! 官场是个等级森严的圈子,里面忌讳颇多! 各种各样的弯弯绕,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就偏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规矩! 不遵守还不行! 杨公社听到张三川有个“县政府二号人物的大官”当靠山,吓了一跳。 “那……咱们还不敢和张三川做敌人了?”杨公社问刘国忠。 刘国忠点了一下头,接着说:“不仅不能对付张三川,还要和张三川合作!” “合作?”杨公社有些为难,“咱们受了他欺负,现在还要找他合伙?” 刘国忠看出了大舅哥杨公社是自尊心在作怪。 “哥,现在只有跟着张三川一起干,才能有出路!”刘国忠将话说得更直白了一些。 “只要能够挣大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刘国忠又补充了一句。 杨公社点了点头,赞同妹夫刘国忠的道理,想了一会儿说:“咱家之前和张三川多有矛盾,现在要想和张三川合作,只怕人家拿资格……” “哥,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刘国忠充满了期许地对杨公社说。 这些年杨公社在村里混得风生水起,在外面也是挣到了钱,靠的是他精明的头脑。 杨公社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合作?咱们能和张三川合作干点什么呢?” “现在具体做点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把态度摆出来,真心和张三川一起合作,慢慢地等待机会嘛!” 杨公社在现场听了妹夫刘国忠一通劝,将心态调整了过来。采取的办法是打不过就加入。 惹不起张三川,就跟张三川一起干! 回到家里将情况给父亲和儿子一说,老泥鳅立即就怒了:“咱们受了张三川那么多的欺负,现在还要跟着他张三川一起干?咱家老脸往哪儿搁?” 第107章 雪中送炭 “这话我也跟妹夫说了!”杨公社抽着烟说。 “他怎么说?”老泥鳅咬着牙问。 “妹夫说,挣到钱的人才会受人尊重!”杨公社说。 老泥鳅嘴里叼着铜烟锅,半晌说不出来话了。 弱肉强食,有钱才是老大。老泥鳅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要让他给张三川低头,一时间无法接受。 想他老泥鳅在四维村当了将近二十年的村长,曾经是何等威风的存在? 现如今却要落地给张三川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杂种”低头了? 想当年,张三川家一穷二白,在整个村子里都是底层的存在! 如今,竟然骑在他的头上拉屎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张三川与王爱国摊牌之后,王爱国的报复很快就来了。 镇上税务所、工商所的人很快就来到了张三川的四维石场上检查。 检查水电设施,检查环境污染状况,检查缴税情况,检查安全设施。 最终,因为张三川四维石场上工人,在施工时未按照国家标准佩戴安全帽,对四维石场采取停业整顿的惩罚! 王爱国手握着权力,掌控着整个金川镇。对付张三川一个老百姓,自然是轻而易举! 而在这个时候,杨东宝的父亲杨公社带着重礼来到了张三川的家里。 “三川,我回来后听说了一些事,我知道这些事都不怪你,你是好样的!” 杨公社登门造访,姿态放得很低。 杨公社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能人,在村里地位不低。 尤其是张三川的父亲张召德一直和杨公社关系不错。 因此杨公社上门来,张三川对他还是很客气。 “杨叔,你既然把话说到了这里,我也就给你一个交代,很多事我也的确做得过了点……” 不过张三川也没有想要在杨公社面前认错的意思,他看了看杨东宝接着说:“你知道,我和东宝也一直有矛盾!” “三川,你们之间的矛盾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争强斗胜,这个正常,年轻时候谁不是这样?” 杨公社接过了话头:“三川,我这次回来,也不是来说过去的事,而是真心想跟你一起做点事!这不,你的石场遇到了点状况,而交通局这边又等着用你的石料,我是来给你帮忙来了……” 自从张三川和钱龙、王爱国等人翻脸之后,交通局副局长何有福便取消了他与张三川的合作,拉石料的司机不再继续垫付石料钱。 但同时交通局局长杨芳德却发了话,让交通局的石料供应车都来四维石场拉石料。 有局长发话,张三川的四维石场后续结账的事自然不在话下。 但现在的问题是镇政府找各种理由,让张三川的四维石场停业整顿了! 杨公社也是看到了这个情况,带着诚意来跟张三川谈合作。 四维村有两个石场,张三川的四维石场被停业整顿,但杨公社家的杨家石场依旧是正常营业的状态。 两个石场之间相差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三川,你带着人过来我家石场开采石料,供应交通局,就给石场上一个成本价就行!” 杨公社说得很坦诚。 张三川皱了皱眉。杨公社的这个举动有点雪中送炭的意思。 “杨叔,这怎么好意思?” 张三川上下打量着杨公社,心中揣测着杨公社的用意。 杨公社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 如今的张三川与钱龙撕破脸皮后,随时随地都有一种保持战斗的状态。 战斗,是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也是人情世故里的尔虞我诈。 “三川,说到底咱们还是一个村子的人,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不怕实话跟你说,这件事我也是问过我妹夫刘国忠了……” 杨公社知道张三川对他有猜忌,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一听到是刘国忠给杨公社的建议,张三川就有些明白了。 当初,沧阳枪击事件发生后,去县公安局做笔录的时候,县委宣传部部长,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政府办主任马光明等人都去了。 这些人是去保护张三川。 其中是给常务副县长秦炼钢面子,同时也是向张三川抛出了橄榄枝。 他们需要张三川这样一个人站出来,在官场之外对抗王爱国的势力。 说白了就是对付钱龙资本的力量! 通过过去一年多时间的成长,张三川已经搞清楚了沧阳官场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就是一群一心只为个人利益,充满尔虞我诈的利益圈子。 王爱国是县委书记徐国华面前的红人;季广胜是县长周建国面前的红人。 重要的位置只有那么一两个,争夺者除了季广胜、王爱国还有其他人。 所以他们必须要抱团,要形成圈子,利益均沾。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其中甚至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三川,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们是真心想与你合作!” 杨公社在张三川面前表明了决心。 张三川在一旁没有立即表态。 卖石料,是此时张三川重要的经济来源。 农业局的农田水利基础工程暂时处于停工状态,张三川在沧阳的势力格局发生了本质的转变。 这个项目是否还会继续?还是未知数。 毕竟这个项目是通过刘山搭桥,李庆明牵线拿下的。 当然了,如果农业局想要改变主意,张三川也不会轻易放手。 这已经做了将近一半的工程,不见到钱是不可能松手。 “杨叔,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我如果还怀疑,那就是我的不是了!这样,在我石场不能在场开工之前,我就先卖你家石场上的石料,也不是按照成本价结算……” 杨公社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张三川莫非连成本价都不想出?这也太过分了?” “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话已经说出去了,哪怕张三川做得绝,也只能咬牙先答应下来!” 杨公社在心中已经做好了要吃大亏的准备。 “杨叔,既然用你家的石料,卖出去的钱,咱们就利润平分,你看如何?” 第108章 心理准备 杨公社没有想到,张三川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的胸襟和气魄,之前压抑在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对张三川由衷的佩服。 第二天,杨东宝带着杨刚明过来找张三川表示,从此以后,恩怨一笔勾销,愿意跟着张三川干。 张三川也有不计前嫌的气度,“东宝,刚明,说到底咱们也是一起长起来的兄弟,现在都长大了,没有必要再为过去的小打小闹纠缠……只不过,现在我的对头可是钱龙,搞不好哪天就会出人命,你们要跟着我一起干,得有心理准备!” “三川,咱们来之前就商量过了,既然要干,那就一起轰轰烈烈混出来个人样!” 杨东宝大声说,一副雄心勃勃的模样。 现在张三川身边正是缺人,杨东宝和杨刚明又是一个村的,彼此能有一些照应。 王爱国到了县城去找钱龙,这段时间钱龙没有下金川镇,不知道是被吓破了胆,还是有其他顾虑。 王爱国的政绩工程是不能停的。 “老钱,伤没事?” 王爱国带了点礼物,到钱龙家里。 钱龙手上缠着绷带,神情有些委顿。 “王书记,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你打个电话安排一声也就是了!” 钱龙对王爱国还是很尊重的。 “你和张三川那个小杂种的事……我听说了,一直忙抽不出来时间上来看您!” 钱龙笑了一下:“小事,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钱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张三川逼得他当场下跪,这对于钱龙来说是奇耻大辱,不杀张三川,钱龙在沧阳再无脸面。 现在,钱龙研究的是怎么杀张三川! 他已经安排人去了老缅边境,在那边有一个华邦的势力,里面都是华国的亡命之徒,其中不乏杀人高手。 只要钱到位,让这些凶徒回来杀个把人不是什么难事。 这段时间,钱龙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王爱国一来,钱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到底,王爱国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金川镇新镇工程是王爱国的政绩工程,对于王爱国来说,这就是比天还大的事! 不管是谁,不管出了什么事,这个政绩工程是不能停! 说实话,钱龙还是不能去金川镇。 现在的张三川在金川镇招兵买马,目标直指钱龙。 钱龙在沧阳,张三川未必有胆子上来! 但去到了金川镇,到了张三川的地盘,事情会发生成什么样那就不好说了。 但这些考虑不能让王爱国知道。 钱龙清楚王爱国的为人,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人狠话不多。 沧阳的黑社会势力都是钱龙的手下,外界传闻钱龙是掌控黑白灰领域。 但说到底,钱龙又是在王爱国的掌控下! 别看王爱国不过是一个正科级干部,其手段和心智,绝非常人能够相比。 如今,王爱国亲自上门来,钱龙就不能再推辞了。 前面就是刀山火海,钱龙也得硬着头皮往上面冲。 “王书记,等会儿我们一起下去,还是那句话金川镇新镇工程,包在我的身上!” 钱龙用没有受伤的手拍着王爱国的胳膊说。 王爱国对钱龙的回答很满意,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至于张三川这个小杂种,你放心好了,只要他敢轻举妄动,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王爱国对着钱龙作出了承诺。 王爱国已经在县公安局进行了运作,将县公安局的张益民调到金川镇担任镇派出所所长。 然后找个机会,找个理由直接抓了张三川,再让张三川在里面“名正言顺”变成尸体,彻底解决了这个隐患。 这些手段王爱国早已经轻车熟路! 背后的安排王爱国没有跟钱龙,也不需要跟钱龙说。 张三川在王爱国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农民,不值一提。 钱龙答应了王爱国去金川镇,但他不能冒失。 钱龙提前给刘山交代了情况,让刘山带人去金川镇住下。 刘山当下就在自己手下几十号兄弟里挑了三十多个去了金川镇。 刘山和张三川是有些情谊的,他并不清楚张三川和钱龙在沧阳发生了什么事,尤其不知道张三川逼得钱龙在沧阳下了跪。 他和张三川是有一些感情,于是带了五个兄弟,开车来到了四维村。 他觉得有些事是可以谈的,张三川这个人也不错,上次还给他拿了一万块,是个可以交的朋友。 所以,刘山想来做个和事佬。 四维村,交通局拉石料的货车排着队入场。 刘山等人只有将车停在路边,步行进入四维村。 他们刚刚进村就被金林等人给截住了。 刘山和金林一起吃过几顿饭,见过几面,算得上熟悉。 “刘哥!”金林在人群中和刘山打了一声招呼。 “兄弟,我来找三川叙叙旧,没有恶意!”刘山说。 “刘哥,要是在平常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但现在……”金林停顿了一下,“我可以让你去见三川,但是其他人只怕不方便!” “兄弟,你这就过分了!不相信我?”刘山脸色有些难看。 如今的刘山是沧阳一霸,除了钱龙之外,谁也不放在眼中。 到了金川镇却受到了金林这个“乡巴佬”的威胁,刘山觉得没有面子。 “金林,刘哥是咱们朋友!”张三川不知何时在了人群后面。 张三川是从石场上下来,是杨东宝告诉他,有“外来户”进村。 “外来户”现在对于张三川来说是一个“敏感词”。 “三川兄弟,我来你的地盘做客,你就这样招待我吗?”刘山开了句玩笑。 “刘哥,是兄弟怠慢了!走,喝茶去!” 张三川带着刘山一行人上了石场茶棚。 这里的环境简陋,让刘山这样的城里人很不适应。 “兄弟,你跟钱老板的事,我也知道了一些情况,我不明白你们怎么就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刘山是真心想从张三川口里问个详细情况。 到现在他都没有搞明白,钱龙怎么突然就和张三川势成水火了? 不是大家一起发财吗? 第109章 狡诈的农民 “刘哥,钱老板安排了人杀我啊!”张三川说。 刘山一愣,“兄弟,不是你也安排了人吗?” “那是我提前知道了消息!”张三川说。 “提前知道?你怎么会提前知道?” 在事情发生之前,刘山一点都不知道消息,张三川是怎么知道的? “刘哥,你相信有人可以算出来吗?”张三川一脸严肃地说。 “算出来?”刘山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兄弟,你这是拿哥哥开玩笑!” “刘哥,兄弟我是农村出生,最是迷信,遇到大事就喜欢找人算命!” 张三川的话半真半假,刘山也听得一头雾水!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张三川不相信他刘山了! 刘山本来是想做和事佬,但现在看来,是做不成了。 刘山心中有气,但也不怪张三川。 钱龙和王爱国做事阴狠歹毒,没有几个人受得了…… “兄弟,钱老板要来金川镇了,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让我们为难啊!” 刘山能这么说,在心中还是认张三川这个朋友。 “刘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为难!” 张三川说的也是实话。 钱龙敢来金川镇,那就是有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张三川轻易不能动手,但也不是完全坐以待毙。 在镇政府,张三川和王爱国已经彻底闹翻了。 那也就没有继续手下留情的必要,是时候向新镇工程开枪了。 干了活就要钱!工程款一分都不能少。 张三川重新找到了田志高。 田志高害怕见张三川,当初他为了保自己二儿子的命,出卖了张三川。 这才有了后来的“县城民主广场的枪击事件!” 如果钱龙或者张三川死了一人,事情都好办。 但事情发生了,两人都没事…… 田志高就卡在了中间,里外不是人。 田志高担心张三川是找他来算账的,不敢单独见张三川,跑到了清水镇的水库上,将本家大哥,曾经的金川镇镇长田华河请了回来。 田志高将事情经过跟田华河一说,田华河也忍不住对田志高破口大骂:“志高,你糊涂啊,跟钱龙合作,出卖了张三川,你这就是引狼入室,现在好了,左右不是人!” “大哥,我也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钱龙要我家二田的命……我只有,只有……唉!”田志高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事到如今,张三川愿意找你谈,那就说明没有动手杀你的意思,事情还有转机!”田华河愤怒之余仔细分析起当前的局势来。 “话虽如此,难保张三川不会突然变脸,他是敢安排人到沧阳去杀钱龙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田志高不能单独去见张三川,于是又祈求田华河:“大哥,这件事兄弟我做得不对,但兄弟知道错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请大哥出面,帮我跟张三川说说,不然我在金川镇就待不下去了!” 田华河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行,我可以去找张三川谈,估计张三川要开条件!” 田华河愿意出山也不完全是想帮同族兄弟田志高,而是想重新介入金川镇的事。 当初张红星叛变,让田华河因为一场麻将丢掉了仕途。 这个仇田华河一直记在心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金川镇一直在王爱国的掌控之下,田华河想要报仇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现在张三川出来了,完全跳出了王爱国的掌控,而且还站在了王爱国的对面,要跟王爱国争高下,这就是机会了。 张三川找田志高也并不是为了报仇,而是要拉拢田志高一起到镇政府去要工程款。 在新镇工程上干活的大小老板基本都是金川镇各村的能人,这些人都是自己垫钱给钱龙和王爱国干活。 如果张三川联合田志高站出来去要工程勘,是不可能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 只要大家团结起来,不给钱就不再干工程,王爱国的政绩工程势必要停工。 张三川从县政府副局长韩少林那里得到了准确消息:县财政根本就不足以支撑金川镇修建新镇。 因此,前期的工程耗费都是钱龙个人垫资。 但新镇工程这么大的体量,哪怕钱龙是沧阳首富那也是垫不起的。 所以,只要大家能够团结起来,去要款就能够狠狠地打击到钱龙。 王爱国是为了政绩,钱龙是为了王爱国能够上去后,给他带来巨大的利润。 此时的张三川已经能够看透这一点。 因此,对付钱龙和王爱国,根本就不必直接动手,发动大家就可以了。 然而,田志高吓破了胆子,看见张三川就跑,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 其中原因张三川自然是清楚的,如果想报仇,早就对田志高下手了。 田志高这个人也是当真可恨,他的背叛的确有可能直接让张三川送命。 一来是张三川早准备对钱龙动手,二来也是阴差阳错,来了东狗和虼蚤搅局…… 但这个时候,要团结大多数对付主要敌人。 张三川选择暂时放弃对田志高背叛的追责,但从此不再相信田志高。 田志高愿意合作一起去讨要工程款,这件就罢了,如果田志高还有什么二心,那张三川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田志高没有找到,田华河却来了。 “三川,你跟我说实话,你找田志高是为了什么?报仇,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田镇……” 张三川一开口就被田华河给打断了:“我现在不是镇长了,你如果不嫌我年纪大,不妨叫我一声田哥!” “田哥,我如果要报仇,不会让田志高有跑的机会!”张三川回答。 田华河满意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那就说说你的目的!” “我找他,是想联合他一起,到镇政府去要钱,老子们在新镇工程上干了十多万的工程,一分钱拿不到!这种事能这么算了?” 张三川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工程还没有结束,拿不到钱正常,你们也有合同嘛!”田华河说。 “合同上说的可是循序拨款!再说了,大家心中都有气,我们只要带起这个头来……合同又有什么用?” 田华河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张三川,你这个狡诈的农民啊……” 第110章 一挑二 “你的计划的确有一点效果,但单凭你们这样闹还远远不够!” 田华河手指夹着香烟,目光深邃。 “田哥,那依你之见呢?” “得里应外合,让镇政府先乱起来!”田华河眼神中带着腾腾杀气。 张红星在镇中学有个老师当姘头,在镇政府和办公室主任马利美有一腿,日子过得别提多美了。 反正镇政府的大事都轮不到他做主,小事他懒得做主,当的是“甩手镇长”,相当潇洒! 到了暑假,张红星的黄脸婆媳妇就回到了镇上。 这个黄脸婆女人,大半辈子都在跟粉笔灰打交道,四十多岁就有了白头发,一张蜡黄的脸上满是皱纹,还带着啤酒瓶底厚的眼睛,全无姿色可言。 更要命的是未老先衰,胸脯早早地干瘪了下去,全没有了女人的滋味。 黄脸婆一回来,张红星再想和其他女人鬼混就已经不行了,这让张红星很是恼火。 黄脸婆回来了一个星期,张红星找到一点事由就跟黄脸婆吵闹,巴不得将黄脸婆气跑。 可黄脸婆也不会看事项,偏偏就不走,弄得张红星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六马利美要去江丽市,张红星也找了个理由,和马利美跑到了江丽市。 在江丽市的酒店里面,张红星按着马利美迫不及待就要进入,张红星已经憋得十分难受。 但马利美将自己保护得很严实,死死地推着张红星,搞得自己像是贞洁烈女一样。 “张镇,人家来江丽市是有正事要办,晚上,晚上好不好?” 张红星本来是欲火焚身,被马利美一通挣扎也搞得心灰意冷了起来。 “行,行行行……晚上就晚上,可不许食言,不然我回去要你好看!” 张红星狠狠的捏了马利美一把,收起了一肚子的邪火。 但到了晚上,马利美却推说有事,要在好闺蜜家过夜,放了张红星鸽子。 张红星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他妈的贱人,十足的贱货,等回去,看老子不弄死你!” 张红星从金川镇跑到江丽市,为的就是偷腥,如今偷不到了,心里就是猫抓一般的难受。 正是难受,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张红星疑惑着是谁来敲门?思考着要不要去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一张名片从外面塞了进来。 捡起来一看,上面是性感火辣的妙龄少女形象。 张红星立即拉开了门,就看见在走廊里面有个穿着很暴露,身材火辣的女人正在挨个往门缝里塞名片。 “喂!”张红星喊了一声,两个妙龄女子都回头来看。 其中一个容貌清秀,另外一个身材火辣。 张红星看着心中一阵躁动,挥了挥手中的名片,笑嘻嘻的问:“是你们发的?” “是啊,老板!”身材火辣的妙龄女子咯咯笑着走了过来,“老板要玩吗?” 张红星将身边女人的身材打量了一番,又对容貌秀丽的女人说:“你也来!” 两个女人就跟着张红星一起进了房间,一打听价格,江丽市的消费真不是金川镇这样的农村能够相比的。 但欲火上来了,张红星也不在乎多花钱了,直接一挑二。 正是火热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敲门,随即就是破门而去。 警察抓嫖! 张红星一看见是警察,脑袋顿时“嗡”的一声轰鸣,随后两眼发黑,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沧阳县金川镇镇长张红星在江丽市酒店嫖娼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了。 市纪委打电话过来,由县纪委过去领人并严肃处分! 等待张红星的处理就是吊销公职,事情在江丽市发生,哪怕是王爱国想保张红星也保不住。 张红星下台,金川镇镇长的位置就空缺了出来。 县长周建国第一时间推荐了县住建局副局长朱仁贵。 张红星在江丽市嫖娼被抓,王爱国还以为是偶然事件,大骂张红星不争气,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但张红星前脚被撤销职务,县政府这边后脚就出了镇长人选,这就让王爱国不得不怀疑,张红星“嫖娼事件”的弯弯绕了。 “这是季广胜等人的手段,还是张三川这小子搞的鬼?”王爱国端坐在书记办公椅上,一头的雀毛弯曲蓬松着。 “张三川应该没有能力调动江丽市的关系?”钱龙有些疑惑地说。 要是没有县城那一次“枪击事件”,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根本不会考虑到张三川。 张三川一个农民,不够资格!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都不敢小瞧张三川了。 “应该是不会是张三川!”王爱国大脑袋摇晃了一下,“即便张三川能够调动江丽市的关系,也没有这种政治斗争的头脑!” “是季广胜直接操刀?”钱龙问。 王爱国想了一会儿,“只怕是我们的老朋友——田华河!” 田华河丢掉镇长的位置,最直接的原因是张红星的背叛。 田华河是最恨张红星的人,这大概率是田华河对张红星的报复。 张红星被拿掉,县长周建国立即推荐了朱仁贵。 这个住建局的副局长是季广胜的心腹,典型的周系人马。 “王书记,朱仁贵如果到金川镇来,事情可不太好办啊!”钱龙感觉到了威胁。 王爱国自然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厉害。 朱仁贵到金川镇担任镇长,与张三川里应外合,再加上后面还有个田华河,以及沧阳周系人马的大力支持,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尤其是王爱国在金川镇大搞政绩工程,重点放在了新镇工程上。 县财政局根本就无法支撑新镇工程巨大的投入,钱龙的个人钱财同样也无法支撑。 他们玩的是先发展,再善后的手段。 所谓的善后就是采取高压手段,让所有参与工程的建筑老板接盘。 钱龙在黑白灰三道无人敢惹,只手遮天!哪一个看穿了,想带头不干,钱龙就枪打出头鸟。 这是钱龙依靠政府官员发家的路子,屡试不爽。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金川镇出来了个张三川。 钱龙要是平不了张三川,以后的路就不那么好走了…… 第11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爱国开着钱龙银色桑塔纳2000来到了县政府,他要来见县委书记徐国华,阻止住建局副局长朱仁贵成为金川镇镇长。 既然要见县委书记汇报工作,王爱国就要有充分的准备。 不让朱仁贵去金川镇担任镇长,理由是什么? 谁适合去金川镇担任镇长,理由又是什么? 其中不仅要考虑到圈子利益的斗争问题,还要考虑到县委书记徐国华的喜好问题。 与领导谈话是最考验水平的,既要表现得成熟稳重,又要出其不意,别开生面。 很显然,王爱国是精通此道的。 他的大脑袋里成天考虑的都是这些事情。 县政府在县城最繁华的文明南路上,门口有四个保安守着。 王爱国与这些保安早已经是老熟人了。 尽管王爱国是从心眼里看不起这些保安,但王爱国每次开车出入县政府还是要丢过去一包烟。 不为别的,就为提前的一点消息。这些保安的消息非常灵通。 书记或者县长前一秒在常委会上发了火,这些保安下一秒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是为什么发火?是真发火,还是假发火? 在县政府当保安的人,都是些千里眼,顺风耳。 保安队长叫老齐,是个退伍军人,在部队受了伤,转业后安置在县政府当保安,属于行政工勤人员。 老齐接过了王爱国扔过来的香烟,心中就知道了王爱国进县政府是为了什么。 “老齐,有段日子没见了!”王爱国坐在车里跟老齐说话。 老齐点点头,满脸都是笑,他走到了王爱国的车旁边,压低了声音说:“县长刚从书记办公室出来,王书记,您估计是来晚了!” 王爱国一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县委办公室三楼,徐国华的办公室门。 王爱国坐在徐国华对面的沙发上,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徐书记,金川镇的新镇工程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您什么时候下来视察?” 王爱国虽然点燃了烟,但在跟徐国华说话的时候却不敢抽。 “嗯,工程进度可以。这样,等你工程进展完成一半的时候,你上来汇报,我和县长一起下去!” 县委书记徐国华喝了一口茶说。 “好的,那我到时候再上来给您做汇报!” 王爱国绝口不提“县长”两个字,这表示了王爱国对徐国华的绝对忠诚。 这一点让徐国华很满意。 在官场圈子里面,必须要有绝对的忠诚。 一旦做不到绝对的忠诚,那就是绝对的不忠诚。 绝对不忠诚,那就无法进入核心圈子! 徐国华自然也是清楚王爱国上来是什么心思。 徐国华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说:“你们金川镇的镇长人选,你是什么意见?” 王爱国在心中自然是不同意的,但现在却不能说出来了。 在门口处,保安队长老齐已经给王爱国透露了消息。 这就是保安的有用之处。 “徐书记,我完全服从县委办公室的安排!”王爱国回答得很真诚。 徐国华对王爱国这个态度很满意,他是知道王爱国的心思,但事情他已经和县长周建国沟通过,确定了下来! “我和周县长沟通过了,金川镇的镇长让住建局的副局长朱仁贵担任!” 这个消息从县委书记徐国华的口中说出,就相当于是正式命令,不会再有更改了。 王爱国使劲点着头,“徐书记,我要感谢县委为我们金川镇政府送来一员得力干将啊!” “新镇工程是你们镇政府今年的主要任务,这点不会变!” 为了让王爱国安心,徐国华做出了承诺。 这是徐国华在间接告诉王爱国,不管谁来当镇长,他都是支持王爱国搞新镇建设的。 等于是给王爱国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爱国表现出一副激动非常的模样,在心中已经骂娘了。 徐国华这里一松口,让朱仁贵去金川镇,这在无形当中给王爱国增加了非常多的麻烦…… “爱国啊,我在沧阳的时间不会太久,以后,你有时间还是要多向县长汇报工作嘛!” 徐国华点拨王爱国。 相较于朱仁贵如金川镇担任镇长,这个消息才是让王爱国心惊肉跳的。 这意味着徐国华离开后,周建国将担任沧阳县委书记…… “徐书记,我会多向周县长汇报工作的!只是……您如果离开了沧阳,是沧阳三十五万人民的大损失啊……” 王爱国的话让徐国华很高兴。 他去江丽市市委办公室担任秘书长是高升,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爱国,你在沧阳好好历练,在我离开之前,一定支持你进县委常委!到时候要不了多久,你是有能力担任主要领导的……” “徐书记,感谢您的器重!” 王爱国语气诚恳,热泪盈眶。 徐国华摆摆手,也是颇有感触地说:“爱国,金川镇的新镇建设你抓紧进度,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汇报!” 从徐国华办公室出来,王爱国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他没有离开县政府,而是去了县委组织部部长陈援朝的办公室。 陈援朝和王爱国是老朋友,两人坐在办公室抽烟,彼此都清楚现在的形势。 县委书记徐国华一旦调离沧阳县,如果是周建国担任县委书记,他们这群老伙计都得淡出权力中心。 最好的结果是空降一个县委书记下来,但从徐国华言语之中透漏出来的意思,似乎是他支持周建国担任下一任县委书记。 徐国华也有自己的考虑,他要到市委去工作了,需要和老同事们搞好关系,确保不会有人在关键时候给他捣乱。 在也是一种利益交换。 可是徐国华和周建国这么一利益交换,追随徐国华的这帮老伙计就遭殃了。 “陈部,今晚咱们哥俩单独喝两杯?”王爱国一边抽着烟一边对陈援朝说。 “是得喝两杯,但得加一个人,孙书记打了招呼,要一起聚聚!” 听到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辉也要来,王爱国心中又是“咯噔”一下,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节奏啊! 第112章 利益圈子 沧阳政局风起云涌,县长周建国成为书记几乎已经是必然。 县委副书记孙辉此时和县委组织部部长陈援朝、金川镇镇长王爱国一起吃饭,谋划的是县长的职位。 县长成为县委书记,县委副书记接任县长,这是顺序接班。 同时这也给陈援朝、王爱国等“徐系人马”留了一条路。 但,书记和县长都顺序接班的概率并不会太大,县长一般会空降。 还有常务副县长秦炼钢是从市委办公室下来的,会是县长的有利竞争人选。 沧阳政局的变动,击杀了王爱国的狠辣之心。 混乱就是机遇! 住建局副局长朱仁贵到金川镇担任镇长,是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李成忠送到金川镇。 县委宣传部部长、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也随同前来。 季广胜与王爱国两个老对头在镇政府见面,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至交老友呢。 这也是官场的常见现象。 在官场上,关系较好的,在公开场合往往会有距离。相反,关系不好的,在公开场合往往谈笑风生,氛围融洽! 季广胜与王爱国在镇政府把酒言欢的时候,县政府班主任马光明、交通局局长杨芳德、公安局副局长唐连荣,以及前金川镇镇长,如今清水镇水库管理办公室主任田华河、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刘国忠,算得上金川镇首富的赵友德、张三川、杨公社等人在翠湖农家乐一起吃饭。 这是周系人马的一次集结,类似于确定“作战计划”。 当然了,在场面上,大家都是谈笑风生,吃酒说笑,其乐融融。 但能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饭吃了一半,之前在四中教书,在见过钱龙被张三川逼得下跪后,就再不敢回县城四中教书的李老师李娟出现了。 李娟是一个丰满而又漂亮的女人,二十七八岁,女人味十足。 她一出现立即就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关注。 “我来给各位领导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娟四中的语文老师!”张三川站起来给李娟做介绍。 李娟就端起了酒杯,“在座的各位领导、老板,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事事如意!” 李娟说完一扬修长的脖颈,将一杯白酒灌下了肚子,英姿飒爽,豪气十足,引得在场一阵喝彩。 政府办主任马光明是第一次见到李娟,立即就有一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李老师在四中教书,之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马光明在酒桌上主动找李娟说话。 “马主任,您日理万机,我一个教书匠哪里能入您的法眼?”李娟立即说。 “李老师,你是语文老师,我们马主任县政府第一笔杆子,以后你们交流的机会很多啊!”交通局局长杨芳德笑盈盈地在一旁说。 察言观色是官场上能够上位之人的基本技能。杨芳德精于此道,能够从领导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平常的话语中领会到领导的心思。 现在,杨芳德明显已经感觉到政府办主任马光明对这位李老师有意思。 “以前我也是个文青啊,只不过这些年在机关单位,渐渐磨灭了当初的锋芒,只能写一些中规中矩的汇报文字,报告文学了!”马光明很是感慨地说。 这倒不是马光明瞎吹,大学时期的马光明的确有金江大学第一才子的称呼。 “马主任,您的文章如果还是中规中矩,那我们这些人写的都是小学生作文喽!” 刘国忠立即在一旁说。 “听得出来,各位领导都是身怀绝技!”李娟在一旁说。 说话之间,她的目光与马光明碰在了一起,马光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 这些细节都被张三川看在眼中,这次他带李娟出来和各位领导碰面,自然不是单纯地想要和大家喝杯酒。 李娟在沧阳见识了钱龙的丑态,已不敢再回沧阳,但她的编制在沧阳四中。 通过这次饭局,李娟希望将自己从沧阳四中调到沧阳三中,三中就在金川镇的铜官街上,可以远离钱龙以求自保。 权力场里面充满了各种利益交换。 吃过了午饭,大家就分散开活动,政府办主任马光明,交通局局长杨芳德、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刘国忠,前镇长田华河等人就约了打麻将。 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荣下午有事,要赶回县城去。赵友德、杨公社、张三川和李娟。 “我得到准确消息,金川镇派出所所长要换人,下来的是张益民,王爱国的狗腿子!你们要小心!” 上车前,唐连山语气凝重地对张三川等人说。 王爱国在金川镇换了派出所所长,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用手段对付张三川。 张三川心中早有准备,和王爱国摊牌之后就已经猜到了王爱国会用到的手段。 即将到金川镇担任派出所所长的张益民,张三川接触过几回,为人阴沉冷漠,不爱说话,对任何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寻常人找他办事,总是一副别人欠他几十万的模样,是个典型的难缠角色。 “不过,张益民也只是一个派出所所长!”说到这里唐连山看着张三川,说:“你也有应该陪个联系电话了,这么大的老板,也不差那点钱!” “大哥大”一万多块钱一个,张三川是真舍不得啊。 “还有……”唐连山会有看向了背后连绵不绝的芮官山,对张三川说:“唐连荣的芮官山石场彻底慌了,张三川,你却接受过来,到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你跟我联系!” 在钱龙不倒台之前,唐连荣是不敢再回来了。 芮官山石场是规模最大的,其中也有唐连山和季广胜的股份在其中。 这是唐连山有资格安排芮官山石场归宿的原因。 送走了阿唐连山,赵友德、张三川、杨公社还有李娟等人原则龙潭湖边散步。 此时已是四五月的天气,太阳开始变得毒辣起来,只一会儿就晒得人汗津津的…… 第113章 光辉事迹 李娟身穿一件白色衬衣,汗水将衣衫打湿,丰满精致的身材呼之欲出。 再加上李娟长得本来就漂亮,引得一旁的杨公社将目光频频落在险峰之上, 赵友德发现了这一幕,有些尴尬地说:“太阳太烈了,咱们回去!” 众人就往农家乐方向走,刚走到门口,一辆黑色的公务用车开了过来。 是送朱仁贵到金川镇上任的县委宣传部部长季广胜和组织部副部长李成忠到了。 汽车开进了院子里,打麻将的马光明、杨芳德、田华河和刘国忠等人全部出来迎接。 季广胜下了车,挨个与众人点头打招呼。 在朱仁贵的欢迎宴上,季广胜和王爱国拼酒,各自喝下了一斤白酒。 尽管季广胜酒量不错,但大中午的天气又热,季广胜满头热汗,整个人还是晕乎乎。 农家乐的老板是赵友德的小舅子,常务副县长秦炼钢的弟弟。 但这个弟弟关系又有不同,秦炼钢与赵友德的妻子是同一个父母所生,与这个开农家乐的兄弟却是同母异父。 这个弟弟也不姓秦,而是姓林,叫林大山。 秦炼钢与林大山关系一般,赵友德与林大山经常接触的原因,关系颇为不错。 但在沧阳官场上,没有几个人知道秦炼钢与林大山的关系。 季广胜作为县委常委,在众人之中级别最高,他一出现顿时就成为了众人的中心。 “哎呀,中午和雀毛多喝了几杯,头昏脑涨的,难受得很啊!” 季广胜用手绢擦着额头的汗,说。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张三川和杨公社两人不知道“雀毛”是谁,一脸懵。 李娟常在场面上行走,知道“雀毛”就是王爱国的“绰号!” 悄悄在一旁给张三川做了解释。张三川听了,想起王爱国脑顶心稀少,但卷曲浓黑的头发,觉得这个绰号实在是太贴切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三川,我们是第二次见面啦!” 季广胜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落在了张三川的身上,主动伸手过来和张三川握手。 张三川伸出双手与季广胜握在了一起。 季广胜不住地点着头,对众人说:“在沧阳,能够逼得钱龙下跪的,你张三川是第一人啊!” 在场众人听到这句话都是吃了一惊,目光纷纷落在了张三川的身上。 张三川也是吃了一惊,立即用眼神询问李老师李娟。 毕竟知道钱龙下跪这件事的只有四个人。 钱龙本人是绝对不可能对外说,张三川也没有说,王解放已经离开沧阳跑路去了,剩下的就只有李老师李娟。 李娟满脸都是疑惑,对着张三川摇摇头。 她没有说,她甚至都没有胆子说。 她怕钱龙杀她灭口,每天都是心惊胆战,怎么还敢出去说这件事? 再说了,县委宣传部部长季广胜,李娟也是第一次见啊。 季广胜看着满脸惊愕的张三川,哈哈大笑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三川你这等英勇事迹完全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嘛!” 随后,季广胜竟然给大家说起来了细节。 “当时,张三川枪顶在了钱龙的脑门上,给了钱龙三秒钟的考虑时候!张三川数前两个数的时候,钱龙还在口头上求饶,要数第三个数的时候,就很听话地跪下了……” 季广胜连细节都知道……张三川和李娟都是大吃一惊。 “张三川,果然是英雄处少年啊!” 交通局局长杨德芳对着张三川比出大拇指。 一旁的马光明和田华河都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三川,目光中流露处佩服。 钱龙是什么人? 沧阳一霸! 当过兵也当过官,当年辞职下海,如今身价百万,沧阳首富,只手遮天的风云人物。 曾经的沧阳黑社会大哥——蛇皮,得罪了钱龙,只是钱龙一句话就灰溜溜的滚出了沧阳! 这是何等的威武霸气? 在场众人,即便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季广胜都不敢正面和钱龙起冲突! 但张三川,竟然能逼迫钱龙下跪,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在众人一阵赞美之中,张三川面色微微发红,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 但又想到那是生死存亡之际,如果不是提前准备了枪,谁死谁活还不知道呢。 “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炫耀的!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张三川在心中说。面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对于这件事张三川不主动宣传,但也否认,这就是事实。 只是,当时张三川想的是击垮钱龙的尊严,而不是拿出来耀武扬威! 大家对张三川一通赞扬之后,又一起打麻将。 这次季广胜做到的是主位,交通局局长杨芳德,政府办主任马光明坐在左右,最后一个席位应该是田华河。 田华河和这些人都是老朋友,而且酷爱打麻将。 但季广胜却指定张三川坐上,陪着大家一起打麻将。 张三川对打麻将一门并不什么精通,田华河坐在一旁给张三川当军师。 “雀毛的新镇搞得够快的啊,不到半年时间,框架就拉了出来!” 季广胜一边打牌一边说。 “有人垫钱,有冤大头愿意接盘,自然快!”马光明打出了一张幺鸡,说。 “雀毛这一套在县城玩得转,在金川镇也玩得转?” 季广胜将目光看向了张三川。 “等朱镇长任职后,我要去找朱镇长商量商量我的工程款了,十几万啊……不能打了水漂!” 张三川说。 “对嘛,还有我那个堂弟,到时候,你们约约,一起要钱去!” 田华河在一旁附和着说。 这些都是张三川与田华河商量好的计策,现在不过是说出来给季广胜等周系人马听。 季广胜面带微笑着说:“是了嘛!欠债不还怎么能行?” “马主任,到时候,张三川只怕要债要到县政府大门口来喽,你有得忙喽!”季广胜这是在给张三川他们出注意。 “忙点才好,我们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嘛!只要是合理合法,县政府一定大力支持……”马光明说。 第114章 不换寡而患不均 张三川与田志首先找到了镇长朱仁贵,商量解决工程款结算问题。 在两人来之前,朱仁贵就知道了情况,他接待了两人仔细听取了两人的意见,表示镇政府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让张三川和田志高两人回去等消息。 等消息就是没消息,这点张三川和田志高都是心知肚明。 离开了镇政府,张三川就安排了人,放消息出去:镇政府答应预付工程款! 只是一天时间,建筑工地上的大小老板们就都知道了,张三川和田志高镇政府要钱的消息。 这些建筑老板们,哪一个不是自己垫资在搞新镇工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大家都没有去要钱,也没人敢提要钱的事。 没有人敢得罪镇党委书记王爱国,也没人得罪钱龙。 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张三川带头,田志高尾随,已经去镇政府要钱了,而且消息是镇政府答应预付工程款! 新镇工程上大小建筑老板们坐不住了,都动了要工程款的心思。 朱仁贵将记录了张三川和田志高诉求的小本子带着,进了书记王爱国的办公室。 王爱国的大脑袋上顶着一篷乱糟糟的雀毛,一对鼓包眼盯着朱仁贵。等朱仁贵汇报完,毫不客气地说:“工程都没结束,要什么工程款?一点规矩都不懂!” 王爱国这番话将镇长朱仁贵也骂在了里面。 朱仁贵要来当金川镇镇长之前,就知道王爱国是个难缠的家伙,但没想到王爱国连最基本的级别体面都不讲。 王爱国是书记,朱仁贵是镇长,大家都是正科级,平起平坐嘛。 “王书记,我看张三川和田志高两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朱仁贵也冷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王爱国瞪着朱仁贵,“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想干什么?让他们直接来找我!怪事了,两个农民还想翻天不成?” 王爱国说农民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事实上,王爱国不仅看不起农民,也看不起商人,甚至就是政府机关干部他也多数看不起。 级别比他低的不用说,哪怕是级别比他高的,只要手里没有实权,王爱国都看不起! 农民在他眼中就是一群虫子,或者是随意可以宰杀吃肉的牛羊! “行,他们再来,我就让他们直接找您!”朱仁贵气呼呼地走出了书记办公室。 朱仁贵一走,王爱国就召唤了钱龙。 “张三川和田志高想要利用工程款的事捣乱,你想想办法处理掉!” 王爱国气呼呼对钱龙说。 若是放在以前,这都不叫事儿。 钱龙立即就安排人去办,威胁加恐吓,适当采取一些手段,就可以让这些人老实听话。 但现在不同,张三川在金川镇已经发展成为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那天在镇街上,钱龙就看到了张三川两个手下——金林和大贵,带着十多号人,骑着摩托,似乎是在向钱龙示威! 钱龙知道,金林和大贵两人身上绝对有枪! 刘山当时也在现场,召集了人手准备动手,但被钱龙给拦住了。 钱龙安排去老缅地区的人回来了,对方开价二十万,订金先给三万,钱龙没有还价! 就让张三川再嚣张几天! 现在王爱国让钱龙想办法,钱龙不准备动张三川,那就只有找田志高的麻烦了。 从镇政府出来,钱龙给刘山等人安排了活儿——按照老规矩办! 威胁恐吓,砸窗户,扔死耗子、活蛇,门前点个炸药……这些就是刘山这些流氓地痞的老规矩。 然而,田志高这边早有准备,他手下也是有一批追随者。 田志高在自家附近布置了人手,钱龙安排过去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 而且,田志高是住在田家村,整个村都是姓田的,不好来硬的! 三天时间到了,张三川和田志高又来了镇政府,找的还是镇长朱仁贵,但是没有提工程款的事儿。 三个人坐在镇长办公室里面,抽烟喝茶…… 一个小时后,张三川和田志高离开镇政府。 朱仁贵亲自送两人到镇政府门口,握手与两人告别。 随后就有消息传了出来:张三川和田志高已经拿到了工程款。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新镇工程上的建筑老板们彻底坐不住了。 各类小老板,包工头开始议论纷纷,私下里聚会,商量对策。 其中有认识张三川或者田志高的人,全部上门来打探消息。 张三川和田志高一律不见,也有去镇政府打听消息。 不敢王爱国就找办公室主任马利美,马利美的回答是“不知道,不清楚!” 有人就去问镇长朱仁贵,朱仁贵就神秘笑笑,说了句:“你们啊,都是写人精啊……” 说了跟没说一样,给这些人留下了大把幻想的空降。 于是,有小老板们联合起来,去找钱龙。 “绝对不可能,工程没完,他们怎么可能提前拿到工程款?你们也不懂脑子想想!” 钱龙气势汹汹的众位小老板和包工头说。 “可是我听说,张三川这是第二次预支工程款了,第一次他就预支了五万块钱!”其中一个秃顶的老板说。 “胡说八道,没有的事!”钱龙气急败坏地否认起来! 但这个秃顶的老板是四维村旁边杨家村的人,和杨家村的杨宏伟是本家兄弟。 杨宏伟在张三川的石场上做技术员,张三川第一次预支到五万块工程款的事情,杨宏伟一清二楚。 张三川和田志高获得预付工程款资格的消息传出来后,秃顶就到杨宏伟家中问清楚。 杨宏伟抽着烟,给秃顶说:“这次张三川有没有预支到工程款我是不清楚,但第一次是的的确确拿到了五万块,石场上的单据都是我提供的!” 秃顶这才如梦初醒般知道:张三川已经不是第一次预支工程款了。 国人,是典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一起在新镇工程地做活,大家都垫资谁也不会有意见,可凭什么张三川可以一次两次地预支工程款,他们却不可以? 钱龙不承认张三川预支过一次工程款……这是当面撒谎,他的话在秃顶的面前就跟放屁一般了! 第115章 恐吓事件 几个工程老板、包工头聚在一起一商量,统一了意见:“先找镇党委书记王爱国谈判,必须要支付一部分工程款,如果不给预支,那就停工!” 面对工程老板和包工头的谈判,王爱国甚至都不愿意听完他们的诉求。 “工程没有结束之前是不可能给你们结款的!这是最起码的道理!” 王爱国拍着桌子说,极度的不耐烦。 工程老板和包工头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干脆就停了工,带着人在镇政府门口拉横幅要工资款。 新上任的镇派出所所长张益民在王爱国的授意,立即对带头人进行了逮捕,随后由钱龙安排刘山对工程老板、包工头们进行威胁恐吓的手段。 张三川作为这一切的操盘手,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当天晚上,金川镇镇街上,钱龙租住的项目楼下面就发生爆炸案件。 时间是凌晨三点,两辆摩托车停在了项目部门口,随后将一捆炸药放在了门口。 引爆炸药用的是皮线,两米长的皮线被点燃,摩托在黑夜中迅速消失。 火红的皮线在快速燃烧着的,好似一条在黑夜中翩翩起舞的毒蛇。 用的是石场上的炸药,在空地上引爆,只是将水泥地面炸出来一个不大的坑。 但巨大的震荡波震得整条街都在颤抖。 睡在三楼的钱龙被惊醒,第一时间从枕头下面掏出了那把,常年不离身的袖珍手枪。 他一只手持枪,另外一只手将枕头当做了盾牌。 黑夜之中,钱龙藏身在房间门后面,警觉地打量着四周。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握着枪的手心不住地渗出来汗。 深夜的爆破声,让钱龙魂飞魄散。 他的第一反应是:张三川杀了进来,要和他火拼!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龙哥,龙哥,你没事?” 是刘山的声音。 “谁?” 警觉地的钱龙在里面问了一句。 “我,山子!”刘山在外面回答。 钱龙这才打开了门。 如果刘山遇到了什么问题,比如被人威胁或控制,面对钱龙的问题,刘山不会回答“山子”,还是直接回答“刘山!” 这属于钱龙和刘山之间的一点小默契! 门打开了,外面是只有穿着短裤的刘山,和他手下最信得过的四个兄弟! “龙哥,你没事?”刘山手里也拿着枪。 “没事!”钱龙回答。 刘山点点头对身边的两个兄弟说:“在这里陪着龙哥,我带人下去看看!”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警笛声,镇派出所来了两辆警车。 镇街上依旧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除了地面被炸得坑洼不平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或者财产损失。 看来这只是一次恐吓行动! 钱龙在住处抽了一支烟,脸色阴沉得比黑夜里轿顶山上的乱葬岗还可怕! 想他钱龙在沧阳这片土地上纵横二十余年,从一个转业军人到如今的沧阳首富,风风雨雨经历了大小无数事儿。 带人在沧阳十字街,从粮贸街砍到了文明南路,撩到了十来个汉子,眼睛都不眨眼一下…… 是何等的气吞万里如虎? 再看如今,在一个小小的金川镇,竟然被人半夜用炸药给吓醒了? “真是越混越怂!” 钱龙恶狠狠地掐灭了烟头,猛地站起身来。 在这一瞬间,钱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趁着黑夜,让刘山召集所有兄弟,直奔四维村,将张三川砍死在床上! 但,这样的想法只有在钱龙的脑海中待了五秒钟。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钱龙,说不定就这么干了! 但二十年后的钱龙,不会如此愚蠢! 这里是金川镇!是张三川的地盘! 镇街上就住着张三川的岳父赵友德。 钱龙召集人马还没有走出镇街,张三川说不定就得到了消息,布置好了圈套等着钱龙去钻了…… “龙哥,怎么干?您一句话,兄弟们都在这里!” 刘山大概猜到了钱龙的心思。 他跟张三川是有点交情,但也就是那么一丁点的交情,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钱龙咬着牙,腮帮子上鼓起来了三根肌肉条,看上去愤怒至极。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钱龙冷冷地说了一句。 第二天,要工程款的人马就浩浩荡荡地上了县城。 带头的秃顶被抓进了镇派出所,他们就把秃顶家里已经偏瘫在床上七八年的老父亲抬到了县政府门口。 金川镇新镇工程的事情就闹到了县城。 刘国忠配合信访局局长提取了上访人员意见后,向政府办主任马光明作了报告。 马光明又给县长周建华做了汇报。 周建华坐在县长办公室,看了看信访局和政府办整理出来的上访群众意见,对着马光明说:“马主任,给县委办公室也送一份去!” 周建华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王爱国这个人他一直不喜欢。 现在,在新镇工程上终于有人给王爱国制造乱子了! 这是周建华乐意见到的局面。 政府办主任带着意见反馈到了县委办公室,县委办公室主任的杨金荣,接到了政府办主任马光明递过来的材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甚至想问一句:“什么意思?”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不懂是什么意思,他是想指责马光明。 马光明一个正科级,有什么资格将问题甩到县委办来? 当然杨金荣知道,这是县长周建国的意思,但杨金荣不敢去质问周建国,却可以给马光明甩甩脸! 当然,杨金荣也就在心里这么想想,没有这么做。 如今的县政府是要变天的! 县委书记徐国华一走,周建国几乎是确定要成为书记,一旦周建国成为书记,他杨金荣就得为自己考虑后路了…… “马主任,情况我知道了,我跟徐书记汇报!” 杨金荣对马光明客客气气的。 “徐主任,不好意思,有的麻烦您了!”马光明满脸是笑。 政府办主任可以说“准副处级”,但唐金荣是“准正处级”,两人差着级别。 “唉,王爱国啊……”杨金荣直摇头! 第116章 穷折腾 县委办主任杨金荣将情况给书记徐国华做了汇报。 徐国华对王爱国的新镇工程有一定的关注,但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不过心中清楚县财政的情况,知道王爱国修新镇其中有猫腻。 “这件事,请政府办公室妥善处理!” 徐国华将皮球又踢回到了政府办公室。 徐国华有偏袒王爱国的意思在里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但,这正是周系人马想看到的局面。 事情不做正面处理,甚至不处理! 只要事情不处理,新镇工程就动不了工。 果然,县政府这边安排政府办公室马光明出来安抚了上访者的情绪,同时又给县公安局这边打了招呼,释放了带头讨薪的秃顶等人。 事情就这样被拖了下来! 三天过去后,王爱国看着陷入停滞的新镇工程,渐渐反应了过来。 张三川和周系人马真正的目的,就是让工程进入停滞阶段! 工程一旦停下来,想要再开起来就难了! 没有钱,工程不可能再动起来。 县财政的情况,王爱国是清楚的,解决办法就在钱龙的身上。 让钱龙拿钱出来! “老钱,新镇工程不能停啊!” 王爱国不会直接开口让钱龙拿钱,但他话语之中的意思是非常明确的。 钱龙在心中已经大致有数。 要填上新镇工程的亏欠,至少要拿出来八十万。 钱龙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现钱,但是他在仁里镇有矿产,花点心思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就这样拿出来八十万,钱龙不甘心! 这不就相当于对张三川投降吗? “王书记,再等一个星期,问题或许就解决了!” 钱龙很有把握地对王爱国说。 王爱国皱了一下眉,目光与钱龙碰了碰:“找到办法了?” 钱龙笑了一下:“老缅那边有朋友过来了……” 王爱国一听就明白了,他对钱龙的手段知根知底。 “事情一定要处理干净!”王爱国淡淡的说。 只要解决掉张三川,也就解决了新镇工程的停工问题! 杀鸡儆猴! 四维村,张三川的四维石场已经解封,交通局的石料运输车源源不断的过来运输石料。 同时,张三川还接手了唐连荣兄弟在龙潭村后面开发的芮官山石场。 芮官山石场是整个金川镇规模最大,投入最大的石场,唐连荣兄弟没少在上面花功夫。 由于是唐连山在背后支持张三川,接手芮官山石场并没有花太大的代价。 站在芮官山的半山腰石场上,整个金川镇尽收眼底。 张三川看着已经停工,但已经拉出来大致模型的新镇工程,心中颇有些感慨。 其实,修建新镇,对于整个金川镇的发展是有正面,积极意义。 金川镇镇街老旧残破,狭窄拥堵,又在前往县城的国道旁,每逢赶集就拥堵不堪,出行效率低。 如果王爱国是真心为金川镇的发展而修新镇,张三川没有和王爱国作对的道理。 但,这一切都只是王爱国的政绩工程。 借修新镇名义,大量征地,不是合理开发,只会造成土地浪费和贪污腐败。 所谓的政绩工程,就是折腾一片土地和人民,在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但一旦完成了“政绩验收”之后,就会无人问津! 这是这片土地发展的模式。 有了政绩工程的人一定是要上去的,或者也有可能要“下去”! 但不管是上去,还是下去,新来的领导都不会有兴趣。 他们要发挥主观能动性,要走“特色道路”,要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 因此,会在另外一个地方重新折腾一个新的“政绩工程”。 轰轰烈烈,热热闹闹,花大家的钱,完成自己的事业! 穷折腾,越折腾越穷! 一个死循环! 但是,如金川镇,沧阳县这种贫穷、落后的地方,想要发展就必须要依靠政府和政策。 可是…… 张三川已渐渐看透了这个现实。 县农业的基础农田水利工程已经重新开始动工,但县农业局的陈少平不知道为何已经不在这个基础水利工程的工作组中,据说是办公室主任李庆明点名将陈少平从工作组踢了出去! 张三川不清楚其中的情况,大概陈少平本人也不清楚其中的情况! 以现在的情形,张三川是可以向周系人马推荐陈少平。 以季广胜、马光明等人的级别,可以轻易安排陈少平在重要位置上锻炼和学习,为进一步提拔做准备! 权衡再三,张三川还是没有这么做。 如今沧阳的官场正是风云变幻的时候,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一切都是未知! 在这种时候,往往容易好心办坏事! 张三川回到家里,母亲李秀梅告诉张三川,玉老爷让他去一趟。 玉老爷在三官寺里,没有事不会让张三川去。 往年在农历五六月的时候,三官寺会有重要的庙会,大型的祭祀活动。 玉老爷是这场活动的主办人员,张三川受到玉老爷信任就会被叫去给玉老爷帮忙。 玉老爷也不要张三川做杂事,就是负责给三官寺正殿门前木头柱子上的两条五爪金龙刷上金粉。 这份工作别人也可以做,但别人做得没有张三川好。 金粉是金贵东西,在龙身刷金粉,手一定要巧,要细致,均匀,又要能分清楚浓淡,要刷出层次感来。 村里有很多粉刷匠,给人修房子的地方刷墙,手艺也很好,可以做到细致均匀,但在层次感上就有一些欠缺了。 用玉老爷的话说,“小川用金粉刷出来的龙是活的,有精气神。其他人刷出来的龙就懒洋洋的,没点活力!” 这或许就是一种天赋。 现在农历的四月份,还不到给龙刷金粉的时候。 但只要是玉老爷叫一声,张三川肯定会去。 玉老爷在村里是很受尊敬的人,辈分高,为人正直善良。 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是虔诚的信徒,玉老爷对李秀梅好,对张三川也好。 张三川小时候就常跟着母亲是庙里,玉老爷总是会给张三川一些糖果吃。 听说,玉老爷找他有事,张三川回到家水都没有喝一口,就往三官寺去了。 第117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玉老爷穿着一声青灰色的衣服,头上带着帽子,帽子上盖着围巾。 这是金川镇中老年妇女的基本打扮。 玉老爷看上去要比往年更瘦一些,但整个人看上去很谨慎。 “玉老爷,我给你带了包藕粉,你用开水冲着喝!” 尽管张三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走得急,但还是想起来去车上拿了一包藕粉和一包麦乳精。 张三川本来是两包东西都带来的。 但出门的时候被母亲给拦住了。 “藕粉可以带,麦乳精就不行,玉老爷不沾荤腥!” “小川,你人来就行,还带东西干什么啊?” 玉老爷看着张三川来,心中欢喜,脸上带着笑。 张三川是她看着长大的。 这次,玉老爷叫张三川来,并无其他事。 她是听到了村子里关于张三川的一些传闻。 这些传闻,有让玉老爷高兴的,也有让玉老爷担忧的。 她不放心,就找张三川来,当面说说。 “小川,厨房门口有一推柴,你看着帮我收拾一下!” 玉老爷说。 她不喜欢什么事都不做,就那么和人面对面的谈心。 张三川点了点头,去厨房里面找了斧头。 斧头好长时间没有用过,斧口已经钝了,张三川就蹲在一旁的磨刀石上磨,又想起玉老爷是菜刀可能也不锋利了,于是又去了厨房将菜刀也拿了出来,一起磨。 其实,玉老爷也不是要特意按照张三川做活,她是想试试如今的张三川是不是还是曾经那个真挚,热情善良的好青年。 看着张三川在磨刀石上利索的动作,玉老爷默默点点头,心中很是欣慰。 玉老爷是一生不曾婚嫁的斋老爷,她把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当作亲闺女对待,把张三川就当做了亲孙子一般。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孙子走上一条歪路。 这是玉老爷叫张三川来的目的。 “小川,我看你的石场开起来,车来车往很热闹,大家说你现在很能赚钱,是不是真的?” 玉老爷坐在一旁问。 “还可以,石场是挺赚钱的!”张三川一边磨刀一边问。 “一个月能赚一千块吗?”玉老爷问。 一千块钱对于玉老爷已经是一笔大数目了。 她在三官寺主持一场庙会,来往人超过两百,三天时间都花不掉五百块钱。 “不止这些呢!要翻几倍!” 张三川在玉老爷的面前还是保持着低调。 现在,张三川承接了交通局的所有石料运输工程,一个月流水在六七万,利润在两万左右。 当然了,这些钱还没有拿到。 但玉老爷却并未为张三川能多赚钱而高兴。 她隐隐有些担忧了起来:“你们炸石头卖,是从山神爷手上挣钱,记得初一十五都要给山神爷上香!” “上的,玉老爷,我妈每天都给山神爷上香?” “你上不上?” “我有的时候上,有的时候就太忙了……” “忙是理由吗?上香是大事!”玉老爷有些不高兴了。 “玉老爷,我记住了,我以后我不能保证每天都给山神爷上香,但初一十五一定记得!” 张三川忙说! 张三川的态度让玉老爷心里是满意的。 “我还听说,你现在手底下养了一批二杆子?成天跟人动手动脚的?”玉老爷继续问。 “玉老爷,他们也不是二杆子,都是,都是我石场上的工人……工人!” 这句话张三川撒谎了,说话有点虚。 玉老爷在四维村是神明一般受人尊敬的。 张三川在玉老爷的面前撒谎,就是在神明面前撒谎。 “唉!” 玉老爷在心中轻声叹了一口气。 “小川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可不能走歪路啊!”玉老爷语气有些沉重了起来。 “王老爷,您放心,伤天害理的事我一件也没干过!”张三川脸色通红,赶紧解释。 “你现在势子大了,跟着你的人多了,人家借你的势,你也借人家的势,跟着你的人作了恶,那就跟你作恶是一样!” 张三川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想起了前几天黄毛和猴子在镇街上点炸药的事。 这件事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但总归是一件违法犯罪的事! “王老爷,我记住了!”张三川认错一般低下了头。 王老爷接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川,这句话你要永远记住!” “这个世道不好,人心不太平。旧社会的社会乱,但人心不乱,现在世道上没有打仗,但人心乱了……” 王老爷像是对张三川说,又像是自己感慨。 “是呢,王老爷现在的人只认钱了!”张三川说。 “拜菩萨的人越来越多,信菩萨的人却越来越少……在这样下去,只怕要出大乱子……” “小川,不管别人怎样,你要记得呢,你从小就来庙里,来拜菩萨,我看着你,天上地下的菩萨都看着你,别人要是做了恶,可能下一世才报,你要做了恶,只怕会来得快……” 王老爷是虔诚的神明信奉者,在她的心中天上地下无一不在菩萨的眼前。 这一点,被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很好地继承了。 “王老爷,我记得呢!” 张三川连连点头,心中也在反思自己的过往。 在四维村,他对杨东宝家的事是做得过分的,借助钱龙的势力,收了杨东宝家将近一万块的过路费。 但现在,张三川和杨东宝和解了,他每个月都要给杨东宝家分红一万块钱的石场利润,也算是弥补上了! 其次是就是计划是沧阳杀钱龙,但他不去杀钱龙,钱龙就会杀了他,这是自保也不是作恶。 这个过程中,金林和大贵打死了东狗和虼蚤等人,当然也不是作恶,还是自保。 除此之外,张三川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当初去找唐连海,也没想要唐连海的命! 唐连海的死,应该是大舅哥赵富贵下的手。 这个秘密张三川没有像任何人说过。 离开三官寺的时候,对于王老爷的教诲张三川句句都记在心中。 他跟王老爷承诺,绝不作恶! 当然了,也绝不是任人宰割,挨打不还手! 第118章 什么叫做专业 张三川,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瘦,短发。开的车是黑色桑塔纳2000,车牌是5个8,在镇街上常在岳父赵友德家的百货商铺外停留。 身边有两个忠心手下,一个叫金林,一个叫大贵,两人身上都有手枪。 从老缅地区过来了一个身材敦实,大脑门,额头上有刀疤的汉子。 这个人来到金川镇三天了,这三天就负责记录张三川的行踪。 这是一个职业杀手。 他来金川镇,谁也没见,包括雇主王爱国。 然而,这几天张三川特别的谨慎。 邓先生给他的算的卦象是十八号前后,小心一个面相像老虎、或者属虎、又或者名字中带虎的人。 家里厨房后面的桃树已经被砍掉了,树干拿给了张三川做木匠的姨爹,雕了一块生肖老虎的牌子挂在了胸口。 桃树太嫩,木质还不够结实,时间长了会开裂,姨爹专门打了一块白银皮,将生肖牌包裹住。 张三川随时携带着,就连晚上也不拿下来。 “今天是十六号,应该就在这几天前后了!”张三川心中嘀咕着。 张三川突然变得谨慎了起来,几乎不离开四维村,这让职业杀手很疑惑:“莫非,这小子有了警惕?” “但不可能啊!我的行为足够隐蔽!” 那个年代,有在山区乡镇的老百姓会赶着马车下来金川镇。 山区乡镇不产稻米,只有洋芋。 他们用马车拉着洋芋从山区乡镇下来,到了金川镇这样物产丰富的乡镇,用“洋芋换大米”。 一般是“三斤洋芋换一斤大米”。 走街串巷的山里人在镇街上用洋芋换一碗米线的时候,与老板的对话被职业杀手听到了。 于是,职业杀手就提出愿意给山里人十块钱,但要坐山里人的马车到村里人去转转。 十块钱对于山里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这样,职业杀手,跟着山里人换洋芋的马车来到了四维村。 职业杀手戴了一顶帽子,目光阴沉的打量着四维村的情况。 石场入场路是络绎不绝的卡车,这是卡车司机都在四维石场上石料。 金林、大贵,黄毛和猴子等人都在石场上维持秩序。 这些人都是人手一辆摩托车,属于“机动部队”。 张三川偶尔也会去石场上,给货车司机递烟,和金林、大贵等人坐在棚子里说话。 这些是职业杀手观察到的情况。 在四维村枪杀张三川,成功率高,但是枪杀成功后,很难全身而退。 张三川手下的兄弟都有摩托车。 职业杀手杀人是为了钱,不是同归于尽。所以,他否定了在四维村枪杀张三川的想法。 不在四维村动手,就要想办法让张三川离开四维村。 如果,职业杀手有足够的耐心,一定会等到机会。 但,他在国内不能长待,他是身上背着七条命案的特大通缉犯。 待久了,不安全! 职业杀手只有来找钱龙。 为了足够保密,他只愿意见钱龙一个人。 在镇政府门口,职业杀手和钱龙“偶遇”了。 如果,职业杀手的目标是钱龙。那么此时的钱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当然了,镇街上有刘山为首的三十多号人打手,在这里杀了钱龙,要走也是一件难事! “钱老板,我是从老缅过来的朋友!” 职业杀手从钱龙身边走过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 钱龙马上停住了脚步,立即就要回头看。 “不要回头看,我住在金川宾馆201号房间,合适的时候,你一个人来见我!” 职业杀手说完就走进了镇政府之中。 钱龙短暂的迟疑后,也离开了。 钱龙的心情是带着激动的,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就在刚才,王爱国还拍着桌子发脾气,问钱龙,人什么时候到?有什么时候能行动? 新镇工程陷入了停滞,这让钱龙有一种被刀戳胸口的感觉。 县委书记徐国华的离开已经成定局,王爱国一定要抢在徐国华走之前,拿出政绩来,然后给徐国华挺拔他的理由。 在徐国华走之前,王爱国一定要爬进县委常委的圈子里。 面对气势汹汹的王爱国,即便是钱龙也只能默默忍受。 钱龙非常清楚,他与王爱国是一条船上的人。 如果王爱国不能扶摇直上,他钱龙也什么都不是! 新镇工程停滞了下来,王爱国着急,他钱龙也同样着急。 拿掉张三川势在必行! 但这段时间,周系人马季广胜,马光明等人与张三川来往频繁。 钱龙隐隐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张三川或许就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靶子。 季广胜等人在等着他们向张三川开枪。 只要枪声一响,钱龙和王爱国猎人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接下来就会有无数的明枪暗箭打过来…… 这一招的确够毒,但没有办法,即便知道其中有诈,钱龙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做。 张三川的生死是破局的关键。 张三川,一个金川镇四维村的老农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成为了搅动整个沧阳官场的重要人物了? 当初,无论是王爱国还是钱龙都没有正眼看上张三川一眼…… 以张三川的出生和实力,是真的不配! 老缅过来的杀手会直接找钱龙,这让钱龙很吃惊。 张三川是季广胜等人推出来的靶子,钱龙既要开枪打穿张三川这个靶子,又要不暴露自己。 “你怎么找上我了?不是说神不知鬼不觉吗?” 钱龙在金川宾馆201房间与职业杀手见面,一见面就发了脾气。 二十万啊,钱龙花了二十万请的职业杀手,怎么能直接联系他呢? “钱老板,规矩我都懂,你放心,一旦出事,绝不会牵连到你!我保证!” “保证?你那什么保证的?我该怎么相信你?”钱龙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钱龙,你好好看看我的样子,你应该认得出来我……”职业杀手取下了帽子。 钱龙仔细看了看,没有认出来。 “我身上有七条人命,如果被抓住,是必死无疑!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乱咬人!” 第119章 十八号 钱龙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职业杀手,从那个宽大的脑门上醒目的一道疤,认出他来了,特级杀人凶手胡彪! “兄弟,胆子够大啊,县城的告示墙上现在都还有你的照片!”钱龙感慨了一句。 胡彪笑了,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没有你们这些大老板,也就不会有我手上的七条人命!” 这句话让钱龙打了个寒战。 这可不像是一句好话。 为了隐秘,钱龙是一个人来的!如果,胡彪有歹念,钱龙毫无防备…… “钱老板,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找你!”胡彪点了一支烟,自顾自地吸着。 钱龙皱着眉,“什么情况?” “不知道是你的人泄露了消息,还是什么人给张三川提醒了!”胡彪吐出来了一口烟,随后接着说:“张三川变得谨慎了起来,躲在四维村不出来!” 钱龙听了不以为意,“那就去四维村结果了张三川!” “可以!”胡彪点了点头,“四维村我去过,地形什么都摸熟了!” “但是,如果我在四维村杀了张三川,我大概率是活不了的!” 胡彪手指夹着香烟,一双野兽一般的眼睛盯着钱龙,闪出一道道的寒光。 钱龙有种被胡彪的目光的刺伤的感觉。 “兄弟,你的意思是?”钱龙避开了胡彪充满了杀意的眼神。 “得想办法,让张三川从四维村出来!”胡彪说。 …… 因为修新镇,镇街上到处都是灰尘。 张三川的大舅哥赵富贵,手下一批人成天在镇街上游逛。 但这段时间在镇街上就只有吃灰的份儿,怨气很大。 赵富贵和前镇长田华河的儿子田友亮关系不错,自从田华河被调离金川镇后,赵富贵与田友亮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他妈的,好好的一条镇街被折腾成什么鬼样子了?这群狗日的!” 赵富贵站在街边骂了一句。 正巧刘山手下一个金牌打手路过,听到了这句话,立即就回项目部叫了人。 “杂种,敢对修新镇有意见?找死吗?”刘山的人冲到了镇街上和赵富贵的人对骂了起来。 两拨人在镇街上动起手来。 赵富贵身边的人都是些半截子,平日里也经常动手打架,但比起刘山手下从沧阳带下来的金牌打手就差得远了。 这一动手,赵富贵等人立即吃了亏。 赵富贵吃了亏,立即安排人去叫张三川。 张三川在石场上听到了大舅哥与刘山起了冲突,当下召集手下的兄弟就直奔镇街上而来。 胡彪就藏在人群中,身上带着枪,随时准备动手。 赵富贵吃了亏,脑袋被打成了猪头模样,心中非常不甘心。 见张三川带着队人马来了,立即上来和张三川汇合。 于是,人群直奔钱龙所在的项目部。 钱龙听说张三川到了镇街,知道胡彪很快就会动手,干脆离开了镇街,去了镇政府避嫌。 镇街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张三川和大舅哥站在一起。 “哪个杂种动手的,给老子站出来!” 黄毛手里拿着一根钢管,站在项目部门口大吼。 在这个大门口,还有他用炸药炸出来的一个炸药坑。 刘山在楼上看着张三川带着黑压压的一批人,咬了咬牙,小声骂了一句:“狗日的张三川!” 这要是在沧阳县城,刘山着急个百十号人出来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人数少,刘山也并不怕,他是好勇斗狠出了名,各种大小场面都见识过。 他之所以不下来,是因为他知道张三川手下的兄弟有枪。 而且不只是一个人有,这些人年纪都是十七八九岁,一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要命。 还有,钱龙也安排了,让他将张三川引到镇上来就行。 至于为什么,钱龙没有说。 但,刘山大概猜得出来是什么原因。 张三川站在人群当中,看着刘山等人一直没有现身,心中也觉得奇怪。 这不像刘山的性格,而且吵闹了这么久,警察也没有来! “川哥,我带人进去,将人给揪出来!” 黄毛来到了张三川的面前大声说。 张三川还在犹豫,突然想起了今天是十八号,立即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走,回去!”张三川大喊,随即他迅速低下了身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枪响了。 一颗子弹打向了张三川,而张三川正好俯身,子弹就打中了张三川身旁站着的大贵。 大贵应声倒地,场面立即一片混乱。 枪声陆续还在响,还有人倒下,但不知道是谁开的枪。 张三川弓着身体,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强壮的男人,在所有人向着四周跑的时候,正往前面冲来。 而那个人,身材不高,但非常强壮,有一个宽大的脑门,脑门上有一道疤。 只是刹那之间,张三川就想起了邓先生说的那句话:“小心一个长得像老虎,或者名字带老虎的人!” 金林在一旁发出了惨叫声:“大贵,大贵……三川,大贵不行了,子弹打中了头……” 张三川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脑袋一阵轰鸣。 “杂种,老子要你的命!” 张三川扑向了胡彪。 胡彪抬手就要开枪的时候,黄毛从一旁扑了上来,咬住了胡彪的手。 等胡彪挣脱了黄毛的手后,张三川已经扑到了胡彪的面前。 张三川仰面就是一拳打向了胡彪的脸。 这一拳张三川用了十足的力道,若是寻常人可能会被直接打得昏死过去。 但是胡彪没有,胡彪一夜之间杀了七个人,然后一口气逃到了老缅,无论是心性还是耐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 胡彪挨了张三川一记重拳后退了一步,他突然冲了上来,对着张三川动手。 张三川因为听到大贵的死讯,早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不要命一般和胡彪缠斗在一起。 但,面对胡彪这样的悍匪,张三川讨不到任何一点便宜。 他的玩命缠斗根本奈何不了胡彪,胡彪一脚踹翻了扑上来的金林,然后掏出了随身携带着的匕首。 正是这把匕首结束了七条人的命! 胡彪对准了正在从地面起来的张三川,一刀插在了张三川的胸脯上…… 第120章 急救室门口 胡彪手中锋利的匕首插在了张三川的胸口,鲜血瞬间渗出。 一股剧痛传来,张三川就觉得头皮发麻,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金林如同疯了一般直扑上来,他一把勒住了胡彪的脖子,另外一只手用力抡着胳膊,拳头如同石场上的铁锤一般砸落在胡彪的头上。 胡彪看刀子捅中了张三川的胸口,人眼看就活不成了,也不再纠缠,一下子甩开了背后的金林,准备逃。 胡彪力气是真的大,直接将金林一把就甩出去了七八米,随即胡彪如入无人之境。 金林在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等他清醒了一点,胡彪几乎已经冲出了重围。 张三川手下的弟兄都是好勇斗狠的角色,但跟职业杀手比起来,还是差了手段。 没有人拦得住胡彪! “操你姥姥!” 金林破口大骂,站起来,掏出手枪,连开三枪。 一枪打在了胡彪的肩膀上,一枪打在了胡彪都后背,一枪未击中。 胡彪应声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警笛声响起,好似睡醒了一般的派出所警察们冲了过来。 金林一把扔掉了手枪,迅速扑到张三川的面前,就看见张三川面色惨白,躺在地上动也不会动。 匕首插在张三川的胸口,鲜血已将胸前的衣裳尽数打湿…… “三川,我的兄弟……” 金林一把将张三川抱了起来,想要送往医院。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天旋地转,抱着张三川,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医院又在何处,也听不到了周围人的声音。 金川镇镇长朱仁贵冲了过来,他看见了胸口前面插着刀的张三川,吓了一跳:“快送医院,快点!” 镇医院距离镇街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金林抱着张三川跑在前面,黄毛抱着大贵跑在后面。 镇长朱仁贵在前面带路。 在镇政府门口,书记王爱国和钱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看清楚了张三川胸口上擦着的匕首,两人对视了一眼,欣喜掩饰不住。 “老钱,抽烟!”王爱国主动给钱龙递了一支烟,脸上笑容灿烂。 钱龙拿着打火机过来,给王爱国点上了。 两人长长地吐了一口烟雾,随后,钱龙就看见了被送往医院要接受抢救的胡彪。 钱龙脸上顿时变色。 胡彪一个职业杀手,杀了人怎么还被抓了? 胡彪被人抬着跑了过去,也送进了医院! 钱龙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转向了镇医院的地方。 “老钱,你认识?”王爱国也看到了被抬进去的胡彪。 “王书记,这个人不能救活!”钱龙神色凝重的对王爱国说。 王爱国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你马上去找张益民!我去医院里看情况……”王爱国立即做出了指示。 张益民现在是金川镇派出所所长。 镇医院只有一个急救室,张三川被推了进去。 其他人就只有等了,但大贵已经没有等的必要了! 那颗冰冷的子弹在大贵的头上开了一个洞,鲜血从洞口流出来,将大贵半边身体都染红了。 抱着大贵身体的黄毛已经感觉到,大贵已经在渐渐失去温度了…… 张三川被送进去了,金林赶紧过来查看大贵的情况。 大贵半边脑袋都变了形状,沾染在皮肤上的鲜血变成了乌黑色。 “金林哥,大贵哥可能……不行了!”黄毛声音颤抖地说。 “你狗日的放屁!”金林怒骂了一句,伸手抓住了大贵的胳膊,触手已经一阵冰凉。 “大贵,大贵……”金林使劲摇晃着大贵的身躯,人没有反应。 “嗡!” 金林的脑袋就好似瞬间挨了石场上砸石头的铁锤一记重击。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去探大贵的鼻息。 根本没有呼吸! “大贵!” 金林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我的兄弟啊……” 金林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他一把从黄毛的手中夺过了大贵的尸体,将大贵紧紧抱在怀中,他使劲摇晃着大贵的身体,大喊着:“大贵,大贵,兄弟啊……你睁开眼睛,你睁开眼睛啊……” 王爱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急诊楼,进来就听见了金林如同狼嚎一般的哭喊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狗日的张三川,跟老子作对,死路一条!” 王爱国在心中美滋滋,张三川一死,金川镇新镇工程大小建筑老板和包工头们就都知道他王爱国的手段了! 到时候,让谁开工谁就得开工……不然就让他们成为张三川第二! 这就是杀鸡儆猴! 然而,等王爱国走近了才发现,金林哭的不是张三川,此时的张三川还在急救室抢救! 因为镇医院只有一个急诊室,张三川进去了,大贵死了,杀人犯胡彪就被放在外面的急诊室病床上,被人装上了氧气和打了上了针水。 “这个就是凶手?” 王爱国语气冰冷地问镇长朱仁贵。 “是!”朱仁贵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怎么不抢救?必须救活,追查到底!”王爱国怒不可遏地说。 “抢救室里面有人!”朱仁贵回答。 “这不是理由!马上送进去!院长呢?叫院长马上来见我!” 王爱国知道急救室里面是张三川,他故意在外面制造混乱! “王书记,急救室里面抢救的人是受害者张三川!”朱仁贵怒声对王爱国说,随后指着躺着的胡彪,“而他就是一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也要抢救,这件事不简单,必须要追查出幕后黑手!”王爱国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这个时候,院长赶来了。 “王书记,朱镇长!”院长急匆匆走了进来。 “这个人是杀人案件的重要线索,马上送进急救室抢救,不允许有任何耽搁,听到了吗?” 王爱国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院长不敢违背王爱国的意思,立即安排人要将胡彪推进急救室。 但被朱仁贵一把拦住了:“急救室里面有人正在急救,院长,你应该知道你们镇医院的情况!” 院长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这个时候的钱龙正好带着镇派出所所长张益民快步走了进来。 第121章 木牌救命 “张所长,这里有个重要犯罪线索!” 王爱国立即对张益民说。 张益民早已经知道了情况,立即点点头:“王书记,我来跟这条重要线索!” “抢救,必须马上抢救,这条线索不能断!”王爱国说。 张益民目光看向了急救室一眼,随后落在了院长的身上:“赵院长,还愣着干什么?送急救室啊!” 张益民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赵院长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镇长朱仁贵。 “急救室里面现在有人!”朱仁贵咬着牙说。 “赵院长,如果这条重要线索断了,所有的责任都将由你来承担,你知道吗?”张益民发出了警告。 赵院长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点!”张益民催促了一句,随后主动动手去推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胡彪。 钱龙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他希望胡彪能够马上死! 如果胡彪不死,那就是埋下的一颗雷,随时有可能会炸! 但急诊室里面是张三川,也是该死之人。 他知道王爱国是故意再制造混乱。 镇长朱仁贵一把挡住了被张益民推着移动的病床,“张所长,告诉你了,急诊室有人!” “朱镇,这是重要犯罪线索,如果破坏了这条线索,责任你来承担吗?”张益民冲着朱仁贵大吼。 “急救室里面有人在抢救,你如果贸然进入其中,造成混乱,导致里面的伤者死亡,你这就是谋杀罪!”朱仁贵寸步不让。 张益民猛然发力,一把将拦路的朱仁贵推开了。 他根本就不理会朱仁贵这个镇长! 朱仁贵气的脸色煞白,立即就要上前来,继续阻拦! 但,病床只是前进了三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站在张益民前面的是金林,在金林身后有黄毛、猴子等七八个人。 “干什么,妨碍公务吗?”张益民冷着脸大吼。 刘山也在这个时候带着十个亲信过来了。 镇医院狭小的走廊门口挤得满满当当的。 眼看着,在这里面要发生一场新的恶斗,在这个时候,急救室门口的门突然打开了。 张三川被推了出来……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病床上的张三川。 如果是急救,绝对不会这么快,莫非张三川已经…… 张三川突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就看见他赤着上身,胸口用纱布包裹着。 受了伤,但不是重伤!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钱龙。 他看见张三川胸口上擦着匕首被送进镇医院的…… 邓先生安排佩戴的那块木牌救了张三川的命! 胡彪的匕首插在了木牌上,刺穿了木牌,也刺穿了包裹在木牌上的银质包裹层! 虽然刺伤了张三川,但并未让张三川受到致命的伤。 巨大的冲击力将张三川的一根肋骨给震断了…… 由此可见,胡彪这一击是何等的凶悍,如果不是有木牌,而木牌上面特意镶嵌了银,张三川几乎是必死无疑! 张三川不但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而且很快就下了床…… 在场的人哪里知道其中的情况,都吓得傻了一般。 “那是杀人凶手,一定不能让他死!” 张三川面色依旧惨白,但说话中气十足。 他在强忍着胸口的剧痛。 胡彪那一刀虽然不足以致命,但还是在张三川胸口上戳了一厘米左右深的伤口! 王爱国与钱龙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就在王爱国和钱龙愣神的功夫,镇医院的赵院长抓紧时间将杀人凶手胡彪送进了急救室。 张三川没有死,胡彪就不能活。但赵院长哪里知道这些复杂的情况?他满脑子都是“断了犯罪线索,责任承担不起!镇委书记王爱国惹不起”等等想法。 张三川的“起死回生”彻底吓坏了钱龙和王爱国,让两人乱了方寸。 胡彪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救活了怎么办? 两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镇医院,到了镇政府书记办公室,钱龙迫不及待的开了口:“那个胡彪绝对不能被救活,他和我见过面!” “胡彪?是通缉的胡彪吗?”张益民吃了一惊,忙问。 钱龙沉沉的点了点头。 “张三川胸口不是挨了一刀吗?怎么会……”王爱国百思不得其解。 但现在已经顾不上张三川的离开生还了。 “益民,这件事你来办,我会让赵院长安排转院,到时候,你亲手了解这个胡彪!” 王爱国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冷着脸对张益民说。 镇医院的医疗条件并不好,抢救危急伤员基本都是要转院! 在镇医院急救室外面,张三川抱住了已经成为尸体的大贵。 那颗子弹本该打向他张三川的…… 大贵的死,张三川有重大责任! “通知大贵家里人没有?”张三川悲痛地看着金林问。 金林摇了摇头,张三川声音哽咽着:“通知,你去通知大贵家里人,让他们来镇医院……” 大贵是个胖子,肥胖的身躯已经彻底冰冷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说没有就没有了! 而杀了大贵的凶手却还在急诊室抢救! “张三川,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镇长朱仁贵在一旁声音凝重。 张三川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已经被血污染的变了色大贵的脸。 “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兄弟白死,现在马上振作起来!” 镇长朱仁贵看着张三川,用冰冷的语气说。 张三川抬起了头,红着眼问:“朱镇,你要我怎么做?” 朱仁贵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对张三川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张三川将大贵的尸体放在了一旁,跟着朱仁贵来到了急救室旁边的空荡荡的走廊。 “杀人凶手百分之百跟钱龙有关系,这是重要的线索,钱龙和王爱国一定会想尽办法来灭口!”朱仁贵压着声音说。 张三川通红的目光里满是腾腾的杀气:“朱镇,我现在怎么办?” “等会儿,先看急诊室的情况,如果凶手抢救无效,那咱们也没有办法,但如果还有生还的可能,咱们就要采取措施,将他转移到沧阳去,交给季部长、马主任他们来处理……” 第122章 转移 镇长朱仁贵是从基层一步步爬起来的干部,有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足够敏锐的政治嗅觉。 他让张三川做好亲自开车送杀人凶手到县城的准备。 张三川五个六的桑塔纳2000太过的醒目,准备使用金林买的皮卡车。 这个时候,金林正好开着皮卡车拉着大贵的家人来到了镇医院。 大贵的父亲狗林是个赌鬼,平日里家庭都会靠母亲红菊支撑家庭,大贵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一家人在医院走廊上哭喊成一片。 张三川、金林眼里有泪水,默默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贵的母亲文红菊,张三川和金林都叫她红菊姨。 “张三川,我家大贵是跟着你……跟着你才送了命的!你,你赔我儿子的命……你赔!” 红菊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张三川。 张三川任凭红菊姨抓着,一个劲儿的道歉:“红菊姨对不起,对不起……” 气坏了的红菊姨愤怒地挥动着手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张三川的脸上。 张三川胸口的伤口被撕裂了,鲜血从纱布里面渗透出来。 金林冲了上来护住了张三川,“红菊姨,三川胸口也挨了刀,刚刚从鬼门关回来!” “他还活着,我家大贵死了……死了!跟着你们才死的……”红菊姨哭喊着。 “金林!”张三川让金林松手,“红菊姨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动手打我,能让你舒坦一点,你继续……我没事的!” 镇长朱仁贵直接进入了急救室里面,院长也在里面。 “赵院长,请看怎么样?” “挨了两枪,但都不是要害部位,病人失血过多,目前还是昏迷状态,但他的体魄强壮得异于常人……不会有生命危险!”院长已经了解到了情况。 “马上给他做紧急治疗,我们要把他转院!”朱仁贵说完就走了出来。 他走出来,正好看见张三川被大贵的母亲红菊扯着衣领打。 “干什么?干什么……想进班房吗?”朱仁贵大步走了过去,从红菊的手中将张三川抢了过来。 “动手打人干什么?我是镇长,有什么事跟我反应!”朱仁贵冷着脸说。 他镇长的身份一下子就镇住了大贵的母亲。 农村人最怕当官的,只要在政府工作的,在他们眼中就都是当官的,更何况朱仁贵还是镇长。 “我的儿啊,你的命好苦啊,好苦啊……” 红菊姨在一旁扯开了嗓子哭喊起来。 朱仁贵一把拉着张三川到了一旁,“车子安排好没有?杀人凶手不会有生命危险,要马上转移!” “准备好了!”张三川看了一眼金林停在医院外面的皮卡车说。 “三川,你的伤没有问题?”朱仁贵看着张三川胸口纱布上渗出来的鲜血,问。 “没问题!”张三川咬着牙说。 “安排一个你信得过的人,马上跟我去急救室!”朱仁贵果断地说。 张三川能够信得过的人只有金林。 朱仁贵走进了急救室,张三川在门口喊了一句:“金林!” 金林立即过来,跟着张三川一起进急诊室,里面的杀人凶手胡彪已经经过紧急处理,可以转院。 “这个杂种,让他死了的好!”金林看见胡彪勃然大怒。 “他必须死,但不是现在!如果他死了,大贵也就白死了!”张三川解释了一句。 金林咬着牙,将躺在病床上的胡彪备了起来。 胡彪身材实在是太壮实了,身高不会超过一米六五,体重不会低于一百八十斤! 出了急救室的门,大贵一家人看见张三川和金林都要走,顿时就急了,围了上来不让走。 “张三川,你干什么?我家大贵死在了这里,你们是准备去哪里?”红菊姨拦在了最前面。 “这里还有个重伤员,我们送到了县医院就回来!”张三川连忙回答。 “张三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大贵的父亲狗林也大骂了起来。 “吵什么?”朱仁贵大吼了起来:“是我安排张三川他们护送伤员去县城的,你们有什么问题找我反映,我给你们做主!” 朱仁贵以镇长的威严镇住了大贵一家子。 张三川和金林,迅速将杀人凶手胡彪背上了皮卡车,然后迅速离开了镇医院。 当他们的皮开车行驶到镇医院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镇派出所所长张益民带着人急匆匆来到镇医院。 他们是来转移(灭口)杀人凶手胡彪的。 张益民坐在车里,斜眼看到了正在开车出去的金林。他认识金林,但没有当回事儿。 张益民冲到镇医院才得知,胡彪已被转移,立即勃然大怒:“朱镇,你有什么资格转移犯罪嫌疑人?我告诉你,如果这条线索断了,你得负全部责任!” “张益民,你少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你什么目的,我心中清楚得很!”朱仁贵怒声反驳了一句。 只要保证杀人凶手胡彪不死,然后顺藤摸瓜……到时候,王爱国、钱龙还有眼前这个张益民谁也跑不了! 现在的张益民有多嚣张,进来就会有多凄惨,等着! 张益民跳上了警车,不管同行工作人员就直奔镇政府书记办公室。 王爱国和钱龙在这里等着他转移胡彪的消息。 “王书记,不好了,咱们去晚了!” 张益民惊慌地跑了进来。 钱龙坐在里面的椅子上抽烟,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烟头立即就夹不住,掉在了地上。 “晚了?这么回事?” 王爱国阴沉着脸,钱龙直接站了起来。 “是朱仁贵!”张益民咬着牙说:“朱仁贵安排了张三川和他的手下开着皮卡车,提前送杀人凶手离开了!” “朱仁贵!”钱龙在一旁咬牙切齿。 “皮卡车?走了多久?”王爱国立即问。 “最多十分钟,我进镇医院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的皮卡车出去,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张益民回答。 “十分钟?最快也就到桥头河!他们跑不了!” 王爱国拿出了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 电话要比汽车快太多了! 第123章 堵截 镇派出所所长张益民驾驶警车,车上坐着王爱国和钱龙往县城方向驶去。 金川镇到县城二十公里盘山公路,多个回头上坡弯道,技术最好的驾驶员也需要三十多分钟。 在进入县城方向已经在王爱国的安排下,设置了关卡。 同时县城方向也派出了警车,这是要来一出围追堵截。 金川上县城的公路全程都是盘山公路,中间再无其他岔路,只有半山腰有一座二郎庙。 但二郎庙方向是没有车路的。 如果张三川等人带着杀人凶手胡彪去的是县城,是绝无可能逃脱这一场围追堵截。 县城方面负责围堵的人是县公安局副局长李改革,此人是王爱国的亲信。 半个小时后,镇派出所的警车与县公安局的警车在二郎庙路段汇合了。 路上根本没有见到皮卡车! “狗日的张三川会不会换了车?” 钱龙在车里大吼了起来。 “在路上也遇到了几辆上去的车!”李改革说,“不过放心,入城口设了关卡,谁也过不去!” 王爱国却皱着眉,越想越不对劲。 “张三川这个杂种会不会没有去县城?”王爱国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去县城就只有去江丽市了!”张益民立即说。 “去了江丽市就等于跳出了咱们的势力范围!”钱龙忙说,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出来了。 “去江丽市要三个小时的车程,打电话也不是不可以安排!”王爱国阴沉着脸说。 但人如果到了江丽市,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王爱国和钱龙在沧阳县城只手遮天,在江丽市就没有那么硬的关系了。 钱龙他们没有,但季广胜他们同样没有。 “王书记,他们要转移胡彪,就说明胡彪不会有生命危险,马虎不得……” 钱龙在一旁紧张地说。 王爱国点点头,让张益民开车往江丽市方向追去,然后他拿钱龙的手机,给市交警队的熟人打电话。 从金川镇进入县城的汽车立即就排起了长队,车辆在挨个检查。 在这些入城的车辆里面就只有常务副县长秦炼钢的专车,他刚从江丽市政府开会回来了。 “发生了事?下去去问问!” 秦炼钢在车里被堵了十多分钟,有些不耐烦了,对随行的工作人员说。 随行工作人员下了车,不一会儿县公安局副局长李跃进、金川镇党委书记王爱国全部来到了秦炼钢车前做解释。 “秦县长,金川镇发生了枪杀事件,我们在沿路排查杀人凶手!” 李改革满脸恭敬地给秦炼钢做汇报。 “杀人事件?人员伤亡情况如何?”秦炼钢问。 “一人当场死亡,一人重伤,事态不算严重!”李改革解释。 他随后就安排工作人员过来,安排了秦炼钢的车“专门插队”提前离开。 秦炼钢的车开了过去,钱龙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王书记,你说张三川他们会不会躲在秦炼钢的车里?” “不会!” 王爱国回答得斩钉截铁,“如果,张三川和秦炼钢联系上了,他就不必躲了……” 李跃进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一旦常务副县长加入这件事,他们在明面上是不敢阻拦的! “狗日的张三川跑到哪里去了?”钱龙忍不住破口大骂。 王爱国突然脑门一热,想起了从金川镇上沧阳还有另外一条路,一条远路! 金川镇上县城最直接的道路是目前他们所在的二十公里盘山路。 但并不是唯一的道路!还有一条可以抵达县城的路,由金川镇出发,行驶四十公里到海城镇镇街,然后从海城镇上县城还有三十公里的路程。 走一条远路,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现在距离张三川等人离开镇医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狗日的张三川,他可能走了另外一条路,李局赶紧安排去海城镇前往县城的路口封路!”王爱国大声说。 李改革立即抽走了现场封路的公路人员,直奔海城镇上县城的公路口。 金林对汽车有着痴迷之心,因为如此痴迷,平日里没事就开着车钻研驾驶技术。 从金川镇去县城只有二十公里路程,对于车迷金林来说,这点路太短了不过瘾。 于是,他去县城,只要不是办急事,他都是绕海城镇,故意舍近求远磨炼车技。 上下县城金林都在绕海城镇走,一来二去,见这条路已经跑得极为熟悉。 在平日里驾驶车走这条路,别人需要二个小时后。金林只需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左右。 今天是紧急事情,速度自然要比平日里还要快。 张三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时回头看向满脸横肉的胡彪。 这是一个矮胖敦实的中年汉子,宽大的额头上有着一道疤。 这副面相凶恶无比,十足一个野兽模样,越看越像是一头老虎。 “十八号、十八号,今天是十八号!一个长得像老虎,或者名字里有虎字的人……” 张三川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来了邓先生的那句话。 从十六号开始,张三川就不出四维村了,知道会有这么一难。 可是大舅哥赵富贵在镇上挨了刘山等人的打,派人过来搬救兵,张三川能不去吗? 再说了,哪怕张三川不去,至少也要安排金林带着手下的兄弟去处理。 到时候,金林带着兄弟们走了,这个长得像老虎的人,难保不会来四维村对张三川下手…… 这世间的事,在冥冥之中一切都似乎都定数,哪怕有活神仙一般的邓先生告诉了张三川会发生什么,张三川依旧躲不开…… 张三川免了一难,可是让大贵失去了性命! 此时的张三川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他那一低头,几乎是想到可能有危险后有意隐秘的。但他没有想到大贵就在身边,他躲了,大贵怎么办? “唉……大贵,我的兄弟啊,是我对不起你……” 张三川的泪水有流了下来。 金林面沉似水,车速快如闪电。 从海城镇前往沧阳县城的路比金川镇到县城的路难走,路窄,难超车。 但今天就好像有上天相助一般,他们在赶时间,路上几乎没有遇到车辆…… 第124章 要说法 一辆灰色的皮卡车,开进沧阳县城的时候,王爱国和钱龙带着县公安局副局长李改革还在召集人手,准备设卡。 张三川穿了金林的外套,挡住了胸口渗血的纱布,直接进入县政府,到县委宣传部办公室找到了宣传部部长季广胜…… 随后,由季广胜安排入住了城关镇医院。 季广胜不仅是县委宣传部部长,还是城关镇党委书记,早已经将城关镇政府打造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随后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交通局局长杨德芳等人与季广胜、张三川会面。 这是扳倒王爱国、钱龙的等人绝佳机会,周系人马一定会全力以赴。 王爱国、钱龙用尽手段,结果却是两头扑空。 当他们在县政府遇到季广胜和马光明同时走进县政府的时候,两人就知道张三川已经将杀人凶手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究竟是谁联系的这个胡彪?怎么能让胡彪直接和你联系吗?老钱,最起码的安全防范意识你都没有了吗?” 王爱国气急败坏,对着钱龙就是一通臭骂。 形势极其严峻,一旦杀人凶手胡彪开口说话,只要他口中说出“钱龙”两个字……后果不堪设想! 钱龙要完,王爱国也得完,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都将付诸东流! 王爱国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他绝不会认输! 钱龙也没有想到胡彪竟然会找上他,这的确是不符合买凶规矩的!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王爱国惊慌失措,他钱龙的惊慌一点都不比王爱国少! “这个胡彪是个特大杀人凶手,一旦落网,必死无疑,他承诺不会泄露!”钱龙强装镇定。 王爱国死死盯着钱龙,狠辣的目光让钱龙全身汗毛倒立。 “在这种时候,只有死人才可以相信!”王爱国咬着牙说。 钱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但现在胡彪落在了季广胜、马光明等人手中,想要处理掉已经是千难万难! 胡彪彻底成为了那一颗随时会炸的雷! “张三川,辛苦啊辛苦!” 县委宣传部部长季广胜伸出双手,紧紧和张三川握手,言语之中难掩激动! 张三川将胡彪送上县城,大功一件! “胸口的伤势看着不轻,走,我陪你去一趟县医院,一定要认真处理一下!” 季广胜看到了张三川胸口将雪白的纱布染红的血迹,关心的说。 “季部长,感谢您的关心,我的伤不碍事!”张三川轻轻摇了摇头,“季部长,杀人凶手我已经带上来了,希望您能查个水落石出,不要我兄弟白死!” “三川,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季广胜做出了保证。 张三川和金林着急赶回金川镇,季广胜亲自送张三川坐上了皮卡车。 “三川,以后在沧阳,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季广胜再次伸出双手跟张三川握手。 他们周系人马这么多年一直跟王爱国等人明争暗斗,双方互有胜负,但彼此都没有抓到过对方致命的把柄。 这次,张三川将胡彪送了上来,给了季广胜等周系人马彻底铲除王爱国、钱龙等人的大好机会。 这让季广胜喜不自胜,对张三川自然是另眼相看。 张三川与金林开着皮卡车从县城往金川镇赶,这个时候在张三川的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大贵的烂赌鬼父亲狗林,将大贵的尸体抬回了四维村,没有想着如何安埋,而是直接抬到了张三川的家里。 用狗林的话说“事情绝对不能这么完了!大贵不能白白死!张三川必须要拿出来一个交代!” 作为大贵的父亲,狗林并不如何悲伤,大贵死了,他还有一个儿子,而且他爱赌钱,大贵又最见不得他赌钱,父子两已经闹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当然了儿子死了,作为父亲的一点不悲伤也是不可能的。 看着儿子魁梧的身体,狗林想起了大贵小时候其实个瘦小个子,还爱生病,有一次在大雨中,狗林抱着儿子大贵去医院……眼睛里面不自觉地滚出来了两点眼泪。 泪眼模糊之间,狗林仿佛又看到了大贵小时候,那个瘦小,爱生病又爱动,小猴子模样的大贵…… 长大后大贵是那么威武强壮,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跟人动手,没少给狗林惹麻烦…… 多么魁梧强壮的一个儿子啊,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 狗林鼻子一阵发酸,看见了张三川那如花似玉的媳妇赵悦儿,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怒火:“狗日的张三川啊,我家大贵死的时候还是一个童男子啊……” “钱,必须要足够多的钱!不能让我儿子还没有成亲就下了地狱!” 狗林在心中下了决心。 大贵脑袋上中了枪,右边耳朵上面有一个鸡蛋大小的血窟窿,鲜血已经不再流了,上面乌紫色一片,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狗林将大贵的尸体放在了张三川家的堂屋里,上面连一块白布都不盖上,只是在地面垫了一张草席。 “你家张三川害死了我家大贵,不给个说法,我家大贵就埋在了你家了!” 狗林放出了狠话。 张三川和金林都不在,张召德是个只会发脾气却又没主意的人,李秀梅是个老实善良的妇女,又是害怕又是心疼,急得面无血色。 赵悦儿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吓得面色惨白,躲在房间不敢出来。 大贵的母亲文红菊就在张三川家的堂屋里扯开了嗓子,放声嚎哭,几乎要将张三川家那破败的土坯房给哭倒了…… 狗林在张三川家“兴风作浪”,赵悦儿的大哥赵富贵不干了,他在镇上挨了打,来找张三川去出头才发生了这件事,大贵兄弟死了,赵富贵心中也不是滋味。 但人是不能复生,大贵的父母想要拿这事来欺负他妹妹,赵富贵就不同意了。 他在镇街上召集了兄弟,骑着摩托直奔张三川家。 到了妹夫家,这里已经围满了四维村的村民,赵富贵进门就揪住了狗林的衣领。 “杂种,我妹夫不在家,你就来欺负我妹妹是不是?” 赵富贵挥手就要打狗林,但被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拦住了…… 第125章 死者最大 李秀梅知道大贵和儿子张三川的关系,也知道大贵的死必然和的张三川脱不了干系。 尽管,狗林将大贵的尸体送到张三川家里来,是对张三川全家极大的侮辱,但李秀梅能够理解狗林、红菊他们为人父母看见儿子惨死后的心情。 张三川去了哪里?安全吗? 金林怎么也不在? 狗林是个烂赌鬼,身上已经欠下了不少债,这次是横了心要张三川大放血,他知道张三川现在挣大钱了…… 此时,张三川的大舅哥赵富贵进来就要打他,他也丝毫不怕! “打?打!打啊,将我也打死,我正好去跟我儿子作伴,我可怜的儿啊,连婚都没有结就死了……” 狗林说到悲伤处,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原本就在哭嚎的红菊就越发哭得伤心起来。 “他妈的,是非曲直都是有道理可以谈,狗日的,敢把尸体送到我妹妹家来,是欺负我妹妹娘家没人出头是不是?狗日的,你以为老子不敢打死你?” 早些时候赵富贵挨了刘山等人的打,直到这个时候哈没能够报仇,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正想出这一口恶气呢! “来啊,打死我啊,打死我啊,打不死我,你就是我孙子!”狗林也是一副豁出去了,老子不过了的模样。 “都闭嘴!”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吼。 所有人的木瓜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赵友德来了。 赵友德在整个金川镇都是非常有威望的。 赵富贵看见父亲来了,也不敢继续造次下去了! 赵友德大步走了进来,看见躺在地上大贵的尸体,又看了看一旁气势汹汹的狗林夫妻,并不说话。 周围的吵闹声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大贵母亲红菊的抽泣声止不住。 “你是大贵的父亲?”赵友德盯着狗林,问。 “是我!”狗林咬着牙,回答。 赵友德气势很足,让狗林有些害怕。 “你们将尸体直接抬到我女儿家来,过分了!”赵友德淡淡地说了一句。 狗林立即就要反驳,但被赵友德用手势给制止了:“不过,大贵和张三川亲如兄弟,就是在这里给大贵做灵堂,我相信三川也不会有意见!” 狗林可没有想要在张三川家给儿子做灵堂的打算。说到底他为的还是钱! 张三川挣了钱,大贵是张三川的兄弟不能白白死了! 这一点,赵友德看得很透彻。 “三川去县城办急事了,一时半会未必回得来,你有什么要求跟我说,我可以做主!” 赵友德抖了抖裤脚上面的灰,对亲家母李秀梅说:“家里有白布没有?如果没有就去问问乡亲们谁家有,买点白布来给大贵兄弟盖上,他走了,基本的体面咱们还是要给他!” “有,有有……奶奶走的时候剩下了一卷新的白布!”李秀梅连忙说。 赵友德点了点头,目光重新看向了狗林和红菊,“说,事情总是要处理的,这样的气候人停不长的!” 狗林去看媳妇文红菊。文红菊红着眼睛只是哭,儿子大贵死了,对于母亲来说,整个天都塌了…… “我儿子不能白死,他,他是跟着张三川办事死的……”狗林在犹豫之后,突然鼓起勇气说。 赵友德不说话,只是盯着狗林,看他到底有什么条件。 “我,我还听说我家大贵在石场上有股份!”狗林继续说。 “这个事情我知道,是干股,大贵在石场上干就可以享受分红,但干股不能买卖!”赵友德语气平静地说。 狗林不知道干股是什么,他是准备狮子大开口,要一笔钱。 “反正大贵的死,张三川要负全责!”狗林咬着牙说。 赵友德又不接狗林的话茬了。 “要想,要想我家不闹事,彻底接受我儿子大贵的死亡,张,张三川至少,至少拿20万钱出来……” 狗林大着胆子说。 二十万这个数字一出来顿时将在场的众人都听了一听,包括赵友德也被吓到了。 赵友德心中盘算过了,他认为处理这件事需要花费的钱应该控制在五万以内。 二十万,太吓人了,也不可能。 那个时候在农村盖一栋两层楼房所花费的资金也就是三万块钱左右。 “二十万,你怎么不去抢?”一旁的赵富贵破口大骂了起来。 赵友德这一次没有让儿子赵富贵闭嘴。 如果狗林说出一个合情合理的金额,赵友德也就做主将这件事给了结了,但没曾想狗林狮子大开口,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要价二十万! 这的确跟抢劫差不多! “拿不出来二十万,我们就将大贵的尸体放在这里永远不挪走!”狗林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 “你敢!” 赵友德发出了一声冷哼,“看在大贵和张三川是兄弟的份上,我们跟你好好商量,你如果不听商量,那我们就请公家的人来断这件事!反正杀人凶手已经抓到了,到时候看公家能陪你多少!” “反正,反正少了二十万,我儿子的尸体就落在这里,谁来也别想抬走!”狗林说完往地上一坐,竟然要耍起无赖来。 赵友德冷笑了一句,目光看向了大贵的母亲:“大贵他娘,你的意思呢?也准备敲诈二十万吗?” 文红菊只是哭,好似没有听到赵友德问话一般。 “废什么话,给他脸了是不是?”赵富贵大吼了起来。“他妈的,直接打出去,想怎么闹老子都奉陪!” 这次赵友德没有制止儿子赵富贵的鲁莽行为。 狗林太不知好歹了,狮子大开口过了头。 如果他要价六七万,一切都可以商量,但二十万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件事张三川是不方便出面处理的,赵友德却是合适人选。 “还二十万?你怎么不要二百万,或者直接去抢呢?他妈的,以为老子的妹妹好欺负吗?” 赵富贵大吼大叫,手下一般人如狼似虎地盯着狗林。 狗林心中在打鼓,他的确是狮子大开口,但是他家大贵死了! 死者最大,谁会跟死人谈价格呢? 第126章 要求 “二十万,没有问题!” 就在家里乱作一团的时候,张三川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站在堂屋门口的张三川。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暗淡了下来,人的脸在暗淡的灯光下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张三川的话像是一颗雷,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大贵的父亲狗林。 二十万不过是狗林信口开河,漫天要价!他没敢想真的从张三川手中拿到二十万……甚至十万都没敢想。 价格他是要了,能给多少全靠张三川的良心! 但,张三川竟然答应了! 狗林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十万在那个时代是一个天文数字! 赵友德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他是爱财如命的人,当然也是讲道理的。 人死了,补偿是应该的,但绝对不能补偿二十万,这不符合道理! “大贵是我的兄弟,他的死,我脱不了干系,这二十万我愿意出!” 张三川神色凝重,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楚! 张三川走到了大贵的尸体旁,母亲李秀梅正好拿着白布过来,张三川接在了手上,在大贵尸体前面磕了三个头,然后和金林一起,将白布盖在了大贵的尸体上。 再要盖住头的时候,张三川的手停了一下:“兄弟,是我对不起你……” 说完已是泪如雨下。 “大贵的灵堂就设在这里,我给大贵披麻戴孝!” 在答应赔偿二十万后,张三川又做出了另外一个惊人的决定。 大贵不是张三川家的人,灵堂怎么可以设在张三川家里? 同时,张三川还有给大贵披麻戴孝?这不符合道理啊,大贵又不是张三川的父母血亲…… “红菊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吩咐!” 张三川在文红菊的面前跪下,神情坚毅如铁。 文红菊在地上哭了半晌没有说话,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提任何要求了。 毕竟,张三川已经答应愿意赔付巨额的金钱。 二十万啊,多数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巨款。 张三川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看来张三川的确挣到了大钱,同时也够义气,仗义疏财! 狗林这个烂赌鬼也真敢开口提,而张三川也真就答应了。 众人在惊愕之余,又不得不佩服张三川的真性情以及挥金似土的豪气。 “我家大贵,大贵……他,他到死都还没有结婚,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张三川你得给他安排冥婚!” 哭得嗓子都哑了的文红菊,支支吾吾的说。 冥婚,就是找一个同样未婚而死的少女,和大贵的尸体举办一场“婚礼”后,安葬在一起。 这是一种古老的习俗,很久以前金川镇也有这样的习俗,但仅限于旧社会有钱有势的地主家。 后来,新社会来了,冥婚这种封建迷信行为已经被破除了,至少在金川镇已经几乎没有人在这么做了。 但,大贵的母亲文红菊并不是金川镇人,还是江丽市四县一区当中最贫穷的江平县。 在那里,有连绵不绝的高山,纵横群山间的沙金江如同一条巨龙,怒卧其中。 那是一个古老、原始、封建的地区。 在场众人听到“冥婚”两个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从老一辈人的口中听过冥婚的过程。 老人们提起来都是一副惶恐不安,面面相觑的样子。 据说,冥婚也得跟正常结婚一样,但安排的是两具尸体在一起。 张三川对冥婚完全陌生,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不能,不能啊!” 张三川还没有答应,老憨勇已经跳了出来,“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走阴婚损阴德,对活人不好!” 文红菊却突然发了狠起来,“张三川二十万赔偿我家可以不要,但冥婚你必须要给我儿子办,否则,我死在你家中堂里……” 说话之间,文红菊立即夺过了张三川母亲李秀梅手中握着,之前裁布用的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红菊姨……你别冲动!”张三川慌了神,赶紧劝。 “如果张三川给你儿子安排了走阴婚,那二十万你家当真不要了么?” 岳父赵友德立即在一旁问。他是老财迷,最见不得人花冤枉钱,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婿一下子花了二十万冤枉钱! 二十万是什么概念? 他赵友德一辈子在钱窟窿里钻研,混到如今也才挣了这么点钱。而张三川一开口就要把这样给甩出去? “钱还是要给的……” 大贵的父亲狗林忙在一旁说。 “你闭嘴!”文红菊手里握着剪刀,双眼充满了杀气,“你就知道钱,一点都不为咱儿子着想!” “什么叫不为儿子着想,儿子已经死了,咱们还得活……” 狗林一句话还没有说话,文红菊愤怒的抢上前一步,直接用剪刀扎在了狗林的肩膀上。 疼得狗林一声怪叫,忙不迭地往外面跑。 “狗林,在儿子的事上,你再敢说卵话,我要你命!”文红菊如同疯了一般。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都战战兢兢的。 文红菊手中握着带血的剪刀,咬着牙盯着张三川说:“张三川,你给大贵安排冥婚,二十万钱我家不要了……” 张三川还没有回答,岳父赵友德从后面揪了一把张三川的胳膊,随即上前一步说:“那就一言为定!我们保证给你儿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冥婚!” 张三川的犹豫并不是不愿意给大贵安排冥婚,而是可以给大贵安排冥婚,同时也愿意给大贵家父母钱。 大贵和张三川亲如手足兄弟,大贵的死张三川有摆脱不掉的责任。 只是,“冥婚”或者是“走阴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要怎么弄?张三川什么都不知道。 但岳父赵友德也已经代替他答应了下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三川,你说话!”文红菊手里握着剪刀,神情很吓人。她不相信赵友德的话,但相信张三川。 文红菊内心清楚,张三川是真心拿她儿子大贵当兄弟。 张三川点点头:“红菊姨,我答应你,安排冥婚!” 第127章 冥婚 张三川,金林等人将尸体抬回到了大贵的家里。 大贵家的条件并不比张三川好,老旧低矮的土坯房,但有一道又老又破的木门。 院子里两棵果树,一棵是柿子树,另外一棵是杏树。 按照金川镇的丧葬传统,尸体进入中堂,将中堂门拆了下来,架在两条长凳上,然后在门板上放一条草席,再将大贵的尸体放在门板上,盖上白布,头朝里,脚朝外。 尸体正对着中堂的供桌,文红菊找来了一盏灯,张三川帮忙点上了一盏灯。 天彻底黑了下来。 “红菊姨,大板(棺材)是现在我们去买,还是等明天?”张三川问大贵的母亲。 文红菊没有说话,只是低声抽泣着。 张三川就和金林商量,决定连夜去铜官街上去买。 走出大贵家门的时候,大贵的姐姐桂香在上面叫住了张三川。 “三川,我妈一定要给我弟结冥婚是有原因的,没有结婚的人,死后是不能进入祖坟山……” 桂香红着眼睛说。 张三川这才反应过来,在金川镇的确有这样的传统。 张三川和金林回来开车的时候,遇到一直守在张三川家外面的老憨勇。 “三川,金林,大贵的冥婚不能办!”老憨勇语气凝重。 “叔,没有结婚的人死后不能进入祖坟山呢!”张三川叹了一口气说。 “是没有后代的人不能进入祖坟山!”老憨勇语气严厉起来,“我小时候见过人家接冥婚,邪得很!” 张三川和金林对视了一眼,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以前张三川和金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两人对神明之事充满了敬畏,相信天地之间有一股玄秘力量的存在…… 尤其是邓先生准确地预言了今日之事:长相如猛虎,名字里带虎字……而张三川现在还能活着,也全靠邓先生指点后,戴了一块桃木牌救命。 但正因为如此,张三川隐隐觉得更应该给大贵结冥婚了。 人死后,或许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如果是那样,应该给大贵找一个伴侣。 而且,也已经答应了大贵的母亲! 无论张三川愿不愿意,这件事都得去做。 张三川和金林开车去了铜官街,敲开了镇街上最大的棺材铺,买了里面最好的棺材,让棺材铺老板连夜送到四维村地去。 结冥婚的事像是一个大石头在张三川的头顶上高悬着,两人连夜开车去中洲村找邓先生。 即便是结冥婚,这件事也必须要请邓先生出来主持仪式。 然而,不巧的是邓先生并不在家。从隔壁邻居口中得知,邓先生被请到江丽市开风水去了。 “已经去了三天,说不定明后天就会回来!”邓先生的邻居说。 张三川和金林便开车在回到了四维村。 在大贵家门口,张三川遇到了大贵的父亲狗林。 “三川,大贵要结冥婚,全是他老娘的主意,我不同意!但你答应了,那也没办法,这样,结冥婚花费多少,你记个账,从那二十万里面扣……” 狗林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将被文红菊扎伤的胳膊包扎好,脸上满是急切。 他担心张三川不同意。 但张三川没有任何的犹豫:“可以!” 狗林立即激动地点点头,“三川,我家大贵有你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气!” 看到狗林激动起来的模样,张三川从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厌恶! “三川,我知道你对大贵心中有愧疚,但事情发生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也没必要无底线地答应条件……”金林忍不住对张三川说。 张三川理解金林的心思。 “金林,咱们现在能挣到钱,挣的钱里面有大贵一份……”张三川回答。 金林点点头。 这天晚上,张三川和金林在大贵家给大贵守灵。 赵友德则是发动自己的人脉,开始整个金川镇为大贵搜寻适合的对象。 金川镇没有找到,就去周边乡镇找,松官镇、海城镇、清水镇…… 三天后,在清水镇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对象。 对方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子,和母亲吵了架,短时间内想不通,喝了农药,没救回来…… 赵友德便给了八千块钱,将女方的尸体连同生辰八字都送到了大贵家。 邓先生一直没有回来,女方尸体已经送到了,不能再拖了,尸体已经有味了。 最后在金林的建议下,去二郎庙请了里面的驼子老头。 在驼子老头的安排下来,大贵家用白纸白花布置成了一个“冥婚礼堂”。 夜里十二点,大贵和“新娘”都穿着深紫色的“喜袍”,坐在中堂里。 驼子老头安排了十多个纸人当观众,行拜天地之礼。 金林背着大贵,大贵的姐姐桂香背着“新娘”,下跪行礼,拜天地,拜高堂,拜亲朋。 之所以选择金林,还不是张三川,是因为金林是未婚,而张三川已婚。 整个屋子都是扎着纸花,中堂里面站着十多个纸人,这些纸人的形象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扮演的都是观礼的观众。 送入洞房就是就两具尸体放入一口棺材里,只不过这具棺材没有放在了中堂,而是放在了大贵生前的房间。 主持整个仪式的驼子老头总是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说话拼了命地发声,声音却依旧很小。 主持完了仪式,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大贵的弟弟桂平赶紧递上来了一碗红糖鸡汤,才面前让驼子老头稳住了精神。 接下来还有其他的活,都是体力活。 所有人都跪在中堂里,驼子老头手里拿着一个铜铃铛,走着阴阳步,唱阴经。 一唱就是四十多分钟,唱句就又摇晃着铃铛。 唱完之后,就安排人将“二人合葬”的棺材抬了出去,放在中堂里,停了一个小时后开始抬上山去安葬。 要连夜埋葬二人,墓穴的位置叫井,白天已经安排人挖好。 棺材出了门,请了专门的人负责抬纸人。 那些纸人被一起抬上山,在棺材入土的时候全部烧掉。 用驼子的话说,这些“人”都是见证,到了“下面”,能给这一对“新人”作证! 第128章 怪事 从大贵家开始结冥婚这天晚上,老憨勇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可不要出事哦,可不要出事哦!” 老憨勇躺在自家的老宅子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他七八岁的时候经亲眼看过结冥婚的,非常吓人! 也是在大贵结冥婚,连夜安葬后的第二天,就开始出事了。 大贵的父亲狗林,被大贵的母亲文红菊在肩膀上戳了一剪刀后就没回家。 结冥婚的仪式中要拜高堂,大贵父母都得在。狗林就人被从麻将桌上叫了回来。 回来也没跟文红菊再吵架,因为张三川已经答应了:结冥婚花了多少钱,都从二十万里面扣,剩下的还是赔给他家。 张三川仁义啊! 早知道张三川这么仁义,狗林也没有必要挨那一剪刀了。 结冥婚,这个习俗狗林小时候也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通俗的说就是让那些没有结婚的青年男女在死后有个伴,挺好。 当初,狗林也不是反对结冥婚,而是不愿意放弃二十万的赔偿。 二十万啊,什么概念?狗林现在在牌桌上只打一角钱的麻将。 如果这二十万到手,只怕狗林在麻将桌上输一辈子都输不完…… 当天晚上,埋葬了大贵,文红菊坐在床边一夜没有睡。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文红菊就出了门,一天没有回来。 晚上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情呆滞,身上沾了红土,应该是去山人陪着大贵去了。 大家都没有在意,女儿桂香给文红菊拿盆洗手,儿子桂平就拿菜刀切一点凉肉,准备安排文红菊吃饭。 凉肉是招待安埋大贵的帮忙弟兄们剩下的。 狗林坐在厨房旁的木板桌上,独自抽着烟。 文红菊的表情有点吓人,狗林不敢惹。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逃过一劫。 文红菊突然疯了一般,从儿子桂平的手中夺过了菜刀,然后一刀砍在了狗林的手上…… 狗林发出了惨叫声,捂着胳膊摔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桂香,桂平姐弟两个都被吓傻了! 文红菊挥刀还要去砍狗林,被桂香一把给抱住了。 “妈,不能砍了,不能砍了……再砍把爹砍死了……” 文红菊却好似听不懂一般,拼命地挣扎,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声。 “桂平,快,快去喊人,喊人啊……”桂香冲着弟弟大吼。 桂平被吓得好似痴呆了一般,在姐姐的大喊声中清醒过来。 他拔腿就跑出了家,直接去喊张三川。 安葬大贵,张三川和金林已经连续五天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 此时正在家里补觉,桂平跑进了张三川家,又哭又喊了起来:“三川哥,三川哥快来啊,我妈拿刀砍我爸了……” 张三川从床上惊醒,急匆匆跟着桂平赶过去。 但等张三川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一地的鲜血和躲在桌子下面疼得直发抖的狗林。 “疯掉了,疯掉了,那个女人疯掉了……” 狗林看见张三川来,在桌子下面哭喊了起来。 张三川弯腰将狗林拉了出来,一看伤口,在一片血肉模糊之中骨头已经清晰可见。 张三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真的要杀人了!他猜测“是狗林叔又跟红菊姨提钱的事了……” 张三川先用衣服将狗林的伤口包好,要送狗林去医院,刚到门口,就看见金林急匆匆地赶来了。 张三川立即安排金林送狗林叔去医院,他和桂平留下来。 文红菊和桂香都不见了,张三川担心再出其他的问题。 张三川和桂平在四维村开始找文红菊和桂香,将整个四维村找了一遍,没有发现文红菊与桂香的身影。他渐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于是开始动员村里面的人开始帮忙一起找。 四维村、杨家村、李家村、文马村、曾家村、李家湾……一直找到镇街。 张三川发动了三十多个人寻找文红菊和桂香。 其中黄毛、猴子等人是骑着摩托车寻找,逢人便问! 一天时间,几乎将金川镇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文红菊和桂香的身影。 能够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人。 等夜幕落下来,大家都来大贵家碰头,一个个找人找得人困马乏。 “桂平,你再好好想想,你妈她们会不会去那位亲戚家?” 张三川的母亲李秀梅问桂平。 桂平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没有啊……” 文红菊是从江平县嫁过来,江平距离金川镇有近两百公里的路程,得先坐车三个小时到江丽市,然后再从市区客运站转车,再三个小时才到金平县。基本要一天的时间。 “知道你外婆家那边的电话吗?”李秀梅继续问。 桂平想了一下,回去找了一个本子,从上面找了外婆家村里小卖铺的电话号码,然后由张三川拿出他最近买的二手大哥大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一问,经过确认,人没有回江平县娘家。 事情就变得越发的离奇了。 老憨勇在人群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个时候,金林又带着狗林回来了。 狗林本来是要住院的,但家里出了大事,他吊完针就和金林一起赶回来了。 “三川,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件事只怕跟冥婚有关系……” 看着大家一筹莫展的模样,老憨勇忍不住走到了张三川的身边小声说了一句。 老憨勇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到的人不少。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雷,在大贵家里炸开了。 张三川想了想,说:“我和金林去问问主持冥婚的人,你们大家再想想,如果到明天还没有消息,那就只有报警,请警察帮忙找人!” 张三川和金林开着车,在夜色中直奔二郎庙而来。 在路上,金林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先是他抽着烟的手不停地颤抖,接着就是额头一阵一阵的渗出虚汗。 五月份的天气,金林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全身发冷,尤其是后背。 “三,三川,你,你说,不会,不会真跟冥婚有什么,有什么关系?” 金林的声音是颤抖的。 “这些都是憨勇叔的猜测,没有证据嘛!” 张三川听出金林的语气不对劲,以为是金林害怕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金林的状态非常糟糕。 第129章 在井里 金林的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没有半点血色,而且整个人一直处于颤抖的状态。 大晚上又是在这里,张三川在开车,没有注意到金林的异常。 汽车停在二郎庙路口,两人下了车往二郎庙的方向走。 张三川因为内心焦急,脚步有些快,金林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他脚步发沉,走起路来无比艰难。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二郎庙,庙门开着,里面却没有找到驼子老头。 住房,厨房的门全部敞开着,但就是没有人。 如果是驼子老人去了什么地方,那也应该关好门窗才对。 此时已经是夜里九点,整座二郎庙一片漆黑,黑得渗人。 张三川手中的电筒是唯一的光源。 两人在寺庙里前前后后找了个遍,根本没有驼子老人的身影。 “消失了,驼子老人也消失了……跟红菊姨和桂香一样!” 金林声音颤抖地说。 金林这句话仿佛是一根刺,在张三川的后背上扎了一下。 张三川在金林的提示下,才将驼子老人与文红菊、桂香两人的离奇消失联系在一起。 “看样子要报警了,今晚就去报警!”张三川说。 两人又一前一后离开了二郎庙。 不到一百米的山路走了一半,张三川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声。 听到的这个声音,张三川猛地一惊——这是大贵的咳嗽声! 张三川与大贵从小一起长大,绝对不会听错。 大贵小时候身体差,隔三岔五就开始生病,得过肺炎,治好后就落下了咳嗽的病根! 张三川定在了原地,脑袋上直冒冷汗。 那一声咳嗽就在身后,绝对就是大贵的咳嗽声! 张三川猛地回头,就看见金林至少在他身后十米。 “金林?” 张三川折身回来,他发现金林在喘气,而且满脸都是汗。 “生病了?” 张三川说话之间就伸手过去摸金林的脑门。 “啊……” 金林的脑门冰的仿佛是石头一样。 “怎么这么冰?”张三川急忙去拉金林的手。 金林的手同样如寒冰一样。 “没事,可能受了点凉!”金林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说。 “受凉也不可能这么冰的,不行,得先送你去医院!” 张三川拉着金林的手往路边走。 走到了车门口,张三川突然问金林:“刚才,你没有听见有咳嗽声?” 金林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咳嗽声?没有……” 张三川皱了皱眉,他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咳嗽声,而且是大贵的咳嗽声。 “或许是幻听,心理作用!”张三川暗暗说。 上了车,金林的状态就越发糟糕了,整个人都是瘫在座位上。 张三川想开车直奔县城,但县城是钱龙的势力所在,并不安全。 在车上,金林昏睡了过去。 张三川绷紧了神经开车,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车速平稳地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张三川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一声“大贵的咳嗽声”。 那么清晰,那么熟悉,就如同大贵就站在张三川的身后发出的咳嗽声。 太真实了! 可是,事实却是大贵已经死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长得像是老虎,叫胡彪的杀人凶手,一颗子弹打在了大贵的头上,鲜血溅了张三川一身……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张三川暗暗说。 自从大贵死了之后,到今天已经是六天的时间了,张三川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甚至都没有连续睡上两个小时以上。 张三川心口也有伤,一根肋骨断了,还有一厘米深的伤口。 “在井里!” 一旁昏睡的金林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喊。 突如其来的大吼,立即将张三川吓了一跳。 张三川猛地一脚刹车,踩停了汽车。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金林全身大汗,头发全湿,整个人好似从水里面捞起来的一般…… 更让张三川觉得可怕的是金林的神情,他面如白纸,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仁发白。 “金林,金林……” 张三川大声喊着金林,但金林却好似聋了一般。 “金林!” 张三川伸手过去拉了一把金林,却像是一把将一个溺水的人拿了出来。 “呼……” 金林猛然清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金林,你,你没事?”张三川紧张地问。金林的神情举止太吓人了。 金林使劲摇了摇头,依旧还在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像是喘不过气了。 “金林,要下车透透气吗?” 张三川将车窗开到了最大,却不能缓解金林呼吸急促的症状。 金林还是摇头,使劲地摇头。 张三川立即启动了汽车,金林这个状态一定是生病了,要立即送到医院去。 汽车启动,张三川有意提速,想尽快赶到医院。 这么行驶了一公里左右,金林突然有一种冷幽幽的语气对张三川说:“我看见大贵了!” 这句话又让张三川一个紧急制动,让车停住了。 “大贵?” 张三川惶恐的往后左右看。 左右都是暗黑色的大山,黑夜里只有桑塔纳的灯光照在前方,将黑夜烫开一个洞! “大贵在哪里?”张三川紧张地问。 “在他家里,坐在他的床上……”金林说。 张三川愣住了,盯着金林看着,用了一分钟他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金林之前在副驾驶位上睡着了,做梦了! 汽车重新启动。 “金林,抽支烟!”张三川说,然后突然想起了金林之前吼出来三个字——“在井里!” “对了,你刚才喊了一句在井里,什么在井里?”张三川问金林。 “在井里?什么?”金林一脸的茫然。 看来,那是一句梦话。 张三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镇医院,找了值班医生为金林做检查。 金林本人说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医生拿出温度计给金林测量体温,体温也是正常的…… 此时的金林与之前去二郎庙的时候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至少是恢复了正常! 这让张三川放下了心来,金林或许是真的累了,在车上睡了一觉,一切就都恢复了正常…… 第130章 还有一个 张三川和金林回到了大贵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院子里人还很多。 杨公社,杨东宝,杨刚明等人也在这里,他们白天帮着找人,晚上在这里陪着桂平。 众人见张三川回来就都站了起来,一听到二郎庙主持冥婚的驼子老头也不见踪影,都觉得古怪和惊恐起来。 尤其害怕的是桂平,哥哥大贵才安葬下地,父亲狗林就被母亲砍了一刀,伤势不轻…… 现在,母亲和姐姐又凭空消失了…… 偌大的一个家突然就只剩下了桂平一个人了。 “三川哥……我,我总感觉我哥好像还在家里!”桂平声音颤抖地对张三川说。 “别胡说!”张三川呵斥了桂林一句,眼睛却盯着四周,到处看。 大贵家一栋低矮老旧的土坯房子,半圆形的院子并不大,院子里有棵树,在厨房外面还有一口井…… 张三川对这些都太熟悉了,他、金林、大贵三人从小感情好,彼此都带着往家里跑。 “井?” 张三川的目光被厨房门口的老井给吸引了。 他想起了在回来的路上,金林在车里突然喊的那句梦话:“在井里!” 张三川走到了井面前,俯身往家里看,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 “井里有没有人看过?”张三川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杨公社一边回答一边走了过来:“三川,你怀疑……人在井里?” 杨公社看着漆黑的井口,点了点头:“我去拿手电筒来看看!” “川哥,我这里有手电筒!”黄毛说,然后从猴子手中接过了手电筒递给张三川。 四维村的水井大概有十米左右深,手电筒往下面一照,立即就看见有异物。 “啊……” 凑头在那里看的杨东宝一下子就发出了惊叫声:“有人……” 在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 张三川面色凝重和杨公社对视了一眼:在井里的……已经不是人了! 下井去捞尸体需要极大的勇气,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张三川没有任何犹豫,说:“我下去!” 众人快速找来绳子,在张三川的腰身系结实了,将张三川放下了井口,然后是杨公社在腰间系好绳子,在张三川的后面下井,手里拿着电筒,和准备放尸体的箩筐。 人在水面上漂浮着,脑袋在下面,屁股往上面翘着,整个人是弓形的…… 张三川伸手过去抓住了尸体的胳膊,将人提了起来。 一张发白的人脸,眼睛半睁半闭,脑袋变形了……但看得出来正是大贵的母亲文红菊。 张三川心跳得很快,额头不住渗出虚汗。 说不害怕,那是假话。 脸已经浮肿,眼睛微张,嘴巴微张,脑袋估计是在掉下来的时候撞在了周边的石头上,像是少了气瘪下去的一个篮球…… 但在这种时候,害怕也得硬着头皮上。 张三川一把将尸体往上面提,尸体在水面的时候很轻,离开了水面就异常的沉重。 张三川一双手几乎抓不住尸体。 “抓住别放,我来帮你!” 杨公社在后面说,他将手电筒咬在了嘴里,从张三川的身后滑下去,将尸体套进了箩筐里,又用绳子将尸体捆好。 “我试试井水有多深!”杨公社对张三川说了一句,然后用脚一点一点地往下试探。 很快杨公社整个身体都站在了水里,井里面的水面并不深,大概也就是一米左右。 “三川,咱们让到水里,让他们将尸体先拉上去!” 张三川点点头,跟上面的人沟通过后,也站到了井水里。上面的人就一点一点地将尸体拉了上去。 然后杨公社和张三川再拉着绳子爬上去。 尸体被放在了井栏边,实在是太吓人了,没有人敢靠近。 桂平看见母亲已经被泡得发胀,吓得大哭大喊了起来。 张三川将文红菊的尸体背了起来,背到了中堂。 上次摆放大贵尸体的门板重新架了起来,文红菊的尸体就放在了上面。 张三川和杨公社全身湿透,周围的人立即少了一盆火,然后给人点烟。 大贵前脚刚走,文红菊就死在了自己的井里,姐姐桂香不知道去了哪里…… 事情实在是太古怪了! “弟弟,弟弟……嘿嘿……” 外面突然传来了桂香的笑声,众人循着笑声看了过去,果然就看见了桂香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走了进来。 她一边走一边笑,一边笑一边拍手,脸上有血痕,神情很可怕。 “桂香姐?”张三川大喊了一句。但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径直走进了中堂。 “哈哈……” 桂香在中堂里面看见了母亲文红菊的尸体,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凄厉无比,比号哭还要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桂香姐?” 所有人都被吓得石化了一般,张三川大着胆子走上前了一步。桂香没有理他,但伸手好像要去动文红菊的尸体。 张三川赶紧上前一步,抓住了桂香的手,不让桂香动尸体。 “啊……” 桂香在被张三川抓住手的瞬间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叫,猛地地用力一挥。 张三川整个人都被甩飞了出去…… 桂香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议! 张三川少说也有一百四十斤左右,而且是自幼干体力活出身,身材格外的结实,自身气力不小。 别说桂香是一介女流,在场的看上去身材最强壮的杨公社也未必可以用一只手就将张三川甩飞出去…… 还有桂香是从哪里来的? 整个四维村,来自四维村周边村庄,田野,山地……大家都找了一遍,根本就没有见到人影! 在众人的惊愕中,桂香突然拍起手来,冲着母亲文红菊的尸体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啊好啊好好……” 桂香此时癫狂的举动已经俨然是一个疯子了。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桂香突然回过头来,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里面闪烁着诡异的光。 她的目光首先看到了张三川。 张三川满是惊疑地与她对视着。 他的目光从张三川的身上移开了,看向了在张三川身边的杨公社、杨东宝、杨刚明、张仁宝、黄毛、猴子…… 然后是她的弟弟桂平! 第131章 并不简单 桂香的目光看向了弟弟桂平。然后走向了弟弟桂平。 张三川迅速来到了桂平的身边,做好了应对一对突发事故的准备。 此时的桂香格外的吓人。张三川感觉在她的身上有一种恐怖的力量…… 但是,桂香并没有走向弟弟桂平,而是走向了在弟弟桂平身后的金林。 此时的金林像是傻了一般,痴痴呆呆地看着桂香。 “嘿嘿……你也要去,你也要去……” 桂香发出了猫惨叫一般的笑声。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桂香就眼皮往上翻,整个人像是发羊癫疯一般摔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口吐白沫…… 几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仿佛石化了一般! 张三川大步冲了过去,按住了桂香乱抓的手,然后用手指掐人中。 终于,在张三川的控制下,桂香安静了下来,但依旧没有清醒,处在昏迷状态……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依旧等在大贵家的众人又是惊恐又是疲惫。 金林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到了昏睡中。 但他并不是正常地昏睡,全身都在出汗,整个人都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金林的额头和手仿佛是寒冰一般,没有任何的问题。 事情越来越怪,越来越诡异了,不能再拖了,必须要去找邓先生了。 凌晨三点,张三川换了一身衣服,独自一个人开车来到了中洲村,从大榕树下面的巷子里走到了邓先生的家门。 也顾不上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是否会打扰到邓先生了。 他是来请邓先生救命的! 张三川有预感,如果再找不到邓先生,四维村还得继续死人! 幸运的是,张三川敲开了邓先生的门。 一头白发满脸白须的邓先生,披着一件外衣给张三川打开了门。 “邓先生,来请你救命来了!” 看见了邓先生,张三川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声音激动中带着惶恐。 “发生了什么事?”邓先生声音凝重。 凌晨三四点来找他的人,都是遇到十万火急的事。 于是,张三川将十八号发生的情况,大贵的死亡以及冥婚的事,再到找邓先生之前的情况都给邓先生说了一遍。 邓先生默默听完,面色无比凝重起来。 “冥婚是损阴德的事,我如果早知道,决不能让你们办这件事!”紧接着邓先生又问:“你们请谁主持的冥婚仪式?” 二郎庙里面的驼子老头,邓先生听了便只是摇头,没有做评价。 但从他的反应来看,那个驼子老人似乎是不入流的人物。 邓先生随着张三川到了大贵家,已经是鸡叫时分了。 大贵家接连出了事,很多早起的人都跑了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文红菊的尸体已经不再浮肿,身上的水褪去后就显得越发的可怕起来…… 邓先生先看了文红菊的尸体,又看了桂香的情况,略作思考后邓先生对张三川说:“走,埋人的地方去!” 张三川立即带着邓先生去了安葬地位的地方,邓先生仔细查看地形之后,愤怒了起来:“二驼子害人啊!” “冥婚的尸体都得挖出来火化!”邓先生语气凝重地对张三川说。 大贵家已经没有能主事的人了,狗林的伤口也在昨天晚上恶化,人进入了昏迷之中。 张三川立即就安排人挖坟。 这才埋下去天的时间,尸体已经变得奇臭无比。 所有前去帮忙挖坟的人都吐了…… 邓先生站在坟墓前,不时抓起地上的土壤查看情况。 等合葬的棺材被挖起来,棺材里面已经流出来了黑水。 “女方到底是怎么死的?”邓先生看着黑水,问张三川。 “说是跟父母起了矛盾,喝农药死的!”张三川回答。 “绝不可能这么简单,马上打发人去问!”邓先生说。 大火燃烧了起来,棺材被放入火堆上,熊熊燃烧着的烈火顿时就有要熄灭的情况。 邓先生见了,掐着手指,迈着古怪的步伐,燃烧着火堆念咒,然后将一把黄纸撒入了火堆里面。 但古怪的是,黄纸就让热气给吹了出来。 火竟然点不燃纸! 之前还是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在散发着恶臭的棺材放上去后,大火竟然要熄灭了…… “周围还烧了纸人?” 邓先生大声问张三川。 张三川惶恐地点点头,“男女老少烧了十多个,驼子老头说是让它们做个见证……” “害人啊害人啊!” 邓先生大声喝骂,取了刀,在一旁的松树上砍了松树枝。他将松树枝,熟练剁成了筷子长短粗细,一共十多根。 然后邓先生口中念念有词,将十多根松树筷子一把撒了出去,十多根筷子落地,就有三根立在地面上。 邓先生申请凛然,从随身携带的匣子里拿出来了红线。然后,用红线将立着的筷子用红线捆住了,捡起来重新扔。 一切都像是魔术一般,每一次扔出去,十多根筷子里面总有两三根会立在地面,不会倒下去。 当然,立着的筷子不是悬空立着,而是插在土里不动,直挺挺的! 只要不倒的筷子,邓先生都用红线捆住,如此反复七八次,十多根松树筷子用红线捆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在扔出去就没有筷子立着了…… 邓先生点点头,就将所有用红线捆住的筷子全部扔进火中。 说来也是奇怪,那在棺材放上去几乎要熄灭的熊熊大火突然剧烈燃烧了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怕没有人会相信! 后来,张三川将这件事详细地跟人说,人家总是不信,说邓先生砍得的松树枝里面有松油,松油是易燃物,这是火焰重新燃烧起来的主因…… 棺材被火化了,连同草木灰一起,装进了两个骨灰盒子里,两个骨灰盒子并不埋在一处,邓先生重新选了位置。 等做完这一切,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下午三点众人回到了大贵家,张三川的岳父赵友德派去打听“女尸”消息的人也回来。 一切果如邓先生所料,女尸的死亡并不是那么简单! 第132章 三奇贵人 事情果如邓先生所料。 和大贵结冥婚的那名女子,并不是单纯的喝农药自杀,而是被村长威逼利诱,占了身子,自杀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随着大贵和那名女子的尸体被火化后,大贵姐姐桂香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人是醒了过来,但脑子却永远糊涂了,成为了一个精神病人。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但金林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而且情况越来越糟糕。 邓先生起了卦,说金林背着大贵行了冥婚之礼,犯了邪煞,无药可救,除非在七天之内,遇到一个头上有棱角,周身散发着红光的三奇贵人,否则可能永远醒过不来了…… 可是三奇贵人哪里有那么好相遇的? 张三川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甚至悬赏万元,遍地找三奇贵人! 但是五天过去了,为了赏金来冒充“三奇贵人”的大有人在,真正的三奇贵人却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头上有棱角,周身发着红光?去哪里找?再说了,这还是人吗?” 眼看着到了第六天,依旧没有找到所谓的三奇贵人,金林要永远沦为了植物人,张三川急得两眼冒清关,嘴上满是大泡。 夕阳西下,天空一片火烧云,红得像是染血一般。 张三川坐在自家的中堂,呆呆地看着院子外面的路,整个人也如同傻了一般。 金林就睡在张三川家的中堂里,紧闭着双眼,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眼看太阳就要从西边山顶上下去,第六天就过去了,张三川心如刀割。 他们三个好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大贵已经去了,金林也要永远醒不来? 这是张三川生命中最信任的两个人,是生死与共的兄弟……眼看如今就只剩下了张三川一个人! “天呐,为什么会这样?”张三川忍不住仰天悲叹。 “三川哥?” 堂屋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张三川顺着这个声音看了过去,就看见一个身材高瘦的站在他家堂屋门口。 在这个人身后是天边火红的云和光。 那些光就像是从这个人身上发出去的一般。 张三川脑袋“嗡”的一声,突然想起了邓先生所说的三奇贵人:“周身散发着红光……” 张三川几步就跑到了那人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止不住激动:“三奇,三奇贵人?” 那人惊愕地看着张三川,“三川哥,是我,少平!”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农业局工作人员陈少平。 “少平,少平……”张三川连续重复着这个名字,才想起陈少平是谁! 这段时间,张三川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大脑也变得迟钝了。 张三川拉着陈少平的手,要看陈少平的脑门上有没有站着棱角。 陈少平有一个宽大的脑门,高挺的鼻梁,剑眉下面一对眸子神采奕奕。 “是你,是你了,就是你了,少平,你就是我要找的三奇贵人了……”张三川激动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三奇贵人?三川哥,三奇贵人是什么意思?”陈少平满脸惊愕。 “少平,好兄弟,救人了,等你来救人!”张三川拉着陈少平来到了金林的面前。 “少平,金林,你见过的,他成了这个模样,你说吃点什么东西好?”张三川拉着陈少平的手都是颤抖的。 陈少平仔细一看金林的模样也是被吓了一跳,此时的金林躺在那里,骨瘦如柴,嘴唇惨白已经没有了血色。 张三川和金林在金川镇农田基础水利工程上一起相处了一个多月,彼此已经很熟悉。 “说来话长,现在不说这个!三川,你觉得给金林喝点什么东西对他身体好?就说你认为的!”张三川急忙对陈少平说。 陈少平皱着眉,“金林哥看上去好虚弱,给他煮点红糖鸡蛋?” “红糖鸡蛋,好好好……” 张三川立即跑进了厨房,从暖水瓶里倒出热水,用一个电炉子给金林煮红糖鸡蛋。 煮好,冷却差不多的时候,张三川端着红糖鸡蛋来请陈少平:“少平兄弟,劳烦你给金林喂一下,这是能救命的!” 陈少平乐意效劳,端着红糖鸡蛋一勺一勺地给金林喂入嘴里。 说来神奇,随着陈少平将红糖鸡蛋汤一口一口的喂入金林的口中,金林像是吃下了仙丹妙药一般,身体在迅速恢复。 一碗红糖鸡蛋汤吃完,金林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 喝完了红糖鸡蛋汤,金林依旧还在昏迷之中,但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少平,你是金林,是我的救命恩人!” 张三川激动万分。 “三川哥,你言重了,我什么都没有做!”陈少平不好意思起来。 “你是三奇贵人,是金林命中的贵人,是我们的大贵人!”张三川不住的道谢,让陈少平颇不好意思。 “哦,对了,三川哥,我来是代表农业局来通知你一件事:基础农田水利工程你可以继续施工了!三川哥,越快越好!” “三川兄弟,感谢你,感谢你,过了这两天我们就动工,到时候你还下来,我们在一起好好聚聚!” 陈少平是三奇贵人,是前途无量的大贵人! “三川哥,农业局内部风起云涌,我只怕是被派来跑路的,还在不在农业局基本水利工程的工作小组我也不清楚了……” 说起工作,陈少平颇有些感慨。 农业局内部情况很糟糕,派系斗争严重。 通过这段时间陈少平对农业局日常工作的观察,得出一个结论:“任何一件事都必须要有利益,否则就不会有人上心去做!还有农业局办公室主任李庆明尤其不是个好东西!” 这些话陈少平没有对张三川说,他相信张三川都了解情况。 “三川,农业局的项目我会抓紧!我在县政府这边有几个熟人朋友,你如果想换个部门工作,我可以帮你去找人……基本不会有问题!” “三川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才参加工作,什么都不懂,到哪里都一样!” 张三川送陈少平离开后,重新回到中堂,一进门就神奇地发现金林已经坐了起来…… 第133章 神奇的事 过去的一个星期,张三川被困在四维村的怪异事件里,在县城官场却几乎是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 胡彪,一个全国通缉的特大杀人犯,拥有极其强壮的身体,背上挨了两枪,流了不少血,却依旧可以恢复得很快。 胡彪清醒后,季广胜、马光明、唐连山顿时迅速对胡彪展开了审问。 他们来来回回问的问题只有一个:“究竟是谁指使他到金川镇暗杀张三川的?” 这期间,他们还违反了规定,将钱龙、王爱国两人的照片拿给胡彪看。 然而,胡彪自知是全国特大杀人犯,落入警察手中已经是死路一条,便守口如瓶,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这可气坏了季广胜、马光明等人。 同时,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辉过问胡彪案件,要将“胡彪作为重大杀人犯”转移到省城。 在胡彪转移之前,他的控制权牢牢地掌握在季广胜、马光明等人的手中。 省公安厅已经接到了消息,已经准备派出专项工作组的人到沧阳来接手胡彪案件。 抢在省公安厅专项组人员到来之前,让胡彪开口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但就这样直接将人转移,季广胜他们又不甘心,于是他们想出了一条反间计。 由刘国忠带着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四维村。 刘国忠是四维村老泥鳅的女婿,他经常回四维村,没有人会注意他的动向。 马光明在刘国忠岳父家与张三川会面。 这个时候,金林在喝下“三奇贵人”陈少平喂给的一碗红糖鸡蛋汤后,拉了一天肚子后,整个人彻底恢复了正常。 事情神奇得让人无法解释。遇不到贵人,金林可能就是植物人。遇到了,就是一碗红糖鸡汤就能活命! 金林没事了,桂香是永远的“疯”了。 为了桂香的事,张三川还特别去找过邓先生。 “三奇贵人陈少平能救金林,是否能救桂香?” 邓先生摇着头:“金林是命中有救,桂香已经无可奈何……” 同时,邓先生通过张三川仔细打听“三奇贵人”的相貌、年纪、职业。 张三川将陈少平的形象给邓先生说了一遍。 “既然走官场,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张三川见到了马光明就有意向马光明推荐张三川,但需要一个切入的机会。 马光明来找张三川商量的就是他们周系人马在县城制定的反间计。 要实现这个计划,就需要张三川的帮助。 张三川听完了计划,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马光明非常兴奋:“三川,只要这个计划成了,沧阳势必要变天了,你也应该到县城来发展了!” 张三川没有马光明那么乐观,这个计划虽然巧妙,但并不是万无一失,能否成功还要看机缘! “三川,那天开枪打伤胡彪的人是你的兄弟?”马光明问。 “是!”张三川点点头。 “现在公安局这边要调查,打伤胡彪的枪是哪里来的!” 张三川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 “抓到特大命案的杀人凶手没有奖励就算了……现在怎么还要追究责任了?” “三川,你别急,事情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去公安局做个笔录就完了,到时候让你的兄弟说,枪是胡彪的,他在混乱中捡到!其他的交给我们,还有……” 马光明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当然了,抓到特大命案杀人凶手是有奖励,到时候县委宣传部会专门安排一期采访活动,上电视,上报纸……县政府这边也会给予五千块的奖励!” 张三川听到马光明如此说,心情这才平复了下来。 按照计划,张三川要上县城,跟钱龙去谈条件。 张三川陪着金林去县公安局做了笔录,然后径直去了钱龙的海陆空餐厅。 沧阳是钱龙的地盘,但现在这种时候,张三川不怕钱龙。 胡彪还在周系人马的控制中,一旦胡彪咬出来点什么,钱龙和王爱国就完了。 为了这事,王爱国已经三次将钱龙骂了个狗血喷头了。 王爱国并不是轻易发火的人,而且就算是发火,也不会对钱龙发火。 两人不仅是合作伙伴还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利益与共。 但在过去的七天时间,钱龙已经被王爱国骂了三次。 “老钱,你是老江湖了,这次怎么会犯如此幼稚的错误?怎么能让一个杀人凶手和你直接联系上?” 王爱国气急败坏,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钱龙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他又何尝不是一肚子火? 而且,现在骂人又有什么用呢?除掉胡彪才是正事! 但胡彪几乎是在季广胜、马光明等人的严格控制下,他们甚至都查不到胡彪被具体关押在什么地方! 每过一天,他们的危险就增加了一分。 钱龙已经好几个晚上睡不着了,即便是偶尔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 好在省公安厅这边已经开始过来接人了。 胡彪只要进入省公安厅,王爱国和钱龙这边就有路子彻底抹平这件事。 但,季广胜、马光明他们同样也知道这个道理! 也是在这个时候,张三川来到了海陆空餐厅。 张三川一在沧阳现身,立即就引起了钱龙势力的注意。 当张三川和金林踏入海陆空餐厅的时候,刘山已经召集了二十多个打手将海陆空餐厅围了起来。 “张三川,你到海陆空来干什么?”刘山其实也不敢对张三川动手。 张三川敢只带一个人来海陆空自然是有后手。 “刘哥,让钱老板出来见面,有事找他谈!”张三川对刘山还是有最起码的客气。 “张三川,钱老板是什么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刘山身边人多,不能跌了面子。 张三川笑了一下,“那就不见了!我等他来找我!” 张三川说话之间就要往外面走。 这让刘山没有想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张三川,你将这里当成什么了?” 刘山咬着牙大骂了一句。 他手下的打手们立即就拉开了架势,要动手。 张三川却不屑一顾。 “刘山,你动手试试看!” 张三川脸上带着冷笑,眼中满是鄙夷。 第134章 此情此景 刘山绝对不敢动手。 这一点张三川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的张三川也不再是当初,在金川镇四维村挖了鸡枞,只想上县城卖个好价钱的憨农民了! “刘山,我来之前是给你留着面子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张三川冷冷地瞪着刘山,目光中透出腾腾杀气。 从年纪来看,刘山至少要比张三川大十五岁,张三川应该叫刘山一声“叔!” 从资历来看,刘山在沧阳混社会的时候,张三川还在读小学。刘山是老江湖! 但现在,所有的主动全部捏在张三川的手中,他有这个底气。 刘山面色铁青,他原本是想在“张三川这个毛头小子”的身上找点脸面,没想到现在反而被打了脸! 刘山骑虎难下! 直接动手?从明面上看,张三川自带了一个人来,不足为惧! 但张三川不是傻子,他为什么只带一个人来?那是因为还有更多的人在暗处等着! 张三川成长速度太快了。 隐隐之间,张三川已经成为和钱龙、王爱国等大佬直接对话的存在了!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张三川后面的势力,是县长周建国的周系人马,还有一位常务副县长的舅舅。 而刘山混了将近二十年,依旧还是个流氓地痞。在学校里面名气很大,但那又有什么用? 在多数人看来,刘山不过是钱龙养的一条狗! 钱龙又是政府,或者说是王爱国养的狗。 刘山的身份就成了狗的狗——狗的二次方,简称“狗二!” 刘山不敢动张三川,但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张三川离开海陆空餐厅。 如果让张三川就这样走了,刘山颜面扫地不算,在钱龙面前也不好交代! 正当刘山为难的时候,钱龙出现了楼梯口。 钱龙挺着大肚子迈步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的目光与张三川对视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三川兄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当十一阶的楼梯走完时,钱龙脸上露出了笑。是外人经常能够看到的那种笑! 笑里藏刀! 人人敬仰的沧阳钱大老板! “钱老板,你这待客之道有点别致嘛!” 张三川淡淡地开着玩笑,言语之中有挖苦之意。 钱龙挥了挥手,示意让刘山等人可以撤出去。 “兄弟,楼上喝茶!” 钱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三川没有拒绝,迈步往楼梯上走。 他走在钱龙的前面,金林走在钱龙的身后。 张三川脚步很快,几个跨步到了二楼楼梯口,突然转身过来,居高临下看着钱龙。 “钱老板,此情此景有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三川说话之间伸出了手,把手指比作手枪,对准了钱龙。 刹那之间,钱龙就想起了那日在喜满楼的楼梯之上,他被张三川用枪指着……随后就发生了钱龙一生之中最为耻辱的事! 钱龙已经迈出的一只脚,僵立在半空中,心中的怒火在腾腾燃烧! 在如今的沧阳,钱龙被张三川逼得下跪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看来是张三川故意宣扬出去的! 钱龙紧咬着牙,用要吃人的目光盯着张三川! 然而,这件事并不是张三川传出去的! 张三川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出去说了这件事? 当时在场只有四个人,钱龙自己不可能说;张三川没有说;四中老师李娟不敢说……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交通局的王解放! 王解放自从那天事发之后就彻底消失在了沧阳,根据较为准确的消息是“王解放开车跑路了!”去了哪里,无人知道! 以张三川对王解放的了解,王解放也不可能说这件事。 那么究竟是谁说出去的? 张三川也很想知道。 这个世界有太多诡异的地方了…… “啪!” 钱龙的肩膀上被拍了一巴掌,吓出了钱龙一身冷汗。 钱龙回头,是跟在他身后的金林。 “钱老板,走啊!” 金林脸上带着笑。 算起来,金林已经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真正七天时间,他就如同一个游魂,没有任何知觉,就像是睡了七天。 然后,陈少平给他喂了一碗红糖鸡蛋汤,他就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金林活蹦乱跳,能吃能睡……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的诡异,完全无法解释! 钱龙迈步往楼上走,在靠窗的房间坐了下来,里面是钱龙的茶室,高端的红木家具,很是惹眼。 钱龙坐在了自己的专属老板位上,像是一位皇帝坐回到自己的龙椅上,所有的威严都回来了。 “说,季广胜他们让你带什么话?” 钱龙这句话带着十足的藐视。 他这句话将张三川当成了季广胜的狗! 张三川听出来了钱龙的言外之意,不以为然。 “胡彪,一个震惊全国的特大杀人案凶手,人跑到了老缅地区,还是被你找来了……” 张三川的语气风轻云淡,但一字一句都戳中了钱龙的要害。 钱龙凝视着张三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已经慌得一批。 “张三川怎么知道这些的?是胡彪招了?胡彪究竟说了一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钱龙笑了,笑得很自信。 他要用伪装出来的自信戳破张三川对他的试探! “胡彪,一个杀了七个人的凶徒,哦,不对,算上我兄弟大贵,是八条人命,也不是八条,而是九条……” 张三川将大贵母亲文红菊的死也算了进去! “胡彪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准备将你钱大老板供出来……” 张三川不着急继续说下去了,他要留点时间给钱龙消化一下。 上面所说的都是真实情况!这些情况足够让钱龙内心颤抖不安了! “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钱龙内心的确已经慌了,但他的脸上还是很平静,至少表现得很平静。 “但,我们托人打听到了胡彪在老家有个瞎眼的老娘,还有一个当寡妇的妹妹……经济条件都不好!当然了,如果胡彪愿意合作,我愿意资助他们,二十万嘛,足够她们安稳的过完这一辈子了……” 张三川说得很慢,语气很坚定! 第135章 主要是钱 后面的话就是张三川凭空捏造出来的! 至今为止,胡彪还是不肯开口说话!一句话都不说! 手段用尽,毫无作用! 这个恶徒是就像是一块石头,油盐不进!抗打抗造! “张三川,你在这里绕来绕去究竟想说什么?直接点,大家都挺忙的!” 钱龙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钱老板,胡彪是你雇佣的杀人凶手,这我知道,我一个兄弟死在了你的手上……今天来找就是告诉你,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让胡彪开口,指认你!我会承诺胡彪一切条件,哪怕给他自由……” 张三川咬着牙对钱龙说。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钱龙依旧还在笑。 “我不说,你应该可以猜到!”张三川站了起来,将一张名片递给了钱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愿意谈谈,随时联系我!报仇不必非要你死我活,生意嘛都可以谈!” 张三川从海陆空餐厅走了出来,刘山带着七八个人坐在门口的桌子上。 “刘山,咱们之间没仇,以后说不定还要合作!” 张三川留给刘山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刘山没有接话,看着张三川走出了海陆空餐厅后,迅速上了二楼来见钱龙。 钱龙的目光聚焦在张三川留下的那张名片,他在回想刚刚张三川说到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龙哥,要不要做点什么?” 刘山这个时候走进了钱龙的茶室,打断了钱龙的思路。 “谁让你进来的?”钱龙勃然大怒。 张三川的到来一定有什么目的,可究竟是什么目的? 钱龙隐约就要踩到了,就是在这个时候,刘山进来打断了钱龙的思路! 挨了臭骂的刘山脸色涨得通红,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山有一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委屈! “滚,滚出去,马上!”钱龙继续破口大骂:“没有老子的吩咐,别他妈来打扰老子!” 钱龙重新回忆和张三川的对话,有些细节就有些模糊了。 “如果他们能够从胡彪口中问出来什么,张三川又何必来找我?”钱龙小声嘟囔着。 “张三川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钱龙脑袋发沉,思来想去,越想越糊涂!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 张三川和金林离开了海陆空大酒店后,直接开车去了金川镇政府。 张三川去见了王爱国。 王爱国大脑袋,肥大的脑袋顶上仅存一团又黑又卷的雀毛。 他端坐在镇党委书记办公室里,吹着电风扇,威严十足。 张三川带着金林来见王爱国。 “王书记,恭喜啊,全国特大杀人案的凶手胡彪在金川镇落网,您是头功一件!” 张三川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王爱国冷哼一声,“张三川,我听说县委宣传部要让县文广局、教育局大力宣传你的英雄事迹,我应该恭喜你啊……” “这不是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嘛……”张三川脸上总是带着嬉笑,“王书记,接下来胡彪还有可能爆出更大更惊人的消息,我提前来道喜了……” 王爱国不耐烦起来:“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王爱国在骨子里就看不起张三川,态度很恶劣。 当然,王爱国不只是看不起张三川,他是看不起农民,看不起穷人,看不起级别职位比他低的人! 哪怕是钱龙,沧阳首富,为王爱国鞍前马后付出不少心血,依旧不会让王爱国高看一眼! 在王爱国眼中,民是刁民,命入草芥;商是奸商,是依附统治阶层的乞讨者! “胡彪这小嘴硬的很,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他都不愿意开口!有点无可奈何啊……”张三川笑着说。 “呵呵……”王爱国传出了一阵冷笑。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代价有点大……王书记,你说我要不要付出巨大的经济代价来让胡彪开口?” 张三川用询问的语气问王爱国,问完也不等王爱国回答,便自己补充着:“胡彪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但他家还有人,一个瞎眼的老娘,一个守寡的妹妹,惨啊!” “开什么口?”王爱国冷冷地说,脸上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这也是王爱国多数时候的表情,他总是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当然,对领导除外,也包括对领导交代下来的事……) 正是王爱国这种不耐烦,却被多数人奉为“气场、威严!” 想想这些人,也是够变态的! “王书记,这件事我只是猜,不知道猜得对不对啊,钱老板要倒霉了……”张三川装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王爱国不接话头,冷冷地盯着张三川。 “哈哈……钱老板倒台我是很高兴,这个杂种想要我的命,老子早就想弄死他了!” 张三川又摆出一副山野村夫粗鄙的模样。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王爱国再度不耐烦了。 张三川眨着眼睛表现出一副鸡贼的模样:“当然了,我希望钱龙死,但也不希望钱龙死,或者说钱龙也可以不死!毕竟,钱龙死了,或者说钱龙遭殃了,我没有享受到实际的好处……我的工程款大概率会随着钱龙的遭殃而拿不到!” “所以……如果,如果钱龙有远见,愿意跟我谈谈生意,花点钱,事情说不定有什么转机!” “啪!” 王爱国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些鬼话去找钱龙说去,找我干什么?” “王书记说得对!”张三川连忙赞许地点点头,“这些话的确应该去找钱龙说去,事实上我也去找了钱龙,但钱龙有恃无恐,认为我在敲诈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王书记,钱龙只认钱,脑子不太清醒,但您不一样,您是大领导,是可以看清楚局势的人!钱没有了可以再挣,我也不是想要他命,主要还是要搞钱!所以,我想请您出面劝劝钱龙……毕竟在沧阳,谁不知道钱老板只听您的话!” 张三川最后一句点了王爱国:钱龙一旦出事,他王爱国也跑不掉! “滚滚……什么乱七八糟的,马上给老子滚!”王爱国怒了! 第136章 反间计 王爱国给钱龙打了电话。 “张三川这小子上蹿下跳的,找你没有?” “找了!目前不知道这个小杂种安的是什么心思!” “看样子,胡彪不会开口了!”王爱国有几分得意。 “王书记,我第一时间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在猜会不会是欲擒故纵,季广胜他们玩的鬼把戏?” 王爱国本没有想到这一层,经钱龙这么一提醒,王爱国如梦初醒一般。 “欲擒故纵!”王爱国重复着这个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心思飞转,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那咱们就将计就计!” 钱龙给张三川打去了电话,是一副气急败坏的口吻。 “张三川,你个杂种……到底跟王书记说了什么?” “钱大老板……你好歹也是首富!这样子说话,可是有失身份嘛!”张三川笑着说。 “他妈的!说你到底要干什么?”钱龙在电话里大吼大叫。 “我想干什么?想必王书记已经劝过你了?”张三川不缓不急。 “说,你狗日的准备要多少?” “不多,也就是五十万!”张三川一副稳操胜券的口吻。 “做梦!老子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钱,你个杂种!”钱龙气急败坏大骂了起来。 “那是你的事,我不是再跟你商量!”张三川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大概三分钟后,钱龙的电话再度打了进来。 “胡彪呢?老子至少得看到胡彪还活着?” 钱龙的意思竟然是答应了张三川的条件。 “钱准备好,我会让你见到胡彪!”张三川再度挂断了电话。 张三川傲慢的态度让钱龙怒不可遏。 这次风波之后,钱龙无论如何也要张三川的命! 哪怕是他亲自动手! 第二天,沧阳宾馆对面的灵源路上。 钱龙坐在他五个八的进口桑塔纳里面。 张三川坐在五个六的桑塔纳汽车里。 两辆车在沧阳宾馆路口碰头,都没有下车,甚至连车窗都没有摇下来。 联系方式用的是手机! 钱龙声音冰冷:“人呢?” “钱呢?”张三川不耐烦的语气。 “我必须要先见到人!”钱龙大吼了起来。 “没有问题!沧阳宾馆三楼!”张三川在电话里说,随后挂断了电话。 大概一分钟后,胡彪出现在了沧阳宾馆三楼窗口。 五个八的桑塔纳随即开走。 “钱老板什么意思?”张三川给钱龙打去了电话。 “五十万不是小数目,给我三天时间!” 这次是钱龙挂断了电话。 “老杂种!”张三川骂了一句,收了电话。 张三川的汽车迅速钻入一旁的巷子里! 很快,沧阳宾馆楼下起了大火。 大火伴随着爆炸,凶猛的火势根本无法控制。 无关紧要的吃瓜群众,吓得大喊大叫,四下奔逃。 县城消防大队人马迅速赶往现场,对现场进行隔离! 王爱国、钱龙等人采取了强硬手段,要对胡彪灭口! 大火在楼下燃烧,现场混乱一片。 在三楼房间里面的胡彪,看守胡彪的人是金林,他却丝毫不慌。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张三川迅速从隔壁楼房搭梯子上到三楼。 “胡彪,看清楚了吗?你为钱龙守口如瓶,钱龙却准备要你的命!” 张三川咬着牙对胡彪说。 一楼一片大火,热浪直奔三楼而来,滚滚黑烟是门挡不住的,空气中是被烧焦的恶臭味。 大火弥漫开来,他们可能会烧成焦尸。 或者,藏在消防队里面的杀手冲上来,他们随时会被枪杀。 金林握着枪,猫在窗户口,警觉地看着外面的楼梯口。 胡彪面色如血,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胡彪,我以为你是一条汉子,其实就是一个傻子!”张三川忍不住破口大骂! 胡彪阴沉着脸,目光凝视着张三川。 “人家好歹给了三万块钱!”胡彪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命都没有了,你还要钱?”张三川忍不住嘲笑胡彪。 “你懂什么?有些时候钱就是命,命就是钱!” 胡彪的内心像是被张三川的话给刺激到了,突然发出了咆哮声。 向来沉默无言的胡彪突然情绪失控。 张三川注意到了胡彪的眼睛里面似乎含着泪水。 “你要多少钱,我出!”张三川也大吼了起来。 胡彪盯着张三川,没有说话。 “大火上来了……胡彪,你想清楚了没有?” 在门口守着的金林发出了大吼。 “我要二十万,你能给吗?”胡彪盯着张三川问。 “能!”张三川不带任何犹豫。 消防工作人员全副武装地冲进了沧阳宾馆。 冲上来的真消防人员,负责灭火。 钱龙安排的两个杀手混在里面,手里拿着枪。 杀手将沧阳宾馆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钱龙得知这个消息后,猛然醒悟过来:这次才是中了计! 他第一时间给王爱国拨打了电话,“王书记,咱们中计了,不是欲擒故纵,是反间计!完了,胡彪爱开口说话了……” 钱龙开着五个八的汽车回到了住处,从保险柜里面拿出来了十万现金,然后开了一辆面包车,直接离开了沧阳,往老缅方向出发。 汽车开了整整一天,开出来了七百多公里,钱龙停了下来。 钱龙安排的人会第一时间告诉他沧阳的局势,然后他再决定是继续跑路,还是回去接着当首富。 王爱国在接完钱龙电话后,全身冰冷,他肥大的脑袋上满是冷汗。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给县委书记徐国华打去了电话。 在电话里,王爱国毫不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 徐国华勃然大怒:“王爱国,你和钱龙两个都是猪脑子!” “徐书记,这个时候只有您能救我了!”王爱国声音颤抖。 “事情是钱龙做的,就让钱龙承担这一切!”徐国华声音冰冷。 话语中已有“取钱龙性命”的意思! “徐书记,钱龙已经躲了起来,他要观看事情的发展态势……”王爱国无可奈何地说。 王爱国太了解钱龙了。同样,钱龙也足够了解他们。 钱龙如果死不了,那就是一颗雷。 这颗雷如果炸了,王爱国必死无疑,徐国华也难逃干系…… 徐国华长久的沉默后,在电话里骂了一句:“废物,废物,完全就是一群废物……” 第137章 唯有冷笑 胡彪开口了。 在季广胜、马光明、唐连山、张三川等人的面前如实交代了钱龙如何安排人到老缅地区找到他,而他又如何让钱龙在金川镇镇街制造混乱,然后引张三川过来……等等一系列事实。 现场由季广胜负责提问,唐连山负责记录。 审讯结束,季广胜、马光明等人激动得全身颤抖,两个大男人竟然来了一个长久的拥抱。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知道这意味着的什么吗?” 季广胜一双手搭在了张三川的肩膀上,激动得像是一个孩子。 “意味着沧阳要变天,沧阳要变天了!” 张三川没来及回答,一旁的唐连山就安耐不住喜悦,替张三川回答了起来。 “是的,是的,是的!”季广胜使劲点着头,“沧阳要变天了,钱龙,王爱国都完了!三川,三川,未来的沧阳是我们的了……” 马光明也忍不住过来和张三川握手,“张三川,以后我们要叫你张总,你就是未来沧阳的首富!” “保密,保密,一定要保密,事情没成之前,谁也不许泄密!记住了这个日子,五月二十七号,这将是我们飞黄腾达的日子!” 季广胜激动的双手颤抖,一边收拾整理口供,一边对众人说。 张三川没有他们那么激动,对于不确定的未来,他激动不起来,这个时候张三川唯一想起的是大贵。 王爱国会倒台、钱龙会死或者蹲大牢……这些大贵都看不到了! 大贵死了,他妈妈文红菊也死了,他父亲狗林一条胳膊被他母亲砍成了残废,他姐姐桂香疯掉了…… 大贵一死,一个家就只剩下了大贵的弟弟桂平还是一个正常人。 而且,桂平在各种诡异事件中被吓得不轻,整日疑神疑鬼的。再这样下去,只怕桂平的精神也要出问题…… 季广胜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带着重要文件来县政府办公室三楼见县长周建国。 在县长办公室外面,季广胜正好遇到了县委书记徐国华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周建国送徐国华到门口,两人紧紧握手。 季广胜立即就察觉到了一丝古怪:县委书记徐国华怎么回到县长周建国的办公室来? 按照惯例,都是县长周建国到县委书记徐国华的办公室去汇报工作。 徐国华下楼的时候,特意停下了脚步,和季广胜紧紧地握了握手。 …… 张三川重新回到了四维村,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按照他对钱龙的了解,钱龙估计已经不再沧阳了,以后也不会回沧阳。 王爱国大概率会从金川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下去,跟田华河一样,在某一个水库或者偏远的角落,彻底成为一个边缘人。 然而,让张三川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张三川答应给胡彪凑够二十万,说到的事就要做到。 当张三川再去沧阳,要求要见胡彪的时候,就发现所有人的嘴脸都变了。 张三川见不到了胡彪,负责专业看管胡彪的唐连山,甚至都绝口不提胡彪。 最后在张三川的逼问下,唐连山透露了情况:胡彪已经被省公安厅的人带走。 “人被带走?”张三川满脸的惊疑,“那,那件事情如何处理了?” 唐连山只是摇着头说:“一切要等省里面的通知!” 张三川看得出来,唐连山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但似乎一句话也不能说。 从唐连山口中问不出来情况,张三川又去找季广胜。 季广胜的办公室在县委办公室二楼,他见张三川来了,立即就说:“张三川,我这边有个会,你坐一会儿!” 张三川在季广胜的办公室一坐就是一个上午,季广胜没有在现身。 张三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无论是唐连山还是季广胜的态度都很古怪。 带着疑惑,张三川离开县政府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王爱国。 王爱国坐在了县委书记徐国华的专用汽车上,扬长而去。 在那一刹那,张三川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钱龙回到了沧阳,海陆空餐厅的豪华包间里,县委书记徐国华、县长周建国坐在上首位置,徐国华的身边是王爱国,周建国的身边是季广胜,钱龙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他们有说有笑,看上去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张三川在沧阳走了一圈,唯有冷笑。 “张三川,镇政府这边下来了一批工程款,王书记的意思是可以给你拨五万,但是你得保证,让新镇工程动起来!” 金川镇镇长朱仁贵给张三川带来了电话。 “朱镇长,新镇工程的情况你是清楚的……我无法保证!”张三川回答。 “张三川,这个你多去做思想工作嘛……还有,这个钱可不是那么容易下来,你不要错过机会啊……”朱仁贵小声提醒张三川。 朱仁贵不清楚沧阳县城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爱国竟然主动松口,愿意给张三川拨款,这让朱仁贵非常意外。 但张三川却已经猜到了大概,尽管没有人给张三川说,但张三川还是明白:这五万块钱就是王爱国给张三川的封口费。 胡彪的事在沧阳成为了过去,他们真的能手眼通天! 张三川突然无比的厌恶起钱来,同时也厌恶这个世界! 刘国忠亲自开车过来四维村接张三川去翠湖农家乐吃饭。 县委宣传部部长、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政府办主任马光明、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都在。 张三川本不打算去,他对这些人同样充满了厌恶。 但转念一想,张三川还是决定去。 他要去,去问个清楚:胡彪已经招供了,是钱龙买凶杀人,钱龙为什么没事? 翠湖农家乐的牌桌上,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季广胜、马光明、唐连山和朱仁贵等人坐着打麻将。 “三川,来打一圈?”朱仁贵看见的张三川来,立即起身给张三川让座。 张三川毫无心思,但还是坐了上去。 “季部长,马主任,唐局长,胡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处理了?你们谁能给我一个准确的说法?” 第138章 要一个说法 张三川一句话让热闹的场面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季广胜看着手中的牌,动也不动一下,仿佛石化了一般。 马光明正好点燃了一支烟,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好似嘴巴被香烟给堵住了,说不出来话。 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低着头,目光空洞,也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 刘国忠站在马光明的身后,手扶住马光明的椅背上,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只有刚刚给张三川让座的朱仁贵是真的在为张三川着想,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张三川的肩膀,似乎在提醒张三川,这种话题不能问。 但张三川已经铁定了心,今天非要问个清楚。 这些人都可以置身事外,但张三川不能! 张三川的好兄弟大贵死了,说一声家破人亡也不算过分。 大贵的死,虽然是胡彪动的手,但钱龙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之前找不到证据,张三川没有办法,但现在已经找到证据了! 胡彪招供了! 是季广胜负责问,唐连山负责做的笔录。张三川就在现场! 所有细节,胡彪没有任何的隐瞒! 凭着胡彪的口供,钱龙应该被枪毙,或者最起码牢底坐穿! 但现在,钱龙啥事也没有! 这是为什么? 张三川的目光与季广胜对视着,这里季广胜的级别最高,也是周系人马中的核心。 “咳!”季广胜干咳了一句,“三川,这个事情我应该早一点跟你说的,这个,事情呢,我去给县长做了汇报,县长的意思是交给省公安厅来处理!” “是连同胡彪关于钱龙雇佣他杀人的那一份口供,一起交给省公安厅的吗?” 张三川继续追问。 “应该是!”季广胜回答。 “应该?”张三川发出了一声冷笑。 季广胜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看上去尴尬极了。 “三川,三川,这件事到了县长这里,我们,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政府办主任马光明连忙伸手过来拍了拍张三川的手。 张三川的目光从季广胜的身上转移到了唐连山的身上。 唐连山迅速转移了目光,不与张三川对视。 “唐局长,公安局办案的流程你最清楚不过了,钱龙买凶杀人这件事,你们公安局为什么不立案?” 张三川怒声质问唐连山。 唐连山只是低着头,他无言以对。 具体情况只有季广胜一个人知道。 季广胜去找周建国汇报了胡彪口供的事,回来后就对唐连山说:“这件事过去了,不要再提再问!” 唐连山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也真就没有提,没有问! “三川,这件事轮不到咱们插手了,胡彪被转移了!”季广胜接着说。 “三川,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等会儿,咱们多喝几杯……”马光明连忙说。 “哦,对了,三川,王雀毛联系你了?”季广胜马上转移了话题。 朱仁贵见面立即说:“联系了,我联系了三川,王雀毛这边的意思给三川付款五万!” “五万?五万怎么够?”季广胜生起气来,“三川,等会我给你去一趟镇政府,至少让王雀毛拿十万出来,那都是三川兄弟的血汗钱嘛!” 季广胜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打算让王爱国给张三川拿十万块钱出来。 季广胜是有机会对王爱国置之死地,但这次不行…… 所以,现在季广胜在王爱国面前是理直气壮的,完全是的胜利者的姿态。 沧阳官场的智慧——在斗争中妥协,在妥协中斗争! 谁也不可能一棒子打死谁! “季部长,难道钱龙买凶杀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张三川却没有转移话题的意思。 他要一个说法! 季广胜必须给一个说法! 胡彪的供词是季广胜拿走的,也是季广胜说整件事要保密! 季广胜脸上瞬间变色了,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张三川:“没完了?” 张三川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季广胜。 张三川的目光带着熊熊烈火,还有杀人的光。 “啪!” 季广胜推倒了面前的麻将,“走了,上去还有会要开!” 季广胜起身往车面前走,在场所有人全部都跟上。 他们之中无一个的目光敢与张三川对视。 汽车很快启动,季广胜等人走得很快。 金川镇镇长朱仁贵送走了季广胜等人,回到了牌桌上。 张三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唉,三川……你这个性格怎么,怎么……唉,我该怎么说你呢?” 朱仁贵掏出烟给张三川递了过来,张三川没有接,朱仁贵尴尬地收了手回去,给自己点燃了。 “三川,你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唉,季部长把话都说得很清楚了,你怎么……就是要钻牛角尖呢?” “现在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三川啊,你到底还是要跟季部长他们打交道的,何苦呢?何必呢?” “噗嗤!” 张三川听到朱仁贵这句话直接笑了。 “大贵,我兄弟死了!你亲眼见到的,他家……家破人亡了!”张三川咬着牙说。 “情况我都知道,三川,相信我,我都知道,可是,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发生了,已经发生了啊……再说了这不是季部长他们的错啊!” 朱仁贵一个劲儿地劝说张三川。 “我本可以给我的好兄弟大贵报仇的,胡彪已经招供了,报仇的机会出现了!是季广胜,是他们抹杀了这个机会……” 张三川咬牙切齿,大声说。 “年轻,年轻,太年轻了!张三川,你还是太年轻了!”朱仁贵也激动了起来:“季部长是什么级别?副处级,沧阳县委常委,他做不到的事你就能做到?你以为季部长不想利用这件事让沧阳变天?” “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儿,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儿!” 张三川站了起来,径直离开! 朱仁贵愣愣地看着张三川的背影,不住地摇头:“张三川啊张三川,你这个样子是要吃亏的,吃大亏……唉,官场,官场啊,你是一点儿都不懂!” 但同时,朱仁贵在心中也暗暗佩服张三川。 “谁不想有一个张三川这样的兄弟呢?” 第139章 毫无原则 王爱国、钱龙等人做事不择手段。 季广胜、马光明等人毫无原则。 在张三川眼中,整个沧阳,明面上的人物没有一个是的好货色。 但就是这些人,掌控着整个沧阳。 他们可以管所有的事,你想做任何一件事,他们都可以跳出来拦路…… “难道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希望?” 张三川忍不住感慨。 他重新拿起了口琴,吹奏起了《别问我是谁》 他已经很久没有吹奏口琴了。 妻子赵悦儿坐在床边,充满了柔情看着丈夫。 她又怀孕了,三个月,小腹已经隆起。 如今的张三川,石场依旧还在正常运转着,每个月都可以到交通局结账,扣除一切开销后,张三川每个月有两到三万块钱的收入。 同时,县农业局在金川镇的基础农田水利工程也完成了三分之二,等这个工程做完,张三川将有十万左右的利润。 再加上新镇工程,镇政府的欠款,张三川身上也算得上有小三十万的存款,是妥妥的有钱人。 放到一年前,张三川做梦也不敢想自己能够在一年多的时间挣到这么多的钱! 然而,张三川对此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张三川和赵悦儿的第一个儿子没有了(如何知道是儿子?邓先生算卦算出来的!)。 悦儿的流产虽然让张三川感到惋惜,但并不是如何伤感,毕竟是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和张三川没有感情交集。 但大贵的死亡,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贵是从小和张三川一起长大的,他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一点一滴,整个四维村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他和大贵的记忆。 大贵永远地走了,而且连同母亲一起离开了人世,父亲狗林残废,姐姐桂香疯了,剩下一个桂平也是精神恍恍惚惚的…… 随着这些记忆在张三川的脑海中浮现,他的口琴旋律也越发变得悲戚起来。 妻子悦儿在一旁听着忍不住也悲伤了起来。 等张三川吹奏完一曲,悦儿便忍不住找话题来跟张三川说话。 “三川,咱们什么时候盖新房?” 和王爱国、钱龙等人闹掰之后,到镇街上买房的希望落空了。 悦儿就想在这个老房子上重新修建房屋。 毕竟这个老房子破旧得不像话了,而张三川每个月都能够挣到修建一所房屋的钱,为什么不给自己修一个安乐窝呢? 这个问题张三川也考虑过,但现在不是时候。 “过段时间,大贵没走多久……咱们修新房子,不太合适!”张三川摇着头说。 悦儿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张三川做的事让悦儿也有不理解的地方,比如要给大贵家的赔偿。 月儿他爹都已经和大贵他娘说清楚了——给大贵结冥婚,就不再赔偿。 大贵他娘也答应了,那是当着所有人说的话。 但,大贵事情过去后,大贵他爹狗林找上门来,又说赔偿款的事,张三川竟然还是答应了,而且还是赔二十万! 二十万啊,那是一笔天文数字啊…… 悦儿能够理解张三川是重感情,可是重感情也得有个度啊! 大贵家的确挺惨的,但这些跟张三川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大贵他娘文红菊是自己跳进,父亲狗林是被文红菊砍废了一条胳膊,姐姐桂香是自己疯了…… 张三川为什么要将这些责任都自己包揽下来? 不只是赵悦儿想不通,悦儿他爹赵友德,大哥赵富贵都想不通! “你张三川到底是重感情还是跟钱过不去?” “你现在是能够挣到钱!但你也别忘了,你的对头是些什么人,你的钱一分一厘都必须花在刀刃上,你挣钱的机会随时有可能会被剥夺!” 岳父赵友德听到“张三川依旧还要给大贵家赔偿二十万”的时候,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张三川对此一言不发,但心中的主意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与大贵的感情不是金钱能衡量,因此他也不在乎多给大贵家二十万。 没有金林和大贵这两个兄弟的舍命支持,张三川就不会有今天。 赔钱也就算了,二十万也罢了!今天修新房子,又要牵扯到大贵……赵悦儿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三川,大贵已经走了,你对他也仁至义尽了……”悦儿叹了一口气说。 “什么叫仁至义尽?”张三川突然就发起脾气来。 赵悦儿见张三川这个态度,也不再忍着,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什么叫仁至义尽?还用我说吗?说办冥婚就办冥婚,说赔二十万就赔二十万……还要怎样吗?” 张三川听到赵悦儿如此说,瞬间就有了火气。 同样的话,岳父赵友德、大舅哥赵富贵都说过,当时张三川没有反驳。 但现在悦儿又提了起来,张三川的火气就有些压不住了。 “没有大贵当初在沧阳为我卖命,我张三川可能已经死在钱龙的手上了,别说挣钱了……什么都不会有!” 张三川声音有些大,几乎吼了起来。 这还是两人结婚后第一次爆发争吵。 悦儿捂着嘴巴哭了起来,母亲李秀梅赶紧跑了进来。 “怎么了?三川,你干什么?”李秀梅进来就呵斥张三川,随后连忙安慰悦儿:“悦儿别哭,别哭,千万不要动了胎气,百日是个要紧时候……” “三川,这种时候你犯什么浑?不知道悦儿有了身孕吗?” 李秀梅板着脸训斥张三川。 张三川气呼呼地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这段时间,张三川非常的烦闷。 胡彪被带走,口供消失无影,让张三川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他们什么不敢做? 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他们为什么可以那么冠冕堂皇? 张三川每每想起这些情况就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但是他能做些什么?将王爱国、钱龙、季广胜、马光明之流全部杀了吗? 杀了他们之后呢?不会有新的王爱国、钱龙……新的季广胜、马光明出现吗? 第140章 铜官街 金川镇由于合并乡镇后,就有两条镇街。 一条叫梁官街,一条叫铜官街。 铜官街比梁官街繁荣,但镇政府在梁官街,原因大概是因为梁官街比铜官街距离县城近三公里路。 张三川在铜官街上有一家酒,是接手东狗和虼蚤的产业,由黄毛和猴子负责照看。 铜官街上有一所高中,叫沧阳三中,学校里有两千多学生。 里面的初高中生有喜欢读书的,也有不喜欢读书的。 这不喜欢读书的一部分学生就造成了社会治安的不稳定,因此铜官街要比梁官街混乱。 和妻子吵了几句嘴,张三川心情烦躁,索性离开了家,叫上金林去铜官街上喝点酒。 金川镇毕竟只是一个乡镇,繁华热闹的地方只集中在镇街。 进入金川镇街,远远地看到了亮光。 金林开着皮卡车行驶在街道上,在镇街十字路口突然就有一个人跑了出来,紧接着就有七八个人手持着钢管、砍刀冲了出来。 那个人很快被追上,然后被一群人踩在脚下一顿暴打。 打群架的地方距离张三川和金林的车不到十米的距离。 地上那个人被打得怪喊怪叫,一个劲儿地求饶。 这么打了将近两分钟,他们停了下来。人群中站出来了一个留着爆炸头,带着耳环的家伙,年纪看上去十五六岁,半边脸被头发给遮住,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很是怪异! 爆炸头让挨了打的人下跪,随后从路边抱来了一个石头,看样子是准备往挨打的人头上砸。 这一石头如果砸下去,已经挨了打的人非死即残。 “喂!” 张三川看不下去了,从车窗里面探出头来,“差不多就行了,没有必要要人命?” 爆炸头看见有人出来劝架,立即不乐意了:“你是个什么玩意?也配管老子的事儿?” 说话之间,爆炸头以及手下便带着人过来,将车给围住了。 爆炸头的身边,一头留着寸头,但在寸头留一条钩子的家伙,用手中的刀指着张三川:“小子,惹事是?” 张三川皱了皱眉。 早听说过铜官街乱,但没成想乱成了这个样子? 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半截,竟敢手里拿着刀,拦路威胁过路人了? 在这样发展下去,这些人迟早要拦路抢劫。 之前铜官街上,一直是东狗和虼蚤说了算,现在黄毛和猴子接管了这条街,还不知道黄毛他们还能不能管住这群小半截…… 当然了,张三川和金林自然也不会怕这群小半截,金林的身上是带着手枪的,车后排座上还放着武器。 张三川和金林是跟沧阳黑社会头目钱龙玩命的人。 “怎么着?准备练练手?” 金林嘴里叼着烟,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车子没有熄火,哪怕是来一脚油门,这些人也受不了。 “嘿,遇到个吃生米的!没听说过我狮子哥的威名?”钩子寸头开始用刀敲打着车门。 金林是爱车之人,如何受得了有人破坏他的车? “小杂种,别动老子的车……小心老子要你命!” 金林说话之间手就放在了腰间,那里放着手枪。 张三川知道金林性格好冲动,按了按金林的手,扭头对爆炸头,说:“铜官街酒里的黄毛和猴子都认识?” “认识怎样?不认识又怎样?”爆炸头极其嚣张,大有在这一片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 “如果认识,大家就是朋友!”张三川说。 “朋友?狗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称朋友?”爆炸头依旧极其嚣张。 钩子寸头却在一旁说:“要不要去让人去问一声?” 这里距离黄毛、猴子所在的酒其实也就是二十米的距离。 爆炸头采取了钩子寸头的意见,安排人过去了。 很快,黄毛和猴子同时出现在酒门口,在看清楚是金林的皮卡车之后,两人是跑步过来。 他们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张三川,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黄毛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爆炸头的头发,就将他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金林的皮卡车上。 “狮子狗,你这杂种……瞎了狗眼吗?” 说完,黄毛将狮子狗的脑袋一下接着一下地撞在了金林的皮卡车上。 “唉……别刮花了我的车啊!”金林赶紧说。 “林哥,你放心,今晚的事算不了!”黄毛大声说,然后他一把将黄毛摔在了地上,和猴子一起对爆炸头狮子狗一顿暴打。 爆炸头倒也硬气,不还手也不哼一声。 “行了行了,教训一下就差不多了!” 张三川在车里制止了。 “过来,给川哥道歉,妈的,瞎了狗眼了!” 黄毛揪着爆炸头过来,要鞠躬道歉。 酒里,张三川,金林坐在里面,晚上的铜官街还是比较热闹。 张三川已经忘记了和妻子置气的事,端起酒杯和黄毛、猴子等人喝酒。 “铜官街上这些小半截太猖狂了,你们也得出面压压,不然事情闹大了,你们也容易被牵扯!” “川哥,你是不知道啊,现在这些家伙读书没兴趣,个个想混社会,讲江湖义气,结拜大哥……”黄毛摇着头说。 曾经在四中当老师的李娟,通过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的关系,成功调入了沧阳三中。 这段时间,张三川忙得焦头烂额,一直没有时间跟李娟李老师联系。这次来了铜官街,时间也不算晚,就将李娟也叫了出来。 今日的李娟穿一身碎花长裙,长发垂肩,带着眼镜,看上去很有老师的韵味。 在场众人看见了李娟,都有一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李娟见张三川来,非常高兴,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张三川了。 尽管,沧阳枪杀案件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李娟却依旧还是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她了解钱龙,说不定什么时候,钱龙就会杀人灭口。 但现在有一个好消息是,钱龙被张三川逼得下跪的消息,在沧阳已经人尽皆知了。 如此一来,钱龙似乎就没有必要,杀了李娟来掩盖那不光彩的事迹了…… 第141章 混蛋 李娟压抑太久了。 她是一个欲望极强的女人,以前是钱龙的秘密情人,每个星期都要和钱龙来两次。 如今……闲置了下来,李娟就有些受不了了。 因此,她看见张三川,就有一种迫切感。 当然了,李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只要她想,身边不会缺男人。 可是她又是一个挑剔的女人,并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入她的眼。 她渴望得到的男人,必须要具有雄性魅力,有自己的事业和野心。 钱龙是这样的人,张三川也是这样的人。 在酒桌上,李娟一杯接着一杯地和张三川喝着啤酒。 在酒桌下面就用腿一下一下地点着张三川的腿,暧昧的氛围拉满。 张三川其实也有点心猿意马,自从妻子怀孕后,张三川就没有了男女之事。 又是青春年少的年纪,生命力旺盛勃发…… 喝完了酒,李娟便要让张三川送她回学校去。 学校十一点关大门,那个时候是十点四十,回学校完全来得及。 但李娟不愿意回学校,她要在外面,和张三川一起享受鱼水之欢! 她相信张三川也一点有这样的想法!不然,大晚上约她出来干什么? 李娟充满了期待! 然而,张三川是真的只想送李娟回学校。 虽然他心中并不是没有那种想法,但是他不准备付诸实施。 张三川已经结婚了,妻子悦儿是那么的漂亮,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即便今晚发生了争吵,但也不影响两人的感情! 铜官街并不大,三中的门口很快就到了。 “我就送你到这里!” 张三川说。 “学校很大,里面灯光不够亮,我害怕!”李娟小声说。 说话的时候,她用手抓住了裙子,不是紧张而是期待。 其实,回学校宿舍里也不是不可以。 她们是单人单间! 只是如果是那样,李娟就不能肆无忌惮地发出声音来。 张三川大概已经猜到了李娟的心思。 他的内心世界也是矛盾的,欲望和理智在疯狂交战! 李娟一张瓜子脸,身材修长,胸脯饱满,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上…… 他们走得那么近,空气里都是李娟身上的香味。 明媚皓齿,佳人就在眼前…… 几乎要燃烧的血液,在张三川的身体快速流动着…… 那种碰撞感是一根敏感的神经,在张三川的大脑里活跃着,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像喝醉了酒! “学校里面是比较安全的,不会有事!” 张三川轻轻地笑着,说。 李娟皱了皱眉,以为张三川是在欲擒故纵,是在挑逗她。 但是,她已经受不了,她不想在磨下去了。 她用手挽住了张三川的胳膊,轻轻晃动着张三川的胳膊,然后说:“我就不回去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今晚,我听你的……” 李娟的话是如此的大胆和开放。 说完,她就娇羞地低下了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 张三川的神经被拨动了一下,整个人都在发抖。 冰与火之间,电光火石。 “我今晚要回去!”张三川说。 李娟呆住了! 张山川在拒绝她? “为什么?难道是我不够漂亮吗?” 李娟忍不住问。 随后,不等张三川回答,李娟就扑了上来。 她热烈地亲吻张三川,要将自己的一切都融入张三川的身体。 她相信自己是有魅力的,张三川无法拒绝这一种魅力! 是的,李娟的确是有魅力的。 在她的身上,有一种成熟女人的美。 尽管李娟才二十七岁,但是她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桃子,周身上下从发梢到脚指头都带着诱惑。 修长笔直的大长腿,翘起幅度的臀部和傲然挺立的胸脯,雪白的皮肤,瓜子脸大眼睛…… 张三川全身如同燃烧起来了烈火,紧绷着的那根弦几乎要瞬间折断…… 但残存的清醒,以及固执的心性,让张三川始终有一丝清醒。 他轻轻推开了拥吻着的李娟。 四目相对! 李娟满脸的惊疑。 张三川面沉似水!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李娟大声问张三川。 张三川知道李娟在问什么,他只是摇头,摇头! “不要告诉我,你已经结婚了,我又不想和你天长地久……” 张三川不回答,李娟就自己找答案。 张三川叹了一口气:“快,回去!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朋友?” 李娟笑了,她的笑里带着愤怒。 “朋友!呵呵……” 李娟大笑了起来,眼泪却流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李娟突然大喊起来。 李娟的神情举止让张三川吃惊。 “张三川,你是嫌弃我,对不对?嫌弃我做过钱龙的情人,是不是!” 李娟咬着牙,流着泪,盯着张三川。 “没有!” 张三川发自内心地回答。 他是真的不嫌弃李娟的过去。 但,李娟不相信! “张三川,你就是个王八蛋!” 李娟大骂了一句,然后恶狠狠地推了一把张三川。 她没有走向了学校,而是走向了酒的方向。 金林的皮卡车停在路边,金林坐在车里。 金林大概以为张三川今晚会和李娟睡在一起了。 金林的心中其实很不是滋味,李娟太漂亮了,让他这个光棍汉心底一阵躁动。 金林似乎爱上了李娟! 在酒桌上,金林就不止一次地偷看李娟。 那爱慕的目光没有逃过李娟的眼睛。 李娟粗暴地打开了皮卡车的门,对着里面手足无措的金林说:“金林,做我男朋友!” 金林呆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有回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走,带我去开房,我愿意!” 李娟目光里面满是欲火。 金林呆住了,李娟怒了,她大声对着金林吼了起来:“你说话啊!” 金林的目光从李娟的身上看向了不远处,在灯光下的张三川。 “说话!”李娟推了一把迟迟不作声的金林。 然后,金林对视李娟,非常果断地摇头:“我要和三川一起回去!” 李娟刹那之间如同被触电一般,整个人石化了。 “你,你,你和张三川一样是个浑蛋!” 李娟恶狠狠地给了金林一记耳光…… 第142章 应该理直气壮 从铜官街回四维村的路上,金林和张三川长久地沉默着。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条路上无人无车也没有灯光。 天空的月亮被乌云笼罩了半张脸,星星却很亮! 金林的开着车,张三川抽着烟。 “三川,我,问你个事儿!” 路程行驶了一半,金林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的语气生硬、尴尬,似乎带着很重的思想包袱! 像一个陌生人突然要开口向张三川借钱。 张三川叼着烟,侧头过来,看着金林,等着金林说下去。 “你,你……那个李老师喜欢你?”金林结结巴巴地说。 张三川皱了一下眉,沉默了一会儿,索性说得直接一点:“你喜欢她?” 车身摇晃了一下,是金林的手颤抖了一下!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嗯!” 汽车行驶出来了一百米,金林回答了。 张三川的情绪变得复杂了起来。 李娟,的的确确是一个大美女。 尽管她重新做过钱龙的情人,却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可以啊!李老师的确很漂亮的!”张三川将烟头从车窗外面扔了出去。 “三川,你支持我追求李老师吗?” 金林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张三川点了一下头:“支持!” “三川,好兄弟……谢谢你的支持!” “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个!”张三川侧头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建筑。 在他的心中,是有隐隐的担忧。 李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寻常男人驾驭不住…… 倒不是说金林是一个寻常的男人,只是,他大概率不是李娟喜欢的类型。 如果金林只是随便玩玩,没有任何问题。 但张三川了解金林,他是一个认真严肃的人!到最后,受伤的人就是金林! 但现在这个时候,张三川能讲这些话说出来,打击金林吗? 再者,万一他的猜测是错误的呢? …… 金川镇镇政府,王爱国顶着一头雀毛坐在办公室,镇长朱仁贵带着张三川来到了办公室。 镇党委书记王爱国让张三川过来拿工程款五万块,条件是让新镇工程尽快动工。 五万块钱是张三川的劳动报酬,是应得的!并不需要附加条件。 所以,张三川没有想要谈判的意思。 新镇工程的大小老板们都在看着张三川。 “张三川,钱我可以提前支付五万给你,但条件……朱镇长应该已经跟你说明白了!” 此时的王爱国对张三川充满了厌恶,恨不得杀之后快。 “那是我的劳动报酬,是我应得的!你没资格加条件在里面!” 张三川态度冷淡,语气强硬。 王爱国歹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张三川。 从他当交通局局长到现在,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了,没有一个人敢在他王爱国的面前如此嚣张。 尤其是没有一个农民,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张三川!” 王爱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书记,什么是敬酒?什么是罚酒?”张三川冷冷地反问。 “啪!” 王爱国一巴掌拍在了办公桌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此时的王爱国恨不得亲自动手,要给张三川一点颜色看看! 但王爱国的官威根本吓不到张三川。 张三川已经将王爱国、钱龙等人看透了。 和这些人既然做了对头,那就绝没有缓和的余地。 即便是朋友,那也是与虎谋皮! 既然如此,又何须在乎颜面? “你可以滚了!” 王爱国怒不可遏。 “王书记,搞清楚状况,现在的镇政府是有钱,但不给我们支付工程款!” 张三川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转身走了。他走的时候,拿走了那张审批表。 王爱国使劲咬着牙,立即就要让钱龙安排人手,要了张三川的命。 但这样的事,钱龙不是没有干过。 非但没有要了张三川的命,还差点将他们自己给搭进去! 王爱国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着镇长朱仁贵大喊了一声:“快去,将申请表从张三川手中拿过来!” 朱仁贵听了只是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人早就开车走了!” “王八蛋!” 王爱国破口大骂,将桌子上喝茶的白瓷杯摔了个粉碎! 田志高、秃头等新镇工程建筑老板们全部在镇街赵友德家里集合。 一张给张三川提前支付工程款五万的申请表,在这些人手中挨个传阅。 “都看到了?不是他们没钱,而是他们不愿意拿出来!” 赵友德手里端着铜烟锅,一边大口大口地往外面吐出烟雾,一边朗声对众人说。 这些大小建筑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些人中垫资最多的人,除张三川之外就是田志高,田志高的垫资在十万左右。 里面垫资最少的老板,也是一万多块钱。 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命根子一般。 “他妈的,愣着干什么?走,去镇政府问个明白!” 那张申请表传了一圈,又到了田志高的手中。 他举起了白色的申请表,像是举起了一面抗议的大旗。 “走,去拿钱!不给钱不走!” 秃顶大吼了起来。 上次在镇政府门口要债,秃顶是被抓进了镇派出所。 这家伙是个难缠的角色,轻易不会屈服! 张三川将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站了起来,说:“不瞒大家说,这个申请表我已经签了字,只要我答应挖王爱国的条件,钱就到手了!条件是什么呢?” 张三川顿了一下接着说:“条件是我拿了钱,要动员你们去开工!这种事,我自然不能干。再说了,工程款是我们的血汗钱,本就是属于我们自己的钱,拿回我们自己的钱,凭什么还得听他们的条件,是不是?” “没错!狗日的王雀毛,以前在交通局的时候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 田志高大吼了起来。 “跟他们干,拿回老子们自己的钱有什么错?他妈的!”秃顶也大吼了起来。 十多个大小承包商就浩浩荡荡地去了镇政府要钱。 王爱国不出面,让镇长朱仁贵负责处理。 朱仁贵就将十多个老板们请到了镇政府会议室,然后安排办公室主任马利美来请王爱国过去谈话。 “县政府有事找我开会,你让朱镇长负责处理!” 王爱国说完就开车从镇政府离开。 一群刁民闹事,王爱国采取的策略就是不搭理! 第143章 “破局之法” “你的新镇工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一片大雨里,县委书记徐国华坐在办公室对王爱国发出了拷问。 “资金问题是一个方面,有人从中作梗是另外一个方面……总之是不太顺利啊!徐书记……” 王爱国顶着一头的雀毛,满脸无可奈何。 “你得尽快想办法!”县委书记徐国华神色凝重,“我是在等你啊!” “徐书记,市委这边已经催了吗?”王爱国紧张了起来。 “市委,哼!还不是因为你和钱龙搞出来的烂事!”徐国华抱怨了一句。 胡彪事件,将徐国华离开沧阳的时间至少提前了半年。 徐国华需要给周建国让路了。并且确保周建国顺利上位! 王爱国心中清楚,如果不是徐国华在前面顶着,一个胡彪就让他落马了。 “办法我也想了,但总有人给我捣乱,防不胜防啊!”王爱国摇着头,在话语之间,他暗暗将矛盾指向了季广胜等人。 这些情况徐国华都是清楚的,但是他很器重王爱国,目光看着无边的大雨,缓缓地说了一句:“爱国啊,斗争形势的确复杂,但这也是对你能力的考验!事在人为,你要找到破局的关键!不能一直僵在那里嘛!” 徐国华语重心长。 王爱国默默听着,连连点头称是。 王爱国从县委办公室出来,雨太大了,他在县委办公楼下面站着,目光看着对面的县政府办公大楼。 那栋楼里面是王爱国权力之路最大的对头。 站了一会儿,雨稍小后,王爱国上了车,来到了钱龙的海陆空餐厅。 钱龙和大坪乡党委书记赵平坐在里面,看见王爱国进来,两人慌忙起身来迎接。 大坪乡书记赵平和王爱国是平级领导,但王爱国这个正科至少能顶一个副处级,又是县委书记面前的红人。 “赵书记,今天怎么有闲心到海陆空来?” 王爱国和赵平握了握手,说。 “王书记,我这那里是有闲心哦,是来要钱来喽!”赵平很是感慨的抬头看了看天:“这个大雨继续下下去,我们大平水库危险了……” 王爱国听到了这个消息猛地邹起了眉。 大平水库是城关镇和金川镇重要的灌溉水库。 如果大平水库出问题,首先金川镇就有可能遭殃…… 十三年前,金川镇被淹就是因为大平水库决堤! “大平水库可不能出事啊,不然我们金川镇可就遭殃了!”王爱国哈哈笑着说。 “谁说不是呢?但县财政困难啊,接下来就要看老天爷喽!”赵平只是摇头。 等海陆空只剩下王爱国和钱龙的时候,两人再才说起了金川镇的事。 钱龙听了情况,也是半响无语。 张三川实在是个难缠的角色。 他记得当初的张三川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农民,是怎么突然成长起来,成为了一颗钉子的? 胡彪事件虽然压了下来,这也意味着周建国接替徐国华成为县委书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到时候,徐国华一走,沧阳县城就成了周系人马的天下! 王爱国也好,钱龙也罢都将在周系人马的手底下讨饭吃…… “有没有向徐书记做个汇报?”钱龙问。 “来之前去找了徐书记!”王爱国说。 钱龙想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这一次县财政拨了款,如果给他们都预付一两万……他们大概会开工!” “不可能!” 钱龙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王爱国打断了:“给他们这群刁民拨款?做梦!” 王爱国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如果老老实实地给老子搞工程,我说不定会松松手,现在,做梦!一分钱都别想拿到,一群刁民!” 王爱国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狠辣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钱龙是了解王爱国性格的,知道王爱国从不把底层人当作人来看。 当然了,底层人的确愚蠢,无知!但现在,有个叫张三川的,将他们团结了起来…… 钱龙认为,斗争的策略是时候改一改了。短暂的让步而已! “老钱,你说这个雨会下多久?” 王爱国突然看着窗外密集的雨帘问钱龙。 “今年大概率雨水多,往年都要六月中旬才下雨,现在才六月初啊!”钱龙说。 “县财政有钱给大坪乡修补水库?”王爱国继续问。 钱龙摇头,钱都已经补贴到了王爱国的新镇工程上了。 这是县委书记徐国华发的话。 “如果,这种大雨在下三天,大平水库大坝会不会垮?”王爱国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光。 “不好说!”钱龙似乎已经察觉到了王爱国的目的。 “咱们跟老太爷做个交易?”王爱国冷冷地说,“只要在下三天雨……大平水库就决堤!” “王书记,您的意思是……” 钱龙不敢说下去了。 王爱国笑着点头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如果,如果……” “什么天大的事,大坪乡书记是赵平,出了事,是他的事,咱们都是有功之人……” 王爱国脸上是风轻云淡的笑。 此刻,他已经领略到了县委书记徐国华口中所说的“破局之法”。 只要大平水库决堤,他王爱国还需要修新镇吗? 钱龙脑袋一阵轰鸣:“王书记,到时候……局势只有老天爷能控制啊……” 王爱国笑了,“所以,我说,咱们这是要跟老天爷做个交易!” 金川镇是群山之间的小盆地,大坪乡是金川镇对面山上的小乡镇。 金川镇盛产稻米,大坪乡的水库是金川镇良田灌溉的源泉。 十三年前,大坪乡水库决堤……受灾的不是大坪乡而是金川镇! “王书记,咱们要不要再想想?” 钱龙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想?有什么好想的的?”王爱国带着嘲讽的问。 “毕竟新镇工程,已经完成了将近一半,那么多钱也投入了……”钱龙说。 “老钱,徐书记可能在十月份就走……如果徐书记走之前,我进不了县委常委,那你我都是人家砧板上的一块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第144章 六八洪灾 连绵不绝的大雨下到了第三天。 钱龙通过生意上的朋友,在距离沧阳县只有三个小时车程的云翔市订购了一大批的救灾物资,其中包括帐篷、应急药物、食品等。 整个过程都是秘密进行的,采购者是钱龙绝对信任的人,对外的说法是准备在云翔市搞一个露营旅游基地。 云翔市虽然距离沧阳县不远,但因为互相不隶属的关系,云翔市对沧阳县并不关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钱龙安排了亲信对沿途的引水河流进行了秘密检查。 大坪水库的水在二郎庙上面的龙门垭口分流,如果处理不好,大坪镇水库决堤的洪水就有可能倾斜向城关镇。 王爱国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城关镇是县政府所在,一旦出了问题,事情一定会彻查到底。 因此,钱龙特意安排了人,守在了龙门垭口。 为了不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王爱国定下的时间是中午。 但是,大中午在大平水库动手脚,很难保证绝对的隐秘。 在王爱国与钱龙反复商量研究下,最终将时间确定在了第二天凌晨五点。 大平水库在凌晨五点决堤,凶猛的洪水倾泻到金川镇,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 从龙门垭口往西北方向走,最多十分钟就可以抵达桥头河。 第一批受灾的村庄就出现了:李家村、东河村、老周村、新文村、彭家村…… 这些村子都是环桥头河分布,首当其冲! 第一批村也就是受到灾害最严重的,随后洪水将会在整个坝区分散开!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照王爱国的计划进行着…… 大坪镇水库在这天凌晨五点发生了崩塌,愤怒的洪水直奔龙门垭口。 龙门垭口处,所有的洪水受到引导一般直奔金川镇而去…… 这就是整个金川镇人记忆深刻的“六八洪灾!” 李家村、东河村、新文村是第一批承受洪灾的冲击的村庄。 年久失修,土木结构的土坯房在汹涌的洪水中就如同纸糊的一般。 村当头第一批土坯房瞬间被洪水吞噬,在里面酣睡的人们永远睁不开了眼睛。 洪水的声音像是雷鸣声,涌过来的时候是轰隆隆,很吓人。 东河村村长最近烦心事不少,凌晨五点四十分起来上厕所,听到有轰隆声碾压过来,觉得奇怪,打开门一来,黑夜中只听得咚咚咚的声音,随后就被洪水卷走。 等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在距离东河村五公里外的清水河的老柳树树杈上…… 无情的洪水在席卷第一批村庄后,迅速在整个坝区散开…… 四维村靠近山边,地势较高,洪水没有到达四维村境内就沿着西北风,一路席卷而去! 紧接着是镇街被淹。 但此时的洪水已经被分出了无数股细流,也已经达不到铺天盖地的现象了。 凌晨五点五十分,金川镇发生水灾的重磅消息由王爱国上报到了县委、县政府办公室。 凌晨六点半,县政府救援队被堵在了二郎庙公路段。 县委书记徐国华、县长周建国带领救援部队,步行来到了金川镇,开展火速救援行动。 洪水仿佛一桶从天上洒下来的涂料,将整个金川镇都燃烧了红泥土色。 房屋坍塌、人员失踪、道路堵塞…… 上午九点四十,来自江丽市的救援队赶到金川镇。 一场轰轰烈烈的抗洪救灾行动在金川镇展开了…… 张三川,金林带着人来到了距离四维村最近的受灾村庄——曾家村开始救援。 张三川的姨妈家就在曾家村! 到处都是稀泥,路边是坍塌的房屋,洪水中还有受灾的猪狗在挣扎。 张三川带着人跳入洪水中,从稀泥中开出来了一条路,来到了姨妈家。 姨妈家的大门,围墙都已经坍塌,房屋中堂泡水,一家人都躲到了木板阁楼上。 张三川带人冲了进来,姨妈一家如同看到了大救星一般…… 洪水带来了泥浆,水褪去的地方全部变成了沼泽地一样的地方。 有些地方泥浆浅,人走过去,最多鞋子会被陷在里面。 但有的地方,泥浆就很深,比如有些地方原来是沟、是坑、是井……上面被泥浆所覆盖,人看不到深浅。 一旦踩了上去,整个人瞬间陷入其中,要么齐腰,要么齐胸口,或者直接整个人就消失了…… 洪水之后,急于奔命的人,慌不择路,便出现在了这种情况…… 张三川的表弟,比他小三岁,便一脚踩空,踏入了他家门外的深沟里。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气泡,瞬间消失不见。 姨爹发了疯一般冲过去,要救他的孩子,但一脚踩空,泥浆瞬间就到了胸口…… 如果不是张三川就在一旁,他几乎是飞扑出去,一把抓住了姨爹的胳膊……在这里,瞬间就要死两个人。 成为泥人的姨爹跪倒在地上放声大哭……姨妈哭得昏死过去! 在他们的隔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趴在阁楼的窗户上大声向着张三川他们求救。 张三川从姨爹家拿到了一把梯子,驾着梯子,从阁楼的窗户里爬进去,将老人绑在了身上,背了出来…… 墙头上站着两只公鸡,一条狗爬在树杈上,全身被泥浆染红。 洪水部分褪去,大头小头的猪在洪水里面伸出脑袋又落下去。 猪是会游泳的,但在洪水的席卷之中,也难逃一死! 曾家村是如此,整个金川镇也是如此…… 已经停了的大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大雨之中,牛、马、骡子、毛驴、羊……这些还活着的动物都依靠本能逃到了靠近山边,地势较高的四维村。 失去了家园的它们孤独而又无助地站在雨帘之中,看着它们曾经的家园,在洪水之中要么坍塌,要么变成了一片泥浆沼泽地…… 它们的双眼充满了悲凉和无可奈何。 它们一辈子低着头走路,在田间地头埋头苦干,它们连偶尔的释放天性发出一两声吼叫都不被允许…… 但即便是这样,上天依旧要冲毁它们的家园…… 让它们要么死亡,要么无家可归,独自在暴风雨里,不知道迎接它们还有啥…… 第145章 有隐情 电线被破坏,镇长朱仁贵拼命联系张三川,但始终联系不上。 整个镇政府的人都在忙着救灾。 但镇长朱仁贵却发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这一场洪灾,有可能是人为的! 他发现了王爱国和钱龙在三天前就在悄悄为抗洪救灾准备物资。 他们用的是“狸猫换太子”的手法! 张三川的大舅哥赵富贵受到镇长朱仁贵的委托,来找张三川。 这是一个惊天的秘密,在整个金川镇,镇长朱仁贵只相信张三川一个人! 朱仁贵需要张三川的帮助! 赵富贵骑着摩托来找张三川,整个金川镇的道路几乎都瘫痪了,但从镇街到四维村的路上却只有一些泥浆和杂草。 四维村高,靠近山边,从镇街去四维村都是爬坡。 “三川,朱镇长找你,有很急的事儿!你快跟我走!” 赵富贵先到了张三川家里,但没有找到张三川,知道张三川带人去了曾家村,就又去了曾家村。 镇街在四维村的路是正常的,但从四维村到曾家村的路就断了。 赵富贵弃了摩托,跑步找到张三川的时候,张三川正背着一个老人,从梯子上摇摇晃晃地下来。 张三川听到是镇长朱仁贵找到,内心有些抵触,不想去。 王爱国、钱龙固然十恶不赦,但季广胜、马光明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而朱仁贵不过是季广胜、马光明等人的追随者! 胡彪事件让张三川彻底看清楚了他们的嘴脸! 曾家村里面还有其他受困的群众,张三川想尽自己一份力,能救几个是几个。 但听到朱仁贵有紧急的神情找他,张三川权衡利弊之下,还是跟着大舅哥赵富贵往镇街方向赶来了。 朱仁贵等在赵友德的家里,等着和张三川见面。 “三川,事情可能不简单,洪灾可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朱仁贵看到了张三川,立即一把将张三川拉到了一旁,凑在张三川耳边说。 张三川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劈一般,惊得半晌说不出来话。 等他正要开口问朱仁贵为什么这么说的时候,一辆抗洪救灾的大卡车停在了不远处。 卡车上坐着县委书记徐国华,王爱国。 “朱镇长,你在这里干什么,赶紧上车!” 王爱国在车里大声喊。 车上坐着县委书记徐国华,朱仁贵不敢不去。 他抓了一把张三川的手,咬着牙对张三川说:“等我回来,我有证据,记住,这件事……千万保密!” 说完了这句话,朱仁贵就跑步上了抗洪救灾的指挥卡车。 王爱国在车里,一双歹毒的眼睛盯着张三川…… 张三川就一直在镇街上等,从早上等到了晚上,依旧不见朱仁贵回来。 到了晚上,抗洪救灾的指挥车回来,县委书记徐国华不上面,王爱国不再上面,镇长朱仁贵也不再上面。 张三川连忙上前去打听情况,这才知道镇长朱仁贵在抗洪的时候出了意外。 去县城的路被堵死,只有去市里面抢救。 然而,朱仁贵并未抢救回来,救护车还没有到市里面人就已经断气了。 事后,张三川找知情人士详细了解过镇长朱仁贵的死亡。 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朱仁贵究竟是如何在抗洪救灾中受伤的,只知道他在救灾的第一线被重物砸中的脑袋…… 张三川想起了镇长朱仁贵上车时候,王爱国那灭绝人性的眼神! 朱仁贵真的是死于抗洪救灾吗? 他说“洪灾或许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他有证据!他的证据又在哪里?”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朱仁贵的死亡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迷…… 在沧阳县城,赵平找到了钱龙,大坪镇水库决堤,赵平这个党委书记难辞其咎。 他来找的钱龙,是知道钱龙与县委书记徐国华、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辉等人的关系,是来求情了。 “赵书记,我也刚从金川镇上来,这次洪灾保守估计死亡人数在百人以上……而且,得到了最新消息镇长朱仁贵也牺牲了……” 赵平还不知道其中的情况,此刻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我是给县政府打了报告的……是县政府没钱……” 赵平手足无措了起来。 “老赵啊,咱们的关系,我也不瞒你,徐书记可是发了话了,一定要严肃追究责任!” 钱龙语气凝重地对赵平来说。 赵平身体一凉,有气无力地说:“看来,我的路走到头了……” 随后又自我安慰地说:“反正我也快五十的人了,该退了!” 钱龙见赵平如此说,心中一阵冷笑:“赵书记,你是没听懂徐书记的话,这件事可不是要让你退休那么简单!” “那是?”赵平有些惶恐地看着钱龙。 “老赵啊,你要有心理准备,只怕要进去……” “不会……我,我打报告了,是,县政府没钱……我有责任,但也不至于……” “老赵,大家都知道你打报告了,但是,你要给徐书记交代,徐书记要给上面的交代……徐书记不处理你,他怎么给上面交代?” 钱龙摇着头,满脸都是惋惜。 “那……我,我……岂不是完了?”赵平面如死灰。 钱龙不说话,只是盯着赵平。 有些话他需要赵平自己说出来。 “钱老板,咱们,咱们朋友一场,你帮帮我,帮我想个主意……”赵平清楚钱龙的关系网。 钱龙如果帮忙求情,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难啊!”钱龙一脸的无可奈何,“老赵,你现在啊……必须要做个决定了,是留下来等着坐牢,还是自己谋一条活路……” “自己谋一条活路?” “钱老板,我,我不是很明白……” 钱龙笑了一下:“老赵,你好好想想!” 钱龙站起来就准备走,赵平赶紧拉住了:“钱老板,我就是想走,也要有个地方去啊……” “这么大的世界,你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嘛!”钱龙笑了。 赵平权衡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能留下来当替死鬼……” 第146章 精神类疾病 一场特大洪灾的救灾活动持续了一个星期,除了市县领导,省领导也下来了。 救灾结束后,领导们开始追究责任。 “罪魁祸首”大坪乡党委书记赵平畏罪潜逃。 县委书记徐国华暂停职务,县长周建国被通报批评,还有一系列与之相关的大局领导被撤职。 按照原则,“有过要罚,论功就要行赏!” 金川镇乡党委书记王爱国,因抗洪救灾行动表现突出,获得嘉奖。 金川镇镇长朱仁贵被封为烈士。 一个月后,金川镇党委书记王爱国升任沧阳县县委副书记,原县委副书记孙辉成为代理县长。 原县长周建国被任命为沧阳县委书记,而原县委书记徐国华顺利进入市委办公室。 金川镇新镇工程在一场特大洪灾中彻底宣告破产。 所有参与新镇工程建设的大小老板的建筑工程款一分都拿不到手。 新上任的镇政府领导,第一要务就是完成灾后重建工作。 灾后重建工作要用钱,大量的资金,沧阳县财政捉襟见肘,全靠大量的上级政府财政拨款。 但上级政府的财政拨款属于专款专用,没有人敢挪用。 新镇工程的大小承包商们,集合去县城要工程款,县城将皮球踢给了镇政府。 当他们来镇政府要工程款的时候,面对的是全新的镇党委书记和镇长。 新官不理旧政! 面对大小老板的要求,装作一副“不清楚,不明白”的糊涂样! 去找王爱国和钱龙? 如今的王爱国已经是县委副书记,同时还兼任政法委书记,是沧阳县公检法一把手。 谁敢去找王爱国,就等着被抓! 找钱龙?那就更没用了,那是镇政府的工程! 所有人都来找张三川拿主意,但此时的张三川却无心为这一笔工程款操心。 他的弟弟张三明出了问题。 靖城市的学校带来了消息,让张三川去学校接人。 学校的老师在信里说弟弟张三明患有精神类的疾病,已经不适合在校就读! 这个消息对于张三川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从小到大,弟弟张三明都是张三川最放不下的人。 这个弟弟敏感而又脆弱,动不动就流眼泪,心里受了委屈只会默默流泪,悲伤得整夜整夜的不睡觉。 有的时候只是一句话伤到了他,他就委屈得不吃不喝,默默流泪到天亮…… 张三川曾经无数次为弟弟的前途担忧,不知道弟弟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该如何面对生活的种种困难呢? 但好在弟弟的成绩一直很好,非常好,常年位居全校前五名,老师们都特别关心、呵护他。 后来顺利考上了中专学校。 以弟弟张三明的成绩完全可以读高中考大学的,但那个时代成绩好的人都是去读中专。 中专就读三年,毕业后就可以分配工作,是人生的一条捷径,也是最保险的选择。 张三川如今也能够挣到钱,以后哪怕弟弟一事无成,张三川也有能力养弟弟一辈子。 张三川在心中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然而,弟弟还是出事了,精神类疾病,也就是通俗地说是精神病。 母亲李秀梅、张三川还有金林一起去省城接弟弟张三明。 提前与学校联系过,弟弟的班主任在学校门口等着张三川一行人。 在看到张三川是开着五个六车牌的桑塔纳来的时候,老师惊愕地说了一句:“你家的经济条件可以啊……三明怎么会是那样一个性格?” 在老师看来,张三明那样敏感、脆弱却又固执的性格应该是出身一个贫困家庭之中。 极度的贫困往往伴随着自卑,而自卑的人表现出来就是敏感而又脆弱。 张三川没有对老师做更多的解释,由老师带着来到了校园医务室单独的房间里。 弟弟张三明就坐在里面,他身上穿着一套条纹的运动服,那是开学前,张三川和妻子悦儿带着弟弟专门去县城买的衣服。 那一次,张三川一口气花了五百块钱给弟弟买衣服,鞋袜,为的就是让弟弟焕然一新的迎接新的生活。 此时弟弟坐着那一身运动衣,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目光空洞洞地看着窗外,对他们的到来视若无睹。 “三明!” 母亲李秀梅喊了一句,上前去握住了张三明的手,眼泪落了下来。 “三明,我的儿啊……” 母亲伸出枯树皮一般的手掌抚摸着张三明清瘦、惨白的面颊。 张三明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母亲,仿佛完全不认识母亲一般。 张三川眼眶有些发热,他走上前轻轻伸手抚摸了一下弟弟的头,眼泪差点没有忍住。 “弟,大哥来了,你还记得大哥吗?” 张三川问。 张三明突然笑了一下,他好像想起了张三川。随后他的嘴里就发出奇怪的声音。 像是想说什么,但又说不清楚,然后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母亲痛苦地将张三明抱入怀中,扭头质问老师:“我家三明,好好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带着眼镜的老师一脸的苦笑,摇了摇头:“可能,可能是他的性格……我们也向同学们了解过他的情况了……唉,多好多聪明的一个孩子啊……” 病房里面,母亲紧紧地抱着张三明,张三明也任凭母亲抱着,只是他的目光空洞洞的,口水一直流个不停,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就将母亲肩膀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老师,让我妈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张三川从口袋里拿出来了高档香烟,递给了戴眼镜的老师一支。 “三明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唉可惜……”老师接过了香烟,一个劲儿的摇头。 张三川点燃了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老师,我们现在学校里面待几天,然后才带三明走,可以吗?”张三川说。 戴眼镜的老师立即邹起了眉:“这个,这个不太好,不符合规定……” “通融一下嘛!老师!”金林快速地从鸽子窝里的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条名贵的香烟塞在了老师的手里。 张三川则是拿出了大哥大,“老师,能留给你的联系方式吗?有问题我随时联系你!” 第147章 脑袋上有伤 在香烟的腐蚀和“大哥大”的威慑下,老师终于同意了张三川他们可以留校三天。 老师走后,张三川和金林一路打听着往弟弟张三明的宿舍走去。 “三川,三明的事不能光听老师说,咱们得多方面打听情况!”金林很严肃地对张三川说。 金林小学毕业后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赶马车,见识广。 张三川点了点头,说:“那咱们就用这三天的时间,好好打听一下情况!” 两人步行去了弟弟张三明的宿舍,由于是上课时间,宿舍门是紧闭着的。 两人就分开行动去打探消息,张三川去了宿管还有食堂。 宿管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坐在值班室里一边看着黑白电视一边嗑瓜子。 对张三川的到来还是比较热情,一听是张三明的大哥,就表示了对张三明的惋惜。 “多好的孩子啊,听话,学习又好,人长得也精神,从来不惹事……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孩子啊,可惜了可惜……” 宿管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张三川打探不出来消息。 食堂也是同样,食堂的大叔接了张三川的好烟,非常客气,表示同情又表示安慰。 金林则是去了保卫科,去教学楼找清洁工打探消息。 大家似乎都知道张三明得了精神病,都表示惋惜但就是谁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张三明的精神病。 等到了放学的时候,张三川和金林在张三明的宿舍门口碰头。 宿舍里面的七个舍友陆续都回来了,看见张三川和金林都是吃了一惊。 张三明得病后,他们是第一批受害者。 最初的症状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然后就开始说胡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张三川详细地跟弟弟室友们了解了情况,大家只说张三明发病后的情况,至于为什么发病,他们都表示不清楚。 “三明人是挺好的,但就是不爱说话,我们如果不问他什么,他可以一天都不说话……” 有一个浓眉大眼的室友对张三川说。 这符合弟弟张三明的性格。 “你们都是有出息的人,我家三明没有这个命啊……”张三川感慨着目光挨个从室友们的脸上扫过。 “为了表示歉意,我请大家出去吃饭,大家一起送三明!” 张三川提出请客吃饭,七个室友里面有两个表示了拒绝,剩下的五个都不说话,看样子是愿意和张三川一起出去吃饭。 张三川还没有想好去什么地方吃饭,戴着眼镜的班主任就带着一个矮个子秃顶男人来到了宿舍。 那个矮个子秃顶男人是学校的副校长,姓戴。 “你们是张三明同学的家属是?对于三明同学的情况我们表示遗憾,三明是个好孩子啊……” 戴校长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当然了,同情归同情,有些规定是不能破坏的!我听赵老师说,你们现在学校待三天,这个是不允许的,是违反规定的,赵老师竟然答应了,是要被批评的……” 戴校长竟然是来赶张三川他们离开的。 “戴校长,你们学校有规定,我理解,但也请你理解一下我们当家属的心情,好不好?” 说话之间,张三川从裤袋里面掏出来了好烟递了过去。 戴校长看了一眼香烟,似乎心动了一下,但还是果断选择了拒绝。 “我们老师当然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但也请你们理解我们的难处,学校有规定,违反规定我也是要挨批评的……” 戴校长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张三川和金林再三请求,戴校长却依旧不松口。 没有办法,张三川和金林只有在宿舍收拾张三明的行李,其中有两个同学帮着张三川一起收拾。 收拾好行李,张三川去把车开了过来,放行李。 当戴校长看到张三川开着桑塔纳,而且车牌是五个六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带着弟弟张三明离开了学校,张三川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了。 宾馆的老板是一个肥胖的女人,热心肠,问东问西的,张三川本来就要打听消息,对老板娘也就多透露了一些消息。 老板娘听了只是摇头:“可惜啊,这里面的孩子多数是领导子女,将来出去分工都是要进机构单位的……” “唉,我弟弟没有这个福气了!” 张三川一脸的惋惜。 当初弟弟要来读这个学校的时候,岳父赵友德还特意带着张三川和弟弟张三明去了一趟县城,找悦儿的舅舅常务副县长秦炼钢了解过这所学校。 秦炼钢当时就表示这是一所极好的学校,毕业后可以直接分配到行政单位,并且说明了:“要毕业之前,提前跟我联系,去市机关单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时张三川心中一阵狂喜,想不到他老张家世代农民,马上也要出一个吃公家饭的工作队(公务员)了, 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了。 在给弟弟收拾行李的时候,张三川还是发现了异常,在弟弟的木箱子里竟然放着一条红色的绣着花的丝巾。 很明显是女性物件,而且还是新买的。 以弟弟的性格,他会给谁买丝巾呢? 晚上,母亲李秀梅在宾馆的淋浴池里给张三明洗澡,发现了张三明的脑袋上有伤。 李秀梅立即让张三川和金林去看。 那是很久以前的伤了,结疤后又脱落了,但痕迹还在。这证明了弟弟的头受过伤! 张三川和金林对视了一眼,立即带着张三明去了省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大脑正常,虽然有受过伤,但并未对脑组织造成损坏,不是造成精神类疾病的原因。 同时,根据医生的诊断结果,张三明的精神疾病更多是一种心理疾病。 “可能是受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像他这个年纪,会不会是因为男女感情啊?” 医生猜测着张三明的病情,这让张三川想到了弟弟张三明藏在行李中的新丝巾…… 第147章 脑袋上有伤 在香烟的腐蚀和“大哥大”的威慑下,老师终于同意了张三川他们可以留校三天。 老师走后,张三川和金林一路打听着往弟弟张三明的宿舍走去。 “三川,三明的事不能光听老师说,咱们得多方面打听情况!”金林很严肃地对张三川说。 金林小学毕业后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赶马车,见识广。 张三川点了点头,说:“那咱们就用这三天的时间,好好打听一下情况!” 两人步行去了弟弟张三明的宿舍,由于是上课时间,宿舍门是紧闭着的。 两人就分开行动去打探消息,张三川去了宿管还有食堂。 宿管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坐在值班室里一边看着黑白电视一边嗑瓜子。 对张三川的到来还是比较热情,一听是张三明的大哥,就表示了对张三明的惋惜。 “多好的孩子啊,听话,学习又好,人长得也精神,从来不惹事……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孩子啊,可惜了可惜……” 宿管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张三川打探不出来消息。 食堂也是同样,食堂的大叔接了张三川的好烟,非常客气,表示同情又表示安慰。 金林则是去了保卫科,去教学楼找清洁工打探消息。 大家似乎都知道张三明得了精神病,都表示惋惜但就是谁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张三明的精神病。 等到了放学的时候,张三川和金林在张三明的宿舍门口碰头。 宿舍里面的七个舍友陆续都回来了,看见张三川和金林都是吃了一惊。 张三明得病后,他们是第一批受害者。 最初的症状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然后就开始说胡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张三川详细地跟弟弟室友们了解了情况,大家只说张三明发病后的情况,至于为什么发病,他们都表示不清楚。 “三明人是挺好的,但就是不爱说话,我们如果不问他什么,他可以一天都不说话……” 有一个浓眉大眼的室友对张三川说。 这符合弟弟张三明的性格。 “你们都是有出息的人,我家三明没有这个命啊……”张三川感慨着目光挨个从室友们的脸上扫过。 “为了表示歉意,我请大家出去吃饭,大家一起送三明!” 张三川提出请客吃饭,七个室友里面有两个表示了拒绝,剩下的五个都不说话,看样子是愿意和张三川一起出去吃饭。 张三川还没有想好去什么地方吃饭,戴着眼镜的班主任就带着一个矮个子秃顶男人来到了宿舍。 那个矮个子秃顶男人是学校的副校长,姓戴。 “你们是张三明同学的家属是?对于三明同学的情况我们表示遗憾,三明是个好孩子啊……” 戴校长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当然了,同情归同情,有些规定是不能破坏的!我听赵老师说,你们现在学校待三天,这个是不允许的,是违反规定的,赵老师竟然答应了,是要被批评的……” 戴校长竟然是来赶张三川他们离开的。 “戴校长,你们学校有规定,我理解,但也请你理解一下我们当家属的心情,好不好?” 说话之间,张三川从裤袋里面掏出来了好烟递了过去。 戴校长看了一眼香烟,似乎心动了一下,但还是果断选择了拒绝。 “我们老师当然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但也请你们理解我们的难处,学校有规定,违反规定我也是要挨批评的……” 戴校长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张三川和金林再三请求,戴校长却依旧不松口。 没有办法,张三川和金林只有在宿舍收拾张三明的行李,其中有两个同学帮着张三川一起收拾。 收拾好行李,张三川去把车开了过来,放行李。 当戴校长看到张三川开着桑塔纳,而且车牌是五个六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带着弟弟张三明离开了学校,张三川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了。 宾馆的老板是一个肥胖的女人,热心肠,问东问西的,张三川本来就要打听消息,对老板娘也就多透露了一些消息。 老板娘听了只是摇头:“可惜啊,这里面的孩子多数是领导子女,将来出去分工都是要进机构单位的……” “唉,我弟弟没有这个福气了!” 张三川一脸的惋惜。 当初弟弟要来读这个学校的时候,岳父赵友德还特意带着张三川和弟弟张三明去了一趟县城,找悦儿的舅舅常务副县长秦炼钢了解过这所学校。 秦炼钢当时就表示这是一所极好的学校,毕业后可以直接分配到行政单位,并且说明了:“要毕业之前,提前跟我联系,去市机关单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时张三川心中一阵狂喜,想不到他老张家世代农民,马上也要出一个吃公家饭的工作队(公务员)了, 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了。 在给弟弟收拾行李的时候,张三川还是发现了异常,在弟弟的木箱子里竟然放着一条红色的绣着花的丝巾。 很明显是女性物件,而且还是新买的。 以弟弟的性格,他会给谁买丝巾呢? 晚上,母亲李秀梅在宾馆的淋浴池里给张三明洗澡,发现了张三明的脑袋上有伤。 李秀梅立即让张三川和金林去看。 那是很久以前的伤了,结疤后又脱落了,但痕迹还在。这证明了弟弟的头受过伤! 张三川和金林对视了一眼,立即带着张三明去了省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大脑正常,虽然有受过伤,但并未对脑组织造成损坏,不是造成精神类疾病的原因。 同时,根据医生的诊断结果,张三明的精神疾病更多是一种心理疾病。 “可能是受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像他这个年纪,会不会是因为男女感情啊?” 医生猜测着张三明的病情,这让张三川想到了弟弟张三明藏在行李中的新丝巾…… 第148章 感情问题? 张三明的学校并不是封闭式管理,再说了即便是封闭管理,张三川和金林也有的是办法进去。 医生一句“可能是感情问题造成的……”提醒了张三川,揭开整件事谜底的线索,或许就在那条红丝巾上。 宿舍里面七个人,张三川和金林第二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明显感受到了不自然。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躲闪和回避,这越发让张三川和金林觉得疑惑。 张三川和金林去食堂买了最好的饭菜,招呼他们一起在宿舍吃饭。 整个吃饭过程,张三川和金林都没有聊关于弟弟张三明的话题。 他们分别询问了弟弟张三明七个室友的家庭情况,其中有两个就是靖城市户口人。 而这两个人身上也有明显的优越感,也是最初直接拒绝张三川请客吃饭的人。 剩下的五人中,分别来自得州市,又有三人是城市户口,只有剩下的两人是农村户口,一个叫赵小伟,一个叫李树林。 当初也是这两个人帮着张三川和金林收拾弟弟张三明的行李,凭着直觉,张三川相信从这两个人口中是可以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吃了饭,张三川提出想到他们教室去看看,让赵小伟和李树林帮忙带路。 “小伟,树林,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弟弟在学校没少麻烦你们照顾……” “大哥,你别这样说,三明是非常优秀的,都是他照顾我们呢!”赵小伟连忙说。 张三川笑了一下:“我这个弟弟的性格我清楚得很,善良朴实但敏感脆弱,唉……” “三明的确是特别善良的,我上次生病就是三明请假照顾我的!”李树林神情激动地说,“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我也完全没有想到!” “大哥,我猜你肯定是想知道三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其实,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你知道的,三明并不喜欢说话,有什么事都不愿意麻烦人!”赵小伟说。 张三川点了点头,“是啊,三明他太内向了,有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愿意对人说!” “哦,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有没有女孩子跟三明走得很近的?我发现在的三明的行礼收藏了一条红丝带……” 张三川和金林小心观察着赵小伟和杨树林脸上细微的变化。 “女孩?”赵小伟皱了一下眉毛,和李树林对视了一眼,“班上有个叫高玉丽的女孩,好像和三明关系不错……” 赵小伟几乎是脱口而出,一旁的李树林立即惶恐地看着赵小伟,好似赵小伟说了什么违禁话题一般。 “高玉丽?”张三川皱了皱眉,立即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们是朋友?”张三川继续问。 “应该,应该不是!”李树林连忙在一旁说,神情紧张了起来:“大哥,这些话都是戴校长交代了,不让我们说的……” “为什么?” 张三川皱着眉问。 “听说,我听说这个叫高玉丽的人来头大得很……”赵小伟并不像李树林那么顾忌很多,很坦诚率真! 说话之间,张三川和金林就来到了他们上课的教室,并不是上课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我弟弟的座位在什么地方?”张三川问。 “在这里!” 赵小伟指着靠近窗户的倒数第二张桌子说。 张三川走了过去,坐在了那个位置。 “我弟弟头上有个伤疤,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张三川问。 “有这回事儿!有天晚上,三明回宿舍比较晚,回去的时候头上包了纱布,我们问过他,说是不小心碰的……”李树林说。 “我们只有星期二和星期四有晚自习,平常时间都是自由活动,同学们多数会跑出去外面玩,三明多数时间是在图书馆看书的,但那次,他好像出去外面了……”李树林补充了一句。 “那天晚上,三明回来后,情绪很不好,没有洗漱就睡了,第二天眼睛又红又肿的……”赵小伟在一旁接着说。 张三川听到了这里忍不住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弟弟一定是整晚都没有睡,一夜流泪到天亮…… 弟弟只有受了委屈才会这样! 而且,他受委屈是不会跟任何人说。在家里就是这样! 那么,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道那天晚上我弟弟去了哪里吗?跟谁在一起?”张三川问。 “我问过三明,但他没有说!”赵小伟说。 张三川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他悄悄伸手在桌空里面摸了摸,果然在桌空中间隔断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张纸条。 张三川拿在了手心里,没有打开。 从教室里出来,与赵小伟、李树林等人分别后,张三川才打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是弟弟张三明的字迹,写的是:“问世间,情为何物?”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叫“高玉丽”的人。 第二天,张三川单独找到了赵小伟。 相较于李树林,赵小伟更坦诚,更诚恳。 由赵小伟指认,张三川和金林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上体育课的高玉丽。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修长、有着一头乌黑亮丽长发,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是极其标致的漂亮女孩。 张三川的老婆悦儿是整个金川镇最漂亮的女人,但这个高玉丽的容貌和气质都在悦儿之上,几乎是大明星一般。 高玉丽坐在一群女生,当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视感。 张三川和金林对视了一眼,都有被高玉丽惊艳到的感觉。 如此漂亮的女孩子,的确可以轻易俘获如三明这样的男孩的心。 张三川和金林等到了放学时间,原本准备在食堂或者回宿舍的路上,去找高玉丽问清楚。 但高玉丽并不住校,放了学后就有一辆轿车来接她。 好在张三川也有车,金林开车的技术一流。 他们追随高玉丽的车来到了一处大院门口,高玉丽乘坐的轿车开了进去,张三川和金林紧随其后。 但是,那道门并不是所有车辆都可以进去的。 张三川和金林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外来车辆谢绝入内,请你们马上离开!”保安的态度非常嚣张。 第148章 感情问题? 张三明的学校并不是封闭式管理,再说了即便是封闭管理,张三川和金林也有的是办法进去。 医生一句“可能是感情问题造成的……”提醒了张三川,揭开整件事谜底的线索,或许就在那条红丝巾上。 宿舍里面七个人,张三川和金林第二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明显感受到了不自然。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躲闪和回避,这越发让张三川和金林觉得疑惑。 张三川和金林去食堂买了最好的饭菜,招呼他们一起在宿舍吃饭。 整个吃饭过程,张三川和金林都没有聊关于弟弟张三明的话题。 他们分别询问了弟弟张三明七个室友的家庭情况,其中有两个就是靖城市户口人。 而这两个人身上也有明显的优越感,也是最初直接拒绝张三川请客吃饭的人。 剩下的五人中,分别来自得州市,又有三人是城市户口,只有剩下的两人是农村户口,一个叫赵小伟,一个叫李树林。 当初也是这两个人帮着张三川和金林收拾弟弟张三明的行李,凭着直觉,张三川相信从这两个人口中是可以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吃了饭,张三川提出想到他们教室去看看,让赵小伟和李树林帮忙带路。 “小伟,树林,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弟弟在学校没少麻烦你们照顾……” “大哥,你别这样说,三明是非常优秀的,都是他照顾我们呢!”赵小伟连忙说。 张三川笑了一下:“我这个弟弟的性格我清楚得很,善良朴实但敏感脆弱,唉……” “三明的确是特别善良的,我上次生病就是三明请假照顾我的!”李树林神情激动地说,“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我也完全没有想到!” “大哥,我猜你肯定是想知道三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其实,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你知道的,三明并不喜欢说话,有什么事都不愿意麻烦人!”赵小伟说。 张三川点了点头,“是啊,三明他太内向了,有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愿意对人说!” “哦,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有没有女孩子跟三明走得很近的?我发现在的三明的行礼收藏了一条红丝带……” 张三川和金林小心观察着赵小伟和杨树林脸上细微的变化。 “女孩?”赵小伟皱了一下眉毛,和李树林对视了一眼,“班上有个叫高玉丽的女孩,好像和三明关系不错……” 赵小伟几乎是脱口而出,一旁的李树林立即惶恐地看着赵小伟,好似赵小伟说了什么违禁话题一般。 “高玉丽?”张三川皱了皱眉,立即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们是朋友?”张三川继续问。 “应该,应该不是!”李树林连忙在一旁说,神情紧张了起来:“大哥,这些话都是戴校长交代了,不让我们说的……” “为什么?” 张三川皱着眉问。 “听说,我听说这个叫高玉丽的人来头大得很……”赵小伟并不像李树林那么顾忌很多,很坦诚率真! 说话之间,张三川和金林就来到了他们上课的教室,并不是上课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我弟弟的座位在什么地方?”张三川问。 “在这里!” 赵小伟指着靠近窗户的倒数第二张桌子说。 张三川走了过去,坐在了那个位置。 “我弟弟头上有个伤疤,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张三川问。 “有这回事儿!有天晚上,三明回宿舍比较晚,回去的时候头上包了纱布,我们问过他,说是不小心碰的……”李树林说。 “我们只有星期二和星期四有晚自习,平常时间都是自由活动,同学们多数会跑出去外面玩,三明多数时间是在图书馆看书的,但那次,他好像出去外面了……”李树林补充了一句。 “那天晚上,三明回来后,情绪很不好,没有洗漱就睡了,第二天眼睛又红又肿的……”赵小伟在一旁接着说。 张三川听到了这里忍不住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弟弟一定是整晚都没有睡,一夜流泪到天亮…… 弟弟只有受了委屈才会这样! 而且,他受委屈是不会跟任何人说。在家里就是这样! 那么,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道那天晚上我弟弟去了哪里吗?跟谁在一起?”张三川问。 “我问过三明,但他没有说!”赵小伟说。 张三川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他悄悄伸手在桌空里面摸了摸,果然在桌空中间隔断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张纸条。 张三川拿在了手心里,没有打开。 从教室里出来,与赵小伟、李树林等人分别后,张三川才打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是弟弟张三明的字迹,写的是:“问世间,情为何物?”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叫“高玉丽”的人。 第二天,张三川单独找到了赵小伟。 相较于李树林,赵小伟更坦诚,更诚恳。 由赵小伟指认,张三川和金林远远地看到了正在上体育课的高玉丽。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修长、有着一头乌黑亮丽长发,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是极其标致的漂亮女孩。 张三川的老婆悦儿是整个金川镇最漂亮的女人,但这个高玉丽的容貌和气质都在悦儿之上,几乎是大明星一般。 高玉丽坐在一群女生,当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视感。 张三川和金林对视了一眼,都有被高玉丽惊艳到的感觉。 如此漂亮的女孩子,的确可以轻易俘获如三明这样的男孩的心。 张三川和金林等到了放学时间,原本准备在食堂或者回宿舍的路上,去找高玉丽问清楚。 但高玉丽并不住校,放了学后就有一辆轿车来接她。 好在张三川也有车,金林开车的技术一流。 他们追随高玉丽的车来到了一处大院门口,高玉丽乘坐的轿车开了进去,张三川和金林紧随其后。 但是,那道门并不是所有车辆都可以进去的。 张三川和金林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外来车辆谢绝入内,请你们马上离开!”保安的态度非常嚣张。 第149章 骚扰女学生? 张三川和金林在路边停了车,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或爬或钻,总之想办法进去。 但他们低估了这个地方的安保设施。 不仅围墙高,围墙上面还有防护网。 有防护网,还有人巡逻,两个一组! 张三川和金林只不过在外面站着,往里面多看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盘问情况。 张三川和金林都不是体制内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重要程度。 “看来这个高玉丽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张三川和金林重新回到了车上,金林点燃了一支烟说。 “要找高玉丽问话,最好的地方还是在学校!”张三川得出了结论。 于是两人就准备等高玉丽出来! 他们在路边找了地方随意吃了午饭,然后坐在车里一直等到了下午两点。 那辆黑色的轿车又从大院里面开了出来,然后将高玉丽送到了学校。 等汽车离开,高玉丽走上教学楼的时候,张三川和金林立即从后面叫住了她。 “是高玉丽同学吗?” 张三川在后面喊,高玉丽停住了脚步,扭头回来疑惑地打量着张三川和金林。 “我是张三明的哥哥,张三川!”张三川做了自我介绍。 “张三明的哥哥?”高玉丽点了一下头,脸上并无厌恶感:“张三明他真的不能继续上学了吗?” 张三川没有接这个话头,问:“我们有情况想问问你!” 高玉丽还没有回答,不知道学校的戴校长是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喂,喂,你们干什么?” 戴校长一边喊话一边跑了过来,像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太监要保护一个公主。 他的神情充满了紧张。 “戴校长……” 张三川刚刚开口,就被戴校长粗暴地打断了:“你们不是不允许再留在学校,怎么还来骚扰我们的学生?我告诉你,你们这是极其恶劣的情况,我可以让警察来处理!” “戴校长,我们就是找我弟弟在学校的一些朋友聊聊天,没有歹意!” 张三川解释。 “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是学校!” 与第一次相比,戴校长的态度极其恶劣。 张三川和金林几乎是被戴校长推出了教学楼,然后送出去了学校。 “这个姓戴的怎么这样?太嚣张了!”金林咬着牙说。 “前后嘴脸不一致,这越发说明了问题!”张三川非常冷静,“再找机会,问题一定就出在这个高玉丽的身上!” 离开了学校,张三川和金林只能暂时回到了宾馆。 今天被戴校长发现了行踪,以后再进入学校就不容易了。 然而,张三川和金林都还没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回到宾馆后二十分钟,警察就来了。 来的不是一个警察,而是十多个人。 带头的警察神色严肃,亮明了身份,确定了张三川等人的身份后,只用了一句:“请你们配合调查!” 张三川,金林,李秀梅包括已经患病的张三明就全部被带进了靖城市公安局。 他们被带上了警车,宾馆下面一共停着五辆警车,那阵势像是抓捕一个特大杀人案的凶手。 到了公安局,张三川、金林被分开单独审讯。 审讯的警察非常严厉,所有问题都问,但主要问的是为什么去学校骚扰女学生! 警察口中提到了“女学生”,证明了整件事都跟高玉丽有关。 之前赵小伟、李树林就说过高玉丽身份背景大得很,看来不是虚假传言! 一共换了三波警察来审问张三川和金林,其中金林还因为态度问题挨了打。 在里面带了六七个小时,大概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来了一个身材矮胖,脑袋圆溜溜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穿着灰色的夹克,看上去身份地位不一般,警察对他特别的恭敬。 陪同而来的是公安局的副局长。 “张三川?你弟弟叫张三明?省技校读书?” 圆脑袋的中年男人,看着张三川的基本资料,淡淡地问。 “是!”张三川点点头。 “能考上省技校的都是高才生,可惜啊……”圆脑袋的中年男人摇着头,感慨了一句,随后接着说:“你们来接人就接人,干什么又去骚扰学生?” “也不是骚扰,我想知道一些我弟弟在学校的近况!”张三川回答。 “哼!”圆脑袋的中年男人发出了一声冷哼。 “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简直是乱弹琴嘛!”圆脑袋男人骂了一句,“看你这神气的模样是没有关够嘛!” 圆脑袋说了一句就走了出去。 于是张三川和金林就一直被关在了拘留室里。 李秀梅和张三明本来也是要继续被关着的,但是张三明突然发起病来。 他在拘留室里面发出野兽一般怪叫声,又哭又笑,同时伴随着大小便失禁。 警察们害怕张三明的情况恶化下去,在公安局里出了人命。 就叫了救护车,将张三明和李秀梅送到了医院,在医院签字之后,就匆匆离开。 李秀梅是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在省医院里面叫天不灵,叫得不应。 就在李秀梅两眼发黑,天旋地转,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个人在后面叫了李秀梅。 “嬢嬢?” 是一个沧阳口音,说话的是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 李秀梅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是谁。 “嬢嬢,是我,王解放啊,三川的朋友啊,我在你家吃过好几顿饭啊!” 王解放,曾经沧阳交通局运输队队长,在沧阳县城枪杀事件中目睹了钱龙被张三川逼得下了跪,事后担心钱龙会报复,因此不要了沧阳交通局的工作,跑到了省城。 他现在在省城托朋友关系,又送了钱后,找了一份在医院开救护车的工作! 李秀梅认出了王解放,又是心酸又是激动,哇的一下大哭了起来。 王解放扶着李秀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从李秀梅的口中搞清楚了状况。 王解放是走南闯北的人,听完事件经过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情况不太妙。 “嬢嬢,这件事只怕需要家里来人帮忙了……” 第149章 骚扰女学生? 张三川和金林在路边停了车,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或爬或钻,总之想办法进去。 但他们低估了这个地方的安保设施。 不仅围墙高,围墙上面还有防护网。 有防护网,还有人巡逻,两个一组! 张三川和金林只不过在外面站着,往里面多看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盘问情况。 张三川和金林都不是体制内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重要程度。 “看来这个高玉丽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张三川和金林重新回到了车上,金林点燃了一支烟说。 “要找高玉丽问话,最好的地方还是在学校!”张三川得出了结论。 于是两人就准备等高玉丽出来! 他们在路边找了地方随意吃了午饭,然后坐在车里一直等到了下午两点。 那辆黑色的轿车又从大院里面开了出来,然后将高玉丽送到了学校。 等汽车离开,高玉丽走上教学楼的时候,张三川和金林立即从后面叫住了她。 “是高玉丽同学吗?” 张三川在后面喊,高玉丽停住了脚步,扭头回来疑惑地打量着张三川和金林。 “我是张三明的哥哥,张三川!”张三川做了自我介绍。 “张三明的哥哥?”高玉丽点了一下头,脸上并无厌恶感:“张三明他真的不能继续上学了吗?” 张三川没有接这个话头,问:“我们有情况想问问你!” 高玉丽还没有回答,不知道学校的戴校长是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喂,喂,你们干什么?” 戴校长一边喊话一边跑了过来,像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太监要保护一个公主。 他的神情充满了紧张。 “戴校长……” 张三川刚刚开口,就被戴校长粗暴地打断了:“你们不是不允许再留在学校,怎么还来骚扰我们的学生?我告诉你,你们这是极其恶劣的情况,我可以让警察来处理!” “戴校长,我们就是找我弟弟在学校的一些朋友聊聊天,没有歹意!” 张三川解释。 “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是学校!” 与第一次相比,戴校长的态度极其恶劣。 张三川和金林几乎是被戴校长推出了教学楼,然后送出去了学校。 “这个姓戴的怎么这样?太嚣张了!”金林咬着牙说。 “前后嘴脸不一致,这越发说明了问题!”张三川非常冷静,“再找机会,问题一定就出在这个高玉丽的身上!” 离开了学校,张三川和金林只能暂时回到了宾馆。 今天被戴校长发现了行踪,以后再进入学校就不容易了。 然而,张三川和金林都还没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回到宾馆后二十分钟,警察就来了。 来的不是一个警察,而是十多个人。 带头的警察神色严肃,亮明了身份,确定了张三川等人的身份后,只用了一句:“请你们配合调查!” 张三川,金林,李秀梅包括已经患病的张三明就全部被带进了靖城市公安局。 他们被带上了警车,宾馆下面一共停着五辆警车,那阵势像是抓捕一个特大杀人案的凶手。 到了公安局,张三川、金林被分开单独审讯。 审讯的警察非常严厉,所有问题都问,但主要问的是为什么去学校骚扰女学生! 警察口中提到了“女学生”,证明了整件事都跟高玉丽有关。 之前赵小伟、李树林就说过高玉丽身份背景大得很,看来不是虚假传言! 一共换了三波警察来审问张三川和金林,其中金林还因为态度问题挨了打。 在里面带了六七个小时,大概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来了一个身材矮胖,脑袋圆溜溜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穿着灰色的夹克,看上去身份地位不一般,警察对他特别的恭敬。 陪同而来的是公安局的副局长。 “张三川?你弟弟叫张三明?省技校读书?” 圆脑袋的中年男人,看着张三川的基本资料,淡淡地问。 “是!”张三川点点头。 “能考上省技校的都是高才生,可惜啊……”圆脑袋的中年男人摇着头,感慨了一句,随后接着说:“你们来接人就接人,干什么又去骚扰学生?” “也不是骚扰,我想知道一些我弟弟在学校的近况!”张三川回答。 “哼!”圆脑袋的中年男人发出了一声冷哼。 “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简直是乱弹琴嘛!”圆脑袋男人骂了一句,“看你这神气的模样是没有关够嘛!” 圆脑袋说了一句就走了出去。 于是张三川和金林就一直被关在了拘留室里。 李秀梅和张三明本来也是要继续被关着的,但是张三明突然发起病来。 他在拘留室里面发出野兽一般怪叫声,又哭又笑,同时伴随着大小便失禁。 警察们害怕张三明的情况恶化下去,在公安局里出了人命。 就叫了救护车,将张三明和李秀梅送到了医院,在医院签字之后,就匆匆离开。 李秀梅是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在省医院里面叫天不灵,叫得不应。 就在李秀梅两眼发黑,天旋地转,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个人在后面叫了李秀梅。 “嬢嬢?” 是一个沧阳口音,说话的是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 李秀梅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是谁。 “嬢嬢,是我,王解放啊,三川的朋友啊,我在你家吃过好几顿饭啊!” 王解放,曾经沧阳交通局运输队队长,在沧阳县城枪杀事件中目睹了钱龙被张三川逼得下了跪,事后担心钱龙会报复,因此不要了沧阳交通局的工作,跑到了省城。 他现在在省城托朋友关系,又送了钱后,找了一份在医院开救护车的工作! 李秀梅认出了王解放,又是心酸又是激动,哇的一下大哭了起来。 王解放扶着李秀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从李秀梅的口中搞清楚了状况。 王解放是走南闯北的人,听完事件经过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情况不太妙。 “嬢嬢,这件事只怕需要家里来人帮忙了……” 第150章 乐意帮忙 王解放让李秀梅给家里人打电话。 但李秀梅家里只剩下了张召德和女儿三巧,没有主事的人,想来想去,就只有找亲家赵友德了。 王解放带着李秀梅在医院电话亭给赵友德打了电话,安慰了李秀梅一番后,王解放便出去帮忙打听张三川的消息。 王解放虽然在靖城市开始了重新的生活,但一直把张三川当作好朋友、好兄弟看待。 王解放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如今张三川在靖城市落难,王解放本着能帮就一定要帮忙的原则,四下帮张三川打听消息。 省医院所在片区的派出所副所长经常帮忙医院处理一些问题,如“医闹”啊,“欠费逃跑”等特殊情况,一来二去和王解放成了朋友。没事的时候,也约在一起吃饭,颇聊得来。 王解放买了一条好烟,到了派出所找王副所长,虽然是王副所长,但按照官场不成文的规定,都统一叫王所。 王所身材高大威猛,是北方汉子,很豪爽,接过了王解放递上去的好烟,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兄弟,你这样就见外了,咱们之间的关系……你还来这个,下不为例啊!” “王所,有个事情我想麻烦您,也不知道方不方便?”王解放给王所递烟。 “什么事情,你说!”王所的嗓音很洪亮。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我有个朋友叫张三川,他弟弟在省技校读书,不知怎么心里出了毛病,念不成书了……他来接弟弟回家的时候,就找了他弟弟班上的女同学具体了解一下弟弟在学校的情况……”王解放吐了一口烟。 “然后,这件事就被学校的领导给发现了,领导报了警,说我这朋友骚扰女同学,结果,被当做了流氓抓进了市公安局……” 王所一听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事,简单简单,正好我一会儿要去市公安局办事,我给你打听一下,如果情况不严重,我给打个招呼,你们顶多去交点罚款,人就出来了!” 王解放听到王所愿意帮忙,心中颇为高兴,连连道谢。 张三川是石场老板,在沧阳已经有实力可以和钱龙叫板,只是交点罚款,完全是小事一件。 王解放清楚,沧阳县也好,靖城市也罢,说到底都是人情社会。 王所既然答应帮忙,那就是有把握。 王解放心中有了底,回到医院去看望李秀梅和张三明。 张三明,王解放也是认识的。 在王解放的记忆中,张三明是一个清瘦、干净、腼腆的大男孩。 但此时,王解放再见到的张三明,却已经是一个神情呆滞,身材消瘦的只剩下骨架的病人。 李秀梅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 对于李秀梅来说,这两天经历的事仿佛是天塌了一般。 首先是二儿子张三明,那么聪明、优秀,将来是要成为“工作队,官老爷”的人,怎么莫名其妙就在学校里成为了“疯子”呢? 说是精神病,但用他们农村的话来说,那就是精神病! 她一辈子烧香拜佛,行善积德,村东头三官寺的庙会,她即便没有时间去,香烟钱和香火钱是从来没有断过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好端端的儿子会成为一个疯子呢? 如果是儿子张三明成为疯子是李秀梅的第一个打击,那么被抓进拘留室,那就是对她的第二个巨大的打击了。 她一辈子遵纪守法,从未有过违法犯罪,为什么来到了省城,这么繁华的城市,她会被抓进班房呢? 而那群警察,态度是那么的恶劣,仿佛要吃人一般! 李秀梅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和政府的“官老爷们”打交道…… 她的儿子张三明在公安局发了病,警察将她和儿子送到了医院,转身就走了。 那些都是警察啊,人民警察……电视上说,是最高尚的职业! 到了医院,人送进了病房,紧接着就有医生让李秀梅去交钱。 医生的态度冷冰冰,满脸都是嫌弃。 好在,出发时为了以防万一,张三川给李秀梅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放了一千块钱。 被抓进拘留室的时候,警察带走了李秀梅的包,万幸的是这群警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抢钱的程度…… 二儿子疯了,大儿子依旧被警察关在“班房里”…… 但所经历的这一切都给了李秀梅极大的打击。 对于一个不曾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来说,省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魔宫,她在这里害怕极了。 如果不是遇到王解放,而王解放因为在里面开救护车的缘故,和多数医生都熟悉,帮忙打了招呼,让医生们对李秀梅的态度有所好转……李秀梅完全不知道,她该如何度过这个漫长的黑夜! 第二天上午,王解放去见过王所后,就来医院安慰李秀梅母子。 李秀梅眼睛哭得红肿,整个人无比的憔悴。 再加上本来就是农村妇女的原因,并不如何注意形象,只是一天晚上就仿佛苍老了十岁。 “嬢嬢,我早上就去找了派出所的朋友,他答应帮忙,说不定下午张三川他们就能够出来了!” 王解放连忙安慰李秀梅。 如果只是一个所谓的“骚扰女学生”的罪名,王所去打个招呼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毕竟还承诺了给一笔罚款嘛! 这种既能够给人面子,又能够收到钱的好事,里面的工作人员是“乐意帮忙!” 李秀梅听到王解放如此说,当真以为儿子张三川下午就能出来了,心中高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渐渐落了地。 儿子张三明的情况一直不太好,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的时候会很大声的说话,说的都是莫名其妙的话。 比如他会背一些英语的课文,但背上几句又变成了化学方程式…… 不说话的时候很安静,但是流口水,流鼻涕,看上去很脏。 最大的问题是大小便没有知觉,旁人只有闻到臭味,才知道他拉了…… 此时的张三明仿佛成了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了。 眼看着到了十一点,王解放给李秀梅母子去食堂打了饭菜,然后就去派出所听消息。 无论王所带来什么消息,这顿午饭是王解放的请客的…… 第150章 乐意帮忙 王解放让李秀梅给家里人打电话。 但李秀梅家里只剩下了张召德和女儿三巧,没有主事的人,想来想去,就只有找亲家赵友德了。 王解放带着李秀梅在医院电话亭给赵友德打了电话,安慰了李秀梅一番后,王解放便出去帮忙打听张三川的消息。 王解放虽然在靖城市开始了重新的生活,但一直把张三川当作好朋友、好兄弟看待。 王解放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如今张三川在靖城市落难,王解放本着能帮就一定要帮忙的原则,四下帮张三川打听消息。 省医院所在片区的派出所副所长经常帮忙医院处理一些问题,如“医闹”啊,“欠费逃跑”等特殊情况,一来二去和王解放成了朋友。没事的时候,也约在一起吃饭,颇聊得来。 王解放买了一条好烟,到了派出所找王副所长,虽然是王副所长,但按照官场不成文的规定,都统一叫王所。 王所身材高大威猛,是北方汉子,很豪爽,接过了王解放递上去的好烟,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兄弟,你这样就见外了,咱们之间的关系……你还来这个,下不为例啊!” “王所,有个事情我想麻烦您,也不知道方不方便?”王解放给王所递烟。 “什么事情,你说!”王所的嗓音很洪亮。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我有个朋友叫张三川,他弟弟在省技校读书,不知怎么心里出了毛病,念不成书了……他来接弟弟回家的时候,就找了他弟弟班上的女同学具体了解一下弟弟在学校的情况……”王解放吐了一口烟。 “然后,这件事就被学校的领导给发现了,领导报了警,说我这朋友骚扰女同学,结果,被当做了流氓抓进了市公安局……” 王所一听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事,简单简单,正好我一会儿要去市公安局办事,我给你打听一下,如果情况不严重,我给打个招呼,你们顶多去交点罚款,人就出来了!” 王解放听到王所愿意帮忙,心中颇为高兴,连连道谢。 张三川是石场老板,在沧阳已经有实力可以和钱龙叫板,只是交点罚款,完全是小事一件。 王解放清楚,沧阳县也好,靖城市也罢,说到底都是人情社会。 王所既然答应帮忙,那就是有把握。 王解放心中有了底,回到医院去看望李秀梅和张三明。 张三明,王解放也是认识的。 在王解放的记忆中,张三明是一个清瘦、干净、腼腆的大男孩。 但此时,王解放再见到的张三明,却已经是一个神情呆滞,身材消瘦的只剩下骨架的病人。 李秀梅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 对于李秀梅来说,这两天经历的事仿佛是天塌了一般。 首先是二儿子张三明,那么聪明、优秀,将来是要成为“工作队,官老爷”的人,怎么莫名其妙就在学校里成为了“疯子”呢? 说是精神病,但用他们农村的话来说,那就是精神病! 她一辈子烧香拜佛,行善积德,村东头三官寺的庙会,她即便没有时间去,香烟钱和香火钱是从来没有断过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好端端的儿子会成为一个疯子呢? 如果是儿子张三明成为疯子是李秀梅的第一个打击,那么被抓进拘留室,那就是对她的第二个巨大的打击了。 她一辈子遵纪守法,从未有过违法犯罪,为什么来到了省城,这么繁华的城市,她会被抓进班房呢? 而那群警察,态度是那么的恶劣,仿佛要吃人一般! 李秀梅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和政府的“官老爷们”打交道…… 她的儿子张三明在公安局发了病,警察将她和儿子送到了医院,转身就走了。 那些都是警察啊,人民警察……电视上说,是最高尚的职业! 到了医院,人送进了病房,紧接着就有医生让李秀梅去交钱。 医生的态度冷冰冰,满脸都是嫌弃。 好在,出发时为了以防万一,张三川给李秀梅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放了一千块钱。 被抓进拘留室的时候,警察带走了李秀梅的包,万幸的是这群警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抢钱的程度…… 二儿子疯了,大儿子依旧被警察关在“班房里”…… 但所经历的这一切都给了李秀梅极大的打击。 对于一个不曾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来说,省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魔宫,她在这里害怕极了。 如果不是遇到王解放,而王解放因为在里面开救护车的缘故,和多数医生都熟悉,帮忙打了招呼,让医生们对李秀梅的态度有所好转……李秀梅完全不知道,她该如何度过这个漫长的黑夜! 第二天上午,王解放去见过王所后,就来医院安慰李秀梅母子。 李秀梅眼睛哭得红肿,整个人无比的憔悴。 再加上本来就是农村妇女的原因,并不如何注意形象,只是一天晚上就仿佛苍老了十岁。 “嬢嬢,我早上就去找了派出所的朋友,他答应帮忙,说不定下午张三川他们就能够出来了!” 王解放连忙安慰李秀梅。 如果只是一个所谓的“骚扰女学生”的罪名,王所去打个招呼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毕竟还承诺了给一笔罚款嘛! 这种既能够给人面子,又能够收到钱的好事,里面的工作人员是“乐意帮忙!” 李秀梅听到王解放如此说,当真以为儿子张三川下午就能出来了,心中高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渐渐落了地。 儿子张三明的情况一直不太好,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的时候会很大声的说话,说的都是莫名其妙的话。 比如他会背一些英语的课文,但背上几句又变成了化学方程式…… 不说话的时候很安静,但是流口水,流鼻涕,看上去很脏。 最大的问题是大小便没有知觉,旁人只有闻到臭味,才知道他拉了…… 此时的张三明仿佛成了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了。 眼看着到了十一点,王解放给李秀梅母子去食堂打了饭菜,然后就去派出所听消息。 无论王所带来什么消息,这顿午饭是王解放的请客的…… 第151章 一条臭虫 王所十点多就从市公安局回来了,等王解放来,顿时邹起了眉。 “解放啊,你这个朋友的事不好办啊,我打听了,可不是骚扰女学生那么简单……”王所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据说是得罪了大领导!” “大领导?”王解放吃了一惊,“王所,知道是什么大领导吗?” 王所苦笑了一下,“我也帮忙打听了,但市局的朋友说了,是我们不能打听的大领导……” “兄弟,你朋友这件事悬了……”王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王解放的心也跟着高悬了起来,中午请王所吃饭,王解放仔细打听了,的确是王所无能为力,而不是有其他心思(并不是想敲竹杠)。 这下轮到的王解放疑惑了:张三川他们就是来靖城市接个人,怎么还得罪了大领导? 当然了,靖城市作为金江省的省会所在,大领导太多了!即便是得罪了大领导,他们都不知道得罪了哪个大领导…… 吃过了午饭,王解放有些泄气地回到了省医院。 在病房里面,王解放看到了张三川的岳父赵友德,还有大舅哥赵富贵。 这些人和王解放也算得上是熟悉。 李秀梅满心以为张三川和金林下午就能够出来,并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亲家赵友德和赵富贵。 赵富贵心里还有些不高兴,暗暗埋怨:“既然有人帮忙解决,叫我们来干什么,瞎折腾嘛!” 赵友德虽然有钱,但没有买车,他和儿子赵富贵是做了一夜的客车到靖城市的。 坐夜班客车的滋味是真不好受,硬坐一夜,全身上下酸疼,而且鼻子里面都是灰。 赵友德是老江湖,见到王解放一个人来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在王解放来之前,赵友德从亲家母李秀梅的口中详细了解的情况。 赵友德是老江湖,从李秀梅的描述中知道了大致情况。 他首先推断出:张三明精神出问题,并不是简单的心理疾病,背后还有隐情。 其次就是,那名叫做高玉丽的女生的确有着大背景,而且大概率和张三明的精神类疾病相关。 王解放没能够将张三川带回来,这越发验证了赵友德猜想。 “解放,你一个人来的吗?” 李秀梅看见了王解放,立即伸长了脖子往后面看,没有见到人,整张脸上写满了失望,泪水就滚落了下来! 王解放脸上火辣辣的,艰难地挤出来了一丝笑:“嬢嬢,人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王解放只能尽量安慰李秀梅,他也不清楚张三川和金林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知道“张三川得罪了大人物”至于是什么大人物,王所都打听不出来! “亲家母,我们来了,三川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赵友德在一旁安慰李秀梅。 他在金川镇是说一不二,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秀梅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但眼泪止不住! 赵友德给王解放递了一支烟,“我们出去抽支烟!” 两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口处。 “解放兄弟,说一说你了解到的情况!” 赵友德并不是为了出来抽烟。 “我找了片区派出所担任副所长职务的朋友,是个可靠的人,他帮忙去市公安局打听了,带回来的消息是:三川得罪了大人物,是他一个片区派出所副所长不能打听的大人物……” 王解放说得很详细。 “那知不知道是市里面的大人物,还是省里面的大人物?” 赵友德继续问。 “这个我倒没有问……”王解放摇着头:“应该是问不出来的!” 赵友德沉沉地点着头,一时间心乱如麻。 现在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在“省中专学校”里面有一个叫高玉丽的女孩子。 在那个年代,是成绩顶尖的人才去当中专,中专一毕业就分配工作。只有考不上中专的才会去读高中,然后考大学。 金江省这一所中专学校有被称为高干子女学校,就是因为毕业之后工作分配好,可以直接进行政部门。 能够在这里读书的孩子,不是数一数二的成绩,那就是有数一数二的背景。 在了解完情况后,赵友德首先去了市公安局打听情况,最好能够跟张三川或者金林见上一面,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然而,赵友德去了靖城市公安局当听到“张三川”三个名字后,里面的人立即变了脸。 “不允许见!”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规定!” “什么规定?哪一条规定?” “别找事!我警告你,赶紧走!” 赵友德就这样被赶了出来…… 想见张三川具体了解情况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去见省中专学校的高玉丽? 那就更加行不通了! 到时候高玉丽见不到,自己也得搭进去。 那就只有用最笨的办法了。 赵友德托王解放去找片区派出所王所长,让王所长给一份靖城市主要领导的职务和姓名。 王所虽然只是个片区派出所,但却是省会城市的片区派出所副所长,对靖城市主要领导的姓名、职务如数家珍。 他给王解放整理了一份详细资料。 赵友德将资料拿在了手里,第一眼看上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资料上排名第一的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靖城市市委书记高明跟…… 整份资料看了下来,就只有一个姓高的! 不必问了,高玉丽大概率就是高明跟的女儿。 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靖城市市委书记…… 这是什么概念?副部级,高级干部! 即便是赵友德这样历尽沧桑的老江湖也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张三川在沧阳和王爱国、钱龙等人斗,斗来斗去,主动权还是在人家的手上…… 而现在,王爱国钱龙之流在靖城市市委书记的面前就如同是一条臭虫…… 赵友德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混沌…… 在一片混沌之后,赵友德的脑袋里就只剩下来了两个字“完了!” 彻底完了! 花多少钱,找来多少人来都没有用了…… 如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在人家副部级实权领导面前连只蚂蚁都不如…… 第151章 一条臭虫 王所十点多就从市公安局回来了,等王解放来,顿时邹起了眉。 “解放啊,你这个朋友的事不好办啊,我打听了,可不是骚扰女学生那么简单……”王所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据说是得罪了大领导!” “大领导?”王解放吃了一惊,“王所,知道是什么大领导吗?” 王所苦笑了一下,“我也帮忙打听了,但市局的朋友说了,是我们不能打听的大领导……” “兄弟,你朋友这件事悬了……”王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王解放的心也跟着高悬了起来,中午请王所吃饭,王解放仔细打听了,的确是王所无能为力,而不是有其他心思(并不是想敲竹杠)。 这下轮到的王解放疑惑了:张三川他们就是来靖城市接个人,怎么还得罪了大领导? 当然了,靖城市作为金江省的省会所在,大领导太多了!即便是得罪了大领导,他们都不知道得罪了哪个大领导…… 吃过了午饭,王解放有些泄气地回到了省医院。 在病房里面,王解放看到了张三川的岳父赵友德,还有大舅哥赵富贵。 这些人和王解放也算得上是熟悉。 李秀梅满心以为张三川和金林下午就能够出来,并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亲家赵友德和赵富贵。 赵富贵心里还有些不高兴,暗暗埋怨:“既然有人帮忙解决,叫我们来干什么,瞎折腾嘛!” 赵友德虽然有钱,但没有买车,他和儿子赵富贵是做了一夜的客车到靖城市的。 坐夜班客车的滋味是真不好受,硬坐一夜,全身上下酸疼,而且鼻子里面都是灰。 赵友德是老江湖,见到王解放一个人来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在王解放来之前,赵友德从亲家母李秀梅的口中详细了解的情况。 赵友德是老江湖,从李秀梅的描述中知道了大致情况。 他首先推断出:张三明精神出问题,并不是简单的心理疾病,背后还有隐情。 其次就是,那名叫做高玉丽的女生的确有着大背景,而且大概率和张三明的精神类疾病相关。 王解放没能够将张三川带回来,这越发验证了赵友德猜想。 “解放,你一个人来的吗?” 李秀梅看见了王解放,立即伸长了脖子往后面看,没有见到人,整张脸上写满了失望,泪水就滚落了下来! 王解放脸上火辣辣的,艰难地挤出来了一丝笑:“嬢嬢,人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王解放只能尽量安慰李秀梅,他也不清楚张三川和金林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知道“张三川得罪了大人物”至于是什么大人物,王所都打听不出来! “亲家母,我们来了,三川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赵友德在一旁安慰李秀梅。 他在金川镇是说一不二,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秀梅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但眼泪止不住! 赵友德给王解放递了一支烟,“我们出去抽支烟!” 两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口处。 “解放兄弟,说一说你了解到的情况!” 赵友德并不是为了出来抽烟。 “我找了片区派出所担任副所长职务的朋友,是个可靠的人,他帮忙去市公安局打听了,带回来的消息是:三川得罪了大人物,是他一个片区派出所副所长不能打听的大人物……” 王解放说得很详细。 “那知不知道是市里面的大人物,还是省里面的大人物?” 赵友德继续问。 “这个我倒没有问……”王解放摇着头:“应该是问不出来的!” 赵友德沉沉地点着头,一时间心乱如麻。 现在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在“省中专学校”里面有一个叫高玉丽的女孩子。 在那个年代,是成绩顶尖的人才去当中专,中专一毕业就分配工作。只有考不上中专的才会去读高中,然后考大学。 金江省这一所中专学校有被称为高干子女学校,就是因为毕业之后工作分配好,可以直接进行政部门。 能够在这里读书的孩子,不是数一数二的成绩,那就是有数一数二的背景。 在了解完情况后,赵友德首先去了市公安局打听情况,最好能够跟张三川或者金林见上一面,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然而,赵友德去了靖城市公安局当听到“张三川”三个名字后,里面的人立即变了脸。 “不允许见!”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规定!” “什么规定?哪一条规定?” “别找事!我警告你,赶紧走!” 赵友德就这样被赶了出来…… 想见张三川具体了解情况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去见省中专学校的高玉丽? 那就更加行不通了! 到时候高玉丽见不到,自己也得搭进去。 那就只有用最笨的办法了。 赵友德托王解放去找片区派出所王所长,让王所长给一份靖城市主要领导的职务和姓名。 王所虽然只是个片区派出所,但却是省会城市的片区派出所副所长,对靖城市主要领导的姓名、职务如数家珍。 他给王解放整理了一份详细资料。 赵友德将资料拿在了手里,第一眼看上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资料上排名第一的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靖城市市委书记高明跟…… 整份资料看了下来,就只有一个姓高的! 不必问了,高玉丽大概率就是高明跟的女儿。 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靖城市市委书记…… 这是什么概念?副部级,高级干部! 即便是赵友德这样历尽沧桑的老江湖也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张三川在沧阳和王爱国、钱龙等人斗,斗来斗去,主动权还是在人家的手上…… 而现在,王爱国钱龙之流在靖城市市委书记的面前就如同是一条臭虫…… 赵友德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混沌…… 在一片混沌之后,赵友德的脑袋里就只剩下来了两个字“完了!” 彻底完了! 花多少钱,找来多少人来都没有用了…… 如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在人家副部级实权领导面前连只蚂蚁都不如…… 第152章 听听神明怎么说 在来靖城市之前,赵友德已经做好了要花钱捞人的打算。 靖城市是什么行情他不知道,但准备了三万块钱。 现在张三川能挣钱,一个月就有三万块钱的收入,不差钱。 然而,现在…… 三万? 三十万? 在人家面前毛都不是一根…… “张三川啊张三川……你也太能了,太会惹事了……” 赵友德暗骂了一句。 沉默了许久之后,赵友德只有寄希望于“高玉丽不是高明跟”的女儿…… 可是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呢? 张三川被抓的时候,警察说的是“骚扰学生”。 这种情况顶多就是被抓进片区派出所,不会由市公安局出手的…… 张三川直接被抓进了市公安局,赵友德就该想到了背后的恐怖势力…… 也难怪片区派出所所长都没有资格打听了! 赵友德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现在这种情况,他应该怎么去运作? 找谁来运作? 他认识最大的干部就是大舅子秦炼钢,沧阳县常务副县长…… 可一个常务副县长,能跟一个省委常委说上话吗? “完了,彻底完了!” 赵友德脸上发青发绿,额头上鼻梁上全部都是冷汗。 张三川能不能出来,完全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省城太可怕,什么人都不敢得罪! 王解放和赵富贵都被赵友德的神情给吓到了。 “爸,爸,爸……” 赵富贵喊了赵友德七八声,才将赵友德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爸,你没事?”赵富贵紧张地问。 他们还在省级医院的病房里,有事马上就可以治疗。 赵友德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能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赵友德补充了一句。 “赵叔,咱们现在怎么办?”王解放在一旁问。 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 胳膊拗不过大腿! 再说了,人家可不是大腿,是擎天柱,而他们就是一根叼毛! “暂时,暂时没有头绪,再想想,再想想……”赵友德对王解放说。 还能想什么办法呢? 捅破天去,也没有办法了! “三川一直相信中洲村的活神仙邓先生,他这次出门怎么也不想着找找邓先生的算一算呢?” 一旁的李秀梅含着泪,说。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赵友德。 这个邓先生的确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当初算准了和金林结冥婚的女子有问题,随后又通过找贵人的方法,将几乎要断气的金林救了回来。 这些都是赵友德亲自经历过的。 现在这种情况人力已经无能为力,只有去找邓先生了,听一听神明怎么说! “亲家母,这件事比较复杂,我们都是平头百姓,不了解规矩,我得回去一趟,请我大舅子秦县长出面了……” 为了不让李秀梅不过分惊慌,赵友德找了个理由。 秦炼钢是赵悦儿的亲舅舅,在县城担任常务副县长,李秀梅是知道的。 此时,李秀梅听赵友德要去求秦炼钢帮忙,也觉得是个好办法。 “爹,这件事行不行你给舅舅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赵富贵不明就里在一旁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再说了这件事,也不是打个电话就能够解决了,我这次回去,估计要请你舅舅跟我一起来呢!” 赵友德板着脸说,“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亲(家)妈!” “解放,你送送我!我对这大城市不熟悉!”赵友德说。 和王解放走出了住院部,赵友德对王解放就不再隐瞒了:“解放兄弟,三川这次可能是摊上了大事,他得罪的大人物大概率是靖城市的市委书记高明跟,那个叫高玉丽的,是高明跟的女儿!” 王解放一听就吓了一跳。 他知道靖城市是省会城市,市委书记是由省委常委兼任。 高明跟是省委宣传部部长兼任靖城市市委书记…… 这可是高级干部! 王解放在靖城市认识最大的领导也只是一个省卫生厅的一个副处级主任,而且还不是实权干部…… “赵叔,那,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解放紧张地问赵友德。 “我这次回沧阳想办法,如果能够想到办法……我再来就是来接三川的,如果想不到办法,那就只有看三川的造化了……就是在里面被关上几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他点儿背!” 赵友德对王解放没有隐瞒,说的是实话。 “解放兄弟,你毕竟在省城打拼,认识的人多,人脉广,也帮忙打听打听,如果可以花钱捞人,十万八万,三川也是拿得出来的!” 赵友德说话之间,将装着三千块现金的信封塞在了王解放的手中。“解放兄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这几天帮忙打听消息没少花钱……我们不能让你破费!” “赵叔,你这就见外了,三川和我是兄弟一般的交情,我给他帮忙是应该的!”王解放将信封塞了回来。 “解放兄弟,你收着,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就只能等消息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在省城帮我们打听消息……以后麻烦你的事儿还多!”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王解放也不再拒绝。 王解放接了朋友的面包车将赵友德送到了靖城市西部客运站。 “赵叔,我相信张三川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分别之际,王解放和赵友德紧紧地握了握手。 在靖城市的拘留所里,张三川和金川的日子过得非常糟糕。 上次来看过他们的圆脑袋人物是靖城市市委办公厅办公室主任,叫吴广生。 吴广生是接到了省中专学校戴校长的电话,说有两个人在学校骚扰高玉丽,原因:跟高玉丽班上一个得了精神病的学生有关! 有人敢骚扰高书记的女儿,那还得了? 吴广生是亲自给靖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打的电话。 公安局里面的人自然不知道张三川和金林得罪的是高明跟的女儿,只以为是得罪了吴广生吴主任。 他们为了在吴主任的面前邀功,没少折磨张三川和金林…… 第152章 听听神明怎么说 在来靖城市之前,赵友德已经做好了要花钱捞人的打算。 靖城市是什么行情他不知道,但准备了三万块钱。 现在张三川能挣钱,一个月就有三万块钱的收入,不差钱。 然而,现在…… 三万? 三十万? 在人家面前毛都不是一根…… “张三川啊张三川……你也太能了,太会惹事了……” 赵友德暗骂了一句。 沉默了许久之后,赵友德只有寄希望于“高玉丽不是高明跟”的女儿…… 可是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呢? 张三川被抓的时候,警察说的是“骚扰学生”。 这种情况顶多就是被抓进片区派出所,不会由市公安局出手的…… 张三川直接被抓进了市公安局,赵友德就该想到了背后的恐怖势力…… 也难怪片区派出所所长都没有资格打听了! 赵友德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现在这种情况,他应该怎么去运作? 找谁来运作? 他认识最大的干部就是大舅子秦炼钢,沧阳县常务副县长…… 可一个常务副县长,能跟一个省委常委说上话吗? “完了,彻底完了!” 赵友德脸上发青发绿,额头上鼻梁上全部都是冷汗。 张三川能不能出来,完全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省城太可怕,什么人都不敢得罪! 王解放和赵富贵都被赵友德的神情给吓到了。 “爸,爸,爸……” 赵富贵喊了赵友德七八声,才将赵友德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爸,你没事?”赵富贵紧张地问。 他们还在省级医院的病房里,有事马上就可以治疗。 赵友德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能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赵友德补充了一句。 “赵叔,咱们现在怎么办?”王解放在一旁问。 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 胳膊拗不过大腿! 再说了,人家可不是大腿,是擎天柱,而他们就是一根叼毛! “暂时,暂时没有头绪,再想想,再想想……”赵友德对王解放说。 还能想什么办法呢? 捅破天去,也没有办法了! “三川一直相信中洲村的活神仙邓先生,他这次出门怎么也不想着找找邓先生的算一算呢?” 一旁的李秀梅含着泪,说。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赵友德。 这个邓先生的确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当初算准了和金林结冥婚的女子有问题,随后又通过找贵人的方法,将几乎要断气的金林救了回来。 这些都是赵友德亲自经历过的。 现在这种情况人力已经无能为力,只有去找邓先生了,听一听神明怎么说! “亲家母,这件事比较复杂,我们都是平头百姓,不了解规矩,我得回去一趟,请我大舅子秦县长出面了……” 为了不让李秀梅不过分惊慌,赵友德找了个理由。 秦炼钢是赵悦儿的亲舅舅,在县城担任常务副县长,李秀梅是知道的。 此时,李秀梅听赵友德要去求秦炼钢帮忙,也觉得是个好办法。 “爹,这件事行不行你给舅舅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赵富贵不明就里在一旁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再说了这件事,也不是打个电话就能够解决了,我这次回去,估计要请你舅舅跟我一起来呢!” 赵友德板着脸说,“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亲(家)妈!” “解放,你送送我!我对这大城市不熟悉!”赵友德说。 和王解放走出了住院部,赵友德对王解放就不再隐瞒了:“解放兄弟,三川这次可能是摊上了大事,他得罪的大人物大概率是靖城市的市委书记高明跟,那个叫高玉丽的,是高明跟的女儿!” 王解放一听就吓了一跳。 他知道靖城市是省会城市,市委书记是由省委常委兼任。 高明跟是省委宣传部部长兼任靖城市市委书记…… 这可是高级干部! 王解放在靖城市认识最大的领导也只是一个省卫生厅的一个副处级主任,而且还不是实权干部…… “赵叔,那,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解放紧张地问赵友德。 “我这次回沧阳想办法,如果能够想到办法……我再来就是来接三川的,如果想不到办法,那就只有看三川的造化了……就是在里面被关上几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他点儿背!” 赵友德对王解放没有隐瞒,说的是实话。 “解放兄弟,你毕竟在省城打拼,认识的人多,人脉广,也帮忙打听打听,如果可以花钱捞人,十万八万,三川也是拿得出来的!” 赵友德说话之间,将装着三千块现金的信封塞在了王解放的手中。“解放兄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这几天帮忙打听消息没少花钱……我们不能让你破费!” “赵叔,你这就见外了,三川和我是兄弟一般的交情,我给他帮忙是应该的!”王解放将信封塞了回来。 “解放兄弟,你收着,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就只能等消息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在省城帮我们打听消息……以后麻烦你的事儿还多!”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王解放也不再拒绝。 王解放接了朋友的面包车将赵友德送到了靖城市西部客运站。 “赵叔,我相信张三川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分别之际,王解放和赵友德紧紧地握了握手。 在靖城市的拘留所里,张三川和金川的日子过得非常糟糕。 上次来看过他们的圆脑袋人物是靖城市市委办公厅办公室主任,叫吴广生。 吴广生是接到了省中专学校戴校长的电话,说有两个人在学校骚扰高玉丽,原因:跟高玉丽班上一个得了精神病的学生有关! 有人敢骚扰高书记的女儿,那还得了? 吴广生是亲自给靖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打的电话。 公安局里面的人自然不知道张三川和金林得罪的是高明跟的女儿,只以为是得罪了吴广生吴主任。 他们为了在吴主任的面前邀功,没少折磨张三川和金林…… 第153章 天时地利 赵友德三天后又回到了省城。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并没有带着在沧阳当常务副县长的大舅子秦炼钢。 他去找了邓先生,也从邓先生那里起了卦,要了化解之法。 他去了医院,先见了李秀梅。 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李秀梅憔悴得让人害怕。 她的大儿子在公安局的拘留室里,不知道受多少折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二儿子变成了一个大小便都失去了知觉的精神病患者,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呢? 短短几天的时间,巨大的打击和折磨让李秀梅苦不堪言,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亲家赵友德回去了一趟,再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那个当官的大舅子没有跟着他一起来…… 人家毕竟是当官的,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们这些农民东奔西走,跑到省城来求人呢? “秦县长在市里面开会,暂时走不了,但给他在省政府工作的同学打了招呼,人家答应帮忙,张三川和金林不会有事的!” 赵友德看着憔悴不堪的亲家母撒了谎。 赵友德甚至都没有去找秦炼钢,他知道,去了也不会有多少作用。 对面站着的是省委常委,靖城市市委书记高明跟!秦炼钢如果有关系跟这等人物说上话,也就不会只在沧阳当一个常务副县长了…… 李秀梅虽然没有多少见识,但并不傻,她大概猜到了“可能是人家不愿意帮忙,又或者是人家帮不上忙……” 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李秀梅懂这个道理! 但此时的她只有选择相信亲家赵友德的话。 她相信的是一个希望! 赵友德早出晚归准备了两天。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他准备购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比如:戴在头上的猪头面具、一个葫芦、一个可以点亮的马灯、一身雪白色的衣服。 这些东西都是邓先生让准备的,事关能不能将张三川和金林从县公安局里面救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有特别的用法,与救人没有什么逻辑关系,是神明的指示。 第三天是星期六,靖城市西南方,一个有湖有水有山的地方。 这是邓先生从卦象算出来的“地利”,天时地利中的“地利”,即有利方位。 跟王解放确定后,这个方位是靖城市一个大型的公园,叫做龙潭公园。 天时,是“未时”,辰巳午未的未,也就是中午一点到三点之间。 但实际时间是中午两点到四点之间,原因在于:我们现在所使用的时间是统一的“北京时间”,并不是“真太阳时”。 真太阳时需要根据不同地域进行推算。 靖城市所在地域,经过邓先生推算,真太阳时的时间较“北京时间”晚一个小时零六分! 赵友德身穿医生雪白色的衣服,将一个葫芦挂在了腰间,手里提着马灯。 于万千人群之中,一眼看上去,一抹鲜红便是要找的人。 在下午两点二十分钟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穿着一身红裙子进入到了赵友德的视线中。 只是一眼,赵友德便确定了这就是他要找的人——高玉丽。是关乎张三川和金林能不能脱身的关键人物。 高玉丽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穿红色长裙,身材苗条修长,亭亭玉立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美得惊心动魄。 赵友德的女儿赵悦儿被誉为整个金川镇最漂亮的女人,但在高玉丽的面前一对比,还是有相形见绌的感觉。 不是赵悦儿不漂亮,而是高玉丽太过惊艳。 赵友德心跳加速,整个人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有一种看到了“电视里面美若仙女的大明星”的感觉。 是的,那就是高玉丽。金江省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靖城市市委书记高明跟的女儿。 即便赵友德从未见过高玉丽!但所有的一切都在活神仙邓先生的卦象之中。 但见到了高玉丽,并不能代表事情就能成,还需要一个机缘。 高玉丽的身边是有专职人员的保护,赵友德如果贸然靠近,只怕会落得和张三川、金林一样的下场。 目标人物已经出现,赵友德还不能行动。 他在等机会,邓先生在算准张三川出于大凶之卦时,又用了奇门遁甲中灭象、布局、移星换斗! 鲜花是破局之法。 但是,高玉丽一路走来的地方都是鲜花盛开。 意思是:在鲜花盛开的地方有机会吗? 赵友德暗暗猜测,但直觉告诉他,还需要等待机会! 高玉丽在移动,赵友德也在移动,一直出于西北方的赵富贵也随之移动。 赵富贵手中拿着猪头面具。 在机会出现的时候,赵富贵需要在西北方戴上猪头面具,保持不动。 赵富贵需要点燃手里的马灯。 这一切背后都是有玄学依据的,但赵友德和赵富贵不懂。哪怕邓先生给他们解释,也不能听懂。 奇门遁甲有九宫、十干、八门、九星、八神,分天、地、人、神四盘,是上古三神术之一,又有帝王术之称。 这次为救张三川,邓先生已施展平生所学。 赵富贵为了地确保自己始终处于西北方位,特意买了一个指南针。 赵友德眼睛都不眨一下,密切地关注的高玉丽的动静。 张三川和金林能否出来在此一举。 高玉丽自然不会知道有人在关注着她,再说了,以她的容貌气质和身份地位,无论走在哪里都会成为焦点。 在她的身边还有两个私人保镖负责她的安危。 这些保镖总是不动声色地在她身边。 在靖城市是绝对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平日里,高玉丽出门也不带保镖的,最多就是带一个司机。但上次学校里有两个人骚扰了高玉丽。 所以,高玉丽出行的安保措施升级了。 在路过一处小摊点的时候,高玉丽停下了脚步,有一个老太太坐在那里卖鲜花。 鲜花的品种不算多,但是足够新鲜,这引起了高玉丽的注意。 她与老人简单交流之后,掏出钱来买下了一束鲜花。 一袭红色长裙的高玉丽手里拿着鲜花,满脸都是喜悦。 赵友德知道,邓先生卦中所说的契机出现了! 第153章 天时地利 赵友德三天后又回到了省城。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并没有带着在沧阳当常务副县长的大舅子秦炼钢。 他去找了邓先生,也从邓先生那里起了卦,要了化解之法。 他去了医院,先见了李秀梅。 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李秀梅憔悴得让人害怕。 她的大儿子在公安局的拘留室里,不知道受多少折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二儿子变成了一个大小便都失去了知觉的精神病患者,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呢? 短短几天的时间,巨大的打击和折磨让李秀梅苦不堪言,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亲家赵友德回去了一趟,再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那个当官的大舅子没有跟着他一起来…… 人家毕竟是当官的,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们这些农民东奔西走,跑到省城来求人呢? “秦县长在市里面开会,暂时走不了,但给他在省政府工作的同学打了招呼,人家答应帮忙,张三川和金林不会有事的!” 赵友德看着憔悴不堪的亲家母撒了谎。 赵友德甚至都没有去找秦炼钢,他知道,去了也不会有多少作用。 对面站着的是省委常委,靖城市市委书记高明跟!秦炼钢如果有关系跟这等人物说上话,也就不会只在沧阳当一个常务副县长了…… 李秀梅虽然没有多少见识,但并不傻,她大概猜到了“可能是人家不愿意帮忙,又或者是人家帮不上忙……” 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李秀梅懂这个道理! 但此时的她只有选择相信亲家赵友德的话。 她相信的是一个希望! 赵友德早出晚归准备了两天。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他准备购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比如:戴在头上的猪头面具、一个葫芦、一个可以点亮的马灯、一身雪白色的衣服。 这些东西都是邓先生让准备的,事关能不能将张三川和金林从县公安局里面救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有特别的用法,与救人没有什么逻辑关系,是神明的指示。 第三天是星期六,靖城市西南方,一个有湖有水有山的地方。 这是邓先生从卦象算出来的“地利”,天时地利中的“地利”,即有利方位。 跟王解放确定后,这个方位是靖城市一个大型的公园,叫做龙潭公园。 天时,是“未时”,辰巳午未的未,也就是中午一点到三点之间。 但实际时间是中午两点到四点之间,原因在于:我们现在所使用的时间是统一的“北京时间”,并不是“真太阳时”。 真太阳时需要根据不同地域进行推算。 靖城市所在地域,经过邓先生推算,真太阳时的时间较“北京时间”晚一个小时零六分! 赵友德身穿医生雪白色的衣服,将一个葫芦挂在了腰间,手里提着马灯。 于万千人群之中,一眼看上去,一抹鲜红便是要找的人。 在下午两点二十分钟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穿着一身红裙子进入到了赵友德的视线中。 只是一眼,赵友德便确定了这就是他要找的人——高玉丽。是关乎张三川和金林能不能脱身的关键人物。 高玉丽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穿红色长裙,身材苗条修长,亭亭玉立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美得惊心动魄。 赵友德的女儿赵悦儿被誉为整个金川镇最漂亮的女人,但在高玉丽的面前一对比,还是有相形见绌的感觉。 不是赵悦儿不漂亮,而是高玉丽太过惊艳。 赵友德心跳加速,整个人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有一种看到了“电视里面美若仙女的大明星”的感觉。 是的,那就是高玉丽。金江省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靖城市市委书记高明跟的女儿。 即便赵友德从未见过高玉丽!但所有的一切都在活神仙邓先生的卦象之中。 但见到了高玉丽,并不能代表事情就能成,还需要一个机缘。 高玉丽的身边是有专职人员的保护,赵友德如果贸然靠近,只怕会落得和张三川、金林一样的下场。 目标人物已经出现,赵友德还不能行动。 他在等机会,邓先生在算准张三川出于大凶之卦时,又用了奇门遁甲中灭象、布局、移星换斗! 鲜花是破局之法。 但是,高玉丽一路走来的地方都是鲜花盛开。 意思是:在鲜花盛开的地方有机会吗? 赵友德暗暗猜测,但直觉告诉他,还需要等待机会! 高玉丽在移动,赵友德也在移动,一直出于西北方的赵富贵也随之移动。 赵富贵手中拿着猪头面具。 在机会出现的时候,赵富贵需要在西北方戴上猪头面具,保持不动。 赵富贵需要点燃手里的马灯。 这一切背后都是有玄学依据的,但赵友德和赵富贵不懂。哪怕邓先生给他们解释,也不能听懂。 奇门遁甲有九宫、十干、八门、九星、八神,分天、地、人、神四盘,是上古三神术之一,又有帝王术之称。 这次为救张三川,邓先生已施展平生所学。 赵富贵为了地确保自己始终处于西北方位,特意买了一个指南针。 赵友德眼睛都不眨一下,密切地关注的高玉丽的动静。 张三川和金林能否出来在此一举。 高玉丽自然不会知道有人在关注着她,再说了,以她的容貌气质和身份地位,无论走在哪里都会成为焦点。 在她的身边还有两个私人保镖负责她的安危。 这些保镖总是不动声色地在她身边。 在靖城市是绝对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平日里,高玉丽出门也不带保镖的,最多就是带一个司机。但上次学校里有两个人骚扰了高玉丽。 所以,高玉丽出行的安保措施升级了。 在路过一处小摊点的时候,高玉丽停下了脚步,有一个老太太坐在那里卖鲜花。 鲜花的品种不算多,但是足够新鲜,这引起了高玉丽的注意。 她与老人简单交流之后,掏出钱来买下了一束鲜花。 一袭红色长裙的高玉丽手里拿着鲜花,满脸都是喜悦。 赵友德知道,邓先生卦中所说的契机出现了! 第154章 君子报仇 赵友德迅速点燃了马灯,而一直在西北方尾随的赵富贵立即带上了猪头面具。 赵富贵本来就胖,带上了猪头面具后,就很像古典西游小说里面的二师兄,引起了众人的围观,以为他是个喜剧演员! 赵友德身穿一声白色衣服,腰间挂着葫芦,手里提着点亮的马灯,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形象出现在了高玉丽的面前。 “请问是高玉丽高同学吗?” 高玉丽惊疑地看着赵友德点了点头,赵友德随即便说:“高同学你好,我是张三明的亲戚,他哥哥张三川和金林两个人在学校和你打过招呼后,被抓进了公安局,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高玉丽吃了一惊:“他,他们现在还被关着?” 很显然高玉丽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的。 赵友德点了点头:“高同学,他们没有任何歹意,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高玉丽叹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们被抓了,我也没想把他们抓起来!你放心,我回去就让他们放人!” 赵友德激动了起来:“高同学谢谢你!” 高玉丽轻轻摇了摇头,俊美的脸上有了愧疚:“张三明的事跟我无关……他成了那个模样,我表示抱歉!” “高同学,谢谢你!”赵友德以极短的时间说完了情况,然后告辞。 在高玉丽的身边有两个保镖,他们密切关注着高玉丽的一举一动,确保高玉丽的安危。 但赵友德和高玉丽进行了一分钟的交谈,他们却完全没有发现。 这一分钟就像是一个漏洞一般。 这就是奇门遁甲的威力,是在关键时候能够救命的帝王术的威力。 这东西就是那么神奇,完全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 高玉丽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在得到高玉丽肯定的答复后,赵友德父子就在靖城市公安局外面守着。 在蹲守了两个小时之后,被折磨得已经不成人样的张三川和金林缓缓走了出来。 金林脸上有明显的伤痕,显然是在里面挨过打。 而张三川一只脚一瘸一拐,估计是受了伤。 直到看到张三川和金林两个人走出了市公安局,赵友德一颗高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一趟靖城市之行,张三川吃了一次大亏。 弟弟张三明成为了精神病人,其中一定有隐情,但隐情是什么? 张三川非但没有查出来,反而还让自己差点身陷囹圄之中…… “从与高玉丽接触的情况来看,三明的事不可能是她主动造成的……当然,一定有她的责任!” 赵友德跟张三川分析。 张三川只是阴沉着脸,一句话没有说。在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一件事:弟弟张三明绝对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为一个精神病人! 背后无论是谁,有多大的关系主导了整件事,张三川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三川只有想回到金川镇四维村。 再不回来,母亲李秀梅已经要崩溃了。 回到四维村的第二天,李秀梅就卧床起不来了。 在省城的这十天,对于李秀梅来说,仿佛是下了地狱一般的煎熬。 对于省城这个地方,李秀梅再也不想去了! 这段时间沧阳的局势也在发生悄无声息的变化。 成为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王爱国,与钱龙在仁里镇负责开发矿产。 县委宣传部部长、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也注意到了仁里镇矿产的巨大利润。 他们也想插足其中,但不能直接进场,需要扶持代理人。 这个代理人需要直接与钱龙、王爱国等人对抗,是高风险,但有高回报! 放眼整个沧阳,张三川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因为上次“胡彪事件”,季广胜、马光明等人与张三川的关系闹得很尴尬。 他们不便直接出来找张三川,毕竟是领导,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领导没有需要求人的说法。 于是,刘国忠这个办事员就被指派了出来。 刘国忠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张三川,他先找了张三川的岳父赵友德。 赵友德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对于赚钱的事有着十二分的热情。 仁里镇是一个资源大镇,和矿产沾边,能够挣到的钱是不可估量的。 而且,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大靠山——县委书记周建国。 这几乎是一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刘国忠将情况给张三川的岳父赵友德说清楚,赵友德果然怦然心动。 他一辈子经商做生意,最初赚到的钱都是分分钱,角角钱,然后是块块钱……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一分一厘算计出来的! 但在矿产上挣钱,那就不一样了,能够挣到的钱都是以“万”为单位。 “赵老板,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季部长和马主任这边有意扶持您和张三川到仁里镇去!” 刘国忠见赵友德心动了,就将话说得更直接了一些:“投资的钱都不需要你们自己出,到时候,有银行支持!” 赵友德眯着眼睛,在心中盘算着,知道这是一笔有赚无亏的买卖,也是难得的大好机会。 当然,他也听出来了,刘国忠此行而来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张三川能够站出来。 有高回报的地方一定是高风险! 去仁里镇开煤矿,就意味着要和王爱国,钱龙等人短兵相接。 “三川家里最近出了一些事,我不能保证他有心思去仁里镇!” 赵友德没有给刘国忠肯定的答复。 刘国忠也去了四维村岳父家,找岳父老杨头、大舅哥杨公社说了几乎是同样的话。 开矿绝对是挣钱的,更何况背后有季广胜、马光明、唐连山等人支持。 当然对自家人,刘国忠也要把话说清楚,去了就要有跟钱龙、王爱国等人硬碰硬的底气。 杨公社听了非常兴奋,拍着胸脯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如果张三川不愿意干,我来!胆小没有将军做!”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争取张三川,毕竟,季部长他们更希望张三川能够站出来!张三川背后还有常务副县长嘛!”刘国忠老谋深算地说。 第154章 君子报仇 赵友德迅速点燃了马灯,而一直在西北方尾随的赵富贵立即带上了猪头面具。 赵富贵本来就胖,带上了猪头面具后,就很像古典西游小说里面的二师兄,引起了众人的围观,以为他是个喜剧演员! 赵友德身穿一声白色衣服,腰间挂着葫芦,手里提着点亮的马灯,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形象出现在了高玉丽的面前。 “请问是高玉丽高同学吗?” 高玉丽惊疑地看着赵友德点了点头,赵友德随即便说:“高同学你好,我是张三明的亲戚,他哥哥张三川和金林两个人在学校和你打过招呼后,被抓进了公安局,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高玉丽吃了一惊:“他,他们现在还被关着?” 很显然高玉丽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的。 赵友德点了点头:“高同学,他们没有任何歹意,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高玉丽叹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们被抓了,我也没想把他们抓起来!你放心,我回去就让他们放人!” 赵友德激动了起来:“高同学谢谢你!” 高玉丽轻轻摇了摇头,俊美的脸上有了愧疚:“张三明的事跟我无关……他成了那个模样,我表示抱歉!” “高同学,谢谢你!”赵友德以极短的时间说完了情况,然后告辞。 在高玉丽的身边有两个保镖,他们密切关注着高玉丽的一举一动,确保高玉丽的安危。 但赵友德和高玉丽进行了一分钟的交谈,他们却完全没有发现。 这一分钟就像是一个漏洞一般。 这就是奇门遁甲的威力,是在关键时候能够救命的帝王术的威力。 这东西就是那么神奇,完全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 高玉丽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在得到高玉丽肯定的答复后,赵友德父子就在靖城市公安局外面守着。 在蹲守了两个小时之后,被折磨得已经不成人样的张三川和金林缓缓走了出来。 金林脸上有明显的伤痕,显然是在里面挨过打。 而张三川一只脚一瘸一拐,估计是受了伤。 直到看到张三川和金林两个人走出了市公安局,赵友德一颗高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一趟靖城市之行,张三川吃了一次大亏。 弟弟张三明成为了精神病人,其中一定有隐情,但隐情是什么? 张三川非但没有查出来,反而还让自己差点身陷囹圄之中…… “从与高玉丽接触的情况来看,三明的事不可能是她主动造成的……当然,一定有她的责任!” 赵友德跟张三川分析。 张三川只是阴沉着脸,一句话没有说。在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一件事:弟弟张三明绝对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为一个精神病人! 背后无论是谁,有多大的关系主导了整件事,张三川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三川只有想回到金川镇四维村。 再不回来,母亲李秀梅已经要崩溃了。 回到四维村的第二天,李秀梅就卧床起不来了。 在省城的这十天,对于李秀梅来说,仿佛是下了地狱一般的煎熬。 对于省城这个地方,李秀梅再也不想去了! 这段时间沧阳的局势也在发生悄无声息的变化。 成为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王爱国,与钱龙在仁里镇负责开发矿产。 县委宣传部部长、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也注意到了仁里镇矿产的巨大利润。 他们也想插足其中,但不能直接进场,需要扶持代理人。 这个代理人需要直接与钱龙、王爱国等人对抗,是高风险,但有高回报! 放眼整个沧阳,张三川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因为上次“胡彪事件”,季广胜、马光明等人与张三川的关系闹得很尴尬。 他们不便直接出来找张三川,毕竟是领导,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领导没有需要求人的说法。 于是,刘国忠这个办事员就被指派了出来。 刘国忠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张三川,他先找了张三川的岳父赵友德。 赵友德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对于赚钱的事有着十二分的热情。 仁里镇是一个资源大镇,和矿产沾边,能够挣到的钱是不可估量的。 而且,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大靠山——县委书记周建国。 这几乎是一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刘国忠将情况给张三川的岳父赵友德说清楚,赵友德果然怦然心动。 他一辈子经商做生意,最初赚到的钱都是分分钱,角角钱,然后是块块钱……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一分一厘算计出来的! 但在矿产上挣钱,那就不一样了,能够挣到的钱都是以“万”为单位。 “赵老板,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季部长和马主任这边有意扶持您和张三川到仁里镇去!” 刘国忠见赵友德心动了,就将话说得更直接了一些:“投资的钱都不需要你们自己出,到时候,有银行支持!” 赵友德眯着眼睛,在心中盘算着,知道这是一笔有赚无亏的买卖,也是难得的大好机会。 当然,他也听出来了,刘国忠此行而来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张三川能够站出来。 有高回报的地方一定是高风险! 去仁里镇开煤矿,就意味着要和王爱国,钱龙等人短兵相接。 “三川家里最近出了一些事,我不能保证他有心思去仁里镇!” 赵友德没有给刘国忠肯定的答复。 刘国忠也去了四维村岳父家,找岳父老杨头、大舅哥杨公社说了几乎是同样的话。 开矿绝对是挣钱的,更何况背后有季广胜、马光明、唐连山等人支持。 当然对自家人,刘国忠也要把话说清楚,去了就要有跟钱龙、王爱国等人硬碰硬的底气。 杨公社听了非常兴奋,拍着胸脯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如果张三川不愿意干,我来!胆小没有将军做!”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争取张三川,毕竟,季部长他们更希望张三川能够站出来!张三川背后还有常务副县长嘛!”刘国忠老谋深算地说。 第155章 三年之后 张三川断然拒绝了岳父赵友德、同村合伙人杨公社的邀请,没有去仁里镇参与充满了血腥斗争的开矿事业!并且很快就举家往南,离开了金川镇,理由是为弟弟张三明治疗精神疾病。 事实上,张三川并未一直往南走,而是在省会靖城市买了一套商住楼,在这里做起了生意。 这一切举措都来源于邓先生的卦象。 在岳父赵友德、同村叔叔杨公社来找张三川之前,刘国忠已经和张三川聊过了。 仁里镇开矿,钱途远大。不仅有季广胜、马光明等人的支持,还有机会进入县委书记周建国的圈子,从此,一飞冲天,权势均沾,有望成为下一个沧阳首富! 刘国忠描绘了一副美好蓝图,他告诉张三川,仁里镇开矿,是他张三川超越钱龙成为沧阳首富的机会;是为好兄弟大贵报仇的好机会;是给王爱国致命一击的好机会…… 刘国忠说得天花乱坠,似乎只要去仁里镇开矿,对于张三川是百害而无一利! 但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没有“胡彪事件”,张三川或许已经被刘国忠说服,但胡彪事件已经让张三川看得很清楚。 季广胜、马光明也好;唐连山、刘国忠也罢,甚至包括他们背后的大人物——县委书记周建国,与王爱国、钱龙之流都是一丘之貉,他们做人做事都是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与这类人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张三川不相信他们,也没有想要和他们合作的意思。于是,去找了邓先生起卦问吉凶。 “未来三年,七杀星当头,白虎主事,你不管是去仁里镇,还是继续留在金川镇都将有血光之灾!” 邓先生看着手中的卦象,神情严肃。 “邓先生,我该怎么办?”张三川问。 “往南方走!” “走多久?” “三年之内不回来!” “三年后呢?” “三年后,有天柱星破局,你回来虽然阻碍,但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有惊无险!” 便是邓先生这一卦,让张三川在靖城市待了三年。 而这三年,沧阳发生了巨变。 王爱国仕途一飞冲天,成为沧阳县委书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钱龙稳坐沧阳首富之位。 曾经王爱国的副手何有福,成为县委组织部部长;追随者韩少林成为财政局局长;追张益民成为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局长…… 整个沧阳都在王爱国的控制中,而那些曾经与王爱国作对的人结果如何? 县委宣传部部长、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被双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到了政协担任副主席;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受季广胜案件牵连,被开除公职。 而曾经的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刘国忠临时倒戈,免受牵连,虽然得到了王爱国对他“临时倒戈”行为的奖励,放在了宣传部副部长的位置上,但所有人都知道了刘国忠“见利忘义”的丑行,没有人拿他这个副部长当回事儿。 王爱国和钱龙彻底控制了整个沧阳,如果张三川继续留在金川镇,那么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赵友德听从了邓先生的建议,没有去仁里镇参与开矿。但同村的杨公社带领着儿子杨东宝去了仁里镇开矿,是本着发财的梦想去的。 但只是二年的时间,儿子杨东宝以及他的好朋友杨刚明在矿场上被先后砍死,杨公社本人被人用车撞成了残废。 仁里镇的腥风血雨,根本不是杨公社所能驾驭! 随着王爱国成为沧阳一把手,整个沧阳就彻底成为钱龙、何有福等人的天下。 他们在政治上为王爱国扫清一切障碍,在矿业、房地产行业一手遮天,一家独大。 三年之后,从省政府办公厅空降下来了一位县长,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县长不过是来沧阳镀镀金就会离开。 但这个县长,却在沧阳卷起了一场狂风骤雨一般的改革狂潮。 这名县长名叫李易祥,他上任后,选择农业局工作人员陈少平做他的专职秘书,将改革的第一步就放在农村农业经济振兴上面。 县长李易祥借助省农业厅“推行果园种植经济”的发展大方针下,提出在沧阳县松官镇搞果园种植经济的方案。 这是县长李易祥的经济改革的第一步方案。 这个方案的提出直接触动了县委书记王爱国的利益。 在沧阳这样贫穷落后的地方,县委书记王爱国对“推行果园种植经济”的策略是,吸引有实力的大型农产品公司到沧阳投资,带来先进的种植技术和管理经验,从而开阔市场。 王爱国的方案,看上去冠冕堂皇,但是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省农业厅针对江丽市沧阳农业农村经济改革,给予“亿元补贴”。 王爱国想与大公司合作,不过想联手将果园种植经济的“花架子”立起来,然后私下里一起瓜分项目款,根本没有后续发展一说! 新上任的县长李易祥则是提出了不同方案,农民以公平自愿的原则成立农村合作社,然后以农村合作社的形式承包种植果园,将政府补贴款直接发给农村合作社。 这个方案可以最大程度上让农民获益,同时真正达到振兴农业农村经济的效果。 李易祥是真正为农民说话的好县长,但如此一来,就等于在无形之中损坏了王爱国、钱龙等人的利益。 如今的沧阳,“政商两界”都在王爱国、钱龙等人的掌控之中,一个空降下来,毫无基层工作经验的县长迫切地想要变革,就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无力感。 但李易祥拥有坚毅的心性,并不会被遇到的困难所吓到。再加上秘书陈少平的赤子之心,要将“改革”在沧阳进行到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省城打拼三年的张三川回到了金川镇四维村。 那是邓先生所说可以回家的时候。 这三年,省城的经济发展迅速,张三川去省城的时候将石场等产业折现,带着二十万的现金出门。 三年时间,二十万现金变成了四十万,还在省城有一栋商住楼。 通过这三年时间的治疗,弟弟张三明的精病性疾病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弟弟张三明的智商由一两岁孩子的水平变成了三四岁左右,知道了饥饱,也不再将大小便拉在裤裆里…… 第155章 三年之后 张三川断然拒绝了岳父赵友德、同村合伙人杨公社的邀请,没有去仁里镇参与充满了血腥斗争的开矿事业!并且很快就举家往南,离开了金川镇,理由是为弟弟张三明治疗精神疾病。 事实上,张三川并未一直往南走,而是在省会靖城市买了一套商住楼,在这里做起了生意。 这一切举措都来源于邓先生的卦象。 在岳父赵友德、同村叔叔杨公社来找张三川之前,刘国忠已经和张三川聊过了。 仁里镇开矿,钱途远大。不仅有季广胜、马光明等人的支持,还有机会进入县委书记周建国的圈子,从此,一飞冲天,权势均沾,有望成为下一个沧阳首富! 刘国忠描绘了一副美好蓝图,他告诉张三川,仁里镇开矿,是他张三川超越钱龙成为沧阳首富的机会;是为好兄弟大贵报仇的好机会;是给王爱国致命一击的好机会…… 刘国忠说得天花乱坠,似乎只要去仁里镇开矿,对于张三川是百害而无一利! 但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没有“胡彪事件”,张三川或许已经被刘国忠说服,但胡彪事件已经让张三川看得很清楚。 季广胜、马光明也好;唐连山、刘国忠也罢,甚至包括他们背后的大人物——县委书记周建国,与王爱国、钱龙之流都是一丘之貉,他们做人做事都是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与这类人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张三川不相信他们,也没有想要和他们合作的意思。于是,去找了邓先生起卦问吉凶。 “未来三年,七杀星当头,白虎主事,你不管是去仁里镇,还是继续留在金川镇都将有血光之灾!” 邓先生看着手中的卦象,神情严肃。 “邓先生,我该怎么办?”张三川问。 “往南方走!” “走多久?” “三年之内不回来!” “三年后呢?” “三年后,有天柱星破局,你回来虽然阻碍,但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有惊无险!” 便是邓先生这一卦,让张三川在靖城市待了三年。 而这三年,沧阳发生了巨变。 王爱国仕途一飞冲天,成为沧阳县委书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钱龙稳坐沧阳首富之位。 曾经王爱国的副手何有福,成为县委组织部部长;追随者韩少林成为财政局局长;追张益民成为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局长…… 整个沧阳都在王爱国的控制中,而那些曾经与王爱国作对的人结果如何? 县委宣传部部长、城关镇党委书记季广胜被双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光明到了政协担任副主席;县公安局副局长唐连山受季广胜案件牵连,被开除公职。 而曾经的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刘国忠临时倒戈,免受牵连,虽然得到了王爱国对他“临时倒戈”行为的奖励,放在了宣传部副部长的位置上,但所有人都知道了刘国忠“见利忘义”的丑行,没有人拿他这个副部长当回事儿。 王爱国和钱龙彻底控制了整个沧阳,如果张三川继续留在金川镇,那么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赵友德听从了邓先生的建议,没有去仁里镇参与开矿。但同村的杨公社带领着儿子杨东宝去了仁里镇开矿,是本着发财的梦想去的。 但只是二年的时间,儿子杨东宝以及他的好朋友杨刚明在矿场上被先后砍死,杨公社本人被人用车撞成了残废。 仁里镇的腥风血雨,根本不是杨公社所能驾驭! 随着王爱国成为沧阳一把手,整个沧阳就彻底成为钱龙、何有福等人的天下。 他们在政治上为王爱国扫清一切障碍,在矿业、房地产行业一手遮天,一家独大。 三年之后,从省政府办公厅空降下来了一位县长,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县长不过是来沧阳镀镀金就会离开。 但这个县长,却在沧阳卷起了一场狂风骤雨一般的改革狂潮。 这名县长名叫李易祥,他上任后,选择农业局工作人员陈少平做他的专职秘书,将改革的第一步就放在农村农业经济振兴上面。 县长李易祥借助省农业厅“推行果园种植经济”的发展大方针下,提出在沧阳县松官镇搞果园种植经济的方案。 这是县长李易祥的经济改革的第一步方案。 这个方案的提出直接触动了县委书记王爱国的利益。 在沧阳这样贫穷落后的地方,县委书记王爱国对“推行果园种植经济”的策略是,吸引有实力的大型农产品公司到沧阳投资,带来先进的种植技术和管理经验,从而开阔市场。 王爱国的方案,看上去冠冕堂皇,但是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省农业厅针对江丽市沧阳农业农村经济改革,给予“亿元补贴”。 王爱国想与大公司合作,不过想联手将果园种植经济的“花架子”立起来,然后私下里一起瓜分项目款,根本没有后续发展一说! 新上任的县长李易祥则是提出了不同方案,农民以公平自愿的原则成立农村合作社,然后以农村合作社的形式承包种植果园,将政府补贴款直接发给农村合作社。 这个方案可以最大程度上让农民获益,同时真正达到振兴农业农村经济的效果。 李易祥是真正为农民说话的好县长,但如此一来,就等于在无形之中损坏了王爱国、钱龙等人的利益。 如今的沧阳,“政商两界”都在王爱国、钱龙等人的掌控之中,一个空降下来,毫无基层工作经验的县长迫切地想要变革,就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无力感。 但李易祥拥有坚毅的心性,并不会被遇到的困难所吓到。再加上秘书陈少平的赤子之心,要将“改革”在沧阳进行到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省城打拼三年的张三川回到了金川镇四维村。 那是邓先生所说可以回家的时候。 这三年,省城的经济发展迅速,张三川去省城的时候将石场等产业折现,带着二十万的现金出门。 三年时间,二十万现金变成了四十万,还在省城有一栋商住楼。 通过这三年时间的治疗,弟弟张三明的精病性疾病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弟弟张三明的智商由一两岁孩子的水平变成了三四岁左右,知道了饥饱,也不再将大小便拉在裤裆里…… 第156章 刚刚回来 张三川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钱龙的耳中。 曾经的奇耻大辱,钱龙并未忘记。 这些年钱龙在沧阳做大做强,通过开采矿产、买卖地皮,钱龙将自己的身价翻了上百倍。 当初,钱龙将所有的赌注都下在了王爱国的身上,如今获得了巨大的回报。 如今在沧阳已经可以只手遮天的钱龙,依旧没有忘记张三川那个美丽可人的妻子——赵悦儿。 此时的赵悦儿已经为张三川生下了一个儿子。 生完孩子的赵悦儿身材没有半点走样,变得越发的成熟迷人起来。 她肌肤依旧雪白,白里透着红,胸脯圆鼓鼓地挺立着,臀部却变大了一些,更加有女人的韵味了。 在钱龙的力量不断壮大的时候,他时常会想起赵悦儿来,他对赵悦儿并不是欲望,而是爱情。 钱龙确信! 而赵悦儿随着张三川离开了金川镇,也让钱龙感到无限的惋惜。 这些年,和张三川有关的人几乎都遭到了钱龙的打压和迫害。 其中最惨的当属和张三川同村,并且曾经是张三川合伙人的杨公社。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跑到了仁里镇的矿山和他钱龙抢食,这不是摆明了找死吗?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杨公社和张三川曾经是一伙的缘故,钱龙也不会对杨公社一家下死手! 杨公社因为曾经和张三川合作遭了殃,但作为金川镇上的有钱人——赵友德却并未遭到钱龙的报复。 钱龙并未对赵友德下手,其原因还是因为赵悦儿。 钱龙还留存着一丝幻想,让赵友德做他的岳父。 张三川又回来了,钱龙重新燃起了希望! “杀了张三川,迎娶赵悦儿”这是钱龙的目标。 张三川四维村的老房子越发的破败了,三年未回家已经住不了人。 张三川将家人安顿在了镇街上,和岳父赵友德家一墙之隔的宾馆里。 张三川的回归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岳父赵友德。 这些年,随着王爱国掌权,钱龙得势,整个沧阳所有能够挣钱的生意几乎都在钱龙的掌控之中。 赵友德旗下的生意都被钱龙压榨,利润大幅度锐减,已经到了破产的边沿。 从岳父赵友德家吃完晚饭出来,张三川、金林、王解放还有在省城认识了两年的老奎一起走在了镇街上。 三年了,省城已经变了一个样,但在梁官镇街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开店的就是那么几家! 相较于省城日新月异的发展,地处偏远地区,交通不便的沧阳县金川镇,就像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 老奎是北方人,在省城和张三川一起进入运输行业,赚了不少钱。 “这个小镇适合养老,气候、风景都不错,就是吃的菜太辣了一点!”老奎作为北方人,主食以面食为主,不爱吃辣,爱吃醋。 “养老?老奎,那我就给你找个我们金川镇媳妇,你就在这里过好日子!”金林和老奎开玩笑。 也就这个时候,镇街上两辆摩托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卧倒!”不知道为什么,张三川在看到摩托车的时候瞬间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大喊了一声,将身边的金林一起按倒在了地上。 而停下来的摩托车后座上的掏出了手枪,对着张三川等人所在方向射击。 人高马大的北方人老奎,瞬间就肩膀中弹。 整个镇街瞬间乱成了一片,摩托车杀手没有能够击杀张三川,并不做停留,启动车就开始跑…… 这才是张三川回到金川镇的第二天,就有人明目张胆发动了枪杀。 也亏张三川反应迅速,不然又得有人死亡。 镇街上的枪杀事件间接造成了车祸,将金川镇连接到沧阳县城的国道造成了拥堵。 这条国道是连接沧阳县城和江丽市市区的主干道,同时也是连接松官镇到县城唯一的道路。 而这一天晚上,视察松官镇果园种植基地的县长李易祥正好从松官镇回沧阳,赶上了这一场堵车。 外面乱糟糟的,有救护车的轰鸣声。 李易祥让秘书陈少平出去看看情况。 陈少平下了车,准备看看现场是否有交警维持秩序,如果没有,他立即要通知交警过来维持秩序,不能耽搁县长的行程。 陈少平沿着拥堵的道路往前走,在路上就听到了有人在说什么枪杀案之类的话题。 等到了路口,陈少平一眼就看见了张三川。 他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三川大哥了,这个在他最初参加工作的时候给予他很多帮助的大哥,陈少平一直心怀感激。 救护车进不去镇街,张三川和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了车。 “三川大哥!” 陈少平在人群中叫住了正准备上车的张三川。 张三川回头一眼就认出了陈少平。 此时陈少平身穿浅色西服,整个人精神焕发,从当初的青涩小伙子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少平兄弟,好久不见啊!” 张三川在慌乱之中,还是走过来伸手和陈少平握了握手。 陈少平作为三奇贵人出现,救了好兄弟金林的命,张三川对陈少平一直心存感激。 “三川大哥,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省城三年,昨天才回来!这次回来就不走,以后,我们常联系!” 陈少平想跟张三川说他现在已经在县政府工作,是县长的专职秘书,但没来得及说,救护车赶着要去县城,张三川迅速跳了上车,只是挥手跟陈少平告别。 虽然见面不叫慌乱,但陈少平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张三川对他的热情不减。 但此时的陈少平的身份也不是之前那个农业局混吃等死的小科员,身份一转变后,人人都很尊敬他。 陈少平不能免俗在心中想:“难道三川大哥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三川大哥昨天才回来,不太可能知道我的情况……再说了,当初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们就有过接触,三川大哥不是那种势力小人!” 第156章 刚刚回来 张三川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钱龙的耳中。 曾经的奇耻大辱,钱龙并未忘记。 这些年钱龙在沧阳做大做强,通过开采矿产、买卖地皮,钱龙将自己的身价翻了上百倍。 当初,钱龙将所有的赌注都下在了王爱国的身上,如今获得了巨大的回报。 如今在沧阳已经可以只手遮天的钱龙,依旧没有忘记张三川那个美丽可人的妻子——赵悦儿。 此时的赵悦儿已经为张三川生下了一个儿子。 生完孩子的赵悦儿身材没有半点走样,变得越发的成熟迷人起来。 她肌肤依旧雪白,白里透着红,胸脯圆鼓鼓地挺立着,臀部却变大了一些,更加有女人的韵味了。 在钱龙的力量不断壮大的时候,他时常会想起赵悦儿来,他对赵悦儿并不是欲望,而是爱情。 钱龙确信! 而赵悦儿随着张三川离开了金川镇,也让钱龙感到无限的惋惜。 这些年,和张三川有关的人几乎都遭到了钱龙的打压和迫害。 其中最惨的当属和张三川同村,并且曾经是张三川合伙人的杨公社。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跑到了仁里镇的矿山和他钱龙抢食,这不是摆明了找死吗?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杨公社和张三川曾经是一伙的缘故,钱龙也不会对杨公社一家下死手! 杨公社因为曾经和张三川合作遭了殃,但作为金川镇上的有钱人——赵友德却并未遭到钱龙的报复。 钱龙并未对赵友德下手,其原因还是因为赵悦儿。 钱龙还留存着一丝幻想,让赵友德做他的岳父。 张三川又回来了,钱龙重新燃起了希望! “杀了张三川,迎娶赵悦儿”这是钱龙的目标。 张三川四维村的老房子越发的破败了,三年未回家已经住不了人。 张三川将家人安顿在了镇街上,和岳父赵友德家一墙之隔的宾馆里。 张三川的回归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岳父赵友德。 这些年,随着王爱国掌权,钱龙得势,整个沧阳所有能够挣钱的生意几乎都在钱龙的掌控之中。 赵友德旗下的生意都被钱龙压榨,利润大幅度锐减,已经到了破产的边沿。 从岳父赵友德家吃完晚饭出来,张三川、金林、王解放还有在省城认识了两年的老奎一起走在了镇街上。 三年了,省城已经变了一个样,但在梁官镇街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开店的就是那么几家! 相较于省城日新月异的发展,地处偏远地区,交通不便的沧阳县金川镇,就像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 老奎是北方人,在省城和张三川一起进入运输行业,赚了不少钱。 “这个小镇适合养老,气候、风景都不错,就是吃的菜太辣了一点!”老奎作为北方人,主食以面食为主,不爱吃辣,爱吃醋。 “养老?老奎,那我就给你找个我们金川镇媳妇,你就在这里过好日子!”金林和老奎开玩笑。 也就这个时候,镇街上两辆摩托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卧倒!”不知道为什么,张三川在看到摩托车的时候瞬间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大喊了一声,将身边的金林一起按倒在了地上。 而停下来的摩托车后座上的掏出了手枪,对着张三川等人所在方向射击。 人高马大的北方人老奎,瞬间就肩膀中弹。 整个镇街瞬间乱成了一片,摩托车杀手没有能够击杀张三川,并不做停留,启动车就开始跑…… 这才是张三川回到金川镇的第二天,就有人明目张胆发动了枪杀。 也亏张三川反应迅速,不然又得有人死亡。 镇街上的枪杀事件间接造成了车祸,将金川镇连接到沧阳县城的国道造成了拥堵。 这条国道是连接沧阳县城和江丽市市区的主干道,同时也是连接松官镇到县城唯一的道路。 而这一天晚上,视察松官镇果园种植基地的县长李易祥正好从松官镇回沧阳,赶上了这一场堵车。 外面乱糟糟的,有救护车的轰鸣声。 李易祥让秘书陈少平出去看看情况。 陈少平下了车,准备看看现场是否有交警维持秩序,如果没有,他立即要通知交警过来维持秩序,不能耽搁县长的行程。 陈少平沿着拥堵的道路往前走,在路上就听到了有人在说什么枪杀案之类的话题。 等到了路口,陈少平一眼就看见了张三川。 他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三川大哥了,这个在他最初参加工作的时候给予他很多帮助的大哥,陈少平一直心怀感激。 救护车进不去镇街,张三川和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了车。 “三川大哥!” 陈少平在人群中叫住了正准备上车的张三川。 张三川回头一眼就认出了陈少平。 此时陈少平身穿浅色西服,整个人精神焕发,从当初的青涩小伙子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少平兄弟,好久不见啊!” 张三川在慌乱之中,还是走过来伸手和陈少平握了握手。 陈少平作为三奇贵人出现,救了好兄弟金林的命,张三川对陈少平一直心存感激。 “三川大哥,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省城三年,昨天才回来!这次回来就不走,以后,我们常联系!” 陈少平想跟张三川说他现在已经在县政府工作,是县长的专职秘书,但没来得及说,救护车赶着要去县城,张三川迅速跳了上车,只是挥手跟陈少平告别。 虽然见面不叫慌乱,但陈少平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张三川对他的热情不减。 但此时的陈少平的身份也不是之前那个农业局混吃等死的小科员,身份一转变后,人人都很尊敬他。 陈少平不能免俗在心中想:“难道三川大哥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三川大哥昨天才回来,不太可能知道我的情况……再说了,当初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们就有过接触,三川大哥不是那种势力小人!” 第157章 一言难尽 北方大汉老奎,身高一米九,强壮得像是一头棕熊。 大概也是因为他的体型太大,即便是听到了张三川的提醒,也做出了躲避动作,却还是挨了一枪。 这一枪打在了肩膀上,对于强壮的老奎来说,并无大碍,但这让张三川非常伤面子。 老奎是张三川在靖城市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这人虽然是北方人,但在靖城市政商两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和张三川脾气相合,一起开了一个运输公司,赚了钱的同时也成了最好的朋友。 枪击事件将王解放吓得脸色惨白,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钱龙! 在沧阳敢如此无法无天的人,也只有钱龙了! 钱龙是安排了人来杀张三川,当然了也顺便要结果他王解放! 县医院急救室,老奎被送了进去。 张三川、金林、王解放等人等在外面,张三川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才是他回来的第二天,钱龙安排的杀人就来了。 看来,在王爱国成为县委书记后,钱龙等人在沧阳已经肆无忌惮了。 这次回来,依旧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老奎在急救室还没有出来,一辆五个八车牌号的虎头奔开进了县医院,跟在虎头奔后面是一辆丰田普拉多,那是保镖们的座驾!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身穿黑西服,带着白手套的保镖在车停稳后,第一时间下了车,开了后排座的车门,弯腰伸手,做出防碰头的姿势。 钱龙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风衣,梳起来了大背头,穿着油亮的火箭皮鞋,走下车,目不斜视,满脸的嚣张,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被他踩在了脚下。 急救室门外面,冷白色的灯光装饰的整条走廊好似冰封过一般,钱龙带着四个保镖走了进来。 三年未见,钱龙更胖了一些,脑袋更圆了,走起路来,更嚣张了一些。 在他身后,四个身高都在一米八六以上的保镖,将身高最多一米六八的钱龙映衬得像是一个陀螺。 “三川!” 王解放第一眼就看到了远远走来的钱龙,立即紧张地喊了一句。 金林看见了钱龙,随即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钱龙,满脸戒备。 张三川依旧坐在走廊里的不锈钢座椅上,目光与大步走来的钱龙对视着。 “张三川,我的兄弟,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大哥我说一声?” 钱龙的脸上露出了很夸张的笑。 张三川笑了,“还用说吗?你不是已经给我送来了见面礼?” 钱龙像是一阵疑惑,随后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摇着头,满脸惋惜地说:“是是是……瞧我这记性啊,不过见面礼似乎送给了别人啊……” 张三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钱龙,三年不见,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钱龙见张三川提起三年前的事,脸上也挂不住了:“张三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好啊,回来的好!很好!” “钱龙,我既然回来了,那就要跟你做个了断!准备好!” 钱龙听了却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跟我做了断,凭什么?你凭什么?”钱龙大笑结束,满脸都是疑惑:“张三川,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如今的沧阳还是三年前?” “好热闹嘛!” 门口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身穿黑色西服的陈少平走了过来。 曾经在沧阳默默无闻的陈少平,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为了县长李易祥的秘书。 而这个从省城空降下来的李易祥,不知道天高地厚,下来就跟王爱国杠上了! 王爱国也安排人去省城打听了,但还没有打听出来李易祥有什么背景。 如果李易祥没有背景,那就是一个愣头青,找死! “钱老板,你也在这里啊!”陈少平笑着和钱龙打招呼。 “陈主任,巧啊!”钱龙遵从官场上的礼仪,和陈少平握了握手。 陈少平一个副科级的工作人员,即便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如果不是县长李易祥的秘书,那也是入不了钱龙的眼! “三川哥,你和钱老板是朋友?”陈少平笑着问。 张三川冷笑了一下:“钱老板这种朋友……我可交不起!” 面对张三川的冷嘲热讽,钱龙只是咬了咬牙。 “陈主任,是你回来医院看望朋友?”钱龙转而和陈少平说话。 “我来看望三川哥!”陈少平毫不忌讳地说。 “哦?哦哦……”钱龙满脸嘲讽点了点头,“那就不打扰你了……” 钱龙转身离去。 “三川哥,我听说金川镇发生了枪击案件,你没事?”陈少平关心地问。 张三川摇摇头,心中颇为感动,“少平,三年没见,你都当主任了,恭喜恭喜啊!” 张三川也伸出手来和陈少平握了握手。 “啥主任不主任的,接了个苦差事啊!”陈少平并未点明县长秘书的身份。 “少平,你年轻有为,又是三奇贵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加油!” 张三川依旧是以一个老大哥的身份在鼓励陈少平。 “三川哥,钱龙来这里干什么?”陈少平问。 “估计是来看看我死没死!”张三川掏出烟给陈少平递了一支。 “你是说,金川镇的枪杀案是钱龙……”陈少平神情凝重。 张三川笑了一下:“我昨天才回来……再说了,敢在沧阳如此嚣张的人,除了姓钱的还能有谁?” 陈少平叹了一口气,“唉,如今的沧阳……一言难尽啊!” 陈少平想跟张三川抱怨几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他如今的身份敏感,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县政府办公室,县长李易祥。 “三川哥,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还是继续开石场吗?” 张三川摇摇头:“石场已经转让给了别人!这次回来做些什么还没有想好!” “三川哥,你对果园种植项目有没有兴趣?现在政府大力扶持果园种植,省工业厅有上亿元的补助款!”陈少平有些激动地说。 “政府项目……唉,三川,你知道的,金川镇新增过程上我有十六万的工程款到现在也没有拿到,还有你们农业局的基础农田水利工程……一言难尽!” 第157章 一言难尽 北方大汉老奎,身高一米九,强壮得像是一头棕熊。 大概也是因为他的体型太大,即便是听到了张三川的提醒,也做出了躲避动作,却还是挨了一枪。 这一枪打在了肩膀上,对于强壮的老奎来说,并无大碍,但这让张三川非常伤面子。 老奎是张三川在靖城市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这人虽然是北方人,但在靖城市政商两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和张三川脾气相合,一起开了一个运输公司,赚了钱的同时也成了最好的朋友。 枪击事件将王解放吓得脸色惨白,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钱龙! 在沧阳敢如此无法无天的人,也只有钱龙了! 钱龙是安排了人来杀张三川,当然了也顺便要结果他王解放! 县医院急救室,老奎被送了进去。 张三川、金林、王解放等人等在外面,张三川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才是他回来的第二天,钱龙安排的杀人就来了。 看来,在王爱国成为县委书记后,钱龙等人在沧阳已经肆无忌惮了。 这次回来,依旧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老奎在急救室还没有出来,一辆五个八车牌号的虎头奔开进了县医院,跟在虎头奔后面是一辆丰田普拉多,那是保镖们的座驾!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身穿黑西服,带着白手套的保镖在车停稳后,第一时间下了车,开了后排座的车门,弯腰伸手,做出防碰头的姿势。 钱龙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风衣,梳起来了大背头,穿着油亮的火箭皮鞋,走下车,目不斜视,满脸的嚣张,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被他踩在了脚下。 急救室门外面,冷白色的灯光装饰的整条走廊好似冰封过一般,钱龙带着四个保镖走了进来。 三年未见,钱龙更胖了一些,脑袋更圆了,走起路来,更嚣张了一些。 在他身后,四个身高都在一米八六以上的保镖,将身高最多一米六八的钱龙映衬得像是一个陀螺。 “三川!” 王解放第一眼就看到了远远走来的钱龙,立即紧张地喊了一句。 金林看见了钱龙,随即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钱龙,满脸戒备。 张三川依旧坐在走廊里的不锈钢座椅上,目光与大步走来的钱龙对视着。 “张三川,我的兄弟,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大哥我说一声?” 钱龙的脸上露出了很夸张的笑。 张三川笑了,“还用说吗?你不是已经给我送来了见面礼?” 钱龙像是一阵疑惑,随后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摇着头,满脸惋惜地说:“是是是……瞧我这记性啊,不过见面礼似乎送给了别人啊……” 张三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钱龙,三年不见,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钱龙见张三川提起三年前的事,脸上也挂不住了:“张三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好啊,回来的好!很好!” “钱龙,我既然回来了,那就要跟你做个了断!准备好!” 钱龙听了却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跟我做了断,凭什么?你凭什么?”钱龙大笑结束,满脸都是疑惑:“张三川,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如今的沧阳还是三年前?” “好热闹嘛!” 门口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身穿黑色西服的陈少平走了过来。 曾经在沧阳默默无闻的陈少平,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为了县长李易祥的秘书。 而这个从省城空降下来的李易祥,不知道天高地厚,下来就跟王爱国杠上了! 王爱国也安排人去省城打听了,但还没有打听出来李易祥有什么背景。 如果李易祥没有背景,那就是一个愣头青,找死! “钱老板,你也在这里啊!”陈少平笑着和钱龙打招呼。 “陈主任,巧啊!”钱龙遵从官场上的礼仪,和陈少平握了握手。 陈少平一个副科级的工作人员,即便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如果不是县长李易祥的秘书,那也是入不了钱龙的眼! “三川哥,你和钱老板是朋友?”陈少平笑着问。 张三川冷笑了一下:“钱老板这种朋友……我可交不起!” 面对张三川的冷嘲热讽,钱龙只是咬了咬牙。 “陈主任,是你回来医院看望朋友?”钱龙转而和陈少平说话。 “我来看望三川哥!”陈少平毫不忌讳地说。 “哦?哦哦……”钱龙满脸嘲讽点了点头,“那就不打扰你了……” 钱龙转身离去。 “三川哥,我听说金川镇发生了枪击案件,你没事?”陈少平关心地问。 张三川摇摇头,心中颇为感动,“少平,三年没见,你都当主任了,恭喜恭喜啊!” 张三川也伸出手来和陈少平握了握手。 “啥主任不主任的,接了个苦差事啊!”陈少平并未点明县长秘书的身份。 “少平,你年轻有为,又是三奇贵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加油!” 张三川依旧是以一个老大哥的身份在鼓励陈少平。 “三川哥,钱龙来这里干什么?”陈少平问。 “估计是来看看我死没死!”张三川掏出烟给陈少平递了一支。 “你是说,金川镇的枪杀案是钱龙……”陈少平神情凝重。 张三川笑了一下:“我昨天才回来……再说了,敢在沧阳如此嚣张的人,除了姓钱的还能有谁?” 陈少平叹了一口气,“唉,如今的沧阳……一言难尽啊!” 陈少平想跟张三川抱怨几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他如今的身份敏感,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县政府办公室,县长李易祥。 “三川哥,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还是继续开石场吗?” 张三川摇摇头:“石场已经转让给了别人!这次回来做些什么还没有想好!” “三川哥,你对果园种植项目有没有兴趣?现在政府大力扶持果园种植,省工业厅有上亿元的补助款!”陈少平有些激动地说。 “政府项目……唉,三川,你知道的,金川镇新增过程上我有十六万的工程款到现在也没有拿到,还有你们农业局的基础农田水利工程……一言难尽!” 第158章 自报职位 张三川对政府项目看得很透,都是无底线的内部操作!这次回来是不准备再跟政府有什么合作了。 他回来主要是有心愿未了,不然,他和老奎在省城靖城市的运输公司很火红,根本没有必要回来! 陈少平也听出了张三川对政府有不信任,他忍不住说:“三川哥,新上任的县长和王爱国之流完全不一样,是真心想为老百姓做事!” “唉……”张三川叹了一口气,他的确对政府不信任,对“所谓真心真意为老百姓做事的干部”更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也不想再和沧阳县政府有什么瓜葛。 之所以没有说讽刺的话语,完全是因为估计到陈少平的感受。 当然,此时的张三川还不知道陈少平是县长李易祥的秘书。 陈少平是很想跟张三川合作的,他在县城也听说过很多关于张三川的故事,如沧阳县城喜满楼枪击事件,张三川逼得钱龙下跪…… 又比如:王爱国的金川镇新镇工程硬是被张三川逼到破产…… 随着王爱国和钱龙的权势越来越大,越发衬托着当年张三川的厉害! 陈少平追随县长李易祥要做的事就是跟王爱国和钱龙对抗! 如今的沧阳政商两界都在王爱国、钱龙等人的掌控之下,迫切需要有胆识、有气魄、有能力的人站出来! 陈少平的好兄弟小张三川(为了对二者区别,以后小张三川就称作张小川)已经准备在松官镇搞农村合作社,与王爱国、钱龙等人抗衡。 但张小川毕竟刚从里面出来,没有任何的社会阅历,而且为人冲动易怒,与王爱国、钱龙等老滑头对抗容易吃亏。 “三川哥,我可以保证新来的县长,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干部,这点我有发言权,因为我现在是他的专职秘书!” 为了争取张三川,陈少平索性自报职位 陈少平是县长李易祥秘书这个身份,在沧阳已经拥有了颇为不小的影响力。 “少平,你的成长比我想象中要快!”张三川感慨了一句,短暂的停顿后,说:“少平,说实话我对政府是不信任,但相信你!” 陈少平有些激动起来:“三川哥,我看后天我有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松官镇看看,顺便介绍我那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好兄弟与你认识!” 陈少平走后,老奎从急救室里面被推了出来。 老奎身材强壮,虽然肩膀上挨了一枪,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兄弟,你的家乡很凶险啊!” 老奎脸色如常,还和张三川开着玩笑。 “老奎,对不住啊!没保护好你!”张三川满是愧疚。 老奎摆摆手,“他妈的,早知道你们这边这么乱,我就应该带着兄弟来给你撑场子……不过,现在也不迟!” 老奎当年十四岁就出来打拼,从北到南,也是一路趟过来的江湖人物。 靖城市虽然是金江省的省会,却不是太平之地。老奎能在那里有一席之地,也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张三川也开始召集当初被遣散的兄弟。在他离开的金川镇之前,手下以黄毛、猴子为主已经组织了三十多号人兄弟。 张三川离开金川镇后,这些人就散了,多数都去了江丽市。金林有这些人当中多数的联系方式。 钱龙离开了县医院回到了他的宫廷御园,这是海陆空餐厅的升级版。 “龙哥,张三川他们在县医院……我带人过去?”刘山叼着一支雪茄,满脸都是狠辣之色。 刘山,沧阳黑社会头目,如今在沧阳已经达到了只手遮天的程度,手下有上百号的兄弟,开设酒、赌场等擦边生意、号称沧阳凌晨十二点以后的地下皇帝! 对于此刻的刘山来说,只是在沧阳弄死个把人,根本就不叫事! “陈少平也在那里!”钱龙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陈少平?”刘山愣了一下,“张三川这个狗日的又攀上了新来的县长?” 钱龙没有说话,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张三川的回来是偶然事件,还是陈少平联系张三川回来,故意跟他们作对? 对于这个张三川,钱龙不能不给予足够的重视。 两次枪杀,都让张三川活了下来。 而这个张三川似乎天生就有和他钱龙作对的感觉。 打发了刘山这个流氓离开后,钱龙给如今的县公安局局长张益民打了电话。 “张局,县医院这边有可靠的人吗?” “龙哥,只要您需要,就算没有,我也能给您变出来!” “张局,今晚安排一下,让县医院死个人!” 张三川虽然没有受伤,但与张三川同行的人受了伤在县医院! 钱龙要让沾了张三川的人,都去死! 张三川在医院陪着老奎打针。 “王爱国当上县委书记,整个沧阳都是钱龙的天下了……三川,和他们作对,可要小心啊!” 王解放和王爱国、钱龙等人有过接触。 当时王爱国还只是一个正科级干部,在沧阳就什么事都敢干,更别提现在了。 张三川点了点头,目光注意到了正在打点滴的老奎,王解放的这句话提醒了张三川。 县城是钱龙的势力范围,三年前钱龙便在这里只手遮天,如今有过之而不及。 在县城,哪怕是县医院也不安全! 一个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混入到了县医院。 他手里拿着一支针管,里面是一支注射进去后,可以让人悄无声息死亡的液体。 但等他走到住院部统计的病床号的时候,发现那里是一张空床…… 县医院的医生真假难辨,可能是真的医生被安排来要老奎的命,防不胜防,只有撤! 回到金川镇,镇街上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医生给老奎继续打针。 但是,老奎太强壮,那个诊所医生甚至认为老奎都不需要继续打针了,只要伤口不感染,以老奎的身体素质完全没有问题。 老奎是北方大老爷们,好面子,被医生那么一夸,还真就不打针了! “老子的人明天就到了,来就让他们去县城闹出来点动静,不然,我这口恶气压在心底出不去!” 第158章 自报职位 张三川对政府项目看得很透,都是无底线的内部操作!这次回来是不准备再跟政府有什么合作了。 他回来主要是有心愿未了,不然,他和老奎在省城靖城市的运输公司很火红,根本没有必要回来! 陈少平也听出了张三川对政府有不信任,他忍不住说:“三川哥,新上任的县长和王爱国之流完全不一样,是真心想为老百姓做事!” “唉……”张三川叹了一口气,他的确对政府不信任,对“所谓真心真意为老百姓做事的干部”更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也不想再和沧阳县政府有什么瓜葛。 之所以没有说讽刺的话语,完全是因为估计到陈少平的感受。 当然,此时的张三川还不知道陈少平是县长李易祥的秘书。 陈少平是很想跟张三川合作的,他在县城也听说过很多关于张三川的故事,如沧阳县城喜满楼枪击事件,张三川逼得钱龙下跪…… 又比如:王爱国的金川镇新镇工程硬是被张三川逼到破产…… 随着王爱国和钱龙的权势越来越大,越发衬托着当年张三川的厉害! 陈少平追随县长李易祥要做的事就是跟王爱国和钱龙对抗! 如今的沧阳政商两界都在王爱国、钱龙等人的掌控之下,迫切需要有胆识、有气魄、有能力的人站出来! 陈少平的好兄弟小张三川(为了对二者区别,以后小张三川就称作张小川)已经准备在松官镇搞农村合作社,与王爱国、钱龙等人抗衡。 但张小川毕竟刚从里面出来,没有任何的社会阅历,而且为人冲动易怒,与王爱国、钱龙等老滑头对抗容易吃亏。 “三川哥,我可以保证新来的县长,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干部,这点我有发言权,因为我现在是他的专职秘书!” 为了争取张三川,陈少平索性自报职位 陈少平是县长李易祥秘书这个身份,在沧阳已经拥有了颇为不小的影响力。 “少平,你的成长比我想象中要快!”张三川感慨了一句,短暂的停顿后,说:“少平,说实话我对政府是不信任,但相信你!” 陈少平有些激动起来:“三川哥,我看后天我有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松官镇看看,顺便介绍我那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好兄弟与你认识!” 陈少平走后,老奎从急救室里面被推了出来。 老奎身材强壮,虽然肩膀上挨了一枪,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兄弟,你的家乡很凶险啊!” 老奎脸色如常,还和张三川开着玩笑。 “老奎,对不住啊!没保护好你!”张三川满是愧疚。 老奎摆摆手,“他妈的,早知道你们这边这么乱,我就应该带着兄弟来给你撑场子……不过,现在也不迟!” 老奎当年十四岁就出来打拼,从北到南,也是一路趟过来的江湖人物。 靖城市虽然是金江省的省会,却不是太平之地。老奎能在那里有一席之地,也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张三川也开始召集当初被遣散的兄弟。在他离开的金川镇之前,手下以黄毛、猴子为主已经组织了三十多号人兄弟。 张三川离开金川镇后,这些人就散了,多数都去了江丽市。金林有这些人当中多数的联系方式。 钱龙离开了县医院回到了他的宫廷御园,这是海陆空餐厅的升级版。 “龙哥,张三川他们在县医院……我带人过去?”刘山叼着一支雪茄,满脸都是狠辣之色。 刘山,沧阳黑社会头目,如今在沧阳已经达到了只手遮天的程度,手下有上百号的兄弟,开设酒、赌场等擦边生意、号称沧阳凌晨十二点以后的地下皇帝! 对于此刻的刘山来说,只是在沧阳弄死个把人,根本就不叫事! “陈少平也在那里!”钱龙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陈少平?”刘山愣了一下,“张三川这个狗日的又攀上了新来的县长?” 钱龙没有说话,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张三川的回来是偶然事件,还是陈少平联系张三川回来,故意跟他们作对? 对于这个张三川,钱龙不能不给予足够的重视。 两次枪杀,都让张三川活了下来。 而这个张三川似乎天生就有和他钱龙作对的感觉。 打发了刘山这个流氓离开后,钱龙给如今的县公安局局长张益民打了电话。 “张局,县医院这边有可靠的人吗?” “龙哥,只要您需要,就算没有,我也能给您变出来!” “张局,今晚安排一下,让县医院死个人!” 张三川虽然没有受伤,但与张三川同行的人受了伤在县医院! 钱龙要让沾了张三川的人,都去死! 张三川在医院陪着老奎打针。 “王爱国当上县委书记,整个沧阳都是钱龙的天下了……三川,和他们作对,可要小心啊!” 王解放和王爱国、钱龙等人有过接触。 当时王爱国还只是一个正科级干部,在沧阳就什么事都敢干,更别提现在了。 张三川点了点头,目光注意到了正在打点滴的老奎,王解放的这句话提醒了张三川。 县城是钱龙的势力范围,三年前钱龙便在这里只手遮天,如今有过之而不及。 在县城,哪怕是县医院也不安全! 一个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混入到了县医院。 他手里拿着一支针管,里面是一支注射进去后,可以让人悄无声息死亡的液体。 但等他走到住院部统计的病床号的时候,发现那里是一张空床…… 县医院的医生真假难辨,可能是真的医生被安排来要老奎的命,防不胜防,只有撤! 回到金川镇,镇街上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医生给老奎继续打针。 但是,老奎太强壮,那个诊所医生甚至认为老奎都不需要继续打针了,只要伤口不感染,以老奎的身体素质完全没有问题。 老奎是北方大老爷们,好面子,被医生那么一夸,还真就不打针了! “老子的人明天就到了,来就让他们去县城闹出来点动静,不然,我这口恶气压在心底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