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渣夫,屯粮田,农家娘子二嫁皇叔》 第1章 她重生了 “母亲平日里太过于操劳,才会病倒,您把库房的钥匙交给昌儿,由昌儿来打点庄上的事务,母亲安心养好身体颐养天年。” “再过三日是母亲四十五岁生辰日,昌儿想给母亲办个小寿宴冲冲晦气,只是……昌儿手头的银钱不够,母亲这里能不能……” 缠绵病榻数月,夏小柔本就不丰盈的脸颊,越发瘦削如柴,她努力睁着怒眼,瞪着眼前的白眼狼儿子。 不,昌不是她的儿子,她和宋文山连房都没有圆过! 二十九年前成亲那天,宋文山出了意外,她只得抱着公鸡成了亲。 娘家人说:嫁出的女,泼出的水。嫁到宋家便是宋家人,死也是宋家鬼,不许她离开宋家。 她侍候公婆,过继族子,为了家族的富贵她甚至爬过贵人的床。 可到末了,才发现宋文山居然没死,还做了京城的官!她过继的儿子也不是什么族子,而是宋文山和外室所生! 可惜,她知道这个消息太迟了。 要不是三天前,无意间偷听到昌两口子商议去京城找父母的话,她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操劳一生拖垮了身体,最近两年一直在生病,听到这如晴天劈雷的消息,她当场就吐了血,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昌两口子表面关切,实则话里话外套话想得她的财产。 见夏小柔只默然不语,昌担心她忽然死了,这家产就得不到了,死老婆子究竟有多少家产,一直不对他明说。没银子,他还如何去京城投奔父亲和生母? 一路上的车马费可要不少花销呢。 还有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更需要打点,这是父亲在信里千叮万嘱对他说的话。 “母亲,你不为儿子着想,也得替祥儿着想啊,他可是你的宝贝孙子啊!母亲不放心将钥匙交给昌儿,就交给祥儿。他虽然只有九岁,却能识文断句,算盘也打得好,管账一定不成问题。”昌将儿子推到夏小柔的跟前来。 夏小柔看了眼满脸不耐烦的孙子宋祥,朝一脸假笑的昌说,“容我想想,你晚一点再来,我想不起来钥匙放在哪里了。” 这屋里满是刺鼻的药味,昌半刻也不想多停留,要不是想拿到夏小柔藏着的钱物,打死他也不会来。 昌脸色讪讪,“好的,母亲先休息着,昌儿晚些时候再来。” 父子俩跟逃也似的,跑出了夏小柔的卧房。 夏小柔的唇角,渐渐勾了抹讽笑。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回想着自己的一生。 当真是不值啊,不值! 夏家欠了宋家一百八十两银子,将她抵给宋家做媳妇。 宋文山是童生,哪里瞧得上她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果然,成亲那天,宋文山没有出现。 宋家人说,成亲的当天早上,宋文山从县城回村的路上,遇到山洪,宋文山恰好走到桥上,连人带桥被洪水冲走了。 夏家怕宋家追还银子,不肯让她回去,她一辈子就这么做了宋家的牛马。 而她名义上的相公宋文山呢?却拿着她赚给宋家的钱财和外室另成了家! 不值,不值啊! 夏小柔心里有恨,有怨。 她挣扎着,伸手端起床头小桌上的烛台,义无反顾地扔到了自己的床上。 夜色里,熊熊大火,会十分显眼,半个村子都瞧得见。 若宋家人还有点良心赶来救她,她剩余的家产给宋家人。若没有,她便烧光家产,连渣渣都不留给他们。 烛火很快就引燃了被褥,接着烧着了帐子,烧着了屋顶,火光冲天。 夏小柔神思迷离时,也没有看见宋家人前来救她,更没有听到呼救声。 他们在等着她死后,好翻找钥匙拿走她的家产? 找着了钥匙又如何? 庄子东北角的库房里,只有一堆不值钱的账本没有一文银钱。 她将钱物全换成了银票,和一些房契地契田契一并藏在她睡的这张床的暗格里。 她活不了,它们也活不了。 大火自然而灭,夏小柔烧成了灰。 昌带着家丁们,将庄子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任何的钱物。 “好个狡猾的婆子!”昌将一堆不值钱的账本狠狠扔在地上,暴跳地踩着。 变成游魂的夏小柔,看着宋家人气得跳脚咒骂,她反而笑了。 她赚来的东西,她当然要带走。 - 全身不舒服。 身体像被人撕开一样,痛得厉害。 夏小柔双手乱抓,抓到一副膀子,张嘴就咬了上去。 “嘶——,原来是只小野猫。……乖,放松,很快就好。”男人暗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 夏小柔猛地睁开双眸,便看到一张近距离的男人脸。 很俊朗,但……男人正对她图谋不轨。 可任凭她踢打咒骂,男人依旧将事情办完了。 啪—— 一枚通体洁白的玉佩,扔在了她的面前。 “赏你的。”男人慢条斯理往身上套着衣裳,看着床上拥被而坐一脸懵怔的夏小柔,戏谑微笑,“你不是嫁人了吗?怎么还是……” 他意味深长打量着夏小柔,眉尖微蹙,神色疑惑。 夏小柔挑眉看向眼前的男人,月色晨衣半敞,乌发垂肩,慵懒风流,一张脸更是美得人神共愤。 他叫燕蘅,身份高贵得连县令都得磕头。 婆婆宋刘氏经常哄着她,叫她讨好燕蘅好给宋家谋好处。 但她现在只想离燕蘅远一点。 夏小柔看也没看那枚玉佩,一把扯开被子,捡起自己的衣裳麻利地套上,大摇大摆拉开门走了出去。 燕蘅神色错愕,“外头在下雪,你给我回来!我找人送你回去!” 夏小柔站在雪地里,望着天上扬扬洒洒的雪,猛地呼了口气。 真好,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年轻的十八岁时。 她再不会替宋家做牛做马,再不会替宋文山和他的外室养儿子,再不会傻傻地听娘家人的话守什么妇道。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夏娘子,郎君派我们来送你回去。”两个女使走上前来,指了指前方停着的小轿说。 “不用了,我从小在这村里长大,路线熟着呢。”夏小柔忍着身体的不适,大步离开了燕蘅的山庄。 - 风大雪大,夏小柔走得一身汗,回了两里外的宋家。 宋刘氏看到夏小柔披头散发回来,半敞的领口处还有不少青紫的痕迹,她心知事情成了。 “问了没有?贵人怎么说?县衙门最近可有查杀人案子?”宋刘氏拽过夏小柔,忙问道。 夏小柔冷冷睇着宋刘氏,嘲讽地挑眉。 她喊了一宿,嗓子干哑。 燕蘅那个王八蛋还知道中途的时候灌了她半碗凉茶水,给她缓缓气,宋刘氏却一点都不心疼她,不等她歇会儿劈头就问。 是的,县衙门查没查杀人案子,关乎着宋文山的死活。 宋刘氏怎不担心呢? 第2章 燕蘅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前世,宋刘氏假意关心她说,她时常往返县城卖草药,单身女人去路途远的地方,难免遇到匪徒,要她好好巴结从京城来的燕蘅,打听有没有杀人案子,才好放心大胆地行走。 京城来的燕蘅在此小住,县令数次亲自上门拜访。 能和县令走得如此近,县衙门有没有查杀人案,燕蘅必然知道。 直到她前世临死前偷听了昌两口子的话,才知宋文山当年不是遇到什么山洪意外死亡,而是失手打死了人,隐名埋姓逃到外地躲祸去了。 宋刘氏担心县衙门查到宋文山的头上,不敢亲自去问,便叫她去找燕蘅。 燕蘅是何等人?县令见了都得哈腰磕头,她这小村妇去拜访怕是连门都进不了。 宋刘氏便给她出主意,叫她去自荐枕席。 她当然不肯了,可歹毒的宋刘氏居然悄悄在她的茶饭里做手脚! 当她挑着燕蘅庄上买的冬笋进了庄上后,她的药性发作了。 她在庄上乱跑乱闯,误打误撞,跑进了燕蘅的小院。 彼时,燕蘅正在沐浴。 接着,就是刚才那一幕了。 夏小柔嫌弃地将宋刘氏一把推开,径直走进了屋里,看到桌上有茶壶,她抓了壶倒了水猛喝起来。 宋刘氏发现今日的夏小柔与往常不一样,冷着脸走过去,“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说着话,还伸手打来。 又和前世一样! 夏小柔身子一让,躲开了这一巴掌。 她从小做体力活,身子矫健,燕蘅馋她的身子,好的就是这口。昨晚就夸她,说她身子如无骨之身,又滑又软。 宋刘氏的男人公婆都老实,不敢让宋刘氏做任何活儿,宋刘氏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睡懒觉,养得一身滚圆。 打人的力气比别人大,但行动却慢如肥猪。 宋刘氏打空了,收不住脚,扑向了桌上。桌子角扎到了她的肚皮,疼得她哎呦大叫了一声。 “夏氏,你敢欺负你婆婆,你这个不敬长辈的贱人!”宋刘氏一面揉着肚子,一面指着夏小柔大骂,“没天理哟,媳妇打婆婆!” 骂着骂着,走到了正屋门口,朝路上哭嚎起来。 一边骂夏小柔欺负她,一边嚎命苦的二儿子死得早,管不了夏小柔。 猪被杀时,嚎叫的声音都不及宋刘氏的嗓子响。 夏小柔冷笑,每次都这样,骂着她,却向着外面的大路嚎,这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她欺负了宋刘氏呢。 前世的她是个愚孝的人,宋刘氏一嚷嚷,她马上收了性子去哄宋刘氏。时间久了,宋刘氏变得越来越嚣张。 但现在么—— “别嚷了,我问你件事。”夏小柔揉了把发酸的腿,坐下了,“你儿子宋文山没死?他躲在哪里?” 前世,夏小柔只知道宋刘氏经常去县城,对外说是去找大儿子宋大郎办事情,其实,是去见二儿子宋文山? 她冷不丁地一问,宋刘氏嚎叫的声音戛然而止,赫然回过头来。 “你……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文山……文山前年就出事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宋刘氏眼神乱闪,走进屋里来,再不敢站在大门口说话。 夏小柔端着碗,一口一口抿着茶水,讽笑了声,“可我怎么听说,他没死呢?哦,他好像打死了人,在外头躲祸,是?娘?” 宋刘氏这次,吓得跟筛糠一样,全身抖个不停,“你胡说什么!他要是真杀了人,你是他婆娘,你也没好日子过!”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夏小柔。 她要是和宋文山和离了,宋文山是杀了人也好,还是造了反也好,都与她无关了。 所以眼下,她得先将宋文山找出来。 夏小柔放下茶碗,扶着腰进了自己的卧房。 砰—— 将门关了。 宋刘氏微怔,反应过来后,拍着夏小柔的门,“夏氏,贵人跟你说什么了没有?你还没有跟我说!” 夏小柔回来忽然这么说了句,莫不是贵人透露的消息?宋刘氏心里惶惶不安起来。 夏小柔望着帐子顶,回想着昨晚。 燕蘅得逞后,她抽空问燕蘅关于县衙门有没有在查人命案子的事情,燕蘅却戏谑着捏着她的下巴说,“欢好的时候莫谈杂事,真想知道,下回再来找我。” 前世,第一次的时候燕蘅没说,后来她去找他时,也仍旧没说。 燕蘅那贼子也狡猾,会跟她说京城的趣闻;会说县令府上的各种丑事;会说哪里有什么好吃的,想带她去吃;还会耐心地教她写字学看账本。 但对于政务的事情,燕蘅却是只字不提。 为这件事,她没少被宋刘氏打骂。 骂她蠢,被燕蘅睡了几回,连个消息都问不出来。 是啊,她真蠢,燕蘅第一次尝鲜都不肯说,后来玩得腻味了,又哪里肯说? 燕蘅后来跟她说东说西,不过是逗她玩。 玩弄她这个蠢妇! 现在,她不想再那么蠢了。 “想知道?你自己去问贵人。”夏小柔冷笑,朝房门那里大声说。 门外的宋刘氏,被气了个人仰马翻,“老娘能见着贵人,还叫你去?” 夏小柔翻了个白眼,捂着耳朵睡觉。 宋刘氏问不出话来,心里恼火,却也没有办法,又拍着门说,“这回没问出来,明天你再去问问。对了,出来烧早饭了!一家子的早饭还没吃呢。” “找你儿子宋文山烧饭去!”夏小柔扯过被子盖着,蒙头补觉。 燕蘅那个王八蛋,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他庄上的女使也不少,都侍候不好的? 燕蘅见了她跟饿狗见了肉骨头,又啃又咬,把她整整折腾了一宿。 她现在只想睡到天昏地暗,不想说话不想动弹。 她为宋家如此辛苦了,宋刘氏还叫她去做牛做马烧饭? 想也不要想! 宋刘氏听到夏小柔又提宋文山,心里不禁直打鼓。 这个贱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才这么跟她叫板? 第3章 她就不信制不了这一家子! 宋刘氏不敢催夏小柔了,只得咬着后槽牙去喊女儿宋翠喜烧饭。 今日是下雪天,宋翠喜还在睡懒觉,她也等着夏小柔烧好早饭喊她吃,听母亲说,今日要她烧早饭,而夏小柔回屋睡觉去了,宋翠喜当下就怒了,拍着床说,“娘怎么不打她一顿?她反了天了敢不烧早饭?” “那死贱人犯懒呢,她让我来喊你烧饭,你不信,你问她去。”宋刘氏一个人不敢斗夏小柔,怂恿女儿一起去。 “我锤不死她!”宋翠喜长得跟宋刘氏一样圆滚粗壮,脾气也跟宋刘氏一样懒惰不讲理。 天冷,她缩了缩脖子,咬牙掀开被子起了床,匆匆穿了衣裳,来到西侧院的夏小柔房前。 宋翠喜怒气冲天拍着门,“夏小柔,你给我出来!” 夏小柔比宋翠喜大半岁,但宋翠喜却从不喊她嫂子,一直是直呼姓名。 因为夏小柔长得瘦瘦弱弱,而宋翠喜长得高高壮壮。 在村子里,人们普遍的认知是,长得粗壮的女人,意味着能生养会干农活。 每当夏小柔和宋翠喜站在一块时,村里人都夸宋翠喜长相好有福气,鄙视夏小柔一副穷酸样长得像豆芽,天生穷命。 再加上宋文山不待见夏小柔,宋翠喜更不将夏小柔放在眼里。 屋里,夏小柔听着宋翠喜在门外叫骂砸门喊她去烧早饭,她心里冷冷一笑。 看来,她得想法子尽快离开宋家。 “你开不开门?夏小柔,你想找打是不是?”宋翠喜砸不开门,开始用脚踹。 踹得地动山摇。 夏小柔扬唇冷笑,“你们再吵我睡觉,我到县衙门找县令大人告状去,就说宋文山没死却装死!” 她这一嗓子,将门外的母女俩全都吓住了,再没砸门。 夏小柔翻了个身,冷哧一声,她就不信制不了这一家子! 一直睡到晌午后,夏小柔才醒来。 全身疼,哪哪都疼。 夏小柔还想睡,可肚子饿得厉害,她不得不撑着身子起了床。 昨晚她没吃晚饭,挑着一担笋去了燕园。 半夜的时候,陪着燕蘅那厮吃了半碗莲子粥,今早到现在,滴米未进只喝了水。 就着屋中盆里的凉水,夏小柔洗漱好,拉开了房门。 正屋里只坐着冷着脸的宋刘氏,不见其他人。 桌上有一只小碗,碗上倒扣着一只大碗。 料想不是给自己留的饭菜,夏小柔揉了揉腰,往厨房走去寻吃的,但这时,宋刘氏喊着她,“过来,把药喝了,你昨晚辛苦了,喝点药补补身子。” 夏小柔回过头。 宋刘氏端着碗,往她面前送来。 夏小柔怒火腾起,扬手将碗打翻了,“我不喝!” 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烂,药洒了一地。 宋刘氏气得跳脚拍桌,“你这个败家贱人,我也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 夏小柔笑了笑,嘲讽说,“娘真的为我好吗?这不是补药,这是绝子药?” 见计谋被识穿,宋刘氏脸皮颤抖了下,干脆直话直说,“你不喝,是想怀个野种吗?” 说着话,还挥着巴掌朝夏小柔打去。 夏小柔躲开了宋刘氏,隔着桌子冷笑道,“娘这话敢不敢跟燕园的那位贵人说?” 这一世,她绝不会喝宋刘氏的任何药! 前世她给宋家做牛做马,宋家却毁了她的身子。 每次她从燕园回来,宋刘氏就给她罐药,哄她说是补气血的药,她信以为真。 陪了燕蘅几年却没怀过一次,她以为是自己的肚子有问题,直到有一天,燕蘅抚着她的肚皮,给她把脉后神色忧郁说,她的身子很不好了。 如何个不好,燕蘅不说。 那次后,燕蘅离开了村子,再没有出现过。 她找了外乡的陌生大夫查身子,大夫说她吃了太多的绝子药,再无生育的能力。 她才恍然,她被宋刘氏害了! 虽说,她从没想过要怀燕蘅的孩子,但她不想连怀孕的能力都丧失! “你别以为侍候了贵人一晚,就是贵人的女人了?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脸,贵人庄里的女人,哪个不比你美上十倍百倍的?贵人瞧上你,只是图个新鲜,你还真当贵人会同意你怀上他的娃?”宋刘氏嘲讽冷笑。 “肚皮是我的,我想怀就怀,想怀谁的就谁的,你管不着!”夏小柔抓了桌上另一只碗举起来,和宋刘氏对峙。 “夏小柔,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宋刘氏大骂。 “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不是你怂恿我去燕园的吗?婆婆怂恿儿媳去爬别的男人的床,你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夏小柔冷笑,“我告诉你宋刘氏,你再骂我,我把宋文山没死的事,还有你怂恿我去燕园的事情,全嚷出去,我看村里人怎么看你们宋家!” 前世的她,怕丢面子,怕娘家人嘲笑她,怕村里人背后非议她,软弱的她被宋刘氏拿捏得死死的。 这一世么,她只想好好活着,至于面子,爱谁谁! 宋刘氏的脸色,马上死灰一片,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知怎么反驳了。 “有没有人?”院门那里,有女人的声音忽然大声问。 声音陌生,不是村里人。 宋刘氏忙走到大门口,伸着脖子看去。 夏小柔也走过去看,来的两人都穿着村里人不穿的粉色罗裳,“那是燕园的两个女使。” 听说是燕园的,宋刘氏慌忙走到院门口,拉开篱笆院门,一脸讨好朝两个女使点头哈腰,“两位姑娘有什么事吩咐吗?” “夏娘子的箩筐落在燕园了,我们郎君叫我们送来。另外,夏娘子送去的笋没有拿钱,我们一并送来了。”一个女使说。 宋刘氏笑着接过挑担,又伸手要卖笋钱,“我是夏娘子的婆婆,钱给我。” 女使淡淡扬眉,“我们郎君说了,钱要亲手交到夏娘子的手里。” 宋刘氏脸色难看,挑着空担子撇撇唇进了屋。 看到走出来的夏小柔,她冷冷瞪了眼。 夏小柔走到院门口来,她认出了这是在燕蘅屋里服侍的两个女使,一个叫荷影,一个叫竹韵。 竹韵将钱袋递到夏小柔的手里,笑着说,“我们郎君说,夏娘子的笋好,下回挖了笋,就还送过去,有多少他收多少。” “他吃得完吗?村子的后山上,可有几百亩的竹林!”夏小柔心里疑惑。 燕蘅,又想玩什么花样? 第4章 宋刘氏,你终于怕了吧? 前世的时候,燕蘅也是变着法子的叫她往庄里送东西。 冬天的笋,夏天的藕尖,秋天的各种果子,春天的野菜他也要尝。 她去了庄上后,燕蘅会使各种刁钻的法子为难她。 比如,要她跟他学写字,学画画,学弹琴,要她背《赵国经史》。 学认字就罢了,背什么《赵国经史》?她一个农妇又不考状元!燕蘅那厮简直是个大变态! “夏娘子放心,我们主子敢收,就能吃完。”竹韵微微一笑。 “好说,只要价钱公道,他要什么山货,我都想办法送过去。”夏小柔点头。 她要离开宋家,就要搞钱,搞很多钱。 而燕蘅有的是钱。 她不想白拿他的钱,但她可以将货物卖给燕蘅。 送走两个女使后,夏小柔打开装钱币的布袋子。 她发现,里头除了有一串钱,还有两枚金叶子! 一串钱是一担笋的价格,这多的两片金叶子算什么? “娘,把钱拿过来!夏氏都不烧饭,哪有资格拿钱?”宋翠喜的声音,在身后忽然传来。 宋刘氏冷哼,“那是当然。” 宋刘氏身子壮力气大,一只手便将钱袋子抢了过去。 夏小柔心中冷笑,这母女俩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她单打打不过她们,更别说这会儿有两人了。 既然武斗斗不过,不如来文的。 夏小柔微微扯动嘴角,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用力拍打地面,放声嚎哭。 “文山啊!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呀!你娘欺负我也就罢了,连你妹妹也一同欺负我!我整日忙前忙后,又是干农活又是做家务,尽心侍奉公婆,还照顾你妹妹,可到头来还是落得个不贤惠的名声。” 宋刘氏翻着白眼,叉着腰骂,“死贱人,你鬼哭什么?做媳妇的不侍候公婆你想做什么?想当娘娘?怕是你没那个资格!” 夏小柔不理会她,继续哭,“我顶风冒雪去山上挖竹笋,好不容易才挣了点儿血汗钱,本想着买件新衣裳过个体面年,可钱却被你娘和妹妹全部抢走了。抢了钱不说,你娘和妹妹竟然还动手打了我。文山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哇!”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宋翠喜也骂。 “没法活了呀!”夏小柔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苦楚都发泄出来一般。 宋家的院门前,就是村路。 本村外村的人,都会打此经过。 虽然是下雪天,但路上也偶尔会有邻村人往来。 而且,下雪的天气里,邻居们大多在家闲着。 夏小柔扯着嗓子嚎哭,引得几个过路人停步观看。 宋家的几个邻居们,也纷纷开了院门,朝这边看来。 听到夏小柔哭着说宋刘氏打了她,三三两两走来说,“文山娘,小柔嫁来虽然时间不长,可她家里家外的活儿都在做,从来不跟你们顶嘴,又勤快脾气又好,你怎么还打她呢?” “她一个寡妇,也不容易啊,宋家婶子。” 过路人中一个年长的老汉,沉着脸走来,“打人,还抢寡妇儿媳的买衣裳钱?你这婆子怎的这么不讲理啊?” 宋刘氏气得发抖,指着夏小柔咬牙切齿骂,“夏氏,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打了她也不会承认,她都是将夏氏关在屋里打。 但今日,她还没有出手呢! “打了打了,明明就打了,就刚才,娘和翠喜一起打的我,呜呜呜呜,我不活了啊,文山啊,你把我接走,我不想活了。”夏小柔扯着嗓子嚎哭。 宋翠喜瞪大双眼,“夏氏你个贱人真不要脸,你胡说八道!” 她和宋刘氏一样,今天还没有打过夏小柔。 “这不是打的是什么?”夏小柔哭着撸起了袖子,还把脖子上的牙印展现给邻居们和路人看,“这是小姑子翠喜咬的,这脖子上是婆婆掐的,这胳膊上的印子是她们把我从床上拖下来打的,呜呜呜,我不活了,我全身都疼啊!” 宋刘氏经常跑到村里去哭着卖惨,说受了谁谁的欺负,其实往往是宋刘氏欺负了别人。 夏小柔将这一招学了来。 她心里冷笑,装白莲花,谁还不会? 大家看到夏小柔胳膊脖子上的伤和牙印,全都吸了口凉气。 夏小柔皮肤白,衬得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十分醒目,看了叫人心惊。 这脖子上的牙印,也断然不是夏氏自己咬的,因为咬不着啊!只能是宋家母女咬的。 两个年长的过路人,又开始愤愤不平指责起了宋刘氏。 另外几人则数落宋翠喜不该打嫂嫂,嫂嫂是长辈,打长辈是没教养。 宋翠喜几时被人指着鼻子教训过?气得她尖叫着跺脚,“这不是我打的,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咬她!你们不要听这个夏贱人胡说八道!” 宋刘氏气得咬起了后槽牙。 说她没打,可夏小柔的身上明明有伤,这伤的原因还不能说出去。 说打了,她就得被邻居们数落。 宋刘氏吱吱唔唔窘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模样越发叫人认为,她确实打了人,没法辩解。 邻居们和路人更加责怪起她来。 “文山,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替我说句公道话!只要你能帮我,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给你烧很多很多的纸钱。文山啊,求求你显显灵!”夏小柔又哭起来。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真要你的钱,我还不是怕你乱花掉?”宋刘氏担心夏小柔说出更不好听的话来,只得不情不愿将钱袋子丢在夏小柔的怀里,拉着女儿扭身回了屋。 她儿子还没死呢! 给活人烧纸钱这是会折寿的! 她担心夏小柔真这么干。 夏小柔将钱袋子捏在手里,冷冷勾了下唇。 宋刘氏,你终于怕了? 两个邻居妇人将夏小柔搀扶起来,安慰她,“别哭了,快进屋,外头冷,别冻着了。” 夏小柔揉着眼,向大家道了谢,往屋里走去。 身后,过路人向邻居们问起夏小柔的身世,“怎么这么年轻就守寡啊?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呢,她娘家人呢?也不管她的?” “嗨,别提了,亲娘早死,有了后娘亲爹变后爹,她是被娘家人卖给宋家的,娘家哪会管她死活?” 夏小柔还没有走进正屋,听到身后邻居们的议论声,她握了握拳头,这一世,没人管她的死活,她自己管自己! 她到厨房里寻吃的,没寻着。 锅灶全是冷的。 夏小柔的目光往架子上扫去,打开一个罐子的盖子朝里瞧了瞧。 她抱起罐子走出厨房,往宋家二房走去。 宋家二房和宋刘氏的大房是死对头。 老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第5章 过份的殷勤,必有蹊跷。 就在夏小柔离开时,宋刘氏在自己的卧房里,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和女儿宋翠喜说着话。 “我马上到县城去一趟,你在家守着,盯着那个姓夏的小贱人,别让她惹事。对了,把这个药悄悄放在她的饭菜里让她吃下,千万记住,别忘了。”宋刘氏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塞到女儿手里。 宋翠喜捏着纸包,眨着眼问她,“娘,这天也不早了,你这时候去县城做什么?” “我找你大哥有点急事,哎呀,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记住我的吩咐,我明天就回来。”宋刘氏裹好披风,揣了银子,赶出驴车往县城去了。 她挥着鞭子急匆匆赶着车。 夏小柔那个贱人忽然问起了二儿子,还说二儿子没有死,是不是从贵人那里知道了什么? 不行,她得通知老二,赶紧换个地方藏起来。 - 宋家二房破旧的院门半敞着,地上的积雪没有脚印,显然,这一家子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 夏小柔走进院里,朝正屋喊道,“岩柏哥?纤云嫂?远儿?” 宋家有两房。 她婆家是大房,生有两子,长子一家在县城做点小买卖。 小儿子是她名义上的男人宋文山,自幼读书,考了个童生。 二房两老早亡,只留下独子宋岩柏,患有肺痨,常年卧病在床,媳妇是个哑巴。 前世的她,娘家人不爱,婆家人嫌弃,只有宋家二房的人对她还算和蔼。 她被宋刘氏打成狗关在柴房不给饭吃时,病得起不来的宋岩柏听说后,还派哑巴媳妇来看她,给她悄悄送吃的。 只可惜,当时的她听信了村里人的传言,说接近宋家二房一家子会得痨病。 她便拒绝了宋岩柏一家的示好。 而事实上,宋岩柏娘子和儿子却并没有染过病。 但这一世,她想跟宋家二房走近,抱团取暖。 夏小柔喊了三声,关着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一个五岁多的瘦削脸男童,站在门后眨巴着大眼睛朝她看来。 “爹,娘,是三婶婶。”宋远朝身后喊了声。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破旧的年轻妇人,走了过来。 看到夏小柔,她打着手势疑惑问,“有事吗?小柔?” 夏小柔走上前,将手里捧着的罐子朝她递了递,微笑说,“我想借二嫂家的锅子煮几个鸡蛋吃。” 禇纤云却微微蹙眉,摆摆手,打手势,“你回家煮。” 她将儿子拉回屋里,关了正屋门。 夏小柔暗暗叹了声。 她嫁来宋家的第二月,被宋刘氏打骂后关进了柴房,禇纤云来看她,她却将禇纤云狠狠说了一顿,嫌弃他们身上有痨病的晦气,平时她见了禇纤云,也从不理会。 她让宋家二房的人,寒了心。 夏小柔抱着罐子,推开禇纤云家的厨房门,往锅子里舀了一些水,将半罐子的鸡蛋全都放进去煮起来。 煮熟后,她只拿了两个鸡蛋剥壳吃了,离开了宋家二房。 回到家,发现只有小姑子宋翠喜在家,不见宋刘氏。 宋翠喜挑眉,“娘去亲戚家了,要明天才回来,中午饭只有我们俩吃。” 宋刘氏爱去哪去哪,夏小柔不想知道宋刘氏的事情。 等她和宋岩柏禇纤云的关系缓和了,她搬去那边,从此就跟宋刘氏再无瓜葛。 所以她看也没看宋翠喜,回了卧房,关了门继续补觉。 她和宋家二房的误会,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且等她养好精神,明天再说。 宋翠喜记着母亲宋刘氏的话,站在她的房门口问,“中午饭你烧还是我烧?” 夏小柔不应答,冷嗤。 宋翠喜对着门翻了个白眼,“行,娘说了,你跟贵人相处累着了,那我来烧。不过我丑话先说了,我烧得不好吃你可别怪我。” 卧房里,夏小柔暗忖,稀奇了,宋翠喜主动烧饭? 但,关她什么事呢? 爱烧去烧,她打了个哈欠,翻身过去,接着睡。 宋翠喜在厨房中一阵兵荒马乱煮了两碗汤面,往一碗里倒了宋刘氏交待的药粉包。 她端着托盘,将两碗汤面放在桌上,又朝夏小柔的卧房门喊道,“夏小柔,出来吃汤面。” 夏小柔刚眯了下眼,又被宋翠喜吵醒。 本想不理会宋翠喜,可宋翠喜一直在拍门喊她。 夏小柔索性掀被下床,且看宋翠喜究竟玩什么花样。 她将头发捋了捋,随意挽了个发髻,拉开了房门。 “吃饭!”宋翠喜横了她一眼,走到桌旁坐下。 夏小柔朝桌上看去,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摆在桌上。 她眯了下眼,走过去坐下,抓起筷子正要吃,想了想,她伸脚狠狠踩了下宋翠喜的脚。 “夏小柔,你踩我做什么?我的新鞋子——”宋翠喜嚷起来,低头去看鞋子。 夏小柔借机将两碗汤面飞快调换,“我睡迷糊了,不小心踩了你的脚,对不住。” “我煮面给你吃,你居然踩我?你给我去洗鞋!”宋翠喜抖着一只脚。 夏小柔却扬了扬唇,将碗推回到宋翠喜跟前,“我可没有要你烧给我吃,我现在不吃了,还你。” 宋翠喜脸色变了,将碗又推回到夏小柔的跟前,“开个玩笑你当真了?快点吃,你要是浪费了,我告诉娘。” 大约为了不让夏小柔起疑心,宋翠喜先吃起来。 夏小柔看着她,眼神微缩。 今日的宋翠喜,可着实奇怪,主动烧吃的不说,还不要她洗鞋子,一切的一切,只为让她吃汤面。 莫非,汤面真的有问题? 过份的殷勤,必有蹊跷。 她随意吃了两口,假装着凉要呕吐,捂着嘴摆手,“我不能吃了,再吃我得吐得更厉害,我可能着凉了,吃热汤面会更加想吐。” 宋翠喜忙说,“行了行了,不吃就不吃了。但你别吐了,吐了我可要揍你!你敢浪费试试看!” 夏小柔冷笑,只准吃不准吐,汤面果然有问题。 “我不吐,我捂着被子睡一会儿就好。”夏小柔回了自己的卧房。 她不放心,还是将吃进去的几口汤面,压着舌根吐进了痰盂里。 漱了下口,夏小柔正要睡下时,听到门外传来宋岩柏儿子宋远的说话声,“翠喜姑,小柔婶婶呢?” 第6章 被燕横拦住了去路 “你个病鬼的儿子跑我家来做什么?滚!不滚我可要揍你了啊!”宋翠喜的声音厉声说。 因为宋岩柏常年生病,家里又穷,全家都不得所有人喜欢。 夏小柔担心宋翠喜打宋远,忙拉开门走出去,“小远,我在呢,有什么事吗?” 她冲过去,将宋远拉开,避开了宋翠喜挥来的巴掌。 宋翠喜大怒,“夏小柔,你疯了,跟一个痨病的儿子说话?” 夏小柔没理宋翠喜,将宋远拉到门口问,“是不是你娘或你爹找我?” 宋远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热乎乎的布袋子,递给夏小柔,“给。” 夏小柔接过来,打开来看,发现里面是她送给宋远家的熟鸡蛋。 “你怎么又拿来了?唉——”夏小柔不肯收。 “爹吐血了,不能吃。”宋远唇角一瘪,眼眶瞬间红了。 夏小柔吸了口凉气,“走,婶婶跟你瞧瞧去。” 按着时间进展,宋岩柏拖延过这个冬天后,开春就病亡了。 葬礼上,独子宋远又出了意外溺亡了。 安葬父子俩后,哑女禇纤云不知去向。 说来说去,这家人过成这样,无非一个穷字。 没钱看病,宋岩柏的病才拖延成重病。 来到宋岩柏家。 禇纤云看到夏小柔抱着鸡蛋又回来了,用眼神责怪着儿子。 “是她自己要来的。”宋远委屈地撇唇。 “二嫂别说他,是我要来的,我来看看岩柏哥。”夏小柔进了屋,将鸡蛋放在桌上后,走到宋岩柏的床前,看到床上眼眶深陷的年轻男子,脸色苍白得跟死人一样,她心里暗暗叹气,“岩柏哥,请过大夫了吗?” 宋岩柏苦笑着轻轻摇头,“那不是浪费钱吗?” 言外之意,没请大夫。 夏小柔抿了抿唇,“我给你找大夫去。” 她转身往外跑。 “你……你回来!”宋岩柏急得拍着床。 - 下午,风雪比上午更猛了。 夏小柔的脸被风吹得像刀割一样。 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她抬着袖子,挡着风,艰难地往村里陈大夫家走去。 忽然,一声马儿的嘶鸣声传来,有马车从另一条小道疾驰而来,挡在了她的前面。 夏小柔放下袖子,抬头去看。 挂着金色流苏的深紫色厚绒布帘子,被一只纤长如枯竹的手缓缓掀开,露出年轻男子俊美的半张脸颊。 “上来。”男子嗓音低沉,桃花眼角微挑,一瞬不瞬望向夏小柔。 夏小柔定睛看去,原来是燕蘅。 夏小柔只淡淡瞥他一眼,并没有理会燕蘅的话,迈步朝马车的一侧走去。 燕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嘴角微勾,扬声说,“听闻夏娘子对采摘草药十分在行,不知道有几种草药,你是否曾经采摘过呢?”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我可以给好价钱。” 夏小柔身材娇小,虽然干农活并不擅长,但她对采草药却十分精通。 她对大多数草药的生长习性都了如指掌。 在方圆百里之内,只有她采摘的草药既稀少又精良,每次都能卖出比别人高的价钱。 其他人费尽心思寻草药数月甚至数年,但只要季节对得上,她进山一趟就能寻到。 夏小柔在上一世的主要收入来源,便是采摘草药售卖。这一世,她也希望重走这条老路。 听到燕蘅这么说,夏小柔不禁有些心动。 她现在实在是太缺钱了。 到目前为止,她手头仅有的财产,只有今早燕蘅派女使送来的卖笋钱一百文钱和两片金叶子。 这些钱只够她维持一个月的温饱,根本做不了什么大事。 但,夏小柔并不想与燕蘅有太多的交集。 她微微偏头,淡然说,“小妇人这会儿有急事在身,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后,自会前往郎君的庄上向管事询问清楚。”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因为昨晚太辛苦,又没有吃好休息好,夏小柔顶着风雪行路,十分的吃力。 一阵狂风吹来,差点将她的小身板掀翻。 她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当。 燕蘅眸光微闪,看着她的身影又说,“但草药的价钱,管事定不了价,你得亲自与我谈。” 夏小柔停了脚步。 定价权在燕蘅手里? 她咬了咬唇,斟酌片刻后,只得回过身来,“你这会儿能直接定价吗?我真的有急事,不能耽误太久。” 夏小柔走到燕蘅的面前,仰头望向他。 她这番仰头,将领口扯开了些,露出锁骨上的一个深深牙印。 昨晚粉色的牙印,此时已曾紫红色。 燕蘅眸光微缩。 夏小柔察觉,燕蘅一直只盯着自己的领口处瞧,意识到什么,她红着脸慌忙将领口捂了捂。 燕蘅唇角微动,微不可察地露了抹浅笑。 “上来说。”他身子让了让,伸手一指车上。 马车里大约放着炉子,有热气涌出来。 而且还放着熏香,一股子好闻的香气,缠绕着夏小柔的神识。 她窘着脸,退后两步,摇头说,“不了。” 但燕蘅却蹙起眉尖,“车帘子一直这么敞着与你说话,我吹了寒风会着凉的,夏娘子。” 夏小柔暗暗磨牙,昨晚跟她鸳鸯浴了那么久,他怎么不说会着凉? 燕蘅脾气古怪,高兴时笑容如沐春风。她踢他咬他,骂他是发了情的公狗,砸坏他的玉佩撕坏他的衣裳,放跑他的爱驹,他却依旧与她温柔说话。 但有时他也会莫名其妙冲她砸茶杯,让她赤脚站在雪地里受冻,将她关起来饿上一整天,罚她站着抄《赵国经史》一百页。 夏小柔揣度不出此时燕蘅的想法,为了能赚到他的钱,只得听着他的要求,爬进了马车里。 马车足有一张床那么宽大。 夏小柔寻了个角落坐下。 车帘子放下,车里炭炉子的暖气,熏得夏小柔全身暖烘烘的。 她放下了因为寒冷而缩紧的肩头,抬头望向燕蘅,“你要什么草药?” 燕蘅穿一身月牙色家常锦袍,斜倚在紫檀凭几上,领口微敞,抬起手臂枕后脑时,露出胸口处斜七竖八的指甲印和斑驳的牙印。 想到这些都是自己的杰作,夏小柔的脸倏地红了,慌忙将眼神错开,身子也往角落里更加藏去几分。 燕蘅的目光在夏小柔的脸上转了转,懒洋洋睇着她,“为何坐那么远?过来。” 第7章 要不要我宽衣帮你回忆回忆? 夏小柔微垂眼帘,清了清嗓子,“男女授受不亲。” 燕蘅微怔,身子前倾望向夏小柔海棠花般的小脸,嗤笑起来,“你昨晚抱着我咬了十九口,这会儿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 想到昨晚的疯狂,夏小柔气血直冲脑门,全身更是一阵滚烫的燥热。 “昨……昨晚的事我不记得了,燕郎君请休要再提。” “哦?不记得了?”燕蘅伸长手臂,将夏小柔猛地扯到近前来,抓着她的小手指着自己的脖颈处,“可想起来了?要不要我宽衣帮你回忆回忆?” 夏小柔慌忙抽回手,推开燕蘅,“燕郎君,你要什么草药,请快说。我真的有急事,家里有人生病吐了血,我着急去请大夫,不能耽误。” 她神色羞赧窘迫,但眼神中确实透着焦急。 燕蘅看了她一会儿,从身侧小桌的抽屉里,取了个小钱袋放在夏小柔的手里,“我要锁阳十斤,黄精十斤,当归十斤,牛膝十斤。这是定金,货到了再付这些给你。” 夏小柔打开钱袋子,发现里面有几粒碎银,约莫有五六两的样子。 这几样药材虽然价格贵,但这些钱已足够付药材的价格了,再给同样多,那是高价了。 燕蘅果然财大气粗,行事爽快。 “好,年前我送到你的庄上。”夏小柔将钱袋子塞进腰间荷包里,朝燕蘅点了点头,掀帘子下了马车,继续往陈大夫家走去。 看着她走远,燕蘅才放下帘子,朝车夫道,“回庄上。” 车夫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看着走远的夏小柔,他不屑地撇唇,“主君,这村妇行事狡黠,主君还是不要接近为好,您真的想要美人,属下马上去城里给您找上十个八个来,保管个个比夏氏美艳十倍。” 燕蘅眼神骤冷,“掌嘴!” 善良看着自己的手巴掌,委委屈屈抽了一下。 啪—— 以防车里的燕蘅听不见叫他罚一遍,他抽得很重。 响声脆亮。 “下次不许再议论夏氏,否则,你滚回京城去,换天真来赶车。”燕蘅声音清冷。 善良的脸色马上变了,“是!属下再不敢了。” 但他心里仍然不服气地嘀咕,那个夏氏除了一张脸长得还算过得去,还有什么值得燕蘅大冷天出门来瞧的? 燕蘅是赵国第一闲人,但也犯不着闲着来看一个粗鄙的村妇? - 夏小柔顶着风雪,艰难地走到了同村的陈大夫家。 “陈大夫,快……快跟我走一趟,家里有人病了,吐……吐血了。”夏小柔来不及拍掉身上的雪花,一进门就急忙说。 因为走得急,累得她扶着门框直喘气。 陈大夫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大夫,上月才接过他过世爹的衣钵,独自行医。 他拢着袖子走过来疑惑问道,“原来是文山家的,我刚瞧见你婆婆坐着驴车带着行李打我家门前走过去了,说是去亲戚家。你家大房和你公公又在县城,家里只有你和翠喜在,难不成是翠喜病了?她那么壮的个子还能生病?怎么就吐血了?” 陈大夫的娘子,也好奇地看向夏小柔。 夏小柔喘了两口气,摆手说,“不是她,是二房岩柏哥病了。他娘子不会说话,孩子又小,我来帮他请大夫。” 陈大夫恍然地叹了声,“唉,原来是他啊,我说呢。” “他病了好几年了,怕是看不好了?”陈大夫的娘子,用眼神示意陈大夫不要前去。 附近几村的大夫都不愿意给宋岩柏看病,一是怕宋岩柏还不上诊金。二是,怕宋岩柏的病是严重的传染病,会传到大夫的身上。 夏小柔看了二人一眼,取出卖笋的一百文放在桌上,“陈大夫,这些够吗?岩柏哥虽然病得重,但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人生病,他娘子和他儿子常年跟他生活在一起,却没有染上,可见病情不严重,陈大夫给他开些药吃吃,定能好转。” 陈大夫听出,夏小柔的话中之意在指责他胆小不敢前去。 他心中一阵难为情,窘着脸说,“我倒不是怕他的病会传染,我是大夫,定会注意。我是说……他的病看不好,反倒白白浪费你的钱。” 夏小柔摇摇头,“他病了好几年了,从没正儿八经地请过大夫,都是自己瞎琢磨整些偏方吃,才耽误得病情重了,陈大夫认真看,定然能看好。至于诊金,我都不操心,陈大夫操心什么?” 陈大夫叹了口气,“好,我跟你走一趟。” 但陈大夫的娘子却坚决反对,“别去了,就这么点诊金,不值得冒风雪走一趟。” 夏小柔看出来了,陈大夫的娘子哪里是在嫌弃诊金少?这是怕传染上? 村里看病,不开药只看诊,诊金是三十文。 写方子再加二十文。 她给一百文,已是双倍的价钱。 “陈大夫年轻,多看些疑难杂症,才能积攒经验,要是看好了岩伯哥的病,这方圆十里的人,定会慕名前来找陈大夫看病。”夏小柔用着激将法。 陈大夫的娘子胆小怕事。 陈大夫的父亲又刚去世没多久,本身行事就瞻前顾后的他,被自家娘子一蛊惑,他更加胆小了。 前世的陈大夫直到四十岁,才将名气打出去,才有外村人找他看病。 因为胆小不敢看病开方子,前来找他的病人极少没法维持生计,他好几次要关门转行。 而事实上,他家是杏林世家,他爷爷和父亲都行医了一辈子,他从小耳濡目染理论学术并不比其他人差。 若将他提携,将来倒不失一个好帮手。 到底是年轻人,夏小柔的言语激将,挑起了陈大夫的好胜心情。 “文山家的,我这就跟你去看看宋岩柏。”陈大夫走进医药房,去背药箱。 他娘子还要去拦,被陈大夫推了回去,“爹临终前说了,行医就要大胆,缩手缩脚,一辈子干不好。我从三岁起跟着祖父和父亲行医,我心里有数,你别劝了。” 他朝夏小柔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 夏小柔跟了上前。 陈大夫娘子气得跺脚,却无可奈何。 第8章 今日宋刘氏不在家,她得借机教训下宋翠喜 到了宋岩柏家。 禇纤云看到夏小柔请来了大夫,惊讶得张大嘴巴,双手忙打起手势,“我们请不起大夫啊!家里已经没有钱了……” “二嫂,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付过诊金了。”夏小柔连忙摆手,领着陈大夫走进了宋岩柏的卧房。 禇纤云惊讶得睁大双眼,愣了愣,也紧跟着进了屋。 屋里,宋岩伯躺在床上,还在不停地咳嗽着。 陈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块布巾,掩住口鼻,这才坐到床边,开始给宋岩柏号脉。 号完脉,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宋岩柏的舌头和眼睛,接着又查看了身体的其他部位。 做完这一系列检查后,陈大夫来到外间,向夏小柔和禇纤云讲述着宋岩伯的病情,“尚好,就是病拖得有点久了,稍微严重一些,只要按时吃药,注意别再着凉就行。” 接着,陈大夫开了方子。 禇纤云紧紧捏着那张方子,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夏小柔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伸手接过方子,转头又对陈大夫说:“麻烦陈大夫也帮我看看,我总觉得身子很虚。” 前世她才四十来岁就病逝了,她怀疑是宋刘氏长期在暗中给她下药加害于她。 现在她决定提前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陈大夫点头,“好说。” 经过一番仔细的查看,陈大夫告诉她说:“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许的气血虚弱,只需调养调养便能恢复健康。” 听到这个消息,夏小柔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她请陈大夫开一些补气血的药,因为前世的她身体也是如此虚弱,而那时的宋刘氏根本不会给她吃药滋补身体。如今,她自己给自己补。 陈大夫写了一份药方递给夏小柔。 夏小柔拿着两份方子,跟着陈大夫一同回家取药,付了剩余的诊费和药材费用。 看到她如此爽快地付钱,陈大夫的娘子才脸色缓和。 - 回到宋岩柏家,夏小柔将抓好的药放在桌子上,便卷起袖子,在厨房里四处寻找煎药的罐子。 禇纤云见她不回家,又进了厨房翻东找西的,敲了敲厨房门,打着手势担忧地问,“小柔,你怎么还不回家?你婆婆该问你了。” 夏小柔回头,抿了抿唇微笑说,“纤云嫂,我不住我婆婆家了,我想搬来你家住,行不行?” 禇纤云微怔,疑惑地睁大双眼,打着手势问,“为什么搬来跟我们住?” “你也知道,我婆婆容不下我,我跟他们住一起,会活不长的。”夏小柔垂下眼帘,神色忧伤。 “可是……”禇纤云一脸为难。 “夏小柔!天都黑了,你还不滚回家烧饭?”宋翠喜谩骂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禇纤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将夏小柔往外推, “你快回去,不然你会挨打的。” 砰砰,咚咚—— 急脾气的宋翠喜,抬脚踹起了篱笆院墙。 在院里玩耍的宋远大声问,“翠喜姑,你为什么要踢我家的院门?” “我想踢就踢,你给我滚开!病鬼儿子离我远点!”宋翠喜从篱笆院门上抽了棍子,朝宋远抽打过去。 宋远的腿被抽疼了,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夏小柔眯了下眼,回头抓起厨房灶台的菜刀,冲出了厨房。 禇纤云吓了一大跳,慌忙去阻止。 但夏小柔走得比她快,提着刀已经冲到了宋翠喜的身后。 宋翠喜吓得捂着头拔腿就跑,一边跑,口里一边骂,“夏小柔你个贱人,你敢砍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过来呀?我不光要砍死你,还要把你大卸八块喂狗!”夏小柔举起刀,朝宋翠喜快步追去。 前世的宋翠喜,可没少欺负她。 宋翠喜没出嫁时,伙同宋刘氏对她非打即骂,她身上但凡藏一文钱,宋翠喜都会抢过去。 她不给,宋翠喜就脱光她的衣裳搜寻。 至今她都忘不了,大冬天的早上,她被宋翠喜脱得赤条条拖到院子里殴打时,宋刘氏男人和宋家的其他男人们,看向她的猥琐眼神。 好不容易将宋刘氏和她男人都熬死了,熬得宋翠喜出嫁了。 但宋翠喜又开始怂恿儿子女儿来欺负她。 算计她的钱财不说,在她年老快死时,宋翠喜居然跟昌暗中商议,要将她的遗体送给宋翠喜婆家没成亲刚死不久的大伯子配冥婚。 宋翠喜那大伯子是个傻子,是上茅房掉粪坑里淹死的。 她把自己和被子床架屋子一并烧成难以识别的灰,才让宋翠喜的计划破产。 想到这些,夏小柔怎不恨啊! 前世的她太软弱,太计较名声,才让宋翠喜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现在么,去他大爷的名声! 可她只跑了几步,就被禇纤云拉住了。 “别,不要去。你把翠喜逼急了,将来她更会欺负你。”禇纤云死死拉着夏小柔,焦急地打着手势。 夏小柔见她担心得快哭了,只好说,“好,我不去了。” 禇纤云松了口气,拿过夏小柔的刀,拉着她回了家。 “咳咳——出什么事了?纤云?小柔?”东间卧房那里,传来宋岩柏虚弱的喊声。 禇纤云把菜刀放进厨房,朝夏小柔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追宋翠喜,急匆匆进卧房去了。 夏小柔朝卧房看去一眼,走进厨房将那把菜刀藏在衣裳里,对宋远假说去茅房,实则去了宋刘氏家。 这时,宋翠喜正站在院里骂着夏小柔。 看到夏小柔提着明晃晃的菜刀来了,吓得她飞快跑进屋,关紧了大门。 夏小柔冲上前,对着门就是狠狠一刀。 剧烈的声响,吓得门后的宋翠喜脊背发凉瑟瑟发抖。 “宋翠喜,我告诉你,你再敢欺负我,下回我砍的就不是门了,而是你的脑袋!”夏小柔抽回刀,指着门大声说。 今日宋刘氏不在家,她得借机教训下宋翠喜。 宋翠喜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只见夏小柔手里的刀,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着森寒的光。 她吓得大气不敢出,心里只嘀咕,今天的夏小柔,莫非疯了不成? 第9章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永不回去。 夏小柔见宋翠喜没再出来,也没谩骂,冷哼一声提着刀离开了。 等她一走远,宋翠喜才敢拉开屋门,指着宋岩柏家方向跳脚大骂,“夏小柔,你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最好是死在外面!” - 夏小柔回了禇纤云家,她把菜刀刚放回原处,禇纤云走进了厨房。 禇纤云看到夏小柔并没有离开,心中松了口气。 她拉着夏小柔,说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神色担忧打着手势,“小柔,别跟翠喜斗,她家人多,你会吃亏的。翠喜是远儿的堂姑,她顶多骂一骂吓一吓远儿,不会真的对远儿怎么样,你不必为了远儿跟翠喜吵起来,不值得。” 夏小柔想说,很值得。 宋岩柏这一家子,因为又病又穷,一直被宋刘氏嫌弃,嫌弃倒罢了,还教唆着家里其他人不要跟宋岩柏家来往。 看到禇纤云母子,宋刘氏非打即骂,欺负禇纤云不会说话还不了口。 “你不必担心我,我无事。”夏小柔微微一笑,接着整理起药罐子,“这罐子糊了不少灰尘,我洗洗干净,给岩柏哥煎药。” 禇纤云走过来,摆摆手,“我来,天不早了,你回去。回去后,跟翠喜好好说话。” 夏小柔看着自己的那几包药,叹声说,“我这会儿先不回去,给岩柏哥煎好药,我还想借纤云嫂家的罐子煎我的药。你也知道,翠喜看到我吃药,会砸了我的药罐子的。” 宋翠喜脾气不好,又懒惰肥胖,一直相亲不出去,心情不好就拿夏小柔出气。 这在宋家不是秘密。 禇纤云家离宋翠喜家只隔了片小杂树林,统共才百十来步的距离。 那边大声吵架,这边也听得到。 禇纤云见夏小柔红了眼角,又隐约看到了她衣领内的青痕,以为夏小柔被宋翠喜又打过,又想到刚才宋翠喜的谩骂,禇纤云抿了抿唇,拍着夏小柔的肩头,打手势说,“好,你就在这儿煎药。” 夏小柔微微一笑,“多谢纤云嫂。” 禇纤云怜惜地微笑摇头,“我只能帮你这些,不值什么的。” 禇纤云家水缸里的水少,夏小柔不忍心用掉,她抱着两个药罐子,来到院角,抓了些雪放进去,用稻草团成一团就着雪水洗刷起来。 两个罐子洗完,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 禇纤云走到她的身后,拍拍她的肩头,指了指厨房的墙角。 那里,已经升起了两堆火。 宋远蹲在火堆前,伸手烤着火。 夏小柔点头,抱着罐子走过去。 她往罐子里舀了水,放进药材,才将罐子架在火上,就有邻居走来朝她大声说,“小柔,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快回家看看去!你小姑子闹起来了呢。” 禇纤云脸色大变,担忧地扶着夏小柔的肩头。 夏小柔拿手在裙子摆上擦了擦,直起身来朝邻居说,“婶子,我回去又能怎样?我打不过她。只要我做的事情不顺她的心,她就会闹。” 说完,她垂下眼帘,一副要哭的表情。 邻居婶子叹了口气,“这会闹得有点大呢。” 禇纤云看一眼夏小柔,走过去朝那邻居妇人打着手势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跟你个哑巴说什么啊?你帮得了她么?唉,翠喜那丫头把小柔的衣裳被褥全扔路上了,这是要撵走小柔啊。这大雪天的,这么冷,小柔你可怎么办啊?”邻居妇人忧心地摇头。 禇纤云脸色赫然大变,抓着夏小柔的肩头,神色焦急打着手势,“小柔,要不,你跟翠喜去道个歉?” 夏小柔却轻轻勾起唇角,道歉? 绝无可能! 宋翠喜敢扔她的行李,明天定会哭着求她回去。 “没用的,我道歉翠喜也不会理我。”夏小柔苦笑一声。 禇纤云扶着她的肩头,“别怕,我跟你一起去。” 那个邻居婶子也说,“小柔别怕,婶子也陪你去。” 夏小柔轻轻牵起唇角,很好,她正想要见证人。 她假装害怕,犹豫了会儿,轻轻点头,“好。” 禇纤云叮嘱儿子宋远看好两个药罐子,和邻居妇人陪着夏小柔,回了宋刘氏家。 看到篱笆院门外满地的衣裳被褥,禇纤云不禁皱起眉头来。 那个邻居妇人也不停地摇头。 夏小柔却心里却乐开了花,她主动离开宋刘氏家,会被全村人指责不孝,将来她受欺负也没人帮她。 娘家人也会借这件事来说教她。 但被人撵出来,受谴责的就是宋刘氏家了。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永不回去。 但表面上,她却装作极度伤心绝望的样子,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哭自己没娘家人撑腰,哭男人死得早,哭婆婆打骂她就算了,连小姑子也容不下她。 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是她的家。 她不如死了算了。 开始,她是假哭。 可哭着哭着,她想到了前世受过的种种委屈,由假哭成了真哭。 前世的她从没害过人,相反的,她经常帮助娘家人和婆家人,可为什么他们还是容不下她? 为什么? 禇纤云和邻居妇人,连忙劝她,“好死不如赖活着,日子会慢慢过好的。” 邻居妇人又上前拍门喊出宋翠喜来,要宋翠喜不要跟夏小柔吵架了。 一家人就该好好过日子。 但宋翠喜今日被夏小柔逼得彻底暴怒了,怎会原谅?“除非我死,她别想进这个家门!” 夏小柔闻言,更加放声大哭。 这边吵闹得厉害,引得不少在家吃晚饭休息的邻居们,又三三两两围过来看热闹。 连一辆过路的马车,也不行路了,停步朝这边看来。 “主君,是那个夏氏,疯疯癫癫地在闹,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呢。”赶车的善良,朝挑帘子看热闹的燕蘅说。 他嘲讽地撇了撇唇。 燕蘅在马车里顺手抓了把挑炉火的火剪,敲了下善良的头,“你这脑袋可以摘下来给玄风当球踢了,不会思考还是不要为好。” 善良捂着被敲疼的头,不服气地撇唇,“主君,属下哪里思考错了?” “那夏氏分明是被她小姑子欺负了,在哭委屈,如何成了她在闹?”燕蘅冷嗤。 “有何区别?”善良耸肩,“都是一样的狡猾。” 燕蘅看着前方向众人哭诉的夏小柔,眸光微缩,“速回庄上。” 善良还想看热闹,想知道这姑嫂二人究竟谁输谁赢,“主君,这就……回去?” 燕蘅掀起眼皮,扫去一个眼风刀子。 善良吓得马上坐正身子,抖了抖马缰绳,“是。” 马车快速离开了。 再说夏小柔,她哭着自己的委屈,越来越多的人,责怪起了宋翠喜。 众人要宋翠喜给夏小柔道歉。 第10章 庄上有份差事,夏娘子可愿意去? 宋翠喜又怎会给夏小柔道歉? 她冷哼一声,翻着白眼。 夏小柔泪流满面地向周围的人们哭诉,“我这么娇小瘦弱,翠喜却长得那么高大壮实,我怎么可能欺负得了她?平时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婶婶伯娘、阿公大伯们也都看在眼里。向来只有翠喜追着我打骂,我哪里有能力去欺负她?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明明就有,你刚才还拿着菜刀想要砍死我呢!”宋翠喜扯着嗓子大喊。 “没有没有,你冤枉我!”夏小柔哭着反驳。 “就是有!” “证据在哪儿?”夏小柔心中暗自得意一笑。 就在刚才,当她提着刀砍门时,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宋翠喜被这一问给愣住了,气得直咬牙切齿。 不过她突然间想起了一个人,于是指向褚纤云说:“这个哑巴看见了。” 褚纤云连忙摆手,同时用手比画着示意:“小柔并没有拿刀砍你,她当时正在我家熬药呢,翠喜你不要乱讲。” “就是有就是有就是有!”宋翠喜跺着脚,开始无理取闹起来。 夏小柔又哭着说:“你们看到了?明明是翠喜欺负我,可她偏要说我欺负她。这样子,我还怎么能活?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在婆家住下去了啊。” 宋翠喜翻着白眼,语气冷漠霸道:“那就滚啊!滚得越远越好。” 邻居们纷纷劝说夏小柔:“可是你离开这里,你能上哪去呢?” 夏小柔看向身旁的褚纤云,紧紧抱住她,哀求说:“纤云嫂,你收下我,我可以帮你照顾远儿,帮你做家务。只要你给我一间屋子住,不让我受冻就行。” 褚纤云看着她,一边打手语一边皱起眉头,表示很为难:“我家里有个生病的人,你难道不怕他把病传给你吗?” 夏小柔连忙摇头,语气坚定:“你和远儿不也没有被传染吗?而且陈大夫已经给岩柏哥看过病了,他说问题不大,只要吃些药,过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宋翠喜巴不得夏小柔搬到褚纤云家去住,“行啊,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去了以后最好就别再回来了!” 最好是让夏小柔染上病,快点死掉! 宋翠喜心里恶毒地诅咒着。 她恶狠狠瞪了一眼夏小柔,转身回了屋里,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你看看,她不仅不让我回去,还把门给关了。”夏小柔无奈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苦笑着对禇纤云说。 禇纤云微微叹了声,只能点点头,表示理解:“好。” 夏小柔心中如释重负,很好,她终于成功地离开了宋刘氏的家。 尽管那些被丢弃在地上的衣裳和被褥,都已经破旧不堪,但夏小柔仍然舍不得扔掉。 她一件一件地捡着。 她现在穷困潦倒,这些旧衣服虽然不太好看,但至少还能凑合着穿。 大家也纷纷过来帮助夏小柔,将那些衣裳和被褥捡起来,一同送到了禇纤云的家门口。 不过,他们不敢踏进院子一步,只将衣裳被褥放在篱笆院墙的上面,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退避三舍的模样,夏小柔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一定要想尽办法治好宋岩柏的病。 禇纤云整理出一间屋子,将夏小柔安顿下来。 病榻之上的宋岩柏,听说夏小柔要借住在他家,内心充满了矛盾与纠结。 一方面,他对夏小柔心生怜悯之情;另一方面,他却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他只能提醒夏小柔尽可能地远离自己的房间,又叮嘱褚纤云多费心照料夏小柔。 “小柔啊,按理来说,应该是由我来主动照顾你才是。你大哥在失踪的前一天,还让我认你做妹妹呢。可是,咳咳我这副身子,实在是不争气啊。” 她的大哥 夏小柔早已记不清大哥的模样了。 大哥失踪的时候,她只有四岁,是母亲离世后的第二个年头。 也是继母和父亲的儿子出生的一个月后。 村里人说,十一岁的大哥清早还在担水,到中午却忽然不见了。 有人说,大哥掉进水塘溺水身亡了。 也有人说,大哥被人伢子拐跑了。 更有甚者说,大哥遭后山的野狼吞食了。 反正不管怎样,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前世,当她终于拥有财富之后,便立刻派遣人手四处打听大哥的下落。但直到她死,也没有打听到大哥的一丝线索。 宋岩柏与大哥同岁,两人从学走路开始就在一起玩耍嬉闹。 可惜的是,宋岩柏自幼父母双亡,靠族里人接济长大的他身子十分病弱,实在难以照顾好她。 夏小柔不愿让宋岩柏太过忧心,她站在门外朝里说道:“岩柏哥,我有一个容身之所就心满意足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必为我担忧。我婆家的房屋虽然宽敞,但他们整日对我恶语相向、拳脚相加,我若继续住那里恐怕也活不了多久。相较而言,你这儿虽然简陋陈旧些,却没有人欺凌我,我真心喜爱这里。” 她说的是实话,了解她困境的宋岩柏只好同意:“好,那你就安心住下。” “夏娘子可在这里?”院门那里,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忽然大声说。 夏小柔听出,这是燕蘅房中的侍女竹韵的声音。 她心中疑惑,竹韵怎么又来了? 夏小柔走到院子门口,“是你们郎君派你来的吗?他又有什么事?” 燕蘅这个人总是喜欢弄些奇怪的花样,不知道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禇纤云心生好奇,也跟来看情况。 竹韵打量了下禇纤云院里的屋子,皱起眉头,蹙着的眉间里,略带一些嫌弃。 不过,她还是礼貌地点头微笑,对夏小柔说:“不是我们郎君,是庄上的管事朱娘子派我来的。她说庄上有一个差事很适合夏娘子,所以让我来问问夏娘子是否愿意去庄上当差。月薪是两千文。” 禇纤云听到这个数字,又惊又喜。 她急忙拉了拉夏小柔的衣角,并用手势示意说:“快答应啊,两千文一个月呢!这可真是太多了。你要是去了那边的庄子当差,就不用住我家里了。我家实在太破旧了,你住在这里跟着我们会受苦。” 第11章 宋翠喜挨打,宋刘氏抱回一个孩子 夏小柔却摇头说,“多谢朱娘子的一番好意,但我还是不去了。” 竹韵万万没有料到,夏小柔竟然会如此果断地拒绝邀请。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夏娘子,要不你再仔细考虑一下呢?明天到庄上去回复朱娘子也是可以的。” 一旁的褚纤云同样十分着急,她拉了拉夏小柔的衣袖,希望能改变主意。 可是,夏小柔依然坚定地表示:“竹韵姑娘,麻烦转达朱娘子一声,我家中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实在无法前往庄上。” 竹韵疑惑不解地问,“你不是已经被你那小姑子赶出家门了吗?哪里还有什么家?” 夏小柔微笑着看向褚纤云,挽起她的手臂说,“这位是我的新家人,我的堂嫂。我堂哥如今卧病在床,堂嫂和孩子的身体也不太好,所以我想尽自己所能去照顾他们。” 竹韵淡淡瞥了一眼褚纤云,无奈地点头应道:“既然如此,那好,我这就回去答复朱娘子。” 说完,她转身离去。 等竹韵离开后,禇纤云着急地抓住夏小柔的手,打着手势,“你怎么这么傻呢!我这里条件又不好,你跟着我只会受苦受累,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你照顾我们,可我们根本拿不出每月两千文来付给你啊!” 夏小柔微微叹了声,“纤云嫂,我去了庄子上,就成了别人家的仆人,到处都会受到束缚和限制。而我在这里,是自由自在的。我宁愿过着清贫一些的生活,也不想失去这份自由。” 回想起过去,燕蘅也曾希望她能留在燕园。 妾室、随身侍女、外室娘子,身份任她挑选,只要她能陪伴在他身旁即可。 但她并不愿意成为燕蘅身边的笼中鸟。 她拒绝了燕蘅的好意。 如今,尽管被安排的只是一份打杂的差事,相比成为他的女人来说确实拥有更多的自由,但她仍旧不想去。 她不想看到宋家或娘家,凭借她与燕蘅的关系去胡作非为、烧杀抢掠、大肆敛财。 见夏小柔如此坚定地坚守自己的信念,禇纤云也无可奈何,只能顺从她的意愿。 这时,厨房那边传来了宋远的喊声,“你们来看看,药煎好了吗?三嫂?娘?” 夏小柔微笑着走过去,“让我看看。” 禇纤云也轻轻一笑,朝儿子走去。 家中贫困,不仅有一个长期患病的父亲,还有一个无法开口说话的母亲。年幼的宋远,远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他在四岁的时候,便已经学会如何看守炉上熬煮的药物了。 夏小柔揭开盖子,仔细查看一番之后,用手轻抚着宋远的头顶,面露笑意说,“刚刚好,时间恰到好处。” 禇纤云也温柔地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头。 二人各自将药倒出来。 禇纤云端起一碗药,走进卧室去照料宋岩柏。 夏小柔喝完自己那一份药后,在厨房内四处找寻起粮食,准备做晚饭。 但,只找到少量一些糙米和一些玉米渣。 天色晚了,她的身体也疲劳不堪,便将就着将糙米煮了粥,就着中午她送来的鸡蛋,便是一顿晚饭。 宋岩柏在咳嗽,整个鸡蛋会令他吞咽困难,夏小柔用调羹将鸡蛋压碎成泥,拌在粥里,再加上盐巴粒拌匀。 宋远机灵,也跟着学。 小家伙难得吃上一顿好吃的,乐得直咂嘴。 - 燕园。 摇椅上,慵懒悠闲的燕蘅,披一件紫狐狸大氅,正翘着二郎腿,轻轻抚摸着怀中的一只波斯猫,倾听着竹韵的汇报。 听到关键处,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要照顾那宋家二房的人,才不肯来?” “是的,她说他们是她的新家人。”竹韵回答说。 “新家人呵”燕蘅轻笑,但这笑声却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她倒是挺会想办法。” 竹韵静静地看着燕蘅,尽管男人脸上挂着笑容,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燕蘅似乎正在暗自咬牙切齿。 “郎君,要不要让朱娘子亲自去找夏娘子问问情况呢?”竹韵注意到,燕蘅因为夏小柔不来而在暗中发火,于是连忙出谋划策。 燕蘅摆了摆手,表示拒绝:“算了,以后再说。” 竹韵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只留下燕蘅独自一人坐在摇椅上。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怀中波斯猫的额头,咬着后槽牙,“你这个愚蠢的女人!” “喵呜——” “哼!” - 夏小柔在宋岩柏家,睡了个安稳觉。 起床活动身体时,发现体力恢复了一些。 她用玉米渣煮了几碗清汤糊糊。 看东侧屋宋岩柏一家三口还没有起床,她将玉米糊温在灶台上,熬煮起了药。 吃了点玉米糊糊和昨天没吃完的煮鸡蛋,将自己的药喝下后,夏小柔揣了两个鸡蛋在怀里温着,戴了斗笠,提着铲子,去了村子的后山。 燕蘅要的几十斤药材,她得尽早交过去。 顺利的话,她就可以再拿下一笔的单子了。 今日出行很顺利,风雪停了不说,进山后不久,她就寻到了几支锁阳和一支黄精,又寻了些别的草药。 除此之外,她还摘了些野山楂果子。 这可是好东西,能治疗冻疮。 小宋远的手上,就红肿了一片,正好用这个给他治一治。 因为带了鸡蛋来,饿了时,她就着干净的雪花吃下煮鸡蛋,便没有回村。 一直挖到林间昏暗,估摸着天快黑了,夏小柔离开后山,回了村。 早上她出门早,不少人家都没有开门。 趁着这会儿村里人家都大门敞开,夏小柔到村户家里买了些大米拎回了宋岩柏家。 禇纤云看到她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草药回来,手里还拎着米袋子,忙走上前帮忙接过东西,又打着手势,焦急地告诉她,“你婆婆回来了。” 夏小柔淡淡说道,“她和我没关系了。” “她回家就发了火,我看到她打骂翠喜了,翠喜一直哭个不停呢。”禇纤云难得的露了个笑脸。 刚才经过宋刘氏家的时候,夏小柔也听到了宋翠喜的哭喊声,跟猪被杀时一样惨烈。 她懒得理会,走开了。 “对了,你婆婆还带回了一个孩子,好像才出生没几天的样子。”禇纤云又打着手势说。 夏小柔赫然眯起双眼,孩子? 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孩子定是宋文山和他的外室所生,宋刘氏抱回来,想让她抚养呢。 第12章 宋刘氏为了哄她回去,居然如此低声下气了? “我已经搬离他们家了,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纤云嫂,咱们进屋?我买了几斤米回来,咱们晚饭吃白米饭。”夏小柔微笑说。 禇纤云也微笑点头,“嗯。” 两人回了屋。 宋远马上从侧屋跑出来,递给夏小柔一个小暖手炉,“给,三婶婶,可暖和了。” 夏小柔走了路,身上暖烘烘的,并不冷。 她用暖和的手摸摸宋远的小脸,“三婶不冷,你自己拿着。” 宋远睁大双眼,惊讶说,“哇,三婶婶的手好暖和。” “是,三婶不冷,三婶走了不少路,全身都要冒汗了。”夏小柔拍拍宋远的小脑袋。 禇纤云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走到夏小柔的跟前,打着手势说,“这是你的药,我一步没有离开的煎好的,已经不烫了,快喝。” “多谢纤云嫂。”夏小柔感激地接在手里,一口气喝了药。 禇纤云接过她的空碗,指了指宋远,“你走累了,陪远儿坐着说说话休息着,我做晚饭去。我下午到地里拔了些萝卜来,咱们吃萝卜汤米饭。” 夏小柔确实走累了,她笑着说,“好,那我且享受会儿。” 宋岩柏醒着,听到夏小柔的声音,在屋里说道,“小柔,你去了哪里?怎么去了一天?” 夏小柔听从宋岩柏的安排,在他的病情没有好转的时候,不会进屋,只走到门口回应说,“我去了后山,采了些药材回来。有些药材适合冬天采挖。” “外头下雪呢,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出门得小心些,当心山林里的野兽。”宋岩柏说。 山林里的野兽…… 这让夏小柔又想起了她失踪的大哥。 她的心情沉重起来。 听宋岩柏说了这么长的话,一句也没有咳嗽,想来药起了作用,夏小柔便想趁他身子好时问问大哥的事。 “岩柏哥的身体好些了?我听着你的声音,你没有咳嗽了呢?” “还是有些咳嗽,但也确实好多了,不像昨天,我说上一句话就得嗑好久。你找的这个年轻的陈大夫,本事真了得。”宋岩柏笑着说。 “那就好。”夏小柔微笑说,她看向门里,又说,“对了,岩柏哥,我大哥失踪的那年,我才四岁,当年的事情我记不清了,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 提起失踪的夏长元,宋岩柏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那是他在父母离世后,对他对好的一个同村伙伴。 只可惜…… “那天早上,我去后山挖了草药,来到水塘边洗泥沙。长元哥挑着担子到水塘边担水,我们一起聊起来。我记得我跟他说,哪里能抓到野兔,谁家打了只野山羊,有几个外地口音的人,也来了咱们村买野味。长元哥约我第二天一起去后山抓野兔换钱。” “……” “我们正说得高兴,你继母来水塘边洗衣,她看到长元哥和我聊天,骂他‘水桶是空的还聊天’,拿了手里的棒槌锤了长元哥几下。我上前劝,她才停了捶打。然后长元哥担了水,回家去了,我也背着草药篓回了自己家。” “……” “那天傍晚,我在自家院里整理草药,听到过路的村人在说长元哥失踪的事,我才知道,他不见了,再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宋岩柏说着说着,长长叹着,“我想着,会不会是我跟他说了后山能抓野兔的事,他先一步进了后山?遇到了意外?要是这样,我……我是个罪人啊。” 夏小柔听到了关键词,“外地口音的人?那是什么打扮的人?你见过吗?岩柏哥?” “是……”忽然咣当—声响,将宋岩柏的话吓了回去,“外面怎么了?” 夏小柔回头朝身后看去,正看到禇纤云在捡摔碎的瓦盆片。 神情慌张。 “是纤云嫂不小心摔着了瓦盆。”夏小柔走过去,帮禇纤云将碎瓦片捡起来,“哎,纤云嫂,一个瓦盆而已,碎了就碎了,碎碎平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明天我抽空买个新的来。你别难过了。” 禇纤云抬头看着夏小柔,眨了眨眼,轻轻抿唇,接过碎瓦片离开了。 夏小柔挑眉,禇纤云的神情怎么怪怪的? 回想当年的事情,夏小柔和宋岩柏都想不出夏长元失踪的问题所在,两人便不想了。 夏小柔劝宋岩柏多休息,她走过去陪宋远说了会儿,往厨房走来。 正要进厨房门,院门那里传来一声喝骂,“夏贱人,你给我出来!” 夏小柔抬头,看着来人,冷冷一笑,“有事吗?娘?” 宋刘氏看了眼身边跟着宋翠喜,指着夏小柔,“你出来说话。” 禇纤云听到宋刘氏的声音,慌忙从厨房里走出来,打着手势解围。 但宋刘氏一向瞧不起她,看也不看她。 “有什么事,就这儿说。”夏小柔淡淡扬眉。 她发现,有宋岩柏这个“传染病”者做掩护,能挡不少麻烦,比如一向嚣张跋扈二话不说就会抓着她拳打脚踢的宋刘氏和宋翠喜,这会儿只敢站在院门外叫骂,不敢走进来打她。 宋刘氏不敢进院子,也喊不出夏小柔,气得她直磨后槽牙。 “你这是铁了心的打算不回去是不是?”宋刘氏压着怒火问。 夏小柔神情淡然说,“娘,不是我不回去,是翠喜撵我走的。她将我的衣裳被褥全扔了出来。还关了大门,这下雪的天气,我不寻个地方住,难道住野外活活冻死?我只好来纤云嫂家住下。” 禇纤云点头,表示事情真相确实如此。 “分明是你想砍死我,我气急了才那么做,我又不是故意的。”被冤枉,宋翠喜气得要暴跳了。 “你闭嘴!”宋刘氏为了哄出夏小柔,呵斥着女儿,还狠狠剜了她一眼。 “娘,你不相信我?”宋翠喜委屈地想哭。 宋刘氏想锤死这个女儿,居然撵走了夏小柔,不,是中了夏小柔的计。 现在将人撵走了,家里的活儿谁做? 她刚才回家来,看到家里两天的衣裳没洗,锅子里全是冷的,地也没有扫,猪饿得嗷嗷直叫,鸡也跑丢了两只,气得她将女儿狠狠打了一顿。 为了将夏小柔哄回去,她不得不压着怒火,“小柔,翠喜一时糊涂了,说了气话,你是她嫂子,是我们大房的儿媳妇,我们怎么可能撵你走呢?” 夏小柔要笑了。 宋刘氏为了哄她回去,居然如此低声下气了? 第13章 哭,哭有个屁用? 夏小柔看着宋刘氏,神色平静如死水一般,眼神之中更是透露出一种冷漠与不屑。 她嘴唇轻启,冷冰冰说道,“昨天我被翠喜赶出门的时候,周围有不少邻居目睹了这一切。昨日撵我,今日又叫我回去?娘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我宁愿日子过得贫穷一些,艰苦一点,但我决不能失去自己的尊严和脸面!所以,娘不必再劝说我了,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说完,夏小柔拉着褚纤云,转身走进了厨房。 “你婆婆和翠喜亲自前来找你,也说了道歉的话,你还是不肯回去吗?”褚纤云皱紧眉头,用手势比划着向夏小柔询问。 夏小柔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一旦回去,我又会回到过去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绝对不会回去的。” 褚纤云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好。” 宋刘氏眼看着夏小柔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 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夏小柔狠狠揍一顿。 可是,她没有勇气踏入褚纤云家的院子,她害怕染上宋岩柏的病,只敢站在院门口大声喊。 她连续喊了好几声,但夏小柔始终没有走出厨房。 这时,她隐约听到家中有孩子的哭声传来。 宋刘氏无奈之下,只得拽着宋翠喜,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你这蠢丫头!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被那个姓夏的贱人给骗了呢?她提刀砍你,你真以为她敢杀你? 她不过是吓吓你!你这蠢货沉不住气,居然将她撵走了! 这下可好了,她一走了之,家里家外都是事儿,还有这个孩子要照顾,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宋刘氏气得直跺脚,扬起手狠狠地朝着宋翠喜的身上捶打过去。 宋翠喜平日里一直备受宋刘氏的宠爱,最多也就是被骂几句而已,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毒打。 今天她竟然连续被打了两次,心中满是委屈,只能捂着脸放声大哭。 “娘,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孩子带回来呀?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大哥既然有本事跟别的女人在外头生孩子,难道就没有能力养活他们吗? 就让他自己去养呗!外室不养,给大嫂养,他们已经生了两个娃了,再养一个有什么难的?” 宋刘氏气得发抖,“你闭嘴!” 就在昨日,宋刘氏心急如焚连夜赶去了县城,找到藏在小巷旧宅中住着的二儿子宋文生。 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二儿子不仅不好好念书,反而偷偷摸摸地养起了外室。养外室倒也罢了,还养个青楼的外室! 甚至连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 那个娇滴滴的外室长得比不上夏小柔好看,却懂事乖巧。 宋刘氏心中虽然有些气愤,但考虑到外室生的毕竟是老宋家的血脉,还是个男娃子,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但孩子太小,二儿子带着孩子去躲祸,万一被抓,这不是父子两个都会出事? 再说大冷天的,带着个才出生几天的孩子东藏西躲的,孩子跟着受罪。 思来想去,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她让二儿子带着外室赶紧去外县藏起来。 她带着孩子去了大儿子那里。 可大儿子两口子不肯收这个娃,叫她带村里给夏小柔养着。 说是,夏小柔没有孩子,单身一人心会养不熟,将来跑了家里不是亏了? 她一想,对啊,让夏小柔过继这个孩子,能让那贱人死心塌地地在呆在宋家。 为了不让村里人起疑心,她和大儿子商量好,说是大儿子的外室所生,大媳妇容不下这孩子才抱回村里。 反正大儿子在县城,村里人也查不到详情。 可回了家里发现,女儿这个糊涂蛋,居然将夏小柔撵走了! 哭,哭有个屁用? 宋刘氏气得又捶了几下女儿。 “娘,夏贱人只是现在不出来,她难不成一直在那里呆着不成?她不上茅房了?不去挖草药了?”宋翠喜捂着头,躲避着宋刘氏的追打,想到一个点子忙说道。 宋刘氏恍然过来,放过宋翠喜,坐在椅上喘了两口气说,“你到二房那里守着,看到夏贱人出来,你马上把她给带回来。” 宋翠喜不想做家务,更不想带这个莫名其妙来的孩子,马上去了宋岩柏家门前藏着,蹲守着夏小柔。 可一直等到掌灯,又等到宋岩柏家关了大门熄了灯,也没有等到夏小柔出院门来。 反而把个宋翠喜冻得哆哆嗦嗦,染了风寒,不停地打着喷嚏。 无功而返回到家里,少不了被宋刘氏一顿臭骂。 “明天再给我去守着,你把夏贱人撵走了,你给我把她抓回来!”宋刘氏怒恨地说。 宋翠喜委屈极了,心里将夏小柔骂了又骂! - 第二天,夏小柔和昨天一样,天朦朦亮时,起床烧早饭熬药。 吃了药和早饭后,夏小柔背着草药篓子去了后山。 但一向懒惰的宋翠喜,这时还在睡梦中。 在夏小柔已经开始挖草药了,宋翠喜才不情不愿地在宋刘氏的喝骂声中起了床。 等宋翠喜吃过早饭来到宋岩柏家时,夏小柔已经挖了半篓子草药了。 也和前一天一样,为了节省来回走路的时间,夏小柔带着干粮出来。 吃几口雪花,摘几颗树上挂着的野干枣塞嘴里,啃几口硬邦邦的饼子,就是一顿午饭。 回到家时,天已擦黑。 而宋翠喜,因为一整天都在寒风中呆着,加上前一晚又受了冻没有吃药休息,在今日晌午刚过时,她就冻得发了烧,实在受不住苦,哭着跑回家去了。 宋翠喜又一次空着手回家,还生病了,把个宋刘氏气得跺脚骂。 “你要是把病传给昌儿了,我捶死你!” 可这是女儿不是媳妇,骂归骂,宋刘氏还是请了大夫来看病。 - 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 宋翠喜的病好了后,宋刘氏跟宋翠喜商议,“你说,怎么把夏贱人找回来,这家里不能没有她。” 在女儿病重休息时,她去了好几趟二房家。 宋岩柏的哑巴媳妇一直摆手说,夏小柔人不在家。 她在门口守了好久,也确实没见着人。 这样蹲守,也不是办法。 “娘,叫宋远把夏贱人引出来。”宋翠喜咬牙切齿,出着主意。 第14章 她曾经吃的苦,也该让宋刘氏尝尝了 “怎么引?”宋刘氏眉头一挑,满脸焦急地问。 这段时间以来,她整日忙得像个陀螺一般转个不停。 既要洗衣服、扫地、喂猪、喂鸡,又要没日没夜地照顾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 更要命的是,这个小婴儿没有母乳! 她不得不每天跑到村里的老牛头家,挤母牛的奶来煮给孩子喝。 而且,女儿也病倒了。 各种各样琐碎繁杂的家务,折磨得她心力交瘁,脸上的皱纹都多出了好几条。 夏小柔要是再迟迟不回来,她真担心自己熬不到明年。 “宋远家里穷,给他点钱,他肯定会乖乖地把夏氏给引出来。”宋翠喜得意扬扬地翘起嘴角, “上个月,他为了争抢掉落在地上的一文钱,跟其他几个村里的孩子大打出手呢。娘你看看,连一文钱都要争,那我要是给他五十文,他是不是会对我言听计从呢?” “那你还不快去,傻站在这里干嘛?”宋刘氏用力推了一把宋翠喜。 “娘,现在天都已经黑透了,宋远一家早就睡下了,怎么能把他找出来?”宋翠喜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宋刘氏看向窗子口,窗外黑漆漆一片,可不就是天黑了嘛! 她心里一急,竟然有些犯迷糊了。 “明天一大早记得去,千万别忘了!”宋刘氏抱起突然间啼哭不止的婴儿,不忘提醒宋翠喜。 她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手忙脚乱地掀开婴儿的尿布。 这不看还好,一看可把她气坏了。 原来是小婴儿拉大便了! 宋翠喜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她一个箭步跳了起来,转身就跑,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娘,我身子还没好呢,和孩子离得这么近,万一传染给他怎么办呀?这尿布还是你换……” 宋刘氏气得牙痒痒,狠狠瞪了她一眼,怒吼道:“你跑什么跑?给我回来!我换尿布,你负责洗尿布!” 这下可好,想找借口推掉洗尿布的活儿,是不可能了!宋翠喜只好哭丧着脸,慢吞吞地又走了回来。 宋刘氏一脸无奈,皱起眉头,屏住呼吸,强忍着那股难闻的臭味,迅速扯下沾满大便的尿布,扔进旁边的旧瓦盆里。 宋翠喜则战战兢兢地端起盆子,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可才换了块新尿布,孩子又尿了。 宋刘氏气得眼前发黑。 屋外,邻居秦婶子出门上茅房。 她听到住对面的宋刘氏在屋里哄着啼哭不止的小婴儿,打骂着宋翠喜,抱怨夏小柔不回来帮忙,嚷着自己快累死了,秦婶子撇了撇唇,拢着袖子来到宋岩柏家,拍响了夏小柔的窗子。 夏小柔还没有睡,屋里燃着灯,她正在灯下整理着晾着的药材。 近来的天气,成天不是刮风阴雨天便是下雪天,药材只能放在屋里阴干。 但阴干忌讳叠放,否则会腐烂。 得每隔上几个时辰就翻面。 夏小柔朝窗子看去,“谁啊?” “小柔,是我,秦婶子,跟你说个笑话。”秦婶子哈着气,跺着脚。 夏小柔听出,秦婶子的语气中透着幸灾乐祸,便推开了窗子。 “婶子,你晚上不睡觉,特意跑来跟我说笑话?”夏小柔好笑地说。 秦婶子跟自家婆婆宋刘氏是死对头。 从年轻时就不对付。 知道这层关系,夏小柔重生后,每次看到秦婶子都会打招呼。 秦婶子故意气宋刘氏,也会暗中帮夏小柔。 “你婆婆呀,哈哈哈,平时总嫌你这做得不好,那做得差。现在呢,她做着你曾经做的所有事情,也没见得做得比你好嘛。”秦婶子捂嘴笑,“还要带一个小婴儿,想想都可怜哟,哈哈哈哈。” 口里说着可怜,话语里却满是嘲讽。 夏小柔静静地听着,心里则冷笑着。 她想起了前世,自己做着这些事情的苦日子。 要做全家的饭,要忍着宋刘氏和宋翠喜的谩骂和体罚。 还要没日没夜的照看一个小婴儿。 要寻牛奶羊奶回来喂养,孩子不能吃生奶,还得煮沸放凉。 要不停地换尿布洗尿布,孩子稍有一哭,宋刘氏的巴掌就到了,说她虐待孩子。 孩子稍大些时,她要带着出门采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稍有磕磕碰碰的,都是她的错。 可那个孩子呢? 她养了一场的结果却是,在她生病时不给她寻大夫!只敷衍着喂些廉价药,只希望快死掉好寻到她的财产! 若宋家人是一群冷血的白眼狼,那个孩子则是白眼狼中的头狼! 夏小柔愤怒地捏紧了拳头。 她曾经吃的苦,也该让宋刘氏尝尝了。 回去带那个孩子? 绝无可能! “婶子,那孩子是宋家的血脉,婆婆抱怨归抱怨,会好好看护的,婶子不必担心。”夏小柔轻轻一笑。 “说的也是,我就纯瞎操心。”秦婶子朝夏小柔脸上看了看,笑着摆手回去了。 转身时,她心里暗忖,老天不长眼啊,夏小柔这脸皮跟朵花似的好看,怎么就是个寡妇呢? - 第二天风雪停了,但感觉比之前的几天还要冷。 家里的空簸箕上,全都晾晒着草药,再采回来,也没处放。 夏小柔打算停几天。 加上宋岩柏的药吃完了,夏小柔想去找陈大夫再抓些药。 宋远跑上前来,拉着夏小柔的手,“三婶,我跟你一起去。” 夏小柔摇摇头,“外头冷,你还是呆家里。” “是娘要我去的,他说我应该跟着三婶学着请大夫抓药。”宋远指了指禇纤云。 禇纤云微笑着打着手势,指了指宋远,“他过了年就六岁了,也该让他学着做事了,小柔,你就带他去。” 夏小柔看了眼屋外,没有风,也没有下雪。 “好,就带你去,不过,不许乱跑,那雪深得很呢,你乱跑跑掉到哪个坑了,我找不着你,你可就冻成冰棍了。”夏小柔捏捏宋远的小鼻子。 “知道了,三婶,我不会乱跑。”宋远笑眯眯点头。 夏小柔拉着宋远的手,披着风雪衣,到了陈大夫家。 宋岩柏的病是老样子,只需再抓同样的药即可。 抓了药后,夏小柔向陈大夫询问草药的价格。 她采的草药,除了燕蘅要的那四样,其他便宜药会卖给各大夫或集市街的药铺。 陈大夫耐心地跟她说着价格。 夏小柔捏着手指头,默默地记着。 就在这时,有个七八岁的孩子忽然跑进来,大声喊夏小柔,“远儿掉水塘里了。” 夏小柔的脑袋嗡了下。 大冬天掉水塘里,这不得没命么? 她转身往孩子指的方向跑。 果然看到陈家屋子前的水塘里,宋远站在里面扑腾着大声哭着。 夏小柔踢掉鞋子,跳进水塘里,将宋远一把扯了上来,“你不要命了,怎么到水塘边玩?” “我没来玩,是他们骗我说这上面可以走……”宋远哭诉。 夏小柔冻得哆哆嗦嗦,没时间斥责他,穿上鞋子抱着宋远往陈大夫家跑,想去烤火取暖。 但这时,一辆马车忽然朝她冲来,横在了她的面前。 不等她反应过来,腰身被一只大手揽住,她和宋远被一起拎了进去。 第15章 收干儿,不会再过继白眼狼 还没等她缓口气,身上被忽然罩上了一件厚厚的狐狸毛大氅。 想必大氅刚从身上脱下来,因为还散着体温,夹杂着一些男子身子的气息。 夏小柔对这气息很熟悉。 “你不要命了,大冬天的跳水里救人?”燕蘅又扯过一块干布巾,狠狠地扔到了夏小柔的怀里,示意她擦干脸上的水。 眼前的女子,身子本就单薄瘦弱,被冰水一泡,整张脸苍白无血色。 燕蘅看着她的样子,眼底几乎要迸出冰刀来。 夏小柔冻得牙关打颤,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用大氅将宋远也罩在怀里,抓起那块布巾给哭哭啼啼个不停的宋远擦脸上的水渍。 钱堆如山的燕蘅,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可劲地造作着炭火。 他在马车的底部暗格里,在车壁的夹缝里都装有暖炉。 车里温暖如春。 夏小柔渐渐地不打颤了,朝一脸寒霜的燕蘅说,“你让马车停下,我得去陈大夫家拿岩柏哥的药。” “竹韵,去趟陈大夫家,将夏娘子的药取来。”燕蘅的目光,冷冷扫了眼外面。 “是,郎君。” 马车停下,竹韵离开了。 夏小柔抿了抿唇,朝燕蘅点头,“多谢你。” 燕蘅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移到了宋远的脸上,冰冷冷问,“夏小柔,你很在乎这个孩子?” 夏小柔发现,此时的燕蘅,脸上腾着怒气,与他多说话,只会更加激怒他。 她索性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又问宋远,“别人跟你说冰上可以踩,你就去踩了?那冰上就那么有意思吗?哪里没地方玩,怎么去那里玩?看,冰块破了掉水里了?幸好那水里不深,不然的话……”她黑沉着脸,“不然你就活不了了。” 宋远抽抽答答地哭着,“我不是去那里玩,我是去摘梅花。那梅花树的枝丫伸到了水面上,那树枝又细,我不敢爬。天宝说可以走到冰块上面去摘花,我就去了。呜呜呜,我下回不去了,三婶婶。” 燕蘅斜睨着宋远,冷冷一哼,“蠢。” “大冬天的,哪有花给你摘?你被天宝骗了?”夏小柔看着宋远,气得不知怎么他说才好。 “有,这不是?”宋远哭着,将紧握着的手心摊开,递到夏小柔的眼前,“三婶婶的鞋子上绣着梅花,我想着,三婶婶一定最喜欢梅花了,想摘几朵花给三婶婶。可是……,呜呜呜呜,明明是好好的花,被我全捏碎了。” 夏小柔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子,这才恍然。 她是寡妇,不能穿颜色艳丽的衣裳,更不能在衣裳上绣有花朵鸟雀这等张扬的纹饰。 若违反,宋刘氏看见了,就会拔她的衣裳。 她只好在黑面鞋子上,用蓝色线绣着不起眼的梅花。 可这居然被宋远发现了,还记在心里,还去给她摘花。 夏小柔十分震惊。 “下次别摘了,三婶婶是大人,会自己摘花。远儿要是出了意外,三婶婶会伤心的。”误会揭开,夏小柔更加心疼起这个前世早逝的孩子。 “嗯,远儿记下了。” 燕蘅听着宋远解释,眼底的怒意,也渐渐地消散了。 他望着夏小柔,“你喜欢梅花?” “说不上喜不喜欢。”夏小柔没抬头看他,忙着给宋远解湿衣裳擦身上的水渍,淡淡回答。 要说和梅花的渊源,是她八岁那年。 她不小心打碎了两个碗,被继母打得实在受不了,逃了出来。 后来遇到了大雨,她寻到一个山洞避雨。 可那山洞里,还站着一个穿斗篷的少年。 少年将山洞让给她,和他的马儿在洞外站了一夜,等天亮她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件斗篷。 洞口的篝火旁,还多了一束梅花。 她第一次发现,小巧不起眼的梅花,原来也妖娆绚丽。 “主子,药取来了。”马车外,竹韵的声音说。 燕蘅挑了帘子,竹韵将药包递了进来。 夏小柔接在手里,感激地道谢。 “听说,朱娘子请你到庄上当差,你拒绝了?为什么?”燕蘅看着夏小柔,又问道。 “不自由。”夏小柔垂着眼帘。 “不自由?”燕蘅眯着双眼,“如何会不自由?” 夏小柔挑了帘子,看向外面,发现离宋远家不远了,她朝燕蘅说,“就到这里停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如何不自由?”燕蘅将身子往前倾,眯着眼盯着夏小柔的脸看。 明明是柔柔弱弱的女子,眼神却透着一股子锤子都砸不开的固执与倔强。 这叫燕蘅十分恼火。 夏小柔扯下大氅,抱着宋远挑开帘子,要去跳车。 吓得燕蘅将她拽住,朝善良命令,“停车!” 马车一停,夏小柔拎着药包,抱着宋远,朝宋岩柏家飞快跑去。 蹲在门口的宋翠喜看到她回来了,忙从树后跳出来,拦着夏小柔的去路,“夏贱人,你给我站住!” 燕蘅眸光微眯,“竹韵!” “竹韵明白。”竹韵从赶车位上跳下来,大步走向宋翠喜。 二话不说,将她一把拽开。 只这一下,夏小柔借势抱着宋远跑进了院里。 宋翠喜正要发怒,发现拉她的是竹韵,这可是燕园的人,她哪里敢惹? “姑……姑娘,有事吗?”宋翠喜吓得缩起了脖子。 “哦,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竹韵微微一笑,转身回了马车。 宋翠喜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 夏小柔抱着宋远冲进正屋里,禇纤云看到他们俩全身都湿漉漉回来,吓得不轻,连手势都忘记打了,只张着嘴巴啊啊啊急得想说话。 “我的疏忽,对不住,二嫂。”夏小柔歉意地摇头。 她把宋远放在自己屋中的椅上躺下,飞快将正屋的火盆挪过来。 “不是,是我自己走到冰块上掉水里的。”宋远解释。 禇纤云来不及多问,忙进厨房烧了热水端来,给他们俩擦洗,换衣。 一番收拾,两人全身都暖和了,禇纤云才问原因。 待知道是宋远为了摘花踩了冰块掉到水里,是夏小柔冒险救出来的,她拉着宋远非要认夏小柔为干娘。 “小柔你救了远儿一命,等于重新给了他生命,你等于他的再生母亲。他认你为娘,是应该的。你没有孩子,将来这个孩子养你的老。”禇纤云给夏小柔解释说。 宋远也喜欢夏小柔,便顺着禇纤云的话马上喊着夏小柔,“娘。” 夏小柔睁大双眼,看看禇纤云,看看宋远。 儿子? 对啊,她前世为什么没有想到,早早来过继宋远为儿子呢? 多她一人看护,宋远也不会早夭。 她也不会收养宋文山外室所生的白眼狼,害得自己过早的殒命! 第16章 收养的事情要公开,才能断绝宋刘氏的念想! 禇纤云又将宋远认夏小柔为干娘的事,到另一间屋跟宋岩柏说了。 宋岩柏听说后,十分高兴,一点也不反对。 他朝房门口方向对夏小柔说,“小柔啊,你孤身一人,年轻时尚能自理,老了可怎么办?有个孩子伴你身边,将来他养你的老,我和你大哥也心安了。” 夏小柔很感激宋岩柏禇纤云对她后半生的安排。 她抱着宋远朝那边卧房里说,“岩柏哥,我也会好好照看远儿的。” 她拿出了身上仅有的几两银子,递给禇纤云,“我手上没有什么钱财买礼物给远儿,这些给远儿置办些新衣裳,算作我这干娘给他的见面礼。” 宋岩柏听说她还要给钱,连声说不收。 禇纤云也打着手势,说什么也不肯收。 夏小柔沉着脸,“你们不收,我就不认远儿了。别家过继孩子,还要大办酒席呢,不是一样花钱?我只给几两银子,咱们一家人买点酒菜热热闹闹,也不过分?” 前世,她收养了宋文山外室的儿子后,宋刘氏命她大摆宴席,宴请全村,向全村人说自己有了儿子。 当时的她,抱着过继来的儿子,十分的高兴,想着,她也有后了啊。 可后来,她渐渐明白。 这是宋刘氏的别有用心。 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儿子后,哪怕她想改嫁,也得带着儿子改嫁,这样的话,就不容易嫁了。 又有哪个男人,想娶带儿子的女人,替别人养儿子呢? 不过现在,她只想休掉宋文山,不想再改嫁。 她甚至乐意宴请全村,告诉全村人她收了宋远做儿子。 她执意要给,禇纤云和宋岩柏只好收下。 宋岩柏又对宋远说,“远儿,这是干娘给你的财产,你要孝敬她,记着她的恩。” 宋远家里穷,长这么大,他从没有得到过一文钱。 看到村里的小孩子有钱,他也羡慕过,但知道父亲还要花钱吃药,懂事的他从不向父母要钱花,也不会问家里的钱是多是少。 今日父亲告诉他有钱了,虽然不知道这些银疙瘩是算钱多还是算钱少,总而言之他也像别的小孩子一样,有了自己的财产。 他高兴地应声,“知道了,爹,我记着干娘的好。” - 次日,夏小柔没有出门,在家休息整理草药。 宋岩柏吃了几日药,能起床了,在禇纤云的搀扶下,披着厚斗篷,也来了正屋里。 夏小柔和他们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外出玩耍的宋远,呼哧呼哧跑进屋里来,“娘!” 禇纤云起身朝他走去,扶着他,沉着脸打手势责备,“慢点跑,当心摔跤了。” “我不找你这个娘,我找这个娘。”宋远指向夏小柔。 “什么这个娘,那个娘的。”夏小柔被宋远逗笑了,“喊我干娘。你娘是生母,还是喊娘,这样好区分,昨天说好的,你忘记了?” 宋岩柏和禇纤云也笑着宋远不长记性。 “嗯,记下了。”宋远眨眨眼,又望向夏小柔,“干娘,翠喜姑姑给了我五十文钱,叫我将你骗出去,她要抓你回家。” 宋岩柏和禇纤云的脸色倏地大变。 “你答应了?”禇纤云沉着脸,打着手势问。 宋岩柏从躺椅上走下来,来揪儿子的耳朵,“你干娘昨天给你那么多财产,你稀罕翠喜姑五十文?你个没眼力见的蠢孩子。” 宋远捂着耳朵,一脸委屈,“可我没要她的钱,也没答应啊,我是来给干娘报信的。” 夏小柔拉开宋远,护在怀里看向宋岩柏和禇纤云,“听远儿说清楚,你们别激动。” 她揉着宋远的耳朵,“慢慢说,远儿。” 宋远便将宋翠喜如何给他钱,如何要她骗出夏小柔,如何叫他不要跟任何人说的话,原原本本学给夏小柔听。 “我有财产啊,我才不要她的钱。”宋远撇唇。 夏小柔笑了起来,摸摸他的头,“好样的,咱远儿现在是财主呢,才不稀罕那五十文小钱。” “嗯,我是财主。”宋远得意地笑。 “小柔,你打算怎么办?翠喜今日哄远儿骗你出去,下次再哄别的人骗你呢?这也不是办法。我今日身子好了一些,要不,我带你回去,把事情再说一说。”宋岩柏拢了拢披风,忧心地看向夏小柔。 吃了几天的药,宋岩柏确实没有咳嗽了。 但虚弱的宋岩柏,哪里斗得过彪悍的宋刘氏和宋翠喜? 武斗,她和宋岩柏两口子加起来,也不是宋刘氏母女的对手。 不过,她可以带宋岩柏去用文的办法。 “岩柏哥,我确实想请你陪我一起回大房去一趟。”夏小柔想到一个主意,朝宋岩柏和禇纤云点头,“纤云嫂和远儿也去。” 收养的事情要公开,才能断绝宋刘氏的念想! 宋岩柏站起身来,“现在就去。” 禇纤云关了屋门,扶着宋岩柏,夏小柔牵着宋远的手,走出了院门。 藏在宋岩柏家路对面一棵大树后的宋翠喜,看到夏小柔出来了,马上跑上前来,“夏小柔,娘找你有事,你跟我回去。” 说着,伸了手就来抓她。 但被宋岩柏伸手打开了,“住手!” “岩柏哥,你打我手做什么?你你你……你个病鬼。”宋翠喜吓得飞快拿手擦着自己的衣摆,一脸的嫌弃。 宋岩柏气得脸色发白,“我病好了,不是什么病鬼!”他冷冷睇了眼宋翠喜,朝夏小柔说,“别理她,咱们走。” 宋远则回头朝宋翠喜吐舌头,“翠喜姑,我有很多财产,我不要你的五十文。” 宋翠喜睁大双眼,很多财产? 宋远家穷得好几天吃茅根煮水,现在居然有好多财产? 莫非是夏小柔那个贱人送的钱? 哎哟,这些钱是她大房的,是她二哥的,夏小柔凭什么给了二房? 宋翠喜又气又慌,提着裙子摆朝夏小柔追去。 追着追着,追到了自家的门口,她看到夏小柔和宋岩柏一家,进了自己家院子。 宋翠喜看不明白了。 莫非夏小柔想通了,肯回家做家务带孩子了? 就是嘛,一个寡妇,谁见了都会嫌弃。 一定是宋岩柏不要夏小柔了,把夏小柔又撵回来了。 宋翠喜唇角勾起,也走进了自家院里。 但这时,宋岩柏回过头来,朝跟来的宋翠喜说,“翠喜,去把三位叔公请来。” 宋翠喜眨眨眼,“做什么?” “好事,你去就是,快点。”宋岩柏催促说。 听说是好事,宋翠喜欢喜地转身找人去了。 第17章 宋氏族老撑腰 夏小柔和宋岩柏一家,走进了宋刘氏的正屋。 一间侧屋里,有小婴儿在扯着嗓子啼哭不止。 宋刘氏正在屋内哄着孩子。 “哦哦,不哭哦,你爹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人哦!你一直这么哭,这不是会丢他的脸面吗?昌儿啊,奶奶给你唱支小曲儿,你乖乖地不哭好不好呀?” 昌儿…… 夏小柔听到这个名字,怒意陡然从心底腾起,嘴角扬了抹讥讽。 昌儿,昌。 正是她前世所养的那个白眼狼儿子。 昌抱回来的时候,只有三斤来重。 哭声小小,个子瘦瘦,头上只有少量的毛发。 难看得像退了皮的小猫儿。 她担心养不活昌,几乎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也如宋刘氏这般,整日抱着昌哄着,竭尽全力让他吃得饱,穿得暖。 昌长大后,又请最好的夫子供他读书,再大些,又为他盖房娶娘子,甚至帮忙抚养昌的儿子。 昌喜欢在外头拈花惹草,他怕自己娘子知道了闹起来,也是她出钱哄走那些女子,给他摆平所有麻烦。 她前世毕生的心血,都花在了昌的身上。 然而最终…… 最终昌却只想让她早点死去,以便得到她的财产去和亲生父母相见。 “娘,这孩子是大哥外室所生的?但大哥只读了一年书,连字都认不全,又怎么能考取功名做大官呢? 既然做不了大官,孩子哭不哭的,能丢大哥什么脸面? 难道这孩子其实并非大哥亲生,而是娘从别处抱来,记在大哥名下的?那个会考大官的人,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夏小柔走到卧房门口,朝屋里宋刘氏揶揄说道。 宋刘氏的两个儿子,品性能力完全不一样。 大儿子不通文墨,只会做些小经营小买卖。 十多岁的时候去了县城,在一家铺子里当伙计。 熬出资历来后,被提拔为掌柜,现在掌管着一家分店。 他又将自己的媳妇和儿子都接到了县城,长期定居在那里,只在逢年过节时才回到家中小住几日。 二儿子宋文山,倒是从小读书,考了童生的功名。 前世的宋文山,也确实当了京官。 宋刘氏猛然听到夏小柔这番话,吓得心跳骤然停止。 她抱着孩子走到门口,语气激动地喝道,“夏氏,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又看到宋岩柏来了,宋刘氏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冷声嚷道,“宋岩柏你这个病鬼,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你离我远点,可别把痨病传染给我的宝贝孙子!要是我孙子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宋岩柏脸色难看。 禇纤云慌忙打手势解释,“岩柏的病好多了,他的病不会传染。” “岩柏哥的咳喘病已经好了很多,这两天他都没有再咳嗽了。他只是染上了一点风寒,并不是什么痨病或者大病。”夏小柔冷声说。 “夏小柔,你现在出息了啊,有宋岩柏这个病鬼给你撑腰,不回家不说,你还跟你婆婆对着干了?”宋刘氏尖声呵斥起了夏小柔。 她一向不讲理,只要没吵赢,能胡搅蛮缠一整天。 夏小柔瞥了宋刘氏一眼,淡淡说道,“翠喜去请几位族公去了,我该不该替你做家务养你这不知哪里抱来的坏种孩子,自有他们来裁断。” 说完,她朝宋岩柏点了点头,“岩柏哥,咱们坐着等。” 她挪过一张椅子,请宋岩柏坐。 宋岩柏摆摆手,朝宋刘氏叹声说,“大伯娘,小柔挺不容易,你就别为难她了。” 宋刘氏眯着眼,心里隐隐感觉不太好,“请族公?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七叔公,八叔公,十一公,四伯,你们走快点。”院里,传来翠喜欢快的声音。 宋刘氏气得眼前发黑了,女儿居然帮夏小柔请人? 这个蠢丫头! 宋刘氏抱着孩子哄着,走到了正屋。 几个宋氏的老头,还有一群邻居村里人,呼啦啦一群来了。 族公们跟着宋翠喜进了屋,邻居村人们,则分别站在大门的两侧,眼珠儿转来转去地看着热闹。 原来,宋翠喜将宋氏的四位辈分最高者全请来了,邻居们和村里人猜测着宋刘氏家一定会有大事大热闹看,便呼朋唤友的也跟来了。 宋刘氏铁青着脸,“翠喜,这是做什么?” “夏小柔说有好事,叫我将人都请来,娘。”宋翠喜扬着唇角说,又回头看向夏小柔,“我把人请来了,什么事?你快点说。” 夏小柔和宋岩柏离开了座位,正搀扶着几位族公落坐。 三人坐到了上首,宋四伯是宋氏的族长,也坐到了上首,他先开口说,“夏氏,我们都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 夏小柔走到四位宋家长辈的面前,扑通跪下了。 “小柔孑身一人,孤苦无倚,想收个族里的孩子做养子将来老有所依,请三位族公和四伯允许。” 宋刘氏眼睛一亮,夏小柔想通了? 宋翠喜得意地扬唇,“你早该这样。” 三位族公和宋贵生你看我,我看你,都点头赞同。 门口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支持夏小柔这么做。 宋贵生说,“夏氏啊,你这么想,我们理解,我们没有意见,你想收养哪个孩子?” “当然是这个孩子!这不是现成的吗?”宋翠喜将宋刘氏手里的孩子抱过来,往夏小柔的手里塞,“这是我大哥的孩子,给夏氏过继再合适不过。” 夏小柔嫌弃地皱眉,没有接。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朝三位族公和宋贵生又说,“收养孩子前,我有个条件,请四位长辈同意。” “嗯,你说,我们会同意的。”宋贵生说。 夏小柔嫁来宋氏族里,年纪轻轻守着寡,从没有做过不守规矩的事情。相反的,她老实本份,勤勤劳劳,逢年过节的,还经常送些自己做的吃的,送给族里年纪大的老人。 她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艰难,还想着族里的老人,让宋氏一族的人对她的印象都极好。 她一提要求,长辈们马上答应了。 第18章 燕蘅:想儿子自己不会去生一个?居然认义子 “我过继孩子后,跟我婆婆一家从此断绝关系,他们过他们的,我过我的日子。 “我不会继承他们家的任何财产,不会得他们家的任何好处,田地房子统统不要,我的死活与他们无关。 “但我的好处我将来的财产,也与他们无关,他们的死活也与我无关。若他们纠缠我,请族公们和贵生伯务必要惩罚他们。” 夏小柔语气坚定说。 听着夏小柔说的话,宋翠喜眼睛放亮。 只要不让她带孩子,夏小柔想去哪里死就让她去哪里。 宋翠喜第一个点头表示赞成,“成,我同意。” 宋刘氏也早就厌倦了带孩子这个苦差事,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夏小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不要她家的财产?呵,她还不想给呢。 至于夏小柔的财产…… 笑死人了,夏小柔有财产吗?居然防着她惦记,啧啧,真是好笑。 于是,宋刘氏也附和说:“我没意见。但是,夏氏绝对不能虐待孩子,如果这孩子出了事,那我也会请求族老们对夏氏进行惩罚。” 三位族公和族长宋贵生,看到她们双方都达成了共识,便纷纷说道:“你们双方说好了,我们也没有意见。夏氏,你决定好了,那就开始过继?要过继哪个孩子……” 族老们话音未落,宋翠喜立刻抱过昌往夏小柔的怀里塞,“她过继这个孩子。” 但夏小柔却巧妙地避开了,并朝着宋远招手,温柔地喊道:“远儿,过来,到娘这边来。” 宋翠喜和宋刘氏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宋刘氏更是暴怒,“夏氏,你要过继宋远?” 看着宋刘氏一脸愤怒惊讶的表情,夏小柔心里直乐。 宋刘氏,你不是喜欢昌这个孩子吗?自家的孩子自己养啊! 夏小柔点头,看向宋刘氏一本正经说,“远儿不是宋氏族里的孩子吗?我不能过继吗?” “他有父母!”宋刘氏大怒。 夏小柔一指宋翠喜抱着的昌,淡淡扬眉,“你们想塞给我的这个孩子,也一样有父母,他父母还在县城当掌柜呢! “住的还是县城的宅子,出入都有骡子车,这么有钱,就不需要我过继帮衬了? “倒是远儿,家里贫困,他爹身子不好,他娘不会说话赚不到收入。他一家常年吃不饱,所以我想帮帮他,让他过上好日子。” 宋岩柏一家虽然穷,但他父亲活着时,经常帮衬族里。 族长宋贵生,以前也得过宋岩柏父亲的好处,有心想帮一帮宋岩柏,便点头赞着夏小柔的安排。 “夏氏说的没错,远儿才是那个更需要帮衬的孩子,翠喜娘,你抱回来的这个孩子,还是让你家老大宝山自己养着,他一个穿缎子衣裳的人,还养不活自己亲儿子?还要别人养?他就不怕村里人笑他?” 宋贵生也瞧出来了,宋刘氏故意欺负夏小柔呢,担心夏小柔跑了,才抱个孩子回来给夏小柔养。 要是夏小柔不过继宋远,他也有这个想法,让夏氏过继族里别的孩子,防着她跑了。 可夏小柔过继了宋远,还是族里的孩子,这说明,夏小柔是不会跑的。 宋贵生的话,也得到了三个族老和看热闹邻居们的赞成。 被摆了一道,没有占到便宜的宋刘氏,大声吵嚷着不同意夏小柔离开家,也不同意过继宋远。 “你们娘俩成天打骂小柔,翠喜还把她衣裳扔了。不让她分家单过,这是想逼死她?”宋岩柏愤愤然说。 “翠喜娘,你以前的做法,实在过分,我们帮不了你。”宋贵生说。 其他人,也纷纷说宋刘氏做法过分。 都说夏小柔老实勤劳,也没有改嫁的想法,还愿意养族里的孩子,做到这一步的年轻无子寡妇,可不多。 宋刘氏被所有人围攻,宋翠喜又吵不过这些嘴快的人,母女俩被众人说得哑口无言,由不得她们不同意。 当下,族长宋贵生又带着夏小柔宋岩柏一家,来到宋氏的祠堂。 摆上香案,让夏小柔当着宋氏祖先们的牌位,认了宋远为义子。 宋远又在宋岩柏的教导下,端茶递给夏小柔认了义母。 有祖先做证,有围观的邻居同村同族人做证,有族老们做证。 认亲仪式简单却庄严。 当然了,宋刘氏生气,没有去参观。 宋翠喜厌恶夏小柔,也没有去。 她被夏小柔骗去请族老,宋刘氏得知后,对她又打又骂,小婴儿昌听到声音受到惊吓,更是嚎哭不止。 一时间,宋刘氏家又上演了一阵鸡飞狗跳。 燕蘅坐马车经过村中宋氏祠堂时,看到不少人围在那里观看,隐约看到祠堂中,坐着夏小柔,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他眸光微缩,喊善良停住了马车。 “去打听打听,宋家祠堂里发生了什么事。” 善良伸着脖子往前看了眼,心说这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村里人在调解打架纠纷。 人人都说燕蘅闲,可他觉得村里人才是最闲的。 会为一只鸡,一把菜,来升堂会审。两家的娃打了架没打明白,也会开祠堂来审一审。 真正闲得慌。 可他不敢反驳燕蘅,还是老老实实走过去,拦住一个老汉问了情况。 打听之后,他瘪着唇心里冷嗤:村里人果然闲。 他跑回来,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了燕蘅听。 “估计是夏氏闲得慌,收了个干儿子解闷,在办认亲礼,村里人看热闹呢。”善良耸耸肩头,一副说着无聊消息的表情。 但燕蘅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却倏地一变,阴云旋即卷上了他的脸颊。 “想儿子自己不会去生一个?居然认义子!蠢妇!”燕蘅磨着后槽牙。 善良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主君,夏氏是寡妇啊,她能跟谁生?” 燕蘅被问得一怔,“……”他狠狠扫了眼善良,收回手,车帘子悠然落下,“回庄上!” 这个护卫,他想换掉。 善良摸摸后脑勺,他哪说错了?燕蘅怎么又生气了? 莫名其妙。 - 计划彻底落空,宋刘氏心情不好,加上被孩子吵得脑袋疼,烦躁的她便将怨气往宋翠喜的身上发。 又是捶,又是骂。 宋翠喜抱着头在屋里打着转地跑,“娘只会欺负我,可这又不是我的错!夏贱人不养孩子,娘不会到她娘家告状?瞧瞧夏家养的什么好教养的女儿,娘不会去夏家说的?娘怪我做什么?” 宋刘氏收了手巴掌,站在当地想着女儿的话。 有道理。 她是该到夏家告状去! 第19章 咱们住的屋子,全是小柔娘的财产 宋刘氏片刻都不想等,安排宋翠喜守在家里照顾孩子,她独自一人骑着小毛驴,朝着村子东边头的夏家走去。 宋夏两家结亲后,两年多时间里,从无来往。 尽管,两家只是一个住东头一个住西头而已,隔得并不远。 宋刘氏走进夏家大门时,夏家人因为天冷全都缩在家里。 “原来是亲家母,这大雪天的,你怎么辛苦走来了?”夏陈氏起身,笑着朝宋刘氏点头微笑。 夏家其他人,也疑惑地纷纷看向宋刘氏。 夏德全眉头皱了皱,拢着袖子朝宋刘氏走来,“亲家母,是不是小柔闯什么祸了?” 两家虽然住村子的东西两头,但村里人一起去后山打猎,一起去赶集,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村东头也会知道村西头的事。 况且宋家在双柳村是大姓,这两天夏小柔跟宋刘氏闹得不可开交,夏家人全都知道了。 其实,夏小柔以前和宋刘氏也吵过架,但宋刘氏从没有登门,今日却登门了,想来事情特别严重。 夏家人全都紧张起来。 宋刘氏的目光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冷冷一哼,大摇大摆走到火盆旁的椅上坐下了,扬着三角眼,看着宋家人冷笑。 “是啊,我怎么来了?还不是因为你们家养了个好女儿,把我们老宋家闹得鸡犬不宁?她过门的头一天,把我儿子克死了。我养了她两年,她现在翅膀硬了,要离了我家单飞呢!” 夏陈氏脸色讪讪,忙赔着笑脸说,“小柔胆儿小,万万不敢单独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她还提刀要砍死我女儿呢!她想干什么?”宋刘氏冷笑着看向夏陈氏,又扫了眼皱眉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夏德全,“你们可别忘记了,你们女儿,可是卖与我家的,她现在不听话了,我要退货!我们家不想买了!” 退货? 那就意味着要归还一百八十两银子! 夏陈氏慌了起来,压着对夏小柔的怒火,又赔笑着哄着宋刘氏,“亲家母,这买卖货物也没有想退就退的理,何况是人?老话说得好,嫁出的女,泼出的水,何况是卖出的女儿? “既然她到了亲家母家里,就该你们宋家管教。我们夏家不会说什么。你们是打是骂,我们夏家一个字也不会说。” 夏德全皱眉,“娃儿她娘?这……” 他话说了一半,被夏陈氏挥手打断了,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回来会害死我们娘几个!你别忘记了她以前干的恶事!” 想到一些往事,夏德全只好不说了。 宋刘氏怒火腾腾,管教?要是管得住,她怎会来找夏家人告状? “可她克死我儿子,我现在不想要了,我要休了她!你们家把当年欠我家的银子还给我,一百八十两加上利息,还我家两百两,你们把人领走,这事就两清,不然,我上衙门告你们家去!” 宋刘氏说完,阴沉着脸甩着袖子大步走了。 “亲家母,亲家母你等等,有话好好说!”夏陈氏慌忙走上前,将宋刘氏拉了回来。 还两百两?家里哪有钱还啊! 把夏小柔领回来?一个破鞋再嫁,可嫁不到两百两啊! 夏陈氏飞快在心里打了一遍算盘,决定不能丢下宋家这门好亲。 “好好说?怎么说?你们给我个说法,现在就说。”宋刘氏冷冷睇向夏陈氏。 “要不,我们来管管她?让她贤惠点侍候亲家母。”夏陈氏陪着笑说。 宋刘氏扬了扬眉,“叫她跟宋岩柏两口子断绝关系,不许养宋岩柏的小子,老老实实呆家里,将我家大郎的孩子抱过去养。哼,自家的孩子不养,养别家的,你们夏家教的好女儿!” 夏陈氏连连点头,“行行行,我们好好说说她,她不听,我们打她一顿。” 一番劝说,宋刘氏才没有发火,骑着毛驴离开了。 等她走远,夏陈氏马上进了屋,朝夏德全发着脾气,“你还想替你死鬼前女人的女儿说好话?那丫头差点害死敏才,你可别忘记了!” 夏德全不想说过去的事情,他叹着气说,“你真的要管小柔的事?” “不然呢?宋家要你还一百八十两加上利息,你还得起吗?”夏陈氏讽笑。 夏德全被问住了,他确实还不起。 “成,让春芳去接小柔回来。”夏德全转身,朝捧着小火盆烤火的三女儿说,“春芳,去接你二姐回来。” 夏春芳缩着脖子,“我不去。” 夏继才笑嘻嘻搓着手,“爹,我去?” 夏德全打量了眼大儿子,摆摆手,“你在家呆着,别去。” 夏继才挑眉,“爹,我怎么不能去了?大哥接出嫁的妹妹,哪儿不行了?” 但夏德全说什么也不让去。 “你们都别去,我去。”夏德全说。 这会轮到夏陈氏反对,“那死妮子多大的脸啊?要你个当爹的亲自去接?你不许去!” 一家子正争执时,一个人走了进来,“舅舅,舅母。” 他将手里拎着的两块冬笋放在屋角,向大家打着招呼。 夏德全点头,“是茂勋啊?怎么又送笋了?你上回送的,还没吃完呢。” “挖的有点多,就送了点来,笋放着不会坏,舅舅吃不完做成笋干。对了,舅舅,舅母,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要去接谁?”周茂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的疑惑。 “接你表妹小柔。”夏德全叹了声,“她有些日子没回娘家了,想接她回来。” 周茂勋微微一笑,爽朗说,“我这会儿无事,我去接。” 他朝夏德全夏陈氏挥挥手,转身就走。 夏德全还想喊他回来,夏陈氏可巴不得一个外人去接夏小柔,忙笑着说,“那就辛苦你了,茂勋。” 周茂勋将弓箭往肩头挪了挪,大步离开了。 “我也闲着啊,娘为什么不让我去?”夏继才嘟囔着抱怨。 夏陈氏回头,朝大儿子狠狠瞪了眼,“你闭嘴,你肚里那点花花肠子当我不知道?想借机会找夏小柔那个狐狸精是不是?” 夏继才确实对继妹有些想法,但他不会承认,“娘瞎说,才不是。” 他怕挨骂,拢着袖子跑自己屋去了。 “小柔是个本分的孩子,娃她娘,你别一口妖精妖精的,叫人听见不好,她现在是寡妇呢。”夏德全语气严肃。 “我哪冤枉她了?她长得不像妖精?跟她那死鬼娘一个样!专勾男人。瞧瞧,她娘死了十来年了,你还心心念着。呸,一对母女妖精!”夏陈氏朝夏德全撇了撇唇,翻了个白眼。 “娃她娘,你不能这么说小柔娘!”老实的夏德全,这回也动了怒,神色愤然。 “哟,你心里还念着你那死鬼前女人?瞧把你激动的。”夏陈氏翻白眼。 “小柔她娘……”夏德全皱了皱眉,“咱们住的屋子,全是小柔娘的财产,娃她娘!不是我的,是小柔娘买的。” 夏陈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吃惊地睁大双眼,“这不可能,你少吓我!” 第20章 第20章 表哥 “我说的是实话。”夏德全叹着气,“咱们住小柔娘的房子,你再骂她的话,她娘在地下知道了,会怪你的。” 夏陈氏脸皮动了动,抖着嘴唇说,“反正,反正我不知道这件事。夏德全,我嫁的是你!至于这房子是怎么回事,我不管。再说了,小柔娘死了,财产归你得,你的就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住?” 坐在屋里听着他们聊天的夏春芳,惊讶得睁大双眼,“爹,夏小柔都嫁人了,有什么资格管娘家的财产?这房子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夏陈氏得到女儿的提醒,也担心夏小柔知道后,会来收房子,她也说,“娃他爹,不能让宋家休了小柔,咱夏家丢不起那个人!你要是让小柔回来,我……我带着他们娃仨跟你分开过!” 夏德全怕她闹起来,日子没法过,他忙说,“不会让小柔回来的,我只说说她,叫她好好跟她婆婆过日子。” 夏陈氏扬了扬眉,“这还差不多。” - 周茂勋到了宋家找夏小柔,宋翠喜翻着白眼说夏小柔在宋岩柏家。 他又一路寻到了宋岩柏这里。 “你不是小柔的表哥吗?你来接她回娘家啊?唉,你来迟了一步,半个时辰前,她往后山挖草药去了。”宋岩柏说,又看了看天,“你要是不急,等一等,天黑前她会回来。” 周茂勋扶了扶弓箭,“她家里找她有事,我还是找找她。” 他向宋岩柏道了谢,往后山去了。 宋岩柏疑惑地挑眉,夏小柔家里找夏小柔有事? 夏小柔出嫁都两年多了,夏家现在才想起有个女儿? 周茂勋刚刚离开没多久,竹韵便也来到了这里寻找夏小柔。 宋岩柏告诉她,“姑娘,小柔今天恐怕没有时间见你了。” “为何?” “小柔表哥要接她回娘家。” 竹韵听后,惊讶地追问,“表哥?叫什么名字?” “周茂勋,是小柔姑姑的儿子。”宋岩柏如实地说。 竹韵匆匆回到庄子上,将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燕蘅。 燕蘅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表哥?周茂勋?” 竹韵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郎君,你认识夏娘子的表哥?” 燕蘅猛地一挥袖子,发出一声冷笑,“我需要认识他吗?他有什么资格让我认识?” 竹韵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过了一会儿,竹韵小心翼翼地提议说,“郎君,要不,我去夏娘子的娘家找她?” 但,燕蘅却冷漠地拒绝说,“不必了,你下去,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留下竹韵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 下午风雪停了,夏小柔出门来寻草药。 宋远说什么也要跟着,执拗不过他,夏小柔只好带他出门。 让他早点认识草药也好。 不过林中的雪深,有不少坡地,宋远年纪小,腿短行路难。 夏小柔带没有带他进林子里,只在山林外面寻些简单的草药。 比如松果,松皮,野酸枣这些。 宋远看着自己小背篓里药材,开心地咧嘴笑,“干娘,这些能换多少钱?” “有个五文钱。”夏小柔看了眼他的箩筐说。 都是些遍地可见不值钱的药材,随时能摘取,所以便宜,才几文钱一斤。 不过,对于才五六岁的宋远来说,一文钱都是不可多得的。 “五六文?好多呀。”宋远开心地拍手笑着,“干娘,我们天天来好不好?我每天都要赚五六文钱。给一些娘,给一些干娘,再赚一些给爹看病。” 夏小柔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眯眯说,“好哇,天气不冷,风雪不大的时候,我就带你出来。” “太好了。”宋远拍手欢呼。 看着这个为了几文钱,伸着冻红的小手,不惧寒冷努力捡松果剥松皮的孩子,夏小柔心里感慨万千。 同样是孩子,宋远会为她摘梅花,会采药给父亲治病,还说要给她钱用。 可她前世收养的那个孩子昌呢? 从出生就没有吃过任何苦,她用赚的钱,给他买最好的玩具,买最好的零嘴,穿的是同村孩子中最好的,别人出行靠双脚,他不到十岁就有了自己的马车。 长大了媳妇,也是她花重金娶大户的姑娘。 他从没有吃过一天苦,没有赚一文钱给她花过,更没有摘什么花儿送给她。 想到她前世辛苦操劳养了个白眼狼,当真是讽刺。 “娘,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手冷?你要是手冷,你像我这样,哈一下气就不冷了。”宋远将手放在嘴边哈着气,让夏小柔学。 夏小柔微微一笑,真是孩子气啊。 宋远见她站着不动,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吹,“娘不会吹?远儿给你吹。” 看到宋远鼓得像河豚的脸,夏小柔扑哧一声笑了,“干娘的手不冷了,咱们再接着干活,把萝筐装满,早点回去。” “嗯,干活了,干活咯!”宋远又捡了铲子,快乐地去铲松皮找松果去了。 夏小柔则接挖着冬笋。 天冷,竹林里的地,冻得硬邦邦的。 她挥着?头,震得手都麻了,才抛开土。 好在天气冷,没多少人出门来,山林的野竹林里,有不少没挖的冬笋。 她的背篓里装满的话,又能换几十文钱了。 回村后,她直接送到燕蘅的庄上。 正挖着笋时,夏小柔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夏小柔回头,看到远处,有人朝她这里跑来。 渐渐地,那人走近了,夏小柔睁大双眼,惊喜喊道,“周表哥?” 周茂勋是夏家姑姑的儿子,那个姑姑最厌恶她兄妹三人,长这么大,她从没有去过姑姑家。 因为夏家姑姑拒绝他们前去。 但姑姑的儿子周茂勋,却对他们兄妹几个极好。 时常偷偷地送东西给他们吃。 特别是在大哥失踪大姐又出嫁后,她在夏家的日子过得暗无天日,要不是周茂勋,她怕是挺不过那段黑暗的日子。 但,夏姑姑知道后,总会打骂周茂勋。渐渐地,她不敢跟周茂勋来往了。 不过现在,没有夏家姑姑在。 “你怎么来了这里?你也来打猎吗?”夏小柔朝周茂勋招手。 “不是,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小柔。”周茂勋朝夏小柔大步跑来。 “特意找我?什么事?”夏小柔眯了下眼,她发现,周茂勋的神情凝重。 第21章 夏小柔和周表哥一起到燕园,燕蘅生气了 周茂勋走到夏小柔的近前,眉头紧锁,声音沉重说,“舅伯和舅母托我来找你,他们希望你立刻回家一趟。小柔,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他们始终不肯接你回去,这次突然叫你回去,我实在有些担忧……” 夏小柔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能猜到为的是什么。” 娘家居然想到她了! 当然了,没好事,是想不到她的。 “哦?是什么事?”周茂勋急忙追问。 “我那婆婆去我家告状了,想让我继母和爹责罚我一顿。”夏小柔冷笑。 “她为什么要告你的状?”周茂勋惊讶地问道。 夏小柔望向他,这才意识到周茂勋住在邻村,得知消息自然会比本村人稍晚一步。 “她想让我过继一个孩子,但我不同意。” 夏小柔抚摸着满脸困惑看着周茂勋的宋远,神色黯然。 “我收了这个孩子做义子,不想收养婆婆指定的那个孩子。所以婆婆很生气,责怪我不听话。 婆婆抱来的孩子是宋家大郎的,可宋家大郎不缺钱,他在县城给人当掌柜。他的孩子叫我养着,我又这么穷,万一养不好,他们怪我我上哪儿说理去? 而这个孩子,他爹身子不好,他娘不会说话,家里是宋家最穷的一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收养这个孩子,帮他们家一把,人家反而会感激我。 老话说,雪中送炭才珍贵,锦上添花不稀罕。” 周茂勋吝惜地看着夏小柔,“如果是这样……你不必回去了,我去帮你跟舅伯舅母说说。” 夏小柔感激地朝周茂勋点头,“多谢你,周表哥。” 周茂勋微微一笑,“客气什么,你是我表妹嘛。” 说着话时,他像往常一样,朝夏小柔的头发伸过手去,想去拍拍她的头安慰。 可手伸到一半,才意识到夏小柔已经嫁人了,而且,她现在还是个寡妇。 男女有别,周茂勋飞快收回了手。 他轻咳一声,将手摸向了自己的脑门,掩饰着尴尬,“对了,小柔,你……你现在在宋家过得好吗?” “我如今没在婆婆家住了,我搬去了这孩子家里,跟他父母住一起。对了,就是我婆婆的二房宋岩柏哥家,他以前和我大哥是好朋友,你以前也见过的。”夏小柔说。 “那……那就好,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帮你。”周茂勋目光灼灼看着夏小柔,“小柔,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是你的周表哥。” 这句话如同一道暖流,温暖了夏小柔的心房。 她微微一笑,“好。” 一旁的宋远看看夏小柔,又看看周茂勋,也跟着说,“我也会一直是我干娘的儿子。” 周茂勋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他这才意识到,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娃竟然也会偷听大人说话。 周茂勋转头看向夏小柔,岔开话题又说,“对了,小柔,你这会儿准备回去了吗?我送你回家。” 夏小柔发现周茂勋身上背着的弓箭,而且他的腰间并没有悬挂任何猎物。 显然,他今天还没有什么收获。 “你不去打猎吗?”夏小柔问。 周茂勋撒了个谎:“不了,弓箭坏了,需要回去修理一下。” 夏小柔看了看自己装满竹笋的背篓,说道,“我想再挖几个笋,凑满一背篓后,送到燕园去。那里收我的笋。” 说完,她提起手中的?头,准备继续刨土。 周茂勋连忙接过她的?头,“还是我来帮你,你力气小,等你挖足够的笋,天都黑了。” 夏小柔感激地看了一眼周茂勋,点了点头,“好。” 可周茂勋力气大归大,找的位置不准,一连刨了三颗笋,全都刨断了。 他不好意思摸摸头,“我这手太重了。” 夏小柔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还没学会挖笋?还是我来。” 她接过?头,按着自己的习惯刨起土来。 挖好笋,夏小柔说要送去燕园。 周茂勋说,“正好,我去燕园找个人,我陪你去?” 说着,他将夏小柔的背篓背起来,回头见宋远背着背篓,走得一歪一拐的,又将他的背篓提着。 宋远却怒气冲冲跺着脚,“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的背篓我寄几会背着!” 小小年纪,奶凶奶凶的跟周茂勋抢背篓。 把周茂勋逗得笑了起来,学着宋远的口气说话,“好好好,小男子汉你寄几背着。” 他刚才拎了拎,背篓比较轻,连草药带篓子,不会超过三斤。 这五六岁的小娃儿应该背得动。 周茂勋放下宋远的背篓,宋远马上抢过去接着。 夏小柔忍着笑,心里十分欣慰。 这一世,她挑的儿子果然不差。 知道自力更生。 夏小柔帮宋远将箩筐背好,三人一起朝燕园走来。 - 到燕园的大门口,不等夏小柔说明来意,守大门的人马上说,“夏娘子稍等,我马上通知竹韵姑娘。” 夏小柔微微点头,道了谢。 她心里暗忖,原来竹韵已经安排好了。 - 燕园,后宅。 无所事是的燕蘅,正躺在摇椅上逗着那只波斯猫。 波斯猫今日犯懒,怎么逗也不理他。 燕蘅耐着性子,逗了一下午。 竹韵慌张来报,“郎君,夏娘子来了。” 燕蘅抱着波斯猫,从摇椅上猛然站起身来,“她人呢?” “郎君,还有一个人跟她一起来了。”竹韵看着燕蘅的脸,小心翼翼地说。 “谁?” “夏娘子的表哥。” 燕蘅一怔,旋即脸上阴沉一片,“呵呵,她出息了!” “夏娘子来送笋,笋比较重,她表哥帮她背着。”竹韵解释说。 燕蘅眸光微缩,盯着竹韵说,“上回来的时候,她挑着一担笋,并没喊累。今日只有一背篓,却嫌重,找了个帮工。她这不是嫌重,是有意找人来给某添堵的?” 竹韵眨着眼,有这回事? 燕蘅过度解读了? “郎君,这笋,是收还是不收?”竹韵又再次小心问。 燕蘅抱着波斯猫,坐回摇椅上,眯着双眼,“让夏娘子到这里来,关于她那个表哥,我有话要问问。” “那个周表哥呢?怎么安排?”竹韵又问。 燕蘅扫了个眼风刀给竹韵,“这需要我教你吗?” 竹韵神情一凝,忙点头应声,“明白了,郎君。” 第22章 燕蘅:夏小柔,你是寡妇,得离男人远一点 夏小柔带着宋远,和周茂勋在燕园的门房里等了好一会儿,竹韵才慢悠悠地回来。 她走到夏小柔面前,略微颔首说道,“朱娘子说了,只允许夏娘子一个人进去,其他人都要在这里等着。” “这怎么能行呢?这些竹笋这么重,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搬得动?还是让我送进去?我把东西送进去之后,立刻就出来。”周茂勋看着身材娇小瘦弱的夏小柔,又指了指装满竹笋的箩筐,急忙说道。 竹韵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厉声道,“放肆!贵人的庄子,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出的?” 她这一生气,原本在门房里或坐或站的几个强壮的大汉,立刻面露凶光,冷冰冰地朝着周茂勋走了两步。 周茂勋连忙将夏小柔护到身后,眼神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然后转头对夏小柔说,“小柔,我们不要卖这些竹笋了,明天早上我帮你拿到乡里的集市上去卖掉。” 竹韵挑起眉头,语气冰冷地回应说,“恐怕没办法,夏娘子之前已经收下了我们庄子里的银钱,所以必须先将笋送到我们庄子里。” “你们给了她多少银子?我还给你们!”周茂勋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扯下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声音洪亮地问道。 竹韵轻蔑地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就凭你那几文钱,够吗?” “表哥,别争了,还是让我送进去。”夏小柔连忙伸手按住周茂勋。 毕竟,是燕蘅专门派竹韵过来通知要收她的笋,而且多给了两片金叶子,她实在无法拒绝。 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也就只有燕蘅最为富有,如果断了这条财路,以后可就难办了。 周茂勋又提了提那个装满竹笋的篓子,担忧地说,“但是小柔啊,你怎么可能提得动呢?这里面的笋起码也有二三十斤重。” 竹韵嘲讽地扬起眉毛,指着门口站着的一个大汉,“你把笋提着,跟随夏娘子一起进来。” “好的,竹韵姑娘。”那个大汉身材魁梧,比起周茂勋还要健壮几分。 他毫不费力地拎起了背篓,仿佛里面装的只是几两棉花一般轻盈。 有人帮忙提起背竹篓,周茂勋便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对夏小柔嘱咐道:“进去之后,一定要机灵一点!” 夏小柔感激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宋远的肩膀,“表哥,劳烦你帮忙照看一下远儿,我送完货很快就出来,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若是燕蘅此刻并不在庄子里,只有朱娘子一人在的话,那么她拿到钱后马上就会出来。 毕竟朱娘子一直以来都非常识趣,从来不会与她多说半句废话。 “放心,干娘,我会乖乖听话的。”宋远十分乖巧懂事地走到周茂勋身后,朝夏小柔挥了挥小手。 夏小柔微笑着点了点头,跟在竹韵身后,向后宅走去。 当他们穿过影壁后,竹韵却突然转头朝着那个守门汉子挥手示意说:“你将这些竹笋送到朱娘子那边去,告诉她这是夏娘子送过来的。值多少钱,让她算好账,一会儿我去取。” 守门汉子应了一声,拎着背篓朝厨房去了。 夏小柔的心猛地一跳,连忙说道:“竹韵姑娘,还有其他事情吗?” 竹韵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说:“夏娘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而已,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可不敢随便打听。” 既然从她这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夏小柔便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跟随着竹韵,来到了燕蘅的住所。 燕蘅是京城人,庆阳府是西北苦寒地。 他的园子,却建成江南水乡风格。 门前是几株歪脖子老梅树,进了园里,也是小桥流水梅花。 燕蘅会享受,将庄外的小河挖开,引水进庄里,做了人工湖和人工曲流。 他的后花园,便建立在人工曲流之上。 夏小柔跟着竹韵来到燕蘅面前时,燕蘅正站在曲水旁看水里飘着的落花。 他身旁的小椅上,卧着一只通身洁白的波斯猫。 别处的水全都结了冰,他这里的水居然还能潺潺流动。 “郎君,夏娘子来了。”竹韵走上前,回复说。 然后看了眼夏小柔,悄然退离了这里,轻轻关上了小园的门。 夏小柔捏了捏手指,大着胆子问,“你找我什么事?” 燕蘅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外罩一件墨色的锦缎斗篷,头发随意地散在身后,一如既往的慵懒风流。 听到夏小柔的声音,燕蘅缓缓偏过头来,桃花眼角斜挑,瞥向夏小柔,“没什么大事。听说你认了个义子,还多了个关系匪浅的表哥,是吗?” 夏小柔眨眨眼,燕蘅怎么忽然问起了她的私事? 以前的燕蘅,从不问她这些事。 “我婆婆要我认大伯的儿子为义子,可我不想跟婆婆一家有联系,便收了另一个孩子。” 夏小柔发现燕蘅的目光太过于犀利,不敢一直直视,忙垂下眼帘。 虽然前世和这个男人相处了十年,但她现在重新见到他,却有股陌生感。 以前的燕蘅是懒散的,与世无争的独自风流。 虽然偶尔会发脾气,但转瞬间他就把刚才的烦恼抛之脑后,又慵懒地享受着人生。 现在的燕蘅,眼神多了些锐利,举手投足中的懒散中,隐隐藏着一股肃杀的戾气。 前世,她没有看清燕蘅吗? 燕蘅缓缓走到夏小柔的面前,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语气生冷,“义子是别人塞给你的,那么表哥呢?” 夏小柔听出,他的语气里藏着怒意,她不明白燕蘅为什么因为周茂勋而发火。 “他……他是我姑姑的儿子,是亲戚。” “夏小柔,你是寡妇,男女有别可懂?你得离男人远一点,这于你名声不好。”燕蘅的指腹,轻轻摩搓着夏小柔的下巴。 男女有别? 她被燕蘅捏着下巴,这算什么? 夏小柔抬起头,鼓起小脸,愤然说道,“可是燕郎君,你我现在这般,又算什么?” 第23章 被燕蘅咬了一口 燕蘅的指腹,轻柔地抚着夏小柔的樱红小唇,“你说算什么?嗯?” 他忽然俯下身来,咬上夏小柔的唇。 啊—— 夏小柔疼得大叫一声,一丝腥甜涌进嘴里。 但旋即,她的唇齿被撬开,燕蘅猛烈地攻城略地。 夏小柔感觉要窒息了,双腿更是站不稳,身子险险要跌倒。 燕蘅捞着她的纤腰,将手伸进她的衣内。 夏小柔呼吸骤停,伸手抓着他的手去阻止,“燕郎君,别……现在是白天……” 燕蘅疯了么? 大白天的在后花园里—— 当然了,前世的时候,他也这么疯过。 但她这一世,不敢跟着他疯了。 她想离开。 但夏小柔的手劲,哪是燕蘅的对手? 也不知他是怎么使的力,将夏小柔的亵衣解开了,并扯了出来。 胸前忽然一松,夏小柔的脊背都凉了,“燕郎君,你……你这是做什么?” 燕蘅捏着她的亵衣,眯着眼冷笑,“再跟别的男人单独外出,我便再脱一件。” 夏小柔愤然地辩解,“不是单独,我还带着我义子!” “那是个孩子,不做数。”燕蘅将夏小柔的亵衣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又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眉眼说,“下不为例,夏小柔。” 被燕蘅抢走的东西,是要不回来的。 夏小柔倔强地抿了抿唇,“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我要的药材,收集多少了?”燕蘅看着夏小柔的唇,又问道。 夏小柔的唇破了一小块皮,血染了半个嘴唇,有着该死的媚惑。 燕蘅看得眸光微缩。 “之前答应过你,年前定会给你。”夏小柔发现燕蘅的眼神有异,忙推开他,退后了两步说。 喵呜—— 那只通体洁白的波斯猫,站起身来,朝燕蘅摇摇尾巴。 燕蘅将它抱起来,温柔地搂在怀里,“阿巧,还是你乖一些。” 夏小柔睁大双眼,指着波斯猫问,“燕郎君,它叫什么名?” “阿巧,有什么问题吗?”燕蘅神色莫名,朝夏小柔看来。 “没……没什么。”夏小柔大呼一口气,努力静了静心神,她朝燕蘅颔首,“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燕蘅看着她的背影,“夏娘子,记住你的身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夏小柔没有回头,捏了捏手指,大步离开了这里。 阿巧…… 这是前世燕蘅给她取的小名。 这一世的燕蘅身边,多了一只波斯猫不说,还将她前世的名字安在了那只猫的身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重生后,改变了收义子,燕蘅的事情也随之改变了? 夏小柔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将事情抛却脑后。 拉开花园门,走出小园。 守在门口的竹韵,忙走上前来,她看了眼夏小柔,微微一笑,将一个钱袋子递上前,“夏娘子,这是卖笋的钱。” 夏小柔接在手里捏了捏,发现里面的钱格外的多。 估摸着有数百文。 但那一背篓的笋,拿到集市上卖,顶多卖一百文。 冲着这些钱,刚才被燕蘅咬的一口,她且不计较了。 就当是被狗咬了。 到了前院的门房,宋远看到夏小柔回来了,高兴地飞扑过去,“干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等了好久呢。” 周茂勋发现夏小柔的嘴唇破了一处,疑惑地皱眉,“小柔,你嘴唇怎么回事?” “我……我走得急,不小心摔倒了,嘴唇擦破了点皮。”她讪讪微笑,“没事儿,过两天就好。” 她拎着空背篓,拉着宋远的手,朝周茂勋点头,“咱们回,周表哥。” “嗯,回。”周茂勋又看了眼夏小柔的脸,没再问了,跟着夏小柔离开了。 回到宋岩柏家。 宋远背着自己的采的药材,欢喜地往家里冲,“爹,娘,我回来了,我采了好多药材。” 夏小柔温柔地笑着提醒他,“跑慢点,当心摔跤了。” “啊,对对对,我不能跑快,不然得像干娘一样摔一跤把嘴巴摔破了,可就惨了。”宋远叹着气,摇摇头。 周茂勋想知道夏小柔究竟过得怎样,也跟着进了院里。 禇纤云和宋岩伯一起走过来,他们笑着拉过宋远,夸了一番,“不错,好厉害。” 又看到周茂勋来了,宋岩柏惊讶说,“这不是长元的表弟,周家兄弟吗?” “是我,我送小柔回来,顺道看看她。”周茂勋打量着宋岩柏家,发现这家穷得只剩墙壁,家具全都破破旧旧的。 但好在家里收拾得齐齐整整,屋里的火盆烧得旺旺的,十分的暖和。 看起来是个温暖的栖身之地。 他心中放心下来。 这边,宋岩柏和周茂勋闲聊去了,那边禇纤云则拉过夏小柔,用手语问,“小柔,你这嘴唇是怎么回事?” 刚才儿子说,是夏小柔摔了一跤,才摔破了嘴唇。 可禇纤云发现,这不像是摔的,这分明是咬的。 她起初以为,是夏小柔自己咬的时,走近后发现,夏小柔的脖子处,有浅浅的牙印。 嘴唇能自己咬,这脖子上的印子,自己是绝对咬不到的。 以前夏小柔住婆家时,被婆婆和小姑子欺负,身上总是有痕迹和牙印。 现在夏小柔已经跟婆婆分开住了,这又是谁欺负的? 夏小柔被问得脸色不自然,“真的只是摔的,纤云嫂,别担心,没事儿。” 周茂勋跟宋岩柏说着话,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向夏小柔那边。 细心的禇纤云发现了,惊讶得睁大双眼,抿唇微笑。 她点点头,“好,我不问了,我明白了。” 莫非,是夏小柔和她表哥? 夏小柔也不容易,禇纤云满心希望夏小柔有个人疼爱她。 当然了,夏小柔并不知道禇纤云的想法,她走进了房里,放卖笋的钱去了。 周茂勋的目光,又随着夏小柔的离开,一直望向夏小柔的房间口。 这回,连宋岩柏也发现了异样,“周兄弟,你找小柔还有事吗?” 周茂勋想了想,将身上全部的银钱放在桌上,对宋岩柏两口子说,“小柔挺不容易的,这些银钱给你们,算作她的借住费。” 第24章 宋远护夏小柔,打走宋刘氏 周茂勋刻意压低了嗓音,但还是被夏小柔听见了。 她走出卧房朝着周茂勋说,“周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并不需要银钱,而且我也不缺钱花!” 话被夏小柔听到,周茂勋的神情变得有些窘迫起来,“但是……我只是想要关心你而已,小柔。” 褚纤云看了看他们两人,打着手势说,“小柔,你手头也并不宽裕,我们家里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富裕。 “要不这样,咱们就先收下你周表哥的这些钱,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他就是,可以算作是借的,不算作是收受的馈赠。” 但夏小柔依旧抓起那个钱袋子,没有丝毫犹豫地塞回到了周茂勋的怀里。 “周表哥,你要是帮我做些其他事情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可若是要送我钱财物品之类的东西,那我是绝对不会收的!”夏小柔语气坚定说。 见她如此坚决,周茂勋也只好无奈地收回了钱袋子,点了点头说,“那好,不过小柔,你将来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记得跟我说。我是你表哥,不是外人。现在你大哥不在了,我理应帮助你才是。” 夏小柔感激他的关心,微笑点头,“知道了,周表哥。” 又说了会儿闲话,周茂勋背着弓箭,看了眼夏小柔,离开了宋岩柏家。 看着他走远,宋岩柏叹声说,“小柔,周茂勋还没有娶媳妇,他是个好男人。” 夏小柔不否定,“是的,他是我们家亲戚中,最能干的一个青年。” “你要是改嫁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他,小柔?”宋岩柏看向夏小柔,“作为哥哥,我说的是实话,周茂勋比我小几岁,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禇纤云也打着手势点头说,“小柔,周茂勋人长得不错,还能干,你可以接受的。” “可我现在还不想改嫁。”夏小柔摇摇头说。 夏小柔知道他们的好意,可她身边还有一堆烂摊子没有收拾,根本没法改嫁。 宋文山还活着,万一他的事情被人揭发出来,她会得到牵连。 又万一宋文山哪天本事大了,而她改嫁了,宋文山会让她死得很惨。 前世的宋文山,能瞒过所有人,一路做官到京城,想来也是有些手段的。 所以,改嫁的事,她现在想都没法想。 只能多多赚些钱来傍身,再将宋文山找出来送进牢里,她才能过得安逸。 “夏小柔,我告诉你,你别想改嫁,你生是我宋家的人,死是我宋家的鬼!改嫁?你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呢!”屋外,宋刘氏在破口大骂。 夏小柔的眸光旋即沉了几分,往外走去。 “小柔,你回来,你吵不过你婆婆的。”宋岩柏连忙追了过去。 禇纤云的脸色也变了,大步跑上前拉住夏小柔。 三人走到了正屋门口,没有再走过去。 站在篱笆院门外大骂的宋刘氏,见夏小柔他们不敢上前来,以前都怕了她,越发得意起来。 “夏小柔,我说你怎么不回家,原来是跟娘家的表哥勾搭上了!我告诉你,你家将你卖到我这里,你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休想改嫁!”宋刘氏跳脚大骂。 夏小柔眯了下眼,琢磨着怎么撵走宋刘氏时,宋岩柏家院角的柴草堆上,有个小小的身影正拿着小弹弓,朝宋刘氏瞄准着。 夏小柔勾了勾唇,大大方方朝宋刘氏走过去,“刘氏,你把你儿子藏起来了,所以才不怕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迟早有一天把他找出来!” 宋刘氏已让宋文山藏到了外地,她料定夏小柔根本找不到,得意地叉腰说,“你胡说什么,我儿子被你克死了!” 砰—— “哎哟——”宋刘氏捂着头,回头张望起来,“谁,哪个王八蛋打老娘?” 砰—— “啊——”宋刘氏的手又挨了下,“别让老娘看到你,老娘会挖了你的眼珠子。” 砰砰—— “哎哟——”宋刘氏的头上又挨了下。 她再不敢骂了,捂着头脸,飞快跑走了。 等她跑远,夏小柔才走到柴草堆那里,朝宋远招手,“远儿,快下来。” 宋岩柏和禇纤云这才注意到,是儿子在偷袭宋刘氏。 两人又气又笑,一起走了过去。 三人将宋远拉进屋里。 禇纤云关心宋远的衣裳有没有弄脏,宋岩柏朝儿子竖起大拇指,夸他知道保护干娘。 夏小柔则沉声提醒说,“太冒险了,下次别这样,让大婆知道了,你得挨打了。” 宋远却一脸不服气,“哼,谁叫她骂干娘的,就该挨打。” 夏小柔暗暗叹道,这个孩子,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她,而她前世收养的白眼狼呢?只会从她手里索取好处。 她早该收养宋远啊。 “她骂我,我有法子罚她,你是小孩子,被她知道偷袭,她会打你的,下次别这样。”夏小柔又提醒说。 宋远见夏小柔的神情沉下来,只得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我晓得了,干娘。” - 周茂勋没有带回夏小柔,他只身一人回到夏家。 夏陈氏看到他一个人回来了,还去了这么久,不满地问,“小柔呢?你不是找小柔去了吗?” “舅母,你们找小柔,究竟是为什么事?”刚才周茂勋并没有多问,以为是小柔娘家想小柔了,才接小柔回去,但他打听清楚之后,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面对舅母的质问,周茂勋的语气便不太好。 夏陈氏眯着眼,“她不愿意回来,还是你不带她来?” “她在忙。”周茂勋皱起眉头。 “呵,这么说,是她不愿意回来?好哇,死妮子,胆儿肥了是不是?老娘的话都敢不听了?我非揍她一顿不可。”夏陈氏撸了袖子,就往外冲。 “好了,她不回来就不回来,你刚才不是担心她被休了回娘家吗?她现在不回来,说明不会被休,你还找她做什么?”夏德全将夏陈氏拉了回来。 夏陈氏横了他一眼,又问周茂勋,“茂勋,小柔究竟是什么想法?你给我说说。” 第25章 将来她有什么事,别回娘家来哭着求人! 周茂勋看着夏陈氏和夏德全,神情严肃,“舅伯,舅母,小柔年纪轻轻就守寡,你们就忍心看着她一直这么生活吗?” 夏陈氏眯着眼,“茂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等等,是小柔的想法吗?她想改嫁?” 夏德全叹了声,“茂勋,小柔怎能改嫁呢?这于她名声不好。” “本朝律法支持年轻寡妇改嫁,怎么会名声不好?”周茂勋辩驳说。 “诶?茂勋?我叫你把小柔找回来,你不找,居然数落起我们长辈来了?你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夏陈氏挑着眉尖,厉声质问。 周茂勋不想将母亲卷入进来,只得放软语气,“不是,是我自己说的。你们既然不同意她改嫁,那找她回来做什么?” “我们家的事情,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茂勋,你给走!我家不欢迎你!”被一顿数落,夏陈氏恼羞成怒,将周茂勋推出了门外。 周茂勋站在门口,朝夏德全说,“舅伯,别让小柔年轻守寡,她还不到二十岁!舅伯这是害她。” 夏陈氏冷笑,指着周茂勋骂道,“周茂勋你懂什么?那宋家的家世是本村最好的,你还能找个更好的人家给她?” “能。”周茂勋肯定地点头。 夏德全走过来,朝周茂勋摆摆手,“你回,小柔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不改嫁,对她最好。” 说完,他把周茂勋推到院门外,再不理会他,进了正屋。 夏陈氏翻了翻眼皮,也回去了。 周茂勋见劝说无用,眉头紧锁,离开了这里。 - 之后的几天,夏家又派夏小柔的继姐夏春芳和旁支的孩子来找过几次夏小柔。 但夏小柔根本不予理会他们,坚决不回娘家去受骂。 气得夏陈氏在家里大骂,“好得狠,她骨头硬了是?将来她有什么事,别回娘家来哭着求人!” 夏家帮不上忙,宋刘氏亲自来宋岩柏家闹了几次,但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神秘人用弹弓打了头脸。 吓得她再不敢靠近宋岩柏家。 没人骚扰,夏小柔的日子,渐渐过得平静起来。 只要风雪不大,夏小柔都会出门采药或者去挖笋。 因为宋岩柏的身子好多了,不需要禇纤云时刻不停地守在一旁,禇纤云也带着宋远,跟着夏小柔去村后的山林采药挖笋。 但几乎每一次,夏小柔都能遇到周茂勋。 周茂勋打猎,有时候也会挖些草药。 夏小柔看到他,只客气礼貌地微笑点头。 可禇纤云见到周茂勋,却格外的热情,不停地打手势向周茂勋打招呼,还提醒周茂勋多多关心夏小柔。 夏小柔会寻药材,周茂勋也主动向她请教。 一个月后,夏小柔已经挖齐了燕蘅所需的草药。 因为数量比较多,四样药材有四十斤,再加上几十斤笋,用挑担比较辛苦,周茂勋主动推来了家里的板车。 把夏小柔挖的草药和笋全放在了上面。 “周表哥,太感谢你了,有了板车,我能轻松不少。”夏小柔看着堆积了半个板车的草药和笋干,感激地朝周茂勋点头。 “小柔,你客气啥呢?这车上还有我打的几只猎物,我带去燕园问问他们要不要。把你的东西放在上面,你这是顺路。”周茂勋怕夏小柔多想,忙解释说。 夏小柔微微一笑,“说得也是。” 宋远也要跟着去,说要保护夏小柔,周茂勋将他抱到板车上,扶着他坐好,拍拍他的肩头,“坐好,咱们出发了。” “出发——”宋远高兴地欢呼。 三人步行着,往燕园去了。 宋翠喜看到夏小柔又和周茂勋在一起,眯着眼冷笑了声,扭身跑回了家。 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朝屋里大声喊,“娘,娘?出大事了!” 孩子刚被宋刘氏哄得睡着,被宋翠喜这一大嗓门的吼,又给吵醒了。 哇的一声又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把个宋刘氏气得跳起来,丢下孩子就伸手来捶打宋翠喜。 “整天嚎叫什么?昌儿又被你吵醒了,你给我哄好。” 宋翠喜捂着被捶疼的胳膊,抱怨嚷道,“娘,这孩子是大哥外室生的,就该让大哥去养,你抱回来干嘛?他成天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孩子都满月了,别家的孩子像这么大,早就不怎么哭了,可这孩子娇气得很,丁点声响惊着了也哭。 尿了也哭,拉了也哭,不抱着也哭,抱着还得走路。 这是孩子吗?这特么是个折磨人的阎王爷好。 宋翠喜看到这孩子就烦。 宋刘氏被宋翠喜气得不知怎么回话了。 她家大媳妇小刘氏是她娘家的堂侄女,娘家家大业大,比她家还有钱,她可惹不起大媳妇。 “你不怕你大嫂,你送去给她养。”宋刘氏翻了个白眼。 宋翠喜更怕大嫂,被问得一噎,说不出话来。 宋刘氏抱着孩子哄着,白着眼问女儿,“你刚才大喊大叫的,究竟什么事?” 宋翠喜回过神来,一拍脑门,“都怪娘,吼了我一顿,我差点忘记了大事。是夏小柔,她又跟那个姓周的小子一起出门了。推着板车,不知去了哪里。” “你怎么不早说?”宋刘氏跺着脚。 这一个月以来,夏小柔经常去后山采药,周茂勋也去,宋刘氏猜到他们会见面。 可又抓不到。 因为他们是分开去,又分开着各自回的家。 现在居然走在一起,正好来个捉奸捉双。 “往哪边走了?”宋刘氏眯着眼。 “往东边那边去了,娘走快点,应该能抓到。”宋翠喜扬着眉幸灾乐祸地说。 宋刘氏将孩子塞到宋翠喜的手里,“你哄着昌儿,我找几位叔公和你贵生伯去抓夏小柔的奸!” 她连围脖也不带,匆匆跑出门,往几位族公家跑去。 听到宋刘氏一阵添油加醋地述说,几位族公和族长宋贵生连连皱眉头,“夏氏是个本份的孩子,断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翠喜娘,你莫不是看花眼了?” “千真万确,两人一起往东西边了,亲亲密密着呢。你们快去抓,这会儿一定能抓个双!”宋刘氏跺着脚,急得忙催促说。 碍于宋刘氏家的大儿子是县城的掌柜,有些能耐,几位族公和族长宋贵生,只得同意去捉人。 几个人坐上了骡子,朝夏小柔和周茂勋追来。 可追着追着,追到他们停了车,几个人不敢追了。 因为,他们看到夏小柔的牛车,停到了燕园的门口。 这几人,哪还敢上前去抓夏小柔? 第26章 被燕蘅拖进了温泉池 “翠喜娘,你还要去捉人吗?”宋氏族长宋贵生,淡淡扬眉朝宋刘氏望过来。 神色不满。 其他三个族老,被寒风吹得红鼻子红脸直吸鼻子。 也全都满腹怨言望着宋刘氏。 大冬天的顶风冒雪坐着车跑了二里路,捉奸捉了个寂寞,任谁都没好脸色。 宋刘氏心里非常不甘心,但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燕园里住着的是位身份尊贵的人,就连县令大人来到这里都必须下轿下马,恭恭敬敬地步行进入。 进去捉人?这不是找打吗? “回!”宋刘氏眼睁睁看着夏小柔跟着周茂勋的牛车走进了燕园,气得咬牙切齿地说。 族长宋贵生把骡子车掉转了一个方向,看着怒气冲冲的宋刘氏,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翠喜娘,我看你是想得太多了,夏氏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和别人私通呢? “她只是要给燕园送东西而已,而且她还带着岩柏的儿子呢,哪里像是两个人私会啊? “这明显是三个人一起出门嘛。再说了,他们去的可是贵人住的庄子,他们怎么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你呀,真的是想多了。” 七叔公年纪最长,冻得直缩脖子,不满地横了宋刘氏一眼,“下次你把人摁住了,我们再来。” 宋刘氏心里犯嘀咕,她能捉住人,还叫他们几个人来帮忙? 自家男人和老大一家全在县城,女儿又是个不顶用的,她一个人哪里捉得住夏小柔和周茂勋? 心里不甘,也只得闭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 夏小柔周茂勋和宋远进了庄上,依旧是候在门房那里。 不一会儿,竹韵来了,她朝夏小柔恭敬地微微一笑,“夏娘子辛苦了,今日送来了什么?” “你们郎君要的药材,我全备齐了,另外,还有几十斤的冬笋,还有几只山货。”夏小柔说,她指了指周茂勋,“山货是我表哥打的,是两只肥野羊和两只野兔。” 竹韵往门房外的板车上看了眼,点了点头,“货全要了,一会儿算钱给你们。” 她朝门房中几个护卫招招手,示意他们搬到库房那里去交给朱娘子。 今日的货有点多,竹韵还特意走到板车那里查看,翻了翻两只捆着的野山羊和笼子里的野兔。 看着他们忙活,夏小柔以为今日交接顺利,不会让她进庄上。 但很快,竹韵将人打发走后,走来朝夏小柔说,“夏娘子,你进来下,郎君找你有事。” “还有什么事?”周茂勋记着上回夏小柔进去后,嘴都摔破了,脸色还不大好看,担心夏小柔进了庄上受欺负,马上将夏小柔护在身后,一脸警觉盯着竹韵。 夏小柔眯着眼,“竹韵姑娘,今日又有何事?” “我是婢女,哪知道的主子的想法?许是,还有些生意想跟夏娘子合作,夏娘子,请?”竹韵朝夏小柔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小柔无法,只得对周茂勋说,“周表哥,麻烦照看下远儿,我去去就来。” “机灵些,别像上回那样摔跤。”周茂勋拉着夏小柔的胳膊,神色担忧提醒说。 夏小柔抽回胳膊,微微一笑,“知道了,表哥。” 她跟着竹韵进了庄里,往后宅走。 “竹韵姑娘,燕郎君今日心情如何?有没有骂过你?”夏小柔看了眼竹韵,斟酌着问道。 打听燕蘅为何找她,竹韵是不会说的。 但打听燕蘅的心情,应该能问出来。 只要燕蘅心情好,就不会为难她,这是她和燕蘅相处多年来,得出的经验。 竹韵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只说道,“他心情不错,我没挨骂。” 夏小柔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不会为难她了。 到了燕蘅的小园。 竹韵将夏小柔送进园里,就关了门离开了。 也不是第一次来,夏小柔沿着熟悉的路线,找到了小花园。 这是燕蘅常呆的地方。 但花园里,不见任何人影。 夏小柔走到花园通向燕蘅卧房的小门处朝里喊道,“燕郎君。” 喊了三声,卧房里没有人应声,但花园旁的温泉池那里,有个轻柔的声音回应道,“在这里,过来。” 夏小柔心里咯噔了下,只得朝那边走过去。 燕蘅退了衣,正靠在温泉池里躺着闭目养神。 氲霭的雾气将他笼罩着,美得如梦如幻。 听到脚步声,燕蘅缓缓回头来看。 夏小柔发现他的眼神十分复杂,不敢直视,垂着眼帘说,“燕郎君,你要的四样药材,每样十斤,还有二十斤冬笋,已经送到庄上了。你还有什么事吩咐?” “离那么远,怕我欺负你?嗯?”燕蘅扬着眉梢,斜睇向夏小柔。 夏小柔压着怒意。 他哪次没“欺负”过她? 可这是燕蘅,她不敢触他的逆鳞,只得依言走了过去。 才走近,夏小柔的脚还没有站稳,脚踝处就被燕蘅的大手抓住。 在一阵晕眩间,她被燕蘅拖进了温泉池。 “燕郎君,有什么话,不能在上面说么?我的衣裳湿了,我如何回去?”夏小柔大气不敢出。 因为她明显地感觉到,在水下,燕蘅的手不老实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见她,哪次又老实规矩过? “那就不回去了。”燕蘅将她压在温泉池的石壁上,一下下吻着她的脖颈。 夏小柔生怕他乱啃乱咬,弄出一些痕迹来,让外人看了,她不好解释,一动不敢动,“燕郎君,别咬我唇和脖子,叫人看见……” “你是说,可以咬下面?”燕蘅轻笑,从她的脖颈处一路往下咬去。 夏小柔紧张得大喘着气,“燕郎君,你找我,究竟有什么吩咐?” 腰带被抽开,衣裳全散了开来,紧接着,全都被他扯走了,扔向了温泉池岸上。 虽然在水里,但近距离地看,从上到下依旧看得一览无余。 大白天的在花园里被燕蘅这么对待,饶是她前世就经历过无数次的人,也依旧羞得脸色绯红,不敢低头看自己,更不敢看燕蘅。 “夏小柔,我说过,你若再跟男人单独外出,我便脱你的衣裳,见一面脱一件。这一个月以来,你们几乎每日一同外出,看来,你要光着从我这里走出去了。”燕蘅眯着双眼,抬脚将她绷直的双腿分开,“你是寡妇,要懂名节,夏小柔,少跟不相干的男人来往。” 他双手揽着夏小柔的纤腰,让夏小柔紧紧贴近自己的腰处。 再次被欺负,夏小柔气红了眼,双腿直打颤,“那么燕郎君,你……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第27章 夏小柔,义子哪有亲生儿子好,我帮你怀一个 燕蘅捏着她的下巴,眸光阴沉危险,“我是不相干的男人?” 夏小柔倔强地抿唇,你当然是! 可她不敢多说,怕说错了又得罪了燕蘅,又会被欺负。 也不知燕蘅今日发了什么疯,将她颠来倒去的一番折腾。 虽然没有第一次那般疼得她直吸凉气,但也极不舒服。 他咬着她的后背,从后面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小腹说,“你如此喜欢收义子,我帮你怀一个。” 夏小柔吓了一大跳,怀一个? 怀燕蘅的孩子? 前世今生她都不敢想象。 “燕……燕郎君,你我身份不对等。” 燕蘅掐着她的纤腰,将她翻了个身,把她压在温泉池的石壁上,面对面看着她,“不需要对等,夏小柔。” “还是,你不想怀我的孩子?”他眸光微缩,直直盯着夏小柔的眉眼。 夏小柔想到前世,宋刘氏对她暗中下药,弄坏她身子的事。 “我……我身子不好,可能怀不上。燕郎君还是找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她不敢确定她能不能怀上。 陈大夫说,她身子没病症,但可能有别的问题呢? 同时,她心里也在暗暗腹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燕蘅忽然说想让她怀孕? 前世的时候,她和燕蘅相处了十年,燕蘅从没提过这样的事情。 她记忆中的燕蘅,风流,懒散,无拘无束,似乎活着的目的只为逍遥快活。 她想象不出,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个孩子。 “我相信你能,你就一定能。”燕蘅固执着说。 也固执着对她。 夏小柔双腿发软时,被燕蘅从温泉里捞了出来。 她的衣裳被燕蘅弄湿了,没法穿,燕蘅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着,把她塞到了软榻上。 又拉开卧房门,朝小厅里侍立的荷影说,“去取一套女子的衣裳鞋袜来给夏娘子。” 荷影应了声,转身要走。 “不要,我还是穿我那身。你们的衣裳,我不便穿出去。”夏小柔说。 一是,忽然换了衣裳,叫外人怎么看她? 二是,燕蘅身边女使的衣裳都不适合劳作时穿。 轻轻柔柔的锦缎衣裳,根本没法穿着去挖草药。 “谁叫你出去了?”燕蘅冷声道。 夏小柔一怔,燕蘅这是想将她困在这里? 她裹着披风从榻上走下来,咬了咬唇说,“我不想呆在这里,燕郎君,我得回去!” 燕蘅眸光沉沉看了她片刻,又朝荷影吩咐,“将夏娘子的衣裳拿去整理下,弄干净送来这里。” “是,郎君。”荷影应声退下了。 门关上,燕蘅朝夏小柔走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光森然,“夏小柔,你就这么厌恶呆在这里?” “我不适合这里,燕郎君。”夏小柔垂着眼帘,“我只是村里的粗蛮妇人,住这里恐会玷了燕郎君的屋子。” 宋文山只是个童生,都瞧不起她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扔下她跑了不肯成亲。宋文山明明还活着,却从不来瞧她一眼,而是选择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 燕蘅是京城的贵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更是会瞧不起她。 他招她来,不过是图个新鲜,要不了多久他腻味了,就会扔下她离开。 前世的他会走,这一世,也一样会走。 所以,她不想呆在燕蘅这里做他临时的玩物。 更不想有个孩子被燕蘅所束缚。 燕蘅是天上的浮云,她是地上的野花。 他们不配。 “这是你心中所想?夏小柔?”燕蘅眯着眼冷笑。 夏小柔垂着眼帘,“是。” 燕蘅盯着她的脸,一瞬不瞬地看着,脸上阴云密布,过了许久,他才轻笑一声。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好,那我便不留你了。不过——”燕蘅又说,“你每月依旧送来四十斤草药,要什么药材,我会让竹韵或是荷影通知你。若少了一斤,我会罚你,夏小柔。” 最后一句,燕蘅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夏小柔不敢看他,轻轻点头,“是,燕郎君。” 烘烤衣裳需要的时间久,原本坐在榻上等的夏小柔,受不住困意和疲倦,歪在榻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光着的身上已经多了衣裳,而且头发也弄干了。 她脊背一凉,慌忙从榻上坐起来。 是荷影帮她穿的,还是燕蘅帮她穿的? 燕蘅今日听话,没咬她的唇和脖子。 可他咬过她的后背和前胸,大腿根和腰上,更是惨不忍睹。 让荷影换衣,荷影会怎么想? 要是燕蘅换的话…… 夏小柔脸上一阵火辣辣,不敢往下多想。 她懊悔刚才为什么睡着了? 不对,是近来总是困倦不已。 只要一直呆坐着,她就会打瞌睡。 为这事儿,禇纤云打趣过她好几次。 “醒了?过来吃药。”坐在窗边椅上翻着文书的燕蘅,朝她轻轻瞥了眼,看向面前的一只药碗说。 碗温在炉里,有淡淡的热气漂浮着。 “我身上的衣裳,谁帮我穿的?”夏小柔想了想,大着胆子问。 “你说呢?”燕蘅抬眸,朝她看来,眸色莫名。 夏小柔:果然! 下回,她一定坚持着不睡着。 “这是什么药?我没有病,不用吃药了。”夏小柔看向桌上。 “今日你累着了,这是补气血的药,过来吃了。”燕蘅伸着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桌面上除了药,还有一小碟压苦味的蜜饯和一碗漱口清水。 燕蘅对她动作粗蛮,但于这些小事方面,又格外的细心。 其实,上一次和燕蘅事后,也被燕蘅强行喂了一碗药。 她不想吃药,可燕蘅说不吃会重罚她。 不得已,她只得吃了。 夏小柔发现椅上叠着自己的外裳,她捡了过来穿上,又穿好鞋袜,顺手捋了下头发,朝桌边走来,吸了口气,端着碗一口气将药吃了。 很苦,她飞快端了蜜饯碟子,将几片梅干全吃了。 可要命的是,吃下去不顶用。 这药苦得她想吐。 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跑到外面将药全吐了出来。 燕蘅神色大变,在她跑出去时,飞快丢下文书跟了过去,扶着她的腰急切问,“你怎么啦?” “苦……”夏小柔红着眼角,“太苦了,你究竟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这怕是她有生以来,吃过的最苦的药。 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还是想吐。 “荷影!”燕蘅朝小厅那里大声吼道。 荷影神色慌张小跑而来,“郎……郎君……” “药是怎么回事?夏娘子为什么全吐了?”燕蘅厉声质问。 荷影小脸惨白,扑通一声跪下了,哭着说,“郎君,药材是郎君给的,婢子亲自煎的药,一步也没有离开过,煎好药后就端到郎君屋里了,跟上次一样。婢子……婢子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要你何用?跪外面去想,想出来为止!”燕蘅眼底喷火,暴怒着一指花园门外。 门外的地上全是雪,足有一膝盖深,这跪下去怕是膝盖得废。 “等等——”夏小柔想到别的一件事,挥手说,“不怪荷影,是……是我的原因。” 第28章 孕吐 前世,燕蘅忽然离开后,她被宋刘氏嘲笑是被贵人扔下不要的破鞋。 那时候她还没有挣下家产,她在宋家过得生不如死,荷影忽然找来了宋家,把欺负她的宋刘氏一顿暴打后,并警告宋家所有人说,若再敢欺负她,会让整个宋家掉脑袋。 荷影拿了份县令大人的文书,让所有宋家人当着面下保证。 那是县令颁发给她这个寡妇的贞洁文书。 有了那份文书,不光整个宋家不敢欺负她,连整个县城的人都不敢小瞧她。 至此,她的生意才渐渐做大。 “真的只是着凉?”燕蘅扶着她的腰,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将信将疑。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清楚,你别罚荷影,她跟了你多年,她会不会害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夏小柔说。 燕蘅见夏小柔的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这才朝荷影挥手,“退下。” “是,郎君。”荷影感激地看了眼夏小柔,转身离开了。 夏小柔吐光了,感觉好了不少,她朝燕蘅颔首,“我得走了。” 燕蘅却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扶到榻上,命令她躺着,“老实呆着,我让秦大夫给你瞧瞧身子。” 夏小柔跳下榻,慌忙说,“天色不早了,我不能呆下去了,我得离开。” 外面天色沉了不少,再呆下去,天黑了,燕蘅更有借口让她留下。 想到第一次在这里过夜的种种,她脊背发寒。 燕蘅太会折磨人了! “夏小柔,我这里有刺儿吗?你怎么呆不了片刻就要走?”燕蘅的语气十分不悦。 “我……我还有事,没什么事的话,我得离开了。”夏小柔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腰酸腿软,夏小柔跑得跌跌撞撞。 轻车熟路,虽然左拐右弯的路线,但夏小柔很快就找到了出口,拉开花园门,跑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竹韵看到她神色慌张出来,扶着她,“夏娘子,怎么啦?” “无事。”夏小柔摆摆手。 竹韵往她脸上看了看,没多问,将一个钱袋子放在她的手里,“郎君说,这是剩余的药材钱,里面的五两银子,是那几只山货的。” 夏小柔接在手里,道了谢,跟着竹韵回到门房那里。 宋远看到她回来,飞快扑向她,“干娘,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从中午等到快天黑了,可不就久么。 夏小柔歉意说,“饿了?咱们回家。” 周茂勋朝夏小柔走来,打量着她的脸色,“小柔,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可能冷着了。”夏小柔讪讪着,不好意思说,“我今日穿得有点少,和庄上人对账对得有点久,吹了点风。” 周茂勋听说她冷着了,马上去解自己的袍子,“我这袍子给你穿穿。 竹韵的脸色马上沉了,冷冷瞪着周茂勋。 夏小柔摆手,“这怎么行?我只是站得久了,走走路就暖和了。” 她将钱袋子里的五两银子取出来,递给周茂勋,“这是你卖山货的银子。天也不早了,咱们回去。” 周茂勋想不收,但夏小柔将银子塞到了他的手里,拉着宋远转身走出了门房。 周茂勋不得不跟上。 搬空了货物的板车,就停在庄子外面,夏小柔将宋远抱过去放在上面。 周茂勋指着空板车,“小柔,车上是空的,你坐上去?我推着你们回去。” 这像什么话?夏小柔摆手,“不了,我走着回去就好,走走路还暖和些。” 她坚决不肯坐板车,周茂勋无法,只得推车跟在她身后。 回村经过一户人家,有个年轻的小娘子,正扶着墙壁一下一下干吐着。 他相公拍着她的后背,“好些没有?” “没好!”小娘子吐了两口黄水,回头娇嗔地瞪了眼她男人,“这娃儿不生下来,怎么好得了嘛。” “要不要弄点药吃?你这一直吐着也不是办法。” “不能乱吃药,把娃吃坏了可怎么好?” “那怎么办?” “就只能这样了,我吐得好可怜啊,你得关心关心我。” “你是我娘子,我当然关心你了。” 小两口笑骂着,相扶着回屋去了。 夏小柔看了眼他们二人,心里忽然咯噔了下。 她下意识地抚向小腹处。 算算日子,她和燕蘅第一次到今日,快两个月了。 听说,有些妇人一次就能怀上。 她是不是这种情况? 又想到葵水好久没来了,八成……不,一定怀上了燕蘅的孩子。 夏小柔心里狂跳起来。 前世的时候,从燕蘅那里出来,宋刘氏每天给她喂猛药,她的葵水日子乱七八糟,和燕蘅断断续续相处十年,一次也没有怀上。 这一世她从燕蘅那里回来后,果断搬离了宋刘氏家,没吃过宋刘氏的药! 她的身子是好的! 她极有可能! ——怀上了! “小柔,你怎么啦?” 胳膊忽然被人抓住,夏小柔的神思被拉了回来。 夏小柔飞快抽回胳膊,后退两步。 原来,她一边走一边想事情,竟走到岔道那里去了。 想到自己的肚里已经有了燕蘅的孩子,她不能让周茂勋一直这么跟着她。 “周表哥。”夏小柔看向周茂勋,“刚才遇到的两小口,你看到了?” 周茂勋神色温柔看向她,“看到了,小柔。”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娶房娘子了。”夏小柔微微颔首,“我经常去卖草药,认识的大夫多,他们接触的人家多,一定找得到你心宜的姑娘。” 周茂勋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了,“小柔,我不想娶别的姑娘……” 夏小柔抱起宋远,朝他摆摆手,“我回家了,今天多谢你的板车。对了,我手头的银子够了,过几天我也去买辆板车用。就不麻烦周表哥了。” “小柔,你……” 夏小柔牵着宋远的手,走得头也不回。 周茂勋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叹道,“可是我只想娶你,小柔。” 宋远回头看了眼周茂勋,抬头望向夏小柔,“干娘,你不喜欢周叔叔吗?” “他是干娘的哥哥,哥哥只能尊敬,不能喜欢,小远。”夏小柔拍拍他的小脑袋。 宋远似懂非懂,“哦——” 回了家,禇纤云忙拉过夏小柔,说着宋刘氏刚才带着几个族公和族长,想去捉夏小柔和周茂勋的奸,但他们追到燕园附近,没敢进去,又回来了。 夏小柔眯着眼,宋刘氏居然这么对她? 大白天的,她就不能跟一个男亲戚来往么? “我知道了,纤云嫂。周表哥关心我,我很感激他,也劝过他了,他以后不会来找我了。”夏小柔说。 “嗯,我听到干娘劝周叔叔了。”宋远也说。 禇纤云打着手势,“总之,小柔,你婆婆一直不死心呢,你不回去,她会想着各种法子找你麻烦,你得时刻小心一些。” 夏小柔点头,“多谢纤云嫂提醒,我知道了。” 宋刘氏这是见不得她过得好,她得赶紧将宋文山找出来! 只要宋文山进了牢里,宋刘氏才会彻底老实。 不过现在,她想先搞清楚,她究竟有没有怀上。 第二天一大早,夏小柔对禇纤云宋岩柏说要出门办事,让宋远在家呆着,她到村里借了牛车,赶着车往隔壁乡去寻大夫。 看身孕这件事,她不能让熟人知道。 第29章 为了孩子…… 夏小柔赶着牛车,刚走出村口,就遇到了一行人,打头的一人是她认识的。 这是燕蘅庄上的护卫们。 善良勒住马缰绳,朝夏小柔颔首,“夏娘子。” 见他打招呼,夏小柔也停了牛车,礼貌回礼,“原来是善良,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善良和另外六人,全都风尘仆仆,穿着远行衣。显然,他们行了远路。 “从京城来,这便回庄上去。”善良朝夏小柔摆摆手,带着六名手下策马离去。 从京城来…… 夏小柔轻轻一叹,是呢,他们是京城人,她只是祖祖辈辈长在庆阳乡下的农家女。 她和燕蘅是云泥之别。 夏小柔看着自己的小腹处,苦笑一声,又将牛车往前赶去。 - 善良七人,快马加鞭回了庄上。 他们将马儿丢给门房的护卫们,径直去了后宅燕蘅的书房。 书房在花园的另一侧。 这是燕蘅处理公事的地方,和他的卧房隔着一座小厅。 花园和他的卧房,布置雅致清幽,一看便是闲适消遣之处。 但书房的布置,就显得冷清多了。 颜色不是灰黑,便是白,没有一丝的彩色。 就连墙上的画,也没有色彩,而是水墨色。 “你们回得有些迟。”一身月牙色常服的燕蘅,坐在摇椅上,依旧散漫慵懒,除了一双眼,浮着少见的阴桀。 善良低头行礼,“主君,实在是那人本事了得,属下们一路追到皇城附近,还是被他甩了。” 另一人走上前,“主君,看那人逃窜的方向,您前日遇袭,会不会是皇城之人主使的?” 善良反对,“他没这么傻?这不是引着咱们找上门寻人么?” “那你寻到了吗?”燕蘅眸光微缩,沉声问道。 善良低头,“没有。” “哼!”燕蘅冷笑,“那人是猜准了你们不敢查下去,所以有意往皇城跑。” 善良和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又看向燕蘅。 “主君,接下来怎么办?”善良皱眉问。 燕蘅抖了下袍子摆,悠闲地摇着摇椅。 “放出风去,就说那一箭射中了我的胸口,我重伤之中,需要静养。可能这一年两年都回不了京城。 “也可能,活不久。对了,马上写封折子给皇上,就说今年我不回去过年了,我要在这儿养伤。” 善良看着摇椅上风流懒散“活不久”的男人,嘴角抽了抽,“是,主君。” 几个人退下,往外走。 其他人已经走出了书房,走到最后的善良想了想,又回过身来,朝燕蘅说道,“主君,属下们刚才在村口遇到了夏娘子。” 燕蘅赫然抬眸,“她和谁在一起?” “她一个人,匆匆忙忙赶着牛车,不知要去哪里。” 听说是一个人,燕蘅的神色又舒缓下来,“她是当地人,她去哪里是她的自由。” 燕蘅摆摆手,示意善良可以离开了。 但善良又说,“对了,属下在京城时,被一个人拦住了问了许多话。” 燕蘅似乎对善良说的京城的“一个人”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掸了掸袍子,漫不经心问,“哦?是谁?” “安国公府的闻四小姐。” “与我有何干?”燕蘅冷嗤。 “她拦着属下的马儿,反反复复问了主君许多问题,可见,她心里还是想着主君的?”善良看着燕蘅说。 燕蘅站起身来,拂了下袖子往外走去,“与我何干?” 善良,“……” - 夏小柔赶着牛车,来到了隔壁乡,一路打听,找到一个老大夫。 她今日特意换了身不像寡妇的衣裳,又往脸上抹了抹药汁,让自己看起来年纪大些。 向老大夫说明来意后,老大夫一看她的打扮,没多问,点了点头,只叫她将手腕伸过去,查脉象。 不多时,又查另一只手。 查了手,又问夏小柔葵水时间,胃口如何,又问睡眠如何。 “葵水有两个多月没来了,胃口不大好,昨天还吐了,近来瞌睡十分重,睡下去醒不来的那种,整日觉得疲乏不堪。”夏小柔说着自己的近况,末了,又补充说,“我成婚两年多了,只有近来是这种情况。” 老大夫捏着白胡子,慈祥地笑了起来,“是呢,你有孕了,小娘子,恭喜啊,有一个多月了。” 夏小柔安耐不住激动,“真的吗?大夫?我……我以前身子不好,都说我不能怀上。” “这怀孩子,讲究一个缘分,你以前没有怀上,现在不就有了?有人十年没怀上,后来就忽然有了,都是有的。”老大夫笑着说。 夏小柔激动不已,又请老大夫开了些安胎的方子,付了诊金,离开了老大夫家。 不过,她仍然不放心,又打听到一位稳婆家。 老稳婆虽然不会看脉象,可会看身子。这是夏小柔前世,和不少生过娃的妇人们聊天时,知道的经验。 老稳婆将她带进卧房,让夏小柔脱了衣裳,查看了她的胸部和下体,又问了行房的日子,都是女人,夏小柔就不避讳地说了。 老稳婆笑眯眯地抚着夏小柔的小腹,“恭喜小娘子,你确实有孕了,第一次行房还一次就中,你肚子可真争气呢。” 夏小柔窘着脸,“可能是我身子年轻。” 她付了诊金,又说,“到时候请婆婆给我接生,我再付更大的酬金。” “好说好说,等小娘子的好消息。”稳婆笑道。 她给夏小柔估算了生产的时间,让夏小柔提前准备起来。 夏小柔记下日子,离开了稳婆家。 回去时,虽然道路并不崎岖,但夏小柔却让牛车缓缓而行。她担心走快了,颠着她的孩子。 孩子—— 前世盼了十年,却始终不出现的孩子。这一世,这么快就来了,她定要好好呵护着。 看看天色还早,夏小柔决定到集市街找绣娘做几套孩子的衣裳。 她也想亲手给孩子做衣裳,但让人看见了,会引来猜想。 请人做,也能避免这些麻烦。 牛车才绕上街市口,有一伙人朝她的牛车冲来。 吓得老实的牛儿也忍不住哞哞叫唤。 一个落魄的青年男子,怀里抱着一卷书画,背着货架,夺命地跑。 “站住,抓住那个小偷!” “我没有偷,你们冤枉我!” “没偷你跑什么?你给我站住!” “我不跑,等着挨打吗?你们刚才根本不听我解释,挥拳头就揍我。蛮夫,粗鄙!本童生不屑与你们争辩!” 这书生跑到夏小柔的牛车旁,手里的一卷画掉到了地上,摊开了些。 露出画卷末尾的署名,“左飞翼”。 看到这个名字,夏小柔猛吸一口气。 童生,左飞翼! “你认识宋文山吗?”趁着这童生捡画卷时,夏小柔拉着他的衣领,激动地问。 第30章 宋文山有了线索 前世,她临死前偷听到昌两口子说起过一个叫“左飞翼”的名字。 昌叮嘱他娘子和儿子说,到了京城,千万不能说自己家姓宋,得说自己姓左。 还说宋文山已更名“左飞翼”。 若是在别的州府,遇到一个叫左飞翼的人,她不会激动,可在本县遇到叫左飞翼的人,太叫她惊喜了。 因为本县的年轻童生并不多,同名同姓还是童生的概率,可谓极低极低。 比走到路上捡到一块金子的概率还要低。 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宋文山后来去考秀才,便是顶替了眼前男子的名字。 自己好好的前程不要,却把名字和功名送给了别人,这不可谓不蹊跷。 夏小柔想拦住左飞翼搞清楚这件事。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左飞翼挥开夏小柔的手,往身后看了眼,匆匆捡起画卷,就要跑掉。 夏小柔怎会让他跑?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宋文山的线索。 “你站住,我有话问你!”夏小柔扭身过去,又飞快抓住他的衣领。 左飞翼不耐烦起来,“你这疯女人,我说了不认识,你还拉着我做什么?” “你的麻烦,我帮你解决,你欠了他们多少钱,我帮你出!”夏小柔说。 哪知左飞翼怒了,挥着手义愤填膺大声说,“你这个疯妇人,本童生怎可能欠他们的钱?绝没有的事!” “前面那位娘子,快抓住那个穷书生,那是个小偷!”几个人越追越近,朝夏小柔挥手大声说。 左飞翼脸色大变,挥手去推夏小柔,要挣脱着跑掉。 夏小柔却死死拉着他,对追来的人说,“他拿的东西值多少钱?我赔,你们别追他了!” 听她这一说,几个人便回答说,“成啊,小娘子你便赔,一只酱烧鸡腿,两个煮鸡蛋,一共二十四文钱。” 夏小柔点头,“好说,这钱我来出。” 她取出荷包,要付钱。 但左飞翼却拦着她,愤然说道,“小娘子,本童生绝没有偷,你不能付钱,你要是付了钱,这就是坐实了本童生偷了东西,这会辱没本童生的清誉。本童生宁可死,也绝不担这个罪名!” 他涨红着脸,跺着脚,一副恨不得撞墙来显示清白的样子。 夏小柔头疼了,她这是遇到了脑子一根筋的书呆子么? 为了快点解决掉麻烦,夏小柔只能朝追来的三人暗暗打手势,表示愿意给钱,至于左飞翼这个书呆子,她来解决。 反正有人赔钱,追来的三人便不说什么了,拿了钱就走了。 这下子,左飞翼不干了,拦着夏小柔理论,“我说你这疯女人,你凭什么去赔钱?你这是在坏我的清誉。” 夏小柔无语,“万一他们追上你,打死你怎么办?” “本童生宁可被打死,也绝不承认偷了东西!本童生不屑偷盗。哼!”左飞翼朝天翻了个白眼。 夏小柔揉了把额头,看来,为了查到宋文山的下落,得先让左飞翼恢复名誉。 “那么,左童生,刚才那几人是哪家铺子的?如何冤枉你的,你带我去,我帮你查清楚。” 左飞翼眯着眼,打量着夏小柔,“你怎么知道我姓左?” 夏小柔微微扬唇,一指他怀里抱着的画卷,“你的画卷掉到了地上,我看到了署名。” “想不到你个村妇,居然还认得字,少见少见。”左飞翼好奇地又打量了几眼夏小柔。 夏小柔黑着脸,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左飞翼居然小瞧她。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她不认识燕蘅,她可能一辈子大字不识一个。 前世的燕蘅,经常将她骗进庄上,逼迫她认字。 几年时间,莫说认字,她已经能和燕蘅辩论经史学了。 “小时候偷听夫子上课,略认得几个字。”夏小柔解释说。 “哦,原来如此。”左飞翼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没一会儿,他又说,“你少说些东啊西的,你快跟我去前面的熟食铺子,你得帮我洗清冤情。” “你前面带路,我这就前去。”夏小柔抖了抖缰绳,点头说。 熟食店并不远,绕过一个十字路口,走了半刻时间就到了。 “那不是,就那家!”左飞翼说。 夏小柔将牛车停在一处屋角,跟着左飞翼走了过去。 许是年底的原因,熟食店的生意相当好,前来购买的人络绎不绝。 刚才那三个追着左飞翼跑的人,全在忙碌,有的在卖货收钱,有的在照看炉子,一个人在洗生肉。 见夏小柔不说话也不上前,只远远站着盯着那熟食铺子看,左飞翼着急说,“娘子,你倒是上前问啊,你别只站着啊。” 夏小柔瞥他一眼,“我查出原因来了,你跟我来。” 左飞翼眨眨眼,“这就查出来了?” 他摸摸后脑勺,跟着夏小柔来到熟食铺子前。 夏小柔往摊位看了看,指着酱烧鸡腿说,“来四只鸡腿。” 卖货的伙计点头,“好嘞,四只酱烧鸡腿……” 他正要去取货,听出声音熟悉,便抬起头来。 发现是刚才帮他们出钱的小娘子,伙计笑了起来,“是你啊。”看到左飞翼跟在一旁,又撇了撇嘴。 “没错,是我,算是熟人了,能不能便宜点?”夏小柔点头说。 “这个……”伙计问看炉子的人,“掌柜,刚才的小娘子要四只鸡腿,她问能不能便宜点。” 掌柜朝夏小柔看来,笑着说,“她帮我们抓到了贼,还付了钱,买的又多。阿福你送这位小娘子两个熟鸡蛋。” “多谢掌柜。”夏小柔微微一笑,付了钱,将熟食袋子接在手里,但她没有马上离开,而且是指着掌柜家屋里的五岁小童和一只大白狗,笑着说,“今日我路过,帮掌柜抓了贼子,明日我不来街上,掌柜家又丢了鸡腿的话,可怎么办?” 掌柜听出她的话中有话,朝夏小柔走来,“这位娘子,你不妨将话直说明白。” 夏小柔微微一笑,指着那个五岁的男娃和那只白狗,“那里的一娃一狗,在吃什么?” 掌柜赫然回头,没一会儿,他跺着脚,朝男娃和狗冲去,“阿宝,你在做什么?” “汪汪汪——”大白狗冲掌柜大叫几声,护着男孩转身就跑。 掌柜的在屋里撵了一圈,还是将男娃捉住了,“我打死你个王八孩子!给我尽捣乱!” “是大白偷的,不是我,爹你冤枉我!” “汪汪汪汪——” 一娃一狗一男人,在屋里吵翻了天。 左飞翼指着那里,一脸疑惑地问夏小柔,“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孩子怂恿大白狗偷的鸡腿,也可能是大白狗偷了鸡腿给孩子吃,谁知道呢?”夏小柔耸耸肩头。 这家的大白狗,机灵得跟人似的,她在前世听人说过。 只是,掌柜的忙,不怎么关心儿子的事。 左飞翼是书呆子,不会辩解,才闹了误会。 那边打得鸡飞狗跳,夏小柔大声说,“掌柜,看来是你家的大白狗偷了鸡腿,这事儿不能再怪左童生了?” 儿子和狗偷吃的,还被人看见。 再冤枉别人,生意都没法做了。 掌柜的看到又有不少人围过来,纷纷问是怎么回事。 左飞翼这回不书呆了,正绘声绘色说着自己的委屈,“我只是路过,看了眼他家卖鸡腿,他们忽然喊我偷了东西,可现在查出,是掌柜的儿子和狗在偷吃,我可冤枉死了。” “掌柜,你可不能冤枉人啊,左童生在街上摆摊卖字画多年,他饿得只喝水,也没偷过任何东西,他清高着呢。” “对对对,我们可以做证。” 误会解开。 为了生意,掌柜的只得归还了夏小柔帮付的二十四文钱,还向左飞翼道了歉。 夏小柔朝洗清冤情正神采飞扬的左飞翼说,“左童生,我帮你洗清了冤屈,你可以帮我的忙了?” 第31章 燕蘅安排大夫来给夏小柔看病 左飞翼脸上的笑容马上收了,一脸为难地皱眉,“可是小娘子,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叫宋文山的人啊。我没办法帮你。” 夏小柔朝左右看了看,向左飞翼点头说,“左童生,咱们前边说话。” 这里人声嘈杂,没法商议事情。 左飞翼是个讲原则的人,受了夏小柔的帮忙,点头说,“成。” 他跟着夏小柔回到牛车旁。 这里是两个商铺中间的空地,没什么人来。 “左童生,实不相瞒,我说的这个叫宋文山的人,也是年轻的童生。他是我相公,但是,他抛弃我跟别的女人住一起去了。 “我不反对他移情别恋。但他一直藏着不出现,不和我过日子,也不和离。却把家里的父母妹妹丢给我照料,农活丢给我一个弱女子做,这算什么事呢?” 夏小柔垂下眼帘,神色伤感。 左飞翼耿直善良,一听这话当下就暴跳了,“世上还有这等无耻之人?真是丢我们读书人的脸。” “我那相公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学问好,心地好,是个可以结交的人,我还以为你认识他,所以……”夏小柔苦笑,“谁知你不认识。” “我怎可能认识这等小人?”左飞翼愤愤然,又见夏小柔伤心得想哭,他急得直搓手,“娘子,你要我帮你什么?我能帮忙的,一定帮你。” 夏小柔说,“也不会太难。你是童生,他也是童生,你只需留意同是童生的人找你。” 想到左飞翼可能会被宋文山骗得失去名字和功名,又提醒左飞翼。 “我那相公是个小人,会花言巧语装可怜,好博得别人的同情,比如,会借你的名号去见什么人,你若见到宋文山,千万别借名字,你只需假装想认识他,再通知我,我会即刻前去找他。” 左飞翼点头,“这等小人,我也想捉住!不过娘子,我要如何找到你?” “我住在本乡双柳村堂哥堂嫂家,你找一个叫宋岩柏的年轻人,跟他说找夏娘子便是。”夏小柔说。 左飞翼又问了宋岩柏是哪几个字,默记在心里。 夏小柔又问他住何处,可能将来会直接找他帮忙。 “哦,我就住在这集市街后面的双陈村,你问姓左的人家便找到我了,全村只我们一家姓左,我家除我外,还有我老娘和我妹子,我们家很好找的。”左飞翼说。 夏小柔见左飞翼穿着清贫,直送钱他定会不收,便买了他的三副字画。 “我堂哥喜欢这些,买给他,他一定喜欢。”夏小柔说。 自己的才学得到赏识,左飞翼更加高兴了,从一堆画中,挑了三副自认为最好的字画给了夏小柔。 夏小柔没有讨价还价,他说一副三十文,她付了他一百文钱。 左飞翼书呆子气发作,非要找夏小柔十文。 “才艺无价,我觉得你的字画值这么多。”她坚持不收左飞翼退回的十文,还说,“我会看相,左童生不久的将来,会到京城做官,我这百文买的字画,将来定会翻价百千倍,我还大赚了呢。” 左飞翼最爱听别人说他的字画有价值,又听夏小柔夸他将来会做京官,他乐得直搓手,“哈哈哈,托夏娘子吉言,我要是考上了京官,不,我哪怕顺利考上秀才,我定会到夏娘子家送一份礼。” 夏小柔微笑,“客气了。” 和左飞翼分开后,夏小柔又转到了绣铺,给孩子定做了全套的衣裳。 回去时,经过卖牲口那里,见一行人在讨论一头小驴子。 她想到前世,她买的第一头牲口,也是一头才出生一个来月的小驴子。 驴子病病弱弱的,为此,她被宋刘氏和宋翠喜狠狠嘲讽了一顿。 宋翠喜甚至说,不如杀掉吃驴肉。 她舍不得,因为那是她用自己悄悄攒下的银钱买的,是她平生的第一笔资产。 她悉心照料下,那头小驴子渐渐的变得强壮起来。 脾气十分凶悍,谁靠近就踢谁,从没人敢偷它看守的货物,却十分听她的话。 夏小柔停下牛车,走了过去。 因为小驴子的脾气十分坏,又长得瘦弱,一直没人买。 卖驴人都要泄气了,见夏小柔来,随便喊了个价,“三两银子。” 前世也是这个价。 但这一世,夏小柔知道卖主正为驴子卖不掉而发愁呢,她一番讨价还价,她以二两二百钱的价格,买下了前世的小伙伴。 “大熊,走,跟我回家。”夏小柔从板车上抓了把喂牛的桔梗,喂小驴子。 围观的人听她喊驴子为“大熊”,纷纷笑了起来。 夏小柔不理会他们的嘲笑,依旧喊着驴子为“大熊”。 这头驴子,脾气十分暴躁,像熊一样不好惹,所以她喊它为大熊。 小驴子好像十分喜欢这个名字,听到夏小柔喊它,马上乐颠乐颠地跟来了,欢快地吃着夏小柔手里的桔梗。 吃完后,还听话地跟着夏小柔走。 那个卖驴的摸摸后脑勺,吃惊地说,“这驴子跟这小娘子,还真有缘呢。” 回村时,夏小柔将牛车赶得极慢。 老牛,孕妇,一头瘦弱的小驴,全是走不快的。 十来里路走完,天都擦黑了。 夏小柔还掉牛车,牵着小驴子回到宋岩柏家,发现家门口停着竹韵的马车。 夏小柔眯了下眼,推开篱笆院门进了院里。 坐在正屋门口的禇纤云看到她回来,马上迎出来,打着手势说,“燕园的竹韵姑娘带来了一个大夫,她说你昨天在燕园吃坏了肚子,过意不去,带了大夫来给你瞧病。” 夏小柔心里咯噔了下。 这只怕是燕蘅的授意? 躲是躲不过去的,夏小柔将驴子系在院里,拎着自己的药包硬着头皮进了屋。 竹韵看到她回来,指了指跟着来的秦大夫,笑着对夏小柔说,“这是秦大夫,是庄上的人,医术很得郎君信赖。你昨天在庄上吃坏了肚子,郎君过意不去,叫我带秦大夫来给你瞧瞧。” 夏小柔将药包放在桌上,看了眼秦大夫,皱眉说,“可我今日好多了,不必瞧了。另外,我去集市街买驴子时,顺道找了大夫看了看,说我没事儿,已经好了。就不劳竹韵姑娘和秦大夫了。” “那怎么成?你不看病,万一你没好,这眼看又快过年了,不是将病情拖延到了过年?多不好?”竹韵摆摆手,坚持要秦大夫给夏小柔看身子。 夏小柔心里着慌,只得指着买回的药材说,“竹韵姑娘,我看过了,这不,我还请集市街的大夫给我开了些调理肠胃的药。” 竹韵眨眨眼,“这是夏娘子的药?” “当然是。”夏小柔点头。 第32章 燕蘅收宋远 在竹韵离开后,禇纤云打着手势问夏小柔,“小柔,你吃坏了肚子?怎么没听你说过?现在好些了吗?” 夏小柔神情讪讪,“好了一些,我可能是着凉了,有些反胃,到集市上买驴子时,顺便买了些药回来。” 禇纤云松了口气,又笑着打手势,“你和燕园的竹韵关系挺好的样子,她时常来看你呢。” 夏小柔想说,竹韵才不是关心她,竹韵只是奉命行事。 “要不,你还是到燕园去做事?那儿有大夫,你不舒服可以随时看病。屋子也宽敞。你不好意思再去找竹韵,我去帮你说。”禇纤云又打着手势。 夏小柔吓了一大跳,她现在怀着娃呢,哪里能去燕园做事? 她忙摆手,“不了,纤云嫂,在燕园不自由,我不想去。” 禇纤云见她神情慌张,很害怕的样子,心中不免疑惑,但她没有多问,只微微一笑,“好。” …… 次日一早,夏小柔给自己煎了药,正在厨房喝着药时,竹韵又来了。 夏小柔匆匆将药喝了,走到正屋来见她。 “你倒是来得勤快,你们郎君又有什么事情吩咐?”夏小柔微微皱眉,一副不大乐意见到燕园人的表情。 竹韵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并不介意,只微微一笑,“夏娘子,我今日来,不是来找你,是来找你义子宋远的。郎君要见他。” “找远儿?”夏小柔很意外。 宋岩柏和禇纤云,也很惊讶。 “不知燕郎君找我家犬子何事?”宋岩柏担心是宋远到燕园时惹了事,燕蘅要罚宋远,他神色担忧忙问道。 竹韵微笑说,“我们郎君喜欢孩子,宋远跟着夏娘子去过两次庄上,被郎君远远瞧见了,他觉得宋远机灵可爱,想见见他。” 能被贵人赏识是好事,宋岩柏和禇纤云都很高兴。 但夏小柔却心里暗暗喊着不妙。 宋远去了燕园,宋岩柏和禇纤云一个病一个不会说话,不便前去,只得她去接宋远,这又给了燕蘅一个见她的机会。 可她反对宋远去的话,又会让正高兴的宋岩柏和禇纤云伤心。 思来想去,夏小柔只得跟着宋岩柏两口子点头同意。 但在宋远坐上了竹韵的马车时,她又小声跟宋远说,“燕园的燕郎君是个脾气古怪的人,你做了错事,他会罚你,在那里小心些,呆不习惯,就说家里还有事,要马上回来。不能让人觉得,你是个爱贪图别人好处的孩子,这会叫人瞧不起你。” 宋远见她语气严肃,乖巧地点头,“晓得了,干娘。” 谁知,宋远一直呆到下午才回来。 一进门,他就高兴地对夏小柔说,“干娘,燕郎君明天还要我去,他说让干娘送我去。” “哦?看来燕郎君很喜欢你嘛。”宋岩柏高兴说。 禇纤云也很高兴,打着手势问宋远,在燕园里都做了些什么事。 “就写字啊,学射箭啊,蹲马步啊,学骑马啊。”宋远说。 宋岩柏又惊又喜,“这么说来,燕郎君是真的喜欢远儿啊,居然教了远儿这许多知识。” 禇纤云也高兴地拍拍宋远的小脑袋,打着手势说,“跟着贵人好好学。” 只有夏小柔,蹙眉沉思。 燕蘅,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怎么忽然对宋远有了兴趣? 要知道,宋远学的这些,是她前世学的。 前世,燕蘅经常找着借口,把她叫到燕园,命她学习各种稀奇古怪的技能。 为了不被他罚,她只得忍着他的刁难。 这一世,他怎么转而喜欢上了宋远? - 夏小柔不敢忤逆燕蘅。 次日上午,她喂饱了小驴子,吃好了安胎药,带着宋远,步行来到了燕园。 守门人许是已经得到了通知,见她带着宋远来了,什么也没有问,就放他们进去了。 “干娘,我给你带路,我知道燕郎君在哪里。”宋远拉着夏小柔的手,兴冲冲往前冲。 夏小柔可不敢跑。 她捂着小腹,提醒着宋远说,“宋远,别跑,这里人多,当心撞到别人了,地上的雪结了冰,你跑快了会摔倒。干娘也会受不住。” 宋远回头,见她一直捂着小腹,眨着眼问,“干娘,你捂肚子做什么?你肚子疼吗?” “我……”夏小柔正要回答,却见燕蘅正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小亭子里,一瞬不瞬瞧着她和宋远。 她不敢解释了,飞快将手从腹部上拿开,给宋远整理着小袍子,“远儿,在别人家里要规矩着走路,不可乱跑,乱跑跑那是野孩子行为,会被别人笑作没有教养。” 宋远听夏小柔的话,乖巧点头,“晓得了,干娘。” 他也看到了燕蘅,拉着夏小柔的手,朝燕蘅走去,“燕郎君,我干娘来了。” 燕蘅往夏小柔的脸上看了看,又朝宋远招手,“去昨天的小书房那里候着我。回忆回忆昨天学了些什么,一会儿我考考你。” 宋远小脸一下子绷紧了,“知道了燕郎君。” 他没敢甩着腿跑,而是规规矩矩地离开了。 夏小柔朝燕蘅颔首行礼,“燕郎君。” 燕蘅走到她的近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的脸色,“竹韵说,你前日买了不少药材回来吃,请的哪个大夫,医术可好?” 夏小柔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燕蘅怎么就这么闲? 成天打听她的事情。 “他是……一个熟人看的。” “熟人?哪个熟人?当了多久的大夫?” 夏小柔,“邻居大婶介绍的熟人,我相信她,所以没有问大夫的事。” 她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 燕蘅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我也略懂医术,我给你瞧瞧,看看是我瞧得好,还是你们邻居介绍的熟人大夫瞧得好。” 夏小柔魂都要吓飞了。 死命夺回手腕。 燕蘅不悦地挑眉,“我手上有刺吗?” 夏小柔看了眼前方,垂下眼帘,“燕郎君,有客人到了。” “燕蘅,原来你在这儿?叫我一阵好找。”一个身穿猩红斗篷的瘦高个年轻男子,大步朝燕蘅走来。 他一边走,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 第33章 爱慕燕蘅的女人 “你庄上的人可真不够意思,咱俩什么关系?能互换衣袍的人,他们居然拦着我不让我进来,说你有重要的客人在。 “重要的客人呢?在哪儿?我倒要瞧瞧,哪个客人比我在你心里还重要!” 年轻男人往左右看了看,一脸疑惑,“没见着什么重要的客人啊?” 燕蘅斜睨着年轻男人,一脸的嫌弃,“季轻尘,你怎么来了这里?” “嘿,你这话可真是无情。我想你啊,我日日夜夜地想你,所以来看你。” 燕蘅冷笑,“你夜夜笙歌,身边女人不少,还有空闲想我?” “当然有,我将平生遇到的女人全想过之后,会留那么一点空闲想你。看看,我连我父母都不想,却想着你,可见我对你有多好?你居然还用这种表情看我?我伤心啊,我痛苦啊——” 燕蘅的表情更嫌弃了,“说正事。” 季轻尘轻咳一声,“啊,对对对,确实有正事,很正的正事。就是那个一直爱慕你的闻四小姐嘛,托我给你带句话。” 燕蘅拂袖转身。 季轻尘拉着他的袖子,“别害羞嘛,怎么每次一说她的名字你就转身?” 夏小柔眼神微动。 闻四小姐,闻霞姝。 那可是京城第一姝,才貌双绝。 前世听竹韵和荷影说起过。 两人提到那个名字时,皆是一脸崇拜虔诚的表情。 不仅她们,连燕蘅的护卫善良天真他们,说起那个名字时,眼神也全都亮了几分。 仿佛,那是个神女的名字。 这才是真正有资格和燕蘅比肩的女子。 夏小柔的头,垂得更下了。 燕蘅的目光,淡淡扫了眼夏小柔,冷漠地问季轻尘,“有话快说。” “她问你几时回京?她有话当面想跟你说。”季轻尘说。 燕蘅笑了,“我几时回去,这不是上面那位决定的吗?我能决定?” 季轻尘右手打着左手心,哀叹一声,“虽说,是这么个规矩,但你是他叔叔,你开口,他还真能拒绝不成?你呀你,总是这样不肯认输,瞧瞧,自己吃亏了不是?” 燕蘅看看四周,“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想一辈子不回去。” 季轻尘睁大双眼,“一辈子不回去?你疯了?这破乡下有什么好的?看大水牛龇牙?还是看老鼠打架?” “那是你没有发现乐趣而已。”燕蘅朝身后望来,发现夏小柔还站在原地,垂着眼帘看着脚尖,不知在想着什么,“愣在那里做什么?跟上。” 季轻尘也回头,他打量了夏小柔两眼后,惊得睁大双眼,一指夏小柔,“她是你庄上的女使?” “是更衣女使。”燕蘅看向夏小柔的眼神一瞬不瞬,特意强调。 夏小柔一脸愤然,她怎么成了他的更衣女使了? 燕蘅在胡说八道什么? “哦?原来是更衣女使。”季轻尘走到夏小柔的跟前,认认真真打量着,没一会儿,他睁大双眼,又走到燕蘅的身侧,拉着他的袖子说,“燕蘅,你从哪里找来的这等绝色?居然有点闻四小姐的影子。” 又是闻四小姐…… 夏小柔嘴唇紧抿,没错,她只是闻四小姐的影子。 燕蘅的每一次要她,是将她当成闻四小姐了? 燕蘅瞥了眼季飞扬,“季飞扬,话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进屋更衣了。” 季飞扬拢着袖子,“说完了,对了,我想到你庄上住几天。”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以前借过亵裤给你穿!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不知感恩!我要回京城告诉闻四小姐,说你太小气,叫她不要等你了!” 燕蘅冷冷扫了个眼风刀子给季飞扬,又向夏小柔颔首,“进来!” 他抬步进了花园门。 夏小柔不得不跟着走进去。 季轻尘不敢走进花园,站在门外嚷,“燕蘅,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我自己找房间去住了啊?” 夏小柔跟着燕蘅进了花园,但燕蘅没有停脚步,一直进了卧房。 她咬了咬唇,只得跟了进去。 燕蘅走到屏风后,“过来更衣。” 夏小柔这回没有跟着进去,她垂着眼帘,“燕郎君,我不是你的更衣女使。我找荷影来?” “荷影和竹韵都不在,若我一会儿出去,衣裳却没有换,季轻尘会怀疑你的身份。” 夏小柔,“……” 她深吸一口气,只得进了屏风后。 燕蘅看着她走来,张开双臂,抬起下巴,一副让人更衣的姿势。 夏小柔抿了唇角,走上前,解开了他的腰带,又解外裳衣带。 她的小手在他的身上游离,发间的清香直勾人心肺。 “夏小柔。”燕蘅嗓音低沉呢喃。 “什么?”夏小柔抬头。 正看到燕蘅目光深邃望着她。 想到自己只是闻四小姐的影子,夏小柔心里不是滋味。 她收回手,不想给他宽衣了,“燕郎君,我去找荷影来。” 但腰身却忽然被燕蘅托起,整个人也被燕蘅压到了床沿上。 夏小柔飞快捂着小腹处,“燕郎君,今日不可以。” “为何?”燕蘅俯身看着她。 他眼底的情绪似漩涡,仿似想即刻将她吞噬。 夏小柔看不懂燕蘅为何是这种表情。 也更害怕他的粗蛮,伤着她腹中的胎儿。 这可是她前世想了十年,也没有得到的孩子。 “那里……不大舒服,不能行房。”夏小柔咬着唇。 可燕蘅还是解着她的裙带,抓起她的腿抬起,把自己紧紧地贴了过去。 夏小柔吓得心头乱跳,几乎要哭了,“不行的,燕郎君,不可以的,我求你了。” 那日找稳婆看过身子后,老稳婆叮嘱她。 前三个月胎儿没有坐稳,最好不要行房,要行房,也得尽量动作轻柔。 年轻小两口千万不要只图享乐,而不管孩子的感受。 可是燕蘅,几时对她动作轻柔过? 每次事后,她总是全身疲乏,站立不稳。 她一个成天爬高踩低,山里来坡下走的劳作女人,都受不住燕蘅的摧残,何况肚中的娇儿? “我今日心情不好,夏小柔。”燕蘅闭着眼,将头埋在她的脖子一侧。 夏小柔听出,燕蘅的声音里,浮着苍凉。 出什么事了吗? 第34章 宋翠喜想让夏小柔带她进燕园 燕蘅捧着夏小柔的脸,深深浅浅的吻着,将她的衣裳全解开了,又一路往下,直到腰际,小腹。 再往下,夏小柔不让了。 她脸色惨白,全身颤抖不已,“今日不行,燕郎君,你……你放过我,求你了。” 燕蘅一瞬不瞬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再进一步下去。 但没有放过她的双手。 要不是季轻尘在花园外面鬼叫乱喊,说燕蘅再不出去见他,他就踢门闯进来,估计她的手得累得断掉。 季轻尘在外面嚷,要用燕蘅的浴盆泡个澡。 燕蘅的私人物品,除了她用过,从不外借其他人。 何况澡盆这种更私人的物品? 季轻尘想用燕蘅的澡盆,这可是犯了燕蘅的大忌。 燕蘅收了场,带着夏小柔清理好,重新穿了件袍子,一脸黑沉来到花园门外。 “季轻尘,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要滚!这整个村子只有你这里看着顺眼,别处我不想去。对了,我又想起闻四小姐要我转告的另一句话,你要不要听?不听后悔了别怪我。” 燕蘅懒得理会季轻尘,连眼神都不屑飞去一个,背着手,往大书房旁的小书房走去。 想到宋远还等在那里,夏小柔担心那孩子,不得不跟了过去。 季飞扬厚脸皮的朝燕蘅追去,“燕蘅,你去哪儿?” 几个人到了小书房,正学写字的宋远马上站起身来,立定站直。 他先向燕蘅问了好,又朝夏小柔喊了声“干娘”,看到季轻尘,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燕蘅走到他跟前,拿起他写的字,看了看,朝夏小柔点头,“你过来,跟着他一起学。” 季轻尘大笑,“燕蘅,你怎么跟以前一样变态?她一个更衣女使,字都不认识几个,你叫她学写字?这不是为难人吗?” 燕蘅依旧不理会季轻尘,只将目光望向夏小柔。 夏小柔抿了抿唇,走到桌旁,捏了笔,在宋远的字帖上,跟着写了个“赵”字。 她不敢暴露自己会写字,故意将字写得跟宋远一样幼稚难看。 说实话,她这会儿的手因为无力,根本捏不紧笔管。 果然,她写完后,季轻尘捧腹大笑,“怎么跟鸡爪爬过似的,真难看。” 燕蘅的脸色,黑沉得能滴墨。 夏小柔垂着眼帘,“我不会写字,没学过。” 燕蘅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字帖,放在夏小柔的面前,“从今日开始,你跟着宋远一起学写字。” 季轻尘眨着眼,“燕蘅,你还真的挺闲啊,居然教女使学写字?你没事?” 燕蘅淡淡扫他一眼,抬步往隔壁大书房走去。 季轻尘飞快跟上,“燕蘅,你又去哪儿?” 那边大书房的门关上,阻挡了两人说话的声音。 夏小柔将笔放下,揉着手腕。 宋远呼了口气,抬头看夏小柔,“干娘,刚学写字,都会手酸,多写写就不酸了,这是燕郎君说的。” 夏小柔哪是写字手酸?她的手做了别的事情,才手酸。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太熟悉燕蘅的脾气了,他只要心情不好,就叫她学写字。 仿似,她写了字,学了文,能治国平天下封他当个皇帝。 - 大书房里,燕蘅冷眸看向季轻尘,“是那母子二人叫你前来监视本王的?” 季轻尘两手一摊,“冤枉啊,燕蘅,咱俩好歹是表兄弟。” 燕蘅轻嗤,“你跟宫里那位,是嫡系堂亲关系,我跟你母亲是表亲关系,所以论亲疏,咱们隔了点。” 季轻尘挠头,“可是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跟宫里那位只是认识,再说她年纪比我大一轮,哪怕再亲,我也跟她不熟啊。”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有话直说!”燕蘅不耐烦地甩袖子。 季轻尘挠挠头,只得说道,“太后的意思是,让你娶闻四小姐。” “谢了。”燕蘅撩起袍子摆,坐到了摇椅上,声音清冷,“你回去跟她说,我未婚妻去年才死,我在服丧,现在不宜娶亲。” 季轻尘抽了抽嘴角,“燕蘅,你没事?当初给你指婚的时候,你一百个不乐意,也不跟人家桑小姐见面,现在人家忽然死了,你又给人服丧?你服哪门子丧?” “我乐意。”燕蘅扬眉,冷冷一笑。 季轻尘朝他拱手,揶揄着说,“行行行,你乐意就乐着。你可有意思,没事顶个鳏夫的名号做什么?” 燕蘅飞他一个白眼,一副懒得再说的表情。 - 一直到傍晚,燕蘅才放夏小柔和宋远回家。 竹韵将他们二人送到庄子外时,夏小柔对竹韵说,“明日宋远不能再来,麻烦竹韵姑娘向燕郎君说一声。” 竹韵问,“为何?燕郎君的意思是,宋远年纪小,学习得抓紧。” “快过年了,宋远家要备年货,还有亲戚要拜访。”夏小柔找着借口说。 学写字,在家里也能学,没有必要天天来燕园。 竹韵点头,“我会转告郎君,他同不同意,我不敢保证。” 夏小柔牵着宋远的手,回了家。 坐在门口的禇纤云看到他们回来,一脸紧张朝夏小柔打手势,“翠喜来了。” 宋远甩开夏小柔的手,往屋里跑,“哼,她是不是要打干娘?我去问问。” “她来做什么?”夏小柔眯了下眼。 禇纤云蹙眉打手势,“她没说,但一直问你最近是不是常去燕园。” 夏小柔冷笑,宋翠喜又想搞什么名堂? 进了正屋,宋翠喜看到夏小柔回来了,开口直说,“你明天去燕园?” 夏小柔扬眉,“不去。” “你不是经常去燕园吗?明天为什么不去?你去的话,把我带去。”宋翠喜咬了咬唇,说道。 夏小柔打量着宋翠喜,眯起双眼,她发现,今日的宋翠喜打扮得与往日格外不同。 以前的宋翠喜不怎么打扮,头发衣裳都是乱七八糟的。 今日特意往脸上抹了胭脂,还往头上多戴了几朵绒花。 衣裳也是新的,还是大红的颜色。 奇怪的打扮,让夏小柔不禁多了几分警觉。 “我经常去,明天就一定要去?”夏小柔冷笑,“你想进燕园,你自己去啊?那大门可整天开着。” 第35章 左飞翼找宋文山,令宋刘氏一家惶恐 “夏小柔!”宋翠喜呼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嚷道,“我要是能进去,我犯得着找你?” 夏小柔心中乐了,求人还一副凶样,宋翠喜被宋刘氏宠得没了脑子。 “这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我明天不去,你爱去你自己去。”夏小柔说完,进了自己的卧房。 宋翠喜不甘心,眯着眼冷笑,“夏小柔,你跟我回家一趟。” “翠喜,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宋岩柏担心夏小柔去了婆家会吃亏,忙劝着说。 禇纤云也打着手势,劝着宋翠喜有话就在这里说。 但宋翠喜不同意,她看了眼宋岩柏和禇纤云,一脸冷傲走到夏小柔的卧房门口说,“你不跟我回去是?那可别怪我家不客气了。夏小柔,你的户贴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说到户贴,夏小柔的脸色变了,她压着怒火,“你想怎么样?” 见夏小柔害怕了,宋翠喜得意起来,“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跟我回家,你的户贴就暂时没事。” “户贴?小柔,你的户贴是怎么回事?”宋岩柏听不懂宋翠喜的话,疑惑地问夏小柔。 夏小柔走出卧房门,语气平静,“没什么,岩柏大哥。”她朝宋翠喜点了点头,“我跟你回去。” “小柔——”宋岩柏拦着夏小柔,担忧得眉头皱起。 “岩柏哥,我回去一趟,跟他们将事情说清楚。你不必担心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夏小柔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干娘,我跟你去。”宋远从屋里寻了弹弓塞进怀里,拦着夏小柔的手。 宋翠喜回头看了眼夏小柔,冷冷一哼,先一步离开了。 宋岩柏不放心夏小柔,让禇纤云看家,他跟了过去。 夏小柔进了宋刘氏家院子,她看到,正屋中宋刘氏和她男人正焦急地说着什么。 看到宋刘氏一家焦急,夏小柔反而不烦躁了,她心情愉悦地进了正屋。 “爹,娘,夏氏来了!但她不肯带我进燕园。”宋翠喜人还没有进屋,就开始告状起来。 宋远仰着头,一脸不忿盯着宋刘氏和宋高福。 “大伯,大伯娘。”宋岩柏朝宋刘氏两口子施了一礼。 “宋岩柏,你病好了?呵,能耐了是,管起我家的闲事了?”宋高福指着宋岩柏,一副要揍人的表情。 夏小柔将宋岩柏拦在身后,冷冷望着宋刘氏两口子,“你们有什么话,只管冲我说,别找不相干的人。我到岩柏哥家借住的时候,他还病得起不了床。我的事,与他无关。” “好,那就找你!翠喜要进燕园,你明天带她进去。”宋刘氏说。 夏小柔扬眉,“我刚才跟翠喜说过,我明天不去燕园,翠喜要去,她自己尽管前去,又没人会拦着她。” 宋翠喜怒道,“夏小柔,你明知我去不了,你这么说,是成心的是不是?” “你去不了燕园,还进去做什么?”夏小柔打量着宋翠喜,揶揄说。 “那是因为……”宋翠喜看一眼宋岩柏这个外人,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有重要的事情找燕园的主人,夏氏,你身为家里的媳妇,理该帮家里。”宋高福冷声说。 “对对,有别的重要的事情。”宋刘氏也说。 夏小柔发现宋翠喜一脸娇羞,一家子又欲盖弥彰,她心中明白了几分。 宋翠喜这是想进燕园,向燕蘅自荐枕席? 宋刘氏一家子,未免将燕蘅想得太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燕蘅口味刁钻,或许真收了宋翠喜呢?要是他收了宋翠喜,自己没准能全身而退。 但,她也不能太便宜了宋刘氏一家。 夏小柔便说道,“我把翠喜带进燕园,你们得把我的户贴还给我。” 夏家将她嫁到宋家,也将她的户贴移到了宋家。 想要彻底摆脱宋刘氏一家子,要么马上和宋文山和离,要么带着户贴离开。 但宋文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如果能拿到户贴,也能暂时摆脱宋刘氏家。 宋刘氏爽快开口,“成。” “依你就是。”宋高福也说。 “你明天早点带我去燕园。”宋翠喜又催促说。 夏小柔淡淡扫了眼他们一家三口,“明天上午巳时二刻来找我。” 宋翠喜记着时间,脸上浮着欣喜,“我记下了,你记得要准时。” 事情说好,夏小柔带着宋远和宋岩柏回了家。 “小柔啊,我还担心他们家打你,原来只是让你带翠喜进燕园。”宋岩柏松了口气说。 “我跟他们家分家过了,他们再敢打我,我可要将族公搬出来了,他们不敢的。”夏小柔安慰着宋岩柏说。 但,她心里在疑惑,宋翠喜为什么忽然要进燕园? 宋岩柏轻哼,“他们怕了就好。” 心中有疑惑,夏小柔将宋远悄悄带到一旁,小声说,“远儿,能不能帮干娘一个忙?” 宋远点头,“当然能,远儿最乐意帮干娘。” “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夏小柔扶着宋远的肩头,小声说,“你到翠喜姑姑家去,悄悄听一下他们家说的话,回来告诉我。记住,别让他们发现你了。” 宋远认真点头,“晓得了。” 为了不让宋刘氏起疑心,夏小柔抱起宋岩柏家养的小猫儿塞到宋远的怀里打掩护。 宋远人机灵,会爬树爬高。 他到了宋刘氏家,顺着院中的树,爬到了屋顶上。 他个子轻,坐到屋顶上,一点声响也没有。 屋里,宋刘氏正在叮嘱宋翠喜,“明天见到燕郎君,记得多笑笑,那个夏贱人成天摆着一副臭脸,燕郎君都会喜欢看,你多笑笑。他一定更是喜欢。” “见了燕郎君,唱唱你拿手的曲儿。男人都爱听曲儿。”宋高福说。 宋刘氏呀了一声,开起了骂,“宋高福,你以前可不会听曲,这几年去了城里,就开始听曲了?说,是不是经常去勾栏听曲?” “死婆娘,说正事呢!你别打岔!”宋高福嘟囔着说。 “爹,娘,别吵了!烦死了!”宋翠喜抱怨道。 “死老头子,我一会儿再治你!哼!”宋刘氏骂了几句,又开始给宋翠喜说建议,“最关键的是,一定要问燕郎君,县令大人是不是派了个叫左飞翼的人在查童生的事。” “娘,二哥就是童生啊?县令大人查童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宋翠喜不解地问。 “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叫你这么问就这么问,问到了马上回来告诉我。那个夏贱人是个废物,一直问不出消息来,你可不要比她还笨!”宋刘氏骂道。 “娘放心,我不可能比她笨!”宋翠喜高声说。 “哎呀你小点声,蠢死了。”宋刘氏嘟囔着说。 一家人说到这里,再没说其他,吃饭去了。 宋远摸摸饿了的肚子,抱着猫儿,溜下了屋顶。 他刚走出篱笆院门,宋翠喜走出屋子,看到了他,“你崽子,你在这里做什么?谁叫你到我家来的?滚!” 宋远朝她吐着舌头,“我才不想来你家,是你家老鼠太多了,我家猫儿想捉老鼠,可我不想让它捉老鼠,我得抱它回去。哼!” 他朝宋翠喜吐了吐舌头,抱着小猫跑回去了。 “小气鬼,不捉老鼠就不捉,就你家有猫是?我家明天也买只猫来捉老鼠,哼!”宋翠喜翻了个白眼,进了厨房。 宋远跑回家,将听到的消息说给了夏小柔听。 夏小柔见他安然无恙回来,心里松了口气,又听到宋远说宋刘氏家说起了“左飞翼”,她心里冷笑,宋刘氏家,开始害怕了! 第36章 渣继兄被燕蘅扔冰水里 左飞翼到处打听宋文山,宋刘氏一家子怕是过不上安宁日子了。 他又是童生,童生打听童生,谁还能说什么? 而且,他们童生会时常相约去县学听夫子讲课,或互相交流读书心得。 只要宋文山还想走考学这条路,就不可能跟童生们断了联系。 宋文山前世顶着左飞翼的名字当了官,那么,他们之间迟早会通过一些途径见面。 她见不着宋文山,只要跟着左飞翼,就不愁找不出宋文山来。 - 晚上,宋刘氏来到宋翠喜的房里,叮嘱宋翠喜明天见到燕蘅时注意的事项。 宋翠喜穿着新衣裳,戴着新头花,在宋刘氏的跟前转着圈。 “娘,我这样还不行吗?”她脸上满是娇羞和欣喜。 宋刘氏拍拍宋翠喜的脸,“当然好看,但还是越好看越好。机会难得,一定要一次成功。夏小柔那个废物,一直打听不到消息,看来,还得你去。她长得跟麻杆似的,贵人哪里瞧得上她?还是女儿你这样的身段得男人欢喜。” 宋翠喜被宋刘氏夸得飘飘然,“真的吗?娘?” “那是当然。瘦得跟麻杆似的,不会生养,男人们是不爱的。男人们喜欢女儿你这样身上有肉肉的女人,喜欢腰圆臀粗的,能生会养才是福气的女人。”宋刘氏又说。 宋翠喜越发得意的了,又往头上戴了一只花。 “另外——”以妨万一,宋刘氏又教宋翠喜如何媚惑燕蘅,“关键时刻,你这么说——” 宋翠喜听得耳朵发红,“娘,这……这真的好吗?” “你个废物?男人图的就是女人的身子,你不给他?他会宠你?”宋刘氏翻着白眼。 “夏小柔那个贱人,也跟燕园那个……那个了吗?”宋翠喜吃惊得睁大双眼。 “这事你闭嘴,说出去对你哥名声不好。”宋刘氏咬着牙说。 “二哥都死了,她还不安分的话,我有她好看!”宋翠喜咬牙切齿。 “行了行了,她的事情不要管,你只需好好记着娘说的话,明天就全看你的了。”宋刘氏拍拍宋翠喜的肩头说。 今日一大早,宋刘氏在隔壁村的亲戚家窜门,在路上遇到一个自称为左飞翼的童生,在打听二儿子的下落。 她当时吓得魂都飞了半截。 这个叫左飞翼的童生说,是县令大人让他来寻找二儿子,一起到县学学习。 她假说不认识叫宋文山的,匆匆忙忙回了家。 女儿把夏小柔撵出了门,她也和夏小柔闹翻了,夏小柔不会再帮她打听县衙门的事情。 现在,只得她们家亲自来,她豁出去了,只能让女儿顶替夏小柔。 夏小柔除了一张脸长得可人,身上没几两肉。 这样的女人,男人们很快就会腻味。 成熟的男人,爱的都是她女儿这样的有肉的身段。 思来想去,她匆匆回了家,将女儿打扮起来。 还别说,女儿打扮后,并不输夏小柔。 - 次日,风大雪大。 夏小柔怕染了风寒,影响孩子,比往日多穿了一件衣裳,还裹上了厚厚的披风。 吃了早饭吃了药后,宋翠喜准时来了。 夏小柔注意到,她打扮得比昨日更好看。 “夏小柔,你倒是快点!”宋翠喜昂着头,看着夏小柔鄙夷地催促说。 因为夏小柔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披风,旧得磨了边,套在夏小柔单薄的身上,跟乞丐一样。 夏小柔心里冷笑,宋翠喜期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你这么急,好像燕园的大门就开着一样。”夏小柔淡淡看她一眼,“想进去,得靠运气。” “你放心,我运气一向好。”宋翠喜傲然扬眉。 夏小柔没理会她,裹紧了披风,坐上了宋翠喜的驴车。 天冷,驴儿走到半路上,发起子脾气。 死活不肯往前走。 一个头戴毡帽,缩着脖子拢着袖子的醉鬼男人,嘻嘻哈哈迎面走过来。 “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原来是小柔妹妹。呀,还有翠喜妹妹。”男人笑得猥琐,眼珠儿在夏小柔的脸上转了转,又看向宋翠喜,但很快又转到了夏小柔的脸上,“小柔,你出嫁这么久了,怎么一次也不回娘家?爹娘一直很想你,我……我也很想你呢。” “这不是……夏小柔哥吗?”宋翠喜看着男人,一脸不满,“你让开,我有急事赶路,别挡道。” 夏继才却嘻嘻笑着,坐到了驴车上,“大雪天的,你们两个年轻女人,这是要去哪儿?我给你们赶车怎么样?我送你们去。” 说着话,他往夏小柔的身边挪过来。 夏继才身上的酒气和多日不洗澡不洗头的臭气,熏得夏小柔腹中一顿翻江倒海。 更多的,是想到过去夏继才欺负她的过往,生理加心理的双重恶心,令夏小柔再忍不住,跳下驴车狂吐起来。 直到吐出黄水,她才稍稍好受些。 “喂,夏小柔,你没事?你别吐了,你还得带我去燕园。”宋翠喜见夏小柔一直吐着,着急起来。 “这个人坐在车上,怎么去燕园?”夏小柔一指夏继才,冷声说,“他一身酒气,熏的我难受。” “小柔,我是你哥,我怎么是‘这个人’了?小柔,你太令我伤心了。”夏继才也走下驴车,来扶夏小柔。 夏小柔却像避瘟神一样,飞快往后退。 “宋翠喜,你还要不要我带你去燕园?”夏小柔大声喊。 她打不过夏继才,只能向宋翠喜求救。 宋翠喜也跳下驴车,把夏小柔拉开,用鞭子指着夏继才,“你走开,我们有急事,没功夫跟你废话。” 宋翠喜块头大,家里又有钱,夏继才不敢跟宋翠喜闹,只嘻嘻笑着说,“行行行,你们走,有空找你们说话。对了,小柔,我一会儿去你家找你啊,爹娘说想你呢,叫我接你回家。” 夏小柔没应声,催着宋翠喜快赶车。 走了一段路,宋翠喜扭头看向夏小柔,冷笑说,“夏小柔,他是你哥,你怎么也嫌弃的?难怪你娘家人不理你,你连哥哥也嫌弃。” 哥? 夏小柔心里冷笑,这人不是她的哥哥,是她继母从前夫家带来的儿子。 比她亲哥夏长元小两岁。 她哥哥在的时候,夏继才欺负她时,哥哥会揍夏继才。 哥哥不见了,她被夏继才从小打到大。 等她五官长开了,身子长成形了,夏继才开始打起了她的主意。 不止一次去偷看她洗澡。 好在,她机灵,将所有窗子和门缝都堵严了。 可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她防得了一时,哪里防得了一世? 夏继才会想着各种法子想得到她。 她向亲爹告状,亲爹说她说胡话,继母说她小小年纪想男人想疯了,居然勾引继兄,将她狠狠打一顿。 这样的家,她哪里想呆? 所以,哪怕宋刘氏家虐她,也好过成天被一个猥琐的继兄惦记着,被继母毒打着,被亲爹漠视着。 那样的娘家…… 呵,她为什么要回去? - 夏小柔的驴车离开后,岔道上的马车也缓缓驶上了大道。 当马车驶向夏继才身边时,车里的人忽然说,“善良,这人挡路了,扔水塘里去喂鱼。” “是,主君。” 不等夏继才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被扔了出去。 噗通一声,落进了刺骨的冰水里。 第37章 宋翠喜欢喜进了燕园,却被撵 “谁?哪个王八蛋敢算计老子?”夏继才在冰水里扑腾着。 连续三个多月断断续续的下雪,天寒地冻,水面上的冰块,足有半寸多厚。 夏继才被重重地扔过去,砸碎了冰块。 冰刀子扎到了他的脸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冰水冻得他牙关打颤,气得他不停地咒骂。 “善良?污言秽语的嘴巴,就该封了。”马车里的燕蘅,声音森然。 “是,主君。” 夏继才骂骂咧咧,哆嗦着走到岸边,才将手攀附到岸上,有人抬脚踢向他的头。 脑袋一阵剧烈的疼,他又被踹进了水里。 “我踢的,你想怎么着?”善良站在岸上,居高临下双手叉腰,眯着眼冷笑。 夏继才抹了把脸上的水,睁大双眼看向说话的人,他认出这是燕园的护卫,吓得身子一抖,“不不不,不敢。” “哼!”善良拍着袖子,回到马车那里,赶着车扬长而去。 等马车走远,夏继才才敢从水塘里爬上来,哆哆嗦嗦往家跑。 他心里暗暗嘀咕,他没得罪过燕园的人啊,燕园的人为什么要打他? - 宋翠喜赶着驴车,带着夏小柔来到了燕园的庄子门前。 大门关着,但一侧的小门开着。 小门旁的门房里,有人在说话。 宋翠喜伸着脖子朝门房看了眼,小声催促着夏小柔,“夏小柔,你快上前问啊。” 夏小柔耳力好,听到门房里季轻尘在训斥着燕蘅的几个小护卫。 不知因为什么事,把季轻尘惹着了,骂的话十分难听。 夏小柔看了宋翠喜一眼,“现在来的不是时候,上前请示不光进不去庄上,还可能会挨骂。” “你都没有请示,怎么知道会挨骂?”宋翠喜冷笑,“夏小柔,你是不是成心不想帮忙,才找的借口?” 夏小柔淡淡瞥向宋翠喜,“一会儿你被挨骂了,不要怨我。” 宋翠喜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自认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心里正信心十足,十分想表现一番,根本听不进夏小柔的劝说。 “我挨骂就我挨骂,你上前请示就是,管那么多做什么?”她又催促说。 夏小柔看她一眼,走下了驴车,来到了门房这里。 宋翠喜将驴车停好,也匆匆跟了过去。 “请问,今日燕郎君在庄上吗?夏氏有事情想当面跟燕郎君汇报。” 门房的人听到夏小柔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她,正要说话, 但被季轻尘抢先回答了,“他死了!” 夏小柔皱了下眉,“季郎君,他究竟在不在庄上?” “我不是说了吗?他死了,也许被山沟里的狼吃了。没良心的东西,我千里迢迢带了话给他,他不领情,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死出去了,太过份了!简直是小人!”季轻尘愤愤然说。 他不仅被燕蘅留在庄上,而且被燕蘅禁了足,不让他出庄子门。 他想闯出去到村里走走,可护卫们拦着,偏他又打不过燕蘅的护卫。 一向散漫惯了的季轻尘,此时的心情都要杀人了。 听到夏小柔提起燕蘅,毫不客气地谩骂起来。 夏小柔回头看向宋翠喜,“燕郎君不在,你还要进去吗?” 宋翠喜犹豫着,不知该闯进去,还是离开,就这么站在门房前,咬着唇不说话。 季轻尘发现,又有一个女人前来找燕蘅,他眯着眼,走到门房外面来,上下左右转着圈的打量宋翠喜。 “你找燕蘅?” 宋翠喜头一次被一个俊朗的男人盯着瞧,顿时面红耳赤,一脸娇羞,“……是。” “你可长得……哈哈哈哈……”季轻尘忽然拍手大笑,朝门房的护卫们挥手,“让这位小娘子进去。” 门房里的护卫们面面相觑,不敢答应。 季轻尘叉腰冷笑,“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将我得罪了,你们主子这辈子都别想回京城!哼!” 燕园所有的人,全是燕蘅的心腹。 哪怕是庄上的管事朱娘子,也是燕蘅从京城带来的人。 他们知道燕蘅为何来这穷山村居住,也知道季轻尘虽然被燕蘅骂被燕蘅处罚,但季轻尘的身份,仍是令燕蘅不敢小瞧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起退后,再不敢拦着季轻尘。 季轻尘扬着唇角,狡黠微笑,朝宋翠喜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娘子,请进?” 被季轻尘殷勤相邀,而且是被一个打扮华美的贵公子相邀,宋翠喜心里激动得砰砰直跳,“啊?是是是,多谢郎君。” 夏小柔却讽笑地悄悄勾了唇角。 宋翠喜被季轻尘找上,还以为捡了糖果呢,殊不知,一会儿会死得惨。 若说燕蘅是冷血残暴的狼,那么季轻尘就是一只笑面狐狸。 前世的她小心翼翼,还是被季轻尘捉弄了两次。 听说,季轻尘恨上一个人时,能整得人生不如死。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夏小柔朝宋翠喜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去。” 宋翠喜巴不得夏小柔不跟着进去,夏小柔跟进去,燕蘅又找夏小柔说话,不是没她什么事了? 她不是白忙活了? “你在外面等我。”宋翠喜得意地扬眉。 “我还是先回家,我刚才着凉了,有些呕吐,我要是吐在燕园的大门前,燕郎君生气了罚了我,你也会受到连累。”夏小柔才不愿意站在外面受冻等着宋翠喜。 宋翠喜也担心夏小柔吐得一团糟,被燕园的人嫌弃,忙摆手,“那你快走,想吐也给我忍着,别吐这里,不然我有你好看。” “不会,我这会儿还不想吐。”夏小柔说。 宋翠喜快快乐乐进了庄子。 夏小柔轻轻勾了唇角,转身往回走。 “站住!好个狡猾的小娘子!”季轻尘的声音,在夏小柔的身后忽然喝道。 夏小柔不得不停了脚步,回头朝季轻尘颔首,“季郎君,还有事吗?” 季轻尘一手环胸,一手托下巴,眯着眼打量着夏小柔,“你跟刚才那小娘子有仇?” “她是我小姑子。”夏小柔垂着眼帘。 “你想害死你小姑子?”季轻尘揶揄微笑。 “这话从何说起?季郎君在诬陷我。”夏小柔矢口否认。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燕蘅会找你做更衣女使了,呵呵。” “为何?”夏小柔抬眸。 “你跟燕蘅一样狡猾心黑,表面看着,都是一副无辜弱者,实则呢!整起人来比谁都狠。” “季郎君误会了,我没有害过人。”夏小柔又垂下眼帘。 “啧啧,还不承认。”季轻尘笑了笑。 “我还有事,先离开了。”夏小柔朝季轻尘福了一礼,拢着披风,往村里走去。 季轻尘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呵呵一笑,弹着袖子,进庄上去了。 夏小柔进了村,迎面看到一辆马车渐渐走近,吓得她飞快藏到草堆后面。 等到马车走远,她才从草堆后走出来,回了宋岩柏家。 其实,她走在路上时,燕蘅从飘起的车帘子缝隙里,已经看到了她。 燕蘅正准备停车喊她上车说话时,却见她像避瘟神一样飞快藏向草垛后,这一举动彻底将燕蘅激怒。 他怒气冲冲摔下帘子,命善良将马车快速赶回庄上。 大门开启,燕蘅的马车进了庄里,但没走几步,就被季轻尘拦住了。 “燕蘅,有个好好消息告诉你,你快下车,我要当面与你说说。” 燕蘅心中正在生夏小柔的气,这会儿被季轻尘无理拦车,更是怒火冲天。 “季轻尘,你想讨打吗?” 季轻尘才不理会他的怒气,继续乐呵呵地说,“行行行,你个矫情男人,那我就在这里说了。你那更衣女使夏娘子,刚才送了她小姑子来庄上。对了,她小姑子打扮得跟天仙一样,比夏娘子还要美上百倍呢!” 燕蘅听到这话,怒气值直接腾飞到满格。 “善良,把那个女人脱光了扔庄外去!马上!”燕蘅咬着后槽牙。 第38章 宋翠喜被暴揍,左飞翼找来吓着了宋刘氏一家 善良应声,停了马车,马上向庄里人打听起宋翠喜。 得知宋翠喜往后宅的花园去了,善良的头一个变成两个大。 那可是燕蘅的禁地,连季轻尘都不会轻易放进去,宋翠喜居然敢闯那里? 他追过去拦住了宋翠喜。 宋翠喜发现是个护卫拦着她,一脸娇羞怯怯问,“请问,燕郎君回来了吗?” 燕蘅在村里住了半年多,虽然他从不与村里人来往交流,但他时常在村路上信步闲逛,村里人远远瞧过他,都认识他也都认识他身边的护卫和几个女使。 善良心中冷笑,这是什么表情? “燕郎君在庄上的前院那里。”善良伸手抓了宋翠喜的胳膊,就往前院那里拖。 宋翠喜被拖得跌跌撞撞,她红着脸说,“护卫大哥,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善良不理会她,手不松,脚步不停。 到了前院,宋翠喜远远地看到燕蘅正和刚才庄子门口的年轻男子站在影壁处说话,她大声喊,“燕郎君!” 季轻尘回头,看到宋翠喜,幸灾乐祸拍着燕蘅,“燕蘅,有位美人在喊你,你怎么不回头啊?你可莫要辜负了美人的心啊。她可是特意来找你的,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呢。” 燕蘅心头的怒火,更加腾起,“善良!” 善良的头更大了,心说季轻尘啊,你别煽风点火了,燕蘅最烦女人骚扰。 那个夏娘子第一次闯进庄里来,他被燕蘅罚站了一晚上。今日又来一个,他要是还不快点弄走,他得罚站一个月。 “是,主君!”善良拖着宋翠喜跑得更快了。 到了庄子外面,善良二话不说,将宋翠喜的衣裳全扯了下来,又拎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扔进了路旁的荒草堆里。 几个动作快得只有几个呼吸时间。 宋翠喜没反应过来,人已被脱光,被推进了荒地的雪堆里。 又冷又羞,宋翠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引得过路的人马上朝她看来。 宋翠喜越发哭了,只得钻进荒草堆里,摸索着将衣裳穿好,匆匆赶着驴车回了家。 见她一身狼狈哭着回来,原本好心情等好消息的宋刘氏和宋高福两口子,大吃了一惊,一起拉着她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个样子?” 虽说,夏小柔那日早上回来时,也同样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但整个人脸上干干净净的,眼神涣散,虚弱无力,一胸口的牙印,一看就是被男人宠过头的那种。 宋翠喜虽然也是衣裳不整,头发也是乱的,但胸前没牙印,左右脸上的大巴掌印倒是清晰的有两个。 而且嘴巴也是歪的,一嘴的雪泥。 这副样子绝不是被男人宠过,而是被揍过! 还是揍得特别惨的那种。 宋刘氏又焦急又心疼,拉着宋翠喜反复问原因。 宋高福最烦别人哭,伸着手几乎要打宋翠喜,“快点说!你究竟见着燕郎君没有?他有没有宠你?” “呜呜呜,爹啊,娘啊,我见着了燕郎君,可他不理我,还叫他的护卫打我,把我的衣裳全脱了,把我推到了庄子门外的荒地里。唔唔唔,我……我好冷,我脸上好疼啊。” 果然不是宠的痕迹,而是被揍的。 宋高福咬牙骂着燕蘅不识好歹。 宋刘氏则骂着燕蘅居然敢打她的女儿。 “那个夏氏呢?你挨打的时候,她不帮你劝劝架的?”宋刘氏眯着眼,咬牙怒道。 “我……她……”宋翠喜不敢说自己存着私心先叫夏小柔离开了,而是说,“她站一旁看着,她不管我。唔唔唔,娘啊,我嘴巴好疼,我牙齿也疼,明天会不会不能吃饭啊?” 宋刘氏心烦意乱,“你就知道吃!今日的事情怎么搞成了这样?一会儿你好好跟我说说。” 她女儿明明如花似玉,哪怕不被燕蘅喜欢,也不至于被打啊? 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宋翠喜听到母亲问,心中打定了主意,将所有的问题全往夏小柔的身上推,“是她不帮忙,她一定说了什么话,让燕郎君生气了,燕郎君才不理会我。唔唔唔,娘,你不能放过夏氏!” “哼,我当然不会放过她。”宋刘氏咬牙切齿。 - 夏小柔离开燕园回到宋岩柏家。 因为刚不久吐过,她身子较虚,索性卧了床休息。 怀了孕,瞌睡多。 她快睡着时,宋远跑进了屋里,将迷糊的她摇醒,“干娘,别睡了,快起来吃午饭。对了,翠喜姑姑刚才哭着回家去了。” 夏小柔睁开眼来,眨着眼,“为何哭?” “好像是挨打了,哈哈哈,好惨的样子呢,嘴巴里好多泥巴。”宋远绘声绘色说着宋翠喜的狼狈模样。 夏小柔心中乐了。 果然被她猜对了,宋翠喜着了季轻尘的套。 看来,她下回见了季轻尘,也要绕着走。 - 将宋翠喜安顿好,越想越气的宋刘氏,带着宋高福往宋岩柏家走来,打算找夏小柔好好质问一番,替他们的女儿讨回公道。 可两人走到宋岩柏家的篱笆院门这里时,宋刘氏忽然脸色大变,她拉着宋高福,转身就走。 “死婆子,你又怎么了?怎么拉着我往回走?” “刚才那个人不好惹,咱们这会儿不便去宋岩柏家。”宋刘氏白着脸,心情烦躁地说。 宋高福往宋岩柏家方向看去一眼,指着走进去的陌生年轻男人问,“一个年轻的书生,怎么就不好惹了?他谁啊?有什么能耐?” “他是个童生,说是受了县令大人的托付,在查访各村童生的读书情况。”宋刘氏压低了声音,“昨天我在路上遇到的,就是这个人!他在打听二儿子,你说,咱们是不是该躲一躲他?” 快过年了,宋高福昨天从县城回来,准备跟自家婆娘一起安排过年的事,可自家婆娘昨天跟他说,有人在打听他二儿子宋文山。 他一下子慌了,才同意自家婆娘安排女儿也进燕园打听消息。 可消息没打听着,女儿还被人揍了,查儿子消息的人,又来了村里。 宋高福也惶惶起来,“那还不快点回家?” 两口子匆匆往宋岩柏家又看去一眼,慌慌张张回了家。 哪里还有心情再去找夏小柔的麻烦? - 下午,夏小柔精神好了一些,正在后院的草棚里,喂她买的小驴子。 宋远跑来喊她,“干娘,咱家来客人了,他说他叫左飞翼。” 第39章 画像寻找宋文山,宋刘氏套宋远的话被骗 “他说他是个童生。”宋远眨着眼,看向夏小柔,咬了咬唇又说,“他还说,他认识干爹。” “小远!”夏小柔回头看向宋远,神色严肃,“你没有干爹,你只有干娘。” 宋远皱着小眉头,一脸疑惑,“三叔,不就是干爹吗?” “三叔只是三叔,不是干爹。”夏小柔强调说。 宋远说的三叔,是宋文山。 宋家两房一共有三子,宋刘氏的大儿子年纪最长,宋岩柏行二,宋文山行三。 宋远听不懂夏小柔说的意思,但见她表情严肃,还是听从夏小柔的话,“我记住了,干娘。” 夏小柔擦了把手,朝宋远点头,“咱们去看看。” 进了正屋,夏小柔看到,左飞翼正和宋岩柏在聊天。 左飞翼一如既往的健谈,正和宋岩柏聊着书院的事情,聊得十分热络,像老朋友一样。 夏小柔走过去时,左飞翼马上起身朝她拱手,“夏娘子。” 宋岩柏惊讶道,“咦,你们认识?” 夏小柔点头,“那日到集市街上买驴子时,见过左童生一面。” “对了夏娘子,我到处打听,也没有你说的带着年轻女子单独居住的年轻童生。”左飞翼摇头说,“也没有听说,有叫宋文山的年轻童生。” 宋岩柏和禇纤云听得一头雾水,两人一起看向夏小柔。 “小柔,文山他不是已经……”宋岩柏拍拍儿子的头,给了他五文钱,“小远,你去买几颗糖果来。” “好嘞。”宋远捏着钱,欢喜地跑走了。 宋岩柏叹了口气,又说,“小柔,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打听宋文山,岩柏哥。”夏小柔神色平静说。 宋岩柏眉尖皱起,心疼地说,“小柔,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婆婆欺负你,都是因为文山不在,可是……”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小柔,咱们得向前看。”禇纤云爱怜地搂着夏小柔的肩头,安慰说。 夏小柔摇头,“你们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才不会想宋文山,我是想找出他,和他和离。 “他根本没有死,他藏起来了,和一个青楼的歌姬住在一起,还生了个儿子,那个儿子正是我婆婆抱回来的男娃,娶名叫昌的那个。” “说来真可笑,我婆婆还假说那孩子是她大儿子宋宝山的,哄着我叫我养育呢。” 宋岩柏和禇纤云大吃一惊。 “小柔,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宋岩柏急忙问。 “是……我从燕园听来的。”夏小柔撒谎说。 燕园离村子只有两里来远。 那里的人会时常来村里买些家禽菜蔬,也会找村里人打短工。 但燕园的人高冷,从不与村里人闲谈交流。 而且,燕园的人身份不简单,村里人没人敢随意上门。 她搬出燕园的人,以宋岩柏的身份,是绝不敢到燕园去找人对质,也就打听不出她说的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再说燕园的人身份不简单,也确实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宋岩柏听后,一脸愤然,“宋文山居然还活着!还养了外室,太过份了!小柔,这件事情,得跟你婆家说清楚!现在就去。” “燕园的人身份尊贵,不会帮我做证,我婆婆不承认,去了也没有用。”夏小柔摇摇头,“我早想过了这些,所以,我才想先将宋文山找到,这样的话,婆婆他们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这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宋文山杀了人,若不先和离,宋文山这个杀人犯相公的身份,会连累她。 宋岩柏一怔,想了想,觉得夏小柔说的对,“可是,小柔啊,这位左兄弟说找不到宋文山,你打算怎么办?” 禇纤云也打着手势问,“左兄弟,宋文山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没有,我尽力了。”左飞翼摇摇头。 宋岩柏眉头紧锁,“难道就这样让小柔守活寡?太不公平了!” 夏小柔想到一个主意。 她眯了下眼,又说道,“左童生,你书画了得,会画像?” 左飞翼聪慧,被夏小柔一点拨,马上明白了,他说道,“夏娘子的意思是,让我画出宋文山的画像来,照着画像去寻找?” “正是。” “没问题,夏娘子尽管说来。” 听说还有办法,宋岩柏和禇纤云都很高兴。 他们马上找出笔墨纸张,由夏小柔和宋岩柏说,左飞翼根据他们的描述,很快就画出了宋文山的模样。 左飞翼看着画像上年轻男子,扬眉说道,“有了画像,不愁找不到这个人!” 夏小柔担心左飞翼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官府,又说,“左童生,麻烦你找的时候,不要惊动太多人,我但心我相公知道后,会藏到更远的地方去,那样,我就永远找不到了。” 左飞翼收了画像,“成,我会小心办事。” 这是个热心的人,宋岩柏安排了酒饭招待左飞翼。 宋刘氏家,听说左飞翼在宋岩柏家吃吃喝喝,一直不直,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 左飞翼吃好饭,离开了宋岩柏家。 宋刘氏想知道,左飞翼究竟跟宋岩柏家说了些什么,便往宋岩柏家走来。 可宋岩柏此时,更加同情夏小柔,看到她走来,冷着脸甩袖走了。 禇纤云不会说话,宋刘氏打着手势问了半天,禇纤云只眨着眼一直摇头,把个宋刘氏气得直磨牙。 问夏小柔是不可能问出什么来的。 她找到了宋远。 宋远正吃着糖果,听着他问左飞翼的事情,宋远伸手,将糖果给宋刘氏看,“糖果好吃,大婆家有没有糖果?” 宋刘氏压着怒火,好小子,这是敲诈? 不得已,她只好摸了一把钱,放在宋远的手里,“大婆家没有糖果,这些钱给你去买。现在,你快告诉我,那个叫左飞翼的人,跟你们家人说了些什么?” 宋远歪着头,“说了很多话呢。” 他从左飞翼进了他家后,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学给宋刘氏听。 “还有呢?”宋刘氏听得火冒三丈,这个死小子,怎么全说些废话? 打招呼问天气的话,也值得说? 第40章 宋远忽悠宋刘氏,夏小柔暴打渣继兄 “还有……然后我爹给我钱去买糖果,我买了糖果回来,他们说起了吃饭的事,然后大家一起吃饭,然后,那个叫左飞翼的人就离开了。”宋远说。 宋刘氏,“……”她气得瞪大双眼,“就这?” “对呀,我一个字不漏地都告诉给了大婆呢。”宋远嚼着糖果说。 “你个小骗子,把钱给我!”宋刘氏发现上了当,伸手去夺给宋远的钱。 若是以前,宋远会被宋刘氏打得哇哇哭,一点反抗的办法也没有。 但宋远去了几次燕园,受过燕蘅的调教,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躲避攻击的法子。 燕蘅说他,年纪小,打是打不过大人的,但可以学几招逃生或反制的招术。 当宋刘氏的手掌抓向宋远的脖子时。 宋远身子一缩,弯腰用头顶向宋刘氏的肚子。 这猛地一下,将宋刘氏吓了一大跳,脚没站稳,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虽然地上有积雪,但因为摔得重,宋刘氏的屁股被摔了个巨疼,气得她破口大骂,“小崽子,你敢耍我,我逮到你有你好看!” 宋远却嘻嘻笑着,跑回家去了。 - 腊月二十四小年。 村里的家家户户,都开始烧年饭了。 往年,夏小柔会在宋刘氏家忙前忙后,忙得头发没时间梳,忙得跟个叫花婆子一样,侍候着宋刘氏全家吃年饭。 她却只能坐在厨房吃。 宋刘氏的说法:寡妇不宜进正屋吃年饭。 那个时候,她没有地方去,觉得能躲在厨房吃饭,也比在娘家被夏继才骚扰强。 但今年的小年饭,是宋岩柏和禇纤云在忙活。 夏小柔和宋远只负责打下手,帮忙递个东西,洗一个碗。 但吃饭时,她却坐了正桌。 小年饭虽然比不了宋刘氏家的丰盛,夏小柔却吃得十分舒心。 吃过饭后,宋岩柏带宋远去几位族老家串门。 禇纤云拉着夏小柔的手,打着手势说,“我想去观里进香,你陪我去?” 村前的小山上,有座道观。 村里人平时祈福还愿,都会去那里。 不过,道观里没有道士。 是位空观。 多年前倒有位老道在那里修行,老道仙逝后,道观空了下来,现在由村里几位长者们共同打理。 谁家想进香许愿的,自发往功德箱里丢些银钱。 收集的银钱,用来修缮道观。 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夏小柔同意了。 禇纤云提着装有香烛纸钱的竹篮子,和夏小柔步行到了道观。 禇纤云往功德箱里丢了把铜钱,取出香点燃,插进香炉里,跪拜在三清祖师面前许愿。 但夏小柔没有跪拜。 她看着三清祖师,心里讽笑。 前世,她几乎每天前来许愿,却一个愿也没有灵。 可见,三清祖师并不垂怜她。 她何必去拜? 这一世,她宁可相信自己。 不知是不是香火的烟气熏得她胃部难受,夏小柔想呕吐。 她对禇纤云说,“纤云嫂,我到外面透透气去。” 禇纤云微微一笑,点头同意了。 夏小柔来到观外,等着禇纤云。 估摸着过了一刻时间,禇纤云的祈祷词念完了,夏小柔往观里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正要喊禇纤云,却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 有个陌生女子的声音颤抖着说,“你别过来,否……否则我不客气了!” 口音不像本地人,听声音很年轻。 这是年轻姑娘遇到了歹徒? 夏小柔眯了下眼,悄悄走了过去。 却看到,禇纤云正抓着一只凳子,和夏继才对持。 醉醺醺的夏继才一脸猥琐地笑着,“禇娘子,你一个人呀?你家那个病鬼相公晚上满足不了你?不如,我来补补你?保管你满意。” 夏小柔心中惊讶,禇纤云会说话? 可为什么要装哑巴? 来不及多想,夏小柔寻了根棍子,绕到夏继才的身后,朝他的后脑勺狠狠打去。 夏继才一声没吭,倒了下去。 “啊——,小柔你——”禇纤云吓得身子一抖,尖叫起来。 “纤云嫂,你没事?”夏小柔丢开棍子,走过去扶着禇纤云。 禇纤云浑身打颤,看到夏小柔来了,她除了打颤,脸色也刷地变白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咱们先离开这里。”夏小柔扶着禇纤云,离开了道观。 走了一段路,看看前后无人,夏小柔这才问禇纤云,“纤云嫂,你会说话?” 禇纤云唇角颤抖着,眼泪嗒嗒往下掉,“小柔,我会说话的事,别对任何人说,你岩柏哥也不能说。” 夏小柔惊讶地看向她,“为什么?你会说话,能很方便地跟我们聊天,打手势多不方便?” 可禇纤云还是摇摇头,这回不说话了,而是打起了手势,“我有苦衷,我的口音和你们不一样,我说话,会被人认出不是本地人。我被仇人追杀,被岩柏救了,才得以活命。我不想再引来麻烦。” 想到她的善良,也一直对自己好,夏小柔握着她的手,“好,我保密。” 禇纤云抹掉泪水,这才破涕为笑。 抬头时,看到前方的道观,又忧心地打手势问,“你刚才打的那一棍子很重,会不会打死你继兄?” 夏小柔心说,打死了才好。 不过,打死了她会赔命,太不划算了。 “死不了,我手里留了分寸。”夏小柔说。 怎能让夏继才这么轻易的死呢? 她还要好好的折磨那个恶棍呢! - 夏继才被打晕后,在道观的地上睡到大半夜才醒。 他摸黑回家,又看不清路,跌到了沟里,摔得一身泥水。 夏陈氏心疼得一阵抱怨。 夏继才虽然醉了,但并不是神志不清的那种,他记得清楚,是被夏小柔打的。 那个哑巴女人忽然会说话了,喊了声“小柔”。 他摸着后脖子,“娘,你只一味的怪我,可我是被人打了一顿,头犯迷糊了才跌进了沟里,你不能只怪我。” 夏陈氏眯着眼,“谁打的你?” “还能有谁?就夏小柔!那个死妮子,也不知吃了什么炸药,老是跟我过不去!”夏继才咬着后槽牙说。 夏陈氏本就不喜欢夏小柔,听说儿子是被夏小柔打的,心头的怒火直冲脑门,“她想死了不成?” 第41章 主动寻找 “娘,快去把夏小柔抓回来!她老是欺负我。”夏继才摸着后脖子,委屈地抱怨。 夏陈氏撸了袖子,就要往外冲。 夏德全劝着她,“快过年了,算了?” “算什么算?”夏陈氏双手叉腰,指着夏德全骂,“你个窝囊废!你儿子被别人打了,你居然说算了?我要你这男人有什么用?” 夏德全皱眉,“那不是外人,那是小柔。” “她不是外人是什么?嫁出的女,泼出的水。”夏陈氏翻着眼皮。 “这房子,咱们住的房子还是小柔娘的,娃他娘,这事儿就算了?”夏德全不想将事情闹大。 可夏陈氏心里有怨言,根本听不进夏德全的话,“那又怎样?我没养小柔吗?她四岁死娘,我养了她十二年直到她出嫁!我哪里对不起她了?别说是住她亲娘的房子,就是卖她十次也还不起我养她的恩情。” 她横了夏德全一眼,大步往外走,“你不去,我去!” - 夏陈氏到了宋刘氏家。 这时候,宋刘氏一家正一起哄着号哭不止的小婴儿昌。 看到夏陈氏走来,少不了一通抱怨,怪夏陈氏没有调教好女儿,骂夏小柔不养自家娃却养别人的儿子。 被一顿责怪,夏陈氏将想骂夏小柔的话,又缩回了肚里。 可又不甘心白来一趟,只说道,“亲家母,我记得岩柏家的房子,还是当初你们家老人留下的,怎么就单单给了宋岩柏家?你们家没分到房子?” 提到老宅,宋刘氏恍然,那宅子他们大房也有份,凭啥就给宋岩柏住? 不行,得要回来! 宋刘氏便问宋高福,可记得宅子是怎么划分的事。 两口子一起说起了老宅,说不能让宋岩柏一家单住,他们也有份。 夏陈氏见矛头转移,她得意地离开了。 宋刘氏把哭得令她心烦的小婴儿往宋高福的怀里一塞,“我去找宋岩柏。” 她急急火火到了宋岩柏家。 却看到,宋岩柏家的门口,停着一匹马,那个常来的燕园的女使,正站在篱笆院门口,牵着宋远的手,和夏小柔及宋岩柏禇纤云两口子在说着话。 宋刘氏不敢惹燕园的人,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那么就说好了,到除夕日,我便送宋远回来。这几天,他会在庄上习武习文。”竹韵说。 禇纤云和宋岩柏舍不得宋远,可又想到燕园的主人有钱有势,宋远跟着去学规矩,将来好处不少。 两口子只好答应了。 竹韵将宋远放在马背上,骑马离开了。 夏小柔朝宋刘氏家方向看去,刚才,她隐约看到宋刘氏在前方往这里偷看。 宋刘氏,又想做什么? - 看看日子,离过年越来越近。 夏小柔感觉到,自己的小腹越来越隆起,但宋文山仍没有下落。 她不能这样干等下去,她得主动去找左飞翼了解情况。 第二天上午,夏小柔到村里借了头驴子,骑着驴子来到了集市街,按着左飞翼给的地址,找到了左飞翼家。 快过年了,夏小柔提着礼物上门,说明了来意。 左家人发现来的是个陌生的娘子,十分疑惑。 “上回请左童生找的人,不知找到没有。想来打听一下。”夏小柔向左家娘子颔首微笑。 “原来是找人。娘子稍等。”左家娘子朝女儿说,“你去喊你哥哥来。” 左飞翼妹妹答应着,跑出去了。 左家娘子神色淡淡,挪过椅子请夏小柔落座。 但,再没有说一句话。 夏小柔往她脸上看了眼,发现人家不大情愿看到她的表情,夏小柔便也不多说话。 等得时间有点长,左飞翼妹妹才气喘吁吁跑回来。 “娘,大哥他……”女孩子看一眼夏小柔,咬着唇角,没往下说。 夏小柔眯着眼,“他出了何事?” “小娘子,要不,你改天再来?”左大娘子站起身来,朝夏小柔摆摆手说。 夏小柔难得出门一趟,再说了,左飞翼是她寻找到宋文山唯一的牵线人,她不能放弃左飞翼。 “你们说出来,信许我能帮你们呢?”夏小柔看着左家母女说。 “大哥欠了不少钱,被人抓住了,你怎么帮?”左飞翼妹妹烦躁地叹气。 这家的屋子破旧,欠上一两银子都会叫人绝望难过。 “欠了多少?欠了谁的银子?我出。”夏小柔说。 她的手头上,还有几两银子,能帮多少算多少。 左大娘子却连连摆手,“这怎么成?你和我们家初次认识,我们怎能要你还债?不成不成。” 夏小柔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左童生帮忙,他要是出了事,我损失的可不是几两银子。总之,我帮你们渡过难关,你们请左童生帮我忙。” “帮什么忙?”左大娘子问。 “左童生知道,我跟他说过了。”夏小柔说。 见她说得肯切真诚,十分担心儿子的左大娘子,只好同意了。 当下,左大娘子关了大门,带着夏小柔和女儿,往集市上走来。 “前面那里,在堵坊一旁的小巷子里。”左飞翼的妹妹左青青,指着一处小巷说。 左大娘子急得红了眼,“究竟是谁把他骗进赌坊的,他可从不赌的呀。” 夏小柔眸光微缩,“左大婶,他之前没有赌过?” “没有,他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他说家里穷,哪里赌得起?还说赌钱十赌九输。这回,一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左大娘子叹着气。 夏小柔想到第一次见到左飞翼的时候,耿直的左飞翼,就被人差点讹诈了。 这一次,只怕又是上了同样的套。 左飞翼妹妹带着大家走进巷子,她指着一间院子说,“就在这里。” 夏小柔打量着四周,发现这座小院,是她前世经常来的地方。 是宋刘氏带她来的,说这里住着宋家的一个亲戚,孤苦无依的,十分可怜。 宋刘氏来送钱粮,她见那女子年轻独居,想到自己年轻守寡,本着女子同情女子的想法,她也送了不少钱物给她。 现在,怎么成了一个收赌债之人的住处了? 第42章 宋文山的计谋 进了院里,夏小柔看到,正屋中,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中等个子的粗汉子。 左飞翼的双手被捆着,面前放着一份文书,三人正说着什么。 夏小柔眨着眼,那个年轻女子,不就是前世她时常接济的女子吗? 怎么会参与赌钱了? “兰娘子,我将我娘带来了,你说,要多少钱赎人?”左青青跑进正屋,朝坐着的年轻女人祈求说。 兰如心淡淡看一眼左大娘子和夏小柔,朝左青青微微一笑,“五百两!你们还得起吗?” “什么?五……五百两?”左大娘子听到这个数字,当场吓得懵了。 左青青哭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多?我哥不可能欠下这么多,你们是不是使诈了,骗了我哥的钱?” “娘,青青,你们回去,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我正跟他们协商呢。”左飞翼看到哭着的母亲和妹妹,心里难过,忙安慰她们说。 “你们怎么协商的?你答应他们什么了?”左大娘子急得跺脚问。 “我……”左飞翼看到跟着来的夏小柔,眉头微皱,“总之,不会有性命之忧。” 夏小柔眯了下眼,左飞翼看她做什么? 莫非,事情与她还有牵扯? “我想找左童生单独说几句话。”夏小柔朝那年轻女人说道,“我是左童生的表妹。” 左童生点头,“兰娘子,我跟我表妹说几句,再跟你们签文书,这个要求不过份?”左飞翼肯求说。 兰如心和身边的汉子看了眼,小声地交谈了几句后,她点头说,“成。你们说。” 汉子将左飞翼从椅子上解救下来,推进了一侧的屋子里。 夏小柔忙跟了进去。 她看了眼屋外,将左飞翼推到屋角,小声问,“你怎么搞的?你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着了别人的暗算?” “夏娘子。”左飞翼脸色冷峻,摇摇头说,“我是因为查宋文山的事情,惹着的麻烦,我被人拿着把柄了,不仅要还五百两,还可能会丢了童生的名号。我并不是因为赌钱。” “因为我?是宋文山事?”夏小柔眯着双眼,“你查宋文山,惊动了宋家?这二人是宋家的人?” “我不清楚他们是不是宋家人,但他们肯定是宋文山的人。”左飞翼无奈地讽笑,“夏娘子,这样一个男人,你还是不要为好,免得他污了你的名声。” 夏小柔眯着眼,“左飞翼,你不妨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呵,讽刺,当真是讽刺!”左飞翼嘲讽道。 他将事情的起因,说给了夏小柔听。 夏小柔心中恍然! 原来,宋文山是这么变成左飞翼的! 左飞翼卖字画时,遇到了仙人跳。 对方咬死左飞翼,说左飞翼轻薄了一个年轻女子,要去报官。 左飞翼是童生,这要是告到县衙门,左飞翼的童生名号就得丢,今后也不能考秀才了。 他问怎么私了。 对方说,到他们赌坊捧场就行。 就这样,他进了赌坊,从不赌钱的他,除了第一次赢了十两,第二次赢了一两,后面一直是输,最后算算总欠债,他一共输了五百两。 这将他家房子卖了,全家卖了也还不上! 拉他赌钱的人,带着一个年轻娘子来了,说要跟他合作,只要他同意了,这五百两就不必还了。 他心中明白,这是他们的连环套。 到了这一步,他只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问他们的真实目的。 年轻女人说:只要他答应和宋文山互换身份,这五百两银就一笔勾销。 “夏娘子,我听到宋文山三个字。才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左飞翼愤然说。 夏小柔眸光缩起,心中冷笑。 宋文山! 在有目的地接近左飞翼,目的是逃过县令府的追查。 而左飞翼一旦答应,宋文山接下来就会报案,那么,就是左飞翼替宋文山受死了。 也难怪前世的宋文山能顺风顺水没人查了。 原来是左飞翼顶替他被砍了头! “左飞翼,你想答应吗?想跟宋文山互换身份吗?”夏小柔眯着眼问。 左飞翼神色愤然,“当然不想换,只是……” 他看向卧房外,自己的寡母和年幼的妹妹正在焦急地等着他的决定,点了点头,“我同意。” 夏小柔猜得到结果。 左飞翼是个重情感,讲原则的人。 他是不会将自己的麻烦,让亲人来承担的。 “你要是同意了,就是替宋文山去受死,你也同意?”夏小柔眯着眼冷笑,“你死后,你母亲和你妹妹会流落街头,凄惨而死,你忍心么?” 左飞翼瞪大双眼,“夏娘子,你……你说什么?” “说来,是我的责任,关于宋文山,我还有事情瞒着你。”夏小柔歉意说,“宋文山藏起来不见我,并不全是嫌弃我不识字。而是因为,他在大婚前一天失手打死了人。他才不敢现身。 “但他又想考功名,才设套骗你,让你和他互换身份,其实是想让你替他去死,他好换名换姓重新过上自由的新日子。而你左童生,只是背锅者!” “什么?”左飞翼一脸震惊,“宋文山居然——” “小声点,左童生,咱们现在来想想对策,让你摆脱债务,还不让宋文山再害你。”夏小柔提醒说。 此时的左飞翼,被各种事情搅和得脑袋发懵,他揉着额头,“夏娘子可有好的对策?” 夏小柔当然想到了,她看向左飞翼,“有,只是,有点儿冒险。” “男子汉大丈夫,冒点险算什么?夏娘子只管说来便是。”左飞翼豪爽地点头。 夏小柔点头,“好,我便说了。” 她压低着声音,说着自己的计划。 左飞翼听后,爽朗说,“这有什么难的?包在我身上。” 两人商议好,一起走出了侧室。 “左童生,你想好了?同意签文书了?”兰如心朝左飞翼点头问。 左飞翼道,“没问题,不过,我得当面跟宋童生说。” 兰如心和身边的大个子汉子看了眼,点了点头,“成,那就说好了,今天午后,我带宋童生来。” 左大娘子不知他们商议的是什么,急得问左飞翼,“大郎,你答应了什么?” 第43章 我要休了宋文山 左飞翼安慰着母亲,“娘,是我们文人之间的合作,没什么的,你不必担心我。” “是的,左大婶,左童生会安排好的。”夏小柔也说。 左大娘子不知他们的计划,拉着左飞翼说,“大郎,你别乱答应事情,那五百两,我会想办法帮你还上。” “娘,事情都说好了,银子的事情,再说。”左飞翼说,他朝妹妹点头,“青青,快扶娘回家,我过会儿也回去。” “你总是结交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我怎么能放心回去?”左大娘子烦躁地说。 “儿子已经是大人了,会解决好自己的事情的。”左飞翼将左大娘子推到左青青的跟前,用眼神责怪妹妹,不该将什么事情都跟母亲说。 “那五百两的银子,我来解决。”为了打消左家母女的顾虑,夏小柔下着保证。 左大娘子抬眉,一脸惊讶,“你?你解决?” “左童生帮我找到了人,我这是还他的恩情。”夏小柔点头道。 宋文山想敲诈左飞翼五百两,那是做梦,她定会让宋文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对,不必娘和妹妹操心。”左童生也说。 左大娘子将信将疑。 左青青咬了咬唇,“哥,你早些回来。” “我知道了。”左飞翼挥挥手。 好说歹说,总算是将左家母女劝走了。 虽然事情商议好,但兰如心并没有放左飞翼离开,仍旧将他关在这处小宅里。 但将夏小柔撵了出去。 夏小柔看着小宅紧闭的大门,眯了下眼,转身就走。 在巷子口时,她借来的驴子,忽然发了脾气,死活不肯走。 夏小柔急得眼睛都红了,马上要逮到宋文山了,驴子不给力,她怎么回村请人来抓宋文山? 正焦急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小柔回头,正看到燕蘅的马车,停在她的身后。 燕蘅手挑车帘,一瞬不瞬朝她望来。 “我……”夏小柔眨了下眼,“我到集市街买东西。” “娘子,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我哥呢?你跟他在一起?你把我哥扔那里了?”左青青走来,朝夏小柔招手说。 “我答应救他,就一定会救他。”夏小柔朝左青青点头。 “你人都出来了,怎么救?”左青青着急得跺脚。 “救人?救谁?”燕蘅听着他们聊天,眸光微缩,望向夏小柔。 “救我哥啊,我哥是左童生,因为帮这位娘子的忙,被人诬陷了,现在惹了一身的麻烦。”左青青朝夏小柔翻了翻眼皮。 “左青青——”夏小柔将左春春拉到一旁,小声说,“我现在去找人救你哥,你别急。我答应过你们家的事,绝不会反悔。我救你哥,也是救我。” “救你?什么意思?你好好地站在这里,需要救助吗?”左青青一脸不忿,撇了撇唇。 “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总之,我不会让你哥哥有事的。你相信我。”夏小柔握着左青青的手,再次保证。 左青青还想跟夏小柔争辩,又看到燕蘅目光肃杀盯着她,她心里吓得咯噔了下。 自家哥哥认识的人五花八门,有劫匪头子,有衙门官差,天晓得眼前的小娘子和坐马车的贵人,是不是不好惹的人? 左青青再不敢拦着夏小柔问话,提着篮子匆匆走开了。 夏小柔又接着去训驴子,这时,善良走了过来,拉住驴子的缰绳说,“主君请夏娘子上马车,这头驴子暂时交给我。” 夏小柔抿了抿唇,只得走向马车。 她的手才扶上马车车壁,就被燕蘅抓住手腕,提了进去。 夏小柔担心摔着了,慌忙护着肚子。 燕蘅盯着她的手,“你为何一直抚着肚子,可是不舒服?” “不……不是的,我……这里藏着钱袋子。”夏小柔撒谎说。 她不能让燕蘅知道她怀上了,不然她就得被燕蘅囚在燕园里。 她被人甩过一次,不想再被甩第二次。 燕蘅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几日不见,你结交的男人越发多了起来,前一个是周表哥,这又来了个左童生,你好像近来一直挺忙的,都没有往我庄上送冬笋和药材了。” “后山被大雪覆盖,冬笋和药材不好寻找。等过了年,开了春,我给你送些春笋。”夏小柔垂着眼帘说。 “你找左童生,在商议什么事情?”燕蘅盯着夏小柔的脸,又问道。 “没……没什么事,我请他画些字画,岩柏哥喜欢。” “是吗?”燕蘅抬眸,朝车外喊,“善良,去找下左童生,也请他画几副字画来。记住,要水墨画。” “是,主君。”善良答道。 “左童生这会儿忙,没有时间。”夏小柔忙说。 “夏小柔,你为何如此护着左童生?”燕蘅眯着眼,眼底的神色渐渐冷了几分。 夏小柔想到前世,她但凡跟哪个男人有接触,燕蘅就会发火。 这次,是不是也是一样? 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刻,她不希望燕蘅忽然出来搅局,那她的计划会彻底失败。 想了想,夏小柔声音放软,“并不是,是……他对我有用,我在找他帮忙。” “帮什么忙?” “找一个人,这个人,只有他认识。”夏小柔抿着唇角说。 “是谁?” “是……你不认识的人。”夏小柔懒得提宋文山的名字。 燕蘅望着她的脸,“我虽然来这儿只有半年时间,但自认交友广泛,有些人脉,你怎不找我帮忙?” “一个村里小卒,不配燕郎君出手。” “是吗?”燕蘅神色莫名,挑着眼角。 夏小柔无心跟他多谈,挑了帘子看外面的驴子。 发现驴子没有闹脾气了,她起身说,“我还有事,就不陪燕郎君说话了。” 燕蘅将她按回了坐垫上,“你回村的话,我的马车可以送你,马车走得比驴子快,而且稳。” 夏小柔犹豫地皱眉。 “善良,回村。”燕蘅朝马车外吩咐说。 “是,主君。” 很快,马车跑了起来。 燕蘅的马儿,全是精挑细选的好马,又快又稳。 夏小柔想到有紧急事情处理,只好不反对,搭乘燕蘅的马车回了村。 但在村口,夏小柔坚持下了马车。 燕蘅没有勉强她,目送她骑上驴子进了宋岩柏家院子,才命善良赶车离开。 夏小柔将驴子系在院中的树上,进了正屋,便看到宋家的几个族公和宋刘氏一家子全在正屋坐着。 宋岩柏和禇纤云的脸上,神色颓败。 “岩柏哥,出什么事了?”夏小柔看着一屋子来者不善的人,冷声问。 “小柔,他们说,这房子大房有份,要么给他们十五两银子,要么现在腾一半屋子给大房。”禇纤云打着手势,一脸愁苦说,“我们家现在没有这么多的银钱,只能腾一半屋子给他们了,你住的屋子,就得让出去。” “现在人回来了,这就腾屋子?”宋刘氏站起身来,扬着眉,瞥了眼夏小柔傲慢说道。 “不忙,眼下先将我这里的一件事情处理好,我再腾房子不迟。”夏小柔淡声说。 “小柔,你还有什么事?只管说来。”族长宋四伯点头说。 “我要休了宋文山!”夏小柔朗声说。 她的话一落,一屋子全都惊住了。 第44章 不同意休夫?那就衙门里见! “夏氏,你妄想!”宋刘氏的男人宋高福马上嚷起来,声音歇斯底里。 啧! 夏小柔翻了翻眼皮,“你们不同意我休夫,才是妄想。” “夏小柔,你究竟想做什么?”宋刘氏眯着眼冷笑,“你可别忘记了,你的户贴在我们家,你父母将你卖与宋家了,你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 “要不是我们宋家留你,你还有地方去吗?哦,文山死了,你耐不住寂寞了,想男人了想跑出宋家是?你做梦!” 宋翠喜也跟着骂,“你是不是跟你周表哥好上了?才想休了我哥?夏小柔,你可真不要脸啦,一个寡妇不守妇道,成天想着要男人!休夫?你哪来的脸?” 夏小柔看着猖狂的宋家人,眸子清冷无波,“骂完了吗?骂完了的话,麻烦大家跟我去集市街,我要当众休夫。” 宋刘氏看着平静得可怕的夏小柔,心里直打鼓,“为什么去集市,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夏氏,我知道你在你婆婆家受了点委屈,可是你离了宋家,你怎么活?”族长宋四伯摇头叹息说。 “是啊,你娘家也不会让你回去的,你不能一直住岩柏家啊?再说岩柏家的屋子,现在也不够住了啊。”十一公也叹声说。 “夏氏,你再好好想想,别干傻事。”八叔公也说。 “夏氏,你怎么忽然想到了休夫?文山都死了,你怎么休?”七叔公问。 夏小柔看着大家,淡声说,“宋文山没死,我找到他了。他还跟一个青楼女子住在一起了,生了个孩子,那孩子现在叫昌。” “啊?这……这是真的?”宋岩柏也吃了一惊,“小柔,文山明明在两年多前就出了事,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宋刘氏忙说,“对对,夏氏,你脑子出现幻觉了?文山死了两年多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疯了?文山早死了!”宋高福也嚷着说。 “你们都不相信我是?那好啊,我到衙门告宋文山,就说他假死不现身,让我守活寡,这婚事不作数!”说完,夏小柔转身就走。 这下子,宋刘氏彻底吓着了。 儿子宋文山身上还有人命官司呢,到衙门里告状,县令一查下来,不得将儿子身上的案子查到?儿子还能有性命? “你站住!”她慌忙拉住夏小柔。 宋高福也害怕夏小柔真去告状,只得说,“那就依你,去集市街,去就去!” 只有不知内情的宋翠喜还在嚷,“爹,娘,你们怎么忽然听从夏氏的了?她这是吓唬你们呢,你们还真相信了?” “你要是找不着人,你给我老实回家来带孩子!”宋刘氏瞪着夏小柔说。 “那就走!”夏小柔看了眼众人,当先往外走,解下驴子翻身上背。 宋岩柏和禇纤云互相看一眼,也决定跟去看看情况,他们关了门,在村里借了辆牛车,将三位族公和族长一并带上。 宋刘氏让女儿宋翠喜在家看孩子,她赶着家里的驴车带着自己男人,跟着夏小柔赶往集市街。 到了街上,夏小柔一直将他们引到了那座小宅前。 “就是这里,大家跟我来。”夏小柔朝大家点头说。 宋刘氏看到小宅,心里直吸凉气,这不是她以前租下来给儿子住的地方吗? 难道儿子没走,又回来了? 夏小柔拍着门,“开门!找左童生!”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女人兰如心看到夏小柔来了,冷声说,“你还来做什么?左童生已经和我们写好了契约书。” “契约书得重写。”夏小柔将她一把推开,又朝身后的人说,“大家进来,人来了。” 兰如心这才注意到,夏小柔的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她看到人群中的宋刘氏,顿时睁大了双眼。 宋刘氏看到她,心里暗暗嚷着不妙。 有兰如心在,莫非儿子真的在这里? 宋高福没见过兰如心,迈步往里走,“人呢?我倒要看看我死掉的儿子,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他的大嗓门,惊得屋里的人慌忙往外走。 “爹?你怎么来了?” “文山,你……” 父子俩在正屋的门口相遇,看了个目瞪口呆。 “文山,你真的没死啊?” “文山,你还真的在这里啊?” 宋氏族长和几个族公,看到宋文山,一脸惊喜地跑过去。 宋文山是宋家最会读书的人,是家族中唯一的童生,是整个宋家的希望,他们看到宋文山没死,个个都很兴奋。 夏小柔站在人群外,看到那个一脸懵怔,眼神乱闪的年轻男子,眼底浮着讽笑。 宋文山,想不到,今世的你再不能像前世那样,藏起来过快活日子了。 “人既然没有死,那么就按着我说的来。”夏小柔走了过去,大声说,“我,夏氏,今日要休了宋文山!” 说着,她从袖里取出早已写好多日的休书,递向宋氏的族长宋四伯。 休书是她亲笔写的,她前世所学,今世未忘,这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夏小柔?你敢休夫?你做梦!”宋文山看到夏小柔,怒火中烧,“你不守妇道,是不是想跑去嫁野男人?你做梦!” 宋文山虽然没有回家,但夏小柔这两年的事情,宋文山也是知道的。 宋刘氏来看宋文山的时候,会将夏小柔的事说给宋文山听。 起初,宋文山对这个只认识,但没有说过话的无知村妇,没有半点兴趣。 但宋刘氏说得多了,宋文山觉得,家里有个妻子,能帮他孝敬父母照顾妹妹,也挺好的。 眼下夏小柔居然敢休了他,这无疑是当众打他的脸,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不同意?那好啊,咱们衙门里见!”夏小柔大声说。 提到衙门,宋文山马上愣住了。 宋刘氏拉了拉宋文山的袖子,小声提醒,“文山!不能去衙门!” “文山,你还活着啊?你怎么对外说自己死了?你可太不厚道了,你对得起小柔吗?”宋岩柏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宋文山,发现确实是宋文山本人,他连连摇头说。 第45章 宋文山,你不敢去衙门,在害怕什么呢? “文山,小柔吃了很多苦,你可知道?”禇纤云也打着手势,皱着眉头说。 兰如心的眼眸,扫了眼众人,最后,盯上了夏小柔。 她撇了撇唇,“原来,是这么个女人啊,文山,你要休就休了。村里蛮妇,根本配不上你!” “你闭嘴!”宋文山心情烦躁,朝兰如心喝道。 以前,他远远见过夏小柔,长得瘦瘦弱弱的,胆子小得跟小鸡仔似的。 一点也不起眼。 可如今看来,夏小柔的身子比以前丰盈了一些,脸色更加红润,眉眼如画,比被看坊的头牌兰如心还要美艳三分。 是他以前没注意到夏小柔的美,还是,夏小柔这两年多来长得好看了? 可他刚刚注意到夏小柔的好,夏小柔居然要休了他! 偏偏他还不能拒绝! 心里这口气,无处发泄,憋得他心口难受。 “相公……”从没被吼的兰如心,委屈地拉宋文山的袖子撒娇。 可这时候是撒娇的时候吗?宋文山烦躁地抽回了胳膊。 “夏娘子你来了?要休夫是?我作证!你相公已有外室,实在不是你的良配,休得好,休得好!”左飞翼也走来,拍着手说。 “左童生,你刚才签了契约书,欠了我们五百两,你还敢嘴欠,是想吃官司吗?”兰如心眯着眼,盯着左飞翼冷声道。 “你们看看我签了啥名?”左飞翼嘿嘿笑道。 兰如心抖开契约书,低头去看,待看到上面的名字,气得她两眼发黑。 怎么签的是“宋文山”三个字? 宋文山看到这三个字,也同样心头恼火。 心里怪着自己刚才没有细看。 左飞翼才写完,外头来了人,他只好喊兰如心赶紧收起文书来。 “哈,我左飞翼才不怕你们告,你们告去啊!”左飞翼挥着袖子,一脸的幸灾乐祸,“要不要我替你们写状纸啊?我左飞翼写的状纸,十有九成都告赢过。” “左飞翼,我要告你使诈!”兰如心眯着眼。 “如心,你闭嘴!”宋文山压着怒火,将兰如心拉开。 “相公,你怎么还怕这个小童生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兰如心一脸不解。 “是啊,你怎么害怕进衙门呢?宋文山,你不服气的话,咱们一起去县衙门打官司,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夏小柔扬唇微笑。 宋文山哪敢进衙门?那是找死! “休夫?你妄想,大不了和离!”宋文山咬牙愤然道。 “我偏要休夫,你不同意我就上衙门!左童生,你文采好,你来写状纸,咱们一起去告?”夏小柔朝左童生点头说。 “好说好说,夏娘子,这便走。”左飞翼弹着袖子,大摇大摆往外走。 “不许走!”宋刘氏吓得慌忙拦着他们,她一跺脚,咬着牙说,“休夫就休夫!” “娘!”宋文山烦躁地跺脚。 宋刘氏挥着手,“就这么定了!族长,几位族公,你们做个见证,让夏氏把事情办了!哼,休夫?她休了夫是想马上找野男人呢!我们宋家如她的愿!” 宋文山却死活不同意。 宋刘氏和宋高福担心夏小柔不同意真的会闹到衙门里,宋文山得吃官司,还不如顺了夏小柔的愿,快点将事情办了。 两人死死拉着宋文山,催促宋家族老们同意夏小柔休夫。 “还有,既然休了夫,我与你们宋家再无半点瓜葛,我的户贴得还我!”夏小柔又说。 “你也不能住宋家的任何屋子,宋岩柏家也不能去!那也是我们宋氏的族产!”宋刘氏冷笑着说。 “成,没问题!”夏小柔同意了。 宋岩柏和禇纤云担心夏小柔大冬天的没地方住,忙向宋刘氏求情,被宋刘氏狠狠骂了一顿,“你们两个胳膊肘子朝外的东西,也想被撵出宋家吗?” 夏小柔不希望宋岩柏禇纤云卷入她的事情,劝说道,“岩柏哥,纤云嫂,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不必担心我。今日要紧的事,是先休夫!” 宋岩柏冷静下来后想了想,夏小柔说得确实有道理。 没有地方住,只是暂时的。 但陷入守活寡的婚事中,才是一辈子痛苦的事情。 “小柔,你说得对,我不反对。”宋岩柏说。 禇纤云见相公不反对,也同意地点头。 双方都同意了,族长宋四伯和三位族公便不再说什么,同意了夏小柔的休夫。 由左飞翼另抄写了两份,双方和见证人等签字按手印,算是正式休夫。 至于和左飞翼写的文书,因为没有签下左飞翼的名字,只是废纸一张,宋文山恼火得撕毁作废。 夏小柔收了休夫书,仔细地收进怀里放好,“现在,宋家该归还我的户贴了?” 宋刘氏白了她一眼,“没人稀罕你的户贴。” “那便走,回村去取我的户贴还给我。”夏小柔拍拍衣袖,大步走出了屋子。 宋岩柏两口子,和几位族公族长也跟着离开了。 左飞翼嘿嘿笑着,朝宋文山拱手,“告辞了,宋兄。” 他也大摇大摆地走了。 屋里,只剩下了宋刘氏一家子。 “文山,你不是去了外县吗?怎么又回来了?”宋刘氏气得捶打着宋文山。 还被夏小柔逮到了,这下子,计划全输了。 宋文山的计划跟宋刘氏的不同。 宋刘氏只想让宋文山活着,可宋文山不甘心这么一辈子当鸵鸟,躲躲藏藏活的窝囊。 他每天都在想办法,骗一个童生上当,好替代别人的名字活下去。 也是巧了,机会来了,让他遇到了左飞翼这个二愣子的童生。 可谁能想到,左飞翼认识夏小柔,居然将夏小柔引来了。 他的所有计划,全都落了空。 “我来处理一些事情。”宋文山烦躁地说,“我哪里想到,夏氏那个贱人会找来?” “爹,娘,事情发现了,且不要管以前的事了,当下重要的,是让文山赶紧离开。”兰如心忙提醒说。 “对对对,还是兰娘心细识大体。文山,你马上收拾收拾离开这里,藏到外县去。”宋刘氏被点悟,马上催促宋文山说。 “娘,昌儿呢?他还好?”宋文山想到儿子,又问道。 “夏氏那个贱人居然不肯收养昌儿,我亲自带着呢,你放心好了,他长得很好。能吃能睡。”宋刘氏说。 才不是,又不肯好好吃,也不好好睡。 成里日得抱着哄着,不然就哭给他们看。 宋刘氏想到这个孙子,气得要暴跳。 但她不想让二儿子忧心,撒着谎说。 听说儿子很好,宋文山又担心县衙门查下来,不敢耽误,和外室兰如心收拾了几样细软,租了辆骡子车,匆匆离开了这里,往外县逃去。 宋刘氏和宋高福互相埋怨着,也匆匆离开集市街回了村。 虽然儿子被夏小柔休了,但他们不甘心老实受着气,抄近路赶着驴车,抢在三位族公的牛车前面,回了村。 逢人就说,夏小柔想野男人想疯了,把他儿子甩了,要离了宋家跑走呢。 “你家二儿子不是不在了吗?她是个寡妇啊,本身就是一个人啊,都这样了,还想甩你儿子?甩掉宋家媳妇的身份?”村里人疑惑地问。 “可不是吗?耐不住寂寞呢。”宋刘氏冷笑。 第46章 要将宋刘氏的财产全都要过来! 回到家,宋翠喜忙问事情的结果。 宋刘氏少不了将夏小柔一顿添油加醋的臭骂。 宋翠喜眯着眼,“娘,夏氏是不是想嫁燕园的那位?” “呸,只怕给人家提鞋都不够!就她?呵呵!她还不如你呢!翠喜你打扮打扮,可比夏氏强多了。”宋刘氏翻着白眼。 “她倒是厉害,嚷着要休你哥,可外人哪管那么多?一个被婆家不要的女人,我看谁会娶她!”宋高福也嘲讽说。 宋翠喜才懒得管夏小柔是休夫,还是被休,她只担心家里的孩子归谁带。 “娘,不能让夏氏走啊,她走了,这孩子谁带?”宋翠喜急地跺脚。 今天下午,父母都出门了,她照顾这个孩子,差点将她忙疯了。 一会儿尿了,一会儿拉了,一会儿饿了,一会儿要抱着哄着睡觉。 这孩子怎么这么烦? 是啊,孩子怎么办?宋刘氏看着婴儿床上正啼哭不止的小婴儿,也心烦意乱起来。 夏氏一离开,再不能指望夏氏带孩子了。 “你给我把孩子带好,将来你嫁人了,也是要带孩子的,现在给你练手的机会。”宋刘氏将宋翠喜推到婴儿床旁边,“好好带孩子。” 宋翠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事情虽然成了板上钉钉,但宋刘氏还是不甘心。 她撺掇着自己男人,一起到了夏家,将夏小柔和夏家人全都狠狠辱骂一番。 “瞧瞧你们夏家教出的女儿,真是不要脸啦,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耐不住寂寞,甩了我儿子另择高枝啊。” “啧啧啧,就你们这样的人家,跟你们结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夏陈氏和夏德全,也听到了村里人的传言。 两人没想到,夏小柔居然敢真正地离了宋家。 这宋家是好得罪的? 将来指不定会怎么报复夏家。 “嫁出的女,泼出的水,和我们夏家没有半点关系!”夏陈氏将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话虽然这样说,但夏陈氏一家,仍将夏小柔恨得牙痒痒。 - 燕园的管事娘子朱娘子在村里采买木炭,好囤积起来预备过年用。 听到村里人聊天,说起了夏小柔。 有说她耐不住寂寞,休了夫想另择高枝的。 有说她不守妇道,跟自己表哥不清不楚,被宋家休了的。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朱娘子疑惑地皱眉,“她男人不是死了两年多了吗?她如何个休夫?” “嗨,他男人没死。”自认知道点内幕的人,说着自己了解的信息。 朱娘子知道燕蘅和夏小柔的关系,她冷冷说道,“我看夏娘子长得贵气,将来指不定会是哪个贵人的屋里人,你们村里人懂什么?” 她是京城来的人,虽然努力学着庆阳话,但说话仍旧有着京城口音。 她神色严肃地提醒,几个嚼舌根的人马上干干笑了笑闭了嘴。 回到庄上,朱娘子马上将听到的消息,汇报给了燕蘅。 燕蘅抬眸,“休夫?那个宋文山没死?” “千真万确,村里都在传。”朱娘子说。 摇椅上的燕蘅,手指轻轻点了点扶手,唇角笑容渐深,“我知道了,你下去。” 朱娘子往燕蘅脸上看了眼,没说什么,退下了。 她心中纳闷,燕蘅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的? - 夏小柔和宋岩柏夫妇他们回了村,沿路上,都有人问她休夫或被休的事。 不管是哪种,语气里都透着嘲讽,讽刺她不守妇道,看上了别的男人,甩了宋家三郎。 夏小柔心中冷笑,这八成是宋刘氏不甘心,抢先一步回到村里散出的谣言。 急得不说话的禇纤云连连打手势制止纠正。 “胡说八道!小柔才不是那样的人!”宋岩柏气得连声咳嗽。 几位族公也说,村里人的话是胡说八道。 “要回户贴要紧,其他事,再说。”夏小柔神色平静说。 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被人骂上几句,哪有恢复自由重要? 再说了,宋刘氏家还以为宋文山能一直逍遥,等她拿到户贴,她头件事就将宋文山送进牢里! 一行人到了宋刘氏家。 宋刘氏看到宋氏族里阿公们陪着夏小柔一起来了,不想给户贴,也不得不给了。 看到自己的户贴,夏小柔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前世,宋刘氏死死攥着她的户贴,她离不了宋家,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宋家,做宋家的牛马。 本朝律法,没有户贴,不能离开县城,违者得受鞭罚三十下和罚银一百两。 罚银子是事小,三十鞭子,没几人能挺得住。 她一直等到宋刘氏和宋高福死,她才拿到自己的户贴。 可那时候,她都快四十岁了。 而现在么,她有了户贴,能进县城告宋文山了! 县城告不了,她去府城告! “夏氏,离了我儿子,想嫁哪个男人啊?到时候我去给你捧场送礼金,你我好歹婆媳一场。你娘家说你是嫁出的女,泼出的水,不要你,可我还是认你的,做不了母女,可以做干母女嘛。”宋刘氏说得情真意切。 要不是自己是重生的,夏小柔都快感动得哭了。 “不劳你们宋家操心,我自会过好自己的日子。”她将户贴塞进怀里放好,向宋氏的族长和几位族公深深鞠了躬,“夏氏多谢几位长辈的帮助。” 自家子弟干出了养青楼做外室的事,实在丢脸,几位族老们都不知说什么才好了,讪讪客套了几句说是应该的,又问夏小柔的打算。 “我自有去处可去,大家放心好了。”说完,她朝宋氏族老们点了点头,和宋岩柏禇纤云离开了宋刘氏家。 宋刘氏看着夏小柔的背影,少不了又是一通谩骂。 “行了,行了,少骂几句。你们还是管管文山,他现在娃也有了,也不回家,算怎么回事?”族长宋四伯摇摇头说。 “文山还要考学呢,哪里有时间回村里?这村里可没有夫子教得起他。”宋刘氏扬眉说。 “倒也是,希望文山明年能顺利考上秀才,给我们宋氏一族增光啊。”几个族公都说。 宋刘氏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在烦恼,儿子究竟逃出县城没有? 千万要跑走啊,不然被县衙门抓到了,就得吃人命官司了。 - 夏小柔跟着禇纤云和宋岩柏回了家。 禇纤云一脸愁苦地打着手势,“小柔,翠喜娘不让你住我家,我家的房子被她分了一半走,眼下不够住。你今后住哪里?” 夏小柔进了卧房,取出厚斗篷来,往身上套着,“我会住翠喜家的屋子,如果有可能,我们全都搬过去住。那边的屋子有五间砖房,比纤云嫂家的屋子可宽敞多了。” 禇纤云没听懂,打手势问,“小柔,你……你说什么?你又要回去?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宋岩柏也问,“小柔,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夏小柔跟宋刘氏家闹得不可开交,绝不会认错回去,只能是有别的事情? “嗯,他们会卖房子,到时候,我买下他们的屋子,我们不就搬过去了?”夏小柔扬唇微笑。 她和宋文山再没有半点关系,现在,她可以告宋文山了! 如果宋文山被抓,宋刘氏舍不得宋文山死,一定会卖地卖房请人打官司。 而她,要将宋刘氏的财产全都要过来! 第47章 宋刘氏搬石头砸夏小柔,反砸了自己的脚 “大房好好的,为什么会卖房子?”宋岩柏听不懂夏小柔的话。 夏小柔穿好了披风,扬唇说道,“总之,他们一定会卖,岩柏哥,纤云嫂,我现在要去县城,这两三天都不会回来。大房要收走我住的那些卧房,我房里的物品,他们一定会扔出来,麻烦你们照看下。” 禇纤云摆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说得太见外了,你尽管去忙,我们会看好你的行李。” “路上小心。”宋岩柏也说。 夏小柔来到屋外,来牵借的驴子准备离开时,驴子的主人走进了院里,讪讪着朝夏小柔摆手,牵过驴子。 “不好意思,夏娘子,我家要用驴子,这驴子我得牵走了。” 夏小柔蹙眉,“祥发哥,你不是说,这几天都不会用驴子吗?” 驴子的主人表情尴尬,“我娘子的亲戚来了,来接娘子去吃酒,我总不能让我娘子走着去?她亲戚在外乡呢。”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小柔也不好强行借驴子,她送了些秸秆给驴子的主人,对方牵着驴子走了。 “小柔,到牛伯家借头牛儿。”宋岩柏说。 夏小柔点了点头,“嗯,我去借牛儿。” 她拢着披风,往牛伯家走来,走到宋刘氏家门口时,发现宋刘氏正和宋祥发在说话。 看到夏小柔走来,宋刘氏故意大声说,“祥发,那作风不好,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是少打交道,可别将你的牲口带坏了。你家驴子可是母驴,万一你这驴子也变得水性杨花跟哪有的公驴子跑了,你可要亏大了哟。” “婶儿说笑话了。”宋祥发讪笑。 他发现宋刘氏一直看着他身后说话,便回头来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夏小柔神情淡淡看着他们。 宋祥发的脸色更加尴尬了,“夏……夏娘子?” “我路过,祥发哥你聊着。”夏小柔淡淡点头,走过去了。 背后说人闲话被偷听了,宋祥发朝宋刘氏摆摆手,牵着驴子想走开。 但宋刘氏拦着他,“祥发,你家借我家的五十两银子,今年年底不要你还了,年后过了正月再还也行。” 宋祥发干干笑了笑,“多谢婶子。” 他牵着驴子离开了。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夏氏,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把自己男人休了,看看,婆家报复来了? 他借给夏氏的驴子,本来自家不用,可宋刘氏找到他家,非要他收回去,不收就要他家马上还债。 不得已,他只得将借给夏氏的驴子收回了。 夏小柔回头看宋刘氏宋祥发那边看了眼,眯着眼笑了笑,宋刘氏想暗暗报复她? 这就开始了么? 看谁笑到最后,等着瞧! 夏小柔来到村里另一户有牲口的人家,同样,也没有借给她。 一向大方的牛伯,也说亲戚家要用牲口,不能借给她。 她又向其他家借,同样不肯借给她。 夏小柔心知,这是宋刘氏搞的鬼。 本村借不到,夏小柔往外村走来。 宋刘氏在她的身后说,“夏氏,做人不检点,是没有人肯借给你脚力牲口的!” 夏小柔回头,眯着眼看向宋刘氏,“宋刘氏,你把我逼急了,对你没有好处。” “哈哈哈,怎么,你想搬出燕园的贵人吓我?人家有些日子没有找你了?”宋刘氏叉腰冷笑。 “我们贵人不找夏娘子,但不妨碍我找啊。”竹韵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夏小柔回头看去,只见竹韵骑马走来了。 宋刘氏看到竹韵来了,吓得脸色一变,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转身就跑走了。 “竹韵姑娘。”夏小柔朝竹韵点头。 “听说你休夫了?”竹韵打马走上前,眨着眼看向夏小柔,“你男人不是死了吗?怎么又休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夏小柔涩然微笑,看到竹韵的马儿,她抿了抿唇,“竹韵,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猜,你想借我的马儿,是不是?”竹韵扬唇微笑,翻身下马,拍着马儿说,“没问题。” 夏小柔从怀里取出钱袋子,摸出一串钱给竹韵,“这是租借费用,我借三天。” 竹韵想不收,可她知道夏小柔的脾气,不收的话,是不肯借的。 便大方地收下了。 “好说好说,对了,你要去哪儿?” “去县城办点事。”夏小柔见她收了钱,心下松了口气,她生怕竹韵不肯收,这样的话,她会欠下燕园的人情。 可她不想跟燕园再有瓜葛了。 “哦,好的,祝夏娘子顺利。”竹韵朝夏小柔挥挥手。 夏小柔翻身上马,轻轻拍着马儿,马儿小跑起来。 经过宋刘氏家门前,宋刘氏看到她骑马走了,嫉妒地暗暗磨牙。 等竹韵步行走来时,宋刘氏拦住了竹韵,“竹韵姑娘,有件事,我想跟姑娘私下里说说。” 竹韵抬眸,神色淡淡,“什么事?我这会儿挺忙的,你快说。” “那个夏氏……,便是我家休掉的前儿媳妇,你还是少跟她说话为好。”宋刘氏说着,往竹韵的手里塞荷包。 竹韵淡淡扬唇,收回了手,不肯接。“为何?” 宋刘氏尴尬地捏着荷包,讪讪着说,“她身子有病症,我儿子才不要她的,你们也少跟她站得近,当心染上病。你们是京城来的贵人,可别被她这等乡下蛮妇的病祸害了。” “她是什么时候得的病?”竹韵抬眸。 “有一阵子了,今年……,不,去年,哦,前年就有病的了,她嫁到我家前就有病了,看看,她娘家人也不要她回去,就是因为她有病呢。”宋刘氏眼珠儿转了转说。 “她前年就有病?那你怎么不早说?她往燕园送了好几次笋和药材了。你是故意不说,想害死我们整个燕园的人是不是?你可真恶毒!”竹韵大声怒道。 宋刘氏吓了一大跳,“啊,不是的。” “不是的?呵呵,我看你是故意的!她送了几次笋,你一次也不说。对了,两个月前我来送她卖笋的钱,你也没说,偏今日才说,你成心的是不是?”竹韵厉声说。 宋刘氏吓得脸色发白,身子哆嗦,坏了,这可怎么办? 她似乎,搬了石头砸夏小柔没砸着,反而砸了自己的脚。 第48章 去县城,夜遇燕蘅 竹韵看着神色惶惶的宋刘氏,暗暗勾唇,嘴里仍旧不依不饶,“哼,我们燕园的人,若是有个病症,我定来找你赔偿!” 说完,她扬长而去。 等竹韵走远,宋刘氏才懊悔得跺着脚,骂着自己怎么忘记了夏小柔也去过燕园呢? 她更祈祷,燕园的人可千万别生病,不然她可赔不起。 - 夏小柔骑马走到村口,遇到了周茂勋。 “小柔,听说你休夫了?”周茂勋挑着一担柴,站在路口朝夏小柔招手。 夏小柔担心肚里的孩子,不敢骑快马,她放慢速度,朝周茂勋点头,“反正宋文山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我何必死守着他?” 说完,她讽笑一声。 周茂勋走到马儿身侧,抬头看向夏小柔,眼神情深意切,“小柔,我……” “周表哥,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夏小柔拍拍马儿的肚子,打马走了。 她怎会看不懂周茂勋的眼神呢? 她没有出嫁前,也曾想过要嫁周茂勋,也暗示过他。 可是,周茂勋一直躲闪回避。 她便放弃了。 同意了家里人的安排,嫁给了宋文山。 如今,周茂勋又找她,可她的心,已不是原来的心了。 周茂勋看着越走越远的夏小柔,心里失落落的,转身时,看到自家老娘冷着脸,看着他。 他心虚地忙问,“娘,你怎么在这儿?” “我要是不来,你的魂儿就被那夏小妖精勾走了!”周大娘子把胳膊上的提篮从左胳膊移到了右胳膊,咬牙冷笑。 “娘,小柔是个本份的娘子,不是妖精,你别这么说她,对她名声不好。”周茂勋叹着气,摇摇头。 他走过去,把自家娘的提篮接在手里拿过来提着,篮子里装着几只冬笋。 周大娘子不要他拿篮子,抢过来自己拿,“我宁可累死,也比被你气死强。她娘是个妖精,她姐是个妖精,她还能好到哪里去?” “她娘是她娘,她姐是她娘,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们的事情,怎么能怪到小柔的头上?再说了,小柔娘死的时候,小柔只有四岁。娘,这么说小柔不公平!”周茂勋摇摇头说。 “我不怪她们怪谁?”周大娘子冷笑,“你舅那么聪明大气的人,自打到京城一趟,娶了夏卫氏后,就变得老实迂腐了。他什么都听夏卫氏的,好吃的好用的,全仅着夏卫氏母子四个用。把个家底全吃光了!害得你舅只得过穷日子。” “娘,可我听说,那些钱财原本就是卫氏的,不是舅舅的。”周茂勋解释说。 “不可能!你舅在京城给人当护卫,一年二十两银子啦,他一当就是好几年护卫,手头上怎么可能没有钱?倒是那个卫氏,细皮嫩肉,不会做饭,不会洗衣,连针线活都不会的人,丫头命小姐心,还是个孤儿,怎么可能会有钱?你不要信夏小柔那个贱人胡说八道!”周大娘子翻着眼皮说。 每次说到夏小柔,就会将夏小柔的娘拉出来骂一顿,周茂勋太了解自家母亲的脾气。 可人都死了十几年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他敷衍着说,“知道了,娘,我先回家去了。” 他将肩头的担子换了个位置,离开了。 周大娘子在他身后追着,“我跟你说,那个夏小柔现在被休了,你不能去找她,你娶谁都不能娶那个破鞋,你听到没有?” 周茂勋心里烦躁,一声不吭,加快步子走了。 - 村里离县城有百来里路。 快马加鞭,一天可以跑两个来回。 但夏小柔不敢这么累着自己,担心连累孩子。 她让马儿小跑着。 离开村子的时候,就是傍晚时分,才走了二十里路,天就全黑了。 夏小柔不得不停下来,寻地方住宿。 看到路旁有户人家亮着灯,夏小柔下了马,走了过去。 院门开着,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宽大阔气,但被积雪覆盖着车顶,看不出原样。 她只随意瞥了眼,牵着马儿走进了院里,朝大开的正屋门走去,“请问,有人吗?” 一个六十七岁的老汉,走到门口来,打量着夏小柔,“有事吗?小娘子?” “我是行路的人,天晚了,又遇上下雪,想到老伯家借宿一晚。”她取出钱袋子,“我会给钱。” 老汉一脸为难,“小娘子,你要是早来半天,兴许可以借给你一间房,但现在,没有空房间了。” “柴房呢?柴房有空地方吗?能避风雪就行。” “柴房也住了一位,实在没有空屋子了。”老汉摇摇头说。 夏小柔想到了门口停着的马车。 想来,是马车的主仆住了老汉家的屋子。 她抿了抿唇,“要不,您让我到正屋里坐一宿?外头太冷了,有屋子避风也行。” 坐在正屋里,也比在野地里过夜强。 老汉回头看了眼屋里,只得点了点头,“成,你进来,到正屋里休息不要钱,你只管进来便是。唉,大冬天的,也不容易。” 但夏小柔还是摸了几十文钱,放在老汉的手里,“茶水钱和烤火钱还是要给的,您尽管收下。” 老汉看着手里的一捧钱,过意不去,“成,那娘子的马儿,交给我,我给你喂好。” 又喊自家婆子烧热水来。 夏小柔道了谢,拍掉身上的雪花,跺着脚,进了正屋。 这时,一间卧房帘子挑起,从里走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夏小柔看到他,直接愣住了。 燕蘅的目光,一瞬不瞬望着夏小柔,眼神闪烁,“怎么是你?” 老汉将马儿系到了牲口棚子里,回来看到两人四目相对,惊讶地看着对方。 他看着两人笑着说,“咦?你们认识啊?” 燕蘅颔首,唇角噙笑,走来牵夏小柔的手,“这是我妾室。” 夏小柔的脸,一下子红了,又羞又愤。 谁是他妾室了? 他可真敢说。 她用力往回抽手,可抽不动。 老汉恍然,拍着腿笑着说,“啊呀,这位娘子还说要在正屋里坐一宿呢,原来是郎君的妾室,这下可好了,你们可以住一屋了。” 夏小柔急得辩解,“不,不是……” “小柔,我没有去接你,你生气了,一个人跑出来了?”燕蘅拉着夏小柔的手,往卧房里带,“我给你道歉。” 夏小柔心里恼火,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燕蘅小声说,“出门在外,不必计较那么多,小柔。除非,你想冻死?那你还去不去县城了?” 第49章 燕蘅: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夏小柔抬头,惊讶地看向燕蘅,“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县城?” “这户人家屋前的路,直通县城。你不去县城,犯得着大半夜的赶路?”燕蘅唇角微扬,好整以暇看向夏小柔。 夏小柔抿唇,“算你猜对了。”想了想,她又问,“燕郎君怎会在此?” “嗯,我也要去县城,天晚雪大,在此借宿。”燕蘅道。 他也去县城? 夏小柔为难了,只怕是不好甩掉燕蘅了。 “正屋寒冷,你穿得再厚,也是挺不住的,不如住卧房里歇息一晚,养好精神,明早好赶路。”燕蘅指着卧房的床说。 夏小柔的目光扫向床上。 屋里的床不算宽,只有燕蘅屋里床的一半。 但铺着崭新的床单,而且被子的套子也是新的。 想来是洁癖的燕蘅,让主家换的。 但床只有一张。 夏小柔不想跟燕蘅睡一床,她垂目说,“我就不必睡床了,我坐在椅上歇一晚就好。” 燕蘅将她的腰身揽过,紧紧贴在怀里,眸光沉沉,“你嫌弃我?” 夏小柔依旧垂目,“不敢。” “呵!”燕蘅冷笑,下着命令,“晚上侍寝。” 夏小柔想拒绝,可想到燕蘅也去县城,若将他惹恼了,他到县令跟前说些对她不利的话,她还如何告宋文山? 斟酌再三,她没有反对。 主家阿婆送来热水给夏小柔洗脸,又问她可要吃宵夜。 夏小柔今日来回奔波,只简单地吃了点干粮,说到吃,她才发现自己饿得厉害。 “也好。”夏小柔说,又取了钱袋子要付钱。 主家阿婆笑着摆手,“郎君付过了银子了,数额不小呢,娘子不必付钱了。” 夏小柔看了眼燕蘅,只得收回钱。 也是,燕蘅财大气粗,于钱财方面,一向出手大方。 夜宵端来的是红枣鸡汤面。 燕蘅一碗,她一碗。 吃的端来放在卧房的桌上后,主家阿婆便离开了。 燕蘅扶着她坐下,“吃了暖暖身子。” 夏小柔确实又冷又饿,她搓了搓手,捏起筷子,坐下就吃起来。 也不知是冷了身子没有胃口,还是因为孕吐,夏小柔吃了两口后,她胃中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可因为有燕蘅在,她生生忍住了。 但强行忍着,无比的难受,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燕蘅神色大变,忙放下筷子,伸手来抚她的脸颊,“你不舒服?” 夏小柔神色疲倦,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我累了。” 燕蘅起身,扶着她往床边走,“那便早些歇息。” 夏小柔想到他在床上的霸道和蛮横的索取,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现在极不舒服,燕蘅强要,那会要她的命。 可她不敢拒绝。 内心紧张,加上胃口不好,她浑身发起抖来。 燕蘅盯着她的脸,“真不愿侍寝,我也不会强要你。你不必如此紧张。” 以免他心生疑惑,夏小柔解释说,“近来天气冷,我时常着凉,胃部受寒,不便侍寝。” “你是说,以后舒服了再侍寝?”燕蘅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眉眼问。 夏小柔心里咯噔了下,燕蘅一如既往地执着于要她侍寝。 不,甚至比前世更加的索取无度。 以前,她不高兴时,燕蘅尊重她的想法不要她。 但这一世,不管她高不高兴,他只管让自己高兴。 今晚,他会不会说话算话放过她? 夏小柔心里七上八下的。 吃不下鸡汤,燕蘅没有勉强她。 但夏小柔实在是饿,到厨房里向主家阿婆要了些酸菜,拌着小米粥吃了两碗。 主家阿婆看她脸色不好,又将一大碗的酸菜全吃了,笑眯眯小声问她,“娘子可是有了?” 夏小娘吓了一大跳,忙摆手说,“不不不,没有没有,阿婆可不要乱说。” 主家阿婆却笑道,“你年轻,又是头次怀娃?不好意思让外人知道?行,我不说。” 夏小柔,“……”她心里更乱了,这个阿婆看出来了,燕蘅会不会也看出来了? 万一让燕蘅知道了,她会被燕蘅困在燕园的! 她好不容易逃出了一个牢笼,恢复了自由身,她不想再入另一个牢笼。 还是另一个更牢固的牢笼。 主家阿婆见她脸色忽而白,忽而红,眼神闪烁不停,眉头皱着,一副心事沉沉的表情,便没再多问。 谁还没个烦心事呢? - 梳洗好,夏小柔退了外衣,一步三挪往床边走来。 已躺在床上,虽然翻着书册,但一页也没有看进去的燕蘅,似乎等得早已厌烦,不等她坐到床上,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吻。 “燕郎君,刚才说好的,不……不侍寝的呢?”夏小柔心里狂跳不已。 她抓着燕蘅的手腕,不让那只手往下移。 但她哪里是燕蘅的对手? 她的手被燕蘅的大手举过头顶,没一会儿,她的衣带就被解开了, 整个人也被燕蘅压在身下。 看势头,即刻就被他攻入。 夏小柔吓得身子颤抖起来,“燕蘅!” 燕蘅抬眸,“嗯?” 夏小柔听出他声音的清冷,意识到,她居然喊了他的名字。 前世今生,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事实上,这里也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姓名。 “燕郎君,我……你……这里的屋子破小,声音太大,外面会听见。”夏小柔喘了口气,咬了咬唇低声说。 燕蘅没有进一步动作,只用手抚着她的腰身,“我怎么瞧着,你近来有些胖了,腰粗了些。” 夏小柔喘着气,“休了夫,我心情好,吃得多了些。” “是吗?”燕蘅声音淡然。 他的身体不动,手却一点不老实,唇也没放过夏小柔。 夏小柔被他撩拨得媚眼如丝,身子颤抖不已,声音也不由得吟哦了两声。 燕蘅轻笑,“你明明想。” 夏小柔咬着后槽牙,燕蘅这个王八蛋,他存心的! 天雷地火,并没有爆发。 最后,累的是夏小柔的手。 她下了床,到卧房中的盆中洗手,心里想着对策,她才怀两个月,腰就粗了些。 再过一两个月,脱了衣裳后,肚子会挺得十分明显,再说吃胖,只怕瞒不住燕蘅。 等她将宋文山抓到,她得搬离这里,不让燕蘅找到。 燕蘅走到她的身后,环着她的腰身,手在她的小腹上摩挲着,嘴唇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第50章 没试试,你怎么知道怀不上? 夏小柔身子一僵,神经绷紧,“燕郎君,我……我身子不好,恐怕怀不上孩子,你别将心思放在我这里了。” “我不信。”燕蘅吻着她的耳垂,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小腹处,“没试试,你怎么知道怀不上?” 夏小柔被撩得心神不宁,“燕郎君,时辰不早了,歇息?我明早还得赶路。” 燕蘅将她的身子板正过来,看着她的眉眼问,“你去县城做什么?” “我……我帮岩柏哥找一个人。”夏小柔咬了咬唇说。 燕蘅往她脸上看了会儿,没再问,拉着她上了床。 夏小柔担心燕蘅又会胡来,将身子绷得直直的。 把燕蘅气笑了。 “放心,我会说话算话。”他将夏小柔捞进怀里搂着,果然没有任何动作。 夏小柔起初不放心,整个心都悬着,根本不敢放心入睡。 但孕期瞌睡多,加上她今日又来回奔波赶路,疲劳加上困意,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燕蘅侧身看着夏小柔。 昏黄的烛光中,夏小柔眉眼如画。 他轻轻捏着夏小柔的下巴,俯身过去一下下轻柔地吻着她的唇。 “蠢女人!” - 次日一早,夏小柔醒来时,发现床上已没有燕蘅。 卧房外,主家阿婆正和燕蘅说话,“郎君家娘子爱吃酸的,昨天吃了一整碗的酸菜呢。我现在做了些酸梅汤,她可要喝?” “也许会喝,有劳阿婆了。” “郎君客气了。” 夏小柔一个机灵,慌忙起了床,匆匆穿好衣,拢好头发来到卧房外。 坐在椅上看书的燕蘅,朝她微笑点头,“醒来了?去洗漱来吃早点,有酸梅汤和煎饼,还有小米粥。” “天冷,用热水洗?”主家阿婆端着半盆热水走来,笑着朝夏小柔点头,进了卧房。 夏小柔看了燕蘅一眼,跟进了卧房,她拉着主家阿婆小声说,“阿婆,你没对……对我男人说什么话?” “没有啊?”主家阿婆眨着眼,“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夏小柔,“……”算了,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她摇摇头,“没什么。” 洗漱好,夏小柔来到外间。 燕蘅已经坐到了桌旁。 他吃着一碗小米粥,将酸梅汤放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夏小柔想说,她根本不爱吃酸的,主家阿婆瞎说。 但她胃部不争气,眼睛也不争气,鼻子也不争气。 看到那碗酸梅汤,吸到酸梅汤的香气,夏小柔晨起的孕吐被压了下去,口里直涌口水。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 发现整个人的身心无比的酣畅,仿似吃着神仙甘露。 燕蘅抬眸看她,悄悄勾了勾唇角。 吃好早饭,燕蘅命善良整理马车出发。 夏小柔牵过马,要翻身上马,被燕蘅抓着手,带向马车,“让马儿跟着走,你和我坐车。” 不容夏小柔反对,燕蘅挑了车帘,将夏小柔推进了马车里。 夏小柔回头,燕蘅也跟了进来,将她拉到身旁坐下,又吩咐善良,“赶车,去县城。” 很快,马车跑了起来。 “我们可能不同路,到了县城的城门口,你放我下来。”夏小柔看了眼燕蘅说。 燕蘅没反对,也没说同意,拉着她一起歪在车中的垫子上,“休息。” 然后,他闭上双眼。 夏小柔不敢再问,也只得闭上眼睛休息。 离县城还有一百里,坐马车无聊,除了睡觉,还确实没什么事做。 马车行路并不快,到下午时分,才赶到县城。 夏小柔醒来时,发现车已进了城。 此时,她不管燕蘅同不同意,只管说道,“燕郎君,就在这里放我下去。” 燕蘅一手枕头,一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朝她颔首,“需要我帮忙找人吗?” “不需要,人不难找到。”夏小柔说。 她可不敢让燕蘅参和她的事情。 燕蘅看了她一会儿,并没有勉强,让善良停了马车。 夏小柔长松一口气,解下马儿,翻身上马,策马离开了。 善良朝车里说,“主君,要不要属下跟着夏娘子?” 燕蘅挑着帘子,看着夏小柔离开的方向,“不用,我知道她要做什么。” “哦?她要什么?” “去县衙门,咱们到刘县令的后堂吃茶去。” “是,主君。” - 夏小柔骑马离开后,绕了个道,往县衙门赶来。 在半道上,她遇到了周茂勋。 “小柔?你来县城了?”周茂勋骑着骡子,看到夏小柔很是高兴,他拍了拍骡子背朝夏小柔走来,“我来县城卖皮货,你怎么不早说来县城?我可以给你做伴,你是连夜赶来的?” 夏小柔微微点头,“是周表哥啊,我到县城来告状。” “告状?告谁?” “告宋文山。”夏小柔朝周茂勋摆摆手,“我得马上赶去县衙门,我先走了,周表哥。” “我陪你一起去!独身女子告男子,县衙门不会受理的。”周茂勋朝夏小柔追来。 “我有人帮忙,周表哥不必担心我。”夏小柔说。 “谁啊?” “左童生,他也要告宋文山。”夏小柔说。 昨天和左飞翼分开后,她回村里取户贴,左飞翼则先来县城到县衙门前等着她。 本朝律法,独身女子没有亲眷男子相陪,不得告状。 她找不到人帮忙,便找了左飞翼。 到时候,她会让左飞翼以姨表兄的身份帮忙。 说左大娘子和她生母卫氏,以前是结拜的姐妹。 有这层关系,县衙门才会受理。 但周茂勋却说,“他和你并非亲眷,衙门里恐不会受理,还是我同你一起去。” “不必了周表哥。” “我反正来了县城,陪你走一趟,你用得着我,就让我帮忙,用不着,就让我去看看热闹。”周茂勋坚持说。 劝说不了,夏小柔无奈地皱眉,“好,周表哥。” 两人一起来到了县衙门前。 可夏小柔左等,右等,等得天色都暗了许多,左飞翼还没有来。 周茂勋说,“小柔,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天黑了。你去敲鼓,我陪你告状。” 夏小柔也担心再等下去,宋文山跑到外县去,就不归本县管了,怕是更难抓到了。 她走到鸣冤鼓前,拿起锤子捶起了大鼓。 三声响后,有衙役走来,“何人捶鼓?可有状纸?” “衙役哥,当然有状纸!民妇告前夫宋文山童生,与人争夺歌女时,失手打死另一名恩客于大海。藏匿两年多,害民妇守活寡,凄苦度日。”夏小柔从袖子里,取出了左飞翼帮她写的状纸,递了上前,“状纸末尾处写明了他此时藏匿之所,请县令大人即刻前去抓捕他,若去迟了,他会逃往外县。” 衙役又询问有谁相陪告状,周茂勋走上前,“有小人相陪。小人是夏氏表哥,名叫周茂勋,我母亲是夏氏嫡亲的姑母。” 两年多前,县城一座青楼里死了个恩客,查不到凶手,一直是个悬案。 衙役听说是这个案子的嫌犯找到了,马上收了夏小柔的状纸,跑进了大堂。 县令此时在后堂中,陪着燕蘅在闲聊。 衙役将状纸递上,“大人,有民妇夏氏夏小柔前来告状,是关于两年多前百花楼中恩客被打死的案子。” “民妇?何人相陪?”刘县令接过状纸,匆匆看起来。 “是她嫡亲的表哥。”衙役说。 燕蘅眯起双眸,脸色骤冷。 夏小柔,前来找他表哥相助? 也不找他? 呵! 第51章 燕蘅生闷气了 刘县令匆匆将状纸看了一遍,挥手让衙役去升堂。 他站起身来朝燕蘅拱手,“王爷……” “是燕郎君。”燕蘅纠正。 刘县令皱眉,好好的王爷不愿让人喊,却愿意被人喊成普通的郎君,燕蘅搞什么名堂? 想到这位主脾气一向古怪,连当今圣上都不敢惹,只能供着哄着顺着毛安抚着。 刘县令只好顺从。 “是,燕郎君。”刘县令点头,“下臣要去升堂,燕郎君,先失陪了。” 燕蘅起身,弹着袖子,“我坐在幕后听一听,” 刘县令微讶,燕蘅从不关心政事,今日怎么想去听升堂? 但他没敢反对,“是。” - 夏小柔没有等太久,接状纸的衙役出来传话,“夏氏,大人升堂了。” “有劳衙差大哥。”夏小柔颔首,跟着进了大堂。 周茂勋将两人的骡子马看了看,确认系得牢固了,也进了大堂。 大堂里,左右两侧已站满了不少衙役,正首上方,端坐着三十来岁的刘县令。 惊堂木拍响,夏小柔和周茂勋跪了下来,行礼问安。 刘县令抖着状纸,例行公事地询问,“堂下所跪何人,要告何人?为何而告?” 要告何人? 为何而告? 夏小柔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朗声回答。 “三里店乡双柳村人氏夏氏夏小柔,要告前夫,同村人宋文山!” 她一条条说着宋文山的罪状。 又说宋文山打死人了,藏匿的地方。 “请大人即刻捉拿宋文山,若去迟了,他会逃往外县,到时候,大人手头的案子就成了悬案了,势必会影响大人的政绩。” 刘县令惊讶,“想不到你一个民妇,居然想到政绩一说。” “本县少一个杀人犯,能多一片安宁,县城的百姓,也会更加感激县令大人。”夏小柔又说。 “夏氏,你是如何知道,宋文山才是凶手的?”刘县令问。 夏小柔垂目。 如何知道? 当然是前世临死前偷听到昌两口子说的。 但这么说,当然不会令县令信服。 “民妇偷听到宋文山的父母密谈,才知道的。”夏小柔回答,“另外,宋文山的外室兰如心,便是百花楼的歌女,那个被打死的男人,曾是兰如心的恩客。” 夏小柔说到兰如心,心里讽笑起来。 宋文山堂堂的读书人,宁可娶一个青楼的卖唱歌女,也不要她这个勤劳持家的农家女。 那行啊,她休了宋文山,如他所愿,让他和兰如心双宿双飞。 刘县令又看了眼状纸,朝左右的衙役喝道,“陈捕头,带上人即刻前往双岩乡黑水村黄五福家,捉拿宋文山和兰如心!” “是,大人!” 一个大个子捕头走出队列,朝左右挥手,六个衙役跟着他匆匆走出衙门,骑马朝双岩乡而去。 刘县令退到后堂,夏小柔和周茂勋,站在前面大堂里等着。 “小柔,你累不累?累的话,就到衙门外的门槛上坐一会儿?”周茂勋小声问夏小柔。 燕蘅走出幕后,从侧门看到,周茂勋挨着夏小柔站着,正小声地说着什么。 举止亲昵。 燕蘅的脸色,旋即黑沉下来。 “刘大人,让那个夏氏到后堂来,我有话要问她。”燕蘅朝夏小柔又看了眼,朝刘县令点了点头,神色冷峻朝后堂走去。 刘县令一头雾水,燕蘅要见夏氏? 为何? 目送燕蘅离开,刘县令又回到前面大堂,朝夏小柔道,“夏氏,到后堂来!” 夏小柔眉尖微挑,心生疑惑,但还是点头应声,“是,大人。” 周茂勋却拦着夏小柔,走到刘县令的跟前问道,“大人,为何让她进后堂?” “嗯?”刘县令冷着脸,睇向周茂勋。 为何?他也想知道。 周茂勋发现县令的脸色阴沉下来,吓得再不敢吭声。 “没事的,周表哥,咱们得相信县令大人。”夏小柔朝周茂勋点了点头,跟着刘县令去了后堂。 看到后堂中坐着的人,夏小柔惊讶了一瞬,但想到他的身份,她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夏小柔走上前,朝燕蘅行了一礼。 “坐着说话。”燕蘅抬手,指了指他面前的凳子。 夏小柔孕期中,不宜久站。 刚才在大堂中站了半个时辰,她早已腿酸小腹坠痛。 担心外人看出她有孕,她还不敢抚肚子。 燕蘅让她坐,她心中长长松了口气,道了谢,坐下了。 刘县令走上前,朝燕蘅行礼回道,“燕郎君,这位便是告状之人,夏氏。” “嗯。”燕蘅没抬头看刘县令,也没看夏小柔,端着茶碗,专心地喝茶。 刘县令琢磨不透燕蘅的意思,回头看夏小柔,发现了端倪。 这夏小柔,虽然穿着青黑色的寡妇装,头发只用青布和牛角梳绑着发髻,没有一件亮闪的首饰,脸上更是不施粉黛,但身段苗条,容貌妖娆。 双眸含秋波,声音软糯,无一不勾人心魄。 燕蘅是年轻男子,正是难以满足的年纪,这是看中了夏氏? 刘县令心领神会,悄然退下,离开时,还带走了屋里侍立的两个侍女。 这两名侍女年纪都不大,在燕蘅走进小厅后,她们一直直勾勾地盯着燕蘅瞧,眼神贪婪。 希望燕蘅瞧上她们一眼,最好相上她们,带她们离开。 身份比县令高贵,年轻又俊朗,即便做不了妾室,做个燕蘅屋里的通房丫头,也比在县令府当端水丫头强。 要知道,县令都三十好几了,半老头一个。 两个侍女一脸幽怨地被刘县令带走了,小厅里,静得只有呼吸声。 “燕郎君……有事吗?”夏小柔见屋里没有其他人,大胆地问道。 她不知道燕蘅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小心试探地问。 燕蘅不答,垂目喝茶。 夏小柔,“……” 她的口也渴了,见燕蘅不看她,悄悄拿起身旁桌上的茶碗,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起来。 燕蘅看她一眼,放下茶杯,又拿了书册来看书。 夏小柔,“……”他几个意思? 可现在是她最关键的时刻,她不敢得罪燕蘅,只好跟着闷坐。 前堂的门口,担心夏小柔的周茂勋,急得不停地在原地转圈。 可他又不敢闯入后堂,只得问守门的衙役,“小哥,我表妹进了后堂,为何还不出来?” “不知。” 善良走来,瞧了眼周茂勋,轻轻撇唇,又回了后堂,跟燕蘅耳语了几句。 燕蘅扯唇,“让他等!” 他看了眼夏小柔,丢开书册,闭目养起神来。 夏小柔,“……”燕蘅在搞什么名堂?她不敢问燕蘅,便起身朝善良走来,小声问,“你们郎君究竟找我何事?” 善良耸耸肩头,什么也没有说,走了。 夏小柔,“……” 这主仆今日犯了什么大病? 无法,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发现桌上有点心,趁着燕蘅打瞌睡没注意到她,正饿肚子的她,一口一个狂炫起来。 吃了点心喝了茶水,燕蘅还没醒。 夏小柔想了想,干脆走到一旁的小榻上,歪着去了。 这一歪,就睡着了。 燕蘅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第52章 宋文山太喧哗,燕蘅命县令掌嘴 夏小柔醒来时,发现天已黑了,屋里燃着烛火。 她刚才睡着了? 夏小柔吓得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前面椅上的燕蘅,脸上遮着一本书,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 她呼了口气,原来燕蘅也睡着了。 屋里只有他们俩。 夏小柔放松着身子,起身活动着坐麻的腿。 过了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夏小柔朝那里看去。 “燕郎君?”刘县令的声音,在门外说。 “进来。”燕蘅取下书本丢开,揉着太阳穴。 刘县令挑了门帘,走进了小厅。 他先朝夏小柔看了眼,又朝燕蘅拱手说道,“犯人宋文山找到了,得升堂了。” 燕蘅抬眸朝夏小柔看去一眼,颔首道,“好。” 夏小柔绷紧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些。 宋文山,终于被抓了! 燕蘅没有问夏小柔一句话,让她回了前堂。 她心中疑惑,燕蘅在搞什么? 但她此时只关心宋文山什么时候死,将燕蘅的事情抛到了一旁。 周茂勋坐在县衙门外,等得心急如焚,终于等到夏小柔出来。 “小柔,县令大人找你到后堂,说了什么?”周茂勋急忙走过去,拉夏小柔的手。 站在侧门那里的燕蘅,看到这一幕,眸光骤冷,冷冷哼了声。 夏小柔将手背向身后,避开周茂勋的手,“只让我等着,后来县令大人自己忙去了,我干坐到现在。” 她没说燕蘅喊她去了后堂,是不想让周茂勋胡思乱想猜到她和燕蘅的关系。 周茂勋疑惑地眨眼,“就这?” “威武——”衙役们忽然高声喊起来。 “周表哥,重新升堂了。”夏小柔朝周茂勋点了点头,提醒他赶紧站好。 周茂勋发现县令又走来了,神色一敛,规矩地站好。 因为是查两年多前的杀人案子,刘县令连夜升堂。 他拍着惊堂木,“来人,带人犯!” “威武——” 两个衙役走进侧堂,拖出两个人来。 年轻男人的手上和脚上,都锁着链子。 年轻女人没有带脚镣,但手上也锁着链子。 “大人,冤枉啊,大人!”年轻女人看到刘县令,扑通一声跪下了。 刘县令看到啼哭不止的女人,微微愣了愣。 但他装着不认识,拍着惊堂木,“再喧哗,杖责十棍子!” 兰如心被刘县令的惊堂木,拍得旋即哑了口,再不敢啼哭了。 她垂下眼帘,想着对策。 宋文山没有说话,但神色慌乱。 看到眼神如冰刀的夏小柔,他不禁眯了下眼,又发现夏小柔和周茂勋站在一起,而且挨得极近,他的眼底更是腾起了浓浓的怒气。 “夏小柔!你怎么跟周茂勋站在一起?好个贱人,我不在家,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是不是?你个贱人!” 宋文山发现,夏小柔越看越耐看,比百花楼的头牌兰如心还要美上几分。 以前,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夏小柔这么娇媚呢? 可他和夏小柔已经不是夫妻了,后悔已于事无补。 虽然如此,看到夏小柔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他心里像扎进了一根刺。 要不是他的手脚被锁着,他想冲过去暴打夏小柔。 夏小柔冷笑,“宋文山,你谎话连篇,诬陷别人的本事,真是日渐长劲啊!” “还不是因为你个贱人,把老子激怒了!我说呢,你怎么那么想单飞?原来早和周茂勋有一腿啊!”宋文山气得咬牙切齿。 “刘大人,堂上喧哗,还不教训下?”燕蘅在幕布后,小声提醒刘县令。 声音平静,却森然。 刘县令神情一震。 “来人,给喧哗之人掌嘴十下!”刘县令又拍着惊堂木。 “是,大人!”站在最前面的两个衙役,大步走向宋文山,扬着巴掌朝着宋文山的脸上左右开打。 宋文山是个文弱书生,又因为会读书,从小被宋刘氏宝贝得跟豆腐上的灰似的,吹不得,打不得。 这会儿不过十个巴掌,就将他打得鼻血横飞,牙齿歪斜。 疼得他眼泪嗒嗒直掉,哪里还敢再骂夏小柔? “啪——”刘县令拍着惊堂木,朝宋文山冷喝,“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宋文山想着,虽然他两年多前失手打死了人,但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县衙门一定不知道是他打死的,不然怎么到现在还不抓他? 一定是夏小柔报复他,诬陷他让县令抓的他。 思及到此,宋文山大着胆子报着自己的名姓。 “大人,小生是大人的门生,是三年前的童生,一向守规守矩,不知今日大人为何抓小生前来?”他不慌不忙地应道。 一旁的兰如心更是见多了大场面,嘤嘤嘤地哭得我见犹怜,“大人,小妇人只是宋童生的贱内,什么也不知道啊。” “如心别怕,大人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宋文山的手虽然锁着,却仍旧尽量将兰如心往怀里搂,无比怜惜地替兰如心擦着眼泪。 “宋文山,看看这份状纸,你还有何话可讲?”刘县令将夏小柔递上的状纸,扔到了堂下。 有个衙役捡了起来,抖开给宋文山看。 状纸上写着,何日何时,宋文山因为何事,失手打死了一个人。 又偷了那人身上的钱财,伪装成抢劫,宋文山连夜跑掉了。 兰如心包庇宋文山,给宋文山开了后门,助宋文山逃跑。 “这是证物,你还有何话可讲?”刘县令丢下一把扇子,“这是在死者旁边发现的。扇子上,有血指纹。来人,查宋文山的指纹!” 记录文书的县丞和一个衙役拿着红印泥和一张白纸,放在宋文山的面前,两人抓着他的十根手指,沾了红印泥后一个个印到了纸上。 最后,和折扇上的血手印进行了比对。 “大人,确认是宋文山的手印。”县丞朝刘县令回复说道。 刘县令走下堂来,将两份手印认真看了看,“宋文山,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宋文山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来人,将宋文山关进天牢,将兰如心关进地牢!”刘县令回到堂上,拍着惊堂木。 “威武——”衙役们高声呼道。 捕头带着四个衙役走来,将吓得魂不附体的宋文山和频频向刘县令打眼神的兰如心,一起拖了下去。 第53章 燕蘅派人暗中保护夏小柔 看着那被村里人赞为霁月清风的男子,像一只半死的狗被拖下去,夏小柔的唇角,浮了抹讽笑。 什么霁月公子,什么儒雅书生,瞧瞧,一张状纸,就让他现了原形。 案子审完,刘县令退了堂。 夏小柔和周茂勋跪拜谢了恩,退出了衙门。 天晚了,街上只有零星的灯火。 周茂勋看了看左右两边,皱眉说,“小柔,看来我们得寻客栈休息了。”他看着夏小柔,将语气说得轻松自如,“你别担心,我经常来县城,知道哪里有便宜又干净的客栈。” 夏小柔不想跟着他去客栈。 “我娘有位表亲嫁到县城,我到她家借宿去,就不跟周表哥去客栈了。”夏小柔微微颔首,想到今日得亏了周茂勋帮忙,她又说,“今日多谢周表哥相助,等回了村,我让远儿到你家拜谢。” 说完,她牵过系在县衙一侧栓马石上的马儿,翻身上马离开了这里。 周茂勋想喊她,可自己的骡子哪里追得上马儿? 他摇摇头,只得一个人去寻住处。 县令后堂。 善良向燕蘅汇报,“夏娘子一个人骑马离开了,说是找亲戚借宿。” 一个人啊…… 燕蘅神色轻松,但很快,他抬眸冷声哼道,“她哪来的县城亲戚?撒谎精!”又朝善良点头,“你跟着她。” 善良不情不愿地撇唇,“郎君,至于吗?她一个下堂村妇……” “嗯?”燕蘅眸底的神色,骤然变冷,睇向善良。 但善良仍然固执地说,“闻四小姐才是主君的良配,她从小就喜欢主君,主君来了庆阳府,她每隔五天必写一封信给主君。她家世又好,才貌双全,哪像那个夏娘子?能认得几个字?还是被男人不要的……” 他话没说完,腿上忽然挨了一脚。 善良被踹倒在地,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主……主君?”他一脸吃惊看向燕蘅。 从不习武的燕蘅,脚上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燕蘅站起身来,掸着袖子,冷声道,“夏娘子初次来县城,人生地不熟,又是半夜三更的,你马上跟去暗中护着她,若她有闪失,我重罚你。” 善良揉了把小腿,委屈地站起身来,“是。” 他转身就走,但心里在嘀咕,什么时候闻四小姐来这里就好了,必叫夏小柔羞愧而退。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必要写封信给京城的闻四小姐,让她有空来此逛一逛。 - 夏小柔骑马离开县衙门后,在街上寻找起了客栈。 太贵的她住不起。 太破旧的又担心不安全。 她寻了家建在街市的巷子里,门面看起来挺整洁,但规模不大的客栈。 一个店小二抱着胳膊,坐在火盆前烤着火打着瞌睡。 听到有人敲门,他抬起头来。 发现是个小娘子,他打着哈欠,慢条斯理地问,“几位?住几天?要上房还是普通房?上房二百文一天,普通房一百五十文一天。提供早饭,不包中饭晚饭。” “一个人住,要普通房,住一晚。”夏小柔说,又问能不能看守下马儿。 “喂马儿得加钱三十文。”店小二又打着哈欠。 夏小柔皱眉,她前世没少住客栈,自己也开过客栈。 但以她现在的财力,住一晚上花费一百八十文,还是挺叫她心疼的。 可不住又不行。 天黑后,通往郊外的城门已经关闭了。 要到天亮后才开门。 “成,就这么安排。”夏小柔说。 店小二将她的马儿牵到了马厩里,提着灯笼,带着夏小柔来到了一楼的一间普通客房。 屋子不大,放下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子,就再没有空余的地方。 反正只她一人住,夏小柔表示还能接受。 店小二送来热水和手巾把子,夏小柔简单地洗了手脸,合衣歪在床上。 完成了一件大事,她感到心身彻底的舒畅,很快,她就睡着了。 善良见她进了客栈后,估摸着她睡下了,才进来要了间房。 夏小柔孕期瞌睡多,加上疲劳,睡得十分沉。 而且,做了个不好的梦。 她梦见,她辛苦十月怀胎后,生的儿子被人偷了。 儿子整日凄厉地喊“娘,娘啊!” “孩子——”夏小柔吓得一个机灵,猛然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漆黑,她睡在陌生的地方。 哪有什么孩子? 夏小柔拍着胸口,长长吐了口气,又合眼睡觉。 但没片刻,她又听到了有孩子喊娘。 “娘,娘——,呜呜呜呜——” 这声音,十分真切,不是梦中的情景。 “哭什么哭的?再哭我揍你了啊!吵死了,还让人睡不睡觉的?”一个妇人的声音喝骂。 紧接着,是孩子更加放声的大哭。 想来是挨了打。 “呜呜,娘,呜呜——啊——” “再哭,再嚎,老娘打死你个王八羔子!” 孩子哭得更加大声了。 但哭着哭着,孩子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有抽泣声。 夏小柔心头沉沉,既然不爱孩子,那生什么孩子? 一碗堕胎药,不就解决了永远的麻烦吗? 生了不爱没完没了的打骂,这是跟孩子有仇吗? 她睁着双眼看着帐子顶,抚着自己的小腹。 她不想被燕蘅收入房里,但,她不讨厌这个孩子。 这是长在她身上的孩子,与燕蘅无关。 隔壁屋的孩子渐渐不哭了,妇人停了打骂。 夏小柔渐渐地又睡着了。 不过,她醒来时,也是被隔壁屋的妇人和孩子吵醒的。 一个打骂一个哭喊,吵的人心烦。 夏小柔简单地梳洗好,开了房门,来到客堂。 客堂里,有几桌人在吃早饭。 店小二也走来问夏小柔要吃什么,“有馒头豆浆和米粥酸菜还有素面,一人一份送,加量一份得加十文。” “来碗酸菜米粥。”夏小柔说,她想吃酸的。 “好嘞,您稍等。”店小二端吃的去了。 夏小柔寻桌子坐。 这时,她看到一个妇人牵着一个两岁多的男娃,从她屋子的隔壁间走出来。 小孩子白白胖胖,长得虎头虎脑的,衣裳料子考究,但皱巴巴的,而且很脏。 孩子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糊满污垢。头发更是粘在了起来。 反观那个妇人呢,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裳不说上等,但十分的整洁。 这两人的打扮,根本不像亲母子。 店小二将吃的端到夏小柔的桌上,那孩子的眼神,贪婪地看着夏小柔面前的粥。 可妇人却拉着孩子往外走,并没有带着他吃早饭。 第54章 她有一样本事,燕蘅也对她刮目相看。 送的也不吃?夏小柔心中更疑惑了。 孩子走到店子门口时,说什么也不走了,抱着门框,哭了起来,“饿,饿啊,唔唔唔——” 妇人一巴掌扇过去,“没给你吃吗?吃得一身肉的,还喊饿?” 打得孩子更加放声哭了起来。 有人看不下去,说着妇人,“你打他做什么?他还这么小?” “老娘的儿子,想打就打,关你屁事?”妇人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其他人见她彪悍,虽然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了。 店小二更是见得多这等事,只摇摇头叹息,也不敢劝。 孩子看着一个人桌上的馒头,一直哭着指着嚷着要吃。 妇人还要伸手打时,夏小柔拍下筷子,站起身来,“你再敢打他试试!”她走到妇人跟前来,一把拽过孩子。” 彪悍妇人发现是个长得瘦弱的年轻女人管她的闲事,冷笑了声,“你哪来的?敢管老娘的闲事?老娘连你一起打!” 夏小柔丝毫不惧怕,“善良,我挨了打,你主子必罚你!” 妇人一愣,什么意思?她的巴掌还没有打到夏小柔的脸上,整个人就被暗处跑出来的善良给一脚踹飞了。 妇人摔在门槛上。 疼得她哇哇大叫,“你们……你们敢打我,我……” “你报官啊?就说我们打你了。”夏小柔扬眉。 可彪悍妇人却忽然变了脸色,转身就跑。 众人疑惑起来,“她怎么连儿子都不要了?” “这不是她儿子,这是她拐来的孩子,善良,你快抓住她,她是人伢子!\" 善良不知夏小柔究竟要做什么,但他受了燕蘅的指派,不得不帮夏小柔去抓人。 夏小柔向店小二又要了一碗粥,拉着孩子坐到他的桌旁,“饿了?来吃。” 孩子看她一眼,抓了调羹舀了粥狼吞虎咽起来。 她摸着孩子左耳上的小肉桩,心中感叹,她果然没有救错人,这孩子可是本县首富的儿子。 帮那家找到孩子,能得一大把的报酬。 而她,正需要一大笔的钱,去收购宋刘氏的家产。 人伢子很快就被腿快功夫好的善良逮到了。 他拎着那妇人回到了客栈。 众人发现她被人抓住了,还老实了许多,也不怕了,纷纷指着妇人指责起来。 妇人被善良捆在椅上,脸色惶恐地求饶。 但夏小柔却不放人,只专心带孩子吃早饭。 善良见她不放人,也不管妇人,也要了碗早饭吃起来。 他吃一口,瞥一眼夏小柔那里,心里腹诽,夏小柔居然发现了他? 夏小柔将他的眼神瞧在心里,微微勾着唇角。 “善良,你在疑惑,我为什么发现你跟着我是不是?”夏小柔淡声开口。 善良要面子,脖子一挺,“才没有。” “我听到你马儿的声音了。”夏小柔说,“那是你的专用马。既然马到了,那么,你人一定到了。” 她有样本事,令前世的燕蘅都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那便是,她对牲口的脚步声和喘气声嘶叫声,听过后就不会忘记。 不管有多凶猛的牲口,到了她的跟前,她都能令它们老实。 她买的驴子大熊,因为脾气不好人见人嫌,她却能调教得温顺如绵羊。 善良口里不服气,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起来,这个夏小柔,居然能听出牲口脚步声不同? 吃好早饭,夏小柔牵着孩子的手,对善良说,“你既然来了,就帮忙到底,带着这个妇人跟我去一个地方。” 她不想欠燕蘅的人情,因为她还不起。 但善良的人情,她不怕欠,因为善良将来会欠她的。 而且是一辈子还不完的那种。 善良冷嗤,“我又不是你的随从……” 夏小柔向店小二要了马儿,牵着孩子的手坐上了马,打马离开了。 善良恨恨地咬牙,“我不是你随从!你个村妇!” 可他怕燕蘅,不得不将妇人捆在马上,带着妇人去追夏小柔。 夏小柔骑马离开闹市区,往一处长街走来。 这里都是县城的住户,房子一家挨一家,但因为没有商铺,显得并不热闹。 看到前面的夏小柔,穿街走巷,一点都不犹豫,善良更加惊讶了,这哪是第一次来县城的样子, 这像是在县城住了许多年的人! 夏小柔回头,将善良疑惑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垂目。 前世的她,在县城有十来家的铺子,她当然熟悉县城的街市了。 这个孩子,是她前世的一个大主顾的老来独子。 两岁时被人伢子拐走了。 找了十年才找到。 她的大主顾为了表示感谢,送了那人五百两银子。 前世的孩子丢失了十年,奖励丰富。 现在这孩子只丢了几天。 估计得不到那么多的报酬,如果能得到十成之一,也是不错的。 夏小柔打马走到一座大宅子前停下了。 她抱着孩子下了马,拍响了门。 过了会儿,门才缓缓打开,“谁啊?” 开门人先看到夏小柔,一头雾水,又看到夏小柔脚边上站着一个小胖子男娃,守门人惊讶得呆了呆,没一会儿又反应回来,惊喜地朝身后喊,“快,快去通知老爷太太,少爷找到了,有人送来了!” 两个小厮以为守门人骗他们,还往门口挤过来看了看,发现真的是他们家丢失了半个月的小少爷,一起大笑着往后宅跑,“老爷,太太,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少爷找到了,老爷!” 小厮们高声喊着,很快,整个宅子的仆人都跟着喊。 声音一声声传到了后宅。 丢失了儿子的五十来岁的钱老爷,正对着四个女儿哭诉着丢了儿子的痛楚,听到仆人说儿子回来了,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天赐找到了?真的假的?是假的老爷我打死你!” “每天都有十几个人带着假少爷来骗银子,这回只怕也是假的。”钱老爷的大女儿冷声说。 “大姑娘,真的是少爷,那耳朵上的桩桩,总不会错?”仆人笑道。 钱老爷瞪大双眼,“啊?有肉桩桩啊?快,快去看看。” 又叫人快去通知因儿子丢失病倒在床的钱太太。 整个钱府的人,三三两两来到大门处。 看到虽然憔悴,但眉眼还是那个眉眼的儿子,钱老爷和钱太太,还有钱家几个姑娘,全都抱头哭了起来。 “我要感谢帮忙找到我儿子的人,我要重谢!”钱老爷抹着眼,又哭又笑。 第55章 得了五百两的奖励 “老爷,是这位娘子送少爷回来的。”守门人笑着指着夏小柔说。 钱老爷抹了泪,一手拉着自家太太一手拉着儿子,带着四个姑娘,给夏小柔行大礼,“多谢娘子救了小儿,娘子是小儿的再生父母啊。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又喊儿子给夏小柔磕头行大礼。 夏小柔忙搀扶他们,“举手之劳,小事一件。钱老爷客气了。” 钱老爷又说,“对了,这位娘子,你是怎么找到小儿的?” 夏小柔微微一笑,“想来,是我和这孩子有些缘分。我住客栈时,遇到这妇人打骂孩子不说,还不给早饭吃,怀疑不是母子,便上前理论,谁知这妇人居然丢下孩子就跑。 “我更加怀疑她是人伢子了,这个孩子一定是拐来的。我又想起县城人说,钱老爷家丢了儿子,也是这般年纪大,便带来问问看是不是,没想到,守门的小哥马上认出了孩子。正是你们府上丢的少爷。” 钱老爷看到善良马背上捆着的人伢子,气得上前打了几拳,问她是怎么偷到他儿子的。 妇人被打得龇牙咧嘴,只得老实交代了。 原来,是府上的小厮带小少爷出门玩,被人伢子盯上了,拐走了。 钱家仆人们,因为没有看好小少爷,被钱老爷狠狠罚了。 大家也跟着钱老爷狠狠揍了一顿人伢子,揍得人伢子哭爹喊娘。 夏小柔拦着他们,“别打死了,打死后就问不出同伙问不出其他被拐的孩子了,还是交到县衙门里,由县令大人来处罚她。” “对对对,夏娘子说得对。”钱老爷连声说,问了夏小柔和善良的名姓后,又命人安排酒席款待善良和夏小柔。 善良想到钱老爷家吃一顿。 可夏小柔想急着赶回村里,收购宋刘氏家的田产,去迟了,宋刘氏家的家产就会被其他人买走了。 筹集钱财救儿子,价格一定会压得极低。 她可不能失了机会。 夏小柔婉拒了钱老爷的好意。 钱老爷再三劝说,夏小柔坚持要早些回村。 钱老爷只好说,“如此,将来夏娘子来了县城,有事尽管找我钱某,我钱家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你。” “钱老爷客气了。”夏小柔要的便是钱家的相助。 这可是县城的首富。 “老爷,咱们不能口头感谢,得给夏娘子奖励,他们不光找到了儿子,还抓了人伢子,为咱们家出了口恶气呢。”钱太太提醒钱老爷。 “对对对,哪能口头感谢的?”钱老爷家富裕,口头感谢恩人,传出去也会被人瞧不起,“来人,封五百两钱子给夏娘子。” 夏小柔暗暗惊讶,钱老爷好大方! “钱老爷给的太多了。” “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钱老爷将银子亲自送到夏小柔的手上。 得人钱财,事情就要帮到底。 孩子送到了,人犯还得审问。 可她没有时间在县城一直呆着,夏小柔便指着善良说,“钱老爷,我离开后,您有什么要问的,可以找这位善兄弟,他主人在县衙门里办事,您大可以放心问他。” 善良,“……”他瞪着夏小柔,他得跟着夏小柔好? 这女人一个人跑了,燕蘅不得罚他? 夏小柔朝他点头,“大白天的,没有危险,你的差事算是完成了。” 她朝善良摆摆手,向钱家人颔首,骑马离开了。 善良皱眉,只得留下来。 这位也是恩人,钱老爷命人烧了好饭菜款待善良。看到一桌子好吃的,善良心里的怨气才平息。 吃过饭,善良带着钱家人,送了人伢子来到了县衙门告状。 人伢子是个惯犯,同伙已在牢里,审的过程不长。 钱家事情处理好,钱家人离开了县衙门,善良来到县令府后堂见燕蘅。 “夏娘子回村里去了?”燕蘅抬眸,看向善良。 善良额头冒汗,“夏娘子说有急事,叫属下处理钱家孩子和人伢子的事情。” 燕蘅微微颔首,“知道了。” “有件事……”善良看着燕蘅说,“钱家可真大方,奖励了夏娘子五百两银子。” 燕蘅,“呵——” 善良琢磨不透燕蘅的意思,挑眉看向燕蘅。 燕蘅弹着袖子,站起身来,“回村,瞧热闹去。” 那个女人一向爱财,五百两的巨款,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 夏小柔离开县城,紧赶慢赶,在傍晚时分回到村里,将马儿骑到燕园归还之后,步行往宋岩柏家走来。 她看到,宋岩柏家的门口,站着不少人。 宋岩柏和禇纤云正和宋刘氏一家子在理论着什么。 一个不善于说话,一个是哑巴,哪里说得过彪悍的宋刘氏一家? 宋刘氏两口子,带着几个人正围着宋岩柏和禇纤云谩骂,骂着骂着,有人捏着榔头冲进了院里,朝夏小柔曾住过的屋子砸了起来。 夏小柔眯着眼,宋刘氏又想搞什么名堂? 宋岩柏和禇纤云慌忙去拦,“大嫂,大哥,房子不是给你们一半了吗?为什么还要砸?这砸了一半,另一半也会挺不住的,会坍塌的啊!” “那一半是我们家的,我们想砸就砸!宋岩柏,你还拦着的话,我连你一起砸!”宋刘氏的男人宋高福,把宋岩柏一把推开,大声喝骂。 禇纤云则吓得哭了起来。 “你们二儿子都被关牢里了,你们居然还有闲心来闹别人家?看来,这个二儿子不是你们宋家的?是宋刘氏跟别人生的?不然,宋刘氏你男人怎会不理不睬呢?”夏小柔站在人群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忽然大声说。 宋高福听得一愣,回头看了眼宋刘氏一眼,瞪着夏小柔,“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刚才的话啊,你们二儿子被关进了牢里,你居然无动于衷,莫非他不是你儿子?是宋刘氏爬别人的床生的?”夏小柔扬着唇角冷笑。 前一世的她,老实懦弱,嘴笨不会还嘴骂人,被宋刘氏一家欺负得死死的。 这一世么,她会将宋刘氏骂过她的话,骂过别人的话,原原本本还给宋刘氏。 果然,宋刘氏听后,马上跳起了脚,“放屁,老娘没爬床!” 第56章 调拨,宋刘氏被自己男人揍了 “谁知道呢?你说没有,可你男人怎么不管你二儿子的死活?”夏小柔又笑。 围观的人,纷纷笑了起来,“高福,你二儿子不是你亲生的?是你婆娘跟哪个男人生的?” 宋刘氏一家有钱,在村里是较富裕的那类,宋刘氏全家一向瞧不起别家。 总是欺负别的人家,占着其他家的便宜。 被欺负了的人家,大多敢怒不敢言。 今日夏小柔反讽宋刘氏家,受过欺负的人家便顺着夏小柔的话嘲讽起来。 “放你娘的屁,老娘没爬过床!”宋刘氏跳脚大骂,可仍然引得不少人哄堂大笑。 宋刘氏恼火之下,追着那些嘲笑的人捶打。 宋高福眼下没心思理会宋文山是不是他的儿子,他只想知道,夏小柔的话是真的是假的。 万一二儿子被抓了,他家其他人也会受到牵连。 “夏氏,你从哪里听来的,文山被抓了?你胡言乱语,我可饶不了你。”宋高福咬牙冷笑。 “我亲眼看到的,你们不相信,去县衙门大牢打听打听啊。对了,记得多带银子,不然牢里不让你们见,只会让你们看看宋文山的罪状。”夏小柔说完,转身进了宋岩柏家。 她指着那些仍在打砸的人说,“你们帮杀人犯一家砸别家屋子,是杀人犯的同伙吗?宋文山已经被关进了死牢,你们也想跟着一起去做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发现宋刘氏两口子的神色也变了,没有催促他们砸房子,纷纷停了抡锤子。 “不可能,你个贱人敢吓老娘,我打不死你!”宋刘氏撸了袖子,朝夏小柔冲来。 “你不相信?你尽管闹啊,等你闹够了,再去县城,只能看到你二儿子宋文山的尸体了。哦不,可能尸体也见不着,杀人犯被砍头后,亲人当天不去领,县衙门会直接扔乱葬岗去。野狗啃了尸骨,你们更加认不出儿子了。”夏小柔弹着袖子,好整以暇微笑。 宋刘氏吓得愣住了,哪里还有心情打夏小柔? “吵什么吵?快去看看。”宋高福推了把宋刘氏。 宋刘氏想打夏小柔,无非是看不惯夏小柔的嚣张。 可眼下儿子的事情要紧,她只得拉着自己的男人,匆匆回去了。 两人带来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也跟着走了。 看热闹的邻居村里人们,纷纷围过来问夏小柔,“小柔,那宋刘氏家的二儿子宋文山真的被抓了?” “当然,我亲眼看到了,我刚从县城回来。”夏小柔点头。 “你说他是杀人犯,他杀谁了?” “他不是童生吗?挺老实的书生,怎么会杀人呢?” “他一向本本分分,不会杀人?小柔,你看错了?” 是啊,挺老实的书生,却设计陷害左飞翼,抢走左飞翼的名字和功名。 这算老实吗? 为了一个歌女,打死歌女的其他恩客,这算本分吗? “你们不相信,大可以去县衙门打听,或者,等上几天,等县衙门的文书下来,你们到里正家的布告栏那里去看。” 皇家或是府衙或是县衙有公文发下来,都会交到亭长那里,再由亭长发给各村的里正,由里正张贴起来。 本村里正家靠村路的一块墙壁上,贴着历年来各式各样的公文。 大到皇帝登基,小到本村的哪个人考了秀才哪个人偷东西被抓了。 见夏小柔神情严肃,而且她平时温柔和顺,从不说假话,她的话,很快就令大家相信了。 人们纷纷议论起了宋文山。 “一个读书人,居然为争歌女打死人,啧啧啧,真是丢读书人的脸。” “哎呦,我还成天教导儿子,要像宋文山学习呢,呸呸呸,我得回家跟儿子说说,学谁都行,千万不能学宋文山。” “我得告诉我爹去,他骂我不如宋文山会读书有本事,哼,现在宋文山成了杀人犯,马上要被砍头了,我得问问我爹,是我有出息,还是马上要被砍头的宋文山有出息。” 大家纷纷议论着,回家去了。 有人说宋文山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鄙视夏小柔不会笼络男人心,被外室娘子抢了先的,这会儿反佩服夏小柔运气好,这要是嫁了杀人犯,将来的儿子哪怕过继的儿子都不能考学了。 看到大家都走了,夏小柔进了宋岩柏家。 宋岩柏和禇纤云,正在清理被砸落的墙壁石灰,扶着歪倒的桌子椅子。 “岩柏哥,纤云嫂,这屋子反正也十分破旧了,不必管它了,过几天,我们搬到宋刘氏家去住。那边的房子宽敞。”夏小柔扶着禇纤云说。 两人停了收拾,一起看向夏小柔。 “小柔,你说了两次,让我们搬到大房去,大房会这么轻易腾出屋子来?”宋岩柏疑惑问。 夏小柔扬唇说道,“宋文山被抓了,大房两口子不会不管他的死活?只要管了,就得往衙门里送钱,可那是杀人犯啊,要想将死刑改成监禁,得交不少银子。 几百两的银子不会少,他们大房如果交不起这么多的银子,就会卖地卖房。 可衙门不等人,大年三十前就得将宋文山杀人的文书交到京城的刑部复核,到那时,想找县令改判,已经晚了。他们等不及,就会贱卖房产,我会去买下来。” 宋岩柏和禇纤云越听越惊讶。 “文山怎么会杀人呢?太意外了。”宋岩柏一脸不相信。 可想到夏小柔和宋文山已经不是夫妻了,宋文山的死活,已经影响不了夏小柔了,宋文山和禇纤云都替夏小柔感到高兴。 - 宋高福和宋刘氏回了家。 一进门,宋高福就扯着宋刘氏的头发追问,“贱婆子,二儿子究竟是不是老子的种?” 宋刘氏恼火地跳起脚来跟宋高福厮打,“蠢货,是不是你的,这么多年来,你没看出来?他长得哪点不像你了?” “哪点都不像!”宋高福本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但听到夏小柔说得十分真,他不得不怀疑起来。 大儿子和女儿都像他,高壮黑,但二儿子却白瘦嫩。 而且婆娘也黑丑。 两个黑壮的人,怎么可能生一个白瘦的儿子出来?宋高福以前没多想,觉得是自己的种好,但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起来。 第57章 宋刘氏一家如热锅上的蚂蚁 两口子厮打在一起,紧紧地扭成了一团。 宋刘氏虽然长得黑壮,但毕竟只是个妇人,又怎能打得过同样黑壮的宋高福? 她的脸上挨了好几拳,头发也被抓得散乱不堪,头皮传来阵阵刺痛,气得她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宋高福。 这一骂,换来的却是更猛烈的拳头伺候。 打得宋刘氏像杀猪一般鬼哭狼嚎。 宋翠喜在家里带着孩子,早已心生烦躁,这时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便从卧房里走了出来,大声抱怨道:“你们只管吵吵嚷嚷,我带娃已经累得不行了!你们谁来带娃?反正我是不带了!” “老子才不带!”宋高福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怀疑是否亲生,更别提这个“儿子”的儿子了,他根本不想去理会。 宋刘氏喘着粗气,一边撩起额头的头发,一边对宋翠喜说:“翠喜,把你身上所有的银子都交出来,给娘用。” 宋翠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娘,我的银子本来就没多少,你还想要?你要是拿走了,那我怎么买过年的新衣服啊?” “将来你二哥自会还你!”宋刘氏从地上爬起,恼怒地盯着宋翠喜,推着她往卧房走去,嘴里不停地催促着:“全部给我,快把钱拿出来!” 宋翠喜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一边抽泣一边委屈地说:“为什么啊?娘,我身上就只剩下几两银子了,你连这点钱都要拿走吗?” 宋翠喜紧紧地捂着腰间的荷包,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去。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待她。 见宋翠喜坚决不肯交钱,宋刘氏顿时又急又气,扬起手狠狠地打了宋翠喜一个响亮的耳光。 “死婆子,你自己的儿子自己去救,你打我女儿做什么?”一旁的宋高福见状,立刻冲上前去,一把将宋翠喜拉到身后,愤怒地质问宋刘氏。 宋翠喜捂着脸,满脸泪痕地看着眼前争吵不休的父母,心中满是困惑和不解。她跺了跺脚,恼怒地吼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有完没完了!” 宋刘氏皱着眉头,一脸烦躁地说,“你二哥被抓了,现在关在牢里!” 听到这个消息,宋翠喜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连忙追问:“二哥?娘,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被抓走了呢?” 宋刘氏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将两年多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翠喜。 “你二哥要是被判了死刑,我们全家都会受到牵连,就连你将来成亲生的孩子以后也没办法考学做官了!所以,我们必须想尽办法救出你二哥才行。”宋刘氏神情焦急地说。 宋翠喜听完后,整个人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她紧张地抓住宋刘氏的衣袖,急切地问道:“娘,那该怎么办呢?我们怎样才能救二哥呢?” 宋刘氏皱了皱眉,“娘已经想到办法了,只要有钱就能解决问题。所以,你得把钱拿出来,支援一下家里。” 说完,她再次伸出手,向宋翠喜索要钱财。 宋翠喜不肯给,把脸一扭:“娘,你去找夏氏要啊,她可是二哥的婆娘呢!” 宋刘氏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刺痛。 她咬着牙骂道:“那个贱人,早已经不是你二哥的婆娘了!她现在跟你二哥没有任何关系!你难道忘了吗?莫说现在不肯救你二哥,就算是以前,她也不会救你二哥的,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宋高福听到这里,冷笑一声,“哼,你自己的儿子自己去想办法。反正我是不会再管他的事情了。” 宋刘氏见这父女俩都不愿意帮忙,心中顿时慌了起来。 她担心他们会怂恿县城里的大儿子也不帮二儿子,那么二儿子就真的死定了。 宋刘氏连忙换了一副语气,冷笑着对他们说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只知道顾着眼前的一点小便宜。如果文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好活!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外面打听一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宋翠喜听不懂母亲的话,还以为她只是在吓唬自己,便嘟囔着嘴,不服气地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怕呢!” 宋高福听到宋刘氏这么说,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他想起了本朝律法中的一条规定,如果家中有人犯了杀人罪,全家都会受到牵连,不但赋税要交双倍,而且将来整个家族的人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和当官。 他会被整个宋氏的族人恨死!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正如宋高福所料,没过多久,宋家其他族人便悉数赶到。 众人急切地询问宋刘氏夫妇,什么时候前往县城营救宋文山。 面对族人们的质问,宋刘氏支吾其词,而宋高福则沉默不语。 宋氏族长宋四伯冷冷地开口道:“你们难道想连累整个宋氏吗?如果这样,我立刻将你们逐出宋氏!” 听到这句话,宋刘氏和宋高福愈发惶恐不安。 被开除族群意味着什么?那等同于成为被抛弃的弃儿,无论走到何处都会遭人唾弃,去做生意没人合作,去种田没人肯卖地买他们的粮食。 尽管宋高福对宋刘氏教育出的二儿子闯下大祸心生怨恨,但此刻他与宋文山已处于同一战线,不得不站到宋刘氏这边。 于是,他皱起眉头说道:“四哥,我们正在商讨呢,没想到你们就过来了。” “只要文山不是死刑,就不会影响到族里,你们两口子马上去县城打听打听,要是定的是死刑,你们得请最好的讼师打官司。”族长宋四伯说。 “那会要不少银子。”宋刘氏心烦意乱。 “你儿子出了事,你还计较银子?银子没了可以赚,人没了你将来不管做什么,儿子也不回来!”宋四伯冷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抠抠搜搜的?你们这家子,能才什么大事?” “没钱的话,你们家还有房子还有田产,变卖了先救文山。”十一公说。 宋刘氏和宋高福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得点头说,“先去县城看看,万一真的要不少银子,你们只能卖地卖房了。” 第58章 娘家人的警告 宋文山是杀人犯的消息,如同旋风般席卷了整个村庄,引发了村民们的热议和惊讶。 夏家人听闻此事后,更是感到十分意外。 夏德全感慨万分:“小柔的命真是太好了,如果不是早早与宋文山和离,她将会一直背负着杀人犯妻子的名号。倒是一点也不会影响到她,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然而,夏陈氏却另有想法。 她担忧地对丈夫说:“娃他爹,我可告诉你,绝对不能让夏小柔回到家里!我坚决反对!” 夏德全不耐烦地说:“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尽管如此,夏陈氏仍然心存疑虑。 她怀揣着一个暖手的小火炉,踏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了宋岩柏的家中。 宋岩柏家一间侧屋的墙壁,被宋刘氏和宋高福带着人砸出了一个大洞。 宋岩柏和褚纤云,正在努力用茅草填补着这个缺口。 夏小柔站在他们身后,帮忙递着茅草。 夏陈氏站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大步走到夏小柔面前,语气严厉地喊道:“夏小柔!你给我过来!” 夏小柔回头,眼神里透着一丝清冷,看着夏陈氏,语气平淡地问道:“哦,原来是继母啊,不知道你找我有何事?” 夏陈氏看到夏小柔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听从自己命令的意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夏小柔!你竟然敢如此无礼,我这个继母还叫不动你不成?” 一旁的宋岩柏见状,连忙转过身来,轻轻拍打着袖子上的灰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婶子,您消消气,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快过年了,大家还是以和为贵比较好。” 褚纤云也面带微笑,走到夏陈氏面前,打着手势,“请进屋坐坐?” 夏陈氏对褚纤云不屑一顾,根本不理会她。 她强忍着怒气,瞪着夏小柔,大声斥责道:“我想心平气和地与她说好,但夏小柔有没有认真听过我的话?” 夏小柔的声音依然冰冷而坚定:“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清楚,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夏陈氏注意到,夏小柔始终保持着冷漠的表情,内心不禁感到些许窃喜。 如果夏小柔真的对她心怀不满,那么自然不会愿意回到夏家。 这倒是一件好事。 “行啊,你如今本事大了,看到我爱理不理的。你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你。我今天来,是把你爹的话说给你听,他不想你回去,你自己找地方去住,嫁出的女,泼出的水,你跟夏家没有关系!”夏陈氏一脸高傲地说道。 夏小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继母,同样的话,你之前说过一次,我可一直记着,我不会回夏家住,将来夏家有事,也别找我。” 夏陈氏听得心头直乐。 她会找夏小柔?就夏小柔,她会去求?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夏陈氏回过头来,看着夏小柔乐得发笑,嘲讽道:“你太将自己当成一回事了,夏家是不会找你的,就你这种人?我们怎会找你相助?别说大话了。” 说完,她大笑着离开了。 夏小柔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浮了抹冷笑。 她心里明白,夏陈氏为什么会跑来说这样的话。 因为,她现在是自由身,宋岩柏家的屋子也破了,没法住人。 夏陈氏,担心她回娘家吃住呢。 可她是不会回去的。 事实上,前世的她赚了钱后,夏家的人,不停地上门打秋风。 她前世心软,总想着,自己男人没了,婆家的人也先后嫁的嫁,死的死。 她守着的继子,也是顽皮不听话的。 虽然夏家无情,但她不能无义。 可是最后,她病重时,夏家没有一个人前来看她。 当真是不值。 夏家人再哭着求到她跟前来,她也绝不会心软一分。因为他们已经伤害过自己太多次了,这种伤害早已让她的心变得坚硬如铁。 宋岩柏和禇纤云看着夏小柔神情落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两人走过去,纷纷安慰着她:“小柔,别难过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既然远儿不在家,那你就住在他的屋子里。” 夏小柔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她说:“我没有伤心,我继母的那些话,我从小到大听得太多了。至于住的地方,那就住远儿的屋子。不过,要不了几天,我们就会搬出去的。” 然而,就在这时,篱笆院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冷喝,打断了夏小柔和宋岩柏等人的谈话。 夏小柔转过头去,看到周茂勋的母亲、夏家姑子周夏氏正大步向这边走来。 夏小柔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些疑惑,她不明白这位姑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姑,您怎么来了?”夏小柔对这位姑姑并没有太多感情,随口淡淡问了一句。 自从她记事以来,父亲这个唯一的妹妹就已经嫁人了,而且很少回娘家。 即便如此,周夏氏也只是跟夏陈氏母子几人交谈,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 夏陈氏膝下育有三子,长子夏继才与长女夏春芳皆系其前夫所出,而幼子夏敏才则是夏陈氏与夏德全所生。 然而这位姑姑却偏爱夏敏才也就罢了,还把夏陈氏与前夫所生的一子一女视为珍宝。 至于她和姐姐夏小英还有哥哥夏长元,则被当作别人家的孩子看待,要么无视,要么轻蔑。 没想到今天竟然来到了宋岩柏家中寻她。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怎么来了?哼,你心里清楚!”周夏氏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向夏小柔,扬起手掌,朝着夏小柔的脸颊狠狠抽去。 然而,夏小柔早就预料到她会动手,迅速侧身躲开了这一巴掌。 \"姑姑今天是不是在外面吃瘪了,所以跑来拿我撒气啊?\"夏小柔讽刺道。 “夏小柔,你装糊涂是?”周夏氏叉腰骂着夏小柔,“你没男人要了,就勾引你表哥是?真不要脸。” 第59章 宋刘氏家,没法过好年了 宋岩柏和禇纤云双双脸色大变,“婶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柔是个本份的人,她和周兄弟是清清白白的。” “清白?呵呵,清白会不要自己男人,跑去找别的男人?”周夏氏讽笑。 “姑大可放心,我嫁不出去,也不会嫁周表哥,周表哥只是表哥,我一直当他是哥哥,我不喜欢他,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类男人。”夏小柔淡声说。 周夏氏睁大双眼,“你还嫌弃你表哥?我呸,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什么样。” 夏小柔扬眉,“我长什么样,不劳姑操心,姑还是操心操心家里的其他人,比如姑父。” “你姑父?你姑父怎么啦?”周夏氏瞪大双眼。 夏小柔睇她一眼,压着唇角的讽笑,“我说多了,姑会骂我喜欢掺和你们家的事情。至于什么事,你自己回去问。” 她再不多说话,转向进了屋。 周夏氏本身对自己男人一直疑神疑鬼的,听到夏小柔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心里不禁七上八下起来,哪里还有心情骂夏小柔? 她灰着脸跑走了。 “小柔,你别想太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禇纤云打着手势说。 “你那姑姑宠你表哥,不光会说你,曾经连我也说。”宋岩柏也说。 夏小柔淡然说道,“我没放在心上。” 周夏氏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周夏氏。 既然不喜欢,就谈不上失望。 邻居秦家婶子走来了,笑着跟夏小柔说,“小柔啊,我看到你前婆婆和前公公两人坐着驴车匆匆往村外走了,这天都要黑了,能去哪儿啊?” 这秦家婶子跟宋刘氏一向不合。 说着宋刘氏时,一脸的幸灾乐祸。 “谁知道呢?”夏小柔淡然微笑。 “唉,她二儿子关进了牢里,她家怕是过不好年了。”嘴里叹着气,却是笑着说的,秦家婶子的脸上,乐得开了花,“别家热闹过年,他家忙着到牢里捞人。” 夏小柔看向宋刘氏家方向,唇角微勾:宋刘氏,前世你占我便宜吞进去多银子,这一世,你得照数字吐出来! - 傍晚了,天又下起了大雪。 宋刘氏让宋翠喜在家看孩子,和宋高福顶着风雪,连夜往县城赶。 一直走到第二天早上,他们才赶到县城。 两人心里焦急,早饭都没吃,又急匆匆赶到县城大儿子给人做事的商铺。 宋宝山给人当掌柜,带着妻儿吃住在铺子里。 快过年了,铺子每天开门早。 辰时时分,天才刚亮,他推开门,就看到自家父母一脸憔悴神情焦急朝他快步扑来,“宝山,不好了,家里出大事了!” 宋宝山回头朝铺子里看了眼,沉着脸将父母拉到一旁,“爹,娘,小点声,我们东家的外甥也在铺子里住着,当心给他听见。” 一大早,说不好了,哪个做生意的喜欢听? 父母这是想给他找麻烦吗? 宋刘氏烦躁得跺脚,“我也不想大声,可是,我着急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娘你快说,我这会儿忙着呢。”宋宝山皱眉说。 “你弟两年多前失手打死了人,前天被县衙门的人抓了,你得帮忙啊,千万不能让县衙门给判了死刑。”宋刘氏急得掉眼泪。 宋宝山吃了一惊,“娘,这……这是真的假的?文山不是童生吗?他要考秀才举人要当官的人,怎会打死人呢?” “那个臭小子,哼,哪有老子的机灵?蠢货一个!”宋高福疑心二儿子不是自己的,想到宋文山干的蠢事就恨得牙痒痒。 到了关键时刻,宋刘氏也不打算瞒着二儿子了,只得将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 宋宝山跺着脚,扭头就走,“我没有钱!” “你不帮忙是不是?你二弟要是判了死刑,平顺和安顺将来考不了学,不,他们的儿子孙子也考不了学做不了官。”宋刘氏警告说。 宋宝山更烦躁了,“我真的没钱!” “你当着掌柜呢,你手头上怎可能没钱?”宋刘氏不相信大儿子的话。 宋文山唉声叹着,“平顺娘她娘家借了三百两。我们手头一文银子也没有,就等着年底生意好,东家发奖励了。” “什么?你个败家的,你怎么偏听你婆娘的?你不管你自己家了?”宋刘氏气得捶打着宋宝山。 “你打宝山做什么?这是文山惹的事!”宋高福拉着宋刘氏,恼恨得抽了个巴掌。 一家子在铺子门一旁,吵着打着,引得一早出门买年货的人纷纷停步观看。 “吵什么?要吵别处吵!宝山,你明年不想当差了是不是?”一个年轻男子,从宋宝山当差的铺子里走出来,大声说。 宋宝山看到他,脸色马上变了,一脸堆笑说,“齐少爷说笑了,我这便让人马上离开。” “铺子里来生意了,你马上过来。”年轻男子沉着脸说。 “好的好的。”宋宝山点头哈腰。 那个年轻人进了铺子后,宋宝山回头朝父母沉声说,“那是东家的外甥,有他在,我不能偷懒!我得回铺子里干活去了。” 宋刘氏一把拉着他,“你弟的事,你不管了?” “我怎么管?我走不开!”宋宝山急着说。 “你不去县衙门,那就给我点银子!没银子没法进牢里。”宋刘氏着急说。 担心父母又闹下去,影响到自己的差事,宋宝山只得回了铺子的后堂住处,取了五十两银子给父母。 并说只有这么多了,想要再多,得等到除夕那日东家发奖励。能不能发奖励银子,发多少,还得看年底这几天的表现。 宋刘氏担心影响到大儿子的差事,只得接了五十两银子。 在宋高福的催促下,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县衙门关押犯人的牢房处。 得知他们要见关进死牢的宋文山。 守门的牢头毫不客气地敲起了竹杠,“一两银子。” 见一个人要一两? 咋不去抢啊? 宋刘氏心痛得如刀被割,宋高福气得咬牙切齿。 可草民哪里斗得过衙门? 宋刘氏不得不给了一两银子。 衙门牢头接过银子,引着宋刘氏和宋高福来到了死牢。 看到一向清风俊朗的儿子被关得披头散发,跟个叫花子似的,宋刘氏心里更是揪得疼。 “文山——”可她才喊了一声,就被牢头往外撵,“看了就走。” “差官大哥,我还没跟我儿子说话呢。” “说话得加价,一刻时间一两银子。”牢头又说。 宋刘氏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几乎要暴跳了。 可她不敢跳,也只能在心里骂一骂,老老实实地又给了一两银子。 衙役接了银子,指着桌上的计时沙漏,“这里在记时,一刻时间后马上得走!” 宋刘氏看着那飞快往下漏的沙子,慌了神,慌快走过去喊,“文山,文山啊?” 第60章 别家热闹过年,宋刘氏家凄惨焦急卖田产房产 宋文山从小被宋刘氏心肝宝贝似的养大,虽然是农家的子弟,却过的是城里子弟的生活。 几乎每天都吃肉,更是从没饿过肚子。 可进了牢里后,一天只有两顿,而且都是硬得跟石头似的加了麸皮的黑馒头,再加一碗不知道是什么菜叶子煮的汤,汤里只有少量的咸味,更是没有一点油花。 这样饿了两天,他被饿得眼冒金星,头昏眼花,耳朵更是嗡嗡作响。 有人走到牢房的栅栏门前,似乎在喊着他,可他脑袋嗡嗡的,根本没有力气去看,也没有力气去回应。 宋刘氏喊了十来声,宋文山也没有回应。 眼见沙漏上方的沙子越来越少,宋刘氏急得跺脚,恨不得冲进牢房里将二儿子拽过来问话。 “文山,文山——” 宋高福也心疼银子,他脱了鞋子,朝牢里的宋文山头上砸过去。 宋文山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睁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自己的父母来了。 “爹,娘,你们终于来了,我饿,娘带吃的来了没有?”宋文山抓着那只鞋子,蹒跚着走到栅栏门边,伸着手向宋刘氏挥手,又伸手看向宋高福。 宋高福冷着脸,将他手里的鞋子一把夺过来,往脚上套着,没好气说,“没吃的!” 宋刘氏这会儿没心思跟宋高福吵架,安慰着儿子说,“下回娘来的时候,再给你带吃的。文山啊,你再坚持坚持,娘一定救你出去。” “千万要救我啊,我在这里实在受不了了,我好饿啊,两天了,我只吃了四个比我手还小的黑馒头。我饿得没有力气说话了。娘。”宋文山拉着宋刘氏的手,嚎啕大哭。 可这时,牢头又开始催促着宋刘氏,“时间到了,走走走!” “再让我们说会儿话。” “一刻时间一两银子!”牢头恶狠狠说。 “说什么说的?浪费银子!”宋高福不同意再给银子。 可宋刘氏心疼宋文山,要再问更多的话,还是给了一两银子。 “文山,你有没有受到罚?晚上冷不冷?” 宋文山拉着宋刘氏的手,呜呜咽咽地哭着说着自己的委屈。 “冷,没有被子盖,还有,他们脱了我的厚外裳,只给我穿了件薄囚服,我冻得根本睡不着。” 看着儿子冻得瑟瑟发抖,宋刘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外裳脱下来,往栅栏里塞。 但又被牢头拦住了,“不能送东西,只能穿牢里的衣裳,想要厚的,可以到我这里买。” 牢头指着挂在墙壁上的破破旧旧,脏得看不出原色的长袍子说。 “要多少钱?”宋高福心疼银子,开口问。 “五十两一件。”牢头说。 “什么?这么贵?”宋高福睁大双眼。 “嫌贵就别买。”牢头翻着白眼,“这会儿是早上,到了晚上,这些袍子根本不够分,你有钱还买不到呢,等着冻死啊。” “娘,买啊买啊,我受不了冻。”宋文山又哭了起来。 哭得宋刘氏心里更焦急,只得咬咬牙,将大儿子给的五十两给了牢头,在一堆破袍子中挑了件看起来厚的,给了宋文山。 宋文山迫不及待地套到了身上。 宋刘氏还想再跟宋文山说话,可手头的银子没有了,她和宋高福被牢头赶出了牢房。 两人向牢头打听,怎么救出他们的儿子。 牢头翻着眼皮,“找陈秀才,他是县城有名的讼师,死的能改成活的。” 怎么见到陈秀才,宋刘氏又给了一两银子给牢头。 宋高福气得一直朝宋刘氏瞪眼。 在牢头的牵线下,宋刘氏找到了住在县衙门隔壁宅子的陈秀才,陈秀才扬眉说道,“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只要你们银子给够,我会多找些人,集体来商讨,将状纸写得漂亮些。就说你们家儿子是受到威胁了,是自卫才失手打死人,不会被判死刑。状纸写得凄惨可怜,县令大人同情之下,会将你家儿子由牢狱之灾改成无罪释放。” 宋刘氏听后大喜,“那可有劳陈秀才了,对了,陈秀才,需要多少银子写状纸?” “最少的话,也要个五百两。”陈秀才掐指一算说道。 “这么多?”宋刘氏暗吸一口凉气,卖了她全家也不够啊。 “老婆子,家里哪有这么多的银子?五百两!咱们拔掉三层皮也不够!”宋高福烦躁说。 可宋刘氏只要一闭眼,就想到了儿子凄惨的样子,只要竖起耳朵听,就能听到儿子委屈的大哭声。 “成,我们去准备银子来。”宋刘氏说。 离开陈秀才家,宋高福又骂起了宋刘氏。 宋刘氏气得咬牙冷笑,“你不要忘记了族里的警告!” 想到宋氏族里对他们的警告,宋高福哑了口,再不骂宋刘氏了。 “这么多年来,是不是只有文山一直在孝敬你?他只要有银子,都会给你买酒喝,买好肉吃。可宝山呢,孝敬的是他岳丈!看看,他攒的钱全给了他媳妇娘家,也不给你花!这个儿子生了也白生!不知道感恩父母,你看看文山,被抓之前,是不是因为给你买酒,才被夏氏那个贱人发现的?说来说去,还得怪你!”宋刘氏翻着白眼。 被宋刘氏再三的提醒,宋高福想到了大儿子的冷情,和二儿子的热情。 大儿子长得像他,千真万确是他的儿子,可从没管他的死活,还不如救救二儿子,将来有个养老。 权衡之下,他只得同意宋刘氏的安排,救二儿子。 两口子没有吵架了,又赶着驴车离开县城,往家走。 大儿子那里借不到钱,只能回村向亲戚们借一借。 可是,宋刘氏平时太过于嚣张,宋高福又常年在外地,跟村里人没有多的交情,而且他平时说话不讲理,在村里没什么人缘。 两口子又因宋文山是童生,不怎么将村里人放在眼里,他们找到自认为相熟的人借钱,竟没有一人肯借。 两人又分别向各自的亲戚家借。 可他们的亲戚在得知宋文山的童生身份被县令取消了,这救出来也不能考官了,只是个普通人了,那还巴结宋刘氏做什么? 都不肯借。 借不到银子,宋刘氏急得头发都掉了不少,和宋高福商议后,两人决定,卖地卖房! 第61章 有足够的耐心,将宋刘氏家房价田价压至最低 数九寒冬,滴水成冰。 家家户户都缩在家里,打算熬过这个寒冷的年关,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再出门谋生计。 夏小柔和禇纤云缩在屋里做些针线活,宋岩柏则在一旁写春联,准备等过几天拿到集市上去卖,也好赚几个过年钱。 突然,门被推开了,和宋刘氏是死对头的秦家婶子走了进来。一进屋,她就满脸笑容地说道:“哎哟,有个好消息哦,你们要不要听?” 禇纤云见她一脸的喜色,便笑着打手势问:“什么好消息呀?秦婶子?” 夏小柔也微笑着看向秦婶子,睁大眼睛,露出一副认真听的表情。 秦婶子一拍手,高兴地说道:“我听说啊,小柔前婆婆家,也就是你们那大房,打算卖房子卖地了!这马上要过年了,卖了房子和田,他们是打算住到猪圈去吗?哈哈哈……”说完,她还忍不住拍起手来。 禇纤云惊讶了一瞬,随后眨了眨眼,看向夏小柔。 宋岩柏听到她们的聊天后,也停下了手中的笔,转头朝她们看来,“大房真的要卖房子了?” 因为夏小柔曾经对他们说过,宋刘氏家会卖房,所以大家都很关注这件事。 “真的!门口已经挂了牌子了。”秦家婶子兴奋地说。 禇纤云眨了眨眼,打着手势问:“卖多少银子?” 秦家婶子扯着唇角,“房子五十两,他们家的地有四十亩,卖十两一亩。” 听到这个价格,宋岩柏忍不住感叹:“价格开得可不低呢。” 禇纤云也跟着叹息,打着手势表示:“好贵啊。” 秦家婶子也觉得价格过高,不满地说:“可不是吗?别家的地只要七八两银子一亩,他们家居然要十两一亩。还有那屋子,不过是五间旧砖房,一间木屋柴房,居然要五十两!真是狮子大开口。”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起了白眼。 “小柔,你买不起的,太贵了。”禇纤云突然想起夏小柔之前说要买大房子的事情,便摆摆手,打着手势劝道。 按照这样的价格,夏小柔心里也明白自己肯定买不起。 但是,她并不会因此放弃,她暗自想好了策略——压低价格。 她有着足够的耐心,可以将房价和田价压至最低。 压到极低的价格,再买进来。 等秦家婶子离开后,夏小柔起身对宋岩柏和褚纤云说:“我想去村里其他人家找个绣花样子。” 褚纤云拉着夏小柔的手,打着手势说道:“早去早回,外面下着大雪呢!” 夏小柔点头:“好。” 她转身走进屋里,取了一些散钱揣进怀中,然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沿着村中的小路走去。 这时,一辆马车从前方的岔道口缓缓驶来,驾车的善良朝着身后的车厢里说道:“主君,夏氏正在前方走着。” 燕蘅挑起车帘向外看去,目光落在夏小柔的身影上,“停车,让她上来。” 善良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说:“怕是她会不乐意?” 燕蘅的马车在村中行驶时,每一次邀请夏小柔上车,夏小柔都显得极不情愿。 抱怨归抱怨,善良还是将马车停在了夏小柔的身旁,“夏娘子,主君有请。” 夏小柔早就看到了燕蘅的马车,按照往常,她会毫不犹豫地绕开。但今天,她有事找燕蘅,于是停下脚步,看着马车。 “燕郎君。”夏小柔站在马车外说,“我想接远儿回家,他父母想他了。” 事实上,宋岩柏和褚纤云并没有希望宋远这时回家。 他们认为孩子在燕园学习规矩更为重要。 此外,他们自己的生活条件艰苦,无法给宋远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而在燕园,即使是普通的小厮和守门人都穿着绫罗绸缎,侍女和管事娘子更是穿戴华丽。这让他们相信,宋远在燕园的生活会更好。 燕蘅挑开帘子,目光落在夏小柔身上,“上来说话。” 夏小柔抬头,凝视着燕蘅,“你能马上让宋远回家吗?” 燕蘅看着她被寒风吹得通红的小脸,眉头微皱,“进车内说。” 夏小柔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左右,发现此时的村路上并没有人前来,她轻轻咬了咬了唇,上了燕蘅的马车。 她知道,如果想要将宋远带回家,就必须与燕蘅好好商量。 马车内温暖如春,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夏小柔坐在燕蘅的对面,轻轻拂着肩上的雪花。 燕蘅静静地注视着她,“你近来有何打算?” 夏小柔眨眨眼,燕蘅为何问起这个? 他依旧想让她进燕园吗? 不,她不想进去。 “我姐姐明年会接我去她家住。”夏小柔编着谎话。 “你姐姐?”燕蘅眸色微凝,“我从未听你提起过你姐姐,她怎么忽然会接你去她家的?” “姐妹之情,血浓于水,哪怕是许多年不见面,也会相亲相爱。”夏小柔说。 事实上,并不。 燕蘅身子前倾,“你就这么厌恶到燕园去?” 夏小柔垂下眼帘,“身份不符,燕郎君。” 燕园眸光沉沉看着她,冷冷一哼,“善良,去燕园,接宋远。” 善良往身后看了眼,“是,主君。” 马车到了燕园,燕蘅呼哧着先甩帘子下了马车,甩袖大步进了燕园。 守门人看到他一脸黑沉回来,吓得慌忙行礼,“郎君。” 夏小柔皱了皱眉,下了车。 她没有跟进去,只站在庄子门外等着。 等了许久,宋远才跑出了庄子门。 “干娘,你来接我回家了?”宋远扑到夏小柔的怀里,欣喜地喊道。 夏小柔摸着他的头,“嗯,干娘接你回去,另外,干娘想让你帮个忙。” 宋远眨着眼,“帮什么忙?” 夏小柔牵着他的手,往村里走,“咱们回去说。” 在燕园的门前,她不方便说着自己的计划。 离燕园有些距离,但离村子还有半里路时,夏小柔小声跟宋远说着自己的计划。 “远儿,大房那边要卖房子,可他们的房子有问题,你想个办法,将这个消息散出去。”夏小柔从怀里摸出一把钱来,“这些钱给你,你交给一些村里的小伙伴,让他们帮忙说。” 第62章 夏小柔将宋刘氏的宅子变成凶宅 夏小柔又仔细地向宋远叮嘱了一番,告诉他应该如何向别人描述这件事。 她强调说,“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说的,要说是你自己听到的,可以做到吗?宋远?” 宋远紧紧握着小拳头,一脸愤恨地说:“大婆和翠喜姑经常打我,我才不会帮她们说话呢,哼!” 夏小柔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柔地说:“真乖。我们能不能住进好房子,就全靠远儿的表现了哦。” 宋远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回答:“放心,干娘。” 随后,宋远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跑到了与他关系最好的一个小伙伴家里。 村里的人们生活都很贫困,孩子们平时能够得到一文钱作为零花钱,都会感到无比开心。 按照夏小柔的指示,宋远拿出了五文钱交给了小伙伴。小伙伴们兴奋不已,立刻将宋远视为大哥,并表示愿意听从他的指挥。 宋远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会照做。 就这样,宋远逐个找到了他认识的小伙伴们,将消息传递给他们。当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后,宋远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家中。 “爹,娘,我回来啦!”宋远大喊声,推开了篱笆院门,满心欢喜地冲进屋内。 宋岩柏和禇纤云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宋远,满脸惊喜。他们齐声问道:“你怎么忽然回来了?燕郎君知道你回来了吗?” 两口子仔细打量着宋远,发现短短几天时间,宋远的气色就有了明显改善。 原本在家时那苍白的脸颊,如今已经变得圆润起来,透着健康的红晕。 他身上穿着厚实的熊皮袍子,看起来十分暖和。再看他的双手,早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冻得红肿,而是恢复了正常模样。 宋远的脸颊光滑细腻,眼神清澈明亮,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甚至比村里其他孩子还要好。这一切都表明,儿子在燕园里生活得很好。 两人心中对燕蘅的敬意愈发深厚。 宋远笑着回答道:“燕郎君当然知道啦!这次是他让我回家来看看你们的。他说快过年了,让我回来陪你们一起过个热闹年呢!” 禇纤云开心地点点头,用手势比划着,询问道:“燕郎君对你这么好,那你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好好表现呀?” 她的脸上满是期待和关切之情。 “当然有,我学了好多字,还习了武。爹,娘,不信,你们看。”宋远兴冲冲地跑到桌边,抓起宋岩柏的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又写下了其他几个字。 虽然字体显得有些稚嫩,但每一笔都写得很认真,横竖撇捺,有模有样。 宋岩柏看着纸上的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夸奖宋远的进步非常大。 宋远被父亲的夸赞所鼓舞,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 接着,他走到屋子的空地处,挥动着拳头,开始打起拳来。他的动作矫健有力,每一拳都打得虎虎生风,展现出十足的气势。 当他的腿横扫过来时,褚纤云不禁被吓了一跳。 看到这一幕,宋岩柏更加欣喜不已,紧紧抱住宋远,不断称赞他,并叮嘱他要继续跟随燕蘅好好学习。 夏小柔坐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一切。她在心中暗自腹诽,看起来,燕蘅确实在全心全意地教导宋远。难道他是因为真心喜欢孩子,所以才如此认真负责吗? 她垂下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如果燕蘅知道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他是否会对这个孩子更好一些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到傍晚的时候,秦家婶子又来了。 她一进门,就表情神秘地对夏小柔说:“小柔,你前婆婆家又出事了。”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 宋岩柏正陪着宋远练字,听到这话,他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褚纤云则正在缝补着一件衣裳,也放下手中的活计,望向秦家婶子。 两人都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惊讶,宋岩柏问道:“这又是什么出了什么事?” 只有夏小柔神色平静如初,因为她对此早有预料。她继续做着手里的针线活,没有抬头看秦家婶子一眼。 秦家婶子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那宅子闹鬼!” “没听说啊。”禇纤云惊讶地打着手势说,“这是怎么说起的?大房那边,怎么会忽然闹鬼呢?” 秦家婶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她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村里人都这么说。” “可能是谣言,我以前都没听过呢。”宋岩柏皱眉。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毕竟他并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那座宅子闹鬼的传闻。 秦家婶子却耸了耸肩,“哼,难说哦。” 夏小柔静静地看着屋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马上就要天黑了,好戏该出场了。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宋岩柏家的半边屋子,被宋刘氏家拆了屋顶,砸了墙壁。 那是夏小柔的卧房。 她没有地方住,便住进了宋远的卧房里。 天黑后,宋岩柏要抱宋远到他的卧房去睡,夏小柔却摆摆手,“你们两口子的床就那么宽,哪里再睡得下远儿?就让远儿跟我睡,我也好照顾他。” “怕是也睡不下呢。”宋岩柏皱眉。 “我个子不大,远儿是小孩子,我们挤一挤就好,过几天,远儿还会回燕园,我也会另寻地方住,不过是将就几天而已,没什么要紧的。”夏小柔说。 宋远也说要跟夏小柔住一屋。 宋岩柏见他们坚持,只好同意了。 天黑后。 等到宋岩柏和褚纤云那屋熄了灯火,宋远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夏小柔:“干娘,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呀?” 别看他年纪不大,却聪明伶俐,对于夏小柔的计划充满了期待,而且还积极主动地想要参与其中。 夏小柔向衣兜内塞进一些火石和硝石粉,“现在就走,记得动作轻一点,千万别吵醒你爹和你娘。” “好。”宋远一脸兴奋。 两人拿起一块破旧的白布和一个已经废弃的赶鸟稻草人,趁着夜色深沉,悄悄地朝宋刘氏家走去。 寒冬腊月,二更天的村路上,没有一个人行走。 天冷,大家都缩在自家屋里。 四周都静悄悄的。 宋刘氏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需要上茅房。可是她白天听到村里传言,说她家晚上闹过鬼,心里害怕极了,不敢独自一人前往。于是她用力把宋高福从床上拉起来。 “如果没有鬼,老子一定狠狠揍你一顿!”宋高福气愤地吼道。 “你吼什么吼的?要是真有鬼,鬼也会被你吓得半死!”宋刘氏不甘示弱地回应。 他们一边争吵不休,一边相互推搡着,一同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 宋刘氏进了茅房,刚脱裤子,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在茅房的门口晃啊晃的。 “媳妇,我饿,我饿啊——”长发白衣人声音虚弱地说,伸着两只枯骨长爪,朝宋刘氏抓来。 宋刘氏吓得屎尿缩回了肚里,大叫一声,“老头子,有鬼!” 扑通—— 她惊慌之下,脚下踩空,掉茅坑里了。 第63章 被“鬼”骚扰,受惊吓的宋刘氏一家不敢回家 宋刘氏吓得面色惨白,双眼惊恐地瞪圆,双手在空中胡乱拍打,双腿也不停地蹬踹。 茅坑被她搅动,顿时,臭气腾飞。 此时,坐在树上负责给稻草人提线的宋远,连忙捂住鼻子,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好臭啊!” 夏小柔立刻向他挥手示意,让他不要出声。 宋远赶忙捂住嘴巴和鼻子,随即又捏起嗓子学了一声猫叫掩盖了自己刚才的发声。 夏小柔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暗暗称赞这个孩子真是机灵。 守在茅房外面的宋高福,破口大骂起来:“你这死婆子,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上个茅房都能掉进茅坑!” “死老头子,你还不快把我拉上去!”宋刘氏在茅坑里跺脚咒骂道。 宋高福又气又嫌弃,只站在岸上继续辱骂。 两人僵持了片刻后,宋高福最终还是回到家里,嘴里骂骂咧咧着,找来了一根木棍伸向茅坑,让宋刘氏抓住木棍,然后用力将她提了上来。 浑身沾满屎尿的宋刘氏想要回家,却被宋高福拦在了门口,只给了她一桶水,让她到后门外去清洗。 可在这滴水成冰的冬夜,即使有热水,人的身体也很难承受得住这样的严寒。 宋刘氏好不容易清理干净自己,又换了一身衣裳,但宋高福依然嫌弃她身上还有味儿,不许她上床睡觉,而是让她睡在小榻上。 或许是因为被吓到了,又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宋刘氏在后半晚上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之间,她隐约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媳妇,我饿啊,我饿——”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无助,仿佛还带着一丝哭腔和怨气。宋刘氏虽然身体滚烫,心里却凉飕飕的,恐惧不已。 “不是我,你别找我,别找我!要怪就怪夏氏,都是她害得你变成这样!” 然而,那个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继续不断地重复着:“刘氏,媳妇,我饿——,快给我些吃的。” 这声音越来越大,让宋刘氏忍不住尖叫起来。 正在床上熟睡的宋高福被惊醒,愤怒地质问:“死婆子,你大半夜不睡觉,在那里鬼叫什么?” 宋刘氏吓得浑身发抖,急忙从床上跳下来,连滚带爬地冲向床边。 “有鬼,有鬼……” 她的声音颤抖,充满了惊恐,让人毛骨悚然。 宋高福一脸厌烦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忍不住一阵厌恶,抬起脚就向她踹过去:“疯婆子,哪里有鬼?你这是要吓死我啊!” 宋刘氏被吓破了胆,眼泪汪汪地指着窗外说:“在窗外,有个东西一直在拍着窗户呢!” “什么东西?”宋高福皱起眉头。 “是娘,是你娘,她……她来找你,问你要吃的。”宋刘氏呜咽着哭起来,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听到这句话,宋高福心里不禁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宋刘氏,然后慢慢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向外看去。 外面一片昏暗,只有雪花静静地飘落着。宋高福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转过头,生气地瞪着宋刘氏,骂道:“你是不是吃了粪脑子变糊涂了?哪有什么鬼?”说完,他气呼呼地又踹了宋刘氏一脚。 其实,宋高福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镇定自若。两年多前,他的母亲得知二儿子宋文山出事,吓得摔了一跤,导致全身无法动弹。 仅仅五天后,他的母亲就去世了。 在那五天里,他忙于帮助二儿子逃避追捕,一直待在外地,等到他得知消息赶回家里时,只来得及看到母亲闭上双眼。 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能够见到母亲的魂魄,听听她最后的遗言。然而,母亲似乎对他充满了怨恨,始终没有出现过。每次想到这里,宋高福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 “真的有,真的有呢!”宋刘氏惊恐地指着窗子那里,脸色苍白如纸,身体瑟瑟发抖。她的声音颤抖而恐惧:“那不是吗?白衣裳,长头发,张着大嘴喊着要吃的!” 宋高福是背对着窗子站着的,听到她的话后,神色充满疑惑,然后慢慢地回过头去看。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了一个头发长长的身影,那人的脸上长满了胡须,但是却只有一只左臂。 那个人伸出左臂,露出骨瘦如柴的左手,仿佛要抓住什么似的。 “高福,还我的右胳膊……”那个身影发出低沉的声音,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怨恨与愤怒。 “二叔,这不怪我,是老陈头大夫没看好你的手,才导致你截止的。你别怪我,我我我……我不知道。”宋高福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试图解释,但是内心的恐惧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此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身影。另一个头发长长的白衣人,将头挤到窗子口,朝着宋刘氏呼喊着:“刘氏媳妇,我饿啊——” 这个身影的出现,使得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恐怖和诡异。 一高一矮两个白衣人,一边喊叫着,一边开始攀爬起窗子来。他们的动作显得笨拙而怪异,让人毛骨悚然。 “鬼啊——”宋刘氏和宋高福齐声大喊,他们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两人甚至来不及穿上外衣,便匆忙拉开门,夺门而出,拼命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周围一片静谧无声。 两人的呼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远远地传开。 附近的居民纷纷打开窗户和房门,好奇地张望。 他们惊讶地发现,两人头发散乱,神情惊恐,惊慌失措地在雪地上奔跑,嘴里还不停地高喊着\"有鬼\"。 住在另一间卧室的宋翠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慌张地跑出屋子,加入到喊叫的队伍中。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宋刘氏的家宅,只见那几间屋子先是灯火熄灭,紧接着又突然亮起。 再熄灭,再亮起。 宋家三个大人全在屋子外面,家里只有个还不会翻身的小婴儿,可那里的灯却会燃起又熄灭。 太诡异了。 莫非…… 人们想到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迅速关上窗户和大门,躲进屋里,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去关心宋刘氏一家发生了什么事。 宋刘氏一家三口在雪地里来回奔跑,直到天色渐亮,路上有了行人,才精疲力竭地回到家中。 夏小柔和宋远完成这场闹剧后,悄然返回房间补觉。 秦家婶子再次来到宋岩柏家,向他们报告宋刘氏家的最新状况。夏小柔听到她的声音,急忙起床,但没叫醒昨晚晚睡正在补觉的宋远。 “小柔,怪事哟。”秦家婶子绘声绘色地说着昨晚宋刘氏一家人的窘样,“你那前婆婆真是个废物,上个茅房还能掉茅坑里。哈哈哈哈。” 笑完后,她又说,“那边还真闹鬼了,那房子怕是卖不出去?” 秦家婶子一脸的幸灾乐祸。 夏小柔微微勾唇,闹鬼卖不掉不是正好吗? 她低价去买。 第64章 夏小柔和宋远合谋,房价从五十两砍到了八两 中午吃过饭后,宋远按着夏小柔的交代,领着一位陌生人,来到了宋刘氏家。 “大婆,这人说要买你家的房子。” “听说你家房子闹鬼,价钱能便宜点?”陌生人打量着屋子,背着手看来看去。 一副煞有介事要买房子的派头。 宋刘氏暗暗惊喜,终于有了买主,“瞎说的,才没有。” “你们村有女儿嫁到我邻居家,你们家的事儿,我早听说了,别撒谎了。”这人摆摆手。 原来是熟人,宋刘氏和宋高福看了眼,两人用眼神商量好,不得不让价。 “原先五十两,现价四十五。”宋刘氏说。 “闹鬼的房子,还要四十五两?你们真敢开价,三十两,一口价!”中年男人伸出三根手指头。 “你咋不去抢呢?”宋刘氏气得要跳脚了。 中年男人拍拍袖子,冷嗤一声,“爱卖不卖。” 他冷冷一哼,扭身走了。 宋远啃着一块红薯干,也跟着离开了宋刘氏家。 中年男人走到一处屋角,宋远朝暗处喊,“干娘,我们出来了。” 夏小柔走过来,将一小串钱放在中年男人手里,“这是咱们说好的五十文,辛苦大哥了。” “娘子客气了。”中年男人收了钱币,满意地离开了。 等这人走远,夏小柔又拍拍宋远的肩头,“远儿,再去找人。” “干娘,这回的价钱说到多少?” “二十两。”夏小柔扬唇。 “好嘞!”宋远又欢欢喜喜跑到村口找人去了。 夏小柔拢着袖子,站在避风的地方,等着宋远找人前来。 这是她和宋远的计谋。 宋远是孩子,又是宋刘氏本家的人。 不会引起怀疑。 由宋远拉人,她出钱请人做托。 假装买房的人将价格砍到极低,宋刘氏一定不同意,不同意的话,她请的人自然不会买。 一连请上几个人都不会买,宋刘氏就会慌。 房子卖不掉,衙门那边又不会等着宋刘氏。 最后,她会以极低的价格买下宋刘氏的房子。 很快,宋远又找到了一个赶着驴车带着孩子走亲戚的妇人。 这妇人是大块头个子,打扮得不比宋刘氏差,一看就是泼辣且家里殷实的娘子。 这样的身份,十分像买房的人。 宋远将她带到夏小柔的跟前,夏小柔说了自己的要求。 只帮忙说句话,就白白得五十文钱,这笔生意挺划算的。 妇人爽快地同意了。 再由宋远带路,引着赶驴车的妇人去了宋刘氏家。 “大婆,这个过路的婶婶问,是不是你们家要卖房子。”宋远指着妇人说。 妇人抱起自家三岁的小娃,在宋刘氏家打量起来,“房子有些年头了,墙上的石灰都掉了不少,你们出价多少?” 宋刘氏见这妇人的耳朵上还有金耳饰,长得一脸富贵,看起来比刚才那个人还要有钱,心里高兴,便开价四十两。 妇人一脸嫌弃,“二十两。” 宋刘氏瞪眼大双眼,“二十两?你倒是敢要价?我这么大的宅子,砖头院墙,五间大房子全是大青砖,屋后的空地也大,屋前的场院也大,你居然开价二十两?娘子,没这样讲价的。” “我沿路都听到说你家屋子闹鬼,你那婆婆死了,时常回来,你还要价四十两?要不是买了给我年纪大不怕鬼的公婆住,我才不买你家的屋子。二十两,你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就算了,我要是买了,我公婆不乐意,我又卖不出去,我还更亏呢。”妇人翻着白眼。 可宋刘氏怎么肯这么低价卖? 让到了三十五两。 但妇人还是不同意,摆摆手,抱着孩子坐上驴车,离开了。 宋刘氏追着她喊,“三十三两行不?要不,三十两?” “二十两,一文也不加。”妇人头也不回地说。 “死猪婆,你砍那么低,是想买棺材板吗?”宋刘氏跳脚骂。 跟刚才那人一样,夏小柔付了五十文跑腿费,妇人满意地离去了。 - 第二天,夏小柔又带着宋远悄悄拦人去砍价。 这回砍到了十五两,宋刘氏自然不肯答应。 下午,又有一人去宋刘氏家,砍价更狠,直接十两。 宋刘氏将人骂出大门。 再之后,再没有人上前问价,而且,宋刘氏家闹鬼的事,已经传到外乡了。 不少人还上门来,问宋刘氏鬼长什么样。 气得宋刘氏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眼看明天就是大年二十九了,再不卖掉房子,就赶不上县衙门送公文到京城的时间了。 大年三十日,得将今年需要汇报的所有公文送到京城去。 宋刘氏催促宋高福想办法,宋高福骂宋刘氏怎么不自己想办法。 两口子正吵着时,宋岩柏和夏小柔进了宋刘氏家。 “大哥,大嫂,小柔说要买你家的房子。”宋岩柏指着夏小柔说。 宋刘氏翻了翻眼皮,“夏氏要买?你买得起吗?” “我敢来,自然是买得起的,你尽管开价。”夏小柔神情淡淡。 “大嫂,你开价多少?”宋岩柏问。 想到之前的几个价格都没有卖出去,这回,宋刘氏怕喊高了,夏小柔也买不起。 但太低了,她也不肯卖。 宋刘氏和宋高福小声商议后,她咬了咬牙,“二十五两!” 其实,村里的价格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格,但她想卖高价好救儿子。 “闹鬼的房子还卖这么贵?不要,我只出八两。”夏小柔扬眉说。 “夏氏,你太不要脸,居然敢砍这么低?”宋刘氏跳脚骂。 “我先回岩柏哥家去,你们同意卖就卖,不同意就算了。我反正不太着急。”夏小柔说完,转身就走。 “大哥大嫂,你们家这屋子反正也卖不掉,放着也是放着,但文山那边不等人啊,你们真希望他被砍头吗?这八两银子不是救文山,是救你们,文山要是被砍头了,你们家的田地得出双份税,那每年多出的钱,能买好几个你这样的房子了。”宋岩柏按着夏小柔交待的话说道,“赶紧凑齐银子要紧,有一两是一两,不能嫌少。” 他这一提醒,本已慌得六神无主的宋刘氏暗吸了口凉气。 对,没错,这钱买的不是二儿子宋文山的命,而是她全家的命。 万一二儿子被砍了头,大儿子那一家将来都没好日子过。 大儿子会恨死她的。 全家少赚的收入,只会比这房子的价钱更多。 左思右想,她同意了,“八两就八两,叫她马上来买!” 宋高福还要阻拦,被宋刘氏打了下胳膊,“你想想老大家,老二出事,老大怎么办?咱们现在可是一文银子都得掰着花了。” 第65章 宋刘氏两口子害怕的原因 事到如今,宋高福也只能无奈点头答应。 当然了,他心中对宋刘氏和宋文山充满了怨恨,不停地咒骂着他们,指责宋刘氏愚蠢至极,而宋文山则是坏心眼。 就这样,宋刘氏家的大房子最终被卖给了夏小柔。 宋刘氏家交出了地契、房契以及转卖文书等相关文书,并由族里的阿公们作为证人,签字画押并按下手印。 双方也各自按下手印并签署了协议。 房屋交易迅速完成。 望着居住了二三十载的屋子,此刻却转手给了他人,而且是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售出,宋刘氏全家人都感到万分不舍。 尤其是宋翠喜,她甚至直接指着夏小柔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故意的?!” 夏小柔扬眉,毫不示弱地回应说,“没错,我就是故意的,哪有买家不故意压低价格的道理?再说了,你们家的屋子可是闹鬼的啊,你们还指望能卖到什么好价钱吗? “也就像我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会愿意购买你们的房子。不信你去问问村里其他人,看谁会愿意买。 “哦,对了,我听说就连外乡人都知道你们家屋子闹鬼的事情了。” 宋翠喜突然想起那个夜晚,爹娘如同疯了一般在屋外奔跑,宁愿整晚在外受冻颤抖,也坚决不肯回家睡觉。 这显然表明他们确实见到了鬼。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再也不敢对夏小柔妄加评论。 - 当天下午,夏小柔带着宋岩柏一家人搬进了宋刘氏的宅子。 这座宅子只剩下墙壁和屋顶,宅子里所有的家具,甚至连一把扫帚、厨房里的一根柴禾都被宋刘氏席卷一空。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纷纷议论说宋刘氏太过小气。 但夏小柔深知宋刘氏的脾气,宋刘氏没有挖走一锹土,已经算相当慷慨了。 毕竟,她购买的仅仅是房屋本身,并不包含家具在内。 而且那些家具过于陈旧,她本就不打算保留。 这所宅子共有五间房。 夏小柔自住两间,其中一间留给自己,另一间则是为未来的孩子准备的。中间的正屋用作堂屋,用于用餐和接待宾客。剩下的两间则分给了宋岩柏一家人。 相比之下,宋刘氏家的屋子面积比宋岩柏家的大一倍有余。 宋岩柏不肯占两间屋子,“小柔,我们一家三口用一间屋就够了,中间可以隔开,一间屋子隔成两间。” “远儿很快就长大了,他怎能一直跟你们住一起?得分开了。”夏小柔摆手说。 她坚持要给宋远一间屋子。 宋远高兴地在自己房间里跑前跑后,“哦哦,太好了,我有自己的大房子了。” 宋远以前住的小房子,是父母的卧房隔出的一间小屋,放下小床和小柜子,再没有多余的地方。 如今的屋子大得能在屋里跑步,他太高兴了。 禇纤云眉头微皱,想了想,还是打着手势问夏小柔,“小柔,我和你岩柏哥年纪比你大些,见的多,什么也不怕,倒是你,你不怕这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吗?” 她万万没想到,夏小柔就这么将屋子买下来了。 以前,她当夏小柔说气话,随口说说要买走宋刘氏家的屋子,没想到,夏小柔来真的。 夏小柔买下房子后,才通知她一家搬来,着实将她吓了一大跳。 宋岩柏看了一圈屋子后,听到她们在聊天,便说道,“小柔别担心,我和你纤云嫂会保护你。” 夏小柔却噗嗤一声笑了,“我怕什么?我才不怕!” “对啊,干娘才不会害怕,因为那个鬼,是我和干娘,哈哈哈!”宋远从屋里跑出来,拍手大笑。 宋岩柏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做什么了?” “爹,娘,那两个鬼是我和干娘扮的啊!”宋远得意地说,“哼,谁叫大婆和翠喜姑老是打我,大爷爷也骂过爹叫爹早死。我当然要吓他们了。” 夏小柔摸摸宋远的头,对宋岩柏两口子说,“是我的主意,远儿会爬树,我才找了他帮忙,你们别怪他。再说了,他们不做亏心事,怎么又会怕鬼敲门呢?” 她将两个“鬼”的秘密,说给了宋岩柏夫妇听。 宋岩柏听得睁大双眼,一脸的愤然,“翠喜奶奶居然是被翠喜娘饿死的?我爹是翠喜爹害死的?他们怎么能……” “是啊,他们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呢?”夏小柔讽笑。 她被嫁到宋刘氏家的当天,就发现宋刘氏的婆婆摔得全身不能动弹。 宋刘氏不喜欢她婆婆,每次都叫她去送饭照顾起居。 那老太太以前见到她,总是冷着脸翻白眼。 但她送了饭后,宋家老太太居然悄悄往她手里塞钱。 还说,她送的饭好吃照顾得好,就多给钱,也叮嘱她不要对外说。 她明白了,宋刘氏一家都懒得理宋老太太,她为了得到钱,尽心的做了几回饭,给老太太洗澡梳头什么都干。 可谁知,还是被宋刘氏发现她收了钱。 宋刘氏找着机会支开她,说要自己送饭。 但三天后,那老太太就死了。 宋刘氏到处造谣,说是她饿死了老太太。 害得她被村里人骂了许久。 前世的她背着骂名,这一世,她坚决不能忍。 至于宋岩柏的父亲,是宋高福间接害死的。 宋岩柏的父亲摔坏了胳膊,可宋高福为了贪财,假说请大夫,可收了钱却不请大夫。 大夏天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彻底的坏死了。 后来伤口一路往上漫延,整个肩头都烂掉了。 最后,全身溃烂高烧不止,宋岩柏的父亲就这么没了。 所以,宋高福见到少了右胳膊的鬼,才会吓得魂飞魄散。 听说父亲是这么死的,从小失了父亲的宋岩柏愤怒得眼睛都红了,连声骂着宋高福,“他怎么敢……他怎么能忍心啊,那是他亲堂弟!” 夏小柔讽笑,在宋刘氏两口子的眼里,亲堂弟算什么? 他们接下来,会卖女儿救宋文山。 宋翠喜的好日子要到了。 - 夏小柔搬进了宋刘氏家的大宅子,宋高福搬到宋家老爷子留下的破旧老房子去了。 宋岩柏家的半间屋子,大房宋刘氏家也有份,半屋子则被宋刘氏占了,带着宋翠喜和小婴儿昌住了进去。 本来那半间屋子是完好的,由夏小柔借住着。 但宋刘氏为了撵走夏小柔,带着人将屋子的墙壁砸了不少洞,屋顶也捅了个大窟窿,还拆了窗子。 夏小柔没法住,搬到了宋远的小房间里挤了几天。 眼下宋刘氏带着女儿和孙儿住进去,看到破旧的半间屋子,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为什么那天要砸房子呢? 屋顶是漏的,窗子是破的,雪花和寒风肆意往屋里灌。 燃着火盆也寒冷无比,冻得宋刘氏和宋翠喜一整晚都没睡好,也将昌冻得哇哇直哭。 宋刘氏的脑袋都被吵疼了,她心里骂着,她怎么这么倒霉? 第66章 要不要将孩子的事,说给燕蘅听? 宋刘氏卖房子的时候,同时也在找买主卖田地。 房子虽然只有五间屋子,但问的人很多;可田地有四十亩,而且价钱开得很高,还是要一口气全卖掉,这就几乎没人敢问津了。 宋刘氏着急啊,没办法,只能把价钱压低一点,压到六两一亩。 夏小柔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带着宋岩柏去买地。 没想到,宋刘氏看到他们来了,却翻翻眼皮,冷冷地说,“你来迟了,燕园的主人说要买。”然后轻蔑地哼了一声,“人家可是一口气买走四十亩,你买得起吗?” “房子被你捡便宜买走了,还想便宜买走我家的地?你是做梦!”一旁的宋翠喜也跟着附和,脸上满是得意和不屑。 “小柔,燕园的主人财力雄厚,我们比不上他的,算了?”宋岩柏无奈地劝说着。 夏小柔心里有些疑惑,燕蘅怎么突然想买田地呢? 她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宋刘氏却在她身后嘲讽地大笑起来。 那笑声刺耳而尖锐,仿佛一把刀子直插在夏小柔的心口。 “夏氏,你不要文山,一直想攀人家燕园的高枝,怎么不去找燕园的主人要呢?这样的话,你不必花一文钱,就能得到四十亩地了。”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叫夏小柔牺牲色相去得到四十亩地。 宋文山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柔?” “我说错了吗?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哼。”宋刘氏翻着白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 被宋刘氏嘲讽,夏小柔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怒,但并没有立刻发作。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目光犀利地看着宋刘氏。 想起当初将她推向燕蘅的人正是宋刘氏,而现在嘲讽她与燕蘅关系不纯洁的人也是宋刘氏!她忍不住冷笑一声。 “刘氏,你不是曾经希望翠喜也进燕园吗?我不帮忙送翠喜进燕园,你还骂我来着,一直打燕园主人主意的,是你们母女?翠喜是未婚的姑娘,燕园的主人一定更喜欢,你们家不必卖地,也能得到四十亩地的钱,不是更好?” “夏氏,你什么意思!”宋刘氏听到这番话,又羞又怒顿时暴怒起来。她瞪大了眼睛,满脸通红,仿佛被戳到了痛处。 夏小柔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留下宋刘氏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宋岩柏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说,“大嫂,你竟然打算把翠喜送给燕园的主人?翠喜还是个小姑娘啊!” 宋刘氏却愤怒地吼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你立刻给我滚开!”她毫不客气地将宋岩柏推搡出了屋子门外,狠狠地关上了门。 离开了宋刘氏的家后,夏小柔和宋岩柏回到了新购置的房屋。 没能买到田地,褚纤云和宋岩柏纷纷宽慰着夏小柔,告诉她不必过于焦急。 毕竟,购买他人的田地并非易事,而且此时正值冬季,即使买下田地也只能闲置等待开春播种。 北方地区的春天来得较晚,通常需要等到过了正月之后才能开始耕种。 夏小柔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太过挂怀,她深知无需急于一时。 - 宋刘氏卖掉田地和房子后,只得了二百来两,离五百两的数字还差不少,她又四处借钱筹集齐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县城,找到了上次的那位陈秀才,毫不犹豫地将五百两银子交给他,委托他撰写一份告状书并递交给县衙门。 春秋笔法加了银子推磨,宋文山故意杀人成了失手杀人,死刑成了流放。 不过流放时间不长,流放十五年。 可饶是如此,宋刘氏仍然担心不已。 因为流放的地方不是温暖的岭南,而是一年有半年都下雪,且时常天寒地冻的隆安府。 别家热热闹闹地准备过年,宋刘氏却在大年的最后一天,目送儿子被押送到冰天雪地的隆安府。 看着泪眼婆娑的宋刘氏,和哭着舍不得离开中原被衙役拖走的宋文山,宋高福一点不心疼他们,反而骂着宋刘氏,“哭什么哭的?大过年的,把老子的财气都哭掉了!” 这几天,宋刘氏成天被宋高福骂败家,还时常挨巴掌。 为了保住二儿子的命和全家的前程,她卖了田地卖了房,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这个年,怕是不好过了。 要是往年,宋高福敢吼她一句,她能将宋高福吼十句,可现在,她不光不敢还嘴,挨了打也不敢吭声。 她害怕被宋高福休了。 -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吃年饭。 宋岩柏和禇纤云,也准备了一些菜和酒水果子,准备带着夏小柔和宋远过个简单而温馨的年。 一家四口刚吃过年饭,夏小柔给宋远发了红包,燕园的竹韵又来了。 “夏娘子,郎君要我带远儿去燕园过年。另外,朱娘子找夏娘子有事相问。” 想到宋远在燕园过得好,还学了不少本事,宋岩柏和禇纤云都欣然同意宋远马上去燕园。 夏小柔却心中疑惑,大过年的,燕蘅又有什么事? 他不过年吗? 前世的时候,燕蘅没有找她过过年。 这时候,她不敢忤逆燕蘅,只得同意前往。 “外头风雪大,就坐我的马车前去。”竹韵说。 她搀扶着夏小柔坐上了马车,回头来看宋远,这孩子已经自己提着袍子在往外爬了。 竹韵微微一笑,将他抱进了马车。 由竹韵亲自赶车,带着夏小柔和宋远,来到了燕园。 守在门口的善良,看到宋远,马上招手,“小家伙,跟我来。” 宋远的功夫,大多由善良教导。 看到善良,宋远毕恭毕敬地走过去,“善师傅。” 夏小柔知道,她走的路线,和宋远不一样,这次,想来也不是朱娘子找她。 “燕郎君找我何事?”夏小柔看向竹韵。 竹韵抿唇微笑,“大年三十,当然是吃年饭了。” “我吃过了。”夏小柔微微皱眉。 “可郎君还没吃。”竹韵微笑。 夏小柔抿了抿唇,没再问,跟着竹韵来到了燕园的小园。 老规矩,竹韵将人领到,并不进去,便关了门离开了。 夏小柔独自往前走。 今日的小园,布置得与往日不同。 挂了不少喜庆的灯笼外,还摆放了一些梅花。 一身水青色的锦袍,外罩墨色大氅的燕蘅,长身而立站在温泉池边,看着桌上的一幅画出神。 神色温和。 看得出,燕蘅今日的心情极好。 夏小柔走过去,浅浅福了一礼,“燕郎君。” 燕蘅回头,朝她招手,“来看这幅画。” 夏小柔走过去,发现画的是宋远。 梅花树下,宋远正在舞长枪,人小鬼大,舞得像模像样。 “画得真相。”夏小柔赞道。 “季轻尘画的,他倒是有些本事。”燕蘅收回目光,搂着她的腰身,看着她的眉眼说,“你说,我们俩生个孩子,会不会也如此机灵?” 夏小柔抬头,看向燕蘅,他的目光很深邃,似望不见底的湖水。 宋远被燕蘅看护得极好,看起来,燕蘅极爱孩子。 她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将孩子的事,说给他听? 他能爱宋远,也更爱这个孩子? 第67章 这算是见家长吗?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燕蘅揽着夏小柔,往外走。 “去哪?” “天水寺。” 天水寺,距离村子有十来里路。 座落在后山一处瀑布旁。 在很远的地方看那处瀑布,犹如天上泼下水来,附近的人便喊那条瀑布为天水。那山为天水山。很多年前,有位得道的高僧在那里盖了寺庙,取名为“天水寺”。 前世的时候,燕蘅曾带她来过一次。 那次,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燕蘅神情哀伤一直不言不语,只带着她默默地看一副画像。 一个年轻妇人的画像。 依稀记得,画上的妇人只有二十来岁,打扮华丽富贵。 她不敢问是谁。 只默默陪着燕蘅坐了整整一天。 马车来到山脚下,山路崎岖全是台阶,不能走马车。 燕蘅牵着夏小柔的手,步行而上。 “可吃得消?”燕蘅回头,温和地问夏小柔。 夏小柔垂目,“无妨。” 燕蘅赞道,“很好。” 夏小柔想说,除了平时挖草药锻炼了身体,她不怕爬山。 前世燕蘅所教她的本身,她现在也渐渐地想起来了。 爬再高的山,她也不惧。 说着话,他们来到山上。 燕蘅是常客,开门的小沙弥见到他行了一礼后,马上放行了。 老住持得到消息,出来见燕蘅。 燕蘅摆手,“你们自忙你们的去,我只散步散心,吃些饭便离开。” 住持合什,离开了。 燕蘅带着夏小柔,去了寺旁一座别致的小园。 园中早已布置好,有红灯笼,有梅花,还有夏小柔常闻到的熏香。 跟燕园燕蘅卧房中的布置一样。 荷影走出来,朝两人行了一礼,“酒饭布置好了,郎君。” 夏小柔睁大双眼,“在寺里饮酒,住持可会有想法?” “他敢说试试。”燕蘅拉着夏小柔的手,进了一间屋子。 夏小柔暗道,想来也是,这个小地方,又哪个敢说燕蘅? 圆桌上,已摆满了酒菜点心。 夏小柔发现,全是自己爱吃的。 荷影取出温着的酒倒了两杯后,便退下了。 燕蘅将一杯酒,递向夏小柔,“尝尝我酿的酒。” 夏小柔想到肚里的孩子,她脸色一变,摆手说,“我不会饮酒。” “今日是特别的日子,只饮一杯。”燕蘅将酒杯塞到夏小柔的手里。 夏小柔看他一眼,“当真只饮一杯?” 燕蘅望向墙上,“当着她的面,我不说假话。” 夏小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像,正是前世燕蘅带她来看的女子画像。 前世的时候,燕蘅带她画像时,满脸哀愁,她不敢问画上的女子是谁。 现在的燕蘅,神色温和,看起来心情尚好,夏小柔便大着胆子问,“燕郎君,画上的女子是谁?” “我母亲。”燕蘅看着画像,神色黯然,“只是,她去世很多年了。” 夏小柔看了眼燕蘅,再看向画像上,两人有七八分的像。 她忙放下酒杯,走到画像前福了一礼,“见过夫人。” 燕蘅拉着她,看向画像,“母亲,她是夏小柔,我想让她给你生孙儿,你觉得呢?” 画像上的女子温和微笑。 燕蘅也微微一笑,“你微笑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夏小柔,“……”这能算? “我母亲同意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燕蘅揽着夏小柔的腰,眸色沉沉看着她。 “我……”夏小柔纠结起来。 燕蘅带她见母亲的画像,这算是见长辈了? 她该不该说自己怀孕的事? 夏小柔正要开口,一个声音在园子门外大声说,“燕蘅,开下门,是我,季轻尘!” 燕蘅的脸色倏地沉下来,不应声。 只揽着夏小柔往桌子旁走。 可园子门那里,拍门声依旧不停,“燕蘅,有京城来的信,很重要,你错过了可就出大事了!” 夏小柔推了推燕蘅,“要不,你去看看?季轻尘能追到这里来,想来是重要的事情?” “他从来都不说重要的事情。”燕蘅没理会季轻尘,将筷子放在夏小柔的面前,“咱们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小柔看了眼门那里,捏了筷子,随意地夹了一片肉。 可这时,园子门那里传来扑通的声音。 紧接着,是季轻尘的哎呦声,“燕蘅,你个狠心的,就眼睁睁看着我摔么?” 原来,季轻尘见久不开门,自己翻墙进了小园,一时但没留神,摔下了院墙。 燕蘅不理会,吃酒。 季轻尘一边痛呼着,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腿,走进了正屋。 发现夏小柔也在,他睁大双眼,“咦,你怎么在?” “季郎君。”夏小柔起身,朝季轻尘行礼。 季轻尘比燕蘅还不喜欢讲规矩,他朝夏小柔摆摆手,“随意随意。”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放在燕蘅的面前,“先别吃了,看看这个,闻四小姐派身边亲随送来的。” 夏小柔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上面写着“蘅郎亲启”,署名是一个姝字。 姝,闻四小姐闻霞姝。 前世不停给燕蘅写信的京城贵女。 燕蘅忽然回了京城,是回去见这位闻四小姐? 夏小柔轻轻放下筷子,垂下眼帘来。 倒底,是她配不上燕蘅。 燕蘅将信揉了揉,扔到火盆里去了,睇向季轻尘,“要么吃酒不说话,要么滚。” 季轻尘嘻嘻一笑,“吃吃吃。”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又大快朵颐地吃着菜,果然一句话没有说。 三杯酒下肚,季轻尘还要吃,但被燕蘅撵走了。 “记得看闻四小姐的信,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片痴心。对了,闻四小姐的亲随还候在燕园里,等着你回信。”季轻尘被撵出园子门,还不忘大声提醒燕蘅。 燕蘅踹了他一脚,将门关了。 屋里,夏小柔捡起那封被她悄悄灭了火的信,塞进了袖子里,她抚着肚子,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陪燕蘅吃了饭,她拒绝了陪宿,坚持要回村里。 “今日是我新宅子的第一个年,我得回去住。”夏小柔说什么也要坚持回去。 许是燕蘅心情好,并没有强求,他陪着夏小柔下了山,命竹韵将夏小柔送回了村里。 宋岩柏和禇纤云见她脸色不好回来,只当是累着了,劝着她早点休息。 回了房,夏小柔打开了那封烧了一个小角的信封。 信封较大,虽然角烧了,但里面信纸的内容并没有烧掉。 前世的燕蘅教过她不少字,京城贵女闻霞姝写得晦涩深奥的字和句子,她全都看得懂。 看完信中的内容,夏小柔大吃了一惊。 惊讶京城贵女敢胆大的给一个男子写如此赤果果的信,表达着她的思念与爱慕,更惊讶的是,燕蘅的身份! 第68章 燕蘅是皇叔! 皇叔? 燕蘅竟然是皇帝的叔叔? 前世,夏小柔只知道燕蘅的身份尊贵无比,是京城人士,但却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现在,看到这封信,夏小柔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如果燕蘅真的是皇叔,那不是意味着她与燕蘅之间的差距更大了吗?连宋文山那样一个小小的童生都能轻易地抛弃她,更何况是身为皇叔的燕蘅? 而且,以燕蘅的地位和身份,必定有无数的贵女追求他,而她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许,她只不过是他身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罢了。 想到这里,夏小柔的心不由得一沉。 然而,她却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被抛弃的痛苦,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受到任何委屈。她下定决心,要继续隐瞒孩子的存在。 夏小柔抬头,望着屋顶。 尽管她只是一个生活在小村庄里的普通女子,但她绝对不能让那些京城的贵女们轻视自己。她要努力致富,拼命赚钱,赚取足够多的财富!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的孩子不会被燕蘅的其他女人和孩子瞧不起! - 燕园。 季轻尘将燕蘅堵在书房里,“你真的不打算回京城去?” “有回去的必要吗?”燕蘅在给他的波斯猫喂小鱼干,神情悠然,“正月过完,我就得着手安排我那新买的四十亩地的耕种了,其他的事情,我没兴趣。” 季轻尘嘴角抽了抽,“你在堵气?你缺那四十亩地吗?”他摸着下巴,“我打听到一些秘闻,当年你舅舅的事情,和卫家夏家有关。” 燕蘅赫然抬头,“你从哪里听来的?” “嘿嘿,我的办法当然多了,我人脉广。”季轻尘得意地弹着袖子,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卫国公意图谋反,怂恿自己的女婿夏翰林写矫诏。事情曝光,先皇处死了这两人。 你舅舅程左都督爱慕夏翰林的妹妹,先皇疑心你舅舅会帮卫国公,所以将你舅舅也治了罪。 唉,只可惜你舅舅是个清高的人,不等案子查清,就在狱中自尽了,连累得你母亲哀伤过度也自尽了。” 燕蘅看着季轻尘,冷笑道,“那卫国公只生了一个女儿,他造什么反?” “可他有侄儿啊。”季轻尘说。 “他和他侄儿们一向不和。”燕蘅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表面不和,背地里十分要好也说不定呢。”季轻尘摇摇头。 “舅舅并不喜欢夏家姑娘,爱慕夏家姑娘的事,纯属编撰。”燕蘅冷声道。 季轻尘抓着头皮,“反正,我听到的就是这些,你真不打算回京城去查一查十五年前的事情?那夏翰林和卫公国连累了你舅舅,你就坐视不管了?” “十五年前,卫公国府和夏翰林被抄家了,夏翰林和卫公国夫妇都被处死,怎么查?”燕蘅挑眉。 “可我听说,夏翰林的妻儿还活着。”季轻尘挠着头皮又说。 “夏翰林全家被抄家,他被处死,其他人流放到冰天雪地的隆安府。流放到那里的人,十个有九个活不了。当年那卫娘子才生产不久,另外两个孩子也全都年幼,大冬天的流放极寒的隆安府,他们不可能还活着!”燕蘅说。 “可坊间说卫氏母子四人还活着的消息,又是怎么说出来的?”季轻尘挑眉。 燕蘅看他一眼,“你认识的人,不是市井混混,便是青楼歌姬,能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少去那些地方,当心姑母罚你。” 季轻尘不服气地甩袖子,“可有时候,一些秘闻,往往是这些地方传得快。” “你今日搅了我的心情,再啰嗦,我撵你出去睡路上。”燕蘅抱着猫儿,转身往卧房走。 “哎,别,大过年的,你能不能有点人情?”季轻尘追上前去。 燕蘅将门关了。 他写了封密信后,走进了另一间小厅,喊出善良,“你安排人将封送给京城的天真,命他照信上说的去做。” 燕蘅将信递给善良。 善良见他一脸严肃,马上神情一敛,“是!” 大过年的也查案子,燕蘅这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主君,出什么事了吗?”善良将密信装进防水的竹筒里,疑惑问道。 “季轻尘说,听说了十五年前的一些秘闻,程左都督的死和夏翰林卫国公有关。”燕蘅眸光暗沉。 “还有这回事?属下可从没听说过。”善良神情疑惑。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所以才让天真去查。”燕蘅眸光微缩,“季轻尘成日游手好闲,但于大事一向上心。不管是不是,我都想查一下。” “是!”善良应声,转身大步离开了。 - 季轻尘在燕园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就出发回京城了。 庆阳府离京城六七百里路。 季轻尘一路走走停停,三天后才到京城。 也是巧了,才走到大街,他的马车就撞上了闻家的马车。 赶车人认出他的马车,小心地赔不是。 闻家马车里,坐着闻四小姐闻霞姝,听说自家车夫撞的是季小郡王季轻尘,马上挑了帘子,“原来是季小郡王,府上车夫鲁莽,对不住了。” 季轻尘听到她的声音,马上扯开帘子,朝她望来,“啊呀,不妨事不妨事。” 闻霞姝打量了眼季轻尘的马车,“季小郡王是从城外而来?” “你怎么知道?”季轻尘惊讶问。 “你的马车车轮上沾了不少雪泥,你的车夫穿得厚实。而城里的车夫和马车,不是这样的。”闻霞姝微笑。 季轻尘拍手,“你猜得太对了,我从庆阳府来。” “你去见燕王了?”闻霞妹凝眸望向季轻尘。 季轻尘抓着头皮,讪讪说道,“这个,是的。” “过年了,燕王为何不归京?过年也要查河道吗?这大冬天的,河道都冰封了,没有可查的?”闻霞姝蹙眉。 季轻尘哪敢说,燕蘅在庆阳府乐不思蜀。 他讪讪说,“他除了查河道,想必还有其他公事。” 闻霞姝抿了抿唇,“那里,有他喜欢的女子?” 季轻尘微怔,但很快又摆手,“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村里,都是村姑村妇,哪里配得上燕王喜欢?闻四小姐说这话,这不是抬他人身份吗?” 闻霞姝微笑,“说得也是。”她朝季轻尘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先告辞。” 她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转道走进了一条小巷,回了自己家。 进了后宅,闻霞姝马上对身边的嬷嬷吩咐,“你马上去庆阳府,看看燕王为何过年也不回京。” 她给了季轻尘不少好处,让季轻尘劝回燕蘅,可燕蘅并没有回来。 莫非,燕蘅真的在那里有了相好? 闻霞姝眯起双眼,她盯了一辈子的男人,绝不能让他被其他女人夺走! 嬷嬷抬头,一脸的不解,“四小姐,您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太后义女,犯不着这么去做啊,那村里的村妇村姑,哪里配您出手去查?” “谁说我只是查这个?你去看看燕王平时在忙什么,父亲一直都希望他站咱们这边。”闻霞姝扬眉说。 嬷嬷应声,“是。” 第69章 打秋风的娘家人 今年的过年,别家都热热闹闹的,不时有亲戚登门拜年,好不热闹。 但夏小柔的宅子里却是冷冷清清的,与外面形成鲜明对比。 夏小柔没有娘家,宋岩柏的父母早已去世,而禇纤云则是一名流浪到此的孤儿,没有家乡亲人。因此,这三个人只能守着这座冷清的宅子,围坐在火炉旁聊天,度过了一个平静的新年。 村里的人们都认为他们非常可怜,但夏小柔和宋岩柏夫妇却并不这么想。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新年是他们活到现在过得最美好的一年。 夏小柔终于摆脱了那个让她受尽折磨、如同牛马般生活的婆家。宋岩柏是因病情得到了解决不再像往年一样卧床了,禇纤云则是再也不用为儿子的未来担忧了。三人都感到未来充满了希望和光明。 村里的人们通常会在初一到初四期间走亲访友,初四之后就需要开始劳作了。尽管地里还被冻结着,不适宜下地干活,但那些从事打猎、砍柴、挖草药以及进山烧木炭等差事的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夏小柔手中有些钱,不需要亲自去挖草药。 但燕蘅收的草药开出的价格较高,她决定到村里收购草药,安排村里人帮忙采集,自己从中赚取一些差价。 她要的数量多,而且价格高,不少村里人都答应帮她采药。 初五的下午,夏小柔准备出门,去集市街看看商铺,再打听哪有卖田地,夏家人和周茂勋来了。 “小柔,你买了宅子?我才听说。”周茂勋的手里,拎着几盒点心,还有一串腊肉。 夏陈氏和夏德全却是空着手。 宋岩柏发现来的都是夏小柔的家人,忙招呼禇纤云端茶水端点子果子来,他则挪着椅子,挪着火盆。 “夏叔夏婶来了?茂勋也来了?屋里坐屋里坐。”宋岩柏笑着打招呼。 周茂勋将礼物放在桌上,摆手说,“不客气不客气,过年了,我来看看小柔。” 夏陈氏看了眼宋岩柏两口子,挑着眉问夏小柔,声音清冷,“这是你的屋子,你怎么让外人住进来?” “是啊,岩柏家也有房子嘛。”夏德全也说。 宋岩柏和禇纤云听到夏家两口子这么说,心里明白,这是来者不善。 “夏叔,夏婶,等开了春,天气好些了,我们会搬走的。”宋岩柏说。 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人,确实不该带着媳妇儿子借住到相好兄弟的妹妹家。 再说相好的那个兄弟,都失踪好几年了。 “岩柏哥,你以前关照过我和我哥我姐,你尽管放心住我家,一直住下去都可以,这算是我还你以前对我好的恩情。”夏小柔说,目光又冷冷望向夏家人,“我记仇,也记恩,谁对我好,我记一辈子,谁对我不好,我会记两世!” “夏小柔,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怪我们对你不好了?”夏陈氏眯着眼冷笑。 “小柔,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夏德全也皱眉。 夏小柔冷笑,哪里对她不好? 压根就没有好过! 大过年的,她不想跟夏氏两口子吵架,她一个人吵不赢夏陈氏这个比宋刘氏还嘴碎的女人。 她一指门外,“我要出门了,你们走。” 夏陈氏瞪眼,“我们才来,你就撵我走?有你这么做女儿的吗?” 宋岩柏看到他们剑拔弩张的,便劝着架,“大过年的,夏叔,夏婶,消消气,你们坐,有话好好说。” 夏陈氏横了夏小柔一眼,大大方方走到上方的椅上坐下了。 夏德全也走了过去,在她一侧坐下。 “小柔,我跟你爹今日来,是有事件找你帮忙。你是家里几个孩子中最懂事的一个,我们信任你。”夏陈氏打量着夏小柔的屋子说。 夏小柔心里笑了,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找她要好处,夏家人是绝对不会找上她的。 她想起夏陈氏和夏德全要将她卖给宋家当天早上,他们又是给她做好吃的,又是给她裁新衣。 说她十六岁了,是大姑娘了,应该有自己的新衣裳。 她当时感动无比。 想着,他们以前不喜欢她,打骂她,是因为她调皮。 她是大姑娘了,她听话了,他们就喜欢她了。 可谁知—— 她只欢喜了一个晚上,次日一早,夏陈氏就说,给她相了门婆家,当天就成婚。 新郎是本村的宋童生。 她不喜欢那个眼睛鼻子高高在上只会读死书的宋童生,她拒绝出嫁。 夏陈氏将她狠狠打了一顿,说,不嫁就将她推河里溺死。 将她养一场,她不出嫁是想赖在娘家吃闲饭不成? 夏德全则说,家里欠了不少银子,希望她体谅父母。 她体谅他们,可谁又体谅她? 最终,她被夏陈氏捆了起来塞进了花轿,送到了宋家。 现在,他们又来给她说好话了,又想算计她什么呢? 夏小柔等着他们说下文。 “继母想说什么,直说。”夏小柔说。 她四岁没了亲娘,父亲夏德全要她喊夏陈氏为娘。 她不同意。 因为夏陈氏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将她推开,说她挡了进卧房的道。 她才四岁,哪里懂什么规矩?有人来了,她只会直愣愣地看着对方瞧, 夏陈氏重重地一推,将她推倒了,她的嘴巴撞到了门槛上,牙齿撞断了,流了一口的血。 好在是乳牙,掉了之后又长了牙。 可那一次,着实将她吓着了。 她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和娘一样的女人,却有着和娘完全不一样的品性。 她害怕夏陈氏,深深地厌恶着夏陈氏。 宁可被打死,也坚决不喊夏陈氏为娘。 夏陈氏厌恶她喊自己为继母,可又一想,夏小柔也不是她生的,爱喊不喊,“那个,家里有大事,你哥哥相了门亲事,女方家要大砖房的宅子,我想让你哥哥在你这里成亲,你跟我回娘家去住。你一个独身女人,又没个孩子,还是回娘家住着方便些。”又指着宋岩柏和禇纤云说,“他们也要搬走,你哥哥的新娘子可不想跟不相干的人住一起。” 第70章 撵出去! 听到夏陈氏的话,宋岩柏和禇纤云的脸色微微一变。 原来如此,怪不得夏陈氏和夏德全突然找上门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们并不想让夏小柔为难,于是宋岩柏开口说:“小柔,要不我们还是搬回老宅。” 禇纤云也跟着点头表示同意,并打手语说:“是啊,虽然那宅子有些破旧,但还能住人。” 然而,夏小柔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搬过来了,就不要再搬回去了。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了。再说了,你们和大房一家住在一起,他们肯定会经常吵闹,让你们无法安心生活。这里比较清净,适合居住。” 宋岩柏所住的屋子是宋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宋刘氏一家与宋岩柏一家各占一半的份额。 宋刘氏卖掉了自己的大房子后,带着家人搬进了宋岩柏的屋子,占据了其中的一间半房间。宋岩柏一家的屋子则空着,上了锁。 “不行,他们必须得搬走!”夏陈氏激动地挥动着手臂,大声说道,“自己家有屋子不住,却非要住在别人家,真是脸皮够厚的。” 宋岩柏和褚纤云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尴尬。 宋岩柏急忙说道:“小柔,我们这就搬走。” 说着,他拉起褚纤云就要去收拾行李。 夏小柔见状,连忙拦住他们,语气坚定地说:“岩柏哥,纤云嫂,你们只管住着,搬不搬,我说了算,其他人管不着。”说完,她冷冷地看向夏陈氏,眼中充满了厌恶。 夏陈氏指着夏小柔的鼻子大骂道:“夏小柔,你这个不孝女,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她又转头对着宋岩柏和褚纤云吼道:“你们两个,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夏小柔冷笑,“继母说得对,自己家有屋子不住,却非要赖上门抢别人家的屋子住,真是脸皮够厚的呢,你们家没屋子吗?怎么非要跑我这里住?你们的脸皮也够厚的,是,继母?” “夏小柔,你敢骂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夏陈氏气得脸色铁青,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想给夏小柔一巴掌,但却被夏小柔敏捷地躲开了。 夏小柔毫不畏惧地看着夏陈氏,冷笑道:“继母,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欺负的夏小柔吗?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 她抬起手,将早先准备好的剪刀对准夏陈氏。 “出去!”夏小柔厉声喝道。 一直没说话的周茂勋,走上前来劝架,“舅母,大过年的,好好说话,别吵架。” 夏德全则骂着夏小柔,“小柔,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跟你娘说话的?还拿剪刀对着我们,你想做什么?” “我娘死了十四年了!我哪还有什么娘?”夏小柔冷冷说,她一指门外,“爹,你带着继母离开,看在你养我一场的份上,你们卖了我替夏继才还赌债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你哥几时有赌债了?”被揭了短,夏陈氏激动地嚷起来。 大儿子正在相亲,说大儿子欠了赌债才卖了继女,这传出去,大儿子还相得着亲事吗? “有没有,你们心里有数。”夏小柔眯着眼,举着手里的剪刀,“走不走?” 夏陈氏和夏德全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心虚。 他们没想到夏小柔会知道这件事,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坚决地反抗。 夏陈氏看着夏小柔手中的剪刀,有些害怕,但还是嘴硬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夏小柔冷笑一声,“那你就试试看。”说着,她向前迈了一步,手中的剪刀闪烁着寒光。 夏德全赶紧拉住夏陈氏,“我们先回去,有话以后再说。”他一边拉着夏陈氏往外走,一边回头对夏小柔说:“小柔,你……你太叫我失望了,毕竟我们也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 一家人会卖亲生女儿给后妻跟前夫生的儿子还赌债吗? 夏小柔心中讽笑。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夏小柔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夏家,从来都不是她的避风港,她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以及,肚里的孩子。 - 夏小柔到村里租了辆驴车,打算去集市街。 她休宋文山的时候,被宋刘氏造谣水性杨花,村里人都厌恶了她,没一人肯租车给她。 但后来,宋刘氏家闹了鬼,因为那“鬼”是被宋刘氏饿死的婆婆,和被宋高福延误请大夫因外伤感染而亡的宋岩柏的父亲。 两口子都害死了人,被鬼缠上了。 村里人才发现,恶人是宋刘氏两口子。 至于夏小柔是不是水性杨花,没人关注了。 她很顺利地借到了驴车。 “夏氏,你买的是你前婆婆的屋子,那屋里,还闹鬼吗?”村里人见她买下宋刘氏的宅子,早就好奇想问了,借着她租驴子的机会,便问起来。 夏小柔淡然说道,“老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没害死过人,哪里有什么鬼找我?宋刘氏两口子嚷的鬼是他们认识的人,跟我可没关系。你们看,自从我搬进了那宅子,那里可有半夜三更闹什么没有?” 村里人回想起来,“还真没有,自从你搬进去后,那宅子一直很安静。” “所以说,宅子安不安宁,靠的是人,可不仅仅只是那片宅子的地。”夏小柔说。 村里人分析着她的话,越发觉得宋刘氏一家不做人,害死别人不说,还想欺负孤苦的夏小柔。 好在老天长眼,罚了宋刘氏两口子的儿子宋文山,一家子为救宋文山卖地卖房还欠了不少钱,算是那家的报应了。 - 夏小柔赶着驴车来到了集市街。 发现集市街比她想象的要热闹。 除了卖农具的,卖丧事用品的关了门,其他铺子全都开着门。 夏小柔来到了绣铺,打算问问她定做的婴儿衣裳做好了没有,这时,她看到宋刘氏跟着一个媒人模样的中年妇人和一个青年男人,走进了一间茶馆。 夏小柔睁大双眼。 那个年轻男人,不是周茂勋的堂弟吗?也是宋翠喜前世的男人周茂财。 周茂勋家世普通,但他堂弟周茂财家却十分殷实。 周茂财父母勤劳能干,周茂财会打猎不说,还十分有生意头脑,把家业做得十分大,财富在他们村里数一数二。 周茂财十分惧怕宋刘氏和宋高福,便宠着宋翠喜,宋翠喜要吃要喝要玩要打谁,周茂财二话都会满足宋翠喜。 宋翠喜不喜欢她,处处跟她做对,也喊上周茂财一家欺负她,跟她抢生意,在她的田地上做手脚,让她吃了好几个大亏。 后来宋翠喜跟周茂财生的儿女,也欺负她。 他们甚至想将她送给周家一个老鳏夫配阴婚。 若让这两人再结成夫妻,她将来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过。 第71章 破坏宋翠喜的婚事 她绝不能再让宋翠喜嫁到周家,再害她得凄苦度日。 夏小柔眯了下眼,赶着驴车离开了。 她先到了绣纺,取了婴儿服后,赶着驴车直接来到了燕园。 守门人看到她忽然来了,惊讶了一瞬,但想到她在燕园的地位,没有问原因,直接放了行。 夏小柔将驴车停在门口,拢着披风进了庄子门。守门人马上去照看她的驴车。 今日天气放晴,庄里四处开着梅花,一些女使仆人们,正在修剪枝丫。看到夏小柔来了,有的注目望她,有的俯身行礼。 夏小柔轻车熟路,直接到了燕蘅的小园前。 门关着,她轻轻拍了拍门。 “郎君在午休,谁让你们拍门的?吵醒他你们当心挨罚!”荷影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几分怒气和警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夏小柔并没有因为被误会而生气。她知道荷影是燕蘅的贴身侍女,对燕蘅十分忠诚,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荷影打开门,正要训斥拍门的人,却发现站在门外的是夏小柔。她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喜的笑容:“原来是夏娘子,您怎么突然来了?” 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荷影还是侧身让开道路,邀请夏小柔进入屋内。 夏小柔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张望着,“燕郎君正在休息吗?那我还是稍等片刻。” 荷影微笑着回应道:“夏娘子,您进屋等待,外面天气寒冷,容易着凉。” 说完,她关上了小园门,上前扶住夏小柔的手臂,引领着她走进了燕蘅卧房外的小厅。 荷影又端来了热茶,并送上了一些点心和水果,然后便悄然离开了。 夏小柔朝着紧闭的卧室门投去一瞥,随后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或许是因为孕期的困倦,又或者是房间里温暖舒适,夏小柔喝了半杯茶水之后,不知不觉间头一歪睡着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男子的大氅。 这件大氅散发着一种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认出这是燕蘅的大氅。 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燕蘅和京城闻家四小姐的传闻,夏小柔急忙站起身来,将大氅从身上取下来放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男子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那件衣服上有刺吗?你就这么嫌弃它?” 夏小柔慌忙转身,目光并没有落在燕蘅身上,而是微微低垂着眼帘,对着燕蘅行了一礼,轻声说道:“燕郎君。” 燕蘅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搂住她的纤腰,俯身凝视着她,嘴角噙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今日为何如此客气?” 夏小柔轻轻抿了抿嘴唇,试图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力量,“燕郎君,我想请你帮个忙。” 燕蘅看着她那紧皱的眉头,轻哼一声,带着几分戏谑地说:“夏小柔,既然是求人帮忙,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像你这样毫无诚意的态度,怎么能行呢?” 夏小柔不敢再反抗,只能乖乖地任由燕蘅紧紧搂住。 燕蘅唇角微微上扬,俯身轻轻吻住她的嘴唇。 夏小柔出于本能想要反抗,但又担心会惹怒燕蘅,如果燕蘅不肯帮忙,那么宋翠喜就会顺利嫁入周家。 她只好努力迎合着燕蘅。 她突然分心了一下,这细微的变化立刻被燕蘅察觉到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燕蘅停下动作,盯着她的眉眼问道。 夏小柔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燕郎君,我现在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不知道你能否帮我一个小忙?” 燕蘅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要我帮忙,只管说来。”这个蠢女人,找他帮忙,居然还用得着求? 夏小柔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前婆家的小姑子,她家给她相了门亲事,但那户人家十分凶悍,她又一直与我不和,我担心她嫁到那户人家,会如虎添翼更加与我为难。” 燕蘅眯起眼睛,冷冷地问道:“所以呢?” 夏小柔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你能不能纳了宋翠喜?收她为房里人?” 这样一来,宋翠喜在燕蘅这里,燕蘅就不会再找她了。 而且,以燕蘅的脾气,如果宋翠喜想要整出点事来,燕蘅必定会惩罚宋翠喜。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事情。 燕蘅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眯起眼,危险地盯着夏小柔,声音低沉而冰冷:“你说什么?” 夏小柔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说,你纳了宋翠喜为屋里人,她就不会欺负我了。你庄上的人,都是本分之人,定然不会和她同流合污,为虎作伥。” “夏小柔!”燕蘅甩着袖子,一指门外,“你给我出去!” 夏小柔不肯走,皱着眉头又小心问,“燕郎君,你究竟同不同意?” 燕蘅怒得想掐夏小柔的脖子,“滚!” 夏小柔垂下眼帘,转身默默往外走。 燕蘅脾气琢磨不透,现在,她就琢磨不出燕蘅的脾气。 他不帮忙,她只好再另想主意。 夏小柔离开后,燕蘅砸了一只茶碗。 剧烈的声响,吓得荷影慌忙走来,“郎君。” 燕蘅冷笑着一指门外,“你知道夏小柔刚才跟我说什么吗?” 荷影就在隔壁屋里候着听传。 燕蘅和夏小柔说了什么,她当然听到了。 因为两人说话的声音可不小,而是以吵架的形势说的。 燕蘅砸了杯子,显然,夏小柔的话,让燕蘅发火了。 荷影深知燕蘅的脾气,不敢再触怒她,只得说,“婢子没听到。” “她让我收她前婆家的小姑子为屋里人,她倒是敢说。”燕蘅冷笑。 荷影眨眨眼,“她这么说,有她的目的?” “她小姑子相了门好亲,她担心小姑子嫁到厉害的人家更加欺负她。呵,我要是收了她小姑子,她就不怕她小姑子更加猖狂地欺负她?这个蠢女人!” “郎君要怎么做?” 第72章 安排人暗中保护夏小柔 “这等小事,还要来烦我?你去安排好。”燕蘅拂袖走开了。 荷影眨了眨眼,点头应道,“是。” - 夏小柔离开燕蘅的小园,一个小人儿飞快朝她扑来,“干娘,你来了?你来看我吗?” 夏小柔颓败的脸上,恢复了笑容,“远儿,这几天你还好?” “我当然好了,我有了新靴子。”宋远得意地抬着小脚,炫耀着他的鹿皮小靴子。 夏小柔俯身,拍着他的小靴子,“不错,好看。” 以前的宋远,可从没有穿过这种高腰带绒的靴子。 “我又学了一套拳法,我打给你看。”宋远兴冲冲说。 他后退几步,摆了个姿势后,开始挥动着拳头。 打得虎虎生风,有模有样。 夏小柔抿唇微笑,拍着手,“不错不错。” “夏娘子!”荷影的声音,在夏小柔的身后说。 夏小柔回头,眉头微蹙,“有事吗?荷影?” “郎君要我送你出庄子。”又朝宋远招手,“他又说,让宋远回家两天看他父母。” 宋远高兴地拍手。 夏小柔朝燕蘅的小园方向看了眼,点了点头,“有劳荷影了。” 荷影微笑,“夏娘子客气了。” 到了庄子门外,但荷影并没有离开,而是说,“夏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能帮忙的尽量帮忙。” 夏小柔看向她,“你们郎君不肯帮忙,你却帮我,你不怕她罚你。” 荷影微笑,“同一件事情,有两种解决的法子,夏娘子找郎君帮的忙,我做不到,但我可以用另一种法子解决。” 夏小柔看着她,眸光微转,“也成,我另有事情请你帮忙。” 燕蘅不肯收宋翠喜,她且先将宋翠喜的婚事搅黄了再说。 按目前宋刘氏家的情况,周家是宋翠喜能找到的最好的婆家了。 只要不嫁周家,将来的宋翠喜就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夏小柔赶着驴车带着宋远走在前面,荷影骑马跟在后面。 回了村,夏小柔先回了家。 她将婴儿衣服放回自己的房间,让宋远在家玩,她带荷影去办事。 禇纤云眼尖,拉着她,指着她抱进屋里的包裹,打着手势说,“你买了什么回来?我瞧着,有小婴儿的鞋子。” 夏小柔往自己屋的桌上看了眼,这才发现,包裹布太小了,有一个角没有包严,露出了一只鞋子的鞋尖。 夏小柔的脸色微变,忙解释,“我帮邻村一个熟人姐妹带回来的,这会儿没时间去她家,我要先带荷影去办事。” 禇纤云眨眨眼,微笑点头,“哦。” 夏小柔吐了口气,衣裳的事情,搪塞过去了,再过几个月肚子大了,她要怎么跟禇纤云说? 她关了卧房门,要和荷影离开,但宋远又爬上了她的驴车,“我要跟干娘去办事。” 夏小柔好笑,“你几天不在家,不想父母的?” 宋远从燕园出来时,燕蘅叮嘱他,要他好好保护夏小柔,这是给他的秘密任务。 完成得好,会有奖励。 宋远看着夏小柔,“我跟着干娘去瞧热闹。” “真是人小鬼大。”宋岩柏笑了,挥挥手,“去去,看热闹去。” 无法,夏小柔只好带上宋远。 在路上时,夏小柔对荷影说着自己的安排,“只是借燕郎君的名号,不会真要燕郎君收了她做屋里人。当然,燕郎君想收的话,我可以做个牵线人。” 荷影嘴角抽了抽,心说燕蘅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何需别人做牵线? 但她是奉命给夏小柔办事,不管夏小柔怎么安排,她只需服务便是。 “好的,夏娘子。”荷影点头,将马儿调转了个方向,往宋翠喜家去了。 夏小柔则赶着驴车,往周家村而来,快走到宋翠喜前世婆家附近时,她的驴车被人忽然拦住了去路。 原来是周夏氏,她的姑姑。 “有事吗?姑?”夏小柔挑眉。 “你来这里做什么?又想找茂勋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跪着求我们家,我也不会同意你和茂勋,你个残花败柳,好意思找我们茂勋?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脸。”周夏氏要去邻居家窜门,看到夏小柔来了,她的怒气一下子上来了。 “不许说我干娘!你这个坏女人!”宋远从袖子里取出一根皮鞭,用力地抽了过去。 他虽然人小力道小,可学了一段时间的武,打人十分有技巧。 专抽人的痛处。 一鞭子抽到了周夏氏的脸上,抽得她哇的大叫一声,捂着脸眼泪汪汪起来。 “小兔崽子,你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啪—— 又一鞭子抽到了周夏氏的脸上。 周夏氏吓得不敢上前了,又气又吓铁青着脸想走开。 夏小柔却喊住了她,“有件新鲜事,想给姑说说,姑要不要听?” 周夏氏被夏小柔身边的人打了,还不敢还手,心里正憋气呢,哪里有心思听? 她冷冷一哼,转身就走。 夏小柔继续又说,“我前婆婆的女儿宋翠喜,想进燕园做燕园主人的屋里人,可她家又想让她嫁给你们二房儿子,你事儿,你知道吗?” 她正愁不知怎么将宋翠喜的事情说给周家人听,这会儿来了嘴碎的周夏氏,正好帮她传传小话。 周夏氏不喜欢宋刘氏家,娘家大哥只不过是欠了宋家一百八十两银子,宋刘氏差点逼得她大哥夏德全跳河,她记恨好几年了。 这样的人家,将女儿嫁到周家二房,跟她做了亲戚,她不得成天跟宋刘氏打交道? “当真?”周夏氏回过头来,睁大双眼。 “姑不相信,你可以当面问宋刘氏去,或者,你去问问燕园的守门人,宋翠喜是不是去过燕园找过燕园的主人。”夏小柔又说。 周夏氏抿了抿唇,看了眼夏小柔,转身就走。 “姑,我说的是真的。我没说谎话。”夏小柔看着她的背影说。 周夏氏的表情变了,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夏小柔能猜到,周夏氏一定上二房报信去了。 婚姻大事,涉及到两个家族,结一门恶亲,会害一大家子。 有时候,一些事情不需要证据,只需要谣言即可。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周夏氏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有谣言,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第73章 宋翠喜被退亲 荷影到了宋刘氏家。 这时,宋刘氏已经从集市街回来了,因为亲事说好了,正和自己男人宋高福说着要多少聘礼的事。 周家有钱,周家郎君又很喜欢宋翠喜的样子,冲这两点,他们打算狠狠敲一笔聘礼。 别家要十两,他们打算要三十两,这样就能还掉一笔债了。 听到屋外人有喊,宋刘氏忙走出去看。 发现来的人是燕园的女使,宋刘氏大喜,忙喊出宋翠喜来迎接。 “没什么大事,我们郎君想见见宋姑娘。”荷影说。 “啊,是是是,这便让她跟姑娘前去。”宋刘氏又喜又惊,请了荷影进屋吃茶等候,又将宋翠喜推进屋里,小声提醒女儿去打扮。 宋翠喜也欢喜异常,进了自己卧房,翻箱倒柜寻着衣裳和头饰。 只有宋高福皱着眉头,表示不同意。 他拉过宋刘氏,小声说,“这不好,翠喜正跟周家说亲呢,你让她去见燕园的主人,要是被周家知道了,周家退了亲事怎么办?” “你这老鼠眼光,难怪一直穷!那可是燕园的主人,身份比县令还高贵!能当他的屋里人,比嫁十倍的周家都强。”宋刘氏白了宋高福一眼。 “只是来请过去说话,没说做屋里人?”宋高福皱眉头。 “你真是蠢死了,都来请了,还不是做屋里人是什么?你当燕园的主人很闲?”宋刘氏冷嗤,“上回翠喜去过燕园,八成是燕园的主人见过之后,有些动心了,才派了女使来接翠喜过去。” 宋刘氏信心满满地说。 宋高福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有些动摇,便也同意了。 万一女儿被燕园的主人瞧上,他们全家就发了。 宋翠喜打扮好,走出屋子来给宋刘氏看。 “好好,不错。你爹借了驴子来,你骑驴子跟着燕园的女使过去。”宋刘氏拍拍宋翠喜的肩头,又小声叮嘱,“好好表现,争取做个让全村人都羡慕嫉妒的女人。” 宋翠喜搬离了大砖房,住进了老宅中破小的屋子,她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十分憋屈,早就想离开家了。 不消宋刘氏提醒,她也会好好表现。 “知道了,娘。”宋翠喜得意地扬唇。 荷影看着他们一家的表情,悄悄勾了下唇,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宋翠喜往燕园而去。 在半路上,她们遇到了从周家回来的夏小柔和宋远。 夏小柔看了眼荷影和宋翠喜,挪开了目光,赶着驴车继续而行。 宋翠喜却喊住她,“夏小柔!” 夏小柔淡淡扬眉,“宋翠喜,什么事?” “你眼瞎了吗?没看到我?”宋翠喜想到自己即将是燕园的人,便想借机会教训下夏小柔。 夏小柔淡淡说,“看见了,有事吗?” “你招呼都不打的?可真是猖狂!”宋翠喜翻着白眼。 “不许说我干娘!”宋远跳起来,又甩出了他的小鞭子。 鞭子抽到了宋翠喜的脑门上,疼得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臭小子,你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宋翠喜暴怒,要翻身下驴子,去教训宋远。 但被荷影拦住了,“那是郎君的徒弟,你不得说他。” 宋翠喜愣了愣,只得将怒气咽回肚子里,跟着荷影离开了。 她心里不服气地冷哼,等她进了燕园,看她怎么收拾宋远那小子。 “看,我能保护干娘了,是?干娘?谁骂你,我打谁。”宋远得意地扬着小眉毛。 夏小柔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头,“好样的,不过,也要量力而行,遇到厉害的,你不得逞强。毕竟,你还只是小孩子,等你长大干娘这么高时,才能真正保护干娘。” 宋远乖巧地点头,“晓得了,干娘。” - 宋翠喜满心欢喜地跟着荷影到了燕园。 恰巧遇上燕蘅要出门,在庄子的门口遇到了她。 “郎君,这是宋翠喜姑娘。夏娘子的小姑子。”荷影走上前,行礼说道。 燕蘅的脸色,倏地沉了。 他背着手,一言不发盯着宋翠喜。 宋翠喜激动得翻身从驴子背上爬下来,“燕郎君安,翠喜见过郎君。” 也不知是激动得腿站不稳,还是爬下驴子时闪了腿,宋翠喜只觉得小腿上忽然抽痛了下。 她腿一闪,身子歪到了地上。 这两日天气晴好,没有下雪,地上的雪被来往的人踩烂了,和泥土混在一起成了泥水。 宋翠喜正好歪到了泥水坑里。 一身干净的衫子被脏了大半。 她又窘又慌,急得要哭了。 燕蘅皱了皱眉,坐进马车里,离开了。 “燕郎君,我我……燕郎君……”宋翠喜哭着朝燕蘅的马车招手,可马车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很快就走远了。 荷影叹了声,走上前扶起来,“你怎么连驴子也不会下?瞧瞧你……你把燕郎君惹生气了,他本来要见你说话来着,可你这样子怎能见人?你还是先回去?” “我回去换了衣裳来成不?”宋翠喜哭着说。 “不成,改天,改天燕郎君想见你,会派我去接你,今日不成,他不高兴了,是不会见任何人的。”荷影说。 宋翠喜更难过了。 不得已,她只好骑着驴子返回了。 宋刘氏见她又是狼狈回来,又惊又怒地问,“怎么回事?见着燕郎君了吗?” 宋翠喜哭着,把刚才的事说给了宋刘氏听。 宋刘氏气得掐了她一把,“你个没用的,好好的机会被你搞砸了!” “行了,吵什么吵的,兴许将来还有机会。”宋高福心里也骂着女儿废物,一连两次将机会错过,怎么会这么蠢呢? 宋翠喜抹着泪,心里暗暗发誓,下次有机会,她一定好好把握。 第二天一早,宋刘氏家又来了人。 看到来人,宋刘氏的眉毛快扬到了天上,“原来是胡媒婆,你这一大早的,怎么上我家来了?” 胡媒婆拢着袖子,淡淡然笑着走上台阶,“周家让我来给你们捎个话,他们家说,听说你家姑娘有了相好的人家,他们自觉配不上你家姑娘,想退了这门亲事。反正两家只是口头说说,也没有正式商议日子,也没有交换庚帖,算不得正经说亲。” 宋刘氏脸色一沉,“退就退,我女儿自有更好的人家嫁!” “那就恭喜你家了。”胡媒婆笑了笑,扭身走了。 心里则在嘲讽,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就敢肖想燕园的主人? 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欢喜一场。 第74章 是不是因为当年事而问心有愧?姐姐! 过完了元宵节,算是年节全过完了。 宋远回了燕园继续学习。 身体已大好的宋岩柏,开始外出谋生。他身子瘦弱,没学会他爹的打猎和皮货生意,只能做些抄写文书的活计。 禇纤云会的更少,只能靠给人洗衣裳缝补衣裳谋生。 两口子赚的收入,勉强顾生活。 夏小柔问禇纤云,可愿意学着采草药。 采到好的草药,能换到更多的钱。 禇纤云不太认识草药,只采些常见的。但常见的比如牛筋草和益母草,价钱十分低,晒干后,也才几文一斤。而且这两种草药不压秤,挖上满满几背篓,也只能卖上几十文钱。 禇纤云见过夏小柔采的草药,全都是价钱高的,一篓子草药能换几百上千文。只是,她不知道从哪里能采到。 夏小柔说教她,她当然高兴了。 “好。”禇纤云打着手势说。 “那好,咱们现在就出发。”夏小柔说。 两人脱了厚重的长衣裳,穿着方便爬山的短打衣,背着篓子带着铲子干粮和水,往后山而来。 年过完,天气放晴,后山来了不少外出采药打猎的村里人。 有些人来得早,背篓里已有不少收获。 打猎的人,也打到了猎物。 禇纤云看得满眼羡慕。 夏小柔拍拍她的肩头,“不必羡慕他们,我们也会采到贵的草药。跟我来。” 她方向感强,一些较深的密林,村里人不敢进去,她敢走。 所以她采的草药一向多且都是稀有草药。 禇纤云点了点头,便跟着夏小柔走。 见她往密林里越走越深,不禁担忧起来。 “小柔——”禇纤云拉住了夏小柔,“别走了,咱们会迷路的。” 夏小柔却微微一笑,“你只管跟着我就是,我不会迷路的。你要是不放心,我来做些记号。” 说着话,她提了柴刀,在身旁的树上砍了三下。 往前走了几步,又在一棵树上砍了三下。 禇纤云眨眨眼,笑着打手势,“这个法子好。” 夏小柔又说,“我挑的是同样粗细的树,同样的方位砍的同样的三刀,这样咱们走得再远,也能走回来。” 有了记号,禇纤云胆子大了许多。 靠着夏小柔的指引,她挖了好几件贵的草药。 夏小柔不敢太累着,随便挖了些草药后,她坐在一棵倒下的树干上休息,让禇纤云照着她的法子做记号寻草药。 禇纤云朝她摆摆手,往林子深处走去。 夏小柔歇息了好一会儿,起身准备去找禇纤云,却见禇纤云皱着眉头往回跑来。 一边跑,还一边朝夏小柔打着手势,“小柔,我看到你姐姐了。” 夏小柔微怔,她冷冷勾了下唇角,姐姐?夏小英吗? 她不想见。 “不必管她,咱们忙自己的。”夏小柔说。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这么深的密林处,夏小英是怎么寻来的? 也不怕迷路困死在这里? “她从坡上摔下来,腿摔骨折了,走不了路,你真的不去看她?这林子太深,就咱们来这里,再没有其他人来啊。”禇纤云忧心地打着手势劝着夏小柔,“咱们不去帮她,万一来了野兽怎么办?万一她等到天黑也没有人来,她会被冻死的,这林子里比外头可冷多了,地上的积雪也比外头深。” 夏小柔想到当年的事情,心里怒火腾起。 娘死后,爹娶了继室,不久后哥哥也失踪了。 爹一门心思都放在夏陈氏母子几人身上,从不管她的死活。 年纪小的她,盼望着这个大她三岁的姐姐给她点温暖,可是! 夏小英却跟夏陈氏一伙了! 把她的户贴给了夏陈氏! “小柔,她听说你在这里,也想见见你呢。”禇纤云又打手势。 “我有什么好见的。”夏小柔涩然一笑,“没被婆家打死,还休了不将我当人看的前夫,还买了房子,我日子过得好着呢,不劳她费心。” 说完,她提着背篓转身就走。 “小柔——” 夏小柔的身后,有年轻女子大声的喊声。 禇纤云往回看了眼,拉了拉夏小柔的袖子,“是你姐姐,是小英。” 她将夏小柔的肩头按了按,转身朝夏小英大步跑去。 一边跑,一边焦急地打着手势示意夏小英不要走路。 “不妨事,并不疼。”夏小英拄着棍子,讪讪微笑,目光温柔地看向前方背着她而站的夏小柔,“小柔,这么巧啊,在这里能遇到你。听说你休了宋文山,还买了宅子。你过得好,姐姐放心了。” 夏小柔捏了捏袖中的拳头,冷笑了声,还是转过身来,“我过得好,让姐姐失望了?” 看到十来步远的夏小英,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夏小柔微微愣了愣。 村里人都说,她们姐妹俩长得像她死去的娘卫雪英,都是温婉美丽的,她的容貌她看得到,她以为夏小英和她长得差不多,也是宋刘氏口中的“狐媚子”,可眼前的夏小英,明明只大她三岁,却苍老得像大她十多岁。 又瘦又黑,一脸的憔悴。 但想到夏小英对她的冷漠和无情,夏小柔将心里的那一丝怜惜,又压了下去。 “小柔,你……你怎么这么说?你过得好,我怎么会失望呢?我一直希望你过得好。”夏小英神情难过,“爹不管我们,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你的亲人有相公,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就不要将我算进去。”夏小柔冷然说。 “我……我没有婆家了。”夏小英垂下眼帘,微微叹了声。 夏小柔眯了下眼,她被休了? 禇纤云睁大双眼,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头,打着手势问,“怎么回事?” “算了,我没事。”夏小英揉了把眼泪,抬起头故作坚强笑了笑。 夏小柔看着她,“你被你婆家撵出来了?因为没生儿子?” 前世的时候,她听说夏小英只生了两个女儿后一直怀不上儿子,被男人和婆家不停地打骂。 想到夏小英对自己不好,算计她嫁到宋刘氏家,她怨恨着夏小英,从不去管她们母女的事情。 再后来,夏小英死在二十五岁那年,两个女儿也被婆家送了人,她再没关注那一家子的信息。 夏小英被她问得神情僵住,讪讪着笑了笑,“我没事,你过得好就好。”她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 看着她拖着痛腿走得蹒跚,夏小柔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情问心有愧,才不敢面对我,有困难也不敢向我求助,是?我最心爱的姐姐。” 她讽笑着看向夏小英。 第75章 我们不是这里人氏,夏德全不是我们父亲 夏小英的脚步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看向夏小柔,“当年的事情?……当年什么事啊?” 夏小柔压着心里的怒火,“你故作糊涂是?你害我还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夏小英,你可真行啊!” 夏小英着急起来,“小柔,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年究竟什么事?” 夏小柔笑了笑,眼底浮着怒火,“夏小英!我不想嫁给宋家,你把田嬷嬷帮我藏的户贴偷出来给了夏陈氏,害得我没法逃跑,不得不嫁到宋家!这件事,你怎么敢忘记!” “不是我,我没有!”夏小英跺着脚,急得哭了起来,“小柔,咱们的户贴……咱们的,我没有给继母啊,我还藏着呢!” 夏小柔讽笑,“你别假哭了,咱们兄妹三人中,就属你跟夏陈氏的关系最好,她叫你偷我的户贴给她,你怎会不给呢?” 夏小英看着愤然的妹妹,心里又急又慌。 她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错,才让妹妹这么怀疑她,她抹了眼泪,“小柔,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把你的户贴给你。” 夏小柔好整以暇看着她,“好啊,我且看看,你还能帮我找个什么户贴出来。” 禇纤云见她们姐妹俩剑拔弩张,拉拉这个的胳膊,推了推那一个,打着手势说,“你们别吵了,有话好好说。我猜,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没误会!”夏小柔冷冷看着夏小英。 “小柔,你跟我来。”夏小英抿了抿唇,拄着棍子,往密林外走去。 禇纤云忙上前搀扶她。 夏小柔淡淡扬眉,跟了过去。 走出密林后,道路平坦了不少,禇纤云让夏小柔将她们的背篓拿上,她走过去背起了夏小英。 夏小英坚持不要她背,“我能走,你个子也不壮,别逞能了。” 夏小柔看了她们一眼,走到路上,拦住了一个赶车的过路人,给了他十文钱,央求他赶车送她们三人回村里。 过路人不着急赶路,欣然同意了。 夏小英讪讪说,“小柔,让你破费了。” “纤云嫂背不动你,你慢慢走回去,耽误的是我的时间。”夏小柔淡淡扫了她一眼,将头扭过。 夏小英见她又冷了脸,叹了声,只好不说了。 赶车人按着夏小英的指引,来到了夏家。 但,夏家的大门关着,不见一个人。 “门关着,你怎么找东西?”夏小柔看了眼大门,问夏小英。 “厨房门没锁,东西放在厨房里。”夏小英说,她朝禇纤云点了点头,“你在外面等会儿,让小柔跟我来。” 这是夏家两姐妹的事情,禇纤云很识趣地微笑,指了指大门旁的旧磨盘石,坐过去歇脚去了。 夏小柔放下背篓,跟着夏小英进了厨房。 自从继母来后,她们姐妹俩原先的卧房给了夏陈氏的女儿夏春芳住。 两人则被夏陈氏安排到了厨房里。 厨房一分为二,一边是灶台,一边是她们的床,中间有帘子隔着。 三年前夏小柔被夏陈氏嫁到宋家后,姐妹俩的床被夏陈氏挪走了,放床的地方如今堆着一些柴火。 “户贴在哪儿?”夏小柔看着乱糟糟的厨房,扬眉问道。 夏小英指了指原先放床的角落,“那里,我去找出来。” 她拖着痛腿,爬上了柴火堆,将高高的柴火一点点地扔开,又挪开一块砖头。 夏小柔眯着眼,她倒是机灵,居然在这里藏着东西。 夏小英伸手在墙缝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陶罐来。 陶罐口子包着几层防水的黄油纸。 夏小英扯掉油纸,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檀木盒子。 那盒子做工精美,搭扣居然是黄金镶玉的,看起来十分昂贵。 不像是乡间之物。 前世的夏小英穷困潦倒,可她居然藏着这么贵重的物品! 让夏小柔很意外。 “小柔。”夏小英抱着檀木盒,朝夏小柔望来,“田嬷嬷临死前,再三叮嘱我,如果京城有人来接我们回去,就打开这个檀木盒。如果没有人来,我们要用户贴,就用咱们手里的那份。咱们的户贴是假的,是不作数的,只能在本县城用,出了县城就会被识出是假的。我们三兄妹和娘的真户贴还有田嬷嬷的,全在这里。” 夏小柔眯着双眼,“什么意思?” 夏小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田嬷嬷临死前跟我说的。你今日一定要,我才拿出来的。”她看着夏小柔,叹了口气,“别怪田嬷嬷不跟你说,你当年才四岁,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京城? 有人来接她们回去? 夏小柔心里琢磨着这几个字眼,总觉得有什么大事,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前世错过了的。 夏家这处厨房,在今年的夏天被雷劈了,雷火烧着了厨房,将夏宅烧坍塌了一半。 这个檀木盒,和里面的东西,也一定烧没了。 她庆幸这一世坚持问夏小英,才知道还有这个秘密。 夏小柔接过檀木盒,打开了搭扣,发现里面果然放着几张户贴。 她取出折叠的户贴,抖开来看。 “哎,你不认识字,还是我来念给你听,娘死的时候,我有六岁了,跟着她学了几个字。”夏小英来接夏小柔手里的户贴。 但夏小柔按着夏小英的手腕,声音颤抖,“别动!我在看。” 夏小英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在看,可你也不认得字啊。娘以前要教你来着,可你总是生病,她说等你病好了再学,哎,谁知,你的病好了,娘没了。你一直没有机会学认字,你怎么看得懂呢?还是给我看。” “这些户贴,你以前看过吗?”夏小柔眨着眼,看向夏小英。 “没有,你看这封口,还是很多年前的样子,都沾了不少灰尘呢,这是田嬷嬷封的。”夏小英摇摇头。 “姐——”夏小柔心情激动,又问夏小英,“娘生前,还有田嬷嬷生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京城的事?以及,咱们的真正身份?” 她三岁死了娘,四岁时,娘的奶娘田嬷嬷病死。 年纪太小的她,对卫雪英和田嬷嬷没有太多记忆。 只依稀记得她的娘很美,美得村里人都说是狐狸精变的。美得姑姑周夏氏嫉妒成恨,连带着长得像娘的她也被厌恶着。 依稀记得田嬷嬷是个凶悍的人,谁欺负她,田嬷嬷就揍谁,虽然说的口音跟村里人不一样,但不妨碍田嬷嬷跟村里人吵架时逢吵必赢。 只可惜,两人去得太早,她没有来得及问她们更多的事情。 夏小英听得糊糊涂涂的,“从没说过京城的事情,咱们的真实身份……什么身份?” 夏小柔看着夏小英,神情冷然,“我们不是这里人氏,夏德全不是我们父亲。” 第76章 姐妹俩的身份真相 “什么?”夏小英睁大双眼,“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大哥,还有你,都不是夏德全生的,我们的父亲是京城的夏翰林!我们的母亲卫雪英是卫国公的女儿。”夏小柔将户贴递给夏小英,“你看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夏小英一脸惊骇,接过夏小柔手里的户贴,一张张翻看起来。 她认识的字不多,但上面写的卫国公府和京城这些常见简单的字,她全都认识。 母亲和哥哥还有她和妹妹的名字,她也认得。 “卫氏卫雪英,京城人氏,卫公国卫洪之女,母光禄大夫刘善之女刘惠。嫁青州人氏夏翰林夏光霁为妻,生有一子夏长元,一女夏小英,一女夏小柔。” 夏小英睁大双眼,“小柔,这……” “看来,有些事情得弄弄清楚了,咱们是夏翰林的女儿,可娘怎么就嫁给了村里的猎户夏德全?为什么还要弄两副户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小柔眸光微缩,又问夏小英,“姐,你藏着一份户贴的事,有没有跟其他人说?比如,夏德全?” “没有,田嬷嬷说,不能跟村里任何人说。只说,你长大后,可以跟你说。唉,我后来嫁走了,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幸好今日记起来。”夏小英惭愧地摇头。 夏小英将户贴又放回了檀木盒子里,把盒子塞到夏小柔手里,“小柔,你把户贴拿回去放着,不要放在夏家这里了,咱们都没住在夏家,万一户贴被夏家人弄丢了,可就麻烦了,这才是咱们真正的户贴。” 夏小柔望着夏小英,“当年我出嫁,你有没有帮夏陈氏算计我?” 她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姐姐会暗中害她,可是,所有的事情又说明,夏小英站在夏陈氏的那一边。 前世的她,一直到死,心里都堵着一口怨气。 世上其他人算计她,不是图她的财,便是图她的色,那些人跟她没有血亲关系,所以算计她。 可自己的亲姐,为什么也要算计她? 夏小英神情颓败,低着头,“小柔,我不会害你,也从没有害过你。你相信我。” “你说我们在县城里住着,倚靠假户贴就可以。那么我被嫁到宋家时,我的假户贴是怎么到了夏陈氏手里的?她可说是你给的。”夏小柔冷沉着脸,看向夏小英,“我的户贴被宋家拿到后,我哪里也不能去,就算是宋文山藏了起来,我过着活寡妇的日子,也不能离开宋家!” 夏小英摇头,“我没有给她啊,你的假户贴一直放在咱们藏零用钱的铜皮盒子里,那盒子在哪里,你也是知道的。我出嫁后,继母不让我回娘家,也不让我见你,我又怎会动你的东西呢?” 夏小柔眯着眼,“你说的是真的?” “小柔,你是我妹妹,我为什么要害你?娘死后,大哥不见了,外祖家的情况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样子的,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为什么要害你呀?”夏小英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夏小柔看着手里的檀木盒子,盒子做工精美,上面的金镶玉搭扣更是价值不菲,这只盒子拿到县城珠宝行,能卖上一二十两银子。 夏小英真需要钱,还不如卖了这檀木盒子,也比和夏陈氏合作来钱快。 看夏小英哭得伤心,看来,户贴不是夏小英给夏陈氏的。 是夏陈氏偷的,再假说是夏小英给的,让她们姐妹反目! “咦,哑巴你怎么来我家了?是想哥哥了吗?”屋外,忽然传来夏继才猥琐的笑声。 夏小柔脸色一变,把盒子塞到怀里,大步往外走去。 夏小英也忍着腿上的痛,跟了过去。 夏陈氏前夫的儿子夏继才,正一脸猥琐地对禇纤云动手动脚,禇纤云手里抓着个背篓和他对峙,脸色发白吓得不停地后退。 “夏继才!你还敢欺负她,没打怕是?”夏小柔捡起地上的一块破砖头,狠狠朝夏继才砸去。 她手法准,正好砸到了夏继才的腿上,痛得夏继才像杀猪一般惨叫起来。 夏小英也拖了根棍子,对着夏继才一顿狠揍。 “好哇,夏小英你个疯丫头也回来打我?我告诉娘去!”夏继才抱着头不停地躲,他斗不过夏家姐妹,一边喊一边跑走了。 夏小柔走过去扶着禇纤云,“纤云嫂,你没事?” 禇纤云松了口气,摇摇头,打着手势,“我没事。”她又问夏小柔姐妹俩,“你们不吵架了?小柔小英你们是亲姐妹,你们吵起来,你们的继母该高兴了,你们这是上了她的当。” 夏小柔抿了抿唇,原来,禇纤云也发现是夏陈氏在挑拨离间她们姐妹俩。 “我们不吵了。”夏小柔俯身来看夏小英的腿,“姐,你的腿得让大夫看一看,别拖延成大病。” “没事儿,没有纤云说的那么严重。”夏小英摆摆手。 见妹妹不生她的气了,她心里很是宽慰。 “不行,一定要看。”夏小柔沉着脸。 “又会花钱……” “能花几个钱?”夏小柔扶着夏小英,又对禇纤云说,“得麻烦纤云嫂去请下陈大夫到家里,我先将姐姐带我家去。” 禇纤云微笑着打手势,“姐妹就该和和气气互相扶持。” 禇纤云离开后,夏小柔扶着夏小英回了家。 看着高大的大砖房,夏小英不禁感慨说,“小柔,你太厉害了,姐姐为你高兴。” 夏小柔开了门上的锁,扶着夏小英到屋里坐下,“对了,姐,你说你没有婆家了,是怎么回事?” “我……”夏小英垂下头,“被你说对了,我没有生儿子,我被婆家休了,被她们撵了出来。” “所以你才去那么深的密林里采药谋生?”夏小柔沉着脸,摇摇头说,“那林子里那么深,进去了很容易迷路,下次别去了。你如今单身一人,养你一个人的嘴不必那么为难自己。” “不,我得救出大妮和二妮。”夏小英哭了起来。 “莫非,她们被你婆家卖了?”夏小柔眯着眼。 夏小英的两个女儿,大女儿才四岁,小女儿才两岁!她婆家也忍心卖? 夏小英哭着点了点头,“是的,我得赚钱将她们再买回来!二十两,我要赚够二十两才行!” 夏小柔又想到檀木盒子。 夏小英宁可冒险挖草药救女儿,也不肯去卖母亲留下的物品,可见,夏小英真的没有骗过她! 夏小柔进了自己的卧房,她将檀木盒子藏好,取了二十两给夏小英,“这里有二十两,你拿着去赎回大妮和二妮,别去密林了。” 夏小英惊讶地看向夏小柔,“你买了宅子,怎么还有这么多银子?” “我会很多赚钱的法子,姐,你只管拿着便是。救出大妮二妮后,你们都搬来我这里住,咱们一起过日子。”夏小柔握着夏小英的手说。 夏小英的眼泪嗒嗒往下掉,“小柔,姐姐会拖累你的。” “别这么说,你们是我的亲人。”夏小柔扶着夏小英的肩头。 前世,要是她早点去找夏小英,她就不会过得那么惨了。 说来说去,都怪夏陈氏! “夏小柔,你给我滚出来!”想到夏陈氏,屋外传来夏陈氏的叫骂声。 夏小英听到她的声音,脸色大变,忙扶着椅子背站起身来,“小柔,我去见她。” “不,我去见她。”夏小柔眯起双眼,有些仇,得算算了。 第77章 不是生父,无权管我们 “你坐在这里,先别出去,我跟夏陈氏才好对质!”夏小柔说。 夏小英担忧地拉着夏小柔的手,“她不好惹,你别逞能。” “这是我家,她敢打我,我就报官!”夏小柔冷笑。 她拍拍夏小英的肩头,示意她不要担心,只身来到正屋门外。 只见夏陈氏带着夏德全夏继才还有女儿夏春芳来了。 一家子怒气冲冲。 看到夏小柔一脸冷然站在大门口望着自己一家,夏陈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你个夏小柔,你居然打你哥哥,你脾气这么坏,难怪没男人要!” 又推了把夏德全,“你看看你生的女儿,把继才打成这样了,你还要不要他养你老了?” “难怪被宋家休,跟泼妇一样。”夏春芳朝夏小柔翻了个白眼。 夏德全冷冷望着夏小柔,“小柔,你像话吗?你怎么打你大哥?这传出去你还怎么嫁人?” 夏小柔看着夏德全,心里讽笑。 以前,她想不通为什么夏德全不喜欢她和姐姐哥哥,以为夏德全蠢,为了一个夏陈氏,而冷着她兄妹三人。 现在她明白了,夏德全聪明着呢。 反正她和夏小英夏长元都不是夏德全生的,再说他们母亲也死了,他们三人跟夏德全没有一丝的亲缘关系,夏德全当然不喜欢他们了。 而夏陈氏呢,虽然带着夏继才和夏春芳改嫁来,但和夏德全生了夏敏才这个儿子,他们才是一家人。 夏小柔没理会夏德全,目光冷冷盯着夏陈氏,“夏陈氏,当年将我的户贴给宋家的,是你,不是我姐姐,是?” 夏陈氏微怔,这死妮子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了? 她挺着下巴,坚持说,“才不是,你的户贴你们姐妹自己放着,我又不知道地方,是你姐姐给我的,她同意你嫁到宋家。” “姐,夏陈氏说你偷了我的户贴,还同意我嫁到宋家,你出来跟她对质。”夏小柔走进屋里,扶起夏小英。 夏小英听到夏陈氏的话,已经愤怒了,早想出来跟夏陈氏对质了。 “你胡说,我没有同意我妹妹嫁到宋家,小柔的婚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已经嫁过去了,我才知道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你一个字也没有对我说,你……你还要骗我们多少?夏陈氏!”夏小英愤怒得浑身颤抖。 夏陈氏看到夏小英在这里,惊得愣了愣,“夏小英,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在你婆家呆着,你跑这里做什么?嫁人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夫家知不知道,到处跑当心你婆家休了你!” 夏小英指着夏陈氏,咬着牙说,“夏陈氏,你还想哄我去黄家做牛做马?你妄想!你说你会对我妹妹好,我才同意嫁到黄家,可是,我妹妹过得好吗?你把她卖给了宋家!她被宋家欺负,你帮她了吗?你这个骗子!” 想到自己和妹妹受的委屈,夏小英气得直流眼泪。 夏小柔睁大双眼,“什么?姐,你跟她做过这样的交易?” 夏小英哭着说,“不然,我怎么会嫁到那么远的外乡,让你一个人在这村里?她说我同意就会好好待你,可是——” 夏小柔愤然地冲进厨房,拎起菜刀指着夏陈氏一家子,“都给我滚!再敢来骚扰我们,别怪我不客气!” 她和夏小英今日力气有限,她有孕在身,夏小英腿受了伤,只能骂退这些,等她生下孩子后,她定要夏陈氏付出代价! 夏陈氏吓得脸色发白,慌忙躲到夏德全的身后,“娃他爹,你还不管管你的两个女儿?” 夏德全皱着眉头,脸色沉下来,他正要说话,但夏小柔抢先说,“我们不是他的女儿,他没资格管我们,夏德全,带着你婆娘和你儿子女儿给我们滚,不然我就报官了!告你们私闯民宅!” 夏德全听到夏小柔这句“不是他女儿”,惊得脸色大变,“小柔,你……你胡说什么?天塌下来,你们也是我女儿!” 夏小柔看着夏德全神色大变的脸,心中疑惑,夏德全怎么是这副表情? 这么愿意替别人养女儿? “那么,你管我们死活吗?我们被夏陈氏欺负,你替我们说话了吗?这像做爹的样子吗?你敢不敢到我们娘卫氏的坟前说一说我们的近况?哦,我娘死后,你一次也没有去上过坟?”夏小柔讽笑。 说到给卫雪音上坟,夏小柔又想到了一些事情。 夏德全,的确是一次也没有给卫雪音和田嬷嬷上过坟! 她以为是夏陈氏不喜欢,夏德全才没有去上坟,可现在想想,蹊跷处太多了。 是哪里不对呢? 夏德全神色复杂看了眼夏小柔一眼,拉着夏陈氏和夏继才夏春芳转身就走,“回去了。” “什么?就这样回去?继才被她们打了啊,你看继才这脸上红了一片,明天还怎么见女方家?”夏陈氏气得锤了夏德全一拳头,想自己去打夏小柔,可又怕夏小柔手里的菜刀,只能骂着自己男人。 “叫你们回去就回去!”夏德全又推了推三人,一脸烦躁地先走了。 夏陈氏无法,也只好带着女儿儿子跟着走。 夏春芳不服气,在后面跟着,口里一直念叨着,“爹怎么偏心起来了?卫氏生的两个贱人,一点都不孝顺爹,爹怎么还向着她们?” “闭嘴!”夏德全心里烦躁,回头朝继女吼道。 夏春芳从没见夏德全这么吼她,吓了一大跳,马上闭了嘴。 夏陈氏瞪着夏德全,“好好的,你吼女儿做什么?春芳可比那两个贱人听话多了,你还想不想春芳以后找个好女婿给你买酒买肉的?” “爹今日偏心得很,不稀罕咱们的孝顺呢。”夏继才也不服气地说。 夏德全看着夏陈氏母子三人,脸色阴沉难看,警告说,“我警告你们,以后少惹她们姐妹俩!” “怎么,你这当爹的,还怕两个女儿?你可真没用!”夏陈氏翻着白眼。 “你懂什么?记着就好。”夏德全烦躁说。 他心里在嘀咕,夏小柔刚才喊那一嗓子,是赌气说的,还是知道了她们的身世? 可是,谁跟他们说的? 第78章 帮夏小英上门寻女儿 禇纤云请来了陈大夫。 夏小英怕花钱,连连说不碍事,过几天就好。 陈大夫受过夏小柔的点拨,要多多给人瞧病,瞧复杂的病,才能将名气打出去。 今日来看夏小英的伤腿,正是一个挑战的病情,他拍着胸脯说,“你这口气,是疑心我看不好?放心,保管将你的腿看好。只是包扎也不需要开药,要不了多少诊金,你们给我五十文就好。” 夏小柔也说,“陈大夫医术不差,收费公平,你放心好了。” 夏小英拒绝不了,只好同意。 才五十文…… 还好还好,不算太多。 陈大夫为了展示自己的本事,十分用心地给夏小英查看伤势,“只是轻微的骨折,上夹板休息一个月就没事了。” “要一个月啊……,这么久?”夏小英为难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伤势不严重,休养一个月算是日子少的。”陈大夫说。 “姐,不休养好,会影响你将来走路。”夏小柔也说。 夏小英当然知道这些,可是,她岂不是要一个月不能干活了?谁来救她两个女儿? 夏小柔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眉头微皱。 等陈大夫看好夏小英的伤腿,离开后,夏小柔问夏小英,“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只管说来,我帮你去做。” 夏小英看着伤腿,眼神焦急,“我这一个月不能动,大妮和二妮可怎么办?” 夏小柔握着她的手,“我去找她们,她们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夏小英哭了起来,“是我婆家送走的,他们不肯说。” “不肯说……”夏小柔冷笑,“我有法子让他们说!” 夏小英发现,不过是三年没见着这个妹妹,妹妹的脾气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敢提着菜刀砍人了。 她担心夏小柔也上黄家闹,黄家人可比夏家人泼辣多了。 “小柔,你别去黄家,他们家人多。”夏小英急忙说。 夏小柔不想让她担心,只得点头,“我向邻居们打听,总会问出来。” 夏小英见她做了保证,只得同意了。 - 夏小英被婆家撵了出来,只在村后的山坡上搭了个草棚子住。 全身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衣裳和行李,夏小柔索性不让她回去拿,将自己的衣裳拿了几件给夏小英。 走远路拿几件不值钱的破旧衣服,实在不值得。 她手头有钱了后,在年底时,除了给肚里的孩子做了衣裳,也给自己准备了不少。 四季常服各有四套,她分了一半给夏小英。 衣裳的料子都是软和的细布,比自己身上的好多了。 夏小英捧着衣裳,感慨万分。 她还以为她要努力做事照顾妹妹,没想到,现在是妹妹照顾她。 - 下午宋岩柏回家来,夏小柔向宋岩柏说起了夏小英的事。 宋岩柏听后,十分愤怒。 因为也是好兄弟的妹子,加上他又住在夏小柔家里,宋岩柏拍着胸脯说,“小英别担心,你不放心小柔去找两个孩子,我帮忙去找,我再找几个人一起找。” 宋岩柏这么说,加上夏小柔又劝,夏小英才放心留下在家里养伤腿。 - 第二天一早,宋岩柏出门去借驴子,好带夏小柔去邻乡的黄家。 赶着驴车回来时,遇到了周茂勋。 “是岩柏哥?你借驴车上哪?”周茂勋身上背着弓箭,笑着朝宋岩柏打招呼,眼睛却又看向夏小柔新家的方向。 宋岩柏是聪明人,马上看出了周茂勋的心思,他也有心想撮合夏小柔和周茂勋,摇摇说道,“唉,小柔姐姐来了,出了点事,我带小柔去办事。” 一听说夏小柔遇到了麻烦事,周茂勋马上问,“她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她姐姐被休了,两个孩子被婆家送走了,她姐姐要想回孩子。可她姐姐的腿又伤着了,走不了路,小柔决定帮她姐姐要回孩子,我担心小柔,借了驴车陪她一起去。”宋岩柏看向周茂勋,“茂勋啊,小柔姐姐也是你表妹,你要是没什么事,一起去?娘家人多一些,她婆家人才不敢嚣张。” 周茂勋正想说去,琢磨着怎么开口时,宋岩柏主动邀请,他马上顺着话说,“不忙不忙,我准备去打铁铺子问问我的锄头修好了没有,估摸着没那么快,我明天去问也成。” “成,那就走。”宋岩柏招呼周茂勋一起坐上驴车。 两人到了夏小柔家里。 夏小柔收拾好,正等着宋岩柏赶驴车来,发现他带来了周茂勋。 她不禁皱了皱眉。 宋岩柏停着驴车,说道,“小柔,茂勋说想搭我们的车去金桥乡那边办点事。” 原来只是搭车,夏小柔便不说什么了。 “小英呢?听说她腿伤着了。”周茂勋走进屋。 夏小英看到周茂勋,微微笑了笑,“还好,过些日子就好。” 见周茂勋进屋后,眼睛不时看向夏小柔,夏小英抿唇微笑,心下暗想,当初,要是妹妹嫁给周茂勋就好了。 担心去晚了见不着黄家人,夏小柔催促周茂勋想搭车就快点。 周茂勋马上应道,“来了。” 他走到驴车旁,将驴车上的垫子铺好,告诉夏小柔坐哪里不会颠簸,又接过宋岩柏的鞭子,“我赶车多,我来。” 宋岩柏笑道,“还是茂勋兄弟赶车赶得好,小柔说我赶得不好,指挥不好驴子。” 夏小英看着周茂勋细心照顾夏小柔,心里更加坚定地想着,不如,撮合茂勋和小柔? - 三人坐着驴车,到了黄家。 黄家人认出了夏小柔。 知道来者不善,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从屋里扔出了一只扫把。 周茂勋撸着袖子,一把抓住扔扫把的黄婆子,“你什么意思?” 夏小柔则捡起扫把,扬手又扔回了屋里。 直接砸到了夏小英男人黄大福的头上,砸得他大叫一声。 黄婆子先是一吓,接着又跺着脚大嚷起来,“来人啊,夏氏娘家来人要砸了我们黄家啊,老头子,老大老二,都给我来帮忙啊!” 黄家兄弟和黄老汉,一起从屋里跑出来。 黄家另外两个妯娌,也站在一旁虎视眈眈。 一个个撸袖子抓棍子要跟夏小柔周茂勋他们干架。 宋岩柏和周茂勋冲到前面,将夏小柔护到后面。 夏小柔却并不害怕,冷笑了声,“你们敢动我一根头发,我明日要你们全进牢里蹲着!” 第79章 京城来人 黄家人愣了愣,没一会儿全都笑了起来,“就你?还要我们蹲牢房?哟,一个死了娘老子的臭丫头,自己都被婆家休了,还敢要我们好看?你倒是给一个好看我们看看呀?” “你们谋杀亲女,是不是要吃官司?我姐的两个女儿,被你们杀了!”夏小柔从宽大的袍子里取出一把菜刀,指着黄家人,“我已经写了状纸递向了县衙门!你们杀人还敢打人,我看让你们蹲牢房都是轻的,只怕会判个砍头罪!黄大福,你会被砍头,其他人流放!” 夏小柔大声道。 这黄家人没一个读过书,对于律法一窍不通。前世的时候,曾被同村人用假官司坑过银子。 果然,夏小柔胡编的一通话,将黄家人全都吓住了。 黄家大妯娌二妯娌不希望自家男人掺和老三家的事,忙悄悄拉了拉自家男人的袖子。 黄老大黄老二面面相觑,有些犹豫起来。 夏小英的男人黄大福先嚷道,“我没有杀女儿!” “死丫头,你胡说,我们没有杀孩子!”黄婆子也嚷。 “你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胡说八道。”黄老汉也嚷道。 “你们说没杀就没杀?可有人告了状,说亲眼看见了,我姐已经去县城衙门了,你们就等着县衙门来抓你们!”夏小柔冷笑。 “夏小柔,你快把你姐追回来,有话好好说。”黄大福慌了神,推开两个哥哥和父母,忙向夏小柔作揖,他可不想被砍头啊。 宋岩柏和周茂勋互相看一眼,看明白了夏小柔的做法。 这黄家人不经吓,一吓就会说出孩子的下落。 于是,两人也顺着夏小柔的话,“没错,我们也听到证人说,你们家杀了两个孩子,拔了她们的人皮去卖了钱。” “天大的胡说!绝没有这回事,这是哪个人乱嚼舌根哟。”黄婆子急得跺脚。 “你说你们胡说,那你们将两个孩子交出来啊,让我瞧瞧,我才相信你们没有杀孩子。”夏小柔拍拍刀背,冷眼睇向黄家人。 黄家人你看我,我看你。 黄婆子拍着腿,“哎哟,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说的话,大福就得被砍头哇。天杀的,是哪个眼瞎的看错了人,把别人的事安在咱们家哟。” 黄大福咬了咬牙,只得说了实话,“我们没杀孩子,把孩子送给隔壁村罗员外家了。” “送?你们会这么好心?是卖?”夏小柔冷笑,“再说假话,一会儿我姐带着县令大人来了,我可不帮你说话。” “哎呀,跟送有什么区别,别人家卖一个女儿都有三十两银子,可罗员外忒小气,我们给她两个女娃,他家只给二十两。”黄婆子气恼地拍着大腿。 “隔壁村罗员外?”夏小柔眨着眼,“那罗员外家,买两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娃做什么?又不能做差事?”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他们家没说。”黄婆子说。 “他们家只说收五岁以下的女娃子,我们家有两个,就送过去了。”黄大福说。 只要五岁以下的女娃…… 事情怎么这么奇怪呢? 夏小柔望向黄大福,“你说的是真的?你要是骗我,罪加一等。” “没有没有,全是真的。你们不信,我带你们去罗家。”黄大福说。 夏小柔点头,“成,你前面带路,找到两个孩子,你就没罪了。” 黄大福松了口气,“走走走,这就走。” 他指了一个方向,大步往前走去。 夏小柔他们三人坐着驴车,跟在后面。 其实,这个隔壁村的罗员外,夏小柔并不陌生。 在前世的时候,她和罗员外庄上合作过生意,她见过几次罗员外。 罗员外生了五个女儿,快五十岁时,才得了个儿子,可儿子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偏偏罗员外下体得了怪病,在儿子出生不久就不举了。 他将那独子捧得跟自己的心似的,宝贝什么似的。 可很多事情便是这样,越想得到什么越在乎什么,越失去什么。 罗员外越想得到儿子,越难以得到儿子。 越盼着儿子身体好,儿子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不到两岁时,就没了。 夏小柔掐指算着时间,罗员外的儿子,是去年中秋前满的一周岁,现在是十七个月左右。 正是病重的时候。 独子病重,买了不到五岁的女娃…… 这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让夏小柔忽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周表哥,快,加快速度赶往罗员外家!”夏小柔脸色大变,大声说。 周茂勋回过头来,看着脸色惨白的夏小柔,疑惑问,“小柔,出什么事了?这路上不平坦,车赶快了,你身子吃得消吗?” 夏小柔大喘着气,“我怕去晚了,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宋岩柏也疑惑问。 夏小柔眉头皱着,问着走在前方的黄大福,“黄大福,罗员外的儿子是不是快不行了?” 黄大福在步行,听夏小柔说要赶快走,这样的话,他得跟着跑,他不大乐意地说,“是呀,是快不行了,你去那么快做什么?赶着奔罗家儿子的丧?” 夏小柔更加着急了,抓着黄大福往驴车上带,“你上来,坐驴车!” 黄大福这才咧嘴,“这还差不多。” 夏小柔又催周茂勋快点赶车,她解释说,“我怀疑,罗员外的儿子快不行了,才买两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娃去冲喜。要是他儿子好起来,两个女娃将来做他的童养媳,要是好不了,这两个孩子就会陪葬做冥婚。” 黄大福只听到前面的童养媳三个字,马上得意了,“啊?这么说我和罗员外成亲家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宋岩柏嫌弃地睇他一眼,“孩子好好的,又冲什么喜呢?” “黄大福,你想多了,罗员外的孩子根本保不住!”夏小柔想到前世的一些事情,那罗员外一家的家业,后来被大女婿接管。 可见,儿子还是没保住。 有儿子在,是不可能让女婿去接管生意的。 罗家大女儿是个软弱无能的人,男人接管了自己娘家的家业后,反而还怕起了她男人。 罗员外的大女婿后来冷落罗大姑娘,专宠小妾的儿子,把罗员外父女活活气死。 也算是罗员外拿她两个侄女做陪葬的报应。 可她不想要什么报应,她只要两个孩子好好的活着。 夏小柔一直催,周茂勋将驴车赶得飞快,很快,驴车到了罗家庄子前面。 罗家今日有贵客临门。 一辆宽大布满了尘土的马车,停在庄子前,一个四十来岁打扮贵气的妇人,正在和庄上的管事说话。 “姑太太,您今日怎么回来了,也不稍个信。” “闻四小姐吩咐我来看看庄上,有没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叫我带些回去。”罗娘子说,“没什么要紧事,就没跟你们说。” 夏小柔抬眸望去。 这妇人说的是京城口音。马车上布满尘土,显然,是从京城远道而来。 罗娘子由罗家管事们陪同,正要进庄子门时,不经意回了下头。 这一回头,就看到了刚刚走下驴车的夏小柔。 罗娘子看着十来步远的夏小柔,惊得睁大双眼。 这个年轻妇人…… 怎么那么眼熟呢? 第80章 巧计救夏小英的两个孩子 “陈旺,那驴车旁的年轻妇人是谁?”罗娘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夏小柔,小声问陪同的罗家管事。 一个乡下的村里,有个年轻貌美且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小娘子,实在让她意外。 她离开村子三十年了,按说,是不会认识村里什么年轻人的。 罗家管事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在罗家当了几十年的差,熟悉村里很多事情。他顺着罗娘子的目光望去,眨着眼看了看,摇摇头说,“没见过,不认识。许是过路的,姑太太,外头风大,进庄上。” 罗娘子又看向跟随自己的两个妇人。 两人都摇摇头,都说没有见过。 想着还有其他事情,罗娘子将夏小柔的事情撇开,带着两个随从跟着罗家管事进庄里去了。 夏小柔看着前方那行人,却皱起眉尖。 罗家人喊那妇人为“姑太太”,显然,这人是罗员外的妹妹。 前世,她和罗家做生意时,就听说了罗家有个姑太太嫁到京城去了。 因为自己男人在给一户大户人家做事,也将她带进去办差。 听说,罗家姑太太已经当上了管事娘子。 罗员外因为这个妹子的关系,才将生意越做越大。 刚才这罗家姑太太又说是奉闻四小姐之命来寻些东西,这么说,这个罗家姑太太是京城闻家的人? 这样看来,夏小英的两个女儿,怕是不好解救出来。 “小柔,你在想什么?咱们快进庄上。”宋岩柏发现刚才还慌慌张张急着赶路的夏小柔,这会儿不仅不着急了,还站在原地发呆起来。 “罗家来了京城的客人,怕是不会见我们。”夏小柔皱眉。 宋岩柏抓着头皮,“那怎么办?” 周茂勋一把抓住黄大福,“你有什么办法进庄上?” 黄大福比他们更着急,“我……我想不出来。” 几个人正发愁时,又有一辆马车走来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在随侍嬷嬷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夏小柔眯了下眼,心中闪过一个主意。 她大步朝年轻妇人走过去,“罗大姑娘。” 罗大姑娘停了脚步,打量着夏小柔,“你是谁?什么事?” “有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说说,关于你弟弟和爹,还有你的事情。”夏小柔神情严肃,朝罗大姑娘点了点头,“借一步说话。” 罗大姑娘眨着眼,“关于我?和我家里人?你是什么人?你想说什么?” 见夏小柔只是个年轻小娘子,又神情严肃,不像是说假话的人,担心家人的罗大姑娘看了看左右,朝身边人说,“你们先进庄上,我一会儿再进去。” 她将夏小柔带到离庄子门稍远的地方,“说,什么事?” “罗大姑娘的弟弟生了病,一直不见好,您父亲无法,只好买了两个小姑娘来冲喜,是?”夏小柔开门见山直说。 罗大姑娘眯了下眼,“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家里的事情,一直瞒得好,这个陌生小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买来的两个小姑娘,是要陪葬的,所以这件事情只有她和父亲母亲她相公知道,连另外的四个妹妹也不知道。 家里买了两个小女娃,对外说是给母亲做伴的,因为母亲喜欢孩子。 “我是两个孩子的小姨,是她母亲说的。”夏小柔说,“实不相瞒,送两个孩子前来,是孩子的父亲和爷爷奶奶做的决定,并没有经过孩子母亲的同意。 “我姐姐的想法,一是心疼孩子小小年纪送来这里,二是,不想让两个孩子害了你们一家子。她说宁可归还你们二十两银子,让她们回去吃糠吃野菜,也不想贪图你们家一口肉而害你们全家。“ 她有意将事情说得严重。 果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想家里出一丝纰漏的罗大姑娘,一下子变了脸色。 “究竟怎么回事?快说!” 夏小柔道,“她们不是正月初一凌晨生的,而是年三十晚上出生。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好都卡在午夜那会儿,你想想,孩子生下来清洗包扎后,是不是也要时间,这个时间少说也要两刻时间了。黄家为了讨个彩头,说大年初一的孩子有福气,将孩子出生日期记到初一这一天了。” 两个孩子都是年三十午夜那会儿生的。 究竟是三十的午夜生的,还是初一凌晨生的,没人说得清。 黄家为了讨个吉利,便硬说是初一生的。 反正只相差一两刻时间,大家都没当回事。 但罗家为了冲喜,刻意要选初一的孩子,这要是时间不对,冲喜就不会成功。 罗大姑娘惊得睁大双眼,“你说什么?孩子不是初一生的?” “罗大姑娘,这万一冲喜不成功,反而会克了你们罗家,反倒是两个孩子的罪过。到时候,你相公会接管罗家,会宠上小妾,会休了你。会气死你爹和你。”夏小柔说着前世罗家的命运。 “你住口!”罗大姑娘眯着眼,“你敢挑拨我和我相公?” “罗大姑娘如不相信,你马上回家去,仔细查查你身边一个叫杏儿的侍女,她是不是怀了上娃。到今年年底,罗大姑娘会被休,杏儿母凭子贵会上位。”夏小柔又说。 罗大姑娘吸了口凉气,这个年轻娘子,居然连她屋里的丫头叫什么名字都知道? 等等,杏儿有了身孕? 真的假的? “你站在这里,等我安排好事情,我再来问你话。”罗大姑娘朝夏小柔挥挥手,进庄里喊出自己的嬷嬷,小声吩咐了几句。 嬷嬷看了眼夏小柔,沉着脸应声,“明白。”说完,大步离去。 罗大姑娘走到夏小柔身边来,“你跟我进庄子里来,等我家嬷嬷查清了杏儿的事,我再让你带走那两个孩子。” 夏小柔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进了庄子,她点了点头,“好。” 不过,她带的人比较多,罗大姑娘只让她带一个人进去。 夏小柔看了眼三个人,朝宋岩柏说,“岩柏哥跟我进去,周表哥你可以办自己的事情了。” 她让黄大福守驴车。 可宋岩柏悄悄看了眼周茂勋,捂着肚子说,“小柔,我肚子疼,不能陪你,还是让茂勋兄弟陪你进去?” 夏小柔挑眉,“周表哥不是要办事吗?” “我只是去看放在打铁铺子里修理的锄头,晚点去也不妨事。小柔,让我陪你进庄上,你一个人应付不了罗家庄的人。多个人多个帮手。”周茂勋看着夏小柔,温声说,“那两个孩子是你的侄女,也是我表侄女,我也担心她们。你不让我跟着,我也要看看她们。” 夏小柔无法,只得说,“成,咱们一起去。” 说完,她又对黄大福说,“黄大福,出问题了,你家得的那二十两,现在要还给罗家了。” 黄大福瞪眼,“凭什么还?” 夏小柔回头看了眼前方站在庄子门口的罗大姑娘,冷冷说道,“那两个孩子的八字跟罗家孩子相冲,人家不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你还想得钱?趁着罗家没生气,你赶紧将钱还回去。” 黄大福胆小,被夏小柔软的话一吓,脸又白了几分,“那那那,那你跟罗家说说好话,我这就回去取钱。” “马上去,迟了我不帮你了!”夏小柔说完,朝罗家庄子走去。 黄大福身子一哆嗦,转身就往家跑,拿钱去了。 夏小柔带着周茂勋,跟着罗大姑娘进了庄子。 才进庄,夏小柔又看到一人。 不禁愣了愣。 第81章 那是黄家欠夏小英的 燕蘅怎么在罗家庄里? 夏小柔发现燕蘅也在看她,只得走了过去,朝燕蘅行礼,“燕郎君。” 燕蘅的目光从夏小柔的头上扫过,直直望向周茂勋,“你们一起来这里,做什么?” 周茂勋看向夏小柔,发现夏小柔没说解救两个孩子的事情,他便也不说,只说道,“和小柔表妹来办点事情。” 和小柔? 名字倒是喊得亲切! 燕蘅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夏小柔发现他脸色忽然变了,担心他又发古怪的脾气,耽误自己办事,便朝燕蘅说道,“我们有急事,失陪了,燕郎君。” 她看了眼周茂勋,朝罗大姑娘走去。 罗大姑娘见过燕蘅两回,这是父亲的客人,她客套地点了下头,喊了声“燕郎君”,带着夏小柔和周茂勋离开了。 燕蘅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陪着燕蘅的是罗家的另一个管事,“燕郎君,这边请,我们老爷在书房里。” “你们庄上,今日倒是热闹,来了不少人。”燕蘅朝那管事看了眼,背着手,朝后宅走。 管事陪着笑脸,“都是些村里人,增不了什么热闹,跟燕郎君您是没法比的。” 燕蘅轻哼,没应声。 夏小柔和周茂勋,跟着周大姑娘来到宅子的一间小院,见到了夏小英的两个女儿。 两个孩了由罗家的一个老嬷嬷看管着。 手脸还算干净,可见没有受到虐待。只是,精神不好。 两人均是一脸惊吓,眼神惶惶不安。 想来是惊吓吃不下饭,小脸瘦得不成型。 夏小柔看到这两个孩子,心里一阵酸涩,蹲下身朝她们招手,“我是小姨,来,到小姨这边来。” 她被夏陈氏调拨,和夏小英产生误会,三年都没有来往。 她只见过刚出生不久的黄大妮,黄二妮出生到现在,她一次也没有见过。 两个孩子不认识夏小柔,睁大双眼,木然看着她。 “我是表叔,大妮,二妮,你们记不记得我?”周茂勋也朝她们招手。 他打猎买卖猎物,行走在每个村,能经常见到夏小英。 两个孩子对他有点影响,这才露了点笑脸,走到周茂勋的跟前,一人拉了一只手。 周茂勋将她们推到夏小柔的怀里,“这是你们娘的妹妹,快喊小姨。” 看到熟人,她们才大胆起来,这才怯怯喊了声“小姨”。 夏小柔眼眶一红,将她们搂在怀里,“别怕,小姨会接你们回家,去见你们娘。” “娘,我要娘——”小些的黄二妮,马上哭了起来。 “不许哭!再哭没饭吃。”那个看守的嬷嬷,朝黄二妮冷喝。 “别哭,妹妹。”黄大妮将黄二妮搂在怀里,拍着后背安慰着。 虽然如此,她的眼眶也红了,撇着唇,眼泪嗒嗒往掉。 哭得夏小柔心里更是酸涩。 罗大姑娘被她们哭烦了,挥着手说,“夏娘子,孩子你也看了,等我家的事情查清楚,你把二十两归还我们,你就可以领人走了,但现在,你先离开这里,这里离我弟弟住得近,你们说话会吵着他。” 夏小柔不放心这两个孩子,说道,“我能不能站在外面等?” 罗大姑娘点头,“成,你站外面去。” 夏小柔抱了抱两个孩子,依依不舍和周茂勋来到小院的外面候着。 院中的两个女娃一直在哭,那个老嬷嬷不耐烦地吼起来。 夏小柔仔细听着院里的声音,如果孩子的哭声变大,说明那嬷嬷打孩子了,她马上冲进去抢人。 大不了跟罗家撕破脸,将来不跟他们做生意。 好在黄大妮懂事,虽然自己也哭着,但一直安慰着妹妹,两个孩子哭了会儿,渐渐地没哭了。 等了没多久,罗大姑娘派去的嬷嬷回来了,小声对罗大姑娘说了几句。 罗大姑娘的脸色旋即一变,她看了眼夏小柔,问嬷嬷,“人呢?” “捆了藏了起来,没让姑爷知道。”嬷嬷小声说。 罗大姑娘心里的火气,腾到了脑门。 她转身朝夏小柔道,“你现在把人带走,银子不要你们的了。” 嬷嬷睁大双眼,“大姑娘,姑爷要是问起孩子呢?” “我来解释。”罗大姑娘看了眼嬷嬷,又朝夏小柔摆手,“快点带走!” 夏小柔朝罗大姑娘行了一礼,“罗大姑娘大义,夏氏记在心里。” 钱都不要,就放人走,罗大姑娘被自己男人气狠了? 听这嬷嬷的口气,安排孩子冲喜,是罗大姑爷的主意。 联想到罗家前世的遭遇,只怕罗小少爷的死,也与这个罗大姑爷有关。 看罗大姑娘处理事情的果断,想来能安排好自己家的事情。 “咱们回家去找娘。”夏小柔抹掉两个孩子脸上的眼泪,将她们抱在怀里。 周茂勋走过去,大手一捞,将两个孩子一手抱起一个,“我来抱。” 夏小柔向罗大姑娘道了谢,和周茂勋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不过,到了庄子门那里,夏小柔让周茂勋放下孩子。 “先别出去,在这里等黄大福来。”夏小柔说。 周茂勋不明白她的做法,“他没将两个孩子放在心上,为什么要等他?” 夏小柔扬唇冷笑,“我自有打算。” 黄大福想卖女儿得银子,她要让黄大福将银子吐出来。罗大姑娘大义不要他们还银子,可她要黄大福吐银子! 那是黄家欠夏小英的! 第82章 质问夏德全:父亲是怎么娶到我母亲的? 看到黄大福回来了,夏小柔让周茂勋带着两个孩子站在罗家庄子门后面,她只身一人朝黄大福走过去。 黄大福胆小不经吓,在夏小柔轮番两次的恐吓之下,老老实实带回了银子。 夏小柔接过银子,数了数,发现确实是二十两。 “行了,这件事情就此解决了,你没事了。”她朝黄大福摆摆手,“我把银子还给罗家,你可以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往罗家走。 “那个,夏小柔,孩子既然没事了,你别再让你姐告我。”黄大福生怕夏小柔反悔。 夏小柔进了罗家庄子门。 她把银子揣怀里放好,摸摸两个孩子的头,“你们爹来了,在庄子门外。” 两个孩子绷着脸,看了眼夏小柔后,双双将头低下去,抠着手指头,不说话。 周茂勋摇摇头,“小柔,她们不想见黄大福。” 夏小柔哼了声,将两个孩子一手拉一个,走出了罗家庄。 守着驴车的宋岩柏看到孩子们出来了,松了口气,“太好了,没事了。” 他笑着朝两个孩子走过去,“你们还记得我不?我是宋家二伯伯,就是远儿哥哥家的那个二伯伯。” 黄大妮这才咧嘴笑,“我记得远儿哥哥。” “走,我带你们去找他玩。”宋岩柏走到两个孩子的跟前,拍拍这个肩头,又摸摸那个人小脑袋。 黄大福看到两个孩子没事了,拦着夏小柔说,“夏小柔,你还没答应刚才的事呢,你别叫你姐告我了,这孩子不都没事吗?” 夏小柔冷冷望着他,“我姐说要见到两个孩子才算数。” 黄大福对这两个女儿一向懒得操心,他大哥二哥都生了儿子,就他生了两个丫头,他被父母骂惨了,要不是罗家要女儿,他早就扔了。 “带走带走,随你。”黄大福挥挥手,像撵小狗一样不耐烦。 “大妮,二妮,你们最后看一眼你们爹,今后,可能见不着了。”夏小柔捏了捏两个孩子的手。 她要告诉她们,她们的爹是个怎样的人,免得将来她们的日子过好了,黄大福又来蹭好处,卖惨博同情。 黄二妮咬着唇,看着黄大福一言不发,眼泪汪汪,一脸委屈。 黄大妮将头扭过,无声地掉泪。 “没事了?没事我走了。”黄大福摊了摊手。 “你走,没你什么事了。”夏小柔忍着怒火。 黄大福拍拍袖子,神情轻松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朝夏小柔提醒说,“别叫你姐告我,娃都给了,她敢告,我可饶不了她。” “你不找我姐,我姐是不会告你的。”夏小柔眯着眼,冷声道。 “哼,她谁啊?我找她?呵呵!”黄大福背着手走远了。 夏小柔扶着两个孩子的肩头,“走,咱们找娘去。” 周茂勋将驴车调了个头,宋岩柏将两个孩子抱上驴车。 夏小柔爬上车,和宋岩柏一人看护一个孩子,大家坐车回了村。 夏小英一直站在屋子门口,朝路上眺望。 看到驴车带着孩子回来了,她扶着伤腿哭着走过去。 夏小柔忙让周茂勋停了车,走过去扶着夏小英,“你怎么又走来了?我们已经回来了,不差这两步。” “我……我担心大妮二妮。”夏小英抹着泪,朝两个孩子招手。 两个小姑娘看到好久不见的娘,先是一愣,没一会儿一起哭了起来,扑向夏小英,“娘——” 夏小英更哭了,拉着两个孩子左看右看,“你们有没有挨打?有没有饿肚子?娘没用,娘保护不了你们。” 发现两个孩子身上没有伤,只是瘦了点,她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姐,这是黄家卖孩子的二十两,我找黄大福要回来了。”夏小柔将银子交到夏小英的手里。 夏小英连连拒绝,“小柔,你上午给的二十两还在我手里,怎么又给二十两?如今孩子回来了,那二十两也要还给你。” 她不肯收。 但夏小柔坚持要给。 “你腿上有伤,两个孩子也要养,这钱留着用。”夏小柔说。 “可是你呢?你手头也不富裕。你一个人过日子,得留些钱将来用啊。”夏小英感激妹妹的关心,但担心妹妹的将来。 一个单身女人,手头银子不多,将来怎么办? 看到周茂勋站在一旁,夏小英抿唇微笑,“周表哥,你有空的话,帮下小柔。” “对对对,周兄弟有空常来。”宋岩柏也说。 周茂勋看向夏小柔,“好,我有空一定来。” - 夏小柔腾了一间屋子给夏小英母女住下。 她们姐妹俩住东跨院,宋远柏一家住西跨院。 家里人多了起来,热闹了许多。 但家务事情也多了不少。 夏小英得知禇纤云包了所有家务,连夏小柔的衣裳也是她洗,便主动把洗衣活揽了过来。 禇纤云摆手,打着手势说,“你腿有伤,别做事,养好腿再说。再说我住在小柔家里,一文房费没给,帮忙做点事是应该的。” 宋岩柏也说,家务活不要夏家姐妹操心,他和禇纤云会做,权当付房费。 夏小柔担心宋岩柏两口子过意不去,也说,“姐,就让纤云嫂做,我们把米菜钱包了便是。” 夏小英见妹妹安排好,点头说,“成。” 就这样,两家住一起,夏小柔负责生活开支,宋岩柏家负责做饭洗衣扫地砍柴,一起度着难关。 - 出门一直借驴子,十分不方便。 趁着天气好,次日一早,夏小柔决定去集市街买牲口代步。 宋岩柏每天要去街上给人写信写状纸,两人一起搭了村里人的驴车,往集市街而来。 到了街市上,宋岩柏挑着担子,去他常去的摊位书写去了,夏小柔往卖牲口的铺面走来。 在一处街口,夏小柔看到了夏德全,和夏继才。 夏德全似乎怕见到夏小柔,把头扭过去,假装没看见。 夏小柔心里轻嗤,夏德全就这么厌恶看到她吗? 倒是夏继才发现夏小柔身边没有其他人,马上咧嘴笑着朝她走过来,“小柔,你赶集啊?一个人?怎么没找人相陪呢?” 夏小柔冷冷睇他一眼,“你相亲相出去了吗?” 夏继才脸上的笑容僵了,“能不能说点别的?” 夏小柔懒得理会他,朝夏德全走去,“爹现在完全不认我这个女儿是?” 她走到夏德全的面前,抬头冷眼望向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夏德全眼神躲闪,“我这会儿忙着呢,我要赶早买点东西回去。” 说着,他要转身走开,但夏小柔拦住了他,“择日不如撞日,我有些话,想问问爹。” 夏德全害怕看到这张跟卫雪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错开目光,“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嘈杂得很,说什么也听不清的,改天再说。” “就一句话,爹也不想听我说?”夏小柔的唇角,浮着浅浅的讽笑。 夏德全皱了皱眉,只得说,“那你说。” “关于我娘的事,你记得多少?她是怎么嫁给你的?”夏小柔问。 她的生父是夏翰林,她母亲究竟作何想法,带着她和哥哥姐姐一起改嫁给了这个老实迂腐的猎户的? 第83章 原来燕王喜欢的是那个乡下女人 夏德全吱吱唔唔唔,“怎么说起这个?你娘,你娘她……” “你们去过京城吗?”夏小柔又问。 夏德全神色大变,“你从哪里听来你娘去过京城?” 夏小柔心里暗忖,夏德全不知道卫雪英是京城人? “爹去过京城吗?” “没有,京城是有钱人去的地方,爹这么穷……”夏德全摇摇头,“你这孩子,成天在想些什么?你怪我不该娶你继母,才胡思乱想是?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你和小英那么小,我一个人照顾不好你们兄妹三人。你娘早死,你又没外祖家帮衬,里里外外都是我。你娘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到头来,你还怪起我来?” 他抱怨一通,喊着夏继才,挑着担子走了。 夏继才还想跟夏小柔说话,却被夏德全一通喝骂,只得不情不愿跟着走。 父子俩走进了人群里。 夏小柔半眯着眼,看着走远的夏德全。 一连两次,夏德全都在逃避她的问话。 但这说明,夏德全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不肯说。 - 夏继才不情不愿跟着夏德全走,走几步,回头看一眼夏小柔那里。 “爹,我有话要跟小柔说,你拽我走做什么?” “少跟她说话!” “为什么?” 夏德全正要解释,肩头被人忽然抽了一鞭子,“你眼瞎了,走哪呢?” 夏德全抬头去看。 发现抽他的人是京城口音,而且有些面熟,吓得他慌忙拉着夏继才闪道让开。 赶车人冷冷睇他一眼,嘲讽地撇唇,口里骂着“乡巴佬”,赶着车扬长而去。 夏德全心里暗忖,这不是安国公府上的车夫吗? 他怎么来了这里? “爹,你在看什么?”夏继才发现夏德全看着走远的马车发呆,推了他一下疑惑问道。 “没看什么。”夏德全回过神来,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小柔喜欢惹是生非,你少跟她来往。你会被她连累的。” 夏继才想着夏小柔娇花一样的脸,听着夏德全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知道了,爹。” - “罗娘子,今日好像是大赶集,街上人多,走不快。”安国公府的马车夫,回头朝马车里的人说道。 罗娘子挑着帘子,看着街景,她后悔让车夫从街市经过了,没想到今日的人真多。 二十年前她从街市走时,没见有这么多的人。 “今日就这么走,下回上午不要走街市,上午人多。”罗娘子说。 “是,罗娘子。”车夫道。 他才应声,马车又险些撞了个人。 车夫恼怒,又扬了鞭子,朝那年轻小娘子抽去,“闪开!眼瞎的乡下人!” “当心,夏娘子!”有人大声喊道,把那小娘子拉开了。 鞭子抽空了。 “这不是安国公府上的车夫吗?赶车这么急,是去哪上坟呀?”竹韵抬眸,瞧着车夫,似笑非笑。 夏小柔回头,也看向那车夫。 她不禁眯起双眼。 要不是竹韵拉她一把,她会被这车夫的马车撞飞。 大清早的集市,赶集的人熙熙攘攘,这个车夫居然在赶快车,还打人!好生傲慢嚣张。 车夫认出骂他的是燕王府上的大女使竹韵,吓得脸色一白,慌忙陪笑拱手,“原来是竹韵姑娘,在下不知是姑娘在此,多有得罪。” 马车里的罗娘子和另一个仆妇,听说是竹韵在此,两人也忙挑了帘子走下马车,一起向竹韵问好。 罗娘子笑着说,“竹韵姑娘,我的车夫顶撞了姑娘,实在对不住得很。”又骂车夫,“快滚下来行礼!” 车夫又走下来,对竹韵拱手行大礼。 竹韵冷笑,“不必向我行礼。你们向这位夏娘子行礼,你们的马车差点撞了她,车夫还打人,你们当这街上是你们府上吗?想走哪走哪,想打谁就打谁?” 罗娘子挑眉,竹韵居然要她向一个乡下女人行礼赔罪? 她心里不乐意。 可她不敢惹燕王的人,只得拉着车夫给夏小柔行礼赔罪,“娘子,对不住。” 夏小柔不想与京城人结仇,抬了抬手,“娘子客气了。” 竹韵淡淡扬眉看向罗娘子,“你们安国公府的人,怎么来了这处小山村?” “这不,四小姐想买些朴素的小玩意儿,送家里的姐妹,便打发我来采买,我正在几个集市街寻找呢。”罗娘子微笑道,“对了,竹韵姑娘,您家燕……” “燕郎君好着呢,不劳罗娘子操心。”竹韵打断她的话,又朝夏小柔道,“夏娘子,燕郎君等着你呢,咱们走。” 夏小柔看了罗娘子一眼,跟着竹韵离开了。 罗娘子盯着夏小柔的背影,眯起双眼,那个眼熟的年轻女人,姓夏? 还是夫家姓夏? 她在脑海中将姓夏的人搜了又搜,还是没想起有认识的人,又问车夫和跟随的仆妇可认识姓夏的,两人都摇头说不认识。 罗娘子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 但没一会儿,她心里跳了跳。 刚才竹韵说,燕王在等这个夏娘子? 这么说,燕王在村里的女人,正是这个夏娘子?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伍福,调转马车头,去找那夏娘子!” “罗娘子,街上人太多了,转不过来。”车夫抱怨说。 “废物,谁挡路你不会抽他们几鞭子?”罗娘子骂道。 车夫只得照做,抽得集市街的人,一阵骂声怨恨声。 有人拦着他们的马车理论,车夫大声说,“这是京城安国公府的马车,谁敢挡道?你们县令来了都得让道,你们敢不让?” 他们的马车上,贴着名牌“安国公府”。 街上的人有人认得字的,马上闪开了,有的听说他们连县令都不怕,也赶紧躲开。 一时之间,街上的人像避瘟神一样,全都闪了道。 罗娘子他们的马车,轻松地调转了头,往回走去。 但他们一离开,街上行人们,指着马车纷纷骂了起来。 - 夏小柔看了眼竹韵,问道,“你们郎君又找我什么事?” 燕蘅最近好像有点忙,有近半个月不怎么找她了。 今日她上街,没想到遇到了竹韵,竹韵说燕蘅在集市街,要见她。 她悄悄抚了下肚子,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孩子三个月了,肚子挺得已经很明显。 万一燕蘅对她有非分的要求,只怕会看出端倪。 第84章 燕蘅请夏小柔当掌柜 “许是请你吃茶,他看到你了,便叫我来请你过去。”竹韵指着前方的小茶馆,微笑道。 夏小柔抬头,果然看到十来步远的小茶馆的二楼里,坐着燕蘅。 窗子大开,能看到燕蘅独自一人在饮茶。 请她吃茶? 燕蘅倒是清闲,可她这会儿忙着。 夏小英的腿伤着了,家里的两个孩子,得靠她养着了。 好几个人等着吃饭呢,她不能闲下来。 但燕蘅找她,她不能不去。 夏小柔垂下眼帘,跟着竹韵进了茶馆。 一大早,茶馆里冷冷清清的。 一楼只有三个人吃着茶水聊着天。 到了二楼,夏小柔看到,整个二楼只有燕蘅在。 燕蘅看到夏小柔,目光清清冷冷扫来。 夏小柔心里咯噔了下,燕蘅的表情在说明,他情绪不大好。 竹韵将人领到,便退到一楼去了。 夏小柔抿着唇角,走到燕蘅跟前,“燕郎君,你找我?” 燕蘅抬眸,看她一眼,气息沉了沉,“我身上有刺儿吗?你离那么远?” 夏小柔下意识地捂着肚子,一步三挪走过去。 燕蘅冷嗤,“你跟周茂勋的距离,比跟我的距离,可要近不少。说到底,我这个外人,不如你表哥亲,是?夏小柔?” 夏小柔抬眸看他,她跟他亲,还是跟周茂勋亲,燕蘅心里没数? 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没事找事说她? “表哥是亲戚,燕郎君。”夏小柔抿了抿唇,淡声说。 “亲戚?哼!我看,不见得只是亲戚?”燕蘅伸手一拽,将夏小柔拽到怀里。 夏小柔吓了一大跳,这是在窗子边啊!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窗子,窗子开着!”夏小柔低声惊呼。 燕蘅长臂一伸,将窗子关了。 楼下,周茂勋不经意抬头时,正好看到夏小柔被一个男人拉进了怀里,他想看清那个男人是谁时,窗子关上了。 周茂勋心里很不是滋味。 夏小柔,这么快就被其他男人看上了吗? 周茂勋捏了捏拳头,挑着担子,朝小茶馆走去。 他放下担子,大步往二楼冲。 只是,茶馆的小二不让他上二楼,“对不住了,客官,二楼被人包了。” 周茂勋着急问道,“包了多少钱?我多一两银子给你!” 小二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周茂勋,一脸鄙夷,“我看算了,兄弟,你把你全村卖了,都不一定有那位主有钱。” “他是谁?”周茂勋眯着眼。 好大的口气,比他全村都有钱? “我店小,可惹不起,你还是走,改天再来,改天随便包二楼。”店小二将周茂勋往外推。 周茂勋怒得想推开店小二冲到楼上去,可又担心夏小柔生气怪他鲁莽。 左思右想,周茂勋只得坐在一楼里等着。 店小二可不想让他白坐,收了他十文的茶水钱。 二楼,夏小柔往楼下看时,也正好看到了周茂勋。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周茂勋有没有看到她和燕蘅在一起?会不会大嘴巴地嚷出去? 那她将来还怎么在村里住? 燕蘅将她揽进怀里,手不老实地伸进了衣内。 他手指的凉意,惊得夏小柔回过神来,忙按住燕蘅的手,不让他的手乱动,“我一会儿还要去买牲口,你……你别乱来。” 燕蘅看着怀里的夏小柔,眯起双眸,“你最近很拒绝我。嗯?” 夏小柔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怒意,只得顺着他的脾气说,“不是,是……我真的很忙,我姐姐被夫家休了,腿又摔坏了,大夫说有一个月不能行走。可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幼小的女儿。这段时间她是没法养孩子了,只能我帮忙养着了。家里人多,出行不方便,我便想着,来集市街看看牲口,买一头回去代脚力。” 夏小柔说着最近家里的情况。 她并没有说慌。 她的情况,全村都知道。 燕蘅不难了解到。 “如此看来,你缺钱。”燕蘅见她的神情着急忧虑,将她的身子扶正,正色说,“我帮你。” “不用的,燕郎君,我能自己赚钱。”夏小柔忙摆手说。 她不能要燕蘅的钱,她不想做燕蘅的金丝雀。 燕蘅有闻四小姐这个爱慕他的人,是不可能给她什么名分的。 拿了他的钱,可就说不清关系了。 “你还是这么固执!”燕蘅抚着夏小柔的小脸,神色沉下来,“并不是给你钱,别想那么多。” 太熟悉夏小柔的脾气,燕蘅也担心直接给钱将她吓跑了,反而不好了。 夏小柔眨着眼,燕蘅又想搞什么名堂? “燕郎君想帮我什么?” “我手头上有四十亩地,但我庄上的人都不善于打理,你帮我打理。至于收成,扣除成本后,咱们五五分着拿。”燕蘅道。 夏小柔暗忖,这相当于燕蘅是东家,她是掌柜。 “成,不过,我不去你庄上住。”夏小柔担心他找着借口,将她困于庄上,她马上说了条件。 燕蘅黑着脸,“夏小柔,你就这么不喜欢住我庄上?” “我有姐姐和两个侄女要照顾,燕郎君。”夏小柔垂下眼帘,“我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又娶了后娘不管我,从小到大,都是姐姐照顾我。现在她被休了,日子过得可怜,我不能只管自己过日子,不管她们母女。我得还我姐姐的恩情。” 夏小柔想到因为夏陈氏的调拨,让她和夏小英冷战了三年。前世更是和夏小英老死不见面,母女三人惨死她都没有去管过。这一世她不希望再看到她们凄惨而死。 她们是她仅有的三个亲人了。 夏小柔说着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继母挑拨我和姐姐,让我误会她许久,我想弥补她。” 燕蘅见她眼睛红了,语气放软,“没说让你去庄上住,你只管住你自己家里便好。” 夏小柔心下松了口气,抬头看他,“燕郎君,你说话不得反悔。” 前世的燕蘅,总是找着各种借口将她困于庄上,或是认字,或是练剑练骑马,练练琴棋书画练礼仪。 她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想将她调教成秀女,让她进宫当皇后。 前世她学了十年,这一世,她一天都不想学。 燕蘅脸色难看,“你这么不相信我?” 第85章 不想让燕蘅误会 夏小柔怕他生气,忙哄着他,“也不是,是……你这么大度,我太感动了。” “呵,感动?”燕蘅冷哧,将她搂得更紧,手指在她的腰间摩搓,“那你许我什么好处呢?” 夏小柔看出他眼神中的炙热,算算日子,他有些日子没有要她了。 她搂上燕蘅的脖子,小口亲了他一下。 “就这?”燕蘅挑眉,表情相当不满意,身子一翻,将她压在椅上。 夏小柔吓了一大跳,忙护着小腹处,“不……不行,这里是茶馆。” 燕蘅疯了么? 现在是白天不说,还是在茶馆里,万一有人来…… 燕蘅看出她眼神中的紧张,咬着她的耳垂说,“放心,不会有人来,我把二楼包了。” 他抓着夏小柔的腿,放在椅子的两边,解开她的腰带,让她的身子和自己贴近。 夏小柔抓着他的双臂,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楼道口。 楼下,店小二在撵人,听声音,那个想闯上来的人是周茂勋。 好在燕蘅已经满足了,也确实没有人闯来。 燕蘅拿帕子擦了手,给虚软无力的夏小柔整着裙子,“夏小柔,你心不在焉呢,心里在想着你的表哥?” 夏小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并没有,燕郎君。” 燕蘅揽着夏小柔的腰身,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眉眼,“你口里说不是,心里想的是,你若再跟你的表哥在一起,我可再不会有好脾气,夏小柔。” 夏小柔发现,燕蘅的眼里,浮起了杀气。 她担心燕蘅会杀周茂勋,抓着他的胳膊忙说,“燕郎君,我哥哥失踪后,周表哥帮了我和姐姐不少忙,你别杀他。” “我可以不杀他,但你得答应我的要求。夏小柔。”燕蘅一下下咬着夏小柔的唇。 夏小柔应声,“燕郎君,周茂勋只是表哥,我不会喜欢他的。” 燕蘅冷哼,将夏小柔压在椅上,攻城般的激吻。 刚才没有压着肚子,这会儿燕蘅不管不顾地压下来,夏小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她没有办法拒绝掉燕蘅,这让他更加起疑心。 她心神一动,将燕蘅推开,反将燕蘅压在椅内。 “嗯?”燕蘅挑眉。 “燕……燕郎君……”夏小柔大着胆子,坐到燕蘅的腿上。 她在上,能让肚子舒服些。 夏小柔学着燕蘅的样子,将燕蘅一顿狠亲。 燕蘅呆住,“……” 但没一会儿,他不禁笑了。 “你这个小妖精,倒学会了。”燕蘅搂着她的腰,享受着她的吻。 一直到嘴唇都麻了,夏小柔才停下。 “时辰不早了,我得走了,燕郎君。”夏小柔喘着气说。 燕蘅看着她,将手抚上她的肚子,“今日能怀上吗?” 夏小柔心里七上八下的,“得看缘分,燕郎君。” “我到天水寺许了愿,若菩萨不保佑你怀上,我便拆了那庙。”燕蘅眸光微缩。 夏小柔吓了一大跳,燕蘅疯了么? “燕郎君,给孩子积德!”她肚里怀着呢,他拆什么庙啊? 燕蘅见她着急的样子,唇角轻轻勾了抹笑意,“那就听你的。” 好说歹说,总算是将燕蘅劝住了,暂时不去为难周茂勋,也不会去拆庙。 只要不去庄上住,燕蘅提的要求,夏小柔都答应了,比如,会隔两天去庄上和燕蘅吃晚饭。 陪燕蘅吃了些茶水点心,夏小柔下了楼。 一直等着她的周茂勋,看到她走下楼来,忙走了过去,“小柔?” 夏小柔脸色红扑扑的,双眼如秋水含情。 周茂勋从没见过这样的夏小柔。 他心里酸涩不是滋味。 “你……你怎么在这儿?有事吗?周表哥?”夏小柔眨着眼,假装很意外地问道。 刚才她听到了周茂勋跟店小二吵架,还想冲到楼上去,这分明是看到她在二楼。 是不是看到她和燕蘅在一起? “你出来,我有话问你!”周茂勋看了眼楼上,来拉夏小柔的胳膊。 但夏小柔轻巧地让开了,先一步往外走,“我也有话跟你说。” 燕蘅在楼上,楼下的什么地方,也一定有善良或是竹韵在。 让他们看到了,就会汇报给燕蘅知道,那麻烦又会是一堆。 周茂勋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手指,心里失落落跟着夏小柔来到茶馆外面。 “小柔,你先说。”周茂勋神情颓败,心里烦躁。 夏小柔看着他,“你怎么来了街上?你找我有事吗?” 她知道周茂勋对她好,可是,她不能嫁给周茂勋。 “我……”周茂勋咬了咬唇,看了眼楼上,“你……你来街上买什么?” 夏小柔不肯跟他说相会的男人,他还是不要问。 毕竟,夏小柔才和离,和男人私会的事,不想让外人知道? 周茂勋想了想,还是不忍问夏小柔。 “我来买代脚的牲口,走累了,到这里吃了杯茶。”夏小柔看看街上,“街上人越来越多了,卖牲口的也来了?我得去瞧瞧。” “你不懂牲口,我帮你看?”周茂勋挑了担子,指着前方,大步往前走,“卖牲口的在前面。” 夏小柔摇摇头,她哪里不懂牲口? 她在行得很。 可是周茂勋非要跟着她,这让她很无奈。 想了想,夏小柔还是追上了周茂勋的脚步,“周表哥!你走慢点,我有件事情说……” 周茂勋停了脚步,回头看她,眼神闪动,“什么事啊?小柔?” “我刚才在街上时,遇到了燕园的竹韵姑娘,她说,燕园里有四十亩地,要我去帮忙打理。他们出成本,然后收成跟我平分。但有个条件。” 周茂勋点头,“燕园的人财大气粗,你跟他们合作是好事,能让你赚不少呢,条件是什么?” “条件是,我不能找人帮忙,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合作。”夏小柔看着周茂勋,“你和我在一起,会让他们以为,你在帮我。他们会撤销合作生意的。” 周茂勋摆手,“我跟他们去说说,燕园的田,我不会插手,我帮你是帮其他事情。” 夏小柔叹气,周茂勋啊周茂勋,怎么还听不懂呢? “那倒不必了,你去说,越发让他们误会了。”夏小柔皱眉说。 “那怎么办?小柔?”周茂勋也皱起了眉头。 “事情也不难,要是没有重大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你找岩柏哥说也行,我家的大事,是他作主。”夏小柔说。 说完,她朝周茂勋摆摆手,转身朝卖牲口的地方走去。 周茂勋嘴唇紧抿,想了想,又大步回了茶馆中。 店小二看到他又来了,比刚才热情地招待着,“小哥,你现在还要包二楼不?二楼空下来了。” 周茂勋挑眉,“刚才包二楼的人呢?” “当然是走了啊。” 周茂勋摸出身上的荷包,取了一把钱往店小二的手里塞,“刚才那人是谁?劳烦小二哥说说。” 第86章 恶整安国公府嚣张车夫,买马车 店小二哪敢说? 再说他也不认识啊。 他只认识那位有钱之主身边护卫手里的刀。 那刀可锋利呢。 “我哪知道,他给钱,我们侍候,他吃完茶水就走了,没跟我们说他的名字呢。”店小二两手一摊。 周茂勋又问茶馆中其他的人,都说不知道二楼吃茶人的身份,有的人则说没见过,没看到。 周茂勋无法,只得离开了茶馆,找夏小柔去了。 - 夏小柔来到了卖牲口的地方。 今日天气晴好,买卖牲口的人,比往日都多。 夏小柔在牛,马,驴子,骡子间看了看,最后,她决定买匹马儿。 家里已经有头小驴子了,养一养,驴子能代步,走些近的地方坐驴车,远路则坐马车。 她的生意要做大,没有马没法出远门。 另外,她还想买头牛儿耕地。 买牲口的人挤了里三层外三层。 夏小柔一个女人挤过去的时候,男人们都投来鄙夷的目光,“小娘子,你还是站远些,万一让马儿踢着了,可就不好了。” 围观的人们哄堂大笑。 夏小柔没理会他们,而是专心看一匹马儿。 “走开,走开,这匹马老子看中了!”有人用京城话大声说,将众人全都推开。 夏小柔闪身快,才没有被推倒。 她朝说话的人看去,不禁眯起双眼,这不是大早上赶着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车夫吗? 安国公府的车夫,抖着马鞭子,大摇大摆地挤进了人群。 人们看到他穿着不俗气,又言语傲慢,猜想着定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大爷,纷纷闪道让开。 安国公府的车夫,指着一匹大黑马说,“这匹多少两银子?” “这位大爷,这匹大黑马要三十五两。”卖马的人说。 “这么贵?少一点,二十两。” 卖马的人一脸为难,“大爷您砍价太多了,没这样还价的。” “我是京城安国公府上的,要不是我们府上随行的马儿生了病,才不会买你的破马,看得上你的马儿,是你的福气,你还敢犟嘴?”安国公府上的车夫,说着话时,扬了马鞭子朝卖马人抽去。 将卖马人的棉衣都抽破了。 人们只敢无声愤怒,不敢出声。 “二十两,卖不卖?”安国公府上的车夫,抖着马鞭子说。 卖马人一脸为难,正要说话,夏小柔走过来说,“这马儿脾气烈,你还是不要买。” “哟,一个女人懂什么马?滚滚滚!”安国公府的车夫,扭头来看夏小柔,发现是一早自己赔礼道歉的那位,他冷嗤了声,“原来是你!” 刚才有竹韵在,他不敢骂夏小柔,现在发现只有夏小柔一人在,他就不客气了。 抖着鞭子,朝夏小柔抽去,“滚开!” 卖马人感激夏小柔替他说话,惊呼一声,“娘子快闪开。” 夏小柔已猜到车夫会抽她,在鞭子落下来时,已经闪身让开了。 车夫的鞭子抽了个空。 与此同时,夏小柔趁着人群混乱,将手指悄悄放在唇下,吹了个啸声。 那马儿忽然发怒,抬起前蹄,朝车夫猛地踢了过去。 车夫被踢翻在地,疼得他大叫一声。 夏小柔走过去,扬着唇角,看着车夫,“我刚才提醒过你,这马儿脾气烈,不好对付,你不听,偏要买,看,被马蹄子踹了?不听女人言,吃亏在眼前,下回,看到女人恭敬点,就不会吃亏了。” 车夫心里恼火,想打一顿夏小柔,可他的后背疼得厉害,感觉骨头都踢断了,挣扎了半天也不起来,只得破口大骂,“臭女人,是不是你搞的鬼?” “看来,你不仅脾气不好,脑子也不好,明明是马儿踢了你的后背,你怎么怪起我来?”夏小柔冷笑。 众人见车夫被马儿踹倒,再无法嚣张,纷纷指责着车夫。 一人难敌众嘴,车夫的嚣张气焰,被众人压得死死的,再不敢骂卖马人,也不敢打夏小柔了,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走了。 围观的众人拍手叫好。 卖马人走来,朝夏小柔拱手,“多谢娘子解围。” “别看他那么嚣张,就一个车夫,你们别怕他。”夏小柔说。 听说只是车夫,众人对安国公府上的车夫更加嫌弃了。 夏小柔拍着大黑马,问卖马人,“这马儿我买了。” 这匹马品种纯,那车夫居然只开二十两,卖马人铁定是舍不得卖的。 这好马被安国公府的车夫买走,实在不直。 好马不该配恶人。 卖马人感激夏小柔解围赶走恶人,忙说道,“本来是卖三十五两,但娘子要买,三十两给你。” 卖货物,先是开价,再是讲价,卖马人开价三十五两,一般还价到三十三两,这卖马人一步到位将价钱说下来,是诚心相待了。 夏小柔点头说,“成,我买了。” 两年的西域马才卖三十两,价钱十分值。 夏小柔付了三十两。 她牵着马儿到街市的其他地方,又买了马车的车架及马鞍脚蹬。 另外,还买了些日用百杂。 采买好,夏小柔到宋岩柏摆字画摊位的地方,接他回家。 老实的书生,正和人理论着,讨价还价争着两文钱。 夏小柔摇摇头,一个大男人,只挣这么几文钱,可怎么养家? 想到燕蘅交给她打理的四十亩地,夏小柔心中闪过一个想法,她朝宋岩柏大声说,“岩柏哥,收摊了,咱们得回家了。” 宋岩柏摆摆手,“小柔,你等我一会儿。” 虽然才两文钱,但宋岩柏依旧据理力争,还是说得让人将两文钱要了回来。 夏小柔惊讶,行啊,宋岩柏这口才确实适合当管事。 说赢了,还将钱收回来了,宋岩柏很高兴地收着摊位,“小柔啊,你哪来的马车?” “我买的。”夏小柔拍着马车,笑着说,“咱们坐马车回村,再不用借车了。” “你可太厉害了。”宋岩柏将字画摊位放进马车里,接过夏小柔的马鞭子笑道,“我赶车,你坐车里去。” “成,辛苦岩柏哥了。” “明明是我坐你的车,讨了便宜呢。”宋岩柏笑道。 回到家,夏小英看到夏小柔买了马车回来,少不了一顿担心地说,“你不攒点钱吗?” 夏小柔笑道,“姐,这是必不可少的出行脚力,有了马车,才能赚更多的钱。” 姐妹俩正在屋里说着话,屋外,周茂勋又来了,在问宋岩柏,夏小柔可回来了。 夏小英拉着夏小柔的手,小声说,“小柔,周表哥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你要不要考虑……” 第87章 周茂勋上夏小柔家提亲,竹韵鞭抽周夏氏 “不考虑。姐,我不可能喜欢上周表哥,也绝不会嫁给周表哥。”夏小柔摇摇头说,“我和他说话,只当他是表哥,不会有一丝丝的喜欢。” 夏小英皱眉,“你不喜欢周表哥,那你也要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别像姐一样,稀里糊涂地浪费了自己的人生。我没有娘教我,才把日子过得稀碎,可你有我,我不能让你走我的老路。” 夏小柔低头看着肚子,“姐,我想先攒些钱,够咱们姐俩还有大妮二妮的生活,我再想其他。” “小柔!”夏小英不赞同地摇头,“女人得趁着年纪轻,才好嫁人啦。” 夏小柔抓着夏小英的胳膊,“姐,我这会儿累了,想休息会儿。你帮我去见见周表哥,跟他说我有事去了。” 夏小英皱眉,“你呀。” 但妹妹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夏小英只得拄着拐杖,来到了屋外。 她的腿伤着了,但不能一直卧床,陈大夫便给她做了一副拐杖,方便她上茅房和看护两个幼小的女儿。 周茂勋看到夏小英从屋里出来,忙走过去,“小英,你妹妹小柔呢?”说着,还将手里拎着的母鸡递上,“这只鸡是我从家里鸡笼里抓的,给小柔补补身子。” 夏小英心里叹气,心说她也乐意夏小柔嫁给周茂勋呀,可是夏小柔现在还不想嫁,她能怎么办? “小柔她……她有事去了,你改天再来?”夏小英不肯收周茂勋的鸡,连连摆手,“东西我不能收,这不好。” 没有夏小柔的允许,她是万万不敢收的。 周茂勋坚持要送,但还是被夏小英拒绝了。 “那好,我改天再来。”周茂勋看了眼夏小柔住的屋子,拎着老母鸡讪讪着离开了。 宋岩柏和禇纤云互相看了一眼,禇纤云推了推宋岩柏。 宋岩柏马上朝周茂勋追了上去。 “周兄弟!”宋岩柏回头看了眼他们住的屋子方向,拉着周茂勋走得更远一些,小声说,“你真是憨憨。” 周茂勋眨着眼,“岩柏哥?” 宋岩柏拍拍周茂勋的肩头,“你喜欢小柔不?” 周茂勋窘着脸,点了点头,“可她好像不喜欢我。” “你呀你,你光找她有什么用?你就不会直接带着媒人来?表示下诚意?” 周茂勋睁大双眼,没错,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谢谢岩柏哥提醒,我知道怎么做了。”周茂勋握了握宋岩柏的手,一改刚才颓败的表情,飞快往家走去。 - 第二天一早,夏小柔他们才吃过早饭,大家正商议着今日的活儿安排时,周茂勋又来了。 这次来,他还带了一个媒人过来。 媒人一进门,就朝夏小柔笑着说着恭喜的话,“贺喜娘子,恭喜娘子。周家小哥向你提亲了,愿你们百年好合。” 夏小英忙喊着两个女儿,“大妮二妮,快喊周姨父。” 两个孩子看着周茂勋,果然脆声地喊“周姨父”。 宋岩柏和禇纤云,也均是一脸欣喜,一个搬椅子,一个倒茶水,将媒人和周茂勋往屋里迎。 只有夏小柔沉着脸,看向众人,“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还没同意呢。” 媒人一怔,但还是职业地微笑着,将周茂勋推到了夏小柔的跟前,“周小哥人长得好,又会打猎,又会心疼人,娘子还有什么不满的?” 夏小柔心里微微一叹,若是早三年,她会同意周茂勋,但是现在…… 她的心已经不想找男人成亲了。 “周表哥,你什么都好,但是……” “但是什么?小柔,你说出来,我改。”周茂勋着急说。 “太迟了。”夏小柔摇摇头,“我现在不想成亲,你回,找个更好的姑娘。” 说完,她进了自己的卧房,将门关了。 “小柔?你这是做什么?”夏小英走过去,拍着门。 但夏小柔说什么也不开门。 坐在屋里,默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三年前,她还没有被夏家逼着成亲时,有那么一点幻想,嫁给周茂勋。 但夏家姑姑发现周茂勋对她好,话里话外骂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给周茂勋提鞋都不配。 被夏家姑姑嫌弃,加上当年年纪小,在家里没有立身之地,她才没有拒绝宋家。 但三年过去了,当年对周茂勋的那么一点点好感,早已荡然无存。 周茂勋只能是表哥,她没法将他变成相公。 宋岩柏和禇纤云,也来喊夏小柔开门,喊不开,又都来安慰周茂勋。 周茂勋看着紧闭的房门,涩然微笑,“应该让小柔多想想,我过些日子再来。” 他朝媒人点了点头,神色落寞离开了。 “对对对,我们改天再来。”不想错过一桩亲事的媒人,也只得跟着离开。 等他们一走,夏小柔才打开房门,看着大家沉着脸说,“我不想嫁给周表哥,你们别参和了。” “小柔,你不嫁人,怎么行呢?”夏小英一脸担忧。 “姐,昨天我不是说了吗?等我赚到钱再说。”夏小柔语气坚决看着大家,“趁这次,我索性说开,我不想成亲!谁求亲也一样!” 她初婚出嫁,被宋文山嫌弃。 现在她是一个二婚女,有几个是真心会待她的? 只怕娶进门,将来也是各种羞辱。 就算男人不羞辱,公婆小姑子也会羞辱。 她不想自取其辱! 夏小柔说完,回了卧房。 夏小英宋岩柏和禇纤云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心里不赞成夏小柔的想法,可她这会儿生气了,大家便不说什么了。 且看且行。 - 周茂勋带着媒人,到夏小柔家提亲,轰动了全村。 有羡慕夏小柔的,说她一个二婚女,也有年轻少年郎提亲,周茂勋虽然比不了宋文山是童生,但会打猎,人长得高高大大,勤劳脾气好,是个难得的好夫婿。 又有人说夏小柔配不是上的,脸皮厚,一个二婚女居然赖上了周茂勋一个未成过亲的少年郎,属于不要脸。 宋刘氏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夏小柔往尘埃里贬低,骂她一只破鞋痴心妄想嫁周茂勋。 很快,事情传到了周茂勋的母亲周夏氏的耳朵里。 周夏氏因为夏小柔母亲不做农活,只靠一张妖娆的脸,被夏德全养着的缘故,一直厌恶夏小柔的母亲,也厌恶着夏小柔。 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火冒三丈。 将周茂勋狠狠骂着,“你要是敢娶那个女人,我马上死给你看!” 骂了儿子还不解气,又跑到夏小柔家来骂。 “夏小柔,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别给我躲着!不要脸的狐媚子,宋家不要你,你就赖上我儿子?凭什么别家不要的我家就该要你?我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你这种女人,只能配老鳏夫,休想嫁年轻郎!” 夏小英气得浑身发抖,走出去与她理论,“姑,小柔喊你姑姑啊,你怎么能这么骂她?” “谁稀罕她喊我姑?哦,你也被男人休了?呵呵,你们姐俩都被男人不要了,还真是一个娘生的呢。”周夏氏翻着白眼,“你们俩还是找老鳏夫嫁。” 宋岩柏和禇纤云两人也是气得不行,可他们都不是周夏氏的对手,两人都被骂得还不了口。 夏小柔在厨房里吃着安胎药,听到周夏氏骂,她轻轻放下药碗,拍拍袖子走出了厨房。 她正要教训周夏氏时,竹韵骑马来了。 看到周夏氏在骂夏小柔,竹韵抖开手里的马鞭子,狠狠抽了过去,“嘴巴放干净点,敢说夏娘子嫁鳏夫,我抽死你!” 第88章 再能干又怎样,还不是被男人不要的女人 她的鞭子抽得极重,打得周夏氏嗷地嚎叫起来。 “别……别打了……她是小柔姑姑。”夏小英忙摆手劝架。 竹韵收了鞭子,“哼,再敢骂夏娘子,我管她是谁?亲爹来了一样抽鞭子!滚!” 周夏氏被抽疼了,哪里还敢骂夏小柔,捂着被抽疼地肩头,拔腿就跑。 可跑了几步,她心里又不服气,站在夏小柔家对门的小巷子里,一直暗戳戳地跳脚骂着。 夏小柔朝竹韵走过去,“竹韵,你怎么来了?” 夏小英不认识竹韵,见她穿着绸缎衣,打扮贵气,还骑马,长得也好看,但又对夏小柔十分恭敬客气,一时猜不透竹韵的身份,不知怎么打扫呼。 夏小柔便向夏小英做着介绍,“姐,这是燕园的竹韵姑娘。我往燕园送过几次竹笋和草药,认识了竹韵姑娘。” 又对竹韵说,“竹韵,这是我姐夏小英。” 夏小英虽然是外乡的人,但也听说了燕园。 知道那个庄子里住的全是京城人,连里面打扫放马打杂烧饭的,也全是京城的人。 而京城人,对于这处小山村的人来说,那是皇城根能天天见着皇帝的福气之人。 夏小英马上拘谨起来,“姑……姑娘,请进请进。” 她闪身让开,请竹韵进屋。 反倒是夏小柔,很平静地跟竹韵说话,“有事吗?竹韵?” “有,我是特意来找夏娘子的。”竹韵微笑道,她将马儿系在院中的树桩上,从怀里取了本册子递给夏小柔,“这是郎君叫我给你的,你接管了四十亩地,地里现在种了什么庄稼,郎君安排人统计清楚了,全写在册子里。另外,他还有一片二十亩的果林,也交与你打理,至于分成,也同这四十亩地一样分。除去成本,你们五五分账。” 夏小英听不懂,“什么地,分什么?” 夏小柔接过册子,向夏小英解释说,“燕园的主人有四十亩地,请我帮忙打理,竹韵姑娘是燕园主人身边的侍女,她送田册给我。” 夏小英恍然,她朝竹韵点头,“姑娘放心,我会帮我妹妹,将你们的田地打理好。” “那便好。”竹韵微笑。 交待好,竹韵骑马回去了。 和夏小柔说话时,她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院里,和夏小柔说着接管田地的事情。 刚才周夏氏来骂夏小柔,引来不少人邻居和过路的村人看热闹,周夏氏被竹韵撵跑后,看热闹的人们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们将竹韵的话全听进去了。 众人纷纷在心里暗道,要是换作别人,像夏小柔这样没有男人倚靠,没有娘家帮忙,还带着姐姐和两个侄女拖油瓶,只怕饿得早哭了。可夏小柔运气好啊,燕园的人居然让她管田地,还对半分。 那四十亩地和二十亩果林可不是小收入啊。 要知道,那宋刘氏原先可靠着四十亩地,一直是村里首富呢。 没有跑远的周夏氏,也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声。 心里也在暗暗佩服夏小柔命好。 “喂,周家的,你刚才骂夏小柔给你儿子提鞋子都不配,现在人家当了燕园的管事娘子了,比你儿子可有出息啊。”一个妇人走到周夏氏的身后,拍着她的肩头,揶揄笑着说。 这是秦家婶子。 以前专门跟宋刘氏唱反调,将宋刘氏家的各种消息告诉给夏小柔听。 夏小柔得过几次消息后,感激秦家婶子,经常送点心给秦家婶子。 秦家婶子更加喜欢夏小柔了。 她看到周夏氏骂夏小柔,便想打抱不平,故意嘲讽周夏氏。 周夏氏要面子,心里羡慕夏小柔,后悔不该跟夏小柔闹得太僵,没准靠着夏小柔,她家能发点小财呢? 可她要面子,便挺着脖子回骂,“那又怎样?还不是被男人不要的女人?哼!” 骂完后,她气冲冲扭身走了。 秦家婶子翻着白眼,朝她的背影骂道,“哟,人家小柔还瞧不上你儿子呢,明明是小柔拒绝了你儿子,你还骂小柔?真是会往脸上贴金啊!笑死人了。” 周夏氏心里嘀咕,什么?夏小柔敢不要她儿子? 呸,不要脸! - 竹韵回了庄上。 将周茂勋到夏小柔家提亲的消息,说给了燕蘅听。 “郎君,夏娘子的表哥,很喜欢她呢。”竹韵汇报完,眼睛盯着燕蘅的表情。 燕蘅躺在摇椅上,抱着波斯猫在晒太阳。 听到竹韵的话,他眯了下眼,“提亲?他配吗?” 竹韵:“周茂勋的娘在骂夏娘子,说她配不上周茂勋,只能嫁老鳏夫。” 燕蘅抬眸,“嗯?我老吗?” 竹韵慌忙退后一步,“郎君,不是婢子骂的,是那周家妇人骂的。” “哼!”燕蘅冷笑,“鳏夫又怎么了?鳏夫很差吗?” 竹韵心说,别的鳏夫可能差点,燕蘅你这鳏夫还是挺可以的。 但她不敢说。 燕蘅抱着猫儿,站起身来,看向竹韵说,“你去准备一下。” 他思索着,礼物的名目。 竹韵看着他,“郎君说。” “绸缎十匹,纹银千两,首饰八套。四季衣裳各八套,速去准备。” 竹韵一脸不解,看向燕蘅。 燕蘅睇她,“怎么变蠢了?速去安排,明天一早我要带这些物品。” 竹韵苦着脸,“郎君,东西不难办到,可是,您没说这是做什么的呀?婢子怎么准备呢?” “这是给夏娘子的聘礼。可懂?”燕蘅挑眉。 竹韵眉开眼笑,“懂懂懂,婢子懂了,这就去办。” - 周夏氏回了家,便见儿子冷着脸,一言不发看着她。 周夏氏有些心虚,“茂勋,你……你这是做什么?不去打猎了?” “娘是不是又去骂小柔了?”周茂勋神情烦躁,看着自己母亲。 周夏氏眼神躲闪,“我只是去问问,我哪有骂她?你听谁说我骂她了?你这孩子,怎么听风就是雨呢?” “我刚才经过小柔她们村,听到不少人都在说,你去骂她了。骂得相当的难听,还说,她只能嫁老鳏夫,不配嫁年轻郎。是?娘?”周茂勋皱眉,苦恼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对夏小柔有那么大的恶意。 就算是不喜欢,犯得着上门去骂那么难听的话吗? 第89章 燕蘅带聘礼进夏小柔家 周夏氏当然不肯承认了,“我哪有骂?你不要听村里人胡说八道。”说完,又拉周茂勋的胳膊,“茂勋,你明天再去找找夏小柔。” 周茂勋挑眉,“找她做什么?” “当然是提亲啊!” 周茂勋一脸不解,“娘,你刚才那么骂小柔,明天又让我去提亲?我……我不去。” 他垂头丧气坐到椅上。 周夏氏推了他一把,“你去不去?” “娘,你不怕我被村里人说吗?”周茂勋烦躁说。 “说就说,乱嚼舌根的人烂舌头。”周夏氏翻白眼。 周茂勋扭头,看向周夏氏,皱着眉头问,“娘,你不是不准我娶小柔吗?还说我娶她你就寻死,怎么又叫我娶她了?娘你究竟要做什么?” 周夏氏要面子,不肯说是因为夏小柔如今有本事了,管着四十亩地,成本还是人家燕园的,只拿收入。这一年少说也是好几十两银子的赚头,这样的女人娶进来,她一家都不用干活了。 她只说,“还不是你心里一直想娶她吗?娘有什么办法?” 周茂勋见她说得真诚,不像是忽悠骗他的话,放心下来,点头说,“明天我再去,今早刚去,再去不合适。” “对对对,明天一早去,娘陪你一起去。”周夏氏兴冲冲说。 - 第二天一早。 夏小柔他们吃过早饭,正准备各忙各的时,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停到了她家门前。 引得不少过路的村里人和邻居们前来围观。 住对门的秦家婶子,更是跑进院里,惊喜地喊道,“小柔,你家来贵客了,燕园的燕郎君来了。” 燕蘅从不与村里人来往,但他平时喜欢坐着马车在村里闲逛,有时也会挑起帘子,看村里的风土人情。 时间久了,所有村里人都认识了他的马车和他。 夏小柔拿了昨天竹韵给的田册,正和宋岩柏商议说去哪处先看看田,见秦家婶子跑进屋里来说燕蘅来了,她吃了一惊。 燕蘅? 他怎么来了? “秦婶子,你……你没看错?” “没有,你自己看嘛,这不,来了不是?”秦家婶子将夏小柔推到正屋的门口,笑着指着正缓步走进院里的燕蘅。 夏小柔睁大双眼,燕蘅在搞什么名堂? 燕蘅的身后,还跟善良,竹韵和荷影。 以及四个挑夫。 挑夫的担子里,装着不少面料和叠得齐整的衣裳鞋子。 衣料衣裳上面,则盖着喜字和柏树叶子。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走在众人的后面,到了正屋这里,她抢先一步进了屋,笑着朝夏小柔屈膝行礼,“恭喜娘子,贺喜娘子,燕园的燕郎君向你求亲,祝你们百年好合,恩恩爱爱。” 夏小英和宋岩柏两口子,一起睁大双眼。 夏小柔抿着唇,直直看向燕蘅,“燕郎君,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向你求亲了。小柔,请接收我的诚意。”燕蘅温柔地看向夏小柔,随后,朝善良和竹韵荷影招手,“将东西搬进来。” 挑夫们将担子放在正屋。 箩筐里装的是一卷卷的各种上等细布,还有四季衣裳鞋子。 做工全都上层。 夏小英和禇纤云看得目瞪口呆。 接着,竹韵他们又将手里大大小小的锦盒放在了桌子上面。 竹韵打开一个个盒子。 夏小柔看到盒子里的物品,不禁皱起了眉头。 燕蘅来真的? 夏小英宋岩柏两口子,看到桌上锦盒里的物品,全都吸了口凉气。 他们暗暗惊叹,不愧是燕园的主人,这出手就是阔绰。 一千两的纹银,外加四套头面,每套头面首饰,少说价值一百两以上。 再加上十卷上好的布匹和做工精美的四季常服鞋子,燕蘅的聘礼足有二千两。 这手笔也太大了。 又看看燕蘅的气度,这是方圆百里谁也比不上的男子。 因为宋远在燕园里学习,所以宋岩柏和禇纤云对燕蘅相当的满意,两人悄悄地提醒夏小柔,赶紧同意。 夏小英希望夏小柔早日嫁出去,夏小柔拒绝了周茂勋,莫非是等着这个燕园的主人提亲? 她也拉了拉夏小柔的袖子,悄声说,“小柔,记得是当正妻,当妾是不可以的。如果让你当正妻,这门亲事我没意见。” 夏小柔看了眼他们,说道,“你们先到外面去,我跟燕郎君说说话。” “好好,燕郎君请坐。”宋岩柏挪过椅子,请燕蘅落座。 禇纤云则倒了茶水,带着夏小英的两个女儿,来到了外面。 夏小英向燕蘅行了一礼,拄着拐杖,退到了外面,竹韵他们三人,招呼着媒婆也离开了。 燕蘅看了眼夏小柔,拂了下袖子,走到椅上坐下。 夏小柔抿了抿唇,走到他的面前,“燕郎君,这么大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也不让她做个准备,就忽然带着媒人和聘礼上门来,这是逼嫁么? 她可以不客气地拒绝周茂勋,但她要怎么拒绝燕蘅,才能不得罪他? 燕蘅可没有周茂勋好应付。 燕蘅将身子往前探去,桃花眼一瞬不瞬盯着夏小柔,眼神幽沉,“跟你商议?你给我时间吗?我要是迟了些,你都嫁给你表哥了,夏小柔。” 夏小柔发现,燕蘅的表情清冷,显然,他生气了。 燕蘅一生气,就会在床上对她惩罚。 她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忙哄着他说,“可我没有同意我表哥的求亲。” “郎君,周茂勋带着媒人来了。要不要让他进来?”竹韵忽然走到正屋的门口,向燕蘅汇报。 燕蘅看向夏小柔,冷嗤一声,“夏小柔,你没答应,所以他又来了。我若不来,你今日就该答应了?” 夏小柔抬头,果然看到了周茂勋和周夏氏来了,两人的身旁,跟着昨天那个媒婆。 她头疼地闭了下眼,周茂勋这是做什么? 她不是拒绝了吗? 怎么又来了? 周夏氏昨天骂了她,今日居然和周茂勋一起来了? “我……我去跟周表哥说清楚,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他。”夏小柔说着,要往外走。 但燕蘅拉住她的胳膊,朝竹韵吩咐说,“让周家母子和他们请的媒人进来。咱们两家同时求亲,请夏娘子选择,嫁哪个为好。” 竹韵睁大双眼,燕蘅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那周家母子哪敢跟他争啊? 但竹韵琢磨不透燕蘅真实想法,只得应了声“是”,到外面请人去了。 第90章 选个成亲的日子 周夏氏起了个大早,叫儿子找来昨天的媒人,母子俩带着聘礼和媒人,兴冲冲往夏小柔家走来。 可走到这里了,发现夏小柔家的门前停着辆大马车,邻居和路人都在议论,夏小柔撞了大运了,居然被燕园的主人求亲了,带了上千两的聘礼的呢。 周夏氏看着自己带的两块布料和十两聘礼,顿时看到了羞辱,哪里还敢进夏小柔家? 她拉着发呆的儿子,转身要离开,却被燕园的人看到了,拦着他们不让走。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走?京城来的贵人就能不讲理么?”周夏氏冲善良大声嚷道。 周茂勋一脸沮丧,连吵架的气力都没有。 因为他清楚,他跟燕蘅比,那是鸡蛋撞石头,自取其辱。 周茂勋垂着头,一言不发只想走掉,也被善良拦住了。 竹韵汇报完燕蘅后,走来朝周夏氏母子俩点头,“我们郎君要你们进屋去说话。” 周夏氏吓得不敢走了。 但周茂勋却冷声问,“何事?” 周夏氏吓得不轻,蠢儿子这是什么说话的口气? “是是是,我们进去,进去。”她抓着周茂勋的胳膊,惶惶不安进了屋里。 她不知道燕蘅找她母子做什么,只能恭敬再恭敬地向燕蘅行礼,“燕郎君,您有什么事情吩咐?” 燕蘅的目光移到周茂勋的脸上,“周茂勋,听说,你想向小柔求亲?” 周夏氏慌忙摆手,“没没没,燕郎君,这是没有的事情,您休听村里人嚼舌根,他们最爱胡说八道。我们是路过的,我们向别家求亲。” 在进屋时,周夏氏的目光扫到了桌上和地上的一堆聘礼上,惊得她心里暗暗吸凉气。 上千的银子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还有这成堆的布匹和精美的衣裳,都是她没见过的。 对了,还有那几套首饰,邻村员外家嫁女儿,也没有这么富丽奢华。 她一面惊叹燕蘅有钱,一面羡慕夏小柔的命好。 羡慕了一会儿,又嫉妒起来。 她怎么就没生个姑娘呢,要是生个姑娘,她一定让自己女儿嫁燕蘅,才不会让夏小柔抢了便宜。 “原来只是路过,我还以为,你们向小柔求亲。”燕蘅笑。 “没有没有,绝没有的事。”周夏氏摆手。 “是吗?周茂勋?”燕蘅追问周茂勋。 周茂勋嘴唇紧抿,不说话。 “燕郎君,周表哥确实是向其他姑娘提亲去的,你怎么将人拦下了?这会耽误他们事情的。”夏小柔忙说。 周茂勋望向夏小柔,眼底浮着满满地失落,他垂下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周夏氏也讪讪一笑,朝燕蘅行了礼,“我们走了,就不打搅燕郎君了。” 她慌得什么似的,转身就跑了。 走出夏小柔家的院子,邻居们和路人们,马上将周夏氏围住了。 特别是秦家婶子,更是快言快语头一个嘲讽她,“哟,周家嫂子,你昨天不是骂了小柔吗?骂她是破鞋子,只能嫁给老鳏夫。可你怎么来提亲来了?难道,你儿子是老鳏夫?” 周夏氏生怕她的话被燕蘅听见,忙摆手说,“胡说八道,我儿子才不是来求亲的,我们只是路过。” 秦家婶子冷笑了声,“得了,我刚才问了胡媒婆,她已经告诉我了,你儿子和你分明是来向小柔求亲的,可惜啊,你们慢了一步,被人家燕园的主人抢了先。” “喂,周家的,你昨天骂小柔只能嫁老鳏夫,这是骂燕园的主人是老鳏夫吗?”又有人替夏小柔打着抱不平,故意大声说。 竹韵转身,朝这边走来,“谁骂我们主人了?谁?站出来!” “这个人,周夏氏。”秦家婶子指着周夏氏大声说。 周夏氏恨死秦家婶子了,吓得慌忙抱着头,拉着一脸颓败的周茂勋转身就跑。 围观的村里人,一起哄笑起来,“周夏氏,被你瞧不起的人,自有贵人瞧得上!” 正屋中,看到周家母子离开了,夏小柔心里轻轻松了口气,这次说开来,周茂勋该彻底放弃了。 昨天明明说清楚了,周茂勋为什么还来?还带着周夏氏一起来? 正想着事情,夏小柔发现腰身被人揽住了,整个人被按在了椅上。 “今日向你求娶,你选个时间,我安排我们的婚事。”燕蘅掸着袍子说。 夏小柔绞着袖子,站起身来,“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 燕蘅看向她,“是想时间,还是什么?” “都想。”夏小柔咬着唇,“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不能草率。” 燕蘅点头,“你说的不错,确实不能草率。” “另外,我是嫁过人的女人,燕郎君可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燕蘅,“实不相瞒,我是鳏夫。你二婚,我鳏夫,咱俩差不离。” 夏小柔睁大双眼,燕蘅也是二婚? 前世,她怎么没听说过? 燕蘅见她一脸吃惊,补充说,“没娶进门,病死了。” 夏小柔恍然,原来只是订婚。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想嫁给燕蘅。 她垂着眼帘,“燕郎君哪怕是三婚四婚,也是京城人,我只是山村小妇人,我们之间悬殊太大。” 燕蘅冷哧,“这就是你的顾虑?” 夏小柔看着他,“这难道不该考虑到吗?” 燕蘅沉着气息,站起身来,“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到燕园回复我。” 说完,他拂袖离去。 马车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 等燕蘅的马车走远,村里人和过路人,全都围到了夏小柔屋子的门口。 秦家婶子更是用力挤到前面,“小柔,大喜啊,你居然被燕园的郎君看中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村里其他人,也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大家都羡慕夏小柔一个嫁过男人的女人,居然被贵人瞧中了。 夏小英和宋岩柏禇纤云他们,更是费了好半天劲,才挤进家门。 “小柔,燕郎君说几时和你成婚?”夏小英按耐不住欣喜,忙问道。 宋岩柏也说,“到时候,我们大家都给你帮忙。” 夏小柔神色平静,朝村里人点头说,“我们家这会儿有事,改天请大家进来喝茶。”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村里人识趣,三三两两离开了。 第91章 夏小柔被燕蘅提亲,宋刘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小柔,你拒绝周表哥,原来已经答应燕郎君了?你呀你,你可瞒得真好,我还担心来着。”夏小英拉着夏小柔的手,欣慰地笑着说。 禇纤云也跟着笑。 宋岩柏也笑了起来,“我说燕郎君怎么忽然喜欢远儿了,还经常让小柔接送远儿,原来他是心仪小柔。小柔是远儿的干娘,远儿被燕郎君教养,算是占了小柔的光了。” 看着高兴的三人,夏小柔却并不高兴。 “燕郎君可是京城人,我只是庆阳府乡下的小妇人,你们觉得,我配得上他吗?”她望着三人。 夏小英点头,“我妹妹当然配得上。” 禇纤云跟着点头,还朝夏小柔竖了个大拇指。 宋岩柏也说,“小柔,燕郎君向你求娶,说明他觉得你是最好的,你别想太多。” “没错,别想太多。”禇纤云打着手势说。 夏小英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又问道,“小柔,燕郎君有公婆兄弟吗?” 她的公婆太强势,经常上手打她。妯娌太凶悍,明里暗里算计她。没娘爹也不管,她在婆家得过凄惨可怜,她希望妹妹找个公婆和善兄弟和睦妯娌亲和的人家。 这话将夏小柔问住了。 前世的她,没听说燕蘅有父母兄弟,因为燕蘅没说。 这一世,燕蘅也没有说。 她只知道燕蘅的真实身份。 夏小柔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算了算了,不重要了,燕郎君有钱,有公婆兄弟又怎样?都能用钱解决。”总希望夏小柔找个男人的夏小英,忙摆手说。 夏小柔想到了燕蘅的真实身份。 他是燕王,做他的妻子,就算没有公婆,也会有无数的人当“公婆”,来指手画脚。 别说是做正妻,哪怕是做侧室,也不会有安宁日子过。 “这件事,再说。”夏小柔取出燕蘅派竹韵送来的田册,抖了抖朝宋岩柏道,“岩柏哥,咱们现在先去看看田地。” 成婚不是最重要的,先放着再说。 赚钱才是最要紧的。 宋岩柏点头,“对,去看看田地,将来你做了燕园的女主人,不熟悉田地可怎么行。” 说完,他又啊呀一声,拍了拍腿,“燕郎君难怪会将田地给小柔打理了,这是想让小柔提前适应做燕园的女主人?” 夏小英也一脸惊喜,“有可能。” 禇纤云笑着拍手,“太好了,小柔。” 夏小柔抿了抿唇,没继续这个话题,她拢了披风往外走,“走,岩柏哥。咱们早去早回。” “走走走,早去早回。”宋岩柏拿了一本空白的册子,和一只笔并一块墨一块砚台,一并放在随身的背包里,见夏小柔看他忙活,他解释说,“遇到不明白的,我得记下来。” 夏小柔暗暗赞道,宋岩柏想得果然周到,这做法,确实是记账先生的做派。 夏小柔要套马车,带着宋岩柏一起去田地里。 但宋岩柏说田间地头的路窄,根本走不了马车,他让夏小柔骑马,他跟在一旁走路。 夏小柔想了想,她得走到田地中间查看,而马车走不过去,步行太久她身子吃不消,同意了骑马。 燕蘅的田地,是从宋刘氏家买过来的。 田在哪里,夏小柔轻车熟路。 以前,她经常被宋刘氏撵到田地里来做农活。 到了田间地头,不少村里人,都纷纷朝她打招呼。 “小柔,到地里来了啊?” “小柔,你怎么到地里来了?怎么不呆在屋里将身子养着?” “是啊,虽然开了春,但这野外的天气比屋里冷多了,风也大。” 不少人关怀地说。 大家说着话时,眼睛都看向她骑的大黑马。 因为以前的夏小柔,来田地里一直是走路。 哪怕她身子瘦削,也得担水浇地,做事稍稍慢了点,就会被宋刘氏打骂。 但现在,夏小柔却骑马来,不像是做事的,倒像是游玩的。 “小柔来查看田地,这不,燕郎君给了她四十亩地和二十亩果林打理,她来看看田地。”宋岩柏向大家解释说。 一个妇人惊讶说,“啊呀,小柔呀,这么说,你真的要当燕园的女主人了?” “你这口气,还在怀疑小柔?肯定是真的呀,燕郎君都向小柔求亲了,不然也不会将田地交给小柔呀。”另一个妇人推了把前一个妇人笑着说。 这两人一开口说到燕蘅,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大家都问夏小柔,她哪日大婚,他们好去送礼捧场。 夏小柔神情讪讪,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今日事情多,她要先去忙了,带着宋岩柏离开了。 等她走远,有好事之人,来到宋刘氏家拱火说酸话。 “宋刘氏,你前儿媳夏氏要做燕园的女主人了,你知道不?一大早燕郎君带着聘礼向夏氏求娶了呢!啊呀,那白花花的银子哟,有足足一千两哟。 “还有那布匹,全是上好的细布呢,有十匹呢,还有四季衣裳,啧啧啧,你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衣裳?” “哦,还有那些首饰,啊呀,可真好看呀,不愧是京城来的人,眼光就是不一样,挑的那叫一个精美华贵呀,比那县城的富太太们戴的还要好看呢。” “不得不说,夏氏的眼光好,她没瞧上你儿子,看中了更有钱的燕郎君呢,燕郎君是京城人,还长得一表人才,你家文山可不及人家半分呀。” 宋刘氏的屋子,和夏小柔的住处隔得并不远,一家大声吵架,另一家也听得见。 燕蘅带着礼物上夏小柔家,马车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看热闹的人,宋刘氏早就看到了。 她没敢出去,将门关着。 好不容易等看热闹的人走空了,她才打开门,打算到哪里挖点草药换钱,就被几个好事的村里人堵住了门,酸话说了一箩筐。 气得她脸色铁青,却不敢还嘴。 因为她怕村里人添油加醋,将话传到燕蘅的耳里。 她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她还是生气啊,将门重重一关,不理会看热闹的村人们。 宋高福见她不出门,气得捶了她几拳头。 挨打了,宋刘氏也不敢哭,因为怕外面的村里人听见,更会笑话她。 她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心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为什么要让夏小柔去爬燕蘅的床呢?这下好了,儿子没保住不说,还让夏小柔跟燕蘅好上了。 第92章 燕园新女主 宋翠喜听着屋外村里人的说笑,心里嫉妒着夏小柔。 为什么她没有那么好的命? - 因为对田地熟悉,夏小柔和宋岩柏一天就将田地查看完了。 冬春交替的日子,田地里的庄稼大多都收割了,田地不少地方都空着。 夏小柔将田地重新做了规划,零星的庄稼田地,她整合成一大块。 另外,她会大规模的种植麦子和粟。 一些菜蔬类的庄稼会少种。 宋岩柏听着她的建议,不解地问,“小柔,种菜蔬不是来钱更快吗?我听说,翠喜家原来种菜蔬都是往县城运去贩卖,赚的收入一直不少。你怎么改成种麦子了?” “除了麦子,我还会种葛麻。”夏小柔说,“我种的不往县城贩卖,我往边地卖。” “边地?卖那么远啊?能卖到好价钱?”宋岩柏没做过这样的生意,有些担忧地问。 “会,我听说,边地那边卖的价钱高。”夏小柔说。 前世的时候,邻村的罗员外家,就往边地贩卖粮食和葛麻布,很是赚了不少。 她曾建议宋刘氏改种更多的粮食和麻,宋刘氏骂她太冒险,没同意。 这一世,田地到了燕蘅的手里,燕蘅让她自己作主选种什么庄稼,她当然是哪个来钱多,种哪样了。 - 第二天早上,竹韵又来了。 “燕郎君打算明日宴请附近的乡贤,他请夏娘子也去赴宴。”竹韵说。 夏小柔有些犹豫,“可是,我还没有答复燕郎君,我去赴宴,会不会不太好?” 燕蘅这是想公开她的身份吗? 竹韵微笑,“以后答复也可以的,明日只是赴宴,没有其他事情。” 夏小英和宋岩柏禇纤云,都替夏小柔高兴,都说会安排夏小柔去赴宴。 “明天这时候,我会接夏娘子,荷影会来给夏娘子梳妆。”竹韵又说。 “好好好,我们明天恭候两位姑娘。”宋岩柏忙点头。 传完话,竹韵便离开了。 夏小柔看着夏小英他们,蹙眉摇头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呀?明天我一去,这不是公开承认了吗?” “小柔,你不想嫁给燕郎君?”夏小英眨眨眼,“燕郎君为人不错啊。” “他……”夏小柔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解释。 禇纤云笑着打着手势,“小柔,你明天起早点,我给你烧水沐浴,你要好好打扮,羡煞那些曾经小瞧你的人。” 夏小柔才懒得去羡煞小瞧她的人,一个个太多了,数不过来,她的人生全跟小人斗气了,她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她要搞钱搞钱搞很多钱养她和孩子! 可她又不敢惹燕蘅。 话传到,明日不得不去了。 夏小柔沉了沉气息,牵出马儿,抖着缰绳,翻身上马往外走去。 昨天查看了田地,今日得去看看果林。 果林不需要改种,原先的果树,现在接着打理就是了。 但需不需要剪枝,需不需要施肥,要不要补种,得查看得管理。 二十亩的果树,大多是枣树,有一小部分是核桃树,还有少量的葡萄树。 宋岩柏忙背上背包追过去,“小柔,你怎么不带上我?等等我。” - 第二天上午,太阳才爬到屋顶那里,竹韵和荷影赶着马车就来了。 这时,夏小柔在禇纤云的安排下,才刚刚沐浴好。 荷影的手里,捧着两个小匣子。 竹韵的手里,则捧着个更大的锦盒。 竹韵说,“荷影手里拿着的,是郎君命人从京城快马加鞭带回来的胭脂水粉和两样家家常首饰,一会儿让荷影给夏娘子梳妆用。我手里的是夏娘子今日宴席的衣裳。” 夏小柔无语,吃个饭而已,用得着着重打扮吗? 夏小英和禇纤云却很高兴,两人心里暗叹,吃个饭还特意送来胭脂水粉和衣裳,可见燕蘅对夏小柔真的上心呢。 两人忙将竹韵和荷影往屋里迎。 荷影扶着夏小柔,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给她打扮。 以前夏小柔在燕园时,荷影也给夏小柔梳过头,不过那时候都是简单的梳妆,今日荷影打量着夏小柔的头发说,“得给娘子梳个好插首饰的发髻。” 夏小柔闭了闭眼,不发表看法。 今日的她,只是竹韵和荷影的布娃娃,怎么打扮,是她们俩说了算。 这边,荷影给夏小柔梳头化妆,那边,竹韵打开了锦盒取衣裳。 夏小柔一番打扮后,将夏小英和禇纤云全都惊呆了。 “小柔,你可太好看了。”禇纤云惊叹地打着手势。 夏小英看着夏小柔化了妆的脸,同样惊得睁大双眼,“小柔,你长得真像咱们娘呢。” 娘…… 夏小柔看向镜中的自己。 她三岁时,娘病死了。 娘长什么样,她一点也不记得了。 见夏小柔神情黯然,竹韵忙岔开话题说,“夏娘子,衣裳的样式是郎君自己挑的,这个颜色,你可喜欢?” “郎君说夏娘子穿艳色的衣裳好看,所以他给夏娘子挑了海棠色。”荷影说。 夏小柔的目光,移到衣裳上。 这是身海棠红绣银白色梅花的裙衫。 她皮肤较白,艳色确实能衬得她的眉眼更加娇媚。 前世的燕蘅,给她挑的衣裳,也全是这样的颜色,也确实都是她喜欢的颜色。 宋文山假死,害得她只能以寡妇身份而活。 她的衣裳,不是墨青色,便是灰色黑色,连浅青浅蓝色这等稍稍亮一点的颜色,也是不能穿的。 她的头发上,更不能有亮色的发带。 若是有,被宋刘氏看到了,不是打,便是恶毒的谩骂,骂她想勾引哪个男人想做窑姐。 前世的她,除了在燕园穿一穿燕蘅为她准备的红衣绿衣紫衣粉衣,在燕园外,她穿了一辈子的灰黑色。 所以她厌恶一切的暗色衣裳。 厌恶到骨子的那种程度。 前世的她,曾说自己不喜寡妇装,却不得不穿。 燕蘅便给她买了成堆的艳色衣裳。 不过这一世,她将假死的宋文山揪了出来。 从那日起,她就脱掉了灰黑的衣裳,改穿了浅色的衣裙。 “走,去燕园。”夏小柔朝竹韵点头。 她且去看看燕蘅今日究竟要做什么。 是单纯的吃饭,还是要她见什么人。 第93章 夏小柔高调进燕园,闻家管事吃惊 夏小柔坐着竹韵和荷影的马车,来到了燕园。 燕园的大门敞开,守在门口的护卫们,看到夏小柔来了,全都恭敬地问安,“夏娘子。” 夏小柔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有些不适,她放下车帘。 马车一路驶进庄子的照壁那里才停下。 竹韵去停马车,荷影扶着夏小柔往后宅走。 到了燕蘅的小园,荷影扶着夏小柔进了园里,没再往前走,“郎君在前面老地方等着夏娘子,婢子先告退。” 她退下了,关了门。 夏小柔皱了皱眉,只得一个人往前走。 到了温泉池那里,她果然看到燕蘅抱着猫儿,站在池子边看水里的倒影闲玩。 池中水气腾腾,一人一猫的倒影,影影绰绰。 似谪仙下凡。 这样的男人,不管是长相,还是身份,还是钱财,都能排到顶端,可为什么偏要求娶她? 夏小柔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她心里越发没有信心。 “燕郎君。”夏小柔走过去,朝燕蘅屈膝行了一礼。 燕蘅回头,看到夏小柔的新打扮,微微愣了愣,没一会儿,眼神渐渐温柔,腾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你看不起不高兴?是不是竹韵荷影侍候得不好?对今日的妆容不满意?” “不是,是……” 燕蘅将手里的猫儿放在一旁的摇椅上,双手揽着夏小柔,俯身看着她,“是什么?” “燕郎君,我还没有想好,你这么忽然接我来,我不知怎么面对你请的客人。”夏小柔咬了咬唇,抬头看向燕蘅。 燕蘅抚着她的脸,笑了笑,“就这?你平日里的胆大呢?怎么连几个客人也害怕?一会儿来了客人,自有荷影给你安排好,你不必太担心。” “燕郎君。”夏小柔想到夏小英那日的问话,问道,“你向我求娶,可有通知家里人?比如你家亲戚,你的兄弟姐妹。他们是否赞成你娶我?” 她对京城的信息了解不多。 前世跟人做生意时,她只从京城来的商人那里听说,现在的皇帝是个年轻人,有个亲叔叔燕王,太后还在世。 而燕蘅,就是那个燕王。 其他的京城消息,她一无所知。 燕蘅颔首,“我正要找机会跟你说说我家里人,你今日问起,索性这会儿说给你听。” 他告诉夏小柔,“我母亲是续娶的,父亲在我出生那年去逝。十五年前,母亲病亡。四年前,同父异母的兄长病亡,家里是嫂嫂和侄儿管事。不过我和嫂嫂是分家而过。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他们干预不了。这点你不必担心。” 夏小柔听着他的述说,心里暗忖,他说的这些,倒也和传说中关于燕王的身世一样。 “那么,你外祖家呢?”夏小柔又问。 燕蘅的母亲是继后,外祖家的势力还在? “外祖父母只生了我母亲和舅舅两个孩子。母亲病亡的前一天,舅舅出了意外。我舅舅没成亲,没有后代,他出了事后,外祖母和外祖父也在几日后相继病亡。如今的外祖家,已经没有人了。”燕蘅的眼神黯然下来,声音也渐渐低沉。 夏小柔赫然睁大双眼。 这么说,在几天之内,燕蘅的外祖家全死了? 先是他舅舅出了事,接着是他母亲,几天后外祖父母先后亡故,应该是老人受不了儿女忽然去世,倍受打击才离世? 难怪前世的燕蘅,在庆阳府一住便是十年,原来,他没有任何至亲了。 燕蘅看着默然不语的夏小柔,声音温和,“小柔,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夏小柔捏着袖子角,抿唇不语。 没公婆没妯娌,甚至连外祖家也没有,这样的家庭,换作别的女子,比如闻四小姐,一定是喜欢的。 可是,她喜欢不起来。 她和燕蘅悬殊太大。 “你是男子,你没有家人,世人不会说你什么,反而会夸你坚强。我是女子,没有母亲和外祖家,只会受到世人的歧视和欺凌。”夏小柔垂下眼帘。 燕蘅挑眉,“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 夏小柔点了点头。 燕蘅笑了,“这能算什么大事?你敢提刀砍宋家人,怎么就不敢面对我身边的人?” “那不一样,宋家人是村里人,你身边的人,都来自京城。”夏小柔摇摇头。 燕蘅又笑了,“京城人又如何?也没比你多长一只眼睛。”他拉着夏小柔的手,走向小厅,“来陪我吃早点,才有力气见见客人们。” 夏小柔发现,燕蘅将她的手抓得很紧。 她的手指微微动一动,燕蘅的手指就紧上几分。 小厅中的桌上,已经摆上了早点,是夏小柔来燕园时,常吃的那几样。 吃过早点后,燕园带着夏小柔去了书房。 书房里,宋远在练字。 看到夏小柔进来,他呆愣了半天,才睁大双眼扑向夏小柔,“干娘?你变了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 夏小柔摸着他的头,“近来可有进步?” “当然有,燕郎君说我进步很大呢,干娘来看我写的字。”宋远拉着夏小柔来到桌旁,指着自己刚才写的字给她,翻了两页纸,宋远又不好意思地摸头,“干娘不认得字,我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教干娘认。” 夏小柔微笑,“好。” 娘俩在桌旁,一个认真教,一个假装认真学。 燕蘅眸光温和看着他们,浅浅含笑,走到自己的桌旁,处理公文去了。 把宋远临摹的一本册子翻完时,竹韵来到书房的门口说,“郎君,客人们到齐了。” 燕蘅将公文塞入抽屉里,掸着袖子站起身来,“走,去瞧瞧。” 他拍拍宋远的小脑袋,“你也去。”又拉起夏小柔的手,走出了书房。 宋远欢喜地跟在他们身后跑,“燕郎君,都有什么客人呀?” “都是村里的人,你们今后会常见面。”燕蘅说,又回头来瞧夏小柔。 发现她神色平静,他神色莞尔。 夏小柔跟着燕蘅,来到庄上的正屋如意堂时,所有人马上站起身来,纷纷俯身行礼。 “燕郎君。” 燕蘅虚虚抬手,“不必客气,坐。”他拉着夏小柔的手,走到了上首落座。 客人们都是附近几个乡几个村的乡贤。 或是生意做得大的,或是老学究,或是能人多的大家族的族长,大家都听说燕蘅前不久向村里的一位女子求亲了,不久会成亲。 眼下见燕蘅带着一个年轻娘子走来,大家纷纷朝夏小柔看去。 发现是位姿容绝美的娘子,大家暗暗赞叹,这十里八乡里,还有如此美艳的女子? 也难怪会让京城来的燕蘅看上了。 大家纷纷羡慕夏小柔的好运气,一个村里女子居然被京城的贵人看中,哪怕是做妾,也是享不尽的富贵呀。 只有一人,看向夏小柔的目光与众不同,先是鄙夷,接着是惊骇。 她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阿旺家的,你有没有发现,燕王身边的女人,十分像一个人?” “像谁?”阿旺家的盯着夏小柔,看了看,一头雾水的摇摇头,“我想不起来。” “像卫国公的女儿。”罗娘子眯着眼。 阿旺家的睁大双眼,“罗娘子,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还真的像卫国公的女儿。不过奇怪呢,燕王身边站的女人,不是那日到罗家庄上的村里妇人吗?她怎么会长得像卫公国的女儿?那天打扮土气,我一时没瞧出来。今日她换了装扮,又被你一提醒,我越瞧越像呢。” “难怪燕王会瞧上她,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罗娘子眯着眼,小声说,“这件事,得马上写信给闻四小姐知道。” 第94章 得知燕蘅有了未婚妻,闻四小姐嫉妒得暴怒 夏小柔进了屋里后,发现来的大都是前世见过的人。 都是她以前的生意伙伴。 只有两人,是这一世才见面的。 其中一人,便是那个闻家的管事娘子,罗员外的妹妹。 另一个妇人是罗娘子的随从。 她发现这两人不时地瞧着她,眼神鄙夷高傲,她毫不胆怯地回望了过去。 她的目光清冷犀利,罗娘子迎上她的目光,不禁打了个激灵。 奇怪了,一个村妇而已,为什么她会害怕? 燕蘅向大家介绍着夏小柔,“这是夏娘子,燕某的未婚妻。” 一众人纷纷上前,向两人贺喜,又向夏小柔问好。 因为都是前世认识的人,夏小柔很自然地向大家回礼寒暄。 谁家老太太高寿呀,谁家的儿子最近考了童生呀,谁家老来得子呀,谁家姑娘嫁了高门呀,谁家新盖了大宅子呀。 消息信手拈来。 屋里的客人们,对夏小柔不禁刮目相看。 纷纷腹诽着,这小娘子居然将他们的信息全都了解? 真是厉害。 燕蘅也很诧异,频频看向夏小柔。 寒暄过后,便是吃酒。 夏小柔依旧拒绝饮酒,燕蘅不勉强,只让荷影盛些甜汤来代酒。 宴席后,夏小柔在燕园休息,燕蘅会见几个年长的大族长,其他没什么事的人,三三两两回去了。 罗娘子想跟燕蘅单独说话。 但燕蘅不见她。 罗娘子无法,只得跟着她哥哥罗员外离开了燕园。 回到住处,罗娘子马上写了信,将燕蘅定亲,以及怀疑夏小柔和卫国公府有关的事情,汇报给闻霞姝。 闻霞姝看完信后,大吃了一惊。 当场就砸了一个杯子,“燕蘅,他居然娶一个乡下的女人?” 侍女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信,小心问道,“四小姐,你说什么?燕王娶了一个乡下女人?” “信上写着,罗娘子刚派人送来的信。”闻霞姝气得脸色铁青。 侍女跟着闻霞姝也学了一些字,她粗略地将信的内容看明白了,安慰着闻霞姝,“四小姐,燕王和这个村里女人只是定亲,还不是成亲,四小姐还有希望。” “那个村里女人,还有些来历,罗娘子说她长得像卫国公的女儿。”闻霞姝烦躁说,“那卫国公的女儿卫雪英,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这么说,这个女人也是绝色了?罗娘子在说我长得不如那个村里女人!” 侍女却笑了,“四小姐,罗娘子一个从村里嫁到京城的女人,见过几个美人?她懂什么美与丑?她当年还夸颜妮是美人呢,颜妮好看吗?” 颜妮是闻府一个傻大姐,只会扫地做些粗活。要不是因为颜妮的父亲是闻霞姝父亲身边的长随,府里是万万不会要一个傻子当差的,哪怕是扫地也不会允许。 罗娘子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为了讨好颜长随,经常夸颜妮是个美人。 闻霞姝想到这回事,心情才稍稍好点笑了笑。 但很快,她又心情不好了,“可那又如何呢?燕王定亲了。” “没准只是妾呢?没有皇上的玉蝶,是当不了王妃的,只能是妾。”侍女翻着白眼。 虽然侍女百般解释安慰,但闻霞姝心里还是烦闷,她换了身进宫的衣裳,揣上信,带着侍女进宫来见季太后。 季太后看到她来,很是高兴。 “霞姝,你有些日子没进宫来见哀家了,听说,你最近只关心燕王,成日给他写信,琢磨着给他买好吃的送去。是?”季太后看到闻霞姝,宠溺地招手,“到哀家身边来坐。” 闻霞姝一出生,就被季太后认为义女。 虽然只是国公的女儿,却是公主的待遇。 加上季太后只生了皇上一人,宫里也没有公主,闻霞姝俨然成了京城身份最高贵的贵女。 她进宫不必通报,可以随时直接进宫。 而且,宫里还有她的专门宫苑。 只是,她要回家陪父母,才没有在宫里住下。 但每月会抽出几天时间,在宫里住下陪季太后解闷。 别的女子爱慕燕蘅,只敢恭恭敬敬地喊燕王,她一向是喊蘅郎。 因为,她和燕蘅一起在宫里长大。 季太后招手喊她,闻霞姝马上朝季太后哭着扑过去,“太后,霞姝委屈啊,你得帮我做主啊。” 季太后爱怜地将她搂在怀里,“哀家当然会给你做主,说,谁欺负你了?哀家叫人上门将他捆了来,给你磕头赔不是。” “是燕王,太后。”闻霞姝搂着季太后的脖子,嚎啕大哭。 季太后笑了,“他又怎么啦?说,要哀家怎么罚他?” 燕蘅和闻霞姝虽然都在宫里长大,但燕蘅对闻霞妹一向冷冷淡淡,不好不坏。 这叫闻霞姝很烦躁,便时常向季太后告状。 季太后见怪不怪,只当闻霞姝又闹小脾气,问着话时,一直是微笑宠溺的。 “他在庆阳府,和一个村里的女人定亲了,还请了十里八乡的人去吃酒,高调地向大家介绍那个村里女人。”闻霞姝哭着说, “他娶哪个大臣的女儿,霞姝不说什么,说明霞姝不如那个贵女,定会自动退出。可燕王现在娶一个村里女人,这哪里是瞧不起霞姝,这是没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燕王可是皇室子弟,将来迟早会回京。将来,太后娘娘不是得和那个村里女人平起平坐么?” 季太后眯着双眼,“你说的话当真?” “这是我府上的管事写给我的信。她娘家就是庆阳府的,她回娘家去省亲,恰好燕王请他哥哥吃酒,她陪同哥哥去赴宴,见到了燕王定亲的那个乡下女人。”闻霞姝从袖子里取出罗娘子写来的信,递给季太后看。 季太后见她说得认真,还有信写来,马上敛了眸色,接过信看起来。 看着看着,季太后的神色渐渐冷沉。 “那个乡下女人,长得像卫国公的女儿?”季太后望着闻霞姝,“除了这,还有什么信息没有?” 闻霞姝摇摇头,“只有这些,这是罗娘子说的。” 季太后将信扔回闻霞姝的怀里,冷冷一笑,“卫国公的女儿已经死了十来年了,又怎么会生个女儿下来?还长得像她?无稽之谈!” 第95章 一个乡下女人而已 “再说了,人都死了十几年了,你们真的记得卫国公女儿的长相?”季太后拿了小铜钳,扒拉着暖手炉里的灰,嗤笑道,“这世上的人,长得像的并不少,你多虑了霞姝。” 闻霞姝皱着眉头,轻轻叹着气。 见闻霞姝一脸愁苦焦急的表情,季太后冷笑了声,“霞姝,你是安国公的女儿,身份何等尊贵?一个村里的粗蛮女人,居然也会令你焦头烂额失了稳重,你可真叫我失望。” “可是,燕王一直在庆阳府的村里不肯回京,显然是对那村里的女人动了真心。”闻霞姝烦躁地说。 燕蘅被派去庆阳府治河道,住到村子里后,快一年了,一次也没有回过来,连过年的宫宴和大年初一的祭祀也不来参加,可见那个女人的魅力比京城还重要,这怎不叫闻霞姝焦急? “皇上不发玉蝶,宗亲们不同意,即便他三媒六聘风光大娶,也没法让那女人做正妻。不能做正妻,便当不了燕王妃,连侧妃也做不了,只能是个没有名号的外室,连良娣都不如。你身为京城的贵女,怎么连这么点常识也不懂了?居然还在那里烦躁?哀家平时对你的教养呢?”季太后沉着脸,摇摇头说。 闻霞姝当然知道这些,连她身边的丫头都知道,她又怎会不知道? 这些京城的规矩,但凡是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 她来找季太后哭诉,只是担心燕王将来找皇上求情,给那女人求来了玉蝶。 “霞姝当然知道这些,我担心皇上会网开一面,毕竟,燕王是皇上的亲叔叔,皇上多少会照顾下燕王的面子,会破例将玉蝶发给那个乡下女人?”闻霞姝叹着气。 说着话时,她的目光悄悄看向季太后。 季太后冷笑,“正如你说,哀家怎么会同意一个村里女人来皇宫,和一众京城的命妇们坐在一间屋子里?就算哀家同意,全京城的人,只怕都不会同意。” 闻霞姝见季太后表了态,松了口气,“我是急糊涂了,怎么就忘记了这回事呢?” “好了,别想那么多,有空给燕王写写信,多多关心关心他,多多说一说京城的好。燕王找一个乡下的女人,无非是闲得无聊了,找个乐子而已,他回京时,一定会弃了那个女人。”季太后讽笑。 闻霞姝勾着唇角,“太后所言极是。” 离开季太后的宫苑,侍女见闻霞姝的神情,不像来时那么焦急了,便问道,“可是太后许诺帮助四小姐?” “并没有。” “没有?怎么会呢?四小姐可是太后收的义女,她怎会不帮四小姐?”侍女惊讶问。 “因为,无需太后出手。”闻霞姝得意地冷笑,“那个女人翻不起太大的波浪来。一个村里女人,没哪个京城的命妇们肯同她平起平坐,她只配做燕王的外室,连京城的大门都进不了,她只是燕王在庆阳府乡下闲得无聊时的玩物而已,何需太后和本小姐出手?” “如果燕王将她带到京城来呢?带到王府里呢?”侍女依旧担心地问。 “绿珠,想做燕王妃,得有玉蝶,太后皇上不给,燕王妃再宠那个女人,她在京城也是呆不下去的,因为没有玉蝶做不了正妻,便做不了燕王妃。”闻霞姝讽笑。 侍女恍然,拍手大笑,“原来是这样。嗨,四小姐还担心来着,这明明没什么要紧嘛。” 闻霞姝却摇摇头,眯着眼,冷笑说,“不,依旧得跟太后说。以防燕王将来到太后和皇上跟前替那个女人求情,骗太后,拿了玉蝶。我今日将事情告诉给太后知晓,那个女人别想融入京城的贵妇圈子,一辈子也不可能当上燕王妃。” “没错,一个乡下女人而已,妄想进京城!”绿珠也翻了翻眼皮。 - 虽然在太后那里得到了准信,太后不会允许一个乡下女人进京城的贵妇圈子,但闻霞姝对燕蘅喜欢上夏小柔仍然很是气愤。 她亲自给罗娘子写了回信,要罗娘子好好“对待”夏小柔。 对待两字,特意用朱色的笔划了记号。 传信的人将信塞在衣兜里,马上赶回了庆阳府。 罗娘子接到信,急忙打开来看。 她将信逐字逐句看了一遍,勾着唇角对身边的随从妇人说,“四小姐让咱们好好对待那个夏小娘子。” 两个妇人你看我,我看你,眨着眼,“什么意思啊?罗娘子。” “还能是什么意思?夏娘子一个乡下的女人,居然敢抢四小姐看中的人,胆子不小,四小姐不高兴呢。”罗娘子沉声说。 两个妇人恍然,“明白了,那么,咱们该怎么做?” 三人来这里,便是受闻霞姝的安排,特意来查燕蘅为何不回京。 如今有夏小柔这个绊脚石在,倘若不处理好,燕王一直不回京,她们三人也回不了京城。 “见机行事。总之,四小姐高兴了,我们才能好好过日子。”罗娘子看向两个妇人。 两人心里明白,忙点头,“是。” - 自打夏小柔高调进了燕园赴宴,被燕蘅公开说是未婚妻后,她在村里的地位直线上升。 几乎每天都有人找着借口来给她送礼。 但全都被她婉拒了。 宋刘氏和夏家的人,更是厚着脸皮找里正带他们前来。 夏小柔让宋岩柏全撵了出去。 换作以前,宋刘氏和夏陈氏会破口大骂,但现在,他们只敢忍气吞声,被宋岩柏恶言嘲讽了,也不敢说半个不句,反而是一脸赔笑离开了,还说改天再来。 “脸皮真厚。”一向斯文的宋岩柏,也忍不住骂了句。 燕蘅找夏小柔的次数,也渐渐多了,几乎每天都安排竹韵接夏小柔去吃晚饭。 但夏小柔跟燕蘅提了条件,吃饭可以,不能过夜。 一是怕伤着肚里的孩子,二是,于名声不好。 毕竟没有正式成婚,她现在住到燕园去,像什么话? 燕蘅不计较,她计较。 她不想落人口舌。 这一点,燕蘅同意了。 每天吃过晚饭后,燕蘅会像教宋远一样,教夏小柔认字习字,抚琴,或是练剑,或是看账册看文书。 这些,夏小柔全都会。 前世,她跟着燕蘅学了十年,不光学会了这些,她连燕蘅的字迹都模仿会了。 但为了不让燕蘅起疑心,她假装是小白,压着性子,跟着学。 - 转眼间,正月过完了。 北地的二月,冰雪渐渐融化,田地的人,多了起来,家家户户开始了忙春耕。 夏小柔的田地多,需要大批的牛儿来耕田。 她安排宋岩柏去借牛儿,向谁家借,到哪里借,许多少酬金,夏小柔一样样跟宋岩柏说了。 之前她在宋家时,是她替宋家去借牛儿,因为都是老熟人,所以夏小柔这会儿没有亲自去,交待给了宋岩柏。 可谁知,宋岩柏去了半天后,空手回来了。 “借不到,养牛儿的人家,家里的牛儿全借出去了。”宋岩柏垂头丧气。 夏小柔眯着眼,“借给谁了?” 有这么巧? 八家的牛儿,一家也没有牛? “是隔壁乡那个罗员外家借去了。”宋岩柏摇摇头,“听说他家的上百亩地,也是这几天要翻地,但凡家里有牛儿的,他们都借到了。” 夏小柔心中疑惑,不对呀,罗员外家从不到外乡借牛儿,今年怎么借到这里来了? “我去罗家问问。”夏小柔道。 第96章 挑衅 “我去给你套马车,咱们一起去。”宋岩柏说。 “也好。”夏小柔点头。 两人坐着马车,往邻乡的罗员外家而来。 夏小柔不久前来过罗员外家。 她离开时,还是罗员外的大女儿亲自送出庄子门的,这一次,夏小柔又坐着马车前来,守门人认出了她,马上安排人进去传话。 没多久,有人前来说,“大姑娘请夏娘子进庄子说话。” 宋岩柏将马车停在庄子门一侧,陪着夏小柔跟着传话的人来到了罗家的正堂。 罗大姑娘看到夏小柔,微笑着起身相迎,“夏娘子,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庄上了?对了,你上回带去的两个孩子,她们都好?” 燕蘅请客吃酒,罗员外除了带了自己妹妹罗娘子,还带了大女儿前去。 因此,罗大姑娘看到夏小柔,极为热情恭敬。 她心里暗忖,得亏上回没有强行留下夏小柔要的那两个孩子,不然现在她不知怎么面对夏小柔了。 再加上夏小柔告诉她男人想休她扶小妾的事,罗大姑娘心里十分感激夏小柔。 夏小柔微笑,“她们挺好的,现在跟她们娘生活在一起。” “那就好。”罗大姑娘微笑点头,她亲自搀扶夏小柔落座,又亲自端了茶水放在夏小柔的面前。 夏小柔道了声客气了,又问罗大姑娘的弟弟身子可好。 看这罗大姑娘气色极好,想来家里的事情顺心了。 “还得亏了夏娘子上次的提醒,我们家另找了大夫,我弟弟的病情好多了。如今没有卧床了,能自由活动了。”罗大姑娘笑道。 “那就好。”夏小柔点头,又说道,“对了,罗大姑娘,我前来你们庄上,是想打听件事,你们家从来不到我们那边借牛儿,怎么这次不仅借到了我们乡,还将我们村的牛儿全借走了?你们庄上今年扩了田地吗?” 罗大姑娘眨眨眼,“没有啊,我们家的地几天前全耕完了,不需要借牛儿耕田。夏娘子,这话是怎么说起的?为何说我们庄上还在借牛儿?” 夏小柔看向跟来的宋岩柏,“岩柏哥?” 宋岩柏说道,“罗大姑娘,千真万确有这回事。我这儿还有记录呢。”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字条来,上面写的是夏小柔交待他借牛的人家。 一共有八家,其中本村的三家,另外三个村各有几家。 罗大姑娘眨着眼,接在手里看了看,疑惑说,“这几家我从没听说过,我们家借牛儿,一向只借固定的几家,不会借陌生人的牛儿,因为不熟悉脾气,怕牛儿不听话误事。” 宋岩柏皱眉,“可这几家非说是你们庄上借了,这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你们记错了,是别的庄上,或是同姓罗的人家借去的?” “我没记错,他们都说是金桥乡五柳村的罗家,这不是你们庄上嘛,这个村里,只有你们罗家才有大庄子。”宋岩柏道。 “可我们家不需要借牛啊?”罗大姑娘摇摇头说。 夏小柔眸光微闪,又问,“罗大姑娘,会不会是庄上的其他人借的牛儿?你能帮我们问问吗?” 罗大姑娘点头,“成,没问题,夏娘子帮了我大忙,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她走到外面,朝随侍的长工妇人说,“叫管事们都来我这儿,我要问话。” 没多时,罗家庄上的三个管事全来了,但他们都说没有去借牛儿。 罗大姑娘又说,“你们去问问其他人,是谁打着我们庄上的旗号到外面去借了牛儿,马上查,我这里有客人等着消息。” 三个管事见夏小柔气度不凡,又见他们大姑娘声音严厉,不管耽误,飞快安排人去查了。 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回来了,全都说,没听说谁借了牛儿。 “大姑娘,咱们庄上的田地全都犁完了,也不需要拉货,没必要借牛儿啊,大姑娘怎么说咱们借了牛儿?”管事们都疑惑问。 罗大姑娘皱眉,“是夏娘子去借牛儿,有牛儿的人家都说是咱们庄上借去了牛儿,她才来问。” “我们只借熟人的牛儿,不会借到外村,夏娘子一定误会了。”管事们都说。 “或者,夏娘子再问问这几家的人,究竟是谁借走了牛儿?”罗大姑娘朝夏小柔点头说。 夏小柔看了眼宋岩柏,两人起身告辞,“也好。” 往庄子前门走时,他们在半道上遇到了罗娘子。 罗大姑娘朝罗娘子打招呼,“姑姑。” 罗娘子的目光,移到了夏小柔的脸上,“这不是夏娘子吗?不知夏娘子来此,有失远迎,还请勿怪。” 语气阴阳怪气。 罗大姑娘眨眨眼,听得一脸疑惑,“姑?” 她朝罗娘子打着眼神,提醒这是夏小柔,是燕园主人的未婚妻,不是什么普通村里女人。 但罗娘子不理会罗大姑娘的眼神,依旧皮笑肉不笑地瞧着夏小柔。 夏小柔眯了下眼,心里暗暗腹诽着,这个罗娘子的语气中,透着傲慢。 她没得罪她? 她为什么这么说话? “罗娘子客气了,我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罗大姑娘,告辞。”夏小柔微微颔首,转身便走。 但罗娘子却在她身后又说,“听说夏娘子是个能干的女人,才得了燕郎君的青睐,想来,对于耕种一事,也会轻松驾驭?” 夏小柔赫然回头,眯着眼瞧着罗娘子,“罗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大姑娘发现自家姑姑的言语不敬,忙悄悄拉了拉罗娘子的袖子,又小声提醒,“姑,夏娘子是燕郎君的未婚妻。” 但罗娘子根本没理会,不是燕蘅的未婚妻,她还懒得说话呢。 “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说说,听说夏娘子是个能干的人,村里的活儿向来不在话下,是?”罗娘子似笑非笑。 夏小柔心中笑了,她正找那个肇事者呢,肇事者主动跳出来了,还敢言语挑衅,真是够猖狂! 宋岩柏瞪大双眼,“借走牛儿的是罗娘子?你们家的田地犁完了,你借走所有牛儿做什么?” 第97章 燕蘅就这么相信夏小柔? 罗大姑娘赫然回头看向罗娘子,“姑,借走牛儿的是你?你借牛儿做什么?” “我自有我的用处。那牛儿也不是夏娘子家的,人家愿意借给我,是我人缘好。夏娘子想要牛儿,大可以去别处再借。”罗娘子笑了笑,看了眼夏小柔,转身走了。 罗大姑娘拿自己姑姑没办法,一脸尴尬朝夏小柔歉意说,“夏娘子,对不住,我不知道牛儿是我姑借走了。” “你姑说得对,那牛儿的主人想将牛儿借给谁,是人家的自由,我干涉不了。我再上别处去借便是。”夏小柔淡然说道。 她不知道罗娘子为什么要跟她做对,即便罗娘子的做法让她恼火,可她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她只得带着宋岩柏离开罗家庄,再往另处借牛儿。 可四处打听,全都借不到。 宋岩柏冷笑,“小柔,八成又是罗家那个妇人搞的鬼!奇怪了,她为什么这么做?好像在专门针对你!” 夏小柔眸光微缩,“不是好像,是确实。” “她可是京城的人,你哪里斗得过她?要不,去找燕郎君帮忙?”宋岩柏抓了抓头皮说。 夏小柔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一个办法,借不到牛儿,我们去借马儿。” 她不想找燕蘅帮忙。 她得靠自己的能力赚到更多的钱。 如果一切都靠燕蘅,万一哪天燕蘅不帮她了,离开了她,她又会一无所有。 “借马儿?哪有马儿借?咱们村,也只有你有马儿。”宋岩柏一脸愁苦。 “我知道哪里有,咱们先将村里的陈大夫带上。”夏小柔道。 “找他?他能帮什么忙?”宋岩柏一头雾水。 “我自有主意。”夏小柔看了眼野牛岭方向说。 宋岩柏不知夏小柔究竟要做什么,按照她的要求,将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往陈大夫家而去。 - 就在夏小柔四处奔走借牛儿时,罗娘子来到了燕蘅的庄上。 燕蘅看到她,神情淡然,“如果是说闻家的事情,你不必说了。” 罗娘子讪讪微笑,“不是说罗家的,是说夏娘子。” 燕蘅赫然抬头,“她?她的事情,与你何干?” 罗娘子微笑,“与老仆无关,不过,与燕郎君有关。” 燕蘅离了京城,一直是微服行事,所有人不敢称呼他的身份,全都称“燕郎君”。 燕蘅眸光清冷,“有话直说。” “是。”罗娘子点头,“听说燕郎君庄上的四十亩地,全交给了夏娘子打理,按着时节,正月末就该犁地了,可现在二月都过去好几天了,您庄上的地还没有翻整,怕是得误了时节。我打听到,是夏娘子借不到牛儿,我们罗家庄上,有不少闲置的牛儿,想借给燕郎君庄上用。” 燕蘅眯着眼,盯着罗娘子,“你的言外之意,是说夏娘子无能,连头牛儿也借不到,却做了我燕某人的妻子,是不是?” 罗娘子吓了一大跳,“不是。” “不是?呵,我看你分明是这个意思,回去告诉你们家四小姐,夏娘子的事情不劳她太操心,她实在闲得慌,不如去给太后多抄几份佛经养养心境,就不必给我写信了。”燕蘅冷冷拂袖,转身离去。 罗娘子被他训得面色苍白,神色惶惶。 她心里暗忖,燕蘅就这么相信夏小柔? 哼,她且等着夏小柔管理的那四十亩地绝收! 一个乡下女人,种不好地,也当不好贵夫人,还有什么资格做燕蘅的正妻? - 夏小柔和宋岩柏来到了陈大夫家。 陈大夫家的人气,比去年稍稍多了一些,但还是不及其他大夫。 一天之中,偶尔有个人找他看病,诊金的收入,勉强够他两口子开支。 陈大夫娘子没少骂他没出息。 夏小柔来到陈大夫家时,正看到陈大夫被他娘子骂着。 陈大夫灰头灰脸,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陈大夫。”夏小柔走进屋里。 陈大夫看到夏小柔和宋岩柏来了,马上朝他娘子说,“夏娘子找我有急事,我得出门一趟。” 陈大夫娘子冷笑,“你又找借口跑出去玩是不是?家里没有收入,你让我和娃喝西北风啊?” 陈大夫人吱吱唔唔,“不是,是……” “陈大娘子,我们找陈大夫,确实有事情找他相助,我有位熟人的孩子咳嗽好多天了,一直不见好,请了不少大夫都看不好,听说我有认识的厉害大夫,托我将人带过去瞧瞧他家孩子的病情。”夏小柔说。 陈大夫马上喜道,“娃她娘,我没说谎话?果真找我呢。” 陈大夫娘子见夏小柔说得认真,加上夏小柔的身份又水涨船高,她心里虽有疑惑,也只得同意陈大夫出门,“早去早回,家里都没钱买米了。” “知道知道,看好病马上回来。”陈大夫松了口气,进屋背了药箱,催着夏小柔和宋岩柏快走。 夏小柔见他慌里慌张一副逃跑的样子,忍着笑,招呼他坐上马车。 宋岩柏挥着马鞭子,将马车赶了出去。 陈大夫挑着车帘子,看着外面,等马车走得看不到他家了,他拍着车壁说,“就在这儿放我下来,多谢夏娘子解围。” 夏小柔却说,“陈大夫,我可不是来帮你解围的,我是特意来接你给人瞧病的。” 陈大夫眨眨眼,“真有人生病?” 夏小柔无语地看着他,“陈大夫,去年冬天时,我就建议你多出门找人看病,好提升名气,怎么到了现在,你的名声还没有打出去?还被自家娘子骂了?” “我……我这不没找着机会吗?”陈大夫不好意思挠头。 “现在有个机会,你跟我去。”夏小柔道。 “哪?” “野牛岭啊。” 陈大夫睁大双眼,“野牛岭?那里住着不少土匪啊!夏娘子带我去那里做什么?” “当然是给人看病了。” “我不去。”陈大夫吓得要下马车。 但被夏小柔拉了回来,“你是大夫,不会被为难的,你跑什么呀?回来!” 宋岩柏听说夏小柔要去野牛岭,也吓着了,慌忙将马车停了,“小柔,野牛岭的土匪杀人不眨眼呢,你怎么去那里啊?” “他们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你们不要相信谣言。再说了,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们两个大男人也怕?”夏小柔冷嗤,她挑了帘子,来看外面的路线,“岩柏哥,走到罗家庄旁的村路时,往左拐去野牛岭。” 见夏小柔坚持要去,宋岩柏无法,只得按照夏小柔的交代,将马车赶往野牛岭。 第98章 救人,借马 野牛岭地处罗家庄所在的金桥乡后山处,岭高林密,地形陡峭。 不过,有一处狭小的,只有一扇门宽的山道通入岭内。 但几乎没有人敢从小山道进入去打猎或采药。 因为不少人都说,那山道后面,住着不少土匪。 县衙门曾派人去剿匪过,但进去多少人,再没人出来。 好在他们也没有骚扰岭下的百姓住户,县衙门便也不管他们了。 村里人害怕他们,只得近而远之。 从不敢靠近这里。 今日夏小柔大胆前来,陈大夫和宋岩柏都苦着脸相劝,“小柔,还是不要进去了?”宋岩柏看了眼小山道,一脸担忧。 眼前的山岭,比他想象的还要陡峭荒凉。 陈大夫听着四处的乌鸦叫声,更是吓得肚腿子打哆嗦。 “你们只管跟着我进去,保管你们性命无忧。”夏小柔推了把两人。 可宋岩柏和陈大夫还是不肯进去,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原地纠结着。 “要不要我护卫你们?”善良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陈大夫和宋岩柏双双朝身后看去。 他们认出来的是燕蘅身边的护卫,双双大喜,“善护卫?你是来保护夏娘子的吗?” 有善良在,他们就不怕了。 善良可比夏小柔厉害多了。 夏小柔再怎么下保证,也只是个弱女子,杀只山羊都费劲,哪里能保护他们? 保护人,还得是善良这等大个子男人。 善良打马走到近前,翻身下马朝夏小柔抱拳行礼,“夏娘子,善良路过这里,看到夏娘子在此,便走来问安。” 陈大夫和宋岩柏听说善良只是路过,心中失望,“啊?你只是路过?夏娘子可是你主子的未婚妻,你不护卫她?就想离开?” “在下没说要离开,如果夏娘子有吩咐,在下一定听从吩咐。”善良看了眼两人说道。 夏小柔挑眉,“也行,有劳善良跟我进野牛岭。” “是,夏娘子。”善良行礼。 陈大夫和宋岩柏,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马车走不了狭窄的山道,善良建议解下马儿让夏小柔骑马,陈大夫和宋岩柏步行。 他们将马车藏在密林里,跟在夏小柔后面,进了山道。 走了一里来路,眼前豁然开朗。 虽然也是山道,却比刚才的路面宽上好几倍。 又走了一二里路,出现了不少错落有致的房舍。 屋子齐整干净高大,大多是砖房或木屋,没有一间泥坯房,可见这里的人生活条件不差。 有不少人在屋前屋后活动。 房子的旁边,有片平整的开阔地,圈养着成群的马儿。 宋岩柏指着马儿,问夏小柔,“小柔,原来你是想借他们的马儿?” “可他们是土匪,怎会轻易出借?”陈大夫惊讶问。 “他们不是土匪,陈大夫,一会儿见了他们的人,咱们就跟村里人一样相处。”夏小柔提醒。 陈大夫还担心前方那些人会杀人越货,忙闭了嘴巴,“知道了,夏娘子。” 三人跟着夏小柔,往那排房舍走去。 宋岩柏和陈大夫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草儿叶儿,被这里的人抓住砍头,善良则是一脸好奇地四处张望。 只有夏小柔,像走在村里一样,神色闲适。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们这几个闯入者。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我们的庄子!出去出去!再敢往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有几个汉子,抓着种田的家伙什,一脸凶相朝他们冲来。 这些人全都个子魁梧,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陈大夫和宋岩柏吓得慌忙往夏小柔和善良的身后藏去。 善良打马向前,拦在夏小柔的身前,拔出刀来指着冲来的五六个人,“放下东西,好好说话!” “你叫我们放下武器?你怎么还提刀?”打头的大个子汉子,挥着锄头,冷笑着指着善良,“退出去,再敢往前,我可不客气了!” “善良,我们是来找人帮忙的,你怎么拔刀了?快放下!”夏小柔打马走过去,朝善良摆手。 “夏娘子小心他们手里的东西。”善良忙去拦夏小柔。 “你退后,我跟他们说话。”夏小柔没理会善良,朝那个打头的大个子汉子点头,“胡庄主,我小时候误闯进你们庄上,承蒙关照,没让我淋雨,今日我是来还恩的。” 胡魁睁大双眼,看向夏小柔,“你小时候来过我们这儿?” “是啊,我八岁的时候。”夏小柔微微一笑,“你娘子还好吗?那日,我吃了她送的大饼和米汤,一直到现在都没忘记那味道,那是我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大饼和米汤。” 夏小柔朝胡魁微笑点头。 胡魁挠挠头,他实在想不起来,几时救助过一个小姑娘,不过,他们庄上救的人不少,也许哪年真的救过这个娘子。 他摆摆手,“小事小事,不值得一提。” “对你说是小事,可对我说是大事,你们庄上不救我,我那日早冻死了。”夏小柔说道,“我听说胡庄主的儿子阿宝一直咳嗽不好,一直在找大夫,恰好我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想带他来看看阿宝的病。” 胡魁又听夏小柔说起他儿子的名字,更加深信夏小柔小时候来过这里。 他朝夏小柔点了点头,“你有认识的厉害大夫?那可太好了?对了,哪位是大夫?” “这位陈大夫,医术十分了得。”夏小柔指着陈大夫说。 胡魁的儿子,一直咳嗽不好,什么大夫都请过,一直看不好,他急得都想求神仙了。 听说有大夫,也不问年纪和看过多少年的病了,喜得将陈大夫往里迎,“那太好了,快进来。” 他朝身边人摆摆手,“都退下,是老熟人。” 大家虽然不喜欢善良的粗蛮,但见夏小柔是个柔弱的女子,也不像是来闹事的,便纷纷让了道。 胡魁带着夏小柔他们,来到自己家的屋子前。 屋子前的小石头凳子上,坐着的十岁出头的孩子,一直咳嗽着。 陈大夫看到那孩子,马上急走了两步,“可是这个孩子?果然咳得厉害。” “唉,一直看不好,陈大夫,只要你看好他,在下定出高价诊金。”胡魁豪爽说道。 夏小柔的目光,望向屋子旁空地上的马儿,“胡庄主,若是陈大夫看好了你儿子的病,能不能借些马儿给我用一用?” 第99章 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少秘密? “我手上有四十亩地,找不到牛儿犁地,想借些马儿帮忙。”夏小柔又说。 胡魁大手一挥,“夏娘子,只要你们看好了我儿子的咳嗽,我不光借给你马儿,我还借给你犁具。” 宋岩柏伸着脖子朝马儿看去,又惊又喜,因为那些马儿有三四十匹。 而且全都壮实。 这要是全借去,一天就能全部将地犁完。 善娘对夏小柔,也佩服了几分,一个村里女人,居然还认识外庄的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夏小柔一指陈大夫,“他一定会治好胡庄主儿子的咳嗽病。” 陈大夫却皱了皱眉头,悄悄对夏小柔说,“夏娘子,你别说大话呀,万一我治不好呢?” 陈大夫胆小,复杂的病不敢治,可简单的病又赚不了多少诊金,他发现胡庄主的儿子,脸色红润,不像是染了风寒咳嗽,心中已经没了底,想打退堂鼓了。 “你别按治风寒去治,他儿子不是风寒染的咳嗽。”夏小柔小声提醒。 陈大夫睁大双眼,“不是风寒,那又是什么情况?夏娘子你知道吗?” 难怪这孩子面色红润,精神也尚好。 “他呛了食物,所以一直咳。”夏小柔说。 “啊?原来是这样……,我爹以前治过一个孩子,呛了一片菜叶子,咳了好几天没咳出来,最后用针灸治好的。”陈大夫听说只是呛了食物,有了点信心。 “那你照着你爹的法子来治。”夏小柔说,“这位胡庄子不是土匪,他们的真实身份是走镖的,因为担心有劫匪抢镖,所以才练武屯兵器。你治好他儿子,他外出走镖,把你的名气打出去,会有更多的病人找你,你不就发了吗?”夏小柔小声建议。 陈大夫的信心被鼓舞,“好,我试试。” 按着夏小柔的提示,陈大夫没有按着治风寒的方子给胡魁的儿子治病,而是取了银针,扎了孩子的几处穴位。 半个时辰后,孩子的气血通了,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一粒米饭从孩子的嘴里喷了出来。 咳出来后,又接着咳了几声,眼泪都咳出来了。 胡魁担心问,“这怎么还咳得厉害了?” 陈大夫摆摆手,要了碗温水给孩子喂服。 胡魁的孩子服下后,呼了口气,“爹,我觉得舒服多了。” “真的?不难受了?”胡魁抱儿子,左看右看,发现儿子说了几句话,也没有再咳嗽。 而以往,说上两句就会猛烈地咳嗽,而且一咳就会咳上十来次,声音剧烈得叫人揪心。 但现在,孩子说了好几句话,一声也没有咳嗽。 胡魁又惊又喜。 “不难受了,我感觉喘气正常了,胸口也不痒痒了。”胡魁的儿子说。 陈大夫道,“胡庄主,您儿子并非风寒,只是呛了食物,才会一直咳嗽。好在救得及时,并没有大碍。”他指着掉在地上的米粒,“看,他呛着了一粒米。” 胡魁一拍脑门,“原来是呛着了,难怪一直按风寒治治不好呢。可要吃药?”胡魁又问。 “吃些调理的消炎药,戒掉辛辣食物,休息两天就好。”陈大夫说,他取出随身带的纸笔,写了方子。 胡魁命人去取药。 他欣喜地朝陈大夫和夏小柔拱手说,“多谢陈大夫治好了小儿的病,在下定会重谢。” 他朝自己的娘子喊道,“娃他娘,快取五百钱来,给这位陈大夫。” 胡家娘子捧着儿子的脸左看右看,发现儿子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也很高兴,很爽快地取了五百钱,递给陈大夫。 陈大夫惊得连声说客气了,心里却欢喜得很,夏娘子真是个福气人啊,今日帮他赚了五百文。 胡魁又说,“夏娘子,在下是个守信的人,你们治好了我儿子,马儿随便借。不知夏娘子家住何村?我好安排人将马儿送过去。” “好说,胡庄主。”夏小柔颔首,“我们是三里店乡双柳村人氏。不过我要不了多少匹,你借我十匹就可,三日后还给你。” “成。”胡魁点头,朝身边的两个汉子道,“三宝,四顺,去找几副犁具来,给夏娘子带去,你们也跟着去帮下忙。” “好的,庄主。”两个汉子点了点头,牵马去了。 不多时,十匹壮实的马儿,牵到了夏小柔的面前,另有几人,抬着四抬犁具走来。 夏小柔道了谢,带着善良和宋岩柏陈大夫以及胡魁安排的人,牵着马儿拉着犁具,离开了这里。 他们回到燕园的庄上。 守门人看到夏小柔带着马儿和两个陌生的男人回来,好奇地看向跟去的善良。 “夏娘子借来的马儿,这两人是看护马儿的,让他们进去。”善良朝守门人挥手。 得知是夏小柔带回来的人,守门人马上放了行。 今日天时已晚,只能将马儿先囤放在燕园里,明天再犁地。 夏小柔对两位跟来的汉子道,“天色快黑了,今天不需要帮忙了,我们明早开始犁地。” 两人问好了明天下地的时间,便回去了。 马儿带进了燕园,也不需要夏小柔照看,自有燕园的人会打理,她带着宋岩柏和陈大夫离开了燕园。 善良安排好马儿,来到后宅见燕蘅。 燕蘅眸光缩起,看向善良,“她找了胡马镖局的胡魁?” “是的,借了十匹马儿。”善良道。 燕蘅安排他去找夏小柔,他以为夏小柔会惹乱子,燕蘅才让他盯着夏小柔。 谁知,夏小柔根本不需要他帮忙,居然还借了马儿回来。 燕蘅陷入沉思,“她怎么会认识胡魁的?” 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少秘密? …… 夏小柔有了十匹马儿,又向村里人借了三件犁具。 两匹马儿拉一件犁具,两天半时间,就将所有田地翻整完了。 罗娘子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惊讶。 “罗娘子,那个夏娘子看起来不简单呢,居然借到了马儿,还借了十匹,听说,两天半时间就将地翻整好了,燕郎君还夸她能干来着。”随从阿旺家的,向罗娘子汇报说。 罗娘子的计划失败了,心里烦躁,“我知道了,不要你多嘴。” 阿旺家的怕罗娘子,马上识趣地闭了嘴。 另一个随从来喜家的,看了眼罗娘子的脸色,又问,“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闻四小姐说,如果夏小柔不被燕蘅撵走,她们就不能回京城。 可她们的家人都在京城,她们在京城住了一二十年了,不让回京,她们后半辈子怎么办? 闻四小姐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们不敢不从。 第100章 后招 “犁完地,就该买种子播种了。”罗娘子吃着茶水,从茶杯上抬头,看向两个随从,勾着唇角,阴阴一笑。 阿旺家的和来喜家的,发现罗娘子笑得十分意味深长,眼神中似有话说。 两人一起问她,“罗娘子,你要怎么做?” 罗娘子掸着袖子,“明天我去集市街,今晚大家早点睡,明天大清早就出发。” 阿旺家的和来喜家的,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罗娘子是管事娘子,她们两人只是打杂的随从,不敢多问,点头说,“是。” - 次日,夏小柔也早早起了床。 她今日要去集市街买种子。 北地粮食会大涨价,她要多种谷子类的作物。 禇纤云夏小柔和宋岩柏做了早饭后,两人吃罢饭,坐着马车来到了集市街。 街上卖种子的,有三家铺子。 夏小柔去了前世常去的那家。 这家的种子品种多,而且种子的颗粒饱满,极少有不发芽的现象。 夏小柔带着宋岩柏走进铺子时,发现铺子里也有人在挑种子。 她认出,那是罗家庄的管事和罗大姑娘。 “罗大姑娘,好巧啊,又遇到你了。”罗大姑娘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来看,“是夏娘子啊,你也来买种子?” “是呢,我见你进来买,我也进来买,你们庄上的田地较多,你们信任这家,想来这家的种子是不错的。”夏小柔打量着铺子,微微一笑说。 其实,她前世只买这家的种子。 但今世是第一次来。 她在宋家的时候,买种子的事情从不由她插手,一向是宋刘氏自己来购买。 此下见到罗大姑娘,她假装是第一次来买,向罗大姑娘询问种子的价格行情。 罗大姑娘对夏小柔的印象极好,夏小柔求教,她马上介绍起了种子。 还说着今年的谷物粮食可能价格好。 夏小柔暗暗佩服,罗大姑娘对于价格涨浮有灵敏的嗅觉。 两人聊了一会儿,各自买了些种子。 不过,掌柜的摇摇头说,“你们两家要的种子都比较多,我们铺子里今日没有存货,得过两天才有,后天这时候,你们来取货。” 夏小柔需要三十亩地的种子,罗大姑娘替自己娘家庄上选种子,也需要三十亩的种子。 这抵得上村里十来户人家的用量了。 夏小柔前世买种子,也是预定,挑好种子的类别,付上定金,过上几天来取种子。 她熟悉流程,便也付了定金。 罗大姑娘也付了定金。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各自离去。 两人一走,罗娘子走进了铺子。 掌柜的看到又来了一个打扮不俗的人,忙热情地相迎,“大娘子要点什么样的种子?” 罗娘子从袖子里取了两块银子,放在桌上,淡淡扬眉,“帮我个忙。” 掌柜的听出,罗娘子说的是京城口音,知道来者不善,忙拱手小心问道,“大娘子,有何事吩咐?” “今日,是不是有位姓夏的娘子,买了种子?”罗娘子扬眉问道。 掌柜的忙点头,“正是,她买了三十亩的种子,不过,在下铺子的种子数量不够,她付了定金,后日会来取货。” “把她的货与别的货调换。”罗娘子将两块银子,推到掌柜的面前,“若事情办好,我再送上两块银子。” 掌柜的睁大双眼,“大娘子,你不妨直说。” “我知道有些种子,看上去是良种,可种下去,却不会发芽。”罗娘子扬眉说。 掌柜的苦着脸,“大娘子,这怎么成?这不是砸我们铺子的招牌吗?” 他的话才落,只见铺子的招牌掉到了地上。 来旺家的和安国公府上的车夫,踩着招牌拍着手嘿嘿微笑。 掌柜的目瞪口呆。 罗娘子笑了笑,从腰间取出腰牌,放在掌柜的面前,“实不相瞒,我是京城安国公府上的管事娘子,别说砸你的招牌,就是砸你的铺子,我们府上也是随便砸着玩的。” 庆阳府离京城并不太远,也就三四天马车的距离。 掌柜的经常去京城做生意,也常从安国公府的大门前经过。 他早就听说,安国公府可不是好惹的人家。 掌柜的白着脸,只得拱手说,“大娘子,在下……在下听从便是。” - 三日后,夏小柔带着宋岩柏,以及请的两个短工,来到了集市街种子铺。 掌柜的看到夏小柔来了,心虚得不敢看她。 夏小柔眯着眼,这个掌柜的,怎么神情古怪? “掌柜的,我要的种子,备齐了吗?” “备齐了,备齐了,都堆在那边呢。”掌柜的指着铺子一角,笑着说。 “掌柜的,我家的种子备齐了吗?”罗大姑娘也走来,大声问道。 “当然当然,您家的种子也备齐了。”掌柜的笑着朝罗大姑娘点头。 “咦,夏娘子也来了?好巧。”罗大姑娘看到夏小柔也在,笑着点头。 “是啊,咱们上次是同一天定的货,所以今日也一起取货了。”夏小柔微笑。 两人一起进了铺子里,来看自己定的货物。 夏小柔没有马上走到自己的种子这边,而是先去查看罗家的种子。 种子没问题,颗粒饱满。 接着,她又抓了把她买的种子,发现种子上散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她向宋岩柏悄声说,“岩柏哥,咱们的种子有问题。” 宋岩柏吃了一惊,“啊?有问题?那得找掌柜问问。” “不——”夏小柔眯了下眼,“你去将掌柜支开,我自有主意。” 难怪掌柜见到她,一脸的古怪表情,这是给了她次品种子么? “姑?你怎么来了?”罗大姑娘忽然朝铺子门外走去。 夏小柔抬头看去,只见罗娘子正坐着马车,从铺子前经过。 那掌柜的马上站起身来,朝罗娘子点头哈腰,罗大姑娘则走向了马车。 夏小柔心神微动,莫非—— “搬这几袋子,快点。”夏小柔朝请的两个短工点头说。 她指向的是罗家的几袋种子。 短工们是村里人,是临时请来帮忙的。 夏小柔让他们搬什么,他们就搬什么。 将罗家的种子搬走后,她又吩咐短工将掌柜给她的种子,搬回到罗家种子摆放的地方。 罗娘子只是路过,但被侄女罗大姑娘喊住了,不得不停下马车来。 那个掌柜被宋岩柏拉着说话时,看到罗娘子又来了,以为罗娘子又来找他的麻烦,吓得马上走到铺子的门口。 等夏小柔将种子调换完,安排人搬上了马车,他们还没有寒暄完。 “罗大姑娘,我先回去了,下次有空聊。”夏小柔朝罗大姑娘摆摆手,招呼宋岩柏带短工们上马车,他们离开了这里。 第101章 罗大姑娘的不客气 罗娘子看向掌柜,用眼神询问事情的情况,掌柜的点头哈腰,连连点头。 罗娘子扬了扬眉,朝罗大姑娘道,“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看到她的马车离去,罗大姑娘也招呼着自己带来的长工去搬粮食种子。 掌柜的跟过去说,“都是挑的好种子,和大姑娘往年买的一样。” 罗大姑娘打开一个袋子瞧了瞧,没发现问题,招呼手下将种子搬上了马车,离开了罗家庄。 - 夏小柔买回种子,放到家里后,又让宋岩柏赶马车带她去罗家庄上。 宋岩柏将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疑惑问她,“小柔,你去罗家庄上做什么?种子买回来了,得马上安排播种呀?” “不急,不差这一两天,我先去办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一件小事,我找罗大姑娘说说话。”夏小柔拢了袖子,眯着眼沉思。 宋岩柏摇摇头,“好,你坐好,我将车赶快点。” 他发现,夏小柔越来越越古怪了。 不光认识奇怪的人,还会些奇怪的本事。 宋岩柏以前还担心她会饿死来着,现在,该他自己担心自己才是。 两人赶着马车,来到了罗家庄。 夏小柔看到,罗大姑娘的马车,刚刚进入庄子。 “岩柏哥,你在这里守着马车,我进去找罗大姑娘。”夏小柔说。 宋岩柏停了车,“小柔,你一个人进去?你得当心啊。罗大姑娘好说话,她姑姑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夏小柔摆摆手,“我知道了,岩柏哥。” 罗娘子脾气不好,难道她的脾气就是好的? 谁要害她发不了财,她定要加倍还回去! 夏小柔走到庄子门口,朝正在走下马车的罗大姑娘微笑喊道,“罗大姑娘。” 罗大姑娘看到夏小柔来了,惊讶挥手,“咦,是夏娘子?夏娘子你怎么回来了?” “有件重要的事情,我想跟你说说。”夏小柔走过去,看了看左右,拉过罗大姑娘小声说,“我怀疑,你这些种子有问题。” 要想让罗娘子的事情曝光,还得靠罗家自己人来处理。 另外,她接走夏小英的两个女儿,罗大姑娘却没有收回卖女儿的银子,冲这一点,她不希望罗大姑娘有损失,所以马上追来告之。 罗大姑娘睁大双眼,“种子有问题?什么问题?” “你自己闻闻看,有没有发霉的气味?”夏小柔说。 罗大姑娘虽然帮父母管着庄子,但并不懂农活,长工们要她买什么,她就买什么。 她不会看种子,便喊过一个老管事,让他检查种子的情况。 老管事将种子倒在一个旧木盆里,看了半天,才惊讶说,“啊呀,这些种子全都是发霉了再冲洗晒干的,虽然洗掉了不少霉味,但种子里面全烂掉了,还有一些长虫的,这些种子洒在地里,十有九成不会发芽,大姑娘,你怎么买回这种残品种子啊?” 父母年岁大,弟弟身子不好才从鬼门关拉回来,她替父母管庄子,头次买种子就出了这等问题,父母一定会伤心。 罗大姑娘心中愧疚,愤然说,“我找那掌柜去!” 她一面安排人将种子重新搬上马车,一面喊着那老管事跟她一起坐车再去集市街。 见她忙前忙后,一副要揍人的表情,夏小柔知道,接下来,她只需要静静地等着瞧热闹就可。 以这位罗大姑娘的脾气,是定然不会容忍一个坏事的姑姑,接二连三惹事还住在家里不走的。 夏小柔朝罗大姑娘说,“罗大姑娘,你忙,我先回了。” “夏娘子,我今日事多,改天找你吃茶。” “罗大姑娘客气。”夏小柔点头,走出庄子门,坐上了宋岩柏的马车。 宋岩柏才将马车调头,就见罗大姑娘的马车,从罗家庄子里冲出来,而且在气冲冲指挥着赶车人,“赶快点,快点!” 马车几乎是狂奔一般,往前冲去。 宋岩柏捏着马鞭子,一脸惊愕,“罗家这是出了什么事?罗大姑娘这么着急离开?” 夏小柔拍拍袖子,“出了大事,幸好我鼻子灵敏,帮罗大姑娘闻出来了。所以我才特意赶来跟她说。” “哦?什么大事?” “罗家的种子出了问题,几乎全是霉烂的,我是闻了咱们的种子之后,发现罗家的种子和咱们的不一样,才来这里看看,没想到,罗大姑娘让人查看后,发现果然有问题。罗大姑娘到集市街找那卖种子的掌柜理论去了。” “啊?那咱们买的种子,有没有问题?得回去看看。” “气味不一样,应该没问题。”夏小柔假装不知情地说。 “还是得回去看看,小柔,你坐好了,我得将车赶快点。”宋岩柏连忙跳上马车,将车往家里赶去。 到了家门前,宋岩柏停下马车后,飞奔着进了家门。 差点将禇纤云撞倒。 夏小英惊讶地问他,“岩柏哥,出什么事了?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种子,快看看种子有没有问题。”宋岩柏冲到屋角的那几包种子那里,慌忙打开来看。 可他家以前也没有种地,他父亲活着时,靠贩卖皮货为生,只有少量的田地。 到他这里,他不会做生意,因为生病,便将田地卖了,只靠抄写文书为生,哪里懂种子? 抱着袋子闻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就异样。 夏小英会种地,这些种子她查看过了,便笑着说,“岩柏哥,你们刚才离开后,我查看了种子,没问题。” 夏小柔也走过去,捧着种子闻着,查看着,也没有发现问题。 “种子是好的,没问题。” 宋岩柏一脸惭愧,“你们姐妹俩懂,我却不懂,我真是个废物。” 禇纤云忍着笑,忙摆手打着手势,“岩柏,可你会的,我们就不会呀,人各有长处。” 宋岩柏知道禇纤云是在安慰他,他口里说着明白了,但心里则在想着,一定要学会种地,不能比夏家姐妹差。 - 罗大姑娘匆匆赶往了种子铺。 也是巧了,她走下马车抬头往铺子里看去,正看到姑姑罗娘子在和掌柜说话。 罗大姑娘微微皱眉,朝罗娘子喊道,“姑姑怎么来了这里?” 罗娘子听到手下人汇报说,亲眼看到夏小柔带着人搬出了谷物种子,便来履行和掌柜的约定,付上了另外的两块银子。 看到侄女罗大姑娘,她只淡淡点了下头,“我跟掌柜认识,路过这里,闲聊几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罗娘子带着随从,走出铺子,坐马车离开了。 看到姑姑离去,罗大姑娘朝跟来的老管事和车夫招手,“将种子搬下来!” 掌柜的看到他们搬下几袋子种子,疑惑问,“罗大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呵呵!”罗大姑娘冷笑,“掌柜,你居然卖给我发霉烂透的种子?我看你的铺子是不想开了是?我家虽然不是大贵人之家,但跟县令的关系也一向交好,你胆敢害人,我定要你吃官司!” 第102章 被狼狈撵走 掌柜慌得脸色变了,“罗大姑娘,这不可能呀?你的种子都是挑的绝好的种子,怎么可能是坏的呢?” “你自己去看!哼!”罗大姑娘冷笑。 “我种了四十年地了,哪样是好种子,哪样是坏种子,我还不清楚?掌柜的,你做人不厚道!”罗大姑娘带来的老管事,也愤然说道。 掌柜的见两人说得认真,不像是说假话,忙走到几包种子那里查看起来。 他又查看袋子的外面,发现袋子角那里画着一个圈,他暗叫一声不好。 “罗大姑娘,你这种子是从哪里搬的?” “这儿!”罗大姑娘指着一个地方说。 掌柜的听得一头雾水,没错呀,罗大姑娘的种子,确实放在这里,可这袋子上做了记号的,并没有放在这边呀,这是给那位夏娘子的种子,怎么到了罗大姑娘的手里了? “罗大姑娘,你把种子搬错了,你搬的是夏娘子的种子。”掌柜的摇摇头说。 “这么说,你想将烂种子卖给夏娘子?你与她有何冤仇?为何要害她?”罗大姑娘感激夏小柔帮她清除了家里的小妾,保住了她和孩子的地位,听说掌柜想害夏小柔,这比知道掌柜卖她烂种子还要愤怒。 掌柜的不知道罗大姑娘和夏小柔这层关系,摆手说,“不是不是,我没有害她,是……” 他发现怎么也解释不清,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罗大姑娘冷笑,“你不说原因,那我只好报官了。” “别,罗大姑娘,我……我说还不成吗?”掌柜的苦着脸,“说来说去,都是你们庄上自己的人,把我这小掌柜拉进去做什么呀?哎哟,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什么意思?什么我庄上的人?”罗大姑娘听得糊糊涂涂的,眯着双眼问。 “是罗大姑娘的姑姑。”掌柜的怕罗大姑娘报官,只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说给了罗大姑娘听。 罗大姑娘睁大双眼,“什么?姑姑?她究竟要做什么?” “小掌柜我不清楚啊,她说不听她的安排,就砸了我的店子,我我我……我不敢不听啊,她可是安国公府上的管事娘子,我惹不起啊。”掌柜的急得直叹气。 罗家老管事看了眼掌柜,将罗大姑娘拉到一旁,小声说,“大姑娘,大姑爷是姑老爷的侄儿。大姑娘前些日子,又和大姑爷闹过,会不会是……” 罗大姑娘睁大双眼,“你是说……” 罗家老管事叹了声,“我只是猜测,大姑娘自己想想其中的原因,想不明白,就直接问姑奶奶。” 罗大姑娘眯着眼,冷冷一哼,“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原来,罗大姑娘的男人,是罗娘子婆家那边的侄儿。 罗娘子能有今天的本事,当上安国公府上的管事娘子,靠的是婆家的帮忙。 为了感谢婆家,她才将自己的大侄女嫁给了婆家大伯家好吃懒做一直找不着媳妇的大侄子。 罗大姑娘嫁过去后,发现相公不如姑姑说的那样好,一直对这个姑姑有意见。 当面还跟姑姑吵过架。 不久前夏小柔告诉罗大姑娘,他男人悄悄在养小妾,还想扶小妾上位休了她。 她将男人的小妾悄悄发卖了,还跟男人打了一架,她男人向姑姑罗娘子告状,姑姑骂她脾气不好,嫉妒心太强。 为这事,罗大姑娘肚里一直压着一把火。 今日,姑姑又害得她买了烂种子,更是让罗大姑娘想新仇旧恨一并算一算。 她让掌柜退了种子钱,带着人匆匆回了庄上,然后,又带着几个管事娘子,气冲冲来到了姑姑罗娘子的住处,二话不说,直接命人将罗娘子的东西扔到庄外去。 罗娘子怒得从椅上跳起来,“罗温玉,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姑,你还是想想你做了什么!恶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罗大姑娘催促着身边人,“动作快点!姑奶奶都嫁人二十年了,不在自己婆家住着,跑到娘家来耀武扬威祸害人只为讨好婆家,是生怕婆家休她吗?” 罗娘子被说到软肋,气得面红耳赤,“罗温玉,你敢这么说我?不怕王会休了你吗?” 罗大姑娘笑了,“那就看谁敢谁休!” 她又厉声催促着下人。 三下五除二之间,五六个长工们,将罗娘子和两个随从,撵出了庄子。 罗娘子气得要跳脚,可拿这个大侄女无可奈何。 因为现在的罗家庄,是罗大姑娘管着事情。 守门的人,奉了罗大姑娘的命令,不客气地将门关了。 罗娘子几个人,狼狈地站在罗家庄门口,引得罗家庄的长工短工们和过路人,纷纷好奇地看向她们。 罗娘子气得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罗娘子,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来旺家的,猜不透罗大姑娘为什么要撵她们。 罗娘子也看不懂呀。 守门人见她们议论着,摇摇头说了实话,”大姑娘说,罗娘子害得庄上买了烂种子,大姑娘生气了。姑奶奶,如今庄上是大姑娘管事,我们也没有办法,姑奶奶还是到别处住。“ 说完,守门人将小门也关了。 傍晚,天下起了小雨。 罗娘子站在罗家庄门口,无比狼狈。 她心里又气又惊,气的是大侄女居然撵她。 惊的是,烂种子的事情,怎么让大侄女知道了? 怎么到了大侄女的手里? 难道是掌柜的换的?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眼下又淋着雨,她只得坐了马车,到了集市街寻酒馆租住。 安排好,罗娘子来到卖种子的掌柜那里询问。 掌柜的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归还四块银子,“大娘子,您饶过我们小铺子,您家大侄女说要告我呢,这要是闹到衙门里,大娘子也得被揭发出来了,大娘子,您还是别处去找人帮忙。” 罗娘子气着侄女坏她的事,心里又腹诽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烂种子怎么到了罗家? - 燕园。 燕蘅听说,罗娘子被罗大姑娘撵走了,很是意外,“哦?罗大姑娘居然撵她姑姑?那姑娘的胆子,几时变大了?” 善良道,“不清楚,不过,夏娘子找过罗大姑娘后,罗大姑娘就发了脾气,然后将罗娘子撵走了。外头下着雨呢,罗大姑娘照撵不误,可见罗大姑娘着实厌恶她姑姑。” “夏娘子?”燕蘅微怔,没一会儿,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第103章 夏小柔暴打渣继兄 罗娘子被罗大姑娘撵出庄子后,只得住到了集市上的小酒馆里。 看着破旧狭窄的屋子,听着外面滴答的雨声,想到没有完成的任务,罗娘子心里烦躁不堪。 好在三天后,雨水停了。 罗娘子踩着木屐,到集市街散心。 没走多久,有个人撞了她一下,罗娘子抓着那人,“眼睛长哪里了?” 跟着她的两个随从妇人来喜家的和阿旺家的,一左一右拿住那人,“找死啊,你胆敢撞我们罗娘子。” 撞上罗娘子的是夏继才。 他看到眼前的妇人打扮贵气,气度不凡,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慌忙赔礼道歉,“大娘子,对不住,在下不是有意的。” “继才,怎么啦?”夏陈氏牵着小儿子和女儿的手,大步走过来,发现大儿子在跟一个贵气的妇人在说话,她盯着贵妇人看了几眼,惊讶说,“呀,我认识您,你是罗家庄的亲戚罗娘子是?” 罗娘子见没什么损失,拍着袖子转身就走。 满街都是这等人,她懒得跟乡野村妇村夫多说话。 但夏陈氏却走过去,拦着罗娘子笑着说,“说来,罗娘子和我们也有点关系呢。” 罗娘子心情正不好,被一个乡野妇人拦着,更加烦躁起来,“让开。” 阿旺家的见罗娘子冷了脸,指着夏陈氏冷笑道,“你谁啊?谁跟你有关系?别往脸上贴金了。” 夏陈氏笑道,“我女儿是燕郎君的未婚妻呀,燕郎君设宴席请客那日,你们都见过我女儿?哦,准确来说,是二女儿,大女儿嫁人了。”又推了把夏春芳,“这是我三女儿。” 燕蘅请客时,村里不少人都围到庄子的门口看热闹,夏陈氏也悄悄去过,看到罗娘子带着人提着礼物进了燕园,她听到有人喊这位京城口音的妇人为罗娘子。 因为其他人都是当地人,只有这位罗娘子和随从说的是京城话,她便记住了。 夏陈氏不说还好,一说自己是夏小柔的母亲,罗娘子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沉冷戾,“原来是夏氏的家人,呵呵,一个乡野的女人,也配跟我们京城人说话?滚开!” 她推开夏陈氏,带着两个随从妇人嚣张离去。 夏陈氏瞪眼,“京城的?京城的就了不起吗?” 她拉着小儿子的手,呵斥着夏继才,“走了走了,买米去!” 夏继才却摆摆手说,“娘,我有点事要办。” 他转身挤进了人群里,朝罗娘子追去。 夏陈氏跺着脚骂,“你少给我惹事!” 夏继才已经走远了,没听见。 他追着罗娘子,一直追到了一座小茶馆前。 “大娘子。”夏继才朝罗娘子拱着手,一脸讨好地恭维。 罗娘子一脸嫌弃,“何事?” “夏小柔她……不是我妹妹,是我继妹,是我娘的继女。”夏继才笑着恭敬说。 “那又怎样?”罗娘子淡淡然。 “其实……她从小跟我有婚约,可她背信弃义,跟宋家小子好了,宋家小子不要她,她又跑去找燕郎君,唉……我是乡下人,哪里比得过燕郎君?”夏继才摇摇头,哀叹说道。 罗娘子眯着眼,盯着夏继才,“你跟夏娘子有过婚约?” “是啊,我继父和我母亲做的主,有父母之命呢。”夏继才说。 “罗娘子,这个夏娘子,真是不简单呢。”阿旺家的,一脸鄙夷,小声笑了笑。 “不知道燕郎君知不知晓这件事呢?”来喜家的也说。 “你说的话,不会是假的?”罗娘子盯着夏继才问。 夏继才心虚,当然是假的。 夏小柔居然要嫁燕郎君了,飞了高枝也不帮娘家人,夏继才心里有气呢。 那个死丫头,从来都不正眼瞧他,他定要好好整整她。 他挺着脖子,朗声说,“当然是真的,你不信的话,去问我娘。” 罗娘子轻笑一声,“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燕郎君,你该找燕郎君去说,燕郎君知道你和夏氏有婚约,一定会休了夏氏。这样,你不是有媳妇了吗?” 说完,他拍拍夏继才的肩头,“你要是娶了你继妹,我定会送你一份贺礼。” 夏继才睁大双眼,“真的?” 罗娘子从袖子里取了把钱,递给夏继才,“当然是真的,赏给你打酒吃,好好想想怎么跟燕郎君说。” 夏继才接过钱捧着,笑嘻嘻点头,“多谢大娘子。” “不客气。”罗娘子笑了笑,带着两个随从妇人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阿旺家的回头朝夏继才那里看了眼,问罗娘子,“罗娘子,刚才那个人,一瞧便是个骗子,罗娘子怎么相信他的话?” “他还想继续得钱,就会有所表现。管他说的话是真的是假的,只要他去找夏小柔,这钱就给得值。”罗娘子扬唇冷笑,看向二人,“这样,我们不是完成任务了吗?” 两个随从妇人眼神一亮,对呀,这可是好事呢。 - 夏继才哪敢真的去找燕蘅?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但他敢找夏小柔。 夏继才捏着罗娘子打赏的三十来文钱,花十文钱买了一壶烧酒喝了,又捏着剩下的钱进了赌坊,没想到,凳子都没有坐热乎,钱就全部输光了。 没钱更能壮胆。 夏继才拢着袖子,匆匆回了村,直奔夏小柔家。 夏小英的两个孩子,在家门口玩耍着。 两人看到夏继才,眨着眼问,“舅舅,你找谁呀?” “你们小姨呢?”夏继才伸着脖子,朝院门里看去。 “小姨去地里了,不在家。”夏小英的大女儿有四岁了,听得懂大人的谈话,她眨巴着大眼睛说。 “嗯,地里。”夏小英的小女儿也说。 “原来去地里去了呀。”夏继才摸摸下巴,拍着袖子,嘿嘿一笑,又往地里去了。 地里人少,更好办事。 夏继才仗着酒劲,往夏小柔常去的地里走去。 也是巧了,他才走到田边,就看到夏小柔一个人走来了,一边走,一边在看地里的庄稼。 “小柔。”夏继才大着胆子朝夏小柔走去。 这片地是宋刘氏卖给燕蘅的,有二十来亩,只有夏小柔请的几个长工在前方洒种子,不见其他村人。 夏小柔在检查长工们的播种情况,听到游手好闲的夏继才喊她,她只抬头看了眼,没理会。 但夏继才不放过她,大步走到她的近前,“小柔,我喊你,你怎么不说话?” “夏继才,我跟你没话说。”夏小柔抬起头,拍拍袖子冷冷说道,转身就走。 “其实,爹想让你嫁给我来着,可你怎么就鬼迷心窍嫁给宋家了?瞧瞧,宋家不要你?你现在又想嫁燕郎君,那位更厉害,只怕过不了几天就不要你,你还是跟我,我不会不要你。”夏继才嘻嘻笑着,伸手去拉夏小柔。 夏小柔听到他说前半截话,没理会儿,说到后面越说越离谱了,她的脸色旋即变冷,转身过来。 而这时,正看到夏继才的手朝她伸来。 “滚!”夏小柔眯着眼,大声喝道。 “找死!”有人从田埂旁的树后忽然跳出来,抬脚踢向夏继才。 但夏小柔也同时行动,抬脚踹向了夏继才的肚子。 第104章 母亲当年事 善良看着踹空的脚,微微愣了愣。 想着燕派给他的任务,万万不能让夏小柔受人欺负,他又朝夏继才补了一脚。 夏小柔肚中有身孕,踹的那脚不敢太用力,只勉强将夏继才踹倒。 但善良补的那脚,将夏继才的肋骨踹断了一根。 疼得他在地上翻滚惨叫着,“哎呦——” 夏小柔拍着裙子摆,冷笑道,“滚,再敢骚扰我,我要你的命!” “我好歹是你继兄,你这个恶妇,居然下死手打我!你……你给我等着——”夏继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疼痛的胸口,一瘸一拐地走了。 夏小柔回头看向善良,疑惑问,“你怎么在这儿?” 善良眨眨眼,指着她的腿,“你动作真快,你学过武?” 夏小柔微怔,这才意识到暴露了。 她是前世学的。 刚重生的时候,没有想起来,很吃了一些亏,现在时间久了,一些记忆正在渐渐恢复。 前世燕蘅强行让她学的武术等,她正在逐渐恢复。 要不是夏继才的手忽然伸来,她也不会抬脚去踹,让自己暴露。 “我们村里女人,哪个不会一点拳脚?不然怎么干得动农活?”她淡淡扬眉,敷衍着说。 善良抓抓头皮,“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们村里女人不简单啊。” “是啊,不简单,所以,你别小瞧我们。”夏小柔冷声道。 善良前世今生都一向瞧不起她。 想来也是,一个出身京城富家的子弟,从小做了燕王的随从,哪里会瞧得上她这个出身农家的女子呢? 善良心里轻哼,再厉害也只是花拳绣腿,瞧她得意的! - 夏继才忍着痛,回了家。 夏德全看到他一脸痛苦哭着回来,惊讶问,“继才,你这是怎么了?” “爹,我被小柔打了,好痛啊,是不是骨头断了?她踢我的时候,我听到了咔嚓的声音。”夏继才大哭着,却不敢喘气,因为一喘动,就会带动胸口的痛处,又会叫他痛得生不如死。 夏德全心疼地扶着他,“你坐着别动,我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夏继才疼得一头的冷汗,“爹你快点!” 夏德全一路小跑,将陈大夫请了来。 一番查看后,陈大夫皱着眉头摇头说,“肋骨断了一根,得包扎起来才能养好。” “啊?骨头果然断了啊,爹不能放过那小贱人!你得找她给我出出气!我要是残废了,谁给你养老送终啊!”夏继才拍着桌子嚎叫着。 陈大夫皱眉,“你这般动来动去的,还要不要包扎了?” “别动,继才,先看好病,我马上去找小柔问问。”夏德全安慰着夏继才。 陈大夫听着他们说到夏小柔,心中疑惑,夏家又出了什么事? 给夏继才包扎好,开了些药,拿了诊金,陈大夫背着药箱去了夏小柔家。 夏小柔不在家,只有夏小英在家。 陈大夫将夏家父子要找夏小柔麻烦的事,跟夏小英说了,“小柔曾经帮过我,我不希望她吃亏。” 夏小英感激地道了谢,送走陈大夫后,夏小英愤愤然地走到门口,等着夏家人上门来。 没等太久,她果然看到夏德全一脸阴沉,背着手走来了。 夏小英将两个孩子推进卧房里,她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冷冷看着夏德全。 夏德全走进院门,看到一脸冷沉的夏小英,微微皱眉,“小英?小柔呢?” “你找她做什么?”夏小英冷声问。 “她不惹事,我怎会找她?”夏德全摇摇头,“她把继才的骨头都打断了,虽然继才不是她亲哥哥,可也是她继兄,都在一个家里生活过,怎么能下死手呢?” 听说是夏继才的骨头被打断了,夏小英乐了,“断得好,断得好啊!他的骨头早该断了!” “啪——”夏德全大怒,扬手打了夏小英一耳光,“继才也是你哥哥,你居然盼着他断骨头?夏小英,你怎么也变得这么恶毒了?你太叫我失望了!” “夏德全,叫我们失望的是你!”夏小柔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大声说。 她匆匆走下马车,大步走来,一把推开夏德全,扶着夏小英的脸来看,“姐,疼不疼?” 夏小英讪讪微笑,“看到你就不疼了。” 宋岩柏停好马车,也走来问,“夏叔,你怎么打小英啊?小英的腿还伤着呢。” 他对夏德全也极为失望,“小英的腿伤着了,你们家没人看望不说,你还打她,你还叫她们姐妹认继才做哥哥,要她们亲近你,她们心寒了,怎么会亲近你?” 夏德全脸色尴尬,“岩柏,有些事情,你不知情。” “岩柏哥,你帮忙请陈大夫来?有劳了。”夏小柔朝宋岩柏说道。 宋岩柏看了眼夏德全,“夏叔,你要是再打她们姐妹,我可不答应了。” 他沉着脸警告,转身离开了。 夏小英见他走远,朝夏德全冷声问,“你敢替夏继才报仇找小柔的麻烦,你若这么想,那我要将新仇旧恨一并算一算了。” 夏小柔惊讶,“姐?” 夏小英拦着夏小柔,“夏继才那个禽兽,常常在小柔沐浴的时候,在门前偷窥,被我发现好几次了,我跟你说,你无动于衷!不仅如此,你还将这件事情说给夏陈氏听,她反而打我!你这有点做爹的样子吗?” 夏小柔睁大双眼,“姐?” 夏小英拉着夏小柔的手,“你放心,他没有看到你,你每次沐浴的时候,我都站在你的房门前,后来我要出嫁了,我将你屋子的所有窗子全都定死了,门框上也加了木条,关上门,屋里燃着灯也看不到里面的一丝影子。” 夏小柔恍然,难怪她的屋子常年没有一丝太阳光,原来是夏小英在防着夏继才偷窥她。 难怪夏小英时常跟她说,要她防着夏继才,说夏继才不是好人,曾经偷看过村里小媳妇沐浴,这是在暗示她注意夏继才。 她的姐姐,悄悄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当年怎么还怀疑姐姐不爱她呢? “姐,你怎么不早说?”夏小柔握着夏小英的手,又感激又心酸。 她没有娘,可她有个爱她的姐姐啊! “我是姐姐,保护你是应该的。”夏小英浅浅微笑。 夏德全却摆摆手,“那又怎样?要不是我,你们跟你们娘早死了,你们居然这么对继才,这是恩将仇报!” 夏小柔眯着眼,冷然看向夏德全,“说到我娘,我想再问问爹,你没有喜欢过我们娘,是?那你究竟为什么要娶她?” “那是……”夏德全握了握拳头,愤然道,“是田嬷嬷和你娘的主意,叫我娶你们娘,养你们兄妹三人!可又不是做真夫妻,呵呵,我白担着一个有女人的名声,却过着鳏夫的生活,居然还要我喜欢你们娘?不可能!” “田嬷嬷还有条件,如果你养我娘和我们兄妹三人,会给你不少金珠玉器和银子,虽然你担着一个有妇之夫的名声,只是假成婚,却能拥有不少财产,是,夏德元?”夏小柔眸光微缩,冷声道。 夏德元心里着慌,夏小柔居然知道这些事情? 这怎么可能? 第105章 夏小柔只管去杀人放火,有事我担着。 “没有,绝没有的事,没给好处。我被你们娘骗了。”夏德全眼神躲闪,摆手说。 夏小柔盯着他的表情,冷笑了声,“夏德全,你在撒谎!你敢不敢到我娘的坟前,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她的娘,卫国公的独女,却带着儿女和一个村里的猎户假成亲了三年,若不是许了不少好处,哪个男人愿意替别人养妻女还不能做真夫妻? 而且她模糊记得,她小时候吃穿不差,没受过冷,没挨过饿。可自从娘死后,她就开始饿肚子,冬天更是赤脚没鞋子穿。 可见,她的娘是有钱的,只是,娘死后,钱不知去向了。 只是她不明白,她的娘,为什么要给钱夏德全,让他配合着做假夫妻。 夏德全的脸色大变,语气开始吱唔起来。 这时,夏小英拉着夏小柔的手说道,“小柔,我想起来了!娘给过他好处。我当年有六岁多了,我记得一些事情。娘让他多多买田地,还说将来是咱们兄妹几人的倚靠。” “夏德全,你买的那些田地呢?哪去了?”夏小柔冷声问道。 难怪她前世过得那么惨,夏小英年纪轻轻被婆家虐死,哥哥不见了,夏德全也不闻不问了,原来,夏德全只想得他们的财产,根本没将她和哥哥姐姐当家人。 夏德全被追问,愤然道,“没错,我是拿了你们娘的钱,可那又怎样?她不给钱,难道要我白白养你们?” “是,被我猜中了,你果然拿了我们娘的好处,那么她让你买的田地呢?”夏小柔又追问道。 “这么多年,难道不要花销?长元不见了,寻他可是花了不少银钱,我只得变卖田地凑银子。”夏德元说着过去的事情,一脸的颓丧。 “夏德全,你又在撒谎,你从没有找过我哥,你将田地变卖,只为了给夏继才还赌债,你将我卖与宋家,同样也是还他欠下的赌债,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真小人,枉费我娘当年信任你!”夏小柔一指外面,“看在我娘的份上,你马上走,走迟了,我可不客气了!” 夏德全脸色讪讪,冷声道,“小柔,小英,你们只知道怪我用光了你们娘的银钱,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娘欠我的更多,要不是我跟她假成亲,弄了假户贴,你们和你们娘,早就被发配到隆安府了,你们生父惹了杀头官司,我跟他同姓,田嬷嬷和你们娘便想了个主意,让我和你们娘假扮夫妻,才让你们逃脱追查,你们现在却还追究那点银子?你们分明是忘恩负义。” “究竟是我们娘先找上你,还是你贪图她的银子,夏德全,你敢不敢到我们娘的坟前说一说?”夏小柔眯着眼问。 夏德全的眼神一直躲躲闪闪,说的话不可能是真的,他在诡辩! 夏德全的脸色惶惶,“你们少拿你们娘吓我,我……我不怕她。” “夏长随!”夏小柔大声嚷道。 夏德全马上站直身子,待发现是夏小柔在喊,他很快又恢复神色,“小柔,你……你刚才在喊谁?” “我在喊你!夏德全,你只是我爹的长随是不是?”夏小柔微微扬唇。 夏德全眼神乱闪,“是又怎样?不管怎么说,是我用假成亲,救了你们母子几人,你们再追究那点钱财,你们是忘恩负义。” “你是我爹的长随,按着律法,我爹被治罪,你也逃不脱干系,若是将事情嚷出去,你得蹲牢里吃官司。”夏小柔冷笑。 夏德全脸色变得惨白,“小柔,你想怎么样?” “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的身份不能说,你的身份同样不敢说出去?所以,大家彼此客气点,对双方都好。不过,你要是再让夏陈氏的儿女骚扰我和我姐姐,我可就不客气了,我会拼个鱼死网破,你别忘记了,我还是燕郎君的未婚妻,他肯定不会让我有事,而夏长随你,就没人保你了。”夏小柔冷笑道。 夏德全恍然过来。 他怎么忘记了这件事呢? “小柔,小英,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的……” “你知道是一家人就好,下回,再厚此薄彼,只顾对夏继才好,一味的听夏陈氏的话,专跟我们姐俩做对,我是不会念什么一家人的。”夏小柔冷声道。 夏德全点点头,再不敢说什么,灰着脸走了。 等他走远,夏小英拉着夏小柔小声问,“小柔,你怎么知道,他是咱们爹的长随?” “猜的。”夏小柔微微扬唇,“做大户人家的长随,大多是同姓的远亲。咱们爹姓夏,他也姓夏。我胡诌一番,没想到夏德全马上招了。” 夏小英神情忧郁,“没想到,咱们爹的遭遇是这样的,难怪娘和田嬷嬷带着咱们逃来这里,这样看来,咱们不能去京城了。”想到一件事,她忽然睁大双眼,“可是小柔,你和燕郎君定了亲,他将来一定会去京城,你怎么办?她发现咱们的身世,会不会……” “小柔,小英,陈大夫来了。”院门外,宋岩柏的声音大说。 姐妹俩互相看了眼,同时停了话题,朝院门口看去。 “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打女儿呢?”陈大夫摇摇头,走进了院里,“小英,你坐下,我来瞧瞧你的脸。” 陈大夫朝夏小英招手。 夏小英抚着左脸,在椅上坐下,“刚才有点疼,现在不疼了。” “我瞧瞧。”陈大夫放下药箱,来看夏小英的脸,“还好还好,不算厉害,用些外敷的药敷上两三天就好。” 这边,陈大夫写方子去了,另一边,宋岩柏忙问夏小柔,夏德全又没有骂她们姐俩。 “他不好意思再来了。”夏小柔说。 “哦?真的?”宋岩柏惊讶了,“你们说了什么,他不敢来了。” 夏小柔冷笑,“夏继才四处借钱赌钱,他不管管夏继才,还好意思来教训我们?” 宋岩柏点头,“是这个理,你们那个爹,是个糊涂人!好坏不分,亲生的过继的也不分,糊涂,糊涂。” “他会后悔的。”夏小柔轻笑。 前世的夏继才,可是败光了家产,让夏德全穷困而死。 这一世,估计也是如此。 - 夏陈氏回家,听说夏继才被夏小柔和善良打断了骨头。 她不敢找夏小柔理论,更不敢找善良。 可她心里堵着气啊,想了又想,她大着胆子,往燕园而来找燕蘅。 不过,守门人不让她进,但会帮着传话。 夏陈氏便添油加醋,将夏小柔的恶劣行为夸大了说。 将夏小柔几乎说成了女土匪。 守门人将她的话,汇报给燕蘅。 燕蘅笑了,让守门人传话给夏陈氏,“夏小柔只管去杀人放火,有事我担着。如果不服,让她上县衙门告状去。” 第106章 小算盘 夏陈氏听守门人传的话,惊得睁大双眼,“燕郎君,怎么就这么纵容夏氏,不怕她将来连累了燕郎君么?” 守门人扬眉,“我们郎君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走走。” 几个守门人将夏陈氏哄走了。 夏陈氏来告状,却没告成,反被人说了一蹲,她憋着一肚子的气,灰着脸走了。 两个守门人,看着她垂头丧气离开,一起笑了笑。 一个说,“也不瞧瞧咱郎君什么身份,他会计较那些?” 另一个说,“敢到郎君跟前说夏娘子坏话的人,她还是头一个,没打断她的腿,算是客气了,还敢摆脸色?哧——” - 夏陈氏憋着气回了家。 女儿夏春芳走来,“娘,你怎么气鼓鼓的?” 夏陈氏咬牙切齿,“还不是因为夏小柔,那个贱人居然打你哥哥,还把骨头打断了,你哥哥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着,还得花钱抓药,娘心里气不过,去燕园理论,反被燕园的人说了一顿。” “说娘什么?”夏春芳睁大双眼。 “说夏小柔杀人放火也没关系,这不是说,想打你哥就打你哥么?你说气人不气人?”夏陈氏气得跺脚。 夏春芳叹气,“可是那是燕园啊,娘生气又能怎样?怪就怪夏小柔,真是好命,一个二婚女人,居然被燕园的主人相中。” 夏陈氏看着年轻的女儿,眼神渐渐放亮。 “春芳,你转个圈给我瞧瞧。”夏陈氏拉着女儿的手,拍了拍。 “做什么?” “让你转就转,快点。” 夏春芳不知夏陈氏要做什么,只得听着话转了转身子。 夏陈氏大喜,扶着夏春芳的肩头,“春芳,你是娘将来的希望啊。” 夏春芳听不明白,“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春芳,你想不想进燕园,做燕园主人的屋里女人?”夏陈氏扶着夏春芳的胳膊,激动地说。 夏春芳吸了口气,“娘,我……我能行吗?” 看女儿的表情,这是十分希望了。 夏陈氏点头,“那个夏小柔比你年长两岁,还是个二婚的破鞋,都能被燕园的主人瞧中,你可是黄花大闺女,年纪又轻,怎么就做不了燕园主人的屋里女人了?” 夏春芳听着夏陈氏的分析,心情越发激动起来。 “可是娘,我要怎么才能进燕园?怕是不好进。”夏春芳心里盼望着,但想着想着,又失望了。 夏陈氏眯着眼,“我听说,那个夏小柔是往燕园卖笋卖药材,被燕郎君瞧上的,你也这么做,找机会让燕园的主人看上你。” “要是不成呢?”夏春芳叹气。 “要是不成,娘再想办法,总之,娘一定让你进燕园。你进了燕园,做了燕郎君的屋里人,咱们全家都能过上富贵的生活了。”夏陈氏激动说。 母女俩想象着未来,商议起了计划。 夏德全从外面走进屋里来,听到他们的商议,忙摆手说,“你们别做梦了,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夏陈氏气得骂他,“春芳虽然不是你生的,可她也做了你十四年的女儿,她一点都不记得她那死鬼爹,只记得你,她一直当你是她亲爹。你这当爹的,不替女儿着想,不给女儿安排幸福,居然还泼女儿的凉水,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一通谩骂,将夏德全骂得不知怎么回话了。 他叹着气站起身来,“我不反对春芳进燕园,但别再惹小柔。” 夏陈氏眯着眼,冷笑了声,“怎么,你还心疼了?我跟你做夫妻的时间,可比那个卫氏长久,你不关心春芳,怎么老是念着死鬼前婆娘的儿女?”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帮小柔?”夏德全吱唔说。 “哼,不帮最好。那贱妮子,如今富贵了,也没见送你一分孝心,你犯得着管她?倒是春芳,经常给你打酒吃,给你洗衣,给你做饭,春芳才是你的女儿。”夏陈氏翻着眼皮。 夏德全说不过夏陈氏,只得闭了嘴,由着她们母女安排。 夏陈氏说要银子,买胭脂水粉和新衣,打扮夏春芳,夏德全无法,只得老实拿了银子给她们。 打扮好,就得采药挖笋往燕园送了。 但夏春芳没吃过苦,从没挖过笋,更没上山挖过草药。 并且,夏陈氏和她的儿女们,从未做过一天的农活,一直靠夏德全养活。 没有笋和药材,夏陈氏又找夏德全要钱买笋和新草药,让夏春芳背着,上燕园去售卖。 谁知,夏春芳背着沉重的筐子走到燕园的门口,被守门人拒绝了,“我们燕园不缺笋和药材,到别处卖去。” 夏春芳背着一二十斤走了三四里路,连燕园的门都不让进,气得她哭了起来。 偏偏守门人还不让她在燕园门前哭。 夏春芳无法,只得背着重重的筐子往回走。 她越想越委屈,走进村里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走到一处岔道口时,她没留神,差点跟一辆马车撞上了。 “眼瞎了,往哪赶车呢?”她气得破口大骂。 骂完发现是一辆宽大的马车,而且马车气度不凡,好像是常往燕园去的客人。 夏春芳吓得缩了缩脖子,想快点溜走。 但马车夫却不放过她,“臭丫头,你敢骂我?” 车夫大喝一声,扬着马鞭子抽了过来。 打得夏春芳嗷地大叫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对不住。” “住手。”马车里的人,大声喝道。 车夫收了鞭子,“罗娘子?” 罗娘子望了眼前方的燕园,又打量着夏春芳,“你不是夏小柔的家人吗?你刚才去过燕园?” 夏春芳眨眨眼,抬头看向罗娘子,“原来是罗娘子,是的,我刚才去过燕园,但是,没让进。” 罗娘子笑了笑,“那你现在想不想进去?” 夏春芳大喜,“当然想,罗娘子能带我进燕园,春芳给罗娘子磕头。” “你到车上来,我有话跟你说。”罗娘子挑了帘子,指了指车里。 夏春芳咬了咬唇,犹豫了会儿,还是爬上了马车。 “不知罗娘子要跟我说什么?”夏春芳朝罗娘子点了点头,拘谨问道。 “你进燕园做什么?”罗娘子瞧着夏春芳。 “我……”夏春芳抿了下唇,“我想见燕郎君,说说我姐姐的事情。” 罗娘子打量着夏春芳,心里乐了,哪里是说夏小柔的事?这个小妮子,是有别的算盘打? 不过,她挺喜欢的。 第107章 我庄上仆人众多,不需要她服侍我。 只要能让燕蘅弃了夏小柔的人,都是她喜欢的人。 罗娘子微微一笑,“你跟我进去,我带你见燕郎君。” 夏春芳大喜,“多谢罗娘子。” “不客气。”罗娘子轻轻勾唇。 - 很快,罗娘子的马车到了燕园。 因为她是安国公府的人,守门人并没有阻拦,只问她找谁,听说只找管事朱娘子,便放她进去了。 夏春芳背着背篓,跟在罗娘子的身后,看着眼前繁华的园子,她大气不敢出。 罗娘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勾了下唇角。 一个守门人,领着她们到了朱娘子办事的屋子前。 罗娘子走进屋里,“朱娘子。” 朱娘子也是京城人,是燕王府的管事娘子,自然是认得罗娘子的。 见罗娘子带着一个人前来,她点了点头,“罗娘子稀客,怎么来了我这儿?” “听说燕郎君喜欢笋,还喜欢收集村里的的草药,我恰巧有熟人采了春笋和草药,便带了来给你瞧瞧。”罗娘子指了指夏春芳。 夏春芳的眼睛到处瞧着,这点让朱娘子不喜。 同样是村里姑娘,夏小柔第一次见她时,一直是不卑不亢,从不面露贪婪。 但眼的年轻女子,却眼神鬼祟。 朱娘子讪讪点头,“放着,我瞧过后,把钱结算给你。” 罗娘子微笑,“有劳了。” 就在朱娘子查看药材和春笋时,罗娘子朝夏春芳悄悄点头。 夏春芳心领神会,轻手轻脚溜出朱娘子的屋子,朝园子后宅飞奔而去。 没跑几步,她果然看到了燕蘅,正和一个朱衣华服男子信步走来。 夏春芳激动得心儿扑腾跳着。 “燕郎君。”夏春芳大着胆子,朝燕蘅跑去,拦在前面行着礼。 燕蘅挑眉,“你是谁?” 夏春芳低头,一脸羞涩,“我是小柔姐的妹妹,我叫夏春芳。” 一旁跟着的季轻尘盯着夏春芳的脸瞧了瞧,笑着道,“你是夏小柔的妹妹?你们怎么长得不像啊?” 夏春芳红着脸,“我是小柔姐的继妹,我们不是一个娘生的。” 燕蘅看着夏春芳,淡声开口,“何事?” “我姐姐……我姐姐她身子不好,从小一直吃药来着,我娘担心她照顾不好燕郎君……” “不劳你们操心,我庄上仆人众多,不需要她服侍我。”燕蘅冷声开口。 说完,迈步离开了。 季轻尘甩着袖子,“燕蘅,你走慢点!等等我。” 两人很快就走远了。 夏春芳尴尬地站在原地,不敢追上去,可离开又不甘心。 直到有人走来,她才吓得跑回了朱娘子的屋子。 罗娘子见她神色惶惶一脸失望的表情,知道她无功而返,心里鄙夷一笑。 真是废物。 离开燕园,夏春芳朝罗娘子感谢道,“多谢大娘子带我进庄子,只是……燕郎君事情繁忙,我没有机会同他说上话。”顿了顿,她又说,“今后若大娘子有用得着春芳的地方,大娘子只管开口。” 罗娘子捏着手指头算着,“后日,县令府上设宴席,燕郎君也会去那里。我带你过去。” 夏春芳睁大双眼,还有这好事? 罗娘子瞧着她,“你不相信我带会你去?” 夏春芳点头,意识到错了,又摇摇头,“不不不不,我相信大娘子的话,大娘子是个好人,大娘子一定会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罗娘子扬着唇角,“行了,你下马车,后日早上卯时,你到村口等我的马车,我带你去县城。” “是,大娘子。”夏春芳欣喜点头,下了马车。 - 夏小柔正扶着夏小英,做走路的康复练习。 这时,夏春芳走来了。 “两位姐姐好。”她神情傲然抬了抬头。 夏小柔没理会她。 依旧扶着夏小英,“姐,再试着走几步。” 夏小英不喜欢她,“你来做什么?我们不欢迎你。” 夏春芳睇她一眼,“不欢迎就不欢迎,当我喜欢看到你?我是来找小柔说话的。” “小柔没话跟你说。” “过些日子,小柔会主动找我说话。因为,咱们会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夏春芳说完,得意地笑了笑,背着背篓步子轻快地走了。 “夏春芳,你什么意思?”夏小英冲夏春芳大声喊。 但夏春芳走得头也不回。 “别理她,姐,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夏小柔拉回夏小英。 夏小英皱了皱眉,“可我总觉得,她想害人呢。” “她翻不了什么波浪来。”夏小柔讽笑。 前世的夏春芳,被夏陈氏算计聘礼,后半辈子过得极惨。 这一世的夏春芳如此蹦跶,估计也受了夏陈氏的蛊惑。 - 傍晚时分,竹韵来到了夏小柔的住处。 “郎君后日清早要带夏娘子去县城,夏娘子准备下。” 夏小柔很意外,“去县城?做什么?” “县令夫人寿辰日,郎君带夏娘子赴宴。”竹韵微笑道。 夏小柔算着时间,这个时间点,也确实是县令夫人的寿宴日,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夏娘子不必带礼物,一切有郎君准备。夏娘子只需穿上合适的衣裳即可。”竹韵说完,便离开了。 夏小柔回了屋,夏小英激动地说,“小柔,你得好好打扮,别让县城的人小瞧了去。” 夏小柔见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好笑,“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县城,我知道怎么打扮。” “那不同,你现在跟着燕郎君去县城,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去的,得庄重点。不能随随便便。”夏小英提醒说。 夏小柔想到前世,她也曾跟着燕蘅,去参加县令夫人的寿宴。 不过那时候,她不是他的未婚妻,他只是他身边的一个普通女人。 她明明打扮得体,但人们还是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 所以,打扮好才能让人尊敬,并不一定会。 她得拿出点本事出来,才能不让人小瞧。 “我知道了,姐,我知道怎么做。”夏小柔安慰夏小英说。 - 时间很快到了赴宴这天。 夏小柔起了个大早,穿上昨晚就准备好的衣裳,在夏小英和禇纤云的帮忙下,梳了个十分得体的发髻。 但她没有听从夏小英的建议,戴复杂华丽的珠钗。 而是挑了件十分常见普通的玉簪和一只小巧的金蝴蝶发钗,插在发髻里。 夏小英叹气,“小柔,你这打扮太寒酸了。” “我今日是赴宴,不能将县令夫人比下去。”夏小柔道,她只是燕蘅的未婚妻,还不是正妻,打扮得比诰命夫人还华丽,会被县令夫人抓住话柄。 夏小英恍然,“哎呀,我一时忘记了。” 院门外传来铃铛声,这是善良提醒屋里人,他的马车到了。 夏小柔朝夏小英挥挥手,在禇纤云的搀扶下,来到了院门外。 院门口,宋岩柏站在马车外,和燕蘅隔着车帘子说话。 夏小柔看了眼燕蘅,挑了帘子上了马车。 第108章 外室而已 天还没有亮,马车前的两盏琉璃灯笼,照亮着车前的一方道路。 在宋岩柏的叮嘱声中,马车离开了夏小柔的宅子,往县城方向而行。 虽是二月天气,路上的冰雪早已融化。 但地处北方的庆阳府,一大早仍旧天寒地冻的。 燕蘅见夏小柔裹着大氅,像只肥大的兔子,忍不住莞尔一笑,朝她伸手过去,“过来。” 若是以前,夏小柔会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缩。 可现在她的身份是燕蘅的未婚妻,再躲的话,会让燕蘅动怒。 夏小柔抿了下唇角,小心地挪过去。 燕蘅一把将她揽到怀里,不管不顾地碾着她的唇。 夏小柔怕他压着肚子,推了推说,“我的头发,我姐和纤云嫂帮我梳了小半个时辰,你要是弄坏了,谁帮我梳?” 燕蘅捧着她的脸,轻笑,“不过是梳头而已,我帮你梳。” 夏小柔,“……” 是呢,以前他也帮她梳过头。 到底是在马车里,地方狭小不胜方便,燕蘅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不过路途遥远,燕蘅也没有马上给夏小柔梳头,也没有让她起身,而是一直搂着她,让她闭目休息。 想着一会儿见县令夫人和一众宾客,少不了一顿唇枪舌剑,夏小柔听着燕蘅的建议,闭眼休息。 再醒来时,夏小柔听到马车外有不少喧哗声,细听之下,好像有不少车马来来往往。 她坐起身来,挑了帘子看外面,原来马车正在进城门。 夏小柔顿时慌了,忙在马车里找镜子梳子,歪在一旁的燕蘅,见她慌乱不已,忍不住笑了声,“你慌什么?” “马车进了城,要不了一刻时间就到县令府,可我的头发还没有整理好。” “那又如何?让县令等着。”燕蘅起身,从马车内的一处暗格里,取了镜子和梳子。 他将镜子塞到夏小柔的手里,自己捏着梳子,给夏小梳起头发来。 一直梳到马车停到了县令府前,有人在马车外问安,燕蘅也没有梳好一个发髻。 夏小柔担心外面的人在胡乱猜想她,有些着急地扭头看了眼身后。 但燕蘅却按着的肩头,“稍安勿躁。” 无法,她只得耐着性子地等。 等了许久,燕蘅才将她的发髻梳好。 看着镜中自己的新发髻,夏小柔暗暗惊讶,燕蘅的手艺居然不比夏小英和禇纤云的差。 燕蘅挑了帘子,先走下马车后,再伸手来搀扶夏小柔。 惊得守在马车外的县令和县令夫人以及县令府的一众管事们,目瞪口呆。 因为,他们认出了夏小柔。 听说燕蘅会带未婚妻前来,所以县令携带了女眷出来迎接,万万没想到,燕蘅的未婚妻,居然是上回那个状告自己男人打死人并养外室的女子。 这么说,燕蘅的未婚妻是个二婚的村里女人? “县令大人,我们坐车累了,想吃杯热茶,可有茶水?”燕蘅见县令一众人盯着夏小柔看得发呆,淡声开口。 “啊,是是是是,燕……燕郎君请。”县令朝燕蘅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燕蘅往后宅走。 县令夫人则走到后面来,陪夏小柔。 夏小柔朝她微微颔首,算是礼见。 县令夫人微笑回礼,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夏小柔。 这个二婚的女人,倒是美得惊艳,可惜是二婚被休的女人。 还是个村里的女人。 燕蘅究竟出于什么想法?要娶这样的女人为妻? 把燕蘅和夏小柔安排在客房休息下后,县令夫人和县令回到正房聊起了燕蘅和夏小柔。 “燕郎君这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娶一个村里二婚女人呢?”县令夫人惊讶地问县令。 县令想着自己的生活安排,点头说,“可能只是个外室。” 县令夫人讽笑,“呵呵,原来是外室。” - 在燕蘅和夏小柔住进县令府的客房后,罗娘子带着夏春芳也来到了县令府。 她是安国公府的大管事娘子,娘家哥哥又是县里的乡绅,县令自然是认得她的,也发了请贴。 不过,她来到县令府,是由大管事娘子接待,不是县令夫人。 “燕郎君到了府上吗?”罗娘子朝迎接她的管事妇人问道。 “回罗娘子话,燕郎君两刻时间前已经到了府上。”管事说。 夏春芳听说燕蘅已经来了,激动得抓了抓裙子摆。 罗娘子按着她的手,给了把钱给那管事娘子,“我想住到燕郎君隔壁的客房,有劳大姐姐安排。” 管事娘子得了一大把钱,笑着点头,“好说好说。” 都是京城来的,而且罗娘子的主家身份也不低,县令府的管事娘子不敢惹,只得老实安排下来。 罗娘子扒拉开花枝,就能看到隔壁屋子前的善良守在屋子门前,她轻轻笑了笑,带着夏春芳进了客房。 管事娘子安排好罗娘子,去找县令夫人回话,这时,有人拦着她。 “桂妈妈。” 桂妈妈抬头,发现是县令新纳的小妾,她走上前行礼,“兰姨娘。” “前方小园里,住的是燕郎君和他的未婚妻?” “是的。” “隔壁屋里住的是谁?”兰如心伸着脖子,朝罗娘子的客房看去。 “是罗家庄罗员外的妹妹,她是京城安国公府上的管事娘子,和一位随行的年轻姑娘。” 兰如心眯了下眼,朝管事娘子摆摆手,“我知道了,你退下。” 打发走管事娘子,兰如心朝罗娘子的屋子走去。 罗娘子正和夏春芳说话,提醒她在县令府注意什么,这时,她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罗娘子走过去开了门,发现是位打扮华美的年轻女子,她疑惑地睁眼,“娘子是……” “我是县令大人的妾室,你可以喊我为兰姨娘。”兰如今颔首。 罗娘子一脸疑惑,“兰姨娘,有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们的住处可好。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说出来。”兰如心看了眼夏春芳,微笑着说。 罗娘子微笑道,“多谢了。” 兰如心又看了眼屋子,离开了。 夏春芳见她走远,疑惑说,“罗娘子,刚才那妇人好奇怪,怎么一直瞧着我?” 罗娘子也想不明白,一个县令的小妾,为什么会看夏春芳,“你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夏春芳一头雾水。 罗娘子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情安排,摆摆手说,“算了,不理会她。咱们来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又传来敲门声,一个丫头端着吃的送来。 分别是两个碗,一个是兰花碗,一个是粉色碗。 丫头将粉色碗给了夏春芳,“这是我们兰姨娘亲手做的,她说姑娘长得像她妹妹,一瞧就喜欢了。”又将兰花碗给罗娘子,“大娘子操劳的事情多,吃些养神茶。” 罗娘子心里疑惑,一个县令的妾,居然想得如此周到。 夏春芳见识少,以为兰如心真心喜欢她,欢喜地朝丫头道了谢,捧着碗将甜汤吃了。 罗娘子想着,一个妾而已,能有什么算计? 她也吃了茶水。 丫头端着空碗,满意地离去。 夏小柔坐车累着了,反而不想躺着,她走到窗子前看迎春花。 这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隔壁的屋子离开。 那不是—— 宋文山的外室吗? 她怎么在县令府的后宅? 夏小柔眸光微缩。 第109章 被刁难问话,果断还击 “善良。”夏小柔朝守在门前的善良小声喊道。 善良走到窗子边,“夏娘子,何事?” “刚才那个走远的年轻妇人,是县令府的什么人?”夏小柔朝离开的兰如心指了指。 善良朝前看去,兰如心的身影拐进了一条游廊里,不见了。 他挠挠头,“不知道。” “你能不能打听下?” 善良不想去打听什么县令府的女人,但看到夏小柔身后站着的燕蘅,马上点头,“是。” 他撩起袍子摆,朝兰如心追去。 不多时,善良回来了,站在窗子口朝屋里的夏小柔汇报,“夏娘子,打听清楚了,刚才那妇人是县令大人新收的妾室,名叫兰如心,府里人都喊她兰姨娘。” 夏小柔心里冷笑,果然是她! 果然是宋文山的外室兰如心。 这个兰如心,前世靠着宋文山做了诰命娘子,这一世,居然攀上了县令,倒有几分本事。 见夏小柔沉默不语,善良好奇问道,“夏娘子,你打听县令府上的姨娘做什么?” 想到他一个大老爷们向县令府的丫头打听起兰姨娘时,丫头向她投来古怪的眼神,心里一阵恶寒。 他撒谎说兰如心像自家一个远房姐姐,才让丫头打消了顾虑。 呸,他家可是京城的勋贵,怎可能有县令小妾的姐姐? “她很像一个熟人,所以好奇打听一下。不过,并不是熟人,我认错了。”夏小柔淡然点头,敷衍过去。 - 休息了会儿,就到晚饭时间了。 明天才是正宴,今日只是给远客准备的小宴。 县令将宴席安排在后宅的暖厅里。 燕蘅带着夏小柔前去赴宴。 进了暖厅,夏小柔发现,罗娘子也在,而且,还带着夏春芳来了。 另外,宴席上还有几个陌生面孔的男男女女。 看打扮,都贵气不俗,想来都是县令夫人请的远客。 “姐姐。”夏春芳主动走过来,向夏小柔打招呼,又朝燕蘅行礼,“燕郎君好。燕郎君,我比小柔姐小两岁,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知晓她的一切。” 夏小柔眯了下眼,这个夏春芳有点意思,刻意地说自己年纪小,将她年纪说大,是几个意思? 又发现夏春芳穿着一身桃花粉裙,将平平的姿色衬得十分娇艳,而她穿着沉闷的姜黄色。 她心里顿时恍然。 夏春芳在告诉燕蘅,夏春芳比她年纪轻。 “我记得,你和继母骂过我,说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又成了姐妹情深了?”夏小柔不客气地回怼。 夏春芳咬了咬唇,一脸委屈状,“小柔姐,我和我娘并没有这么说,你记错了?” 夏小柔将头扭过去,没再搭理她。 燕蘅更是看也没看夏春芳,牵着夏小柔的手走开了。 罗娘子向夏春芳打眼神,示意她稳住,再找机会接近燕蘅。 因为燕蘅的身份最尊贵,他的座位被安排在县令的一侧。 夏小柔则被安排在县令夫人的一侧。 在座的两位贵妇人见夏小柔年纪轻轻却坐了上座,不知她是什么身份,客气问好之问,向县令夫人询问。 “她是这位燕郎君的未婚妻,原先嫁村里的童生,不过和离了。”县令夫人看了眼夏小柔,微微一笑。 燕蘅听到这话,冷眼扫过来。 但县令夫人没看到。 夏小柔听到这话,垂下眼帘来,果然如她想的,将来这个二婚的身份,会时时伴随着她。 “哦……可见燕郎君是极爱怜夏娘子的,不然也不会求娶啦。”一个胖妇人赞道。 另一个瘦妇人也跟着附和,“我瞧夏娘子的长相,十分有富贵命呢。” 两人说着赞叹的话,眼神却浮着鄙夷。 夏小柔淡淡扬眉,朝两位太太点头说,“秦太太和刘太太才是富贵长相,想来家里子孙满堂,生意红火?” 秦太太没生儿子,生的全是女儿,偏偏她和女儿们的关系还不好,男人还新纳了妾,一早出门时,还和男人闹过脾气。 刘太太倒是生了不少儿子,可一个儿子是断袖,死活不成亲,另一个儿子一直在生病,两口子成婚多年没孩子,还有一个儿子刚和女方和离,也没孩子。 两人听着夏小柔的话,感觉那话里藏着针,在暗戳戳扎着她们的心。 她们脸上的讽笑,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脸尴尬。 夏小柔将她们的表情瞧在眼里,心里冷笑,怎么?被说到心里头去了? 她又扭头,看向县令夫人,“夫人和县令大夫恩恩爱爱,真令我等钦佩啊。” 县令夫人脸色讪讪,“哪里哪里,一般一般呢。” 她暗暗磨着后槽牙,这个夏氏是故意的? 县令去年年底纳了小妾,宠得跟心肝似的,哪里跟她恩爱? 这场寿宴,也办得不情不愿的。 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搬回面子,县令夫人故意说些县里的高尚玩法,或是说些茶局,首饰,琴棋,点茶,制香等。 说完后,县令夫人和两个太太故意问夏小柔擅长哪样。 一旁的夏春芳听在耳内,暗暗幸灾乐祸起来,因为夏小柔一样也不会。 夏小柔听着她们提问,淡然微笑,轻松回答。 县令夫人听得目瞪口呆。 连罗娘子也暗暗诧异,这个夏小柔居然也会高门女子们的本事? “吃酒吃酒。”又输给了夏小柔,县令夫人掩饰尴尬,向夏小柔举杯。 夏小柔不饮酒,只端了酒杯浅浅舔了一口。 那边,县令也朝燕蘅举了酒杯。 一个丫头端着酒壶从燕蘅身侧走过,腿忽然一歪,将托盘的酒壶晃倒了,酒水洒到了燕蘅的袍子上面。 罗娘子见状,也马上推了下夏春芳。 夏春芳正在吃菜,手一抖,夹着的菜掉到了裙子摆上。 她心疼得要哭。 只听罗娘子说,“春芳,你裙子脏了,下去换掉。” 那边,县令也忙安排人带燕蘅去客户更衣。 夏春芳睁大双眼,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了。 她提着裙子摆,就飞快离了席,朝自己的客房跑去。 但跑到客房前,她想到罗娘子的叮嘱,轻轻推开了隔壁夏小柔和燕蘅休息的屋子。 燕蘅由县令府的侍女引路,离开去更衣。 夏小柔见夏春芳跑走了,略一思量,起身跟了过去。 第110章 我心眼小,不原谅 夏小柔走到客房那里,没看到燕蘅,只见她和燕蘅的客户门开着,屋里有什么声响。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想看个究竟,这时,听到身后有细小的声音。 夏小柔赫然回头,正看到善良也鬼鬼祟祟走来。 两人几乎同时做了个禁声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夏小柔小声问。 “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善良挑眉,“你怎么跟着郎君?” 夏小柔摆摆手,“我在跟踪别人,不是跟踪燕郎君,你又跟着谁?” “我跟着郎君啊,看到有人进了郎君的客房,我正要进去抓人,那人八成是个贼子。”善良撸了袖子,一副要揍人的表情。 夏小柔摆摆手,“你去将县令大人请来,注意,悄悄请来。” 善良眯着眼,“夏娘子是想让事情闹大一点?” “当然,敢进燕郎君的客房,县令府上分明没将燕郎君放在眼里。”夏小柔冷笑。 善良冷哼,“他们胆子不小!我找县令去!” 善良转身离开,没多久,他带着县令来了。 县令神色惶惶,“出了何事?夏娘子?” 夏小柔指着她和燕蘅的客户,“那里有声音,我不敢进去,劳烦县令大人带我进去?” 县令睁大双眼,“声音?什么声音?” “大人进去便可清楚了,请。”善良扶着县令大人,进了夏小柔和燕蘅的客房。 两人才走进屋里,就慌忙退了出来。 夏小柔轻轻勾唇,问着他们,“你们怎么吓得那样?究竟出了何事?” 善良一脸古怪看向夏小柔,“夏娘子,你那继妹……在那客房里。还有……”他眼睛撇向县令大人,没往下说下文。 “老爷,老爷出了何事?老爷?”县令夫人,也快步走来了。 她的身后,还跟着罗娘子。 夏小柔轻轻扯唇,看来,今天的热闹,有好几方的杰作呢。 目标嘛,都是燕蘅。 不过,燕蘅哪去了? 夏小柔转身,环顾着四周,夜色中,也看不到燕蘅究竟在哪里。 “小柔在找谁?”燕蘅的声音,在夏小柔的身后忽然说。 夏小柔回头,发现燕蘅还穿着那身洒了酒水的袍子,忍不住勾唇,他倒是狡猾,这是发现了问题,没进屋? 没进屋,就没被算计到。 “燕郎君放心,下臣一定将事情安排好。”县令挥手示意仆人们将昏迷的兰如心和衣裳不整的夏春芳抬走,又朝燕蘅拱手,请燕蘅进屋再去更衣。 “慢着!”燕蘅目光清冷瞧着两个闯入他客房的女人,指着县令说道,“就在这儿查清楚,我不想吃酒的时候,还想着这些闹心事。” 县令额头冒汗,忙拱手回应,“是是是,燕……燕郎君。” 无法,县令只得放下酒席,命人去查原因。 将所有后宅的人全都叫来后,县令逐一排查。 最后查出,是兰如心首先推开了燕蘅的客房,在房里呆了许久也没有出来,接着是夏春芳进屋去了。 另外,还从兰如心的手里,发现了两枚首饰,而那两枚首饰,正是夏小柔的一对玉珠耳环。 昏迷的兰如心被水泼醒,跪在地上一头雾水地看着众人。 夏春芳的衣裳被婆子们拢齐整了。 但她浑身燥热,只想扑倒一个男人。 看到燕蘅和善良,眼神更是直冒火。 燕蘅眸光森然,“善良?” 善良也被夏春芳盯着瞧得一阵恶寒,扬手弹去一枚石头,夏春芳软倒在地上。 但她脸色潮红得厉害,额头更是大汗淋漓。 她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自己这是怎么了? “原来,这两人是贼子。县令大人,案子查清,请断案。”燕蘅轻轻弹着袖子,冷声道。 “大人,妾身什么也不知道啊,大人——”兰如心听到宣判说,她偷盗了燕蘅屋里的钱物,心里害怕起来。 现在是当众审判,县令大人怕是保不了她了。 县令看了眼一脸委屈的兰如心,有心想护着,可这是燕蘅的财物,燕蘅是何人? 他可得罪不起。 “来人……” “老爷,这等人就不该轻判,得重罚。”县令夫人冷冷看了眼兰如心,也说道。 “夫人,她是您后宅的人,居然跑到燕郎君的屋里偷东西,夫人确实该重罚她。”夏小柔朝县令夫人看来,“我们乡下人,对于偷盗之人,一向不会轻饶,不知夫人府上是如何处理?哦,夫人平时都不怎么管后宅?竟让后宅有了偷盗之事发生。若是不当众处罚,怕是其他人也会跟着学,将来夫人的名声怕是得丢到城外去。” 言下之意,她不想放过兰如心。 兰如心抬头看向夏小柔,眼里闪着寒霜。 县令夫人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她讪讪着道,“当然……当然是不可能比村里的处罚轻。” “那便好。”夏小柔颔首。 “夫人,饶命啊,夫人,老爷……”兰如心哭着求饶。 可今日有燕蘅在,县令哪里敢饶她? 而县令夫人也怕夏小柔笑话她家里出了贼子,更是不放过兰如心。 两人都吩咐管事,将兰如心当众打了十棍子,又着人捆起来,明早发卖出去。 至于夏春芳,她吱唔着也求夏小柔开恩。 夏小柔摇摇头,“我心眼小,别求我。” 夏春芳心里慌了神,又去求罗娘子。 罗娘子只想利用她,哪会管她的死活?马上怒喝道,“你求我带你进县城看世面,谁知你竟学着偷盗,我可救不了你!” “来人,杖责十棍子带下!”县令喝道。 夏春芳这下更慌了,她扯着嗓子喊起来,“夏小柔,是罗娘子教我的,是她告诉我只要让燕郎君喜欢上我,你就会被燕郎君嫌弃,不是我要害你,是她教的啊。” 燕蘅眸光森寒,望向罗娘子,“罗娘子?” 夏小柔也瞥向罗娘子。 罗娘子不怕夏小柔,可她怕燕蘅。 “不不不,燕郎君,你别听她胡说,她一个村里女人,哪有本事得燕郎君的厚爱?她可不及夏娘子的半分,是她娘有非分之想,怂恿她接近燕郎君。我本想带她来见世面,谁知她竟有这个想法,我还警告她来着,不要乱来,可她不听……” 第111章 别惹我 但燕蘅根本不想听罗娘子的诡辩,朝县令挥手,“县令大人自己处理。”又指着县令夫人,“夫人连后宅也管不好,这主母位不如让人。” 说完,他拉着夏小柔的手转身就走,“善良,收拾收拾,回庄上。” “是,主君。”善良应道,转身回了燕蘅和夏小柔的屋子,将二人的外裳和几件首饰装在一个箱子里,拎着离开了。 县令不仅不敢拦着,还只得恭恭敬敬地相送。 县令夫人想着燕蘅的话,一直惶惶不安,燕蘅是想让县令休她? 她不过是说了夏小柔几句,燕蘅居然这么记仇? - 燕蘅的心情被惊扰后,不愿再住在县令家中,于是带着夏小柔和善良前往城外的客栈居住。 县令得知后亲自追到客栈,但最终还是没能挽回燕蘅的心。 他深知自己已经得罪了这位大人物,心情郁闷地回到府邸后,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了县令夫人身上,狠狠地责骂了她一顿。 而县令夫人则怪罪他不应该宠溺小妾兰如心,导致兰如心竟敢进入燕蘅的房间行窃。夫妻二人因此争吵不休,一直持续到天亮。 - 第二天清晨,夏小柔从客栈的二楼缓缓走下。 当她走到楼梯口时,恰巧与兰如心相遇。 此时的兰如心已不再穿着那身华丽的绸缎衣裳,而是换上了一件朴素的褂子。她的脸上也没有涂抹胭脂,显得灰蒙蒙的,就如同县令府上普通的女仆一般。 此刻,她正被两名凶悍的中年男女紧紧抓住胳膊,艰难地向前走着。当兰如心看到夏小柔正望着她时,眼中顿时燃起了熊熊怒火。 但没一会儿,她又讽笑起来,“原来是夏娘子,夏娘子大富大贵,怎么也住这等小客栈?” 夏小柔本不想理会她,一个被发卖的女子,将来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但兰如心如此嘲讽她,她还是停了脚步,淡淡朝她望来,“兰娘子自己不作死,又怎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过得不好,别老是怪别人,先反省反省自己。” 兰如心被戳到痛处,咬牙怒道,“你不告文山,我会落得做人姨娘?” 夏小柔笑了,“兰如心,你明知道宋文山有家室还要嫁给他,就应该想到他的事情迟早会曝光,你这是自找!” 兰如心唇角微抖,眼里冒火,“昨天是不是你害的我?我不缺银钱,我怎会偷你的东西?” 夏小柔眯着眼,“你不缺钱,可你进我和燕郎君的客房做什么?难不成,想偷点别的东西?” “……”兰如心瞪大双眼,一时语塞。 她虽然缺钱,但还不会蠢得去偷燕郎君的钱物。 她去找夏春芳,谁知被人打了一棍子,然后就晕倒了。 夏小柔掸着袖子,从她身边走过,“兰如心,收起你的算计,你若再算计我,只会死得更惨。” 兰如心咬着后槽牙,“是你算计的我?” 夏小柔淡淡勾着唇角,走开了。 她算计? 她懒得动手。 夏春芳进了她和燕蘅的客房,只为找燕蘅,这时,兰如心去抓夏春芳的“证据”,但善良出手了,将兰如心打晕了。 至于兰如心手里的两只小首饰,当然也是善良安排的。 夏小柔听到善良说起这件事,很惊讶,问他是怎么知道兰如心要害人的,善良耸耸肩头,说是燕蘅安排他去的。 燕蘅居然察觉到了有人害他? 害得她白担心。 - 在县城稍做停留,夏小柔和燕蘅回了村。 夏小柔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没跟着燕蘅回燕园。 她让燕蘅将她送到自己的房子门口。 燕蘅捏着她的下巴,眉头皱起,“我之前问你的大婚日,你可想好了没有?” 夏小柔想到自己一穷二白的身份,这样嫁给燕蘅,只怕又会被其他贵妇人刁难。 昨日县令夫人的阴阳怪气,她到现在还记得。 区区一个县令夫人都在小瞧她,将来见到更多的显贵,她更是无地自容? “我会尽快安排好,我姐姐的腿还伤着,我得先照看她。”夏小柔抿了抿唇角说道。 燕蘅没有生气,抚着她脸颊,“好,我等着你回复。” 夏小柔回了家。 听到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她忙紧走了两步,进了正屋。 正看到夏小英搂着大女儿大妮儿在安慰,小女儿站在一旁哭着。 “怎么了?姐?”夏小柔走过去,抱着哭个不停的小妮儿,又来看大妮儿。 “唉,小事儿,小妮儿打翻了炉子,将大妮儿的手烫着了。” “严重吗?我瞧瞧?”夏小柔拉过大妮儿的手来看。 孩子手上起了一个铜钱大小的小泡。 “这得去找陈大夫看看。”夏小柔拉着大妮儿的手进了厨房,将她的手泡在凉水里,朝正屋的夏小英说,“姐,我带大妮儿去看手,你在家哄哄小妮儿。” “小柔,你休息会儿,我送她去。”夏小英拄着拐杖,挣扎着站起身来。 夏小柔牵着大妮儿的手,走出厨房,摆摆手,“姐,你的腿还伤着呢,我去,我不累。” 她牵着黄大妮的手,往陈大夫家走,在路上时,又哄着黄大妮,“一会儿抹了药就不疼了,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别跟她计较。” 怕黄大妮委屈,她从荷包里摸了个小玩意儿塞到黄大妮的手里,“在县城看到的,买了来给你玩。” 这是个核桃雕刻的小球,里面装着小珠子,摇一摇,有声响。 黄大妮咧嘴笑,“谢谢小姨。” “不客气,大妮儿乖,小姨喜欢。”夏小柔摸摸黄大妮的头发。 到陈大夫家给黄大妮的手抹了药泥,回来时,天色已晚。 两人借着月色行路,一边走,一边说着趣事。 这时,夏小柔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子,鬼鬼祟祟跑进了一户人家。 夏小柔眯了下眼,心中疑惑,刚才那人,不是夏陈氏吗? 她跑进胡大生家做什么? 胡大生是村里的屠夫,多年前老婆病死了,一直没有续娶,家里只一个老娘和一个呆头呆脑的哑巴儿子。 夏小柔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小声对黄大妮说,“大妮,你站在这儿玩核桃铃铛,别弄出声音来,小姨到前面看看。” 第112章 夏陈氏被休 黄大妮的手已经不疼了,又得了新玩具,心情正好着,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小姨。” 夏小柔提着袍子摆,轻手轻脚推开胡大生家的院子门,走到了窗子底下。 屋里没有点灯,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从里传来。 “你轻点。” “这不是好几天都没摸你了吗?我等不急。” 很快,男欢女爱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夏小柔冷笑着勾了勾唇,转身就走。 可才移了下脚步,就听屋里的夏陈氏又说,“大生,你不能只管你傻儿子,你得管管敏才,他也是你儿子,他可比你那傻蛋聪明多了,他字都认了好几百个呢。” 夏小柔睁大双眼,夏敏才不是夏德全的? 是胡大生的? 难怪夏敏才和夏德全不大像,她以为像夏陈氏的娘家人。 这样说来,夏敏才和胡大生确实有几分的像。 屋里的两人又说些要钱的话,夏小柔没再听了,转身离开了。 她拉着黄大妮的手,回了家。 夏小英忙起身来看,“小柔,大妮儿的手不要紧?” “不要紧,抹了药,她说不疼了。”夏小柔将陈大夫开的药放在桌上,“这是开的药,明天一早再调制成药膏抹到手背上,抹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夏小英放心下来。 - 很平静地一晚,过去了。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后,夏小柔和宋岩柏正商议着田地的事情,屋外又有人骂来,“夏小柔,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别缩在屋里!” 夏小英的脸色马上变了,抓了拐杖拄着就往外冲。 “姐,我来,你退后。”夏小柔走过去,扶着夏小英。 “我们跟她没关系了,她居然还骂上门来!太可恨了!”夏小英愤愤然。 宋岩柏和禇纤云走到屋外看情况。 “婶子这是做什么?一大早又是为何事?”宋岩柏冷声问。 禇纤云也冷冷看着她。 “做什么?哼!”夏陈氏手里捏着棍子,指着夏小柔,“问问她,她把春芳怎么样了?” “春芳?春芳不在我们这儿。”宋岩柏摇摇头。 “夏陈氏,春芳没来我们这儿,你上别处找她,别来我们家发疯。”夏小英拄着拐杖,在夏小柔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来。 “小柔,春芳出事了,是不是你害的?”跟着来的夏德全,也焦急问道。 夏小柔看一眼夏陈氏,又淡淡看向夏德全,“我没有害她,她出事,也是她自己作死。” “胡说!她只是跟着罗娘子去县令府上看世面,却被你害得关进了牢里,夏小柔,她和你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可一起在夏家生活了那么多年,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她也是你妹妹啊。”夏陈氏说着说着,大哭了起来,还向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大声说着夏小柔的不是。 有不知情的路人,开始对夏小柔指指点点。 夏小柔笑了笑,“她脱光了衣裳,也不是我的主意?她往燕郎君的屋里跑,这是怎么回事?夏陈氏,你还是去牢里问问春芳,别只听路人的小道消息。” 围观的人纷纷睁大双眼,“啊,还有这回事?” “胡……胡说,春芳不是那样的人!”夏陈氏矢口否认。 “小柔,你怎么能这么说春芳呢?春芳还是个姑娘家,她还要嫁人啊。”夏德全皱着眉头,一脸冷峻朝夏小柔厉声说。 “这些,是夏陈氏教的?她教春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春芳还要嫁人?哦,要是成功了,就能嫁燕郎君。毕竟,春芳比我年轻,是有能力将我比下去的,是?夏陈氏,你这么教过春芳?”夏小柔看向夏陈氏,似笑非笑。 这些话说到了夏陈氏的心里。 但夏陈氏怎肯承认? “没有,绝没有的事情。”她抖着棍子,朝夏小柔劈来,“我打死你个胡说八道坏春芳名声的贱人!” 夏小英吓得大叫,“小柔小心!” 但夏小柔却忽然抬脚,将那棍子踢飞了。 她一指夏陈氏,对夏德全说,“夏长随,我有没有撒谎,你还是去问问咱们村的屠户胡大全?夏陈氏自己做了什么事,也会教女儿做什么事。” 夏德全睁大双眼,“小柔,你说的……什么意思?” “夏陈氏跟胡大全相好,还生了个儿子,取名叫夏敏才。”夏小柔扬唇冷笑。 围观的人,全都哗然了,还有这回事? 这夏陈氏,可真是不要脸啊。 夏德全的脸色赫然大变,冷冷瞪着夏陈氏,“陈氏!” 夏陈氏腿肚儿一软,“胡……胡说,娃他爹,你别相信她的话,她怕挨打,故意转移话题诬陷我呢。” “我有没有诬陷,夏长随到胡大全家看看,没准能在那里找到夏陈氏用过的物件。”夏小柔讽笑道。 “夏德全,快去找啊。” “夏德全,你怎么是个怂包子?” “夏德全,你替陈氏养了三个孩子,陈氏还背叛你,你可真是乌龟呀。” 围观的人们,哄笑着。 夏德全一把抓住夏陈氏,拖着走,“跟老子来!” 夏陈氏吓得拼命的求饶,“夏德全,放开我,放开我!没这回事,你别听夏小柔那个贱人胡说八道。” 夏德全一向沉闷,但今日的脸上,阴云密布,像要杀人一样,夏陈氏吓得大气不敢出。 夏德全根本不理会夏陈氏的求饶,一直将她拖到了胡大全家。 这时候是一大早,胡大全去赶集卖肉,还没有回家。 只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傻子儿子在家。 见夏德全拖着夏陈氏走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不少村里人,胡老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头雾水问夏德全,“你这是……” 夏德全一言不发,将夏陈氏推进了屋里,在几间屋里翻找起来。 最后,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夏陈氏的一亵衣。 夏德全抖着亵衣,扔在夏陈氏的脸上,“这是什么?贱人?” 夏陈氏看到昨天掉在这里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 她的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德全,你听我说,你……” “滚——”夏德全抬起脚,朝夏陈氏的身上狠狠踢去,“老子要休了你!” - 上午过半时,夏小柔正要出门,邻居秦家婶子走来了,她笑眯眯朝夏小柔招手,“小柔,好消息呀,你那继母被休了呢。” 第113章 夏府当年事 夏小英和宋岩柏两口子一脸吃惊,“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爹把她打了一顿,将她和两个儿子都撵走了。”秦家婶子摇摇头,“那陈氏太可恨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看到你们爹刚死了媳妇,她主动说要成亲,呵呵,没想到,是肚里揣了个娃前来找人成亲,让你们爹养她和别人的儿子呢!” 宋岩柏愤然说,“休得好。” 禇纤云松了口气的样子,拉着夏小柔打着手势,“太好了,小柔,你再不会被继母欺负了。” 夏小英冷哼,“活该,不安心的人,日子不会过顺的!” 夏小柔点了点头,“咱们别理她了,忙自己的。” - 傍晚的时候,夏德全来到了夏小柔家。 和以往的严厉冷脸不同,现在的夏德全,一脸沮丧,灰头土脸,像老了十岁的样子。 宋岩柏和禇纤云看到他,马上走过去。 “夏叔有何事?”宋岩柏冷声问。 “岩柏啊,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小英小柔姐妹们说说。”夏德全朝宋岩柏点了点头,眼睛看向屋里的夏小柔和夏小英。 宋岩柏挑眉,“夏叔,说话可以,你动手打人我可不答应。” “我不打她们,我只说说话。”夏德全神色颓败。 “岩柏哥,你和纤云嫂带着大妮二妮到那边远儿的屋里坐会儿。”夏小柔指了指最左侧的一间空屋子说。 但宋岩柏不放心,只让禇纤云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那边屋子,他则搬着一张椅子,坐到了院子的门口。 那里离正屋门较远,听不到屋里的说话声,但能看到屋里的情景。 看到他如此谨慎的样子,夏小柔很感激他。 “你想说什么?快说。说完快走!”夏小英冷着脸,看着夏德元。 夏德元站在两人的面前,捏着袖子口,垂头叹道,“以前有陈氏在,有些话,我没有对你们说实话。” 夏小英冷笑,“说来说去,你以前对我们不好,是因为心疼陈氏。所以,你从没有在乎过我们是?” 夏德元垂着头,叹着气,“虽说,我和你们娘是假成亲,但说实话,她和田嬷嬷给了我不少指点,教我买田买宅子。只是,你们娘早早就去了,没多久,田嬷嬷也去了。我一个男人,照顾不了你们兄妹三人,只得另找女人成亲,我也没有想到陈氏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她哄着我,将田地卖了,将大宅子改小宅子,换了银子去做生意,谁知她不会做生意,银子全亏了不说,还欠了不少。昨天我逼问她,才知道那些银子不是什么亏本了,而是被她拿去给继才还了赌债。” 夏小英冷笑,“你活该!你不宠着陈氏,不纵容她,她敢算计你?” 夏小柔神情淡淡,“你现在又来,是没银子了,才想到我们?” 夏德全摆摆手,“不不不,不是的,我手头上虽然没有银子,但还有几亩地,我还会打猎,不会没钱花,我来找你们,是……是想说说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为什么以前不说,现在要说?你又想搞什么名堂?”夏小英眯着眼冷声问。 “我把你们娘的银子全花光了,怕你们找我讨要。所以我一直没说。” “你想说什么?”夏小柔问道。 夏德全皱起眉头,看向二人,“小柔,小英。你们要小心安国公府的人。” 夏小柔眯着眼,“安国公府?我父亲和他们有仇?” “有没有仇,我不清楚,但那日带着抄夏家的,是安国公府的人带着大理寺的人前去的。”夏德全回忆着往事,“那个人是安国公府的大管事,叫安成。他指挥着大理寺的人抄哪个房间,哪间屋子,连后院的井里都查看了,还挖过后园的花圃。我怀疑,安国公府的安管事,一定事先悄悄查看过夏府。” “挖出了什么没有?”夏小柔眯了下眼问道。 “当时我不在场,在城外的别庄里和田嬷嬷守着你娘养身子。后来听夏府附近的人说,是找到了翰林大人写给北凉的一封秘信,信里还夹着一封边地防御图和京城的防御图。”夏德全说。 夏小英睁大双眼,“我爹沟通外敌?这怎么可能?娘没说过啊。” “当年小英才两岁,小柔才出生不久,你们娘说了你们也听不懂反而会误事。但她一直怀疑,是安国公府的人,将东西悄悄藏在夏府的后宅,再告了夏府。” 夏小柔眸光渐冷,“原来是这样……” “小柔,那个罗家庄的罗娘子,就是安国公府的管事娘子,她男人就是安管事。你别让她知道你们的身份,不然你会有麻烦的。”夏德全又皱眉说。 夏小英愤然道,“这件事情这么重大,你怎么现在才说?我们不问,你是不是会一直瞒着我们?瞒着我们的身份?” “我这不是怕安国公府的人查过来么。”夏德全苦着脸叹道。 “这件事,我们知道了,夏长随,你回去。”夏小柔站起身来。 夏德全捏着袖子,哀叹地看向夏小柔,“小柔,你……不,二小姐,你会不会恨我?我……我也是没办法,我养不好你们几个孩子,才找了陈氏,我也没有想到她那么恶毒。” “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夏小英冷笑,“陈氏将我嫁到黄家,你可是一点都没有拦着啊。还有小柔被嫁到宋家,这还是嫁本村,你去宋家看过她没有?” “我……”夏德全被问得哑了口,脸色颓败,不知怎么接话。 “大哥没有找到,我们是不会原谅你的。”夏小柔冷声道。 “对,还有大哥的事,你一天都没有派人找他,还想我们原谅你?那是不可能的事。”夏小英伸手一指门外,“要是我们娘活着,只怕会行家法打断你的腿,看在你将我们娘藏在这里,让她多活了四年的份上,我们不杀你,但你别再找我们了,我们不想看到你。” “你走。”夏小柔冷声说。 “是,大小姐,二小姐。”夏德全朝两人点了点头,垂着头,离开了。 宋岩柏看到他走了,才匆匆进了正屋,问夏小柔姐妹,“夏德全说了什么?他好像十分难过害怕的样子?” 第114章 抢罗娘子的生意 夏小柔淡淡扬眉,“没说什么要紧事,叫我们不要记恨他。” “他没一点像个父亲的样子,还要人不记恨他?”宋岩柏摇摇头,“太不像话了。” “不过,他再没脸见我们就是,以后,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他过他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夏小柔道。 “对,你们过你们的,他为人糊涂,让他吃吃苦长点记性。”宋岩柏也说。 - 晚上休息时,夏小英和夏小柔,说起了白天夏德全告诉给他们的消息。 “小柔,现在咱们怎么办?”夏小英握着夏小柔的手,叹着说,“咱们是不是找个时候,去京城祭拜下父亲?” 夏小柔微微皱眉,看着夏小英,“小英,现在还不能回去,那个罗娘子一直在盯着我,我得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啊?罗娘子在盯着你?这……她害过你吗?”夏小英担忧问。 夏小柔冷笑了声,“她的计谋,被我识破了,目前来看,没有害到我。” 夏小英叹着道,“只恨我腿一直没好,帮不了你。” 夏小柔搂着她的肩头,“姐,快别这么说,你在我身边就好,能让我安心些。我……”她抚着自己的小腹,“将来还有大事找你帮忙。” 夏小英微笑道,“你是我亲妹妹,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姐,我怀孕了,快四个月了。” 夏小英睁大双眼,“啊?你……怀孕?孩子是谁的?” “是燕郎君的。” “啊?”夏小英又惊又喜,“他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我现在犹豫,不知要不要告诉他。” 夏小英气笑了,“你这傻丫头,当然要告诉他了。” “我是罪臣之女,他知道我的身份后,只怕更会瞧不起我。”夏小柔皱起眉头。 “他一个小庄主,只不过有个京城的身份,如何会瞧不起你?小柔,你想多了。”夏小英摇摇头。 “姐。”夏小柔看着夏小英,“他是燕王。” 夏小英听得一怔,“什么?燕……燕王?” “他是皇叔燕王,安国公府的闻四小姐闻霞姝从小爱慕他,两人来往多年。”夏小柔道。 “什么?”夏小英更加惊讶了,“小妹你……你决定怎么办?” “所以这个孩子的事情,我想先不跟他说。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没有名份。”夏小柔摇摇头,“尽管燕王说要娶我,可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村里女人,哪怕公开,也是罪臣之女,是做不了他的正妻的。” 夏小英一脸忧郁,“我不懂京城的事情,听你这样说,事情确实棘手。” 夏小柔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所以,我先赚点银子,等孩子生下来,至少让他衣食无忧。” “可是你这样悄悄生下孩子,孩子不是也没有名份么?”夏小英又担忧说。 “我将孩子记名到岩柏哥和纤云嫂的名下,再认作干儿,这身份不就有了?”夏小柔说,“我来养,只让他们给个名份。” 夏小英摸着夏小柔的脸,“只是,苦了你了。” 夏小柔微微一笑,“我不怕这些苦。其实,这些苦跟以前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夏小英想到她在宋家吃的苦受的罪,也跟着感叹,“说的也是,你现在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多了。” 其实,夏小柔想说的是前世的自己。 她被宋家人当牛当马的过了一辈子,跟亲姐生分,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她,活得格外的卑微。 而这一世,她至少不缺吃喝,不再被人压迫受罪。 她是自由的。 - 知道夏府的遭遇,有可能是安国公府下手后,夏小柔开始暗中注意起了罗娘子的动向。 罗娘子来了村里后,只针对她,而不去做其他事情,只怕事情不简单。 莫非,罗娘子知道她的身份? 可这怎么可能呢? 夏府出事的时,她才出生一个多月,罗娘子怎么可能知道她是夏翰林的女儿? 再说了,她只是次女,要真的针对,该针对嫡长女夏小英才是。 夏小柔不知道罗娘子的真实目的,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 她假说想知道别家在做什么生意,派宋岩柏打听罗家生意动向,她则频繁进罗家庄,和罗大姑娘来往,悄悄打听罗娘子的动向。 罗大姑娘对她姑姑极为不满。 哪怕是夏小柔不经意间提起“罗娘子”三个字,罗大姑娘也会长篇大论的抱怨一通,把些知道的,不知道猜测的,全都一股脑儿的说给夏小柔听。 “就没见过这样的姑姑,回娘家来,不帮娘家不说,还专给娘家添乱。上回给你们燕园添乱,这回她又盯上了一处田庄,也不知要做什么。”罗大姑娘摇摇头,“她明明是京城安国公府的管事娘子,京城的事情不管,却非得在村里搅和事情。” 夏小柔眯了下眼,罗娘子看中了一处田庄? 又想做什么? “大姑娘,她是不是想给自己添置家产啊?”夏小柔试探着问。 “那处田庄有八百亩地,她有那么多的钱买?”罗大姑娘摇头,“我看她又想搞什么名堂,故意搞事,上回不是借了不少牛儿吗?说是要犁地,可她犁地了吗?” 八百亩地…… 夏小柔心动了,不管是是不是真的,只要是安国公府上的事情,她都要去查一查。 “那处田庄在哪里?罗大姑娘?” “在我们乡的隔壁,金元乡桑家村。那处田产听说是位秀才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要卖掉,我姑说想去买。八百亩呢,她买得起吗?”罗大姑娘翻着眼皮。 夏小柔将记地址记在心里,和罗大姑娘聊了会儿,便离开了罗家庄。 “岩柏哥,咱们去金元乡下桑树村。”夏小柔坐进马车里,催促着宋岩柏。 “小柔,去那么远做什么?”宋岩柏将马车调转了个方向,疑惑问。 “有个秀才要卖地,我去瞧瞧看。” “哦,卖地啊,那去瞧瞧。”宋岩柏知道夏小柔的手头上有些银子,也一直想买田地。 只是苦于找不到卖家。 这才帮燕园打理田地。 要是有自己的田地,收成都是自己的,那是最好不过。 第115章 信任 夏小柔坐着马车,和宋岩柏来到了金元乡的桑树村。 稍加打听,她们就找到了那位卖地的秀才。 看着阔气的庄子,夏小柔眼神一亮,这不是前世一起卖过粮食的齐秀才家吗? 她到县城卖粮食,齐秀才也卖粮食,他们合作,谈了笔高价生意。 一来二去,熟悉了。 后来齐秀才的老娘过大寿,她还来吃过酒。 夏小柔走下马车,正要上前敲院门,院门这时从里打开了,罗娘子带着两个手下仆妇,从里走出来。 她们看到夏小柔,微微怔了怔。 但很快,她们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 罗娘子讪然微笑,“原来是夏娘子,夏娘子怎么也来了这里?” “我和齐秀才的母亲认识,前来拜访她老人家,罗娘子又怎么在此?”夏小柔淡声开口。 罗娘子的目光,在夏小柔的脸上转了转,又走到夏小柔的身边,围着夏小柔看了一圈,嘲讽地笑了笑,“夏娘子,你觉得,你这身段和脸孔,比得过京城的高门贵女吗?” 夏小柔知道罗娘子在拿她跟闻霞姝作比较。 她没见过闻霞姝,顺着罗娘子的话,说自己的容貌和身段,只会比输。 “我这等乡村女子,没哪个京城的女子有闲心来同我比较?这不是自掉身份么?这就好比,安国公府的闻四小姐,是万万不会跟她身边的丫头比容貌的。这会显得她不自信,居然嫉妒起身边的丫头。我说得没错?罗娘子?” 罗娘子的脸色陡然一僵。 她身边的两个随从吓得慌忙拉了扯她的袖子,小声提醒,“罗娘子?你掉进了这夏娘子的圈套了。” 罗娘子咬了咬后槽牙,阴沉着脸冷笑道,“你也只会逞口舌之快,将来被燕郎君抛弃的时候,可不要哭。”顿了顿,“或者你讨好我一点,将来我帮你在燕郎君的跟前求个位置,给你封个良妾。” “多谢罗娘子的好意,我不喜欢给人做妾,你还是将位置送给你喜欢的姑娘。”夏小柔说完,走进了齐秀才家院门。 宋岩柏停好马车,双手叉腰走到罗娘子的跟前,“你这妇人可真有意思,我们村里的女人,不屑跟别处的比。哦,对了,你也是村里的女人,你是罗员外的妹子,你是不是跟城里女人比输了,就说我们家小柔?呵呵,就你这大饼子脸小三角眼,比得过我家小柔吗?省省。” 他弹着袖子,转身走开。 罗娘子气得发抖,招手朝身边的两个随从仆妇大声说,“还愣着做什么?上前给我揍那小子!” 宋岩柏狡猾,见她们有三人,他只有一个人,飞快跑进了齐秀才家院门。 回头趴在门口说,“三人打一个,小人!”担心她们三人弄坏夏小柔的马车,又指着马车说,“那是燕郎君的马车,你们替我看好了,别损坏了一片木头。” 把个罗娘子三人,气得直跺脚,一点办法也没有。 “罗娘子,真要替那小子看马车吗?” 罗娘子咬了咬唇,“看什么?不看!” 她气呼呼坐进了自己的马车,带着两个随从离开了。 - 夏小柔进了齐秀才家,向守门的管事说,“我找齐秀才,听说他卖田地,前来打听打听。” 守门人说,“娘子来得不巧,我们秀才将田地卖与刚才的那位大娘子了。” “可有签文书?”夏小柔又问。 “不清楚,你得问齐秀才。” 夏小柔抿了下唇,“好,我问问看。” 守门人见她穿得不俗,还跟着个斯文的年轻男子,派了个跑腿的小伙计,带夏小柔和宋岩柏去后宅见齐秀才。 夏小柔一面走着,一面问小伙计,“你们庄上老太太身子可好?” 她记得,齐老太太的身子并不好,一直有个病症,后来被人治好了,齐秀才极为高兴,给老太太办了大寿。 引路的小伙计摇摇头,“最近不大好,我们秀才正四处请大夫呢。” 夏小柔道,“我有个熟人大夫,医术相当了得,要是齐秀才还没有找到大夫,我可以带他来给你们老太太瞧瞧。” 引路的小伙计大喜,“那敢情好,一会儿见了我们秀才,我跟他说说。” 说话间,夏小柔和宋岩柏跟着小伙计,来到了齐家的正屋前。 屋里,齐秀才正起身跟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告别,“齐秀才,老夫能力有限,齐秀才另请高明了,惭愧,惭愧。” 齐秀才叹了口气,喊过身边一个长随,“送刘大夫。” 等那大夫离开,小伙计引着夏小柔和宋岩柏进了正屋,“老爷,有位娘子说要买地,还说有认识的神医大夫。” 齐大夫最近一个月,每天都在找大夫,可找了十来个大夫,没一个看得好老娘的病,急得他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都白了几根。 “当真?”齐大夫惊喜道。 宋岩柏马上想到了陈大夫,陈大夫也看好了罗大姑娘的弟弟,他说道,“是的,有个厉害的大夫,还看好了金桥乡罗庄主宝贝儿子的病。” 齐大夫一拍脑门,“哎呀,你们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跟罗庄主认识,前几天我见到他家大姑娘,还问罗小哥的病情呢,听说大好了,我怎么没想到那个大夫呢?” “岩柏哥,你赶着马车回去,接陈大夫来这里。”夏小柔朝宋岩柏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回去。”宋岩柏转身离开了。 齐秀才很高兴,问了夏小柔姓名后,叫人给夏小柔看座。 夏小柔又说道,“其实,我来齐秀才庄上,本来是想买您家的田地的,听说你家在卖地,恰好我手头上有些闲钱,想买些地来。” 齐秀才皱了下眉头,“可是,夏娘子啊,你来得不巧,那罗家庄员外的妹妹,也想买我的田地呢,我跟她说了价格,她说明天会带银子来跟我签契约书,我跟罗庄主交好,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妹子。” 夏小柔微微一笑,“齐秀才家的田地多,可以跟她商议下,让出几亩地来与我。” 齐秀才揉着额头,想了想说,“也成。” 夏小柔吃了一盏茶水,又休息了会儿,宋岩柏带着陈大夫来了。 齐大夫看到是一个年轻的大夫,顿时失望了。 但宋岩柏和夏小柔却连声夸着陈大夫的医术好。 陈大夫很感激夏小柔给他找到生意,可他还没有看到病人,就被说医术好一定医得好,他心里没有底,小声对夏小柔道,“夏娘子,我还没有看到病人呢,你就说我一定看得好?这不是砸我的招牌吗?” 夏小柔扬唇,“我信任你。” 第116章 想拥有自己的财产。 她小声跟陈大夫说了齐老太太的病情,“其他人看不好,估计方向看错了,你按着我说的方向去查病情。一准能看好老太太的病情。” “好,夏娘子,我试试看。” “不能只试试,得尽力看好,你看好他们家老太太的病,我才好买他家的田地。”夏小柔沉着脸说。 陈大夫心里叹气,“好,我尽最大力看病。” 他被架到了这里,不看好,只怕夏小柔不会放过他。 陈大夫硬着头皮,跟着齐秀才来到齐老太的卧房。 “陈大夫,这是我母亲,病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查不出病情来。”齐秀才指着床上两眼迷蒙的齐老太太说。 他对这个年轻的大夫,并不看好,可一直找不到好大夫,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只要有大夫,先看着。 陈大夫点头,将药箱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卷了袖子给齐老太太看起病来。 看了一番后,他说着病情,“府上老太太是心病,气血郁结。我开些静心的药吃吃,你们也得多多开导她,比如,她想去西边屋子住,你们不要安排在东边屋子。她不吃红色的食物,你们就准备其他颜色的食物。年纪大了,她口齿又不清楚,你们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唯有生闷气了。” 齐秀才惊讶了,母亲是心病?这个年轻的大夫,居然能猜中母亲曾经的抱怨,真是太厉害了。 “实不相瞒,家父去年夏天病逝后,那间屋子遇雷击坍塌了一个角。虽然我家里修缮了一下,但还是漏雨,我担心那屋子不吉,便安排母亲住到别处,谁知她一搬走就病倒了。” “你们认为不吉,却是老太太住了大半辈子的屋子啊,养育齐秀才,在那里操持家务,把若大的齐家安排得井井有条,可见那屋子明明是间吉屋。老太太说不清楚,争不过你们,又腿脚不好,只能生闷气了。这人长期有心事闷着,可不就病了么。”陈大夫发现按着夏小柔的方向治病,被齐秀才认可了,他心里大喜,又顺着齐秀才的话说。 齐秀才拍着脑门,“你这样一说,有些道理,我这便将母亲安排到原来的屋子去住。” “屋子有些漏雨,再修缮便是,不是大问题。老太太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陈大夫说。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齐秀才点头。 当下,齐秀才马上安排人抓药煎药,又安排人整理老太太以前住的屋子。 尽量让原先的老屋恢复得跟以前一样。 老太太看到自己又回到了以前的屋子,还没吃药,眼神已亮了几分。 吃过药后,老太太能睁着眼睛看人,还能眨眼跟人回应了。 齐秀才大喜,给陈大夫开了八百钱的诊金。 看着如此丰厚的诊金,陈大夫心里十分欢喜,决定今后跟着夏小柔好了,因为只要夏小柔介绍的病人,都开了高价。 见齐老太太的精神恢复了一些,夏小柔起身告辞。 这时,齐秀才又说,“夏娘子,你想要买田地的话,我这八百亩可以全部卖与你。” 夏小柔等的就是这句话。 齐秀才是个孝子,他明明在府城已经某到了差事,却因为老娘的病,只能一直陪在乡下。 这次卖地,就是想在府城置办大宅子,好接老娘去府城享福。 夏小柔请的人治好了齐老太太的病,齐秀才心里感激,想将田地卖与夏小柔。 夏小柔眨着眼,“可是齐秀才,你不是与另一位买主说好了价格么?这样安排可以吗?” 齐秀才摆摆手,“没问题,我们没有签文书,只是口头约定,不作数。咱们今日将文书写下了,她告到县令那里也不怕。” 夏小柔点头,“成,只要齐秀才您价格公道,我们现在就可以写契约书。” 齐秀才家的田地,有八百亩,总价要五千五百两银子。 但夏小柔所有的财产加起来,只有五百来两,只能付一个零头。 夏小柔跟齐秀才商议,能不能先付五百两,过三天再付五千两。 齐秀才看在夏小柔找了大夫的份上,爽快地答应了。 “你是燕郎君的未婚妻,你的欠条,我愿意接受。”齐秀才笑道。 夏小柔惊讶问,“齐秀才认识我?” “那日燕郎君请客吃酒,我也去了,可能人多,你没有记下我。”齐秀才笑着说。 夏小柔想了想,确实没有留意到齐秀才有没有去。 那日去的人多,夏小柔并没有全去了哪些人。 而齐秀才是本县的老秀才,又家大业大,罗员外产业小一些都能去,想来家财更多且是秀才身份的齐秀才也一定能去。 “齐秀才信得过我,感激不尽,欠款我会尽快还上。”夏小柔点头说。 离开齐秀才的庄子后,夏小柔没有去找燕蘅借钱,而是直接坐着马车回了家。 宋岩柏去找陈大夫。 夏小柔进了屋,跟夏小英说起了她买了八百亩田地的事情。 夏小英大吃一惊,“小柔,八百亩啊,得好几千两银子?你哪来的银子买那么多的田地?” 夏小柔抿了抿唇,“我付了五百两,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夏小英见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要不,去找燕郎君?” “不能找他,若是他出钱,这不成了他的财产了?我依旧是个依附他的女人,将来更会被京城的人嘲笑。那些京城的贵女们,哪个不是嫁资万千?可没谁像我一样,一穷二白。” “可是小柔,五千两啊,你到哪里借得到?”夏小英不敢想象,夏小柔有什么办法能筹集到五千两的银子。 她们姐俩从小都很穷,就没见过银子。 更没见过上千的银子。 “姐,你别担心,我自有主意。”夏小柔想到了一个办法,神情轻松说。 “什么办法?”夏小英眨眨眼,好奇问。 - 次日一早,罗娘子带着手下人,来到齐家的庄上。 齐秀才摇摇头,神色淡淡,“罗娘子付钱迟了些,我家又急着用钱,昨天下午时分,我只好将田地卖与其他人了。” 第117章 罗娘子挨罚,夏小柔的大生意。 罗娘子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卖给别人了?卖给谁了?” “燕园燕郎君的未婚妻夏娘子。”齐秀才说,还将契约书拿给罗娘子看,“对不住了罗娘子,夏娘子付了银子,我手头上又急缺钱,我只好先卖了。” 听说是卖给了夏小柔,罗娘子尽管心中有气,却无可奈何。 只得带着随从灰溜溜走了。 离开齐家庄子后,罗娘子坐着马车,来到县城最大的客栈最好的上房。 她敛了神色,小心地敲了敲门,屋里,有京城女子的声音冷声问道,“哪位?” “我是罗娘子,水仙姑娘。”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打扮精致的圆脸侍女,扫了罗娘子两眼,“怎么这么迟才来?姑娘等你半天了。” 罗娘子讪讪道,“路上遇到挖路的,绕了路线,才来得迟了些。” “进来。”侍女闪开道,让罗娘子进了房间里。 房门靠窗子那里,坐着一个头戴华美珠钗紫衣华服的年轻女子,左右还站着一个嬷嬷和一个大侍女,两个随从的打扮,和刚才开门侍女的打扮一样,都格外精致。 罗娘子走向中间那个华服女子,屈膝行着大礼,“四小姐,田地……田地被人抢先买走了。” 闻霞姝眯着眼,“你说什么?”她柳眉倒竖,“你连个田地都买不好,难怪你来了庆阳府一直一事无成!” 罗娘子吓得身子一抖,扑通跪倒在地。 “四小姐,买走八百亩田地的是燕郎君的未婚妻夏娘子。” “呵——”闻霞姝讽笑一声。 她旁边的粉衣大丫头收到眼神,朝罗娘子怒喝,“一个乡下女人罢了,是哪门子的未婚妻?给她脸了?” “是是是,那乡下女人不可能是未婚妻,燕郎君的伴侣,将来只能是四小姐。”罗娘子慌忙改口。 “她一个村里女人,如何有钱买下八百亩?罗娘子,你可知道?”闻霞姝眯着眼问道。 “这个……老仆不清楚。”罗娘子还真不知道,夏小柔究竟从哪里来的钱。 “你可是安国公府的管事娘子,居然连个村里女人也比不过?哼!”闻霞姝看了眼身边人,“罚!” “是,四小姐!”那个年纪大的管事妇人撸了袖子,走向罗娘子,扬了手掌朝罗娘子的脸上打了两个大巴掌。 打得罗娘子一脸发懵,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四小姐,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查得清楚。” 闻霞姝冷唇轻勾,“这八百亩地,对我很重要,我不管你使什么手段,都要给我抢回来!” 罗娘子忍着脸上的疼痛,低头应道,“是,四小姐。” —— 签下契约书的次日一早,夏小柔让宋岩柏套上马车,赶往后山他们借马儿的地方。 宋岩柏疑惑问,“小柔,咱们将马儿已经还给他们了,现在田地的耕种正常了,为什么还要找他们?” “去借银子。”夏小柔道,“我买下田地,还欠了齐秀才五千两。” 宋岩柏更惊讶了,“小柔,五千两啊,能借得到吗?” “我有九成的信心。”夏小柔说,“走,岩柏哥。” 宋岩柏知道夏小柔胆大,见她说得信心十足,便抖了抖马缰绳,将马车赶往了金桥乡的后山。 经过一线天的山坳,来到了上回借马的地方。 因为是第二次前来。 见过夏小柔的马上打起招呼,“原来是夏娘子,夏娘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我们这里?” “我找你们胡镖头,他在吗?”夏小柔朝那人点头。 “在的在的,你跟我来。” 夏小柔和宋岩柏,跟着那人来到了胡魁镖头的住处。 胡魁看到夏小柔来了,很是高兴,“夏娘子来了?”又喊儿子喊夏娘子,“快喊恩人。” “小忙而已,不必次次喊恩人,就喊我夏娘子也是一样的。”夏小柔摆摆手笑着说。 但那孩子也是懂事,喊道,“恩人夏娘子。” 把夏小柔逗笑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话,夏小柔说明了来意。 胡魁捏着胡子,“夏娘子要借五千两买田地?” “你若放心就借给我,不放心也没关系,毕竟五千两不是小数字。”夏小柔道。 胡魁想了想,“成,我借给你。” 夏小柔又看了眼四周,说道,“你们现在没有生意,是淡季?” 胡魁道,“现在过完年没多久,我们一般要到五六月份,天气热起来,北地的路上完全有水草了,才开始走镖。” 夏小柔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会有两个月的时间,你们这里的三十来户人家,全都闲在家里。” “也并不,他们会打点猎物,在屋前屋后种点地。”胡魁说。 夏小柔道,“这样看来,这两个月你们的收入并不多,这样,我请你们到我的田庄上做事。工钱按短工双倍的给,借胡镖头的五千两银子,五月底还清。” 胡镖头已经知道,夏小柔是燕园主人的未婚妻,有那么大的庄子在,不愁夏小柔还不起他的借钱。 他爽快点头,“成,我这里有二十个人,你尽管带去。” “好说,胡镖头。”夏小柔微笑道。 宋岩柏看着夏小柔跟人谈生意,说价钱,十分惊讶。 以前,他觉得夏小柔是个柔弱的女子,会养不活自己,还想让儿子长大后养夏小柔呢,这样看来,夏小柔根本不需要别人养嘛,她完全可以养活她自己。 不,她甚至有本事养活一大家子。 自从他跟着夏小柔做事后,他娘子禇纤云也没有什么外出接活儿做了,只在家里烧饭做些家务。 因为夏小柔付他们工钱,他们不需要外出辛苦做事了。 写好了借条,拿了五千两的银票,胡魁喊来二十个人,又写了名单给夏小柔,大家互相说了姓名后,跟着夏小柔离开了这里。 这二十个人,有十五个男子,有五个妇人,都是青壮年。 胡魁在他们中间选了三宝和四顺两个人,一个当管事,一个当副手。 这里离燕园较远,有二十里路。 每天回来会耽误做活的时间。 夏小柔便打算在村里找些屋子,将他们安顿下来。 带着他们回了她的住处后,夏小柔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宋岩柏来做。 让宋岩柏去打听,谁家有空闲的屋子。 宋岩柏喝了口茶水,兴冲冲地到村里寻屋子去了。 村里人看到夏小柔带着二十个男男女女回来,不知她要做什么,纷纷好奇地问宋岩柏,“小柔要做什么?” 宋岩柏以义兄的身份,抖着袖子得意地说,“这是她请的短工,要帮她做两个月的活儿,都是金桥乡的人,因为住得远,回家不方便,耽误事儿,小柔让我在村里找些空屋子给他们住下。” “小柔租房子,是要给租金的?” “这话说的,小柔是那样抠门不讲理的人吗?”宋岩柏冷嗤。 “当然不会,我们瞧着小柔长大的,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我这不随口问问嘛,她给租金多少啊?” “他们二十个人,得五间屋子才够住得下,住两个月,给一千文。如果包他们伙食,伙食钱我们家出,再加工钱两千文。”宋岩柏说着夏小柔的交代。 村里人听后,开始盘算,腾几间屋子,帮着烧下饭,两个月能赚三两银子呢,太划算了。 可家里有空屋子的人家,并不多,大家只能空羡慕,感慨赚不到这个钱。 村里人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继而传到了外村。 住隔壁村的周夏氏,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高兴,怂恿着儿子周茂勋去夏小柔,要到这个好处。 再不敢说一句话,灰着脸转身跑走了。 第118章 不该和夏小柔闹翻,不然现在就该享福了。 周茂勋坐在院子里,编着一只箩筐,头也不抬,“我不去,娘也不准去。” 周夏氏跳起脚来,指着儿子骂道,“你怎么这么废物了?有银子赚,为什么不去?我们家正好有五间屋子,我可以给他们做饭,这不合夏小柔的要求吗?” 周茂勋皱了皱眉,“娘,咱们家统共只有五间屋子,哪里够他们住?” “你爹不在家,我住你姑家去,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住两个月,这不就腾出五间屋子来了吗?”周夏氏掰着手指头算着说。 但周茂勋还是不肯去,“娘,你上次那么骂过小柔,你现在还找小柔,就不怕她笑话你?” “哼,那又怎样?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姑,老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那陈氏被休了,她娘家只有一个老爹,能帮她什么忙?将来还不是得靠我这个姑?”周夏氏说得振振有词。 周茂勋说不过他老娘,只得说,“反正我不去,要去娘自己去。” 周夏氏拍着袖子,翻着眼皮,“我还不要你去呢,你个闷葫芦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说完,她扭身走了。 周茂勋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关了门,悄悄跟在他娘的身后。 周夏氏没有直接去找夏小柔,而是先回了娘家,来找夏德全。 夏德全休掉了陈氏,又撵走了几个继子女后,一个人打理着几亩田地过着日子。 周夏氏走进夏德全家的时候,夏德全正在做饭吃。 因为只有一个人,他只煮了一碗糊糊。 周夏氏进了厨房,看到锅子里简单的饭菜,愤然说,“你现在怎么吃这个?跟猪吃的一样了。小柔两姐妹都不来看你的?” 夏德全忙摆手,“她们的日子也困难,我不想打搅她们。” 夏周氏愤然说,“她们的日子哪里困难了?小柔买了八百亩的地,请了二十个人来帮忙做事。现在请人给那二十个人做饭,还要找五间房给那些人住,两个月开价三两银子呢。这都叫穷,这都叫过的困难,我们这些人都是叫花子了。” 夏德全家离夏小柔住的并不远,夏小柔买了田地还请了人又找房子的事,夏德全已经听说了。 邻居们刚才还在笑话他,不该跟两个女儿闹翻,不然现在就该享福了。 可有些事情,不能跟邻居们说,更不能跟妹妹说。 “她们嫁人了,她们有她们的日子过,我不该打搅她们。”夏德全说。 “嫁人了也是你女儿,大哥!”夏周氏跺脚,“自打你丢了京城大户人家的差事后,回到村里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胆小怕事了,我记得你年轻时不是那样的。” “妹妹没什么事,就回,我吃了饭还要去打猎。”夏德全将锅子里的糊糊盛起来,取了筷子一个人坐到桌旁吃去了。 周夏氏看着无动于衷的夏德全,怒得跺着脚,“难怪你日子越过越穷,你太没用了!” 哥哥指望不了,周夏氏只得一个人去了夏小柔家。 让她吃惊的是,夏小柔的门口,挤了不少村里人,个个都在议论纷纷。 有人看到周夏氏走来,笑了起来,“哟,这不是小柔的姑姑吗?以前骂小柔缠着你儿子是不要脸,骂她没人要。现在怎么又来找小柔了?” 周夏氏脸色难看,“我是小柔的姑姑,我说几句侄女怎么了?小柔大量,才不会像你这等人记恨一些小事。” 她骂完,翻了翻眼皮,挤进了人群,来到了夏小柔的院子里。 院子里,坐着那二十个请来帮忙的人,正屋里,也有几个人,在跟夏小柔在说话。 周夏氏努力露着笑脸,大步走进了正屋,“小柔,听说你在找房子租,我家的屋子租给你怎么样?我是你姑,我那房子怎么样,你可是一清二楚呢,可别租别家的屋子,别家屋子说不定刚死过人的。” 屋里的一个人,听到周夏氏说这话,马上冷笑了声,“你家屋子才刚死过人呢,我家的宅子是刚盖好的,大吉大利得很。” 周夏氏认出,说话的是这村的一个老汉,家里确实刚盖了屋子。 她脸色讪讪,没接老汉的话,而是走向了夏小柔,“小柔啊,你租我家的屋子?我那屋子又宽敞,又明亮,包管让你的人住得舒服。” 夏小英看到她,冷着脸,悄悄拉了拉夏小柔的袖子,“小柔?” 她用眼神提醒夏小柔不要理会周夏氏。 夏小柔怎会理周夏氏? 她看着周夏氏冷声道,“周夏氏,我记得娘刚死的时候,我饿得不行,看到你刚买了馍馍,想讨半个馍馍吃,可你不给不说,还将我推倒在地,骂我是贪嘴的贱丫头,骂我娘是贱女。叫我离你远一点。我要是离你近了,你就打断我的腿。所以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离你近,我怕你打断我的腿呢。” 屋里坐着的几个人,有本村的里正,有夏氏的族老,听到夏小柔说起往事,也纷纷指责周夏氏过去对夏小柔不好。 “以前对亲侄女不好,现在看到亲侄女发达了,就跑来打秋风,真是不要脸。” “就是,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 周夏氏窘着脸,“那时候……那时候小柔淘气,我说的气话。” “我娘和你大哥从外地回村里,你向我娘向了不少银钱?我记得,他们没有回村的时候,你家住的是泥坯房,可他们才回村一个月,你家就盖了五间大砖房,周夏氏,你敢说,这钱是你自己赚的吗?”夏小柔眯着眼说。 周夏氏心里扑通一跳,夏小柔怎么知道当年事情的? “没……不是,啊,是的,当然是我跟茂勋爹一起挣的。” “你一个种地的妇人,也不会其他活儿。你男人也不过是个卖草鞋卖草帘子的,短时间内赚得来五间大砖房和三十亩地的家产吗?你们真会赚到,为什么不在我娘回村里来时赚来?”夏小柔冷笑,“要不要我请县衙门的县丞来帮你算一算收入帐?” 周夏氏吓了一大跳,这要是算起来,她找卫氏借了一百两银子,一直没有还的事,就得被夏小柔知道。 夏小柔现在是燕郎君的未婚妻,请县丞来,只怕是容易得很。 她哪里还敢跟夏小柔说租房子的事情? 第119章 见到闻霞姝 夏小柔在本村给请的二十个人租了五间屋子。 租的是那个盖了新屋的老汉的屋子。 不过,她没有要那五间新屋,而是只要了三间旧屋,另外又租了一户人家的两间屋子。 老汉家原本有三间旧屋,两个儿子分别成婚后,又盖了五间新屋,他计划让两个儿子搬进新屋住,这时候夏小柔要租房子,他想将新屋租给夏小柔。 村里人家盖几间新屋不容易,她要是让短工们住人家新屋,有点不近人情了。 夏小柔婉拒了。 另外烧饭的事宜,则交给了经常给她递消息的秦家婶子。 秦家婶子高兴极了,干上两个月,能得二两银子,换谁不高兴? 还特意跑到宋刘氏家炫耀一番。 宋刘氏哪敢再惹夏小柔,听出秦家婶子的话里话外在嘲讽自己,一句话也不敢吭声。 - 将人安顿下来后,宋岩柏带着两个管事,去看田地的地址。 夏小柔则独自一人赶着马车,带着五千两银票去往齐秀才家。 在路上时,有一辆华美的马车,带着四个随从,在路上狂奔。 夏小柔的马车避让不及,眼看两匹马要撞在一起。 夏小柔拼命地拉住了自己的马车,才避免了一场碰撞。 “吁——”对方的车夫将马儿拉住了,朝夏小柔喝骂,“你眼瞎了吗?往哪赶车呢?” 夏小柔抬头看去,发现对面的马车门楣上,贴着“安国公府”字样的名牌。 这不是罗娘子的马车。 这又是安国公府的哪个人来了这里? 夏小柔正疑惑时,只听车里的女子说道,“闻祥,何必跟村野之人啰嗦?快赶车。” “是,四小姐。”车夫瞪了眼夏小柔,抖了抖鞭子,将马车赶了出去。 夏小柔微怔,安国公府……四小姐? 闻霞姝? 看这马车的华丽程度,看跟随的护卫,都是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夏小柔猜测,马车里坐着的一定是闻霞姝。 她现在的身份,惹不起闻霞姝,将马车尽量让开一些。 谁知,车夫是个记恨的人,他将马车从夏小柔的马车旁赶过时,扬了鞭子猛地抽向夏小柔。 夏小柔眯了下眼,口里打了个呼哨。 拉着安国公府的马车,忽然前蹄抬起。 而路的一旁,又恰巧是个水沟。 马车朝水沟重重歪去。 与此同时,车里传来几个女子的惊呼声与咒骂声。 夏小柔扬了扬唇角,赶着马车悠然离开了。 “四小姐!” 四个护卫,吓得慌忙下了马,纷纷扑向马车,拉前面马车扶手的,拉马车后面座架的,忙得手忙脚乱。 车夫吓得呆住,直到被一个护卫踢了一脚,才反应过来,跟着一起去帮忙。 大家慌手慌脚将闻四小姐从车里扶出来。 看到狼狈的主子,几个人吓得直吸凉气。 因为闻四小姐此时要去见燕蘅,现在全身都是泥水,还如何能去见面? “蠢货,怎么赶车的?”闻四小姐大怒,抬脚就踢了车夫一脚。 车夫也纳闷啊,马儿一向温顺,怎么忽然就发了怒呢? “四小姐,八成是刚才那个乡下女人的马儿,惊了马车的马儿,才害得四小姐摔倒,不是小人的错。”车夫想到夏小柔马车那匹高大的黑马,慌忙找着借口,给自己开脱。 “蠢货,你刚才不会打她一顿?”闻四小姐又踹了车夫一脚。 车夫低着头,“是……小人下回见了那女人,一定狠狠揍一顿。” “闻喜,给我找找刚才那个女人,把她给我带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胆子不小,敢吓我的马儿!”闻霞姝咬牙怒道。 “是,四小姐!”一个护卫调转马头,朝夏小柔追去。 可夏小柔走去的方向,有好三条岔道,而且岔道边是农田和树林,挡住了路前方的视线,根本看不到夏小柔走向了哪里。 护卫无法,只得回来回复闻霞姝。 听说没有找到夏小柔,想到自己这样子是万万不能去见燕蘅的,可是回县城,又路途遥远,怕是得后天才能来。 她人已经来到了庆阳府的村里,却不能见燕蘅,闻霞姝气得咬牙切齿,更加恨上了夏小柔。 “回县城!”闻霞姝咬牙切齿。 - 夏小柔赶着马车,来到了齐秀才家。 如约付上了五千两的银子。 齐秀才惊讶道,“夏娘子果然是个守约之人,说三日付上尾款,果然付了。” 夏小柔微微一笑,“因为,我还想今后跟齐秀才做生意呢,生意人嘛,最是讲究‘诚信’二字。” 齐秀才笑道,“对对对,守信之人,才能将生意做大。” 夏小柔想到齐秀才前世在府城当的职务,便借机说道,“齐秀才到了府城,有什么发财之道,记得透露给咱们本县城人。” 齐秀才道,“当然,好说好说。” - 银子付还,八百亩地,正式归了夏小柔。 她将田地的一半种了粮食,一半种了棉花。 初春正是春耕之季,二十个帮忙的人,因为有工钱拿,个个都干劲十足。 - 又过了两天,夏小英的腿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夏小柔和禇纤云正扶着夏小英,在院子里练习走路,这时竹韵来到了夏小柔家。 她下了马车,就直接说,“夏娘子马上跟我去燕园。” 夏小柔看到竹韵前来,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八成是闻霞到了燕园的庄上,点名要见她。 “是闻四小姐来了庄上。”夏小柔淡然说道。 竹韵惊讶地眨着眼,“夏娘子,你怎么知道闻小姐来了燕园?” “我前天去齐秀才家时,在半路上遇到了她,她的车夫扬言见到我要打死我。”夏小柔笑了笑,“我这一前去,不知会不会被打死。” 禇纤云不知闻四小姐是谁,但听说一个车夫都敢打死夏小柔,可见不是什么好人,是有地位还是不讲理的人,替夏小柔担心起来。 “小柔,你要小心点。”禇纤云打着手势说。 夏小英知道闻小姐是谁,这可是安国公府最得宠的一个女儿。 夏小柔告诉她,闻四小姐还是太后的义女。 闻家车夫要打死夏小柔,这不是手捏蚂蚁的简单吗? 第120章 第120章 在燕园,燕蘅的偏袒 夏小英比禇纤云还要显得害怕,“小柔,你别去了。” 她紧紧拉着夏小柔的胳膊,一脸的担忧。 竹韵心里也担忧,可请夏小柔的是燕蘅,她不敢不听命令。 “夏娘子不必担心,一切有燕郎君在,没人敢为难夏娘子。”竹韵说。 “你们不必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夏小柔朝夏小英和禇纤云说,她又握了握夏小英的手,“迟早要面对她,迟一日不如早一日。” “可是你……”夏小英看向夏小柔的肚子。 “我会机灵些的。”夏小柔微微一笑。 她拍拍夏小英的手,朝竹韵点了点头,“走,我坐你的马车前去燕园。” 竹韵亲自搀扶她坐进车里,将车赶走了。 夏小英担心得一直看着马车走远,才走回院里。 - 夏小柔跟着竹韵,来到了燕园。 在庄子门口下了马车后,竹韵陪着夏小柔往后宅后。 没走几步,夏小柔迎面遇到了闻霞姝的车夫,车夫正燕园一个护卫,说着话。 看到夏小柔走来,他瞪眼大眼,指着夏小柔怒声道,“好哇,原来是你!” 说着,还撸了袖子,朝夏小柔冲来。 竹韵将他拦住,将夏小柔挡在身后,朝着那车夫扬手就打了一记耳光,“放肆!这是燕郎君的未婚妻夏娘子!你们安国公府居然敢燕园的人?” 车夫被一巴掌打得脑袋嗡嗡的,但他很快清醒了。 什么? 这个年轻妇人,居然是燕蘅的未婚妻? 是那个传说中的夏娘子? 他吓得变了脸色,连脸上的疼痛也不敢捂,飞快退后两步,朝夏小柔行礼,“夏娘子,小人失礼了。” “哼!”竹韵冷冷一哼,扶着夏小柔继续往后宅走去。 闻霞姝的车夫,想跑到后宅去提醒闻霞姝,可他一个车夫,又不能去后宅。 想找人帮忙传话,可这是燕蘅的庄子啊,他可找不到人传话。 燕蘅的人,全都十分忠心,是不会收小费传话的。 闻霞姝的车夫,抓了抓头皮,心里又急又怕。 因为,他担心闻霞姝将来会罚他。 - 夏小柔跟着竹韵,来到了燕蘅的小园。 园中有女子在说话。 听声音,正是闻霞姝的。 夏小柔想到屈死的父亲,和受到连累的外祖家,压着心里的愤怒,捏了袖中的拳头,平静地往前走去。 燕蘅和闻霞姝,正站在小园的温泉池子边说着话,两人说几句,笑一声。 一个玉白衣袍风流倜傥。 一个紫衣翩然仙姿丽人。 难怪季轻尘说他们才是一对。 燕蘅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他莞尔一笑,朝夏小柔伸过手来,“小柔,过来。” 声音温柔,一如从前。 但夏小柔看了眼闻霞姝,没有走上前,而是站在离燕蘅五步远的地方,浅浅行了一礼,“燕郎君。”又站起身,朝闻霞姝颔首,“想来,这位小姐便是闻四小姐了。闻四小姐,有礼了。” 闻霞姝听出了夏小柔的声音,“是你?” 夏小柔眨着眼,故意装成不知情地问,“闻四小姐见过我吗?” 闻霞姝一噎,不知怎么接话了。 那天在马车里,她听到了夏小柔的声音。 但她一向是个不肯认输的人,拉了拉燕蘅的袖子,“燕……燕郎君,你知道吗?我前天就想来看望你来着,谁知在路上时,被她的马车撞翻到沟里去了,我的衣裳沾了泥水,马车也泡了不少泥,我只得回到县城去修马车去换衣裳,这才来迟了。” 她努力装着十分委屈的模样,还将袖子撸起来给燕蘅看,“你看,这里有条痕迹,是摔在沟里在马车上擦伤的。 燕蘅淡淡道,“伤着了回京城看伤去,这里的大夫都是半碗水本事,可治不了你的冰雪皮肤。” 他没看闻霞姝,而是走向夏小柔,扶起她,“有没有受惊?” 夏小柔抬头,看向燕蘅的眉眼。 真是奇怪,她居然从燕蘅的眼睛里,看出了紧张。 他不该担心闻霞姝吗? “还好。我是村里女人,从小爬高踩低早已习惯了,不怕受惊。”夏小柔垂下眼帘。 燕蘅扶着夏小柔往屋里走,“我叫个大夫给你瞧瞧身子,可别惊着了,硬撑着,可不好。” 夏小柔的神经马上紧张起来。 “我无事,燕郎君还是安排人给闻四小姐瞧瞧伤情,四小姐可是太后的义女,她的胳膊上要是有什么伤痕,将来回了京城,太后问起来可不好。” 燕郎君瞧着她,“小柔,你怎么知道她是太后的义女?” 夏小柔微怔,似乎,燕蘅没有说过。 “我从季郎君那里听来的。是他说的。”夏小柔找了个借口说。 季轻尘是个大嘴巴,关不住话。 燕蘅冷哧,“他一向多嘴。” 闻霞姝也借机嚷着自己的胳膊疼得厉害。 燕蘅神色淡淡,朝小厅中喊道,“荷影,送闻四小姐回县城,请最好的大夫,这村里的大夫医术大多不精,看坏了闻中小姐的胳膊,太后万一怪罪下来,我们全都担当不起。” “是,燕郎君。”荷影应道。 从侧厅里走出来,朝闻霞姝点头,“闻四小姐,请?” 闻霞姝变了脸色,到县城看大夫? 这是变相撵她走的意思。 她才来到燕园,她可不愿意这么快就回县城。 闻霞姝慌忙摆手,“不了,不了,燕郎君,我……我的胳膊其实伤得并不严重,不需要回县城看大夫。” 燕蘅淡淡扬眉,“真的不严重?” “真的真的,不严重。”闻霞姝连连说道。 “我也无事,不必请大夫。”夏小柔也说。 “外伤严不严重,一眼能看出来,内伤就不容易瞧了,得好好看看。”燕蘅坚持要请大夫给夏小柔看病。 夏小柔推脱说,她和陈大夫相熟,头疼脑热都是找陈大夫。 她好不好,陈大夫早说了。 正僵持时,季轻尘走进了园子里,“燕蘅,你门没关啊,我就进来了。”看到闻霞姝也在,又看到夏小柔,季轻尘顿时瞪大了双眼,“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不,你来得巧。”燕蘅朝季轻尘点头,“闻四小姐没人相陪,你陪她到庄子外面走走去。我就不陪了。” 说完,他拉着夏小柔的手,进了小厅。 第121章 跟闻霞姝比试,下彩头 闻霞姝忍着舟车劳顿,来到庆阳府村里见燕蘅,谁知燕蘅将夏小柔接了来。 气得她脸色铁青。 侍女水仙在一旁笑着安慰,“四小姐,一个乡下女人而已,穿得也不怎么样。估计是燕郎君为了打发寂寞,才寻了来的暖床丫头,这样的人,燕郎君是不可能带到京城的。” 可话是这么说,闻霞姝仍然很烦躁。 因为,此时燕蘅带夏小柔去书房写字去了,将她一人丢在花园里。 另一个侍女百合则献计笑着说,“四小姐,我有个办法,管叫这夏娘子吓退,无地自容。” 闻霞姝正烦躁着,听到侍女说有别的主意,马上说,“还不快说?” “是,四小姐。”百合便说道,“四小姐不在这儿的时候,那夏娘子是村里最好看的女人,可如今四小姐来了,那夏娘子就显得黯然无光了。四小姐何不办个宴会请些人来,让夏娘子和四小姐比试比试?” “只要夏娘子在众人面前丢了丑,被四小姐比下去了,人们一定会议论燕郎君找了个如此差的女人,燕郎君是何等风光霁月之人?一定受不了气,到时候,就会厌恶夏娘子,嫌恶她,而弃了她。” 闻霞姝听着听着,眉眼渐渐展开。 “我气糊涂了,这个法子么,简单又直接。不错,不错。”闻霞姝扬唇一笑,“你们将罗娘子找来,我跟她好好交代下。” 百合应声,出去找罗娘子去了。 不多时,罗娘子被找来。 听完闻霞姝的安排,罗娘子皱着眉头反对说,“四小姐,这个夏娘子的身份本来就低,四小姐再怎么嘲笑她,她也不怕的,她是个厚脸皮的人。而且,那日县令夫人也取笑过她,可她依旧无动于衷。” 闻霞姝却说,“那是因为,她身份低,见不到我这等京城女子的本事,所以才自命不凡。这人啦,最怕比较,比输了,就知道天高地厚了。另外,季轻尘也在燕园,他可是个大嘴巴,心里最藏不住事,要是让他知道夏娘子是个草包废物,他一准传得满京城都知道。” “到那时候,燕郎君要面子,肯定不会要夏氏。”百合笑着说。 “去安排,宴席就设在燕园。钱由我出。办得越风光越奢华为好。”闻霞姝弹着袖子,“我要告诉全村人,不,全乡人,我闻家不缺钱。我才适合当燕园的女主人。” 罗娘子见劝说无用,只得点头,“是,四小姐。” - 两天后,夏小柔收到了燕园请客的消息。 “是闻四小姐请客,不过夏娘子不必担心,你只管打扮好去吃酒便是。”前来传话的竹韵,告诉夏小柔。 “我知道了,明天一定前去。”夏小柔点头。 前天她到燕园,本想跟闻霞姝多接近,好了解下安国公府和卫国公府的恩怨。 但燕蘅却带她去看宋远写字,一直等到天黑,又送了回来了,她没有再见到闻霞姝。 这次,她一定要问一问闻霞姝,关于卫国公府的事情。 - 第二天上午,竹韵准时赶车前来接夏小柔。 夏小英少不了一顿叮嘱。 夏小柔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坐着竹韵的马车到了燕园。 燕园里,来的人比上次燕蘅请客来的人还要多。 这次不仅请了不少附近显赫人家的族长,和各乡的亭长,另外,还请了县令夫妻两口子,以及几位县城富户之主,或是家里有人在外地做官的家主。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有上百人。 夏小柔走进燕园不多久,闻霞姝的一个侍女朝夏小柔走来了。 “夏娘子,我们四小姐请夏娘子到杏林那边吃茶。其他几位太太姑娘,已经到了呢。”水仙看了眼夏小柔的打扮,鄙夷地扬了扬唇角。 竹韵眸光沉了沉,扶着夏小柔的胳膊说,“杏林离这里不远,我陪夏娘子过去。” 夏小柔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也好。” 两人跟着水仙,来到了燕园的一角,此时是二月末了,有些早开的杏花,已经绽放在枝头。 杏林树的空地上,摆着些小茶几,茶几上布置了不少稀有的果子或一些精致的点心。 茶壶茶杯的花色,看起来也不是燕园的。 见夏小柔打量着茶几上的物品,水仙得意地扬唇,“对了,夏娘子,这些吃的,还有桌子,桌布,包括桌上的茶壶茶杯等物,全都不是燕园的,全是我们四小姐出钱置办的。四小姐说,她请客,就不该由燕园出钱。” 竹韵听出,这话是在显摆的意思。 她冷声道,“其实,办一场宴席,也花不了几个钱。要是花钱多,我们郎君一准会借钱给闻四小姐。” 水仙以为这是帮闻霞姝说话,激动地说,“燕郎君最是心疼体贴我们四小姐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关心呢。” 夏小柔神情淡淡,懒得发表态度。 但竹韵却沉不住气了,“我们燕郎君喜欢收利息,借给闻四小姐,不愁还不上,这利息不赚白不赚。” 水仙被怼得哑了口,接不上话来。 看到闻霞姝在前面,她马上闭了口,生怕再说错话,让闻霞姝听到了责怪她。 夏小柔和竹韵,走进了杏林。 闻霞姝看到夏小柔来了,马上朝其他太太娘子们拍手说,“我请的贵客夏娘子到了。” 来的人,除了县城几个太太娘子不认识夏小柔,但听说过她的名字,其他人没一个不认识夏小柔的。 有和夏小柔关系好的,比如罗大姑娘,还有夏小柔帮着找回失踪儿子的钱家的几位女眷们,都因为得到夏小柔的帮助,马上朝夏小柔走来。 其他人发现闻霞姝看向夏小柔的眼神不善,有的则听说闻霞姝是燕蘅的爱慕者,一个个看着夏小柔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夏小柔朝大家颔首,算是见了礼,在竹韵的陪同下,寻了个地方坐下。 闻霞姝走到她的面前,坐到她的对面,笑着说,“听说,夏娘子是与众不同,有不少过人的地方,才得燕郎君青睐,我想领教下夏娘子的本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夏小柔抬头,淡淡看向闻霞姝,“不如,咱们来比试。为了让比试热闹些,不如再加些彩头,下多少注……随意。” 闻霞姝眯了下眼,这个夏小柔是不怕死,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居然敢下彩头比试? 围观的人,听说有彩头,几乎一边倒地不看好夏小柔。 连钱家女眷和罗大姑娘,也纷纷小声劝说夏小柔冷静,比试着玩玩就可,别下彩头。 因为她们都知道,万一输了,就是将夏小柔卖掉十次也不够赔啊。 那闻四小姐的父亲,可是京城的安国公,自己还是太后的义女。 今日请客吃酒,居然连桌子和桌布都买新的,据说这位闻四小姐请客,从不用旧的用品,可想而知,闻家是多有钱。 夏小柔一个刚被和离不久的二婚女人,哪有什么钱啊? 竹韵也担心夏小柔,小声说,“夏娘子别怕,输了只管说一声,我找我们郎君要钱去。” 夏小柔摆手,“不必了,因为我不会输。” 第122章 燕蘅居然将整个库房送给夏小柔去下注? 闻霞姝要笑了,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村妇! 她定要夏小柔输得卖身! 如果夏小柔输得太多,输得数额巨大,燕蘅一定厌恶了夏小柔! 哈哈哈,再叫季轻尘将夏小柔是个废物的名声传出去,传到京城那里,且看燕蘅如何带夏小柔进京城。 “既然要彩头,不如再玩得热闹些,咱们玩双倍的彩头如何?”闻霞姝端起茶碗,轻轻抿了口茶水,似笑非笑说。 夏小柔轻轻扬唇,“好啊,双倍就双倍。” “四小姐!比试而已,不必玩大?玩大了,万一伤了和气……”竹韵皱眉。 双倍的玩法,即,下注多少,输了就输双倍,赢了就赢双倍。 比如押夏小柔五千两,万一夏小柔输了,夏小柔就得赔出五千两。 压得多,输得也多。 当了,就会赢得多,可万一不赢呢? 竹韵替夏小柔担忧。 但她的话被夏小柔打断,“我相信闻四小姐输得起,不会因为输了几万上千的银子而哭鼻子。”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闻霞姝说。 闻霞姝心中更乐了,她会输?笑话! “那就说好了,夏娘子要比试什么?”闻霞姝微微一笑,“我是东家,你是客人,由夏娘子先选比试的方法。” “我是乡下妇人,知道的玩法不多,还是闻四小姐先说。”夏小柔礼貌地伸手。 “好,那就比赛抚琴。”闻霞姝扬唇说。 她心里暗道,这个乡下妇人,怕是琴有几根弦都不清楚? 竹韵又着急了,夏小柔只在燕园学过几天琴,那琴声不堪入耳,没个章法,这一式试,铁定会输。 “四小姐,你这不是有意为难夏娘子吗?”竹韵冷声道。 “竹韵,是夏娘子自己要比试的,也是她让我出题的,我现在出了题目,你怎么有意见了?一个被燕郎君重视的女子,不会连琴也不会?这要是传到京城去,岂不是叫人笑话了?”闻霞姝笑了起来。 “不是,是……,那就依四小姐的。”竹韵捏着怒火说。 燕蘅当然想到这点了,所以有空就会教夏小柔。 可夏小柔偏偏不爱学。 燕郎君只得放弃。 闻霞姝是太后的义女,竹韵不敢太顶撞,只得向夏小柔打手势,提醒她尽量赢。 她则悄悄离开,去找燕蘅求助。 燕蘅带着宋远,在会见县令,和一众乡绅。 听到竹韵的汇报,他微微扬了扬眉,“我记得,我的钱财应该比闻四小姐的多,她都不怕输,你还怕夏娘子输不起?” 竹韵听得一怔,睁大双眼狠狠眨了眨,“郎君?” “告诉夏娘子,不必操心钱的事。”说完,他摆摆手,示意竹韵快离开。 竹韵心里暗暗惊讶,燕蘅居然将整个库房送给夏小柔去输? 这是觉得夏小柔不会输呢? 还是觉得他太在乎夏小柔,不怕输? 竹韵从没见燕蘅对一个女人如此大方过。 居然让夏小柔拿他所有的财产跟人赌彩头玩。 回到杏林,竹韵看到,闻霞姝已经开始抚琴了,不过,不是普通的抚琴比赛,而是蒙着自己的眼睛,抓着一个人的手抚琴。 这难度不可谓不大。 竹韵替还没有抚琴的夏小柔捏一把汗。 等闻霞姝一曲抚玩了,竹韵为了给夏小柔打气,清了清嗓子,有意大声说着燕蘅的原话,“郎君说,‘我记得,我的钱财应该比闻四小姐的多,她都不怕输,你还怕夏娘子输不起’,夏娘子,请放心比试。” 夏小柔心中惊讶,燕蘅居然拿出他所有财产让她赌着玩? 这是放心她呢? 还是真输得起? 她想了想,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朝竹韵点头说,“竹韵,我这人不喜欢用别人的钱下注。” 竹韵,“……”夏小柔疯了?心中想想得了,怎么还说出口的? “没想到夏娘子柔柔弱弱,却是个坚强的女子,令我等佩服。”闻霞姝站起身来,故意拍着手掌,“一个女人不用男人的钱,令我等钦佩啊。” 大家听出闻霞姝的话里话,是在嘲讽夏小柔不自量力。 喜欢夏小柔的暗暗替夏小柔捏把汗,不喜欢她的,则轻轻轻扬唇,等着看热闹。 因为夏小柔,被自己男人骂了的县令夫人,暗暗朝夏小柔翻了个眼皮,为了让夏小柔出丑,她跟着闻霞姝下了大注,足足一千两银子! 单单她和闻霞姝的注加起来,就是两千两,翻倍赔则是赔四千两。 四千两啊,夏小柔不靠燕蘅还债,卖了夏小柔怕是都还不起。 就在一众人的怀疑目光中,夏小柔将琴摆在一个扫地的粗活婆子的面前,又蒙了自己的眼睛,抓着婆子的手,捏起琴弦弹起来。 明明是蒙着眼,可弹出的曲音,就像是睁眼弹的一样。 一首《杏林怨》,弹得哀怨婉转,她和那婆子收了手,一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竹韵一直是屏息听的。 她最先回过神来,拍着手说,“夏娘子胜!谁反对?” 一众人纷纷看向闻霞姝。 闻霞姝听到夏小柔弹起第一个音符时,已经变了脸色。 弹完一段曲调时,她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现在弹完了,她的脸色一片铁青,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好,弹得太好听了!”罗大姑娘笑着拍手。 钱家的女眷们,也笑着跟着拍手。 其他人不敢拍手,却一个个变了脸色,不敢接竹韵的话。 “你们都不反对,可见夏娘子赢了,双倍彩头哟,再付一半。”竹韵快乐地向大家伸手,一个个追问起彩头来。 闻霞姝弹的是自己最拿手的一只曲子《静心咒》这只曲子,她从三岁起弹,学得如此精,是特意弹给太后听的,没想到,还是弹得断断续续。 她居然输给了那只极难弹的《杏林怨》。 闻霞姝不得不又命侍女拿了一千两银票放在桌上。 县令夫人也气得脸色煞白,这就输了? 闻霞姝都将银子补上了,她也不得不补上。 最后竹韵一清点,发现夏小柔赢了五千三百二十八两。 夏小柔朝竹韵点头,“我没有带大的钱袋子,劳烦竹韵帮我保管一下。” 竹韵见夏小柔赢了,心情大喜,快乐地点头,“放心,夏娘子,我一定保管好。” “还要比什么?闻四小姐?”夏小姐喝了一口茶水,又问。 “比记忆力。法华经最后一页,倒着看,一柱香时间内,看谁记下的多,多者为胜。”闻霞姝勾唇说道。 她为了讨太后欢心,从五岁起就倒背了。 她能背下好几页来。 这个夏小柔,字都不认识几个? 顺背只怕也是不会的,倒背,能记住十个字算夏小柔赢。 她的比试题目一出,所有人都吸了口凉气,这个题目太刁钻了。 竹韵当先表示反对。 罗大姑娘和钱家女眷们也说不合理。 第123章 燕蘅的疑惑 其他跟着闻霞姝输了银子的人,则齐齐松了口气,因为她们太了解夏小柔了。 夏小柔不过是个村里妇人,娘早死,爹不爱,认识的字,估计不超过一双手的数量。 见竹韵反对,一众人纷纷说,“愿赌服输,闻四小姐可是已经输过的人都不怕再输,夏娘子赢了五千两的人却反而害怕了,这是想赢了就走吗?向来下注没这个规矩。” “这些日子,我跟着燕郎君也认了几个字,竹韵不必担心我。”夏小柔说。 她拿起桌上准备好的《法华经》倒着翻看起来。 另一边,闻霞姝也翻看起来。 竹韵见夏小柔神情轻松,心里暗暗想着,夏娘子莫非是真的会? 一炷香时间结束,比赛开始。 夏小柔和闻霞姝同时放下书本,各自捏起笔写起字来。 闻霞姝写了整整一页纸,当她放下笔时,发现夏小柔还在写,而且字迹齐整,像梅花一样秀丽。 闻霞姝又惊又怒,夏小柔的字,居然这么好看? 罗大姑娘发现夏小柔的字不仅写得好看,还比闻霞姝写得要多,闻霞姝写了一页纸,夏小柔写了两页。 “整本书我都会倒背,不过现在我已经比闻四小姐多写了一页纸,就不必写那么多了?”夏小柔放下笔,看向闻霞姝轻轻扬唇。 闻霞姝心里愤然,却无可奈何,只得老实输了一千两,其他人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共也输了一千多两。 而罗大姑娘和钱家女眷们,两次都押夏小柔赢,跟着小赚了几十两。 一连输了两次文比,不甘心的闻霞姝,这次提出骑马射箭。 夏小柔照例同意了。 骑马射箭是竹韵的强项,她这次一点都不慌,小声提醒夏小柔要注意的事项。 夏小柔感激地点头。 她前世的骑术和箭术,便是竹韵教的。 后来燕蘅离开村里,竹韵也离开后,她自己独自练习了十几年。 技艺早已超过了前世年轻时。 而闻霞姝的箭术,在京城的一众女子中,是首屈一指。 她傲然看向身材娇弱的夏小柔,叫人牵马取箭来。 百合下去安排了。 水仙走来小声对闻霞姝说,“四小姐,按照你的安排,给那夏氏挑的是一匹烈马。” 闻霞姝冷笑,“哼,我定让夏氏输得彻底,最后被马儿踩死!她居然赢了我三千两,这口恶气我绝不能咽下。” 又要比试了。 输了银子的人,这回更加想翻本,跟着闻霞姝押了大注。 夏小柔则是将自己刚刚赚的银子全都押上。 所有人都吸了口凉气。 六千多两? 这是输了,得输一万多两! 闻霞姝冷哼,找死! 因为下注的数额巨大,燕蘅得知后,亲自来看。 他一来,其他男眷们,也跟着走来看热闹。 闻霞姝看到燕蘅来了,欢快地走过去,“燕……燕郎君,你来看我射箭吗?上回的箭术我得了头筹,奖励品还是你亲手给的呢。” 说完,她回头望向夏小柔。 “是吗?我不记得了。”燕蘅淡声回答。 两人似神仙眷侣一般般配。 引得不少人纷纷朝他们看去。 罗大姑娘担心夏小柔伤心,故意找话题问,“夏娘子,这匹马儿你得先熟悉下,才好骑射?” 钱家女眷们,则问夏小柔的弓箭顺不顺手。 因为马儿和弓箭,全是闻霞姝提供的。 比试了两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闻霞姝在故意刁难夏小柔呢。 闻霞姝是京城的高门小姐,而夏小柔只是乡里的普通村妇,还是没有娘家且被男人抛弃的村妇。 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要是燕蘅的心转移了,夏小柔就可怜了。 谁知,夏小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专心地研究马儿。 “马儿不错,弓箭也不错。”她拍拍马儿,翻身上背,又取了弓箭,试着朝靶子瞄准。 那边,闻霞姝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讽笑地勾唇。 燕蘅则一瞬不瞬地望着夏小柔。 她的骑马姿势,居然如此的娴熟。 跟她以前的姿势力一样,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竹韵走来,拿起夏小柔刚才写的字给燕蘅看,“郎君,夏娘子真是了不起,她会写字呢。” 燕蘅看着夏小柔的字,眸光微缩。 夏小柔的字体,居然如此娟丽? 正在他沉思时,那边比试又开始了。 竹韵紧张地说,“郎君,夏娘子押了六千多两的赌注,要是输了,她得输一万二千多两。” “我燕园里,缺这点银子吗?”燕蘅淡淡瞥向竹韵。 竹韵睁大双眼,燕蘅这是亲自来给夏小柔打气来了? “我赢了闻四小姐一箭,四小姐可还要比试?”夏小柔的声音,忽然说道。 竹韵抬头,发现夏小柔果然赢了。 靶心全中正中间。 而闻霞姝的,有一支只有九坏。 “比——,蒙眼比!”闻霞姝豁出去了。 “好,我参加。”夏小柔抬手。 两人比试又开始。 夏小柔扬了扬唇角,轻轻打了声呼哨,闻霞姝的马儿忽然抬了下马蹄。 但蒙着眼睛的闻霞姝,并不知情。 她的手一抖,射偏了。 夏小柔的马儿,却稳住石墩。 她凭借着感觉,稳稳拉开弓箭,将箭射了出去。 “又是夏娘子赢了!三箭全在靶上。”竹韵当先欢呼起来。 夏小柔扯开蒙眼的布,看到两边的战绩,朝闻霞姝轻轻扬唇,“闻四小姐,我又赢了。刚才我下注了六千三百八十两,按你说的规矩,翻倍赢,你得给我一万二千七百六十两。你赔注!” 其他人下的注少,按照规矩,他们是跟注,只需要赔付自己的双倍即可。 此时燕蘅在,她们不得不老实付上双倍的赌注。 闻霞姝纵使有钱,也禁不住一赔一万多。 她脸色大变,翻身下马朝燕蘅走来,“燕郎君……” “你们闻家出事了吗?出不起这一万多两银子了?”燕蘅笑。 闻霞姝咬了咬唇,心知燕蘅这是不帮她说话了。 眼下不少人在围观,她不得不命侍女取来银子,付上一万二千七百六十两。 将夏小柔收下银票时,她暗暗磨着后槽牙,夏氏么? 走着瞧! 她定要夏小柔吃进去多少,双倍吐出来! 第124章 夏小柔生子 输了一大笔钱不说,闻霞姝还当着不少人的面出了丑 极为愤怒的闻霞姝,找来身边人议事。 “你们说,有什么办法让燕王回京!”闻霞姝眯着眼,盯着身边人。 只要燕蘅离开村子,她有一千种法子收拾夏小柔。 罗娘子想起一件事,“四小姐,燕王在查卫国公府和夏翰林还有燕王舅舅当年的事情,您何不假说当年的事情有了眉目?” 闻霞姝眸光一亮,“这个主意不错,速去安排!” - 闻霞姝命人将消息散出去后,季轻尘很快就知道了,他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很快就说给了燕蘅听。 燕蘅片刻也没有耽误,命善良暗中保护夏小柔,只带着季轻尘和两个护卫,回京城去了。 得知燕蘅离开的消息。 闻霞姝兴奋了,安排罗娘子找人去堵夏小柔。 谁知,找的几个混混还没有出手,全被暗中藏着的善良打翻在地。 闻霞姝无法,只得从夏小柔的田地上下手。 可夏小柔的手里有胡镖头给的二十个人,个个都是好身手,闻霞姝一次也没有得逞。 转眼间,又过了几个月。 夏小柔的肚子眼看快到生的日子了。 再在宋岩柏家住下去,会被宋岩柏瞧出来。 她借口说夏小英在外乡买了铺子,她要和夏小英去瞧瞧生意,带着夏小英母女俩,到隔壁乡的集市上,悄悄租了宅子。 又担心夏小英的两个女儿年纪小口无遮拦,夏小柔又将隔壁的小宅也租下来,专门给夏小英母女三人住。 算算快到日子了,夏小柔叮嘱夏小英,去请胡稳婆和陈大夫来,另外,将禇纤云也接来。 夏小英惊讶问,“小柔,咱们离开岩柏哥家,就是想避开他们夫妇俩,你怎么还找纤云嫂呢?还有,你请陈大夫做什么?他可是本村人啊,万一让他知道你生了娃……“ 夏小柔却说,“我相信他们的为人,你只管去请。” 她有禇纤云的秘密,她有孕,等于也将秘密告诉禇纤云了。 而胡稳婆和陈大夫都得了她的恩惠,她不担心他们会说出她的事情。 夏小英见她说得肯定,只得赶着马车,回了村里去请人。 她先去村里接禇纤云。 接禇纤云的时候,只说接她去看看自己的新住处,等禇纤云坐到了马车上,夏小英才说,夏小柔要生了,让禇纤云去帮忙几天,今日带禇纤云前去,是先看看住处。 禇纤云眨眨眼,打着手势,“啊?她要生了?她怀的是……谁的娃?” “她不肯说,你也别问了。”夏小英叹气。 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想多说给其他人听。 禇纤云也有秘密,夏小柔姐妹俩不肯说,她便不问了。 接着,夏小英又接陈大夫,同样,夏小英说了夏小柔要生的消息,希望陈大夫保密。 陈大夫得过夏小柔不少恩惠,他当然不会说了。 再说了,他还要靠着夏小柔发财呢。 另一个是胡媒婆,并不知道夏小柔的底细,只知道是个有钱的娘子。 夏小英按着夏小柔的交代,全都接到了,一并送到了他们租的宅子。 陈大夫看到穿着宽大衣裳的夏小柔,心里暗暗惊叹夏小柔厉害,她居然瞒得住。 将他这个大夫都骗了。 禇纤云则拉着夏小柔的手,打着手势问身体情况。 “我很好,今日请陈大夫来,是想请他帮我查看孩子。”夏小柔微笑说。 陈大夫放下药箱,“好说好说。我这便给夏娘子看看。” 快一年了,陈大夫的医术,已经娴熟了不少,给夏小柔一番查看后,他点头说,“孩了很好,很顺,夏娘子不必担心。” 夏小柔抚着肚子,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 离生产的日子,还有两个月。 夏小柔只偶尔去地里看看,大多时间在宅子里呆着。 田间的事情,有宋岩柏看着,夏小柔很是放心。 之前请的二十个人干了两个月后,得了工钱回去了,可胡镖头的镖出了事,亏了不少钱。 夏小柔将借的钱还给他后,干脆让他们所有人帮她打理田地。 胡镖头他们想了想,走镖风险大,能帮夏小柔打理田里,收入也稳定,他们同意跟着夏小柔干。 有了胡镖头的加入,夏小柔更不怕闻霞姝的人捣乱了。 另外,又使了个借口,将暗中跟着她的善良,打发到外县去办差。 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到外县去大量买粮食,有多少买多少,越多越好。 善良挑眉,不肯听她的差遣。 夏小柔声音清冷,“难道要我亲自去?” 善良只得听从安排,让夏小柔去了外县,万一出了事,燕蘅会剥了他的皮。 禇纤云知道夏小柔的住处后,时常找借口说赶集,来看看夏小柔。 如今她出门不再是走路,而是有了驴车坐。 宋岩柏跟着夏小柔做活,夏小柔给宋岩柏专门配了驴车,给夏小英配了骡子车。 很快,生产期到了。 夏小柔十分在意这一胎,生产得很顺利。 陈大夫给夏小柔扎了针后,由接生圣手胡稳婆接生。 “是六斤六两的小子,大娘子。”胡稳婆抱着孩子,递给夏小柔看。 - 离燕园只有两里地的一处小庄子,住着闻霞姝。 她特意租了宅子,在村里盯着燕蘅的动向。 燕蘅回了京,她也悄悄跟着回了京,在燕蘅要准备动向回村里,她提前一步回了村。 想到查到的消息,闻霞姝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她越发得意起来。 “去找到夏小柔,将知道的消息告诉她。”闻霞姝对罗娘子吩咐说。 罗娘子看她一眼,“是。” - 罗娘子没有找到夏小柔,但在村里遇到了送禇纤云回家的夏小英。 夏小英听到罗娘子喊她,没理会儿,依旧骑着骡子往前走。 罗娘子命车夫赶车拦住了她,“你跑什么呢?夏家大小姐?” 夏小英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心里吓了一大跳,但她跟夏小柔相处这么久,也练出了沉静的本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夏小英冷冷回答。 “夏翰林你是父亲,对?夏大小姐。”罗娘子微笑。 夏小英心里大吸一口凉气,罗娘子知道了她和小柔的身份? 第125章 准备回京 夏小柔曾经跟夏小英说过,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特别是在安国公府人的面前。 “什么夏翰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父亲是个猎户,你们不是知道吗?他就在村里。你们有事找他去,别找我。”夏小英说完,转身就走。 “夏大小姐,你妹妹夏小柔在哪儿?我找她有话说。”罗娘子看着神色大变,仓皇而跑的夏小英,大声问道。 夏小英不理会她,“我妹妹不在村里,她去外地了。” 罗娘子心说,难怪好久没看到。 原来去了外地。 她看着夏小英的背影,笑了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你们还不知道,害死你父前夏翰林和外祖卫国公一家的,正是燕园的主人燕郎君。哦不,你们也可以喊他燕王。所以,你该明白燕王为什么忽然说要娶你妹妹了?这是打消你们查他底细的念头。” 夏小英听得呼吸一窒。 她知道燕蘅的真实身份,但不知道燕蘅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情。 夏小英捏了捏拳头,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回头睁大双眼看向罗娘子。 “燕园的燕郎君是燕王?真的假的?”她眨了眨眼,“不过,你说的什么夏翰林和卫国公,我听不懂呢。” 她耸耸肩头,拍拍骡子背,离开了。 罗娘子朝她的背影喊了好几声,她也没有理会。 看着夏小英走远,罗娘子身边的人阿旺家的叹声说道,“罗娘子,那个夏氏的姐姐好像不相信呢。” 另一个妇人来喜家的则冷说,“会不是会这乡下妇人真听不懂?” 罗娘子放下车帘子,“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她将我的话听进去了,一定会鹦鹉学舌说给她妹妹夏氏听,夏氏要是怕了,就一定会离燕郎君远远的。” - 夏小英走进前方的岔道口,回头看了眼,发现罗娘子他们的马车看不到后,她狠狠踢了下骡子背,飞快赶往集市街租的房子处。 夏小柔见她神情慌张回来,眯着眼疑惑问道,“姐,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脸色不大好?” 夏小英走到门口看了看,发现小宅外没有过路人的声音,她小声对夏小柔说,“我刚才送了纤云嫂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那个罗娘子。” 夏小柔抬眸,“她对你说什么了?” “她说我们爹夏翰林和我们外祖卫国公府,是被燕王害的。也就是……燕园的燕郎君。”夏小英神色慌张,压低了声音说。 夏小柔看了眼怀里的孩子。 孩子出生半个月了,眉眼越长越像燕蘅,连手指也像。 夏小英见她紧紧搂着孩子,更加忧心地抓着她的胳膊,“小柔,现在怎么办?” “算算时间,善良差不多要回来了,等他买的粮食到位,加上咱们田地里收的粮食,我一并安排胡镖头运往北地卖掉。五千亩的田地交给岩柏哥和胡镖头一起打理,咱们收拾银两上京城去。” 夏小英睁大双眼,“可是,咱们是罪臣之女呀,进了京城,万一被人查出来怎么办?” “找夏德全一起去,让他继续以父亲的身份掩护我们。” 夏小柔说,“母亲跟他假成亲,说明还记着父亲,希望咱们哪天回去。我们不能让母亲失望。另外,我觉得咱们父亲跟外祖家定是被冤枉的,他们的冤情不洗,我们俩就得一辈子卑微地活着。” 夏小英叹了口气,“可是京城是个卧龙藏虎的地方,以咱们两人微小的力量,哪里有能力给父亲和安国公府翻案?” “不试试,怎么知道吗?”夏小柔看向京城方向。 安国公府的人,透露给他们说,是燕王害的夏家和卫国公府,可夏德全却说,查抄夏府和安卫国公府的,并揭发夏家的,则是安国公府的人。 看来,这其中的真相并不简单。 她把自己的忧虑说给夏小英听。 夏小英也想起那日夏德全提醒她们的话,要他们提防安国公府的人。 “小柔你是说,那个罗娘子说的话是假话?”夏小英吃了一惊。 “我现在谁的话都怀疑,我要亲自去查一查。”夏小柔眯着眼。 - 又过了半个月,善良从外县回来了。 夏小柔已经出了月子,她将孩子交给夏小英照顾,带着宋岩柏和胡镖头等人,将粮食安顿在集市街一处事先租下的宅子里。 胡镖头带着十个人,日夜不停地轮流守着。 - 这一日的下午,闻霞姝又得到了消息,燕蘅要回来了,而且,夏小柔在大量买粮食。 “那个夏氏在做什么?她买那么多的粮食想干什么?”闻霞姝朝身边人挥手,冷笑道,“趁着燕郎君不在村里,你们马上安排人手,将那个夏氏抓了来!私自屯粮是为大罪!莫说是燕王,就是阎王来了也救不了她。” 罗娘子眼神一亮,“我去安排,一定将那夏氏抓住!” 因为夏氏的原因,她被闻霞姝处罚了好几次。 这一次,她一定要办好任务,将夏小柔抓住! - 夏小柔退了宅子,和夏小英禇纤云带着孩子们,正要坐进马车里,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她们。 “小柔?小英?你们怎么在这儿?” 她们回头去看,原来是周茂勋来了。 周茂勋的身上背着弓箭,头上戴着斗笠,一副要出门打猎的打扮。 夏小柔只点了下头,“周表哥。” 夏小英则客气些,微微笑了笑,“是周表哥呀,你怎么来了这里?” “你们怎么在外乡?”周茂勋打量着她们的打扮,又指着夏小柔怀里的孩子,“这孩子是……” 禇纤云看一眼夏小柔,指了指自己,“我的。” 周茂勋没怎么留意禇纤云,他也许久没见宋岩柏,以为禇纤云是说自己和宋岩柏的孩子。 周茂勋没有再疑心什么,只说道,“你们回村吗?我给你们赶车。” 夏小柔客气地拒绝了,“不是,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办事,岩柏哥等着我们呢。” 她朝周茂勋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坐进了马车里。 禇纤云抱着夏小英的两个孩子也跟着坐了进去。 夏小英讪讪朝周茂勋摆摆手,赶着马车离开了。 周茂勋目送他们马车离开,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可就在这时,一队人马策马而来,拦住了周茂勋问道,“喂,有没有看到一辆马车经过?车里坐着几个年轻女人,还有两个岁的小丫头和一个小婴儿?” 周茂勋眯了下眼,这说的不正是夏小柔她们吗? 这几个骑马人是什么人? 怎么打听起了夏小柔? 第126章 孩子是谁的? 周茂勋想了想,不能说没看到,不然他们问其他人,还是能问出来,便指了个相反的方向,“哦,你是说的那几个女人啊,我看到了,她们的马车往那边去了。” 五六个骑马大汉,朝周茂勋指的地方,策马扬鞭离开了。 而周茂勋,马上朝夏小柔离开的地方大步跑去。 他一直跑出了三里地,才追上夏小柔。 “小柔,你停车,出事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给你!”周茂勋朝夏小柔的马车大声喊道。 车里,夏小柔听到他的声音,皱了下眉头。 夏小英回了下头,发现周茂勋跑得气喘吁吁,而且神色焦急。 心中疑惑,便停下了车。 “出什么事了?周表哥?”夏小英回头朝周茂勋问道。 虽然夏德全兄妹对她和妹妹都不好,但周茂勋憨厚,对她们从小都有照顾,夏小英希望夏小柔嫁给周茂勋,奈何夏小柔不喜欢周茂勋。 “有人要找小柔的麻烦。”周茂勋大喘了口气,扶着马车说,“你们离开没一会儿,就有五六个骑马人在街上打听你们,听他们口音不是本地的,和燕园护卫们的口音十分像。而且,他们的马上还有刀,看起来不好惹。” 夏小英刚听说,燕蘅曾经害过夏家和卫国公府,这会儿听到周茂勋的话,脸色一下子变了,“是燕园的人?” “不清楚是不是,总之,你们快藏一藏,别让他们找到你们。”周茂勋说。 “那可是燕园的人,我们……我们能藏到哪里去?”夏小英急得直拍腿。 马车里,禇纤云听出她们的话里有话,打着手势疑惑地问夏小柔,“小柔,燕园怎么了?” 她的儿子宋远还在燕园里,可千万不要有事。 “没事儿,不会是燕园的人。”夏小柔按着禇纤云的手,“你别瞎想。” 可当她的话才说完,就听到马车外的远处有人大声喊,“那辆马车停下!” 又听周茂勋拍着马车小声说,“不好,他们追来了,小柔,小英,你们快赶车离开,我来拦着他们!” 夏小英心里慌得不行,“周表哥,他们有好几个人,你一个人哪里拦得住?” “别管我,快走!”周茂勋朝马儿的肚子上锤了一拳,马儿受惊,狂奔起来。 将车里的夏小柔撞得七荤八素。 几个孩子受了惊吓,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夏小柔沉着脸搂着孩子,挑了帘子,朝车外看去。 那些人,不是燕蘅的人,会是谁的人? 想到罗娘子的警告,莫非…… “啊——”只听夏小英大叫一声,马儿也跟着嘶鸣起来。 马车停了。 “车里的人,都给我出来!”有人在外面大声说,“不出来,我杀了她!” 禇纤云吓得脸色发白,全都发抖。 夏小柔将孩子塞到她的手里,“纤云嫂,你看好三个孩子,我出去看看。” 禇纤云点了点头,“小心。” 夏小柔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孩子,挑开帘子下了马车。 她的脚步才站稳当,一把大刀伸到了她的面前,“你就是夏氏夏小柔?” “她不是!你们找错人了!”周茂勋大声说,“她……她是我娘子,她姓陈。” “她叫什么?”又一个拿刀的人,指着夏小英,问夏小柔。 “她……她是我表嫂,陈氏。”夏小英看了眼周茂勋,白着脸,撒谎说,“他们小两口带着满月的孩子回娘家呢。不是什么夏氏,我听过那个夏氏的名号,她可是附近最有钱的娘子,她是燕园主人的未婚妻,还没有出嫁呢,哪来的孩子呢?” 但就在这时,又一辆马车从前方的岔道冲来,“她在撒谎,这个女人是夏氏的姐姐,你们问的就是夏氏!” 夏小柔抬头,罗娘子? 她心里明白了,这果然是安国公府对她的埋伏。 “你敢撒谎?你找死!” “你小子,你敢骗我们?” 几个拿刀的人,朝夏小英和周茂勋狠狠踢去。 夏小柔抢过一人的刀,朝最近的一个汉子身上狠狠劈去。 她是个柔弱的妇人,又刚生产不久,几个汉子没料到她动作如此之快,几个眨眼间,被她砍了几刀。 “臭贱人,你敢砍我们?找死!” “往死里打,四小姐说了,不必要全身!”罗娘子想到夏小柔对她的几次算计,大声指挥。 几个人得了指令,更加往死里打夏小柔姐妹和周茂勋。 车外的喧哗声,惊得马车里的孩子更加放声大哭。 有人扯开车帘子,将禇纤云手里的孩子抢过来。 举起来就往地上砸。 夏小柔吓得魂都要飞了,扑过去抢孩子。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路上来了不少骑马人,一人搭弓射箭,射中那个要扔孩子的人。 胸口中箭,马上倒地。 夏小柔慌忙将孩子抢过来抱着,因为紧张,她的手一直在哆嗦。 “小柔,是燕郎君。”夏小英大声说。 夏小柔赫然抬头,可不就是他么。 他怎么来了这里? 罗娘子也看到了燕蘅,吓得脸色发白,“燕……燕郎君?” 燕蘅冷笑,又是几箭齐发,五个人全都倒在地上。 夏小英见踢打她的人死在她的面前,吓得哭着跑向夏小柔,“小柔,你要不要紧?有没有伤着?” 夏小柔看了眼越走越近的燕蘅,压下心里的紧张,微微笑着朝夏小英点头,“我很好,姐,你呢?” “我只挨了几脚,还好。”夏小英抹着眼泪,又去问周茂勋。 周茂勋因为拦着几个人,被揍得有点严重,脸上也肿得厉害,好在胳膊腿都齐全。 周茂勋摇摇头,“我没事。”看到燕蘅的马儿到了他们近前,扶着夏小柔温柔地问原因,他涩然地捡起被踩坏的弓箭,想转身离开。 但被燕蘅的人拦住了去路,“等等,我们郎君还要问话。” 周茂勋皱了皱眉,只得站在原地。 “你脸色很难看,真的没事?”燕蘅伸手抓着夏小柔的手腕,上下打量着,“不过是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如此虚弱了?” 夏小柔神色讪讪,“哪有?还是跟以前一样。” 她怀里的孩子,挥着小手,碰到燕蘅的衣带,一把扯住了。 虽是无意之举,但仍让燕蘅心中忽然跳了跳。 他看了眼孩子,挑起眉尖望向夏小柔,“哪来的小婴儿?” 夏小柔和夏小英同时变了脸色。 “是……纤云嫂的。”夏小柔说。 第127章 燕蘅呵斥闻霞姝:你在教我做事? 禇纤云讪讪着微笑点头,又打着手势,“我捡的孩子,小柔喜欢,她想收为义子。” 燕蘅冷冷一哼,“如此喜欢孩子,为何不自己去生一个?”他接过孩子,“这孩子归我了,你想要再去捡一个。” 也不理会夏小柔惊骇的眼神,抱着孩子翻身上马,朝离得最近的一个护卫说道,“去请刘县令来,就说我燕某人找他吃茶水。” 又命其他人清理这里,他朝夏小英点头,“是姐姐赶马车?劳烦送小柔回家。” 说完,他带着孩子扬长而去。 夏小英听到燕蘅喊自己姐姐,惊得脑袋嗡嗡的,想到他的身份和她们父亲及外祖家的关系,她心中惶惶起来,走过去扶着夏小柔,“小柔,现在怎么办?” 夏小柔心中烦躁,“先回家。” 禇纤云难过地直掉泪,打着手势说,“早知道他会抱着孩子离开,我该抢回来抱着才是。” 夏小柔的心情平复下来后,反而不慌了,她不知道燕蘅是真喜欢孩子,还是跟她在赌气。 但看他对宋远极好,加上有他的身份加持,孩子在他的手里,应该会安全。 “上车,我们先回家。”夏小柔看了眼周围,坐进了马车。 禇纤云皱了皱眉头,也跟着坐了进去,两人一人搂着一个夏小英那两个吓得呆住的孩子。 夏小英爬上马车,带着大家回了家。 她把两个孩子抱进家里,马上和禇纤云一来扶夏小柔。 禇纤云知道她们姐妹定有话商议,到一屋照看大妮二妮去了。 夏小英扶着夏小柔坐到小榻上,把路上就想问的话说出来,“小柔,孩子被燕郎君抱走了怎么办?” 她是母亲,深知孩子对母亲的影响。 但夏小柔却神色平静,“抱走就抱走,孩子放在他那里,我放心。” 夏小英睁大双眼,“小柔,他很可能是咱们的仇人!你怎么能放心呢?” “那孩子的身份,我们都没有公开,就算我有事,也牵扯不到孩子。另外,闻家今日杀我不成,下次一定还会下手。我可以躲开,可孩子太小,如何躲?放在燕园,至少没人敢伤害孩子。”夏小柔说着自己的想法。 夏小英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宝儿目前暂时安全了,大妮二妮今后也要注意,别被闻家算计了。”夏小柔想到另两个孩子,心疼地说。 虽然她们没有看到马车外的打斗,但听到了声音。 一定也吓得不轻。 夏小英扶着夏小柔,安慰说,“她们大一些,知道会跑了,不会有事的,你别多想。你才满月子,才该更加注意身子。” “我知道。”夏小柔微微一笑。 - 闻霞姝的住处。 看看快到傍晚了,闻霞姝估算着,罗娘子的事情已经办成了。 可是,却一直没有等到罗娘子,她催着身边的侍女,“罗娘子怎么还没有回来?百合,速去查一下。” 百合应了一声,来到门外,却恰好看到一个一脸是血的人。 “怎么回事?你耳朵怎么被人割了?”百合惊愕地看着来人。 这人可是闻霞姝身边的大护卫,名叫闻喜。 闻喜沮丧着脸,“我们没有抓到夏氏,这女人可着实厉害,她居然会些刀法,把我耳朵割了!” 百合睁大双眼,“她一个女人,割你的耳朵?你们人手不少,居然也抓不住她一个人?” “不是,是……是燕郎君到了。”闻喜又沮丧又慌张,“他命人把其他人都抓了,连罗娘子也抓了,只放我回来通知四小姐,四小姐去燕园,燕郎君有话亲自问问她。” 百合这下更慌了。 她慌忙跑进闻霞姝的卧房,“四小姐,出大事了!” 闻霞姝被她慌乱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你慌什么?能出什么大事!” “闻喜和罗娘子他们埋伏夏氏,被燕郎君救了。闻喜被夏氏割了一只耳朵,其他人全被燕郎君的人带走了,燕郎君要四小姐即刻去见他。”百合急得直绞袖子,“四小姐,现在怎么办呀?” “燕郎君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水仙也惊讶了。 闻霞姝眯着眼,“那又怎样?夏小柔的姑姑,害死了燕郎君的舅舅,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备马车,去燕园。” - 闻霞姝坐马车来到燕园。 在燕园的门口,她看到不少村里的女人,正排队进庄子里。 “燕园为何要请这么多的妇人?”闻霞姝看着一群乡里乡气的村里女人,嫌弃得皱眉。 燕园的守门人说道,“郎君收了个义子,还在吃奶中,要请两位奶娘。” 闻霞姝睁大双眼,“什么?义子?” 她气得咬牙切齿,燕蘅收一个乡下哑巴女人的儿子做学生,已经令人震惊了,这回居然收个义子? “那是谁家的小娃?莫非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让燕郎君如此喜爱?”闻霞姝压着厌恶,假笑非笑说。 “是远小哥的弟弟。”守门人道。 闻霞姝又气又惊,燕蘅这是跟那哑巴女人耗上了? 她冷着脸,气呼呼甩着袖子到了燕园的后宅。 才走到燕蘅的小园门口,闻霞姝就听到了小娃的哭声,和燕蘅的怒喝声,“奶娘选好了没有?” “郎君,荷影正在挑选。挑好了马上安排来。”竹韵的声音说。 “再去催。” “是。” 闻霞姝进了园子里,就看到赵国最矜贵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小的娃儿哄着。 那画面十分滑稽。 但也令闻霞姝十分恼火。 燕蘅就这么喜欢这处村子?喜欢住这里,还喜欢这里的蠢孩子。 “燕郎君——” “站那里不准上前。”燕蘅的声音清冷说。 闻霞姝脸上的笑容僵住,指着燕蘅怀里的孩子,“燕郎君,你为什么要收一个这样的孩子做义子?这可是村里的孩子,您可是赵国的王爷啊。还是皇上的叔叔。” 燕蘅的冷眸,如寒剑般朝闻霞姝扫来,“闻四小姐在教我做事?” 闻霞姝吓了一大跳,“不是,没有,霞姝不敢。” “我看你敢得狠,都敢带人截杀我未婚妻了。”燕蘅冷笑。 第128章 互相坦白身份 闻霞姝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摆手,“燕郎君,不是我,是……是罗娘子,全是她的安排,她要买村里的地,但被夏氏抢先买走了,罗娘子怀恨在心呢。说了好几次要杀夏氏。” “闻喜可是你的人,你敢说你没有安排?”燕蘅眸光微缩。 “没有没有,绝没有。罗娘子是闻家的管事娘子,她有权安排闻喜做事。她说借闻喜几人去给她布置庄子,我同意了,谁知……谁知她是个恶毒的人,居然要杀夏娘子,燕郎君,你快报官,将罗娘子抓起来绳之以法!” 燕蘅淡淡扬眉,“这件事,我会让大理寺的人来查,闻四小姐!” 闻霞姝心里七上八下,让大理寺来查? 得赶紧通知家里才是,不然她死定了! - 燕蘅连夜找了两个身体健康,五观端正,家庭关系稳定的奶娘。 由荷影带着两个奶娘,照顾孩子。 夏小柔不放心孩子,借口要看宋远,和禇纤云到了燕园。 好在燕蘅不在庄上,她顺利地抱到了孩子。 “夏娘子,郎君给孩子取名燕昇。”荷影笑着说,还将燕蘅写的名字,拿给夏小柔看。 夏小柔看到字,睁大双眼。 前世,燕蘅说,如果她给他生儿子,就叫燕昇,如果是女儿,就叫燕晚。 “好名字。”夏小柔讪讪道。 “好名字,名字极好。”禇纤云马上打着手势说。 还抢在夏小柔的前头,抱起孩子来。 因为,对外称是她捡的孩子,她已认作儿子,但被燕蘅抱走了。 荷影又请出两个奶娘让她们过目。 都是容貌端正,气色好的娘子。 夏小柔很放心。 看好孩子,夏小柔依依不舍要离开,但这时,外头传话来,燕蘅回来了。 禇纤云轻轻拍了拍夏小柔的胳膊,跟着荷影子和两个奶娘,带着孩子去了隔壁暖房。 夏小柔朝门口望去,一身浅青色长袍的燕蘅,缓步进来。 “燕郎君。”夏小柔垂下眼帘,朝燕蘅屈膝一礼。 燕蘅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他捏着她的下巴,唇角噙着微笑,“比之前圆润了一些。之前太瘦了,现在刚刚好。” 夏小柔自从生下娃后,夏小英每天变着花样让她。 她怀着娃时,心晴焦虑吃不下,很担心孩子的事被燕蘅发现,所以怀到七八个月,仅仅看起来微微胖了而已,肚子并不明显。 但生了孩子后,她的精神不在紧张,加上大补,确实比之前圆润了一些。 燕横俯身,轻轻吻着她的唇,“现在可以给我生个儿子了?夏二小姐。” 夏小柔心头吃了一惊,赫然抬头看向燕蘅,“你……你在说什么?” “夏翰林是你父亲,你母亲是卫国公之女,我没说什么?小柔?”燕蘅温柔看着夏小柔。 回京查到这个消息,令他十分震惊。 难怪他发现这个小女人,与村里的女人与众不同,原来她是卫国公的孙女。 “那么,燕郎君是要赶尽杀绝吗?”夏小柔抬着小脸,一瞬不瞬看向燕蘅。 燕蘅眸光微变,“小柔在说什么?我为何要杀你?” 夏小柔推开燕蘅,“我应该喊您燕王?我父亲的死,和我外祖父母的死,跟燕王脱不开干系?” 燕蘅神色复杂,“小柔,你听我说……” 但夏小柔却退后两步,“闻四小姐在等了燕郎君多年,请不要辜负她的心。” 说完,她推开门进了隔壁的屋子,拉着禇纤云的手,大步离开了庄子。 禇纤云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小柔?” “没什么。燕郎君事情多,我们还是少去打搅为好。”夏小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禇纤云停了脚步,看着夏小柔,“你哭了?” 夏小柔吸了口气,抹掉了眼泪,“没有,眼睛吹了风。” 禇纤云抿了抿唇,“小柔,可是孩子在那里,你真的不打算再去看看?” “再说。”夏小柔拉着禇纤云往家走,“我得着手准备离开这里了。” 禇纤云看着她,“你去哪?” “去北地,卖粮食。”夏小柔抿着唇角说。 京城呆不了,这里有燕蘅。 她只能远走边地。 前世的时候,她在那里相中了一处庄子。 只是,那里的庄主宁可空着也不肯卖。 当年她被宋刘氏下毒身子不好,她急于看病,就没有再去。 现在她身子好,她会在那里长住。 - 夏小柔离开后,燕蘅喊出身边的另一个护卫天真,“去催一下大理寺的人,就说,我燕蘅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们不来,是想让本王亲自审案吗?” 天真看他一眼,“是。” 燕蘅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当年的事情,一再反转,燕蘅和夏娘子居然成了仇家。 天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 第二天,大理寺的人来到了村里。 来的是一位寺卿和一个司务。 卫寺卿和赵司务先到燕园见燕蘅。 燕蘅却说,“本王不参和朝中之事。不过,希望两位秉公办事。” 他说话的语气轻松,但神情严肃。 两人哪里敢不秉公办事? “是,下臣明白。” - 两人在燕园住下来,天真带着人将闻家的人押解过来,让大理寺的两人认真审案。 下午,闻霞姝收到邀请,到燕园看大理寺的审案子。 她脸色灰白,心里烦躁不安。 不想去,可传话的人是燕蘅的人。 她不得去了。 水仙见她神色不安,想到一件事,“四小姐怎么忘记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那夏氏屯粮啊,她买了五百车的粮食,她想做什么?想造反吗?私自屯粮食,可是大罪呀。” “对呀,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闻霞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这件事还是她想到的,怎么就忘记了呢? 想到这里,她不害怕了,带着两个侍女,来到了燕园。 燕园的一处偏厅前,摆上了香案桌椅。 上首坐着大理寺的卫寺卿和赵司务,他们左侧的高背椅上,端坐着燕蘅。 燕蘅的身侧,坐着夏小柔。 闻霞姝眯着双眼,夏氏,看她得意到几时。 第129章 夏小柔无罪,闻霞姝被关押 闻霞姝到了近前,正要问为何没有她的座位时,就听大理寺卫寺卿拍着惊堂木,冷声喝问,“来者何人?” 闻霞姝傲然冷笑,“卫扬!我是谁,你不知道?你逢年过节往我家跑了多少次?当年你是考举人前,可没少跟我爹爹攀交情,这会儿竟不认识我了?呵呵——” 卫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当年身为书生,他跟着其他考生一起拜访当朝管学政的安国公,做法算不得私交,可眼下闻霞姝当众这么说,搞得他当上寺卿靠的是安国公府一样。 他的面子挂不住,脾气就上来了。 啪—— 卫扬又重重将惊堂木狠狠一啪,“胆敢敢藐视朝廷命官,来人,将这女子掌嘴五下!”他朝左右站立的侍卫大声喝道。 五下? 一下都受不了。 闻霞姝吓得脸色大变,不得不慌忙往前跑几步,“我说还不行吗?我是安国公第四女闻霞姝!” “跪下!”卫扬再次大声喝道。 闻霞姝看着左右瞪着她的护卫,害怕被打,不得不跪下了。 她暗暗咬着后槽牙,真是凤凰落了鸡窝被狗欺。 等她回了京城,定要这个卫扬好看! 跪下后,她心里不服气,又看向燕蘅求饶,“燕郎君,我要是受了伤,太后娘娘定会伤心的,燕郎君。” “她伤心她的,与我何干?”燕蘅浅笑。 闻霞姝,“……”她气得咬了咬牙,瞪了眼夏小柔,将头扭过。 她一跪,她带来的人,也慌忙跪下了。 “卫大夫,我犯了何处,为何要我跪?这个夏氏有罪,她为何不跪?”闻霞姝眯着眼,指着夏小柔冷声道。 卫扬抖着一份状纸,看了眼闻霞姝,一件件念起来。 在村里强卖强卖。 农户不卖地,派人殴打迫使对方卖地,害得农户家里老母亲气绝身亡。 派人暗中刺杀燕蘅未妻氏,是为犯上。 “来人,将闻霞姝锁起来,交与京城大理寺!”卫扬再次拍着惊堂木。 闻霞姝气得咬牙切齿,这算什么罪? 那夏小柔本就该死?那农户的母亲死了,是自己死的,关她什么事? 她站起身来大声反驳,“你敢锁我试试!”她又指着夏小柔,“若我有罪,这个女人也有罪,她私自屯粮,还和一群匪徒有来往,莫非是想造反?哦,是呢,她是反贼卫国公的外孙女,她外公造反失败,她是想继续造反?” 夏小柔冷冷看着闻霞姝,“我请的人不是匪徒,他们是走镖的。如今走镖没有生意,早就洗手归田了。还有,我是正常买粮食,不是屯粮。” 燕蘅握着夏小柔的手,看着闻霞姝淡声开口,“那些粮食是我要运往北地给西北军的军粮,安国公身为兵部督事,粮草一事迟迟没有办好,西北军求到我这里了,他们出身入死,没有粮食如何挺过冬天?你们安国公府不反思自己没有办好差事,反而加害筹粮有功的夏娘子,闻霞姝,说造反,是你们闻家想反?西北军收不到朝中的粮食,会乱了军心,你们家再来个里应外和,趁乱让外敌占去西北,是也不是?” 闻霞姝吓了一大跳。 怎么说着说着,她的罪名成了造反? “不是,我没有……,不,我们家没有……” “卫大人,将人带上来。”燕蘅朝卫扬颔首。 卫扬拍着惊堂木,“来人,将一干人犯证人带上来!” 几个燕园的护卫退下,不多时,押着几个人上来。 这些身上都有伤,神情个个都惶惶不安。 闻霞姝看到他们,心中大吸一口凉气。 被打断了一条腿的罗娘子,看到闻霞姝马上哭着求救,“四小姐,救我啊,四小姐。” 闻霞姝看到罗娘子,恨不得亲手杀了她,救她? 休想! 这次失败,全怪罗娘子这个蠢货! “你给我滚开!”闻霞姝看到罗娘子走近,抬脚就朝罗娘子踢去。 这一脚,正跳到罗娘子的伤腿上,疼得罗娘子惨叫起来。 “住手,再喧哗,一人杖罚十棍子!”卫扬拍着惊堂木冷喝。 闻霞姝马上老实跪回原处,罗娘子也不敢嚎叫了。 罗娘子可是闻家的管事娘子,都受到了闻霞姝的嫌弃,其他人不过是普通的护卫仆从,罗娘子如此惨状,哪里还敢吱声? 但一个个的心里,对闻霞姝失望极了。 当卫扬问起他们那日行刺夏小柔的事,这些人全都老实交待了,不仅如此,还将闻霞姝暗中做过的恶事,也都说了。 闻霞姝气得脸色铁青,“你们这些叛徒!枉我闻家平时对你们极好,你居然背叛我!” “闻四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卫扬抖着写满闻霞姝的罪状,冷声问道。 闻霞姝看了眼燕蘅,自知今天没人帮她说话,她是输定了。 “我要见太后!只有太后能判我的罪!” “来人,将闻霞姝一干人等全部带下去,即刻押送京城大理寺。”卫扬拍着惊堂木,“退堂!” - 闻霞姝被带下去了。 大理寺来的两个人,也向燕蘅告辞回了京城。 夏小柔被燕蘅带到了小园。 “今日的事情,多谢。”夏小柔想了想,还是说道。 燕蘅揽着她的腰身,“你这些粮食,原本也是要卖与北地?” 到如今,夏小柔也没有必要隐瞒。 她点了点头,“北地价格高出了一半。”夏小柔说。 “你胆子不小,敢往北地运粮食去卖,就不怕路上遇到劫匪?”燕蘅挑眉。 夏小柔说,她当然怕。 北地粮食价高,而且一到冬天,更是贵如肉。 不过,她知道一条小道,那里不会有劫匪。 “我听说有条小道,虽然路不好走,但很太平。一些猎户会从那里经过往北地卖山货。”夏小柔说。 燕蘅看着她,“夏小柔,粮食的事情,交与我来办,你明天跟我回京城。” 夏小柔睁大双眼,“我?跟你去?” “怎么?身为未婚妻,不该跟未婚夫一道回去么?”燕蘅沉着脸,“还是,你不想做我未婚妻了?” 第130章 不认儿子就该打 夏小柔心情复杂,“我现在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不能回答吗?夏小柔?”燕蘅的脸上忽然腾起怒火,转身摔门离去。 另一屋,孩子燕昇忽然大哭了起来。 夏小柔心里猛地揪起。 她冲进屋里。 燕蘅正站在小床前,一下一下轻轻地摇着床。 两个奶娘惶惶不安垂手站在一旁。 荷影看到夏小柔走来,忙解释说,“小公子本来睡着来着,忽然哭了起来,婢子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睡前吃过奶,换过尿布,盖得也厚实……” 夏小柔捏了捏袖子的拳头,走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 但很奇怪,孩子到她手里渐渐地不哭了。 两个奶娘大松了口气,荷影的表情,也渐渐舒缓开来。 燕蘅挑眉,看向夏小柔,“这孩子到你的手里就不哭了,可见你们俩有缘分,你还要不要跟着我回京城?他在路上哭得嗓子哑了,我找何人去哄?” 夏小柔怀疑,他故意将孩子弄哭了,然后叫她来哄。 可是她没有证据。 回京城,她也想过,但不是现在,也没想过要跟燕蘅一起。 可现在燕蘅拿孩子说事,她不得不同意。 “明天不行,我得准备下。”夏小柔看他一眼说,“我去京城,我姐姐和她的两个孩子也得去,另外,远儿也得安排下。”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安排。”燕蘅语气坚决。 夏小柔抿了抿唇,只好同意了。 - 离开燕园,夏小柔回了家中。 家中的门口,又围了不少村里人。 想来这两天因着大理寺来人,燕蘅真正的身份公开,村里人又来说恭维话了。 看到夏小柔前来,人们纷纷围过来。 “恭喜燕王妃洗去冤屈。” “我们早瞧出来了,那个闻四小姐是个狐狸精,是没好下场的,瞧瞧,被关押了?” “燕王对燕王妃情有独钟,是不会允许其他人陷害燕王妃的。” 夏小柔皱眉,这才哪里?她怎么就成了燕王妃? 虽然闻霞姝被抓,但卫国公府和夏府跟燕蘅的牵扯,还没有弄清楚。 她这个燕王妃,只不过是个空有的称号。 “没有正式成婚,不得胡言乱语,朝中若怪罪下来,我可帮不了你们。”夏小柔看向众人沉声说。 都是些见识少的村里人,被夏小柔一吓,马上不敢喊了。 只讪讪着围着夏小柔,“夏娘子,你什么时候去京城啊?” “三天后,我安排好就去京城。”夏小柔朝大家点了点头,进了屋。 宋岩柏朝大家摆摆手,“大家都回去,小柔得准备去京城的安排了,你们吵吵嚷嚷的,她出了差错可会怪罪你们。” 村里人憨厚地笑了笑,“我们只是送送夏娘子,可不敢吵闹。” 不管夏小柔将来能不能成为燕王妃,好歹被燕王喜欢,哪怕不是王妃,也是侧妃,最差也是良人。 总而言之,夏小柔是燕王的女人,是京城的贵人,是县令都不敢小瞧的。 村里人为本村出了位贵人,极为兴奋,家家都准备了礼物,送到了夏小柔家。 屋里堆满后,又堆满了院子。 连夏德全和夏陈氏,也厚着脸皮送来了礼物。 宋刘氏看到村里人送礼物,眼红嫉妒却不敢前去。 她怕夏小柔和宋岩柏打她。 好好的福气攀不到,宋刘氏气闷得一天都没吃下东西。 “小柔,你怎么全给了我呢?你带不走,可以转卖掉换成银子拿着傍身。”宋岩柏听夏小柔说,要将村里人送的礼物给他,他连连摆手。 禇纤云也劝着夏小柔收下,他们收着不像话。 “岩柏哥,我那八百亩地,和燕园的四十亩地,要全靠你打理了。这些礼物算是你的辛苦费。”夏小柔说。 “小柔,给你帮忙不是应该的吗?快别这么说。”宋岩柏摆手。 至于宋远,因为年纪小,京城又远,夏小柔不希望他一直远离父母,劝燕蘅将宋远归还宋岩柏。 小家伙跟着燕蘅学了一年,不管是武艺还是经史政文,都有突飞猛进的进步,赶得上村里童生的本事了。 看着本事大涨个子大长的儿子,宋岩柏和禇纤云都很是高兴,心里感激燕蘅和夏小柔。 - 三天后,夏小柔和夏小英母女三人,收拾了自己的细软,刚坐进了马车,燕蘅带着人来了。 燕蘅挑了帘子,朝夏小柔的马车说,“小柔,到这边来。” 赶车的夏小英,看他一眼,回头敲了敲马车壁,对车里说,“小柔,是燕郎君。” 马车里,坐着夏小柔和夏小英的两个女儿。 夏小柔微微抿了抿唇,扶着两个孩子坐好,“小姨到那边马车上去,你们俩乖乖坐好。” “小姨,那边的马车,是姨父的马车吗?”黄大妮问。 夏小柔被问得一噎,她可不敢让两个侄女喊燕蘅为姨父。 “这个问题,以后再回答你们,记住,见到燕王不得喊姨父,得喊燕王殿下。”夏小柔说。 “为什么?”黄二妮睁大双眼,一脸不解。 “因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定亲,还不是成亲,不是真正的夫妻。就不能喊姨父。” “哦。”两个小姑娘似懂非似地点头。 夏小柔拢着披风,下了马车。 竹韵看到她走来,马上挑了帘子。 车里,坐着燕蘅,一角的小摇篮里,睡着燕昇。 夏小柔看着睡得安静的儿子,站在马前心里五味繁杂。 “不上来吗?儿子冷着了,可怎么好?”燕蘅伸手将她拽进了马车里。 “他……他不是我儿子。”夏小柔压着心里的慌乱,撒谎说。 “可他是我儿子,夏小柔,你不心疼,我心疼。”燕蘅亲自将车帘子整理好放平。 又扶着夏小柔坐到身侧。 夏小柔心里突突跳着,燕蘅当真喜欢这个孩子吗? “两个奶娘呢?”夏小柔担心孩子的吃奶。 本来孩子吃的是她的奶水,但燕蘅将孩子抱走了,她的奶水也退了。 她喂不了孩子,没奶娘可不行。 “你担心他?”燕蘅睇向夏小柔。 “他只是个孩子,但凡是个人都会担心?”夏小柔找借口说。 “放心,饿不着他,两个奶娘在另一辆马车里。饿谁都不能饿着我儿子。她娘不认他,我来认。”燕蘅冷嗤,又说,“小柔,你说,我要不要把娘找到,打一顿。不认儿子就该打。” 第131章 燕蘅在暗中守护卫国公府 夏小柔眼神闪了闪,移开目光,“要不要打,是他说了算,旁人哪能做主?” 燕蘅微微扬唇,“说得也是,将来等他长大,我再问他这件事情。” - 北地的九月,寒风瑟瑟。 但好在每天晴空如洗。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行远路。 不过,因为带着孩子,燕蘅没有让马车走快,而是缓缓而行。 三百来里的路,平常马车两三日便可到,车队却走了六天。 马车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后了。 夏小柔挑了帘子,看着繁华的街景,想象着母亲卫雪音在京城生活的场景。 可她想象不出来,模糊的记忆里,只有母亲哀伤的眼神和瘦削的脸颊,还有母亲的千叮万嘱。 ——好好活着。 是的,她好好活着了,活着来替母亲回到京城。 燕蘅见她神情黯然,朝赶车的天真说道,“先去卫公国府。” 赶车的天真很诧异,“主君,卫公国府被封府了,十来年没人清理,早就破败不堪了,去那里做什么?” 燕蘅,“只瞧一瞧,让你去便去,不必废话。” 天真耸耸肩头,只得听从安排,赶着马车前往卫国公府。 夏小柔回头,惊讶地看向燕蘅。 燕蘅握着她的手,“那是你外祖家,虽然他们都不在了,但屋子在,家在。” 夏小柔眼神微闪,垂下眼帘来。 燕蘅为什么这么做? 马车穿过闹市,最后,拐进了一条稍安静但更加宽阔的街市。 燕蘅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街市外面,一副在记路线的表情,从马车内的暗格里取了份京城车辇图,递在夏小柔的手里。 夏小柔眨着眼,抬头看他。 “这是京城的车辇图,你有空多看看,记熟路线,将来不会迷路。” 夏小柔接在手里,翻看起来。 她看到车辇图,并不惊讶。 因为,前世的燕蘅,已经让她看过,说是将来会带她去京城,让她提前记熟路线。 她以为,燕蘅真的会带她来京城,仅仅只有七天时间,将复杂的蛛网的京城街市,记得烂熟在心。 前世的她,迫切希望燕蘅带着她离开。 可这一世,她却想离开燕蘅。 “你好像心情不好?小柔?”燕蘅扳正她的身子,看着她的脸挑眉问,“这一路上,你都没怎么笑过。” 夏小柔抿了抿唇角,勉强微笑,“并不,我很高兴,我笑的时候,郎君没有注意到罢了。” “是吗?”燕蘅看着她的眉眼,略有所思。 又走了会儿,一座高大阔气的宅子出现在视线里。 宅子大门破旧,门楣上悬挂着“卫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 不过年代久,四个大字上手烫金,已经淡了许多。 夏小柔袖中握紧拳头,如果有可能,她一定将这四个大字,重新刷上耀眼的金漆。 重新打开这扇大门,让卫国公府恢复荣耀。 天真将马车停到了大门前,“主君,到地方了。” 燕蘅挑了帘子,扶着夏小柔下车。 另一架马车里的夏小英,也挑了帘子来看,发现他们来到一座破旧的宅子前,“小柔,这是哪儿?” 这绝对不是燕王府。 “是卫国公府。”夏小柔看着破旧的大门,心里五味杂陈。 听说是卫国公府,夏小英忙跑上前看。 她比夏小柔大三岁,卫雪音死的时候,她已经有六岁,跟着卫雪音学了几个字。 她从斑驳的烫金漆里,认出了“卫国公府”四个字。 “已经破败成这样了。”夏小英忧伤地叹了口气。 “你们在外面候着,我带夏娘子进去瞧瞧。”燕蘅朝车队的其他人点了点头,牵着夏小柔的手走上台阶。 夏小柔看着门上的大锁,正想问怎么进去时,燕蘅从袖里取了把钥匙,打开了大门。 “你怎么会有钥匙?”夏小柔惊讶问。 按说,查封的大门,钥匙该在大理寺的,燕蘅怎么会有? “我自有法子得到钥匙,进去。”燕蘅扶着夏小柔,进了大门内,他又反手关了门。 进了大门,眼前是一座高大的影壁。 燕蘅带着夏小柔绕过影壁。 按说,影壁后的屋子,应该全都破旧坍塌才是。 毕竟,这处宅子,已经有十八年没有人前来了。 但让她意外的是,屋子虽然是旧的,但并不破败。 窗子全都好好的,门也没有歪掉倒塌,而且,院里的地上,不见一根杂草。 花圃的花儿和树儿,也全都长得齐整,没见一棵枯死的花木。 如果重新回来住,只需要重新将窗子门和墙壁重新刷新一下就可,不需要太大力气地翻整。 绕是夏小柔没有来过京城,更没有见过查抄之家,也瞧出了问题所在。 “这处宅子,是不是有人经常前来打扫?若不然,十八年不见人前来居住,不该不长杂草。” “我派了专门人,每月前来清理。”燕蘅看着夏小柔,“最后一次清理,是在今日上午。” 夏小柔睁大双眼,“你派人前来清理?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真是个蠢女人!”燕蘅抚着她的脸,“你是我未婚妻,我在打扫我未婚妻的家。” 夏小柔听得心里一噎。 居然是燕蘅一直在派人打扫? 宅子十分大,燕蘅说占地三十来亩。 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完,燕蘅便带着夏小柔登上了宅中小山上的高楼。 站在楼上,能将整个宅子的景色尽收眼底。 夏小柔放眼过去,宅中所见之处,全都齐整干净。 可又想到燕蘅和卫国公府的恩怨,夏小柔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只淡淡说了句,“多谢。” “小柔,这是应该的。”燕蘅看着她的眉眼。 夏小柔错开他的眼神,往楼下走,“我姐姐该等得着急了,该出去了。” “好。”燕蘅带着夏小柔,走下楼,离开了宅子。 在燕蘅锁门时,夏小英急忙走上前来,接着夏小柔小声问,“里头是怎样的?是不是破破烂烂的?唉,这么年没人住没要看护,只怕草长了一人高了?屋子也全都坍塌了?” 夏小柔摇摇头,“并没有,除了旧一点,屋子全都好好的,也没有长杂草。” “啊?怎么会这样?”夏小英惊讶问。 第132章 燕蘅未婚妻家来人 “是燕郎君在时常安排人前来打扫。”夏小柔说。 夏小英更加惊讶了,“是燕郎君?他为什么这么做?” 夏小柔回头看了眼燕蘅,“我也不清楚他的目的。” 夏小英还想问,可看到燕蘅走来了,她只得闭了嘴。 “走,去燕王府。”燕蘅扶着夏小柔坐进了马车里,其他人也纷纷进了车内。 马车又继续往前走,没走一会儿,又停了。 天真在外面说,“到王府了,主君。” 燕蘅扶着夏小柔走下马车。 夏小柔抬头看去,发现来到的地方,是一座华美如宫苑的大宅子。 门楣上赫然写着燕王府三个大字。 府门大开着,门口站着一个胖胖的管事娘子模样的人。 看到燕蘅下了马车,她笑着走上前,“王爷。”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行礼。 “向娘子,这是夏娘子。”燕蘅指着夏小柔说,又指着夏小柔身后的夏小英,“这是夏娘子的姐姐英娘子。” 向娘子朝夏小柔行着大礼,“见过夏娘子。”又朝夏小柔行礼,“英娘子好。” 夏小柔倒还平静,她前世跟着燕蘅出门时,见多了这等场合。 但却将夏小英着实吓了一大跳,窘在当地。 “姐姐。”夏小柔轻轻拉了下夏小英的袖子,示意她不必惊惶,注意自己的真实身份。 夏小英回过神来,学着夏小柔的样子,朝向娘子点了点头,“不必客气。” 向娘子又朝燕蘅道,“按照王爷信中的指示,已将夏娘子的住处和英娘子及奶娘孩子们的住处准备好了。” “嗯,进去。”燕蘅点了点头,带着夏小柔先进了王府大门。 夏小英深吸一口气,回头来看两个女儿。 但到了这里,压根不需要她多操心。 早有竹韵招呼着两个侍女,看护着两个孩子。 至于夏小柔的孩子,则由荷影亲自抱着。 两个奶娘惶惶不安,跟在荷影身侧。 一众人在向娘子的带领下,进了王府大门。 夏小柔被燕蘅亲自带去看住处。 其他人则由向娘子和竹韵荷影带着,去了各自的住处。 - 燕蘅带着夏小柔回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京城。 继而惊动了宫中的季太后。 “太后娘娘,燕王这是来真格的,他居然真的带着那个村妇来京城了。”季太后身边的嬷嬷摇摇头,“闻四小姐还是输给了一个村妇啊。” “哼,真是没用的东西,枉费我平日对她的教导,她是一点没用脑子学么?”季太后冷笑。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就依了燕王,让他娶那个村妇?”嬷嬷拿眼细心地留意季太后的神色。 “哼,怎么可能?”季太后冷笑,“本宫不同意,那个村妇连个妾的身份都捞不到。”她偏头看向嬷嬷,“你马上去趟桑家,告诉他们燕王又要娶妻了,如果桑家想让他们儿子早点回来,就该去燕蘅的府里看望下那个村妇。” 嬷嬷看她一眼,点了点头,“是,太后娘娘。” - 光禄寺卿桑洪文,看到季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又来了,眉心团起,心里沉了沉,却不得不上前朝她行礼,“井嬷嬷今日怎么有空了我府上?” 他知道,这个嬷嬷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太后的指示才来。 可他不想看到太后和太后身边的人。 “燕蘅回京了,你可知道?”桑嬷嬷淡淡扬眉。 燕蘅或不是小人物,他回京的半个时辰,消息已传遍全京城了。 桑家是朝中臣子,如何不知道? 桑洪文点头,“有同僚告诉给老夫了。” 井嬷嬷微微一笑,“燕王可是桑大人女儿的未婚夫,可燕王却移情别恋,桑大人不替死去的女儿着想,也该替远在西戎的桑公子着想啊?” 想到被季太后送去做人质的独生子,和忽然暴毙的女儿,桑洪文心里愤怒不已,可他无可奈何。 他不知道女儿究竟是怎么死的,儿子能不能回来,还得太后说了算,桑洪文只得说,“请太后娘娘放心,老夫并没有忘记女儿,也没有忘记儿子,老夫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我便回复太后了。”井嬷嬷微笑,离开了桑家。 等她一走,桑洪文马上坐着马车,亲自往燕蘅的王府而来。 不过,到了燕王府,他却不进门,而是一身素衣的站在燕王府大门前,垂手而立。 看到他这副打扮,守门人见怪不怪,但个个都没脸色,却又不敢撵他,只得飞快跑进后宅来汇报给燕蘅。 燕蘅听说他来了,眉心皱起。 “主君,夏娘子在府上,不能让他像以前那样闹。”天真摇摇头说。 太后给燕蘅许了门亲事,可不等燕蘅表态,那桑家小姐忽然死了。 然后京城传闻,是燕蘅同意娶桑小姐,却又反悔了,桑小姐受不了羞辱而自尽了。 至此,但凡燕蘅有意中人,或是有人给燕蘅做媒,桑家便有人穿着素服站在燕王府的门前。 以前是桑夫人站,这次,居然是桑洪文亲自来了。 所以,天真很惊讶,整个燕王府的人个个都着急且愤怒了。 桑小姐的死,明明跟燕蘅一点关系也没有。 燕蘅还没有答应娶桑小姐,怎么又拒绝? 可谣言就这么满天飞了。 偏偏燕蘅又是个懒于解释的人,事情就这么越闹越严重。 以前他没有真正要娶妻,所以桑家闹大闹小,燕蘅在乎,可这次,燕蘅第一次将自己承认的未婚妻带回府里,可见是动了真心的,怎么不叫手下人着急呢? “请桑大人进府里来,我和夏娘子要亲自见他。”燕蘅朝天真颔首说。 天真惊得睁大双眼,“啊?” “我自有分寸,速去。”燕蘅朝天真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天真无法,只得到了府门外。 他朝桑洪文拱手,“桑大人,我们王爷有请。” 桑洪文以为,这次只是走,只要他在燕蘅的府门前站上三天三夜,哪怕燕蘅不见他,也算完成了太后交待的任务,但让他意外的是,燕蘅破天荒地要见他。 第132章 燕蘅未婚妻家来人 “是燕郎君在时常安排人前来打扫。”夏小柔说。 夏小英更加惊讶了,“是燕郎君?他为什么这么做?” 夏小柔回头看了眼燕蘅,“我也不清楚他的目的。” 夏小英还想问,可看到燕蘅走来了,她只得闭了嘴。 “走,去燕王府。”燕蘅扶着夏小柔坐进了马车里,其他人也纷纷进了车内。 马车又继续往前走,没走一会儿,又停了。 天真在外面说,“到王府了,主君。” 燕蘅扶着夏小柔走下马车。 夏小柔抬头看去,发现来到的地方,是一座华美如宫苑的大宅子。 门楣上赫然写着燕王府三个大字。 府门大开着,门口站着一个胖胖的管事娘子模样的人。 看到燕蘅下了马车,她笑着走上前,“王爷。”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行礼。 “向娘子,这是夏娘子。”燕蘅指着夏小柔说,又指着夏小柔身后的夏小英,“这是夏娘子的姐姐英娘子。” 向娘子朝夏小柔行着大礼,“见过夏娘子。”又朝夏小柔行礼,“英娘子好。” 夏小柔倒还平静,她前世跟着燕蘅出门时,见多了这等场合。 但却将夏小英着实吓了一大跳,窘在当地。 “姐姐。”夏小柔轻轻拉了下夏小英的袖子,示意她不必惊惶,注意自己的真实身份。 夏小英回过神来,学着夏小柔的样子,朝向娘子点了点头,“不必客气。” 向娘子又朝燕蘅道,“按照王爷信中的指示,已将夏娘子的住处和英娘子及奶娘孩子们的住处准备好了。” “嗯,进去。”燕蘅点了点头,带着夏小柔先进了王府大门。 夏小英深吸一口气,回头来看两个女儿。 但到了这里,压根不需要她多操心。 早有竹韵招呼着两个侍女,看护着两个孩子。 至于夏小柔的孩子,则由荷影亲自抱着。 两个奶娘惶惶不安,跟在荷影身侧。 一众人在向娘子的带领下,进了王府大门。 夏小柔被燕蘅亲自带去看住处。 其他人则由向娘子和竹韵荷影带着,去了各自的住处。 - 燕蘅带着夏小柔回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京城。 继而惊动了宫中的季太后。 “太后娘娘,燕王这是来真格的,他居然真的带着那个村妇来京城了。”季太后身边的嬷嬷摇摇头,“闻四小姐还是输给了一个村妇啊。” “哼,真是没用的东西,枉费我平日对她的教导,她是一点没用脑子学么?”季太后冷笑。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就依了燕王,让他娶那个村妇?”嬷嬷拿眼细心地留意季太后的神色。 “哼,怎么可能?”季太后冷笑,“本宫不同意,那个村妇连个妾的身份都捞不到。”她偏头看向嬷嬷,“你马上去趟桑家,告诉他们燕王又要娶妻了,如果桑家想让他们儿子早点回来,就该去燕蘅的府里看望下那个村妇。” 嬷嬷看她一眼,点了点头,“是,太后娘娘。” - 光禄寺卿桑洪文,看到季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又来了,眉心团起,心里沉了沉,却不得不上前朝她行礼,“井嬷嬷今日怎么有空了我府上?” 他知道,这个嬷嬷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太后的指示才来。 可他不想看到太后和太后身边的人。 “燕蘅回京了,你可知道?”桑嬷嬷淡淡扬眉。 燕蘅或不是小人物,他回京的半个时辰,消息已传遍全京城了。 桑家是朝中臣子,如何不知道? 桑洪文点头,“有同僚告诉给老夫了。” 井嬷嬷微微一笑,“燕王可是桑大人女儿的未婚夫,可燕王却移情别恋,桑大人不替死去的女儿着想,也该替远在西戎的桑公子着想啊?” 想到被季太后送去做人质的独生子,和忽然暴毙的女儿,桑洪文心里愤怒不已,可他无可奈何。 他不知道女儿究竟是怎么死的,儿子能不能回来,还得太后说了算,桑洪文只得说,“请太后娘娘放心,老夫并没有忘记女儿,也没有忘记儿子,老夫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我便回复太后了。”井嬷嬷微笑,离开了桑家。 等她一走,桑洪文马上坐着马车,亲自往燕蘅的王府而来。 不过,到了燕王府,他却不进门,而是一身素衣的站在燕王府大门前,垂手而立。 看到他这副打扮,守门人见怪不怪,但个个都没脸色,却又不敢撵他,只得飞快跑进后宅来汇报给燕蘅。 燕蘅听说他来了,眉心皱起。 “主君,夏娘子在府上,不能让他像以前那样闹。”天真摇摇头说。 太后给燕蘅许了门亲事,可不等燕蘅表态,那桑家小姐忽然死了。 然后京城传闻,是燕蘅同意娶桑小姐,却又反悔了,桑小姐受不了羞辱而自尽了。 至此,但凡燕蘅有意中人,或是有人给燕蘅做媒,桑家便有人穿着素服站在燕王府的门前。 以前是桑夫人站,这次,居然是桑洪文亲自来了。 所以,天真很惊讶,整个燕王府的人个个都着急且愤怒了。 桑小姐的死,明明跟燕蘅一点关系也没有。 燕蘅还没有答应娶桑小姐,怎么又拒绝? 可谣言就这么满天飞了。 偏偏燕蘅又是个懒于解释的人,事情就这么越闹越严重。 以前他没有真正要娶妻,所以桑家闹大闹小,燕蘅在乎,可这次,燕蘅第一次将自己承认的未婚妻带回府里,可见是动了真心的,怎么不叫手下人着急呢? “请桑大人进府里来,我和夏娘子要亲自见他。”燕蘅朝天真颔首说。 天真惊得睁大双眼,“啊?” “我自有分寸,速去。”燕蘅朝天真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天真无法,只得到了府门外。 他朝桑洪文拱手,“桑大人,我们王爷有请。” 桑洪文以为,这次只是走,只要他在燕蘅的府门前站上三天三夜,哪怕燕蘅不见他,也算完成了太后交待的任务,但让他意外的是,燕蘅破天荒地要见他。 第133章 闻霞姝杀害桑小姐的事情曝光 不得已,桑洪文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府里,跟着天真来到了后院正屋。 看到依旧如当初面色清冷言语寡淡的燕蘅,桑洪文额头开始冒汗,“燕……燕王殿下。” “原来是桑大人,桑大人近来可好?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本王的府上?”燕蘅语气淡淡。 桑洪文哪敢说是受季太后的胁迫? 他惶惶不安地低头,“老臣……老臣路过这里,见王爷家府门大开,又听说是王爷回京了,想进来请个安,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吗?”燕蘅微笑,“我怎么瞧着,桑大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不,哪里哪里,不敢不敢……”桑洪文慌忙解释,话说了一半,只见燕蘅身边的大侍女竹韵扶着一个容貌绝美的年轻妇人,从侧厅走过来。 燕蘅看到那妇人,将手伸过去,“小柔,这是桑大人。” 夏小柔刚才在后堂,听到竹韵介绍了这位桑大人。 他是光禄寺卿,前年,女儿被指婚给燕蘅,但没几日女儿忽然死了。 查无原因。 有人说是燕蘅杀的,有人说是桑小姐自尽的。 又有人说是第三人杀的,还有人说是桑小姐得了怪病暴毙了。 总之,桑家不说原因,外人无从知道。 因为这件事,燕蘅被太后和皇帝责怪过。 京城也再无人家敢向燕蘅提亲。 只有一个闻霞姝,对燕蘅死追不放,但燕蘅没什么表示。 夏小柔朝桑洪文行着礼,“桑大人。” 桑洪文慌忙回礼,“夏娘子。” 他近距离看到夏小柔,更加吃惊。 人人都说燕蘅找了个村里粗蛮妇人,可这女子,竟比闻四小姐还要强上几分,他家那个早亡的女儿,更是不及这女子的一半。 他哪里还敢再此多停留,谎说还有要事,匆匆向燕蘅告别,离开了。 - 桑洪文进宫,向季太后回话。 得知他并没有将夏小柔吓退,反而是自己吓退了,季太后将桑洪文狠狠呵斥了一顿。 - 次日,大理寺审闻霞姝的案子。 闻家自然要保这个女儿。 季太后也不希望,多年培养的人,就此被关。 也派了人前去大理寺。 而京城人听说,燕蘅居然为了一个乡下妇人,要告闻霞姝死罪,纷纷前来大理寺,听个明白清楚。 一是想知道闻霞姝究竟有没有犯事,二是想知道,夏小柔究竟是何等女子,竟让堂堂燕王为她舍弃京城贵女,也要娶她。 当人们挤进大理寺大堂,看到家裳衣裳的夏小柔时,一时惊讶得睁大双眼,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难怪燕蘅要娶了,这女子比闻霞姝强了许多倍。 闻霞姝虽然跪倒在地,但此时到了京城,当然是不肯认输,她先是向闻家人求救,又向季太后派来的人求救,又大喊冤枉。 闻家听着大理寺念的罪状,马上说道,“一定是误会,这都是下人们干的,和四小姐夫关。” “那么,桑小姐的死,也和她无关吗?”燕蘅又冷声开口。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桑小姐不是自尽也不是病亡?是闻四小姐杀的? 闻霞姝的脸色顿时大变,大声喊道,“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你们冤枉我!” 燕蘅大手一挥,朝天真道,“带人上来!” 天真朝门外喊道,“将证人带上前来。” 围观的人们让开了一条道。 只见罗娘子和另一个人,被燕蘅的人押了上来。 闻霞姝当下就从地上爬起来,大怒道,“罗锦娘,安成,你们说了什么?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小人!” 罗娘子看了眼燕蘅,苦着脸道,“四小姐,我们没有办法,我们不说,死的就是我。” “所以,你们怕死,就供我?”闻霞姝冷笑着咬牙。 罗娘子还有些怕闻霞姝,但被自己男人催促着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 她男人安成就不肯老实服输了。 因为燕蘅找到了他们杀人的罪状,若是不交代出主谋,他们夫妻俩就得替闻霞姝赴死。 可他们为什么要死呢? 闻家又没有许给他们大富大贵。 他们答应帮燕蘅供出闻霞姝来。 “四小姐你怕死,就要我们替你顶罪吗?”安成郎声回答。 闻霞姝被问得噎住。 围观的人,纷纷大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闻四小姐,你干的事情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下人替你承认?” 闻家其他人,也纷纷骂罗娘子和安成背信弃义。 “我们不是你们闻家的家生奴隶,我们只是你们家请的家丁,契约满了我们就离开,去年时,我们夫妻俩的契约就满了,是四小姐说再让我们干一年,我们才留下来,合着,留下来是替四小姐顶罪啊?”安成大声说道。 大理寺卿朝吵闹的几人看了眼,拍着惊堂木,“肃静!” 人们停止了喧哗。 “二人报上名来!”大理寺卿指着罗娘子和安成。 两人分别说了姓名,接着,又说着当年闻四小姐是如何指使他们杀掉桑小姐的,还做得天衣无缝。 原来,桑小姐本就天生胆小,两人大晚上的混进桑家,扮成恶鬼,追着桑小姐逃跑。 桑小姐吓得没命奔跑。 两人又将桑小姐逼到一处荷花池旁的小亭子里。 桑小姐逃无可逃,翻过亭子躲避,却脚下一滑,掉进了亭子下方的池子里。 池子涨满了水,桑小姐溺水后,丧命了。 然后,两人又将事先模拟桑小姐的笔迹,为得不到燕蘅喜欢而自尽的信,塞进了桑小姐的衣内。 做好这些,他们悄悄逃离了桑家。 “信是四小姐交给我们的,我们和桑小姐无冤无仇,犯不着杀她。是四小姐的吩咐。大人。”安成将当年的事情交代完,向大理寺卿磕头认罪。 罗娘子又说,“混进桑家,也是四小姐的安排,她说守后门的桑家嬷嬷,已经打点好,晚上到了桑家东北小角门那里,只需长三短两再长三再短四敲门,守门人的嬷嬷就会开门。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带桑家那天守门的嬷嬷前来。” 人们听到两人的供词,全都哗然了。 第133章 闻霞姝杀害桑小姐的事情曝光 不得已,桑洪文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府里,跟着天真来到了后院正屋。 看到依旧如当初面色清冷言语寡淡的燕蘅,桑洪文额头开始冒汗,“燕……燕王殿下。” “原来是桑大人,桑大人近来可好?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本王的府上?”燕蘅语气淡淡。 桑洪文哪敢说是受季太后的胁迫? 他惶惶不安地低头,“老臣……老臣路过这里,见王爷家府门大开,又听说是王爷回京了,想进来请个安,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吗?”燕蘅微笑,“我怎么瞧着,桑大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不,哪里哪里,不敢不敢……”桑洪文慌忙解释,话说了一半,只见燕蘅身边的大侍女竹韵扶着一个容貌绝美的年轻妇人,从侧厅走过来。 燕蘅看到那妇人,将手伸过去,“小柔,这是桑大人。” 夏小柔刚才在后堂,听到竹韵介绍了这位桑大人。 他是光禄寺卿,前年,女儿被指婚给燕蘅,但没几日女儿忽然死了。 查无原因。 有人说是燕蘅杀的,有人说是桑小姐自尽的。 又有人说是第三人杀的,还有人说是桑小姐得了怪病暴毙了。 总之,桑家不说原因,外人无从知道。 因为这件事,燕蘅被太后和皇帝责怪过。 京城也再无人家敢向燕蘅提亲。 只有一个闻霞姝,对燕蘅死追不放,但燕蘅没什么表示。 夏小柔朝桑洪文行着礼,“桑大人。” 桑洪文慌忙回礼,“夏娘子。” 他近距离看到夏小柔,更加吃惊。 人人都说燕蘅找了个村里粗蛮妇人,可这女子,竟比闻四小姐还要强上几分,他家那个早亡的女儿,更是不及这女子的一半。 他哪里还敢再此多停留,谎说还有要事,匆匆向燕蘅告别,离开了。 - 桑洪文进宫,向季太后回话。 得知他并没有将夏小柔吓退,反而是自己吓退了,季太后将桑洪文狠狠呵斥了一顿。 - 次日,大理寺审闻霞姝的案子。 闻家自然要保这个女儿。 季太后也不希望,多年培养的人,就此被关。 也派了人前去大理寺。 而京城人听说,燕蘅居然为了一个乡下妇人,要告闻霞姝死罪,纷纷前来大理寺,听个明白清楚。 一是想知道闻霞姝究竟有没有犯事,二是想知道,夏小柔究竟是何等女子,竟让堂堂燕王为她舍弃京城贵女,也要娶她。 当人们挤进大理寺大堂,看到家裳衣裳的夏小柔时,一时惊讶得睁大双眼,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难怪燕蘅要娶了,这女子比闻霞姝强了许多倍。 闻霞姝虽然跪倒在地,但此时到了京城,当然是不肯认输,她先是向闻家人求救,又向季太后派来的人求救,又大喊冤枉。 闻家听着大理寺念的罪状,马上说道,“一定是误会,这都是下人们干的,和四小姐夫关。” “那么,桑小姐的死,也和她无关吗?”燕蘅又冷声开口。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桑小姐不是自尽也不是病亡?是闻四小姐杀的? 闻霞姝的脸色顿时大变,大声喊道,“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你们冤枉我!” 燕蘅大手一挥,朝天真道,“带人上来!” 天真朝门外喊道,“将证人带上前来。” 围观的人们让开了一条道。 只见罗娘子和另一个人,被燕蘅的人押了上来。 闻霞姝当下就从地上爬起来,大怒道,“罗锦娘,安成,你们说了什么?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小人!” 罗娘子看了眼燕蘅,苦着脸道,“四小姐,我们没有办法,我们不说,死的就是我。” “所以,你们怕死,就供我?”闻霞姝冷笑着咬牙。 罗娘子还有些怕闻霞姝,但被自己男人催促着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 她男人安成就不肯老实服输了。 因为燕蘅找到了他们杀人的罪状,若是不交代出主谋,他们夫妻俩就得替闻霞姝赴死。 可他们为什么要死呢? 闻家又没有许给他们大富大贵。 他们答应帮燕蘅供出闻霞姝来。 “四小姐你怕死,就要我们替你顶罪吗?”安成郎声回答。 闻霞姝被问得噎住。 围观的人,纷纷大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闻四小姐,你干的事情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下人替你承认?” 闻家其他人,也纷纷骂罗娘子和安成背信弃义。 “我们不是你们闻家的家生奴隶,我们只是你们家请的家丁,契约满了我们就离开,去年时,我们夫妻俩的契约就满了,是四小姐说再让我们干一年,我们才留下来,合着,留下来是替四小姐顶罪啊?”安成大声说道。 大理寺卿朝吵闹的几人看了眼,拍着惊堂木,“肃静!” 人们停止了喧哗。 “二人报上名来!”大理寺卿指着罗娘子和安成。 两人分别说了姓名,接着,又说着当年闻四小姐是如何指使他们杀掉桑小姐的,还做得天衣无缝。 原来,桑小姐本就天生胆小,两人大晚上的混进桑家,扮成恶鬼,追着桑小姐逃跑。 桑小姐吓得没命奔跑。 两人又将桑小姐逼到一处荷花池旁的小亭子里。 桑小姐逃无可逃,翻过亭子躲避,却脚下一滑,掉进了亭子下方的池子里。 池子涨满了水,桑小姐溺水后,丧命了。 然后,两人又将事先模拟桑小姐的笔迹,为得不到燕蘅喜欢而自尽的信,塞进了桑小姐的衣内。 做好这些,他们悄悄逃离了桑家。 “信是四小姐交给我们的,我们和桑小姐无冤无仇,犯不着杀她。是四小姐的吩咐。大人。”安成将当年的事情交代完,向大理寺卿磕头认罪。 罗娘子又说,“混进桑家,也是四小姐的安排,她说守后门的桑家嬷嬷,已经打点好,晚上到了桑家东北小角门那里,只需长三短两再长三再短四敲门,守门人的嬷嬷就会开门。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带桑家那天守门的嬷嬷前来。” 人们听到两人的供词,全都哗然了。 第134章 交换利益 没想到,京城有名的品貌皆优的闻霞姝,原来是个表面温和内里奸邪的恶女! 闻家当然不肯承认闻霞姝杀了人,矢口否认,“这两个小人在胡说八道!” 闻霞姝这时,反而不怕了,冷冷笑了笑了,“罗娘子,安成,你们的话,谁人能证明啊?那个嬷嬷呢?你们找来跟我对质啊。” 两人马上说道,“那个嬷嬷当然在桑家了。” “大人,请传唤守门的嬷嬷,我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闻霞姝大声道。 而闻家的表情,也个个轻松起来。 桑洪文将闻家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气息沉了沉,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难怪那晚,守门的嬷嬷忽然不见了。 是死是失踪,无从得知。 没有证人,他如何告倒闻霞姝? 他桑家可不是闻家的对手。 闻家背后有季太后! 但就在这时,燕蘅说道,“大人,证人已经带到了,就在门外,请大人传证人洪嬷嬷。” 桑洪文赫然看向燕蘅,“王爷,洪嬷嬷还在京城?” 他们找了一年多,也没有找到洪嬷嬷,居然被燕蘅找到了? 燕蘅点了点头,“一个巧合,找到了洪嬷嬷。” 大理寺卿朝门外喝道,“传洪嬷嬷。” 人们让开一条道。 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方脸婆子,被燕蘅的护卫带进了大堂。 她看一眼罗娘子两口子,下意识地躲开几步,又走到桑洪文的跟前,愧疚地拜了拜,“老爷。” “洪嬷嬷,当年小姐出事后,你去了哪里?”桑洪文捏着怒火,咬牙怒道。 洪嬷嬷脸色惭愧,“老爷,我怕死啊,我……我以为只是开下门,让他们见见老乡,没想到,他们害死了小姐。” 洪嬷嬷在桑洪文的面前跪下来,“老爷,我错了,我有罪。” 桑洪文想到惨死的女儿,还有女儿身上的信件,他气得狠狠踢了洪嬷嬷两脚。 他女儿不爱燕蘅,季太后指婚,他本想请辞或是找燕蘅商议,退掉亲事。 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季太后和燕蘅说,女儿就出了事。 身上更是搜出一封写给燕蘅的暧昧的信来。 他知道,女儿的死,定有蹊跷。 可是又查不到证人证据。 说女儿是因燕蘅而死,这无疑是毁了女儿的名声,说女儿被杀,可证人呢? 万一查来查去查出的事情与女儿有更不好的名声,可怎么办? 他只得让家人对外说,女儿犯有重疾,头晕后落水,因呛水多又加上重病在身,不治而亡。 虽然将女儿的名声保住了,但心里的恶气一直没有出。 他怀疑过燕蘅,怀疑过季太后,可唯独没想到,是闻家人下的手。 天真将人拉开,“桑大人,打死了,可就证明不了你女儿是被人杀的,脚下流情,查清了案子,大人再出气打。” 桑洪文压住了脾气,收回了脚。 天真将洪嬷嬷推到大理寺卿的面前。 大理寺卿问洪嬷嬷,“报上姓名来。” 洪嬷嬷拜下来,如实说了,又说了当年的事情。 她是如何收了罗娘子的钱,如何开的门。 送走“见完老乡”的罗娘子安成两口子后,她关了后门正要去睡觉,可听到后园其他值夜人在高喊“小姐溺水”了,她吓了一大跳,也挤过去看。 府里人说,小姐好好的忽然落水,怕是有人害的? 她吓得不清,莫非是刚才的罗娘子和安成害的? 要是他们的事情查出来,她也有干系,她想了想,趁着府里的混乱,她逃跑了。 第二天一大早,等城门一开,她就跑到了乡下村里去了,没想到,过了一年多,居然被燕王的人找到了,要她回京举报罗娘子杀人。 好处是不让她死,不回京城就将她直接交给桑府。 交到桑府她可就死定了。 她无法,只得跟着燕王的人回了京城。 “大人,我天天做梦梦到小姐,小姐一身是水的说自己是被罗娘子推下水的,她心里冤枉的,老奴见她哭得可怜,心里不忍,不想再躲了,便回来揭发罗娘子和安成。” 人们听着洪嬷嬷说着当年事,又吃了一惊。 罗娘子和安成明白,不老实说当年事,他们也会死。 于是,两人也将闻霞姝如何交待他们杀桑小姐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大理寺卿拍着惊堂木,说着闻霞姝的罪状。 在乡下强买强卖农户农田,杀人耕牛,截杀夏小柔,又买凶杀了桑小姐,数罪并罚,判秋后斩。 大理寺卿问闻家人,“你们还有何话可讲?” 闻家人看一眼神色惶惶的闻霞姝,不服气地大声道,“四小姐是太后义女,大人要治她的罪,是不是得顾太后的面子?”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义女?来人,将闻霞姝收监!”大理寺卿喝道。 - 闻家救闻霞姝没有救出来,进宫求季太后。 季太后看到吵嚷的闻家人,避而不见。 闻家无法,只得求到燕蘅的跟前。 “燕王殿下,你要什么条件,我们闻家都给,只求放过小女一条生路。”安国公朝燕蘅拜下来,一脸伤心恳求。 燕蘅淡然看向他,“可她杀了人,你该求桑大人才是,为何求到我这儿来? “王爷,桑大人只听您的话啊。” “安国公,这话可不能乱讲,本王是个闲王,和朝中的任何大臣都关系寡浅,你说我跟桑大人关系好,这是要坏本王吗?太后可一直觉得本王跟大臣走得太近了,会造反呢。你常来我家,她还会怀疑你哦。”燕蘅似笑非笑。 安国公心里更慌了,燕蘅的话里之意,是十分不想救人的意思。 他扑通跪下了,“王爷,您要老臣做什么,老臣一定要做,只求王爷帮忙让小女免于一死。” 燕蘅看着他,“只要你让我舅舅的案子水落石出,让卫国公和夏翰林洗去冤屈,我就救闻四小姐,其他的,免谈。” 说完,他拂袖走进了后堂,命天真送客。 安国公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燕蘅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转身就走。 绕了一圈,燕蘅是在帮夏翰林? 第134章 交换利益 没想到,京城有名的品貌皆优的闻霞姝,原来是个表面温和内里奸邪的恶女! 闻家当然不肯承认闻霞姝杀了人,矢口否认,“这两个小人在胡说八道!” 闻霞姝这时,反而不怕了,冷冷笑了笑了,“罗娘子,安成,你们的话,谁人能证明啊?那个嬷嬷呢?你们找来跟我对质啊。” 两人马上说道,“那个嬷嬷当然在桑家了。” “大人,请传唤守门的嬷嬷,我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闻霞姝大声道。 而闻家的表情,也个个轻松起来。 桑洪文将闻家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气息沉了沉,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难怪那晚,守门的嬷嬷忽然不见了。 是死是失踪,无从得知。 没有证人,他如何告倒闻霞姝? 他桑家可不是闻家的对手。 闻家背后有季太后! 但就在这时,燕蘅说道,“大人,证人已经带到了,就在门外,请大人传证人洪嬷嬷。” 桑洪文赫然看向燕蘅,“王爷,洪嬷嬷还在京城?” 他们找了一年多,也没有找到洪嬷嬷,居然被燕蘅找到了? 燕蘅点了点头,“一个巧合,找到了洪嬷嬷。” 大理寺卿朝门外喝道,“传洪嬷嬷。” 人们让开一条道。 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方脸婆子,被燕蘅的护卫带进了大堂。 她看一眼罗娘子两口子,下意识地躲开几步,又走到桑洪文的跟前,愧疚地拜了拜,“老爷。” “洪嬷嬷,当年小姐出事后,你去了哪里?”桑洪文捏着怒火,咬牙怒道。 洪嬷嬷脸色惭愧,“老爷,我怕死啊,我……我以为只是开下门,让他们见见老乡,没想到,他们害死了小姐。” 洪嬷嬷在桑洪文的面前跪下来,“老爷,我错了,我有罪。” 桑洪文想到惨死的女儿,还有女儿身上的信件,他气得狠狠踢了洪嬷嬷两脚。 他女儿不爱燕蘅,季太后指婚,他本想请辞或是找燕蘅商议,退掉亲事。 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季太后和燕蘅说,女儿就出了事。 身上更是搜出一封写给燕蘅的暧昧的信来。 他知道,女儿的死,定有蹊跷。 可是又查不到证人证据。 说女儿是因燕蘅而死,这无疑是毁了女儿的名声,说女儿被杀,可证人呢? 万一查来查去查出的事情与女儿有更不好的名声,可怎么办? 他只得让家人对外说,女儿犯有重疾,头晕后落水,因呛水多又加上重病在身,不治而亡。 虽然将女儿的名声保住了,但心里的恶气一直没有出。 他怀疑过燕蘅,怀疑过季太后,可唯独没想到,是闻家人下的手。 天真将人拉开,“桑大人,打死了,可就证明不了你女儿是被人杀的,脚下流情,查清了案子,大人再出气打。” 桑洪文压住了脾气,收回了脚。 天真将洪嬷嬷推到大理寺卿的面前。 大理寺卿问洪嬷嬷,“报上姓名来。” 洪嬷嬷拜下来,如实说了,又说了当年的事情。 她是如何收了罗娘子的钱,如何开的门。 送走“见完老乡”的罗娘子安成两口子后,她关了后门正要去睡觉,可听到后园其他值夜人在高喊“小姐溺水”了,她吓了一大跳,也挤过去看。 府里人说,小姐好好的忽然落水,怕是有人害的? 她吓得不清,莫非是刚才的罗娘子和安成害的? 要是他们的事情查出来,她也有干系,她想了想,趁着府里的混乱,她逃跑了。 第二天一大早,等城门一开,她就跑到了乡下村里去了,没想到,过了一年多,居然被燕王的人找到了,要她回京举报罗娘子杀人。 好处是不让她死,不回京城就将她直接交给桑府。 交到桑府她可就死定了。 她无法,只得跟着燕王的人回了京城。 “大人,我天天做梦梦到小姐,小姐一身是水的说自己是被罗娘子推下水的,她心里冤枉的,老奴见她哭得可怜,心里不忍,不想再躲了,便回来揭发罗娘子和安成。” 人们听着洪嬷嬷说着当年事,又吃了一惊。 罗娘子和安成明白,不老实说当年事,他们也会死。 于是,两人也将闻霞姝如何交待他们杀桑小姐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大理寺卿拍着惊堂木,说着闻霞姝的罪状。 在乡下强买强卖农户农田,杀人耕牛,截杀夏小柔,又买凶杀了桑小姐,数罪并罚,判秋后斩。 大理寺卿问闻家人,“你们还有何话可讲?” 闻家人看一眼神色惶惶的闻霞姝,不服气地大声道,“四小姐是太后义女,大人要治她的罪,是不是得顾太后的面子?”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义女?来人,将闻霞姝收监!”大理寺卿喝道。 - 闻家救闻霞姝没有救出来,进宫求季太后。 季太后看到吵嚷的闻家人,避而不见。 闻家无法,只得求到燕蘅的跟前。 “燕王殿下,你要什么条件,我们闻家都给,只求放过小女一条生路。”安国公朝燕蘅拜下来,一脸伤心恳求。 燕蘅淡然看向他,“可她杀了人,你该求桑大人才是,为何求到我这儿来? “王爷,桑大人只听您的话啊。” “安国公,这话可不能乱讲,本王是个闲王,和朝中的任何大臣都关系寡浅,你说我跟桑大人关系好,这是要坏本王吗?太后可一直觉得本王跟大臣走得太近了,会造反呢。你常来我家,她还会怀疑你哦。”燕蘅似笑非笑。 安国公心里更慌了,燕蘅的话里之意,是十分不想救人的意思。 他扑通跪下了,“王爷,您要老臣做什么,老臣一定要做,只求王爷帮忙让小女免于一死。” 燕蘅看着他,“只要你让我舅舅的案子水落石出,让卫国公和夏翰林洗去冤屈,我就救闻四小姐,其他的,免谈。” 说完,他拂袖走进了后堂,命天真送客。 安国公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燕蘅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转身就走。 绕了一圈,燕蘅是在帮夏翰林? 第135章 事情并不简单 燕王府后宅。 夏小英哄好两个女儿睡下后,来找夏小柔说话。 她将听到的消息,告诉给夏小柔。 “小柔,燕王看起来不像传说的那样。他要帮咱们家平凡!”夏小英激动地说。 夏小柔却微微蹙眉,“姐,你有没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夏小英想不明白。 “安国公之所以势力大,是因为有太后在后面暗中撑腰。可这次,太后最喜欢的闻霞姝都被关了,要砍头了,可太后并没有救她,只安排人到大理寺旁听,然后没有下文了,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夏小英惊讶地睁大双眼,“啊?还有其他原因?会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且等着看。”夏小柔道。 夏小英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燕王帮了咱们家,咱们得感谢。”她拉着夏小柔的手,“你别冷冷淡淡的。” 夏小柔牵了牵唇角,“我知道。” - 到傍晚时分,燕蘅来后堂见夏小柔。 夏小柔再抱着孩子,跟两个奶娘在说话。 奶娘们看到燕蘅来了,马上起身行礼,要接孩子抱走。 燕蘅摆摆,让她们退下了,他从夏小柔接过孩子抱着。 一手抱孩子,一手搂着夏小柔,“今日天气晴好,咱们出去走走。” 夏小柔看了眼孩子,“孩子还小,抱他出去,怕是不方便。” “他不是睡着了吗?有甚不方便的?”燕蘅不容分手,腾出一只手,带着夏小柔往外走。 夏小柔又发现,燕蘅没有带奶娘和竹韵。 她头皮发紧,这是让她带孩子? 她自己的孩子,她当然会带,可让燕蘅瞧出破绽怎么办? 燕蘅带着夏小柔母子,坐马车到了一处旧宅。 看到破旧的门楣上写着“夏府”二字,她心里激动起来。 这是…… 她真正的家,父亲夏翰林的府邸。 燕蘅朝赶车的天真颔首。 天真开了府门,夏小柔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府里。 和卫国公府一样。 夏府里,除了房子旧一些以外,地上同样没有杂草,窗子门也一样没有破旧。 花圃里,桂花和菊花开得正热闹,破旧的宅子里,满是花香。 “昇儿,来认认个外祖家。”燕蘅抱着熟睡的燕昇,指着夏府的一处处地方。 夏小柔心里悬在嗓子眼,燕蘅这是什么意思? - 闻霞姝被大理寺判了罪之后,安国公慌慌张张进了宫。 季太后没有让人拦着,让他进了殿中。 “太后娘娘,您要救救霞姝啊,她被人陷害了,她没有杀人,也没有害人啊。燕王为了一个乡下村妇,居然将堂堂的国公府贵女打下牢中,这不合常理,也藐视律法啊,太后娘娘。”安国公哭得一脸伤心。 季太后压着眉心的嫌弃,朝安国公看来,“哀家可以救霞姝,但是,她得死一死。” 安国公睁大双眼,“太后娘娘……,您的话……是什么意思?老臣听不懂?” 季太后淡淡说道,“找个死囚替霞姝去受刑,再给她找个别的身份,送她出京。” 安国公心疼女儿失了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可这样能保命,他只得同意了这样的安排,“谢太后娘娘恩。” - 夏小柔来了京城后,几乎什么也不必做,每日只在府里看孩子,陪夏小英说话,短短半个月后,燕蘅告诉她,卫国公府和夏翰林的冤屈洗清了。 她和夏小英的身份恢复了。 夏小柔睁大双眼,一时之间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就搞清楚了,而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郎君——”夏小柔看着燕蘅,“多谢。” 燕蘅揽着她,“我希望你喊我一声夫君。” 夏小柔以前,总感到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燕蘅,害怕京城的人因她是村里的妇人而鄙夷她,轻视她。 不过,她来了京城后,压根就见不到人轻视她,因为她一直是住在燕蘅的府里,纵使京城的人想对她轻视,也找不着她的人。 “夫君。”夏小柔主动握着她的手。 燕蘅冷哧,“一点都不热情。” 夏小柔窘着脸,“大白天的……” 燕蘅嗓子干哑,拉着她进了后堂,“老夫老妻的,还拘谨什么?” 夏小柔,“……” 他们已是老夫老妻了吗? - 到这日下午,宫里派了人前来,宣读了圣旨,恢复卫国公府和夏府的荣誉地位。 夏小柔捏着圣旨,心里无声讽笑,十九年了,人都死了,才传圣旨? 不过,夏小英倒是很激动,搂着夏小柔直哭,“小柔,咱们终于清白了。”- - 又过了两天,闻霞姝被推到了刑场。 不少京城高门的人,派了家仆去观看。 夏小柔亲自坐了马车,赶往刑场。 但她去的时候,已经处完了刑。 闻家派了人到刑场将闻霞姝的尸首运走了。 夏小柔只看到了一滩的血。 “夏娘子,人已处罚,再没有闻家小姐来给夏娘子找麻烦了。”竹韵看着一地的血渍,说道。 夏小柔环顾了下刑场,“竹韵,我一直以为,安国公府能只手撑天,没想到,他们只是纸糊的老虎。” 竹韵笑道,“那是因为有王爷,有咱们王爷在,是绝对不能韵如闻家欺负夏嫏子的。” 夏小柔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回。” 竹韵的表现,也不像以前精明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 一个月后,燕蘅和夏小柔举办了婚礼。 又一个月后,燕昇满了一百天。 燕蘅在府里给燕昇办了十分热闹的百日宴。 虽然宾客满座,个个都奉承讨好,却在贝蒂里议论着夏小柔和孩子。 “王爷疯了么?居然为抱养的儿子过百日宴,还指为嫡长子!” “这算什么?你没看到王爷将那个村妇捧为心上人的样子?这孩子是村妇捡的,燕王爱屋及乌,将孩子指为嫡长子。” “嘘,别一口一个村妇,那是卫国公的外孙女,夏翰林的女儿!”有人说。 “那又怎样?从小在村里长大,还嫁过一次男人,她能跟咱们在京城长大的相比吗?” 大家你看我,我看我,越发嫉妒夏小柔的好运气。 “过不了几天,她怕是得哭着求咱们。”有一人笑着道。 “哦?会有什么事发生吗?”所有人都瞧着那个年轻的女子。北地战事吃紧,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皇上欲拟定燕王为帅,他为帅,夏氏就得帮着稳军心,筹军粮,她有这个能力吗? 第135章 事情并不简单 燕王府后宅。 夏小英哄好两个女儿睡下后,来找夏小柔说话。 她将听到的消息,告诉给夏小柔。 “小柔,燕王看起来不像传说的那样。他要帮咱们家平凡!”夏小英激动地说。 夏小柔却微微蹙眉,“姐,你有没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夏小英想不明白。 “安国公之所以势力大,是因为有太后在后面暗中撑腰。可这次,太后最喜欢的闻霞姝都被关了,要砍头了,可太后并没有救她,只安排人到大理寺旁听,然后没有下文了,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夏小英惊讶地睁大双眼,“啊?还有其他原因?会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且等着看。”夏小柔道。 夏小英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燕王帮了咱们家,咱们得感谢。”她拉着夏小柔的手,“你别冷冷淡淡的。” 夏小柔牵了牵唇角,“我知道。” - 到傍晚时分,燕蘅来后堂见夏小柔。 夏小柔再抱着孩子,跟两个奶娘在说话。 奶娘们看到燕蘅来了,马上起身行礼,要接孩子抱走。 燕蘅摆摆,让她们退下了,他从夏小柔接过孩子抱着。 一手抱孩子,一手搂着夏小柔,“今日天气晴好,咱们出去走走。” 夏小柔看了眼孩子,“孩子还小,抱他出去,怕是不方便。” “他不是睡着了吗?有甚不方便的?”燕蘅不容分手,腾出一只手,带着夏小柔往外走。 夏小柔又发现,燕蘅没有带奶娘和竹韵。 她头皮发紧,这是让她带孩子? 她自己的孩子,她当然会带,可让燕蘅瞧出破绽怎么办? 燕蘅带着夏小柔母子,坐马车到了一处旧宅。 看到破旧的门楣上写着“夏府”二字,她心里激动起来。 这是…… 她真正的家,父亲夏翰林的府邸。 燕蘅朝赶车的天真颔首。 天真开了府门,夏小柔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府里。 和卫国公府一样。 夏府里,除了房子旧一些以外,地上同样没有杂草,窗子门也一样没有破旧。 花圃里,桂花和菊花开得正热闹,破旧的宅子里,满是花香。 “昇儿,来认认个外祖家。”燕蘅抱着熟睡的燕昇,指着夏府的一处处地方。 夏小柔心里悬在嗓子眼,燕蘅这是什么意思? - 闻霞姝被大理寺判了罪之后,安国公慌慌张张进了宫。 季太后没有让人拦着,让他进了殿中。 “太后娘娘,您要救救霞姝啊,她被人陷害了,她没有杀人,也没有害人啊。燕王为了一个乡下村妇,居然将堂堂的国公府贵女打下牢中,这不合常理,也藐视律法啊,太后娘娘。”安国公哭得一脸伤心。 季太后压着眉心的嫌弃,朝安国公看来,“哀家可以救霞姝,但是,她得死一死。” 安国公睁大双眼,“太后娘娘……,您的话……是什么意思?老臣听不懂?” 季太后淡淡说道,“找个死囚替霞姝去受刑,再给她找个别的身份,送她出京。” 安国公心疼女儿失了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可这样能保命,他只得同意了这样的安排,“谢太后娘娘恩。” - 夏小柔来了京城后,几乎什么也不必做,每日只在府里看孩子,陪夏小英说话,短短半个月后,燕蘅告诉她,卫国公府和夏翰林的冤屈洗清了。 她和夏小英的身份恢复了。 夏小柔睁大双眼,一时之间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就搞清楚了,而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郎君——”夏小柔看着燕蘅,“多谢。” 燕蘅揽着她,“我希望你喊我一声夫君。” 夏小柔以前,总感到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燕蘅,害怕京城的人因她是村里的妇人而鄙夷她,轻视她。 不过,她来了京城后,压根就见不到人轻视她,因为她一直是住在燕蘅的府里,纵使京城的人想对她轻视,也找不着她的人。 “夫君。”夏小柔主动握着她的手。 燕蘅冷哧,“一点都不热情。” 夏小柔窘着脸,“大白天的……” 燕蘅嗓子干哑,拉着她进了后堂,“老夫老妻的,还拘谨什么?” 夏小柔,“……” 他们已是老夫老妻了吗? - 到这日下午,宫里派了人前来,宣读了圣旨,恢复卫国公府和夏府的荣誉地位。 夏小柔捏着圣旨,心里无声讽笑,十九年了,人都死了,才传圣旨? 不过,夏小英倒是很激动,搂着夏小柔直哭,“小柔,咱们终于清白了。”- - 又过了两天,闻霞姝被推到了刑场。 不少京城高门的人,派了家仆去观看。 夏小柔亲自坐了马车,赶往刑场。 但她去的时候,已经处完了刑。 闻家派了人到刑场将闻霞姝的尸首运走了。 夏小柔只看到了一滩的血。 “夏娘子,人已处罚,再没有闻家小姐来给夏娘子找麻烦了。”竹韵看着一地的血渍,说道。 夏小柔环顾了下刑场,“竹韵,我一直以为,安国公府能只手撑天,没想到,他们只是纸糊的老虎。” 竹韵笑道,“那是因为有王爷,有咱们王爷在,是绝对不能韵如闻家欺负夏嫏子的。” 夏小柔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回。” 竹韵的表现,也不像以前精明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 一个月后,燕蘅和夏小柔举办了婚礼。 又一个月后,燕昇满了一百天。 燕蘅在府里给燕昇办了十分热闹的百日宴。 虽然宾客满座,个个都奉承讨好,却在贝蒂里议论着夏小柔和孩子。 “王爷疯了么?居然为抱养的儿子过百日宴,还指为嫡长子!” “这算什么?你没看到王爷将那个村妇捧为心上人的样子?这孩子是村妇捡的,燕王爱屋及乌,将孩子指为嫡长子。” “嘘,别一口一个村妇,那是卫国公的外孙女,夏翰林的女儿!”有人说。 “那又怎样?从小在村里长大,还嫁过一次男人,她能跟咱们在京城长大的相比吗?” 大家你看我,我看我,越发嫉妒夏小柔的好运气。 “过不了几天,她怕是得哭着求咱们。”有一人笑着道。 “哦?会有什么事发生吗?”所有人都瞧着那个年轻的女子。北地战事吃紧,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皇上欲拟定燕王为帅,他为帅,夏氏就得帮着稳军心,筹军粮,她有这个能力吗? 第136章 燕蘅出征,夏小柔轻松筹银子资助 三天后,燕蘅果然被皇上封为征北大将军。 送别燕蘅后,夏小柔被季太后传进宫里。 这是她第一次进宫,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后和一众贵妇人。 以前,有燕蘅在的时候,她不必要见外人。 眼下燕蘅前脚刚走,季太后后脚将她宣进宫里,目的不言而喻。 “边关战事吃紧,朝中粮饷又短缺,你们作为朝中命妇,得为前线将士分忧。”季太后看向众人。 一众命妇们齐齐回答,“太后所言即是。” 季太后的目光又望向夏小柔,“燕王妃有何主意没有?” 夏小柔心知,这是在给她挖坑。 忽然问她,她要是说不好,将来会成京城人的笑柄。 所以夏小柔只说,“臣妇自小长在村里,以前没见过这等世面,恐说不好。还请太后示下。” 其他一众人,纷纷窃笑起来。 连太监宫女们,也一个个悄悄抿唇偷笑。 季太后心里哼了一声,果然是个没见识的蠢妇。 “罢了,燕王妃回去好好想想,怎么给边关将士帮助。你是这京中的命妇之首,其他人可都看着你呢。” 一面说她蠢,一面说大家都看着她的言行,可见,这是想让她出丑的意思。 离开皇宫后,陪她一起进宫的竹韵,给夏小柔出主意,“夏娘子不必担心,为前线将士分忧,事情并不难做。” 夏小柔看向竹韵,“你的办法是?” “咱们府上银子不缺,王妃拿出一部分银子买些粮食衣物药材捐献到前线就可以了。只要数量大,谁还能说王妃不体谅前线将士?” 夏小柔反问她,“竹韵,若这场战事持续时间长,太后一直要我体恤边关战事,那岂不是要一直拿府里的银子买粮食药材和衣物抚恤边关了?” 竹韵被问得愣住,她喃喃说道,“夏娘子,这个法子,确实不行。” “我得另想一个法子,既不能让我们出太多的钱,也不会被太后拿住画饼子。”夏小柔眯着眼,开始琢磨办法。 - 夏小柔并没有想太久,第二天一早,她就想到了办法。 她找来竹韵,说着自己的计划。 竹韵听得一愣,“可是王妃,那是王爷精心给王妃做的首饰和衣物,怎么给拿去换钱呢?” “我不光要换,还要大张旗鼓的换,走,咱们去当铺。另外,你让天真安排下,找些锣鼓手跟着我。”夏小柔说。 竹韵听着夏小柔的安排,又无语又好笑,心说夏小柔还当是在乡下呢?敲声鼓就有人听? 但燕蘅离开时对府里人全都有叮嘱,不管夏小柔要做什么,全都得听从她的安排。 夏小柔怎么安排,竹韵就怎么做。 锣鼓找到了,锣鼓手都是府里的大个子护卫。 夏小柔没有坐马车和轿子,而是走着路,带着锣鼓手,往当铺走去。 她的身后,跟着八个抬着箩筐的仆人。 两人抬一个箩筐,八个人抬着四个箩筐。 筐子里放着的都是燕蘅和夏小柔大婚时的用品。 有两人新婚时用的烛台,有燕蘅挑她盖头时的金镶玉秤杆,有酒壶有两人的头饰品,有嫁衣和婚服。 还有花瓶和玉如意。 敲着锣的护卫背后,则插着一杆旗帜。 旗帜的上面则写着“燕王府犒劳前方将士募捐”。 敲锣鼓的人,则一边走着,一边敲着,一边还喊着,“燕王妃体恤奋勇杀敌的边关将士,愿拿出嫁妆大婚用品换用银子,买粮买衣物买药材送边关犒劳将士们。” 过路的行人听到他们的喊声,纷纷停步来看。 有人说,“燕王妃只是村妇,没什么嫁妆啊,她那些嫁妆还是燕王给的呢。这一捐献,怕是手头没什么积蓄了?” “我们王妃说,若边地不保,中原必受牵连,要这嫁妆有何用?”竹韵朝那人说着夏小柔交待的话。 人们听后,更加觉得夏小柔深明大义。 马上有人往夏小柔的箩筐里丢进首饰。 夏小柔抬手,示意跟着的竹韵做记录,“金钗一支,耳环一双。” 又有人丢进一只镯子和一块布料。 夏小柔同样让竹韵做了记录。 一行人走到当铺那里的时候,四只装得浅浅的箩筐,已经全部装满了。 竹韵手里的小册子,也写了厚厚的一本。 当铺看到如此的阵势,将东家请了来,亲自做着记录算着当钱。 夏小柔拿着当的五千来两银子,马上来到了米铺,全部买了粮食。 做好这些,她还将捐了物品和银钱人的名字,写在大红牌子上面,张贴在五处城门口。 一时之间,满城都知道了夏小柔的举动。 “我是在村里长大的,比不了其他高门贵女和朝中命妇,我不懂家国大事,我只能尽此微博之力。”夏小柔让人将她的这番话,放出府去。 这下子,全城人更沸腾了。 被大家都嘲笑为村妇人燕王妃,都拿出了自己的嫁妆抚恤将士,过路人也纷纷捐献物品,自认高门贵妇贵女的其他朝臣家眷们,却没有捐一文钱。 这些府上的家仆到街上买菜买米买一切物品或是走路窜个门办个事时,总会被过路人问一问,“你们府上的夫人小姐们捐了多少钱物?” 仆人们被拦着问得多了,担心事情会传得越发不可收拾。 纷纷向自己的主子汇报。 京城的高门女眷们,心里怪着夏小柔多事,自己想出风头别带上她们呀。 可她们一是怕被夏小柔比下了,会被太后问,二是怕夏小柔将来的呼声比她们都高,让他们服从一个村妇,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害怕自己家是落后不捐的一人,城中的高门女眷们,纷纷拿出自己私藏的银子交给燕王府的夏小柔。 夏小柔也不含糊,做下记录来,命人将捐了钱物的名字写到大字招牌上。 某某侯夫人发现昔日的死对头夫人居然捐了一千两,她也不甘示弱,捐了一千一百两,还要夏小柔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对手的后面去。 夏小柔要的便是这个结果,爽忙同意了。 又三天时间后,夏小柔已经募捐到了十二万二千五百二十三两五钱银子。 第136章 燕蘅出征,夏小柔轻松筹银子资助 三天后,燕蘅果然被皇上封为征北大将军。 送别燕蘅后,夏小柔被季太后传进宫里。 这是她第一次进宫,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后和一众贵妇人。 以前,有燕蘅在的时候,她不必要见外人。 眼下燕蘅前脚刚走,季太后后脚将她宣进宫里,目的不言而喻。 “边关战事吃紧,朝中粮饷又短缺,你们作为朝中命妇,得为前线将士分忧。”季太后看向众人。 一众命妇们齐齐回答,“太后所言即是。” 季太后的目光又望向夏小柔,“燕王妃有何主意没有?” 夏小柔心知,这是在给她挖坑。 忽然问她,她要是说不好,将来会成京城人的笑柄。 所以夏小柔只说,“臣妇自小长在村里,以前没见过这等世面,恐说不好。还请太后示下。” 其他一众人,纷纷窃笑起来。 连太监宫女们,也一个个悄悄抿唇偷笑。 季太后心里哼了一声,果然是个没见识的蠢妇。 “罢了,燕王妃回去好好想想,怎么给边关将士帮助。你是这京中的命妇之首,其他人可都看着你呢。” 一面说她蠢,一面说大家都看着她的言行,可见,这是想让她出丑的意思。 离开皇宫后,陪她一起进宫的竹韵,给夏小柔出主意,“夏娘子不必担心,为前线将士分忧,事情并不难做。” 夏小柔看向竹韵,“你的办法是?” “咱们府上银子不缺,王妃拿出一部分银子买些粮食衣物药材捐献到前线就可以了。只要数量大,谁还能说王妃不体谅前线将士?” 夏小柔反问她,“竹韵,若这场战事持续时间长,太后一直要我体恤边关战事,那岂不是要一直拿府里的银子买粮食药材和衣物抚恤边关了?” 竹韵被问得愣住,她喃喃说道,“夏娘子,这个法子,确实不行。” “我得另想一个法子,既不能让我们出太多的钱,也不会被太后拿住画饼子。”夏小柔眯着眼,开始琢磨办法。 - 夏小柔并没有想太久,第二天一早,她就想到了办法。 她找来竹韵,说着自己的计划。 竹韵听得一愣,“可是王妃,那是王爷精心给王妃做的首饰和衣物,怎么给拿去换钱呢?” “我不光要换,还要大张旗鼓的换,走,咱们去当铺。另外,你让天真安排下,找些锣鼓手跟着我。”夏小柔说。 竹韵听着夏小柔的安排,又无语又好笑,心说夏小柔还当是在乡下呢?敲声鼓就有人听? 但燕蘅离开时对府里人全都有叮嘱,不管夏小柔要做什么,全都得听从她的安排。 夏小柔怎么安排,竹韵就怎么做。 锣鼓找到了,锣鼓手都是府里的大个子护卫。 夏小柔没有坐马车和轿子,而是走着路,带着锣鼓手,往当铺走去。 她的身后,跟着八个抬着箩筐的仆人。 两人抬一个箩筐,八个人抬着四个箩筐。 筐子里放着的都是燕蘅和夏小柔大婚时的用品。 有两人新婚时用的烛台,有燕蘅挑她盖头时的金镶玉秤杆,有酒壶有两人的头饰品,有嫁衣和婚服。 还有花瓶和玉如意。 敲着锣的护卫背后,则插着一杆旗帜。 旗帜的上面则写着“燕王府犒劳前方将士募捐”。 敲锣鼓的人,则一边走着,一边敲着,一边还喊着,“燕王妃体恤奋勇杀敌的边关将士,愿拿出嫁妆大婚用品换用银子,买粮买衣物买药材送边关犒劳将士们。” 过路的行人听到他们的喊声,纷纷停步来看。 有人说,“燕王妃只是村妇,没什么嫁妆啊,她那些嫁妆还是燕王给的呢。这一捐献,怕是手头没什么积蓄了?” “我们王妃说,若边地不保,中原必受牵连,要这嫁妆有何用?”竹韵朝那人说着夏小柔交待的话。 人们听后,更加觉得夏小柔深明大义。 马上有人往夏小柔的箩筐里丢进首饰。 夏小柔抬手,示意跟着的竹韵做记录,“金钗一支,耳环一双。” 又有人丢进一只镯子和一块布料。 夏小柔同样让竹韵做了记录。 一行人走到当铺那里的时候,四只装得浅浅的箩筐,已经全部装满了。 竹韵手里的小册子,也写了厚厚的一本。 当铺看到如此的阵势,将东家请了来,亲自做着记录算着当钱。 夏小柔拿着当的五千来两银子,马上来到了米铺,全部买了粮食。 做好这些,她还将捐了物品和银钱人的名字,写在大红牌子上面,张贴在五处城门口。 一时之间,满城都知道了夏小柔的举动。 “我是在村里长大的,比不了其他高门贵女和朝中命妇,我不懂家国大事,我只能尽此微博之力。”夏小柔让人将她的这番话,放出府去。 这下子,全城人更沸腾了。 被大家都嘲笑为村妇人燕王妃,都拿出了自己的嫁妆抚恤将士,过路人也纷纷捐献物品,自认高门贵妇贵女的其他朝臣家眷们,却没有捐一文钱。 这些府上的家仆到街上买菜买米买一切物品或是走路窜个门办个事时,总会被过路人问一问,“你们府上的夫人小姐们捐了多少钱物?” 仆人们被拦着问得多了,担心事情会传得越发不可收拾。 纷纷向自己的主子汇报。 京城的高门女眷们,心里怪着夏小柔多事,自己想出风头别带上她们呀。 可她们一是怕被夏小柔比下了,会被太后问,二是怕夏小柔将来的呼声比她们都高,让他们服从一个村妇,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害怕自己家是落后不捐的一人,城中的高门女眷们,纷纷拿出自己私藏的银子交给燕王府的夏小柔。 夏小柔也不含糊,做下记录来,命人将捐了钱物的名字写到大字招牌上。 某某侯夫人发现昔日的死对头夫人居然捐了一千两,她也不甘示弱,捐了一千一百两,还要夏小柔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对手的后面去。 夏小柔要的便是这个结果,爽忙同意了。 又三天时间后,夏小柔已经募捐到了十二万二千五百二十三两五钱银子。 第137章 亲自去查原因 消息传到宫里,季太后很是吃惊。 身旁的嬷嬷也惊讶说,“想不到,夏氏一个村里来的妇人,居然也有这等本事!可着实让人意外。” 季太后轻轻扬唇,“等着,还有麻烦事在后头呢。” 嬷嬷瞧着季太后,“太后娘娘是说……” 季太后看了嬷嬷一眼,“安国公好久没有进宫了,宣他进宫来说话。” 嬷嬷看她一眼,“是。” - 夏小柔筹集到了银子,又火速采买衣物药品粮食。 她没有独揽功劳,而是全都记在管事之人的名下8。 比如谁采买的粮食,谁买的药材,衣裳是哪家做的,她全都将名字和数量张贴在几处城门口。 一是让百姓监督,以免被人说她私吞募捐银子。 二是让帮着办事的人也得到荣光。 事情办得几乎滴水不露,外人找不到错处,安国公府的人只能在暗地里磨牙。 - 就在夏小柔的粮食,送出去的一个半月后,禇纤云带着宋远来了京城。 母子俩站在燕蘅的府门前徘徊不前。 看着高大的府门和气派的护卫们,禇纤云犹犹豫豫,倒是六岁的宋远,天不怕地不怕地走到府门前朝护卫们说,“我是燕王的学生,我要见燕王。” 本以为会被轰赶,谁知其中一人朝宋远招手,“这不是远小公子吗?你怎么来了京城?快进去,王爷不在家,但王妃在家。” 说着,还让人进后宅传话。 不多时,竹韵走来了。 她笑着朝禇纤韵打扫呼,“禇娘子来了?快进去?”又朝宋远点头笑道,“远小公子长高了不少。” 禇纤云看到竹韵,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打着手势问,“夏娘子好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又改着手势,“王妃好吗?” 竹韵微微一笑,“她很好。” 进了后宅,宋远看到无一不是金碧辉煌,又兴奋又惊喜。 但禇纤云的神情却不见喜悦,反而是越来越忧郁。 夏小柔处理完家事,听说禇纤云来了,很是高兴,忙让其他人退下了,只单独见她和宋远。 禇纤云打着手势,说着家里的情况,又说了收成的情况。 “远儿一直想来见你,我便带他来了。”禇纤云不好意思说。 宋远哼哼着,“娘比我更想来京城呢。” 禇纤云脸色微笑,忙摆手,“才没有。” “明明就是。”宋远轻哼。 禇纤云又想解释,夏小柔笑着道,“你们来了,我很高兴,我还希望岩柏哥也来京城呢。” “他走不开。”禇纤云歉意说。 聊了会儿天,夏小柔喊人安排禇纤云母子的住处又命人摆宴席。 陪他们母子二人刚吃过饭,竹韵急匆匆走来,“王妃,咱们送往北地的物资有消息了,但……” 夏小柔抬头,发现她神情紧张,说话吞吞吐吐的,不禁眯了下眼,“你只管直说。” “在北地一带被劫了。”竹韵脸色慌张,“咱们人,抓的抓,撵的撵。” “什么?”夏小柔眯着眼,“在北地什么地方?” “在天狼山那一带。”竹韵额头冒汗,“王妃,外头已经在传言,说是王妃并没有送物资到北地,是故意嚷着丢了物资。” 夏小柔冷笑,“看来,有人一定要整死我。” 竹韵道,“王妃别着急,我让天真带人去追查去了,凭他是谁,敢劫咱们燕王府的物资,一定不会轻饶!” 夏小柔轻轻握了握拳头,“竹韵,你安排下,我要赶往北地去看看。” 竹韵睁大双眼,“啊?王妃你怎么能离开京城呢?王爷会担心的。” “我悄悄的去,不让任何人知道。”夏小柔道。 禇纤云听着她们说起天狼山,心里狠狠跳了跳,她朝夏小柔打着手势,“小柔,我跟你一起去。” 夏小柔惊讶地看她,“你去?你去那里做什么?不行,你留在王府里看好远儿,我过几天就回来。” 禇纤云却摇摇头,“我是北地人,我熟悉北地的情况,我给你带路。” 夏小柔想起上回禇纤云被夏继才骚扰时,禇纤云着急之下开口骂夏继才,说话的口音是北地口音。 但现在竹韵在场,她没有多问,只点头说,“也好。” “王妃,你真的要去北地?”竹韵担忧地又问。 “你去安排下,我马上出发。”夏小柔道。 竹韵无法,只好去安排。 善良跟着燕蘅去了北地,天真押运粮食去了,他人没有回来,估计被抓了。 府里还有两个护卫仁义和忠诚。 竹韵安排仁义忠诚和另外的八个护卫跟着夏小柔去北地,又安排荷影带着两个嬷嬷照顾夏小柔的生活。 而宋远,则由竹韵带着,住在燕蘅的府里。 宋远之前在燕园的时候,就和竹韵熟悉了,现在虽然换了个地方住,但王府里熟人多,除了竹韵在还有朱娘子和燕昇也在,两个村里的奶娘也在,宋远一点也不害怕。 夏小柔他们十来个人,打扮成普通商人的模样,在天黑前从北城门出发,往北地疾驰而行。 因为是轻装骑快马而行,他们走得比运粮队快。 十天后,一行人就到了一片荒山之所。 此时,正值年底寒冬的时候,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四周一片白茫茫。 天色已晚,雪夜赶路太不安全了,夏小柔打量着四周,问仁义哪里适合休息。 禇纤云这时拉了拉夏小柔的袖子,“这里就是天狼山了。” 夏小柔惊讶问,“就是这里?” “是的,就是这里。”禇纤云指着一处山峰说,“看那里,山顶上的一块大石头,像不像一只仰天呼啸的狼?” 夏小柔抬头看去,果然像狼。 她前世的时候,常听说天狼山一带有山匪出没,但胡镖头他们走镖到这里,却又从没被人劫持过,反说天狼山的一伙人是好汉。 所以,她才斗胆前来看个究竟。 “这里原来就是天狼山,那就不夜宿了,咱们到附近找找有没有线索。”夏小柔指着四周说,“我以前听说,这一带有山匪,以为只是小股人马,但现在居然敢劫数百车粮食,看来人数不少,一定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留下来。” 仁义看了眼四周,指着一处坡地说,“夏娘子在此休息避风,我带四个人去找找。忠诚和其他人守护夏娘子。” 第137章 亲自去查原因 消息传到宫里,季太后很是吃惊。 身旁的嬷嬷也惊讶说,“想不到,夏氏一个村里来的妇人,居然也有这等本事!可着实让人意外。” 季太后轻轻扬唇,“等着,还有麻烦事在后头呢。” 嬷嬷瞧着季太后,“太后娘娘是说……” 季太后看了嬷嬷一眼,“安国公好久没有进宫了,宣他进宫来说话。” 嬷嬷看她一眼,“是。” - 夏小柔筹集到了银子,又火速采买衣物药品粮食。 她没有独揽功劳,而是全都记在管事之人的名下8。 比如谁采买的粮食,谁买的药材,衣裳是哪家做的,她全都将名字和数量张贴在几处城门口。 一是让百姓监督,以免被人说她私吞募捐银子。 二是让帮着办事的人也得到荣光。 事情办得几乎滴水不露,外人找不到错处,安国公府的人只能在暗地里磨牙。 - 就在夏小柔的粮食,送出去的一个半月后,禇纤云带着宋远来了京城。 母子俩站在燕蘅的府门前徘徊不前。 看着高大的府门和气派的护卫们,禇纤云犹犹豫豫,倒是六岁的宋远,天不怕地不怕地走到府门前朝护卫们说,“我是燕王的学生,我要见燕王。” 本以为会被轰赶,谁知其中一人朝宋远招手,“这不是远小公子吗?你怎么来了京城?快进去,王爷不在家,但王妃在家。” 说着,还让人进后宅传话。 不多时,竹韵走来了。 她笑着朝禇纤韵打扫呼,“禇娘子来了?快进去?”又朝宋远点头笑道,“远小公子长高了不少。” 禇纤云看到竹韵,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打着手势问,“夏娘子好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又改着手势,“王妃好吗?” 竹韵微微一笑,“她很好。” 进了后宅,宋远看到无一不是金碧辉煌,又兴奋又惊喜。 但禇纤云的神情却不见喜悦,反而是越来越忧郁。 夏小柔处理完家事,听说禇纤云来了,很是高兴,忙让其他人退下了,只单独见她和宋远。 禇纤云打着手势,说着家里的情况,又说了收成的情况。 “远儿一直想来见你,我便带他来了。”禇纤云不好意思说。 宋远哼哼着,“娘比我更想来京城呢。” 禇纤云脸色微笑,忙摆手,“才没有。” “明明就是。”宋远轻哼。 禇纤云又想解释,夏小柔笑着道,“你们来了,我很高兴,我还希望岩柏哥也来京城呢。” “他走不开。”禇纤云歉意说。 聊了会儿天,夏小柔喊人安排禇纤云母子的住处又命人摆宴席。 陪他们母子二人刚吃过饭,竹韵急匆匆走来,“王妃,咱们送往北地的物资有消息了,但……” 夏小柔抬头,发现她神情紧张,说话吞吞吐吐的,不禁眯了下眼,“你只管直说。” “在北地一带被劫了。”竹韵脸色慌张,“咱们人,抓的抓,撵的撵。” “什么?”夏小柔眯着眼,“在北地什么地方?” “在天狼山那一带。”竹韵额头冒汗,“王妃,外头已经在传言,说是王妃并没有送物资到北地,是故意嚷着丢了物资。” 夏小柔冷笑,“看来,有人一定要整死我。” 竹韵道,“王妃别着急,我让天真带人去追查去了,凭他是谁,敢劫咱们燕王府的物资,一定不会轻饶!” 夏小柔轻轻握了握拳头,“竹韵,你安排下,我要赶往北地去看看。” 竹韵睁大双眼,“啊?王妃你怎么能离开京城呢?王爷会担心的。” “我悄悄的去,不让任何人知道。”夏小柔道。 禇纤云听着她们说起天狼山,心里狠狠跳了跳,她朝夏小柔打着手势,“小柔,我跟你一起去。” 夏小柔惊讶地看她,“你去?你去那里做什么?不行,你留在王府里看好远儿,我过几天就回来。” 禇纤云却摇摇头,“我是北地人,我熟悉北地的情况,我给你带路。” 夏小柔想起上回禇纤云被夏继才骚扰时,禇纤云着急之下开口骂夏继才,说话的口音是北地口音。 但现在竹韵在场,她没有多问,只点头说,“也好。” “王妃,你真的要去北地?”竹韵担忧地又问。 “你去安排下,我马上出发。”夏小柔道。 竹韵无法,只好去安排。 善良跟着燕蘅去了北地,天真押运粮食去了,他人没有回来,估计被抓了。 府里还有两个护卫仁义和忠诚。 竹韵安排仁义忠诚和另外的八个护卫跟着夏小柔去北地,又安排荷影带着两个嬷嬷照顾夏小柔的生活。 而宋远,则由竹韵带着,住在燕蘅的府里。 宋远之前在燕园的时候,就和竹韵熟悉了,现在虽然换了个地方住,但王府里熟人多,除了竹韵在还有朱娘子和燕昇也在,两个村里的奶娘也在,宋远一点也不害怕。 夏小柔他们十来个人,打扮成普通商人的模样,在天黑前从北城门出发,往北地疾驰而行。 因为是轻装骑快马而行,他们走得比运粮队快。 十天后,一行人就到了一片荒山之所。 此时,正值年底寒冬的时候,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四周一片白茫茫。 天色已晚,雪夜赶路太不安全了,夏小柔打量着四周,问仁义哪里适合休息。 禇纤云这时拉了拉夏小柔的袖子,“这里就是天狼山了。” 夏小柔惊讶问,“就是这里?” “是的,就是这里。”禇纤云指着一处山峰说,“看那里,山顶上的一块大石头,像不像一只仰天呼啸的狼?” 夏小柔抬头看去,果然像狼。 她前世的时候,常听说天狼山一带有山匪出没,但胡镖头他们走镖到这里,却又从没被人劫持过,反说天狼山的一伙人是好汉。 所以,她才斗胆前来看个究竟。 “这里原来就是天狼山,那就不夜宿了,咱们到附近找找有没有线索。”夏小柔指着四周说,“我以前听说,这一带有山匪,以为只是小股人马,但现在居然敢劫数百车粮食,看来人数不少,一定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留下来。” 仁义看了眼四周,指着一处坡地说,“夏娘子在此休息避风,我带四个人去找找。忠诚和其他人守护夏娘子。” 第138章 他一定是大哥夏长元 夏小柔叮嘱他们,“小心行事,发现有人不要硬来,咱们要文斗,不要武斗。” 她手头人少,只能智取。 “明白了,夏娘子。”仁义带着四个人,骑马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估摸着仁义去了半个时辰了,可仁义几个人还没有回来。 夏小柔正着急时,她听到身后有大批的马蹄声传来。 “身后有人来了。”夏小柔回头来瞧。 忠诚的脸色却大变,将夏小柔护在身后,“夏娘子,这不是仁义他们,这是北地人的打扮!” 谁知,禇纤云却很高兴,她朝那些人招着手,大声问,“你们是什么人啊?我们是过路的,我们迷路了!” 忠诚惊讶地看向禇纤云,“你不是哑巴?你会说话?你是北地人?” 夏小柔并不惊讶,说道,“忠诚,她确实不是哑巴,也确实是北地人,她是被仇人骗到中原的,她担心又遇到仇人,所以在中原的时候一直装哑巴。” 忠诚的脸色沉下来,拿刀指着禇纤云,“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你若想害我们夏娘子,小心在下手里的大刀!” 其他几人,也纷纷抽出了大刀。 禇纤云摆摆手,“我怎会害小柔呢?小柔救了我好几次,她是我的恩人啊。” “忠诚,你们收起刀来!都这时候了,咱们不能起内讧!”夏小柔朝忠诚几人摆摆手说。 忠诚道,“夏娘子,这位禇娘子,可不仅仅只是北地人这么简单,我怀疑,她是北凉人!她主动说要带路,却忽然来了北地人马,属下怀疑她是有意要害夏娘子。” 禇纤云急了,又摆手说,“我不会害小柔,我的命是小柔救的,我儿子的命和相公的命都是她救的,我怎会害小柔呢?” “把他们围起来!”那伙人渐渐地近了。 夏小柔按下忠诚的刀,“快放下刀,且看看来人是什么人!” 忠诚朝一个护卫挥手,“盯着这个妇人!” 他带着其他人,迎上了忽然出现的北地人。 马蹄声到了近前,夏小柔发现,来的一伙汉子,年纪都不大,全在十五六岁到三十岁之间。 为首的是个玉面脸年轻男子,约莫有二十五六上下的样子,穿一身黑色的貂皮斗篷,俊朗却又不失英武之气。 他的目光冷冷扫了眼忠诚几人,又望向夏小柔。 没一会儿,他眸光微缩,冷声开口,“你们是什么人?哪来的?” “从庆阳府来的,过路的商人。”夏小柔说道。 “商人?”黑貂斗篷男子眯着眼看了眼夏小柔,朝身后跟着的二三十人挥手大声说道,“把这妇人带走,其他人给我捆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捆她!”忠诚挥着大刀,朝那黑貂斗篷男子砍去。 “我九山十八寨,想捆一个人,从没有不敢捆的,也从没有失手的,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跟我抢人?给我砍断他的腿!”黑貂皮斗篷男子一指忠诚,大声朝手下人吩咐。 “慢着,我跟你们走!”夏小柔盯着那男子胸前的一只竹笛坠子,忽然大声说。 “夏娘子!”忠诚急得直捶腿,“我们保护你是应该的,你怎么护我们呢?” 夏小柔却有着其他的想法,她朝忠诚道,“我自有主意,你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忠诚还要辩解,夏小柔又指着那男子说,“不过,我只跟你走,其他人不得跟着,叫他们离我远点!” 哪知,那男子的一众手下纷纷拍腿大笑,“哈哈哈,这小娘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跟我们九山十八寨少主讲条件,这是不想活了么?” “都给我闭嘴!”男子朝众人冷声喝道,他的声音威严,将一众人全都喝住了。 夏小柔朝忠诚摆摆手,骑马朝那男子走过去。 那男子待夏小柔走近,忽然出手,将夏小柔掳了过去,打横放在自己的马上,骑马扬长而去。 动作之快,只在几个眨眼之间。 忠诚荷影他们几人吓得脸色都白了,拍着马背要追过去,但被男子的二十来个手下拦住了。 夏小柔发现,掳她的男子,并没有对她用蛮力,而是很轻柔地按着她的背。 马儿走到一处避风的山坡时,男子停了马儿,拧着她的胳膊将她放在地上。 夏小柔站稳身子呼了口气,拍着袖子捋了下头发,仰头看向男子,“你把我掳了来,想说什么?” 她想问他一些问题,没想到,他比她还着急。 夏小柔看着他胸前的竹笛,心情激动。 激动得袖中的手指都在打颤。 刚才他的身边,有一众说着北地口音,北地人打扮的人,她不敢问他,现在到了没有第三人的地方,她想问问他,可又怕认错了。 害怕只是这个人捡了他的竹笛。 “你刚才说,你是庆阳府人氏?”男子看着夏小柔,眯着眼问,语气放缓和了不少,不似刚才那么森冷。 “庆阳府乐蟠县三里店乡双柳村人氏。”夏小柔压着心里的激动说道,“家门口有几棵竹子,但长得不粗,勉强只能做只小笛子,比如你脖子上挂着的这种。” 年轻男子的眉头渐渐蹙起,口里喃喃念着,“竹子?双柳村?”他又看向夏小柔,“你叫什么名字?” “夏小柔,夏天的夏,我还有个哥哥叫夏长元,但是他十一岁的时候不见了。我找了他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他。”夏小柔看着眼前的男子,眼角渐渐的红了,“他走丢的时候,我才四岁,但现在我十九岁了,长得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哪怕我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认不出我?” 年轻男子的眉头,越来越皱起来,他闭了眼,揉着额头,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你娘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卫雪音,她是卫国公的女儿,只可惜,她去得早,我大哥十岁的时候,她病世了。”夏小柔看着他,心里渐渐疑惑起来,他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眼前的男子,和大哥的年纪很相近。 长得很像卫国公府上,画像中的卫国公。 另外,他脖子上的竹笛,她和夏小英也有一只。 听夏小英说,这是她们的母亲从夏府离开时,折断的一根竹子,后来做了三只竹笛,寓意是让他们不要忘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是夏翰林的孩子,这竹笛是用翰林府后园的竹子做的。 竹笛,和大哥一样年纪的男子,长得像外公。 他一定是大哥夏长元! 第138章 他一定是大哥夏长元 夏小柔叮嘱他们,“小心行事,发现有人不要硬来,咱们要文斗,不要武斗。” 她手头人少,只能智取。 “明白了,夏娘子。”仁义带着四个人,骑马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估摸着仁义去了半个时辰了,可仁义几个人还没有回来。 夏小柔正着急时,她听到身后有大批的马蹄声传来。 “身后有人来了。”夏小柔回头来瞧。 忠诚的脸色却大变,将夏小柔护在身后,“夏娘子,这不是仁义他们,这是北地人的打扮!” 谁知,禇纤云却很高兴,她朝那些人招着手,大声问,“你们是什么人啊?我们是过路的,我们迷路了!” 忠诚惊讶地看向禇纤云,“你不是哑巴?你会说话?你是北地人?” 夏小柔并不惊讶,说道,“忠诚,她确实不是哑巴,也确实是北地人,她是被仇人骗到中原的,她担心又遇到仇人,所以在中原的时候一直装哑巴。” 忠诚的脸色沉下来,拿刀指着禇纤云,“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你若想害我们夏娘子,小心在下手里的大刀!” 其他几人,也纷纷抽出了大刀。 禇纤云摆摆手,“我怎会害小柔呢?小柔救了我好几次,她是我的恩人啊。” “忠诚,你们收起刀来!都这时候了,咱们不能起内讧!”夏小柔朝忠诚几人摆摆手说。 忠诚道,“夏娘子,这位禇娘子,可不仅仅只是北地人这么简单,我怀疑,她是北凉人!她主动说要带路,却忽然来了北地人马,属下怀疑她是有意要害夏娘子。” 禇纤云急了,又摆手说,“我不会害小柔,我的命是小柔救的,我儿子的命和相公的命都是她救的,我怎会害小柔呢?” “把他们围起来!”那伙人渐渐地近了。 夏小柔按下忠诚的刀,“快放下刀,且看看来人是什么人!” 忠诚朝一个护卫挥手,“盯着这个妇人!” 他带着其他人,迎上了忽然出现的北地人。 马蹄声到了近前,夏小柔发现,来的一伙汉子,年纪都不大,全在十五六岁到三十岁之间。 为首的是个玉面脸年轻男子,约莫有二十五六上下的样子,穿一身黑色的貂皮斗篷,俊朗却又不失英武之气。 他的目光冷冷扫了眼忠诚几人,又望向夏小柔。 没一会儿,他眸光微缩,冷声开口,“你们是什么人?哪来的?” “从庆阳府来的,过路的商人。”夏小柔说道。 “商人?”黑貂斗篷男子眯着眼看了眼夏小柔,朝身后跟着的二三十人挥手大声说道,“把这妇人带走,其他人给我捆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捆她!”忠诚挥着大刀,朝那黑貂斗篷男子砍去。 “我九山十八寨,想捆一个人,从没有不敢捆的,也从没有失手的,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跟我抢人?给我砍断他的腿!”黑貂皮斗篷男子一指忠诚,大声朝手下人吩咐。 “慢着,我跟你们走!”夏小柔盯着那男子胸前的一只竹笛坠子,忽然大声说。 “夏娘子!”忠诚急得直捶腿,“我们保护你是应该的,你怎么护我们呢?” 夏小柔却有着其他的想法,她朝忠诚道,“我自有主意,你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忠诚还要辩解,夏小柔又指着那男子说,“不过,我只跟你走,其他人不得跟着,叫他们离我远点!” 哪知,那男子的一众手下纷纷拍腿大笑,“哈哈哈,这小娘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跟我们九山十八寨少主讲条件,这是不想活了么?” “都给我闭嘴!”男子朝众人冷声喝道,他的声音威严,将一众人全都喝住了。 夏小柔朝忠诚摆摆手,骑马朝那男子走过去。 那男子待夏小柔走近,忽然出手,将夏小柔掳了过去,打横放在自己的马上,骑马扬长而去。 动作之快,只在几个眨眼之间。 忠诚荷影他们几人吓得脸色都白了,拍着马背要追过去,但被男子的二十来个手下拦住了。 夏小柔发现,掳她的男子,并没有对她用蛮力,而是很轻柔地按着她的背。 马儿走到一处避风的山坡时,男子停了马儿,拧着她的胳膊将她放在地上。 夏小柔站稳身子呼了口气,拍着袖子捋了下头发,仰头看向男子,“你把我掳了来,想说什么?” 她想问他一些问题,没想到,他比她还着急。 夏小柔看着他胸前的竹笛,心情激动。 激动得袖中的手指都在打颤。 刚才他的身边,有一众说着北地口音,北地人打扮的人,她不敢问他,现在到了没有第三人的地方,她想问问他,可又怕认错了。 害怕只是这个人捡了他的竹笛。 “你刚才说,你是庆阳府人氏?”男子看着夏小柔,眯着眼问,语气放缓和了不少,不似刚才那么森冷。 “庆阳府乐蟠县三里店乡双柳村人氏。”夏小柔压着心里的激动说道,“家门口有几棵竹子,但长得不粗,勉强只能做只小笛子,比如你脖子上挂着的这种。” 年轻男子的眉头渐渐蹙起,口里喃喃念着,“竹子?双柳村?”他又看向夏小柔,“你叫什么名字?” “夏小柔,夏天的夏,我还有个哥哥叫夏长元,但是他十一岁的时候不见了。我找了他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他。”夏小柔看着眼前的男子,眼角渐渐的红了,“他走丢的时候,我才四岁,但现在我十九岁了,长得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哪怕我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认不出我?” 年轻男子的眉头,越来越皱起来,他闭了眼,揉着额头,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你娘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卫雪音,她是卫国公的女儿,只可惜,她去得早,我大哥十岁的时候,她病世了。”夏小柔看着他,心里渐渐疑惑起来,他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眼前的男子,和大哥的年纪很相近。 长得很像卫国公府上,画像中的卫国公。 另外,他脖子上的竹笛,她和夏小英也有一只。 听夏小英说,这是她们的母亲从夏府离开时,折断的一根竹子,后来做了三只竹笛,寓意是让他们不要忘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是夏翰林的孩子,这竹笛是用翰林府后园的竹子做的。 竹笛,和大哥一样年纪的男子,长得像外公。 他一定是大哥夏长元! 第139章 九山十八寨少主 “索少主!” “索大哥!” 有人骑马从远处而来。 夏小柔眯起双眼,怎么有闻霞姝的声音? 她没死? 夏小柔朝那边的几人看去,打头的一人,穿一身白色斗篷,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个个都配着大刀。 这行人到了近前,其他人看一眼站在地上的夏小柔,表情淡淡,但闻霞姝却睁大双眼,笑了起来,“夏小柔,原来捉的是你啊!” 索修看向来的人,“何事?” “索少主,我们担心你,便来看看,你没事?”一个汉子看一眼夏小柔,问道。 “无事。” “索大哥,幸好我们来了,不然你得被这个女人骗了。”闻霞姝指着夏小柔,朝索修说道,“这个女人是赵国燕王的王妃。要是将她捉了送到北凉去,北凉定会对少主大加封赏。” “少主,这可是送上门的肥肉啊!”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符合。 索修看了会儿夏小柔,指着她说,“你,跟上!” “去哪儿?”夏小柔问。 闻霞姝笑了笑,“夏小柔,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跟来这里,还敢问去哪儿?我告诉你,这里是赵国西秦和北凉的交界之地,九山十八寨之所,三不管地带,这里的主事之人是我恩师索乌海。你,死定了!哈哈哈哈哈!” 夏小柔并没有慌张,她不动声色看向索修,“索少主要带我去哪儿?” 索修伸手又将她拽上了马背,没说一句话,双腿夹了夹马肚子,策马往一个方离开了。 其他人紧跟其后。 闻霞姝得意地扬唇,也跟了上前。 - 一行人在茫茫的风雪天里,来回奔走。 夏小柔方向感极强,走过一次的路,她就会记住。 所以,她努力睁着双眼,在心里默记着路线。 大约走了一刻时间,来到了一处营寨前面。 此时天色渐晚,庄子的院门上,已经挂起了灯笼。 “少主回寨了!”有人高声喊。 门打开了,传音一声一声传进寨子里。 很快,寨子里的灯火多了起来,人们夹道欢迎索修他们回寨子。 索修骑马带着夏小柔,径直走向了寨子里,来到一处院落前,才停下。 两个随从从院里跑出来,“少主回来了?” 看到索修带着个年轻的女子回来,随从们不吃惊,反而笑了起来,“少主,你终于看中一个了?今晚洞房吗?” 索修面色清冷,“闭嘴!这是重要的细作,给我看好了!” “少主,这娘们姿色不错,问完话也可以享用的。”一个随从嘻嘻笑着说。 索修挥着鞭子抽过去,“烫壶酒来!再备些饭菜来,速去!” 又叫另一个将马儿牵走。 两个随从离开后,索修带着夏小柔,进了院子,来到正屋,推着她坐到椅上。 他自顾自走到一旁脱帽子解斗篷去了,没理会夏小柔。 夏小柔揉了下把被他抓疼的手腕,打量起这所屋子来。 小院有五间屋,但除了刚才那两个随从,再没看到其他随从,屋里全是男性化的物品,不见一样女子的所用之物。 难怪刚才那两个随从,看到她如此调侃。 啪—— 一只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浓浓的茶香扑入鼻内。 夏小柔早就混了,她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多谢。” 端着杯子慢慢喝起来。 “你爹叫什么名字?”索修一瞬不瞬看着她喝茶,又问道。 “夏光霁。他是赵国的翰林,不过,十八年前去世了。”夏小柔摇摇头,“家里出了事,娘带着我和姐姐大哥,跟着一个嬷嬷和一个护卫逃到庆阳府。为了躲避追查,娘假装嫁给护卫。那个护卫叫夏德全,在村里以打猎为生。” 她说着话时,抬头看向索修。 索修的脸色渐渐苍白,眼神似有所思。 “你很像我大哥,索少主。”夏小柔看着他,大着胆子说。 这个人很像大哥,可是,大哥离开她时,已经有十一岁了,按说,大哥不认识长大的她,但她说起过去的事情应该认出她是他妹妹才是,可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平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索修看着她不说话,眉头皱了皱,走到外面去了,回来时,他说道,“天不早了,晚上你住这里,我给你腾了间屋子。” 夏小柔喝完了茶水,拢着袖子御寒,抬头瞧着她,“你打算将我送到北凉吗?” “我们的事情,你打听多了对你没好处。”索修沉声说。 “刚才在野外跟我说话的女子,她叫闻霞姝,是赵国京城安国公府的四女儿,她害死了京城一位大臣的女儿,却栽赃是我相公杀的,现在案子查清了,大理寺已给她治了罪,原本已经砍了头,却又出现在这里。我不明白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怎么是你们寨主的徒弟,但我想说,她是我仇人,她爷爷安国公害死了我父亲夏翰林,也害死了我外祖父卫国公。在你把我送到北凉前,我要杀了她!” 索修静静看着她,依旧不说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索修走过去看,一个随从疯着一只烤羊走来了,“少主,吃的端来了。” 索修进了屋,等随从将吃的摆上后,他挥手让随从退下了,朝夏小柔点头,“过来吃东西。” “是断头饭吗?”夏小柔朝桌子走过去,揶揄说。 索修睇她一眼,将筷子放在她的面前。 自己洗了手,拿着小刀切起了羊腿,切好了片,放在夏小柔的面前。 夏小柔也不客气,吃着羊肉片喝着温酒。 一杯酒才吃了一半,院门那里传来闻霞姝的声音,“索少主,寨主找你呢!你马上来一趟,对了,将那个女人也带上,寨主要见她!” 索修看了眼夏小柔,没理会外面的喊话,又切了几片放在夏小柔面前的小盘子里。 他不应声,夏小柔也当作没听见,只管吃着自己的。 闻霞姝站在院门口喊了好半天,也不见索修出来,急得她直跺脚,却没有办法。 因为索修性子冷傲,他不让谁进院子,谁敢擅闯的话,他会毫不客气地用马鞭子抽打对方。 第139章 九山十八寨少主 “索少主!” “索大哥!” 有人骑马从远处而来。 夏小柔眯起双眼,怎么有闻霞姝的声音? 她没死? 夏小柔朝那边的几人看去,打头的一人,穿一身白色斗篷,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个个都配着大刀。 这行人到了近前,其他人看一眼站在地上的夏小柔,表情淡淡,但闻霞姝却睁大双眼,笑了起来,“夏小柔,原来捉的是你啊!” 索修看向来的人,“何事?” “索少主,我们担心你,便来看看,你没事?”一个汉子看一眼夏小柔,问道。 “无事。” “索大哥,幸好我们来了,不然你得被这个女人骗了。”闻霞姝指着夏小柔,朝索修说道,“这个女人是赵国燕王的王妃。要是将她捉了送到北凉去,北凉定会对少主大加封赏。” “少主,这可是送上门的肥肉啊!”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符合。 索修看了会儿夏小柔,指着她说,“你,跟上!” “去哪儿?”夏小柔问。 闻霞姝笑了笑,“夏小柔,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跟来这里,还敢问去哪儿?我告诉你,这里是赵国西秦和北凉的交界之地,九山十八寨之所,三不管地带,这里的主事之人是我恩师索乌海。你,死定了!哈哈哈哈哈!” 夏小柔并没有慌张,她不动声色看向索修,“索少主要带我去哪儿?” 索修伸手又将她拽上了马背,没说一句话,双腿夹了夹马肚子,策马往一个方离开了。 其他人紧跟其后。 闻霞姝得意地扬唇,也跟了上前。 - 一行人在茫茫的风雪天里,来回奔走。 夏小柔方向感极强,走过一次的路,她就会记住。 所以,她努力睁着双眼,在心里默记着路线。 大约走了一刻时间,来到了一处营寨前面。 此时天色渐晚,庄子的院门上,已经挂起了灯笼。 “少主回寨了!”有人高声喊。 门打开了,传音一声一声传进寨子里。 很快,寨子里的灯火多了起来,人们夹道欢迎索修他们回寨子。 索修骑马带着夏小柔,径直走向了寨子里,来到一处院落前,才停下。 两个随从从院里跑出来,“少主回来了?” 看到索修带着个年轻的女子回来,随从们不吃惊,反而笑了起来,“少主,你终于看中一个了?今晚洞房吗?” 索修面色清冷,“闭嘴!这是重要的细作,给我看好了!” “少主,这娘们姿色不错,问完话也可以享用的。”一个随从嘻嘻笑着说。 索修挥着鞭子抽过去,“烫壶酒来!再备些饭菜来,速去!” 又叫另一个将马儿牵走。 两个随从离开后,索修带着夏小柔,进了院子,来到正屋,推着她坐到椅上。 他自顾自走到一旁脱帽子解斗篷去了,没理会夏小柔。 夏小柔揉了下把被他抓疼的手腕,打量起这所屋子来。 小院有五间屋,但除了刚才那两个随从,再没看到其他随从,屋里全是男性化的物品,不见一样女子的所用之物。 难怪刚才那两个随从,看到她如此调侃。 啪—— 一只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浓浓的茶香扑入鼻内。 夏小柔早就混了,她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多谢。” 端着杯子慢慢喝起来。 “你爹叫什么名字?”索修一瞬不瞬看着她喝茶,又问道。 “夏光霁。他是赵国的翰林,不过,十八年前去世了。”夏小柔摇摇头,“家里出了事,娘带着我和姐姐大哥,跟着一个嬷嬷和一个护卫逃到庆阳府。为了躲避追查,娘假装嫁给护卫。那个护卫叫夏德全,在村里以打猎为生。” 她说着话时,抬头看向索修。 索修的脸色渐渐苍白,眼神似有所思。 “你很像我大哥,索少主。”夏小柔看着他,大着胆子说。 这个人很像大哥,可是,大哥离开她时,已经有十一岁了,按说,大哥不认识长大的她,但她说起过去的事情应该认出她是他妹妹才是,可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平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索修看着她不说话,眉头皱了皱,走到外面去了,回来时,他说道,“天不早了,晚上你住这里,我给你腾了间屋子。” 夏小柔喝完了茶水,拢着袖子御寒,抬头瞧着她,“你打算将我送到北凉吗?” “我们的事情,你打听多了对你没好处。”索修沉声说。 “刚才在野外跟我说话的女子,她叫闻霞姝,是赵国京城安国公府的四女儿,她害死了京城一位大臣的女儿,却栽赃是我相公杀的,现在案子查清了,大理寺已给她治了罪,原本已经砍了头,却又出现在这里。我不明白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怎么是你们寨主的徒弟,但我想说,她是我仇人,她爷爷安国公害死了我父亲夏翰林,也害死了我外祖父卫国公。在你把我送到北凉前,我要杀了她!” 索修静静看着她,依旧不说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索修走过去看,一个随从疯着一只烤羊走来了,“少主,吃的端来了。” 索修进了屋,等随从将吃的摆上后,他挥手让随从退下了,朝夏小柔点头,“过来吃东西。” “是断头饭吗?”夏小柔朝桌子走过去,揶揄说。 索修睇她一眼,将筷子放在她的面前。 自己洗了手,拿着小刀切起了羊腿,切好了片,放在夏小柔的面前。 夏小柔也不客气,吃着羊肉片喝着温酒。 一杯酒才吃了一半,院门那里传来闻霞姝的声音,“索少主,寨主找你呢!你马上来一趟,对了,将那个女人也带上,寨主要见她!” 索修看了眼夏小柔,没理会外面的喊话,又切了几片放在夏小柔面前的小盘子里。 他不应声,夏小柔也当作没听见,只管吃着自己的。 闻霞姝站在院门口喊了好半天,也不见索修出来,急得她直跺脚,却没有办法。 因为索修性子冷傲,他不让谁进院子,谁敢擅闯的话,他会毫不客气地用马鞭子抽打对方。 第140章 少主说了算 除非是寨主索乌海亲自前来。 可传话这种事,寨主又怎会亲自来? 于是,夏小柔不急不徐地享受完好羊腿肉晚饭。 看她吃好后,索修才走出屋子,朝院门那里的闻霞姝走去。 闻霞姝见只有他一人出来,不见夏小柔,不禁问道,“索少主,那个夏氏呢?” “关起来了。” “寨主要见她,你不带她前去吗?” “我有事找寨主商议,再带她前去不迟。”索修冷声道,迈步转道走向了索寨主的院子。 闻霞姝回头朝索修的住处看了眼,眼里愤恨地蹦出火来。 夏小柔这个狐狸精,居然见一个迷一个! 该死的,这个索修平时像棵木头,居然也被夏小柔迷住了? 闻霞姝不甘心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被忽然闯来的夏小柔破坏掉,又说道,“少主,夏氏那个女人不检点,她嫁过好几个男人了,你可千万别被她迷惑了。” 索修停了脚步,回头看向闻霞姝,“哦?她还有这等本事?” “当然,她本事大着呢,特别是找男人方面。”闻霞姝勾唇冷笑,“她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从小没娘,后爹又不管她,野外野长的,哪有什么教养可言?她还以此为荣呢。” “你如何知晓她的这些事情?”索修面色清冷。 闻霞姝冷哼,“因为,他爹害过我爹,她外祖父害过我祖父,她还抢了我的未婚夫,你说我该不该记着?” 索修看了她一眼,转身接着往前走。 闻霞姝追上他的脚步,“索少主,你没喜欢上她?” 索修冷哼,“你以为呢?” “那就好,她一个嫁了两个男人的女人,不值得你喜欢,你该配天下最好看最纯洁最高贵的女子!”闻霞姝笑着讨好说。 索修不言语,只管走自己的,到了一座院落前,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闻霞姝拍拍衣裳上的雪花,也跟着进了院里。 但她抢先比索修进了正屋,撒娇地朝一侧屋子喊,“索师傅,少主来了。” 索乌海从侧屋走出来,看到索修,笑着招手,“你今日办得不差,抓了条肥鱼。” “可是索师傅,少主的想法跟你不一样呢。”闻霞姝叹着气。 索乌海沉着脸,看向索修,“你有何想法?” “义父,我用那女子直接引出赵国燕王。” “哼,燕王的粮食被我们扣了,没有粮食,他挺不过这个冬天,不出一个月,迟早会兵溃,何必送条肥鱼去诱惑?倒是北凉那里,我们没有把握赢,就得给点好处了,这个女人送过去最好,给表明我们的诚意。”索乌海道。 “义父,北凉人一向出尔反尔,万一送过去,他们不给好处呢?他们也认为燕蘅挺不过一个月,想等燕蘅的兵马自爆呢?”索修道。 索乌海被问得一噎。 “义父,依我看,还不如利用这个女子,直接引出燕蘅来,我们将燕蘅抓了,北凉会以为我们实力强劲,不需要送什么好处,他们也会对我们刮目相看,不敢小瞧我们。同时,也可以威慑住西秦那边。”索修分析说。 闻霞姝急忙说,“这个法子不好,万一那夏氏跑了呢?在赵国的地界,燕蘅护卫随时会出现的。还是送到北凉,燕蘅的爪子再长,也伸不到北凉去。” 索乌海点头,“四儿说得在理。” “义父这是不信任我吗?”索修皱起眉头。 索乌海现在的成就,全靠这个失了忆的义子。 十五年前,他在巡山的半道上捡了个迷路的小少年。 小少年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人,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 索乌海见他聪慧,弓箭骑马都厉害,便收在寨子里,没想到这个少年的本事,很快就超过了他手下几十号人。 他没有儿子,便收小少年为义子,给他取名索修。 索修不负他的期望,将寨子的地盘渐渐扩大。 如今这三不管地带的九山十八寨,都是他们父子的。 虽然索修喊他义父,一向尊他凡事跟他商议,有功劳也记在他的名下,但他心里清楚得很,索修是不能得罪的,万一索修想反了他,他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见索修的脸色沉下来,索乌海马上说,“哪里哪里,你我父子十来年,我哪次没信任过你?我要是不信你,怎会将你从路边捡回来,还收你为养子还打算将我的衣钵传给你呢?” 闻霞姝听着索乌海说着自己的安排,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一个没本事的毛头小子,居然被人捡去当九山十八寨的少主,她怎么没有那么好的命啊? “那义父是同意我的安排了?”索修道。 “成,就按你的安排来,我看着你长大,太熟悉你的本事了,你说没有错,那定然是不会错的。”索乌海哈哈一笑。 索修离开后,闻霞姝不甘心地向索乌海撒娇,“师傅,你相信义子,不相信徒儿了?” “这寨子里的事务都是他打理,这件事,也只能让他安排了。”索乌海叹着道。 “哼,我看难将燕蘅抓住!”闻霞姝气得跺着脚。 索乌海却嘿嘿一笑,“你这丫头,当真是天真,我哪里又全让他去安排,我自有后手。” “什么安排?师傅?”闻霞姝激动了,“我爹说了,只要燕蘅回不了京,永远困在这里,就上折子,让皇上将这片地划吃羔,归师傅所有,师傅就是节度使了。将来儿孙也是节度使,跟番王一样的势力呢。” 索乌海哈哈一笑,“好,我就等着令尊的安排。” - 在索修离开后,夏小柔没敢出院子。 院里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其他人前来。 她便在院里院外闲逛起来。 走到院角的时候,夏小柔看到院墙的砖石上,用木炭画着一条条的痕迹。 还有一些看不懂是什么画的线条画。 夏小柔看着那些线条,渐渐地,眼眶红了。 因为在夏德全家的厨房里,她也看到了同样的线条画。 夏小英说,那是大哥烧饭往灶堂里塞柴火时,闲着无聊画的。 画的是他们一家五口的画像。 “你在看什么?”索修的声音,在夏小柔的身后忽然说道。 夏小柔回头,指着那些线条画,红着眼角激动地问索修,“这是……你画的吗?” 第140章 少主说了算 除非是寨主索乌海亲自前来。 可传话这种事,寨主又怎会亲自来? 于是,夏小柔不急不徐地享受完好羊腿肉晚饭。 看她吃好后,索修才走出屋子,朝院门那里的闻霞姝走去。 闻霞姝见只有他一人出来,不见夏小柔,不禁问道,“索少主,那个夏氏呢?” “关起来了。” “寨主要见她,你不带她前去吗?” “我有事找寨主商议,再带她前去不迟。”索修冷声道,迈步转道走向了索寨主的院子。 闻霞姝回头朝索修的住处看了眼,眼里愤恨地蹦出火来。 夏小柔这个狐狸精,居然见一个迷一个! 该死的,这个索修平时像棵木头,居然也被夏小柔迷住了? 闻霞姝不甘心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被忽然闯来的夏小柔破坏掉,又说道,“少主,夏氏那个女人不检点,她嫁过好几个男人了,你可千万别被她迷惑了。” 索修停了脚步,回头看向闻霞姝,“哦?她还有这等本事?” “当然,她本事大着呢,特别是找男人方面。”闻霞姝勾唇冷笑,“她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从小没娘,后爹又不管她,野外野长的,哪有什么教养可言?她还以此为荣呢。” “你如何知晓她的这些事情?”索修面色清冷。 闻霞姝冷哼,“因为,他爹害过我爹,她外祖父害过我祖父,她还抢了我的未婚夫,你说我该不该记着?” 索修看了她一眼,转身接着往前走。 闻霞姝追上他的脚步,“索少主,你没喜欢上她?” 索修冷哼,“你以为呢?” “那就好,她一个嫁了两个男人的女人,不值得你喜欢,你该配天下最好看最纯洁最高贵的女子!”闻霞姝笑着讨好说。 索修不言语,只管走自己的,到了一座院落前,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闻霞姝拍拍衣裳上的雪花,也跟着进了院里。 但她抢先比索修进了正屋,撒娇地朝一侧屋子喊,“索师傅,少主来了。” 索乌海从侧屋走出来,看到索修,笑着招手,“你今日办得不差,抓了条肥鱼。” “可是索师傅,少主的想法跟你不一样呢。”闻霞姝叹着气。 索乌海沉着脸,看向索修,“你有何想法?” “义父,我用那女子直接引出赵国燕王。” “哼,燕王的粮食被我们扣了,没有粮食,他挺不过这个冬天,不出一个月,迟早会兵溃,何必送条肥鱼去诱惑?倒是北凉那里,我们没有把握赢,就得给点好处了,这个女人送过去最好,给表明我们的诚意。”索乌海道。 “义父,北凉人一向出尔反尔,万一送过去,他们不给好处呢?他们也认为燕蘅挺不过一个月,想等燕蘅的兵马自爆呢?”索修道。 索乌海被问得一噎。 “义父,依我看,还不如利用这个女子,直接引出燕蘅来,我们将燕蘅抓了,北凉会以为我们实力强劲,不需要送什么好处,他们也会对我们刮目相看,不敢小瞧我们。同时,也可以威慑住西秦那边。”索修分析说。 闻霞姝急忙说,“这个法子不好,万一那夏氏跑了呢?在赵国的地界,燕蘅护卫随时会出现的。还是送到北凉,燕蘅的爪子再长,也伸不到北凉去。” 索乌海点头,“四儿说得在理。” “义父这是不信任我吗?”索修皱起眉头。 索乌海现在的成就,全靠这个失了忆的义子。 十五年前,他在巡山的半道上捡了个迷路的小少年。 小少年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人,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 索乌海见他聪慧,弓箭骑马都厉害,便收在寨子里,没想到这个少年的本事,很快就超过了他手下几十号人。 他没有儿子,便收小少年为义子,给他取名索修。 索修不负他的期望,将寨子的地盘渐渐扩大。 如今这三不管地带的九山十八寨,都是他们父子的。 虽然索修喊他义父,一向尊他凡事跟他商议,有功劳也记在他的名下,但他心里清楚得很,索修是不能得罪的,万一索修想反了他,他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见索修的脸色沉下来,索乌海马上说,“哪里哪里,你我父子十来年,我哪次没信任过你?我要是不信你,怎会将你从路边捡回来,还收你为养子还打算将我的衣钵传给你呢?” 闻霞姝听着索乌海说着自己的安排,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一个没本事的毛头小子,居然被人捡去当九山十八寨的少主,她怎么没有那么好的命啊? “那义父是同意我的安排了?”索修道。 “成,就按你的安排来,我看着你长大,太熟悉你的本事了,你说没有错,那定然是不会错的。”索乌海哈哈一笑。 索修离开后,闻霞姝不甘心地向索乌海撒娇,“师傅,你相信义子,不相信徒儿了?” “这寨子里的事务都是他打理,这件事,也只能让他安排了。”索乌海叹着道。 “哼,我看难将燕蘅抓住!”闻霞姝气得跺着脚。 索乌海却嘿嘿一笑,“你这丫头,当真是天真,我哪里又全让他去安排,我自有后手。” “什么安排?师傅?”闻霞姝激动了,“我爹说了,只要燕蘅回不了京,永远困在这里,就上折子,让皇上将这片地划吃羔,归师傅所有,师傅就是节度使了。将来儿孙也是节度使,跟番王一样的势力呢。” 索乌海哈哈一笑,“好,我就等着令尊的安排。” - 在索修离开后,夏小柔没敢出院子。 院里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其他人前来。 她便在院里院外闲逛起来。 走到院角的时候,夏小柔看到院墙的砖石上,用木炭画着一条条的痕迹。 还有一些看不懂是什么画的线条画。 夏小柔看着那些线条,渐渐地,眼眶红了。 因为在夏德全家的厨房里,她也看到了同样的线条画。 夏小英说,那是大哥烧饭往灶堂里塞柴火时,闲着无聊画的。 画的是他们一家五口的画像。 “你在看什么?”索修的声音,在夏小柔的身后忽然说道。 夏小柔回头,指着那些线条画,红着眼角激动地问索修,“这是……你画的吗?” 第141章 燕蘅来了 索修眸光微缩看着她,“你喜欢这些画?” 夏小柔叹了口气,“我以前住的地方,也有这种画,我哥哥也会画。” 索修道,“明早我要带你离开。” “去哪儿?” “去哪儿你不必问,总之,你一步不离跟着我便是。乱闯乱跑,被闻四小姐捉住或是被山寨的其他人捉住,我可救不了你。你到了那些人的手里,会被送到北凉去。” 夏小柔听出,他的话里意思。 他不想送她去北凉。 - 夏小柔被索修安排在自己的院里住下来。 因为担心接下来的事情进展,次日天才亮,夏小柔就醒了。 简单地收拾自己后,夏小柔来到隔壁正屋,发现索修已经起了,正在和昨天那个送饭的随从在说话。 随从看了眼夏小柔,点了点头,离开了。 不多时,早饭送来。 一碗高粱羊肉粥,外加一个烤饼子。 夏小柔没挑食,全吃了。 索修看着她吃,眉头渐渐紧锁。 “少主,寨主问你准备好了没有。”院门那里,有人在大声问。 “好了。”索修起身,抓起了挂刀。 夏小柔端着茶碗漱了口,也站起身来。 “你一步不离跟着我,看到什么事,别问。”索修又说。 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后,索修并没有虐待她,夏小柔点头,“好。” 她拢紧披风,跟着索修来到了院门外。 传话的人看了眼夏小柔,眼神疑惑,但什么没有问。 夏小柔跟着索修来到庄子的前院那里。 昨晚来时天色已晚,看不情四周的情况,现在天色大亮,夏小柔看清了这里的人和屋子。 这些北地人个个都身材魁梧高大,比南地人壮实不少。 也不知燕蘅他们的人,有没有这样的魁梧将士。 从正屋里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矮个子男子。 通身穿得漆黑,像只黑熊精。 一身白裘皮的闻霞姝,则得意洋洋跟在这人身后,看到夏小柔,她扫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站在屋子前的人们,全都朝门口走过去,一起朝那男人行礼,“寨主!” 索乌海看了眼夏小柔,朝索修点头,“出发!” 索修命人找了匹马,让夏小柔骑,跟在他身侧。 到了庄子门外,夏小柔看到,乌压压的一群骑马汉子,个个彪悍精干,静立在寨子门两侧。 约莫有数百人。 数百人就敢劫持燕蘅,是胆子大,还是别有谋划? 夏小柔静静地打量着那些人。 “出发!”索乌海朝众人挥手,众马奔腾,呼啸而过。 “跟紧。”索修朝夏小柔点头,也打马跟上。 夏小柔挥了挥鞭子,也跟了上前。 在行路时,闻霞姝几次带着人冲到夏小柔的跟前,那目的不言而喻。 索修冷冷扫去一眼,马上将夏小柔护在身侧。 闻霞姝没法得逞,气得咬牙切齿。 队伍到了一处山坳处,忽然分成几股人马,四散着隐蔽起来。 夏小柔看了眼他们的布阵,跟着索修藏到了山石后面。 不知等了多久,等得夏小柔的双脚都感觉冻得要冻僵了,前方渐渐传来声响。 有人小跑而来对索修说,“少主,鱼儿上钩了。” “准备!” “是!” 夏小柔紧张起来,一瞬不瞬瞧着那处山谷处。 不多时,马蹄声越来越响,黑压压一群人进了山谷。 夏小柔认出了举着的旗帜,心头沉了沉,这是燕蘅的人马。 “嗖嗖——” 忽然,几只箭朝人群中身了过去。 但燕蘅的人马似乎早有准备,齐刷刷举起盾牌。 在索乌海的人马准备第二次射箭时,燕蘅的人马则打马冲向了山坳的隘口处。 两方人马厮杀到了一起。 索修朝身边的四个人招手,“你们看好她,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打马冲向了人群中。 四个随从马上将夏小柔团团围住。 但没一会儿,闻霞姝骑马来了,“寨主要你们过去,这女人交给我。” 四个人却无动于衷,“没有少主的吩咐,我们哪里也不去!” “寨主的话你们也不听吗?”闻霞姝冷笑。 “我们是少主的人!” “你们想反?来人,把他们四人给我抓了!”闻霞姝朝身后的十几人喝道。 一伙人拔刀朝夏小柔冲来。 四个人也马上拔了刀,护住夏小柔。 混乱中,闻霞姝眯了下眼,举刀朝夏小柔砍来。 夏小柔冷笑,闻家果然是想她死。 她从刀背上的搭袋里,抽出一把索修让她悄悄准备的弯刀,迎上闻霞姝的刀。 但闻霞姝却忽然惨叫一声,从马上滚了下去。 夏小柔定睛看去,原来闻霞姝的肩头中了一箭。 “小柔!”一个小兵模样的人,骑马来到夏小柔身旁。 夏小柔睁大双眼,“你……怎么是你?” 燕蘅轻轻扬唇,“如何不是我?” 燕蘅将夏小柔捞过来,放在自己的马前,抖着马鞭子,朝那四个随从说道,“多谢索少主替本王照看王妃,回头我送他一份大礼!” 说完,他载着夏小柔扬长而去。 四个人停了厮杀,一起朝燕蘅追去。 闻霞姝的人也跟着追了上前,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又被几个人摁住了,“闻四小姐抓住了!天真大人!” “带走!” “是!” 闻霞姝暗暗吸着凉气,天真? 燕蘅的人? 可眼前的人,怎么全是寨子里的人打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夏小柔被燕蘅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山坡前,那里,有禇纤云,有荷影,有仁义和忠诚他们。 “王妃回来了?太好了。”荷影激动地迎过去。 禇纤云一脸愧疚,“小柔,你没事?” 夏小柔摇摇头,“我没事。” 燕蘅将夏小柔放在地上,“小柔,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又吩咐仁义和忠诚护好夏小柔,他打马又飞快离开了。 “小心!”夏小柔朝他的背影大声说。 燕蘅回头,朝她挥了挥手,冲进了前方的厮杀中。 - 为了看得清前方的战事,夏小柔爬上了高坡。 两方的人厮杀持续时间并不长,到中午时,就结速了战事。 燕蘅和索修并排骑马来到山坡这里。 夏小柔看着他们一起回来,十分惊讶,“你们……认识?” 因为,她看到燕蘅正和索修聊天时,两人的神情并不是提防和严肃的,而是一派轻松。 燕蘅微微一笑,“当然认识,索少主认识我一个月,可我在一年前就认识了他。” “今日之事,是我们的合作。”索修说。 夏小柔听得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会认识的?” “因为他是你大哥。”燕蘅说。 第141章 燕蘅来了 索修眸光微缩看着她,“你喜欢这些画?” 夏小柔叹了口气,“我以前住的地方,也有这种画,我哥哥也会画。” 索修道,“明早我要带你离开。” “去哪儿?” “去哪儿你不必问,总之,你一步不离跟着我便是。乱闯乱跑,被闻四小姐捉住或是被山寨的其他人捉住,我可救不了你。你到了那些人的手里,会被送到北凉去。” 夏小柔听出,他的话里意思。 他不想送她去北凉。 - 夏小柔被索修安排在自己的院里住下来。 因为担心接下来的事情进展,次日天才亮,夏小柔就醒了。 简单地收拾自己后,夏小柔来到隔壁正屋,发现索修已经起了,正在和昨天那个送饭的随从在说话。 随从看了眼夏小柔,点了点头,离开了。 不多时,早饭送来。 一碗高粱羊肉粥,外加一个烤饼子。 夏小柔没挑食,全吃了。 索修看着她吃,眉头渐渐紧锁。 “少主,寨主问你准备好了没有。”院门那里,有人在大声问。 “好了。”索修起身,抓起了挂刀。 夏小柔端着茶碗漱了口,也站起身来。 “你一步不离跟着我,看到什么事,别问。”索修又说。 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后,索修并没有虐待她,夏小柔点头,“好。” 她拢紧披风,跟着索修来到了院门外。 传话的人看了眼夏小柔,眼神疑惑,但什么没有问。 夏小柔跟着索修来到庄子的前院那里。 昨晚来时天色已晚,看不情四周的情况,现在天色大亮,夏小柔看清了这里的人和屋子。 这些北地人个个都身材魁梧高大,比南地人壮实不少。 也不知燕蘅他们的人,有没有这样的魁梧将士。 从正屋里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矮个子男子。 通身穿得漆黑,像只黑熊精。 一身白裘皮的闻霞姝,则得意洋洋跟在这人身后,看到夏小柔,她扫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站在屋子前的人们,全都朝门口走过去,一起朝那男人行礼,“寨主!” 索乌海看了眼夏小柔,朝索修点头,“出发!” 索修命人找了匹马,让夏小柔骑,跟在他身侧。 到了庄子门外,夏小柔看到,乌压压的一群骑马汉子,个个彪悍精干,静立在寨子门两侧。 约莫有数百人。 数百人就敢劫持燕蘅,是胆子大,还是别有谋划? 夏小柔静静地打量着那些人。 “出发!”索乌海朝众人挥手,众马奔腾,呼啸而过。 “跟紧。”索修朝夏小柔点头,也打马跟上。 夏小柔挥了挥鞭子,也跟了上前。 在行路时,闻霞姝几次带着人冲到夏小柔的跟前,那目的不言而喻。 索修冷冷扫去一眼,马上将夏小柔护在身侧。 闻霞姝没法得逞,气得咬牙切齿。 队伍到了一处山坳处,忽然分成几股人马,四散着隐蔽起来。 夏小柔看了眼他们的布阵,跟着索修藏到了山石后面。 不知等了多久,等得夏小柔的双脚都感觉冻得要冻僵了,前方渐渐传来声响。 有人小跑而来对索修说,“少主,鱼儿上钩了。” “准备!” “是!” 夏小柔紧张起来,一瞬不瞬瞧着那处山谷处。 不多时,马蹄声越来越响,黑压压一群人进了山谷。 夏小柔认出了举着的旗帜,心头沉了沉,这是燕蘅的人马。 “嗖嗖——” 忽然,几只箭朝人群中身了过去。 但燕蘅的人马似乎早有准备,齐刷刷举起盾牌。 在索乌海的人马准备第二次射箭时,燕蘅的人马则打马冲向了山坳的隘口处。 两方人马厮杀到了一起。 索修朝身边的四个人招手,“你们看好她,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打马冲向了人群中。 四个随从马上将夏小柔团团围住。 但没一会儿,闻霞姝骑马来了,“寨主要你们过去,这女人交给我。” 四个人却无动于衷,“没有少主的吩咐,我们哪里也不去!” “寨主的话你们也不听吗?”闻霞姝冷笑。 “我们是少主的人!” “你们想反?来人,把他们四人给我抓了!”闻霞姝朝身后的十几人喝道。 一伙人拔刀朝夏小柔冲来。 四个人也马上拔了刀,护住夏小柔。 混乱中,闻霞姝眯了下眼,举刀朝夏小柔砍来。 夏小柔冷笑,闻家果然是想她死。 她从刀背上的搭袋里,抽出一把索修让她悄悄准备的弯刀,迎上闻霞姝的刀。 但闻霞姝却忽然惨叫一声,从马上滚了下去。 夏小柔定睛看去,原来闻霞姝的肩头中了一箭。 “小柔!”一个小兵模样的人,骑马来到夏小柔身旁。 夏小柔睁大双眼,“你……怎么是你?” 燕蘅轻轻扬唇,“如何不是我?” 燕蘅将夏小柔捞过来,放在自己的马前,抖着马鞭子,朝那四个随从说道,“多谢索少主替本王照看王妃,回头我送他一份大礼!” 说完,他载着夏小柔扬长而去。 四个人停了厮杀,一起朝燕蘅追去。 闻霞姝的人也跟着追了上前,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又被几个人摁住了,“闻四小姐抓住了!天真大人!” “带走!” “是!” 闻霞姝暗暗吸着凉气,天真? 燕蘅的人? 可眼前的人,怎么全是寨子里的人打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夏小柔被燕蘅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山坡前,那里,有禇纤云,有荷影,有仁义和忠诚他们。 “王妃回来了?太好了。”荷影激动地迎过去。 禇纤云一脸愧疚,“小柔,你没事?” 夏小柔摇摇头,“我没事。” 燕蘅将夏小柔放在地上,“小柔,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又吩咐仁义和忠诚护好夏小柔,他打马又飞快离开了。 “小心!”夏小柔朝他的背影大声说。 燕蘅回头,朝她挥了挥手,冲进了前方的厮杀中。 - 为了看得清前方的战事,夏小柔爬上了高坡。 两方的人厮杀持续时间并不长,到中午时,就结速了战事。 燕蘅和索修并排骑马来到山坡这里。 夏小柔看着他们一起回来,十分惊讶,“你们……认识?” 因为,她看到燕蘅正和索修聊天时,两人的神情并不是提防和严肃的,而是一派轻松。 燕蘅微微一笑,“当然认识,索少主认识我一个月,可我在一年前就认识了他。” “今日之事,是我们的合作。”索修说。 夏小柔听得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会认识的?” “因为他是你大哥。”燕蘅说。 第142章 安国公府彻底倒下 夏小柔听着燕蘅说着这场战事的安排,听得心情激动澎湃。 原来,她的担心她的以为,全是燕蘅的谋划。 燕蘅发现索修和夏小柔描述的夏长元十分的像。 便留意起索修,也暗中查探起来。 燕蘅查出索修和索乌海有矛盾,便暗中跟索修密谋,假称自己的粮食不够,军心不稳。 索乌海便同北凉勾结,想两面夹击抓住燕蘅。 索修说不如他们寨子里的人先下手,好让北凉人对他们刮目相看。 于是,燕蘅假装上套,和索修里应外和将索乌海和闻霞姝抓住了。 而夏小柔的那批粮食,其实早已由索修转移给了燕蘅。 “你不早说,我差点吓死了。”听着燕蘅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夏小柔又气又笑。 燕蘅扬眉,揽着她的腰身,“小柔这是在担心我?” 夏小柔睇向他,“你明知故问。” 若是以前,燕蘅的生与死,她关心也好,不关心也好,她左右不了。 但现在,她和燕蘅是一体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闻霞姝被索修关了起来,但她一直嚷着要见夏小柔。 看守的人,没一人理会她。 闻霞姝爬到窗子那里,朝外面大声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夏氏说,若是迟了,燕王会有性命危险!” “什么事?”一个看守的人,走过来大声问。 闻霞姝冷笑,“你又不是夏氏,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她见看守的人有了兴趣,越发得意起来。 看守的人不敢大意,只得去请示夏小柔。 “王妃,闻霞姝十分狡猾,还是我前去。”荷影担心夏小柔吃亏,忙劝着说。 夏小柔却道,“她受了伤,还被关着,能翻什么天去?走,瞧瞧去。” 无非是想说些气她的话罢了,可她前世经历过那么多事的人,何惧她的气话? 夏小柔带着荷影,来到关押闻霞姝的地方。 看守的人看到她前来,没有开门,只开了半扇窗子。 闻霞姝笑了笑,“哟,还怕我杀了夏氏?” 荷影搬了把椅子,放在闻霞姝面前,扶着夏小柔坐上去。 “有话快说!老实点,能让你留下全尸!”荷影冷冷指着闻霞姝。 闻霞姝笑了笑,“其实也没有话说……” “你敢戏耍我们?你找死!”荷影抽出佩刀,指着闻霞姝。 夏小柔拉开荷影,神色平静望着闻霞姝,“你要是不说,就看不到我的笑话了,也吓不着我。”她站起身来,“荷影,咱们走。” “等等!”闻霞姝见夏小柔果真要走,又忙说道,“北凉……北凉的武威将军说,要将你抓回去做小妾,让你每天给他洗衣裳,夏小柔,他可不是善人,他一向言出必行,你就等着他来抓你!” 说完,她哈哈哈笑了起来。 “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荷影愤然说。 夏小柔眸光微缩,“那且来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 闻霞姝和索乌海,被燕蘅派人送往了京城,另外,一同送去的,还有安国公府和索乌海来往的书信。 闻家勾结北地匪徒,劫取军粮物资差点延误军情,证据确凿。 闻霞姝假死,罪加一等。 大理寺审完案子后,在次日上朝时将案卷呈到季太后和正昌皇帝的面前。 季太后脸色铁青,只命皇帝看着办。 她心里暗骂安国公府全是一群废物,这么好的计谋,居然还是让燕蘅逃了。 正昌皇帝不过二十的年纪,一向惧怕季太后,但听这意思,是不会插手安国公府的事情了。 基于大臣们都在上折子要求严惩安国公府,正昌帝下了旨,除去了安国公的爵位,并将闻霞姝处以死刑,即刻问斩。 安国公府全家发往隆庆府,永不召回。 以防又出现上次闻霞姝用死囚代替处死,燕蘅请求另派人监斩。 他列出的名单中,全都是与他没什么来往,但与安国公府也不太亲近之人。 想救安国公府的人,也无从搭救了。 闻霞姝被砍头时,依旧说着那句“北凉的武威将军不会放燕蘅和夏小柔”的话。 夏小柔并没有放在心上,燕蘅却勃然大怒,屯兵在赵国和北凉一带,严阵以待。 “北凉的武威将军?”禇纤云听着这个名字,问荷影和天真,“这人是什么人?叫什么名?” 荷影已经知道她是北凉人,淡淡扬眉,“他叫禇赞,你也是北凉人,你应该认识?咦,你也姓禇,你莫非跟他是一家的?” 禇纤云咬着唇,“我不敢定,我有个弟弟叫阿赞,可他已经失踪多年了,而且,我家遇到了变故,他也不会做大将军。” “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荷影冷冷看着她,“你帮不了忙,就少说话,关键时刻添乱,会影响王妃和王爷的心情!影响前线的战事!” 禇纤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随便问问。” 禇纤云跟着夏小柔来到北地,只负责夏小柔的起居,其他事情,荷影都不让她碰。 没事的时候,禇纤云只站在院里,看着北地那里发呆。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 这天下午,夏小柔找禇纤云说话,却忽然发现禇纤云不见了。 荷影冷笑,“她一定是投奔她弟弟去了!” 夏小柔很意外,“她弟弟?她弟弟是谁?” “北凉国武威将军,禇赞!” 夏小柔暗暗惊讶,禇赞是禇纤云弟弟? - 就在大家都以为,北凉国和赵国会开战时,北凉国忽然收了兵。 还递了国书,说要两国修好。 季太后心中吃惊,战事就这么平了? 三个月后,燕蘅带着北凉使者回到京城。 使者之一,正是禇赞,跟随的,还有明珠郡主禇纤云。 - 北凉国和赵国修好,整个朝堂之上,都洋溢着喜悦。 两国修好,开始通商,对两国的百姓都有好处,谁会不高兴呢? 但,季太后不高兴。 正昌帝疑惑问,“母后为何不高兴了?” 季太后冷冷睇他一眼,“皇帝还是太年轻啊。” 正昌帝看看自己,“我二十了,不年轻了。母后。” “你难道没发现,燕王的势力又大了一些吗?”季太后沉着脸冷笑。 她和先帝,想着法子除去了燕蘅舅舅程科这只燕蘅的臂膀,又除去了和程科来往密切的夏翰林和卫国公府。 将燕蘅派往庆阳府修河道。 可谁知,燕蘅还是想着办法回了京城。 安国公府想在北地除掉燕蘅的计划,也失败了。 如今,北凉国直接不打了,要两国修好。 - 两国修好,皇宫内外一派喜庆。 季太后却烦躁起来,不肯出席宴席,身旁的人不知她如何心情不好,知她一向脾气古怪,不敢打搅,一个个悄然退下。 季太后正坐不安时,外面传话,“燕王到——” 季太后心里狠狠一跳,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皇嫂没有出席宴席,听说是身子不好,臣弟心中担忧,特意前来看望。”燕蘅缓步走进殿中,表情似笑非笑。 季太后努力压着心里的惶惶,冷着脸问燕蘅,“你不在前堂陪使臣,为何来了哀家这里?” “有些旧账要跟皇嫂算一算。”燕蘅从袖中抖出一张纸来,递与季太后,“臣弟怕皇嫂记性不好,特意写明了罗列出来给皇嫂看,皇嫂,还记得这些事情?” 季太后看到纸张上面写着的桩桩往事,她暗吸一口凉气。 可她知道,一旦承认,她的下场就是死。 燕蘅隐忍多年,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些事情,与哀家有关吗?”季太后冷冷说道。 “皇嫂记性确实不好,如此不好的记性,却每天都教导皇上,这是生怕皇上在那位置上坐得舒坦了?” 季太后暗吸一口气,“燕蘅,你想造反?” 燕蘅袖子一甩,冷笑道,“我也不与皇嫂猜哑谜了。我上面写着的几件事情,皇嫂若不答应,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你可别忘记了,我母后才是嫡皇后,而先皇,只是一个才人所生!我母后若不是死得早,哪里轮得到你们?” 他从袖中取出了先皇后印章来,展示给季太后看。 季太后的脸色吓得惨白。 程皇后是继后,手头上一直有元皇帝留下的密诏。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和先皇才不敢暗面上针对燕蘅,没想到燕蘅果然想起了密诏。 “我若答应你,你会放过皇上吗?”季太后颤抖着唇角,冷冷望向燕蘅。 “那要看皇嫂是不是将这几件事情办得令本王满意。”燕蘅冷声回答。 季太后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 当京城的百姓,都在庆祝两国修好时,宫中又传来消息。 季太后忽然病倒了,要去五台山静养。 又说皇上年轻,对朝事不懂,安排燕蘅为摄政王。 另外,季太后又命正昌帝恢复卫国公府的爵位,让夏小柔的哥哥夏长元继承爵位。 安排好一切,季太后就离开了京城。 京城人明白,将来的一人之上,不再是季太后,而是燕蘅了。 京城的文武百官,都来燕蘅家送礼。 依旧是夏小柔主持宴席。 不过现在,再没人敢小瞧她是乡野村妇。 夏小柔安排好宴席,拉着夏小英指着前方吃酒的一众年轻官员问,“姐姐,有没有相中的?我给你做媒。” 夏小英红着脸,手里捏着一块男子的帕子,那是大理寺卫少卿给她的。 卫少卿官拜四品,娘子前年过世,膝下无儿无女,家里只有一个老娘,正合她的心意。 只是,卫少卿只给她送些小东西,也不说明什么,让她很着急。 她想去直白的问,又怕误会了卫少卿的意思,将来见面不免尴尬。 “没有,再说,我一个嫁过人的女人……” 她的话,才说完,卫少卿就走来了。 夏小英吓了一大跳,转身慌忙走了。 卫少卿一头雾水,走到夏小柔的跟前,施了一礼,又问,“英娘子是不是不高兴见到我?为何一见我就跑?” 夏小柔抿唇微笑,“我哪知道?你去问问?”她摆摆手,自顾自地走开了。 卫少卿大着胆子,朝夏小英追去。 才走到拐角口,就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两人吓得飞快闪开。 待看清对方,两人均红了脸色。 “英娘子?” “卫少卿?” - 卫少卿和夏小英都是内敛腼腆之人,还是夏小柔从中撮合,两人才正式敢走在一起。 定下婚期为这年的八月十五。 - 深秋的晚上,燕蘅揽着夏小柔的纤腰,眼神幽怨看着她,“听说卫少卿要当爹了,他可着实厉害,成亲一个多月就当爹。” 夏小柔抿唇微笑,心说你一次就当了爹。 “嗯呢,我们得送礼了。” “可我想别人送我们的礼,小柔。”燕蘅俯下身,一瞬不瞬看着她。 夏小柔忍着笑,将他的手拉向自己的小腹处,“你已经当爹了,这是老二。” 燕蘅扬眉,“老大呢?” 夏小柔一指屋外,正和宋远玩得不亦乐乎的燕昇,“那不是!” 第142章 安国公府彻底倒下 夏小柔听着燕蘅说着这场战事的安排,听得心情激动澎湃。 原来,她的担心她的以为,全是燕蘅的谋划。 燕蘅发现索修和夏小柔描述的夏长元十分的像。 便留意起索修,也暗中查探起来。 燕蘅查出索修和索乌海有矛盾,便暗中跟索修密谋,假称自己的粮食不够,军心不稳。 索乌海便同北凉勾结,想两面夹击抓住燕蘅。 索修说不如他们寨子里的人先下手,好让北凉人对他们刮目相看。 于是,燕蘅假装上套,和索修里应外和将索乌海和闻霞姝抓住了。 而夏小柔的那批粮食,其实早已由索修转移给了燕蘅。 “你不早说,我差点吓死了。”听着燕蘅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夏小柔又气又笑。 燕蘅扬眉,揽着她的腰身,“小柔这是在担心我?” 夏小柔睇向他,“你明知故问。” 若是以前,燕蘅的生与死,她关心也好,不关心也好,她左右不了。 但现在,她和燕蘅是一体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闻霞姝被索修关了起来,但她一直嚷着要见夏小柔。 看守的人,没一人理会她。 闻霞姝爬到窗子那里,朝外面大声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夏氏说,若是迟了,燕王会有性命危险!” “什么事?”一个看守的人,走过来大声问。 闻霞姝冷笑,“你又不是夏氏,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她见看守的人有了兴趣,越发得意起来。 看守的人不敢大意,只得去请示夏小柔。 “王妃,闻霞姝十分狡猾,还是我前去。”荷影担心夏小柔吃亏,忙劝着说。 夏小柔却道,“她受了伤,还被关着,能翻什么天去?走,瞧瞧去。” 无非是想说些气她的话罢了,可她前世经历过那么多事的人,何惧她的气话? 夏小柔带着荷影,来到关押闻霞姝的地方。 看守的人看到她前来,没有开门,只开了半扇窗子。 闻霞姝笑了笑,“哟,还怕我杀了夏氏?” 荷影搬了把椅子,放在闻霞姝面前,扶着夏小柔坐上去。 “有话快说!老实点,能让你留下全尸!”荷影冷冷指着闻霞姝。 闻霞姝笑了笑,“其实也没有话说……” “你敢戏耍我们?你找死!”荷影抽出佩刀,指着闻霞姝。 夏小柔拉开荷影,神色平静望着闻霞姝,“你要是不说,就看不到我的笑话了,也吓不着我。”她站起身来,“荷影,咱们走。” “等等!”闻霞姝见夏小柔果真要走,又忙说道,“北凉……北凉的武威将军说,要将你抓回去做小妾,让你每天给他洗衣裳,夏小柔,他可不是善人,他一向言出必行,你就等着他来抓你!” 说完,她哈哈哈笑了起来。 “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荷影愤然说。 夏小柔眸光微缩,“那且来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 闻霞姝和索乌海,被燕蘅派人送往了京城,另外,一同送去的,还有安国公府和索乌海来往的书信。 闻家勾结北地匪徒,劫取军粮物资差点延误军情,证据确凿。 闻霞姝假死,罪加一等。 大理寺审完案子后,在次日上朝时将案卷呈到季太后和正昌皇帝的面前。 季太后脸色铁青,只命皇帝看着办。 她心里暗骂安国公府全是一群废物,这么好的计谋,居然还是让燕蘅逃了。 正昌皇帝不过二十的年纪,一向惧怕季太后,但听这意思,是不会插手安国公府的事情了。 基于大臣们都在上折子要求严惩安国公府,正昌帝下了旨,除去了安国公的爵位,并将闻霞姝处以死刑,即刻问斩。 安国公府全家发往隆庆府,永不召回。 以防又出现上次闻霞姝用死囚代替处死,燕蘅请求另派人监斩。 他列出的名单中,全都是与他没什么来往,但与安国公府也不太亲近之人。 想救安国公府的人,也无从搭救了。 闻霞姝被砍头时,依旧说着那句“北凉的武威将军不会放燕蘅和夏小柔”的话。 夏小柔并没有放在心上,燕蘅却勃然大怒,屯兵在赵国和北凉一带,严阵以待。 “北凉的武威将军?”禇纤云听着这个名字,问荷影和天真,“这人是什么人?叫什么名?” 荷影已经知道她是北凉人,淡淡扬眉,“他叫禇赞,你也是北凉人,你应该认识?咦,你也姓禇,你莫非跟他是一家的?” 禇纤云咬着唇,“我不敢定,我有个弟弟叫阿赞,可他已经失踪多年了,而且,我家遇到了变故,他也不会做大将军。” “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荷影冷冷看着她,“你帮不了忙,就少说话,关键时刻添乱,会影响王妃和王爷的心情!影响前线的战事!” 禇纤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随便问问。” 禇纤云跟着夏小柔来到北地,只负责夏小柔的起居,其他事情,荷影都不让她碰。 没事的时候,禇纤云只站在院里,看着北地那里发呆。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 这天下午,夏小柔找禇纤云说话,却忽然发现禇纤云不见了。 荷影冷笑,“她一定是投奔她弟弟去了!” 夏小柔很意外,“她弟弟?她弟弟是谁?” “北凉国武威将军,禇赞!” 夏小柔暗暗惊讶,禇赞是禇纤云弟弟? - 就在大家都以为,北凉国和赵国会开战时,北凉国忽然收了兵。 还递了国书,说要两国修好。 季太后心中吃惊,战事就这么平了? 三个月后,燕蘅带着北凉使者回到京城。 使者之一,正是禇赞,跟随的,还有明珠郡主禇纤云。 - 北凉国和赵国修好,整个朝堂之上,都洋溢着喜悦。 两国修好,开始通商,对两国的百姓都有好处,谁会不高兴呢? 但,季太后不高兴。 正昌帝疑惑问,“母后为何不高兴了?” 季太后冷冷睇他一眼,“皇帝还是太年轻啊。” 正昌帝看看自己,“我二十了,不年轻了。母后。” “你难道没发现,燕王的势力又大了一些吗?”季太后沉着脸冷笑。 她和先帝,想着法子除去了燕蘅舅舅程科这只燕蘅的臂膀,又除去了和程科来往密切的夏翰林和卫国公府。 将燕蘅派往庆阳府修河道。 可谁知,燕蘅还是想着办法回了京城。 安国公府想在北地除掉燕蘅的计划,也失败了。 如今,北凉国直接不打了,要两国修好。 - 两国修好,皇宫内外一派喜庆。 季太后却烦躁起来,不肯出席宴席,身旁的人不知她如何心情不好,知她一向脾气古怪,不敢打搅,一个个悄然退下。 季太后正坐不安时,外面传话,“燕王到——” 季太后心里狠狠一跳,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皇嫂没有出席宴席,听说是身子不好,臣弟心中担忧,特意前来看望。”燕蘅缓步走进殿中,表情似笑非笑。 季太后努力压着心里的惶惶,冷着脸问燕蘅,“你不在前堂陪使臣,为何来了哀家这里?” “有些旧账要跟皇嫂算一算。”燕蘅从袖中抖出一张纸来,递与季太后,“臣弟怕皇嫂记性不好,特意写明了罗列出来给皇嫂看,皇嫂,还记得这些事情?” 季太后看到纸张上面写着的桩桩往事,她暗吸一口凉气。 可她知道,一旦承认,她的下场就是死。 燕蘅隐忍多年,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些事情,与哀家有关吗?”季太后冷冷说道。 “皇嫂记性确实不好,如此不好的记性,却每天都教导皇上,这是生怕皇上在那位置上坐得舒坦了?” 季太后暗吸一口气,“燕蘅,你想造反?” 燕蘅袖子一甩,冷笑道,“我也不与皇嫂猜哑谜了。我上面写着的几件事情,皇嫂若不答应,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你可别忘记了,我母后才是嫡皇后,而先皇,只是一个才人所生!我母后若不是死得早,哪里轮得到你们?” 他从袖中取出了先皇后印章来,展示给季太后看。 季太后的脸色吓得惨白。 程皇后是继后,手头上一直有元皇帝留下的密诏。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和先皇才不敢暗面上针对燕蘅,没想到燕蘅果然想起了密诏。 “我若答应你,你会放过皇上吗?”季太后颤抖着唇角,冷冷望向燕蘅。 “那要看皇嫂是不是将这几件事情办得令本王满意。”燕蘅冷声回答。 季太后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 当京城的百姓,都在庆祝两国修好时,宫中又传来消息。 季太后忽然病倒了,要去五台山静养。 又说皇上年轻,对朝事不懂,安排燕蘅为摄政王。 另外,季太后又命正昌帝恢复卫国公府的爵位,让夏小柔的哥哥夏长元继承爵位。 安排好一切,季太后就离开了京城。 京城人明白,将来的一人之上,不再是季太后,而是燕蘅了。 京城的文武百官,都来燕蘅家送礼。 依旧是夏小柔主持宴席。 不过现在,再没人敢小瞧她是乡野村妇。 夏小柔安排好宴席,拉着夏小英指着前方吃酒的一众年轻官员问,“姐姐,有没有相中的?我给你做媒。” 夏小英红着脸,手里捏着一块男子的帕子,那是大理寺卫少卿给她的。 卫少卿官拜四品,娘子前年过世,膝下无儿无女,家里只有一个老娘,正合她的心意。 只是,卫少卿只给她送些小东西,也不说明什么,让她很着急。 她想去直白的问,又怕误会了卫少卿的意思,将来见面不免尴尬。 “没有,再说,我一个嫁过人的女人……” 她的话,才说完,卫少卿就走来了。 夏小英吓了一大跳,转身慌忙走了。 卫少卿一头雾水,走到夏小柔的跟前,施了一礼,又问,“英娘子是不是不高兴见到我?为何一见我就跑?” 夏小柔抿唇微笑,“我哪知道?你去问问?”她摆摆手,自顾自地走开了。 卫少卿大着胆子,朝夏小英追去。 才走到拐角口,就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两人吓得飞快闪开。 待看清对方,两人均红了脸色。 “英娘子?” “卫少卿?” - 卫少卿和夏小英都是内敛腼腆之人,还是夏小柔从中撮合,两人才正式敢走在一起。 定下婚期为这年的八月十五。 - 深秋的晚上,燕蘅揽着夏小柔的纤腰,眼神幽怨看着她,“听说卫少卿要当爹了,他可着实厉害,成亲一个多月就当爹。” 夏小柔抿唇微笑,心说你一次就当了爹。 “嗯呢,我们得送礼了。” “可我想别人送我们的礼,小柔。”燕蘅俯下身,一瞬不瞬看着她。 夏小柔忍着笑,将他的手拉向自己的小腹处,“你已经当爹了,这是老二。” 燕蘅扬眉,“老大呢?” 夏小柔一指屋外,正和宋远玩得不亦乐乎的燕昇,“那不是!” 第143章 尾声(完) 禇纤云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随后,禇纤云便紧跟着夏小柔来到了北地,她的职责仅仅是照料夏小柔的日常起居,而其他事务,荷影一概不许她插手。 闲暇之余,禇纤云总是静静地伫立在院子里,目光迷离地凝视着北地,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时光悄然流逝,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数日。 这一天午后,夏小柔前来寻找禇纤云攀谈,然而,当她踏入房间时,却惊愕地发现禇纤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荷影冷笑着讥讽道:“她肯定是投奔她那宝贝弟弟去了!” 夏小柔闻言不禁心生诧异,连忙追问道:“她弟弟?她弟弟究竟是谁?” 荷影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答道:“北凉国的武威将军,禇赞!” 听到这个名字,夏小柔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讶,难道禇赞竟然是禇纤云的弟弟? 正当众人皆认为北凉国与赵国即将爆发激烈战争之际,北凉国却突然下令撤军。 不仅如此,他们还派遣使者送来一封国书,表示希望两国能够和睦相处,修复关系。季太后得知此事后,心中充满了疑惑,这场战事就这样平息了吗? 三个月后,燕蘅率领北凉使者返回京城。 其中一名使者,便是禇赞,他的身边还伴随着明珠郡主禇纤云。 北凉国和赵国修好的消息传来后,整个朝堂之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两国修好意味着双方可以开始通商,这对于两国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因此大家都非常高兴。然而,季太后却显得格外不悦。 正昌帝看着季太后阴沉的脸色,感到十分不解,于是问道:“母后,您为什么不高兴呢?” 季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皇帝还是太年轻啊!” 正昌帝听了之后,有些不服气地说:“我已经二十岁了,不再年轻了,母后。” 季太后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你难道没有发现,燕王的势力又壮大了一些吗?” 听到这句话,正昌帝心中一震,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儿臣愚钝,请母后明示。” 季太后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地说:“我们和先帝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除去了燕蘅的舅舅程科这个得力助手,还成功铲除了与程科关系密切的夏翰林和卫国公府。最后把燕蘅派到庆阳府去修河道,以为这样就能削弱他的势力。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想尽办法回到了京城。而且现在,北凉国居然主动求和,要跟我国修好。” 正昌帝听完季太后的话,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他意识到事情确实比想象中的复杂,而燕蘅的影响力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努力而减弱。 - 两国修好,皇宫内外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景象。 而此时,季太后却无端地烦躁起来,对于将要举行的宴席也毫无兴趣,不愿参加。 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都不知道季太后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烦躁,但他们了解季太后一贯的脾气,所以都不敢轻易打扰,纷纷悄悄地退了下去。 季太后坐在椅子上,心绪不宁,无法安定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燕王到——” 听到这三个字,季太后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燕王燕蘅缓缓地走进宫殿,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季太后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惶恐,冷冷地问道:“燕王,你不在前堂陪着那些使臣,怎么跑到哀家这里来了?” 燕蘅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听说皇嫂身体不适,未能出席宴席,臣弟心中十分担忧,特此前来探望。” 说着,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季太后的面前。 季太后皱起眉头,不悦地说:“哀家身体很好,不需要你来探望。” 然而,燕蘅却不为所动,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季太后,说道:“皇嫂莫急,有些旧账要跟皇嫂算一算。臣弟担心皇嫂记性不好,特意将这些事情写了下来,列成清单供皇嫂查看。皇嫂,您应该还记得这些事?” 季太后接过那张纸,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纸上密密麻麻地罗列着一桩桩往事,每一件都让她心惊胆战。 她暗自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她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承认了,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燕蘅已经忍耐了这么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于是,季太后硬着头皮冷冷地说:“这些事和哀家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燕蘅冷笑一声,嘲讽道:“皇嫂的记性真是差啊,这样糟糕的记性居然还能天天教皇上,难道不怕皇上坐不稳皇位?” 季太后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呵斥道:“燕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你是不是想谋反?” 然而,燕蘅并没有被吓到,反而袖子一挥,声音冷沉,“我也不想再跟皇嫂打哑谜了。我上面提到的几件事情,皇嫂如果不同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别忘了,我的母亲才是嫡皇后,而先皇只不过是一个才人所生!如果我的母亲没有过早离世,怎么会轮到你们呢?”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先皇后的印章,向季太后展示。 看到这个印章,季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因为程皇后是继后,手上一直握着元皇帝留下的密诏。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和先皇才不敢暗面上针对燕蘅,没想到燕蘅果然想起了密诏。 “我若答应你,你会放过皇上吗?”季太后颤抖着唇角,冷冷望向燕蘅。 “那要看皇嫂是不是将这几件事情办得令本王满意。”燕蘅冷声回答。 季太后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当京城的百姓,都在庆祝两国修好时,宫中又传来消息。 季太后忽然病倒了,要去五台山静养。 又说皇上年轻,对朝事不懂,安排燕蘅为摄政王。 另外,季太后又命正昌帝恢复卫国公府的爵位,让夏小柔的哥哥夏长元继承爵位。 安排好一切,季太后就离开了京城。 京城人明白,将来的一人之上,不再是季太后,而是燕蘅了。 京城的文武百官,都来燕蘅家送礼。 依旧是夏小柔主持宴席。 不过现在,再没人敢小瞧她是乡野村妇。 夏小柔安排好宴席后,便拉着夏小英来到一处角落里,并指着前方正在喝酒的一众年轻官员,笑着问道:“姐姐,这里面可有你中意的人吗?如果有的话,妹妹可以帮你牵线搭桥哦!” 听到这话,夏小英不禁羞红了脸,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捏住一块男子的帕子,那正是大理寺卫少卿送给她的。 这位卫少卿如今已官拜四品,他的妻子在前年去世,膝下并无子女,家中仅有一位老母亲需要侍奉。 这样的条件,对于夏小英来说,无疑是非常合适的。 然而,卫少卿对她的态度却一直模棱两可,只是偶尔会送一些小礼物,但并未明确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让夏小英感到十分焦虑和苦恼,她甚至想要直接去询问卫少卿,但又担心会误解对方的意思,日后相见难免会陷入尴尬的局面。 于是,她只能无奈地说:“没有呢,还是以后再说,毕竟我已经嫁过人……” 她的话音未落,卫少卿恰巧从远处走了过来。 夏小英见状,吓得惊慌失措,急忙转身匆匆离去。 卫少卿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快步走到夏小柔面前,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疑惑地问道:“英娘子似乎不太高兴看到我啊?为什么一见我就匆忙离开了呢?” 夏小柔抿唇微笑,“我哪知道?你去问问?”她摆摆手,自顾自地走开了。 卫少卿大着胆子,朝夏小英追去。 才走到拐角口,就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两人吓得飞快闪开。 待看清对方,两人均红了脸色。 “英娘子?” “卫少卿?” - 卫少卿和夏小英都是内敛腼腆之人,还是夏小柔从中撮合,两人才正式敢走在一起。 定下婚期为这年的八月十五。 - 深秋的晚上,燕蘅揽着夏小柔的纤腰,眼神幽怨看着她,“听说卫少卿要当爹了,他可着实厉害,成亲一个多月就当爹。” 夏小柔抿唇微笑,心说你一次就当了爹。 “嗯呢,我们得送礼了。” “可我想别人送我们的礼,小柔。”燕蘅俯下身,一瞬不瞬看着她。 夏小柔忍着笑,将他的手拉向自己的小腹处,“你已经当爹了,这是老二。” 燕蘅扬眉,“老大呢?” 夏小柔一指屋外,正和宋远玩得不亦乐乎的燕昇,“那不是!” 第143章 尾声(完) 禇纤云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随后,禇纤云便紧跟着夏小柔来到了北地,她的职责仅仅是照料夏小柔的日常起居,而其他事务,荷影一概不许她插手。 闲暇之余,禇纤云总是静静地伫立在院子里,目光迷离地凝视着北地,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时光悄然流逝,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数日。 这一天午后,夏小柔前来寻找禇纤云攀谈,然而,当她踏入房间时,却惊愕地发现禇纤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荷影冷笑着讥讽道:“她肯定是投奔她那宝贝弟弟去了!” 夏小柔闻言不禁心生诧异,连忙追问道:“她弟弟?她弟弟究竟是谁?” 荷影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答道:“北凉国的武威将军,禇赞!” 听到这个名字,夏小柔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讶,难道禇赞竟然是禇纤云的弟弟? 正当众人皆认为北凉国与赵国即将爆发激烈战争之际,北凉国却突然下令撤军。 不仅如此,他们还派遣使者送来一封国书,表示希望两国能够和睦相处,修复关系。季太后得知此事后,心中充满了疑惑,这场战事就这样平息了吗? 三个月后,燕蘅率领北凉使者返回京城。 其中一名使者,便是禇赞,他的身边还伴随着明珠郡主禇纤云。 北凉国和赵国修好的消息传来后,整个朝堂之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两国修好意味着双方可以开始通商,这对于两国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因此大家都非常高兴。然而,季太后却显得格外不悦。 正昌帝看着季太后阴沉的脸色,感到十分不解,于是问道:“母后,您为什么不高兴呢?” 季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皇帝还是太年轻啊!” 正昌帝听了之后,有些不服气地说:“我已经二十岁了,不再年轻了,母后。” 季太后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你难道没有发现,燕王的势力又壮大了一些吗?” 听到这句话,正昌帝心中一震,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儿臣愚钝,请母后明示。” 季太后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地说:“我们和先帝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除去了燕蘅的舅舅程科这个得力助手,还成功铲除了与程科关系密切的夏翰林和卫国公府。最后把燕蘅派到庆阳府去修河道,以为这样就能削弱他的势力。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想尽办法回到了京城。而且现在,北凉国居然主动求和,要跟我国修好。” 正昌帝听完季太后的话,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他意识到事情确实比想象中的复杂,而燕蘅的影响力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努力而减弱。 - 两国修好,皇宫内外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景象。 而此时,季太后却无端地烦躁起来,对于将要举行的宴席也毫无兴趣,不愿参加。 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都不知道季太后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烦躁,但他们了解季太后一贯的脾气,所以都不敢轻易打扰,纷纷悄悄地退了下去。 季太后坐在椅子上,心绪不宁,无法安定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燕王到——” 听到这三个字,季太后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燕王燕蘅缓缓地走进宫殿,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季太后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惶恐,冷冷地问道:“燕王,你不在前堂陪着那些使臣,怎么跑到哀家这里来了?” 燕蘅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听说皇嫂身体不适,未能出席宴席,臣弟心中十分担忧,特此前来探望。” 说着,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季太后的面前。 季太后皱起眉头,不悦地说:“哀家身体很好,不需要你来探望。” 然而,燕蘅却不为所动,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季太后,说道:“皇嫂莫急,有些旧账要跟皇嫂算一算。臣弟担心皇嫂记性不好,特意将这些事情写了下来,列成清单供皇嫂查看。皇嫂,您应该还记得这些事?” 季太后接过那张纸,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纸上密密麻麻地罗列着一桩桩往事,每一件都让她心惊胆战。 她暗自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她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承认了,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燕蘅已经忍耐了这么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于是,季太后硬着头皮冷冷地说:“这些事和哀家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燕蘅冷笑一声,嘲讽道:“皇嫂的记性真是差啊,这样糟糕的记性居然还能天天教皇上,难道不怕皇上坐不稳皇位?” 季太后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呵斥道:“燕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你是不是想谋反?” 然而,燕蘅并没有被吓到,反而袖子一挥,声音冷沉,“我也不想再跟皇嫂打哑谜了。我上面提到的几件事情,皇嫂如果不同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别忘了,我的母亲才是嫡皇后,而先皇只不过是一个才人所生!如果我的母亲没有过早离世,怎么会轮到你们呢?”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先皇后的印章,向季太后展示。 看到这个印章,季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因为程皇后是继后,手上一直握着元皇帝留下的密诏。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和先皇才不敢暗面上针对燕蘅,没想到燕蘅果然想起了密诏。 “我若答应你,你会放过皇上吗?”季太后颤抖着唇角,冷冷望向燕蘅。 “那要看皇嫂是不是将这几件事情办得令本王满意。”燕蘅冷声回答。 季太后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当京城的百姓,都在庆祝两国修好时,宫中又传来消息。 季太后忽然病倒了,要去五台山静养。 又说皇上年轻,对朝事不懂,安排燕蘅为摄政王。 另外,季太后又命正昌帝恢复卫国公府的爵位,让夏小柔的哥哥夏长元继承爵位。 安排好一切,季太后就离开了京城。 京城人明白,将来的一人之上,不再是季太后,而是燕蘅了。 京城的文武百官,都来燕蘅家送礼。 依旧是夏小柔主持宴席。 不过现在,再没人敢小瞧她是乡野村妇。 夏小柔安排好宴席后,便拉着夏小英来到一处角落里,并指着前方正在喝酒的一众年轻官员,笑着问道:“姐姐,这里面可有你中意的人吗?如果有的话,妹妹可以帮你牵线搭桥哦!” 听到这话,夏小英不禁羞红了脸,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捏住一块男子的帕子,那正是大理寺卫少卿送给她的。 这位卫少卿如今已官拜四品,他的妻子在前年去世,膝下并无子女,家中仅有一位老母亲需要侍奉。 这样的条件,对于夏小英来说,无疑是非常合适的。 然而,卫少卿对她的态度却一直模棱两可,只是偶尔会送一些小礼物,但并未明确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让夏小英感到十分焦虑和苦恼,她甚至想要直接去询问卫少卿,但又担心会误解对方的意思,日后相见难免会陷入尴尬的局面。 于是,她只能无奈地说:“没有呢,还是以后再说,毕竟我已经嫁过人……” 她的话音未落,卫少卿恰巧从远处走了过来。 夏小英见状,吓得惊慌失措,急忙转身匆匆离去。 卫少卿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快步走到夏小柔面前,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疑惑地问道:“英娘子似乎不太高兴看到我啊?为什么一见我就匆忙离开了呢?” 夏小柔抿唇微笑,“我哪知道?你去问问?”她摆摆手,自顾自地走开了。 卫少卿大着胆子,朝夏小英追去。 才走到拐角口,就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两人吓得飞快闪开。 待看清对方,两人均红了脸色。 “英娘子?” “卫少卿?” - 卫少卿和夏小英都是内敛腼腆之人,还是夏小柔从中撮合,两人才正式敢走在一起。 定下婚期为这年的八月十五。 - 深秋的晚上,燕蘅揽着夏小柔的纤腰,眼神幽怨看着她,“听说卫少卿要当爹了,他可着实厉害,成亲一个多月就当爹。” 夏小柔抿唇微笑,心说你一次就当了爹。 “嗯呢,我们得送礼了。” “可我想别人送我们的礼,小柔。”燕蘅俯下身,一瞬不瞬看着她。 夏小柔忍着笑,将他的手拉向自己的小腹处,“你已经当爹了,这是老二。” 燕蘅扬眉,“老大呢?” 夏小柔一指屋外,正和宋远玩得不亦乐乎的燕昇,“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