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怼怼怼怼死那个大如》 第1章 出宫 脑子寄存处! 本文如有私设,全为剧情服务。同人文非正剧,切勿过于考究。 ------------------------------------- “皇上,您若是有想要买的东西大可以派奴才去买,何必瞒着太后大臣跑出宫呢。多危险呐!” 说话的是太监进忠。 此时大行皇帝雍正刚驾崩不久,太后甄嬛气愤自己没有入住慈宁宫,故而下旨令侧福晋乌拉那拉青樱在潜邸守孝三年。 弘历无法,为安抚青樱决定送些物件去潜邸。 前两日听闻宫外的雅集轩进了一批话本,其中有《墙头马上》的精装扩写版,便决定外出走一趟,顺便也换换心情。 由于御前太监王钦和李玉都是熟面孔,弘历就点了平日里较为机灵的进忠随侍。 “朕也是想散散心。自皇阿玛崩逝,这后宫前朝的烦心事是一桩接着一桩。朕夹在中间也是两相为难啊!” 弘历手中的折扇一点一点地敲着腿,口气中透漏出一丝郁气。 本来事就多,结果还要为了景仁宫那位烦忧,前朝后宫更是争执不断。 好不容易这事儿了了,为了敲打太后他拿慈宁宫修缮做筏子,让太后暂居寿康宫。 谁料太后竟然直接下懿旨让青樱在潜邸守孝三年,让他一下措手不及。 要知一步退步步退,这回退让了,太后便更压制不住了。 进忠老实着不说话了。 他知道,皇上这时候只是想吐槽吐槽,他不过是一个刚得了些脸的小太监,可不能真脸大地凑上去。 “不想这些了!这雅集轩到了吗?” “主子,前面便是了。”进忠看快到地方了,前头人也多了起来,便迅速换了称呼。 “走,进去看看。” “是。” ------------------------------------- “哎呦格格,您来啦!”雅集轩的掌柜看见雪鸢进来忙招呼道。 “掌柜的,你家有没有新来的菜谱啊?” 只见门口进来一位身着碧色旗装的少女,约莫十一二岁,身量纤纤,一双大眼清澈天真,脸上还带着点儿婴儿肥,一看便是娇养着的旗人格格。 “菜谱那都是人家的家传之物,能有个一两本都是不错的了,哪儿能还有新的呢。不过最近来了几本侠客志,讲的是游历山川地方的经历,里面倒是写了不少地方美食。格格看看感不感兴趣?” “那给我看看。” 雪鸢顺着掌柜的指引走到东南角翻阅起来。 童雪鸢是从末世穿越来清朝的,她在末世苟了九年,即便有灵泉空间作为金手指,但最终还是死在丧尸潮下。 谁料一睁眼竟成为了清朝工部郎中瓜尔佳巴克什的嫡女瓜尔佳雪鸢。 到了清朝她很开心,这里有吃有喝,还没有丧尸的威胁。 到年纪需要嫁人她也不怕。 在末世待了九年,人心狠毒她见多了,后宅那点儿事她完全不怵。 再者她的灵泉空间和木系异能也跟了过来。 木系异能虽说在末世里弱势了一些,但是很典型的万金油的异能。 除了一定的攻击力之外,还可以操纵植物、监视四周、提取植物里的有效成分等等。 反正啊,在清朝怎么都不会比末世更差了。 唯一让她吐槽的一点就是,刚来的时候以为这是甄嬛传的世界,谁料还跟如懿传成为了连续剧。 摊手┓( ′?` )┏。 反正跟她应该没什么关系,毕竟剧情中没听说渣渣龙还有姓瓜尔佳的妃嫔。 ------------------------------------- “这个小格格喜欢的书……东西,还怪不同寻常的。”弘历低声对着进忠吐槽了一句。 刚才雪鸢进门的时候他正好抬头看了一眼,本以为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天真的小姑娘会更爱诗词歌赋,没想到上来就是菜谱。 进忠余光瞄了瞄:“的确与寻常闺秀有些不同。主子您边上那个格格手里拿的是《诗经》,她还一直偷偷看您呢。可见主子魅力非凡。” 弘历笑骂了一句:“胡说!好了,就这本!写的不错,装裱也精细。” 说罢便把手上的书册递给进忠让进忠去结账。 进忠接过书册去找掌柜付钱。 “狗皇帝!受死!” 一声厉喝传来。 只见门口突然杀入两名蒙面男子,手持匕首向弘历袭来。 匕首上的的雪亮反光刺得弘历瞳孔骤缩。 “皇上小心!” 第2章 救驾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站在弘历不远处的那位格格反应极快,竟直接朝他扑了过去,弘历一个不慎居然被她扑倒在地。 要知道弘历作为满人皇帝,也是勤于练武的,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谁料被这个冲出来的格格打乱了节奏。 “大胆刺客,你们别想伤害皇上!” 那个格格一边放话一边心里嘀咕。 不是说就安排了一个刺客吗?怎么会有两个? 两名刺客对视一眼,一名刺客手中匕首径直往前一捅,另一名则向弘历冲去。 那个格格急忙后退,谁知肩膀还是被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啊!你们怎么回事!!!” 这时候她也觉得事情不对了。 来这儿之前阿玛说已经安排好了,皇上最近几天很有可能来这雅集轩。 她便日日来这书斋等着,以图救驾之恩。 毕竟她已经17岁了。上一次给还是四阿哥的皇上选秀时她因病错过。现在大行皇帝崩逝不久,皇上要守孝三年,到时候她就再没有机会进皇上后宫了。不如借救命之恩进去,不仅能在宫中站住脚,若是来日生下子嗣,还自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她。 话音未落,划伤她的刺客又继续向她逼近,她吓得一个转身就往已经爬起来的弘历身后躲去。 富贵再好,也要有命享才是。 去付钱的进忠已经发现事情不对,大声喊着护驾。 皇上出行再简单,身边也会跟着保护的侍卫。 但由于书斋清幽,便都在门口附近徘徊保护。 刺客见此出手更见狠厉。 那位格格躲闪不及,竟手上一个用劲儿将弘历推了出去。 弘历感到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量,硬生生一个扭腰,避开了刺来的匕首,人却也再次摔倒在地。 刺客此时已经无心他顾,对着倒地的弘历就是几下连刺,吓得他直接在地上就是两个翻滚。 雪鸢在刺客还没进门前就发现了不对。 雅集轩的门口放了两盆发财树,她末世里警惕惯了,到了清朝也不曾改,便将木系异能留在了上面。 所以更早的发现了来人有异,也因此直接躲在了书架后面。 此时弘历正好滚到书架附近,刺客的匕首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下一秒就要直接刺中他的心脏。 吾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大片被扯开的书页纷纷扬扬落下,直接挡住了弘历与刺客们的视线。 雪鸢抱住弘历的腰就是一个翻滚,右脚同时重重地朝书架上一踢。 e,没踢动。 书架虽然没倒,书却也砸下来不少。 刺客本来就被雪鸢撕碎的书页挡住了视线,现在又被书砸到,不由地动作慢了几息。 门外的侍卫这时也冲了进来,飞快地与刺客打斗起来。 弘历在被抱住翻滚的时候就呆住了。 书斋的光线明亮,阳光穿过书架投射到这个搂住他逃离生命威胁的小格格脸上。她看起来还未及笄,搂住他的胳膊细弱的好像快要折断,原先清澈天真的眼神里全是惊惧,盈盈泪水在微红的眼眶中将落未落。四周被光线折射出的细小灰尘都好像为她的泪眼停留,闪烁出明灭的微光来。 但就是这样,她有急智、有善良、更有一腔勇气,她救了朕!(超大声!!!) “皇上,您没事!?” 进忠这时候才寻着机会凑到弘历边上,刚才他不在已经算是失职,若这时还不补救,指不定回头就被当成出气筒消失在御前了。 “保护好这位小格格。” 弘历这时已经从恍神中清醒过来,将雪鸢往进忠那边推了推,自己抽出佩剑向刺客走去。 “皇上,那边危险,还是等侍卫……”进忠企图阻拦,手上动作却不慢,直接将雪鸢拢在身边。 “你也说那边有侍卫!能有什么危险?刺杀朕都刺杀到京城脚下来了!!!” 弘历神色难看,直接打断了进忠的话。 那边弘历带着侍卫去处理刺客还有那个明显不对劲的格格,这边进忠盯上了雪鸢。 他扶住雪鸢的胳膊,将她往书架更深处塞了塞,声音深沉平缓,尾调却隐隐像带了个钩子。 “小格格,你是哪家的?” 第3章 回家 “我……家父工部郎中瓜尔佳巴克什。” 雪鸢的声音细细弱弱的,听起来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盯着远处的刺客,颤抖的小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向身边的热源,细白的手指更是拽紧了进忠的衣袖,把本来平整的袖口捏得一团糟,自己粉白的指甲也失了血色,显得有点青白。 进忠感受着袖口传来的力道,嘴角扬起了轻微的弧度,头更往雪鸢那儿靠近了一些,声音却愈发平缓了。 “格格,别怕。” 另一头弘历处理好了刺客的事,急着要回宫严查,可又对刚才救了他的小格格念念不忘,只好交代进忠。 “进忠,你送这位……” “这位格格是工部郎中瓜尔佳巴克什家的。”进忠赶忙回话。 他这时已经凑到了弘历跟前。 笑话!他在皇上跟前伺候也有段时间了,皇上明显对瓜尔佳格格有意,他可不敢继续站那么近撩了皇上的眼。 这不,一看皇上那边要完事儿了就得赶紧迎上去,这才是眼力见儿呢。 “瓜尔佳格格今日受惊了,进忠你送格格回府,务必要保证格格的安全。” “是。”进忠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弘历又看向雪鸢:“格格别害怕,刺客已经被朕抓住了。朕本想亲自送你回去,但刺客一事兹事体大,朕着实走不开。进忠是朕御前的人,让他送你回去朕放心” 雪鸢点点头,脸色苍白,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眼神中却微微透露出信赖的神色。 “臣女多谢皇上。” 弘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还是带着侍卫迅速回宫去了。 进忠找书斋老板借了辆马车,让书斋的伙计坐在前头赶马,他却心机地扶着雪鸢坐进了车厢。 “格格现在可还害怕了?” 耳边的声音轻柔,并不像曾经电视剧中的太监那般尖细,反而给人一种矜贵的绅士感,磁性好听的让雪鸢觉得心里发痒。 “有公公在,我不怕。” 雪鸢一边说着不怕,一边暗搓搓地又往进忠的方向挪了挪。手指也装作紧张地样子揪住自己的裙摆,裙摆上小小的玉兰花绣样都被揪地跑了丝。 “呵。”进忠低低地笑了一声,直接坐到雪鸢身边,将自己的衣袖塞进雪鸢手里。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距离,两个人的腿只隔着一拳之差,上身却因为双方有意靠近而碰在一起。 一个是故作害怕,一个是蓄意亲近,着实都不清白。 ------------------------------------- “鸢儿啊,今儿是怎么回事?怎么是御前的进忠公公送你回来的?” 问话的是雪鸢这辈子的爹,正上着值呢,就收到家里传来的消息,便急急忙忙赶回家。 好在上峰知道事出有因,又听见可能和御前有关,便大手一挥让他请了假。 “阿玛,别担心。今天女儿外出买书,不想碰见皇上遇刺……” “遇刺!!!”瓜尔佳巴克什的尖叫差点把房顶掀翻。 瓜尔佳夫人也一副惊惧之色,直接把雪鸢扒拉到怀里搂得紧紧的。 雪鸢无语,只好长话短说地解释了一遍。 瓜尔佳夫妇的表情随着讲述一会一变,看起来还怪好笑的。 “我儿无事就好。这也算是救驾之恩了,想来后面应该不会有事。”瓜尔佳巴克什听完后拍了拍胸口。 瓜尔佳夫人却神色怏怏。 “我儿命苦,最近怎么如此波折。先是前些日子高烧不退,好不容易醒过来,记忆被烧得零零碎碎的不说。这还没调养好,又碰见这档子事……” 说着说着,瓜尔佳夫人都要哭出来了。 雪鸢拍拍她这辈子的额娘,安抚道:“祸兮福之所伏。女儿这回救了皇上,合该后面皆是坦途。这样一想,是不是额娘会放心许多。” “噗嗤。”瓜尔佳夫人擦了擦眼泪,“我儿说得对。珊瑚,带你家格格去休息,我儿今日受惊了,记得准备一碗安神汤。” “是,夫人。” 雪鸢屏退了丫鬟,躺在床上复盘今日发生的事。 首先,救了皇上她不后悔。 毕竟,不管皇上这次是死是活,她既然出现在了雅集轩,那就逃不了干系,还不如找机会拼一把。 其次,她的好名声有了。 她救了皇上,以后若是嫁人,婆家必然不敢磋磨。虽然她不害怕后宅手段,但是,能没有那不是更好吗? 最后,皇上的救命之恩是很昂贵的。 她家所属的瓜尔佳氏属于镶黄旗,跟康熙朝时的辅政大臣鳌拜同属一宗,因为当初顾命大臣一事,全族虽然儿郎众多,但因为康熙不喜,现今在朝堂上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官位最高的不过四品,最低的正在西北不知道哪个小县城当县令。 便宜爹也就五品,还不受重用。 想来有这个救命之恩在,瓜尔佳氏又能人众多,这一支定会迅速崛起。 至于别的。。。 雪鸢突然发出一声哼笑。 她在末世什么人都见过,难免自己也会有寂寞的时候,自然也会找人互相慰藉。 这个进忠,从长相到性格都很戳她,她之前看如懿传时就对他很有感觉。 啧,可惜了,人在宫里,估计以后也不会怎么见到了。 今天还装了一把柔弱呢。 第4章 谈话 “皇额娘,今天的事便是如此。” 此时的弘历正在寿康宫和甄嬛说今日遇刺之事。 他已经查明,赫舍里氏为了安排这一代唯一适龄的女子进宫,找了人假扮刺客。 谁料弄假成真,竟然被反清复明的人知道了。 “皇帝打算如何处理赫舍里氏?”甄嬛问道。 “赫舍里是个大氏族,目前朕刚登基,全处理了也不合适。就涉事之人赐自尽,赫舍里格格不顾及朕之龙体,杖毙。皇额娘你看如何?” 甄嬛点点头:“如此也可。” “儿臣还有一事想和皇额娘商量。”弘历顿了顿,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甄嬛心中冷笑。 想要让青樱出来,那必须好好地把哀家请去慈宁宫,否则,哼,免谈! “这次遇刺,瓜尔佳氏的格格救了朕性命。危急之中,难免有一些身体接触。儿臣想宣其入宫。” 弘历在回宫的路上就在琢磨这件事,还派人查了雪鸢的信息。 瓜尔佳雪鸢,年十二。 生死存亡之际还愿意救驾想来是个好的,人也娇小可爱。 身后的瓜尔佳一族也就是大势不好才无人在高位,但其实底蕴深厚不缺能人,而他初初登基正需要安排自己人去稳住一些重要位置。 富察氏和高家不是不行,但是他们本就势大,现又有从龙之功在身,难免会大了心思。 这前朝,还是多方鼎力他才能放心。 此次救驾,正好可以作为与瓜尔佳一族沟通的桥梁,将雪鸢纳入后宫也可以表示对瓜尔佳一族的看重。 进忠说,瓜尔佳夫妇是个溺爱孩子的,想来更想让雪鸢嫁予寻常人家做正妻,甚至还有招赘的念头,说不定就会借着这次救命之恩请求免选。 果然还是赶紧下旨让人进宫,成为后宫中的一份子才是要紧事! 不过瓜尔佳格格还未及笄,若想要她进宫还得得到甄嬛的支持,下圣旨也得要靠甄嬛描补一番。 (进忠:深藏功与名) “哦?”甄嬛惊讶。 “如果哀家没有记错,这个格格还未及笄?为何不等三年后的选秀呢?完全来得及。” “儿臣听说瓜尔佳夫妇无心送女儿入宫,但这种情况,朕势必不能让瓜尔佳格格另嫁他人。不如直接凭着救命之恩抬进宫来,免得后面多生事端。” 甄嬛琢磨了一下,感觉是这个理儿。 皇帝嘛,都是有些占有欲在身上的,如此情形也是正常。 “哀家没有意见。皇帝你直接拟旨。就是这位份?” “这位份,儿臣本想着给个嫔位,但是皇后说潜邸老人中纯嫔有子嗣,嘉贵人等人伺候时间也不短了。瓜尔佳格格年纪太小,若是直接给其高位,难免六宫失和。”弘历有些苦恼。 他其实并不觉得给个嫔位会怎么样,但是皇后既然说了,难免要参考一下她的意见。 “皇后说的也在理。瓜尔佳氏年纪太小,身处高位难免立身不稳。妃嫔之间的龃龉可不是皇帝你能想象的。依哀家看,不如给个贵人的位份,皇帝你再给她个封号。后面逢年节或者有子嗣了再晋封也不迟。”甄嬛对皇后的话表示认可。 “既然如此,那便封为恬贵人!取恬静、天真之意。” 弘历拍板定下,与甄嬛客套了两句便匆匆离去。 这次居然一点都没有提及青樱。 甄嬛心想。 看来,这乌拉那拉青樱与皇上之间的情谊,哼,也不过如此。 她做梦都想要的情深意重,两心相许,很可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 “素练,你说,皇上为何如此看重瓜尔佳格格?” 皇后富察琅嬅送走弘历后有些忧心忡忡,不由地跟自己的陪嫁宫女素练唠叨起来。 “娘娘别吃心。依奴婢看,毕竟是救命之恩,皇上看重也是正常的。这瓜尔佳格格日后妥妥的是一宫主位,您刚才还不如随了皇上,也显得您贤良大方。” 素练一边给皇后捶腿一边安抚道。 皇后:“倒不是别的。本宫就是担心,这瓜尔佳格格一旦进宫,那就是除了青樱之外唯一的满妃。其背后的瓜尔佳氏虽然朝堂上不显,但也是底蕴深厚,可比乌拉那拉氏强多了。若是日后诞下皇子,那岂不是……所以刚才才忍不住压了一下位份。” “您也别过于担忧了。瓜尔佳格格年纪太小,即便日后有孕,等孩子生下来,您的二阿哥都快养成了。更何况,她此时进宫正是不知事儿的时候,您到时候也像对那两位一样,赏赐些贴身物件便是。” 素练给皇后一个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手腕上的镯子。 “倒是这青侧福晋您得多留意,她仗着与皇上的情分每每摆出一副正室的派头,若不打压住,还不知日后会如何僭越呢。” 皇后点点头,摸着腕上的镯子,眼眸深深:“你说得是。” 第5章 入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有工部郎中之女瓜尔佳氏,秉性端淑,救朕于危难。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恬贵人。钦此!” “恬贵人,领旨谢恩?”进忠笑眯眯地看向雪鸢。 来这儿宣旨的好事可是他旁敲侧击努力争取来的呢! 雪鸢心里妈卖批,面上笑嘻嘻,膝行上前接旨谢恩。 随后站起凑近一步,微微抬头用怯生生的眼神瞅了进忠一眼,又迅速避开他犀利的目光,耳尖微微发红。 “进忠公公,不知皇上让我何时进宫啊?” 进忠上前一步,靠近发红的耳尖,压低声音。 “皇上给您安排了承乾宫居住,因为需要修缮,特安排您一月后入宫。到时候奴才会在宫门口等您。” 进忠将“等您”二字念得黏糊,惹来雪鸢一记偷瞄,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多谢进忠公公告知。日后还要请公公多多照顾。” “那是自然。皇上太后心疼贵人年幼入宫,怕您在宫中受欺负,便给您挑了一位慎刑司出身的姑姑。黄姑姑?” 进忠身后走出一名姑姑,约莫二十五六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显得很是利亮。 “奴婢黄月见过主儿。” “姑姑请起,以后还需姑姑多多教我才是。”雪鸢抬手让黄月起来。 “奴才还要去伺候皇上,便不在这儿打扰了。奴才祝主儿万事顺遂。” 进忠躬身打了个千儿,又盯着雪鸢看了一眼,结果只能看见她头顶小小的白色珠花和已经恢复白嫩的耳尖。 啧!心中暗笑一声,拿着瓜尔佳夫妇塞给他的荷包扭头走了。 雪鸢抬头看了一眼进忠的背影。 哼!小样儿! ------------------------------------- “皇后娘娘。这恬贵人是什么来头啊?这样兴师动众的,皇上还把承乾宫给她住。” 高曦月抠着手上的护甲,脸上全是嫉妒的神情。 “贵妃娘娘说的是。这承乾宫素来是宠妃所住,这恬贵人还未及笄皇上便这般上心。臣妾这后头的日子啊,怕是没法过喽。” 金玉妍面色不显,但嘴里全是试探挑拨之言。 “两位妹妹别多想。这恬贵人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就算是本宫也得敬着些。”皇后拨了拨杯中的茶叶。 “况且这后头的日子还长着呢。恬贵人年纪太小,这几年都不能侍寝。两位妹妹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你们都还没有子嗣,这乌拉那拉氏虽然现在还在潜邸待着,但说不定哪天就被放出来了。你们还是尽快得个孕信才是。” 高曦月丧气地叹了口气:“我的身体怕是不成了。” 金玉妍倒是笑笑不提这个,把话题放在青樱身上。 “这乌拉那拉氏一日不出来,我们也一日得不到册封,还是得想想法子才是啊。” “就看皇上和太后是怎么想的了,本宫也没办法。” 皇后放下手中的杯子,结束了今日的话题。 ------------------------------------- 很快便到了雪鸢进宫的日子,带她去承乾宫的自然还是我们的老熟人进忠。 要说这进忠公公可真是个有心人,早早就打听好了雪鸢的进宫时间,直接把这事儿揽了过去。 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心机狗。 接到雪鸢,便极其自然地挤开了珊瑚和黄姑姑,亲自扶着雪鸢的胳膊。 美曰其名,从宫门口到承乾宫路远,他身强力壮的,扶着恬主儿才更合适。 “恬主儿,看看?” 进忠原本托在雪鸢肘间的手在这一路过来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几寸,手指微微拢紧,好似想要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这承乾宫挺好的,就是花花草草什么的少了些。我能在宫里多养些花吗?” 雪鸢假装没有发现那只离她手腕越来越近的手,用带着些许依赖的眼神巴巴地看向进忠。 “恬主儿想,那自然是有的。稍后奴才便叫花草房的把这应季的花给您送来。” 雪鸢有事相求,认为自己才是宫里第一真男人的进忠自然无一不应。 不仅如此,还向雪鸢请功。 “恬主儿,您这宫里的奴才婢女都是奴才我亲自去内务府挑的,务必会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 “进忠公公有心了。” 雪鸢冲进忠微微一笑,挪开了被他扶住的胳膊。 也许的放下的太急,微凉的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手心,快的让他觉得这短暂的碰触仿佛是他的错觉。 “那,奴才不打扰了。” 进忠缓缓退下。 雪鸢假装没看见他握紧手心的小动作。 做得好就要给奖励。 啧,还拿捏不住你了? ------------------------------------- 这边雪鸢暗搓搓地调教了一下进忠,那边弘历在苦逼地向太后服软。 他到底还是放不下青樱,也不能真一直不让太后住进慈宁宫。 毕竟谁家宫殿修三年呢?真要拖三年,他的名声也不好听,总的来说还是弊大于利。 还不如早早让太后住进去,青樱也能早些出来。 甄嬛看弘历给了她台阶下,还讨好她要给她尊号,不由地内心非常满意,心情也好了许多,也有精神和他唠唠别的。 “哀家听说,恬贵人今日进宫?” “是,钦天监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宜搬迁、嫁娶。所以皇额娘您迁宫也是定的今日,不然可就得再等半个月了。” 弘历提起这个心里也高兴,美人到手是一方面,瓜尔佳氏上了他的船更是一方面。 “的确是个好日子。这样,青樱一个人长时间留在潜邸也不合适,不如就来个三喜临门。就让她回来。” 甄嬛松了口,毕竟一直把一位潜邸侧福晋留在潜邸也不合适。没人置喙还好,但是之前景仁宫皇后暴毙一事让张廷玉盯着她不放,若被他拿住话柄岂不是不美。 既然她已经达成所愿,松一松手也没什么,不能真和皇上闹僵了。 “儿臣替青樱多谢皇额娘。” 弘历看甄嬛松口,也觉得放松不少,总算解决一件麻烦事。 要说现在其实前朝事情很多,他却要屡屡为后宫之事烦忧。 真是…… 弘历本来松泛一些的神色又低沉了几分。 第6章 眼药 随着青樱改名叫如懿,后宫掀起一轮又一轮争宠浪潮。 不过这和雪鸢没什么关系,她离可以侍寝还早。 又因为年纪小和各宫嫔妃无甚可聊,所以往往闷在承乾宫不怎么出去。 如懿倒是想跟她说说贴心话,感谢她救了她的少年郎。 却被她一句“皇后娘娘已经感谢过了”给撅了回去。 皇后听说这件事后差点笑死,还特地把高曦月和金玉妍喊来分享此事。 弘历隔三差五就会来看她。 雪鸢心机不浅,又善于引导话题,从各地美食到各种嫔妃的琐碎日常,仗着年纪小什么都敢和弘历聊。 成功地在弘历心中种下了为人实事求是、说话心直口快、万事以他为重的印象。 毕竟她会真诚地夸赞每一位嫔妃的优点,也会直白地吐槽每一位嫔妃的缺点。 对于宫中嫔妃间的矛盾总是站在双方的角度看问题,从不偏向。 最多在最后总结的时候站在弘历本人角度替他吐槽两句,再心疼一下他的辛劳,每每引得弘历深以为然。 这些嫔妃,就是不让他省心。 屁大点儿的小事都要闹到他面前来,一点儿都不体谅他朝政繁忙。 至此,弘历渐渐会将许多事吐槽给雪鸢听,比如之前如懿从潜邸偷溜出来找他啦,如懿问他能不能一个丈夫只有一个妻子啦等等。 雪鸢自是不会说如懿的好话,但她上眼药上的不动声色。 “那您跟太后妥协了,以后肯定会被太后娘娘管的紧紧的了。” 这句话一出弘历的神色就僵了几秒。 雪鸢装作没有发现:“这就像臣妾额娘逼臣妾学刺绣一样。知道臣妾离了美食不成,便隔三差五用美食威胁臣妾。” “你呀!朕都多大了?太后可不会把朕当小孩子管了。” 弘历佯作好笑,眼神却深沉无比。 说的不错,一次退让后面事事都占不住先机。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想让景仁宫皇后出来做母后皇太后,在如懿面前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后面顺水推舟打算让景仁宫皇后去行宫也在他的计划之中。这样景仁宫皇后不仅难以插手他的前朝后宫,还可以和太后互相牵制,吸引太后的一部分注意力。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大胆狠辣,敢直接利用如懿逼死景仁宫皇后不说,还颇有心机地让如懿出来做了假证。 这如懿也是个立不起来的。他虽有私心,但也的确愿意帮她留住她姑母的命。甚至是后面张廷玉在时,若是如懿愿意出面作证她姑母是被太后逼死,他也愿意转圜一二,刚好也可以借此事以前朝克制太后。 结果。哼! 后来好不容易想借着慈宁宫一事敲打一番太后,让太后退让。如懿却又成了威胁他的筹码,她自己还不合时宜地溜出来做好人,好像替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让他不得不妥协。要知道,这紫禁城的石头都会说话,也就她天真,以为自己溜出来别人不知道。 雪鸢看弘历的眼色也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听了她的话觉得如懿影响了他的计划,害得他失了先机。 但是其实决定都是他自己下的,一时的退让不过是他自己也心中犹疑,害怕借慈宁宫为难太后一事有损自己的名声,怕有人说他不孝,正好借着如懿的话顺水推舟,还能在如懿面前留下自己深情的形象罢了。 雪鸢其实挺烦渣渣龙。多年前看剧的时候就觉得他脑子不清醒,顾忌这顾忌那,从高斌到蒙古,没有什么是他不忌惮的。 要知道,“文人造反,三年不成”。这先帝因着年家兵权有所顾忌倒还算是事出有因。高斌手上没兵没马有什么好害怕的?贵妃无子,高家想要一直荣华富贵下去那就得老老实实给皇上干活。 至于蒙古,从康熙帝开始,后宫就没有高位的蒙妃,先帝后宫更是进来就被丢到脑后。 康熙抵御“三藩”时期蒙古发生过非常严峻的叛乱,甚至极大地威胁到了京城的安全。后来准葛尔更是插手漠北蒙古内乱企图吞并漠北。 大胖橘刚继位,青海蒙古首领罗卜藏丹津也发动了叛乱,要说全靠年羹尧不靠蒙古势力帮助,那是不可能的。 但即便如此,两位皇帝也不曾被后宫的蒙妃挟制。 因为满蒙联姻的旧俗是基于双方合作的基础上的,是先谈好了合作细节,再以巩固这次合作为目的才进行的联姻。 娶进来,也不过是做个吉祥物,好好待着那自然不会亏待你,如果放肆,那大可以让蒙古再送人过来嘛。 第7章 俭 今日请安,雪鸢抬眼看到皇后穿的那半旧不新没什么绣样的料子就知道她今天要做什么鬼。 说实话,她着实想不通富察琅嬅作为一国皇后有什么必要这么折腾。 富察家几代荣耀,在前朝备受重用。 选嫡福晋时虽然受辱,但后来雍正直接下旨也可以看出皇室非常重视富察家的势力。 她自己又生了一儿一女。 皇后的位置可以说是坐的稳稳的。 就算弘历想要宠妾灭妻,那前朝都不会同意,更别说他非常爱惜羽毛根本不会这么做。 只要她不做多余的事,做好皇后的本分,那谁都动不了她。 “诸位妹妹看本宫这身衣服如何?” 这边雪鸢还在心里嘀咕,那边皇后已经进入了正题,表示宫中在衣料绣花上花费颇多,应当节俭为上。 点了几个嫔妃的名后不知为何突然cue到了雪鸢。 “恬贵人,你觉得呢?” 雪鸢坐正了身子,一脸天真的样子。 “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既是为天下计,那臣妾并无异议。” “只是~”雪鸢顿了顿,看众人都向她看来,便继续说道,“臣妾宫里还有很多昂贵衣料和首饰,总不能放那儿不用浪费了。” “而且~”雪鸢又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后,见她神色不明,急忙住嘴。 “呃,臣妾没啥要说的了。” “恬贵人你继续说。”皇后故作大度地让雪鸢继续。 “呃,臣妾很多衣料首饰都是皇上赐下的,皇上也爱给臣妾打扮。臣妾总不能违了皇上的心意……?” 这句话说完,雪鸢看皇后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便往椅子上缩了缩,老老实实不开口了。她目前只是个贵人,还是低调为上。 “自然,要以皇上的意愿为先。”皇后咬着牙说出一句话。 “恬贵人年纪小,又有皇上赏赐,可以例外。但本宫身为中宫皇后应当以身作则。从今日起,不穿过于奢靡昂贵的衣料,首饰也多带草木绒花,胭脂水粉冬日炭火各类仆从等均要减半。” 其他嫔妃互相对视了一番,见没有第二个像雪鸢这样的出头鸟,只好由高曦月打头,表示定当追随皇后娘娘。 ------------------------------------- “听说你今天和皇后杠上了?” 弘历晚上又溜溜达达来了雪鸢这里,想来是听说了后宫今日发生的事。 定是王钦那个吃里扒外的替皇后告了状! 雪鸢心中不愉。 这王钦还是得想办法早早解决了。 不然日日在皇上跟前卖嘴不说,人也不是个好上司,李玉不是她的菜她懒得管,但若是哪天为难了进忠可怎么办。 进忠那细腰长腿的,若是被王钦罚跪留了疤,岂不是损了她的福利吗? 雪鸢这些想法不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没再深想,现在还是回皇上的话要紧。 “臣妾是想着皇上素日辛苦,回到后宫总不能看着姐姐们灰头土脸的没了心情。” 雪鸢扑上去搂住弘历的胳膊:“而且咱们做妃嫔的穿的太寒碜叫外头的福晋们看了去,不也是有损皇上的颜面么~” “你可不是这么跟皇后说的啊。”弘历敲了下雪鸢的脑门。 “这不是怕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不好么,好像显得我想到这些了皇后娘娘没想到一样。还不如臣妾表现得稍微跋扈傲娇点儿。反正臣妾年纪小,又得皇上宠爱,名声差点儿就差点儿呗。” 雪鸢眼神忽闪忽闪地看着弘历:“臣妾是不是很厉害?” 其实全是胡扯。 雪鸢只是想享受华服美食罢了。 在末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现在既然能过上好日子,那干嘛要委屈自己。 自己又不需要讨好皇后。 毕竟,谁敢委屈皇上的救命恩人呢? “你啊!可结果是最后只有你一个人成了例外。”弘历心中熨帖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哪有人自己说自己跋扈的。 雪鸢顿时脸色拉了下来:“臣妾也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么坚定呐~” “好了好了,这事的确是皇后办的不妥当。不过朕也不好立刻反对,免得损了皇后在宫中的威信。” 弘历拍拍雪鸢的手:“等过些日子,朕说说皇后。” “嗯嗯!到时候可得帮皇后娘娘找个理由,免得有人因为这事儿看轻了娘娘。”雪鸢的善解人意人设再次上线。 “你又开始了。与其天天操心别人的事儿,不如好好调养调养身体。进宫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还这么瘦?” 弘历也是奇怪,这雪鸢进宫差不多也有三个月了,天天也没少吃东西,偶尔露出的手腕还是细弱的很。 “臣妾正是抽条儿长身体的时候,皇上您没发现我高了一丢丢吗?” 其实是木系异能深藏功与名。 为了监视宫中的各种动向,雪鸢每天忙着将木系异能输到宫中各处的植物里,花草房更是每天都要去,不把异能耗光绝不休息,能胖才出了鬼了。 第8章 风波起 两人的日常叨叨暂且不提,这宫中很快又出了事儿。 弘历封了南府的琵琶伎白蕊姬为玫答应。 结果这玫答应在第一次请安中便公然挑衅皇后提出的节俭一事,阴阳怪气的问到底是该听皇上的还是皇后娘娘的。直接拉住了皇后的仇恨,当场脸就黑的不行。 雪鸢坐边上看着心里直呼牛bi。 一个乐伎出身的答应居然敢如此嚣张,这白蕊姬合该把她的自信分点儿给安小鸟。 生不逢时啊,摊手┓( ′?` )┏。 好不容易请安结束,雪鸢因为早膳没吃饱早早就跑了,没给白蕊姬凑上来的机会。 谁料她转头扒着如懿一起走,在御花园还敢直接讽刺高曦月人老珠黄,惹得高曦月直接掌了嘴,听说还破了相。 雪鸢听珊瑚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现场,后悔地直拍大腿。 啧!时间太久一些不重要的剧情她都记不得了。早知道这么劲爆,她就该忍一下口腹之欲,这宫里这么无聊,现成的热闹有时候不多见啊。 还没消停两天,高曦月又打起了借为难海兰来敲打如懿的主意。 当时这咸福宫为着一点儿红罗炭简直是闹得沸反盈天,又是用刑又是扒衣搜身的,就差没让全紫禁城都知道了。 雪鸢只觉得弘历又要头疼了。 想必太后想要借宫中混乱来插手宫权一事这次也板上钉钉了。 ------------------------------------- 这日阳光正好,弘历宣雪鸢养心殿伴驾。 一走进养心殿的大门,就看见太监李玉跪在院里,嘴唇都直打哆嗦,想来跪的时候不短了。 “珊瑚,扶李公公起来。” “是。”珊瑚麻利地去扶李玉。 “恬主儿不用管奴才,总归是奴才犯了错。”李玉有些诧异,但还是赶忙拒绝。 “公公别多想。看你这模样跪的时间也不短了。回头我叫珊瑚给你送点儿好药,别回头在皇上跟前伺候不好。” 雪鸢笑得温柔,但她并不是真好心,不过就是不想给如懿这个施恩的机会罢了。 她很想知道,若是没有这次上药之恩,仅靠惢心一人,李玉还会不会在御前拼死帮忙。 这,一定很有趣。 更何况,一点小小恩惠,若能让李玉以后在御前替她说两句公道话,那也不亏, 突然,雪鸢感受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抬头一看。 嚯,进忠。 这小眼神儿,还挺吓人的。 “恬贵人您可来了。皇上都等您半晌了!” 王钦谄媚地迎了出来,看到李玉被扶起来后脸色一变。 “谁让你起来的!还不再跪下!” “哎?”雪鸢伸手拦住。 “虽然不知道李公公犯了什么错,但是这养心殿人来人往的,跪在这儿可不好看。” “而且,跪在这碎瓦片上,天气又这么冷。把人跪坏了,怎么伺候皇上?” 王钦脸色僵了僵:“恬贵人说的是。” 旋即狠狠瞪了李玉一眼:“这次是你运气好,有恬贵人帮你说话。还不快滚回去!” 李玉微微抬头瞄了一眼雪鸢,躬下腰:“谢恬贵人。” 然后便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雪鸢顶着进忠宛若实质的目光面不改色,慢吞吞地进了殿内。 “刚才门口怎么了?”弘历知道雪鸢来了,但不知道为啥半天没进来。 “臣妾看李玉罚跪呢。”雪鸢笑笑,也不多说。 皇帝是疑心深重的物种,起个引子,他自己就会往下想。 要知道,皇帝若是想罚太监,直接拖下去杖责才是常事,哪会让人在养心殿门口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跪碎瓦片呢? 这种行为定是王钦做的。 “李玉?”弘历的表情若有所思。 “不说这些了。朕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阿玛巴克什改进农具颇有成效,朕便破例让他担任工部侍郎一职。” “连升三级啊?工部侍郎都从二品了?皇上你不会是看在之前的事上才给我阿玛升官的啊?”雪鸢用怀疑地眼神看了弘历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朕是那种人吗?”弘历没好气地瞪了雪鸢一眼。 “朕派人查过了。你阿玛这些年兢兢业业,其实做出了不少有利于民生的东西。这功劳啊都被别人占了。现在朕既然发现了,那定是要给你阿玛做主,重用于他。” “那就好那就好。”雪鸢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样一来,你的位份便有些低了。不过你才进宫不久。过些日子。等年节。朕就给你晋封。” 弘历一直觉得贵人的位份委屈了雪鸢,也怕妃嫔里会有不知事儿的欺负她,便打算找着机会就给雪鸢晋位。 “皇上真好!”雪鸢才不客气,好处到手才是真的。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王钦突然进来通传。 “宣!” 第9章 白花丹 “臣妾见过皇上。恬贵人也在啊?” 皇后带着大宫女素练走进来,看见雪鸢还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雪鸢向皇后行了礼又坐回椅子上。 看来今天能看到现场版了。前头的大戏她错过了好些,只能用植物听听后续八卦,没意思极了。 “皇后来养心殿有什么事?” “玫答应找到臣妾,说自被贵妃掌掴后她日日精心护养,可伤口不仅不见好还愈发严重了,想请臣妾主持公道。臣妾想着定是有人恶意暗害玫答应,便干脆带她来找皇上。” 皇后说得有理有据。 不仅让等在殿外的白蕊姬进来展示伤口,还特地表示这与素练替贵妃赠送的药无关,因为素练也曾用过。 接下来白蕊姬一番唱念做打,直接将锅丢在了如懿头上。 弘历听得烦躁,直接喊人宣如懿到养心殿回话。 本以为如懿生性聪慧,定能为自己分辩一二,洗清自身嫌疑。 谁料如懿竟嘟着嘴不知如何反驳,直接表示愿意进慎刑司。 “姐姐!姐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此时养心殿门口传来喧闹声,随着声音愈大,海兰直接闯了进来。进忠则跟在后面一脸无奈地跟弘历解释他实在拦不住,然后鸡贼地往殿内一站,旁观了起来。 雪鸢眉梢轻扬。 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倒觉得奇怪,如懿不过进殿一刻钟,海兰是怎么迅速赶来的? 海兰此刻正跪地呈情,表示因香囊做工粗糙,里面的白花丹又是次等,她便给如懿换成了大血藤,如懿定是无辜的。 一旁被喊来的太医院院首齐汝也点头认可。 弘历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跟如懿没关系就行,其他的再派人查就是了。 本想安抚如懿两句就让她离开,没想到一转头看见雪鸢面色古怪,不由出言询问。 “恬贵人是有什么看法?” 此刻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雪鸢身上。 雪鸢眨眨眼:“臣妾还真有几分浅见,就是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 “你说。不管对错与否,朕都不会怪罪你。” “那臣妾可就大胆说了。” “臣妾认为此事疑点颇多。首先,玫答应容颜有损为何一定是那盒药膏造成的?这宫中人多手杂的,玫答应位份又低,若是真想害玫答应,大可以从其他物品入手。因此,臣妾觉得,可能有人想借这药膏陷害别人。毕竟,一盒药膏,将皇后、贵妃、娴妃都拖下水了。” “不知,皇后娘娘有没有派人检查一下永和宫,看看除了这药膏,殿内还有没有其它沾染了白花丹的东西?” 雪鸢的话让殿内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皇后一开始眉头紧皱,随后又有点尴尬。她是真没想起来检查白蕊姬的宫室。 白蕊姬戴着面纱看不出表情,但眼神闪烁。她的白花丹粉末可就放在梳妆台上! 如懿和海兰则面色欣喜。这恬贵人说话中肯,是个好人! 弘历瞟了一眼皇后,心中有些失望与不耐:“皇后可有派人去查?” “臣妾愚钝,忽略了此事,一会儿便派太医去玫答应那里检查。”皇后急忙蹲下请罪。 “待会再说。恬贵人,你继续。” 雪鸢点点头:“这其二,此次事件中的白花丹可以说全宫嫔妃都拿到了。既然白花丹有毒性,大血藤无毒性,两者药效差不多,为什么送给各宫的香囊中要选择白花丹呢?臣妾相信皇后娘娘安排内务府给各宫送香囊是好意。毕竟皇后娘娘不通药理,定是让内务府直接选祛风湿通经络的药材入内。那么,此事背后之人势力定然不可小觑,竟然可以直接插手内务府之事。” 此话一出,连弘历的脸色都变了。 本以为就是一起后宫争风吃醋互相暗害的戏码,但若是深想下去,简直细思极恐! 雪鸢看殿里无人说话,便干脆继续往下说。 “呃……最后一点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臣妾就是有些好奇。娴妃娘娘才来养心殿不过一刻钟,海常在你是怎么迅速赶来的?” 殿中顿时陷入了更诡异的寂静。 还跪在地上的海兰面色惨白。 如懿也表情一僵。 这恬贵人怎么突然说起她们了! 如懿跪下辩解,看着弘历的眼神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 她的少年郎定不会在意此事。 “御前的小太监通知臣妾过来时神色严肃,臣妾便跟他打听了两句。海兰跟来想必是担心臣妾的缘故。还请皇上明查。” 弘历没有吭声,其他人也大气不敢喘一下。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 “好了。今日之事朕会派人详查。你们都先退下。” “是,臣妾告退。” 皇后、雪鸢还有白蕊姬都“噌”地一下站起来,行礼后迅速离去。 皇后和雪鸢是看着气氛不对不想引火烧身,白蕊姬是忙着回去处理那盒白花丹粉末。 只有如懿,期期艾艾地看向她的少年郎。 见弘历没有留她下来说话听她解释的意思,只好嘟着嘴、表情委屈地爬起来,带着海兰等人行礼离开。 ------------------------------------- “恬主儿今天好大的威风。” 进忠扶着雪鸢的胳膊送她回承乾宫。 其实他本来没这个机会。 谁料弘历前脚让人散了,后脚又觉得今日雪鸢有功,便让进忠从他私库里挑些东西给雪鸢送去。 进忠带着人一路小跑,可算是追上了人。 不过谁又能确定,雪鸢故意走得慢悠悠不是为了等他呢?┓( ′?` )┏ “其实我有点害怕,现在手都还是凉的。”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从宫外到宫内,这件事雪鸢一直做得很好。 “进忠公公,你会照顾我的?” 双目对视中,进忠的手慢慢向前,直至托住雪鸢的手,烫热与冰凉相贴。 他缓缓握紧:“自然如此。” ------------------------------------- “你是说皇帝在查内务府?” 甄嬛垂死病中惊坐起。 “是。”福伽小心翼翼地说道,“恬贵人说,内务府敢选用白花丹这种带有毒性的药材,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砰!”甄嬛直接掀翻了面前的茶杯。 “这个恬贵人,居然敢坏哀家的大事!” “想来应该不是有意针对您。玫答应这件事的确办的漏洞颇多,令人生疑也是正常。”福伽一边帮甄嬛捏腿一边琢磨。 “据说当时恬贵人还直接质疑娴妃是否有收买御前刺探圣意之嫌,搞得娴妃当时非常狼狈。” “哦?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恬贵人就是单纯的就事论事?”甄嬛听见如懿倒霉,胸中之气便直接散了一半。 “是。之前皇后娘娘提出节俭一事,问及恬贵人,恬贵人不也是莽莽撞撞有啥说啥。” “哼。毕竟年纪小,家里也娇惯,不曾教过在宫中的为人处世。”甄嬛轻哼。 似乎当年淳儿也是这样单纯。 “罢了。内务府的尾巴扫干净了么?” “娘娘放心,已经处理掉了。” “那就好。” ------------------------------------- “姐姐,皇上今日莫不是恼了您了。”海兰的小心翼翼地开口。 如懿脸色不好,但还是安抚地拍了拍海兰的手。 “那必然不会。只是今日之事牵连甚广,皇上心烦。更何况恬贵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我的不是。纵使皇上与我多年情深,也不便帮着我说话。” “皇上如此为我考虑,我也不能让皇上为难。” “姐姐说的是。还是姐姐与皇上心意相通。”海兰放松下来。 第10章 生辰 时间匆匆,很快便到了大年初一。 再过几日便是立春,当天也是雪鸢的生辰。 因此,一大早,弘历便下旨晋封雪鸢为恬嫔,册封礼就定在雪鸢生辰当日,和生辰宴一同举办,取双喜临门之意。 不过这大年初一可能高兴地就只有太后和雪鸢承乾宫的人了。 太后借后宫风波四起成功分得一部分后宫权柄,弘历心烦之下怒怼了皇后,甚至大年初一的日子都没有去皇后宫中留宿。 而皇后本就为雪鸢封嫔一事不快,又被弘历表现出的不满惊到,只觉得新的一年怎么都不顺。 至于后宫其他人则是对雪鸢羡慕嫉妒恨,其中以嘉贵人金玉妍为首,谁让她自认为是玉氏贵女,此时却被才进宫没多久的小姑娘压了一头,着实是愤愤不已。唯一感到安慰的便是恬嫔天癸未至,这两三年都不会侍寝。 另一边纯嫔苏绿筠也觉得不是滋味儿,她可是给皇上生了三阿哥的,现在也不过就一个嫔位罢了。 如懿倒是看起来八风不动,就是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看那扭在一起的粗胖手指就知道她内心也没那么平静。 生辰当日,弘历带着李玉过来陪雪鸢吃晚膳,一脸得色地让李玉把盒子捧上来。 “雪鸢,快来看朕给你的生辰礼。” 雪鸢佯作好奇地凑上来,其实心里颇有几分不屑。 这渣渣龙给如懿送礼的时候,经常就不是独一份,基本上都是阖宫都有。这礼物在她这儿那可是不值钱了。 李玉满脸笑意地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露出一支嵌了浅紫色宝石的鸢尾花簪来。 “恬嫔娘娘,这是皇上特意为您定做的生辰礼,暗合了您的名讳。这上面的宝石可是皇上的私库都挑不出第二块了。” 雪鸢探头看了一眼,一副怏怏地表情。 “李玉公公怪会说话。可是前些日子贵妃娘娘得了一支碧玉簪,爱得不行。皇上您莫不是哄臣妾,其实各宫都送了簪子?” “你这话说的。”弘历没好气地伸手捏住面前小人的鼻子:“贵妃那是例行赏赐,你这是生辰贺礼,能一样吗?好像朕素日里没有给过你昂贵的首饰的一样。” “真的?”雪鸢往弘历那里蹭蹭,用喜悦的小眼神盯住他。 “朕还能骗你?” “嘿嘿~”雪鸢往弘历身边一靠,挡住自己不够真诚的表情,说出得话却娇嗲动听,“臣妾自是要独一无二别人没有的东西,若是大家都有,那怎么能体现皇上您的心意呢。” “你呀!”弘历就吃这么一套,心里打定主意以后给雪鸢送东西都得特别点儿才好。 因为不能留宿,弘历陪雪鸢吃了晚膳后便走了。 进忠倒是正好不当值,寻着机会便溜了过来。 “奴才祝恬主儿生辰吉乐。” 进忠打了个千儿,姿势随性中透着一丝慢悠悠的慵懒。 雪鸢文化程度不够,只觉得好看,尤其是那被腰带紧紧束着的劲腰,让她有种上去搂一下的冲动。 “主儿在看什么?” 进忠半晌没听见雪鸢叫起,便直接抬头看她。只见他的恬主儿好像盯着他身后发呆,神情专注,莫名叫他有些不爽。 雪鸢回了回神:“无事。走神儿了。” 她也不解释。笑话,她能说她盯着他的腰不仅看呆了还想上去抱一抱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公公今天来,就是祝我生辰吉乐?” “奴才还给恬主儿带了礼物。” 进忠也不纠缠,日子还长,恬主儿在想什么他总有一天会想办法知道。 旋即打蛇随棍上,直接走上前单膝跪在雪鸢腿边,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长条状的盒子。 “这是什么?”雪鸢好奇道,伸出手就想去拿。 这时一只滚烫的大手捉住雪鸢的手腕,热力似乎要透过衣袖传递给她微凉的肌肤。 “主儿别动。奴才伺候您戴上。” 盒子被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手链来。手链是纯金打造的,中间串着九颗温润动人的乳白色羊脂玉球,锁扣处坠着两只小小的铃铛,交相辉映之下竟有种雅致与奢华相融合的美感。 “奴才之前寻着一块好料子,觉得勉强能讨主儿喜欢,却又怕白色寡淡,体现不了您的金尊玉贵,便特地叫匠人配了纯金细细打造。” 进忠一边解释一边缓缓推起雪鸢宽阔的袖口,将手链给雪鸢戴上。只见莹白的手腕似乎比羊脂玉还要润泽几分,在金光的映衬下更显得透亮细腻。不由自主地,进忠轻轻摩挲了两下。 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让手链上金色的铃铛发出一声清响,可此刻却连空气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审判前的寂静。 进忠慢慢松开自己握着恬主儿手腕的手,只觉得好像每一秒都有些难熬。自己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可接下来他的眼睛突然惊讶地睁大,因为手中的细腻并未迅速抽离,反而好似放心般地放松了力气,整个落入了他的掌心,就连原本微凉的体温都被自己手心的热度给融化,变得温热起来。 “看来主儿是欢喜的了。” “哼。” ps:马上要签约了,然鹅可怜的我一点儿存稿都没有,脑壳痛。 特别开心的是,才写了十章就有宝加书架了,爱你们,比心心。 其实作者并不擅长写感情戏,母胎单身狗实在是缺乏经验,可以说是纯纯靠脑补硬写了。大家如果有什么特别想看的场景可以给作者留言,要是有合适塞进去的剧情我就给安排上~ 么么哒,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11章 帮忙 “主儿,奴婢刚才去内务府领这月的分例,看见娴妃身边的阿箬在跟秦公公讨说法。” 这日,珊瑚神秘兮兮地进来禀报。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宫里一向是拜高踩低的。娴妃生辰那日惹了皇上不高兴。皇上这都多久没去延禧宫了?” 雪鸢靠在贵妃榻上懒洋洋的。 她自是知道为何皇上突然冷落如懿。 如懿自以为与皇上心意相通,想替皇上分忧解难。 可她也不想想。 弘历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想给一个影响不了朝局利益且已经去世的生母加封一个太妃能是难事吗?更别说如懿提出的太嫔、太贵人了。简直就是打脸。 而且弘历最注重脸面。 要说他的出身,几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连惢心都能宣之于口。 弘历不加封生母,自然是希望大家早日忘却这件事。 如懿这么一搞,让弘历非常矛盾心烦。 他现在还对如懿有情,并不希望暴露出他自私自利罔顾生母的一面。 可他又的确不想突兀的提及给生母加封一事,让知情人再把目光集中在他卑贱的出身上。 如此情景下,怎么会再踏入延禧宫呢。 “珊瑚。你去内务府提点提点秦公公。这风水啊总是轮流转。娴妃之前多受宠呢?” “主儿。这事儿和咱们没关系。您帮着娴妃能落着什么好?别回头皇上迁怒咱们。” 珊瑚不明原因,心中疑惑,不免开口问道。 “本宫哪是为了帮娴妃。”雪鸢嗤笑一声。 “皇上与娴妃青梅竹马,就算一时恼了,还能真看娴妃被下人们欺负?指不定哪天秋后算账。本宫此时出手,便宛若雪中送炭。皇上知道了,只会感念本宫心善,娴妃也得承我的情。日后若是敢给本宫使绊子,自会给大家留下以怨报德的印象。至于秦公公,本宫好心提点,他日后不难免得向着本宫些?” “主儿高明。此乃明谋,一箭三雕。那奴婢去了。” 珊瑚给自家主儿点了个大大的赞,便急急忙忙要出门。 “哎,等等。”雪鸢突然喊住她。 “怎么了主儿?” “办完事找一趟进忠公公。让他盯住李玉,看李玉有没有帮着延禧宫。” “是。” ------------------------------------- “你是说恬嫔帮咱们敲打了内务府?” 如懿看着送来的分例疑惑地看向阿箬。 “是。”阿箬一脸得意,刚才她可是好好奚落了两句过来送东西的小太监。。 “本来秦公公态度可差了。没成想才过了半日内务府居然就主动把分例送了过来。” “奴婢已经打听过了。今日上午恬嫔娘娘身边的珊瑚也在。恬嫔娘娘想必是从她那里听说了咱们被苛待,便特地遣了珊瑚敲打秦公公。” “可是……”惢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可是上次咱们主儿在养心殿,就是恬嫔娘娘拐弯抹角地说主儿刺探圣意。主儿后来可是对皇上做小伏低了好久才哄得皇上展颜。” “可能,恬嫔就是就事论事。她入宫这么长时间,每每开口倒的确是直来直去,从未有偏向,也不怎么跟六宫嫔妃亲近。玫答应毁容一事,她也的确替本宫说了几句公道话。” 如懿琢磨半天想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便也不再多想。 “不管怎么样,这次还是得感谢恬嫔。” “另外。惢心。你回头也跟李玉联系联系。” “是,主儿。” ------------------------------------- “皇上,若这宫中人人都如恬嫔娘娘一般,想必这捧高踩低的现象会少不少。奴才们都觉得恬嫔娘娘心善呢。” 这次即便雪鸢让内务府给如懿补上了分例,李玉还是找着机会在弘历面前提起延禧宫。 “哦?恬嫔今日做了什么?”弘历好奇道。 “奴才听说,内务府东西不足,没有准时将月例和夏衣料子送到延禧宫。此事被恬嫔娘娘知道了,就派珊瑚敲打了内务府。说是即便不足也不能完全不送,好歹先送些过去用着,后面再补齐也行。内务府下午便将东西点齐送过去了。” 李玉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内务府东西不足?那下午便又足了?”弘历冷笑一声。 “据说刚好下午宫外送了一批进来。”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弘历知道这宫里拜高踩低的现象常见,他小时候不也经历过。 内务府这次改正的快,也被恬嫔敲打过了,再深究倒也没有必要。 “延禧宫是什么反应。” “这……延禧宫的阿箬姑娘似乎挺开心的,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李玉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延禧宫的反应。 因为除了阿箬那个咋咋呼呼的兴高采烈地嘲讽了内务府,延禧宫其他人倒没啥动静,也没派人去感谢恬嫔娘娘。 倒是叫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不如不说罢了。 “去承乾宫。” ------------------------------------- “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 雪鸢一边招呼珊瑚上茶点一边将弘历迎至榻边。 “臣妾新叫小厨房做的蛋黄酥,咸甜口,层次丰富,好吃极了!” “哦?这咸甜口的点心朕还是第一次吃。端上来!” 两人品尝过点心便坐在一边说话。 “皇上还没说呢?今日怎么这时候来?”雪鸢好奇问道。 “朕听说你今日派人敲打了内务府?” “嗐。顺手的事儿。没听说便罢了,既然听说了,难免帮忙问一句。马上便要入夏了,宫女太监们的夏衣都等着呢。” 雪鸢笑笑,也不居功,就当是平常小事。 “你为什么不劝朕去看看娴妃?”弘历突然发问。 “臣妾为什么要劝?”雪鸢茫然地看着他,“您是皇上,乾纲独断。您与嫔妃之间的关系只有太后和皇后娘娘有权问您。至于劝诫……说句可能有些不敬的话。只有在您的确做了不太合适的事情时,太后和皇后娘娘才可以劝您。前朝之事同样如此。臣妾不过一届嫔位,可万万不敢有所逾距。” “哈哈哈哈哈……说得有理!来,喝点茶!”弘历大笑。 雪鸢的话令弘历醍醐灌顶。 是否给生母册封是他自己的事,怎么册封何时册封他完全可以乾纲独断。 何时轮得到如懿来置喙呢? 本来他还在想,是否要以奉养太后的名义将先帝的妃嫔分例都升一升,顺便也册封先帝宠幸过的宫女们。 这样自己的生母混在中间也不明显。 但是他又有些犹豫,因为这样会将太后的地位捧得太高,使其更变本加厉地插手后宫权力。 烦恼都是自己给的,只要不管如懿说的这件事,那就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 至于如懿,希望她能体谅朕的不易,别再提出这些逾矩的要求,做好妾妃的本分。 第12章 冲突 弘历和如懿很快便和好了,也不知道这次是谁先服得软。想想可能还是弘历,毕竟剧情中的如懿可是没事就要来几次服从性测试,还成功了不少次呢。 此时另一头皇后又出了幺蛾子。 虽然上次节俭一事弘历后来敲打了皇后,让她不至于被太后说教。 但是因着之前太后分权一事,弘历便屡屡给皇后脸色瞧,致使皇后还是乱了方寸。 再加上如懿这头又如原剧情一般成为了大阿哥的养母。 皇后自是不明白弘历为何会让如懿抚养大阿哥,对此忌惮万分。 因为实在摸不清弘历的心思,皇后最后还是将主意打到了让莲心嫁给王钦这件事上。 ------------------------------------- 雪鸢今日起晚了,随便吃了两个饽饽便赶紧出门请安。 “咦?请贵妃娘娘安。娴妃娘娘安。” 因为出来迟了,路上竟然碰见高曦月和如懿。 实在晦气! “恬嫔呐。可是难得在路上碰到你。你说你年纪轻轻,也不爱走动。本宫在你这个年纪,可是能把家都给掀了。” 高曦月跟雪鸢说笑。 现在宫里谁人不知恬嫔是个公道人,皇上还跟她说恬嫔曾夸她漂亮大方性子爽朗。 因此高曦月对雪鸢印象不错。 “嫔妾素来体弱。与贵妃的寒症不同。嫔妾是心肺功能天生弱了些,不能跑跳,说话太多也会气喘。也就这些年才慢慢调理过来。不过也因此习惯了安静。并不是故意不与众姐妹亲近。” 雪鸢并没有说假话。 她穿越到这副身体上时,原主已经肺热高烧去了。 若不是她有灵泉空间和木系异能调养,以她的意志力也熬不过去,毕竟身子真的太弱了。 “原来如此。这宫中太医想来比外头的有本事。本宫的寒症便是由齐太医调理。这可是……” “啊!” 高曦月正要炫耀,谁料刚跨出长街便被一台横冲直撞的轿辇蹭到。 惊吓之际一扭身撞到了雪鸢不说,还不慎将弘历御赐的碧玉簪摔碎了。 对,就是雪鸢上次拿来说嘴的那个。 “谁啊!如此作死!!” 高曦月大怒。 雪鸢本想表现自己无事,但想了想,又装作扭伤了脚踝的样子。 至于太医。谁怕啊?难不成敢来看她的脚?就算敢,她的木系异能也不是吃素的,装个红肿没有问题。 “恬嫔你怎么了?”如懿看雪鸢姿势不对,不由出言询问。 “嫔妾的脚好像有些扭伤。贵妃娘娘,咱们快走,不然请安真的要迟了。到时候咱们请皇后娘娘做主。” 雪鸢面色隐忍,一边表示自己还能走,一边却暗搓搓地拖着高曦月和如懿,足足迟了一刻钟才赶到长春宫。 “给皇后娘娘请安。” “你们今儿怎么来迟了。”皇后感到奇怪。 “回皇后娘娘的话。”高曦月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今日臣妾等人本来不会来迟。谁知居然有人乘着轿辇在宫中横冲直撞。惊吓到我不说,还连带着将皇上御赐的簪子都摔碎了。恬嫔更是因此扭伤了脚踝。还请皇后娘娘做主啊!” “哦?居然如此严重。你可曾看清是谁撞得?” “臣妾的宫女茉心看见那轿辇边跟着的是玫常在身边的俗云。”高曦月直接指认罪魁祸首。 白蕊姬笑容带着隐晦的得意,捏着嗓音表示她之所以来得急是因为有要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可并不是有意要撞到贵妃。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 “臣妾遇喜,已然有月余的身孕了。” 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贵妃和恬嫔是不是被冲撞,只关注起白蕊姬的身孕来。 雪鸢看高曦月已经偃旗息鼓,便直接开口说话了。 “这有了身孕可是喜事。就是玫常在身边的人不够伶俐。今日能冲撞贵妃娘娘和本宫,改日伤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说罢便“砰”地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贵妃娘娘的簪子和本宫的脚踝不要紧,玫常在腹中的龙胎可得保护好了。” “皇后娘娘。臣妾看这俗云和抬轿辇的小太监们不懂事,都不知道提前看看路。不如打发了去,免得后面不小心……” “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玫常在脸色难看:“皇后娘娘!嫔妾正有身孕,身边可离不得人!” 这恬嫔三番两次地针对她,莫不是当她好欺不成! 皇后一愣,尴尬地笑笑。 “看本宫,光顾着替皇上高兴了,都忘了玫常在还犯着错呢。不过这玫常在有孕,若是打发了这身边得用的人,岂不是不美。” 皇后为了自己的好名声,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企图让雪鸢不再追究此事。 “皇后娘娘说笑了。这龙胎能否照顾好和一名贴身宫女还有几个扛轿的小太监有什么干系,多安排些可心的人便是了。” 雪鸢开始cue高曦月。 “贵妃娘娘您说呢?想必您应该愿意为玫常在的龙胎出份力,赐几个既得力又会看路的小太监。” “恬嫔说的是。本宫请安后便将宫里的小太监送去给玫常在挑选,定会让玫常在满意。” 高曦月本来气闷无比,此时见雪鸢给力,心情大好。 两人说话间竟然直接将此事定了下来。 皇后面色有些不好,但也无法。 两个苦主都这么说了,玫常在身份又低,她也不好太过偏帮。 “那便这样!稍后本宫也会让内务府直接送人到永和宫,玫常在你好好挑几个得用的。” 白蕊姬见自己无力回天,只好恨恨应诺。 雪鸢见人老实了,便开口向皇后告罪,毕竟不能太得罪了不是? “还请皇后娘娘原谅,臣妾刚才言辞无状了。只是刚才这玫常在道歉不诚心,又企图借着有孕回避此事。可见其对上位不敬。若不加以严惩,贵妃娘娘与臣妾的颜面是小,可若是后来者有样学样,岂不是日后谁都可以借着有孕冲撞上位了。臣妾是万万受不得这种气的。若是忍下了,指不定这宫中内外都觉得臣妾好欺负呢。” “恬嫔说的是。臣妾身为贵妃,即便玫常在有孕,也万不能踩到臣妾的头上来。” 不等皇后说话,高曦月连忙附和。 这恬嫔啊真是太会说话了,简直一针见血!真是解气!待会儿必须得给恬嫔送份大礼! 皇后觉得雪鸢说的也有道理,这玫常在一直都不甚恭谨,若不加以管束,待其生下龙胎,岂不是更加轻狂。 “好了。今日本宫这里也有一桩喜事。莲心,过来。” 雪鸢心知是皇后要提及莲心与王钦的亲事了。 这件事她阻止不了,也不好阻止,若是开口,难免有僭越之嫌。 君不见,连剧情中的如懿开口,弘历都没有改口,只说让如懿少搭边儿么。 第13章 亲近 “我的恬主儿,快给奴才看看。怎么今儿就伤了脚呢?” 进忠大晚上的又急匆匆地溜进了承乾宫,不等雪鸢说话就坐在榻边捞起雪鸢的小腿。 雪鸢此时已经洗漱过了。 夏日炎热,便只穿了一件极薄的寝衣,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上,晕湿了些许布料,模模糊糊间似乎可以看见里面凤蝶穿花的小衣图案。 脚上没有穿袜子,一只小巧嫩白的脚丫此刻正被进忠捉在手中,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力让她不由地轻轻挣动。 “你松开~我没事儿~”声音不经意中压低了几分,带着些许羞恼与撒娇的意味。 虽然进宫差不多快一年了,与进忠接触也不少。 但素日里也就偶尔碰碰小手、捏捏胳膊,再有就是梳个发髻、披个披风。这次未隔衣物便被握住脚也过于亲近了些,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进忠捏着雪鸢的脚踝来回按压抚摸,确定真的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这时才觉得手中的肌肤烫手了起来。 不过他是个贪心不足的,早就不满于平日里那些寻常触碰。此时将恬主儿寻常丈夫都不能看的雪白小脚握在手中,心中日夜渴望的旖梦便像泡泡一样在心中疯狂发酵起来。 放肆地将雪鸢的脚又往自己怀中揣了揣,修长的手指顺着细弱的脚踝丝丝缕缕地摩挲向上,就像心底难以克制的欲望的一样。 “那不行,宫中都知道今日玫常在冲撞了恬主儿,还让您受了伤,奴才必得好好检查才能安心。”进忠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还将好好检查四字念得慢而婉转,若不是此刻的场景着实有些香艳,怕不是要让人觉得他是个再忠心不过的忠仆了。 雪鸢轻哼一声,看挣不开被握紧的那条腿,便抬起另一条往进忠身上踩。 “不过就是装模作样一番罢了。难不成还有太医敢像你一样胆大包天来捉本宫的脚吗?” 进忠被踩了两脚也不生气,心里反而得意极了,伸手又捉住那只在他身上踩来踩去的小脚,轻挠两下,直接让雪鸢笑歪在榻上。 “太医自是比不得奴才与主儿亲近。只是主儿,您老叫奴才盯着李玉,莫不是有了奴才还不知足,又惦记上了旁人?” 自上次雪鸢帮了一把李玉,进忠就像被刺扎了一般一直惦记着,之前没问不过是因为没找到好的时机罢了。没成想后面雪鸢又传话来让他盯着李玉,一颗心更是差点儿没掉进醋缸里头。 啧!这幽幽怨怨的小声音,听着还有点上头。如果能当着她的面眼眶微红眼中含泪地哭出来,一定很好看? 看雪鸢居然走神,进忠本来火热的心顿时冷却了几分。 怎么?难不成说准了? 本已停下的手开始继续动作着,看似轻柔的指尖却带上了难以察觉的狠劲儿。心底的阴暗就像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水草,攀延生长肆无忌惮。 “唔,哈哈,哈哈哈,好痒,你快放开我。” 雪鸢身上到处都是痒痒肉,被进忠这么一挠,整个人都要笑抽过去。 她挣扎着去抓进忠作怪的大手,然而却是直接羊入虎口,把整个人都送进了进忠怀里。 “主儿还没答复奴才呢?” 进忠此时也不握着雪鸢的脚不放了,直接一把搂过雪鸢的腰肢,将她死死的固定在怀中,一双大手更是在她纤细柔韧的腰上来回逡巡。 “你别动~痒!”雪鸢将头埋进进忠的脖颈,遮住自己忍不住露出笑意的嘴角,声音却装作闷闷的好像极为羞涩的样子。 难道今天小狗要开窍了? “嗯?” 耳边低沉的威胁声传来,眼看热烫的手掌好像要继续挠她。 雪鸢连忙从心地开口:“你师傅向着谁你还不清楚嘛?不过是多盯着些,免得他坏了我的事儿。” 李玉和进忠算是原剧情中的两大歪屁-股,一个向着如懿,一个向着魏嬿婉,唯独不care皇上。现在既然进忠是她的人了,那盯紧李玉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那奴才可就信了。”绝育小狗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哄。 看进忠老实下来,雪鸢松了口气,不由地动了动刚才僵着的身体,耳边的坠子划过眼前凸起的喉结,引来一阵吞咽起伏。缠在腰间的手猛地一收,整个人又被抱紧了些许,身前的胸膛也散发出迫人的热度。 “让奴才抱一会儿,奴才求您了~”进忠贴着雪鸢白嫩的耳朵,用气音小声乞求着,伴随着微微的喘-息和炙热的吐息,直接熏红了雪鸢的耳尖和脖颈。 搂住惦记了许久的劲腰,雪鸢满足之下也心中叹息。 啧!有贼心没贼胆! 【小剧场】 进忠:李玉你有喜欢的人吗?(阴暗盯住) 李玉:(脸红)你、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进忠:(好啊,你果然在觊觎我老婆!鲨了你!!!) 进忠:皇上你喜欢恬主儿吗?(偷偷磨牙) 弘历:朕当然喜欢。 进忠:那皇上会只喜欢她一人吗? 弘历:怎么可能?朕富有四海,天下美女都尽在我手!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进忠:(拥有了我老婆居然还不专一!鲨了你!!!) 第14章 双重惩罚 自那日皇后说将莲心嫁予王钦后,宫中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 阿箬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恭喜莲心,惹得莲心痛哭离去。 没过多久,莲心便与王钦成婚了。 当天晚上凄厉地惨叫声差点让雪鸢以为清朝的末世来了,一个翻身差点把床给踹塌。 第二日,雪鸢顶着黑眼圈前去请安,还引来高曦月几声调侃,邀请她请安后来咸福宫,好拿祛黑眼圈的药膏给她。 “莲心你呐就是命好!这俗话说的好,太监会疼人,姐姐你又不用生儿育女,实在是好福气!” 雪鸢跟着贵妃走到螽斯门附近,就听见阿箬用尖利的声音对着莲心大放厥词。 哦豁!最近运气真好,总能看见现场! “放肆!” 高曦月的突然出现吓得阿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膝盖触地的声音听得雪鸢头毛一竖。 e……这就像多年前在抖音上看到的受伤瞬间视频合集,虽然就是看看,但真的觉得幻肢好疼。 如懿看见高曦月,心中惴惴不安。 “阿箬这张嘴,真是尖酸刻薄的很呐!是谁给你的底气?娴妃吗?” 高曦月本就嫉恨如懿,对如懿身边的阿箬更是厌恶非常。 当初在潜邸,这个阿箬就屡次三番替娴妃截人,还经常大放厥词,看不起没有娴妃受宠的人。 这次被她抓住把柄,合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奴婢,奴婢只是与莲心姐姐开个玩笑罢了。并无他意啊!”阿箬哭着狡辩,企图让高曦月放过此事。 可是莲心本就心中痛苦,几次三番被阿箬嘲讽,根本不愿意配合。 “什么玩笑能如此恶毒!阿箬你若是羡慕这无儿无女的福分,那我就祝你日后也嫁给一个太监,死生不离!” “啧。在这寓意子孙昌盛螽斯门下,竟有人敢说出生儿育女是桩苦差事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还嘲讽莲心与王钦成亲一事。莫不是仗着娴妃受宠,公然挑衅皇后娘娘?”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阿箬连忙磕头,害怕极了。 她就是想奚落一下莲心。就算看不惯皇后,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啊。 “你有什么不敢的?本宫看你是轻狂惯了,娴妃又对你疏于管教,才会让你今日如此放肆。既然如此,本宫便替娴妃好好管教管教你。” “来人呐,掌嘴!” 茉心的手上力道很大,伴随着阿箬的惨叫声,她的脸上很快便出现了通红的掌痕,嘴角也被打破了。 如懿心中愤怒,连忙阻止。 “贵妃娘娘,阿箬是我的宫女,就算管教也应该由我来。打成这样,明日阿箬当差,可不好看。” 高曦月冷冷地盯着如懿,如懿也毫不示弱地跟她对视。 雪鸢知道高曦月其实是个色厉内荏的,看她可能打算改口,便突然出声。 “娴妃娘娘莫非身边只有阿箬一个下人得用?嫔妾宫中若是有宫女太监不小心受伤了,都会让他们好好将养些日子,等身体好了再上值。阿箬好歹也是娴妃娘娘的陪嫁,没想到竟过得如此辛苦。” 这话听得阿箬瑟瑟发抖。怎么回事?恬嫔娘娘不是这宫里难得的心善人儿吗? 高曦月也反应过来。 什么当不当差的,就算打残了,大不了丢出宫去就是了。 “茉心,再打二十下。本宫是个讲道理的,绝不会真伤了阿箬的脸。回头就送消肿祛瘀的药膏给她。” 茉心继续黄牛使力。 此时天边传来隐隐雷声,抬头一看,乌云密布,看来是要下暴雨了。 “好了茉心。别打了,剩下的几个就算了。” 阿箬委顿在地。看来这事儿算是过了。 谁料高曦月继续开口。 “这几个巴掌不足以惩罚阿箬这次的罪过。双喜,你看着她,让她在这螽斯门下跪足六个时辰。也让阖宫奴才们都看看,不管主子有多受宠,只要奴才犯了错,那就要受罚。” 如懿阴着脸不知道说啥。刚才恬嫔话都说成那样了,她就算插手也没用。 贵妃跋扈,身边带着不少随侍,位份也比她高。 形势比人强啊。 “贵妃娘娘。”雪鸢笑了笑,“这阿箬是娴妃的贴身宫女,素日里可是经常见皇上的。您这样罚她,回头腿若是跪废了,皇上问起,难免不美。” “那依你看,应当如何?” 高曦月有点疑惑地看向雪鸢,你刚才不还暗示我打她? “依嫔妾看。跪个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这里人来人往的,该看见的该听说的,都能知道。警示宫人想必是足够的。” 阿箬听到这里松了口气。 这恬嫔娘娘果然还是好人?刚才定是没听懂主儿的话,才起了反效果。 “不过,阿箬既然羡慕莲心,想必是对太监印象极好。不然哪里会知道太监疼人呢?不如今晚去太监们的庑房住一宿,好好感受一下。嫔妾觉得王钦公公边上那间屋子就不错,也没有人住,都不用怎么收拾。贵妃娘娘您看呢?” 雪鸢声音款款,动听极了。 进忠也是太监。阿箬如此出言不逊,她就替娴妃好好教教她以后什么叫做谨言慎行。 (进忠:她超爱!!!) “恬嫔娘娘,恬嫔娘娘不可以啊!奴婢怎么能去太监们的地方住呢!” 阿箬惊恐极了。 她现在可是官家的小姐,虽然在宫中做奴婢,但是贴身大宫女和其他卑贱的奴才们不一样,她更是主儿的陪嫁,那简直是当半个小姐一样养着的。 “恬嫔你未免也太羞辱人了!这里还轮不到你开口!” 如懿开口怒斥! 雪鸢一脸茫然,委屈极了,“嫔妾一片好心,娴妃娘娘如此疾言厉色可真叫嫔妾害怕。” “嗤!”高曦月差点笑死,“娴妃,怎么回事?你身边的阿箬多次羞辱莲心,本宫想管教一下你还多加阻拦。恬嫔不过是让阿箬换个地方住一宿,又不打不骂的,你激动什么?” “本宫看恬嫔的意见不错。就这么定了。双喜茉心,你们一个人在这儿看着阿箬,让她跪足两个时辰。另一个,去拾掇下太监的庑房,务必让阿箬今晚住得舒服。” “另外。娴妃管教不善,今夜之前罚抄佛母经百遍,送去安华殿焚烧谢罪。” 如懿咬紧牙关,只觉得万分羞耻,内心愤恨竟有些不知道冲谁去。 冲贵妃?贵妃惩罚阿箬有理有据,她无可辩驳。 冲恬嫔?恬嫔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又才帮过她,她不能针对。 冲阿箬?是的。这次的事情就是阿箬嘴上没把门引起的,被惩罚也是活该。就是害得她,也要受此连带之辱。 把一直喊着救命的阿箬的抛在身后,如懿带着惢心走得飞快。 这百遍佛母经若是不抓紧抄完,怕是贵妃又要来找事儿了。 至于阿箬,反正贵妃此番惩罚也没有冲着要她的命去,回来后给她好好养一养就是了。 第15章 谋划 螽斯门事件的影响有一说一还挺大。 本来这段时间宫中各处对莲心与王钦的婚事闲话不断,还出了好些太监骚扰宫女的恶心事儿。 但是随着高曦月和雪鸢的雷霆手段逐渐传开,宫中上至嫔妃下至倒夜香的小太监都对此事三缄其口。 宫中风气竟是焕然一清。 如懿这次同样被高曦月为难,以抄写字迹过于潦草为理由让其重抄佛母经。 若是此次情形与原剧中一样,弘历不曾知晓螽斯门事件,那如懿借抄写佛母经假装怜悯百姓,定能让弘历感动,高曦月也不敢再为难。 可是不知为何,这次的事儿满宫皆知,就连弘历这样日理万机的都听说了。 那日一早,弘历深沉的眼神令捧着诗与佛经的惢心心惊,都没把如懿教她的话说完,就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弘历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边上的李玉还想替惢心缓和一二,进忠却恭敬地上前。 “皇上,上朝该迟了。” 弘历微微点头:“你是个懂事的。” 待弘历的御驾离开,惢心才瘫倒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才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延禧宫。 暂不提延禧宫内如懿是如何自己精神胜利开解自己的,那边进忠却得意极了。 昨天的事儿一传出来,他就趁休息溜去了承乾宫。 恬主儿说了。 阿箬嘴臭,看不起太监。进忠公公人这么好,怎么能被如此连带。她就让阿箬在太监住的地方好好享受一下,替他出气。 她真的好爱我!(进忠你小子别太脑补!) 在雪鸢的指使下,进忠不着痕迹地将如懿阿箬这对主仆受罚一事告诉了弘历,还将阿箬素日里的狂悖言论也一五一十地转述了。 让弘历不由地琢磨阿箬的言行是否皆是如懿心中所想,严重影响了如懿在弘历心目中的形象。 而雪鸢这头,也动作了起来。 今日弘历正好来承乾宫。自然而然地两人说起了这件事。 “雪鸢啊。你说,这莲心与王钦一事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往常只觉得那个阿箬机灵,没想到竟还有如此刻薄的一面。” 弘历此时还给如懿留面子,没有提及早上如懿用罚抄的经书做出的欺君之事。 雪鸢给弘历添上茶,淡定地说:“皇上您是天下之主,阿箬怎么敢冒犯您。莲心就不一样了。再加上娴妃娘娘受宠,阿箬作为陪嫁,自然底气足一些。” “哼。”弘历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雪鸢也不再提如懿。 这眼药啊,上那么一点点就够了,多了便是过犹不及。 于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臣妾倒是觉得这次的事儿啊,最需要关注不是娴妃娘娘和阿箬,而是皇上您的声誉。” “哦?怎么说?”弘历好奇道。 “皇上您看啊。您觉得这王公公形象如何?”雪鸢开始引导弘历自己想。 “王钦年纪大了,长得也……普通。”弘历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把丑陋一词说出来。 “这便是了。这俗话说的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颜狗,唯他独丑。”雪鸢捏着嗓子怪腔怪调,“王公公在御前行走,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皇上的颜面,这长相,着实……一般了些。” “噗!你啊!老子要是知道他的《道德经》被你这么改,怕不是要从棺材里跳出来!” 弘历对雪鸢的话深以为然,这王钦放在跟前的确看着有些辣眼睛。 “不过王钦虽丑,但办事还算得力。这与朕的声誉又有何干系?” “皇上您想啊。按理说,这满宫的宫女其实都应当算是皇上您的女人。即便是看中了,也应该等这宫女到了年纪,出宫后再行求娶。但臣妾听说,其实王公公早就看上了莲心,不仅趁去皇后娘娘那儿时对其毛手毛脚,还多次托赵一泰给莲心送东西。哦,对了。昨日成亲后,还有不少人都听见了莲心的惨叫声。咱们想着莲心是皇后娘娘的人,也不敢问。” 雪鸢说到这儿撇了撇嘴:“皇上您是不知道。王公公和莲心的事儿传出来后,宫中太监人心浮动,出了不少骚扰宫女的龌龊事儿。要不是臣妾宫中的宫女哭着找臣妾做主,臣妾都不知道竟有不少太监以王公公为榜样,琢磨着找个宫女结为对食呢。” “大胆!” 弘历直接暴怒,手中的茶杯被他摔了个粉碎,看得雪鸢直心疼。 “所以啊。王公公长得不好看,人又……不太讲究,还有虐待人的恶习,可偏偏却是皇上您跟前的太监总管。这前朝后宫跟王公公打交道的人难免不会多想。” 雪鸢继续火上浇油。 咳~祖坟冒青烟是吉兆,想必头顶气冒烟也差不多。 “想什么?”弘历阴着脸,让雪鸢继续说。 “那,难免想着,皇上您对这种……这种事儿,是默许的呗。而且说不定就有那有心人,回头给王公公送几个美妾,想探听皇上的心意也未可知。” “砰!” 好了,完了,茶壶也没了。 “这王钦是不能留了。”弘历下了决定。 雪鸢成功提前把王钦ko,下面就是不经意地把进忠往上推。 “依你看,朕这御前可有得用之人?”弘历突然问出这样一句。 雪鸢心中一凛,刚才的话可能让弘历对她起了疑心了。 也是,毕竟是御前太监总管,按理说是轮不到她多嘴的。 “臣妾哪懂这个,这御前哪个太监能干臣妾可不知道。不过……” 雪鸢突然笑的促狭。 “不过什么?”弘历装作不在意地样子继续问。 “这有个词叫做秀色可餐。既然王公公长得不好看,那后面就应该选个好看的。放跟前也赏心悦目不是?” e……弘历无语。 好了,这恬嫔就是个混不吝的,看来今天她说这些并没有其他目的,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朕太监总管的选择怎么可能如此肤浅,要考虑的事儿多了去了。朕这御前啊,目前还真没有可以直接顶上的人。李玉倒是长得不错,就是还嫩了些。” “为什么一定要立刻选出一个太监总管呢?”雪鸢故作茫然。 “什么意思?” “皇上若是觉得李公公有些欠缺,那完全可以选两个,甚至是三个太监总管的候选人。每人负责一部分事务,定期互相交换。竞争之下必有压力,想必皇上很快就能获得不止一个可用之人。练出来后,也不一定就要定下谁是总管太监,完全可以让人负责自己更擅长的事务,甚至可以互相监督。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妙极!妙极!雪鸢啊,你真是给朕解决了难题了!” 弘历大喜。如此一来,御前之人互相制衡,实在是妙! 第二日,御前总管王钦被贬,杖责五十,赶入圆明园做洒扫,阖宫震惊。 皇后气得摔碎了屋内所有的瓷器,刚赔了身边的大宫女,一点儿好处都没捞到王钦就完蛋了,莲心还很可能已与自己离了心。 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另一边,进忠成功上位,成为和李玉并立的御前总管候选人。 (进忠:煮葱烩!她好爱我!) 第16章 朱砂局 随着螽斯门事件的落幕,后宫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但雪鸢却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她知道,如懿传中的经典事件朱砂局已经开始了。 想着最近自己有些高调,为了避免有心人盯上她,雪鸢决定老老实实地窝在承乾宫,甚至以旧疾复发为由,连请安都不去了。 吓得不知道情况的进忠半夜扒门不说。在得知是装病后更是气得表示,既然恬主儿不在意他,那他这一个月都不来了。 第二天,雪鸢看着这个蹲在跟前用冷酷脸求自己喝燕窝的人默默无语。 算了,食食物者为俊杰。 这次白蕊姬因被雪鸢惩罚,老实不少,没有如剧情中那般仗着怀孕四处截宠、满宫闹腾,但其嘴边痈疮还是长了出来。 想来也是,金玉妍可是立志要生下贵子的,哪儿会因为是不是老实就放过别人肚子里的孩子呢? 各宫嫔妃为表姐妹情谊纷纷前去探望白蕊姬。雪鸢则懒得做这种场面事儿,反正她报了病,再者高曦月也没去,她去干啥。 时间如白驹过隙。 随着白蕊姬生下死胎的消息传来,雪鸢突然想起,离嘉贵人怀孕应当是不远了。 她琢磨了两个晚上,最终决定搞一点事情。 海兰为帮助如懿从冷宫中出来自己服用朱砂,从侧面证明了用朱砂谋害皇嗣的凶手另有其人。 若此时宫中有其他嫔妃同时怀孕却未受朱砂毒害,那事情就有趣了。 这场大戏,雪鸢选择的参演嫔妃正是嘉贵人金玉妍。 反正金玉妍本来就是朱砂局的凶手。 因此,这场大戏不管是海兰被发现自服朱砂,还是金玉妍被怀疑是真正凶手,她都不吃亏。 不过是找个乐子罢了。 至于如懿能不能从冷宫出来,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雪鸢控制着金玉妍殿中的植物,往金玉妍的饮食中添了些寒凉之物。 想怀孕?再多调理两年。 说来她闭宫养病也有半年,是时候身体该慢慢好转了,不然错过大如百口莫辩的经典现场那就不美了。 “恬嫔身子恢复得如何了?这可都有半年多不见了。” 这日请安,皇后看雪鸢出现,着实惊讶了一下。 “臣妾身子大好。太医说这次虽然病得重了些,但治疗的到根儿,也算是洗净沉疴了。”雪鸢笑眯眯地回答道。 “那就好。算起来恬嫔你已经十四了,身体早日养好,日后侍寝,也好给皇上绵延子嗣。” “呵。”雪鸢笑出声来,“这可多谢皇后娘娘吉言了。不过臣妾还小,身子也才刚刚大好。皇上说要再等臣妾两年。” “哎呀。也就恬嫔娘娘您不着急,我们其他人啊可天天巴望着早日怀上皇嗣呢。这不,前些日子仪贵人遇喜,皇上为了皇嗣安危,都让挪去延禧宫叫娴妃娘娘看顾了。可把嫔妾羡慕的呀。” 金玉妍拈酸吃醋地发言。 “为何要挪去延禧宫?”雪鸢明知故问,“娴妃娘娘又未曾有过孕信。” “说起来仪贵人怀这一胎也算是多灾多难了。皇后娘娘体恤,为仪贵人住着舒服便着人修缮景阳宫。谁料惊蛰当日有毒蛇钻入殿内,的亏娴妃突然拜访,不然只怕是……现在在延禧宫,仪贵人又像玫贵人一般生了痈疮。这女子怀孕生子可真是不易啊。” 金玉妍好似热心人一般告知雪鸢仪贵人的情况,话里话外听着没问题,但却似乎每件事都与如懿有关。 “话说,恬嫔娘娘不去看看仪贵人?” “嘉贵人说笑了。本宫与仪贵人不相熟,又不通生养之事,过去只会影响仪贵人休息。不如等龙胎生下再送贺礼过去,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雪鸢笑笑,她才不要去,这种多事之地就该离得远远的才好。 “皇后娘娘,依臣妾看啊,各宫姐妹还是少去拜访仪贵人。姐妹情谊大可以等龙胎生下来再维护。毕竟听方才嘉贵人的话,仪贵人这胎不稳当,还是让她好好修养才是。” 没人去,仪贵人小产的锅想必会扣得更牢点。 焊死! “恬嫔说得有理。仪贵人这胎有大贵之相,万不可有任何闪失。大家别去打扰。” “是。” ------------------------------------- “主儿,仪贵人小产了。” 夜晚,雪鸢正躲床帘里修炼异能。珊瑚突然进来禀报。 “哦?其他宫有人去了吗?” “没有。目前只有皇上、皇后娘娘去了。娴妃和海贵人也等在那里。” “叫咱们宫里的人警醒着点儿,互相检查各自的东西,别让什么牛鬼蛇神把脏的臭的混进我们承乾宫。本宫的房间不用管,本宫自己查。” “是。” ------------------------------------- 第二日,皇后直接取消了请安。 也是,她此刻正忙着查仪贵人小产一事,哪里还会顾得上请安。 直到当天下午,长春宫才突然派人前来,请雪鸢去长春宫听事。 “仪贵人小产,乃是中了水银之毒。臣妾在仪贵人的炭盆和每日喂食所供鱼虾的鱼食中均发现了朱砂的痕迹。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已经瞧过了。” 皇后向弘历、甄嬛还有在座的各位嫔妃展示自己查到的证据,并表示,刚才已经派人去搜查各宫寝殿,想必马上就会有答案。 素练很快便带着人证物证回来了。 “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在娴妃娘娘的梳妆台下找到了朱砂,当时娴妃的大宫女阿箬还拼命阻挠奴婢。除此之外,皇后娘娘之前派人审问的经手仪贵人炭盆、鱼虾喂食以及内务府管着朱砂的三个太监也都吐口了。此刻正等在殿外。” “这不可能!太后、皇上,臣妾宫中断没有朱砂此物,定是有人趁搜查混乱之际栽赃陷害!” 如懿连忙跪下分辩。她是真的不曾做过。 那盒朱砂已经轮流在皇后、弘历以及甄嬛的手中走了一遭。 最后还是弘历开口了:“这盒朱砂上有沉水香的气味,若不是长时间放置,味道不会如此浓郁。” 如懿瞳孔放大,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啊。” 这边如懿还在震惊,那边素练已经带着三个太监进了大殿。 随着三个太监纷纷吐口指认如懿,后被带来的阿箬也背叛反水,殿中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亲近如懿的是不可置信,知情的是一脸憎恶,受害者是泪流满面。 也就甄嬛、弘历还有皇后算是喜怒不形于色,顶多皱了皱眉罢了。 雪鸢则是摆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就等着待会发言。 惢心此刻还在替如懿据理力争,表示自己伺候如懿的时间更多,怎么从来不知道如懿做过这些事。 阿箬则表示自己是如懿的陪嫁,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更亲近。这些隐秘之事自然只有她才能知道。 场面陷入僵持,但随着高曦月的眼神指示,养鱼虾的太监小禄子直接撞铜炉而死,阿箬也装模作样寻死觅活,后被高曦月拦住。 咱们的巴图鲁白蕊姬激愤之下冲上前就给了如懿一记大逼斗,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啧!力道刚刚好,懵逼还伤脑。 别就是这一巴掌把人给打得更癫了? “放肆!” 最后还是甄嬛出言稳住了局面。 “这里是皇宫!不是外面的菜市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都坐下!” “是臣妾等莽撞了。但娴妃如此阴毒,实在令人心惊。臣妾恳请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处置娴妃,还后宫一个清明。” 高曦月作为贵妃,首先跪下请命,玫贵人紧随其后。 海兰、苏绿筠、陈婉茵则表示相信如懿不会做此伤天害理之事。 金玉妍混在人群中默不作声。 在场的嫔妃中,只有雪鸢和已经傻了的如懿还坐着。 “恬嫔。你没有站出来说话,是有什么想法吗?”弘历看雪鸢面带思索不由地开口问道。 第17章 辩! “臣妾的确有些许疑惑。为娴妃姐姐清白着想,不知可否再问询一下这几位证人。” 雪鸢冷静地蹲下回话。 “你问。”弘历摆摆手示意雪鸢站起来再问。 如懿以及海兰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雪鸢。 不是?你们在期待些什么? 雪鸢转向小安子。 “小安子。你刚才说娴妃跟你要了不少朱砂。这朱砂谁来拿的?要了几次?一共要了多少?一件一件细细说清楚了。” “回恬嫔娘娘,自玫贵人怀孕之后,娴妃娘娘身边的阿箬来找奴才领了四五次朱砂,每次差不多有三两。” “哦?那这分量可是不少。可有出库记录?” “有的。阿箬姑娘一开始来领时说是娴妃娘娘画画需要用,所以后来奴才也没有再多问,就给领了。不然皇后娘娘也不会如此简单就查到奴才啊。” 雪鸢眉头一挑。 这金玉妍和高曦月好手段啊,连这种细节都准备的万无一失。 她本来想着这次替如懿辩解,一是可以讨得弘历的认可,二是可以继续加深自己为人公允的人设。 至于能不能替如懿脱罪倒不重要,只要有阿箬那张嘴在,如懿怎么都逃不脱今日的局面。 “皇上,臣妾还想请刚才的太医一同问话。” 弘历点点头,李玉会意地让还等在殿外的太医进来。 “请问两位太医,依两位的经验,从当初的玫贵人到现今的仪贵人,需要用大概多少分量的朱砂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回恬嫔娘娘。玫贵人当时应当是仅有鱼虾中被喂食了朱砂,因此等到八月才被迫早产。而仪贵人受炭盆与鱼虾双重毒害,才会五个月左右就龙胎夭亡。因此,据微臣估计,这朱砂应当至少用了有六至七两。” 雪鸢点点头,看向素练。 “请问素练姑姑,不知在娴妃娘娘处发现的朱砂还剩多少。” “奴婢虽没有称量具体重量,但是估摸着还有四五两。” 哦豁!汗流浃背了? 如懿扶着桌子的手绝望落下,弘历也皱起了眉头。 这些对话意味着,从人证到物证都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至少在朱砂这件证物上,从领取人、领取次数、领取重量甚至是剩余重量上都严丝合缝、没有破绽。 高曦月来了劲儿。 要不是知道恬嫔完全没有参与这件事,她都要以为恬嫔是她们的帮手了,真给力! “太后、皇上、皇后娘娘,恬嫔一番问询颇有讲究,想来是企图从细微之处替娴妃发现问题。谁知问下来证据更是确凿。” 弘历等人看向雪鸢。 雪鸢此刻却并没有总结发言的意思,一个转头又向阿箬看去。 “阿箬,你是娴妃的陪嫁,你一个人的证词就可决定娴妃的清白。你是否被人胁迫,因此才诬陷娴妃。你要知道,若没有你刚才那番话,即便是有那些证据,也不能定死娴妃的罪。” 话说到这儿,如懿又连忙抬头盯紧了阿箬。 她对阿箬那么好,阿箬定是有苦衷的? “恬嫔娘娘。奴婢未曾受到胁迫,真的是难以面对的自己的良心才出来揭发的。玫贵人怀孕以来,奴婢日日受良心谴责,却又顾着主儿往日的恩义不敢站出来。若不是素练搜宫,奴婢怕是至今都不会吐露出主儿半句不是。” “好。既然如此。你刚才说景阳宫油漆中的蛇莓乃是娴妃混入。那么这蛇莓从哪里来?又是怎么混入油漆中的?” “这奴婢就不知了。奴婢素日里要伺候主儿,还要顾忌着这朱砂的事儿。因此景阳宫油漆的事儿主儿未曾交给奴婢。不过,奴婢想……奴婢想……”阿箬吞吞吐吐道。 “想什么!快说!”弘历一拍桌子。 “奴婢想,之前老主子过身时,曾单独见了主儿。乌拉那拉氏……难免在宫中还有些可用之人。” “大胆!”甄嬛此时直接发作了。 “娴妃你不愧是乌拉那拉氏的侄女儿,手段之毒、心机之深竟完全不输于你姑母!” 如懿眼中含泪,只觉得刚才被白蕊姬抽打的半张脸隐隐发木,嘴角更是针扎般的疼痛。 她跪在地上,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皇后心中得意,看着雪鸢都觉得顺眼极了。 “恬嫔,你可还有话要问了。” 雪鸢摇摇头:“臣妾要问的已经问完了。以目前的人证物证来看,娴妃是凶手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其中唯一的漏洞,便是这朱砂的来源。朱砂并不是稀奇的东西,从绘画写字到入药装饰都会用到。若是有人能从其他渠道获得朱砂,自然也有谋害皇嗣的可能。可是这宫中人多手杂,若细查……” 雪鸢叹息了一声:“即便细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因此若想还娴妃清白,就只能从人证入手。只是目前人证所言并无疏漏,小禄子更是以性命作证。以臣妾愚见,只能事后查一查其家人,看能不能有别的发现。” ps:想写侍寝的进忠小狗嘿嘿嘿。但是剧情还没有走完,哭哭~ 看了一下大纲,其实第一世的感情内容相对来说不会特别多,更多应该是改变剧情怼怼怼。 所以中途打算加一些特别篇。e……已经有点想法了,坏笑~ 蹲一波的为爱发电,攒一下人气才好发车哇! 第18章 处置 “好了!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娴妃谋害嫔妃以及皇嗣之事证据确凿。皇帝你打算如何处置?”开口的是甄嬛。 这场闹剧演到现在她已经没有精神再看下去了。 依她对娴妃的了解,这件事还真不一定是她做的。 但是娴妃是乌拉那拉氏的侄女儿,证据又摆在众人面前无从抵赖,她自然乐得看她倒霉。 宜修啊宜修,你用一条命保下的侄女儿真是不中用啊! “娴妃?娴妃?” 弘历看向如懿,示意如懿再为自己分辩一二。不然即便他身为皇上,也不可能保住她。 如懿神色恍惚,弘历叫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臣妾,臣妾百口莫辩。” 好,得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雪鸢心中默默摇头。 虽然因为她中途插手导致人证物证显得更为可信,但是她也给如懿点明了漏洞。 一就是朱砂的真正来源,二则是人证的家人。 朱砂的来源虽然不好查,但如果能找出甚至直接捏造出一个夹带朱砂进宫的人,便可以从侧面说明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嫌疑人。 至于人证的家人,此刻只要要求弘历立刻派人出宫寻找,不管是否有证据,弘历很有可能愿意替如懿描补,让如懿脱罪。 然而,看目前的状态,如懿是抓不住这个机会了。 至于弘历,就看他和高曦月等人谁的反应快。 若是高曦月快一步,甚至可以直接把小福子小安子的家人灭口,并在不经意处放上带有娴妃印记的金银,直接坐实娴妃凶手的身份。 雪鸢想得很好,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 弘历经过白花丹与螽斯门事件后对如懿的态度有了轻微的改变。作为帝皇,他本能地怀疑每一个意图刺探圣意欺君罔上的人,即便如懿是他的真爱也不例外。 这次谋害皇嗣事件他一开始也不相信,但随着雪鸢对人证的不断问询,他心底却真的起了疑心。 尤其是回想起之前阿箬反复提及的,如懿借抚养大阿哥一事妄图夺嫡。这点他虽不信,但是心中却暗暗打算将大阿哥挪往撷芳殿,不交予任何嫔妃抚养,免得养大了她们的心思。 “皇帝?你考虑得如何了?依哀家看,娴妃此事无从抵赖,应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发配冷宫,终身不得出。” 甄嬛看弘历不说话,以为弘历不想处置如懿,便直接说出自己的处置想给他压力。 弘历回了回神看向如懿,如懿也用无助又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臣妾无从辩驳,但臣妾相信清者自清。” 弘历默默避开如懿的目光:“皇额娘。今日之事娴妃看似并不知情。朕想,为免冤枉了娴妃,不如再对人证细细审问,看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线索。” “那也不能不处置。皇帝啊,皇嗣被害不是家事而是国事,前朝后宫都会有所关注。别说现在证据确凿,就算是证据存疑,娴妃也难逃失察之罪。要知道,为了仪贵人这胎,皇后特意要求众嫔妃少去探望,这后面两个月仪贵人只见过娴妃还有同宫的海贵人。” 高曦月此时仿佛从甄嬛的话中发现了华点,赶忙站出来。 “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听太后一言,宛如醍醐灌顶。这海贵人与娴妃同宫,两人关系极好,刚才也拼命帮娴妃辩解。此次谋害龙胎一事,海贵人极有可能也是娴妃的帮凶!” 此话一出,满宫众人皆是一震,雪鸢也在心里给高曦月点了个大大的赞,牛逼啊! 海兰惊恐万分,趴在地上就是一顿磕:“臣妾与玫贵人仪贵人无冤无仇,自己也不受宠,何苦要做这种事。” “那可不好说。你与娴妃姐妹情深,指不定就是为了帮助娴妃。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是不是嫉妒玫贵人和仪贵人能怀上皇嗣呢?无宠之人,更容易生出怨怼。因此知晓娴妃一事后便顺水推舟。” 高曦月宛如加上了雪鸢buff,嘴皮子溜得不行,听起来也的确颇有道理。 皇后此时也站了出来:“皇上,皇额娘说的对,不管如何还是得拿出一个决断来。您若是怕娴妃有冤,不如先贬为庶人禁足延禧宫。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处置。这样也算是给前朝后宫一个交代。” 弘历此刻也是无法,再怎么样他也是要凭证据说话的,此时情形对如懿过于不利,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包庇于她。 “那便如皇后所言。另外,阿箬、小福子、小安子送入慎刑司再行拷问。海贵人,也去趟慎刑司,让精奇嬷嬷好好问问。” 如懿与海兰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完了。 ps:啊,不知道为啥,不管是app还是网页端,作者后台我都看不到大家的评论。明明数据上显示有8个评论来着。我用小说端也就看见一个。 其实我超想和大家互动的,哭哭~ 笔芯芯~?? 第19章 惨! 随着海兰被带走,大阿哥被抱去撷芳殿,延禧宫就剩下如懿一人。 其他的宫女太监走的走散的散,愿意留下的也就惢心和三宝。 但皇后从高曦月对海兰的诬陷中得到了灵感,她派人把惢心和三宝带走,以查证两人是否帮如懿作恶为名,对两人严加拷问。 因此,这回玫贵人鞭打如懿比原剧情中更加顺利,直打得如懿皮开肉绽,才被看守延禧宫大门的小太监拦下。听说脖颈处都被打破了皮,可能会留疤。 也不知如懿有没有甄嬛的“福气”,能有安小鸟送舒痕胶。 而仪贵人也在金玉妍的挑拨下带着簪子刺杀如懿,只可惜事情并没有按金玉妍的想象发展。 仪贵人仅刺中如懿的肩膀,便因为身体虚弱晕了过去。 至于另一头。 高曦月果然能干,迅速派人处理了小福子与小安子的家人,并留下半块延禧宫的信物。 毕竟不管有没有人去查,尾巴总得先扫干净。 此时剩下的唯一能为如懿翻供的人证便只有阿箬了。 目前宫中众人对延禧宫避之不及。 即便是苏绿筠、陈婉茵这样与如懿交好的也离得远远的,海兰的遭遇可还在眼前呢。 据朱砂局已过去一周,弘历知晓如懿被鞭打刺杀一事后,心中对如懿的柔情与心疼再度上涌。 再加上海兰、惢心与三宝在慎刑司一直不曾吐口。弘历便做主将三人放回,令海兰迁出延禧宫,去住仪贵人之前的景阳宫,惢心三宝回去伺候如懿。 这一次因为御前有两位太监总管候选,弘历人手充足,便完全没想起要招毓瑚回来。 雪鸢知道后得意了许久。 毕竟这毓瑚也是个屁-股歪的,回不来才是好事,若是回来了,难免会从李玉和进忠手里分一部分权柄出去。 而且女人往往最了解女人,毓瑚哪有李玉好摆弄呢? 因为一直关注着海兰等人是否有新证词,弘历自然而然地发现有人企图置阿箬于死地,于是同剧情中一般将阿箬提至御前伺候。不过这次阿箬就成不了弘历的嫔妃了,毕竟皇上哪里会收一个在太监房里住过的女人。 等如懿将身上的伤口养好,她还是逃不了发配冷宫的命运。 李玉本来有帮如懿争取,以延禧宫现在几乎和冷宫无异,来劝说弘历就让如懿幽禁延禧宫,毕竟他不忍让身上带伤的惢心去冷宫那个鬼地方。 但是随着仪贵人的死亡,宫中逐渐传出庶人乌拉那拉氏死有余辜的流言。 进忠趁机进言,说若是将乌拉那拉氏留在延禧宫,定会有人认为皇上还有将其复位的心思,玫贵人也会想尽办法报复如懿。不如如之前太后所言,或许去了冷宫,针对乌拉那拉氏的人会少一些。 弘历深以为然,并将送如懿去冷宫这件事交给进忠去办。 “庶人乌拉那拉氏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庶人乌拉那拉氏谋害皇嗣,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钦此。” 进忠维持着脸上的假笑:“乌拉那拉氏,接旨。” 如懿哆嗦着双唇,拼命眨着眼睛防止眼泪落下。 “庶人,乌拉那拉氏,接旨。” 进忠不像李玉,他惯会审时度势,又对雪鸢上心,两人甚至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合作。因此他根本不会给如懿行方便,能带着假笑按照规矩把她送走就不错了,更别说像李玉一样提醒她带上金银了。 (虽然提醒了大如也想不起来带。) “进忠公公,可否劳您向皇上通禀。就说乌拉那拉氏,想见皇上最后一面。” “这……奴才会帮您通传,至于皇上见不见您,那奴才就不知道了。”进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想好怎么组织语言让弘历拒绝见如懿了。 “多谢公公。” ------------------------------------- “皇上。乌拉那拉氏接旨后似乎……便请奴才传话,说想见您。”进忠传旨后就赶回了养心殿。 “说话别吞吞吐吐的。乌拉那拉氏接旨时怎么了?”弘历以为如懿有什么不好,急忙追问。 进忠低着头:“奴才宣旨后好半晌乌拉那拉氏都没有接旨,奴才便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似乎不相信这个旨意是皇上所下,神色之间稍有怨怼。” “哼!”弘历一把将手中的书摔在桌子上。 “她凭什么怨怼!朕为了她该做的都做了!她呢!连自己的宫女太监都管不好!” 弘历是真气,虽然之前他对如懿产生过怀疑,但到底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里。 他只恨如懿不争气,两个人证都出自延禧宫,其中一个还是如懿的陪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就连当日也是。雪鸢还未及笄都有本事站出来为她找证词之中的破绽,海兰等人也可以替她出言求情,甚至惢心都可以为她与阿箬大战三百回合。 结果轮到她不是臣妾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臣妾百口莫辩。 是的,弘历已然想到雪鸢当时说的两点漏洞。但派人去查时已经迟了,还因为找到延禧宫的信物,使弘历接手的粘杆处众人都打心眼里认为如懿有罪。 “朕不见。明日,你直接送她去冷宫。” “是。” ------------------------------------- 如懿等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没有等来她的少年郎。 看着东边微亮的天色,她默默安慰自己。 皇上一定是还在替她查明真相,因此没有空过来。 她将所有带着过往记忆的东西都留在了延禧宫,只叫惢心多带几件衣服,便两手空空地打开了延禧宫的大门。 此刻,门口只有进忠和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等着。 海兰因为在慎刑司受了刑不能下地来不了,苏绿筠陈婉茵害怕牵连不敢来。 此时此景,竟比原剧中还要再凄凉许多。 如懿神色茫然地走在长街上,她的脑海中闪动着无数场景。 墙头马上、成亲时的弘历、主动喝下毒药的姑母,以及那天孤立无援百口莫辩的惊恐。 最后停留在眼前的只有一扇红漆剥落的大门。 哦,那是冷宫。 “地方到了,您自己进去。”进忠招呼守门的凌云彻与赵九霄推开大门。 “奴才受人所托,给您带了点儿东西。这往后的日子,便要靠您自己了。” 进忠将手里拎着的小包裹递给如懿。 说实话,如果不是恬主儿让他送,他是一定不会送的,拎了一路沉死了。等回头,一定要让恬主儿补偿他。 (雪鸢:你想得挺美!) 惢心接过包裹打开一角,里面是一些常用药品还有女子小日子需要用到的东西。 是的,雪鸢根本没有准备金银。反正她送的都是必需品,金银这种东西如懿自己都不在意,谁还能替她在意呢? “主儿。这东西定是海贵人送来的,只有海贵人才会这么细心。” 惢心开心地拉着如懿让她看。 进忠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本来咱家不想说,但是海贵人可不敢劳动公公我。这包袱是恬嫔娘娘送的,也是在皇上跟前过了目的。” “哦。”惢心的声音低了八度,“恬嫔娘娘真是有心人。” 如懿没有吭声。她现在脑子很乱,也不想去思考恬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一味地发呆。 进忠阴着脸瞅了如懿一眼,示意凌云彻和赵九霄关门。 竟然敢无视恬主儿的心意。 哼!不回去告这个乌拉那拉氏一状,小爷我就不叫进忠! 就这样,如懿在冷宫中的日子开始了。 第20章 布局 随着如懿住进冷宫,宫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众嫔妃在知道雪鸢给如懿送了些必需品后也非常淡定。 恬嫔嘛,宫中知名正义使者,规矩小达人,最是怜贫惜弱。 不过是送一小包东西而已,何必跟恬嫔对上,指不定还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落井下石的。 就是皇上竟然默许了此事,还让进忠帮忙,看来还是放不下乌拉那拉氏,若有朝一日想将她放出来,那也未尝可知。 当然,如懿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冷静下来后,她看着雪鸢送来的东西感动万分。 “惢心。皇上能让进忠帮恬嫔送东西给我,定是明白我是清白的。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皇上心中有我。如此这般,即便是身在冷宫,我也不悔了。” 雪鸢若是知道如懿这么想,一定会有种踩到狗屎的恶心感,宁可不立这个人设也要好好为难一下如懿。 tui!真是晦气他妈哭晦气——晦气死了! 这次弘历因为听了进忠的小报告,觉得如懿不仅怨怼他,还对好心眼的恬嫔没有感恩之心。故而并没有让人交代凌云彻和赵九霄暗中照顾如懿。 因此冷宫中的如懿过上了比剧情中更加水深火热的日子。 嗖了的饭食,被抢走的衣物,甚至雪鸢给她准备的药品都被打烂了,可以说是实惨了。 等他终于想起如懿时,如懿却已经和凌云彻搭上了线。 弘历不禁感慨如懿坚强,即便在冷宫中也能找到出路,然后便不再操心了。 (如懿:终究是错付了!……咳,窜台了。) 暂且不提如懿这次是怎么靠自己搭上凌云彻的。 雪鸢正躺在榻上沉思,手中把玩着一些深灰色的小颗粒。 此物正是零陵香。 她趁着如懿在延禧宫幽禁身边一个宫人都没有的时候,指挥着被如懿挪进殿里的绿梅取出了零陵香。 剧情中,如懿发现皇后剥夺了她怀孕生子的希望,并以此为由屡次针对皇后。 不仅引导弘历让她代皇后去行亲蚕礼,就连推动和敬公主远嫁科尔沁也有她的手笔。 雪鸢很想知道,一向自诩善良正直人淡如菊的如懿,在没有零陵香这个借口时,会怎么自欺欺人的做出那些越俎代庖甚至推动皇后死亡的事。 除了这件事,雪鸢还对一件事有些挂心。 那就是二阿哥的死亡。 要说二阿哥死不死其实对雪鸢来说都没有影响,她有点感兴趣的是纯嫔苏绿筠。 纯嫔苏绿筠在这后宫之中真的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最是没有主见,但凡听到点儿什么都敢信,不仅信还极容易被挑拨被利用。 玫贵人吃鱼虾一事如此,二阿哥吸入芦苇一事如此,害得大阿哥和三阿哥被皇上斥责更是如此。 雪鸢不信苏绿筠对海兰借三阿哥玩偶暗害二阿哥一事毫不知情,不过是打算装作不知顺水推舟罢了。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若是三阿哥的玩偶被人发现中间夹着芦花,那她这个三阿哥的亲娘脱不脱得了干系。 苏绿筠在某种程度上是属于如懿一方的人,如懿坐上皇后宝座后她更是对其吹捧附和。 若是能在芦花局中抓住苏绿筠的把柄,对她加以警告,那日后苏绿筠的立场自然而然就会变化。日后如懿成为皇后,身边却没有几个拥趸支持,那场景定然十分有趣。 当然了,有她在,如懿这次大概率是当不了皇后的,贵妃就顶天了。 至于海兰,这布玩偶届时落在她的手里,日后总有一日用得上。 随着海兰被雨天罚跪的消息传来,雪鸢知道,她该行动了。 根据御花园那些花花草草的汇报,苏绿筠与海兰正朝着撷芳殿那边去。 “咦?是恬嫔妹妹啊。”苏绿筠眼尖,看见雪鸢后主动打了招呼。 在她心目中恬嫔愿意帮助如懿,是个好人,合该多多亲近。 “纯嫔姐姐和海贵人也是来逛御花园的么?”雪鸢装作不知道她们的行程。 “本宫好些天没见三阿哥了,打算去撷芳殿看看。刚好海贵人到我那儿拜访,便一起去了。恬嫔妹妹要不要一起?”苏绿筠热情邀请。 “姐姐相邀,妹妹自然是该去的。说来本宫还没有见过三阿哥,近日又听说二阿哥身体不好,也应当去探望一下。”雪鸢顺水推舟。 ------------------------------------- 自那日看过二阿哥与三阿哥,雪鸢一直关注着景阳宫与钟粹宫的情况。 当知道海兰的宫女叶心带着一大束芦苇花回了景阳宫后就知道海兰要动手了。 “纯嫔姐姐这是去哪儿啊?” 同样是在御花园,这次雪鸢主动拦住了苏绿筠。 “嗐,还不是去看三阿哥么。他上次要我缝补的玩偶海兰帮忙缝好了,我便亲自给他拿去。” 苏绿筠笑得爽朗,只雪鸢能看出其中些微的不自然。 雪鸢心中冷笑,果然,苏绿筠是知道的。 她挥挥手,珊瑚会意地上前,直接从可心的手中抢走了那只布玩偶。 “哎?恬嫔!你这是做什么?”苏绿筠慌张气愤之下连妹妹都不喊了。 啧!汗流浃背了? “纯嫔姐姐。本宫看这布玩偶甚是精致,还是予了我。至于别的,妹妹只想提醒姐姐一句,不是自以为不知情,就与你毫无关系了,可别给别人当了枪使。” 雪鸢大有深意地看了苏绿筠一眼,带着珊瑚直接走了。 苏绿筠站立不稳,身边的可心赶紧扶住她。 “主儿,恬嫔太过分了!如此跋扈,之前的事想必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可心话没有说完就被苏绿筠一个巴掌打得噤了声。 “住口!都是本宫养得你们愈发放肆了!连嫔位娘娘都敢编排!” 苏绿筠心知肚明自己做了什么,哪里敢让可心再说下去。她只得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只心中到底还有不安,毕竟那只夹杂了芦花的玩偶留在了恬嫔手里。 随着二阿哥薨逝的消息传来,苏绿筠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她猜测是海兰看她这里行不通,又找别的方式动了手。 因此,苏绿筠很快便报了病,沉寂在了后宫之中。 另一头雪鸢则在调查这回海兰是用什么方法害死二阿哥的。 她没想到海兰这么大胆,借着去绣房指点绣娘绣太后万寿如意被的机会,也好心地给二阿哥的绣娘搭了把手,帮忙缝制了几针二阿哥的衣领还有被子。 因是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日后事发,那证人证物可是齐全的很了。 说来海兰的确在绣技上颇为出众,她自创了一种缝合方式,看似缝的细密结实,却极容易使缝合处在拉扯中变形,露出空隙来。 在雪鸢的指使下,进忠引导弘历封存了二阿哥的遗物,伺候二阿哥衣物的绣娘也被调去给弘历自己当值。 海兰现在还不能下线,后面还有戏份需要她的参演。 但是,能将其直接钉死的证据必须留下,不然她这么一个正直善良的小仙女,怎么找借口搞死她呢? 第21章 磋磨 这边雪鸢在谋划布局,那头如懿在凄风苦雨。 因着雪鸢让进忠送东西的举动,后宫以高曦月为首的几个嫔妃对如懿恶意深深。 不仅对送进冷宫的饭食动了手脚,还派了不少宫女太监三班倒地监视冷宫,不放过任何有可能磋磨如懿的机会。 主打一个不能搞死她,也要恶心死她。可以说是非常敬业了! 想必现代的老板们会非常喜欢┓( ′?` )┏。 这也导致海兰去探望如懿的机会大大减少,无法像原剧情中一样频繁给如懿送东西。 再加上因放风筝被皇后惩罚,内务府看碟下菜。送给海兰的分例被克扣不少,能把自己宫里的日子过明白都不容易。 但即便如此,海兰还是选择了宁可自己吃苦也要对如懿无私奉献的工具人路线。 这也使得除了叶心以外的其他宫人心存不满。 你清高!你了不起!! 有那脑子灵光的就带着消息另投他主去了。 雪鸢得知此事时差点笑死,她是真没想到,她这么小一个举动会带来这样的连锁反应。看来以后传递消息时可以利用的人就更多了。 说干就干,雪鸢借着某次与海兰偶遇的机会表达了对在冷宫如懿的担忧,引起了海兰的强烈共鸣。而她的话很快就传到了高曦月、金玉妍以及经常去金玉妍那儿做客的白蕊姬的耳朵里。 “你是说,海贵人在跟恬嫔闲聊后打算给乌拉那拉氏送一些匀面的粉膏?” 高曦月坐正了身子:“她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明白,倒还有心思能给乌拉那拉氏送这些小物?” “听传话的小宫女说。恬嫔娘娘觉得冷宫生活艰苦,长时间待在冷宫不仅会身子虚弱还会有损容貌,感叹乌拉那拉氏即便日后有机会出来也将不复青春、难得圣宠。因此海贵人才起了这个心思。” 茉心眼珠一转:“娘娘,好机会啊。” “什么好机会?这冷宫里又没有咱们的人,就算是要动手,不过就是小打小闹罢了,之前又不是没安排下去。” 高曦月表示听不明白。 金玉妍眼珠子一转倒是有了想法:“贵妃娘娘,嫔妾倒是有个主意。” 高曦月:“说来听听。” 金玉妍:“这乌拉那拉氏在冷宫,咱们想直接动手除了她的确是不方便的紧。但是恬嫔的话反而提醒了咱们。如果咱们能想办法早早损了乌拉那拉氏的容貌。依皇上的性子,即便是日后将她放出来了,也顶多就是为了往昔情谊偶尔看看。想像以前那般宠爱,是绝无可能了。” 高曦月:“可是……我们顶多拦住海兰不让她送东西进去,其他的也没什么可操作的了。” 金玉妍神情诡异地笑了笑:“咱们为什么要拦住海兰呢?她送进去的东西,不也可以做手脚吗?” 高曦月听到这儿也笑了开来。 而此刻,另一头的白蕊姬也搞出了骚操作。 她倒是没想到能从海兰送的东西里下手,她独辟蹊径,把给冷宫送东西的太监收买了,什么皂角粉、火柴、针线等等,一个都别想进去。 她要让如懿在里面蓬头垢面、脏乱不堪。 很快,如懿就感觉到了不对。 先是各种必须的小东西都送不进来了。 虽然她没有带银子,刚进来的时候很是吃了两天苦。但后来找到门路了,就用头上插着的唯一一只珍珠素簪跟马公公换了些银两,好歹是能用些干净吃食,也能打理打理自己。 后面日子快过不下去的时候她又搭上了凌云彻,也能做些帕子什么的拿出去换银子。 可是最近银子突然不好使了,想要啥都送不进来。她都已经五六天都没有擦身了,每天只能用井水洗洗脸,头发更是油得有些结绺,让惢心用梳子通半天都不管用,反而看起来更油腻了几分。 本想着实在不行就让凌云彻买点回来,结果他休沐那日银子被偷了,连卖帕子的钱都没拿回来。 想着再等后面休沐总该好了,可不是钱又被偷就是店家关门,要不就是东西被宫门口检查的太监扣下。 总之就是到不了如懿手里。 没办法,如懿只好这么熬着,心里的烦躁也表现到了脸上,眉间开始出现浅浅的竖纹,整个人都显得颓唐起来。 终于,这天如懿等来了海兰。 见到如懿的刹那海兰都惊住了。 不过是一个多月不见,怎么姐姐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衣衫皱巴巴的不提。 就说脖颈间的龙华。折得原是后宫独一份的巧妙,可现在却呈现出一种发污的黄色。尤其是和脖子皮肤接触的边缘,都快成棕色了。 暴露在外的头发猛一看还行,但细看下来,里面的发根油腻打绺不说,还有细密的白色碎屑藏在其中。 整个人就是一个脏! 再看边上的惢心。 噫!怎么说呢? 巴山楚水凄凉地,蓬头垢面赛狗屁。 “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海兰扑在冷宫的门上。 yue!扑猛了! 第22章 红疹 “海兰!海兰!”如懿此时也维持不了自己人淡如菊的人设了,“冷宫最近什么都送不进来,我……我……” 如懿觉得羞耻极了。 原来海兰不过是她的小跟班,平日里都是她高高在上的照拂她。可是现在,自己如此邋遢地站在海兰面前。即便海兰看起来过得也一般,但那柔软明亮的衣衫和利落干净的发型还是刺伤了如懿的眼睛。 “肯定是高曦月她们动的手脚!凌侍卫呢?他不是帮姐姐卖帕子吗?”海兰恨恨地,即便没有证据也径直认为是高曦月等人做的。也算是歪打正着。 “凌云彻最近也倒霉,总碰上各种意外。即便是带进来了东西也是聊胜于无。” 如懿抹了一把自己的泪水。因为没及时洗手,脸上瞬间留下几道灰痕。 “姐姐,我后面再想想办法,给你多送几次东西。你看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 工具人海兰见不得如懿难受,赶忙献宝,从小小的包袱里掏出一个缠枝花纹的罐子来。 “姐姐你看。这是用来敷面的玉容膏。本来以我贵人的分例是领不到这好东西的。但是正好内务府没了贵人用的羊油膏,顾忌着皇上前日来过一次,便干脆把这嫔位才有玉容膏给了我。” 深怕曾经身为妃主的如懿嫌弃,海兰解释道:“妹妹知道姐姐用过更好的,但是这已经是妹妹能拿到的最好的东西了,还望姐姐别嫌弃。” 如懿这时候已经从羞耻中冷静下来,她佯作淡然地笑笑:“能有用的就不错了,多亏海兰你想着我。” 海兰看时间不早了,把手里的小包裹也递了进去。 “来之前不知道姐姐的情况,就带了一些银子还有红糖。下次我再给姐姐带点必需的东西来。就是……就是这里盯得紧,东西也不能多带,姐姐你紧着点儿用。我得先走了,不然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如懿收下包裹,心里的难堪又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勉强地朝海兰笑笑,看着她离开。 当晚,如懿就涂上了海兰送的玉容膏。 第二日。 “啊!” 冷宫中的尖叫声着实是常见,这也导致里面的人和外面的守卫都淡定地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怎么了惢心?”如懿看着面前惢心惊慌的神色不解道。 “主儿,主儿你的脸……” 如懿一把抓住惢心的手,保养得不那么精细的长指甲在惢心的手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印记,过一会极有可能渗出血来,毕竟皮都被划破了。 “我的脸怎么了?你快说啊!” 惢心的声音磕磕巴巴:“主儿您脸上,脸上起了好多红疹子!” “什么!?” 如懿惊慌地收回手,摸上自己的脸。 因为太过慌张,长长的指甲差点戳到自己的眼睛里。 感受到脸上密密麻麻疙里疙瘩的触感以及不同往常的烫热,如懿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啊——!” 这惨叫声可比刚才惢心的吓人多了。守门的侍卫一个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馒头丢出去。 “晦气!” 正要继续往嘴里塞,身后的大门突然传来巨大的砸门声,还伴随着公鸭一般的嚎叫声。 “砰砰砰!” “凌云彻!凌云彻!” 看着掉在地上沾满了灰的馒头,侍卫大哥差点气厥过去。 “嚎嚎嚎,嚎丧啊!这里是冷宫!再大声小心我让你好看!” 侍卫大哥一边怒骂一边回头,结果差点被门缝里的脑袋吓出个好歹,一个没站稳从冷宫门前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这什么玩意儿? 一个脏了唧的大头,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疹看起来密恐都要犯了。眼睛瞪得贼大,显得眼白多眼黑少,整体看起来可怖极了。 只能说的亏现在不是晚上,不然命都得被吓掉。 “凌云彻呢!?让凌云彻来见我!”如懿还在那里喊。 侍卫大哥终于冷静了下来,直接往门缝里就是一刀柄,砸得如懿脑门剧痛。 “我让你嚎!你嚎!你再嚎啊!” 如懿痛得倒在地上,惢心急得直哭,拖着如懿就往后跑。 “主儿,主儿,你别喊了,凌云彻应该下午就来了,到时候您再找他。” 如懿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她无力行动,只能被惢心在地上拖动,身下的台阶杠得她浑身发疼。 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 雪鸢在承乾宫笑得直打滚,进忠则一脸懵逼地坐在边上。 “哎哟您别笑了。不然过会该难受了。” “进忠,哈哈哈哈哈。我跟你说……” 雪鸢把在冷宫里发生的事告诉进忠。 进忠直接目瞪口呆:“你是说乌拉那拉氏现在不仅又脏又臭,还可能毁容?” “可不是嘛。本来之前看白蕊姬对冷宫那边动了手,我想着顺便帮一把,不能让凌云彻坏了她的计划不是?结果没想到高曦月她们这么能,能想到从海兰给如懿带的东西里下手。” 进忠:“慧贵妃她们这事儿的确办得妙。不过奴才听下头的小太监说,这几日太医院有位姓江的太医动不动就往冷宫跑。莫不是去给乌拉那拉氏看病的?” 雪鸢慢慢停下笑声:“这也正常。咱们再怎么做,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派人全天看守。这腿长在人身上。有凌云彻帮忙,总有机会去帮乌拉那拉氏的。” “那咱们要不要?”进忠递来一个算计的眼神。 “不用。我们不要做多余的事儿,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凌云彻是个小人物,进出宫不能夹带东西本来就是规矩,和咱们可没关系。至于宫外的小偷和店家,那不过就是意外,你也没派人直接指使不是吗?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和一些小事故罢了。” 没错。凌云彻遇到的不顺都是雪鸢让进忠安排的。 敲打守门的太监严查夹带,派人在小偷多的地方说凌云彻身上有钱,给杂货店的老板找点儿事让他当天不能开门做生意。 “至于后续,根本不用咱们操心。你猜,海贵人那里知不知道这件事?她如果知道了,那离贵妃等人知道也就不远了。更何况,出了这档子事,乌拉那拉氏还敢放心地用海贵人送给她的东西吗?” 雪鸢把玩着腕间的铃铛,那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看得进忠眼热。 伸手将心中的天仙儿搂进怀中:“都听您的~” 第23章 下套 如懿还是幸运的,当然也多亏雪鸢没有把事情做绝。 等高曦月等人发现江宇彬给如懿看病时,她脸上的红疹已经好了大半。 所以即便江宇彬被陷害赶出了宫,她也只是唏嘘几声,伤心担忧的也就惢心一人罢了。 不过如懿到底没办法再拥有一张无瑕的脸了。 因为不卫生,她脸上的红疹时有反复。最后虽是好了,但也留下了一些深浅不一的黑点。 只能说,这可能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消退,但以冷宫的环境和条件,这个时间怕是会很久。 又是一年立春,雪鸢终于十六岁了。 弘历在雪鸢过完生辰的第二天便宣了齐汝来给雪鸢请脉。 “启禀皇上,启禀恬嫔娘娘。自之前大病痊愈,娘娘体内沉疴尽去,这两年又调养得宜,可以说比寻常贵女还康健几分。” 齐汝把完脉面色欣喜。 哪个太医不希望能把点儿好事出来呢。皇上心里惦记恬嫔,此时叫他来看,想必是想让恬嫔娘娘侍寝了。 弘历听到如此诊断也的确开心:“雪鸢,你已满十六,也是时候侍寝了。朕还等你给朕孕育一个皇嗣呢。” 雪鸢心里吐槽,面上却带出几分娇羞来。 “皇上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还没侍寝,皇上您就想起皇嗣了。” “哈哈哈哈恬嫔这是害羞了。朕又没有说错。说来也是烦心,自之前玫嫔仪嫔落胎也有差不多两年了。宫中一直未有孕信。就连之前二阿哥也……”弘历顿了顿,突然不说话了。 雪鸢只装作没听见最后那句,好奇地问道:“贵妃娘娘身有寒症难以有孕可以理解。可臣妾听闻如懿姐姐自潜邸时便荣宠不断,身体也康健,为何也没有过孕信呢?” 弘历叹息一声:“许是缘分未到。” “臣妾幼时曾听府里的小丫头说,她的姑奶奶成婚十几年,都一直未有孕信,后来因为无子被夫家休弃。谁知二嫁后竟立刻怀了孕。” “哦?可是那男子的问题?”弘历好奇追问。 “并非。那男子后来另取的继室也很快就怀上了。”雪鸢摇摇头。 “那这是什么道理?齐汝,你是医者,你说说看。” 齐汝思索片刻:“臣的祖父曾经是一名游医,见多识广。据说在陕北看诊时遇到过一件奇事。夫妻双方都身体健康,却迟迟不能有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也会立刻流掉,没成想和离后都有了好消息。” “这是为何?”弘历很有参与感。 “臣的祖父因为好奇,便想办法去给两人看诊,在以后的行医中也极为关注类似之事。最后发现,若夫妻二人的遗传之因难以结合,那便不容易有孕,若是有孕也极易流产,即便出现特殊情况将孩子生下,也可能先天带病,终身不得治愈。” 弘历听完对着雪鸢感慨:“朕之前也一直奇怪如懿为何不能有孕,今日听齐汝这么一说,总算是明白了些许。” 雪鸢笑笑不说话。 今日提起这些并非是一时兴起,她从取出如懿手镯中的零陵香时就想好了这出。 当时还让进忠派几个小太监在太医院附近讨论这些案例。齐汝也算是会往自家贴金。 她要给弘历灌输一个想法,就是他与如懿之间生不了孩子,就算怀上了也生不下来,就算生下来也一定不健康。 若日后如懿与凌云彻之事曝光,弘历定会疑心十二阿哥是如懿与凌云彻私情的产物。毕竟五公主先天心疾,十三阿哥胎死腹中,唯独十二阿哥身体健康。 嘻嘻嘻,想想就觉得期待! 不过这也就是提前下个套,猎物能不能入套也尚未可知。 目前看来,除了如懿过得比原剧情中苦了不少以及金玉妍怀孕的时间出了变化,其他的倒也没有怎么改变。 她也算是个现代人,蝴蝶效应还是明白的。 后面后宫的格局一定会发生大的变化,届时也还需要见机行事。 第24章 侍寝 很快便到了花朝节。 弘历特别定了这日让雪鸢侍寝,不需要她乘坐凤鸾春恩车去养心殿。 而他也趁着阖宫夜宴,让进忠先去承乾宫布置,想给雪鸢一个惊喜。 进忠心中又嫉妒又无奈。 当时是他一手推动,让雪鸢还未及笄便已入宫。 不然即便皇上心中有意,也大概率会等三年后的选秀。那时指不定瓜尔佳夫妇就想办法让人免选了。 他虽身下空空,但心理上却是一个正常男人,对雪鸢有着先天的占有欲。 现今唯一感到安慰的便是他觉得雪鸢对皇上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几年他与雪鸢的接触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升任太监总管候选让他忙碌不已,李玉的存在更是让他不敢放松分毫。 因此每每只能在皇上来承乾宫或是雪鸢去养心殿时才能看那么一眼。若想单独说会儿话便只有送赏时才有机会。想亲密一番就更难了,毕竟即便是不当值的日子也得备着伺候皇上不是? 他可太难了! “皇上,您这样神神秘秘的是要给臣妾什么惊喜吗?” 雪鸢蒙着双眼被弘历一路牵着朝寝殿走去。 其实她若是想知道,完全可以通过木系异能来提前了解,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 进忠今天一晚上都不在,若说有谁能替弘历布置,想必就只有他了。 既然都是进忠的心意,那她提前看还有什么趣味呢? (弘历:怎么我是你们py中的一环吗?) “什么香气?”雪鸢不知为何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莫名觉得有些适合拿来烧肉。 e,晚上没吃饱。 弘历牵着她站定,随后缓缓解开她蒙眼的绸布。 只见面前一片金红之色。红色织金的丝帛从房梁盈盈垂落,床上的喜被用金线绣着百子千孙的花纹,就连桌边的酒杯都描画了喜鹊登枝的图案。 “朕命人以椒和泥涂在墙面,以示椒房恩宠。这宫里除了皇后,便只有你这儿有。” 说来也是进忠提的好建议。 雪鸢进宫快四年,十六方才侍寝。若不给予一定荣宠,那即便是朕的救命恩人,也难免会有一些眼皮子浅的看轻她。几年前玫嫔刚怀上的时候不就是如此吗? 雪鸢一脸既感动又忐忑的表情:“臣妾何德何能……” 话音未落便直接哽咽出声。 弘历最喜浮夸,见雪鸢如此情态也感动非常。 “你曾经救了朕的性命,入宫几年更是朕的知心人。再怎么宠爱,朕认为都不为过。” 雪鸢一双泪眼动情地看向弘历,弘历也与她深情对视。 烛火熄了。 “进忠。” 进忠本来正守在门口,自虐般地竖起耳朵准备听里面的动静。 可没成想,却传来恬主儿叫他的声音。 “呵。”进忠摇摇头,绝对是错觉。 “进忠!” 进忠“唰”地一下回头打开门。 只见他的恬主儿靠在窗台边朝他招手,身上大红色的寝衣没有系牢,露出一小片白莹莹的锁骨。 “恬主儿?”进忠难得陷入了茫然。 “伺候本宫沐浴。”雪鸢似笑非笑地看了进忠一眼,直让进忠浑身打了个哆嗦。 “皇上他……”进忠试探性地问。 “皇上睡了。”雪鸢打断了进忠的话。 看他还站在门口,一副踌躇万分犹犹豫豫的模样,没好气地来了一句。 “怎么?不敢?” 一句话说得进忠火起,上前一把抱起雪鸢就朝旁边烧着地龙的汤池走去。 这汤池当初是他盯着修建的,今天的水也是他亲自放的。 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会亲自伺候他的恬主儿沐浴。 “帮我。” 进忠颤抖着手放在雪鸢松垮的寝衣上,因为过于紧张,解了半天都没将衣带解开,反而变成一团杂乱的死结,引来雪鸢一声轻笑。 “撕拉!”布帛的撕裂声传来。 进忠恼怒之下直接将薄薄的寝衣给撕开了。 里面大红色鸳鸯戏水的小衣与雪白的皮肤互相映衬,晃得他挪不开眼。 雪鸢看进忠呆住,也不理他,径直穿着肚兜和长裤就下了水。 在倾斜的台阶上趴好:“给我搓背” 进忠缓了缓神,走上前,也不理雪鸢要他帮忙搓背的要求,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的背上缓缓游动,最终落在那显眼的红色系带上。 “痒~” “砰!”巨大的水花声响起,进忠穿着他的太监蟒袍直接跳进了汤池。 今日他特地穿了红色的那件。 按理说入了春便应当穿蓝色了,但今天是雪鸢的喜事,弘历看他穿红还特地夸赞他懂事儿。 万万没想到他是打着把今天当成自己跟雪鸢成亲日子的主意。 此时红色的太监蟒袍已经湿透,勾勒得进忠的宽肩窄腰更为性感。 他平日里弓腰塌肩的看不出来,此刻站得笔直竟显得身量极高,轻易便能将雪鸢整个人搂进怀中。 “恬主儿。” 进忠低头细细噬咬着雪鸢的脖颈,一点一点在上面留下轻微的红痕,声音暗哑低沉。 “奴才不是在做梦?” 汤池中传来轻轻的喘息声。 “不是。” 第25章 封妃 “朕在你这儿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想来是心愿达成心情舒朗的缘故。” 弘历一边让宫女太监侍候他穿衣一边跟雪鸢聊天。 雪鸢缩在被子里,一副迷迷糊糊眼睛都睁不开的表情,好半晌才回了一句:“那为何臣妾这么累啊?” 弘历大笑一声,心中得意:“好了,你今日白天好好休息,不必去跟皇后请安了,朕晚上再来看你。” 说罢便带着进忠匆匆离去,再不走上朝就该迟了。 雪鸢翻了个身,神色已然清明无比。 她昨天直接用异能迷晕了弘历。 他在绮梦里睡了足有四个时辰,可不是得神清气爽么?要知道清朝的皇帝皇子估计从小到大都没睡到自然醒过。 进忠那头已经换了一身新的太监蟒袍,和昨天那套一模一样,只是针脚细密的多。 是雪鸢提前准备的,承乾宫里放了好几套不同季节的,都是进忠的身形。 昨日拿出来时进忠也不知是发什么疯,把她又摁回池子里,手腕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了半晚。 若不是身怀异能,她今天上午就是真迷糊了。 ------------------------------------- 自雪鸢开始侍寝,这皇上的宠爱便被她占了大头。 金玉妍多次在请安时酸言酸语,不是羡慕那面椒墙就是嫉妒皇上昨日又翻了雪鸢的牌子,弄得雪鸢烦不胜烦。 她总不能告诉这些人,皇上经常被迷晕后丢在一边做春梦,而她和进忠在寝宫各处胡闹? 虽说现在如懿进了冷宫,上头不过就皇后与高曦月两个人位份比她高,但毕竟她也就是个嫔位,又无子嗣,若妃嫔们群起而攻之总是势弱一些。 所以雪鸢思前想后,打算要几个子嗣。 是的,几个。 木系异能者怎么不能直接怀几个呢?要知道自然界一棵藤上都能结七个葫芦娃呢。 为此,她还跟进忠提前通了气儿,只说自己是用了别的法子,和皇上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进忠身为恋爱脑,自然是主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主儿都愿意都和他在一起了,难道她还会骗他吗? 此时怀孕,有利有弊,但总归利大于弊。 一是宫中久不见孕信,弘历心中焦虑,她若能一举怀孕,弘历定然龙颜大悦。刚好这些日子瓜尔佳夫人给她传了信,说她父亲根据她留下的方子研制出了水泥,待庄子上实验成功便可上报皇上。双喜临门之下,弘历极有可能给她直接封妃。 二是占据位份。上了妃位便是高位嫔妃了,待她生下贵子,又是多胞胎的祥瑞,以她的家世很有可能坐上贵妃的宝座。这样等如懿出冷宫,贵妃之位已满,又不可能让她当皇贵妃。她便可直接压如懿一头,省得看着她一边人淡如菊一边佯作大妇,还不能怼。 三是她既然怀上了,自然不能侍寝,空出来的肉也好让嫔妃们争抢,别一天天乌眼鸡似的盯着她,怪让人心烦。至于那些个别盯着她腹中龙胎的人,还是先看看皇上同不同意。他好不容易才再有孩子,哪能让人放肆。就说她自己,异能在手,她会怕? 至于弊端么,无非就是弘历以后活得太长。她此时生子,待孩子们长大成人弘历却还有三十几年好活。而她当时必定身居高位且家世雄厚,届时子以母贵,孩子们本身又有贵子光环,定招致弘历忌惮。 不过这都是二十年后才需要考虑的事了。说不定到时候这场紫禁城中的大戏已经落幕,男主角自然也该早早谢幕退场才是。 很快,端午节到了。 阖宫夜宴,雪鸢突然晕倒,随即被太医把出喜脉。 帝大喜,直接册封雪鸢为恬妃,册封礼待龙胎坐稳后举行。 ------------------------------------- “皇上,您才给臣妾阿玛封了建阳侯,这次又直接给臣妾封妃,实在是让臣妾……” “让你什么?”弘历揽着雪鸢的腰一脸喜色。 “让臣妾开心啊!”雪鸢话风一转,直接给弘历抛了个媚眼。 “又作怪!朕就喜欢你实话实说。明明是开心的事,有的人非得在朕面前装模作样,惶恐来惶恐去的,没意思。”弘历点了点雪鸢的鼻头感慨道。 雪鸢心中翻了个白眼。得了,要真的所有人都这样,那你指不定就觉得那些人对你没有敬畏之心,自恃功劳跋扈狂妄呢。 也就是她人设在这儿,素日里又多有吹捧,阿玛此次封侯还再三推诿。不然你看换成高曦月之类的这么回答,弘历心里会怎么想。 “雪鸢啊。自朕登基以来,朕已经失去了三个皇子,这次朕绝不会让朕与你的孩子出事。后面这段时间,朕让进忠在你跟前伺候,务必把承乾宫变成铁桶一块。你若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让他去做。” “皇上您可别这样。进忠公公是您御前的人,伺候您才是要事。更何况进忠公公是个太监,臣妾那点女儿家的事怎么好说给他听,羞也羞死了。” 雪鸢倒不是不想让进忠过来,只是若进忠在她这儿久了,容易失去目前御前的优势不说,就是日后也难免会有人攀扯她有与御前之人勾结的嫌疑。毕竟,再怎么隐藏也改变不了进忠向着她的事实不是? “那回头朕给你挑个可信的嬷嬷。之前的黄姑姑是慎刑司出身,孕事生产这块儿她没有经验,朕还是找个给你懂行的过来。至于进忠,这两天让他把你这儿的宫人再查一遍,他的手段朕还是认可的。” 弘历想想也认为雪鸢说得在理,刚才是他关心则乱了。 “多谢皇上。” ------------------------------------- “这不年不节的,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冷宫中的如懿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些喧闹恭贺之声,不由地贴在冷宫宫门上跟凌云彻打听。 “哦,这个啊。今日是恬妃娘娘的册封礼。她现在可风光了。前些日子不仅阿玛立功被封了建阳侯,自己还怀上了皇嗣。皇上大喜之下给她直接封妃了。听说昨日太医请平安脉还把出多胎的脉象。这不,今天的伙食都好了一倍不止。” 凌云彻撇撇嘴。 也不知道这恬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娴妃娘娘如此聪慧都落入冷宫,想来恬妃过得也定是战战兢兢的? (雪鸢:谢邀,并没有。) “这样啊。”如懿失落得垂下眼睑。 她入冷宫两年,受尽苦楚,心中只盼皇上能查明真相接她出去。 可是她的少年郎怎么还不来呢?不仅不来,他此刻还宠爱着另一个女人。 是了,椒房贵宠,当年她最受宠爱时也没有得到过。现在还想什么呢? “你也别灰心。恬妃母族得力,皇上自然要迁就几分。依我看啊,也就跟慧贵妃差不多,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凌云彻看如懿失落,不由出言安慰。 只可惜他的话不过就是一只井底之蛙的臆想。 他看如懿哪儿哪儿都好,自然瞧不起其他嫔妃。 可是他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只有这个哪儿哪儿都好又聪慧的娴妃进了冷宫呢。 想必就算问他,他也会说出“不过是过于优秀才引得众人怨妒栽赃陷害罢了”这种愚蠢的话。 就像他对魏嬿婉说得那句“宫女哪有不被责罚的”一样愚蠢。 第26章 心意通 虽然宫中不少人都盯着雪鸢这胎,金玉妍甚至数次通过她义父金家在内务府的势力给雪鸢这儿送有害胎儿的物品。 但是因为弘历下了狠心要保住雪鸢腹中的祥瑞,承乾宫又被进忠打造成了铁桶。 因此那些腌臜物往往还没有进雪鸢的宫门口就被进忠或弘历派来的李嬷嬷发现,引得弘历大怒,再次彻查内务府。 金家壮士断腕,舍了好些人手才没有被弘历发现。但也因此元气大伤,不敢再帮金玉妍动手脚。 宫中又再次回到了难得的平静,毕竟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内务府门口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几十具马赛克就足以警示众人了。 “恬主儿,你怨过奴才么?”进忠将雪鸢搂在怀中,突然发问道。 今日弘历又来承乾宫看望雪鸢,因为懒得翻牌子便直接在雪鸢这儿歇下了。 雪鸢看着弘历厌烦,孕期中更是愈发不能忍受,便直接让弘历陷入了更深的昏迷,并将其丢进了偏殿。 而这一头,进忠则登堂入室直接睡上了雪鸢的雕花大床。 “为何这么说?” 雪鸢是真不明白进忠为什么这么想。 她从末世而来,能吃饱穿暖她其实就很满意了,更别说她现在在这一等一的富贵地儿里。 虽说她一开始没想过入宫这件事,但那也是因为她本身不在剧情之中,家里也没让她入宫的想法罢了。 “若不是奴才在皇上那里提了一嘴,主儿你是有机会作为正妻成家生子的。不用在这宫中勾心斗角,还和我一个阉人纠缠在一起。” 按理说,以进忠的个性他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但是和雪鸢在一起这件事就好像做梦一样,更别说他现在占据着皇上才能睡的床,搂着皇上才能拥有的女人。 雪鸢支起身子,纤细的手指一寸寸抚过进忠的眼睑、鼻子还有性感丰厚的嘴唇,最终落到他的微微鼓动的喉结上。 “在未曾收到入宫的旨意时,我曾为日后再难与公公相见失落过。” 戳了下鼓动更甚的喉结,雪鸢轻笑一声,凑上去轻轻啮咬。 这是她第一次明显而又主动地表示亲近,不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 之前的那些不过是一些似真似假引人入套的小把戏。 虽说她做了一些小动作,但主动的还是进忠不是,他按捺不住可和她没什么关系。 天旋地转中,她被进忠压在被褥中,即便这般激动,进忠还是小心翼翼地抬着身子,避免压到她的肚子。 “恬主儿,你再说一遍。” 雪鸢眼神游移开来,笑话,说一遍安抚一下可怜的绝育小狗就可以了。 两遍?她不要面子的吗? “好话不说第二遍~”雪鸢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进忠。 “呵!”进忠突然笑出声来,“主儿,奴才定会好好伺候您,让您再赏奴才一句好话。” “唔……” 被一心努力的小修勾上下夹击,雪鸢很快就败下阵来,呜呜噫噫地让进忠给她个痛快。 “主儿,告诉奴才,再告诉奴才一遍。”进忠喘-息着咬住他平日最爱盯着的耳尖,他的主儿羞恼微红时颜色最为好看。 “呜~我不~进忠你以下犯上!”雪鸢还企图嘴硬。 “娘娘要这么说,奴才可害怕极了,此后便万万不敢僭越了。” 进忠今日是非要一个答案,按捺住心中欲破笼而出的猛虎,他恶狠狠地手上用力了两下,便果断离开。 雪鸢难受极了,一气之下把进忠从身上推开,自己翻身坐了上去。 “现在叫我娘娘了?”雪鸢一边扒拉进忠的衣服一边瞪他。 进忠差点笑出声:“主儿,奴才平时也没少叫啊。” “平时是平时,跟现在怎么一样。”雪鸢理所当然地答道。 “哪里不一样?”进忠追问。 “平时是叫给外人看的,现在是……” 发现进忠又在给自己下套,雪鸢直接闭嘴,又瞪了进忠一眼,俯下身对着他笑得恶劣的嘴唇就是狠狠一口。 偏偏这人第二天还要当值,不能真给他咬破了,只好又收住力气。 “好了好了,是奴才不对。”看雪鸢已经开始往下扒拉,进忠瞬间慌了。 他一个太监,能得到主儿的些许临幸都已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更何况像他这样能拥有主儿呢。 没看见李玉那个不争气的连一个惢心都拿不下么? 他身体丑陋,万不敢污了主儿的眼睛! 看着进忠有些慌张地握住自己的手,雪鸢心中怜爱之心顿起。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嫌弃过进忠身体的残缺,末世里残缺的人多了,即便是半截身子都没了,仍然会有人选择苟延残喘地活着,毕竟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捧起进忠的脸,一点一点,从额头亲吻到嘴唇,最后鼻梁交错,双目相对。 “我毫无怨言地进宫,是因为宫里有进忠公公在。我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的进忠公公是一个太监,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他。” 进忠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今日得到的比他曾经妄想中要得到的还要多,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她不在意他的出身,不嫌弃他的残缺,捧他上高位,邀他入幕帷。 “恬主儿……”进忠嘶哑着声音搂住雪鸢,好像怀里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半夜,雪鸢睁开眼睛,看进忠睡得正香,仰起头亲了一口他性感的厚唇,又缩回温暖的怀抱,搂紧腰,缓缓睡去。 她今天没说假话,只是…… 一个在末世挣扎了九年的人哪里还会有这么丰厚的情感呢?无非是仅剩的一点怜爱之心动了,愿意装模作样满足他罢了。 不过这也很难说,雪鸢突然想。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一个人能互相取暖,或许也不错。 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好了,总归这辈子还很长很长。 第27章 生子 时间就在雪鸢养胎中过去了。 要说中间也发生了不少事。 首先是如懿的阿玛那尔布死了。 为了杀人诛心,高曦月等人还是把消息传去了冷宫。 如懿这回不敢直接嚎丧,小心翼翼地扒门一看。 嗯,不是凌云彻,先回去待着。 由此可见,调教大如最好的手段就是暴打她。 确认消息为真后,如懿不吃不喝地在床上躺了三天,人又憔悴了许多。 这回倒是没有人借给如懿送纸钱来陷害如懿她,她们的眼睛都盯着雪鸢的龙胎呢。 这也导致如懿失去了原剧中对太后的救命之恩,太后与如懿的关系也就不会得到任何缓和。 其次是冷宫还是进了毒蛇,不过这次跟高曦月还真没关系。 纯是雪鸢为了能看冷宫的乐子就弄了点儿好养活的爬山虎进去。 结果如懿这个寻求体面的,这次种不了凌霄花就去种了爬山虎,就差把她住的那间屋子爬满了。 蛇虫鼠蚁都喜欢栖息在阴凉的环境里,如懿所在的屋子简直是它们的温床。 到底是女主光环未散,如懿还是被凌云彻救了。 第二天她顾不得体面就要把爬山虎都拔了,没成想在拔的过程中又被藏在里面的虫子吓到,就这样跟听到她尖叫闯进来的凌云彻抱在了一起。 这一幕也被正一同值守的赵九霄看了个正着。 最后,弘历的后宫又陆续进了两个美人,都是太后所荐。 陆沐萍这个人,雪鸢对她是没什么印象了,想来不重要。 另一位叶赫那拉意欢倒是令她印象深刻,毕竟剧情中她的封号就跟闹着玩似的。 什么叫做你说话让朕舒心,便赐封号为“舒”啊? 呸呸呸,她一个人现代人都不会这么没文化。 至于人,那就更不讨喜了。 本来大家都在欢欢喜喜地看高曦月弄来的烟花,结果就她话多。 为了表现自己独特,说什么,做人若如烟花般热闹了一时便要回归寂寥,倒不如做天上的点点星子,虽只有微光,却永远明亮。 当时雪鸢只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直接开怼。 “这位,嗯,欢贵人。本宫希望你矫情之前最好看看场合,免得毁了贵妃娘娘的心意。烟花绚烂,大家都高兴地很,偏你要出来扫兴,不会说话就闭嘴。” 高曦月当时就笑开了花。恬妃这人能处! 弘历尴尬了一瞬,他刚才还想给意欢一个封号来着。 咳!雪鸢都这么说了,还是先不给了。 这次并没有像剧情中那样发生冷宫火灾事件。 因为雪鸢又跟海兰闲聊去了,感慨若是冷宫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皇上迟早有一天就想不起来如懿了。 高曦月等人一听觉得有理,何必要打打杀杀闹那么大呢?软刀子磨人才是最疼的。 ------------------------------------- “快快快!恬妃娘娘要生了!” 雪鸢本来正一边靠在榻上吃水果,一边用异能看如懿帮惢心晾衣服。 这也算是冷宫的名场面了。 如懿翘着那几根泛黄的指甲,半天都没把衣服理顺。 惢心看不下去,赶紧接过来。 没成想动作太快,手竟直接与那几根指甲撞在了一起。 做过长款美甲的姐妹们应该知道,当指甲留的特别长的时候是很容易翻折的。 如懿为了晾衣服暂时取下了护甲,指甲没有护甲保护,又不像现代人有甲油胶护体。 被这样一撞,折了两指不说,还有一根直接被掀翻了起来。 霎那间,鲜血直流。 雪鸢幻指一疼,倒吸一口冷气。 哦豁,肚子一抽,要生了! 弘历这时候还在跟前朝官员议事,一听说雪鸢要生了,就急急忙忙地把人丢在了养心殿,带着进忠李玉就往承乾宫赶。 的亏是着急,没注意身边人。 不然就进忠那紧张的同手同脚的样子,肯定要被怀疑。 等弘历到了,承乾宫的正殿已经莺莺燕燕地都来齐了。 就连太后也先弘历一脚进殿,可见后宫对雪鸢这胎的关注。 “恬妃目前如何了?”弘历一进屋就问道。 李嬷嬷正在产房里盯着接生嬷嬷们,珊瑚也在里头伺候,在外面指挥大局的是黄月。 “启禀皇上。娘娘这胎养得好,虽然未满十月,但多胎就是会提前生产。刚才珊瑚说娘娘已经开了五指,顺利极了。” “好好好。传话进去,恬妃若是能顺利诞下皇嗣,朕就封其贵妃之位!” 弘历对皇嗣的渴望可以说到达了巅峰。 俗话说得好,世事无常,霉运总比好运长。 从登基到现在,他的贵子不仅没落地,嫡子还死了。 这几年更是离奇,只有雪鸢一个人怀孕。 若不是有雪鸢这胎,他自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诅咒了,前朝也会议论纷纷。 皇后心中不愉,但此时此景她出言阻拦也不合适,只能把希望寄于太后身上。 而甄嬛多精的人呢? 皇帝既然已经发话了,那便是金口玉言不可收回。 更何况恬妃的多胎乃是祥瑞,又是皇上登基后唯一保住的龙胎,只要里面能有一个阿哥,那便配得上这贵妃之位。 再者,瓜尔佳氏这几年在前朝势头正盛功劳频频,可以说与富察氏不相上下,比高氏和钮祜禄氏还要强上那么些许。 即便没有如今这胎,后面也会因着家世封贵妃。 她此时出言,不仅打消不了皇上的念头,还会得罪恬妃,着实没必要。 金玉妍看上头的大佬都不说话,心里着急,嘴上不由地带出些许。 “恬妃妹妹好福气,十七不到就要成为贵妃了,臣妾等人可都羡慕不过来了。” 弘历睨了金玉妍一眼:“还不是你们不争气,有这时间说酸话,不如想想怎么怀上皇嗣!” “是……”金玉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直接怼到脸上,难堪极了,呐呐应是后便闭嘴不言。 其他嫔妃们也觉得心里头不是滋味儿。 其中白蕊姬最为愤恨,她可是怀过的,若不是冷宫那个毒妇,现在得意的人应当是她才对! 一时之间,正殿陷入沉默,只能听见里头宫人跑动还有里面产房传来的嘈杂声。 进忠低头弯腰地站在弘历身后,心里从玉皇大帝拜到如来佛祖,就连道教三清都没有放过。 如果这时候可以跪下,那他的姿势应该是五体投地。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和接生嬷嬷的贺喜。 “生啦生啦!是个阿哥!” 第28章 贵妃 弘历“唰”地一下便站了起来,径直往产房门口奔去,后面的太后等人也纷纷跟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恬妃娘娘先生了一位阿哥!”一位接生嬷嬷先出来报喜。 “恬妃现在如何了?腹中其余皇嗣呢?” “回禀皇上。恬妃娘娘年轻,身体好。虽是头胎,但胎位正,也因着是多胎所以个头不大,还算好生。” 接生嬷嬷最喜欢这样省心的差事了。 “又生了一位阿哥!肚子里还有一个!”产房里又传出惊喜的叫声。 仗着皇上在前头看不见,以皇后为首的后妃们脸色难看。 多胎!已经两个阿哥了!!这恬妃怎么如此幸运!!! 很快,最后一个阿哥也被雪鸢生了下来。 笑话,要灵泉有灵泉,要异能有异能,不赶紧生下来,留在肚子里过年吗? 这时候离封笔也没几天了,生下来正好安安心心坐月子,也省的去吃那冷嗖嗖油腻腻的宫宴。 弘历喜笑颜开,看着抱出来三个大红包似的襁褓乐得不行。 一天之间,三个阿哥,还是他的贵子! 从大清开国至今,只有他有这个福气! 不愧是朕!!!(超大声) “恬贵妃生子有功!此次赏赐翻三倍!出月后赐协理六宫之权!” “皇上!” 弘历是开心了,一个激动什么都能秃噜出来。 皇后能忍受雪鸢登上贵妃之位,但决不能容忍自己皇后的权柄被妃妾动摇。 “皇上。”皇后定了定心神,“恬贵妃生子不易,又是多胎,这月子定是要坐够两个月的。出月后还要照顾三位阿哥,如何还有精力协理六宫呢?再者,曦月妹妹在贵妃之位多年,亦不曾协理六宫,如今越过怕是不美。” 这时候的弘历还算是给皇后面子,但也不想收回自己的话。 “如此,那便也赐慧贵妃协理六宫之权。皇后啊,自永琏薨逝,你的身子便不甚爽利。朕安排两位贵妃协理,也是希望你能好好调养,也好再给朕生一位嫡子。” 弘历话说得好听,字字句句似乎都是在替皇后着想。 可皇后只觉得憋得难受,却又不好再反驳,只好不自然地笑笑。 “臣妾多谢皇上关怀,定不辜负皇上所望。” 弘历身后,进忠阴气森森地瞅了皇后一眼。 小爷我记着你了! 甄嬛也觉得不满,但皇后已经被撅回来了,她现在再开口也不合适了。 只是……恬贵妃年岁不大,气性却不小,平日又注重规矩体统,只怕得了宫权后不是个好相与的,到时候指不定会碰上一碰。 “皇上您看。三位小阿哥长得像谁?”开口的是李嬷嬷。 “朕看看。”弘历凑上前去,“这个一看就像恬贵妃,小鼻子小嘴的,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进忠听着这话,不由地悄悄探头。 嚯!天仙儿小时候! (怎么就不是个公主呢?) “这个?皇额娘您看看。朕觉得和皇阿玛有几分神似呢?” 甄嬛一听,也好奇地上前。 “哟!可不是么!岂止是神似啊。要哀家说,等他长大,估计能与先帝有八分像呢!” 说罢也不等弘历,径直去看最后一个。 “皇帝你快来。这简直和你小时候像了个九成。这是几阿哥?” 甄嬛一边喊弘历一边问李嬷嬷。 “回太后娘娘,这是四阿哥。五阿哥是与先帝相像的。六阿哥是与我们娘娘相像的。” “这恬贵妃的确会生,是个有福气的。”只可惜不是自己人。 甄嬛从嬷嬷手里接过四阿哥,哎呦呦地哄了起来。 弘历在边上急得团团转:“皇额娘你倒是把四阿哥的脸露出来给儿子看看啊。” 此刻的大殿就像被分割线隔开一样。 一边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一边秋风萧瑟醋海翻波。 ------------------------------------- 很快便是三胞胎的洗三。 雪鸢人虽然不能到场,但并不妨碍她用异能围观。 皇上给三小只分别赐名为永瑜、永琦、永珂。 看着皇后等人因为弘历洗三就早早赐名而难看的脸色,雪鸢不禁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她简直快代替如懿成为后宫众人的眼中钉,指不定哪天就有人要对三小只动手。 此时还是应当低调一些,后宫也该百花齐放才是。 按理说,海兰在去年就应当有孕,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雪鸢之前还跟进忠闲聊过此事,进忠倒不觉得奇怪。 “这海贵人之前被贵妃磋磨的厉害,大冷天儿的在屋外绣经幡,后来因着炭火那事儿还被用了刑,据说足底涌泉伤着了,想来是寒气入体难以有孕了。” “你不懂~”雪鸢也不能说原剧情海兰这时候就怀上了。 “而且冷宫那位进去的时候,海贵人还去慎刑司走了一遭。那儿最是阴凉湿冷,想来也有一定影响。” 说来也是,海兰的确比原剧情多走了一趟慎刑司,还被拷问了几天,导致她至今未能有孕也是正常。 想啥来啥。 雪鸢前脚出了月子,接过协理六宫的权柄,后脚金玉妍便来报。 她有孕两个月了。。 这原是一件开心的事儿,可就在金玉妍主仆畅想着生下皇子,给母族和世子争气时,丽心气呼呼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莽莽撞撞的?真是愈发不懂规矩了。” 丽心也不行礼,瘪着嘴直接说道:“主儿您不知道。原是皇后娘娘说要赏两盒血燕说给您补身体,奴婢便耽搁了一会儿。谁知海贵人身边的叶心来说海贵人也有孕了。皇后娘娘不好厚此薄彼,偏这血燕还不到新进贡的时候,便只好改成主儿与海贵人一人一盒。” “哼!”金玉妍一把把呈血燕的盒子掀翻了出去,“这海兰,怀孕的时间也要跟我撞在一起。不愧和乌拉那拉氏一条心,净会给人添堵!” 贞淑急忙拉过金玉妍的手安抚道:“主儿您还怀着孕呢,这么大动肝火对龙胎不利啊。如今好好养胎才是正事。” “我就是心里有气!费了这么多功夫,贵子还是没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现在好不容易有孕,却又有那起子糟心的人一起。怎么就这么不顺呢!我什么时候才能给世子争气啊!” 说到世子,金玉妍不由得哽咽出声。 这厢金玉妍念叨她的羊肉串世子,那边海兰念叨她的摇香菇姐姐。 “姐姐在冷宫过得太苦了。上次见她,她的体面都断了。我必须要救姐姐出来!” 海兰拉着叶心述说自己对姐姐的想念。 “主儿,体面断了是什么意思?”叶心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姐姐因为干活指甲折断了。这惢心真是没用,在冷宫里就偷奸耍滑不好好照顾姐姐,还要姐姐亲自干活。” “……”叶心的无语比如懿的章鱼足护甲还要密集。 “叶心,你去内务府要点朱砂来,就说我要画画用。” “是。” 【小剧场】 进忠:主儿为什么不生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公主呢? 雪鸢:看不出来啊!你小汁!!看你浓眉大眼的,居然还想玩养成!!! 进忠:(委屈)奴才只是想把缩小的主儿捧在手心里。这难道也有错吗? 第29章 中毒 “海贵人想要朱砂?”雪鸢从进忠的怀里探出头来。 因为之前怀胎和坐月子,弘历即便来了也很少留宿,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安安静静地靠着说话了。 不过弘历最近来的频繁,可算让进忠高兴坏了。 (进忠: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是。底下小太监说,海贵人的宫女叶心一开始是给了银子想私下要一些,但是管朱砂的太监不吃这套,只说必须要登记,才不甘不愿地走了。” 进忠把雪鸢又往怀里塞了塞,热得雪鸢直往外扑腾。 “你别抱这么紧,这天儿渐渐热起来了,我可不想一身汗。” 进忠气得握住在眼前晃的细腰:“天冷的时候抱住奴才不放,天一热反而嫌奴才了。用完就丢是?” “只是说,别这么紧……咱们说正事儿,说正事儿!”雪鸢感到进忠的手蠢蠢欲动,赶紧讨饶。 “海贵人既然想要朱砂,很可能是为了给冷宫脱罪。不管她要害谁,反正跟咱们没关系,手松一松。” 进忠收回作乱的手:“这不是松一松的事儿。宫里至少明面上是不会有人敢给她朱砂的。我倒是可以安排个小太监,但若是后头事发,那可不好处理。” “哎呀,我说的是凌云彻那儿。海贵人在宫里没什么人脉。原来还能找那个江太医,可现在江太医被赶出宫去了。她若是想弄到非正规途径的朱砂那大概率会去找凌云彻想办法。到时候你见机行事。” “奴才明白了。只是,让奴才办事,主儿没有赏吗?”进忠又蓄势待发。 “你……唔……我没说要赏!” “主儿不给,奴才可就自己拿了。”进忠看着怀里腰肢酥软面色潮红的天仙儿得意地笑了起来。 ------------------------------------- “你说什么?冷宫的乌拉那拉氏中毒?” 弘历收到消息便急匆匆地赶往冷宫,并让进忠派人去喊太医。 e……这人是如懿? 眼前人衣衫皱巴,上面还沾着洗不去的油渍,领口的龙华也已经看不出白色。 头发稀疏到额前能隐隐约约看到底下白色的头皮。脸色蜡黄皮肤松弛,还能看见些许黑点,猛一看竟感觉像一颗放了半年之久的苹果。 弘历震惊!弘历不信! “如懿人呢?” “这就是娴妃娘娘啊!”凌云彻抬头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弘历,好像在质疑他为什么认不出自己的真爱。 “放肆!你这是奴才看皇帝的眼神吗!?” 弘历恼羞成怒,上前就是一个飞踹,直接把凌云彻踹倒在地。 “而且这不过就是一个庶人!谁让你喊娴妃娘娘的?” 凌云彻疼地缩成一只虾米,哆哆嗦嗦地请罪:“是臣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齐太医来了。” 最后还是咱们的进忠拯救了凌云彻,也不知他若是知道了原剧情,会不会后悔得拍断大腿。 来的还是咱们的老熟人齐汝,他一手捋着胡子一手给如懿把脉,一会儿又换到惢心那里给惢心把脉。 眉头一会儿松一会儿紧,面色可以说是非常古怪了。 “怎么样?有话就说!”弘历看着齐汝这副做派不由地开口。 “回禀皇上,这位……庶人,还有边上的宫女,中毒很浅,吃两副药即可痊愈。” “哦?中的是什么毒?” “乃是砒霜之毒。”齐汝恭敬答道。 “这砒霜可是剧毒之物,怎会中毒不深?” 齐汝微微抬头,用犹疑地眼神看着弘历,欲言又止。 弘历心里直犯嘀咕,但想想也不能让如懿就这么继续待在冷宫,便安排宫女太监将如懿和惢心送回延禧宫。 自己则带着进忠和齐汝回了养心殿,他倒要看看齐汝会说些什么。 “你是说,这毒很有可能是乌拉那拉氏自己下的?”弘历眉头紧皱。 “臣不敢妄言。这砒霜乃是剧毒,一点点便可夺人性命。而当时桌上的饭食几乎吃了大半,若是有人有心毒害,那定不会放如此轻微的剂量。这更像是……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 “更像是自己给自己下毒,却因掌握不好剂量,不敢服用过多所致。” 齐汝说完便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养心殿中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西洋钟齿轮运转的咔嚓声,冷汗一滴滴地从鬓边滑下。 “你下去。” “是。微臣告退。”齐汝松了一口气,麻溜地遁了。 又是平安存活的一天! 【小剧场】 齐汝:对太医来说,宫里实在是个危险的地方。 有一天,齐汝穿越到了现代,成为弘总裁的私人医生。 弘历:治不好她,我让你们所有人全部陪葬! 齐汝:栓q!为啥没人告诉我,这未来也不安全啊!!! 第30章 朱砂再现 “你是说皇上放姐姐出来了?那我们快去看望姐姐!” 海兰得知如懿出来的消息激动非常,立马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主儿……皇上让乌拉那拉庶人幽禁延禧宫,禁止任何人探望。”叶心吞吞吐吐地。 “什么?皇上怎么能这样对姐姐?他忘了与姐姐的青梅竹马之情了吗?”海兰心疼极了。 叶心无语,叶心头疼,叶心想咆哮。 “主儿。庶人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皇上若宽纵了,怕是会引起后宫不满。” 海兰:“你说得对。我要想办法赶紧洗清姐姐身上的嫌疑。叶心,把朱砂的量加大点儿。” 叶心:“您不能拿腹中的皇嗣开玩笑啊。恕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您在宫中不算受宠,这次能有孕已是万幸。万一出事,您后头的指望可就没了。太医也说,您之前被磋磨太过寒气入体,所以这次怀相不好,应闭宫养胎。您这样……” “好了!”海兰直接打断叶心的话,“姐姐对我有恩,我必须要救她!至于龙胎……” “之前为姐姐辩解时,恬贵妃不是特意问过太医朱砂的用量吗?我们比着那个量少放些就是了。之前放得太少,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若是早点儿有症状,说不定姐姐就不会被幽禁了。” “都怪江宇彬不谨慎!若不是他被赶出宫,我们也不至于把握不好药量!” 叶心:不是?你颠婆!? 江太医为了帮冷宫那位已经很倒霉了。 饭碗丢了不说。因为是被安了罪名赶出去的,出宫也不能正经坐诊,只能当赤脚大夫。 这主子没救了。真希望有人能救我于水火,这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再呆了!!! ------------------------------------- “启禀皇上,海贵人身边的叶心来了。奴才看她慌慌张张地似是有要事禀告。” 今儿跟在弘历身边的是李玉。进忠奉命给雪鸢还有她的三胞胎送赏,此刻正在弘历的私库里扒拉好东西,早把伺候弘历丢在了脑后。 弘历:“哦?让她进来。” “皇上,请您派齐太医给我家小主看看!小主嘴上生了大片的痈疮,之前给玫嫔娘娘看诊的许太医说可能是朱砂之毒啊!” “什么!” 很快,后宫众人齐聚景阳宫。 “齐太医,您快看看海贵人。她中的真的是朱砂之毒吗?” 弘历、皇后等人都还未说话,白蕊姬就先跳了出来。 “依脉象上看不过是上火之兆。但看海贵人素日饮食,应当不至于起这样厉害的痈疮。臣也听说过玫嫔娘娘与仪嫔娘娘之前的症状。因此,海贵人的确可能中了朱砂之毒。” 齐汝沉吟半晌,还是不能确定,便对弘历说道。 “皇上,朱砂之毒过于隐蔽,臣也无法断定。不如先搜查一下景阳宫,看一下海贵人素日用的东西。” “查!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还敢在朕的后宫中做鬼!” 雪鸢心里冷笑。 做鬼的人多了去了,你自己也不是全然干净,不然欢贵人的“坐胎药”是哪里来的。 “找到了!在海贵人的熏香里发现了朱砂!” “皇上。”雪鸢向前一步,“既已找到朱砂,那海贵人想必是可以确诊了。只是这宫中嘉贵人也身怀有孕,虽目前看不出什么,但也应该以防万一查一下启祥宫才是。” 弘历:“贵妃说的在理。李玉,你带着人查一下启祥宫,看看那边有没有朱砂。” “皇后啊,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海贵人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把事情查得清楚、明白。至于其他人,都散了。” 和海兰没什么话好说,弘历又不想在景阳宫等消息,背着手就想走。 “皇上!” 海兰刚才不好说话,现在看皇上要走顿时急了,她还没替姐姐说话呢! “皇上!臣妾中了朱砂之毒,而姐姐之前在冷宫,后来又因为中毒在延禧宫幽禁,定是没有能力给臣妾下朱砂的,可见姐姐冤屈。还请皇上顾念往昔情谊放她出来!” “不可!”高曦月眉头一皱出言阻止,“现在只能说下毒之人可能另有其人,但乌拉那拉氏的嫌疑也并未洗清。谁知是不是有人看朱砂害人隐蔽,特地跟乌拉那拉氏有样学样呢。” “慧贵妃你!”海兰还要争辩。 “好了!身为妃嫔,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弘历烦躁极了,“既然朱砂一案的凶手可能另有其人,乌拉那拉氏这么些年又受了不少委屈。那就先解除禁足,好好调养。待这次的事情查清再做定论。” 说罢一甩辫子直接走了。 好不容易平静几年,怎么如懿一出现,这宫里就这么闹腾呢? 烦死了!(此处应有孙悟空同款表情包) ------------------------------------- ps:一觉醒来发现超爱糯米团子宝宝给我打赏了好多礼物,感动~ 还有郁郁葱葱乔木宝宝,一直在给我打赏的为爱发电~ 有大家一路支持,就是作者最开心的事了~ 今天多更一些,过会还有一章,谢谢大家!!! 第31章 众人怀疑 朱砂这害人的东西再度现世,引发了后宫的全面地震。 这几天雪鸢一用异能,就能听到各个宫室都在谈论此事。 其中以高曦月、金玉妍、白蕊姬、海兰、如懿等谈论的最多。 高曦月整不明白还有谁在后宫搅风搅雨,明明她根本没有任何安排。 顺水推舟地,她怀疑上了海兰和如懿,认为很有可能是她们故意做局。 毕竟一个中砒霜、一个中朱砂,偏偏发现的时机巧妙,都不算严重。 再加上内应传出的消息,说这两个月,海兰和叶心总鬼鬼祟祟地呆在殿内,说话还经常避着人。乌拉那拉氏来的时候更是如此。 金玉妍这个幕后黑手更是这么想。 她还能不知道朱砂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嘛? 再者,宫里两个孕妇,若真有人想要用朱砂害人,为什么她这儿什么事都没有? 所以定是海兰为了替如懿脱罪,故意自服朱砂。 她突然笑出声来:“贞淑。海贵人不是想救乌拉那拉氏么?那她的孩子怎么能留着呢?自然是要去了,才能证明她的决心才是。也省的生下来病恹恹地再与我的孩儿争宠。” 贞淑:“是。” 她们可不像海贵人,一点儿朱砂而已,还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弄来的。 既然想靠朱砂来救人,那就得使用够量才是。 白蕊姬可以说是后宫中的一股清流了,原剧中找个凶手找到下线都没找到。 所以,她直接蒙头胡来,一会儿怀疑这个一会儿怀疑那个,在宫里上蹿下跳。 至于海兰和如懿。 两人互通消息,彼此对事情心知肚明。只可惜手段不够,只能等弘历的探查结果出来再做其他打算。 不过如懿倒是对拷问阿箬这件事非常上头。 在得知弘历决定把阿箬交给李玉单独拷问后,她频频前去围观。 进忠在知道这事后直接推波助澜,把她也参与拷问之事传遍了后宫。引得宫中众人唏嘘不已。 曾经人淡如菊清高持重的娴妃,现在也变成了锱铢必较疾言厉色之人了。 要说这宫里其他的吃瓜人群心中也是嘀咕。 之前恬贵妃怀孕的时候可以说是顺利极了。 当然,这也归功于皇上对她的看重。至今,内务府门口那血淋淋的一片她们还历历在目。 但海贵人一个不算得宠的贵人,出身也低,现在又没有贵子之争,她的孩子谁会去针对?同样怀孕的嘉贵人? 若朱砂案的幕后黑手真的另有其人,那会是谁?皇后?慧贵妃?还是某个她们想不到的人? 就在后宫众人疑神疑鬼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阿箬死了。 在如懿避开李玉,单独问询之后。 海兰小产了。 在如懿问完阿箬,来找海兰私聊的时候。 就像大型邪教聚集一样,一个不落地,所有人又来了景阳宫。 “到底是怎么回事?”甄嬛坐在正中间,满脸严肃。 “李玉,为什么皇帝让你拷问阿箬,乌拉那拉氏会单独进去?” 李玉跪在地上心里直叫苦,怪不得进忠这个鬼精的找理由没接这个差事,这特么哪是人做的啊! “启禀太后。奴才拷问阿箬期间,乌拉那拉庶人经常前来问询。可能是守门的太监看她经常来,就放她进去了。” “大胆!哀家问你,她不过一个庶人,凭什么参与拷问?你作为御前之人,素日里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看弘历也投来冰冷怀疑的眼神,李玉连连叩头。 “是奴才想差了。想着阿箬曾是乌拉那拉庶人的陪嫁,庶人在可能阿箬会说些什么,这才……奴才万没有其他心思啊。” “皇上。您别怪李玉公公。是我为难他,非要进去的。阿箬污蔑臣妾,臣妾只是讨个公道。” 如懿用倔强的眼神看着弘历,似乎是在问,你不相信我吗? 弘历别开眼睛,不想与她对视。 “一个庶人,也敢自称臣妾。”高曦月冷笑,“皇上,依臣妾看,这阿箬就是乌拉那拉氏害死的。她嫉恨阿箬揭发了她的罪行,所以加以报复!” “贵妃娘娘欲加之罪。朱砂之事本就不是我做的,我还要靠阿箬洗清我的清白,如何会杀害于她!” 如懿进了冷宫一趟,嘴皮子比原来灵活了许多,至少知道为自己辩解了。 金玉妍神色嘲讽:“现在人死了,还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是紫禁城!不是菜市场!”弘历厉声喝止,“齐汝,海贵人现在如何了。” 齐汝:“回禀皇上。海贵人已经小产,且日后再难有身孕了。” 弘历:“可能看出是什么造成的?之前不是说龙胎可能还有救。” 齐汝:“看脉象……是这些天突然又摄入了分量不少的朱砂,所以才……” 齐汝:又是心惊胆战担忧小命的一天。 “哎呦。这从海贵人出事开始,这宫里风声鹤唳的,谁敢在这时候动手害人啊?”开口的还是金玉妍。 “依本宫看,最近也就乌拉那拉氏频繁往景阳宫跑,不是她还有谁?我们可是都离得远远的呢。”高曦月也不甘示弱。 弘历:“如懿,你可有话要说?” “臣妾……我与海兰情同姐妹,怎会加害于她。更何况,海兰腹中怀着您的皇嗣,我怎么舍得让您伤心。”如懿深情地看着弘历,宛若视殿内众人于无物。 皇后最烦看到如懿这么一副她与皇上最特殊的情态,不由地开口:“皇上。从前朱砂一事本已查明,可如今乌拉那拉氏一出来,反而突然出现诸多疑点。现在又出现了证人死亡、海兰小产等一系列事。实在是令后宫妃嫔们人心惶惶,还是要您来拿主意啊。” 【小剧场】 进忠:没和主儿亲亲的第三天,想她,想她,想她。 雪鸢:(吃瓜看戏中)蹦沙卡拉卡! 进忠:果然是感情淡了! 第32章 娴嫔 “朕是要来拿主意。”弘历甩着手上的十八子手串,脸色淡淡。 “海贵人因朱砂小产,可见娴妃之前无辜。虽缺失证据难以证明其清白,但娴妃也受了多年冷宫之苦。此事便了了。”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皇帝。今日之事明显与乌拉那拉氏逃不开干系,你不仅不详查,反而还复其娴妃之位。怕是不能服众啊。” 甄嬛着实是想不明白。 若说这皇帝对如懿无情,那此刻怎么会为了她无视事实直接复位。 可若说这皇帝看重如懿,对如懿有情,那又怎么会将其打入冷宫不闻不问,让其备受磋磨,现在更是让她背负害人的嫌疑。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皇上。皇额娘说得是啊。您若是心疼乌拉那拉氏,大可以让其在延禧宫先住着。等事情查清后再复位也不迟啊。”皇后眼看如懿有要翻身的迹象,忙开口阻止。 “是啊皇上。您这样轻轻放过,让玫嫔与海贵人如何自处,臣妾等也会心有惶然。”高曦月也急忙附和。 雪鸢环顾一圈,觉得该轮到她发言了。 “皇上。当年朱砂案虽所有证据皆指向乌拉那拉庶人,但并不是没有漏洞,只是因为宫中人多手杂难以查明罢了。今日之事看似与庶人有关,但以庶人如今的情状,她如何能不动声色地害死阿箬,又能从哪里得到朱砂呢?因此,臣妾以为,这凶手应另有其人。” 雪鸢:“如此,那庶人在冷宫多年就的确委屈了,补偿一二也不为过。” “贵妃说得极是。你们也都听一听,动动脑子。别抓着如懿不放。” 弘历大喜,果然只有雪鸢才是想他所想急他所急之人,看看这话说的,有理有据。 甄嬛看不下去:“皇帝啊。即便如此,只能说这些恶事可能不是乌拉那拉氏做的,但也只是可能。若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那她身上的嫌疑就始终还在。妃位她担不起啊。” 弘历:“那照皇额娘的意思。应该如何啊?” “贵人如何?”甄嬛试探道。 现在的皇帝可与刚登基时不一样,她即便想针对如懿,也不好用常在答应之流来刺激人。 弘历的脸色并不好看:“如懿出身后族,又与儿臣多年情分。此番受了委屈,难道连一宫主位都坐不成么?” “皇帝既然有了主意,那便听皇帝的。哀家累了,走之前只想再说一句。情分固然重要,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皇帝莫要忘了前朝后宫的悠悠众口啊。”说罢,甄嬛便带着福伽等人走了。 皇后等人看连太后都无法,便也三三俩俩地告辞离开。 赶紧回去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如懿! 随着正式圣旨的下发,如懿被封为娴嫔,仍居延禧宫。 到底是和原剧情中不一样了。 ------------------------------------- “主儿,您之前为什么要帮娴嫔说话?”进忠一边给雪鸢梳头一边疑惑道。 “这越是禁止的东西,人就越想拿到手。感情也是一样的。再加上皇上心中有愧,难免不更偏向几分。”雪鸢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还不如满足皇上的愿望,也免得皇上牛脾气起来强捧娴嫔。” 进忠:“那阿箬的事岂不是没用了。” “怎么会。她最大的作用就是让娴嫔这辈子都洗不清身上的嫌疑。”斩断她的皇后之路。 雪鸢吞下后面那句话。 没错,阿箬的死亡是雪鸢做的推手。 反正总归是一死,早死晚死都一样,还不如为她所用,死得有价值些。 进忠不清楚,但是她还能不知道吗? 等后面富察琅嬅死了,如懿就会上位。 富察琅嬅好歹是个正常人,不会纵容身边的婢女给嫔妃扇大耳刮子。 而如懿就不一样了。 她身边的容佩可是大清第一巴图鲁,敢扇贵妃的! 真怕她哪天跳出来,把屏幕前的读者给发卖了┓( ′?` )┏。 这些日子的谋算。 从如懿容颜凋零,让弘历难以下嘴,失去对她的怜爱之情; 到赶走江宇彬,让弘历怀疑一切都是如懿自导自演; 再到让阿箬提前下线,如懿这辈子都洗不清谋害皇嗣的嫌疑。 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斩断如懿的皇后之路。 至于海兰的小产,那是金玉妍做的,和她可没有什么关系。 正好在如懿去的时候小产只能说是如懿倒霉,怪不得别人。 第33章 装神弄鬼 经阿箬死亡一事,弘历对李玉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所以对进忠更看重了几分。 进忠也不负皇上所望,将凌云彻曾经去过医馆,并从宫外带了一串朱砂手串的事捅给了弘历,坐实了如懿与海兰两人自导自演,海兰更是因此不小心害了龙胎的事。 那天皇上难看的脸色他可是到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 只是不知道为何皇上将此事按下不提,或许就像恬主儿说的那样,皇上对娴嫔还有感情? 另一头,如懿还想着还自己清白,她始终记得海兰跟她说过,是高曦月陷害了她。 由于始终找不到证据,如懿最后还是决定装神弄鬼。 可现在没了江宇彬,没法儿用药物暗害高曦月。 她只好让三宝打扮打扮,看看能不能在贵妃回宫的路上吓她一吓。 而自己则在放出被阿箬鬼魂吓到的谣言后,闭宫不出,还派惢心跟弘历说想要萨满来驱鬼。 弘历这时正是对如懿疑心深重的时候,本想直接出言斥责于她,没成想被李玉拦了下来。 “皇上。奴才想,娴嫔娘娘或许是想借此谣言,把真正的幕后黑手诈出来。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呢?” 头顶上冰冷的目光刺得他头皮发麻,李玉心里暗暗叫苦。 娴主儿,这是奴才最后一次帮您了。 以后惢心我也不想了。 美色哪有小命重要呢! “那便请两个萨满来。动静小点儿。” 弘历最后还是同意了。 就当是给如懿一个机会,如果不成,以后她便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妃子。 他……还是愿意好好养着她的。 “是。”李玉这时候也不敢说动静太小能吓着谁啊这种话,低着头就窜了出去。 大不了,娴嫔娘娘您自己传点谣言。 奴才我是仁至义尽了。 雪鸢很快就听说了这件事,她眼睛一亮。 哦豁!替进忠报仇的机会来了。 她现在还记得,剧情后期,如懿的太监三宝要把进忠带走处置的画面。 现在有机会亲手抓他的现行,那必然不能放过。 (进忠:盯住屏幕。你闻过花香吗?看的出天空的颜色吗?你流过眼泪吗?世上有人像主儿爱我这样爱你吗?有吗?) (作者:人参公鸡啊!你再骂!) ------------------------------------- “高姐姐!” 看着天色阴沉,雪鸢便喊住高曦月一块儿走。 “这天儿不好,你怎么朝这儿走?”高曦月奇怪道。 她的咸福宫和承乾宫分属东西六宫,根本不是一个方向。 “就是天儿不好我才想走走。不然日头太大岂不是要把我晒黑了。”雪鸢摇着扇子气定神闲。 “说得也是。我看你皮肤是后宫里一等一的白,想来是少晒日光的缘故。我就不行了,这几年寒症愈发严重,太医说不仅得多晒太阳,晚上还要泡艾草浴喝艾叶酒。”高曦月看着雪鸢羡慕极了。 “啊——!” 高曦月被前面传来的惊叫声吓了一跳:“叫什么叫!作死啊!” “娘娘,贵妃娘娘,有鬼啊!”前方一个小宫女连滚带爬地,连礼都没行就窜不见了。 高曦月胆子小,再加上最近宫里又一直传言阿箬的鬼魂前来报仇,娴嫔都已经被吓病了。 因此高曦月“chua”地一下躲到了雪鸢身后,只叫人觉得哭笑不得。 长街看起来愈发阴森了,伴随着尖细地笑声,一个白惨惨披头散发地“鬼魂”出现在长街尽头。 “啊——!真的有鬼啊!”连高曦月带她身边的奴婢都被吓得四窜奔逃。 “高~曦~月~”长街尽头的“鬼魂”好似飘近了些。 雪鸢整个无语住了。 不是?古代的ser这么拉的吗?这大白里衣?这粗糙的假发?这听起来就捏着嗓子的女声?这“鬼步”都走不好的行动方式? 嫌弃!!!还以为能是什么高端的装神弄鬼现场呢!!! “皇宫内苑,朗朗乾坤。竟然有鬼敢现于人前,还舞到两位贵妃跟前。真是好胆!抓住他!” 雪鸢一挥手,后头行动有素地太监们就直接窜了出去。 三宝听恬贵妃开口如此镇定就觉得大事不妙。 他本想着恬贵妃一介女流,年纪也小,应该也会惧怕这神鬼之事。 多她一人作证,说不定宫里更会对鬼魂复仇一事深信不疑。 今日天色若是错过,又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天,便干脆直接出现了。 没成想,这恬贵妃根本就是一点儿都不怕啊! (雪鸢:你要是真鬼,那可能还有戏。) 三宝扭头就要跑,抓他的太监们一看这“鬼”跑得飞快,心里更是着急。 功劳!你别跑! 高曦月看“鬼”跑了也来劲儿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如此丢脸更是怒火中烧。 “来人呐!把这个装神弄鬼的给本宫抓住!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三宝即便有些力气在身,也逃不过如此多人的追捕,没过一会儿就被逮住了。 “好啊!竟然是娴嫔跟前的太监!” 。 第34章 舍弃三宝 “皇上。两位贵妃求见。” “哦?难得她们俩一起来。宣。” “皇上~皇上你要给臣妾做主啊!”高曦月听见弘历宣她们进去,直接哭哭啼啼地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弘历看高曦月这么大阵仗,后面还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进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高曦月指着底下的三宝哭诉道:“娴嫔身边的太监三宝今日装扮成这样,公然在长街上恐吓我和恬妹妹。若不是恬妹妹冷静,身边的奴才也得力,臣妾就要被他吓死了!” 进忠听着这话,神色有些紧张地盯着雪鸢来回打量。 看她面色红润,不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才放下咚咚跳的一颗心来。 弘历:“什么死不死的。说话没点忌讳!雪鸢啊,你来说。” 雪鸢福了福身坐在下首:“臣妾素日怕晒,今日看着天气阴沉,便打算去御花园转转,没成想和慧姐姐碰见。还没走多远呢,就碰见这个太监装神弄鬼,还胆大包天直呼慧姐姐名讳。臣妾想着,天子脚下哪能有鬼呢?即便是有,也会畏惧皇上您的王道之气不敢作祟。因此定是有人装鬼。于是便叫身边的太监抓人,只是没想到这人竟是娴嫔姐姐身边的。” “岂止是你想不到,朕都觉得不可思议!传娴嫔过来!”弘历阴沉着脸。 这如懿拿朕的后宫当什么?! “臣妾给皇上请安~” 如懿掐着嗓子扭着腰肢从门口走来。 嘶!雪鸢忍不住捂眼。 说实话,看惯了如懿的老太妃打扮,就觉得不过是寻常。 即便之前她刚从冷宫出来苍老了许多,但和那老气的打扮放一起,就完全没有违和感了。 可是!可是今天她居然穿了一身退红色的旗装! (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什么叫退红色。可以理解为一种比粉红还略浅的颜色,半新不旧的样子。) 雪鸢忍不住捂眼的动作吸引了弘历的注意,再看她一副辣眼睛的表情,弘历不免觉得如懿让他丢人了,还丢到了别的嫔妃面前。 “退红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如懿受伤极了:“臣妾记得您说过,您最爱臣妾穿退红色了。” 弘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皇上忘了与臣妾的曾经了吗?” “又是这句话!朕的耳朵都听得要起茧子了!” “噗嗤!”雪鸢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是,咱就是说,你俩串台了? 见弘历看过来,雪鸢忙正了正神色,就是嘴角的弧度比ak还要难压。 “咳咳。皇上,正事要紧。” 弘历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她的头。 如懿在底下看得眼泪直流,她要失去她的少年郎了吗? “娴嫔。你的太监三宝呢?” 如懿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三宝,三宝莫不是被抓了? “三宝替臣妾去内务府取分例去了。” “呵!满口谎言。别说还没到发放分例的时候。就说这去内务府取分例的事儿,一般都是让贴身大宫女去的,什么时候给过公公这个差事。” “这……”如懿现在也是谎话张口就来,“惢心在冷宫也受了不少苦,臣妾体谅她,所以才让三宝去的。” 她说这话完全没想到自己昨天还让惢心用带着冻疮手伺候她沐浴。 “哼!那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高曦月冷笑一声,拍拍手,让双喜把三宝从后面带过来。 如懿瞳孔收缩,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忽了一瞬。 弘历一直盯着如懿的表情,见此不由心中失望。 这样一个心思深沉机关算尽的人,绝不是他曾经的青樱。 “三宝?三宝你不是说替本宫去取分例吗?怎么这副打扮出现在养心殿呢?”如懿故意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像很震惊的样子。 “娴嫔你装什么无辜。这个太监敢扮鬼吓人难道不是有你的授意么?”高曦月嘲讽道。 “还请贵妃娘娘不要胡乱攀扯。三宝虽是嫔妾的太监,但是嫔妾从未授意其做如此有违宫规之事。”如懿义正言辞。 高曦月:“你说得不算。三宝,你说,是不是娴嫔指使你扮鬼吓人?” 如懿:“三宝你可得想好了说。别忘了你还有家里的老母亲和弟弟。” “大胆娴嫔!竟然当着本宫的面威胁人证!”高曦月气得直接用手指向如懿。 雪鸢看,若不是此刻如懿还跪在地上,高曦月指不定要用护甲戳死她。 “嫔妾只是提醒他,不要因为强权而胡乱攀扯主子罢了。毕竟曾经有一个阿箬,这个教训嫔妾已经领受了。”如懿此时还不忘试探高曦月。 “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三宝,本宫可得跟你说清楚了。如果今天的行为是你一人所为,那往小了说就是恐吓贵妃,往大了说就是祸乱宫闱。你在宫里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应该知道这两个罪名是什么处罚,你的家人是一定会被牵连的。但如果你是受人指使,愿意指认出来戴罪立功,那慧贵妃想必会愿意网开一面。皇上,慧贵妃,你们说呢?” 第35章 “和好如初” 雪鸢轻声细语的劝诫三宝,弘历和高曦月的脸色也好看了些许,默默点头表示认同。 三宝来回看了看雪鸢与如懿,惨然一笑。 “今日之事,都是奴才个人所为。奴才想替主子分忧,洗清主子冤屈。被抓住只能说是奴才技不如人。” 旋即一个扭身朝柱子撞去:“主子,奴才也算是还了您的恩德了……” 说罢便气绝身亡。 高曦月吓了一大跳,雪鸢为了合群也是一副面色惨白的模样。 只有如懿,神情呆滞,嘴唇抿紧,看不出是被吓傻了还是为了保持自己人淡如菊的人设。 弘历的脸黑得厉害。 今日之事不好也不能再查下去了。 证人没了不说,若是闹开了,妃嫔大行鬼神之事也有损皇室形象。 “娴嫔,管教宫人不善,着禁足延禧宫,罚俸三月。” 如懿跪在地上,嘴巴张张合合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乍一看竟然有些像一条鲶鱼。 弘历不想再看:“慧贵妃今日受惊了,朕过会让进忠给你送些赏赐压压惊。恬贵妃处事颇有章法,也赏。” “散了。” 雪鸢和高曦月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告退。 笑话,皇上一看就心情不好,还是别在这里找存在感了。 如懿却不肯走:“皇上。从臣妾进冷宫前开始,我们便再未好好说过话了。” 弘历抬眼:“你想跟朕说什么?” 那冷漠的眼神犹如钢针,深深刺痛了如懿。 “有个问题进冷宫前臣妾就想问皇上。”如懿用执拗的眼神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 “说。” “您信不信公允之道?” “哈???你要跟朕谈公允之道?”弘历不可思议并且大为震撼。 她不会以为朕没有看出来刚才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她? 就这还好意思问朕信不信公允之道,公允之道是她家开的? 如懿:“皇上明知道当年朱砂案的凶手不是我,可为何还下旨让我进冷宫?” 弘历:“当年之事,可以说是证据确凿,桩桩件件皆指向于你。你让朕如何处理?” 如懿:“臣妾的眼前人还是当年的少年郎吗,臣妾觉得怎么看都看不清了?” 少年郎!少年郎!!天天少年郎!!!朕今年已经三十一了! 看不清那就是得了眼疾,不去找太医跟朕说有什么用,朕又不会治病!!! “说人话!” 如懿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眼前的帝王陌生无比。 “臣妾身为妃妾,面对当日情境自然百口莫辩无能为力。但您是皇上。曾经在先帝面前,您都可以替臣妾保住侧福晋之位,为何做了皇上,却不能保住臣妾了呢?” 弘历气得笑出声来:“你百口莫辩,朕何尝不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当日连恬贵妃都能替你辩解一二。她当时才多大?不过十四岁!而你呢?都大她一轮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弘历继续道:“而且你说的这两件事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当年有罪的是你姑母不是你,同时先帝为保皇家颜面并未大肆宣扬她的罪状,因此你还是乌拉那拉家的格格。朕自然可以替你争取。可朱砂一案你直接牵涉其中,若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如何才能堵住前朝后宫的悠悠众口!” “不过是皇上不愿意维护臣妾罢了。”如懿还是想不通,委顿在地默默哭泣。 到底还是惦念着那点儿青梅竹马的微弱情谊,又难得看到如懿柔弱哭泣的一面,心底的愧疚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弘历站起身递给如懿一张绢帕:“擦擦眼泪。朕身为帝王,远比做皇子时难得多。前朝富察氏、高氏、钮祜禄氏争权夺利,哪一家没有在朕刚登基的时候企图掣肘于朕?若不是瓜尔佳氏支持朕,朕至今都难掌握朝政大权。如懿啊,朕是一定要给后宫一个交代的。” 接过面前的帕子,看到上面绣得红荔青樱的图案,如懿终于破涕而笑。 果然,皇上不会忘记墙头马上,不会忘记红荔青樱,不会忘记他们之间深刻的感情。 后宫众人皆是为名为利,只有她才是真心地爱慕皇上,她应当体谅皇上的难处才是。 “臣妾明白了。” 看如懿突然笑得诡异的甜蜜,那画得长长的眉毛都要戳进太阳穴了,弘历心里瞬间很慌。 e~有点霍怕! “咳咳。如懿啊,你在冷宫这些年受苦了,朕命人特制了绿梅粉给你保养容颜,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恢复如初。” 如懿:“皇上有心了。臣妾定会日日都用,才不辜负皇上对臣妾的一片真心。” 要说这原剧中弘历给如懿送绿梅粉可能是用了心。 但现在绝对是因为嫌弃如懿如今的样貌拿不出手,毕竟刚才雪鸢捂眼睛的动作还历历在目。 “哦对了。臣妾还有一事相求,希望皇上能答应。”如懿开心了,又开始做作地撅起嘴唇。 弘历:“你说。” 他现在只想把如懿赶紧打发走! 如懿:“臣妾在冷宫时,多亏值守侍卫凌云彻帮助才能坚持下来,他对臣妾可谓是有救命之恩。因此,臣妾想帮他寻一个好前程,调离冷宫。” 弘历:“你想让他去哪里?” 如懿:“您觉得去坤宁宫值守如何?” 弘历:“坤宁宫原是皇后居所,现在更是祭司所用。这凌云彻一个冷宫侍卫怎配值守坤宁宫?” 他突然想起当日在冷宫门口被他踹翻的那个侍卫。 e……就很难评! 如懿嘟了嘟嘴:“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也不行吗?” 看着这辣眼睛的一幕,弘历非常窒息,但是他还是稳住了。 “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既然如此看好他,那不如就让他去你的延禧宫。” 如懿一想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当年凌云彻的青梅竹马去了纯嫔那儿后就抛弃了他,现在让他到她这儿来,岂不是比纯嫔那里冷锅冷灶的强不少?她可是皇上的青梅竹马! 第36章 立冬家宴 立冬家宴,雪鸢忙得脚不沾地。 皇后也是的,非要搞什么饺子宴,还把安排宴饮之事交给她来做,美其名曰她有协理六宫之权。 的亏她拉上了高曦月,不然在这样的挑拨下,以高曦月这莽撞性子肯定要针对她。 “皇上可要好好尝尝众姐妹的手艺,今天的这些饺子可都是姐妹们亲手包的。”皇后举起酒杯先向弘历敬了一杯酒。 “爱妃们都有心了。这立冬之日就该吃饺子,也好得个热闹团圆。” 弘历心情不错。 最近后宫安稳,金玉妍还给他生下了七阿哥。 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了。 众人都在高高兴兴吃饺子。 高曦月更是冲着弘历撒娇,希望他能多吃一只她包的芹菜肉馅饺。 偏如懿特立独行,顶着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让身后的惢心把醋献上。 “皇上,臣妾不会包饺子,所以用玫瑰花瓣酿了一壶醋。想献给皇上、皇后娘娘和两位贵妃品尝。” 看着端过来的那一小碟醋,雪鸢撇了撇嘴。 珊瑚也很有眼色地将这碟醋放到了最边上。 可能是珊瑚的动作明显了些,也有可能是如懿盯上了她。 总之,如懿开始找事儿了。 如懿:“恬贵妃妹妹是不喜欢嫔妾酿的玫瑰醋吗?” 缓缓咽下嘴里的鲜虾蟹籽饺子,雪鸢感觉烦躁的紧。 作为末世人,她只想说。 扰人吃饭,天打雷劈! 没有立刻搭理如懿,雪鸢又吃了一只菌菇三鲜的安抚肠胃。 然后才慢悠悠地放下筷子。 “娴嫔何出此言?先不说本宫吃饺子本就少有蘸醋。就说娴嫔你这管天管地的,莫非还要管别人蘸不蘸醋么?” 如懿假笑一声:“恬贵妃妹妹说笑了。这醋乃是嫔妾精心酿制,还是尝一尝得好,也算不辜负嫔妾的一番心意。” 雪鸢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然后又接过珊瑚递来的绢帕,擦了擦嘴角。 “这立冬家宴热闹,本宫本不想扰了这份喜庆。只是总有这没眼色的想要来找存在感。” 抬眼看了眼上面的弘历,见他默不作声,雪鸢决定直接开大。 “首先。本宫位列贵妃,即便是年岁上小了几岁,也不是娴嫔你可以擅自称作妹妹的。” “其次。本宫听闻娴嫔擅做点心。这饺子可以说比点心简单多了,你却偏偏说不会包。想来,是想要在这立冬家宴上脱颖而出,搏个独一份儿了?就不知,这算不算是欺君啊?” “噗嗤!”高曦月直接笑出了声。 高曦月:“恬妹妹你与娴嫔接触的时日短,所以印象不深。她曾经在王府里就是这样拿腔作样的,想显得自己多特殊一样。” “原来如此。”雪鸢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恬贵妃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嫔妾不过就是想让您尝一尝醋。您为何要如此恶意揣度呢?” 如懿少有这般被人直接怼脸的时候,气得脸色通红,说话间嘴都比往常更嘟了许多。 “啧!拿别人作筏子前最好想想别人愿不愿意,也最好想想你有没有这个面子。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把刚才没来及说完的话说完。”雪鸢斜了她一眼表示不屑。 “这玫瑰素日里都是做甜口偏多。其味道浓重,难以与其他同样味重的食材搭配。你将其酿制成醋,听起来颇有巧思。可实际上这醋里带有的玫瑰香气只会影响饺子的味道,让其难以下咽。娴嫔你莫不是想看我们吃得一脸难受好来寻开心?本宫今日即便是一口不碰,你能拿本宫奈何?” 她看如懿传的时候就对如懿动不动让人喝汤的行为不理解。 怎么?离了汤你就没办法表达你的心意了? 也不看看从太后到渣渣龙,你强行递汤的时候,他们有哪次喝了? 如懿难以反驳,只是脸更加的涨红。 若是她的嘟嘟唇可以往外冒白烟,那便真像个烧开的水壶了。 海兰见不得姐姐受辱:“恬贵妃娘娘,姐姐献醋乃是好意。即便有些不合时宜,您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雪鸢同情地看着海兰:“海贵人。如果记性不好了,建议你多吃点核桃。刚才先挑事儿的难道不是娴嫔吗?还是说,你觉得本宫应该把面子铺在娴嫔脚下,让她踩个尽兴?” 海兰面色惨白,连忙跪下请罪:“嫔妾不敢。” 大殿里一片寂静。 皇后还好,至少保持住了仪态,只是那高高扬起的嘴角暴露了她的愉悦。 而高曦月整个趴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地,筷子上的饺子都被笑掉了。 弘历坐在上首倒是面不改色,只有那被进忠端到最角落的玫瑰醋说明了一切。 意欢与如懿臭味相投,因为弘历独赏的“坐胎药”更是有些自得。见此情形便想为如懿解围。 “皇上您尝一尝臣妾包的辣椒饺子如何?” 弘历微微皱起眉头:“这辣椒如何包得了饺子,岂不是难以入口?” “您不尝,莫不是平日里对臣妾的恩宠都是在哄臣妾?不然怎就独独不尝臣妾的饺子?” 弘历悄摸着偷看了一眼雪鸢。 救救朕!救救朕!!救救朕!!! 赘婿阿龙实锤了! 雪鸢接收到弘历的信号,眨了眨眼睛,表示ojbk! “嗒”地一下放下了杯子。 如懿听见这么一声,浑身一抖,刚才的尴尬还没下去,现在的害怕又涌了上来。 她再也不想被怼了!!! 殿里也瞬间回归了寂静。 雪鸢:“欢贵人刚才看了场好戏,竟还没有学乖么?” 到底是入宫的第一天就被怼过,意欢对雪鸢倒真有两分惧怕在。 再加上之前怼如懿那一出的确震慑非常,琢磨着她还没有如懿的底气足。 因此众目睽睽之下,意欢还真不敢继续拧着性子继续逼弘历吃她那辣椒饺子。 只好怏怏地坐下,连余下那些矫情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 弘历心中感动。 恬贵妃yyds!救朕于水火!! 【小剧场】 进忠:主儿的饺子有给奴才留吗? 雪鸢:特地给你准备了象拔蚌饺子! 进忠:……这饺子倒也不是非吃不可。 第37章 墙头马上 宴席间往往少不了歌舞表演。 为了避免众人审美疲劳,高曦月跟雪鸢商量着让戏班子直接来大殿演几出。 雪鸢表示完全没问题。 只是有一点,那些伤风败俗、误人子弟的本子不能放上去。 因此,在众人开开心心拿着戏折子点戏的时候,如懿又开口了。 “怎么没有《墙头马上》这出戏了?” 弘历翻了翻戏折子,发现的确没有,不由地问道:“朕记得以前都是有的,这次怎么没放上来。” 高曦月与雪鸢对视一眼:“臣妾与恬妹妹拟单子的时候的确删掉了几出不合时宜的戏,想来娴嫔说的《墙头马上》也在其中。” 想着恬贵妃做事一向妥帖,删除几出戏也不是什么大事。 虽有些疑惑,但完全可以回头再问。 于是弘历淡定地点了一出《定军山》后,便将戏折子递给了皇后。 看弘历就这样不管了,如懿不可置信。 “皇上!这《墙头马上》乃是元代白朴创作的杂剧,宫中戏班已表演多年。贵妃如此轻易删掉,怕是不美。”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的事儿呢? 弘历按捺住心中的不耐,皮笑肉不笑:“贵妃行事自有章法。今日家宴,有什么事可以等宴会结束后再说。” “皇上!这《墙头马上》乃是我们结缘之作,如今被莫名删除,您怎么能不管不问呢?”如懿还要纠缠。 雪鸢:“这出戏是本宫点明要删的。娴嫔你有什么意见对本宫说!” 又是恬贵妃! 如懿:“那好。嫔妾便想问问贵妃,为何要独独删了这出戏?” 雪鸢:“娴嫔怕是耳朵不好。刚才慧姐姐都说了,删了几出不合时宜的戏,并非单单针对这出。” 如懿:“敢问这出戏如何不合时宜了?” 雪鸢用你真不懂事的眼神看着如懿:“那你说说,这出戏讲得是什么?” “那自然是裴少俊与李千金两人相识相知的美好爱情了。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多么感人至深。想来恬贵妃没有经历过如此真挚的爱情,所以难以理解这出戏的深情厚谊。” 如懿用咏叹调般的语气朗诵出她最爱的那句诗,表情迷蒙,仿佛已深深陷入动情之中。 底下的海兰默默微笑。 这就是姐姐与皇上的爱情! 意欢也感动地点头。 果然这后宫之中,只有如懿姐姐和我才是真的爱皇上。 “啧!”又是一声嘲讽,雪鸢好奇地看着如懿,“娴嫔也算是后宫中难得的才女,不像本宫是个俗人。只是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你天天念叨的这首诗并不是只有那两句。娴嫔你不如背诵一下?” “……”如懿一口气憋在胸口。 她怎么可以把全诗都背出来! “娴嫔你记不得了没关系。本宫可以告诉你。其中比较经典的两句便是。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沉默,是今晚的大殿。 “怎么?娴嫔你怎么不说话了?是天生就不爱说吗?” 看如懿脸色铁青地站在那边,雪鸢无辜地摊了摊手。 见没有人说话,便继续杀人诛心。 “本宫不知娴嫔你在乌拉那拉家受得是什么家教。本宫只知道今儿是家宴,那阿哥公主们也会来参加。如此误人子弟的戏可不能让他们瞧见了。这万一学坏了,那岂不是有损皇家声誉。” “当然了。如果娴嫔你以及乌拉那拉家都非常认同这出戏的话,本宫可以让戏班子单独去延禧宫或乌拉那拉家表演,以示皇家恩宠。” 如懿将自己鲜红的嘴唇抿地紧紧地,良久才淡淡笑开。 “既然恬贵妃如此体恤,那臣妾便却之不恭了。” 殿中众人表情古怪地互相对视了几眼,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以后还是和娴嫔远着些。 恬贵妃今天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以后这出戏都会是闺阁女眷避之不及嫌恶万分的东西。 若是单独赐予她还有乌拉那拉家,那岂不是是在说乌拉那拉家的女子都是轻许人身的轻浮之辈! 也不知道这娴嫔有没有意识到,她今天的这个举动,会害了全族的无辜女子。 即便是已经嫁为人妇的,怕也是得惹得一身腥,难以在夫家立足了。 弘历看雪鸢又把事情顺利解决,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直接无视了如懿向他求夸奖般的目光,看向皇后。 “皇后要点哪一出?” 皇后今天算是长了见识。 这恬贵妃真是个有本事的,轻轻松松便能怼得娴嫔说不出话不谈,还狠狠地坑了乌拉那拉家。 并且占据了道理大义,凭谁也说不出她的不是来。 没见皇上都没有出言维护娴嫔吗?这在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皇后也有眼色,直接点了一出《八仙庆贺》。 其他人也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言笑晏晏起来。 大殿中恢复了热闹和喜庆。 至于没有得到弘历回应而垮着个批脸的如懿……e……谁在乎呢? 哦,还有海兰。 可惜的是,她只能像阴暗的蛆虫一样躲在角落里无能狂怒伺机报复,哪里有胆子去扫众人的兴致。 顶多只能在事后再把雪鸢话中的深意细细分析给如懿听。 至于如懿能不能听得进去,那也还是两说。 更大的可能是会淡淡地笑着,上下嘴皮子一碰。 清者自清,那些人若凭一折戏便误解了乌拉那拉家的女子,我们自然也不必与他们结亲。 今日雪鸢算是一战成名,不仅在大庭广众之下怒怼了皇上的真爱,还没有受到任何斥责。 这让后宫众人都看到了她的厉害之处,心中对她的忌惮也是迅速增长。 就连未曾参与夜宴的太后也听闻了今日之事,她连夜龇着大牙去给宜修上了一柱香。 你那侄女儿,哀家都没眼看! 【小剧场】 宜修: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纯元的侄女儿。 甄嬛:你俩是亲姐妹。她的和你的有啥区别? 宜修:不不不,我是庶女。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庶女的身份可以为我挽尊。) 第38章 姚黄牡丹 被雪鸢落了面子后,如懿很是安分守己了一段时间。 再加上在冷宫几年容色憔悴,出来后弘历也没有偏爱于她。 心中惶然之下倒是把精力放在了保养容貌上,内服外用的养颜之物整了不少。 惢心也是见天儿地往太医院跑,整个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衣服都空空荡荡的。 各宫妃嫔们都把这件事儿当笑话看。 因为恬贵妃说了。 岁月是把杀猪刀,谈笑间,小丑变大丑。 也是,古往今来,只听说过保养得宜的,没听说过返老还童的。 不过弘历在知道了这事儿后,心里倒是难得有些愧疚。 大手一挥下,赏赐了如懿不少补品,还命太医院把那些有美容养颜功效的药材紧着延禧宫先用。 因此,如懿又感受到了皇上的爱,慢慢从丢脸中走出,尾巴也又翘了起来。 ------------------------------------- 又是需要请安的一天。 雪鸢困得垮着个批脸,进忠则站在她身后忙忙碌碌。 左一支簪子,右一朵珠花。 好不容易看着差不多了,他又觉得与今天的衣裳不够相配,哗啦哗啦地全又拆了下来。 雪鸢的首饰被他摊了一大桌,就连边上的凳子,都摆着两根金簪。 要有不知情的进来,怕不是以为这是什么抄家现场。 “好了,好了。我的头已经够重了。不过就是请个安,搞这么精致做什么?” 进忠眼尾耷拉了下来,表情委屈极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给恬主儿梳妆,奴才自然是想给您打理得妥妥当当的。您这是不愿么?” 啧!好看的绝育小狗委屈了怎么办? 那当然是原谅他啊! 所以,等雪鸢嘴唇红红地赶到长春宫,除了皇后还没出来,其他人都来齐了。 “哟~恬贵妃娘娘您怎么来迟了,莫不是昨日皇上去看了娴嫔,您心里吃味儿没有睡好?” 宫里只有金玉妍说话时最喜欢带一些语气词。 只是,不管“哟”还是“哎呦”听起来都怪嘲讽的,面对高位嫔妃这么说话,也不怕被怼? “本宫到不知这宫里已是嘉嫔当家,连请安的时间都提前了。只是为何嘉嫔你没有派人来通知本宫呢?” 雪鸢把玩着手上的护甲,连个正眼都没有给金玉妍。 嗯,这镂空织花的护甲可比大如的章鱼足好看多了。 “嫔妾可不是这个意思~”金玉妍被怼,一瞬间就老实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想说本宫善妒?可是,这不是皇后娘娘才能说的话么?” 金玉妍赶紧跪下请罪:“是嫔妾失言了。” 笑话,在皇后宫里被这么说,回头不就得被穿小鞋? “妹妹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皇后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 金玉妍怕雪鸢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忙赶在前面向皇后表忠心。 从旗头上的绒花,到脚上旗鞋的花样,一个都没放过。 雪鸢听着,下意识地就摸上了发间的鸢尾兰。 并不是弘历之前送的生辰礼,而是进忠亲手做的绒花。 今早折腾了半天,他才不好意思地从怀里掏出来给她。 原来,这小子看李玉老盯着一个丑不拉几的黄色绒花出神。一问才知道,居然是之前亲手做给惢心的。 进忠很自责。 说自己怎么就光送那些个珠宝首饰,也不亲手表明一下心意。 并拍着胸脯说,以后恬主儿的绒花都他来包了。 不忍心拂了进忠的心意,雪鸢直接答应了。 然后进忠那笑得不值钱的样子,她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里麻得很。 我得病了? 这边皇后见金玉妍乖觉,刚才心里的那点儿不舒服便也放下了。 “各位妹妹,昨日花房给本宫送了一批牡丹,开得甚是艳丽。本宫想,这牡丹虽美,但若就本宫一人独赏,难免失了意趣。不如请各位妹妹移步后院,赏花喝茶,这才叫有意思呢。” 高曦月一向是皇后的舔狗,金玉妍此刻也是皇后一帮的,陈婉茵等人则是比较老实。 看皇后这么说,自然都纷纷响应。 如懿倒是撇了撇嘴,觉得皇后是在借牡丹展现她皇后的权威。 她意味深长地与海兰还有意欢对视了一眼,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微笑跟着大部队往里走。 “这便是有花王之称的姚黄牡丹?果真名不虚传。”高曦月羡慕极了,“还是皇后娘娘有福气。咱们宫里也就配摆放些芍药什么的,牡丹那可是想都不敢想。” 雪鸢点点头:“慧姐姐说得不错。不过咱们虽然摆不了牡丹,但若是想吃两口倒也不是不行。皇后娘娘可得怜惜我们,赏两碟这牡丹花做的鲜花饼才好。” “那是自然。回头本宫便吩咐御膳房,精心做了给你和曦月妹妹送去。” 两位贵妃都给皇后面子,皇后自然志得意满。 不过是几碟糕点,即便是用牡丹做的,那又如何呢? 本宫若是不开口赏赐,她们哪里敢用。 “哟!臣妾看,这娴嫔衣服上绣得黄色花朵,看着倒像是这姚黄牡丹呢。” 皇后还得意着呢,没想到瞬间就被打脸。 事涉如懿,作为心中的心腹大患,此时又被金玉妍点出身上的衣裳有所僭越。 皇后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而如懿顶着众人的目光,神情淡然,嘴角甚至还带着漫不经心地微笑。 “这衣裳是内务府给臣妾送来的。不过是想着颜色别致些,倒没有在意这花朵是不是姚黄牡丹。” 高曦月最烦如懿那副人淡如菊的样子,好像她们都是那路边的狗尾巴草,不被她放在眼里。 “即便是无意,那也不能僭越。还不快脱下来向皇后娘娘告罪?” “嫔妾回去自然会将这件衣服换掉,再交由皇后娘娘处置。”如懿假笑着回应高曦月,旋即又转向皇后,“皇后娘娘宽宏大量,定然不会怪罪臣妾无心之失。因为花中之王、后宫之主,本在人心。” “娴嫔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若是罚你了,就不宽宏大量了?” 雪鸢的声音不紧不慢,但一句话就让如懿故作淡然的面具直接裂开。 如懿:“恬贵妃何必总是曲解嫔妾的话。” 雪鸢:“这曲解不曲解的,原不在这儿上头。你要是非这么说,那本宫就再曲解一句。” “你说花中之王、后宫之主,本在人心。这内务府又偏偏只给你送了姚黄牡丹的衣服。那你的意思是,在内务府心里,娴嫔你才是后宫之主咯?” 如懿连忙跪下:“嫔妾并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不重要。本宫只知道,在这后宫中,做人做事都要守规矩讲体统。有句话说得好。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娴嫔你连最起码的行迹都做不到尊敬皇后娘娘,还敢谈什么本在人心?” “若你真的有心认错,便不会再穿着这身衣服于众目睽睽之下回延禧宫。而是应当直接派身边的丫鬟回去拿身衣服,也好换了再走。或者直接向皇后娘娘告罪,请皇后娘娘给你体面,赏赐你一套衣服才是。” 如懿被堵得说不出话。 海兰看姐姐受辱倒是想开口分辩,只是恬贵妃余威颇重,今日又的确是姐姐做错了事。 还没等海兰想好怎么说,意欢先跳了出来。 “恬贵妃娘娘您就没有僭越吗?皇后娘娘还没有说什么,您倒是事事争先。” 雪鸢:“欢贵人贵人多忘事。且不说本宫与慧姐姐身为贵妃,本就拥有训诫低位宫嫔的权力。就说这内务府,竟敢擅自做主,未经命令便将逾制之物送给娴嫔,其胆大妄为可见一斑。本宫与慧姐姐蒙受皇上信任,赐予协理六宫之权,自然应当为皇上与皇后娘娘分忧解难。” 见意欢也无计可施,如懿就像被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偃旗息鼓,只好忍着委屈让惢心回去拿衣服。 并要求她快去快回,务必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把衣服拿过来。 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允许自己像丧家之犬一样向皇后求饶! 雪鸢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你真把惢心当小英家的牛用啊? 【小剧场】 进忠:今天又是玩奇迹鸢鸢的一天。 雪鸢:那我可以玩奇迹忠忠吗? 进忠:主儿您想做什么? 雪鸢:(掏出绳子)嘿嘿嘿~ 第39章 皇上染病 如懿本想找弘历诉说她的委屈,可弘历听了之后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你实实在在犯了错,有什么好委屈的? 只能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大脑会自动加滤镜,美白,磨皮,不喜欢的时候秒变原图。 现在的弘历便是如此。 即便如懿细心保养,每次见面都化妆敷粉,不细看倒的确还是从前的模样。 但弘历却总是在脑海中想起如懿刚出冷宫时那苍老邋遢的样子。 嘶!打了个寒颤!!走了走了!!! “皇上!皇上!” 他逃,她追,他插翅就要飞。 如懿最后还是没能留下弘历,只好失望地独坐到天明。 ------------------------------------- 没了搅屎棍,后宫的日子反而难熬了些,毕竟实在是太无聊了。 高曦月就是这样觉得的。 生活索然无味,蛤蟆点评人类。 这人一旦太闲,那就会开始搞事。 高曦月让人请了宫外的杂耍班子、说书女先儿等进宫取乐,还多次邀请皇后与雪鸢等人一同玩耍。 雪鸢好歹是从现代来的,没看过猪跑,但绝对吃过猪肉,根本看不上那杂耍班子。 又觉得讲得那些落魄文人写得臆想之作恶心人。去了两次,便不肯再去了。 高曦月听雪鸢吐槽了两句后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要把那说书女先儿打发走。 没成想如懿却对那离谱的爱情故事深有兴趣,留了那女先儿不提,还日日都去听其说书。 可就是这一留,便出了事。 那女先儿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在林场做工,身上染了疥疮。这传来传去的,竟跟着这女先儿传进了宫里。 首先感染的是惢心。 如懿紧随其后。 弘历在被如懿歪缠了几次后也开始偶尔留宿,因此很幸运地成为了第三名受害者。 要雪鸢说,这事儿纯是如懿的锅。 如果她隔着距离好好听人说书,倒也不至于传染得这么快。 但偏偏她听说这女先儿和她的青梅竹马感情极好,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到了年龄更是自然而然地相知相许。目前已经定了亲,等攒够了钱便可以成婚了。 如懿羡慕极了。同时也像是遇到了知己,每每听完书都要与她聊上几句,与她分享自己的少年郎。 完全没发现女先儿僵硬的表情。 (女先儿:不是,你有病?少年郎咋就只让你做个嫔位呢?) 至于惢心染上完全是因为如懿脑残,让她亲自给女先儿端茶倒水。 两厢接触之下,惢心自然第一个就中招了。 自从弘历染上疥疮的消息传出,皇后就直接搬去了养心殿。 不仅免了请安,还以疥疮会过人为由,禁止妃嫔们前往侍疾。 引得后宫以意欢为首的嫔妃们怨声载道,认为皇后是想独霸皇上。 意欢甚至直接前往养心殿自请侍疾。 见皇后不允,竟直接跪在殿外。 雪鸢烦躁得很。 因着这疥疮头儿是那说书女先儿起的,这女先儿一开始又是高曦月带进来的。 现在皇上感染上疥疮,高曦月自然逃不了干系。 她本就身体不好,心中惊惶之下更是直接病倒了。 如今这宫里乱糟糟的,万事都要雪鸢来拿主意。 雪鸢一边要处理宫务,一边还要安抚宫嫔。 甚至还得费几分精神操心进忠。 这人简直是为了功劳不要命,这种时候还坚守在岗位上伺候弘历,间或还要伺候一下皇后。 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心。 偏偏这时候还有意欢这般拎不清的搞事。 “去养心殿!” 雪鸢前脚气势汹汹地杀去养心殿,后脚宫中各处便都接到了消息。 自认为没有矛盾关系还成的纷纷出动,想着不管如何,好歹也能获得第一手消息。 觉得关系不好的,也让身边的宫女太监盯紧了御前,只待一有消息便迅速传回来。 “舒贵人跪在这里做什么?” 是的。意欢还是得了“舒”这个封号。 甄嬛跟弘历说,这后宫众人都有封号,只有意欢没有。 不患寡而患不均,别让人委屈了。 弘历想想也是。 再加上意欢的确是难得的美人,素日里也算温柔小意,便是矫情了些,不也是闺房情趣么。 于是便将“舒”这个封号赐了下去。 意欢:“嫔妾自请侍疾,皇后娘娘不允。于是嫔妾便长跪养心殿,以示诚心。” 雪鸢:“舒贵人。本宫原以为你就是有些矫情,不通人情世故。可没想到,你居然连常识都没有。你真的是通读诗书的才女吗?” 意欢:“恬贵妃娘娘若对嫔妾今日行为不满,大可以直说。不必如此人身攻击?” 雪鸢:“本宫的确对你今日行为不满。这疥疮是何病症想必这两天你应该已经了解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封锁所有感染此症的病人,避免引发更广泛的传染。” 雪鸢:“皇后娘娘为六宫忧虑,也不想我们因感染此症伤了容颜,故而不让我们侍疾。你竟然还长跪不起企图逼迫于她。如此,不仅是没有常识,还着实是没有心肝!” 意欢本就被雪鸢的厉声呵斥说得无地自容,又看到宫门后面好像有妃嫔在那儿探头探脑。 一时之间,竟然羞愤交织,气急攻心,就这么晕了过去。 雪鸢:??? 好家伙,碰瓷是? 一边让宫人把意欢送回储秀宫,一边转过头看向后头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咳!给恬贵妃娘娘请安。” 以苏绿筠为首的几个嫔妃尴尬行礼。 雪鸢:“你们来干什么?也像舒贵人一样,打算进去侍疾?” “不不不。我们哪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我们是……我们是路过!对!路过!正好给皇上祈福,祝愿其早日康复。” “行了。回自己宫里去。都约束好自己宫里的人。若是有人传染,务必将其隔离。” “是。嫔妾等告退。” 第40章 生气 在皇后的精心照顾下,弘历很快便痊愈了。 出来听说了雪鸢怒怼意欢、弹压宫妃的事迹后,深感其顾全大局、能力出众。 大手一挥,让进忠去他私库挑点儿好东西给雪鸢送去。 且不说进忠就像住在米仓隔壁的老鼠,轻车熟路。 就说意欢。 她本以为弘历会感动于她的一腔真心,却没想到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赏赐和夸奖恬贵妃。 这就像一个巴掌打到她的脸上,打得她直接自闭了,足足一个月都报了病不肯出宫门。 对此,雪鸢只想说。 假如生活羞辱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反正明天还会继续羞辱你。 ------------------------------------- “主儿?您搭理搭理奴才~” 注意看,面前这个撒娇的男人叫小帅……呸!叫进忠。 养心殿解禁后,弘历给进忠等人放了三天假。 可或许是心虚,进忠这小子硬是一天都没有踏进承乾宫的大门。 若不是用异能看见他在太监庑房里团团转,再加上珊瑚报告说进忠公公昨天在后角门蹲了半夜。 雪鸢都要怀疑这人变心了。 也就是弘历让他过来送赏避不开,而且也真怕再不过去解释雪鸢恼了他。 这不,磨磨蹭蹭地,两个时辰后我们的进忠公公才终于踏进承乾宫的大门。 “奴才给恬主儿请安。” “起来。皇上叫你来可有什么吩咐?” 进忠的心“噌”地一下跌落到了谷底。 没有提前屏退珊瑚她们,也没有直接招招手让他过去,更没有言笑晏晏地让他进内室说话。 如此官方客气的态度,素日里都是面对李玉时才会出现的。 (李玉:没有,恬主儿会热情地请奴才坐下喝茶。) (进忠:(??へ??╬)滚!) 咋办? 硬着头皮,指着边上小太监们手里的盒子。 “皇上认为娘娘这段时间处事得宜,特命奴才给您送赏来了。” 见雪鸢兴致缺缺,神情冷淡。 进忠从打头的小太监手里取过盒子,一脸讨好地走上前。 “您看。这柄雕刻了和合二仙的象牙扇可是才从天竺那边来的贡品。这后宫中您可是独一份儿。” “不过是一柄扇子。再怎么贵重,也只有扇凉一个用处。” 雪鸢百无聊赖地拿起扇子看了一眼,又“哒”地一下直接丢回了盒子里。 “好了。这赏赐也送到了。本宫就不留进忠公公了。免得影响你伺候皇上。” 进忠的笑僵在了脸上。 叹了口气,冲一边的珊瑚使了使眼色。 珊瑚看雪鸢没有反应,知机地退下了。不仅如此,还带走了那些捧着盒子的小太监。 “来,跟我走,把这些赏赐入库。” 见闲杂人等都走光了,进忠一抹脸,一个闪现就靠到雪鸢的膝边,捉住眼前的小手就开始表心意。 “主儿,您搭理搭理奴才~” 冷着脸把手从进忠的狗爪子里抽回。 雪鸢:“本宫哪里敢冷落进忠公公。公公伺候皇上得意,怕是早就忘了承乾宫的门朝哪儿开了。” “您别生气呀~”进忠眼巴巴地瞅着雪鸢。 见她不吭声,大着胆子就起身往椅子上挤。 “放开本宫!” 进忠心一横,双臂一紧就要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看雪鸢拼命挣扎,更是对着那在嘴边晃悠的白皙脖颈就是一叼。 唇齿放肆吸吮留下片片红痕,手上却温柔轻缓,一下一下地拍抚怀里人的后背。 直到怀中的人不再挣扎,才慢慢松开禁锢她的双臂。嘴唇也一点一点往上亲,直到咬住平时最爱的耳尖。 “奴才不是有意的。” 雪鸢躲开在耳边作乱的呼气声,把头埋进眼前人的胸膛,闷闷地声音传出:“为什么不派人递个消息出来?为什么出来后不第一时间来见我?你不知道……我也会担心你吗?” “对不起……”进忠的心软成一团,“是奴才想岔了。皇上疥疮发的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挺严重了。奴才不能出来,也怕传话的小太监将病带给承乾宫。” “后来好不容易好了,又不敢来见你……”既怕你生气,又怕你不在意。 进忠不傻,能在皇上身边伺候,可以说是人精也不为过。 这后宫中有的是对弘历情深几许的妃子,他跟随弘历多年,自然不是不通情爱的俗物。 可恬主儿到底对他有几分情真,他总是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曾经的他满足于主儿给他的点点温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越来越不知足了。 “所以,您就原谅了奴才~”进忠又腻乎地凑了上来。 “罚你未来一个月都不准上我的床!” 弘历一般每个月会有四五次到雪鸢这里留宿,再算上进忠不上值的日子。 可以说一个月至少有那么七八天两人会同床共枕。 进忠本来就好些天没有见过雪鸢了,哪里能接受这种惩罚。 看殿内短时间不会有人进来,直接一个腰腹用力,将人抱了起来。 被突然而来的失重感惊到,雪鸢搂紧进忠的脖子。 “你干什么!” “既然一个月都不能好好伺候主儿。那趁着时间还早,奴才定会让主儿舒舒服服的,才不负主儿的看重。” 雪鸢气还没消:“有皇上在哪里用得着你伺候。” 这话一秃噜出来雪鸢就觉得有些后悔。 抱着她正往内室走的人停顿了一秒,旋即加快了脚步。 被重重扔在床上时雪鸢一个翻身就想逃跑。 可惜!被直接摁住了细腰。 更离谱的是,一个错眼,身上的外袍就不翼而飞了。 不愧是御前的公公,这更衣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快了? “进忠,进忠你放开我。我刚才就是气话……唔~” 凑近主儿的耳边,进忠声音低哑:“是不是气话,奴才我试一试就知道了。” “呜呜呜,你轻点儿!要留印子了!” “别怕!皇上身子刚大好,未来几天都没法儿来伺候您了。” 【小剧场】 进忠:主儿有些日子没见奴才了,怕是把奴才都忘了? 雪鸢:矫情,愈发小性子了。 进忠:(挺着小腰走上前,华妃勾腰带) 雪鸢:(色令智昏)嘿嘿嘿~ 第41章 特·假如原剧进忠穿越了(1) 今天的床格外软,也格外暖和。 这是进忠半梦半醒间的第一反应。 怀里的身体细腻柔滑,触手温热,让人不禁想再抱紧一些。 !!! 桥豆麻袋!!! ??? 怀里的是啥??? 进忠一瞬间就被吓醒了。 嗯,清醒得透透的,可以去参加高考的那种。 如果他没有记错,昨天下值后他就回了太监庑房,并未去其他地方。 而他作为皇上身边仅次于李玉的大太监,是可以拥有单独的庑房的,房间里不可能有其他人。 难道!是有人陷害于他!? 进忠动了动手指。 嗯,触感如丝缎,绝不是宫女能拥有的皮肤。 嗯,一手无法掌握,弹性极好,手感绝佳。 下意识地捏了捏,又揉了一把…… !!!??? 住手啊进忠!你是个给皇上守过门,经受过万千美色考验的男人!!后宫这么多嫔妃在你眼里就如同红颜枯骨,你现在怎么能如此躁动!!! 进忠在心里念起了佛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下面是啥来着!!! 冷静了半晌,进忠才集中精神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头下的枕头是苏绣的,上面用金线绣着青鸾入云的图案。虽是金线,但蹭在脸上丝毫没有扎痒感,青鸾更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 抬眼看去,床帐是难得一见的鲛纱帐,雪青色更是其中的珍品。垂落在边上的帐钩上甚至还坠着一颗龙眼大的黑珍珠。 e……这绝对不是他的太监庑房。这些东西甚至不是低位妃嫔可以用的规制,最起码也得是个妃位,还得非常受宠才行。 莫不是他还没睡醒? 动作轻轻地挪开搭在怀里人腰上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嗯,憋住,不能叫出声来。 看来是没有做梦。 再偷偷伸到下面摸一把自己。 嗯,没有多余的东西,还是他本人。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唔~” 怀里人好像被他的动作吵醒,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他的脖颈。 进忠也趁机把另一只手从肚兜里抽了出来。毕竟再不拿出来,都紧张的要捂出汗来了。 “进忠,现在还早呢~” 感受着颈间湿热的呼气,进忠僵着身体不敢动,只能眯缝着眼睛偷看。 刚才翻身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怀里人的脸。 面孔清新动人,宛如一朵洁白的玉兰花。嘴唇却偏偏殷红水润,诱惑的宛如罂粟一般。 这张脸,他没有任何印象。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搞不清情况,保持原样。 不敢动,不敢动。 进忠就这样睁着眼睛,僵着胳膊,直到天色微亮。 门外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 “主儿,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起,皇上过会就该醒了。” 怀里的人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进忠在看她,非常自然地“唧”了一口他的脸颊。 “珊瑚。” 外面的宫女很快拉起床帐,将刚才还在他怀中的美丽女子扶起,替她穿好中衣打理妥当。 不明情况的进忠只能敞着胸膛躺在原处,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 “让你昨天别闹那么晚。现在好了,困得睁不开眼了?” 面前的女子笑眯眯地摸了一把他的腹肌。 进忠不敢吭声,只尴尬地笑了一声。 “好啦~快起来。再不把皇上搬过来,他一会儿就赶不上上朝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大到进忠觉得这些字他都认识,但话却完全听不懂。 为了避免被发现不对,他麻利地翻身起来,跟着刚才那个叫珊瑚的宫女往偏殿走。 e……这个看着眼熟,但是被丢在小榻上睡得乱七八糟的的人,是皇上? 虽然看着的确是那么一张脸,但进忠却只有一种割裂般的荒谬感。 所以,皇上被丢在偏殿自己睡,可怜巴巴地只盖着一张毯子。 而他,住着他的正房睡着他的床,搂着他的妃子还打着他的娃? 呸!不知道有没有娃,说顺嘴了。 把皇上搬回去后,刚才的宫女递给他一身深蓝色的太监蟒袍。 看针脚,不像是造办处给做的,不仅比他往常穿的细密了许多,就连线头也被好好地藏了起来。 心情复杂地把自己收拾妥当,就差不多到了皇上该起床的时辰。 进忠试探地回到床前,像以前那样喊皇上起床:“皇上,皇上。该起了。” 随着皇上逐渐醒来,他亲眼看着刚才还眨巴着眼睛看他的女子闭上眼睛假装熟睡,完全没有起来伺候皇上的意思。 默默垂下眼帘伺候皇上穿衣。 这个世界,绝对有哪里不对! 第42章 特·假如原剧进忠穿越了(2) 可算是顺利地将皇上给送去早朝了,后头就该李玉接班了。 进忠松了一口气,“啪叽”一下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令人稍微心安的是,这个世界皇上的习惯、周围的人等等还是和原来差不多。 只是自己的房间里多了许多私密之物。 那些荷包腰带,到都是低调朴实的颜色,只用暗色的绣线勾勒了简单的花样。 只是这贴身的中衣,布料极好不说,上面那花里胡哨的紫色鸢尾花都快把把衣摆绣满了。 靴子的内侧也有小小的鸢尾花纹。 e,心情复杂。 另外,李玉这带着一些客气的态度让他有些不适应。 李玉在这儿,难道不是他的师傅?不是现在的御前总管么? 进忠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赶紧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事儿。 喊来手下消息最灵通的小太监。 “把最近的事儿跟我再说一遍。” “是。” 随着小太监的叙述和他不经意间的旁敲侧击,进忠只觉得信息量大得他脑仁疼。 哦,我和李玉都是御前总管候选,王钦八百年前就完蛋了; (这里的我运气真好。) 哦,皇上昨天翻得是恬贵妃的牌子,恬贵妃是后宫第一得意人; (这么好看,得意也很正常。) 哦,恬贵妃不仅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还生了大清朝从未有过的祥瑞三胞胎; (什么?真的有娃???) 哦,娴妃从冷宫出来后变成娴嫔了,皇上对她宠爱平平; (有恬贵妃这样的大美人,还宠爱什么深宫老嬷。神经!) 哦,我和恬贵妃关系平平。 (和宠妃关系当然不能太好……) 等等!!!??? 关系平平?你看我信不信? 关系平平能肉贴肉的睡一张床吗?你家关系平平是这样? 好啊,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好小汁,看你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心里藏奸啊!可算是被我发现了!要是有机会回原世界,小爷我肯定要发落你! 进忠完全没去想,如果是他自己,他敢不敢让别人知道他和皇上的贵妃关系亲密。 (小太监:六月飞雪啊家人们!) 把小太监赶走,进忠又“啪叽”一声躺回了床上。 现在该怎么办呢?伺候皇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 想到今天早上的旖旎景象,进忠不由地恍惚了一瞬。 这个世界的进忠可真是好运气,比他好多了。 他的令主儿现在已经是妃位娘娘了。 可是,除了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从未对他温言软语过。 平日里一些偶尔的接触,都是他偷偷摸摸强求来的。 即便如此,往往也是一触即分,被令主儿嫌恶地避开。 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啪!” 进忠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搓搓搓!想什么呢你就搓!管不住脑子的东西! 但是,嗯,香香的,大大的,软软的。 嘿嘿嘿~ “啪!” 你再想!!! 进忠老老实实地伺候了弘历几天,一次都没敢往承乾宫跑。 笑话!他又不是这里的进忠,凑上去要是被发现了不对,那不就完犊子了么! 可是,想啥来啥。 弘历今天翻了承乾宫的牌子。 进忠紧张,进忠害怕,进忠不想去。 所以他机智地找了进保,以肚子疼为借口让进保替他一天。 进保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今天疼得不轻啊。之前可是发着热都坚持要去呢。” 呵呵!进忠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他要是原主,那就是快死了也得去!可这问题不就是他不是吗!!! 正当进忠松了口气的时候。 第二天,弘历又翻了承乾宫的牌子! 皇上你怎么回事!你这么不值钱吗!?怎么老要去承乾宫!!? 进忠恨不得掐住弘历的脖子拼命摇晃,最好能把弘历脑子里的水给晃出来。 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养心殿,实在不行,去别的妃子那儿也行啊! e……算了,只能想想。 第43章 特·假如原剧进忠穿越了(3) 犹犹豫豫地再次踏进承乾宫,进忠终于能认认真真地看一看这个宫室。 上次他心中慌乱,没有细看就像被点了引线的炮仗一样飞了出去。 现在看来,这承乾宫富丽堂皇,明显是被重新修葺过的。 各色名贵花木枝繁叶茂长势极好,流水假山轻盈与沉稳相交,尽是别的宫室没有的景象。 “皇上来啦?”恬贵妃欢快地迎了出来,“咦?进忠公公今日大好了么?” 进忠偷偷瞄了一眼皇上,发现他面带笑意心情甚好,便也大着胆子回答。 “谢恬贵妃娘娘关怀。不过有些腹痛,早就大好了。” “你啊。朕知道你关心朕,连身边的奴才你都替朕操心。”皇上大笑着就要揽住恬贵妃的肩头。 不是??? 老登你心里有没有一点逼数,恬贵妃娘娘那是在关心你吗??? 那是在关心我!是我!!!(尖锐呐喊) 咳咳,算了。 雪鸢一个灵活走位,避开弘历的咸猪手,然后直接搂住他的胳膊就往里走。 “皇上您明白臣妾的心意就好。” 说罢对着进忠偷偷眨了眨眼睛,看他回了一个略带僵硬的笑容。 不由地心中嘀咕。 怎么了今天?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进忠待在门口,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雪鸢,你好香啊~” 啧!恶心心! 咱就是说,皇上你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还要学你老爹说话?能不能有一些自己的特色? “让朕听听看你的心慌不慌?” 呸!的确特!别!色! 同父同母的异世兄弟,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居然要忍受皇上这个老登! 就在进忠假模假样,名为同情实则嫉妒地替“进忠”擦泪时。 门,突然开了。 “公公你怎么还不进来?”珊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动作诡异的进忠。 “啊,我刚才走神了。” 尴尬地放下假装拭泪的手,进忠悬着一颗心走了进去,就好像这华丽的门帘后有吃人的妖怪一样。 嗯,的确是“吃人”的妖怪。 进忠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心中如是想。 “你怎么了?感觉你这几天有点怪怪的。”雪鸢突然问道。 进忠的身体瞬间一僵。 “有吗?” “当然有了!”雪鸢“唰”地一下从进忠怀里坐起来。 “你之前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过来见我的机会。但是前几天你下值,还有昨天,你都没有过来。还说什么腹痛?你之前发热都会坚持过来的。我这里又不是没有药,难道不比你的庑房舒服吗?” 怀中的女人用涂着蔻丹的雪白小手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膛,瞬间就让进忠慌了神。 “奴才,奴才这不是有事儿嘛?” “噌”地一下,雪鸢坐直了身体,用怀疑的眼神盯住了进忠。 “你不对劲儿。” 汗流浃背了咱就是说。 进忠后背冷汗直冒,勉强地扯开笑脸。 “哪儿不对了。奴才不还是奴才吗?” “就是不对。”雪鸢眯起了眼睛。 “从上次从我这儿走开始,就不对了。” 心中悚然一惊,换了灵魂的事可千万不能被眼前之人发现。 心一横,进忠一把搂住雪鸢。 “您想多了。可能是最近太忙了,精力不济。” 雪鸢心中怀疑更甚:“是吗?可是……” 一把把进忠摁倒在榻上,细长的手指勾开巧士冠的系带,拂过凸起的喉结,引得它一阵难耐地鼓动。 “可是平时皇上来我这里,你都早早进门不说,还对我热情极了。” 看着女人怀疑又危险的眼神,进忠心里默默念叨起来。 同父同母的异世兄弟啊!对不起了!为了保住你的身体我的小命,我伺候伺候你的女人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对不? 俗话说的好,路见不平先别吼,该苟的时候就得苟。 兄弟你得理解我! 进忠颤抖着伸出手,放在了雪鸢的领口上。 【你给我住手!!!】 突然,进忠的脑海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进忠手一抖,直接扯开了雪鸢的衣襟,露出些微雪白的春景来。 哦豁,完了! 【啊!你小子!!小爷我要剁了你的狗爪!!!】 第44章 特·假如原剧进忠穿越了(4) 【啊!你小子!!小爷我要剁了你的狗爪!!!】 进忠“唰”地一下把爪子收了回来。 看着雪鸢已经彻底变为审视的眼神,他尴尬一笑。 “哈哈,哈哈哈。这个……那个……” 【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脑海里的声音充满了嫌弃。 进忠:你是谁?为什么在我脑子里? 【你的脑子!!?你搞搞清楚,我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赶紧给小爷滚出我的身体!】 进忠:你也是进忠? 【也?是什么意思?】 进忠:我也是进忠啊!不过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 雪鸢看着面前的人表情变来变去的,用手戳了戳他。 “回神了。” 随即整了整领口。 “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进忠对着脑海里的“进忠”疯狂求救。 进忠: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对不对恬贵妃说实话啊? 【当然要说了!】 进忠:她不会把我,连着你的身体,一起送去当异端烧了? 【怎么可能?恬主儿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想除了你,也得想想我?】 进忠:你这么自信? 【不然呢?】 进忠不由地更加羡慕这个世界的自己了。 怎么他就能碰到这样好的对象呢? 定了定神,进忠对雪鸢缓缓道来。 “你是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进忠,莫名奇妙地一睁眼就出现在我的‘进忠’的身体里了?” 雪鸢就像是见着了稀奇的大熊猫。 把进忠拎起来就是一阵打量,还不停地这儿戳戳,那儿碰碰。 引得进忠脑海里又是一阵尖锐爆鸣。 【主儿你别摸他!你小子!我主儿摸你,你不躲是?】 【迟早有一天,小爷我要把你¥……】 【主儿!别往下摸了!!!】 进忠:你自己的身体你急啥?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肯定有感觉!】 进忠:咳咳,没有的事。我心静如水。 【你觉得我信不?→_→】 “别,别动手动脚……你家那位要有意见了。” 进忠拦住雪鸢的手,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是说,我家进忠还在?”雪鸢眼睛“噌”一下就亮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进忠,进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奴才能听见。就是周围一片漆黑。】 进忠:“他能听见,就是啥都看不见。” “还在就好。你照顾好他的身体。其他的我来想办法。”雪鸢殷殷叮嘱。 “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你就直接来问我。如果碰到解决不了事,就派小太监给我报信。我绝对保得下你,即便是皇上也一样。” 进忠:你运气可真好啊。皇上要是想处置我,我的令主儿怕是只会直接放弃我。 【看你那小样儿!我家恬主儿就是世上最好的!】 戳戳面前傻呆呆的人,雪鸢皱起眉头。 “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么?” 进忠猛地一下回过神来:“听见了。您放心。再怎么说,我和他其实也是同一个人,不会有问题的。” 【得了。你哪有我眼光好!】 进忠:你要是这么说。反正现在掌控身体的人是我。小心我对恬贵妃下手啊。 【我就知道你心怀不轨啊啊啊!——】 进忠:嘿嘿! 【滚!】 看进忠又陷入呆滞,雪鸢无语扶额。 “在我面前也就算了。如果是其他地方,你们两个交流的时候一定要看看场合。不然这呆呆的样子,真的很容易犯错的。” 进忠扯开一个得意的笑:“是,恬主儿。也就是在您面前。奴才刚才正跟他闹着玩呢。” 感慨地摇摇头,雪鸢拍了一下进忠脑袋:“还别说。你这么一说话,还真分不清你和他的区别。” 【……主儿,你还记得雅集轩里的进忠忠吗?】 进忠:噗嗤。 【你滚啊——!】 第45章 特·假如原剧进忠穿越了(5) 进忠有了“进忠”本人的指点,做人做事更加地游刃有余了。 俗话说得好,暖饱思淫欲。 进忠没有了烦恼就开始琢磨点儿有的没的。 比如,这个世界的令主儿,在哪儿? 按照他世界的时间线,这个时候的令主儿很有可能还在嘉嫔的启祥宫受苦。 那,是还要像原来一样救她出来捧她上位吗? 他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尤其是在知道这个世界的“进忠”爱情顺遂的时候。 亲手准备的衣物、自然而然的倚靠、一直戴在手腕上叮当作响的生辰礼。 这都表明恬贵妃是真的把“进忠”放在心上的。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他对令主儿的感情绝对不比“进忠”对恬主儿的感情少。 甚至从行为上来说,他付出的更多。 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伤天害理,他能为魏嬿婉做的,可全都做了。 可最后得到的只有一次次回避,一次次利用,甚至是想要一拍两散。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卑贱的太监,也习惯了所有人的嫌弃鄙夷。 但看到另一个“进忠”轻易间便得到了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他还是破防了。 没错,进忠穿越的时间节点,正是诬陷凌云彻偷藏嘉贵妃肚兜之后。 他才和魏嬿婉闹过一场,正是心中郁气未散的时候。 进忠:你说,我要不要去救令主儿出来? 【救什么救!我警告你啊,这是小爷的身体,你少拿我的身体去做引人误会的事。】 进忠:我就是想先和你聊聊。你说,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为什么连恬主儿对你的十分之一都不能给我。 【说明你眼光不好呗。】 进忠: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看,咱俩从本质上说就是一个人,在遇到恬主儿前,我们的经历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才来征求你的意见。 【……】 【如果我没有遇见恬主儿。】、 【我都不敢想。】 进忠:得嘞。白问。 承乾宫。 “现在他的身体是你在用着,便不能与我同床共枕了。但是我让珊瑚在外间收拾了床榻,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你好好休息。” 进忠摇了摇头:“奴才平日里值夜都是站惯了的。哪就需要正儿八经的地儿睡了。” “怎么不需要?奴才也是人。再说了,你用的是我家进忠的身体,我可不舍得他在我这儿还不能好好休息。” 进忠:“那奴才也可以在稍间睡。” 雪鸢顿了顿,目光与进忠对视,好像在透过他去看那个沉浸在黑暗中的另一个灵魂。 “如果他回来了,我想第一时间看见他。” 进忠:“……” 算了,这两天对魏嬿婉的纠结,对自己付出的不甘,对未来的茫然。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必要再去想了。 他,为什么要去期待一个根本不会回应自己,甚至可能厌恶自己的人的爱呢? 令主儿没有错。 她为了自救,只能接过他递来的橄榄枝。 为了往上爬,只能忍受他的觊觎和威胁。 为了保护心中所爱,她可以选择与他反目。 他也没有错。 只是人错了。 以后,若有机会回去。 他们便只是单纯的宠妃与宦官的关系。 利益交换,将比什么都要纯粹。 她的路,还是靠她自己走。 突然! 进忠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 闭上眼睛前,他只看见恬贵妃慌张担忧的面孔。 挺好的。 他想。 他可能是要回去了。 希望这里的进忠与恬贵妃能够平安喜乐、长长久久。 ------------------------------------- “恬主儿,奴才回来了!”进忠一把抱住面前的雪鸢。 一直徘徊飘摇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么些天,每分每秒他都在担惊受怕。 怕那个进忠喜欢上他的恬主儿。 怕恬主儿将错就错和那个进忠在一起。 更怕他永远只能深陷黑暗,让恬主儿孑孓独行。 现在,终于好了。 雪鸢把进忠的大脑袋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别怕。我都懂。” 第46章 特·假如原剧魏嬿婉也穿来了 魏嬿婉一睁开眼睛就觉得哪里不对。 床板硬邦邦的,被子薄的吓人,屋子里也有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霉味儿。 更重要的是她的肚子。 好饿,饿到甚至有一种反胃的恶心感。 似乎好久好久,她没有再感受过这种饥饿了。 ??? 魏嬿婉一个轱辘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 太熟悉了,这是她之前在启祥宫的住所。 这大通铺,她只被允许睡在床尾。 因为夜壶就放在靠床尾的地方,冬日里的寒风也总是从这儿呼啸而过。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干燥、粗粝,不是她做妃位娘娘时的纤纤玉指。 所以,她回到过去了吗? 魏嬿婉战战兢兢伏低做小地在启祥宫伺候了十来天才搞清楚情况。 她的确回到了过去,但是这儿和她原来的世界有些不一样。 不仅多出一位恬贵妃。 就连皇后,哦不,是如懿。就连如懿也没有洗清身上的嫌疑,只被封为娴嫔就草草了事。 而她,因为在举盘子时恬贵妃替她说了话,在启祥宫远比曾经好过。 至少不需要彻夜端着烛台,身上还被打得没一块儿好肉,顶多就是饿一饿肚子。 没事,她能忍。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从启祥宫逃出去。 她有着上辈子走到妃位的经验,这回一定会远比之前顺利。 魏嬿婉想得很好,但是事实却很快让她碰了壁。 她见不到皇上。 金玉妍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把她藏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没打算让皇上见到她。 没办法,她只好再次打上进忠的主意。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 只要进忠帮助她往上爬,她会给进忠一定的好处还有权势。 至于别的牵扯,进忠这辈子想都别想。 还有凌云彻。她这回一定要表现好自己的纯洁无辜,让凌云彻向着自己,把他从如懿手里夺回来。 很快,魏嬿婉就找到了机会。 进忠被皇上派来请金玉妍伴驾。 趁着金玉妍忙着打扮,魏嬿婉凑到了进忠跟前。 “进忠公公~” 进忠略一低头。 这小宫女找自己啥事?这眼睛眨得,都快可以扇扇子了? “何事?” 魏嬿婉心里暗暗叫苦。 怎么回事?这辈子的进忠为什么如此冷淡?是因为她没有淋雨看起来不够可怜吗? 又将头低下去一些,露出白皙的脖颈。 “进忠公公。奴婢是启祥宫宫女樱儿,本名嬿婉。想请公公救一救奴婢。若是,若是奴婢能成为人上人,日后定会报答公公。财富、权势只要奴婢有,都会拿来感谢公公的救命之恩。” 进忠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魏嬿婉。 怎么?这个姿态,他好像在皇上跟前经常见到。 啥时候呢?哦,妃子请求皇上怜惜的时候。 可是,自己已经有恬主儿了,如何还会看上面前这支蒲柳。 更别说,她眼里的野望都快呈实质了,真当他进忠公公看见美色就会昏了头不成? “一个小宫女,还说大话要提携本公公?不知道皇上跟前就属本公公最为得力吗?还用得着你来?” “看你这连启祥宫都走不出去的架势。即便本公公帮了你,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你也活不下去。到时候指不定还得要本公公帮忙。”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魏嬿婉傻眼了。 这时金玉妍也打扮好了,一出来就看见魏嬿婉站在进忠跟前,心中不由一紧。 “樱儿,你跟进忠公公说什么呢?” “奴婢,奴婢问问进忠公公需不需要喝茶……” 魏嬿婉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进忠,希望进忠能帮她说句话。 进忠来回瞅了瞅金玉妍和魏嬿婉的表情:“皇上还等着奴才伺候,这茶水便不喝了。娘娘,请?” 狠狠剜了魏嬿婉一眼,金玉妍带着贞淑跟着进忠走了。 心中慌乱地回到庑房,魏嬿婉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今日之事碍了金玉妍的眼,进忠也没有搭上。 她要怎么做才能从泥潭中挣脱?她可再不想回到曾经那样的日子了。 ------------------------------------- “主儿。您说,这宫女是不是有病?我进忠公公是什么牌面的人儿,也是她想利用就利用的?” 进忠一边替雪鸢剥橙子一边吐槽。 哎呀这橙子可真难剥,主儿一点儿白丝都不肯吃,偏偏这橙子还不像橘子,皮扒得老紧了。 雪鸢倒是觉得事情不对,这魏嬿婉前些日子她才见过,莫名其妙地怎么会求到进忠头上,他们又不认识。 想着便放出异能去了启祥宫。 启祥宫宫女的庑房外头就有一棵樟树,正好可以听听看。 “怎么这辈子就这么不顺呢?进忠也和上辈子不一样。说好的心里有本宫都是骗人的!” 哦豁?时机巧得很啊? 魏嬿婉的芯子居然换了人?这算是重生吗?还是和之前那个进忠一样,只是一趟异世游? 雪鸢吃到了大瓜,连忙和进忠分享。 “您是说,这个魏嬿婉很可能和之前那个占据了我身体的进忠一样?他们是一个地方来的?”进忠震惊极了。 但随即眉头就是一皱。 “不行。那这样的人不能留着。我听那个进忠说过。他为了帮这个魏嬿婉付出良多,可她反手就是一个背刺。如果她真的有那边的记忆,很可能会借着先知做出让我们难以预料的事。” 进忠说着就要起身出门。 “急什么。”摁住躁动的进忠,雪鸢淡定开口,“人就在启祥宫,又不会长翅膀飞了。而且,我怀疑,指不定哪天这个魏嬿婉会和那个进忠一样,突然就离开了。” “回头你让手下人盯一盯,把她困在启祥宫就行了。就当是替那个进忠出出气。让这魏嬿婉知道,若是离了进忠公公,她根本走不上高位。” “您倒是心疼他。”进忠撇撇嘴,丢下手里的橙子就歪缠了上去。 “我是心疼你。”雪鸢配合地挪挪身子,让自己在人肉沙发里躺地更舒适。 “我只要一想到,如果我没有进宫,你以后会为了别的女人掏心掏肺,最后还没有好下场。我就气得慌。” “别气别气。完全没影儿的事。” 进忠看自家天仙儿不开心就着急,心肝肉儿地就哄了起来,直接把魏嬿婉丢在了脑后。 ------------------------------------- 魏嬿婉感觉腰都要断了。 她又努力了半个月,毫无进展不说,还引起了金玉妍身边大宫女丽心的怀疑。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罚她去洗全宫宫人的衣服。 洗到天都黑透了不说,还没人给她留饭。 感受着这一个月来熟悉的饥饿,魏嬿婉终于想起了进忠的好。 “呜呜呜……对不起,进忠,是我错了。没了你,我连启祥宫都逃出不去。你来救救我啊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感受到一阵眩晕。 魏嬿婉心里最后的想法是。 我不会要饿晕了? 再次睁开眼睛。 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就连屋子里也燃着清雅的熏香。 “令主儿,你还好?” “呜哇!进忠!”魏嬿婉抱住眼前的进忠就哭了出来。 进忠没有如从前一般安抚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魏嬿婉抽咽了几下后,缓缓地松开抱住进忠的手,心里的慌乱又一点一点的蔓延出来。 “进忠,你怎么了?” 伴随着一声叹息,进忠拍拍她的手。 “没什么。” 他不会告诉她,他也去过那个世界。 也不会告诉她,他刚才听到了她的梦话。 一次奇妙的旅行如果能让她真的对他好一点儿,他也不是不能继续看顾着她。 只是,到底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47章 回旋镖 在进忠的悉心……e……伺候下,两人很快就和好了。 不仅如此。 俗话说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么些天没见,又解除了误会,雪鸢和进忠很是进入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所以等两人回过神来,就被皇后怀孕的消息给惊到了。 哦,惊到的只有进忠。剧透人员不在其内。 “这皇后都多大了,失了二阿哥后身体也一直不好。没想到居然还能怀孕。” 进忠搂着雪鸢嘴里嘀咕。 “你这么吃惊干嘛?自皇后为皇上侍疾,帝后感情就好了不少。皇后趁机怀上不是很正常么?” 雪鸢把玩着进忠的辫子,突然来了一句:“我给你做个辫穗好不好?上面坠个黑色的猫眼石。” “哎呀我的主儿。奴才正替您烦心着呢。”抢救回自己的辫子,进忠没好气地继续道,“三阿哥愚钝,七阿哥有玉氏血脉,八阿哥跟三阿哥同出一母,应该也不会多聪明。宫里自然属您的孩子最出挑。若皇后再生下嫡子,怕是皇上的目光都要去了嫡子那儿了!” “ua! ”雪鸢听着头疼,对着进忠的嘴唇就亲了一口。 “我的进忠公公,你可别唠叨了。且不说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就说皇后这个岁数,身体又不好。即便生下了嫡子,又能有多健康?” “好啊。主儿现在嫌弃奴才唠叨了?”进忠皱着脸可怜巴巴,动作却和表情相差甚远。 “你又来!我累了累了累了!” “您不累。不然回头又想要皇上伺候您了。”进忠阴阳怪气。 “这事儿就过不去了是!” “喂!唔……” 那男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女儿香…… 咳咳! 第二天进忠走的时候,辫子上一颗黑色的猫眼石忽闪忽闪的。 雪鸢黑着眼圈直打哈欠。 昨天亏大了! ------------------------------------- “听说昨天娴嫔截了嘉嫔的宠?什么情况?” 一大早,高曦月就拽着雪鸢八卦。 雪鸢:“嗐。这事儿我还真知道。皇上前头来我这儿看永瑜他们,突然想起来好些日子没见永珹了。就说第二日去嘉嫔那儿看看。” “也怪我嘴快。昨天请安回去的路上撞见嘉嫔,就告诉了她。谁曾想娴嫔突然送了一碗什么暗香汤去养心殿。” “这哪儿能怪你啊。提前告诉嘉嫔,自是想让她欢喜欢喜,好好准备侍候圣驾。谁会知道有那起子小人从中截胡呢。”高曦月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这个表情越做越熟练了。 “话说回来,你的身体最近如何了?” 雪鸢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之前皇上染病,高曦月惊惶之下大病一场,此后就一直隔三差五地抱病。 高曦月沉默了几秒:“不过就是熬日子罢了。齐太医说我的寒症本就顽固,上次惊惧之下不仅诱发了出来,还得了心悸的毛病。即便是好生调理,也就这几年的日子了。” “所以我何必窝在咸福宫里吃苦药呢,不如出来走走看看。” 雪鸢点了点头,不再谈这个话题。 虽然可能有些冷血,但是她没打算救高曦月。 高曦月看似直爽可爱,但她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从诬陷海兰偷盗红罗炭、动用私刑、扒衣搜身等行为,都可以看出她行事作风非常暴戾,可以说是根本不讲基本法了。 她有时候都觉得,这宫里扇人巴掌的毛病就是从高曦月这儿起的头。 不然大胖橘时期的后宫斗得那么厉害,早该被扇得人均猪头脸了才是。 更何况,高曦月还是个敢对孩子动手的。 这样的人,雪鸢懒得救。 两人很快就进了长春宫。 除了皇后,众妃嫔都已经来齐了。 雪鸢眼神一扫。 咦?嘉嫔身后站着的宫女看着好像有些眼生啊,似乎之前没有见过。 就是这长相,和以前的如懿倒是有几分相似。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这,不会是魏嬿婉!? “给慧贵妃娘娘、恬贵妃娘娘请安~” “都起来。怎么今天都大眼瞪小眼的没人说话?”高曦月奇怪道。 金玉妍不忿极了:“还不是娴嫔。嫔妾就说了她两句,她就上纲上线地,说什么嫔妾不顾皇上的心意,要替皇上做主翻牌子之类的话。这不就是说嫔妾僭越么?” “天地良心。皇上原是要来看永珹的,被她狐媚勾引走了,还不许嫔妾说两句了。” “嘉嫔可别会错了意。我等身为嫔妃,万事自然当以皇上的心意为准。”如懿一脸地贤良淑德,但谁都能看到她忍不住翘起的嘴角。 众妃嫔:小人得志! “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皇后示意众人平身。 “本宫刚才在里面就听见嘉嫔娴嫔你们二人争论。” “嘉嫔,皇上想去哪里不是我们可以置喙的,你这样拈酸带醋话下次可不许再说了。” 金玉妍委委屈屈:“是。” “至于娴嫔。” “妃嫔可以争宠,但不能截宠。擅自截宠,乃是乱宫之源。若人人都像你一样,那岂不是有一天会做出什么丑事来。就罚你抄写宫规百遍,抄完之前不得侍寝。” 如懿本来有些得意的笑瞬间收了起来。 “臣妾不服。皇后娘娘您这是借着惩罚之名报自己的私仇。” “噗。”雪鸢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这句话听着好耳熟啊?不应该是金玉妍说得么? 看来这风水轮流转,这糟心事儿终于轮着如懿了。 不过说起来,富察琅嬅是个正经人,至少不会让贴身宫女给如懿穿耳洞。 如懿还是有福气的。 (如懿: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皇后瞄了一眼雪鸢。算了,恬贵妃是个厉害的,笑就笑。 转头继续盯着如懿:“本宫是皇后,所以对你罚也是赏。你服不服的,本宫并不在意。” 不行,更好笑了。 回旋镖实锤了,可惜如懿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台词,不然表情一定很可乐。 第48章 魏嬿婉 “好了。”皇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没见边上恬贵妃都要笑劈叉了么。 “昨日广东巡抚敬献了一批稀奇的水果。由于数目不多,皇上太后那儿分了一些后便不剩什么了。本宫想着,与其自己独享,不如拿出来与众姐妹同乐。” “素练。” 只见一众宫女捧着小碟鱼贯而入,将切好的水果放在众妃身边的小桌上。 “樱儿。”金玉妍突然开口。 “是。” 众妃好奇地抬眼看去。 只见金玉妍身后走出一名宫女,捧起装水果的小碟后便直接在其身边跪下,双臂高高举起,将水果放在金玉妍取用最舒服的位置。 一看就是素日里做惯了的。 “嘉嫔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怪稀奇的。”开口的是庆常在陆沐萍。 她也算是可怜。长相不出众,又是太后所荐,皇上自然不宠爱她。 因此,她在后宫中总是逢迎拍马、战战兢兢。 可无宠之人,谁又会把她当回事儿呢? “不过是个宫女,自然是怎么伺候能让主子舒心,就怎么来咯~”金玉妍挑衅地看了如懿一眼。 “嘉嫔你真是放肆。明知道姐姐曾经的名讳是青樱,还给这个宫女起名叫樱儿,让她伺候你,你是何居心?” 海兰不愧是如懿的工具人,见如懿面色难看,便立刻出来替姐姐分忧。 “哟~海贵人怎么就急了。娴嫔自己都没有说话呢。”金玉妍扎了一块菠萝放入口中,“嗯,味道真是不错。这稀奇的水果就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嘉嫔,既然这宫女的名字与我有缘,不如就把她给了我好了。” 如懿觉得她可太伟大了。 为了凌云彻的嘱托,她愿意忍受嘉嫔的羞辱,只为了成全他们的青梅竹马之情。 “那可不行。且不说本宫离不得樱儿的伺候。就说这皇上若是哪天去了延禧宫,看见这丫头貌美,又颇有几分娴嫔年轻时的风韵,一时之间拉错了人。呵呵,那岂不是本宫的罪过。” 金玉妍做作地遮掩住嘴角的笑意,好像真的不好意思了一样。 “嘉嫔你都这么说了,本宫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如懿努力忽略因金玉妍的话而对魏嬿婉产生的不满。 我已经努力过了,凌云彻你不要怪我。 “好了。一个宫女,有什么好吵的。”雪鸢微微皱起眉头,“嘉嫔你也是的。既然喜欢这个宫女的伺候,那就好好对人家,别把你玉氏的那些作风给带进宫里来。这宫里的宫女可都是上三旗包衣出身,若是被本宫看见你虐待宫女……哼。” 恬贵妃的未尽之意在座的妃嫔都明白。 金玉妍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回怼,只能委委屈屈地点头应是。 魏嬿婉也趁机起身,站回金玉妍身后。 呼!恬贵妃娘娘果然是这宫中难得的好心人。 如果当年她能去恬贵妃娘娘那里伺候就好了。 可惜,去承乾宫的机会有银子都买不到。 ------------------------------------- 晚上,躺在榻上,雪鸢难得陷入了犹豫。 她之前又是生子又是接管宫务,后面又遇上皇上染病,一时之间倒是真忘了魏嬿婉这么个人物。 这个人,她该怎么办? 在原剧情中,进忠可以说是对魏嬿婉一见钟情。 不仅扶着她成为皇上的嫔妃,还为了她的上位做了许多坏事,最后甚至死在了魏嬿婉手下。 如果她放任不管,指不定哪一天,魏嬿婉会出现在进忠面前。 如果她直接斩草除根…… “怎么了?连奴才进来您都没注意到。” 进忠已经进屋有一刻钟了。 两天没见着恬主儿,他想得要死。 从进门起就开始搔首弄姿,背挺得那叫一个直,腰扭得那叫一个妖娆。 进屋后更是一会儿擦花瓶,一会儿端摆件,就像花蝴蝶似得在雪鸢眼前来回晃悠。 可是,谁知道,他的恬主儿今天却对他视而不见! 不仅好像没有看见他,就连他跟他说话,反应也慢了两拍。 难道……有什么小妖精背着小爷勾引了恬主儿!!? 进忠心里阴暗地琢磨起来。 已经打算让手下的小太监盯紧承乾宫。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这么大胆!!! 雪鸢其实也没有发愣多久,待她回过神来,就看见进忠黑着脸坐在一边。 如果此处需要配图,或许容嬷嬷扎紫薇比较合适。 这表情,怪吓人的。 “进忠?进忠!” “呵。主儿的眼里还有奴才啊?”今天的是阴阳怪气忠。 “噗嗤!” 莫名地,雪鸢突然想开了。 顺其自然。 如果金玉妍犯到她的手上,她不介意把魏嬿婉送到御前。 想来魏嬿婉会努力抓住这个翻身的机会。 至于别的,魏嬿婉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即便是日后上位了,无根无萍的对她能有什么影响? 还有进忠。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平日里他也是真的宠她爱她,她自然是愿意回应一二的。 但如果后面魏嬿婉真的入了他的眼,那大不了就好聚好散。 她是一个现代人,一个经历过末世残酷的现代人。 男女欢情不过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有就享受,没有她也不会让自己沉溺伤怀。 “好啦~别生气了,我刚才就是在想事情。我看今天嘉嫔有些护着小腹,别是怀上了?” 虽然是为了哄进忠,但雪鸢的确是觉得今天的金玉妍有点不对劲。 脾气变大了不说,走路时不仅下意识地护住小腹,身边的贞淑也都小心翼翼地。 “纯妃宠爱平平,都生了八阿哥。嘉嫔也算是有几分宠爱,怀上了也正常。” 主儿怎么会骗他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进忠一瞬间就被哄好了,黏黏糊糊地就往雪鸢跟前凑。 “嘉嫔越来越嚣张了,哪像刚入宫时那样老实。” “您要是看她不顺眼,奴才就帮您料理了。不过是玉氏贡女,这个不成了还会送来下一个。”进忠一边说话,一边偷偷解雪鸢的扣子。 “喂(`o′)!跟你好好说话呢!” “天色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明天再说。” 已经抢占了高地,进忠得意地把人扑倒。 什么小妖精能有本公公会伺候人? 第49章 薨逝 皇后这次怀孕还是太勉强了,不仅早早就免了请安,听说还烧上了艾。 果然,最后生下的九阿哥是个体弱的,出生时的哭声比猫叫好不了多少。 弘历给他取名为永琮,希望他能承继大业。 另一边金玉妍的龙胎也有八个月大了,可是弘历不管不问,只顾着自己唯一的嫡子。 宫中甚至传出流言,说金玉妍腹中的孩子与嫡子相克,所以皇上才会不管不问。 即便雪鸢及时发现,用雷霆手段清扫,但还是有人私下偷偷讨论。 这也使得金玉妍心生怨恨。 为此,她还来挑拨过雪鸢。 话里话外都是嫡子一出,贵妃娘娘你的三个贵子都得靠边站。 可是雪鸢眼睛一眯学起了水豚,根本就不搭理她。 嘿~卡皮巴拉~哦~卡皮巴拉~ 主打一个,你怎么扒拉我,我都不为所动。 金玉妍看雪鸢这儿走不通,又去找了白蕊姬。 但由于这次如懿的嫌疑并没有洗清,高曦月也没有暴露,白蕊姬压根不信金玉妍的说辞。 自己是什么牌面上的人? 皇后能看得上她腹中的孩儿? 再说了,仪嫔可是皇后从前的婢女。 若是生下阿哥,那天生就是和皇后一班的。 皇后吃饱了撑得才会对她动手。 啧,果然还是娴嫔嫌疑最大。 今天就往她的菜里吐口水去! 没有办法,金玉妍只好自己动手。 要雪鸢说,这金玉妍不仅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还典型的怀孕傻三年。 抛开异族血脉不能继承大统这件事不提。 曾经因为怕皇后不让妾室生子,她能服用多年避子药; 为了让贵子出自自己腹中,隐身幕后暗中策划了朱砂局; 结果现在因为心里有气,就打算对着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养大的嫡子动手,到底是你飘了还是觉得皇后拿不动刀了? 而且也不怕把宫里的流言坐实吗? 明显的不划算的买卖。 剧情中也是如此。 随着一步步走上高位,随着生下的孩子开始站住脚,金玉妍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智商骤降。 难道说贞淑才是她背后的女人? 这次宫中仍然爆发了痘疫,咸福宫直接沦陷了。 因为茉心的额娘就身染痘疫,茉心自然也跑不了。 高曦月本想安安静静地享受几年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却因为一场痘疫直接倒下。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最怀念的不是皇上,不是她想要的孩子,而是幼时在高府度过的愉快时光。 那时候没有争宠算计,没有勾心斗角。 她就真的像天上的月光一样,清澈皎洁,不染杂质。 不像后来,她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满手血腥的可怕女人。 最后,恍恍惚惚间。 她似乎听见了母亲轻声吟唱的摇篮曲,看见了父亲开怀朗然的微笑,闻到了小时候窗前馥郁的茉莉花香。 她想,她该回家了。 “慧贵妃娘娘薨了!” 宫中一片素白之色。 长街上偶尔走过的人都面带哀色。 他们可能并不是在替高曦月悲伤,而是在叹息他们不知前路的明天。 因为痘疫,高曦月的遗体不能进灵堂。 只能派人送了棺椁进去,就停灵在咸福宫。 妃嫔们也不需要去现场哭灵,只说在自己宫室里哭一哭便罢了。 曾经的第一贵妃,后事居然如此凄凉,也不知高曦月泉下有知会不会气活过来。 但是,想来她是不在意的了。 毕竟她走得还算安详,与原剧中得知真相后的绝望相比。 弘历最后追封高曦月为皇贵妃,谥号慧贤,就这样直接了了多年的情谊。 从此之后,便再无追忆了。 要说高曦月死了,最心烦郁闷的其实是如懿。 自从海兰说她亲耳听见是高曦月陷害了自己后,如懿便对此事深信不疑。 之前装神弄鬼没有成功,后来再怎么旁敲侧击,高曦月都没有搭理过她。 如果问的过分了,还会直接以她不尊上位为名罚她抄写宫规。 但如懿一直没有放弃。 她坚信清者自清,只要有机会,一定能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她的一切幻想,都在高曦月薨逝的这天终止了。 人死如灯灭。 咸福宫又是痘疫之地,事后一切物品都会被灼烧殆尽。 从此之后,她就没有任何方向去证明清白了。 如懿的忧愁除了海兰便无人在意,现在宫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长春宫。 九阿哥永琮又病了。 倒不是感染上天花。 一方面,内务府经过多次的清洗,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像个筛子。 另一方面,还得感谢雪鸢。 皇后看重权力,但对雪鸢却并不像原剧中对如懿那样忌惮。所以痘疫横行的时候她并没有为了抓紧权力而放松对永琮的关注。 至于为什么又病了。 还是富察琅嬅的锅。 她在检查送来的乳母衣物、婴儿包被时发现里面夹带了脏东西,并对此大发雷霆。 因为声音太大,直接惊住了在内间睡觉的永琮。 永琮顿时就被吓哭了。 不仅哭,还是哭得喘不上气的那种。 没过几分钟就厥了过去。 皇后大惊失色,忙喊太医。 齐汝再次临危受命。 (齐汝:谁懂啊家人们!) “九阿哥受到惊吓,有小儿惊风之象。若是今晚再度发作,恐怕……” “齐汝你是这宫中最厉害的太医。难道你也治不好吗?”皇后心里既绝望又害怕。 富察家,还有她,真的不能再失去这个皇子了。 齐汝摇摇头:“如果普通幼儿在惊厥后,能控制住不再发作,后面也不再受惊,那养到五岁之后就问题不大了。可是九阿哥本就体弱,难以养成,现下又得了这个毛病。” “朕命令你使尽毕生医术,务必要将九阿哥治好!” 弘历迈着大步走进来,他在门外已经听到了齐汝的话。 “微臣已经开了药,稍后便让乳母喝下,让药性以乳汁的形式喂给九阿哥。如果九阿哥未来三天能不再发作,或许还有救。可若是……请恕微臣无能。” 齐汝以头抢地,瑟瑟发抖。 这活没法干了,他还是早日辞官,不然迟早有一天小命要玩完。 弘历沉默了一会儿:“让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会诊。” “是。” 齐汝大喜,赶忙亲自回去叫人。 (齐汝:同事们别怪我,有难同当,有锅同背,才不负咱们的多年情谊!) 当晚。 “永琮!永琮!——你睁开眼再看看额娘啊!” 长春宫的悲鸣声似乎整个紫禁城都能听见。 雪鸢默默叹了一口气。 永琮还是去了。 说不上是不幸还是幸运。 他的出生从一开始便是强求。现在早早离开,不用感受更多的痛苦,也不用日后为了富察家与皇后的荣华汲汲营营,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 第50章 亲蚕礼与东巡 皇后的身体还是垮了。 本来这个年纪怀九阿哥就是一件非常勉强的事。 她若是在生完后能保持住愉快的心情好好调养,倒也不是不能活到知天命的年纪。 可九阿哥的夭折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压垮了皇后。 另一边金玉妍也尝到了苦果。 不仅十阿哥克死嫡子的流言被实锤,皇后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在内务府的最后一点势力也被连根拔起,义父金家更是对她敬而远之。 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唯一幸运的事可能是,皇后心虚于自己吓死了九阿哥,就没有再深入追究幕后之人。 金玉妍就这样逃过一劫。 皇上打算举办大清开国以来的首次亲蚕礼,皇后此时却病得起不来身。 心中焦灼就像烈火,不停地舔舐着她的心脏。 自己的身子不争气,肯定是主持不了。 那皇上,会让谁来越俎代庖? 按身份来说应该是恬贵妃,但是皇上会不会又偏心娴嫔,让她来? 要是雪鸢知道皇后的想法肯定会非常无语。 她就像魔怔了一样,对着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即便到了现在,竟还能离谱到拿贵妃和嫔位作比较。 对此恬贵妃辣评:佛祖将智慧洒满了人间,唯独皇后那天打了伞。 到最后,亲蚕礼还是雪鸢打的头。 不过她跟皇上提议,选取宗室有名望的宗妇以及朝内重臣的妻子一起主持,而不是自己一人独揽大权。 这样不仅能紧密皇室与宗室以及大臣的关系,还能让皇后娘娘宽心。 当然,更重要的,是表达她没有丝毫僭越弄权的意图。 皇后听说此事,心里果然松了一口气。 觉得贵妃知尊卑,懂进退。 可是如懿却非常不开心。 因为她的少年郎不仅严词拒绝了她想要主持亲蚕礼的想法,还让她回去闭宫思过,少出来发癫。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位份只在意情分,但当纯妃压了她一头,嘉嫔可以与她平起平坐,皇上的心意又不甚明了时,她还是失了底气乱了方寸。 所以在听说要举办亲蚕礼时,她去养心殿堵了弘历。 “你是说你想主持亲蚕礼???”弘历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看向如懿。 “不可以吗?臣妾与您青梅竹马,又出身后族。难道没有主持亲蚕礼的资格吗?”如懿嘟着嘴撒娇道。 搓了搓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弘历真的很想原地去世。 “你不过是一个嫔位。上面还有恬贵妃呢。” 如懿非常受伤:“皇上是觉得臣妾就该是一个嫔位吗?臣妾原来是娴妃,若不是遭人陷害,现在也应该是贵妃了。” 弘历:“你也说那是原来。身上的嫌疑都没有洗清,你如何配得上贵妃之位!” 如懿飞入鬓角的眉毛因愤怒而竖起,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一种深宫老嬷的恐怖感:“清白二字臣妾都说倦了!事情到底如何皇上你心中一清二楚。” “放肆!” 弘历的愧疚早就在这些年的时光中被消磨殆尽,每一次去见如懿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折磨。 她总有这么多的说辞,但其实特立独行、逾制僭越的是她,欺君罔上的更是她。 他就奇了怪了,明明做了那么多不清白的事,如懿是怎么坚定的认为她还纯洁不染的呢? 就因为,她觉得她的行为是反抗、是无意、是出于真情吗? 不想再和如懿纠缠下去,弘历直接道:“回你的延禧宫闭门思过。以后少说一些不着四六的疯话!亲蚕礼自有恬贵妃主持,轮不到你一个嫔位插手置喙。” 如懿眼眶通红:“往日情怀难再现,今朝旧墨更伤眸,衷肠欲诉话噎喉。臣妾告退!” ------------------------------------- “奴才真是看不明白。”进忠搂着雪鸢吐槽,“这娴嫔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候,动不动就扫皇上的兴。好好的一副牌打得稀烂。” “她总以为她和皇上的情分与常人不同。但其实她自己心里都不信,所以才会一次次地跟皇上反复确认。”雪鸢笑得嘲讽。 “至于怎么确认,你都看见了。小到扫皇上的兴,让皇上多次出言安抚。大到做皇上的主,把皇上当儿子管。只有皇上服软了,她才能感受到皇上的爱。” “如果真的有底气,又怎么会在众嫔妃面前如此装模作样。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装腔作势罢了。” 进忠:“主儿说的是。她居然还想主持亲蚕礼,也不看看她的样子,哪有主儿风姿绰约、光艳逼人。奴才在下面可都看呆了。” “又嘴甜~” “奴才嘴甜不甜的,您还能不知道吗?” ------------------------------------- 亲蚕礼过后,紧接着就是东巡。 害死亲子的事日日夜夜都折磨得皇后不能安寝,这也导致她的身体比剧情中还要差。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为了皇后的尊荣,选择服下虎狼之药。 雪鸢听闻此事,也只是叹息一声,随后就将其丢到了脑后。 进宫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出远门玩过呢! 所以最近不管是弘历还是进忠,都觉得雪鸢对自己特别敷衍,心思完全就飞到了东巡上。 整日忙忙碌碌地,不是在整理出巡的行李,就是在做游玩的计划。 竟还为此招了前朝一名大臣的家眷进宫,只因这名大臣之前曾在山东任职过。 进忠对此非常不满,觉得自己被忽略了。 但是抢走主儿关注的是出去玩,并不是一个人。 所以他有气无处发,只好选择给后宫的其他嫔妃们上眼药。 (众嫔妃:你礼貌吗?) 其中最被他针对的还是如懿,甚至为此派了一个小太监整天监视延禧宫。 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大瓜就这么被他吃到了。 娴嫔与延禧宫侍卫凌云彻疑似有私情!!! 因为害怕消息不实,进忠暂时压下此事,只让人再多多打探。 嘿嘿,等拿到完全的证据,小爷我再去找主儿请赏~ 到时候,书房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 第51章 求娶嫡公主 齐鲁大地,山川秀美,人文荟萃。 雪鸢玩得不亦乐乎。 还特地去了济南的大明湖畔,只为看看附近是不是真的有一位姓夏的秀才,他家又是不是真有一位女儿名叫夏雨荷。 如果真有,那戏可就大了。 可惜,没有。 因为作者写的是如懿传同人,而不是如懿传和还珠格格双旦。 摊手┓( ′?` )┏。 这厢雪鸢才愉快地回到船上,那头进忠就递来消息。 科尔沁部求娶嫡公主。 太后和皇后已经为了这事儿互相别起了苗头,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远嫁蒙古。 进忠建议雪鸢最近低调一些,别做了太后与皇上博弈的棋子。 雪鸢不置可否。 有些事不是躲就能躲的掉的。 果然,甄嬛在不断碰壁后把主意打到了雪鸢的头上。 也是,如果朝堂之上,瓜尔佳氏能和钮祜禄氏站在一起。渣渣龙作为赘婿本婿,定会忌惮无比。 “你说恬贵妃报病?”甄嬛气得直接扯断了手里的念珠。“好啊!真是好啊!恬贵妃果然聪明。之前哀家就觉得她不是个简单人物,没想到一时心软,竟养虎为患了!” “恬贵妃能生下贵子,早早坐上贵妃之位,肯定不简单。不过奴婢倒是觉得,恬贵妃并非是想与您作对。只是不想出来蹚浑水罢了。”福伽倒是说了句实在话。 雪鸢对此给她点了个赞。 没错,雪鸢前脚拒绝了太后,后脚就用异能去偷听去了。 如果这时候福伽说了她的坏话,今晚她肯定会被雪鸢丢下船。 “太后娘娘,娴嫔求见。” 雪鸢“唰”地一下竖起了小耳朵。 这是来出主意了? “请太后力呈将长公主下嫁的益处,并且支持长公主远嫁。以退为进。这样不仅皇上会舍不得科尔沁的权势,富察家也会舍不得。” 如懿笑得古怪。 如果这时候她的脸是个饼图,那应该是三分谄媚,三分讥笑,四分小人得志。 谄媚甄嬛,希望能缓和与甄嬛的关系,日后好借太后的势力。 讥笑甄嬛,即便你是太后,这时也还得我来给你出主意。 小人得志于皇后,虽然你才是皇后,但是只要我出手,你仍然留不住自己的女儿。 “啧!”雪鸢忍不住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真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所以自己不疼。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尝尝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的滋味。 机会很快就来了。 弘历最近因为嫁哪个公主而心烦意乱,茫然四顾间竟觉得没有知心人可以倾诉。 进忠是个知机的:“皇上,您要不要去恬贵妃那儿走走?奴才听说恬主儿这些日子没少往外跑。这济南的美食啊,把娘娘身边的奴才们都喂胖了。” 弘历眼睛亮了。 对啊,差点忘了雪鸢,她一向是个能干有想法的。 (雪鸢: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皇上,您怎么突然来了?” “朕有些烦心,所以到处走走。”弘历不好意思直接问,还想再铺垫一下。 雪鸢傲娇地瞪了他一眼:“皇上又唬臣妾,当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呢。” 弘历顿时笑了开来:“所以你前两天报病不去皇额娘那儿,是故意的了?” “皇上~” 一个百转千回的尾音让弘历受用不已,雪鸢自己则恶心地心里“yueyue”了两下。 门口进忠:拳头硬了家人们! 弘历:“好了不逗你了。雪鸢可有什么想法?朕这些日子的确是焦躁的很。” 雪鸢一脸迷惑:“可是,臣妾不是听说太后已经同意嫁女了么?而且好像还很乐意的样子。嫁妆都开始提前准备了。” “唉。”弘历做出一副孝子模样,“皇额娘的恒娖已经嫁去了准格尔,现在再远嫁恒媞。朕心中不安啊。而且,若科尔沁与准格尔都是皇额娘的女婿,朕也怕皇额娘权势过剩,生出什么心思来……” “臣妾倒是觉得皇上想多了。且不说太后娘娘现在非常乐意。就说这准葛尔。他真的能帮扶太后吗?我怎么觉得,他一直都有不臣之心呢。之前恒娖公主嫁过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再说这科尔沁。虽说是蒙古最大和最富庶的部落,但早在圣祖爷时期其重要性就大幅降低。现在好像也就蒙古内乱或者边地战事可能会用得上他。或者……臣妾不是很懂,莫非科尔沁能插手皇上的其他国事?科举选官?官员考核?甚至是……” 雪鸢话里的未尽之意弘历明白,摇摇头:“这些都轮不到他们做主。” “那就是了。既然不能,那太后娘娘能沾到什么光,不过就是个名头。而且,现在前朝富察氏、瓜尔佳氏都得力。慧贤皇贵妃虽然已经去了,但高家也还是忠心耿耿。太后身后不过一个钮祜禄氏,哪儿就能谈得上权势过大了。” “而且皇上,其实我们心知肚明。皇后娘娘为什么不想让公主远嫁蒙古?那是因为去蒙古的公主基本都过得不好。大清开国以来,除了荣宪和恪靖两位公主,其余的大多早夭,得善终的寥寥无几。” 弘历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爱女之心占了上风。 而且他觉得雪鸢说的没错。 他现在大权在握,朝堂上的多数朝臣都是他的人。 即便科尔沁娶了太后的女儿,还能对他的国事指手画脚吗? 果然当时一定要纳雪鸢入后宫是对的!瓜尔佳氏助朕良多! 想明白之后,弘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雪鸢啊,今日记你一功。若没有你劝慰,朕还不知道要烦恼多少天。皇后身体不好,若是璟瑟再远嫁,她肯定是撑不住的。” 啧啧啧!原来你知道啊。 也是,皇上是天下之主,齐汝又是他的人。 皇后服用虎狼之药他难道能不知道?不过是更看重自己的面子罢了。 登基后的第一次东巡,皇后不在,哪儿能完美呢? 雪鸢心里不屑,面上却未带出分毫。 “皇上,这么些天没来,您就只跟臣妾说这些吗?” 再忍忍,等三小只大了就让你好看! “那自然不是。”弘历突然笑得猥琐,“爱妃什么时候再给朕生个皇子啊?” 伴随着馥郁的香气,弘历的眼神渐渐呆滞,表情却荡漾了起来。 “还不快进来。” “奴才来啦!” 第52章 坚持回京 “砰!” 太后的船上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都怪娴嫔这个贱妇!她是不是故意帮着皇上来忽悠哀家!” 随着皇上一纸圣旨的下达,一切都已成定局。 前朝甄嬛一系的官员们因为之前公然支持太后嫁女,此时不仅不能改口,还得对皇上的旨意大加赞扬,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甄嬛更是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无能狂怒。 富察家虽然有些失望,但想想皇后破败的身体,到底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如懿一开始害怕极了,她是真的想要讨好太后的。 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定是把太后得罪死了。 但是她转念一想便迅速冷静下来,扭头就去了弘历那儿。 “臣妾给皇上请安。恭喜皇上得偿所愿。” “这喜从何来啊?” “臣妾看皇上为科尔沁求娶嫡公主之事烦忧,又对您对璟瑟公主的一腔爱女之情感同身受。于是便去劝说太后以大局为重。现在看圣旨已下,想来太后娘娘是想通了。” “哦?是你去劝说了皇额娘?” 弘历的表情隐藏在窗棱投射的阴影下,阴沉的眼神直直地扫在如懿身上。 “臣妾不敢居功。不过是体谅皇上,想为皇上分忧。”如懿看不清弘历的表情,只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她。 皇上,弘历,她的少年郎,一定是感动极了。 不然怎么会用这样炙热的眼神看着我,都要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懿悄悄羞红了脸颊。 弘历此刻对如懿的观感已经跌落了谷地。 她究竟是帮他分忧,还是帮太后分忧? 如果不是雪鸢开解,他怕是真的会因为顾虑朝堂势力而将璟瑟远嫁。 到时候太后可以让恒媞留京,如懿也可以得到太后的好感和帮扶。 只有皇后,会失去心爱的女儿,并为此痛彻心扉。 看着如懿因为得意而红润的双颊,弘历闭上眼睛,再次确认了不久之前才确认过的事实。 她果然不是曾经的青樱了。 “娴妃劝说太后有功,从今日起便重升回妃位,回京后归还册宝。” 完全没有听出弘历语气中的淡淡凉意,如懿欣喜地跪下谢恩。 “臣妾叩谢隆恩。” ------------------------------------- “好啊,乌拉那拉氏好本事!居然敢踩着哀家复位。” 甄嬛本来还只是怀疑,可听说如懿重新成了娴妃后,则是把恒媞远嫁的锅直接扣在了她的头上。 (雪鸢:你人还怪好咯。) “也是哀家急昏了头了。怎么就相信了乌拉那拉氏的话呢。” 福伽灵机一动:“太后娘娘。事已至此,想来也无法圜转了。但奴婢有一计,或许可以报复娴妃一二。” “哦?说来听听。” “奴婢听说娴妃家中还有一个妹妹,也快到嫁娶的年纪了。这草原上有的是想求亲的部落。也不稀得一定要嫡公主,便是宗亲大臣们的女儿,只要记在您的名下,那也不是不行。” “你这老货。上了年纪,愈发妖了。”甄嬛点了点福伽,缓缓扯出一个笑来。 ------------------------------------- “皇后娘娘安。”雪鸢甩着帕子给皇后施了一礼。 她可不得来么。 太后把锅扣给如懿,她乐见其成。 但皇后不能不呈她的情。 若不是她,现在被远嫁的就是璟瑟了。 “恬贵妃怎么过来了?”皇后疑惑。 “臣妾是给您通风报信来了。您可有收到富察家的信,让您许嫁璟瑟?” “素练?” 素练“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是拿到了富察家递来的信。只是,还没来得及交给您,皇上就下旨许嫁恒媞公主。奴婢就……” 皇后脸色很不好看,丢人丢到恬贵妃跟前去了。 “以后不管事情如何了,所有的消息都要告诉我。” “是。” 雪鸢:“娘娘,您回头再教导素练。您就不奇怪,富察家为何突然变了想法?” 皇后:“怎么说?” 雪鸢:“娴妃给太后出了主意,让太后力呈公主下嫁科尔沁的益处。想用利用您的家族给您施压呢。若不是臣妾劝住了皇上,怕今儿这旨意上,写得就是璟瑟公主的名字了。” “啪!”皇后怒而拍桌:“竟有此事!满蒙联姻乃是国事,娴妃竟敢妄谈政事、越俎代庖!” “可不。眼见着这事儿没成,还得罪了太后。娴妃还干脆将错就错,去皇上那儿领了劝说太后的功劳,就这么复位了。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雪鸢的感慨让皇后怒极,但到底还是往日的修养占了上风。 “你找我,就是为了告知此事?” “臣妾是好心来提醒您。即便再悲伤,也不要忘记您还有一个女儿。这回是逃过了,那下回呢?您的身子到底如何,您心中有数。不如借着机会,赶紧替公主挑个如意郎君嫁出去。不然,若是再耽搁个三年。届时又有部落求娶,还有谁能为公主打算呢?” 雪鸢说完话也不多留,径直告退了。 只剩皇后呆呆地坐在位子上。 是的。 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她死了,皇上和富察家只会考虑璟瑟的婚事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根本不会关心璟瑟未来是否幸福。 她要替璟瑟打算。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了。 想明白后,皇后不再执着于每次是不是要陪皇上出行,而是老老实实地窝在船上调养身体。 并且还特地求皇上给璟瑟指婚。 挑来挑去的,最后居然选了雪鸢隔房小叔的儿子。 据说十八岁就中了举人,未来可以说是一片光明了。 皇后就这样凭着一副病弱的身体撑过了东巡,直到进了长春宫,才释然倒下。 病重时她请求弘历,让璟瑟立刻出嫁。 这样,她还能看着自己的女儿。 头戴凤冠,身穿霞帔,走向作为一名公主,可能最好的出路。 第53章 皇后崩 在璟瑟回门后的第三天,皇后终于撒手人寰。 由于没有经历原剧中的猜疑误会,弘历表现得伤心更甚。 以至于如懿看着就觉得心底发凉。 如果富察琅嬅是弘历心中真正的发妻,那她呢,是什么? 一个普普通通的妾室吗? 她平日里自傲的往昔情意,难道只是她聊以自慰地幻想吗? 不不不。 墙头马上,青樱红荔。 她日夜翻看的戏文,弘历悉心收藏的手帕,这些都不是假的。 弘历的悲伤只不过是做给外人观看的假象,他心中最爱的人一定还是她。 “额娘。今天有一位奇怪的娘娘找我们说话。说如果我们能在皇额娘的丧仪上忍住不哭,皇阿玛就会看重我们,还会让额娘当皇后。这是真的吗?”永瑜问。 三小只翻了年便满八岁了,两年前便搬去了撷芳殿居住。 这也给了有心人接近他们的机会。 “是哪位娘娘啊?”雪鸢笑得渗人。 “她没说。就说这话不能告诉其他兄弟们,不然他们学去就不好了。” “可是,三哥当时正好路过,已经听到了怎么办?” 另外两小只你一言我一语。 雪鸢拍拍三小只的头:“你们到时候先哭,哭得越伤心越好。然后等你们皇阿玛看你们的时候,再憋住。” 珂里叶特海兰,这回你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 原来留着你不过是想看个稀奇,但敢对我的孩子动手,那便留你不得了。 富察皇后丧仪。 雪鸢作为贵妃跪在第二排,边上就是皇子中打头的大阿哥和三阿哥。 随便扭头一看,就可以将妃嫔皇子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很好,大阿哥没哭,三阿哥没哭,就连八阿哥也没哭。 好家伙,可以说跟一网打尽没啥区别了。 苏绿筠你之前都被海兰利用过一次了,怎么还没有学乖呢? 是因为当初和富察琅嬅一起打伞了吗? 弘历面带哀色地站起身,正打算诵读自己为皇后写得悼亡诗。 没成想一眼看去,顿时暴跳如雷。 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多阿哥都没有哭? 弘历:“永璜!你的嫡母过世,为何你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永璜:“儿臣知晓皇阿玛悲痛,所以此时更应冷静,才好替皇阿玛分忧啊。” 弘历:“永璋你呢?” 永璋:“儿臣怕皇阿玛过于伤心损了龙体,想着若是理智些也好照顾您,故而不敢哀思太过。八弟也是如此。” “那你们呢?”弘历看三小只虽然没哭,但眼眶通红,脸上还有残余的泪迹,语气不由地和缓了些许。 “嗝~”永瑜红着眼圈打了一个哭嗝,“对不起皇阿玛。儿臣让您失望了。海娘娘偷偷告诉我们,说如果我和弟弟们在丧仪上不哭,皇阿玛就会夸奖我们。可是,可是皇额娘慈爱,儿臣们没忍住。呜——” 另外两小只也哭出声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歉:“皇阿玛对不起呜呜呜。” “不孝之子!” 弘历先给了大阿哥和三阿哥一人一个大逼斗。 然后又快步走到海兰身边,一脚便将其踹翻在地。 “你这毒妇。竟然敢诱导算计朕的皇子!若不是永瑜他们纯孝,岂不是就要背上不敬嫡母的罪名!” “说!你做出如此恶事,所为何为!” 海兰趴伏在地上,捂着心脏的位置剧烈地喘息着。 刚才弘历一脚踹中了她的心口,一时之间她竟觉得气滞凝结,好像无论怎么呼吸都上不来气一样。 “皇上!海兰生性胆小,性子也懦弱。如何会教阿哥们做此悖逆之事?许是,许是恬贵妃教导,也未尝可知啊。” 如懿站出来替海兰说话。 只是她的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怎么,娴妃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教导永瑜他们污蔑海贵人?还是说本宫教导他们藐视先皇后?”雪鸢冷笑道。 如懿连忙摇头,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阴暗心思甩掉。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雪鸢:“那你是什么意思?今天当着皇上的面,你可最好说明白了。不然事后,本宫定当治你污蔑贵妃之罪!” 如懿:“嫔妾,嫔妾只是一时口误。” 没错。恬贵妃是永瑜他们的额娘,她一时口误也是有的。 这时,永璜和永璋才从刚才来的巴掌里回过神来。 怎么皇阿玛不仅没有高看他们的意思,反而还认为他们不孝、悖逆!? 那怎么行! 永璜:“皇阿玛容禀。海娘娘的确对四弟他们说过此等诱导之言。当时三弟正巧路过,所以亲耳听见。” 永璋:“是啊皇阿玛。儿臣当时将信将疑,便与大哥商讨。故而,故而今日不哭。” “愚蠢!”弘历上前就是一人一脚,“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两个在想些什么!你们长大了,心思也大了!但是朕告诉你们,朕绝不会将江山交到你们这种不忠不孝蠢如鹿豕的皇子手中!” “皇上!永璋他还小,他只是为了得到皇上您的看重,并无夺嫡之心啊!” 苏绿筠如何能接受自己的儿子被皇上如此斥责,连滚带爬地就出来求情。 “你要庆幸永瑢还小!不然……哼!”弘历冷哼一声,一把将苏绿筠甩开,再次走到海兰面前。 “珂里叶特氏,朕劝你最好直接招了。不然,慎刑司你之前也是去过的。” 如懿万万没想到,海兰会被三阿哥作证实锤。 这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刚才替海兰说话的她的脸上。 海兰这是自作自受。 我救不了她。 我与她不是一路人。 她的这些谋算,就算告诉我,我也是不会做的。 她如此行为,足以看出其品行低劣,我怎能与其同流合污? 如懿迅速洗脑了自己,再睁开眼,眼神中充斥着的全是对海兰的失望和不屑。 “海兰,你就招了。我们姐妹多年,可没想到本宫竟看错了你。让你在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恶毒行径。” “皇上。臣妾曾与海兰交好,却并未发现其居心叵测。还请皇上治臣妾失察之罪。” 如懿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旋即深深叩拜在地,避开海兰不可置信的眼神。 “姐姐……” “你招是不招!?”弘历不耐烦看这些有的没的,压根没搭理如懿,反而又踹了海兰一脚。 e,看海兰的姿势,这次应该受伤的是肚子。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第54章 太子死因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突然进来的是进忠。 “什么事?” 进忠看了看跪了满地的人,最后还是选择凑到弘历耳边。 “素练派人禀报。说发现端慧太子生前所穿衣物的领口和被子里都被塞了芦花。怀疑太子早夭乃是被奸人所害。想请皇上查明真凶,替皇后和太子做主。” “啪!” 弘历手中的十八子手串被他直接扯断。 寂静的灵堂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清脆碰撞声,就像是当年孝贤皇后流不完的眼泪。 “你们继续哭灵。珂里叶特氏不配跪在先皇后灵前,即刻贬为庶人,拉去慎刑司严加拷问。恬贵妃,你陪朕走一趟。” “是。” 雪鸢巴不得跟着去。 倒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一直哭实在是太累了。 身后,如懿偷偷抬起头,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开。 是不是,只有我成为贵妃,皇贵妃,乃至皇后,才会一直站在弘历身边? 弘历:“素练。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素练:“是。皇后娘娘临终遗愿,想要一些端慧太子的贴身物件一同入葬,所以这些天奴婢都在重新规整太子的遗物。今日突然想起太子生前所盖被子,乃是娘娘亲自挑了上好的绸缎和丝绵,再交由绣娘所做。于是便打算拿出来整理一下,好一同入葬。可谁知拉扯拍打了几下之后,竟从被子缝隙中飞出两朵芦花来。” 弘历捏紧了拳头:“朕记得。当年太子便是在睡梦中,不慎将芦花吸入肺部才早早夭亡。” 素练:“是的。因此,奴婢心惊之下,便将太子当时的贴身之物细细检查。没曾想,竟在衣领中也发现了芦花!而且不管是被子还是衣领,缝合针脚皆是出于一人之手。只要稍稍拉扯,便会出现缝隙,让芦花从夹层中飞出。” “下手之人好深的心机。此人不除,后宫不安!”弘历看向雪鸢。 “恬贵妃。皇后不在了,你现在是后宫位份最高者,又协理六宫多年。这件事,朕交给你来查。进忠负责协助你。” 旋即又看向进忠:“进忠?” “是。奴才全凭恬贵妃娘娘差遣~” 进忠一边应声一边偷瞄雪鸢。 雪鸢则趁弘历没看向这边,恶狠狠地瞪了进忠一眼。 忠:(抛媚眼~)奴才可以“奉旨”去找娘娘了~ 鸢:会不会好好说话?管好你的眼睛! 弘历:(摸摸头)为什么一瞬间感觉帽子的颜色变了。 ------------------------------------- 很快,雪鸢就带着物证和人证前往养心殿。 弘历看后大怒,命后宫众人即刻前往养心殿议事。 “皇帝。有什么急事要我们这么着急地过来。哀家的腰都要颠断了。” 看众人到齐,甄嬛不满地开口。 “今日叫所有人过来,是为了端慧太子被害一事!” 弘历坐在上首,仔细地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 最后在如懿的脸上停住。 为什么,就她一个人神色不动,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如懿人淡如菊中。 她并不觉得这事儿跟她有关系,甚至还觉得有些无聊。 经年旧事,哪里值得这样大费周章。 弘历:“恬贵妃,你来说。” “是。”雪鸢清了清嗓子。 “素练意外发现端慧太子可能是被害夭亡。皇上便安排本宫与进忠公公协同调查。今日算是初步有了结果。” 雪鸢指着放在过道中间的被子和衣物。 “诸位请看。这些是端慧太子生前盖的被子和衣物,其被芯和衣领都被有心人参杂了芦花。还用了一种特别的缝合方式,使得其看似细密结实,实则极易被拉扯出缝隙。” “经过人证举证和实物对比,现在确认,这乃是珂里叶特氏,也就是曾经的海贵人所做。” “进忠。” “啪啪!”进忠拍了两下手。 早已等在门口的绣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还有海兰的大宫女叶心 雪鸢:“你们分别说一下你们知道的事。” “是。” 绣娘:“奴婢原是给端慧太子缝制被子衣物的。当时的海贵人极为热心,说她有更好的缝合方法,可以帮奴婢缝几针。奴婢想着她也是好心,便同意了。万万不知,她是起了害人的心思啊!” 叶心:“主儿在端慧太子病重期间,曾多次让奴婢采摘芦苇回来插瓶,说是别有意境。因这芦花容易飞散,还让奴婢及时补充。现在想想,定是她夹带芦花前去绣房,塞入了太子的被褥和衣物中。” 叶心很聪明。 她在海兰被押走的第一时间就主动寻上了雪鸢。 不仅交代了端慧太子被害的真相,还将海兰孕中自服朱砂的事和盘托出。 只求雪鸢能保她一命。 只可惜,海兰陷害几位阿哥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叶心表示她也不知道情况。 雪鸢看向甄嬛和其余嫔妃:“太后娘娘,还有各宫姐妹们,你们可还有疑问。” 众嫔妃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默不语。 端慧太子现在就是一颗炸弹,碰不好说不定就炸自己身上了。 就连如懿,也没有吭声。 她早就放弃海兰了。 甄嬛看没人说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这人证物证的确没什么毛病,后宫里应该也没有人会吃饱了撑得慌,去陷害一个不得宠的贵人。只是……” 甄嬛看向弘历。 “皇帝啊!这珂里叶特氏不会平白无故地害死永琏,也不会毫无理由地陷害其他皇子。这其中定有猫腻。哀家怀疑,她是受人指使,这凶手另有其人。” 弘历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朕已经之前便已让人对珂里叶特氏严加拷问。她坚称都是其一人所为。皇额娘可想亲自问询一番?” “也好。” 很快,海兰就被拖了上来。 第55章 海兰死 后宫众人看见海兰便是一惊。 无他,实在是太惨了。 身上全是道道血迹,打得厉害的地方甚至把衣料都抽烂了,露出些许血淋淋的皮肉。 手臂不自然地垂落在地,应该是骨头断了。手指也肿胀扭曲,想必是上了夹板。 “珂里叶特氏。你残害皇子一事已是证据确凿,无从抵赖。但现在哀家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那就是招出幕后主使。不然,不仅你难逃一死,你的家人也逃不开干系。”甄嬛厉声道。 “哈哈,哈哈哈。怎么?拿我没办法就想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早就说了!端慧太子,他只能怪他有那样一个额娘。我不过就是放个风筝,她便罚我在暴雨中跪着,走之前还用脚踩我的手。” 海兰冷笑着:“有如此恶毒的额娘,太子若是活着,岂不是会成为一个暴君啊哈哈哈。我这是为民除害!” “放肆!” 弘历直接把手边的茶盏砸了出去,直砸得海兰头破血流。 “太子病重,你居然还有心情放风筝!也就是皇后仁慈,若是朕看见,定要将你重责五十大板,再降位禁足才能解气!” “嗤。皇上不会觉得我在乎位份。之前对你虚与委蛇不过是想救姐姐出来,顺便让日子好过些罢了。”海兰嗤笑道。 “珂里叶特氏你这么说,那本宫就大概可以猜到你为什么要陷害皇子了。”金玉妍突然开口。 “哦?嘉嫔你有什么想法?”甄嬛奇道。 金玉妍对甄嬛行了一礼,做作地遮掩了一下翘起的嘴角。 “倒也谈不上什么想法。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这珂里叶特氏与娴妃的关系是出了名的亲近,那可是什么事儿都能为她做的。再加上刚才她字字句句,也都是为了娴妃。臣妾不禁想,她陷害皇子,莫不是为了帮娴妃夺得继后之位?” “之前朱砂案的时候,阿箬就曾说,娴妃有夺嫡之心。偏偏这次不仅长子、贵子都在珂里叶特氏的算计之中,就连纯妃的两个阿哥也没有放过。可见臣妾方才的推测,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看太后和弘历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己,纯妃也眼带恨意地看了过来,如懿顿时心里慌乱,连忙跪下。 “臣妾并无此心。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妾只在意情分,不在意位份。怎么可能为了继后之位就算计皇子。” “你算计的还少吗?哀家的恒媞不就被你算计的换来了妃位么?”甄嬛冷冷道。 “那是……”如懿一句话憋在口中。 其他妃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意味深长。 就连意欢都有些失望地看了如懿一眼。 原来,在这世界上,真心对待皇上的仅有我一人。 海兰哪里能忍受别人如此揣测她的姐姐,挣扎直起身体呐喊出声。 “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姐姐毫不知情。而且我想算计的其实只有恬贵妃的孩子。谁让她数次给姐姐难堪,丝毫不顾及姐姐的颜面!” “本宫看未必?”雪鸢缓缓走下来,捏住海兰的下巴。 “早不算计,晚不算计。非要挑先皇后的丧仪动手。为什么?是因为之前不想吗?” “不,是因为你想一击即中。这样,三个皇子废了,本宫作为他们的额娘也会被厌弃。娴妃才会有机会登上皇后之位。” “不然。只要有本宫在,娴妃就看不见任何希望。至于牵连了三阿哥和纯妃,那更是意外之喜。这样,目前所有可能成为继后的人选就都没了。你的姐姐,就再也没有任何障碍了。” “只是。”雪鸢突然歪着头给了海兰一个恶劣的微笑,“你有没有想过。即便这后宫的人都被你除干净了,娴妃也没有可能成为皇后呢?” “为什么!凭什么!姐姐出身高贵,又与皇上情谊深厚,为人更是贤良淑德。怎会坐不上皇后之位!” 海兰形容癫狂,她不信她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好了。她承认了。都是为了娴妃做的。” 雪鸢松开了海兰的下巴,将手往旁边一放。 进忠滴溜着眼睛,眼明手快地把他素日用的手帕递给了雪鸢。 啧!怎么回事?这人最近越来越大胆了。 雪鸢面色不变地接过来,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看无人注意,便非常自然地把手帕往自己宽阔的袖口里一塞。 不还了! 上次他偷偷拿走她绣的金钟花手帕,她还没找他呢! 如懿听海兰如是说,顿时感到不好。 “皇上、太后娘娘。海兰所言乃是恬贵妃故意引导,事实不一定就是如此。臣妾并无觊觎后位之心,还请皇上明查。” 甄嬛转头问弘历:“皇帝,你怎么看?” 弘历深深地看了如懿一眼。 “罪人珂里叶特氏,谋害端慧太子,算计陷害皇嗣,觊觎谋取继后之位,赐加官。其家人,杖毙。” “皇上!皇上!罪不及家人啊皇上!我的命贱不要紧,可我家只剩我侄子唯一的一根独苗儿了啊!” 海兰这时候才知道害怕,她挣扎着在地上爬动着,努力去够弘历的脚,却又被弘历一脚踢开。 “姐姐,姐姐你帮我求求情。你不是和皇上感情甚笃吗?皇上肯定愿意听你的。啊?” 海兰看着弘历冷酷的脸,转头就去找如懿。 如懿动了动嘴唇:“此事到底是你错了,本宫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看着海兰不可置信的眼神,如懿心虚了一瞬,却又很快理直气壮起来。 “你的这些罪行,都是打着为本宫好的旗号。本宫没有要求严惩已是对你的宽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我一切为了姐姐,换来的竟是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她本以为,在孝贤皇后灵前,姐姐说的那些扎心之言不过是稳住局面的手段,后面她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没成想,那竟然是她的真心话。 海兰趴伏在地上又哭又笑。 不知道是在哭那个被她亲手葬送的孩子,还是在哭她与如懿的姐妹情谊。 不知道是在笑她这么多年的掏心掏肺,还是在笑她好歹在临死前看清了她姐姐的真面目。 “啊!——”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海兰一头撞死在了如懿面前。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也死死地盯着如懿,好像要把她牢牢地记在心里一般。 雪鸢:不是?都已经在娴妃跟前碰死三个了?这是什么新的寻死潮流吗? 【小剧场】 进忠:主儿你这手帕绣得是什么花? 雪鸢:金钟花 进忠:(——盯) 雪鸢:这花的花语是埋藏在心里的爱。 进忠:(——盯) 晚上。 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找到手帕,藏进胸口。 蹑手蹑脚地爬回去,闭上眼睛,嘿嘿嘿嘿。 第56章 御前宫女 “你捧着这白菊在这儿跪了多久了?” 雪鸢看着面前的魏嬿婉。 脸色煞白,手臂颤抖,手背青筋凸起。 时间应当不短了。 孝贤皇后丧仪结束后,弘历感慨良多,自表哀思难解。 于是要求后宫嫔妃每日去长春宫,替孝贤皇后焚香祝祷三月。 后宫嫔妃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和此时的弘历对着干,只好不情不愿地每日前往。 而如懿就这么和金玉妍碰上了。 众所周知,金玉妍是个嘴巴不饶人的。 看见如懿,自然不会放过嘲讽她的机会。 而如懿经雪鸢多次“调教”,嘴皮子功夫也算练出来一些。 仗着位份高金玉妍一级,竟也没让金玉妍讨着好。 金玉妍回宫后心里有气,看着魏嬿婉与如懿有三分相似的脸,便将气撒在了她的身上。 她倒是还记得雪鸢曾经说过的话。 可是这几年虽然没怎么虐待魏嬿婉,但也多有为难,吃不饱饭可以说是常事了。 不过这次,金玉妍想。 若是借为孝贤皇后祈福为由折磨魏嬿婉,想必恬贵妃也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又没打又没骂的,只不过是让魏嬿婉捧着一盆菊花祈福罢了。 “奴婢,奴婢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 魏嬿婉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她的手臂已经僵硬麻木,但是她不敢放下,更不敢失手打碎。 不然,损了孝贤皇后的福缘,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雪鸢盯着魏嬿婉看了半晌,扭头对珊瑚说了两句话。 珊瑚点点头,跑了出去。 “举高了,举好了。好好哭。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魏嬿婉不明所以。 但她觉得恬贵妃娘娘并不会害她。 于是又把手上的花盆举高了一些,眼泪也一滴滴宛如珍珠破碎般地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恬贵妃已经走了,可周围却没有丝毫变化。 魏嬿婉只觉得她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 “皇上,您小心台阶。” 是皇上! 魏嬿婉瞬间便明白了恬贵妃的意思。 她的眼泪瞬间便奔涌而出。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因为天赋异禀。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啊?” 一双绣着金龙纹的靴子停在了魏嬿婉跟前。 “奴婢,启祥宫宫女樱儿,拜见皇上。” “起来。”弘历难得地来了兴致,“把手里的花盆放下。举得时间应该不短了?” 魏嬿婉小心翼翼地将花盆摆放在身边,也不敢揉一揉自己的手臂。 低着头娇娇怯怯地回道:“还好,奴婢辰时来的。给孝贤皇后祈福,奴婢不累。” 这句话引得进忠瞅了她一眼。 一句话,点明了自己跪的时间,也表示了自己对孝贤皇后的尊敬和毫无怨言。 这宫女不简单啊。 也不知恬主儿为何要帮她一把。 “辰时?这都快四个时辰了!” 弘历心中恼怒。 这金玉妍是怎么回事?居然敢拿孝贤做筏子来欺辱宫人! “你刚才说你叫樱儿。是哪个樱啊?” “奴婢本名魏嬿婉。便是良时嬿婉的那个嬿婉。樱儿是主儿赐的名,用的是樱花的樱。” 魏嬿婉仍然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若不是故意提及弘历曾经对她说过的诗句,想使弘历记起曾经对她说过话。 怕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再胆小本分不过的宫女了。 “放肆!嘉嫔明知娴妃曾经的闺名便是青樱,居然还给你取这样的名字!” 看魏嬿婉瑟缩了一下,弘历到底还是放柔了声音。 “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嘉嫔的?朕好像在她那儿从未见过你。” 魏嬿婉故作犹豫,吭哧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不要害怕嘉嫔。回头你就跟朕回养心殿,当个御前宫女,嘉嫔就不敢在欺辱你了。你说实话。” 弘历自觉魏嬿婉是在害怕嘉嫔,完全没有发现她是在装模作样。 “是。”魏嬿婉一副得到救赎两眼含泪的表情,极大地满足了弘历大男子的心思。 “奴婢之前做过大阿哥的宫女,当时还跟皇上说过话。可不知怎么的,再此之后就被纯妃娘娘给赶去了花房当差。” “后来有一次被嘉嫔娘娘撞见了,说奴婢长得有三分像娴妃娘娘。便将奴婢调到了启祥宫,并百般虐待。” “当时奴婢身上简直没有一块儿好肉,还要每晚跪着给嘉嫔娘娘举着烛台,直到天明。” “如果不是恬贵妃娘娘曾帮助过奴婢,奴婢或许早就死在启祥宫了。” “至于您一直不曾在启祥宫见过奴婢,是因为嘉嫔娘娘担心您看见奴婢的脸,会想起娴妃娘娘,还会……还会……” 魏嬿婉故意憋红了脸颊,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一副羞涩至极的模样。 弘历看着她的脸,竟然真的觉得有几分像当年的青樱。 不由地,心底也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跟朕走。这盆花就放在长春宫,想来孝贤也不愿看见有人利用她磋磨宫女,她定能理解朕的想法。” (富察琅嬅:大猪蹄子!) “奴婢谢过皇上。” 魏嬿婉深深地趴伏在地,心里真切地感谢恬贵妃和皇上。 一个给了她争出一条路的机会,一个真真地救她出火坑。 凌云彻,你看。 想出启祥宫,也不是那么难。 ------------------------------------- “想问就问。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雪鸢看进忠那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就莫名来火。 “奴才就是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即便长得不错,又与娴妃有几分相像。这也值得您推她一把吗?” “你这就觉得她长得不错了?” 阴阳怪气鸢上线。 本来她心里头就不得劲,结果这人开口第一句就是夸魏嬿婉好看。 也是,毕竟是原剧中的进卫cp。 她是哪个牌面的人啊?孤魂野鬼迟早要让位呗! “哎哟!奴才哪是这个意思!奴才心里可只有主儿一人啊!” 进忠一下就急地上蹿下跳,围着雪鸢就是一个团团转。 怎么就能这么误解他呢? “您若不信,奴才发誓!”说着就竖起三根手指。 “那你发。”雪鸢盯着进忠。 “我,进忠,在此发誓,心中只有恬主儿一人。若看上别人,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看进忠的确一脸真诚,发誓也没有任何不愿。 雪鸢这才缓和了神色,放松了身体,靠进进忠的怀里。 进忠:算了,以后关于那小宫女的问题再也不问了! 第57章 特·假如大如发现了……(1) (特别篇并非实际发生!) (渣作者昨天偷懒,一边码字一边看甄嬛传,突然被一句台词戳中笑点,就开了这章特别篇。不写出来浑身难受!) 如懿最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 审问海兰那天。 进忠将自己的手帕递给恬贵妃的动作也太自然了。 恬贵妃那理所应当就直接擦手的行为也叫人觉得不同寻常。 这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有些过于亲近了? 因为自己与李玉这位御前总管候选关系不错,如懿自然而然地想歪了。 哼! 让本宫发现猫腻了! 恬贵妃一定是偷偷收买了进忠,企图刺探圣意窥视帝踪! 看本宫怎么揭穿他们! 如懿自觉发现了真相,于是就派了人去监视雪鸢与进忠。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如懿没过几天就收到消息。 进忠往清云阁去了。 那是御花园最偏僻的一处的楼阁,是留给走累了的嫔妃们歇脚用的。 但偏偏御花园最好的景致都不在那个方向,所以这清云阁少有人去。 可以说是人迹罕至了。 进忠为什么会去那里? 一定有问题! 如懿想了想,多余的奴才侍卫一个没带,只叫上惢心。 两个人穿得灰扑扑的,就这样躲躲藏藏地朝清云阁窥探而去。 这边,进忠与雪鸢也在清云阁碰头了。 “怎么突然要来这个地方?”雪鸢有些好奇。 进忠笑得像是偷了鸡的狐狸。 “您觉得这儿怎么样?” “这清云阁我之前都没有来过。这里面大片的薄纱是本来就有的,还是你叫人布置的?” 雪鸢摸了摸身边浅粉色的透光薄纱。 你别说,这么多层层叠叠的薄纱,莫名叫人有一种想玩蒙眼摸妃游戏的感觉。 “自然是奴才叫人布置的。您可喜欢?” 冲站在一边不怀好意地进忠翻了个白眼。 雪鸢没好气地说:“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承乾宫的房间那么多还不够你嚯嚯的?怎么想起来在这儿布置?” “那自然是因为……” 看自己的主儿用小鹿般纯洁的眼神好奇地看着自己,进忠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一把将人抓进自己怀中。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欸!?” 雪鸢来了劲儿头。 她一个大力把进忠推开:“快快快,给我你的腰带。本宫要玩蒙眼摸妃的游戏!” “刚才看着这些薄纱我就想玩了。多应景儿啊!” 不是? 进忠一脸懵逼。 你要玩啥? 蒙眼摸妃? 你当皇上我当妃子啊? 看雪鸢连番催促,进忠无奈之下只能摸出一条手绢,将其牢牢地绑在她的头上,确保她什么都看不见。 “开始了啊!” 雪鸢没有用异能,就靠着双手不断摸索。 还故意粗着嗓音问道:“爱妃,你在哪里啊?” 进忠倒也配合,掐着嗓子扭着腰就在雪鸢跟前一闪而过。 “皇上,来抓臣妾啊。臣妾在这儿呢!” “哼!爱妃你可小心点了,等朕抓住你,嘿嘿嘿~就让你好看!” 这边两个不知羞的已经玩上了。 那边如懿才将将赶到御花园。 “主儿,你看,那个小太监是不是望风的?” 惢心眼尖,指着假山后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就喊如懿看。 “估计是。不然进忠也不敢就这么约人见面。” 如懿一脸精明;“我们偷偷绕过去。” 避开层层耳目,如懿与惢心终于到达了清云阁。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将耳朵轻轻地凑了上去。 “哈哈!爱妃你被朕抓到了!看朕怎么收拾你!” 如懿瞳孔地震! 里面的是谁!? 好不容易按捺住想冲进去的心情,如懿继续侧耳偷听。 “臣妾可都被您惩罚过了,下面也该轮到臣妾了?” “爱妃言之有理。朕准了!” 这声音不像是皇上,有点女气。 难道是进忠? 那那个声音矫揉做作的女声又是谁? (进忠:你才矫揉造作!你全家都矫揉造作!) 如懿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拉着惢心走到后面的窗户旁。 小心翼翼地在窗纸上戳了一下小洞,然后将眼睛靠了上去。 !!! 好家伙! 进忠蒙着眼睛,衣衫不整,一双手在屋内来回摸索。 恬贵妃则满脸透红,眼带娇羞,不时地从那指尖前掠过。 屋内的粉色薄纱被这两个人弄得四处飘扬,整体气氛涩情非常。 在看到进忠一把抱住恬贵妃的那刻,如懿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愤怒。 “砰!” 她径直推开门闯了进去。 “皇上他是天子啊!” 第58章 特·假如大如发现了……(2) 如懿气愤地指向两人。 “你们!一个是皇上宠爱的贵妃,一个是皇上信重的御前太监。你们怎么可以背着皇上有私情!” “你们对得起皇上……吗……” 如懿“啪”地一下直接被雪鸢上手打晕。 另一边进忠也迅速抓住了惢心,将她也打昏在地。 主仆二人就这么直接送菜了。 “现在怎么办?” 雪鸢没好气地踢了踢地上的两坨。 都怪进忠! 非要找什么刺激。 不然能被别人发现吗? 发现的人还是如懿这种不着调的。 雪鸢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玩得有多嗨,也忘了自己刚才到底摸了几下进忠的腹肌。 (进忠:谁懂啊家人们,用完就丢!) “万全之策,自然是……” 进忠手指并拢成刀,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不。” 雪鸢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一个离奇的想法。 靠近进忠的耳边,模糊地气音熏红了进忠耳朵。 “奴才明白了。” 进忠强忍着笑意直起身,径直出去安排。 雪鸢也整了整衣服,朝养心殿而去。 这边凌云彻突然收到一个小太监的传话,说娴妃娘娘正在御花园的清云阁等他,让他赶紧过去。 知道如懿刚才的确去了御花园,凌云彻没有多想就赶了过去。 可能是主儿突然有事。 “娴主儿?” “呃……”是谁偷袭? 凌云彻刚推开清云阁的门就被迷晕了过去。 一朵小花此时已经完成了任务,底下的两片叶子倒腾得飞快,就像是长了脚一样迅速撤退。 而另一根藤蔓却正要上班,宛如灵蛇一样钻进凌云彻的外衣,控制住他的手脚。 ———— “皇上,您最近心情不佳,不如同臣妾去御花园逛逛,也好散散心。” 弘历不会驳雪鸢的面子。 再者他刚才处理了不少政事,也的确有些疲累。 出去转转也好。 就这样,弘历在雪鸢的引导下去了御花园。 进忠那头办完了事也迅速地跟了上来。 “把那个小太监抓起来!” 正走到一半,弘历突然看前面的假山边有一个小太监在探头探脑。 皇帝的疑心病瞬间就犯了,直接就叫进忠抓人。 进忠也不含糊,带着两个侍卫就将人按倒在地。 “说,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娴妃娘娘只是让奴才在这里望风,看见有人来就去通知她。”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今儿这单干完,到手的赏钱估计就可以退休出宫了。 进忠公公可是跟他保证了,到时候让他假死出宫,宫外的老母亲还等着他呢。 “哦?娴妃在哪里?” “娴妃娘娘就在最里面的清云阁。” “走。” 弘历二话不说,带着雪鸢等人就往里面冲。 他总觉得有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事发生了。 待走到清云阁门前,弘历抬起脚就想踹门。 雪鸢眼明手快直接拦下。 “皇上。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您这样直接踹门,无事便罢了。若是有些什么,叫后头的奴才侍卫们看见岂不是不好?不如我们先偷偷看一眼。” “贵妃说的在理。” 还是熟悉的老地方,还是熟悉窗户纸。 雪鸢不禁在心中感慨自己办事仔细。 还好来之前叫进忠把被如懿戳破的洞给用米纸糊上了。 看弘历已经将眼睛凑了上去,雪鸢默默发动了异能。 此时,如懿、惢心还有凌云彻已经纷纷醒来。 只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就在三人惊慌之际。 他们就像是被牵了线的木偶一般,被人控制着动作了起来。 而弘历眼里,看到的就炸裂许多了。 凌云彻穿着深蓝的侍卫服,腰杆笔直,一脸宠溺地朝左边伸出胳膊。 如懿笑容甜蜜,宛如出了笼的百灵鸟,扑进了凌云彻的怀抱。 而右边,惢心用悲伤的表情看着他们。 凌云彻与如懿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又伸出另外一只胳膊。 惢心破涕为笑,乖乖巧巧地走上前,靠进了凌云彻怀中。 好一副左拥右抱妻妾和谐的名场面。 弘历的耳中也仿佛听到了声音。 (惢心:也许,奴婢在的不是时候。) (凌云彻:不,你在的正是时候。) “砰!” 清云阁的大门被弘历一脚踹开。 “你们放肆!” 看着三人惊慌的分开,雪鸢坏心眼地来了一句。 “刚才皇上与本宫在窗户后面,看到凌云彻你紧紧抱住娴妃和惢心。皇上他是天子啊!” 第59章 特·假如大如发现了……(3) 这时雪鸢已经撤去了全部的异能,如懿三人自然恢复了行动,也可以正常说话了。 如懿站在原地,僵着一张脸。 惢心和凌云彻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您刚才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臣妾是被人算计了。” 弘历的眼下的皮肤轻轻抽动着,像是在极力忍耐心中的愤怒。 “青天白日,屋中只有你们三人,你和惢心对着这个侍卫投怀送抱是朕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吗!” “皇上!”如懿瞪着眼睛,好似要吃人一般。 “臣妾刚才口不能言,身体也被绳索控制。这才做出一些不智之举。惢心与凌侍卫也是如此。” “您若不信,大可以派太医检查,看我们是否被人陷害。” 弘历上前就给了如懿重重一记耳光。 “不知廉耻!” “你做出如此丑事,还想让其他人都知道吗?你丢得起这个人,朕丢不起!” 雪鸢也轻声慢语地开口了。 “娴妃啊。你们刚才的确……就别为了这种事找太医了。不如好好跟皇上解释一番,有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就是你做的!” 如懿猛地指向雪鸢。 对!她是抓奸恬贵妃和进忠后,被恬贵妃打晕的! “皇上!一切都是恬贵妃做的。”如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臣妾之所以会出现在清云阁,是跟着进忠来的!” “臣妾前些日子发现,恬贵妃与您的御前太监进忠关系亲近。今日看进忠突然来这儿,怕他对您不利,就带着惢心偷偷跟上。” “谁知竟撞见恬贵妃与进忠私通!二人y词ng语不堪入耳,搂搂抱抱难以入目!臣妾企图阻止不成反被二人打昏。” “醒来后就被控制着做了一些不当之举。您千万不要被恬贵妃和进忠蒙蔽了啊!” “朕看你是失心疯了!” 弘历完全不信如懿的话。 他,万民之主! 顶天立地的雄伟男儿! 是进忠一个净了身的太监能比的吗? 想拖恬贵妃下水也不知道找个合适的人选。 “臣妾所言句句属实。惢心是跟着臣妾一起来的,她也可以作证。” 如懿看弘历不信,急忙去拽跪着的惢心。 惢心连滚带爬地过来:“奴婢也可以作证。的确看见恬贵妃与进忠公公举止不雅行为失当。” “噗嗤!”雪鸢没忍住笑了一声,“本宫好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娴妃,你就算想攀扯本宫,好歹找个侍卫?” “而且据本宫所知。这太监有时候甚至可以在围房帮忙,给来侍寝的嫔妃们沐浴。照你们主仆这么说,皇上得有多少妃子与太监行为失当了。” 弘历深以为然地点头。 这太监连个全乎人都不是,平日里自然是哪里需要往哪儿搬,帮嫔妃沐浴也是有过的。 进忠这时也苦着脸凑了上来。 “奴才一个阉人,连恬贵妃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哪儿就惹得娴妃娘娘您这样污蔑呢?” “您刚才说您是与惢心跟着奴才才到了清云阁。那凌侍卫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凌云彻看进忠提到他,赶忙出言解释:“是一个小太监给微臣传话。他说娴妃娘娘在御花园的清云阁等臣,臣才……” 剩下的话就这么憋在了嘴里。 这话怎么说出来就不对味儿了呢? 弘历也听出了凌云彻话中的不妥。 “朕的嫔妃,在御花园单独约见你一人,你便兴高采烈地独自赴约。” “很好!这就是朕的娴妃!这就是朕宫里的侍卫!” “来人!即刻把这个勾引宫嫔的罪人拖下去打死!朕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见他!” “皇上!” 如懿直接拦在了凌云彻跟前,阻止侍卫们把他带走。 “臣妾与凌云彻真的是被恬贵妃陷害!您杀了凌云彻,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只会失去一个忠心得力的臣子啊!” “皇上。奴才有个想法。”进忠暗戳戳地给皇上出主意。 弘历:“你说。” 进忠:“之前娴妃娘娘说她们都被绳索控制,那想来他们是有反抗的。如果手腕脚腕上有痕迹,或这屋内有绳索之类的东西。倒也可证明一二。” 虽然不知道雪鸢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相信他的主儿会把现场处理好。 “查!” 不顾如懿的挣扎。 珊瑚走上前直接撸起她和惢心的袖子,露出白皙光滑没有丝毫印记的手腕。 凌云彻也被两个侍卫压倒在地,直接扒了上衣和鞋袜。 “禀皇上。娴妃与惢心身上没有绳索捆绑的痕迹。” “凌云彻身上也什么都没有。” “屋内并没有任何绳索。” “哼。”弘历冷笑。 不想再与如懿这个不守妇道之人多说,弘历直接下旨。 “传朕旨意。乌拉那拉氏冲撞圣驾、举止失德,着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发配冷宫,终身不得出。惢心、凌云彻秽乱宫闱,杖毙!” “皇上!皇上!您信不信公允之道!臣妾清者自清啊!皇上!” 雪鸢与进忠对视一眼,跟着弘历转头就走。 伴随着渐渐减弱的惨叫和远去的呐喊。 她知道。 《后宫如懿传》或许可以改名为《冷宫如懿传》了。 ┓( ′?` )┏ 第60章 请安风波 皇上从长春宫带走一个宫女的事在后宫里闹得沸沸扬扬。 金玉妍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 “贞淑,樱儿那个小贱蹄子回来了吗?” 贞淑:“没有娘娘开口允许,她哪里敢自行回来。您的意思是,皇上带走的那个宫女是樱儿?” 金玉妍一脸凝重:“本宫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快派个人去看看她还在不在。如果不在……本宫怕是要丢大脸了。” -------------------------------------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弘历顺理成章地想将宫权交给雪鸢。 但雪鸢是个鸡贼的。 宫权这东西,在有皇后的时候拿到一部分,只会让自己更有底气,更有威势。 但如果没有皇后,一人独大,那就只会引人忌惮。 尤其是,来自皇帝的忌惮。 “皇上。臣妾只是贵妃,在后宫中资历不深,又有三个调皮捣蛋的,臣妾根本顾不过来。哪就能独掌宫权了?您可得找两位姐姐帮帮臣妾啊。” 弘历点了点雪鸢:“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就是想躲懒!之前不是管得挺好么?” 雪鸢翻了个白眼:“看您说的。之前臣妾就管一部分,大头还是在孝贤皇后手里。现在后宫无主,您让臣妾一个人管,不是把臣妾架在火堆上烤么?” “别以为臣妾不知道。自孝贤皇后仙逝,前朝后宫就对立后之事议论纷纷。臣妾出身满族大姓,娘家也得力,早就是有心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之前珂里叶特氏不就这么想?” “臣妾不管,您得护着臣妾啊。” 雪鸢拽住弘历的袖子就是一阵的撒娇卖痴,直接搞得弘历分不清东南西北,进忠蹲门口气得直撇嘴。 “好好好。朕都听你的。你看分给谁合适?朕明天就下旨!” “嘿嘿~皇上最好了。”目的得逞,雪鸢心满意足。 “纯妃姐姐伺候您多年,给您生了二子一女,也该晋封了。娴妃虽然有些不着趟儿,但毕竟是潜邸侧福晋,又曾初封就是妃位,不给个贵妃,难免面子上不好过。” “可是贵妃之位只剩一个了。该怎么办呢?” 弘历大手一挥:“这好办!你升作皇贵妃,两个贵妃位不就空出来了。还得多亏你提醒朕,朕很久没有大封后宫了。到时候你拟个折子,如果合适,后宫也该来点喜事了。” 雪鸢:“臣妾多谢皇上。那到时候宫权正好一分为三,臣妾、纯妃、娴妃各一部分。” “满意了?现在该好好陪朕了!” 弘历一个饿虎扑食……e……就一边做梦去了。 进忠熟门熟路地把渣渣龙丢去偏殿。 一脸酸意地就来搂他的天仙儿。 “您干嘛对皇上这么娇。好好说皇上又不见得不同意。” 勾住巧士冠下的绳子,把人拽到自己眼前。 雪鸢咬了一口看起来就口感甚好的嘴唇。 “吃醋啦~?别生气。信我,最多十年。你就再也不用吃醋了。” 进忠把自己团团,塞进天仙儿的怀里。 “那奴才这一身,可就都交给恬主儿了。” ------------------------------------- 第二天,册封雪鸢为皇贵妃的圣旨就下达了。 命雪鸢摄六宫事,并让各宫妃嫔向雪鸢请安。 雪鸢能是那勤快人? 直接就给各宫传旨,说自己不过是皇贵妃,让妃嫔天天请安也不合适。 直接把请安的日子改成了每月三次,逢三请安即可。 至于为什么逢三。 嗯,昨天正好是三号。去掉今天,这样就可以再睡八天的懒觉了! -------------------------------------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平身。” “谢皇贵妃娘娘。” 雪鸢看众人都落座了,才拍拍手,示意等在门口的人进来。 “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姐妹。魏答应,进来。” 后宫众人纷纷回头去看。 只见一名女子,身着粉蓝色旗装,巧笑嫣然地走了进来。 在潜邸待过的妃嫔都觉得,好像恍恍惚惚间看见了曾经的青侧福晋。 “嫔妾魏氏,参见各位娘娘。” “坐。”雪鸢示意魏嬿婉坐。 “这魏答应,臣妾看着好生眼熟啊。是,樱儿?” 金玉妍上来开炮,不仅想把魏嬿婉的面子踩在脚下,还顺带着讥讽如懿。 魏嬿婉自觉算是抱上了雪鸢的大腿,倒也不惧。 “嫔妾姓魏,名嬿婉。皇上已允许嫔妾改回本名。嘉妃娘娘可别再叫错了。” “哦,对了。嘉妃啊,皇上前几日跟本宫说了魏答应的事,觉得你还是宫里的规矩学得不好,让本宫罚你抄几遍宫规。但本宫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应当是警告过你,不要欺辱宫女的?” 雪鸢笑眯眯地看着金玉妍,嘴里说出的话却让金玉妍心底发凉。 “嫔妾,嫔妾。上次您说了之后,嫔妾就没怎么样她了啊。”金玉妍一看皇上都过问了,顿时老实起来。 “哦?是吗?” 感受到上方冷冷逼视的目光,金玉妍委委屈屈地站出来又蹲下。 说实话,她觉得皇贵妃比之前的皇后可厉害多了,手段也强硬。 承乾宫打理地宛如铁桶,身边的宫女太监一个都收买不了不说,还差点顺藤摸瓜发现她。 更可怕的是,皇贵妃好像无欲无求,从不犯错。 她收拾嫔妃,从来都是按规矩走,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再加上家世好,又是贵子之母,就连皇上也不能说什么。 “嫔妾知错了,以后也不会再犯了。还请娘娘您轻些责罚。” “既然如此。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向魏答应以及娴贵妃赔礼道歉,再罚抄五遍宫规;二,罚抄十遍宫规,但是本宫这儿要给你派个教养嬷嬷。什么时候你的规矩学好了,再来伺候皇上。” 承乾宫的正殿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金玉妍选择。 “嫔妾选一。” 魏嬿婉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满脸屈辱的嘉妃,内心百感交集。 这就是皇贵妃,这就是权势的滋味。 这可以让原来欺她辱她的嘉妃臊眉耷眼地站在她的面前,自愿地表示对她的歉意。 她想跟在恬贵妃娘娘身后,她也想成为娘娘这样的人! (进忠:不是?你想要跟我抢老婆!?) 如懿很不是滋味儿。 明明她的位份比金玉妍高,但金玉妍对她却总是不甚恭敬。 可现在面对比她小了最起码一轮的皇贵妃,却无比臣服。 难道,是她比不上皇贵妃? 不,一定还是位份不够高。 如果今天坐在上面的是我,那金玉妍或许也会如此。 第61章 安吉大师 在雪鸢的管理下,后宫可以说是非常的安静。 这让弘历觉得舒心极了。 家人们,谁懂啊! 朕真的不想每次加完班还要处理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破事! 最近弘历的寿诞将至,但前朝战事却非常不乐观。 所以弘历与雪鸢商量着,请来藏族的安吉大师来宫中诵读经文,祷告祈福。 雪鸢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 “皇上,这安吉大师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子。可需要臣妾下旨,让宫中的嫔妃宫女注意避让,免得平白惹出什么风波来。” “没事。如果你不放心,回头她们来请安的时候提一嘴就行。特意下旨便显得朕过于小气了。” 看弘历如此心大,雪鸢耸耸肩。 好,希望出了事之后,你也能这么说。 正好明天就是请安日,她到时候提一句好了。 第二天。 “皇上说要请藏族的安吉大师来宫中诵读经文,祷告祈福。到时候你们也可以抄写一些经文前去供奉。但本宫丑话说在前头,安吉大师乃是外男,你们都提醒一下自己宫的宫女们,少往大师那儿凑。懂了吗?” 雪鸢觉得,她这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 宫女们少往大师那里凑,你们作为宫妃更要少去。 总要注意影响不是? “嫔妾明白。到时候抄好了经文便让王蟾去送。一定和大师保持距离。” 魏嬿婉可真是太懂事儿了。 自从帮了她一把又给她出气之后,就跟小尾巴一样天天跟着她。 当然了,天天是有些夸张。 但基本上,如果哪天不过来,也会叫春蝉或者澜翠送点儿东西给雪鸢。 从自己做的点心汤水,再到弘历赏得稀奇玩物,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 这也直接惹得进忠乱吃飞醋。 尤其是看见雪鸢连续两天戴了魏嬿婉送的翠玉镯子后。 更是气得把她摁在殿内的西洋镜前,直到她把他送的小铃铛羊脂玉手链戴上才放过了她。 对此,雪鸢表示非常气愤。 小绿茶给她送礼,对她嘘寒问暖,她抵挡不住有什么错? 抛开事实不谈,他一直给她送带着各种小铃铛的首饰就没有错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天就把铃铛里面的小珠子都拆掉! 很快,安吉大师就进宫了。 然而,这如懿就像是非要跟她对着干。 天天亲自前去祈福不说,还与安吉大师相谈甚欢。 甚至安吉大师还给她送了一把藏香。 不是? 如懿癫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安吉大师你是怎么回事? 真不拿皇宫当回事儿呗? 雪鸢为着此事,特意派了珊瑚前去提点。 谁知如懿不仅不感谢她好心提点,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清者自清。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心中有魔,所见皆魔。希望皇贵妃心中还是多念些佛好。” 哦豁? 你很大胆。 雪鸢才不惯着如懿的毛病。 直接就杀去了养心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字不落地都告诉了弘历。 弘历阴着脸没有吭声,直接让进忠去给雪鸢挑东西。 他能怎么办呢? 直接斥责吗? 闹大了不好看、不合适。 不管不顾吗? 怕如懿变本加厉。 还是先补偿皇贵妃! 面对如懿这个颠婆真是不容易啊! 第二天,弘历便带着进忠悄悄摸摸地去了安华殿。 可好巧不巧的,一进门就看见如懿摇摇晃晃没有站稳,被安吉大师牢牢扶住。 得嘞,不用再看了。 弘历扭头就走,让没反应过来的进忠差点闪着脚脖子。 “最近宫里除了娴贵妃,还有其他人来安华殿吗?” 进忠眼珠子一转,知道这是一个给如懿上眼药的好机会。 “奴才还真知道。因为皇贵妃在请安时提了一句,所以宫里除了娴贵妃以外的所有妃嫔,都是抄了经后派太监送到安华殿来的。纯贵妃娘娘在安排大师起居时,也多用的太监。” “哼!皇贵妃做事一向妥帖。但耐不住有人听不进去啊。”弘历冷笑道。 “等安吉大师祝祷完,就赶紧送他回去。” “另外,内务府新到了一批绣线,给娴贵妃送去点儿。让她最好能管住自己的脚。” “是。” 弘历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 可是。 如懿能听得进去吗? 有心算计的人能放过这个机会吗? 明显不。 如懿的延禧宫闹了刺客。 第二天,金玉妍更是带着贞淑直接举报如懿与安吉大师有私情,并提供了一系列物证人证。 如懿又一次被紧急宣召到养心殿。 “娴贵妃。嘉妃刚才跟朕揭发,说你与安吉大师关系亲密。不仅你日日前去安华殿祈福,安吉大师还赠你藏香与七宝手串。可有此事啊?” 如懿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弘历:“皇上。臣妾去安华殿是为战事祈福,安吉大师赠香也是看臣妾心诚所赠。怎会和关系亲密扯上关系?至于七宝手串,那更是无稽之谈了。” “娴贵妃别急着否认啊。”金玉妍掐着嗓子。 意味深长地眼神在如懿身上扫来扫去,直让如懿不适地动了动身体,避开这令人发麻的目光。 “昨夜您延禧宫闹了刺客。嫔妾就想啊。这刺客若真是要做些什么,怎么也得是去养心殿或者承乾宫。怎么会偏偏去了您的延禧宫呢?” “于是就问询了延禧宫周围巡夜的侍卫。没成想,不仅侍卫们都看见这所谓的‘刺客’是一身白衣,还有人捡到了一张方胜和那七宝手串。那方胜上可字字句句写着您和安吉大师的情谊呢。” “胡言乱语!”如懿矢口否认,“是不是皇贵妃派你来诬陷本宫!本宫早就说了,清者自清!没想到她还不死心,居然用出这样龌龊的招式!” “放肆!” 弘历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上前就扇了如懿一耳光。 直接把如懿打得蒙头转向。 “您……皇上您打我?” 弘历这次没有丝毫心虚。 “朕打你不对吗?谁允许你这样污蔑皇贵妃的?” “朕告诉你!早在安吉大师进宫前,皇贵妃就怕外男进宫会使后宫生乱,跟朕说要提点提点你们。” “可是你呢?皇贵妃提醒你不止一次了?你不仅大放厥词,还对她的好心提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就是朕!也叫进忠给你送了绣线,意在告诉你不要出门。你呢!” “朕看你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就是自作自受!” 如懿的嘴张张合合,只觉得脸上的疼痛远没有内心的疼痛来的钻心彻骨。 最后竟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睁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弘历。 “臣妾看,贵妃娘娘这是百口莫辩了?” 雪鸢人在承乾宫看戏,听到这句直接喷出一口茶来。 不是?姐们你回旋镖? 第62章 如懿有孕 平静了一下心情后,事情还得继续问。 并不会因为如懿的震惊失望不可置信而停止。 “此事与皇贵妃绝无干系。你若是有冤,那就拿出证据来。” 弘历看着如懿,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实话,他也不是很相信金玉妍说的话。 但是他不能不处理。 不然将没有办法给后宫嫔妃一个交代,也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更何况,也应该给如懿一个教训。 让她知道,即便清者自清,也要守住作为一名妃嫔应尽的本分。 轻轻舔了舔被打破的唇角,如懿有些恍惚,但最后还是憋出几句话来。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至少,这方胜和七宝手串,绝不是臣妾的东西。” “臣妾看了方胜上的笔迹,虽然与臣妾相似,但并非臣妾所书。还请皇上明查。” 弘历失望地看了如懿一眼:“如果你只能说出这些东西,那根本证明不了你的清白。” “刚才忘记说了。嘉妃还带来一个人证,说曾亲眼看见大师将七宝手串套在你的手腕上。” 如懿倔强地望着弘历:“人证也会做伪证,如何能定臣妾的罪。” “算了。朕累了。进忠!”弘历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 “奴才在。” “为证明娴贵妃清白。即日起,娴贵妃禁足延禧宫,其宫室所有奴才,拉去慎刑司严加拷问。” “嗻。” 进忠转头就要带着侍卫去延禧宫拉人。 没成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地惨叫。 “主儿!主儿你怎么了?您醒醒啊!” 得嘞! 先去太医院。 ———— “娴贵妃如何了。” 雪鸢问着满头大汗的齐汝。 看样子,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再瞅一眼进忠,额前鬓角也全是细汗。 偷偷瞪了他一眼,看没人注意,雪鸢将手里的手帕塞给了他。 这种事让小太监去不行吗?跑的一身汗小心受了风寒。 进忠面不改色地将手帕塞进袖口里,然后抛了个媚眼。 您的帕子奴才可舍不得用来擦汗,宁可得了这风寒去。 这个死太监!!! 雪鸢转头不理他了。 “回禀娘娘。娴贵妃已怀有三个月身孕了!” “你说什么?” 弘历在外间听到这话,“唰”地一下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娴贵妃的确有孕三月了。臣方才把脉,发现其左关呈馒头状隆起,局部脉搏洪大有力,强力上拱。乃是惊怒交加的脉象。若非已满三月,怕是此胎不保。但即便如此,后面也需要好好调养,才可平安生产。” 弘历与雪鸢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弘历拍了板。 “那等娴贵妃醒来,就让她回延禧宫好好调养,无事不得出宫门,宫权交回给皇贵妃。至于其他的。为了证明清白,让惢心去慎刑司,别的奴才就不动了。” “皇上!这惢心是娴贵妃的贴身宫女,若她咬死了不认,那娴贵妃私通大师的事就这么算了?” 金玉妍急了。 延禧宫她都安排好后手了,怎么就只拷打惢心了呢? “那你想如何?朕劝你适可而止!” 弘历阴沉的眼神吓了金玉妍一跳,只好老老实实地低头应是。 心中却是郁闷极了。 她搞这一出其实是为了贵妃之位。 上面皇贵妃、贵妃之位皆满,若不拉一个下来,她怎么会有机会上去? 怕不是要在这妃位上坐到死了。 那如何给母族还有世子争光? 雪鸢看了金玉妍一眼:“行了。嘉妃回启祥宫去。今日之事本宫已经大致了解了。虽有娴贵妃不懂避讳在先,但你也不是全然清白。” “本宫问你。你一个不掌宫权的妃位,为何要如此热心地过问延禧宫附近的守卫?还偏偏如此巧合,人证和物证都叫你搜罗齐了。” “嫔妾……嫔妾就是焦心皇上和皇贵妃娘娘您的安危啊。” “嗤!本宫没精神听你说这种鬼话,真相到底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本宫劝你见好就收,不然以你的行为,大可以直接治你一个僭越之罪。另外,娴贵妃之事,本宫不希望再听见一句风言风语。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这事闹开了损得不仅是皇上的颜面,还有所有妃嫔的声誉。你就能讨着好了?” 金玉妍抿嘴不语。 她知道,这件事的确得到此为止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惢心。 若是重刑之下她能承认娴贵妃的私情或是说一些别的龌龊事。 那或许还有机会。 想到这儿,金玉妍也不再继续逗留养心殿,直接起身告辞。 走走走,搞惢心去。 ------------------------------------- 等如懿醒来,她已经是在延禧宫的床上了。 身边守着的只有二等宫女菱枝。 “本宫这是怎么了?惢心呢?” “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您有三个月身孕了!” 菱枝看如懿醒来,大喜。 但却默默隐瞒了惢心被慎刑司带走的事。 “本宫有孕了?”如懿惊喜地摸着尚未鼓起的小腹,“皇上呢?皇上没有来看本宫吗?” “娘娘是被进忠公公送回来的。皇上让您好好调养,务必让皇嗣平安降生。” “本宫就知道,皇上心中是有本宫的。我们曾经这么期待拥有一个孩子,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如懿陷入了往昔的甜蜜回忆之中,她还记得弘历说过。 想要一个和她的爱情结晶,最好是个小阿哥。 到时候他教他读书,她就在边上笑着给他们绣衣裳。 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惢心。给本宫拿一块柔软的棉布来,我要给肚子里的小阿哥绣衣裳。” 如懿想到就要做,完全忘记了之前还在养心殿跪地呈情的窘迫与不可置信。 “惢心?” 菱枝看瞒不过去,只好开口:“惢心姐姐被带去慎刑司了。” 如懿沉默了几秒。 “哦。那你去给本宫拿。” “那惢心姐姐?”菱枝试探地问。 “皇上要惢心证明本宫的清白,必不会让她受太重的伤或是死了。且再等等。到时候本宫一定跟皇上求情,让他放惢心出来。” 菱枝点头应是,转过身却觉得心凉。 惢心姐姐从潜邸时便跟着主子,就连去冷宫也不曾背弃。 可是主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明明一开始就是主子没有把握好分寸。 如果主子能向皇上低头讨饶,惢心姐姐哪会遭此无妄之灾。 第63章 举报 “主儿。御前的李玉公公派人来问,您之前与安吉大师的事,可有下文了?”菱枝小心翼翼地问。 “下文?”如懿明显茫然了一瞬,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 李玉想问的,是惢心? 如懿眼珠一转,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菱枝,拿纸笔来。” 很快,一封信还有一颗红玉髓就到了李玉手里。 而另一封,则递到了意欢那儿。 ------------------------------------- 进忠此时正待在太监庑房给雪鸢做绒花,怎么做都觉得不满意。 鸢尾花做烦了,金钟花也有了七八种样式。 他的主儿貌美动人,怎么能来来回回就带这么几样呢? 气得丢下手里的绒条,进忠决定去造办处瞅瞅,也好得些灵感。 谁料这时,他派去盯着李玉的小太监突然前来禀报。 “延禧宫给李玉送了一封信还有一颗红玉髓?” 进忠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是的。奴才还跟延禧宫的钉子联系了,说娴贵妃还给储秀宫的舒贵人也送了信。” “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是。” 进忠收拾了一下杂乱的桌面,将可能被怀疑的女子之物都藏得严严实实后,才对着房里小小的西洋镜正了正冠帽,看自己穿着打扮一如既往地帅气后,才一甩辫子去了承乾宫。 “主儿,您又背着奴才吃冰碗。” 伸向冰碗的手被人从身后握住,雪鸢朝天飞了个白眼。 谁懂啊,她身怀灵泉和异能又不会姨妈痛,为什么要忌这种口。 呜呜呜,现代人想要这种好事都没有,她却还要被管制! “奴才也是为了您的身体。这都快要入秋了,若是得了风寒,奴才可是会心疼的。” 进忠轻巧地从雪鸢手里抢过冰碗,三两口就倒进了自己嘴里。 冰凉的嘴唇顺着白皙的耳轮缓缓轻啄,直到吻上樱红的唇瓣。 “您就尝尝最后一口得了。奴才这么大个人在您面前,您眼里怎能只有那冰碗呢?” 扬起纤细的脖颈,雪鸢脸色发红。 这个死太监,真是越来越会了! 事毕,两个人又亲亲热热地窝在一起说话。 进忠最喜欢雪鸢把玩他的辫子。 看见粗黑的辫子一圈一圈缠住主儿细长的手指,偶尔还勒出轻微的红痕,他就有一种诡异的兴奋。 只是兴奋一会儿还是要谈一谈正事。 进忠:“延禧宫这番动作怕是打算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只是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不然奴才也好安排。” 雪鸢:“静观其变。总归与我们无关。不管是如懿还有金玉妍,这两个人谁倒霉我都开心。都不是省心的。只是……李玉已经不受皇上重用许久。若是这次借着机会翻身倒是对你不利。” 进忠想了想觉得有理。 而且他和李玉同为太监总管候选多年,彼此之间可以说是互相监视。 为了避开李玉的视线,每次他独自来承乾宫总得特别小心。 这次若是有机会让李玉犯个大错,那他以后可就轻松不少了。 财富诚可贵,权势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这李玉不过是个小对手,跟财富和权势放一块儿都不能比,更别说和恬主儿比了。 恋爱脑进忠只一瞬间就下了决定。 搞掉李玉。 这机会说来就来。 就在进忠还没有琢磨好怎么搞掉李玉时,有小太监前来禀报,说延禧宫的二等宫女菱枝求见。 进忠一头雾水地出来。 莫非娴贵妃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来请皇上? 真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个脑残撞墙头。 看小爷我打发了她。 “菱枝姑娘,皇上正在和大臣们议事。若是娴贵妃娘娘没有急事儿,你就改日再来。” 菱枝不安地搓着衣摆:“进忠公公,奴婢不是替娴贵妃来找皇上的。奴婢是有要事禀报。” “哦?”进忠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得先问问,“不如你先跟本公公简单说说。如果真的是大事,咱家再替你通禀。” 菱枝踌躇了一下,捡着如懿的打算跟进忠提了两句。 进忠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样,你进来,在茶水房等一会儿。咱家等皇上中途休息的时候替你通禀。” “谢谢公公,谢谢公公。” 菱枝担惊受怕了两三天,深怕因为如懿自己也进慎刑司。 没见有惢心姐姐的前车之鉴在呢嘛! 很快,弘历就宣菱枝进去。 “听进忠说,你有要事禀报。说。” 菱枝恭恭敬敬地跪下,先连叩三个响头。 “在说之前,奴婢要先向皇上请罪。由于奴婢是延禧宫人,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好做了错事,还请皇上恕罪。” 弘历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刻的想法和之前的进忠高度统一。 如懿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你先说。如果真的是被逼无奈,又不是什么大罪,朕会恕你无罪。” “多谢皇上。”菱枝顿时松了一口气,“三天前,御前的李玉公公突然派人问主儿关于安吉大师的事可有下文。主儿便写了两封信,一封传给了李公公,另一封传给了舒贵人。还将一颗红玉髓也一并给了李公公。” 又是李玉? 弘历的眼睛微微眯起:“红玉髓又不值钱。李玉眼皮子有这么浅?” 菱枝赶紧摇头:“主儿并不是要拿这红玉髓收买李公公。而是要李公公趁着您寿宴之时替换掉那七宝手串中的红玛瑙。这样主儿便可以以安吉大师不可能赠送假的七宝手串为名洗清冤屈了。” 弘历盘玩十八子手串的速度越来越快,语气却平静异常,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舒贵人那边呢?” “主儿拜托舒贵人在寿宴上看着您。如果您要提前回养心殿,务必想办法将您拖延一段时间。好方便李公公行事。” “砰!” 进忠心中叹息一声。 距上一串十八子牺牲还没有半年,新的就又完蛋了。 要不下次建议皇上玩木头的,省钱又耐摔。 “好啊,好啊!这就是朕的御前太监!这就是朕的嫔妃!” 弘历呼呼哧哧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你举报有功。但是此事现在不宜声张,你先继续回延禧宫伺候。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朕再给你换个好些的地方。” “是。奴婢多谢皇上。”菱枝终于心定了。 她很快就可以摆脱延禧宫了。 “进忠,你也一样。今天……” “奴才刚才替皇上泡茶去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嗯。” 第64章 李玉死 皇上寿辰,宫宴。 侍从纷纷行左右,被看娇婵曲柳腰。金盘玉碗香飘溢,美味佳肴舌欲销。 然而弘历却是一副兴致缺缺地模样,连妃嫔们的敬酒献礼都无甚心情搭理。 雪鸢心中倒是有数,毕竟进忠早就递来了话。 这次他们将一箭三雕。 搞掉李玉,引动皇上疑心如懿,还有狠狠敲打金玉妍。 好不容易等太后走了,李玉也借着送太后回宫跟着出去。 弘历顿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打算回养心殿抓李玉个现行。 谁知这时候意欢开口了。 “皇上,今日的歌舞乃是纯贵妃精心安排,您就这样走了吗?” 她犹豫了两天,最后还是决定帮如懿一把,也算是全了之前的知己之情。 啧,雪鸢摇了摇头。 看来再矫情的人在现实的毒打下,也会学聪明一些。 比如,现在清高无尘的意欢也会拿别人做筏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而且人选还格外巧妙。 又是苏绿筠这个大冤种。 “是啊皇上。今日的歌舞臣妾安排了好久,还特地排了一出杨妃的霓裳羽衣舞想搏皇上一笑呢?” 不负意欢厚望,苏绿筠果然配合。 只可惜,弘历有弘历的想法,根本不理会这一套,反而开始怀疑,是不是纯贵妃也参与了如懿的计划,毕竟她们之前也算交好。 “纯贵妃、舒贵人窥伺帝踪,着禁足三月,罚俸半年。” 说罢也不管两人瞬间苍白的脸色,一甩袖子,便带着进忠离开了。 雪鸢看着苏绿筠一脸不明所以绝望崩溃的神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纯贵妃。皇上可能今日心情不佳。你不要太过伤心了。回头本宫去问问怎么回事儿,如果有误会,说开了便好。” “谢皇贵妃。”苏绿筠抹了抹泪,慢慢安静下来。 皇贵妃的承诺她还是相信的。 而意欢,只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刚才皇上冰冷厌恶的眼神让她心惊。 她为了那么一点儿不知道哪儿来的知己之情惹得皇上厌弃,真的值得吗? 这头,李玉正在养心殿里翻箱倒柜。 “这七宝手串,皇上把它放哪儿了啊?之前不是就丢在这五斗柜的抽屉里吗?” 李玉一边念叨着一边将弘历的寝殿翻了个底儿朝天。 “难道是在平时议事的书房?” 打定了主意,李玉鬼鬼祟祟地进了书房,第一目标就是弘历平时处理政务的御案。 果不其然,上面有一个锦鲤戏莲的荷包,正是他上次见过用来装七宝手串的! 李玉激动地直接伸手便拿,完全没发现外间已经被点亮了幽幽烛火。 毕竟,皇上出行怎么会没有任何通报呢? 当他掏出荷包中的东西,正待细看之时。 “你,在找什么啊?” 书房内突然火光大亮,弘历带着数个侍卫突然出现。 李玉刹那间面色唰白。 完了! 养心殿正殿。 李玉跪伏在地上,身上的冷汗已将深蓝的太监蟒袍浸透。 上首,弘历把玩着一个小小的令牌,神色不明地上下打量着李玉。 进忠低着头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表情。 而雪鸢则坐在弘历下首,因为此事涉及后宫嫔妃,她身为皇贵妃也得到场。 “李玉,说说。为何偷偷独自回到养心殿,还翻找御案,偷窃兵符。” 李玉从刚才被抓住,就不止一次地痛恨自己的鬼迷心窍。 他为什么就信了娴贵妃的鬼话,说不需要他进言,只要能偷偷换了七宝手串中的红玛瑙就可以洗清她的嫌疑,让惢心尽快出慎刑司。 到时候事了,她便把惢心私下许配给他。 明明之前就打算放弃惢心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怎么被娴贵妃一忽悠,他就动了心思呢? 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李玉也不替如懿隐瞒。 “皇上恕罪啊。奴才并无偷窃兵符之心。是娴贵妃诱惑奴才,说奴才只要将七宝手串中的红玛瑙换成红玉髓,她洗清嫌疑后便将惢心许配给奴才。奴才这才鬼迷心窍。” “只是为何那荷包里变成了兵符,奴才着实不知,不然绝对不会碰它一下。还请皇上明鉴!” 李玉不愧是能在王钦的压制下还能出头的人。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暗搓搓地指明是有小人暗害于他,故意将装在荷包里的手串换成了兵符。 只可惜,他不知道弘历才是这一切主导人。此话一出,只会让弘历更加愤怒。 “也就说,若今天这荷包里装的是手串。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翻找朕的寝宫、朕的御案了?那是不是有哪一天,娴贵妃让你除了朕,然后在正大光明的牌匾后写上她儿子的名字,你也会照办啊!” 李玉话没听完便“砰砰砰”地疯狂叩头,直接将额头磕出血来。 “奴才不敢,奴才真的不敢啊!奴才只是一时想差了,素日里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你可能是忠心耿耿,只是你的忠心不是对着朕一人。”弘历冷冷地下了结论。 “御前太监李玉,勾结宫妃,谋夺兵符,着打入慎刑司严加拷问。拷问后,赐凌迟,夷三族。” “延禧宫宫女惢心,不守宫规,勾结太监。杖毙。” “娴贵妃,窥伺帝踪,刺探圣意,勾结御前。着褫夺封号降为妃位,禁足延禧宫。” “进忠,拷问李玉的事,就交给你来做了。” 进忠的腰深深地弯了下去,他知道,这一出是在警告他不要去走李玉的老路。 只是,李玉哪里能和他比呢? 娴贵妃可比恬主儿差远了。 “皇上,皇上!奴才犯了错死不足惜。可是惢心真的是无辜的,惢心她。唔!” 李玉被进忠绑起来拖走。 看他这时候还有心情替惢心求情,干脆直接踹了他肚子一脚,疼得他缩成一只虾米。 又借了边上侍卫的手帕,将李玉的嘴给死死堵住,才施施然然地将其带去了慎刑司。 他的今天带的手帕是恬主儿绣的,哪儿能用来做这种污糟之事。 (礼貌:你侍卫吗?) “皇上。”雪鸢看够了眼前的闹剧,“臣妾想。娴妃,哦不,那妃能做出如此行径,欺骗皇上着实该罚,但这也有她的确冤枉的缘故。若不是嘉妃搞出的人证物证,她也不会铤而走险。” “后宫之中容不得如此构陷她人的嫔妃。不如我们借今日之局也查一查嘉妃,免得她日后再这样搅风搅雨。” 弘历点点头。此时他心神俱疲,便将此事全权交给雪鸢去办,必要时可以让进忠协助。 雪鸢自是雷厉风行。 照着原剧情一般,让启祥宫众人写字,还拿红玉髓和红玛瑙让嘉妃并贞淑等人分辨。 很快就将贞淑捉拿归案,之前的证人也纷纷吐口。 在向弘历汇报过后,不仅将贞淑直接杖毙,还让金玉妍又回到了嫔位。 离她渴望的贵妃之位愈发远了。 “是不是你,陷害我。” 李玉被吊在架子上奄奄一息,身上血迹斑斑,原来修长的手指也肿胀青紫,一看就是被用了重刑。 “师傅~”进忠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话音里却透着一丝得意。 “您借着那妃的东风向上爬,还成天惦记着那个惢心,为延禧宫做了不少事儿。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是您自己选的吗?徒弟我可没有逼您啊。” “……” 看李玉无言以对,进忠更兴奋了几分。 悄悄地凑到他的耳边,用气音小声说道。 “徒弟我啊,也和一位娘娘关系亲近。只是娘娘她争气,怎么都不想奴才脏了手。不仅如此,奴才还……” 剩下的几个字小到李玉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听见。 “进忠你比我龌龊多了!你——啊!” 李玉的舌头被进忠一把钳住割了下来,只能呜呜呻吟着用仇视地眼神瞪视着曾经的徒弟。 “徒弟我呀,早就想把师傅您千刀万剐了。从主儿……第一次在养心殿门口救了你开始。” 看着李玉不可置信瞪得极大的眼睛。 进忠愉悦地笑出声来。 “好了。李玉公公气愤宫女惢心之死,为避免其污言秽语污了圣听,先割去舌头,再刑凌迟。” 第65章 容佩出现 后宫嫔妃们不知发生了何事。 但看这处死的处死降位的降位,便一个个都像那锯了嘴的葫芦一般,少言寡语极了。 就连最近的请安也无聊的很,总是草草结束。 当然了,这只是绝大多数人的情况。 金玉妍离了贞淑,又惨遭降位。 此时心中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办法再怀一胎。 只要她再次生下阿哥,那至少她的妃位总可以升回来? 所以,她最近直接跟魏嬿婉对上了。 一是本身就互有恩怨,二是魏嬿婉此时圣宠正浓。 虎口夺食那魏嬿婉能同意? 于是两人你方唱罢我登场。不是送点心汤水就是你跳舞来我画画,热闹极了。 弘历坐享齐人之福,自然乐得她们如此。 好啊!总算是感受到皇帝的待遇了! 至于如懿。 雪鸢实在是觉得一言难尽。 李玉惢心死的凄惨,如懿得知消息后表情却还是淡淡的,只对来报信的小太监说让人好好安葬他们。 可是她连一张银票都没有给那小太监,小太监哪会听她的吩咐。 直接把两人的尸体往乱葬岗一丢就算了事了。 还是菱枝看不下去,偷偷叫同乡给宫外的江与彬送了信,这才让李玉与惢心二人入土为安。 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皇上褫夺封号降位禁足的消息传来时,主子那气愤中又隐隐透露出惊慌的表情。 当时主子还因为过于惊惧而动了胎气,延禧宫乱成一团,直到太医开了安胎药,才安稳下来。 你看,她也不是一个木头人,不过是没有疼在自己身上罢了。 所以,当进忠带她去伺候太妃时,她走得心安理得。 如懿一脸被人背叛的心痛的神情。 “菱枝,你背弃旧主,害得李玉与惢心二人死状凄凉。不知午夜梦回,你可有惶惶不安受良心谴责?” 菱枝学着如懿曾经那副人淡如菊的表情,一脸淡然。 “您还有脸提起李公公与惢心姐姐?他们不是被您的理所当然任性妄为害死的吗?您还记得三宝公公是怎么死在您面前的吗?” “阿箬、三宝、李玉、惢心。您数一数,您身边的奴才们,有一个得了善终的吗?” “奴婢害怕极了,害怕因为有您这样不拿奴才命当命的主子,有一天也会落到同样的下场。奴婢相信,延禧宫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滚!你给本宫滚!”如懿指着大门让菱枝滚蛋,神情透露出少见的恶毒与刻薄。 她第一次知道,当别人在她面前做出这副表情,会这么地让人如鲠在喉难以忍受。 菱枝向站在如懿身后的曾经的同伴们拜了拜,然后毫不留恋地扭头走了。 如懿气得直喘粗气,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奴才们羡慕的表情。 菱枝姐姐也走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呢? ------------------------------------- 雪鸢听着进忠的转述笑得直咧嘴。 “您就这么喜欢看延禧宫那位的笑话啊?”进忠无奈地扶住雪鸢的腰,“小心笑岔气了。” “不是。我是笑有人在她面前人淡如菊哈哈哈。回旋镖的滋味估计不好受。” “可不。”进忠也没忍住扬起了嘴角,“当时那位的表情可是精彩的很。” “现在延禧宫人心浮动,那妃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咱们做做好事,明天你带一批宫女太监去叫她挑挑,免得有人说咱们苛待了她。” “那您可不就为难奴才了么?现在有谁愿意去延禧宫啊?冷锅冷灶的不说,小命儿还不安全。” “不过是走个形式。她才不会挑我送去的人呢。还是说……” 雪鸢一个翻身把进忠扑倒。 “还是说,进忠公公现在越来越恃宠生娇了?” 握住细腰,进忠笑得暧昧。 “奴才哪儿敢啊?不过是想要主儿的奖励罢了。上次的西洋镜,就是个不错的地方。” 进忠可是想好久了,但自从上次得逞之后,主儿就一直不愿意,还把他送的小铃铛里都塞了棉花。 这回他偷偷地把棉花给去了,主儿现在又高兴,那他的机会可不就来了吗? “我才不要。”雪鸢撇嘴。 “那您待会,可别求奴才~” ——拉灯中—— ------------------------------------- 如懿果然拒绝了雪鸢的好意。 她不仅不接受新送来的宫女太监,还让延禧宫原有的宫人们自行选择去留。 美其名曰,尊重大家的选择。 没成想,竟有一半以上的人直接走出来站到了进忠身后,表示想要离开。 又丢了大脸,而且还是丢到御前总管眼前。 如懿心里的尴尬恼怒宛如火烧,但却还要保持住自己的清高人设。 她第一次感觉,人淡如菊,也不是那么好。 “进忠。”如懿突然喊住进忠。 “您还有什么吩咐?”进忠假笑着表示恭敬。 “本宫想要亲自挑选下人,还请公公禀告皇上,允本宫去一趟辛者库。” 到时候本宫像神女一般出现,拯救了深陷苦痛的下人们,他们一定会对本宫感恩戴德忠心耿耿的? 进忠低头,遮掩住不屑的眼神:“奴才自当替您禀报。” “多谢公公。” 弘历也怕如懿因为身边缺人伺候伤了自己的阿哥,想了想,到底还是允了如懿的请求。 如懿便顺利地出了延禧宫,前往辛者库。 宫道上,正好碰见一批新从圆明园调回宫的宫女。 其中一名稍显苍老的宫女引起了她的注意。 “凭什么我们没银子的只能去辛者库,而有银子的就可以去东西六宫伺候。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名宫女梗着脖子,神色间竟有几分傲然不屈的神色。 “啪!” 分派宫人的赵公公一个大逼斗就把她扇到了墙上。 “咱家做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教?” “她不能,那本宫总可以?” 赵公公一个激灵,赶忙回头。看是如懿,直接跪下请安。 “奴才给那妃娘娘请安。” 如懿皱了皱眉头。 没眼色的东西。明知道她被夺了封号,还要叫她那妃娘娘,直接就叫娘娘不好吗? “你过来。” 没搭理还在行礼的赵公公,如懿直接喊刚才的宫女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容佩。” 第66章 吃醋 “你怎么如此大胆,不怕被人穿小鞋吗?”如懿笑着看向容佩。 “奴婢只是想着,不能让没银子姐妹们都吃亏。”容佩跪在地上,嘴角微微翘起。 这不就被贵人看上了? 只是,那妃娘娘?好像在圆明园没听说过这位。但是总比去辛者库强。 “你的脾气本宫喜欢。以后便跟着本宫。”如懿翘起指甲,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容佩倒也配合,一副感激涕零地样子。 谢恩后便喜滋滋地站到了如懿身后,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在为姐妹们张目。 “至于赵公公。自己去领五十大板,以后就不必在内务府当差了。” 如懿对着仍在行礼的赵公公轻蔑一笑,挥了挥袖子就想叫小太监们继续走。 谁料跪着的赵公公尖着嗓子甩来一句。 “若是奴才冲撞了那妃娘娘,娘娘不满,那自然可以处罚奴才。只是娘娘并无宫权,无权决定奴才在内务府的去留。” “至于刚才那个宫女,您若看上了,留着便是。不过一条贱命,这多一个少一个的,又有谁在乎呢?” 说罢竟然直接起身,赶着刚才那群宫女往前走,完全无视了如懿投来的阴沉眼神。 “快走快走。看什么看,真当你们的姐妹攀上高枝儿就会带你们一起飞了?做梦。” 容佩的脸一阵红一阵绿,看着往日同伴们投来的质疑眼神,也不敢开口,只好深深地将头埋了下去,避开那些宛如针扎般的目光。 如懿也没有心情再去什么辛者库选奴才了。 毕竟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如果被那些宫女们宣扬开来,辛者库的人难免会有所揣度。 唉,这些愚昧无知听风就是雨的人啊。 她的温暖与善意太过内敛,他们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怪不得只能在辛者库吃苦。 ------------------------------------- 魏嬿婉在与金玉妍争宠的过程中遇到了难题。 她不够了解皇上,自己又没什么见识。 虽然每天都在努力学习,但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思前想后之下,她决定找进忠打听打听。 没错,是进忠。 要说这魏嬿婉可真是个妙人。 她受了雪鸢帮助,就一直铭记于心。再加上多次结交讨好之下,雪鸢不仅欣然领受,还多有提携。 于是在魏嬿婉心里,雪鸢就是她在后宫唯一的信赖之人。 因着不想这份情谊被俗事玷污,魏嬿婉决定自食其力。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她发现,这御前的进忠公公那可真是厉害。 不仅年纪轻轻就能和他的师傅,也就是已经嘎了的李玉平起平坐。 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让皇上更信重于他。 甚至最后能干掉自己的师傅成功坐上太监总管的宝座。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进忠公公不仅自己能力强,还对皇上非常的了解! 所以,这天,魏嬿婉带着一个塞满了金瓜子的荷包就去了养心殿。 “进忠公公。皇上现在可忙?”魏嬿婉一脸讨好。 “哟,那可不巧。现在是皇上处理政事的时间,早就吩咐了不让打扰。” 进忠也是一脸笑意。 小绿茶,别以为就你会笑! “那我改日再来。只是进忠公公,可否边上说句话?”魏嬿婉发出接头暗号。 “哦?” 进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想着主儿对这魏答应还算不错,过去听听也不妨事。 “您有什么事儿?说。” 魏嬿婉猫猫探头,四处观察了一番,看没有人看向这边,便迅速将那个荷包塞进了进忠手里。 “我就是想跟公公打听打听,皇上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原来是求经来了。 进忠掂了掂荷包的分量,觉得还行,便往怀里一塞。 “皇上雅好风情,你玩点儿雅致的,自然会把皇上招过去。” “多谢公公。此事若成,事后定有重谢。” 魏嬿婉喜滋滋地对进忠点了点头,带着春蝉就溜了。 进忠冷哼一声。 要不是看你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人又还算乖觉,小爷我才不会帮你。 今晚该轮到进保值夜。 进忠一下值就往承乾宫跑。 主儿昨天说了,这倒春寒冷得很,明儿她要好好泡泡。 这不就是在邀请他? 我,进忠,紫禁城最会察言观色的人,必须让主儿不用开口就能达成所愿。 不待通报,进忠直接窜进了汤池所在的房间。 雪鸢这时已经趴在池边泡得脸颊绯红,宛如一只熟透的苹果,正等着人来采撷。 进忠咽了咽唾沫,喉结处的玛瑙珠也跟着上下滚动。 轻手轻脚地靠近雪鸢,慢慢伸出手来。 “哗啦!” 雪鸢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靠近,便故意闭着眼睛假装睡着,只等着人一靠近,就将其拖入水中。 没成想人是靠近了,她手上却太湿滑。只将来人的衣襟扯开,掉出一个荷包来。 好奇地拾起掉在汤池里的荷包,上面绣着凌霄花的花样,针脚细密精致。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她绣得。 “这是谁给你的荷包?” 进忠不在意地看了一眼,一边脱着衣物,一边回道。 “哦,这个啊,魏答应送的。” “……”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雪鸢从汤池里出来,裹上放在一边的浴袍便往外走。 进忠一脸懵逼,胳膊一伸就要搂她,却被她准确地避开。 隐隐约约地,进忠大概能明白雪鸢为什么会突然地冷淡。 只是,为什么? 他和魏答应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主儿与皇上。 如果不是主儿救了她,他又需要她吸引皇上的主意。一个小小的答应,他根本看都懒得看一眼。 小心翼翼地跟出去,凑到雪鸢身边。 手伸了伸,又犹豫地缩了回来。 “您有什么不开心就跟奴才说。这么多年了,您还信不过奴才吗?” 我是信不过这个世界。 雪鸢默默道。 虽然剧情出现了变化,但很多该出现的人物和剧情点几乎都出现了。 这让她有些恐慌,是不是,有些事注定要发生?那他呢? 是不是注定会爱上魏嬿婉?是不是注定会死在魏嬿婉的手上?是不是到最后都希望魏嬿婉能好好的? 她不敢想。 自嘲地笑了笑。 你看,感情投入的越多,就会愈发患得患失。 之前很快就想开了,现在却是根本控不住地胡思乱想。 进忠看雪鸢的表情愈发不对,似乎沉浸在什么厌弃的情绪里。 也不再犹豫,直接将眼前有些恍惚的人搂进怀中。 “奴才其实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奴才可以跟您解释。那个荷包是魏答应为了打听皇上的喜好而给的孝敬。奴才急着来见您,衣服都没有换就匆匆来了,荷包自然也就还放在身上。您若是不喜,奴才现在就把这包金子还回去。” “奴才对您真心实意这么多年,您……难道从未信过奴才吗?” 进忠说到最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觉得他满满的一颗心正被他的主儿放在地上踩。 一下又一下,踩得他疼极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雪鸢感受到脖颈间传来的湿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在做什么? 迄今为止,进忠付出的感情远比她多得多。 她不该,至少在事情未发生时不该这样想他。 反手搂住进忠的腰。 雪鸢选择一点儿一点儿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 “我要进忠公公身上不许出现别人的东西,你所有的衣服、配饰乃至鞋袜,都只能出自我承乾宫。我要进忠公公一直看着我,全是我,只有我。如果,你有一天看向了别人。那我把你关起来好不好?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猛地一下被人抱起。 进忠低着头带着她跳进汤池。 混乱间,她似乎模模糊糊地听见一些话。 “奴才答应了。” “奴才,从始至终,都是您的。” 第67章 准备 此事过后,两人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相处。 只是,雪鸢难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的愧疚也迟迟无法排解。 尤其是在发现进忠动不动就发呆,还特地把那个装满金子的荷包还给魏嬿婉之后。 (魏嬿婉:我好方。进忠公公是什么意思?萤火虫抓得差不多了我还要不要搞!) 所以,琢磨了三天,雪鸢做了一个决定。 趁着进忠不在弘历身边,雪鸢去了一趟养心殿。 “雪鸢,你来了啊?很少见你主动来朕的养心殿啊。”弘历心情尚可,还有心调侃。 “看皇上您说的。臣妾来得少是怕打扰您处理政事。再说了,您有这么多姐姐妹妹相陪,哪里还想得到臣妾呢?” 雪鸢捏着手绢嘤嘤假哭,时不时用小眼神哀怨地瞪弘历一眼。 弘历最吃这一套,忙把人拉到身边坐着。 “好了好了,别哭了。说,有什么事情求朕?” “臣妾就不能是因为想您才来的吗?”雪鸢还想在客气两句。 “你要是现在不说,过会儿朕可就不答应了啊?” “哎?”看着弘历逗趣儿的眼神,雪鸢气得推了他一把,“皇上就拿臣妾寻开心!” “行了,朕不逗你了。说。”看人真的生气了,弘历赶忙安抚。 “臣妾十二岁进宫,至今已有十五年了。除之前怀永瑜他们的时候见过一次额娘,后面竟再没有见过双亲。臣妾听闻前朝有省亲的说法,能不能向皇上您求个恩典~” “这……”弘历犹豫了,“本朝可并无先例啊。” “皇上~”雪鸢继续缠磨着,“您刚才都答应臣妾了。前朝对女子多有苛刻,这得宠的妃嫔还可以回家省亲。臣妾一个满军旗家的姑奶奶,还不能回家看看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吗?” “您要是不放心,就叫进忠公公跟着臣妾好了!” 最后一句才是目的。 “行行行!朕答应你了。干脆就让进忠陪你走一趟,身边多带几个人,当天去当天回啊。不过,要低调。朕可不想回头宫里的嫔妃们都来找朕要求回家看看。那像什么样!” 弘历被歪缠地没办法,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提前打点一下,偷偷出宫就是了。 他之前刚登基的时候,不也带着人溜出宫过么? “嘻嘻,皇上你最好了!等臣妾准备好,就提前跟您说。您可别提前告诉进忠公公,万一他大嘴巴的叫旁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雪鸢怕进忠提前知道,没了惊喜,还跟弘历敲边鼓。 “进忠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嘴可严实多了。” 看着雪鸢不赞同地目光,弘历顿时改口,“行行行。朕不说。等你要去的那天你临时叫他,吓他个措手不及总行了?” 雪鸢大喜,赶忙从珊瑚手上接过一套帝王常服。 “您看,臣妾特意给您做的衣服。手指头都扎出血来了~” 细嫩的指尖上的确有几个明显的血点。 不过是不是做这套衣服被扎的,那可就不知道了。 弘历倒是万分感动。 这后宫的妃嫔争宠献媚的不少,但少有给他做衣服的。 想想他老爹,前有安小鸟的金龙出云,后有甄嬛的二龙抢珠,这妃子送的寝衣穿一件丢一件都穿不完。 而他呢?衣服基本都是绣房做的。精致是精致,就是一点儿心意都没有。 “朕现在就要换上!” 弘历站起身,张开双臂等着雪鸢伺候。 雪鸢冲珊瑚使了个眼色,珊瑚知机地上前。 “娘娘指尖受了伤,现在还疼着呢。奴婢伺候皇上更衣。” 弘历也不在意是谁,换上后转了一圈,洋洋得意地问雪鸢。 “怎么样?” “皇上您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臣妾的目光可都跑您身上去了,哪里还能注意得到衣裳。” 得了好处,雪鸢毫不在意地猛夸弘历。 不过是拍些马屁,只要皇上高兴,她什么得不到? 弘历被夸得膨胀,当即就拍板,今晚去皇贵妃那儿了! 雪鸢:行。谢谢你让进忠过来陪我。 等进忠回来时,雪鸢已经走了。 他看着弘历身上的衣服一脸疑惑:“皇上您怎么突然换了一身衣裳?是哪个不懂事的把茶水撒您身上了?” “你觉得朕这身衣服如何啊?” “针脚细密,绣样灵动。皇上您穿上更是气势逼人,英俊极了。” 进忠压根没细看,但鬼话张口就来。 “算你会说话。这衣服是皇贵妃给朕做的。这宫里啊,还是皇贵妃最得朕心。” 嗯?你说谁做的? 进忠站在弘历身后,光明正大地盯着衣服上的绣样。 这绣工,看起来不是主儿的手艺啊?更像是,珊瑚? 今天晚上就回去对比看看。 我就说嘛,主儿空闲的时间基本都给我做衣服了,哪有空管皇上的闲事。 只是…… 又想到前几天闹得那一出。 进忠心中有些闷闷地发疼。 如果他是一个寻常男人,看见自己深爱的女人为他吃醋,心中不是不暗喜的。 可是,他更伤心于主儿对他真心的怀疑。 这么多年,总该把人捂热了才对啊。 都怪那个魏嬿婉! 【小剧场】 魏嬿婉:(讨好地打招呼)进忠公公。 进忠:(恶劣)滚滚滚。 魏嬿婉:???(猫猫疑惑)吃了枪药了? 魏嬿婉:(拳头敲手)懂了,一定是大姨夫来了! 第68章 惊喜 “主儿。您有必要这么赶吗?”珊瑚无奈地看着雪鸢飞针走线。 这几天,不仅是主儿看起来怪怪的,进忠公公也好像有哪里不对。 主儿更是突然从库里翻了几匹大红色的绸缎来,说要绣什么嫁衣。 不是?都进宫这么多年了,现在绣嫁衣,离谱? 雪鸢被珊瑚一直盯着感觉难受,又想着后头还需要她的帮忙,于是便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什么?您打算给进忠公公一场婚礼?”珊瑚目瞪口呆。 “是啊。”雪鸢理直气壮,“进忠跟着本宫这么多年,没名没分的。本宫给他一场婚礼怎么了?成婚后三天,我还要带他回门呢!” 珊瑚都快给她的娘娘跪下了。 您这么超前的想法,老爷太太知道吗?他们会被吓死的? “怎么会呢?哪能真告诉他们实话。不过就是带进忠回去一趟,走个形式。”雪鸢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毕竟有些事,还不能走在阳光下。” 珊瑚这才发现她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去仓库里再找些红绸蜡烛什么的,务必把承乾宫里面装扮地喜庆。” “就等你这句话呢。”雪鸢笑眯眯地,“本宫可要绣两个人的衣服。其他的就交给你了。” 一个月后。 夜晚。 太监庑房。 进忠的心情非常不好。 如果这时候给他一颗炸弹,他或许会想炸飞紫禁城。 他的主儿已经半个月没有见他了。 不是今天没空,就是明天有事。要不就是身体不方便。 难道主儿是不想要他了? 进忠的想法阴暗了起来。 上次主儿说想把他关起来,他其实还有点小开心。 现在主儿骗了他,不想要他,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把主儿关起来。 用精致的链子锁住她的手脚。 哦,不行,金属都太粗糙,还是柔软的绸布更合适。 到时候再在主儿的身上挂满金色的小铃铛,让它们叮叮当当地响一整夜。 一定特别美,特别好听? 进忠正要继续往下想,这时突然有小太监来报。 “总管,承乾宫有请。” “唰”地一下。 小太监揉了揉眼睛。 总管人呢? 进忠在承乾宫的角门口来回踱步。 明明已经半个月没有见他了,今天突然叫他,难道是为了跟他说清楚,好一拍两散!? 不,他不允许! 气势汹汹地,进忠“砰”地一下将门推开。 还没看清眼前的画面,就被一个黑头套套住了脑袋。 随即被不知道几个人拉拉扯扯地拽进了一个房间。 感受着脖颈间传来的拉扯。 心,彻底地沉了下去。 原来,是要杀了他? 也是,他一个卑贱的太监,哪能和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在一起。 自然是要处理了,才能以绝后患。 他真傻,他居然信了之前主儿说过得话。 他做鬼都不会放…… 算了,死就死。 只希望主儿,能得到她想要的。 然后,一生,平安喜乐。 “进忠公公,你怎么哭了?” 嗯? 他没死吗? 进忠的眼前一亮,头套被人掀开。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珊瑚。 “算了,来不及解释了。您拿着这个!” 珊瑚把一个绸布扎的大红花放到进忠手里,推着他就往外走。 进忠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太监蟒袍已被换成了一身红衣。 看绣工,是主儿的。 一头雾水地走到正殿,进忠被满目的红色惊呆了。 看着远处身穿嫁衣盖着盖头缓缓走来的女子,更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所以,这半个月,是为了这个? 看着主儿走到进忠公公跟前,缓缓牵起绣球的另一端。 珊瑚兴奋地喊道。 “下面请新郎新娘拜堂。” “一拜天地!” 进忠与雪鸢缓缓下拜。 今日,有天地见证。 “二拜高堂!” 前方椅子上放着代表双方父母的家族信物和萱草花。 今日,有父母作陪。 “夫妻对拜!” 红色的帽顶与盖头不经意间轻轻碰撞。 今日,她给了他一场婚礼。 从此以后,他真的是,做鬼都不会放过她了。 “送入洞房!” 珊瑚和承乾宫的宫女太监们喜笑颜开地簇拥着雪鸢和进忠就往房里走。 黄姑姑正等在里面,看进忠进来,立马递给他一杆喜秤。 “盖头挑起,共同欢喜,盖头落背,荣华富贵。请新郎挑盖头。” 进忠接过喜秤,深吸一口气,想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可没成想,看着眼前那通红的盖头,他却紧张地手打哆嗦。 真是不争气! 给了自己不争气的右手一巴掌,顾不上围观众人的偷笑。 进忠伸出喜秤,缓缓挑起了盖头。 金色的凤冠上镶嵌着硕大的宝石,折射出一片明灭的亮色光晕。 但是什么都没有凤冠下的莹白面孔来的吸引人。 进忠的眼睛就像是被粘住了,迟迟不能从那略带羞涩的水眸上离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到底是怕过了吉时。 直接把进忠往红通通地喜床上一摁,拿起两人的衣角打了个结,力气之大怕是想让他俩过会儿没法解开。 然后李嬷嬷端来合卺酒,放在两人面前。 “卺酒相欢,共庆良缘。请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 这次进忠先举起了杯子。 看着主儿与他鸳鸯交颈,一滴泪就这么落进了酒杯里。 幼时只觉得眼泪苦涩,如今却只觉得甜得他心底发痒。 这辈子,他都无憾了。 因为进忠是太监,珊瑚等人体贴地没有准备子孙饽饽。 一群人精机智地选择把空间留给雪鸢和进忠,欢欢喜喜地跑了出来,大声地调侃着。 “该洞房啦!”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 雪鸢与进忠面面相对。 最后还是进忠先开了口:“您,这半个月不见我,是为了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雪鸢紧张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双手都快把袖口的布料揉碎。 叹了一口气,握住被主人折磨地发红的小手,看了看上面细密的红色针眼。 进忠终于没有忍住将他的天仙儿搂入怀中。 “奴才,很高兴。比当初您收下那串生辰礼时还要高兴。我们,以后不要为外人置气好不好?奴才这段时间,都快疯了。” 感受着进忠的颤抖与哽咽,雪鸢也不由地沁出两滴泪来。 “我们拜了堂,你掀了我的盖头,我们还喝了合卺酒。” “进忠,你以后,便是我的夫君了。” 进忠抬起通红的双眼,将怀里的人摁在锦被中。 “你再叫一声好不好?” “夫君。” 看进忠呆呆地半晌没有反应,雪鸢又喊了一声。 “夫君?” 一阵天旋地转,雪鸢被进忠抱起。 “夫君伺候娘子沐浴更衣!” ——拉灯中—— 第二天,阳光明媚。 新婚的小夫妻还没有睡醒。 的亏雪鸢挑的日子好,今天进忠正好不用上值,不然分分钟就要完蛋。 “唔。” 被射进屋内的阳光刺了眼睛,雪鸢又把头往进忠的怀里塞了塞。 感受到弹性满满的宽阔胸膛,还依恋地蹭了好几下。 直接把本就半梦半醒间的进忠彻底搞醒了。 无奈地看了一眼怀里迷迷瞪瞪的人,进忠突然感慨自己的亏是个太监。 不然此时定不会辜负美人恩德,让她做个早锻炼。 “主儿,您该起了。” 看着日头的确不早了,也怕万一有那起子无聊的人突然拜访,进忠还是轻轻摇晃了一下怀中的人。 “我好困。今儿还没到回门的日子呢。” 第69章 回门 “我好困。今儿还没到回门的日子呢。” 雪鸢赖皮地搂住进忠的胳膊,不仅自己没打算起床,还想把进忠也拽下去陪她。 被胳膊间的柔软触感搞得心神摇曳,进忠无奈道:“困也得起……” “主儿您说什么?回门?” “对啊。皇上已经应了我回家省亲,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开心吗?” 进忠傻了。 雪鸢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e……睡迷糊了。 尴尬地瞅了一眼进忠,看他还呆呆地,不由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被一把握住。 “主儿你要带奴才回家!?”进忠的眼睛亮的惊人。 “嗯。一个多月前,我就求了皇上,当时,我就想带你回家了。” 雪鸢捧起进忠的脸,神色认真极了。 “上次是我错了。打翻了醋瓶子不说,还不相信你。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进忠的眼睛更亮了,整个人就像是做了spa一样容光焕发。 一把搂住他的天仙儿不肯放手不说,激动之下还直接把人摁住就是一通胡闹。 当然,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让进忠发愁的事马上就来了。 “主儿,您说,这回门礼怎么准备啊?” 进忠现在就像是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那样慌张。 手里的单子拟了又拟,上面黑黢黢的涂改痕迹让雪鸢看着直觉得辣眼睛,的亏进忠还能认出来他写了哪些东西。 “大部分礼单已经准备好了。皇上的赏赐,还有我要带回家的礼物。你就准备些正常的回门礼夹在其中就行了。如果实在想表现一下心意,不如单独给我阿玛额娘准备一样物什。不过这理由嘛,只能是在宫中多亏皇贵妃提携了。” 进忠有些失落地扯了扯嘴角:“奴才到底是拿不出手,只能随着别的一起送。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叫一声岳父岳母。” “哎?话不能这么说。我的夫君怎么可能拿不出手!等永瑜上位,我就直接带你走。到时候我们在江南买一个大庄子,你是老爷,我是夫人,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俩是一对儿。” 进忠一瞬间就被哄好了。 老爷,嘿嘿嘿。 夫人,嘿嘿嘿。 雪鸢一拍额头。 算了,又傻了。 很快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雪鸢早早地禀了弘历,带着进忠,换了衣裳,就光明正大地随着大批马车出了宫门。 笑话,都安排好了,谁敢说皇贵妃出去了?不要命啦? 雪鸢还调侃进忠演技好,刚刚在皇上跟前那副毫不知情然后一脸震惊的样子简直毫无违和感。 进忠对着她龇了龇牙:“回头奴才就扮那劫匪,主儿您就扮那出门上香的小娘子。到时候,奴才再让主儿看看奴才的演技。” 咦惹!这人居然还会角色扮演! 怪,怪刺激的! 等快到了建阳侯府(之前前文有功册封的),进忠也开始紧张起来。 对着自己的太监蟒袍上下打量,深怕有什么褶皱影响了岳父岳母对他的印象。 雪鸢偷偷翻了个白眼。 你一御前总管跟着过来,只会是我阿玛额娘紧张好不好。 由于是低调出宫,早就跟府里通了气。 建阳侯府中门大开,直接让宫里的马车驶进去,然后就把大门一关,挡住外界探究的目光。 “参见皇贵妃娘娘!” “阿玛额娘!你们要是跪可就折煞女儿了!” 瓜尔佳父母还没跪下,就被雪鸢还有进忠扶了起来。 被自家女儿扶起来不可怕,被御前总管扶起来可就太可怕了。 尤其是看见,进忠公公那张素日里不假辞色邪气凛然的脸,现在笑得非常不值钱的时候。 看父母有些紧张,雪鸢连忙出言安抚:“这位是御前的进忠公公,阿玛您是认识的。是皇上让他陪女儿回来的。” 瓜尔佳巴克什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宴席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入座。就是进忠公公……” 进忠连忙开口:“奴才在外间稍坐一坐。等娘娘回宫时再……” “进忠坐女儿边上好了。” 未说完的话直接被雪鸢打断,进忠还有瓜尔佳夫妇都用惊讶地眼神看着她。 “怎么?”雪鸢面不改色,“本宫身为皇贵妃,叫进忠公公伺候一下,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本宫还体谅他,让他入座了呢。” 进忠心里感动。 瓜尔佳夫妇则对视了一眼。 “那,里面请。” 吃完饭,进忠被巴克什请到书房说话。 瓜尔佳夫人则拉着雪鸢去了房里。 “鸢儿。那位进忠公公,与你是什么关系?”瓜尔佳夫人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母亲发现了?”雪鸢诧异地抬头。 “是他逼迫于你?还是?” “自然是我愿意的。” “鸢儿你糊涂啊!”瓜尔佳夫人一拍桌子,厉声斥责,“你这是把瓜尔佳氏一族的性命都放在这阉人身上了?” “本宫劝额娘,最好谨、言、慎、行。”雪鸢眯起眼睛。 瓜尔佳夫人被吓得一个站立不稳,坐回凳子上。 “当初进宫之事难以圜转,本宫不曾有丝毫怨言。阿玛能得封建阳侯,本宫的方子功不可没。瓜尔佳氏能全族起复,也与本宫息息相关。对了,如果没有本宫和进忠在,皇上或许早就该忌惮瓜尔佳氏了。” “现在,本宫就想要一个进忠。且不说本宫与进忠行事小心不会被发现。就说日后,本宫想要光明正大带着进忠行走于人前,又如何?别忘了,本宫还有三个皇子,迟早有一天。哼!” 瓜尔佳夫人哆嗦着手指:“冤孽啊,真是冤孽啊!” “只要您,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任何事。另外,本宫会派人盯住瓜尔佳一族,别做多余的事。熬得住,有的是荣华富贵在后头。别有事没事就去找永瑜他们。真当打的主意本宫和皇上看不出?” “你长大了。” 房间的门被“砰”地一下推开。 瓜尔佳巴克什和进忠站在外面,该听的不该听的估计都听了不少。 看巴克什那一脸复杂,进忠那一脸感动的表情,雪鸢就基本什么都知道了。 叹了口气:“既然都来了,不如一起坐下聊一聊。” 看巴克什与进忠纷纷落座,雪鸢给两人都倒了杯茶,才开始开口。 “刚才是本宫失态了。” “今日之行,是本宫一手促成。一方面是为了提点敲打瓜尔佳一族,另一方面就是想带进忠见见你们。” “本宫十二岁入宫,从入宫时便与进忠相互扶持,情谊深厚并非阿玛额娘可以想象,也并不存在任何龌龊。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瓜尔佳夫妇一瞬间宛如苍老了十岁。 一方面伤心于女儿的冷漠无情,感慨深宫竟将人变成如此模样。 另一方面则是忧心女儿和太监搅合在一起。 这有损瓜尔佳氏的门楣与清誉不说,就说这进忠,真的能是女儿的良人吗? 但是,他们又无法阻止。 当初女儿被宣入宫时是,现在女儿要和进忠在一起也是。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只希望您日后万事顺遂……”瓜尔佳夫妇看了进忠一眼,“……与君长乐。” 第70章 叙话 虽然有一些小波折,但岳父岳母最后也算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所以回宫的路上,进忠一直面带笑意,看得雪鸢都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嘴角。 “就这么开心?” “奴才只觉得,一辈子开心的事儿都在这几天了。” “那可不行。以后咱们还有更多开心的事要一起做。是?夫君?” 看进忠的嘴角咧地更开了,雪鸢更是往他怀里一靠。 “以后我们私下相处的时候,不要天天一口一个奴才,一口一个您的,平白叫我觉得难受。” 把怀里的大宝贝抱牢,进忠摇了摇头:“咱们毕竟还没有出宫。若是因为私下喊惯了而哪天不小心喊错,岂不是功亏一篑。您别急,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口叼住白皙的耳垂,轻声细语:“到时候,有的是让奴才喊娘子的时候。” ------------------------------------- 才在承乾宫坐定,门口的太监便来报,魏常在求见。 雪鸢与进忠对视了一眼,让进忠去内室等着,她则宣魏嬿婉进来。 “嫔妾祝娘娘万福金安~”魏嬿婉一进门就甜蜜蜜地请安。 听得躲在内室屏风后的进忠直咬牙。 都是这魏常在,之前坑了小爷我不说,现在还在主儿这里争宠。 真应该把她叉出去! “坐。珊瑚,上些茶点来。” 雪鸢不是如懿那种会带头霸凌背后蛐蛐的人,即便之前因为魏嬿婉而导致她和进忠闹了一场,她也没有迁怒魏嬿婉的意思。 “娘娘这儿的茶点可是稀罕物,嫔妾日日都想着。”魏嬿婉继续甜蜜攻击。 “魏常在若是喜欢,过会儿便带点儿走。”雪鸢不想聊这些场面话,“今天来是又有什么趣事儿?” 魏嬿婉一下子就来了劲儿,把椅子挪挪靠近雪鸢,神神秘秘地开口了。 “您之前老有事儿,嫔妾攒了好多事儿想跟您说呢!” “先是皇上跟前的进忠公公。” 进忠“唰”地一下耳朵就竖起来了。 魏嬿婉:“这进忠公公也不知是怎么了。嫔妾之前给了他一包金子,想问问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公公一开始倒是收下了,谁知第二天还给嫔妾了不说,还一脸被抢了娘子的表情。真是想不通。” 好啊,你就这么在主儿跟前编排小爷的是? 拳头硬了家人们! 雪鸢也是哭笑不得,吃瓜吃自己头上了? “魏常在以后,少去找进忠。他……是本宫的人。” 魏嬿婉被这天降大瓜砸了个正着,晕头转向地不说,感觉还发现了华点。 皇贵妃娘娘肯定是发现了我给的金子,于是怀疑进忠有了外心。 而进忠公公之所以会那个表情,一定是因为他暗地里觊觎皇贵妃娘娘! 天哪!进忠这个死太监,居然敢觊觎我温柔善良高贵慈爱的皇贵妃! 龌龊! 拳头硬了! 魏嬿婉连忙开口:“娘娘,这事是嫔妾的不对。若知道进忠公公是娘娘的人,嫔妾绝对不会去拉拢公公。只是……” 悄咪咪地瞅了瞅雪鸢的神色,感觉好像还好。 “只是这进忠公公对您,似乎心思不纯。您日后还是远着他些?” “砰!” 内室里传来一声花瓶掉地的脆响。 魏嬿婉“唰”地一下盯住了遮掩内室的屏风,眼神狐疑。 “娘娘内室里有人?” 雪鸢淡定地摇摇头,吩咐边上的珊瑚:“你去内室把那只猫关笼子去。都打碎本宫几只花瓶了?如果再训不好,便送回猫狗房。免得以后跑出去伤了人。” 看珊瑚面色寻常地点头应是,魏嬿婉这才放下心来。 也是,皇贵妃娘娘是什么人物,能管不好区区一个承乾宫? 我们说私密话的时候,哪儿会有外人在? 的确,在的不是外人,是内人。 进忠在内室里咬牙切齿,看着珊瑚进来更是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用手比划着让她赶紧把魏嬿婉赶出去。 珊瑚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咳!进忠公公这副样子,怪好笑的。 “不过娘娘说得对。这猫啊,还是得训好,别回头伤了娘娘玉体。哦对!” 完全没发现自己又给了进忠一句暴击,魏嬿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郁闷。 “嫔妾发现,嘉嫔她可能怀孕了!” “哦?”雪鸢也来了兴趣,“她这可是第三胎了。如果还是个皇子,那估计又要升回妃位了。” “可不是么?只可惜嫔妾的肚子不争气,承宠也有大半年了,一直不曾有孕。娘娘,您说,嫔妾是不是也应当弄些坐胎药喝喝?” 雪鸢摇了摇头:“是药三分毒。而且坐胎药这种东西因人而异,乱吃是会出问题的。你若是想要孩子,回头本宫叫齐汝去你永寿宫一趟,开一副调养身体的方子。本宫想着,你可能是做宫女的时候伤了身体,养一养便好。” “嫔妾都听娘娘的。”魏嬿婉想想也是。 她本来盯上了意欢的坐胎药,想着皇上所赐定是良方。 但皇贵妃娘娘说得也有道理,这药哪是乱吃的? 雪鸢这时也想起来一件事,她屏退了殿内的奴才,定定地看向魏嬿婉。 “本宫听说,你有一个青梅竹马?” 魏嬿婉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嫔妾,嫔妾……” “说说。不要隐瞒。你现在已经是嫔妃了,对这些男女之事更要避嫌。那妃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更何况,在别人眼里,你也算半个承乾宫的人。若你出了问题,别人只会觉得是本宫管教不善。你,明白的?” 魏嬿婉咬住嘴唇。 是的,她不能连累皇贵妃娘娘。 “是,嫔妾明白。只是,自从嫔妾当了皇上的妃子,便已经与其说清楚一刀两断了。应当,应当无事了?” “天真!”雪鸢厉声呵斥。 “从那妃一事你还没看出皇上是什么人吗?别说你和那个凌云彻的确有些什么,即便是没有,只要皇上起了疑心,你还能再得宠?到时候只会被其他看不起你的人踩进泥里去。” “那,那嫔妾应该怎么办啊?”魏嬿婉也慌张起来。 她本来以为皇贵妃只是听说她有一个青梅竹马,没成想她连人是凌云彻都知道。 她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凌云彻? “首先,先毁了你手上那个不值钱的戒指。然后……” 皇贵妃的眼睛暗沉如同深渊。 “……除了他。” 第71章 改变 “除?除了他?” 魏嬿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凌云彻他并未做过对嫔妾不利的事。曾经,曾经也的确真心实意,与嫔妾互相扶持。嫔妾为了自救,已经迫不得已背弃了他的感情,如何还能再置他于死地啊。” 雪鸢古怪地看了魏嬿婉一眼。 不愧是原剧中最后杀了进忠的人,听到除了,第一反应竟然就是杀。 “本宫就是随口一说。他的存在,受影响最大的只有你。另外,他为你做了什么,你竟然如此念念不忘?” 魏嬿婉看雪鸢没把凌云彻真的当回事,只是在提点她,也抹抹眼泪爬了起来。 “他是嫔妾邻居家的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很照顾嫔妾。进宫后嫔妾过得苦,还是他将攒得十两银子给了嫔妾,嫔妾才能调去纯妃宫中当差。” 魏嬿婉絮絮叨叨地将她与凌云彻的桩桩件件都说予雪鸢听,本以为皇贵妃娘娘会感动于他们的少年情谊,可没成想。 “你是真的饿了。” 魏嬿婉眨巴眨巴眼睛:“嫔妾不饿啊。” “不饿你能看上这么个货色?” 魏嬿婉委屈地撇撇嘴:“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不假。只是他为你做了什么?自己不上进,还不想让你上进。他一个侍卫,进宫比你早好几年,只攒了十两银子。你呢?补贴着你那无底洞的老娘和弟弟,还能攒下三十两。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若真是有心,他就该早早存着钱,不拘于自己找个好出路也好,还是在宫外置办些家业也好。总归是在为你们的未来的考虑。他有吗?” 魏嬿婉难堪地揪紧手里的帕子。 没有…… 从始至终,都只有我在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他却只会抱怨出身不好,然后安于现状。 “另外。你说你在花房时求他救你。他那个时候被那妃调去延禧宫,借着救命之恩也算是颇有脸面。以你现在的眼光再看,你觉得,把你调离花房换个好去处难吗?” 不难…… 我成了答应后,一句话就把春蝉和澜翠要到身边了,根本不用管四执库当时是不是忙。 “最后,你知道李玉。他之前喜欢那妃身边的惢心,能为了惢心冒大不韪偷翻皇上寝宫。别的不说,这凌云彻,作为延禧宫的侍卫,扯着那妃的大旗敲打一下花房的管事总是可以的?他可曾帮你做过?” 不曾…… 她一直过得很苦,还因为被要求送花去启祥宫,陷入了更深重的苦难。 “哦对了。既然你是皇上的妃子了。你觉得皇上跟凌云彻比如何?” “那自是不能比。” “啧!客套话,但也是实话。皇上虽然是个薄情的,但你只要讨了他的欢心,他就会给你回报。你那个凌云彻嘛,差得太远。” “本宫不是个心狠的人,说这些话也不是让你对凌云彻斩草除根。不过是想提醒你,别总沉溺于过去的美好幻象,要用今时今日的眼界好好观察。别有朝一日,让这份情谊成了反手刺向你自己的刀刃。” 魏嬿婉恍恍惚惚地走出承乾宫。 春蝉担心地看着她:“皇贵妃娘娘跟您说了什么?怎么出来后就成这样了。” 魏嬿婉的神色变来变去,最终停留在坚毅狠辣上。 “皇贵妃娘娘是在点醒我。” 让我明白凌云彻不过就是个没有担当心也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配不上我魏嬿婉。 ------------------------------------- “您何必与她说那么多。”进忠从内室出来,满脸的不高兴。 意味深长地看了进忠一眼,雪鸢笑眯眯地不打算告诉他。 她只是突然希望,如果有平行世界,那些世界的魏嬿婉也可以想通,然后对进忠好一点儿。 看雪鸢不告诉他,进忠也不纠缠,搂住人就开始念叨。 “奴才还不知道她居然在您这里这样编排奴才,还说奴才对您心思不纯。以后就不应该让她踏进承乾宫半步,免得带坏了您。” “又胡说。她不明情况,敢说这些话也算是对我有心了。你又吃什么飞醋。”雪鸢点了点他的鼻子。 “哼!奴才就是看她不顺眼。” “好了。不说她了。”不想再提魏嬿婉,雪鸢扯开了话题。 “你再坐一会儿也该回皇上那儿了。到时候皇上肯定会问一些府里的事儿,你看着回。” 进忠:“奴才明白。皇上这两年疑心愈发重了,奴才会尽量打消皇上对瓜尔佳氏的疑心。” “不。就是要让他疑心。” 雪鸢与进忠对视着,白玉兰般纯洁的面孔看起来柔弱、纯洁。 “是~” ------------------------------------- “回来了?皇贵妃如何了?”弘历看似毫不在意地询问道。 “此行还算顺利。只是皇贵妃娘娘本来是很开心的,没成想后来却发了好大的火。”进忠低着头,话里话外都是内有隐情的样子。 “哦?怎么回事?”弘历来了兴趣。 “皇贵妃本来正跟侯爷他们聊得好好的,谁知瓜尔佳旁系有个不知事儿的,话里话外想叫皇贵妃安排自己的孙子去给四阿哥当伴读。在皇贵妃拒绝后,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把手里的折子扔在桌上,弘历冷笑出声:“这瓜尔佳一族也心大了。” 进忠的小眼神滴溜溜地一转,眉眼间透出一丝愤愤不平:“可不是么。就连奴才都知道,皇贵妃最是信任皇上,人又注意妾妃本分,从来不插手皇子的教养,之前进学时几个阿哥的哈哈珠子可都是皇上您给挑的。” “皇贵妃小小年纪就入了宫,说是朕一手养大的都不为过。自然不会沾上那些世家大族的坏习气。”弘历说到这儿,竟是有些得意起来。 进忠陪着笑连连点头,夸赞皇上调教有方。 心里则是。 呸!你个老登心里有没有逼数?还一手养大?变态你? “依奴才看,皇贵妃娘娘如此好脾气的人都被气得不行,这瓜尔佳一族合该惩治一番。只是,若是随意罚了,只怕前朝后宫会有人连带着看轻娘娘。而且建阳侯夫妇还是个好的,当时骂了那无礼旁支好几句,奴才离得远远地都听见了。” 瓜尔佳一族可以罚,但是我岳父岳母不行。 弘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跟在朕身边久了,看人看事倒是愈发周全了。就是这如何惩治,朕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进忠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不如,您交给四阿哥他们?” “永瑜他们十岁都没到,能做什么?” “不是有那心大的要送伴读进来么?让他进来呗。您跟四阿哥他们通通气儿,到时候自然可以料理了他。”进忠一脸坏笑地开始出主意。 “对自己母家的子侄动手?不妥。”弘历当即表示反对。 “就因为是母家,才会吃下这个暗亏。至于别的,四阿哥他们是您一手教导,您还怕他们拿捏不住一个瓜尔佳氏么?” 弘历斜眼看向进忠:“若是真拿捏不住又该如何?” “那自然就得依靠皇上您了啊。” “哈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御前总管!” 看着眼前帝王放肆的大笑,进忠恭谨地退了出去。 笑笑,越得意越好。 等你日后发现,今日的一切都是为了打消你对主儿和阿哥们的疑心,都是为了可以名正言顺地让阿哥们与前朝接触。 到时候,即便你想做些什么,也来不及了。 第72章 出事 又是一次请安日。 然而这个被妃嫔们羡慕嫉妒恨的差事雪鸢压根不想要,尤其是来请安的人里面还有两位孕妇的时候。 是的,如懿被放出来了,龙胎也已经九个月了。 胎气稳固不说,还因为如懿不爱运动,被养得有些大。 齐汝对弘历说,让那妃娘娘务必多多走动,免得到时候不好生。弘历便干脆大手一挥把人放了出来。 另一位,就是金玉妍。 她的肚子也有差不多四个月了,不过只是稍有起伏,在宽大的旗装下倒还看不出来。 怕什么来什么,俩孕妇刚从承乾宫出去就闹出了事儿。 “那妃娘娘这胎养得真好,皇上与您情谊深厚,应该期待小阿哥很久了?”魏嬿婉一开口就是吹捧奉承之言。 “皇上自然是期待的。”如懿挺着肚子,颇有几分自得。 虽然她努力想表现地淡然,但是那飞扬的眉尾和那比ak还难压的嘴角都写满了志得意满。 “嗤!这可不好说。毕竟那妃娘娘私德不修,这孩子有您这样的额娘,又有什么用呢?” 金玉妍满心都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复位,若如懿的孩子被皇上如此重视,那还有她什么事儿? “啪!” “你敢打本宫!!?” 好家伙! 金玉妍前脚话音刚落,后脚站在如懿身后的容佩就是一个闪现,一个大逼斗打得金玉妍头晕眼花。 “嘉嫔娘娘不修口德,公然侮辱妃位娘娘及其皇嗣。奴婢就要替娘娘教训你!” 容佩梗着脖子直面金玉妍。 她这段日子在延禧宫过得不错。 皇上最近还特地关照娘娘多出来走动,娘娘受宠,那她做奴婢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金玉妍惊怒羞耻不已。 她居然在承乾宫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奴婢扇了耳光。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本宫这就找皇贵妃娘娘评理!” 金玉妍转头就想回承乾宫。 她现在也学聪明了。 今日之事她开口挑衅的确不占理,但这绝不是如懿身边一个奴婢就能打自己的理由。 皇贵妃向来重视规矩体统,她若是找去评理,皇贵妃定会按宫规处置这个宫女。 至于她自己。 哼!怀着孕呢,顶多训斥两句抄抄宫规,不痛不痒有什么好怕的。 如懿也能想明白其中缘由,不由着急喊道:“拦住她!” 身后的容佩等人一拥而上,企图拦住金玉妍。 但金玉妍身为嫔位也不是好惹的,身后的丽心等人直接与容佩他们纠缠在了一起。 这时,我们的关键人物,凌云彻动手了。 他一把拽住金玉妍的胳膊就将其从承乾宫的门栏内拖了出来,为防止金玉妍挣扎,他还牢牢地将其两只手背在身后捏住,显得金玉妍狼狈极了。 “放肆!居然敢在本宫的承乾宫门前撒野!” 是皇贵妃,她居然亲自出来了。 门口的所有奴才都赶紧收手纷纷跪下,凌云彻也放开了禁锢着金玉妍的手,跪下了下来。 但此时那些宫女太监们凌乱的发型和衣着,还有仍然站着的金玉妍那有些散乱的鬓发,都说明了刚才战况之激烈。 所有妃嫔散开还没一盏茶呢,就又齐聚在了承乾宫正殿。 雪鸢阴着脸坐在上首:“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群人居然直接动上手了!你们的规矩呢!” “禀皇贵妃娘娘!”金玉妍散乱着头发倚靠在椅子上,眼眶通红。 “奇耻大辱啊娘娘!嫔妾不过是说了两句不中听的,那妃身边的宫女就直接掌掴于我。嫔妾气不过想找您做主,那妃直接派人拦我不说,这个卑贱的侍卫还敢对嫔妾动手动脚。当时情景,您可都看见了。” “那妃,你说!” 如懿面色紧绷,走到中间半蹲着回话。 “容佩打了嘉嫔的确不对,但是也是嘉嫔出言不逊在先。她,她说嫔妾……说嫔妾腹中皇嗣不中用。容佩这才……” “至于凌云彻,他是听了嫔妾的命令才抓嘉嫔的。这事不能怪他。” 雪鸢冷冷地看了蹲在下面的如懿一眼:“既然如此,嘉嫔所言也算属实。宫女容佩,以下犯上,掌掴嫔位,杖责一百,罚去辛者库。侍卫凌云彻,行为不忌,辱及嫔妃,杖责五十,罚去木兰围场。” “至于嘉嫔。言行无状,禁足启祥宫,抄写宫规十遍,不抄完不得出宫门。” “你们,可服气?” 杖责一百啊?那这个容佩大概率不死也残。 至于那个凌云彻,虽然感觉稍微轻了些。 但是,见好就收! 金玉妍眼珠一转就权衡好了利弊,直接出言应了下来。 “嫔妾服气。皇贵妃娘娘一向是后宫里的公道人,您的决断若是有人不服,那嫔妾第一个不答应。” 如懿却对雪鸢的处置非常不满。 在她看来,金玉妍的惩罚不痛不痒,她的宫女和侍卫却被罚得如此之重,皇贵妃果然是在针对她。 “嫔妾不服!” 金玉妍看如懿不服,立即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你有什么不服的?怎么?是你的宫女没有打本宫?还是你的侍卫没有羞辱本宫?也就是皇贵妃娘娘良善,没有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要是本宫,肯定直接杖毙他们!” “你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碰了两下。但容佩却可能失去她的性命,凌云彻也会失去他的前途啊!” 如懿这话一出,承乾宫直接陷入了寂静。 雪鸢就差没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了。 这么琼瑶的发言出现在如懿传的世界合适吗!!? (你不过是失去了一条腿,紫菱失去的是她的爱情啊!yue!) “还不把人拖走行刑?” “嗻!” 承乾宫的太监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直接把容佩还有凌云彻绑了出去。 容佩惊声尖叫:“我是那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你们怎么敢动我!啊!——那妃娘娘救救奴婢啊!” 凌云彻也在呐喊:“那妃娘娘,臣不能再保护你了!以后,您一定要好好的!啊!——” “把人拖远点儿打!别扰了皇贵妃娘娘的耳朵。” 魏嬿婉听不下去凌云彻那宛如告白一般的呐喊,直接让人把人拖远点。 殿内其他人也神色各异。 这个侍卫,和那妃,究竟是什么关系? “皇贵妃!你如此残暴,责打下人,后宫众人都不会服你!嫔妾现在就去找皇上做主!” 第73章 生产 “皇贵妃!你如此残暴,责打下人,后宫众人都不会服你!本宫现在就去找皇上做主!” 如懿看凌云彻被如此责打,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站起身来就是一顿怒斥。 然后扭头就往承乾宫外跑。 后宫众人面色惊惶,纷纷表示自己并无此心。 魏嬿婉更是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娘娘,可要派人拦住那妃?” 雪鸢神色淡淡:“不必。让她去。本宫就不信,今日之事皇上还能找出本宫的不是。” 看下首众人神情不安,又摆了摆手安抚道:“你们也不必惊慌。那妃所言,本宫不会当真。只要你们平时恪守宫规,即便心中不服,本宫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娘娘哪里的话。自从娘娘掌管六宫,这后宫中拜高踩低的情况都好了不少,嫔妾们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更别说,您有时还会让皇上多到各宫姐妹处走走。嫔妾等都是真心拜服娘娘的。” 陈婉茵捏着手绢笑得腼腆。 若不是皇贵妃娘娘,皇上哪儿能想得起她来呢。 后宫一些不算受宠的嫔妃们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金玉妍倒是心里不满,但是看在刚才雪鸢处事还算公正的份上,还是老老实实地没有说话。 “行了。闹了这么一场大家都累了?今儿就散了。说不定,本宫过会儿还得往养心殿走呢。” 雪鸢当着众人的面调侃了一句,便让人都散了。 众妃们也意犹未尽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决定回去再好好八卦一下。 哦对了对了,身边的宫女太监们都放出去! 后续如何,她们也很感兴趣的! ------------------------------------- 果不其然。 还没在榻上眯两分钟,养心殿便派人来请了。 只是,事情与雪鸢想象中不太一样。 一进门,她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吓得她提着裙子就往里面跑,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异能这回事。 “怎么回事?进忠!” 雪鸢一眼就看见进忠全须全尾地站在外间,顿时话风一变。 “皇上呢?皇上怎么样了?” “皇贵妃娘娘别激动,缓口气儿,皇上没事儿。出事儿的是那妃娘娘。” 进忠淡定地替雪鸢描补着,伸出胳膊就要扶着她进去。 “看您喘得,奴才扶您。” 当着养心殿众人的面,在弘历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托着主儿的手。 进忠只觉得刺激地浑身发烫。 啊!独处的场景固然美好,但有人的地方更加上头! 弘历看雪鸢双颊绯红气喘吁吁地被进忠扶进来,不仅不觉得不对,还觉得感动非常。 他刚才在内室听到了她与进忠的对话。 皇贵妃竟如此在意朕,都不顾往日仪态了。 她好爱!朕好帅! “皇贵妃快坐。” 弘历招呼着雪鸢坐到他的身边,握住她雪白的小手就开始单方面的互诉衷肠。 “朕知道你在意朕,但是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你幼时体弱,心肺更是不好,这样跑着过来朕会心疼的。” 进忠在弘历身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用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盯着雪鸢直瞅。 雪鸢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另类的修罗场怎么就不是修罗场了呢? 她迅速转移话题:“臣妾也是一时心急。那妃如何了?” “那妃她……” 弘历刚起了个头,如懿却正好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她的少年郎眉目含情地握着皇贵妃的手,两人气氛正好,恩爱非常,宛如一对璧人。 进忠:小爷看你是真的需要一副眼镜了。 雪鸢:……附议。 如懿还没有从昏迷前的激愤中走出,又直面这夫妻恩爱的场面,失望惊怒之下,肚子又是一阵抽疼。 “啊!——臣妾的肚子,臣妾的肚子好疼!皇上!皇上!快救救臣妾的孩子!” 齐汝看如懿如此激动,直接就是一个助跑,把她摁住。 “娘娘别动!您适才动了胎气,已经出了大红,但偏偏昏迷不醒无法生子。臣好不容易给您施针将您唤醒。您再这般激动,怕是此胎不保啊!” “齐汝,接下来该如何?”雪鸢连忙追问。 “催产药已经熬好了,那妃娘娘需要立即服用,不然羊水与血液都流干将有母子俱亡之危!” “那还不快点!”雪鸢厉声道,旋即又转头问如懿身边跟着的小宫女。 “你们娘娘的接生嬷嬷都接来了吗?” “这……这,奴婢,奴婢不知道啊。” 这小宫女不过就是个三等,哪里会懂这些事。 此时哆哆嗦嗦地跪下,只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会在延禧宫伺候。 弘历这时却像是找到了出气筒,上去就是一脚:“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拖下去,大刑伺候!”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小宫女:鼠鼠我啊,今天就要寄了呢! “哎?”雪鸢一把拽住弘历,“那妃正要生产呢,见血不吉利。再说了,一个小宫女,能懂什么?臣妾不过是问问情况罢了。” 进忠也知机地凑上来:“皇上放心,刚才齐太医说要给那妃娘娘催产时,奴才就派人去喊接生嬷嬷们了。想必一会儿就该到了。” “哼!”弘历冷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小宫女涕泪横流:“奴婢谢皇上,谢皇贵妃娘娘,谢进忠公公。” 人生自古谁无死,反正我是不想死。 啊,多谢皇贵妃和进忠公公救我狗命,祝他们百年好合! 咦?我刚才想了什么? 算了,记不得了。 如懿喝完药很快就大声地惨叫起来,弘历等人也去了外间等待。 后宫嫔妃们一个个也收到了消息陆续赶来。 只有金玉妍怕弘历迁怒于她,借着动了胎气,留在了启祥宫。 “娘娘,您不能这样惨叫。不然产期后半程没了力气,那就不好了。” 接生的田姥姥急得团团转,她已经跟这位主儿说了好几遍了,但偏偏她就像犯了癔症一样非得喊。 如懿却觉得自己机智得很。 当初白蕊姬生孩子的时候叫的特别凄厉,皇上当时可担心了。 如今她也叫得凄惨,皇上在外间一定担忧心疼极了。 眼神黑沉了一瞬。 这时的皇上一定不会再那样深情地看着皇贵妃了? 第74章 克扣 “拿块儿布!堵住那妃的嘴!” 正当如懿忍着疼痛畅想着弘历如何担忧焦急时,外间却传来皇贵妃的呵斥声。 如懿眼睛顿时一亮。 果然,我想的没错。 皇贵妃定是看皇上为我失了心智,才如此疾言厉色,不愿我吸引皇上的注意。 弘历,别怕! 我既然明白了你的心意,那就一定会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 到时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你也不必隐藏对我的心意。 因为,我都懂! 弘历正喝着茶,却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甩甩头,看雪鸢在房里走来走去,不由地出言安慰道。 “皇贵妃别担心了,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弘历,雪鸢走上前抢过他手里的杯子:“皇上是不心疼臣妾当年的生子之痛了?” “那哪儿能啊。刚才那话是如懿自己说的,想来是觉得生产之痛寻常。爱妃你身娇体柔的,她那样的粗笨之人哪儿能跟你比。” 似笑非笑地看了弘历一眼。 雪鸢已经确信,此时的如懿在弘历心里,怕是一点儿情分都没有了。 她还能好好地在后宫待着,不过是弘历怕人说他薄情寡性罢了。 “生了,生了!是个阿哥!”内间传来接生嬷嬷的报喜声。 很快一个大红色的襁褓就被抱了出来。 弘历探过身体,伸出一根手指扒拉了一下遮住婴儿的包被边缘。 嘶!这猴子。 呸!这孩子不咋好看啊! 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雪鸢:“朕记得当初永瑜他们生下来都是红润干净的样子。虽说,咳咳,永琦不太好看。但是永瑜和永珂都是可爱的。” 弘历在雪鸢的瞪视下扎住了吐槽永琦的嘴。 他又没说错,长得像皇阿玛能好看到哪里去? 算了算了,不跟皇贵妃计较。 “但是这个孩子,别说跟永瑜他们比了,就是……唉,朕就没见过出生这么丑的孩子。” 雪鸢整个就是一无言以对。 说他说的不对,啧,大实话。 说他说的对,啧,太扎心。 算了算了,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妃情况如何了?”雪鸢看接生嬷嬷们都陆续出来,直接问道。 “启禀皇贵妃娘娘,那妃娘娘未足月便生产,胎儿个头不大,所以还算顺利。” “个头不大?”雪鸢诧异,“可本宫记得之前齐太医说那妃不爱运动,补得又有些过,所以胎儿偏大。” “这……”几个接生嬷嬷对视了一眼,“太医是从外观上判断胎儿的大小,可那妃娘娘那是自己吃胖了才显得肚子有些大,胎儿倒就是寻常大小。” 雪鸢:“……” 弘历:“……” 众人:“……” 沉默,是今晚的养心殿。 弘历觉得如懿丢人,扭头就打算吩咐进忠把人送回延禧宫。 没成想这时内间走出一名眼熟的小宫女。 小宫女:没错,又是我! “那妃娘娘说,她身边的容佩和凌云彻过于可怜,十一阿哥又早产。为了替他们祈福,此次赏赐一律减半。” ??? 雪鸢和弘历整个一震惊的大动作。 刚才还喜笑颜开的接生嬷嬷宫女太监们也挂下了一张脸。 你的宫女侍卫受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辛辛苦苦让你的阿哥平安出世,还是我们的错了? “那妃的赏赐她自己说了算。但本宫身为皇贵妃,不能不赏。那妃早产,却母子均安,这是接生嬷嬷还有在场各位的功劳,本宫这儿赏赐翻倍。” 雪鸢乐得做好人,反正给出去的也是弘历的钱。 她现在给弘历挣了脸,他回头就会把她给出去的翻倍补偿回来。 “谢皇贵妃!” 殿内众人真心拜服的同时,更加看不起如懿。 瞧瞧,皇贵妃才叫会做人呢! 很快,如懿平安生下十一阿哥的事就传遍了后宫。 但是更受人关注的却是另外两条消息。 一条是皇上公然说十一阿哥长得丑。 另一条则是如懿克扣接生嬷嬷以及生产时帮忙的奴才们的赏钱。 金玉妍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出了两条毒计。 “丽心。你过会儿就传个消息出去……” 金玉妍低声耳语了两句,抬起头后又笑得意味深长。 “然后再去找一下今天的接生嬷嬷们,看看有没有家里困难的。本宫呀,最是热心肠了。” 如懿再次睁眼,就已经回到了延禧宫。 “唔,容佩?” 半晌儿,没有人回应。 如懿这才想起来,容佩已经被杖责一百丢去辛者库了。 “来人呐!有没有人啊?” “娘娘可有吩咐?”大冤种小宫女一脸扭曲地出现。 是的,她升职了,皇上给升的, 但是,她完全不想要好吗!!! 之前菱枝姐姐就说主儿身边的奴才得不到善终。 我的天!简直就是神了! 前脚说完,后脚容佩姑姑就嘎了,根本抗不过那一百杖,凌云彻也半死不活地被丢去了木兰围场。 我现在被迫要伺候主儿,不会下一个嘎的就是我了呜呜呜。 “容佩和凌云彻如何了?” 小宫女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只求如懿不要太关注自己:“容佩姑姑没有扛过杖刑,被拖到辛者库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凌侍卫倒是还好,昏迷后被送去了木兰围场。” “什么!?”如懿垂死病中惊坐起,“你没有送送凌云彻吗?给他送点衣物什么的?” 小宫女:“……” 不是?你有病?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宫女,给一个侍卫送衣物? 真是离离原上谱,一谱接一谱。 咱就说,从没见过这么癫的主子! “奴婢身无长物,又未曾婚配,与凌侍卫也不熟,实在是有心无力。” 如懿用失望至极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冷心冷肺,以后是不会遇上真心对你的人的。” ??? 这活,我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这窝囊费谁爱挣谁挣! 小宫女直接破防了,为了转移话题,她选择把宫里最火的流言告诉如懿。 “您还是先担心下自己。皇上前脚说十一阿哥长得不好看,后脚宫里就出了十一阿哥不是皇上亲子的流言。虽然皇贵妃娘娘及时制止,但到底大家也都听说了。另外,您将接生嬷嬷赏赐减半的事也被传了出去,现在宫里的奴才们都不愿意碰跟咱们延禧宫有关的事,生怕被扣了月钱。” “胡言乱语!十一阿哥是本宫十月怀胎所生,又有敬室房记档,怎么会不是皇上亲子!” 如懿完全没把自己克扣赏钱的事儿当回事儿,注意力只在第一条流言上。 一定是皇贵妃做的! 她肯定是看皇上过于关注自己的产程,而对小十一起了嫉恨之心! 生怕小十一夺了皇上对四阿哥他们的宠爱! 第75章 告发 “快,快去请皇上。本宫要请皇上为本宫做主!” 如懿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幕后黑手,一把抓住小宫女的手腕就让她去请弘历。 完全没发现她尖锐的指甲将小宫女的手腕划得鲜血淋漓。 “啊!” 小宫女不像惢心只会默默忍受,她一个吃痛就直接甩开了如懿的手。 如懿这才发现她把人家的手腕的划破了。 划破了忍忍就是了,大惊小怪什么? 一点都比不上惢心的沉稳和容佩的强干! 想着还得让这个宫女去请皇上,如懿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满。 “是本宫太着急了。你赶快去请皇上,回来的路上也好去太医院擦点药。” 嗤!她一个三等宫女,哪里有脸面去太医院擦药,还不得自己受着。 果然是不食肉糜的主子,一点儿都不懂的下层奴才的辛劳。 “是,奴婢这就去。” 形式比人强,主子再不好也是主子,分分钟就可以拿捏自己。 得嘞,先跑腿。 很快,弘历挎着个批脸出现在延禧宫,跟在后头的是雪鸢,还有同样挎着个批脸的进忠。 谁让今天弘历去她的承乾宫了呢┓( ′?` )┏。 现在被叫来,可不就是损了进忠的福利么。 “皇贵妃也在啊!那正好!” 如懿硬生生地支起身子坐了起来。 “皇上,臣妾要告发皇贵妃传播流言,祸乱后宫,罪不容诛!” ??? 弘历只觉得这辈子的沉默都快被如懿夺完了。 “本宫传播了什么流言?” 雪鸢看弘历一脸阿巴阿巴的半傻表情,就知道指望不住这货。 “自然是污蔑本宫的小十一并非皇上亲生的流言!” 好家伙,你是真敢说啊! “那妃娘娘误会了,若这流言是皇贵妃所放,那她又何必帮您澄清呢?” 进忠此刻的怨气简直可以养活十个邪剑仙。 他磨了主儿好些天,主儿才好不容易答应他今天可以玩绑匪与小娘子的游戏,现在都被这颠婆嚯嚯了! 下次想让主儿松口,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那自然是皇贵妃贼喊捉贼虚情假意了!”如懿非常的笃定。 “皇上,皇贵妃嫉妒您对臣妾的宠爱,嫉妒您对小十一的关注,所以一时想不开放出了流言。” “只是,如此行径岂非视您的清誉于不顾。臣妾认为,必须严惩皇贵妃,以正宫纪!” 朕之前想错了。 沉默永远不可能被夺完,沉默永生! 殿内除了如懿外的所有人都无语住了。 咱就是说,你要不要看看你说了啥? 怎么敢说出自己比皇贵妃受宠,十一阿哥比四阿哥他们受宠这种话的? 当所有人都眼瞎了吗? 弘历只觉得今天来延禧宫,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那妃产后行迹疯迷,需卧床静养,十一阿哥周岁前,就别出来了。” 弘历说罢,扭头便要走。 这时小宫女却冲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弘历面前。 “启禀皇上,启禀皇贵妃娘娘。我家主儿如此情形,定是身边无得用之人照顾劝导的缘故。而奴婢不过是一个三等宫女,什么都不懂,今日才会贸然请您来。” “奴婢恳请,赐娘娘一位贴身宫女,也好照顾娘娘,替娘娘周全。” 说罢,小宫女便整个人趴伏在地上,头也埋进双臂之中。 雪鸢看见她手腕上的划痕,就知道她在延禧宫的日子不好过。 冲弘历使了使眼色,让他也看见那皮肉外翻的伤痕。 “那妃对本宫误解颇深,本宫倒不好插手此事,免得再惹出什么风波来。不如皇上您亲自替那妃挑一位,也好安安她的心。” 如懿还没从刚才弘历冷酷的话语中反应过来,此刻听见雪鸢的话,倒也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弘历。 感受着太阳穴传来的蹦跳般地抽痛,弘历只觉得自己头风要犯了。 搞没搞错,这不是曾经景仁宫皇后的毛病么? “朕挑好了就把人送来。” 强忍着疼痛说完这句话,弘历拽住雪鸢就走。 “你,跟上。” 雪鸢留了一步,喊住方才那个敢跪地请求的小宫女。 有些胆识,也有脑子,留延禧宫可惜了。 小宫女大喜! 哈哈!春眠不觉晓,命大就是好! 而我,就是天命之人! 周围的奴才们也都投来嫉妒的目光。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同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我摔!为啥这好事不是我的啊! 在这古怪的氛围中,只有如懿在后面看着弘历的背影殷殷呼唤。 可惜,弘历完全没有回头。 ------------------------------------- 闹了这么一场,弘历也没了再去承乾宫的心情,带着进忠就要回养心殿。 受不了进忠那眼巴巴的小眼神,雪鸢硬生生扭头也跟了上去。 “皇上,您对给那妃的宫女可有想法?” “朕能有什么想法,回头让进忠随便挑一个还算稳重的送去就是了。”弘历没好气地答道。 他还能真给如懿挑人吗? 会不会朕送人过去的行为,在如懿看来是朕在宠爱她? 噫,想想就可怕。 弘历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打了个哆嗦。 “臣妾想,不如到时候挑一位慎刑司出身,懂规矩讲体统,同时又沉默寡言的姑姑给那妃。” “那妃,有时候想法比较天马行空,又颇有几分少女般的天真烂漫。正需要一位稳重的姑姑稍微约束一下。” 皇贵妃说话真是含蓄啊。 异想天开自以为是=天马行空,自作多情痴心妄想=天真烂漫 真应该让前朝那些言辞犀利的大臣跟皇贵妃学学说话的艺术。 弘历的思维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在雪鸢的声声呼唤中才回过神来。 “皇贵妃所言甚是有理。” “进忠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送人过去的务必说清楚,人是你挑的。” “是。” 进忠咬着牙应下此事。 这时候就觉得,有李玉的存在,也不是不行。 至少,这件事大概率会交给李玉去做。 突然想李玉的一天! 李玉:(从坟墓里爬出来)你礼貌吗? 第76章 绿茶 距孝贤皇后崩逝已过去一年,甄嬛却一直没有忘记如懿害她嫁女的仇怨。 本想着对她腹中的龙胎下手,但谁知她却正好被禁足。 好不容易等人放出来,还没来及动手呢,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 对此,甄嬛只觉得非常离奇,难道这如懿还有上天保佑不成? 不过没关系,坑不了你还坑不了你妹妹吗? 此时正好大小金川战事屡屡失利,蒙古部落也似有异动。 甄嬛便与弘历提议,从宗亲大臣中选取一位适龄女子嫁予蒙古和硕特部,也好稳定漠西势力。 弘历当然欣然同意了。 所以等如懿知道这个消息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 乌拉那拉夫人昏死了过去,如懿的妹妹更是快哭瞎了眼睛。 她已经知道了她被迫抚蒙的前因后果,也因此恨毒了她的姐姐。 甚至直接放出话来,从此以后她将与那妃一刀两断,再不认这个姐姐了。 京城内外也流言纷纷,都说紫禁城的那妃娘娘是个面甜心苦自私自利的,不仅借着太后的女儿换取妃位,还害了自己娘家妹妹也嫁去那吃人的地方。 如懿在得知妹妹远嫁时神色淡淡。 “能为皇上分忧,也是我们乌拉那拉家的福气,更是青葵的造化。” “而且,远嫁并非不好,情分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疼惜小妹,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可当她听到青葵的决绝与外界的风言风语后,却还是破防了。 “本宫怎么就面甜心苦自私自利了?青葵还有这些人只想着自己,而本宫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清。” 新来的陈嬷嬷面不改色,宛如没有听到如懿的脑残发言。 而如懿,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见没人附和她,只好怏怏地把嘴闭上。 延禧宫就是个大漏勺,如懿的离谱言论很快又全宫尽知。 后宫众人面对这等无关紧要之事自是一笑了之。 甄嬛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就差直接涅盘。 这人是不是有病?她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族吗? 不行,杀人必须诛心。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甄嬛重整旗鼓,决定继续琢磨怎么才能让如懿伤心欲绝。 ------------------------------------- 这边弘历嫁了如懿的妹妹去蒙古,那边科尔沁也送了贵女来入宫。 来的人正是原剧中的豫妃厄音珠。 弘历收到科尔沁传来的消息时正打算翻牌子。 而进忠做了一支小猫咪绒花正想去承乾宫卖好,于是自然而然地敲起了边鼓。 “奴才当年还觉得皇贵妃想得简单了些,没成想竟然是大智若愚。” “哦?怎么说?”弘历来了兴趣。 “奴才愚笨,当年只觉得科尔沁就算不能插手您的国事,那也是一股极为重要的势力,怎么能就便宜了太后娘娘了呢。” “结果,这才多久啊。科尔沁到底还是向着皇上您,这嫁去的不是您的嫡公主,他们就心里不安呢。这不,转头给您送人来了。” “所以奴才才说皇贵妃娘娘厉害,这都能预料的到。” 弘历站起身,拍了一把进忠的帽子。 “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背后议论皇贵妃了。” 进忠看弘历是在玩笑,也嬉笑着弓腰:“奴才这是夸皇贵妃呢。” “皇贵妃是聪慧,不过这事儿估计就是歪打正着。恒媞不是朕的嫡公主的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么。科尔沁说不定是看朕主动给和硕特部送了人,心里犯嘀咕呢。” “还是皇上您看得明白。奴才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就学不会一点儿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进忠捧哏的能力可以说是登峰造极,尤其是在捧大龙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走,去看看皇贵妃。” 弘历也不翻牌子了,背着手就往外走。 进忠心愿得偿,笑眯眯地就跟了上去。 小样儿,手拿把掐了。 本来得意洋洋的进忠在踏进承乾宫大门后突然就黑了脸。 怎么回事?魏常在这个讨厌鬼怎么在这里? 魏嬿婉是来道歉的。 她当初在承乾宫门口是故意吹捧如懿的。 目的么,无非就是想挑拨金玉妍针对如懿。 到时候不管谁倒霉她都高兴,还可以趁着人多手杂,浑水摸鱼把凌云彻搞走。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容佩这么癫,如懿这么蠢,凌云彻这么大胆。 居然敢在承乾宫门口搞事。 害得皇贵妃大发雷霆不说,最后还闹到皇上那儿去了。 她在永寿宫心虚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来道个歉。 “皇贵妃娘娘,这实在是嫔妾的错。若不是嫔妾蓄意挑拨,就不会……” 雪鸢一挥手打断了魏嬿婉的话:“这事儿不怪你。换成别的任何一位嫔妃,在嘉嫔的挑衅下也顶多是打打嘴仗。只有那妃,自己有病,身边的人脑子也不好。闹出事来本宫一点都不意外。” “这么说,您不怪嫔妾?”魏嬿婉的眼神一下就亮了。 嘻嘻,皇贵妃果然疼我。 魏嬿婉挪挪凳子就想靠到皇贵妃身边去。 “皇上驾到!” 哎呀,这皇上来的真不是时候。 哎呀,我在这儿不会打扰娘娘? 魏嬿婉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两个念头。 不过很快就在看见进忠阴沉的脸色后消失殆尽。 “进忠公公看起来好凶哦。不像嫔妾,只会心疼娘娘。” 雪鸢:“……” 好家伙,茶香四溢了啊。 第77章 用膳 进忠气得脸色更加黑沉了几分,小眼神里的杀气都快形成实质了。 弘历此时正好踏入殿门,自然而然地听见了魏嬿婉的话,不禁回头一看。 嚯!这脸黑的,是够吓人的。 不过弘历是谁啊?是自信妈妈来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 “进忠啊。朕知道你对朕忠心,不想和后宫嫔妃关系密切。但也不至于如此疾言厉色,吓着朕的爱妃们可如何是好呢?下次不许了啊。” 众人:“……” 你在说什么鬼话? 魏嬿婉瞳孔震惊。 不是?之前只觉得皇上自信,还以为是天下之主的天生气质。 但这也过于自信,已经自恋了? 进忠公公明明就是因为娘娘对我好,才吃醋黑脸的。 进忠内心妈卖批。 不是?小爷我黑脸是因为魏嬿婉那个讨厌鬼说我坏话还茶里茶气。 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是自信头戴竹蜻蜓,螺旋升天了你。 雪鸢:…… 习惯了,勿cue。 “奴才明白了。” 进忠咬牙,然后扯出一个明媚的假笑。 “哎。这就对了。”弘历满意地点了点头。 转头就问魏嬿婉:“魏常在和皇贵妃关系不错啊?” 魏嬿婉笑得甜美:“皇贵妃和善,从不嫌弃臣妾的出身,早些年还替臣妾说过话。臣妾自然想多多亲近。” “嗯。”弘历就喜欢这种妻妾和睦的场景,“皇贵妃很好,你也是个知恩的。” 雪鸢也不介意再给魏嬿婉卖个人情,毕竟她虽然懒得争宠,但身边也得有个会争宠也受宠的人。 “皇上,魏常在在常在的位子上也有段时间了。她伺候您尽心,人又勤谨,不如您封她个贵人,再赐个封号。如何?” “皇贵妃说的有理。那便封魏常在为贵人,封号‘令’。” 弘历无所谓一个贵人位份,当即就同意了。 “令贵人,还不谢恩?”雪鸢冲魏嬿婉使了个眼色。 “臣妾谢皇上,谢皇贵妃娘娘。” 魏嬿婉自是喜形于色,当即便跪下谢恩。 旋即又很有眼色地开口:“臣妾不打扰皇上与皇贵妃娘娘说话,这便告退了。” 看魏嬿婉离开,弘历转头就说起了厄音珠的事,还把进忠的话复述给雪鸢听。 雪鸢鼻子一皱:“好哇。原来进忠公公还会在皇上跟前编排本宫。” 进忠顿时就跪在地上:“奴才哪儿敢呀。” “进忠啊,赶紧讨好一下皇贵妃。不然皇贵妃要罚你,朕可不敢拦着。” 弘历直接开起了玩笑。 完全没有注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看似老实的进忠,眼神就像钩子一样,与他的皇贵妃歪缠在了一起,好半天才不舍的分开。 雪鸢清了清嗓子,突然起了玩心:“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本宫不罚一下进忠公公岂不是吃亏了。” “进忠啊,来。今儿你就和珊瑚换换,你来伺候本宫用膳。” 进忠抬眼偷瞄弘历,弘历直接给了他的帽子一巴掌。 “皇贵妃说的话没听见?去。” “嗻!” 进忠按捺住心底的欢喜,一脸颓唐地站到了雪鸢身后。 这表情,好像离了皇上就失去了主心骨一样。 弘历看着满意,便继续拉着雪鸢说话。 “科尔沁的贵女半月后便要入宫了。到时候宫室什么的还得麻烦你安排。” “臣妾分内之事,有什么麻……不麻烦的。”雪鸢的声音顿了一下。 感受到脊背上微微瘙痒的触碰,雪鸢偷偷将手从腿上放下,借着宽大袖口的遮挡,狠狠一拧。 嘶!—— 进忠憋住了,没叫出声来。 他不就是偷偷伸手在主儿背上划了两下,主儿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呢? 腰肯定得青了。 弘历:“你觉得给个什么位份比较合适?” 雪鸢:“先帝的博尔济吉特太妃刚入宫时初封便是贵人,您若是给的位份低,倒有些不合适了。再加上此时科尔沁送人来难免没有试探之意。不如您也封其为贵人,再给个封号如何?” 弘历:“爱妃思虑周全,甚好!” 此时正好晚膳送到。 弘历打头站了起来,珊瑚跟在身后。 进忠则殷勤地扶住雪鸢的手就往桌边走。 哎嘿!光明正大! 揪起进忠手背的皮肉,雪鸢轻轻一拧。 有个奴才样儿! 进忠:是是是。 眼神交流虽是应了,但真吃上的时候,进忠又闹了幺蛾子。 “怎么样?朕看进忠给你夹的菜,都是你素日爱吃的。” 弘历不过是随口一说,雪鸢的心却下意识一紧。 “还不是皇上调教有方?这御前总管哪儿就是一般人能做的呢。臣妾今日可是沾了皇上的光。” 进忠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 啧,得意过头了。 “奴才看珊瑚姑娘也很机灵,皇上可比平日里奴才伺候的时候进得香。” 弘历用筷子点了点他:“你这张嘴啊!” 除弘历之外的另外三人都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皇上没感觉到不对。 很快,厄音珠就住进了永和宫。 由于作风大胆,人也放得开。 弘历自然对她颇有几分宠爱,竟一连五六天都翻了她的牌子。 这也导致,厄音珠第一次请安十分嚣张。 众妃们都见不得她那轻狂样。 又不是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都已二十有二了,居然还如此的不稳重。 “豫贵人远道而来,可还住得习惯?这永和宫可是皇贵妃娘娘派人按蒙古那边的装扮收拾的。” 金玉妍心里看不起,但面上却还是想拉拢厄音珠。 她的七阿哥也有八岁了,一切都要打算起来。 正好也可以试探一下豫贵人对皇贵妃的态度,如果恭敬那便罢了,如果不恭敬,那还有的玩。 “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嫔妾在家的时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厄音珠倒也不敢公然和雪鸢呛声,只是言辞里却充满了挑衅。 “皇贵妃娘娘,嫔妾可没有嫌弃您的布置的意思。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哦?”雪鸢刮了刮杯中的茶沫,“豫贵人说得不错。本宫稍后便将你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皇上,毕竟你殿里大多数蒙古风格的摆件都是皇上送去的。本宫安排的不过寥寥。” “豫贵人还不快谢谢皇贵妃。娘娘这是要为了你去找皇上做主呢。” 魏嬿婉看厄音珠不尊敬她的皇贵妃姐姐,直接跳出来突突她。 “倒也不必麻烦皇上,嫔妾只有个别物件不喜欢,到时候直接换了也就罢了。”厄音珠还不肯服输。 “哦?那就更要说说,是哪几样物件,豫贵人你不喜欢了。” 放下手里的茶杯,刚才被缕缕水雾遮挡住的冷淡眼神毫不遮掩地落在厄音珠身上。 明明是温暖如春的大殿,厄音珠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后背的冷汗就这么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第78章 立后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样的压迫力? 这就是皇贵妃掌权多年才养出的气势吗? 厄音珠虽然感到惧怕,但心里的野望也随之疯涨。 皇贵妃刚入宫时不过一稚龄少女,多年宫闱生涯之下竟能有此威势,果然还是紫禁城的权势养人。 阿布送我入宫,可不是为了小小的贵人之位,此时后位空悬,我身为科尔沁贵女,自然有一争之力。 “嫔妾觉得那鎏金的花瓶晃眼了些。” “哦,那是皇上的。” “那五彩的漆器……” “皇上的。” “那花哨的屏风……” 雪鸢用一种“你懂的”的眼神看着厄音珠。 众妃:“……” 虽然知道皇上的审美比较浮夸,但也万万没想到豫贵人能把每一样看不惯的东西都踩准。 “还有那个……”厄音珠还不死心。 “好了,不用解释了。本宫明白,相信其他姐妹们也都明白。”雪鸢给了厄音珠一个怜爱的眼神。 “今儿的请安就到这儿。本宫还要去替豫贵人向皇上求一道恩典呢。比如,让你自己重新收拾一下永和宫?” 说罢也不等众人反应,直接扶着珊瑚的手便走了。 徒留厄音珠在殿内气急败坏。 只有最后金玉妍冲她使了个眼色,才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跟了上去。 且不说她俩达成了什么协议。 就说这头雪鸢到了养心殿。 进忠正百无聊赖地立在门边发呆。 看见雪鸢来了,一下子就精神地凑了过来。 “皇贵妃娘娘,皇上正在跟大臣们议事。您不如在偏殿等会儿?” 嘿嘿嘿,老婆来陪我工作啦! “那就稍坐一会儿。”雪鸢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小狗狗想她了,陪一会儿怎么了? 抛开事实不谈,皇上难道就没有错吗? 后宫美人这么多,她就找一个公公而已,又不多。 合情,合理。 在偏殿落座,进忠看四周无人,直接往雪鸢身后一站,就替她捏起肩膀来。 “奴才可有两天没见着主儿了。这豫贵人狐媚得紧,她还敢捏皇上的鼻子呢。” “这有什么?好像咱们没做过更过分的事儿一样。” 被雪鸢睨了一眼,进忠只觉得骨头都有点发酥。 一个控制不住就低头品尝起来。 好在还算是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不过是浅尝辄止两下,就起了身。 “你把我的唇脂都吃没了!”雪鸢气得给了进忠两下。 进忠连忙抓住,讨好一笑:“仔细手疼。您天生唇红齿白的,哪儿就需要唇脂了。” 雪鸢冷哼一声:“快把你嘴上的红色擦擦。不然明天就该有御前总管进忠公公爱涂唇脂的流言了。” 进忠一抹嘴,啧,还真是。 “主儿您来养心殿是有什么事儿?” “倒也不是别的,就是这豫贵人……” 雪鸢巴拉巴拉地就是一通告状,听得进忠直拍胸脯。 “只管交给奴才好了,您别插手。说不定,这一出,能把您捧到中宫的宝座上去呢。” 你男人马上就给你做主去! 雪鸢看进忠把这事儿接了过去,干脆也不多留。 伸出食指朝进忠勾了勾,又给他嘴上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唇印,才袅袅娜娜地离开了。 掏出怀里的手帕,将主儿留下的爱的痕迹都收藏进去,进忠整了整衣领。 走,开整。 看大臣们都离开了,进忠端着水果就走了进去。 “皇上辛苦了,吃点儿水果。” 弘历揉了揉太阳穴。 进忠知机地放下碟子,站到弘历身后,替他轻轻按揉了起来。 “刚才是谁来了?” “噢。”进忠的语气非常平静,“是皇贵妃娘娘。” “所为何事啊?” 进忠:“娘娘不愿意打搅您,就直接跟奴才说了。是关于豫贵人的事。” “哦?今天是豫贵人第一次请安。难道她冒犯了皇贵妃?” 看弘历没有向着厄音珠的意思,进忠也放下心来,也敢大着胆子直接开麦。 “这倒不是。奴才听着,这豫贵人,是对您不满呢。” 弘历本来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不满什么?” 进忠:“皇贵妃说豫贵人觉得您赏赐她的摆件艳俗,看着晃眼,想换了去呢。” “奴才原是不信。这天下,哪有比皇上您还审美高雅超凡脱俗的人呢?莫不是皇贵妃看豫贵人这几日受宠有意打压。于是就派了人前去核实。没成想……” “没成想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弘历黑着一张脸。 进忠小心翼翼地看了弘历一眼,做足了那胆小又怕死的腔调。 “没成想是这豫贵人心思大。觉得自己是科尔沁贵女,不仅看不起皇贵妃,还与自己的婢女多次谈及中宫之位。想着这永和宫是皇贵妃收拾的,故而借这摆件一事,给皇贵妃脸色瞧。” “不仅对其中装饰大加批判,还对您……特意赏得几件御赐之物多有批驳。” “砰!” 得嘞!新烧制的这套百鸟迎春茶具才用了两天,又完蛋了。 “朕还真没看出来,这科尔沁还有意图后位的心思呢。” “这豫贵人的确提及,科尔沁多出皇后……”进忠继续添油加醋。 弘历冷笑:“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也是,朕一直未立继后,前朝后宫难免人心浮动。皇贵妃做得再好,也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进忠,你说,朕该立谁为继后?” 进忠知道,今天的对话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他继续给弘历按揉着太阳穴,声音轻缓却不容忽视。 “照理说皇贵妃主理六宫多年,这继后之位可以说是实至名归。只是……” “只是那妃娘娘毕竟是您的青梅竹马,情谊非同一般,又出身后族。更重要的是她对皇贵妃娘娘颇为不满。若是闹起来,怕是不美。” “哼。她有什么可闹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前朝也不会同意一个身有污点的人当皇后。” 弘历摇摇头,他根本没把如懿放进继后人选里。 准确的说,此时的后宫,唯有雪鸢是合适的继后人选。 但是进忠知道,就是因为唯一,皇上才会犹豫。 他需要的是一个一心为他,完全能被他控制在手里的皇后。 而不是一个家室强盛、后宫真心拜服、能够做到大权独揽的皇后。 所以他故意挑了豫贵人、如懿出来做这个杆子,一个能与皇贵妃对立的杆子。 如果不够,他马上就把纯贵妃、嘉嫔,都提溜出来说一说。 好让皇上知道,他的后宫有多少心如鬼蜮的人在觊觎后位权势。 “皇贵妃娘娘也难。自上次与瓜尔佳氏闹了一场后,身后的家族支持便弱了许多。这之前还有声音说要您立皇贵妃为后呢,现在可都没动静儿了。” “这后宫里。纯贵妃子女双全,又协理六宫。嘉嫔依仗着母族,又有两个皇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才进宫的豫贵人也不是个好性儿的。” “依奴才看,若不是您撑在皇贵妃身后,这后宫还不知道怎样呢。或许,您直接在家室强盛的满族重臣家中另择继后?” “不。” 弘历盘玩着手里新的十八子手串。 “就是皇贵妃,也只有皇贵妃。” 成了! 进忠站在弘历身后,隐藏在阴影中的脸扯出一个放肆的笑容。 主儿你看。 奴才是定会把您捧上中宫的宝座的。 第79章 册封 立后的圣旨很快就传遍了前朝后宫。 甄嬛非常不满。 一是因为皇帝根本连跟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直接定了下来。 二是这人选她也非常不满意。 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瓜尔佳氏既有家世又有皇子。 这一旦成了皇后,那就是集嫡子与贵子于一身,更重要的是还不是一个,是三个。 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 瓜尔佳氏的三个孩子已经快十岁了,不用瞅就知道都是聪明伶俐的,那日后别的皇子还有什么戏? 我这嫔妃还送不送?我这孩子还抱不抱养? he!tui! 晦气! 另一个失落的是如懿。 她虽然成天喊着要情分不要位份。 但这就像现代涂大师的名言名句一样。 给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但不给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你。 虽然说的有些绝对,但并非没有道理。 所以,当知道自己的少年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直接封了雪鸢为皇后后,她失落极了。 为什么富察琅嬅死了,你大权在握,我却还是无法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究竟是因为你不能,还是……你不想…… 很快,册封礼便到了。 雪鸢身着皇后朝服,在万千曙目下一步一步走向高台上弘历。 两侧的妃嫔们投来复杂非常的眼神,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失落。 到底,这后位,是瓜尔佳氏的了。 雪鸢自己倒是没什么复杂心思。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饿!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天到晚饿到头! 这才什么时辰? 连中午都没到! 一想到还要再这么饿下去,雪鸢都想直接撂挑子了。 当盖着盖头坐在龙床上的时候,雪鸢已经饿得整个人都有些懵逼了。 浑浑噩噩地把那些繁琐的流程走完,雪鸢并无与进忠婚礼时的欢欣,只等着人都走了好用膳。 “主儿?” 谁在叫她? 进忠将自己的手在雪鸢眼前晃晃。 完了完了,主儿饿傻了。 进忠知道雪鸢经不住饿,所以趁着弘历更衣的功夫先过来看看。 将怀里还泛着热气儿的包子递过去,雪鸢的眼神就突然聚焦了起来。 “呜——!你怎么才来呀!我都快饿死了!” 雪鸢又饿又委屈,三两口把包子吞下肚,就挂在进忠身上嘤嘤作怪起来。 “乖,别委屈啊。等过会儿把皇上打发了,奴才就来陪您。” 早在册封礼的头一天,雪鸢就靠着进忠嘀咕。 说些什么根本不想跟皇上办婚礼啊,为什么不能直接册封就算了啊之类的话。 他知道主儿一方面是的确嫌烦,另一方面却是想安他的心。 他不在意。 主儿不仅给了他婚礼,还带他见了岳父岳母。 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雪鸢委委屈屈地松开进忠,叫珊瑚过来帮她更衣。 “你过会儿早点来。我一点儿都不想跟皇上睡一起。” “好好好。到时候奴才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保证早早就来陪你。” 进忠耐心地安抚好眼前闹脾气的人,估摸着弘历那边快好了,才赶紧过去伺候。 夜晚。 雪鸢把头埋进进忠的颈窝,含含糊糊地问。 “今天看我跟皇上大婚,你生气吗?” “奴才不生气。” 一口咬住面前的喉结,雪鸢狠狠磨牙。 “你居然不生气!!!” “哎哎?放开放开。奴才明天还要上值呢!” 进忠赶紧摁住怀里不安分的人儿。 “奴才的气早就在之前生完了。不过是一个形式,在奴才心里,您的心意才是最要紧的。而您的心意,奴才已经收到了。” “这还差不多。” ------------------------------------- “主儿,醒醒。今儿是您成为皇后后,嫔妃们第一次请安。” 雪鸢一脸困意地从床上坐起:“烦死了。今天就跟她们说,以后逢一逢五来请安就行。不然天天这么早起,本宫迟早要猝死。” 她昨天可以说一晚上没睡。 不知道是厚积薄发还是因为做了皇后的关系,她的灵泉空间在昨天突然升级了不说,就连木系异能也直跳两个位阶到达了七级。 她半夜趁所有人都睡了,自己偷偷试验了半天。 不过就是治疗效果更好了些,空间更大了些,异能更灵活了些。 其他的就什么都没了。 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异能十级啊。 听说到了十级便可以断肢重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雪鸢如是想。 “呸呸呸。娘娘可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这被人请安的福气可是每个妃子想要都要不来的呢。” 珊瑚看自家主子又嘴上没把门,赶紧替她呸呸几下。 “主儿今天要不要穿这件正红绣牡丹的,也好彰显您中宫的地位。” “得了。山鸡就算插满了羽毛,也不会变成凤凰。同样的,真正的皇后,根本用不着这些外物来展现自己的地位。就那件月白色的。天气热,也好看着清爽些。” 等雪鸢收拾好自己,妃嫔们已全都来齐了。 一进门,雪鸢就觉得眼睛一疼。 怎么回事?一个个穿得跟徐福记酥心糖一样? 这红的绿的黄的蓝的。 嘶!辣眼睛! “今儿大家都打扮得,挺出众啊?” 魏嬿婉喜滋滋地:“那是当然了。臣妾今日特地穿得鲜艳些,想着庆贺娘娘封后大喜呢。” 苏绿筠也连连点头:“令贵人所言,也是臣妾心中所想。倒是皇后娘娘,您今日穿得素淡了些。显得我们这些穿红着绿的像个俗人了。” 金玉妍见不得这众人吹捧的和谐场景,自己却又不敢当这出头鸟。 眼珠子一转就盯上了如懿。 “臣妾们自是为了恭贺皇后娘娘。只是,那妃你未免有些不恭敬了。这衣服的颜色都快是明黄色了,头上的绒花也是正红。哪像臣妾啊,即便是穿红,也是选的银红色,这正红可是万万不敢上身的。”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如懿。 哟,可不是么。 难得见她穿得这样亮眼。 这颜色、这搭配。 的亏皇后娘娘气势逼人气度高华,一看就是中宫气象。 不然叫外人看了,真觉得那妃这才是皇后的打扮的呢。 只是…… 众妃心里默默摇头。 这么多年下来,那妃的审美还是叫人看不懂啊。 (此处应配原剧如懿皇贵妃造型图) 第80章 招财 如懿从册封皇后的圣旨下发时心里就像被万千蚂蚁噬咬一样难受。 所以早上装扮时坚定选了一件黄色的旗装。 陈嬷嬷劝诫过了,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明黄色,看如懿不听也只好作罢。 只是她没注意,如懿在出门前摸了一支正红色的绒花揣在袖口。 等到了承乾宫的大门,才施施然然地戴上。 皇上以痛吻我,我就去扎皇后的眼。 陈嬷嬷这时想再提醒已经不合适了。 只好在心里默默乞求,不要有人注意到这朵红花。 不然她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进忠公公让她去延禧宫前可是说了。 皇上要她盯紧那妃,别叫她做出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来。 不然,有她好果子吃。 可是现在…… 陈嬷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生活不仅有诗和远方,还有嬷嬷我的破防和悲伤。 奴婢是真的控制不住那妃啊!!! 顶着众人的目光,如懿一脸淡然。 “这衣服到底不是明黄,和嘉嫔你的银红色在本质上并无不同。至于这绒花,臣妾在皇上跟前也是戴过的。皇上当时也没有说什么啊。” 前一句是怼金玉妍,这后一句如懿则是明晃晃地看着雪鸢说的。 此时殿内所有人都看向了雪鸢,只看她会如何处理。 “噗嗤!”雪鸢用手绢遮掩了一下嘴角,“本宫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那妃啊,你最好还是换一身打扮,不然……” “皇后娘娘是在说违心的话了?一边说不会说什么,一边又叫臣妾换一身。如此反复无常,怕是不利于管理后宫。”如懿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似的打断了雪鸢的话。 雪鸢摇了摇头,冲身边的珊瑚低语两句。 珊瑚点点头,叫下边的小丫鬟去了门外,旋即又用忍俊不禁地表情看了如懿一眼。 如懿有些忐忑。 其余妃嫔们更是满脸好奇。 皇后这是想做什么? 伴随着两声幼嫩地犬吠,一只马尔济斯犬被李嬷嬷抱了进来。 只见它穿着一身黄色的小衣裳,头顶的毛发扎成一个小辫子,上面还戴了一朵小红花。 “前些天猫狗房送了一只番邦犬来给本宫逗趣儿。本宫看这小狗毛发雪白,个头也不大,不会冲撞到你们,便做主留下了,还起了个名儿叫招财。” “每日一早,都会让李嬷嬷抱出去遛一遛。” “那妃啊。本宫叫你换是为了你好。不然……” 雪鸢在如懿和那只小狗之间来回扫视,其中隐含的意味直接让如懿内心羞愤满脸涨红。 其他嫔妃们隐晦地打量和偷偷嗤笑地作态更是让她出离愤怒。 她“啪”地一下重重地拍向身边的桌子,杯子里的茶水都被震地撒出了不少。 “皇后娘娘看不惯臣妾直说便是,怎么能用一只畜生来侮辱臣妾!” 雪鸢接过李嬷嬷怀里的狗子,细长的手指拨弄了两下那显眼的红色小花,羞辱的感觉一下子便上来了。 但嘴上却还平静柔和。 “那妃你误会了。本宫都说了,每日一早都会叫李嬷嬷去遛狗。本宫又不知道你今日会作何打扮,如何能早早地就给招财穿成这样呢?不过是巧合罢了。” “只是,招财毕竟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先这么穿了。你若是过会还穿着这么一身招摇过市……” 雪鸢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 笑死。 她不过是晨起时一时心血来潮,想看看如懿在干嘛。 没成想竟看到她如此装扮,便坏心眼地叫李嬷嬷也给招财弄了一身。 这如懿就这么撞了上来,她也觉得出乎意料呢。 金玉妍差点笑出猪叫声。 她真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巧合,皇后也完全不给如懿面子。 说把狗抱上来,就把狗抱上来。 完全就是一个硬杠。 也是,都是皇后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之前的孝贤皇后就是太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但其实完全就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金玉妍:“那妃你还不赶紧谢恩。皇后娘娘如此宽容慈爱,不在意你的僭越不说,还好心提点你。你可得呈娘娘的情才是。” 如懿一个扭头恶狠狠地盯住她:“皇后娘娘将本宫与一只畜生作比,也是宽容慈爱?就应当把这只侮辱本宫的畜生即刻绞杀才对!” 魏嬿婉不知道为什么听不得绞杀这个词,也听不得如懿对她的皇后姐姐不敬。 开口就先给如懿一个高帽。 “那妃娘娘素来人淡如菊,怎么会跟一只小狗计较。除非,是故意想找皇后娘娘的不痛快。” “天哪?那妃娘娘不会是这样的人?” 魏嬿婉夸张的表情成功地逗笑了雪鸢。 果然,当小绿茶吹捧的对象是自己时,谁能不喜欢呢? 如懿第一次直面绿茶,被气了个倒仰,却偏偏不能发作。 毕竟魏嬿婉又没有说什么,她这样人淡如菊的人怎么可以叱骂于她呢? 知道今天自己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如懿咬着后槽牙,努力扯出一个淡然的笑来。 “令贵人多想了。本宫只是一时口不择言。” “陈嬷嬷。回去帮我取一身衣裳。” “是。” 陈嬷嬷喜极而泣,出去的背影竟带出几分欢快来。 还是皇后娘娘有办法,这颠婆总算是冷静了。 “至于这绒花。” 如懿将头上红色的绒花取下,直接用力一扯,娇贵的蚕丝顿时扑簌簌地散了一地。 “这绒花,臣妾已经毁去了。皇后娘娘可以安心了?” 到底是心里有气,最后还要再刺上一句。 雪鸢哪里会在意败者的无能狂吠。 无所谓地睨了她一眼:“那妃何必呢?这绒花富丽精致,毁了岂不是可惜。本宫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你想在自己宫里戴一戴,本宫也不会说什么的。” “皇后娘娘大度,只是我们做妃妾的还是要谨守本分才是。”开口的是庆贵人。 她熬了好些年,可算是升上了贵人。 可转头却发现,魏嬿婉扒着皇后升得可比她快多了。 这么一想,她也明白了自己应该讨好谁。 跟着太后有什么用?还不如跟着皇后娘娘。 好处都是实打实的。 “庆嫔说得不错。本宫虽然好说话,但面子上的规矩你们也要守好。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丢人丢到宫外去了。本宫定不会轻饶。” 不过一句话,庆贵人直接荣升庆嫔。 喜得她直接跪在地上。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自当跟随娘娘,严守宫规,安分守己。” 苏绿筠等人知道这是雪鸢的敲打,也纷纷蹲下。 “臣妾等自当跟随皇后娘娘,严守宫规,安分守己。” 如懿跟着众人行礼,手紧紧攥起,尖锐的护甲戳破了她的手心。 啊,真疼啊。 第81章 作画 “郎大人。这与皇上同入画像,需要一直这样坐着吗?” 雪鸢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只觉得这皇后朝服实在是太沉太重。 不过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便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直想好好起身活动活动。 弘历不年轻了,也觉得这样一直坐着累得慌。 “郎世宁。朕记得,朕之前刚登基时单独的画像是让李玉替朕坐在这里的。干脆这帝后画像,也找两个奴才替朕和皇后坐在这儿好了。” 郎世宁看着上面的帝后二人都像身上长了虱子一般,不是这儿动动就是那儿动动,只好无奈地停笔。 “皇上,您可以先换一个奴才才替您。但是皇后娘娘,臣还没有开始画大形,暂时换不了。” 雪鸢大怒:“既然还没有开始画,本宫为什么要傻傻地坐着这么久!” 郎世宁慌里慌张地摆手:“因为画面要预留出合适的位置,皇上的轮廓有一半也和您靠在一起,刚才还握着您的手。” “皇后若是累了,便先起来活动一会儿。朕正好让进忠过来替朕。” 弘历一听他可以先走,顿时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这岁月催人老啊,当年刚登基的时候他可比现在坐得住。 雪鸢一听让进忠过来,瞬间眼睛就亮了。 哎? 她是不是可以? 很快,进忠就换上皇帝朝服过来了。 雪鸢的眼神闪闪发光。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 进忠这么一打扮不比渣渣龙帅多了!? 进忠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子:“主儿,您这样看着奴才是有哪里不对吗?” 他冲着雪鸢使了使眼神,意思是周围可还有人呢。 “咳咳。”雪鸢清了清喉咙,“郎大人,继续。赶紧画完本宫也好去处理宫务。” “是。”郎世宁连连点头。 进忠在雪鸢身边坐下,身体僵硬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进忠公公,请您把左手放在皇后的右手上。” 郎世宁看进忠动作不对,便直接指挥起来。 “奴才这样放,怕于理不合。” 进忠倒是想,但这画室里又不是只有他和主儿,郎世宁这么大一只蜡烛看着呢。 “刚才皇上就是这样握住皇后娘娘的手。臣还没有画完,所以进忠公公你还是握一下。您现在是替皇上坐在这里,没有关系的。” 进忠与雪鸢对视了一眼。 雪鸢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于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这样落在纤细白嫩的小手上,缓缓交叠。 郎世宁一副心思全在画上,完全没注意上方的眉眼官司。 只是。 为什么画着画着。 他有一点点晕呢? 甩了甩头,郎世宁只当自己是上了年纪注意力不集中了。 可当他再将目光放回自己的画作上时,顿时大惊失色。 完了! 他把皇上的脸画成进忠公公的了!!! “郎大人怎么了?”雪鸢明知故问。 没错,郎世宁的异常是她做的。 从弘历说要让进忠过来替她,她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让郎世宁替她和进忠同入画像! 所以她用异能,缓缓释放了致幻植物的香气,让郎世宁不由自主地失去意识,只机械地描画实际的场景和人物。 等郎世宁回过神来,便已经来不及了。 “臣……臣有罪。”郎世宁颤颤巍巍地跪下,“臣刚才不慎之下将皇上的脸,画成,画成进忠公公的了。” “那本宫的呢?” “娘娘您的……也已经画上了。”郎世宁瑟瑟发抖。 皇后知道自己和一个太监同入画像,一定会气急了想要杀了他? “你把这幅画画完。” 什么? 郎世宁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本宫说,让你把这幅画画完。” “可是,娘娘。这幅画画错了。” “本宫知道画错了。但是你难道还想让皇上和本宫再坐下一次,好给你画像吗?”雪鸢开始循循善诱。 “不如你现在将这幅画画完,然后再照着这幅重新临摹一份。把临摹的那份,皇上的脸画对不就行了?” “至于这幅画。你到时候就交给本宫,由本宫来销毁。毕竟,你也不想让皇上知道你画错了?” 雪鸢的一番话直接说到了郎世宁心坎里。 天哪!上帝!!圣母玛利亚!!! 你的信徒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善解人意的人。 皇后娘娘不仅人长得美,心灵更是美, 她还要替我处理这幅罪证,真是,真是…… 郎世宁差点哽咽出声。 “臣一定会好好画的,臣叩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很快,这幅画便画好了。 画好之后雪鸢并不能立刻拿走,只好叮嘱郎世宁。 “郎大人。为了您与进忠公公性命,甚至是为了本宫的清誉。您在临摹这幅画的时候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平日里也要将这幅画收好,万不能叫其他人看见。等回头临摹完了,你便派人来通知本宫。因为这幅画必须由本宫亲自看着销毁。” “您,明白吗?” “臣明白!” 郎世宁非常郑重地应了下来。 皇后娘娘不愧是后宫之主,果然小心谨慎。 大概过了三四天,郎世宁便派人来通知雪鸢。 至此,这副错误的画像便到了雪鸢手中。 进忠听说雪鸢亲自去了一趟郎世宁那儿,就知道这幅画拿到了。 当天晚上就跟进保换了班,溜去了承乾宫。 “快让奴才看看这幅画。” 进忠只当是郎世宁真的是一时不慎,所以才会画错。 所以恋恋不舍地看了半晌便想将这幅画丢进炭盆。 “哎?别呀!” 雪鸢急忙拦住他。 “我费那么多嘴皮子,就是为了留下这幅画好好珍藏。这可是我们俩共同的画像!你就舍得这样烧掉?” 进忠看雪鸢着急的鼻尖都红了,赶紧把人搂进怀里, “奴才也舍不得。只是,这画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留在您这儿,奴才心里慌得很。大不了,等以后咱们出宫了,叫外头的画师再画就是了。” “我不管。”雪鸢叉着腰做茶壶状,“我绝对会把这幅画好好藏起来,不叫任何人发现。你还不信我吗?” 等你走了,我就把它藏空间里。 进忠拧不过雪鸢,只好同意了她的要求。 他,也是舍不得的。 只是比起这幅画,他更舍不得他的主儿有任何危险。 罢了,再小心些就是了。 第82章 特·假如弘历变成了狗(1) 弘历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害怕极了。 他的眼睛坏了? 不然为什么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深深浅浅的黑白灰三色? 他看不见彩色了吗? “进忠!进忠!”弘历发出惊慌的喊叫声。 “汪汪!汪汪!” 幼嫩的犬吠声从他的喉间传出。 弘历瞬间便噤了声。 刚才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 深吸一口气,弘历缓缓低头。 入眼的是长长的皮毛,白色的爪子乖巧地平放在地上,指甲被打磨的干净圆润,一看就是怕伤了贵人。 他变成了一只狗!!? 弘历揣着爪子冷静了半个时辰,终于勉强接受了自己变成狗的事实。 现在只有三个问题。 他在哪儿? 他的身体如何了? 他还有希望做回那个天下之主吗? 当弘历狗脸深沉地蹲坐在笼子里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招财!招财我们可以吃饭啦!” 这声音好耳熟,好像经常听到! 弘历狗耳一竖,整只狗轱辘一下就爬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门帘,身后的尾巴都不自觉地摇摆了几下。 门帘终于被来人掀开,珊瑚捧着一碗小厨房做的狗饭笑眯眯地走进来。 嘿嘿嘿,主儿其实没那么喜欢养狗,顶多就是偶尔逗弄两下。 但是她喜欢啊! 瞧瞧这招财这可人疼的小模样。 也就是在宫里,外面哪里见得到这样稀奇的犬种呢? 她打开关着招财的笼子,将狗饭放到地板上。 “嘬嘬嘬~快来吃。” 弘历嫌弃地撇开头。 笑话! 他堂堂大清天子,廉远堂高,平日里用膳都是山珍海味、凤髓龙肝。 这种寒碜的狗饭他怎么可能会吃! 舔了舔不算尖锐的犬牙,弘历咽了一口口水,忽略咕咕叫的肚子和边上传来的丝丝缕缕的香气。 没错! 再饿,他都不会吃一口! 眼尖地瞅着珊瑚与笼子间的距离,弘历一个猛扑,就从珊瑚的腿边跑了出去。 可惜,因为用不惯四肢跑动,他一个狗吃屎就摔了出去,直接在地上打了三个滚才停下。 嘶!疼。 “哎呀。招财你是不是想出去玩?这还没到遛你的时候呢。” 珊瑚心疼地把弘历抱了起来,上下其手地检查他有没有摔伤,看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把装着狗饭的小盆又往弘历那里推了推:“你先吃饭,等李嬷嬷收拾好了,就可以带你出去了。” 弘历只觉得丢了大脸,整只狗蜷缩成一团,不想理她。 “真是奇怪。” 珊瑚要去伺候雪鸢梳妆,只好把招财放下,径直离开了。 过会儿叫猫狗房的太监过来看看好了。 弘历见人走了,才悄悄地把头探出来。 很好,没有把他关进笼子。 也就是说,至少白天,他在承乾宫里应该有足够的自由。 弘历活动着不听话的四肢。 他必须要适应这只小狗的身体,不然即便有机会,他也会像刚才那样,没办法跑出去。 中间李嬷嬷曾经进来了一趟,弘历听见动静就装睡,成功留在房里继续锻炼四肢。 只是…… 这狗饭也太香了。 弘历吸了吸口水,用爪子扇了自己一巴掌。 内心里仿佛天人交战。 清醒点!那是给狗吃的。 你现在就是狗,吃一口又有什么关系? 那样有损天子的颜面。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这个天子吃了呢? 好像是哈,的确太饿了。 吃吃。 弘历很快就劝说好了自己。 狗狗祟祟地看了看四周。 嗯,没人看见。 他凑近那盆狗饭。 哇哦,这小狗吃的真是不错啊! 这鲜嫩的鸡腿,这流心的鸡蛋。 唔,这米饭还是浇了肉汤的! 弘历吃了一口后就完全把尊严忘到了天边,狼吞虎咽地就将这盆狗饭一扫而空。 直到吃撑了,挺着肚子侧躺在垫子上时,才狗脸一僵。 啊啊啊!他刚才干了什么? 他最后还用舌头舔了整个狗盆! yue! 弘历被打击得直接石化,小小的鬼魂都要从狗嘴里飘出来了。 他eo地躺在垫子上,怀念着他挥斥方遒的昨天,只希望能赶紧找到机会变回去。 中午,珊瑚又来送狗饭。 看弘历把早上的狗饭吃得干干净净,也放下心来。 可能只是上午那时候不饿。 而弘历因为吃得太饱,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再吃一口。 只等皇后晚膳的时候,他再去蹭饭去! 很快便到了傍晚。 雪鸢这时候刚打发走两个新封的小答应,正懒洋洋地倚在榻上养神。 珊瑚看雪鸢没精打采的,就把弘历给抱了过来。 “娘娘,您要是困了就逗逗招财。不然过会用膳该不香了。” 雪鸢伸手挠了挠弘历的下巴,差点让他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虽然最后忍住了,但尾巴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疯狂地摆动起来。 “放它在殿里跑跑好了。不是说今天没有出去?” “这……”珊瑚犹豫了一下,“您殿里可都是进忠公公送来的珍品,若是被招财打碎了,岂不是……” “没事。”雪鸢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反正是弘历私库里的东西,真碎了就叫进忠再偷一个更好的回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弘历也煞有介事地点头。 他又不是真的狗。 皇后如此珍惜他送的东西,是爱他敬他的表现。 他又怎么会将它们打碎呢? “招财也觉得本宫想得对是?” 雪鸢看弘历点头,充满兴味地指给珊瑚看。 看珊瑚一脸无语,弘历的头点地更欢了。 说也来巧,这时正好晚膳送到。 雪鸢站起身就往外走。 弘历则跟在她的脚边打着转转。 他中午那顿一直忍着没有吃,现在早就饿了。 待雪鸢在餐桌前坐定,弘历蹲在另一张椅边疯狂扒拉。 让我上去! 我也要吃! 珊瑚上前就要将他抱走。 “没事。让他闹腾。看着挺有趣儿。” 弘历背脊一僵。 朕成皇后眼中的猴戏了? “什么东西这么有趣儿?好叫奴才也看看。” 略有些阴柔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 进忠风姿绰约地走了进来,劲儿劲儿地给雪鸢行礼。 “奴才请皇后娘娘安。” 是进忠! 弘历的狗眼瞬间睁大了。 第83章 特·假如弘历变成了狗(2) 珊瑚非常有眼色地迅速退了出去,还把殿内的其他宫人也都带走了。 因为弘历的突然怔愣,殿中非常安静。 珊瑚就这样恰巧地忘记了他的存在,把他留在了殿内。 等弘历回过神来,才发现殿内就剩皇后与进忠两人。 咦?珊瑚怎么突然走了? 是进忠和皇后有什么要事需要商谈? 难道是关于朕的事!? 是不是朕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弘历激动起来,撒开腿就想往进忠那边跑。 可就在这时,却突然听见皇后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又来做什么!出去!!!” 只见他的皇后面色隐忍,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恐惧和愤怒,好像见到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人一般。 这是怎么了? 弘历这厢还在疑惑,下一秒却迅速瞪大了眼睛。 只见进忠根本不等皇后叫起,便施施然然地站起身来。 慢悠悠地凑近皇后身前,靠近皇后白玉般地耳垂。 他的气音低沉黏腻,就好像夏日里的长蛇,给人一种既闷热却又冰凉的诡异感。 “奴才即便是来了,您又能如何?” 这奴才简直是放肆! 怎么可以用如此态度与一国之后说话。 弘历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但由于进忠是个太监,他还没想到那一层。 只以为是进忠这起子小人狐假虎威,仗着是他的御前总管就敢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了。 雪鸢闭了闭眼:“有什么事,快点说,说完就走。” “别急呀~” 进忠走到雪鸢身后,嘴唇轻轻触碰着旗头上华丽的珠翠,不安分的手一点一点抚摸上那柔嫩的脸颊。 “奴才,也还没有用膳呢。您也伺候伺候奴才如何?” “你放肆!” 雪鸢放下筷子起身就要跑,进忠一把抓住她,将她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别跑啊~” “你这个阉货!还不快快放开本宫!小心本宫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雪鸢故作挣扎,原本整齐的发丝都在拼命地挣动中散落了下来,轻轻地粘在已经出了细汗的绯红脸颊和樱红的嘴唇上。 可以说是,将一个被无耻宦官强迫的柔弱无助的皇后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 至少,在弘历眼里是这样的。 爱是一道光,绿到他发慌。 他的皇后如此害怕无助,可进忠那个无耻之徒却狂笑着逼迫于她。 简直是气煞朕也!!! 弘历此时一身狗毛直竖,喉咙里也发出呜呜地咆哮声,不够锋利的犬牙呲出,一个助跑就朝进忠扑去。 他要解救他的皇后! 进忠刚才就发现这只小狗眯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和主儿这儿。 只觉得这狗大圆脸,眯眯眼,猥琐不是一点点。 现在看它扑过来,便一个抬脚,用鞋尖儿将它踢到一边。 当然,是收了力的,可不能把主儿的狗踢坏了。 旋即又凉凉地开口:“皇后娘娘的狗都如此忠心。只是,这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去,您也别挣扎了。奴才又不是没有得手过。何必再做这贞洁烈妇呢?” “您就不怕……”进忠的嘴唇贴上白皙的脖颈,一点一点往上。 “奴才告诉皇上?” 雪鸢扭过脸,避开进忠企图亲吻她的嘴唇。 “你告诉皇上,你也得不到好。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别呀~”进忠捏住雪鸢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 “您还有阿哥,还有瓜尔佳氏。奴才孤零零的一条贱命,哪儿能和您比呢。是?皇后娘娘。” 雪鸢闭上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缓缓流下。 最后轻轻挣扎了一下,就缓缓放下了原先紧紧抓着进忠衣袖的手。 不远处,倒在地上头晕目眩的弘历看得那是目眦欲裂。 气得都要把牙咬出血来。 放肆! 竟然敢觊觎皇后! 简直是胆大包天! 就应该把进忠这个阉货碎尸万段! 他挣扎着爬起来,可却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刚才的摔倒难以站稳。 只好趴在原地嚎叫出声。 “汪汪汪——!” “吱呀~”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弘历瞬间眼睛一亮。 有人来了!? 皇后是不是有救了? 他完全忘了刚才珊瑚他们熟练的撤离动作,只想着是不是会有人来拯救他可怜的皇后。 突然,一只手揪住了他的后脖颈,一把就将他带出了房间。 弘历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房间的大门在他眼前合上。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 就是进忠对着他得意一笑,然后掐着皇后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 而皇后流出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砸在他的心上。 那眼泪就像他帝王的尊严一样,破碎了开来。 进忠看房门被关上,倒是慢慢松开了手。 “光顾着和您闹了。晚膳还没吃?” 擦去雪鸢的眼泪,将她扶到桌边。 “先吃饭。您这一哭,奴才可要心疼死了。” 雪鸢不在乎地抹抹脸:“你这种时候不就喜欢看我哭吗?这次这么配合你,你倒还不开心了。” “那能一样吗?一个是舒服开心地哭,一个是害怕绝望地哭。您表演得也太像了。” 进忠一边给雪鸢夹菜一边调侃道。 “你才舒服!你全家都舒服!” 雪鸢羞恼地用筷子啪啪敲着进忠的帽子,直打得他故作疼痛抱头鼠窜。 “奴才说错了,奴才说错了。是奴才舒服行了!” 直接把筷子丢了过去:“你再说!” “好了好了,奴才不说了。先伺候您用膳可好?” 进忠看雪鸢没了武器,又黏黏糊糊地凑了过去,抬起那雪白的小手就亲了一口。 然后用边上的公筷夹起一片鲜笋,喂到雪鸢嘴边。 “这冬笋可是才从安徽那边送来的,奴才一知道就让御膳房给您做了送来。您好歹多用些~” 见不得堂堂御前总管这样可怜巴巴的表情,雪鸢轻哼一声,把那片笋叼进了嘴里。 进忠瞬间乐呵起来,拈着筷子就对桌上的膳食挑挑拣拣起来。 雪鸢也又寻了一双筷子。 两个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就这样甜甜蜜蜜地吃完了晚膳。 只有可怜的弘历,饿着肚子被关在笼子里,嘴上还套着珊瑚临时缝制的口罩,呜呜地哼叫着。 这珊瑚! 欺软怕硬! 不是个好奴婢! 居然就这么让自己的主子被太监侮辱! 啊啊啊啊啊! 气死朕了! 第84章 特·假如弘历变成了狗(3) 雪鸢与进忠吃完晚膳并没有继续闹腾。 进忠肃着一张脸,声音难得有些凝重。 “今日一早,皇上不知为何昏迷不醒。齐汝秘密诊脉后却只说是睡着了。” “没有办法。奴才只好封锁了消息,将齐汝留在养心殿,并说皇上感染了风寒。还取消了这几日的早朝。” “奴才本想第一时间就通知您,但御前忙乱,又突然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奴才只好处理完才过来。” 雪鸢听到这儿也拧紧了眉头。 “风寒?那岂不是明日一早我就要安排妃嫔们侍疾?不然这可说不过去啊。” “您看要不要先安排两个向着您的,跟她们透个底儿。太后重权,若得知此事,定会出来搅风弄雨。” “那干脆……”雪鸢的声音突然阴沉下来。 “别。”进忠一把握住她的手。 “皇上并非重病,只是睡着了。此事御前之人知晓的不少。您若是直接除了他,难免有流言蜚语传出。不如先封锁两天,好让您先与前朝通个气儿。若这两日皇上醒了,那您就是稳固朝纲的功臣,若皇上未醒,到时候消息爆出,您也已经占了先机。” 说的也是。 雪鸢咂咂嘴。 这进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不像她,第一反应居然还是硬莽。 “那我明天先自己侍疾。第二天就让魏嬿婉去,她宫女出身也无家世子女,即便有了心思也好拿捏。其他的后面再看。” “如此甚好。” 正事说完,进忠的心思又起,一只爪子偷偷摸摸地勾向领口的扣子。 “啪!” 进忠的手被雪鸢一下拍开,她一个起身就向内室逃跑。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强抢良家民女了。” 进忠怪笑着搓着手扑了上去。 “叫啊!你叫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 ——拉灯中—— 等弘历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他觉得喉咙隐隐作痛,大概是昨天叫得太多太久了。 身上倒是还好。 想来是进忠那个狗奴才顾忌着他是皇后的狗,并没有下重脚。 此时,门帘外又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珊瑚拿着熟悉的狗饭出现在他的面前。 将笼子打开时嘴里还絮絮叨叨的。 “你说你一只小狗,打扰进忠公公和我们娘娘做什么?害得我昨天要进去捞你不说,今早还被进忠公公说了。要我看好你,别回头伤着主儿了。我多冤呐!” 弘历差点被珊瑚的话给气个倒仰。 你放任太监欺辱皇后你还有理了? 他趁着珊瑚不注意,从她的脚边一窜而过。 这次很成功,他顺利地跑了出来,来到雪鸢睡觉的寝殿。 “哎!招财!” 珊瑚不敢大声,怕吵醒了雪鸢,只好小跑着追在后面。 此时雪鸢还在沉睡,她正好侧躺着,露出一整张芙蓉面来。 只是眼角脸颊,都带着道道泪痕。 想必是昨天哭得狠了,是哭着睡着的。 弘历静静地蹲坐在床前,脑补了许多昨天皇后哭喊着想要逃离进忠魔爪的场面。 他胸中怒火万丈,下定了决心要回到自己的身体,替皇后,也替他自己的做主。 只可惜。 英雄不问出处,小狗缺点逼数。 弘历又被珊瑚一把揪住脖颈拎了起来。 “别乱跑。主儿昨儿太累了,还没睡醒呢。” 珊瑚的话又捅了弘历重重一刀。 不过弘历现在慢慢也练出来了,毕竟他连自己变成狗都接受了大半,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他现在只盼望着能想办法早日换回来,脱离目前这尴尬的处境。 所以,他今天一白天都非常乖巧。 老老实实地吃狗饭,按部就班地跟着李嬷嬷遛弯。 只是,皇后去哪儿了? 弘历遛弯回来就没见到的雪鸢的人影,就连珊瑚和黄姑姑也不在。 他没忍住对着李嬷嬷汪汪直叫,还在雪鸢平时惯爱倚着的榻边打转。 “招财真是好狗狗。”李嬷嬷拍拍他的脑袋,“皇上得了风寒,皇后娘娘侍疾去了。你晚上就能见到她了。” 我得了风寒? 弘历将狗头搭在自己的爪子上,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不对。 时间太巧了。 帝王的敏锐告诉弘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他等李嬷嬷走开,狗狗祟祟地避开承乾宫的宫女太监,顺着墙角就溜出了宫门。 一路上躲躲藏藏地,就这么跑到了养心殿。 只是,怎么进去呢? 看着养心殿门口值守的御前侍卫以及门口的太监,弘历第一次痛恨起他身边放的人太多。 现在搞得他一只这么小的狗,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去。 等了最起码一炷香的时间,门口的御前侍卫正好换班,守门的小太监也刚好在跟侍卫首领说话。 弘历一个飞窜,就这么溜了进去。 熟门熟路地,他直接去了自己的内室。 不管他此时是风寒还是更有可能的昏迷,他只可能躺在他在龙床上。 进了内室,弘历疑惑了一秒。 不是说皇后过来给他侍疾了么?为什么人不在? 没有多想。 他蹭开床帘就往上跳。 一眼就看见了宛若睡着般的自己。 举起因为一路跑来而脏兮兮的爪子,弘历上去对着自己的脸就是几记大逼斗。 “啪啪啪!” 快醒醒! 可惜,直到把自己身体的脸颊拍的通红,也没有任何醒过来的意思。 失望地放下爪子,弘历只觉得自己未来无望前路茫然。 他如果变不回去,永远只能做一只狗,那他应该怎么办? 弘历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他得回承乾宫。 如果必须做狗,那他也要做一只养尊处优的狗。 狗中之王! 这时,边上的偏房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 弘历好奇心起,悄咪咪地就凑了过去。 “大胆妖孽,休要坏本道道心。你我人妖殊途,绝不可能在一起。” 嗯?进忠的声音。 “小道士~你说人妖殊途,却紧闭双眼。你若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 是皇后!!! 第85章 特·假如弘历变成了狗(4) 弘历听到皇后的声音,只觉得晴天霹雳。 他上前就要推门。 幸运的是,门并没有被锁上,只是正常合拢。 所以他用力一顶就将门顶出一道空隙来,正好可以让他通过。 按捺住心中的不可置信,弘历挤进门去。 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他又将门轻轻地关上了。 这个偏房是给有时候过来的妃嫔歇脚用的,毕竟他接见大臣处理政事的时候是没办法立刻见她们的。 所以,可以说,这个偏房其实就是一个小的寝室,桌椅床榻都非常齐全。 此时的弘历已经怒火中烧。 他看见了什么!!? 只见进忠盘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他的拂尘,像模像样地假扮着道士。 而他的皇后虽然还穿着她的旗装,但头上却带了两个白色的狐狸耳朵,神情魅惑地趴伏在进忠的背上,柔软的腰肢拧出妖娆的弧度。 细长的手指把玩着进忠喉间的玛瑙珠子,樱红的嘴唇还在他的耳边似触非触,好像下一刻就要亲上去一样。 皇后都没有这么跟我玩过! 呸!跑题了! 皇后这到底是被胁迫的?还是就是自愿的? 弘历决定再看看。 此时雪鸢与进忠已经进行到了下一个场景。 狐妖戏言诱道士,道士反攻戏狐妖。 进忠扮演的是谁? 道士中的中流砥柱,降妖伏魔的领军人物。 岂会被小小狐妖制住命脉? 只见他一记拂尘就将雪鸢扮演的狐妖挥退,反手就将其压制于身下。 另一只大手还将狐妖的两只手腕尽数控制举在头顶。 “你这狐妖!如此浪荡,竟然企图染指道门中人。今天本道就好好教教你,什么人是惹不得的!” 只听“撕拉”一声,道士扯下一段床帐,就将狐妖牢牢困住。 旋即施施然然地用那拂尘在狐妖身上扫来扫去,引得那狐妖发出难耐的笑声。 弘历目眦欲裂。 这还有什么好看的!!! 皇后定是与这太监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了! 他昨天竟然还天真地觉得皇后无助可怜,还想帮她报仇。 他的同情与怜惜,究竟是错付了!!! 弘历忍不住发出一阵阵低吼。 直接把正在闹腾的两人惊醒。 “哎?养心殿养狗了?” 雪鸢还没从床帐里挣脱出来,就勾着脖子就朝外面看。 进忠缓了缓急促的心跳,也从床榻上翻身起来,四面环顾。 “听声音,好像就在这屋子里。” “咦?是你的招财来了。它最近怎么回事,看到我就龇牙。嘿——?” 进忠看着那白色的小狗一脸凶意地龇着牙朝他冲来,顿时往边上一跳,一个拂尘盖到了它的头上,然后伸手就揪住了它命运的后脖颈。 弘历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咬到人就被直接控制住了。 气得他直接汪汪大叫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都来看啊!都来看啊!皇后和太监大逆不道御前私通了啊! 闹闹!他变成了狗不说,还要受此奇耻大辱! 一起去死! 如果能拖着这两个人下地狱,那他不活就不活了!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 “皇后娘娘、进忠公公,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是皇后娘娘养的狗跑进了养心殿。你下去。” 进忠头都没抬。 笑话,他做御前总管这么久了,早就把养心殿的人拿捏的老老实实的。 即便是有那吃里扒外的,这种时候也不会敢进来。 “是。” “汪汪汪!” 弘历惊怒地瞪大了狗眼,又是一阵狂吠。 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你不进来看一眼皇后和进忠在干嘛? 我御前的人就这么愚蠢,全都听进忠的了? 那岂不是哪天朕被皇后还有进忠害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弘历的喉咙昨天本来就有些受伤,现在叫了一阵子只觉得喉间生疼,一股子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垂下头颅,有些丧气地停下吼叫。 “招财如果还这样,那就得送到猫狗房去了。不然奴才真怕它哪天咬着您。” 进忠晃悠了一下手里拎着的弘历,对着雪鸢一脸担忧。 此时的雪鸢也解开了束缚着她的床帐,又将有些凌乱的旗装给整理整齐。 她从进忠手里接过弘历,将其举高放在自己的面前,两眼微眯。 “我倒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弘历被看得一身冷汗。 难道,皇后发现了什么? 他赶忙将原先的丧气一扫而空,扯开狗嘴咧出一个笑来。 一双狗眼更是眨巴眨巴地装起了可爱。 雪鸢原来只是在想招财会不会到了发情期这个问题,但弘历这么一搞,她反而真的觉得哪里不对了起来。 狗,会有这么拟人化的反应吗? 她不禁回忆起这两次招财的异常。 “进忠。这两次招财突然攻击你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 雪鸢和进忠突然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弘历。 是在他们做游戏的时候。 那为什么招财会有这种反应? 另外,它又是怎么溜进养心殿的? “走,去皇上的内室看看。” 雪鸢拎着弘历就要往外走,却被进忠一把拦住。 “您就打算这么出门啊?” 进忠轻手轻脚地将两只狐狸耳朵取了下来。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做的,主儿好不容易同意带一次,怎么能被其他人看见! 雪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啧!自己差点就翻车了。 弘历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愤怒他们之间的举动。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他好像在自己的龙床上留下了足迹,还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一大块红印! 当时只觉得,就算被人发现了脏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会怀疑一只狗呢? 奴才们发现了也只会把污迹清除干净。 所以他非常肆无忌惮地就直接跳上了龙床。 但是现在! 皇后怀疑他了!!! 弘历在心里再怎么祈祷,都没有拦住雪鸢的脚步。 她一进内室,就一眼看见了那被微微掀开的床帘,还有床沿上的一个深灰色的梅花足印。 果然。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雪鸢径直拉开了床帘。 只见弘历的被子上有许多被蹭花了的梅花足印还有污迹,他的脸上更是通红了一块,还有些许尘土落在他的枕边。 进忠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自然也把这一切收入眼中。 一把将招财又举到眼前,雪鸢凉凉地开口。 “你,是爱新觉罗弘历?” 第86章 特·假如弘历变成了狗(终) 完了。 弘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皇后会如此敏锐,也如此能接受此等离奇之事? 如果雪鸢知道弘历此时在想什么,那她一定会告诉他。 因为她也不是原身啊。 而且她一个现代末世穿越来的人,脑洞大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冷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小狗,雪鸢继续杀人诛心。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只是本宫身边可就留不得你了。” “你说,你要是在狗的身体里死了。还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吗?” “又或者,干脆我把你送回猫狗房,让你和你的同类们住在一起。一定特别有趣。” 弘历的表情随着雪鸢的话变了又变,到最后停留在惊恐上。 他曾经也是去猫狗房看过的。 那里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只有相对珍稀的品种才会有好一些的环境和吃食,但即便如此,也长期弥漫着一股屎尿的恶臭。 像一些被贵人送回的宠物,根本就没有太监会管,往往是直接被关进一个笼子,然后自生自灭。 雪鸢看着手里招财的表情,愈发确定了里面的灵魂就是弘历。 进忠虽然不可置信,但是他是个妻管严,主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怎么办?”进忠问。 “找个口笼来。再拿个笼子。我先把他带回去。” 雪鸢嫌一直揪着后颈累,又怕弘历会乱叫。 “你先把皇上的龙床给处理了,别叫其他人发现不对。” “另外……给宫外传信,看看有没有大师,也不拘是和尚还是道士。只要懂灵魂之道便好。” “是。”进忠扭头就想去办事。 弘历听得那叫一个绝望。 他们要怎么对付他? 是把他终生困死在这只狗的身体里,还是打算直接灭杀他的灵魂?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最后到底是帝王的尊严占了上风。 弘历突然拼命挣扎。 雪鸢一时不察倒真叫他脱了手去。 弘历脱身后也不逃跑,反而冲着雪鸢和进忠怒吼了一声,然后直接对着边上的柱子就是一撞。 朕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受你们控制。 雪鸢与进忠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查看。 “还有气。毕竟是小狗,身子不重,刚一直提着四肢也没有力气。” “叫猫狗房的人来看看。我去看一眼皇上。” 雪鸢眯起眼睛。 她觉得,说不定,这就是弘历灵魂回归的契机。 如果是这样,那弘历这时候还不能死,至少,不能在她侍疾的时候死。 让进忠先去办事,雪鸢自己则匆匆折返盯住弘历的身体。 果然,没过多久,弘历就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见熟悉的龙床时,他知道,他回来了! “来人——呃!” 他正想叫人直接绑了皇后和进忠这对奸夫淫妇,没想到却在醒来的第一时刻就被雪鸢迷晕了过去。 “e,就这个。” 雪鸢想了想,决定给弘历下一剂让人失忆的药。 这还是末世时一个基地为了心理健康,给那些受了极大刺激难以治愈的人用的,可以让人直接失去近三天的记忆。 而提取这药特别简单,肉豆蔻之类能让人昏睡麻痹影响记忆力的植物里都有。 晚上。 雪鸢与进忠都守在弘历的床前,而殿内的其他人则被他们赶得远远的。 “快醒了。”雪鸢神色严肃。 她有些担心弘历的记忆来源于灵魂,而并非身体可以影响 进忠也站在边上严阵以待。 如果此事不成,那皇上今天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终身昏迷,直到主儿的孩子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帝位。 弘历的眼皮开始有轻微的颤动,他要醒了。 “进忠。什么时辰了?” 弘历眼睛还没有睁开,但已经开始叫人了。 他总觉得他睡得有些久,身上都有些使不上劲儿。 雪鸢一直肉眼与异能并用,观察着弘历所有的反应。 非常自然,不像是装的。 冲进忠使了个眼色,进忠非常有眼色地上前。 “皇上,您可算是醒了。现在已是卯时,您都睡了两天了。” “什么?”弘历垂死病中惊坐起,“为什么不叫醒朕!?” “奴才叫了,可您一直不醒呐。奴才没办法,只好偷偷喊了齐太医过来。齐太医说您就是睡得太沉了,睡够了自然会醒来。奴才就先替您取消了昨日和今日的早朝,并说您得了风寒。” “哦对。皇后娘娘已经守了您一天了。若没有娘娘在,奴才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进忠话里话外都在试探,企图发现弘历表情和声音中的情绪。 雪鸢也装作十分惊喜的样子扑到弘历床前:“皇上,臣妾害怕极了。嘤嘤嘤~” “不哭不哭啊。” 弘历非常感动。 看看,这就是他的皇后还有御前总管! 即便担心他到了极点,但面对如此突然且紧急的情况,也能临危不惧,处事妥当。 有此二人,真是他的福气! 不过此时还是正事要紧。 弘历:“进忠啊,你叫个小太监送皇后先回承乾宫,朕还有事情要问你。” “是。那奴才先送娘娘到门口。” 看弘历点了头,雪鸢才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望皇上。” 说完,雪鸢便带着进忠缓缓退出。 直到二人转身,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 弘历才突然拍了拍脑袋。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感觉头顶有些重? 进忠很快便回来了,看见弘历奇怪的举动心中一紧。 “皇上您怎么了?” 弘历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睡得太久了,感觉头上像扣了一顶帽子一样。” 进忠:“……” 已经走远却还在用异能围观的雪鸢:“……” 得嘞,真没事了。 “你先说说这两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嗻。” 第87章 南巡 “什么?那妃又有孕了?她怎么怀上的?” 雪鸢一整个震惊的大动作。 不是?弘历口味这么重呢?还能宠幸如懿啊? 本来她都琢磨着之前埋的小彩蛋怕是用不上了,现在看来还有戏啊! 进忠倒是知道内情。 “她借着十一阿哥引了皇上过去,又拉着皇上回忆一些陈年旧事,哭诉往昔情意。皇上看她那柔弱无助的姿态,倒也的确怜惜了一次。” “啧。”雪鸢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后不后悔,皇上可是刚下了旨说要南巡的。她这么一怀上,月份太小,可是去不成了。” “哦对,还有嘉嫔。嘉嫔快生了也不能去。这两个人到时候都得留下,要是出了事可就好玩了。” 进忠给雪鸢的旗头上插上一只小狐狸绒花,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那不能。留京的就她们俩,谁出了事对方都跑不掉。何必呢?” “那可不一定。”雪鸢意味深长地抚摸了一下头上的小狐狸,扯出一个狡猾的笑来。 ------------------------------------- “皇上要南巡的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雪鸢扫视了一圈下首的妃嫔们。 只见一个个都兴奋不已,只有如懿、金玉妍还有白蕊姬看起来没什么好心情。 嗯?白蕊姬? “那妃和嘉嫔是肯定去不了的。但本宫不能只留两位孕妇在紫禁城,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都找不到一个做主的人。” “你们……”雪鸢的话让下首的妃嫔们都紧张起来,“有谁愿意留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 “本宫身为皇后,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南巡不能不去。纯贵妃的三阿哥八阿哥还有四公主这次都会去,皇子公主们离不得额娘。所以……” “臣妾留下。” 果然,开口的是白蕊姬。 “臣妾自从失了孩儿,就得了这下红之症。这南巡去不去的,反正皇上也不会来臣妾这儿。还不如留下,也免了这舟车劳顿。” “既然如此,本宫稍后便将此事禀报皇上。到时候后宫的事务可就交给你了。” 白蕊姬总觉得皇后话里有话,但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 路漫漫其修远兮,出门全靠打马匹。 雪鸢都快被这马车给颠散架了。 但偏偏身为皇后,她想下来跟着走一段走不行。 只好巴望着能赶紧上船,到时候换了水路就舒坦了。 上了船,速度便快了起来,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杭州。 弘历要先接见当地的大臣。 太后年纪大了又舟车劳顿,便直接免了众人的请安。 雪鸢自然得了空闲,于是打定主意要去市井街边先转一转,就当是松一松已经在船上躺酥了的筋骨。 说去就去。 雪鸢遣了珊瑚去向弘历报备,谁知回来的时候居然还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 雪鸢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是意外之喜。 “皇上知道您要出去心里不放心,便叫奴才跟着,好伺候您呢。” 进忠手里捧着个大盒子,一副过会儿小爷付账的表情。 “那就有劳进忠公公了。” “珊瑚!” 雪鸢从珊瑚手中接过一套衣服,故作淡定地递到进忠跟前。 “这是知道要南巡后我给你做的常服。当时只想着万一你能陪我出来,就可以用得上。就是没想到……”雪鸢冲着进忠挤了挤眼睛,“皇上这么体贴。” “赶巧了。”进忠将手上的盒子往前推推,“您看这是什么?” “欸?这可是汉家女子的装扮,我能穿出去么?”雪鸢捧着衣裳爱不释手。 “怕什么?到时候戴上面纱,谁知道您是谁?而且奴才跟皇上通过气了,就说毕竟是皇后娘娘出行,还是乔装一下为好。皇上也同意了。” “那就换衣服去!”雪鸢拽着进忠就往屏风后面走。 怎么?他俩互相给对方更衣不可以吗? 等真正出门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两个人都面色红润心情极好的样子。 “这位爷!你别走呀!价格还可以在商量!” 边上的岔路里突然窜出来一个男子,看他穿着,家境应当不错。 只见他回头怒斥:“你这房牙!做生意没你这么做的。一开始说这宅子只要五百两,等我选定了又坐地起价,直接涨到六百两。老子我不买了还不行吗?这么大的杭州城,老子就不信还没有差不多的宅子了。” 此时后面气喘吁吁地又跑来一个人,应该就是男子所说的房牙。 “房主说五百两卖宅子有一个条件,那便是留下后院的香樟树。您认为风水不好必须要砍掉,房主才说得要六百两。他好将那樟树挖出来运走。这跟小的可没有关系啊!” “反正我不会为了一棵树而多付一百两。哼!让房主继续这么卖好了,我倒要看看这宅子他能不能卖的出去!” 男子说罢扭头就走,徒留房牙在原地唉声叹气。 “老窦这宅子,算是砸手里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哪有手头宽裕的人正好需要买宅子呢?”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雪鸢围观了半晌,觉得如果能提前在杭州买一处宅院倒也不错。 不然她久居深宫,进忠就算出宫也就是在京城里转悠两圈。 谁都没有空来江南买房置地。 托给别人倒是可以,只是现在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或许,是时候,她该让李嬷嬷出宫养老了? 也就是珊瑚不愿意离开她,不然珊瑚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您需要买宅子?”房牙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雪鸢。 “是我要买。” 进忠本来站在雪鸢身后半步的位置,一只手臂半举着,是保护的姿态。 此时走出来,锦衣华服肩宽腿长的,倒是一副男主人的作派。 “哎!这就带您过去看看。” 房牙走在前面领路,进忠握着雪鸢的手跟在后面。 “您是想在此处置产?” 雪鸢点点头:“如果合适就买下来。等……以后,我们俩就过来住。” 进忠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丢进了酸水里,又酸又软。 “这是奴才该做的事。您就该什么都不用管,被奴才捧在手心里,好好享福才是。” “那可不行。到时候我什么都不会,离了你便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那可就完蛋了。” “不。到时候,您就离不得奴才了。”进忠笑得得意。 “哼!” 第88章 献舞 “您看。这就是那套宅子。三进,后院还有一棵大樟树,夏日里纳凉是极好的。” 房牙领着雪鸢等人参观,并指着后院的樟树解释道。 “其实这棵树对风水并没有影响,因为并不是在庭院中央。它靠近西墙,反而可以与角门的煞气对冲,有利于消灾避祸。而且这是樟树中的香樟,驱蚊防虫是最好的。” “主人家要迁居别处,但又舍不得这棵从小种下的樟树。就希望买家能好好留着它,也算个念想。” 雪鸢转了一圈觉得挺满意,进忠倒是嫌这三进宅子配不上他的主儿。 要知道,承乾宫可有这宅子三个大! “这宅子小了点儿?” “还可以啊。毕竟到时候就咱俩住,顶多再有几个丫鬟护卫什么的。你如果觉得小,我们可以在城外再买个庄子。” 得嘞。主儿是看中这个了。 房牙眼巴巴地盯着进忠。 如果这位爷也看不上,那老窦的房子可就有的磨了。 “这宅子我要了。这是银……” “一次性付清可以再便宜些么?” 不是?他高贵纯洁不染尘埃的主儿在干嘛? 还价!? 进忠目瞪口呆地看着雪鸢把价格从五百两砍到四百五十两。 只觉得世界观都得到了洗礼。 直到玩完一圈回到行宫,进忠还沉浸在他的主儿居然会还价这件事里。 俗!太俗! 但是一瞬间,真的好像帮丈夫省钱的妻子啊! 老婆贴贴! ------------------------------------- 自雪鸢掌六宫事后,甄嬛就一直没有搞事的机会。 即便后宫闹腾了几场,也被雪鸢的雷霆手段迅速压制。 等甄嬛反应过来,事情早就尘埃落定了。 到底是不甘心就这样沉寂下去。 甄嬛找了庆嫔陆沐萍还有舒贵人意欢过去,说要趁还在杭州逗留之际在西湖办一场饮宴。 届时会给她们机会,让她们上台献艺。 能不能重新赢得皇上的心就在此一举。 陆沐萍犹犹豫豫半晌,最后才勉强同意。 但是打定了主意,过会儿就去找皇后娘娘打小报告。 意欢倒是一口就答应下来。 至于为什么? 呵! 就连陆沐萍这个原本不受宠的都成为了嫔位,皇上更是在皇后的提醒下为了面子情也会过去两趟。 而她,空有一腔才情与爱慕皇上的真心。 皇上却因为之前的一些小事就对她视而不见,这两年有了新人更是记都记不起她了。 她怎么会甘心呢? 雪鸢收到陆沐萍的消息后,转头就通知了魏嬿婉还有底下新上的几个娇媚的小答应。 甚至还把消息递了出去,让杭州这边一些惯会投机取巧的官员好好准备。 也不拘是歌舞还是琴曲,只要上台表演的是个美人,那都给行方便。 她倒要看看,是这些放得开的妃嫔美人们讨弘历喜欢,还是意欢那种矫情清高的更得他心。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这场西湖饮宴在甄嬛的安排和雪鸢的推动下,愈发有诗中纵情奢靡的意味。 亭台上飘溢的浅红色绢纱更给台上起舞的美人们增添了几抹艳色。 “荷叶田田青照水,孤舟挽在花阴底。昨夜萧萧疏雨坠,愁不寐,朝来又觉西风起。” 一艘装满荷花的小船从湖中央缓缓荡出。 一名女子身着袅娜动人的汉家衣裙,轻纱敷面,一边轻声吟唱着忧愁的词曲,一边随着悦耳的琴音翩翩起舞。 猛一看还真有几分荷花仙子的气质。 随着一首欧阳修的《渔家傲》唱完,小船也停靠在了台阶边。 船上唱歌跳舞以及抚琴的女子纷纷走到台前。 “臣妾祝皇上仙福永享,盛世太平。” “好!”弘历鼓掌称赞,“既然到了御前,那便揭下面纱!” 两名女子揭下面纱,竟是意欢和陆沐萍。 陆沐萍不愿意显眼,就将唱歌跳舞的事儿丢给了意欢,自己则缩在后面为她弹琴伴奏。 意欢自是欣然同意。 所以此时,也是意欢走上前来。 “此时西湖已过了荷花满池的时节。臣妾便想着以诗词为曲,歌舞为伴,再由庆嫔姐姐弹琴伴奏,也好一展西湖夏日盛景。不知能否得皇上一笑?” 弘历此时已经收敛了面上的笑意。 他知道意欢和庆嫔都是太后的人,此时见意欢拼命出头,心中的不满与忌惮又蔓延出来。 看来,她口中多番提及的真心,也比不过的太后的提携之情。 今日若是借此复宠,她想得到些什么?太后又想得到些什么? 甄嬛看此时气氛正好,便想开口帮衬意欢两句。 “皇……” 一个皇帝的音儿还没出来。 只听远处湖面搭建的戏台上传来激烈的鼓点声。 声音激昂欢快,直接盖过了甄嬛的声音。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身红色舞衣的魏嬿婉转着圈儿跳了出来。 竟是一首异域舞曲。 那飞扬的红色丝带和腰间摇曳的金色铃铛直接把弘历迷了个五迷三道,眼珠错都不错地就盯在她的身上。 雪鸢心中啧啧两声。 她就知道弘历好这一口。 清雅的那一款吃多了不得来点儿大肉? 所以她给魏嬿婉传消息的时候指点了两句。 不错不错!真是争气啊! 意欢气得脸色发红。 令贵人竟然跳如此伤风败俗的舞蹈,还让皇上将她抛掷脑后。 狐媚! 甄嬛的脸色也不好看。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 待魏嬿婉跳完,顺着接送的小船来到弘历面前,弘历竟然不由自主地起身上前了两步。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甄嬛:好像听到了什么耳熟的话。 魏嬿婉看皇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有辜负皇后姐姐给她的机会。 现在更是放柔了声音。 “臣妾一心想讨皇上和皇后娘娘欢心,想着这寻常歌舞皇上和娘娘怕是看倦了,便寻了些西域的舞技模仿一二。” “很好!如果人人都能有令贵人你的心思,这后宫百花齐放,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不然老是让本宫操心着皇上多久没去看哪位妹妹,指不定皇上哪天就烦了本宫这个管家婆了。” 雪鸢上来就夸了魏嬿婉一句,完全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第89章 京中来信 “皇后娘娘所言不对。臣妾都多久没见皇上了,也没见您劝皇上过来呀?” 意欢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郁气,开口就是一怼。 甄嬛也好像找到了斥责雪鸢的机会。 “舒贵人说的是。皇后,你可不能只帮一部分嫔妃说话,这样难免有拉帮结派之嫌。” “太后娘娘这是把皇上当成了提线的木偶了?” 雪鸢招招手,让珊瑚过来帮她剥瓜子。 一副对甄嬛的话毫不在意的模样。 “皇上想去哪位姐妹那里是皇上的自由。比如说今天,令贵人讨了皇上的欢心,皇上愿意多宠两天,那是皇上的权力,也是令贵人的福气。” “皇上是圣明之君,不会做出独宠哪位姐妹的不智之事。若真是长久地不去某位妃子那里,只能说是她自己无能,讨不得皇上欢心,也不愿意对皇上用心,可怪不得别人。” “皇后说得不错!” 弘历时隔多年,又再次感受到被人保护的安全感,心中动容简直难以言表。 他一听太后说这些有的没的,就知道太后是想逼他去宠幸意欢还有陆沐萍这些太后一系的妃嫔。 只是碍于孝道,他不敢直接出言反驳。 毕竟就是两个女人,为了这个忤逆太后似乎有些不值当。 可是!皇后给力啊! 她这么一说,以后只要他不独宠一人,谁都没办法对他宠幸妃嫔一事指手画脚了。 果然是朕的贤内助! 朕超爱!(好大声) “好了。后宫内帷之事拿到宴会上说多有不妥。吃菜,吃菜!” 弘历到底还是给甄嬛面子,直接岔开了话题。 雪鸢也配合:“听说当地官员敬献了好些歌舞,都是江南情调。臣妾可得好好欣赏。” “皇后懂朕!” 弘历大笑着拍了拍雪鸢的手,只觉得帝后同心果然是一桩美事。 而意欢,没有人愿意搭理她,甄嬛也不会再轻易帮衬,只能再次默默沉寂了在了深宫里。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京中加急送来的一封信打破了行宫的平静。 “什么?嘉嫔生下一个死胎?怎么回事?” 弘历正好在雪鸢的宫室的喝茶,他最近颇为宠爱魏嬿婉,过来是想跟雪鸢说将魏嬿婉升为令嫔的事。 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这封送来的信坏了兴致。 雪鸢一目三行地看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节哀。因着前些日子玉氏新王逼死发妻的事,您打算将玉氏王爷押解至京中受罚,可这消息不知怎么被那妃知道了。她许是记恨之前嘉嫔污她清白,便将此事告诉了正在生产的嘉嫔。可怜嘉嫔一时激动,就这么难产了。努力了一整晚,龙胎还是没能活下来,身子也不能生育了。” “这个那妃!”弘历一把将信纸挥落在地,“她现在是越来越分不清轻重了!” 给弘历倒上一杯茶,雪鸢出言安慰道:“事已至此,也无法圜转了。您不如加封一下嘉嫔,也好安慰一下她的失子之痛。” “至于那妃……等她把腹中的皇嗣生下来,您再做处置如何。不然妇人孕中多思,难免会伤了胎儿。” 希望白蕊姬和金玉妍能给力点。 “就听你的。”弘历长吁一口气。 “对了。朕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给令贵人晋封的事。刚才被这信一个打岔给忘了。”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令嫔伺候皇上舒心,晋升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臣妾还能为着这个和您置气不成。”雪鸢才不在意这些。 “朕知道你贤惠。这不是朕心中有你,才多多顾虑你的心情么?” 弘历色眯眯地抓住雪鸢的手。 雪鸢微微一笑,手中的象牙扇对着弘历就是一扇。 进忠接住昏睡后表情荡漾的弘历,熟练地将他丢进边上的摇椅。 掏出怀里的手绢对着雪鸢的手就是一顿擦。 “噗嗤!” 雪鸢嬉笑着扑进一脸醋意的男人怀里。 “你现在越来越可爱了。” 弘历的糟心事远远没有结束。 在御驾准备回銮的时候,京中又来信了。 在这次的信里,出事的是如懿。 她生下了一位患有心疾的公主。 弘历把信仔仔细细翻看了三遍都没有找到有人害如懿的消息。 于是一脸疑惑地向雪鸢询问。 “没有人害那妃?” “没有。” “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没有。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就是胎儿在那妃肚子里稍微有一些胎位不正,但是经接生嬷嬷的调整,也顺利生下来了。并不算是难产。” “那就奇怪了啊。公主怎么会天生就带有心疾呢?” “而且……”雪鸢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弘历看雪鸢欲言又止,不由地放下手中的信。 “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朕说的?” 雪鸢心里念叨。 希望你听完我的话,还能保持住现在的淡定。 “那妃她,以您南巡所费银两甚多,且要给五公主祈福为由。又……将接生嬷嬷们的赏银减半了。” 弘历:“……” 看着弘历青红交加的脸色,雪鸢终于没忍住,咧开了嘴角。 赶紧用扇子挡住,别笑出声了! 一直等回到紫禁城,弘历都在琢磨五公主有天生心疾这件事。 他还特地叫齐汝去给五公主把脉,也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不对,最后只好作罢。 但由于如懿之前害得金玉妍生下死胎,自己又只生下一个天生心疾的公主。 弘历便直接下旨降了如懿的位份。 她现在只能被称作那嫔了。 启祥宫。 金玉妍躺在床上,露出略微有些松弛的肚皮。 “那个田姥姥可有被人发现不对?” 丽心专心地帮金玉妍涂抹着紧致皮肤的药膏:“生产之中出现意外是常有的事,没人发现不对。而且,出面联系田姥姥的是玫嫔,和咱们可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只可惜这个田姥姥胆子太小。她若是再拖一拖,说不定能让那妃和五公主命丧当场。也好解了本宫的心头之恨!” 金玉妍越说越气,一个动作差点把丽心捧着的药膏撞翻。 丽心赶忙安抚:“娘娘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身子。若您不好,还有谁能给玉氏争气呢。” “是的。”金玉妍抚摸着手上的蜜蜡手串。 “王爷只有我了……” 白蕊姬坐在永和宫的长廊边弹琵琶。 “孩儿啊。是娘亲无用,才让那妃安然无恙地生下一个公主。” “不过你放心,娘亲很快就送她还有十一阿哥永璂下去陪你。你绝对不会孤单的。” 铮铮作响如泣如诉的琵琶声传得很远很远。 第90章 报复 白蕊姬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虽然脑子不够用,但是她莽啊! 要知道,想在后宫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个孩子或许有些难度。 但只要不怕被发现,那就会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 “主儿,玫嫔娘娘前来拜访。说是来看望五公主的。” “请她进来。” 白蕊姬走进正殿的时候如懿还施施然地坐在原处,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完全忘记了她此时不过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嫔位。 白蕊姬再怎么说也比她多个封号呢。 “姐姐不会怪妹妹不请自来?” 可能是想着如懿的两个孩子很快就要死了,白蕊姬开心之下也不在意如懿的无礼,反而一脸亲切地先向她打招呼。 “怎么会呢?本宫开心还来不及。” 如懿一脸矜持。 果然,即便她现在落魄了。 也有人能感受到她的高贵温暖,并为此追随于她。 迟早有一天,她会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即便是现在的皇后,也会匍匐于她的脚下。 (雪鸢:喵喵喵???) “自从知道五公主身子不好,我这心里就难受的很。所以特地带了些药材过来看看她。” 白蕊姬擦了擦眼角,一副感同身受心疼极了的模样。 “哦对,还有给姐姐补身体的燕窝和黄芪。不如叫陈嬷嬷去做了来,好叫姐姐养身子。” 如懿信以为真,她只觉得白蕊姬是爱屋及乌,并且想起了自己曾经夭折的龙胎才如此动情。 “陈嬷嬷,你去做。午膳本宫正好与玫嫔一同用。” 吩咐完陈嬷嬷,如懿冲白蕊姬笑得矜持。 “五公主身子虚弱,在房里睡着了。本宫带你进去看看?” “能看到公主睡得安稳,妹妹的心也会安定些。” 白蕊姬笑着点头,旋即不经意地问。 “十一阿哥呢?” “永璂也在。他最喜欢这个妹妹了,每天都要看她好长时间,才肯去休息。” 如懿浑然不觉,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把一个已经疯魔的母亲带到自己脆弱的孩子面前。 “在就好,在就好啊~” 白蕊姬的声音幽幽,好似从地狱里传来的魔鬼低吟。 “永璂。你看,这位是玫娘娘。她是特意过来看你五妹妹的。” 如懿笑着给永璂介绍。 白蕊姬也笑得和蔼温柔,蹲下身就对着永璂招手。 “来,永璂,过来给玫娘娘看看。” 永璂看了看如懿,又看了看白蕊姬。 最后在如懿鼓励的眼神下走了过去。 “玫娘娘安!” 听着这奶声奶气的小声音。 握住永璂柔软的仿佛没有骨头的小手。 白蕊姬恍惚了一瞬,又迅速地坚定下来。 可爱好啊,可爱才更应该下去陪我那可怜的孩儿。 “姐姐,妹妹突然想起来,带了一个亲自缝制的布老虎过来。应该在桌子上那堆礼物里。可以拜托您拿进来吗?” 不过是一只布老虎,永璂会缺这个? 如懿心中不甚在意,但是又觉得拒绝会显得自己不近人情。 现在可是折服玫嫔的大好时机。 如懿没有过多犹豫,站起身来便朝外走。 白蕊姬则牵起永璂的手,带着他走向五公主的小床。 “玫娘娘跟你一起看妹妹好不好啊?” “好!” “喜欢,妹妹!” 永璂一字一顿地表示同意。 如懿听到这里觉得放心,掀开帘子就去找那布老虎。 只是,这一堆东西里没有布老虎啊? 上翻下翻了半天,如懿都没有找到。 莫非是玫嫔记错了? “噗。” 内室突然传来轻微的物件掉落的声音。 听起来,好像是……枕头? 如懿心中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她直起身来拎着裙摆就往内室里冲去。 嘴上也大声地喊着。 “陈嬷嬷!陈嬷嬷!” 掀开内室帘子的一瞬间,如懿的心脏如坠冰窖,脸色也刹那惨白。 只见玫嫔一脸狰狞地将她的永璂摁在五公主身上,一双原本白皙柔嫩的纤纤玉手,此时正青筋暴起地掐在永璂的细弱的脖子上。 而五公主被永璂的体重和玫嫔的大力死死压在下面,脸色紫涨,小嘴大张,鼻孔极速地煽动着。 明显已经进入了惊厥的状态,心疾也发作了。 “啊!——” 如懿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玫嫔!你快放开永璂!” 如懿不顾一切地往前扑去,半途却被那个枕头绊倒,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嘴上鲜红的口脂与碰撞之下口中流出的鲜血混在一起,再配上她目眦欲裂的表情,让她有一种吃了人的恐怖感。 陈嬷嬷还是给力的。 她虽然来的晚,但是那平底的绣花鞋立了大功。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冲到了白蕊姬面前,一把将其扯到了地上。 “十一阿哥!十一阿哥你还好吗?” “五公主?五公主!!!” “快来人呐!快去请太医!!!” 延禧宫那些散漫地宫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出了事,顿时乱成一团。 两个极速奔跑的小太监甚至互相撞了个满怀,在地上滚成两只葫芦。 “哈哈哈哈哈!”白蕊姬被扯倒在地也不生气。 就这么衣衫凌乱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 “十一阿哥的脖子可真细啊。五公主的小身体也真软啊。本宫差点就下不去手了。” “但是,如果不下手。我的孩儿又让谁来陪呢?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寂寞,多可怜呐。” “你这个毒妇!” 如懿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地上的白蕊姬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你打我有什么用?” 白蕊姬被如懿抽了一巴掌,往地上啐了一口带着血色的唾沫。 “这种疼痛,还不及我知道孩儿被你所害那天的万分之一呢。” “只可惜我这做额娘的没有本事,不能杀了你泄恨。” “但是……”白蕊姬露出诡异的微笑,“我突然发现,比起杀了你,杀了你的孩子会更能解我心头之恨哈哈哈哈哈。” 如懿看着疯魔的白蕊姬,只觉得心中的寒意一点一点侵袭了全身。 白蕊姬,是冲着同归于尽、鱼死网破来的。 “太医来了!” “皇上和皇后也来了!” 如懿精神一震,整个人扑到床边,抱着永璂就哀哀哭泣起来。 第91章 慎嫔 “什么情况!”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阿哥,弘历还是比较在意的。 “皇上!您快看看永璂!” 伴随着如懿凄厉的哀鸣声,弘历不仅没有上前,反而突然后退了一步。 不是?你吃小孩了? 弘历被如懿那沁着鲜血的血盆大口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谋害永璂的凶手就是如懿本人。 直到眼光一扫,看见地上鬓发凌乱的白蕊姬,才回过味儿来。 “齐汝!快!” 齐汝带着几个太医就往永璂身边跑。 半途中却被雪鸢喊住两个。 “哎!留两个人下来!” “皇后你故意拦住太医是想耽误永璂的病情吗!” 话还没说完,如懿就对着她怒吼出声。 “啪!” 雪鸢实在没忍住,上前就是一巴掌。 力气之大都把如懿的舌头扇了出来。 旋即一把揪住如懿的衣领就把她往床边按,让她的眼睛正对着五公主那张紫涨的脸。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犯了心疾的女儿!?” 如懿对着那张小小的,充血发紫的,同时眼神中还充满了痛苦的脸,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座雕像。 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将她推倒、破碎。 看如懿实在不中用。 弘历嫌弃地把她推到一边,好给太医腾地方。 那两个倒霉的太医一把脉就知道大事不妙,又检查了一番五公主的身体。 “噗通”两声。 两位太医直接趴伏在地。 “启禀皇上,五公主她,心疾发作时没有及时处理。又曾受到大力挤压,内脏受损。已经……已经无力回天了啊!” “你胡说!” “是不是皇后派你来害公主的!是不是!” 如懿宛如疯魔,上去就要捶打太医。 “放肆!不得攀诬皇后!” 可能是觉得如懿面临着失子之痛可以理解,弘历没有再继续叱骂,而是问询两位太医。 “五公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两位太医摇头:“如果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及时通知太医院,或许有办法一救。但五公主面色紫涨,惊厥之态已持续起码半个时辰,再加上内腑受损。这刚出生的婴儿如何能受得住啊。” 弘历闭上了眼睛,半晌才挤出一句。 “别让五公主再继续痛苦下去了。轻松点儿走。” “不,不,不可以!”如懿看弘历放弃了五公主,整个人拼命摇头。 “五儿还有救的!还有救的!你们再试一试!再试一试!救不好五儿,本宫就要你们陪葬!” 下面两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脆整个人又趴伏了下去,将头埋在手臂之中。 猛一看,竟然像是两只鸵鸟。 “好了!刚才你一心只顾着永璂,根本就没想起过五儿。现在装作一副慈母样给谁看!” 弘历看如懿在这儿碍手碍脚,只觉得心里厌烦,恨不得将她丢出去才好。 算了,毕竟是永璂生母。 此时,齐汝等人该施针的施针,该拟药方的拟药方。 只派了一位太医过来汇报情况。 “皇上。十一阿哥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次受到了太大的惊吓,损了心神,最近几日可能会夜半惊醒。日后如果受到惊吓,也会容易心慌气短手足颤动。” 如懿如遭雷劈。 那永璂,岂不是基本废了? 和原剧中不一样,如懿因为长久的不顺和内心的不平到底还是走上了歪路。 她现在不仅渴望弘历的爱与偏宠,还觊觎着权势与后位。 而永璂在她看来,就是她手里最好的筹码之一。 弘历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对永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期待,自然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日后能做个富贵王爷也好。 至于大业,他可是有三个嫡子的。 这可是皇玛法和皇阿玛都没有的福气。 骄傲,挺胸! 看情况都稳定了,弘历此时也有空来处理白蕊姬的事了。 一行人挪至正殿。 弘历和雪鸢坐在上首,如懿坐在下首第一位,白蕊姬则被拖行着丢在殿中央冰冷的地板上。 “说。为何要害永璂与五公主。” “为何?” 白蕊姬的声音一如当年般娇俏,只是其中的怨恨之意过于浓重,只让人觉得心底发凉。 “皇上您忘了您还有过一个皇子,但臣妾没有忘。” “臣妾日日夜夜都能听见他的啼哭声。他在跟臣妾哭诉,说他好痛,说他好寂寞。” “所以臣妾才要送十一阿哥和五公主下去陪他啊哈哈哈哈哈。” 弘历直接把身边的茶盏砸了过去,将白蕊姬的旗头砸了个歪斜。 “你这个毒妇!” “毒妇?皇上,臣妾之毒,都是被人逼的呀。若不是那嫔害了臣妾的孩儿,那臣妾的孩儿都快可以娶亲了?” “可是皇上呢?一句此事到此为止就了结了所有的恩恩怨怨。” “所以。”白蕊姬猛地一个转头,充血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如懿。 “所以臣妾即便是鱼死网破,也要让那嫔的孩子给臣妾的孩儿陪葬!” “啊!——” 白蕊姬突然爬起,对着如懿就是一个猛冲。 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如懿就朝后面的柱子撞去。 “砰”地一声闷响,白蕊姬满头血迹地倒在地上。 临死前还看着如懿喃喃自语。 “可惜,十一阿哥没死。你,也没死。” 如懿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撞伤的额角。 刚才白蕊姬,是真的想带着她一起死。 可那柱子是圆柱形的,她只是撞伤了左额,人却并无大碍。 人已经死了,再追究下去也没有意义。 弘历看了一眼雪鸢,又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打哆嗦的如懿,开口道。 “皇后啊。那嫔这次也算是无妄之灾。朕想,不如给她一个封号,再给一些赏赐。也算是安抚她丧女之痛。” 雪鸢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她也不会吝啬于一个封号。 “皇上。那嫔曾经的封号惹出过许多风波来,若是再给她用未免不美。您不如再另拟一个封号给她,也算是了却了前程往事了。” “皇后说的在理。”弘历点点头,“只是这一时半会儿,朕倒真想不到合适的封号。皇后可有什么想法?” 他甚至觉得目前的如懿配不上曾经的娴字。 娴。秀慧端庄,文雅美丽。 她浑身上下,有哪一点符合吗? 雪鸢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皇上觉得‘慎’字如何?” “您之前曾给那嫔提过匾额。至今还挂在这正殿呢。” “慎赞徽音。取这个慎字,不仅代表了您与那嫔的情分。还意在提醒那嫔日后行事谨慎,莫要再发生今日之事。如果她今天不离开十一阿哥他们半步,或是早些发现,也不至于酿成今日惨剧。” 弘历想了想觉得这个字的确不错。 “那便将那嫔封为慎嫔。只希望她真能如皇后所说,变得谨慎才好。” 雪鸢矜持地点头。 心里却快笑劈叉了。 原剧中的阿箬啊,你如果知道你曾经的主子用了你的封号,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第92章 新人入宫 这后宫之中永远会不缺新人。 这不,又是一次选秀。 弘历又多了三位美人。 为此,明明是不逢一逢五的日子,雪鸢也得苦着脸早起。 毕竟新人入宫不能不正式拜见皇后还有见过各宫嫔妃。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恪贵人打头,恭常在和禧常在随后,三人向雪鸢行礼。 “起来。” “谢皇后娘娘。” 这边恪贵人刚落座,厄音珠就急不可耐地开口拉拢。 “恪妹妹与我都是蒙古嫔妃,又同住一宫。这日后可要好好亲近才是。” 恪贵人刚来,还摸不清这宫里的情况。 但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还是客气地笑了笑:“姐姐说的是。” “唉。豫嫔和恪贵人真是有福气,进了宫还能有同一处的姐妹相互扶持。哪像本宫啊,连个说家乡话的人都没有。” 金玉妍酸唧唧地,但话音一出,就直接把恪贵人与厄音珠直接绑在了一起。 引得厄音珠与她相视一笑。 “恪贵人别拘束,喝口茶。皇后娘娘这儿可都是上好的龙井。”魏嬿婉突然开口。 她看出些许猫腻来,不想让新来的恪贵人站到金玉妍和厄音珠那边。 且不说金玉妍与她有仇,就说这厄音珠曾对后位虎视眈眈,就决不能让她们妨碍到皇后姐姐。 恪贵人掀开杯盖看了看,发出惊讶的一声低呼。 然后欣喜地冲雪鸢道谢。 “皇后娘娘真是体恤。知道臣妾从草原来,最爱喝的便是奶茶。” 雪鸢微微一笑:“不过是一杯茶罢了。初来宫中,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说出来,远离家乡不容易。” 魏嬿婉看自己的皇后姐姐如此给力,心下直接松了一口气。 也是,娘娘是什么牌面的人?手段高明还有的她学呢。 如懿看不惯这妻妾和睦的场景,又觉得新人入宫挡了她的路。 要知道,她好不容易才凭着丧子之痛还有永璂夜半惊醒的毛病将弘历拉到她宫里两天。 正沉浸在弘历对她难得的温柔中,甚至还想再努努力怀上一个皇子。 这时候新人入宫,岂不是又要将弘历的注意力拉走? 挂起一脸假笑,如懿决定忍辱负重。 “皇后娘娘宫务繁忙。恪贵人如果有需要,找本宫也是可以的。” “嗤!”金玉妍上上下下打量着如懿,“慎嫔是不是有些飘了?即便是皇后娘娘繁忙,你当纯贵妃还有本宫是不存在吗?更何况,你那眼珠子恨不得天天粘在皇上身上,哪儿还有空关心别人。” 看如懿铁青着脸坐在位子上,殿中的气氛也变得尴尬。 看够了戏的雪鸢也不想再继续这场请安了。 “好了。新人入宫,还有许多需要收拾的地方。本宫就不再多留了。跪安。” “是。臣妾告退。” 弘历看够了宫中的老面孔。 有了新人,自然会多去几次。 如懿看着眼热,也想上前分一杯羹。 但是之前孝贤皇后在时,就因着她一碗暗香汤,绝了擅截皇宠之路。 若皇上在别的妃嫔宫里或是已经翻了牌子,便不允许妃子想办法截人。 怎么办呢? 如懿的眼神渐渐朝永璂飘去。 你,会愿意帮帮额娘的? “皇上。” 进忠收到小太监的传话,心中无语,但还是得汇报。 只好上前打断正要与恪贵人去吃烤肉的弘历。 “什么事?”弘历有些不耐烦。 “延禧宫递来消息。说十一阿哥犯病了,想请您去看看。” “永璂犯病了?” 弘历当即起身,安抚地看了一眼恪贵人。 “这烤肉下次朕再来吃。记得到时候要给朕烤啊!” 恪贵人勉强地笑了笑:“皇上若要来,那自然什么时候臣妾都给您备着。” 弘历拍拍她的手,带着进忠等人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长街的转角,恪贵人才拉下了脸。 “嘉妃之前说得果然没错。皇上即便在本主宫里,这慎嫔的眼珠子也跟着不放呢!” “呵。妹妹你想的还是简单了。”厄音珠靠在门边凉凉地开口。 “慎嫔与皇上曾经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还差点当上嫡福晋呢。她要是想跟你争,你可有的烦了。” “不劳豫姐姐操心,妹妹我心里有数。” 恪贵人敷衍地回了一句,扭头就回了自己屋。 她就是看豫嫔那轻狂样不顺眼,皇上来时也是妖妖娆娆的,做给谁看啊。 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又是一次请安日。 “皇后娘娘。昨夜臣妾偶感腹痛,便宣了太医来瞧。本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没成想竟是有喜了。” 如懿做作地抚摸着肚子,言语里满是得意。 皇后有三个嫡子又如何? 这些年再未有过孕信,想必是当初生产伤了身子。 而自己,自从开了怀,那便是一胎接着一胎。 迟早有一天,她的孩子会比皇后更多,她也会儿孙满堂。 “什么?你又有喜了?”金玉妍面色难看。 她好不容易借着白蕊姬的手除了如懿的公主,皇子也成了废人。 本以为这如懿再也爬不起来了,谁知她竟还有运气再怀一胎。 那她之前岂不是报复了一个寂寞。 “慎嫔娘娘可不得有喜么?这一个月下来,十一阿哥怕是病了最起码有五六次了?”恪贵人阴阳怪气地开口。 “也不知道皇上的一腔慈父之心,有没有用完的那天。”魏嬿婉也没忍住接了一句。 真是的,她侍寝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怀孕。 这个月如懿也从她这儿截走了一次皇上。 说不定,这孩子就是这次才有的! “慎嫔有喜,这是好事。”雪鸢先捧了如懿一句。 看她面露得色,话风却突然一冷。 “只是。十一阿哥频频发病。这让本宫不得不怀疑你有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臣妾自然有好好照顾永璂。只是当初玫嫔一事惹得他经常半夜哭啼,必须要皇上才能哄好。臣妾也是逼不得已。” 如懿看雪鸢追究,自以为是和其他嫔妃一样羡慕嫉妒,所以虽然出言解释,但话里话外却都是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你现在身怀有孕,想必没办法好好照顾永璂。而且永璂夜半啼哭,只会影响你养胎。” “婉嫔。从今日起,十一阿哥就先送到你那里教养。” “本宫倒要看看。” 雪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微笑。 “十一阿哥还会不会这么频繁地夜半啼哭。” 第93章 木兰围场 婉嫔陈婉茵是个细心的。 永璂送到她那里后干脆就一次病都没有犯过。 这也让弘历对如懿非常不满,认为如懿是借着病弱的儿子向他邀宠。 所以根本不顾如懿身怀有孕,很干脆地一次都没有去探望她。 即便如懿报病说自己腹痛,也对此听而不闻。 反而还多去了几次魏嬿婉和恪贵人那里。 美其名曰:补偿。 如懿骤然失了宠爱,还被少年郎如此误解。 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雨露的娇花,瞬间萎靡了下来。 直到她怀胎五月,突然得知弘历要去木兰秋狝,才突然来了精神。 凌云彻,在木兰围场怎么样了? 他一定很痛苦? 前些日子魏嬿婉终于有了孕信,大喜之下厚赏了永寿宫。 完全不记得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正在木兰围场受苦。 如此品行低劣之人,怎么就迷惑了皇上了呢? 如懿想不通,也不想想通。 她现在只想跟着去木兰围场,看一看凌云彻。 再告诉他,忘了魏嬿婉,那个女人不值得。 雪鸢本来的意思是有孕之人都留在宫里好好安胎。 魏嬿婉自然听话,可如懿却死活都要去。 没有办法,雪鸢只能将此事告诉弘历,让弘历拍板。 弘历觉得,只是去木兰围场散散心,倒也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 再加上如懿捧着肚子一脸憔悴地过来求他,说是木兰围场地处开阔,她出去转转心情好了,对胎儿是好事。 便允了如懿的要求。 雪鸢乐得如此。 如懿与凌云彻啊,多么伟大的世纪碰面! 之前埋下的彩蛋,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爆炸了? 木兰围场。 热风如浪涌,乘兴赴围场。草色融天色,阳光化月光。 弘历带着一众阿哥们骑马狩猎好不欢快。 雪鸢则因为怕热留在自己帐里歇息。 狩猎这种事用不上进忠伺候,身边跟着的都是御前侍卫。 他自然得了空过来陪雪鸢。 “最近安排点人盯住慎嫔。” 雪鸢提前知道内情,但她的话没办法当做人证。 所以自然需要别人来亲眼看看如懿和凌云彻是怎么肩并肩排对排地散步的。 “她又怎么招惹您了?奴才替您出气。” 进忠好几天没见雪鸢,整个人黏糊的不行。 贴在她身边就不想动弹,就差手脚并用地把雪鸢当做抱抱熊给锁在怀里。 “我得了一个消息。”雪鸢神神秘秘地凑到进忠耳边。 “慎嫔这次非要来木兰围场,是为了来看凌云彻的。” 进忠被耳边湿热的呼气弄得心神摇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雪鸢说了什么。 顿时一拍大腿。 “好几年前奴才就发现慎嫔和这个凌云彻不对劲儿。当时还想着等拿到实打实的证据再向您请赏呢!” “后来中间被其他事情耽误就给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您罚去了木兰围场。奴才便干脆放下了这件事。” “怎么?他们居然还有联系?” 雪鸢撇撇嘴:“那倒没有。我管着后宫,怎么可能让妃嫔随意与外界传信,更别说是木兰围场这个地方了。叫我说,他们那是情谊深厚,难以忘怀。” 突然,雪鸢眼睛一亮,一个翻身把进忠压住。 “回头他们俩见面的时候,你就把皇上引过去。” 真的很想看看,当如懿被弘历直接看见,她与一个被贬围场的罪人肩并肩地走在一起,会说些什么。 “奴才明白。其他的人证物证也会尽快准备好。您就等着看戏。” 进忠抚摸上雪鸢的脸。 只觉得这么多年,看着她从稚嫩彷徨变得成熟妩媚运筹帷幄。 其中的成就感绝非他人可以体会。 “四阿哥他们有十四岁了?” “别急。最多不超过三年。我们……” 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剩下的话被吞没在唇齿之中,寂静的营帐里全是温情脉脉。 “这边景色果然不错。” 弘历白日里累了,晚上也不想在妃嫔身上辛苦,就干脆踱着方步出来转转。 在进忠的引导下,他往东边越走越远,直到看见一片茂密的草地。 皎洁的月光撒在草叶上,徐徐的微风让光线都摇曳起来,更衬得那一对男女情深意浓。 他们肩并肩地坐在一处,虽然没有亲密的举动,但也能看出来他们此时气氛正好。 “是谁在那里!?” 弘历越看越不对劲。 他本来以为是哪个不检点的宫女和侍卫有私,借着来木兰围场的功夫谈情说爱。 但仔细看看,又觉得那女子的装扮不像是宫女,反而像是嫔妃,而且背影非常眼熟。 而男子却是一副木兰围场的苦役打扮,腰背还有些佝偻。 这样的两个人如何会坐在一起? 如懿听见弘历的声音立马就是一惊,但旋即又放松下来。 没事,她只是见一见曾经的救命恩人,曾经的延禧宫侍卫。 又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 有什么好慌张的呢? 凌云彻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与如懿一向亲近,情谊深厚,到时候如懿解释一下,想必皇上能听得进去。 “两位,转过身来?”进忠很有眼色地替弘历分忧。 他可得好好看清楚皇上的反应,不然回去怎么才能把这乐子讲给主儿听? (雪鸢:谢邀,我已经开始围观了。) 如懿和凌云彻转过身来。 两人分别向弘历行礼。 “臣妾向皇上请安。” “罪臣凌云彻向皇上请安。” !!? “朕不安!” “你们一个是朕的宫妃,一个是木兰围场的罪奴。孤男寡女,现在却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单独见面。是当朕不存在吗?” 弘历被如懿转过来的脸气了个倒仰,看见她微微鼓起的小腹更是觉得帽子发绿。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齐汝说过的案例。 当时他还觉得他与如懿也是如此,不易有孕不说,即便有孕孩子也极有可能留不住或者不健康。 现在想想,十一阿哥生下来的时候身子不错,五公主却天生心疾。 如懿之前怀着孕却还要为这个侍卫求情。 而且之前永璂与五公主出事她也只在乎永璂。 莫非??? 不能想,越想就越觉得帽子发绿,都绿得快要发光了。 弘历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头晕目眩之下却还听见如懿的声音。 那声音异常清晰,直戳他的心脏。 “臣妾与凌云彻并无私情。我们之间的情谊是超越了男女之情的。” ??? “皇上!皇上!” 弘历眼前最后的画面就是进忠惊慌的脸。 他,被气晕了? 第94章 料理 弘历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他长夜漫漫难以入眠,只好独自一人在宫里散步游荡。 当他走到延禧宫附近时,听闻花丛中似乎传来奇怪的声音。 他好奇之下悄悄走近,却越听越觉得不对。 这声音竟是那男女欢情之声! 以为是延禧宫的宫女与太监不检点,弘历有心惩治,便大步闯入了花丛。 令他震惊愤怒的一幕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花丛中衣衫不整的竟然是如懿与凌云彻这个狂徒! 两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不仅身上大汗淋漓。如懿的赤色绿梅肚兜还挂在凌云彻这个狂徒的腰带上,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的。 他气得手直打哆嗦,正要怒斥二人。 却被这二人发现。 因为身边没有带人,竟被这奸夫淫夫直接捂死,然后丢进了水井里。 “啊!——” 弘历浑身是汗地从梦中惊醒。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仿佛那梦中的窒息感仍然存在。 “皇上!皇上您怎么样了?” 雪鸢听见声音,急匆匆地掀开床帘坐到弘历边上。 好险,刚才在外面被进忠亲昏了头,都忘了用异能注意一下内室的动静。 还好弘历做了噩梦,惊醒出声。 “是皇后啊。” 弘历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眼前突然出现如懿和凌云彻这一对奸夫淫妇。 想到这里,他也突然想起了昨夜如懿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之前的情谊是超越了男女之情的。 弘历越想越气。 他猛地一拍床沿。 “慎嫔还有那个罪人现在在哪儿!” 雪鸢安抚地拍着弘历的背:“臣妾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问进忠公公,他又不肯说。所以臣妾只好把慎嫔幽禁在帐中,那个罪人也先单独关押起来。就等皇上您醒来,再做处置。” “还幽禁什么?就应该直接把这两人处死,才能平朕心头之恨!” 弘历的脸气得通红,他再次感受的手指的颤抖还有太阳穴那一阵阵的抽疼。 “皇上。慎嫔可还怀着您的龙胎呢。而且……臣妾能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吗?” “进忠!”弘历气得直喘粗气,只好让进忠过来重复。 进忠低着头走近床边,将昨天晚上的事未经任何修饰地转述了一遍。 雪鸢故作目瞪口呆之状:“这……这慎嫔太……” “臣妾还以为,自安吉大师之事后,慎嫔能学会谨言慎行。后面给她这个封号也是在提醒她谨慎。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知所谓。” “只是皇上……”雪鸢顿了顿,看弘历有专心在听,便继续道。 “慎嫔这回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您的没错。且不说有敬室房的记档,就说那个罪人,当时也还远在木兰围场。并没有与慎嫔通奸的可能啊。” “而且,慎嫔与您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她有了您这样的伟男子,又如何会看上那个罪人。想必与他的确不是男女之情?” 弘历在雪鸢的劝说下总算冷静了下来。 没错,如懿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再想如何惩治她,也要先让她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至于凌云彻那个罪人…… 弘历冷笑了一声:“那也不能不处置!就降乌拉那拉氏为慎答应。即日起送回宫中好好养胎。至于那个凌云彻……” “她不是与他的感情超越了男女之情吗?那就让他做个太监,随侍慎答应,与她一起回宫!” “这……慎答应到时候不会受不了刺激导致胎儿流产?”雪鸢小心翼翼地问。 她是真没想到。 弘历真是狗啊! 原剧中凌云彻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也就算了,好歹那时候如懿没有怀孕。 现在人还怀着孕呢,不仅被降位成了末流的答应,还这么刺激人。 啧啧啧,太狗了! “朕没有直接杀了他那都是法外开恩格外容情了。她若是不感念于朕的宽容,反而因此大受刺激。只能说明她与凌云彻确有私情。” 弘历冷冷道。 他就是想折磨如懿和凌云彻。 龙胎他其实已经不在乎了。 但既然皇后提出来了,他也不好显得自己太过无情,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在心上。 没关系。 等孩子生下来。 他再来料理这两个人。 现在,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雪鸢看弘历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多劝。 “皇上,齐太医应该马上就来了,您昨天晕倒可吓坏臣妾了。” “只是,慎答应的事臣妾需要赶紧处理,凌云彻那里也需要进忠公公来操办。不如,臣妾叫婉嫔过来伺候您可好?” 弘历颔首认可。 皇后果然贴心,知道婉嫔温婉柔顺,话也不多,此时最能伺候好朕。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雪鸢前脚一走,进忠后脚也以要处理凌云彻为由溜出了大帐。 “您干嘛这么好心帮慎答应说话?”进忠表示想不通。 “您是戏还没看够呢?” 雪鸢瞪了他一眼:“亏你天天跟在皇上身边,遇到事儿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忘了。”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想直接杀了两人。但回头冷静下来,想起他那个未曾落地的龙胎,再想起当年与慎答应的情谊。这气你说找谁发?” “自然是我这个当初没有劝诫他的皇后,甚至还有你这个全程都在的御前总管。” “我,他肯定不敢怎么样?你呢?打算让我守寡啊?” “您又说笑。奴才哪儿舍得啊?” 进忠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将头放在雪鸢的膝上。 一双眼睛放电似地冲她眨巴着,好像在期望他的主儿能够宠幸他。 雪鸢受了蛊惑,葱段般的手指顺着进忠的眉眼缓缓往下,在他略厚的嘴唇上来回按压。 直到让这性感的嘴唇变得红肿,才慢慢挪开了手。 低头奖励地亲了一口。 ------------------------------------- 如懿接到自己被降位以及凌云彻飞机被切的消息后人都傻了,当即就要往弘历的营帐跑。 陈嬷嬷一把将人拦下,她已经从如懿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笑话! 之前都把皇上刺激晕倒了,现在再去皇上跟前晃悠,是想直接去见太奶了? 你要是不想活了那没事,嬷嬷我可还没活够呢。 “别拦着我!皇上如果有气,那将我贬为答应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凌云彻?” 不是?您还想着凌云彻呐? “主儿。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您也不够冷静。你们见面只会激化矛盾。皇上若到时候直接下旨处死凌云彻,您到时候要怎么办?” 如懿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那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了?” 陈嬷嬷伺候了这么些日子,也算看出来如懿是什么样的人。 她循循善诱道:“皇上如此生气,说明他心中有您。您现在一定要安安分分的,别太在乎那个凌云彻。等过一段时间皇上想通了,您又给皇上生下阿哥。皇上定会网开一面,将您的位份升回来。凌云彻也就安全了。” 如懿一瞬间就听进去了。 没错。 弘历肯定是太爱她了。 他被皇帝的身份禁锢,爱意又总是如此内敛且不善于表达。 那她就再等等。 不过,下次可不许了哦。 第95章 太监 如懿第二天就被塞进了回宫的马车。 只是在回宫的时候,她的马车边多了一个太监。 这个太监引起了后宫众人的广泛讨论。 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太监,谁都能说上两句。 当然,其根本原因还是出在进忠身上。 就因为雪鸢昨天晚上突然来了一句。 哎?这从侍卫半路出家的太监会不会与从小就做太监的不一样? 比如,声音更粗哑一些,人也看起来更男人? 绝育小狗哪能听得了这个? 上来就是一句。 您今晚别睡了,奴才这就让您知道,什么样的更男人。 唉! 雪鸢第二天揉着哪儿哪儿都酸疼的身体,猛灌了一大杯灵泉水才缓过劲儿来。 谁懂啊家人们! 灵泉水是用来干这个的吗!!? 而进忠则一大早就让人把凌云彻的小飞机嘎了不说,还特地将此事宣扬了出去。 偏偏他消息只传一半。 只说慎答应特地从木兰围场中带了一个半路出家的太监回宫。 引得本就好奇如懿降位原因的妃嫔们抓耳挠腮纷纷打听,宫女太监们也都变身为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凌云彻惨遭嘎机可不就成了宫中的热点话题了么。 而如懿此时正在马车上如坐针毡,恨不得叫凌云彻也上来一起坐。 即便不能坐厢内,坐赶车的位置也好啊。 不过她这个念头立刻就被陈嬷嬷打消掉了。 “主儿,您想想啊。小凌子伤着那儿处了,如何能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呢。这除了加重他的伤势,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除非是让他躺着。但这马车您坐着都不算宽敞,哪里有他可以躺下的地方。” “还不如就让他这么走着,腿分开点就是了。” 陈嬷嬷只觉得心累。 伺候如懿明明没几年,但她觉得她已经老了最起码二十岁。 昨天才因着这凌云彻被降位,现在还不知道避嫌吗? 这跟着回宫的奴才里可是什么人都有,若传出去那么一星半点儿的。 这种皇家丑闻足以让所有人都去见太奶了。 如懿此时只觉得内心痛苦万分。 她的少年郎怀疑她的情谊也就算了,毕竟这是在乎她的表现,她可以允许他吃醋的行为。 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凌云彻呢? 这不是赤-裸-裸地羞辱吗? 凌云彻被青梅竹马抛弃,被皇后断了仕途之路,现在还被皇上绝了子嗣缘分。 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些人为什么要盯着一个小小的侍卫不放,他们怎么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 如懿悲伤地揪住胸口的衣料,无声痛哭。 整张脸都皱缩在一起,显得那本就极长的眉毛更加突兀。 看起来就好像变了形的蜡像一般骇人。 突然间,如懿觉得小腹传来一阵阵隐痛。 “陈嬷嬷!陈嬷嬷!本宫,本宫的肚子有些疼!” 如懿瞬间收回了眼泪,也忘了自己这时候已经不能自称本宫。 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皇后娘娘有派太医跟着!奴婢这就去喊!” 陈嬷嬷也急了,连忙去找太医。 被派来的太医虽然不是齐汝,但非常精通妇人保胎。 他把了把脉,沉吟片刻。 “微臣可以先给您扎两针,暂时稳住您的胎气。待回宫后再开几剂安胎药给您服下,便可无事。只是您后面不可再大悲大怒,不然这胎就危险了。” 如懿的心放下一半,但还是有些紧张:“这安胎药迟些服没关系吗?” “自然是越早服用越好。” 如懿点了点头,吩咐陈嬷嬷。 “过会儿让大家都走快些,本宫怕龙胎不好。” “是!” 陈嬷嬷吆喝着吩咐前后的侍卫奴才们过会儿要加急赶路,争取早日回宫。 凌云彻忍着疼痛,心里暗暗叫苦。 如果是以前,那加急赶路自然没什么。 可他现在这样,如何才能走得快呢? 就这样,在后面的行程中,凌云彻咬着牙跟上。 为了不让如懿担心,他情愿一声不吭。 官道上,鲜血一滴滴地落下,就这样流了一路。 直到进了宫,他才放心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如懿听到马车外传来的惊叫声,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只见凌云彻下-身濡湿,殷出大片的血红,整个人脸色煞白地倒在地上。 “凌云彻!” 如懿也发出一声惊叫,然后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还在想。 一定是皇上太爱她,所以下的手太重了! “主儿您不知道。这慎嫔,哦不。慎答应的眼光真是独特极了。她带回来的那个太监是今儿早才被净了身的,这一路过来怕不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春蝉与澜翠围着魏嬿婉八卦如懿。 “可不。春蝉你是没去看,但我可是去了的。那个凌云彻啊,走路的姿势就像是一只被抽了虾线的大虾。脸色蜡黄,唇无血色。裤子上还湿漉漉的,说不上是血还是别的什么。真是污糟极了。” “那是。哪儿像进忠公公,看起来就是香香的。要我说,这满宫里的太监,还是进忠公公最好看。走起路来都有股王爷范儿。” “什么!?你再说一遍,被慎答应带回宫的那个太监叫什么?” 魏嬿婉本来正听得可乐。 看春蝉夸进忠公公还想调笑她两句。 但是没两秒她就回过味儿来。 谁是太监? 太监是谁? 凌云彻!!? “凌,凌云彻啊。”澜翠结结巴巴地答道。 完了完了,忘记主儿和凌云彻之前的关系了。 确定自己没听错,魏嬿婉一下子就瘫倒在榻上。 是,她是已经对凌云彻断了情。 还推波助澜地让他背负着罪人的身份去了木兰围场。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让他死,也没有想过让他变成太监啊! 再怎么样也是曾经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他也是照顾过她的。 虽然他没有上进心、也不想让她上进、对她更算不得一个好男人。 但也绝不至于惨到如此程度。 魏嬿婉一把抓住澜翠的手:“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太监吗?” 澜翠摇了摇头,担心地看着魏嬿婉。 “奴婢不知。但左不过与慎答应有关系。主儿,您既然之前已经与他断了干系,这回也别管了。别回头再惹得一身腥。皇后娘娘也会不高兴的。” “慎答应,慎答应。” 魏嬿婉紧紧地扣住茶几的边角,力道之大似乎是想将其掰断。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魏嬿婉拧眉看向春蝉和澜翠。 “事已至此,本宫想管也无用。但是,慎答应害他至此,本宫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迟早有一天……” 第96章 嬿婉报复 澜翠看魏嬿婉如此情状,犹豫再三后还是开了口。 “娘娘。奴婢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事?”魏嬿婉狐疑地看向澜翠。 这丫头她了解,是个活泼的,人缘也好。 知道些什么小道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冷宫有个叫赵九霄的侍卫对奴婢有些好感。他曾跟奴婢说漏嘴过。说之前慎答应在冷宫的时候曾因为遇到蛇虫鼠蚁而与凌云彻抱在一起过。凌云彻还收过慎答应送的鞋垫和靴子。” “什么?那个时候他们就……” 魏嬿婉又惊又怒,甚至感觉自己的旗头都在隐隐发绿。 气得她直接把旗头上所有带绿色的珠翠绒花都给拆了下来。 拆下来后她犹不解气,还上前跺了两脚。 “是的。而且赵九霄还说,冷宫期间慎答应的阿玛去世,慎答应谁都不找,就要找凌云彻。说什么不相信自己的阿玛死了,要凌云彻出去打听。真是的,谁会拿这种消息跟她开玩笑啊。” 澜翠表示不理解。 “哼。她那是离不得男人,在寻求安慰呢。” “去世……去世……”魏嬿婉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个陌生的小太监突然到乌拉那拉府上传信。 如懿的额娘担心是女儿的消息,急急忙忙地就迎了出来。 “见过老夫人。”小太监向乌拉那拉夫人行礼。 “公公有些面生啊?” “回老夫人的话。延禧宫现在乱成一团,人手不够用,奴才才被派了出来。” 小太监低着头,尽量不叫别人看见他的脸。 而乌拉那拉夫人听见乱成一团就已经失了分寸。 “怎么回事!!?娘娘出什么事了?她不是去了木兰围场吗?怎么又回了延禧宫?” 一连串的问题差点把小太监搞蒙,但是他牢牢记着给他银子的人叫他转述的话。 “奴才就是来通知您的。主儿因为在木兰围场与一个罪奴私通,被皇上贬为慎答应,从木兰围场遣送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就动了胎气,等进了宫更是直接晕倒了。” “什么!如懿!我的如懿啊!” 乌拉那拉夫人心痛如绞,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 “递牌子!给宫里递牌子!我要进……”宫去看我女儿!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她便一头栽倒在地。 自从如懿的妹妹青葵被远嫁蒙古,乌拉那拉夫人的身体便坏了许多,一年中有三四个月都要缠绵病榻。 现在得知如懿因私通被贬的消息,根本受不得如此刺激,惊怒交加之下就这么晕了过去。 好巧不巧地,她的后脑勺正好一头磕在了门口的门槛上。 她只能带着对女儿的担忧,含着未说完的话,大张着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啊!——夫人!夫人!” 乌拉那拉府顿时乱作一团。 小太监看可能出了人命,顿时吓了一跳,夹着尾巴就跑回了宫里。 阿弥陀佛! 给银子的人只说让我传个话,可没说传个话会死人啊喂! 还好还好,刚才一直低着头,应该没人注意我长啥样。 有的人劫后余生,有的人劫后余身。 没过多久,乌拉那拉夫人的死讯就传到了宫里。 如懿此时刚刚醒来。 那个被派回宫的倒霉太医正在给她针灸。 只能说还好这胎已经五个月了,不然情绪如此大起大落,早就要保不住了。 “主儿,主儿!不好啦!乌拉那拉夫人被您降位的消息气死了!” 负责看门的小太监不过十一岁,才从内务府被分过来没有多久。 此时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惊慌之下竟然直接跑进殿内就这么说了出来。 坏了! 陈嬷嬷与倒霉太医此时的想法高度一致! 两人纷纷扭头去看如懿的反应。 只见如懿脸色发木,头就像是那关节失去了润滑的木偶一般,咔嚓咔嚓地转过来。 “你说什么?” 小太监这时候也察觉到他传话传的不是时候,但又不能不说。 只好小心翼翼地来了一句:“乌拉那拉夫人,仙去了。” 嘎! 如懿大抽了一口气,整个人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吓得陈嬷嬷上蹿下跳,倒霉太医扎针都要飞出了残影。 “快快快,去准备安胎药!” 延禧宫顿时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永寿宫。 魏嬿婉跪在佛前喃喃自语。 “阿弥陀佛。一命抵一命。此事,便算是了了。” 另一边。 乌拉那拉夫人和如懿都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木兰围场。 对此弘历没什么表示,更没有为乌拉那拉夫人追封一个诰命的意思。 笑话,他不幸灾乐祸都是他有道德了,还诰命,做梦去。 对此,雪鸢私下对进忠辣评。 有道德,但是不多。 弘历的行为也让后宫嫔妃们看到了他的无情。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死者为大,皇上曾与慎答应青梅竹马,乌拉那拉家又是后族。 给些补偿倒也未尝不可啊。 她们推及己身,不由得感觉齿冷。 金玉妍倒是开心。 她本来是打算在木兰围场落了如懿的胎的。 为此,她还叫人特地准备了发情母马的尿液,想泼在如懿的帐篷边上。 这样只要在行猎期间引那么几匹野马过来,不得直接把如懿给冲撞到? 原以为如懿回宫她就没了机会,只能让田姥姥在如懿生产时下手。 可没想到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懿自己把自己给作的差不多了。 金玉妍抚摸着手里的蜜蜡手串。 王爷,是您在保佑玉妍? 如懿腹中的孩子,必须为她那个可怜的孩子陪葬! 第97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 如懿的龙胎到底没有如金玉妍所愿。 直到所有人回宫,她的胎还好好地待在肚子里,只不过是虚弱了不少。 对此,倒霉太医表示他实在是太难了,并希望能尽早退休。 毕竟没出息没关系,还能有气息就非常不错了。 齐汝:同道中人呐!一定得留下陪我! 金玉妍非常的不开心,转头就让丽心带着银子和高丽参去了田姥姥家。 而厄音珠看这宫里一个个都有了孩子,也眼热的不行。 皇后的位置坐得稳,她是没戏了。 但是她也绝不甘心就做一个小小嫔位。 要知道,这宫里的位份都是有定数的。 一皇后,一皇贵妃,二贵妃,四妃,六嫔。 目前妃位除嘉妃外还余三位,但令嫔此时身怀有孕,可以说已经预定了一个席位了。 庆嫔靠上了皇后,指不定哪天就鸡犬升天。 恪贵人这个小蹄子也是个心气儿高的,每每都与她争抢皇上,若是她有孕,肯定会压她一头。 再加上这后宫从来都不缺新人,说不准哪天就会进来一个家世不错的。 到时候竞争就更大了。 所以怀上龙胎,刻不容缓! 厄音珠自然而然地打上了歪主意。 她这次趁着去木兰围场人多手杂,搞了一些迷情之药,此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弘历虽然三宫六院,但哪里见识过这种阵仗。 再加上厄音珠是个放得开的,引得他最近夜夜流连不说,甚至连白天都经常放纵。 在雪鸢的视而不见下,厄音珠很是得了一阵弘历的宠爱。 只是…… 皇上是不是有些不行? 厄音珠非常不满。 俗话说得好,地再好,种子不行也没用。 她又打上了别的主意。 比如,鹿血酒。 这个主意还是从弘历这儿得来的。 那天厄音珠在养心殿伴驾,正好赶上齐汝给弘历请脉。 “怎么这补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弘历最近也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倒是没有往厄音珠身上想,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年龄大了,又为了国事日夜操劳,所以才导致精力不济。于是便宣了齐汝来给他看诊,要求用补药调养。 齐汝已经到了快要告老的年纪,这时候只想再挣一笔,然后平平安安地拿着这些年的赏赐回乡。 所以他开的方子乃是规规矩矩的太平方。 虽然有用,但效果了了。 “皇上,微臣怕伤了您的龙体,因此不敢用药过猛。而且这服药期间,最好还是修身养性,房事不可过于频繁。不然也会影响药效。” “无用!” 弘历感觉自己在厄音珠面前丢了面子,一张脸都有些火辣辣的。 “先帝曾服用鹿血酒以补养阳气,朕可能服用?” 齐汝不是一个头铁的人,看弘历不快,他心里也琢磨了起来。 反正皇上目前身体尚可,不过是有些肾虚罢了。 即便服用一些鹿血酒也不妨事。 反正他还有两年便可告老还乡,到时候哪还管这洪水滔天啊。 当然了,话术还是很重要的。 齐汝沉吟片刻:“皇上若是偶尔少量的服用,那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只要记住不可多服,服后也不可精力消耗过度便好。” 弘历看有了解决之法,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 “是。”齐汝退了出去,又擦了擦额角的汗。 今日份平安存活,t√! “皇上~”厄音珠看齐汝离开,顿时凑了上去。 “您的鹿血酒,臣妾给您准备可好?” “哦?”弘历狐疑地看了厄音珠一眼,直瞧得她冷汗直冒。 “臣妾还不是为您着想。您想啊,皇后娘娘是个规矩大的,她若是知道您服用鹿血酒,那肯定是要劝诫您的。到时候若与您置气,岂不是不美。” “当然了,臣妾也有那么一点点私心。若是臣妾准备,您定会日日夜夜都念着臣妾?” 厄音珠伸出手,将整个人都歪缠在弘历身上,这儿碰碰,那儿点点。 磨得弘历理智全无,一叠声地便应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警告跟在身边的进忠,不许把他在厄音珠这儿服用鹿血酒的消息传出去。 进忠一脸担忧,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在弘历的瞪视下闭上了嘴。 心里却啪啪鼓掌。 好啊好啊,大郎你多喝点儿。 小爷我保证,这个消息一丁点儿都传不出去。 就这样,弘历在厄音珠这里过上了夜夜笙歌的日子。 不仅如此,厄音珠还将她带来的婢女中容色不错的也拉上了弘历的床榻。 美曰其名,人多了才能更好的照顾弘历。 但她其实却打着,若是自己怀不上,也可以去母留子抱养自己婢女孩子的主意。 反正这些婢女都是她的奴才,父母家人都捏在她阿爸手里,她们的命,她怎么就不能做主了呢? 因为厄音珠的行为,各宫嫔妃们怨声载道。 恪贵人甚至还在请安时公然抱怨。 “皇后娘娘。臣妾跟豫嫔一宫,她那屋天天闹腾的臣妾都没耳听。您也管管呀。” 厄音珠一看有人告状,急忙站出来蹲下向雪鸢呈情。 “皇后娘娘。这如何侍寝,那都是私密之事。恪贵人天天听臣妾墙角不说,居然还有脸跟您告状。实在是,实在是有辱斯文。” “豫嫔你做得,别人就说不得了?”庆嫔也有些阴阳怪气。 她就巴望着能靠每个月寥寥的一两次宠爱怀上一个孩子,也好在幽幽深宫中得个慰藉。 但因为厄音珠,她已经两个月没见过皇上了。 “就是。” “你怎么能一个人独霸皇上呢?” 恭常在和禧常在也纷纷应和。 看场面开始混乱,厄音珠也蹲得有些摇摇欲坠。 雪鸢才终于开口。 “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她对厄音珠所做的一切心知肚明,但她并不打算阻止,甚至还打算推波助澜。 因为她本就打算这两年开始对弘历动手。 现在既然厄音珠自告奋勇,她自然不会拒绝。 “本宫昨日正好翻阅了敬室房的记档。豫嫔这两个月侍寝的天数与往常比,的确多了些。但是皇上并没有独宠豫嫔。” “除了本宫这儿,皇上这个月不仅去看望了怀孕的令嫔,嘉妃、恪贵人、庆嫔,你们三个那里皇上不是也去过吗?至于恭常在和禧常在,如果本宫没记错,上个月你们好像还前后脚去了养心殿伴驾?” 除了魏嬿婉,被雪鸢点名的几个人都默默低下了头。 皇上是来了,但是…… 但是皇上兴致缺缺,并没有让她们侍寝啊! 可这么羞耻的事,她们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呢? 看一个个都低下头老实了,雪鸢才总结发言。 “有这个空争风吃醋,不如好好琢磨琢磨皇上为什么这段时间爱往豫嫔那里去。” 都好好想办法。 希望你们能把弘历掏空,嘻嘻。 第98章 折花 “至于豫嫔你。” 厄音珠本就蹲得腿软,听皇后叫到自己更是后背一凉。 “虽然侍寝乃是私密之事。但作为宫妃,最起码的矜持还是要有一点的,至少不能叫同宫的姐妹都听不下去?” “是。臣妾知错了。” 厄音珠老老实实地认错。 “散了。” “臣妾等,恭送皇后娘娘。” 见雪鸢走了,厄音珠的宫女赶忙过来扶她,嘴里还偷偷小声嘀咕。 “皇后娘娘也真的。您既然没有独宠,那便不算有错,她凭什么让您蹲这么久?” 厄音珠将整个身子都倚靠在她的宫女身上。 “闭嘴。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皇后这是在敲打本宫呢。若是本宫不知趣儿,不将皇上推出去些,下次的请安,就不会像今天这么轻松了。” “可是娘娘……” “回去再说!” 永和宫正殿。 “可是娘娘,咱们给皇上用的那个药是会上瘾的。您即便把皇上推出去了,那不仅不会管用,反而会暴露您自己啊。”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便宜对面那位了。” 厄音珠冲恪贵人的房间使了个眼色。 “奴婢明白了。只是,您之前不是怕她有孕吗?” “有没有孕,能比现在你主子的安危重要吗?快去!” “是。” 在雪鸢与进忠暗地里地引导下,有的嫔妃天天给弘历炖补汤,有的嫔妃从自己宫中推了长相清秀的小宫女,还有的嫔妃甚至去寻了那见不得人的图册亲自上阵。 弘历一时之间简直是享尽了齐人之福,左拥右抱地好不快活。 所以,当雪鸢收到有人有孕的消息后一点都不奇怪。 这次的幸运儿是庆嫔身边的宫女。 庆嫔报了上来后请求雪鸢将其封为答应,就安排在自己的景阳宫。 只等着自己以后有孩子承欢膝下了。 对此甄嬛非常郁闷。 她给弘历选的几个女人,除了白蕊姬有过身孕,另外两个都是不中用的。 一个是恋爱脑,一个是墙头草。 恋爱脑已经在深宫里枯萎了,只每天捧着皇上那狗屁不通的诗册背来背去。 墙头草靠上了皇后,现在还即将抱养一个孩子,想拉都拉不回来。 真是。 气死哀家了! 弘历则对此事表示喜闻乐见。 虽然他现在孩子不少,但是能有人怀孕就说明一件事。 他行!很行!非常行! 日子就这样在后宫的百花齐放中悄然掠过。 如懿要生了。 早产。 这在雪鸢的意料之中,但早产的原因却叫人匪夷所思。 毕竟经历了降位、凌云彻飞机被嘎、自己额娘去世一系列打击后,如懿的胎还好好的。 连金玉妍都放弃了让她小产这个选项,转而把目光盯向了接生嬷嬷。 可就是这么突然。 如懿派凌云彻去御花园给她摘几枝早梅。 见他久久未归,便带着陈嬷嬷出去找他。 美曰其名,怀孕需要多走动。 正当她想着凌云彻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给耽误了,一转眼却看见他和魏嬿婉在花丛中说话。 花影绰绰,将魏嬿婉的眉眼映衬得格外清丽,凌云彻笑着递给她一捧梅花,他们彼此眼神间的火花简直能点燃整个梅林。 (魏嬿婉:晦气!) 如懿呆呆地看着,只觉得自己这段日子对凌云彻的担心非常可笑。 他都这样了,还放不下魏嬿婉吗? 小腹传来剧烈的抽痛,如懿只感觉腿间一湿。 她惊惶地叫了起来。 “我要生了!我要生了!” 今日魏嬿婉听澜翠说早梅开了,便想着出来走走,也好折几枝去讨皇后娘娘欢心。 没成想竟与凌云彻打了个照面。 本想就此离开,可凌云彻看着昔日青梅冷漠的侧脸和圆润鼓起的小腹,竟然冲上前拦住了她。 “嬿婉。你后悔过吗?” ??? 这话问的魏嬿婉只想给他一记耳光。 “这位公公。你应该称本宫为令嫔娘娘。” “好,令嫔娘娘。” 可能一部分男人就是比较贱,人在的时候不珍惜,离去后却又百般追忆。 最近几个月,凌云彻就总是想着。 如果当初嬿婉没有离他而去,那他们现在应该早就成婚了,甚至还可能有了可爱的孩子。 又或者嬿婉正在怀着,就像刚才那样,带着温暖的笑意,抚摸着圆润的小腹,然后再喊着他云彻哥哥。 “令嫔娘娘。如果,我们能回到当年。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魏嬿婉迷茫了一瞬,她回忆起与凌云彻青梅竹马的曾经。 她够不着那墙上怒放的凌霄花,是凌云彻爬上去,摘下一捧递给了她。 那天阳光正好,他那灿烂的笑容就这么留在她的心里。 可是…… 魏嬿婉的耳边响起她皇后姐姐的话。 [ 你是真的饿了。] [ 凌云彻,差得太远。] [ 别总沉溺于过去的美好幻象,要用今时今日的眼界好好观察。] 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魏嬿婉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 “我不愿意。” 凌云彻怆然一笑:“奴才明白了。令嫔娘娘如果不介意,让奴才替您折最后一次花。虽然不是凌霄,但是梅花,也不错。” 不等魏嬿婉拒绝,凌云彻迅速挑了几枝满是花苞的花枝折下,然后一脸期待地递给她。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粗哑地惨叫声。 “我要生了!我要生了!” 魏嬿婉顿时回头。 是谁在那里! 延禧宫。 雪鸢身为皇后,妃嫔生产她往往是头一个到的。 身为被奴才们通报的第一梯队,又不需要处理政务,当然是说来就来。 而魏嬿婉这次因为人就在现场,到的比雪鸢还要早。 她心里难得的慌张。 看见雪鸢进来,就第一时间凑了上去。 “皇后娘娘……”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臣妾……” 魏嬿婉结结巴巴地将刚才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说给雪鸢听。 雪鸢直接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全是无语与震惊。 “不是?御花园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你也敢和他多说?” “臣妾这不是被他拦住了么……”魏嬿婉委屈巴巴的。 “娘娘,你可要帮臣妾啊。不然,不然过会皇上问起,臣妾可怎么办啊。” 看着平日里甜甜蜜蜜的小绿茶这会儿都要哭出来的表情,雪鸢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下。 “不管谁问。你一定得一口咬死了,是凌云彻故意拦着你,对你有非分之想。” “其次,如果皇上问你和凌云彻的关系。不要隐瞒,但你们的关系就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没有别的。” “最后,如果皇上问你如何处置。你就狠狠地,推一把。” “懂了么?” 魏嬿婉看着皇后深沉如渊的目光,愣愣地点了点头。 凌云彻这样屈辱地活着,本宫宁可他死了。 第99章 残疾? “现在情况如何了?” 弘历直到一个时辰后才姗姗来迟,一进门就被扑鼻的香气刺激的连打三个喷嚏。 “都待在这儿做什么?回去回去。” 弘历嫌弃地让其他妃嫔都滚蛋。 魏嬿婉求救地看了雪鸢一眼,雪鸢点点头让她先走,不用担心。 没有办法,魏嬿婉只好跟着其他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雪鸢看人都走了,这才回复弘历。 “太医说慎答应是受了刺激才会早产。” “只是……刚才接生嬷嬷来报,说慎答应胎位不正,有些难产。” 弘历倒不在意这个,他目光幽幽。 “慎答应,是因为什么才受了刺激?” “这……”雪鸢故作为难地看了弘历一眼。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弘历有些疑惑。 雪鸢屏退了殿中其他的奴才,就留了珊瑚和进忠两人。 “臣妾来得早,便问了一直跟在慎答应身边的陈嬷嬷。” “说慎答应是看见小凌子,也就是凌云彻,硬要给令嫔塞花才气急攻心早产的。” 陈嬷嬷不是如懿,她看出了魏嬿婉满脸的错愕和拒绝。 又对如懿完全没有忠心可言,自然是实话实说。 “砰!” 一只茶杯牺牲了。 “放肆!” 弘历看雪鸢屏退众人,只觉得可能是有些难以启齿,但万万没想到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原因。 他的妃子,为了一个太监吃醋到气急攻心以致早产。 而一个太监,不仅与一个妃子扯上关系,还企图勾引另一个。 简直是好大的狗胆! “皇上先别过于生气。目前一切都只是陈嬷嬷的个人之言,令嫔、慎答应还有小凌子都还没有问询过。有可能只是一场误会。不如等慎答应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处理此事。” 进忠此时也轻轻顺着弘历的脊背:“皇上,皇后娘娘说的是。您这样生气,只会伤着自个儿。” “还是你们好啊。”弘历感慨道。 此时,产房内传来惊呼声。 很快,田姥姥颤抖地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慎答应生了。只是……只是龙胎刚出生便没了气息。而且天生有个指头外翻,像是……像是天生残疾。” 弘历轻轻挑开襁褓。 只见里面的胎儿皮肤通红,身上挂满了白色的胎脂,他的右手大拇指朝外翻去,看着就觉得怪异的紧。 “砰!” 很好,弘历刚才摔了自己手上的杯子,现在把雪鸢手上的也抢过来摔了。 雪鸢有些疑惑。 龙胎夭亡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这残疾? 木系异能宛如灵蛇,游走到胎儿身上。 啧!真是胆大包天。 这是怕皇上怪罪她接生下死胎,直接把胎儿的拇指给掰断了。 反正皇上不会上手碰,龙胎又已经死了不会有太医查看。 是不是残疾还不是由得她这个接生嬷嬷来说? “等乌拉那拉氏醒过来,就把她带到养心殿。” “进忠,你去把十一阿哥还有小凌子也带去。朕要滴血验亲!” 田姥姥惊恐地歪倒在地上。 她听见了什么? 皇上这是在怀疑,慎答应之前生的十一阿哥不是他的种? 完了完了,她听到如此宫廷秘辛,会不会直接就交代在这儿了? 雪鸢看了一眼愤怒的弘历,又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田姥姥。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滴血验亲一出,十一阿哥和毁了有什么区别? 她看了一眼珊瑚,然后指了指慈宁宫的方向。 珊瑚会意地退了出去。 “皇上。这个接生嬷嬷臣妾先叫人带走。臣妾觉得慎答应两次生产,都胎位不正实在是过于巧合。而在宫中,巧合往往说明有问题。” “这件事皇后你自己看着办。” 弘历摆摆手,他现在根本顾不得这种小事。 田姥姥颓唐地低下头。 本以为阿哥残疾,皇上就不会在意她接生不利之事。 没成想皇后却如此敏锐。 她听说过皇后的手段,大概率自己是逃不了了。 为了她女儿的命,她做了错事。 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金玉妍一直都在等延禧宫的消息。 可是她都回启祥宫最起码两个时辰了,还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这生没生,生了什么,甚至是发生了什么,总该有个信儿啊。 “娘娘!娘娘不好了!” 丽心满脸慌张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像什么样!” 金玉妍面上冷静,但心中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延禧宫刚才传出消息,说慎答应生下一个死胎。奴婢本想去找田姥姥问问具体情况。没想到……没想到所有的接生嬷嬷都被皇后娘娘扣住了,根本没有放出宫啊!” “什么!?”金玉妍跌坐在榻上,手上的蜜蜡手串掉落在地。 她旋即一把抓住丽心的手:“生产之中胎位不正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我们又没有让田姥姥用药物之类的手段。如此隐蔽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丽心急得不行:“哎呦我的娘娘喂。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 “田姥姥被抓。以皇后娘娘的手段,想查出咱们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这谋害龙胎可和之前污蔑慎答应不是一码事。您好不容易才又爬上妃位,若是被定了罪,怕不是要和之前的慎答应一样,进冷宫里头去了。” “奴婢到时候大概率就是一死,可没法像之前的惢心那样进去伺候您。” 金玉妍被丽心说的六神无主。 “可是,本宫是两个阿哥的生母啊!” 丽心恨不得把自家主儿敲醒。 “这宫里最不缺的,可就是想要阿哥的娘娘!再不济,太后娘娘可还在呢。” 这边金玉妍主仆急得团团转,那边如懿也醒了。 “我的……阿哥呢?” “您的阿哥刚出生便没了气息。已经送出去葬了。另外,皇上有请,您拾掇拾掇跟奴才去养心殿?” 进保一直等在延禧宫,就等着如懿醒来好把她带养心殿去。 “你说什么?没了气息?” “小阿哥那么乖,我动了那么多次胎气他都好好地在我肚子里待着。今天上午我还感受到他的胎动。怎么就会没了气息呢?” 如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她披头散发地在床上摸来摸去,企图找到她生下的阿哥。 她的希望,她与弘历和好的契机,她未来一生的指望。 没了? 进保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懿的疯癫,只好给一边站着的陈嬷嬷使眼色。 “主儿,主儿!”陈嬷嬷摁住不断挣扎的如懿,“阿哥真的已经去了。” “而且……” “阿哥天生残疾。即便活着,也只会引皇上厌弃罢了。” 如懿的身子一僵。 什么??? 第100章 对质 如懿安安静静地配合着陈嬷嬷收拾好自己,一顶小轿就去了养心殿。 她知道。 当弘历知道这个阿哥天生残疾开始,她表现地再痛苦都没有用了。 当初白蕊姬生下那个怪胎后,弘历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她。 虽说是有白蕊姬自己身体不好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弘历怕她又生出一个怪胎。 如果雪鸢知道如懿在想什么,她肯定会告诉她。 皇上这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了啊! 进了养心殿。 此时弘历、雪鸢、魏嬿婉都已经到了。 如懿因为位份太低,只能坐在绣墩上。 照理说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个刚刚生产完的人,但是弘历偏偏就让进忠给端了这么个绣墩过来,连个垫子都没给。 如懿无法,只能忍着疼痛坐下。 她既委屈又忐忑。 养心殿明明温暖如春,她却只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她终于意识到。 弘历好像,不是她想象中那个爱她的少年郎了。 “人都到齐了。”弘历端详着手里的杯子,好像上面的花纹有什么稀奇一样。 “说说。朕很好奇,慎答应你究竟是看见了什么,才会如此激动愤怒,以致早产。” 如懿听到这话,从混沌中清醒了几分。 对,她还没输。 她还要救凌云彻。 “皇上!”如懿的声音凄凄切切,“请您为臣妾做主啊。” “臣妾今日派凌云彻去御花园替臣妾折几枝早梅,可却迟迟等不到他回来。” “正好臣妾要出门走走,便去了御花园。谁知,谁知竟看见令嫔拦住凌云彻说话。” “臣妾知道令嫔与凌云彻是青梅竹马。见此场景便担忧她有秽乱宫闱之心,一时情急,便早产了。” 弘历若不是之前听雪鸢说了一嘴,怕是都要相信如懿的话了。 她这些年口齿伶俐不少,竟然连颠倒黑白的话都能说出来。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的意思是,你是担忧后宫生乱才焦急早产,与小凌子截然无关喽?” “皇上明鉴。” 如懿看弘历好像听进了她的话,心中暗喜。 “令嫔。你是当事人之一。你来说。” 魏嬿婉从如懿刚才攀扯她就气得面色通红,此时听弘历让她开口,便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慎答应怕不是自己爱慕小凌子,才看谁都稀罕他?” “皇上。臣妾今日去御花园乃是为了给皇后娘娘折花,谁知竟正好碰上这小凌子。” “他拦住臣妾不说,还硬要给臣妾一束梅花。臣妾正要推拒,慎答应便惨叫起来。” 弘历:“那你和小凌子,之前到底有没有关系?” 魏嬿婉站起身,挺着自己的肚子颤颤巍巍地蹲下。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臣妾与小凌子是一个庄子上长大的,若说是青梅竹马,倒也不为过。” “臣妾入宫后过得苦。小凌子当时得慎答应看重,臣妾便请他替臣妾美言几句,想着若是能脱离苦海也是好的。” “只是,当时小凌子百般推脱,还曾与臣妾直言。说宫女哪有不受主子打骂的。” “从那之后,臣妾便与小凌子再无联系了。” 弘历睨了魏嬿婉一眼:“你倒是敢说。可见心中坦荡。那如果让你来处置他?” 魏嬿婉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臣妾胆子小,想出的最严苛的处罚莫过于打板子了。只是,为了能证明臣妾的清白。臣妾想,即便是打死了,那也不为过。” “很好!回去坐着去。”弘历满意地点了点头。 令嫔胆小,能说出这种话定是无辜的。 “是。”魏嬿婉柔柔弱弱地起身,又得意地看了如懿一眼。 我有皇后娘娘划重点,哪是你胡说八道可以比的。 “令嫔你将与凌云彻的情谊抛诸脑后,还如此污蔑于他。你心中可有愧疚?” 如懿用失望鄙夷的眼神看着魏嬿婉,义正言辞地指责她。 “本宫心中无愧。” 魏嬿婉老神在在,丝毫不惧。 “皇上。”如懿转向弘历,“当年凌云彻曾经拜托过臣妾,想请臣妾将令嫔调出花房。他如此有情有义,到令嫔嘴里竟成了百般推脱。可见令嫔话中不实。” “那为何令嫔还是在花房受苦,后来还被嘉妃选了去?”雪鸢凉凉地开口。 “当时花房比较忙,所以臣妾想着等开春再给令嫔换个轻省点的差事。这才耽误了。” 如懿觉得自己非常有理。 “皇上。”雪鸢决定替魏嬿婉说句话,“臣妾管理宫务多年,这开春后百花齐放,正是花房最忙的季节。慎答应此言明显是推脱,不想救当时的令嫔出来啊。” 弘历冷冷地瞅了如懿一眼。 皇后说的对。 而且,即便花房再忙,还能缺一个小宫女吗? 当时的如懿是娴妃还是娴贵妃? 怎么可能捞不出一个小宫女。 这与她分分钟就将凌云彻调出冷宫的行为相比,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难道,她当时就嫉恨令嫔是凌云彻的青梅竹马? 那岂不是多年前她就对凌云彻有意了? 如懿顶着弘历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当时不过是不愿意为了一个小宫女出头罢了,这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什么不对? “皇上……” “把小凌子带上来!”弘历直接打断了如懿的话,明显没有听她解释的意思。 进忠拍拍手,门口的侍卫立刻拖着被打得像条死狗的凌云彻进了殿。 “小凌子。你把刚才招认的事说给乌拉那拉氏听听。” 如懿看着血迹斑斑的凌云彻满是心痛,正想诘问弘历为何要对凌云彻施以如此重刑。 却听见凌云彻已经招认和乌拉那拉氏这几个字。 弘历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已经定了我的罪吗? 凌云彻费力地抬起头,看看如懿,又看看魏嬿婉。 他不知道刚才她们分别说了什么,只能按事情的真相实话实说。 “奴才与令嫔娘娘青梅竹马。今日御花园偶遇,奴才便想折一束梅花给她,好全了奴才的私心。” 如懿听到这话如遭雷击。 “凌云彻你是不是为了保护魏嬿婉?你说啊?是不是魏嬿婉拦住了你想要和你再续前缘?” “放肆!” 弘历直接把手里一直把玩的杯子砸向了如懿。 “你知不知道,陈嬷嬷早就和皇后交代了。你是看见凌云彻硬要给令嫔塞花才气急攻心早产的。” 如懿一个脱力,从绣墩上滚了下来。 她一边哭一边笑:“所以,皇上你早就听信了其他人的话。那还来问我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如懿这时候已经明白是她自己误会了,凌云彻所言才是事实。 只怪当时的早梅太美,让她一时之间迷了眼,只以为他是想与令嫔再续前缘。 “不。” 弘历摇了摇头,对着如懿扯出一个古怪的笑来。 “朕只是想看看,当年清高的青樱格格,现在究竟变成了怎样一个攻于算计的深宫妇人。” “另外,这次让你来养心殿。” “是为了共同见证一件事。” 弘历死死地盯着如懿的眼睛。 “给永璂,滴血验亲。” 第101章 滴血验亲? 如懿被弘历的话震在当场。 他,在怀疑,永璂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皇上……”如懿喃喃道,“您已经对臣妾疑心至此了么?” 弘历看着如懿,神情冷淡。 “是你的言行,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朕不得不疑心。” “而且多年前,齐汝曾跟朕说过一则医案。若是男女之间的遗传之因难以结合,那便不容易有孕,即便出现特殊情况将孩子生下,也可能先天带病,终身不得治愈。但只要换个人,便可直接迎刃而解。” “朕之前对你宠爱颇多,你却十来年都不曾有孕。可偏偏将凌云彻调到延禧宫后你便突然有孕了。” “朕当时还没有疑心,只道是缘分到了。” “直到你为了凌云彻,怀着孕都要远赴木兰围场,还与他深夜相见,朕才觉得不对。” “五公主与你刚生下的死胎,则更是佐证!” “他们都是你在凌云彻去了木兰围场之后所怀。一个天生心疾,一个天生残疾。”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懿无力地扯开嘴角,竟然低笑了一声。 她此刻是真的觉得百口莫辩。 因为她的的确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出了冷宫后才开始有孕信。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永璂健康,另外两个孩子却先天带病。 她只觉得自己非常可笑。 她曾经那样期待得第一个孩子,认为是与皇上爱情结晶的那个孩子,现在竟然成为了捅向自己的利刃,将她戳地鲜血淋漓。 “验,验。”她喃喃自语着。 验了,她或许就此身分明了。 弘历:“把十一阿哥带过来。” “皇上。”雪鸢伸手拦了一下,“在滴血验亲之前,臣妾想为十一阿哥说几句话。” “你说。”弘历还是尊重雪鸢的。 “十一阿哥如果并非皇上血脉,那滴血验亲便也罢了。可十一阿哥若是皇上亲子,皇上您可有想过他日后的处境?” “十一阿哥之前曾受过惊吓,本就情绪敏感容易多思多想。若再有滴血验亲这种流言缠身,您这是不给他活路了啊。” 弘历闭了闭眼:“那你是让朕放过此事,然后替别人养孩子吗!” 雪鸢叹了一口气,知道弘历是打定了主意,遂不再阻拦。 只是心里暗暗嘀咕。 甄嬛怎么还不来啊? 看雪鸢不再多言,弘历朝进忠使了个眼色。 进忠点点头退了出去,从养心殿的后殿将永璂带了出来。 而进保则将滴血验亲的水和碗都准备好了。 “皇阿玛,皇阿玛!” 永璂虽然还小,但宫里的孩子早熟,他已经知道滴血验亲意味着什么。 他大声地哭泣着挣扎着,不愿意靠近那碗清水,就好像看见了可怕的鬼怪一般。 弘历对着进忠示意。 进忠取了一根银针,将永璂死死固定在怀中,握住他的指尖便要扎下。 “住手!” 甄嬛到底是来了。 她本来是不想趟这场浑水的。 滴血验亲她也经历过,惊慌、恐惧、羞辱…… 其中之痛苦她深有体会。 本想着正好叫如懿也尝一尝这滋味,但福伽的话提醒了她。 “娘娘。奴婢觉得慎答应没有那个心去偷人,所以十一阿哥大概率就是皇上的孩子。” “而且慎答应的想法一直与常人不同。如果是她,想必会非常乐意十一阿哥能够滴血验亲,这样她的清白便就此分明了。” “您还不如拦了此事。然后……” 最后的一句话福伽是靠在甄嬛耳边说的。 甄嬛听完当场就站起身来。 “走,去养心殿。” 弘历看甄嬛来了,便起身行礼。 “皇额娘怎么来了?” 甄嬛径直走过他坐到上首。 “哀家若是不来,皇帝怕是要将小十一逼死了?” 弘历:“皇额娘言重了。事关皇室血脉,怎么严谨都是不为过的。” 他仍然坚持。 不然永璂隔三差五地在他面前晃悠,他就总会想到他可能被如懿戴了绿帽子。 心里膈应的很。 “哀家有一个万全之策,皇帝你可要听听看?” 甄嬛端起进保给她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又放下。 噫~皇帝的品味不行。 “皇额娘请说。” 甄嬛冲进忠挥挥手,示意他把永璂带走。 进忠瞧瞧弘历,看弘历微微点头,才把已经哭得声音嘶哑的永璂带了下去。 “皇后说的话,哀家刚才在门口都听到了。言之有理。” “但皇帝你坚持要测。无非是觉得永璂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心里不舒服。” “那,如果哀家说,让永璂与蒙古科尔沁部郡王的小女儿的联姻呢?” 弘历一脸茫然:“永璂不过是一个光头阿哥,虽然现在年纪小,但也能看出来未来不会有什么出息。科尔沁郡王如何会许嫁自己的嫡幼女。朕可是都听说了,他对自己这个嫡幼女那是宠得不行,已经放话说未来要择婿入赘的。” “就是入赘。”甄嬛笑了开来。 “皇帝你想啊。满蒙联姻那是国策,往常都是公主做出牺牲,这轮也该轮到阿哥了。你既然不待见小十一,那还不如把他送去蒙古。那边天地开阔,小十一去了,说不定对他是件好事。” 弘历一开始还想反驳。 阿哥入赘,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是听着听着,他却觉得。 有道理啊! 永璂心思敏感,身体偏弱,人也不聪明。 他若是让永璂留在紫禁城,觉得膈应不说,还得花钱养着他。 可若是永璂去了科尔沁,那便不一样了。 不仅他眼睛舒服了,还能更加收拢科尔沁的势力。 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了。 如懿趴在地上,一开始还对甄嬛的话嗤之以鼻。 皇上怎么会允许如此离奇之事,岂不是有损我大清国威。 可看着弘历的表情渐渐和缓。 她慌了。 她后面估计不会再有机会有孕了,那永璂就将是她唯一的孩子。 如果永璂被送去蒙古,她简直无法可想。 如懿挣扎着支起身体,完全没有发现她的身下渐渐洇出血迹来。 “皇上,皇上不可啊!大清从未有过皇子抚蒙的先例啊。” 第102章 满蒙联姻 “皇上,皇上不可啊!大清从未有过皇子抚蒙的先例啊。” 她必须打消弘历的念头。 此时的凌云彻也开口替如懿说话。 “皇上。十一阿哥乃是皇子,身份尊贵。如何能去蒙古受罪。” 他之前的证词害了如懿,如果他此时出言可以帮如懿留下她的孩子,那也能勉强弥补他对如懿造成的伤害。 “你这奴才的意思是,哀家的公主都不尊贵,合该嫁去蒙古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甄嬛被凌云彻的话气了个倒仰,连最起码的说话的体面都忘了。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凌云彻大惊,连忙叩头。 “奴才只是觉得……觉得十一阿哥毕竟是男子。这寻常男子都轻易不愿入赘,觉得有辱先人门楣,更何况是皇子呢?” “那滴血验亲就可以了?而且永璂那是与蒙古联姻,既有地位、又有荣华,岂可与寻常入赘相较。”甄嬛一番指鹿为马,把永璂去蒙古说得天花乱坠。 弘历本来还有一些犹豫。 但凌云彻这么一开口,他恨不得立刻就下旨把永璂送过去。 好哇! 永璂果然是如懿和这个奴才的孽种! 不然这两个人为何会如此焦急地想让他留在京城? 尤其是这个凌云彻! 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偏在永璂可能与蒙古联姻的要紧时候开口。 定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那偏远之地! “传朕旨意。十一阿哥永璂与科尔沁郡王嫡幼女琪琪格年龄相当,堪为良配。特封琪琪格为慧敏郡主,年满十六后成亲,所生嫡子袭郡王爵位,钦此。” “皇上!——”如懿凄厉地呐喊出声。 “臣妾求您收回成命!永璂是臣妾唯一的孩子了,您连他都不愿意留给臣妾吗?” 她此刻忘记了体面,挣扎着在地上爬行起来,身下的血迹在地上留下淋漓的拖痕。 凌云彻也替如懿着急,但又怕自己不善言辞,会像刚才那样气着太后,只好选择一连串的磕头。 雪鸢在一边看着,觉得若是原剧中的富察琅嬅看到这一幕,应该会觉得非常的解气。 你看,谁的孩子谁心疼。 现在终于轮到你了。 另外。 凌云彻你专门给如懿拖后腿来了? 皇上本来就觉得如懿和你有私情,甚至都因为这份怀疑而要滴血验亲。 这你都还不保持距离,只想着替如懿求情。 偏偏挑得时机还这样微妙。 难道是脑子被果郡王变成的僵尸吃掉了?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弘历冷冷地回道。 这旨意一下,他都感觉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整个人都松快了两分。 但看着还在不停叩头的凌云彻,弘历的表情又阴沉了下来。 “好了。这桩桩件件的事,今天就到此为止。朕不是一个冷情之人,还愿意给你留一分脸面。从此之后,你便幽居延禧宫。皇后是个贤明宽厚的,定不会在吃穿用度上为难你。” “至于小凌子。拖下去,凌迟处死。” 如懿下意识地一个回头,直接忽略了弘历再起杀意地神情。 “皇上,凌云彻从侍卫变成太监,已经是极致的羞辱了。您为何还不肯放过他。” 不是?你还有心情管凌云彻呢? 雪鸢只觉得今天无语的次数格外多。 她都想照一照镜子,看看自己和无语菩萨的脸是不是越来越像了。 果然,弘历刚沉下去的气又被如懿引了上来。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们两个的事说说清楚。” 如懿还在地上蛄蛹的身子顿时一顿,凌云彻的头也不继续磕了。 “皇上您都定了臣妾的罪过,甚至不惜将永璂入赘蒙古。您还有什么想让臣妾说清楚的?” “臣妾这一生只一心一意爱过一个男子,那就是皇上您。可您已经不是当年的四阿哥弘历了。” “臣妾真傻,真的。” 如懿抬起无神的双眼与弘历对视。 “臣妾单知道与皇上的情谊可抵深宫万般艰险,却不知道皇上的疑心才是叫臣妾陷入泥沼的罪魁祸首。” 如懿这胎怀得坎坷,她不仅没有发胖,反而格外消瘦。 她此刻面色惨白,眼眶深陷,眉骨和嘴唇反而更加突出,竟然连人样都有些没有了。 弘历被她这般死死地盯住,后背竟窜起一丝凉意来。 察觉到自己的怯意后,他直接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了起来。 “你说朕疑心?当年企图借佛母经欺君的是你?后来收买御前窥探帝踪的是你?现在与凌云彻单独见面丝毫不顾及妾妃身份的也是你?这桩桩件件的,可有哪件冤了你!?” 如懿哑口无言。 她想说她那都是无心的,都是为了反抗这宫中的阴私算计,都是为了那在深宫中格外珍贵的真情厚意。 可是她突然累了,她觉得好疲倦,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如懿费力地伸出手,想去摸自己绑好的发髻,可不知怎么地却够不到。 凌云彻在后面看不见如懿的表情,只以为她痛苦到无法言语。 不由地开口替如懿辩解。 “皇上。奴才与主儿,真的没有任何逾距之处。她与奴才单独见面是为了告诉奴才令嫔娘娘的现状。她知道奴才一直记挂着与令嫔的青梅竹马之情,故而好心帮忙。并非是您想象中那样龌龊啊!” 魏嬿婉原本就胆战心惊地坐在位子上,只觉得今天的瓜差点要把她撑死。 可没成想,这转了一圈,凌云彻又攀扯上她了! 魏嬿婉急忙站起身走到中间蹲下。 “皇上!凌云彻这是想拖臣妾下水,好保护慎答应啊。” “哦?令嫔你有什么证据吗?” 甄嬛本以为她就是来替自己女儿报仇的,没想到竟然还有好戏可看。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令嫔可算是皇后的人,平日里对皇后马首是瞻的,恭敬极了。 那是不是可以借此做一做文章呢? 所以,不等弘历发话,甄嬛就先一步问询起了魏嬿婉。 魏嬿婉咬了咬牙。 凌云彻啊凌云彻。 反正今天你逃不过一死了,若是你的死能够保全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皇上,太后娘娘。臣妾的确有证据。” “而且……” “是人证物证皆有!” 第103章 证据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而弘历此时的心情就格外不美丽了。 这个令嫔,有证据为何不早早呈上来,莫非是也在看他的笑话? 他气怒地一拍桌子,开口就是质问。 “那你为何不早早禀报!” 魏嬿婉委委屈屈地开口。 “臣妾也是才知道没有多久啊。” “这事儿还与慎答应当初带着凌云彻回宫有关。当时宫中不少人听说了这档子奇事,纷纷前去围观。” “臣妾身边的宫女也去了一个。她回来后无意间提起,她认识一个侍卫,曾与凌云彻同在冷宫值守。曾看见当时还在冷宫的慎答应与凌云彻搂抱在一起,慎答应还赠送过鞋垫、靴子等物给凌云彻。” “臣妾当时就训斥了她,说这没凭没据的事不能胡说。” “可臣妾后来又想,若是凭空污蔑,哪儿就能把怎么抱的,又送了什么东西说得这样详尽?” “就是从那时候,臣妾才开始派人查。只是这些事儿有一些年头了,直到前几日才有一些消息传来。所以才未曾及时禀报。” 雪鸢默默点头。 这事儿她知道,进忠也知道。 因为发现了魏嬿婉的动作,进忠还把他当年查到的一些消息都混在其中递了过去。 不然凭魏嬿婉的家世和本事,哪有能力去查这最起码十年前的事儿呢。 “那就把人证物证都带上来。哀家和皇帝正好看看,这慎答应是如何在冷宫,就和这个低贱的奴才搅和在一起的。” 甄嬛有些迫不及待了。 令嫔的这一通解释下来,皇后是牵扯不上了,但是把乌拉那拉氏的女儿钉在耻辱柱上这件事,她是非常乐意看到的。 刚才皇帝还碍于颜面没有处死乌拉那拉氏,现在证据都送到面前了,他要是还能忍住,那她只能送皇帝一句话。 忍一时变本加厉,退一步越来越绿。 受着!活该! 魏嬿婉小心翼翼地抬头:“那臣妾派春蝉去把人证物证都带过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因为那物证还在凌云彻的太监庑房里,臣妾并没有派人去拿。” “进忠。”弘历示意进忠一起去。 “嗻。” 进忠弓着腰带着春蝉一起下去了。 瞧好了,我进忠公公办事,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春蝉目瞪口呆。 只见进忠一出殿门就把七八个小太监指挥地团团转,这个去太监庑房搜查,那个去永寿宫找澜翠,还有几个更是分别去了冷宫和延禧宫等处。 她跟出来简直就是个摆设,进忠公公全知全能啊! 还好主儿这些年一直老老实实地跟着皇后娘娘,除了慎答应额娘的事外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 不然岂不是都在进忠公公眼皮子底下? 回去一定要提醒主儿,要更本分一些才是。 进忠并不知道春蝉给他贴上了大魔王的标签。 他只是看出雪鸢坐久了有些烦了,想着赶紧结束今天的闹剧,好送主儿回宫休息。 很快,一系列人证物证都被带到。 进忠又带着春蝉回了养心殿。 “皇上。人都找齐了,物证也都带来了。” “带进来。” 随着一长串十好几个人走进殿内,弘历直接瞳孔震惊。 不是??? 这么多证人合理吗? “怎么回事?”弘历扭头问进忠。 进忠故作为难:“皇上,奴才怕令嫔娘娘查得不够仔细。派人去的时候,便特意让下面的小太监多盘问几句。谁知,竟有这么多人都曾目睹过慎答应与凌云彻关系亲近的场景。” “奴才只好,都带过来了。” 弘历被进忠的话气得脸色涨红。 甄嬛倒是在一边用帕子挡着嘴憋笑。 爱新觉罗家一定是有什么绿帽基因。 当年圣祖爷有德妃和隆科多,先帝有哀家、眉姐姐和孙答应,现在就连皇帝都有慎答应和凌云彻。 欸?这样一看还是先帝比较惨啊。 弘历不知道身边用帕子捂嘴的甄嬛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东西。 他颤抖着手指向下面的人。 “说!一个个说!” 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最后还是雪鸢开的口。 “看什么呢都?就从令嫔的宫女开始。” “是。” 澜翠站出来一步。 “奴婢是令嫔娘娘的大宫女澜翠。凌云彻的事是冷宫侍卫赵九霄曾与奴婢说的。” 赵九霄也赶紧上前。 “微臣赵九霄曾与凌云彻共同值守冷宫。慎答应与凌云彻的事是微臣亲眼所见,万不敢欺瞒皇上。” “你,你这个小人!”凌云彻目眦欲裂,“都怪我看错了你。” 赵九霄用莫名其妙地眼神看了凌云彻一眼。 “即便我们曾为同僚,关系也不错,但我总不能欺瞒皇上。你敢说,你没有在冷宫与慎答应抱在一起?你敢说,你没有收过慎答应给你的鞋垫和靴子吗?” “那都是事出有因!绝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龌龊!”凌云彻为自己与如懿辩解。 “当时冷宫中闹了虫蛇,娘娘受了惊吓。为了躲避地上的虫蛇,才会不慎与我抱在一起。后面的鞋垫与靴子只是为了感谢我的赠礼,并非——啊!” 凌云彻的话被弘历的扔过来的茶杯盖子给砸了回去。 “无耻之言!” “她抱你你就可以接住吗?她送你你就可以收下吗?你还有没有君臣纲常男女之别?” 甄嬛也咂了咂嘴。 “你说得这些理由都不成立。鞋垫靴子这般物件若是女子相送,多是送与长辈、夫君,可万万没有送与一个奴才的道理。” “而且,若不是你将尺码告诉慎答应,那便是慎答应天天盯着你的脚目测,才能做出这般合适的靴子。” “可见你们两个,完全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凌云彻被弘历砸破了脑袋,鲜血顺着额头流过眼睛、鼻尖。 他听着甄嬛的话,无声地大张着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与如懿根本没想过那么多。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用世俗的条条框框来曲解他们的行为呢? 可直到眼前一片通红,口中满是血腥,他都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 因为他那本就被严刑拷打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扑通”一声,凌云彻倒在了地上。 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看了一眼如懿。 那是一个面目衰败形销骨立的女人。 她看似聪慧,但却终身都在被一个叫做爱情的谎言迷惑。 她总说皇上是不得已,总找各种各样的行为去证明皇上爱她。 可那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 他是肯定活不了了。 如果他的死能让她清醒,那…… “皇上!那鞋垫和靴子不是臣妾做的,是惢心做的啊!” 呵呵…… 罢了,罢了。 第104章 断发 “惢心早就死了,谁能证明你说得话?” 魏嬿婉没好气地开口。 “可以对比绣样!” 如懿这时候显得非常胸有成竹。 她当年不管是做手帕,还是给凌云彻做鞋垫靴子,都是用的另一种缝合方式。 此时要查,绝对查不出那是她的绣工。 “珊瑚。你带几个人去延禧宫去取慎答应的绣品来。为了公正,也找一找惢心还有没有绣品留下。” “是。” 雪鸢心中冷笑。 你说是惢心的那就是惢心的了? 当初看原剧时,她就觉得这段不同寻常。 一个还渴望再出冷宫的嫔妃,又曾是高门贵女出身,如何会让自己的绣工流出宫外。 而且当时还有毓瑚将这些绣工送给弘历查看。 所以当时一定是毓瑚看如懿用了不同往日的绣法,才会放任凌云彻将那些帕子卖出。 同样的,如懿给凌云彻的鞋垫还有靴子也定是如此。 如懿的表情顿时一僵。 为何还要对比惢心的,难道皇后看出了什么? 在如懿的忐忑中,珊瑚带着各色绣品回来了。 为了表示公正,雪鸢热情邀请甄嬛的嬷嬷福伽一起参与这场对比。 甄嬛自然乐得如此。 她甚至还给福伽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不管事实与否,只要有机会把私通外男这个帽子死死地扣在如懿头上,那就放心大胆地做。 她可不信皇后这个狐狸会帮如懿的忙。 福伽点点头表示明白,上前与珊瑚一同查看。 “启禀皇上太后,这些鞋垫与靴子与慎答应的绣工不同,但……”珊瑚顿了一顿,“与惢心的也不同。” 弘历皱起眉头:“都不同?那难道这些东西是冷宫中的其他人绣的?” 如懿正想松一口气,福伽慢悠悠地开口了。 “珊瑚姑娘还是对绣法不够了解。这分辨绣工,除了缝合之外还有起针,还有花样走线的变化。” “依奴婢看,这靴子内侧的如意云纹,虽然收针之处与慎答应往常的绣法截然不同,但其起针和走线方式却非常相像。” “而且……”福伽对弘历福了福身,“请皇上恕奴才说句有些不中听的话。” “你说。” “而且,如意纹常见,如意云纹不常见。这绣在靴子的内侧里就更不常见了。分明是这纹路暗合了慎答应与凌云彻的名讳,才不好绣在外面招摇过市啊。” 弘历招招手,示意珊瑚将靴子拿近些。 呵!果然。 这靴子崭新地不说,往常会绣在靴筒外的花纹非常心机地绣在了里面。 如果不仔细翻开查看,怕是会忽略了过去。 一把将这双象征着耻辱的靴子扔在如懿脸上,弘历示意进忠把如懿的嘴堵上。 他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听如懿说。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们继续!” 剩下的十来个人看澜翠和赵九霄好像没事,便干脆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微臣是长街巡逻侍卫。曾看见慎答应与这个凌云彻两人肩并肩地在长街上散步。” “微臣也看见了。不仅如此,微臣还看见慎答应与他一同坐在台阶上说话。身边的宫女太监都离得远远的。” “奴才是延禧宫太监。慎答应经常与凌云彻一同散步聊天,当时的惢心姐姐还有后来的容佩姑姑都会特意带着我们回避。” “奴才也看到过……” “奴婢也……” “统统都给朕闭嘴!” 弘历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这回直接掀翻了面前的炕桌。 桌上的茶水洒了甄嬛一身,气得甄嬛站起来就是一声怒斥。 “皇帝!” 雪鸢抚了抚心口。 哎呀,还好太后进来的时候她动作迅速地坐到了下首的位置,不然她这件新做的雪青色旗装岂不是刚上身就毁了。 “现在乌拉那拉氏与这个凌云彻私通证据确凿。皇帝你与其如此愤怒,不如赶紧处置了两人。也免得回头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甄嬛看弘历扶着额头大喘着粗气,也怕他突然有事,不由地出言劝诫。 “传朕旨意。乌拉那拉氏……” “不需要皇上下旨!” 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喊打断了弘历的话。 如懿被堵上嘴时就彻底的绝望了,她努力地用舌头顶着嘴里的布团。 她还有话要说,她必须要说出来! “进忠你现在越来越不中用了!不是让你把她的嘴堵上吗!过会儿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弘历一口气憋在胸口,直接迁怒了站在一边的进忠。 而另一边,雪鸢则微微眯起了眼睛。 “皇上!臣妾与您,虽然未结发为夫妻,但在臣妾心里,您却一直是臣妾的夫君。” 如懿终于摸到了自己的发髻,用力一扯,那已经有些稀疏的头发顿时散落下来。 她虽然没有剪刀,但是她还有她的牙齿。 只见如懿取了一束头发用力啃咬,直到口腔被自己咬破了出了血也不曾停下。 终于,如懿将那束头发啃断了一截。 她捏着那缕头发,神情中都是决绝。 “臣妾如今,断发为祭,给去了的青樱和弘历。” 她轻轻地松开了手。 随着那缕头发飘落在地,如懿脱力般地彻底倒下,身下的血迹大片大片地流了出来。 感受着身上逐渐流失的体温,如懿好像看见了一面高高地城墙。 上面有一对少男少女。 他们互相分食着点心,讨论着墙头马上。 他们一边看着千里镜,一边试探着相约绛雪轩。 他们…… 哦,好像后来,也没什么值得她怀念了的。 “皇帝!” “皇上!” 陷入永眠的最后一刻,如懿好像听见了太后还有皇后惊慌焦急的呐喊。 是弘历。 弘历怎么了? 他是不是,在为我的决绝我的逝去,在为他曾经没有好好珍惜我而痛苦懊悔? 一定是这样的? 如懿带着诡异的微笑死去了。 而这时殿里完全没有人关注她。 因为弘历被她气晕了。 雪鸢惊慌地扶住弘历,冲着进忠喊道。 “快去叫太医!” “嗻。” 进忠直接窜了出去。 遮了遮自己微微翘起的唇角,雪鸢指挥着殿内的其他人将弘历送去床上。 谁让他想要打你呢? 我还没有打过,他怎么可以。 第105章 中风 弘历气晕这件事被雪鸢与甄嬛联手封锁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甄嬛的想法发生了转变。 大清开国以来,除了圣祖爷是个长寿的,其他几个帝王可都是早死的命。 弘历此时也年纪不小了。 如果他早早去了,从论嫡论长论贤论爱这四个角度来看,皇后的儿子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君王。 什么?你说三阿哥? 一个蠢货有什么好考虑的。 有句话说的好,大智若愚,大愚弱智。 不管是先帝的弘时,还是弘历的永璋。 这排行三的阿哥怎么就都这么愚钝呢? 很快,齐汝就喘着粗气赶到了。 一看面色一把脉。 哎呦!我滴个亲娘嘞! 我不过是想能正常退休,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跟哀家说实话。皇帝究竟如何了?” 甄嬛探究地看着齐汝。 雪鸢也将目光投向他。 齐汝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直接跪倒在地。 “皇上身体亏空,又气怒伤身以致晕厥,已有明显的中风之兆。若是今日不能醒来,怕是日后只能缠绵病榻。” “即便是今日醒来了,也得悉心调养,切忌不可大喜大悲,大惊大怒。不然中风定会再度发作。” 齐汝说完就将头埋在臂弯之中,装起了鸵鸟。 嗨呀,这姿势还是跟当初救治五公主的两个同僚学的。 好用!爱用! 甄嬛和雪鸢都听明白了齐汝的话。 皇帝\/皇上不中用了呗! 这处理政事哪有不情绪波动的? 没见朝会的时候隔三差五,奏折与官帽齐飞,板子共廷杖一色么? “皇后啊。”甄嬛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国不可一日无主,皇帝如此情况我们得做好准备才是。” 雪鸢听懂了甄嬛的示好,但又觉得她可能是装模作样。 “皇额娘说的是。只是皇上目前情况未明,不如先等皇上醒来?” 甄嬛知道雪鸢一时半会儿不会接受她的示好,也不慌。 “皇后此言有理。咱们毕竟是深宫妇人,贸然提及难免有干政之嫌。不如看看皇帝今晚能否醒来。若是醒了,自然皆大欢喜名正言顺。若是未醒,那就得通知宗亲大臣,看一看这正大光明匾后写得是谁的名字了。” 雪鸢点头应是,突然又想起还在殿中的一杆子人。 “皇额娘。如今皇上昏迷,臣妾到不知这殿中之人该如何处置才好。还得请您来拿主意。” “那便交给哀家。” 甄嬛起身回了正殿。 此时除魏嬿婉还老老实实地端坐在椅子上之外,其他的宫女太监还有侍卫们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完了完了。 青春没有售价,小命没了就挂。 他们把皇上气晕了,怕是今儿要交代在这儿了。 而甄嬛却并没有这个打算。 她琢磨着万一今晚弘历醒了,就借着这事再把他送下去,省得他脑子一抽,又做出什么离谱的事,留下什么离谱的旨意。 所以殿内的这些人必须放了。 为了让流言传得更广,她甚至连警告他们谨言慎行的话都没有说。 “传哀家懿旨。今有慎答应乌拉那拉氏,秽乱宫闱行迹疯迷,着褫夺封号,贬为庶人,赐死。另剥夺今后乌拉那拉家一族女子参加选秀的权力。” “太监凌云彻勾引宫嫔,五马分尸,全家赐死。” “好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甄嬛说完自己对如懿与凌云彻二人的处置后就打算走人。 没想到此时一直跟着如懿的陈嬷嬷弱弱地开了口。 “启禀太后娘娘。庶人她刚刚出了大红,已经去了。” 甄嬛怔了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那地上凄凄惨惨血迹斑斑地一团。 这是当年那个在绛雪轩姗姗来迟意气风发的青樱吗? 还是那个曾跪在她面前说只求情深意重两心相许的如懿? 这究竟是自作自受,还是世事无常? “福伽,你来处理。” 摇了摇头,不愿意再看地上那个人,甄嬛直接走了。 福伽看着殿内那乌七八糟粘着碎发的地板,嫌恶地捂住鼻子。 “你,对对对,就是你。把乌拉那拉氏丢乱葬岗去,然后把这里打扫一下。” 事情就如甄嬛预想中那样发展。 众人被毫发无伤地放了回去,也没有被严辞警告,所以自然畏惧之心不足。 再加上下层宫女太监的嘴皮子都比较碎。 因此皇上的慎答应被查出与一个太监有私情还把皇上气晕了的流言很快传遍了前朝后宫。 而太后的旨意一出更是直接成了佐证。 朝中一位官员正好被妻子戴了绿帽,但偏偏妻子家世强盛,他不敢发作。 听说此事后他私下里说的一番话引得大家纷纷点赞。 男儿膝下有小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皇上都能遇到这种事,我忍一忍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雪鸢本想让弘历一睡不醒,但知道了甄嬛的骚操作后,她默默地收回了异能。 嗯,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单纯想看看。 没了雪鸢的插手,弘历顺利地在晚上醒了过来。 “水……” 因为声音太小,守在床边的两名宫女根本不曾听见弘历的呼唤,反而聊得上头极了。 两个人就像是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地不说,还大声地蛐蛐着。 “真的吗?皇上真的被慎答应戴了绿帽子?” “这还能有假?我好姐妹的同乡的相好的小叔子就是这次出来作证的证人之一。他说今天在养心殿可是有十几人出来揭发慎答应和那个太监的奸情呢。” “啧啧啧!皇上真可怜。慎答应是怎么想的啊?这太监我们都看不上。她一个嫔妃也真是饿了。” 放肆…… 放肆! “阿巴,阿巴,阿巴……” 弘历发出急促的喘息声,直接吓了那两个宫女一跳。 “皇后娘娘!进忠公公!皇上好像醒了!” 雪鸢和进忠原本正在偏殿你侬我侬互诉衷肠,畅想着离开皇宫后的美好生活。 此时听见正殿的动静便立刻奔了出来。 “皇上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雪鸢掀开帘子,看着面色紫涨的弘历直接就是一惊。 赶紧招呼着进忠将人扶起,另一边还示意珊瑚赶紧去叫甄嬛。 进忠撇撇嘴,想着要是他不扶主儿就得扶,只好不情不愿地将弘历扶起。 口中却还殷勤备至。 “皇上,您躺的久了,奴才扶您坐一会儿。” 雪鸢也体贴地往弘历背后塞了一个靠垫,神情担心极了。 “水……水……” 雪鸢轻拍着弘历的胸口,指挥进忠端水来。 你稳住啊!甄嬛还没带着宗亲大臣们过来,你可不能现在就嘎了。 “朕,这是怎么了?” 第106章 传位 弘历在雪鸢暗地里的帮助下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但他的问题却让雪鸢和进忠面色一僵。 这可不兴说啊! 弘历看两人都不回答他的问题,僵着的脑子也开始渐渐转动起来。 他想起来了! 他被如懿断发的行为气晕了! 又回忆起刚才那两个宫女的放肆言论,弘历的气息又急促起来。 “啊哈,啊哈……”弘历大声地喘着粗气,“乌拉那拉氏那个贱人呢!” “皇上!太医说您现在不可情绪激动啊!”雪鸢赶紧继续给弘历续命。 弘历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体的不正常的僵硬,哆嗦着手攥住雪鸢的手腕。 “朕的身体怎么了?为何如此不听使唤?” 雪鸢犹豫了一下。 “皇上,臣妾可以告诉您。但是您得答应臣妾,无论如何都不要过于激动。好吗?” 弘历:“你说!” 雪鸢:“齐太医说您身子亏虚,气怒之下已然有了中风的症状。日后都需要好好调养。” 弘历闭上眼睛,企图劝说自己接受中风的事实。 但他起伏愈加明显的胸膛却体现了他的不平静。 “噗!” 鲜血宛如朵朵红梅,印在明黄色的被褥上。 诉说着一代帝王的不甘与愤恨。 弘历看着那点点鲜血,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但即便自己要死,也得让那奸夫淫夫死在他的前面。 “传朕旨意。罪人乌拉那拉氏……” “皇上。”雪鸢打断了弘历的话,“您昏倒时臣妾担忧焦急,无暇顾及其他,便请皇额娘主持大局。可皇额娘下旨赐死乌拉那拉氏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却因为产后大红,已经去了。” “她死的如此轻松,怎可解朕心头之恨!” “哀家看皇帝你是犯了癔症了!现在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吗?” 甄嬛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弘历的内室,看着弘历那紫中带绿的脸色到底还是放缓了语气。 “皇帝。哀家知道你厌恶甚至是痛恨乌拉那拉氏,但是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大清的国祚该交到谁手里,而不是纠缠那些恩恩怨怨!” 弘历知道甄嬛说得对,但是他就是不甘心。 在这生命中的最后时刻,他竟然还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快意。 如果,如果太后和皇后联手了,要推永瑜他们上位,他就把皇位传给永璋。 至于大清以后会怎么样?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心中打定了主意,弘历吃力地开口。 “皇额娘可有合适的人选?” 甄嬛好歹是曾经的女中诸葛,又经历几十年后宫倾轧,见过的风风雨雨人心诡谲哪是弘历可比。 她一眼就看出弘历不怀好意。 原本就要出口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顿时就变了个样。 “哀家觉得这传位人选,无非就是立嫡立长。按理说应当在皇后的嫡子中择取其一。” 看弘历的嘴角诡异地扯开,甄嬛心中冷笑。 枉费皇帝天天以效仿圣祖为己任,实则他心中自私自利,丝毫不顾天下大义。 “只是,皇后有三个嫡子,年纪也是一般大。若为了皇位兄弟阋墙怕是不美。不如选三阿哥。大阿哥走得早,三阿哥就是您的长子,为人又温文宽厚。想来足以继承大统。” 甄嬛故意笑得意味深长:“正好钮祜禄家有一个格格秀外慧中温柔贤淑,颇有皇后风……”范。 “不可!”弘历严词回绝了甄嬛的提议。 好啊,朕还没死呢!你就打起了下一任帝王的主意。 还钮祜禄家的格格,我呸! 你就是看永璋还有纯贵妃好拿捏,才打起了捧他上位的主意? 就和当年捧我上位一模一样。 不过永璋可没有朕博学多才运筹帷幄,把大清交给他和交给你有什么区别? “永璋,朕当年就说他天资鲁钝不堪大用,绝不可将大位交托于他。” 弘历看甄嬛的脸色阴了下来,心中得意。 转头又看向了皇后。 只见雪鸢脸色苍白眼眶通红,眼神中全是即将要失去他的惶恐与悲伤。 再看她的妆容和衣着。 鬓发微乱,唇上连口脂都没有涂。旗装更是有些许的褶皱,领口的龙华也有一些歪斜。 皇后定是担心极了朕! 弘历心中熨帖了一瞬。 就将大位传给皇后的阿哥。 四阿哥永瑜一向聪慧,在三胞胎中也一向是大哥的角色。 三位阿哥同心协力定能治理好大清,给大清带来平和安康。 如此,他既对得起祖宗天地,也能不负皇后对他的多年情深。 “宣宗亲大臣们进来!” 很快,以和亲王弘昼为首的宗亲和以富察富恒为首的大臣们都挤在了弘历的床前。 “傅恒,拟旨。” “是。” 宗亲与大臣们目光炯炯,他们知道,下一任帝王的人选即将在今日诞生。 这人选他们无法置喙,但是他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啊! 是拉拢讨好,还是控制夺权,可都在这一瞬间了。 “传朕旨意。皇四子永瑜,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弘历看傅恒拟好了旨意,颤颤巍巍地举起进忠帮他拿来的玉玺。 这一盖,帝王的权柄就不再属于他了。 “咚!” 随着玉玺的盖下,皇位人选就此尘埃落定。 弘历依依不舍地松开象征着帝王权柄的玉玺,目光转向雪鸢。 “朕想和皇后说会儿话。你们都下去。” 甄嬛笑了笑走了出去。 宗亲大臣们也像是身后有狼在追一般地迅速退出了大殿。 他们要赶紧把消息传出去。 这四阿哥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啊。 这几年把瓜尔佳一族牢牢捏在手里不说,还和富察家勾搭在了一起。 不过这也是富察家的运气,谁让孝贤皇后的璟瑟公主正好下降了瓜尔佳一族的子弟了呢。 唉,羡慕不来,羡慕不来啊! 弘历将雪鸢喊到近前,让雪鸢坐到他的身边。 “朕刚登基时与你相遇,至今已快二十载。你给朕生了三个能干的阿哥,还替朕将后宫管理的和平安稳。朕,很感激你。你比孝贤做得还要好。” “朕甚至实现了大清三代的夙愿,那就是让嫡子登基。” “可是,可是朕不服,朕恨啊!为什么如懿会背叛朕?为什么!?” 弘历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 他刚才是靠着对皇权的思虑才将心中的激愤之情勉强压下,现在事情了结,他又禁不住想了起来。 雪鸢这时候突然笑得温柔。 她在弘历不解地目光中慢慢靠近他的脸,直到弘历能清楚地看见她的面孔。 “可是,我也背叛了你呀~” 第107章 诛心 弘历呆呆地看着眼前微笑的女人,好像根本无法理解他的皇后在说些什么。 多么美的一张芙蓉面啊。 他当初一眼就看上了那个眼神清澈柔弱动人的小格格。 甚至不惜为了她,不顾祖宗规矩让人早早进宫。 可是现在,她的眼神里却全是恶劣戏谑的光彩,和当年一点都不一样。 再仔细看去。 她的唇上并非完全没有口脂,而是剩下了略微斑驳的一层,下唇更是有个不仔细看就难以察觉的牙印。 她的龙华此时已经被整理整齐了,但却刚好露出一枚玫红色的吻痕,看颜色,应当是方才才被人吸吮出来的。 而刚刚他以为只是有些褶皱的衣衫侧面竟还有一个扣子没有扣好,露出些微里衣的边角来。 “是谁?” “是谁!!!” 弘历从诡异的平静中猛地挣脱了出来。 他发现,他现在比在木兰围场看见如懿与凌云彻站在一起时还要愤怒。 皇后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 他对皇后难道还不够好吗? 给她宠爱,给她地位,给她的家族蒙荫。 他对她的用心,远比对他青梅竹马的如懿还要多的多。 就连每一次礼物,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就因为她曾说过要独一无二。 可她呢? 是从什么时候背叛他的?奸夫又是谁? 弘历怎么想都想不通,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快要裂开。 皇后久居深宫,有谁能比他这个天下之主还要优秀,还要伟岸?才能引得皇后背叛于他? 雪鸢微笑着冲弘历身后招了招手。 进忠就这么在弘历茫然无比的目光下慢慢挺直了脊背,施施然然地走到了雪鸢身边。 “你……”弘历舔了舔干燥皲裂的嘴唇,“你不会要告诉朕,那个奸夫是进忠?” “哈哈哈哈哈,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一个太监,一个阉人?哈哈哈哈哈。” “一国皇后的眼光就这么差吗?哈哈哈哈哈。” 雪鸢与进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弘历,面上的微笑一如既往,仿佛根本没有将他的鄙夷之言听入耳中。 而两人连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看起来竟有些惊人的神似。 弘历笑着笑着就笑不动了,他僵硬着面孔看着眼前姿态亲密的一对男女。 “朕不信!” “朕绝不会相信,皇后你会放着朕这样的伟男子不爱,反而去和一个太监纠缠。” 他伸出手,企图去够雪鸢的衣摆,语气中也多了一丝哀求。 “是进忠的错。” “你说啊!是不是进忠的错!” “是不是他!仗着御前总管的权势逼迫于你!你说啊!” “不。” 雪鸢在弘历逐渐瞪大的眼睛下拽住了进忠的领口。 “臣妾,对进忠公公,甚爱之。” 微微下拉。 进忠顺服地低下头来,与他的主儿进行了一次长达一盏茶的亲吻。 唇齿纠缠间,两人愈发投入。 只听得“扑通”一声,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回头一瞧。 弘历气急攻心,直接栽倒在了床上。 他怒目圆睁,一只手还牢牢地指着他们的方向。 竟是直到咽气都没有闭上眼睛。 雪鸢站起身来,异能轻轻拂过弘历身体,让他变得安详。 打理好自己的衣着,雪鸢缓缓推开养心殿的大门,进忠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深吸一口气,两人都逐渐流露出悲伤欲绝的神情。 “皇上,驾崩!” ------------------------------------- 弘历驾崩后雪鸢比之前更忙了。 又是要安排他的丧仪了,又是要安置他的嫔妃了。 一扭头还得操心永瑜的登基大典。 偏偏这时候意欢还来添乱。 她也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犯了痴病,以为活着不能与弘历相知相守,那到了地下,离开了家世与太后,她便能与弘历同修鸳梦。 于是她一头撞死在弘历的灵柩前,完全忘了自己还有无辜的父母族人。 雪鸢只道是晦气,然后把这糟心事丢给了甄嬛。 你引荐进来的人你来处理。 而这段时间最让雪鸢开心的事情就是,她的空间与异能又晋级啦! 自上次成为皇后后木系异能升为七级,便又没了什么动静。 她一开始还勤快了几天,发现进步微弱后便又再次进入了摆烂状态。 这么些年下来也就将将摸到八级的门槛,怎么都不能真正破境。 可她这边前脚升为太后,接了册封圣旨。 后脚异能就产生了波动。 她现在已经是异能九级的大佬了!嘿嘿! 灵泉空间的变化倒还是不大,只是灵泉中多了些许金色的光点。 试验后发现恢复治愈的效果又提升了一点。 其他倒也没什么了。 等好不容易清闲一些,雪鸢就琢磨着把金玉妍还有厄音珠等人处理掉。 不然,有这样心思深沉爱搞事的太妃留在宫中,实在是不利于永瑜的后宫和谐。 他现在还没有大婚,等后面有了皇后也还年纪太小阅历不足,根本弹压不住这些人。 于是,一个阴气沉沉的天气,雪鸢带着一封文书来到了启祥宫。 “太后娘娘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是的,雪鸢已经荣升为太后,需要自称哀家了。 金玉妍有一些色厉内荏。 她为了世子来到大清,本想为世子为母国争出一份荣耀来。 可没成想现在的太后横空出世,不仅颇得皇上宠爱,还凭借着生下贵子三胞胎接连升妃、贵妃, 甚至还在孝贤皇后死后毫无波折地就坐上皇后的宝座。 现在更是因为儿子成功登上皇位而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 羡慕,羡慕麻了! 金玉妍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如果没有现在的太后,如今坐在那高台上的人就会是她了? 到时候她的儿子是九五之尊,她可以甚至可以让母族的贵女来做大清的皇后。 这样多年之后直接改朝换代,王爷一定会夸奖她,再给她一个动人的微笑? 雪鸢看金玉妍露出谜一般地微笑,不由地抖了一抖。 想什么?笑得这么渗人? “咳咳。” 清了清嗓子,雪鸢把金玉妍从幻想中叫醒。 “嘉太妃。你贵人多忘事啊?” “既然这样,那本宫就提醒一下你。” “胎位不正,田姥姥。” 第108章 了结诸事 金玉妍“啪叽”一下坐到了地上。 不是? 皇上都去世了,您还查着呢? “臣妾,臣妾不是有心的啊。” 金玉妍知道,此时的雪鸢已然大权在握。 以前好歹还有皇上能圜转一二,只要皇上在,皇后就得顾忌着皇上的意思。 可现在…… 她要是敢惹太后不高兴,自己的两个阿哥还有母国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她非常懂事地从心了。 比之前还要从。 金玉妍一脸谄媚地走到雪鸢腿边,蹲下身来替雪鸢捏腿。 “太后娘娘。臣妾之所以做出这种不智之事,完全是因为乌拉那拉氏在臣妾即将生产之际故意刺激于我。不仅直接导致臣妾的龙胎夭亡,还被迫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俗话说的好,一报还一报。她害了臣妾,臣妾小小的报复回去,也是正常的?” “正常!太正常了!” 雪鸢笑眯眯地点头。 “所以,嘉太妃你曾经害死玫嫔和仪嫔的孩子,哀家是不是也可以把七阿哥和十阿哥送下去陪他们啊?” “呵,呵呵呵。太后娘娘您说笑了。臣妾,臣妾那时还只是一个小小贵人,怎么可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害了两个龙胎呢。” 金玉妍捏着雪鸢腿的手顿时一僵。 她是真的想不到,这陈年往事还有被翻出来的一天。 “哀家是不是说笑,你心里清楚。” 雪鸢将腿从金玉妍手中抽出。 “哀家不会允许你继续待在宫里,也不会允许新帝的后宫里再有像你这般心机深重的玉氏女子。” “所以,选择。是出宫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还是,死?” 金玉妍哪个都不想选。 她听出了雪鸢的意思。 如果她选择第一个,那她将与自己的两个儿子再无关系,也将远离权势富贵,从此成为在土里刨食的庶民。 她从小锦衣玉食,大了后又在宫里金尊玉贵地养着,如何能够接受如此大的差异? “臣妾是阿哥的生母,就不能,就不能等他们出宫开府后跟着出去荣养吗?” “而且,臣妾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妃,有您的五指山在,臣妾哪敢再做什么小动作。” 我要是打算留在宫里,还用操心你? 雪鸢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更冷酷了几分。 “把你留着,好让你能借着额娘的身份,借着孝道大义,来拿捏七阿哥他们吗?到时候你是不是还想把你母族的姑娘再许配给七阿哥他们?甚至是让他们为你的母族做一些有损我大清利益的事?” 金玉妍哑口无言。 她母族的贵女们有什么不好,难道还配不得大清的皇子么? “太后娘娘是在替皇上扫除障碍?” 金玉妍此时也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太后不会放过她,那她还做小伏低地讨好她做什么? “但臣妾的两个儿子可都是孝顺的, 您若是敢对臣妾动手,您就不怕臣妾的永珹他们联合玉氏对皇上施压吗?” “玉氏?” 雪鸢古怪地笑了笑,将手里一直捏着文书递给了金玉妍。 “看看。你母族递来的文书。” “哀家将你做的那些事查清楚后就派人传给了你的母国。正好,前些日子你母国递来了请罪的折子。随着这折子一起来的还有这封文书。你看看。” 金玉妍只觉得那封薄薄的文书似有千斤重,里面就像是藏了一只可怕的怪兽。只要她打开,就会将她撕得粉身碎骨。 颤抖着手打开那封文书。 金玉妍只觉得她这么多年学习到的大清文字可能出了错。 什么叫,玉氏玉妍并非其父母亲生? 弃婴,又是什么? 是否为玉氏血脉都难以分辨,这句话那就更看不懂了。 可是,可是这封书信就是王爷的字迹啊! 金玉妍的表情愈发地狂乱起来。 她将这薄薄地一页纸反反复复上上下下地翻看,甚至连背面都没有放过。 当发现并没有任何作假的痕迹后,甚至扑到桌前,点燃蜡烛用烛火炙烤。 企图探究这封信上有没有别的密文。 雪鸢就这样冷眼看着金玉妍从不可置信到心如死灰。 “好了。哀家在你身上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你自己看着办。” “为了体面,哀家会给你送酒过来。一杯假死的,一杯真死的。到时候,就看你自己了。” 雪鸢扶着珊瑚的手从金玉妍身边走过。 “太后娘娘。” 金玉妍突然喊住雪鸢。 “臣妾如果死了。永珹他们会如何?” “若能力出众心向大清,那皇上自会重用。若不争气,也可以平平安安富贵一生。” “你若是想,哀家甚至可以做主,给其中一位聘一名玉氏贵女为侧福晋。” “你好好想想。” 说罢,雪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一站,永和宫。 “太后娘娘前来,臣妾这永和宫简直是蓬荜生辉。” 厄音珠这时也没了刚入宫时的傲慢。 她成了太妃,又没有儿子,日后可就得看现任太后的脸色过活了。 雪鸢在金玉妍那儿说累了,直接将一个小巧的瓷瓶扔在桌上。 “不用哀家多说了?” “先帝之所以这么快离世,还得多亏了豫嫔你。” 豫嫔看着那熟悉的药瓶大惊失色,“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您饶了臣妾!” “先帝已经先去了,您的阿哥还因此坐上了皇位。臣妾此举,对您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只有益处啊!” “放肆!” 雪鸢心里偷偷给她点了个赞,但面上却是一片怒色。 “哀家的阿哥乃是嫡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岂需你多此一举?” “你在哀家掌管后宫期间做出此等污糟之事,不仅犯了祸乱后宫之罪,还差点让哀家母子背上谋害皇上谋夺皇位的罪名。” “你说,本宫可能容你?” 厄音珠此时已经乱了分寸。 她根本没想过,若是雪鸢有心杀她,哪里还会跟她费这么多话。 她又不像金玉妍。 雪鸢手中的证据不全,仅田姥姥一事就处死两位阿哥的生母实在不太好听。 还要避免永珹他们可能的怨恨和反扑,所以才多此一举杀人诛心,给金玉妍留书的时间,然后心甘情愿地赴死。 而厄音珠背后的科尔沁还有被她拖下水的恪贵人才是雪鸢的目标。 “太后娘娘。您就饶了臣妾。臣妾的阿布非常宠爱臣妾,他一定愿意保下臣妾的!”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雪鸢故作犹豫:“你是说寨桑根敦愿意出条件保你?” 厄音珠看见了希望,大喜。 “对对对!臣妾可以立刻给阿布写信。” “那好!”雪鸢拍板,“哀家要科尔沁至少在皇帝在位期间,每年提供战马五百匹,牛羊一千匹。若有战事,积极配合不得推诿。你阿布可能做到?” 厄音珠连忙点头:“臣妾会劝阿布答应的!科尔沁富裕,不过是一些马匹和牛羊,臣妾的嫁妆其实都能提供一半的数量。” “还有一事。”雪鸢笑得意味深长。 厄音珠:“娘娘您说。臣妾若是能办到,绝对不推辞。” 雪鸢:“你这个药,也给恪贵人用了?” 不是?您连这个都能查到,当初为什么没发现她给皇上下药啊? 厄音珠感觉自己发现了华点。 哎呦,刚才这话可不能问出来叫太后知道,不然怕是小命不保。 “是。不过恪贵人并不知情啊。” 雪鸢:“哀家不管她知不知情。哀家只管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办。如果过几日恪贵人不愿意劝说其背后的拜尔果斯氏让渡一部分利益。” “那本宫就连她带你一块儿处置。” “懂了吗?” 第109章 好日子 “额娘。您真的打算出宫吗?” 永瑜三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懂啊!自家额娘竟然要抛下他们独自出去玩耍,根本不顾及他们在宫中有多么辛劳! 雪鸢双手叉腰做茶壶状。 “怎么?额娘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不仅给皇帝你留了一个安宁的后宫,还给你搞定了科尔沁和拜尔果斯两个蒙古部族。现在额娘也该出去享清福了。” 永瑜非常无语,但好处他实打实地得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额娘你多带些人。光进忠公公一人,儿臣怎么能放心的下。” 雪鸢不在意地挥挥手。 “你没发现额娘承乾宫的人,这段时间已经被陆陆续续地全放出去了?” “进忠也就是为了将养心殿的事情交接好才留到现在,不然也早走了。” 雪鸢并没有打算让永瑜等人知道她与进忠的关系。 奴才们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权,她控制也就控制了,大不了等以后抹去他们的记忆,放归他们去过寻常人家的生活。 但永瑜他们不一样。 好歹是自己的儿子,这种种手段她并不想用在他们的身上。 虽然她有能力保下进忠,但她却并不想因为认知的不同而与他们在这件事上产生矛盾。 还不如干脆瞒着来的简单。 永瑜三人无法,只好看着雪鸢坐上出宫的马车。 进忠冲三人施了最后一礼,直接跳上赶车的位置。 “驾!” 从此之后,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啦! 因为雪鸢不愿意长时间坐马车,进忠又不好骑马。 他们便干脆决定像南巡时那样走水路。 以杭州为目的地,沿着京杭大运河边玩边赶路。 行程的第一站便是济南。 虽说之前东巡的时候雪鸢与进忠都去过,但那时两人并没有一同游览。 再加上他们身份特殊,当时行程又紧张,后来还出了科尔沁求娶嫡公主一事。 可以说雪鸢玩得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痛快。 在船上,雪鸢突发奇想,将《还珠格格》改头换面写成了话本子,并取名为《风流皇上的沧海遗珠》。只等到了济南便去找戏班子表演。 进忠一边看得上头一边疯狂吐槽。 一会儿说皇上根本不会随便宠幸偶遇的女子,也不怕是刺客吗?就算宠幸了,如果不打算带回宫,也一定会赐下避子汤。 一会儿又说皇上根本不会随便乱认闺女。起码也得等查清楚来龙去脉并且滴血验亲才行? 气得雪鸢当场给了进忠一记爱的敲打,然后一周都没有允许他上床。 为什么是一周? 因为第八天进忠这个不要脸的玩了夜袭。 他早早地就躲在雪鸢舱房的床下,只等雪鸢睡着才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 雪鸢也是没想到这一层。 毕竟这艘船上全是她的人,她又被进忠宠坏了,一个不慎便失了警惕。 直到夜间身上一凉,整个人被强势地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雪鸢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本想一脚将那个不要脸的人给踢下床,可脚踝却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最后只能沉浸在窗外的波浪声中,直到第二天天都蒙蒙亮了,才抽泣着被那个坏人放过。 等到了济南,最先做的自然是逛吃逛吃。 顺便还要找个有名的戏班子,把自己精心抄袭的话本交给他们。 雪鸢已经打定了主意,她要在大明湖畔看表演! 戏班子自然是非常的心动。 他们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有趣的话本了。 只是这话本中提到了皇上,他们怕小命不保,只好恋恋不舍地将本子又还给了雪鸢。 这算什么大事? 雪鸢大笔一挥,将皇上二字改成了王爷。 好了,表演去。 戏班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班主拍了板。 演! 很快,这场大戏就在大明湖畔拉开了序幕,引得路过众人纷纷驻足围观。 “爹。您也是秀才。咱们也住在这大明湖畔。” 一名女子拽了拽身边老者的衣袖。 “女儿听说,几年前先帝曾东巡到此。也不知当时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被王爷看上秀才的姑娘。” 那老者也觉得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当年的先帝就曾东巡来此,如果现在的皇上未来也会东巡,那…… 看着身边如花似玉,眼神中充满了野望的女儿。 老者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女儿今天不过十五,还有时间。 雪鸢完全不知道她这么一搞给自己的儿子们带来了不少烂桃花。 以至于永瑜他们在东巡时遇到了不少企图攀附皇恩的女子。 甚至随着这出戏的传唱,他们南巡的时候都逃不开那些狂蜂浪蝶的围追堵截。 气得永瑜后来将这出戏直接列为禁戏,不允许任何戏班子表演,这场闹剧才逐渐落幕。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雪鸢与进忠在半年后才终于抵达了杭州。 中间也曾因为旅途劳累而感到厌烦过。 但是俗话说得好,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烦恼,剩下那百分之十,大概率是因为钱不够多。 而雪鸢缺钱吗? 明显不。 所以途中,她与进忠名下又多了两处房产,还在当地买了几个小丫鬟照顾起居,可以说是过得潇洒极了。 “哎呦我的娘娘喂。若不是路上有信传来,奴婢都要担心死了。” 珊瑚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一脸担忧。 她来了杭州后与住在另一条街的一个鳏居的秀才看对了眼。 在得到雪鸢的同意后,已经在四个月前成婚了。 这胎还是望门喜呢。 “好啦管家婆。你家主子我都要饿死了,还不快点传膳?” 雪鸢摸了摸珊瑚的肚子,偷偷摸摸地看了进忠一眼。 可惜,这辈子是没办法给他一个孩子了。 进忠感受到了雪鸢的目光,温柔回视。 奴才我,有您就够了。 第110章 后记·心碎的甄嬛 雪鸢没有给永瑜选皇后。 反而把选择皇后的权力直接交到了永瑜自己手上。 她并不承认这是懒,反而美其名曰婚姻自由。 毕竟老婆是自己选的,以后要是不满意那只能怪自己。 永瑜无语之余心中倒也的确多了几分期待。 不仅把两个弟弟都派出去观察他记在名单上的候选人,自己甚至还偷偷溜出去了两三次。 最后雀屏中选的是钮祜禄家的格格,钮祜禄尼楚赫。 用永瑜的话来说,这个格格不仅温婉贤淑颇有大妇风范,私下里还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有主见、有分寸、有规矩,但又不失灵气。 合该当他的皇后。 甄嬛对此表示非常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 于是在钮祜禄格格入主中宫的第二天,她便急吼吼地将人宣到了慈宁宫。 “皇后啊。快过来叫哀家看看。” 甄嬛慈祥地拉着尼楚赫,一脸亲近。 “好!真是好!真是我们钮祜禄家的好女儿。日后在皇上面前,还得多为咱们家还有你皇玛嬷美言才是。毕竟,母家得势,你的皇后之位才能坐的更稳。” 尼楚赫眨了眨眼睛:“孙媳明白的,皇玛嬷你放心。” 甄嬛的心顿时大定。 在尼楚赫走后,她还对福伽说,皇后不愧是钮祜禄家培养的女儿,就是自家人向着自家人,看来以后又有机会了。 只是,她放心的有些早了。 没过多久,蒙古那边传来消息,说准格尔内乱。 达瓦齐刺杀旧主,直接将甄嬛的大女儿,也就是早年嫁予准格尔的恒娖公主的额驸多尔扎刺死。 其觊觎准格尔大汗的权势,却又怕大清派兵围剿。 于是给永瑜上书,称自己愿意归顺,并且根据草原上父死子继兄死弟及,首领死则下一任首领可以继承其妻室的规矩,要求将恒娖公主嫁给自己。为表诚意,他愿意予公主正妻之位。 恒娖在大清长大,生母与养母又皆是汉军旗出身,哪里能接受这种荒诞之事? 因此便亲自修书,派身边的可信之人闯出重围,将自己希望皇上派兵增援的求救信递了过来。 甄嬛得知此事大惊失色,当时就往养心殿跑。 还是福伽追着喊着又叫了肩舆,她才停下来。 可惜,永瑜此时正烦心着,前朝对此事的态度呈两极分化,偏偏又哪方都不能说服另一方。 听到甄嬛还出来添乱,永瑜自然烦躁加倍,直接让门口的小太监以后宫之人不可干政将人撅了回去。 甄嬛无法,便直接将主意打在了尼楚赫身上。 但尼楚赫嘴上应得好听,其实在永瑜面前根本连一字都未曾提起过。 甄嬛看好些天皇上那边都没有动静,也慢慢察觉到尼楚赫根本不与她一心。 只能在自己的宫中大发雷霆无能狂怒。 这时,福伽又给甄嬛出了主意。 “娘娘。恒媞公主不是嫁去了科尔沁么?不如,您修书一封,让恒媞公主帮帮忙?” 甄嬛犹豫了一下:“可是恒媞与额驸感情一般,且至今未有子嗣。若是因为此事更加伤了夫妻情谊,那可如何是好?” “哎呦我的娘娘。现在恒娖公主的情况更为紧急,若是再拖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恒媞公主再怎么说日子也算平稳,大不了事后咱们给科尔沁送些礼物,补偿一二也就是了。” “如此,倒也有理。” 甄嬛最后还是同意了福伽的提议。 恒娖公主很快就被救了回来。 但是这次科尔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是恒媞和甄嬛的请求,此次带队的正好是恒媞的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 本以为将人偷偷救回就好,费不了多少功夫,还能给身在京城的太皇太后卖个好。 但达瓦齐此人能杀死旧主,其悍勇与心计自然缺一不可。 因此,色布腾巴勒珠尔虽然成功将大姨子救了出来,但自己却被达瓦齐的致命一刀伤了命根子,从此再不能人道。 若不是永瑜后续压下朝堂的一众声音成功派兵,兆惠将军又带兵疾行及时赶到,或许这次参与救援的数百科尔沁兵卒都将十不存一。 这些都是甄嬛想补救都补救不过来的。 科尔沁郡王与色布腾巴勒珠尔自然而然地因此迁怒了恒媞。 其中色布腾巴勒珠尔尤甚。 因为他不仅失去了男人的尊严,就连世子之位也要因此失去。 可以说是实惨了。 而恒媞也因此引来了自己的噩梦。 她是太皇太后之女不错。 但众所周知,目前皇上的生母与太皇太后关系不佳, 皇上也因此对太皇太后不感冒。 色布腾巴勒珠尔都快疯魔了,哪里还会再把她当回事。 只要封锁了消息,她能如何? 因此,这回受伤,他不仅性情大变对她动辄打骂,还不愿意放弃床笫之事。 即便已经有心无力,却还要借用药物工具来获取一时的快意,后来更是对一些特殊的道具上了瘾。 不过是短短三月,恒媞就被他折磨地皮包骨头奄奄一息。 而她身边带去的丫鬟们也都未曾逃过毒手。 为了自救,恒媞不惜忍着强烈的恐惧配合着色布腾巴勒珠尔,就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好让自己的丫鬟可以逃出去那么一两个。 上天不负有心人。 她成功了。 等永瑜收到传信那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而甄嬛听说此事,直接就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冤孽啊!都是冤孽啊!!!” 待她醒来,看见陪在自己身边的恒娖,就是一阵抱头痛哭。 “当年哀家留不住你,也留不住恒媞。现在为了你,更是直接将恒媞推入了火坑。” “哀家对不起你们啊!” 恒娖也泪流满面。 她的妹妹竟然要忍受如此残忍的暴行。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永瑜对这两个姑姑不熟,但大清的威严不可冒犯。 于是他又派了兆惠出去,命他带上兵马和他写好的圣旨。 如果科尔沁郡王和色布腾巴勒珠尔不愿意将恒媞公主放回归家,那就强行带回,郡王之位也可以换个人坐坐。 他看寨桑根敦就挺懂事儿。 科尔沁亲王自然不愿意为了一个已经失去继承权的儿子和一个公主而丢了自己的郡王之位。 很快,恒媞就带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和破碎的灵魂回到了紫禁城。 “恒媞!哀家的恒媞!” 甄嬛哭喊着就扑了上去,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为太皇太后的仪态。 恒娖也一脸悲痛地跟在后面。 可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恒媞避开了甄嬛的拥抱,径直走到永瑜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恒媞此次,心身俱伤,已无力再面对这外界的风言风语。” “还请皇上,看在恒媞此前远嫁和亲的份上,在京中赐一座公主府,让恒媞得以了此残生。” 永瑜点了点头,正想开口答应。 甄嬛却痛哭出声。 “不!恒媞你不愿意和你的姐姐一起,在宫中陪皇额娘吗?” “而且你年龄还小,完全可以再嫁啊!” “呵!一起?再嫁?” 恒媞突然就笑出声来。 旋即目光一转,用仇恨无比的眼神看着甄嬛和她身边的恒娖。 “我只要一想到你为了姐姐而让我深陷地狱我就不得不恨。你和姐姐即便没有打我骂我羞辱我,但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遭此劫难。” “至于再嫁。怎么?皇额娘,你还想将我再卖出去一次吗?而且,又还有谁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呢?” 看着甄嬛神情悲痛地不住摇头,恒媞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罢了,罢了。 此后,都不要再相见了。 甄嬛的两个女儿一生不幸。 恒娖因为害了妹妹郁郁而终,恒媞也因为始终走不出那几个月的噩梦而早早离世。 甄嬛,在两个女儿接连去世后,也失去了最后一口心气儿,在悲痛中停止了呼吸。 第111章 后记·永瑜的后宫 因为弘历死的早,巴林部的巴林湄若就进了永瑜的后宫。 她这回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封号,平。 据说是为了奖赏巴林部在平叛行动中有功来着。 对此,远在杭州的雪鸢听说后表示。 吟诗作对啥都会,一到起名王富贵。 永瑜你小子不仅长得和弘历像,取名都这么没文化。 一边的进忠听到这话,摸了摸已经老得走不动路的招财和新养没有多久的大黄。 “嘘,别叫啊。” …… 巴林湄若刚到宫中还觉得宫中有趣。 可她前脚撞上永瑜不说,后脚还想不起来行礼。 永瑜是个讲规矩的,才不管她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也不管她是不是平叛功臣之女,直接就赐下一个教养嬷嬷。 美其名曰,既然平贵人规矩没有学好,那就重新学。 没学好就不准出宫晃悠。 巴林湄若自然不服气,当场就梗着脖子说出了震惊永瑜的一句话。 “臣妾的身后是蒙古巴林部。皇上您如此疾言厉色,只会伤了蒙古四十九部的心,会让咱们怀疑,一直仰赖的君王,是不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 包括永瑜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不是?你以为你是谁? 蒙古巴林部又是什么玩意儿? 就你一人就能代表巴林部甚至四十九部了? 请问巴林王和另外四十八部的首领认不认这句话? 巴林湄若看全场寂静无声,不由地心中大为得意。 怎么样?不敢动我了? 我可是有后台的人! 正当她得意洋洋企图开口让永瑜服软时。 永瑜终于说话了。 “来人啊。叫兆惠将军过来。” “至于她,堵上嘴绑起来。” “回头朕亲自手书一封,让兆惠带着她和信一起去趟巴林部。然后再把其他四十八部都走一遍。” “朕倒要看看,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不是四十九部都认可。” 皇上说什么呢? 是不是要补偿我晋封我的位份? 或者让皇上给我改一个封号,平字真的不太好听。 等等? 绑起来? 走一遍四十九部!? 直到被太监们押住,巴林湄若才终于从自己的臆想中走了出来。 “不,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父王最宠爱的小公主!” “你这样对我父王会不高兴的!” “堵起来!”永瑜瞪了一眼笨手笨脚的太监们。 “唔唔唔!” 他看着瞪大了眼睛,脸上终于出现惊惶之色的巴林湄若一眼。 “知道科尔沁郡王的嫡幼女吗?郡王宠爱她已经到了要给她招婿的地步。” “你说,你要是真的受宠,怎么会被送到大清来呢?是其他四十八部没有嫡出的女儿吗?” “唔唔唔唔唔!!!!” 永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还有什么话,回去和你嘴里的父王和四十九部说去。拖下去!” 入宫的第一天,巴林湄若,下线。 永瑜本以为,这后宫中的颠婆只会有这么一个。 只要送回去了,他就不用在处理政事之余再被这些脑残刺激。 可没想到,一年之后,兆惠从寒部给他带了一个公主回来。 据说这位寒香见公主美貌异常,又天生身带异香,因此寒部首领寒提在战败后为表忠心特意献上。 这时永瑜的皇后尼楚赫正好有孕,偏偏孕期反应有些严重。 因此,在给将士们的庆功宴上,永瑜根本没有心情去看寒香见跳舞,只顾盯着皇后有没有孕吐的迹象。 寒香见一舞倾城就这么跳给了瞎子看。 看皇上对自己没有兴趣,也并没有宣召自己上前。 寒香见不由得有些急躁。 “皇上,我有话想对你说。” 听着这毫无恭敬僵硬无比的话,永瑜只觉得好像似曾相识。 “那你想着。” 永瑜完全没有给寒香见面子的意思,转头就对坐在自己左下首的两个弟弟使眼色。 “两位亲王对这寒部公主可有想法?若是有,朕可以把她赐给你们其中一人做格格。毕竟勉强也算个公主,侍妾的位置还是有些低了。” 永珂和永琦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一脸嫌弃地摇头。 “臣弟还是喜欢懂规矩的,也不拘什么身份。这位公主,怕是还进不了我们王府的门。” “那七弟呢?” 永瑜看两个亲弟弟不愿意领受,只好把目光转向下一个受害者。 永珹倒是喜欢,可寒香见都被三个人嫌弃了,他若是收下,岂不是有收破烂的嫌疑? 咬了咬牙,永珹也摇头。 “臣弟觉得这寒部公主身上有一股子大料味儿,实在是闻不习惯。永璇,你觉得怎么样?” 十阿哥永璇是个老实人,他一脸懵逼地回头。 “啊?我觉得还行。” “那好!那朕就把香见公主赐给十弟你做格格了。” 永瑜大喜。 终于有接盘侠了。 寒香见看几人看不上自己不说,还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她的归属,心中不由地悲愤交加。 她可既是寒部的公主又是寒部的圣女。 平日里一直都受寒部百姓尊重爱戴,这些人怎么可以将她当个货物一般推来让去! “休要辱我!我永远是寒企的未亡人。” 寒香见一边怒喝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抽出一把兵刃。 “放肆!护驾!” 尼楚赫看到这一幕直接扑到永瑜身上,丝毫不顾自己还身怀有孕。 永瑜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尼楚赫。 “来人!宣御医!” “另外。传朕旨意,寒部公主寒香见,御前三尺私带兵刃意欲行刺,即刻处死。兆惠,点齐人马,踏平寒部!” “不!——”寒香见此刻被一众侍卫压在地上,听到此处便拼命挣扎,“我是要自尽,是要替我的未婚夫守节。并非是要刺杀于你。” 永瑜冷笑一声。 “你这兵刃藏在身上多时了?从寒部到京城一个多月的路程你都不自尽,怎么就非得到朕这紫禁城自尽。” “难道是这紫禁城的风水养人,你觉得朕舍不得让你玉减香消吗?”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今日,朕就要让你知道。就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你的母族,你母族的众多族人,都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拉下去!” “不!不要!我愿意留在紫禁城,愿意成为您的妃子,只要您放过我的族人!我求您了!我求您了啊!” 寒香见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殿外。 “太医呢!都死哪儿去了?” 永瑜冲着自己的太监咆哮。 尼楚赫摸了摸自己安安稳稳的肚皮,拉住永瑜的手。 快走,我一点儿事都没有,可别过会儿丢人了。 永瑜神情一僵,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 “咳咳!”握着拳咳嗽了一声,“太医来得太慢了,朕先带皇后回去了。五弟六弟你们替朕招呼一下啊。” 说罢,永瑜就扶着尼楚赫光明正大地遁了。 永珂、永琦:“……” 永璇:我的香格格呢?没啦? 第112章 观影体·当令太妃有了转播系统(1) 魏嬿婉觉得自己还是有福气的,至少比陆沐萍这个总跟她抢姐姐的人有福气。 她们的孩子虽说都是先帝的遗腹子。 但她的孩子不仅是她亲生的,还是个阿哥,以后她也算有了依靠。 而陆沐萍只得了个格格不说,还得跟自己曾经的宫女一起教养。 这种想法在她得到一个叫转播系统的东西后,更是得到了确认。 系统告诉她 ,她只要将这个世界发生的经典场景转播给平行世界,然后获取足够多的情绪值,她就可以在系统中兑换许多她想象不到的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财富、健康、美貌等等、 如果情绪值特别多,甚至可以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再也不用面对早死的爸、吸血的妈、赌博的弟弟和变心的他。 魏嬿婉理所当然的心动了。 在搞清楚平行世界是什么东西后,她毅然决然地在视频库中选择了《端慧太子之死》这个视频。 她知道,在皇后姐姐的三胞胎出生之前,先帝可最在意这个皇子了。 平行世界想必也一样。 点击。 转播开始。 此时原剧世界中的魏嬿婉正处于危急关头,她的母亲被李玉带到如懿的翊坤宫审问,弟弟也被抓走经历了严刑拷打。 她四面楚歌,不仅要面对如懿等人的连番质问,还要面对来自亲人的供词背刺。 眼看她暗害十三阿哥的事情即将暴露,外界却传来阵阵惊呼。 “皇上!”进忠快步走了进来,神色之间满是惊慌。 “外面空中突然出现一块天幕,上书端慧太子之死。您快出来看看。” “什么!” 弘历猛地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出了殿门,直接把一干人等给抛在了身后。 端慧太子是他曾经最寄予期望的孩子,若他的死不是意外…… 弘历暗暗握紧了拳头。 如懿等人无法,看此等情况只好迅速跟上。 魏嬿婉转了转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也跟了出去。 等众人到达最佳的观赏位置,天幕正好徐徐拉开。 只听一男声从天空之上传来。 【且接上回。海贵人海兰陷害诸皇子,意图替娴妃谋取继后之位。可惜棋差一着被人揭穿。皇帝大怒。】 天幕之上开始出现人影。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分明就是孝贤皇后丧仪的场景,上面的人也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而此时天幕上的“弘历”正一脚将“海兰”踹翻。 【你这毒妇。竟然敢诱导算计朕的皇子不敬嫡母!】 在场的苏绿筠看到这儿顿时心中一怔,她的永璋,莫非是被愉妃算计的?而且还是为了替如懿谋算继后之位? 弘历此时也露出一丝异色。 当年之事,竟然有愉妃的手笔?那如懿对此知不知情?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天幕上,“进忠”突然出现,嘀嘀咕咕地将素练发现端慧太子死因蹊跷一事告诉了“弘历”。 下一幕就立即转场到了素练将害死端慧太子的证物展示出来的场景。 弘历看到这里立刻喊来毓瑚。 “快!去检查端慧太子的所有遗物!一件都不要放过,看看里面有没有掺杂芦花!” “是。”毓瑚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匆匆离去。 她心中暗想。 看来有人要遭殃了啊。 天幕还在继续。 很快,随着对绣法的辨认、人证的出现,尤其是海兰的大宫女叶心的。 害死端慧太子的幕后黑手,珂里叶特海兰浮出水面。 在场众人俱是不可置信。 在他们的印象中,当时的海兰只不过是个软弱不堪,且依附在如懿身后的小小贵人。 怎么会有谋害端慧太子的胆量。 如懿却是有些心慌。 她突然想起在冷宫时,有一天海兰来找她。 当时的海兰气质大变,其眼神中的恨意猛烈地让她心惊。 【端慧太子,他只能怪他有那样一个额娘。我不过就是放个风筝,她便罚我在暴雨中跪着,走之前还用脚踩我的手。】 天幕上的“海兰”神情癫狂。 【有如此恶毒的额娘,太子若是活着,岂不是会成为一个暴君啊哈哈哈。我这是为民除害!】 “皇上。这天幕所言为真啊!海兰之前的确被孝贤皇后罚跪过。” 苏绿筠突然开口了。 她是知情人。 当年如懿进冷宫后,她颇为照顾海兰。因此也知晓海兰放风筝被孝贤皇后罚跪一事,当时海兰还病了好些日子呢。 只是,她这么照顾海兰,海兰却在背后暗害她的儿子。 此仇不报,她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皇上。这天幕出来的蹊跷。而且也与实际情况有些许不同之处。” 如懿看情况不对,赶紧出言辩解。 “海兰当时已是愉妃,而这天幕中却只是海贵人。可见这天幕不可尽信。” 弘历冷冷地睨了如懿一眼。 “你倒是非常向着她啊。这真相朕自会派人去查。” “进忠!” “奴才在。” “立刻将珂里叶特氏的宫人全部送进慎刑司,尤其是那个叶心。你去盯着,叫人好好审,慢慢审。务必让人说出真话来。” “嗻!” 进忠退下前与魏嬿婉偷偷对视了一眼。 转机来了! 随着天幕上的“海兰”被“弘历”定罪赐死,天幕缓缓收拢起来。 那个一开始出现的男声再次出现。 【本次转播已结束。下次转播时间为一个月后,转播内容为皇后与侍卫的三两事。敬请期待您的观赏。】 (遥远时空的令太妃魏嬿婉扒拉着系统碎碎念:花边新闻应该大家都会喜欢?) 在场众人看天幕消失,顿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真没看出来,愉妃娘娘会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可不是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哎?你说,有没有可能皇后娘娘的十三阿哥真的是愉妃害得。” “啧!难说。刚才翊坤宫闹得那一出你又不是没看见。皇后怕是认定了炩妃了。” 魏嬿婉看此时时机正好,立刻扑倒在弘历面前跪下。 “皇上。臣妾此时身怀有孕,如何能让臣妾的额娘行那巫蛊之术。若是伤了福报,岂不是对自己不利。” “还有臣妾弟弟佐禄是个软弱的,极有可能是被愉妃的侄子陷害,慎刑司又屈打成招,才会说出那等供词啊!” “臣妾,还请皇上明查!” 第113章 观影体·当令太妃有了转播系统(2) 弘历之前其实在心里已经定了魏嬿婉及其额娘的罪,但因着天幕一事却又动摇了起来。 再加上魏嬿婉此刻大着肚子楚楚可怜。 弘历顿时心中一软。 “你先回宫好好养胎。此事朕会再查。若是能确定愉妃乃是谋害端慧太子之人,那想必你的嫌疑也可洗清大半。” 魏嬿婉顿时心中一喜。 太好了,只要额娘接下来死活不认,那谁都不能拿她如何。 “皇上,刚才已经证据确凿。您怎么……”能就这样放过炩妃。 如懿还未说完的话被突然出现的进忠打断。 “皇上!叶心招了!” 好消息说来就来。 进忠拿着一叠供词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哦?这么快?” 弘历有些吃惊。 要知道,毓瑚可还没回来呢。 “回皇上话。这叶心不是个骨头硬的,再加上天幕上有她。她惊慌失措之下就直接全招了。” “奴才怕她话中有假。又叫精奇嬷嬷们用了刑,足足拷问了三遍,供词还是一模一样。可见是真的。” “拿过来看看。” “是。” 弘历翻看着叶心的供词,只见上面将海兰谋害端慧太子、调魏嬿婉去花房磋磨以及她算计三阿哥和纯贵妃的事都写得清清楚楚。 上面甚至还提及了,海兰与如懿曾去看过身染痘疫的茉心一事,并且表示,海兰曾说过要替如懿除掉七阿哥的话。 只是最后有没有做,她不知道。 弘历气得双手哆嗦。 什么不知道!? 肯定就是这个毒妇做的! 好啊,一个小小的珂里叶特海兰,竟然毁了朕两个嫡子! 还有如懿! 这海兰一直当如懿是她的亲姐姐,什么事都愿意为了如懿做。 两位嫡子之死,如懿究竟知不知情? 弘历的疑心空前高涨。 他直接将这叠供词递给了如懿。 “看看你的好姐妹做了什么!” 如懿心中不安地接过来,越看越不可置信。 海兰,竟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吗? 如懿还是不敢相信,她抬起头。 “皇上。要不然,我们等毓瑚姑姑回来?” 魏嬿婉这时已经站了起来,她气愤地说道。 “皇后娘娘处事不公!方才臣妾之事还未查明,您就迫不及待地想定臣妾的罪。而愉妃此时可以说是证据确凿,您居然还想包庇!” “放肆!这是你作为妃妾对皇后应有的态度吗?”如懿怒斥道,“更何况一个宫女之言,如何就是证据确凿了!” “那可是愉妃的贴身大宫女,从潜邸就跟着愉妃直到现在。难不成还有谁能收买她吗?” 魏嬿婉毫不示弱,她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退。 “这可不好说。” 如懿还要再辩。 “都给朕住口!” 弘历被吵得心烦意乱。 “端慧太子一事等毓瑚回来再下定论。至于现在……纯贵妃。” 弘历转向苏绿筠。 “永璋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在孝贤的灵前面无哀色。你一五一十地说来。” “是。” 苏绿筠看终于轮到她了,差点没感动地哭出声来。 “当初永璋跟臣妾提过一句。说听见愉妃教导永琪,说只要能在孝贤皇后的灵前忍住悲痛,就可以得到您的看重。臣妾愚笨,只想着永璋能得您喜爱,故而不曾阻止。” “哼!那永琪当时可是哀痛得紧啊!” 弘历突然想起当时愉妃曾带着永琪到养心殿求见一事,当时永琪所言,现在回想起来竟都是别有用心。 “小小年纪!居然就和他额娘一样心思深沉。若朕将祖宗基业交至他手,岂不是交予豺狼虎豹一般!” “传朕旨意。五阿哥永琪,即日起出嗣慎郡王一脉,朕没有这般不忠不孝心思深沉的儿子!” 如懿抿着嘴唇愣愣地看着苏绿筠还有弘历。 他们,他们就这样在几句话里,就将永琪定了罪,还要赶出宫去了? 如懿想说些什么阻止这一切,却正巧看见毓瑚姗姗来迟。 “皇上!毓瑚回来了!” 她看向毓瑚的眼神里全是期待。 而毓瑚则肃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将一只布老虎捧到弘历面前。 “皇上。奴婢在此物中发现了芦花。” “并且,经过比对。确是愉妃娘娘的绣工。” 弘历粗暴地将那只布老虎拿起来,轻轻扯动两下便有两朵芦花飞出。 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暴怒,直接将这个布老虎砸在如懿的脸上。 “你还有什么话要替那个毒妇说!” 布老虎中的芦花扑了如懿满脸。 她一个吸气就直接将两朵吸入肺中,顿时声嘶力竭地咳嗽喘息起来。 弘历冷冷地看着她。 “永琏身有哮症,他当时的痛苦是你现在的百倍千倍!你还有脸替那个毒妇求情?” “传朕旨意。罪人珂里叶特氏,谋害端慧太子,算计陷害皇嗣,赐加官。其家人,杖毙。” 弘历此时的旨意与神情,奇异地与方才天幕中的“弘历”极其相似。 在场众人竟生出一种合二为一的恍惚感。 对天幕的敬畏之心也加深了许多。 从今日之事来看,天幕的可信度非常高。 那么刚才天幕做出的预告。 皇后与侍卫的三两事,指的究竟是曾经的孝贤皇后,还是……? 众人隐晦的眼神在如懿身上来回打量,甚至还有个别胆大的瞅了瞅弘历的帽子。 如懿浑身不自在,也无心再为海兰申辩,冲弘历福了福身便落荒而逃。 而弘历此时也想起了天幕的预告。 他阴沉着脸扫视了在场的众人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看大戏吗?都散了!”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只有魏嬿婉一边跑路一边心中得意。 老娘果然是天选之子,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 画面转回雪鸢世界的魏嬿婉。 “系统系统。这就播完了是吗?” 转播系统“滴滴”了两声。 “是的宿主。您的第一次转播已经完成。共收集情绪值八千八百八十八。可以兑换金子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是否兑换?” 魏嬿婉摇了摇头:“下辈子投个好胎需要多少情绪值?” “需要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分。” “这么多!!?”魏嬿婉惊叫出声。 “而且你对八是有什么执念吗?为什么全都是八?” 魏嬿婉忍不住吐槽。 “滴!因为创造本统的赛博作者大人渴望能有钱花、随便花。故而如此设定。” 啧! 魏嬿婉偷偷摇了摇头。 什么人呐?居然连有钱花随便花都做不到。 第114章 观影体·当令太妃有了转播系统(终) 很快就到了下个月。 原剧世界的所有人从早上起床就一直不停地抬头望天,生怕错过了天幕开播。 什么?你说错过一点儿也没有关系? 不不不! 大家的好奇心早就旺盛地快把紫禁城给淹没了。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场大戏的男女主角究竟是谁。 皇后与侍卫啊! 这不比先帝时期的答应与侍卫还要刺激和劲爆吗? “来了来了!” 在所有重要角色齐聚养心殿后,天幕非常懂事地缓缓打开。 熟悉的男声直接响起。 【今日咱们来看一看乾隆的继后乌拉那拉氏与冷宫侍卫的三两事。】 居然是她! 众人纷纷看向了如懿。 如懿强装镇定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都看本宫做什么?本宫问心无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把目光放回了天幕。 没关系,天幕过会儿会教你做人。 只有弘历,全程未看如懿一眼。 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既有怀疑又有愤怒。 但最终还是将所有情绪压了下来。 此时天幕的画面转到冷宫。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几条毒蛇吐着信子向床上的热源爬去。 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 只见一名侍卫如英雄救美般地闯入房中,几口雄黄酒就将那些毒蛇驱散。 然后对着床上女子那被毒蛇咬了的手就是一口! 嘶! 在场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等看到天幕中女子那副羞涩的表情后,目光又忍不住地投向上首坐着的如懿。 不是?皇后娘娘你这么会玩? 惢心当时不是也在么? 这吸蛇毒的事儿为啥不能叫惢心干? 看着众人质疑的表情,如懿结巴了一瞬。 “当时,当时是,情况危急。所以,没想那么多。” 哦~ 所以说天幕里的事现实也发生了! 众人心中吐槽,面上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回头看天。 只见冷宫的场景还在继续。 第二日被蛇虫惊吓后的倾情拥抱,为表救命之恩的送靴之谊,都一点一滴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回众人们已经学会了淡定,连余光都没有瞟如懿一下。 亲手都亲过了,抱一下、送个鞋垫靴子什么的又怎么了? 直到天幕中的“如懿”将“凌云彻”这个冷宫侍卫调到了延禧宫,众人才又佩服地看了如懿一眼。 会玩还是你会玩啊! 如懿慌张地看向弘历:“皇上!臣妾是帮凌云彻向您求了前程。但他当时先是去了坤宁宫。这您是知道的!” “闭嘴!继续看!” 弘历此时根本不想搭理如懿,他只想看看自己的帽子究竟能绿到什么程度。 天幕上如懿与凌云彻的相处合集一幕幕划过。 有肩并肩一起散步的,有坐在台阶上亲密聊天的,有长街上互相对视笑得甜蜜的。 最后结尾却停留在了“弘历”的噩梦中。 “他”被“如懿”和“凌云彻”这一对奸夫淫妇害死后丢进了井里。 (点击转播前的令太妃魏嬿婉:啧啧啧,系统你是会剪辑的。) 天幕此时非常恰巧地缓缓收拢。 熟悉的男声又照常出现。 【本次转播已结束。下次转播时间为一个月后,转播内容为皇后与太监的三两事。敬请期待您的观赏。】 众人:“……” 好家伙! 侍卫不够居然还有太监!!? 要说这太监是谁? …… 所有人包括弘历的目光都看向了一个人。 李玉。 李玉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奴才不敢啊!” 弘历挥了挥手。 “来人啊!把这个太监拖下去,凌迟处死!” “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冤枉啊!” 李玉被两个侍卫按住,只能拼命地挣扎求饶。 他刚才还在担心如懿,万万没想到先倒霉的竟然是自己。 “还不快堵上嘴拉下去!” 进忠咧开嘴笑得高兴。 啊嘿嘿嘿,小爷我的机会也来了! “唔唔唔!” 李玉就这么绝望地蹬着腿被拖走了。 殿中此刻一片寂静。 众人都在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如懿还有站在弘历左后方的凌云彻。 凌云彻忍受不了这样的目光,直接走出来跪在地上。 “皇上,这天幕最后所演,臣敢以性命发誓,并未发生过!” 弘历面色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愤怒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现在愈忍待会儿便会爆发地愈烈。 “是不会发生。还是,还没来得及发生啊?” “皇上!” 如懿不可置信地打断弘历的话。 “难道在皇上心中,臣妾便是那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之人吗?” 弘历冷冷地看了如懿一眼。 “是与不是。朕一查便知。” “进忠毓瑚!” “奴才\/奴婢在。” “你们现在就去查问当时冷宫值守的其他侍卫、长街巡逻侍卫以及翊坤宫所有奴才。另外,宫外的惢心、木兰围场的奴才们也都要一一查问。” 弘历最后看了如懿一眼。 “至于皇后。结果未出前,幽禁翊坤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紫禁城的最新话题是什么? 皇后与侍卫的三两事! 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就out了。 这也给进忠和毓瑚的查问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甚至有人直接舞到他们面前,用非常得意的语气告诉他们,他曾经亲眼看过皇后与凌云彻在养心殿门口相视一笑。 进忠与毓瑚能怎么办? 当然是抓起来了。 所以等把人查问完带到弘历跟前的时候,竟然熙熙攘攘地有百十号。 看着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讲述自己的所见所想,弘历直接被气了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一时控制不住竟喷出一口鲜血来。 “都给朕住口!” “来人啊!传朕旨意!” “将乌拉那拉氏,赐死!赐死!” 弘历急促地喘着粗气。 “不对!是要,五马分尸!” “那个侍卫!也一样!” “还要,诛,九,族!” 嘎! 弘历说完最后一句话,竟然一口气没有上来,就这么断了气。 他成功地跟上了他皇阿玛的脚步,被气死了。 养心殿人数众多,弘历死前的旨意自然被正常执行。 如懿没有见到自己的少年郎最后一面,就带着满身的污水去见了姑母。 而凌云彻这辈子则无人替他收尸,真的在乱葬岗被野狗叼去了残肢碎肉。 原剧世界发生了剧烈震动。 一股金光突然洒在了众人身上。 进忠突然忘记了雨中的樱儿,只记得皇上有一位宠爱的令妃。 魏嬿婉也突然忘记了凌云彻,忘记了进忠。 不仅如此,她还觉得她的封号应该是“令”而不是“炩”。 “啊!本宫要生了!” 随着最后一缕金光洒下。 未来的嘉庆帝呱呱坠地。 这个世界,正常了。 “滴滴!检测到巨额情绪值!滴滴!检测到情绪值已满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分。” “转播系统已为宿主兑换好完美人生,即将解除绑定。” “哎?等等!” 魏嬿婉一把拦住即将要飞走的光团。 “我下辈子会是怎么样的?” “你会有幸福的家庭,皇上的宠爱,可爱的孩子,亲近的闺蜜。最后还将是……滴滴,超出权限!系统已解绑!” 你将是令懿皇贵妃乃至皇后,以后大清所有的帝王都将延续你的血脉。 转播系统在心中默默说完这句话,倏忽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魏嬿婉静静地看着光团消失。 缓缓地露出期待的表情。 “真好啊!” ——第一卷·完—— 第1章 二周目 雪鸢最后活到九十九岁。 进忠因为小时候受了不少苦,到底还是伤了底子,即便有雪鸢偷偷调养,还是在八十八岁的时候溘然长逝。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紧紧握着雪鸢的手不愿放开。 “主儿,奴才我这辈子无悔了。” 雪鸢感到眼睛酸涩:“这么多年了,怎么又突然叫回原来的称呼了。” 进忠笑了起来,似乎还能看出年轻时痞帅的影子。 “下辈子,奴才还想遇见主儿。当初书斋相遇,奴才就想啊。这小格格可真好看,合该被奴才捧在手心里。” “后来,奴才不仅能把她捧在手心,还能将她拥入怀中。那第一次主动落入奴才手中的手腕,奴才终生不忘。” “主儿,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和奴才在一起,好不好?” 进忠的声音越来越低,手却越攥越紧,好像在等他的主儿给他承诺。 “不止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生生世世都可以在一起。”雪鸢泪流满面。 她本来以为她不会哭的。 但是相依相伴这么久,进忠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早就抚平了她从末世而来的冷酷与冷情。 她已经不是开始那个只会装模作样假意深情的妃嫔,而是重新有了爱人能力的童雪鸢。 “如此,我便再无遗憾了。主儿,你要好好的。” “啪嗒!” 雪鸢戴了多年的羊脂玉手链突然断开,金色的铃铛与玉球相撞,落在地上发出嘈杂的异响。 进忠走了。 雪鸢并没有哀哀戚戚寻死觅活,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好生活,只是总觉得日子失了几分意趣,得过且过罢了。 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感受到眼睛再也无力睁开,雪鸢放松地躺在摇椅上,闭上了眼睛。 ------------------------------------- 再次睁开眼睛,感受到身体的轻松活力,雪鸢震惊极了。 不是?有运气穿越一次已是难得,她居然还能再穿第二次??? 还好还好,灵泉空间与异能都跟了过来。 而且不仅没有降级,还有了不少的提升。 没有沉溺于二周目的惊讶,也暂时不去纠结空间与异能提升的原因,雪鸢迅速了解起周边的环境。 随着木系异能的快速蔓延,雪鸢发现她竟然还在如懿传的世界中。 此时的时间线已是乾隆十五年,如懿即将于八月初二进行皇后的册封礼。 而她的身份则非常微妙。 童雪鸢,汉军旗,年十八。 因出生时京城突然百花盛开,且朝阳升起显露天宫异象,钦天监认为其极有可能是大能转世的福缘之人。 按理说这样的身份雍正应当将其纳入后宫。但当时原身刚刚出生,雍正却已垂垂老矣,如此纳入后宫就不合适了。 于是,雍正便下了两道圣旨。 一道是册封原身为福佑郡主,居五台山享香火供奉并为国祈福,年满十八方可回京。 另一道则是册封原身为贵妃的圣旨,届时只要皇位上坐着的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就必须要在原身年满十八后迎其为贵妃。 其隐含意思很简单。 一是福缘之人不能被汉人掌握把控。不如派人教养,将人掌控在自己手中。 二是如果真的有福,那就必须嫁入皇室。虽汉人身份不能当皇后,但位份也不能低了,须给予高位以示尊贵。 所以,两个月前。 随着如懿被封为皇后的消息传来。原主也接到了她被册封为皇贵妃的圣旨。 至于为什么是皇贵妃? 那只能怪弘历对位份太大方,一开始又没想起还有原主这个么贵妃候选人在。 两个贵妃位,已经一个给了苏绿筠,是为纯贵妃;一个给了金玉妍,是为嘉贵妃。 等弘历被朝中大臣提醒着还有一个贵妃需要册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便干脆直接封了原主皇贵妃,赐住承乾宫。 他还为了此事跟如懿解释过。 如懿心中不快,但她在这方面还是愿意体谅弘历的不易。 不过是一个因先帝之命而必须入宫的可怜人,皇上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皇贵妃就皇贵妃。 雪鸢作为后来的受益者,自然乐见其成。 只是,这两个癫公癫婆完全没考虑到将皇后和皇贵妃前后差不多时间册封,损的是皇后的威信吗? 果然,没有她在,这个世界的弘历已经癫得没救了。 三日前正是原身进宫的日子。 由于身娇体弱,五台山距京城又路途遥远,原身刚入宫便报了病,再睁眼,就是雪鸢了。 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和原身的身份背景后,雪鸢这时候才有时间去想别的。 比如,她的进忠现在怎么样了? 到底还是心存牵挂,雪鸢的异能向养心殿弥漫而去。 咦?不在吗? 那人去哪里了? …… 哦,在魏嬿婉那里啊。 此时,这个世界的进忠正耐心地劝慰着心情不好的魏嬿婉。 “炩主儿您放心。现在对您来说,皇上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有宠,后头能再得个孩子。即便皇后、皇贵妃、贵妃的位置都满了,到时候拉下一个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默默地看了一盏茶的时间,雪鸢断掉了异能。 罢了罢了。 自己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即便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那也不是同一个人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雪鸢从空间里取出上辈子断裂的羊脂玉手链。 “来人呐。” 外间的一名宫女走了进来。 “娘娘有什么吩咐?” 雪鸢认出这是原主的贴身婢女秋荷,也是当年雍正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之一。 “你的名字不合时宜,从明天起便叫做珊瑚。” “另外,本宫的这串手链断了,你给送去造办处修一修。” “记得叮嘱好他们,要修得精细,务必和原来一模一样。不许损坏,也不许在上面加任何额外的东西。” 上辈子进忠去世后,手链应时而断。 雪鸢心中郁郁,只道是缘分如此,便也不再去修。 只是到底舍不得扔掉,将其收藏在了空间里。 现在拿出来,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不要再心怀妄念。 “娘娘这串手链是哪里来的?” “而且奴婢叫秋荷叫惯了,这是先帝……” 宫女的目光迷茫了一瞬,再睁眼,眼神中已全是服从。 “是。奴婢这就去。” 这是她的主子,主子说的话,都是对的。 第2章 请安 今天是如懿当上皇后后的第一次请安。 雪鸢懒得给如懿面子,便干脆踩着请安的时间线姗姗来迟。 她这辈子已经想明白了。 上辈子,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而原主有父母有族人,甚至关系还不错。 那她自然要了结她与原主之间的因果,不敢在大方向上行差踏错。 可这辈子,原主的父母亲缘早就在雍正时期就被砍断。 这么多年,她身边从未有一位家中派来的仆役,父母族人也从未来五台山看望过她,甚至就连人情往来的节礼也不曾见过一份。 也不知该说是雍正做的绝还是家族做的绝了。 因此,雪鸢直接打算放飞自我,该怼就怼,该浪就浪。 反正,整个紫禁城最大的大佬都不敢得罪她。 你问为啥? 那自然是因为,原主是真有本事的。 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她可以凭意念祈福,催动粮食作物生长丰收。 雪鸢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只觉得原主很可能是天生的木系大佬。 只可惜没有灵泉,又不会用异能调养身体,不然也不至于常年郁郁,以致身体虚弱早早去世。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 雪鸢行礼行得敷衍,可以说连腿都没有打弯。 此时更是在如懿话音未落时就直接站了起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如懿左手边第一的位置上。 如懿脸色一僵,心中不满,但又不好发作,只好憋屈地忍了下来。 她从刚才见到雪鸢的第一眼就心中惶恐。 这昳丽非常的容貌,这高洁出尘的气质,甚至那眼神中透露的漫不经心都给了她极大的威胁感。 这,是弘历会喜欢的类型。 没有沉思太久,如懿还没有忘记她今天的目的。 “为贺本宫封后之喜,本宫给众位妹妹都准备了礼物。” “纯贵妃,给你的里面本宫特地准备了珊瑚笔架还有湖笔,也好让永瑢沾一沾本宫的喜气。” 苏绿筠喜笑颜开:“臣妾谢皇后娘娘。” 看来皇后娘娘没有将她曾经对后位的觊觎放在心上,此次是特意安抚来了。 有来就要有往。 苏绿筠打算好好巴结一下如懿,以后才好让如懿照拂她们母子。 眼神一扫,苏绿筠就盯上了金玉妍。 “嘉嫔今日,穿得过于娇艳了些?” 金玉妍看苏绿筠这个素日里不中用的居然敢阴阳她,直接毫不示弱地回怼了过去。 “怎么?本宫只知道皇上喜欢本宫穿红色。纯贵妃你说这话,是觉得皇后娘娘会看不惯?” 苏绿筠一时语塞。 如懿看她不中用,只好自己开口。 “本宫与皇上同体一心,何来看不惯一说。” “那就好。”金玉妍拨弄着自己的护甲,“只是,这与皇上同体一心的该是孝贤皇后才是。这后娶的,在民间是被叫做继室还是填房来着?在原配面前还是要执妾礼的。” “ 纯贵妃,你是汉人出身,你应该知道的?” 金玉妍一番话既嘲讽了如懿又阴阳了苏绿筠,可以说是攻击力十足了。 如懿心中暗恨,她最讨厌别人将她与孝贤皇后相比。 海兰看不得姐姐受辱:“皇后就是皇后。 嘉嫔一届嫔位,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如懿故作高深地笑了笑。 “嘉嫔毕竟没有做过皇后,想法到底是小家子气了。” “这样,本宫今日便复你的贵妃之位。希望你重回贵妃之位后,眼界能变大些。” 金玉妍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什么情况? 皇后要复自己的位份? 雪鸢看金玉妍有些木愣,有些疑惑地开口。 “嘉嫔不谢恩?是不喜欢贵妃的位份吗?” “说起来,本宫还得感谢你,要不是皇上下旨的时候你还是贵妃,本宫怕也无法捡了便宜当上皇贵妃呢。” 金玉妍被雪鸢的话气了个倒仰,如懿也感觉自己被扎了一刀。 要是,要是当初早一点处置了金玉妍,现在就不会有这么个皇贵妃来给她添堵了。 金玉妍憋屈着谢了恩,只觉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位份膈应的很。 如懿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示意容佩将她要给皇贵妃、纯贵妃以及嘉贵妃的耳坠子端上来。 容佩很快便带了三个盒子上来了。 她首先来到雪鸢面前,打开中间最为精致的那个。 “这是皇后娘娘赠予皇贵妃的。” 是一对儿红宝石耳坠,成色倒还不错。 只是雪鸢上辈子当过皇后,又有进忠替她扒拉弘历的私库,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她的那些收藏,此时还在她的空间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呢。 百无聊赖地拨弄了一下那对红宝石。 雪鸢示意珊瑚将盒子接下。 “虽然这红宝石的成色不过如此,不过以皇后娘娘的本事,怕已经是顶尖儿的了。臣妾便收下了。” 雪鸢一边拿着一边还要扎如懿两句。 她现在只觉得,看如懿那不得不忍还要装作大度的样子,特别爽。 容佩偷偷瞪了雪鸢一眼。 雪鸢虽然看见了,但并不打算立即发作,好戏还在后头呢。 接下来便是给苏绿筠的。 红玛瑙的材质,也不算多名贵。 却被苏绿筠夸张的表现显得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等到了金玉妍,容佩的话风却突然一变。 “这是皇后娘娘赏您的红玉髓的耳坠。” 她将“赏”这个字咬得极重,再配上一副上位者看下位者那高高在上的表情,显得格外狗仗人势。 金玉妍的表情立刻就僵住了。 不仅仅是因为容佩那截然不同的态度,还是因为红玉髓三个字。 “怎么?嘉贵妃是不愿意领受皇后娘娘的好意么?” 开口的是魏嬿婉。 雪鸢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眼神轻飘飘地扫了过去。 这辈子的魏嬿婉,除了与上辈子容貌相同,这其他的感觉却是一点儿都不一样。 叹气,小绿茶也没了。 金玉妍找借口推拒:“这红玉髓耳坠看起来华贵了些,臣妾素日穿着已是艳色,再配如此耳坠,岂不是喧宾夺主。” “红玉髓比不得红玛瑙,怎么就算得上华贵了。”海兰阴阳怪气地开口。 魏嬿婉也紧随其后。 “就是。我满蒙汉女子皆知这红玉髓与红玛瑙的区别。嘉贵妃为何不知呢?” 雪鸢看着目前如懿一派的宫妃们围攻金玉妍,只觉得有些好笑。 如懿是不是忘了,那颗红玉髓,是她自己换的? 雪鸢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地“咚”响。 “本宫看,不见得?” 第3章 穿耳 “皇贵妃,是有什么指教吗?” 魏嬿婉已经看出了雪鸢的不好惹,顿时收起了那副阴阴阳阳地作派,变得小心恭敬了起来。 雪鸢点了点自己身后跟着的奴才,用非常疑惑的语气反问了回去。 “本宫身边的奴才们都是先帝赐予的老人,与宫中一直联系不断。这宫中之事本宫也自然曾听闻不少。” “所以本宫只有两个问题,希望令嫔解答。” “一,嘉贵妃是手下没人,所以才需要自己亲自准备红玉髓吗?” “二,嘉贵妃来大清的时间有二十年了,在这富贵地儿生活了这么久,你觉得她还会分不清玛瑙与玉髓的区别么?” 魏嬿婉哑口无言。 就是啊,金玉妍当时身为贵妃,又有金家的关系,要什么东西都是手下人去弄来。这给主子的东西,下人哪里就会做出将七宝手串中的红玛瑙用红玉髓代替这种蠢事。 更何况,都来了大清二十年不止了,怎么可能还不会分辨红玉髓与红玛瑙。这见儿天的摸来摸去也该认得了。 看魏嬿婉不说话,雪鸢低低地笑了一声。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刚才发言的海兰还有坐在上首的如懿。 “所以,本宫觉得。怕不是皇上跟前有一个内鬼做了什么手脚。比如,偷天换日?” 这话一出,顿时,如懿和海兰的神色都变化了一瞬。 金玉妍也“唰”地一下抬起头。 皇贵妃说得没错! 即便她没有在意那七宝手串的材质,但递东西上来的可是内务府金家的人手,绝不可能搞错。 看来…… 金玉妍盯着如懿的眼中闪过深切地怨毒。 等着,本宫会把你在皇上跟前的人给揪出来的。 如懿看场面一度陷入僵持,金玉妍也是一副拒不领受的模样。 只好冲苏绿筠使了使眼色。 苏绿筠愣了愣,明白了如懿的意思。 但她突然觉得刚才自己那起子吹捧有点不值。 这如懿做皇后,好像没什么本事,也压制不住下面的嫔妃啊。 只是,到底还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苏绿筠拿起那对耳坠子就继续当自己的捧哏人。 “为表敬意,皇后娘娘的耳坠,臣妾即刻便戴上。嘉贵妃,你可别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好意,再丢了这好不容易回来的贵妃之位。” 金玉妍闷不吭声。 她也在琢磨是为了一时之气好,还是贵妃之位更重要。 容佩看有了机会,抬手便拿起对耳坠。 “嘉贵妃,请?” 到底还是想要高位的心占了上风,金玉妍眼睛一闭。 “这耳坠子的金针粗,你可小心着你的手。” 容佩上前一步,抬手便粗鲁地卸了金玉妍原来的耳坠,然后便将手中的那有金玉妍耳洞两倍粗的金针,故意对歪着扎了进去。 其力度之大,足以让视力颇好的雪鸢看到上面暴突的青筋。 啧!想来,这容佩应该也很会扎针? “啊!疼死本宫了!你的手爪子是什么做的?” 金玉妍一把甩开容佩,她的一只耳洞已经被容佩硬生生扎得撕裂,流下淋漓地鲜血来。 “手爪子?您在慎刑司的手爪子可没少做好事。奴婢今日只知道奴婢的手爪子不听使唤了,她非要钻您的耳洞。您说怎么办?” 容佩一脸狠色地大放厥词。 她心中得意极了。 堂堂贵妃,被她按着强穿耳洞,穿破了也只敢这样哭骂。 她能对她做什么? 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她可是皇后娘娘的掌事宫女。 嫡出的! 谁敢动她! “是吗?” 金玉妍本想站起来与如懿争辩一番,没想到却又听见皇贵妃开口。 此时殿中所有人都看向雪鸢。 容佩更是直接大放厥词:“皇贵妃是想阻止奴婢吗?” 雪鸢摇摇头,用非常平和地神情看向容佩。 “本宫只是想再问个问题” “你方才话里的意思是,你刚刚对嘉贵妃的所作所为,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与皇后娘娘无关对吗?” 容佩挺了挺胸膛,神色间带了十足的自信。 “自然是奴婢的。” “很好。” 雪鸢突然就笑了开来。 她对着身后的嬷嬷摆了摆手。 那嬷嬷会意地点了点头,径直走了出来,走到中间时还非常有礼貌地向所有人福身行礼。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捏住容佩的手腕。 “咔嚓!” “咔嚓!” “啊!——” 只听见两声清脆的骨折声,和一声凄厉地惨叫。 殿中众人除了雪鸢全部惊恐地站了起来,就连如懿也不例外。 而此时的容佩神色扭曲地抱着两只被折断的手腕在地上疼得打滚,原本梳的整齐的头发因为滚动散落下来,粘在她满是冷汗的额头上。 其形容之凄惨,竟完全不见了刚才的颐指气使。 那一声声哀嚎听得众人头皮发麻,腿一软,竟都纷纷跌坐了回去。 雪鸢拍拍手,示意那个嬷嬷站回去。 这嬷嬷也是先帝的人,早年间可是手段最狠的精奇姑姑,也是为了监视原身才被派到原身身边。 现在被她变成了自己人,可实在是好用的紧。 “既然不是皇后的意思,而是你自己的主意。那本宫就必须得出手管一管。” “不然,今日你一时手痒敢穿贵妃的耳朵,指不定哪天你就敢来穿本宫的耳朵了。” 雪鸢看着其他嫔妃心有余悸的表情,突然有点好奇。 当然,她也很直接地问了。 “怎么?在座的各位,莫非都是贱皮子出身,才能容得下这奴婢方才如此放肆吗?” 底下众妃无一人应答。 她们该怎么说? 是承认自己看不惯金玉妍,再加上被穿耳洞的又不是自己,所以才放纵自己幸灾乐祸吗? 还是要承认自己巴结皇后,与皇后拉帮结派,集体有意地针对金玉妍,所以才故意推动了这场闹剧? 都不行。 如懿此时也从惊吓中缓了过来,连忙招呼身后的其他的宫女。 “快把容佩扶到里面去,然后赶紧叫太医过来!” 待容佩进了内室,如懿才开始发作。 她狠狠地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发出“啪”地一声闷响,一看就是用了大力。 “皇贵妃!这是本宫的翊坤宫,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 雪鸢看着如懿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前两日的郁气都舒散了许多。 她认真地对着如懿点了点头。 “您这句话可太对了。” “只是,臣妾想提醒您一点。” “这人与人之间,都有着天与地般的差距,更别说这人与狗了。” “狗,便是打死了。你又能奈我何?” 第4章 疑心 此时殿中一片寂静。 这就使得如懿强忍怒气的喘息声格外明显,一下一下地就跟破风箱抽动一般可笑。 而雪鸢抒发了胸中闷气,只觉得心情都明媚了不少,也不耐烦再继续下去了。 径直站起身来。 “这场由您导演的闹剧也差不多该落下帷幕了。” “话说回来,臣妾是第一次参加请安这种活动。” “说实话,挺没意思的。” “以后臣妾就初一十五的时候再来凑热闹,免得大戏看多了,就厌烦了。” “臣妾,先行告退。” 说罢,雪鸢也不等如懿反应,直接扶着珊瑚的手,带着身后的奴才们,就这么施施然然嚣张万分地走了出去。 徒留殿中神色各异心怀鬼胎的众人面面相觑。 苏绿筠:皇贵妃小小年纪为何这么牛气? 金玉妍:我也想要这种帅气的退场方式。 海兰:此人威胁甚大,必须除掉。 魏嬿婉:羡慕!羡慕麻了!人生目标!指路明灯! 奴才们:……离皇贵妃远一点,幻肢疼。 如懿成为皇后后的第一次请安,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海兰没有跟着众人一起散去,反而随如懿进了内室。 “姐姐,你今日想要立威不成,反被皇贵妃伤了颜面。怕是日后难以弹压后宫啊。” 惢心也是满脸自责:“主儿,今日您若不是为了奴婢惩罚嘉贵妃,也不会被皇贵妃如此折辱。就连容佩……” “容佩如何了?” 如懿坐在位子上运了半天气才把那股子邪火给压下去,此刻听惢心提起容佩,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关心一下她的伤势。 惢心为难地摇了摇头。 “江与彬说,动手之人狠辣,不仅非常熟悉人体的结构,还像是折断过无数次手腕一般。容佩被折断的位置离关节太近,他即便是用尽全身医术,也只能让她的手看起来勉强正常,但重活累活精细活却是都不能做了。” 如懿勉强地扯出一个笑来。 “没事。她身为掌事宫女,也没什么重活要做。大不了,以后伺候本宫的事都让菱枝来。” “至于替她报仇……”如懿深吸了一口气,“难啊。” 海兰有些疑惑地问:“姐姐,这皇贵妃究竟是什么来头?之前皇上下旨时我就想问了。只是怕伤您的心,才一直忍到现在。” 如懿无奈地摇摇头。 “她是先帝生前留下旨意必须册封的贵妃。从小便为国祈福,是有大福缘的。皇上都要忌惮她三分。” 海兰:“但她到底还是妃妾之身。姐姐,您与皇上情谊深厚,可否让皇上出言,弹压她一二。不然她如此不给您面子,就连请安都打算一个月只来两次,实在是有损您的威信。” 敲了敲边上的茶几,如懿点了点头。 “你不说本宫也是要和皇上说的。皇贵妃再尊贵,也不能如此嚣张跋扈。皇上定会敲打她,告诉她什么才是分寸之内。” 如懿对自己的事一向都是上心的,当晚就去了养心殿。 而弘历此时却自己在内室之中独坐,并将所有的奴才们都赶了出来。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 金玉妍:“皇上,臣妾承认,当初因为嫉妒您对皇后的情谊而顺水推舟,做了错事。” “但是皇上,您真的觉得当初臣妾所言是子虚乌有吗?” 弘历:“那串七宝手串已是铁证!这宫中唯有你和贞淑乃是外族之人,才会分不清红玛瑙与红玉髓。” 金玉妍冷笑一声:“当日情况,臣妾一时不知如何辩驳,才只好认下。” “可今日皇贵妃所言却让臣妾醍醐灌顶。” “臣妾当时乃是贵妃尊位。若这手串真是臣妾所要用来污蔑皇后,下人岂敢用红玉髓代替红玛瑙。” “而且臣妾已来大清二十余载,又受您宠爱多年,怎么会分不清玉髓与玛瑙的区别?” “皇上您见多识广。这手串交给您时,您可有发现不对?” 金玉妍突然跪下,向弘历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皇上,臣妾无故受冤不要紧,被皇后娘娘的奴婢公然羞辱也不要紧。” “可您的身边,是不是有内鬼,这个内鬼的心究竟是向着您,还是向着皇后娘娘,才是最要紧的啊。” 回忆结束。 弘历自下午金玉妍走后就一直在琢磨她的话。 随后竟毛骨悚然地觉得,金玉妍所言并不是危言耸听。 可要是这样,他的身边…… 弘历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一张有些许不自然的脸。 李玉在自己万寿宴当天,行为的确有些鬼祟。 “皇上,皇后娘娘听说您将自己关在内室,担心极了,特来看望呢。” 李玉的声音突然在外间响起。 如懿,是怎么知道,朕在内室独坐的? 弘历心中的怀疑更深了一层。 李玉完全没有发现弘历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他还沾沾自喜。 又是帮皇后娘娘美言的一天。 到底是自己亲封的皇后,两人的感情又正是好的时候。 弘历还是从内室之中走了出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看着如懿担忧的面孔,弘历不由地恍神了一瞬。 她是真的在担忧朕,还是在算计着什么? “皇上?” 甩了甩头,将这些杂乱无章地思绪压下,弘历笑着牵过如懿的手,与她一同坐在榻上。 “皇后来,可有要事?” “没有事,臣妾就不能来找皇上啦?” 如懿下意识地撒着娇,企图在每一件事上找寻弘历的偏爱。 她本以为弘历会抱着她,用温柔宠溺的声音告诉她。 说自然可以,随时可以。 “养心殿毕竟是朕处理政事的地方,朕没有宣召还是不要来为好。” ??? 弘历他,刚才说了什么? 不要来,为好? 没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如懿的脸颊僵硬地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个非常勉强地笑来。 “是,臣妾知道了。” 到底是有事要说,气氛不能太僵。 如懿平了平心中的委屈与不满,又重新与弘历调笑了两句。 直到看弘历面上重新有了笑意,才缓缓开口。 “皇上,今天皇贵妃在请安时公然藐视臣妾这个皇后的尊严,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第5章 拒绝侍寝 弘历早已从金玉妍口中得知了今日请安的情况。 为了避免自己听信一家之言,他甚至还派了进忠前去打听是否属实。 进忠与如懿不是一心,自然是实话实说。 他还坏心眼地狠狠地黑了如懿一把。 不仅将容佩那放肆的原话一字不落地转述了出来,还将其行为描述地更为跋扈。 最后还总结。 皇贵妃娘娘的举动大快人心,当时殿中无一人反驳。 虽然是被吓得不敢说话。 但~怎么不算呢?(存里存气g~) 就这样,明明这辈子进忠与雪鸢还未曾谋面,两个人却默契地隔空完成了一次双杀。 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了。 如懿看弘历闭口不言,以为他是不知道情况。 就三言两语将雪鸢看不起她送的耳坠,折断容佩的手,最后还拒绝天天请安的事告诉了弘历。 其言语的艺术一点儿都看不出当年百口莫辩的样子。 若不是自己知情,弘历听着都要觉得皇贵妃是个多么嚣张跋扈的人了。 “如懿啊。皇贵妃乃是皇阿玛在世时就看重无比的福缘之人,平日里华贵之物的确没少见过。她年纪轻,性子莽撞一些、贪睡一些、不太会说话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如懿听着只觉得脑袋一懵。 这是计较不计较的事吗? 这是她颜面受损的大事啊! 如懿再也压制不住从进屋后就不断积蓄的怒火。 她“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满满的不忿与不平。 “皇上这是在替皇贵妃说话吗?她的言行如此僭越,直接将臣妾皇后的颜面踩在脚下莫非是得了皇上您的授意?” “本来她在臣妾封后之后即刻得封皇贵妃就已经是在打臣妾的脸了。可臣妾愿意体谅您的不容易,接受她,容忍她。” “可您呢?” “注意你对朕说话的分寸!” 弘历的脸色也拉了下来。 这个如懿是怎么回事? 才当上皇后,就敢如此质问朕了吗? 运了运气,弘历看着如懿那背过身去万分委屈的背影到底还是心软了,他们昨日还浓情蜜意,今日怎么就变得如此剑拔弩张了呢。 “好了,别气了。皇贵妃是有真本事的,五年前山东发生旱情,是她前往祈福,才保得当地没有饿殍遍野。朕自然要忌惮一些。” “这样。朕明日会去提点一下皇贵妃,让她注意一下说话办事的方式。总行了?” 如懿听到弘历服软,偷偷笑了开来。 旋即扭身扑到弘历怀中,捏着嗓子来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 第二日。 又到了一天一次翻牌子的时候。 弘历想起昨日应承如懿的话,不由地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进忠很有眼色地往弘历身后一站,手上力度适中地替弘历按摩了起来。 “皇上,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奴才听说炩嫔娘娘最近正在学做甜汤,您可要去放松放松?” 弘历睁开眼。 “不了。皇贵妃入宫也有半个月了。因着皇后的册封礼朕一直未曾看过她。今日就翻她的牌子。” “进忠。你去接皇贵妃过来。路上务必打听打听,她对皇后的看法。” “嗻。” 进忠看弘历已经打定了主意,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没用,只好垂下眼,拍拍袖子去了承乾宫。 “娘娘,皇上跟前的进忠公公来了。” 雪鸢抬了抬眉。 这人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进忠一进门就赶紧行礼。 皇贵妃是谁? 是敢叫人直接折了皇后跟前掌事姑姑手腕的狠人。 他可不能放肆了。 “起来。” 雪鸢轻轻扫了一眼单膝跪在地上的人。 啧!不管怎么看,看多久,这蓝袍细腰都是好看的。 可惜了。 这辈子不是她的人。 “是。” 进忠从地上起来,眼神微微上扫,顷刻间目光便是一顿,旋即又迅速地收回。 皇贵妃身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装,散开的裙摆铺在榻上,就像一朵盛开的玉兰。 一张芙蓉面虽然昳丽,但眼神中却又带着几分清冷和漫不经心,配上那长年祈福养成的圣洁气质,更是有种矛盾冲突的诡谲魅力。 这副长相若是叫皇上见了,怕不是要三千宠爱在一身了。 雪鸢一直在用余光观察进忠的神色。 只是到底还是失望。 摸了摸手腕上的羊脂玉球,底下坠着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进忠控制不住地瞥了一眼。 啧!皇贵妃白皙丰润的手腕配这金玉之色,不仅不显黑,反而还更白皙透亮了。 好看,真好看! “看够了吗?” “唰”地一下将头低下,进忠的腰更弯下了几分。 “是奴才眼界窄,没见过这般好看的手链,才一时入神。还请娘娘勿怪。” “另外,皇上今日翻了您的牌子。还请娘娘您提前准备。” 雪鸢舒畅了还没两天的心情突然就坏了起来。 “皇上是要本宫坐凤鸾春恩车去养心殿吗?” “是的,娘娘。” 进忠听出了雪鸢话中的烦躁,不由地有些疑惑。 皇贵妃,是不愿意侍寝吗? “那就麻烦进忠公公转告皇上。本宫长年礼佛祈福,早已无心男女之事,今日更是心情不佳。请皇上翻别人的牌子。” “这……” 进忠呐呐无语,这种情况他还真没碰到过,一时之间竟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将手里贴着佛经外壳的话本丢在桌上,雪鸢起身进了内室。 只留下一句余音在空中缓缓消散。 “你直接跟皇上说就是了。他不会怪你的。” 无奈离去前,进忠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桌上被风吹开的佛经,突然就睁大了双眼。 “……糙汉屠夫俏寡妇???” —————————————— “皇贵妃真的这么说?” 弘历“啪”地一下将手上的茶杯重重地放在的桌子上。 “是。不过皇贵妃娘娘提及过凤鸾春恩车,或许是不想像寻常妃子那样侍寝?” 进忠在一边猜测道。 “哼!不过是想引起朕的注意罢了。皇后说的没错,这皇贵妃的确有些骄纵了。” 进忠的眼神游移了一下。 我觉得,不大像啊。 被进忠这么一说,弘历突然就不怎么生气了。 “走,去承乾宫。朕之前只看过画像,还没有见过皇贵妃本人呢。” 那你可要大饱眼福了,希望你不要太丢脸。 进忠在心中吐槽,手上动作却是不慢,殷勤地扶着弘历就朝外走。 还没过一炷香呢,就又可以看见皇贵妃了。 第6章 是皇后的错 “皇上驾到。” 到了承乾宫门口,进忠示意边上的太监赶紧通报。 怎么回事儿? 都喊了半天了,怎么还不见皇贵妃出来迎一迎? 守门太监讨好一笑。 这皇贵妃不愿意出来,奴才也没办法啊。 无法,进忠小心翼翼地凑到弘历跟前。 “皇上,皇贵妃可能被什么事耽搁了,所以没有出来。您看?” 弘历皱了皱眉。 这么大排面?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 总不能真的把人放承乾宫不管,弘历还是决定先看看。 可一直进到殿中,弘历都没有看见雪鸢的影儿。 进忠也觉得奇怪,直接拦住一个小宫女。 “你们主子呢?” 小宫女被黑着脸的弘历和一脸严厉的进忠吓了一跳。 “娘娘正在后院小憩呢。” 弘历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为何你们不去通报她朕来了。” 小宫女一脸委屈。 “刚才珊瑚姐姐已经去通报了,可是娘娘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休息。奴才们也没办法啊。” “哼!朕倒要看看这皇贵妃究竟还能多放肆。” 弘历一甩袖子,带着进忠就往后院走去。 一进后院,就看见一张摇椅在银杏树下安逸地摇晃,看起来岁月静好极了。 “你还不……”起身行礼。 弘历厉声斥责的话被他自己吞进了肚里。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之前那三十几年自己还是饿了一些。 只见一名宫装丽人静静地躺在摇椅上,鸦羽般地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小小阴影。 一片金色的银杏叶如蝴蝶般轻轻地落在她樱红的嘴唇上,像是在偷偷亲吻自己的心上人。 散碎的夕阳余辉穿过横斜的枝桠撒在她的身上,片片金辉下,她仿佛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在这一刻,世界都因为她的美丽而变得宁静祥和起来。 “皇上,皇上?” 进忠将一只手放到弘历眼前挥了挥。 他刚才也呆了一会儿,但毕竟见过一次,有了些许抵抗力。 所以顺利地在弘历清醒前反应了过来。 弘历一把将进忠的手打掉。 “你挡着朕了!” 进忠悻悻地低下头。 呸!要是小爷不叫你,你还傻着呢。 “皇贵妃叫什么名儿来着?” 弘历偷偷摸摸地一把拽住进忠。 进忠讪笑了一下。 “这,奴才哪儿知道啊。皇上您等等,奴才我现在就去问。” 说罢 ,进忠窜回正殿,正好看见一个穿着不错的嬷嬷。 “哎哎哎。对,就是你。” 那嬷嬷老老实实地停下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进忠。 “咳咳。”清了清嗓子,进忠小声道,“咱家是替皇上问的。皇贵妃娘娘闺名为何啊?” “娘娘母家姓童,闺名雪鸢。” “雪鸢……鸢鸢……” 进忠嘴里低低地念叨了两句。 总感觉有点微妙,但是又说不上来。 “公公还有问题吗?” 那个嬷嬷看进忠发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由地喊了一声。 “啊。没有了。” 进忠扭头就去找弘历,将刚才那些许的微妙抛掷脑后。 可能,自己从前听到过差不多的名字。 弘历得知雪鸢的闺名,直接感慨了一句。 “桃花艳映桃花水,鸢尾瞻鸢尾。美!太美!” 他理了理衣服,走到摇椅边,伸手就要取下那片贴在雪鸢唇间的幸运叶。 “请离我远一点。” 自己摘下那片银杏叶,雪鸢本来不想搭理弘历,但偏偏这人站后院半天不说,现在还得寸进尺伸上手了。 实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而弘历此时却完全忽视了雪鸢的冷淡,直接被那清冷的眼神所吸引。 这美人睁眼,更像是仙子落入凡间,让人忍不住想要占有,让她染上烟火俗气。 “朕是皇帝,你是朕的皇贵妃。朕如何不能近一些啊?” 弘历说罢又想伸手。 “啪!”地一声脆响。 弘历的手上留下一道明显的手印。 若不是雪鸢没有留指甲戴护甲的习惯,以这能留下印子的力气,定会让弘历的手皮开肉绽。 “哎哟,皇贵妃娘娘,您怎么能对皇上动手呢?” 进忠一看事情不妙,赶紧上前劝慰。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雪鸢的心情更是已经濒临火山喷发。 “你这奴才,还不快把你的主子带走。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李嬷嬷!李嬷嬷!” “哎!奴才来了!” 只见刚才被进忠喊住的那个嬷嬷突然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后院,一脸恭敬地等着雪鸢吩咐。 “我要回房睡觉。你替我拦住这两个人。不听就把他的手腕折了。” 雪鸢指着进忠给李嬷嬷看。 进忠:??? !!! 我的妈!这就是那个折了皇后掌事姑姑的狠人嬷嬷啊! 进忠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逃过一劫,从而忽略了刚才被皇贵妃突然指着时心中的咚咚异样。 “是。” 李嬷嬷看雪鸢走了,立刻摆出一副为难的苦相。 “这,皇上,您别怪娘娘。主儿在佛前祷告惯了,也见多了前来求佛的痴男怨女,的确不愿再理会男女俗事。” “奴婢,也没有办法。” “不怪你。” 此时的弘历非常好说话。 他现在一心只想讨得美人一笑,哪里还会怪罪她身边的奴婢。 望着雪鸢远去的背影,弘历抚摸着刚才被她打出的红痕,笑得宛如痴汉。 “朕明日再来看她。” 等出了承乾宫,进忠小心翼翼地问。 “皇上,您就这么走了?不处置皇贵妃?” 弘历冷冷地斜了进忠一眼。 “怎么说话的?方才是朕太过冒失,皇贵妃才会一时激动伸手打了朕。不过是一点小伤,连皮都没破,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进忠无语地提醒,“您不是为了替皇后娘娘出气,才来的承乾宫么?” 弘历的脚步顿时一顿。 “皇后定是对皇贵妃有误解。皇贵妃长年祈福礼佛,想必是悲悯之人。她那般不食烟火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有意针对皇后。定是看那容佩太过跋扈,才忍不住仗义出手。” “皇后也是的。做事太过偏激!这嘉贵妃朕都惩罚过了,她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那般见血的手段。实在是小家子气了些。” “对,去翊坤宫。” “朕要好好说说皇后。” “定是皇后太过严苛,才让皇贵妃因此对朕也有了偏见。” 进忠听了这么一大段吐槽,咂了咂嘴。 好家伙! 全是皇后的错。 皇后怕是要气死了? 第7章 蜜瓜 “皇上驾到。” 如懿听见弘历来了,立刻喜滋滋地迎了出来。 弘历今晚翻的是皇贵妃的牌子,可去了承乾宫后却又来了她这儿。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弘历是给她出气去的。 这气出完了,皇贵妃也敲打过了,那弘历自然是要回到她的身边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 刚看过神仙妃子,此刻又看到如懿这张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脸庞。 弘历不由地摇了摇头。 不能比啊! 如懿莫名其妙地看着弘历的反应。 “皇上,您怎么了?进去。” “不了。”弘历又摇了摇头,“朕今天回养心殿睡。” 他要回去想着皇贵妃的容颜入睡。 “朕过来是想对你说。你误会皇贵妃了,她绝不是你口中那样不尊上位嚣张跋扈的人。” “你也是。下次处罚嫔妃要做到有理有据,不要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这样下面的人才会敬你服你。懂了吗?” 如懿看着面前的弘历,只觉得耳朵像是出了问题。 她只能眼睛看见弘历的嘴在张张合合。 不然弘历的话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直到弘历摇着头走出翊坤宫的大门,如懿才恍恍惚惚地看向身边的菱枝。 “皇上,是在怪本宫?” 这厢如懿陷入了自我怀疑,那边后宫众人也是一脸懵逼。 因为自弘历去过一次承乾宫后,他就再也没有翻过牌子。 这都半个月了,除了隔三差五地往承乾宫跑,就是将奇珍异宝流水般地送进承乾宫。 别说她们了,就连本来感情甚笃的皇后都被皇上抛诸脑后。 这怎么能行。 因此,排着队一样地,从苏绿筠到海兰,再从意欢到魏嬿婉,甚至底下的庆贵人等人都跑来了翊坤宫。 “姐姐。皇上都半个多月不曾翻牌子了。他怎么会对皇贵妃如此疯魔?” 海兰非常想不通。 你问我我哪知道? 如懿真的很想回海兰这么一句。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皇贵妃是给弘历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弘历反过来说她的不是。 而扎心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第二天的请安,金玉妍直接找起了存在感。 “皇后娘娘。明儿就是初一了,照理说皇上该去您的翊坤宫留宿。” “只是,这上个十五皇上都没去,这初一,皇上会不会给您这个面子呢?” “本宫与皇上的事不劳嘉贵妃操心。” 如懿照常挂起笑容。 她不愿意在金玉妍面前失态。 “而且,本宫今日午后要去与皇上同入画像。这样的荣耀可是只有皇后才有的。” “是,嘉贵妃。” 如懿将皇后二字咬得极重。 也不知是想告诉金玉妍她们之间的差距,还是想提醒自己放宽心。 金玉妍冷笑一声,也不和如懿再辩。 皇后,还有的苦头吃呢。 皇上近日情状,可不是单纯的喜欢那么简单,反而是已经有些疯魔了。 听说皇贵妃经常连大门都不让皇上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啧!皇上真是个贱皮子。 雪鸢这边正看着三只蜜瓜出神。 这是李玉昨天送过来的,说是新疆那边送来的贡品。 因为本就是过了季晚熟的一批,路程遥远又不好保存。宫中上下就只有完好的五只。 太后娘娘那儿送去了两只,剩下的便全叫皇上送过来了。 出神倒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珍贵。 而是因为这是之前进忠最喜欢吃的水果。 当时夏天的时候,她总爱在冰碗里放好多蜜瓜,然后跟进忠你一块儿我一块儿地分着吃。 进忠总是吃得比她多,话里话外都是怕她受凉。 但其实,她是为了让他多吃两口。 不然,但凡有一点儿好东西,他总是想全留给她的。 叫珊瑚将蜜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好入口的样子,雪鸢扎起一块品尝,又兴致缺缺地放下。 果然,她根本就没那么喜欢吃蜜瓜。 曾经吃,不过是因为爱屋及乌罢了。 “娘娘,进忠公公来了。” “他又来干什么?” “奴婢看这身后跟着的大盒小盒,应该又是替皇上送礼来了。” 雪鸢叹了口气。 她又不开心了。 这么一张脸,这么一个人,老是为了弘历那个渣渣龙到她面前晃来晃去,实在是让人心烦。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叫他进来。” “请皇贵妃娘娘安。” “好了好了起来。这半个多月你、李玉、进保,都快成我承乾宫的老熟人了。” 雪鸢没好气地摆摆手。 进忠也笑了开来:“这得怪娘娘您天生丽质。” 他发现皇贵妃其实挺好说话的,平时只给皇上脸色看,对他倒还可以。 只有李玉回来的时候老是说皇贵妃不近人情。 但他不觉得啊。 一定是李玉这人太向着皇后又自持身份,没给皇贵妃好脸色瞧,皇贵妃才看不上他。 这做奴才的,还得会审时度势才行。 “又是送东西来?” “逃不过娘娘您的法眼。您看这个。” 进忠将一个盒子捧到雪鸢面前。 “皇上听说您看不上皇后娘娘的红宝石耳坠,昨日正好新到了一批贡品。皇上可一眼就替您看中了这颗宝石。” “您瞧瞧这成色。” 雪鸢突然感觉有些恍惚。 好像,之前也有这么一个人捧着盒子站在她的面前。 [您看。这柄雕刻了和合二仙的象牙扇可是才从天竺那边来的贡品。这后宫中您可是独一份儿。] 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雪鸢摸了摸盒子里鸽血红一般的红宝石。 那通红的底色,将她的手指衬托地格外白皙透亮。 引得进忠的眼神不自觉地落了上去。 摇了摇头,百无聊赖地收回手。 “放库里去。” 进忠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皇贵妃刚才好像还心情不错的样子,怎么一瞬间又好像有些难过了呢? “进忠公公辛苦。” “对了。”雪鸢看了一眼桌上的那盘蜜瓜。 “之前李玉送来的蜜瓜本宫不喜欢。就送给进忠公公。” “珊瑚。给进忠公公装上。” 等进忠一脸懵逼地站到承乾宫门口时,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食盒两个提兜。 那是已经切好的一盘蜜瓜和两个还没动用的。 直到回到自己的太监庑房,进忠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全宫只有五只的贡品,有大半都是他的啦? 鬼鬼祟祟地打开食盒。 鬼鬼祟祟地看看四周。 最后又鬼鬼祟祟地吃了一块儿。 嘶! 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皇贵妃就不喜欢呢? 想不通。 第8章 破防 如懿此时正正襟危坐。 弘历坐在她的身边呢。 郎世宁正在给她与弘历入画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如懿心底就甜蜜地要冒出泡泡来。 “皇上~”如懿偷偷地看向弘历,“臣妾终于能与您同入画像了。” “你很开心吗?” 弘历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当然了。能与皇上同入画像,是臣妾曾经心中可望而不可得之事。如今成为皇后,终于能满足臣妾这个心愿,还能与皇上生同衾死同穴。臣妾可开心了。” 如懿幸福地咧开嘴角,她觉得弘历方才的问题是在表示对她的偏宠。 “既然这样……” 弘历顿了顿,仿佛陷入了沉思。 如懿期待地回望。 弘历是不是想给我什么惊喜? “既然这样,那皇贵妃也会喜欢?” “如懿啊,你说,朕如果带皇贵妃一起同入画像,皇贵妃会不会开心?她会不会就能接受朕了?” “……” 如懿此时滚烫的内心仿佛被弘历泼了的一盆冰水,那剧烈的骤缩让她觉得痛苦不堪。 她求了十五年之久的同入画像,就这么被弘历,轻易地许给了皇贵妃? “皇上……”如懿的声音有一些轻微的颤抖。 “嗯?” 弘历完全没有在意,他甚至连将头侧过来看如懿一眼都无,只自顾自地琢磨刚才这事可不可行。 “皇上,同入画像,乃是皇上与皇后之间才能有的。皇贵妃到底不是皇后,怕是不合规矩。” 正脑补到兴头上的弘历被如懿泼了一盆冷水,直接不满地开口。 “不过是画一幅画罢了。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可是,当年你不是这么说的啊。 如懿一句话憋在心口,只觉得难受的想要哭出来。 弘历此时才屈尊降贵地扭头看了如懿一眼。 可能是觉得刚才话说得有些重,他稍微和缓了一下面色,还握住如懿的手。 “如懿啊,朕本来想,皇贵妃既然是先帝之命要朕册封,那朕就封,大不了在这后宫之中好好养着。” “可从朕看见皇贵妃的第一眼起,朕就知道自己没办法了。朕是真的喜欢她,朕想看见她对着朕微笑,想看着她为朕落入人间里。” “你与朕心意相通,你应该懂朕的啊!” 如懿只觉得这往日里温暖火热的大手像一块烙铁,让她不禁将自己的手从当中迅速地抽回。 “皇上这是自比牛郎,想要强留那七仙女下凡了。” “可您再怎么装都成不了董永,臣妾也不是那老黄牛,仙女是不会为了您留下来的。” 弘历的脸色顿时挂了下来。 “你是在讥讽朕呢?” 郎世宁看着上方帝后之间那僵硬冷凝的氛围,小心翼翼地从画板后探出头来。 “皇上,皇后娘娘。你们现在这样,画出来不太好看。” “要不要,改天再画?” 弘历看着如懿那斜眼噘嘴满是控诉的样子,不由地有些厌烦。 皇贵妃,即便是给朕脸色看,都是清冷美艳的。 “算了!不画了!” 弘历一甩袖子站了起来。 “郎世宁,你回头对着朕与孝贤皇后的那幅直接临摹一下。脸改动一下就行。” “是。” 看着弘历毫不犹豫就走了的背影,如懿一个支撑不住就靠倒在了椅子上。 她期盼已久的同入画像,就这么,没了? 哦,不是没了。 是对着皇上与富察琅嬅的那张临摹。 可这比没了还让她心中难受。 昔日情谊犹在耳边,短短的半个月而已,弘历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等如懿回到翊坤宫,就看见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地迎了过来。 “娘娘,李玉公公正在等您。” 如懿心中突然又燃起了希望,步伐也下意识地加快了。 弘历是不是意识到刚才委屈了她,所以派李玉过来和她道歉来了? 说不定还会告诉她,今天晚上会来看她,明天两个人再手拉手地去同入画像? 有些急迫地走进殿中,如懿直接开口。 “李玉,是不是皇上?” 李玉用不忍心的表情看了如懿一眼。 “皇上有旨,命娘娘承担好中宫之责,去劝一劝皇贵妃。” “……” 如懿张了张嘴,只觉得声音干涩。 “皇上,要本宫去劝皇贵妃什么?” “接受他?还是让皇贵妃愿意侍寝?” 李玉低下头不敢看如懿的表情。 “自然是,都要了。” ……………………………… “娘娘,皇上这简直是太过分了。”容佩替如懿打抱不平。 但她那将两只胳膊挂在胸前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笑,如懿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挪开了。 海兰听说她的姐姐去了画苑没多久就表情恍惚地回了翊坤宫,便直接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此时听说弘历的离谱言论还有要求,不由地为她姐姐感到不值。 但是该劝还是得劝。 “姐姐,你别吃心。皇上应该就是一时的兴趣。” “您想。皇上九五之尊,什么女人得不到。此时突然出现一个不愿意搭理他又异常美貌的,难免会上心几分。” “您别跟皇上对着干,走走形式。反正皇上自己都拿不下皇贵妃,您劝不了皇上也不会怪您的。” 如懿摇摇头,神情莫名地有些悲哀。 “本宫只是在想。若皇上如此轻易地就可将我之前梦寐以求遍求不到的东西给皇贵妃。那本宫,算什么?” 海兰心疼极了,她正想握住如懿的手。 此时外间的三宝却走了进来。 “娘娘,太后宣召。” “给皇额娘请安。”如懿冲正在抽水烟的甄嬛行礼。 “哀家不安!” 甄嬛“啪”地一下将手中的烟管放下。 “自从皇帝见了皇贵妃之后都多久没有入后宫了?这是你身为皇后该做的吗?” 如懿深吸一口气:“皇上喜欢皇贵妃,臣妾也无法置喙啊。” 原来,太后也是为了这件事。 “那是你无能!” 甄嬛冷漠地看着如懿。 “哀家告诉你,皇上可以喜欢皇贵妃,皇贵妃也可以受宠。” “但哀家不得不为大清的百年大计做打算。” “皇上如此疯魔,若日后皇贵妃有子,那难免皇上不会动将皇贵妃之子立为太子的心思。” “到时候,你这个皇后,可就更难做了。” 如懿难堪地低下头。 “那皇额娘想要如何。” 甄嬛敲了敲桌上那碗汤药。 “自然是,到了需要你行皇后之责的时候了。” 第9章 绝嗣药 “姐姐,你怎么了?” 如懿回了翊坤宫后便一个腿软倒在榻上,吓得海兰赶紧搀扶。 “菱枝,怎么回事?” 菱枝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有些瑟缩地看了如懿一眼,然后带着哭腔地告诉海兰。 “愉妃娘娘!太后娘娘她,她想要娘娘给皇贵妃送绝嗣汤啊!” “什么!” 海兰吃惊地倒退了一步,差点把倚靠在她身上的如懿给带倒。 “这,太后娘娘此举与皇上的意思相悖,皇上定会迁怒姐姐的啊。” “可是……”如懿疲倦地睁开无神的双眼,“这却是本宫必须做的。” “如果,皇贵妃喝下汤药后,能被本宫劝服,愿意接受皇上。” “皇上或许,也不会怎么生气?” 如懿抬眼看着海兰,似乎想从她那儿汲取一些认同。 海兰摇摇头,又点点头。 “可是姐姐。即便皇上一怒一喜可以相互抵消,您又如何能保证皇贵妃会听您的呢?她可是之前就与您不睦。” 如懿:“只能好言相劝了。这是紫禁城,是皇上的后宫。她既然从高台之上走下来到了皇上的身边,就再也没有还继续不食烟火的道理。” “更何况,她不是真的仙女,她只是一个人。是人,就会在意父母亲族。” 如懿越说越胸有成竹。 海兰看着如懿渐渐恢复平日里的样子,不由地笑了开来。 “姐姐聪慧。” 如懿是第一次踏进承乾宫的大门。 她本以为弘历特地给她修缮的翊坤宫是这后宫中最为富丽堂皇的地方。 可到了承乾宫后才觉得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要知道,承乾宫本来是没有水池的。 可现在凭空多了一个不小的池塘不说,上面还有一架精致的小水车不知疲倦地转着圈,引得水流从假山上潺潺流下。 而明明已经过了莲花的盛放的季节,可塘中却还有不少青莲随着水波摇曳,衬得承乾宫都有了几分仙气。 皇贵妃,就是用这种手段让弘历昏了头。 如懿如是想。 “皇后前来,所为何事啊?” 雪鸢根本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只管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手中还拿着那本佛经。 唔,上次看到哪儿了? 哦对,屠夫正打算半夜溜进小寡妇家呢。 “皇贵妃长年为国祈福,没想到闲暇之余还看佛经啊。”如懿没话找话。 “祈福贵在心诚,多看佛经更能静心。”雪鸢敷衍地回了一句。 别逼逼了啊,马上要看到激动人心的一幕了,嘿嘿嘿。 “本宫这次来,是为了给你送调养身体的补药。” 如懿侧了侧头,示意菱枝将药拿出来。 “怕失了药性,本宫还特意叫人从御膳房拿了隔层保温的器皿,在底下用烛火烧着,才能保证送到承乾宫时药还是温热的。” “补药?” 雪鸢将手中的佛经合上。 这人不走,她连书都没办法好好看。 一直嘟嘟嚷嚷地实在是吵得很。 如懿矜持地点头:“这可是本宫的一片好意,还请妹妹勿要推脱才是。” 雪鸢端起那碗药,捡起调羹在碗中轻轻搅动,最后还送到鼻间轻轻嗅闻。 看着如懿那有些紧张的神色,她的恶趣味突然就上来了。 佛经看不成,那就看戏。 “铛”地一声将碗放下。 “皇后娘娘不愧是一国之母,居然连臣妾的身子都记挂在心上。” “只是……”雪鸢突然话锋一转。 “皇后娘娘并未派太医给臣妾把脉,这药是如何开出来的?” 如懿的脸僵了僵,随即不自然地笑笑。 “你刚入宫时曾报病过,所以太医院有你之前的脉案。” 雪鸢:“那臣妾可不敢领受皇后娘娘的好意。且不说臣妾当时正在病中,就说这半个多月前的脉向,哪儿能和现在一样呢?” “太医开方多以太平方为多,即便是有一些不同,其药性和缓,只会滋补其身。”如懿继续说服。 雪鸢:“那臣妾也不敢喝。这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臣妾现在没病没灾的,平白无故喝这些做什么。” 看雪鸢油盐不进,如懿也有些不耐烦了。 她顿时换了一种语气:“皇贵妃是不给本宫这个面子了?” 啧,终于急了。 不过,还没完呢。 “臣妾不过说了几句大实话,您怎么就急了呢?” “不如……”雪鸢突然扯起一个古怪地微笑,“这碗皇后娘娘您先喝?您稍后可以再给臣妾送一碗来。到时臣妾再欣然领受,可好?” 如懿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药是根据你的脉案熬的,本宫喝怕是不合适。” 她哪里敢喝这绝嗣之药。 自从在冷宫取出了富察琅嬅藏在镯子中的零陵香,她就一直在让江与彬给她调养身体。 她可还没有放弃和皇上生一个爱的结晶呢。 “臣妾看倒是合适的很。毕竟,太平方嘛。” 雪鸢阴阳怪气的话直接让如懿又惊又疑。 皇贵妃,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如懿也不敢多留了。 她勉强地笑了笑:“既然妹妹不愿意领受本宫的好意那便算了。菱枝?” 一旁的菱枝收到如懿的眼神,赶忙上前想要将那碗药收回食盒中。 “哎?等等。” 菱枝的动作顿时僵在半空中,一滴冷汗从她的鬓角缓缓流下。 皇贵妃,想做什么? “这药既然皇后娘娘都带过来了。臣妾虽不想喝,但也不能辜负皇后娘娘关爱后宫的一番心意。” “珊瑚啊!去请皇上来。” “就说,皇后娘娘关心本宫身体,正在劝本宫喝药呢。” 如懿大惊失色。 “不准去!” 珊瑚哪里会听如懿的命令? 一溜烟的直接连个背影都没叫如懿瞧见,就这么跑出了承乾宫。 “菱枝,把药拿上我们走!” 如懿看拦不住珊瑚,只好将主意打到药上。 只要她能将那碗绝嗣药带走然后处理掉,即便是皇上来了,没有证据,也拿她没办法。 “菱枝!?” 如懿看菱枝哆哆嗦嗦地站在边上不敢动,不由地又气又怒。 怎么回事儿?这么要紧的时候指挥不动你了? 菱枝语带哭腔:“可是娘娘,皇贵妃身边现在站着的,是折断容佩姑姑手腕的那个嬷嬷啊。” 如懿一惊,定睛一看。 果然是。 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是带了一些奴才侍卫,可这是承乾宫的地盘,她那点儿人哪儿管的上用场。 就在如懿头脑风暴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尖细的通报。 “皇上驾到!” 弘历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第10章 协理六宫 “怎么回事?” 弘历风风火火地直接走了进来,第一句就是对如懿的质问。 完全不在意雪鸢此时还靠在榻上,根本没有给他行礼的意思。 “皇上……”如懿呐呐道,“臣妾是来劝皇贵妃的。” “哦?是吗?”弘历怀疑地看了如懿一眼,“那这药又是怎么回事?” “这药……” 如懿此时也不敢说这碗药是补药了,但又不能说是太后让她送来给皇贵妃绝了孕信的。 只能结结巴巴地杵在那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进忠!派人把太医院的太医们都给朕喊来!朕倒要看看,朕的好皇后给皇贵妃送了一碗什么东西!” “嗻!” 进忠偷偷看了皇贵妃一眼,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药。 勺子在里头,不会是喝了? 他下意识地走快了两步。 “你,哎对!就是你。赶紧去太医院多喊几个太医过来。记得跑快点!” 弘历赞许地看了进忠一眼。 不错,好小子,比李玉有眼色。 很快,齐汝、江与彬还有一个陌生的太医都纷纷赶到。 “怎么就三个人?” “回皇上,包太医今日正好休沐,许太医则正好在给嘉贵妃请脉,不在院署。” “三个人也够。快,来看看这碗药是什么东西。齐汝,你也给皇贵妃请个脉,看看她身子如何。” 齐汝掏出一块帕子垫在雪鸢的手腕上,拈着胡须开始把脉。 只有进忠暗搓搓地瞅了他的手一眼。 皇贵妃的手腕又白又嫩,衬得齐汝的爪子跟那枯树桩子似的。 而另一边江与彬很快就判断出了那碗药是什么东西。 不仅一碗就能绝人子嗣,而且还会让女子每月腹痛不止淋漓半月,甚至对寿命都会有一定的影响。 他偷偷去看如懿的表情,企图从她那里获取一些提示。 “你看皇后做什么?” 还没等如懿给江与彬使眼色,弘历就发现了江与彬的动作。 吓得江与彬直接跪在了地上。 “启禀皇上,微臣已经知道这是什么药了。” “哦?”弘历好奇心起,“那看来你的医术不错啊,另一位太医可没你这么快。” 另一位太医姓王,他听见弘历的话后忍不住瞪了江与彬一眼。 好啊,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为了在皇上面前出头竟然踩着老夫上位。 看我待会怎么挑你的刺! 想罢,王太医更加仔细的辨别起那碗药来。 “启禀皇上,这是一碗绝嗣汤。可以让女子终身不孕。” 江与彬就说了这么一点儿。 他想了想将这药其他的副作用隐了下去,不然只怕皇上要更加怪罪娘娘了。 至于自己,反正他也没有说错,只不过是没有说的那么严重罢了。 而且那个王太医平日在太医院里医术中庸,想来并不会看出那么多来。 弘历听了江与彬的话后直接大怒。 他一把就将那药碗边上放着的所谓保温的器皿给砸在了如懿脚下。 吓得如懿一个没有站稳就朝后倒去。 的亏菱枝一直在她的身后扶住了她,不然她身后的鎏金香炉就能直接让她头破血流。 而此时的王太医也终于分辨好了那碗汤药。 他得意地向弘历拱手:“皇上。方才江太医所言并不准确。这碗汤药不仅能绝人子嗣,还会致使女子下红不止伤及寿数啊!” 王太医直接把那碗药的厉害程度放大了。 这个大聪明其实根本没分辨的那么清楚,但是他心思灵光啊。 已知这碗药是绝嗣药,再知这碗药是皇后娘娘送来的。 如果联系皇上最近对皇贵妃那独一份儿的宠爱。 就可以得出,皇后娘娘想加害皇贵妃的结论。 而这药中的破血之药颇多,虽然他不能确定会达到什么地步,但是想想皇后对皇贵妃的想法,夸大一些肯定是没毛病的。 “你这个毒妇!朕叫你来是让你做这个的吗?” 弘历听完王太医的话更气了,连带着对江与彬也没了什么好印象。 也是,这个太医好像就是皇后的人,自然是轻拿轻放了。 如懿抿着嘴唇满腹委屈。 她该怎么说,她能怎么说? 她不仅夹在皇上与太后之间两相为难,还快要被心中的酸涩和痛苦逼疯了。 “哀家看,皇帝你是失心疯了!” 甄嬛这时候才姗姗来迟。 可她进来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场面。 她本以为,听见弘历叱骂如懿,说明皇贵妃已经喝下了汤药。 但那倚在榻上施施然然满脸意趣地看着她的美貌女子,不正是皇贵妃吗? 哑然了一瞬,甄嬛非常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皇帝,哀家知道你喜欢皇贵妃。但是这后宫之中这么多嫔妃,若是你长时间冷落,只会使得后宫生怨,做出什么不智之事来。” “皇后本想是送一碗补药过来,这件事还跟哀家说起过。若是真的变成了什么绝嗣药,那皇上你就要反思反思。是不是你的行为已经让后宫中的哪个嫔妃看不下去了,才会对皇贵妃下此毒手。” 啧!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 鬼话说来就来。 齐汝这时候已经负着手在边上等候多时了。 看场面突然陷入寂静,便赶忙借着这个机会开口。 “启禀皇上。皇贵妃身体无碍,只是有些体寒。但若是真如刚才王太医所言,那碗绝嗣药的药性如此猛烈的话,怕是娘娘日后很可能将终身缠绵病榻啊。” 齐汝知道甄嬛与乌拉那拉氏的仇怨,作为一个合格的二五仔,他选择直接悄咪咪地推一把。 反正这药他没看过,他只不过是凭经验做出了判断而已。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甄嬛企图把事情了结掉。 她非常无语。 特么这碗药是我给皇后的,齐汝你是不是蠢? “皇帝。此事哀家确定与皇后无关,不如就交给皇后来查,也好戴罪立功。” 弘历忍气吞声地看了甄嬛一眼,到底还是不敢反驳。 “是,儿臣谨遵皇额娘旨意。” 算了,反正,皇贵妃也没喝下那碗药。 “只是,皇贵妃今日到底是受了委屈。朕决定赐其协理六宫之权。” “皇额娘,您觉得如何?” 第11章 试探 我可以退一步,但是你也别想好过。 这就是弘历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甄嬛脸色僵了一瞬,但是又很快缓和了过来。 皇贵妃常年礼佛祈福,哪里学过管家之事,即便给了她,她又能如何? 更何况,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也看出来一些。 就皇贵妃那兴致缺缺靠在榻上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愿意操心琐碎闲事的。 皇帝给皇贵妃协理六宫之权,无非就是想争一口气罢了。 想通之后,甄嬛非常淡定地点头同意。 “哀家觉得不错。有了协理六宫之权,皇贵妃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如懿:???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就这样,雪鸢协理六宫一事被弘历和甄嬛两人携手拍板。 只有如懿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雪鸢看这场戏已经唱的差不多了,便干脆做个总结性发言。 “皇上。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您的行为真的给臣妾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就连人身安全都快没办法保证了。若您再继续如此,怕不是臣妾哪天就得被这后宫中的女人撕碎了?” “臣妾还是那句话。臣妾长年礼佛祈福,早已无心男女之事。您有这么多妃嫔,哪就缺臣妾一人了呢。” 甄嬛点点头认可雪鸢的话。 “皇帝。皇贵妃此时正如当年的皇后。难道你要看她也如当年的皇后一般,被人陷害进冷宫,你才肯罢手吗?” “你可以想办法打动皇贵妃,但你绝不能置后宫其他人于不顾,引得六宫生怨啊!” 弘历此刻有些下不来台。 但是他不能对着甄嬛发火,也不想对着雪鸢生气。 只好把一腔怒气发泄在了如懿身上。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去查这碗药的背后之人吗!身为皇后,被他人陷害至此,实在无用!” 如懿哆嗦着嘴唇,只感觉眼眶都快要兜不住她眼中的泪水。 只好草草地行了一礼,快步走出了承乾宫。 她不能在这里哭出来,她的体面绝不能丢到皇贵妃面前。 弘历骂完如懿感觉心中舒坦了几分。 他冲雪鸢不自然地笑笑。 “朕改日再来看你。以后朕会约束后宫众人,保证不会再发生今日之事。” “朕……就先走了。” “恭送皇上。” 看雪鸢没有丝毫留他的意思,弘历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出了承乾宫的大门。 李玉刚才其实也在,但是弘历也发现他好像不是很受雪鸢待见,刚才在殿中便只叫进忠做事。 此刻出来了,李玉便将进忠挤开,凑到弘历跟前。 “皇上。皇贵妃老是给您碰一鼻子灰,您有必要这么上心么?这宫里宫外的多的是又美貌又愿意讨好您的。” 弘历斜了李玉一眼。 “你懂什么?皇贵妃的长相气质岂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更何况,朕从来没有这般求之不得过。每次给她送东西,揣测她的喜好,看到她不同的表情,都叫朕欢喜。” “可是……”李玉还是打算为如懿说句话,“这协理六宫之权给了皇贵妃,叫皇后娘娘如何做人呢?” 弘历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声音森冷了起来。 “这是你一个太监,能说的话吗?” “奴才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治罪。” 李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嗻。” 进忠坠在李玉身后,表情有些玩味儿。 好像,从皇贵妃请安那次之后,李玉就开始渐渐不得皇上的信任了。 他是不是有机会上位了? 或许?可以与皇贵妃接触一下? 雪鸢得了协理六宫之权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六宫。 有人震惊,有人羡慕,有人诅咒。 而魏嬿婉就是羡慕的那个。 为此,她还特地跟进忠打听了雪鸢的来历。 知道后只道是命该如此,她没有皇贵妃的福气。 不过,她很快就没空羡慕了。 “你说什么?舒嫔有孕了?” 魏嬿婉一个没站稳摔坐在凳子上,失落极了。 “为何连舒嫔都有孕了,本宫却一直没有消息呢?” 春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悄声说道。 “主儿,您没发现么?舒嫔是停了坐胎药后才有孕的。” “你说什么?” 魏嬿婉“唰”地一下站起身来。 “主儿,您别急。您干脆最近先别喝那药了。奴婢回头就叫底下人拿着药方去宫外问问。到时便可知到底如何了。” “好好。”魏嬿婉握住春蝉的手,“这件事,本宫就交给你了。” 没过两日,春蝉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魏嬿婉看着春蝉那一脸心疼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的确确地将那避孕的药喝了多年。 她伤心之余不免恨上了如懿。 好啊,我这些年对你百般讨好,你却连一句真话都舍不得告诉我,反而只帮助了舒嫔。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我暂时没办法。 但舒嫔,别想生下这个孩子! 只是,如果我不跟在皇后身后,我应该讨好谁呢? 魏嬿婉心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春蝉。你去给进忠传句话,让他有空的时候务必过来一趟。” “奴才给炩嫔娘娘请安。” “快起来。本宫找你是有正事。”魏嬿婉有些急迫。 进忠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您要是没事,怕也想不起奴才。” 魏嬿婉的目光游移了一瞬。 “说什么呢。本宫问你,你觉得皇贵妃是真的对皇上无意,还是只是在欲拒还迎,图谋更大的恩宠?” “这……”进忠犹豫了一下,“奴才觉得应该是真的无意。” “什么叫做应该?”魏嬿婉烦躁地摇了摇头。 “不行。本宫交给你一件事。你去试探试探皇贵妃,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然本宫根本不敢投靠她。” 进忠皱了皱眉,莫名有些不愿意。 “我一个太监,怎么好试探这个。” “就是因为你是皇上跟前的太监,你才好做这件事。” 魏嬿婉看出了进忠的犹豫。 她轻咳了一声,嗓子微微夹起。 “进忠,本宫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进忠感觉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但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明明之前,炩主儿对他这般柔声细语的时候,他是很开心的,也是很愿意为了她冲锋陷阵的。 沉默了半晌,进忠终于缓缓开口。 “只此一次。” 第12章 比皇上好看 进忠走到承乾宫门口的时候又犹豫了。 只是箭在弦上。 他不仅接了给皇贵妃送赏的活,还提前应承了魏嬿婉的要求。 此时再想后悔反而没了余地。 “皇贵妃娘娘,这是皇上命奴才给您送来的西洋钟。这样大的可只有皇上的养心殿有一座。珍贵极了。” 雪鸢嘴角抽了抽。 不是说古代人送礼很讲究么? 给谁送钟呢! 晦气! “送回去!本宫这里不需要。送钟来也不嫌晦气。” 进忠脸上的笑意一僵。 完了。 他怎么就脑子犯浑说秃噜话了呢。 “是奴才一时失言。想着赏这一字没有送来的殷切,不能表示皇上的心意。却没成想言语上犯了忌讳。还请皇贵妃娘娘恕罪。” 看着下头的进忠弓着腰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雪鸢心里觉得膈应极了。 不顺眼! “行了行了。本宫又没有怪你。东西放库里去。” 进忠悄咪咪地抬眼,没成想却直接和皇贵妃盯着他的目光撞到一起。 他“唰”地一下就将眼神收了回来。 老老实实地不敢再看。 “装什么呢?当本宫看不出你胆子大吗?” 雪鸢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 感觉皇贵妃好像不是真的生气,进忠的心思又渐渐活络起来。 “皇贵妃娘娘不与其他娘娘来往,平日里可会无聊?要不要去猫狗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小猫小狗合您的眼缘。” “你陪本宫一起去?” 雪鸢斜了进忠一眼。 她突然有点想招财了。 “娘娘若是不嫌弃,那自然是奴才的荣幸。” 进忠赶紧凑上前来,拍拍袖子就将胳膊递了过去。 怕雪鸢觉得冒犯,甚至不敢将手心朝上,而是只露出手背来。 “那就走。” 雪鸢轻轻扶了一下,站稳后又立即松开了。 进忠感觉胳膊像是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转瞬间却又消失了。 忽略心中那一瞬间的怔愣,看雪鸢已经快走到殿门口了,便赶紧追了上去。 “奴才给您叫轿辇!” 猫狗房。 “皇贵妃娘娘来了,还不快把你这儿讨喜的猫狗都拿出来叫娘娘挑选。” 进忠看着那猫狗房太监那看呆了的傻样,直接上去就给了他一脚。 皇贵妃是你能这么看的? 过会儿看小爷我怎么替皇上收拾你。 “是是是!” 那太监连滚带爬地就跑了下去。 进忠公公真是个大好人,怕皇贵妃怪罪我还特意提醒。 过会儿一定要给他塞份儿孝敬。 很快,一大群被关在笼子中的猫猫狗狗就被带了上来。 进忠把方才的太监赶走,自己殷勤地凑了上去。 “娘娘看可有看中的?” 雪鸢在数十个笼子间来回溜达,企图找到上辈子的招财。 但是看来看去,都没有找到那熟悉的长毛小白狗。 “这儿,没有番邦犬么?” 进忠不知道雪鸢要找什么样的番邦犬,只好又撇着嘴把方才那个太监给叫回来。 “你这里有番邦犬吗?” “有是有,不过都不怎么好看,所以没敢带到娘娘跟前。娘娘想要什么样的?奴才去带过来给您瞧。” “白色的,垂耳,长毛,可以给它扎辫子的那种。” 雪鸢一边说一边比划,眼神中露出些许期待来。 进忠没忍住多瞅了两眼,咂咂嘴。 有点可爱。 猫狗房太监听雪鸢说完,立即摇了摇头。 “这儿没有这样的番邦犬。只有一种褐色卷毛而且还特别吵闹的。因为长得丑又聒噪,根本没有小主愿意养。” 雪鸢心中有些失落,面上也不禁带出几分来。 进忠赶紧左顾右盼,一把将一个笼子提到雪鸢的面前。 “娘娘你看。虽然没有长白毛的狗,但是这儿有长白毛的猫啊!您看这鸳鸯眼,绝对是纯正的波斯货。” “那就这个。” 聊胜于无了。 雪鸢无所谓地点点头,转身就出了猫狗房。 “哎!”进忠直接拎着那个笼子就跟了上去。 做事要有始有终,他既然带皇贵妃过来了,那就得把皇贵妃送回去。 哦对,他回头得问问这波斯猫怎么养才好。 难不成还能让皇贵妃亲自养它吗? 它可没有这个福气。 进忠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往回走。 等快走到承乾宫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还没帮魏嬿婉试探皇贵妃对皇上的想法呢。 看顶多还有一盏茶的路程就要走到,进忠咬咬牙心一横,还是问了出来。 “皇贵妃娘娘,奴才有一事不明。” 雪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讲。” “皇上乃天下之主,人又清朗俊逸,乃是世上少有的伟男子。您怎么就不喜欢呢?” 进忠微垂着眸子,不想叫雪鸢看见他略有紧张的神色。 “嗤!各花入各眼。在我看来,皇上还没你长得好看呢。” 雪鸢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 什么天下之主?什么伟男子? 渣渣龙的本体明明是赘婿好不好。 而且他年轻的时候可能还能称得上清朗俊逸。 但现在都四十了,光那嘴上的胡子都让人觉得膈应的慌。 若不是有皇帝的权势加持,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罢了。 进忠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皇贵妃刚才说。 我,在她心目中,比皇上好看? “你怎么不说话了?” 雪鸢莫名奇妙地回头看了一直低着头的进忠一眼。 目光扫过他微微抿紧的嘴唇和因为快速吞咽而颤动的喉结。 才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的那句吐槽有些不合适。 他这是,吓着了? “本宫刚才说得乃是无心之言。你别放在心上。本宫只是想说,本宫并不喜欢皇上的长相,所以……” “嗐!不说了。你不要误会就好。” 雪鸢越解释越觉得不对,只好选择结束这个话题。 进忠也有些尴尬。 他点了点头,看着已经到了承乾宫,在大门口直接站住了脚。 “奴才明白。您也到承乾宫了,奴才便送到这儿。皇上还等着奴才伺候呢。奴才告退。” 他语调快速地秃噜完,然后将手中那拎了一路的笼子递给珊瑚。 自己打了个千儿,就飞速地离开了。 好像是身后有什么恐怖之物在追他一样。 雪鸢耸了耸肩,也不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带着珊瑚便进了殿。 她没有发现,那个已经走远的人这时悄悄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真的比皇上好看吗? 第13章 又南巡 魏嬿婉这边一直在等着进忠的消息。 只不过这回她没等到进忠亲自来,只得了一跑腿小太监的传话。 传话的内容只有两字。 无意。 魏嬿婉顿时心中一定。 让春蝉备上礼,第二日就敲响了雪鸢承乾宫的大门。 “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雪鸢挥挥手示意她起来,又叫珊瑚给她倒茶。 “炩嫔突然拜访,所为何事啊?” 魏嬿婉笑得讨好。 “臣妾此次前来,是想着娘娘不与后宫接触,难免无聊。就特意来陪娘娘解闷来了。” 雪鸢瞬间有一种被人噎住的感觉。 不是?你真和进忠是cp是? 找的理由都差不多。 我不无聊! 糙汉屠夫与俏寡妇的故事别提多好看了! “本宫常年祈福礼佛,并不觉得无聊。” 魏嬿婉笑容一僵。 怎么回事?皇贵妃这么直接的吗? 看着雪鸢那看透一切的目光,魏嬿婉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赶紧站起身,然后原地蹲下。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贵妃娘娘。臣妾此次前来,的确有所求。” “坐下说。”雪鸢没有让人一直蹲着的习惯。 “是。”魏嬿婉顿时放下一半的心。 皇贵妃娘娘虽然厉害,但并不是个会磋磨人的。 “前些日子舒妃有孕了。臣妾羡慕之余却怎么都想不通。” “论岁数,臣妾比舒妃小;论恩宠,臣妾也没比舒妃少多少。可怎么就一直无法有孕呢。” “于是臣妾……” 魏嬿婉啦啦跟说书似的,将她偷了皇上给舒妃的坐胎药配方,结果却害了自己的事和盘托出。 还将如懿明明知道这坐胎药有避孕之效,却一直未曾对她言明的事也告诉了雪鸢。 “娘娘。臣妾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对皇后可谓是忠心耿耿百般讨好。” “可皇后不仅对臣妾总是淡淡,还一句真心话也无。” “臣妾是真的不想再跟在皇后身后了。” “所以……” 魏嬿婉小心翼翼地看了雪鸢一眼。 雪鸢一挑眉毛:“所以,你打算投靠到本宫麾下?” “是。” 魏嬿婉眼巴巴地看着雪鸢。 雪鸢摇了摇头。 魏嬿婉的心顿时凉了。 “娘娘。臣妾愿意以您马首是瞻……” “不是这个问题。”雪鸢摆摆手打断了魏嬿婉的话,“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什么?” 魏嬿婉大大的眼睛里是更大的疑惑。 “你现在是嫔位娘娘,住在当今太后曾经住过的永寿宫里。早就不是曾经的宫女魏嬿婉了。” “你与其把目光放在跟随别人身上,指望别人帮你,不如自己立起来。” “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拢住皇上的心。只要皇上愿意向着你、护着你。那不管是嘉贵妃还是皇后,都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可是。皇上与皇后娘娘情好,臣妾本事不够。”魏嬿婉呐呐道。 “情好是可以破坏的。本事不够也是可以学习的。” 雪鸢意味深长地看着魏嬿婉。 “你看。不过是一碗汤药。皇后就失了宫权,还引得皇上猜忌怀疑。”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能做的事,非常多。” 魏嬿婉回到永寿宫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 有皇贵妃接受她的,有皇贵妃拒绝她的,甚至还有皇贵妃羞辱她的。 唯独没有想过皇贵妃会鼓励她,还给她出了主意。 皇贵妃说得对。 现在她是炩嫔,住在太后曾经住过的永寿宫里。 她没必要日日恐慌,也没必要讨好除了皇上的其他人。 她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争宠。 以及,破坏。 雪鸢其实就是懒得掺和。 这辈子的魏嬿婉远没有上辈子的小绿茶可爱。 但她也完全没想到,不过是几句企图转移魏嬿婉注意力的话,就能让她跟打了鸡血一样,连未来的战略方针都制定好了。 很快,弘历即将南巡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宫上下。 除了怀了孕的意欢,还有被如懿留下做管家婆的海兰外,其他所有妃嫔都有幸能跟着出去溜达一圈。 对此,雪鸢还是挺期待的。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再去故地看看。 所以,在到了杭州之后,面对弘历出门转转的邀约,雪鸢没怎么考虑便同意了。 只是出发之前,又出了一些幺蛾子。 “皇贵妃打扮得如此张扬,未免不妥。” 开口的是如懿,她这回也要一起出去。 自绝嗣药事件后,弘历冷处理了如懿半个月。 直到海兰看不过去,从太医院负责抓药的小太监里推了一个替死鬼出来后,弘历才又踏进了翊坤宫的大门。 再加上南巡意在效仿圣祖圣行,若与皇后不睦未免会引得外界争议。 所以一个有心,一个有意。 帝后二人又好像回到了刚大婚时那浓情蜜意的时候。 只是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情真几分隔阂,那就只有他们本人才会知道了。 由于是在蜜月期,弘历自然不能抛下如懿就带雪鸢一人出去,所以如懿自然而然地也在此次的队伍中。 也因此引发了前文一问。 雪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浅绿色旗装上满绣了大片的玉兰花,但大多数都用了碧色绣线绣成暗纹,乳白色的花样仅在裙摆有那么零零星星的几朵,整体看起来素净极了。 哪里就称的上张扬。 看来如懿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针对上她了。 “臣妾不觉得这身打扮有哪里张扬。反倒是皇后娘娘您……” 雪鸢欲言又止地打量着如懿,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如懿不自在地抚了抚袖口的褶皱,脑海里飞速回想着她今天的装扮有没有哪里不对。 没什么问题啊。 是她喜欢的棕色。 在后宫中独树一帜,既低调又沉稳。 这样一想,如懿又自信起来。 “皇贵妃对本宫的装扮有何意见,不妨直说。” 是你要我说的哦。 雪鸢摆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以皇后娘娘的年岁,穿棕色的确是符合您身份。但是这寻常妇人都会尽量把自己往年轻打扮。” “像您这般打扮得如此老气……站在皇上身边感觉都快差辈儿了。” “也怨不得您刚才看不惯臣妾。” “想必是您也觉得。若是咱们和皇上出现在杭州街头。就像是儿子带着老娘和女儿一起上街?” (懂事的读者们已经学会了自己配图~?(? w ?)?) 第14章 上街 雪鸢几句话一出。 不仅讽刺了如懿的年龄,讥嘲了她的审美,最后还地图炮,把弘历也骂了进去。 “你!” 如懿被雪鸢的话气了个倒仰,但偏偏不知如何反驳,只能你呀你的无能狂怒。 “好了好了。还出不出去了?” 弘历看气氛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 他自己倒没有生气。 他是皇帝,别说是找和自己女儿年龄一样大的妃子了。就算是等他六十了,他要找和自己孙女年龄差不多大的,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皇上,方才皇贵妃如此讥讽臣妾,您就当没有听见吗?” 如懿不想放过此事,她只想让弘历帮自己出气。 “皇贵妃说得也是实话,只不过不太好听就是了。” 弘历此话一出,看着如懿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顿时感觉有些心虚。 “咳咳。皇贵妃你下次说话也注意一些。” 他企图一碗水端平,但雪鸢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 “皇上。今儿不是臣妾说话难听,而是皇后娘娘先挑事儿的。” “另外,您的打扮也没好到哪里去。您穿着这金黄色的马甲从远处走来的时候,臣妾猛一看,都以为您在衣服外头套了个肚兜呢。” “……” 场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一言不发。 他们实在是害怕被人看到他们那根本压不下去的嘴角。 皇贵妃娘娘的言辞可真是犀利啊! 会云多云。 他们爱听! 等三人终于出了行宫,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主要是弘历,他坚决要将身上的常服给换掉。 还要求必须颜色搭配合理,马甲一定不能像肚兜! 杭州的街头和上辈子没有什么区别。 那桥头卖茶叶蛋的老叟,那路边永远蒸汽袅袅的包子摊,还有那隔着远远的就能看到的高大香樟树,都与上辈子一模一样。 可为什么偏偏人不一样了呢? 雪鸢有些难过地想着。 “夫君,这条头糕是妾身年少时的最爱。软软糯糯的,中间还裹着香甜的豆沙,可好吃了。” “那就尝一尝!鸢儿要不要?” 不是?这种昵称也是你能叫的? “我不爱吃。” 拒绝了总想cue她的弘历。 雪鸢冷眼看着他与如懿二人对着卖条头糕的摊子指指点点。 那声音虽然压低了,但若是有有心人,一定可以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的。 开口闭口,不是王府,就是宫里。 简直是怕别人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一样。 “我累了。就不陪你们一起了。先行告退!”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心情都被这两人破坏了。 还不如找个借口独自行动,说不定还能去看看上辈子的房子。 “既然累了,那我们便一起……” 弘历正想说一起回宫。 袖子却被身边的如懿拽了拽。 看着如懿不情愿的眼神,弘历犹豫了。 如懿好不容易能回趟江南,若是为了皇贵妃就这么草草回宫,怕到时候如懿又得对他使脸色。 “那你就先回去。” 弘历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人。 如果不算太后的话,今天可以算得上是宫中三巨头集体出行。 所以李玉、进忠、进保三人都跟了出来。 “进忠。你送鸢儿回府。” “是。” 雪鸢看弘历应了,当即毫不留恋地扭头就走。 她真怕自己再听弘历这么叫下去,会忍不住给他来发大的。 让他直接在江南就去和他的圣祖爷团聚。 “哎!主儿等等奴才啊!” 进忠看雪鸢走得飞快,周围的人又多。 着急忙慌地就追了上去。 我勒个天爷哎!皇贵妃就算是戴了面纱在人群中也还是这么鹤立鸡群,要是被歹人盯上了,那可就不好了。 雪鸢放慢了两步,等身后的进忠追上来。 进忠三步并作两步就站到了雪鸢身后,一只胳膊还虚虚地搂在她的背后,防止周围的人冲撞到她。 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闯入雪鸢眼中。 这是…… 这是当年卖房子给她的那个房牙! 雪鸢赶紧上前两步,直接拦住了他。 “你是这杭州城的房牙?我之前见过你。请问最近有合适的宅子出手吗?三进的,院子里要有树。” 生怕房牙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哪座宅子,雪鸢描述得非常仔细。 房牙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雪鸢。 这种气质的夫人在杭州城里他可没见过。 莫非是久居深闺不常出门? 没有多想,房牙现在只想做成这笔生意。 “有有有。小的带您过去看看?那宅子可不错了,后院有一棵樟树……” 他一边给雪鸢介绍一边引路。 进忠看雪鸢真有要跟去的意思,赶紧凑到她耳边阻止她。 “主儿,您不是要回去的么?您这样乱走不安全,奴才也担待不起啊!” “再多嘴。你就一个人回去。” 雪鸢扭头想瞪进忠一眼,让他别在自己耳边说话。 那股子湿热的吐息让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没成想这扭头扭得太快,进忠一个闪避不及,嘴唇就这么和雪鸢的耳尖轻轻擦过。 惊讶中,雪鸢与进忠对视着,仿佛周遭都寂静了起来。 “这位夫人,您还去看房子么?” 房牙看雪鸢没有跟上来,疑惑地看向发呆中的主仆二人。 他的话打破了寂静,长街的热闹喧嚣重又传入呆立的两人耳中,两人这才将将清醒。 “是奴才失礼!” 猛地倒退了两步,进忠是真得慌张了起来。 虽是不小心,但他的确真真切切地冒犯了皇贵妃。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雪鸢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转头对着房牙颔首,然后迈步跟上。 “走。” 进忠悄悄抬起头,看雪鸢径直走了,只好将慌张压在心底,心事重重地跟了上去。 他可再不敢多嘴了。 “到了,就是这里。” 房牙热情地将门推开。 雪鸢熟门熟路地走进去。 还是熟悉的格局,熟悉的樟树。 只是没有了曾经的装饰与摆件,也没有了那个人亲自给她做的秋千。 但还是让她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进忠也觉得这宅子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他从来没有来过这儿啊。 可能是这样的宅子格局都差不多,他才觉得有些眼熟。 进忠如是想。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这宅子明明是我说要先来看的,你怎么能带了别人来!” “这,生意还没开始谈呢,自然是多几个客人才好呀。” “让开!” 第15章 哭泣 “砰”地一声,房牙被一个粗壮男子给推到门上。 而这个男子就这样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雪鸢正好站在路中央,此刻心神不宁地倒是真没有注意到他。 进忠则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雪鸢身上,此时看这个男子径直冲来,差一点就要撞到雪鸢。 也顾不得又要再次冒犯,直接搂住雪鸢的腰就将她往后一拽,自己整个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没看见有人么!冲撞了贵人,小心小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被进忠狠厉地表情吓了一跳。 看进忠穿着的布料精细,身后的女子更是气度不凡,也怕是真的碰上贵人。 本来嚣张的气势顿时萎靡了下来。 “我,我没注意看。” 进忠:“还不快滚!” 男子有些犹犹豫豫地不想走,但是看了看雪鸢头上的发钗后,还是咬了咬牙退了出去。 高级货,那工艺,杭州最好的首饰铺子都做不出来。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啊。 进忠看人走了,才回过身来请罪。 只一眼就看见雪鸢那有些发红的眼眶。 “皇贵妃您……”是吓着了? 一句话被还未说完,便被进忠自己憋了回去。 因为皇贵妃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 那眼泪扑簌簌地,大颗大颗地就从方才还微红的眼眶中滚落出来。 他眼见着那浅浅的红色逐渐加深,再逐渐晕染到皇贵妃眼角眉梢。 而皇贵妃的面纱也被那泪水浸湿变得透明,显露出她梨花带雨的容色来。 “您……”别哭呀。 进忠手忙脚乱地从袖口中掏出自己的帕子,想上前给雪鸢拭泪,却又犹犹豫豫地不敢动手。 而雪鸢看着他这样,顿时就哭得更大声了。 从她穿越过来至今,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过。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而她的进忠就这么被她丢在了空间与时间的长河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回来呢? 进忠看雪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这样还要牢牢地盯住他。 眼神中不知是怀念还是绝望。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涩涩地发紧。 皇贵妃,是在看谁? 到底不能就让人这么无休止地哭下去。 进忠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 “主儿。这宅子您还看吗?” 看雪鸢没有反应,他只好继续叨叨,企图转移雪鸢的注意力。 “奴才看这宅子觉得挺眼熟的。肯定是京城就有差不多格局的,您若是喜欢,您大可以回京城买。这杭州多少年都不见得来一次。……” “你看这个宅子觉得眼熟?” 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进忠突然就扎住了嘴,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悄悄抬眸瞅一眼。 只见皇贵妃巴巴地盯着他,被泪水洗得更加清亮的眼睛里,透露出说不上是委屈还是期盼的神色。 她就这样小声地抽噎着,看着。 看得他的心都软了下来。 “是,有一些眼熟。” 他只是实话实说。 “只是一些吗?” “应该是大多数三进宅子都是这个格局的缘故。” “……” 看着皇贵妃眼里突然出现的失望,进忠还是将手里一直攥着的帕子递了过去。 “不过,奴才之前没见过三进的宅子。” 他只是不想让她再哭,想把她哄回去罢了。 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接过帕子,雪鸢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动作粗暴极了。 很快,脸上就出现了几道红印。 配上那通红的眼眶,整个人都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房牙!” “ 哎!夫人您这是?” 房牙刚才在门口光顾着爱怜自己受伤的后背,根本没注意到雪鸢与进忠之间的眉眼官司。 此时看雪鸢一副哭过的样子,整个人就像是进了瓜田里的猹,好奇极了。 “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进忠看这房牙的目光在雪鸢的脸上直打转,一个箭步就挡在了他的眼前。 “对不住,对不住。”房牙赶紧讨饶,“这宅子您觉得如何?” 雪鸢身上没有带多少银票。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递到房牙跟前。 “这座宅子我要了。只是身上银钱不够,你看拿这根簪子抵如何?” 房牙看着那金灿灿的颜色,眼睛都要挪不开了。 伸手就想去接,没成想却被进忠直接拦下。 “这……” 房牙看看雪鸢,又看看进忠,不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意思。 进忠从另一边的袖口里摸出两张银票来。 “你这宅子位置不佳。但奈何我主子喜欢。这些银票给你。看看够不够?” 房牙接过进忠手里的银票。 哟! 都是最大面额的啊! 两张加起来都有八百两了! “够了够了够了。这宅子小的现在就带您过户?” 房牙喜滋滋地将银票翻来覆去地看着,笑得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 “主儿?”进忠试探地看向雪鸢。 “就落你名下。我不方便。” “是。” 进忠转身从房牙手里抽出一张银票:“今日时候不早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房牙看着小钱钱飞走一张,顿时一急,听进忠说明日再来才放下心来。 “好好好。这是这宅子的钥匙,可以提前给您。小的就先走了。” 进忠挥挥手把房牙给打发走。 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雪鸢手中接过那支金簪,再轻手轻脚地将它戴回雪鸢的发髻。 “这宫里的东西,可不能流到外头去。” 雪鸢闷声回道:“这根上面没有造办处的印记。” “您的东西,也不行。” 进忠胆大包天地与雪鸢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退回了她的身后。 “主儿,时候不早了,您真的该回去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 进忠看着那绣着玉兰花的裙摆从自己眼前逶迤而过,嘴角不禁微微翘了翘,发现后又迅速压下。 然后就这么跟了上去。 夜晚,太监庑房。 进忠翻来覆去地怎么样都睡不着。 眼前总是晃悠着那双泪盈盈的眼睛。 “啪!” 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看你是被迷了眼,一时之间失心疯了。 可是…… 手指轻轻摸上自己的嘴唇,眼前又闪过一只白皙小巧的耳朵。 “啪!” 睡觉! 第16章 鸢怼怼(1) 比起进忠的辗转反侧,雪鸢反而睡得很好。 她觉得她了却了一桩心事。 即便只是同位体,也不是全然不留痕迹。 她从未想过强求,这样便够了。 因此第二天,雪鸢甚至还像没事人一样派珊瑚给进忠传了句话。 “去过户的时候,帮本宫采买一批杭州这边时兴的话本回来。” 进忠:“……” 他又想起了那本《糙汉屠夫俏寡妇》。 难道皇贵妃是让他采买那种类型话本吗!? 过户的时候,进忠特地和房牙打听了杭州城最有名的书斋,还特意点明是要话本子多,而且剧情比较,e有意思的那种。 房牙也不知是怎么理解的,给了进忠一个我懂、我明白的表情,然后让他到怡红街隔壁的巷子里去买。 保证剧情丰富、跌宕起伏! 进忠顿时就信了,过完户就往怡红街赶。 只是…… 这怡红街大白天的怎么都不开门营业呢? 抱着这样的疑惑,进忠没有多想,顺利地找到了隔壁巷子里的书斋。 门面不大,但是书的确很多。 进忠随便翻看了两本。 《狂徒侍卫俏娘娘》、《风流王爷俏尼姑》…… 不是?这和皇贵妃看得那本《糙汉屠夫俏寡妇》,是同一个作者? 而且总感觉,好像在影射着什么? 进忠无语地把书放下,敲了敲桌子,把那正在打瞌睡的掌柜叫醒。 “掌柜的。把你店里最时兴的话本子都给小爷我包起来。” 掌柜揉揉眼睛,慢吞吞地开始拿书,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真是奇了怪了。居然有人大白天这么光明正大地来照顾我的生意。”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进忠不耐烦地催促道。 “哎!没啥没啥!” 有钱的才是大爷。 掌柜的赶紧加快了速度。 但即便如此,等进忠回到自己的太监庑房,已经是午后了。 他把包好的话本子拆开,打算看一眼都是什么,免得里面有什么不合适的污了皇贵妃的眼睛。 这本,《太医与娘娘的二三事》,娘娘应该爱看,留着。 这本,《儿子看见我和初恋情人在一起,我该怎么办?》,也不是不行。 这本是……? 《一个太监的上位实录》? 先让小爷我看一看里面写了什么。 【本文讲述了一个太监为了权势地位,苦练七十二式,最后成功爬上嫔妃绣榻,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 【内含七十二式详细解析,乃笔者多年研究总结,实属不易,望各位看官且看且珍惜!】 进忠“啪”地一下将这本书合上,然后默默地塞到了自己的枕头下。 想一想又不放心,在庑房里转了三圈,最后才把这本书藏在了他放私人物品箱子最底下的隔层里。 这样的书决不能让皇贵妃看见。 嗯,别的太监也不行! 他决不允许有人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秽乱后宫。 而这就是他作为御前太监的至高觉悟! —————————————— 阖宫饮宴,共赏西湖。 雪鸢记得这一幕,上辈子还是她为了和甄嬛斗法共同安排的。 地点也还是这曲院风荷。 只是,这辈子没了她从中插手,想必就能看见如懿赖皮蛇同款的名场面了? 搓手手,准备看戏。 先出场的还是甄嬛安排的荷花二人组。 对此,雪鸢是真的很想吐槽。 如果咱们看到西湖,只能想到荷花的话,那排场搞大一些也好啊。 两艘小船,磕碜谁呢? 叫她说,即便没有甄嬛举荐这一层身份,就凭这毫无氛围感的舞台效果,也会被后面表演的魏嬿婉截胡。 果然。 弘历对场上表演的二人兴致缺缺,只碍于是甄嬛准备的节目,才敷衍的夸奖一二。 甄嬛却是直接蹬鼻子上脸,指责起弘历不顾旧爱来,还把战火烧到了如懿以及雪鸢身上。 “皇帝怕是多年未曾见过玫嫔和庆贵人了?” “这些日子,你不是宠幸皇后,就是一头栽在皇贵妃身上。怕是早就把昔日的旧爱抛之脑后了?” 如懿听甄嬛话中似有指责之意,赶紧站起身来请罪,其他众妃也纷纷跟着站起。 只有雪鸢,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处,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是臣妾的不是,未能承担好中宫之责。日后定当劝诫皇上雨露均沾,顾及后宫嫔妃。” “皇后知道便好。你既然多年无子,身子不争气,那就应该把机会多多让给能开花结果的人。” “不然,你整日地霸着皇上,如何才能叫皇上绵延子嗣啊?” 甄嬛看如懿老实请罪,心中满意之余,也不忘再继续戳她的伤心事。 可转眼一扫。 怎么皇贵妃还如此淡定地坐在那里吃吃喝喝,一副好像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如懿也看到了甄嬛的眼神,她像是找着了机会一样对着雪鸢厉声斥责起来。 “皇贵妃。太后娘娘的指点你没有听到吗?还不快快起身请罪。” 雪鸢放下瓜子,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碎屑,然后从珊瑚手中接过一张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了起来。 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把如懿和甄嬛放在心上。 直到看如懿的脸色已经被气得微微涨红,雪鸢才一脸无辜地开口。 “臣妾何罪之有啊?是臣妾缠着皇上非要他来了,还是臣妾用了什么下作手段狐媚勾引?这无端之事,皇后娘娘您可不要胡说哦~” 如懿竖起眉毛,神情严肃又刻板。 “你既然对皇上无心,那就更应该多劝诫皇上去其他嫔妃那里,而不是放任皇上在你处流连。” “哎?”雪鸢伸出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若是臣妾可以劝诫皇上,那还要您这个皇后做什么呢?”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后宫中有您没您好像的确没什么区别。” “这绵延子嗣,您没怀过。这宫务,在皇上交给臣妾之前,您甩给了愉妃。这训诫宫嫔,您只会让您的掌事宫女越俎代庖,用扎耳洞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 “这样看来。您这皇后,完全没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第17章 鸢怼怼(2) 雪鸢只要开口,往往能达成全场静默10s以上的伟大成就。 放游戏里,那就是绝对的控制神技,能打断一切大招施法,还不需要冷却时间。 场面就这样静默了下来,最后还是苏绿筠看如懿的脸色实在难看,才跳出来打圆场。 “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也不是怪罪您的意思,您的气性也忒大了。” “皇后娘娘既是后宫之主,在资历上又是你的前辈。你即便是心有不满,也该忍耐一下以表尊敬才是。” 苏绿筠的这番话除了替如懿说话,还有表达自己不满的意思。 她早就觉得,雪鸢小小年纪,即便是皇贵妃,也该尊重她们这些先进宫的老人才对。 “纯贵妃好心性。只是……” 雪鸢对着苏绿筠讽刺一笑。 “若是你喜欢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生窝囊气。那是你的爱好。” “本宫只知道。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 “谁敢没事找事,本宫就让谁不痛快!” “你!” 看苏绿筠也败退了下去。 这下就更没有人敢说话了。 至于金玉妍,她作为扎耳洞事件的受益人,早就明白了皇贵妃的厉害,这时候才不会做这个出头鸟。 嗤!只有苏绿筠是个蠢的。 甄嬛也不会跟雪鸢直接对上,顶多也就是鼓动鼓动如懿。 她可不是后宫那群摸不清大小王的二傻子。 谁能保证大清一直风调雨顺?若是后面有了旱灾什么的,皇贵妃以在后宫被她为难为由撂了挑子,那前朝弹劾她的奏折估计就该满天飞了? “皇后你说皇贵妃干什么?哀家巴不得皇上经常去皇贵妃那里走走。她是有福之人,若是皇上有机会得个有大福缘的皇嗣,哀家那才是真高兴呢。” “皇额娘说的是!”弘历听到这句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边的和亲王以及傅恒等人,看到气氛和缓,也纷纷应和起来。 表示若能真能得一个这样的皇子,定会是大清之福、举国祥瑞。 捧得弘历更加高兴起来,脑子里连皇子的名字都要想好了。 而如懿却如遭雷击,仿佛被人背刺一般。 不是太后你刚才提及皇贵妃,还给我使眼色让我敲打她的吗? 怎么这会儿又变成是我的过失了? 包括上次送药也是。 明明是太后让她送的,结果最后倒霉的却是她自己。 如懿想不通。 她觉得,就算是太后因着姑母的原因记恨她,也该在她冷宫舍身相救以及帮恒媞公主留京后而对她大为改观,甚至帮助她才对啊。 怎么,怎么就还是这么针对她甚至陷害她呢? 而且和亲王也就算了。 傅恒你是怎么回事? 富察家不是最厌恶忌惮别的妃子生下皇子吗?尤其是这种有特殊意义的皇子。 为什么到了皇贵妃身上,一切就变了呢? 如懿到底没有雪鸢那样的勇气去反驳太后,但她也不愿意众人像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捧着皇上和皇贵妃。 她便干脆委委屈屈地站到中间,低头屈膝。 “是儿臣想差了,误解了皇额娘方才话中的意思。” “只是皇贵妃到底是无礼了些,您也要这般视而不见吗?” 这如懿,也太没有眼色了! 弘历和甄嬛这时候直接同频共振心有灵犀了起来。 “哀家累了!” 甄嬛直接无视了还蹲在中央的如懿。 “皇帝啊,哀家就先回去了。玫嫔和庆贵人这样久不见天颜的嫔妃,你还是要多多上心啊。” “是。儿臣恭送皇额娘。” 弘历也不多说,干脆地应了下来。 两个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提及如懿。 而如懿只能继续那样蹲着,她感觉周围那些在她身上扫视的眼光里都是满满的讥讽与嘲弄。 好像是在说。 你看,你这个皇后,也不过如此,根本没有被皇上太后放在眼里。 “好了。起来。” 弘历等甄嬛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长廊转角处,才把如懿叫起。 他有时候都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倒是和皇贵妃学一学,立起来把太后怼回去啊? 光委委屈屈地认错有什么用? 如懿蹲得久了,也再也不想忍受刚才的那些打量。 此刻听见弘历叫起,她难得乖顺了起来。 也不多言,只微微低着头站起,然后默默地坐到了上首她这个皇后该坐的位置上去。 只有这个时候,她俯视着下面的众人,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是那样的高高在上。 突然,清越的筝鸣声响起,湖面上突然有几艘小船泛波而来。 几幅扇面缓缓打开,魏嬿婉身着红衣,手持红梅,在铜镜下映着这西湖一景动情舞蹈。 雪鸢又“咔嚓咔嚓”地磕起了瓜子。 眼神不时地在弘历、如懿甚至是其他嫔妃的脸上溜来溜去。 啧啧啧! 弘历一副老色批的样子。 如懿只顾着观察弘历的表情。 而金玉妍则和苏绿筠为着这歌啊舞啊的又斗起嘴来了。 这看电视剧到底是没有身在其中有意思,雪鸢如是想。 “炩嫔,过来。” 魏嬿婉一舞结束,弘历就火急火燎地把人给喊到自己身边。 魏嬿婉也知道她今日此举没有提前知会如懿,可能会引得如懿不满。 于是便恭恭敬敬地举着一大捧红梅跪在地上,表示今日之舞还有这红梅都是为搏皇上与皇后娘娘一笑。 “炩嫔,不会也喜欢梅花了?” 哦嚯嚯! 经典的赖皮蛇造型+反派式问话出现了。 雪鸢有些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魏嬿婉微微摇头,笑得可人,穿着的那身红衣让她更像那条动画片中的小红鲤鱼。 与如懿放在一起比较,简直是可爱又可怜。 “臣妾喜欢凌霄花,少年时最爱,现在也不曾改。” “朕与皇后也都喜欢。” 弘历笑眯眯地看着魏嬿婉,完全没有发现他这话一出,如懿那迅速挂下的面孔。 雪鸢一看,顿时又打算搞事了。 “皇后娘娘这一脸不满的样子,是觉得炩嫔不配喜欢凌霄花吗?” 弘历听到雪鸢开口,一个转头便看见了神色未收的如懿。 “皇后,这是怎么了?” 如懿勉强地笑了笑:“臣妾只是,只是……” 还没等如懿只是出来什么理由,雪鸢又慢悠悠地丢出来一句。 “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怎么了。” “先是问及梅花,后又因凌霄而不满。皇后娘娘要么是霸道极了,不允许别人跟她喜欢同一种花,要么……” “就是不喜欢炩嫔。” 第18章 佛经 “臣妾没有。臣妾对所有妃嫔皆是一视同仁。” 如懿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她现在已经乱了方寸,陷入了自证的怪圈。 如果坐在这个位子上被人质疑的是雪鸢,她一定会从炩嫔身上找原因。 比如今天跳舞没有提前告诉我这个皇后啊;她擅自安排舞蹈,那些小船上有可能混进刺客啊之类的。 毕竟,自证这件事,即便有绝对的证据和把握,也会被垃圾人影响,陷入自我内耗的死循环。 所以,建议大家。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拒绝精神内耗,有事直接发疯。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好了。皇后你也累了。跪安。” 弘历对如懿的焦急辩解毫不在意,他只觉得烦躁,还觉得如懿不分场合,丢了他的颜面。 如懿想要抒发的焦躁情绪被弘历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她现在只觉得胸闷气短,还有一股熟悉的委屈与愤懑在心间环绕。 “臣妾告退!” 如懿连最起码的福礼都没有行,也没有对下面的妃嫔还有宗亲说句场面话,就这么站起身径直走了。 看得下面的雪鸢直摇头。 但凡你回头看看啊! 你看弘历的脸色都难看成啥样了? 宗亲们的眼神中又有多少嫌弃与不认同? 真是,不是做皇后的料。 随着如懿气怒离开,魏嬿婉捡便宜封妃,今天的大戏也演得差不多了。 雪鸢顿时觉得手里的瓜子没滋没味了起来。 她干脆起身向弘历行了一礼:“皇上,臣妾坐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不知可否回去歇息?” 弘历缓和了一下神色:“皇贵妃累了便回。湖边风大,现在天又黑。进忠,你去送一送。” “嗻。” 雪鸢转身向宗亲们还有其他妃嫔微微点头,表示告辞,然后才跟着已经打起灯笼的进忠离开了曲院风荷。 这俗话说的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即便今天雪鸢怼来怼去的显得颇为尖利,但就凭这最后一幕,反而让在座的宗亲们觉得她比如懿这个皇后强了太多。 清幽曲折的长廊中灯影摇晃,湖风带来缕缕的水气更是让此景多了几分隐晦的暧昧。 “奴才给您挑的书,您可还满意?” 雪鸢哪里能叫进忠知道这个? 她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本宫都不想说你。你挑的那些,是本宫能看的吗?” “放到京城那边的蕃柿书斋,都得删减了才准售卖。对了,你的话本是在哪里买的?” 进忠:??? “奴才是让房牙给跑的腿,还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买的。” “哦,那算了。” 听出雪鸢语气里的小小失望,进忠低头忍笑。 要不过几日,他去把没删减的那本《糙汉屠夫俏寡妇》给买回来。 至于为什么明天不行。 因为魏嬿婉那里他有些日子没有过去了。 她封妃了,自己还是得过去看看。 再怎么说,他们之间也是互相帮扶的关系不是? “奴才给炩妃娘娘请安。” 魏嬿婉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丝毫没有起身招呼进忠的意思。 进忠原地顿了两秒便也自顾自地起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进忠垂了眼睑,突然觉得有些没趣儿。 一段日子没过来了,炩主儿好像从未想起过他。 “奴才是替皇上来给您送赏的。这儿有玉镯一对,金簪两支,您瞧瞧?” 魏嬿婉掀起托盘上的红布,又随手撂了回去。 “这东西,怕还比不上皇贵妃那儿的一颗宝石贵重?” “您怎么能跟皇贵妃比呢。”进忠下意识秃噜出一句,觉得不合适,又迅速描补。 “您的妃位可以说是皇上为了跟太后较劲儿才得来的,实在有些侥幸。” “所以您要比,得盯着愉妃、舒妃。” “等坐稳了妃位,再得个孩子。还有纯贵妃和嘉贵妃等着您呢。” “本宫知道。本宫还没有飘,用不着你如此提醒本宫。”魏嬿婉不高兴地站起身来。 进忠下意识地想伸手扶她,却被她有些嫌弃地避开,只好有些不自然地将手揣进袖口里。 “对了,昨晚凌云彻……”发现齐汝死了。 “你想说什么?!” 魏嬿婉瞬间扭头,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惊怒,语气里也满是质问。 她激烈的反应让本来只是为了缓解尴尬而随口一说的进忠眯起了眼睛,未出口的后半句话也吞回了肚子里。 他之前那样辛辛苦苦地帮她,可不是为了让她惦记凌云彻的。 “奴才我,可还没说什么呢。” 进忠幽幽的目光让魏嬿婉心中一慌。 “本宫是皇上的女人,以后少提他。” 描补了一番自己刚才的失态,魏嬿婉赶紧转移话题。 “舒妃那张脸是本宫最大的阻碍,即便现在在本宫的药物下略有损伤,可等生下孩子好好调理,还是能照样美貌动人。” “进忠,你可得帮我啊~” “奴才对您可是一片……忠心。” 进忠急匆匆地走在去找钦天监监正的路上。 他现在脑子里有些乱。 他可以确定,他之前是对魏嬿婉有意的,虽说后来夹杂了利益之心,但这也并不能否认他对魏嬿婉的心思。 可是这次来见魏嬿婉,他却觉得自己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但具体是哪儿变了,他又有些茫然。 再看看。 替魏嬿婉去钦天监搞定了用天象来暗害舒妃的事后,已经快要到他上值的时候了。 想了想,进忠决定从皇贵妃的寝宫后面绕条近路。 “进忠公公?” 进忠正低着头专心赶路,没成想却听见了皇贵妃身边的珊瑚叫他的声音。 一抬眼,就看见皇贵妃在树下的摇椅上看佛经。 她随着摇椅摇晃着,细碎的阳光也在她身上起舞。 “皇贵妃,您这样看书会伤了眼睛的。” 雪鸢合上书册,淡淡地看了进忠一眼。 “多谢进忠公公关心。” “只是,您还是多顾着些自个儿,别太操心了。” 进忠心中一紧,觉得皇贵妃语气不对。 但又摸不透她在说些什么,只好先说句套话。 “奴才多谢皇贵妃指点。” 短暂的沉默后,只听见“啪”地一声。 那本佛经被皇贵妃丢在了摇椅上。 绣着鸢尾花的裙摆在他面前翻飞而过,没有丝毫驻留的意思。 进忠看着雪鸢离去,余光中看见那本被丢在摇椅上的佛经被微风轻轻翻开。 他微微怔愣。 这回是真的佛经啊。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第19章 这肚兜是你的吗? 杭州景色再美也不可能一直待下去,很快御驾便转往了江宁行宫。 江宁织造是个懂事儿的,但凡是有些宠爱的嫔妃都收到了他的孝敬。 雪鸢作为名声在外的皇贵妃,收到的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再加上天气渐热,她当即便叫人做了两身浅色的纱织罩衫。 一件鸭卵青一件象牙白,没有绣花,反而只绣了一些竹枝青云,穿上身看起来清爽极了。 有了新衣服,自然得穿出去走走,即便是雪鸢也不能免俗。 懒得坐轿,也不想身后跟着一大串人。 雪鸢就带着珊瑚慢悠悠地行走在江宁行宫的花海中,她一身清新的青色旗装不仅没有被花朵压制住颜色,反而衬得人更仙气飘飘了起来。 只是,悠闲的时光往往会被人打扰。 前面不知是谁,坐在轿辇上也不动弹,硬生生地将路给堵得死死的。 珊瑚小跑着上前查看。 “是谁堵在路中央?” 魏嬿婉这时正拦着凌云彻,问他对她的封妃道贺是否真心。 她之前借着钦天监顺利地陷害了舒妃母子,给弘历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 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但方才撞见凌云彻,他那冷冰冰的眼神看的魏嬿婉不痛快极了。 她之前过得苦,现在又汲汲营营心落不到实处,再加上这辈子没有一位皇后姐姐为她开解。 自然一直将凌云彻记挂着。 或许是怀念曾经的初恋,亦或许是不想舍弃原先纯真的自己。 此时,她与凌云彻正互相对视着呢,完全不顾自己身边的太监还有凌云彻身后的其他侍卫。 突然听到边上传来的一声质问,魏嬿婉和凌云彻均是一惊,目光顿时避开了彼此。 “原来是炩妃娘娘。” 魏嬿婉看到是珊瑚,赶紧让奴才们落轿。 “原来是珊瑚姑娘。不知皇贵妃?” 珊瑚向魏嬿婉行了一礼:“皇贵妃正在散步,没成想这边的路口却被轿辇堵住,所以让奴婢过来看看。” “是本宫的不是。”魏嬿婉从轿辇上下来,然后赶紧示意抬轿的奴才把轿辇抬走。 “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微臣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雪鸢看着轿辇挪开,也不要珊瑚过来扶,自己直接走了过来。 她打量着面前给她请安的两人,也不叫起。 “一个是才晋封的妃位娘娘,一个是御前的侍卫。避嫌这个词,希望你们懂才是。” 魏嬿婉有些慌张,她转着眼珠,思考着该如何才能解释。 凌云彻却面不改色。 “回皇贵妃娘娘话,微臣与炩妃娘娘乃是凑巧碰到,并无不当之处。” “那便好。珊瑚,走了。” 雪鸢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宫墙,只瞧见一角迅速消失的蓝色衣袍。 啧!鬼鬼祟祟的。 进忠靠在墙后,心里有些忐忑。 也不知刚才皇贵妃看见他没有。 还有那个魏嬿婉,她怎么就还忘不了那个凌云彻呢? 想到刚才看见的那幕,进忠就觉得来气。 他之前对魏嬿婉可以说是掏心掏肺,能帮她做的都帮她做了。 可她呢,想不起他这个人不说,还把凌云彻这么个货色放在那样重的位置上。 即便他现在对她的感觉有些动摇,但心中却还是替曾经的自己不平。 不行,他进忠公公睚眦必报。 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去。 “奴才请炩主儿安。” 看着表情有些慌张的魏嬿婉,进忠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来。 如果,让你在你自己和凌云彻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选呢? 炩主儿? 是夜。 雪鸢这两天都在等着看肚兜局的现场,所以一直关注着弘历这几日翻牌子的人选。 直到看见今日是金玉妍,才打起了精神。 异能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直接奔着弘历的寝宫而去。 刚一过去,她就看见进忠蹑手蹑脚地溜进了金玉妍洗浴的围房,然后眼疾手快地将她大红色的肚兜给揣进了怀里。 …… 很好,拳头硬了! 就算你是同位体,也不能这么熟练!? 还把别的女人的贴身衣物给藏在身上,也不嫌脏! 雪鸢就这么看着进忠鬼鬼祟祟地靠近侍卫庑房,将那个肚兜塞进凌云彻的换洗衣物里,最后再溜回弘历寝宫。 中间她下意识地用异能引开了可能会往那个方向去的其他人。 她可不是怕他出事! 她只是怕他被人逮住,然后丢了上辈子进忠的脸罢了! 很快,金玉妍所在的围房传来嘈杂声,李玉也带着人上蹿下跳地开始四处搜查。 藏在凌云彻衣物中的肚兜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弘历大怒,让进忠对凌云彻严刑拷打,务必要让他交待为何会做出如此下流之事。 雪鸢看着进忠一边挥鞭子一边自称小爷。 心中默默地给他点了一个赞。 帅! 只可惜,如懿来得太快,还没看多久呢,她就带着人赶来了。 进了屋还问出了非常离谱的那句。 嘉贵妃,这肚兜是你的吗? 雪鸢在屋里看得直摇头。 尽问一些废话,要不是金玉妍的,事儿还能闹大? 这时候最该查的是凌云彻的行踪。 比如,有没有人能证明刚才他没有时间作案,或者有没有人能证明有别人进了凌云彻的庑房等等。 等听到屋外有轿辇快速而过,知道是魏嬿婉赶去求情,雪鸢才站起身整了整衣着。 “走,去皇上那儿。” 在雪鸢踏进大门的时候,如懿正与魏嬿婉一唱一和,企图救下凌云彻。 “皇上,臣妾觉得皇后娘娘所言有理。其实冤死一个侍卫也不打紧,只是万一污损了皇上的圣誉,岂不是不美。还不如干脆将他打发地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炩妃所言,倒是一个折中的法子。” 进忠一脸阴沉地站在暗处看着魏嬿婉。 金玉妍则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扑倒在弘历身上,委屈极了。 “皇上!臣妾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皇后娘娘和炩妃竟然还为那个罪人求情。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如懿看弘历在她和魏嬿婉的话下已经有所动摇,怕他再被金玉妍影响,赶忙开口斥责道。 “本宫与炩妃皆是为了皇室清誉,只嘉贵妃你要一意张扬,难道你是故意想损害皇上的名声吗!?” “胡言乱语!” 如懿与魏嬿婉顿时面色大变。 皇贵妃怎么来了? 第20章 驳斥 弘历看雪鸢突然到来,赶忙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皇贵妃怎么也来了?这更深露重的,若是有事儿,派个奴才过来便是了。” 雪鸢撇撇嘴,冷淡地瞅了他一眼。 “臣妾的寝宫与您这儿离的近,您这儿吵吵嚷嚷的臣妾也不便多说什么。但偏偏这大晚上的,这轿辇还一会儿一趟的从臣妾宫前过去,吵得叫人心烦。” “臣妾只好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成想,竟听到如此胡言乱语。” 如懿沉不住气。 “本宫所言字字句句皆是为了皇上着想,怎是皇贵妃一句胡言乱语可以污蔑的。” 弘历也有些疑惑地看向雪鸢。 唯独金玉妍放下心来。 皇贵妃既然开口了,那必定是战无不胜。 今天她受到的屈辱算是能报复出去了。 雪鸢冷笑一声。 “为了皇上?不见得。” “把一个偷妃嫔肚兜的御前之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出去,岂不是给皇上身边的其他人都开了个好头?” “今天是一个侍卫偷,指不定明天就是两个、三个。反正只是赶出去罢了,又不伤筋动骨。” 看弘历的脸色黑了下来,雪鸢继续杀人诛心。 “而且,做下这种事还能全身而退,想必这个侍卫会很得意?如果他把今日之事告诉别人。你们说,外人会怎么看待皇上,怎么看待原本至高无上的皇权?” “凌云彻不是那样的人!” 如懿一句话脱口而出,引来弘历一个怀疑的眼神。 金玉妍仿佛发现了什么,嗤笑一声。 “皇后娘娘竟然如此了解一个侍卫,想来是关系不一般?您这般替他求情,莫非他是您安插在皇上跟前的人,您舍不得折了这个盯着皇上的眼睛?” 雪鸢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笑出声来。 你猜的很好,可惜不对, 人家那是超越了男女之情的感情,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弘历却信了金玉妍的话。 他前些日子才让毓瑚处置了二五仔齐汝,当时还万分感慨来着。 说皇额娘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一些。 可他现在却觉得,论手长,谁都比不过如懿啊。 这个凌云彻,本来根本不符合成为御前侍卫的标准,只是如懿请求,他才将人提到御前。 而他的御前却似乎不止这一人与如懿有关。 李玉与如懿关系亲近他已经有所察觉,毓瑚前些日子又曾与他提及过江与彬这个如懿的心腹太医。 虽然他想着之前绝嗣药的事不信任江与彬的医术,没有用他的意思。 但,他的跟前,到底有多少人已经私底下向着,甚至是投靠了如懿? 弘历越想越觉得心中生疑,看如懿的表情也渐渐冷酷了起来。 魏嬿婉感觉情况不对,顿时扎住了嘴,缩在边上一声不吭。 如懿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她气愤地指责金玉妍胡乱攀扯,并且再次提及了公允之道和自己之前深陷冷宫的经历。 表示不能让任何人无辜受冤。 “您这时候,又不担心皇上的圣誉了?” 雪鸢好奇地开口。 很明显,在她的插手下,现在放过凌云彻才是有损弘历的圣誉。 如果如懿改口,那她的双标将暴露无遗。 “可那是一条性命啊!皇上若是因为一己之私就这样让无辜之人枉死,午夜梦回难道不会心有不安吗?” 如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看着雪鸢渐渐咧开的嘴角还有金玉妍嘲讽的眼神。 她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呐呐地不知该如何描补。 弘历此时也反应过来。 如懿根本就不是为了所谓的后宫不宁来的,而是为了救这个凌云彻。 魏嬿婉看大事不好,若她再不开口,凌云彻极有可能就会死在今日。 “皇上,臣妾愚钝,听来听去竟觉得皇后娘娘和皇贵妃说得都有道理。” “有句话叫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如打他五十大板以示惩戒,再赶出宫去。这样既可以震慑御前的其他奴才,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罢了。”弘历也不想再为了此事纠缠,“那便按照炩妃所言。” “等等。”雪鸢出言打断。 “皇上都下旨了,皇贵妃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魏嬿婉有些僵硬地问。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话说得不错。但炩妃你的手段未免太轻了些。” 雪鸢与魏嬿婉对视。 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在魏嬿婉看来却满是戏谑与不怀好意。 恍惚间,竟觉得与进忠有八分神似。 “这侍卫既然如此不知死活,敢伸手做出如此下作之事,那就应当挑断他的手筋。同时,为了避免他胡言乱语攀扯贵人,也为了警示御前的奴才们,理应割掉他的舌头。” 雪鸢一边说,一边转移视线瞅了进忠一眼。 这让本来正在偷偷瞪视魏嬿婉的进忠打了个哆嗦,收回眼神,老老实实了起来。 皇贵妃,看我做什么? 魏嬿婉沉浸在恐惧中没有及时吱声。 如懿却一拍桌子。 “皇贵妃!的亏你还是常年祈福拜佛之人,竟能提出如此狠辣的手段。可见心口不一。” “臣妾的心口一不一不是您说了算的,而是上天说了算。” 雪鸢无所谓地摊开手,气得如懿说不出话来。 上天不公! 为何要给皇贵妃这般恶毒的女子如此特权! 弘历倒是觉得雪鸢的主意不错,比魏嬿婉的更合他心意。 “皇贵妃言之有理。只有雷霆手段,方能制止这宫中乱象。” 他转头看向李玉。 “李玉,行刑过后,就让这个侍卫去木兰围场做苦役。” “这……”李玉偷偷去看如懿的脸色。 “怎么?朕使唤不动你了?”弘历将李玉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 “奴才不敢。”李玉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只是凌侍卫若是被挑断了手筋,这重活他也做不了啊。” 金玉妍翻了个白眼:“李玉公公未免也太替这个罪人操心了。这驴,没有人手,不还是得照样拉磨么?” 弘历睨了一眼李玉:“没听见嘉贵妃的话么?” “是。” 李玉无法,只能无奈地退下了。 弘历看李玉磨磨蹭蹭的,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几分,转头便将炮火对准了如懿。 “炩妃便罢了,宫女出身眼界有限。” “皇后你,却是真的让朕失望。身为后宫之主,不分是非优柔寡断,实在难当大任。” “你这几日就在自己宫中思过。江宁这边的命妇如有前来拜见的,就交给皇贵妃。” 如懿呆呆地看向弘历。 他,这是又将我的皇后权柄,给了皇贵妃? 第21章 茫然 魏嬿婉愤恨无比地回到自己的烟锦阁。 等奴才们都退下去后,终于忍不住地掀翻了茶几上的杯子们,搞得榻上一片狼藉。 “主儿,您别生气了。” 春蝉将魏嬿婉扶到另一边坐下,自己则找了个帕子收拾起来。 “您现在生气也于事无补,不如想想怎么应付进忠公公。您突然过去力保凌云彻,毁了之前商量好的计划。进忠公公可不会善罢甘休啊。” “一个阉货,本宫还怕他吗!?”魏嬿婉怒骂道。 “您怕不怕奴才不重要。反正您翅膀硬了,可以将奴才抛到一边了。” 略有些阴柔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进忠也不行礼,只冷笑着对着魏嬿婉颔了颔首。 魏嬿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也不像曾经那般婉转,径直站起身来便与进忠冷冷对视。 “本宫就是不想让凌云彻死,怎么了?” “怎么了?”进忠一甩辫子,直接找了个凳子坐下。 “有私情的是您,选择除了凌云彻的也是您?小爷我事儿都做了,您却突然变卦,是真拿小爷我不当回事儿啊。” “你敢要挟本宫?” 魏嬿婉怒极反笑。 “本宫倒要看看,若是嘉贵妃知道是你拿了她的肚兜,害她丢了脸面,她会怎么对付你。本宫还要看看,若是皇上知道你是为何才助本宫上位的,他又会怎么处置你。” “你这条鱼会死,但本宫这张网可不见得会破。” “啪!啪!啪!” 进忠气得鼓起掌来。 “好,很好。” “那就一拍两散!” “奴才我祝您,万事遂心,荣华直上!” 从魏嬿婉的烟锦阁出来,进忠心中又气又怕,也不敢就顶着这么一张晚娘脸去御前伺候。 便干脆走小路,在江宁行宫偏僻人少的地方来回晃荡。 他心中不平,怎么都想不通。 为什么他付出了那么多,魏嬿婉却还只惦记着那个凌云彻。 甚至现在还敢威胁上他了! 真是个白眼狼! “晃悠了三圈了,停停。本宫的眼睛都快被你晃晕了。” 进忠浑身一僵。 皇贵妃,怎么会在这里? 他慢慢转过身,往那密密丛丛的树后定睛一看。 一个小小的竹亭坐落其中,皇贵妃穿着一身鸭蛋青的衣衫,一手托腮一手冲他招啊招的。 她边上的珊瑚今天也正巧穿了绿色系的衣裳。 怪不得他走了三圈都没发现这里边有人。 “请皇贵妃娘娘安。” “坐。”雪鸢努努嘴,示意他坐到对面。 “这……奴才……”不配。 进忠的话还未出口,便被珊瑚直接领着,摁到了座位上。 珊瑚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雪鸢身后,自顾自地打起扇来。 得嘞,坐着……就坐着。 看着面前皇贵妃不可置否的神色,进忠悄摸摸地收回了试探地jiojio。 他惴惴不安地看向雪鸢。 “皇贵妃找奴才,可是有事?” 这句话引来雪鸢的奇怪一瞥。 “为什么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就不能是正巧看你一脸烦躁,然后就顺便请你坐坐、喝杯茶吗?” 进忠哑然。 这宫中众人,一向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就连魏嬿婉,之前不也是有事才找他吗? 现在登上了妃位,感觉用不上了,就把他丢到一边。 呵! “嗒!” 一杯清茶被皇贵妃放到他的面前,将他从郁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喝杯茶。转了三圈,早该渴了?” 进忠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有些烫,茶也淡,但偏偏适口极了。 亭中凉风习习,吹散了他的些许烦躁。 终于没有忍住,进忠悄悄抬眼,瞄向雪鸢。 “娘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雪鸢并不正面回答。 “你觉得呢?” 进忠又喝了一口茶,只觉得喉咙突然干渴异常,怎么润都没有作用。 “娘娘为什么昨天不要求详查?” 看进忠还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雪鸢放下手中的茶杯,叹了一口气。 “从大局的角度来说,不管是大张旗鼓地查还是小心谨慎地查,都只会影响皇室声誉,百害而无一益。” “这样的手段肯定不是冲着皇上来的。所以对那个倒霉蛋施以重刑,敲打敲打幕后之人便已足够。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就了了此事呢。” 进忠认真地听着,没想到雪鸢说完这些便又继续闭口不言。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 “那不从大局来说呢?” …… 亭中的气氛凝滞了片刻。 进忠有些懊恼地握紧了手上的杯子,大拇指还下意识地抠着杯上的花纹。 他为什么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这下好了。 皇贵妃,是不是不高兴了? “本宫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但仅此一次。” “几个当时路过侍卫庑房的人本宫已经处理过了。” “希望你以后能珍惜自身。不然即便做得再多,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雪鸢站起身离开了竹亭,珊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都没有回头,也没有把刚才的那副茶具带走。 只留进忠有些茫然地坐在亭中。 “您?知道了?” 进保这两天觉得进忠有些怪怪的。 经常神思不属不说,还总拿着一只杯子发呆。 难道是,思春了? 对此,他旁敲侧击了几次,都被进忠没好气地撅了回来。 啧! 他明白了! 肯定是看上了哪个小宫女,结果被人家拒绝了。 进忠也真是可怜,皇上早就禁了这宫中太监与宫女对食之事,他再想又能怎么办呢? 更何况,他们都是没根儿的人,自己都像无根浮萍一般,宫女们哪能看得上他们呀。 进保叹息着看了进忠一眼,决定这两天多替进忠干点活儿,也算是体谅他的失意。 然而进忠想的跟进保想的完全八竿子都打不着。 他这些天除了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想通了他与魏嬿婉的事后,就一直在想皇贵妃。 魏嬿婉嘛,既然已经说了一拍两散了,那小爷我之前的投资只当是打了水漂。 当初借着情势威胁她悄悄跟了自己的确是他的不对,但这不也没成吗?大不了,他日后不会陷害她就是了。 不过,在皇上跟前他也绝无可能再帮她说一句好话,也不会再引着皇上去她的永寿宫了。 她不是翅膀硬了吗?那往后可就全靠她自己了。 只是皇贵妃…… 她为什么要帮他呢? 进忠神色恍惚间仿佛又看见皇贵妃出现他的面前。 她一脸嫌弃地吐槽皇上:“皇上还没你长得好看呢。” 她在长街与他对视,然后沉默地忽视了他的冒犯。 她在樟树下对着他哭泣,用委屈又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最后一幕是什么? 是皇贵妃让他好自为之,然后再也没有回头。 进忠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他,怎么突然,这么难过呢…… 第22章 金钟 雪鸢最近觉得进忠有点奇怪。 之前只是因着弘历老给她送东西,所以才经常见到他。 但是最近她总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跟他巧遇。 甚至现在她一时兴起,来绣房看看新花样,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进忠公公,最近不忙?” 进忠看雪鸢终于主动搭理了他,整个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他压了压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劲儿劲儿地上前请安。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雪鸢没好气地挥挥手把人叫起。 请安请安,她不安! 天儿天儿的穿着个蓝袍子,还把腰勒得那么紧是给谁看啊? 她本来就挺烦的了。 之前一时心软,舍不得让他吊死在魏嬿婉那棵歪脖子上,就干脆动手推了一把。 想着要是这两个人能就此分道扬镳也是好事。 但是她其实没想着和这个世界的进忠发生点什么。 毕竟……又不是真的同一个人。 可她也不是柳下惠,天天见着这么一个看起来一模一样性子也差不多的同位体在自己跟前晃悠,她也是会有些恍惚的好不好? 进忠看雪鸢盯着他发呆,眼神中好像又在透过他看向什么人,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舒服。 他适时地出声,企图把人给拽回来。 “娘娘这是想做新衣裳了?奴才知道皇上的私库里有一匹难得的蜀锦,颜色很是清新亮眼,再适合皇贵妃不过了。” 雪鸢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 不是?你也要偷皇上的私库养我? “公公这是打算借花献佛?” “不敢。奴才只是觉得,这好马配好鞍,鲜花配美人。那这万金难求的蜀锦,宫中自然只有皇贵妃娘娘您才配得上。” “想必,皇上也会这么觉得的。” “哼!油嘴滑舌。” 雪鸢冷哼一声,也不管这人是有什么目的,扭头就走。 讨厌死了! 越来越像了…… 进忠看人气哼哼地走了,也不着急,反而有些得意地直起脊背来。 竹亭那次之后,他隔三差五地想办法与皇贵妃偶遇,就巴望着能说上两句,好叫皇贵妃变回原来那样。 可皇贵妃总是视而不见地直接略过他,就跟没看见似的。 急得他都快把皇贵妃用的那只杯子盘出包浆来了。 现在好了,皇贵妃对他,看起来可算是有点儿人气儿了。 “瞅什么呢?没见过本公公讨好人啊?” 一边儿偷瞄的绣娘们纷纷低下头。 是没见过啊,多稀奇呢。 看来皇贵妃格外受皇上看重的消息不假,没见御前看起来最不好说话的进忠公公都对皇贵妃格外巴结么。 手上的活还是得更精细一些才是。 “皇贵妃是给你们交代了什么任务?” 进忠看两个绣娘正拿着一张绣样细细研究,不由地凑近查看。 他来的时候好像正好看见皇贵妃递了什么东西给这两个绣娘来着。 “回公公的话。皇贵妃娘娘想让咱们绣个有些稀奇的花,奴婢们没听说过,皇贵妃娘娘便将花样画给了咱们。” “是什么花?” “娘娘说,这花名叫金钟。” “你别说,这花还挺好看的。绣多了别的花花草草,再看这金钟花,还真是别具一格。” “……” 耳边两个绣娘的讨论进忠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必须用手紧紧捂着,才能不叫别人听到那激烈的蹦跳声。 金钟,进忠。 是巧合吗? 是巧合。 雪鸢这边开开心心地每天不是闲逛就是做新衣服。 如懿一方却是凄风苦雨,糟心事一桩接着一桩。 五阿哥伤风,舒妃身体不适脸长黄斑,被如懿派回京城的江与彬也倒霉的在路上腹泻,这些就不提了。 就说这肚兜事件过后,如懿让李玉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不真的挑断的凌云彻的手筋。 舌头她是没办法了,但若是连手筋都没了,凌云彻的一生岂不是都毁了。 李玉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还说会打点木兰围场的人,让他们看顾一下凌云彻,不让他真的去做重活累活。 可实际操作时却出了问题。 弘历居然让进忠在他监刑后又去检查了一遍。 而进忠这起子小人,也不提前跟他通个气儿,反而当即就把凌云彻手筋未被彻底挑断的事儿告诉了皇上。 虽然他以场面血肉模糊,自己便一时疏忽,没有上前检查为由逃脱了惩罚。 但李玉现在还记得当时头顶上投来的刺骨的目光。 皇上这是对他起了疑心了…… 出了这档子事后,凌云彻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丢去了木兰围场。 而木兰围场的人被弘历派进忠叮嘱过了,什么活重就让凌云彻做什么。 实在没有重活,就把他当驴子使,让他全天拉磨,磨不好就不给饭吃。 木兰围场的人自然是听弘历的,你李玉算哪根葱? 什么?你说你是替皇后娘娘来的? 呸!真当我们傻啊? 皇后还能比皇上重要? 如懿知道此事后没有办法,她只能让菱枝替她送一些无患子给凌云彻。 并让她转告凌云彻,说希望他能耐得住一时的苦难,日后再谋他法。 菱枝虽然照办,但心中却直犯嘀咕。 皇后娘娘送这些无患子有什么用? 是能吃还是能喝? 还不如送点上好的伤药还有金银细软什么的,一来能治伤,二来去了木兰围场也可以打点打点,让人过得好受些。 皇后娘娘不是进过冷宫么,怎么连这些都想不到呢? 第23章 真心话 南巡结束,如懿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望意欢。 对此,雪鸢表示,如果她是愉妃母子,可能早就心气儿不顺了。 没去南巡留在京城给她当老妈子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先探望的居然是舒妃,而不是被她亲自抚养过的永琪。 这叫人如何能够接受呢。 当然了,这只是雪鸢这个正常人的想法。 海兰自己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那是姐姐与她亲近。 毕竟,只有亲近之人才不需要那些客套规矩不是? 另一边,甄嬛打上了意欢所怀龙胎的主意。 意欢是她举荐的人,所怀胎儿又是难得的满洲血统。 如果能将其抱至身边抚养,让他与她这个皇祖母亲近。 一可控制意欢,二可借这个孩子图谋权势大业。 岂不是两全其美? 所以,回宫后,甄嬛便找了个机会,想让弘历同意把意欢的孩子交给她来抚养。 她还难得说了软话。 深宫寂寞,她一个老婆子孤苦伶仃的,要是有个孩子能够承欢膝下,那也算是能老大怀慰了。 她还拿之前钦天监的天象之说说事,说孩子给她,正好能避免父子相克,实在是两全其美的美事。 弘历不愿意让甄嬛手上再得新的筹码,心中也更是疑惑。 皇额娘,是怎么知道钦天监说的父子相克之言的? 弘历琢磨了半晌,把魏嬿婉给叫了过去。 魏嬿婉哪里会承认这种事。 她眼珠子一转,就把这个锅给扣到了当时路过的玫嫔白蕊姬头上。 弘历联想起白蕊姬与陆沐萍西湖献艺一事,认定了她也是甄嬛的人。 于是秘密传白蕊姬前来,点破她身份的同时还要求她想办法绝了庆嫔的子嗣缘分。 白蕊姬摇摇欲坠地回到永和宫。 她一生受人摆布,入宫后又一直在为了她那未得谋面的孩儿汲汲营营,没想到临了了却要去绝了别人的子嗣缘分。 真是可怜,又可笑。 雪鸢最近正在跟进忠玩躲猫猫的游戏,对于后宫的这些波涛汹涌完全没有关注。 她现在每次出宫溜达都会提前用异能探一下路,绝不给进忠任何偶遇的机会。 搞得进忠最近心里直画魂儿,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 他明明提前打听了皇贵妃的行踪,特地在必经之路或者目的地等着,但偏偏一次都没碰见。 为此,他的好胜心都被勾起来了。 整日里都琢磨着雪鸢的事儿不说,还动不动就鼓动弘历给雪鸢送东西。 当然,送赏的人选那只能是他啦。 只是,令他倍感失望的是,雪鸢根本没有出来见他或者让他进去的意思,每次都是珊瑚带人直接把东西搬去了库房。 他连正殿的门都没成功踏进去。 众所周知,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了好奇心,并且天天关注天天琢磨,往往会是一段感情的开始。 进忠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这点。 而雪鸢就非常无辜了。 她就是想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而已。 不然,蠢蠢欲动了怎么办? 所以,等雪鸢难得去请安的时候,白蕊姬毒害陆沐萍的事已经了结了。 而此刻,如懿正用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表示要替白蕊姬做场法事。 “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有什么可超度的?” 陆沐萍作为受害者表示完全不能接受如懿的做法。 如懿端坐在上首,摆出一副慈悲的观音相来。 “玫嫔害人,或许并不是她的本意。人死如灯灭,让她走得安生些,也算是全了彼此姐妹一场的情分。” 陆沐萍满脸的不高兴。 雪鸢看得有些想笑,她也的确笑出声了。 “皇贵妃因何发笑?” 海兰已经知道了南巡中发生的事,她急于替她的姐姐出头,好挽回姐姐那摇摇欲坠的皇后权柄。 “本宫在笑。这板子打在别人身上不疼。皇后娘娘若是想展现自己的温暖慈爱,也别拿庆嫔的伤心事出来做戏啊。” 雪鸢点了点一脸不满的陆沐萍。 在场的所有人都默默转头瞅了一眼。 直接把刚才还一脸气愤的陆沐萍给整了个大红脸。 “就是。”金玉妍也凉飕飕地开口,“若是玫嫔这药是下给了皇后娘娘,别说是法事了。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一具?” “皇后娘娘是大清国母,岂会与庆嫔一样。” 海兰的话直接把陆沐萍给气了个倒仰。 虽然是实话,但是也太难听了? “愉妃的意思是,臣妾命贱,合该被人害了还要欢欢喜喜地看着凶手走得安生呗。” 雪鸢笑眯眯地给陆沐萍出主意。 “庆嫔啊。本宫教你个乖。” “下次如果有谁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祝她、她的家人、甚至她在意的所有人,都遭此横祸。” “哦,顺便还要提醒她,一定要开心哦~” 这话一出,如懿和海兰直接面色铁青。 她们知道雪鸢是在点她们,但却偏偏不好开口斥责。 不然她们不就真成了雪鸢嘴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了? 陆沐萍听了雪鸢的话,又看到了如懿和海兰的脸色。 她直接笑出声来。 “皇贵妃娘娘睿智。臣妾受教了。那臣妾就祝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这辈子都没有子嗣好了。即便是原先有,也迟早有一天,膝下空空。” 陆沐萍的最后四个字,是直接对着海兰说的。 “你放肆!” 海兰愤怒地拍桌而起。 “愉妃你急什么?”金玉妍努力压住自己的嘴角,“庆嫔又没有在说你。难道……” “我自然不是!” 海兰气得连自称都忘了。 “好了。不就是一场法事么。既然庆嫔不愿,那不做便是了。” 如懿其实也很生气,但是看海兰直接败退了下来,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免得皇贵妃以及金玉妍等人又把帽子扣在她的头上。 不过,这件事她可以忍一时之气,但金玉妍却不能不敲打。 白蕊姬临死前的话让如懿产生了疑惑。 玫嫔与仪嫔的孩子究竟是被谁所害? 她当初真的是被皇后和慧贵妃害去冷宫的吗? 这后面有没有幕后黑手隐藏其中? 这个幕后黑手,有没有可能是,金玉妍? “嘉贵妃。玫嫔临死前对本宫说了一些真心话。” “你猜,她说了什么?” 第24章 巧合也太多了吧? 金玉妍这时候正好在端茶喝,一听这话,心神慌乱之下手竟然一抖,洒出些许茶汤来。 一直在细细观察她的如懿顿时心中大定。 “嘉贵妃为何如此慌张?” 金玉妍定了定神,知道自己方才一时惊慌露了行迹。 但是,皇后若是真有证据,怕不是早就喊打喊杀了? 如何还会像现在这般出言试探。 想到这里,金玉妍顿时淡定了起来。 “臣妾是被您的话震惊到了。真是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会相信一个毒妇的真心话。更别说,这个毒妇还曾经冲入延禧宫鞭打过您。” “您可真是,心胸宽广啊。” 说到这里,金玉妍甚至捂着嘴笑出声来。 其余不知当年情况的妃嫔听到这种瓜,不由地面面相觑。 皇后娘娘,莫不是脑子被打傻了。 怪不得从刚才就一直说一些离奇之言。 要不是皇贵妃开口,她莫不是真要给那个鞭打过自己还毒害庆嫔的人做法事? 噫~ 这些妃嫔们都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甩了甩头。 以后还是离皇后远一些。 如懿被金玉妍这么嘲讽倒还稳得住,她现在只想试探金玉妍是不是多起事件的幕后黑手。 “即便是毒妇,但本宫也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 “玫嫔临死前,说孝贤皇后的七阿哥乃是遭人暗害。” “嘉贵妃,你觉得此言是否有理啊?” 金玉妍冷笑一声。 “皇后娘娘这话问得奇怪。这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七阿哥是因为他的乳母春娘得了痘疫,传染给了他才早早夭亡。玫嫔一个乐伎出身的小小嫔位,她的话岂能当真。” 如懿牢牢盯住金玉妍。 “可本宫认为,这件事过于巧合。当时长春宫并无疫症,孝贤皇后也小心万分,怎么就偏偏是七阿哥中招了呢?” “要是本宫没记错的话,嘉贵妃你的八阿哥可是和七阿哥前后脚出生的,日子相差不过三个月罢了。” 苏绿筠和海兰都听出了如懿的言外之意。 作为如懿的捧哏和忠实舔狗,两人纷纷开口挤兑起金玉妍来。 “嘉贵妃你阴着一张脸做什么?是对皇后娘娘不满吗?” 苏绿筠只是例行挤兑,海兰却阴阳怪气许多。 “臣妾倒是觉得。在嘉贵妃心里,即便不是巧合,怕也认定了是巧合了。” “你!”金玉妍猛地站起身与如懿对视,“皇后娘娘就这样任凭她们污蔑臣妾吗?” 如懿看金玉妍终于急了,心中顿时志得意满。 “不过是一些猜测罢了。嘉贵妃你急什么?” 金玉妍被气得气息都急促了不少。 这种被人集体针对的感觉,在皇后第一次请安时出现过。 那时,是皇贵妃替她解了围。 所以,金玉妍不由地偷偷看向雪鸢,期望雪鸢能出来说两句。 而如懿此时正打算乘胜追击。 如果能让金玉妍方寸大乱,甚至说出一些真相,那才是她想要的。 “啪!啪!啪!” 还没等如懿开口,边上的几声鼓掌声直接打散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紧张氛围。 “今天的请安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又是皇贵妃! 如懿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连尖锐的护甲戳得她手腕生疼都没有感觉到。 为何皇贵妃总要跟她对着干! 海兰看雪鸢又要打乱她亲爱的姐姐的计划,不由地出言指责。 “皇贵妃没看见皇后娘娘要说话吗?你几次三番驳斥皇后娘娘,莫非有僭越犯上之意!” 雪鸢摆摆手,表情非常惊讶。 “愉妃你怎么会这么想?”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本宫是得了皇上明旨协理六宫的。这宫权在手,有时候不得不操心啊。” “本宫只是在想。” 雪鸢突然转头,用非常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海兰。 “这七阿哥的夭亡若是巧合。那二阿哥的呢?” “然后……” 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又转向了苏绿筠。 “大阿哥和三阿哥灵堂失仪,也是巧合吗?” “多稀奇啊~这宫中的巧合,也太多了?” 此话一出,场上如懿、苏绿筠、金玉妍以及海兰四人顿时勃然变色。 如懿是因为知道三阿哥一事是海兰所为。 苏绿筠则是震惊于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金玉妍是有些心虚自己当年撺掇大阿哥的事被人知晓。 至于海兰,那就是非常惊恐了。 皇贵妃,到底知道了多少? “好了。本宫也累了,就回承乾宫去了。” 雪鸢完全不管自己丢下的炸弹炸翻了多少人,也完全不管场上其他人渴望吃瓜的眼神。 就这么施施然然地站起身,走了。 啊啊啊啊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被雪鸢这么一搞,今天的请安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如懿和海兰急着商量对策。 苏绿筠当即回宫准备礼物,要拜访雪鸢以求指点。 金玉妍则是在慌乱了一瞬后琢磨起了二阿哥的事。 看皇贵妃看向愉妃的表情,这事儿跟愉妃有关? 那皇后,知不知情? 金玉妍默默把探查二阿哥死因也加入了疯狂害如懿套餐。 只要v她一个王爷的微笑,她就会告诉你她的陷害计划。 “姐姐。七阿哥的事你千万不要跟皇上说!” 海兰拦住想去找弘历告状的如懿。 “为什么?” 如懿非常不理解。 三阿哥的事情她知道,但刚才她和海兰都觉得,三阿哥毕竟没有像大阿哥一样丢了性命,苏绿筠即便是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如何。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追究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两人心大的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但如懿觉得今日之事她气不过,说着话就要去找弘历。 她要将白蕊姬死前遗言告诉弘历,并让他下旨彻查并处置金玉妍。 海兰一听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这拔出萝卜带出泥,要是查七阿哥,那二阿哥查不查? 所以,她直接拦住如懿,不想让她去。 如懿狐疑地打量着海兰。 “总不能,真像皇贵妃说的那样,二阿哥的死不是巧合,而是和你有关?” 海兰垂下眸子,沉默了许久。 直到如懿有些不耐烦了,她才缓缓开口。 “二阿哥,是我害死的。” 第25章 水患 翊坤宫陷入了沉寂之中。 海兰低着头等待如懿对她的审判。 但她的心中却是没有丝毫悔过之念。 孝贤皇后即便不是害姐姐进冷宫的凶手,但也绝对逃不过干系。 谁知道她有没有推波助澜顺水推舟,反正她忌惮姐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初慧贵妃所言,她可是亲耳听见的。 就算皇后毫不知情,那她也是导致慧贵妃动手的背后因素。 所以,她是一定要替姐姐,也替当初在雨中跪着的自己出口恶气的。 如懿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海兰,语气中满是失望。 “海兰。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你知不知道,你做和我做没有区别。若是让人查出来,我们俩都难逃干系!” 海兰听到这话猛地抬头。 “所以姐姐,我们要从根源解决一切。” “只要除了皇贵妃,一切便都可迎刃而解了。” 海兰坚定地与如懿对视着,看着姐姐的眼神从犹豫慢慢转变为坚定。 她慢慢微笑起来。 姐姐,你早就该如此了。 不然在这吃人的后宫里,若是有一天皇上离弃了你,你该怎么办呢? 养心殿。 如懿来找弘历的时候又迟了一步。 金玉妍对于找弘历告状这件事永远比如懿积极,她已经告完一轮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李玉一脸担忧地凑到如懿跟前。 “刚才嘉贵妃来过了。她话里话外都是您因着从前之事故意针对,所以才反复在请安时为难于她。” 他抬起头四处环顾了一圈,感觉没有人盯着,才小心翼翼地用气音说了一句。 “她还提及了二阿哥。” 如懿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先机。 但她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毕竟在她看来,她是皇后,又与弘历情分不同。 有一些话,即便不那么合适,她也是敢说出口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正想叫起,转头却发现如懿已经非常自然地站起身,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了下去。 他的眼神不由地黑沉了一瞬,旋即又毫不在意地笑道。 “皇后来是有什么事吗?” 如懿给了弘历一个你心知肚明的眼神,然后掐着嗓子撒起娇来。 “没事臣妾就不能来找皇上啦?” “能!当然能!”弘历哈哈一笑。 你不说是,那朕也不主动问,看你说不说。 果然,在两人没有营养地你来我往一番后,如懿终于忍不住了。 “皇上,臣妾知道嘉贵妃方才来找过您。” “只是您可不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玫嫔死前的话定不会有假。臣妾也曾亲耳听永璜提及,说是嘉贵妃故意诱导,才让他在孝贤皇后灵前失仪的。” 弘历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后面,反而完全被如懿的头一句话吸引了。 如懿,又都知道了? 他按捺住心中愈发深重的怀疑,故作为难起来。 “可是皇后啊。若是没有实据,那仅凭你所说的这些,是并不足以处置嘉贵妃的。” “皇上是忌惮玉氏吗?”如懿脱口而出。 这句话不仅仅是在质疑弘历,而且还有干政之嫌。 “这不是你该对朕说的话!咳咳咳!” 弘历终于挂下了脸,甚至直接气得咳嗽起来 他能暂时忍受如懿插手他身边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放纵如懿指点她的政事。 而且,他的忍受也是暂时的。 一方面,是他还顾惜着往昔情谊;另一方面,他也是想看看,李玉还有毓瑚等人能为了如懿做到什么地步。 他现在已经不再信任这两人,而是更加重用起进忠和进保来。 尤其是进忠,灵活、有眼色、会来事,感觉比李玉还要能干些。 而此时的进忠正如弘历所想。 他看见弘历咳嗽起来,赶忙端了一杯雪梨百合汤来伺候弘历服用。 看弘历喝下,还非常体贴地站到弘历身后替他按揉起太阳穴来。 “皇上,您多日辛劳,头痛是不是又犯了?” “皇后娘娘,皇上近日身体不适,奴才看得都担心极了。您也得多多体谅才是啊。” 进忠的一番话说得茶气四溢。 弘历听得熨帖,如懿听得膈应。 到底是不想和如懿吵架,弘历岔开了话头。 “自从舒妃生下十阿哥,朕的身体就日益虚弱。偏偏十阿哥身体也不甚康健。可见钦天监所言的父子相克还是准确的。” “所以朕便想着,将十阿哥送到宫外諴亲王府中养育。如懿啊,你觉得如何?” 如懿一直觉得意欢的孕中不适和十阿哥的身体虚弱是弘历的“坐胎药”造成的。 而弘历的身体不适则是最近忙于政务的缘故。 可以说和那个什么天象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偏偏她不能点明此事,只能从旁劝解。 “皇上,天象之说不可尽信。您就是最近太忙了,没有休息好,才会觉得身子虚弱。只要好好休息调养,很快就会好的。” “另外,舒妃身子也不好。您若是把十阿哥送出宫去,舒妃哪能受得了呢?” 弘历摇摇头。 “朕从前也曾像如今这般忙碌过,甚至还有更忙更累的时候。但是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疲累虚乏的时候。” “至于舒妃。朕是为了十阿哥着想。” “圣祖爷当时都曾将身体不好的阿哥送出宫抚养过。等身体康健了再接回来了就是了。想必舒妃为了小十,是可以理解的。” 如懿无法,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打算起身告辞。 却没想弘历感慨了说了一句。 “这河南阳武十三堡黄河决口,河水冲毁了无数良田。朕哪里还敢休息,哪里还有空休息呢?” 如懿突然想起,来前海兰说过的话。 [我们要从根源解决一切。] [只要除了皇贵妃,一切便都可迎刃而解了。] “皇上,臣妾有一个想法说不定能帮到皇上。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弘历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如懿,“说来听听。” “皇上曾与臣妾提及。说皇贵妃曾在山东发生旱情时前往祈福,如此才保得当地没有饿殍遍野。” “臣妾想,此次河南水患……” 如懿试探地看向弘历,声音放得愈加轻缓起来。 “是否,可以派皇贵妃前去?” 正在给弘历按摩太阳穴的进忠猛地抬起了头。 第26章 平安符 进忠失态了一瞬就重新恢复了正常。 只有被按摩的弘历感受到一下不自然的停顿。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进忠有些惊讶于如懿的话,所以才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而进忠垂下的眼里却渐渐溢满了担忧之色。 皇贵妃,如何能去那般危险的地方。 若是,若是被大水卷走,或是…… 呸呸呸!瞎想什么呢!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三清尊者,你们刚才可什么都没听到啊。 如懿看着弘历沉吟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 面上不由地也带出些许。 “皇上,您考虑得如何了?” 进忠掀起眼帘,冷冷地睨了如懿一眼又迅速合上。 皇后,看起来有些心虚啊。 她,难道是故意的? 弘历琢磨了半晌,有些犹豫。 皇贵妃已经是他的嫔妃了,出于私心,他并不想让她再出去抛头露面。 只是,最近黄河决口之事的确让他头疼,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以皇贵妃的能力,虽不能控制黄河决口,但却可以协助解决当地百姓的粮食问题,恢复部分没有被彻底损毁的良田。 而朝廷愿意派皇贵妃到当地祈福祝祷,不仅能安抚民心,也对朝廷的名声有益。 如此,倒也算一举数得。 “皇后所言有理。朕稍后会亲自去向皇贵妃说明此事。想必以皇贵妃的善心,必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那臣妾就提前恭喜皇上了。” 如懿看事情如她所想那样发展,也不禁露出些许得意的微笑来。 皇贵妃啊。 你如果回不来,那就好了。 进忠看如懿得意洋洋走路带风地离去,不由地暗暗咬牙。 他瞧着弘历面色尚可,便干脆小心翼翼地试探起来。 “皇上,您真要派皇贵妃出去啊?” 弘历无奈地叹了口气,让进忠的心瞬间坠到了谷底。 “朕也是为了黎民百姓着想。皇贵妃奉天下养,在宫中朕都舍不得苛责她。现在到了要她为大清付出的时候,那她就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来。” “是。” 进忠不再追问,心里却觉得不得劲。 在皇贵妃出现之前,大清的天灾人祸还少了?那时候,这份责任是谁的? 很快,雪鸢就从弘历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很淡定,并且非常积极地叫珊瑚收拾起行装来。 她为什么这辈子可以在皇宫里肆无忌惮? 为什么可以在拒绝侍寝的情况下还能想怼谁就怼谁? 还不是因为原主先天就有的大福缘人设? 而现在正是可以加强人设的好时机。 因为她的行为,弘历与前朝大臣们赞叹她的为国为民之心。 而后宫嫔妃们,在心中发酸的同时,有不少人选择暗自诅咒。 希望雪鸢能够折在河南,再也不能回到紫禁城。 只有进忠,他的心这些天总是又沉又坠,怎么都不得欢颜。 进保摸不清头脑。 明明前些日子人还好好的,见天儿的往外跑,精神头儿足得不行。 他还当是那个小宫女被进忠给打动了。 可现在看来,进忠他不会做了舔狗后,还被人抛弃了? 那可不行! 好歹是御前的大公公,在妃主子面前都是得脸的,怎么能被人这么对待! 今天他进保,必须劝进忠回头是岸! 毕竟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他作为同在御前的小伙伴,怎么能忍心让进忠一无所有呢? 进忠完全不知道进保在想什么离谱的事情。 他在自己的庑房里来回转圈,最后还是想在皇贵妃走之前,去见她一面。 说一句话也好。 他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之前皇贵妃对他的照拂,才想去关心一下她罢了。 “娘娘,进忠公公又替皇上送东西来了。” 珊瑚走到雪鸢身边小声禀报。 “你直接收了不就得了,前几次不是都这样吗?” 雪鸢睁开假寐着的双眼,有些疑惑。 “进忠公公说,这回的东西他要亲自交给您,所以……” “让他进来。” 雪鸢揉了揉太阳穴。 她最近有点疲倦。 俗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她若能多修炼出一丝异能,说不定就能多催发出一个百姓的口粮。 之前用不上也就算了,现在既然能用上,她自当尽心竭力。 “奴才请皇贵妃娘娘安。” 雪鸢抬手示意进忠免礼。 “下回自己起来,别老让本宫叫。” 进忠眨巴眨巴眼睛,悄咪咪地抬头往上看。 他已经好多天没见过皇贵妃了。 皇贵妃还是那么好看,每一处都长得合他的心意。 只是…… 皇贵妃看起来面色不佳,还用手扶着额头。 莫非是身体不适,有些头疼? 雪鸢闭着眼睛等进忠说话,想着等他说完她就去眠一眠。 呸,小憩一下。 人真的不能太疲倦,不然很有可能会金玉妍。 正胡思乱想着。 太阳穴上却突然感受到一阵温热。 一双大手,温暖又干燥,按揉的力度又非常适中,很好的缓解了雪鸢的疲倦。 微微舒了一口气,雪鸢将头更往后靠了靠,企图让按摩之人再给她多按几下,最好是能把她的旗头拆开,让她好好松泛松泛。 而背后之人也是真的会,看雪鸢眉间舒缓默默享受的样子,非常懂事地一点点取下她头发的簪子、流苏,让一头黑发流水般的泻下。 “你送了什么过来?” 雪鸢只放任了自己一炷香的时间。 而就是这一炷香,她就差点沉浸到那熟悉的温暖中去,还好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 进忠慢慢收回手,当最后一缕头发从手中溜走后,他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和刚才的心满意足比起来,更是有一种抓心挠肝的不适感。 但是,皇贵妃既然已经开口了,那便只能伺候到这儿了。 强压住心中的失落,进忠回到雪鸢面前,打开他带来的盒子。 “皇上让奴才送了护身符过来。这是之前安吉大师来京祝祷时开过光的,意在期盼您此行顺利,一路平安。” 雪鸢扫了一眼盒子,没有伸手去拿那枚玉质不错的护身符牌,反而把边上的一个小香囊捡了出来。 “这是什么?” 进忠顿了顿:“这是个装了平安符的香囊,娘娘带在身上便好。” “也是皇上让送的?” “……是。” 雪鸢歪了歪头,把香囊挂在自己的腰间。 算了,他看起来都要委屈得哭出来了,她就戴一下。 【小剧场】 弘历:进忠啊,你看起来很是无精打采啊。 进忠:奴才这几日夜夜都去安华殿替您祈福祷告,希望您的烦心事能尽快解决。 弘历:忠心!赏! (晚上,把放着平安符的小香囊供在佛前。) 进忠:祝皇贵妃娘娘万事平安~ 第27章 流民 距皇贵妃出发已经一月有余,暂时还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进忠冷眼瞧着弘历今儿封一个常在,明儿赏一个答应,后日还跟养心殿后罩房里的宫女调笑。 就知道皇上对皇贵妃的心也不过如此。 既然如此,那之前何必装得如此情深呢? 他心中替皇贵妃不值,日日挂心雪鸢的安危,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应了一句话。 皇帝不急太监急。 进保中间找他聊过一次。 话里话外都是,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为了她成为舔狗,一定要支棱起来。 进忠非常莫名其妙。 “谁告诉你小爷我有喜欢的人了?” 进保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本来有些八字的眉毛都因为上挑而看着平整了不少。 “你还能瞒得过我?你之前一会儿开心一会儿萎靡的,每次出门还要特意看看自己的打扮得不得体,就连辫子的末梢都不能有一点儿毛糙。” “有句老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 “我看啊,放你身上也一样适用。” “去去去!”进忠没好气地把进保那笑得猥琐的脸给推开。 “压根就没这回事儿。” “我就是……”进忠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是最近,我比较敬重,不,是有些尊敬,也不是……” “反正就是原来关系还不错的人。最近有些不搭理我。而且她遇上点儿事,我有点担心罢了。” 进忠想了半晌都没有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只好含含糊糊的一嘴带过。 进保给了进忠一个怜爱的眼神。 进忠一阵恶寒:“有话就说。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啧啧啧!”进保摇头晃脑着。 “我就是在感叹。御前最为精明的进忠公公竟然有陷入爱河而不知的时候。” “砰!” 进忠冷下一张脸,把进保推了出来,然后直接关上了房门 “行行行,我走,我走还不成吗?” 进保翻了个白眼,但他并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扒着进忠的房门苦口婆心起来。 “你可要好好琢磨清楚了。咱们是没根儿的太监,可别把一颗心,真丢那不值得的小宫女儿身上。还是好好搂钱,日后认个干儿子,老了有人记挂才是正经。” 进保走了,庑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进忠躺在床上,之前雪鸢在时悉心保养的辫稍被压在胳膊下面他也丝毫不曾在意。 “陷入……爱河?” 嗤!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不要瞎说。 他一个太监,怎么会有胆子喜欢皇贵妃。 魏嬿婉的教训他还没尝够吗? 他只是出于感激之情,才总是格外关注并担心皇贵妃。 没错,就是这样……! 弘历最近的喜事是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金玉妍那儿传来了孕信,已经有三个月了。 再就是河南急报,说大雨渐停,水势已经得到控制。 且皇贵妃已经到达阳武附近,并且开始祈福。 当地良田中本快烂根的粮食又重新恢复了生机,甚至开始提前成熟。 如果能顺利成熟,那当地数万百姓都将免于饥荒,实在是天大的功德。 进忠看到这个消息,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点淡淡的自豪。 不愧是皇贵妃!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李玉突然进来通报。 他看着站在弘历身边的进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之前,那个地方本来该是他站的。 但是,皇上这一年多来对他愈发疏远不说,还更加重用起进忠来。 现在他这个师傅和曾经的徒弟,地位竟然反转过来,实在是倒反天罡。 “让她进来。” 如懿一脸喜色地走进殿中,看到弘历也不行礼,开口就是一句。 “皇上,臣妾有喜了!” “哦?真的吗!” 弘历开心之下直接忽略了如懿刚才的无礼。 他甚至有些激动。 时隔多年,他又即将拥有新的嫡子。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有福气啊! 只要如懿这胎是个阿哥,那他就极有可能达成嫡子继位的夙愿。 “是江与彬给臣妾诊的脉,已经快两个月了。” 如懿看弘历如此欣喜,心中也非常满意。 果然,我的少年郎还是爱我的,他的表现早已说明了一切。 因着这桩喜事,如懿与弘历此刻气氛极好,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说着情话,怀念着当初的墙头马上。 中间如懿还时不时地撒个娇,耍一耍小脾气。 那一声声拐着弯儿的“皇上~”,听得进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没忍住连搓了好几下胳膊。 不是? 咱就是说,皇上你是怎么能接受一个老年气泡音冲着你撒娇的啊? “报——!” 突然,一个侍卫风尘仆仆地冲进养心殿,然后扑通跪下。 “皇上,八百里加急!阳武地区白莲教作乱,引发大批流民暴动!” “什么!”弘历拍桌而起。 进忠的瞳孔瞬间剧烈收缩。 那皇贵妃如何了!? 第28章 祈福与诅咒 河南阳武地区流民暴动的事引发了前朝后宫的大地震。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前朝的官员更在乎的是大清的稳定,后宫的嫔妃们则只想知道皇贵妃的死活。 海兰天天在佛前祈祷,希望雪鸢就这么死在阳武地区。 即便要回来,那最好是被流民玷污了,然后被送到庙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她甚至为此准备了几个锦缎做的小人,不仅用精湛的绣工将面部绣得与雪鸢极像,还在小人的背后写上了雪鸢的生辰八字。 日日用寸许长的银针诅咒,期望雪鸢能就这么去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跟海兰想得相差甚远。 白莲教此次的目的的确是雪鸢没错。 他们听说了原主曾经的事迹,也打听到了弘历对雪鸢的宠爱。 再加上前几日雪鸢到来时正好云收雨歇,祈福后良田中的粮食也有了重新成活的迹象。 他们就更对雪鸢势在必得了。 因此便引发了一场流民暴动,想借混乱之际绑走雪鸢来威胁弘历、威胁清廷。 即便不成,也能借掳掠皇贵妃一事来动摇大清的权柄与威望。 可以说是利大于弊的买卖了。 但是他们低估了雪鸢的能力,也低估了百姓们对神迹的信服。 流民暴动时,在雪鸢的冷静指挥下,随行的官员侍卫并未过于慌乱,反而还维持着最基本的保护圈,丝毫没有被流民冲散的意思。 同时,雪鸢异能顿起,灵泉在空中如同春雨般密密洒下,舒适的带着金光的水滴抚慰了场上所有人濒临崩溃的身体。 他们渐渐冷静下来,看着雪鸢的眼神也慢慢清明了起来。 随着雪鸢异能的不断作用,田间的小麦抽出穗来,并一点点地变得金黄。 身边随行的官员们大声疾呼。 “皇贵妃果真是大能转世的有福之人,天佑大清,天佑大清啊!” 流民们的眼神中出现了尊崇之色,他们一个个跪倒在地上,匍匐着请求雪鸢的原谅,期望能雪鸢能赐予他们粮食还有家园。 因为当他们看到麦穗成熟的刹那。 他们知道,他们不会饿死了。 进忠这两天跟弘历跟得紧,就是为了能知道雪鸢那边的消息。 当他知道白莲教这次的目标是雪鸢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见天儿的就寻着机会就往安华殿跑。 后来觉得这隔三差五的不够诚心,居然还特地请了一尊佛像回来。 内务府的秦立感到好奇。 他是个胆子大的,就这么直接问了。 进忠一甩拂尘,满脸的矜持。 “你既然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小爷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皇上最近为阳武流民之事烦心,皇贵妃也在那儿。咱们做奴才的那不也得表示表示?这别的做不了,有空的时候拜拜佛总是行的。” 秦立恍然大悟,抬手就给进忠比了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怪不得您能把您师傅挤到一边儿,独得皇上信任呢。” “这手段,没得说!” 他也要请一尊佛像表示表示。 秦立走后,进忠原本微微翘起的嘴角顿时落了下来。 这样一来,就会有更多的人替皇贵妃祈福了? “姐姐。你说,皇贵妃这回应该凶多吉少了?” 是谁在诅咒皇贵妃!? 进忠一个闪身躲到了柱子后头。 只见如懿和海兰相携走来,面上都带着志得意满的微笑。 如懿还轻缓地摸着自己尚未鼓起的小腹。 “可能。听说流民都是未得开化极尽疯狂的,皇贵妃怕是危险。” 海兰:“那就好。我最近日日跟佛祖祷告,希望皇贵妃干脆就这么留在阳武。也省得回来叫姐姐烦心。” 如懿:“欸~你别这么说。你若是有空,不如替我腹中的龙胎祈福,祈福他平安健康。” 海兰:“那是自然。只是姐姐,妹妹实在担心。你和嘉贵妃一同有孕,她不会对你下手?” 如懿:“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本宫问了江与彬。他说酸儿辣女颇有道理。回头我就叫御膳房只送辣菜过来,想来便可以打消嘉贵妃的念头。” 海兰:“姐姐聪慧。” …… 直到两人走远,进忠才阴沉着一张脸从柱子后走出来。 怪不得皇贵妃娘娘此行不顺。 本以为是自己日夜祷告得来的平安符没用,这些天心里头还自责的不行。 可没成想是愉妃这个不干人事的在拖后腿。 皇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知道愉妃诅咒皇贵妃,不仅不阻止,还有认同之意。 哼。 她们不是要保住肚子里的龙胎吗? 小爷我让你怀得上,生不下来。 启祥宫。 “好不容易挪开了永珹前头的绊脚石,没想到皇后居然还有运气怀孕!” 金玉妍在启祥宫中大发雷霆。 “娘娘您别急,还不知道皇后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呢。若是个女胎,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抚蒙的命罢了。”丽心安抚道。 金玉妍瞟了一眼丽心:“你说的轻巧。若是个男胎呢?” “这……”丽心呐呐不语。 “真是不如贞淑得用!”金玉妍一食指戳在丽心额头上。 “去,想办法打听打听皇后最近的饮食。看看她是爱吃酸,还是爱吃辣。” “是。” 进忠打得也是从如懿饮食中下手的主意。 他溜溜达达地来到御膳房,以皇上关心皇后的饮食为借口,把如懿的食盒都给打开看了一遍。 嘶!这红通通火辣辣的一片! 进忠被辣椒辛辣无比的气味给刺激地连打了三个喷嚏。 “我说刘师傅,皇后娘娘吃得也太辣了,胃里不会烧得慌么?” 进忠实在没忍住,抓住御膳房擅做川菜的刘御厨就是一阵吐槽。 刘御厨耸了耸肩:“皇后娘娘点明了要鲜香刮辣的菜,想来是最近就爱吃这儿一口。” 进忠咂了咂嘴,转头就打算回去。 菜这么辣好啊,若是往里头加点东西,想必也吃不出来什么味道。 “丽心姐姐来啦!” 御膳房的门口传来小太监殷勤的声音。 进忠往屯菜的架子后隐了隐身形,竖起耳朵听起外头的动静来。 “什么味儿啊,这么冲!” 丽心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哎呦,那您可得忍一忍了。皇后娘娘孕中就想吃辣的,这不,都是辣椒味儿呢。” “那,皇后娘娘就没有想吃酸的?”丽心装作毫不在意地问。 “没有。昨日刘大厨做了一道口水鸡。照理说那酸酸辣辣的应当是开胃极了。结果,您猜什么着?” 小太监说话居然还卖关子。 丽心没好气地从边上金玉妍的午膳分例里摸出一个饽饽塞那小太监手里。 “不说我走了啊。” “哎嘿嘿~”小太监咬了一口。 嚯,不愧是贵妃的点心,就是好吃。 他嘟嘟囔囔口齿不清地继续说:“结果,那盘口水鸡给送了回来。说是皇后娘娘现在一口酸的都不想吃。” “这翊坤宫可真不是个好地方。主子不爱吃,那就给底下的奴才们尝尝呗。还退回来。” “啧!不过倒是便宜我们了哈哈哈。” 丽心听完第一句就心不在焉地端着金玉妍的分例走了。 她要赶紧回去告诉娘娘。 皇后爱吃辣,想必怀得是个公主。 丽心走后,进忠一脸思索地从架子后头走出来。 不对,退菜这个举动太刻意了,倒像是在隐瞒些什么。 不急,再看看。 而且…… 既然嘉贵妃有心,那他何必要自己动手呢。 不然,等皇贵妃回来若是知道了,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金玉妍也对丽心打听到的消息表示怀疑。 她让丽心去御膳房领一盘酸梅来,待明日午膳的时候送去翊坤宫。 并特意叮嘱。 “你务必要仔仔细细地观察皇后的反应。一是她是不是真的吃了一桌辣菜,二是她看见酸梅有没有嘴馋。知道了吗?” “奴婢明白。” 第二天,丽心就带着酸梅去了翊坤宫。 但可惜,在容佩的掩护下,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金玉妍也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打掉如懿腹中龙胎的计划。 进忠一直在暗处默默关注着她们的举动。 得知此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嘉贵妃你这么傻白甜,是怎么做到贵妃的? 就算皇后她真的怀得是个公主。后面也可以借着这个公主多把皇上拉到翊坤宫几次,到时候想要再怀个阿哥那不是轻而易举? 还不如趁着这回直接打掉,最好再伤了身体,那才是一了百了的手段呢。 还是得看本公公的! 第29章 昭德 养心殿。 “皇上大喜啊!” 富察傅恒拿着一封奏折满脸喜气。 “是不是阳武那边有消息了!” 弘历这两天还在为流民的事烦心,看见傅恒进来急忙追问。 “皇上圣明!”傅恒将奏折呈上,“在皇贵妃娘娘的冷静指挥和惊人神迹下,暴乱的流民不仅没有冲破侍卫们的防御,还迅速地拜服在娘娘裙下。现在已经在当地官员的安排下重建家园回归正常了!” “好!好啊!皇贵妃果然是大福缘之人!未曾辜负朕的厚望!” 弘历拍手大笑。 “来人啊!” 进忠喜滋滋地站出来:“奴才在。” “传朕旨意。皇贵妃于社稷有功,赐双封号‘昭德’,另赏黄金万两,珠宝十斛,其余珍品若干。进忠啊,到时候你去私库好好挑一挑。” “嗻!” 进忠一甩辫子,喜气洋洋地就出门传旨去了。 他过会要去皇上的私库里好好看看,把那些适合皇贵妃的,最珍贵的那一批,都给皇贵妃拿去。 “你看看他!”弘历指着进忠给傅恒看。 “这个进忠啊,比之前的李玉有眼色多了。还会急朕之所急,喜朕之所喜。当初流民之事传来,他还为了朕特意请了一尊开了光的佛像天天祈福呢。” 傅恒感慨地点了点头。 “真是难得的忠仆啊!” 人类的悲喜往往并不相通。 待弘历的旨意传遍前朝后宫,第一个发作的不是海兰,反而是如懿。 她现在胎儿还未满三个月,正是不稳当的时候。 听到那刺耳的双封号后,当即便腹痛不止。 容佩大惊失色去请了江与彬过来,翊坤宫也是一片混乱。 这个消息马上就传到了御前。 这时候富察傅恒还没有走,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摇头。 “当时孝贤皇后在时,也未曾像现在的皇后娘娘一般容不得人啊。” 弘历没有吱声,但是心中的不满却又涌了上来。 如懿如此心性,真的能给朕生下合格的嫡子吗? 海兰听闻此事的时候正在疯狂地扎雪鸢的小人,听说姐姐出事,直接拿着小人就跑出了延禧宫。 吓得叶心在身后拔足狂奔。 而这一幕,正巧被路过的进忠看到。 他本来正在弘历的私库里徜徉着。 这块儿暖玉不错,那匹织金缂丝也很好。 正选得嗨着呢,没成想后脚就被小太监喊了出来。 说皇后突然腹痛,皇上让他过去看看。 晦气! 没想到更晦气的事还在后头。 愉妃手里攥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上头银光闪闪的,莫不是在扎小人? 进忠当即就想追上去。 可才扭头,就被身后传来的女声给叫住。 “进忠公公。好久不见啊。” 进忠冷淡地回头瞅了一眼,敷衍地弯了弯腰。 “奴才见过炩妃娘娘。” 来人正是魏嬿婉。 自南巡之后,她的宠爱便时有时无。 这段时间弘历更是一次都没有想起过她。 她自个儿想了许多办法都不得用,便又想起进忠的好来。 至少,之前进忠能给她出主意,还能把皇上引到她的永寿宫来。 而且,在他的照看下,内务府之类的地方也不敢敷衍她,送来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 可自从进忠跟她一拍两散后,不管是面上的还是隐形的,这些好处都通通烟消云散了。 这巨大的落差感,让魏嬿婉不适极了。 她也收到了如懿不适的消息,正要前去探望。 路上看见进忠的身影,不由地就叫出声来。 “进忠公公近日可好?” 她可是听说了,进忠最近颇得皇上看重,连李玉都比不过他。 她是不是得重新将进忠拉拢回来? “奴才离了那忘恩负义的人后,过得好极了。”进忠皮笑肉不笑地甩出这么一句。 随即也不愿多说,直接冲魏嬿婉颔了颔首。 “奴才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炩妃娘娘闲聊了。告辞。” “哎!” 魏嬿婉叫不住扭头就走的进忠,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怒,只能气得直扯手上的帕子,把上面的凌霄花纹给扯得一团糟。 —————————— 如懿腹中的龙胎到底是保住了。 江与彬走后,海兰一直在劝如懿。 “姐姐,你现在腹中的龙胎才是最为要紧之事。皇贵妃再尊贵,也贵不过你这个皇后去。等你生下皇子,后面还有的是机会处理她。” 如懿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床帐上那象征着帝后和鸣的龙凤绣纹。 “曾经孝贤皇后经常说‘越俎代庖’这个词。当时本宫总是不解其意,觉得是她顾虑太多,失了皇后风范。” “可现在轮到本宫做皇后了,后宫中又有皇贵妃这样的人在。本宫终于明白曾经的孝贤在担心些什么。” “不。”海兰握住如懿的手,“姐姐您与孝贤皇后不一样。皇上与您是有感情的,而孝贤皇后除了家世什么都没有,所以她才会患得患失,怕您越过她。” “但愿。” 如懿闭上眼睛,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 她一定要保护好腹中的孩子,这是她与弘历的爱情结晶,也是她日后的底气与指望。 —————————— 距雪鸢得封双封号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阳武地区的情况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弘历便下旨让雪鸢返回紫禁城,到时候会给她准备盛大的接风宴。 而这时如懿的胎也稳定了下来,嘴也愈发馋了。 这直接导致容佩正在学习各种神偷技巧,每天想方设法地从御膳房给如懿偷拿酸杏。 而这一切都没有瞒过进忠眼睛。 正好,今日金玉妍来养心殿跟弘历蛐蛐如懿。 话里话外都是,皇后娘娘如今天天辣不离口,腹中怀得怕是个公主,这可辜负了皇上对她的期待啊云云。 听得弘历烦不胜烦。 进忠多有眼色呢。 上前一步就打断了金玉妍的话。 “嘉贵妃娘娘,皇上一会儿该处理政事了。您也知道,最近阳武那边百废待兴,有许多事儿需要皇上拍板呢。所以您看……” 金玉妍说得正起劲儿,闻言只得委委屈屈地看向弘历。 “皇上~” 弘历睁开眼睛:“朕的确该忙了。进忠啊,你送嘉贵妃回去。朕改日再去看你。” “是。” 金玉妍无法,只得站起身来往外走。 丽心非常懂事地过来扶她。 娘娘这胎可都五个月了,身子已经开始重了。 进忠跟在金玉妍主仆二人身后,一路听着她们小声嘀咕。 都是些老套的车轱辘话。 无非就是皇后爱吃辣所以怀得一定是个公主,娘娘您有宜男相,这回定还是个阿哥等等。 一直走到启祥宫宫门口,这主仆二人才扎住嘴。 “进忠公公便送到这儿。” 进忠点头应是。 走之前,他突然非常疑惑地丢下一句。 “您一直说皇后娘娘爱吃辣。可奴才之前下值的时候路过御膳房,怎么看见容佩拿了一碟酸杏走呢?” 第30章 小太监 进忠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了,完全不知道他的话给了金玉妍主仆多大的刺激。 在确定进忠说的话为真后,金玉妍臭骂了丽心一顿不说,自己也缩在启祥宫反思了三天。 她之前是傻了? 管皇后怀得是男是女,先嘎了再说呗! 就像是之前她为了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一样。 只要是有可能拦了她的路的,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想办法除掉才对。 金玉妍迅速制定了打胎计划。 她拉过丽心窃窃私语。 你不是爱吃辣吗?你不是偷偷在半夜吃酸杏吗? 本宫就冲着这两样动手,让你自食其果,欲哭无泪。 —————————— 很快就到了雪鸢回宫的时候。 进忠站在城门口望眼欲穿。 弘历和众嫔妃们在大清门那里等着,而他则争取到了和大臣们一起来城门口等待的差事。 如懿之前倒是有提出过异议。 说如此盛大的接风怕是有违规制。更何况皇贵妃一介妇人,也不应该让前朝大臣都去迎接。 弘历摆了摆手,没有采纳。 表示皇贵妃在河南地区颇受百姓爱戴,此次又立下大功。 这般接风一是皇贵妃配得上,二是要向天下百姓表示朝廷对皇贵妃这个有福之人的看重。 日后若是还有什么天灾人祸,也好再叫皇贵妃去。 受灾的百姓们得知皇贵妃会来,也会人心稳定,不易再生民变。 都说成这样了,如懿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默默接受。 就是这心中却是火烧火燎的,像是干吃了一盘辣椒一样难受。 画面继续转回进忠。 他眼巴巴地瞅着城门口,只巴望着雪鸢的车驾快些出现。 如他所愿的,雪鸢的仪仗很快就行至城门口。 看着最华丽的那辆马车停下,进忠有些急迫地走上前去,想要扶雪鸢下车。 这时候却突然出现一只拦路虎,抢在他之前向马车伸出手去。 进忠停下步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是谁? 看起来似乎…… 小有姿色啊。 抢在进忠前头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穿着深蓝色的小太监袍,一看就没有品级。 长得有些女气,眉眼间也还有几分稚嫩。 就是他的眼神,实在是想让人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 进忠强压住胸中莫名的暴戾,看着皇贵妃细白的手指扶在那深蓝色的廉价布料上,脸上微微扯出一个假笑来。 边上一个刚好瞅见他表情的大臣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嘶……有点害怕。 “恭迎皇贵妃娘娘回宫!” 看到那小太监将雪鸢扶下来后就自觉地站到了后面,进忠顿时觉得胸口的憋闷感减弱了些许。 他凑上前去行了一礼,然后伸出自己的胳膊。 这次不知为何,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只露出手背来,反而下意识地手心朝上,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雪鸢看了进忠一眼,觉得他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但也没有多想,非常自然把手落在他的袖子上。 “怎么是你来接我?” “皇贵妃不愿意看见奴才吗?” 进忠有些失落地瞅了一眼自己的袖子。 “这倒不是。”雪鸢摇了摇头,“本宫以为会是李玉来。” “皇上最近更喜欢奴才伺候。这不,迎接您这么重要的差事,都交到奴才手里了。”说到这儿,进忠就有些得意起来。 “那你还真不错哦。”雪鸢给了进忠肯定。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进忠,在讨好弘历这件事上,都是很有本事的。 李玉现在被弘历怀疑,进忠顺势上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娘娘。您身后那个小太监,是个生面孔啊?” 进忠还是没有忍住,选择了出言试探。 “哦,你说阿信啊。” 雪鸢微微侧脸朝后看了一眼。 那个小太监察觉到雪鸢在看他,立即回了一个讨好的笑来。 进忠看着这一幕,不禁又将手捏紧了几分。 “他是这次阳武地区的灾民。父母家人都被河水冲走了,自己也在水中伤了身体。” “本宫看他可怜,年纪也不大。本想着顺路带着,到开封城那边找个营生。” “但他非要跟着本宫,说反正也没有父母家人子嗣缘分了,留在外头也没意思。本宫就干脆带回来了。” 进忠听得心头直冒火。 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小子,死缠烂打的不说,还跟了皇贵妃一路? “娘娘,您是千金之躯。身边怎么能跟着这样不知根知底的家伙。” “不如,把他交给奴才,让奴才好好审审。若是没有问题,奴才就把他调教一番,再给您送回来。” “您觉得如何啊?” 送什么回来,什么送回来? 这辈子小爷我都不会让他有机会到皇贵妃跟前伺候。 雪鸢摇了摇头。 “本宫带上他就是因为已经查过他的根底了,没什么问题。回头正好留在承乾宫伺候汤姆。” 汤姆正是那只波斯猫的名字。 它看起来矜贵优雅,但其实是一只看见雪鸢就想求抱抱的痴汉猫。 进忠没有成功把人弄走,只好怏怏地闭上嘴。 很快,雪鸢就乘坐新的马车到了大清门。 一下车就看见弘历带着他的大小老婆在门口等她。 弘历倒是喜气洋洋满脸开怀,他身后的如懿等人却都黑着脸。 也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被太阳晒得。 雪鸢坏心眼地直接点破:“皇后娘娘还有众姐妹怎么如此脸黑,是因为太阳太大了吗?” 弘历一听,顿时回头去看。 好家伙,一个个表情管理都还没来及做好,就这么被弘历看了个正着。 “怎么!不想来接皇贵妃可以直说!摆这种脸色给谁看!你们是对朕不满吗!?” 弘历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 他知道妃嫔们难免会有那些争风吃醋私下不和的,但只要在他的面前妻妾和睦,他便也不会追究。 可这次,这么多人,让他直接在这种场合,在皇贵妃和她身后跟着的大臣面前丢了脸,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 雪鸢心里笑得不行,但面上却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来。 “皇上,您定是误会了。这太阳如此之大,姐妹们身娇体弱的,自然吃不消。” “咱们快些进去。皇后娘娘和嘉贵妃可还怀着身孕呢。” 弘历点点头,欣慰地捋了捋胡子。 “还是皇贵妃懂事啊!” 如懿:…… 众妃:…… 我去年买了个表! 第31章 他,只能是她的 雪鸢的回宫其实并没有激起多少水花。 她又不参与后宫争宠,顶多就是皇上大笔的赏赐让众人看得眼红罢了。 至于如懿和海兰的忌惮,那是日常,不需要过多在意。 只有进忠,又陷入了诡异的焦躁里。 他在短短三天里就养成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咬辫子。 本来柔顺的辫稍这两天被他咬得坑洼又毛糙,看起来都有些埋汰。 进保实在看不下去,又寻着机会来找他谈心。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要是这个小宫女不成,你换一个总行?” “你说笑了。我哪儿来的小宫女?” 进忠嘴角上扬了一瞬,又迅速地落了下去。 “进保,我昨日给皇上守夜累了,要睡了。” “得。当我没说。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 进保气呼呼地离开了。 进忠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是个情种? 不能……? “皇贵妃新带回来的阿信真是好福气。” “可不是么。听说皇贵妃在承乾宫给他拨了单独的庑房,平时更是只要照顾好她的猫就行。啥时候我能有这种运道就好了。” “去去去。就你那磕碜样?没见阿信公公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皇贵妃肯定是因为他长得好才对他照顾有加。” “也是。要我说,这满宫的太监,只有进忠公公能在长相上压过他一头。只可惜进忠公公最近容色憔悴……” “嘘。小声点。进忠公公估计在房里睡觉呢。” …… 进忠趴在门后,听着两个说小话的太监越走越远。 默默地从房里的篮子里摸出一把剪刀,拽过自己的辫稍就细细修剪起来。 直到把毛糙的分叉修剪干净,再精心地抹上一点点发油,让整条辫子油光水滑才满意地停手。 小爷我容色憔悴?绝不可能。 论姿色,满宫的太监,小爷我当属第一。 …… 情种就情种,陷入爱河就陷入爱河。 …… 怎么了? …… 就算他配不上皇贵妃娘娘,争个宠难道还不行吗? …… 进忠迅速拟定了争宠作战计划,直接把如懿的龙胎给丢到了脑后。 笑话,那玩意儿哪有皇贵妃的欢心重要。 再说了,要是嘉贵妃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不如回玉氏吃泡菜去。 大清的玉盘珍馐她不配。 “娘娘。进忠公公,又来了。”珊瑚一脸无语。 这进忠公公是怎么回事儿?是皇上那里不忙吗? 从主儿回宫后开始,除了皇上的送赏。他不说每天,也得差不多两三天就要来一趟。 问就是给皇上办事正好路过,要进来给皇贵妃请安以表敬慕之意。 你咋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因为不路过吗?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往吐槽役的方向发展,珊瑚把进忠带进来就退了出去。 见天儿的听那些恭维话,她都听烦了。 雪鸢也有些疑惑。 这人最近怎么回事? “奴才请娘娘安~” 进忠行完礼就捧着一个小盒子献宝地凑上前来。 “娘娘之前叫绣房做的花样奴才瞧见了。想着有衣裳了不能没有绒花啊。这不,就叫造办处给您做了几个。” “您看看?” 雪鸢漫不经心地掀开盒子上盖着的红绸,可下一秒却手腕一抖,怔愣住了。 那是两支不大的绒花。 一支浅紫色的鸢尾,一支浅黄色的金钟。 款式形状更是让她非常的熟悉。 虽然和上辈子进忠第一次做给她时有些轻微的区别,但若不细看,分明就是当年的模样。 两支绒花靠在一起,好像从未被时空的洪流分开过。 “娘娘,是不喜欢吗?” 进忠看雪鸢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盒中的绒花,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心中就有些打鼓,语气里也多了两分紧张。 是,他做的时候是带了点儿私心,把皇贵妃的闺名和他的名字暗戳戳地放在了一起。 但这两种花的确是皇贵妃平时爱用的。 他,投其所好,也没什么不对。 对? 雪鸢被进忠的声音惊醒,整个人就像是刚被人从回忆里拽出来一样茫然。 顿了两三秒才意识到,人还在她边上呢。 “这两支绒花,是造办处做的?” 她用余光打量着进忠。 “是的。” 进忠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忐忑,偷偷地把指尖往袖口里缩了缩。 上面因为第一次做绒花而留下了一些细碎的伤口,显得有些不好看。 雪鸢眼尖地看到了这一幕。 “这支鸢尾花正好与本宫今日穿的旗装相配。帮本宫戴上看看。” “是~” 进忠“呲溜”一下就窜到了雪鸢跟前,伸手将雪鸢扶到镜子跟前,语气里的激动喜悦差点掩饰不住。 他把雪鸢旗头上原本的绒花簪子轻手轻脚地卸下大半来,然后凭着自己的审美重又换上了新的搭配,最后才将那小小的紫色花朵簪进了雪鸢的发间。 “好看吗?”雪鸢有些坏心眼地问。 “好看。” 进忠偷偷把手背到身后掐了自己一把。 让你笨嘴拙舌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真好看。” 再掐一把。 怎么还不会说?! “噗,咳咳!”雪鸢差点笑出声来,但立马忍住,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来。 “既然如此,那就戴着。”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手艺不错。” 进忠满脸红光地走出大殿,身后的背景都好像要冒出粉红的泡泡来。 在院中看见那个叫阿信的小太监时,他都没那么生气了。 只傲娇地“哼”了一声,便昂着头挺着胸,劲儿劲儿地走出了承乾宫。 阿信:……??? 雪鸢在进忠离开后,对着镜子看了良久。 这种搭配,是进忠的习惯。 或者说,两个世界的进忠都爱给她这样打扮。 将那朵紫色的鸢尾取下,雪鸢又反手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极大的盒子来。 打开后,里面分门别类的都是曾经的进忠给她做的绒花。 从里面取出颜色有些暗淡的两支和新得的放在一起。 真的好像啊。 抚摸着面前的几朵绒花,雪鸢突然就笑了开来。 什么平行世界? 什么同位体不同位体的? 她就当他们是同一个人不行吗? 她凭什么要克制,凭什么要装作视而不见。 不管是哪个世界。 他,只能爱她。 他,只能是她的。 第32章 也是真的喽? 进忠和雪鸢两人都单方面地打算开展攻略计划。 一个是企图争宠,一个是企图钓鱼。 进忠不敢想的太多,只巴望着能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若能得些偶尔的亲近,便是他能想象到的最为渴盼的赏赐了。 而雪鸢,则是实打实地打算将人给钓进自己的桶里。 嗯,还是要进忠愿者上钩的那种。 有句话说得好,高端的猎人往往都以老六的身份出现。 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却蓄谋已久。 每个看似无意的举动,都在企图将猎物钓成翘嘴。 这既不是矫情也不是恶趣味,只是为了缓解到这个世界后一直以来的空虚感罢了。 雪鸢如是想。 谁让他之前,让她有点难过呢。 这边两个人各怀心思无心后宫诸事。 那边金玉妍却兢兢业业不忘初心。 她让人准备了一批泡过红花的酸杏,然后偷偷地与原先的那批混在一起。 就等着容佩自己去偷。 不仅如此,她还借义父金家的势力给御膳房送了一批辣椒。 嗯,天竺来的,号称辣椒中的魔鬼。 辣椒这种东西本身就不适合孕妇食用太多,辣度高的更是如此。 因为其特有的辣椒素会对肠胃造成刺激,从而引起腹部疼痛等症状,甚至还会导致不正常的宫缩,引发早产或流产。 “娘娘,您送这些东西,皇后得什么时候才能落胎啊。” 丽心有些不理解。 这酸杏被混在一起,皇后又只晚上偷偷吃,统共能吃多少? 而且这菜再辣,皇后一妇道人家,也就吃那么几口。 所以,那么一点点分量,能对皇后有什么影响? “你懂什么?” 金玉妍嫌弃地看了丽心一眼。 “红花是活血通经的药物,而辣椒其实也有活血之效。本宫就是要借着辣椒对皇后身体的影响来掩盖红花的存在。” “皇后谨小慎微,深怕有人来害她的孩子。所以即便是诊脉诊出少许不妥,她也不会放弃食用辣椒的。顶多,少吃两口罢了。” “这样最多等到六月大,她的身体积累了大量的药性,再辅以辣椒对身体的影响。定会小产。” “那时候胎儿都大了,小产可就和这时候不一样了。运气好,一次就能绝了皇后往后的孕信;运气不好,也能伤了她的身体,让她最起码好几年都无法有孕。” “娘娘高明啊!”丽心这时候只能单扣一个6字。 “唉。这还是当初本宫有孕时贞淑跟本宫说的。要不是她被遣送回了玉氏,本宫哪里还需要这般操心。” 金玉妍说着说着又想起了遥远的母国,还有她深爱的王爷。 她是一定要给王爷争气的。 甄嬛自白蕊姬去后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 但是她到底不愿意就此养老,便以如懿以及金玉妍都有孕在身,弘历缺人伺候为由想要再开选秀。 弘历对此早有准备,直接下令权臣之女不选、历朝为官者之女不选、若地位过低的也不选。 最后只选出三个人来,分别封为恪贵人、恭常在和禧常在。 其中以恪贵人的身份最高。 她是蒙军旗的秀女,出身拜尔果斯氏。 也是宫中第一位正经蒙古出身的秀女。 至于海兰,只能说祖上是被封进满洲蒙军镶蓝旗的,背后并没有真正的蒙古势力。 这回新人请安的时间正好是初一,所以雪鸢也在现场。 “恪贵人别拘束,这可是上好的龙井。你们都尝尝。” 魏嬿婉最近宠爱平平,上次想拉拢回进忠又被拒绝。 这不,干脆就打上了新人的主意。 想着若是能借着新人的东风,将皇上的目光吸引回来些,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海兰看不得她拉拢别人,直接出来打断她的话。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恪贵人出身蒙古,怕是喝不惯这宫中的茶?” 恪贵人也是头铁,不仅点头,还直言自己喝奶茶喝惯了。 金玉妍看魏嬿婉被驳了面子,顿时抓住机会大肆嘲笑。 而如懿坐在上面不仅不阻止,看起来好像还挺高兴。 雪鸢眨巴眨巴眼睛,搞不清这些人的脑回路。 “本宫有疑问。” 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雪鸢才继续往下说。 “这儿是皇后的翊坤宫,茶也是皇后的宫女准备的。你们嘲讽炩妃做什么?” “恪贵人,你不喝皇后娘娘宫中的茶,是对皇后娘娘不满吗?” “皇后娘娘,你故意准备这雨前龙井,是想要给恪贵人一个下马威吗?” “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刚才不是都挺爱说的么?” 众妃:…… 笋都叫你夺完了,我们还说什么? 最后海兰比较坚挺,她扯了扯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来。 “皇贵妃误会了。方才臣妾只是想给新来的妹妹介绍一下炩妃的品性。免得日后行差踏错就不好了。” “哦?” 雪鸢没想到海兰能把攻击魏嬿婉的话说得这么直白,倒是提起了兴趣。 “那你也给本宫说说,炩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来也是奇怪。当初本宫入宫时,怎么就没一个好心人来给本宫介绍一下呢?” 众妃:…… 你第一天就把皇后身边容佩的手给折了,谁敢跟你说话啊! 海兰听雪鸢这么说,自然不会拒绝。 魏嬿婉是个心里藏奸的,若是能让皇贵妃厌恶乃至针对,对姐姐是有好处的。 “炩妃出身宫女,行为粗鄙。在还未成为皇上的嫔妃前就曾勾引过皇上。所以皇贵妃你可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都打量起魏嬿婉来,神情中的鄙夷不屑气得魏嬿婉直接站了起来。 “本宫之前什么时候勾引过皇上了!” 海兰看魏嬿婉居高临下气势汹汹的样子,自己也不甘示弱。 站起来就和她对质。 “当年你还在纯贵妃宫中做大阿哥的宫女。本宫曾亲眼看到皇上在御花园与你说话。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 魏嬿婉一脸地不可置信:“所以你和纯贵妃当初就是为了这个才把本宫赶到花房去的?” “当时本宫是大阿哥的贴身宫女,在御花园碰上皇上自然要请安。皇上问本宫几句,本宫难道还能闭口不言不成?” 海兰冷笑一声:“这到底是皇上主动跟你说话,还是你蓄意勾引,还不是凭你一张嘴随便说了?” “你!” 魏嬿婉气得不行。 但是的确就像海兰所说。 当时的情况只有她和皇上知道,她总不能找皇上来为她分辩。 海兰看魏嬿婉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得意洋洋地就转头看向雪鸢。 “皇贵妃,你看,臣妾没有说错?” 雪鸢喝了口茶,先给了海兰一个认可的眼神。 然后歪了歪头,突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来。 “所以,当年你在潜邸,身为绣娘,却勾引了当年还是王爷的皇上。让皇上在绣房里就与你成了好事。” “也是真的喽?” 第33章 看不起宫女? 海兰得意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万万没想到雪鸢会提起这件事。 这被她埋藏在心中,这么多年不愿启齿的痛苦回忆,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被人扒开,实在是让她有一种被人扒了衣服一般的羞耻感。 她煞白着脸色看向雪鸢,身体摇摇欲坠。 “当年不是您说的这样。” “那是哪样啊?” 金玉妍拖长了腔调,眉梢也高高挑起,说不上是嘲讽还是鄙夷。 “这炩妃,也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和皇上说说话。这就被你说成是蓄意勾引。” “而你当初,可是真真切切地让皇上去了你的绣房,最后还成了好事。怎么你就清白无辜另有苦衷了呢?” “总不能,是皇上看中了你的美色,特意强迫了你?” 海兰被金玉妍话哽住,一口气就这么堵在胸口。 魏嬿婉看海兰怔愣当场,直接笑出声来。 “怪不得愉妃你会觉得本宫之前蓄意勾引,原来自己就是这么上位的啊。那就怪不得了。” “说来也是。”苏绿筠也突然开口了,她神色不明,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冰凉的寒意。 “其实一开始本宫觉得炩妃伺候永璜伺候得不错,是愉妃你言辞凿凿地跟本宫说炩妃有攀附皇恩之心,会让后宫众人觉得本宫向皇上献媚讨好,本宫才一时想差将炩妃调去了花房。” “现在看来,若不是你曾有此心,怎会如此揣度阿哥身边的宫女?毕竟皇上还不至于受用儿子的身边人。” 说到这儿,苏绿筠转头对魏嬿婉歉意一笑。 “也是本宫对不住你,还望炩妃你原谅则个,稍后本宫会将赔礼送到永寿宫去。” 魏嬿婉摇摇头:“臣妾不怪您,要怪就只能怪那些没心肝的恶人。” 海兰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她想辩解,但是头脑却一片空白,嘴唇哆嗦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嘲讽的、鄙夷的、嫌弃的,甚至还有看笑话的,就和当年她瑟缩而狼狈地站在富察琅嬅还有高曦月等人面前一模一样。 这些目光宛如一支支利箭,就这样无情而迅捷地扎在她的身上,她挣不脱,也逃不掉。 如懿发现了海兰的异常,不由地出声维护。 “纯贵妃、嘉贵妃、炩妃。这是本宫的翊坤宫,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若雪鸢不在,或许其他人会看在她皇后的面子上克制一二。 但方才的话头分明是皇贵妃起的,你现在出来拉偏架不说,还根本不敢点皇贵妃的名字。 怎么?是觉得我们是软柿子吗? 众人如是想。 话里自然而然也将这份不服气带了出来。 金玉妍:“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罢了。您之前和纯贵妃还有愉妃等人公然挤兑臣妾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魏嬿婉:“就是。刚才愉妃说话那样难听,也没见皇后娘娘您出来阻止一句。现在臣妾还没说什么呢,您却这样着急地出来维护愉妃。可见您处事不公到什么地步了!” 这两个互相仇视的人今天居然诡异地统一了战线。 “放肆!” 如懿之前一直将自己置于高处,魏嬿婉几次三番的巴结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而此时,这个从前她看不起的人竟然敢如此质问于她。 这让如懿感受到一种深深的羞耻与不忿。 “愉妃刚才所言乃是为了回答皇贵妃的问题。你的确出身宫女她也并未说错。若是有一些别的误会,说开就是了。何必要戳别人的旧时伤疤?” “更何况,你也没你自己说的那么无辜。曾经本宫给过你出宫许婚的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怨不得他人。” 魏嬿婉冷笑一声:“皇后娘娘您说得真轻松啊。臣妾当时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又得罪了嘉贵妃。就算出了宫、嫁了人,难道就能逃得了贵妃的磋磨了?” “好一个误会啊。就是这么个误会,让臣妾经受了不知多少个痛苦的日日夜夜。” “这件事,永远都说不开!” 魏嬿婉与如懿冷冷对视,分毫不让。 若是退让了,那她那些年的苦难就要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吗? 不,绝不! “啪!啪!啪!” “精彩,太精彩了!” 雪鸢坐在边上海豹鼓掌。 “原来宫里还有这么多有趣的故事。” “只是,这话里话外的,本宫怎么觉得皇后娘娘还有愉妃你们,都挺看不起炩妃的出身来着。” “皇贵妃您这话说的。”金玉妍上来凑趣儿。 “咱们都是什么身份,炩妃又是什么身份?她能坐上妃位,已经是花光了八辈子的福气了。” 苏绿筠听到这儿也不禁翘了翘嘴角,想来是非常认同金玉妍的话。 “哦~”雪鸢作恍然大悟状。 “那本宫就有新的疑问需要大家解惑了。” “炩妃出身正黄旗包衣。若是照嘉贵妃的算法……” “纯贵妃,你一开始其实是不在旗的汉人,你得花几辈子才能成为现在的贵妃啊?” “这……”苏绿筠面色难看。 “愉妃。你是蒙军镶蓝旗出身,家中也无人在官场。可以说和炩妃半斤八两。你是不是也得花八辈子啊?” 海兰攥紧了自己手里的帕子。 “还有嘉贵妃你。玉氏贡女的身份有点低啊,不然也不会到了大清只能做皇上的格格。你得花几辈子呢?” “本宫是玉氏贵女!”金玉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你跟谁本宫呢!?”雪鸢顿时冷了面色。 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仪与煞气竟直接将金玉妍震在了当场。 “臣妾,臣妾……”金玉妍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皇贵妃她看起来……是真会杀人的。 “好了。本宫累了。” 雪鸢突然收敛了一身气势,扶着珊瑚的手站起身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顿了顿,然后微微侧身。 “对了,当初的孝恭仁皇后,可也是宫女出身呢。” 雪鸢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就爱上了这种扔下炸弹就跑的感觉。 有句话说的好,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用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她是拍拍屁股走了,却留下了一群被她的话炸得灰头土脸的妃嫔们。 她们面面相觑,有的觉得羞耻万分,有的觉得心虚不已,三个新人更是直接被吓得安静如鸡。 只有个别人从话里得到了鼓励,更加坚定了日后争宠生子的信念,这里特指魏嬿婉。 众人的眼里全是对雪鸢的畏惧还有庆幸。 这样厉害的皇贵妃还好对皇上无意。 不然,怕是整个后宫,都将无她们的立足之地了。 第34章 股掌之间 经过这一场请安,海兰成功地拉住了魏嬿婉的仇恨值。 若是做一张排名表,那顺序应该是海兰、金玉妍、如懿。 其中海兰独占鳌头,金玉妍与如懿不相上下。 排名一前一后的原因则是金玉妍没有如懿的品级高,柿子得挑软的捏。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重新讨得皇上的宠爱。 没有宠爱,一切计划与打算都将是水中捞月,一碰就破了。 春蝉有心劝魏嬿婉再找找进忠试试。 但魏嬿婉却不肯。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进忠是为了什么才帮本宫的。” “上次碰见,本宫有心和好,他竟连个好脸色都没给本宫瞧。指不定是在等着本宫主动服软,然后企图拿捏本宫,甚至是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 “本宫岂能向他低头。” 春蝉默默无语。 可是您离了进忠公公,这不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若是进忠公公还在,好歹能让皇上多来几次,也能给您出出主意,到时候若能得个阿哥,这往后的日子不就妥了么。 但她不敢开口。 因为她知道,魏嬿婉对进忠是有心结的,进忠对她的觊觎是一方面,之前对凌云彻的陷害更是一方面。 魏嬿婉这时已经想好了主意。 “春蝉。你去寻两只野鸡来。” “本宫听闻,皇上最近爱去恪贵人那儿,饮酒烤肉的好不快活。” “到时候本宫就带着野鸡过去,即便不能让皇上来我的永寿宫,那混个眼熟也好。” “是。” 很快,春蝉就备好了野鸡,就放在永寿宫养着,只等着魏嬿婉随取随用。 而魏嬿婉则特地挑了个雪后初晴的好天气前去拜访。 她打扮得娇俏动人,颈边的领子都选了个最能衬她肤色的白绒领,显得她一张巴掌脸更加小巧。 可是,虽然没有发生原剧中的鹿血酒事件,还被雪鸢吓了一跳,但恪贵人心里还是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从奴婢上位的嫔妃,尤其是像魏嬿婉这样明显是过来找存在感的。 魏嬿婉碰了个闭门羹不说,出来传话的太监还格外气人。 “我们娘娘说了。两个人的热闹便已足够,三个人难免拥挤了些。这野鸡,还请炩妃娘娘等皇上自个儿去您那儿时,再享用。” 说罢,咸福宫的大门就被那太监“砰”地关上,连让魏嬿婉说句话的功夫都没给。 魏嬿婉在门前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气得扭头就走不说,手上的护甲还差点戳破被养护的娇嫩的手心。 “好啊。就连才入宫没多久的新人都敢瞧不起本宫。” 春蝉赶紧握住魏嬿婉的手,不让她继续伤着自己。 “娘娘,要不您就跟进忠公公说句软话。” “他心中一直惦记着您,只要您给他一个好脸色,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大不了,等您有了身孕,再慢慢疏远他就是了。” “到时候有了孩子您就有了指望。还怕皇上不来么?” 魏嬿婉扶着春蝉的手,有些心动,但又有些拉不下面子来。 “让本宫再想想。” 承乾宫。 被这主仆二人惦记着的进忠连打两个喷嚏,引来雪鸢一个轻瞥。 “身体不适还来本宫的承乾宫?” “娘娘说笑了。奴才若真的有哪里不适,可是万万不敢到您这儿来的。若伤了娘娘玉体,奴才万死难辞其咎。” 进忠心里暗恨自己不争气,面上却不动声色。 “奴才今个儿,是来给您送台湾上贡的瓜果,还有玉泉山温泉旁种植出的菜蔬。” “这冬日里新鲜的蔬菜少,好不容易种出来一点儿,皇上可是把一半儿都拨给您了。” 雪鸢瞅了一眼那可怜巴巴地两个西瓜、三根黄瓜还有一小篮鸡毛菜。 再回想一下自己前两日因为嘴馋而催生的一大桌各色水果。 不禁摇了摇头。 寒碜,太寒碜了。 “娘娘是,不喜欢?” 进忠面色不变,心里却上下扑腾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过来。 本以为能借着这些冬日里的稀奇物讨得皇贵妃的欢心。 还想着,说不定皇贵妃一高兴,就能让他近身伺候,也不拘是按个胳膊还是捶个腿的。 可是,想的有多美,现实就有多残酷。 皇贵妃看起来,对这些东西一点儿兴致也无不说,似乎还有一点儿嫌弃? 雪鸢眼看着站在下面的得意小狗变得失落,头上都好像飘来了小小的乌云。 不禁清了清喉咙。 “这篮鸡毛菜本宫就留下了。另外两样……” 看着小狗眼巴巴的神色,雪鸢叹了一口气。 “珊瑚,你留一半下来。另一半给进忠公公装好,回头送到他的庑房去。只当是本宫送予他的。” 进忠心里好受了些许,但也不敢轻易领受。 赶忙单膝跪下:“奴才哪配吃这么……” 话音未落,进忠就看见雪鸢在冲他招手。 只好将余下的客套话憋回嘴里,站起身,心脏怦怦跳地往雪鸢身边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近前,本该停住脚步。 可看着雪鸢恬静安然的神色,心中却又生出妄念来。 试探地又靠近一步,余光观察着她没有抗拒与不适,发现没有,才慢慢地靠着她的腿,坐到了边上的脚榻上。 “你坐得挺熟练的啊?” 一句话说的正要伸手的进忠一个激灵,噌地一下便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立在了雪鸢跟前。 “奴才是怕娘娘坐累了,所以才一时失态,想要帮娘娘……放松放松。” 进忠在雪鸢的盯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干脆扎住嘴不敢再吭声,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老老实实了起来。 雪鸢差点被这个人气笑。 她刚才就是想到,之前刚来这个世界时,他坐在魏嬿婉腿边轻言安慰的样子,那句话便脱口而出。 可看他变得这么规矩老实,心里又有点不爽。 在魏嬿婉那里,不是很主动吗? 钓“鱼”的心情突然没了几分,雪鸢将手中精致小巧的暖手炉递了过去。 “好了。公公回去。皇上怕是该等急了。” “紫禁城的冬天太冷,拿着这个会好一些。” 他露在袖子外头的指尖有一些发红,刚才她就看见了。 现在既然要让他回去,看着他受冻她也不忍心。 进忠呆呆地接过那个手掌大的炉子,上面套着的皮毛温暖柔软,还带着皇贵妃身上的香气。 让他的一颗心就这么忽上忽下的,既攀不着向上的绳索,又看不到下方的实地。 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皇贵妃已经不在原处了。 她在侧间拿着一根逗猫的羽毛耍弄着那只波斯猫。 看着那猫被逗得团团转,却又不停上当的样子。 进忠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脑子里突然飘过一句话。 可怜的汤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35章 酸杏 进忠心事重重地回到养心殿。 还没踏进殿门呢,就见弘历急匆匆地走出来,李玉也一脸焦急地跟在后面。 “皇上您这是?” 李玉瞅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 “你只记得给皇贵妃送赏。你可知道皇后娘娘突然腹痛不止,现在所有的太医都赶去了翊坤宫?” 进忠赶忙跪下请罪。 “是奴才失职,从皇贵妃那里出来未曾及时收到消息。” 弘历不耐烦地挥手。 “好了。你是朕派去办事的,不知道很正常。快跟上。” “嗻。” 进忠把揣着的手炉往自己的袖子里藏了藏。 没办法,这东西一看就是只有高位娘娘能用的,而他又才从皇贵妃那里出来。 早知道,他就先回一趟庑房了。 李玉用余光瞄了一眼进忠鼓鼓囊囊的袖子。 皇贵妃赏了进忠这小人什么东西,这么鼓鼓囊囊的一团? 弘历是头一个到翊坤宫的。 他进来时整个翊坤宫都弥漫了紧张肃杀的氛围。 “娘娘怎么可能是因为红花而早产。御膳房送来的饮食您可都是查验过的啊!” 容佩的大嗓门让站在门口的弘历听的一清二楚。 他大跨步地走了进去。 “皇后怎么样了?” 正在外间与容佩分辩的江与彬看见弘历,连忙给他行礼。 看弘历不耐烦地叫起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开始汇报情况。 “皇后娘娘这胎已经保不住了。胎儿只有六个月大,即便生下来,也根本养不住。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先保证皇后的安全。” 弘历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下旨保住如懿。 没办法,六个月大的胎儿实在太小了。 养不大不说,若是连腿脚都没有长全,只怕引起外界攻讦,会动摇他的皇权。 “不!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 如懿在房间内凄厉地喊道。 说来也是离谱。 其实按金玉妍的计划,如懿应该还有半月才会小产。 可偏偏今天如懿听说了玉泉山那边送菜进宫的事儿。 她有些嘴馋,就让容佩去给御膳房传话,说中午的午膳要加一道清炒黄瓜、一道鸡毛菜汤。 等容佩到了御膳房才知道,统共那么些菜,有一半都被皇上送到了承乾宫,剩下一半才是太后与皇上共同享用。 而如懿,竟然一根菜毛的分例都没有给留。 容佩气不过,叱骂了一圈御膳房大大小小的奴才们不说,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如懿。 如懿当时没有发作,但那不停眨巴的眼睛和越撅越高的嘴唇,已经说明她心中的怒火其实已经犹如火山底部蠢蠢欲动的岩浆,只差一步便要喷发而出了。 所以,等午膳送来,那辣的格外离奇的菜就成了最后的导火索。 可是,这完全是容佩的锅。 本来御膳房的师傅是不会用那个天竺来的魔鬼椒做菜的,每次都是早被收买的配菜小太监偷偷摸摸地放一点点。 但容佩今天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叱骂让做菜的刘师傅来了脾气。 哐哐哐几下,就切了好些个魔鬼辣进去。 不是想吃蔬菜吗? 辣椒怎么不算蔬菜呢? 吃去你! 如懿被辣的不行,勉强吃了一口后就再也受不了了。 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发起了脾气。 还把上午得知,弘历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她这个孕妇的愤怒,也发泄了出来。 众所周知,孕妇是不能情绪过于激动。 所以,在辣椒、红花以及情绪的三方催动下,如懿成功地肚子一疼,早产了。 弘历皱起了眉头。 “如懿啊。你不要任性。龙胎才六个月大,如何能养的住啊。还不如让江与彬直接开药催下来,也不至于伤着你的身子。” “不!我要生下他,我要生下他!” …… 弘历没有办法。 这种时候他还真不敢直接下旨让江与彬催产,只好烦躁地寻了个位子坐下。 但偏偏有那不长眼的不愿意让弘历安静。 容佩扑通一下跪在弘历跟前。 “皇上!娘娘突然早产,一定是被人所害!还请您查出真凶,为娘娘做主啊!” 弘历揉了揉额头,有些不耐。 但是毕竟事关当朝皇后,不想管都不行。 “说!” 容佩看弘历让她发言,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江太医方才给娘娘把脉,说娘娘早产乃是受了红花的影响。不然即便情绪有些激动,也不至于如此。” “可娘娘的膳食奴婢们每日都有所查验,并未发现红花这等腌臜物。” “因此,奴婢断定,定是有奸人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暗害皇后。” “停停停!”弘历只觉得头更疼了。 说了半天,什么重点都没说到。 他能看不出这中间有人做鬼吗? “江与彬,你说!为何请平安脉的时候没有察觉到红花?” 江与彬赶紧跪下。 “皇后娘娘孕中多食辣椒,而辣椒本就有一定的活血作用。微臣怀疑,娘娘所摄入的红花分量极轻,所以才会在辣椒的掩饰下并未让臣发觉。” “若不是娘娘今日突然情绪激动,气血波动之下引发了药性。等娘娘体内的药性积攒到一定程度,怕是也会自然而然的早产。最多,最多也就再保半个月,到时候对娘娘的身体反而损伤更大。” 江与彬还是有点医术在身上的,至少他能看出金玉妍原本的计划时间。 而金玉妍就是冲着让如懿损了身体再难有孕去的。 “进忠、李玉。查!把翊坤宫给朕翻过来也要查到这害人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嗻!” 进忠李玉顿时带着人分头翻找起来。 进忠心里有数,所以压根没有往小厨房之类的地方的跑,反而对着屋内的装饰摆件摸摸碰碰了起来。 看起来认真,但其实敷衍极了。 而李玉就非常上心了,任何一个在他眼中可能被用来害人的东西他都要拿过来给江与彬看看。 所以,一碟藏在小厨房最角落盒子里的酸杏很快就被发现了。 江与彬连着尝了两三颗,才皱巴着一张被酸倒牙的脸惊呼出声。 “这酸杏,有的被红花浸泡过!” 第36章 暖炉 “这不可能!” 容佩扑过来,用她哆哆嗦嗦的手捡出两个塞进自己嘴里。 “我根本没吃出别的味道来!” 江与彬摇摇头。 “红花本就味淡。这用来泡酸杏的红花应当质量不错。甘甜,清香,没有苦涩气。再加上分量用的极少,所以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出。” “也就是臣味觉灵敏,才能察觉一二。” “可是,可是……” 容佩还在拼命摇头。 “可是什么?” 弘历觉得容佩的反应有些异常,不由地盯紧了她。 “可是这酸杏是奴婢亲自去偷的啊!” …… ??? 此言一出,弘历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堂堂皇后,想吃酸杏就吃,为什么还得要行这种鬼祟之事?” 容佩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因为皇后娘娘和嘉贵妃几乎同时有孕。所以,所以,皇后娘娘怕嘉贵妃害她。就想着酸儿辣女,只要传出去是个公主,嘉贵妃就不会对她动手了。” “荒谬!” 弘历气得一脚把容佩踹倒在地上。 “如此小家子气的办法,居然是一国之后想出来的!那现在呢!还不是被人害得早产?” 弘历的话让地上的容佩眼睛一亮。 她匍匐着上前,哆嗦着不中用的手,企图抓住弘历的衣摆。 “皇上!肯定是嘉贵妃害得皇后!” “大胆奴婢!居然敢攀扯贵妃!” 金玉妍带着人赶到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金玉妍并没有失了礼数,看弘历叫起,她才施施然然地站起身与容佩对质。 “本宫乃是贵妃,身边又有两个阿哥,腹中还怀着一个,不日就将生产。本宫何必要害皇后?” “您与皇后娘娘的恩怨这宫中众人皆知。您若是为此报复,那也未尝可知。”容佩梗着脖子答道。 “而且,您莫名其妙送到御膳房的那一批辣椒你怎么解释?” “笑话!” 金玉妍冷笑一声,随便面对着弘历委委屈屈地下跪。 “皇上明鉴。既然这宫中对臣妾与皇后娘娘的恩怨众人皆知,那臣妾为何要冒着这般风险去害一个对臣妾孩子无甚影响的公主呢?岂不是引得众人怀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至于那辣椒。臣妾说句给自己贴金的话。玉氏国师曾言臣妾是宜男相。可臣妾已经有两个阿哥了,这回是真想要一个公主。” “所以,日有所思,想着若是能吃两口辣的,说不定臣妾就能生下一个公主来。” “行了。起来。” 弘历看金玉妍说得有理,又情真意切,倒的确减了心中怀疑。 这时,其他妃嫔们也陆陆续续地赶到了。 魏嬿婉好不容易看见弘历,立马就上前找存在感。 “皇上,皇后娘娘现在如何了?臣妾一路赶来,可担心坏了。” “皇后娘娘不需要你这样虚情假意的关心。你说,害娘娘小产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容佩不等弘历说话,就直接攀扯上了魏嬿婉。 她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 既然不是嘉贵妃,那这个前不久才与皇后娘娘针锋相对过的炩妃嫌疑就大了。 “这,这从何说起啊?” 魏嬿婉一上来就被这样污蔑,整个人都有些懵逼了。 容佩指着魏嬿婉的鼻子:“肯定是你偷偷往娘娘吃的酸杏里加了红花,快快交代,免得回头查出来再受皮肉之苦。” 魏嬿婉:“皇后娘娘不是爱吃辣吗?她吃不吃酸杏本宫怎么会知道?” “那可不一定。你这样的人最会钻机,谁知道是不是你发现了皇后娘娘偷偷吃酸杏的事,然后故意害人!” 海兰这时也赶到了,没听到前因后果就针对起了魏嬿婉。 魏嬿婉看见仇人分外眼红。 当即眉毛一竖就怼了回去。 “本宫无子,又与皇后无冤无仇。即便要害皇后,总得有一个理由?” “而你,愉妃。那就不一样了。” “宫中谁不知道你的五阿哥是皇后的养子。现在皇后有孕,你自然害怕皇后的亲生孩子夺了五阿哥的宠爱了。” “而且,既然你和容佩都拿酸杏说事。那好。” “本宫想问,这满宫中,有谁能比你愉妃更先知道皇后偷吃酸杏?说不定这加了红花的酸杏就是你偷偷带到翊坤宫然后混进去的!” 魏嬿婉的一番猜测简直是有理有据。 话音刚落,所有人看海兰的眼神里都出现了怀疑。 就连还趴伏在地上的容佩也不例外。 海兰顿时有些色厉内荏起来:“没影儿的事情,炩妃你可不要乱说。” “究竟是谁先胡乱攀扯的?” 魏嬿婉翻了个白眼。 “好了!皇后还在里面生子,你们在外面吵吵嚷嚷地像什么话!” 弘历只觉得耳边像是有无数只鸭子在叫,烦不胜烦。 “皇贵妃到!” 雪鸢这时候才姗姗来迟。 她看话本看入了迷,要不是珊瑚拼命催,她肯定得把那个剧情点看完。 狂徒侍卫是怎么引诱了俏娘娘? 作者为什么不详细说说! 过程在哪里?细节在哪里?视频又在哪里? 顶着众人们的目光,雪鸢敷衍地对弘历行了一礼,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脑海中继续头脑风暴。 话说这狂徒侍卫有点本事啊,居然能避开所有人溜进俏娘娘的寝殿。 啧!俏娘娘肯定是给他放水了。 噫~郎有情妾有意,好磕! 弘历看没有人攀扯雪鸢,心中满意,正想开口与雪鸢搭话。 产房内却突然传来一声分外凄厉的惨叫。 然后便是接生姥姥们惊慌的喊声。 “是个小阿哥!但是,但是已经没有呼吸了!” “皇后娘娘出大红了!” “快救人!”弘历拍案而起。 江与彬迅速跑进产房,一套针法下来就止住了出血。 然后迅速开了药房就叫人熬药。 不多时,如懿的情况就稳定了下来。 “皇后如何了?” 弘历看江与彬出来赶紧追问。 江与彬跪在地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无事了,只是胞宫有一些轻微受损,需得调理个两三年才能再度有孕。” “娘娘这回也算因祸得福。不然若如臣先前所说,半个月后再突然早产,怕是胞宫会损伤更甚,再难有孕。” “呼~那就好。”弘历长舒了一口气。 金玉妍却偷偷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皇后还真是好运,这样都能让她逃过一劫。 “既然皇后无事,那你们都散了。” “回去记得给皇后夭折的小阿哥抄份往生经,也算是尽了你们身为妃嫔的本分。” “是,臣妾告退。” 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珊瑚推了推走神的雪鸢,示意她也可以走了。 雪鸢将将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砰”地一声闷响。 然后就是弘历有些阴沉的发问。 “进忠,你的袖子里为何藏了一个暖手炉?” “这形制看起来,可不是你能用的啊?” 第37章 心甘情愿 进忠此时跪在地上,心里已经把李玉骂了个狗血喷头。 刚才他看雪鸢要走了,就不禁走神瞅了一眼。 没成想李玉这厮竟趁他不备,扯了一把他藏暖炉的袖子。 一时不慎之下,这暖炉就滚落了出来。 上面雪白的皮毛沾染了地上的灰尘,变得灰扑扑起来。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暖炉是奴才……”偷拿的。 “这是本宫给他的。怎么了?” 进忠猛地一下抬起头。 皇贵妃你怎么能? 你这样若是引得皇上不满可怎么办? 雪鸢面色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气定神闲地坐回了方才的位子上,可以说是一丝惊慌也无。 弘历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给一个太监?” 皇贵妃可从来没有送过东西给朕。 李玉也在边上煽风点火:“皇贵妃,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若是想抬举进忠,赏些银子便好。送暖手炉,亲近了些?” “嗤。”雪鸢听到这儿一个没忍住就冷笑出声。 “皇贵妃笑什么?” 弘历面色不佳。 他觉得李玉说的对。 这暖手炉天天被皇贵妃捧在手里,日日摩挲,怎么能给到一个太监手上。 “臣妾是在笑李玉公公。有个成语是怎么说的来着?贼喊捉贼?还是掩耳盗铃?” “皇后娘娘都能给你跪伤了的腿亲自上药了,本宫赏个暖手炉,岂不是小巫见大巫?” !!! 眼看弘历的目光阴沉了下来,李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瞬间和边上的进忠排排跪了。 “李玉公公,你自己说。是掀开裤子光着腿让皇后娘娘上药亲近,还是本宫给了个暖炉亲近?” 雪鸢并没有就这样放过李玉的意思,反而还继续火上浇油。 “皇贵妃可不要信口污蔑。奴婢是皇后娘娘的掌事宫女,从未见过娘娘给李玉公公上药。” 容佩看情况不对,立马跳出来帮李玉说话。 “你才伺候皇后几年?” 雪鸢睨了她一眼,手上拨弄着新拿的另一个暖手炉。 这个外面套了一层黑色的皮毛,显得她手指更加白皙了两分。 “说来也是巧。本宫身边的珊瑚曾与延禧宫的一个宫女是同乡,这宫里杂七杂八的消息本宫也就顺耳听说了一些。” “据说当年的皇后娘娘还是娴妃,就公然坐在延禧宫正殿的大门口给李玉公公上药。李玉公公,这是真的?” 李玉惊慌地将头磕在地上,对着弘历拼命解释。 “皇上明鉴。当年奴才被王钦罚跪,皇后娘娘是同情奴才,并无其他意思。” 弘历本就不信任李玉许久,现在得知他竟然在那么早就与如懿亲近,两人之间还发生过这种事,更是觉得难以忍耐。 他一脚就把李玉踹倒。 “既然皇后对你有上药之谊,你素日里又总向着皇后说话。那从今日起,你就到皇后宫中伺候。” 李玉趴在地上,一脸的茫然失措。 他一开始是想让皇上对进忠不满,自己也好想办法重新讨得皇上的信任。 可现在,怎么自己连御前总管太监的身份都弄丢了呢? 不行! 自己倒霉了,那进忠就更不能让他得意了。 “皇上。皇后娘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她同情弱小,心有大爱。即便那天受伤的不是奴才而是别人,娘娘也定会出手相助。” “可是皇贵妃就不一样了。她送进忠暖手炉绝对是有拉拢之意!” “皇贵妃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弘历转头看向雪鸢。 雪鸢面色如常地点点头。 “既然皇上要臣妾解释。那臣妾就说两句。” “臣妾的汤姆喜欢进忠公公,每次进忠公公来都要缠着他好一会儿。” “可臣妾的猫多金贵啊,进忠公公被冻得冷冰冰的手如何配碰本宫的猫。” “所以本宫就顺手把暖炉给他了。至于为什么不要回来。” “被奴才使过的暖炉,臣妾怎么会再用。拿走得了。” “臣妾的解释,皇上可还满意?” 看着雪鸢那副冷冰冰中透着理直气壮的样子,弘历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其实,就皇贵妃这个直来直往万事不放在心上的脾气,说她要拉拢进忠,他都不怎么相信。 “不可能。绝不是皇贵妃您说的那么简单。就算事实真的如您所说,那进忠为何要偷偷摸摸地将暖炉藏在袖子里。” 李玉直接表示不服。 进忠这时候知道自己说话的机会来了。 他冲着弘历磕了一个头。 “皇上明鉴。奴才自知皇贵妃的赏赐奴才不配用,也不适合拿在手上招摇过市。本想着回到养心殿交给您处置,可恰逢皇后娘娘……所以奴才只好先藏在袖子里。” “只是没想到师傅他……所以才导致如今的局面。是奴才的错。” “若是因此影响了皇上与娘娘的感情,那奴才就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弘历听到这里,心里已经信了九成。 进忠原本的处理方式很合适嘛! 要不是李玉从中搅事,说不定这时候进忠已经将暖炉上交给朕了。 也不会导致他与皇贵妃现在这么尴尬。 都是李玉的错! “你还污蔑皇贵妃!” 弘历忍不住又踹了李玉一脚,然后有些讨好地冲雪鸢笑笑。 “皇贵妃啊。朕也是一时头昏,听信了这奴才的谗言。朕马上就帮你出气!” 李玉:!!!??? “就打他五十大板。进忠,你来监刑。” “嗻!” 进忠得意洋洋地应诺,然后避开众人的目光,给了李玉一个挑衅的眼神。 让你刚才害我,怎么样,现在落到小爷的手里了。 李玉打了个哆嗦,低下头去。 他是不可能跟昔日的徒弟求饶的。 雪鸢看事情告一段落,也不多留。 但是她气性大的很,感觉就这么走了,心里还有些堵得不得劲儿,必须得怼一怼什么才能舒服。 “依臣妾看,皇上身边的太监不好做,忙碌不说,还得面对其他人的陷害。倒不如来本宫这儿养猫。” 这句话,前半句是对弘历说的,后半句是对进忠说的。 “至少,本宫可比皇上会疼人~” 进忠与雪鸢意味深长的眼神对视了一秒,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汤姆,一定是心甘情愿被玩弄的。 第38章 过渡章 “皇贵妃说笑了。” 弘历没把雪鸢的话当回事,也没注意到刚才她与进忠一瞬间的眉眼官司,只当是她还在生气。 “过会儿,朕叫进忠给你送些珠宝可好?从朕的私库里挑,只当是朕给你赔罪了。” “哼!臣妾累了,先行告退。” 雪鸢撇撇嘴,扭头就打算走。 可刚走到门口又突然一个转身。 哒哒哒,几步就走到进忠跟前,把手里的暖炉丢进他的怀里。 然后挑衅地冲弘历一笑。 好像是在说,老娘这回直接当着你的面给了,怎么样? 旋即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个皇贵妃!” 弘历哭笑不得。 一低头,就看见进忠一副瑟瑟发抖的鹌鹑样。 他还跪在地上,把皇贵妃的两个暖炉都举得高高的,却偏偏因为害怕,那一黑一白的两个暖炉颤抖地格外厉害。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好笑。 “行了,起来。皇贵妃性子直,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 弘历这时候也不计较什么妃子太监了,甚至还觉得自己之前的不舒服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是一个暖手炉罢了,皇贵妃那是在与朕置气呢。 而且真要上纲上线的话,那他岂不是得先把刚流产的如懿给处理了? 想到这里,弘历的心情又阴郁了起来。 如懿,居然从那么早,就开始收买朕的心腹,企图算计于朕了吗? 半夜。 太监庑房。 进忠把两个暖炉都抱在怀里,辗转反侧。 [本宫可比皇上会疼人。] 皇贵妃,是开玩笑的? 对,肯定是开玩笑的。 她都有一个养猫的阿信了。 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 雪鸢完全不知道有人在为她失眠。 说起阿信。 她刚把阿信单独叫进了房中,并让他脱去上衣。 阿信木木呆呆地将衣服脱掉,露出没有丝毫疤痕的上半身来。 雪鸢走到近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的左臂。 嗯,肉眼看没什么问题。 “最近活动起来怎么样?” “回主子的话。还有一些不灵活,但是比之前又好了许多。感觉再有一段时间,或许可以完全恢复。” “你活动一下给本宫看看。” “是。” 阿信活动着自己的左臂,曲张伸缩,抬起放下。 只有幅度比较大的动作,例如完全上举会有些困难,其他的都还好。 “好了。穿好衣服出去。把刚才的一切都忘掉。” “是。” 阿信木呆呆地离开了。 雪鸢才不会那么好心,带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回到宫中。 她之所以把阿信带回,是为了观察她异能的断肢重生情况。 在这次祈福中,她的空间与异能又有了突然的提升,想来可能是救了大批百姓得了功德的缘故。 而阿信,捡到他时,他的整个左臂都已经坏死了。 由于身负灵泉,雪鸢琢磨着,虽然她的异能还未满十级,但毕竟已相距不远。 若是与同样有治愈能力的灵泉结合,或许能提前达到断肢重生的效果也不一定。 所以,阿信荣幸地成为了雪鸢的小白鼠。 反正他的手臂已经没了,若是雪鸢能让他恢复,那就是天上掉馅饼。 即便恢复不了,那被调养一下身体也是好的。 而正如雪鸢预料般地,她的确拥有了提前让人断肢重生的能力。 不过,可能是还差那么一步,阿信的胳膊刚重新长出来时非常的不灵活。 所以,雪鸢只能把人带回宫里,放在身边好随时观察。 根本没意识到,有个人会因为阿信的存在生了嫉妒之心,并想通了一切开始争宠。 当然,就算知道了,也很有可能会变本加厉,企图玩弄小狗一番。 雪鸢这辈子,很是有些坏心眼在。 —————————— 如懿这时候也已经醒了。 她呆滞地看着自己绣着百子千孙的床帐,听着边上的容佩跟她转述今日之事。 当知道是因为她自己故作聪明,想借酸儿辣女来蒙蔽金玉妍,才导致有心人有机可乘,给酸杏里加了红花后。 如懿才不可置信地看向容佩。 “本宫聪慧,酸儿辣女如此天衣无缝的计谋不可能被人察觉!” 容佩犹犹豫豫地看向如懿,最后还是一咬牙,将魏嬿婉的猜测告诉了如懿。 “你是说海兰?不,不会的。” 如懿勉强勾起一丝微笑,但心中的怀疑却如同水草疯涨。 只有海兰知道我是故意吃辣菜的…… 所以…… 她甩了甩头,想把自己对海兰的怀疑从脑海中甩掉。 可心中却愈发认定了是海兰所做。 她的聪慧是大家公认的,若不是提前知道内情,还有谁会看出她的计谋呢? “皇上怎么说?” 容佩:“皇上走之前把这件事交给了进忠去做。可……可这酸杏是奴婢偷来的,御膳房又人多手杂,实在是不好详查。怕是,不会有下文了。” “为什么不交给李玉?进忠一看就是媚上之人,皇上怎么最近就愈发重用他了呢?” 如懿还在这儿奇怪。 容佩却吞吞吐吐地告诉她另一个坏消息。 “你说什么?皇上把李玉赶到本宫这儿来了?还打了他五十大板?现在人正在翊坤宫的庑房昏迷不醒?” “快,快扶本宫过去看看。” “娘娘!” 容佩摁住了企图起身的如懿。 “娘娘。皇上本就因为您之前给李玉上药的事不高兴。您现在又刚刚早产过。” “还是好好调养身体。李玉公公那里,您就避一避嫌,少见他。” 如懿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失望。 皇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 “哼。李玉被贬,真是便宜了皇后了。本宫还想设计着抓他和皇后个现行呢。” “皇后无子,最起码两三年不能有孕,在皇上那儿又失了信任。宫里这回可没人能阻碍娘娘了。” 金玉妍主仆在启祥宫得意洋洋地说着话。 这宫里没有秘密,进忠又无心替如懿和李玉遮羞。 所以她们很快就知道了李玉被贬的原因。 “现在本宫要做的,就是好好生下腹中的孩子。没有皇后的嫡子,本宫的孩子自然就能占据皇上全部的目光。” “再然后,就要想办法让永珹在皇上跟前得脸,这样才能给日后谋取太子之位铺路。” “娘娘说的是。您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第39章 木兰秋狝 正如容佩所想。 如懿早产之事进忠就是随便查查,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偏偏连个顶罪的小太监都没交出来一个。 最后更是以御膳房人多手杂,查不出什么,或许问题还是出在翊坤宫,直接了结了此事。 而弘历也默认了进忠的调查结果。 他觉得这事儿也有如懿自己的原因,既然御膳房查不出来,那剩下的就让如懿自己看着办。 不然他再这么查下去,丢人的就不止是如懿了,还有他这个皇帝。 谁让如懿是他亲封的皇后呢? 如懿无法,只能自己来。 她正好怀疑海兰,就直接把海兰叫了来当面对质。 毕竟海兰不是别人,她愿意给她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而不是直接送她进慎刑司。 海兰自然不认,还非常震惊伤心地表示,自己与姐姐相互扶持多年,为了姐姐甚至能在孕中服食朱砂,怎么可能会为了五阿哥就来害姐姐的嫡子。 这一点如懿的确有愧于海兰。 她只好向海兰道歉,表示自己是太过伤心,以至于心乱如麻口不择言。 两人又再次回到了好姐妹的关系。 只是这中间有没有怀疑与隔阂,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木兰秋狝的时候。 金玉妍自从生下十一阿哥永瑆后就一直致力于让四阿哥永珹争宠。 这不,四阿哥日日苦练骑术的事儿可以说是后宫众人人尽皆知。 苏绿筠为此都说了永璋好几次,让他争点气,别回头被弟弟压下去不好看。 海兰倒是还好,只叮嘱永琪低调行事,万不可争强好胜。 而专注吃瓜的雪鸢,对木兰秋狝最大的印象就是上辈子的如懿凌云彻私自见面一事。 若是按照原剧的发展,这次木兰秋狝应该会发生弘历围场遇刺,凌云彻救驾回宫的桥段。 也不知道在她的影响下,被断了手筋割了舌头的凌云彻还能不能有救驾的好运气。 “奴才请娘娘安~” 进忠捧着一盘衣服走进雪鸢的营帐。 “这是皇上命绣房给您做的骑装,意在与您一同骑马散心。还请娘娘收下。” 进忠心里满是酸楚。 他一个太监,骑马打猎这种事,皇上都是不会带他的。 谁让他身体残缺呢。 到时候皇上可以和娘娘单独相处,他却只能像灰老鼠一样躲在营帐里偷偷羡慕嫉妒,实在是可怜又可笑。 雪鸢再了解不过进忠这个人了,这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看就是心里又委屈上了。 “本宫用不上这个,送回去。秋老虎这般厉害,还没怎么活动身上都要出一身汗,谁耐烦出去骑马啊?” “是。” 偷偷翘了翘嘴角,进忠将托盘交给跟在身后的小太监,示意他出去等候。随后又把小太监先前拎着的大桶给推到前面来。 “奴才知道娘娘怕热,所以来之前特地去取了冰。” 皇上哪有小爷我体贴呢。 雪鸢伸出手,示意进忠过来扶她。 进忠赶紧上前。 还是那掌心朝上的姿势。 这回雪鸢非常心机地将手落在他的手腕处,只两指指尖微微接触到进忠的手心。 行走间,不经意地一点一点,似触非触,让进忠的心都痒了起来。 “冰是哪儿来的。这出门在外,本宫可没有这么多的分例。” 进忠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雪鸢说了什么。 雪鸢看着他的呆样,坏心眼地用食指对着他的手心就是一戳。 “本宫问你话呢。” 进忠一个激灵握住了雪鸢的手,感受到手里的滑嫩后又猛地一松。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奴才不是有意的,还请皇贵妃恕罪。” “哦?那你觉得,本宫该如何惩罚你才好啊?” 雪鸢将手伸进装着冰的桶里,感受着难得的凉意,嘴上却还不忘吓一下内心慌张的小狗。 “奴才……” 进忠一时哑口无言。 总不能让他把手剁了? “行了,慌什么?” 雪鸢感觉指尖凉得紧了,赶紧将手从桶中拿了出来。 然后非常顺手地捏住了进忠温凉的耳垂。 “反正你也不是头一次冒犯本宫了,要罚,还能等到现在?” 唔,软软的,手感不错,再捏两下。 进忠身子一僵,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耳垂那里。 那里有两只冰凉的指尖正在肆无忌惮地揉来捏去,捏得他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在往那儿走。 他现在,是不是脸色通红。 甚至看起来。 非常娇羞? 等听清雪鸢后面的话,进忠更是感觉嘴唇一热,下意识地就伸手触上了自己的嘴唇。 当初在杭州街头,他是不小心冒犯了皇贵妃。 可那不是…… 那不是意外么? “你的意思是,今儿这出不是意外?” 雪鸢的话让进忠直接一惊,原来他刚才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奴才不敢。” 耳垂还在皇贵妃的手上,进忠不敢磕头请罪,只好僵硬地挺着身子感受着皇贵妃的手指,喉咙一阵阵发紧。 雪鸢放过被她折磨得通红的耳垂,指尖划过泛红的耳廓。 感觉手下的人浑身一颤,又恶劣地将仍然冰凉的掌心贴到了他的脸上。 然后微微发出一声舒适地叹息。 “太冰了也不好。进忠公公替本宫温一温也不错。” 等手的温度恢复正常,雪鸢利索地收回手,重回到位子上坐下。 “好了。冰本宫收下了。进忠公公也该回去伺候皇上了。” “珊瑚,送送公公。” 可以说是用完就丢,非常“拔吊无情”了。 “是。” 珊瑚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营帐里,好像完全不觉得仍傻呆呆跪在地上的进忠有哪里不对,只淡定地站在他边上,等着送他出去。 进忠这时才缓过神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雪鸢,可雪鸢并未抬头与他对视,只一脸惬意地低头喝茶。 “奴才告退。” 他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皇贵妃是什么意思。 从头到尾,逐帧分析。 第40章 刺杀 眼前模模糊糊的,宛如被人绑了一层红纱。 他在哪里? 进忠有些迟钝地想。 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他突然感觉身边陷下去一块儿,有一团温热在一点点靠近。 耳尖有一些微微的发痒,似乎有手指在上面来回摩挲。 轻轻地,但却好像有微弱的电流,让他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那手指不像越靠越近的身体那样带着热度,反而是冰凉的,甚至有些刺骨。 但是他却觉得好热,那是一股诡异的躁动。 “热……” 进忠喃喃出声。 “乖……” 模糊不清地女声传来,随即那只手落在了他的耳垂上,捏了两下就顺着他的心意一直往下。 轻戳他因为频繁吞咽而鼓动的喉结,最后落在他的胸膛上。 “嗯……” 冰凉的感觉让进忠就觉得舒适了一瞬,但更多更剧烈的燥热却紧接着汹涌而来。 他不禁挣扎起来,甚至想抱着什么东西蹭一蹭。 不然胸中的大火迟早要将他烧成灰烬。 “进忠公公该回去伺候皇上了。” “不……” “奴才不要……” “奴才可以伺候您!” 进忠奋力挣脱了束缚,眼前的遮挡也被他扯掉,然后一把将坐在床边的女人给摁在了被褥中。 “皇贵妃娘娘,让奴才伺候您!” 皇贵妃的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完全不介意他的放肆。 他胸中心跳如鼓,将头缓缓低下。 “砰砰砰!” “进忠公公,该起了。” ??? 进忠“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 他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摸了摸身下的床榻。 所以,刚才,是梦? “砰砰砰!” “进忠公公,您醒了吗?” …… 很好!拳头硬了! 就是你小子把我从美梦里喊醒的是? 你完了!!! ———————— 进忠心不在焉地在御帐里发呆。 皇上今儿带着阿哥还有大臣们行猎去了,娘娘们都在外面坐着观赏。 像他这般的御前太监,不需要去前头伺候,只要等在御帐这儿就好。 这正好给了进忠发呆的功夫。 昨天他琢磨了一夜,直到天快蒙蒙亮才睡着。 结果一个美梦还没见着下文呢,就被小太监喊醒了。 实在是气人。 其实他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想通皇贵妃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是就是拿他逗个趣儿,还是对他的确有那么两分心思。 前者,他不愿意这么想。 后者,他不敢这么想。 直到今早的梦才让他宛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想那么多干嘛? 昨天的一切,在他做的最大胆的幻想里,都是不曾出现过的。 现在他既然得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只是,他的争宠计划要稍稍变上一变了。 既然皇贵妃都不排斥与他偶尔的亲近,那他主动一点点,应该也没什么? “皇上遇刺!” 御帐外突然传来惊慌的呐喊,进忠顿时神色一肃迎了出去。 “皇上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啊?太医,你去叫太医来!” 噼里啪啦的,进忠把门口的小太监指挥地团团转。 他自己则赶紧扶住弘历的胳膊,把他扶到龙床上歇息。 “朕无事,不过是一点小伤。” 弘历现在还惊魂未定,刚才那野马可是差一点就要踩在他的身上了。 “皇上您哪有大伤小伤这么一说。这伤再小,即便只是破了个皮儿,在奴才心中也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儿。” 进忠一边拍着弘历的背一边拍龙屁。 脑子却飘到的别处。 皇上遇刺…… 那皇贵妃会过来探望的? “皇后娘娘到!皇贵妃娘娘到!” 如懿还有雪鸢的营帐离弘历是最近的,所以她们俩到的最快。 如懿一进来就先询问弘历有没有事,但动作却并不见如何慌张。 现在人多,她自然顾忌着自己皇后的体面,只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太医给弘历包扎。 “皇上~皇上无事!” 金玉妍这时候也赶来了。 只是一进来,就被如懿冷冰冰的瞪视给吓得扎住了嘴。 雪鸢觉得好笑,示意珊瑚把带来的安神丸拿出来。 她懒得说话,但行动上总得敷衍一下。 “皇贵妃娘娘真是有心了,您这药带得及时。皇上此番遇刺,定然受惊。等太医熬安神汤,还不知要等到几时呢。” 进忠从雪鸢手里将药瓶接过,不经意地,手指在雪鸢的掌心搔过。 雪鸢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弘历倒是感动。 他觉得雪鸢定是被他日复一日的讨好打动,没见现在都学会关心他了么。 这样岂不是迟早有一天,他能把雪鸢这朵高岭之花给摘下? “皇贵妃的确有心。” “进忠啊,你过会儿就把朕今日猎到的白狐给皇贵妃送去。那不染杂色的雪白皮毛只有皇贵妃配用。” “嗻。” 进忠兴高采烈地打了个千儿。 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见皇贵妃了。 只有如懿,万分尴尬地站在一旁,觉得这帐中的太医、奴才,甚至是后面陆陆续续赶来的妃嫔们都在看她的笑话。 难得的白狐,不应该先给她这个皇后么,怎么就只有皇贵妃配用了呢? “皇上,傅恒大人求见。” “你们都退下。” “是。” 妃嫔们一个个地往外走。 轮到雪鸢时,雪鸢却一动不动。 “皇上,臣妾也想听一听傅恒大人的调查。” 如懿一听这话,顿时站住了脚步,金玉妍也是如此。 弘历本就色心又起,现在看雪鸢要留下,便以为她是关心他的龙体。 干脆大手一挥。 “也好。皇贵妃你就留下听听。” 如懿看弘历没有提她,便不甘心地喊了一声。 “皇上~” 金玉妍也见样学样。 “皇上,臣妾担心死您了。您也让臣妾留下来。” “好好好,都留都留。” 弘历不能不给皇后和贵妃面子。 “傅恒啊,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傅恒跪在地上,把自己审问围场官员,检查林中痕迹,排查围场奴仆的过程简单地汇报了一些。 然后得出结论。 刺客以母马体液引诱野马,再以野马引皇上入林。 因为现场有两支箭,所以应有两名刺客互相配合,一人不中一人再射,连续不中后便仓皇逃入林中。 “噗嗤。” 雪鸢终于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傅恒抬头瞄了一眼,心中不满。 “皇贵妃娘娘因何发笑?” “本宫在笑。这场刺杀漏洞颇多,其背后之人怕是脑子不好。” 第41章 禁足 “皇贵妃为何这么说?” 金玉妍心中一紧,不由地出言试探。 弘历和如懿也看向雪鸢。 “有两支箭,就是有两名刺客了?那若是有几十上百支,岂不是有小股军队反叛了?” “皇上是谁,是天下之主。” “若是真的有心行刺,至少得安排十数人埋伏,且箭上淬毒才有可能成功?” “但刚才太医给皇上包扎的时候,伤口却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不过是普通的箭伤罢了。” “今日之事桩桩件件都是漏洞。” “依本宫看,这不是为了行刺皇上,而是要借着这行刺之事,图谋救驾之功。” 雪鸢此话一出,金玉妍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 她心中惊慌万分。 皇贵妃竟然如此心细,抽丝剥茧之下竟将真相推算出了个七七八八。 这下,她该如何是好? “所以……今日救了皇上且又形迹可疑的人,是谁?” 弘历的眉头越皱越紧,深沉如渊的目光渐渐地落在了如懿身上。 “皇后来木兰围场后,见过那个凌云彻吗?” 如懿的表情有些僵硬。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臣妾的确见过。” 金玉妍眼珠子一转,发现了华点。 她的永珹可是跟着皇上一起行猎的,救了皇上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这个凌云彻之前都被挑断了手筋,他是怎么救下皇上的? “皇上。臣妾来时只知道除了臣妾的永珹射杀野马外,还有一人替皇上挡了那野马一蹄子。莫不是就是那凌云彻?” 弘历点了点头,视线却还死死地盯住如懿,没有挪动半分。 金玉妍立马来了精神。 “皇上,臣妾记得这凌云彻。他是被割了舌头挑断手筋后才打发来的木兰围场。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身体,竟能出现在那般偏僻的林子中,看起来的确有些可疑啊。” “嘉贵妃不要胡说。没有证据便这般污蔑皇上的救命恩人,只会让人觉得皇家忘恩负义,有损皇上清誉。” 如懿看金玉妍话风不对,竟直接攀扯到凌云彻身上了,赶忙替他辩解。 语气之急促,引得弘历眯起了眼睛。 “皇后啊。朕这回遇刺,你来看朕时人淡如菊,稳重非常。” “而皇贵妃却记得给朕带药,嘉贵妃更是紧张万分。” “是不是因为……这场刺杀就是你安排的!?” 最后一句说到一半,弘历突然暴喝出声。 吓得帐内众人一个哆嗦。 而如懿听到这里则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皇上,您说什么呢?” “臣妾是您的皇后,怎么可能做出刺杀夫君之事!?” 弘历冷笑一声。 “朕也不愿意这么想。” “但是你看看你。朕遇刺受伤归来,你人淡如菊;凌云彻被嘉贵妃怀疑两句,你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焦躁。” “这让朕如何能不多想?” 如懿的眉毛随着弘历的话渐渐竖起,眼睛也瞪了出来。 “臣妾是皇后,您受伤之际更要稳重自持,才能出来维护大局。而凌云彻,臣妾则是为了公允之道发声。这两者岂可相提并论。” “哎呦。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呢?” 金玉妍捏着帕子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来。 “之前臣妾在围场碰见那个贱奴,您不让臣妾责打还是用的皇上的名头。” “说皇上已经责罚过了,臣妾若是再处罚,就是违逆皇上的意思。” “这会子,您还一直帮着他说话。这真是……” “哎呀,臣妾都不敢说了。免得皇后娘娘又觉得臣妾陷害您。” “还有这回事儿?”雪鸢也将头凑过来插了个嘴。 “那皇后之前还给你扎耳洞?你的事皇上之前不也是罚过的么?她为啥可以再罚?” 金玉妍被雪鸢这么一说也回过味儿来。 就是啊! 这不是妥妥的双标吗!? “皇贵妃说的是。可见皇后要么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要么就是太在乎那个贱奴了。” 金玉妍愤愤地说道。 “都给朕住口!” 弘历越听越来气,反手就把身后的靠垫给摔在了地上。 “傅恒,你去查。就按皇贵妃方才说的,仔仔细细地查。” “臣遵旨。” 傅恒默默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御帐,才用袖子擦了擦鬓角的冷汗。 我勒个老天奶啊! 刚才帐里说的那些,是我作为臣子能听的吗? 另外,如今的皇后果然德不配位,与姐姐相差远矣。 此时的御帐里只余弘历、如懿、雪鸢还有金玉妍四人。 哦,不对,还有一直站在弘历身后,竖着耳朵听得开心的进忠。 “皇后。你这段时间就在自己的营帐里歇息,不要再四处走动了。” “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派你身边的宫女跟进忠说。他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 “皇上这是要臣妾禁足吗?” 如懿梗着脖子,瞪眼撅嘴地与弘历对视。 弘历看着她那副老娘永远没错的表情就觉得气血上涌。 “难道不应该吗!” 如懿抿了抿嘴,突然下蹲行礼。 “臣妾可以禁足,甚至可以整个木兰秋狝都不出来。” “但臣妾只希望皇上不要再冤枉了好人。” “凌云彻之前带着伤被贬木兰围场做苦役已经很可怜了,若是救了圣驾还要背上故意策划刺杀的污名,那皇上日后还能有忠心的臣子愿意以身犯险吗?” “臣妾言尽于此。就此告退了。” 如懿福了福身,强忍着心中的委屈,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御帐的大门。 金玉妍非常没有眼色。 “皇后娘娘这不是在威胁您嘛?她怎么能……” “你给朕闭嘴!出去!都出去!” 弘历的叱骂声吓得金玉妍噤若寒蝉,灰溜溜地就快步出了御帐,只差没有连滚带爬了。 雪鸢也行了个礼,默不吭声地走了出去。 进忠眼珠子一转,弓着腰向弘历请示。 “皇上,您刚才吩咐的白狐,奴才这就给皇贵妃送去可好?您刚才服了安神丸,现在正好安安静静歇一会儿。” 弘历只想一个人待着,听着进忠说话只觉得他懂事儿极了。 “去。不急着回来。替朕打听打听皇贵妃对朕的看法。” “这么长时间了,再冷的寒冰也总该捂热了?” “是。” 进忠弓着腰退出了御帐,然后拔腿就向雪鸢追去。 皇上您说得对。 奴才多捂一捂,皇贵妃迟早有一天会被奴才捂得热乎乎的~ 第42章 调戏 “娘娘留步。” 雪鸢步子一顿。 这人怎么追上来了? “娘娘。皇上刚才说要送您的白狐,奴才带您去拿可好?” 进忠紧赶慢赶地,总算是在雪鸢回自己营帐前追了上来。 他不想就这么把皇贵妃送回去,然后再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拿什么狐狸。 所以,他心机地把珊瑚挤开,伸出胳膊,想直接把人拐走。 雪鸢清冷着一张脸,面上非常正经,好像昨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皇上是想把那白狐的皮毛赠予本宫,你现在带本宫过去,是想让本宫亲眼观赏血淋淋的剥皮场面吗?” “奴才只是想带您去挑一挑,那儿指不定还有什么好皮子可以让您选呢。” “过些日子,天儿就该冷了。奴才觉得火红色的狐狸围脖宫里只有您配戴~” 进忠先是委屈地垂下眼睑,说到后面又扬起眉毛笑得殷勤起来。 谄媚! 珊瑚气呼呼地站在边上。 进忠公公把她的位置占了,她过会儿站哪里? 雪鸢打量着微微低着头的进忠,看得进忠都有些紧张了才慢悠悠地开口。 “那好。本宫正好走一走,散散心。” “珊瑚啊。既然进忠公公在,那你就回去。替本宫准备一下热水,待会儿回来好沐浴。” “是。” 珊瑚撅着嘴离开了。 她觉得这个表情特别好用。 因为皇后娘娘越生气,嘴就越撅得厉害。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撅嘴是表达不满最体面的方式。 而她,已经学到了这其中的精髓。 雪鸢有点奇怪地看着珊瑚怪模怪样的离开。 木兰围场风太大,把珊瑚吹面瘫了?等回去给她看看。 进忠看最后一根蜡烛也走了,把胳膊又往雪鸢的方向伸了伸。 “娘娘?” 雪鸢看了他一眼,照常想把手落在他的袖子上。 谁知在落下的最后一秒,进忠将胳膊微微往后挪了一掌的距离,让雪鸢的手正好落进他热烫的手心里。 雪鸢正要往前迈的步子顿时一顿,但随即又装作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 进忠敏锐地发现了这个短暂的停顿,看雪鸢那面色不动的样子,胆子便愈发大了起来。 方才还只是摊开手接住,现在却放肆地微微收拢,将整只雪白滑腻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甚至还有两根手指鬼鬼祟祟地在指缝处挤来挤去,企图钻进缝隙中来一场更加亲密的接触。 雪鸢看这人今儿如此放肆,顿时心里不高兴起来。 她才是掌握了节奏的那个人,一切发展都应该是她说了算才对。 想到这儿,她直接停住脚步,凉悠悠轻飘飘的眼神就这么向进忠看去。 声音也轻缓极了。 “进忠公公。您的手,是不是有它自己的想法?” “要不要本宫帮你调教一番?” 心里正美滋滋的进忠顿时一惊,还在躁动的手指顿时僵在了当场。 娘娘她,好像不高兴了。 “是奴才走神了,还请娘娘恕罪。” 进忠老实地将握紧的手松开。 为了表达谢罪的诚心,他还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将手调了个个儿,现在出现在雪鸢身前的又只是手背了。 雪鸢满意地同时,恶趣味却又冒了出来。 她先是将手指放在袖口处,余光观察之下,都能看出小狗眼神中明显的失落与不甘心。 他们就这样无言地向堆放猎物的地方走去。 进忠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皇贵妃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是不是,我之前想岔了? 正头脑风暴着呢,手背上却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 是谁,在摸他? 进忠的目光顺着胳膊溜了下去。 只见皇贵妃晕着粉色的指尖正在他的手背上划来划去,一会儿轻触,一会儿打圈儿,调皮地就好像在跳舞一般。 终于承受不住手背上传来的痒意。 进忠小心翼翼地开口:“皇贵妃,您的手……” 雪鸢面不改色,甚至还有些疑惑地看了进忠一眼。 “本宫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 进忠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心中却痒意却一阵接着一阵。 他好想。 好想把那只小手困在手心里,然后一点一点摩挲,尤其是那粉色的指尖。 他想惩罚它,将它轻轻噬咬,省得它引得他的心上下扑腾。 可惜……他不能……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地方。 雪鸢非常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也不看进忠,就这么在猎物堆里走来走去挑拣起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本宫觉得都不错。” 雪鸢直接把今天猎物里最出众的几个全挑走了,一个都没打算给别人留。 进忠自然是连连点头,让人把这些猎物收起来。 红狐、紫貂、虎皮。 这些都得是娘娘的,其他人哪里配用。 处理猎物的人看是皇上身边的进忠公公,自然也不敢把那个紫貂已经被皇后看中的事说出来,麻利地就收走了。 皇上的意思更重要! “这个也收起来。” 雪鸢突然指着边上一张已经处理好的黑熊皮对进忠说道。 “娘娘,这是头幼熊,还没有成年,它的皮毛虽然厚实但是和成年黑熊的比还是差了一些,顶多就是更软和一点。您要这个做什么?” “多嘴。” 睨了进忠一眼,雪鸢才不会告诉他,这个是打算用来给他做冬日蟒袍的里衬的。 “哦~” 进忠怏怏地闭上嘴。 皇贵妃娘娘真是善变,刚才还对他的手背疼爱万分,现在又没个好脸色了。 不开心~ 等两人回到营帐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而回来的路上,雪鸢的手非常规矩,只放在进忠的袖子上,完全没有做些什么的打算。 这让本来期待万分的进忠非常失落。 如果他是真的小狗狗,想必耳朵和尾巴此时应该都耷拉了下来,沮丧极了。 “娘娘,热水已经备好了。” 进忠一听,连忙躬身打算告退。 雪鸢却直接将人叫住。 “这围场的太监们本宫不放心。进忠公公帮本宫倒水可好?” 进忠:…… !!! 我没听错?!! 第43章 认错书 珊瑚这时有些绿茶地向雪鸢撒娇。 “奴婢还是有些力气的,不过是把外面烧好的热水倒浴桶里,大不了多跑几趟就是了。何必劳烦进忠公公呢?” 哦。 是这种倒水啊。 还以为,是中途要他来添水呢。 给自己脑子里的废料一个巴掌,进忠懂事地讨好起珊瑚来。 “珊瑚姑娘,烧好的水在哪里,我来给娘娘倒。” “喏!”珊瑚指了指营帐后面,“在外面烧的,你扛进来就行。” “然后浴桶边放了润肤的牛乳和玫瑰花,你记得加进去。” “水温合适了喊我,我先伺候娘娘更衣。” 进忠急匆匆地就跑出去了。 嘿嘿嘿,水是他倒的,水温是他调的,润肤的牛乳和花瓣是他放的。 这和是他伺候皇贵妃沐浴有什么分别!? 小爷我,今儿个可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进忠小心翼翼地将雪白的牛乳加进浴桶,然后用手轻轻搅动。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的指尖,艳红的玫瑰花瓣在白色的水面上旋转,看得进忠心荡神驰。 “娘娘,水准备好了。” 他听见自己平静万分地说话,但也能听见心脏传来的剧烈蹦跳声。 咚咚咚地,都快把自己的声音盖住了。 “来了。” 屏风外传来珊瑚的声音。 只听得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好像是珊瑚正在给皇贵妃更衣。 没过一会儿就有轻缓的脚步声往屏风这边靠近。 进忠不敢抬头,只盯着眼前毛茸茸的踩脚垫子,好像能把它看出花儿来一样。 “哗啦~” 指尖拨动水花的声音传来。 “公公不愧是皇上身边的得意人,这伺候人的功夫果真不差。水温竟然合适极了。” “娘娘谬赞了,替娘娘准备水是奴才的福气。” 进忠恭维的话说得熟练,本来还想再说两句,却突然感觉脸上一凉,被人弹了几滴水珠上来。 他终于有些懵逼地抬起头来。 “娘娘?” 刚一抬头,他便怔愣当场。 皇贵妃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靠在浴桶边。 衣服薄,虽然宽松,但也透出几分玲珑的身段来。 乌黑的头发散开在背上,是和平日里梳着旗头时截然不同的慵懒。 面上恶作剧般的笑意竟让他有一种看到邻家女孩的恍惚感。 皇贵妃现在,不在神坛上。 她走了下来,站在自己的身边,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 进忠回到御帐的时候已经打理好了自己。 他把雪鸢故意弹到他脸上的水珠用帕子擦干净,然后一路嗅闻着,直到看到御帐的影儿,才不舍地将帕子揣进了怀里。 “回来了啊?皇贵妃怎么说?” 弘历看进忠回来,连忙问道。 “回皇上话。奴才虽然旁敲侧击了,但皇贵妃娘娘只说送药是臣子的本分,其他的并未多言。” 进忠面上恭敬,完全看不出之前和雪鸢在一块儿时的荡漾。 “能有这份本分,也算是进展了。迟早有一天,皇贵妃会软化的。” 弘历自信一笑,好像已经要把雪鸢收入囊中了。 进忠站回他的身后,嘴角没忍住撇了撇。 突然好想把小爷我的进展告诉皇上。 他一定会非常羡慕嫉妒恨? —————————— 虽然对如懿怀疑非常,但究其根本,刺杀事件是金玉妍安排的。 再加上木兰围场人多手杂。 所以傅恒查了三天都没有查到所谓的刺客,只收获了一具看不出身份的尸体还有一批如懿与凌云彻之间的流言蜚语。 他将这些如实禀报了弘历。 弘历对刺客之事难以查出早有预料,因此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怪罪傅恒。 但如懿到木兰围场后与凌云彻的碰面却让他心中膈应万分。 一国之后!居然主动扶一个低贱的罪奴! 还和这个罪奴并排散步,劝慰于他! 愉妃和一众宫女太监们就这样看着跟在后面! 如此离谱之事竟被木兰围场的众人们看在眼里,他们会怎么想朕的皇后,会怎么想朕!!! 这时候的弘历还没往这两人有私情那方面想,毕竟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身负污名的罪奴,这身份地位上的差距着实是大。 他只是觉得如懿行事太不讲究太不规矩,有违一国之后的形象。 “进忠啊。你说朕该怎么办才能让皇后懂分寸呢?” 进忠眼珠子一转,心里的坏水就这么冒了出来。 “这若是寻常妃嫔不懂分寸,可以派宫中最讲规矩的嬷嬷重新教导。但皇后娘娘毕竟是一宫之主,这样做有损她的脸面。所以,奴才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要不?私下里抄两遍宫规给您?” 弘历沉思了片刻。 “只抄两遍还是太轻了些。” “这回的事儿,皇后身上的嫌疑还是有,只是没有证据。朕也不愿意将她往坏里揣测。” “但敲打一二还是有必要的。” “进忠啊。你去告诉皇后,让她写一封认错书给朕。这回的事儿朕便既往不咎。” “她若是不愿,那就抄百遍宫规,什么时候抄完再什么时候出来。” “至于那个凌云彻。毕竟是救了朕。就让他回宫,赏赐些金银,寻个轻省的差事好了。” —————————— “什么!?” 如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进忠。 “本宫又没有错,为何要写认错书?” 进忠一如既往地笑着,丝毫没有因为如懿的不满而变脸的意思。 “前因后果方才奴才已经跟您说了。您身为皇后,教导过皇上的妃嫔多次,跟她们说要谨言慎行。怎么到了您这儿,您就不明白什么是分寸之内了呢?” “这是你一个太监应该对本宫说话的态度吗?” 如懿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进忠,只觉得他哪儿哪儿都比不上李玉。 “李玉就比你懂事的多。” “呵!” 进忠低低一笑。 “奴才只是来替皇上传话的。您若是心有不满,可以亲自向皇上传达。” “至于这懂不懂事儿的。奴才是皇上跟前的太监,皇上自有皇上的看法。您说的可作不得数。” “皇上的话奴才都已经传到了。奴才告退。” 进忠一甩拂尘,敷衍地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还当自己是那个受宠的皇后呢? 笑话,他可是御前的公公,现在皇上身边的太监第一人。 给他脸色看? 小爷我不惯着这毛病! 第44章 戒指 如懿僵着脸坐在位子上,菱枝给她端了茶来。 “娘娘,您别生气。” “皇上遇刺,心里头本就不痛快。您虽然与凌云彻并没有什么,但是行事上的确有些不妥。皇上借此发作,不过是为了纾解胸中郁气。您服个软,事儿就过去了。” 菱枝将话说得委婉。 她是个明眼人,知道皇上其实就是在敲打和警告皇后娘娘。 但他没有下明旨,只是让进忠公公过来传话。 这就说明皇上还给娘娘留着面子。 只要娘娘这时候能老老实实地写了那认错书,然后再说上几句软和话,皇上一定会念在往昔情谊,与娘娘和好如初。 这其实是娘娘的机会。 毕竟,自从之前娘娘自作聪明导致龙胎流产后,皇上来翊坤宫的次数真的是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即便来了气氛也有些尴尬。 若是能借着此事把两人之间的隔阂给解开,怎么就不是一种因祸得福呢? “本宫没错,为何要写!” 得了,带不动啊! “不过就是百遍宫规罢了。当年的慧贵妃罚还是娴妃的本宫抄写佛母经,本宫一晚便抄好了百遍。宫规就算字多,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功夫罢了。” 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知不知道,即便你是皇后,只要你不受皇上待见,内务府也一样会捧高踩低啊? 到时候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还好,凌云彻至少可以回宫了。希望他后面一切顺遂。” 你自己都倒霉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那个凌云彻啊? 没救了。 菱枝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吐槽。 什么人呐! 弘历没有等来如懿的认错,心中对她愈发不满。 于是便下旨让苏绿筠与金玉妍接过如懿手里剩的最后一点宫权,直接把如懿这个皇后给彻底架空了。 后宫格局也在此刻彻底变为由雪鸢主管、苏绿筠与金玉妍辅助的三足鼎立之势。 时间如白驹过隙。 如懿这一罚抄,直接就让时间跳过了半年之久。 她的沉寂并没有给后宫带来什么波折,反而还愈加平稳了。 搞得弘历都有些不愿回想起之前鸡飞狗跳的日子。 但是如懿毕竟是一国之后,没有明旨言其错处,一直关着也不像话。 而且这么久没见,他又犯了心软的毛病,想起了他们柔情蜜意的曾经。 这么一想,如懿这么孤零零的在翊坤宫也着实有些可怜。 于是弘历就下旨让苏绿筠和金玉妍交还宫权,并让如懿恢复皇后正常的请安。 而如懿,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凌云彻给调到她的翊坤宫来。 她回宫后就让容佩和李玉去打听凌云彻分到哪儿了。 得知他被分到安华殿看门,却因为口不能言手不能扛被其他侍卫们嘲笑后,心疼极了。 当即便想把凌云彻给调到她这儿来。 可是这回,苏绿筠与金玉妍联手拦了她的调令。 只道是安华殿正是缺人的时候,等人手充裕了,再把人给她送来。 气得如懿当即撕坏了她刚抄好的一遍宫规。 安华殿再缺人,难道还能缺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抗的人吗!? 对此,魏嬿婉表示。 你当年跟凌云彻说冬日里花房正忙,等开春再想办法,不也是觉得花房缺不了我这么一个小宫女么? 她觉得凌云彻在安华殿其实也行,总比那些伺候人的活计强。 只要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地看着大门,日后的养老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一些嘲笑,不痛不痒的,忍一忍好啦。 当初凌云彻让她忍,想必轮到自己,也是可以的。 毕竟,他现在可比她当初过得舒服多了。 御花园。 “春蝉,你打听清楚了吗?进忠今天真的会从这儿过?” 魏嬿婉在御花园的长廊上来回地走着,手上的帕子都快拧成了麻花。 “奴婢打听清楚了。进忠公公这几日不知为何老是路过御花园。已经连续好几日这样了。想必今天也不例外。” 春蝉安抚道。 “那就好。本宫是一天也受不了这无宠的日子了。” 她其实一开始还能坚持。 可后面内务府拜高踩低,她又没有进忠贴补,攒下的钱财很快就用的差不多了,她的额娘还频繁进宫索要。 搞得她一个妃位娘娘,过得还没有得宠些的贵人滋润,处处都紧巴巴的。 她终于明白了进忠对她的重要性,也明白了自己曾经的坚持有多么可笑。 当年她舍了一切雨中一跪,得了那登天梯。 可她除了将一些赏赐借花献佛以外,并没有给进忠什么别的帮扶。 反而是进忠一直在带着她支撑着她,对她颇为用心。 现在,她愿意舍下面子求进忠再帮她一把,想必以进忠对她的心思,应该能手到擒来? 至于他会不会有一些非分的要求。 哼,等她复了宠,生了子,到时候再一起清算。 “奴家我一条身守空家,怎知那侍妾她忙摘花~” “进忠公公!” 春蝉第一时间发现了进忠,赶忙把人给叫住。 “奴才请炩妃娘娘安。” 进忠敷衍地打了个千儿。 “不知炩妃娘娘叫住奴才有何要事啊?” “进忠~你以前,私下里不是都叫本宫炩主儿吗?” 魏嬿婉放柔了嗓音,听起来婉转动听极了。 细细感觉,甚至还有一些小撒娇和小委屈。 “奴才可不记得有过这回事儿。” 进忠肃着脸直接否认。 但他这样快速的否认,在魏嬿婉眼里,反而是心里还有她,在和她置气的标志。 “进忠~你说过心里有本宫的~” 魏嬿婉微仰着头,用可怜可爱的眼神看向进忠,就像那个雨天一样。 “别介。” 进忠抖了一下身子,感觉有点肉麻。 同时,当初被自己压下的不满又升了回来。 原来,你知道小爷曾经心中有你啊? 那你还整日惦记着那个凌云彻,不把小爷我对你的付出放在眼里? “您的心里,怕是只有那凌云彻?” 进忠恶劣一笑。 他不是吃醋,他只是想给她一丝希望,再严辞拒绝她罢了。 让她感受一下这种难受的感觉也不错。 “本宫心里早就没有凌云彻这个人了~” 魏嬿婉有点心慌。 凌云彻好不容易回了宫,进忠总不能再来害他? 不行,我得保护他,绝不能让进忠看出我还在意他。 “真的?” “真的!本宫发誓!” 魏嬿婉举起左手,上面的红宝石戒指暗沉无光。 突然,长廊的尽头传来冰凉的女声。 “炩妃发这种誓言的时候,能不能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啊?” 第45章 吹吹? 魏嬿婉“唰”地一下将举高了的手放了下来,另一只手则迅速地将那枚戒指摘了下来攥在手心里。 “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雪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刚才靠得挺近的人。 心中不由地嗤笑。 真是好样的。 魏嬿婉是好样的。 进忠也是好样的。 他刚才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还惦记着魏嬿婉是? 感情这一年多他献的殷勤是打算让我提携他不成? 雪鸢这时候有点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完全没去想,一个太监再殷勤也不能有胆子握皇贵妃的手这个问题。 女人,再气愤,也不能在情敌面前失了分寸。 而男人,可以回头再调教,不能在外人的面前收拾。 雪鸢舒了一口气,再睁开眼,又是那个有些冷淡的皇贵妃。 “本宫只是路过。” “你们继续。” 说罢,她连一个停顿也无,就这么视而不见地从两人身边走过。 珊瑚低着头,宛如鸵鸟般地扶着她离开,连一个眼神都不敢乱瞄。 她知道,皇贵妃是真的生气了。 进忠在听到雪鸢声音的时候就觉得不好,现在看人就这么走了更是觉得大事不妙。 这半年来他与皇贵妃之间的关系算不上突飞猛进,但是两人相处地自然极了。 虽然皇贵妃偶尔会逗弄他一下,但是打是亲骂是爱,逗弄一下更可爱。 他觉得能就这么下去,也很好。 可今天……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纯粹是被魏嬿婉给连累的,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不行,得赶紧和皇贵妃解释清楚! 进忠直接把魏嬿婉给丢在了脑后,连礼都不行了,拔腿就朝雪鸢离开的方向追去。 什么?你说继续怼魏嬿婉? 得了!刚才的教训还没吃够啊? “哎!进忠!” 魏嬿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进忠拔腿就跑,连让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都没给。 “好不容易拦住他,就这么叫皇贵妃给毁了!” 她气愤地把手里的帕子给扔在了地上,吓得春蝉赶紧拾起。 “我的娘娘哎!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刚才皇贵妃说的话您没听见吗?她知道您手上的戒指是凌云彻送您的!” 魏嬿婉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她一把抓住春蝉的手。 “怎么办?春蝉。皇贵妃怎么会知道?她会不会告到皇上那里去!?” “主儿别急!”春蝉握住魏嬿婉的手宽慰她,“皇贵妃若是想告发您,那早就该告发了,何必等到现在?” “咱们只要赶紧把这个戒指处理掉,然后把凌云彻的事给藏住了,那就不会有事的。” “对。你说得对。” “可是……” 魏嬿婉握紧了手里的戒指。 “这是本宫心里唯一的念想了啊。” “娘娘!您可要考虑清楚了,是这个死物重要,还是您和您的家族重要啊!” 魏嬿婉踉跄着扶住春蝉的手。 “本宫知道了。咱们先回宫。” “哎!” 这边魏嬿婉主仆战战兢兢地处理证物,那边进忠直接追上了雪鸢,把她拦在了花丛中央。 “娘娘就这么走了,都不愿意听奴才解释一句吗?” 雪鸢一甩身上的披风,直接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你与本宫又没有什么关系。这解释,本宫听怕是不太合适。” “可奴才这些天天天来御花园,是为了见您。” “就是为了能有机会,把这朵花亲手簪到您的发间。” 进忠指尖揪着一朵浅绿色的玫瑰,枝干上坚硬的刺扎破了他的手指,但他并不觉得疼,只叫那鲜血随着花茎染红了外层的花瓣。 他在御花园看了它好些天了,觉得它特别好看,配皇贵妃鸭蛋青的旗装一定合适极了。 可一切都被他搞砸了,也不知他还有没有机会给皇贵妃戴上。 雪鸢似乎嗅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转过了身子。 “本宫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 “不需要一盏茶。” 进忠猛地上前两步,直到他与雪鸢之间仅有一拳的距离。 “奴才与炩妃只是偶然碰见。她叫住奴才是为了拉拢奴才,让奴才替她在皇上面前美言。” “至于别的。奴才只是一时气不过从前被炩妃背刺,才忍不住想嘲讽她两句。” “是她误会了奴才的意思,才会说出那般话来。” “您刚才看都不看奴才一眼就直接走了。” “奴才真的是害怕极了。” 说到最后一句,进忠垂着眼睑捏上了雪鸢的衣袖。 他不敢去碰那雪白的指尖,生怕雪鸢会将他的手甩开。 那他到时候,还能怎么办呢? 雪鸢定定地看着跟前委屈极了的人,被妒气冲昏了的头脑也开始冷静下来。 她是有异能的,平日里也会经常观察后宫情况。 进忠这一年多来,的确未曾与魏嬿婉有过交集。 所以说,刚才是她误会了。 “你的花呢?” 雪鸢不自然地挪开目光,不去看进忠瞬间亮起的眼神。 “在这儿!” 进忠举起右手。 可本来雅致的花瓣上已经沾染了他的鲜血,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他看了看花,又看了看雪鸢的发间,失落地垂下了手。 这样的花,已经不配戴在皇贵妃的头上了。 突然,他的手上一热。 雪鸢握住了他放下到一半的手。 “愣着干什么?给本宫戴上。” “啊?” “嗯!” 进忠瞬间就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喜滋滋地凑上前,将那朵花簪进雪鸢的发间。 “好看吗?” 雪鸢轻咳一声,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 “好看~皇贵妃戴什么都好看~” “……若是奴才给的花,那就更好看了。” 进忠此时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腔调。 他甚至敏锐地发现,皇贵妃现在有一些不好意思,而他必须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他与皇贵妃的关系能不能更进一步,契机或许就在此时。 “你的手指……” 雪鸢有些犹豫地点了点那带着伤痕的指尖。 进忠垂下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然后将自己受伤的手指举到雪鸢面前。 “娘娘,奴才好疼。” “您帮奴才吹吹,好不好?” 第46章 亲亲? 雪鸢一时之间竟被进忠的这番作态给唬住了。 她捧住他伤痕累累的手,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是否有残留的花刺。 确认没有后才轻轻地吹了吹。 “你的手上面有些泥土,得好好清理干净再上些药才行。” 进忠佯作紧张地动了动指尖,声音愈发的低沉可怜起来。 “奴才,可以去娘娘宫里上药吗?” 雪鸢叹了一口气。 今天她是冲动了一点儿。 “走。” 进忠低着头,偷偷翘起了嘴角。 皇贵妃,原来…… 吃这套?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朝承乾宫走去。 在踏进宫门的前一秒,雪鸢突然停住了身体,将目光投向长街的尽头。 “娘娘,怎么了?” 进忠疑惑发问。 “没什么?” 雪鸢摇了摇头,迈进了承乾宫。 长街尽头,海兰主仆靠在墙后紧张地不敢作声,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叶心。皇贵妃刚才看见我们了吗?” “应该没有?而且长街这么长,即便看见了,应该也看不出咱们是谁。” “那就好。” 海兰扶着叶心的手缓缓从墙后走出。 “皇贵妃与进忠的关系是不是亲近了些?刚才进忠靠得可是有些近了。” 叶心点点头:“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想想,进忠进出承乾宫颇为频繁不说,还曾在皇上跟前替皇贵妃美言过。他明显是帮着皇贵妃了。” “美言?什么时候的事儿?”海兰有些茫然。 “主儿你忘了?木兰秋狝时皇上遇刺受伤,皇贵妃不过是带了一瓶安神药,就被进忠夸到了天上。” “还让皇上把难得的白狐给了她。后来更是带着进忠,把皇后娘娘看上的紫貂给抢走了。” 海兰皱紧了眉头。 “如果是这样,那就难办了。” “本宫怀疑,进忠极有可能很早的时候就投向了皇贵妃。不然为何李玉莫名其妙地就被皇上厌弃,被皇上赶到姐姐那儿去了呢。” “不行。本宫得去告诉姐姐这件事,让她提前做好打算。” 说到这儿,海兰顿时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 这一世的进忠头回在承乾宫坐到了正儿八经的椅子。 雪鸢在桌子上放了个软绵绵的靠枕,好让进忠把手放在上面。 自己则让珊瑚端了盆清水来,打算先用湿布把伤口周围的脏污给擦掉。 “嘶!” 进忠突然发出低低的抽气声。 “本宫力气用大了?” 雪鸢有些迷惑,她刚才没碰到伤口啊? 只是先擦了擦指缝间的泥土,这样也疼? “没事~奴才不疼~” 进忠隐忍地微微红了眼眶。 雪鸢眨了眨眼睛:“那本宫再轻点儿。” 红眼眶!好久没见过了! 噫!上头! 她一点儿一点儿地将那些污迹擦干净,不时地抬头看一眼进忠的表情。 水里她偷偷加了一滴灵泉,即便只是清理一下伤口边缘,也应该已经止疼了才是。 只是…… 进忠怎么还是一脸隐忍中带着疼痛的委屈表情? 雪鸢觉得有哪里不对,手上下意识多用了两分力。 吓得她赶紧低头瞄了一眼。 呼!还好,没碰到伤口。 “嘶~” …… 没碰到伤口你还“嘶”什么呢??? 雪鸢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小子不会是在这里给她装模作样? “珊瑚。拿瓶烈酒来。进忠公公的伤口需要好~好~清~洁,要是感染了,本宫心里可过意不去。” 进忠的手顿时一抖。 一点小伤而已,他其实已经不疼了。 但若是上烈酒……那有些过了。 他还没意识到雪鸢已经发现了他的小心思,这时候还打算得寸进尺地再讨些便宜。 “娘娘。奴才不过是小伤,用不上烈酒。” “若是……若是您……” 进忠欲言又止,下垂的眼睑让他看起来更惹人怜爱了几分。 “若是什么?” 雪鸢放下手里的帕子,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狗继续表演。 “若是娘娘愿意……” “亲亲奴才……” “奴才就不疼了。” 雪鸢轻轻把进忠的手捧起,然后缓缓靠近自己的唇边,直到快要碰到才将将停住。 “是这样吗?” 她的声音仍然温柔又轻缓。 口鼻间柔柔的呼气拂过进忠的指尖与掌心,让他感觉一阵阵发痒。 熟悉的口干舌燥的感觉又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吞了吞唾沫,进忠的声音沙哑了几分。 “嗯……” “娘娘亲亲它……” “亲亲它,它回头再来伺候娘娘好不好?” “好呀。” 雪鸢缓缓拉开了嘴角。 “不过在这之前,本宫先伺候你好不好?” “啊?” “啊!————” 进忠本来都期待地闭上了眼睛,浑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指尖上。 谁知,这时手背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疼得他“啊”地一下叫出声来。 睁眼一看,皇贵妃正冷笑着看着他,而她的手指正恶狠狠地揪住他手背的薄皮拧动着。 “本宫觉得你刚才不够疼,现在就好好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疼。” 哦豁,完了。 被皇贵妃发现了! 进忠赶紧讨饶,他想给雪鸢跪下,但他的手还在雪鸢的指尖,怕一下抽走会伤了她的指甲。 “娘娘,是奴才错了。是奴才贪心。您就原谅奴才。” “你刚才故意装可怜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呢?” 雪鸢揪住他的手背不放开。 笑话! 她之前还有些愧疚,想着要不是她生气,他也不会焦急解释,然后摘花伤了手。 看着他疼得可怜巴巴的,更是心中怜爱之情顿起。 现在她只感觉刚才的心疼都喂了狗了。 必须要惩罚这个坏小狗! “奴才任凭娘娘责罚,只要娘娘不生奴才的气。您要奴才替您做什么都行~” 进忠偷偷摸摸地伸出另一只手,企图去揪雪鸢的袖口。 看雪鸢没好气地避开,便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将那只手也递到雪鸢面前。 “要不,您打奴才!” “这可是你说的。” 雪鸢松开手指,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绣篮里的尺子上。 “把手伸出来。” 进忠摊开双手掌心,眼巴巴地看着雪鸢。 好像是在说。 您真打啊? 雪鸢冷笑一声。 当然是真打了,不然以后这个人不得拿捏住她,然后爬到她的头上去啊? “啪!” “嗯~” 第47章 打爽了 雪鸢的手顿时抖了一下。 这人叫什么呢? “啪!” “啊~” “你给本宫闭嘴!” “哦。” 进忠老老实实地把嘴闭上了,为了表示诚心,他还主动把自己的帕子咬在嘴里,示意雪鸢继续。 雪鸢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又啪啪啪打了三下后终于受不了他委屈的眼神,放下了手里的尺子。 从桌上捡起一个小瓶,丢过去。 进忠手忙脚乱地把那个小瓶接住。 “伤药。回去自己涂!” “娘娘~” 进忠捏着嗓子,小狗眼又眨巴了起来。 不是说好,在娘娘这里上药的吗? “嗯?” 雪鸢抱臂瞪视。 便宜还没占够呢? “是。那奴才告退了。” 进忠没有办法,只好把还带着雪鸢体温的小药瓶藏进怀中,然后打了个千儿,退出了承乾宫。 退出去的时候,他又看见了抱着猫在院子里转的阿信。 哼,迟早有一天,小爷我要把你调走。 主儿的猫,完全可以我来替她养啊。 下午侍候笔墨的时候,弘历看到了进忠手上的伤口。 “你这是怎么搞得?手上有伤可以歇着,让进保来就是了。” “不过是一点儿小伤。” 进忠低着头,嘴角却偷偷翘起,带着几分得意的味道。 他当然可以换进保来,可那样他怎么跟皇上炫耀? “奴才今儿替您传旨的时候路过御花园。碰巧见着皇贵妃娘娘想要摘花。” “那奴才不得有点儿眼色上去帮帮忙,替皇上您美言几句?” “这就是摘花留下的。” 打是亲骂是爱。 这是亲亲的痕迹,皇上你懂了伐? “进忠你有心了。” 弘历感动地拍了拍进忠的肩膀。 “你去休息。朕这里还有其他小太监,够用。” “嗻。” 进忠炫耀过后心满意足,也不非要呆这儿了,回去休息不好吗? 回到庑房,他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心、微微发红的手背,还有那带着划伤的指尖。 脑子里全是用力抽打自己手心的原色木尺、皇贵妃揪住自己的雪白小手,还有她那越靠越近的嫣红嘴唇。 沉迷地将手贴在自己的唇上,深吸一口气,进忠酣然入睡。 梦里,他受了伤的手酥酥麻麻的,皇贵妃不仅会亲亲他的指尖,还会亲亲他的其他的地方~ 嘿嘿嘿~ 雪鸢完全不知道她的一尺子竟然直接把人给打爽了。 进忠走后,她的异能立刻涌向了翊坤宫。 如果她没有看错,长街尽头盯着她的人真是海兰的话,那她现在大概率是去找了如懿。 “姐姐。皇贵妃与进忠如此,您不可不防啊!” 海兰满脸凝重地对如懿说道。 雪鸢咂咂嘴,看来她的异能到得还挺及时的。 “愉妃娘娘说的是。奴才之前还不明白皇上怎么就突然看重了进忠,现在听您这么一说,顿时醍醐灌顶。” “当初皇贵妃初初入宫,皇上万分疯魔,经常派奴才、进忠还有进保三人前去送赏。当时,进忠就最得皇贵妃青眼。” “也差不多是从那时起,皇上就逐渐重用起进忠来。” 因为牵扯到李玉,所以今天他也在边上。 他在翊坤宫其实过得远没有在养心殿得意。 在养心殿,他是正儿八经的太监总管,周围的人对他总是巴结的居多。 而在翊坤宫,三宝才是正经的首领太监。 他这样被皇上赶出来再落到翊坤宫的,实在是不好抢了三宝的位置。 人家又没有犯错,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降他一级? 所以,他就顶着这样不尴不尬的身份在翊坤宫晃悠着,感受着翊坤宫众人古怪的目光。 偶尔还会受到来自三宝的敌视。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对可能抢自己位置的人和颜悦色。 “皇上身边有这样奸险妄为的奴才,实在是有损皇上的圣誉。咱们得想个办法揭发皇贵妃与进忠的关系,让皇上看清楚他们的嘴脸。” “这样,说不定李玉你还有回到御前的一天。” 如懿神色严肃。 她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在皇上身边! “姐姐说的是。进忠频频出入皇贵妃的承乾宫,他们的把柄我们总有一天会抓到。” “到时候,就是清君侧的时候。” “而且,皇贵妃也势必会在皇上那儿失宠。这样,即便她光环加身,没了皇上的维护,想必也不敢再在姐姐跟前放肆了。” 如懿点点头,嘴角矜持地翘了翘。 她仿佛已经看见雪鸢匍匐在她的脚下,忍气吞声口不敢言的场面了。 到时候她一定会赐下一对品质最差的红宝石耳坠,然后让可怜的容佩替皇贵妃戴上。 好好地出一口恶气。 雪鸢在承乾宫抽了抽嘴角,非常无语。 就这? 那你们还不如想办法做个肚兜放进进忠的庑房里来的管用呢。 想抓她的把柄,下辈子去。 不过…… 雪鸢转了转眼珠,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要是真的打算对我动手,那可就别怪我将计就计了。 如懿和海兰在打雪鸢的主意,另一边却也有人在盯着他们。 “你是说江与彬曾在外面的药房购买过砒霜和朱砂?” 金玉妍听见丽心的禀报,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 丽心:“千真万确。奴婢在查二阿哥死因时,想着江与彬乃是皇后和愉妃的人,就顺手一查。” “药房老板知道他是太医,还奇怪为什么会买这两种东西。说江与彬称用来毒耗子,才卖给了他一点。” 金玉妍:“好啊。本宫早就奇怪。当年咱们没有动手,慧贵妃也没有动手。愉妃的朱砂究竟是谁做的。” “现在看来,定是皇后为了出冷宫,才让江与彬对愉妃下的手。” “没想到皇后看似人淡如菊,实则连自己好姐妹的孩子都敢下毒利用。” “当然了,她对自己也狠。竟然连砒霜都敢吃。” 丽心也心有戚戚地点头。 “皇后娘娘经常将宫规大义之类的话放嘴边,没成想竟也是个表里不一的。” “哼。你才知道啊?” 金玉妍冷笑一声。 “继续查。太医院那边查不出就换个方向。” “二阿哥的死一定和愉妃脱不了干系。” “不是说二阿哥是将芦花吸入肺中窒息而亡吗?” “那就把当时他身边伺候的太监嬷嬷们,都再查一遍。” 第48章 葡萄 “嘉贵妃怕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苏绿筠与可心这时候也在讨论。 “娘娘,您放宽心。咱们有的是机会。” “嘉贵妃现在盯上了皇后和愉妃,咱们先让她们斗起来,中间再想办法推一把。” “这样既可以报了当年愉妃算计您的仇,也能打压嘉贵妃四阿哥的气焰。” 可心一边给苏绿筠按头一边说道。 “你说得没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愉妃,咱们走着瞧。” “至于嘉贵妃。皇上因着四阿哥的救驾之功,屡次不给永璋颜面。本宫定是要替永璋出气的。” 苏绿筠脸色阴冷。 她也是黑化了。 想当年如懿进冷宫,她可没少照顾被人欺负的海兰。 结果海兰为了如懿的皇后之位竟这样算计她、算计她的孩子,简直就是白眼狼。 —————————— 天气渐热,弘历打起了带众人去圆明园避暑的主意。 雪鸢选了上下天光作为她在圆明园的住处。 她怕热,又想住个高些的地方。 而上下天光位于后湖西北,为两层楼宇,临湖而建,登楼就可尽览湖光水色。 下楼后,左右均有湖上栈道,栈道上还有小亭可供人纳凉歇息,可以说是个夏日纳凉的好地方。 对此,如懿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皇上虽然对她不冷不热的,但至少会来那么一两次。 所以,她想选九州清晏边上的天地一家春,这样就能离弘历更近些,说不定他也会多来看她两次。 可她是皇后,面子上是不能争抢的。 直到看雪鸢主动挑了上下天光,才放下心来。 随着众人入住各个宫室,妃嫔们都享受起这个难得凉爽的夏日来。 只有弘历,才放松了没两天,烦心事就一件接一件的来了。 先是准格尔叛乱,达瓦齐刺死了原首领多尔扎。 接着就是端淑长公主来信求援。 达瓦齐紧随其后,表示愿意归顺,但要迎娶长公主为正妻。 弘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已经能想象到甄嬛得知此事的反应了。 而就在此时,諴亲王府那儿也传来了令意欢心痛弘历愧疚的消息。 十阿哥病危。 意欢当即就找上了弘历,希望能把十阿哥接回来,实在不行,让她出去照顾也可以。 弘历忌惮着父子相克的天象之说并未应承,意欢只好去找甄嬛。 没成想,正好和得知长公主之事的甄嬛撞到一起。 她当即就以十阿哥一事胁迫意欢为端淑长公主进言 同时,她也并未把希望全放在意欢身上。 她不仅要求如懿也去帮她,还给雪鸢也递了消息来。 当然了,她只说是许久不见皇贵妃,想请皇贵妃过来坐坐。 福伽过来传话的时候雪鸢正在湖上泛舟,留守的李嬷嬷看似热情,但丝毫不提去叫皇贵妃回来这件事。 福伽等了有足足一个时辰,茶水都快灌饱了,也没等到雪鸢回来。 只好让李嬷嬷转达甄嬛的意思,然后憋了一肚子气回去。 这时候意欢已经被弘历以政事繁忙的理由赶了回来。 如懿却正好端着汤在去的路上。 “皇上,不管您做什么决定,臣妾都是支持您的。” 如懿神色郑重地握住弘历的手。 “只是,为了母子孝道,您得跟皇额娘事先讲明。若是等您下了旨,皇额娘才知道,那反倒是落了下乘。” 弘历叹了一口气:“朕又何尝不知呢。只是,让朕直言要将恒娖二嫁,朕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如懿走到弘历的面前,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臣妾这次过来,是想告诉您一个喜讯的。” “臣妾有了。” “您开心吗?” 弘历勉强扯出几分笑意来。 “真的?几个月了?” 如懿眨了眨眼,翘起嘴角,然后身体摇摆了两下,掐着嗓子发出一声笑来。 “才一个多月。臣妾看您最近烦闷,就想着先偷偷告诉您,让您高兴。” “好啊,好啊!” 弘历摸了摸如懿尚未凸起的小腹,高兴之余,又有种莫名的担心。 如懿这回,应该不会再自作聪明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雪鸢只觉得这些人吵闹。 还不如躺在船上,吹着湖风,睡一个美好的午觉。 “娘娘,栈道上朝这儿挥手的好像是进忠公公。” 雪鸢有些困倦地睁开眼。 “把船摇过去看看。” 俗话说得好,春困夏乏秋打盹,冬天还要眠一眠。 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好睡的地方,雪鸢都有些不想动。 “皇贵妃娘娘金安~” 进忠提着一个大食盒,面上笑意满满。 “有什么事?” 雪鸢没有起身的意思。 她直接侧躺过来,用一只手支着下巴,宽松的旗装都遮掩不住柔美的曲线。 眼睑半合着,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带着水汽,一副双颊晕红睡意朦胧的模样。 “内务府新送的葡萄到了,奴才捡了个头最大的给您送来。” “盒子里奴才还放了些冰,现在正是好吃的时候。” “您要不要尝一尝?” 进忠一边说一边企图往船上蹭。 他要是能坐上去,然后摇着小船晃悠到湖中央。 到时候船上只有他和皇贵妃两个人,皇贵妃躺着,他在边上伺候她吃葡萄。 嘶! 想想就激动! 进忠脑补得飞起, 如果人脑可以发电,他的转速指不定可以让紫禁城都用上空调。 “本宫现在只想睡觉。你把东西送屋里去。” 雪鸢的话就像一盆凉水,直接把进忠火热的心给浇了个透心凉。 他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娘娘,珊瑚姑娘摇船应该累了。换奴才伺候您一会儿可好?” 雪鸢懒洋洋地掀开眼皮。 看来这人今天是不占点便宜不乐意走了。 “那珊瑚,你去屋里休息一会儿。这儿有进忠在就行。” “是。” 珊瑚郁闷地瞟了进忠一眼。 这都第几次了?进忠公公怎么老抢本姑娘的活? 进忠拎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跳到船上。 免得动作太大,晃得雪鸢难受。 然后飞速地摇着船桨,就把小船开到了湖中央。 他甚至还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才钻进船舱,一看就是心怀不轨。 嗯,这个距离,没人能看到船里的人是谁,在干什么。 “娘娘?” 进忠小声地唤了雪鸢一声。 雪鸢翻了个身,一巴掌拍到他的腿上。 “别吵。” 进忠顿时噤声。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有些酥麻的大腿,手却胆大包天地摸了过去。 直到指尖勾住了雪鸢的手指,才心满意足地停下。 第49章 不会的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雪鸢被手上传来的瘙痒感搞得睡不着觉,只能没好气地开口。 “娘娘下午睡多了,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进忠打蛇随棍上。 他胆子大,皇贵妃不是很早就知道么。 既然都放纵了他,那就别怪他贪心更多。 雪鸢抽回手,揉了揉睡得有些发闷的头,将自己本就散开的鬓发折腾地更加杂乱了几分。 额角甚至还有一缕呆毛翘在那里,看得进忠心尖发痒。 “过来给本宫靠一下。” 雪鸢环顾了一圈,发现只带了枕头铺盖,连个靠枕都没有。 本想自己坐直,但懒洋洋的身子却不允许。 罢了,人形的靠枕更好用。 进忠受宠若惊,二话不说就坐到了雪鸢身后,双臂微微张开,只等着将人拥入怀中。 雪鸢也不墨迹,非常自然地就这么往里一靠,还挪挪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角度,完全不顾进忠被她蹭地心都快跳出来了。 人刚睡醒,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 雪鸢盯上了进忠带来的葡萄,可又不愿意下手去剥。 她的指甲新染了丹蔻,还让珊瑚给她往上贴了珍珠和宝石,堪称高奢美甲,怎么能用来剥葡萄。 微微侧头,将半边脸颊压在进忠蓝色的蟒袍上。 “进忠,本宫口渴~” “您等着,奴才给您剥葡萄吃。” 进忠哪受得了这个,当即火烧火燎地就把边上的食盒给勾了过来。 满足地蹭了一下脸下的衣物,雪鸢就把这个当做对他的奖赏,然后理直气壮地等待投喂。 进忠心里也满足。 这两人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来。” 进忠捏着葡萄皮,将剥地半开的葡萄喂到雪鸢的嘴边。 雪鸢也不客气地一口含住。 唔,果香浓郁、汁水丰富,温度也凉的正好。 她一颗接一颗地吃着,完全没有察觉身后人越来越深的眼神。 进忠一直盯着雪鸢唧唧的嫣红嘴唇。 看着它逐渐染上水光,呈现出饱满好亲的样子。 咕咚~ 他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有点馋。 雪鸢有点奇怪。 这人怎么越剥越慢了? 刚想说话,却突然被一根食指按住了下唇中央。 这根指头非常放肆,仅仅按压还不够,它还胆大包天地抚过她的唇珠,甚至企图挤进她微启的唇瓣。 雪鸢当即就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进忠一个哆嗦,看着手指上的牙印清醒过来。 “娘娘,您要不……再咬一个?” 怎么?这人还被咬上瘾了? 雪鸢眯起眼睛,撑起身体就要侧头去看这人的表情。 进忠眼疾手快,直接胳膊一收,将人又摁回自己怀里。 “娘娘别看奴才。” 他刚才脱口而出那种话,实在是有违他体贴又可靠的形象。 “哼。” 再了解他不过的雪鸢冷哼一声。 装什么呀,上辈子他胆大包天什么都敢说的时候多了去了,现在倒装起纯情来了。 算了。 这辈子的进忠,没有上辈子那样明显的偏爱,有些忐忑也是正常的。 要不,下回奖励一下他? 进忠完全不知道怀里的人在想什么能让他激动上头的事。 他庆幸又得意地舒了一口气。 皇贵妃娘娘又放纵了他。 嘿嘿嘿,开心! 等进忠回到九州清晏,天色都有些微微地擦黑了。 进保一眼就看出了他隐藏在严肃下面的荡漾。 “哎哎。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偷着去见小宫女了?” “不错呀?看你这段时候心情不错的样子,是有戏了?” 进忠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直接一手把人推开。 “去去去,没有的事儿。” 进保跟在后面小声吐槽。 “呦呦呦,没有的事儿。我呸!” “手指上的牙印遮遮!” “咳!——那是我自己咬的!” 进忠差点被他的话呛住,然后不自然地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马上就找个布条绑一下。 哼!进保他就是嫉妒! 此时的弘历正要去甄嬛住的长春仙馆,看见进忠立刻叫住了他。 “进忠啊,朕记得秦立上午来报,说来了一批新上贡的葡萄。” “你赶紧挑一些好的,然后跟朕去趟太后那儿。” “嗻。” 进忠面不改色地走了。 最大的他送去给皇贵妃了,但是还有那中不溜的不是? 反正皇上过会儿一定会和太后闹翻,这葡萄即便不是最好的,那又有什么打紧? 长春仙馆。 “皇上终于有空,愿意来见哀家这个老婆子了?” 甄嬛一开口便咄咄逼人。 弘历不好发作,这事的确是他理亏。 但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后,谁都不愿意退让。 弘历也失了耐心。 “皇额娘,为了江山安定,朕必须将恒娖妹妹嫁予达瓦齐。还希望您能理解。” 说罢,他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好!真好!皇帝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甄嬛气怒之下直接掀翻了进忠放在桌边的食盒,里面不大不小的葡萄滚落了一地。 气得甄嬛直接一把抓住身边的福伽,手指哆嗦地指着地上给她看。 “你看看,你看看啊!他现在连面子都不惜的做了!这样小的葡萄,是哀家这个太后会吃的吗?” 福伽也脸色不好,但她不好说弘历的不是,只能拍抚着甄嬛的背替她顺气。 “娘娘别吃心。皇上肯定不会如此。可能,可能今年的葡萄就是个头小了一些。” “皇上……”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轻微地交谈声。 甄嬛一把摁住福伽,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然后自己悄悄地靠近窗户。 门外,如懿不放心弘历,她特地等在了外面,将他与甄嬛的争执听了个十成十。 看甄嬛如此伤心愤怒,她不由地心中戚戚。 “皇上,虽然臣妾支持您的一切决定,但看见皇额娘如此,也难免心生同情。” “您说。若臣妾的肚子里是个公主,日后是不是也会面对如此情景。” 弘历正是郁气十足的时候,看如懿前来安慰,心中感动。 一句话便这么秃噜而出。 “不会的。咱们的女儿,一定会嫁在京城,过得尊贵、幸福。” 第50章 佛堂 屋内偷听的甄嬛被这帝后二人不要脸的对话气了个倒仰。 “好啊。哀家让皇后替恒娖进言,没想到她竟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如此恶毒,竟然还能有孕。” “福伽!” “奴婢在。” “把皇后有孕的消息放出去。哀家要让皇后有命怀,没命生!” —————————— 魏嬿婉带着春蝉和澜翠在圆明园里百无聊赖地逛着。 她见不到皇上,整日里又无事可做,可不是只能到处闲逛么。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前方传来昆区的吟唱声。 春蝉看魏嬿婉驻足倾听,不由地开口建议。 “主儿。您的昆曲唱得不比她们差。皇上喜欢昆曲,您不如再学一学。回头在园中想办法偶遇……” 魏嬿婉觉得春蝉所言有理,立刻将这件事列入了行动计划。 —————————— 解决了恒娖二嫁的事,弘历的心情顿时好了一半。 所以,在意欢的多次恳求下,他终于松口,同意她将十阿哥接来圆明园照顾。 可就是这前后脚的事儿。 諴亲王府当晚就传来了十阿哥薨逝的消息。 弘历在更加确信钦天监批命的同时,心中也是复杂莫名。 这其中有对那坐胎药的愧疚,有对意欢失子的同情,但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庆幸。 十阿哥死了,父子相克之命尽消。 因着这份愧疚。 弘历最近没事就去探望意欢,还表示要和她重新开始,甚至再孕育一个孩子。 在弘历的安抚下,意欢总算是缓过来了一些。 而魏嬿婉看意欢最近如此受宠,心中不甘,便寻了个弘历前往春雨舒和的必经之地。 然后就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她就不信了。 只要她天天这么唱,总有一天会碰见皇上?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而魏嬿婉就是这样的倒霉蛋。 她没遇到弘历不说,反而正巧和来看意欢的如懿撞了个正着。 最后甚至还喜提了罚跪十阿哥灵前的超级豪华套餐。 嗯,一天一夜,怎么不算豪华呢? 魏嬿婉因此更加嫉恨上了如懿。 再加上如懿有孕,这几日也颇得弘历关注。 魏嬿婉心一横,顿时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狠毒计划。 —————————— “舒妃要是知道这背后的一切,怕是会疯了?” 意欢正要推开佛堂的大门,替自己可怜的孩儿烧些纸钱。 没成想却正好听见里面有人谈论她。 本要推门的手顿时收了回来。 里面的人,是炩妃? 她在说什么? “可不是吗。” 春蝉看见门后的人影,冲着魏嬿婉使了个眼色。 “舒妃娘娘若是知道自己喝了多年的坐胎药其实是避子汤,十阿哥也是因为这汤才天生体弱,怕是会伤心欲绝。” “呵。要是只是这样就好了。” 意欢刚想直接闯进去质问刚才那番话的真假,却又听见还有下文。 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冲动,继续侧耳偷听。 魏嬿婉面色狠厉,口中的话却充满了同情的意味。 “皇后娘娘明明早知道那坐胎药有问题,却连句真心话都不曾给。” “若是本宫也就罢了,反正皇后娘娘一直看不上本宫。那坐胎药更是偷来的,只能算是本宫自作自受。” “可舒妃与她关系这么好,她都不肯知会一二,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春蝉开口。 “主儿您想想。舒妃年轻貌美,又是宫中难得的满妃,出身不俗。” “若她有孕,孝贤皇后去后,那是可以争一争皇后之位的。即便是现在,她生的儿子也格外贵重。” “皇后娘娘无子,家世更是不丰,如何能眼看着舒妃生下阿哥呢?” “不会?” …… 接下来的对话,意欢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踉踉跄跄地抱着给十阿哥的纸钱离开。 查!现在就叫人拿着药方出去查! 如果炩妃说的是真的,那她一定要去问问皇上有没有心,怎么能如此践踏于她。 还有皇后…… 很快,意欢的宫女就带着被外头名医批注好的药方回来了。 看着那宫女欲言又止心疼不已的表情,意欢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当即拿着药方就冲向了九州清晏,她要去找皇上问个明白! “舒妃啊。凡事不要追根究底,否则只会徒增痛苦。” 弘历不与意欢对视,他怕看着意欢的眼睛感到心虚。 从她刚才满脸泪痕地冲进殿中,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皇上。臣妾虽是太后举荐,但本以为,只要真心对待皇上,皇上您总是会对臣妾有几分真心的。” “这么多年来,臣妾夹在您与太后中间两相为难。可在您眼中,却还只是太后的一颗棋子。”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 意欢悲怆着大笑着,也不向弘历告辞。 就这么紧紧地攥着手上的药方离开了九州清晏。 既然坐胎药之事为真,那皇后知情想必也是真的了。 皇后与皇上情好,若是知道些许内情,也是正常的。 既然如此,那就一报还一报。 “舒妃请本宫去佛堂?” “是的。娘娘希望您能和她一起送十阿哥一程,特意命奴婢前来请您。” 意欢的大宫女低着头,不叫如懿看清她的表情。 她是意欢的陪嫁,从小和意欢一起长大,早就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知道主儿要找皇后报仇,她自然一万个同意。 大不了,到时候一命抵一命,她来认罪。 “那便走。” 如懿也没带什么人,就带着容佩和凌云彻去了佛堂。 唉,凌云彻调回来后一直有些孤僻,带他出去走一走,也好散散心。 “皇后娘娘来了。” 意欢向如懿行了一礼。 “本宫想和皇后娘娘单独说话,你们出去。” 意欢的宫女还有容佩她们都没有多想,直接便退了出去。 意欢缓缓关上佛堂的大门,然后轻手轻脚地将门锁从内锁好。 最后一丝阳光随着大门的合拢消失在意欢的脸上,她嘴角突然诡异地扬起,整个人隐入了黑暗之中。 第51章 大火 “这佛堂好刺鼻的味道。” 如懿吸了吸鼻子,没有注意到意欢的异样。 “哦,这个啊。臣妾刚添了一些火油,想着好好给十阿哥烧些纸钱。” 意欢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轻缓。 “你别太伤心了,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 如懿客套地安慰。 嗤!还在装模作样啊? “皇后娘娘,臣妾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你说。” 如懿将一个折好的金元宝丢进火盆,毫不在意地应道。 “您知道臣妾的坐胎药有问题吗?” 如懿的手顿时一僵。 舒妃,是怎么知道的? 她勉强一笑:“你的坐胎药不是皇上赐下的吗?怎么会有问题。” 呵! 一直盯着如懿的意欢发现了她的不自然,顿时明白魏嬿婉所言非虚。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心软了。 “皇后娘娘真是狠心啊。竟然就这样看着臣妾傻傻而不自知,还看着臣妾生下那个苦命的孩子。” “本宫不是……” 如懿一时语塞。 “您不用解释了。臣妾都懂。” “无非是那些世俗的欲望罢了。” “臣妾只恨自己眼瞎,之前竟认为您与臣妾一样,眼中只有对皇上的爱慕。” “您不是不希望臣妾有孩子吗?” “那您的孩子,也别留了!” 如懿听到这里,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她直起身子就想从垫子上起来。 可是她哪里躲得过早就预谋的意欢,当场就被意欢推倒在地。 不过两个月大还未坐稳的胎儿,顿时在剧烈的撞击和惊慌的情绪下向如懿发出了警告的信号。 “啊——!唔……”本宫的孩子! 意欢丝毫不给如懿叫人的机会,直接用一块儿布堵住了如懿的嘴。 然后迅速地打翻了烛台,鲜艳的火苗立刻在提前撒好的火油的帮助下窜地老高。 “臣妾失了十阿哥,又失了一颗爱慕皇上的心。已经不愿意再活在人世上了。” “皇后娘娘,您和臣妾一起走。只当是和臣妾的十阿哥一同去了,到时候在地下,也好一起做个伴。” “唔唔唔唔唔!” 如懿涕泗横流地倒在地上拼命摇头。 不!她不要! 她还怀着弘历的孩子,还没陪着弘历一起变老,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啊! 这时,佛堂外守着的奴才们也发现了不对,这里面怎么这么大的火光的烟雾!? “娘娘!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意欢的大宫女拼命地拍打着大门。 容佩也感觉不对喊叫了起来。 “来人呐!快来人呐!佛堂走水了!” 意欢提前支走了佛堂附近的侍卫,所以容佩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出现。 凌云彻见此情景,立刻就往里面冲。 他顺利地撞开了大门,也找到了如懿。 但由于手筋尽断,他根本没办法把如懿抱起来救出去。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如懿也已经因为小腹的疼痛而昏迷,凌云彻只好用肩膀顶着她,将她移到火势较小的位置。 然后心一横,整个人扑在的如懿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将火焰挡在外面。 而此时的意欢,却早已自己走进大火中。 她要去找自己的孩儿了。 等弘历赶来时,佛堂已经被烧毁了大半,但因为发现地还算早,火势已经被扑灭。 “皇后呢!舒妃呢!” 负责指挥灭火的侍卫一脸为难。 “启禀皇上。舒妃娘娘已经去了。皇后娘娘她……” 他指了指边上的一大坨人山。 “这个侍卫将皇后娘娘整个人抱在怀中,自己将火焰挡在了外面。” “但现在皇后娘娘和他均已昏迷。他死死地不松开。臣等拉了半天也没有拉开,实在是没有办法。” “您看?” 弘历脸色难看。 “先将人送回皇后寝宫!让太医也赶紧过去!” “是!” —————————— “进忠,你说,皇后与这个凌云彻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太医的帮助下,凌云彻终于松开了束得紧紧的胳膊。 而宫女们在替他清理上药的时候也确认了他的身份。 弘历本就因为他抱紧如懿的姿势而心中不满,现在得知他的身份后,更是有一种想法即将破土而出。 看着乱哄哄的内室,弘历不仅没有关心受惊流产的如懿是否安好,反而问起了进忠对如懿与凌云彻两人的看法。 “这……皇后娘娘的事,奴才不敢多嘴啊。” “朕恕你无罪。” “是。” 进忠不过是跟弘历客气两句,免得弘历事后算账罢了。 他一脸纠结:“可能是奴才想得太多。皇后娘娘身为国母,愿意为她尽忠的人肯定是有的。但谁能主动去忍受这烈火焚身之痛呢?” “再加上皇后娘娘几次三番为这凌云彻说话。” “所以,奴才怀疑……怀疑……” “说!”弘历一声厉喝。 进忠“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奴才怀疑,这其中,莫不是有些别的情谊。” “砰!” 弘历一把将手边的杯子砸了出去。 “皇上息怒!也有可能是奴才想差了!这只是凌侍卫的一片忠心罢了。” “不。你怀疑得合情合理。” “进忠啊。朕交待给你一件事。” 弘历朝进忠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 “奴才李玉参见皇上。” 李玉非常忐忑地跪在冰凉地砖上,他不知道皇上突然找他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让他回来? “李玉啊。在翊坤宫的日子没有御前好过?” 弘历喝了一口茶,杯盖与杯子的轻微碰撞声让李玉更加的紧张。 “皇上睿智。” “朕让进忠叫你来,是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若是能办好,朕也不是不能让你回到御前。” 弘历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 “但请皇上吩咐。” “朕要你做朕放在翊坤宫的一颗棋子,密切监视皇后与凌云彻的一切动向,然后定期向朕禀报。” “你能做到吗?” 李玉的冷汗一滴一滴地从鬓角处流下,他咬紧了牙关,重重地对着弘历磕了一个响头。 “奴才必不负皇上所望。”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不能再在翊坤宫蹉跎下去了,不然他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尴尬。 大不了,汇报的时候他说一半留一半,必不会让皇后娘娘受太大的猜忌。 等他回到御前了,可以再替娘娘美言嘛。 李玉走后,弘历回头看了一眼进忠。 “翊坤宫的眼线安排好了吗?” “回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菱枝已经同意了。” 第52章 谁敢? “哦?她不是现在很得皇后重用吗?” 弘历有点奇怪。 进忠摇了摇头。 “容佩仍然是翊坤宫的掌事宫女。而且奴才听说,菱枝事儿变多了,月钱分例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涨。” “……” 弘历无语。 哪有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 拎不清! 他甚至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庆幸。 还好如懿这胎没保住,不然这胎生下来,可能也跟如懿一样,是个拎不清或者不中用的。 而他的大统,万不可交给这样的嫡子。 ——————————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魏嬿婉有些紧张地来到甄嬛的宫中。 她与太后关系平平,不过是几次请安的照面罢了,太后突然找她会有什么事? “炩妃可是能干的很啊。一动手,就是舒妃、十阿哥,还有皇后腹中龙胎这三条人命。” 魏嬿婉当即给甄嬛跪下了。 “臣妾不敢啊。” “好了!哀家既然敢说,那必定是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 甄嬛示意福伽将一个木盒放在魏嬿婉边上。 福伽:“娘娘在舒妃孕期给她下的药,您不会忘了?” 魏嬿婉顿时委顿在地。 甄嬛看魏嬿婉害怕了,脸上顿时满意一笑。 “哀家叫你来,不是为了处罚你。” “你替哀家不动声色地除了皇后腹中的孩子,哀家非常满意。” “至于舒妃,她不中用,也不愿意为了哀家进言,死了也就死了。” “而你。哀家非常欣赏你的手段。” “哀家可以想办法帮你得宠,但是你,得宠后要在皇帝面前帮哀家说话。如何啊?” 魏嬿婉听到这里,眼珠子一转。 立刻拜倒在地。 “能为太后娘娘做马前卒,是臣妾的福气。” “若臣妾能成功复宠,定不会忘记太后娘娘的提携之恩!” —————————— “舒妃之死有炩妃的手笔。皇上居然没有要求详查吗?” 雪鸢有些疑惑地问又来串门的进忠。 进忠一边给雪鸢扇扇子一边摇头。 “皇上对舒妃有愧,以为是那天跟舒妃的谈话才导致舒妃绝望自焚。所以并没有往有人暗害那方面想。” “再加上舒妃的宫女跟皇上说。舒妃报复皇后,是因为皇后早就知道坐胎药不对。” “皇上的一腔疑心,就全冲着皇后去了。” “奴才看,皇后这回流产,皇上怕是一丝心疼也无。” 雪鸢瞟了进忠一眼,从他手里抽出扇子。 “就你这种慢悠悠的扇法,本宫都要被你热死了。” 进忠立刻垂下眼睑,满脸的委屈。 “奴才这不是怕风大了不舒服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往雪鸢的腿边靠,看那蠢蠢欲动的手就知道这人又想借着按摩之类的理由给自己谋福利。 雪鸢没好气地一扇子打在他的帽子上。 “离本宫远点儿。天儿这么热,你体温又高,靠得近只会整的本宫一身汗。” “你要是不来,本宫还能穿得单薄些,哪儿像现在,好几层。” 进忠一听到这儿顿时就不乐意了。 “您这是拿奴才当外人不是?少穿两件,奴才也不会说什么的!” ??? 雪鸢气极反笑。 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出去。” “哎?” 进忠的脸色立马就慌了起来。 “娘娘别呀。奴才这是跟您说笑呢。” “珊瑚。” 珊瑚听见雪鸢叫她,立马就来了劲儿,摩拳擦掌地就朝进忠走去。 “进忠公公,请。” 进忠没有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向雪鸢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转身前,他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 没成想竟与雪鸢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雪鸢坏心眼地冲他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呆立在原地,又将手放到领口的扣子处,一颗一颗地解开,动作缓慢又勾人。 直到快要露出细腻的皮肤,她才恶劣地发问。 “进忠公公还不走吗?” 进忠恍然回神,老脸顿时一红,夹着尾巴就跑了出去。 皇贵妃她…… 她这是跟谁学的!? 另一边,如懿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她醒来时看着自己那百子千孙的床帐竟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感。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 “娘娘!娘娘你终于醒了!” 守在一边的容佩喜极而泣。 “本宫……” !!? 万分嘶哑的声音从自己的喉中发出,如懿惊慌地捂住胸口。 “容佩!容佩!我的嗓子!” 容佩赶紧倒了一杯水过来。 “娘娘别担心,您这是嗓子被火场的浓烟熏到了,养一阵子会好的。而且只是稍稍哑了一些,和原来区别不大。” ??? 怎么说话的! 什么叫做和原来区别不大!? 她原来的嗓音那是有故事有内涵,和沙哑沧桑是两码事。 这个容佩,真是不会说话! 如懿一边被容佩扶着坐起一边想到,可小腹传来的疼痛很快就提醒了她发生了什么。 “本宫的龙胎怎么样了!?” 容佩顿时僵住了身体。 “娘娘……您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如懿呆呆地看着前方,好半晌才才冒出一句话。 “你去让炩妃过来。” “娘娘?” 容佩不明白地看着如懿。 “舒妃自焚前问本宫知不知道她的坐胎药有问题。以她对皇上的深情,绝不会主动去查,只有可能是别人告诉她的。” “而宫里,只有炩妃,之前偷了舒妃的坐胎药。她很有可能知道了真相,然后故意捅给舒妃,致使舒妃自焚的同时也让本宫遭此无妄之灾。” “奴婢这就带人去将她压来!” 容佩当即就冲了出去。 如懿本想让她等等,后来转念一想。 这件事大概率就是炩妃做的,即便没有证据,那大不了就送进慎刑司拷问一番,想必一定能逼问出什么。 魏嬿婉还在在她的绾春轩偷偷练习昆曲,结果这时容佩就像上门要债的恶霸一般带着几个太监破门而入。 “炩妃,皇后娘娘有请。” 魏嬿婉吓了一跳:“敢问皇后娘娘有何要事啊?” 容佩冷笑一声:“炩妃你应该心知肚明才对啊?来人,带走!” 魏嬿婉顿时沉下了脸色。 “本宫看谁敢!?” 第53章 顶锅 如懿的权威早就被雪鸢毁了个七七八八,魏嬿婉现在又有了甄嬛做后台,所以她根本不吃容佩这一套。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炩妃,即便是皇后娘娘亲至,也无权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将本宫压下。” “你不过是皇后跟前的一条狗,有什么权力冲着本宫大呼大叫?” “来人啊!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奴婢捆起来。本宫现在就去找皇上做主!” “是!” 春蝉冲王蟾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带着魏嬿婉宫里的奴才就把容佩等人给摁住了,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往弘历的九州清晏而去。 “进忠公公,劳烦您向皇上通报一二。” 魏嬿婉来时,进忠正巧在门口给圆明园来的几个小太监的训话。 转头看魏嬿婉这么大阵仗还有些吃惊。 “您这是?” 魏嬿婉看到进忠就想到那天被雪鸢惊吓的场景,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又想到进忠现在在御前的地位,语气中更带了两分讨好。 “皇后娘娘跟前的容佩方才直接带着人冲进了本宫的绾春轩,还想把本宫压走。” “这不,本宫一时激动将人拿下了,现在只好找皇上请罪来了。” “哦?” 进忠挥了挥手让那群小太监退下,然后双手抱臂看向后面被堵着嘴的容佩。 “容佩姑姑都被皇贵妃折了一双手了,竟然还没有学乖吗?” “唔唔唔!” 容佩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服地挣扎了一下。 “得嘞!本公公现在就进去通报。候着。” 进忠一甩手上的拂尘,行走间宛如飞燕游龙,直到进了殿内,才微微弯下腰来。 “皇上,炩妃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 弘历看着手上的奏折漫不经心地问道。 “说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容佩不分青红皂白要将她押走拷问,炩妃娘娘一时冲动,就将人扣下了。” “这不,到您这儿请罪来了。” 进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把容佩行为的严重性又往上提了一个档次。 “放肆!” 弘历直接把奏折扔到了桌子上。 “炩妃再怎么说也是妃位娘娘,岂是容佩一个奴婢可以冒犯的!” “奴才也觉得奇怪呢。照理说,这容佩被皇贵妃娘娘调教过,应该学会谨言慎行了才是。您说,这回有没有可能是皇后娘娘的授意?” 进忠不动声色地将话头引到了如懿身上。 “让炩妃进来!” 弘历觉得进忠说得有理,他现在就要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 “谢皇上。” 弘历看着魏嬿婉身后被压着的容佩,示意进忠把她嘴里的布拿开。 “炩妃为什么来朕已经知道了。” “至于容佩你,说,怎么回事?” 容佩终于可以说话了,她之前往前蛄蛹了两步,呐喊出声。 “皇后娘娘说舒妃自焚还有她的小产都被炩妃所害,所以才叫奴婢将炩妃押走问话。” “结果炩妃不仅不束手就擒,还直接将奴婢等人押下,实在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还请皇上为娘娘做主!” “哦?” 弘历坐直了身体,怀疑的眼神直接向魏嬿婉投去。 魏嬿婉立马跪下。 “皇上明鉴,臣妾与舒妃无冤无仇,又何必要要谋害于她。” “至于皇后娘娘,众人皆知其小产乃是舒妃一手策划,又如何会与臣妾扯上关系。” “皇后娘娘仅凭自己揣测,全无凭据就想将臣妾押走,实在是太过跋扈了!” “你胡说!皇后娘娘说,后宫嫔妃中除了她,就只有你有可能知道舒妃的坐胎药不对。所以,害舒妃的人就是你!” 容佩直接出言反驳。 “什么?坐胎药不对?” “皇后怎么知道坐胎药不对?” 魏嬿婉和弘历异口同声地说道。 唯一不同的是,魏嬿婉是故作惊诧,弘历是一脸深沉。 难道,那已经被他处理的齐汝背后,还有如懿的影子。 她的手,竟比他想象中伸得还要长。 “您装什么呢?您敢说您不知道?您要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停了坐胎药呢?” 容佩忽视了弘历的问话,只一味地盯着魏嬿婉。 “这不是之前皇后娘娘劝本宫,跟本宫说是药三分毒,她之后又顺利有孕,本宫才停药的吗?” “不然本宫还一碗接一碗地喝着呢。” 魏嬿婉一脸疑惑地说道,随即神情慢慢变得恍然大悟起来。 “本宫明白了!皇后娘娘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坐胎药不对,所以才劝本宫少喝!?” “之前本宫还想不通舒妃姐姐为什么要害皇后娘娘,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皇上!” 魏嬿婉转身向弘历磕了个头,然后一脸激愤地说。 “舒妃姐姐之所以拉着皇后娘娘绝望自焚,一定是因为知道了皇后偷偷换了您赐予她的坐胎药。请您替舒妃姐姐做主啊!” 弘历:“……” 要不是朕知道朕赐予的坐胎药是个什么东西,朕都要相信炩妃的推断了。 突然有一种被人顶锅了的爽感是怎么回事? “咳咳。” 弘历不自然地握拳咳嗽了两声。 “炩妃啊。舒妃此事也仅是你的推断,一样是无凭无据啊。” “今日之事朕给你做主。” “来人啊!把这个容佩,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至于皇后,朕体谅她刚刚小产,就暂且算了。” “炩妃,你满意了?” 魏嬿婉也知道见好就收。 她还能不清楚舒妃的事是谁做的么,差不多就得了,别回头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自己就不好了。 “臣妾都听皇上的~” “嗯。”弘历满意地捋了捋胡子,“好了,朕要处理政事了,你们都下去。” “是,臣妾告退。” 魏嬿婉娇娇怯怯地起身离开,走到殿外的空地时她看了一眼被堵住嘴暴打的容佩。 然后趁所有人没注意,给了她一个挑衅的微笑,随后便扬长而去。 “唔唔唔!” 容佩被魏嬿婉气了个倒仰,顿时唔唔叫着挣扎了起来。 负责杖刑的人立马使了大力“砰砰”两下,伴随着一声“唔——!”的惨叫声,容佩昏死了过去。 如懿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容佩回来,最后等到的只有被弘历派来敲打她的进忠。 “皇后娘娘。容佩被皇上罚了五十大板,怕是短时间不能在您跟前伺候了。” “另外,皇上叫奴才给您带了些点心过来,您可一定要好好品尝。” 如懿看着托盘里那些粘牙的点心,知道弘历是在让她闭嘴。 但是她心里怎么都过不去这个坎。 明明,明明她没有错啊! 所以,她闭上眼,无声地拒绝。 进忠也不恼,行了礼就走。 皇后这样更好,他都不用添油加醋,只要将她的表现照实说,皇上就会更加厌恶于她。 到时候,这后宫里,就更是皇贵妃娘娘的一言堂了。 第54章 可以吗? 如懿又再次沉寂了下去。 只是她到底有些不甘心,所以嘱咐三宝派人盯着魏嬿婉。 至于现在,只能暂且忍耐,以求来日。 而随着巴林氏入宫被封为颖嫔,如懿却突然产生了一种物伤其类般的情感。 舒妃才薨逝多久啊,皇上就又纳新人了。 如果,她也在这场大火中逝去,皇上是不是也会毫不在意地将她抛掷脑后? 圆明园一夜之间多了许多黄叶,今年的木兰秋狝也该开始准备起来了。 考虑到恪嫔和新来的颖嫔骑术射猎都不错,弘历这次点名要带上她们俩。 当然了,皇贵妃也是一定会带上的。 至于如懿,才流产没多久,老实在圆明园待着养病。 魏嬿婉知道这回去木兰秋狝的名单里没有她,顿时急得来找甄嬛。 “太后娘娘,您要帮帮臣妾啊。” 甄嬛抽了一口水烟,眉头蹙了蹙又很快松来。 “你若是能跟着去,倒的确有得宠的可能。” “皇上到时候对豪放爽朗的女儿家腻味儿了,就会想来点江南烟雨的柔顺婉约。” “这样,哀家来给你想办法。” 甄嬛当晚就请了弘历来,然后非常强势地要求弘历带上庆嫔。 她经历过南巡一事也算是看明白了。 弘历忌惮她、怀疑她,自然不会顺着她的心意去宠幸嫔妃,一定会跟她对着干。 那这回她就反向操作,让弘历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弘历听了甄嬛的要求后果然上当,不仅没有带陆沐萍,反而把魏嬿婉加进了名单里。 还美其名曰。 皇额娘怕蒙古妃嫔伺候不好,一定要朕带一位体贴细致的汉家妃嫔,那朕看炩妃就不错。 魏嬿婉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跟来了木兰围场。 “娘娘,木兰围场的汤泉上次正好修整,只能委屈您在木桶里沐浴。这回修整好了,您可要过去松快松快?” 进忠一得到这个消息就来找雪鸢卖乖。 有更好的地方,那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雪鸢理所当然地带着珊瑚泡汤泉去了。 而弘历,在经过了一天的行猎后身子疲乏,也想去汤泉泡一泡。 “皇上,汤泉现在,皇贵妃娘娘正在用。” 进保小心翼翼地禀报。 “哦?” 众所周知,想拱一颗白菜的猪是按捺不住的。 弘历眼睛一亮,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他与皇贵妃鸳鸯戏水的一幕。 “朕也要去!不必提前通知皇贵妃了!” 进忠跟在一边心中大急。 糟了!皇贵妃娘娘可还在里面呢! 他借着腹痛从弘历身边离开,抄着近路就往汤泉处跑去。 一进来,就被那扑面的水蒸气熏了个正着。 “娘娘,快出来。皇上听说您在这儿,马上就到了。” 什么? 雪鸢吓了一跳。 珊瑚也赶紧拿起边上的绸缎替雪鸢擦起身子来。 “皇上,您走慢些。” 不好!皇上已经来了! “娘娘,得罪了!” 进忠看情况紧急,也不顾雪鸢此时只被一袭绸缎简单地包裹着。 直接转过身来,抱起她就往一块儿屏风后躲去。 还好,这汤泉的周围均有大块的假山装饰遮挡。 为了更加私密,还在汤泉各处加了不少的屏风。 躲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而进忠躲藏的地方正好在假山与屏风的空隙之间。 若不仔细检查,是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躲着人的。 弘历进来时汤泉边上只剩在收拾杂物的珊瑚一人,他想象中在池子里若隐若现的皇贵妃根本不在。 “皇贵妃呢?” “启禀皇上,皇贵妃还没泡一会儿就说热得难受,让奴婢在此收拾,自己带着人先走了。” “还不快滚。” 弘历的色心没有得逞,心情大坏。 直接把珊瑚赶走,自己郁闷地泡了进去。 进忠抱着雪鸢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弘历什么都没有发现,后面更是下了汤池,心中才放松了些许。 这时所有的五感才都开始归位。 听着外面传来的水声,感受着怀里软绵绵热乎乎地身体,进忠突然意识到。 他,他居然把衣衫不整的皇贵妃整个人搂在怀里!!? 他忍不住低头。 一眼看见的便是皇贵妃暴露在外的纤细脖颈和那圆润的肩头,丝丝缕缕的湿发纠缠在上面,给人一种暧昧非常的糜艳感。 湿了大半的绸缎裹在她的胸前,勒住隐隐约约的痕迹,让人忍不住想要向下探寻。 而皇贵妃雪白的小脚此刻正踩在他黑色的靴子上,它不安分地动弹着,让他的脚背一阵发麻,恨不得伸手捉住才能缓解那从骨子里泛出的麻意。 咕咚~ 进忠的喉结滚了滚,随即引来雪鸢一记怒瞪。 [还不放开!] 进忠无辜回望。 [屏风和假山之间的空间太小,奴才放开,这屏风可就要倒了。] 雪鸢气得用脚狠狠地在进忠的靴子上踩了两下。 进忠不仅不觉得痛,面色反而还微微潮红起来。 [娘娘的力道不错。] 雪鸢:…… 不要脸! 正当这两人进行着眉眼官司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妖妖娆娆地呼唤。 “皇上~” 屏风后的两人顿时竖起了耳朵。 是谁来了? 汤池中的弘历回过头。 “是炩妃啊?” 魏嬿婉穿着一身特意带来的汉家衣裙,踩着莲步,身段动人地向弘历靠近。 “皇上~臣妾最近昆曲精进了不少。您一人泡着也无趣,不如臣妾表演给您看可好?” “唱。” 弘历好整以暇地往身后的石头上一靠,目光形如实质地在魏嬿婉的身上来回逡巡着。 唔,没有皇贵妃这桌满汉全席,吃点清粥小菜也不是不行。 “花繁,秾艳想容颜。云想衣裳光璨,新妆谁似,可怜飞燕娇懒。” 魏嬿婉一边咿咿呀呀地唱着,一边一点一点地解开自己的衣衫,直到看弘历伸出手,才故作娇羞地下到池里,攀附到弘历的身边。 很快,汤池里就传来水波荡漾的哗啦声,伴随着男子的调笑和女子的惊呼,空中的气息更加暧昧了起来。 进忠和雪鸢一开始非常尴尬地躲在屏风后面,但随着外界的变化,他们之间的空气渐渐燥热了起来。 最先忍不住的还是进忠。 他从刚才就一直盯着雪鸢在他眼下微微晃动的耳垂。 此刻正好有一滴水珠缓缓地顺着她的湿发流向她的耳廓,再顺着那优美的弧度流到那令他眼馋的小巧耳垂上,似落非落,要坠不坠,勾人极了。 他像是被魔鬼引诱一般低下了头,然后一口就那将滴水珠连同那小小的软肉都吞进了嘴里。 “唔!” 雪鸢发出一声压抑得惊呼。 这轻轻的一声被激烈的水花声掩盖,外面的两人毫无察觉,进忠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头一热,松开被他舔舐得发红的耳垂。 气音低沉。 “娘娘,可以吗?” 第55章 我也想亲 暗夜无声,细吟叮咛。 他的嘴唇在耳边若即若离,瞥向她的眼神似乎蕴含着山雨欲来的压迫。 雪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胳膊肘控制不住地给了身后人一下。 [我说不行,你能听我的吗?] 进忠看雪鸢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出声的样子,嘴角得意地翘了起来。 “娘娘不说,奴才只当是您同意了。” 他的气音缭绕在耳边,又轻又缓,抬手间的动作却截然相反。 话音未落,微凉的帽檐就蹭在了雪鸢的脖颈间,上面的红色流苏晃动之下扫得人浑身发痒。 嘴唇蹁跹,在雪地留下一串细密的粉色花瓣。 他不敢太过,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浅尝辄止,只好像小狗一样又舔又咬,甚至把雪鸢的长发都叼进了嘴里。 放腰肢间的手也蠢蠢欲动地来回逡巡,它已经厌烦了绸缎的触感,想寻觅一些更丝滑的东西。 雪鸢就这么坏心眼地扎住嘴不吭声。 她才不告诉他,珊瑚给她裹起来的时候,绸缎的边缘正好卷在身后,此刻正压在她的后背与他的胸膛之间。 哼,谁让他把她当肉骨头啃! “嘶啦!” !!? 出乎雪鸢的意料,心急如焚的小狗选择遵循本能,抛却理智。 趁着外面两人投入地呐喊,他非常暴力地将绸缎撕开一道大口子,带着热烫体温的手就这样直接贴上了她腰间。 那是她痒痒肉最多也最敏感的地方,此时被进忠细细摩挲,雪鸢差点就压抑不住气息发出声音来。 她恼怒地将那只手扯开,然后踩着脚下的靴子转了个身。 “你想干什么?” 冷不丁地,她就这么与进忠眼底盘桓很久的情绪撞了个正着。 可能是感受到雪鸢的拒绝没那么坚定,进忠轻喘着气低下头,神情中也透露出几分可怜来。 “娘娘,求您疼疼奴才……” “奴才会好好伺候您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在雪鸢后背蜻蜓点水般地掠过,似乎是想要向下,但又有些莫名地胆怯。 “娘娘……主儿……” 雪鸢的身子猛地一抖。 进忠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变化,下意识地就变了称呼。 “主儿……您就允了奴才。” 雪鸢默不作声,但抓紧他的那只手却缓缓地松开了。 进忠顿时眼睛一亮,当即就要向那向往之地狂奔而去。 突然地。 “皇上~” 屏风外的水声渐渐止歇,魏嬿婉有些不满地撒娇声听起来分外清晰。 “好了好了。朕累了。” 弘历无情地把魏嬿婉推开。 “等晚上,晚上再来。” 听着外面那淅淅索索的动静,屏风后面的两人顿时冷静了不少。 进忠更是直接僵住了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的心里此时正在破口大骂。 皇上你怎么回事? 之前给你守门的时候经常觉得长夜漫漫实在难熬,怎么今天你就如此不争气呢? 这才多久,有一盏茶的功夫吗? 如果雪鸢能知道边上这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一定会给他科普一下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什么又叫做转瞬即逝。 好不容易等外头的人都走光了,进忠也不愿意把雪鸢放开。 他重新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主儿,咱们继续?” 雪鸢挑了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是该继续。” 说罢,她恶狠狠地踩了进忠一脚,趁着他痛呼的功夫挣脱开他的束缚,赤着脚就要往外走。 “呀!” 脚尖刚刚触地,雪鸢整个人又被身后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失重感让她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 “不继续就不继续嘛。您何必跟自己的脚过不去。” 进忠勉强压下心中的躁动,嘴里絮絮叨叨地抱着她走到外面,将她放在椅子上坐好。 然后蹲在地上,让雪鸢的脚踩着他的大腿,再从袖口掏出自己的帕子,仔仔细细地将那对雪白的小脚擦拭干净。 “主儿您先在这儿歇着,奴才去给您拿衣服。” “到时候您可得分清来的是奴才还是别人,不然您这一身叫其他人看见那可就说不清了。” 雪鸢就这么低着头看他。 没好气地抬起脚,一脚踩住他的肩头。 “本宫这一身是谁干的?” 进忠突然有些怂,但眼边就是皇贵妃骨肉匀婷的小腿。 它靠得太近,近到一张嘴都可以碰到。 他不禁顺着小腿向上偷瞄去,只见一片雪白的滑腻,深处的秘密却还隐匿在黑暗中。 “砰!” 雪鸢看这人还不老实,干脆直接给了这人一脚,把人踹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进忠委屈地撇了撇嘴,他什么都没看见啊。 他悄悄抬头去看皇贵妃的神色,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生气,结果一眼就撞进那双清亮的眼睛里。 那里面的人。 是他? 雪鸢感觉进忠的目光缠绵地在她的脸上流连,突然觉得有些口干,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而那宛若实质的目光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她的鼻子下方。 “呵~” 雪鸢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 “你想亲我?” 这四个字就像一把火,让进忠有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躁动。 熟悉是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格外刺激的亲密接触,陌生是因为亲吻这件事在他的心中格外不同。 至少,在这之前,甚至就在刚才那般迷乱的气氛下,他都不曾妄想过。 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不想让雪鸢看到他眼中的窘迫与深藏的渴望,却不知这么一歪,将他通红的耳朵和脖子全部暴露出来。 雪鸢盯着那片红色,只觉得自己的牙根有一些发痒,需要找个什么东西磨一磨才能舒服。 顺着自己的心意,她弯下了身子。 “嘶!” 进忠冷不丁地被雪鸢在脖子上咬了一口,顿时将头又摆正了回来。 却见他的皇贵妃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慢慢伸手捧住他的脸,再缓缓靠近。 一个软软凉凉的东西先碰了碰他的额头,旋即又落在了他的眼睑、鼻尖,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一触即分。 耳边传来一道又香又软的气音。 “我也想亲。” 第56章 我们也不会做的 事实证明,小狗是一种不能被撩拨的生物。 对此雪鸢非常有发言权。 此时正翻找着药膏的珊瑚也很有发言权。 “娘娘,怎么就这么一会儿您的脖子就被毒虫咬了这样多的包。” 珊瑚一边给雪鸢涂药,一边嘴里念叨。 “咳咳,其实不严重,只是本宫皮肤敏感,自己抓的。” 雪鸢有些尴尬地伸手挠了挠。 她的思绪飘忽,不自觉地就想到方才的场景。 蒸汽缭绕,汤泉的躺椅又窄又小。 她被推倒在上面,双手被进忠压制在头顶,纤细的身形被他完全挡住。 他的嘴唇火热而又滚烫,不放过任何他能亲吻的地方,下口更是又重又狠。 她不过是茫然了片刻,整个人就已经被啃得不成样子了。 她也不想的~~~ 珊瑚一把拦住雪鸢抓挠的手。 “本来这红印就不小,您再抓,岂不是要和草莓一样大了。” 雪鸢:…… 本宫今晚就把印子消干净! 你会云也不要多云了! —————————— “你说什么?草莓!?” 恪嫔大惊小怪地看向巴林湄若。 巴林湄若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拉过身边的宫女。 “这可是我的宫女亲眼看见的。一共就那么两盘子,皇上一盘给了皇贵妃,一盘则与炩妃共享。一丁点儿都没有给咱们姐妹留,好像忘了我们一样。” 她有点气恼。 明明入宫后皇上对她也算颇为宠爱,这回木兰秋狝更是不忘带着她,可为何有了好东西他只记得皇贵妃和炩妃? 她堂堂巴林部的小公主难道还比不得两个没有家世的汉女么? “肯定是皇贵妃和炩妃狐媚勾引。尤其是皇贵妃,明明不曾侍寝,还勾得皇上日思夜想。” “嘘!” 恪嫔赶忙打断了她的话。 “可不敢胡说啊。” “怎么了?” 巴林湄若有些疑惑。 恪嫔环顾了一下四周,看都是自己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若是说炩妃狐媚勾引,那没问题。但若是牵扯到皇贵妃,那可就不行了。” “可别怪姐姐我没提醒你。皇贵妃,那是有真本事的。她可不怕得罪我们背后的蒙古势力。若是被她听到,肯定会依据宫规直接罚你。到时候皇上都不会阻拦。” 巴林湄若不以为然。 “怎么可能。皇上要我进宫,就是为了我身后的蒙古势力。若我不开心,那就是蒙古四十九部不开心。他怎么会允许?” “你懂什么?”恪嫔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你身后是有一部分蒙古势力,但皇贵妃身后是大清数万万未来可能受灾的百姓。” “她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说怼就怼,甚至还在皇后与皇上感情最好的时候折断过皇后掌事宫女的手。皇上可连句重话都没说过,更别说处罚了。” “若是哪天蒙古闹了灾,你得罪了皇贵妃导致她不愿意帮忙,那你可就是你们巴林部的罪人了。” 巴林湄若将信将疑。 “她帮不帮忙有什么要紧。我的背后是蒙古四十九部,皇上定然不会视而不见,到时候从大清其他地方征调粮草就是了。” “那若是大清那时候粮草也紧张呢?” “那就……” 巴林湄若哑然。 她心里也清楚,到时候皇上肯定是优先考虑自己的子民,至于蒙古,等着。 “好。我知道了。大不了以后不说皇贵妃就是了。” 她怏怏地低下头,头一回感觉到了挫败的滋味。 随着木兰秋狝的结束,众人也全部回到了宫中。 对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空,雪鸢还有些感慨。 只可惜文化素养不够,搜肠刮肚了半天只憋住一句。 深宫深深深几许…… 嗯,还是个抄袭之作,希望李清照不要介意。 至于回宫的头一件事,当然是请安了。 自从如懿流产后,已有三月有余众妃不曾请安了,所以这回可以说是人员齐至。 “炩妃这回可算是春风得意了。” 海兰今儿是第一个开口的。 魏嬿婉瞅了她一眼。 “怎么,愉妃是羡慕了?还是说,是您背后的皇后娘娘羡慕了?” “你!” 海兰顿时气急败坏。 自从上次皇贵妃揭了她的面皮,又捅破了当初她怂恿苏绿筠调魏嬿婉去花房的原因,魏嬿婉就格外就针对于她。 不仅不见当年的做小伏低唯唯诺诺,言辞还犀利极了。 如懿皱了皱眉。 这魏嬿婉,之前恩宠平平的时候就敢与她针锋相对,上次舒妃自焚以及她小产的事更是与她脱不开关系。 现在宠爱回复,若不将其打压下去,后面怕是会更加嚣张。 巴林湄若本就因着木兰秋狝一事对魏嬿婉有意见,现在看她如此作态更是心中厌恶。 她故作天真地与身边的恪嫔聊起天来。 “恪嫔姐姐。说来也是开了眼界了。我母妃御下极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炩妃姐姐这样会争宠的妾室呢。” 恪嫔也看魏嬿婉不顺眼,自然而然地接了腔。 “可不是么?哎?你说,皇上宠我们时和宠炩妃姐姐时一样吗?” 巴林湄若笑了起来:“皇上跟我们在一起,喜欢喝奶茶、吃羊肉,还爱和我们聊草原上的事。” “炩妃姐姐……”恪嫔故意看了魏嬿婉一眼,“应该是在给皇上唱昆曲儿。” “噗嗤!” 巴林湄若做作地笑了起来。 如懿也松了松眉头。 “炩妃为了向上爬的确是有些不择手段了。这些谋算,就算告诉我们,我们也是不会做的。” 她笑得有些志得意满,似乎是觉得自己终于占据了明理大义,所以看起来竟有种反派般的张狂。 海兰跟着配合地点头:“炩妃举动大胆,手段下作,人品低劣。如此轻薄粗鄙,怎么就魅惑了皇上呢?” 魏嬿婉有点懵逼,怎么回事儿,今天都冲着她来了? “臣妾可不敢应不择手段、人品低劣这些话。而且也不知道是哪里碍了恪嫔和颖嫔妹妹的眼,言语里竟是看不惯本宫的意思。” 巴林湄若大胆,她直接与魏嬿婉对视。 “你一开始明明不在去木兰围场的名单上,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带上你。还在行猎期间引得皇上半夜未睡损耗精血。难道这还称不得一句不择手段吗?” “如此行径,让人看不惯属实正常。” 如懿歪斜过身子,神色中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她其实很欣赏自己讨厌的妃子被众人针对的场景,所以这种时候她都不会阻止打断。 而雪鸢听到这儿却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 “皇贵妃笑什么?” 如懿自认为她今天的行为没什么可以指摘的,故而大胆发问。 雪鸢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 明明人坐在座位上,却给人一种身处舞台般的错觉。 “皇后娘娘为了向上爬,是不择手段的。” “当年她不肯留在潜邸给她姑母守孝,反而与愉妃密谋,换了衣服偷偷去养心殿见皇上,就足以证明她品行低劣。” “此举大胆,私做决定,公然违反太后懿旨,可见手段下作。” “她的这些谋算,就算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做的。” 第57章 双标 雪鸢表演完毕,自觉情感丰沛演技极佳。 于是非常开心地问在座的众人。 “怎么样?本宫表演得如何?是不是特别有刚才皇后、愉妃还有颖嫔的神韵?” 众人:“……” 雪鸢眨了眨眼。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 “算了,观后感这种事还是得问问当事人。” “皇后娘娘?” “愉妃?” “颖嫔?” “你们说呢?” 三人:“……” 你要我们说什么? 雪鸢无奈地摊了摊手:“怎么你们也不说话?刚才不是说得很得劲吗?” 她看向魏嬿婉,手上指指点点起来。 “炩妃啊,你可要多学着点。你做的还不如皇后娘娘十中之一呢。” “皇后娘娘刚才那是恨铁不成钢,是在提点你。你可得感谢皇后娘娘才是。” 魏嬿婉此时一副吃到了大瓜的模样,听到雪鸢的话顿时连连点头。 “皇后娘娘果然是后宫表率,行为举止就是不同凡响,令臣妾望尘莫及。” 如懿脸色涨红地僵坐在原地。 她很想问皇贵妃是怎么知道这件陈年往事的,但是又怕问出来更直接坐实了她当年的行径。 巴林湄若毕竟没见过雪鸢的手段,因此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看如懿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胸中的一腔正义就差汹涌而出了。 “皇后娘娘即便是有一些行为失当,皇贵妃与炩妃也不应该言语放肆,失了为妾的本分。” 雪鸢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眼。 “颖嫔是?” “皇贵妃娘娘有何指教?” 巴林湄若挺起了胸膛。 她行的端做得正,又初初入宫,皇贵妃即便想为难她,也找不到借口。 雪鸢拨弄着腕间的铃铛,叮铃铃的声音听得巴林湄若一阵心浮气躁,但偏偏又不好说些什么。 而雪鸢直到看她快忍不住了才慢悠悠地开口。 “本宫就是奇怪。颖嫔,你是进宫做妾的?” “若不是你的穿着打扮没有逾制,就凭你刚才那指点江山的样子,本宫都要以为你是进来做皇后的呢。” 巴林湄若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红。 皇贵妃这是在说她越俎代庖还是在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本宫,是在说你自视甚高,认不清自己的地位。明明自己就是妾室。真是大哥笑二哥,看不起谁呢?” 雪鸢冷淡地声音将巴林湄若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知道怎么反驳雪鸢的话,巴林湄若不禁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恪嫔。 恪嫔眸光闪烁,看天看地,却就是不看巴林湄若。 我可得罪不起皇贵妃,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巴林湄若又气又急,四周异样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她只好又将目光投向上首坐着的如懿。 她刚才可是在帮她说话,现在失了面子,皇后娘娘总得帮她缓和一二? 如懿此时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时辰差不多了,大家散了。” ??? 巴林湄若不可置信地看着如懿,原本还算尊敬的眼神也变得嫌恶起来。 皇后她,竟然这般靠不住吗? 这场对魏嬿婉的批斗大会最终以如懿和巴林湄若被狠狠羞辱落下帷幕。 后宫中也渐渐针对如懿传出许多风言风语来。 比如从前皇后还是娴妃时就经常端着一副大婆的作派,但她明明就是个妾,可见当时她就觊觎后位心思深沉。 那这时候就有人问了。 那皇后现在为什么如此针对受宠的嫔妃啊?她当了皇后就该劝皇上雨露均沾才是啊。 回答的人恨铁不成钢。 笨!皇后这是防着有人像她一样上位呢。她明显是既要又要,皇后的地位和帝王的独宠她都舍不得放手呢。 哦~ 问问题的人恍然大悟,然后摇头晃脑地感慨起来。 这两者不可并重,皇后贪多贪足的,反倒失了所有啊! 等如懿知道这宫中流言时,上面这些话早就被传得不成样子了。 但她第一时间就盯上了魏嬿婉,认为是魏嬿婉在背后做推手。 毕竟…… 贪多贪足什么的,是她对魏嬿婉说过的话啊!!! 如懿当即就去找弘历告状。 她认为,弘历也知道当初她对魏嬿婉说过的话,如此联想,定会治魏嬿婉一个污蔑皇后传播流言之罪。 “如懿啊,你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弘历也听说了宫中流言。 他一开始还觉得是这些人胡言乱语,可听着听着竟觉得,没毛病啊! “皇上!?您是觉得臣妾有错?” 如懿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子看向弘历。 弘历撇开眼,不愿意与她对视,但是嘴里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意味。 “这些流言说的不对吗?” “你当年明明白白地问过朕,问男子能不能只有一个妻子。而你当时也就是个妾,就算问,也该是孝贤皇后来问朕。你有什么资格?” “还有之前你给皇贵妃送药的事。你真当朕是无知小儿,会相信那是一个小太监做的吗?” “这些年的桩桩件件其实都说明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就连这回的流言也是。” “若是孝贤还在,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遏制此流言,绝不会选择向朕告状,让朕来替她想办法。” “这流言有一句话说的极对。” “你贪多贪足,早就失了做臣妇的本分!” 如懿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 她想成为弘历的妻子有错吗?她想拥有弘历的偏爱有错吗? 当初是他要让她当皇后的?是他说他们之间的情分不同的? 怎么现在就成了是她贪多贪足,就成了是她失了本分了呢? 如懿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愤,将这些话脱口而出。 弘历抬起头,看着如懿那激动狂乱的样子不由地皱起眉头,正想呵斥于她,门外却传来了金玉妍的请安声。 随即跟来的就是一句非常一针见血的话。 “那当然是因为皇后娘娘您双标啊。” “谁让您天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菩萨模样,好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看不起这瞧不起那,自己却没少做那些事呢?” 第58章 奴才想听 如懿被金玉妍的话气了个倒仰。 “本宫做什么事了?” 金玉妍吃惊地捂住嘴。 “哟!皇后娘娘您这是记性不好了?” “您不是,才被皇贵妃揭了面皮么?” 如懿立刻就想到之前雪鸢说的偷偷溜出来见弘历的事,不由地出言辩解。 “当时那是事出有因。” 金玉妍给了她一个“好好,你说得都对”的眼神。 “皇后娘娘您都这么说了,那臣妾自然是相信的。” “回头臣妾就把您的话转告给后宫的姐妹们。这样以后,只要大家是事出有因,那做出什么事儿,就都是可以理解的不是?” 如懿顿时噎住了。 要是这么搞,她以后怎么训诫宫嫔? 弘历被她们两个人的长篇大论搞得心情烦躁,不由地出言打断。 “好了。皇后你回去。与其找朕来做主,不如你好好管理一下后宫,流言这种小事怎么处理,难道还要朕来教你吗?” “至于嘉贵妃,你来养心殿有何事啊?” 金玉妍看弘历问她,顿时满脸堆笑。 “皇上,臣妾听永珹说您要封他为贝勒,所以特地来跟您谢恩呢。” 弘历喜好众人吹捧,看金玉妍是过来讨他欢心的,立马龙心大悦,大手一挥将人留下。 金玉妍也非常懂事地凑到弘历身边,温柔小意地伺候他用起水果来。 如懿尴尬地站在原地,看弘历连个眼神都没再给她,只好抿着嘴唇,眼眶发红地走出了养心殿。 不就是流言吗? 皇上不愿意替她处理,她就自己来。 她派容佩三宝等人带着奴才侍卫巡视后宫,只要听见有人议论,甚至是被人举报有议论之事,就通通杖责二十。 后宫的奴才们顿时怨声载道,不少有仇怨的人甚至借此浑水摸鱼报复仇家,搞得宫中的奴才有一小半全部都负伤休养,连宫中的正常运转都出了问题。 而如懿此举,除了在明面上遏制了流言外,其他的什么都没落着。 奴才们不仅没有拜服在她的威严下,反而私下里对她颇多诋毁。 皇后不贤的名声就这么传到了宫外,连大街小巷的小乞丐们都能唱两句打油诗。 “天生不贤世无双,万古妒忌自此窗。何须更作双标狗,那得皇后万古名。” 宫外的乌拉那拉家也听说了这些风言风语,承恩公夫人,也就是如懿的额娘,当即就递了牌子要求进宫。 而如懿的妹妹青葵则被婆婆叫来立了规矩。 “虽然我们家不是富贵人家,但是对女德也是有要求的。” “你万不可跟你的姐姐一样,不贤、妒忌这都是做女子的大忌。” “还有做人,如果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青葵低头应是,心中对自己的姐姐却生了怨恨。 当初将我嫁予这寒门子弟,失了荣华富贵便也罢了,至少他们看在皇后以及承恩公府的面子上对她颇为客气。 可姐姐连失二子不说,现在连自己皇后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了,连带着她也受人磋磨。 她要是没这个姐姐就好了! 且不说如懿的亲族怎么闹腾,承乾宫里正上演着非常刺激的修罗场。 “娘娘,您在做什么?” 进忠一字一句地说道。 自木兰秋狝的亲亲后,他就一直没寻着机会再跟雪鸢亲密接触。 即便有时候迎面碰见,雪鸢也是一副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正经脸。 这让他心里没底,直画魂儿。 这不,今儿不忙,他一下值就寻了个借口往承乾宫跑。 跑去的路上他的脑海里已经幻想了无数个场景了。 有皇贵妃投怀送抱的,也有他主动去亲近皇贵妃的。 当然最多的还是皇贵妃愿意亲亲他,这也是他最近日日夜夜梦到的场景,足以让他每天都咧着嘴笑醒。 可是,他现在看见了什么? 皇贵妃拉着那个阿信的手,面上满是喜意。 他们在做什么? 雪鸢有些懵逼地抬起头,一眼就看见小狗僵硬的神色。 嘶! 有点吓人。 她下意识地想松开阿信的手,但又在下一秒淡定的握紧。 干嘛?她就是检查一下阿信的恢复情况,又没有干别的,紧张什么? “是进忠啊?有什么事吗?” 雪鸢故作淡定地把阿信的手翻来覆去的检查,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的进忠的表情。 “奴才……无事。” 进忠的心瞬间就凉透了。 皇贵妃这是,她这是…… 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颜色好的太监随意玩弄吗? 所以,即便没有他,她也可以有阿信,有许许多多的其他人? 雪鸢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人又想歪了。 她不由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坏了,明知道他这人没什么安全感,还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他解释。 松开阿信的手让他继续回去喂猫,雪鸢冲站在原地生闷气的进忠招了招手。 进忠冷着一张脸,但走上前的脚步却连个停顿都没打一下。 “生气啦?” 雪鸢摊开掌心,将手伸到进忠面前,却并不去拉他,只等着他主动送上门。 进忠抿了抿嘴唇,本想硬气一些,但他的手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非常丝滑地就飞向了那软软白白的手心。 由于他的手太大,雪鸢的手又有些小,这么一放,竟有一种格外搞笑的局促感。 他不知为何有些羞惭,当即就要把手缩回去,却被雪鸢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怎么不说话?” 进忠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了两下,雪鸢敏感地发现了他的犹疑,安抚地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心。 她又企图玩弄我。 这是进忠的第一反应。 但她为什么不玩弄别人呢? 进忠这么想着,然后下意识地更靠近了两步,直接半跪在雪鸢的腿边。 “奴才,不知道说什么。” 怕您觉得我小气、妒忌。 他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在雪鸢的腿上,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雪鸢拽了拽他露出来的辫子,只觉得这个人有时候就像个鸵鸟。 “你不说,那本宫可就不解释了啊。” 雪鸢正想收回拽住辫子的手,没成想却被一只火热的大手一把握住。 趴在她膝上的人也抬起头来,露出有些微微发红的眼眶。 “奴才想听……” 第59章 心思 嚯! 这回是真委屈了。 雪鸢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微微碰了碰委屈小狗的嘴唇。 在他急迫地想要回吻时却又快速的后撤,立马就将人逗得抓心挠肝起来。 “主儿~” “不叫娘娘了?” 雪鸢继续逗他,气得进忠直接扭过头去,语气都带了两分置气。 “娘娘若是不想说,那奴才就不问了。反正您是娘娘,也不在乎奴才这么个小小的御前总管。” 雪鸢差点笑出声来。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会有这样娇妻的一面呢? “咳咳。” 她非常自觉地带入了哄人的老爷角色,把那人扭过去的脸给掰了回来,然后“唧”就是一口。 “别生气,再生气我可就要亲你了。” 进忠的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又犹豫起来。 他特别想要皇贵妃的亲亲,但刚才的事他也很想要知道啊。 要不,先生气一小会儿? 他这厢还在权衡怎么做才能更划算,雪鸢却已经打出了直球。 “你不用在意阿信。他,本宫自有用处,你与他是不一样的。” 进忠顿时顾不得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雪鸢。 “所以,奴才只有一个,对吗?” “你猜?” 雪鸢看小狗又精神了起来,坏心眼又重新占据了高地。 她并不正面回答,只伸手掐住身前人的下巴,然后缓缓凑近。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轻轻触碰,但小狗很快就不满足这浮于表面的接触,他试探地往里探索,发现主人并不拒绝后便长驱直入。 他渐渐地站起身来,反客为主地将雪鸢压在椅子上,手臂还不忘搂住雪鸢的腰,深怕这有些狂浪的姿势会让她不舒服。 “唔,你停停。” 雪鸢突然推了推身前人的胸膛,进忠顿时有些不满地在她的脖颈间重重地来了一口。 “嘶!你是属狗的?” 雪鸢没好气地将人推开,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上次你就把我的脖子弄得一片狼藉,那印子都得敷粉才能遮住。你这回又来!” 进忠翘了翘嘴角,一脸的无辜。 “明明是娘娘您太香了,奴才一沾上,便离不了您了。” 他才不会承认,他看着那些印子,就有了一种皇贵妃被他打上标记的爽感。 只要一想到这个,他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都愉快得发麻。 “哼!” 雪鸢冷哼一声。 别以为你小子在想些什么本宫不知道。 “好了,今天的天色够迟了,你该回去了。珊瑚!珊瑚!” 雪鸢无情地下了逐客令。 进忠磨磨蹭蹭地还想再留,但珊瑚恶狠狠地出现把他瞪了出去。 唉! 进忠失望地叹一口气,然后转头便喜滋滋地摸着自己的嘴唇出了承乾宫。 又亲到了,嘿嘿嘿! —————————— 自上次木兰秋狝后四阿哥永珹就一直颇得弘历看重,随着被封为贝勒参与政事,更是给人一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感。 王公大臣们见此,自然纷纷站队,各种示好。 五阿哥永琪比四阿哥小不了多少,又文韬武略。 虽说要韬光养晦,但心中难免有些不忿。 这也在海兰某次来上书房看他时表现了出来。 “四哥最近这一年多来很是得意,不管是在上书房读书还是在外处理政事,众人都是事事以他为先。” 海兰敏锐地发现了永琪的不服,便转身扶着他的肩膀安抚。 “暂且让他得意着,越得意就越会犯错。” 永琪点头应是,脸上的失落却仍然带着几分。 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一幕都被站在拐角处的三阿哥永璋看在了眼里。 他转头就学给了苏绿筠听。 “真没想到,一向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五弟也有这般心思。” 苏绿筠冷笑:“愉妃是个心思深沉的,五阿哥是她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你在孝贤皇后灵前失仪就有这母子俩的手笔,当时的五阿哥才几岁就会说瞎话了。” 突然,苏绿筠眉头一挑,把永璋拉到近前。 “永璋啊,咱们报复回去的机会到了。” ——————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是永璋啊。有什么事吗?”弘历放下手里的奏折揉了揉眼眶。 一边的进忠赶紧端了清凉明目的枸杞菊花茶过来给他。 永璋原地抱拳神色诚恳。 “儿臣方才通读史书,读到庞涓恐孙膑贤于己,疾之,则以法刑断其两足而黥之,欲隐勿见。深有感慨,故而求见于您。” “哦?何出此言啊?” 弘历喝了一口菊花茶,觉得进忠的手艺愈发不错了,不由地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进忠毫不客气地接下了。 看来这一手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皇贵妃爱读话本,不好好保护眼睛怎么能行? 回头他就去露一手。 永璋偷瞄了一眼弘历,义正言辞道。 “儿臣近日看五弟有些心情不佳,出于长兄对弟弟的关心,昨日下学便想宽慰一二。” “谁知竟听到他与愉娘娘提及了四弟,言辞间颇有忌妒之意。” “今日恰巧读到庞涓与孙膑之事,心生感慨,又恐五弟行差踏错,故而一时情急,求见皇阿玛。” 弘历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 “你有关怀幼弟之心很好,只是永琪不像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你多虑了。跪安。” 永璋心中不满,但由于弘历在他心中积威甚重,他不敢多言,只好憋屈地退下。 “进忠啊。你说,永璋和永琪,谁才是那个妒忌之人?” 进忠低下头,宽阔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表情。 “依奴才看。三阿哥不至于在您跟前说胡话。五阿哥就比四阿哥小两岁,少年人有些攀比之心也是正常的。” “至于三阿哥。身为兄长却被下面的弟弟压了一头,心有不甘也能理解。” “哼!” 弘历冷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 “朕的这些儿子,心思都大了啊!” 另一边,一个陌生的小太监鬼鬼祟祟地溜进了马场,在八阿哥的马鞍里放了两根银针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第60章 马鞍 永琪最近正在教导八阿哥永璇骑马。 四阿哥永珹忙于政务,他不便相争。那他就换个方向,关爱兄弟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正好永璇到了学骑射的年龄,又是永珹的亲弟弟,他这个五哥出面教导,一则可以体现兄友弟恭,二则可以给永珹上个眼药。 毕竟,因忙于政务而疏于关心自己的亲兄弟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只是……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意外? 永琪跪在启祥宫的大殿中,怎么想都想不通。 身边的窃窃私语让他的后脊心一阵阵发凉。 “五阿哥莫不是看四阿哥受宠,所以故意来害咱们八阿哥?” 这是八弟的奶嬷嬷。 “真没想到,五阿哥的嫉妒心居然这么强。” 这是伺候八弟的宫女。 “那可不好说。指不定这是背后有人指使呢。比如那位……” 这是启祥宫嘉贵妃的心腹。 “都是你害了永璇!” 金玉妍得知永璇出事后,根本没注意跪在殿中的永琪,反而直接冲进了内室。 可太医的话却让她心中崩溃。 腿骨断了!而且即便是长好了,也不能像正常人一般行走。 不良于行的皇子还能有什么出息!!? 所以,她气怒地冲出房间,一脚就将永琪踢翻在了地上。 “嘉贵妃!” 如懿和海兰二人及时赶到,赶紧把永琪从地上拉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后。 “是你?对!一定是你!不!是你!” 金玉妍看见如懿和海兰后立马产生了额外的联想,激愤之下直接伸手指向二人。 长长的护甲挥舞间差点戳到如懿的眼睛。 “你们有本事冲我来啊,对着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 “嘉贵妃,你可不要胡言乱语胡乱攀扯!污蔑皇后的罪名你承担得起吗?” 海兰跳出来直面金玉妍。 金玉妍冷笑一声:“本宫只知道出事时五阿哥离得最近,而你们一个是五阿哥的生母,一个是五阿哥的养母,谁都逃不开嫌疑!” “既然如此!那便把这件事交给皇上来查!这样,你总该放心了?” 如懿肃着一张脸,义正言辞道。 她觉得永琪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而她和海兰更是没有这样的安排,所以今天的事一定就是个意外。 若是皇上来查,定能还她、海兰还有永琪一个清白。 而她,主动避嫌,更是可以得一个好名声。 金玉妍恨恨地看了如懿最后一眼,连礼都不行,就直接回了内室照顾永璇去了。 都说让皇上来彻查了,她能怎么办?等结果呗。 只是…… 金玉妍眼里划过沉郁的暗色。 若是皇上查不出来或者有意偏袒,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这回被弘历授予调查重任的人只能是进忠和进保了。 进保负责审问永琪和永璇身边伺候的奴才,进忠则带着几个小太监直接包围了马场。 “给杂家搜仔细了,一个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就捧着一个马鞍过来了。 “进忠公公,这个马鞍有问题。” “哦?” 进忠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他刚才一直在走神。 因为之前表示臣服并求娶了端淑长公主的达瓦齐又卷土重来,不仅不曾收敛,反而还惹下祸端,洗劫了杜尔伯部。 今日早朝,有大臣提议,蒙古骑兵强势,若派皇贵妃前往蒙古“祈福”能让准葛尔牧草枯萎,那达瓦齐就将不战而败。 弘历虽未直接表态,但在进忠看来,他明显是心动了。 进忠清楚地明白,皇上是个非常自私且多疑的人,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和他手里的江山。 所以,皇上若是真的有此打算,那即便他再怎么旁敲侧击,都不会有用。 “进忠公公?” 小太监看进忠一脸阴沉,差点大气都不敢喘。 可他真的是捧不住了,马鞍多沉呢! “嗯。” 进忠回过神来,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这个马鞍,具体哪里有问题啊?” —————————— 养心殿,进忠带着马鞍先一步回来了,进保则因为需要审问的人太多,还在慎刑司里辛苦。 “皇上,奴才这儿发现了一个物证。” 进忠将马鞍呈上。 弘历站起身,绕着马鞍转了两圈。 “哪里有问题。” “皇上您看。” 进忠掀起马鞍下的盖布,露出两根闪闪发光的银针来。 “这马鞍下头被有心人塞了银针,若是无人骑马便无事,可若是有人在骑,重量之下就会刺破马的皮肤,让马受疼发狂。” “还有这儿。” 进忠又指了指马鞍边缘下方,那里缠着两缕亮灰色的丝线,一看就出自不错的料子。 “奴才问了制作马鞍的工匠。说这马鞍下面是不需要过度打磨的,不然太过滑溜会不好用布匹捆绑。” “您看,这马鞍底部因为垫着布料,上面勾了不少丝线,唯有这边缘的两根颜色材质与众不同。” “而五阿哥,当天穿的就是亮灰色的衣服。” 弘历捻起那两根细线细细查看,好像那短短的线头上长了花一样。 “皇上,可要奴才,去将五阿哥的那件衣裳带来检查?” 进忠小心翼翼地请示。 “去。另外,让进保加紧审问。” “嗻。” 进忠很快就把永琪当日穿的衣服带了过来,看着那袖口边的勾丝弘历脸色阴沉。 他已经联想了许多,之前三阿哥对他说过的话更是在他耳边围绕。 永琪是不是因为过于忌妒永珹,所以才起了害人之心。 毕竟,亲兄弟受了如此重伤,永珹这个做哥哥的怎可再全力投入于政事,到时候可不就落到他这个只小了两岁的五阿哥手里了吗? 更甚者,会不会有哪天,他看自己这个皇父不顺眼,转头就对他的马鞍动手脚呢? 如此隐蔽的手法,如此诡谲的心思,实在是过于可怕了! 进保这时恰巧地出现,他深深地低着头,不敢去看弘历的表情。 “皇上,五阿哥身边伺候笔墨的小太监招了。” 第61章 你绝望吗? 启祥宫正殿。 弘历坐在最上首,如懿坐在他的身边。 雪鸢、金玉妍还有海兰等人往下依次排开。 说来也巧,雪鸢原本只是出来散散步,没成想却正好跟坐着轿辇的弘历碰上。 进忠一句,皇贵妃娘娘毕竟代掌六宫事人,若不在场难免不美。 就这么把她给带到了启祥宫。 虽说看戏有趣,但这么被人赶鸭子上架弄过来还是头一回。 想到这儿,雪鸢不由地恶狠狠地瞪了进忠一眼。 进忠则嘴角偷偷翘起,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方向,直到雪鸢不再瞪他,才将自己的目光重新勾勾缠缠地绕了上去。 永琪这时候也赶到了。 他一进来就跪在了大殿中央抢先请罪。 “皇阿玛,儿臣有罪,未曾照顾好八弟,以至于八弟今后不良于行。还请您处罚儿臣!” 海兰也赶紧跪了下来,但她却高昂着脖子,似乎这样就能证明她和永琪的清白。 “皇上。永琪虽有照顾不周之错,但绝不会有心害人,望您明鉴。” 他们很敏锐,从进忠派人过来取衣服,再到如今如此大阵仗地齐聚启祥宫,就察觉到不好。 但是又不能确定弘历到底查到了什么。 于是便干脆定下计策,先行请罪。 期望弘历能看在他们主动认错的份上,给他们申辩的机会。 若是不成…… 海兰的眼神黑沉了一瞬,然后不经意地落在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进忠身上。 “有没有罪,是什么罪,不是你们母子俩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定下的。” 金玉妍冷冷地看着愉妃母子,然后转向弘历。 “皇上,您让众人齐聚于此想必是已经有了证据。还请您给臣妾可怜的永璇一个公道!” 她说到最后,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弘历即便是嫌她聒噪,也难免生了两分怜悯。 “好了。朕给你们做主。” 跪在地上的海兰母子顿时心中一冷,就连如懿也面色难看。 她忍不住看了身边的弘历一眼,眼神中满是谴责。 “皇上,永璇是很可怜,但现在还未分明对错,如何就能提及做不做主了?” 弘历斜睨了如懿一眼,语气冰凉。 “皇后的意思是,朕是个不辨是非的昏君了?” “皇上您明明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如懿“唰”地一下站起身,梗着脖子与弘历对视,那怒睁的双眼和竖起的眉头里全是不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皇帝呢。 “你要是不想听,那大可以回你的翊坤宫。” 弘历这回没有给如懿面子。 她的名声在民间已经很差了,差到甚至丢了他这个帝王的脸面。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也不必再顾忌着帝后和睦的名声。 如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弘历撕了面皮,她难堪地无所适从,甚至都想一走了之。 可看着跪在底下的海兰和永琪,她还是僵硬着面孔坐了下来。 她没有孩子,永琪是她的养子,不管是从情谊还是从利益,她都不能走。 看如懿安分了,弘历给了身边的进忠一个手势。 进忠会意地拍了拍手。 门口立即进来了几个小太监,一个端着马鞍,一个捧着衣服,还有两个身上带伤,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 “进忠进保,你们俩说说查到的事。” “嗻。” 首先站出来的自然是进忠,他三言两语地就将这两样简单的物证说了个清楚。 他的话音刚落,海兰就膝行两步磕头呈情。 “皇上。这马鞍上的银针也有可能是他人所放,用来暗害永琪。而且还有那勾丝,也完全有可能是永琪帮永璇绑马鞍时不小心勾到的,并不能用作证据啊!” 弘历并不吭声,反而示意让进保继续。 进保同情地看了一眼海兰,指着两个小太监开口了。 “愉妃娘娘,五阿哥,你们可认识这两个小太监?” 海兰和永琪都扭过头来,仔细地打量着,随后便点点头。 “认识。这是永琪身边伺候笔墨的小邓子和守门的小林子。” “那就好。” 进保点点头。 “这个小邓子已经交代了。说五阿哥曾跟他说过对四阿哥的妒忌不满之言,并跟他要了两根银针。” “还有这个小林子交代,说虽未直接看到五阿哥跟小邓子要银针,但八阿哥出事前曾看到二人关着房间密谈。还不经意间听到过马场、马鞍、出事等词。” 听到这里海兰都有些震惊地看向了永琪,金玉妍更是直接气愤地扑了过去,直接给了永琪一个耳光。 “小小年纪就这般毒辣!就让本宫替你额娘好好教训你!” 永琪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也不顾脸上的疼痛,反而对着小邓子怒目而视。 “我根本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话,也没有跟你要过银针!是谁!是谁指使你污蔑我!” “还有你!”永琪又转向守门的小林子。 “当时是这奴才跟本阿哥说,要好好替八弟捆绑马鞍,不然万一出事就不美了。你不过听得一词半句,怎可这般恶意揣测!” 小邓子立马反驳:“阿哥您怎么能这么说!?奴才本来是一片好心,怕您教八阿哥骑马沾染上关系才提醒您。您后来自己起了坏心思,跟奴才要了银针。若奴才知道您是要做这般伤天害理的事,奴才是绝不会给您的!” 小林子也唯唯诺诺地开口:“阿哥爷,奴才只是说了自己看到和听到的,并未有半句假话啊。” 永琪喘着粗气、面色慌张。 不,不是这样的,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这些人,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竟能说得这样真真切切毫无破绽。 他连滚带爬地上前,甚至企图去抓弘历的靴子。 “皇阿玛!皇阿玛您相信儿臣,儿臣真的不曾做过此事,儿臣是被人冤枉的啊!” 弘历冷着面孔一脚就将他踢倒在地,旋即站起身来。 “物证与人证严丝合缝毫无破绽,你也有暗害永璇的动机,还敢狡辩!” “朕告诉你。你这样毫无兄弟之情、残害手足之人根本不配继承朕的大统!” 永琪如遭雷劈,就连海兰也难以接受。 她虽然不想让永琪有夺嫡妄想,但被弘历直接以残害手足的罪名直接绝了念头却更让她不能接受。 这样,永琪不就毁了吗!!! 钟粹宫,苏绿筠慢悠悠地喝着茶。 烟雾缭绕间,她黑沉的眼眸里全都是诡异的笑意。 “愉妃啊愉妃,你现在,应该和本宫当初一样慌张,一样绝望?” 第62章 臣妾要告发进忠与皇贵妃私通 没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苏绿筠安排的。 银针是苏绿筠派面生的小太监提前放好的。 而永琪身边伺候笔墨的小邓子有个被拐子拐了的亲弟弟,苏绿筠就以这个人在她手里为要挟,威胁小邓子为她办事。 永琪就这样在他的怂恿下帮永璇绑了马鞍,袖口的勾丝也是在那时候勾上的。 但即便是没有勾上,小邓子也提前从永琪的衣摆处取了丝线,打算蹭在马鞍的背面边缘。 至于小林子,那倒不是苏绿筠安排的人。 可谁让他正好不清不楚地听到了那么一词半句,就这样成为了更加有利的佐证了呢。 只能说是永琪运气不好了。 如懿看情势不妙,赶紧开口。 “皇上,永琪不是这样的孩子,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那你说!是什么误会!” “这……永琪此时,正如当初臣妾被人陷害进冷宫,人证物证确凿,所以百口莫辩。” “但后来事实证明臣妾是冤枉的。您难道还想让您的儿子也经历一遍臣妾的痛苦吗?” 如懿的话让弘历怔愣了两秒。 可这并不是他们二人单独相处,还有其他人在,金玉妍根本不会给如懿软言相劝的机会。 她直接从座位上扑倒在弘历腿边,嘤嘤哭泣起来。 “皇后娘娘您为何要这般混淆视听。” “您当初被人陷害,完全是因为您经常故作姿态惹得他人生怨的缘故。” “可永璇呢?他才多大?如何就能惹得众人嫉恨?” “只有五阿哥!他因为嫉妒永珹而牵连永珹。也只有五阿哥,借着教导骑马才有机会动手。” 弘历此时也回过神来。 他不去看如懿,反而把金玉妍扶了起来。 “好了。朕知道你爱子心切。朕心里有数。” 金玉妍嘴角微勾,随即又迅速落下,就这样梨花带雨地坐回了原处。 海兰心中冰凉,抬头四顾间却看见了进忠嘴角隐隐的笑意。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指着弘历身后的进忠。 “皇上!臣妾要告发进忠与皇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皇贵妃无子,又一直对皇后娘娘不服。而永琪是皇后娘娘的养子。所以进忠才为了讨好皇贵妃,故意收买小邓子,假做证物,污蔑永琪!”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地打量进忠和雪鸢。 进忠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不是?刚才他就是看皇贵妃偷偷打哈欠的样子特别可爱,所以翘了翘嘴角。 怎么一回神,他就被愉妃告发了? 他赶紧往前走了两步,跪倒在地。 “愉妃娘娘,您污蔑奴才一个没根儿的太监没关系,您污蔑皇贵妃就不好了?” 围观的众人们纷纷点头。 他们完全想象不出皇贵妃和太监这种搭配。 海兰冷笑一声:“本宫有没有污蔑,你心里自然清楚!” 进忠顿时心中一紧。 这愉妃,莫非有什么证据。 海兰面向弘历,面色郑重。 “皇上,早在之前,臣妾就发现进忠与皇贵妃来往频繁,两人关系颇为亲近。但苦于没有证据,便一直不好与您言明。” “可臣妾不能一直坐视不理。所以这回木兰秋狝,臣妾就趁着进忠陪您去了木兰围场,收买了一个小太监,让他看看进忠公公的房内会不会有什么证据。” “那个小太监跟臣妾说。进忠的箱子里藏了两个高位嫔妃才能使用的暖炉不说,还包裹地里三层外三层的,收藏得极为妥帖。除此之外,房间的抽屉里还有不少做女子发簪绒花的材料。看颜色用料,绝不是送给普通宫女的!” 众人的目光顿时往雪鸢的鬓发间瞧去。 只见她的发间簪着一朵小小的紫色鸢尾绒花,看起来精致又小巧。 进忠一个太监,能有这手艺? 弘历知道暖炉的事,这还是他当初亲自应允进忠拿着的。 后来进忠一直没将那暖炉拿出来招摇过市过,他还心中满意,觉得进忠是个懂分寸的人。 可现在…… 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进忠。 这个阉人,难道真的对皇贵妃有什么异样的心思? 雪鸢这时候凉飕飕地开口了。 “再盯着本宫,本宫就把你们的眼睛给挖出来。” 殿内所有的奴才都低下了头,金玉妍的目光也飘移开来。 唯有海兰,瑟缩了一下后又仿佛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此时优势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如懿也小人得志似的笑了开来。 “皇贵妃如此着急,莫非是确有其事?” 雪鸢冷笑一声:“是不是确有其事,派人搜一下进忠公公的庑房不就是了。” “愉妃你说了那么多东西,进忠公公也没办法突然处理掉?” “可事先要说好。若是没有那些东西,愉妃你就是在污蔑本宫。你的舌头,可就别想要了。” 进忠不敢抬头,把自己眼中的慌张被人看出来。 皇贵妃她怎么敢?暖炉是过了明路的,可他庑房里的绒花见不得人啊! 海兰有些疑惑,但她此刻被逼上了绝路,想要逃脱罪名的渴望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 若是永琪被彻底定罪,那他毁了不说,她还有姐姐也难逃干系。 “皇上!臣妾不敢妄言,您可以派人去搜进忠的庑房,还可以让被臣妾收买的小太监过来回话。” 弘历阴沉着脸,示意进保带着人去搜。 进保不敢去看进忠,心里直犯嘀咕。 进忠他的相好,莫非…… 呸呸呸,不能想不能想。 太监庑房没多大,太监们脚程又快,很快,进保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启禀皇上。奴才找到了愉妃娘娘所说的暖炉,但是发簪绒花之类的东西却是没有找到。” 嗯? 进忠猛地抬头。 怎么会? “你胡说!” 不等弘历开口,海兰就厉声呵斥道。 “那小太监当时不敢拿东西给本宫,但却用剪刀剪了一小段做绒花的丝线,那颜色,就和皇贵妃头上佩戴的一模一样!” 弘历看海兰说得言之凿凿,不由地看向进保。 “那个小太监你带来了吗?” “奴才带来了,正等在殿外。” “让他进来。” 门外进来一个个头不高的小太监,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 弘历微微眯起眼睛。 “朕记得你,你是养心殿前守门的?” 第63章 那你就发誓啊 那小太监利索地下跪行礼。 “奴才正是。” “说说。” “是。” “皇上。愉妃娘娘纯属是污蔑的进忠公公和皇贵妃娘娘!” 此言一出,众人诧异,海兰更是满脸地不可置信。 “你在来的路上是不是被进保威胁了?” 那小太监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冲弘历磕了个头。 “皇上且听奴才细说。” “之前愉妃娘娘的确派人找了奴才。她当时话里话外都是进忠公公与皇贵妃勾结,企图对您不利。奴才放心不下您的安危,这才去查看了进忠公公的庑房。” “可那庑房里除了两个暖炉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奴才也不好妄自揣测,将此事告诉了愉妃娘娘后便作罢了。” “可愉妃娘娘却以利益诱惑奴才,说只要奴才能将一些发簪绒花放进进忠公公的庑房,等进忠公公遭了罪,她便想办法帮奴才上位。到时候她给奴才富贵,奴才也好在御前帮她美言。” “但奴才岂是这等小人,自然不允。后面也不再与愉妃娘娘联系。” “今日之事,想必是愉妃娘娘故意诬陷,想着奴才定会为了富贵权势出来替她做假证。可奴才并不是这样的人!” 那小太监说的义正言辞,脸上的正直简直可以用一首歌来形容。 正道的光!照耀在大地上! “你胡说!你胡说!” 海兰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无力辩解,只能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你胡说”这样的话。 而这种反应在弘历等人看来,就是谎言被戳破后的无能狂怒。 “好了。你下去。” “是。” 小太监起身,弓着腰低着头就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殿门,才悄咪咪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还好自己机灵,听到了进保公公的搜查结果后及时改口。 不然光是被后妃收买,就足够他吃一壶的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 进忠公公房里的绒花材料是他亲眼所见,怎么会就不见了呢? 雪鸢深藏功与名。 还好她反应快,用异能将进忠房里的东西给藏了起来,等事情结束再还回去。 没错。 海兰的确派人收买了这个小太监,而小太监也的确闯了空门,告诉了海兰一切,企图拉下进忠后往上爬。 但能有这种心思的小太监能是个简单人物吗? 一看情况不对,就立马变了口风。 不仅将海兰说成了窥伺御前的心机深沉之辈,还给自己贴了光,展现了自己的一腔忠心。 可以说是黑白颠倒、舌灿莲花了。 “皇上,虽然发簪绒花不存在,但这两个暖炉总是真的?” 如懿提出了异议。 她其实也知道海兰的动作,但因为证据不足以将人钉死,又没有抓住过现行,故而选择压下不发。 今日海兰匆忙抖落出来,果然还是有些着急了。 海兰听到这儿也用期待地目光看向弘历。 就算绒花是杜撰,那暖炉却是实实在在被搜出来了啊。 弘历看了一眼如懿,有些疑惑。 当时暖炉的事儿就是在如懿的翊坤宫发生的,如懿竟然不知么? 说来也是巧合。 当初容佩等人只顾着安慰早产失子还伤了身体的如懿,哪里还能记得这种小事。 这时跟在如懿身边的又正好是当日留在室内的菱枝,她确实不知道,更别说去提醒如懿了。 “这暖炉是皇贵妃当着朕的面赏给进忠的。” 弘历居高临下的看着海兰,至于如懿,他已经懒得搭理了,免得让自己生气。 “你的意思是,皇贵妃和进忠二人已经胆大包天到敢当着朕的面眉来眼去了是?” “怎会如此!??” 本就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海兰彻底破防了,疯狂地摇着头表示不信。 如懿有些不忍心。 “皇上,您别怪海兰。她也是担忧永琪心切,并不是有心污蔑的。”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有趣。” 金玉妍一听到永琪这两个就应激。 “污蔑还分有心和无心么?以愉妃这企图收买御前太监的行为,还能算得上的无心?分明是早有图谋!” 如懿听到这儿顿时反驳:“愉妃是担心进忠和皇贵妃勾结,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 “得了,真当刚才那小太监的话咱们没听见啊?说来也是。皇后娘娘您就没少干这种事,还打着什么报恩、同情的旗号。实际做的都是下作事儿。” 金玉妍直接给了如懿一个白眼,把早就摆到明面上的凌云彻和李玉又拉出来提醒弘历。 弘历也想到了这两个人,顿时怒气更甚。 “皇后你闭嘴!” “你与愉妃关系亲近,就应当避嫌才是。你频繁插话,莫非是这事件背后有你的影子?” 如懿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弘历。 “在皇上心中,臣妾便是这样的毒妇吗?臣妾对众阿哥一向是一视同仁。” “是不是,你心里自己清楚。若再说话,就滚回你的翊坤宫!” 弘历不想与她争辩,直接给她下了禁口令。 而如懿今天已经被弘历警告了不止一次了,她现在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胸中的郁气,她必须要发泄出来。 “既然如此,皇上您大可以废了臣妾这个皇后,反正在您心中,臣妾这个皇后本就是不合格的。” “臣妾就在翊坤宫等着您的圣旨!臣妾告退!” 她也不行礼,就这么径直带着人走出了启祥宫。 因为愤怒,她没有看跪在地上的海兰和永琪一眼,把海兰和永琪的声声呼唤抛掷脑后。 反正……她是救不了他们的,想来皇上也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等回头再说。 就这样,如懿扬长而去。 弘历气得手直哆嗦,他选择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在地上的海兰和永琪身上。 “五阿哥永琪,性情狭隘、残害兄弟,着出嗣履亲王一脉。朕从今儿起,便再没有你这般没有孝悌之心的儿子了!” “至于愉妃你,窥伺御前、污蔑皇贵妃,着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幽禁延禧宫!” 弘历从来没这么后悔过。 他刚与如懿大婚时,为了表现对如懿的情谊,取消了冷宫。现在倒好,还要拿延禧宫出来放着海兰这么个罪妇,实在是膈应。 海兰跪在地上拼命摇头。 “皇上!臣妾您怎么罚都不要紧,可永琪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他真的没有做过残害八阿哥的事。臣妾可以发誓!” “哦?” 雪鸢突然笑眯眯地开口了。 “那你就发誓啊。” “不过你得按着本宫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念。” “我,珂里叶特海兰,没有害过任何一位阿哥。如有害过,便让所爱之人通通不得好死。” “怎么样?” 第64章 让上天做一次判官 海兰本来已经举高的手顿时僵在了空中。 什……什么? 她的僵硬太过明显,殿内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 只有永琪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额娘?您怎么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您一向胆小,若是不敢儿子可以替您发誓。”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举起手来。 海兰却一下子扑了过去,将他的手死死压下。 “额娘?” 永琪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额娘自己不敢发誓,也不敢让他代为发誓,莫非,她真的害了人? 难道八弟的事有额娘的手笔? 可这也说不通啊。 永琪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但金玉妍想得通啊。 她之前还让丽心去查二阿哥身边伺候的太监嬷嬷。 丽心回来禀告过一次,说太监嬷嬷们私底下都认为芦花不是从外头飘进来的。 “皇上,臣妾之前怎么跟您说的来着?皇贵妃当初的巧合之言曾让愉妃脸色大变,当时臣妾就觉得二阿哥的夭折绝对有问题。跟您说您还不信。” “臣妾受孝贤皇后照顾多年,实在是不愿她在地底下都睡不安稳,所以派丽心寻了当年二阿哥的太监嬷嬷们。” “您猜怎么着?” 看弘历眉头紧蹙地看过来,金玉妍才继续说。 “那些太监嬷嬷们都说,当时虽是芦花飞扬的季节,但撷芳殿四周并无芦苇,每日又有奴才勤加打扫,因此庭院中都不怎么能看见芦花的踪影。” “再者,二阿哥睡觉时房间里隔断的帘子都是放下来的,这种情况即便窗户没有关好,也顶多起到透气的作用,风却并不容易流通。如何就能这般恰巧将芦花吹到二阿哥的口鼻中?” “因此,他们更倾向于是有人夹带芦花进了撷芳殿,并放进了二阿哥的寝殿之中。” “只可惜,时日太久,臣妾没找到更多的证据。不然早就带着证据请您替孝贤皇后和二阿哥做主了。” “大胆!” 弘历气得直拍桌子,旋即就死死地盯住了瑟缩着的海兰。 “你发誓啊!” 海兰蜷缩在地上,死死地咬着牙关。 她不敢发誓,她不敢拿姐姐和永琪的生命做赌注。 “不如这样。”雪鸢笑眯眯地开口,“本宫的能力大家应该都是相信的。” “本宫可以向上天祷告一番,让上天做一次判官。” “若是愉妃你害了二阿哥,就让你延禧宫的花草树木即刻枯死。当然了,为了避免还有幕后黑手,就让其他知情者也一并享受这种待遇可好?” “不!不行!不可以!” 海兰直接拒绝三连。 “二阿哥就是我害的,没有别人知道了!” 她竟就这样认了下来。 毕竟,她害死二阿哥的事,姐姐原是不知情的,可后来却…… “朕倒是觉得皇贵妃的话甚是有理!” “我认罪,我已经认罪了啊!就不必打扰上天了!” 海兰还想挣扎,却被弘历出言打断。 “你这般害怕,朕会认为你在包庇谁。” 海兰看着弘历骇人的眼神,还是选择了闭嘴。 她侥幸地想着。 万一,万一皇贵妃的祈祷不起作用呢。 雪鸢看弘历已经打定了主意,便干脆地站起身。 “嘉贵妃,借你一间空房间用用。” 在大殿里假装念念有词实在是有失逼格,还不如找个房间单独待一会儿,至少能保证神秘感。 “臣妾带您去!” 金玉妍巴不得海兰赶紧倒霉,所以连带路这种事她做上了。 雪鸢进了房间后就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然后从空间里摸出一包牛肉干,美滋滋地品尝了起来。 唔,李嬷嬷的手艺可真是不错。 她就这样慢悠悠地吃着,直到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才将异能兵分三路,在一瞬间便掐灭了翊坤宫、延禧宫以及启祥宫花草树木的生机。 大殿中,众人等得焦灼,可被派去各宫观察的太监们却迟迟不归,心中的疑虑便丝丝缕缕地冒了出来。 毕竟,皇贵妃之前都是为民祈福,从未行过这等请上天判决之事,若是不成,也是可以理解的。 海兰和永琪就非常高兴了,只是两人的反应有些不同。 “皇贵妃即便有些本事,也断不会有能力指使上天。皇上您可不要被皇贵妃蒙蔽,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海兰说的亲者是指如懿,毕竟现在闹的这一出不就是为了知道如懿到底知不知情,有没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吗。 永琪虽然年纪小,但是他说话却比海兰要有艺术的多。 “皇阿玛,皇贵娘娘有大福气不假,但上天至高,若是因为此事引得上天发怒,收回皇贵娘娘的福气那可如何是好?” “届时皇贵娘娘在宫中倒是无碍,可大清千千万万的子民就要因此受难啊!” 永琪的一番话倒是说进了弘历的心坎里。 自从有了皇贵妃,他就没怎么烦心过难民的事儿,大清也稳定和平了不少。 人人都道,大清有皇贵妃在那就是天之所向。天都向着了,那谁敢搞事? 若是因为宫中阴私而导致皇贵妃失了福缘,那可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主次不分了。 随着弘历陷入沉思,就连大殿中一些胆大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如果这样,那还是别让皇贵妃继续了。” “我家就是逃荒来的京城,没钱了才把我卖进宫里挨了一刀。” “谁说不是呢。要是当初有粮,我现在应该已经可以娶媳妇了。” …… 弘历虽然听不清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但心中却也能猜到一些。 他叹了一口气:“去叫皇贵妃出来。” 进保瞅了瞅还跪在地上的进忠一眼,非常有眼色地就要往后头走。 没办法,往常这种事都是进忠去,现在进忠还跪着,那就只能他去了。 地上的海兰听弘历松口,顿时松了一口气,心底泛起浅浅的喜悦来。 太好了,姐姐安全了! “报!” 突然,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很快一个小太监冲了进来,“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大殿中央。 “启禀皇上,启祥宫的花花草草突然在一瞬间枯萎了!” 第65章 为你着想 金玉妍立刻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皇上!臣妾知道二阿哥死的冤枉,所以启祥宫的花草就有了反应。” “这说明皇贵妃娘娘祷告已经生效了!” “不如咱们再稍等片刻,想必很快翊坤宫和延禧宫就会有消息传来。” 弘历点了点头,一个没忍住竟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有官员提议,说若是皇贵妃能让准葛尔牧草枯萎,那达瓦齐就将不战而败。 他当时虽然心动,但并不确定皇贵妃能否做到。 可今日一事算是给了他一个定心丸。 皇贵妃,定能让他不费一兵一卒,大胜达瓦齐! 弘历正在这自嗨呢,海兰却又出来扫兴了。 她刚才一瞬间从天堂落入地狱,怔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为了姐姐的安危,她不顾弘历正在高兴,直接出言打断。 “你胡说!” 她直接用手指着报信小太监的鼻子。 “是不是嘉贵妃,是不是她收买了你,然后派人毁了启祥宫的花草?是不是!?” 那小太监被海兰吓了一跳,直接“砰砰砰”地对着弘历磕起头来。 “奴才不敢啊!奴才是皇上的奴才,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如何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等欺君之事。” 就在两人拉扯之际,外面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延禧宫花草树木全部在一瞬间枯萎!” “报!” “翊坤宫花草树木全部在一瞬间枯萎!” 延禧宫和翊坤宫的消息差不多是同时到达的。 “哗!” 众人哗然。 大殿中,即便是弘历和金玉妍等人都在,都无法让在场的奴才们冷静下来。 他们都顾不得压低声音,只觉得皇贵妃实在是当世仙人。 说请上天就请上天,这不是仙人是什么? 雪鸢这时候正好从内室走出来,还没等她落座,殿内的奴才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纷纷地跪了下来。 “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些奴才们一时想不出什么讨巧的词,竟心有灵犀地道起千岁来了。 “皇后娘娘尚在,你们如何能高呼皇贵妃千岁!” 奴才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偷偷撇了撇嘴。 就现在的皇后? 要不是怕小命不保,他们都想高呼皇后娘娘一岁一岁一一岁了! 海兰已经大祸临头,却还不忘维护如懿,完全没发现身边永琪失望的眼神。 额娘这时候还不忘皇额娘,可明明现在她才是真的自身难保啊。 他即将出嗣履亲王府,又背负着残害兄弟的骂名,可以说已是前程尽毁了。 但他的命还在,甚至以后还可以舒舒服服地富贵一生。 可额娘呢? 她方才已经被贬为庶人幽禁延禧宫,若是再罚…… 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可事情不是他不敢想就会停止发展的。 弘历几次三番被海兰坏了心情,已经没有耐心再看她在这里胡乱攀扯无能狂怒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充满了失望。 如懿,竟然真的知情。 那永琏的死,有没有可能是她在背后推动? 在这般的复杂情绪之下,弘历做出了一个非常狗的决定。 “珂里叶特氏,朕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如果你的背后另有其人,只要你老实交代,朕可以饶你一命,你的亲族也都不用死。” “当然了,你的交代不过就是个补充的证词罢了。今日各宫的异象早就说明了一切。” 他压低了身体,俯身看着泪流满面不断摇头的海兰,只觉得分外解气。 “如果你坚持谋害嫡子乃是你一人所为,那朕会把你的亲族接进宫来,让皇后亲自送你和你的亲族去地下给孝贤还有永琏赔罪。” 让皇后这三个字弘历说得极轻,只有离得很近的海兰和永琪才能听到。 永琪的眼睛顿时一亮。 只要额娘愿意说出皇额娘,那她就不用死了! 至于皇额娘。她的宫里已经花木枯萎,皇阿玛已经心中有数,说与不说其实都无甚影响。她是皇后,皇阿玛难道还能废后不成? “额娘……” 永琪拽了拽海兰的袖子,其语气与动作中的催促之意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海兰却并不理会他,反而冲着弘历冷笑起来。 “你想让我说什么?你以为你的这种小伎俩会让我与姐姐反目?” “别恶心人了。” “姐姐是我在后宫中唯一的亲人,她纯洁无瑕、温暖如春,她比这后宫里的所有人都要干净!” “二阿哥的事只不过是我没有瞒住才让她不小心知道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弘历直起身,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随你。” “朕回头会派人告诉如懿朕给你的两条路,你可以看看她会怎么选。” 说罢,弘历不再理会面色难看的海兰。 “进忠。” “奴才在。” 弘历叫得顺嘴,等听见声音从下方传来才意识到他还跪着。 “起来。叫两个人先把珂里叶特氏押回延禧宫。再找些芦花来,让她每日对着吸,好好感受一下永琏当初的痛苦。” “是。” “皇上……” 进忠起身前犹豫了一下,然后选择继续老老实实地跪着。 “怎么了?” 弘历有些疑惑。 “皇上。”进忠咬了咬牙,“方才珂里叶特庶人污蔑皇贵妃与奴才,有她狗急跳墙的缘故,但也与奴才总去承乾宫送赏传旨有关。为了避嫌,要不,以后都让进保去?” 他刚才是真的害怕。 不是害怕自己会丢了脑袋,而是害怕雪鸢会因为他染上与太监苟且的污名。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怎么能因为他而坠下神坛落进污泥里呢? 他宁可退一步,哪怕从此之后再难亲近。 弘历沉吟了一下:“也好。那就……” “好什么好?” 弘历的话被一声不满的女声打断。 是雪鸢。 看弘历和进忠都扭头看她,雪鸢冷下一张脸来。 “你们商量得挺好啊?完全没把我这个苦主的意见当回事儿呗。” “那怎么会!” 弘历最吃雪鸢这一脸冷傲的样子,赶紧出言解释。 “朕和进忠这不都是为了你的清誉着想吗?” 第66章 毒心(满500加更章) “得了!” 雪鸢眉头一竖,直接反驳。 “御前得力的大总管突然再不来臣妾的承乾宫了,岂不是反而引人揣测?” “若是今日之事再流出个一句半句的,那臣妾还要不要做人了?” “反倒不如堂堂正正地正常来往,更能显得清者自清。” 弘历想了想,觉得雪鸢说得也有道理,再加上他很快就要有事相求。于是他大手一挥。 “那就一切照常!” 雪鸢这才勉强给了弘历一个笑脸,直接把人给迷得晕头转向,就这么摇摇晃晃满脸回味地出了启祥宫。 进忠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偷偷看了一眼雪鸢。 没成想却正好与一双明眸对上。 那双眼睛就像是仙药,只对着他眨了两下,就抚平了他心中所有的担心与焦虑,重新变得喜悦轻快起来。 皇贵妃她,对他是有几分真心的。 对? ——————————— 如懿呆坐在翊坤宫,听着下方进忠的传话,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凉。 弘历既然已经在心里定了她的罪,为什么还要拿海兰以及海兰亲族的性命做条件? 是为了看她痛苦吗? 可是,她是真的没有做过啊。 如懿只觉得她现在比当年入冷宫时还要百口莫辩。 因为海兰和她的关系,又因为翊坤宫这突然死绝的花草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盆污水,直接泼在了她的身上,洗洗不净,搓搓不掉。 “皇后娘娘,皇上还有一件事让奴才告诉您。” 进忠突然笑得不怀好意起来。 “皇上说,您当年流掉的第一个孩子,下手之人正是珂里叶特氏。她之前的大宫女叶心刚才已经招供了。” 进忠回忆起刚才的弘历,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皇上将身子隐在黑暗中,嘴皮子一碰就把当年并未查明的锅直接扣到了海兰的头上。 他这是想看皇后和珂里叶特氏自相残杀啊。 如懿果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几欲昏倒。 竟然真的是她? “本宫要去见她!” 延禧宫。 本就装饰得较为寒酸的延禧宫,在宫女太监们走后,变得更为破落凄凉。 而地上无人洒扫了落叶,更象征着此处的主人已经走到了末路。 “吱呀~” 推门的声音传来,海兰发丝凌乱地坐在主位上,半晌不见阳光的眼睛有些畏光地眯了起来。 是谁来了? “海兰。” 是姐姐! 海兰不顾被阳光刺伤的双眼,大睁着就往前扑去。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没错,海兰的舌头已经没了。 而且身上只剩了一件血迹斑斑的中衣,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血点,那是被无数粗针扎过的痕迹。 这一切都是进忠叫人做的。 他恨毒了海兰。 因为她,差一点儿,他就要失去他的皇贵妃了。 在审问叶心的过程中,叶心交代海兰一直在宫中行巫蛊之术,用银针扎写有皇贵妃生辰八字的小人。 进忠当即就把延禧宫给翻了个底朝天。 找到那被银针扎得千疮百孔的小人时,他的手都是哆嗦的。 直到后来禀报了弘历,请了德高望重的萨满进宫做法,他才安稳了些许。 只可惜皇上把处死珂里叶特氏的机会交到了皇后手上,不然他一定要用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罚来好好招待她。 海兰此时已经扒住了如懿的衣角,她呜呜地叫着,比划着,希望如懿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本来没想那么多的,只觉得死也就死了,还是保住姐姐更为重要。 但永琪不愿意,所以他出宫之前仔细地跟她分说了。 他告诉她,即便是供出皇后,皇后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她皇后的权力、体面、尊荣,早就在那一次次愚蠢的行为中被剥落殆尽,现在只剩下一个连光鲜都没有的空架子。 而皇上为了自己的面子,顶多就是将皇后禁足一段时间,既不会废后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您不想看着儿子成婚生子吗?” 这是永琪对海兰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当时的痛心失望是海兰从未见过的样子,她第一次这样认真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当初只当是工具的孩子。 她犹豫了。 如果真的像永琪说的这样,那她就可以活下来,虽然只是庶人,但至少能看到他成婚,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抱一抱他的孩子。 如懿看着脚下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连句客套话都不想说。 “本宫的第一个孩子,真的不是你害得吗?” 海兰瞪大了眼睛。 姐姐是听了谁的谗言? 她怎么可能会害姐姐的孩子。 而且这件事不是早就和姐姐解释过,姐姐也相信了吗? 她仰头看着如懿那面无表情的脸孔,那眼神中隐藏的仇恨令她心惊。 所以,姐姐这次来,是来杀她的? 海兰心中绝望悲哀的同时,人也惊恐了起来。 她还不想死。 她想解释,但却口不能言,只能一边摇头一边哭泣,想让如懿明白不是她做的。 而如懿正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海兰的表情。 看见她惊恐地睁大双眼,再呜咽着拼命摇头,心中的恨意便愈发深重了。 按海兰的个性,若不是她做的,定会直接举手发誓。此刻这番作态,定是在装可怜博取我的同情! 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究竟是错付了! 两个人的脑回路就这么神奇地错了开来,而这正是弘历最想看到的场景。 “不管本宫的孩子是不是被你所害,只说你害了二阿哥,还让永璋多年郁结,就已经可以要了你的命了。” “本宫这次来,就是来送你上路的。” “三宝。” 海兰眼看着三宝从袖子里掏出一捆绳子,然后将其缠在手上拽了拽。 他,他这是要勒死我! 她松开如懿的裙角,挣扎着往后挪动,但她哪里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太监。 伴随着窒息和眩晕,海兰死死地看着眼前的如懿。 而如懿,也微微弯下身来。 “虽说你害了本宫的孩子,但本宫好歹是永琪的养母,日后会想办法照看他的。你安心去。” 海兰无力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真的吗…… 姐姐你都在心里定了我的罪,你还会照看仇人的孩子吗? “哟!皇后娘娘在行刑呢?” 嘉贵妃怎么来了? 如懿有些疑惑。 三宝更是手不小心一松,给了海兰喘息之机,拼命挣扎之下竟然就这么挣脱了开来。 “嘉贵妃。你来干什么?” 金玉妍抚了一下耳边的流苏,面上似笑非笑。 “皇上说了,若是皇后娘娘最后舍不得了,就让臣妾过来帮忙送一程,这不,毒酒都准备好了。绝对可以让珂里叶特氏疼痛数个时辰再下地狱,也算是给永璇出气了。” 第67章 一报还一报 “既然如此,那她就交给你了。” “多年姐妹,本宫也的确不忍。用毒酒,还能去得体面些。” 如懿看了那毒酒一眼,面上透露出几分不忍之色。 金玉妍撇了撇嘴。 “得了。这儿除了咱们几个就没有别人了,装什么姐妹情深呢?刚才一脸快意地看着珂里叶特氏在地上挣扎的,不就是您吗?” 如懿今儿带着的是容佩。 她好不容易养好了伤,今日就是她的复出之战! 她看如懿面色铁青,不由地上前一步,抬手就想给金玉妍一个大逼斗。 可她手腕不灵光,动作失去了原有的迅捷,竟直接被丽心抓了个正着。 “啪!” 金玉妍下意识地就给了容佩一巴掌。 她长长的护甲在容佩脸上留下两道皮肉翻开鲜血淋漓的伤口。 鬼使神差地,她竟然产生了一种大仇得报的爽感,连脊椎骨都因此酥麻了两分。 “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你竟敢打我!?” 容佩捂着脸,满脸的难以置信。 “打就打了,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金玉妍反手又给了她另外半张脸一个巴掌,抽完后又觉得反手打得没有刚才对称,只好换了一只手又打了一次。 呼!现在舒服了! 如懿看不下去,让三宝把容佩护到身后。 “嘉贵妃莫非不知道宫中打人不打脸的规矩?更何况本宫还在这儿,轮不得你教训本宫的宫女。” 金玉妍夸张地笑了一下,用手指指自己,再指指躲在三宝身后,用恶狠狠地目光看着她的容佩。 “皇后娘娘你没看见刚才是谁先动手的吗?” “再说了,如果臣妾没记错,这所谓的打人不打脸,慧贤皇贵妃在时就曾破过多次。您当时怎么不劝诫她呢?是因为不敢吗?” “至于教训您的宫女。” 金玉妍嗤笑,神情中透露出不屑来。 “皇贵妃教训得,难道臣妾教训不得吗?” “至于您在不在,那根本不重要。” “因为,没有皇上的看重,你这个皇后不过是名存实亡罢了。即便臣妾直接给了您一巴掌,您觉得,皇上会替您出头吗?” 金玉妍突突几句话就把如懿怼了个哑口无言。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压下,她不能失了最后的体面了。 “容佩、三宝,咱们走。” 如懿转身就要离开延禧宫,在她踏出延禧宫殿门的最后一刻,金玉妍又开了口。 “对了。来之前,臣妾给五阿哥送了一封信。” 看如懿的脚步停下,地上的海兰也突然抬起头看她,金玉妍恶劣一笑。 “信里也没写什么,就是告诉他,在他还是个胎儿时,他曾中过朱砂之毒。” “而这个毒,是他的亲近之人所下。” “你们说,他会怀疑谁?” “唔唔唔!” 海兰瞪大了眼睛。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连永琪她都不放过! 她这是想让永琪日后都不得开颜郁郁而终吗!? 如懿仅停顿了片刻,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也好,永琪是海兰的儿子。 他若是因为这种原因疏远了她,她便正好眼不见为净。 也省得见到他就想起海兰,就想起她那可怜的孩子。 金玉妍深感没趣儿地耸了耸肩,然后看向海兰。 “你看,你们母子在皇后心里,也不过如此嘛。” 海兰此时已经失了气力。她心如死灰地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块已经腐朽的枯木,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清丽动人。 也是,曾经视为唯一亲人的姐姐误会她、痛恨她甚至打算杀死她。 自己的儿子被过继出去了不说,还很有可能与她离心,郁郁终生。 若是换成自己,怕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金玉妍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给丽心使了个眼色,丽心会意地将酒壶拿过来,然后直接将壶嘴怼进海兰的嘴里,就这么灌了下去。 海兰也不反抗。 她突然觉得自己精疲力尽,不想再苟延残喘下去了。 “你觉得痛苦吗?” 是谁? 金玉妍不是早就走了吗? 持久而绵密的疼痛让海兰对时间的概念都有些模糊了。 她为了早些死去甚至对着墙撞了很多次,但偏偏却因为身体的疼痛无力而不能成功。 此时突然有人说话,她都有些木木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你看看本宫是谁。” 来人声音让海兰觉得有些熟悉,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 “唔唔唔?” 纯贵妃? 苏绿筠看海兰认出她来了,顿时笑得非常开心。 “海兰啊,姐姐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知道是谁陷害了五阿哥了。” “唔唔!” 是谁! 海兰顿时情绪激动起来。 她和永琪会沦落至此果然是有人陷害。 快告诉她,她做鬼都不会放过那个人! 苏绿筠看海兰急得眼睛通红,笑得更开心了。 “这个人……” 她凑到海兰的耳边,声音又轻又缓。 “当然是我呀~” 看着海兰瞪得极大不可置信的面孔,苏绿筠大笑着在海兰面前转了一圈。 若不是她不善舞蹈,她简直都想狂舞一曲。 “唔唔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海兰趴在地上,挣扎想去抓苏绿筠的腿,却被苏绿筠一脚直接踩住了手指,还狠狠地碾了两下。 “你是不是奇怪本宫为什么要害你?” 苏绿筠俯下身,拍了拍海兰的脸。 “当然是因为一报还一报啊!” “当年你是怎么害了永璋和本宫的,今日本宫就来怎么害你。” “很公平,不是吗?” 海兰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就连苏绿筠继续用花盆底踩她的手指她也不在意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当年孝贤皇后身死时的一幕犹在眼前,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为娘的做了什么孽,就报应到孩子身上,一报还一报啊。 永琏死了,那是不是她的永琪,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 一报还一报…… 一报还一报…… 海兰将这句话含在嘴里,不断地重复着,然后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认错,她忏悔。 要是她早些去了,永琪就能慢些来了? 第68章 红珠 弘历隐瞒了三宫花草离奇枯萎的真相,只说是花草房送错了肥料才导致如此异象。 但的确像永琪猜测的那样,他并没有直接下旨废黜如懿,反而只是让进忠收走了如懿的皇后册宝,然后警告如懿,做好一个面子上的皇后。 随后,他便把让雪鸢前往准葛尔反向祈福加入了议程。 这几日,养心殿灯火通明。 几个天子近臣对是否让雪鸢前往准葛尔各执一词。 其中傅恒表示强烈反对。 当初河南阳武决堤一事他是主要负责人,若不是因为皇贵妃,还不知会死去多少灾民。 而战场无眼,即便派专人保护,也不见得能保皇贵妃之万全。 大清连年受灾,水患更是频频,皇贵妃的能力就应该用在刀刃上。 但是兆惠作为领兵之人却有不同的意见。 他表示,灾民重要,大清的将士们更加重要。 每年皇上在军备中投入颇多,军饷粮草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若皇贵妃娘娘真能反向祈福,那不仅能减少将士们的牺牲,还能节省出一大笔军费来,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弘历心中早有主意,叫他们来议事无非是商讨,如何才能在战场中保证皇贵妃的安全罢了。 就这样,雪鸢前往准葛尔参与战事之事就这么被敲定了。 甄嬛听说后感慨万分,随后便叫福伽送了大批的礼物去了承乾宫,还下旨全宫为战事祝祷,期望战事大捷、皇贵妃以及恒娖能平安归来。 进忠也因此顺理成章地跑去了安华殿,又请了一枚平安符回来。 他在自己房间里的小佛像前跪了三个晚上,念了一万遍平安顺遂,才将那装着平安符的小荷包攥在手里,溜去了承乾宫。 说起来,这辈子的进忠在雪鸢这儿混得可没有上辈子好,除了御花园误会的那次,几乎每次见面都是借着送赏的名义。 所以,这回天色这么晚,又没有正大光明理由就过来的进忠,心中还有些小忐忑。 “吱呀~” 承乾宫的角门打开了。 开门的小太监看是进忠还有些惊讶,但他二话没说就将进忠放了进来。 笑话,进忠公公可是承乾宫的常客,这大晚上过来定是有要事要和皇贵妃娘娘商议。 他可是个有眼色的小太监。 进忠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抛了个银角子给他,才拍拍袖子,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往正殿走去。 “娘娘,进忠公公来了。” “让他直接过来。” 雪鸢并不意外这人会来找她,毕竟她后天就要跟着大军前往准葛尔了。 进忠进了内室。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不禁有些眩晕。 此时天气已经渐凉,但承乾宫却温暖如春。 皇贵妃就这么穿着中衣坐在榻上,一头乌发微微濡湿,浸湿了本就有些单薄的衣料。 他眼尖儿地看见一根红绳在湿润的布料下若隐若现,让人莫名地心中起火。 一定是殿中的炭烧得太足了。 进忠心里这么自欺欺人地想着,眼睛却不舍得挪动分毫,只差没顺着那根红绳窥探更多。 “哎哟!” 进忠的胸口微微一疼,一只橘子就这么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 雪鸢手里抛动着新的一只,似笑非笑。 “进忠公公现在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哪儿能呢!?” 进忠嘿嘿一笑,看雪鸢并不是真的生气,便干脆一撩衣摆,拿着橘子就坐到了雪鸢腿边。 “奴才给您剥橘子。” “本宫不爱吃,回头等新一季的橙子送来了,再有劳进忠公公。” 这时候的橘子可不像现代,有那么多杂交或是改良的品种,经常吃起来酸溜溜的。 雪鸢从进忠手里捞出那只被剥了一半的橘子,然后掰下一瓣儿塞进了他的嘴里。 “甜吗?” “嘶!” “甜!主儿喂得橘子再甜不过了!” 进忠被那橘子酸得脸都皱巴在了一起,但嘴上的甜度却仍然在线。 他甚至还趁着雪鸢的指尖尚未离去时,心机地一口咬住,用牙齿磨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将它放走。 “行了。说,大晚上的跑这一趟做什么?” 雪鸢没好气地收回手,拿起一边的帕子就擦了起来。 这人,什么时候养成了咬人的毛病? 真当自己是狗了不成? 进忠一口咽下那酸不溜丢的橘子,才小心翼翼地将那装着平安符的荷包拿了出来。 “主儿又将远行,奴才没什么可为您做的,只能期望您平安归来,一切顺遂。” 雪鸢将荷包接过:“这回怎么用荷包了?” ??? 进忠怔愣在原地,心中的鼓噪声又起。 “所以,您知道之前那个……”平安符,是奴才送的? 雪鸢瞥了他一眼。 “皇上既然已经送了开过光的护身玉符,又怎么会再多此一举送什么平安符。” “而且那个香囊虽然布料华贵,但颜色却清新素雅,与皇上的喜好截然不同。倒像是直接依照本宫的喜好选的。” “话说回来……” 雪鸢突然微微低头,倾下身子与进忠对视。 “皇上赏赐给本宫的东西里,有不少是你挑的?” 进忠的心怦怦直跳,脑子里只反复盘旋着一句话。 所以,皇贵妃,当时就…… 就怜悯了他。 看着皇贵妃那未施粉黛的脸越凑越近,口鼻间的暖湿气息也轻柔地扑在他的脸上,进忠不由地咽了口口水,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他喉咙的干渴和内心的紧张。 “奴才,只是觉得皇贵妃娘娘会更喜欢奴才挑的那些。” 雪鸢看着这人有些傻愣愣的样子,只觉得讨人喜欢的紧。 手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摩挲。 “乖~” 进忠顿时睁大了双眼。 他看着眼前的皇贵妃,只觉得她似乎和两年前他在木兰围场做的那个绮梦里的人影重合了。 在那个梦里,她也是这样夸奖他的。 然后…… 然后他就将她困在被褥上,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那恼人的小太监叫醒。 “主儿……” 他喃喃出声。 “嗯?” 雪鸢面带笑意,纤细雪白的手指肆无忌惮地顺着进忠的脸颊缓缓往下,直到勾住那坠着红珠的帽绳。 “进忠公公在想什么?” “这颗珠子,可一上一下的动了好一段时间了。” 第69章 慰藉(给PTCD宝的加更章) 进忠听着这话,喉结又难耐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雪鸢手痒地一下戳住。 “它不老实。” 进忠感受着那只不断作乱的小手,终于忍不住地一把攥住。 “您不是好奇奴才在想什么吗?” “奴才现在就告诉您。” 他猛地起身,将雪鸢推倒在榻上,一手搂住雪鸢的腰,另一只手则将她的手压制在头顶。 他凑近她的耳边。 “奴才想亲您。” 他亲吻她的脸颊,甚至将颊肉叼住咬了咬。 “奴才还想伺候您。”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动作起来。 “深宫寂寞,您不稀得搭理皇上。奴才学了一些本事,就让奴才来慰藉您好不好? ” 雪鸢本来还很淡定。 没有她的同意,这辈子这人除了弄她一脖子口水还能干什么? 可她马上就慌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 这人长了胆子不说,还偷偷学了什么龌龊东西? 他什么时候学的? “嘶!” 进忠非常不满。 这种时候,皇贵妃娘娘怎么可以走神呢? 是他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吗? 他有一些小小的生气,所以胆大包天地一颗颗咬开她中衣的盘扣,蹭开她的衣领,对着那小巧的锁骨就是一口。 雪鸢顿时有些吃痛地回神。 这人真属狗了啊!? 她顿时挣扎起来。 “你大胆!” 进忠偷偷抬头瞅了她一眼,然后认错般地对着锁骨上的牙印舔了舔。 “是奴才的错。” “但是您刚才不理奴才,您还走神。” 进忠委屈地指控起雪鸢来,手上却不管不顾地朝雪鸢腰间的软肉抚去。 他可记着呢,这是皇贵妃的弱点。 “唔~你放肆!” 雪鸢被摁在榻上,小腿不甘心地踢腾了两下,然后就被进忠用双腿制住,整个人都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拉个灯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天光大亮,雪鸢懒洋洋地躺在被窝里不想动弹。 珊瑚却急地在边上上蹿下跳。 “哎呀娘娘,您真的该起了。” “皇上早就定好了今日午时替您举办饯行宴。您要是再不起可就要迟到了。” “好嘛好嘛。”雪鸢撇撇嘴。 还好她昨天睡着前喝了灵泉水,还用异能梳理了一遍身体,不然她可就没法见人了。 不过…… 嗯,神清气爽! 果然女性也是有需求的,等回来就把断肢重生的事儿提上日程,到时候一定会吓小狗一跳。 想想就特别有意思。 因为赖床,等雪鸢到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来齐了。 如懿端坐在弘历的右侧方,面上带着些许僵硬的微笑,看着雪鸢姗姗来迟便立即发难,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 “皇贵妃这样不合适?太后和皇上可是等了你许久了。” 雪鸢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眉,正想说时辰未到,她即便是踩着点来也不算有错。 谁料甄嬛竟在她之前开了口。 “皇后你就是小家子气。” “皇贵妃为战事揪心难以安眠,神色憔悴。别说她并未来迟了,就算她让哀家多等个半个时辰,哀家也毫无怨言。” “皇帝你说是不是啊?” 甄嬛看向弘历,弘历非常自然地点了点头。 “皇额娘说的极是。” 众人:…… 皇贵妃那容光焕发好像吸了精气一般的样子哪里憔悴了! 如懿难堪地低下头。 她这个皇后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夫君的宠爱没有,尊重更是丝毫也无。 婆母一直看不上她也就算了,好歹也是她的长辈。 但下面的妾室却也对她无甚敬意,整个后宫她竟寻不到一个可以交托信任的人。 绿筠不知为何疏远了她,意欢要拉着她一同赴死。 海兰原以为是个好的,没成想却被欲望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妇人。 至于恪嫔和颖嫔,那就是墙头草。 刚来的时候似乎对她尊敬万分,后来发现皇贵妃势大,还不是离得她远远的? 她现在竟像个孤家寡人一般了。 “皇贵妃啊,坐到朕的身边来。” 听着上头弘历的声音,如懿更是自嘲一笑。 瞧,这就是她的夫君,她的少年郎。 他都能让皇贵妃名正言顺地坐到她这个皇后上首去了。 就看这场面,谁还会认得,她才是这个大清的女主人? 如懿低下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反正皇上为了脸面不会让她早早离开,那她还不如喝酒,至少能让她暂时忘却那些痛苦心事。 如懿的矫情心思殿内众人无一人在意。 妃嫔们只羡慕于雪鸢的地位与圣宠,甄嬛则惦记着在雪鸢出发前好好讨好于她,而弘历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雪鸢身上传来的幽香上。 俗话说的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雪鸢在弘历眼里那就是一块儿完美的五花肉,天天在眼前晃悠着,却一直吃不到嘴里。 而现在,这块儿五花肉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的手边,他若是心里不痒痒那可就真成柳下惠了。 “进忠啊,愣着做什么,给皇贵妃倒酒。” “嗻。” 进忠心怀鬼胎。 他刚才仗着自己站在弘历身后,又有帽子挡住自己的眼神,所以一直肆无忌惮地盯着雪鸢的脖子看。 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呢? 难道是擦粉了? 趁着倒酒的机会,进忠站到了雪鸢身边。 嗯,白皙细腻,不像是擦了粉的样子啊。 唔! 进忠本来微笑的面孔扭曲了一瞬,而雪鸢却面不改色地收回了刚才顶出去的胳膊肘。 “真是抱歉啊进忠公公,本宫昨晚没有睡好,这注意力难免分散了些。没伤着你?” “奴才无事。” 进忠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知道皇贵妃这是在跟他闹脾气呢,也不生气,反而心里头美滋滋的。 打是亲骂是爱,皇贵妃一定是想亲亲他了。 雪鸢听音儿就知道这人又暗爽上了,只好无语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清朝的宫廷酒,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度数低,说它是饮料也没什么问题。 雪鸢咂了咂嘴,自己给自己又续了一杯。 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弘历看雪鸢毫不设防地喝下进忠倒的酒,现在更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他没有耐心再等待下去了。 等战事结束,皇贵妃归来。 他就要皇贵妃彻底地成为他的女人。 第70章 留不得 一直到宴会结束,如懿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上方的弘历。 她看着弘历专注的眼神,心里怎么都想不通。 已经几年了? 皇上为何对皇贵妃还是这般的念念不忘? 曾经的她总觉得皇上对其他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跟她才是有真感情的。 可现在看着皇贵妃的圣宠,看着她所住的宫殿、收到的赏赐以及得到的特权。 她竟产生了一种荒谬的背离感。 她与皇上的曾经,是不是其实只是一场黄粱美梦。 从皇贵妃进宫后,便已经梦醒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如懿醉醺醺地回到了翊坤宫。 她想找人倾诉,但是却遍寻不得。 容佩不过是个自梳的老宫女,她能懂什么男女情谊? 海兰。 哦,她已经死了。 即便没死,她也只会劝她别太在意皇上的情谊,多把握宫权地位这些俗物。 还有谁呢? 如懿浑浊的眼睛看到了坐在侍卫庑房门前台阶上的凌云彻。 对,她还有凌云彻! 凌云彻一定懂她! 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他们曾经的青梅竹马真心爱人都抛弃了他们。 这种痛苦,他一定能与自己感同身受! 如懿摇摇晃晃地靠近凌云彻,却在准备坐下时双腿一软。 凌云彻赶紧伸出胳膊去扶她,却因为手使不上力而直接将人抱了个满怀。 李玉这时正好从对面的太监庑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这刺激的一幕。 他迅速地合拢房门,鬼鬼祟祟地扒着门缝窥伺了起来。 如懿这时已经从凌云彻的怀抱中挣脱,但她并未远离凌云彻,反而肩并着肩地与他坐在了一处,说起自己的女儿心事来。 她将方才所有的不解以及这些年累积的痛苦倾泻而出。 凌云彻口不能言,只能静静地听着,看如懿有些哽咽,便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样,如懿就这样痛哭出声。 而凌云彻手忙脚乱之下选择了用手帕亲自替她拭泪。 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如懿情绪崩溃之下借着酒劲儿放纵了自己。 她直接扑进了凌云彻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而这一幕,都被李玉和远远跟着的菱枝尽收眼底。 入夜。 一道漆黑的身影溜出了翊坤宫的大门。 “笃笃笃!” 养心殿的角门被这人敲响。 “吱呀~” 开门的小太监看着这一身漆黑,差点被吓得喊出声来。 直到看清来人是谁才松了一口气。 “是李玉啊。” 连守门的太监都不拿他当回事儿! 李玉心中暗恨,但面上却满脸堆笑。 “我有要事要跟皇上禀报,还得劳烦你通报一声。” “行啊。就是这……” 小太监伸出手指搓了搓,意思非常明显。 “哦哦哦。我懂,我懂。” 李玉塞了个银角子过去,心里心疼地直抽气。 他在翊坤宫没有额外的油水。但偏偏他在皇上跟前精细惯了,所以这两年他可没少花钱。 他的养老本,可经不得这么用啊。 “你是说,皇后与那个凌云彻坐在一起,互诉衷肠?” 弘历的面上看不出喜怒。 李玉心中忐忑:“回皇上,因为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皇后娘娘与凌侍卫坐一起说话。是不是互诉衷肠,奴才着实不知。” 他这时候还心存侥幸,想着说一半留一半,把如懿和凌云彻太过越距的行为瞒下。 这样他就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算不上背叛。 “哦?” “那你的距离离得可真是远。连温柔拭泪和真情相拥都不曾看见。” 翊坤宫还有皇上的人! 李玉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不敢抬头去看弘历的表情,只能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描补。 “奴才看了两眼,不敢多看。也怕自己擅自揣测会有损皇后娘娘清誉和您的圣明,故而不敢妄言。” “嗤!” 头顶上方传来的冷笑声让李玉的心直往下坠。 “既然如此,那朕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朕要看到实打实的,能证明他们的私情的东西。” “若是你找不到。” “那你就可以去辛者库了。” “……嗻” 李玉磕了一个头,然后退出了养心殿。 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进忠面带奸佞的微笑,似乎是在劝慰皇上。 而皇上原本阴云密布的脸就这样迅速阴转多云起来,估计再过不了一会儿就该放晴了。 呸! 阴险小人! 定是动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才能讨得皇上欢喜。 李玉心中怨恨,下一秒却与突然抬头的进忠对上了视线。 他“唰”地一下将头低下,退出了大殿。 进忠缓缓眯起眼睛。 这个李玉看来还心有不甘呐…… 告状要趁早,进忠下一秒就收回了原本的要说的吉祥话。 “皇上,奴才刚才抬头一看,竟发现那李玉在殿门口直视天颜,神情中似有怨怼。不可不防啊。” 弘历立即抬头朝门口看,却只看见李玉消失的衣角。 “门口今日谁值守?” 门口的小太监立即跑进来一个,竟是当初背刺海兰的那个熟面孔。 进忠其实有心想把他调走,但是考虑到事情热度未过,这么快动手难免引人怀疑,这才放了他一马。 “是你啊。” 弘历也认出了他。 “刚才李玉是否有在门口逗留?” “启禀皇上。有的,奴才因为职责所在一直盯着他,还看到他抬头往殿中窥视。” “哼!” 弘历冷笑出声。 “等他拿到朕要的东西,这个李玉,就留不得了。” 李玉心事重重地回到翊坤宫。 此时夜色深黑,已经到了该就寝的时候。 李玉心里有事儿,自然毫无睡意,他琢磨着去找凌云彻套套话,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线索。 他走近侍卫庑房,发现凌云彻的房间还亮着灯,便打算敲门拜访。 可走到门前时却莫名其妙地站住了脚。 鬼使神差地,李玉走到了窗边,手指沾了沾唾沫,轻轻戳破了窗户纸。 屋里,凌云彻正专注地看着一双黑色的靴子,他的身边还放着几双鞋垫。 他哆嗦着手抚摸着靴子内侧的祥云花纹,神情间万分情深。 李玉的瞳孔慢慢缩紧。 看凌云彻的样子,这些,很可能就是皇上要他找的东西。 第71章 颖嫔有孕 大军开拔那天,弘历带着大臣们前去送行。 跟在身后的进忠看着雪鸢腰间那熟悉的荷包心中才安定了两分。 这回没了珂里叶特氏那个拖后腿的,想必皇贵妃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而这段时间,他除了要每日虔诚祷告之外,还得将那七十二式再好好研习一番。 这样才能在皇贵妃后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进步和用心。 雪鸢:???duck不必。 这回出行,傅恒亲自接下了保护雪鸢的任务。 他非常严肃地表示不放心那些生瓜蛋子来保护皇贵妃。 因此他亲自带队,还挑选了弘历跟前最出众的几个御前侍卫,并放下狠话。 说若是皇贵妃伤了一根毫毛,他便提头来见。 对此,兆惠非常不满。 难道他就会让皇贵妃伤着吗? 拜托,他都没打算让皇贵妃靠近前线,祈福这种事,当然要安排在大后方啦。 —————————— 这日,弘历正在巴林湄若的宫中用午膳,恪嫔也在一边相陪。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回攻打准葛尔,弘历调用了巴林部和拜尔果斯氏大约五千兵丁,他自然要多来几趟,表示对她们的看重。 但其实他也有些腻味儿。 这烤肉奶茶,偶尔来点儿还行,只当是尝个稀奇,但这么三天两头的吃,他可实在是消受不了。 “皇上,您多进些。怎么感觉您用得不香呢?” 巴林湄若有些疑惑,然后又给弘历割了一大块儿烤羊肉。 弘历勉强地笑了笑。 “朕这就吃。” “皇上!前线急报!” 进忠从门口急匆匆地过来,根本不顾边上巴林湄若不满的眼神,直接将一个折子双手递给了弘历。 弘历顺势放下手中的筷子。 “朕看看。” “哈哈哈哈哈!大喜啊!” 弘历一目十行,看完后立即放声大笑起来。 “皇贵妃一过去就让草原上仅剩的牧草全部枯萎,准葛尔草料短缺,不战而败!我大清军队仅仅伤亡数百人就拿下了负隅顽抗的达瓦齐,救出了端淑长公主。” 进忠连忙上前恭维:“果然是大喜!咱们这么快就胜利了,想必军费粮草也会节省不少?” “可不是么!若是此刻收兵,最起码可以省下原来三分之二的军费。” 弘历开心地嘴都合不拢了。 “那您可得好好赏一赏皇贵妃娘娘,不然娘娘回头指不定要说您小气了。” 进忠不动声色地开了玩笑,实则却是在替雪鸢讨赏。 皇上新得了好些波斯国送来的宝石,其中有一块儿粉红色的好看极了。 粉色娇嫩。 这宫里还有谁能比皇贵妃的皮肤更加吹弹可破? 这可是经过他进忠公公身体力行实名认证的。 当然了,其他的几块也不错,那不得全扒拉到皇贵妃那儿去? 弘历也很上道,他还想着等雪鸢回来好一亲美人芳泽,所以讨好这件事就非常有必要加大力度了。 他大手一挥。 “朕的私库新到了不少东西,那些波斯国送来的宝石全部给皇贵妃拿去。至于其他的,也不拘是缎子还是摆件,进忠你看着挑。” “嗻!” 进忠当即打了个千,头也不回地就窜了出去。 他眼神多利啊! 那边上的颖嫔一脸的不高兴,若他再不走,指不定皇贵妃娘娘的宝石就得被她缠磨一块儿走。 “哎!?” 果然,进忠前脚溜了,后脚巴林湄若就想叫住他,没成功甚至还气得跺了跺脚。 “皇上!~” “怎么了?” 弘历有些茫然,他还沉浸在兴奋中不可自拔呢。 “臣妾和恪嫔姐姐两个这么大的人杵在您边上,您是一点儿都没有想起来。那么稀奇的宝石别说赏我们姐妹了,就连看一下的福气都没有。您偏心!” 巴林湄若看似撒娇,但面上和语气里的不忿是个人都能发现。 弘历话都说出去了,进忠也领旨走了,这时候哪好再把人叫回来? 所以弘历直接假装没听见。 “回头朕赏你点别的。” “吃肉,吃肉!不然这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若是魏嬿婉,现在肯定就见好就收了。 但巴林湄若是谁? 巴林王最宠爱的小公主! 哪里能接受这种敷衍? 她当即梗着脖子和弘历对上了。 “臣妾的巴林部和恪嫔姐姐的拜尔果斯氏这回也给皇上帮了忙,凭什么那珍贵的宝石只能皇贵妃一人独享,我们却只能是赏点别的不值钱的玩意儿?” 弘历顿时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这回攻打准葛尔,可以说几乎没有用上蒙古势力,巴林部和拜尔果斯的兵丁基本上就是跑了个白趟儿。 只要他有皇贵妃在手,即便日后蒙古异动,他也不必太过顾忌。 所以,他“啪”地一下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然后直接站起身来。 “不过一个县城大小的巴林部,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朕告诉你!朕礼重蒙古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满蒙合作的国策,并不是因为朕怕了你们!” “若是你学不会谦逊顺服,那就滚回你的巴林部,让你的父王换一个懂事的来!” 弘历指着巴林湄若的鼻子骂完,只觉得身心舒畅,扭头就要回养心殿去。 正好,腻味的烤肉和奶茶他不用吃了,过会儿就叫御膳房做几道江南小菜送上来。 可还没踏出景阳宫的大门,后面便传来惊慌得喊叫声。 “主儿!主儿你怎么了?” —————————— 巴林湄若有孕了。 魏嬿婉知道后心里非常的不平衡。 “凭什么这个一股子羊骚味的颖嫔会这么快就有孕了!” “那药本宫不是已经停了两年多了么?为何本宫至今不见孕信呢?” 春蝉看魏嬿婉着急,赶忙出言安抚。 “主儿,您之前喝了那么多坐胎药,肯定对身体会有些影响。迟些怀孕没什么不好。” “等您身子养好了,才能生下健康的小阿哥。” “至于颖嫔……” 春蝉突然笑得古怪。 “她是蒙古嫔妃。咱们大清可已经有两朝没有蒙妃有过孕信了。您觉得是她们不能生,还是有人不让生?” “再加上颖嫔刚被皇上斥责过。” “主儿,说不定您推一把,还能替皇上解决一桩烦心事呢。” 魏嬿婉会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件事儿明面上的人可不能是她,得找个替死鬼才行。 第72章 是不是一位英明的君主(给PTCD宝的加更章) 金玉妍这两天那可谓是春风得意。 四阿哥永珹这回接了给大军调配粮草的差事。 战事大捷的功劳虽被皇贵妃占了大头,但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 前朝更看重的还是男子,还是那从龙之功。 本来永珹就因为被弘历看重而入了前朝大臣们的眼,这次又借着调配粮草一事镀了金,可以说是引得众人追捧了。 金玉妍也因此收到了不少命妇的拜帖和礼物,这也让她日益膨胀起来。 皇后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皇贵妃算什么?又没有子嗣。 纯贵妃算什么?儿子不中用。 只有她! 只有她有几个好儿子,而她终有一日会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女人,替王爷、替母族争光! 众所周知,当一个人非常得意的时候,若是不炫耀一番心里着实会憋得慌。 至少金玉妍此刻便是如此。 她借着战事大捷的名头给各宫送了赏赐,就连如懿、雪鸢以及苏绿筠处也都送了礼物过去。 美其名曰,各宫同喜。 雪鸢不在暂且不提。 至于如懿,她浑浑噩噩,根本无心关注这些俗事。 但苏绿筠那儿却成功地被金玉妍膈应到了。 她本来觉得既然八阿哥断了腿,那永璋被永珹打压的这口恶气就算是出过了。 可金玉妍这么一搞立即又让她怒气上头,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去弘历那里给金玉妍上了眼药。 而在她之前,进忠已经对弘历说了金玉妍和四阿哥的小话。 皇贵妃不在宫里,但他在啊。 他得让她知道,即便得意,有些人跟前,她也是不能舞的。 果然,弘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看着他那有些阴沉的面色,就知道他将进忠以及苏绿筠的话听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座精美的“榴开百子”屏风被送进了巴林湄若的景阳宫。 巴林湄若之前被弘历叱骂,怒气攻心,胎象有些不稳。 因此,这些日子她都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养胎,恪嫔则经常过来陪伴。 屏风送来时,巴林湄若正在发脾气。 看见宫女将这个屏风搬进内室来,立马就将火气撒了过去。 “不就是仗着四阿哥得宠,自己又是贵妃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把这个东西拿下去,本宫不需要。” 宫女有点委屈,但不敢吭声,转身就要将屏风再搬出去。 还没动作呢,就被巴林湄若的大宫女和恪嫔拦下。 “主儿,奴婢是看着这屏风寓意好,又是难得的好东西,才叫她搬过来的。” “就是啊妹妹。” 恪嫔摸了摸那“榴生百子”的图案,神情里满是羡慕。 “我听说在大清石榴象征着多子。妹妹你福气好,进宫不到半年就有孕了。不像我,连点儿动静都没有。” 巴林湄若听着这话,高兴起来。 她摸了摸镶嵌屏风的木头:“你还别说,这宫里的好东西就是不一样。连这木头都闻着香香的。” 恪嫔装模作样地凑上前闻了闻。 “我听说大清的檀木名贵,自带香气,想必这个木框还有底座都是檀木打造的,所以才会香气扑鼻。” “那还真是不错,就放在我的内室。” 巴林湄若被恭维得有些飘飘然,也不嫌弃这屏风是金玉妍送的了。 毕竟,谁会不喜欢好东西呢? —————— 好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但只怕有些人消受不起。 半个月后,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 景阳宫突然灯火通明,混乱一片,随即便传出了凄厉的哭声。 弘历今儿正好在魏嬿婉的永寿宫,大半夜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喊醒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体验。 等他带着魏嬿婉赶到景阳宫的时候,巴林湄若已经小产了。 巴林湄若是草原上的女子,身强体健,所以小产完还有精神撒泼哭闹。 她一见到弘历就哭着闹着要弘历替她做主,因为方才经过太医的诊断,她是因为摄入了大量的麝香才会小产。 被人暗害显而易见。 “给朕查!” 弘历手一挥,原本跪着的太医都纷纷站起身来,,在巴林湄若的房间里看来闻去。 很快,那面屏风上异常的香气就被发现了。 一名太医敲敲打打,竟从屏风的底座中摸出一个小布包来。 “启禀皇上,颖嫔娘娘之所小产,乃是因为这屏风的底座里被人藏了麝香的缘故!” “什么!?” 巴林湄若垂死病中惊坐起,激动之下竟直接从床上挣扎了下来,一把就夺过了太医手里的布包。 “哎!?” 太医大惊。 “娘娘你才小产,可不能如此激动,若再近距离接触这麝香,很可能会出红的!” 巴林湄若哪里能听得进去,她三下五除二就将布包拆开,拿出一个褐色的块状物来。 “这就是害本宫流产的东西?”她将麝香紧紧地握在手中,“那为何会在嘉贵妃送给本宫的屏风里出现?” 魏嬿婉看时机已到,惊诧出声。 “难道,是嘉贵妃干的?” “说来也是。这宫中只有纯贵妃和嘉贵妃有阿哥。” “若论起尊贵来,妹妹腹中的龙胎可是满蒙血统,哪是……咳,是姐姐我一时失言了。” 魏嬿婉挑拨了两句。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不外乎是嘉贵妃深怕颖嫔腹中的孩子子凭母贵夺了她孩子的宠爱呗。 弘历抽了抽嘴角,就连他身后的进忠忍不住撇了撇嘴。 嘉贵妃被那花团锦簇迷了眼,又是外族人,一时之间想岔了倒也能理解。 至于炩妃,果然是宫女出身眼界太低。 外族血统、蒙古血统天生无缘于大位,有什么尊贵不尊贵的,说出来都惹人笑话。 他们俩不屑一顾,但巴林湄若和一边的恪嫔却是相信了。 她俩一边一个地跪在地上,巴林湄若还高举着那块麝香。 恪嫔:“皇上!请您为颖嫔妹妹做主!” 巴林湄若:“皇上!您若是包庇嘉贵妃,会伤了蒙古四十九部的心,会让咱们怀疑一直仰赖的天子是不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第73章 离席 “你放肆!” 弘历不顾巴林湄若刚刚小产,上前就给了她一记耳光,直接将她扇倒在地上。 “看来你是一点儿都没把朕之前斥责你的话放在心上!” “朕看在你刚刚小产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若再有下次,你就滚回你的巴林部。” 巴林湄若难堪地趴在地上,激愤羞耻之下竟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疼痛,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 一边的恪嫔看她脸色煞白,赶忙过去扶她,谁知竟摸到一手沁出的鲜血来。 “太医!太医!颖嫔妹妹流血了!” 太医赶紧过来抢救,只是心里却疯狂吐槽起来。 早说了别激动,别拿那个麝香,她非是不听呢。 现在好了,上天会教训每一个头铁的人! 恪嫔看太医过来了,便转头向弘历求情。 “皇上,颖嫔妹妹是因为失了孩子伤心太过才会口不择言,并不是有心的啊。” “哼!” 弘历看着乱糟糟的景阳宫,一时之间倒真看出几分可怜来。 “罢了。” “朕也没说不给颖嫔做主。” “既然证据确凿,那就降嘉贵妃为嘉嫔。” “朕明日还要早朝,先走了。” 说罢,弘历便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管他是真是假呢? 反正他正好想敲打敲打嘉贵妃,颖嫔的小产就是送上门的借口。 事情的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反正,蒙古血统的孩子他也不是很想要。 金玉妍第二日才知道景阳宫发生了什么,她跑到养心殿找弘历哭闹。 但弘历不仅不见,还反过头来收回了十一阿哥的抚养权,并在朝堂上找了个由头斥责了四阿哥。 顿时,启祥宫门庭冷落,众人避之不及。 金玉妍也慢慢地从原先的花团锦簇中清醒了过来,选择了沉寂。 只是…… 要是早知道会被降回嘉嫔,那她之前何必要忍着疼被那个容佩扎耳洞啊! 亏了!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这句话形容现在的魏嬿婉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作为整件事的幕后黑手,仅仅付出了一块儿名贵麝香的代价,就将金玉妍和巴林湄若一网打尽。 从现在起,嘉嫔看见她,得都称她一声炩妃娘娘了。 简直是大快人心! 更让人开心的是,今儿请平安脉的时候,她竟还被诊出了喜脉。 这可真是中了状元招驸马——喜上加喜啊! —————————— 今天是雪鸢回来的日子,进忠早早地就拾掇好自己打算出宫接人。 可早就打起了坏主意的弘历这回决定自己亲自出城迎接,让进忠留在宫中好好准备晚上的庆功宴。 他点明了,宴席上的酒要不辣口但后劲儿足的。 美其名曰,要与众人不醉不归兴尽方休。 进忠有些神思不属,自然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盯着一群小太监准备了起来。 晚上,大殿中坐得满满当当的。 今日前来饮宴的不仅有后宫嫔妃,还有一部分关系紧密的宗亲和此次战事中的功臣。 雪鸢坐在位子上听着众人你来我往,来来回回地都是那些车轱辘话,觉得实在是无聊极了。 她不耐烦应对这些有的没的,便干脆专心致志地品尝起美食美酒来。 桌上的菜色一看就是进忠特地替她准备的,全是她爱吃的不说,有许多还用了小锅子烧着,免得变凉结块,的确是有心了。 只是,今儿弘历为什么动不动就看她? 这频率,着实是有些高了? 雪鸢只是疑惑了一瞬,就将此事抛掷脑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艺高人胆大,没什么好怕的。 直到感觉自己有些微醺,这场饮宴也进入了后期的歌舞表演环节,雪鸢才站起身来,向众人表示想先一步离席。 皇贵妃要走,自然无人会拦。 甄嬛甚至还让雪鸢好好休息,明日她会送补身的血燕过去给她好好补补身子。 对此雪鸢不可置否,被珊瑚搀扶着,略有些摇晃地走了出去。 雪鸢走后,弘历如坐针毡,他的心不在焉太过明显,让甄嬛都觉得有些奇怪。 “皇帝,你这是怎么了?” 弘历听甄嬛问他,脑中顿时灵光一闪,直接眼睛一闭扶起额头来。 “儿臣刚才酒喝猛了些,现在酒气上涌有些头晕。” “进忠啊,进忠!” “扶朕回去歇息!” 进忠赶忙过来扶他出去。 只是,弘历现在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冲去承乾宫一亲芳泽,故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步伐。 那又重又急的步子哪里是一个醉酒之人能走得出来的。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如何看不出弘历的装模作样? 再结合方才皇贵妃的酒醉离席,就连场上的皇子公主都看出了弘历的醉翁之意。 “皇阿玛是去找皇贵娘娘了吗?” 后排传来八阿哥永璇有些天真的问话声。 在场的妃嫔们面色复杂,她们的眼神中有一些不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尘埃落定般的了然。 皇上,终于忍不住了。 只有如懿,她揪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上面青樱红荔的绣纹都被扯得变了形,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惶恐、慌张、害怕。 她觉得,她的少年郎就要被彻彻底底地夺走了。 承乾宫。 弘历叫住了要往里通报的太监,径直就往里面闯。 进忠心急如焚。 他知道的实在是太迟了,更是无法提前抽身去通知皇贵妃。 而且,皇贵妃现在极有可能酒醉的人事不省,承乾宫的奴才们更是无法阻止弘历这个皇帝。 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去玷污皇贵妃吗!? “你不用跟进来了。” 弘历此时已经走到了雪鸢的寝殿门口,他让进忠留在外面,自己走了进去。 此时的雪鸢正在珊瑚等人的伺候下沐浴。 美酒虽好,但喝完后一身的酒气也着实是有些埋汰。 再加上之前一路行军,洗漱什么的都一切从简,回宫后可不得好好搓搓洗洗放松放松。 “奴婢给皇上请安。” 外间突然传来李嬷嬷的请安声。 第74章 装醉 李嬷嬷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雪鸢和珊瑚等人听见。 雪鸢冲珊瑚使了个眼色,珊瑚会意地让其他人先出去阻拦一下弘历的脚步,自己则迅速地替雪鸢擦身穿衣。 “娘娘,皇上这回……” 雪鸢抬手打断了珊瑚的话。 “嘘……” 雪鸢笑了笑。 怪不得弘历在宴席当中频繁窥视,想来是早起了贼心了。 可她虽然多喝了几杯,微醺是有,但离酒醉却还有些距离。 弘历若是想借着她不省人事的时候下手,怕是打错了主意。 “爱妃!” “爱妃啊!” 弘历见他的行踪被李嬷嬷喊破,内室里又有宫女出来碍事,便干脆把三分酒劲装作七分,醉醺醺地就往里间闯。 他可是听见了水声,皇贵妃正在沐浴。 醉酒的美人、晕红的双颊、濡湿的黑发、若隐若现的白皙肩头…… 他只要一想就觉得那一股子燥热都要把他的身体撑爆了。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渴盼与激动,所以他一刻都等不了。 等弘历打发走最后出来的珊瑚,拉开帘子的时候,雪鸢已经穿好了衣衫,正欲往外走。 弘历的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并不打算放弃,反而直接借着酒劲儿扑了过去。 嘴里还念叨着。 “鸢儿啊,朕等了你有三年了。” “这些年,朕对你百般讨好,你可有一点点心动啊!” 雪鸢一个扭腰避开弘历的熊扑,在寝殿中与他躲起了猫猫来。 她不说话,脸上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晕,辗转腾挪间身姿更是曼妙。 弘历看着看着便迷了眼,只当是皇贵妃在与他玩什么欲拒还迎的小情趣,便配合地在寝殿里转起圈圈来。 “别跑!” “看朕抓住你后怎么收拾你!” 他说的这些放浪之言听得雪鸢直皱眉头。 不是? 我就是想把房间里的凉茶拿来泼你脸上,你在脑补些什么?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躲避被弘历曲解,雪鸢举起手边的茶杯就想泼出去让这人清醒清醒。 谁知,外面却突然传来了非常微弱的开门声。 是谁? 雪鸢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躲避的角度,将桌子拦在弘历和自己之间,并让弘历背对着门的方向。 门外,进忠急得原地直打转,他几次三番想推开门闯进去拦住皇上,但是又怕他的行为不仅不能阻拦皇上,反而会害了皇贵妃。 随着寝宫内的嬷嬷宫女陆续出来,他的心越来越沉,终于在珊瑚也出来后彻底落入了深渊。 里面,只剩皇贵妃一个弱女子还有……皇上了。 他不禁像一只壁虎一样趴在房门上,耳朵也紧紧地贴着门框,企图听到里面的动静。 皇贵妃一直不曾出声,但皇上却放浪形骸。 在听到“收拾你”这三个字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胸中妒气,悄悄地推开了房门。 等雪鸢看清弘历身后的进忠时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举着个斗大的花瓶想做什么? 砸死弘历吗? 到时候再让她这个皇贵妃想办法带着他亡命天涯? 眼见着进忠面色狠厉,那斗大的花瓶就要落在弘历的脑袋上,雪鸢赶紧摸出自己的绢帕就往弘历的脸上一甩。 弘历眯着眼睛用脸去接,他只觉得自己嗅到一股撩人的芬芳,眼皮子不受控制地发沉,脑中也开始出现美妙的画面。 他捉住了皇贵妃,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她的腰肢太软,软到让他心醉神迷…… “咚”地一下,弘历软倒在地上。 进忠当即一惊,回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花瓶。 我还没砸呢啊? 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放下,转头就去看地上的弘历如何了。 探了探鼻息,又听了听那细微的鼾声,进忠有些迷惑。 皇上,睡着了? 对了,皇贵妃! 皇贵妃怎么样了? 雪鸢迷晕弘历的一幕正好被弘历自己的身体挡住,所以进忠只看到弘历朝雪鸢扑去然后自己倒下的场面。 这会儿确定弘历还活着,进忠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的担忧又重新冲了上来。 皇贵妃,没被欺负? 他抬眼一瞧,发现皇贵妃满面红晕,身姿不稳地倚在桌边,一看就是醉的不轻。 叹了口气,进忠不顾还躺在地上的弘历,直接跨过他走到桌前。 “主儿?” 他扶住雪鸢站立不稳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壶。 怎么是凉的? 进忠张口就想叫珊瑚进来换壶喝茶,没成想却被雪鸢一把拽住。 “你,喝!” 雪鸢抢过桌上的茶壶,将壶嘴对着进忠,醉意朦胧地就要给他灌下去。 进忠无奈地摁住雪鸢的手,“奴才给您煮一碗醒酒汤过来可好?不然明天您该头疼了。” “不。”雪鸢摇头,不仅把壶嘴又往进忠的嘴边怼了怼,还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进忠怀里。 “陪我喝嘛~干!” 进忠无奈,醉酒之人哪能讲得通道理呢,只好张嘴喝茶。 还别说,皇贵妃宫里的茶就是与众不同,喝下去口感清甜不说,人都觉得精神了几分。 进忠只当是自己爱屋及乌,并未多想。 而雪鸢却是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她本就是装醉。 三月不见,她也想他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由于她的插手,这场战役并未产生什么人员伤亡,所以她本就只差临门一脚的异能与灵泉空间竟然在回来的路上的双双突破。 今天月色正好,或许就是补全残缺的时机。 让她看看,突然发现自己完整了的小狗,会做些什么。 进忠看怀里的人一直不肯老实,便干脆一把将人抱起,然后往床上走去。 此时,异能也缓缓地如流水一般地流进了进忠的身体。 将人好好地放在床上后,他已经出了一额头的汗。 没办法,怀里的人太能作妖了,一会儿摸摸他的喉结,一会儿又亲亲他的耳朵,柔软温热的身体还在他的怀中挣扎扭动。 就算是柳下惠本人来了,想必也受不了这种诱惑。 进忠如是想。 所以,看着床上的雪鸢,他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 第74章 本分(满500加更章) 他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 他就亲亲。 他绝不做别的多余的举动。 顶多,就是抱一抱。 进忠是这么想的,他一开始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可是亲着亲着,他的嘴却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就再亲一亲皇贵妃的耳朵。 白皙的、小小的,耳尖透着微微的粉红,一看就是特别好亲的样子。 我还要再亲一亲皇贵妃的眼睛。 每次那双眼睛看着我、全是我的时候,心都是又麻又痒的。 要不,我最后再亲一亲皇贵妃的脖子。 它纤细又美丽,印满梅花的时候更是动人心弦。 他的手也不想只抱一抱了。 皇贵妃的腰肢多软啊,皮肤多嫩啊,他就摸一下,摸一下就停手。 “笃笃笃。”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娘娘?皇上?进忠公公?” 那是珊瑚在小声地呼唤。 进忠猛地惊醒。 他有些呆愣地看了看床上的皇贵妃,一动都不敢动,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那么没有克制力。 只见皇贵妃鬓发散乱,面色潮红,花瓣一样的嘴唇水光潋滟。 脖颈间一片狼藉,中衣更是凌乱无比,里面月白色绣着鸢尾花的小衣已经暴露在外。 而那上面的鸢尾花绣纹已经鼓胀变形,那是…… 进忠紧张地动了动手指,想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拿出来。 可皇贵妃那滑腻的皮肤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吸力,让他的抽离感觉格外的困难。 好不容易,经过千难万险,他的手终于重见天日了。 进忠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想要去够放在里侧的被褥。 等等! 这是什么!!? 进忠看着自己鼓得老高的衣摆陷入了呆滞。 “笃笃笃!” 门外的敲门声这回变得急促了一些。 “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忠这时候也顾不上继续发呆了,他赶紧对着门外喊道。 “今儿本公公在里面守着伺候,你不用管了。” “……是。” 门外的珊瑚犹豫了一下,想着皇贵妃对进忠公公的放纵和信任,最后还是应声了。 进忠听见人走了,就要重新思考在他身上发生的不可思议事件。 但雪鸢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笑话! 什么时候思考不行?非得在这时候吗? 她这么一个大美人,气喘吁吁地香汗淋漓地躺在他的边上,难道没有吸引力吗? 她醉眼迷蒙地缠上进忠的身体,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将头埋进他的脖颈。 “进忠公公。” “主儿?” 进忠本就在激动中,此时又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美人温热的吐息就在他的颈轻扫,那衣摆顿时又向上飞扬了几分。 “主儿,你现在不够清醒,奴才不想伤害您。” 他嘴上说得艰难,可那搂在雪鸢腰间的手却握地死紧,生怕雪鸢真的将他推开。 雪鸢还不知道这人的德行? 她又在他的怀中蹭了蹭,然后一口叼住他的耳垂。 听着耳边的呼吸又粗重了一瞬,雪鸢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口中发出的喃喃气音勾人心魄。 “进忠……” “奴才在。” 他还在隐忍。 “夫君,你不疼鸢鸢了吗……” 脑海中似有烟花炸开,进忠模模糊糊间好像看见许多场景,有他握住一个少女的手腕,也有他掀起大红色的盖头,还有高大的樟树、摇摆的秋千和叮铃作响的铃铛声。 这走马灯般的场景只略过一瞬,还不等他抓住就迅速地消失了。 而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我在。” “疼你。” ————再不拉灯事儿就大了的分割线———— 清晨,窗外的鸟叫声叽叽喳喳。 这是承乾宫独有的特色,毕竟只有这儿的花草树木能在冬日依旧枝繁叶茂,就连温度都比外头高那么几分。 弘历就在这样的声音中悠悠转醒。 他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浑身肌肉酸疼,但精神头却非常的不错。 看着身下小小的床榻和有些逼仄的偏房,他茫然了一瞬。 这是哪里? 迟钝片刻,他昨晚的记忆才涌入脑海。 刺激、香艳、灵魂都好像要升天。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弘历一开始只是低笑了两声,但笑着笑着却愈发控制不住心中的得意之情,最后更是直接朗声大笑起来。 皇贵妃是他的人了! 他就说嘛,他是天下之主,富有四海,怎么可能拿不下一个女人? “来人呐!” 弘历对着门外喊道。 “吱呀~” 进忠推开门,容光焕发地走了进来。 “皇上,您昨儿因为庆功宴的事儿已经取消了今日的早朝,怎么不多睡会儿?” 弘历坐直了身子,脸上都是志得意满。 “这俗话说得好啊。人逢喜事精神爽。朕开心,自然就睡不着了。” “对了,皇贵妃呢?” 弘历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 比如,皇贵妃为什么没有睡在他的身边,而他又为什么孤身一人睡在这逼仄的偏殿里。 进忠对此心知肚明。 他昨晚吃得饱饱的,直到东方天色渐白才让皇贵妃入睡。 入睡前,他还问皇贵妃皇上怎么办。 皇贵妃只给了他三个字。 “扔出去。” 是他,非常好心地将人扛到了偏殿,不然皇上很可能一睁眼看到的不是屋顶,而是树梢上对着他翘尾巴的喜鹊。 “皇贵妃……在寝殿安睡。您是被奴才们带过来的。” 弘历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他不死心。 都说得到了女人的身体就相当于得到了女人的心,难道一夜夫妻恩爱,皇贵妃都丝毫不放在心上吗? “朕去看看皇贵妃。” 他起身就要朝外走。 进忠却直接伸手一拦。 “皇上……” “怎么?” 弘历冷冷地睨了进忠一眼。 进忠将头深深地低下,嘴角却悄悄勾起。 “皇贵妃给她宫里的奴才们都下了旨意。” “说等皇上醒来就请皇上回养心殿,她……不想见您,也请您日后不要再踏足承乾宫。” “如果有什么正事,可以派奴才通知她。” 弘历站在原地,脸色黑沉,胸膛上下起伏地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心中的郁气。 “皇贵妃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也是有的。”弘历的语气有些僵硬。 “进忠,你过会儿去朕的私库将新进贡的东珠全部给皇贵妃拿过来。然后替朕好好劝劝她。” “既然已经是朕的女人了,那就要懂得以夫为天的道理。” “朕也不求她如何讨好朕,但总得有身为妃嫔的本分。” 第75章 东珠 你说的本分,不会是侍寝? 进忠心里默默吐槽,但嘴上却万分恭敬。 “是。奴才会好好劝皇贵妃的。” 嗯,到时候在哪里劝呢? 这是个问题。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御前总管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弘历更好衣后就往外走。 出来后右手边就是承乾宫的正殿,雪鸢的寝殿也在里面。 真是好样的,刚才他睡得居然还不是正殿的偏房!!? 弘历心里的怒气值又上升了。 这时正殿的大门突然打开,珊瑚抱着一大盆床单被罩走了出来,看方向是打算去承乾宫后院清洗。 她没有注意到一边儿的弘历,所以并没有上前请安。 但弘历的目光却落在她抱着的盆中久久不肯挪开。 珊瑚的盆有些小,所以换下的床单被罩堆成了小山。 上面的皱折和斑斑水痕都说明了昨晚有多么狂乱。 弘历老脸一红,回味地咂了咂嘴,胸中怒气尽消。 又瞅了瞅关得紧紧的正殿大门和门口站了两排面色严肃的奴才,脚步踌躇一下,最后还是往承乾宫宫门口走去。 这不是他怂,他只是比较从心。 皇贵妃是大清的希望,又辛苦了一晚上,不想被人打扰不是正常的吗? “进忠啊。你待会儿过来送赏的时候,顺便去太医院一趟。给皇贵妃拿点药,昨夜可能有些激烈了。” ??? “是。” 进忠保持住恭敬的微笑。 心里给弘历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皇上你说的对,昨夜我的确激烈了些,过会儿我一定,特地、亲自、仔细地给皇贵妃好好上药。 绝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 今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所有前来翊坤宫请安的嫔妃们却都在等待。 她们互相对视着,眼神往来间都是说不清的复杂意味。 她们在等皇贵妃来。 其实按规矩,若是没有侍寝,寻常妃妾是没有资格来向皇后请安的。 但皇贵妃却是不同,她地位太高,又是自己主动拒绝侍寝的。 所以从一开始众人都默认她直接按照正常已侍寝的妃子的请安规矩来。 虽然皇贵妃并没有遵守这个规矩的打算就是了。 可是今天不一样! 皇贵妃昨晚是真的侍寝了。 刚才管着敬室房记档的纯贵妃也做了确认。 那,按照规矩,皇贵妃今儿怎么也得来一趟? 她总不能侍寝之后却还是毫不在乎高高在上?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如懿坐在上首,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她昨日还万分惶恐,现在却莫名地感到快慰。 皇贵妃之前总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看不起她的表情,可她现在变成了芸芸后宫中的一员。 皇上得到她了,那她就不再是那高悬的触摸不及的月亮了。 到时候她就会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宠爱日薄,月落西山,然后变成一个枯萎的满是幽怨的女人。 如懿就这样坐着、想着。 后宫的众人们也难得沉默地等待着。 可随着太阳高悬正中,翊坤宫的大门口也没有传来太监高昂的通报声。 金玉妍已经坐不住了,她忍不住开口。 “这都快午时了,昨晚皇上闹得再不知轻重,皇贵妃现在也该起了?” “不如派个小太监去承乾宫看看,也好过咱们坐在这儿干等。” 如懿有些犹豫。 但魏嬿婉是真的坐不住了,她有孕两个多月,正是不稳的时候,坐了两个时辰已经腰酸背痛了起来。 “就是啊皇后娘娘,若皇贵妃就没有过来请安的打算,难道我们要在您这儿坐一天吗?” “炩妃和嘉嫔说得有道理。” 底下传来众人的小声议论。 如懿皱了皱眉:“既然如此,三宝,你亲自去承乾宫看看。若皇贵妃醒了,就问问她为何不来请安。” “这……” 三宝难得犹豫了。 他可不想像容佩一样,废了手腕几乎成为半个废人啊。 “怎么了?” 如懿看三宝犹豫,顿时觉得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 “奴才就是想问,若是皇贵妃醒了,但就是不愿意来请安,那奴才应当如何啊?” 如懿坐在位子上不断运气。 这个问题是应该现在问的吗!? 就算是他被皇贵妃赶回来再问,那也比现在好啊。 现在问,不就代表她翊坤宫里的人都对皇贵妃畏惧万分吗? “那你就直接回来。剩下的事本宫会和皇上商量怎么处置。” 她强行替自己挽尊,但却没看到下首妃嫔们乱飞的眼神。 她们互相心领神会地对视着。 皇后又在装模作样了。 好像她说了皇贵妃的坏话,皇上就会听一样。 太监的脚程早就在一次次跑腿中练了出来,三宝很快就跑了个来回。 他才踏进翊坤宫的大门,如懿就有些急迫地追问起来。 “怎么样?皇贵妃什么时候到?” 三宝将头埋得低低的,似乎是觉得有些难堪。 “奴才没进去承乾宫的门,就被门口的小太监打发走了。” “他说,今儿不是皇贵妃娘娘例行的请安日,谁来都不见。” “不过……” 三宝顿了顿,他不知道他该不该说。 “不过什么?”金玉妍翻了个白眼:“你这奴才,说话吞吞吐吐的,你不说回头咱们就会不知道了吗?” 三宝看向如懿,看她点了点头才继续往下说。 “不过奴才走之前看见了御前的进忠公公。” “他身后跟着一连串的小太监,手里捧着的应该都是皇上赏的稀罕物。” “尤其是进忠公公手里端着的。” 三宝说到这里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如懿。 如懿顿时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奴才看那盒子的样式眼熟,后来一想,皇上前些年赏您的东珠,就是用那样式的盒子装的。” 苏绿筠这时忍不住插话了。 “不过是一个长得差不多的盒子,里面装了别的也未尝可知。” “当年皇上也赏赐过众嫔妃东珠。当时的孝贤皇后独享一盒,我等都只有一颗。皇上总不能坏了规矩,也赐给皇贵妃整盒的东珠?” 三宝摇了摇头。 “奴才之前替皇后娘娘打理过库房,往年送来的东珠都是用的同样的盒子。据说那盒子乃是黑龙江将军定制的,里面垫了丝绵绸缎防止东珠碰伤不说,用的木料也非常特别,可以保持东珠光泽不朽。” “而且,看那盒子的大小,怕不是皇上把这两年的东珠都给了皇贵妃了。” 第76章 上药 三宝的话让在场众人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尤其是经历过当年东珠赏赐的妃嫔们。 她们当初有多欢喜,现在就觉得自己有多可笑。 人最怕比较了。 尤其是在可以量化的比较上。 金玉妍是个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人。 现在她不开心,那就只能让别人更不开心,她才能舒畅。 “皇后娘娘当年还是娴妃的时候也受宠,可也没见皇上送一整盒东珠啊,更别说两年的分量了。” “要不说人的见识会随着阅历增长呢。” “当年臣妾总觉得皇后娘娘受宠,没成想现在再看,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可不是么。”苏绿筠凉凉地接腔。 “现在想想,若是真的宠爱,谁会让自己的心爱之人进冷宫啊。” “更别说,当初皇上送礼可是阖宫都有,从不偏颇呢。” “若是宠爱,怎么也得特殊些。不说和皇贵妃相比,起码得有些独一份的礼物?” 金玉妍和苏绿筠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如懿的自欺欺人直接捅破不说,还将她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愿意将自己的失魂落魄现于人前。 “其实当年七夕皇上曾送本宫珠花,说玫瑰花乃是本宫独有。” 金玉妍与苏绿筠对视了一眼,故作茫然地开口了。 “呦,那可就稀奇了。” “可若是臣妾没记错的话,咱们的花不都是独有么?” “臣妾的花是栀子,纯贵妃您的是什么?” 她转头去问苏绿筠。 苏绿筠倒也配合。 “本宫是绣球花。” 魏嬿婉这时候也上来凑趣儿。 “自南巡过后,臣妾都不敢用梅花的花样,生怕皇后娘娘不快。可前几日新做的衣裳上绣了玫瑰,早知道这花也是皇后娘娘独有,那臣妾便不用了。” 如懿难堪地坐在上首,只觉得下方嘲弄的目光如有实质,让她浑身难受。 她想反驳,想将弘历为她做过的一切让她感动让她心折的事拿出来佐证。 可话却在出口前的那一瞬被她憋进了嘴里。 她有些茫然。 因为无论她想说什么,似乎都不能与皇贵妃相比,甚至不能与孝贤乃是慧贤相比。 宫室? 曾经的延禧宫偏僻冷清,现在的翊坤宫不过是个辅佐之殿,和承乾宫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牌匾? 那个早就已经满宫皆是了。 珠花? 刚刚被人拿出来嘲讽过。 还有什么? 如懿努力地想着,她想到了! “当初本宫受冤进了冷宫,曾靠变卖绣品维持生计。” “谁知,本宫做的每一张帕子每一个络子都是经过皇上的手才送出去变卖的。” “皇上竟然还记得本宫做了多少件,实在是让本宫感动。” “有时候,人的真情不能只看那些俗物,还要看内里的那颗心。” “那颗心才是真的。” 如懿说完这番话,自己都觉得动人非常。 她好整以暇地看向下面的妃嫔。 她们一定觉得本宫刚才的话非常打动人心,并觉得自惭形秽了。 “所以,皇上为什么不直接买下来,或者直接给您送银子进去呢?” 一号发问者金玉妍。 “珂里叶特氏当年去冷宫不是去的很勤快么?皇上怎么不借着她的手送银子?” 二号发问者苏绿筠。 “真情就是让自己妃子的绣品流出宫外?” 三号发问者魏嬿婉。 “姐姐们在说什么呢?皇上就是嘴上安慰一下皇后娘娘,你们怎么还当真了?” 陆沐萍拿下了总结者的位置。 如懿被她们几人气得发抖,她看向其他妃嫔,想要寻求认同。 可看着那些或质疑或嘲弄或同情的眼神,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是,她已经意识到她的少年郎没有那么爱她,甚至也意识到她的少年郎薄情寡性不可偕老。 可,那是她曾经念念不舍的少年郎啊。 她的宠爱已然消失殆尽,难道连过往的美好回忆都还要被人一遍又一遍地毁掉吗? 如懿木呆呆地结束了今天的请安。 她想去看戏,还是那出《墙头马上》,可现在看戏的人却只剩她了。 —————————— 承乾宫。 进忠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了雪鸢的寝殿,中间根本没有任何人阻拦。 这一幕一定不能让弘历看见,不然怕是会直接破防。 “主儿?” 进忠已经把一同过来送赏的小太监们打发走了。 他在外面忙忙碌碌了半天,内间却一直没有动静,直到刚才听到细微的翻身声,他才走进来。 雪鸢这时候已经醒了,但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想起。 所以,等进忠掀开帘子,看到的场景差点就让他控制不住衣摆的幅度。 雪鸢没有穿中衣睡觉的习惯,此时又正巧将被子抱在中间,光滑细腻的胳膊和大腿就这样懒洋洋地搭在上面。 在进忠的眼里,这就像是一盘菜。红色的锦被是碟子,上面雪白的肌肤就是那美味佳肴。他若不吃一口简直对不起这送上门来的美食。 他悄悄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看雪鸢还有些睡眼迷蒙,不安分的手就这样慢慢地放了上去。 丝滑,但是似乎又带着粘性,不然他怎么挣脱不开?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有些口渴。 这时候需要什么呢? 他的目光落到了雪鸢微张的嘴唇上。 我就尝一尝,只要解了渴就停下。 “唔~” 雪鸢本来以为这人是来帮她按摩的,没成想这人手上来后还没按两下呢,整个人都扑了上来。 刚开荤的男人,都这么可怕吗? 雪鸢陷入了沉思。 不过很快她就没空思考了。 昨夜身上留下的红痕被这人重新加深,变得更加鲜妍艳丽,脑袋中只剩下熟悉的混沌感,茫茫然好似身处云端。 “主儿,奴才昨夜孟浪,不知有没有伤到你。” “所以奴才去太医院取了上好的伤药过来。” “现在,让奴才帮您上药好不好?” “您知道的,那个位置只有奴才能到得了。” 第77章 拒之门外(给PTCD宝的加更章) “擦药”这个活动进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最后在雪鸢的强烈抗议下,进忠才不情不愿地停止了动作。 但随后他非常无耻地表示,给皇贵妃送药是皇上的旨意。 他身为御前总管,非常有必要每日过来监督皇贵妃有没有好好上药。 如果发现没有,那他也不介意身体力行,帮皇贵妃一把。 ??? 不是?这人竟然放肆至此了吗? 雪鸢表示不能惯着他这个毛病。 于是,她非常严肃地要求进忠今天晚上来承乾宫一趟,到时候两人再分输赢。 她会提前偷偷准备好灵泉水,异能也随时待命。 她坚信,这世界上只会有累死的牛,绝不会有耕坏的地! 进忠对雪鸢的想法毫不知情,他只觉得万分惊喜。 皇贵妃主动相约,那是对他技术的认可。 他现在就去找进保代班,回庑房将那本《一个太监上位的实录》再研习一番,然后好好养精蓄锐,晚上一定要叫皇贵妃对他刮目相看。 进忠喜滋滋地回去复命去了。 他没有问雪鸢为什么他的青春小鸟一去又回来,雪鸢也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好像理所当然一般地继续相处着。 有些事,追根究底干嘛呢? 回到养心殿,弘历第一时间就逮着进忠问东问西。 “皇贵妃现在如何啊?” “她心情怎么样?” “今天晚上朕能去见她吗?” 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弘历回味般地咂了咂嘴,满脸幻想。 进忠微微蹙眉,苦笑一声,脸上满是替弘历操了大心的表情。 “奴才也没见到皇贵妃,刚要进去就被一个茶杯砸了出来。” “您瞧,奴才身上的茶水到现在都没干呢。” “奴才只好跟皇贵妃的大宫女珊瑚套话啊。结果把这个月的月例都许出去了,珊瑚姑娘才透露了两句皇贵妃的情况。” “她说皇贵妃身体不适的很,心情也非常不好。房间里的瓷器都被砸碎了不少。” 说到这儿,进忠顿了顿,试探地小眼神就这么瞟了过去。 “皇上,要不奴才明天挑几样瓷器摆件,再去承乾宫瞧瞧?”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今天的肉预定好了,那自然就要考虑明天的。 做人,就是要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才好。 弘历遗憾地点了点头。 “也好。那你明天再去看看。今儿你就休息,昨天跟着朕熬了一晚上,一大早又去承乾宫打听消息,你也累了?” 进忠低头弯腰。 “那奴才就让进保先过来伺候。替皇上和皇贵妃办事,奴才不累。” 走出养心殿,进忠也回味般地咂了咂嘴。 累是绝对不会累的。 肉肉,香香! 平定准葛尔后,弘历命人重新绘制地图,还让礼部好好准备一个月后的万国来贺。 与此同时,他还要亲自去一趟雪鸢的承乾宫。 因为,自那次之后,雪鸢连每月两次的请安都不去了,而且到后面,连进忠也被承乾宫拒之门外。 可即将到来的万国来贺,皇贵妃作为平定准葛尔的功臣那是必须要出席的。 所以,弘历即便心里发虚,也要硬着头皮过来一趟。 进忠倒是开心,他终于可以见到皇贵妃了。 说起来他还有点小委屈。 明明之前是皇贵妃主动邀请的,床榻上也是皇贵妃非要分个输赢的。 他作为出力的一方没有得到夸奖便罢了,皇贵妃还用完就扔。 后面不让他亲近不说,甚至连承乾宫的大门都不叫他进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他一定要寻个机会与皇贵妃好好分辩分辩,然后让皇贵妃补偿他一二才是。 雪鸢要是知道这人在想什么,肯定会用鸡毛掸子把这人赶出去。 她真苦,真的。 她单知道自己用异能可以恢复精力,但她不知道异能也会让对方精神百倍啊! 嘤嘤嘤,她再也不想分个输赢了。 第二天小拇指都没力气动的雪鸢如是想。 弘历不晓得这两个人有什么是非官司,他今天只是过来通知雪鸢要参加万国来贺的夜宴的。 顺便,他还打着再次留宿的主意。 “这正门怎么不开?” 弘历站在承乾宫的大门口,非常疑惑地发问。 进忠瞟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吱呀~” 承乾宫的大门开了一条门缝,弘历抬脚就想往里走,没想到一盆洗菜水就这么直接泼了出来,浇了他一头一脸不说,帽子上还挂了一片绿色的菜叶。 “放肆!!!” “是谁!?” 门内的李嬷嬷深藏功与名。 她过了两息后将头探至门缝处。 “哎呀~原来是皇上!奴婢给皇上请安!” “实在是对不住。皇贵妃娘娘说最近晦气,要多往门口泼泼水,可不是有心冒犯。” “呼哧呼哧!” 弘历气得直喘粗气。 “皇贵妃呢,让朕进去,朕有事要与皇贵妃商议。” 李嬷嬷故作为难。 “启禀皇上,不是奴婢不放您进去。实在是皇贵妃娘娘说了,承乾宫不欢迎趁人之危色欲熏心之人。奴婢可不敢违逆。” 话音刚落。 只听“砰”地一声,承乾宫的大门又牢牢地关上了,里面还传来了上锁的声音,听起来就嘲讽非常。 “……” 弘历双目暴突,脸色涨红,手指也不停地打着哆嗦。 “刁奴!犯上!给朕撞开门拉出去杖毙!” 他喊了半天,身后的人包括进忠在内都一动不动。 “你们怎么不动?啊?是朕指挥不了你们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众人集体跪下。 他们都是御前之人,哪里会掂量不清皇贵妃的重要性? 若是今儿他们真把门撞开,杖毙了李嬷嬷,皇贵妃发飙之下,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皇上只会把他们拖出来当替死鬼。 弘历也知道他不能把雪鸢,甚至雪鸢身边的人怎么样,只能独自一人无能狂怒。 他失了面子,又实在没脸做出雪姨同款的拍门行为,只好把进忠丢在承乾宫门口,自己一个人灰溜溜地回了养心殿。 一个时辰后,弘历与灰头土脸的进忠面面相觑。 进忠讪笑了一下。 “皇上,真不是奴才不中用,是皇贵妃娘娘余怒未消啊。” “不过该传的话奴才已经传达到了,皇贵妃娘娘会正常参加夜宴的。” “你这不是不中用是什么?下去收拾去。” 弘历挥了挥手,让进忠下去。 进忠撇了撇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嘶! 皇贵妃的鸡毛掸子,有点疼啊。 早知道,他就不说骚话了~ 第78章 有孕 被看添香舞翩跹,盛宴璀璨伴欢歌。 万国来朝,这宴会的档次都提升了不少。 可见面子工程这回事不管在什么朝代什么场合都非常适用。 宴席丰盛,但雪鸢今儿却没什么胃口。 她举着筷子对着桌上的菜肴挑挑拣拣,只觉得一个都不想吃。 珊瑚也发现雪鸢状态不对。 她小心地凑上前:“娘娘,您怎么了?这些菜不都是您素日里爱用的么?” 雪鸢摇了摇头:“不想吃,没胃口。” “那要不您喝点汤?不吃东西怎么成?” “这鱼丸豆腐汤是进忠公公特地吩咐御膳房给您单独做的,现在还是热乎乎的呢。” 雪鸢点了点头,示意珊瑚给她盛一点。 她今天白天就吃的不多,晚上好歹得吃点儿,更何况,这还是某人的心意。 珊瑚很快就盛好了汤,奶白色的汤上撒了些许翠绿色的葱花,上面两颗白白胖胖的鱼丸飘飘浮浮,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雪鸢舀起一个鱼丸放在嘴边,刚要咬下,却觉得一阵恶心从胃部翻涌而上。 她当即就把勺子一丢,捂着嘴干呕起来。 “娘娘!” 珊瑚惊惶地扶住雪鸢。 站在最上面伺候弘历的进忠也面色大变。 皇贵妃怎么了? “太医,快叫太医!” 弘历看雪鸢干呕,第一反应就是有人下毒,吓得他当即就要宣太医检查他面前的饮食。 最后还是甄嬛的话让他稳住了心神。 “皇贵妃莫不是有孕了?” !!! 在场众人被甄嬛的话惊了个人仰马翻,就连雪鸢也不例外。 她,怀孕??? 雪鸢的眼神不自觉地就溜到了进忠的脸上。 很好,他也很震惊。 那嘴张大的都可以塞个鹅蛋进去了。 唯有弘历,听了甄嬛的话后大喜,他迫不及待地就想知道雪鸢是不是真的有孕。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好啊,真好。” 弘历前些日子的恼怒顿消,高兴地都有一些语无伦次了。 可不是好吗? 他这可是一击即中,那不就说明他仍然龙精虎猛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有些妃子在想些什么。 他那不是表现不好,是在养精蓄锐,是要把精力放在更好的人身上。 底下的妃子们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尤其是有过孩子或者正怀着孕的几个。 皇贵妃还没确定怀孕呢,皇上就激动欣喜成这样。 若是过会儿真的确诊了,那岂不是得开心飞起来了? 当初自己有孕的时候,皇上可不曾这样。 金玉妍想说两句酸话,但嘴刚刚张开就被门口的通报的小太监直接打断。 “皇上,太医到了。” 现在太医院比较受弘历重视的是一位姓包的太医。 没错,就是原剧里与魏嬿婉关系不错的那位。 可这辈子,由于他受弘历重用,自然就没存投靠妃嫔的心思。 “快给皇贵妃诊脉!” 包太医不明所以,但看皇上面色期待,其余妃嫔们面色紧张,就大概猜出一二来。 嚯!今儿说不定会把出个大喜事来啊! 他赶忙从药箱里拿出个脉枕垫在雪鸢的手腕下面,然后隔着一层绢帕就给雪鸢把起脉来。 包太医是个表情丰富的太医,他最喜欢在把脉的时候摆出各种沉吟皱眉的表情。 殊不知他的神色差点把一边的进忠吓得腿软,一把扶住桌子,引来弘历疑惑地一瞥。 其实弘历也有些被包太医的表情唬到,他不禁开口。 “怎么样啊?” 包太医不紧不慢地收起脉枕,捋了捋胡子。 然后突然一个滑跪。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贵妃娘娘有孕一个多月了,而且脉息强劲,胎儿非常健康!” “好!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弘历朗声大笑。 在场的宗亲大臣乃至别国使臣也纷纷恭贺起来。 “皇兄,皇贵妃乃是大福缘之人,那她所怀龙裔也定是有大福气的。您即将拥有一位祥瑞之子了啊!” 和亲王弘昼的这个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 弘历连连点头:“若真是一位阿哥,又身负祥瑞,可堪为朕之第一子!” 他此话一出,场上一些人顿时勃然色变。 朕之第一子? 这可是当年顺治帝曾说过的话,代表了极端的荣宠与看重。 当时董鄂妃可是生下四阿哥之后才被说了这句话。 如今的皇贵妃可连肚子里是男是女都尚未可知呢! 宴会的后半程就在一些人的食不知味中度过。 至于雪鸢,早在确认怀孕后就以神思倦怠为由提前退场了。 她本来打算直接带着珊瑚走回去,但弘历不允许。 “爱妃啊。你有孕在身,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进忠啊!” 进忠听弘历叫他,赶紧上前一步。 “奴才在。” 弘历:“你替朕送送皇贵妃,务必要将她安安全全地送回承乾宫。” “另外,今晚结束得迟,皇贵妃孕期又有些不适,你就先留在承乾宫伺候。明日一早再来回话。” “嗻!” 雪鸢:“……” 挺好,真的。 回去的路上。 平时差不多一盏茶的路程因为进忠的关系硬生生地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这一路上雪鸢只觉得身边有五百只鸭子在不停地嘎嘎叫。 因为某人一直在叮嘱负责抬轿的小太监们慢些走,还不断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上辈子也经历过这么一遭,但是却没有这辈子夸张。 看来是刚才她难受的样子和包太医的反应吓着他了。 好不容易进了承乾宫。 雪鸢正要坐下,进忠就大惊小怪地扶住了她。 “您怎么能坐在这儿呢,这儿是风口。” “乖,咱们坐里面去。” 雪鸢眨巴眨巴眼睛,眉头微蹙,觉得有些烦躁。 “进忠。你是紧张本宫,还是紧张本宫肚子里的孩子?” 进忠登时一愣。 “奴才当然是紧张您了。” 他半跪在地上,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雪鸢尚未凸起的小腹,神情莫明。 “如果让奴才选择,奴才情愿不要这个孩子。” 雪鸢听到这里顿时气得不行,“啪”地一下就对着进忠的巧士冠拍了过去。 “孩子都有了,你现在说不要!?” 她是真的生气。 多年深宫,她其实也了解太监们的想法,也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爱财如此市侩。 太监不像宫女,会选择净身入宫的大多数家里都没人了,要不就是家里穷的实在没办法了。 不然在古代这种重男轻女的地方,谁会让家里的男丁挨那么一刀? 所以,他们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但凡有些什么他们都想抓住。 他们想尽办法搂钱,想尽办法向上爬。 他们认干爹干儿子,有些条件好的甚至还想找个对食。 不然,等他们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就将陷入宫里宫外都无人奉养的窘境,到时候即便手上攒了些养老钱,也会保不住。 雪鸢理所当然地认为进忠也是这样想的。 即便他现在是地位颇高的御前总管,有权有势有钱,但这并不会改变一个人一直以来的夙愿。 就像悲伤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一样。 可现在,进忠说他不想要。 他是不期待他们之间的孩子吗? 第79章 监正 孕妇的情绪是敏感的,雪鸢也不能免俗。 她气着气着就委屈了起来,眼眶当即就红了。 进忠大惊失色:“主儿!主儿你别哭啊!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雪鸢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今天要是不说明白,明儿我就把他打了,往后你再别进承乾宫的门。” 进忠当即伸手把雪鸢搂进怀里,即便雪鸢拼命推他,他也死死地不肯松开。 “奴才就是觉得,您比孩子重要的多。” 进忠的身体有些轻微地颤抖,他在害怕。 “奴才八岁就进宫了。这么多年,奴才没少见贵人娘娘们在产房里挣扎。” “那痛苦的惨叫和一盆盆血水都让奴才觉得心惊。” “可即便这样,即便她们平时金尊玉贵,进了产房后却连自己的命运都决定不了。” “站在外面的人,永远只会选择保孩子。” 进忠闭上眼,将雪鸢又往自己的怀里揣了揣。 “奴才不想让您承受孕期辛劳,更不想让您面对生产之痛。” “奴才不能承受任何可能失去您的风险,您在奴才心里,远比一个孩子重要的多。” 雪鸢这时候已经停止了挣扎,她乖巧地缩在进忠的怀里,将手放在进忠的背上轻拍。 “我不会有事的。我发誓。” 她抬起脸,轻轻地在进忠脸上“啾”了一口。 看他没反应,又噘着嘴像小鸟一样啄了他好几下。 “我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 “那,您会有了孩子就不要奴才了吗?” 进忠闷闷地声音从头上传来。 雪鸢眨了眨眼,感到有些无语。 所以,这人不想要孩子,除了担心她之外,还有跟自己孩子吃醋的缘故? 她没好气地推开他,又给了他的帽子一巴掌。 “多大的人了,连你孩子的醋都吃!” 进忠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冲雪鸢嘿嘿一笑,然后扭糖似的缠了上来,将雪鸢抱得密密实实地。 “到时候他肯定会把您的心思分走一些。趁他现在还没出来,您可得多疼疼奴才。” 说罢,他就蹭开雪鸢的衣领将自己埋了进去。 雪鸢翻了个白眼。 亲亲。 反正她现在怀孕了,什么事都做不了,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是他自己吗? “主儿,帮帮奴才……” 第二日,进忠神清气爽地回了养心殿。 “皇贵妃还好?”弘历问道。 “皇贵妃无事,龙胎也健康。” 进忠有些心虚地回答。 嗯,就是胳膊有些酸罢了,不过他早上已经身体力行地替她按摩过了。 说一句无事,应当……也不算欺君? —————————— 因为雪鸢有孕,所以即便是吃闭门羹,弘历也坚持不懈地日日上门。 美其名曰,要与龙胎培养感情。 众妃都看出来弘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皇贵妃也。 她们一开始还不在意,毕竟皇贵妃根本就是软硬不吃,皇上再积极,又有什么用? 顶多就像一开始那样,三分钟热度,皇上个把月就会没趣儿地自己放弃。 可当弘历连续三个月都未停止这个行为后,有些人就开始慌了。 启祥宫。 “当初玉氏使者就跟本宫说,让本宫早些除了皇贵妃腹中的龙胎,不然一定会威胁到永珹的地位。” “本宫惧于皇贵妃那些神神叨叨的手段,又想着永珹早就长成入朝,皇贵妃这胎不知男女,等他长成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所以便干脆没有动手。” “可现在,看皇上对皇贵妃这胎的重视程度。若是皇贵妃真生下一个皇子,别一生下就封为太子了?” 金玉妍扯着手上的帕子,脸上满是烦躁的神情。 “皇上也是的,热脸贴冷屁股,哪儿还有半分一国之君的气度。” “嘘。”丽心吓得赶紧看看四周。 “娘娘可不能胡说啊。” 金玉妍看丽心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胆小如鼠。” 丽心偷偷撇了撇嘴。 娘娘也就敢在自己宫里这么说说,真对着皇上或皇贵妃她胆子也没大到哪里去。 “娘娘,你可不能做傻事啊。皇贵妃上次的神仙手段您没忘?” “当时只是针对珂里叶特氏也就罢了,要是针对您,那您可就完了。咱们手上可不干净啊。” “本宫知道。”金玉妍烦躁地将手里皱巴巴的帕子丢了出去。 “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让皇贵妃平安生子?” 丽心笑了笑,鬼祟地凑近金玉妍的耳边。 “娘娘,咱们知道内情,所以不敢动手。但是有人不知道啊。” 金玉妍眼睛一亮。 “你是说,炩妃?” …… 永寿宫。 魏嬿婉将桌上的茶具摔了个粉碎。 她不忿极了。 “本宫怀孕,皇上别说高兴了,就连探望,也不过是寥寥几次。” “可皇贵妃呢。连个好脸色都不给,皇上反而还巴巴地凑上去。” “这下倒好,满宫的宫女太监们都在看本宫的笑话!” 她刚刚在御花园散步,就听见两个小宫女私下议论,话里话外都是她这个炩妃不受皇上重视,比不得皇贵妃。 “主儿别吃心。”春蝉一边给魏嬿婉按摩一边安抚道。 “皇贵妃身份非同一般,皇上怕是看重她福缘之人的身份才格外看重她的龙胎,能有几分真心?” 魏嬿婉听到这儿,顿时眼珠子一转,坐直了身子。 “春蝉,皇上最信天象之说,若皇贵妃腹中的孩子并非祥瑞呢?” 当初的舒妃,不就是栽在她的这招上吗? 皇贵妃啊皇贵妃,你得意太久了,也该跌下神坛了。 谁让你的孩子吸引了皇上的全部目光呢? 谁让你之前害得凌云彻变成残废呢? 谁让你知道我最大的秘密和把柄呢? 所以,别怪我。 钦天监的监正这些年业务非常繁忙。 自他说准了孝贤皇后崩逝,又操控了父子相克局之后,皇上在很多大事小事上都会让他先观测一下天象。 这不,又来活了。 皇上看重皇贵妃腹中龙裔,特意让他提前卜算龙胎的平安。 只是,他算来算去,看来看去,怎么只能得出,此子大贵,但皇上命中并无此子的结论呢? 真是奇怪啊。 监正一边算一边揪着自己的胡子。 “大人。宫里来人。” “嘶!” 监正被通报的小童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揪掉了一小撮胡子,疼得他直咧嘴。 “请进来。” “是。” “你是……炩妃娘娘身边的人?” 第80章 你就这般绝情吗?(给PTCD宝的加更章) “你是说这投胎之事做不得准,即便是有福之人,也有可能会怀上灾厄之子?” 弘历狐疑地看着跪在下首的钦天监监正,手上的十八子手串被他盘得飞快。 “启禀皇上,确是如此。” 监正跪在地上,义正言辞。 “微臣昨日夜观星象,发现荧惑星有偏移之势,并伴有客星划过。此乃不祥之兆啊!” 弘历坐直了身子:“可有破解之法?” 监正犹豫片刻:“若是皇贵妃的福气能压制这灾厄,让荧惑星不再继续偏移,那就应当无事。” “可若皇贵妃孕期不顺,那就是福气压不住灾厄。等荧惑星继续偏移至心宿,出现荧惑守心星象,那就不好破解了。” 弘历即便不是特别懂的天象之说,但也知道荧惑守心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天下大乱、灾害频生的不祥之兆。 怎会如此呢? 钦天监监正走后,进忠看弘历面色晦暗,知道皇上是又怀疑上了。 他恼怒万分,若是此刻弘历回头,一定能看见他阴沉无比的表情。 刚才那个监正走前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才来皇上这里胡说八道的。 而指使之人是谁,进忠觉得他用脚指头都可以想到。 魏嬿婉! 她可真是好样的,都会举一反三了。 “进忠,你觉得钦天监监正所言,是否可信啊?” 进忠正了正面色:“皇上,钦天监所言向来是有几分道理的。” “只是……皇贵妃并非常人,若以寻常的天象观测之术判断,不知是否会有出入啊。” “朕也是在考虑这个。” 弘历听了进忠的话,原本微蹙的眉头顿时松开了些许。 “从皇贵妃怀孕那日,朕就觉得她腹中定能诞下朕的祥瑞之子。” “可钦天监的话却又让朕不得不心生顾虑。” “真是两相为难啊!” 进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仍然恭敬。 “皇上,皇贵妃这胎怀得显眼,又得您看重。若宫中有哪位娘娘想左了,想必也是可能的。” “而且,奴才想,这钦天监监正的一人之言还是单薄了些,不如您私下传副监正看看,也好求个心安不是?” 弘历的目光深沉了一瞬。 他突然想起他少年时那碗下了剧毒的绿豆汤,想起刚登基那两年夭折的几个的孩子。 也是,这些年他大权在握,孩子也多了,都有些忘了后宫妃嫔们的狠毒了。 “也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 魏嬿婉等了两天,却发现弘历并没有停止探望皇贵妃,他身边的进忠反而还去的更勤了一些。 好东西那是流水一般地往里送。 她有孕在身只能吃普通的白燕,想要一点儿血燕补补身体内务府却还推三阻四。 可皇贵妃呢? 进忠端着的盘子里满满当当的一大盒,怕是皇贵妃每天一碗三个月都吃不完。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心里头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进忠的时候。 当初,即便是皇上没有赏赐,他也是会隔三差五给她送点好东西来的。 不然她还是常在的时候,如何就能嚯嚯三两燕窝了? 还不是进忠给的? 她越想越不舒服,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焦躁。 “春蝉,你那天有没有和钦天监监正说好啊?” 春蝉也有点茫然。 “奴婢跟监正说好了啊。他去跟皇上说皇贵妃怀得是灾厄之子,等皇上信了,咱们再做些手脚,坐实这件事。这样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皇上自己就留不得皇贵妃的孩子。” “那皇上怎么没反应呢?”魏嬿婉想不明白。 “您说,有没有可能是皇上没有看到任何征兆,所以半信半疑,又不舍得就这么放弃皇贵妃……” “也有可能。”魏嬿婉点点头,“你叫王蟾过来。” 当晚,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进了承乾宫摆放轿辇的地方。 —————————— 弘历没有变化的原因很简单。 他在等。 进忠给他找来的钦天监副监正认可了正监正说的星象变化,但他却有不同的解读。 他认为古往今来,许多英雄人物都会引发特殊的星象。 荧惑星虽然是不祥之星,但有时也代表了军事上的胜利。之前准葛尔之战胜利时荧惑星也曾有过变化。 所以,这次的星象也极有可能是大吉之兆,是有哪位战神要入世也未尝可知。 弘历一听自是大喜。 比起正监正的解读,他当然更喜欢副监正的。 说来也是,他堂堂天子,皇贵妃又这样有福,怎么会怀上灾厄的孩子呢? 但说来说去,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所以便干脆决定先这么观察着,若真是灾厄,总会有些征兆的,不是吗? 雪鸢已经从进忠口中得知了钦天监的事,自然也知道魏嬿婉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她还知道,魏嬿婉之所以动手,是受了金玉妍的怂恿。 啧!怎么说呢。 魏嬿婉不蠢,但金玉妍却更是宫斗的好手,看来她最近的智商又重新回归高地了。 不急,一个一个来。 只是,在这之前,她得先把一些人的爪子给砍掉才是。 “珊瑚,去养心殿告诉皇上,本宫的轿辇被人做了手脚,这是打算摔死本宫一尸两命呢。” 弘历接到消息果然大怒,他让进忠去查是谁暗害皇贵妃。 进忠自然积极接受。 “砰!” 永寿宫的大门被人重重地推开。 进忠带着几个侍卫就这么闯了进来。 “进忠公公您这是做什么?” 魏嬿婉现在月份已经大了,走得慢,还需要春蝉扶,所以最先跑出来的是澜翠。 “去,把王蟾给杂家抓起来。” 王蟾看一群膀大腰圆的侍卫就这么朝他冲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拔腿就跑。 “主儿!主儿你救救奴才啊!” 可没跑两步,他就被两个侍卫押下,嘴里也被堵上了一块抹布。 进忠懒得跟澜翠解释,转身就要带着人回去拷问,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有些惊慌的叫喊。 “进忠!” “你就这般绝情吗?” 第81章 玩个游戏 进忠挑了挑眉,转过身来。 “炩妃娘娘这话听起来怪奇怪的。” “本公公是替皇上办事,捉拿谋害皇贵妃的凶手,何来绝不绝情一说呢?” 魏嬿婉捧着肚子与进忠对视,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焦急,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哀求的意味。 是,她是让王蟾对皇贵妃的轿辇做了手脚。 但现在不是没事吗?不然她早该收到消息了。 既然没事,那进忠何必要这样咄咄逼人,他就不能看在往昔的情谊上放她一马吗? “进忠公公。可否让本宫问王蟾两句话?这谋害皇贵妃的事,本宫一概不知啊!” “王蟾,你老实交待,若说错了一句话,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唔唔唔!” 王蟾听了魏嬿婉的话,顿时又急又怕,在地上拼命挣扎起来。 进忠讽刺一笑。 这么些年,她连怎么威胁人都学会了。 “炩妃娘娘,您毕竟不是慎刑司的精奇嬷嬷,这宫里的刑罚您也不是很了解。” “奴才抓了他,自然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走。” “进忠公公!进忠!进忠!” 魏嬿婉看进忠头也不回地走了,心中慌乱无比。 她不顾自己的肚子连跑两步,又喊又叫,却怎么都叫不住渐行渐远的那个蓝色身影。 她扒着永寿宫朱红色的大门,一点一点地无力地滑落在地。 曾经,她磕破点儿皮,进忠都紧张极了。 曾经,她与他互相扶持,进忠总给她出主意。 曾经,…… 都是曾经了。 进忠再也不会回头看她了。 她不是难过,只是觉得心里…… ……空落落的。 春蝉看魏嬿婉滑坐在地,神情呆愣,赶紧过来扶她。 “主儿,别慌。目前最重要的是您肚子里的孩子。” “皇贵妃毕竟没有出事,王蟾即便交待了,您也可以说他是被人收买蓄意构陷。” “您怀着身孕,没有物证,仅凭王蟾一人的证词,皇上不会拿您如何的。” “对,你说的对。”魏嬿婉一把抓住春蝉的手。 “本宫腹中还有皇上的孩子,皇上不会在这时候惩罚本宫的。” “若本宫能生下一个阿哥,那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魏嬿婉想得很好,但雪鸢既然还击了,就不会只动一个王蟾。 拔出萝卜带出泥。 王蟾不过是一个引子,其他人还排在后头呢。 魏嬿婉在宫中的人脉其实并不多,不过是通过春蝉和澜翠驱使一些底层的太监宫女罢了。 真正的私密事儿还是得靠自己人亲自动手,不然这回也不会直接叫王蟾亲自上阵。 说来也是讽刺,她这回联系钦天监,靠得还是当初进忠给牵的线。 要不进忠怎么会如此恼怒呢。 当初不过是帮魏嬿婉一把,现在却反过来成为了捅皇贵妃的刀子,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 慎刑司。 王蟾被挂在架子上。 进忠背对着他,身姿笔挺,深蓝色的蟒袍干净整洁,看起来与这漆黑阴暗的慎刑司格格不入。 可当他转过身来,王蟾的身体却瞬间一抖。 进忠的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黑色鞭子,末梢的倒刺泛着寒光。他将鞭子折起,鞭身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手掌,每一次拍击都伴随着轻微的响声,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他并没有急着动手,反而嘴角微勾,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王蟾。 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儿。 王蟾冷汗直冒。 他虽然不知道进忠与魏嬿婉之前是因为什么合作,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因为什么分道扬镳。 但他知道进忠的手段。 “嘿嘿,嘿嘿嘿。进忠公公。” “您就看在咱们之前打过交道的份上,放我一马。” 进忠嗤笑一声。 “王蟾,你是个懂事儿的。本公公不想跟你废话。” “若是你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交待了,那本公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可你要是冥顽不灵,那本公公也有的是让你吐口的法子。” 他上前一步,用鞭子拍了拍王蟾的脸。 “别指望炩妃娘娘能来救你。你说,她是会为了你惹来一身骚,还是会干脆……” “舍了你?” 没有原剧中“进忠”的警告,王蟾根本就是个软骨头,进忠不过是吓了他两下,他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黑暗中,进忠的嘴角高高扬起。 好了,可以把永寿宫的人,都包圆了。 打开一个突破口后,就不需要进忠亲力亲为了。 他把剩下的抓人拷问的任务都交给了底下的小太监,自己则急匆匆地跑到雪鸢的承乾宫求安慰。 皇贵妃最吃他可怜巴巴的这一套。 他这两天以自己担心受怕为由向皇贵妃讨了好些福利,颇有些食髓知味。 因此,趁着事儿还没过,他可得多吃两口,不然过些日子,皇贵妃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主儿,您今天怎么样?自从发生了轿辇的事儿,奴才我的心那是一上一下地不安极了。” 才踏进承乾宫的门,进忠就一抹脸,换上一副担心极了的面孔。 眼角下垂眼眶泛红,看得雪鸢宫里的奴才们都纷纷感慨。 进忠公公对娘娘,可真是一片忠心啊! 雪鸢有些无语地摇头。 若不是她刚才用异能恰巧看见这人在宫门口变脸的一幕,她怕是还得被这人忽悠几天。 “怎么过来的这么急?” 雪鸢指了指进忠手里的鞭子。 “居然把这东西都带过来了。” 进忠低头一看。 嚯,还真是。 他赶忙把那鞭子团团往袖子里塞。 “奴才光想着来见您,没成想一个不小心竟让您看见这污糟东西。” 雪鸢眨巴眨巴眼睛。 污糟东西? 嘿嘿,有了! 她没在第一时间搭理进忠,反而去了内室找出一条小鞭子来,想了想又觉得缺了什么,又翻出一条结实的绳子。 进忠有些茫然地看着雪鸢进进出出。 “主儿,您要找什么刑讯的工具吗?您要是需要,奴才可以替您找来。” “您这么……” 进忠伸手比划了一下那鞭子的长度。 “这么短的鞭子,又没有倒钩,实在没什么伤人的作用啊。” “谁说是用来伤人的了?” 雪鸢笑嘻嘻地看了进忠一眼。 “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第82章 夫君 “什么?” 进忠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跑到游戏上去,但他看着雪鸢仰着一张素白的小脸向他靠近,顿时魂都飞了。 低下头就想迎上去。 雪鸢倒也配合。只不过这回她只让进忠尝了个甜头就骤然抽身。 进忠哪里会满足,伸手就想拦。 拦…… ??? 他怎么动不了了? 事实证明,美人计这种计谋非常好用,看面前被绑在椅子上的进忠公公就知道。 “主儿?您把奴才绑起来做什么?” 进忠委屈着脸看向雪鸢。 雪鸢笑眯眯地挥了挥手里的小鞭子,将鞭子折起,一下一下的轻敲自己的掌心。 “想和进忠公公玩游戏呀~” 进忠突然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眼熟,好像在半个时辰前他也这么拿着鞭子站在王蟾跟前。 但是现在,场景差不多,他却成为了被绑住的那一方。 雪鸢凑上前,抬手,冰凉的鞭身在进忠的脸颊边轻蹭。 “进忠公公不是惯会装委屈扮可怜吗?” “本宫心疼万分,所以,想奖励进忠公公一下。” 进忠:…… 又被主儿发现了! 他赶紧讨饶。 “奴才就是想多多与您亲近,没有坏心思啊。” 他下意识地又挂上了委屈的表情,眉头微蹙,可怜极了。 雪鸢只当做没看见,轻轻地就用鞭子抽了他胸口一下。 “本宫知道啊。” “所以,这是奖励,不是惩罚。” 进忠在鞭子上来的一瞬间打了个哆嗦,可真抽中后却觉得好像不是很疼,反而有一种有些火辣辣麻酥酥的感觉。 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唔~” ??? 真的可以啊? 雪鸢超吃惊的。 她“噔噔噔”跑回房间,拿出了一本进忠熟悉的佛经,只不过里面的话本已经换了新的。 《如何成为一名好主人》 进忠:…… 失策了,送话本进来的时候没仔细挑挑。 不是说京城的蕃柿书斋都是删减版吗??? 这厢进忠在承乾宫痛并享受着。 那边魏嬿婉却战战兢兢地缩在床上。 永寿宫现在空空荡荡的,她身边只有一个临时被调来伺候她的老嬷嬷。 春蝉、澜翠,都被后来的小太监们带走了。 她心里实在没底,生怕她们会把她供出来。 王蟾不知道太多事,但是春蝉和澜翠可知道不少啊! 她该怎么办? 对! 进忠! 还有进忠! 她不信进忠真的对她一丝情谊也无了! 之前几次,她还顾忌着最后的颜面,所以没有彻底放低身段去求他。 这回,她再也不想凌云彻了。 她只要像当年一样,求他疼她,他一定会答应的。 …… 承乾宫。 “主儿,求您疼奴才,让奴才一回。” 解开捆住双手的绳索,雪鸢低头亲了亲那微厚的嘴唇。 “本宫允了。” …… 魏嬿婉想单独见进忠,但她现在身怀有孕,身边又没了可指使的人。 因此,想要像之前那样打听进忠的行踪然后再偶遇,可以说是困难万分。 至于直接让那个老嬷嬷喊进忠过来? 得了,根本喊不动。 她传话说自己动了胎气,结果来的只有太医,还有一句冷冰冰的话。 动了胎气就去找太医,本公公又不会治病。 魏嬿婉本来还好,听了这话却真的肚子一痛,动了胎气了。 太医也算是没有白跑。 ———————— 春蝉是个硬骨头,澜翠嘴也很严,进忠几番拷问她们都没有说出真正可以定罪的证词来。 进忠想用钦天监监正诈一下春蝉,但是被雪鸢拦住了。 “不要逼得太紧,不然狗急跳墙鱼死网破,你能落着什么好?” 进忠默然。 他突然想起那年南巡在杭州行宫时皇贵妃对他说过的话。 所以,那时候他帮魏嬿婉联系钦天监,皇贵妃都看在眼里。 他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地慌张。 这与当初御花园的误会不一样。 那次御花园,的的确确是魏嬿婉拦住了想他说些有的没的。 他心中坦荡,又长了嘴,自然可以当场就将误会解开。 可现在…… 他竟觉得平时口齿伶俐的自己笨嘴拙舌起来。 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 他之前与魏嬿婉做的交易的确不算清白。 即便他没和魏嬿婉发生任何事…… 他还是不干净了!!! 雪鸢看着面前一脸沉郁的小狗,只觉得他快要碎了。 这人,怎么了? 她拽着进忠来到榻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上。 “四个多月了。今儿一早突然动了,你要不要摸摸看。” 进忠下意识地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手下。 圆圆的,有些发硬。 他其实已经摸过很多次了。 那里面,是主儿与他的孩子。 是两人的血脉延续。 突然,手下的肚皮轻轻地动了一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他的掌心。 进忠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他他,他动了!” 他立刻将刚才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抛到了脑后,然后把两只手都放到了雪鸢的小腹上。 “乖宝宝,再动一下,再动一下给爹爹看看。” 他一个激动,便将平时心里念叨的称呼秃噜而出。 说出来后才觉得不妙,身体一僵,小心翼翼地去看雪鸢的表情。 虽然…… 虽然孩子是他的,但若是皇贵妃不允,他一个太监,哪里配做她腹中孩子的爹爹呢。 雪鸢没有看他,但却非常自然地将手覆在进忠的手上,表情温柔。 “再动一下给爹爹看看。” 宝宝很听话,果然又动了一下。 进忠有点想哭。 他跪在地上,将半边脸贴在雪鸢的肚皮上。 他想,他一定是用光了上辈子所有的福气才能在这辈子遇见皇贵妃。 她给了他太多,他需要用永生永世来去偿还。 雪鸢伸手,抚摸着进忠的另外半边脸。 “我相信,进忠公公的心里只有我。” “我也愿意,将我能给予的,都给进忠公公。” “你说呢?” “夫君。” 第83章 巫蛊(给PTCD宝的加更章) 进忠这两天心情很好。 他就像是被一只被撸舒服了的猫,根本无心再去抓什么老鼠,只想在主人的怀中撒娇好眠。 雪鸢的话他听了进去,因此对魏嬿婉他并没有赶尽杀绝。 只是,到底是有些不忿。 所以,他先是把春蝉等人都给赶出了宫,断了魏嬿婉的臂膀。 然后他又运用春秋笔法把那些零零碎碎的证词都告诉了弘历。 皇上疑心深重,即便现在顾着这魏嬿婉的龙胎不会拿她怎么样,但等她生下来,是一定会发作的。 最后,他去威胁了钦天监监正,告诉他炩妃已经自身难保,让他那双招子放亮点儿。 钦天监监正多么精的人? 他第二天就去了弘历的养心殿,告诉弘历他疏漏了一件事。 那就是宫中的孕妇不止皇贵妃娘娘一人,天象所示也有可能指的是炩妃娘娘腹中胎儿。 结合炩妃娘娘的八字后他发现,此子不祥,对皇室不利。 若是阿哥最好出嗣出皇脉,若是公主那就需要远嫁,方可破解。 弘历半信半疑。 “皇贵妃当时你说那极有可能是灾厄之子,怎么到炩妃头上,就只是不祥了?” 灾厄之子的名头可比不祥重多了。 钦天监监正面不改色。 “皇上有所不知。皇贵妃大福,其所怀龙胎必定非同一般。当时天象不祥却并未出现大灾之相,微臣自然认为是皇贵妃压制了灾厄的缘故。” “所以当时才说需得看皇贵妃孕期是否顺利,来加以佐证微臣的推测。” “可若是炩妃娘娘,那就是寻常龙裔,因此只是不祥罢了。” 弘历觉得他说的有理,但即便是炩妃,所怀的龙胎不也是他的血脉? 沾染不祥也不好听啊! 所以,他又让进忠偷偷把副监正叫来。 副监正得了进忠的授意,自然配合。 表示正监正所言有理。 至于炩妃,她的孩子就不可能是战神转世了。 毕竟,哪家战神会放着皇贵妃之子身份不选,非要选一个出身一般的妃位娘娘呢? 这解释其实有些牵强,毕竟皇贵妃的母家也不过就是汉臣出身。 但抵不过弘历相信啊! 他已经开始盘算有哪些大臣可以让他过继,或是那个蒙古部落可以嫁女了。 嗯,要挑个不识趣儿的,最好能把不祥带过去的那种。 …… 魏嬿婉倒霉,金玉妍自然得意万分。 她又有了当年推动朱砂局时的运筹帷幄之感。 只可惜,魏嬿婉不中用,没有真把皇贵妃的胎弄掉。 不过这也警醒了她。 要想对付皇贵妃,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她能在宫中搅风搅雨,究其根本,除了算计人心,靠得还是多年累积的人脉和义父金家的人手。 若是她也像魏嬿婉一样被砍断了臂膀,那可就真是寸步难行了。 另外…… 金玉妍眯起了眼睛。 “丽心,本宫记得炩妃的额娘似乎很是上不得台面?” 丽心点头:“奴婢听说她总跟炩妃要银子。这回炩妃怀孕,她也很是得意呢。” “得意好啊。得意才能办错事。” “你去,想办法让炩妃的额娘知道,皇贵妃这胎就是炩妃肚里龙胎的拦路石。” 丽心:“是。” 丽心走后,金玉妍冷笑了一声。 炩妃?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宫女,哪儿配压在本宫的头上。 她只配给本宫洗脚。 …… 金玉妍和魏嬿婉都是有上进心的,但如懿和她们不同。 她这些日子做的最多的,就是对着当初给孩子做的小衣发呆。 一开始,皇上多么期待他的嫡子啊。 当时有一段时间,皇上也是有天天来探望她的,就像现在对皇贵妃一样。 她也期待极了。 小衣服做了一件又一件,线头都小心地藏了起来,深怕会磨到孩子幼嫩的皮肤。 可后来呢,她的孩子没了,皇上也越来越不爱来她这儿了。 炩妃有孕,皇贵妃有孕。 皇上总会有新的孩子。 但她的呢? 李玉今天寻了机会进到内室送东西,看如懿拿着绣品发呆,顿时眼珠子一转开口试探起来。 “皇后娘娘。您的绣工真是精致。这上面的如意花纹绣得可真好看。” 如懿看是李玉,顿时露出一个笑来。 “不过是绣得多了,熟能生巧罢了。” “奴才之前看凌侍卫有双靴子,内侧绣了如意云纹,精致万分。他一直舍不得穿,好好收藏着呢。” 李玉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压低的帽檐下,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如懿的表情。 如懿听李玉提起凌云彻,又从他的口中得知凌云彻如此珍惜她送的靴子,面上不由地透出两分迷蒙,眼神也温柔了起来。 凌云彻是个顾惜往昔情谊的人。 “当年本宫深陷冷宫,多亏凌云彻看顾,才能熬过那段艰难的时光。” “所以,本宫和惢心做了鞋垫还有靴子送给凌云彻。并在靴子内侧绣上如意云纹,祝福他能平步青云,如意顺遂。” 李玉:“皇后娘娘和凌侍卫都是知恩图报情深意重之人。” 他嘴上都是恭维之词,脸色却有些阴了下来。 这里面,怎么还有惢心的事儿? 如懿矜持地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 “娘娘!” 突然,三宝从门外进来。 他睨了李玉一眼,也不理他,直接跟如懿禀报。 “娘娘,您之前一直让奴才派人盯着炩妃。刚才有个小太监来报,说他在宫外发现炩妃的额娘跟人大放厥词。话里话外都是炩妃有皇后的运道,很快就能母凭子贵。” “他偷溜进魏府,没成想竟发现她在自己府中行巫蛊之事!您说,有没有可能她是在诅咒于您?” 如懿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很有可能。当初的舒妃说不定也是被炩妃额娘诅咒,所以才会一时疯魔,甚至拖着本宫自焚。” “三宝,走,跟本宫去请皇上做主!” 李玉没有跟去,他对魏嬿婉有没有诅咒如懿根本不关心。 他想了想,溜达去了翊坤宫的后院。 那里晾晒着几条绢帕,其中一条挂在单独的晾衣绳上,上面绣着红荔青樱的图案,边框还有一些错落的如意纹,很是特别。 李玉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关注,便蹑手蹑脚地将这绢帕收了起来。 皇后娘娘已经不中用了,但惢心却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过完。 她有公婆、有孩子,绝不能承受与男子私相授受的罪名。 他不能让惢心有事。 所以,别怪他。 那些鞋垫和靴子,只能是皇后娘娘一人做的。 第84章 审问 弘历虽然自己不拿如懿这个皇后当回事儿,但是他爱面子,绝不会允许外人用巫蛊的手段诅咒一国之后。 而且,都敢诅咒皇后了,万一哪天诅咒他怎么办? 此风不可长! 所以,在如懿将魏母的事捅给弘历后,弘历迅速派出了侍卫前去魏府搜查。 如果属实,就将人抓进宫里严加拷问。 “皇上,臣妾不相信此事乃是魏母一人所为。” 如懿瞪着眼睛与弘历对视。 “到时还请您将炩妃请过来一同审问,也好祭奠舒妃和当年臣妾小产的孩子。” 弘历瞅了她一眼,然后迅速地将目光挪开。 看不下去,真的看不下去。 那眼神,那嘴唇,那装扮,就跟要吃小孩的老虔婆一样,吓死人了。 “那是自然。巫蛊之事,兹事体大,朕不会轻纵。” “希望皇上您不会被炩妃的花言巧语所迷,再让臣妾蒙受不白之冤。” 如懿似有所指。 弘历却不愿意继续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如懿倔强地站在原地,发现弘历直接对她视而不见,她才抿起嘴唇,头也不回地走了。 弘历他,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当他发现,他彻底失去她的时候。 魏嬿婉正在自己的宫里发脾气。 没办法,新送来的宫女太监们不顶事儿,没有春蝉她们灵光体贴。 她孕中情绪波动的厉害,刚才新分来的贴身宫女春蚕又给她领了一盘孕妇不能吃的绿豆糕回来。 这不,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娘娘!娘娘!” 门口的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慌什么?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魏嬿婉直接掀翻了桌上的茶杯,她看这些人就来火。 “炩妃娘娘好大的威风啊。” “进忠公公?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魏嬿婉当即面色一变,硬是在惊慌中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来。 进忠只当做没看见,面色严肃无比。 “皇后娘娘告发您的额娘在宫外行巫蛊之事,现在人已经被押进来并且拷问过了。皇上宣您去养心殿对质呢。” “娘娘,请?” “什,什么?” 魏嬿婉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坐下来,吓得春蚕赶紧扶她。 进忠却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看得魏嬿婉一阵心凉。 她忍不住伸手去抓进忠衣袖,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是有多么嫌弃他的触碰。 “进忠,进忠你帮帮我啊。” 进忠后退了一步。 “请。轿辇已经给您备好了。” 到了养心殿,魏嬿婉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的魏母。 她哭叫着扑了上去。 “额娘!额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你的额娘巫蛊诅咒本宫是不是受你指使?” 如懿这时候正好从殿外进来,看魏嬿婉哭嚎便直接厉声斥责。 “臣妾入宫多年,怎会不知巫蛊乃是要抄家流放的大罪,怎么可能让臣妾的额娘做出这种事来!” 魏嬿婉的确不曾让魏母做过,自然不认。 “哼!证据确凿还要狡辩!皇上,不如让慎刑司的精奇嬷嬷盘问一下炩妃。” 如懿气势汹汹,看着坐在上首的弘历就要让他派人审问魏嬿婉。 弘历看如懿一进来就凭着自己的一腔揣测肆意发作,想拦都拦不住。 他厌恶地闭上眼,手指按揉了两下自己的太阳穴。 “皇后。炩妃的额娘确实行了巫蛊之事。” “那皇上还不惩罚炩妃吗?” 如懿不等弘历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可,她诅咒的人并不是你。而是皇贵妃。” “什,什么?” 如懿当即愣住。 “她怎么可能诅咒的不是臣妾。臣妾派去的人亲耳听到她对臣妾的后位有觊觎之心。” 弘历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地上的魏母。 “你自己说!” 魏母瑟瑟发抖:“我,我听说皇上看重皇贵妃娘娘这胎,怕炩妃娘娘的龙胎不受重视,这才起了歪心。” “至于皇后娘娘。这宫里宫外谁人不知……” “不知什么!” 如懿死死地盯住魏母,只觉得她要说出什么令她难堪的话来, “谁人不知,您根本就是个空壳子,根本不受宠,迟早有一天,皇上会废了您。” 魏母呐呐道,然后她立刻急忙地替自己辩解。 “所以,我真的没有诅咒您啊。诅咒您又没有什么用。” “放肆!” 如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看向身边的弘历。 “皇上,您就任由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老妇这样羞辱臣妾吗!?” 弘历瞥了她一眼,觉得她是在自取其辱。 但是皇室威严的确不容挑衅。 “魏氏行巫蛊之事确凿,又羞辱皇后在后,已是死罪无疑了。” “但现在还有一事朕想知道。” 弘历微微俯身,直视地上的魏母和魏嬿婉。 “你诅咒皇贵妃,可曾受到炩妃的指使?” 魏嬿婉被弘历的问话吓了一跳,不等魏母开口她就赶忙辩解。 “皇上,臣妾不敢啊!” “之前臣妾宫中才发生了背主之事,王蟾被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收买,诬陷臣妾要谋害皇贵妃。” “臣妾自知难以分明,也已经受了教训,如何还敢在这关头指使臣妾的亲生额娘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额娘!你怎么能如此糊涂,丝毫不顾及您的儿女。佐禄才多大?您考虑过他吗?” 魏嬿婉一番巧舌如簧,将自己摘得干净不说,还警告了魏母,让她别忘了还有身在宫外的儿子。 魏母神情绝望,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放弃她了。 虽然这件事的确是她自己自作主张和魏嬿婉没有丝毫关系,但她这不也是为了她吗? 魏嬿婉怎么能如此无情呢? “此事炩妃娘娘真的是毫不知情,都是我一人所为。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一心只想着宫里的富贵。想着若是炩妃娘娘能更进一步,就可以让我过上更富贵的日子。” “皇上,我甘愿受罚。但请您不要迁怒我的儿女。” 魏母说完这话便突然一个起身,对着身侧的柱子就撞了过去,当场气绝。 “额娘!” 第85章 求您再疼嬿婉一次 魏母的死状凄惨,又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撞柱自尽,魏嬿婉自然承受不住。 她本就怀孕快九个月了,情绪激动之下肚子顿时抽动起来。 高高鼓起的肚皮甚至可以看见里面胎儿起伏的痕迹,直接吓了在场众人一跳。 弘历联想到了钦天监的批命,只觉得这孩子在胎中就看着异样,心中顿时更加嫌恶了两分,连带着魏嬿婉也不受他待见。 不祥之子。 这份不祥跟他这个天下之主肯定没有半分关系。 定是这炩妃八字不好,家风不严,其母又公然行巫蛊之术,才引得上天盛怒,降下惩罚。 进忠则是惊住了。 炩妃怀孕还不到九个月,肚子都这么大了,胎儿挣扎时看起来简直要踹破她的肚子。 她皮糙肉厚身强体健的都疼成这样,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皇贵妃如何能忍受得了。 他一想简直都要抑郁了。 到底是不能放着魏嬿婉不管。 弘历大手一挥,让进忠派人将魏嬿婉送回永寿宫,顺便还把盯着生产的事儿也交给了他。 进忠心里直道晦气,但偏偏又不能抗旨,只好捏着鼻子忍下这口气,招呼着太监宫女们把魏嬿婉扛上轿辇送往永寿宫。 呜呜呜,他脏了。 他守着生孩子的第一次没了! 永寿宫。 魏嬿婉在产房惨叫,血水一盆盆地被端出来,进忠站在外面来来回回地转着圈,太阳穴青筋直跳。 不行不行,回头他就去宫外抓一副男子的绝子药灌下去。 等皇贵妃娘娘生下肚子的孩子,就千万别再生了。 他都怕皇贵妃生子那天他腿软晕厥,因为他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两股战战,直欲摔倒。 春蚕出来端水的时候正巧看见进忠一脸担忧,她眼珠子一转跑进了内室。 “娘娘,您用力,别灰心。” “奴婢刚才看见进忠公公在产房外担忧极了,想必是皇上心中有您,所以进忠公公才爱屋及乌。” 魏嬿婉才不会相信皇上心中有她这种鬼话,但她却把春蚕的前半句听进去了。 进忠,进忠果然还是放不下她。 之前的冷淡不过是他戴上的假面,他那是还在跟她置气呢。 她原谅他了。 等她生完孩子,她就去找他。 到时候他们和好如初,继续相互扶持。她也一定可以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 “啊!” 想到这儿,魏嬿婉顿时觉得身体又有了力气。 她拼命用力,伴随着一声惨叫,五公主出生了。 进忠听见产房里传来的婴儿啼哭,顿时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可算是生了,听着里头的惨叫声,他已经脑补到皇贵妃生产时出现的第n个意外了。 再脑补下去,他怕是得厥过去。 “进忠公公,炩妃娘娘生了个小公主。” 进忠探头看了一眼,皱皱巴巴的,红皮肤,看起来个头有点小。 他点了点头:“那杂家就去回禀皇上了。” 说罢也不多留,也不接出来的春蚕手上递来的赏钱,直接扭头走了。 “是公主?” 弘历听着进忠的汇报摸了摸下巴。 “之前钦天监说若是公主,需远嫁为宜。炩妃小家子气,不如交给颖嫔和恪嫔抚养,养大了之后正好送去蒙古。” 进忠不喜欢颖嫔。 她成天眼睛顶在头顶上,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之前还对皇贵妃不够恭敬。 若是让她得了孩子,岂不是得意? “皇上,颖嫔娘娘之前言辞中颇有些看不起宫女的意思,对炩妃也非常不屑。” “公主是炩妃娘娘所生,若是颖嫔不喜,难免不美。公主好歹也是您的血脉呢。” “那你说如何?” 弘历一听颖嫔看不起宫女,顿时心里不满起来。 他的亲生额娘就是热河行宫的宫女,颖嫔看不起宫女,看不起炩妃,那是不是也看不起他? 进忠低着头:“奴才记得先帝有位蒙古来的博尔济吉特太妃并无子嗣。您不如将公主给太妃抚养,想必太妃一定会好好教养公主。” “那就这么定了!” 弘历一听有理,顿时直接拍板。 “你过会儿就带着奶嬷嬷把公主抱去寿康宫。” “另外,传朕旨意,魏氏已死,但巫蛊之罪并非一死可以了之。着魏氏族人流放宁古塔,炩妃褫夺封号降为答应。” “去。” “嗻。” —————————— 永寿宫。 魏嬿婉抱着孩子默默垂泪。 “怎么就是个公主呢?公主可帮不了本宫啊。” “主儿,进忠公公来了。” !!! 魏嬿婉心中一喜,连忙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鬓边特意散落下两缕,只为显得自己更加柔弱可怜。 “进忠公公,你是来探望本宫的吗?~” 进忠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拍拍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奶嬷嬷上来抱孩子。 “皇上口谕。” 魏嬿婉赶紧从床上下来,跪倒在地。 “五公主交由寿康宫博尔济吉特太妃抚养,成年后许嫁蒙古。” “炩妃,褫夺封号,降为答应。” 魏嬿婉的身体顿时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瘫倒了下来。 “进忠公公,公主刚刚出生,如何离得开我这个生母啊。” “而且,而且本宫的额娘已经自戕,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进忠故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您还不知道么?钦天监监正夜观天象,发现您怀得是不祥之子。” “您该庆幸您生得是个公主,若是阿哥,想必现在已经送出宫去,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了。” “哦,对了。奴才刚才都忘了说了。您的弟弟佐禄也被流放宁古塔了,大概率有生之年是回不来了。” “真是天可怜见的。” “什么?” 魏嬿婉如遭雷劈。 钦天监?她的孩子怎么会不祥! 不祥的不是皇贵妃的孩子吗!? “好了,杂家还要去找皇上复命呢。魏答应,您好自为之。” 说罢进忠转身就要出去。 魏嬿婉一个激灵,也顾不得深思钦天监的事儿。 她看进忠带来的人都已经走了出去,咬了咬牙,伸手就想去抓进忠的衣摆。 “魏答应这是做什么?” 进忠后退一步,赶紧将自己的衣摆从魏嬿婉手里抽出。 魏嬿婉跪在地上,扬起苍白的面孔,几缕碎发落在唇边,脆弱得好似快要破碎一般。 而进忠此刻却居高临下。 除了没有那瓢泼大雨和一把竹伞,这场景看起来竟万分眼熟。 “进忠公公,求您再疼嬿婉一次,救救嬿婉。” 第86章 他好像很喜欢你啊(满500加更) 进忠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嬿婉,只觉得这一幕就像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他的内心平静极了,宛如一潭静默的湖水,只有皇贵妃才能在他的心上扬起波澜。 “魏答应。”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缓。 魏嬿婉期待地看向他,眼神中暗含着得意与笃定。 进忠,怎么可能拒绝她呢? 他接下来一定会过来扶起她,心疼地告诉她地上凉。 然后让她放心,他去给她想办法。 “一个阉货,哪儿来的本事救您呢?” 什么? 魏嬿婉睁大了双眼。 “您这张渔网,可得您自己补了。” “小爷我这条鱼儿,可还想好好地活着呢。” 看着魏嬿婉因为愈加惨白的面色,进忠躬身行礼。 “奴才,就先告退了。” 魏嬿婉跪在地上,看着进忠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的嘴张张合合,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绝望地抿紧。 [一个阉货,本宫还怕他吗!?] [你这条鱼会死,但本宫这张网可不见得会破。] 昔日的豪言犹在耳边,但两人的结局却截然不同。 [那就一拍两散。] 摸了摸冰凉的地面,她恍惚地想。 进忠,当初说的一拍两散是真的。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 四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雪鸢要生了。 说来也巧,她发动的日子是十月二十六日晚上,而二十七日便是紫薇星君的诞辰。 弘历大喜,当即就带着进忠杀去了承乾宫。 与此同时,他还派人去宣钦天监正副监正进宫。 他得让他们分析分析,这大福缘之人生下的有没有可能就是紫薇星君的转世。 不过不管是不是,就这个日子,就这个身份,还有比他更适合的储位人选吗? 弘历自顾自地认定了雪鸢腹中怀得是个男胎,压根就没往公主上面想。 进忠则管不了那么多。 若不是弘历也在,他现在肯定已经把自己庑房里的小佛像给搬了过来。 现场就给佛祖磕。 要是佛祖能保佑皇贵妃顺利生产,他马上就想办法忽悠弘历给佛祖您老人家筑金身。 皇贵妃生子,满宫嫔妃还有太后自然需要到场。 她们看弘历一脸喜庆地拉着赶来的钦天监算来算去,就觉得心里憋得慌。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伴随着朝阳初升洒下的第一抹阳光,承乾宫的琉璃瓦反射出炫目的金色光晕。 产房内突然传来婴儿嘹亮地啼哭声。 熬了一晚的众人顿时精神一振。 “是吉时吗?” 弘历第一时间盯住了钦天监的二人。 “是!不仅是吉时,还是占了旭日初升的好兆头!大喜啊皇上!” 正副监正异口同声道。 说完他们低下头,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你小子,别想抢在我前面。 “哈哈哈哈哈哈,好!” 弘历朗声大笑。 这时,产房里的接生嬷嬷也抱着襁褓出来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贵妃娘娘生了个小阿哥!” 弘历兴冲冲地上前去看。 只见襁褓内的婴儿胖乎乎的,虽然皮肤也有些发红,但是却干净饱满。 “啊!啊!” 他的精神很好,力气也大,挣动之下,似乎小小的襁褓都有些包不住他。 “让朕来抱抱!” 弘历从没见过这样健壮的小阿哥,眼馋极了,伸手就想去抱。 “皇上,抱孙不抱子,您这样不合规矩。” 如懿是个扫兴的。 她抢在金玉妍之前说出了煞风景的话,这也让金玉妍一口气儿没上来差点儿呛住。 她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弘历只当边上是只鸟儿叽喳,压根就不搭理,直接从接生嬷嬷的手中接过了小阿哥。 “呜哇!” 小阿哥一到弘历手里就哭嚎出声,挣扎地也更加强烈起来。 “朕的永瑄真是活泼。皇额娘你来看看。他继承了朕与皇贵妃的优点,长得好看极了。” 弘历丝毫没意识到小阿哥的嫌弃,只一门心思地炫耀起来。 进忠却第一时间走到接生嬷嬷边上,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皇贵妃身体可还好?” 接生嬷嬷看了他一眼:“皇贵妃身体健康,产程也顺利,自是无碍。” 进忠听到这儿才放下心来,只是心里却还是不痛快。 皇贵妃生子辛苦,他却不能陪伴在侧,这还算是个男人吗? “永瑄?” 金玉妍终于找到了发言的机会。 “皇上您真是看重皇贵妃的阿哥,还未出生您就给想好了名字不说。这‘瑄’字可是古时祭祀用的玉璧,比宗器还要贵重呢。” “臣妾的永璇倒好,只是次玉。” “要酸就回你的启祥宫酸去。”甄嬛打断了金玉妍的话。 “你也不看看你和皇贵妃的差别,能放在一起比吗?” “您!” 金玉妍气不过,可她身后的丽心死死地拽住了她。 “是,臣妾知错了。” 看金玉妍败退,原本也想说两句酸话的苏绿筠以及巴林湄若等人都选择了闭嘴。 至于如懿。 嗯,她还沉浸在被弘历无视的破防中呢。 甄嬛年纪大了,愈发地喜欢孩子。 当年舒妃的孩子体弱,一直是她的遗憾。 不然,现在那个孩子也该有三岁了。 人老了,就是容易想一些有的没的。 甄嬛笑了笑,探身去看弘历怀中的婴孩。 “果然好看。皇贵妃的确福缘深厚,一般人哪里生的出这样贵重又健康的孩子呢。” “皇额娘所言极是。” 弘历与甄嬛两人大肆地讨论着。 进忠在一边却着急的很。 不是?小阿哥还在哭呢! 虽然他哭得很有劲儿,也不能这么一直哭啊。 “皇上,小阿哥一直哭可能是饿了,不如送进去叫奶嬷嬷给喂喂?” 他暗搓搓地提醒。 弘历恍然大悟:“朕说他为什么哭呢。快送进去!” 他抬手就想叫刚才的接生嬷嬷过来,进忠却直接上前一步,非常顺手地从他手里抱过了小阿哥。 那姿势简直是熟练极了,不知道的人都得以为这是个天天抱孩子的熟练工。 真是不枉进忠提前练习,成效实在不一般。 进忠刚伸出手就发现自己做了逾矩的举动。 可他动作太快,已经收不回来了,只好赶紧给接生嬷嬷送去。 然而,神奇的事却发生了。 小阿哥到了他的怀里,那原本能掀开房顶的哭声就这么戛然而止。 小鼻头动了两下后,更是突然笑出了声。 “哈哈~” 这时,弘历悠悠地声音在进忠身后响起。 “他好像很喜欢你啊?” 第87章 洗三 进忠的后背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他非常自然地将小阿哥递给了接生嬷嬷,看见接生嬷嬷进去了,才回过身来,脸上露出些许谄媚的微笑。 “依奴才看,小阿哥不是喜欢奴才,而是天生聪颖,知道马上要喝奶,所以才高兴地笑出了声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 弘历满意地拍了拍进忠的胳膊,只觉得这奴才说话实在是合他心意。 他刚才还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现在却觉得舒心极了。 他的儿子,能不聪颖吗? 很快,皇贵妃生子的消息就传遍了前朝后宫。 与此同时,永瑄的出生日、出生异象、当日弘历的行为、赐名,都成了有心之人的讨论重点。 这样一位光环加身的皇子,日后若无法登上大统,怕是会很难收场啊。 然而,正当他们心怀鬼胎打算提前押宝的时候,宫里又传出了新的消息。 皇贵妃生子醒来后,不仅放言十三阿哥是她自己的孩子,与皇上无关。 她还直接让承乾宫的奴才们守在门口,拒绝皇上前来探望,连孩子的面都不给他看一眼。 这…… 有心之人顿时都缩了回去。 观望,再观望一下。 对于雪鸢的做法,金玉妍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实在是不理解极了。 当年,她为了一个贵子的名头做了诸多算计,恨不得把满宫的阿哥全嘎完。 可现在皇贵妃的孩子王炸开局,皇贵妃却不仅不稀罕,反而弃之如敝履。 这让她怎么能想通呢? 金玉妍的想法雪鸢完全不care,登位的难度太低,她都懒得去想。 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她懒,把弘历赶下台自己上位也不是不行。 可当皇上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牛多,顶多就是吃的还不错。 她又不是大冤种,做什么要为难自己? 至于她的孩子。 她没说假话啊! 孩子肯定是她自己亲生的,也的确跟弘历没有关系。 怎么就没人信呢? 摊手┓( ′?` )┏ 弘历的心情非常不好。 明天就是永瑄的洗三,但是皇贵妃却拒绝将洗三礼放在养心殿办,也拒绝闲杂人等去她那里参加。 这个闲杂人等特指弘历。 其他的妃嫔们皇贵妃虽然没有邀请,但也没有拒绝。 若是上门,那自然是礼多人不怪,来好了。 弘历想发火,想动用他天子的权力惩治雪鸢。 但是他不敢。 他清楚地知道,他这些年在前朝后宫乾纲独断的底气来自哪里。 一是他这些年皇位稳固,无需再过度倚靠前朝大臣;二就是皇贵妃的存在稳固了大清的政权,让他无需忌惮各方势力。 所以,他只能在养心殿生闷气,出去后还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大度模样。 进忠肯定是想去参加的。 皇贵妃生子那天他没法进去陪伴,今天是他守夜他又不能过去。 他心里既焦灼又愧疚,恨不得辞了这御前总管太监的活儿去承乾宫伺候。 这样,他就能日日夜夜与皇贵妃在一起了。 …… 等等,这是个好主意啊? 怎么才能实现呢? 毕竟参加洗三才是要紧事,进忠将方才的念头暂时压下,走到弘历身边劝慰起来。 “皇上,不然,奴才明天帮您去看看?” “皇贵妃对奴才们一向宽和,想必这大好的日子,也不会把奴才赶出来。” “奴才到时候就端着您的洗三礼过去,名正言顺。” 弘历:“……” 莫名有一种朕这个皇帝活得还不如个太监的诡异感。 “那你替朕看看永瑄,也看看皇贵妃。” 弘历还是答应了,不然他能怎么办呢? —————————— 洗三礼。 虽然雪鸢没有邀请后宫众人,但妃嫔们却来了个七七八八,就连如懿都不请自来了。 她那天看见弘历对永瑄的喜爱后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十三阿哥应该是她的孩子,弘历的喜爱也应该是给她的孩子的。 这个错觉搅得她日夜不得安寝,今儿一早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炷香的功夫。 就在这一炷香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十三阿哥是她的孩子。 他还在腹中,钦天监就认为他是祥瑞之胎,弘历还提前给他起名永璟。 可这个孩子还没生下来,她就醒了。 即便再闭上眼,也怎么都梦不见他。 如懿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十三阿哥真的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这时正好容佩过来跟她请示。 “娘娘,奴婢听说今天绝大多数嫔妃都会去参加皇十三子的洗三礼。您要过去看看吗?” 如懿有些犹豫:“你说,本宫该去吗?” “本宫与皇贵妃关系不睦,贸然上门会不会……不太合适。” 她其实是想问会不会被人赶出来,但为了体面,也为了展现自己为他人着想的美好品德,她换了一种说法。 “有什么合不合适的。您是皇后,去参加是给皇贵妃面子,是她的荣幸。” “您若是不去,那些妃嫔们都捧着皇贵妃,岂不是让她越俎代庖。” 如懿摇了摇头:“本宫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只是……” 她想到梦里的十三阿哥,又忆起那天遥遥望去的可爱的婴儿。 “本宫还是去看看。容佩,你去库房里把本宫之前打给十二阿哥的小金锁拿来。” “然后,就让菱枝陪本宫去。” “你的面容,怕是会吓着小阿哥。” 容佩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 上面有两道像肉虫一般凸起的血红伤疤,那是她想替皇后娘娘出气,却被嘉贵妃扇了耳光后留下的。 两边的脸上都有。 她本来还不是特别在意,可现在…… 皇后娘娘是在嫌弃她? 画面转回承乾宫。 这次洗三雪鸢直接安排在了大殿内,因为她也打算参加。 她可不想因为坐月子而错过宝宝的重要日子。 先不说她的身体早就在灵泉和异能的帮助下恢复。就算是普通人,只要做好防风,也完全可以坐在椅子上,让奴才们抬着出来参加。 第88章 帮帮皇后 进忠是提前来的,他过来才得知雪鸢也要出场参加。 他担忧雪鸢的身体,怎么都不愿意让她穿得太单薄。 所以他磨缠着雪鸢,非让她换一身大毛衣服,腿上还得再盖上一层熊皮褥子才肯放她出去。 为了不耽误吉时,雪鸢只好让珊瑚先将永瑄抱出去。 至于她,则随后就到。 大殿,众妃们互相说着酸话,等着洗三礼开始,只有如懿独自一人坐在边上。 陈婉茵本想跟她客套两句免得她一人难堪,但看她神情恍惚,便也不愿再多言。 这时,珊瑚抱着永瑄出现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收生姥姥和几个奶嬷嬷。 “哟!这才两天,十三阿哥居然就能睁眼了?” 金玉妍凑得靠前,眼睛又尖,当即便大惊小怪起来。 “你还别说,十三阿哥真是可爱,这眼睛又大又亮,睫毛还长,长大后还不知要迷死京城多少格格。” 苏绿筠难得认可金玉妍的话。 如懿在一边听得心痒。 在做了梦后,她愈发觉得十三阿哥应该是她的孩子。 现在听她们都说十三阿哥可爱,她便忍不住站了起来。 她是养过孩子的,五阿哥刚出生时又红又皱,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猴子。 十三阿哥不一样吗? 如懿穿过金玉妍等人走到了珊瑚面前,一双发木的眼珠子牢牢锁定在她手中的襁褓上。 浓黑的胎发,肉嘟嘟的小脸,再配上葡萄似的大眼睛。 这孩子真是可爱极了。 和她想象中自己的孩子一模一样。 如懿伸出手。 她想摸摸这孩子的脸。 珊瑚被如懿的动作吓了一跳,当即后退几步,就好像如懿是什么很脏的东西一样。 如懿当即就沉下了面孔。 “怎么?本宫作为永瑄的嫡母,连看一看摸一摸都不可以吗?” 珊瑚扯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来。 “奴婢不敢。只是皇贵妃娘娘叮嘱了。” “在碰小阿哥之前,所有人都须用胰子净手三遍,且不得留有指甲,必得剪得秃秃的才行。” “您刚才不仅没有洗手,还带着那么长的护甲,若是戳着小阿哥那奴婢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护甲摘掉也不行! 珊瑚在心里疯狂吐槽。 宫里头的这些娘娘,一个二个的都留着寸许长的长指甲,若是划到阿哥那幼嫩的小脸可如何是好。 还是皇贵妃好,刚一怀孕就去了指甲上的任何装饰,现在也没有留指甲的意思。 [这里是承乾宫。] 如懿在心里提醒自己。 她强压下心中不满,企图继续伸手。 “本宫会小心些,不会让护甲碰到永瑄的。” 珊瑚又蹭蹭蹭地后退了三步。 “皇后娘娘,还请您莫要让奴婢为难。” 珊瑚的内心简直就要尖锐爆鸣了。 我的老天奶啊! 这皇后是没脸没皮了不成? 话都说成这样了还要摸,莫不是护甲里藏了什么脏东西想要害我家阿哥? “本宫是皇后!就算是想把十三阿哥抱走养都是可以的。” “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让本宫碰他,是想犯上不成?!” 如懿被珊瑚眼中的嫌弃与防备刺伤了。 她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伸手就打算从珊瑚的怀中抢走永瑄。 吓得珊瑚赶紧喊人。 “快拦住皇后娘娘!” 几个奶嬷嬷赶紧上前挡在珊瑚面前不让如懿靠近。 如懿被众人阻拦,看着裹着永瑄的大红色襁褓离她越来越远,脑中的最后一根神经顿时崩开了。 “把永瑄给本宫!他是本宫的孩子!” !!! ??? 此话一出,场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皇后这是犯了疯病了还是得了癔症了? 且不说皇后无宠许久,根本没那个福气怀孕。 就说皇贵妃,她十月怀胎,生产时更是众人皆在。 她的孩子怎么会成了皇后的了? “把皇后给本宫押下!” 就在如懿发疯众人震惊的档口,一个盛怒的女声突然从内室传来,雪鸢坐在椅子上,被几个小太监从内室里抬了出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如懿,眼神中满是怒火。 进忠跟在她的身边,神色也非常难看。 皇后,想对他和皇贵妃的孩子做什么? 与此同时,承乾宫的奴才们非常训练有素地直接上前。 李嬷嬷更是一脚就踹在了如懿的腘窝处,让如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他奴才们则一拥而上,将如懿狠狠地摁在地上。 “皇贵妃你放肆!”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后!你有何权力押我!?” 如懿在地上拼命挣扎,她觉得难堪极了。 大庭广众之下,其他人不是站着就是坐着,只有她,堂堂皇后被几个奴才踹得跪倒在地,简直是极致的羞辱。 “亲封?” 雪鸢嗤笑一声。 “在场的妃嫔们哪个不是皇上亲封的?” “至于皇后。” “本宫押便押了,难道还有谁敢找本宫的不是吗?” “是你?还是你?” 随着雪鸢的目光流转,在场的妃嫔们都一声不吭,更有甚者在看见雪鸢目光落下时拼命摇头,以证明自己无心替皇后说话。 如懿非常不忿,她即便半张脸都被摁在的冰凉的地板上,也不忘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 “本宫不过是想摸一摸永瑄,是你的宫女不懂事,不尊上位,本宫才一时情急!” “你想摸永瑄?”雪鸢眯起眼睛。 但很快就扯出一抹笑来。 “好啊,你可以摸。” 场上众人惊讶,皇贵妃竟然允许皇后去碰十三阿哥? 就连地上的如懿都心口一松,觉得雪鸢是怕她追究。 她立马又挣扎了起来。 “快放开本宫,没听你们皇贵妃都允许了吗?” 她一边挣扎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边上的珊瑚,好像是在说,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珊瑚偷偷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脸大啊? 皇贵妃明显话没说完呢,你要不,再等等呢? 果然,奴才们并不理会如懿,反而抬头看向雪鸢,等待雪鸢下一步的指示。 而雪鸢也不负众望。 “想摸永瑄可以。” “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用胰子净手三遍,摘下你的护甲,绞去你的指甲才行。” “李嬷嬷。” “奴婢在。” “你,来帮帮皇后。” 第89章 护甲(给PTCD宝的加更章) 什么? 这是什么小众的语言? 如懿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李嬷嬷一把摘掉她的护甲,又举着剪子走到她的身边。 那剪子是才磨过的,刀口锋利,殿中的光线折射在上面都亮的晃眼。 雪亮的反光刺痛了如懿的眼睛,也将她从呆滞中唤醒。 “不!不行!你不准动本宫的护甲和指甲!” 如懿就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偶人,身体中突然涌现了强大的动力。 她疯狂地挣扎,企图朝李嬷嬷的身边扑去。 那里放着她的最新款护甲。 是她喜爱的镶嵌款,上面满嵌着绿豆大小的绿松石,既个性又体面。 李嬷嬷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她可还举着剪子呢,皇后娘娘这么扑过来,要是不小心撞上了,那岂不是她要凭白担上刺伤皇后的罪名。 李嬷嬷顿时一个扭身想要避开如懿。 “咔嚓!” “不!——” 如懿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惊得李嬷嬷又连退三步,直到远离了如懿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她才察觉到自己刚才脚下的触感不对,好像是踩着了什么东西。 李嬷嬷定睛一看。 哦豁! 她把皇后娘娘的护甲踩坏了。 整体被踩变形了不说,上面镶嵌的绿松石还掉了大半,零零碎碎地落在地上,像是一撮不值钱的绿豆。 “你怎么能踩坏本宫的护甲!它是本宫的体面啊!” 如懿悲伤地大哭起来。 她的尊严,她的体面,都没啦!!! 场上众人面面相觑。 金玉妍非常疑惑地摸了摸手上的护甲,大胆发问。 “皇后娘娘这护甲,看着跟长了藤壶一样,哪里体面了?” 陆沐萍跟着凑热闹。 “嘉嫔姐姐,这藤壶是什么样?妹妹我见识短浅没有见过呢。” 金玉妍当即一拍胸脯。 “妹妹放心,姐姐我回头就叫内务府送一块儿扒满藤壶的礁石进来给大家看看稀奇。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本宫没有说胡话了!” 如懿面色沉痛,她一边抽泣一边不屑地看了金玉妍和陆沐萍手上的金丝绘彩护甲一眼。 “本宫独特的审美和设计上的巧思岂是你们能理解的?” “要是你们想要,本宫可以回头把花样给你们送去。” 众人:…… 不,我们不需要。 “李嬷嬷,你还不动手是打算等着吉时过去吗?” 雪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表示这场闹剧差不多得告一段落了。 如懿顿时感觉押住她的小太监手上力气一重,然后那可怕的嬷嬷又去而复返。 “不不不!本宫不摸十三阿哥了!你离本宫远点儿!” 她拼命摇头,但李嬷嬷却对她的拒绝听而不闻。 “咔咔”四声,手起刀落,如懿两手的四根长指甲全部被剪断了。 就这李嬷嬷还不罢休,从袖子里又摸出一根搓条来,“唰唰”几下就把如懿的指甲给磨得又秃又光滑。 “皇后娘娘,您觉得满意吗?” 李嬷嬷骄傲挺胸,她可是专业的。 太监们看李嬷嬷完工就把如懿松开了,但她自己却呆滞地趴在地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李嬷嬷很不开心,她的技术可是得到过皇贵妃认可的。 “娘娘,皇后娘娘好像太开心了。您看是不是先请皇后娘娘上座?” 雪鸢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管如懿了,直接示意珊瑚洗三礼开始。 收生姥姥是办惯了洗三礼的,只是这回有些不一样。 她两手放在永瑄的腋下,想把他放进水盆里,没成想小脚脚刚沾了点儿水,永瑄就发出了足以掀翻房顶的哭嚎声。 嚯!这大嗓门!她都能看见喉咙管了! 收生姥姥刚想说两句吉祥话,可还没开口。 只听“砰”地一声,那放了半盆水的金色铜盆被永瑄一脚踢翻。 里面的水洒了她一身不说,手里的小阿哥还非常淡定地翘起小牛牛对着她表演了一场天女散花。 就是这花撒的有点远,也有点巧,直接呲了坐在上座的如懿一脸。 雪鸢:…… 进忠:…… 众人:…… [啊!——] 如懿正要尖叫,可身后的菱枝却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如懿的嘴。 没办法,皇贵妃娘娘扫过来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皇后娘娘您就忍忍,回翊坤宫后,您怎么叫奴婢都不会拦你。 “唔唔唔!” 尿被你捂进嘴里了啊! 如懿绝望地翻起了眼睛。 “小阿哥其泣喤喤,其力扛扛。不走寻常路,一看就福禄。皇后娘娘真是好运气,居然能受阿哥赐福。” 收生姥姥面不改色,嘴里的吉祥话那是一套又一套。 要不怎么说,有的钱就该别人挣呢? 在场的众人纷纷给予其热烈的掌声。 雅,太雅了! 一场洗三,收生嬷嬷一战成名。 随着众人陆续告辞,承乾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进忠自然是不急着走。 他熟门熟路地进了内室,正想和他的皇贵妃说说贴心话。 可手上却突然一重,大胖儿子被雪鸢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 “这小子不是个省心的,绝对是随了你!” 不是? 人参公鸡啊? 进忠偷偷撇嘴。 这么久了,皇贵妃没少逗他,面对后宫众人们也是说怼就怼说创就创,可不是个省心的。 怎么这会儿就诬赖他了呢? 皇贵妃坏,他好。 雪鸢瞅着这人不服,直接进行怼脸攻击。 “你有意见?” “奴才不敢。” 送上门来的五花肉不能不吃,进忠一边说着不敢,一边身疾嘴快地在雪鸢凑过来的脸上“唧”了一口。 亲完后还觉得有些遗憾。 主儿刚生产完,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真的好可怜啊,才刚开荤没有多久,主儿就怀孕了,后面就一直没有吃饱过! “那还是本宫委屈你了?” 凉凉地声音在进忠耳边响起。 他的耳朵猛地一痛。 “没没没。奴才不委屈。奴才只是心疼您。” 被雪鸢揪住耳朵,进忠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顿时赶紧弥补。 “娘娘,到时间该通乳了。”李嬷嬷在外间提醒。 “哼!”雪鸢没好气地松开进忠的耳朵,“还不出去?” 进忠眨了眨眼睛,屁股像是被床榻粘住。 “奴才不能在吗?” 第90章 贬斥 “不能!” 雪鸢翻了个白眼。 “去去去,带着永瑄到外头去。” 进忠好奇死了,他出了内室后立即把永瑄交给了珊瑚,然后干起了扒门帘的活计。 通乳究竟是做什么? “唔!” 内室里传来小声的痛呼声,随后就是李嬷嬷无奈地碎碎念。 “娘娘再忍一忍,要是不挤干净,回头会生病的。” “这回乳汤喝下去后,大概三到七天奶水就会逐渐变少。到时候您就不用每天挤了。” “其实在民间,都是夫君替娘子吸出来,这样人会好受不少。” (该行为不正确不卫生,秃秃我就是瞎写的,切勿模仿!) !!! ??? “哎!进忠公公您做什么呢?” 珊瑚一个抬头,发现之前扒着门帘的进忠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顿时惊呼出声。 内室里的雪鸢也吓了一跳,赶紧拢起自己的衣襟来。 “不是让你在外头带永瑄么?” 进忠不吭声。 他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 李嬷嬷犹豫了一下,看向雪鸢,直到雪鸢点头后才收拾东西离开。 内室中,现在就剩进忠与雪鸢两人。 “奴才是不是特别不好,特别不负责任?” 进忠闷闷地坐到床边,把雪鸢整个人都搂进他的怀里。 “先是心里没数,不小心让您怀孕。” “再是您孕期辛苦,奴才却不能时时陪伴。” “就连您生子,奴才也只能站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让您独自在产房忍受切肤彻骨之痛。” “所以,您是不是觉得奴才不好,所以才宁愿自己忍着疼也不愿意让奴才帮忙?” 雪鸢眨眨眼,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抬起,搂上面前人的脊背。 一下又一下,顺着脊椎轻抚,像是在安抚一只惊慌失措的猫。 “为什么会这么想?” 进忠将头埋进雪鸢的颈窝。 “奴才就是想一直陪着您。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您回头,奴才就一直在。” “您,愿意吗?” 最后一句,进忠问得小心翼翼。 话音间的忐忑明显地都快要溢出来了。 雪鸢的手来到他的后颈,轻轻揉捏,进忠舒服地都要发出咕哝声,但他忍住了,还将头在雪鸢的颈边轻蹭。 他惯是会撒娇卖乖的。 雪鸢叹息了一声。 “怎么会不愿意呢?” “只是你,你不想再在皇上身边做你的大总管了?” 进忠摇了摇头:“那都没有您重要。” “嗯。” 内室里两人相拥,一时之间温情脉脉。 只是没多久,里面传来了女声恼怒的惊呼。 “你干什么呢!?” “主儿,奴才刚才都听见了。您不想好受些吗?” “本宫不想!” “可是奴才想~?” “唔~” 内室里的声音减低,只能听见压抑的呼吸和啧啧的水声,好半响后才渐渐停止。 又过了两日,弘历在养心殿长吁短叹。 进忠今日正好不当值,陪在身边的是进保。 “皇上,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弘历又叹了一口气。 “皇贵妃一直不让朕见永瑄,朕想念得紧啊!” “而且永瑄是朕最得意的儿子,万一被皇贵妃教养地与朕离心这可如何是好。” 进保低着头,尽量不叫弘历看清他的神情。 “皇上,要不,您派个奴才去十三阿哥身边?这样既可以替您看顾十三阿哥,也可以教导十三阿哥亲近于您。” “到时候等十三阿哥满六岁进了尚书房,您再多多探望、亲自教导。想必对父子之情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若是十三阿哥愿意亲近于您,皇贵妃也不能多说什么。” 弘历摇了摇头。 “你当朕没有想过吗?” “那些奶嬷嬷都是皇贵妃自己挑的不说,她还下令,除了喂奶,其余时间不需要奶嬷嬷们时刻照顾,伺候永瑄的活全在她的大宫女和嬷嬷手上。” 进保微微上前一步。 “皇上,皇贵妃的宫里没有首领太监。她又是个心软的。” “依奴才看,您不如挑一个皇贵妃眼熟的,对您又忠心耿耿心思灵活的奴才,然后明贬暗升,打发他去皇贵妃那儿。” “想来,皇贵妃应是愿意留下的。” …… 养心殿陷入一片寂静,进保也不再多言,只留弘历一人独自沉思。 弘历琢磨了两天,觉得进保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只是这派去承乾宫的人选他还没有想好。 论眼熟,进忠比进保在皇贵妃那里更得脸些。 论忠心,进忠进保都是不错的选择。 可要是论起心思灵光,那还是进忠略胜一筹。 但进忠毕竟是御前总管太监,贸然贬斥,总归不妥。 所以到底选谁呢? 这时,门口的小太监进来给弘历换殿内的盆栽。 弘历记得他。 一个挺机灵挺会来事儿的小太监。 隔三差五地他还会跟他聊两句话。 “朕问你。若是要在进忠和进保之间选一个人派去承乾宫,应该选谁?” 小太监的头也埋得极低。 “要奴才选,那就选进忠公公。” “为何?”弘历坐直了身子。 “进忠公公心思活泛,人也讨喜,在皇贵妃那儿更为得脸,进保公公则弱了一筹。” “您要是派进忠公公不成,那想必进保公公就更成不了了。” 弘历:“可进忠是御前总管,怎可无故贬斥调动?” 小太监语气疑惑。 “无不无故不还是您说了算么?” “贬斥御前总管看起来会更真一些,谁会怀疑您能派身前最为倚重的御前总管去其他宫呢?” “而且,您完全不需要调动啊。贬斥后赶去辛者库,让进忠公公自己去承乾宫求皇贵妃收留岂不是更好?” “你,很不错。” 弘历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 “你从今日起就来殿内伺候。” 小太监深深地躬下腰:“奴才谢主隆恩。” —————— 紫禁城里出了一则大新闻。 皇上跟前的进忠公公犯了大错惨遭贬斥,挨了五十大板后被丢进了辛者库。 众人纷纷议论,都说进忠公公这回可爬不起来了。 一些之前被进忠收拾过又惧于进忠威势的太监打算落井下石,他们呼朋引伴地去了辛者库,就是为了好好报复一下进忠。 “砰!” 辛者库的太监庑房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 “进忠呢?” 第91章 胯下之辱? 众人闯进屋内,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不当值的小太监。 一个长着鹰钩鼻的太监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进忠去哪里了?” 小太监被吓了一跳,他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承乾宫的方向。 “进忠公公,去承乾宫了。” “他说,他说……” “ 他说什么!?” 另一个三角眼的太监阴森森地看着他。 “他说,他在皇贵妃跟前还有两分脸面,要去请皇贵妃娘娘收留。”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发出了肆无忌惮地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就他?求皇贵妃收留?” “一个被皇上厌弃的奴才,皇贵妃怎么可能会收?” “谁不知道皇贵妃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之前对进忠态度还行不过是懒得为难奴才罢了。进忠居然如此脸大,他是坐久了御前总管了位置就忘了自己有多低贱了?” “哈哈哈哈哈!” “先别笑了。” 这时一个吊梢眉的太监出来说话。 “进忠被打了五十大板应该走不快。咱们去路上拦住他,然后再当着路上所有人好好羞辱一番。也好不枉之前他对咱们的‘关照’啊。” “是极是极!” “走!” 一群人也不管被他们踹坏的房门,挤挤攘攘地就向雪鸢承乾宫的方向跑去。 “他在那儿!” 鹰钩鼻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在长街上挪动着的进忠。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离承乾宫还有一条街的距离。 要是进忠真快到了承乾宫门口,他们倒还真不敢放肆。 皇贵妃的威势,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哟!这不是咱们御前的进忠公公吗?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 进忠正往前慢悠悠地走着呢,结果光线突然一暗,再抬头一看,他被几个长得非常抽象的太监包围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这些丑得颇具特色的人是怎么一次性全部集齐的? “进忠公公怎么不说话?莫不是那五十大板把您那张利嘴也给打废喽?” 开口的是三角眼。 进忠瞅了瞅他。 “你是哪位?” ??? 三角眼被进忠的一句话气得眼睛都方了起来。 “杂家是之前管着内务府绸缎的副总管!” 进忠翻了个白眼。 “你在谁跟前自称杂家呢?什么副总管?副总管能是你这德行?看库房的?” “你!” 三角眼气得指着进忠的手都在哆嗦。 “哎。” 吊梢眉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气什么?” “他现在已经不是御前总管了,你不比他品级高?” “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三角眼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扯出一个笑来。 “进忠啊进忠,你已经被皇上厌弃了。要是你愿意向本公公扣三个响头,然后从我们几个的裆下爬过去,我们就放你一马,后面说不定还能照顾照顾你。” “要是你不愿意。” “哼哼!我们哥几个今天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鹰钩鼻这时候也跳了出来。 “没错!” “杂家听说,你来这儿是为了求皇贵妃娘娘收留你?” 进忠听不得别人的嘴里提起皇贵妃,顿时耳朵一竖,脸色也冷了下来。 “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鹰钩鼻与三角眼和吊梢眉勾肩搭背起来。 “这样!要是皇贵妃娘娘真的收留你,咱们就不让你从胯下钻过去了,咱们钻你的!” “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鹰钩鼻说着说着觉得特别好笑,三角眼和吊梢眉也忍俊不禁,三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狂笑起来。 皇贵妃收留进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胯下之辱,进忠是受定了! “哦?真的吗?” 这时边上传来一声好奇的女声。 这声音清透叮咛,宛如泉水,听得三个太监骨头酥麻。 “当然是真的了!” “我可以连钻三次!” “我九次!” “哇!你们真厉害!” 女声非常捧场。 “那是!” 三个太监异口同声,挺起胸膛。 “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勉为其难地收下进忠。” “毕竟,这么有趣儿的场景,本宫可从没见过。” …… ??? !!! 三个太监本来还正在得意,他们听着这小音儿,脑海里已经幻想起,自己雄姿英发脚踩进忠,然后引得小宫女崇拜万分投怀送抱的场面了。 可这个小宫女自称什么? 本宫!!? 三个太监僵硬了身体,缓缓抬头去看面前进忠的表情。 结果就发现,进忠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看他们看过来,还努了努嘴挑了挑眉,示意他们朝后看。 三个太监突然抱紧了对方,然后就像三胞胎连体婴一样战战兢兢地往后挪动,探头的时候还因为抱得太紧互相给了个头槌。 然而,即便动作再慢,也总有做完的第一天。 就像现在雪鸢面前的三只鹌鹑一样。 “皇,皇,皇贵妃娘娘!” 雪鸢揣着暖炉坐在暖轿里,虽然并不居高临下,但周身的气势却让三个太监觉得她在俯视他们。 登时,三个人“唰”地一下松开了彼此,然后像滚地的葫芦一般跪了下去。 其中三角眼最为夸张,他跪得太猛,身子前倾得太厉害,竟直接在地上翻了个跟头,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他在表演什么猴戏。 “请皇贵妃娘娘安~” 进忠掐着嗓子十分做作地给雪鸢行了个礼。 “嗯。” 雪鸢一边应声一边偷偷瞪了他一眼,然后冲他招了招手。 进忠屁颠屁颠地跑到雪鸢身边。 “皇贵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雪鸢将自己手中的暖炉递给他。 “本宫有些热,帮本宫拿着。” 她本来在床上躺得好好的,结果一个不注意,这人就把自己给弄到辛者库去了,还挨了五十大板。 虽然她已经用异能了解过了事情的始末,但她还是非常不满。 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 她完全可以直接把人要过来啊? 进忠看出雪鸢生气了,乖乖地接过她手里的暖炉,然后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站在边上。 等回去,回去他再好好哄。 主儿一定会原谅他的。 大不了,肉偿~ 第92章 表演(给PTCD宝的加更章) “好了,别跪着了。本宫还等着你们表演呢。” 从进忠得意洋洋地扭着腰从他们身边走过,三个太监就觉得大事不好。 今个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果然,进忠还没有说话,皇贵妃就直接发作了。 “奴才,奴才们方才都是玩笑话。不能当真,不能当真啊。” 三角眼舔着脸膝行了两步解释道。 另外两人也连连点头,丝毫不见方才的嚣张得意。 “玩笑?” 雪鸢扬了扬眉。 “那也行。那就不让你们钻进忠公公的了。” 三人顿时长舒一口气,然后“哐哐”磕头。 “多谢皇贵妃,皇贵妃真是人美心善!” “哎?本宫可还没说完呢。” 雪鸢歪歪头,素手轻抚耳边的流苏。 “钻一个人的多没意思啊,你们三个人互相钻。就像套圈一样,一环接着一环。要记得每个人都要钻到哦~” 她看起来温柔可亲,可说出的话却恶劣极了。 什,什么? 地上的三人面色涨红,磨磨蹭蹭地迟迟不肯起身。 这时周围已经有一些宫女太监躲在墙后围观起来,还有一些故意放慢了步伐,就等着围观这场大戏。 “快点!难道还要本宫三催四请吗!?” 雪鸢看这三个人不动,顿时厉喝出声。 现在知道羞耻了,刚才不是还想羞辱进忠吗? 三角眼看没有办法,只好站起来。 鹰钩鼻和吊梢眉也紧随其后。 “要不,你先?” “不不不,还是你先。” “那要不他先!” 三个刚才还哥俩好的人现在却推三阻四起来,说到最后甚至都想动手。 “要不你们猜丁壳?谁输谁先。” 围观的猹们上蹿下跳地提起意见来。 他们都等得着急了,赶紧的啊! 没办法,三个人只好猜丁壳。 最后顺序是鹰钩鼻第一,吊梢眉第二,三角眼排在最后。 三角眼甚至有些得意,最后哎,运气真好。 他和吊梢眉叉开腿,等着鹰钩鼻跪下。 鹰钩鼻知道,若是他磨磨蹭蹭,回头看的人会更多,他也就会更丢脸。 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扑通”一下跪下,然后像一条丝滑的鳝鱼一样,“呲溜”一下就从两人的胯下钻了过去。 “唉!” “就这啊!”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失望的叹息声。 鹰钩鼻钻完,顿时心头一松,当即便站了起来,排到三角眼身后叉开腿。 可能是出于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他叉开的双腿分得距离很近,若是想从他的胯下钻过,可不会那么轻松。 果然,吊梢眉本来也想速战速决,没成想却在鹰钩鼻这儿直接卡住,挣扎了好一会才硬挤了过去。 这也引得围观人群大声叫好,帽子与手绢齐飞,口哨共掌声齐鸣。 吊梢眉恶毒地看了鹰钩鼻一眼,但他的双腿却比鹰钩鼻并得还要近,在三角眼钻进去的时候,还夹住他的头不让他动并哈哈大笑起来。 “哇哦!” 周围人顿时配合地鼓起掌来,吊梢眉更得意了。 雪鸢看着这场闹剧,冷漠地摇了摇头。 有时候,人心,就是这么丑恶。 自己过得不好的时候,只要别人更更惨,那便能舒心了。 “走。” “另外,这三个人,打入辛者库,至死不得出。” 暖轿的帘子落下,遮挡住雪鸢冷淡的眉眼,只留下三人凄厉的求饶声。 承乾宫。 进忠绕着雪鸢转了好几圈,雪鸢都没有搭理他,只叫珊瑚给进忠安排个单独的庑房。 “奴才不能跟您一起住啊?” 进忠眼巴巴地瞅着雪鸢,表情可怜极了。 雪鸢直接转过身看向窗外,好像外头有什么稀奇一样。 进忠朝外一瞧,阿信正抱着汤姆晃晃悠悠地走过,看见他,还冲他翻了个白眼。 真是岂有此理!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摸上自己臀部,哀声叫唤起来。 “哎呦~奴才好疼啊!” “五十大板啊!奴才的腰都快不能动了。” 他也没说假话。 虽说调往承乾宫的事儿是他一手策划推动,但那五十大板他也是真的受了。 顶多就是行刑的是自己人,打完后不过是皮肉伤,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为了调往承乾宫,他将自己的大半积蓄给了进保,并以自己看中的宫女是承乾宫的人为由,拜托进保帮他说话。 至于门口的小太监,也是让进保以利引之。 毕竟,只有他离开了,那小太监才有机会上位不是。 想到这儿,进忠还有些庆幸。 还好没早早打发了他,不然他还不知道从哪儿找个嘴皮子灵光又眼熟的人去忽悠皇上呢。 “真疼?” 雪鸢转过身来,直直地盯住进忠。 皇贵妃的一双眼睛,像是琉璃珠子,将他印得清清楚楚。 她在要他说实话。 进忠的眼神飘忽了一瞬,然后又很快转了回来,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也,不是很疼。” “奴才垫了些棉花,又让行刑的人悠着点,所以只是些皮外伤。” 他磨磨蹭蹭吞吞吐吐地将他为了调往承乾宫所做的一切和盘托出,然后整个人趴在雪鸢的腿边不肯离开。 “您要是生气,想怎么惩罚都行,就是别不理奴才。” 雪鸢叹了口气。 “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 “嗯……可能,还有一件。” ??? 雪鸢瞪大了眼睛。 “你还做了什么?” 进忠将半边脸贴上雪鸢的小腹,神情温柔。 “奴才之前出了趟宫,让宫外的大夫给奴才开了一副绝嗣的汤药。” “奴才舍不得您再承受生育之苦,也不愿意让您去喝什么劳什子避子汤。所以,奴才来。” “什么时候的事!?” 雪鸢一把抓住进忠手,异能悄无声息地就流淌了进去。 他没骗他,他真的吃了。 “魏答应生产之后。奴才有天不上值,就出去了一趟。”进忠闷声回答。 “所以,你居然瞒着我这么久!”雪鸢一把揪住进忠的耳朵,“要是我不问,难不成你打算一直瞒下去?” 进忠难得没有叫疼,也没有佯作委屈。 他只静静地看着雪鸢。 “主儿,奴才不后悔,奴才是心甘情愿的。” 第93章 “舞娘” 进忠入了承乾宫后,弘历的心里算是安定了一些。 但一朝得手,肉香味儿都没尝够呢。 自以为能煮熟的鸭子不仅飞了,飞的时候还用鸭掌给了他两个大逼斗。 这让自大的帝王如何能接受的了呢? 他本想在万国朝贺后再想办法拿下皇贵妃,但皇贵妃突然的怀孕打乱了他的节奏,也压下了他内心的渴望。 永瑄的降生给了他新的希望。 他以为。 有了孩子,出于对孩子的关心和爱护,皇贵妃一定会尝试改善与他的关系,甚至会像其他妃嫔那样讨好他,以此替孩子博取更多的恩宠。 但实际上呢。 穷养孩子富养己,老娘也要长身体。 皇贵妃不仅不搭理他,还不让孩子搭理他,简直是丝毫不为孩子着想! 几番刺激之下,弘历对雪鸢的渴望愈发深重,他日思夜想,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他初见雪鸢的时刻。 进保等人不像进忠,不会想办法转移弘历的注意力,这也导致弘历的内心愈发疯魔起来。 今儿是永瑄的满月。 雪鸢等人热热闹闹地在承乾宫给永瑄办了满月酒,弘历仍然被她拒之门外。 晚上,守门的小太监正要关门落锁。 突地,一只手“啪”地一下摁在了门板上。 “皇……唔唔唔。” 小太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被两个太监用抹布塞住了嘴,捆起来放到了墙角。 弘历今晚喝了不少酒,身上酒气熏天,脚步也有些踉跄。 “你们,在外面守着。” 他打了个酒嗝,让跟着他的人等在门外。 他心气儿不顺了一整天,喝了酒后更是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 借着酒劲,他带着几个人就杀到了承乾宫。 他要问问皇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难道是他不够好吗? 雪鸢这时候正在后院看进忠给她做秋千。 这是进忠主动提出要做的。 自上次主儿酒醉,他们跨越雷池,进忠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日思夜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昨天路过御花园,看到杏花树旁的秋千,他脑海中闪过一架秋千的影子,才算是勉强想起一点点。 他是不是,从前就认识皇贵妃? 只是,那是在什么时候呢? 将这些问题压在心底,进忠决定在承乾宫给主儿做个秋千。 这样或许有一天,他就可以想起来。 所以,弘历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的皇贵妃靠在树边,裙摆飘飘,眸光柔和。 而他曾经的御前总管满头大汗地坐在椅子上,敲打着手里的木板。 那气氛,竟和谐的让他双目刺痛。 “皇贵妃!” 弘历大着舌头走过来。 “你,你为什么可以给一个奴才好脸色,却始终不愿意接受朕呢!?” 他看不起太监,只当雪鸢对进忠是对奴才们的怜悯。 可这就更让他心里不平衡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 进忠看弘历突然出现,心里慌张了一瞬,但很快又淡定下来。 “你滚!朕要和皇贵妃说话!” “……嗻。” 进忠看了雪鸢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缓缓退下。 心里却阴沉了下来。 皇上,真是碍眼啊。 越来越碍眼了。 弘历看进忠离开,行为便愈加地放肆起来。 他摇摇晃晃地靠近雪鸢,伸手就想去摸她的脸颊。 “你好香啊!” 雪鸢冷下脸,有些嫌恶地侧脸避开。 就这一个动作,又立即刺伤了弘历的自尊心。 “你躲什么!?” “啊?你告诉朕你躲什么!?” “朕告诉你!你是朕的皇贵妃,你就该像其他妃嫔一样伺候朕、讨好朕、哄朕高兴!” “今天,朕就要教教你,什么才是妾妃应当做的!” 说罢,弘历张开双臂,一个熊抱就想扑在雪鸢身上。 雪鸢旋身躲开,弘历却仍不死心,伸手扯开自己的衣领,又继续扑来。 衣摆处也鼓起了诡异的弧度,竟是起了那等污秽念头。 雪鸢被恶心了个够呛。 她本来还想着,要是弘历能老老实实地把面子关系做好,两人相敬如冰。 他做他的皇帝,她过她的小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那她为大清的黎民百姓做些贡献也没什么不行。 毕竟她在后宫吃喝享受,的确算是被万民奉养。 这同时也是她为在后宫中肆无忌惮不守规矩付出的代价。 可以说是等价交换了。 但弘历这几次三番的行为却触碰到了雪鸢的底线,让她不想再忍受下去了。 她眼神一厉,直接抬脚就是一个飞踹,一脚就踢中了那诡异的凸起。 “啊!——” 弘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声。 遭受了致命打鸡的他,旋转,跳跃,捂裆闭着眼。 顿时,所有听到惨叫声的人都冲向了后院。 等在门口的弘历的太监们,承乾宫的太监们,还有进忠,一个都没有落下。 他们看见弘历的样子后,顿时吃了一惊,脸上都露出了猫猫头同款五官皱缩的表情,然后非常统一地做出了捂裆的动作。 嘶! 皇贵妃是真敢下脚啊! 看皇上那痛不欲生,就差原地飞升的表情,就知道这一下绝对不轻。 “皇上酒醉梦魇,怕是得了失心疯了。刚刚还从床上摔下来伤了腿,你们还不快把人送回养心殿,然后请个太医?” 雪鸢踹了一脚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面不改色,胡话张口就来。 偏偏弘历要面子,即便是疼得钻心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他被雪鸢一脚踢中了小黄鸡。 那些太监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弘历气急,一边继续在原地跳着“舞娘”,一边哆嗦着声音开口。 “还不快送朕回去!再叫包太医立马去养心殿!” “嗻!” 几个太监七手八脚地涌上前,想抬着弘历出门。 但还没怎么碰呢,就被弘历的惨叫声劝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雪鸢翻了个白眼,让进忠喊轿子过来。 然后抄起地上的木板就对着弘历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嘎!——” “扑通”一声,弘历被雪鸢打晕了过去。 承乾宫,终于安静了。 第94章 寒香见 养心殿昨晚请了太医的事第二天后宫众人人尽皆知。 她们好奇极了。 究竟是什么事才会让皇上半夜如此兴师动众? 莫非,是皇上突发急症,有什么不好? 有皇子的几个妃子想到这儿顿时就急了,她们上蹿下跳企图探究事情的真相,手下最会打探消息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出动。 就连身在慈宁宫的甄嬛都听说了此事,心里头也是直犯嘀咕。 她是太后,不用顾忌那么多,当即便杀去了养心殿。 “皇帝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面色如此难看呢?” 甄嬛被躺在床上看起来虚弱无比的弘历唬了一跳。 “儿子无事。只是昨夜喝多了酒,半夜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磕到了腿。” “包太医说有些骨裂,需要将养一段时间,不妨事的。” 雪鸢昨天胡说八道的借口被弘历直接拿过来用了,别说,还真是挺合适的。 甄嬛听说只是骨裂,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开口安抚。 “怎会伤得这般重?” “皇帝即便再烦闷,也不可饮酒过度。这只会伤身啊!” 弘历脸色黑沉,又想起了昨日耻辱的一幕。 “还不是为了永瑄。昨日永瑄满月,皇贵妃还是没有让朕去参加的意思。朕心中苦闷,所以才多喝了几杯。” “这就是皇帝你的不对了。” 甄嬛一听事关雪鸢,立马变了口风,神情都大义凛然了起来。 “永瑄多好的孩子啊。皇贵妃不让你见,是怕永瑄染上你的不良习气。” “你不好好反思不说,还心生怨怼,借酒消愁,实在失了一国之君的气度。” “好了,反正皇帝你伤得不重,哀家就先回去了。” ??? 弘历:…… 真是好小众的话。 刚刚还心疼朕伤重,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怎么就变了呢? 昨晚包太医说了。 他那处伤得有些重,即便好好治疗后能恢复正常的功能,但在时间上和子嗣上,也会有非常大的影响。 一句话总结就是。 他会变成三秒男,而且往后会很难有子嗣。 这让弘历怎么能冷静下来呢? 他其实恨不得把承乾宫的人都杀光,然后把皇贵妃囚禁起来狠狠折磨,让她变成自己的禁脔。 但是他做不到。 在享受了皇贵妃带来的好处后,他舍不得;在看到了皇贵妃的能力后,他感到畏惧:在知道十三阿哥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最后一个儿子后,他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只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将一切怨恨埋藏心底,静等来日。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以后,一定会让皇贵妃知道什么叫做恐怖如斯,然后让她俯首叩头! —————— 因为弘历毫不费力地就收复了准葛尔,与准葛尔同气连枝的寒部顿时就老实了起来。 万国朝贺的时候他们也派来了使者,回去后便将大清兵强马壮四海升平的景象转告给了寒部首领寒提。 寒提胆战心惊,深怕弘历腾出手后就会对寒部下手。 他吃不好睡不好,日日都在琢磨如何才能与大清化干戈为玉帛。 看着帐外美丽动人的女儿,他顿时起了心思。 “启禀皇上,寒部首领寒提为表臣服,特意向您献上珍惜的白玉,使臣还送来了一副画像,是寒提的女儿香见公主的。” 弘历此刻正躺在床上。 即便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伤着的地方可比筋骨重要多了,那可不得多躺躺吗? 听见寒提有意送女,弘历百无聊赖。 就他现在这样,别说送一个了,送十个也不管用啊。 但到底是公主,还是得看看。 “打开给朕看看。” 来人将手里的画卷徐徐打开。 只见一妙龄女子身着雪白的寒部服饰,面色清冷,宛如一朵高山上的雪莲花。 气质神情竟有三分皇贵妃的味道。 弘历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地盯住画上的女子。 “让寒提尽快送人入京。” “是。” 一个月后,寒香见入京。 弘历大摆宴席欢迎寒香见的到来,太后和各宫嫔妃悉数到场。 特别可笑的是,弘历特地给雪鸢的承乾宫送了个帖子过来,诚邀她参加这场宴会。 雪鸢正是无聊的时候,所以欣然赴约。 永瑄虽然好玩,但玩多了之后哪有宫里的大戏有意思。 更何况,她每次想玩永瑄的时候,都会被李嬷嬷珊瑚甚至是进忠拦住,实在没意思极了。 她不就是有一次想抓着他的小脚脚看看婴儿倒过来会不会哭吗? 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李嬷嬷:你怎么不说,阿哥哭了之后你是一点儿不哄啊! 金碗盈满芳醉意,宾客欢聚尽欢娱。 宴会刚开始,弘历就迫不及待地示意兆惠带寒香见上场。 兆惠心领神会。 “启禀皇上,寒部公主寒香见愿为您献上一舞,以表寒部与大清的臣服交好之意。” “皇额娘可愿意欣赏一下寒部舞蹈啊?” 弘历笑着问坐在自己左手边的甄嬛。 甄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觉得众人都在,看个舞蹈又能如何? 于是便干脆地点头:“哀家愿意一观。” 弘历向兆惠使了个眼色,兆惠赶紧击掌两下。 殿外之人听见动静,便缓缓踏入殿中。 来人正是寒香见。 她身子轻盈,行走间雪白的裙裾翩跹欲飞。 可她的面上却带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带着愁意的明眸,颇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揭下你的面纱。”弘历下令。 台下的寒香见顿了顿,抬手将面纱解开,清冷美丽的容颜没有丝毫遮挡地暴露在殿内众人眼中。 宴会热闹,大殿内原本有些轻微的嘈杂。有一些窃窃私语,还有一些动筷举杯的碰撞声。 可当寒香见揭开面纱后,大殿中顿时陷入了寂静。 在场众人惊讶了一瞬,而后面面相觑,神情迥异。 最后还是金玉妍胆子大。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然后拿起身边的绢帕擦了擦嘴。 “哟!” “臣妾方才都有些眼花了。” “这香见公主摘掉面纱后,猛一看竟有两分皇贵妃的气质呢。” 第95章 献舞(给PTCD宝的加更章) 此话刚落,大殿中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雪鸢的方向。 甄嬛更是在心里怒骂弘历不当人子。 好啊,怪不得刚才问我愿不愿意看跳舞呢。 哀家还想着皇帝难得孝顺,没成想是想要老婆子我背锅啊! 雪鸢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碗甜汤,对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直到喝得舒心了,才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银花小勺。 “都看着本宫做什么?” “本宫的脸上长了花不成?” 金玉妍看雪鸢丝毫不急,话里就带上了几分酸意。 “皇贵妃娘娘您真是心大。这香见公主貌美,气质又有些像您,您就不怕她夺了您的宠爱么?” 这话一出,雪鸢只觉得投在身上的目光更热烈了几分。 她素手支在下巴处,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松弛,面上的不在意是个人都能瞧出来。 “不过是个小部落的贡女罢了。若真能有几分本事,怎么会被送到京城来?” “美貌这种东西,在利益面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众人沉默。 就连金玉妍也垂下了眼睑。 皇贵妃说得直白且一针见血。 无事时,寒香见是寒部的公主,她的美貌就像是沙漠中的宝石,引得万人追捧。 可有事时,她只能是任人挑选的贡品,她的美貌不仅救不了她,反而会将她推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而皇贵妃,即便是没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又有谁敢拿她做利益交换呢? 拿寒香见和皇贵妃比,简直就是在侮辱皇贵妃。 寒香见先是被人说长得像别人,后又被雪鸢公然指点,心中耻辱极了。 但她又觉得悲哀。 因为那位皇贵妃说得一点儿都不错,不然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 弘历本想用寒香见落一落雪鸢的面子,也想用她给雪鸢制造点紧张感。 你瞧,朕有的是替代品。 可现在一瞧,两个打算一个都没成,顿时兴致也失了不少。 他挥挥手,语气里都是不以为意:“开始跳。” 寒香见在寒部备受尊崇,弘历语调中的情绪她自是感觉到了。 她觉得羞辱,但又不能反抗,只好冷着一张面孔扭腰摆胯飞舞旋转起来。 到底是个少见的美人,冷着一张脸又颇具异国情调,跳起舞来倒的确非同一般。 没见本来毫不在意的弘历都放下了酒杯,眼睛一错不错地盯上了么? 一旁的如懿看了弘历好几眼,还特意将自己桌上的白玉霜方糕摆去了弘历桌上。 可就这,弘历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只在寒香见的身上不断打转,偶尔还会偷偷地看一眼皇贵妃。 如懿心中凄苦,只道是宫里又要增添新人了。 她低下头,不愿意再看正在跳舞的寒香见。 而就在这时,寒香见越舞越近,竟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来。 “大胆!” 御前侍卫都不是吃素的,寒香见的刀还未举起就被几人拦下,然后整个人被压制在地。 如懿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怎么了?” 她偷偷地问身后菱枝。 虽然声音很小,但离得最近的弘历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哼!真是他的好皇后。 素日里装得对他情深几许,可现在御前三尺现兵刃她居然丝毫不曾察觉。 还怎么了? 没长眼睛吗? 不再继续关注如懿,弘历抬手示意侍卫放开寒香见。 “你为何要伤害自己啊?” 寒香见恨恨地看着弘历,声音凄绝。 “若不是你,我阿爸就不会送我来大清,我就不会与我的未婚夫寒企被迫分开。” “我不愿委身于你,只能一死以保清白!” “未婚夫?” 不等弘历说话,甄嬛便惊讶地开口了。 “这寒部也过于大胆了。怎可把身有婚约的女子送来大清呢?” 兆惠听得甄嬛质疑,急忙站出来跪下。 “启禀太后。这香见公主虽有过婚约,但来前已经取消。其未婚夫寒企也被寒部首领寒提关押。所以,香见公主此时并无婚约在身啊!” 没错,因为雪鸢的存在,寒部投诚的时间线比原剧中提前了一年有余,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这儿的寒企就是想带寒香见私奔不成,反而被寒提直接抓住关了起来。 “婚约虽解,但寒企永远在我心中!我就是寒企的妻子!” 寒香见听兆惠这么说直接厉声反驳,甚至抽出身边侍卫的刀就想再度自尽。 “拦下她!” 弘历看着寒香见倔强的眼神突然来了兴致。 他本就是因为寒香见长得不错,又与皇贵妃气质相像才动了心思让她入宫的。 现在看她这副要死要活倔强无比的模样,他眼前闪过的竟是那晚皇贵妃厌恶的眼神。 他拿皇贵妃没办法,但一个小小的寒部公主他还得不到吗? “寒香见。你是为了寒部与大清的和平而来,朕希望你在做事之前能好好考虑一下身后的寒部族人,不要因小失大。” 现在的弘历并不像原剧那样有足够的耐心。 他的耐心不仅已经在雪鸢的身上耗尽了,心里还攒了不少怨气。 他顺理成章地将这份怨气发泄在了寒香见身上。 你不是不愿意吗? 那朕就用你的寒部、你的阿爸、你的子民,甚至是你的寒企来威胁你。 朕倒要看看,你会怎么选。 果然,寒香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握着刀柄的手也骤然失了力气。 “你无耻!” “呵。” 弘历冷冷一笑。 “朕今天先不跟你计较,但希望你回头能学会怎样尊重一名帝王。” “来人啊。” 弘历打量了一下殿中的妃嫔们,突然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来。 “香见公主赐住翊坤宫。” !!! 刚才还坐着的如懿立马就站起身来。 “皇上,翊坤宫乃是臣妾居所,这寒部公主如何能住?” “为何不能住?” 弘历瞥了她一眼。 “这宫里有那么多妃嫔都同住一宫,你有什么特殊的吗?” 如懿哑口无言。 这宫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皇上封的一些小答应还有官女子两人挤在一间屋里也是有的。 几乎,每个妃子的宫里都有一些答应常在。 除了…… “皇贵妃的承乾宫仅有皇贵妃一人独居,为何不安排到她的宫里?” 第96章 强迫 如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她看见了弘历冷凝的眼神,也看见了皇贵妃投来的冰凉目光。 自上次被雪鸢强势押下直接卸甲后,如懿就对雪鸢畏惧非常。 她自己没本事打回去,弘历又不会给她做主,最后只能趴在翊坤宫的榻上委屈哭泣,然后独自忍下这份羞辱。 现在她当着这么多妃嫔,还有王公大臣们的面质问皇上,还牵连到了皇贵妃。 皇贵妃不会又当场把她押下? 想到这儿,如懿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本就有些短的脖子,整个人竟有一种大头侏儒的猥琐感。 “是,是臣妾失言了。” “臣妾马上就派人收拾翊坤宫的东配殿出来给香见公主居住。” …… “嗯。” 听到弘历的回答,感受到身上的目光已经挪开,如懿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今天的护甲保住了。 今儿这可是她最爱的福寿螺护甲啊! …… 当晚,翊坤宫东配殿。 由于弘历的身体已经恢复,所以,在宴会结束后,他等不及地就杀去了翊坤宫。 他决定给寒香见一场入室抢劫般的“爱情”。 寒香见看到他顿时惊恐非常,尤其是在弘历向她扑来的时候。 她在屋内拼命挣扎寻死觅活,但弘历却视而不见,反而愈加兴奋了起来。 你看,除了皇贵妃,朕想得到谁就能得到谁。 他“啪”地一下给了寒香见一记耳光,看她头晕目眩地倒在床上,才缓缓地低下头去。 “香见啊,你的寒部子民、你的阿爹,甚至是你的寒企,他们的生死都在朕的一念之间。” “你要是再反抗,朕明天就传信,让你阿爸把那寒企的脑袋送到京城来。” “到时候,就放在你的殿中,让他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是如何躺在朕的身下。” “可好啊?” 寒香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魔鬼,魔鬼!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朕可以!” 弘历压制住寒香见的腿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一把撕开了她的衣物。 寒香见发出绝望至极的悲鸣声,但身体的挣扎却停了下来。 她死心了。 半盏茶的功夫,弘历心满意足地从寒香见的身上爬了下来。 他难得满意。 虽说时间很短,但他却觉得内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天堂。 他觉得他在皇贵妃那里受到的所有郁气都在寒香见身上得到了纾解,原来的压抑感瞬间一空。 他提了提裤腰,坐到寒香见的身边。 手就像抚摸一个物件一样在她的身上来回逡巡,侮辱之意甚浓。 “朕喜欢你那宁死不屈的样子,更喜欢你被迫臣服的呜咽声。明天,朕还会过来。” 说罢,他拍拍屁股带着奴才们回了养心殿。 半晌后,东配殿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如懿住在正殿。 她一晚都没有闭眼,耳朵边全是东配殿传来的动静。 有女子的挣扎哭泣绝望惨叫,还有男子的威逼利诱得意长笑。 弘历,怎么就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进忠听说了在宴会上发生的事,心里非常不满。 这离开御前也有不好的地方,消息都慢一拍。 若他知道这个寒香见在气质上与皇贵妃有那么两分相像,他一定提前给她安排个大红花戴头上。 人靠衣装,他就不信,这样还能有什么清冷气质。 “主儿,您别生气。奴才回头就料理了她,绝不让她在您跟前添堵。” “还有嘉嫔。嘴上没把门,奴才明儿就叫御膳房给她送点扎嘴的菜去。” 雪鸢一个指头戳在进忠的脑门上。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肚鸡肠?” “这寒香见也是个可怜人,只可惜,头脑不够清醒。” “皇上在我这儿受了气,一直不得纾发。这时候却正好来了个替代品。” “她若是能迎合一二,皇上说不定还会把她当公主好好对待。” “可看今儿个晚上她的表现,皇上怕是起了折辱她的心思了。” “直接送进翊坤宫,却连个名分都没有给,只能香见公主这样叫着。传出去都叫人笑话。” 雪鸢不说还好,一说进忠反而直接拍案而起。 “什么!” “皇上这是想借着一个仿冒品折辱您?” “呃……”雪鸢无奈扶额,“话也不能这么说。” “您不用劝解奴才了,奴才都懂。” 进忠一脸严肃。 “主儿,奴才绝不会让您受辱的,即便那人是皇上,也不行。” 雪鸢听着这话,一把抓住进忠的手。 “你要做什么?” 进忠眨巴眨巴眼睛。 “奴才什么都没做呢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摸摸地往雪鸢的身上蹭,不甘寂寞地手指也悄咪咪地抚上雪鸢的腰肢。 雪鸢赶紧把那滚烫的大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你现在不要轻举妄动。” “永瑄刚出生不久,前些日子我又给了皇上一下。再加上今晚这出,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我跟皇上的不对付。” “我也看皇上厌烦。但是再稍微等一等,等我联系一下前朝。再等一把合适的刀子。” “奴才都听您的。” 看雪鸢也有对弘历动手的意思,进忠心情大好。 “只是,刀子是什么?” 雪鸢笑眯眯地去摸上进忠脸颊。 “新来的不就是吗?只是她还不够锋利,也还缺点冲劲儿。不过没关系。没有她,也还会有别人呢。” 比如,还没有入宫的厄音珠。 上辈子的弘历不就是被她掏空了身体么? 进忠似懂非懂,但他也不追问,反而“啪”地一下躺倒在雪鸢的床上,不肯动了。 “主儿,奴才已经三天没有侍寝啦!” “您要不要翻一下奴才的牌子?” 雪鸢将手放在唇边,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 “朕今日政务繁忙,不是很想翻牌子啊。” 进忠一听,顿时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侧躺过来,摆出了女儿国国王的同款姿势。 然后一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则一颗一颗地解着自己领口的扣子,直到露出一片白皙结实的胸膛。 “难道在主儿心里,奴才还比不得政务吗?” 第97章 绝子 雪鸢不是唐僧,没有那般坚定的道心。 她的意志当即就动摇了。 “进妃最近强身健体的成效看起来不错啊?” 那胸肌,看起来有点好摸的样子。 腹肌会不会更加明显一点? 比如从六块变成八块? 她有些想看看。 或许,用腹肌洗一洗衣服是个好想法。 进忠听雪鸢这么说,当即又把自己衣领拉开了一些。 “奴家最近日夜辛劳,只为搏大王一笑罢了~” 好家伙,他居然连自称都改了。 矜持,一定要矜持! 雪鸢故意背过身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进妃休要坏朕道心。” 她苦口婆心起来。 “常言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朕决不能成为一个昏君啊!” 雪鸢还要再说,可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湿热的呼气声,她的手中还被这人塞进了一本内务府的账本。 “奴家可不敢做那祸国的妖妃~” “您忙您的,奴家伺候奴家的。” “您可千万不要因为奴家是朵娇花而过分怜惜,不然奴家可担待不起妖妃的罪名~” …… “您怎么了?您看宫务不够专心啊。” “难道是因为奴家不够努力吗?” …… —————— 一连数月,弘历都在寒香见这里留宿。 寒香见就像是一朵被人摘下的花,肉眼可见地枯萎了下来。 如懿每天都听着东配殿传来的哭泣声入睡,再伴着哭泣声醒来。 只是最近有些奇怪,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听到声音了。 如懿说不清自己的内心是羡慕还是同情,她不自觉地走进了寒香见的东配殿。 “你来做什么?” 寒香见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声音嘶哑。 她累了,已经哭不动了。 如懿在寒香见的床边坐下。 “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坚持不住的。” 寒香见发出一声嗤笑。 “我为什么要坚持?如果不是他让婢女往我的嘴里灌东西,我说不定早就可以去见真主安拉了。” “这对我来说,或许更是一种解脱。” “你不会的。你在犹豫,在挣扎。不然你大可以一头撞死在墙上,何必这么苦熬着日子呢。” 如懿语气怜悯。 “你死了,你身后的寒部怎么办?而且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寒企了。” 寒香见的眼泪扑簌簌地直掉。 是啊,她不能死,也不敢死,可这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如懿:“能和本宫说说你的寒企吗?” 寒香见看着头顶的帐幔,目光穿透之间好似看见了茫茫沙漠巍巍雪山。 “我十六岁与寒企认识,他带着我骑马,我们跨越过黄沙漫天的沙漠,也攀登过白雪皑皑的山巅。我们在真主的祝福下相爱。” “这种年少时的相知相许,相伴相惜,你是不会懂得。” 如懿叹了一口气。 “本宫怎么会不懂呢。” “本宫也曾有过相知相许的少年郎。只是,本宫没你幸运。” “他已经变成了本宫也认不识的样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寒香见看着如懿,只觉得心有触动。 “你若是真的懂我,给我一碗绝子药。” “我的去留我自己决定不了,但是生不生孩子,我想由我自己定。” “他应该是我与所爱之人的结晶,而不是一个强迫的产物。” 如懿看着寒香见。 心中一闪而过地竟然是一阵诡异的松快。 真好,宫里不会再有一个皇贵妃了,也不会再有一个顺承天命的孩子了。 不不不,她怎么能这么想呢。 不能和相爱之人相守已经很可怜了,更别说还要生下厌恶之人的孩子。 她只是同情她,所以才想帮帮她罢了。 如懿派人去找了江与彬。 江与彬不知道如懿要绝子汤药是做什么,但又不好直接拒绝,便干脆熬好了带过来,打算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皇后娘娘,您要这绝子汤是为了?” 江与彬一看见如懿便满头雾水地询问。 皇后娘娘之前有多渴望怀上皇上的孩子他是知道的。 即便自上次流产后皇上不再来皇后娘娘这儿,皇后娘娘还是吃了好长一段时间调理的汤药。 如懿带着江与彬来到东配殿,指了指坐在桌边的寒香见。 “是香见公主想要。她不想怀上皇上的孩子。” ??? 江与彬再是如懿一派的人此时也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 皇后娘娘您这是想害死我啊? 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让我送绝子汤过来。 特么你们两个人是死不了,但我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他“扑通”一声朝如懿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此事皇上可知情?” “若不知情,微臣这药可不敢给您啊!” 如懿眨了眨眼,努力扯开嘴角,想让自己笑得甜美娇俏。 “没关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本宫自会承担。” 这是你能一人承担的了的吗!!? 江与彬都想跳起来给她一个大逼斗了。 “而且……” 如懿故作玄虚地顿了顿。 江与彬疑惑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如懿指了指他的身后:“而且香见公主已经喝了。” 什么!!! 江与彬惊恐万分地回来,果然看见寒香见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他顿时软倒在地,嘴巴大张,小小的灵魂都飘了出来。 她什么时候拿到的! 江与彬绝望极了。 他站起身来,连忙告辞。 “皇后娘娘,微臣突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就不多留了。” 他要赶紧回家,然后交代后事,让双亲、惢心还有他的儿子赶紧出京城避一避。 若是他一个人死也就罢了,可万万不能牵连到家人啊! 不顾如懿有没有点头,他行完礼就想撒丫子跑路。 没成想寒香见却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啊!疼!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第98章 定情信物(满500加更章) 江与彬有些茫然。 他虽然开了绝子药,但由于不知道是谁用,用的都是较为温和的药材,和当年皇后娘娘端给皇贵妃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腹痛,也绝不至于疼痛至此啊。 他正要去给寒香见把脉,但听见声音跑进来的宫女却惊恐地喊叫起来。 “血!香见公主您流血了!” 江与彬的脑子“嗡”地一声。 流血…… 难道香见公主已然有孕了么!!? 他连滚带爬地上前,也顾不上男女大方,直接抓着寒香见的手腕就直接把脉。 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但此时气血激荡无比,已然是控制不住的小产之状! “香见公主她,她小产了……” 此言一出,原本还算淡定的如懿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椅子上,那跑进来的宫女更是害怕,后退两步便直接跑了出去。 她要去向皇上禀报! 没过多久,弘历便匆匆而来。 此时寒香见已经被人抬到了床上,但大片的血迹印在衣服上,看起来惨烈非常。 “香见公主怎么样了?” 江与彬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看弘历询问直接就是一个响头。 “香见公主她,已经小产了。” “而且,而且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弘历气得直哆嗦。 他被包太医说了难有子嗣后就对子嗣不抱有希望了,所以寒香见能怀上这一胎可以说是非常难得。 可现在,还没发现就没了,怎么能不让他气怒。 “谁干的!是谁干的!?” 东配殿里一片寂静,江与彬悄悄抬头去看如懿。 皇后娘娘不是说要一人做事一人当吗? 如懿感受到了江与彬的眼神,面孔顿时一僵。 “回皇上,是,是臣妾所为。” 弘历从江与彬抬头时就跟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如懿,此时看如懿承认,胸中的怒火便再也抑制不住了。 “啪!” 一个力道十足的巴掌把如懿的舌头都抽了出来,半边脸更是迅速高高肿起,整个头看起来都有了种奇怪的歪斜。 “毒妇!” 弘历这时也看到了桌上的药碗,他立即回想起了当初皇贵妃的送药事件。 “你是见不得朕独宠一个女人吗?之前皇贵妃如此,现在香见也是如此。真是嫉妒成性罔为国母!” 如懿呆立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个耳光直接把她打懵了。 她想过的最糟糕的情况无非就是弘历斥责她,顶多就是让她禁足。 这么多年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可现在,弘历竟然直接对她动上手了…… 突然,一个人拦在了弘历与如懿之间,他“扑通”一声跪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配上他着急的面庞和摆动的双手,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在为如懿说话。 是凌云彻。 如懿看他出现,心里产生了一丝安慰。 但今天的事儿并不是凌云彻可以插手的。 “凌云彻,你下去,本宫没事。” 凌云彻回头看她,看她眼眶微红,对着他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心疼极了。 他又“呜呜”了两声,见如懿坚持,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弘历冷眼看着这两人在他面前眉来眼去,心里竟冷静无比。 他抬眼便看见了在大门口鬼鬼祟祟的李玉。 “朕差点忘了。你除了嫉妒成性之外,还浪荡不堪,与宫中侍卫牵扯不清。实在是令人作呕。” 如懿不能接受弘历的这般言论,她当即顶着自己歪斜的面孔与他对峙起来。 “今日香见公主一事的确是臣妾所做。虽说是为了成全香见的一番心愿,但到底因此伤了皇上的孩子。所以这一巴掌臣妾认了。” “可臣妾从未背弃过皇上,与侍卫牵扯不清更是子虚乌有。皇上您不能因为凌云彻对臣妾的一腔忠心就这样误会臣妾!” “子虚乌有?” 弘历冷笑出声,抬起下巴示意站在门口的李玉过来。 “李玉,你过来,你来告诉咱们的皇后娘娘,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子虚乌有。” 什么? 如懿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李玉。 正当她沉浸在被人背叛的震惊中时,弘历又开口了。 “哦对了,还有她。你叫什么枝来着?” 如懿身后的菱枝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跪下给弘历磕头。 “奴婢菱枝,见过皇上。” “你也补充补充。好叫你的好主子知道,她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 “菱枝你也?” 如懿摇摇欲坠。 她以为,在她严惩阿箬后,她的身边应当再没有吃里扒外的奴才了。 结果没想到,竟然还不止一个。 好啊,真好啊。 真是枉费她那么关心关爱他们! 李玉不敢抬头看如懿。 刚才,他是故意在门口徘徊的,就是为了让弘历看见他,然后想起物证的事儿。 他前些日子终于找着机会将凌云彻的靴子和鞋垫拜托别人改头换面,想着惢心这回总该安全了。 可没成想,江与彬这儿又出了问题。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皇上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皇后娘娘身上,直接忽略掉江与彬,这样或许还能保住他的命。 所以,他现在才站在这里。 “启禀皇上,这些年奴才一直监视着皇后。发现她与凌云彻似乎情谊颇深。曾多次夜谈不说,还伴有一些亲密之举。” 弘历笑了笑,看向菱枝。 “菱枝,你说呢。” “皇上,李公公所言属实。这一年多来,皇后娘娘曾与凌云彻在侍卫庑房门前夜谈七次,在后院里散步六次,拥抱一次,拭泪一次。” “这仅是奴婢亲眼目睹的,其他是否还有,奴婢也未尝可知。” 如懿不以为然,她高昂着头,眉尾飞扬。 “臣妾与凌云彻是患难之交。夜谈和散步并不能说明什么。至于拥抱和拭泪,那只是一场意外。” “当时臣妾醉酒,心情又极度悲伤,没有站稳才劳累凌云彻搀扶。” “这两个奴才肆意揣测,实在可恶!” 李玉见如懿不承认,深怕弘历怀疑他,“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皇上。私通之事,罪名甚重,皇后娘娘不承认也是正常的。” “但奴才不敢妄言,因此几番探查。” “没成想竟发现了皇后娘娘与凌云彻之间的定情信物!” 第99章 一人所绣 “一派胡言!” “唔唔唔唔!”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得不说如懿和凌云彻之间实在是默契十足。 李玉并不急着和两人辩驳。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这定情信物就在凌云彻庑房的箱子中!还请您派人搜查!” 此言一出,如懿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东西,顿时淡定了不少。 但凌云彻却是急了,扑上来就想拉扯李玉。 “把他拉开!” 弘历看着他就觉得头顶发重,直接叫人把凌云彻押倒在地。 “你们,去侍卫庑房搜。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要放过。” “是!” 很快,一个木头箱子被两个小太监搬了进来。 李玉积极地上前。 他打开箱子,取出一双靴子和几副鞋垫出来。 “皇上请看!这是皇后娘娘在冷宫时赠予凌云彻的。” 弘历瞥了一眼,复又看向如懿。 “皇后怎么解释?” 如懿一脸的正气凛然:“皇上,当年臣妾深陷冷宫,全靠凌云彻帮助才坚持下去。更别说他还曾在毒蛇、在火场之下救了臣妾与惢心性命。” “为了这份救命之恩,惢心便替我们做了鞋垫和靴子送予凌云彻。” “这难道不应该吗?” 如懿话音未落,仍然跪着的江与彬就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皇后娘娘,惢心是微臣的妻室,她如何能给其他男子做这等私密之物?” 如懿愣了一下:“当时她还不是你的妻室,更何况她与凌云彻并无任何私情,也无任何越轨之处。如何不能做鞋垫和靴子了?” 江与彬气得面色涨红,他难得出言反驳了起来。 “您既然这么想,那您为何不说这东西是您做的?” “微臣看,您怕是也知道送男子此物不妥,才故意推诿在惢心身上!惢心对您一片忠心,即便不是也会认下来。您倒落了个干净!” 李玉这时也跳出来帮惢心说话。 “皇后娘娘,您说这些东西乃是惢心所做,但这靴子的内侧却被绣上了如意云纹,暗合了您与凌云彻的名讳,惢心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 “您还是认了,免得过会儿皇上叫人检查靴子上的绣工,到时候您可就不好收场了。” 如懿听得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那就比对好了!” 弘历看了她一眼,挥挥手示意进保叫两个眼力好的绣娘过去检查。 如懿心中稍定,此时也有心情关心起寒香见来。 “皇上,趁着检查的人还没到,臣妾想替香见说几句话。” “臣妾知道您觊觎香见的容貌气质,但您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行强迫之事,这样实在不是帝王所为。” “臣妾身为中宫,不忍见您圣誉受损,只能行中宫之责多加劝诫,望您能珍惜己身、爱惜羽毛。” 不等弘历回答,她自顾自地就当着众人的面掀了弘历的遮羞布,完全没有发现弘历愈来愈黑的脸色。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回好了,那歪斜的面孔终于对称了。 “跪下!” 弘历恼羞成怒。 “当着朕的面,如此言辞狂悖,果然是不堪为后。” “至于寒香见。朕宠幸她是她的福气,何来强迫一说。” 如懿跪在地上,但头却倔强地扬起。 “是不是强迫皇上自己知道,香见知道,长了眼睛的众人也知道。您可以自欺欺人,也可以用权力让众人视而不见,但前些日子翊坤宫传出来的哭叫声早就将您的遮羞布扯下来了!” “臣妾为什么要给香见送汤药?就是因为她嫌恶你,痛恨你,所以根本不想生下你的血脉!” “放肆!” 弘历一脚将如懿踹倒在地,感觉不解气还又补了两脚,看得周围的宫女太监们浑身一抖。 皇上,怎么如此暴虐…… 皇后犯上,大可以直接废后幽禁,甚至还可以治宫外的乌拉那拉家一个连带之罪。 何必要自失身份亲自动手,真是丝毫不见皇帝的气度。 不过也是…… 听说皇上其实是热河行宫的宫女所生,十几岁前都是在圆明园放养,没有家教也可以理解。 弘历完全不知道周围的奴才们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东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他们对他这个皇帝的印象骤降。 他现在只想出了胸中恶气。 “既然你说朕强迫寒香见,她本人对朕厌恶非常。” “那行,从今天起,朕不强迫她了。” “来人,传朕旨意。令兆惠点齐五万兵马攻打寒部,活抓寒提与寒企!” “不!——” 寒香见从床上翻了下来,四肢并用地爬到弘历腿边。 “我是自愿的,我真的是自愿的!” 她原本正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 孩子没了,再不能生育了,她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悲哀,只浑浑噩噩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得知皇后与侍卫有私时她甚至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真天真,竟然之前还信了皇后的鬼话。 什么相知相许的少年郎? 先不说那咄咄逼人的嘴了,就是与外男接触没有分寸这点,就足以让她的少年郎心生失望。 本以为,皇后与侍卫的闹剧会继续下去,没成想,皇后话风一转,竟将话头引到了她的身上。 还引得皇上动怒,要对寒部开战! 寒香见垂死病中惊坐起。 她惊怒交加,不顾自己刚刚小产的身体就冲了出去。 偏偏这时如懿还自以为是劝慰她。 “香见。本宫知道你是不愿的,你不必为了他人委曲求全。” ??? “他人?皇后娘娘说得好轻松啊。你口里的他人是我的阿爸、是我的寒部百姓。” 寒香见恨不得像弘历一样给如懿一个大逼斗。 如懿失望地看了寒香见一眼。 “是本宫看错你了。” ??? 你有病? “皇上,绣娘回来了。” 进保这时突然出现,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绣娘,手里分别捧着如懿的绣样还有凌云彻的靴子等物。 “说。” 弘历摆手示意。 “启禀皇上,经奴婢二人分辨,这靴子还有鞋垫与皇后娘娘的绣工同出一辙,应当是一人所绣。” 第100章 你的胡茬扎到我了 “不可能!” 如懿当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从两名绣娘手中夺过了靴子,一点一点地翻看起来。 “怎么可能呢?” 她越看越慌。 这,这收口,当初她都是让惢心收尾的啊,怎么现在却是她习惯的收口方式? 如懿瘫坐在地上,回头去看弘历。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 “今日种种,就好似当年朱砂之事,臣妾被人污蔑,百口莫辩。” 弘历冷笑一声。 “百口莫辩?” “因为是事实,所以你当然百口莫辩了。” “他看你的眼神分明不是一个臣子看皇后的眼神。当初舒妃自焚,他舍身将你护在怀中,朕便觉得你们二人关系不一般。” “后来想想,南巡还有木兰围场的时候,你都与这凌云彻相交甚密。” “哦对,之前他在御前的职位也是你替他求的。” “朕只恨自己从前瞎了眼睛,不曾看出你们二人的私情!” “来人啊!朕今日就要废了你这个皇后!” 如懿本来还沉浸在震惊中,可听弘历这么一说她反而来了脾气。 她将头高高扬起,面容倔强。 “皇上您从前就不顾臣妾的冤屈,将臣妾打入过冷宫一回。” “现在您污蔑臣妾,要废了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 说来也是奇怪。 当初富察琅嬅在时,面对各种陷害还有朱砂局,如懿的表现不是默默接受就是自请禁足,当然还有最经典的百口莫辩。 而面对弘历,当时的她也顶多就是耍耍小脾气,几乎不曾正面顶撞。 这无一不表现出她只会依赖弘历的娇妻的一面。 但当她成为皇后以后,或许是弘历一段时间的偏宠给了她底气,又或许是皇后的位置让她自信膨胀,她竟几次三番直接跟弘历对着干,还数次出言顶撞。 这就怨不得弘历怀念琅嬅了。 至少琅嬅在时,如懿不会癫成这样。 弘历又被如懿的话气了个倒仰。 他当即下旨。 “当年朕为了你废除了冷宫,现在想想,却实在不值。” “罪人珂里叶特氏之前在延禧宫就死,延禧宫也是你之前的旧宫。以后便做冷宫用。” “皇后乌拉那拉氏,行迹不检,有失妇德,难立中宫。着黜其皇后封号,贬为庶人,幽禁延禧宫。” “承恩公府夺爵,贬为庶人。” “另外,你不是在乎凌云彻,惦记着他在冷宫帮扶之情吗?那朕就赐其宫刑,进延禧宫陪伴你。” “如何啊!” 如懿难以置信地看着弘历。 “臣妾无辜受冤,您处置臣妾便是了,为何还要牵连旁人?” “臣妾阿玛早逝,家中只剩额娘和幼弟。您贬斥他们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还有凌云彻,他对臣妾、对您,皆有救命之恩,如何能这样羞辱于他!” 不等弘历说话,一直趴在边上的寒香见可算是找着了机会了。 “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他人罢了。皇后娘娘,不,是乌拉那拉庶人,您激动什么呢?” 如懿下意识地回道。 “你口中的他人是本宫的额娘弟弟,凌云彻更是本宫的患难之交,如何能一样。” 寒香见差点被如懿气笑了。 “果然,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是疼的。” 她不再搭理如懿,反而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皇上,臣妾知错了,从今往后,臣妾会好好伺候您。只求您宽恕臣妾的部落与族人。” 寒香见连自称都改了。 弘历满意地看着她俯首称臣,只觉得心中的快意竟比之前在床榻上还要强烈。 要是皇贵妃也能如此驯服,那便好了。 他志得意满,丝毫不曾发现寒香见藏在阴影中的冰凉眼神,里面的恨意宛如浓墨,将她原本雪白的灵魂都浸透了。 —————— “刀变得锋利了……” “主儿您在说什么呢?” 摇椅上,雪鸢好整以暇地躺在上面,进忠坐在一边仔细地替她剥着橙子。 剥好后还用小刀给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再用银签子插上喂到雪鸢的嘴边。 “没什么。”雪鸢笑笑,“我只是感慨,好日子又离咱们近了一步。” “您又跟奴才打谜语!” 进忠表示好气。 他要闹了! 说干就干,他贴到雪鸢的身边,将头埋进她细嫩的颈窝,然后胡乱地蹭着。 “喂!你的胡茬扎到我了!” 雪鸢只觉得脖颈间又刺又痒,上手就想把这个作怪的人给推开。 进忠又蹭了两下,看雪鸢拼命扑腾才松开了按住她的手。 “的亏奴才调来了您的承乾宫。您是不知道,奴才第一次发现长了胡茬的时候差点没惊着。” “那天奴才本就起迟了,要赶着去伺候皇上。临出门时怕形象不佳,特地拿小镜子照了一下。” “嚯!那胡茬,离近了绝对能一眼发现。” “最后没办法,奴才最后是拿屋里的匕首自己刮的,差点没划伤自己。” 雪鸢听着觉得有趣,翻身从摇椅上坐起。 她捏住进忠的脸,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小黄鸭,然后凑上去细细端详起来。 “是看起来有点明显。你昨天刮过了吗?” 进忠点点头,有点委屈。 “对啊。奴才必须每天刮,即便只是长出来一点点,也得刮干净才行。” “后来奴才出宫办事的时候去医馆开了些莹肌膏,说是用乳香、沥青制成,据说可以让毛发永不复生。” “虽说是有点用,但顶多就是让胡须没那么明显不会越刮越粗罢了。” e 雪鸢无语。 她的确忘了这个副作用。 也是,进忠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了,怎么可能不长胡子呢。 还好他是御前总管,有自己单独的庑房,不然要不了几天他就会被别人发现不对了。 她站起身,将进忠推到摇椅上坐好。 “所以,你今天该刮胡子了。下次没有刮干净,可不能凑到本宫身上。” 进忠看雪鸢有要走的意思,赶忙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 “要不?主儿您,替奴才刮一下?” 第101章 刮胡子(给PTCD宝的加更章) 雪鸢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一定是刚才进忠对她施了媚术! 不然她怎么会跨坐在他的身上给他刮胡子呢? 庭院中的摇椅吱呀,进忠懒洋洋地躺在上面,下巴上满满的都是雪鸢帮他涂上的皂角泡沫。 雪鸢趴在他的身上,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表情严肃。 嗯,从哪里下手呢? 她试探着,将进忠的下巴往右边推了推,露出他的侧脸来,然后挪挪身子,小刀轻轻地顺着下颌线的方向一点点刮下。 “唔~” 摇椅上的进忠发出低哑的闷哼声。 雪鸢顿了顿手,关心地问。 “我刮疼你了?” 她放下小刀,整个人又往前凑了凑,一只手摁住进忠的胸膛,另一只手则在刚才刮过的地方摸来摸去。 没有伤口啊…… 进忠没有看她,微微阖眼。 “没有刮疼。” “那是我的手法生疏,你不喜欢?” 雪鸢戳了戳手下的手感颇好的胸膛,发出来灵魂质问。 “没有不喜欢……” 进忠主动将另一边没有刮的脸侧过来,泡沫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喉结上,又因着它的吞咽起伏没入衣领深处。 雪鸢的眼神漂移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放在进忠的侧脸上。 不过是讨好她的小手段罢了。 她什么招式没有见过,岂会被这种小手段迷惑! 将另外半边的胡茬刮干净,然后抬起进忠的下巴,修长的脖颈连带着那总是上下起伏的喉结全都暴露在雪鸢的目光下。 “别动。” 下巴下面的一点刮起来可不顺手。 “嗯,奴才不动。” 进忠的嘴上这么说,但大手却攀上了雪鸢的腰肢,将她往上提了提,放在了更让他舒适的地方。 雪鸢此时正专心着,也没多想,只认真地想把剩下那一点儿处理干净。 [可真是甜蜜的折磨。] 进忠想。 皇贵妃柔软的身体就在他的怀中,她每一下不经意的挪动都像是在呼唤他,可偏偏她还火上浇油,微凉的小手不停地在他的脖颈上和下巴上作乱。 他好想动一动,或者皇贵妃动一动也行。 “刮好了!” 这边进忠还在浮想联翩,那边雪鸢却松了一口气。 鬼知道她有多小心,生怕一个手抖把这人的皮肤给割破了。 即便能偷偷用异能治疗,但疼那一下也到底不美不是? “我仔仔细细地看了,也摸了,保证给你刮得干干净净。你快摸摸。” 进忠依依不舍地松开扶着雪鸢腰肢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嗯,丝滑,没有任何扎刺感。 就是比不得皇贵妃的皮肤细嫩,缺了点感觉。 “主儿的手艺,极好。” 听见进忠肯定,雪鸢才洋洋自得地扭了扭身子。 “那是!我跟你说……” ??? 什么东西??? !!! “你这人!” 说话间,雪鸢就想从这人的身上下来,但腰间却猛地一紧,又被那双大手给牢牢制住。 进忠腰肢用力,上半身从摇椅上抬起,刚被刮干净的下巴轻车熟路地蹭到雪鸢的耳边。 “奴才身无长物,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以身相许了。” “你!……” 雪鸢未说完的话直接被他吞入口中,恍恍惚惚间,她只能听见摇椅的晃动声。 频繁、剧烈。 …… “吱呀~吱呀~” [这个摇椅,可能快要坏了。] 雪鸢模模糊糊地想着,眼神涣散,脖颈高高仰起。 随后,她的颈侧被人一口咬住。 “奴才的报答,您满意吗?” …… 等雪鸢收拾整齐神志清醒后再看,如懿已经被送去延禧宫了。 废后的旨意也传遍了前朝后宫。 甄嬛年纪大了,女儿也都在身边,弄权的心思自然淡了许多。 她听说弘历废后,反而担心起弘历的朝堂稳定来。 后位空悬,势必会引起后宫争斗,甚至会导致前朝动荡。 她将弘历请到慈宁宫,把自己的顾虑跟弘历和盘托出。 弘历不以为然:“皇额娘多虑了。” “圣祖爷在时,觉得自己克妻,因此在孝懿仁皇后崩逝后就再未立后。不也无事?” “现如今大清海晏河清,盛世气象,即便没有皇后,也不会影响朕对前朝后宫的掌控。” “更何况,朕还有皇贵妃在,后宫乱不了。” 甄嬛看弘历如此笃定,知道难以劝说,只好叹了口气。 “皇帝啊。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皇贵妃不愿帮你,甚至反对你了呢?” “怎么可能。” 弘历不以为意。 “皇贵妃再如何也是一介女流,女子以夫为天,怎么会做出如此悖逆之事。” “而且,皇贵妃心系百姓,之前几次祈福从未有过推脱,想来不是那种心有反骨之人。” 甄嬛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劝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皇贵妃怎么可能是寻常女流,她的眼神里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漠然。 她这个太后,弘历这个皇上,后宫的那些妃嫔,在皇贵妃眼里可能和她养的那只白猫比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样的人,又掌握了非同一般的力量,真的会甘愿一直受制于人屈居人下吗? 更何况…… 小看女人,是会送命的。 先帝不就是如此吗? —————— 永寿宫。 如懿被废后的消息让魏嬿婉大呼痛快,可随之而来的凌云彻被赐了宫刑的消息却让她瞬间破防。 是,凌云彻在她心里早就没用了,这些日子她甚至都没有怎么想起过他。 但,但他也不能变成太监啊! 魏嬿婉当即便站起身来。 她要去延禧宫附近守着。 凌云彻在遭受致命打鸡后应该会被送回延禧宫,到时候她也好能看上一眼。 春蚕不知道魏嬿婉为什么要去,只当是她是想去见废后,所以走在长街上她还在劝她。 “主儿,延禧宫那位可是招了皇上厌弃的,您这时候凑上去,不怕皇上迁怒吗?” “我就是去看看,看一眼就走。只当是路过,应当无事。” 魏嬿婉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但若是不去,她又觉得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樱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第102章 你与凌云彻如姐妹一般 !!! 是金玉妍!!! 魏嬿婉心里一个咯噔,赶紧蹲下行礼。 “请嘉嫔娘娘安。” “唉!这俗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魏答应应该没有想过,自己会从高高在上的炩妃跌回泥里?” 金玉妍也不叫起,只坐在轿辇上说着风凉话。 魏嬿婉牙根紧咬,面上却仍然温婉柔顺。 “嘉嫔娘娘说笑了。嫔妾的母亲犯了大错,嫔妾身为子女,自然合该受罚。” “至于位份。您说得对,风水轮流转,嫔妾总不会一直是一个小小答应的。就像您,不也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嘉贵妃吗?” “哼,伶牙俐齿。” 金玉妍被魏嬿婉戳着了痛处。 她一直觉得,若不是当时颖嫔小产一事,她也不会被降位,她的永珹也不会被皇上冷落。 此时被魏嬿婉再度提及,自然是心情大坏。 “魏答应冲撞上位,对本宫不敬。丽心,给本宫掌嘴。” “是!” 不等魏嬿婉反应过来,丽心冲上前就给了她两记耳光。 若是其他的妃嫔说不定丽心还得犹豫一下。 但魏嬿婉是谁? 是曾经的樱儿。 她可是打骂过很多次的,实在是顺手的很。 魏嬿婉心知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这两巴掌就是刚才自己没忍住一时之气而付出的代价。 她耻辱地低下头,不再作声,只希望金玉妍能快些走。 “樱儿,本宫教导你,你服不服啊?” 头上传来金玉妍趾高气昂的声音。 “嫔妾……心悦诚服。” 金玉妍看魏嬿婉又恢复了曾经樱儿时期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下满意,挥了挥手示意轿辇起轿。 离开时,她得意地仰起头。 “樱儿,本宫教你一个乖。” “奴婢就是奴婢,即便想办法飞上了枝头也迟早会有一天掉下来。” “你的额娘也是个蠢的,居然连巫蛊之事都敢做,实在是怪不得别人。” …… 魏嬿婉蹲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大腿,甚至连渗出血来都不甚在意。 等金玉妍走远,她才在春蚕的搀扶下站起了身,黑沉的目光遥遥看着金玉妍的背影。 她的额娘绝不会莫名其妙就想起巫蛊一事,定是有人在后面撺掇。 而且,现在想想,她自己对皇贵妃的恶意也是受人挑拨后才有的。 所以,金玉妍,是你? “主儿,还去延禧宫吗?” 春蚕看魏嬿婉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 “去,来都来了,辱都受了。直接回去岂不是白出来这么一趟。” 魏嬿婉定了定神,又继续往延禧宫的方向走去。 说来也巧。 刚到延禧宫的门口,就看见几个小太监把一坨人丢在了地上,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魏嬿婉对凌云彻的背影熟悉极了,只觉得地上那一坨似曾相识。 但她有些不敢上前。 这个弓成虾米一样,身上又脏又腥臭的人,是凌云彻? “凌云彻,是你吗?” “呜呜。” 地上的那一坨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哼声。 真的是他! 魏嬿婉嘴皮子哆嗦了两下,莫名觉得有些幻灭。 她这段时间总是想起进忠,即便最后进忠是真的离她而去了,她反而回忆起他曾经的好来。 现在看着这样的凌云彻,魏嬿婉下意识地就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起来。 论相貌,凌云彻没有进忠俊美邪肆。 论仪态,凌云彻没有进忠来的优雅。 论富贵,凌云彻一个小侍卫哪有进忠油水多。 论权势,凌云彻比不得进忠大权在握,即便他现在去了皇贵妃那里,在宫中却也吃得很开,更别说皇贵妃也很看重他了。 论真情…… 魏嬿婉突然有些茫然。 凌云彻他为自己做过什么呢? 借了自己十两银子?可是她已经还他了。 帮自己搬了两次花?可这难道不应该吗? 还有什么? 她想不起来了。 “吱呀~” 延禧宫的门被突然推开一条缝,如懿站在门缝处向外张望。 看见地上的凌云彻时她脸上猛地一喜,但随后看见站在后面的魏嬿婉时又迅速落下脸来。 “魏答应,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害得凌云彻还不够惨吗?” ??? 魏嬿婉被如懿的话给气笑了。 “我害得凌云彻?如果我没有记错,凌云彻身上的烧伤是因为你留下的?他现在的痛苦也是你造成的?” “我都数年未与凌云彻说过话了,我怎么害得他?” 她虽然跳过了凌云彻因为偷肚兜而被断了手筋割了舌头的事,但那是进忠做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懿理直气壮地瞪魏嬿婉, “你若是当初不抛弃凌云彻,你们本可以幸福地相伴一生。是你,放弃了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真心爱我?” 魏嬿婉只觉得好笑。 “那他为我做了什么?” “他理解过我吗?他保护过我吗?他拯救过我吗?” “不,他都没有。” “他只会在我为了两人的未来努力时拖我的后腿;只会在我被嬷嬷责罚时让我默默接受;只会在我被嘉嫔折磨时让我忍着。” “我忍啊忍啊,一忍就是五年。女人能有几个五年呢?” “可是你呢!?” 魏嬿婉说着说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清楚,越来越通透。 “在我受苦的时候。他在冷宫救你于蛇口,抱你出火场。他给你摘过花,陪你散过步。面对舒妃自焚那样的火势,他都敢冲进去挡在你的身前。” “你现在跟我说真心?这种相比之下廉价无比的真心吗?” 如懿被魏嬿婉说得哑口无言。 她呐呐道:“本宫与凌云彻如兄弟一般……” 魏嬿婉听到这儿直接给了如懿一个白眼。 “你是男的?” “你是男的你咋不和皇上做兄弟呢?你侍什么寝,怀什么孕,生什么子?” “呸!不要脸!” 说到这儿魏嬿婉看了眼地上的凌云彻,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欸?不过现在你可以改口了。” “你应该说,我与凌云彻如姐妹一般~哈哈哈哈哈!” 如懿被魏嬿婉气得手抖,她抬手指着魏嬿婉,企图再跟她分辩一二。 魏嬿婉却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如懿的手狠狠一折! “啊!——” 第103章 那可是护甲啊 如懿发出了一声惨叫,看着自己骨节扭曲的手直接痛哭出声。 她的手! 她的手指肯定是折了,若是长不好,以后可怎么再戴护甲啊! “你不过是一个答应,如何敢对本宫动手!?” 魏嬿婉嫌恶地冷哼。 “您怕是搞错了什么。” “本小主即便只是个小小的答应,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在旗嫔妃。” “至于您,不过是废后罢了。” “您说呢?乌拉那拉庶人?” 浅浅地出了一口恶气,魏嬿婉拍了拍衣袖打算回自己的永寿宫。 可看着脚下的凌云彻,她眼中复杂莫名。 “我若是你,倒不如死了干净。” 地上的一坨从之前魏嬿婉开口怼如懿时就不停地挣扎挪动着,嘴里还不断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魏嬿婉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只再看了他最后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神智清明之后,她发现,这个曾经在她心中重要无比的青梅竹马,也不过如此。 他配不上她,也根本不值得她留恋。 为了他弄丢了进忠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但往事暗沉不可追,她的杀母之仇未报,荣华之路未走,她不能停下脚步。 如懿她不能杀,也不能过分折辱,免得继续坏了她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金玉妍她杀不了,甚至还得远远避开,免得再遭到她的磋磨。 所以,怎么样才能让金玉妍这把刀,去替她杀了如懿呢? —————— 随着寒提送女入京,科尔沁与玉氏也动了心思。 这不,弘历收到了两封书信。 一封是科尔沁表示想送寨桑根敦的女儿厄音珠进宫侍奉。 另一封则是玉氏王爷的进贡,他挑了八位玉氏贵女,并表明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希望弘历笑纳。 众所周知,科尔沁的势力弘历是一向不会拒绝的,更别说只是收用一个女子罢了。 他大手一挥,就允了厄音珠进宫侍奉,还赐了封号封为嫔位。 至于玉氏,弘历反而有些琢磨不透。 宫里已经有了金玉妍这么一个玉氏贵女了,这玉氏王爷怎么还送人来? 他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全留,只指了画册里最好看的那位宋氏留了下来。 美人嘛,他消受一个也不是不行。 说起来这还是魏嬿婉的锅。 她那次陷害金玉妍,让金玉妍掉落嫔位后,金玉妍就一直没有升回来,连带着四阿哥也一直不受弘历待见。 照理说,四阿哥已经到了要相看福晋的年岁了,可弘历却迟迟没有动静。 金玉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此甚至给玉氏写了好几封信,想让玉氏也帮忙说和说和旁敲侧击一下。 玉氏王爷试了,但递交的书信都石沉大海。 他不由地嫌弃起金玉妍来,觉得她把好好的一张牌打得稀烂,连那万分尊贵说不定可以上位的贵子都被她拖累了。 寒香见的事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大清皇帝看起来身强体健,还没到需要让位的时候。 若他再送一些美人,生下新的阿哥,那岂不是也有一争之力? 即便不行,多几个能为玉氏说话的王爷那也是极好的啊! 而他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几个女人罢了。 …… 就这样,厄音珠和宋氏前后脚入了宫。 一个被封为豫嫔,一个被封为宋贵人。 与此同时,一个新的消息在后宫里传开了。 远嫁科尔沁数年的璟瑟公主要回京小住了! 璟瑟其实早就想回京了。 她与额驸感情不睦,相看两厌,要不是为了得个儿子好继承科尔沁的王位,她都不想和额驸同房。 可现在好了,她儿子生下来了,科尔沁又正好想试探皇阿玛的心意。 所以,顺水推舟地,她得到了回京小住的机会。 至于皇阿玛对科尔沁的想法,那还不是她想说多少就说多少吗? 在她的预想中,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给继后乌拉那拉氏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她的额娘孝贤皇后才是真正的嫡妻。 可她还没到京城呢,宫里就传来乌拉那拉氏被皇阿玛废后的消息。 这让她既解气又失望。 就是这么一个不堪入目之人,让自己的额娘心有挂碍郁郁多年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璟瑟在回京休整好后的某一天,坐着轿辇路过了延禧宫。 “凌云彻,你说,皇上会后悔吗?” “唔唔。” “我也觉得会。” “唔唔唔!” “原来你说的是不会啊。也是,他已经不是我曾经念念不舍的少年郎了,还挂念什么呢?不念了。” …… 延禧宫的大门口上了锁链,但却可以推开一条半人宽的缝隙。 如懿就坐在门缝处。 她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袍子,原来有些短的脖颈此刻伸得老长,她看着宫墙的方向,神情怔忪。 凌云彻弓着腰站在她的身后,脸色蜡黄面容倦怠。 璟瑟第一眼看去,差点以为看见了什么恐怖故事场景。 没办法,矮墩墩的深宫老嬷的头上又顶着一个阴森老太监头,实在是很难不害怕。 她打了个哆嗦,但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瞬间又不害怕了。 就算是鬼,那也是个不值钱的恋爱脑鬼。 想靠自己的凄凉来让男人后悔,只会倒霉三辈子! “和敬公主?” 可能是璟瑟目光中的嫌弃太过明显,如懿下意识地一个扭头看向了她。 “落轿。” 抬轿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轿辇放在地上,然后前倾。 璟瑟动作优雅,缓缓下轿。 她的旗头宽大,上面戴着金簪和宝石,坠着的两根金色长流苏在跨步下轿时微微地晃动,耀眼的反光刺得如懿眼睛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 她摸了摸自己不着珠翠的发髻,心里怅然若失。 又定睛去看璟瑟脚上的鞋子,鞋头上坠着一颗硕大的东珠,鞋边镶了一圈粟玉,看起来耀眼夺目,最重要的是花盆底挺高。 只可惜没什么特色,她不稀罕。 但是…… 如懿痴迷地看着璟瑟手上的护甲。 金光灿灿,雕花栩栩。 虽然长度、款式普通了些,但那可是护甲啊! 第104章 只为自己,只是自己(给PTCD宝的加更章) 自如懿被贬为庶人。 弘历这回不仅不许她带婢女,也不许她带任何违制的东西,就这么让她身无长物的进了延禧宫。 守门的侍卫更是没一个有当初凌云彻那样的热心肠,他们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不仅不愿意帮她卖绣品,还不愿意替她寻一副护甲来。 每日只知道开门送饭,送饭关门,就像傀儡一样,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儿。 如懿刚开始还温言软语动情劝说,可这些人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不仅对她视而不见,还经常“砰”地一下将门砸上。 好几次,差一点啊,她少女般娇俏的面孔都要被砸到了! 至此,如懿便渐渐不再找这些侍卫说话,只跟凌云彻一人絮叨。 可是现在! 她的眼前出现了什么?护甲!!? 如懿扒住门框,眼神中满是渴望。 “璟瑟公主,你是来看望我的吗?” 璟瑟被如懿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两步。 “本宫可不是来看望你的,不过是想看看昔日的娴妃、娴贵妃、皇贵妃还有继后,是怎么把自己给作到这个份儿上的。” “你也算是大清开国以来第二个被废的皇后。怎么样?是不是颇为感慨?” 如懿不想在富察琅嬅的女儿面前丢了体面。 她拍了拍破旧的衣衫,有些羞耻地将自己没有护甲的手背在身后,然后偷偷踮了踮脚,企图让自己看起来高一些。 “我没什么感慨的,不过是物是人非罢了。” “皇上总有一天会后悔没有听从我的劝告,会后悔将我幽禁冷宫,会后悔他失去了一个真心为他的人。” “至于皇后之位,我并不在乎,我只在乎那份真情罢了。” 璟瑟冷笑了一声。 “你当然不在乎了,毕竟你的双标之名都传到科尔沁去了。” “说来讽刺。当年你跟本宫说公主享天下养,合该为大清尽心尽力远嫁蒙古。” “本宫嫁了,还生下了科尔沁部的世子,荣耀而归。” “而你呢?空有皇后的位份,但却根本无法承担中宫之责,皇后该做的事你一件都没做好,被废后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懿想张口反驳,但又不知道从何辩起,只好倔强地昂着头,似乎这样就能体现她梅花般的傲骨和菊花般的品性。 璟瑟看着如懿这般,只觉得没趣儿。 她摘下手上的护甲,轻飘飘地往延禧宫的门缝里丢。 “本宫看你盯着这护甲好半天了,眼珠子都不错一下,想来是渴望极了。” “怎么?是觉得十指秃秃的感觉不好受?” “本宫是个大方的,这副护甲就赏你了。谢恩!” 如懿想捡起那副护甲,但膝盖又僵硬非常,便木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 璟瑟不满意。 她抬了抬手,身后的小太监立即上前,从门缝里压着如懿的肩膀就往下摁。 “和敬公主赏赐,你一个小小庶人不感恩戴德便罢了,居然还敢无礼。” 如懿养尊处优多年,哪里敌得过天天做粗活的太监。 她身后的凌云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懿被那太监压跪在地上。 “行了。走。” 璟瑟折辱了如懿,心中多年来积攒的郁气登时散了大半,也不愿意再看这场闹剧了。 她重新坐上轿辇,带着奴才们浩浩荡荡地离开。 走远之前,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延禧宫门口。 如懿将她丢下的护甲拾起,仔仔细细地想往自己的手指上带。 但因为之前被折断的关系,她的指头已经长得歪斜,再也带不进去了。 她崩溃地在原地发疯、哭泣,最后将那护甲硬生生地套在了自己尚且完好的中指上。 …… [皇额娘,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你惶惶不安多年,真的值得吗?] 璟瑟摇了摇头。 不值得。 若有来生。 皇额娘,女儿希望您能好好爱自己。 不为家族、不为皇上、不为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皇后名位。 只为了自己,也只是自己。 —————— 就在璟瑟放下心中怨愤,心神都为之一清的时候,启祥宫正爆发着一场大战。 是金玉妍和才来大清没多久的宋贵人。 弘历也是鸡贼,你玉氏不是送人来吗? 既然都是一个地方的,那就安排在一起住好了。 至于你们关系好不好,有没有矛盾,那不是他这个皇帝需要操心的事。 而这场大战的引爆者不是别人,正是魏嬿婉。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小答应,巴结一下新人实属正常。 豫嫔那儿、宋贵人那儿,她都去了好几趟。 就这几趟,她就发现了华点。 这个宋贵人好像和金玉妍一样,都对玉氏还有玉氏王爷非常死心塌地啊。 不经意地,魏嬿婉将金玉妍做过的蠢事都告诉了宋贵人,话里话外都是,若不是金玉妍的问题,玉氏以及玉氏王爷一定会更得皇上看重。 只是可惜啊,好好的局面都被金玉妍毁了。 若不是她,说不定宋姐姐你能在玉氏过上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呢。 宋贵人深以为然。 若不是金玉妍不中用,她现在指不定就是王爷的继王妃了! 她越想越气。 这不,直接就杀去了金玉妍的正殿,当面锣对面鼓地就与她正面battle起来。 “宋贵人,别以为你与本宫同为玉氏人,本宫就不会追究你的犯上之罪。” 金玉妍非常恼火。 准确来说,从宋贵人被送到她的启祥宫,她本人却毫不知情玉氏献美一事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堵着一口气。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丝慌张。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放弃玉妍了吗? 宋贵人根本不怕金玉妍。 且不说金玉妍只比她高那么一级,多了个封号。就说王爷,来之前王爷可是跟她说了,绝不会让金玉妍欺辱她。 “得了。你来大清这么久,未建寸功,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摆谱,也不怕王爷怪罪!” 第105章 秘药 金玉妍被她的话气了个倒仰。 “本宫当年的辛苦怎是你能懂的!你不过是来的时间巧,赶上废后无德,皇贵妃又不爱出门的档口罢了。” “当年换成是你,怕是还不如本宫,更别说生下贵子了!” “那好啊!那我们就来比一比。” 宋贵人站起身,高昂着头俯视金玉妍。 “我听说,皇上之所以只是废后,是因为不想沾染杀妻之名。” “我还听说,皇上其实心里还存着皇后,废后只是为了保护她。” “不管哪种,尽早除了她才是上策。我们就以话语权还有皇上的宠爱为赌注,谁先除了废后,另一个人就要听谁的,皇上来时还要尽量把侍寝的机会让给对方。” “如何?” 金玉妍一脸懵逼。 “不是?废后这一遭肯定是爬不起来的,杀她除了会惹得自己一身腥外,能有什么好处?你疯了?” 宋贵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当年废后进冷宫时你不会也是这么想的?” “大清有句话说的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怪不得你现在混得这么差。若是当年废后死在冷宫里,那皇后之位哪儿还轮得到她坐?将本来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拱手让人,你居然还好意思提什么辛苦。” “王爷定是对你失望透顶才将我派来大清的。” ??? “一言为定!” 金玉妍被宋贵人一激,顿时把刚才的顾虑都抛到了脑后。 她,决不能在这个死女人面前丢了份儿! 魏嬿婉:深藏功与名。 —————— 这边,玉氏二人组紧锣密鼓地策划着延禧宫杀人案,还拼命给对方使绊子。 那边,厄音珠却趁虚而入,将弘历的注意力吸引了个十成七。 没办法,催情的秘药实在是太对现在的弘历的胃口了。 就问效果在哪里? 半盏茶又重新变回了一盏茶! 弘历最近雄风大振,开怀不已。 他也不多想,只以为是包太医有些危言耸听。 他堂堂天子,有些例外不也是正常的? 也是,包太医的判断都是基于寻常男子,像他这般奇伟的,世上能有几人! 至于厄音珠为什么不能吸引个十成十,很简单,弘历还没对寒香见失去兴趣呢。 这也让厄音珠对寒香见有些怨念。 没办法,谁让某次弘历不做人,在她这儿用了药后觉得她太上赶着,少了点滋味,当场就去了寒香见的翊坤宫呢。 为此厄音珠第二日就气势汹汹地杀去了寒香见那儿。 “你就是寒部送来那位容贵人?” “豫嫔娘娘,有何贵干?” 寒香见最讨厌容贵人这个称呼。 这是她的耻辱,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背叛了寒企,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一听见这个称呼,她就会想起那天。 她苟延残喘地趴伏在地上,请求那个恶心的男人怜悯她,放过她的子民亲友。 这也让她的恨意一天一天更加高涨,只差一个契机,就会汹涌而出。 “本宫能有什么事?” “不过是想来看看,曾经清高冷傲,敢在大殿上公然拒绝皇上的香见公主,是怎么变的曲意媚上的。你又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把皇上从本宫那里勾走的。” 寒香见面色冷漠,只觉得厄音珠吵闹。 天知道她有多不希望皇上到她这儿,但她已经不敢宣之于口了,深怕她的话传到弘历的耳朵中会引得他又攻打寒部。 “留不住皇上只能说明你无能,怪不得别人。” “你!” 厄音珠气势汹汹地来,怒气冲冲地走。 很快,她来寒香见这儿闹腾的事儿满宫都知道了。 “这就是您等的另一把刀?她可不像是个聪明的。” 进忠一边重新给秋千绑绳子一边跟雪鸢嘀咕。 那天“刮胡子”结束后,他俩就靠在那张摇椅上将话说了个透彻。 雪鸢的计划其实非常简单,无非是借着寒香见的仇恨和厄音珠的争宠之心将弘历的身体推到悬崖边罢了。 这都是上辈子已经实操过的计策了,非常好用,且没有破绽。 “她不过是一把小刀而已。” 雪鸢勾了勾手,示意进忠过来。 进忠听话地将耳朵凑到雪鸢唇边。 “你回头……” 进忠诧异了一瞬,然后笑了起来。 “的确是一把小刀,要是没她还真不行。” “也不见得。”雪鸢懒洋洋地躺回新做的摇椅上,“要是没有豫嫔,那也可以等寒香见忍受不了的那一天。” “比如,咱们派人把寒企从寒提手里救出来。” “若他们之间的爱情真的像寒香见说的那样深厚,寒企定会找机会来救寒香见,指不定还会想办法刺杀弘历。” “到时候,混乱之中,也就是咱们推一把的事儿。” “只是,这个办法到底是有些风险。” “不像我刚才跟你说的,咱们顶多是不小心传了个话,其他的,咱们可不知道。” 进忠连连点头,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秋千上。 “你没事儿修这秋千做什么?好好的又没有坏。” 雪鸢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进忠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眼神在雪鸢身下的摇椅上逡巡。 “上次这摇椅经不住您与奴才两个人的重量,第二天奴才看的时候那椅背都快折断了。” “所以奴才想着,这秋千得提前修整一下,能受得住咱们一起才好。” 雪鸢:“……” 真是不要脸! —————— 寒香见不怎么爱出门,但偶尔却会在翊坤宫后门的甬道上踩着石板发呆。 今日,她照常挥退了宫女,独自一人在无人的甬道上静静地走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你听说了吗?豫嫔娘娘之所以得宠是因为她给皇上偷偷下了秘药。” 甬道尽头的角门处传来太监的小声议论。 寒香见讽刺一笑,扭头就想离开。 呵!还好意思说她狐媚勾引,也不看看自己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真的吗?我可是听说,这种药用多了会伤身啊。” 寒香见突然顿住了脚步。 “可不是么。我的干爹你知道是谁不?” “是谁?” “曾经先帝跟前伺候的夏公公!” “嚯!厉害啊!” “可不!他偷偷告诉过我……” 怎么听不清了? 寒香见放轻脚步,一点一点地靠近那道角门,然后将耳朵轻轻地贴了上去。 “……,先帝的身体就是被丹药和女色掏空的。” 第106章 取药 “嘶!那皇上岂不是?” “嗐!不至于。豫嫔娘娘也不傻,她肯定是只想借着那东西得宠,若真害了皇上性命,她无儿无女的,能得着什么好?八成就是想借着这药赶紧更进一步,然后怀个孩子,这样就算一生有靠了。” “你说得对。不过这么隐秘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西门的小柱子不?” “检查夹带的那个?” “对就是他。我上次亲眼看见他把一包东西给了豫嫔身边的大宫女……” 角门后的声音越来越远。 寒香见整个人都贴在了门上,直到人都走了也还是一动不动。 她即便不爱出门,也知道豫嫔最近颇为受宠,再联想起弘历过来那几次不同于之前的时间。 所以这秘药是…… [先帝的身体就是被丹药和女色掏空的。] [害了皇上性命。] 这两句话在寒香见的脑海里不停盘旋,最后缓缓停下。 寂静的甬道里,幽幽的女声突然响起。 “西门的小柱子吗?” —————— 小柱子觉得自己非常倒霉。 虽说他负责检查夹带,平日里有不少油水。 但谁会嫌钱多呢? 所以他借着职务之便,帮皇上的新宠豫嫔娘娘从宫外捎带了一些东西。 据说是豫嫔的阿爸给她送来的保养身体的药丸。 每次只要他去京城东城区的茶寮那儿拿就行。 他也知道这东西可能不像豫嫔说的那样简单,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罢了。 只是今天出了些意外,他顺着早就走惯了的无人小路去豫嫔那儿时被一位娘娘给拦住了。 “你就是小柱子?” “奴才见过容贵人,不知容贵人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寒香见看着小柱子鼓鼓囊囊的衣袖,“你的袖子里就是豫嫔让你夹带进来的药。” “留下一半来。” 小柱子吓了一跳,赶紧给寒香见磕头。 “小主不可啊。这药每次都是有分量的,您拿走一半,奴才怎么跟豫嫔娘娘交代啊。” “那你是想去跟皇上交代了?” “这……” 小柱子都快要哭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豫嫔也是的,这么大这个事儿,怎么就被别的娘娘给发现了呢? “本主时间不多,你要是不给我,我就立马带你去见皇上。” 小柱子没办法,只好将药给了寒香见一半。 寒香见将药往自己的袖子里一揣。 “算你识相。” 小柱子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头。 “那奴才可以走了不?” “不行。”寒香见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以后你每次拿到药,都要给本宫送一半过来,不然本宫就去皇上那里揭发你和豫嫔。你明白了吗?” “……是。”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小柱子只好答应。 至于豫嫔娘娘那里。 唉,就说宫门口检查的更严了,他也不好顶风作案,只能少带一些。 到时候茶寮那儿也得忽悠两下,让多准备点药丸了。 —————— 在药丸的帮助下,寒香见很快就异军突起。 她比厄音珠敢下手,动不动就是两颗两颗地往里加。 她还抛却了自己的尊严,经常故意摆出一副想要挣扎的姿态,引得弘历数次情动。 甚至,她最近从御膳房替弘历叫的晚膳都是补肾壮阳的,就是为了让弘历慢些日子再发现不对。 厄音珠被寒香见抢了宠爱自是不能忍。 她虽不敢将药量翻倍,但多添一些却还是可以的。 在床榻上,她也更为大胆撩人起来,只要能把弘历留下,她什么都愿意学。 所以,等宋贵人发现时,这后宫已经是厄音珠和寒香见的天下了。 而她作为新人,竟然已有三个月未曾侍寝! 这还怎么替王爷生下向着玉氏的阿哥!? 她不由地焦急起来。 都怪金玉妍,若不是为了跟她打擂台,她也不至于忘了正事! 不行,她得和金玉妍聊聊,别互相使绊子破坏对方的行动了,直接各凭手段,谁先杀了废后,谁就是赢家。 金玉妍也烦了。 她其实也有正事,就是给她的四阿哥永珹挑选一个福晋。 这天儿天儿的和宋氏斗法,她都没空去研究京中各家贵女的情况了。 两人一拍即合。 第二天,一盘加了毒药的馒头和一件内侧涂了滴水观音汁液的锦衣就被顺利地送进了延禧宫。 “啊啊啊。” 用膳了。 即便凌云彻手筋已断,拿个东西手直哆嗦,这些领东西的活计也还是凌云彻的。 “呀!凌云彻你端稳一点儿,馒头都掉地了,脏了的我可不吃。” 如懿的嘴撅得高高的,但语气却带着两分娇俏。 她嫌弃地看了地上那沾了灰尘的馒头一眼,接过凌云彻另一只手里的锦衣,细细打量起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竟然送了一件不错的衣裳进来。” 难道,是弘历已经后悔了,开始想起她的好来,所以派人送的? “我不吃了,凌云彻你吃。我先去试试衣服。” 如懿喜滋滋地回房换衣服,完全没注意到她有些脏污的鞋尖踢了地上的馒头一脚。 骨碌碌地,那本来只是有些灰尘的馒头在地上滚了个来回,落到一边的污水里。 “啊啊。” 凌云彻想叫住如懿,但如懿却好像没有听到。 “砰”地一声,房间的门关上了。 凌云彻默默放下举着的手,捡起地上的馒头。 若是不吃,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 他用袖子擦了擦馒头上的污迹,看还能吃,便僵硬地塞进了嘴里。 这些日子,他总在想。 如果当初,他没有在冷宫帮如懿的忙,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可能还在冷宫日复一日地守着大门,虽然清贫,但能和赵九霄聊聊天吹吹牛,说说自己喜欢的姑娘。 最大的烦恼,也就是怎么才能将自己的姑娘娶回家。 可是…… 凌云彻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他的姑娘在哪里呢? 哦,她不要他了。 从他不务正业不求上进开始。 第107章 凌云彻死(给PTCD宝的加更章) 也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嬿婉家又是那种家庭。 她本来就已经很辛苦了,若再摊上他这样的夫君,日后的日子简直可以一眼望到头。 谁会愿意一直泡在苦水里呢? 至于她后来爬上皇上的龙床,那也是情有可原。 他不能怪她,只能怪自己。 是他无能,是他胆小,是在他心里,自己的面子比嬿婉的安危还要重要。 若他有本事,嬿婉就落不到启祥宫。 若他有胆量,他可以拼着一死去拦皇上的御驾请皇上赐婚。 若他不顾着自己的面子,能多恳求如懿几次,说不定嬿婉也用不着受那五年的苦楚。 所以,都是他的错。 之前,如懿跟他絮絮叨叨,回忆她与皇上的从前。 她说,郎世宁大人曾经告诉她,在西方,若夫妻情分已尽,女子也可以求去。 这回虽然是皇上废后,但其实是她放弃了皇上,放弃了他们之间的夫妻情谊。 他其实一开始没太听懂。 但嬿婉上次走后,他突然就懂了。 他们缘分已尽。 凌云彻越想越觉得心痛难忍,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开始痛了起来。 他蜷缩着倒在地上,腹痛如绞,额上的冷汗流进他的眼里,引来一阵刺痛。 “啊啊!” “啊啊啊!” 没有舌头,凌云彻只能发出轻微地支吾声,疼得在地上翻滚也无人发现。 慢慢地,他觉得自己的眼前模糊起来。 他快要死了。 如有来生…… 嬿婉,你独自高飞。 我虽然名叫云彻,但我却不是天上的云,只是一块需要切除的腐朽烂肉。 我不配伴着你,但却能看着你远去。 “啊!——” “凌云彻你怎么了?” 身后突然传来粗哑地女声惊叫。 凌云彻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要是,能再听见一声“云彻哥哥”,那就好了。 —————— 如懿有些不满意。 这件锦衣不仅不是她喜欢的花色,尺寸也稍有一些宽大了。 就说那长及脚面的裙摆,哪是她这个没有花盆底的人能穿的呢? 弘历还是不够懂她,她喜欢棕色,深蓝也不错,如果能再有一些格纹元素那就更好了。 身上这件,一看就是魏嬿婉或是金玉妍喜欢的风格,太艳丽了。 如懿在镜子面前扭动着身体,肩膀左右摇晃,反复地欣赏着自己的身姿。 唉! 头上、手上,领口上都太素了。 弘历为什么不给她送一些珠宝呢? 算了,穿出去给凌云彻看看,也好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如懿兴冲冲地推开门,没成想开门即暴击。 凌云彻蜷缩在门边,蜡黄的脸正对着门口,脸色扭曲痛苦不说,口鼻中还流出缕缕黑血来。 端的是恐怖至极! “啊!——” 如懿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凌云彻你怎么了!?” 延禧宫门口的侍卫们听着这声音不对,当即便打开缠绕在大门上的铁链冲了进来。 “像是中毒!快请太医!” “已经没气了。” “那也得请!不然禁闭的宫里出现投毒之事,咱们谁都逃不掉干系!” “你,去跟皇上禀报。” …… 延禧宫难得的热闹了起来。 侍卫们无视了好好地站在一边的如懿,该报信的去报信,剩下的人则闹哄哄地将凌云彻的尸体转移到庑房。 他们热烈地讨论着凌云彻的死因,揣测他是因何而死。 只有如懿,呆呆地站在一边。 凌云彻,死了? “乌拉那拉庶人晕倒了!” 一个侍卫耳尖地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倒地声。 另一个人则是撇了撇嘴。 “晕就晕呗。这么多天守下来,你还没看出这是个啥人?” “嘴上话说得好听,其实一点儿实在东西都看不见。看似对凌云彻关心看重,结果呢,什么活都叫凌云彻干,自己则天天摆弄着那只只能戴在中指上的护甲。” “凌云彻碰到她算他倒霉。咱们还是离她远点,免得沾染了晦气。” 几个侍卫听着这话深以为然,互相对视了两眼,只当做不知道如懿晕倒,该干啥干啥去了。 很快,太医便赶到了延禧宫。 他一眼就看出凌云彻乃是死于一种见血封喉之毒,只是这毒他未曾见过,不好判断来处。 侍卫们与太医面面相觑。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在等弘历过来拍板,但弘历却迟迟不来。 准确的说,他正在过来的路上,只是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臣妾宋氏给皇上请安。” “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弘历有些疑惑,他才出养心殿的门没多久,这宋贵人就直直地从启祥宫那边的长街过来拦住了他,一看就是早有目的。 “臣妾是特地来找您的!” 宋贵人神色慌张。 “哦?要是不急,那就回头再说。” 弘历虽然感兴趣,但延禧宫被人投毒之事更为要紧,所以他点了点头示意宋贵人回头再找他。 “皇上!”宋贵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妾与嘉嫔姐姐虽都来自玉氏,但臣妾既然嫁到了大清,那臣妾就是大清的人。” “所以,臣妾断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嘉嫔姐姐做错事!” “她,她竟然因为一己私怨,往延禧宫送了有毒的食物还有衣服,意图杀害废后啊!” “什么!?” 弘历本来在宋贵人跪下的时候还有些烦躁,觉得她不如金玉妍有眼色,可没成想她竟然是来告发金玉妍的。 “你说得可是真的?嘉嫔为何要害乌拉那拉氏?” 宋贵人抹了抹脸上的泪花,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因为八阿哥的腿伤,嘉嫔姐姐一直心怀怨恨。她觉得当初五阿哥之所以暗害八阿哥,其中还有皇后指使的缘故。” “但当初您只处罚了珂里叶特氏,废后却全身而退,嘉嫔姐姐自然不满。” “可不满也无用,皇后到底是皇后,嘉嫔姐姐哪里背得起杀害皇后的罪名呢,只好一直隐忍不发。” “但现在,乌拉那拉氏被废,这报复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弘历闭上眼睛,只觉得这后宫里的人心算计直让他后背发凉。 嘉嫔只是因为不敢,并不是因为不想。 八阿哥一事,他顾忌着自己的脸面没有动如懿,那嘉嫔是不是也对他不满? 那是不是有哪一天,他这个皇上虎落平阳了,她也会升起暗害他的心思? 第108章 谗言 “进保,你叫两个人把嘉嫔带到延禧宫。” 弘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转头看向跪着的宋贵人。 “宋氏,你可有人证物证?” 宋贵人赶紧点头。 “臣妾有。” “臣妾曾看见给延禧宫送东西的小太监进了嘉嫔姐姐的正殿,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包东西,想来不是毒药就是金银。毒药用一点点便够,您若是派人去搜,说不定会在嘉嫔姐姐宫里搜到剩下的毒药。” “进保。” “嗻。” 无需弘历明说,进保就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带着几个小太监退下,抓人的抓人,搜宫的搜宫,端的是忙碌无比。 “你起来,跟朕一起去延禧宫。” “是。” 宋贵人柔柔弱弱地站起身来,一副弱柳扶风之态。 弘历没让她上轿,她便一路小跑地跟在弘历的轿辇后面。 既不抱怨,也不喊累,只默默地跟随。 弘历看在眼里,暗自点头。 这个宋氏,是个老实的。 在弘历看不见的地方,宋贵人偷偷勾起了嘴角。 魏答应说了。 在大清啊,同一个家族出身的姐妹,往往只能有一人身在高位,因为皇上绝不会允许两姐妹共同把持他的后宫。 她本来不信,但魏答应把圣祖爷的后宫拿出来给她举例。 说宜妃在时,她的姐姐只能在她的宫中做一个贵人。 而三位皇后在世时,她们的妹妹即便是到了年纪,圣祖爷也没有诏她们入宫的意思。 直到这三位皇后去世,她们的妹妹才得以入宫,且圣祖爷宁可后位空悬,也未再册封其中一人为皇后。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圣祖爷不想让任何一个家族成为两代后族。 这肯定也是皇上的顾虑,不然宋姐姐你远比嘉嫔年轻貌美,皇上为什么只册封您贵人,而且连个封号都不愿意给呢? 宋贵人深以为然。 她能不知道毒害废后的举动很多余吗? 她知道,但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废后,而是她的前辈金玉妍啊。 延禧宫。 “可看出是什么毒药了?” 弘历一进门就询问跪在门口的太医,他永远是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 “启禀皇上,此毒见血封喉,毒性极大,但却并不是我大清常见的几种剧毒。微臣怀疑,此毒来自苗疆等穷山恶水之地,或者是为外邦所有。” 太医面色严肃。 要不是死的只是废后宫中一个倒霉的太监,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别国奸细潜入了。 “若有样品,能否判断出跟尸体上的毒药是否同出一源?” “这……” 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毒药不比其他,尤其是这种剧毒。若想快速分辨,最快的办法就是找个动物服下,看死状是否相同。” 弘历听见这话,顿时若有所思。 “皇上让本宫来延禧宫做什么?本宫还要给永珹挑选福晋呢。” 门外突然传来金玉妍的大嗓门,只是在弘历耳中,他先入为主地听出了两分心虚来。 “还不滚进来!” 金玉妍心里发虚,踏进殿门后看见站在弘历身后的宋贵人后,那股不好的预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臣妾给皇上请安。” “朕不安!”弘历一丝好脸色也无,“朕给你一个机会,把自己做的事从实交代,朕或许还能网开一面从轻处罚。不然,哼!” 宋贵人这时候也见缝插针:“姐姐,皇上已经都知道了,你就交代了。虽然你犯下大错,但皇上仁慈,看在你的几个阿哥的份上,顶多只会降你的位份,不会要了你的性命的。” 金玉妍被宋贵人的茶言茶语气了个倒仰,她指着宋贵人的鼻子,上前两步就想给她一个耳光。 “贱人!是不是你污蔑陷害本宫!” “呀!” 宋贵人害怕地浑身颤抖,战战兢兢地躲到了弘历身后。 她语带哭腔,抓着弘历衣袖的手指直打哆嗦。 “皇上,姐姐她,姐姐她恨毒了臣妾啊!” 弘历被美人如此依靠,心中膨胀,看金玉妍那副好似要吃人的模样便更是不耐。 他一个巴掌把金玉妍打倒在地:“放肆!居然敢在朕面前动手,你将朕置于何地啊!” 金玉妍倒在地上,捂着疼痛火辣地面颊,神情惶然。 她伸手去拽弘历的衣摆:“皇上,臣妾什么都没做,您可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啊。” “你没做?” 弘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金玉妍,余光又正巧看见进保带着人回来。 在收到进保的微微点头确认后,他立即扯着金玉妍的衣领让她转身。 “那这从你宫里搜出来的药又是什么?这小太监你可认识!?” 金玉妍瑟缩了一下。 这个小太监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要对废后下手,自然需要了解她周围的情况。 可她并没有让这个小太监替她做这种事啊! 她手上有金家在内务府的势力,想悄无声息地将毒药放到送进延禧宫的东西里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吗?何必要用这个小太监,多此一举不说,还容易暴露。 还有那药,她明明将它藏在最隐秘的柜子里,进保是怎么搜查出来的? 不,不能承认,只要不承认,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皇上,这毒药臣妾不识啊,定是有那小人毒害乌拉那拉氏后,再将其藏在臣妾殿中意图污蔑臣妾!” “还有这小太监。臣妾根本不认得他,谁知是不是有人收买了他想要拉臣妾下水!” “朕还没说那是什么药,你怎么就知道那药有毒?又怎么知道被毒害的人是乌拉那拉氏?” 弘历迅速抓住了金玉妍话中的漏洞。 金玉妍顿时心中一个咯噔。 完了,她太急于辩驳,说漏嘴了! “臣妾,臣妾只是合理猜测……” “合理猜测?好啊!”弘历冷笑出声,“那朕告诉你,这药无毒,只会让人腹泻难受罢了,你可敢吃一口叫朕瞧瞧,以示你的决心啊?” “臣妾,臣妾……” 金玉妍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是什么药,那可是从乌狼(河豚)里提取出来的剧毒啊。 “不敢了!?” 弘历随即转向那小太监。 “还有你!你说,究竟是谁收买了你,将这些腌臜物送进延禧宫来!?” 第109章 狗咬狗 “奴才,奴才……” 那小太监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一会儿看看金玉妍一会儿又偷瞅宋贵人。 “看什么呢你!”进保上前给了他一脚。 “奴才是收了宋贵人的金银,但奴才真的不知道她给奴才的锦衣是抹了毒的啊!” 小太监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其中以宋贵人最为惊怒。 她不是已经跟他说好,把所有事都甩到金玉妍身上的吗?! “你这奴才,是谁叫你污蔑我的!是不是她!” 宋贵人指着地上的金玉妍,神情有些狂乱。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宋贵人,是您跟奴才说,说嘉嫔娘娘觉得废后可怜,想要关照一下她,于是特地准备了一身锦衣叫奴才送进来。” “可刚才奴才瞧着嘉嫔娘娘并不知情,那不,那不就成了您让奴才送的么?” “你胡说!你胡说!” 宋贵人被小太监的话气了个倒仰。 怎么回事?事情为什么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展?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弘历也听得一头雾水。 已知,凌云彻吃下的馒头有毒,太监送来的锦衣里也有毒,人证指认了宋贵人,物证在嘉嫔宫里发现。 这其中似乎还缺少了什么关键信息啊。 对了,锦衣呢? 如懿人又去了哪儿? “乌拉那拉氏呢?”弘历问一直守在延禧宫的侍卫。 “启禀皇上。凌云彻死状惨烈,正好被乌拉那拉氏看到,她情绪激动之下晕了过去。” “奴才们还有太医毕竟是外男,因此便叫了路过的宫女太监将乌拉那拉氏送回了寝殿。” 弘历皱了皱眉,心里更膈应了。 不过是死了一个太监,如懿竟激愤至此,她果然对这凌云彻有情。 “进去看看她如何了。” 弘历发话,众人自然跟着进到了如懿的寝殿。 太医在看见如懿面色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 “皇上!乌拉那拉氏好像中毒了!” “快看看!” “是!” 太医面色严峻,若废后所中之毒与凌云彻一样,怕是难以救回啊。 咦?不是同一种毒? 还有救! “快!快去抓药!” 他把脉后也顾不上回复弘历,反而笔走龙蛇,先写了一副药方出来,然后让屋内的小太监快去抓药,随后才跪在了弘历面前。 “启禀皇上,乌拉那拉氏所中之毒与凌云彻不同。若是微臣没有猜错,应是有人将滴水观音的汁液涂在了衣物之中。因此,皮肤接触之下,乌拉那拉氏才会如此。” “可有生命危险?”弘历追问。 太医摇了摇头:“这衣服看着有些宽松,且看脖子上的脏污,乌拉那拉氏可能,可能有些日子不曾沐浴了,所以中毒并不深。” “再加上发现的还算及时,所以并无生命危险,只是这衣服需得立马换下来才是。”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弘历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脏污……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如懿的脖颈,随即目光就像是被烫了一样缩了回来。 嗯,都起泥了…… 他挥挥手,示意进保找人来帮如懿更衣。 进保苦着脸退了出去。 他找谁来啊!谁愿意做这事儿啊!算了,路上拉个小宫女儿。 既然并非同一种毒,那方才小太监的话就更加可信了几分。 弘历这时候也烦了,不管今个儿的事儿是谁做的,但总归和这两个玉氏贡女脱不了干系。 嘉嫔宫中藏毒,且她明显识得那毒药。 宋贵人揭发在前,被揭发在后。 两人都心机颇深不是什么好鸟,而他的后宫怎能容许这两个外邦之女兴风作浪。 “来人呐。” “金氏宫中藏毒,着褫夺封号贬为答应。宋氏,祸乱宫闱,杖三十,遣返玉氏。” “皇上!” “皇上!” 金玉妍和宋贵人都惊叫起来。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而且臣妾是三位阿哥的生母啊!永珹马上就要议亲了,如何能有一个只是答应的额娘啊!” “皇上!臣妾是无辜的!定是姐姐怕臣妾年轻貌美会夺了您对她的宠爱所以才故意陷害啊!” “谁吃饱了没事陷害你!就是你自己做的!那小太监是聪明,没被你误导!” “你装什么冤枉?那毒药你藏了很久了?放柜子里当别人不知道一样!” “好啊原来是你做的!你就是嫉妒我在王爷心里的分量!” “我呸!你早就人老珠黄了!王爷心里的人现在只有我!” …… 这两人原是在跟弘历求情,可求着求着却互相撕打起来,打得上头了竟然把不该说的心里话都给秃噜了出来。 本来弘历还一脸嘲讽地看着二人互相攀扯,围观众人也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可没成想,看着看着自己竟然凭空多了两顶绿帽子,还特么是被同一人给的! 吃瓜者恒被当瓜吃。 感受着身边那些偷偷摸摸的视线,弘历直接恼羞成怒。 “还不快把这两人给朕拖出去!” “嗻!” 才回来的进保偷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好家伙,进忠走了之后,他怎么觉得这活儿越来越不好做了呢? 他看着地上早已失了妃嫔仪态的两个疯女人,拍拍手,顿时来了四个小太监。 他们捂嘴的捂嘴,捆手的捆手,很快就把两人拖了出去。 金玉妍和宋贵人在动手前怕是做梦都没有想过,对方也打着跟自己同样的主意。 所以今天,她们俩谁都没有跑掉,谁都没有撇清关系。 “对了。”弘历看了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如懿,“乌拉那拉氏如今这样也离不得人伺候,她不是有个挺忠心的掌事宫女吗?就是之前给金氏穿耳洞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是容佩。”进保小心翼翼地答道。 “就她了。调来伺候乌拉那拉氏。” “嗻。” 永寿宫。 魏嬿婉逗弄着笼子里的两只蝈蝈,看着它们互相撕咬直到最后两败俱伤。 “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主儿您在说什么?”春蚕疑惑地发问。 “没什么。”魏嬿婉笑得动人。 宋贵人和金玉妍是一个地方来的,又蠢又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她忍着屈辱,又偶遇了一趟金玉妍。 那天,她被金玉妍的太监押在地上,不甘地哭泣。 “嘉嫔娘娘您别得意,玉氏新来的宋贵人年轻貌美,她与您同住一宫,您还能一直得意吗?” 金玉妍面色微变,嘴上却仍然强硬。 “本宫自然能笑到最后。” …… “呵。” 魏嬿婉摇了摇头,将那天的场景从自己的脑中抹去。 “本主只是在感慨,谁都不能笑到最后。” “尤其是,在放松警惕的时候。” 第110章 封号“令”(给PTCD宝的加更章) 延禧宫被人投毒的事儿很快就在后宫中传开了。 金玉妍与宋氏的突然贬斥也让众人心里有了答案,但几乎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最后,这件事只能变成紫禁城的十大未解之谜其一被宫女太监们传了下去。 魏嬿婉在知道死的人不是如懿而是凌云彻时怔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有这么一下。 “死了也好。” 如有来世,希望你能投生到一户富贵人家,有一个门当户对心无挂碍的青梅竹马。 然后,两小无猜,感情甚笃,白首到老。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事既不是怀念往昔也不是感叹人生,尽快复宠才是她应该考虑的。 只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皇上美人众多,哪里能想得起她来呢?还是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皇上真是爱重富察皇后。原来只是每年的忌日会去长春宫祭拜,最近和敬公主回来后,皇上都去了两三次了。”两个在长春宫附近洒扫的宫女互相议论着从御花园走过。 “……长春宫?”魏嬿婉若有所思。 —————— 弘历觉得有些奇怪。 他刚刚与璟瑟回忆往昔,深感孝贤皇后在时,她身为中宫可比如懿要强上太多。只可惜她去的太早,生下的嫡子也都没有留住,不然他们现在应当是非常幸福的一对帝后。 他越想越感叹,走着走着便又来了长春宫。 只是,这长春宫的地上怎么多了一张纸? “是谁在?” “再不出来朕就命人搜了!” 长春宫里静悄悄的,弘历挥了挥手,进保快速地在殿内转了一圈。 “皇上,没有人,应当是已经跑了。” 他捡起地上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捧到弘历面前。 弘历接过后,怔住了。 纸上写得是他替孝贤作的悼亡诗,上面的字迹娟秀整齐,看得出抄写的人是用了心的。 可能,是一个怀念孝贤的有心人。 孝贤果然深得人心,不像如懿,进了冷宫后无人看望不说,好不容易有人往里面送东西,还是送去害她的。 不能比,不能比啊! 弘历摇头叹气,随后又在长春宫坐了一炷香的时候方才离开。 十天后,弘历又踏足了长春宫。 他这回在长春宫富察琅嬅的座位上发现了一朵新的绒花。 这绒花看起来并不华贵,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寒酸,但弘历却觉得眼熟非常。 深蓝色的小小一朵,孝贤曾多次佩戴过类似的款式。 当年他不甚在意,只觉得一国之后没必要如此节俭,可现在再想想如懿那五颜六色的满头珠翠和手上腕间的富丽堂皇,只觉得孝贤才是那个真心为他的人。 “唉!——” 长春宫里,一声叹息幽幽散去。 五天后。 长春宫的角落里多出了一盆牡丹花。 三天后。 长春宫的桌子上多了一幅小小的弘历画像。 两天后。 弘历将长春宫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多出什么东西。 他的心里有些失落。 那个挂念着孝贤的人,她不来了吗? 这时,长春宫的大门处突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弘历冲进保使了个眼色,带着他躲到了帷幔之后。 “吱呀~” 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走进了殿中。 她穿的素净,身上不过一件淡蓝色的衣裙,头上的绒花浅绿一朵,耳垂只有两颗小小的素白米珠点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朵风中摇曳的水仙花。 “娘娘,臣妾又来看您了。” “今儿个御膳房做了您最爱吃的杏仁酪,臣妾使了些银子买了一碗,特意给您送来尝尝。” “咚。” 一个小巧的瓷碗被轻手轻脚地放在了长春宫的桌子上。 “娘娘,臣妾知道您一直惦记着璟瑟公主。今儿个臣妾看到她了,也看到了她生的小世子。真是可爱极了!” “璟瑟公主现在已经回到京中长住,想来您也可以安心了。” 来人絮絮叨叨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又沉默了下来。 她将桌上的杏仁酪重新放回食盒里,然后叹了一口气。 “娘娘,您要是还在,那该多好啊。” 说罢,她转身就欲离去,可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男声。 “站住。” “砰”地一声,她吓得手上一抖,手中的食盒直接砸在地上,那碗杏仁酪也翻了出来,搞得地上一片狼藉。 “扑通”一声,她直接跪在了洒满了碎瓷片和黏黏糊糊杏仁酪的地板上。 “臣妾魏嬿婉请皇上安!” 弘历拨开帷幔从内室走出,他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魏嬿婉,淡淡地问。 “你最近,经常来长春宫?” 魏嬿婉点点头,又紧接着摇了摇头。 “臣妾自孝贤皇后走后,怀念万分,因此每年都会找机会来长春宫祭拜。” “臣妾不想引得众人误会,玷污了臣妾的一腔敬慕之情,所以每次都会避开忌日,以免和您碰上。” “最近是因为和敬公主回来了,有时在宫中见到,不免就想起孝贤皇后,所以才经常过来。” “你有心了。” 弘历的神情松缓了下来,但随即话风一转,又试探了起来。 “朕之前来时,看到了你留在长春宫的东西,你是故意留的?” 魏嬿婉瑟缩了一下:“那些东西是您拿走的?” 此话一出,难免听起来有些像是质问,她赶紧摆了摆手。 “臣妾不是要质问您。臣妾就是,就是每次会把带给孝贤皇后东西在长春宫放几天。” “臣妾害怕孝贤皇后一时有事没有看到,就想着多放两天,好叫她看看……” 魏嬿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说话了,只将头低低地埋在胸口中,一副任凭皇上发落的姿态。 弘历有些想发笑,但随即轻咳了两声忍住了。 “好了,起来。” 魏嬿婉并没有打蛇随棍上,反而直接下拜,露出自己白皙秀美的脖颈。 “臣妾有罪,臣妾不该偷偷来长春宫。皇上您惩罚臣妾。” “朕叫你起来。” 弘历看魏嬿婉仍然犹犹豫豫地,便干脆上前一步。 “难不成你还要朕扶你不成?” “臣妾不敢~” 魏嬿婉颤颤巍巍地站起,膝盖处隐隐约约有血迹透出,看起来可怜极了。 弘历最后的一丝疑心也被打消,他握住魏嬿婉的手。 “你能挂念孝贤如此之久,可见是个好的。” “便重新封为贵人。” “封号‘令’。” 第111章 拉弓 令贵人复宠。 这个消息在宫里传起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有些怔愣。 宫里风水轮流转,魏嬿婉能再次爬起来不稀奇,但这个“令”字是从何而来啊? “令”可不像“炩”。 “炩”指的是即将枯灭的火种里面又重新燃烧起新的火光,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意思类似,放在魏嬿婉身上倒也合适。 可“令”却有美好之意,《诗经·大雅·卷阿》中的“如珪如璋,令闻令望”便是此意。 魏嬿婉如何能配得上这等封号? 巴林湄若和恪嫔为着这封号有些不忿,尤其是恪嫔。 颖嫔的封号好歹也是个好寓意,聪颖、颖慧,形容人才智过人。 可她的呢?谨慎、恭敬。 像是在警告她一样。 “咱们要不要问问皇上,令贵人的封号是不是给错了?”恪嫔小心翼翼地提议。 “要去你去。” 巴林湄若被弘历当初在她小产时的反应伤到,这两年下来人也老实了许多,再加上寒香见的前车之鉴,她现在早已不是当初自视甚高的草原小公主了。 她已经像她的前辈们一样,成为了在大清后宫中默默枯萎的蒙妃之一,只等着哪天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哦。那算了。” 恪嫔也沉寂了下来。 两人还如从前那般对着桌子坐着,只是却渐渐无话可说了。 —————— 弘历这两年愈发地喜欢木兰秋狝,蒙古王公的吹捧奉承比大臣们的更能让他心满意足。 只是,他最近身体有些不好,虽说晚上还算精力充沛,可白天醒来,除了感觉头晕疲乏外,身上也有些不得劲,总是懒洋洋的。 不过弘历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晚上有些用功,休息两日便能好了。 就这样,在弘历临时抱佛脚的养生中,木兰秋狝的日子到了。 众所周知,木兰秋狝不仅仅是为了表示满蒙友好,还有就是清朝统治者想通过它,让蒙古人看清楚大清的军事实力,令他们甘心臣服。 所以,弘历作为帝王,又正值壮年,就更应该亲自上阵,以展现他的威武霸气。 而在整个木兰大典中,他有最重要的两个部分必须出席。 第一步“小猎”。 简而言之,就是弘历需要率领亲卫先进行小规模的射猎,一来是为了热身,二来是亲身示范,表示秋狝大典开始。 第三步“合围”。 完成合围后,弘历要率先进入中心射猎。他射猎结束,才轮到王公大臣们。 往常秋狝,弘历在这需要他亲自表演的两步都会用他最重的那把黑角桦皮弓,重有84磅,需有七力才能拉动。 他希望借此重弓展现自己的高强武艺,让众人知道他弘历不仅仅会治理国家,在武艺上也毫不逊色。 “哈!” 弘历抬手拉弓,右眼微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对准了眼前被放出的壮硕公鹿。 但下一刻他就觉得太阳穴“嗡”地一下,胸口更是有一股气难以通畅,憋闷之下他的手下意识一松。 “啪叽~” 他那独有的用了海东青尾羽的箭矢飞出不过两丈就掉落在地,连那奔跑着的公鹿的尾巴毛都没挨上。 场面一时寂静万分,偌大的围场竟只能听见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还有野兽奔逃的跑动声。 “皇上,您怎么用了这把弓?前些日子微臣替您将它送去保养,这弓弦可都没上好呢。” 富察傅恒跟在弘历身边,看他脸色涨红就知道皇上是下不来台了,顿时赶紧描补。 “哈哈,原来如此。朕就说这拉弓的时候怎么不趁手呢。” “来人,给朕换把弓来!” 弘历身后的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互相使着眼色。 [给皇上拿哪把弓啊?] [拿那把最轻的?] [那不成。那把御用金桃皮弓才三十六磅,三力就可拉开。] [可另一把要五力半,万一皇上再拉不动……] 两侍卫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动。 突然其中一人捂住肚子。 “哎呦,我肚子疼。你去替皇上拿,我得赶紧去趟茅厕。” ??? 好啊,看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居然敢害我! 另一个侍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但他没办法,再不去皇上等急了不说,吉时也要错过了。 只是,看着面前的两把弓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最轻的那把。 毕竟,只要皇上能够正常射中,轻一些就轻一些,大不了他被骂一顿,顶多就是罚些俸禄。可要是皇上再拉不开射不中,那他指不定就要成为替皇上拿错弓箭的替死鬼了。 很快,他就把那把御用金桃皮弓给拿了过来。 递给弘历时弘历还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真是不懂事,怎么拿了这把。算了,凑合用,不然就要误了吉时了。” 话音未落,弘历重新拉弓瞄准,这回他的目标是30丈外的一只小鹿。 “唰!” 这回弓箭算是顺利地飞出了,周围的大臣们都准备好了合适的恭贺词,就等着射中后好拍弘历的龙屁。 但他们忘了一件事,弓箭射出的距离受很多种因素影响,力度、磅数、弓形、风向等等。 弘历的这一箭虽然可以射到三十丈外,但后继无力,那小鹿向前跑了两步后就直接躲开了箭矢。 它回头瞅了瞅自己身后密密麻麻的两脚兽,打了个喷嚏,然后甩着自己的小尾巴,撒着欢儿地找它的爸爸去了。 …… 沉默是今天的木兰围场。 傅恒都有些不敢说话,但若是他不开口,今儿怕就是要僵在这儿了。 “呀!皇上!莫非是您的臂伤还没有恢复?” 弘历找着了台阶,当即借坡下驴。 “唉,是朕逞强了,本以为坚持一下应该没事的。” 弘历佯作镇定地将手中的弓箭交给身边的傅恒。 “爱卿啊!这回的木兰秋狝就交由你主持。朕旧伤复发,需要即刻休养,这些骑马打猎的事儿朕可就交给你了。” “是。微臣遵旨。” 傅恒松了一口气,其他的大臣们也觉得心间一松。 太好了,皇上没继续坚持,不然他们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了。 第112章 学骑马(1) 弘历回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喊太医。 御帐里人来人往的,除了被喊过来的几个太医外还有厄音珠之流的嫔妃们。 只是,她过来可没安好心,而是打着探听弘历身体的主意。 若弘历真的只是手臂拉伤那便罢了,可若是他有什么别的不好,她就要赶紧给阿布传信,然后另做打算了。 “朕的身体如何了?” 包太医刚将手从弘历的腕间挪开,弘历就着急追问起来。 “皇上身体并无大碍,只是……” 包太医看了边上的厄音珠一眼,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往下讲。 “你先回去。” 弘历听出了包太医的言外之意,直接让厄音珠回避,厄音珠只好跺了跺脚走了出去。 但她故意走得慢吞吞的,到帐外后还佯作扭到了脚,直接靠在了她的宫女身上。 “只是皇上你脾胃虚寒,肾水也稍有不足,一定要记得减少房事……” “寿数您不必忧虑,若精心保养,古稀之年应是没有问题的……” 厄音珠听到这儿觉得差不多了,赶紧示意宫女搀着她离开。 —————— “你想学骑马不?” 雪鸢一边整理着身上骑装的袖子,一边问正在给她扣扣子的进忠。 “奴才怎么学?总不能牵两匹马出去?而且木兰围场人多手杂,被外人看见总归不好。” 进忠有些心动,那小眼神止不住地往雪鸢的脸上瞧,嘴上却仍然推拒了。 他怎么会不想呢? 原来他是太监,皇上射猎他只能在帐里等着。 而且,这想学骑马的心思若是露出来,旁人只会以为他心思大了。 一个太监,想骑马是想学明朝万历年间的田义吗? “啪!” “回神!” 进忠的帽子被雪鸢轻轻地拍了一下,而这一下也将他从昔日的怅惘里叫醒。 “你只说想不想学,其余的事有我在呢。” 进忠定定地瞅着雪鸢,眼神里都是期冀的光,本来狭长的眼睛都因为期待而瞪圆了一些,猛一看竟然有点像一只大金毛。 “奴才,自然是想的。” “那就走。” 雪鸢带着进忠珊瑚等人还有负责戍守她营帐附近的侍卫们浩浩荡荡地出了营地。 魏嬿婉隔得远远的看着她,感叹出声。 “若是本宫有一天,也能像皇贵妃一样这般无所顾忌,那才算是熬出头了。” 春蚕听到这儿无语地用指尖轻轻戳了她一下。 “主儿您别想了。之前乌拉那拉氏都做到皇后的位置上了,不也一朝就被皇上拉了下来?” “您有这功夫,还不如带几个人出去打只兔子雏鸡之类的回来。” “皇上身体不适,只能在帐中休养。若您这时候特意给他带个小猎物回来,再把自己弄得狼狈些,既能表现您惦记着皇上,还能展现您柔弱却又努力的一面。皇上说不定一高兴, 就让您回归嫔位了呢。” “你说得对。”魏嬿婉握住春蚕的手,“回帐帮本主更衣。” 雪鸢挑了个视野开阔但人迹罕至的地方。 她两辈子加起来最起码来了木兰围场几十次,自然知道哪里人少,再加上异能辅助,可以说目前这一小片草原全部都是自己人。 “本宫不喜欢太多人跟着,你们就守在此处。若有别人要来,记得都给本宫拦住了。” “是。” 雪鸢前些日子已经寻着机会和富察傅恒搭上了线,两人就未来大清的发展规划进行了非常友好的磋商。 因此,今儿个这些侍卫都是傅恒安排的,其中甚至有几个曾跟着她去灾区祈福过,因此都听话极了,可以说是指哪儿打哪儿。 此时听得雪鸢吩咐,自然直接站成了一大排,将从营地过来这边的路给堵得死死的。 “走。” 雪鸢等人又往里走了一段,直到看不见侍卫的影子才停下。 “来,先教你上马。” 雪鸢拍了拍马鞍,笑眯眯地看向进忠。 她出来前叫人准备了最大号的马鞍,她和进忠都不胖,两个人挤一挤也是可以骑的。 进忠绕着马转了两圈,觉得可以先自己试试。 他见过别人骑马,对上马的姿势其实挺熟悉,所以不等雪鸢细说,他就抓着马鞍,左脚踩入马镫,然后借助右脚掌的弹力和两臂的力量,轻轻向上跳起。 非常顺利地,进忠成功坐上了马背。 “怎么样?奴才是不是有点儿天赋。” 进忠冲着雪鸢扬眉毛。 今天是得意小狗实锤了。 嚯! 红豆生南国,进忠是男模。 宫廷玉液酒,进忠是男友。 就上马的这个姿势来说,一个字,帅! 雪鸢“啪啪”鼓掌:“可以可以,进忠公公很有天赋,看来今儿个是用不上我了。” “那是!” 说话间,进忠用脚轻轻踢了踢马腹。 他想让马走起来,他记得别人骑马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果然,这匹油光水滑的棕色大马打了个响鼻,然后踢踢踏踏地行动起来。 “走了走了!它走了!” 进忠兴奋地像个孩子,他赶忙抬头去看雪鸢,仿佛是在征求她的认同。 雪鸢也不是个扫兴的,直接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不说,还将另一只手贴贴自己的嘴唇,冲着进忠抛了个飞吻。 “……” 进忠老脸一红。 主儿真是的,这青天白日的,如此亲密的动作应当等回帐后他们私下再做才对…… 只是,他虽然这么想,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又踢了一脚马匹的肚子。 “驾!” 他还想要更多,如果表现好的话,皇贵妃会再奖励他的? 雪鸢在进忠又踢马腹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好,这走还没学会呢,哪儿能就想着跑了? 她这个念头还没落地,一声“驾”又直接给她吓了一跳。 只见那匹棕色大马在地上刨了两下蹄子,随后便小跑起来,在短短两息中,速度便越来越快,竟是有要飞奔的意思了。 而进忠,即便是有些天赋,一时之间也难以保持住在马背上的动态平衡。 他虽然紧紧抓着缰绳,但身体却已经有了明显后仰的迹象,若再稳不住,他很有可能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第113章 学骑马(2)(给PTCD宝的加更章) “吁!” 说时迟那时快,雪鸢冲已经跑出去一小段的马打了个呼哨,那马倒也听话,拐了一个小圈便朝雪鸢的方向奔来。 “主儿,你快让开!奴才没事!” 进忠原本只是紧张,但看马冲着雪鸢奔去后,脸色反而明显地煞白起来。 他更加用力地去扯手中的缰绳,企图让马停下,但因为力气用得太大,马匹直接嘶鸣一声,然后高高地抬起了前腿。 此时马匹已经离雪鸢很近了,她快跑两步,借着异能飞身上马,一屁股坐到进忠的身后,双臂环抱,双手直接覆在进忠因为用力而青筋暴露的手上。 “放轻松,交给我。” 不过是一句话,进忠高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 皇贵妃是他的心安之处,他自是相信皇贵妃的。 果然,不过几息,原来还有些狂躁的马儿就安静了下来,高抬的前腿放下了不说,也不再继续狂奔,仅是在原地又踢踏了几下,便稳稳地站住了。 “啪!” “哎呦!” 进忠的帽子被雪鸢重重地给了一下大的。 他哀嚎一声,缩了缩身体,将自己往雪鸢的怀抱里挤了挤,主打一个大鸟依人。 “奴才都吓坏了,您还凶人家~” ??? 雪鸢直接被这人气笑了。 倒打一耙啊? 她可还没骂他呢! 必须要让这人吃点教训! “驾!” 想到这里,雪鸢一抖缰绳,轻踹马腹,引着马又小跑起来。 “您做什么呢!”进忠果然吓了一跳。 他坐在前面,身高又比雪鸢高出一截来,可以说是将雪鸢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种情况怎么好骑马? “驾!” 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进忠又有了刚才那股身体不稳的感觉。 但就这,他还有心思苦口婆心地劝阻雪鸢。 “您快停下,这样不安全!” “看前面,身体跟着马匹的起伏晃动,如果实在不适应,就先将你的身体向前下压。” 雪鸢不理他,反而指导起进忠骑马的姿势起来。 进忠没办法,只好依着雪鸢的指导微微前倾。 还别说,往前压下一些后,那种坐不稳的感觉的确减少了许多。 “您骑得好快啊!” 扑面而来的大风带来木兰围场独有的青草香气,进忠看着身侧一闪而过的景象还有面前一望无际的草原,眼睛都闪闪发亮起来。 原来骑马竟然是这样畅快的事。 纵情肆意,酣畅淋漓,这不比那四四方方的宫中好的多? 他突然羡慕起那些侍卫大臣起来。 若他不是一个太监,而是正经有功名的进士老爷,他或许就会更自由,更配得上皇贵妃一些了。 至少,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地,连骑个马都要避着人。 进忠喃喃自语起来,他的话并没有被狂风吹散,反而正好送到了雪鸢的耳边。 “吁!” 雪鸢慢慢放缓了速度,甚至抽出空来用手拧了一下进忠腰间的软肉。 “若你是进士老爷,怕是你一年都看不见本宫一次。除非你做到傅恒的位置,才有可能多见几面。哪儿比得上现在,与我日夜相对。” “而且到时候可就不是配不配的问题了,说不定你早就在宫外娶了美娇娘,娇妻幼子在怀了?” “那时候,你哪儿还会惦记宫里的我呢?嘤嘤嘤,到时候我只能一个人孤独终老了,想想就凄凉~” 进忠从雪鸢说第二段话时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他也没功夫自卑矫情了,扭着身子就想和雪鸢解释。 只是,他们现在还在马上,马儿虽不是狂奔,但也算是小跑,他扭来扭去反倒引得马儿不耐地颠了两下。 进忠无法,只好半扭着头对着雪鸢大声解释。 “奴才就是随口一说,绝对没有要娶妻的意思!” “奴才也绝不会让您一个人,奴才会一直陪着您的!” 雪鸢这时候开始装起了耳聋。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进忠顿时更着急了。 “奴才说,奴才会一直一直陪着您!” “没听见!” !!! 进忠被气成了河豚,他甚至都没有发现,此时马儿的速度已经彻底慢了下来,近乎于散步。 他将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声地冲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呐喊起来。 “我进忠!会一辈子陪着皇贵妃娘娘!” 草原辽阔,回声也很响亮,进忠的呐喊就这样飘荡在草原上久久不散。 “声音很大,我爱听。” 此时马儿已经停下,雪鸢在马背上一个翻身,打算直接从侧面腾挪到前面进忠的怀里,吓得进忠赶紧伸手去接。 “您能不吓奴才吗?” 进忠把雪鸢死死地扣在怀里,深怕她又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你刚才也是这么吓我的。” 进忠突然理亏,只好将脸埋进雪鸢的脖颈间生闷气。 没办法,谁让他们俩半斤八两呢。 这时,一双小手搂住了他的腰,还安抚般地顺着脊椎一下一下地摩挲。 “我从未觉得你配不上我,这和你是太监还是进士老爷都没有任何关系,不然我为什么不选皇上呢?” 雪鸢收回手,将进忠轻轻推开,然后捧住他的脸让他与她对视。 “从头至尾。” “我只要是你,也只能是你。” …… “嗯。” 对视不过三息,进忠就有些受不住地将眼神漂移开来。 他闷闷地应声,一双手更是将雪鸢的腰肢捏得死紧。 谁懂啊! 皇贵妃的眼睛,快要把他吸进去了! 而且,这是皇贵妃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直白的话,这叫他怎么好意思呢! 这样矜持的想法只在进忠心中存活了两秒,下一秒内心的画风就直接突变。 欸嘿嘿嘿嘿嘿~ 他实在控制不住心中暗喜,嘴角疯狂上扬,恨不得就这样掐着皇贵妃的腰在草原上再驰骋一回。 他是这么想的,身体也是下意识这么做的。 马儿又开始慢悠悠地散起步来,随后便是小跑,再后更是狂奔,直到太阳西沉月上柳梢才渐渐停下。 “哒哒哒哒……” 马蹄声由轻到重,由远至近。 守在原处的珊瑚等人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主子归来。 珊瑚小跑着上前。 “娘娘,刚才侍卫来报,说看见几个人在前面的小树林那儿鬼鬼祟祟的,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第114章 走水 “哦?去看看。” 雪鸢本身就是一个爱看戏的人,此刻大家都在,更是有一种集体做坏事的刺激感。 她将手上的缰绳交给收到信号后赶过来的侍卫,然后点了几个熟面孔,带着他们干起了偷听大业。 “你确定皇上的身体没有问题?” 先是一个有些粗豪的男声。 “当然了,这可是女儿亲耳听到的,怎么会有假?” 接下来出声的女声有些娇媚,听起来像是…… 豫嫔! 雪鸢与进忠对视了一眼。 好家伙,撞见豫嫔和科尔沁互通消息的现场了? “阿布,您可得帮女儿想想办法啊。皇上身体无碍,最起码还能活个二十年。但他偏偏肾水亏虚,导致女儿一直无法有孕。” “女儿一定得想办法生个阿哥才行!这样等皇上到了岁数龙驭宾天,有科尔沁站在身后,自然是您女儿我生的儿子最适合继承皇位。” “到时候,科尔沁还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嘶!这豫嫔想得还怪美! “厄音珠你说的在理!” 粗豪男声似乎对豫嫔所言赞赏非常,其话中的认可都快溢出来了。 “这样!阿布知道,有时候这生孩子的确要看男子行不行。但你阿妈正好有一味秘药,若男子服下,与其同房的女子会更易受孕不说,还容易怀上男胎。” “这么好!?那快给我啊!” 厄音珠听到这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这药给弘历灌下去,然后她明天就生下大胖小子出来。 “哎~阿布还没说完呢。” “且不提这药在你阿妈那儿,肯定留在科尔沁没带过来。就说这药的缺点,阿布得跟你好好说说。” “这药刚猛,乃是强行催动男子肾水使其精力充沛的猛药,若是用的太过,一则容易让男子晕厥,二则容易导致男子绝嗣。” “你之前没少对皇上用那催情之药,皇上肾水已伤,所以这回的药你切记使用不可超过三次,不然怕是会出大问题。” “是,女儿明白了。” 两人互通消息结束,就各自离开。 他们还挺谨慎,走都是一前一后的,生怕被别人发现。 珊瑚张嘴就想和雪鸢吐槽厄音珠父女的奇葩操作,但雪鸢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嘘!” 她将食指竖在唇间,示意珊瑚安静,并向右侧的树林中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右边有人。 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影从右边的树丛中走出。 “主儿,豫嫔娘娘此举可是有谋害皇上之意啊。” “你懂什么?在这宫里,有时候孩子比恩宠还要重要。再说了,她不是也没想要皇上的命吗?” “怪不得这些日子下来,本主明明没少侍寝,但却始终无法有孕。没想到竟是皇上不中用了。” “春蚕,你回头找些可靠的人,咱们要盯紧了豫嫔。若是能在她下药之后将皇上引来本主的永寿宫,那指不定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 …… 没错,刚才在另一边树丛里偷听的正是魏嬿婉主仆。 说来也巧,她们隔地远远地打中了一只野鸡,可那野鸡只伤了翅膀,挣扎扑腾之下就进了这树丛中。 魏嬿婉的马进不来,只好留在另一边,自己进来寻找。 而就是如此恰巧,直接撞见了厄音珠与其阿布的会面现场。 这只能说厄音珠她实在缺了点运气。 原剧中被五阿哥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不说,这辈子又碰上雪鸢还有魏嬿婉这两个讨债鬼。 不然,若是一切顺利,说不定她还真能凭着那药赌一个皇子出来。 等人都离开,雪鸢等人才从树丛后头走出来。 她动用异能,让跟来的几个侍卫忘记了刚才的对话,只记得是听见豫嫔与她的阿布在唠家常,随即便让他们都先回去。 没办法,傅恒毕竟还是与她隔了一层,这事儿若是让他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要是推迟了弘历下线的日子那可就不美了。 “主儿,您不介意令贵人重新爬上来吗?” 进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他倒不是心疼魏嬿婉,只是单纯的觉得斩草需要除根罢了。 “我有什么可在意的?” “既然她已经为她之前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那那些恩恩怨怨自然就了了。她能再次爬起来,是她的本事,我不会阻止。” “说实话,我都有一些欣赏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被打落谷底后,重拾信心重新出发的。你看那金答应,天天窝在她的启祥宫里,连儿子也不管了,估计人都已经发霉了?” “主儿说的是。”进忠点头。 自从来了皇贵妃的承乾宫,他觉得他的面相都看起来开朗了许多,用皇贵妃的话来说,就是没了从前的那股子阴鸷味儿。 这都是皇贵妃的功劳,在她的身边他不需要再汲汲营营阴谋算计,而皇贵妃简单直接就事论事的性格也影响了他。 在皇贵妃身边,他成为了更好的进忠。 —————— 回宫后,魏嬿婉一直没放弃监视厄音珠。 这日,春蚕突然给她带来一个特殊的消息。 “你是说豫嫔突然给御前送汤?” “是的。”春蚕点头,“奴婢的好姐妹在永和宫做二等宫女,送汤的事儿是她亲耳听见的。” “说来也奇怪,皇上今儿个不是翻了容贵人的牌子么?豫嫔为什么非得挑今天给皇上送汤?” 魏嬿婉听到这儿突地一把抓住春蚕的手。 “春蚕,说不定,咱们的机会来了。” 春蚕原本还有些茫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会意地点了点头。 当晚,弘历果然放了寒香见的鸽子,被厄音珠引去了她的永和宫。 而魏嬿婉却看着天色,等待着消息传来。 “砰砰砰!” 进保敲响了厄音珠的寝殿大门。 “怎么了!” 弘历的声音明显是有些恼怒,他都已经要准备进入正题了,进保怎么如此没有眼色? “启禀皇上,长春宫突然走水,火势有些大,您可要过去瞧瞧?” “走水!?” 第115章 面瘫 弘历惊了一下,随即便从床上下来。 “朕得过去看看,给朕更衣。” “皇上~” 厄音珠躺在床内,身上只有一件大红色的肚兜,进保进来后,她便将被褥拉至胸前。 这会儿看弘历要走,顿时也顾不得进保还在了,松开被子伸出白皙的胳膊就想留住弘历。 “长春宫走水是大事!你不要任性!” 弘历根本不顾厄音珠对他的引诱,拉开她的手,穿上衣服便径直离开了,气得厄音珠将枕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面上神色扭曲。 她的秘药已经用了一次了,偏偏她运气不佳没有怀上。 这回是第二次,她算好了日子,好不容易将皇上引了来,没成想竟然撞上长春宫走水。 莫非,她没有怀孕的运气? 不不不,不会的,还有第三次,到时候她稍微把分量加重一点点,她一定会一次成功的! “长春宫怎么会走水?” 弘历站在长春宫的门口,看着里面的滚滚浓烟脸色黑沉。 一名正在现场组织救火的侍卫低头汇报:“启禀皇上,微臣在地上发现了一张烧了一半的纸钱,可能是孝贤皇后的旧仆偷偷祭奠时不小心引发了大火。” “但微臣等人发现时,并未找到纵火人,想来是已经逃跑了。” “放肆!宫中烧纸钱被视为重罪,若要祭奠,为何不名正言顺的去安华殿!”弘历大发雷霆。 周围的人都不敢吭声,深怕他将这股子怒火发泄到他们的身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宫室如何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突然,身后的长街上传来哀戚的呐喊声。 弘历回头看去,只见魏嬿婉穿着简单的外袍,旗头未梳,一头秀发披散在身后,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主儿,您跑慢些,您的发髻没有梳呢!您不能只顾着孝贤皇后宫室的安全而疏忽了礼仪体统啊!” 春蚕装模作样地追在后面,手上小手绢直挥,跑得那叫一个气喘吁吁。 “皇上?” 魏嬿婉跑到近前才装作一副发现了弘历的模样,她也不行礼,反而一把抓住弘历的胳膊。 “皇上!孝贤皇后的宫室如何了,还能保下多少啊!” “你别慌。” 弘历将自己的披肩解下,披到了魏嬿婉的身上。 这个令贵人,也太着急了。 她岂止是没有梳发,就连外袍的扣子都全都扣歪了。 弘历感动极了。 令贵人赤子之心,对孝贤皇后的敬慕之情真是无可指摘,这份真心在后宫中真的很少见了。 “孝贤的宫室即便保不住了,朕也会叫人重新修整,让它变回从前的模样,不会耽误你惦念她。” 魏嬿婉面上松了一口气,心中却不屑地冷笑出声。 富察氏可以说是半个推她入火坑的凶手,后面看她被金玉妍折磨也未曾帮她出言过一词半句。 敬慕?真心? 得了,她巴不得她的宫室被一把火烧个精光呢。 魏嬿婉一边心里吐槽着,一边娇娇弱弱地靠进弘历的怀里。 “臣妾真的是害怕极了,现在心里还咚咚直跳……” “那朕去你的永寿宫陪你!” 弘历热血上头,一把搂住魏嬿婉,也不管身后的长春宫火势未灭,带着人就走了。 夜色昏暗,长春宫的烟气久久不散,而永寿宫却点着暖红的灯笼,暧昧的熏香在空中悱恻缠绵。 内室间隐隐可以听见女子娇嗲的声音。 “皇上,您听听臣妾的心慌不慌……” —————— 弘历这一感动,直接独宠了魏嬿婉十来天,气得厄音珠每日在自己的宫里恶毒诅咒。 她都准备好了,可皇上非是不来,这不是让她心焦吗? 不过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弘历今日正好翻了她的牌子。 厄音珠已经想好了,她要再度加码! 男女欢情的秘药一颗半,促进怀孕的秘药两颗,她就不信她这回还怀不上! 说干就干。 她穿上特意定做的唐朝服饰,露出圆润的肩头和大片的胸口,额前落下两缕碎发,身姿妖娆地坐在桌前。 老色批弘历哪儿受得了这个? 他用膳全程都心不在焉极了,眼睛直在厄音珠身上打转,连被厄音珠劝了几杯酒都不记得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弘历就按捺不住地扑了过去,厄音珠自然乐得配合。 “皇上你来抓我呀~” ……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直接把守在门前昏昏欲睡的进保给吓醒了,他当即敲了两下门。 “豫嫔娘娘,出什么事了吗?” 内室里传来厄音珠颤抖的声音。 “皇上,皇上他晕过去了!” 当晚,永和宫灯火通明。 弘历在内室昏迷着,他的周围围了一圈太医,他们或神情凝重或面色冷峻,总之没有一个是表情轻松的。 “皇帝如何了?” 发问的是刚躺下就被人喊醒的甄嬛。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的情况非常复杂,似是服用了催精之药,又兼之正在行房事,气血大动,所以竟有了一些马上风的症状。” “与此同时,因为精气大损,永和宫又不曾关窗,风邪入侵之下又导致了皇上出现了,出现了……” 包太医呐呐不敢言。 甄嬛本就因为被人喊醒而极度烦躁,听包太医这般啰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还不快说!” “出现了口眼歪斜的面瘫之症。” 包太医硬着头皮将症状说完,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至于他的同僚们,早在他说第一个症状时就已经从心地跪倒了。 甄嬛揉了揉鼻梁,只觉得头脑胀痛。 “可能治愈?” 包太医不敢抬头:“皇上出现症状后就医及时,刚才臣等已经通过针灸等手段缓解了皇上的症状。” “但,但皇上身体亏虚太过,即便是治疗了也只能缓解,无法根治,会留下例如双手颤抖之类的后遗症。而且,面部也难以回到从前了。” “ 也就是说。”甄嬛俯身看向包太医,“皇上已经难以承担帝王之责了,对吗?” 她的问话一针见血。 包太医哑口无言,因为他是真的不能保证弘历恢复如初。 高台之上的帝王如何能是一个口眼歪斜双手颤抖的有病之人呢? 甄嬛听懂了他的沉默,站起身来一甩袖子。 “先治。另外,从明日起罢朝三天,三天后皇帝若是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即刻宣召大臣宗亲进宫!” 承乾宫。 “进忠,想办法给傅恒传话。” “告诉他,宫中生变,可以提前准备了。” 第116章 传位(满500加更章)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为了不引起前朝后宫的动荡,甄嬛仅放出了弘历得了风寒的消息,并免了后宫其他人的侍疾,只留罪魁祸首厄音珠在弘历身边。 她在确认弘历病情后就让人搜了厄音珠的宫殿,自然发现了那些腌臜物。 因为不确定厄音珠会不会怀上弘历的孩子,又怕即刻处罚引得后宫其他人揣测,她便干脆留下了厄音珠,并警告她,说若是皇上不好,就要让她还有她身后的科尔沁付出代价。 厄音珠又慌又怕,听到这话自然无一不从。 说来也巧,第三天,弘历醒来了。 “朕……桌是肿莫了?” !!! ??? 朕说话怎么变成这样了! “腿医!腿医!” 弘历气急败坏地拍打着身下的床褥,他本来想翻身坐起,但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好像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皇上!” 守在外间的厄音珠赶紧跑了进来。 “太医,快叫太医,皇上醒了!” 现在不是给弘历针灸的时间,太医又是外男,自然不在永和宫。 趁着太医没来,厄音珠紧紧扒住弘历的胳膊,声泪俱下。 “皇上,您可算是醒了,臣妾都要吓坏了!” “朕肿莫了?” “您,您要喝水吗?”厄音珠避开了弘历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 “朕!肿!莫!了!” “这个贱妇不敢告诉你,那哀家来。” 甄嬛正好过来看弘历的情况,听他发问便直接掀开帘子,气势冷峻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了厄音珠一眼,吓得她缩起脖子直往角落里钻。 甄嬛又看向躺在床上仍然口鼻歪斜难以行动的弘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贱妇为了宠爱,更为了得个孩子,给你下了药性刚猛的秘药,再加上皇帝你这两年不知节制……” 甄嬛的话在嘴里滚了两圈,最后也没把马上风这个词说出来。 实在是,实在是太有失体统了! 一国之君!马上风? “总之,你以后是难以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了,这意味着什么想必皇帝你不需要哀家多说。” “因为你一直未醒,前朝已经罢朝了三日,明日怎么安排哀家还没有下旨,还需要皇帝你来拿主意。”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你最好早做决断!” 这时,太医们纷纷赶到,甄嬛便也不再多说,径直去了外间等待。 没办法,即便是母子,脱衣针灸时也要避嫌,更何况她这个半路出家的额娘呢。 “朕倒以费不费肥复!” 朕到底会不会恢复! 包太医与其他几位太医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跪下请罪。 “皇上恕罪!微臣等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拉划去!晃比!” 拉下去!杖毙! 进保还有其他太监只当是没有听懂,太医们更是故作惊诧。 “皇上您在说什么?晃臂?快来继续给皇上针灸!” “啊!既鼠朕了!” 啊!气死朕了! 弘历又拍打起身下的被褥来。 “你们快把医案拿过来!皇上说每次针灸都要记数!” !!! 弘历终于忍受不住,翻了个白眼,气晕了过去。 缩在角落的厄音珠:咦,好耶!又躲过了一天。 甄嬛:“……” 哀家有句妈卖批真的很想说。 当晚,弘历再次醒来。 他这回冷静了许多,也没有着急喊人,反而在脑子里把甄嬛的话细细思量了三遍。 “劳银!” “皇上。” 床边的进保迅速应声,另一便的厄音珠也凑了过来。 “她,饼为庶银,幽禁。能外,吃傅恒。” “皇上是想将豫嫔娘娘贬为庶人然后幽禁到延禧宫吗?” “嗯。” “另外,再传傅恒大人进宫对吗?” “嗯。” “嗻,奴才这就去办。” 弘历非常满意,终于有人能听懂他的话了。 在厄音珠绝望的求饶声中,弘历闭目养神,他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他目前上不了朝,但这并不代表他一定会失去帝王的权柄。 只要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暂时没有处理朝政的能力,他就仍然可以做这大清实际上的主人。 傅恒是值得信任的,只要他能帮他在这段时间里稳住朝纲,那便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弘历的脑中飞速算计起来,从可以推上位的皇子再到需要辅政的大臣,他几乎把能想到的事儿都给想了一遍。 “皇上,富察大人到了。” “多退哈。” “是,奴才就守在门口,皇上您若有需要,可以随时叫奴才。” 进保挥挥手,示意房间里的人都离开,只留富察傅恒和弘历独处一室。 而弘历在于傅恒鸡同鸭讲了半天了终于讲到了正题。 “皇上您的意思是,想将大位传给一位暂且年幼的阿哥,然后再设立两到三位辅政大臣,但最后政事该如何处理还是由您来拍板,您只是由幕前转至幕后了是吗?” “嗯。” 弘历心里给傅恒点了个赞,不愧是他的肱股之臣,就是能快速地理解他的意思。 “皇上此计甚妙,只是这阿哥人选您可有想法?” 傅恒微微低头,不叫弘历看见他的表情,免得被弘历发现他眼中的狂喜。 “溜阿锅?” 弘历犹豫了一下,他的阿哥看着不少,但其实能用的没几个。 排除掉早夭的那些,剩下的阿哥们中,三阿哥年纪不小了,上位肯定是可以亲政的;四阿哥八阿哥还有十一阿哥都是金氏外族所生,天生没有继承权。 那就只有六阿哥和十三阿哥了。 这两个人选,弘历实在是难以抉择,所以他也想问问傅恒的意见。 傅恒站在原地,思虑了一番后才缓缓开口。 “六阿哥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若是微臣没有记错,他是乾隆八年生人?” “嗯。” 弘历表示认可,但下一秒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他提六阿哥可以,但若是别人真觉得六阿哥合适,那就不好了。 “那的确非常合适。六阿哥如今也有十二岁了,这个年纪前朝可以接受他的上位,不至于出现什么动荡。且他最起码三四年无法亲政,可以给您留下一些调养的时间,真真是极好的。” 第117章 退位 弘历越听越不满。 什么叫做前朝可以接受六阿哥的上位? 什么又叫做不至于出现什么动荡? 怎么,他这么英明神武的皇帝退位你们做大臣的还挺淡定? 还有这个亲政时间,实在是太早了! 万一那时候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呢? “哦对了!六阿哥还有三阿哥这个亲兄弟帮扶,想来在朝堂上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当真是不错。皇上您真是思虑周全啊!” 傅恒丝滑无比地拍着龙屁,面上一片真诚,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人选其实另有其人。 不行。 弘历面色深沉。 他差点忘了,六阿哥和三阿哥乃是一母同胞,纯贵妃当年也不是什么安分人,不然也不会打上后位的主意,有这样的兄弟和额娘,难保永瑢不生出些野望来。 我朝男子十六岁就可成婚,但皇室众人通常会更早一些。 当年圣祖爷为了巩固皇权,十一岁时就与赫舍里氏大婚了,若永瑢为了提前亲政效仿一二,那他岂不是直接将皇位给了出去?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弘历在心里给六阿哥永瑢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辣十三呢?” “十三阿哥?” 傅恒听见正主儿到了,立马眉头一皱,面色凝重起来。 “皇上,十三阿哥怕是不合适?” “啊里布活食?” 哪里不合格? 弘历顿时就不乐意了,他的祥瑞之子凭啥不行? “皇上,臣觉得不合适的理由有三。” “首先,十三阿哥年纪太小,他若上位,除了臣等辅政之外,皇贵妃势必会要求垂帘听政,到时候难免会出现牝鸡司晨之事!” “其次,十三阿哥是诸皇子中最为年幼者,若其他皇子不服,出现圣祖爷时的九子夺嫡之事,引发朝堂动荡也是极有可能的。” “最后,十三阿哥若想亲政,最起码要十年之久,这段时间实在太长,若中间发生什么意外,那大清的江山该如何是好!” 弘历越听眼睛越亮。 合适!太合适了! 皇贵妃是啥人他还不知道?连请安都懒得去,宫务不是交给手下的奴才就是丢给纯贵妃,她能垂帘听政那才是出了鬼了。 皇子不服?那是好事啊!这样他的十三阿哥皇位就坐不稳,他就只能更加依赖他这个皇父,好借他这个皇父的权威来压制其他皇子,那样还不是他说什么十三就得做什么? 至于最后一点,那更是好上加好了。 十年啊,多么合适的时间。 包太医可是说过的,他活到古稀之年是没什么问题的,即便这回生病可能会影响他的寿数,那他最起码也能有二十年可活,他再掌十年大权不过分? “就,他,了。” 弘历情绪愉悦之下,竟然连说话都正常了几分,舌头都不像之前那般僵直了。 “皇上您三思啊!” 傅恒深知来回拉扯的必要性,所以他并没有一口应下,反而忧心忡忡地劝阻起来。 “就,他!你要,违背,朕的意思吗?” “微臣不敢。”傅恒顿时原地跪下。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此事干系重大,微臣得去和其他大臣还有宗亲商讨一番,太后娘娘还有皇贵妃处也得知晓一二。等微臣都通知妥当了,大家还得到您面前来请您的圣旨才是。” “可。” 傅恒小心谨慎的态度取悦了弘历,他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幻想自己那手握大权的太上皇的日子。 咦?那他以后权力在手不说,还不用再每日辛苦上朝,折子也不需要他亲自批复,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 傅恒的速度极快,没过几天他就搞定了一切,众宗亲大臣都集中在弘历的床前,等着那最后的一锤落定。 “皇贵妃和永瑄呢,他们怎么没来?” 弘历来回看了三遍都没见着雪鸢和他大胖儿子的身影,不由地疑惑发问。 “启禀皇上,皇贵妃娘娘说您想把皇位给谁那是您的私事,她管不着,但十三阿哥若是以后不想当皇帝,她是绝对不会勉强他的。所以,今日皇贵妃娘娘就没打算过来。” 傅恒上前一步,一边禀报一边心里直鼓掌。 皇贵妃说了,做戏就要做全套,不能在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放松警惕。 绝,真是绝! “哦。” 弘历的面色果然更加缓和了。 非常顺利地,随着玉玺的落下,弘历正式退位成为太上皇,而永瑄也成功地成为了大清的新主人,雪鸢自然就是圣母皇太后了。 不过,这中间唯一让她有些不爽的就是这“圣母”二字。 要知道当年她还在末世的时候,有一句话非常流行。 “乱世之中,先杀圣母。” 虽然此“圣母”非彼“圣母”,但还是叫她下意识地膈应了两下(# ̄~ ̄#)。 出乎弘历意料的,新老政权的交替并未出现什么问题,在傅恒以及兆惠等人的控制下,前朝平稳异常,连个跳出来唱反调地都没有。 这让弘历有一些莫名地焦虑,但想想永瑄的岁数,他还是放下心来,专心养病。 这一养就过去了大半年,而这半年中也发生了不少事。 首先是我们的幸运儿魏嬿婉。 她在弘历退位后只觉得日子没有盼头了。 位份,不过是个贵人,孩子,她也膝下空空。 本来她还指望着能有孕信,可一个月过去了,请来的太医却什么都没把出来。 因为此事她直接自暴自弃起来,整整两个月,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硬生生地把自己养胖了十斤。 春蚕看她每天胃口愈来愈大,觉得也不是办法,于是就替她请了太医。 没成想这一回,太医竟一脸喜色地告诉她,她有孕三个多月了! 嚯! 魏嬿婉垂死病中惊坐起,当即满血复活,进入了小心翼翼地养胎阶段。 她每天坚持散步、注意饮食,打定了主意要生一个阿哥。 就算现在皇位已定,但还有王爷的位置呢啊。 到时候她的孩子成婚开府,说不定她还有机会被接出宫去做那老封君呢! 第118章 洗衣服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话对冷宫中的如懿尤是。 在厄音珠被丢进来前,她还看着远处的宫墙,畅想着她的少年郎会满心后悔地来接她出去。 可下一秒,她就从丢厄音珠进来的进保那儿得知了弘历在床上突然马上风且面瘫了的消息。 进保还非常好心地告诉她,皇上因为身体原因可能准备退位,所以让她别等了,不管是皇上还是以后的新帝都不会放她出来。 如懿当即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她在地上爬了几步,拼命地拍门,希望进保能放她出去见一见弘历,但进保却无情地将门关了起来。 如懿眼中最后的光,灭了。 可她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痛苦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被弘历调回来的容佩。 自如懿被废后,容佩很是过了一段时间苦日子。 她之前为了如懿得罪了太多人,妃嫔们自持身份,懒得和她计较,但内务府的秦立公公可不是一个好性儿的。 他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容佩就被分去了宫里最脏最累的地方。 辛者库。 这儿的活计可比当初容佩不愿意去的浣衣局还要辛苦,更别说安排给容佩的活儿是刷恭桶了。 她每天眼睛一睁就是堆成小山的恭桶,臭气熏天不说,还埋汰的紧,不过是短短几天,她就觉得自己要被腌入味儿了。 可即便如此,事儿也不算完。 那些巴结秦立的太监们如何会放过这个讨好大领导的机会,自然是隔三差五就要来欺辱容佩一趟。 不是讽刺她毁了容的面孔,就是将恭桶一脚踢翻。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容佩就被折磨得老了十岁,她的心理也开始扭曲起来。 她身上的伤都是因为如懿才留下的,如懿虽被废后,但走之前却完全可以安排她到一个清闲的可以养老的地方。可如懿却丝毫没有想起过她,她现在受的苦都是如懿的错! 抱着这种想法,容佩坚持到了弘历将她调回如懿身边的时候。 说实话,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容佩是感动的,是松了一口气的。但当她见到如懿,如懿脱口而出一句“你好臭啊!”后,她内心的怨恨便愈加深重了起来。 不过她这时候还不敢如何,她还指望着弘历能把如懿放出来,然后她就又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重新做回原先那个威风凛凛的掌事姑姑。 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地告秦立一状,让皇上狠狠地惩罚他。 可是! 之前惢心也妹说在冷宫里的活都得她一个人干啊! 她不比惢心当年年轻,手腕又有旧伤干不了重活,如何能独自一人打水洗衣呢? 容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非常直接地要求如懿也来帮忙。 如懿眨了眨眼睛,嘴唇嘟起。 “我帮忙了呀~” 容佩满脸震惊:“您什么时候帮忙了?” 如懿翘起自己的兰花指,举到容佩眼前。 她似乎是想告诉容佩她是怎么干活的,但却更像是在炫耀自己那留了一段时间的指甲总算是长长了一些。 “我帮你晾衣服了呀~” 容佩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她的手哆嗦了两下,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一巴掌扇过去。 她还要靠着如懿出去过好日子呢,她忍! 容佩就这样忍了大半年,直到厄音珠被丢进来的这天。 “砰!” 一盆脏衣服被容佩重重地放在了如懿的面前,里面的污水溅到了如懿的脸上,引得她发出一声惊叫。 “容佩!你这是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以后的衣服就都由你来洗了!一天天儿的,冷宫的活儿这么多,你躺着倒是舒服了,重活累活全丢给我,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懿撅了撅嘴:“好嘛,我洗就是了。容佩你也是的,即便身在冷宫,你也不应丢了曾经掌事宫女的体面,斤斤计较这些俗事做什么?” 她一直以来都是被伺候着的,体会不到下层奴才的辛劳,所以这时候还不忘展现她人淡如菊体恤下人的一面。 不过是区区洗个衣服罢了,能有多累呢? 一炷香后,如懿扶着自己的腰怀疑起了人生。 为什么这衣服会洗的这么累?不就是两件入秋后穿的夹棉外袍吗? “呀!” 如懿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她将自己的爪子举起,对着光线仔仔细细地查看,然后在长指甲的边缘处发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天哪!她的指甲! 如懿直接把盆里的衣服丢下,冲了冲手后就回到了房里,她得想想办法,什么东西才能将她的指甲补上呢? 容佩见如懿非常爽快地就接过了洗衣服的任务,所以也没有在一边监督,拍了拍袖子就回自己房中歇息了。 她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看身上的衣服也该换了,便想着到院子里看看昨天让如懿洗的衣服干得怎么样了。 谁知到了院子后却发现,衣架上空空如也,那放满衣服的水盆正孤零零地待在原地,可以说她给如懿时是啥样,现在就是啥样。 容佩只觉得一股子邪火直冲脑门,她当即冲向了如懿所住的正殿,一脚就将门踹了开来。 她本以为如懿此时应该正在睡觉,没成想刚一进去就被一对已经垂到嘴边的大黑眼圈吓到,满心的怒火都去了三分。 “你这是,在干嘛?” 如懿看容佩进来,连忙将自己折腾了一晚的指甲放在容佩眼前。 “容佩,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的指甲因为洗衣服裂开了!” 容佩再脑补也没想到,如懿竟是因为这种离谱的原因才将脏衣服泡在水里一晚上,她的怒火腾地一下又燃烧了起来,甚至比一开始还要旺。 “奴婢来替您好好看看!” 她的语气咬牙切齿,但如懿却没有发现,反而非常自然将手递向了容佩,好像她还是她的奴才一样。 “啊!——” “唰”地一下,容佩将如懿好不容易留长的指甲顺着裂口掰断了。 可是光是这样她并不觉得解气,看着如懿那痛心无比的表情,她手上一痒,抬手就给了如懿一记大比兜。 “你竟然打我!?” 如懿不可置信地捂住脸,眼眶中一泡泪水在里面直打转。 “哭什么哭?我告诉你,在我心中,你的眼泪和那屋檐下的脏水没有丝毫分别!收收你!” 第119章 如懿的结局(周末加更1章) 如懿又是疼痛又是羞耻,当然更多的还是愤怒。 她现在特别希望自己的身边能有一个人,替自己将这个巴掌打回去。 曾经这个人就是容佩,但现在她的巴掌却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实在是世事无常。 如懿哆嗦着嘴唇:“你怎么能打我?” 容佩突然就想起她被金玉妍打破了相的那天,嘴上下意识就是一秃噜。 “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话出来后她觉得用金玉妍说过的话未免有些膈应,立马又补充了一句。 “满嘴指甲,我就替那泡了一晚水的衣服教训你!” 如懿:??? “我的指甲就是我的体面,难不成还比不上那两件衣服吗?” 容佩懒得再听如懿的《体面论》,揪住她的衣领就把她往水盆边拖去。 “我才不管你的指甲是体面、拌面还是油泼面,你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将我的那件衣服洗干净,不然我过会儿就把你剩的另外三个指甲也给掰了!” 如懿反抗无能,只好坐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地揉搓起容佩的衣服来。 这回容佩并没有走开,反而站在一边看着如懿像作秀一样地翘着手指洗衣服。 “笃笃笃!” “放饭了啊!快点来拿,本公公可懒得等你们。” 厄音珠的宫女顿时一溜小跑地过去拿饭。 照理说厄音珠也是不能带宫女的,但甄嬛考虑到她科尔沁的身份,又顾忌她有可能会真的一击即中怀上身孕,所以在厄音珠被丢进冷宫的当晚,把她的宫女也打包丢了进来。 “我们主儿的饭呢?” 送饭的公公拿出一份还算丰盛的早膳来,里面有八个奶饽饽和一盘羊肉包子,还配了一大壶热奶茶。 “喏,这是你们的。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怕你家主子怀孕吃不好伤了龙胎,所以特意叫御膳房照顾你们些,你们可得懂得感恩。” “谢谢公公,谢谢公公。” 那宫女偷偷摸摸地给送饭的太监塞了一块儿银裸子,然后冲他招招手,那太监也会意地将耳朵凑了过来。 “你是知道我主儿的身份的,我们主儿自知可能没那个福气从这冷宫里出来,但她毕竟是科尔沁的格格,只要你愿意替咱们格格递个消息,以后多照顾我们一些,自然会有人给你大把的赏钱。” 那太监咂了咂嘴,没有立马应承。 宫女看出了他的犹豫,立马又给他塞了一块儿银子。 “我知道公公担心什么。只要凭主儿的手信,您出宫的时候就能在京城东城区的茶寮拿到银子。这可是个长久的买卖,您要是不愿意,后面总会有哪个好心的侍卫大哥或是别的公公愿意,到时候这银子可就不好分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太监一听可能会找别人当即就拍板了,然后又从拎着的食盒里又端出一盘子干切牛肉来。 “可别说公公我没照顾你们,我可把我自己的下酒菜都给你们了。” “是是是,公公体恤。” 宫女笑意满满地接过那盘牛肉,转过身后却撇了撇嘴。 这蒙古风味儿一看就是给主儿的,他扣留了不说,还这么脸大。 我呸! 唉,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远处的容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狠狠地瞪了如懿一眼,警告她不要偷懒,然后便小跑着过去拿饭。 门口的太监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啪”地一下放了两个已经干巴了的窝窝头在她面前。 “拿去,你和那位乌拉那拉氏的。” 若是没有看到厄音珠她们的饭食,容佩怕是已经默默接受了这两个窝窝头,毕竟之前那半年吃的都是这些东西。 但她现在却觉得不平衡极了,凭什么别人的主子有背景有银子,两个人可以一起吃好的,如懿却什么都没有还只知道拖后腿呢? 容佩再次怒从心头起,她接过那两个窝窝头,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到如懿面前。 “好好洗!洗完就去打水去。以后你每天都要干活,干不好就别想吃饭!” “因为你昨天没洗衣服,所以今天早上的这两个窝窝头都是我的,没你的份。” 说罢容佩便离开了,她要想办法绣点帕子换银子,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些,不然随着新皇登基,迟早有一天她们会被遗忘在这冷宫里。 如懿在愈加强烈的阳光下揉搓着衣物,昨夜一晚未睡的疲倦,今日腹中空空的饥饿,再加上那又再次酸疼起来的腰肢,无一不成为让她破防的最后几根稻草。 她眼泪直流,控制不住地伸手去抹,但长长的指甲却一不小心戳到了她的眼睛。 “啊!” 她疼得捂住了眼睛,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本来,昨天在得知弘历出事再也不会来接她时,她应该是很绝望的。 但她当时并不想哭,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与弘历,初时美好最终离散,这所有的一切终于画上了句号。 可现在,她真正痛哭出声后,脑海里猛然出现的不是一大早容佩的巴掌,也不是刚才那控制不住的委屈,而是她与弘历的一幕幕美好过往。 初相见时的《墙头马上》,他们在城墙上互分那一手帕已经碎了的糕点。 选秀前时的城楼相约,他们彼此试探,他借着给他掌眼要她做他的秀女。 她遭逢大变,姑母被先帝禁足,他不顾自己的前程为她争取了侧福晋的位置。 成婚时,他偷偷告诉她,他没有和富察琅嬅圆房,而是把第一次留给了她。 先帝丧仪,她被太后为难,他给她送了烫伤药,还为了她向太后妥协。 他在她的生日送她独一无二的玫瑰并蒂发簪,告诉她玫瑰多刺,像极了她的性子。 …… 如懿越想越伤心,哭声也愈发响亮起来。 东偏殿的厄音珠主仆吃着牛肉喝着奶茶,嬉笑着对着如懿指指点点。 如懿充耳不闻,只沉浸在她的悲伤中。 但随着“砰”地一声,容佩所在的西殿突然打开,她气势汹汹地拎着裁布的长尺子走了出来,冲着如懿就是一下。 “啪!” “啊!” 尺子到肉的声音与如懿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随后出现的就是容佩的骂骂咧咧。 “哭哭哭!福气都被你哭散了!” 如懿被抽得直躲,本来怎么也停不住的哭声瞬间就收了回去。 她打着嗝,绕着洗衣盆直转圈,直到容佩打累了才抽噎着坐了回去。 看着手里的衣服,如懿知道。 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第120章 你长得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朕的亲生父亲 养心殿。 因为永瑄的帝王身份,他再住在雪鸢的承乾宫便不合适了,所以连着雪鸢进忠等人都跟着他集体搬到了养心殿。 至于弘历,养心殿后殿有个臻祥馆,那是金玉妍第一次怀孕曾经住过的地方,把他挪到那儿去倒也合适。 反正他一个不良于行口鼻歪斜的太上皇也不能太过现于人前,不如在后头好好养病。 弘历倒是有一些不满,但他也不好说什么,谁让他现在只是太上皇了呢? 而且他还打着别的主意,希望借雪鸢以及永瑄的福气保佑他,保佑他能恢复如常。如今都住在养心殿内,自然是蹭福气的好机会了。 只是,他之前一直操心着政务,如今躺在床上老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 弘历想叫傅恒过来每天汇报,但傅恒却直接劝他。 “皇上,哦不,太上皇。大清最近风平浪静,并没有需要您亲自拍板的政务。调养身体才是您现在的头等大事,等您好了您再亲自过问岂不是更好?” “另外……” 傅恒故意犹豫了一下,看弘历看向他才继续往下说。 “臣每天过来不是不行,但如今皇贵妃住在养心殿,若因为此事而出现一些流言蜚语,影响到皇贵妃的清誉甚至是十三阿哥……那可就不好了。” 弘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有个词叫做“主少国疑”,十三阿哥才两岁,虽然前朝有能臣维系,但若是舆论正好与这些能臣相关,难免会有一些野心家企图搅风搅雨动摇大清根基。 所以,他还是忍一忍,好好养病,以后有的是时间。 —————— 大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今日对弘历来说,是个非常特殊的好日子,因为包太医说他可以开始下床走动了。 弘历迫不及待地就想起身。 但由于卧病在床,他的疑心日益深重,就连进保等人他也不再相信。 所以方才太医在时,进保等人都被他给支了出去,可以说他现在身边是一人也无。 不过弘历有时候也是个牛脾气。 没有人怎么了? 他靠自己也可以站起来! 说干就干,弘历扶着床沿缓缓起身,因为平日里有人帮忙按摩,他的腿部肌肉留存良好,竟真让他成功了。 弘历就这样扶着房间里的东西,一步一挪地出了臻祥馆。 “哈哈!哈哈哈!” 模模糊糊地,弘历听见前方的侧殿似乎传来了孩童的欢声笑语。 应当是永瑄? 弘历会心一笑,扶着墙,挪动着还有些僵硬的肢体向侧殿走去。 他要去看看他的孩子,最好能抱一抱。 他可是把皇位传给了永瑄,皇贵妃总不能再继续反对了? 很快,他便走到了侧殿的门口。 很奇怪,这儿正好没有奴才守着,弘历就这样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感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里面那喧嚣的热闹竟让弘历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之前一直都在静心养病,有多久没体会过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场景了? 弘历不过恍惚了一瞬,旋即便定睛看去。 这个侧殿明显被人精心布置过,所有的家具都被撤走,仅留下空荡荡的一间屋子。 但地上却被铺上了厚厚的毛毯,摆上了拨浪鼓小木马七巧板之类色彩鲜艳的玩具,墙壁上也画着充满童趣的涂鸦,看起来倒是颇有意趣。 而大殿中间,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正被进忠高举过头顶,然后在空中不停地上下抛动着,周围还有一些宫女太监拼命鼓掌。 小娃娃明显兴奋极了,他笑得合不拢嘴,脸上满是开心与满足。每次从高处落下时还会发出两声尖叫来,但很快又会得意地嘎嘎两声,似乎是在表示他还能飞得更高。 “哇!永瑄真厉害,这都不怕!” 进忠一边跟永瑄玩飞飞一边夸奖道。 “永瑄!勇敢!” 即便还被进忠举在空中,永瑄也不忘挺起自己的小胸脯,要不是不好动作,他甚至还想拍两下加以佐证。 “皇上被你养得真好,进忠你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嗯? 这声音有点熟悉啊。 弘历的目光终于舍得从永瑄的身上的移开,看向边上说话的太监。 进保? 他不是把他们都支出去了么? 好家伙!居然都挤在这里摸鱼呢!? 而且刚才的进忠也有问题。 他不过是一个太监,如何能直呼皇帝名讳,实在是大不敬! “咳咳!” 弘历站在门边已经有几分钟了,但这大殿中的奴才们注意力却全在中间的永瑄的身上,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弘历无法,只好自己找找存在感。 “奴才给太上皇请安。” 一瞬间,殿内温馨的气氛一空,所有奴才纷纷跪下,只剩永瑄一人迷茫地站在中间。 “忠忠爹爹,你们为什么要跪下呀?” “你叫这个卑贱的奴才什么!!?” 弘历本就对进忠刚才的逾矩犯上不满,现在听永瑄喊进忠爹爹更是像一个被点着了的炸药一般直接炸了开来。 永瑄皱皱鼻子,不明白这个长得怪模怪样的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过分的话,但这并不影响他替进忠出气。 “你是谁?你凭什么说朕的忠忠爹爹卑贱?你才卑贱,你才卑贱!” 永瑄其实并不会骂人,不过他是个聪明的宝宝,对方骂什么,他骂回去不就完了? 反弹大法好! 弘历果然被气了个倒仰,本来恢复得差不多的身体又有了僵硬的症状,但他现在靠在墙边并没有发现,所以还敢继续发飙。 “朕是你的皇阿玛,你的亲生父亲!你说朕是谁!?皇贵妃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不敬生父、认奴做爹,皇室的体统简直都被你丢尽了!” 永瑄有些懵逼,他看了看弘历,又“哒哒哒”地跑到地上的玩具里一阵乱翻,直到找出一面小镜子来。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迷茫的表情,又盯着弘历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中间甚至还瞅了几眼进忠。 最后他小拳头一敲,充满自信地挺胸抬头。 “朕已经是三岁的大孩子了,你别想欺瞒于朕。你长得这么丑这么奇怪,怎么可能是朕的亲生父亲。” 第121章 心态崩了 朕丑!!? 弘历的心宛如被人重重地扎了一刀,但他还没来及开口说话,永瑄又接着开口了。 他指着自己肥兜兜的脸蛋,又臭屁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你看朕,桃花眼、高鼻梁,再加上性感的厚嘴唇,明显是集皇额娘和忠忠爹爹的优点于一体,与你这丑八怪可大不一样!” 弘历的嘴皮子直哆嗦,他颤颤巍巍地上前几步,目光在永瑄和进忠的脸上直打转。 他都没有注意到,原来总是弓腰塌背的进忠这回却大大方方地挺直着腰杆,头也在正常地平视着他,仿佛他眼前的人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而是一个普通的与他没什么分别的男人。 像,的确有些像! 尤其是那微厚的嘴唇,真是越看越像! 其实永瑄猛一看与皇贵妃更为相似,但五官单独拎出来看,却又有一些细节像极了进忠。 弘历越看心越凉,他不想承认,但心底却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那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太监!” 弘历指向一边的进忠,那手指都快戳到进忠的眼睛里了。 进忠退后一步,避开弘历的手指,不想跟他计较。 主儿说了,若不是怕永瑄上位后弘历立刻暴毙可能引起一些风言风语,她早就把弘历送给寒香见,让寒香见把人送上路了。 一个迟早要死的人,想要再蹦跶两下,可以理解。 “你知道太监是什么吗?他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也根本不可能和皇贵妃生下你!” “你是朕与皇贵妃的孩子,朕记得很清楚,不会有错的!” “那可不一定。” 凉凉的女声突然在弘历的身后响起,是雪鸢来了。 她最近突然迷上了打麻将,刚才正和苏绿筠、陆沐萍还有恭常在修长城呢。 这几个都是老实乖觉的人,看永瑄上位也没生出什么其他心思来,反而见天儿的上门拜访表示忠心。 雪鸢这辈子暂时还出不了宫,在宫里待久了也的确是有些无聊。因此,这么一来二去的,她与这三人还真玩到了一起。 其实,魏嬿婉也是想来的,但似乎是用药怀上的胎儿不太稳,虽然已经七个月了,但却已经有了早产的征兆,她只好放弃了最近的牌局,天天在永寿宫里躺着,希望自己肚子里的阿哥能多待一天就多待一天。 打麻将若是用异能作弊那就没意思了,所以雪鸢直到成功自摸胡牌才分出一丝心神去侧殿看看。 没成想一眼看见的竟然是弘历这个丑八怪! 他还趁着她不在企图挑拨永瑄和进忠的父子关系,要不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瞒过永瑄,那岂不是就要被他得逞了? “哀家去处理一下私事!” 雪鸢直接解散了牌局,气势汹汹地就杀了出去,只留下苏绿筠等人面面相觑。 太后娘娘她被人偷孩子了? …… “什么叫做那可不一定!?” 弘历听见雪鸢的回答直接红温了,他扭头就想去拽雪鸢的衣领,但雪鸢却慢悠悠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弘历的手,然后冷眼看着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怎么?字面意思太上皇都听不明白了?那您就别再惦记着权势富贵了,您把握不住~”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永瑄到底是不是朕的亲生儿子!?” 弘历在地上伸着胳膊,企图去抓雪鸢的裙摆,他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进保,扶太上皇回去休息。然后从明天起请容太嫔过来给太上皇侍疾,想必她会非!常!乐!意!” 雪鸢直接无视了弘历的问题,反而特意将“非常乐意”四个字重重地念了出来,紧接着她就满意地看到了弘历突然惊恐的眼神。 你看,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当初在做什么孽,他只不过是倚仗着自己的地位所以才毫不在意罢了。 进保非常听话地过来拖人,弘历直到被拉住一只胳膊后才突然如梦初醒。 “放开朕!来人呐,快来人呐!你们现在就替朕去通知傅恒,即刻取消永瑄的皇位,朕要改立永瑢!” “啊?你们怎么不动?快去啊?” 弘历疯魔般地四处转头,企图找到一个他可以指使的人,但下一秒他却惊惶地发现,原本跪着的太监宫女们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站了起来。 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好像并不是在看待一个帝王,而是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小虫子。 紧接着他们便一拥而上,捆手的捆手,绑脚的绑脚,进保更是眼明手快地将一条帕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唔唔!” 伴随着弘历最后的挣扎呜咽声,他被送回了那禁锢了他大半年的臻祥馆。 雪鸢站在原处冷漠地看着,既然身处一宫,她如何能放心那些不受她控制的宫女太监,早在搬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动手了。 进忠带着永瑄走到雪鸢身后,两人一个搂肩一个抱腿,瞬间雪鸢就感觉身上一重。 “主儿,是不是差不多可以……” 进忠避开永瑄的目光,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 雪鸢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他早就不足为惧了,能不能活,怎么活,就看寒香见的了。” 进忠点点头不再吭声,但下一秒就看见了企图掀雪鸢裙子的永瑄。 “永瑄!爹爹跟你说了不止一次了!不准掀你皇额娘的裙子!” 他伸手一把抓过永瑄,揪住他后脖颈的衣领就把他拎了起来。 “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皇额娘!额娘!救救永瑄!救救宝宝!” 永瑄像是被抓住了龟壳的小乌龟,四肢胡乱地扑腾着,脸上的小肥膘都抖动了起来。 雪鸢眨了眨眼睛,果断地转过身去,假装自己既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哎呀,刚才打麻将有些累了,我好困啊~” 哼,别以为她没看见,这个小混蛋的眼里一滴泪水也无,分明是在装模作样呢,就让进忠收拾他。 雪鸢一边想着一边心安理得得走了。 另一头,因为没报仇成功而生无可恋的寒香见,在得到进保传达的让她前去侍疾的旨意后,直接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以后皇上的日常起居都交给我,我愿意!” 第122章 弘历又死了(补之前的周末加更) 说话间,寒香见便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都忘记喊自己的贴身宫女了,可见其万分急迫的心情。 也就是从这日起,弘历直接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之前,太医给他喝的药送来时都是温热的。 自从寒香见来了后,她主动接过了熬药的重任,可她每次送来的药都是滚烫的。 然后,喂药时十次中有五次会直接撒在他的身上,烫得他皮肤上满是燎泡,还有五次是被寒香见硬生生地直接灌进嘴里,口中的皮都被烫没了。 至于针灸,其实,在他恢复地差不多后只需要进行几个大穴的日常保养。 寒香见非常积极地去太医院学了,并告诉太医,以后太上皇的针灸都交由她来。 包太医看了两次,发现寒香见学得很不错后就不再插手。 可从此之后,那长长的银针就再也没出现在它该扎的穴位上,反而出现在他的背上、胳膊上、大腿上甚至是小黄鸡上。 若是现在有人能掀开弘历的衣物看一看,就会发现他身上已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肉。 弘历痛苦无比,他无数次要求寒香见给他一个痛快,但寒香见却是听而不闻,若嫌他吵闹了就直接对着他的舌头来一针,久而久之,弘历便再也不敢说话了。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他会想起他那叱咤风云的前半生,然后露出一个梦幻的微笑来,可第二天早上睁眼,却又是新的噩梦。 这一天,久未出现的进保递给寒香见一封书信,寒香见有些疑惑,她接了过来,可下一秒却按捺不住地痛哭出声。 寒企,在前段时间逃了出来,但却在独自一人远赴大清找她的路上惨遭不测,被狼群分食,她的阿爸派去追赶的人只来得及收敛最后一些尸骨。 寒香见呆坐了一整天,直到月上中天才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走到弘历的床边。 今天的弘历做的是个美梦,他非常难得地梦见了第一次强迫寒香见时的场景,他在梦中狂笑、嘶吼,似乎是在发泄他现实中的憋屈和痛苦。 但下一秒,他就被尖锐地刺痛感从梦中叫醒了,眼前的是穿了一袭白衣像鬼一样飘忽的寒香见。 “你又要做什么?” 弘历打了个哆嗦,深怕她又要找借口折磨他。 “我要走了。” 寒香见的声音幽幽。 “真的?” 弘历喜出望外,完全没发现寒香见眼中露出的寒光。 “当然。不过走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 弘历眼巴巴地看着寒香见,希望她能快点说完,然后下一秒就从他的眼前消失。 “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坏得这么快吗?” 弘历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在豫嫔还有我这儿的每一次都用了药性强劲的秘药啊。” 寒香见的表情愈发地诡异了起来,她的嘴角高扬,似乎都要往自己的太阳穴上咧去。 “我很早就发现豫嫔在给你下药了,所以我找到了给豫嫔送药的小太监,从他那儿也搞来了药。” “豫嫔若是给你下一颗,那我就用两颗。这样,迟早有一天你的身体会被我们掏空。” “木兰秋狝那天,你尴尬失措的样子实在是叫我开心极了。只可惜,后来你没有直接死在豫嫔床上,不然这才是天大的丑闻呢哈哈哈哈哈。” 弘历怒急攻心,可还没来得及对着寒香见怒骂出声,就看见她突然上前一步,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也高高举起,一道雪白的亮光刺痛了弘历的眼睛。 那是一把尖刀! “你要做什么!?” “朕可告诉你,谋杀帝王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身后可还有你寒部的子民呢!” “你想想你的阿爸!啊?不不不,你想想你的寒企!” “只要你放过朕,朕马上就下旨,让你与寒企团聚可好?朕放你归家!朕还你自由!” 弘历吓得直哆嗦,身下的被褥都湿了一块儿,竟是被吓尿了。 寒香见保持着姿势不动,神情却愈发地凶狠起来。 “寒企?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寒企?” “我告诉你,他死了,死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连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所以,你也不能活,你必须为了他陪葬!而我,杀了你后自然会去向太后娘娘请罪,然后自戕以保寒部。” 话音刚落,那雪亮的刀光就迅速落下,可以说是一丝犹豫也无。 “可前朝大臣是不会允许的!” 弘历在心脏被扎穿的前一秒爆吼出声。 刀光,停住了。 他喘了一口粗气,向寒香见解释。 “朕在传位前定下了辅政大臣,傅恒兆惠等人绝不会对朕的死讯坐视不理。朕的朝堂之上根本没有皇贵妃的话语权,所以她说得不算!” “是吗?”寒香见歪了歪头。 弘历赶紧点头,表情真挚,希望她能因着这份顾虑放过他的小命。 “可是……” “你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了?” “你猜猜看他们为什么没来。” “是太忙了?还是,有了新的主子?” “你说,他们知不知道你在被我折磨,知不知道我今天要杀死你?” “傅恒他们,早就投靠了皇贵妃了,满宫都看出来的事儿,你这个前任帝王怎么就丝毫不知呢?” 寒香见的头越靠越低,手中的刀刃也离弘历的胸膛越来越近。 最后,她几乎是贴在弘历的耳边说话,两人头靠着头,从背影看竟有种亲密无比的感觉。 可弘历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惊恐,他的眼睛越瞪越大,随着那锋利刀刃的落下,他听见了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你真可悲啊……” 正在慈宁宫的甄嬛心中一动,遥遥远望窗外的明月。 皇帝啊皇帝,哀家早就说过。 小看女人,是会送命的。 …… 寒香见杀死弘历后并没有像她说得那样去找雪鸢,反而慢悠悠地去换了一身寒部的服饰。 她将一颗药丸吞入腹中,推开门,走到皎洁的月光下,然后在白纱般的月光中翩翩起舞起来。 那是她寒部的舞蹈,她许久未曾跳过了。 感受着腹部隐隐传来的疼痛,她突然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寒企,我来找你啦…… 第123章 后记 弘历的死并没有在前朝后宫掀起什么风浪来。 其实想想也是,谁会在意一个养病已久,久不过问政事的太上皇呢? 再说了,病人突然有一天去世了,那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么? 倒是寒香见的死让不少妃嫔唏嘘不已,她们听说寒香见是为了寒企殉情后,有几个感情充沛的竟然还流了几滴眼泪出来,丝毫不见之前寒香见与厄音珠霸宠时的恶毒诅咒。 由此可见,在不牵扯自己的利益时,这些一直争来斗去的女人们还是有些同情心的。 甄嬛退避,雪鸢作为后宫中唯一的皇太后并没有为难其他妃嫔的意思。 就连金玉妍,她都问了四阿哥要不要将她接出宫去赡养,四阿哥自然是千恩万谢地应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他看见那为了玉氏王爷而自暴自弃的亲生额娘时会是何种心情。 苏绿筠有两个儿子,其中三阿哥早已成年,所以她直接表示想要跟着出宫,当然了,隔三差五她会递牌子进宫来一起搓麻将。 魏嬿婉幸运儿真的生了一个阿哥,只是有些体弱,再加上年纪小,自然是要留在宫中等孩子长大。 至于其他无子的妃嫔们,雪鸢直接做了一个问卷调查。 调查问卷上只有一个问题。 【往后余生,你打算怎么过呢?】 【1、留在宫中,好吃好喝颐养天年,每年夏季可去圆明园避暑休闲。】 【2、出宫归家,如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再嫁。】 【3、其他(_____)】 除了巴林湄若还有恪嫔选了2,其他所有的无子妃嫔都选择了一号选项。 世道对女子苛刻,她们若是归家,家里有没有她们的位置暂且不说。 就说这再嫁,谁能保证自己得遇良人,谁又能保证自己的良人永不变心呢?公婆后宅更是一堆儿的事儿,哪有在宫里直接一步到位提前养老来的好? 雪鸢得知她们的想法后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前卫啊! 和直接毕业就去做保安有异曲同工之处呢! 就这样,愉快的后宫养老日常开始了。 现在,雪鸢每天的生活非常规律,睡觉、吃饭、逗娃、吃饭、睡觉、打麻将、吃饭、吃进忠、睡觉。 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难免有一些无聊,雪鸢已经不止一次在搓麻活动中唉声叹气了。 后宫中的其他人很有眼色地发现了这点,几个年纪不大的妃嫔们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一个月后,她们相约聚集在雪鸢的养心殿门口,雪鸢有些奇怪,直接召她们进来。 “你们难得一块儿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决定由年纪最小的白太贵人出来发言。 “太后娘娘,是这样的。咱们姐妹几个觉得宫中生活难免有些无聊,天天儿不是绣花就是逛御花园,实在是没意思极了。” “所以咱们姐妹几个准备了一个有趣儿的节目,想请太后娘娘一同欣赏,不知太后娘娘能否赏光?” “哦?” 雪鸢感兴趣地坐起身来。 弘历走后,后宫风平浪静,她已经很久没有通过异能去查探后宫诸事了,这几个小妃嫔准备了什么节目她还真的不知道。 “那哀家可得去看看。” 说走就走,雪鸢当即就招了轿辇,在几人的指引下浩浩荡荡地向畅音阁的方向而去。 至于进忠,e,不管他,他正陪着永瑄读书呢,看节目这种好事还是她一人独享! 很快,雪鸢等人就到达了目的地,而她作为太后,自然得第一个进门。 雪鸢没有多想,直接就走了进去。 “欢迎太后娘娘前来赏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要不是雪鸢长久以来练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她现在怕是要目瞪口呆。 门口铺了一条红毯不是啥稀奇事,但红毯两边站满了年轻壮硕的肉体,那就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了! 雪鸢忍不住用余光扫视了一下。 哇!这个,八块腹肌! 哇!那个,男妈妈男妈妈! 嘶!刺激!太刺激了! 虽然心里在“啪啪”鼓掌,但雪鸢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淡定地回头。 “你们要本宫看的节目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这只是开胃小菜,重磅的还在后面呢!” 白太贵人急吼吼地凑了上来,引着雪鸢就将她带到了观看视野最好的地方。 “娘娘您坐,臣妾马上通知他们开始。” 雪鸢矜持地点了点头,捧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噔噔噔!” 伴随着鼓点声,台上的幕布逐渐拉开了。 “妻主,您怎可背着奴家在怡红院吃酒?” “噗!” 第一个上台的人刚出来,雪鸢就惊住了。 不是?这几个小妃嫔胆子这么大? 居然敢直接在清朝这种背景下直接倒反天罡!? 妻主也就算了,那蓝衣戏子脖子上套着的是啥玩意儿?喉结罩? “你这个泼汉,有事回去再说,别让老娘在朋友跟前丢了颜面。” 穿着女子红衣的戏子一边翘着二娘腿抠脚一边去拽蓝衣。 蓝衣:“奴家不回!今天你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红衣:“你不要无理取闹,这都是逢场作戏,你以为我很想在这儿喝酒吗?但我不喝我怎么谈生意?不谈生意怎么养你和盼妹?” “我她爹的就是太惯着你,把你给惯坏了,没生下大胖女儿给我传宗接代就算了,还见天儿地拎不清轻重。” “爹了个根的,回你爹家去!” 雪鸢:…… 太新潮了,但是莫名觉得好爽啊! 玛德,这么爽的日子那些大老爷们居然过了五千年,真是享了大福了。 一旁的几个妃嫔们看雪鸢看得入神,连忙指挥着那些年轻肉体来给雪鸢倒酒。 雪鸢没有注意,看有人将杯子递到自己面前就顺手接了过来。 这时,门口却突然传来幽幽的男声。 “太后娘娘,您在这儿啊,可让奴才好找。” 雪鸢头毛一竖,回头一看。 哦豁! 进忠! “原来太后娘娘您爱看这个。” 进忠慢悠悠地走近,从雪鸢手里抽出了那只酒杯,然后从桌上重新拿了一只,倒好酒水就送到了雪鸢的面前。 “都是奴才的过失,天天陪在您的身边竟然还不明白您的心思,回头奴才一定伺候好您。” 雪鸢:…… 当晚,床帐里传来压抑地问话声。 “妻主,您对奴家满意吗?” “要不要,给奴家也做个喉结罩?” ——第二卷·完—— 第1章 惨绝人寰的三周目 “下一个,王二狗!” 雪鸢才刚刚睁眼,还迷迷瞪瞪地不知身在何处,就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推,直接推进了一个充满血腥味儿的房间。 这时,正好有一个人从面前的炕上翻滚下来,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下半身,嘴里发出痛苦的嘶鸣。 雪鸢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什么情况!!? 她迅速去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密闭的房间,墙上的架子上放着密密麻麻的木筒,木筒上还贴着人名,中间的长炕上铺着一张漆黑的褥子,看不出那是本来就颜色如此,还是被大量的血液浸透后留下的沉积。 炕边站着三个年纪不小的太监,身形健壮,手臂强健,他们脸色阴鸷,其中一人手上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弯刀,上面挂着的血珠颤颤巍巍,凹槽处还有着一层深色的血垢,一看就是刚才已经割了不少了。 “王二狗?还不快躺上来?杂家没时间跟你耽误。” 拿着刀的太监阴森森地盯着雪鸢,手上的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雪鸢:…… 什么天崩开局,这辈子她不仅变成了男人,居然还要直接面临噶鸡的恐怖现场吗? 看另外两个太监正一步步向她逼来,雪鸢打了个哆嗦。 不行,就算她这辈子真是男的也得当个完整的男人。 “三位公公,小的不叫王二狗。您看是不是搞错了?” 雪鸢一边试探,一边将异能如水一般铺满了房间。 嗯,异能还在,灵泉空间也还在,都没有降级。 人身安全妥了! “不叫王二狗?那你进来做什么?” 为首的太监放下手里的刀,皱着眉头去翻放在一边的名册。 “你叫什么?既然进来了,那就先给你切,省得进进出出的不方便。” “小的,小的名叫薛圆。” 雪鸢灵机一动,张口就给自己编了个新名儿。 “哗~哗~哗~” 翻页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雪鸢本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但那薄薄的册子两下就翻完了。 “不对啊,册子里没你啊?” 为首的太监满脸狐疑,抬头就想叫人。 “哎呀,公公,肯定是登记的公公漏写了我的名字。您想想,谁会故意混进来挨这一刀呢?” “不如您直接给小的登记上,也算是替之前登记的公公描补一二,到时候他不得请您吃酒?” “也是。” 为首的太监咂了咂嘴,似乎是已经想到美酒的香味儿了。 他从桌上拿起笔,在名册的最后添上了“薛圆”二字,还非常顺手地在后面打了个勾,意思是已切。 “好了好了,在你身上耽误的时间够久了,快躺下!” “的确是有点久了。” 雪鸢眨了眨眼睛,也不再等待,直接用异能将这三人控制成了自己人。 “长话短说,快跟我说说这宫里的情况。比如,现在谁是皇帝,什么年月了?” 因为外面还等着不少人,时间紧张,雪鸢这回自然没办法像上辈子那样躺在宫殿里安安静静地获取信息,只能先尽快从别人那里了解。 “回主子话,如今是雍正十三年,大行皇帝刚刚驾崩,宝亲王昨日已经登基了。” “这不,为着新帝登基,怎么也得补充一些小太监才是啊。” “……” 到底是不死心,雪鸢追问了一句。 “太后娘娘是?” “当然是曾经宠冠后宫的熹贵妃啦!” …… 好,三周目了。 只是这辈子也太惨了,一个小太监可怎么在宫里作威作福,怕是只有卑躬屈膝被人打骂的份儿。 就算想办法恢复女身当上娘娘,以宫里这看不起宫女的鄙视链,怕是也得被人为难。 要不还是赶紧出宫,她空间里那么多金银珠宝,足够她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 只是,她好走,进忠怎么办? 要不,先混到御前看看? “我过会儿出去,怎么才能不去集体养伤的庑房?我需要一个独立的住所。” “要不……”为首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您住奴才那儿去?奴才最近几天都会住蚕室这儿,那庑房没人住。” 雪鸢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那儿干不干净啊?” “嗐!看您说的,奴才一会儿就给您准备新被褥还不成吗?” “那行。” 总归要先找个落脚地,才能想办法考虑下一步行动。 “你,还有你!过来把他送到本公公的庑房去。” 两个小太监弓腰塌背地过来,一人扶住一边,半拖半架地就将雪鸢送到了为首太监的庑房。 “砰!” 随着房门被关上,庑房陷入了寂静之中。 等确定周围都没人了,雪鸢才静下心来探知这辈子的情况。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雪鸢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穿越了。 原主本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她的父母将她养大是为了换笔彩礼好给原主的弟弟娶媳妇。 但前些日子,原主弟弟的一块石头直接把村长的小儿子给砸了个头破血流。 这下好了,村长媳妇表示,没十两银子她就要叫原主的弟弟偿命。 没办法,他们只好盘算着把原主提前嫁出去。 可村里谁不知道原主的情况?都怕原主嫁过来后会用婆家的钱去贴补娘家,于是原主就这么砸在了夫妻俩手里。 后来,他们又想将原主卖到青楼,可原主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却因为多年来的忍饥挨饿辛苦劳作而看起来又黑又瘦,青楼根本不要。 这时候他们听说卖进宫里当太监给的银钱多,正好原主平板地就像个男孩,他们便干脆浑水摸鱼,剃了原主的半拉头发,然后报了个王二狗的诨名就把原主卖了。 至于卖原主得来的钱,他们也没想着给村长媳妇,反而当天就带着小包裹逃出了京城地界。 笑话,十两银子,自己留着不仅可以起一间屋子,还能给儿子买个小媳妇,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女儿,卖都卖了,谁会再操心她的死活? 原主进宫这三天,每天都担惊受怕,生怕自己的女儿身被人发现。 直到今日,面对去势这件事,原主知道自己是一定躲不过去了。 随着那一声“王二狗”,原主直接吓死了过去,再一睁眼,便是雪鸢了。 第2章 调去御前(补之前周末加更章) 二十一天后,头一批伤口已经恢复了的太监就要被分派至宫中各处了,薛圆的名字自然也在其中。 三人组在宫中多年,办事自然利索,不仅给雪鸢“薛圆”的身份做好了孤身一人自卖自身的背景,还帮雪鸢走通了关节,让她顺利地被分到了养心殿的御膳房。 没错,是御膳房,一般也被称作“内御膳房”。 不仅负责给皇上供应膳食,茶水点心等其实也是在这里准备。 但雪鸢虽然编制在御膳房里,上值却是在弘历的养心殿正殿,主要负责给弘历端茶送水。 这可是个摸鱼的好位置。 要知道,那些包衣世家最爱把自家女儿往御前送了,娇娇弱弱地捧着茶往御前一递,哎嘿,要是看对眼儿了,那富贵不就来了吗? 再加上御前竞争强,许多太监都想在皇上跟前出头,这送茶的活计可以说是大家都在抢着干,就这还经常被御前总管截胡。 雪鸢可太喜欢这个活计了,不仅本职工作有人帮忙抢着干,这抢着干的人还得给她一点好处。 不过,小太监是不可能当的,她要升职加薪,走上监生巅峰。 这不,不过两日,她就在弘历面前混了个眼熟,直接让弘历对她印象大好。 没办法,弘历是个颜控,又酷爱被人吹捧。 雪鸢有异能灵泉调养,自然与刚来时那副又黑又干的豆芽儿样不一样了。 可以说这满宫上下都找不出一个像雪鸢一样,看起来如此盘条亮顺,甚至有些男生女相的小太监。 更别说这个小太监不仅会说话,办事儿还麻利,才来御前没几天,就发现了三四个往外传消息的二五仔。 弘历大喜,当即将雪鸢提为养心殿茶水房的总管太监,论品级,虽比不上王钦,但已经比李玉高了。 众所周知,清朝皇帝丧仪的持续时间长达二十七天,期间会举行多种丧葬仪式,以表达对逝去皇帝的哀悼和尊重。丧仪结束后,弘历的妃嫔们才可以迁入宫中,入驻各个宫室。 雪鸢在茶水房摸鱼的时候,正好赶上弘历在为青樱的姑母烦恼。 张廷玉等朝臣提议,要将景仁宫皇后放出景仁宫,并尊封为母后皇太后。 弘历心里拿不定主意,一方面觉得景仁宫皇后出来甄嬛可能会不高兴,另一方面又怕不放出来前朝老臣会抓着礼仪孝悌嫡庶尊卑不放。 他这时候还没想到权力制衡那方面去,只是单纯地在为这解决不了的矛盾心烦。 就在这时,青樱来了,她身后的惢心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皇上,臣妾看您这几日唇干气躁眼眶通红,于是就熬了一碗杏仁露给皇上润肺。” 出现了!汤大如! 偏殿,雪鸢探了探头,然后一把拦住了正要端着雪梨银耳汤出去的貌美宫女。 “薛公公,怎么了?”貌美宫女有些不解。 莫非薛公公不愿意把这送汤的活计给她了?是哪个小蹄子使得银钱比她多? 雪鸢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外面。 “在御前想要出头,得有点眼色。没看见皇上的青侧福晋来了?你这时候凑上去,小心回头她打发了你。” 貌美宫女将信将疑,探头探脑地就往内殿的方向瞟。 很快,她就把头缩了回来,虽然没看见人影,但她的确听见了一道有些粗噶的女声。 “多谢薛公公指点。” 她有眼色极了,直接往雪鸢的袖子里塞了一块银裸子。 雪鸢满意地点点头,她不是稀罕银子,只是单纯地喜欢聪明人。 “本公公再教你一个乖,如今是孝期,送个汤混个眼熟就行了,可别做那些小动作,凭白丢了份儿不说,以后若是想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分那可就难了。” “至于皇上的青侧福晋,你可别跟她学。皇后都没有过来呢,偏她积极,若是传出去,太后娘娘定会对她不满。” 听得这话,貌美宫女顿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太后娘娘讨厌景仁宫皇后可以说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儿,青侧福晋是那位的侄女,她完全可以借着今天的事儿去太后那儿上上眼药啊。 若是太后娘娘愿意帮她一把,那她想上位岂不是会轻松不少? “是是是,我也不敢做那些的,以后还得薛公公您多提点才是。” “嗯,去。晚上再来送汤,本公公记着你呢。” 雪鸢矜持地点了点头,把人放走了。 “薛公公好手段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雪鸢淡定回头。 “李玉公公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我现在不过是王钦副总管手下的太监,见儿天的只能在门口守门。” “哪像您啊,才来没几天,扒上了御膳房的庖长不说,在这正殿内更是哪儿都吃得开,就连皇上都对您另眼相看,这本事我可是学都学不来。” 这话怎么听起来阴阴阳阳有些酸不唧唧的? 雪鸢当即翻了个白眼,手上掐起一个兰花指来。 “李玉公公,有时候您得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认真替皇上办事,你的月俸有没有涨,为什么偏偏别人能升职加俸,你却见天儿的在原地打转呢?” 李玉直接被雪鸢怼了个哑口无言,他原地运了运气,决定不跟雪鸢一般见识。 可雪鸢却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她一拂尘直接拦住了李玉的去路。 “对了,李玉公公,我来养心殿没几日,对这住所实在是不满意。” “我听说,您和您的两个徒弟独占了一整间庑房?” “是又如何?”李玉皱起眉头。 难道这薛圆觉得大通铺那儿人多手杂,想住到他这儿来? 也是,即便他受皇上看重,也不能一来就搞特殊一个人住,想寻个人少的房间也很正常。 “啧,我也不是一个爱欺凌弱小的人。” “这样,就麻烦李玉公公你搬出去,你的小徒弟可以留下。” “我听说您的床位是在床头的位置?那儿冬天可是最暖和的,实在是再适合我不过了。” 第3章 火腿鸡汤 李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人说啥?让我这个做师傅的搬出去? “你疯了?你要是真想住,直接带着东西过来好了,凭什么要我搬出去?” 雪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你看我不顺眼啊,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 “其实我本来已经疏通好了,能一人独享一间庑房,但你刚才的话让我不开心了,所以只好把你赶走咯~” 李玉气得不行:“我便是不搬,你能如何?” “那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帮你搬呀~” 雪鸢故作可爱地冲着李玉眨了眨眼,但语气里却满是不怀好意。 李玉自然听懂了雪鸢的意思。 你不是酸我人脉广吃得开吗?那就让你看看这吃得开的好处。 李玉转身就走,雪鸢这回没有拦他,反而在他的身后冲他挥手。 “记得早点收拾好铺盖啊~不然我的人脉要是去了,它们说不定就保不住啦~” 李玉的身体一顿,随即走得更快了,看起来就像是落荒而逃。 雪鸢放下胳膊,撇了撇嘴。 哼,跟我斗? 你还嫩了点儿! 正好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和进忠搭话,这房间一换,机会不就来了吗? —————— 包衣世家的威力非同一般,青樱来养心殿的送汤行为不过短短半日就传遍了前朝后宫。 甄嬛和富察皇后那儿更是被传小话的重灾区。 甄嬛听说后直接就发作了。 她本就因前朝要求册立景仁宫为母后皇太后之事烦心,这会儿又得知青樱急吼吼的送汤行为,自然认为青樱是为了帮她的姑母出来,所以特意送汤,曲意媚上。 她决定给青樱一个教训,让她分清谁是大小王。 正好,为了表示对太后的孝心,以皇后为首的潜邸众人要集体给甄嬛献膳。 弘历也听说了此事,特意要求御膳房添两个菜过去。 雪鸢琢磨着去看看现场也不错,特意接了这个差事,带着两个小太监就得意洋洋地出门了。 她来的早,正好赶上摆膳,便指挥着那俩小太监把弘历的菜给放在正中间,随即便敷衍地打了个千。 “奴才给各位主儿请安。” “是薛公公啊。”富察琅嬅矜持但又不失热络地应和了一声,“您这是?” 雪鸢笑眯眯地甩着小拂尘:“皇上听闻您领着潜邸众位主儿给太后娘娘敬膳,深感您的贤惠与纯孝,所以特意叫奴才也送两道过来捧场。皇上这是爱重您呢。” 站在后面的青樱听到这话,顿时不开心地撅了撅嘴,粗胖的手指也绞在了一起。 弘历哥哥最爱重的人明明是我才对,这个薛公公肯定是太谄媚太想着讨好皇后,所以才这么说的。 富察琅嬅抿了抿嘴,努力压下那不自觉扬起的嘴角,轻咳了两声。 “薛公公,您也看看本宫还有其他主子们准备的这些菜品如何,回去也好给皇上禀报。” “您说的是,奴才可不得好好看看么?皇上说了,让奴才看看太后娘娘进得香不香,哪位主儿的菜品最合太后娘娘心意,到时候他自然重重有赏。” 雪鸢话还未落,高曦月就急不可耐地催促了起来。 “那您可得好好看看,这道白玉笋尖是我敬献的,放了一些泡椒调味,酸辣爽口极了,太后娘娘一定爱吃。” 雪鸢直接冲高曦月比了个大拇指,引得高曦月得意一笑,又缩回了队伍中。 其余人中,苏绿筠和金玉妍倒是也有些想开口,但看富察琅嬅不曾表态,她们又没高曦月的底气,最后仅是嘴唇动了动便放弃了。 雪鸢装模作样地绕着桌子走了一圈,走到一樽斗彩缠枝花卉汤壶前停下了脚步。 “什么味儿?” 她皱起眉头,示意边上的小太监把盖子掀开。 “薛公公。” 青樱此时突然出言打断了雪鸢的举动。 “太后娘娘还未来,您这样直接打开这汤不合适?” 雪鸢根本不甩乎青樱,示意小太监继续,自己则转头皮笑肉不笑地回怼。 “青侧福晋,且不说太后娘娘用膳前本就有试膳的规矩,就说这汤,您觉得这样一壶汤适合出现在太后娘娘跟前吗?” 随着小太监揭开盖子,一股子浓郁的火腿鸡汤味儿在永寿宫的正殿里弥漫了开来。 富察琅嬅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但她们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生怕雪鸢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道火腿鸡汤是我敬献的,我可以保证并无不对,太后给先帝守灵辛苦,不好好补养如何能受得住。” “我知道薛公公您有意讨好皇后,但也不 该借着给太后敬膳一事做文章。” ??? 雪鸢都要被青樱的倒打一耙气笑了,她本来还带着笑意的面孔彻底落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青侧福晋您先替太后娘娘试个膳?” “试膳自有试膳太监,并不需要我来试?” 青樱只是疑惑一问,她其实已经打算上前盛汤了。 但雪鸢却发现,甄嬛在青樱说这话时已经走到了门口,此时正站那儿听着呢。 所以她痛心疾首地看向青樱。 “青侧福晋!本来奴才还以为你是一时疏忽,可现在奴才却不得不多想了!” “既然您也知道孝期不能食荤腥的道理,因此不愿试膳,那您为什么要给太后娘娘敬献呢?难道您是想陷太后娘娘于不义之中吗?” “可怜皇后娘娘一片孝心,竟成了您陷害太后的跳板,您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说得好!” 一道充满怒意的女声从内室门口响起,甄嬛搭着福伽的手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殿内所有人都赶紧行礼。 甄嬛抬了抬手,示意富察琅嬅等人还有雪鸢起身,但却直接忽略了青樱。 她走到主位上坐下,冷冷地朝下看着。 “不愧是乌拉那拉氏的侄女,就是心机深沉。若哀家今日真的喝了你的火腿鸡汤,明日怕是前朝的大臣都要上折子来弹劾哀家了!” “到时候,是不是就如你们姑侄所愿,能让景仁宫那位坐上母后皇太后的宝座啊!?” 第4章 见面 “臣妾不敢。” 青樱这时也不敢蹲着了,直接跪下请罪。 “是否册立母后皇太后事关前朝,臣妾不敢干政。臣妾只是过于挂念太后的身体,才一时疏忽,忘记了孝期不能食荤一事,还请您恕罪。” “不敢干政?” 甄嬛冷笑出声。 “不敢干政那你昨天去找皇帝做什么?皇后关心皇帝名正言顺,她都不敢在孝期前去打扰,你一个妾室这么积极,莫非是企图在孝期争宠吗?” 青樱脸色一僵。 若不是姑母出事,她才是弘历哥哥的正妻。 弘历哥哥对她们都是逢场作戏,对她才是真心实意的,她为何不能去关心弘历。 青樱心中凄苦,但这些话她也只敢心里想想,并不敢宣之于口。 “臣妾,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臣妾没想那么多。” 富察琅嬅好像没发现青樱的窘迫难看,只顾着低头去看脚下的地砖。 咦?皇额娘宫里的地砖都有裂纹了啊。 什么?你说帮青樱解围? 笑话!她才不要! 若不是薛圆公公发现了那火腿鸡汤,她今天要吃挂落不说,指不定前朝后宫都会质疑她富察家的教养。 谁让她是皇后呢?没有发现也是要受连带之罪的。 雪鸢看青樱已经偷偷挪动起膝盖起来,知道今天这事儿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不然回头弘历那儿可不好交代,要知道御前可还有一个话多的李玉在呢。 “太后娘娘,这膳点儿可都快过了,众位主儿的心意您还没有品尝呢。” “至于青侧福晋,她应当不是有心不孝的。” “嗐,也怪奴才刚才一时情急,不想您和皇后娘娘陷于不义之中,说话没过脑子,让青侧福晋面上不好看了。” “回头!回头奴才就禀报皇上,自罚半年月俸,青侧福晋您看可好啊?” 雪鸢的一席话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既给了甄嬛暂时放过青樱的梯子,又给青樱按上了一个不孝的名头。 既表现了自己对太后皇后的忠心,又提前自罚,避免了青樱事后报复。 最重要的是,若弘历问起,她也算是替青樱解围了,再加上今日之事本来就是青樱的疏忽,她师出有名,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甄嬛看了雪鸢一眼,知道她是弘历跟前得宠的太监,想了想还是顺着雪鸢的梯子下来了。 “哼!起来。若不是怕辜负了皇后还有其他人的一片孝心,哀家定要让你去先帝灵前跪满六个时辰。” “不过此事不算完,你冒犯先帝,就罚你回去给先帝抄写《地藏经》百遍,并刺血祝祷,不抄完,不许去养心殿找皇帝。” “是。” 青樱眼眶微红,缓缓下拜,随后便要起身。 雪鸢看着她手上的护甲,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忽略了什么。 “青侧福晋且慢。” “薛公公你又想如何?” 青樱抬头瞪向雪鸢,语气里也多了两分冲意。 “您误会了。”雪鸢摇摇头,“奴才只是想提醒您。” “虽然宫中并没有规矩明确说守孝期间不能戴护甲,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其他各位主儿都不曾佩戴,您还是应当有些忌讳才是。” “而且,除了您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在旗头左侧佩戴淡黄花朵,以表先帝哀思,除此之外就再无装饰了。只有您,将一朵小白花戴在右边,旗头上还加戴了两朵深蓝色绒花。” “您还是长点儿心。” 富察琅嬅听到这儿顿时对青樱有了意见。 就是!大家都一模一样,偏偏这个青樱要特立独行,她是想干嘛?吸引皇上的注意?还是想表现自己的特殊,企图越俎代庖? “青樱,薛公公说得对。你是咱们府里的一份子,怎么可以不跟着大家一样打扮?现在可是孝期,不是寻常你可以争宠媚上的时候,你如此特立独行,让宗亲大臣们怎么想?” 富察琅嬅上来就是一个争宠媚上的帽子。 高曦月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就是,之前在府里狐媚便罢了,现在竟然狐媚到孝期,狐媚到大家面前来了。实在是叫人看不起!你的这些手段,就算是告诉我们,我们也是不会做的。” “还不快把身上多余的装饰都给摘下来!” 甄嬛最后一锤定音。 青樱觉得羞辱极了,她只是觉得戴护甲是一名贵女最基本的体面,至于其他人没有戴那是她们不讲究,和她有什么关系? 至于狐媚,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她不过是想打扮得好看些特别些,这也有错吗? 她的想法众人毫不关心,甄嬛看青樱不动,就给自己身边的福伽使了个眼色。 福伽会意,直接走到青樱的面前,摘下了她头上的装饰,还将手伸到青樱眼前,示意她将自己的护甲交出来。 青樱无法,只好哆嗦着嘴唇拔下了手上的银色护甲,恋恋不舍地放进了福伽手中。 富察琅嬅等人都勾着头在看,看到这幕实在是不理解极了。 不是?这么一副看起来跟破铁片似的护甲,究竟哪里值得她这么留恋啊!? 青樱交出护甲后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她站起来冲着甄嬛福了福身,也不等甄嬛发话,就扭头冲出了永寿宫。 “哼!还后族出身呢,就是这种家教吗?” 富察琅嬅等人都低下了头。 青樱的行为在前,甄嬛的批语后,乌拉那拉家的女儿怕是要在今日毁于一旦了。 只是,这能怪谁呢? —————— 雪鸢回到养心殿时正好是进忠在守着殿门。 说来也巧,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门口碰见他,之前几天她忙着升职加薪,进忠当时又正好是夜班,雪鸢也就没有去强行偶遇。 反正从今天起她就要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了,有的是大把的机会。 “今儿不是你师傅守着吗?” 雪鸢仰起脸给了进忠一个友好的微笑。 经过上辈子纠结的那一遭,她早就想清楚了,管她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划拉到自己的地盘里再说。 末世人讲什么下限?只要那人是进忠,那就是她的私有物。 “哟,是薛圆公公啊。” 进忠怔愣了一下,但转瞬间就扯出一个笑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高一个矮,明明长相不同,但微笑的角度却一模一样。 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转动了。 第5章 人选 圆滑如进忠,即便知道自己的师傅与雪鸢不睦,他也不会体现在脸上。 更何况,师傅是师傅,他是他。 要他说,薛圆明显是个有本事的,爬得快坐得稳,人又不像王钦那样刻薄,其实是个可以交好的对象。 也不知师傅是怎么了,对薛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最后还直接得罪了他,这下可好,连庑房的位置都丢了。 希望薛圆私下里是个爱干净的太监,不然他和进保可就要难受了。 不过…… 进忠的眼神不经意地在雪鸢的脸上扫过。 这薛圆,长得是挺好看的。 进忠的心里唰啦啦地想了很多,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笑眯眯地做了一个引路的手势:“我师傅刚刚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急匆匆地就进去找皇上了。您是办完事儿刚回来?皇上正在里头呢。” 雪鸢点点头,抬脚就要往殿里走,但抬头看看天色,她突然又后退了两步,将袖子里的一个荷包塞给了进忠。 “进忠公公还没用午膳?给,这是御膳房做的茶糕,不是特别甜,反而有一股茶叶的清香。咱们在御前办事儿的用它来垫垫肚子还是不错的。” 进忠捏着手里的荷包,难得有些茫然。 他与这薛圆无亲无故,之前也未曾打过交道,为何他会如此好心给他点心吃? 难道他在这点心里下了泻药想让他出丑? 嘶!好歹毒的心思! 雪鸢丝毫不知进忠的心思已经转偏了,她迈开步子大步地往内殿中走去。 李玉这个青樱的天选狗腿圣体肯定是去找弘历汇报青樱今天受到的委屈了。 他百分百会告她的黑状,指不定会怎么歪曲事实呢,她得赶紧过去反驳他才行。 果然,刚走到内殿门口,就听见李玉大放厥词。 “皇上,据奴才所知,青主儿今天之所以受屈,乃是薛圆蓄意构陷的缘故。” “李玉公公说的话好没道理,莫不是想把罪责都推到本公公身上?。” 雪鸢朗声驳斥,随即便施施然然地走进殿内,对着弘历行云流水地行了一礼。 那身形,那风姿,那笑起来后的氛围感,直接把弘历心中的怀疑与不满打消了大半。 这么光风霁月的小太监怎么可能特意构陷青樱呢?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薛圆你回来了啊,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额娘为何要为难青樱啊?” 雪鸢顿时换了一副愧疚不已的面孔,语气中也带上了两分自责。 “启禀皇上,此事的确与奴才有关。只是并非像李玉公公说的那样是蓄意构陷,而是出了意外。” “哦?说来听听。” 弘历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好奇,他的身子都向前倾斜了些许。 雪鸢顿时将她发现青樱敬献火腿鸡汤的事儿说了出来,然后委屈地抹了把脸。 “奴才一开始只是想提醒青侧福晋,在孝期敬献火腿鸡汤不合适,但青侧福晋不仅没有领会到奴才的意图,反而觉得奴才是在故意找事儿。” “奴才没办法,也不能真让青侧福晋就把这鸡汤呈上去,那岂不是对先帝和太后的大不敬?” “所以奴才只好点明孝期不能食荤腥一事,没成想太后娘娘就站在后面听着呢。” “太后娘娘本就对景仁宫皇后有心结,碰上此事自是想多了……” 弘历:…… 他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所以追根究底,还是青樱自己犯了错,根本怪不得别人。 要是没那份鸡汤,皇额娘即便是想为难她,又能为难到哪儿去? 真是自找苦吃。 “可太后娘娘还在你的怂恿下卸了青主儿的绒花护甲,这你总不能抵赖?。” 李玉看弘历没了替青樱做主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也难看起来,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皇上明鉴。”雪鸢根本不搭理李玉,反而非常恭敬地对着弘历拱手,一副操心极了的模样。 “青侧福晋敬献荤食在先,太后娘娘定是会责罚的。您的潜邸侧福晋如何能担上不敬先帝算计太后的罪名?这样岂不是也会有损您的圣誉?” “正好青侧福晋与旁人的丧仪打扮不同,多戴了绒花和护甲。所以奴才想让众人把目光放在青侧福晋的装扮上,再封锁鸡汤一事,这样即便外人议论,也不会牵扯到皇上您,只会认为是青侧福晋一人所为。” “本来,若是青侧福晋认个错,主动卸下多余的配饰,太后娘娘也不至于说出乌拉那拉氏的家教不行这种话。” “可不知怎得了,青侧福晋不愿意不说,在福伽姑姑帮她取下后,更是直接连礼都不行就扬长而去,太后娘娘可不是就被气着了么。” 弘历在雪鸢表达对他圣誉的担忧时面色就已经和缓了,在听到雪鸢的处理办法后更是连连点头。 薛圆处理得非常合适嘛! 还是青樱太分不清轻重了,若是她早早认错,哪儿就会引得目前这般严重的后果。 啧!居然还没一个太监有大局观。 弘历非常无语,也无心再替青樱做主,但下一秒,他目光一转,就问责起了李玉。 “你就是这般给朕禀报消息的吗?” “满口揣测臆想,故意诬陷同僚。” “若不是薛圆正好回来,朕岂不是要误会了他?” 李玉吓得连忙匍匐在地,哐哐磕头。 “皇上,奴才只是将奴才收到的消息如实转告给皇上而已,这中间有什么别的机锋那些小太监也听不出来啊。” “哼!” 弘历冷哼一声,虽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心里还是留了疙瘩。 “以后你就好好在门口守着,少进内殿来。下去!” “……嗻。” 李玉心中冰凉,他这是彻底被皇上驱逐出权力中心了。 退出去前,他恨恨地盯了雪鸢一眼。 雪鸢八风不动,反而回了他一个柔和的微笑。 李玉无法,最后还是满心凄凉地退了出去。 雪鸢看李玉离开,眼珠子一转顿时起了主意。 “皇上,奴才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弘历:“你说。” “您身边得力的人不算多,王钦公公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得多培养几个得用之人才是,不然以后难免会出现今日这种消息都传不明白的情况。” 弘历叹了口气,深以为然。 “你说的是,可这聪明伶俐的人不好找啊。也是朕运气好,发现了你。” 雪鸢听到这儿顿时笑了开来:“所以奴才这不是为您分忧来了吗?” “奴才有一人选,您一定会满意的~” 第6章 铺床 “哦?说来听听。”弘历感兴趣地坐直了身子。 “李玉公公有两个徒弟。一个叫进忠,一个叫进保。” 雪鸢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这个进忠是个聪明会来事儿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虽然想向上爬,但却并没有李玉公公那种想倚靠您后宫妃嫔来上位的心思。” “那个进保也不错,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皇上您若是想寻两个小太监培养,可以观察一下他们俩,给他们俩一个机会。” 弘历感慨地点了点头:“你倒是心大,李玉刚才都那样攀扯你了,你还能不顾前嫌,对他的徒弟有如此客观的评价。你不怕他们被朕重用后会替他们师傅报复你吗?” 雪鸢耸了耸肩,满不在乎。 “徒弟是徒弟,师傅是师傅,两者不能混为一谈。至于报复,奴才虽没有什么太强的上进心,但能力还是有一些的,到时候可以各凭本事嘛。” “只要到时候皇上您不偏私就好。” 雪鸢最后还冲着弘历挤了挤眼睛,说了句俏皮话,引得弘历无奈地伸手点他。 “你还调侃起朕来了。” “好,明日起就让这两个人到内殿伺候,朕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是两个可以培养的人。” 雪鸢:“那奴才就提前恭祝皇上找到得力之人了。” —————— 弘历感到雪鸢今天受了委屈,于是便让她提前下值回去休息。 雪鸢自然乐得清闲,她正好要去庑房收拾收拾她的床位,不然等到了晚上再收拾时间总归是有些紧张,而且她还有一些凉席被褥放在空间里,趁着此时无人,正好方便她偷渡出来。 到了庑房,雪鸢上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面积大概有二十多平方,没有过多的家具,所以看起来还是挺宽敞的。 里面用帘子和屏风做了隔断,除了最外面喝茶用饭的小厅,最里面竟还隔出一个小间用来洗澡。 不过睡觉的床榻还是一个大通铺,上面只有两床被子,靠着床头的位置空空荡荡的,被人打扫得很干净,很明显那是李玉之前的位儿。 啧!这样看来之前这三个人住得还是不错的嘛,这不比那种十个人挤挤挨挨地睡在一张大通铺上强太多了。 雪鸢感慨了一番,随即便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唔,这床板也太硬了,得多铺两层褥子。另外,现在虽已入秋,但还是有些炎热,褥子上得再加上一副凉席。 只是…… 雪鸢看着自己手里的褥子和凉席陷入了沉思。 她之前两辈子为了睡着舒服,特意叫工匠打了2米宽的大床,所以收进空间的褥子凉席也都是2米的尺寸。 可若是铺在这大通铺上,那就实在太大了些,直接把边上进忠的位置全部占据了。 要不? 占就占了? 大不了她分一半给进忠睡,也省的他去睡那硬邦邦的木板床。 说干就干,雪鸢不过犹豫了一瞬,就非常淡定地入侵了进忠的地盘。 因为现在还不熟,为了避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雪鸢还非常多此一举地在凉席中间用红色绣线编了一道分界线以示晚上一人睡一半绝不越界的决心。 等进忠和进保晚上下值回来,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大变样的通铺。 一张巨大的竹制凉席直接占满了床头到床中,那凉席虽是竹制的,但包边却用了上好的锦缎,上面还有一些如意花纹,一看就精致富贵。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这席子的正中间被人穿插着编进了一条红色绣线,将这床席子直接分为了两半。 而进忠那薄薄的被子,正好被放在了床中的那一半上。 什么情况? 进忠有点懵逼。 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飞速地转动了起来。 很明显,眼前的这一切肯定是薛圆干的,毕竟师傅搬走了,他和进保今天又是同一个班次,除了薛圆就没人有他们庑房的钥匙了。 只是他到底想做什么? 莫非是把师傅赶出去了还不够?还想把他和进保也一步一步地赶出去? 进忠捏着袖口里雪鸢给他的荷包陷入了沉思。 只是,他还没有深沉两秒,就被一边进保的大惊小怪打断了。 “我的天,薛公公可真是有钱,从褥子到席子都做的这么大!” 他撞了一下进忠的肩膀,冲着进忠挤眼睛。 “进忠,咱俩换个床位呗?我想睡软软的褥子和冰凉的竹席。” 进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是人薛圆公公的东西,我怎么好答应你?” “那他都把你的被子放凉席上了,不就是同意你睡了么?” 进保撇了撇嘴,话里有点酸溜溜的。 “你再看看我的被子,放在原本的铺上,瞅着多寒酸?看着好像我跟你俩的奴才一样。” “别胡说。” 进忠给了进保一胳膊肘,心里头也有点画魂儿。 可能…… 要是本来睡在床中位置的人是进保,薛圆也会把进保的被子放在他的席子上。 是? 雪鸢还不知道进忠又开始想东想西了,她这时候正在御膳房吹牛打屁,打算摸一份豪华晚膳回来。 说真的,除非是食材非常的稀有,不然有时候御膳房的人吃的比宫里的绝大多数主子都要好。 就看那庖长和掌勺的大厨,一个个都肥头大耳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好东西没少吃。 “你这个臭小子!那可是爷爷我炖了一下午的鹿筋,软烂弹牙浓香入味儿,你就这么给我拿走了一半儿?” 擅长鲁菜的王大厨被雪鸢气了个倒仰。 那可是鹿筋!一头鹿才能出九条。 他好说歹说才从鹿苑那老小子那儿磨出来两条,这回倒好,一半进了这小子的食盒里! “哎呀~王大厨你不要小气嘛。明个儿我把你做的菜摆在皇上的面前还不成吗?” “真的?” 王大厨狐疑地瞅了雪鸢一眼,他还年轻才三十来岁,自然还想着再往上爬爬。 “我还能骗你?不信你问张大厨,他前日被皇上夸奖的那道荷花酥皮包是不是我推荐给皇上的。” 王大厨扭头,看张大厨点头承认才心里舒畅了起来。 “去去去,这碟子蜜汁鹅脯也给你了。” “嘿嘿~” 雪鸢也不含糊,迅速地从桌子上的菜品里又扒拉了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肴肉干丝、一道翡翠黄瓜,转身就又去张大厨那儿摸了一碟子红豆奶香卷才意犹未尽地收手离开。 嗯,搬新家是要请人吃饭的,这不就齐活了吗? 第7章 吃饭 雪鸢带着食盒回来的时候,进忠和进保正饥肠辘辘地准备睡觉。 为了避免在御前不雅,奴才们都不会吃的太饱,他们已经习惯靠早睡来抵制饥饿了。 至于值夜的时候,中间倒是可以吃点东西,但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所以雪鸢一进来,两人的鼻头均是一动。 什么味儿? 妈呀,真是太香啦! “咕~~~” 一声响亮的肠鸣声在庑房中响起。 进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进保一眼。 [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咕~~~” 眼神刚瞪出去,进忠的肚子也发出了类似的鸣叫声。 进忠:“……” 他的肚子怎么如此不争气!!! 雪鸢听见声音,小眼神顿时飘了过去,在进忠的腰间打起转来。 进忠自是感受到了这突然出现的目光,他佯作镇定,紧了紧腰间的腰带,好像刚才那腹中空空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薛圆公公回来了啊?我和进保要睡了。”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问问。 “请问,您的那半张席子,是给我睡的吗?” 雪鸢点点头,将食盒放到外间的桌上。 “当然啦。其实我本来是打算搞一个庑房自己住的,所以一开始就定做了大号的被褥和竹席。” “结果,庖长跟我说叫我低调点儿,出了头的椽子先烂。皇上刚登基,王钦都没住上单独的庑房,我先住上了就太惹眼了。” 她耸了耸肩:“但定金都给了,东西也不能不要,就便宜你了。” “薛圆公公,进忠他不想睡我想啊!要不,我和进忠换换?” 进保突然憨笑着插了进来。 雪鸢眨巴眨巴眼睛,扭头去看进忠。 她肯定是不乐意的,但目前才刚认识,大家都不熟,她明面上又是个太监,毫无理由地厚此薄彼倒也的确不美。 进保看雪鸢去看进忠,也眼巴巴地瞅了过去。 进忠突然被两个人这么直接而火辣地盯着,顿时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眼睛的余光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大通铺的被褥上。 薛圆公公今个儿下值的早,那小身板想把这么大的褥子凉席给铺好也怪辛苦的。 这份好意,他要是推托了,不合适? 想到这儿,进忠干脆一巴掌把进保越凑越近的脸推开,然后认真地对雪鸢点了点头。 “薛圆公公的好意,我自然是愿意领受的,您别听进保瞎说。” “嗐!” 雪鸢摆摆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走到桌前,将带回来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菜放到桌子上。 “为了庆祝我搬进新房,也为了我们日后能和谐相处,这些菜是我特意带回来与你们一同分享的,快来坐。” 雪鸢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两人快过来。 进保眼明手快地一屁股坐在了雪鸢对面,那里放着的正是浓油赤酱的红烧狮子头。 进忠慢了一步,只好慢吞吞地坐在了雪鸢身边,袖子里的手又下意识地捏紧了那个荷包。 不知道为啥,他总是有一点紧张,尤其是在离薛圆有一些近的时候。 雪鸢拿起筷子,非常顺手地给进忠夹了一块儿鹿筋,嘴上也招呼着进保动筷。 “进保,你吃,隔着远我可就不给你夹菜了啊,你别客气。” “今个儿这顿,你们尽兴吃,不然就现在的天气,放到明天也该不行了。” 进保深以为然,用筷子扎住一颗狮子头就直接表演了一个猪八戒吃人参果。 “唔唔唔~尊好次~” 他一边嚼嚼嚼,一边疯狂地往自己碗里夹菜。 哼!进忠平日里最坏了,吃饭的时候抢得比谁都猛,今个儿的菜色这么好,可不能全被进忠吃了。 打着小算盘的进保丝毫没有注意到,平日里吃饭犹如饿虎扑食的进忠,现在正非常矜持地小口小口地咬着筷子上的鹿筋,猛一看竟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 若不是雪鸢注意到他频繁吞咽的动作,怕是也要这人的装模作样唬过去。 这人,在矜持些什么? 她记得从前进忠对她说过,说他还是小太监时,每次吃饭都得靠抢,你去得慢、吃得慢、拿得慢,那就会饿肚子。 所以久而久之的,他就练成了连吃带拿、动作飞快的本领,直到后来在御前出了头,才慢慢改了过来。 毕竟,皇上跟前的人总会有些特权,即便是没赶上膳点,也会有那有眼色的人给留饭,有时候甚至还会直接把饭给送到庑房那儿去。 而且身份上去了,总要注意些形象,御前副总管总不能是吃饭毫无礼仪的粗俗之辈。 可现在…… 雪鸢看着眼前这慢条斯理,一块儿鹿筋吃到现在都没吃完的人,怀疑起了人生。 难道是从前的进忠为了在她面前扮委屈装可怜,所以故意夸大了? 雪鸢这头还在琢磨呢,进保突然开口了。 “进忠你怎么不吃?你平时不都跟那抢食的疯狗一样迅猛吗?” 雪鸢:“……” 进忠:“……” 进保为什么要长嘴???他为什么要长嘴!!? 进忠心里已经在尖锐爆鸣了,但面上却摆出了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咳咳!薛圆公公,您别听进保瞎说,我平日里只有赶着上值的时候才会吃得快些,其他时候还是……” 进忠的话还没落,那厢进保又插了一句。 “其他时候更快!那窝窝头,‘唰唰’地就往怀里揣啊!” 雪鸢:“……” 进忠:“……” 谁能把进保叉出去?他真的很需要。 “薛圆公公我跟你说,唔唔唔!” 进保还要开口,进忠终于按捺不住,叉起一个红豆卷就怼进了进保的嘴里。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等进忠将筷子放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粗鲁的事。 他不由地偷偷去看雪鸢的神色,却发现她正低着头吃东西,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一样。 呼…… 忽略了那一闪而过的失落,进忠暗舒了一口气,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雪鸢佯作没看见,但却在发现狮子头还剩最后一个时,把它夹进了进忠的碗里。 “一共五个狮子头,进保一人就吃了三个,这个归你了。” 第8章 睡觉 进忠看着碗里的狮子头,抿了抿唇,目光又兜兜转转地飘去了雪鸢的脸上。 这薛圆公公,究竟是什么意思? 雪鸢那不动声色的本事岂是现在的进忠能看出来的?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我做什么?吃菜啊吃菜!” “哦。” 进忠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只觉得碗里的狮子头都寡淡了几分。 可能,薛圆公公就是单纯地帮他夹个菜…… 三个人心思各异地吃完饭,进保主动接过了刷碗的重任,进忠却在整理了一下被子后看向了雪鸢。 “薛圆公公,您可要先行沐浴?” 雪鸢僵了一下身子,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这是三人混住的庑房,她又是个女儿身,沐浴咋办? “咳咳,我下值后就已经沐浴过了,你想洗可以先洗。” 进忠疑惑地看了雪鸢一眼。 他们做太监的,一天沐浴三四次都是正常的,薛圆在御前可以算得上是近身伺候,不多洗洗真的没关系吗? 在宫中做事交浅言深是大忌,进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等他在小间洗完,雪鸢已经靠在了床上,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毛毯。 她并没有因为要睡觉而露出脑门,反而戴着一个轻薄的瓜皮帽,看见进忠出来便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快来。” 进忠:“……” 突然有种诡异的好像在邀请他的感觉。 他心中古怪,但反复思索之下却并未察觉有哪里不对,便也不再多想,直接躺下了。 可才躺下不过两息,进忠又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好香啊…… 明明是一股非常清新淡雅的香气,照理说应该似有若无,难以闻到,但他却觉得这股香气像是要钻进他的鼻子里,即便他侧过身去,也如影随形。 这是哪里来的香气? 进忠鬼鬼祟祟地将鼻子贴在竹席上轻嗅。 不是这个。 进忠又把头凑到竹席边缘,偷偷去闻下面的褥子。 也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呢? 进忠终于把目光放在了一边躺着的雪鸢身上。 是薛圆身上的味道吗? 他的熏香还挺特别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进忠缓缓睡去,睡梦中也都是那清新悠长的香气,让人心尖发软满是欢喜。 第二天雪鸢早早地就上值去了。 她只需要上长白班,即便弘历大半夜需要喝水,那也用不着她一个总管守在那儿。 雪鸢走后一刻钟,进忠迷茫地睁开了双眼。 梦里存在的香味儿消失了。 —————— 糟了! 雪鸢到了茶水房后才突然一拍脑袋。 她忘了告诉进忠和进保他们两人被弘历调到内殿伺候的消息了。 这可怎么办? 等弘历过会儿下朝回来,他们该在边上伺候才是。 这时内殿里传来王钦的高谈阔论声。 “本公公可是从皇上幼年陪到现在的,情分不同寻常。对皇上的了解,那更是我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 “你们可得有点眼力见儿,别像那薛圆一样。不通过我就钻汲着往上爬,迟早有一天会栽下来。” 雪鸢听着王钦指桑骂槐,嘴角却慢慢翘了起来。 他不就是现成的理由吗? 弘历下早朝后,果然问起了进忠进保二人。 王钦不明所以,雪鸢却捧着一壶茶,施施然然地走到弘历身边。 “皇上,奴才昨晚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没敢通知二人。” “为何?”弘历有些摸不着头脑。 雪鸢故意看了一眼王钦:“王钦公公乃是您身边最得力之人,情分不同寻常,对皇上的了解,肯定比奴才深刻。若得不到王公公的认同,想必那两个小太监您用着也不会顺手,所以奴才就想着是不是得叫王公公先看看。” “你胡言乱语诬陷杂家!” 王钦“唰”地一下就破防了,指着雪鸢恨不得上去给她两下。 雪鸢缩了缩脖子,眼巴巴地去瞅弘历。 “皇上您看王公公他~奴才可不是胡言乱语,这些话是方才王公公自己说的,您要是不信,您可以问问殿中的其他人。” “皇上!您可不要听这小崽子挑拨啊!” 王钦心中一慌,立马扑到弘历的面前,声泪俱下。 弘历顿时皱起了眉头。 刚才在他眼前的是薛圆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那委屈巴巴的表情看起来惹人心疼极了。 可一转眼,他眼前的人却变成了一个皱巴了皮的橘子精,看起来污人视听不说,还着实是有些吓人。 “你,还有你,你们俩过来。” 弘历指了指在殿内值守的两个小太监。 “方才王钦可曾说过那些话啊?” “这……” 两个小太监互相对视了一眼,吞吞吐吐不敢吭声。 他们不过是最下层的小太监,如何敢说御前副总管的坏话。 “你们回话时可得回仔细了,敢欺瞒皇上,小心杂家过会儿剥了你们的皮。” 王钦看小太监犹豫,顿时出言威胁起来。 “放肆!朕在问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你是想做朕的主了吗?” 弘历的一声斥责把王钦吓得跪在了地上,两个小太监也不再顾虑,将王钦方才的豪言壮语给秃噜了个干净。 内殿中瞬间陷入了寂静,弘历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他恼怒将桌上的镇纸向王钦砸去,直接砸歪了他的帽子不说,额头上还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朕都不知道,你竟有了把控御前的企图,要是今天薛圆不说,是不是以后你还想控制朕啊!?”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 王钦痛哭流涕,在地上连滚带爬,企图去抓弘历的衣角。 弘历一把将他踢开:“从现在起,你也跟李玉一样去守门,无事不得进殿!” 王钦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他还要纠缠,但雪鸢却冲那两个小太监使了使眼色。 那两个小太监顿时心中一动,一左一右,架起王钦就把他拖了出去。 等把人丢在门口,让他和李玉排排站后,他俩才回了殿内。 心生感慨之下,他俩还以今日之事为主题合作做了一首诗。 眼看王钦起高楼,眼看王钦宴宾客,眼看王钦楼塌了。 怎么样? 他们在皇上跟前熏陶了一段时间,是不是也有了皇上的几分神韵? 第9章 点醒弘历 坑了一把王钦后,雪鸢就回到了茶水房。 她才不要在弘历跟前站着,嫌累。 若是弘历突然有事想起她了,自会叫小太监过来喊她。 这不,在得知青樱去了景仁宫后,弘历更烦躁了。 他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又无人诉说,只好在殿里一遍又一遍地走着,心中甚至预演起青樱过会儿来找他,他该如何回应了。 转了十圈,正好有小太监过来给弘历续茶,弘历就这么想起了雪鸢。 “让薛圆过来。” “是。” 雪鸢这时候正在茶水房偷偷看话本,正看到关键呢,被弘历突然打断,心里实在是不爽极了。 她阴着一张小脸,气势汹汹地杀进了内殿,直接唬了弘历一跳。 “谁惹你了?”弘历有点懵逼。 谁懂啊,他还想发脾气呢,结果直接被吓回去了。 “奴才听说皇上不高兴,想替您出气去呢。” 雪鸢继续阴着脸,嘴上却说着奉承拍马的话。 弘历顿时就心里头舒服了,他感慨地坐下。 “还是你懂得体谅朕,不像其他人,只会让朕为难。” “为着一个母后皇太后之位,前朝后宫朕竟一处安生地方都寻不到,他们可曾考虑过朕的不易?皇位交替本就容易朝野动荡,他们不把精力放在政事上,反而追究这些细枝末节,实在是令人讨厌。” “皇上。” 雪鸢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弘历。 “如果不考虑其他人的想法,仅顾着你自己,您觉得这个母后皇太后应该册封吗?” 弘历愣了愣,苦笑了一声。 “朕怎么能不考虑其他人的想法呢。前朝朕要考虑人心,皇额娘朕要注意孝道,青樱朕要顾及她的感受,身为帝王总要将事情处理的更妥帖一些才是。” 雪鸢摇了摇头:“皇上,您考虑得太复杂了。这世上难有两全之事,您身为帝王,最应该考虑的是国家的稳定、百姓的富足、国祚的延绵。” “一个母后皇太后的位置,有或没有都动摇不了您的大清江山,因为百姓们根本无人在乎。” “而您口中这些在乎的人,他们是为了什么?为了您好吗?不是的,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前朝张大人乃是汉臣,他们自然希望您能尊崇汉人制定的规则,这样他们就能有更多的话语权。可在大清刚入关时,满人哪儿有什么嫡庶之分,都是只看能力不讲其他,所以才能涌现出各类英豪,占据中原大地。” “太后娘娘与景仁宫不睦已久,说是深仇大恨也不为过,若将景仁宫皇后放出来,太后的权力地位就要被分薄出去,她自然无法接受。” “至于青侧福晋,她与景仁宫皇后乃是姑侄,自然是想保住自家人的。” “可您的利益呢?您为自己考虑过吗?” 弘历默默不语,自己也琢磨了起来。 他的利益,是什么? “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弘历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大小头,只觉得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好像一团浆糊。 雪鸢想了想,凑上前去:“借皇上纸笔一用。” 弘历抽了一张宣纸,又将毛笔递给雪鸢。 只见雪鸢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表格,前面的空格写上“封”、“不封”,上面的空格写上“益处”、“害处”,最后留下四大块儿空白。 “皇上,咱们来填空。” “首先是放出来册封。” “益处有一:两宫太后彼此制衡,您或许能在两人的夹缝中获取更多的权力。” 雪鸢将这点填进了对应的空白处。 “害处有三:一是两宫太后相争,势必会将您的妃嫔子嗣作为棋子,届时极有可能后宫混乱、意外频频。” “二是您原本只需对一人尽孝,头顶的大山也只有一座,若放出来册封,您就要对两人尽孝,甚至景仁宫皇后作为母后皇太后,还要排在太后娘娘前面,到时候您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 “三是……” 雪鸢的笔突然顿住,弘历正跟着雪鸢的分析听得顺畅呢,此刻看她停下,不由地催促了起来。 “三怎么了?” “奴才听闻,您曾被景仁宫皇后下过毒?” 雪鸢的话勾起了弘历的回忆。 照理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奶嬷嬷在他面前口吐鲜血毒发身亡的那天。 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的呢? 是……青樱? 可是好奇怪啊,皇额娘如此讨厌景仁宫皇后,他也曾苦于景仁宫皇后的迫害,他为什么会毫无芥蒂地喜欢上青樱呢? 雪鸢看弘历陷入沉思,眼神中也渐渐有了一丝清明,便干脆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毛笔,默默离开。 这辈子,她未入后宫,也没被弘历恶心过,若是他能想通,成为一个真正英明的君主,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弘历没有在意雪鸢的离去,反而在沉思一会儿后,自己执起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当日,一道册封景仁宫皇后为孝敬宪皇后,并将其迁居行宫奉养的圣旨直接传遍了前朝后宫,根本没有给旁人劝说进谏的机会。 前朝张廷玉等人无法,因为圣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尊皇父遗命,不敢不忠不孝不悌不义”,他们若强行劝谏,怕是有不敬先皇之心。 甄嬛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默默对着福伽感慨起来。 “皇帝,开始变了。” 福伽一边给甄嬛剥着柚子一边问:“那南府那儿,咱们还要不要?” “为何不要?”甄嬛勾起唇角,“除了她,前些天那个御前的宫女也是个苗子。皇帝身边,自己人还是越多越好。” 前朝大臣和甄嬛都默默地接受了,只有青樱,她不开心地撅起了嘴。 弘历哥哥不是说他会征求我的意见吗?可为什么圣旨现在就下了呢? 她本想跟弘历说,让姑母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去行宫颐养天年,这样既不会影响太后的权柄,又可以让她姑母与先帝同葬,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行,我得去找弘历哥哥,劝他更改旨意。 青樱找来了海兰,让海兰把身边的叶心借给她,她要混进养心殿去! 海兰身为青樱的好姐妹,自然是当仁不让地答应了。 叶心欲言又止。 难道青侧福晋和主儿都忘了,太后娘娘不许青侧福晋去找皇上吗? 可惜,她一个丫头人言微轻,根本阻止不了青樱和海兰,只能无奈地跟在后面前往养心殿。 第10章 审视 养心殿门口。 “您怎么来了?” 李玉看着趁着夜色匆匆赶来青樱满脸惊诧。 “别问那么多了,皇上在吗?我要找他。”青樱面带急色。 “在。” 李玉说罢就要放如懿进去,没成想却被一边的王钦拦住了。 “青侧福晋,太后娘娘不是下旨让您抄经么?这没抄完您可是不能来找皇上的。” “王公公。青主儿是什么人?那可是被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您拦着她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 李玉出言劝阻,然后给青樱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进去。 青樱也不含糊,提着裙摆就进了殿内。 “皇上~” 弘历被这七弯八拐的叫声刺激得头皮发麻,他莫名其妙极了。 青樱进来,为什么无人通报? “谁放你进来的?” “皇上见到臣妾,就问这个吗?您不关心臣妾过来的原因吗?” 青樱满脸委屈地撅着嘴,也不行礼,上来就想往弘历的身边坐。 她自信极了,上次来,弘历哥哥就邀请她一同坐了龙椅,这次想必也不会拒绝。 “放肆!谁允许你坐这儿的?” 青樱坐了一半的身子就这么僵在了空中,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撅着屁股的母鸡一样可笑。 她慢吞吞地站直了身体,扭头去看弘历。 “皇上~您怎么了?上次不是您拉着臣妾坐下的吗?” 弘历变了,在经过沉思后。 他重新审视了他与青樱之间的关系,发现了不少违和的地方。 青樱在江南长大,来宫里时已经十来岁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那几年间他们不过就是在城墙上吃过一次糕点,在正式的场合上见过几次面,他是如何对她生情的? 选福晋时,他为何会死心眼地非要把如意给青樱?他难道不知道富察家对他的重要性吗?居然还把如意从皇后手中拿回来,当时莫不是失心疯了? 后来娶亲时更是发癫,新婚夜置皇后于不顾,反倒第二日去和青樱先圆房,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弘历越想越不对劲,他的思路甚至往神神鬼鬼的方向狂奔而去。 莫非,她对他下了巫蛊? 毕竟没有证据,弘历最后决定和青樱保持些距离,免得一个不慎又脑子犯糊涂。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她给打发走。 “上次是朕让你坐的,这次呢?朕让你坐了吗?” “皇额娘的旨意你公然违抗,莫非是不把她老人家放在眼里?” 青樱委屈地走到殿中,原地蹲下请罪。 “臣妾稍后自会向太后娘娘请罪,只是皇上,臣妾是真的有事儿找您,事关姑母,臣妾还想替她说两句话。” “长话短说!” 弘历心中冷笑。 果然,马脚露出来了。 之前还说不愿让他为难,现在旨意下来了,却又有话要说,装模作样什么呢? 青樱对弘历的想法浑然不觉,毫不遮掩地就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她还特意含情脉脉地看着弘历强调,说只有成为母后皇太后,她姑母才能达成与先帝生同衾死同穴的愿望,她对此非常感同身受。 好家伙,在这儿等着他呢? 这是在暗示他,要他废了皇后然后娶她为正妻? 弘历阴谋论了。 他冷冰冰地开口:“你说的事朕不可能答应你。你把先帝的口谕置于何地,把朕的圣旨又置于何地?如此胆大妄为,不忠不义,还不滚回你的住所,静心抄经去。” “皇上……?” 青樱有些呆滞地看着桌案后的弘历,简直不敢相信她方才听到的话,直到浑浑噩噩地被叶心扶回了自己的住所,才回过神来些许。 阿箬已经听叶心转述了殿中发生的事,她看着青樱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出言安慰。 “主儿别难过,奴婢倒是觉得皇上那些话是为了您好。” 看青樱的眼珠子动了动,阿箬便再接再厉。 “您想啊,太后娘娘那么恨老主子,皇上能从她手里保下老主子的命,肯定是费了大力气的,若真像叶心说得那样无情,何必要废这功夫呢。” “再说了,您这回偷偷去养心殿,违反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太后她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罚您呢!可现在皇上先不痛不痒地罚过了,太后可就不好再罚了,皇上这是在保护您呢!” 青樱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她有些娇羞地扭了扭身子,然后伸手去拿绣篮里还未绣完的帕子。 “皇上的心意,我自然是懂的。” 她翘着长长的指甲,粗手笨脚地绣起帕子来。 “我走的时候没有想到这层,皇上定是伤心了,待我把这方青樱红荔的绢帕绣完,你就帮我送到御前去,皇上看见定能明白我的心意。” “是~” …… “皇上,青主儿送了一样东西过来,您可要看看?” 弘历此时正要就寝,他赶走了青樱心情正好,结果还没好两个时辰呢,她的消息就又出现在了御前。 有毒? 弘历“唰”地一下扯开了帘子:“什么东西不能明天再看?” 李玉缩了缩脖子:“青主儿身边的阿箬说,青主儿一定要她连夜送来,说您看到就会明白了。” 弘历盯着李玉手中那个长方形的盒子,脑中想得全是各种诅咒之物。 里面是巫蛊娃娃,还是纸扎小人? “直接扔掉,不准把这个脏东西留在养心殿。” “什么?” 李玉吃惊极了。 从晚上青主儿神色恍惚地离去,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就更是诧异了。 皇上不是对青主儿一往情深吗? “你听不懂朕的话?” 弘历阴沉的反问把李玉从震惊中叫醒,他赶忙点头应是。 “听懂了,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弘历突然喊住了他。 李玉心中一喜。 皇上果然还是放不下青主儿,可能两人晚上的时候互相怄气了?皇上也真的,一个大男人和小女子计较。 “今天是你和王钦守门?” “是。” 李玉疑惑,皇上问这么做什么? “不经通报,私自放人进殿,你们明早下值时去各领五十大板。” “若再有下次,杖毙!” 第11章 妃位高了(满500加更章) 第二日一早,雪鸢带着进忠进保两人到养心殿报到,还没走到殿口呢,就听见了此起彼伏的“啪啪”声和惨叫声。 “哟!这是怎么了?” 雪鸢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挤眉弄眼地在李玉和王钦之间转来转去。 李玉抿着嘴不吭声,闭上眼睛拒绝沟通。 他也是有尊严的! 王钦却不一样,他继续惨嚎着。 “啊——!皇上!奴才是被李玉给牵连的啊!啊——!奴才是无辜的啊!” “啧啧啧!” 雪鸢撇了撇嘴走回进忠身边,手上的小折扇对着趴在一边的两人指指点点起来。 “都看一看啊,这都是经验、是教训!给皇上办事呢,最重要的就是忠心,皇上要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至于其他的都按照规矩来。” “是!多谢薛圆公公指教!” 进保应声地非常积极,从昨晚雪鸢告诉他可以进内殿伺候皇上后,雪鸢就成了他心目中的大师父。 嗯,李玉排第二。 毕竟咱进保也不是那无情无心的人,从前的师父即便落难了,他也不会落井下石,等回头他就给他送伤药过去。 “薛圆公公说的话一向是有道理的。” 进忠慢了进保一步,心里头有点儿不得劲,也赶忙出声附和。 他刚才好像…… 看入迷了。 他们做太监的,弓腰塌背,一眼望去都是那压低了的帽顶,像是一个个毫无灵魂的摆件。 偶尔抬起头来,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满是麻木的神情,其次出现最多的就是谄媚、奸邪、懦弱…… 可能,还有恨。 但是方才,薛圆即便是在做着落井下石之事,即便她努力做出小人得志的神情,她都看起来鲜活极了。 飞扬的眉尾、明亮的眼睛、翘起的唇角,都让人感觉亮堂堂的。 他想上前一步,但又害怕被那光线刺伤,所以只能站在原地…… “走。” 雪鸢逗了两下便觉得无趣,转身就往殿内走,进忠进保赶紧跟上。 等到了殿内,就让他们守在内殿的门口,准备好随时迎接下朝回来的弘历,而她则拍拍屁股打算回茶水房摸鱼。 走之前,雪鸢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来。 “御前辛苦,万一来不及吃饭,就垫垫。回头记得把上次的荷包还我,不然我还得做新的。” 是薛圆自己做的啊…… 进忠的手又悄摸摸地捏紧了袖子中的荷包,然后…… “上次那个,我一不小心弄丢了,薛圆公公不会怪罪?” “啊?那倒不至于。” 雪鸢摆摆手,扭头走出了殿门,袖摆带来的些微香风伴着未落的话音扑了进忠满脸。 “可今天这个,你要收好哦~” 进忠的目光落在了手里的荷包上,上面有两朵小小的紫色小花,看起来像是鸢尾。 而袖子里的那个,好像是黄色的花朵…… 那是什么花呢? 不等进忠深想,他的眼前突然凑过来一颗大头,进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薛圆公公人真好,还给咱俩准备点心。怪不得人家在御前这么吃得开呢,就这手段,谁心里不暖和啊?” 进忠面无表情地把荷包塞进了另一边的袖口,然后推开进保的脑袋,身姿笔直地站定了。 胡说八道什么? 这明明是给他准备的点心。 上次怀疑薛圆在点心里给他下药是他想差了,他这回绝不会辜负薛圆的好意。 只是,这点心是单给他一个人的,还是御前的宫女太监们都收到过? —————— 随着丧仪的彻底结束,甄嬛这回毫无波折地住进了慈宁宫,富察琅嬅也仍旧选择了长春宫居住。 这日,富察琅嬅带着折子过来找弘历,她要跟弘历确认一下潜邸众人进宫后的位份以及宫室安排,这样也好早早册封,入住后宫。 “乌拉那拉氏,皇后你给她定了妃位?” 弘历的声音无甚波动,富察琅嬅顿时有些忐忑,都没有注意到弘历对青樱的称呼有了变化。 她急忙出言解释:“皇上,照理说,以青樱妹妹侧福晋的身份,给她一个贵妃之位也是应当的。” “但青樱妹妹毕竟刚被太后斥责过,目前的名声也不太好听,臣妾想着若是低调些对她对您都是有好处的。” “再加上乌拉那拉氏一族无人可以为朝廷效力,若是册封过高,皇上您日后宫中再进家室强盛的妃嫔可就……” “妃位高了。”弘历打断了富察琅嬅的话。 “……嘎?” 富察琅嬅未解释完的话被弘历直接堵回来腹中,最后只发出了一声怪模怪样的语气音以表示她的惊讶。 弘历抬头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 “皇后你说得有理,但朕觉得,妃位都是抬举她了。她既无家室也无子嗣,依着侧福晋的身份封个妃位不是不行,但她最近的行迹颇为……” 弘历咂摸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憋出两个他觉得不那么嫌恶的词。 “离经叛道、不知所谓。” “她并无妃位娘娘应有的贤淑品格,配不上妃位,所以再降一级。” 富察琅嬅只觉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皇上不是最将青樱放在心上了吗?怎么会连个妃位都不给? 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即便想不通,富察琅嬅也一口应了下来。 “那青樱妹妹的宫室,是否需要臣妾安排得离养心殿近些?” ??? 在富察琅嬅没有看到的地方,弘历的瞳孔都惊恐地放大了,心中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近些? 玛德,朕连个东西都不敢收,怎么还敢叫人近些!? 自然是越远越好,越远越好啊! “乌拉那拉氏喜欢清净,朕觉得景阳宫就挺适合她的。” 景阳宫? 听着这个稍稍有些陌生的宫室,富察琅嬅迅速在脑海中回忆着它的方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养心殿在紫禁城的西南角,景阳宫在紫禁城的东北角,两个宫室横跨了紫禁城的对角线,用隔了十万八千里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且…… “皇上,景阳宫之前都是做库房用的,且正殿只是三间的规制,给青樱妹妹住会不会委屈了她?” 第12章 本宫乃是皇后 “咋?三间还不够她住?” 弘历差点忍不住翻个白眼,最后还是顾忌着自己的帝王形象才勉强忍住。 “有粮千担,只食一日三餐。广厦万千,只睡卧榻三尺。” “大不了以后景阳宫让她独居好了。” 富察琅嬅看弘历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多劝,收拾好桌上的册子便打算离开。 毕竟是孝期,她待久了也不合适,况且位份修改好后她还得送去给太后看一眼,以示尊重。 富察琅嬅一边想着弘历刚才说的话一边往外走,一抬头就与雪鸢看过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奴才请皇后娘娘安。” 一如既往地敷衍式请安,连腿弯子都看不见打了多少,但富察琅嬅却毫不生气。 薛圆公公看着讨喜,眼里也无半丝挑衅,神色更是温和从容,这样的人即便是不行礼她也不会觉得受到了冒犯。 反之,那个青樱,即便是老实行礼了,她那仰起的脸孔上都写满了做作与挑衅!还天天死装着一副淡然无比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 “薛圆公公这是在忙什么?” 富察琅嬅端庄地笑着,丝毫看不出她心中在疯狂地吐槽。 雪鸢一边指挥着小太监清点桌上的膳食,一边笑眯眯地邀请琅嬅。 “再过一会儿就快到吃午膳的时间了,皇上最近体热,这才出锅的菜品他吃着燥得很,所以就提前送来稍微放放。要不要奴才给您介绍几道皇上最近爱吃的菜肴?” “那感情好。” 富察琅嬅感兴趣地上前两步,雪鸢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她离摆放菜品的桌子更近些。 “这秋老虎厉害,京城又干燥,这道冰镇桂花百合皇上吃着觉得爽口。” “还有这道凉拌萝卜苗,取最嫩的萝卜缨子在水中焯烫一息就将其捞出,佐以精盐、米醋、辣子、香油,既爽口又开胃。” “这道白蘑爆炒鸡皇上一直都觉得不错,隔三差五总是要点的。” …… 看着那琳琅满目的菜色,富察琅嬅突然有点悲哀。 “皇上喜欢的菜真多啊,就像人一样,今个儿换明个儿换,不仅有那新鲜得趣儿的,还有那一直钟爱的。本宫……”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雪鸢已经听懂了她的寂寥。 富察琅嬅不仅仅是一个皇后,也是一个渴盼丈夫疼惜的女人。 高高的后位将她的躯壳捧起,却又把她本身的脆弱与惶恐踩在脚下,然后逐渐在那些不公、怨怼与挑唆中生根发芽。 一份健康的爱情绝不会踩着别人的痛苦走向完美的结局。 所以,在世时的富察琅嬅虽然被弘历和青樱变成了py中的一环,但她去世后,也成了两人之间难以拔出的尖刺,只需轻轻拨弄就会让人疼痛不已。 [可是,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些呢?] 雪鸢心里想。 “您知道,什么东西是皇上几乎每天都要吃的吗?” “什么?” 富察琅嬅正在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当着薛圆这个御前之人的面编排皇上,可看着他那一如寻常的神情,她又莫名地放松了下来。 “当然是米饭了。” 雪鸢掀开一边放着的小木桶的盖子,热腾腾的蒸汽带着浓郁的米香扑了富察琅嬅一脸。 的确,皇上爱吃米,那八珍饭可是皇上的最爱之一。 “皇后娘娘。” 缭绕的蒸汽遮掩了边上人的面孔,但富察琅嬅却能感到一道沉静的目光。 “任何一道菜品,皇上都只能吃三口,可米饭,他离不开,也缺不得。” “只要米饭的做法是对的,皇上永远都不会不吃米饭。” …… 富察琅嬅忍不住上前一步,明明没有声音,但她却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薛圆的嘴型,他在说。 [就像您一样。] —————— 素练看着有些恍惚的富察琅嬅感到有些奇怪。 皇后娘娘从养心殿回来后就有些怪怪的,她是去找皇上商讨潜邸众人的位份的,莫非…… 素练心中一紧。 莫非皇上要封青侧福晋为贵妃甚至皇贵妃? 那怎么行!她回头得好好跟老夫人说说这事儿! “娘娘,您别担心,就算青侧福晋封了贵妃也不怕,生不出孩子就取代不了您的地位。您要是担心,回头奴婢就……” “放肆!” 富察琅嬅直接打断了素练的话,吓得她一个哆嗦就跪在了地上。 “你觉得皇上心中没数吗?” “本宫乃是皇后!且不说皇上并未给乌拉那拉氏封贵妃,即便是封了她也动摇不了本宫。” “从大清建国至今,我朝仅出现过一位废后,那就是博尔济吉特氏。景仁宫那位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之事最后不还是皇后吗?” “本宫只要不行差踏错,好好教养自己的孩子,即便是皇上也不能拿本宫如何。” “无端废后,且不说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就说本宫身后的富察家,那也不是吃素的。” “你若是以后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的话,小心我赶你出宫。” 素练打了个寒颤。 不行,她不能出宫,她的母亲还需要她的银钱供养,若是出宫了,没了皇后娘娘跟前掌事宫女的油水,她母亲的病可就治不了了。 “奴婢明白了,奴婢绝不自作主张。只是老夫人那儿……” “额娘那里,回头本宫会跟她说。” 富察琅嬅想到自己的额娘,也有些头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对了,回头把乌拉那拉氏和曦月手镯里的零陵香收回来,以后所有腌臜的事儿咱们都不做,懂了吗?” “是。” —————— 进忠今个儿是第一次在内殿上值。 他有眼色极了,弘历但凡有个口渴肚饿,他都能迅速地将温度合适的茶水与美味的点心送到弘历的手边。 看弘历疲倦了,还会默不作声地上前帮他按摩。 这么能干的小太监弘历还是第一次见,惹得他看了进忠好几眼,当场把剩下的半盘子奶饽饽都赏给了进忠。 而进保虽然总是慢一拍,但的确像薛圆说的是个老实的。 他下午看书时嘱咐了不要让闲人打扰,所以这小子直接把捂着屁股企图求见他的王钦给拦了回去。 要知道王钦虽然被他丢去看门,但品级却看在从前的面子上并没有降,那可比进保要高多了。 第13章 苹果 出于对雪鸢的感谢,进忠与进保商量着今日下值后去御膳房买几道好菜回去。 薛圆公公已经请了一次,那他们也应该表示一下,有来有往才是交往的正道呢。 进保认为有理,然后把买菜的重任交给了进忠。 他心疼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银裸子: “给,拿去,你嘴皮子比我灵光,可得多要几个好菜啊!” 进忠掂了掂银子的分量,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块更重的,将两块银子都攥进手心。 —————— “你小子,从御膳房拿的点心是不是多了些?是收买哪个小太监去了?” 才走到御膳房门口,进忠就听见了里面有人在说话。 他并不在意,直接就想大跨步地进去。 “您这话说的,才不是收买呢。” 那原本已经跨出去的脚突地就顿住了。 若是此刻有一个单独的镜头,你就会发现,那双脚偷偷踮起,然后悄咪咪地高抬,一下,两下,直到它们的主人贴在了窗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落地。 “我那是关心,关心您懂不?” 雪鸢摇晃着食指,表达着对庖长所言的否认。 “嗤!别想糊弄我老头子。普通的小太监你能有那功夫去关心?” 庖长把手里的萝卜身子切了下来,没好气地瞪了雪鸢一眼。 “快,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找个太监搭伙过日子?” 一只耳朵更加贴紧了窗户。 “反正,以后要是找,我肯定不找宫女。” 雪鸢并不正面回答,反而东拉西扯起来。 “宫女满二十五岁就能出宫,若日子过了一半人跑了,到时候小爷我哪儿找去?” “跟谁小爷呢?” 一个萝卜缨子直接砸了过来,挂在了雪鸢的巧士冠上。 “你送点心的小太监人怎么样?” 雪鸢把头上的萝卜缨子扒拉下来,在手上编了两个麻花辫,然后寻了个小碟把萝卜头放了进去,还好心地往里面加了点水。 “当然是,深得我意了。” 窗外,那只耳朵缓缓地移开了,两只脚也又踮了起来,一下,两下,只是这回的步伐稍稍有点凌乱,似乎在彰显着主人那波涛汹涌的内心。 薛圆,他居然对我有想法!!? 屋内,雪鸢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户,将刚才做好的萝卜水培盆栽放到了窗沿上。 她也没说啥啊…… 这就,吓跑了? —————— 进保这时候正在庑房等着吃饭,看进忠两手空空慌里慌张地回来不由地疑惑发问。 “后面有鬼在追你啊?” [没有鬼追我,但是有太监想“追”我啊!] 自认为是真男人的进忠有些不淡定地想着。 他把两块银子塞进了进保手里: “御膳房有个我得罪过的小太监正好在,我怕他给我使绊子,所以还是你去。” “那好。” 进保耸了耸肩,但下一秒却捻了捻手上的银子一脸不解。 “你把银子丢水里了?怎么摸起来湿湿哒哒的。” “……” 进忠把满是汗意的手往身后背了背,面不改色。 “刚摔了一跤,银子掉水里了。你快去,我正好趁没人擦个身。” 进保听到这儿也不说什么了,扭头就窜出了庑房。 等周围安静下来,进忠才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他用帕子擦了擦自己因紧张而汗湿的掌心,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也已经湿透了。 忽略心底莫名的燥热,进忠只当是刚才跑得有些快,外加因为震惊而出了冷汗的缘故。 毕竟,像他这样的真男人,是绝对不会接受一个太监的追求的! 打死也不会! 握拳! “咦?就你一个人在啊?” 清脆的问询声从门口传来,进忠“蹭”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他,他,他去买菜去了。” “结巴什么?” 雪鸢故作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从身上摸出一只苹果抛了过去。 “给,内务府才送来的苹果,你一只,我一只。” 薛圆的追求来了! 进忠头皮一紧,手忙脚乱地接住,心里头也七上八下地直翻腾。 他要怎么说,才能既委婉又不伤人地打消薛圆的念头呢? “呃……其实我不是很爱吃苹果。” 完了完了,这么说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但薛圆公公的好意我是心领的,只是我……” 我什么呢? 进忠心底琢磨着措辞。 “原来是这样。” 进忠还没琢磨出什么一二三来,就觉得手上突然一空,原本被他捧在手心的苹果被雪鸢拿了回去。 “那就给进保吃。本来想着只有两个,进保不在,我又和进忠你更熟一些……” 雪鸢摆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这下好了,你不爱吃,正好给进保,免得进保回头又说我偏心你。” 进忠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 “是,是挺好的,薛圆公公最是公正不过了。” 骗子,没有偏爱的追求都是骗人的。 不过也好,薛圆可能就是随便和别人开个玩笑,并不是来真的。 太监们嘴上花花也是正常的,他可以理解。 这样,他也能放下心来了。 进忠自觉已经看清了雪鸢的想法,但心里头却仍然不上不下地觉得不舒服。 可能是有些尴尬,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进忠如是想。 “哇,哪里来的苹果?” “砰”地一声,庑房的门被进保一脚踢开,他两只手各提着一个食盒,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给你带的。” 雪鸢抢在进忠回答之前开口。 “薛圆公公你真好,我要是小宫女一定会对你以身相许。” 进保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手也不洗,就直接拿起了那只苹果。 进忠的手微微抬起,又默默放下。 那是进保的了。 “咔嚓~” 进保把苹果在自己的袖子上随便擦了擦,上去就是一大口。 浓郁的清甜香气顿时弥漫开来,一些因为咀嚼而不小心飞溅的果汁洒落在桌子上,留下点点水迹。 进忠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圆润水灵的苹果在短短几息内就变成了一个发黄干瘦的果核。 他抿起了嘴唇,脑袋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那原本是给我的苹果。 第14章 改名(给PTCD宝的加更章) 半夜,进保已经睡得喷香。 他咂摸着嘴,偶尔还说出两句梦话。 “嗯,苹果,好吃!” “……” 进忠本就睡不着,他翻来覆去着,脑子里都是那一开始交到自己手中的大苹果。 红黄色的,上面带着道道竖纹,果肉丰厚,果香浓郁,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他听着进保说梦话,恨不得直接跳起来把这人一巴掌拍醒。 我知道苹果好吃! 你一个人吃完了不说,梦里还要继续吃那就过分了! 而且那个苹果本来是薛圆给我的。 话说回来,他是不是因为听出了我的拒绝,所以才一时生气给了进保…… 所以,他是不是其实不是跟别人嘴上花花,而是真的对我有意思? 人到晚上总是容易多想,尤其是心里存着事儿的时候。 在一片黑暗中,在忽远忽近的香气下,进忠辗转反侧,然后认定了雪鸢觊觎他的事实。 但他真的是个纯纯的男人,他以后肯定是要找个香香软软的宫女做对食的。 薛圆人很好,但他真的不能接受。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知难而退呢? [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合适。] 进忠脑子里全是各种好人语录。 突地他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只温凉的手,激得他直接头皮一麻。 他他他,难道薛圆要对我这朵娇花下手了? 那我要不要推开他? “你睡不着吗?” 紧张的内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嗯,想着明天怎么伺候皇上。” “别想了,皇上的习惯我不都已经告诉过你了?再不济,还有我在呢,睡。” “嗯。” 到底是真的疲倦,心一安定,不过两息,进忠就睡着了。 雪鸢在黑暗中看了他许久,伸手抚过他的眉心,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不,明天再给他一只苹果。 —————— 第二天,三人照常一同上值。 雪鸢这回离开前没有给进忠新的荷包。 他没把之前的那只还给她应该是点心还没有吃完,也有可能是他已经自己准备过了。 毕竟,她昨天给的多,还带回来一些摆在庑房里,进忠应当不缺才对。 她非常淡定地走了,进忠却又抿起了嘴唇。 今天,薛圆他为什么不给我点心了? 他是不是还在生昨天的气? 可他不是有意的啊! 他只是不能成为他的对食罢了,好兄弟他还是想做的! 进忠胡思乱想了一个上午,的亏弘历要上朝,一上午又忙得脚底起火,不然他肯定会发现进忠的状态不对。 等到了饭点儿,进忠闷闷不乐地跟着进保去吃饭。 这时一个小太监拎着食盒跑了过来。 “进忠公公、进保公公,你们的饭今个儿小的我给你们送来啦。” “哟,那感情好!” 进保喜滋滋地接过食盒,顺手就把盖子给掀开了。 哎嘿?里面居然有一只苹果。 谁给的? 小太监这时候也想起了苹果的事儿,他勾着头去看进忠。 “进忠公公,薛圆公公说,他觉得不能厚此薄彼,进保公公有的你也得有,所以虽然你不喜欢吃,他还是给你准备了一只。” “噢……” 进忠从食盒里把苹果拿出来,然后捧在了手里。 他就知道,薛圆对他还是有想法的。 薛圆人很好,相貌好、性格好、还有本事。 不过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他进忠对太监真的没有兴趣,他只想要宫女! 别急进忠,你一定会想到既不伤害薛圆又能和他成为好兄弟的办法的! 加油! 他一边想着,一边开心地对着苹果咬了一口。 苹果这么好吃【嚼嚼嚼】,谁说他不喜欢【嚼嚼嚼】,都是谣言【嚼嚼嚼】! —————— 随着潜邸众人们的顺利册封,这偌大的紫禁城里人也变多了起来。 青樱被册封为娴嫔其实心中是非常失落的,那时候海兰正好也在,直接替她打抱不平。 “姐姐,皇上是不是搞错了?您初封就是侧福晋,又有多年的情分在,怎么也该是个贵妃啊。” 阿箬也替青樱鸣不平。 “就是!月侧福晋入府时不过是个格格,见您还需要行礼呢,可这回被封了贵妃不说,全家还得了抬旗之荣。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青樱拼命眨眼,企图掩盖住自己眼中的失落,但面上却笑得云淡风轻。 “或许皇上有他的为难之处。你们知道的,我一向不在意这些。” “主儿您就是太好性儿了。您看她们,一个个得意的,还不知道私下怎么编排您呢。” 阿箬撇了撇嘴走到窗边,看着下面众人热热闹闹地收拾着行李。 “您这回册封的位份不高,宫室更是偏僻,肯定是太后娘娘从中阻挠,不然皇上才不会这么对您呢!” 青樱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的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这宫中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不能一直让太后这么针对自己。 等她抄完经文,她就会去求见太后,劝太后放下往日恩怨。 她是这么想的,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但消息传到御前后弘历却是无语的。 “‘懿’这个字本义为美好,也多用来形容女子的德行。甚至太后、皇后的懿旨用的都是这个‘懿’字。” “皇额娘是怎么想的?乌拉那拉氏她配吗?这个‘懿’字又会让皇后怎么想?” 雪鸢这时候正带着进忠进保给弘历摆膳,她好笑地看了弘历一眼。 从甄嬛给青樱赐名“如懿”的消息传到御前,弘历最起码已经吐槽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难道人从懿症中清醒过来后还会变成一个吐槽役吗? “皇上,该用膳了。那名儿毕竟是太后娘娘取得,消息也都传了出去,您总不能不给太后面子?” 弘历哼哼了两声。 “皇额娘面子自然还是要给的。” “不过,若是以后出现了真正配的上‘懿’字的女子,朕是一定会让乌拉那拉氏改名的!” 第15章 你的身上好香啊 如懿并不知道弘历所想,她只为自己的聪慧得意。 太后娘娘给她赐名就是代表她放下了过往恩怨,说不定未来她的姑母还能回宫居住呢! 这日请安后,如懿对富察琅嬅说的帝后同入画像羡慕万分,便一路溜达着去了郎世宁所在的如意馆。 这回坐在龙椅上给郎世宁当模特的是进保。 他眼瞅着如懿偷感十足地走进殿中,还毫不避嫌地与郎世宁对话,一张小脸都因此而皱巴了起来。 等郎世宁对如懿说西洋只能一夫一妻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郎大人,娴嫔娘娘是皇上的妃嫔,您这样与她说话不合规矩。” 郎世宁一听立刻就闭上了嘴。 如懿听到一半兴致正高,本想再追问几句,没成想却被进保打断了。 她整个人都不高兴起来: “进保公公,本宫与郎大人清清白白未有丝毫逾矩,郎大人与本宫分享一些西洋的见闻有何不可?” 进保蹙起眉头。 “外男不可入后宫,不管是不是清白都是您主动来跟郎大人说话的,那就是坏了规矩。” “郎大人对大清的规矩没那么了解,所以什么都敢跟您说,但您是高门贵女,不知道有些话是听不得的吗?” 如懿被进保说了个哑口无言,只能气呼呼地离开。 她要去找弘历,弘历一定能理解他的想法! 如懿到养心殿的时候弘历正打算去看富察琅嬅。 他最近深觉从前的自己对不起她,所以打算弥补一二,没成想刚出殿门就直接遭到了如懿突脸。 “皇上~” 弘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雪鸢和进忠也齐齐往后退。 谁懂啊?深宫老嬷正面撒娇简直就是暴击伤害! “是娴嫔啊,你来有什么事吗?” 如懿撅了撅嘴,对皇上叫她娴嫔有些不满,但现在并不是争论称呼的时候。 她凑上前企图去握弘历的手:“皇上,臣妾刚才去如意馆看郎大人作画,他说在西洋一个男子只能有一个妻子。” “如果,臣妾是说如果,您愿意只有一位妻子,没有任何妾室吗?” “你有病?” 弘历避开如懿的爪子,用非常无语的表情看着她。 如懿只当是弘历没有听明白,她又换了一种说法。 “臣妾的意思是,您难道不想一生只一次心意动只对一个人吗?” “朕不想。”弘历非常干脆地拒绝了,“朕是皇帝,本就可以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为何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如懿不可置信的看着弘历,心痛万分。 她万万没想到弘历的想法竟与自己截然不同。 “娴嫔娘娘。”雪鸢笑眯眯地开口了。 “郎大人只告诉您,在西洋一位男子只能有一位妻子。那他有没有跟您说,在妻子之外,男子却可以有无数个情人呢?” “您是皇上的妃嫔,是妾室。如果放在西洋,您问皇上这个问题,就像是情人在问男子能不能踹开妻子和自己在一起一样。” “这实在是有点儿不知廉耻了。” 说得好! 弘历在心里给雪鸢猛猛鼓掌,打定了主意,过会儿从皇后宫中回来后,一定要重赏他。 如懿气地嘴唇直哆嗦。 她看向弘历:“您就让这个奴才羞辱臣妾吗?” 弘历板着脸:“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是你非要拿西洋外来的风俗来问朕,那他自然也可以替朕拿那边的风俗来回答你。” “你若是听不明白他的话,朕也可以用大清的风俗再告诉你一遍。” “皇后是朕的妻子,若真要一生一次心一动只对一个人,那对象也应该是皇后,而不是你。” 如懿受了羞辱,又被弘历伤透了心,只好抹着眼泪一路小跑,回到了景阳宫。 一定是皇后! 弘历哥哥一定是忌惮皇后背后的势力才对她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 弘历到了长春宫后,把如懿的痴话吐槽给了富察琅嬅听,其语气中的怨气就连站在一旁的素练都听出来了。 她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娘娘说的果然没错,皇上心中有数着呢。 “娴嫔身为女子,有一些女儿家的心思也是正常的。” 富察琅嬅笑了笑,非常淡定,甚至还有心情劝解弘历。 若放在从前,她知道如懿的这些话一定会非常生气,会觉得如懿有越俎代庖之心,并深怕皇上会将如懿的话听进去。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富察琅嬅了,想通之后她可以说是改头换面底气十足,才不会在意一个既无家室也无子嗣的嫔位。 更何况,连如今的皇上都对如懿不屑一顾,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这边帝后二人气氛正好,那边雪鸢和进忠却偷偷摸摸地躲在帘子后偷听外面的动静。 “你快收下。” “我不要,你把东西给他退回去。” “王钦公公可是一片好心呢,这簪子的做工可不比宫里头的差了。” “我真不要!” 是赵一泰和莲心。 雪鸢听得津津有味,她只恨手边没有瓜子,吃瓜的意趣儿都少了一半。 不过没关系,有人也行。 她贴到进忠身边,对着进忠咬起耳朵来。 “王钦脸真大,居然还敢打上皇后身边大宫女的主意。” 进忠僵着身体,只觉得耳边那又轻又柔的呼气声让他脖子上的毛孔都放大了,一道电流更顺着脊椎骨上下直窜。 太太太,太近了! 薛圆说了什么? 进忠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耳朵上,雪鸢的声音又压得很低,所以他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他也怕被外面两个人发现,所以只好也学着雪鸢方才的动作,靠近她的耳边。 “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她好香啊…… 进忠一边小声说话,一边死死地盯着雪鸢白皙的耳侧。 每晚的那股香味,就是从薛圆身上传来的。 “我说……” 雪鸢突然抬头,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进忠,直接吓得他把刚才还放肆无比的目光给收了回去。 他们现在的距离比一开始贴的还要近,帘子将他们桎梏在这小到逼仄的空间里,而空气的难以流通更是让这个空间充斥着彼此身上的味道。 雪鸢顿了顿,在进忠疑惑的眼神中说出了一句让他头脑空白的话。 “你的身上好香啊。” 第16章 分橘子 “我的身上很香吗?” 进忠回到庑房的时候正好碰上傻坐了一天的进保。 他看着进保忙忙碌碌地打水,找皂角,拿换洗衣物,甚至点上了熏香,冷不丁地就把在脑中徘徊了大半天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啊?”进保一脸迷茫。 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老实到决定亲自闻一闻再回答进忠的问题。 所以,雪鸢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宽敞的大通铺上。 进保拉扯着进忠的领口,脑袋直往前凑,鼻子也发出明显的嗅闻声,好像恨不得整个人都拱进去一样。 进忠则半靠在床上,捂着自己的领口,手拉脚踹,拼命挣扎。 好一副良家妇男被痴汉强迫的场面。 良家の女房男が痴汉强制avi 雪鸢摇摇头,把脑子里的废料晃出去,然后敲了敲门,提醒里面二人他的存在。 “……” 进忠一眼就瞧见了倚靠在门边的雪鸢,他瞳孔震惊,内心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他的清白!!! 薛圆不会认为他是一个随便的人!!? 进保倒是非常淡定地抬起头: “薛圆公公回来啦!进忠这小子,刚才问我他身上香不香,我寻思着不得闻闻才能知道?” “谁知道这人都不让我靠近,实在是没有兄弟爱。” 他从前怎么不觉得进保长了一张多余的嘴? 进忠绝望地捞起一边的枕头,盖在了自己的脸上,随后两手交握摆在腹前,整个人看起来安详极了。 让他死。 还没等他真的撅过去,进保又开口了。 “不过,还真别说,进忠是有点香喷喷的,小脖子还挺白,而且他居然还有胸肌!我都摸到了!鼓鼓的!” “薛圆公公,你要不要摸摸?” 他冲着雪鸢做了一个抓握的手势。 进忠这时候实在没办法继续安详了,他“嗖”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直接抡着枕头就朝进保招呼了过去。 “摸!我让你摸!让我打一顿,我就让你摸个够!” 进保抱头鼠窜,嘴里吱哇乱叫。 “我是叫薛圆公公来摸,你一个死太监我摸你干啥!” 进忠抿着嘴不吭声,但手上的枕头却飞舞地更快了。 倒也不是不能给薛圆公公摸一下。 可万一,他是说万一,要是薛圆公公摸了他之后,更觊觎他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他是要找小宫女的。 欸!?对了! 进忠突然眼睛一亮。 他想到办法了! 只要薛圆公公有了新的看中的人,比如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宫女,知道了宫女的好后,不就会放过他了吗? 到时候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和薛圆做好兄弟了! —————— 天气逐渐开始冷了,宫女太监们也要领新一季的冬装。 雪鸢作为炙手可热的御前太监自然会有些特权,比如她是一个拿到冬装的,甚至排在了品级比她高的王钦的前面。 不过雪鸢很不喜欢太监的标配腰带,纯系带式的腰带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她让人给她重新做了个带搭扣的,至于原来的就丢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最近御前的氛围有些紧张。 除了李玉仍然在苦巴巴地守门外,王钦已经抓住了机会重新回了内殿。 经此一事,他也学乖了,但那双阴恻恻地眼睛却总是盯着雪鸢三人,企图寻个错误好将他们拉下水。 与此同时,他也加紧了对莲心的追求。 皇后地位稳固,若他能有皇后的支持,那在皇上跟前也会更有脸面些。 雪鸢今日受了赏,可这赏赐是一筐青橘子。 天知道她有多接受不了这东西,看着就觉得嘴里发酸眼皮直跳。 进忠其实也不好这一口,上辈子上上辈子他都不爱吃。 正好,她看王钦最近有拉拢收买其他小太监们的意图,便干脆打算把这筐橘子分下去。 毕竟,什么拉拢能有分出皇上的赏赐更有分量? 雪鸢扫了一遍筐里橘子的数量,发现若给殿内的每个奴才分两个,再给进保留四个,可以正好分完。 “皇上的赏赐,我怎能一人独享?来,不忙的大家每人过来拿两个。现在拿不了的,过会儿到茶水房来自己拿。别跟我客气啊。” “哇,薛圆公公您真大方!” “人帅心善!” 殿内没事儿的宫女太监们都闹哄哄地挤了过去,得亏弘历不在,不然还真是有点闹腾。 进保看着远处热闹的一幕,用胳膊肘怼了怼边上的进忠。 “薛圆公公人真是不错,连皇上赏的橘子都舍得分给大家吃。” 进忠睨了他一眼:“内殿门口有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你怎么不过去拿?” “嘿嘿。” 进保得意地笑了两声,傲娇地仰起头来。 “急什么?咱俩跟薛圆公公那是什么关系?” “就算咱们不去拿,薛圆公公也定是会给咱们留着的。说不定他过会儿溜达的时候还会给咱们捎来呢。” “对了。”进保突然戳了进忠一下,“说到这儿,有个事儿我倒是觉得有点儿不公平。” “怎么了?” 进忠有点惊奇地看着进保,这憨人还能有这种意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进保撇嘴。 “今儿早上我可看见了。薛圆公公跟你要回了上次的荷包,然后往里头装了好几个奶饽饽。” “虽然你会分给我吃,但他为啥不把荷包交给我,反而隔三差五地给你塞点心?” “他明显是对你更好,更偏心你。” 进忠愣了愣神,把心里奇怪的雀跃强行压下,随后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那应该是薛圆公公给习惯了。再说了,我没有你嘴馋,这装了吃食的荷包,当然是放我这儿更合适了。” “有什么合不合适的?”进保嘀嘀咕咕,“每次都是咱俩对半分,我还能把你的份儿给吃了不成?” 进忠听着进保的话,手又悄悄地缩进了袖子里。 这是给他的荷包。 已经被他用过了,都旧了,虽然用得小心,但边缘处还是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毛糙。 进保粗手粗脚的,他若是缺,他帮忙可以买个新的给他。 这个,还是放他这儿。 第17章 我有一个朋友(给PTCD宝的加更章) 这时,围在雪鸢身边的人陆续散开,雪鸢叫一个小太监将筐子放回茶水房,自己则捧着四个橘子向进忠进保的方向走去。 “你看,那四个橘子肯定是咱俩一人两个。”进保小声道。 进忠矜持地站在原地,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薛圆公公向来不会落下他。 只是,他要不要大大方方地接受呢? 要不还是推拒一下,不然接受得太快,让薛圆以为他也对他有意思了那可怎么办? 他对薛圆真的只是兄弟情,所以有些时候还是要注意点儿距离。 “进保~” 雪鸢一把将四个橘子全塞进进保的手里。 “这四个橘子是给你的。” “哇!我有四个啊!” 进保喜滋滋地将橘子藏进自己的袖袋里,还仔仔细细地来回瞅了半天,直到确定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才重新站定。 四个,全给进保了,那我的呢? 一边的进忠,小眼神不住地往雪鸢身上瞟,希望能看出给他的四个橘子被藏在哪儿了。 但雪鸢压根没有给他的意思,转身就打算回茶水房。 “薛圆公公。” 进忠看她转身,顿时心中一急,嘴皮子一个秃噜就直接把人给叫住了。 “怎么了?” 雪鸢茫然脸。 “没,没什么?” 不好意思问为什么没有他的橘子,进忠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 “没事就好。” 雪鸢这时候听见茶水房那边有人叫她,也不多说,扭头就走了。 进忠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只觉得那人看起来无情极了,尤其是在注意到把薛圆喊走的人是个宫女之后,这感觉更是达到了顶峰。 渣男! 宫女一叫就管不住腿了! 他刚才喊他,他怎么就没反应! 啊——!生气! 心中无能狂怒的进忠已经忘了前些日子自己想到的好主意。 什么香香软软的小宫女? 那些都不是好人! 比如刚才叫住薛圆的那个,一看就心机深沉,肯定是想借着薛圆的路子向上爬! “咦?这回的橘子,薛圆公公怎么没给你啊?” 进忠本来就不高兴,但偏偏这时候进保还特别没眼色地上来火上浇油。 “他不给也好,我又不稀罕。” 进忠面无表情地怼了回去。 “啊,这样啊。我还想着把我的分你一半呢,既然不稀罕,那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吃。” 进保的语气听起来可惜极了,但进忠的额角却猛地青筋暴突起来。 ┻━┻ ︵ヽ(`Д′)?︵ ┻━┻ —————— 御膳房最近忙的很,需要连续准备寒衣节还有立冬的宴席。 所以,即便雪鸢是在养心殿这儿上值,庖长也拉了她做壮丁,让她核对一些账册。 这也导致她最近对进忠的关注直线降低。 毕竟,现在进忠进保二人对内殿的事务已经逐渐上手了,她自然可以适当放手,多去处理一些自己的事儿。 这一切其实都是恰逢其会,但在进忠看来,这却是薛圆突然对他冷淡的迹象。 从不给他橘子开始! 他一开始还不在意,甚至有时候还觉得松了一口气,可在他掰着手指,发现薛圆已经快一个月没帮他装过点心后,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雪鸢这天非常烦躁,她的天癸来了。 原主之前伤了身体,所以一直到十五岁都没有来天癸的迹象。 她也是把日子过糊涂了,压根没想起这个事儿来,这回突然一来,身上一点准备都没有,实在是叫人头秃。 翻了翻空间,找到为数不多的两片月事带,雪鸢就夹着尾巴向茅房奔去。 进忠站在内殿的门口,看雪鸢行色匆匆,便想跟她打个招呼,问问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但雪鸢太着急了,根本没注意周围有人喊她,直接挂着一张脸就跑了。 进忠:…… 他这两天也是心烦意乱,一方面觉得薛圆没了找他对食的想法是件好事,一方面又每天忍不住去想薛圆为什么会突然变了心意。 这回被雪鸢无视,他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疑惑,扒拉了一下身边的进保。 “进保,问你个问题。” “?” 进保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他最近有点烦恼,你说,一个对他有想法的人突然变得对他爱搭不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进保翻了个白眼:“那还用想?肯定是他一直拒绝,对方不愿意再热脸去贴冷屁股了呗,还能有啥别的理由?” “他要是没拒绝呢?” “那就是接受了?”进保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接受之后对方突然冷淡,别不是变心了?” “不不不!”进忠赶紧摇头,“也没接受。” “什么?”进保的表情突然变得嫌弃起来。 “我的天哪!怎么会有这样过分的人!”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朋友既不拒绝也不接受,这不是典型的在吊着人家吗?” “噫~这人人品不行,都是太监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你趁早和他断交。” 进忠:“……” 得了,不能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成什么人了。 “欸?等等。那个对你朋友有想法的是太监还是宫女啊?” 进保这时候反而来了兴致,他就像村口大树下的七大姑八大姨,满脸都是想听八卦的兴奋。 “太监。” “那他对你朋友好不好?” 进忠蹙起眉头:“好是挺好的,经常关心不说,还会送东西给他。” “嚯!”进保一拍大腿,“那你朋友就更不是个东西了!” “能愿意和太监对食的,那都是不想祸害宫女的好人。对这样的好人你朋友都能做出这种事儿来,他不拒绝不接受说不定就是舍不得那些好处!” “才不是呢!”进忠立刻反驳。 下一秒,看到进保疑惑的目光,他忍不住心虚地摆手。 “我是想说,有没有可能,接受东西是为了兄弟之情,是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那他为啥不跟对方说清楚?” 进保无语极了。 “要我说,那个对你朋友有想法的太监还算是个聪明人,懂得及时抽身的道理,不然指不定被你朋友占多少便宜呢。” 进忠抿紧了嘴角。 及时……抽身……吗? 第18章 他真的好装 十月朔日,寒衣节。 宫中需要用羊三、豕三、米饭三石、香烛、酒礼、楮帛祭本境无祀鬼神以及祖宗先人,等在坤宁宫完成祭祀后,就要召皇子以下及王公大臣们食肉。 雪鸢对这种活动毫无兴趣,本想着可以在茶水房摸鱼,但弘历却以王钦太丑为理由带上了雪鸢。 对此雪鸢很不开心,一整天都挂着一张脸,看起来冷酷极了。 进忠在和进保聊过后心里一直不痛快,他想跟薛圆单独聊聊,将话说明白,但却总找不到机会。 进保就像一根明亮的蜡烛,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实在是非常多余! 今天也仍然是找不到机会的一天。 进忠心塞塞地回养心殿去替弘历拿披风,回来的路上却正好碰见几个宫女太监凑在一起说话。 宫女a:“薛圆公公长得真好。” 宫女b:“可不是吗?之前一直觉得薛圆公公像话本那种温文尔雅春风化雨的小公子,当时我还可惜,因为我刚好不喜欢这个类型。” 宫女b:“但是今天!薛圆公公一脸冷酷的样子实在是~哎呀~让我的小心脏蹦蹦跳~” 宫女c:“我就和你不一样,两种感觉我都吃,通吃!” 宫女a:“要是能跟薛圆公公做对食就好了~他有钱有权又有颜,最重要的是还对人特别好,这不比出宫嫁人强?” 宫女b、c:“是极是极!” 太监a:“你们以为就你们宫女想?” 太监b:“嘤嘤嘤,人家其实也想~” 太监c:“薛圆公公看起来比你们宫女还漂亮,有多少太监都盯着呢。别的不说,就说和他同住一个庑房的进保公公,天天把他挂在嘴边,说不定就是对他有意。” 宫女a、b、c:“啊~~~那他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太监c:“嗐~这可说不准~我瞅着薛圆公公对进忠公公更好些……” 几个人一边小声议论着一边越走越远。 进忠缓缓从墙后转出来,久久不语。 这么多人,都想跟薛圆做对食吗? 他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所以薛圆最近才对他冷淡了? 回到祭祀现场,进忠抱着披风站回弘历身后,只等着过会儿结束后给他披上。 这时他的眼前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清幽的香气在他的鼻尖勾缠了片刻便消失不见。 雪鸢端着一块儿白肉从他跟前走过,然后放到了弘历身前。 “皇上,您的这份是王大厨做的,特意用了秘制香料,虽然看起来寡淡,但吃起来绝对比往年的白肉好很多。您尝尝。” 弘历听到这儿顿时点了点头。 嗯,不错,御膳房这个王姓御厨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回头赏! 雪鸢看弘历满意,便又站回了弘历身后,继续挂出一张晚娘脸。 她想回茶水房看话本。 那本《深宫老嬷与瞎眼侍卫的深情虐恋》她还没有看完,真是抓心挠肝极了。 进忠从雪鸢刚才经过时就一直盯着她不放。 薛圆公公……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太监蟒袍,衬得肤色极为白皙,行走间腰杆笔直,但却能看出几分摇曳来。 他低头对皇上说话,脸上颊肉微微颤动,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可爱,红润的嘴唇更是看起来有点…… 进忠差点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要不是怀里的披风阻拦了他,他或许已经对自己下手了。 往常,太监们讨论最多的通常都是宫女,他们虽然不是男人了,但心里却还是有几分妄想在。 在这话题中,被提及最多的先是宫女们的长相,然后就是宫女们的身材,最后还有一些猥琐的,喜欢偷偷议论宫女乃至妃嫔的脚。 进忠是从底层混上来的,这些有的没的他听得多了,不过他往往只是敷衍一笑。 那些庸脂俗粉,哪有权势地位来的重要? 可现在,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死装的人。 薛圆公公虽然不是宫女,但他长得比宫女还好看。 他的身材也很好,虽然可能没有女子香软,但那不盈一握的小腰可不是骗人。 最后,前两天他不小心看见薛圆在被子里换袜子。 嘶!好小、好白…… 他想…… 进忠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 他真的好装! 几番自省后,进忠不知悔改,下意识地又往雪鸢那边瞅,但下一秒却与一双明亮眸子对了个正着。 …… 完了,被发现了…… 进忠感觉脸上像是在被烈火灼烧,他想将头扭到一边,但身体这会儿却仿佛不听他的使唤,只能继续这么直愣愣地对视着。 他的脸,是不是红透了? 雪鸢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直偷看他的人,直到看着这人变成一只煮熟了的大虾才坏心眼地将眼神挪开。 她若有所思。 难道,这人有点儿开窍了? —————— 寒衣节之后没多久就是重阳节。 由于还未出孝期,登高的活动就暂时免了,但享宴祈寿的习俗却不能少,谁让宫中还有一位太后在呢? 因为晚上要准备宴席,雪鸢今天特地上了个晚班。 她看着上值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便打算出门,没成想却正好与慌慌张张衣衫不整的进保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 “薛圆公公!” 进保求救似地一把抓住雪鸢的胳膊。 “你有多余的腰带吗?” “啊?” 看雪鸢疑惑,进保将自己昨天去茅厕时腰带被偷的事说给雪鸢听,并气愤不已地拍桌大骂。 “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做的,我腰带的颜色又不是谁都能用,偷什么不好偷腰带!” “一会儿就要伺候皇上去宴席了,我本想着先上个茅厕,没成想腰带又不见了!我只好赶紧跑回来。” “冬装只发了两套,腰带也只有两条,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了!” “本想借进忠的,但他的昨天也被偷了,现在只剩下身上那条。” “所以……” 进保眼巴巴地看着雪鸢。 雪鸢扶额,这明显是御前之人的手笔,看恶心程度大概率就是王钦。 他估计打着今日宴席让进忠进保不能出席,然后自己上位的主意。 雪鸢拖出自己的箱子,借着箱盖的遮挡从空间里把当时自己不要的两条腰带拿了出来。 “给。” “太好了!” 进保本来都要气死了,此时峰回路转顿时有些激动。 他直接扑上去给了雪鸢一个熊抱以示感谢。 可这时,身后的门却突然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 第19章 像进忠那样的才是良配 进保看到进忠进来,非常自然地松开了自己抱着雪鸢的手,然后噼里啪啦地将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 “……”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御前了。” 进忠并没有对进保的话发表什么意见,反而盯着他看了两秒,目光在他的手还有那凌乱的衣衫上凝滞了片刻,才面无表情地转移了话题。 他冲雪鸢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打理整齐的进保一起离开,背过身的一刹那,脸却沉了下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 前些日子那几个宫女的闲言碎语犹在耳边。 他知道进保没那个心思,但他就是不舒服的紧。 至于为什么…… 让他再想想。 雪鸢没功夫去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她现在只是在想,王钦这个人不能再留了。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被这么一个恶心人一直盯着,实在是膈应的紧。 可是,要怎么处理掉他呢? 雪鸢眼珠子一转,想起了在皇后那里的莲心。 正巧,没过几日,弘历得了一支朝凤挂珠金钗,上面坠着的是上好的东珠,只有皇后配用。 他本想叫进忠去送,可雪鸢觉得机会不错,她跑一趟正好可以找莲心唠唠,见着富察琅嬅了还能旁敲侧击一下。 于是,她难得积极地接了这个活。 进忠神色发沉。 薛圆平时可以说是懒得很,一些跑腿的活她都丢给了底下的小太监,即便是能在贵人那儿露脸的好差事她都懒得去,为什么这回这么积极? 莫非…… 他在皇后的长春宫有了新的对食人选了!? 想到这儿进忠顿时站不住了,他琢磨了两下,对着弘历开口。 “皇上,皇后娘娘素来节俭,平时多用通草绒花装扮,您送娘娘凤钗本是一片爱妻之心,可若娘娘无合适的其他配饰相配,那岂不是不美。” 弘历回想了一下富察琅嬅的装扮,发现的确朴素。 “那你说如何?” 进忠赶紧弯腰:“奴才前几日替您整理私库时,瞧见库里有对东珠耳环,与方才那支凤钗倒是相配。” “嗯。”弘历觉得进忠说得有理,“那你抓紧点,送过去。” “嗻。” 雪鸢不知道身后有个人紧跟着来了,她现在正在长春宫吃香喝辣呢。 “薛圆公公别客气,娘娘去撷芳殿看二阿哥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雪鸢看着素练忙前忙后,感觉她其实还是挺为富察琅嬅着想的,只是眼界不够,又惯会自作主张,最后才会擅自替富察琅嬅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甚至变成金玉妍手里的一杆枪。 不过,在富察琅嬅的管教下,她应该已经改好了不少。 至少,雪鸢在观察撷芳殿的时候,没发现有奶娘虐待大阿哥,三阿哥如今更是还在纯嫔宫中抚养着呢。 “薛圆公公。”富察琅嬅从门口走进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雪鸢笑眯眯地行了一礼:“娘娘说笑了,奴才这趟来是替皇上送礼来了。” 她拿过边上小太监捧着的盒子,缓缓掀开,一支金光璀璨的凤钗顿时显露于人前,上面硕大的东珠光泽温润,一点红玛瑙嵌在凤眼处,显得精致又灵动。 “这会不会有些奢靡了……” 富察琅嬅对这支凤钗爱不释手,但想了想如今日益增长的宫廷支出还是犹豫了。 “宫中妃嫔用在衣料首饰上的银钱甚多,本宫有心缩减用度,但又怕过犹不及伤了皇上的体面。故而打算从自身做起,厉行节俭,这样也可提醒众人不要太过靡费。” “这金钗如此华贵,本宫怕戴了之后反而引得他人跟风啊。” 雪鸢顿时就笑开了。 “娘娘别担心。这样,回头奴才跟皇上说一声,对外就说这金钗是对您以身作则厉行节俭的奖励,想必其他人知道后只会努力表现才对。” “你啊~”富察琅嬅也笑了。 “娘娘要不要戴戴看?奴才也好回头说给皇上听听。” 雪鸢把盒子往前捧了捧。 “也好。” 富察琅嬅当即就往内室走去,雪鸢也默默跟上。 她给素练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下去。 事关莲心还有王钦,素练不是个脑子清楚的,不让她听是为了所有人好。 “薛圆公公想说什么?” 富察琅嬅看见了雪鸢的动静,自然知道她是有事要说。 雪鸢将凤钗轻轻地插进富察琅嬅的发髻,看着镜中雍容华贵的女子淡淡一笑。 “奴才是来提醒您。” “即便您是皇后,您也要和御前之人保持距离,不然难免会引人揣测。” 看富察琅嬅似是不解,雪鸢伸手调整了一下那支凤钗的位置,拨弄了一下那凤凰下方跟着的雀鸟。 “您居然不知道赵一泰帮着王钦追求莲心的事吗?” “有时候在外人眼里,您奴才做的,和您做的,没有分别。” 富察琅嬅被雪鸢吓了一跳。 她是真不知道这事,王钦不会以为她支持他追求莲心? 噫~就他那橘子皮成精的样子也敢肖想她身边的大宫女? 用西洋话来说,简直就是big胆! 雪鸢告辞时,富察琅嬅热情地叫莲心送一送雪鸢,而自己则气势汹汹地把赵一泰给叫进了殿中。 一路上,莲心虽然笑着,但神情中却总带着一丝忧虑。 “莲心姑娘。” “啊?” 莲心被雪鸢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雪鸢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 “多谢薛圆公公。”莲心不好意思地站直,“您刚才是有话要说吗?” 雪鸢点点头,指了指边上的角落示意她过去说话。 莲心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若是王钦,她是定不会去这无人的地方与他说话的,可薛圆公公看着不是那样的人。 远处,匆忙赶来的进忠眼睁睁地看着那貌美的宫女摔进俊俏太监的怀中,脑中顿时就“嗡嗡”作响起来。 还没冷静下来呢,就接着看见俊俏太监热情邀请,貌美宫女含羞应声的一幕。 那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无人角落说话的景象,气得进忠快把手中装着耳坠的盒子捏烂。 压根没过脑子,他踮起脚就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没成想,才刚刚靠近,他就听见了一句让自己脸红心跳的大胆发言。 “……像进忠那样的才是良配,身材好、气质佳,听说还有胸肌腹肌哦~” 第20章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 “莲心姑娘,我听王钦说他与你私相授受彼此有意?” 刚到角落,雪鸢就给莲心丢下一颗炸弹。 “他胡说!无耻!”莲心登时就气红了脸。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若是别人,比如像进忠那样的,才是良配,身材好、气质佳,听说还有胸肌腹肌。” “王……” “嚓~” 雪鸢正把进忠提溜出来缓和气氛呢,没成想墙角后却突地传来一声轻微地蹭响。 “是谁?” 莲心警惕地低声喝问。 雪鸢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轻笑一声。 “莲心,你太紧张了。” 她看着莲心因紧攥而发白的手指指节,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儿糖来。 “吃块儿糖,人会开心一点。” 雪鸢看莲心放松了些,才继续往下说。 “王钦那样的,我是不信你会看上他。年龄长相人品没一样拿得出手,即便银钱上宽裕些,你身为皇后的大宫女应该也不会放在眼里?” 莲心苦笑:“薛圆公公说的是。我虽然没想过满二十五岁出宫嫁人,但也绝对不会喜欢王钦那样的人。” “只是,他似乎打定了我的主意,老叫赵一泰递东西便罢了,之前来长春宫给皇后娘娘送东西时,还总是对我动手动脚。” “皇后娘娘治宫严谨,我实在是不敢告诉她。” 莲心说到最后直接委屈地哭了出来,雪鸢赶紧摸出一张帕子塞进她手心。 “好姐姐,你可别哭了,不然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别怕,我特地把你叫到一边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儿。” “我把赵一泰帮着王钦事儿捅给皇后娘娘知道了,皇后娘娘会为你做主的。” “只是,你也得自己推一把,不然皇上即便恶了王钦,也会看在他多年伺候的份上放他一马。女儿家的名声重要,若王钦到时候破罐子破摔,见天儿地缠着你那就不好了。” “你说呢?” 莲心捏着手里的帕子,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 “回去我就跟皇后娘娘说,只是娘娘如何能处置皇上跟前的公公呢?” 雪鸢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盯着你?一方面是你的确年轻貌美,一方面则是他在皇上跟前的地位不稳,想寻个依靠呢。” “你说,若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依靠的人根本不搭理他,他会不会因此生怨、挟私报复呢?” 莲心若有所思,她冲着雪鸢福了福身表示感谢,走之前却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来。 “我觉得公公您说得不对。比起进忠公公,您更是良配呢。” 雪鸢:“……” 大可不必! “好了,出来。” 墙角后静悄悄地,一丝动静也无。 雪鸢叹了口气:“不出来我可就走了啊?” 墙角后发出轻微的响动,好一会儿进忠才磨磨蹭蹭地挪了出来。 “你特地来长春宫是为了解决王钦?” “不然呢?” “哦……” 进忠捏紧了手上的盒子,有点紧张,他想和薛圆谈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进保之前的话他一直记在心上,也明白若是不接受那就该和薛圆说清楚,免得犹犹豫豫反倒伤了彼此。 今天时机正好,这角落更是只有他和薛圆在,照理说他应该将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全说出来才对。 可是,可是…… 进忠欲言又止,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都没把话说出口,最后只好颓唐地低下了头。 雪鸢看到了进忠的挣扎,她其实也有些犹豫,犹豫要不要将自己是女儿身的真相告诉他。 最后她还是决定等等。 说她自私也好,认为她过于理智也罢,这辈子的她在身份上和进忠是有竞争关系的。 她不想拿目前这份还未完全成型的感情去赌,去赌进忠原有的那份对权势和财富的追求。 所以她只有等,等进忠百分百爱她,即便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太监。 两个人傻站着终究不是事儿,进忠跺了跺脚,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薛圆公公,你这一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很感动,但是……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做兄弟做朋友比较好。” “你……觉得呢?” 进忠低着头,噼里啪啦地将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完后又觉得心里直发虚,臊眉耷眼地偷偷去瞟雪鸢的神色。 快拒绝,快拒绝啊…… “你说得对。” 雪鸢静静地看着他,神情一如既往地柔和。 她伸出手: “握个手,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 …… 进忠看着面前那只白皙的小手,心中抗拒,但他此时已经被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不跳都不成了。 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却久久不肯握上,最后还是雪鸢主动,将两人的双手交握。 这,就成了? 从此之后,他们就是好兄弟了? 进忠突然感受到一种巨大的茫然,心里好像被人钻了个洞,呼啸的冷风往里面灌着,直让人觉得既冰凉又空荡。 他一瞬间就明白许多。 原来,这些天的纠结与彷徨、愤怒与嫉妒,都是因为…… 他喜欢薛圆公公。 他后悔了。 其实,不做好兄弟,也不是不行。 —————— 有时候想通一件事往往只需要一瞬间,但这个瞬间出现的时机却经常不合时宜。 对进忠来说便是如此。 他好不容易从后悔中回过神来,还没想好怎么挽回,雪鸢就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匆匆告辞。 她出来的时间够久了,看天色也快到了安排午膳的时间,可不能耽搁了。 进忠手上也有事儿,不过是送个耳坠,总不能半晌都没送到? 无奈,他也只能先忙正事。 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完,终于可以下值回庑房了。 进忠心中既激动又忐忑,他几乎是一路小跑,任凭身后的进保怎么喊他,都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 他要重新跟薛圆说清楚! “砰!” “薛!……圆?” 进忠一把推开庑房的门,本来激动的声线却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突然落了下去。 大通铺上,薛圆那占据了大半张通铺的褥子,不见了。 进忠站在门口,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冲进屋内,企图寻找薛圆留在屋内的痕迹。 可是,那人洗脸的铜盆、爱用的茶杯、经常抱在怀里的抱枕,甚至是那藏在桌子下放私密物件的樟木箱子,都不见了。 薛圆…… 搬走了? 第21章 同居 雪鸢当然要搬走了! 之前三个人住,她沐浴都不方便,只好私下花钱又占了个庑房,每日去那里清洗。 如今将话说开,她自然不用再留在那里。 但是…… 雪鸢皱着眉头看向出现在自己屋里的人,疑惑发问: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进忠可怜巴巴地抱着自己的被子,眼角下垂,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跟进保吵架了,薛圆公公,你收留一下我~” ??? 雪鸢满脸怀疑。 就进保那个憨货,能吵起来架? 进忠看雪鸢不信,心里头顿时急了,但面上却愈发可怜了起来。 “算了,我走……” 他嘴上说着走,动作却磨叽拖拉地很。 不仅不小心将被子弄散了,还悄摸摸地将自己的帕子落在雪鸢的床上。 “原是我不值得,高看了自己,以为能在薛圆公公这里有个容身之处。” 他一边假意整理自己的被子,一边红了眼眶。 那委委屈屈的小眼神还在不停地偷瞄着雪鸢,企图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犹豫心疼来。 自昨天发现薛圆不告而别,进忠整晚都没睡,脑子里全是各种挽回话术。 可他琢磨了一个晚上,却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薛圆并没有当着他的面对他表白过! 当初以为他对自己有意,不过是因为一句偷听到的戏言罢了。 至于让他误会的一些举动,现在反过来想想,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其他含义。 铺床的时候是恰巧、狮子头是为了公平、点心没说是单独给他的、苹果是他与进保一人一个的、橘子…… 嗯,他没有橘子…… 进保有橘子、有腰带,莲心有糖块儿、有帕子,或许还有许多他没有看到的人,也收到了薛圆的好意。 而他…… 进忠捏住两只小小的荷包。 连这两只荷包,都有一只是他自己强留下来的。 所以,他之前为什么就认定了薛圆看上他了呢!? 他居然是这样一个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人! 天哪!那天他还恬不知耻地去找薛圆,跟他说还是做兄弟比较好…… 啊——! 进忠在被窝里无声尖叫,差点把大通铺给抠出一座紫禁城来。 不过…… 进忠下一秒就捧住了自己脸,表情梦幻。 薛圆他好体贴哦~ 不仅没有揭穿他的自作多情,默默接受他莫须有的误解,还为了他的感受主动搬走,不想给他带来困扰。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进忠咬着被角,眼泪汪汪,越想越觉得舍不得,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不行! 他既然已经动心了,那这么好的人必须得扒拉到自己的碗里来! 什么莲心,也敢妄想薛圆是她的良配! 我呸! 那明明是小爷的良配! 进忠当即便制定了“反追计划”,而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想办法登堂入室,近水楼台先得月! 镜头转回雪鸢的庑房。 雪鸢还能看不出这个心机狗在干嘛吗? 两辈子了,他的每一次委屈其实都另有目的,而配不配合则取决于雪鸢的心情。 此刻,她决定再拿捏一下,给他再添把火。 “我以为,你应该不愿意和我一起住。” 进忠的心滞了一下,面上也带上了两分慌张。 “我……” 雪鸢做了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 “我可以收留你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你要是和进保和好了,可以随时搬回去。如果没有,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弄一个单独的庑房,不会在我这儿委屈太久。” 进忠瘪了瘪嘴:“一段时间,是多久?” “三个月。”雪鸢沉吟了一下,“我才占据一个庑房没多久,立马再占一个不合适。” “或者,我也可以帮你问问别的庑房,你愿意去住吗?” “不不不不,不必了。” 进忠连忙摆手,疯狂拒绝。 笑话,别的庑房还用薛圆去问吗?他哪里不能住一晚。 他这么装模作样不就是想留在这儿嘛! 三个月就三个月! 他就不信,凭他用遍手段,还拿不下一个薛圆! 大不了,大不了他就找机会以身相许,然后让薛圆对自己负责! 看进忠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打了鸡血的状态,雪鸢偷偷翘起了嘴角。 果然,鱼儿自己送上门了。 —————— 天子守孝,以日代月。 在雪鸢的提点下,这辈子的弘历英明了不少,不仅没有做出在孝期与妃嫔看戏、听南府唱曲儿的丑事,还决定给雍正守孝百日以示哀思。 所以,别说身在南府根本见不到弘历的白蕊姬,就连养心殿中的那个美貌宫女,也在雪鸢的提点和弘历的拒绝下老老实实等着,等着出孝后再做打算。 这样一来就把甄嬛的计划给打乱了。 没有白蕊姬作为搅屎棍,如今的后宫风平浪静。 富察琅嬅毕竟是大家出身手段高明,解开心结后更是添了几分大气,管理后宫训诫妃嫔都做得极好,让她找不到插手的理由。 甄嬛早就在第一次众妃请安时提出了贵子一说,想引起后宫争斗。 但没有弘历这块儿肥肉吊着,又没有青樱这条特立独行的鲶鱼刺激,其他的妃嫔们都直接选择了摆烂。 斗什么斗?斗赢了皇上也不会过来跟自己生孩子,费什么力啊? 甄嬛无法,只好选择默默等待。 她就不信了,等孝期一过,这后宫还能风平浪静? 果然,前脚才出孝期,后脚弘历就收用了御前的那个貌美宫女,还给她封了个答应的位份。 而随着南府琵琶伎白蕊姬的上位,后宫中便愈发暗潮汹涌了起来。 搅屎棍的威力是巨大的,尤其是在她有明确目标的时候。 这日,雪鸢奉命去给撷芳殿的阿哥们送刚出锅的八珍糕,此糕健脾养胃,最适小儿和老人食用。 去撷芳殿势必会路过御花园。 还没进去呢,雪鸢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娇嗲女声,那声音虽然好听,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挑衅,让人感觉一阵不适。 “嫔妾能有什么手段勾引皇上,不过是年轻几岁罢了。” “这岁月匆匆,不饶人呐~” 第22章 小琵琶精 哦豁? 雪鸢本来还觉得有些烦躁,可听见这个瞬间就来了劲头。 这不是她上上辈子错过的经典场面,高曦月怒扇琵琶精吗? 走走走,看现场去! 雪鸢加快了脚步,与此同时还给身后的小太监比了个手势。 小太监瞬间意会,如幽灵一般迅速跟上。 带薪吃瓜的时候到了! “双喜你还愣着干嘛,上去给本宫掌她的嘴!” 高曦月被白蕊姬直接怼脸,哪里能忍,当即就要发作。 如懿装模作样地拦了一手: “贵妃娘娘,白氏刚封答应就被您责罚,您就不怕皇上不高兴吗?” 雪鸢站在树后咂了咂嘴。 很难想象说出这话的人是在帮白蕊姬,以高曦月那一点就着的个性,说这话和火上浇油有什么分别? 果然,高曦月冷哼一声。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贵妃,论身份论地位,她与本宫相比都是天壤之别,她敢冒犯本宫,自然要承受冒犯本宫的代价。” “双喜,打!” 白蕊姬哪里会服,她当即便梗起了脖子: “贵妃,你不过是包衣出身,伺候皇上才得了抬旗之荣,与嫔妾又有什么两样!” 树后,雪鸢皱起了眉头。 这白蕊姬,被打真是一点都不冤枉啊。 高曦月被白蕊姬气了个倒仰,她脑子并不灵光,一时之间竟还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示意边上的双喜。 “双喜,打呀!” 胖乎乎的双喜撸起袖子就想给白蕊姬一个大的,白蕊姬以及她身后的俗云都开始惊慌大叫起来。 “哟,这是做什么呢?” 一声轻飘飘的问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她们纷纷朝雪鸢躲藏的方向看来。 雪鸢也不慌张,带着小太监就从层层梅树后走出。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几日不见,娘娘风采依旧啊~” “是薛公公啊。” 高曦月看见是雪鸢,顿时和缓了面色,本想着再说两句拉拢的话,却被白蕊姬直接打断。 “薛公公!贵妃要打我,你快去找皇上来替我做主啊!” ??? 你是不是拿我当大傻子? 雪鸢之所以出来插上一脚,纯是为了让后宫安生点儿,别回头再因为什么白花丹的事儿闹到御前来。 御前奴才们的命也是命,谁会想浪费时间查那些自演自导的无聊闹剧啊? “玫答应是在跟本公公开玩笑?” 高曦月本来还有些担心雪鸢帮着白蕊姬,可这话一出她立刻笑了开来。 “御前的公公岂会是是非不分之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双喜!” 双喜当即就把手掌高高扬起,白蕊姬也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欸~” 雪鸢一出声,双喜的手立马就僵在了空中,高曦月也轻蹙着眉头看了过来。 “薛公公莫非要为了这贱婢求情?” “贵妃娘娘误会了。”雪鸢摇了摇头。 “玫答应出身南府,身份低微,又无父兄为国效力。而您虽是包衣出身,但却是精心教养的正经格格,您家的抬旗之荣也是用实打实的功勋换来的。” “所以,在玫答应与您相较时她便犯了以下犯上之罪,受罚是应该的。” “只是……” 雪鸢关心地看了高曦月一眼,眼中的柔和笑意差点让高曦月的小心脏怦怦跳。 “只是宫中素来有打人不打脸的规矩,您若是伤了玫答应的脸,那岂不是回头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到时候不明情况的其他人该怎么想您呢?” 高曦月的怒火在雪鸢的轻言软语下“噗”地一下就熄灭了,她有些扭捏地看了雪鸢一眼。 “那薛圆公公觉得本宫应该怎么做呢?” 雪鸢对听话的高曦月很满意,只要听劝,就是好宝宝。 “当然是罚抄宫规了。您身为贵妃,罚一个以下犯上的答应抄宫规,最是名正言顺不过了,知道的人只会夸您仁慈。” “您若是觉得不够,不如去和皇上撒撒娇,皇上定会为您做主,将玫答应的绿头牌撤掉几天也说不定呢。” 原本听到只是抄宫规,高曦月还不满意地撅了撅嘴,可听到后头顿时又开心了起来。 一举两得啊这是! 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件事名正言顺地找皇上,说不定今天还能把皇上拉去自己的咸福宫。 另一边,还能撤了那小贱婢的绿头牌,让她刚承宠便失宠。 好!真好! 薛圆公公不愧是御前的大红人,出的主意都如此精妙! 白蕊姬也不是傻的,她深恨雪鸢打乱了她在后宫搅风搅雨的计划,但一时之间却也不敢再继续挑衅了。 “这是怎么了?” 富察琅嬅姗姗来迟。 她正要去撷芳殿探视大阿哥和二阿哥,没成想竟在御花园发现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由地上前询问。 高曦月看富察琅嬅来了,就像是被欺负的孩子见到了家长,噼里啪啦地就将刚才发生的事倒了个干净。 富察琅嬅听完,感激地看了雪鸢一眼。 还好薛圆公公在,不然若曦月真将玫答应打伤了,那还真是不好听。 “薛圆公公的主意不错。” “玫答应,本宫现在在这儿,你也不必对贵妃和薛圆公公不服。” “本宫现在就罚你抄宫规十遍,抄完前绿头牌暂且撤下,等你真的知错了,再去伺候皇上。” “现在你就回宫思过!” 白蕊姬知道富察琅嬅与高曦月算是一伙的,只得恨恨地行了个礼打算离开。 雪鸢想了想前两世,到底不忍心白蕊姬再落的个失子早逝的结局。 劝一劝。 “玫答应心中怨愤,奴才送送她。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特意给二阿哥和大阿哥的八珍糕,奴才能否拜托您捎那么一捎啊?” 雪鸢冲富察琅嬅眨了眨眼,示意她去看白蕊姬。 富察琅嬅会意,命身后的素练接过小太监手里的食盒。 “那就拜托薛圆公公了。” 雪鸢笑着退下,离开前她还听见高曦月不满地小声嘀咕。 “一个小答应而已,怨愤就怨愤呗,哪儿就值得薛圆公公送了,还不如陪我去养心殿找皇上呢。” e,高可爱你? 眼看着白蕊姬快走出御花园了,雪鸢也不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快步追了上去。 “玫答应请留步。” 第23章 瓜子 白蕊姬顿了顿,微微侧身。 “薛圆公公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 雪鸢走到白蕊姬身后略退一步的位置才放慢了脚步,跟着她溜溜达达地往永和宫走。 “奴才只是想提醒一下您,从南府出来不容易,您的命还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 白蕊姬心中惊疑不定。 这话听起来…… “本主的命自然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薛圆公公莫不是看不起本主的出身所以出言嘲讽?” 雪鸢站定了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是吗?” 白蕊姬被雪鸢玩味的神色唬住,面色一冷。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雪鸢迈开步子,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您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在后宫搅风搅雨,而是应该趁着恩宠尚浓努力得个皇子。” “到时候,那位可以名正言顺地以你身份低微为由,将他带到身边抚养,日后封个王爷你也算是终身有靠了。” 雪鸢转过身,漆黑的瞳孔中说不清是冷漠还是怜悯。 “你以为你按着那位的要求去做,就能得着好了?得罪了宫中嫔妃,若日后要用你的孩儿作为代价,你可能接受?” 白蕊姬被雪鸢吓得后退一步,心中既有被雪鸢戳破来历的慌张,还有对未来那个莫须有孩子的担忧。 “龙子凤孙,岂会那么容易被人暗害?” “是吗?那不如你去打听打听,圣祖以及先帝在位时,后宫中流了多少龙胎,又有多少阿哥半路夭折。” 雪鸢看了看天色,觉得该回养心殿了。 她摆了摆手,留给白蕊姬最后一句话。 “那位之所以让你出来挑事,就是因为你身份低微,没了也就没了,你不自救,自己闯出一条活路来,难道还要等着任人宰割吗?” 白蕊姬看着雪鸢走远的身影,抓紧了身边俗云的手。 “俗云,薛圆公公知道了,是不是说明皇上也知道了?” 俗云不过是个宫女,此刻心中的慌张不比白蕊姬少。 “主儿,咱们要不然去问问太后娘娘?” “不行!” 白蕊姬一把抓住俗云,面色发狠。 “不能告诉太后。你觉得太后知道后,还会管我吗?到时候我成了弃子,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若是我怀了孩子那就不一样了!母以子贵,到时候太后娘娘也得高看我一眼。” “我飞黄腾达了,俗云你才能好,甚至以后还能风风光光地以嫔位娘娘乃至妃位娘娘掌事大宫女的身份嫁出去,若不想嫁也能跟着我儿出宫当个王府的掌事嬷嬷。” “你可得想清楚了!” 俗云咬了咬牙,到底还是自己的安危与前程占了上风。 “奴婢都听您的!” “那好,我们现在先回宫,然后马上准备一些礼物向贵妃娘娘告罪!” —————— 那厢白蕊姬被打通了三督六脉,决定放弃搅屎棍路线,这厢雪鸢刚回养心殿就被进忠给堵住了。 “薛圆公公办事儿辛苦了,喝杯热茶~” …… 自从前些日子同住一屋,这人就开始有事没事的关心讨好她,不仅仅是在庑房,在养心殿也毫不收敛。 最近她都听到了一些小话,从进忠公公疯狂追爱,到进忠进保二人为爱翻脸,真是什么离谱的都有。 更奇葩的是,她前两天竟在御前某宫女的桌子上看到一本写了一半的话本。 《开局成为九千岁,霸道宦官狠狠爱》 …… 嗯,有点想看。 接过进忠手里的茶杯,雪鸢疑惑道。 “皇上跟前不忙?” “刚才慧贵妃还有娴嫔一前一后地来了,闹了好大一场。现在娴嫔被赶回去了,慧贵妃正陪着皇上呢。我不就有空来陪你了么~” “欸?快跟我说说。” 雪鸢只装作没听到进忠的最后一句话,把关注点全放在了刚才的瓜上。 进忠看雪鸢有兴趣,连忙把她按在凳子上,还殷勤地把各色干果装进小盘子,端到雪鸢的跟前。 随后,自己也扒拉了一个凳子坐到雪鸢的身边,看她没有厌恶的神色,又偷偷摸摸地将凳子向她的方向拽了拽,直到两人的胳膊不经意地相触才满意地停下。 “当时慧贵妃先到,皇上那时候正好在院中活动筋骨,两人就聊起来了。” “本来人慧贵妃撒娇撒得好好的,娴嫔突然出现,不行礼不说,还上来就替慧贵妃请罪,说慧贵妃不顾皇上面子非要惩罚玫答应实在是有失体面,希望皇上不要怪罪。” “啊?” 雪鸢揉了一把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替贵妃请罪!!?” “可不是?” 进忠看着雪鸢一脸懵逼的样子,只觉得越看越可爱。 手上更是勤快地把瓜子都剥开,在盘子里堆成一个小坡坡。 “啊~来吃一口~” 他拿了个小银勺,舀了一勺喷香的瓜子仁就想喂到雪鸢的嘴边。 “不了不了。” 雪鸢双手比了个“x”,挪着凳子就往后退了两尺。 “然后呢?” 进忠失落地放下勺子,但手上却是不停,看起来似乎要把这个小盘剥满才肯罢休。 “然后慧贵妃就发飙了呗,直接说她无错,即便有错也轮不到娴嫔这个嫔位来替她认错。还直接阴阳娴嫔脸大,建议她照照镜子,并嘲讽她家世不丰,估计是买不起大号的西洋镜所以才分不清大小王。” “那皇上说啥?” “皇上让娴嫔闭宫思过去了。” 进忠剥完手上这把,看雪鸢没注意,连人带凳子又蹭了过去。 “你是没见着,娴嫔那表情委屈的啊,直接就蹲下问皇上信不信公允之道,懂不懂分寸之内。” “我当时真的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我的天哪,她一个嫔位,脸大的替贵妃认错,还好意思说分寸。” 雪鸢听得嘎嘎直乐,头也凑了过来。 “那皇上和贵妃呢?有没有收拾她?” 进忠看雪鸢靠近,顿时心中欢喜,但这回他没敢上手喂,反而小心翼翼地将小勺子像雪鸢那儿推了推。 “收拾了。贵妃当场就说娴嫔僭越,失了分寸,命她去长街上跪足两个时辰。皇上也罚了她抄写宫规,一百遍,不抄完不准出门。” “娴嫔还想再说,被皇上叫茂倩堵了嘴拉走了。” 第24章 薛圆公公会喜欢什么样的太监呢?(给PTCD宝的加更) “茂倩?” 雪鸢有点惊讶。 说实话,前面两辈子茂倩的存在感太低,低到她都没注意。 不过,只要没嫁给凌云彻这个软饭男,凭她的精明持家,想必嫁给谁都会过得不错。 进忠看雪鸢突然提起茂倩的名字,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薛圆,突然关注茂倩做什么? 难道,除了莲心她还有别的关照的宫女? “你认识茂倩?” 进忠剥起了核桃,口吻平静,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那不知不觉朝雪鸢的方向倾斜的半个身子暴露了他的在意。 雪鸢伸出一根手指头,把这人给戳了回去。 “御前所有奴才我都认识,知道一个茂倩有什么稀奇。” “噢……” 进忠什么都没试探出来,只好怏怏地专心剥起核桃来。 剥了给薛圆吃,他刚才出去一趟辛苦了! “哎呀累死我了!” 进保抖嚯着两条麻杆腿跑了进来,“啪叽”一下就瘫在了凳子上。 “干嘛去了?” 雪鸢看着进保喘着粗气的样子,顺手就把自己面前没喝的茶水推了过去。 “唰”地一下,进忠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那是他刚才倒的茶! “咕咚~咕咚~哈~” 进保两口就把茶牛饮了,然后整个人往桌子上一趴。 “呼~活过来了。” “事儿倒不是啥大事儿。皇上之前赏了高大人一些东西,结果都装好送出去了一会儿了,才发现皇上的亲赐御笔没装里头,这不我就赶着过去了。” 进保嗒嗒地将将前因后果秃噜出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睛在茶水房来回逡巡着,一眼就看见了进忠剥好的已经堆成小山的瓜子仁。 “哇!” 他眼明手快,“嗖”地一下就抓了一大把,直接把那座小山给抓的就剩了个底儿。 “唔~香!好次!” 进保嚼嚼嚼,还唧着嘴感叹。 雪鸢阻止不及,只能用余光偷偷去看一边的进忠。 …… 嗯,他好像碎了…… —————— 白蕊姬安分下来后,宫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这份平静并不是甄嬛想要的,也不是金玉妍想要的。 “最近是怎么一回事?皇后还有贵妃都突然聪明了不成?” 金玉妍在自己的启祥宫大发雷霆。 贞淑也非常想不通:“之前皇后身边的素练随便说两句就能鼓动起来,可以说没少在咱们的撺掇下做事,可这回咱们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不曾应承下来。” “哼,胆小如鼠!养废大阿哥和三阿哥对皇后也是有好处的,偏她胆子小不敢做。” 金玉妍“砰”地一下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桌子上。 “而且我算是发现了,有皇后压制,贵妃便不会受我挑唆。” “本来想着让她去收拾收拾海常在,再加深一把她和娴嫔的矛盾,没想到她根本不上套。” “主儿,或许不是皇后呢?” 贞淑犹豫了一下,提出了质疑。 “那是谁?”金玉妍皱起眉头,“是谁能管住高曦月这条蠢狗?” “奴婢觉得是御前的薛圆公公。您想啊,玫答应那么嚣张,依贵妃的脾气,怎么会罚得那般不痛不痒?” “奴婢打听了,据说当时贵妃已经叫双喜掌嘴了,是薛圆硬给拦了下来。拦下来便罢了,可偏偏贵妃一点儿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对他信服极了。” “御前居然有人向着贵妃,还是最受皇上宠信的那个,这可不好办了啊。” 金玉妍面色凝重,身子当即就坐直了。 薛圆这人她知道,上位极快,不过三个多月就已经在御前说一不二了。 原来的王钦还有李玉都被她打压得不成样子,而她提上来进忠进保却深得皇上信任,经常去哪里都带着。 “也不能说他向着贵妃。”贞淑神秘地凑上前,“奴婢那天看见他送玫答应回宫了,路上还说了好些话,紧接着玫答应就给贵妃服了软,后面也安分守己了不少。” “非要说向着的话,他应该是向着皇后娘娘。” “既然如此。”金玉妍的护甲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嗒嗒嗒”地敲着,“那我目前与皇后走得近,他也应该愿意帮帮我?” —————— “薛圆公公……” 嗯?谁在叫她? 雪鸢正叠着衣服呢,就听见门外有人喊她。 “什么事?” 门外的小太监小声道:“皇上刚才在殿内发作了王钦,还派了今天守夜的进保公公带人查抄王钦的庑房。我看那阵仗有些大,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您这儿,就过来通知您一下。” “你有心了。” 雪鸢温声夸赞了他一句,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儿银裸子。 “以后好好干!” “嗯!” 小太监登时脸上一红,只觉得手上的银子都烫手了起来。 “这这这,您的银子我不能要,我给您通风报信,那是,那是应该的~” 雪鸢:“……” 你别这样,我后头可还站着个老醋坛子呢。 你要是再不直接拿了银子走人,我怕过两天我只能在辛者库看到你了。 雪鸢的心声那小太监是一点儿没听到,他一只脚在地上画着圈,两只手扭捏地交叠在一起,整个人都出现了诡异的“s”型曲线。 “薛圆公公,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如果未来要找一个太监做对食的话,您会喜欢什么样的呀~” 雪鸢:“……” 汗流浃背了啊…… 她忽略身后传来的炙热目光,勉强挤出一个官方无比的微笑来。 “呃,目前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暂时不能给你答案。但是我想,如果你能提升自己不断进步,以后一定会有人愿意做你的对食的。” 小太监失落地低下了头,随即又坚强地抬头一笑。 “我会努力的!” 雪鸢:“……” 我求求你别说了,快走。 “薛圆公公,我还有活儿,就先走啦~” “路上小心。” 雪鸢冲他挥了挥手,心中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 还没等她放松两秒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平静无比的问询声。 “我也很想知道,薛圆公公会喜欢什么样的太监呢?” 第25章 《打板子》 嘶!要命了! 雪鸢原地运了运气,直到确保自己面不改色心不跳,才佯装淡定地回过头来。 “刚才不都说了,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过,你要是想知道,等我哪天想清楚再告诉你。” 咋回事儿,这人表情不老对啊! 雪鸢不动声色地扫了进忠一眼,她对他再熟悉不过了,现在的他看着正常,但在她眼中,整个人却好像在冒着黑气,感觉下一秒就要把她关进小黑屋里去。 不行不行,得先离开一会儿,让这人冷静一下。 “我得去御前看一眼王钦是什么情况,你要是有空就帮我叠一下衣服。” 雪鸢非常自然地给进忠安排了任务,然后夹着尾巴就溜去了养心殿。 害怕,过会儿再回来! 进忠看着雪鸢离去,原本背在身后紧紧握住的手缓缓松开了。 如果刚才薛圆回答了他的问题,不管答案合不合他的心意,他说不定都会选择把人按住,然后强行…… 嗯,强行表达自己的心意。 要是不答应就把人捆绑起来然后小黑屋py这种事,他进忠是不会做的。 顶多想想。 还好薛圆走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别急进忠,窗户纸还没到捅破的时候! 自己把自己安抚好后,进忠看向了床上的衣服。 刚才薛圆说什么来着? 让我有空帮他叠一下衣服? 有空!非常有空!每天都有空! 进忠搓了搓手,觉得直接碰不太合适。 他翻出自己的洗脸盆,先将盆好好地涮了涮,然后打来了热水,用香胰子仔仔细细地把手洗了,再用丝滑的面巾擦干。 直到确定自己的手干干净净了,才去碰雪鸢的衣服。 先拿起来的是薛圆的腰带,细溜溜的一小条。 进忠将那腰带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老有人说他腰细,但他跟薛圆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这小腰带只有他两掌长,只能在他的腰上绕三分之二。 那他岂不是可以直接一把掐住薛圆的细腰,将他高高举起,然后像放布娃娃一样把他放到桌子上,再…… “啪!” 给了自己一巴掌,进忠面色严肃地将腰带叠成一个小团,先放到了一边。 都是腰带的错。 下一件是薛圆的中衣。 白色的,质感细腻柔软,摸起来就好像是在摸薛圆雪白的皮肤。 而且,这件衣服上好像有一股熟悉的香味。 进忠盯着这件衣服半晌,慢慢靠近。 没关系,他就偷偷地,闻那么一小下…… 雪鸢并不知道进忠叠个衣服已经把自己叠嗨了,她现在正在养心殿和莲心唠嗑。 “怎么回事儿?” 莲心看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便放下心来。 “上次回去后,我就把王钦的事儿说了,娘娘跟我保证,说绝对不会让王钦骚扰我。” “然后我以退为进,哭着请求娘娘不必为我的事儿烦心。告诉娘娘王钦之所以会打我的主意,其实是意在将娘娘与他绑在一起,逼迫娘娘帮助他。若娘娘严词拒绝,他蓄意报复,难免会在御前对娘娘不利。” 雪鸢给莲心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娘娘让我放心,然后叫赵一泰戴罪立功,把一个龙纹翡翠扳指藏到王钦的庑房里去。” 说到这儿,即便周围没人,莲心也不敢大剌剌地继续往下说了,直接凑到雪鸢边上,换成了气音。 “娘娘知道今儿白天是王钦在殿内守着,你和另外两位公公都不上值,就特意挑了白天过来。” “她还让我带了个空盒子,叫我偷偷放在殿内的桌子上,只当是不小心忘了。” “直到刚刚,才过来跟皇上说盒子里放的是她给皇上的礼物,一个龙纹翡翠扳指。” 雪鸢恍然大悟。 好家伙,今天这局富察琅嬅亲自下场了啊! 王钦这把栽得不亏。 正说着呢,进保带着人回来了。 雪鸢和莲心都冲着内殿探头探脑起来,企图吃到第一口现场瓜。 “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在王钦的庑房里除了发现了那枚扳指,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哦?还有什么?” 进保拍拍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立马站成一排,将自己手中的物品高高举起。 “这几样小件凭王钦的月例是买不起的,奴才猜测若不是大臣或妃嫔的孝敬,那就是出自您的私库。” 弘历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太监手里的东西。 好家伙,白玉福牌、玳瑁扳指、玛瑙戒指,看颜色和水头都是不错的东西,绝不是王钦应该有的。 “然后还有这个,五万两银票,是在王钦的箱子最下头发现的。” 进保将一个木盒子从小太监手上拿过来,送到弘历的桌上。 夺少??? 五万两!? 弘历忍不住扒拉了两下,厚厚的一沓,他成为宝亲王前所有的私房加在一起都没有五万两! “最后是这个。” 进保指了指最后一个小太监手中的瓷瓶。 “这个瓶子里装了一些药丸,不知是何用处。但奴才不过是闻了闻就觉得精神恍惚,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方才已经让人叫了太医,应该马上就到了。” 偷盗、受贿、私藏禁药。 三个罪名一个接着一个,全都踩在了弘历的雷点上。 他都懒得等太医到,就直接敲定了王钦的结局。 “拉下去,杖毙。” “皇上!皇上!奴才从小看着您长大啊皇上!” 王钦原本被堵着嘴丢在地上,他好不容易才将嘴里的臭袜子吐出来想要替自己辩解一番,只可惜皇上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唔唔唔!” 进保眼明手快,又一把将他的嘴给堵了回去,然后示意边上的小太监把人拉走。 那两个小太监是之前热爱作诗的老熟人,他们熟练地将人架起来,拖到殿外就让人行刑。 “啪!” “啊——!” “啪!” “啊——!” 伴随着清脆的杖责声和王钦凄厉的惨叫声,两个小太监只觉得诗兴大发。 …… 《打板子》 一下一下又一下,两下三下四五下。 六下七下八九下,打在身上直叫啊。 好诗! 好诗啊! 他们又进步了! 第26章 忠忠猫 雪鸢看完了戏就打算回庑房了。 她总不能因为进忠在就不回去睡觉! 至于黑化? 不怕,当时都没把她摁住,现在回去人肯定已经冷静下来了。 大不了,她出卖一点儿色相,还不把人拿捏的死死的? 雪鸢这么想着,然后非常淡定地推开了庑房的门。 呃…… “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看见了什么! 进忠他…… 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衣服里,整个人就像是闻到了猫薄荷的猫,不仅发出了奇怪的咕噜声,身体也快扭成了波浪状。 啊这…… 正经人,看不得,看不得啊! 进忠本来只是想闻一下,就一下,可他的意志力在碰上雪鸢时总是有些薄弱。 [我就再闻最后一下,我发誓!] [嗯,薛圆刚出去没多久,我再闻一会儿也不打紧。] [绝对的最后一次了!让我深吸一口,我就把这些衣服都收好!] “你这是在做什么?” ??? !!! 薛圆!他回来了!!! 进忠整个人都傻了,如果此时吹来一阵大风,他或许就将化成飞灰随风而去。 他“唰”地一下就将衣服放下,面色严肃地转过身来。 “薛圆公公,我这就要批评你了。” 雪鸢:??? 看雪鸢一脸茫然,进忠面色不变,义正言辞地举起手上的衣服。 “你身为御前的公公,怎么能如此敷衍,不将衣服洗干净呢?” 倒,倒打一耙? “算了,谁让我平易近人呢?我重新帮你洗了!” 进忠说完就抱着雪鸢的衣服往门外溜。 雪鸢阻拦不及,只能伸着尔康手对着门外喃喃道。 “那件衣服是新做的,没上过身,只过了一下水而已。” “另外,你同手同脚了……” “扑通~” 门外传来摔倒的声音,雪鸢耸了耸肩,从空间里又掏出一件中衣。 嗯,这件才是她穿过的。 所以,进忠居然对皂角的味道如此着迷吗? 之前她怎么没发现? —————— “薛圆公公,还请等等~” 雪鸢才从内务府出来就撞见了金玉妍主仆,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不像是恰好顺路。 “原来是嘉贵人,奴才记得现在不是领月例的时候啊?” “薛公公说笑了~”金玉妍捏着手绢捂了捂嘴,“不过是想来看看有没有新到的布匹,您知道的,我最喜欢红色了~” 没有自称本主,还用了敬语,不是想要拉拢她就是有事相求。 “那您看,奴才就不打扰了。” 再试探一下。 “别呀~一些布匹而已,什么时候都能看,哪有和薛公公说话重要。” 果然…… 雪鸢会意,干脆换了方向朝御花园走去。 “那奴才就陪嘉贵人逛逛。” 她也不问金玉妍想干嘛,就天南海北的瞎聊,主打一个你不说我就不问。 金玉妍很快就厌烦了这种你来我往,直接切入了正题。 “薛公公,不瞒您说,我这回找您是有事相求。” “哦?奴才不过是一个太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帮您?” 金玉妍笑笑:“我是为了皇后娘娘才来找您的。” 雪鸢:“说来听听。” 她倒要看看这金玉妍打算怎么忽悠她。 [果然,这薛圆是向着皇后的。] 金玉妍心中冷笑。 [看我怎么利用你。] “之前太后娘娘提及贵子一事,我就一直替皇后娘娘担心,生怕宫中别的姐妹有孕,生下贵子后会动摇皇后娘娘二阿哥的地位。” “您是知道的,我一向尊敬皇后娘娘,就劝娘娘再想想办法,努努力怀上一个。若能生下一个阿哥,既占了嫡又占了贵,对皇后和二阿哥那都是有好处的呀。” “唔,你说得对,所以呢?” 雪鸢非常配合。 “皇后娘娘不愿意争,怕失了皇后的体面,但我愿意为娘娘分忧啊。” “如果公公愿意偶尔将皇上的一些喜好或是行踪告诉我,我再引导皇后娘娘投其所好或是巧遇,岂不是可以促进帝后情好?即便日后皇上娘娘知道了,也是会感谢您的。” 好家伙! 你这是想通吃啊! 既计划着从她这儿获取消息图谋皇宠,还做好了事情败露后推给皇后的打算。 她要是真的按金玉妍的话做了,估计到时候她就是第一个替死鬼。 泄露帝踪那可是要被直接杖毙的罪名。 雪鸢鼓了鼓掌:“嘉贵人真是有心,皇后娘娘的手下要都是像您这样为她着想的妃嫔,那她可就轻松多了。” [这薛圆看起来聪明,但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金玉妍心中冷笑。 [等我怀上孩子,再借你的东风拿捏住皇上的心,你就没用了。] [若是贵子顺利生下,到时候二阿哥还有皇后也都是我的拦路石,正好可以一并除掉。] “薛公公谬赞了,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皇后,一切都是为了大清的繁荣稳定。” [没错,一切都是为了世子,一切都是为了玉氏的利益。] 雪鸢看着金玉妍眼角眉梢的算计,口中的话更加和煦了。 “嘉贵人真是后宫中难得的聪明人。” [那是,算你会说话。] “其实若是您生下贵子,奴才也是放心的。” [哟!莫非我还挺有人格魅力,这薛圆对我就这么拜服了?] “毕竟您是外族贡女,按大清的规矩,有外族血脉的皇子天生没有继承权。” [天生没有继承权啊~] [等等!桥豆麻袋!!没! 有!继!承!权!?] “您与皇后娘娘交好,日后生下阿哥,自然也是亲近皇后娘娘的。等皇后娘娘的阿哥……富贵权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雪鸢有些做作地掩了掩嘴角,故意将“继承大统”四个字说得模糊不清,但金玉妍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只是,这并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金玉妍一把抓住雪鸢的袖子,面上虽然还笑着,但却怎么看怎么勉强。 “薛公公,您说得没有继承权,是真的吗?” 雪鸢不明所以地看了金玉妍一眼。 “奴才骗您这个做什么?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么?” “您要是不信可以跟您的义父金三保打听打听。” 雪鸢说完就看了看天色。 “哟!时候不早了,奴才得回去伺候皇上了,您看?” 金玉妍扯了扯嘴角:“薛公公慢走。” 她也没心情再聊下去了,她现在必须立刻马上知道,薛圆的话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那她就真的要好好讨好皇后了! 第27章 争吵(补个更,别哭了,捂脸) 雪鸢给了金玉妍一闷棍后心情不错,回养心殿的路上都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全然不知此刻的养心殿正爆发着一场争吵。 “你到底帮不帮忙?这么一点儿小事都不肯帮师父做,之前真的白教你了!” 李玉插着腰,站在养心殿的内殿门口颐指气使地指着进忠的鼻子。 他被赶去守门后,待遇便一落千丈。 各种办法倒也使过,但他不是王钦,有经年的情分在,又不是雪鸢,既有钱又有本事。 所以,他的各种手段就像是生手打水漂,连朵水花都没溅起就直接沉底了。 他又一直不愿意找他的两个徒弟,觉得丢面儿。 但今天不一样! 一大早,惢心就来找他。 天呐! 惢心原来多好看的姑娘啊! 唇红齿白,面若桃花,脸颊饱满得看起来比娴嫔娘娘还水灵几分。 可今天他见着她简直都要不敢认了。 衣服是去岁的旧衣,颜色早就不鲜亮了。宫女的衣服本就颜色浅淡,多是浅绿浅蓝的配色,这一褪色,整个人都看起来灰扑扑的。 衣服倒是其次,最让他心痛的是,惢心的脸色还难看的紧,有些蜡黄不说,那饱满的脸颊都干瘪了下来。 一看就是没有吃好喝好,受了磋磨! 他抓着惢心问了好久,惢心才吞吞吐吐地告诉他。 说自从娴嫔娘娘被分到景阳宫,她们的待遇就一直不好,每月的月例都得去内务府催好几趟才能拿到,就这还经常缺斤少两以次充好。 但至少那时候日子还过得下去,可这回娴嫔娘娘被贵妃罚跪,又被皇上罚抄宫规加禁足,内务府是彻底地不管她们了。 就连外御膳房也看人下碟落井下石,每日送来的饭菜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不是昨天的剩菜,就是掺了石子的稀粥。 她们一开始还能使点银子换些好的回来,可这入不敷出的,坚持不了几日便又回归了原样。 看着惢心憔悴的面容,李玉怎能不心疼不怜惜呢! 他得帮帮娴嫔娘娘! 帮她就等于帮惢心,也等于帮了自己。 只要娴嫔娘娘能重新赢回皇上的心,他还会发愁怎么重新出头吗? 到时候分分钟手拿把掐! 武打薛圆,脚踩双进,一统御前! 说不定娴嫔娘娘还会记得他的帮扶之谊将惢心许配给他呢! 李玉越想越美,看着进忠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以理服人。 “进忠,师父也是为你好。你这回若能帮娴嫔娘娘美言几句,她一定会记着你的好,到时候你的富贵还在后头呢。” 进忠面色冷淡,完全不吃李玉这套。 “师父也在御前行走,您直接帮娴嫔美言不是更好?” “至于我,我可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李玉直接被进忠气成了河豚,他要是能说得上话还找他干嘛? “什么叫做胡言乱语?小心我禀告娴嫔娘娘,让她治你个犯上之罪!” 进忠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一个被厌弃的嫔,治御前太监的犯上之罪,脸大啊? 真希望慧贵妃能送一面镜子给娴嫔还有李玉看看,让他们看清自己有多拉。 “师父,您别为难进忠了。皇上已经不待见娴嫔许久,进忠也不好擅自替她说话啊。” 进保企图打个圆场。 “你给我闭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李玉也没给进保好脸色。 “对了,还有你!虽然你嘴皮子没进忠灵光,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回头要是娴嫔娘娘过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进去找皇上,知道不?” 进保顿时无语地闭上了嘴。 玛德,还不如不说话呢。 这回引火烧身了。 进忠只觉得这一幕好像一场闹剧。 他将李玉指着他的手挥开: “您当初是收了我和进保当徒弟,但那才是多久前的事儿?有半年吗?” “您自己的品级都不高,教我们的远不如薛圆公公教的多和好,您这样自抬身价,一直以师父自居不合适?” “另外,娴嫔的忙我和进保不会帮,也不能帮。我们是皇上的奴才,不是娴嫔的。” “我也劝您一句。离娴嫔远点儿,您忘了您是因为什么才被皇上赶去守门的吗?” “明知道皇上不待见娴嫔您还一个劲儿地往上凑,图什么呢?” 进忠不提雪鸢还好,一提,李玉就像被点着了的炮仗一样,直接炸开了。 他那只刚被进忠挥开的手,又“唰”地一下指住了进忠的鼻子。 “我当时是被薛圆那个小人恶意诬陷!若不是他在皇上跟前嚼舌,我怎么会被赶去守门。” 进忠见不得有人说雪鸢不好,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 李玉也发现了进忠神情的变化,他好像抓住了什么痛脚一般嘲讽起来。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见天儿地追着薛圆跑呢!” “他对你好像也还行?就是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你!” “要我说你也真是恶心啊,居然喜欢一个太监。” “薛圆也恶心,被一个太监喜欢居然还面不改色。” “欸?说不定他其实心里头对你恶心极了,只是他虚伪惯了不想表现出来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进忠的脸色随着李玉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背在身后的手也攥得死紧,若不是他没有留指甲的习惯,怕是手心都要滴出血来。 “这与你无关。我们之间的事儿没必要牵扯到薛圆身上。” “怎么无关?”李玉收敛了笑声,“娴嫔娘娘被皇上厌弃就是薛圆做的手脚,他害了娴嫔娘娘也害了我。” “进忠我劝你识趣儿点。你现在帮娴嫔娘娘一把,她重获恩宠后一定会提携你。” “你要是不帮,日后没你好果子吃!” 李玉看进忠面色难看,整个人都嗨了起来。 他一开始还很小声,生怕被别人听见他求自己的徒弟。 可吵到后面,他根本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因此,除了提及如懿时他会故意压低声音,其他的,尤其是事关进忠与薛圆关系的,他都嘲讽得很大声,似乎巴不得全殿的人都听到。 只是,他沉浸在自我高潮中时,却没有发现,进保和进忠脸色突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最后甚至用一种戏谑非常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李玉你对娴嫔如此忠心,不如就去她的景阳宫守大门~” 第27章 争吵(补个更,别哭了,捂脸) 雪鸢给了金玉妍一闷棍后心情不错,回养心殿的路上都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全然不知此刻的养心殿正爆发着一场争吵。 “你到底帮不帮忙?这么一点儿小事都不肯帮师父做,之前真的白教你了!” 李玉插着腰,站在养心殿的内殿门口颐指气使地指着进忠的鼻子。 他被赶去守门后,待遇便一落千丈。 各种办法倒也使过,但他不是王钦,有经年的情分在,又不是雪鸢,既有钱又有本事。 所以,他的各种手段就像是生手打水漂,连朵水花都没溅起就直接沉底了。 他又一直不愿意找他的两个徒弟,觉得丢面儿。 但今天不一样! 一大早,惢心就来找他。 天呐! 惢心原来多好看的姑娘啊! 唇红齿白,面若桃花,脸颊饱满得看起来比娴嫔娘娘还水灵几分。 可今天他见着她简直都要不敢认了。 衣服是去岁的旧衣,颜色早就不鲜亮了。宫女的衣服本就颜色浅淡,多是浅绿浅蓝的配色,这一褪色,整个人都看起来灰扑扑的。 衣服倒是其次,最让他心痛的是,惢心的脸色还难看的紧,有些蜡黄不说,那饱满的脸颊都干瘪了下来。 一看就是没有吃好喝好,受了磋磨! 他抓着惢心问了好久,惢心才吞吞吐吐地告诉他。 说自从娴嫔娘娘被分到景阳宫,她们的待遇就一直不好,每月的月例都得去内务府催好几趟才能拿到,就这还经常缺斤少两以次充好。 但至少那时候日子还过得下去,可这回娴嫔娘娘被贵妃罚跪,又被皇上罚抄宫规加禁足,内务府是彻底地不管她们了。 就连外御膳房也看人下碟落井下石,每日送来的饭菜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不是昨天的剩菜,就是掺了石子的稀粥。 她们一开始还能使点银子换些好的回来,可这入不敷出的,坚持不了几日便又回归了原样。 看着惢心憔悴的面容,李玉怎能不心疼不怜惜呢! 他得帮帮娴嫔娘娘! 帮她就等于帮惢心,也等于帮了自己。 只要娴嫔娘娘能重新赢回皇上的心,他还会发愁怎么重新出头吗? 到时候分分钟手拿把掐! 武打薛圆,脚踩双进,一统御前! 说不定娴嫔娘娘还会记得他的帮扶之谊将惢心许配给他呢! 李玉越想越美,看着进忠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以理服人。 “进忠,师父也是为你好。你这回若能帮娴嫔娘娘美言几句,她一定会记着你的好,到时候你的富贵还在后头呢。” 进忠面色冷淡,完全不吃李玉这套。 “师父也在御前行走,您直接帮娴嫔美言不是更好?” “至于我,我可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李玉直接被进忠气成了河豚,他要是能说得上话还找他干嘛? “什么叫做胡言乱语?小心我禀告娴嫔娘娘,让她治你个犯上之罪!” 进忠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一个被厌弃的嫔,治御前太监的犯上之罪,脸大啊? 真希望慧贵妃能送一面镜子给娴嫔还有李玉看看,让他们看清自己有多拉。 “师父,您别为难进忠了。皇上已经不待见娴嫔许久,进忠也不好擅自替她说话啊。” 进保企图打个圆场。 “你给我闭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李玉也没给进保好脸色。 “对了,还有你!虽然你嘴皮子没进忠灵光,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回头要是娴嫔娘娘过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进去找皇上,知道不?” 进保顿时无语地闭上了嘴。 玛德,还不如不说话呢。 这回引火烧身了。 进忠只觉得这一幕好像一场闹剧。 他将李玉指着他的手挥开: “您当初是收了我和进保当徒弟,但那才是多久前的事儿?有半年吗?” “您自己的品级都不高,教我们的远不如薛圆公公教的多和好,您这样自抬身价,一直以师父自居不合适?” “另外,娴嫔的忙我和进保不会帮,也不能帮。我们是皇上的奴才,不是娴嫔的。” “我也劝您一句。离娴嫔远点儿,您忘了您是因为什么才被皇上赶去守门的吗?” “明知道皇上不待见娴嫔您还一个劲儿地往上凑,图什么呢?” 进忠不提雪鸢还好,一提,李玉就像被点着了的炮仗一样,直接炸开了。 他那只刚被进忠挥开的手,又“唰”地一下指住了进忠的鼻子。 “我当时是被薛圆那个小人恶意诬陷!若不是他在皇上跟前嚼舌,我怎么会被赶去守门。” 进忠见不得有人说雪鸢不好,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 李玉也发现了进忠神情的变化,他好像抓住了什么痛脚一般嘲讽起来。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见天儿地追着薛圆跑呢!” “他对你好像也还行?就是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你!” “要我说你也真是恶心啊,居然喜欢一个太监。” “薛圆也恶心,被一个太监喜欢居然还面不改色。” “欸?说不定他其实心里头对你恶心极了,只是他虚伪惯了不想表现出来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进忠的脸色随着李玉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背在身后的手也攥得死紧,若不是他没有留指甲的习惯,怕是手心都要滴出血来。 “这与你无关。我们之间的事儿没必要牵扯到薛圆身上。” “怎么无关?”李玉收敛了笑声,“娴嫔娘娘被皇上厌弃就是薛圆做的手脚,他害了娴嫔娘娘也害了我。” “进忠我劝你识趣儿点。你现在帮娴嫔娘娘一把,她重获恩宠后一定会提携你。” “你要是不帮,日后没你好果子吃!” 李玉看进忠面色难看,整个人都嗨了起来。 他一开始还很小声,生怕被别人听见他求自己的徒弟。 可吵到后面,他根本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因此,除了提及如懿时他会故意压低声音,其他的,尤其是事关进忠与薛圆关系的,他都嘲讽得很大声,似乎巴不得全殿的人都听到。 只是,他沉浸在自我高潮中时,却没有发现,进保和进忠脸色突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最后甚至用一种戏谑非常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李玉你对娴嫔如此忠心,不如就去她的景阳宫守大门~” 第28章 落水小狗 皇,皇上? 为什么没有人通报!? 李玉僵着身体转过身来,一眼看见的不是身着明黄朝服的弘历,而是他身边穿着红色蟒袍的雪鸢。 丰神俊秀、眉清目朗。 他笑眯眯地看着他,甚至伸手冲他打了个招呼,但那漆黑的瞳孔中却满是冰凉冷意,好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皇,皇,奴才给皇上请安。刚才奴才说得是气急之言,并非是奴才心中所想。” “不,这真言不仅是酒后会吐,气急之后也会吐。” 弘历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玉,神色莫名。 “拉出去。” “是。” 进忠进保二人面色一肃,也不叫别的小太监动手,直接一人一边制住李玉的胳膊就把他拖了出去。 两人心里都不痛快,进忠尤甚,所以动作都有些粗暴。 把人拖出去的时候会经过弘历和雪鸢身边,进忠不敢抬头,也不敢做一些多余的举动,甚至连衣摆的轻微相蹭他都觉得战战兢兢。 李玉的话到底还是说进了他的心里。 薛圆公公,会真的觉得我恶心吗? 进忠心里难过极了,甚至有点想哭,他都不能去想,因为只是想想这种可能,他都有一种窒息感。 [不恶心,我很欢喜。] 身形相错,进忠的耳中似乎听到了似有若无的气音。 他忽地抬头,扭身去看薛圆的神色,但却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背影。 是幻听吗? …… 毕竟手上还拎着个多余的东西,场合也不够合适,进忠只能压下心中蹦跶的小鹿,满脸嫌弃地把人丢去景阳宫。 “砰!” 伴随着扬起的尘土,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萧瑟的景阳宫门口显得格外明显。 “谁呀!?” 三宝有些烦躁地推开景阳宫的大门。 他原本在太监中算是身强力壮品相优异的,至少男子气概满满。 论起性张力,他三宝在太监中绝对可以排在前三。 可缺衣少食这么些天,他都觉得自己看起来娘了不少,原本还有不少肌肉的胳膊都细溜了,跟白斩鸡一样,这让他怎么能不烦躁呢? “三宝公公。” 刚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两个门神。 一左一右,都是一样的蓝色蟒袍,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哟,这是什么风把两位公公都吹来了?” 三宝满脸堆笑。 难道皇上终于想起主儿的好了? “当然是你们景阳宫刮来的邪风了。” 进忠阴沉着脸。 要不是这档子破事儿,他现在应该还在养心殿值班,间或还能去茶水房看一眼他的薛圆公公,说不定还能得到甜蜜的点心投喂。 可世事无常,他现在只能在寒风中对着癫公癫婆狂喷一通,然后抱着自己忐忑的小心脏惶惶不安一整天。 “进忠公公,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三宝看出来者不善,但他想不通,他们景阳宫没人得罪这位? “这你就得问问他了。” 进保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地上的一坨,示意三宝眼睛朝下点儿。 “这是……李玉公公!?” “怎么了?” 三宝还在惊讶,殿内听到外面动静的如懿还有惢心等人都出来了。 “李玉!?你怎么这样了?你们怎么能把自己的师父捆成这样丢地上?你们的心里还有尊师重道的念头吗?” 如懿看李玉被堵着嘴捆得像是个毛毛虫,顿时面上大惊,踩着自己高高的花盆底就一路小跑地过来了。 惢心和阿箬也紧随其后。 “先不说‘天地君亲师’,师父排在最后,奴才自然要以皇上为先。就说您派宫女鼓动李玉为您说话时,怎么没有想过君臣纲常呢?” 进忠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忙乱的一片,口齿伶俐极了。 如懿没有说话,反而看了一眼阿箬。 阿箬意会地站起身:“我们主儿只不过是怕你们照顾不好皇上,想多关心一下,又没有争宠媚上的坏心思,哪里就谈得上什么君臣纲常呢?” “反倒是你们,把关心皇上的李玉公公折腾成这样,等回头主儿见到皇上,一定会在皇上跟前揭穿你们的真面目,然后再好好罚你们!” ??? “有没有可能,是皇上让我们做的?” 进保无语极了,他与进忠对视一眼,两人整齐地双双抱臂,抬头挺胸,看起来既帅气又得意。 “皇上口谕!” “哗啦啦”地一片,如懿等人面带怨气,纷纷跪下。 在她们眼里,进忠和进保那样帅气的姿态根本就在耀武扬威,是妥妥的小人作派! “御前太监李玉,勾结后妃,泄露帝踪,着杖责一百,罚至景阳宫看门。” “娴嫔乌拉那拉氏,勾结御前,窥伺帝踪,着褫夺封号,降为答应,禁足景阳宫。” 进忠和进保一人伸左手,一人伸右手,两人齐齐弯腰。 “请?” “奴才要锁门了~” —————— 自那日李玉口出恶言已经过了三日,进忠一直不敢去问雪鸢的真实想法。 他琢磨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曲线救国,用别的方法来试探一二。 所以,今天雪鸢回到庑房后,就看见了一只落汤鸡般的可怜小狗。 身上都湿透了不说,脸上还有滴滴水珠直往下落。 最劲爆的是,这人故意把衣领扯的老开,露出里面因为潮湿而有些透明的白色中衣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来。 雪鸢开门即暴击,她视力太好看得太清楚,眼睁睁地就瞧着一滴水珠沿着进忠的下颚滴落到胸膛上,然后滑出一道微亮的水痕,最后没入衣襟之中。 嘶! 这是要闹哪一出啊? 她这人很好色,没办法坐怀不乱的!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她可不能犯错嗷! 要不然,她浅浅小摸一下,占点儿便宜? …… 雪鸢心里头略过了无数念头,有正经的也有不三不四的。 但她面上却装得极好,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诧异与关心让她看起来既绅士又体贴。 至少进忠是这么觉得的。 “你这是怎么了,快擦擦!” 雪鸢直接拿起自己的帕子,在进忠的脸上还有胸膛上胡乱地擦拭起来。 她看似好心无比,实则指尖已经在那结实的胸膛上逡巡了好几圈了。 进保没说假话,这胸肌的手感真实不错啊~ 戳~ 第28章 落水小狗 皇,皇上? 为什么没有人通报!? 李玉僵着身体转过身来,一眼看见的不是身着明黄朝服的弘历,而是他身边穿着红色蟒袍的雪鸢。 丰神俊秀、眉清目朗。 他笑眯眯地看着他,甚至伸手冲他打了个招呼,但那漆黑的瞳孔中却满是冰凉冷意,好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皇,皇,奴才给皇上请安。刚才奴才说得是气急之言,并非是奴才心中所想。” “不,这真言不仅是酒后会吐,气急之后也会吐。” 弘历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玉,神色莫名。 “拉出去。” “是。” 进忠进保二人面色一肃,也不叫别的小太监动手,直接一人一边制住李玉的胳膊就把他拖了出去。 两人心里都不痛快,进忠尤甚,所以动作都有些粗暴。 把人拖出去的时候会经过弘历和雪鸢身边,进忠不敢抬头,也不敢做一些多余的举动,甚至连衣摆的轻微相蹭他都觉得战战兢兢。 李玉的话到底还是说进了他的心里。 薛圆公公,会真的觉得我恶心吗? 进忠心里难过极了,甚至有点想哭,他都不能去想,因为只是想想这种可能,他都有一种窒息感。 [不恶心,我很欢喜。] 身形相错,进忠的耳中似乎听到了似有若无的气音。 他忽地抬头,扭身去看薛圆的神色,但却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背影。 是幻听吗? …… 毕竟手上还拎着个多余的东西,场合也不够合适,进忠只能压下心中蹦跶的小鹿,满脸嫌弃地把人丢去景阳宫。 “砰!” 伴随着扬起的尘土,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萧瑟的景阳宫门口显得格外明显。 “谁呀!?” 三宝有些烦躁地推开景阳宫的大门。 他原本在太监中算是身强力壮品相优异的,至少男子气概满满。 论起性张力,他三宝在太监中绝对可以排在前三。 可缺衣少食这么些天,他都觉得自己看起来娘了不少,原本还有不少肌肉的胳膊都细溜了,跟白斩鸡一样,这让他怎么能不烦躁呢? “三宝公公。” 刚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两个门神。 一左一右,都是一样的蓝色蟒袍,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哟,这是什么风把两位公公都吹来了?” 三宝满脸堆笑。 难道皇上终于想起主儿的好了? “当然是你们景阳宫刮来的邪风了。” 进忠阴沉着脸。 要不是这档子破事儿,他现在应该还在养心殿值班,间或还能去茶水房看一眼他的薛圆公公,说不定还能得到甜蜜的点心投喂。 可世事无常,他现在只能在寒风中对着癫公癫婆狂喷一通,然后抱着自己忐忑的小心脏惶惶不安一整天。 “进忠公公,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三宝看出来者不善,但他想不通,他们景阳宫没人得罪这位? “这你就得问问他了。” 进保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地上的一坨,示意三宝眼睛朝下点儿。 “这是……李玉公公!?” “怎么了?” 三宝还在惊讶,殿内听到外面动静的如懿还有惢心等人都出来了。 “李玉!?你怎么这样了?你们怎么能把自己的师父捆成这样丢地上?你们的心里还有尊师重道的念头吗?” 如懿看李玉被堵着嘴捆得像是个毛毛虫,顿时面上大惊,踩着自己高高的花盆底就一路小跑地过来了。 惢心和阿箬也紧随其后。 “先不说‘天地君亲师’,师父排在最后,奴才自然要以皇上为先。就说您派宫女鼓动李玉为您说话时,怎么没有想过君臣纲常呢?” 进忠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忙乱的一片,口齿伶俐极了。 如懿没有说话,反而看了一眼阿箬。 阿箬意会地站起身:“我们主儿只不过是怕你们照顾不好皇上,想多关心一下,又没有争宠媚上的坏心思,哪里就谈得上什么君臣纲常呢?” “反倒是你们,把关心皇上的李玉公公折腾成这样,等回头主儿见到皇上,一定会在皇上跟前揭穿你们的真面目,然后再好好罚你们!” ??? “有没有可能,是皇上让我们做的?” 进保无语极了,他与进忠对视一眼,两人整齐地双双抱臂,抬头挺胸,看起来既帅气又得意。 “皇上口谕!” “哗啦啦”地一片,如懿等人面带怨气,纷纷跪下。 在她们眼里,进忠和进保那样帅气的姿态根本就在耀武扬威,是妥妥的小人作派! “御前太监李玉,勾结后妃,泄露帝踪,着杖责一百,罚至景阳宫看门。” “娴嫔乌拉那拉氏,勾结御前,窥伺帝踪,着褫夺封号,降为答应,禁足景阳宫。” 进忠和进保一人伸左手,一人伸右手,两人齐齐弯腰。 “请?” “奴才要锁门了~” —————— 自那日李玉口出恶言已经过了三日,进忠一直不敢去问雪鸢的真实想法。 他琢磨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曲线救国,用别的方法来试探一二。 所以,今天雪鸢回到庑房后,就看见了一只落汤鸡般的可怜小狗。 身上都湿透了不说,脸上还有滴滴水珠直往下落。 最劲爆的是,这人故意把衣领扯的老开,露出里面因为潮湿而有些透明的白色中衣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来。 雪鸢开门即暴击,她视力太好看得太清楚,眼睁睁地就瞧着一滴水珠沿着进忠的下颚滴落到胸膛上,然后滑出一道微亮的水痕,最后没入衣襟之中。 嘶! 这是要闹哪一出啊? 她这人很好色,没办法坐怀不乱的!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她可不能犯错嗷! 要不然,她浅浅小摸一下,占点儿便宜? …… 雪鸢心里头略过了无数念头,有正经的也有不三不四的。 但她面上却装得极好,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诧异与关心让她看起来既绅士又体贴。 至少进忠是这么觉得的。 “你这是怎么了,快擦擦!” 雪鸢直接拿起自己的帕子,在进忠的脸上还有胸膛上胡乱地擦拭起来。 她看似好心无比,实则指尖已经在那结实的胸膛上逡巡了好几圈了。 进保没说假话,这胸肌的手感真实不错啊~ 戳~ 第29章 我的被子湿了,薛圆公公的被子能分我一半吗? 进忠心头喜悦。 虽然他觉得薛圆帮他擦拭的动作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薛圆能这么关心他,还帮他擦水,这都说明了薛圆其实是不恶心他的。 那么此时就应该乘胜追击,进行下一步! 他瑟瑟发抖地抱紧了自己,顺便将那只替他擦着水的手一起搂进了怀中。 “我冷~” “怎么回事?” 雪鸢不经意地动了动那只手,感到它直接被两块儿肌肉还有进忠的胳膊夹得死死的,根本抽不出来,才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果然,坏小狗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她无奈地用另一只手,从自己的床位上勾来一张毯子,披在进忠的身上。 “我今天路过千鲤池,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就掉进去了,还好我会游泳,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自己跳进去=不知道谁推的] [没毛病!] “还有这个。” 进忠挪了挪屁股,让雪鸢去看他身后的床位。 上面从被子带褥子,甚至就连枕头都是湿漉漉的,用潮得滴水来形容都不过分。 “不知道是谁,还把我的床位都泼湿了,一点儿干的位置都没给我留。” [自己泼的=不知道是谁] [没毛病!] “所以~” 进忠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眼角都带上了两分水色。 “我的被子湿了,薛圆公公的被子能分我一半吗?” [快同意,我都这么可怜了~] 雪鸢眼见着这人装模作样,心中好笑,但是面上却露出两分犹豫来。 “这……要不,我给你借床被子来?” 进忠哪里能肯? 他当即就把雪鸢的手搂得更紧了两分,眼泪也在眼眶里晃荡起来。 “早知道您不愿,我便不来问您了~” “平白问了这两句,心神儿飞去了,看您这犹豫,却是又沉了~” “终归是我逾越了,薛圆公公若是不愿,我也无话可说,何必这样敷衍我~” …… 怎么黛里黛气的…… 雪鸢受不住这一套,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连忙一个使劲儿将手从进忠的怀中抽出。 “我没说不行啊,分你一半就是了。” “你现在赶紧洗个澡,我去给你要碗姜汤,不然以如今的天气,你非得得了风寒不可。” 雪鸢落荒而逃。 进忠却在雪鸢走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来。 这么好的身体摆在薛圆面前。 第一天,他可以不动心。 第十天,他也可以不动心。 可他憋得过初一,不见得能憋得过十五。 薛圆总归有一天会是他的~ 是他的!(超大声) 雪鸢差不多一炷香后才回来,回来后第一眼却没见到人,看了一圈后才发现那大通铺上有些不对。 不是?她的床位上,她的被窝里,咋就多了个人出来? 这会不会太自觉了些? 雪鸢放下手里拎着的食盒,看了一眼隔出来洗漱的小间。 残留的水迹和些许湿热的空气都说明这人还算是会照顾自己。 但是…… 雪鸢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这人肯定只是擦了擦,不等头发彻底干就进被窝了。 真是三辈子都有的坏习惯! 她走到床边,“唰”地一下就将被子掀开。 本以为这人会眨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然后拍拍身边的空位诚挚邀请,没成想掀开后只看到他闭着眼,脸上满是异常的潮红。 不对! 那是发烧了! 雪鸢伸手去摸进忠的额头,只觉得温度滚烫,而手下的人除了轻微地哼唧两声,把自己热乎乎的脑袋往她微凉的手间蹭,就没了别的反应。 这是已经烧晕了啊。 雪鸢赶紧将人扶起来,半靠在床上,端过还有些微烫的姜汤就想给人灌进去。 可晕了的人哪里会听话,嘴抿得牢牢的不说,闻到那刺鼻的姜味儿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皱起了眉头。 雪鸢差点被这人气笑。 好啊,故意装可怜没问题,谁还没用些手段不是? 但因为这个把自己搞得病成这样,那就是在作死! 不知道在宫里,奴才得病是会被挪出去的吗? 更别说他是在御前做事儿的人了! 这辈子的他,真是一点儿分寸都没有! 灌是灌不进去了,小勺子喂只会失了药效。 姜汤这东西还是得热热的,最好稍微有些烫的喝下去才会管用。 无法,雪鸢只能选择一把掐住进忠的下巴,自己喝了一大口姜汤,嘴对嘴地逼着这人往下吞咽。 可这人失了意识后实在不老实,可能是觉得姜汤辣嘴,便企图扭头避开,发现头动不了后就选择了动嘴。 有的人,意识死了,但是嘴巴没死,舌头还会反抗实在是可怕的很。 …… 经过一场口条大战,雪鸢总算是把姜汤喂完了。 进忠是一点儿汗都没发出来,反倒是她,热得脑门都快冒烟了。 随手将自己的帽子摘下,露出满头秀发散散热,雪鸢扶着进忠躺下,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 的亏这时候的男子都是月亮头,就算头发还湿着,也只是后脑勺那儿不干,湿寒之气不会太过。 雪鸢一边给进忠擦头发一边胡乱地想着,完全没发现腿上的人迷迷糊糊睁了一下眼睛。 进忠一开始是想在被子里等薛圆回来一起睡的,但他等着等着,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寒津津的,头也有些发晕,一不小心便失去了意识。 这会儿被人搬来挪去,又被强行喂了姜汤,即便是已经烧晕了,进忠也还是清醒了一瞬。 嗯,他果然是病了。 居然看到薛圆有一整头的头发。 闭眼。 进忠非常安详地又闭上了眼,也因此错过了一次得知真相的机会。 雪鸢摸了摸进忠的发根,看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才将人重新挪回枕头上。 她又灌了个汤婆子放在进忠的脚下,这才换了外衣躺下休息。 看着边上这人仍然潮红的脸色,雪鸢叹了一口气,将他搂进自己的怀中,异能缓缓流动。 快点好。 比起落水小狗,还是劲儿劲儿的得意小狗更可爱。 第29章 我的被子湿了,薛圆公公的被子能分我一半吗? 进忠心头喜悦。 虽然他觉得薛圆帮他擦拭的动作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薛圆能这么关心他,还帮他擦水,这都说明了薛圆其实是不恶心他的。 那么此时就应该乘胜追击,进行下一步! 他瑟瑟发抖地抱紧了自己,顺便将那只替他擦着水的手一起搂进了怀中。 “我冷~” “怎么回事?” 雪鸢不经意地动了动那只手,感到它直接被两块儿肌肉还有进忠的胳膊夹得死死的,根本抽不出来,才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果然,坏小狗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她无奈地用另一只手,从自己的床位上勾来一张毯子,披在进忠的身上。 “我今天路过千鲤池,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就掉进去了,还好我会游泳,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自己跳进去=不知道谁推的] [没毛病!] “还有这个。” 进忠挪了挪屁股,让雪鸢去看他身后的床位。 上面从被子带褥子,甚至就连枕头都是湿漉漉的,用潮得滴水来形容都不过分。 “不知道是谁,还把我的床位都泼湿了,一点儿干的位置都没给我留。” [自己泼的=不知道是谁] [没毛病!] “所以~” 进忠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眼角都带上了两分水色。 “我的被子湿了,薛圆公公的被子能分我一半吗?” [快同意,我都这么可怜了~] 雪鸢眼见着这人装模作样,心中好笑,但是面上却露出两分犹豫来。 “这……要不,我给你借床被子来?” 进忠哪里能肯? 他当即就把雪鸢的手搂得更紧了两分,眼泪也在眼眶里晃荡起来。 “早知道您不愿,我便不来问您了~” “平白问了这两句,心神儿飞去了,看您这犹豫,却是又沉了~” “终归是我逾越了,薛圆公公若是不愿,我也无话可说,何必这样敷衍我~” …… 怎么黛里黛气的…… 雪鸢受不住这一套,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连忙一个使劲儿将手从进忠的怀中抽出。 “我没说不行啊,分你一半就是了。” “你现在赶紧洗个澡,我去给你要碗姜汤,不然以如今的天气,你非得得了风寒不可。” 雪鸢落荒而逃。 进忠却在雪鸢走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来。 这么好的身体摆在薛圆面前。 第一天,他可以不动心。 第十天,他也可以不动心。 可他憋得过初一,不见得能憋得过十五。 薛圆总归有一天会是他的~ 是他的!(超大声) 雪鸢差不多一炷香后才回来,回来后第一眼却没见到人,看了一圈后才发现那大通铺上有些不对。 不是?她的床位上,她的被窝里,咋就多了个人出来? 这会不会太自觉了些? 雪鸢放下手里拎着的食盒,看了一眼隔出来洗漱的小间。 残留的水迹和些许湿热的空气都说明这人还算是会照顾自己。 但是…… 雪鸢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这人肯定只是擦了擦,不等头发彻底干就进被窝了。 真是三辈子都有的坏习惯! 她走到床边,“唰”地一下就将被子掀开。 本以为这人会眨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然后拍拍身边的空位诚挚邀请,没成想掀开后只看到他闭着眼,脸上满是异常的潮红。 不对! 那是发烧了! 雪鸢伸手去摸进忠的额头,只觉得温度滚烫,而手下的人除了轻微地哼唧两声,把自己热乎乎的脑袋往她微凉的手间蹭,就没了别的反应。 这是已经烧晕了啊。 雪鸢赶紧将人扶起来,半靠在床上,端过还有些微烫的姜汤就想给人灌进去。 可晕了的人哪里会听话,嘴抿得牢牢的不说,闻到那刺鼻的姜味儿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皱起了眉头。 雪鸢差点被这人气笑。 好啊,故意装可怜没问题,谁还没用些手段不是? 但因为这个把自己搞得病成这样,那就是在作死! 不知道在宫里,奴才得病是会被挪出去的吗? 更别说他是在御前做事儿的人了! 这辈子的他,真是一点儿分寸都没有! 灌是灌不进去了,小勺子喂只会失了药效。 姜汤这东西还是得热热的,最好稍微有些烫的喝下去才会管用。 无法,雪鸢只能选择一把掐住进忠的下巴,自己喝了一大口姜汤,嘴对嘴地逼着这人往下吞咽。 可这人失了意识后实在不老实,可能是觉得姜汤辣嘴,便企图扭头避开,发现头动不了后就选择了动嘴。 有的人,意识死了,但是嘴巴没死,舌头还会反抗实在是可怕的很。 …… 经过一场口条大战,雪鸢总算是把姜汤喂完了。 进忠是一点儿汗都没发出来,反倒是她,热得脑门都快冒烟了。 随手将自己的帽子摘下,露出满头秀发散散热,雪鸢扶着进忠躺下,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 的亏这时候的男子都是月亮头,就算头发还湿着,也只是后脑勺那儿不干,湿寒之气不会太过。 雪鸢一边给进忠擦头发一边胡乱地想着,完全没发现腿上的人迷迷糊糊睁了一下眼睛。 进忠一开始是想在被子里等薛圆回来一起睡的,但他等着等着,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寒津津的,头也有些发晕,一不小心便失去了意识。 这会儿被人搬来挪去,又被强行喂了姜汤,即便是已经烧晕了,进忠也还是清醒了一瞬。 嗯,他果然是病了。 居然看到薛圆有一整头的头发。 闭眼。 进忠非常安详地又闭上了眼,也因此错过了一次得知真相的机会。 雪鸢摸了摸进忠的发根,看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才将人重新挪回枕头上。 她又灌了个汤婆子放在进忠的脚下,这才换了外衣躺下休息。 看着边上这人仍然潮红的脸色,雪鸢叹了一口气,将他搂进自己的怀中,异能缓缓流动。 快点好。 比起落水小狗,还是劲儿劲儿的得意小狗更可爱。 第30章 娇妻忠(满500加更章) 进忠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他迷迷糊糊地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只觉得自己满身都是薛圆公公身上的香气,简直安全感满满。 就是这光线有点晃眼,谁大晚上点蜡烛呢? 等等! 大晚上? 进忠“唰”地一下睁开眼,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他一个鹞子翻身就惊恐地爬了起来。 要命!他今天上值啊! 匆匆忙忙地洗漱干净换好衣服,进忠连脚下的靴子都没拉好就想往养心殿跑。 “咕~” 饥饿的肠鸣声传来。 算了,好歹吃一口,也不耽误什么。 进忠一边想,一边去摸桌上的食盒。 自从和薛圆一起住,屋里的桌子上就没少过各色点心,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少见的水果。 可以说,自从薛圆来了,他就没怎么饿过,人都结实了不少。 嗯?这是什么? 进忠看着桌上的纸条,又看了看食盒里的空碗,陷入了沉思。 平时桌子上只放着一个食盒,今个儿为什么多了一个,里面还只有一个空碗? 没想太多,进忠决定还是先看纸条。 [已帮你告假,好好休息。——薛圆] 告假? 进忠看着打扮整齐的自己无语凝噎,早知道先看看桌子了。 也是,都日上中天了,要是没人帮他在御前圜转,他哪儿能睡到现在啊,估计早就被拎出去打板子了。 心静下来后,进忠的脑子才逐渐归位,才开始琢磨起那丝从起床后就感到的违和感。 昨天他自己干的好事儿自然还记得,可上床后他就失去了意识,现在想想实在是可惜极了,多好的机会啊。 只是,他为什么会睡过去了呢? 进忠搜刮着脑中仅存的记忆,鼻间却仿佛闻到了一丝辛辣的味道。 姜汤? 他的视线在周围扫过,最后落在了食盒里的空碗上。 味道,似乎是从那儿过来的。 他下意识地咂了咂嘴。 好像自己刚睡醒时嘴里就有一股淡淡的生姜味儿。 这碗姜汤是他喝的? 应该是,只是他总觉得,当时好像还有一个柔软的东西在与他纠缠,足足纠缠了三次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他。 因为那东西,连辛辣的姜味儿都似乎变得甜蜜了起来。 就连想想,都觉得舌根发麻,心间发软。 那是什么呢? 进忠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只得放弃。 对了,他昨天好像梦见了薛圆,梦见她一头长发,飘飘欲仙,脸上还满是担忧的神情。 她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轻柔地替他擦拭着头发,动作又轻又缓,好像他是一个大宝贝一样。 进忠不由地咧开嘴,笑得像是个大傻子,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不仅收敛了面上的迷之微笑,还非常熟练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你可真是不要脸! 都确定自己喜欢薛圆公公了,还在梦里臆想他是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还想着他宠爱你。 可耻! 进忠痛心疾首,狠狠谴责了自己。 可好不容易反思了三秒钟,第四秒就又痴痴发笑起来。 已知,他昨天故意落了水,晚上感到发冷头晕且突然失去了意识。 再加上桌上盛过姜汤的汤碗和薛圆留下的纸条。 他应该是得了风寒了? 所以…… 进忠幸福地捧起脸。 所以昨天薛圆公公照顾了他一个晚上! 啊啊啊啊啊! 他扑进还带着温度的被子,把自己扭成了一只麻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开心! “笃笃笃!” “呃……进忠公公。” 一个小太监满脸尴尬地站在窗边,看着在床上发癫的进忠,举了举手里的食盒。 “这个,我刚才敲门没人应,就想着推开窗户看看……” “……” 进忠默默从床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过来开门。 “这个是薛圆公公嘱咐我送来的,都是好克化的菜。他让我转告您,让您不用急着上值,好好休息,他今天会早点儿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 进忠点点头,神色不动,但心中却宛如一只尖叫鸡。 [啊啊啊啊啊!他记得叫人给我送饭,还说会早点回家。] “那,我就先走了。” 小太监把食盒往桌子上一放,撒腿就跑。 没办法,进忠公公真的看起来好诡异,他还是离远点儿好。 进忠看人离开,立即打开食盒看了一眼。 一罐煮得粘稠开花的白米粥、两盘清香脆嫩的炒时蔬、一颗对半切开红油满满的咸鸭蛋,还有一屉晶莹剔透的鲜虾饺。 一看就是给病愈的他精心准备的。 只是,这大冬天的,蔬菜多金贵啊。 进忠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又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啊啊啊啊啊!如果生病可以让薛圆公公对我好,那我愿意天天生病!] “笃笃笃!” “呃……我忘了一件事,薛圆公公让我把他昨天带回来的食盒拿走……” 小太监去而复返,他尴尬无比地站在门边,等待着进忠的指示。 进忠此刻就像一只鸵鸟,心如死灰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一只手从被子边缘伸出来,冲着那小太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示意他赶紧拿了走人。 “哎!” 小太监顿时拿了食盒就跑。 下次这种活儿他可再也不干了,真没想到御前威风凛凛气势逼人的进忠公公私底下居然看起来这么…… e……娇妻。 这谁能想到呢? 他打了个寒颤,夹着尾巴就跑回了御膳房。 …… 傍晚,雪鸢终于下值回来,她手上拎着两个食盒,一个装着她和进忠的晚膳,一个装着进忠的药。 大冬天发烧成昨天那样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即便她用了异能,也得让进忠再喝点对症的汤药巩固一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雪鸢有点奇怪,照理说经过她的异能调养,进忠应该已经好了,为什么还看起来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呢? 进忠悄咪咪地抬眼,随后又很快垂下,配上他苍白的面色,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咳咳!我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什么叫做差不多了?”雪鸢皱起眉头。 她把带回来的药端出来,坐到进忠身边: “正好现在药还是热的,你赶紧喝了。” 进忠背过身子,语气居然带着一丝娇俏。 “我不喝~” ??? “你是想让我哄你喝吗?” 第30章 娇妻忠(满500加更章) 进忠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他迷迷糊糊地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只觉得自己满身都是薛圆公公身上的香气,简直安全感满满。 就是这光线有点晃眼,谁大晚上点蜡烛呢? 等等! 大晚上? 进忠“唰”地一下睁开眼,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他一个鹞子翻身就惊恐地爬了起来。 要命!他今天上值啊! 匆匆忙忙地洗漱干净换好衣服,进忠连脚下的靴子都没拉好就想往养心殿跑。 “咕~” 饥饿的肠鸣声传来。 算了,好歹吃一口,也不耽误什么。 进忠一边想,一边去摸桌上的食盒。 自从和薛圆一起住,屋里的桌子上就没少过各色点心,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少见的水果。 可以说,自从薛圆来了,他就没怎么饿过,人都结实了不少。 嗯?这是什么? 进忠看着桌上的纸条,又看了看食盒里的空碗,陷入了沉思。 平时桌子上只放着一个食盒,今个儿为什么多了一个,里面还只有一个空碗? 没想太多,进忠决定还是先看纸条。 [已帮你告假,好好休息。——薛圆] 告假? 进忠看着打扮整齐的自己无语凝噎,早知道先看看桌子了。 也是,都日上中天了,要是没人帮他在御前圜转,他哪儿能睡到现在啊,估计早就被拎出去打板子了。 心静下来后,进忠的脑子才逐渐归位,才开始琢磨起那丝从起床后就感到的违和感。 昨天他自己干的好事儿自然还记得,可上床后他就失去了意识,现在想想实在是可惜极了,多好的机会啊。 只是,他为什么会睡过去了呢? 进忠搜刮着脑中仅存的记忆,鼻间却仿佛闻到了一丝辛辣的味道。 姜汤? 他的视线在周围扫过,最后落在了食盒里的空碗上。 味道,似乎是从那儿过来的。 他下意识地咂了咂嘴。 好像自己刚睡醒时嘴里就有一股淡淡的生姜味儿。 这碗姜汤是他喝的? 应该是,只是他总觉得,当时好像还有一个柔软的东西在与他纠缠,足足纠缠了三次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他。 因为那东西,连辛辣的姜味儿都似乎变得甜蜜了起来。 就连想想,都觉得舌根发麻,心间发软。 那是什么呢? 进忠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只得放弃。 对了,他昨天好像梦见了薛圆,梦见她一头长发,飘飘欲仙,脸上还满是担忧的神情。 她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轻柔地替他擦拭着头发,动作又轻又缓,好像他是一个大宝贝一样。 进忠不由地咧开嘴,笑得像是个大傻子,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不仅收敛了面上的迷之微笑,还非常熟练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你可真是不要脸! 都确定自己喜欢薛圆公公了,还在梦里臆想他是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还想着他宠爱你。 可耻! 进忠痛心疾首,狠狠谴责了自己。 可好不容易反思了三秒钟,第四秒就又痴痴发笑起来。 已知,他昨天故意落了水,晚上感到发冷头晕且突然失去了意识。 再加上桌上盛过姜汤的汤碗和薛圆留下的纸条。 他应该是得了风寒了? 所以…… 进忠幸福地捧起脸。 所以昨天薛圆公公照顾了他一个晚上! 啊啊啊啊啊! 他扑进还带着温度的被子,把自己扭成了一只麻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开心! “笃笃笃!” “呃……进忠公公。” 一个小太监满脸尴尬地站在窗边,看着在床上发癫的进忠,举了举手里的食盒。 “这个,我刚才敲门没人应,就想着推开窗户看看……” “……” 进忠默默从床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过来开门。 “这个是薛圆公公嘱咐我送来的,都是好克化的菜。他让我转告您,让您不用急着上值,好好休息,他今天会早点儿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 进忠点点头,神色不动,但心中却宛如一只尖叫鸡。 [啊啊啊啊啊!他记得叫人给我送饭,还说会早点回家。] “那,我就先走了。” 小太监把食盒往桌子上一放,撒腿就跑。 没办法,进忠公公真的看起来好诡异,他还是离远点儿好。 进忠看人离开,立即打开食盒看了一眼。 一罐煮得粘稠开花的白米粥、两盘清香脆嫩的炒时蔬、一颗对半切开红油满满的咸鸭蛋,还有一屉晶莹剔透的鲜虾饺。 一看就是给病愈的他精心准备的。 只是,这大冬天的,蔬菜多金贵啊。 进忠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又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啊啊啊啊啊!如果生病可以让薛圆公公对我好,那我愿意天天生病!] “笃笃笃!” “呃……我忘了一件事,薛圆公公让我把他昨天带回来的食盒拿走……” 小太监去而复返,他尴尬无比地站在门边,等待着进忠的指示。 进忠此刻就像一只鸵鸟,心如死灰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一只手从被子边缘伸出来,冲着那小太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示意他赶紧拿了走人。 “哎!” 小太监顿时拿了食盒就跑。 下次这种活儿他可再也不干了,真没想到御前威风凛凛气势逼人的进忠公公私底下居然看起来这么…… e……娇妻。 这谁能想到呢? 他打了个寒颤,夹着尾巴就跑回了御膳房。 …… 傍晚,雪鸢终于下值回来,她手上拎着两个食盒,一个装着她和进忠的晚膳,一个装着进忠的药。 大冬天发烧成昨天那样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即便她用了异能,也得让进忠再喝点对症的汤药巩固一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雪鸢有点奇怪,照理说经过她的异能调养,进忠应该已经好了,为什么还看起来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呢? 进忠悄咪咪地抬眼,随后又很快垂下,配上他苍白的面色,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咳咳!我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什么叫做差不多了?”雪鸢皱起眉头。 她把带回来的药端出来,坐到进忠身边: “正好现在药还是热的,你赶紧喝了。” 进忠背过身子,语气居然带着一丝娇俏。 “我不喝~” ??? “你是想让我哄你喝吗?” 第31章 相配 进忠身体僵了一下。 本想着老老实实接过药碗,但中午的那顿午膳却仿佛给了他别样的勇气。 他动了动身子,将刚才侧过去的脸扭转回来,眼睫下垂,看起来好像一只犯了错的大狗狗。 只是,大狗狗似乎知道主人不会打他,所以不仅不打算承认错误,反而还决定恃爱行凶~ “嗯~” 嗓子眼里发出的轻轻哼唧声在庑房里其实算不得清晰。 要不是房间很安静,雪鸢的耳朵又很灵光,她差一点就听不清这人在说些什么。 她坏心眼地故意没有动作,直到面前的人有些不安地抓紧了被角才将舀了药的勺子送到那人唇边。 进忠“嗯”完后有些忐忑,尤其是在薛圆半天都不吭声的时候。 他是不是觉得我恃宠而骄了? 他忍不住抓紧了被角,身子也不安地挪了挪。 一碗药而已,要不,我就自己喝了? 进忠心中哭唧唧地,刚要松开被子去端碗,唇边就贴上了细腻的白瓷勺子。 “乖,张嘴。” 什,什么? 进忠看着送到自己嘴边的汤勺,神志都迷糊了起来。 薛圆他,真的在哄我。 这一刻,味觉仿佛失去了它原有的功能,苦涩的汤药都变成了玉露琼浆。 迷迷瞪瞪地,雪鸢喂进忠喝,一碗药居然就这么用那小小的白瓷勺子喝完了。 喝完后进忠咂了咂嘴,感觉有些意犹未尽,看雪鸢要走还非常大胆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要去哪儿?” 雪鸢无奈地举了举手里的碗。 “你要我一直端着这个吗?” “哦~” 悻悻地松开手,进忠眼睁睁地看着雪鸢把碗放进水盆,细白的手指轻轻搓洗着碗沿。 他一时竟分不清是白瓷更白,还是薛圆的手更白。 他突然有些嫉妒。 碗比我重要吗? 碗真是一个小妖精,吸引走了薛圆公公的目光。 他应该在我的身边陪我,摸摸我才对。 雪鸢不知道有人连碗的醋都吃上了。 她把碗简单地冲了冲就放在了一边,随后便在床上架起小桌,把带回来的晚膳一一摆好。 “吃饭。” 只有薛圆在他身边,他才觉得安定。 进忠一边喝着鱼片粥一边想着,觉得整个人都好像泡进了温热的蜜水里,暖融融甜丝丝的。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要睡觉的时候。 进忠缩在被子里,就露出一个头来。 他有些紧张。 昨晚,昨晚那是他昏过去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那今晚呢? 他的目光一直缠绕在雪鸢的身上不肯离开,直到她吹熄了蜡烛朝床边走来,才“唰”地一下闭上了眼睛。 被掀开的被子带来缕缕微凉的风,身边的塌陷和来自人体的热度却让被子里的温度极速上升。 进忠默默地怂了。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他甚至觉得后颈都微微潮湿起来。 他在紧张。 “咦?睡着了?” 他听见身边传来的小小的惊诧声,然后一只温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砰砰~砰砰~” 这是他的心跳声。 好清晰。 “晚安。” 那只手从他的脸上离开,进忠还来不及失落,就被迎面而来的香风扑了满脸。 然后一个又轻又软的东西在他的额间落下,带来些微湿热的呼气。 那是…… 身边的人理了理被子,渐渐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而进忠却彻底的睡不着了。 —————— 宫里最近接二连三传出了好消息。 玫答应、仪贵人还有嘉贵人一同遇喜了。 弘历和富察琅嬅都非常高兴,就连甄嬛也兴奋了两天。 她本来还有些不满,觉得白蕊姬这段时间办事不力,但现在这份不满却一扫而空。 什么办事不力?那是孕妇太累了,没精神! “福伽,你去跟玫答应说,让她好好顾好自己肚子里的龙胎,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是。” “等等。” 福伽应声后就打算退出去,没成想却被甄嬛一把拦下。 “她们几个都怀胎几月了?” 福伽沉吟了一下:“玫答应和仪贵人都是两个月,嘉贵人是一个月。” “也就是说,她们三个都有可能生下贵子喽?”甄嬛抽了一口水烟,面色微凝。 “您是想?”福伽试探道。 “哀家能想什么?”甄嬛斜睨了一眼,“不过是个贵子的名头罢了,哪有龙胎的健康重要。” “哀家只是担心有些人错了主意,为了贵子的名头坏了哀家的大事。” “真是没想到啊,哀家这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福伽:“您是担心有人对玫答应动手?” 甄嬛磕了磕手上的烟管:“不止,哀家还怕玫答应自作聪明。” 福伽给甄嬛出主意:“不如,您给几位有孕的主儿都赐个嬷嬷。” “一来可以展现您的慈爱之心,二来也可以盯着她们,免得她们走错了路。一举两得。” “唔,这主意不错。” —————— “皇上您觉得如何?” 养心殿,几乎一样的对话发生在雪鸢与弘历之间。 为了减少御前的工作量,雪鸢决定未雨绸缪,提前断了一些人的小心思。 什么能有直接派人看住她们来的管用? 那么大个嬷嬷往身边一站,即便想做些什么,那也得看看条件允不允许? 弘历对雪鸢的话表示认可,当即就让进忠进保去安排合适的人选,自己则是将雪鸢留下,与她吐槽起前朝的傻比大臣来。 “皇上真是看重薛圆公公。”进保感慨。 “什么都说给薛圆听也就算了,还什么都听薛圆的,你说他牛逼不?” 进忠板着脸不吭声。 进保用胳膊肘怼了他两下,看他不搭理他,只好跟自己身后的小太监嘀嘀咕咕起来。 “你说呢?” “进保公公说的对。”那小太监谄媚地附和。 “不过也不怪皇上看重薛圆公公。薛圆公公人长得好看,又会来事儿,最重要的是他脑子还灵光,换成咱们,咱们也愿意听薛圆公公说话啊。” “说起来,皇上英俊潇洒,薛圆温柔秀逸,两人站在一起不相上下,有时候我看着竟觉得还挺相配。” …… 进忠突然顿住了脚步,面无表情。 哪里相配?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 第31章 相配 进忠身体僵了一下。 本想着老老实实接过药碗,但中午的那顿午膳却仿佛给了他别样的勇气。 他动了动身子,将刚才侧过去的脸扭转回来,眼睫下垂,看起来好像一只犯了错的大狗狗。 只是,大狗狗似乎知道主人不会打他,所以不仅不打算承认错误,反而还决定恃爱行凶~ “嗯~” 嗓子眼里发出的轻轻哼唧声在庑房里其实算不得清晰。 要不是房间很安静,雪鸢的耳朵又很灵光,她差一点就听不清这人在说些什么。 她坏心眼地故意没有动作,直到面前的人有些不安地抓紧了被角才将舀了药的勺子送到那人唇边。 进忠“嗯”完后有些忐忑,尤其是在薛圆半天都不吭声的时候。 他是不是觉得我恃宠而骄了? 他忍不住抓紧了被角,身子也不安地挪了挪。 一碗药而已,要不,我就自己喝了? 进忠心中哭唧唧地,刚要松开被子去端碗,唇边就贴上了细腻的白瓷勺子。 “乖,张嘴。” 什,什么? 进忠看着送到自己嘴边的汤勺,神志都迷糊了起来。 薛圆他,真的在哄我。 这一刻,味觉仿佛失去了它原有的功能,苦涩的汤药都变成了玉露琼浆。 迷迷瞪瞪地,雪鸢喂进忠喝,一碗药居然就这么用那小小的白瓷勺子喝完了。 喝完后进忠咂了咂嘴,感觉有些意犹未尽,看雪鸢要走还非常大胆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要去哪儿?” 雪鸢无奈地举了举手里的碗。 “你要我一直端着这个吗?” “哦~” 悻悻地松开手,进忠眼睁睁地看着雪鸢把碗放进水盆,细白的手指轻轻搓洗着碗沿。 他一时竟分不清是白瓷更白,还是薛圆的手更白。 他突然有些嫉妒。 碗比我重要吗? 碗真是一个小妖精,吸引走了薛圆公公的目光。 他应该在我的身边陪我,摸摸我才对。 雪鸢不知道有人连碗的醋都吃上了。 她把碗简单地冲了冲就放在了一边,随后便在床上架起小桌,把带回来的晚膳一一摆好。 “吃饭。” 只有薛圆在他身边,他才觉得安定。 进忠一边喝着鱼片粥一边想着,觉得整个人都好像泡进了温热的蜜水里,暖融融甜丝丝的。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要睡觉的时候。 进忠缩在被子里,就露出一个头来。 他有些紧张。 昨晚,昨晚那是他昏过去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那今晚呢? 他的目光一直缠绕在雪鸢的身上不肯离开,直到她吹熄了蜡烛朝床边走来,才“唰”地一下闭上了眼睛。 被掀开的被子带来缕缕微凉的风,身边的塌陷和来自人体的热度却让被子里的温度极速上升。 进忠默默地怂了。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他甚至觉得后颈都微微潮湿起来。 他在紧张。 “咦?睡着了?” 他听见身边传来的小小的惊诧声,然后一只温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砰砰~砰砰~” 这是他的心跳声。 好清晰。 “晚安。” 那只手从他的脸上离开,进忠还来不及失落,就被迎面而来的香风扑了满脸。 然后一个又轻又软的东西在他的额间落下,带来些微湿热的呼气。 那是…… 身边的人理了理被子,渐渐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而进忠却彻底的睡不着了。 —————— 宫里最近接二连三传出了好消息。 玫答应、仪贵人还有嘉贵人一同遇喜了。 弘历和富察琅嬅都非常高兴,就连甄嬛也兴奋了两天。 她本来还有些不满,觉得白蕊姬这段时间办事不力,但现在这份不满却一扫而空。 什么办事不力?那是孕妇太累了,没精神! “福伽,你去跟玫答应说,让她好好顾好自己肚子里的龙胎,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是。” “等等。” 福伽应声后就打算退出去,没成想却被甄嬛一把拦下。 “她们几个都怀胎几月了?” 福伽沉吟了一下:“玫答应和仪贵人都是两个月,嘉贵人是一个月。” “也就是说,她们三个都有可能生下贵子喽?”甄嬛抽了一口水烟,面色微凝。 “您是想?”福伽试探道。 “哀家能想什么?”甄嬛斜睨了一眼,“不过是个贵子的名头罢了,哪有龙胎的健康重要。” “哀家只是担心有些人错了主意,为了贵子的名头坏了哀家的大事。” “真是没想到啊,哀家这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福伽:“您是担心有人对玫答应动手?” 甄嬛磕了磕手上的烟管:“不止,哀家还怕玫答应自作聪明。” 福伽给甄嬛出主意:“不如,您给几位有孕的主儿都赐个嬷嬷。” “一来可以展现您的慈爱之心,二来也可以盯着她们,免得她们走错了路。一举两得。” “唔,这主意不错。” —————— “皇上您觉得如何?” 养心殿,几乎一样的对话发生在雪鸢与弘历之间。 为了减少御前的工作量,雪鸢决定未雨绸缪,提前断了一些人的小心思。 什么能有直接派人看住她们来的管用? 那么大个嬷嬷往身边一站,即便想做些什么,那也得看看条件允不允许? 弘历对雪鸢的话表示认可,当即就让进忠进保去安排合适的人选,自己则是将雪鸢留下,与她吐槽起前朝的傻比大臣来。 “皇上真是看重薛圆公公。”进保感慨。 “什么都说给薛圆听也就算了,还什么都听薛圆的,你说他牛逼不?” 进忠板着脸不吭声。 进保用胳膊肘怼了他两下,看他不搭理他,只好跟自己身后的小太监嘀嘀咕咕起来。 “你说呢?” “进保公公说的对。”那小太监谄媚地附和。 “不过也不怪皇上看重薛圆公公。薛圆公公人长得好看,又会来事儿,最重要的是他脑子还灵光,换成咱们,咱们也愿意听薛圆公公说话啊。” “说起来,皇上英俊潇洒,薛圆温柔秀逸,两人站在一起不相上下,有时候我看着竟觉得还挺相配。” …… 进忠突然顿住了脚步,面无表情。 哪里相配?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 第32章 一切最好的,都想给你。 “我倒是觉得薛圆公公和……” 小太监偷偷瞟了一眼边上的进忠。 “更相配一些。” 进保“哇”地一声,然后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表示赞扬。 他鬼鬼祟祟地看了进忠一眼,勾住小太监的脖子。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咱们小点儿声,可别叫他听见了,不然他一定会开心的死掉的。” 小太监:“???”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你不知道?”进保大惊小怪,“御前好多人都看出来了,他对薛圆公公有意思啊。” “我跟你说,之前他故意跟我吵架,就是为了换去薛圆公公的庑房。” 小太监:“哇!” “他就是个心机狗……” “进保!!!” 进忠本来还在eo,心里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一地。 没成想边上的两人还越讨论越大声,尤其是这个进保,还把他换房子的事儿给说了出来,万一回头被薛圆知道了怎么办!? 三个月的时间可还有一半就要结束了! “噢噢噢,不说了,不说了。” 进保和小太监“唰”地分开,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子,但眼睛却互相对视着挤了挤。 [回头再聊。]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进忠:…… 气死了!!! —————— 因为弘历与甄嬛的插手,后宫众人都安生了下来,就连本来打算对仪贵人动手的金玉妍都选择了放弃。 是,她已经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没有继承权了。 但这不妨碍她想做皇后娘娘身边的第一狗腿啊! 仪贵人曾是皇后身边的侍女,自然比她更得皇后信任。 就连孩子,皇后都已经打算好,要让仪贵人的孩子陪二阿哥一起长大。 那她的孩子咋办? 三个人的友情是拥挤的,她作为额娘不得提前谋划谋划? 只可惜,多出来两个嬷嬷坏了她的好事。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她再努力,也得等儿子大了才能勉强给母国给世子一些助力,现在还折腾啥? 这厢金玉妍已经开始逐渐摆烂,享受起当咸鱼的快乐,那厢如懿却坐不住了。 她被降位后日子愈发地不好过。 除了阿箬、惢心还有三宝,景阳宫的其他人都是她进宫后内务府分配过来的。 如今一朝降位,这些人顿时做鸟兽散,一个都没留下。 如果说之前的如懿还能吃用些奴才们的分例,现在的她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毕竟,众所周知,有主的奴才,分例是随着主子一同发放的。 而按规矩,答应身边只能配两个奴才。 内务府才不管如懿手下实际有几个人,反正就按答应的规矩来。 所以,即便惢心低三下四地要来了全部的分例,也根本不够几人吃用,更别说如懿身边还多了个被打了个半死的李玉。 “不行,咱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如懿面色严肃。 她看向一边的阿箬:“阿箬,过会儿我跟你换个衣服,我要去找皇上解释清楚。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阿箬有些迟疑:“主儿,皇上下旨禁足,您这样偷偷过去不是抗旨吗?” 不会连累到我? 如懿自信一笑:“没关系的。皇上是讲道理的人,只要解开了误会,他一定不会再继续委屈我了。” “而且,我和他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即便是没有说通,他也不会特意问罪的。” “噢……” 阿箬与惢心对视了一眼,两人面上都是犹豫,但看如懿信心十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地答应了。 就这样,如懿穿着阿箬的衣裳,梳着阿箬的发型,低着头,顺利地溜出了景阳宫。 她才走到养心殿的门口,就看见弘历满脸喜意地扶着富察琅嬅出来。 唉,不过是仗着家世才让弘历哥哥看重几分,没有真情只有地位,真是可怜啊。 如懿面上怜悯,心中却如同火烧。 她强压下这份不适,缓缓上前,没成想却刚好听到二人的对话。 “皇上您太小心了。” “哎~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是大清的皇后,腹中又有了孩子,朕便是再小心一些,那都不为过。” “您这样,另外三位有孕的妹妹怕是该吃醋了。” “你是皇后,朕即便偏宠于你,那也是合乎规矩的。” …… [结发妻子] [偏宠] …… 如懿的脑子里全是这两个词,她眼睁睁地看着弘历与富察琅嬅坐上同一个轿辇,两人相依相伴的身影让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她显得格外可笑。 “哟,这不是那答应吗?” 弘历去陪突然查出来有孕的富察琅嬅去了,养心殿就是雪鸢的天下了。 她今天难得没看话本,决定在院子里溜达溜达,结果刚溜达到门口就发现了傻呆呆的如懿。 “您这是来找皇上?那可不巧,皇上陪皇后娘娘去了,可真是伉俪情深叫人羡慕啊。” 雪鸢是会扎心的,一句话就把如懿给扎破防了。 “那都是假的,不过是看在家世和皇后的身份上做给其他人看的。” 如懿转头,非常认真地给雪鸢科普。 “那什么是真的?”雪鸢好奇发问。 “皇上对我就是真的。” 如懿露出自信的微笑。 “他故意冷淡我,是不想让我被众人嫉恨。他故意让我在景阳宫幽禁,是害怕有人会加害于我。” ??? “停停停。” 雪鸢直接翻了个白眼。 “皇上对您是真爱。所以皇后的位置、后宫的权柄、日夜的陪伴、独一无二的凤簪,这些都给了皇后娘娘。” “而您,只有逼仄的宫室、抄不完的宫规、越降越低的位份,还有那孤寂的漫漫长夜。” “您说皇上对您情真,可却一丝偏宠也无,这真的哪儿了啊?” “我与皇上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怎会不真?” 如懿倔强地看着雪鸢,非要让她认可自己的话。 雪鸢却不愿再听,她厌烦地挥了挥手。 “要是真,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走走走,皇上不在,您违反圣旨跑出来,莫不是想再降一级,去做官女子么?” 如懿失魂落魄地僵立在原地。 不行,她好不容易出来,若是就这么回去,那日后就更难了。 对了,太后! 她与太后已经冰释前嫌,或许太后可以帮她! 如懿脚步一转,向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才走出一小段,便听见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那个人的面前去。” 如懿回头去看。 只见深蓝色的蟒袍与红色的蟒袍衣摆相触,西晒的阳光将门口两人的影子纠缠拉扯。 她看了两眼,莫名有些羡慕。 而微风也恰如其分地送来最后的呢喃。 “我也一样。” 一切最好的,都想给你。 第32章 一切最好的,都想给你。 “我倒是觉得薛圆公公和……” 小太监偷偷瞟了一眼边上的进忠。 “更相配一些。” 进保“哇”地一声,然后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表示赞扬。 他鬼鬼祟祟地看了进忠一眼,勾住小太监的脖子。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咱们小点儿声,可别叫他听见了,不然他一定会开心的死掉的。” 小太监:“???”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你不知道?”进保大惊小怪,“御前好多人都看出来了,他对薛圆公公有意思啊。” “我跟你说,之前他故意跟我吵架,就是为了换去薛圆公公的庑房。” 小太监:“哇!” “他就是个心机狗……” “进保!!!” 进忠本来还在eo,心里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一地。 没成想边上的两人还越讨论越大声,尤其是这个进保,还把他换房子的事儿给说了出来,万一回头被薛圆知道了怎么办!? 三个月的时间可还有一半就要结束了! “噢噢噢,不说了,不说了。” 进保和小太监“唰”地分开,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子,但眼睛却互相对视着挤了挤。 [回头再聊。]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进忠:…… 气死了!!! —————— 因为弘历与甄嬛的插手,后宫众人都安生了下来,就连本来打算对仪贵人动手的金玉妍都选择了放弃。 是,她已经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没有继承权了。 但这不妨碍她想做皇后娘娘身边的第一狗腿啊! 仪贵人曾是皇后身边的侍女,自然比她更得皇后信任。 就连孩子,皇后都已经打算好,要让仪贵人的孩子陪二阿哥一起长大。 那她的孩子咋办? 三个人的友情是拥挤的,她作为额娘不得提前谋划谋划? 只可惜,多出来两个嬷嬷坏了她的好事。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她再努力,也得等儿子大了才能勉强给母国给世子一些助力,现在还折腾啥? 这厢金玉妍已经开始逐渐摆烂,享受起当咸鱼的快乐,那厢如懿却坐不住了。 她被降位后日子愈发地不好过。 除了阿箬、惢心还有三宝,景阳宫的其他人都是她进宫后内务府分配过来的。 如今一朝降位,这些人顿时做鸟兽散,一个都没留下。 如果说之前的如懿还能吃用些奴才们的分例,现在的她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毕竟,众所周知,有主的奴才,分例是随着主子一同发放的。 而按规矩,答应身边只能配两个奴才。 内务府才不管如懿手下实际有几个人,反正就按答应的规矩来。 所以,即便惢心低三下四地要来了全部的分例,也根本不够几人吃用,更别说如懿身边还多了个被打了个半死的李玉。 “不行,咱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如懿面色严肃。 她看向一边的阿箬:“阿箬,过会儿我跟你换个衣服,我要去找皇上解释清楚。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阿箬有些迟疑:“主儿,皇上下旨禁足,您这样偷偷过去不是抗旨吗?” 不会连累到我? 如懿自信一笑:“没关系的。皇上是讲道理的人,只要解开了误会,他一定不会再继续委屈我了。” “而且,我和他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即便是没有说通,他也不会特意问罪的。” “噢……” 阿箬与惢心对视了一眼,两人面上都是犹豫,但看如懿信心十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地答应了。 就这样,如懿穿着阿箬的衣裳,梳着阿箬的发型,低着头,顺利地溜出了景阳宫。 她才走到养心殿的门口,就看见弘历满脸喜意地扶着富察琅嬅出来。 唉,不过是仗着家世才让弘历哥哥看重几分,没有真情只有地位,真是可怜啊。 如懿面上怜悯,心中却如同火烧。 她强压下这份不适,缓缓上前,没成想却刚好听到二人的对话。 “皇上您太小心了。” “哎~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是大清的皇后,腹中又有了孩子,朕便是再小心一些,那都不为过。” “您这样,另外三位有孕的妹妹怕是该吃醋了。” “你是皇后,朕即便偏宠于你,那也是合乎规矩的。” …… [结发妻子] [偏宠] …… 如懿的脑子里全是这两个词,她眼睁睁地看着弘历与富察琅嬅坐上同一个轿辇,两人相依相伴的身影让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她显得格外可笑。 “哟,这不是那答应吗?” 弘历去陪突然查出来有孕的富察琅嬅去了,养心殿就是雪鸢的天下了。 她今天难得没看话本,决定在院子里溜达溜达,结果刚溜达到门口就发现了傻呆呆的如懿。 “您这是来找皇上?那可不巧,皇上陪皇后娘娘去了,可真是伉俪情深叫人羡慕啊。” 雪鸢是会扎心的,一句话就把如懿给扎破防了。 “那都是假的,不过是看在家世和皇后的身份上做给其他人看的。” 如懿转头,非常认真地给雪鸢科普。 “那什么是真的?”雪鸢好奇发问。 “皇上对我就是真的。” 如懿露出自信的微笑。 “他故意冷淡我,是不想让我被众人嫉恨。他故意让我在景阳宫幽禁,是害怕有人会加害于我。” ??? “停停停。” 雪鸢直接翻了个白眼。 “皇上对您是真爱。所以皇后的位置、后宫的权柄、日夜的陪伴、独一无二的凤簪,这些都给了皇后娘娘。” “而您,只有逼仄的宫室、抄不完的宫规、越降越低的位份,还有那孤寂的漫漫长夜。” “您说皇上对您情真,可却一丝偏宠也无,这真的哪儿了啊?” “我与皇上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怎会不真?” 如懿倔强地看着雪鸢,非要让她认可自己的话。 雪鸢却不愿再听,她厌烦地挥了挥手。 “要是真,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走走走,皇上不在,您违反圣旨跑出来,莫不是想再降一级,去做官女子么?” 如懿失魂落魄地僵立在原地。 不行,她好不容易出来,若是就这么回去,那日后就更难了。 对了,太后! 她与太后已经冰释前嫌,或许太后可以帮她! 如懿脚步一转,向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才走出一小段,便听见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那个人的面前去。” 如懿回头去看。 只见深蓝色的蟒袍与红色的蟒袍衣摆相触,西晒的阳光将门口两人的影子纠缠拉扯。 她看了两眼,莫名有些羡慕。 而微风也恰如其分地送来最后的呢喃。 “我也一样。” 一切最好的,都想给你。 第33章 借腹生子 如懿恍恍惚惚地来到了慈宁宫。 [朕即便偏宠于你,那也是合乎规矩的。]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那个人的面前去。] 相依相伴的男女,互相倚靠的身影,这些场景不断地在如懿的脑海中翻涌,让她感到一阵阵晕眩。 而这份眩晕终于在她站到甄嬛面前时达到了顶峰。 “太后娘娘,臣妾是来帮您的!” “臣妾能帮您拉近与皇上的关系,日后也会以您马首是瞻。” …… “太后娘娘,您真的相信那答应的话?” 福伽一边给甄嬛捶腿一边疑惑发问。 她总觉得如懿提出的,由甄嬛开口给皇帝生母加封的办法听起来怪怪的。 “若是有道理,那不妨一试。” “皇上与哀家毕竟是半路母子,他若是心中惦记着生母,想给生母加封,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过是开个口罢了,若真能让他感念哀家的一分好,那就是划算的。” “至于乌拉那拉氏说的马首是瞻……” 甄嬛冷笑一声。 “若是她还有别的办法,会来找哀家吗?” “没有任何倚仗,全副身心都挂皇帝身上,核桃大的脑仁里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情情爱爱,如今走投无路了,不来找哀家帮忙,她还能找谁?” 说到这儿,甄嬛顿了顿,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当哀家为什么当了太后之后仍然要汲汲营营争权夺利,哀家难道不累吗?” “当年哀家一朝失宠,远走甘露寺,家人也被发配宁古塔。那时哀家就明白了,男人的感情都是虚无缥缈之物,只有自己身后有势,手上有权,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哀家身为熹贵妃时,没有护住恒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嫁准葛尔。恒媞,哀家是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的。” 福伽看甄嬛满脸的疲惫,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 “您让奴婢物色的大臣之女,奴婢已经物色好了。您会如愿的。” —————— “为什么人人都能有孕,偏本宫不行!?” 咸福宫,雪鸢和进忠一边排排坐吃果果,一边听高曦月激情开麦吐槽抱怨。 弘历这人有时候还是体贴的。 他担心后宫多人有孕会让高曦月心里头不得劲,就派雪鸢这个最会说话的御前大将前去安抚。 进忠见缝插针,表示既然安抚,怎么能不送些东西呢? 弘历大手一挥,让进忠看着办,选两个首饰一起送过去。 进忠当即就喜滋滋地拽着雪鸢一起去了弘历的私库。 嘿嘿嘿,谁说这不是一种约会呢? 本来他还挺开心的,但到了咸福宫,看高曦月对雪鸢热情无比后,他又开始酸溜溜的了。 为什么连慧贵妃都喜欢薛圆公公? 她居然还拉着薛圆公公的胳膊请他坐下! 薛圆你为什么不反抗? 你就这么自然地坐下了吗? 啊啊啊,你居然还吃上了点心!? 我懂了,看来慧贵妃这里的点心格外好吃,好吃到你都忘了身后还有一个我~(幽怨) 一边的茉心:??? 嘶!这进忠公公,表情怎么跟多年不曾侍寝的深宫怨妇差不多?难道是因为主儿没有叫他坐? 秉持着御前之人都要好好维护的想法,茉心干脆请进忠在雪鸢身边坐下。 然后下一秒。 ??? 进忠公公,你为什么要抢薛圆公公手里的点心? 雪鸢正品尝着咸福宫的小厨房做的一品蛋酥,只觉得咸香酥脆,似乎里面还放了肉松? 她砸砸嘴,决定再咬一口好好分辨一下,谁知下一秒手上已经被咬了一口的蛋酥就不翼而飞了。 她茫然回头,就看见进忠气鼓鼓地嚼着什么,眼神中还满是控诉。 这是咋了? 雪鸢不明所以,只好又摸起一块儿,正打算往自己嘴里塞,可下一秒,手上的蛋酥又被进忠抢走了。 ??? 他这么喜欢吃这个点心吗? 看着进忠那鼓起的腮帮子,雪鸢似乎找到了投喂的乐趣。 等他吃完嘴里那块儿,就迅速地拈起一块儿新的送到他的嘴边,主打一个无缝衔接。 “我,唔……” 进忠还在醋海里翻腾,看薛圆无知无觉地继续摸点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感觉自己没办法再在咸福宫坐下去了,咽下口中的点心就打算开口告辞。 但话未出声,嘴里就被人塞进了一块儿东西。 同时,一抹微凉在他的唇中调戏般地按了一下,又不经意地拂过他的唇角。 “轰!” 看着雪鸢将指尖的点心碎渣拂去,进忠满脸通红。 这这这,这儿还有外人在呢…… 他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去抢点心的事实,手指直接扭成了麻花,头也悄咪咪地低下了。 真是,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高曦月:…… 茉心:…… 星璇:…… 双喜:…… 他在娇羞些什么啊!!!? “咳咳。”高曦月咳嗽了两声,“皇上让你们来是?” 她要尊重御前公公的爱好,即便是奇怪了些。 雪鸢非常淡定,她戳了进忠一下,示意他把刚才在弘历私库挑的首饰拿上来。 “皇上是关心您呢。他听说您在宫中发了好大的脾气,特意挑了两支簪子想叫您高兴。” 高曦月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了下来。 她为什么发脾气? 还不是因为别人都怀孕了而她死活怀不上吗! “为什么人人都能有孕,偏本宫不行!?” 雪鸢从碟子里扎起一块儿苹果,本来都要往嘴里送了,结果想了想,还是先塞进了进忠嘴里,看他吃上了自己才重新扎了一块儿。 进忠的嘴角顿时翘得比ak还要难压,但他却在发现茉心看向他的时候突然收敛了笑意。 (正经jpg) 茉心:??? 雪鸢:“您寒症未愈,即便是怀上了,那龙胎的身体能强健吗?” 说起寒症,高曦月也苦恼得紧。 “本宫调理了这么些年,这寒症也不见好。说实话,本宫担心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雪鸢突然想起来咸福宫的路上看到的一幕。 海兰和她的宫女叶心,手上提着大大的包裹向景阳宫的方向走去。 她突然间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娘娘,您有想过,借腹生子吗?” 第33章 借腹生子 如懿恍恍惚惚地来到了慈宁宫。 [朕即便偏宠于你,那也是合乎规矩的。]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那个人的面前去。] 相依相伴的男女,互相倚靠的身影,这些场景不断地在如懿的脑海中翻涌,让她感到一阵阵晕眩。 而这份眩晕终于在她站到甄嬛面前时达到了顶峰。 “太后娘娘,臣妾是来帮您的!” “臣妾能帮您拉近与皇上的关系,日后也会以您马首是瞻。” …… “太后娘娘,您真的相信那答应的话?” 福伽一边给甄嬛捶腿一边疑惑发问。 她总觉得如懿提出的,由甄嬛开口给皇帝生母加封的办法听起来怪怪的。 “若是有道理,那不妨一试。” “皇上与哀家毕竟是半路母子,他若是心中惦记着生母,想给生母加封,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过是开个口罢了,若真能让他感念哀家的一分好,那就是划算的。” “至于乌拉那拉氏说的马首是瞻……” 甄嬛冷笑一声。 “若是她还有别的办法,会来找哀家吗?” “没有任何倚仗,全副身心都挂皇帝身上,核桃大的脑仁里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情情爱爱,如今走投无路了,不来找哀家帮忙,她还能找谁?” 说到这儿,甄嬛顿了顿,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当哀家为什么当了太后之后仍然要汲汲营营争权夺利,哀家难道不累吗?” “当年哀家一朝失宠,远走甘露寺,家人也被发配宁古塔。那时哀家就明白了,男人的感情都是虚无缥缈之物,只有自己身后有势,手上有权,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哀家身为熹贵妃时,没有护住恒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嫁准葛尔。恒媞,哀家是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的。” 福伽看甄嬛满脸的疲惫,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 “您让奴婢物色的大臣之女,奴婢已经物色好了。您会如愿的。” —————— “为什么人人都能有孕,偏本宫不行!?” 咸福宫,雪鸢和进忠一边排排坐吃果果,一边听高曦月激情开麦吐槽抱怨。 弘历这人有时候还是体贴的。 他担心后宫多人有孕会让高曦月心里头不得劲,就派雪鸢这个最会说话的御前大将前去安抚。 进忠见缝插针,表示既然安抚,怎么能不送些东西呢? 弘历大手一挥,让进忠看着办,选两个首饰一起送过去。 进忠当即就喜滋滋地拽着雪鸢一起去了弘历的私库。 嘿嘿嘿,谁说这不是一种约会呢? 本来他还挺开心的,但到了咸福宫,看高曦月对雪鸢热情无比后,他又开始酸溜溜的了。 为什么连慧贵妃都喜欢薛圆公公? 她居然还拉着薛圆公公的胳膊请他坐下! 薛圆你为什么不反抗? 你就这么自然地坐下了吗? 啊啊啊,你居然还吃上了点心!? 我懂了,看来慧贵妃这里的点心格外好吃,好吃到你都忘了身后还有一个我~(幽怨) 一边的茉心:??? 嘶!这进忠公公,表情怎么跟多年不曾侍寝的深宫怨妇差不多?难道是因为主儿没有叫他坐? 秉持着御前之人都要好好维护的想法,茉心干脆请进忠在雪鸢身边坐下。 然后下一秒。 ??? 进忠公公,你为什么要抢薛圆公公手里的点心? 雪鸢正品尝着咸福宫的小厨房做的一品蛋酥,只觉得咸香酥脆,似乎里面还放了肉松? 她砸砸嘴,决定再咬一口好好分辨一下,谁知下一秒手上已经被咬了一口的蛋酥就不翼而飞了。 她茫然回头,就看见进忠气鼓鼓地嚼着什么,眼神中还满是控诉。 这是咋了? 雪鸢不明所以,只好又摸起一块儿,正打算往自己嘴里塞,可下一秒,手上的蛋酥又被进忠抢走了。 ??? 他这么喜欢吃这个点心吗? 看着进忠那鼓起的腮帮子,雪鸢似乎找到了投喂的乐趣。 等他吃完嘴里那块儿,就迅速地拈起一块儿新的送到他的嘴边,主打一个无缝衔接。 “我,唔……” 进忠还在醋海里翻腾,看薛圆无知无觉地继续摸点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感觉自己没办法再在咸福宫坐下去了,咽下口中的点心就打算开口告辞。 但话未出声,嘴里就被人塞进了一块儿东西。 同时,一抹微凉在他的唇中调戏般地按了一下,又不经意地拂过他的唇角。 “轰!” 看着雪鸢将指尖的点心碎渣拂去,进忠满脸通红。 这这这,这儿还有外人在呢…… 他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去抢点心的事实,手指直接扭成了麻花,头也悄咪咪地低下了。 真是,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高曦月:…… 茉心:…… 星璇:…… 双喜:…… 他在娇羞些什么啊!!!? “咳咳。”高曦月咳嗽了两声,“皇上让你们来是?” 她要尊重御前公公的爱好,即便是奇怪了些。 雪鸢非常淡定,她戳了进忠一下,示意他把刚才在弘历私库挑的首饰拿上来。 “皇上是关心您呢。他听说您在宫中发了好大的脾气,特意挑了两支簪子想叫您高兴。” 高曦月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了下来。 她为什么发脾气? 还不是因为别人都怀孕了而她死活怀不上吗! “为什么人人都能有孕,偏本宫不行!?” 雪鸢从碟子里扎起一块儿苹果,本来都要往嘴里送了,结果想了想,还是先塞进了进忠嘴里,看他吃上了自己才重新扎了一块儿。 进忠的嘴角顿时翘得比ak还要难压,但他却在发现茉心看向他的时候突然收敛了笑意。 (正经jpg) 茉心:??? 雪鸢:“您寒症未愈,即便是怀上了,那龙胎的身体能强健吗?” 说起寒症,高曦月也苦恼得紧。 “本宫调理了这么些年,这寒症也不见好。说实话,本宫担心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雪鸢突然想起来咸福宫的路上看到的一幕。 海兰和她的宫女叶心,手上提着大大的包裹向景阳宫的方向走去。 她突然间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娘娘,您有想过,借腹生子吗?” 第34章 吃醋的忠忠子 “借腹生子?” 高曦月一脸的迷糊。 雪鸢无语。 就这?还“慧”贵妃? 她耐心地解释起来:“按规矩,只有嫔位及嫔位以上才能把自己的孩子放在身边养着,若是位份不够,那就必须给孩子找个尊贵的养母。” 高曦月当即一拍桌子,坐直了身体。 “对啊!这回怀孕的人里,那个白蕊姬位份最低,不过是个答应,她的孩子正好可以让本宫抱走。” 呃……那个孩子太后预定了啊。 雪鸢扶额。 “娘娘,玫答应虽然之前对您服软了,但她是个什么性子您应该是了解的,她若是不愿意,您这儿隔三差五闹腾起来,岂不是不美?” “那你说怎么办?仪贵人和嘉贵人只要生下腹中的龙胎,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嫔位,她们的孩子本宫可抱不了。” 高曦月本来坐直的身子又瘫了下去。 雪鸢:“您宫里,不还有一个海常在吗?” “她?”高曦月嗤笑一声。 “这个海兰,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唯唯诺诺的,本宫看着就来气。要不是皇后娘娘说不准本宫欺负她,本宫是一定会教训一下她的。” “再说了,皇上都多久没去过她那儿了,怎么怀上估计都是个问题。” “而且,她做绣娘时就故意勾引皇上,可见是个心机深沉的,能生下什么好种?” 雪鸢:“您先听听奴才说得对不对,再考虑要不要用她。” 高曦月看雪鸢笑眯眯地,顿时乖乖点头。 薛圆公公的话还是要听的。 一边的进忠看她这样又抿住了嘴角。 干什么干什么? 你是贵妃! 这么听薛圆的话我要有意见了嗷! 没人理会他的黑脸,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雪鸢分析起来。 “首先,海常在与您同住一宫,位份也低,您是当之无愧的主位娘娘,抱养她的孩子名正言顺,跟皇上开口会容易许多。” “其次,奴才说句公道话。海常在若是真的有意勾引皇上,何必躲着皇上,还每天打扮得那么朴素?以她的样貌,想多几次恩宠应当不难?” “最后,您别忘了,她跟景阳宫的那答应情同姐妹,那答应都落魄成这样了,她还不忘过去接济她。若是哪一天她为了让那答应出来,去皇上跟前争宠,生下孩子加以利用……” “她敢!” 高曦月听完前面两点,已经有些心动了,而这最后一点更直接戳在了她的肺管子上。 如懿多招人讨厌啊! 给如懿生孩子还不如给她生! 薛圆公公果然是她的人生导师、指路明灯! 要是有一天海兰真的在她的宫里勾引了皇上,还生下孩子,就是为了让如懿重新获宠,那她肯定会怄死。 雪鸢看高曦月动心,又给她添了把火。 “海常在如今正是好拿捏的时候,您给她打扮打扮,让她多侍寝几次,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对了,您最好让高大人帮您送个擅长调理的医女进宫。” “毕竟借腹生子这件事一开始也不能放在明面上不是?但海常在的情况,您总需要观察着?” “说不定,您自己也需要呢~” 高曦月没明白雪鸢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但医女进宫的确很有必要,到时候同在一宫,有医女在,她就能对海兰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了。 “薛圆公公,您可是帮了我们娘娘大忙了,这些东西请您务必收下。” 雪鸢和进忠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告辞,出门前茉心殷勤无比地将一大包东西往雪鸢的手里塞。 “这……” 雪鸢一脸懵逼,连忙推拒。 “您回去再看,都是我们娘娘的一份心意。若您今日说的事儿成了,到时还有重礼相送。” 茉心将包裹往雪鸢怀里一塞,撒着丫子就跑回了殿中。 妈呀,再不走,边上的进忠公公都快把她冻死了! 雪鸢:“……” “她刚才偷偷摸你的手了。” 进忠一脸阴郁地靠在雪鸢的身边,身上的酸气简直要把雪鸢直接熏晕。 “你不要胡说。”雪鸢一本正经。 “姑娘家名誉重要,刚才那是递包裹不小心碰到的,并不是她有心的。” “就像我刚才喂你吃东西,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的嘴唇难道就是我故意的吗?” ??? 那我忠忠子的名誉就不重要了吗? 有些人,前几天的晚上才偷偷亲过他,刚才还借着喂食调戏他,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啊! 渣男! 进忠气了个半死,但偏偏两人并没有确定关系,他没有立场发作,只能心塞塞地扭头就走。 他要和薛圆绝交一天,这一天绝不和他说话! 雪鸢看人真气着了,顿时赶紧伸手去捞。 进忠不过刚刚转身,手就被人给抓住了。 抓住他的人还很会地轻轻摇晃了两下。 “生气啦?” 要不…… 把绝交一天改成一炷香? 进忠一脸深沉地想着。 “别气了。” 抓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划了两下。 一炷香,好像也有点长…… “再气我可就一个人走了嗷?” 抓着他的手“唰”地一下就松开了。 进忠心中一急,立刻转身。 “你!” “ ……你你你离我远点儿!” 刚一转身他就被薛圆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直接暴击。 他就站在他的身后,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满脸笑意地看着他,神情中都是揶揄,似乎还有两分调笑? 进忠腾地一下又红温了。 这这这,这离得太近了! 这长街上,可还有人呢~ 雪鸢看人老实了,也不再逗他,后退一步,对着他伸出了手。 “走不走?” “……走。” 进忠怂怂地跟在雪鸢身后,也不敢去抓那只手,就这么一路同手同脚地回到了养心殿。 等重新站在内殿的门口,逐渐冷静下来,进忠才“啪”地一声给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丢死人了! 这时,他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在叫薛圆。 “薛圆公公,皇后娘娘身边的莲心找您。” “哎,来了。” !!! 忠忠子警惕! 莲心又来找薛圆做什么? 第34章 吃醋的忠忠子 “借腹生子?” 高曦月一脸的迷糊。 雪鸢无语。 就这?还“慧”贵妃? 她耐心地解释起来:“按规矩,只有嫔位及嫔位以上才能把自己的孩子放在身边养着,若是位份不够,那就必须给孩子找个尊贵的养母。” 高曦月当即一拍桌子,坐直了身体。 “对啊!这回怀孕的人里,那个白蕊姬位份最低,不过是个答应,她的孩子正好可以让本宫抱走。” 呃……那个孩子太后预定了啊。 雪鸢扶额。 “娘娘,玫答应虽然之前对您服软了,但她是个什么性子您应该是了解的,她若是不愿意,您这儿隔三差五闹腾起来,岂不是不美?” “那你说怎么办?仪贵人和嘉贵人只要生下腹中的龙胎,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嫔位,她们的孩子本宫可抱不了。” 高曦月本来坐直的身子又瘫了下去。 雪鸢:“您宫里,不还有一个海常在吗?” “她?”高曦月嗤笑一声。 “这个海兰,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唯唯诺诺的,本宫看着就来气。要不是皇后娘娘说不准本宫欺负她,本宫是一定会教训一下她的。” “再说了,皇上都多久没去过她那儿了,怎么怀上估计都是个问题。” “而且,她做绣娘时就故意勾引皇上,可见是个心机深沉的,能生下什么好种?” 雪鸢:“您先听听奴才说得对不对,再考虑要不要用她。” 高曦月看雪鸢笑眯眯地,顿时乖乖点头。 薛圆公公的话还是要听的。 一边的进忠看她这样又抿住了嘴角。 干什么干什么? 你是贵妃! 这么听薛圆的话我要有意见了嗷! 没人理会他的黑脸,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雪鸢分析起来。 “首先,海常在与您同住一宫,位份也低,您是当之无愧的主位娘娘,抱养她的孩子名正言顺,跟皇上开口会容易许多。” “其次,奴才说句公道话。海常在若是真的有意勾引皇上,何必躲着皇上,还每天打扮得那么朴素?以她的样貌,想多几次恩宠应当不难?” “最后,您别忘了,她跟景阳宫的那答应情同姐妹,那答应都落魄成这样了,她还不忘过去接济她。若是哪一天她为了让那答应出来,去皇上跟前争宠,生下孩子加以利用……” “她敢!” 高曦月听完前面两点,已经有些心动了,而这最后一点更直接戳在了她的肺管子上。 如懿多招人讨厌啊! 给如懿生孩子还不如给她生! 薛圆公公果然是她的人生导师、指路明灯! 要是有一天海兰真的在她的宫里勾引了皇上,还生下孩子,就是为了让如懿重新获宠,那她肯定会怄死。 雪鸢看高曦月动心,又给她添了把火。 “海常在如今正是好拿捏的时候,您给她打扮打扮,让她多侍寝几次,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对了,您最好让高大人帮您送个擅长调理的医女进宫。” “毕竟借腹生子这件事一开始也不能放在明面上不是?但海常在的情况,您总需要观察着?” “说不定,您自己也需要呢~” 高曦月没明白雪鸢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但医女进宫的确很有必要,到时候同在一宫,有医女在,她就能对海兰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了。 “薛圆公公,您可是帮了我们娘娘大忙了,这些东西请您务必收下。” 雪鸢和进忠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告辞,出门前茉心殷勤无比地将一大包东西往雪鸢的手里塞。 “这……” 雪鸢一脸懵逼,连忙推拒。 “您回去再看,都是我们娘娘的一份心意。若您今日说的事儿成了,到时还有重礼相送。” 茉心将包裹往雪鸢怀里一塞,撒着丫子就跑回了殿中。 妈呀,再不走,边上的进忠公公都快把她冻死了! 雪鸢:“……” “她刚才偷偷摸你的手了。” 进忠一脸阴郁地靠在雪鸢的身边,身上的酸气简直要把雪鸢直接熏晕。 “你不要胡说。”雪鸢一本正经。 “姑娘家名誉重要,刚才那是递包裹不小心碰到的,并不是她有心的。” “就像我刚才喂你吃东西,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的嘴唇难道就是我故意的吗?” ??? 那我忠忠子的名誉就不重要了吗? 有些人,前几天的晚上才偷偷亲过他,刚才还借着喂食调戏他,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啊! 渣男! 进忠气了个半死,但偏偏两人并没有确定关系,他没有立场发作,只能心塞塞地扭头就走。 他要和薛圆绝交一天,这一天绝不和他说话! 雪鸢看人真气着了,顿时赶紧伸手去捞。 进忠不过刚刚转身,手就被人给抓住了。 抓住他的人还很会地轻轻摇晃了两下。 “生气啦?” 要不…… 把绝交一天改成一炷香? 进忠一脸深沉地想着。 “别气了。” 抓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划了两下。 一炷香,好像也有点长…… “再气我可就一个人走了嗷?” 抓着他的手“唰”地一下就松开了。 进忠心中一急,立刻转身。 “你!” “ ……你你你离我远点儿!” 刚一转身他就被薛圆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直接暴击。 他就站在他的身后,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满脸笑意地看着他,神情中都是揶揄,似乎还有两分调笑? 进忠腾地一下又红温了。 这这这,这离得太近了! 这长街上,可还有人呢~ 雪鸢看人老实了,也不再逗他,后退一步,对着他伸出了手。 “走不走?” “……走。” 进忠怂怂地跟在雪鸢身后,也不敢去抓那只手,就这么一路同手同脚地回到了养心殿。 等重新站在内殿的门口,逐渐冷静下来,进忠才“啪”地一声给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丢死人了! 这时,他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在叫薛圆。 “薛圆公公,皇后娘娘身边的莲心找您。” “哎,来了。” !!! 忠忠子警惕! 莲心又来找薛圆做什么? 第35章 你让她走 怎么才能找个借口过去偷听呢? 进忠又琢磨起来。 没办法,上次莲心开玩笑说的那句“薛圆公公才是良配”实在是让他印象深刻。 忘不了一点儿! “你找我有事儿?” 雪鸢走到角落,果然看见莲心在等她。 莲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自上次那事儿之后,我发现若是得主子看重,日子就能好过些。所以,我是替娘娘分忧来的。” “哦?说来听听。”雪鸢挑眉。 莲心把雪鸢又往角落里拽了拽,小声开口。 “太后娘娘刚才找皇后娘娘过去,说宫里多人有孕固然是喜事,但也不能忽略了皇上。还说这宫中如今能伺候皇上的妃嫔有些少,娘娘作为皇后应该主动替皇上安排。” “她还给我们娘娘直接下了任务,说太常寺少卿陆士隆之女就不错,让娘娘把人接进宫来。” “娘娘孕中多思,回宫后已经琢磨半天了。她觉得未经选秀就直接进人不合规矩,可又不好违了太后的意。跟皇上说,又怕皇上觉得她善妒……” “您看……”莲心怕雪鸢误会她的来意,赶紧描补,“我不是让您直接替娘娘传话,就是想着,您回头能不能帮忙美言两句,别让皇上误会了我们娘娘就行。” 就这事儿? 雪鸢拍了拍胸脯:“小事情,你让皇后娘娘直接找理由拒了太后就行。” “太后荐美,让皇后办事,没这个道理。她老人家直接把人带进宫伺候自己几天,再叫皇上见见不就完了?” “你放心,皇上这儿我会跟他说的。” 莲心顿时就安心了。 薛圆公公开口,包没问题的~ 她赶紧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 “小小心意,薛圆公公拿去吃酒,我在这儿久待不好,就先回长春宫了。” 说罢,她就一路小跑离开了。 “哎!” 雪鸢无语。 你跑太快了,帕子都落地上了喂。 算了,先放她这儿,回头见着再还。 雪鸢捡起地上的帕子,连同荷包一起塞进了袖口。 而这一幕却被终于找借口尿遁出来的进忠看了个正着。 好哇! 你真是好哇!! 你居然背着我收宫女的荷包跟帕子!!! 进忠气成了河豚。 他又不能在御前和薛圆闹起来,只能黑着脸又回了内殿。 进保:“你这茅厕去的是不是过于快了些……你不会是肾虚?” 进忠:…… (◣д◢ ╬) “你才肾虚!你全家都肾虚!” 进保:…… 算了,不跟进忠计较。 毕竟,即便是太监,也不能接受别人说他不行。 但回头他得跟薛圆说一说,免得薛圆不知道,犯了进忠的忌讳。 唉~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 雪鸢本以为今天进忠会等她一起下值,谁知到了时候她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唉!本来还想着带人一起去御膳房逛逛,多拿几个菜晚上来顿烛光晚餐……难道是皇上派进忠干活去了?真是不当人子啊!” 雪鸢嘀嘀咕咕地一边吐槽,一边口嫌体正直地从御膳房摸了六菜一汤一点心回来。 进屋后,既不点灯,也不摆菜,反而先在桌子上面对面地放好碗筷,还将一座漂亮的烛台放在侧面。 很快,幽幽烛光在庑房里闪烁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冷不丁地,黑暗中传来冷冰冰的问话。 雪鸢愣了一下,回头去看。 只见进忠掀开帘子,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神情莫名,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人闷不吭声地躲在里头干啥呢? 雪鸢有些茫然。 但她没有多想,笑了笑就要转身去拿食盒。 “我……啊,你干嘛!!?” 进忠看薛圆不仅没有任何解释,反而还敷衍地转身,明显就是不想理他的样子。 他顿时恶向胆边生,直接上前,握住薛圆的小腰就把人向上一提,摆在了桌子上,身体也随之极具压迫感地往下俯去。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 这人突然发什么癫? 雪鸢被迫与进忠脸贴脸,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笃笃笃!”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随后莲心的声音在门板后响起。 “薛圆公公,你在吗?” 进忠:!!! 好哇! 居然还追到庑房来了! 怪不得今天薛圆这么奇怪,还摆碗点蜡烛! 都是为了莲心对不对! 玛德用的还是他的碗!!! “我去开门,有事儿过会儿咱们坐下说。”雪鸢超小声。 她正好觉得目前的情形有些奇怪。 嗯,姿势奇怪,表情奇怪,气氛更奇怪。 还是打断为妙啊! 她推了推进忠的胸口,示意他后退。 没成想不推还好,这一推可算是把人的火彻底点着了。 他为了莲心推他!!! 雪鸢没发现进忠的妒火熊熊燃烧,她继续推人。 “快点,别让人等急了。” 进忠瞅着这人的小嘴嗒嗒地,脑中的最后一根弦终于崩断了。 他直接一个饿虎扑食,一口咬住! “唔!” 雪鸢瞪大了眼睛。 这人把她的嘴唇当骨头咬啊! 进忠才不管那么多,他只觉得薛圆的嘴唇很软、很q弹,甚至让他产生了咬两口的冲动。 都这样了还顾忌什么? 他顺着自己的心意轻咬了两下,下一秒就觉得腰间一痛,被眼前的人狠狠拧住。 没事,他皮糙肉厚。 如果可以多品尝两口,再多疼几下他也愿意。 进忠放肆无比地想着,唇齿间的动作也更狂乱起来,他甚至企图钻进去看看,看那软弹的嘴唇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别的秘密。 “笃笃笃!” “薛圆公公,你不在吗?” “真奇怪,明明有烛光啊?” 雪鸢发现,莲心说话时,进忠的动作总是会更激烈、更强势一些,好像是在表达什么不满一样。 他这是吃醋了? 她难得有些后知后觉。 毕竟,从她的角度看,啥事儿都没发生啊! 知道原因,事儿就好办了。 雪鸢配合地张口,让唇齿外一直企图破门而入的歹徒进来,微凉的手也顺着进忠的脊椎上爬,然后一把捏住他的后颈。 她轻柔地按压着,直到身上的人脊椎发麻地躲开。 他趴在她的耳边,喘息中透露着委屈。 “你让她走……” 第35章 你让她走 怎么才能找个借口过去偷听呢? 进忠又琢磨起来。 没办法,上次莲心开玩笑说的那句“薛圆公公才是良配”实在是让他印象深刻。 忘不了一点儿! “你找我有事儿?” 雪鸢走到角落,果然看见莲心在等她。 莲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自上次那事儿之后,我发现若是得主子看重,日子就能好过些。所以,我是替娘娘分忧来的。” “哦?说来听听。”雪鸢挑眉。 莲心把雪鸢又往角落里拽了拽,小声开口。 “太后娘娘刚才找皇后娘娘过去,说宫里多人有孕固然是喜事,但也不能忽略了皇上。还说这宫中如今能伺候皇上的妃嫔有些少,娘娘作为皇后应该主动替皇上安排。” “她还给我们娘娘直接下了任务,说太常寺少卿陆士隆之女就不错,让娘娘把人接进宫来。” “娘娘孕中多思,回宫后已经琢磨半天了。她觉得未经选秀就直接进人不合规矩,可又不好违了太后的意。跟皇上说,又怕皇上觉得她善妒……” “您看……”莲心怕雪鸢误会她的来意,赶紧描补,“我不是让您直接替娘娘传话,就是想着,您回头能不能帮忙美言两句,别让皇上误会了我们娘娘就行。” 就这事儿? 雪鸢拍了拍胸脯:“小事情,你让皇后娘娘直接找理由拒了太后就行。” “太后荐美,让皇后办事,没这个道理。她老人家直接把人带进宫伺候自己几天,再叫皇上见见不就完了?” “你放心,皇上这儿我会跟他说的。” 莲心顿时就安心了。 薛圆公公开口,包没问题的~ 她赶紧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 “小小心意,薛圆公公拿去吃酒,我在这儿久待不好,就先回长春宫了。” 说罢,她就一路小跑离开了。 “哎!” 雪鸢无语。 你跑太快了,帕子都落地上了喂。 算了,先放她这儿,回头见着再还。 雪鸢捡起地上的帕子,连同荷包一起塞进了袖口。 而这一幕却被终于找借口尿遁出来的进忠看了个正着。 好哇! 你真是好哇!! 你居然背着我收宫女的荷包跟帕子!!! 进忠气成了河豚。 他又不能在御前和薛圆闹起来,只能黑着脸又回了内殿。 进保:“你这茅厕去的是不是过于快了些……你不会是肾虚?” 进忠:…… (◣д◢ ╬) “你才肾虚!你全家都肾虚!” 进保:…… 算了,不跟进忠计较。 毕竟,即便是太监,也不能接受别人说他不行。 但回头他得跟薛圆说一说,免得薛圆不知道,犯了进忠的忌讳。 唉~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 雪鸢本以为今天进忠会等她一起下值,谁知到了时候她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唉!本来还想着带人一起去御膳房逛逛,多拿几个菜晚上来顿烛光晚餐……难道是皇上派进忠干活去了?真是不当人子啊!” 雪鸢嘀嘀咕咕地一边吐槽,一边口嫌体正直地从御膳房摸了六菜一汤一点心回来。 进屋后,既不点灯,也不摆菜,反而先在桌子上面对面地放好碗筷,还将一座漂亮的烛台放在侧面。 很快,幽幽烛光在庑房里闪烁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冷不丁地,黑暗中传来冷冰冰的问话。 雪鸢愣了一下,回头去看。 只见进忠掀开帘子,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神情莫名,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人闷不吭声地躲在里头干啥呢? 雪鸢有些茫然。 但她没有多想,笑了笑就要转身去拿食盒。 “我……啊,你干嘛!!?” 进忠看薛圆不仅没有任何解释,反而还敷衍地转身,明显就是不想理他的样子。 他顿时恶向胆边生,直接上前,握住薛圆的小腰就把人向上一提,摆在了桌子上,身体也随之极具压迫感地往下俯去。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 这人突然发什么癫? 雪鸢被迫与进忠脸贴脸,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笃笃笃!”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随后莲心的声音在门板后响起。 “薛圆公公,你在吗?” 进忠:!!! 好哇! 居然还追到庑房来了! 怪不得今天薛圆这么奇怪,还摆碗点蜡烛! 都是为了莲心对不对! 玛德用的还是他的碗!!! “我去开门,有事儿过会儿咱们坐下说。”雪鸢超小声。 她正好觉得目前的情形有些奇怪。 嗯,姿势奇怪,表情奇怪,气氛更奇怪。 还是打断为妙啊! 她推了推进忠的胸口,示意他后退。 没成想不推还好,这一推可算是把人的火彻底点着了。 他为了莲心推他!!! 雪鸢没发现进忠的妒火熊熊燃烧,她继续推人。 “快点,别让人等急了。” 进忠瞅着这人的小嘴嗒嗒地,脑中的最后一根弦终于崩断了。 他直接一个饿虎扑食,一口咬住! “唔!” 雪鸢瞪大了眼睛。 这人把她的嘴唇当骨头咬啊! 进忠才不管那么多,他只觉得薛圆的嘴唇很软、很q弹,甚至让他产生了咬两口的冲动。 都这样了还顾忌什么? 他顺着自己的心意轻咬了两下,下一秒就觉得腰间一痛,被眼前的人狠狠拧住。 没事,他皮糙肉厚。 如果可以多品尝两口,再多疼几下他也愿意。 进忠放肆无比地想着,唇齿间的动作也更狂乱起来,他甚至企图钻进去看看,看那软弹的嘴唇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别的秘密。 “笃笃笃!” “薛圆公公,你不在吗?” “真奇怪,明明有烛光啊?” 雪鸢发现,莲心说话时,进忠的动作总是会更激烈、更强势一些,好像是在表达什么不满一样。 他这是吃醋了? 她难得有些后知后觉。 毕竟,从她的角度看,啥事儿都没发生啊! 知道原因,事儿就好办了。 雪鸢配合地张口,让唇齿外一直企图破门而入的歹徒进来,微凉的手也顺着进忠的脊椎上爬,然后一把捏住他的后颈。 她轻柔地按压着,直到身上的人脊椎发麻地躲开。 他趴在她的耳边,喘息中透露着委屈。 “你让她走……” 第36章 对食 “你先放开我。” 雪鸢揪住这人的后颈不放,生怕他继续啃自己。 她突然想起来,进来的时候门没锁。 只能说,的亏莲心这人比较有素质,知道直接推门不礼貌,不然明天紫禁城最大的头条可能就是《震惊!御前公公居然做出这种事!》。 “我不!” 进忠又气又委屈。 都亲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要他放开!? 他“蹭”地一下上头了,一个顶膝就把雪鸢的腿分开,然后一手提腰,一手托着大腿,直接把人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雪鸢瞬间失重,双腿下意识地一盘。 很好,两个人的姿势更不堪入目了。 无奈,雪鸢只好低下头对着进忠咬耳朵。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叫她走?” 进忠被耳边的湿热刺激地打了个哆嗦,根本没听清雪鸢说了什么,直接对着在眼前晃悠的雪白脖颈就是一口。 他真的好香…… 进忠的眼神迷蒙起来。 他叼住一小块儿皮肉细细地品尝,先舔两口,再重重地吸吮,直到发现它可怜的红肿起来,才心满意足地去了下一个地方。 “唔……” 雪鸢也觉得有些燥热,但现在真的不是可以继续的时候。 她只好一口咬住进忠的耳尖,用虎牙恶狠狠地磨了两下。 “嘶!” 进忠冷不丁地一痛,这声音就没憋住。 “薛圆公公,你没事?” 门外的莲心本来都打算走了,但突然听见里面的动静,顿时又站定了脚步。 她犹疑地靠近了门边,又敲了两下,下意识地手上用劲。 “没事!” 门内,雪鸢瞪着进忠,一只手紧紧地捏住这个人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捂住他的嘴。 “我正在沐浴,莲心你要是有事可以明天再说吗?” 进忠本来已经老实了,听见这句顿时又不开心了。 呲溜~ 他张嘴就对着雪鸢的手心舔了一下。 !!? 你属狗的啊! 雪鸢改变了手型,直接把他的嘴捏成一只小黄鸭,然后对着鸭嘴就是一口。 很好,老实了。 看着手下的人重新变得温顺起来,雪鸢才继续跟门外的莲心对话。 “哦哦,那是我打扰了。我是想问问我的帕子是不是不小心落在养心殿了。既然您正在沐浴,那我明天……” “明天我让进忠给你送去。”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雪鸢这才慢慢松开捏住进忠的手。 “还吃醋吗?” 这时候的进忠已经从妒气冲脑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他尴尬极了,被雪鸢这么一问更是手忙脚乱地就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放下来。 你做梦呢? 雪鸢的双腿猛地收紧,牢牢地夹在进忠的腰上不说,手也重新捏住了他的脖子。 虽然姿势还是那个姿势,人也还是那个人,但看气势,两人明显已经攻守易位了。 “回答我,还吃醋吗?” 进忠闷不吭声,主打一个只要自己不说话,那就是没承认。 雪鸢当即就低头亲了上去。 她是有些强势的,又有两辈子的经验在,亲起来自然是又凶又狠又上头。 进忠几乎瞬间就投入了进去,就像是一尾主动上钩的鱼,钩子不过是引诱了两下,他就追在后头蹦跶个没完。 就像现在,雪鸢都松口了,他还仰起脖子追了上去,企图再吃两口。 “回答我,要是答案让我满意,我就亲亲你。” 嗯? 进忠当即就犹豫了。 好像,跟薛圆的亲亲比,他的面子也不是那么重要哎…… 雪鸢看出了他的动摇,立即蜻蜓点水般地啾了下他的嘴唇。 “回答我~” “嗯,吃醋了。” 进忠瞬间投降,承认的同时还直接撅起嘴来,等着雪鸢给他下一个亲亲。 雪鸢超配合地又亲了一口。 “为什么吃醋?” “因为看见她找你,你还收了她的荷包和帕子。” 破案了! 雪鸢当即就没好气地想从这人身上下来,可这人却委屈巴巴地搂紧了她。 “我承认了,亲亲呢?” 雪鸢瞪他:“我又不喜欢莲心,你吃这种无名飞醋还想要亲亲?” “还有……” 雪鸢捧住进忠的脸,低下头和他对视。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就吃醋?” …… 庑房里陷入了寂静。 雪鸢也不着急,她要等进忠开口,如果他不开口,那今天的事儿她就当做没发生。 明天,她就把人直接赶出去! “薛圆公公,我喜欢你,未来余生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你愿意,做我的对食吗?” 进忠掂了掂手上托着的人,仰头去看她。 他之前一直不敢开口,生怕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无端妄想。 可刚才的亲亲不是假的,是薛圆主动的,那他和薛圆之间应当是一场双向奔赴才对。 算你小子懂事! 雪鸢心里满意点头。 不清不楚开始的爱情,往往会不明不白地结束。 而进忠这样就是最好的。 “你的回答呢?” 进忠看雪鸢不吭声,顿时就着急了,握着雪鸢大腿的手都紧了两分。 雪鸢立即回神,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面对面放着碗筷。 “我可是难得才这样摆碗的。” 对食这个词原是指二人对桌而食,后又指宫中寂寞的宫女太监结伴生活、彼此抚慰。 雪鸢和进忠平日里往往是靠在一起吃饭,这特意面对面摆着碗筷的确与往日不同。 所以,我之前又误会了。 进忠心中唾弃了自己一下。 “你看见那个食盒没有?” 雪鸢指着她辛辛苦苦拿回来的食盒,开始秋后算账。 “我本来想跟你一起正经地吃个饭,然后趁着气氛正好把话说开。” “谁知……”雪鸢又指了指还捏着自己大腿的手。 “谁知有人吃了无名醋,上来就把我摁住了。” 进忠顿时觉得手中滚烫,下意识地就想松开,但下一秒他的手却被身上的人直接按住。 “现在话说开了,你不想继续亲亲了吗?” …… 第二天,养心殿内殿门口。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进忠忠挑出来,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 进保:“……” 小太监们:“……” 御前宫女:“……” 完了,进忠公公疯了! 第36章 对食 “你先放开我。” 雪鸢揪住这人的后颈不放,生怕他继续啃自己。 她突然想起来,进来的时候门没锁。 只能说,的亏莲心这人比较有素质,知道直接推门不礼貌,不然明天紫禁城最大的头条可能就是《震惊!御前公公居然做出这种事!》。 “我不!” 进忠又气又委屈。 都亲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要他放开!? 他“蹭”地一下上头了,一个顶膝就把雪鸢的腿分开,然后一手提腰,一手托着大腿,直接把人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雪鸢瞬间失重,双腿下意识地一盘。 很好,两个人的姿势更不堪入目了。 无奈,雪鸢只好低下头对着进忠咬耳朵。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叫她走?” 进忠被耳边的湿热刺激地打了个哆嗦,根本没听清雪鸢说了什么,直接对着在眼前晃悠的雪白脖颈就是一口。 他真的好香…… 进忠的眼神迷蒙起来。 他叼住一小块儿皮肉细细地品尝,先舔两口,再重重地吸吮,直到发现它可怜的红肿起来,才心满意足地去了下一个地方。 “唔……” 雪鸢也觉得有些燥热,但现在真的不是可以继续的时候。 她只好一口咬住进忠的耳尖,用虎牙恶狠狠地磨了两下。 “嘶!” 进忠冷不丁地一痛,这声音就没憋住。 “薛圆公公,你没事?” 门外的莲心本来都打算走了,但突然听见里面的动静,顿时又站定了脚步。 她犹疑地靠近了门边,又敲了两下,下意识地手上用劲。 “没事!” 门内,雪鸢瞪着进忠,一只手紧紧地捏住这个人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捂住他的嘴。 “我正在沐浴,莲心你要是有事可以明天再说吗?” 进忠本来已经老实了,听见这句顿时又不开心了。 呲溜~ 他张嘴就对着雪鸢的手心舔了一下。 !!? 你属狗的啊! 雪鸢改变了手型,直接把他的嘴捏成一只小黄鸭,然后对着鸭嘴就是一口。 很好,老实了。 看着手下的人重新变得温顺起来,雪鸢才继续跟门外的莲心对话。 “哦哦,那是我打扰了。我是想问问我的帕子是不是不小心落在养心殿了。既然您正在沐浴,那我明天……” “明天我让进忠给你送去。”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雪鸢这才慢慢松开捏住进忠的手。 “还吃醋吗?” 这时候的进忠已经从妒气冲脑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他尴尬极了,被雪鸢这么一问更是手忙脚乱地就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放下来。 你做梦呢? 雪鸢的双腿猛地收紧,牢牢地夹在进忠的腰上不说,手也重新捏住了他的脖子。 虽然姿势还是那个姿势,人也还是那个人,但看气势,两人明显已经攻守易位了。 “回答我,还吃醋吗?” 进忠闷不吭声,主打一个只要自己不说话,那就是没承认。 雪鸢当即就低头亲了上去。 她是有些强势的,又有两辈子的经验在,亲起来自然是又凶又狠又上头。 进忠几乎瞬间就投入了进去,就像是一尾主动上钩的鱼,钩子不过是引诱了两下,他就追在后头蹦跶个没完。 就像现在,雪鸢都松口了,他还仰起脖子追了上去,企图再吃两口。 “回答我,要是答案让我满意,我就亲亲你。” 嗯? 进忠当即就犹豫了。 好像,跟薛圆的亲亲比,他的面子也不是那么重要哎…… 雪鸢看出了他的动摇,立即蜻蜓点水般地啾了下他的嘴唇。 “回答我~” “嗯,吃醋了。” 进忠瞬间投降,承认的同时还直接撅起嘴来,等着雪鸢给他下一个亲亲。 雪鸢超配合地又亲了一口。 “为什么吃醋?” “因为看见她找你,你还收了她的荷包和帕子。” 破案了! 雪鸢当即就没好气地想从这人身上下来,可这人却委屈巴巴地搂紧了她。 “我承认了,亲亲呢?” 雪鸢瞪他:“我又不喜欢莲心,你吃这种无名飞醋还想要亲亲?” “还有……” 雪鸢捧住进忠的脸,低下头和他对视。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就吃醋?” …… 庑房里陷入了寂静。 雪鸢也不着急,她要等进忠开口,如果他不开口,那今天的事儿她就当做没发生。 明天,她就把人直接赶出去! “薛圆公公,我喜欢你,未来余生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你愿意,做我的对食吗?” 进忠掂了掂手上托着的人,仰头去看她。 他之前一直不敢开口,生怕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无端妄想。 可刚才的亲亲不是假的,是薛圆主动的,那他和薛圆之间应当是一场双向奔赴才对。 算你小子懂事! 雪鸢心里满意点头。 不清不楚开始的爱情,往往会不明不白地结束。 而进忠这样就是最好的。 “你的回答呢?” 进忠看雪鸢不吭声,顿时就着急了,握着雪鸢大腿的手都紧了两分。 雪鸢立即回神,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面对面放着碗筷。 “我可是难得才这样摆碗的。” 对食这个词原是指二人对桌而食,后又指宫中寂寞的宫女太监结伴生活、彼此抚慰。 雪鸢和进忠平日里往往是靠在一起吃饭,这特意面对面摆着碗筷的确与往日不同。 所以,我之前又误会了。 进忠心中唾弃了自己一下。 “你看见那个食盒没有?” 雪鸢指着她辛辛苦苦拿回来的食盒,开始秋后算账。 “我本来想跟你一起正经地吃个饭,然后趁着气氛正好把话说开。” “谁知……”雪鸢又指了指还捏着自己大腿的手。 “谁知有人吃了无名醋,上来就把我摁住了。” 进忠顿时觉得手中滚烫,下意识地就想松开,但下一秒他的手却被身上的人直接按住。 “现在话说开了,你不想继续亲亲了吗?” …… 第二天,养心殿内殿门口。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进忠忠挑出来,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 进保:“……” 小太监们:“……” 御前宫女:“……” 完了,进忠公公疯了! 第37章 腻了 进忠最近很开心。 开心到什么程度呢? 开心到,即便那答应突然复位了娴贵人,李玉也因此在他面前嘚瑟,他都能笑出声来。 李玉:“阿箬姑娘说的对,我们娘娘就算是一时凤凰被啄了羽毛,但只要皇上眷顾,即刻就能飞到彩云里头去。到时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都有光。” 进忠:(露出迷之微笑)今天晚上他还要和薛圆公公亲亲。 李玉:(嫌弃的目光)进忠发什么癫?笑得这么荡漾? “啪!” 进忠抬手就给了李玉一记大逼斗。 “你什么眼神?小爷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滚!” “你!” 现在如懿不在,李玉不敢和进忠正面对上,只能捂着脸灰溜溜地离去。 进忠看着李玉的背影冷笑。 昨日太后的那道懿旨可是让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追封生母? 皇上的生母早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亡,皇上对她能有什么感情? 他巴不得众人都忘了他是婢生子的事实呢。 而且,即便是要封,也该是皇上自己提出来以示孝心。 太后提那不是打皇上的脸么? 李玉还以为是皇上惦记娴贵人,所以才给她升位份。 殊不知今个儿皇上从太后宫中回来那难看的脸色。 [那答应颇有孝心,提醒哀家不能薄待了皇帝生母,皇帝你可得记着她的一片真心啊。] 啧啧啧,这话从太后嘴里出来时,皇上的拳头都捏紧了。 这娴贵人的位份说是皇上被逼迫着给的都不为过。 还眷顾?脸真大! “蠢货!” 进忠看着远去的李玉,嘴巴一撇给景阳宫全体下了批语。 “进忠公公好大的威风啊~” 本来一脸冷酷嘴角邪邪勾起的进忠,听到这个声音后秒变温顺大金毛,当即就蹭到了雪鸢的身边。 “不及薛圆公公雄风依旧。” ??? 雪鸢“啪”地给了这人的帽子一下。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你的被褥已经彻彻底底地晒干了,今天是不是该回自己的床位上睡了?” 雪鸢似笑非笑地指了指院子里晾晒的被褥,抱着胳膊看向进忠。 这两天这人就像是猫找到了猫薄荷,每晚都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狂吸,她已经两天没有睡好了! “啊?” “……哦。” 进忠满脸的不情愿,看雪鸢瞪他才委委屈屈地应了下来。 才两个晚上! 薛圆就嫌弃他了! 这是为什么!!? 下午,弘历在殿内处理政事,不允许别人打扰。 进忠进保只能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守着。 闲来无事,进忠就琢磨起床位的事儿来。 他捅了捅边上的进保:“问你个事儿。” 进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进忠的问题就格外多! “我有一个朋友,他找了个对食,但对食突然不愿意跟他一起睡了,是因为啥?” 进保在这一刻对进忠的朋友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怀疑。 他又不是不知道进忠每天在干嘛,不是在上值,就是在尾随薛圆行各种舔狗之事,哪里有空去和什么别的朋友聊人生啊! “薛圆不愿意跟你睡了?”进保语出惊人。 “对啊,我就是想不通才……” 进忠倏地住嘴了。 “……” “……” 他与进保默默对视了半晌,终于在进保“你编,你再编,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来”的眼神下败退。 “咳~才睡了两天,他就让我回自己的位置上睡去。” 进忠挪开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进保。 没办法,有点儿尴尬。 进保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随后一把揽住进忠的肩膀。 “你知道感情分为几个阶段不?” “怎么,你知道?” 进忠的眼神中满是质疑。 你一个母胎单身的单身狗,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你还懂感情? 进保被进忠的眼神戳得直跳脚。 “你还听不听我分析了!?” “听听听,你说。” 他倒要看看进保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咳咳。”进保清了清嗓子。 “这感情啊,分为暧昧期、热恋期、磨合期还有厌倦期。” “你俩认识有段时间了,刚听你说,关系也算是确定了。从薛圆搬到我们庑房,再到你俩都搬出去住,也有几个月了?” “你看,暧昧、热恋、磨合,你俩都经历过了,可不是得厌倦了吗!” ???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进忠“唰”地一下就把进保的胳膊从自己背上甩下来。 “胡说什么呢!我大前天才跟薛圆公公确认了对食关系,这才两天啊!两天就厌倦了!?” “啧!这你就不懂了!” 进保也不生气,反而用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摇头叹息起来。 “你看看皇上。” “那么多妃嫔,刚侍寝的时候,哎呀,甜言蜜语赏这赏那的,可有哪个是连续侍寝三天以上的?两天都不得了了!很多一天之后,连皇上的影儿都见不到!” “你再看薛圆公公。” “说句有些不合适的话,他在这紫禁城的奴才眼里,那就是块儿唐僧肉,放在对食圈儿那和皇上的地位都有的一拼啊!” “今个儿这个小宫女送个荷包,明个儿那个小太监主动帮忙提东西。有句话说的好,乱花渐欲迷人眼,他成天对着你一个,也不去找别人,能不腻了?” 腻了!!? 进忠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现场。 是这样吗??? 他忍不住将目光朝茶水房的方向投去。 正巧看见薛圆满脸笑意地送一个小宫女出来。 那小宫女满脸红晕地低着头,似乎是不好意思,好半晌才用帕子捂着脸匆匆离去。 !!! “你看,我没说错?” 进保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同情地摇头,然后给了进忠最后一刀。 “说不定他不想跟你睡,是因为你没有小宫女香香软软。” …… “你怎么不说话?” 进保回头去看进忠。 呃…… 他看起来,好像要碎了。 …… “你很可爱,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雪鸢温和地拒绝了前来告白的小宫女。 “我很喜欢他,希望你也能遇到特别喜欢你的那个人。” “谢,谢谢薛公公。” 小宫女羞耻地捂着脸跑走了。 雪鸢叹了一口气,抬头去看内殿门口的进忠。 嗯? 这人看起来,怎么快要哭了? 第37章 腻了 进忠最近很开心。 开心到什么程度呢? 开心到,即便那答应突然复位了娴贵人,李玉也因此在他面前嘚瑟,他都能笑出声来。 李玉:“阿箬姑娘说的对,我们娘娘就算是一时凤凰被啄了羽毛,但只要皇上眷顾,即刻就能飞到彩云里头去。到时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都有光。” 进忠:(露出迷之微笑)今天晚上他还要和薛圆公公亲亲。 李玉:(嫌弃的目光)进忠发什么癫?笑得这么荡漾? “啪!” 进忠抬手就给了李玉一记大逼斗。 “你什么眼神?小爷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滚!” “你!” 现在如懿不在,李玉不敢和进忠正面对上,只能捂着脸灰溜溜地离去。 进忠看着李玉的背影冷笑。 昨日太后的那道懿旨可是让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追封生母? 皇上的生母早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亡,皇上对她能有什么感情? 他巴不得众人都忘了他是婢生子的事实呢。 而且,即便是要封,也该是皇上自己提出来以示孝心。 太后提那不是打皇上的脸么? 李玉还以为是皇上惦记娴贵人,所以才给她升位份。 殊不知今个儿皇上从太后宫中回来那难看的脸色。 [那答应颇有孝心,提醒哀家不能薄待了皇帝生母,皇帝你可得记着她的一片真心啊。] 啧啧啧,这话从太后嘴里出来时,皇上的拳头都捏紧了。 这娴贵人的位份说是皇上被逼迫着给的都不为过。 还眷顾?脸真大! “蠢货!” 进忠看着远去的李玉,嘴巴一撇给景阳宫全体下了批语。 “进忠公公好大的威风啊~” 本来一脸冷酷嘴角邪邪勾起的进忠,听到这个声音后秒变温顺大金毛,当即就蹭到了雪鸢的身边。 “不及薛圆公公雄风依旧。” ??? 雪鸢“啪”地给了这人的帽子一下。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你的被褥已经彻彻底底地晒干了,今天是不是该回自己的床位上睡了?” 雪鸢似笑非笑地指了指院子里晾晒的被褥,抱着胳膊看向进忠。 这两天这人就像是猫找到了猫薄荷,每晚都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狂吸,她已经两天没有睡好了! “啊?” “……哦。” 进忠满脸的不情愿,看雪鸢瞪他才委委屈屈地应了下来。 才两个晚上! 薛圆就嫌弃他了! 这是为什么!!? 下午,弘历在殿内处理政事,不允许别人打扰。 进忠进保只能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守着。 闲来无事,进忠就琢磨起床位的事儿来。 他捅了捅边上的进保:“问你个事儿。” 进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进忠的问题就格外多! “我有一个朋友,他找了个对食,但对食突然不愿意跟他一起睡了,是因为啥?” 进保在这一刻对进忠的朋友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怀疑。 他又不是不知道进忠每天在干嘛,不是在上值,就是在尾随薛圆行各种舔狗之事,哪里有空去和什么别的朋友聊人生啊! “薛圆不愿意跟你睡了?”进保语出惊人。 “对啊,我就是想不通才……” 进忠倏地住嘴了。 “……” “……” 他与进保默默对视了半晌,终于在进保“你编,你再编,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来”的眼神下败退。 “咳~才睡了两天,他就让我回自己的位置上睡去。” 进忠挪开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进保。 没办法,有点儿尴尬。 进保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随后一把揽住进忠的肩膀。 “你知道感情分为几个阶段不?” “怎么,你知道?” 进忠的眼神中满是质疑。 你一个母胎单身的单身狗,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你还懂感情? 进保被进忠的眼神戳得直跳脚。 “你还听不听我分析了!?” “听听听,你说。” 他倒要看看进保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咳咳。”进保清了清嗓子。 “这感情啊,分为暧昧期、热恋期、磨合期还有厌倦期。” “你俩认识有段时间了,刚听你说,关系也算是确定了。从薛圆搬到我们庑房,再到你俩都搬出去住,也有几个月了?” “你看,暧昧、热恋、磨合,你俩都经历过了,可不是得厌倦了吗!” ???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进忠“唰”地一下就把进保的胳膊从自己背上甩下来。 “胡说什么呢!我大前天才跟薛圆公公确认了对食关系,这才两天啊!两天就厌倦了!?” “啧!这你就不懂了!” 进保也不生气,反而用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摇头叹息起来。 “你看看皇上。” “那么多妃嫔,刚侍寝的时候,哎呀,甜言蜜语赏这赏那的,可有哪个是连续侍寝三天以上的?两天都不得了了!很多一天之后,连皇上的影儿都见不到!” “你再看薛圆公公。” “说句有些不合适的话,他在这紫禁城的奴才眼里,那就是块儿唐僧肉,放在对食圈儿那和皇上的地位都有的一拼啊!” “今个儿这个小宫女送个荷包,明个儿那个小太监主动帮忙提东西。有句话说的好,乱花渐欲迷人眼,他成天对着你一个,也不去找别人,能不腻了?” 腻了!!? 进忠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现场。 是这样吗??? 他忍不住将目光朝茶水房的方向投去。 正巧看见薛圆满脸笑意地送一个小宫女出来。 那小宫女满脸红晕地低着头,似乎是不好意思,好半晌才用帕子捂着脸匆匆离去。 !!! “你看,我没说错?” 进保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同情地摇头,然后给了进忠最后一刀。 “说不定他不想跟你睡,是因为你没有小宫女香香软软。” …… “你怎么不说话?” 进保回头去看进忠。 呃…… 他看起来,好像要碎了。 …… “你很可爱,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雪鸢温和地拒绝了前来告白的小宫女。 “我很喜欢他,希望你也能遇到特别喜欢你的那个人。” “谢,谢谢薛公公。” 小宫女羞耻地捂着脸跑走了。 雪鸢叹了一口气,抬头去看内殿门口的进忠。 嗯? 这人看起来,怎么快要哭了? 第38章 他长得和我的梦中人一模一样 雪鸢抬脚就打算过去问问。 “薛公公,庖长找您。” 啧,真不是时候! 雪鸢皱眉。 “进忠。” 内殿里的弘历这时候也开始喊人。 算了,晚上再说。 雪鸢摇了摇头,跟着小太监先去忙去了。 进忠进去送了杯茶,一会儿就出来了。 他还沉浸在“厌倦和腻了”的震惊中,为此甚至咨询起进保这个狗头军师的意见来。 “要是真的腻了,我该怎么办?” 进保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沉。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就是黏得太紧了薛圆才会不珍惜。” “干脆你今天别墨叽,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后面也跟薛圆保持点儿距离。” “距离产生美,你冷着他两天,说不定到时候他会主动求着你跟他一起睡哦~” 进保冲着进忠猥琐地挤了挤眼睛。 进忠一巴掌把这人的脸推开,陷入了沉思。 主动…… 求着…… 一起睡? 嘿嘿嘿嘿嘿…… 进保:…… 就这还推我?瞅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当晚。 雪鸢坐在床上,看着进忠忙忙碌碌地铺着自己的床位。 既不黏黏糊糊地撒娇,也不主动跟她说话,整个人身上好像是写上了两个大字——“正经”。 这是,又生气了? 雪鸢复盘了今天的各种小事件,觉得肯定是下午那时候醋缸忠又误会了。 于是她特别自信地开口。 “下午那个小宫女我拒绝了,你别生气。” 进忠一脸茫然抬头。 “什么小宫女?” ??? 雪鸢心里头有些画魂儿,进忠不是因为这个吃醋吗? “就,下午有个小宫女对我示好,你不生气吗?” 果然有不要脸的小贱婢对薛圆献殷勤!!! 进忠肺都要气炸了,但面上却诧异极了。 “啊?我都没注意~” 他大度无比地摆了摆手。 “ 一个小宫女而已,喜欢你的人那么多,难道我个个儿都要生气吗?你太小看我了,我的心胸还是宽广的。” ??? 雪鸢将信将疑。 这人转性了? 还是说,确定了关系之后,他有了正宫娘娘的自觉?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她总不能非让这人承认他吃醋了,她不要面子啊? 睡觉! 雪鸢直接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啪叽”躺下,裹上被子美美地睡觉去了。 一个人的被窝,真宽敞啊!(?ˊ?ˋ?) 进忠:…… 就这? 啊啊啊!他就这么睡了吗?不安抚一下他吗? 那小宫女到底是怎么示好的?他又是怎么拒绝的? 你倒是说啊!!! 进忠,又失眠了。 一个人的被窝,真冷啊!(っ╥╯﹏╰╥c) —————— “薛圆啊,朕日日在宫中待着,难免无趣,就想去城郊的岫云寺替皇后等有孕的妃嫔上柱香,也好散散心。你也跟朕一同前往。” 弘历这两天不忙,只觉得无聊的紧,于是就起了出宫转转的心思。 能出去玩雪鸢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有些事儿得提前确认好。 “皇上您要是只是去上香,那奴才就安排人提前清场。可要是您有意去城里逛逛,那还是微服比较合适。” “那还是微服出行。”弘历沉吟了一下,“这出都出来了,要是不逛逛,好像有点可惜。” “那奴才就叫傅恒大人提前准备,安排一些侍卫随行。” “甚好。” 岫云寺。 弘历看着雪鸢,感慨万分。 “往常只道是人靠衣装,可在你身上却是反过来了。可见这长相好,对衣装也是有加持的啊!” 进忠在后面默默点头。 嘤嘤嘤,薛圆公公这么打扮真的好像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早知道就不让他这么穿了。 可这已经是最低调了一套了。 进忠想着另外那套月白色绣仙鹤的摇了摇头。 还好他把那套藏起来了。 雪鸢扯了扯身上绣着青竹的男装,呵呵一笑。 要不弘历你看看自己的打扮呢? 谁会像你一样,身上五六种颜色啊! 里面蓝白格子长衫,外面敢配金黄色马甲的只有你! “您不是还打算去城里转转,再耽搁下去时间可就紧张了。” 这话一出,弘历也不继续瞎溜达了,径直朝大殿走去。 “您先敬香,我去替您安排斋饭。” 雪鸢不信佛,没那个兴致对着佛像三跪九叩,便随便寻了个理由溜了出来,完全不顾弘历身后进忠那幽怨的小眼神。 出去玩不带我! 渣男! 进忠不由地开始怀疑起进保的主意来。 已经两三天了! 薛圆还没邀请他一起睡! 他到底要保持距离到什么时候? 这厢进忠在怀疑人生,那厢雪鸢已经在岫云寺的后山转悠了起来。 别说,偶尔出来放放风,看看这山水景色,还真是挺舒心的。 “哎呀!” 左前方,一位正在上台阶的少女不小心踩住了自己稍长的裙摆,她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可下一秒,她的胳膊却被人紧紧握住,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稳稳地定在了原地。 意欢有些惊慌地睁开眼。 她,她没事? 雪鸢看人已经站稳,便利索地松开了手。 她现在外表是男人,扶一下可以,扶久了那可就是登徒子了。 只是这姑娘篮中的花枝掉地了。 雪鸢顺手捡起,递了过去: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姑娘下次还是小心些,别把世界摔了。” “多谢公子。” 意欢才从惊慌中回过神,眼前就多了一枝梅花,她羞涩地接过,悄悄去看帮了自己的这位公子。 风姿迢迢,玉树琳琅。 那身绣了青竹的衣衫更是衬得他温文尔雅清俊无比。 看起来就是一位如竹般的君子。 ??? 怎么是意欢? 雪鸢待眼前的少女抬头才发现这竟是自己的老熟人。 她有些头痛地退后一步:“刚才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实在对不住。” “无,无事~您也是好心~” 意欢结结巴巴地回复道。 “原来您在这儿啊,叫我一通好找。” 正当雪鸢绞尽脑汁企图遁走时,富察傅恒突然出现。 “这,家中有事,在下先告辞了。” 雪鸢赶紧告辞。 傅恒你出现的真是时候! 意欢看着远去的身影久久不曾动作,直到身边的嬷嬷拽了她好几下,她才如梦初醒般清醒过来。 “他长得,和我的梦中人一模一样……” 第38章 他长得和我的梦中人一模一样 雪鸢抬脚就打算过去问问。 “薛公公,庖长找您。” 啧,真不是时候! 雪鸢皱眉。 “进忠。” 内殿里的弘历这时候也开始喊人。 算了,晚上再说。 雪鸢摇了摇头,跟着小太监先去忙去了。 进忠进去送了杯茶,一会儿就出来了。 他还沉浸在“厌倦和腻了”的震惊中,为此甚至咨询起进保这个狗头军师的意见来。 “要是真的腻了,我该怎么办?” 进保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沉。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就是黏得太紧了薛圆才会不珍惜。” “干脆你今天别墨叽,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后面也跟薛圆保持点儿距离。” “距离产生美,你冷着他两天,说不定到时候他会主动求着你跟他一起睡哦~” 进保冲着进忠猥琐地挤了挤眼睛。 进忠一巴掌把这人的脸推开,陷入了沉思。 主动…… 求着…… 一起睡? 嘿嘿嘿嘿嘿…… 进保:…… 就这还推我?瞅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当晚。 雪鸢坐在床上,看着进忠忙忙碌碌地铺着自己的床位。 既不黏黏糊糊地撒娇,也不主动跟她说话,整个人身上好像是写上了两个大字——“正经”。 这是,又生气了? 雪鸢复盘了今天的各种小事件,觉得肯定是下午那时候醋缸忠又误会了。 于是她特别自信地开口。 “下午那个小宫女我拒绝了,你别生气。” 进忠一脸茫然抬头。 “什么小宫女?” ??? 雪鸢心里头有些画魂儿,进忠不是因为这个吃醋吗? “就,下午有个小宫女对我示好,你不生气吗?” 果然有不要脸的小贱婢对薛圆献殷勤!!! 进忠肺都要气炸了,但面上却诧异极了。 “啊?我都没注意~” 他大度无比地摆了摆手。 “ 一个小宫女而已,喜欢你的人那么多,难道我个个儿都要生气吗?你太小看我了,我的心胸还是宽广的。” ??? 雪鸢将信将疑。 这人转性了? 还是说,确定了关系之后,他有了正宫娘娘的自觉?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她总不能非让这人承认他吃醋了,她不要面子啊? 睡觉! 雪鸢直接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啪叽”躺下,裹上被子美美地睡觉去了。 一个人的被窝,真宽敞啊!(?ˊ?ˋ?) 进忠:…… 就这? 啊啊啊!他就这么睡了吗?不安抚一下他吗? 那小宫女到底是怎么示好的?他又是怎么拒绝的? 你倒是说啊!!! 进忠,又失眠了。 一个人的被窝,真冷啊!(っ╥╯﹏╰╥c) —————— “薛圆啊,朕日日在宫中待着,难免无趣,就想去城郊的岫云寺替皇后等有孕的妃嫔上柱香,也好散散心。你也跟朕一同前往。” 弘历这两天不忙,只觉得无聊的紧,于是就起了出宫转转的心思。 能出去玩雪鸢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有些事儿得提前确认好。 “皇上您要是只是去上香,那奴才就安排人提前清场。可要是您有意去城里逛逛,那还是微服比较合适。” “那还是微服出行。”弘历沉吟了一下,“这出都出来了,要是不逛逛,好像有点可惜。” “那奴才就叫傅恒大人提前准备,安排一些侍卫随行。” “甚好。” 岫云寺。 弘历看着雪鸢,感慨万分。 “往常只道是人靠衣装,可在你身上却是反过来了。可见这长相好,对衣装也是有加持的啊!” 进忠在后面默默点头。 嘤嘤嘤,薛圆公公这么打扮真的好像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早知道就不让他这么穿了。 可这已经是最低调了一套了。 进忠想着另外那套月白色绣仙鹤的摇了摇头。 还好他把那套藏起来了。 雪鸢扯了扯身上绣着青竹的男装,呵呵一笑。 要不弘历你看看自己的打扮呢? 谁会像你一样,身上五六种颜色啊! 里面蓝白格子长衫,外面敢配金黄色马甲的只有你! “您不是还打算去城里转转,再耽搁下去时间可就紧张了。” 这话一出,弘历也不继续瞎溜达了,径直朝大殿走去。 “您先敬香,我去替您安排斋饭。” 雪鸢不信佛,没那个兴致对着佛像三跪九叩,便随便寻了个理由溜了出来,完全不顾弘历身后进忠那幽怨的小眼神。 出去玩不带我! 渣男! 进忠不由地开始怀疑起进保的主意来。 已经两三天了! 薛圆还没邀请他一起睡! 他到底要保持距离到什么时候? 这厢进忠在怀疑人生,那厢雪鸢已经在岫云寺的后山转悠了起来。 别说,偶尔出来放放风,看看这山水景色,还真是挺舒心的。 “哎呀!” 左前方,一位正在上台阶的少女不小心踩住了自己稍长的裙摆,她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可下一秒,她的胳膊却被人紧紧握住,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稳稳地定在了原地。 意欢有些惊慌地睁开眼。 她,她没事? 雪鸢看人已经站稳,便利索地松开了手。 她现在外表是男人,扶一下可以,扶久了那可就是登徒子了。 只是这姑娘篮中的花枝掉地了。 雪鸢顺手捡起,递了过去: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姑娘下次还是小心些,别把世界摔了。” “多谢公子。” 意欢才从惊慌中回过神,眼前就多了一枝梅花,她羞涩地接过,悄悄去看帮了自己的这位公子。 风姿迢迢,玉树琳琅。 那身绣了青竹的衣衫更是衬得他温文尔雅清俊无比。 看起来就是一位如竹般的君子。 ??? 怎么是意欢? 雪鸢待眼前的少女抬头才发现这竟是自己的老熟人。 她有些头痛地退后一步:“刚才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实在对不住。” “无,无事~您也是好心~” 意欢结结巴巴地回复道。 “原来您在这儿啊,叫我一通好找。” 正当雪鸢绞尽脑汁企图遁走时,富察傅恒突然出现。 “这,家中有事,在下先告辞了。” 雪鸢赶紧告辞。 傅恒你出现的真是时候! 意欢看着远去的身影久久不曾动作,直到身边的嬷嬷拽了她好几下,她才如梦初醒般清醒过来。 “他长得,和我的梦中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