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翻!嫡女整顿侯府,气哭穿越女》 第1章 被夺气运而死 商时鸢觉得脸皮很疼,像是被人活生生撕烂一般。 她睁开眼,血雾遮住双眸。 “动作快些,把她的脸皮给我撕烂。” 熟悉的声音让商时鸢有一瞬怔愣,这是她妹妹商云柔的声音。 “商云柔?”微弱嗓音响起,商时鸢下意识想抓住身前的人,却被对面的人抬脚踹开。 胸口一阵闷疼,“不是都咽气了吗,你这个贱人竟然还能醒?” 商时鸢虚弱爬起来,眼前一片血雾,她抬起手擦拭,终于看清对面的商云柔。 “商云柔!你竟还有脸来见我!” 过往记忆在眼前浮现,商时鸢满眼恨意,想冲上去把商云柔撕碎,但她脸上那撕心裂肺的疼让她没力气,浑身都忍不住打颤。 视线微垂,商时鸢看到自己满手鲜血。 她惊愕,抬手去摸脸颊,却发觉她的脸皮被人撕烂,松垮垮挂在血肉之上。 商时鸢顿时瞪大双眼,“我的脸、我的脸皮……!” “商云柔!你这个贱人!你还想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吗?我的好姐姐,我要毁了你的脸啊。” “往后这世间没了商时鸢,这侯府的嫡女就只有我商云柔了。” “姐姐别担心,你死后,我会代替你好好活着,以后我就是侯府嫡女,爹爹兄长,还有你的心上人太子傅世安,他们都是我的。” “你——你!”商时鸢恨极了,她已经身败名裂,流落街头,商云柔还想毁了她的脸! “疯子!你这个疯子!”商时鸢双眼猩红。 “如今的疯子是你,姐姐。”商云柔挑唇,得意地笑了起来。 “如今京城谁人不知,侯府嫡小姐是个被逐出侯府的女疯子?” 想到自己如今处境,商时鸢眼底滑落一滴泪来。 最疼爱她的娘亲死了,自己被爹爹兄长赶出侯府,流落街头,无处可去。 而商云柔!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抢走她的一切,逼死娘亲,还带着她的生母登堂入室!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商时鸢眼瞳满是恨意,她不明白。 商云柔轻笑,走到商时鸢面前,抬脚踩在她的手背上,用力碾了碾,“妹妹?我才不是你那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是穿越过来的,穿越的人没点本事如何能在这吃人的朝代活下去呢?” 她挑眉,趾高气扬,“所以我抢走了你的气运,独属于你的主角气运。” “你以为你凭什么是天之骄女?生在侯府,爹娘纵容,兄长宠爱,甚至连未婚夫都是太子?因为你是主角,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 “这样好的生活,凭什么白白便宜你这个蠢货?” 商时鸢震惊地瞪着商云柔,她唇瓣一张一合,声音刺耳,商时鸢却觉得,她好像听不懂商云柔在说什么。 上天眷顾的宠儿…… 十四岁前,她确实是上天眷顾的宠儿,她是娘亲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侯府唯一的嫡女。 上头的几位兄长对她皆是毫无底线的宠溺,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兄长们也会尽力一试。 娘胎里便被皇后娘娘看上,与太子定下婚事,从小便被当做未来的太子妃培养。 但十四岁这年,商云柔出现了。 她被爹爹带回,说小叔早亡,这是唯一血脉。 为了不让小叔后继无人,爹爹将她认作养女留在侯府。 但自她出现后,商时鸢身边的人彻底变了。 原本纵容宠爱自己的爹爹兄长,处处站在商云柔的身边,袒护她纵容她。 对自己满腔真情,说此生非她不娶的太子殿下跪在皇后殿前三天三夜,只为求娶商云柔。 短短一年时间,商府上下所有人都将商云柔视作眼珠子一般疼爱。 甚至要将她的名字写入族谱! 后来,商时鸢被设计陷害送上临安王的床,毁了清白。 商侯爷将她逐出侯府,娘亲哭求留下她,却被爹爹休弃。 即便如此,商云柔也不愿放过她娘,怂恿舅父舅母一家,活生生将娘亲逼死。 娘亲死后,外祖父外祖母重病,商时鸢被逐出外祖家,走投无路,又没了清白,她一心赴死时,被临安王带回府,本以为是救赎,谁知临安王却在半年后暴毙而亡。 离开临安王府,商时鸢流落街头。 她与野狗抢食,饿到极致偷包子,被打得浑身是血。 商云柔散播她没了清白的消息,便有些男人寻着味来,想玷污她的身子,商时鸢崩溃跳湖,再醒来便如惊弓之鸟,时常尖叫。 从那以后,天之骄女商时鸢,彻底沦落为人人厌弃,避之不及的女疯子。 商云柔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原本在我的计划之中,你是活不到如今的,都怪临安王那个绊脚石,处处护着你,影响我的计划,所以我和太子合力把他除掉了。” 听到这话的刹那,商时嫣心头狠狠一震。 临安王顾裴策竟是被她连累而死! 身为大盛唯一的外姓王,顾裴策手段狠辣,行事张狂。 他位高权重,危险狠戾,商时嫣心中怕极了他。 被顾裴策带回侯府时,商时鸢如惊弓之鸟,谁碰她都恐惧,顾裴策就一点点耐心地陪着她。 旁人不敢伺候她为她梳头簪发,顾裴策就亲手去学。 被她撕烂的衣裳,顾裴策亲手帮她缝制好。 为了让她身子康健,学着做补身子的药粥…… 她给顾裴策添了这么多麻烦,没想到到死都是受她连累…… 商时鸢的眼眶骤然泛红,眼底一片悔恨愧疚。 “商云柔!我从未伤害过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抢走她的一切还不够,还要逼死娘亲,杀死顾裴策! “因为我嫉妒!嫉妒你这样好的生活,嫉妒你是气运之女,嫉妒你有亲人疼爱,嫉妒你的容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切,所以我都要抢过来。” “如今只要你死了,商时鸢的存在就会彻底被抹杀,世人不会再记得你,只知道我才是侯府嫡女,我商云柔是侯府的天之骄女,这个世界的气运女主!” “而你这张脸,那该死的傅世安,都跟我成婚了,夜里还喊你的名字!凭什么?” “就算你要死,我也要把你这张脸毁掉,把你这被撕烂的脸皮送到傅世安的面前,让他好好看看……” 商云柔说完,仰头畅快笑了几声。 她吩咐下去,便有人对商时鸢动手。 商时鸢双脚被铁链锁住,锋利刀片沿着她的脸颊一侧,划破她的皮肉…… 她感觉到刀片在她皮肉之间游走,将她的脸皮一点点撕扯起来。 疼。 撕心裂肺,钻心蚀骨的疼。 脸皮被撕扯下来,商时鸢双眼都浸满鲜血,铁链被她挣扎晃荡的剧烈作响。 商时鸢嗓音嘶哑,“商云柔,你不得好死!” “你以为抢走的一切就真的属于你了吗!你这个自私阴暗的小人!你坏事做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听到商时鸢的咒骂,商云柔不以为意,她拿着那张血淋淋的面皮,满眼得意。 “杀了她。” “千刀万剐,别给她任何活下来的机会,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我可不想再还回去。” 耳侧声音越发模糊,商时鸢满腔恨意弥漫,可她的意识却渐渐消散。 顾裴策的面容似乎出现在眼前,商时鸢微微一怔,她朝着顾裴策伸出手去…… 王爷,若有来生,阿鸢一定会守护好你! 第2章 重生 商时鸢被猎猎风声吵醒。 日光刺眼,她艰难睁开眼睛,脸皮被撕扯下来的痛感还遗留在心尖,她下意识抬手抚摸脸颊。 可这次不是没了脸皮湿濡的鲜血,而是光滑细嫩的好皮肤…… 商时鸢一怔,她意识瞬间清醒。 坐直身子,察觉自己所在竟是一处崖底。 四面皆是陡峭悬崖,唯独中间这一凹陷,商时鸢倒在一处草堆上,刚好避开崖底落石。 这不是她及笄前和商云柔太子一同离开京城去姨母家探望,马受惊却跌落崖底的事吗? 她这是回到了以前? 脸皮还在,她还是侯府嫡女,商云柔还没有被写入商家族谱。 一个被爹爹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却蒙骗娘亲是小叔血脉,娘亲毫不知情,替那个生下商云柔的贱妇养孩子。 最终还害死娘亲,抢走自己的一切。 商时鸢渐渐清醒,随之满腔恨意。 她不懂商云柔口中所谓的气运是什么,既然能被抢走,那她便能抢回来! 老天有眼,让她能重来一世。 这一世,她要把属于自己的全都抢回来,护好娘亲,还要……弥补对顾裴策的愧疚。 商时鸢记得很清楚,坠崖后她受伤并不严重,便将受伤的商云柔和太子傅世安救下,拼尽全力把人背上山。 等她又下山崖回来寻她的婢女后,傅世安带着商云柔回了京。 徒留商时鸢一人在荒无人烟的山上。 一百多里的路,她走得双脚磨出血泡,终于赶在及笄这日回到侯府,却得知商云柔要被写入商家族谱。 在大盛,只有正室所生的嫡子嫡女才能写入族谱。 商云柔她凭什么? 商云柔入了族谱后,记在娘亲名下,一跃成为嫡女,身份一下尊贵起来。 傅世安便跪在皇后殿前三天三夜,求皇后取消他与商时鸢的婚约,非商云柔不娶。 思及此,商时鸢的胸口一阵闷痛传来。 她拼了命把傅世安从崖底背上山,换来的却是后来的一句——“商时鸢,我真恨不得你当初没有救下我,这样你便没资格拦在我跟柔儿之间。” 对于那时满心都是傅世安的她来说,字字诛心。 商时鸢心中委屈极了,不明白她的未婚夫为何要处处维护商云柔,到最后,甚至觉得自己是他和商云柔之间最大的阻碍。 或许是商云柔抢走了她的气运,也抢走了傅世安的心。 但那些伤害,切切实实如刀子一样割在她的心上。 如今瞧来,看着手上的血痕,她已经把人背上去了,下来寻找婢女时,累的昏厥在了草堆上。 怎么就不能早些片刻,让这两人死在崖底! 商时鸢从草堆上爬起来,她如今衣衫凌乱,满头杂草,狼狈不堪。 但她顾不得这些,轻车熟路沿着山路便往上走。 前世她寻了许久,都没找到随她出来的婢女秋月,等回府后才知秋月并未坠崖,并且在傅世安带着商云柔回府时就跟回来了。 商时鸢一边往山上爬,一边在心中回想。 商云柔被写入族谱后,她爹就开始打主意让商云柔的生母入侯府。 为往后扶她为正室做准备…… 爹爹为了她们母女两个,还真是步步为营,费尽心思。 这一世,她绝不让他们如愿! 她得快些赶回京城,阻拦商云柔被写入族谱,一旦傅世安和商云柔定下婚事,爹爹就要对外祖家动手了。 商时鸢沿着山路往上,手腕和腿上都是被划破的伤口。 终于从崖底爬上来,商时鸢大口喘着气,此处距离京城还有一百五十多里,靠她的双腿跑回去肯定要迟。 她想到前世顾裴策与她说过,坠崖这日他曾瞧见过她。 顾裴策在边境受到急诏,连夜赶回京城,恰好路过此处。 正想着,商时鸢突然听到一声,“驾!” 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马背上那人的御马声响起。 商时鸢回眸一看,便见一众人骑着马从远处跑来。 马蹄溅起满地灰尘,商时鸢看到为首的男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往旁边移了移,等看到马背上的顾裴策,她顿时喊道,“顾裴策!” 她下意识便这样喊,因为在临安王府的那段时日,顾裴策让她直呼大名,不准她喊他王爷。 马背上的人倏地收紧缰绳,扭头看向商时鸢。 那凌厉中裹满戾气的视线落在商时鸢脸上,小姑娘发丝凌乱,脸上好几道血痕,衣裳又脏又烂,宛如路边乞儿。 “哪里来的小乞丐!竟敢直呼王爷大名,你活腻了!” 顾裴策的下属低喝一声,商时鸢被吓得身子一抖,她后知后觉,想到如今自己跟顾裴策还不相熟。 “小、小女知错!小女乃淮南侯府嫡女商时鸢,马受惊跌落悬崖,烦请王爷带小女一程,小女定不胜感激!” 淮南侯府商时鸢? 有些印象。 顾裴策眸光淡漠,上下打量她一眼。 “没有马车。” “小女坐在王爷后头就好!”商时鸢急的很。 “你这女子!身为侯府嫡女,应该知晓男女授受不亲,你竟还要坐在我家王爷后头,这是名声都不顾了。” 此刻商时鸢如何还顾得了名声,若再晚些商云柔上了商家族谱,一切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王爷,小女真的有急事,求王爷带小女回去,小女定会给王爷报酬。” 那点子报酬,顾裴策并不放在眼中,他在战场上杀敌时,哪怕敌军跪在他面前把头磕烂,他都不会心软半分放人一马,但此刻撞入商时鸢那双清亮的眸子中,澄澈潋滟,满怀期待,他竟有半分不忍。 顾裴策微微蹙眉,只觉心头这想法怪异的紧。 “上来。”他沉声道。 战马走到商时鸢身前,顾裴策俯身,朝着她伸出手。 商时鸢眼睛一亮,当即便握住他的手。 两人体型相差甚大,顾裴策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一身劲瘦结实的肌肉,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小鸡仔似的商时鸢拉到马背上。 “走了。” 顾裴策沉沉落下这两个字,喉间发出低低一声,“驾——” 马蹄扬起,商时鸢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她一把抱住顾裴策的腰! 盔甲有些坚硬,咯得商时鸢手腕疼。 明明她以前很怕顾裴策,甚至连眼神都不敢与他对视,但如今的商时鸢不仅不怕,鼻尖还酸的厉害。 她的脸颊贴在顾裴策的盔甲上,眼圈红的很。 前世的她落魄至此,顾裴策从不嫌弃,还将她接回府细心娇养着…… 那时的她被夺走气运,狼狈落魄到谷底,真的值得他付出那么多吗? 顾裴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商时鸢越想,眼泪滚落地越厉害,她手臂收紧,抱顾裴策抱的更紧。 小手在盔甲上摩挲一阵,钻入盔甲之下。 商时鸢的手紧紧贴在他腰腹处,以后她一定会守护好顾裴策! 心头想着,却在搂紧的刹那,商时鸢察觉到前头的人,身子似乎有一瞬的僵硬。 第3章 想如何弥补我? 马车一路赶回京城。 商时鸢的脸被风吹得冰冷僵硬。 还未入城门,商时鸢拍了拍顾裴策的后背,“王爷,在此处放小女下去。” 此处距离侯府很近了,接下来的路她自己走。 顾裴策轻顿,旋即便拎着商时鸢,将人从马车上送下来,那双晦暗眸子轻扫着她,如今倒是开始顾忌名声了,方才在马背上贴他那么近,抱得那么紧,可是半点不顾。 “多谢王爷带小女回京,等小女回府禀告娘亲,一定登门道谢。” 商时鸢心中想跟顾裴策多说几句,但她还有要事赶回侯府,只能跟顾裴策告别。 望着小姑娘渐渐远去的背影,顾裴策眸子微掀起一抹弧度。 身旁下属上前来,“王爷,听闻侯府嫡女从小娇生惯养,性子跋扈,天不怕地不怕,但凡见过的人都很是不喜,怎么今日一瞧,还怪懂礼数?” 顾裴策侧眸,斜斜睨了开口的下属缙云一眼,“爱上了?” “要不要本王去侯府帮你提个亲?” 缙云只觉后背发凉,王爷怎么阴阳怪气的? “属下知错!属下身份卑贱,如何敢肖想侯府嫡女!” - “小姐回来了!” 商时鸢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侯府。 回府后,商时鸢径直去后院见了娘亲,年逾四十的美妇人瞧见商时鸢,一双哭红的眼睛顿时蓄满了眼泪,“阿鸢!我的阿鸢回来了!” “娘亲派了那么多人去找你,可都没有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娘亲有多担心……” 沈醉之将商时鸢紧紧抱在怀中不松手。 商时鸢埋在娘亲怀中,久违的属于娘亲的温暖怀抱,她一时眼热,忍不住哽咽。 前世娘亲死后,她在街上乞讨,被人打得浑身是伤,腊月寒冬,她蜷缩在破庙内,冻得瑟瑟发抖,那时候她好想念娘亲。 怎么都没想到,她竟还有机会与娘亲相见。 “阿鸢也很想念娘亲。”商时鸢启唇,声音哽咽。 “马受了惊,马车坠落悬崖,还好阿鸢命大,悬崖下有一堆干草救了我一命。” “老天保佑!我阿鸢这般善良,命不该绝!” 商时鸢想着自己在京城的名声,缓缓摇头,恐怕只有娘亲觉得她善良,这整个京城的人,都觉得商时鸢是被宠坏的娇小姐。 毕竟是家中掌上明珠,从小没吃过半点苦头,根本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主儿。 前世,这点可是被商云柔利用的彻彻底底,她是穿越女,提前知晓一切,便利用商时鸢骄纵的性子,处处设计陷害,为她树敌满京城。 以至于后来她流落街头时,吃了太多苦头。 “你妹妹和太子回来时说,没有在山下瞧见你,娘亲吓得魂都快要没了,还好你回来了,否则娘亲、娘亲便跟着你一起去了……” 沈醉之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商时鸢是她拼命生下来的女儿,从小宠得紧,一点苦没吃过,一日见不到她,沈醉之就觉得有刀子在剜她的心。 商时鸢忙安抚娘亲说她没事,但沈醉之却不放心,抱着商时鸢仔仔细细检查,看到她手腕上那一道道被划破的血痕,心都要碎了,“快去传府医来!” 府医来后,为商时鸢诊脉,开了些药膏。 确保她是真的无事后,沈醉之这才安心。 “我已经传信给你兄长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你兄长他们也很担心你。” 正说着,外头便响起一道声音,“姐姐!” 商时鸢敏锐侧眸,便看到商云柔走在两位兄长和傅世安中间,一双眼怀着满满的担忧,朝着商时鸢这边小跑过来。 “你终于回府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还以为你遭到了不测,娘整日以泪洗面。” 商云柔很擅长伪装,她说这话时,紧握商时鸢的手,一副体贴妹妹,为她担忧的模样。 商时鸢只觉心头一股恶心,她一把甩开商云柔的手,“别碰我。” “阿鸢,你这是做什么?柔儿也是担心你。”大哥商璟瞧见这一幕,眼瞳一紧,顿时不满地皱紧眉头。 阿鸢真是越发不懂事,如今太子还在,她就这般对着柔儿耍性子,真是被惯得无法无天。 “关心我?”商时鸢深深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如今面对他们,她一颗心毫无波澜,只剩心死。 她对他们的亲情,早就随着前世的伤害一点点消退。 “我竭尽全力把他们从崖底背到山上,他们却不顾我的生死,将我一人抛弃在悬崖上,这便是担心?” 商时鸢把商云柔背上去时,商云柔的意识是清醒的。 前世,等商时鸢回府后,去质问商云柔为何对她不管不顾,商云柔便哄骗她,受了伤意识不清,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才离开,那时的她也是蠢,竟相信了她的话。 这件事不了了之,兄长和爹爹从始至终都不知此事。 如今商时鸢明白,商云柔想抢走她的气运,恨不得她彻底死在崖底咽气,又如何会救她? “是你把我们背上来的?”商云柔听到商时鸢这话,似乎十分震惊,她的眼泪当即便落了下来,“那姐姐有没有受伤?我真的不知道是姐姐你救的我们,若知道的话,怎么可能会弃姐姐于不顾!” 看商云柔这副虚伪模样,商时鸢毫不犹豫掀起衣袖,将手臂上的伤口尽数暴露出来。 手腕上还有被商云柔紧紧抓握留下的痕迹,一圈红的抓痕触目惊心。 商时鸢直白的目光看向商云柔,“受伤了,妹妹想如何弥补我?” 商云柔:“……” 她微微一哽,没想到商时鸢会突然转性子,若放在以前,她这样问,商时鸢正在气头上时,肯定要狠狠呛她一顿。 但此刻的商时鸢,过分冷静。 “对不起,姐姐,都怪我……”商云柔怔了片刻,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开始滚落。 “若是柔儿有用些,便不会连累姐姐成这样,柔儿是个废物,只会给姐姐添麻烦。” 商云柔最擅长的便是如此,示弱,并且将事情的关键转移到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商家的两位兄长和傅世安,全都开始安抚商云柔。 “柔儿,此事不怪你。” “是啊,柔儿,若要追究此事缘由,你受伤坠落悬崖也是因为阿鸢偏要出京去姨母家,你是被连累的,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来?” 第4章 教训 这般不辨是非的话从自己兄长口中说出,哪怕商时鸢已没那么在意,还是心头一钝,如细细的针轻刺一下。 旋即她冷笑一声,真是她的好兄长。 如今的商云柔,已经把她的气运抢走一部分。 兄长和爹爹全都偏向她。 三哥商云宗一贯嘴毒,以前宠着护着商时鸢时,谁若敢欺负她,商云宗能将那人骂的狗血淋头,并且一针见血,扎的人喘不上气。 商时鸢正欲开口,便看一道身影倏地从身后冲出。 接着,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谁教的你这般是非不分,对自己妹妹说这种话的?!” 沈醉之怒极了,一贯性子温柔的美妇人,满眼燃烧着怒火,“阿鸢是你亲妹妹!你该处处护着她宠着她,而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与外人一起欺辱她。” 商云宗被扇得懵了一瞬,等他缓过神来,眼神略有几分不甘,“孩儿说的不对吗?当初若不是阿鸢非要去姨母家,也不会连累的柔儿和太子跌落悬崖……” 况且,柔儿也是妹妹,娘亲怎能当着柔儿的面说她是外人! “你若偏要跟我争辩是非,那你娘我就告诉你,当初阿鸢去你姨母家,她本打算自己去,是商云柔偏要跟着去!听得懂偏要跟着去的意思吗?意思是阿鸢不曾强硬拉她一起,也不曾求过她陪同!” 沈醉之从未这般愤怒过,她指着商云宗的脑袋,“你身为阿鸢的兄长,做不到公正,就把你这张嘴闭上,若你再敢伤害你妹妹,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商云宗从未被娘亲这样打过骂过,一时间满肚子的怨气,他还想说,便见商云柔护在他身前,“娘,都怪我,是我偏要跟着姐姐去的。” “娘别怪三哥了,三哥也是担心我。” 商云柔越是这般说,商云宗心中就越是心疼她。 傅世安在一旁看着,眼神越发冷下来,他往前两步,走到商时鸢身前,“商时鸢,你救了孤,想以此要挟孤做什么?除了婚事,其他都能答应你,别再伤害柔儿了,她从小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商时鸢一双眼沉沉冷冷看着傅世安。 商云柔从小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这句话,她也早就听够了。 就连她的兄长都说——“柔儿她从小受了那么多的苦,你从小众星捧月长大,什么委屈都没受过,为何就不能对柔儿大度些?” 商云柔吃过的苦是她造成的吗? 不是! 就因为自己从小被娇宠长大,就该处处让着商云柔? 哪怕她要抢走自己的一切,也要大度,要包容,要容下她。 一个存在即代表着爹爹不忠,代表着爹爹对娘亲背叛的私生女!她凭什么要让? “太子殿下往后不必再说这种话,坠崖一事小女已认清现实,小女会入宫求皇后娘娘取消婚约,往后你我再无干系。” 商时鸢语气决绝的厉害,甚至让傅世安有片刻的怔住。 从小到大都跟在他身后,整日喊他太子哥哥,非他不嫁的商时鸢要取消和他的婚约? 虽然傅世安求之不得,但他不相信商时鸢真的愿意取消婚约。 “你又想耍什么新花招?”傅世安目光微凛,“你去母后面前求取消婚约,母后只会觉得你受了委屈,你想以此让母后对柔儿动手,彻底断绝孤跟柔儿的联系对不对?” 商时鸢:“……” “太子殿下,侯府后院有一面湖。” 商时鸢的话让傅世安摸不着头脑,“你这是何意?” “太子殿下的容貌,也没有到让小女非卿不嫁的程度。” 傅世安:“?” 她讽刺他长得丑?!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太子……” “你住嘴。”商云柔又想用那招来维护太子,以此获得太子怜惜,商时鸢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你跟你的太子哥哥很般配,一对壁人,我会成全你们,往后别再演这些可笑的戏码。” 商云柔表情僵在脸上,商时鸢是半点面子不给她。 “娘,后日是我及笄礼,女儿身上还有伤,想回去好好歇息。” 沈醉之看着自己女儿这一脸倦容,她的一颗心都快要碎了,浑身是伤从外面回来,却被自己的兄长这般伤害。 女儿能忍,她这个当娘的不能! “阿鸢,你先回院子好好歇息。” 沈醉之送走商时鸢,再回来看傅世安还在,沈醉之福了福身,“太子殿下,臣妇要处理府上家事,还请太子避让一二。”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沈醉之和皇后娘娘关系很要好,因此沈醉之说的话,在皇后那里很有分量,就算是太子,也不敢太得罪她。 之前不待见商时鸢,也不敢当着沈醉之的面说多难听的话,今日这是头一遭,便被沈醉之冷脸逐出府来。 等傅世安走后。 沈醉之回到院子内,“商璟,商云宗,你们都给我跪下。” 两人不敢违逆母上的命令,全都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娘,儿子不知做错了什么。”老大商璟瞧着一副沉稳的模样,严苛抬眼,盯着沈醉之。 “你不知道?那我便让你知道。” 沈醉之一把抓起婢女手中的板子,朝着商璟和商云宗身上狠狠打去。 “你们的妹妹下落不明,你们半点不关心,跟着一个养女玩的开心自在!” “你们的妹妹满身是伤回来,你们不担心她的伤口,为了一个养女训斥她,伤她的心!” “养女抢你们妹妹的未婚夫,你们不坚定站在她身后,反而理所应当觉得妹妹该给养女让位!” “我养你们这么大,结果把你们养成如今这副没良心的样子,是我沈醉之教子无方!” 沈醉之的板子重重打下去,直把商璟和商云宗打得抱头喊痛。 商云柔想上前护住他们,却怕那板子打到自己身上,只悲戚戚跪在一旁掉眼泪,“娘!都是柔儿的错,都怪柔儿,哥哥们也是不想柔儿受委屈,娘别打哥哥们了!” “你把嘴闭上!整日哭哭啼啼,除了会装委屈装可怜你还会做什么?之前忍让你,因着你是五弟唯一的血脉,却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歹毒,差点让我的阿鸢死在崖底!你这般心狠手辣的女子,我沈醉之不敢要,往后别再喊我娘!” 第5章 背主的奴才 “娘,你怎能这般对柔儿!她已经够可怜了!”商云宗忍着痛反驳。 “她可怜?你们的妹妹不可怜!”沈醉之满腔怒火,“我看你们是眼瞎了耳聋了,不信自己的妹妹信别人,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沈醉之将板子扔在地上,“从今往后,别再喊我娘!” “都滚出去。” - 娘亲把两位兄长痛打一顿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商时鸢耳中。 她的婢女春花跟院中下人闲谈,刚好被她听到。 “你们听说了吗?夫人把两位少爷痛打了一顿!说两位少爷偏心,不向着自己的亲妹妹,反而向着一个外人。” “啊?” 春花嗑着瓜子,“反正我觉得夫人不公平的很,处处维护大小姐,反而对二小姐冷淡的很。” 商时鸢是家中嫡女,下人们称她大小姐。 “可大小姐是夫人亲生,偏爱些实属正常。” “那也不能偏心成这样,二小姐从小受了那么多的苦,带回侯府不应该多多弥补吗?现在却当着二小姐的面说她是个外人,这不是诛心吗?我是真心疼二小姐。” 商时鸢幽幽望着那碎嘴的春花。 她身边有四个贴身伺候的婢女,春花秋月,琥珀珍珠。 春花办事麻利,但爱嚼人舌根,前世商时鸢一直觉得,只要春花办事麻利,有些小缺陷无伤大雅,可后来她才知道,春花早就被商云柔收买,后来她没了清白的事,也是从春花的嘴中传出去的。 她甚至还去茶楼说书,编造了不少关于商时鸢的传闻散播出去。 秋月耳聪目明,是个极敏锐谨慎的性子,此番出京,就是她陪同。 她跟春花都被商云柔收买,出京坠崖,是商云柔想杀死她,让秋月给马下药,谁知太子殿下偏要带她跟商时鸢一辆马车,这才致使他们一同坠崖。 反而是没那么被她重视的琥珀珍珠,忠心耿耿,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她被赶出侯府,还在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把她的衣裳从侯府偷偷拿出来,送吃食,被商云柔发现后,全都发卖送去了青楼内。 “既然这么心疼二小姐,就去二小姐身边伺候,何必委屈自己留在我身边?” 商时鸢声音骤然响起,吓得春花手一抖,手中瓜子落了满地。 “小、大小姐!” 春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小姐饶命!奴婢知错!” “知错?”商时鸢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都已经是商云柔的人了,还会真心知错?她怎么就不信。 商时鸢绷紧的小脸似附着一层寒霜。 夺回气运第一步,身边不能有叛徒。 春花秋月她都要整治,但绝不能冒然。 商云柔既然是穿越女,她提前知晓一切,准备设计将她的气运全部夺走,若她没来由处决春花秋月,会让她提前生出疑心,作出对策。 重来一世,她需谨慎更谨慎,得寻个由头将这两个叛徒解决掉。 春花一双眼转了转,她知道此刻商时鸢正是生商云柔气的时候,便如以前那样为商云柔解释,“大小姐,奴婢知道这样说大逆不道,但二小姐对大小姐真的极好,在书院处处维护大小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先送给大小姐,那是拿着一颗真心在对您啊!” “夫人这样伤害二小姐的心,奴婢真的怕大小姐和二小姐生分了。” 商时鸢心中冷笑,按照她所言,此事还要怪到她娘头上去。 真是胆大包天。 商时鸢倏地蹙眉沉思,为何她以前发觉不了春花的异样? 难道随着气运被夺,她便也如兄长们那样,丧失分辨是非的能力? 这个念头让商时鸢心中一惊。 但她很快便冷静下来,面色似是柔和几分,她让其他婢女都下去,只跟春花道,“你若如此说,倒是我误会妹妹了。” 春花连忙点头,“二小姐一心对待大小姐,大小姐可千万不要伤了二小姐的心。” “你说的对,我不能伤了妹妹的心。”商时鸢眸子微垂,清亮眸底划过一抹深意,“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弥补妹妹?” 春花听罢,她松口气,看来大小姐没真的生二小姐的气,都是夫人在中间胡搅蛮缠,影响她们的感情。 “大小姐的那套红玉鎏金头面,二小姐很是喜欢,不如将那鎏金头面送给二小姐,二小姐肯定很开心,什么气都消了!” 商时鸢抬眸,便见春花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 那副鎏金头面,她倒是敢替商云柔要,看来商云柔平日没少在她面前提。 那是当初御赐沈家外祖母之物,外祖母送给她,让她及笄礼时戴,这样矜贵又意义非凡的东西,她也敢想! 商时鸢眸光晦暗几分,她冷着脸,“那是外祖母送我的,很贵重。” 春花道,“正因为贵重,送给二小姐赔罪才能彰显你的诚心。” 商时鸢眯眸,她突然弯唇笑起来,“你说的不错。” “那便把这套鎏金头面送去给妹妹。” 春花连连应声,去取那鎏金头面时,还在心头讥讽商时鸢好哄骗。 - 歇息了一天多。 及笄礼前日晌午,商时鸢开始试及笄礼上要穿的衣裳和要用的头面。 傍晚时分。 整个侯府上下都知道商时鸢那最要紧的鎏金头面不见了。 春花听到这消息时,人一愣,她忙去找商时鸢,“大小姐,那套鎏金头面昨日送给二小姐赔罪了,您不记得了吗?” 商时鸢却一把将桌上的珠钗都挥到地下,她怒道,“你在胡说什么?那套鎏金头面是我外祖母送的!是恭贺我及笄的礼物,我怎么可能会送给妹妹?” 春花一听这话,人傻了。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昨日、昨日大小姐确实吩咐我,送这套鎏金头面给二小姐赔罪……” “你这贱婢满口胡言!我怎么可能会把外祖母送给我的鎏金头面送出去?” 商时鸢立刻差人把春花摁住,“你往日在我跟妹妹之间胡乱传递消息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敢私自做主把我的头面送去给妹妹赔罪,你简直无法无天!” “去请娘亲过来!” 第6章 夺回鎏金头面 除了在外当值的商侯爷,侯府人几乎都来到了商时鸢的院子里。 他们早已得知丢了鎏金头面的事,但具体详情并不知晓。 商云柔来时,耳朵上的那副耳坠子,正是商时鸢头面里的鎏金镶玉耳坠。 “这套鎏金头面是外祖母送我的生辰礼,明日及笄礼上我要用的。”商时鸢上前去,朝着商云柔伸出手。 “但春花说,这是姐姐送给我赔罪的。”商云柔一副无措的模样,眼圈微红。 “赔罪?”商时鸢似是被气不轻,“坠崖受伤的是我,我凭什么要跟你赔罪?” “商云柔,你该不会觉得我跟你赔罪是理所应当的事?我何错之有?” 商时鸢半点面子不给商云柔,当着侯府这么多下人,商云柔脸色极为尴尬。 她攥紧手指,眸子越发暗下来,扫了眼不远处跪着的春花。 “但这头面确实是春花昨日送来的,姐姐若不信的话可以问她!” 商云柔快步走到春花面前,“你昨日将这头面送给我时,是如何说的?” 春花眼神惊慌,“二小姐!奴婢都是按照大小姐的意思做的,奴婢真的没有撒谎!二小姐一定要相信奴婢!” 春花这副急于跟商云柔解释的神情,让沈醉之察觉出一抹异样。 沈醉之是府上执掌中馈的主母,什么样的下人没见过,春花的主子是阿鸢,她不急着跟阿鸢解释,却在商云柔的面前急于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蹊跷。 “娘,这是外祖母送给我的头面,让我在及笄礼上用,代表外祖母对我的重视,我就算再不懂事,也不会将这头面送给旁人。” “这个春花,昨日被我听见她碎嘴说娘亲不公正,偏心我不待见二妹妹,看在她从小伺候的份上,我没责罚她,没想到她竟如今胆大包天,私自将这头面偷走送给二妹妹!” 春花爱嚼舌根这点,侯府知道的人不少。 但因着她在商时鸢身边伺候,时间长了有感情,沈醉之便也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如今她胆子大成这样,敢替主子做事,偷东西插手主子之间的感情。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 沈醉之一双美眸满是戾气,“将春花带下去,按家法处置罚板子三十,再找牙婆把她发卖掉!” “二小姐!二小姐救救我!”春花听到这话,当即脸色煞白,她跪在商云柔面前,不停磕头,“奴婢都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做事,奴婢真的没有自作主张啊,二小姐救救我!” 商云柔被气得火冒三丈,一贯伪装出的那副柔弱模样也有些绷不住,抬脚踹开春花,“你求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你把头面偷来送我的!\" “奴婢没有偷头面!真的没有啊!” 春花还想狡辩,但她抬眼看商云柔恨不得把她撇干净,一时满腔怒意,嘴比脑子快道,“奴婢一直按照二小姐的吩咐盯着大小姐,奴婢唯二小姐马首是瞻,二小姐救救奴婢!” 这话一出,如一道惊雷。 商家的两位兄长和沈醉之,纷纷将目光落在商云柔的脸上。 商云柔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她狠狠瞪了春花一眼,旋即噗通一声跪下,“娘!她污蔑我!我怎么会对姐姐做这种事……” 本就不喜商云柔的沈醉之,如今那双眼冷得透着寒光,“你派人盯着阿鸢,你想对阿鸢做什么?” 商云柔摇头落泪,“娘!你不要信这个贱婢的话,她是在污蔑柔儿,她真的是在污蔑柔儿啊!” 商家两位兄长虽震惊于春花这话,但心中还是下意识相信商云柔,看他们娘亲是真的怒了,便上前为商云柔求情,“娘,许是这贱婢胡言乱语污蔑柔儿,方才阿鸢也说,这贱婢常常擅作主张,在她跟柔儿之间乱传消息。” “是啊,娘亲,许是柔儿想多了解阿鸢,想跟她修好,便跟阿鸢身边的婢女打听,谁知却被这婢女摆了一道,柔儿性子纯善,绝对不可能会做出伤害阿鸢的事。” 沈醉之冷漠望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无论商云柔做什么,他们总能找到借口为她辩解。 两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我看这贱婢长一张嘴整日就会乱嚼舌根,既如此就给她灌上哑药,免得发卖掉了在外面往侯府泼脏水!”商璟沉声道。 商时鸢轻轻扫了商璟一眼,正如她意。 一个喜欢嚼舌根乱传话的,整治她最狠的招数便是让她这辈子都说不出话。 商云宗也点头,“大哥说的对,都怪这婢女胡言乱语,灌了哑药往后就没法再乱说,此事都因她而起,柔儿,你把阿鸢的头面还给她,等你及笄时,三哥给你打一套更好的头面!” 商云柔心中很是不甘愿,她只想要这一套红玉鎏金头面,这套头面是宫中御赐,若能带这红玉鎏金头面去参加宫中宴会,便能让皇后知道,她很受沈家老夫人的重视,皇后便不会再处处阻拦她跟太子殿下。 这个头面虽只是个物件,却也是带着商时鸢气运的好东西。 如今要还到商时鸢手中,她真是不甘心。 商时鸢注意到让还头面时,商云柔那眼底的依依不舍。 与她猜测的一样,无论是她的身份地位,身边亲人朋友,或是她拥有的任何物件,例如衣裳头面,都代表她的气运。 而商云柔夺走她的气运,就是将这些东西和人一一抢走。 抢走后,那些本属于商时鸢的机遇都会成为商云柔的。 弄清楚最关键的,商时鸢心中便有了打算。 “头面明日我要用,还给我。”商时鸢朝着商云柔伸手,一贯骄纵跋扈的模样,不曾顾忌过商云柔的脸面。 商云柔心头对商时鸢的怀疑渐渐褪去,她还是那副刁蛮蠢笨的样子。 还就还。 反正她以后能抢过来的还有许多。 第7章 及笄礼提退婚 商云柔不情不愿将鎏金头面还了回来,当着她的面,商时鸢命琥珀把头面擦了一遍又一遍。 商云柔走时,那脸色难看极了。 她还以为商时鸢这个蠢货,没脑子好哄的很,没想到这次坠崖她竟然这么记仇。 不就是回府的时候忘记带她了吗?至于如此大动干戈,直接跟她撕破脸皮吗? 商云柔离开后,沈醉之取出翡翠簪子,插在商时鸢发间,“这一套头面是当年你外祖父立功时御赐之物,你外祖母把头面传给你,是希望你及笄礼能风风光光的,你怎忍心此物落入商云柔手中?若不留神被旁人弄坏,有你后悔的。” 沈醉之说着,用手指轻柔戳了戳商时鸢的额头。 商时鸢知道自己的小计谋瞒不过娘亲,她扑入沈醉之怀中,“娘亲如何知晓的?” “这毕竟是御赐之物,没有你的同意,春花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偷这套头面,这伎俩哄哄你兄长跟商云柔也就罢了。” 商时鸢抱紧沈醉之,“娘,我就是觉得春花吃里扒外,我对她这么好,她却背叛我为商云柔做事,这种叛徒留在身边也是祸害。” “你做的不错。”沈醉之满眼骄傲,“我们阿鸢长大了,也有心眼子了。” 商时鸢从沈醉之怀中抬起头,小脸写满幽怨,“娘,你是在嘲笑我以前缺心眼吗?” 沈醉之没绷住笑起来,“你这丫头。” 商时鸢望着娘亲的笑,脑海中浮现出娘亲在外祖家自缢身亡,脸色铁青倒在地上,浑身冰凉的一幕,她倏地握紧沈醉之的手,这样好的娘亲,她一定要守护好。 “娘,还有一件要紧事,明日及笄礼,你可把邀请帖送去临安王府了?” “你昨日傍晚来说,我便已经差人送去了。”沈醉之捏捏她的脸,眼神温柔,“临安王令人闻风丧胆,朝臣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请他前来定会掀起风波,但如今他对你有恩,这恩情咱们不能不报。” 商时鸢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一定要报恩的。” 无论顾裴策来或不来,这邀请帖都是要给的。 且等她忙完及笄礼,还要登门道谢。 - 翌日。 天还未亮,商时鸢便被琥珀珍珠从被窝里揪了起来。 “小姐,今日是及笄礼,不可贪睡。”珍珠一本正经说着,把商时鸢的被子掀开。 商时鸢自小被娇宠长大,性子骄纵了些,珍珠琥珀又是很守规矩的性子,说话做事守规矩便要得罪商时鸢,因此以前不怎么受商时鸢喜欢。 如今知晓她们是真正为自己着想的人,商时鸢即便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也乖乖起了床。 琥珀端着刚烧好的水进来,秋月跟在她身旁,“小姐怎么醒了?还能再睡一会儿,不必着急。” “秋月姐姐,今日是及笄礼,这样重要的日子不能有半分闪失,否则对小姐名声不好。” 珍珠担忧影响及笄礼,不满地蹙眉看秋月。 秋月不以为意,扫了珍珠一眼,走上前把她撞开,扶着商时鸢的手臂,“小姐,奴婢知道你贪睡,外头都打点好一切,小姐多睡儿也无妨的。” 商时鸢淡淡看了秋月一眼,她一贯如此,心细如发,性子谨慎。 明面将她哄得滴水不漏,背后安排好一切,等事情没办好出岔子时,再把所有罪责推卸到琥珀珍珠两人身上。 前世她听秋月的话,在床上多睡了会儿,这一睡便迟了半个时辰,差点误了及笄礼的吉时,让宾客们在正堂等了她许久。 及笄礼坏了名声,商云柔趁机出面,安抚诸位宾客,话里话外都是她从小被娇惯,一向如此,还请诸位多担待。 秋月扶着商时鸢便把人往床上送去,“小姐,多睡会儿。” 商时鸢一把甩开她的手臂,“你们吵吵闹闹,我都不困了还睡什么?” 秋月登时扭头瞪珍珠,“都是你,无事叫醒小姐做什么?” 珍珠小脸憋得通红。 商时鸢却皱紧眉头,“你出去,今日让珍珠伺候。” 秋月微怔,心中揣测是不是因为春花的事连累到自己,就听商时鸢道,“今日皇后娘娘也要来,你去外头伺候。” 秋月心头疑惑落下,讪笑着退了下去。 商时鸢及笄礼,邀请的正宾乃皇后娘娘,这样的尊贵,整个京城独一份。 而她又是跟太子定下婚事,未来的太子妃。 商时鸢简单装束好,便得知皇后娘娘和傅世安已经入了府。 商昌河和沈醉之并肩站在台阶上迎接宾客,得知皇后娘娘和太子到后,纷纷上前行礼。 将皇后娘娘迎上主宾位,宾客们纷纷落座观礼。 吉时到,商昌河起身对着宾客们道,“小女商时鸢今日成人,多谢诸位前来,下面笄礼开始,请小女入场拜见诸位。” 屋内,商时鸢沐浴后,换好采衣采履,坐在房内等候笄礼开始。 听到声音,她起身步入正堂。 宾客们全都抬眼看向出现的商时鸢,女子姿容清丽,一双明眸潋滟。 往日京城内流传着商时鸢性子嚣张跋扈的传言,便让人忽略了她的样貌,与那被吹上天的商二小姐相比,竟是毫不逊色! 商时鸢莲步轻移,上前跪坐下来,赞者为她梳髻。 宋皇后端坐在正宾之位,她眸光柔和望着商时鸢,心中感慨,商时鸢也从襁褓中的小婴孩,成长为如今这亭亭玉立,世家闺秀的模样。 她起身净手,走到商时鸢身前,准备吟颂祝辞。 “皇后娘娘且慢。”却听商时鸢倏地开口。 在座宾客纷纷看去,便见商时鸢抬起那坚定的眸子,“皇后娘娘,臣女有一事相告,还请娘娘听后再决定是否为臣女加笈。” 皇后垂眼看她,似是不明白商时鸢此言何意。 商昌河见她这个女儿在这种重要时刻还要整幺蛾子,脸色当即便沉下来,“阿鸢,今日是你及笄礼,别胡闹。” 商时鸢根本没理会她爹的话,依旧看向皇后,“臣女及笄礼,皇后前来做正宾,是因为在皇后心中,臣女乃未来儿媳,但今日臣女想说,太子已有心上人,臣女不愿嫁给心有所属之人,做一个自怨自艾的怨妇,求皇后收回成命,取消臣女与太子的婚事。” 第8章 擅闯侯府 这话落下的刹那,在座宾客面面相觑。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相信商时鸢竟然会开口退婚。 毕竟,整个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商时鸢整日跟在太子身后,对他情深意切,非他不嫁。 如今竟要取消婚约。 傅世安听到这话的刹那,他更是愣住,眯眸震惊看向商时鸢。 她竟是真的要与他取消婚约? 傅世安微微蜷紧手指,商时鸢主动退婚,若能哄得母后松口,那这婚事十有八九是能退的,他便能迎娶柔儿了! 想到此处,傅世安生出一抹期待,但看到商时鸢决绝的眼神,心中莫名生出一抹复杂之意。 傅世安蹙眉,难道是因为坠崖那件事? 就因为没带她回来,便彻底心灰意冷要与他退婚? 这件事在傅世安看来,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放在心上。 商时鸢却要因此退婚,傅世安想不明白。 他抬眼去看商云柔,眼底透着欣喜。 商云柔顿时弯起眸子,两人眸光相对,一片情深。 “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宋皇后的神色也变了,她凝重地看向商时鸢,“你与太子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儿戏!” “皇后娘娘,臣女没有儿戏。”商时鸢语气坚定,“太子心有所属,臣女不愿再纠缠,愿意成全太子与他心上人,也放过自己。” 宋皇后从未在商时鸢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商昌河神情焦急,他递给礼官一个眼神,礼官凑到宋皇后耳边低语,“皇后娘娘,吉时到了,若再这样下去,会耽误吉时。” 商时鸢自然知晓商昌河为何如此急切,并非因为她要退婚,而是因为他准备的一份大礼,今日商家族老们都在,他准备在这些人的见证下,将商云柔写入族谱。 只要商云柔被写入族谱,就算自己退婚也无所谓,反而成全了商云柔和傅世安。 但……商时鸢讥讽一笑,婚她是要退的,商昌河与商云柔,是无法得逞的。 宋皇后面不改色收回目光,“今日是你及笄礼,不谈婚事,无论你与太子婚事成与不成,作为看你长大的长辈,本宫都愿为你加笈。” 不想影响商时鸢的笄礼,宋皇后暂隐下心头复杂情绪。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话落,宋皇后捏起一只素玉笄插入商时鸢发间。 笄礼三加三拜。 商时鸢换上一身缎红绣金杏黄缠枝纹长裙,腰间玉佩是宋皇后亲送,金线织成,镶嵌明艳熠熠的红色宝石,一整套头面都是外祖母送的,钗冠上缀着满目璀璨的宝珠,无一不彰显矜贵。 三加三拜后,赞者呈酒送上,宋皇后接过酒,“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商时鸢行拜礼后接过酒来,撒酒祭地。 宋皇后早早便为商时鸢想好了字,为她取字归夷,愿她顺从本心,做回自己。 商时鸢性子能这般骄纵,也有宋皇后的宠爱,为她取字自是费了心思,希望她往后能不拘世俗,做真正想做之事。 宋皇后是极好的人,但商时鸢与太子再无可能。 等宋皇后回座,商时鸢听沈醉之训词。 聆训结束,礼成。 赞者唱礼后退场。 宾客们纷纷起身恭喜商时鸢。 就在宾客准备散场用膳之际,商昌河开口喊住众人,“今日还有一要紧事,烦请在座诸位给个见证。” 商云柔知晓爹爹这是要将她写入族谱,方才因为嫉妒商时鸢那隐隐发红的眼,突然就亮了起来。 往后她也是商家嫡女了! 就在商昌河准备开口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你是什么人!” “竟然偷闯侯府!活腻了!” “押她去见侯爷!” 外头下人们吵吵嚷嚷,带着一中年妇人踏入院内。 “你们放开我!凭什么抓我?放开我!” 那妇人剧烈挣扎着,被下人们押入正堂内。 下人上前同沈醉之禀告,“夫人,这妇人鬼鬼祟祟潜入侯府,不知想做什么,奴才怕影响大小姐及笄礼,便将人押了进来。” 沈醉之垂眼看跪在地上的妇人,“你是何人?潜入侯府想做什么?” 妇人听到声音,快速看了沈醉之一眼,旋即注意到商昌河和商云柔,迅速把头垂下去,“民、民妇得知商大小姐及笄礼,想进来凑凑热闹,不小心……冒犯了。” 妇人说话结结巴巴,商昌河与商云柔瞧见她的那一刻,全都变了脸色。 商昌河脊背都僵硬了,一句话不敢说。 沈醉之看她低垂着脑袋,不敢抬眼,“若是想沾沾喜气,尽管跟门房通报便是,如今笄礼已结束,你去找管家领个红封去。” 妇人连连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却听外头传来另一道声音,“这妇人我怎么瞧着眼熟?” 这一声,让商昌河跟商云柔都提心吊胆起来,抬眼看向开口的人。 说话的是院中一个下人,“回禀夫人,奴才之前去京城西边的巷子里买新鲜宰杀的羊肉,曾经见过这位妇人,那卖羊肉的掌柜还跟奴才说,这妇人的夫君在外做事,每月只能回来一两日,还有个女儿,已经有一年没见过了。” 下人这话听得商昌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今日什么日子,轮得到你在此处胡言?这妇人什么身份与侯府有何干系?还不把人请出去!” 那下人目的达到,乖乖带着妇人下去。 商时鸢眸光定定落在商昌河脸上,便见他默不作声擦拭掉下巴上的汗珠。 她的好爹爹,不过是见了一面自己的外室便吓成这副模样。 不枉她费尽心机将人请来侯府。 将商云柔写入族谱的事,商昌河是半句不敢再提,生怕把商云柔与方才这位妇人的夫君和女儿想到一处去。 “方才侯爷说还有件要紧事,是何事?” 商昌河唇角艰难扯出一抹弧度,“不是什么要紧事,今日有些晚了,诸位先移步去用膳。” 众人也没多揣测,起身离开正堂。 等人都走后,商云柔脸色难看地跟上商昌河去屏风后,“爹!方才为何不将我写入族谱?” “你娘为何会突然来府上?”商昌河阴沉脸质问。 第9章 他送的生辰礼 商云柔蹙眉,“我怎么知道。” “她一向谨慎,绝不可能冒然来府上,肯定是有人察觉出了什么,暗中安排她来。” 商云柔眼神沉下来,她娘一直藏的很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晚爹随我一起回去看看。” “我不能去。”商昌河如今心里很没底,秦氏的突然出现,像有人在故意吓他,若他这种时候去见秦氏,便是自投罗网。 “如今你跟太子的婚事还未定下,无论太子跟你许诺什么都做不得数,没有太子这个靠山,不能得罪沈醉之,更不能让她知道你娘的存在。” 商昌河凝眉,说完后他便甩袖离开。 商云柔眯眸望着商昌河离去的背影,她这个爹也真是废物,处处受制沈家。 没用的东西。 等她把商时鸢的主角气运彻底抢过来完,就算是沈家也无力与她抵抗! 及笄礼结束,商时鸢也没见到顾裴策。 他不来,商时鸢是有所预料的。 临安王日理万机,如何会有时间来参加她的及笄礼。 等宾客们用过宴,商时鸢便随着沈醉之一同送客。 宾客们四散之际,一阵马鸣声传来,众人侧眸,便见一匹战马在侯府前停了脚。 马背上翻身而下一道凌厉身影,是临安王顾裴策的亲信缙云。 “见过商大小姐,我家王爷昨日在城郊受了伤,收到小姐的邀请帖无力前来,便命属下送上生辰礼,恭贺商大小姐及笄,愿小姐往后万事顺遂。” 缙云话落,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侯府门前,王府的下人抬着两个大箱子从马车上下来。 “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 缙云内敛落下这话,没等沈醉之和商时鸢开口道谢,便扭头上马,“属下还有要事,先行离去。” 沈醉之盯着那被打开的,满满两大箱的礼物,眼底满是惊愕。 这临安王出手还真是阔绰。 “你们瞧见那盏血红的玉壶了吗?这可是当初北域上贡之物!临安王竟将此物送给商大小姐做生辰礼!” “还有这玉雕的菩提树,满树流光溢彩,这可是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稀罕物!” 众人盯着两大箱的宝物,一个个眼睛放光,同时在心中揣测,这临安王与商时鸢究竟什么关系,竟然送这么贵重的生辰礼。 商时鸢却满心都是缙云所言那句,王爷受了伤。 她想起前世这个时候,自己与顾裴策并不相熟,但也知晓立下赫赫战功的顾裴策,在边境百姓心目中威望已大过皇帝,大盛皇帝对他很是忌惮,此番回京后,顾裴策有意收敛锋芒,便在陪同皇帝去城郊狩猎时故意受了伤。 临安王送来生辰礼这一幕被宋皇后和傅世安瞧见。 傅世安望着那两大箱子的生辰礼,眼神晦暗的很。 宋皇后侧眸,仅轻扫一眼傅世安便知他心中作何感想。 在商云柔没出现前,傅世安心中是有她的。 只不过后来被商云柔蛊惑的,越发厌恶疏离,但实际上在他心中,一直有商时鸢一席之地。 不过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无意之下伤了阿鸢的心。 “阿鸢何时与临安王走的这般近?”宋皇后故意问傅世安。 傅世安心头烦躁的很,“回禀母后,儿臣不知。” “不知道就去查,就连本宫都得承认临安王有几分姿色,且是在战场上拼过命的人,浑身男子气概,女子一贯爱慕这样的男子,若是输给他,不算丢人。” 宋皇后这话无异于扎在傅世安的心上,他本就跟临安王不对付,如今他未来的太子妃,与他的死对头关系这般亲近,这让他越发气恼。 就算傅世安不喜欢商时鸢,他也不愿看到商时鸢与临安王走的亲近,这是在明晃晃打他的脸。 傅世安有些绷不住,他快步上前,将商时鸢拉到一侧去,“你何时与顾裴策关系这么好了?” 商时鸢一把甩开傅世安的手,“太子殿下竟也喜欢多管闲事。” “你明知道他与孤向来不对付,你是故意的?”傅世安眼神沉的厉害,“想以此引起孤的注意?” 傅世安想到此处,觉得自己被商时鸢玩弄,彻底恼了,,“商时鸢,你觉得孤很蠢吗?因为你去接近顾裴策便会注意你,放弃退婚?” 商时鸢只觉得眼前的傅世安可笑,“太子殿下,臣女已经跟皇后说明要退婚,还请太子自洁自爱,与臣女保持距离!” 这话落下,商时鸢厌烦地皱紧眉头,嫌弃后退几步,仿若这傅世安是个死皮赖脸缠人的地痞流氓。 “你——!”商时鸢这样冷漠的态度让傅世安接受不了,从小便被捧着长大的太子殿下,何时被人这样嫌弃过,他恼羞成怒,破口骂道,“你不就是在欲擒故纵吗?你以为孤看不出你的计谋?商大小姐,身为侯府嫡女,你的教养便是如此?你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孤这辈子都不会迎娶你入门!” 这一声喊的,四周人都听见了。 宋皇后自然也听得清楚,看他对商时鸢说出这样狠的话来,当即眸色一沉,上前训斥道,“你胡言什么?阿鸢是与你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是本宫认定的太子妃,这些年她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脸面说出这种话!” 太子当着沈醉之侮辱商时鸢,那是当众打沈家和侯府的脸,宋皇后决不允许事态往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走! 傅世安却被商时鸢方才的眼神冲昏了头脑,此刻他的心叛逆到极致,“儿臣不喜欢商时鸢!她心机重,心思歹毒,处处设计陷害柔儿,儿臣看到她便觉得厌烦,母后何苦再逼着儿臣娶她!” “啪——!”宋皇后彻底被气急,一巴掌扇在傅世安的脸上,眼底那戾气看的人脊背生寒,“本宫真是太惯着你,才将你惯得这般无法无天!” 这一巴掌将傅世安扇清醒了。 他怔怔望着周遭那些还未散去的宾客,只觉手脚僵硬。 沈家是开国功臣,是父皇明面上最重视的老臣。 商侯爷的爹是曾替皇帝拿下险恶淮南之地的淮南侯,如今商侯爷袭爵,手中虽无实权,但与沈家联姻,侯府与沈家,荣辱与共。 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侯府和沈家最宝贝的商时鸢…… 第10章 夜入临安王府 “儿臣……” 傅世安敛眸,心头慌乱的紧,很怕父皇因此责罚。 宋皇后抬脚往他腿上踹,“滚回马车上去。” 旋即转身走到沈醉之身前,与她低语,平复沈醉之的情绪。 沈醉之面上不显,心中却越发坚定,将商时鸢嫁给太子,或许真的如阿鸢所言,是个错误的决定。 及笄礼这一遭过去,京城不少世家贵女都开始议论商时鸢与傅世安的关系。 “听闻太子很瞧不上商时鸢,甚至在及笄礼上羞辱她心机深沉,没有教养!” “这可是连带着沈家和侯府一起羞辱,太子殿下这是一定要取消与商时鸢的婚事了。” “你们不知道商时鸢主动跟皇后求取消婚约的事吗?” “商时鸢怎么可能会主动取消婚约?她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法子引得皇后心疼,只要皇后不愿松口,这婚事哪有那么容易取消?” 这些话很快便传入傅世安耳中,他越发坚定,商时鸢主动取消婚约,就是以退为进,如今她的目的达成,母后狠狠责罚他,甚至放话说,只要她活着一日,这门婚事就绝对取消不了! 傅世安心中对商时鸢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对于这些,商时鸢不在意。 退婚之事,总有人比她更急。 比如商云柔。 商时鸢更在意的,是顾裴策的伤势。 顾裴策常年在战场上,身上伤口不少,这次的伤不过是其中之一,并不重,但皇帝赐药加重伤势,这对刚从战场上回来的顾裴策造成了重创。 前世商时鸢被接到临安王府的那段时日,总听下人们提起王爷的伤口又溃烂了。 伤口没好全,后来总是反反复复的溃烂,每次溃烂,都需用锋利刀片将溃烂的血肉一寸寸割下来。 商时鸢曾偷偷瞧见过那一幕,血腥的画面吓得她脸色煞白,顾裴策浑身冷汗,咬着剑柄,疼的浑身都在发颤,却一声不吭…… 想到那样的画面,商时鸢默默将外祖送给她的药膏找了出来。 这药膏是沈家的独门秘籍,医治外伤十分有效。 皇帝一旦对人生疑,下手绝不会心软,更不会顾念顾裴策之前为大盛做出的贡献。 她能做的不多,只能尽力将对顾裴策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药膏很珍贵,她手中也只有两瓶,必须要亲手送到顾裴策手中。 入了夜,商时鸢换上一身黑色的轻便衣裳。 今晚琥珀当值,商时鸢带着她暗中溜出侯府。 琥珀十分紧张,跟在商时鸢身后,时不时警惕地看看四周,“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商时鸢一边往临安王府的方向大步走,一边敷衍道,“私会!” 琥珀一双眼都瞪圆了,一把拽住商时鸢的手臂,“什么?小姐你竟然要去……要去私会!这不合规矩!对小姐的名声更是不好,小姐咱们还是回去……” 琥珀快被吓哭了,商时鸢捏捏她的小脸,“怕什么?不会被人发现的。” “为、为何?”琥珀紧张问。 “因为有你为我放风。” 商时鸢这话一出,琥珀小脸一白,“小姐,你这样夫人会责怪我的!” 商时鸢听到她的声音,知晓琥珀是往日被春花秋月针对,故意去娘亲面前告黑状给吓怕了,她突然停住脚步,十分坚定地握住琥珀的手,“琥珀,往后我不会再让你跟珍珠受半分委屈,你信我吗?” 琥珀愣住了。 她是个下人,不觉得主子应该对下人有这样的应承。 “奴婢……奴婢信小姐。”语气轻飘飘的,显然是不敢信。 商时鸢眸光清亮看她,“不急,就算你不信也无妨,只要以后你忠心为我所用,我会护好你不再受半分伤害。” 她们真心待她,商时鸢便也会回馈真心。 这世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只凭她们前世冒死也要为她送吃食和衣裳,商时鸢便会护她们一辈子。 抵达临安王府门前,商时鸢带着琥珀去了偏门。 琥珀一路心惊胆战,四下盯着,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 直到两人来到偏门旁边的低矮树丛内。 “琥珀,你可要看好了,你们小姐我的命,可就握在你手中了。” 琥珀惊慌抬眸,眼底满是无助,“小姐,我不行……” “你可以!” 商时鸢雄赳赳气昂昂,安抚好琥珀,突然弯腰往地上一趴。 琥珀:“?” 下一秒,便见商时鸢扒开草丛,往那狗洞内一钻,只露着一双腿在外。 琥珀:“……!” “琥珀,你可藏好了。” 声音从里面传进来。 商时鸢交代好,便溜进临安王府。 她在临安王府生活过好一段时日,这王府内各处,她十分熟悉。 此刻王府内已经落了灯,四下漆黑,一片寂静。 商时鸢按照记忆找到顾裴策休息的房前,远远就瞧见,外头守着数十个侍卫。 这……似乎不好进。 商时鸢毕竟是溜进来的,她思来想去,直接去了顾裴策的书房,就算受伤,顾裴策也是要每日去书房处理要事的。 将药膏放在书房内,他肯定能瞧见,再留一张纸条,说明是沈家祖传药膏,不过顾裴策这样多疑的性子,应该不会直接用,肯定会找人来验,一验便知她不曾撒谎。 商时鸢想着,很快便来到顾裴策的书房前,她将门推开一条小缝,溜进漆黑的书房内,小心翼翼摸索着将药膏放在书房的书桌上。 放好后,她微微松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开。 却在这时,手臂倏地被人用力一拉。 紧接着,商时鸢便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内,她被迫坐在男子的腿上,那人修韧有力的双臂将她圈在怀中,动弹不得。 “你是何人?敢擅闯王府。” 一道沉冷的嗓音自耳后响起。 书房内一片黑暗,商时鸢眼瞳骤然睁大,但她很快便听出,这是顾裴策的声音。 前世她被顾裴策带回王府后,两人曾有过这般耳鬓厮磨的时刻,他沉稳有力的嗓音总是如今日这般敲在她的耳畔上,似是要落到心尖,震得她眼睫都在颤。 “我、我是……送药的!” 商时鸢一时耳热,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前世画面。 “商大小姐真是胆大妄为,可知擅闯本王府邸,有何下场?” 顾裴策将人松开来,屋内一刹便亮起光来。 商时鸢眯眸,适应光线后,一眼便看到端坐在短凳上,双眸晦暗幽沉盯着她的顾裴策。 第11章 为他上药 眼下继续撒谎蒙骗没有任何意义。 商时鸢索性将放在桌上的药膏拿起来,一把塞进顾裴策掌心,“这是沈家祖传药膏,对外伤有奇效,听闻王爷在郊外受了伤,小女放心不下,便想将药膏送给王爷。” “你这般在意本王?”顾裴策眸光深沉,商时鸢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报恩!小女只为报恩!”商时鸢眼睛微微一亮,“前几日王爷把小女带回京城,对我有救命之恩……” “这药膏很好用,王爷应该听说过,对外伤恢复极好!” 商时鸢略有些急切地看着顾裴策的手,却见他随手将药膏扔到桌上,“本王的身子还没到这种程度。” 这副不在意的态度,让商时鸢微微皱眉,如前世一般,他还是这样不在乎,这种时候不在乎,后来便要承受那剜肉之痛。 想到此处,商时鸢迈步往前,她一把抓起那药膏,语气颇有几分恼意,“你如今若真的死了,便如了那些人的意!把衣裳脱了。” 顾裴策没料到商时鸢这般胆大,微微挑眉看她,“?” “哪些人?” 商时鸢自顾自将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往下一拉,便看到被白布缠绕的伤口处,鲜血已然渗出。 “傅世安为首的那些人!”商时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皇帝,便说了傅世安。 皇帝和太子针对顾裴策,那是极统一战线的。 顾裴策突然觉得商时鸢有点意思,他也没阻拦商时鸢在他胸口作乱的手,那双幽暗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本王听闻,商大小姐可是未过门的太子妃。” “马上就不是了。”商时鸢抬着顾裴策的手臂往上,将他胸前缠绕的白布揭开,便见伤口鲜血淋漓,一部分结痂,一部分渗出血来。 商时鸢只在流落街头时见过这样的伤口,那次她在破庙内,有人故意纵火,她的腿被烧的与衣裳黏在一起,将衣裳撕扯下来后,伤口结痂,便是这样可怖的画面。 即便心中有惧意,商时鸢还是忍住,仔仔细细将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药膏涂抹到伤口的那一瞬,商时鸢听到头顶男子那一声难忍的低哼。 她抬眼,眼睫微颤,“很疼吗?我轻一些。” 顾裴策手肘支在桌上,眸光懒散睨着她,这小姑娘在他面前,似乎自在熟悉的很。 完全不怕他。 往日他随便扫一眼这京城中的世家贵女,那些女子都要被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你接近本王,是为了什么?” 顾裴策淡淡开口,只为报恩就要半夜潜入王府给他上药,除非是对他情根深种,否则,顾裴策不信有人会如此。 商时鸢:“……” 她拥有前世的记忆,知道顾裴策后来对自己好,但顾裴策不知道。 思索片刻,商时鸢抬眸,一双眼澄澈清亮,“我想退婚。” “退婚你该去找皇后娘娘。” 商时鸢眼神微垂,眼底闪过一抹落寞,“皇后不同意。” “那你觉得本王如何能帮你?”顾裴策追问。 “只要王爷去皇上面前求娶小女,这门婚事自然就能退了!” 商时鸢对顾裴策更多的是感恩,但她也知道,从她选择要弥补顾裴策起,两人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前世商云柔与太子定下婚事后,沈醉之被休弃,皇帝趁此机会对沈家下手,以叛国之名流放沈氏全族。 这一切若说商昌河与皇帝没有联手,商时鸢绝对不信。 当今圣上多疑,沈家外祖父就算是开国功臣又如何?安稳日子过不了几年。 顾裴策便是前车之鉴,即便他为了大盛在战场上伤痕累累,依旧免不了被皇帝怀疑猜测,甚至想要他死。 这样,倒不如一开始便与顾裴策联手,成婚拉近距离,这样也方便她用前世记忆保护好他。 “呵。”顾裴策倏地冷笑出声,“商时鸢,你胆子真大。” 被临安王连名带姓的喊,商时鸢莫名脊背一冷。 “本王没有抢别人未婚妻的打算。” 顾裴策的拒绝在商时鸢意料之中。 “就算王爷不愿帮忙也没关系,小女一定会努力退掉这门婚事!” 商时鸢帮顾裴策把伤口处理好,她揉了揉半弯腰许久有些酸胀的后腰,“还有一件事,王爷可知盛庭书院最近在寻精通骑射功夫的师傅。” “若王爷有时间,可以去书院瞧瞧。” 顾裴策睨她,“你让本王去书院做骑射师傅?” 商时鸢歪头笑了笑,烛火闪烁下,她眸子晶亮,流光溢彩,“王爷这一身好本领,若是被我们这些书院的学子学了去,才无愧于大盛马背上打来的天下这一说。” “王爷,小女先告辞了。” 商时鸢说完,乖顺温婉地行了礼,便默默退出书房。 如今顾裴策是皇帝的眼中钉,若他这种时候跟京城内的重臣有来往,皇帝只会越发心慌,甚至觉得他有意造反! 若此时抛下一切去书院做个骑射师傅,既能修养修养身子,也能让皇帝放下警惕,不再对他虎视眈眈。 至于顾裴策愿不愿意去,商时鸢便做不了主了。 商时鸢与琥珀回到侯府时,夜色已深。 万籁俱寂。 商时鸢紧紧牵着琥珀的手,两人一路来到她的瑶光院。 刚要踏入门内,便听到一声警惕的质问,“谁?!” 琥珀一颗心瞬间揪紧,她认出开口那人是秋月。 若是被秋月发觉,她肯定要去夫人身前告状。 “是我。”商时鸢带着琥珀从暗处走来。 “大小姐?”秋月微怔,旋即换上一副担忧的神情,“这么晚大小姐这是去了何处?” “琥珀,你就是这样当值的?大小姐性子本就顽劣,这么晚出去若有危险怎么办?你身为贴身婢女,怎么一点不知替大小姐分忧?” 秋月很喜欢在琥珀珍珠面前摆这样的架子,只因她被夸赞过稳重,做事有分寸,便自以为高其他婢女一头,整日摆架子教训她们。 “我的婢女,何时轮到你来教训?”商时鸢脸色沉下来。 “奴婢也是为小姐担忧,毕竟这么晚……” 嘴上口口声声说着担忧她,明日就会去商云柔面前说,她夜不归宿,商云柔便要去兄长爹爹面前败坏她的名声…… 第12章 表哥到访 “我晚膳用的多,让琥珀随我一起出去消消食也不行?还是说这瑶光院已经是你秋月来做主,下人们都得听你差遣,我这个主子说话都没用?!” 商时鸢语气已染上薄怒。 秋月连忙反应过来,“奴婢,奴婢没这个意思!” “那你凭什么教训琥珀?你与琥珀都是我的贴身婢女,地位相同,你在她面前摆什么谱?” 商时鸢说着,她骄纵抬起下颌,一贯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本小姐最厌恶的便是你们这种以下犯上的东西,既然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就把瑶光院花圃里的野草全都拔掉去!” 秋月脸微白,“小姐,奴婢……” “现在就去!天亮之前不拔完,你就滚出瑶光院,瑶光院不需要你这种没用的废物。” 秋月彻底慌了,知道商时鸢这是真的生气了,连忙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秋月跑到花圃内,弯下腰,借着月光开始拔草。 琥珀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一眼不远处的秋月。 这次自己一点事没有,找茬的秋月却被主子教训。 原来主子说要护着她,竟是真的! 一时间,琥珀满腔都激荡着感恩和欣喜,往后她定要好好伺候主子! - 第二日商时鸢醒的迟。 起来时,商云柔已经在她院中。 得知她醒,商云柔闯入内室来,“姐姐,你让秋月在花圃内拔了一晚上的草?” “她可是你身边的一等丫鬟,你怎么能让她去做这些粗使婆子们做的事?这不是当着下人的面羞辱她吗?” 商时鸢本就刚醒,她若没睡好,醒来时一贯有些小性子。 如今商云柔还闯入她的内室,阻拦她罚一个背主的奴才,当真是令人生厌…… 商时鸢抬手抓起床头摆放的空茶壶,朝着商云柔砸去,“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茶壶砸在商云柔的手臂上,她顿时尖叫一声,“啊!” “好疼!” 商云柔的手臂,肉眼可见红肿起来,她的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商时鸢掀开纱帘,她眼底燃烧怒意,“我如何对你了?妹妹都入侯府一年了,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若不是秋月先招惹我,我会罚她?倒是妹妹稀奇的很,不关心我这个姐姐,倒觉得我教训下人的手段不对,既然姐姐这样看重秋月,将秋月带去你院中伺候。” 商云柔的眼泪顿时止住了。 “我只是怕姐姐这样严惩身边下人被人诟病。”她一副体贴善良的模样,为商时鸢操碎了心。 商时鸢火气依旧没歇。 但商云柔看她依旧是这副刁蛮跋扈的模样,心里倒是放心了些,如今看来商时鸢还是没变,肯定是秋月那个蠢货犯了她忌讳,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先是春花然后是秋月…… “姐姐,你快些起来,今日咱们还得去书院呢。” 商时鸢可不相信商云柔会这么好,冒着迟了后被夫子骂的可能,在这里等她一起去书院。 不过就是为了看她笑话,如今退婚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说商时鸢是以退为进,太子殿下越发厌恶她,都等着看她被太子羞辱讥讽。 大盛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文坛薄弱,因此兴科举,兴词赋。 仅京城内书院便有二十多座,即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也会小小年纪就找夫子开蒙。 这些书院之中,唯独盛庭书院最负盛名,书院内的学子非富即贵。 甚至连皇室中的几位皇子公主,都在盛庭书院读书。 而高门之中为培养女儿,更为择一门好的夫婿,更是小小年纪便将女儿送入书院。 商时鸢五岁入学,至今已在盛庭书院读了九年,距离结业只剩最后一个月。 “我伤口还未恢复好,不去。” 商时鸢根本不理会商云柔的话,扭头进了屋躺床上继续休息。 商云柔皱眉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头愤愤,不甘地捏紧拳头走了。 等走到院中,看着双手磨出血泡的秋月,商云柔眼神警告,“以后做事谨慎些,再被抓到把柄我绝不会保你!” - 商云柔走后,沈醉之便带着人来了商时鸢的院中。 “阿鸢,起了吗?” 沈醉之温柔的嗓音从院外响起,商时鸢顿时起身。 “娘亲!” “得知你受伤,你外祖一家很是担心,你表哥今日入京,给你带了你最想要的桐烟徽墨。” 听到桐烟徽墨,商时鸢的眼睛都亮了,“桐烟徽墨?!” “不错,你表哥在正堂等着你呢,快收拾收拾去见他。” “好!” 琥珀珍珠伺候商时鸢换好衣裳,便去了正堂见表哥。 表哥齐言玉是姨母家的大儿子,年过二十,性子成熟稳重,对商时鸢一贯纵容的紧。 只要是商时鸢想要的,表哥都会放在心上,想尽法子帮她寻到。 这桐烟徽墨还是商时鸢之前在书上瞧见的。 所谓一两黄金一两墨,说的便是桐烟徽墨,做法极为复杂,需用五年上的桐树籽制成桐油,点燃桐油灯,将小瓷碗盖在桐油灯上,收集瓷碗上的烟灰制成桐烟徽墨,得来十分不易。 商时鸢只是随口一提,表哥便记在心上,还帮她做了出来。 前世自己执念于兄长们为何不喜欢自己,只喜欢商云柔,却忘记了身边那些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这一世她不会再这般愚蠢了。 来到前院,看到端坐在正堂内的齐言玉,商时鸢眼圈兀地一红。 沈氏全族被皇帝流放,就连嫁出去的姨母一家也没能避免,表哥这样温润如玉,文采斐然的君子,前途本该一片光明,却惨死在流放路上,被野兽分尸。 “小阿鸢这眼睛怎么红了?” 齐言玉听到脚步声,便连忙侧眸看过来,便见商时鸢双眼红红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她眼神沉重的很。 商时鸢往前两步,扑入齐言玉怀中,“好想表哥。” 这一句思念,还有那红彤彤的眼,齐言玉一颗心要软化了,同时心尖又酸涩的紧,他没看护好表妹,让她受了委屈。 “怪表哥,怪表哥没有常常入京来看阿鸢,阿鸢想怎么罚都成。” 齐言玉伸手去捏商时鸢的脸,小姑娘的脸软乎乎的,垂眼,目光落在她手腕处,“给表哥看看伤口如何了?” 第13章 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商时鸢把手藏到身后,“表哥别担心,伤口都好了。” 齐言玉却有些强硬地握住她手臂,手臂上还是红肿的一圈,没能完全消退。 “姨母,阿鸢受伤这事,就这样不追究了吗?”一贯温润的齐言玉,此刻一张脸冷着,面色难看的很。 “商璟商云宗两人我都打过了,太子殿下动不得,商云柔毕竟不是我亲生,还被我那两个无脑的蠢货儿子护着。” 沈醉之每每想到此处,就如鲠在喉,她想不明白,自己的两个儿子怎能如此偏心,处处维护商云柔。 至于侯爷,她提起要给阿鸢做主,商昌河便会用——她不是没死来搪塞。 沈醉之对这一家子的人都失望的很。 “姨母信中所言,若不是临安王带阿鸢回京,还不知道阿鸢能不能保住性命,此事绝不能这样轻飘飘带过!”齐言玉提起此事便一脸怒容。 “太子殿下身为阿鸢的未婚夫,却将她弃在崖底不顾,带别的女子回京,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齐言玉说罢,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他忙看向商时鸢,怕她心中难受,毕竟商时鸢对太子的感情,他们这些亲人都是看在眼中的。 但太子着实不是值得托付之人。 “表哥说的对,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对上齐言玉的目光,商时鸢眼神坚定,“我一定会尽快退掉与太子这门婚事。” “不再让娘亲和表哥担心。” “阿鸢,你……”齐言玉愣住,不明所以地看沈醉之,“姨母,阿鸢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在沈醉之爱怜的目光下,商时鸢弯唇笑道,“表哥,我没有受刺激,只是想通了,热脸贴冷屁股也贴够了,既然太子心悦商云柔,那我继续阻拦在两人中间毫无意义。” 沈醉之知道商时鸢如今的想法,她松口气,但她了解皇后,如今唯一担心的便是皇后不同意。 皇后将商时鸢当做自己未来的儿媳看,甚至已经认定她的身份,两人只差一场大婚。 齐言玉看了眼沈醉之,便知她心中担忧,他沉默片刻,“外祖父有功在身,若阿鸢想退婚,请外祖父去皇帝面前求一道退婚旨意,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表哥。”商时鸢明白表哥是为她着想,但退婚而已,还不用劳累外祖父,他如今上了年纪,该好好修养,商时鸢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劳烦外祖父,“我有法子能让皇后同意退婚,表哥不必为阿鸢担忧。” 齐言玉惊奇看她,“你有法子?” “对,表哥信我吗?” “我自然是信你。”齐言玉看出商时鸢眼底的坚定,他没再多言,那就让阿鸢先试一试,若不行他们再出手,总之这婚是退定了。 “你还有一个月便要从盛庭书院结业,这桐烟徽墨送给你,外头不好买,我跟外祖父学着做的,不知用起来如何,往后可要认真习字,外祖父说,你这丫头有些文采,就是这一手字没有得他真传,若能好好习字,也算得上是大盛数一数二的才女。” 商时鸢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的字也没那么难看,只是相比较如今极受吹捧的娟秀小楷潦草几许。 她接过墨盒,打开一看,便见其中躺着一块极其稀有的桐烟徽墨,这可是表哥亲手给她做的,外头买都买不到。 “多谢表哥!结业考试我定考出一个好成绩,不让你们失望!” 齐言玉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的,顿觉这些时日点灯熬油做这桐烟徽墨没白费。 阿鸢开心便好。 - 修养身子的几日,沈醉之想带商时鸢去上门拜谢顾裴策,但顾裴策受了伤不见客,此事只能暂且作罢。 商时鸢恢复差不多,这才去了书院。 “你们快看!商时鸢来了!” “她竟还有脸来书院?我若是她,就待在家里整日以泪洗面,这样退婚时太子殿下或许不会那么狠绝!” “真没见过她这般不要脸皮的女子,太子都明言不喜欢她了,还要死皮赖脸缠着,不就仗着皇后宠爱她?若没有皇后,就她那教养素质,还太子妃?恐怕连一门正经婚事都许不下!” 商时鸢刚到书院,便听到那些世家贵女们嘴中的讥讽嘲笑。 她目光倏地定格在一位女子身上,余瑶,爹爹是工部侍郎,家中庶女,身份卑微,嫉妒心极强,与商云柔臭味相投,是商云柔最忠实的狗腿。 每次书院内有人讥讽嘲笑她,都是由余瑶带头。 “你们不要太过分,当初及笄礼是我家小姐主动提的退婚!”秋月突然伸出双臂,拦在商时鸢的身前,一脸不满地替她解释。 这不说还好,一说那些嘲笑声更加肆意。 “主动退婚还不是为了让皇后娘娘心疼,都是姑娘家,以为我们不懂你家小姐究竟怎么想的?” 商时鸢轻扫了秋月一眼,背主的东西,真喜欢替商云柔卖命,“滚。” 商时鸢没给秋月好脸色,直接下令让她滚。 秋月脸色微白,抬手便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小姐,是奴婢多嘴。” “商时鸢,你也太嚣张跋扈了!你的婢女是帮你解释,你不领情还让她滚,有你这种主子真是倒霉!”开口之人乃定国侯府嫡女苏温颜。 与商时鸢她爹商昌河这个没实权的淮南侯不同,定国侯乃朝中重臣,国之栋梁。 苏温颜自小被娇宠长大,是定国侯的掌上明珠,身为武将世家的嫡女,苏温颜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动手,她身手不错,但脑子不太好使。 这样武力强劲,好糊弄,身份背景过硬的人,若属于自己阵营,那可是天大的助力。 商时鸢与苏温颜视线相撞,“你的意思是,我做的不对?” 苏温颜抬眸,眼神威胁,“难道你做的对?跟你的婢女道歉!” 商时鸢却弯唇,“好啊,想让我跟她道歉,咱们打个赌。” 苏温颜微怔,“什么赌?” 商时鸢主动上前,抵在苏温颜耳边低语几句。 苏温颜听完皱眉,“你胡说,她怎么会是这种人?” “你且等着。” 第14章 抢表哥送的墨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不知商时鸢与苏温颜说了什么,全都好奇地盯着,余瑶心中有些不满,她还想看商时鸢跟苏温颜打起来呢,怎么两人这就平息了? 正想着,商云柔带着人进来,她与商时鸢不在一个学堂,但她却常常来这里找商时鸢,恨不得长在商时鸢身边。 “姐姐!”商云柔进来后便一脸欣喜地走向商时鸢,“你能来书院真是太好了。” 面对商云柔欢快的语调,商时鸢理都不理,她自顾自坐到蒲团上,将表哥送给她的桐烟徽墨拿出来,明晃晃跟琥珀道,“小心些用。” “姐姐,这是桐烟徽墨吗?”商云柔想到秋月暗中跟她传的消息,一双眼紧紧盯着那块墨,“桐烟徽墨这样好的东西,姐姐是从哪里得来的?” 商时鸢继续不理会商云柔。 商云柔眼馋的紧,她看商时鸢似乎不怎么在意,便自顾自伸出手去拿那块墨,“反正姐姐也不喜欢习字,不如就把这桐烟徽墨送给我用,你用寻常的墨也一样写。” 她字写的漂亮,平日习字多,这样好的墨,理应她来用。 至于商时鸢,这桐烟徽墨给她都暴殄天物了! “啪!” 不等商云柔将墨块取走,苏温颜就捏起她手中的紫毫笔,用笔杆狠狠敲在商云柔手背上。 “这是商时鸢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这还是人家表哥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是送商时鸢的,你倒是真有脸来抢!” 苏温颜这态度看的商云柔不明就里。 她又没招惹苏温颜,苏温颜多管什么闲事? “你这婢女竟然真的是个叛徒!这墨块上面又没写是桐烟徽墨,墨块都长一个样,商云柔怎么就知道它是桐烟徽墨?” 苏温颜怒瞪秋月一眼,亏她方才还为她主持公道,“你这个婢女伺候着你,却把你的消息全都告诉商云柔,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要我说就该浸猪笼去!” 苏温颜果然没有让商时鸢失望,理清楚思绪后,如吞了炮仗一样,小嘴叭叭不停为商时鸢打抱不平。 方才商时鸢与她打的赌便是商云柔能一眼认出这块墨,因为她的婢女提前告诉过商云柔,还说这墨是她表哥亲手做的,点灯熬油才做出这么一块,并且笃定商云柔一定会抢了去。 苏温颜还不信,觉得商云柔一向温婉大方,怎会做出这种事。 如今她先入为主知道这墨块是齐言玉辛苦所做,只为送商时鸢,便会下意识站在商时鸢的角度想。 所以商云柔一要墨块,她就想到她家中那个伪善的庶姐,装委屈装大度,让她被爹爹罚过很多次! 此刻,苏温颜觉得自己与商时鸢简直同命相连。 “秋月,你明知京城中人觉得我主动退婚是在以退为进,你还故作为我解释让众人嘲笑我更甚,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不曾想你竟然安着这样的心!” “今日我在此说清,这次退婚,我没有半点以退为进的想法,只想成全太子跟妹妹!” 秋月吓得脸色煞白,她只是如往常一样,在关键时候说句话,怎么今日商时鸢脑子就这么清楚,一下子看穿她的真实目的了? “咦……!你这婢女心思真是歹毒!我方才还以为她是好心,没想到她竟打得是这种主意!黑心肝的东西,浸猪笼浸猪笼!” “多谢苏小姐主持正义,这种人万万不能留在身边,既然她甘愿为妹妹做事,往后就去妹妹院中。” 苏温颜一怔,旋即惊讶看商时鸢,“这就没了?她背叛你!” 商时鸢落寞垂泪,“毕竟是妹妹想要的人,我总不能下手太狠,到时候爹爹和兄长们又要怪罪我刁蛮跋扈了。” 苏温颜一把握紧商时鸢的手,“商时鸢,你真善良。” “你家里的事我管不着,往后在书院,谁敢欺负你,我打断她的腿!” 苏温颜说这话时,凶神恶煞瞪了余瑶一眼,余瑶身子一哆嗦,她连忙走到商时鸢身后去。 “姐姐,我问秋月关于你的事,是真的想与你交好,你误会我了。” 商云柔抬袖,似是又要落泪。 “那桐烟徽墨是表哥送的,表哥只送了你没送我,我只是想试一试,我以为从小到大这种好东西姐姐用的多了,便不值得稀奇,所以才自作主张,都怪我没提前问姐姐的意思……” “柔儿说的不错,商大小姐那一手字堪比狗爬,再好的墨到你手里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柔儿用,你们平日苛待柔儿也就罢了,如今一块墨都不愿意给她,真是偏心!” 在余瑶跟商云柔嘴中,不占理也能委屈地占理。 可惜如今的商时鸢不吃这一套,她冷笑一声,轻蔑扫一眼余瑶,“我的字再难看,这块墨也是表哥亲手做来送给我的,难道就因为我字丑,就不配用这样好的墨?难道就因为这些世家小姐公子们读书不好,就不配来盛庭书院听夫子授课?” 商时鸢这一说,戳中不少世家公子小姐的心窝窝子。 尤其是苏温颜,她脑子不好使,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当即便撸起袖子,一把拽住余瑶的手腕,“你在讥讽本小姐是不是?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瞧不起本姑娘,看我今天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周围不少身份尊贵的公子们也叫嚷道,“苏小姐说的不错!我们就不配来盛庭书院读书了?” 商云柔没见过这个阵仗,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瑶儿、瑶儿她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她就是这个意思!还有你商云柔,你又不是我们学堂的人,每天巴巴儿地往这里跑什么?准备抢商时鸢的墨还是砚台?下次是不是就要来抢墨笔了?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女子!” 苏温颜直接把商云柔和余瑶几人全都轰出学堂去。 等把人轰出去,她雄赳赳气昂昂回来,走到商时鸢身前,拂了拂衣袖,一脸深藏功与名的小表情。 商时鸢失笑,她神色认真,“苏姑娘,今日多谢你帮我。” 商时鸢说着,委委屈屈道,“若不是苏姑娘英明大义,我这块墨可能真的要被妹妹抢走了,她一贯喜欢抢我的东西。” 英明大义几个字可把苏温颜哄得身心舒畅,她拍拍胸脯,“往后有我在,她休想抢你东西!呸!没脸没皮的东西,什么都抢,连男人都抢……” 第15章 这上等的墨你用的明白吗 苏温颜这会儿脑子转明白了,这太子原本是商时鸢的未婚夫,如今却一心只有商云柔,这不就是连男人都要抢! 好不要脸! 浸猪笼浸猪笼! 这种女子就该浸猪笼! 很快,夫子便来学堂内授课。 商时鸢她们这些女子在书院,不仅要听夫子们授课,学习诗词歌赋,还要学琴棋书画,连骑射功夫都要练一练。 给商时鸢授课的夫子姓宋。 宋夫子同时在商时鸢和商云柔所在学堂授课,相比较听课不认真,三心二意的商时鸢,宋夫子更喜欢商云柔。 商云柔哭哭啼啼回学堂的路上见到夫子,将事情添油加醋这一说,宋夫子本就对商时鸢有意见,如今更是不待见的很。 “这样上乘的桐烟徽墨,你用的明白吗?”宋夫子一见商时鸢,便冷嘲热讽。 商时鸢起身,恭恭敬敬,“回禀夫子,就算学生用不明白,也是表哥辛苦为学生所做。” “哼。”宋夫子只觉得商时鸢是在狡辩,“你们家倒是沆瀣一气,从上到下都偏心地如此明晃晃。” 这是在讽刺表哥只给商时鸢准备桐烟徽墨,不给商云柔准备。 “夫子是在骂外祖父吗?我会如实把夫子的话带给外祖父,让外祖父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疼爱自己的亲外孙女是否有错。” 商时鸢这话一出,苏温颜顿时拍桌喊道,“阿鸢的表哥是她的表哥,又不是商云柔的,只疼爱阿鸢有问题吗?夫子,你现在是为了商云柔是非不分了吗?” “你——!” 被苏温颜指着鼻子质问,宋夫子的脸色难看无比。 他甩下手中书册,扭头要走,像是被气得不轻,结果被苏温颜叫住,“夫子站住!我爹每年往书院送那么多银子,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教导我们,你跑什么?你跑了我的学业怎么办?” “你、你!” 宋夫子快要被苏温颜气疯了。 但苏温颜说的没错,他每个月的束修还是这些人的爹娘发的。 宋夫子心里那个气,但又不敢得罪苏温颜,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气开始授课。 商时鸢回眸,看向冲她挑眉的苏温颜,一双眼亮晶晶满是崇拜之情,“温颜,你真厉害!” 这样的眼神苏温颜极其受用,嘚瑟地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手握成拳敲敲自己胸口,低声道,“以后包在我身上!” 夫子授课结束已经是晌午。 书院的学子们都在膳厅内用膳,以往商时鸢要么独来独往,要么被商云柔缠着,今日夫子一走,苏温颜便凑了上来,“阿鸢,咱们一起去用膳!” 商时鸢弯了弯眸,“好。” 还别说,跟苏温颜这样的人相处,不用费尽心思去猜她的真实目的,倒也轻松自在。 “阿鸢,下午要去骑射场,我好激动!”苏温颜最期待的,就是每三日一次的骑射训练。 “不过咱们的骑射师傅找到了吗?”之前那位骑射师傅进了军营,骑射已经许久不曾练过。 “好像找到了。” 若新的骑射师傅是顾裴策,恐怕书院内早就传开了,如今却没什么动静,想必不是他。 商时鸢叹口气,顾裴策这样运筹帷幄的人,怎会听信她一个小姑娘所言?他肯定有他的打算。 用完膳后,歇息了半个时辰,众人便三三两两前去骑射场。 晌午的日头有些毒辣,琥珀撑着伞,帮商时鸢遮挡头顶的日光。 骑射场内,盛庭书院祭酒也在。 商时鸢颇为惊奇,“怎么祭酒也来了?” 苏温颜伸长脖子去看,“咱们走近些。” 大盛重文轻武,即便书院有规定三日一次骑射训练,也有很多世家贵女少爷们不愿意前来,他们觉得习武之人都是无脑匹夫,只愿玩弄诗词歌赋。 但若不按照书院规定完成骑射训练,便对结业有影响,因此哪怕商时鸢的身子骨一般,对骑射也没那么感兴趣,还是每次都会来。 “都往前些,这位是咱们书院新来的骑射师傅。” 祭酒垂首,恭恭敬敬将人请了出来。 商时鸢对骑射师傅是谁不怎么在意,只要不是顾裴策,在她心里都一样…… 正想着,便听一道熟悉沉冷的嗓音响起,“往后你们的骑射训练,由本王监督。” 商时鸢原地低垂着的脑袋,蹭的抬了起来。 她清亮亮的眸子闪烁着熠熠光泽,顾裴策! 他竟然来了! 他不是不愿意来吗? 顾裴策在开口的刹那,目光便落在商时鸢的身上,话落,便见小姑娘抬起那双亮晶晶的眼,眼底满是欣喜期待,还有疑惑,迫不及待想同他说话,却又注意到场合,矜持抿唇,收敛眼底情绪。 克制住情绪后,只有那忍不住上翘的唇角,暴露出她心中想法。 顾裴策眸微垂,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一贯这样喜形于色吗? 周围的世家贵女们则全然没有商时鸢的欣喜,他们瞧见顾裴策的刹那,脸色都白了。 顾裴策在军中是如何训练那些士兵们的,她们都曾听过,眼下一个个怕的腿都在发抖,王爷不会用那样的手段也训练他们吗? “本王对你们要求不高,一个月后考核,能达到本王要求,便视为合格。” “那些想通过家中权势达成目标之人,提前说清楚,这招在本王此处行不通。” 短短两句,在场的世家贵女们心中一阵哀嚎。 临安王的要求,谁知道临安王的要求是什么啊…… 正想着,便见一身着劲装的女子出现,她牵着一匹骏马,在顾裴策一声令下,利落干脆地翻身上马。 马蹄高高扬起,马背上的女子拉长手中弓箭,对准靶子中心稳稳射了出去。 “正中靶心!” 缙云守在靶子旁边,看到这一箭射中靶心,高声道。 “这就是本王的要求。” 在场众人都傻了眼,一个月练成这样,他们又不是要上战场,为何要求这么高啊! 但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骑射师傅可是临安王。 商时鸢和苏温颜一起去换了骑射的劲装,出来时刚好看到余瑶阴恻恻盯着两人。 “你看什么?!”苏温颜看到余瑶这眼神,恶狠狠瞪回去,“再看眼珠子给你剜出来!” 第16章 柔儿,孤教你骑马 余瑶连忙带着人走了。 骑射训练开始,商时鸢先去练握弓的姿势,她们之前也跟着师傅学过,只是学得效果一般,顾裴策全都不满意,让她们从最简单的开始练。 “手放松,自然往前。” 顾裴策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他正沉着脸盯着一位散漫的公子哥,看他的手臂软绵绵跟抬不起来一样,当即抬脚踹在他的小腿上,“身为男子,这点力气都没有,不如净了身去宫里当太监。” 那公子哥被羞辱地脸色涨红。 “等哪日敌国打入京城,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些人的无能程度远超出顾裴策意料之外,自己在战场上拼死搏杀,就是为了护着这群废物,当真可笑至极。 商时鸢听到顾裴策的声音,莫名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将弓拉开,手臂上力气却小,瞄不准靶心。 “别分神。” 耳畔声音骤然响起,商时鸢眼睫微微一颤。 顾裴策身形高大,他微微俯身,手指落在商时鸢手臂一侧,帮她对准靶心。 高大的身躯几乎笼罩住怀中瘦小的商时鸢,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手臂放松,你太紧张了。” 近在咫尺的低沉嗓音,像是敲击在商时鸢心尖上。 “别犹豫,放箭。” 随着顾裴策一声令下,商时鸢倏地放了箭。 “不错,没脱靶。”顾裴策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靶子,难得赞赏商时鸢一句。 商时鸢重重松了一口气,“多谢王爷。” - 与此同时,书院另一处。 僻静无人的六角亭内,被商时鸢抛弃的秋月跪在地上,双眼含泪,“二小姐,都怪奴婢,是奴婢太不小心才被大小姐抓到把柄。” “大小姐以前很好糊弄的,奴婢如今日这般也不会被发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大小姐竟然看穿……” 商云柔是试探过商时鸢的,她还是以前那副蠢模样,这秋月不过是为自己狡辩。 商云柔气得脸色阴沉,抬脚便踹了秋月一眼,“不过是你自己懈怠没本事,还敢为自己狡辩!” “连商时鸢那样的蠢货都玩不过,我要你有何用处!” 秋月被商云柔这一脚踹倒在地上,半晌没能回神。 商云柔如今变得越发陌生,明明最开始,她是那么温柔,她会在春花秋月被管家惩治之后,不顾身份牵着她们的手,给她们上药。 她还说,“在我心中没有什么主子与下人的分别,人人平等,你们不是下人,是我商云柔的朋友。” “只要我在侯府内稳住脚跟,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们饿着。” “朋友该互帮互助,你们帮我盯着商时鸢,以后我不会亏待你们。” 若不是商云柔真心相待,她跟春花又如何会背叛商时鸢为她做事? 但如今的商云柔却动辄打骂,完全不是以前那个口口声声说人人平等,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做下人来看待的商云柔了。 “商时鸢就算生气也好哄的很,你跪在她院子面前,跪上三日,她就心软原谅你了,沈醉之肯定也不想自己的女儿传出苛待下人的坏名声去。” 秋月眼神微微黯淡,“是。” “这样还不够。”商云柔幽幽盯着秋月的脸,突然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对着秋月的脸便狠狠划了一道。 秋月脸上当场一道血痕,鲜血沿着伤口流淌下来,她疼的尖叫一声,“二、二小姐!” 商云柔满意地弯唇,“这样跪在她面前求,到时候谣言四起,我看商时鸢还如何把你赶出瑶光院!” 秋月捂着脸上的伤口,疼的浑身都在颤抖,看向商云柔的眼神陌生又惊恐。 她忍着疼,声音发颤,“奴婢谨遵二小姐吩咐。” “太子在何处?” “回禀二小姐,太子方才去了骑射场。” “那咱们也去。”商云柔起身,没理会手指缝间流出鲜血的秋月。 余瑶应该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安排好了…… - 骑射场。 傅世安骑射不错,且他与顾裴策是死敌,便没跟着顾裴策练。 商云柔来寻他时,傅世安正坐在凉亭下用茶。 “世安哥哥!”商云柔软着嗓子走近,“柔儿也想练骑射,但临安王好像与妹妹私交甚好,想必他不愿教柔儿,世安哥哥能教柔儿骑射吗?” 私交甚好。 这几个字让傅世安心中十分不悦。 他看商时鸢就是故意的,明知顾裴策是他的死敌,还故意接近顾裴策,就是为了让他心中气恼,因此注意到她。 商时鸢果真如柔儿所言,心机深沉,这种女子,他傅世安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娶! “那孤教你。” “多谢世安哥哥!”商云柔一双眼亮起来,商时鸢想在她面前逞一时口舌之快,让她赢。 她要抢商时鸢的气运,最要紧的可不是那些口舌之快,而是能给她助力的兄长和太子殿下。 只要她牢牢握住傅世安的心,商时鸢这辈子就不可能过得比她好。 她这种蠢货,凭什么能得到主角气运? 这样好的东西,应该是属于她的! 大庭广众之下,傅世安毫不避讳,牵着商云柔的手便入了骑射场。 傅世安的贴身太监牵着马过来,傅世安翻身上马,朝着商云柔伸出手,“柔儿,孤教你骑马。” 商云柔满脸娇羞将手递给傅世安。 商时鸢这边,顾裴策下令让她跟苏温颜一起去马背上找找感觉。 上次骑马还是坐在顾裴策的身后,有他在前头,商时鸢没那么怕,眼下独自一人,她心中有些紧张。 “牵住缰绳,腿放松。”顾裴策走在商时鸢跟苏温颜的马中间。 不远处,傅世安拉紧缰绳,“驾——!” 伴随着商云柔的惊呼,两人在骑射场内肆无忌惮疾驰起来。 “世安哥哥!我好怕!”商云柔惊呼一声,傅世安当即低声安抚道,“别怕,孤就在你身后。” 第17章 不要命了? 周遭众人瞧着这一幕,纷纷皱紧眉头。 低头窃窃私语道,“这商家二小姐怎么如此疯癫?王爷正教我们学骑射呢,她偏要带着太子来添乱。” “谁知道呢,太子也是宠她,竟这般无底线纵容。” 商时鸢并未理会太子跟商云柔,她只想尽快学会骑马,这样往后若有需要不求人。 她凝神屏息,认真听顾裴策所言。 就在这时,傅世安驾马贴着商时鸢的马一侧飞奔而去,商时鸢身下原本乖巧温顺的马儿,不知怎的竟突然扬起前蹄,失控般朝前冲去——! “啊!”商时鸢低呼一声,忙按照顾裴策教地拉紧缰绳。 “阿鸢!”苏温颜见状,刚要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去救商时鸢,便见一道黑色身影先她一步冲去。 身下的马儿彻底失控,跑得越发的快,商时鸢脑海中倏地浮现出余瑶那阴恻恻的神情,这马被人动了手脚。 否则怎么就那么巧,太子和商云柔也来了骑射场,她的马就失控了…… 商云柔的目的是什么? 商时鸢一边稳住心神,一边在心头猜想。 她寻好时机,看到前面那处草丛后,松开缰绳朝着草丛上扑去。 滚落在草丛上,总比从马背上颠下来要好得多。 商时鸢闭上眼睛,都做好了要摔得浑身剧痛的准备,一道身影快她一步倒在草丛上。 跌落的那一刻,低沉熟悉的闷哼声响起。 商时鸢:“?” 睁开眼,便看到顾裴策眉头皱紧,“不要命了?” 敢从失控的马背上往下跳,也不怕摔断腿。 此处已经到骑射场边缘,与那些人离得远,他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商时鸢伏在顾裴策胸口,“我、我提前盘算过,这里有草丛,摔也不会摔得太疼。” 顾裴策沉声,“若草丛里有荆棘呢?” 商时鸢:“……” 她无言以对,却在心中默默腹诽,总比被从马背上颠下来,滚落在坚硬的石块上好的多。 “还不起?准备在本王身上睡一觉?” 商时鸢小脸顿时红了,她手忙脚乱从他怀中起来,“多、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阿鸢!阿鸢!你没事!” 商时鸢刚站起身,便看苏温颜骑着马从远处追来,眼底满是担忧。 商时鸢摇头,“你放心,我没事。” “先回去。”回去就知道商云柔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了。 商时鸢和苏温颜跟在顾裴策身后回来,刚走近便听有贵女正不可思议道,“原来如此!我就说那商时鸢是以退为进!看到太子跟柔儿同骑一匹马就这么失控,心里都快要嫉妒地发疯了!” “就这样还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太子,其实在意的不得了!” “可惜人家太子根本就看不上她,她再怎么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在太子面前都如小丑一般。” 商时鸢:“……” 这便是她们的目的。 真是可笑,只能说商云柔惯会拿捏傅世安心思,知道傅世安最厌烦她死缠烂打,这一招下来,傅世安肯定更加坚定自己对他感情深厚,一切都是在欲擒故纵,与她取消婚约的心思更加坚定。 商时鸢轻扫了一眼快步朝她走来的商云柔,她满眼担心,“姐姐,你没事?都怪我,若不是我要缠着世安哥哥学骑马,便不会害得阿姐的马受惊,都怪我……” 商时鸢唇角弧度讥讽,“我的马受惊,跟你有什么关系?” 商云柔欲言又止,看了眼周围那些世家贵女们,似乎不知该如何说。 “商时鸢,你若心中有太子,就明明白白跟以前那样表明心意呗,这会儿遮遮掩掩,欲擒故纵的,让人看了笑话。” “太子不过是带着云柔同骑一匹马,你就失控成这样,真正的心思是遮掩不住的……” “肃静!”贵女们掩唇讥笑商时鸢之际,顾裴策沉着脸下令。 “王爷,查清楚了。”缙云牵着安抚下来的马上前,“这马的前蹄刺入了一根银针,还被下了使其兴奋的药。” 缙云这话,直接让在场的贵女们全都怔住。 马不是因为商时鸢才失了控? “一群三言两语便被挑唆的蠢货。”顾裴策眸光轻蔑扫了眼那些议论的贵女们。 “谁动的手脚?” 顾裴策那冷冽黑眸骤然落向商云柔,“方才太子殿下和商二小姐一接近,马儿就失了控。” 商时鸢紧紧盯着商云柔,给马下的药应该是余瑶的手笔。 商云柔为了营造自己跟太子刚过去,商时鸢就失控的假象,在靠近时往马蹄下扔了银针。 迎上顾裴策的眼神,商云柔脸色霎时一白,她躲在傅世安身后,“不是,此事与我无关!” “将此事上报给祭酒,涉及贵女性命,交由大理寺查案,必须要个说法。” 顾裴策半点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甚至要让大理寺来查案,听到这话,商云柔彻底慌了。 她这样的手段,在商时鸢面前糊弄糊弄可以,但若是大理寺一插手,她就完了。 商云柔拽住傅世安的衣袖,一双眼含泪,祈求道,“世安哥哥,真的不是我,若是大理寺来查案,不论到时候真相如何,世家贵女被迫搅入这案子中,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商云柔似是接受不了,梨花带雨哭了起来。 傅世安本就厌烦顾裴策,如今顾裴策小题大做,在他看来就是故意找自己不痛快。 “临安王,不过是件小事,商大小姐又没事,有必要这样兴师动众吗?” 傅世安看向商时鸢,“商时鸢,你若再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引起孤的注意,孤定会去父皇面前求一道退婚旨意!” 商时鸢差点被气笑了。 都这种时候,傅世安还觉得自己对他死心塌地。 不愧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太子殿下,当真是自信的紧。 商时鸢彻底忍不了了,“太子殿下请便,臣女巴不得立刻跟您取消婚约,免得再被揣测成为了男人不择手段,神志不清的女人!” “我商时鸢一贯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说了这门婚事作罢,便一定会作罢,太子若是有本事,就去哄得皇后娘娘同意取消婚事,别整日在臣女面前为难我这个小女子!” 第18章 别在我面前装 商时鸢的话说的无情,那眼底是恨不得跟太子撇得一干二净的厌烦。 傅世安撞入她眼底,心头一股燥意,“你——!” “今日之事若不是王爷,臣女从马背上跌下,不是毁容就是断腿,这是小题大做;当日坠崖,臣女把太子和妹妹背上山,你们却弃我不顾一同回京,这也是小题大做,臣女竟是不知,在太子殿下的口中,别人的性命都是小题大做!” 商时鸢掷地有声。 周围不知当日坠崖真相的众人,听商时鸢说起坠崖后弃她不顾,全都傻了眼。 竟然还有这等事! 太子殿下就算再怎么厌烦商时鸢,也不能这般忘恩负义。 还有这商云柔,不是商时鸢的妹妹吗,怎么还见死不救? 众人看向两人的眼神纷纷变了起来。 商云柔听商时鸢又提起坠崖之事,她揪紧帕子,都过去的事情了商时鸢怎么还提?没完没了了是! “姐姐,那日我跟太子真的不知道姐姐在崖底,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不会不管姐姐的!” 商云柔又要委屈落泪,商时鸢突然逼近她,一双眼直勾勾瞪着她,“你知道!我救你上去时,你是清醒的!” “商云柔,别在我面前装。” “我商时鸢什么性子,你心里清楚的很,在此之前我对你有多好,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 这话不假,商时鸢以前对商云柔是言听计从。 书院里的人都说,只有商云柔能压得住这个无法无天的跋扈大小姐。 商云柔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 顾裴策双手环胸,斜靠在廊柱上,望着商时鸢那倔强的背影,他微微挑眉。 这商时鸢倒是有点意思。 京城内都传她跋扈蠢笨,如今瞧来并非如此。 “以前的事本王管不着,但今日有人胆敢谋害贵女性命,本王绝不姑息!” 顾裴策眼神极为冷冽,周身那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和狠戾,令人不寒而栗。 在场没人再敢多言。 傅世安还沉浸在方才商时鸢的话中。 这时,祭酒和大理寺的人过来。 顾裴策毫不犹豫将马交给大理寺,“这件事必须水落石出。” “目前最可疑的便是商二小姐。” 大理寺的人上前,“商二小姐,请随我们走一趟。” 商云柔惊慌失措地拽住太子衣裳,“世安哥哥!你救救我!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傅世安恍然回神,想开口却听大理寺的人道,“太子殿下,臣秉公办案,还请太子配合。” 大盛的大理寺,只听命于皇帝。 商云柔心乱如麻,她瞪了一眼人群中的余瑶。 余瑶呼吸一紧,她心尖颤了颤,看出商云柔眼底的威胁。 犹豫片刻,余瑶冲上前,“是我做的!与商二小姐没有任何关系,是我看不惯商时鸢,想看她出丑!” 傅世安缓过神来,将商云柔护在身后,“既然她已经承认,此事跟柔儿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大理寺还不把人带走审问。” 大理寺的人犹豫片刻,上前将余瑶带走。 贵女入大理寺对名声没有好处,余瑶还是个庶女,她爹工部侍郎余大人一贯在意脸面,往后这余瑶想再来书院读书都难。 祭酒来后,平复众人情绪,骑射场的人基本都散了。 商时鸢走到顾裴策身前,她福身行礼,“王爷又救了小女一次,多谢王爷。” “又?”一旁的苏温颜疑惑地凑上前,“阿鸢,之前王爷救过你吗?” 商时鸢点头,“那日被扔在荒山,若不是王爷恰巧路过,我恐怕早就没了命。” 苏温颜听商时鸢这么一说,气得当即攥紧拳头,“这商云柔真不是个东西!把你一个小姑娘孤身扔在那种地方,心狠手辣!” “阿鸢,你听我的,把太子抢过来!别让她得逞!” 商时鸢失笑,看着愤愤的苏温颜,“我是不想她得逞,但我也不想委屈了自己,跟傅世安那种男人在一起,我怕恶心的整夜睡不着觉。” 苏温颜谨慎四下打量,“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太子再怎么说也是储君!” 商时鸢弯唇,笑意璀璨,“这里没有外人。” 苏温颜怔怔看向顾裴策,眼珠子骨碌碌转起来,她撞了撞商时鸢胳膊肘,小声问,“你跟王爷关系这般要好吗?” 商时鸢重重点头,抬起明亮眸子,“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关系自然要好!” 苏温颜似懂非懂点头。 商时鸢又上前去,“王爷若不忙的话,可去侯府一坐,娘亲一直想当面感谢王爷对小女的恩情。” 话落,还以为顾裴策如以往那样拒绝。 谁知却见顾裴策轻甩衣袖,“好。” 商时鸢:哎?同意了? “身上衣裳破了,去换掉。”商时鸢正揣测顾裴策怎么突然同意了,顾裴策落下这话便转身离开。 “咱们去换衣裳。” 身上这骑射的劲装破了,回头要让娘亲帮她置办一身新的。 商时鸢准备跟苏温颜一起离开时,一女子突然拦在两人身前,“商姑娘,请随属下去青岩阁。” 商时鸢:“?” “王爷交代,是他今日看管不周,命属下去买了套新的骑射服送给商姑娘,以此赔罪。” “王爷不必如此客气。”商时鸢没觉得此事跟顾裴策有关,自然怪不到他头上去。 “还请姑娘随属下去一趟,否则属下不好跟王爷交代。” 眼前这女子说话一板一眼,想必是对主子言听计从那种。 商时鸢便随她一起去青岩阁,“温颜,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青岩阁。 “属下缙灵。”缙灵走在前头为商时鸢指路,同时跟她说自己的名字。 “我家主子很少如今日这般好脾气。”踏入青岩阁内,缙灵扭头跟商时鸢说。 商时鸢想到前世与顾裴策相处那段时日,他瞧着便不好接近,整日冷着一张脸,恍如冷面煞神。 那时商时鸢确实怕极了他。 但如今她对顾裴策只有感激,再无半点恐惧。 缙灵将买好的骑射服抱起来,“姑娘可要试试?” 商时鸢摸了摸,这骑射服是上好的料子,且胸口还有一片软甲。 “这软甲是王爷特意吩咐,望商姑娘往后别再受伤,就算受伤也有护身的东西。” 第19章 嘴倒是挺甜 商时鸢微抬起眸,“多谢王爷。” “王爷真是思虑得当。” “我就知道,王爷这般俊美如谪仙的人儿肯定有一副好心肠!否则也不会接连救我两次!” 商时嫣一本正经拍着顾裴策的马屁,缙灵眼角微微抽搐两下,疑惑地看一眼商时鸢,又垂眼盯着怀中抱着的骑射服,商时鸢说的王爷,跟她家主子是同一个? “衣裳就不必试了,温颜还在等我,我先回了,替我谢谢你家王爷。” 缙灵看商时鸢抱起骑射服便离开,本想带她来青岩阁试试合不合身,既然她不想试便罢了。 往后若不合身,她再准备一套就是。 能让王爷这般上心的女子,这倒是头一个。 商时鸢走后不久,顾裴策一身劲装回到青岩阁。 男子身形修长,一袭黑衣,墨发高束,模样确实如商时鸢所言,俊美如谪仙,只是那双黑眸中沁着一层寒意,令人不敢接近。 “王爷。” 缙灵上前,将商时鸢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全都说给顾裴策。 顾裴策正在解手腕上缠绕的束带,听到这话,眸光微顿,“她说的?” 缙灵点头。 顾裴策微微挑眉,“嘴倒是挺甜。” “收拾收拾,下学去淮南侯府。” - 书院下学后。 商时鸢先坐商府马车回府。 刚回到侯府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便见商昌河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院子中。 “进来。”商昌河表情十分难看。 等商时鸢踏入府内,商昌河突然抡起手中的板子—— “谁允许你在书院败坏你妹妹名声的?你明知她在这府上过的有多艰难,你从小金尊玉贵长大,你妹妹却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回府你还不愿意放过她?处处为难陷害,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 那板子快要落在商时鸢身上时,她避开来,旋即听到沈醉之急匆匆的声音,“你打阿鸢做什么!” 商昌河见沈醉之过来,将眼底的阴狠收起来几分,“你问问她今日在书院做了什么!” 沈醉之一把将商时鸢护在怀中,没理会商昌河的话,仔细检查她的手臂,“疼不疼?” 商时鸢摇头,小声道,“娘亲放心,我没被打到。” 沈醉之将人拽到自己身上,“无论她在书院做什么,夫君都没理由动手!阿鸢本就坠崖,身上的伤刚好,夫君这板子若落下去,她旧伤复发怎么办?” “她整日就会在你面前装委屈,装这儿疼那儿疼!”商昌河怒道,“你知不知道她今日在书院,逼得柔儿差点被大理寺带走!大理寺那是什么地方?查案子的,一旦卷入大理寺,她身为女子,这名声不要了?” “夫君知道书院具体发生了什么吗?”沈醉之才不信商昌河的话,那个商云柔一贯有心机,若不是她故意招惹,阿鸢绝对不会设计陷害! “她今日从马背上跌下,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柔儿身上,结果动手的根本不是柔儿,而是余侍郎家中那个庶女!平白无故什么罪名都往自己妹妹身上安,真是越发是非不分!” 商昌河越说越气,“不就是看到了太子殿下教柔儿骑马,就嫉妒成这样,身为女子,没有半点容人之量,且柔儿还是你的妹妹,商时鸢,你真是让我失望!” 沈醉之听着商昌河的话,得知动手的是余侍郎的庶女余瑶后,她便清楚了一切,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夫君应该知道,余侍郎家中的庶女,与柔儿关系一向要好。” 商昌河有一瞬的怔愣,“要好又能代表什么?再要好柔儿也不能干涉那余姑娘要做的事!” 沈醉之望着眼前恼羞成怒的商昌河,眼底渐渐浮起一片失望,“侯爷还真是偏袒她,无论何事,总要站在她那边!” 她侧眸,传琥珀上前,“琥珀,你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侯爷。” 琥珀正准备开口,便听外头传来一道低沉嗓音,“不必麻烦商姑娘的婢女,本王今日就在书院,侯爷若想知道真相,尽管来问。” 侯府内的人全都愣住,扭头就见临安王顾裴策大步朝着侯府内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小跑起来准备禀告的侯府门房。 缙云紧随其后,走到商昌河前,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 “商侯爷,眼下对你来说最要紧的,是祈求那余侍郎的庶女能承受的住刑罚,不将你家二姑娘供出来,否则……” 顾裴策嗓音淡漠,说这话时,眼底透着威压和胁迫。 商昌河只觉心脏一紧。 他从不怀疑柔儿会做出这种事,但那余瑶与柔儿关系好,若她连累到柔儿怎么办? 商昌河眉头微皱,他忙掩下情绪,弓身向前,“多谢王爷提点,是臣处事不周,臣这就去问清楚……” “只是王爷因何来侯府?也没个准备招待王爷。” “你不必管这些,先跟商大小姐道歉。”顾裴策居高临下睨着商昌河。 商昌河脸色愈发难看,让他这个做爹的给女儿道歉? 哪来的这种道理! “王爷,这恐怕……” “你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打商大小姐,若今日没人阻拦,商大小姐是不是就要受下这板子,咽下这委屈?你做错了事,为何不能道歉?” 顾裴策语气强硬的很。 商昌河在心中暗骂他多管闲事,这是他府上家事,也不知这临安王哪根筋搭不对要来管他侯府的事。 但迫于威压,商昌河只能忍着一肚子火跟商时鸢认错,“阿鸢,今日是爹错怪了你,爹没弄清楚真相,但爹也是担心你妹妹,她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你能理解爹的,对不对?” 商昌河讪讪笑着。 这种时候,还要逼她理解? 商时鸢冷着脸,“我不能理解!” 她语气坚定无比,眼圈却渐渐泛红,“我不能理解爹爹为什么每次都不论真相如何就来斥责我!不理解为什么妹妹吃过的苦多我就该处处让着她!更不理解爹爹和兄长总是毫无理由的偏袒她!” 第20章 惹恼了他 商时鸢话落,顾裴策意味深长开口。 “本王听闻,之前坠崖,商大小姐把商二小姐和太子从崖底背上来后,两人将她扔在了荒山崖底,不闻不问,想不到淮南侯就是这样处理家事的,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商昌河嘴角抽动两下,“王爷,这肯定是有误会,柔儿是不知道她姐姐在崖底,否则怎会……况且后来阿鸢也回来了,平安无事的。” “商大小姐当然会平安无事,若不是本王送她回来,人早死在山崖下了!” 商昌河:“……” 什么? 送商时鸢回来的是临安王! 这商时鸢怎么一句都不跟他说? “看来商侯爷,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顾裴策眸子晦暗,“本王最爱多管闲事,缙云,去倒两碗水来。” 商时鸢微怔,不懂顾裴策这是何意。 须臾,等缙云将水端来,商时鸢看到商昌河双臂张开,每个手上摆着一碗水,她明白了。 顾裴策端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懒散斜靠着,“缙云,看仔细了,侯爷掌心的水,哪碗不平,就打哪只手。” 对于商昌河而言,顾裴策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羞愤的脸都涨红了。 府上的两位兄长得知顾裴策教训商昌河的事后,纷纷出来求饶,希望顾裴策能放商昌河一马。 然后,缙云又端来了四碗水。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侯府正院热闹的紧。 可惜这样好的热闹商云柔没瞧见,她躲在自己的院子里,生怕顾裴策再迁怒到她身上,门都不敢出,更别说帮商昌河和两位兄长求情。 “缙云,你盯着。” 顾裴策起身,沈醉之忙将人迎入正堂。 “多谢王爷为阿鸢做主。”沈醉之眼神有些复杂,她知晓王爷这样给阿鸢出了气,但往后阿鸢在侯府的日子恐怕就更难了。 “沈大人开国功臣,女儿竟被这破落户侯府拿捏成这般。”顾裴策轻睨沈醉之一眼,这是在提醒,沈醉之背后的人,不足以让她忌惮侯府一家子。 沈醉之垂眸片刻,“王爷救了阿鸢多次,于情于理都该上门表达谢意。” 她说完,从婢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 顾裴策扫了一眼那锦盒,“本王不稀罕什么谢礼。” 沈醉之的手僵在原地,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但她很快便冷静下来,“王爷的恩情,沈家记在心上了。” 往后若有用得上沈家的,她一定尽全力帮。 “时辰不早了,王爷可要留下用膳?”窗外夜色渐浓,沈醉之有意留人用膳,但外头那几个可巴不得他赶紧走。 顾裴策起身,“本王今日前来便是说清楚,往后不必再登门道谢,举手之劳。” “缙云,走了。”顾裴策走出正堂。 沈醉之忙催商时鸢,“快去送送王爷。” 商时鸢忙跟上去。 走出侯府,商时鸢努力跟上顾裴策的脚步,“王爷,今日你又帮了我一次!我一定会记住这恩情,不会辜负王爷……” “往后别再去找本王。”顾裴策却突然停下脚步,回眸,那双晦暗深沉的眼盯着她,眼底一片淡漠。 商时鸢摸不着头脑,方才还替她出头,怎么这会儿就生气了? 顾裴策翻身上马,背影决绝冷傲。 商时鸢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神。 顾裴策为什么生气了? 再回到院子里,商昌河,商璟商云宗三人,全都被下人搀扶着进了屋。 商昌河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手软的扶墙都扶不稳。 商时鸢懒得理会他们,谁让商昌河自己蠢,偏要在顾裴策面前撒谎为商云柔开脱! 母女俩一同用了晚膳后,商时鸢就回瑶光院歇息。 刚进屋子,外头就下起了大雨。 雷声轰隆隆的,一道道闪电劈下来,满院都亮堂几分。 琥珀珍珠都进了屋子,“小姐,今夜这雨不小,你早些睡,别着凉。” 商时鸢躺到床上,还在想顾裴策究竟是为何生气。 伴随着外面的雷声,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喊叫声—— “小姐!小姐!” “小姐你原谅奴婢!”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该乱说话,求小姐别不要奴婢……” 琥珀出去看了看,“是秋月,她跪在雨中,求小姐原谅她。” 珍珠在外头看着,闪电一出,照亮秋月的脸,那脸上一道骇人的血疤吓得珍珠尖叫出声,“啊!” 这一吵,商时鸢索性翻身下床,披着衣裳走到檐下。 “小姐!求小姐原谅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秋月又开始哀求。 商时鸢幽幽望着不远处开口的秋月,“把她嘴堵上,扔到商云柔院子里去。” 一看便知是商云柔的手笔! 院中下人得令,当即上前把秋月拖走了去。 院中消停下来,商时鸢又躺回床榻上。 她翻来覆去,突然意识到—— 顾裴策生气,不会是觉得请他入府就是为了利用他给自己做主! 顺着这个念头想下去,一切似乎都水落石出了。 她说的是为报恩,结果顾裴策入府,却刚巧撞上自己受委屈的场景。 顾裴策既瞧见了,便不能只看戏…… 因此为她做主,还惩治了商昌河。 但她今日当着她爹的面说那些,真的就是绷不住,想质问回去,没有要利用顾裴策的意思啊! 商时鸢越发睡不着啊,她揪着自己的发尾,该怎么跟顾裴策解释啊? 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前世的记忆—— 她因为不愿接近顾裴策,惹恼了他。 但顾裴策即便生了气,依旧处处为她考虑打算,商时鸢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便主动去他面前,只伸出手抱了他一下,顾裴策便将她摁入怀中…… 若这样的话,也算好哄。 只能等下次骑射场上见时再说了。 第21章 为太后寿宴准备 晨起。 下了一夜的雨,天色比往日要蓝上几分。 “大小姐,夫人传话说,再过半个月就是太后寿宴,到时候要入宫,小姐想给太后准备什么贺礼,尽管去库房里拿。” 太后寿宴。 商时鸢坐起身,顺滑的青丝沿着她的肩垂落。 她想起前世记忆,太后慈悲,宋皇后掌管六宫后,她便专心礼佛,并且养了两只狸奴在慈宁宫陪她。 因着自己这个未过门太子妃的身份,商时鸢见过太后几面,太后对她也颇为喜欢的,但自寿宴之后,太后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 只因商云柔绣了一幅很稀奇的寿比南山图送给太后做贺礼。 大盛最盛行的是苏绣,苏绣针线细密,色泽鲜明,栩栩如生,江南有些绣工非凡的娘子,一幅绣作能卖出天价,可见大盛百姓对其追捧程度。 但宫中最不缺好东西,苏绣这样精美,见得多了也就没那么有新意。 商云柔送的那幅寿比南山图,据她自己所言叫十字绣,即便她针脚混乱,绣的也不怎么好看,太后从未见过,还是在太子的吹捧下令人稀奇的不得了。 而自己那幅呕心沥血绣了半年的松鹤图,却被商云柔讥讽不用心,故意说她这松鹤图是从绣娘那里买的。 山珍海味吃多了,总想尝尝糟糠咸菜。 太后给了商云柔许多赏赐,一块玉如意就让整个京城的女子都羡慕的红了眼。 这玉如意本就是稀罕物,太后赏赐更加彰显身份。 从此商云柔便开始频繁出入宫中,与傅世安也有了更多见面的机会,而原本对商时鸢还不错的太后,因着那松鹤图心中颇有微词,后来也渐渐与她冷淡起来。 说起来,后来太子与她退婚,太后也出了不小的力。 商时鸢收回思绪,太后的宠爱她不稀罕,但商云柔抢走的是她的气运,原本太后的赏赐,这些荣耀,本应是属于她的。 凭什么要拱手让给商云柔? 就算她不稀罕这宠爱,也会把这气运抢回来! 商时鸢被伺候着起了床,当即便去找沈醉之,与她说自己的想法。 沈醉之听完她的话,捏捏她的小脸,“放心,娘一定帮你办成。” “对了,你院中那个秋月,究竟怎么回事?”沈醉之蹙眉,“听下人说,她今日一早就跪在后院中央,谁喊都不起来,说没有你的吩咐不敢起。” 商时鸢冷笑一声,“商云柔败坏我名声的手段呗。” “真是多事,娘这就将她发卖了。”沈醉之最厌烦这种给她女儿添麻烦的下人。 “娘亲别急,我有法子对付她,不用娘出手。” “你想如何?”沈醉之又好奇又期待,她眼神温柔宠溺,越发觉得商时鸢给她带来了太多惊喜。 “既然她想让我原谅她,那就原谅。” 沈醉之:“?” “阿鸢,你确定?” 商时鸢点头,凑到娘亲耳边低语,沈醉之失笑,戳戳她的脑袋,“你这个小机灵鬼。” 商时鸢命琥珀去把秋月带回了瑶光院。 秋月没想到商时鸢会原谅她,还以为以她的性子,要让她在院中跪上几天几夜,到时候消息传出去,她苛待下人的罪名就彻底坐实了。 谁知商时鸢不仅把她请回来,还让院中的嬷嬷给她烧热水,帮她洗澡洗头,还赏赐了她新衣裳和新首饰。 “秋月,既然你真心悔过,本小姐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往后乖乖留在我身边,听话些,我不会再为难你。” 秋月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点点头,“多谢小姐。” “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当着一屋子下人的面,商时鸢关心完秋月后文。 秋月一时说不出口,按照商云柔的意思,这个伤口自然是要推到商时鸢头上的,但大小姐方才对她这么贴心,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她若直接说是大小姐做的,不就是忘恩负义? 她脸色微白,不敢开口。 商时鸢却一副关切的神情,“是不是那人不允许你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逼问了,你先回房好好休息,琥珀,去府医那里拿些上好的药膏给秋月。” 商时鸢这大度体贴的模样,很快就传遍整个侯府。 原本还等着看商时鸢笑话的商云柔,气得将桌上茶盏砸了一地,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时鸢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就原谅秋月了? 怎么跟她计划中的不一样? 茶盏旁边是她绣了一半的十字绣,想砸,又想到这是送给太后的,商云柔硬生生忍了下来。 商云柔清楚记得,这太后寿宴上,商时鸢只用了一幅平平无奇的松鹤图,就吸引了太后的注意,赏赐玉如意,还有太后的宠爱。 这些,若不是女主的气运,她商时鸢哪里配? 她一定要做好准备,将太后的赏赐和宠爱全都抢过来,这样女主的气运就落到她身上了。 - 商时鸢本以为三日后便能在骑射场上见到顾裴策。 谁知,这一分别竟是十几日。 转眼便到了太后寿宴前夕。 商云柔让秋月盯着商时鸢,打听她是否准备了松鹤图。 明面上,商时鸢确实准备了一幅松鹤图,重生前她已经快要绣完,想到前些时日为太后寿宴准备着松鹤图,每晚都熬到眼睛通红,商时鸢就觉得不值。 重生一世,商时鸢想的很清楚。 这气运确实好,世间权贵都能成为她的靠山。 但她却不想成为完全被气运桎梏之人,前世被夺气运后,她下场凄惨,今世她要翻身做主,不把气运当做唯一依仗。 这样哪怕有一日没了这所谓的气运,她也能做自己的主! 但这不代表,她会把气运拱手让给商云柔。 - 临近太后寿宴前日,秋月去商云柔那里说松鹤图算是完成了。 得知一切与她提前预料的一样,商云柔放松了些,商时鸢就等着在寿宴上被自己打脸。 想到太后赏赐的玉如意,以及太后的无尽荣宠,商云柔唇角忍不住上扬。 如今就算她没能成功写入族谱,只要她得到太后的心,想要什么没有? 皇后再不同意她跟太子的婚事,能压得过太后吗? 第22章 惩治秋月 瑶光院内。 沈醉之给商时鸢送来好几套新做的衣裳,“你快挑挑看,明日去太后寿宴上穿哪套?” 商时鸢随便扫了几眼,挑了一身素雅的豆绿浅金云纹锦绣长裙。 “这么低调?”沈醉之稀奇地看着这条素雅的长裙,这可不是商时鸢的风格,她一贯喜欢穿红衣,明媚肆意的少女,穿上热烈张扬的红裙,说不出的骄傲恣意。 商时鸢坚定道,“明日太后寿宴,不仅有世家贵女,还有皇子公主以及诸位世家贵公子们,这可是相看人家的好时机,那些贵女们肯定争奇斗艳,但太后礼佛,且一惯喜欢清净,穿素雅些准没错。” 沈醉之看商时鸢的眼神越发满意,“阿鸢,你如今真是思虑周全。” 毕竟太后寿宴对商云柔来说,是抢夺她气运的最好时机,她又怎会让商云柔轻易得逞? 选好衣裳,沈醉之便带着人走了。 商时鸢命琥珀去准备她明日要送给太后的贺礼,自己则站在窗子前,提笔习字。 这桐烟徽墨就是好,写起来格外顺滑流畅,表哥对她,当真是极用心的。 想到今日入宫能见到外祖父和外祖母,商时鸢的眸子都亮了起来。 正想着,秋月端着一碗汤过来,“大小姐,这是厨房煮的红枣银耳汤。” 商时鸢抬眸,看到守在门口往里看的珍珠,不动声色递给珍珠一个眼神,商时鸢接过秋月手中的红枣银耳汤,“好。” 她端起来喝了几口,便放下碗,“味道不错,是你煮的?” 一听味道不错,秋月眼顿时亮起来,即便这汤是珍珠送到她手上的,秋月还是说,“是奴婢亲手熬的,小姐喜欢就好。” 商时鸢唇角微微扬起,“辛苦你了,秋月。” 秋月大言不惭道,“能为大小姐分忧,是奴婢的本分。” 秋月退下去没多久,准备去膳房内再端点心出来,就被琥珀一脸怒色给拦住了去路,“秋月!你站住!” 秋月看着如今在自己面前狐假虎威的琥珀,“你说站住就站住,凭什么?” 琥珀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小姐喝完你的汤就浑身起疹子,你明知明日小姐要入宫参加太后寿宴,你为什么还要下此狠手!” 秋月愣住,“怎么可能!那汤不是我做的!” 她一听商时鸢出事,立刻开始反驳。 琥珀命人拽住她的手,往屋子里面拉。 屋内,商时鸢坐在椅子上,她脸上,手臂上都是红色的疹子,看到秋月后,怒不可遏地上前踹了她一脚,“秋月!是不是商云柔指使你的?” “你不想让我参加太后寿宴,所以就用这种手段来陷害我!” 秋月跪在地上,委屈解释道,“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这汤是珍珠给奴婢,不是奴婢做的……!” “你胡说!方才是你亲口承认,说这红枣银耳汤是你亲手熬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陷害我!如今我脸上起了疹子,明日怎么去宫中庆贺太后大寿?” 秋月一贯聪慧,她如今已经知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难道珍珠也被二小姐收买了,她想害大小姐,为何不自己动手? 在秋月心中,商时鸢是绝对做不出让自己脸上长满疹子,只为陷害她一个小丫鬟的事的。 秋月心头正揣测,就听琥珀咬牙道,“大小姐,珍珠好像去二小姐院子了……” 一听这话,秋月更加坚定,珍珠就是背叛了大小姐,去给二小姐做事,而如今为了对大小姐动手,还诬陷她。 若没有二小姐的指示,珍珠敢这么做吗? 秋月顿时攥紧拳头,她苦苦为商云柔卖命,却被她当做棋子扔出去,不管她的死活! 一旦今日在商时鸢汤中动手脚的罪名坐实,她就彻底完了。 下人谋害主子,发卖出去都没有人再会要,她彻底无路可走。 秋月恨的眼睛发红。 “秋月,我待你不薄!”商时鸢满眼失望,“之前你跪在院子里求我原谅,我念你多年陪在身边的情分,原谅了你,你脸上那骇人的伤疤,我还帮你寻药,你不愿告诉我是谁对你的脸动手,我也不逼问,可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秋月心颤的厉害,她本就谨慎,越发谨慎,胆子就越发小。 如今听商时鸢这话,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死期,如今若彻底得罪商时鸢,她就真的要完了。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但你却不知好歹!”商时鸢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秋月,“告诉娘亲,把秋月发卖出去,我身边不敢再留这种手段狠辣的奴婢。” 秋月脸色瞬间煞白,“大小姐!真的不是奴婢做的,那汤是珍珠送给奴婢的,小姐夸汤好喝,是奴婢贪图小姐夸赞,所以冒领下那功劳,真的不是奴婢做的汤!” 秋月一边磕头,一边解释,“还有奴婢脸上的疤,是二小姐用刀划烂的,二小姐说这样跪在大小姐的院子门前求原谅,就能坐实大小姐苛待下人的罪名!” “还有、还有书院里余瑶姑娘给马下的药,也是二小姐的吩咐,奴婢什么都说,求大小姐别把奴婢发卖出去!” 秋月绝望又诚恳地求着商时鸢,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商云柔不要她,若商时鸢把她发卖出去,她死路一条。 她还不想死! “你这个贱婢在胡言乱语什么?” “余瑶自己给阿鸢的马下了药,关柔儿什么事?什么脏水都往柔儿身上泼,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珍珠带着商家两位兄长进来。 商璟和商云宗全都愤怒地瞪着秋月,商云宗更是抬脚往秋月胸口狠狠踹去——! 第23章 柔儿,快跟娘认错 商云宗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秋月被踹得当场便吐了一口血来。 商云柔从他们身后走来,满眼含泪,震惊地看着秋月,“秋月!你怎能如此污蔑我!把什么罪责都往我身上推,就算你想讨好姐姐,也不能信口雌黄,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推,当初你因为惹恼姐姐被管家责罚,你忘了是谁给你上的药,是谁安慰的你吗?” 商璟心疼坏了,毕竟当初商云柔温柔对待下人的事他们都知道,如今这狼心狗肺的贱婢却反咬商云柔一口! “真是没良心的东西!” “柔儿莫怕,大哥为你做主。” 商时鸢看着自己的两位兄长争先恐后为商云柔做主,唇角挂着一抹极淡的讥笑。 “两位少爷,如今最要紧的难道不是我家大小姐脸上的疹子吗?明日就要入宫参加宴会,大小姐的脸却毁了!”琥珀望着眼前的一幕,她觉得眼前的两位少爷格外陌生,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心疼担心大小姐的兄长。 “秋月,你如实说,这汤究竟是谁暗中指使的?”琥珀追问。 秋月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她定定看了看商云宗,他这一脚踹在她胸口,疼的她骨头都要断裂。 两位少爷是绝无可能再原谅她,她如今唯一能依仗的只有大小姐了。 秋月眼神一暗,“是二小姐!” 她语气坚定无比,“奴婢做这些,全都是听从二小姐的吩咐,从脸上带伤跪在院子门前求大小姐原谅开始,就是二小姐一手设计的!”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沈醉之也出现在瑶光院内,将秋月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眼底燃烧着怒意,快步走到商云柔面前,抬手便扇了一巴掌上去! “我将你视作亲女,你是如何对待阿鸢的?派人盯着她,设计陷害她!恨不得要她的命,商云柔,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商云柔疼得喊了一声,当即捂着脸掉起眼泪来,她委屈道,“娘,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是秋月污蔑我!我没有设计毁姐姐的脸!” 商璟顿时拦在商云柔的身前,“娘!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沈醉之眯眸,一脸失望看着商璟,抬手又是一巴掌,“我这个当娘的教训没脑子的儿子女儿,怎么就不能打了?把我的阿鸢害成这样,我怎么就不能打了!” 商璟脸上顿时露出明显的巴掌印,他抿着唇,眼神暗得很,“娘!你没听柔儿说吗?她是无辜的!都是这秋月故意陷害!” 沈醉之却突然冷笑一声,“春花说背后之人是她,你们说是春花有意污蔑,秋月说背后之人是她,你们说秋月故意陷害,你们两个的眼睛是被狗吃了吗?瞎成如今这副样子!” 商璟:“……” “你们偏心商云柔我管不着,但你们伤害阿鸢,我沈醉之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沈醉之被气得脸色涨红,一双眼中的凌厉和威严看的商璟商云宗两人心中发慌,娘是彻底怒了。 这次阿鸢的脸出事,触碰到娘的底线了。 商璟暗暗攥紧拳头,想到外祖一家,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是儿子的错,是儿子没照看好阿鸢,让她的脸受伤,儿子愿意受罚。” 商云柔看商璟跪下,她不能理解,上前尖声道,“大哥,你跪什么?姐姐的脸与我无关!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还在狡辩……”沈醉之眼神越发危险的很。 商云宗见状,一把拽住商云柔的手腕,拉着她跪了下去,“柔儿,快跟娘认错。” 商云柔气得双眼泛红,“凭什么要让我认错?我没错!姐姐的脸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快点!”商云宗和商璟却只是催促,“娘,阿鸢的脸出事,我们都脱不了干系,娘若生气,就把火气撒到我们身上,柔儿身子娇弱,承受不住责罚。” 商云柔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她恨不得抬手扇商璟和商云宗。 她没错! 他们做什么多管闲事替她认错? “无论娘想怎么责罚儿子都行,但这贱婢在中间胡搅蛮缠,说不定她往后要如何编排二妹妹的名声,还请娘请将这贱婢打死,扔出侯府,莫要再因为这贱婢影响两位妹妹的感情。” 商时鸢望着她这两位兄长,为了商云柔能做到这一步,还真是亲情可贵。 如今商云柔气急败坏,明明没做,却屎盆子往她的头上扣,她气得快疯了。 这样的事,商云柔前世陷害过自己多少次? 商时鸢记不清了,但如今她要让商云柔尝尝一样的滋味。 冤枉你的人,比谁都知道你的委屈。 商云柔前世诬陷她,让她被兄长和爹爹误会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沈醉之身为当家主母,真的发怒时,浑身威严将人吓得不敢反驳。 “来人,把二小姐拉下去,家法伺候。”沈醉之完全没有要放过商云柔的意思。 商璟和商云宗纷纷变了脸色,跪在地上求道,“娘!柔儿身子弱,如何承受的住家法?” “是啊,娘,如果打了柔儿被太子殿下知道,太子肯定会将气撒在阿鸢的身上,到时候阿鸢也难辞其咎!” 沈醉之看向开口的商云宗,“你是在用太子在压我吗?”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求娘饶过柔儿,她身子娇弱,承受不住这惩罚,娘若想要罚,就狠狠罚我们,我们愿意代替妹妹受罚!” 沈醉之冷笑,“好,既然你们愿意替她受罚,那就你们受!” 两个没脑子的蠢货! 沈醉之没半点犹豫,当即把商璟商云宗拉出去家法伺候,秋月则是被堵了嘴拉下去,一声又一声绝望的挣扎声,渐渐微弱…… 商云柔哭着跪在商璟和商云宗中间,“大哥,三哥,都怪我……” 这熟悉的画面,让商云宗有一瞬的怔愣。 为何她觉得商云柔这话,他似乎听过? 他跟大哥已经为了这个妹妹受了多少次罚了? 商云宗仅仅怀疑了一瞬,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他怎能如此!将罪责怪在柔儿的身上,此事明明是娘斤斤计较,不愿放过柔儿…… “我们没事,柔儿你先回屋。” 第24章 妇人心态 “让娘看看你这脸。” 等屋内安静后,沈醉之走上前检查商时鸢的脸。 她担心的厉害,“你说有法子对付秋月,又没跟娘说是要用自己的脸!你这脸若真的出了事,你往后可怎么办?你是要气死娘吗!” 商时鸢知道娘亲是急疯了,连忙安抚道,“娘亲别怕,这疹子我有解药。” 她当着沈醉之的面吃下,没一会儿脸上的疹子就消退不少,沈醉之捏着她的脸左右检查,总算放了心。 “往后再不可用自己的身子冒险!” 商时鸢连连点头,“女儿知道啦!” 后院。 商云柔送两个被打了的兄长回了房,一边给他们上药,一边委屈落泪,“都怪柔儿,都是柔儿的错,连累兄长们……” 商璟帮她擦拭掉眼泪的泪痕,“傻妹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哥哥保护妹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阿鸢毁了脸,娘亲大怒,若我们不挨板子难解娘的愤怒,这样你不就没事了?” 商云柔哭得更伤心了,“大哥,三哥,娘为什么这么偏心?明明大哥三哥也是娘的孩子,却……却只宠爱姐姐。” 商璟眸光微暗,他越长大越清楚,在这侯府当家做主的是沈醉之,而沈醉之之所以如此猖狂,正是因为沈家。 而太子和皇上,早就已经有了除沈家的心思,他们只需再忍忍,忍到沈家倒台那日,这侯府便轮不到她来做主了! - 秋月被打得奄奄一息拉回后院柴房内。 半个时辰后,柴房内突然传来一声极低的呜咽声。 紧接着,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翌日。 今日便是太后寿宴,商时鸢早早便被琥珀珍珠喊了起来开始准备。 正梳洗着,院中一个洒扫丫鬟急匆匆进来禀告,“大小姐,秋月咽气了。” 商时鸢抬眸,“怎么死的?” 难道是娘亲那一顿板子? 那洒扫丫鬟小脸微白,“听说是被人剜了眼睛,耳朵还被戳烂了,瞧着可怖的很!” 手段这么狠毒…… 商时鸢眯眸,那绝对是商云柔,这种手段也就她用的出来。 秋月背叛她,她如何能忍得了,恨不得将秋月千刀万剐。 商时鸢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于她而言,一次不忠,终身不用,秋月从背叛她的那日起就该想清楚自己的下场。 琥珀珍珠为商时鸢梳妆打扮,等人收拾好,便离开瑶光院去寻沈醉之。 刚走到沈醉之院子门前,便见商云柔在她爹和兄长们中间,众星捧月般走来。 商云柔今日穿着一身蔷薇色对绣双蝶长裙,裙摆绣着金色蝴蝶,翩翩起舞,头上的钗冠全都闪烁着光泽,富贵的紧。 一看便是两位兄长和商昌河的掌上明珠。 而商时鸢,却是一袭素雅的豆绿色长裙,墨发被素色白玉簪子挽住,透绿的翡翠耳环,浑身上下透着温雅清淡,但偏偏那周身的气质非凡,说不出的矜贵。 往日商时鸢一贯张扬,恨不得满头珠翠,因此就算商云柔打扮再华贵,也难掩过她的光芒。 今日打眼一看,像是商云柔赢了,可这再仔细一瞧,商时鸢浑身透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息,商云柔倒显得像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 商云宗瞧着这一幕,他心头突然有种异样的情绪。 以往最张扬的就是商时鸢,如今她却突然收敛光芒,他心中竟然有几分不适。 有种她不该这般落魄的心酸。 商云宗暗暗捏紧手指,他是疯了才会这样想,商时鸢哪里轮得到他来可怜?她整日嚣张地恨不得将鼻孔抬到天上去。 “姐姐,你的脸好了?”商云柔察觉商时鸢这身衣裳暗藏心机,她暗暗在心中骂肯定是沈醉之给出的主意,沈醉之就是个偏心眼,从来不为她打算,只在乎商时鸢。 “我家夫人有治疹子的药方,抹了药自然就好了,某些人没能得逞,心中想必恨极了。”沈醉之身旁的大丫鬟海棠走出来,阴阳怪气怼了商云柔一顿。 商云柔眼顿时红了,“海棠姐姐,我是关心大姐姐……而且姐姐的脸,跟我真的没关系……” “行了,我家夫人见过的人多了。”言外之意就是别在她面前装。 海棠扫了商云柔一眼,这种只会装委屈掉眼泪的勾栏样式,青楼里面最多了! “海棠,你是个下人,有你这样教训主子的吗?”商璟不满道。 沈醉之从里面出来,“海棠,别多言,往后她的事轮不到我们来管。” 沈醉之连看都没看商家父子,牵着商时鸢的手便准备离开。 商昌河脸色微变,他跟上前,“夫人,柔儿是女儿家,跟着我们几个大男人算怎么回事,你带她一起入宫。” 沈醉之毫不犹豫白了商昌河一眼,“我凭什么带她?万一她在马车上又对阿鸢下手,谁来负责?” 商昌河脸面挂不住,“夫人,你不能这么偏心,你把柔儿置于这等难堪的地步,你让外人怎么看侯府?怎么看你我?她毕竟是小弟的血脉,咱们不能太厚此薄彼。” “呵,你们几个男人为了她不待见我女儿,还想让我对她有好脸色?商昌河,没这种事!今日她要么跟着你们入宫,要么留在府中不去,我沈醉之的马车,她休想上!” 沈醉之恶狠狠怼了商昌河几句,拽住商时鸢的手,“阿鸢,我们走。” 商昌河望着沈醉之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 以前沈醉之不是这样,在外人面前,起码给商云柔该有的脸面,如今却油盐不进! “爹,自从柔儿与太子两情相悦的事娘知道后,便一直不待见柔儿,咱们不必求她,咱们带着柔儿入宫!” “真是妇人心态!”商昌河咬牙,狠狠训斥,“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大局。” 第25章 入宫参加太后寿宴 皇宫。 商时鸢跟着沈醉之没少入宫,对入宫这条路熟悉的很。 以往入宫,无论做什么,沈醉之都要先带着商时鸢去拜见宋皇后。 而今日,她却是直接带着商时鸢去了举办寿宴的祥云殿。 祥云殿内已经来了不少达官显贵。 商时鸢跟在沈醉之身后,还未落座,便瞧见了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外祖父。 “外祖!”商时鸢眼睛亮起来,她跟着沈醉之走到外祖父身前,欢喜地喊道。 沈老丞相听到声音,扭头一看是商时鸢,“阿鸢,快来外祖身边,让外祖好好瞧瞧!” 商时鸢乖巧上前,沈老丞相摸摸她的脑袋,“我们阿鸢怎么变化这么大?如今出落成大姑娘,这小模样,温雅又端庄。” 沈老丞相当着周围那些前来恭维的大人们面,毫不吝啬夸赞商时鸢。 周围的大人们也跟着连连点头,“是啊,商大小姐瞧着变化真不小。” “当真是!” “真不愧是沈老丞相的外孙女,这温雅气质如出一辙。” 商时鸢:“……” 他们以往可不是这么说她的,什么跋扈骄纵,混不吝,这才是他们口中的商时鸢。 “外祖父一路颠簸,身子如何?”商时鸢一见面便关切问道。 “放心,外祖父身子无碍。” 外祖父去年便已经告老还乡,但当今大盛皇帝觉得他是开国功臣,不想立刻撤了他的官职被百姓诟病皇帝无情,于是人人见他都还喊一声沈老丞相。 皇帝明面上对外祖父极为尊敬,实则早就厌烦外祖名声太过,是整个大盛泰斗般的人物,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在太子登基前,皇帝一定会除掉外祖父一家,给太子铺路。 真是狼心狗肺,过河拆桥的东西,这些年外祖父为大盛贡献如此之多,呕心沥血为了百姓,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外祖母呢?”商时鸢关切完外祖,又去找外祖母。 “跟你舅母一起。”外祖父给商时鸢指了指方向。 隔着几道人群,商时鸢先看到了舅母文氏那张尖酸刻薄的脸。 她脑海中骤然响起几道声音。 “一个被休弃的妇人,有什么脸面待在娘家?我女儿的婚事怎么办?家中有你在,就是毁了我女儿的一生!像你这种没人要的妇人,你就该死!” “醉之,你别怪我,我不能不为我的女儿考虑。” 舅父亲手将白绫送到娘亲的面前,求她一死。 即便外祖母跪着说,愿意搬出府去,跟娘亲住在别院,永不回来打扰,文氏依旧不愿,非要逼娘亲死才肯罢休。 最终,娘亲不愿外祖母为难,吊死在家中。 文氏欢欢喜喜嫁了女儿,嫁了女儿后,婆家对她不好,文氏又将所有罪责怪在娘亲身上,整日骂她娘是贱妇,骂她是贱妇生的小贱蹄子。 外祖母刚一重病,文氏就将商时鸢驱逐出府。 后来,沈氏被判全族流放,文氏毫不犹豫跟舅父和离,带着孩子离开沈家。 商时鸢重重握紧拳,她将满心的恨意全都压下去。 “外祖母!”商时鸢跟着沈醉之走到沈老夫人身前,“外祖母,阿鸢好想你啊。” 外祖母慈爱的将人抱入怀中,“让外祖母好好瞧瞧,都有半年没见我们小阿鸢了。” “是啊,阿鸢,舅母都半年没瞧见你了,你怎么变化这么大?”这时候的文氏还没有露出自己的真实嘴脸,对于能跟太子联姻的商时鸢,那是疯狂巴结。 “阿鸢,你如实跟舅母说,你跟太子婚期可曾定下了?你听舅母一句,你都及笄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可不能拖。” 文氏不停劝着商时鸢,商时鸢连一个眼皮都没给她,文氏见状又去劝沈醉之,“醉之,我这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身份尊贵,咱们阿鸢可要好好把握机会,抓紧时间成婚!到时候给皇室增添子嗣,咱们沈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你说是不是?” 沈醉之:“……” 她敷衍应了文氏几句。 寿宴差不多要开始,沈醉之牵着商时鸢去席位上落座。 没多久,商时鸢瞧见商云柔跟在傅世安身后踏入殿内。 商云柔一脸担心地看向商时鸢,傅世安却霸道强势地攥住她的手,将人拉到他身边去落座。 文氏见状,微微皱眉,她又凑到沈醉之耳边,“醉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在京城内半年,怎么太子跟其他女子走这么近?之前太子不是很黏阿鸢的吗?” 沈醉之简单说了商云柔的身份,文氏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坐了回去。 傅世安刚瞧着商云柔落座,商时鸢就看到了顾裴策。 他今日穿着一身暗红色官服,身形修长挺拔,脊背宽阔,腰间墨色腰带,挂着一块玉佩,玉佩光泽温润透亮。 那双墨色深沉的眸子,进来后随意轻扫几眼,原本还喧闹的祥云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商时鸢看着顾裴策,视线紧追他的身影,她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带着皇后和太后缓缓踏入祥云殿内。 祥云殿内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等皇帝他们落座后,得到皇帝应允,众人这才起身。 “恭贺太后娘娘千岁!愿太后娘娘福寿绵长,长命百岁!” 今日太后寿宴,众人提前都准备好,异口同声恭祝太后。 太后笑意温婉,谢过众人。 “今日太后大寿,诸位吃好喝好。”皇帝发了话,身边的福公公便命人开始准备,琴音响起,婢女们端着佳肴鱼贯而入。 宋皇后坐在皇帝身侧,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沈醉之和商时鸢身上,但沈醉之自始至终都不曾抬眼与她目光相对一刻。 沈醉之和宋皇后是手帕交,两人关系一向好,如今因为太子的事,沈醉之是真恼了,连表面温情都不愿再维系。 宋皇后欲言又止,想喊沈醉之过去与她说话,又怕沈醉之在众人面前下她脸面。 “听闻阿鸢为庆贺太后大寿准备了寿礼,不知是什么?”沈醉之不理会她,宋皇后便将目光落在商时鸢身上。 第26章 抢回太后赏赐 商时鸢娇羞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皇帝顺着这话道,“五公主也给太后准备了贺礼,既如此都拿出来瞧瞧,让太后过过眼。” 商时鸢不急着把自己的寿礼呈上去。 先由几位皇子公主们开始,一一送上寿礼,太后喜笑颜开。 接着便是诸位大臣和官眷们。 等到商云柔时,她挑眉看了一眼商时鸢这个方向,然后信誓旦旦将她的十字绣呈了上去。 太后接过她的绣作,先是一怔,“这是?” 没看出上面绣的是什么。 商云柔走上前,“回禀太后娘娘,这是臣女自己研究的绣法,取名十字绣,这幅寿比南山图,恭祝太后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对大盛人而言,这十字绣从所未闻。 即便这寿比南山图绣的并不美观,但胜在新奇,太后还是研究了许久,笑意渐深,“你有心了,竟还为哀家自己研究出了绣法,颇有巧思,哀家很喜欢。” 如前世一样,这幅针脚拙劣的寿比南山图让太后很是稀奇。 拿上后便开始研究这十字绣的绣法。 “阿鸢,你为太后准备的是何物?” 宋皇后看太后似是颇为喜欢那商云柔的绣作,顿时忍不住看向商时鸢,眼底满是期待,阿鸢!快!赢过她! 商时鸢将她的绣作呈上来。 同是绣作,难免会被放在一处比较。 太后觉得商云柔那幅更为新奇,商时鸢的送上来时她都没主动去接。 身边的老嬷嬷将绣作上的红布揭下,原本都不愿抬眼看的太后,随意一瞥,瞧见那绣地是什么后,眼睛当即便亮了起来。 “狸奴!这是哀家的那只小狸奴!” 太后迫不及待接过绣作,苍老的手指在绣作上来回抚摸,这狸奴绣的栩栩如生,就好似她的小狸奴跃然纸上。 “快!快去将哀家的小狸奴抱来,像,当真是像极了!” 太后爱不释手地抱着商时鸢的这幅绣作,抬眼看她的眼神都慈爱起来,“阿鸢,来哀家身边。” 商时鸢微顿片刻,宋皇后催促道,“阿鸢快过来,太后很喜欢你送的这绣作。” 商时鸢便小心地踏上台阶,走到太后身边,“太后娘娘喜欢便好。” “你跟哀家说说,如何想到把这小狸奴绣下来的?” 商时鸢回的温婉大方,“太后娘娘喜欢这狸奴,但狸奴性子活泼,平日喜欢四处跑跑,太后娘娘若想立刻见到,还要差人去寻,臣女想着将它绣出来挂在太后娘娘眼前,想见时一眼便能瞧见。” “你这孩子倒是心细。” 太后与商时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商云柔送上去的那幅寿比南山图已经被老嬷嬷收了起来,太后没再多看一眼。 再怎么新奇,又如何能比得上自己最爱的狸奴? 商云柔手指都快要被捏断了,她不明白,商时鸢准备的不是松鹤图吗? 怎么就变成绣的狸奴了? 她什么时候偷偷准备的? 难道是旁人替她绣的……定是如此! 若不是旁人帮她绣的,她如何能有时间去重新绣一幅? 商云柔几乎要压制不住眼底的恨意,她艰难扯出一抹笑来,“姐姐,我之前看你在绣松鹤图,辛辛苦苦绣了大半年,还以为你要给太后娘娘送松鹤图呢。”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商时鸢根本没有时间再绣出这狸奴图。 商时鸢斜睨商云柔一眼,根本没理会她,旋即又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臣女还请了一人前来。” “太后的狸奴生的活泼可爱,臣女的绣工着实绣不出三分灵动,因此请了江南很有名的绣娘替臣女绣的这狸奴图。” 商云柔一听,看,她就知道不是商时鸢自己绣的! “姐姐,这毕竟是太后的寿宴,送绣图不亲自动手,是不是太过敷衍了些?姐姐毕竟是大家闺秀,从小绣工斐然,这种时候……”商云柔想挑拨,却看太后的目光在瞧见那被请进来的绣娘后,再次亮了。 “苏锦绣?” “这是江南的绣娘苏锦绣?” “这狸奴图竟然是苏锦绣所做!” “怪不得如此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就好像那狸奴活过来了一般!” “只是这苏锦绣极为难请,太后很喜欢苏锦绣,宫中收有许多苏锦绣的绣作,想将人请入宫中做绣娘,苏锦绣都不曾同意!” 商时鸢垂眼,看太后那满眼的光亮。 再怎么新奇的绣作,如何比得上自己最喜欢的绣娘所做? 太后起身,激动地想要下去,却意识到场合不对。 “民女得知太后大寿,亲手绣这狸奴图送给太后娘娘,恭祝太后身体康健,福寿齐天。” “快快请起。”太后满眼笑意,“以往哀家差人去请你入宫你都不愿,今日怎么舍得入宫来了?” 苏锦绣不卑不亢,“以往民女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知晓太后请民女是喜欢绣品,此番侯夫人差人去请,告诉民女真相,得知太后对民女绣品的喜欢,民女很是欢喜,但民女生在江南,祖祖辈辈都在江南,入京恐怕会不适应; 不能来太后身边,民女心中过意不去,适逢太后大寿,商大小姐说太后很是宝贝这小狸奴,希望民女能为太后作一副狸奴图贺寿,还将画像送了去,商大小姐有心,民女便做了这狸奴图。” 就在众人都默默回味苏锦绣这话时,苏锦绣又道,“太后喜欢民女的绣品,是民女的福分,往后愿每年入京一趟为太后作一幅狸奴图。” “每年一幅?!” 即便沉稳端庄如太后,也忍不住心头的欢喜,她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看太后这般开心,皇帝大手一挥,“传朕旨意,商时鸢苏锦绣这贺礼送的好,赏赐玉海棠树一双,蜀锦三匹……” 皇帝毫不吝啬地赏赐一番,苏锦绣和商时鸢纷纷上前去感谢皇帝赏赐。 太后的狸奴被太监抱了过来,毛茸茸的小团子可爱的紧,伏在太后膝上,大尾巴时不时扫一扫那幅狸奴图。 太后眼底的满意几乎要溢出,“瞧瞧,这小家伙也喜欢的很。” “再赏,把哀家的玉如意拿来,赏赐下去。” 这一献礼,商时鸢的风光把所有人都压了下去。 原本要将商时鸢气运抢夺过来的商云柔,瞬间黯淡无光起来,她愤怒地瞪着商时鸢,该死的商时鸢竟然把她的气运又抢走了! 她这个无脑的蠢货,不是要送松鹤图吗?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主意送狸奴图! 第27章 赐商云柔做侧室 “柔儿,皇祖母也很喜欢你送的寿比南山图。”傅世安似乎察觉到商云柔低落的情绪,握住她的手安抚道。 商云柔艰难掩下心头恨意,抬眸朝傅世安笑得平和,“太后娘娘喜欢姐姐的贺礼,作为妹妹我很替她开心。” “柔儿,你总是这样懂事,为何商时鸢就不懂得体谅你?”傅世安越发怜惜商云柔,心中对商时鸢越发厌恶。 今日本想借着柔儿献礼得父皇和皇祖母宠爱,趁此机会取消和商时鸢的婚事,定下与商云柔的,谁曾想…… “阿鸢可还有什么想要的?今日哀家都满足你。”太后请商时鸢上前去摸她的狸奴。 若不是太后十分欢喜,谁都休想碰这只狸奴。 商时鸢与席位上的沈醉之目光相对一瞬,她突然跪地,恭恭敬敬道,“臣女确实有一事相求。” 太后抬眸看她,“你说说看。” “太子与家中妹妹两情相悦,臣女想求太后给太子殿下和妹妹赐婚。” 商时鸢这话一出,整个祥云殿内一片死寂,众人全都震惊地看着商时鸢,毕竟谁人不知,商时鸢与太子的婚事,那是自小就定下的。 如今她跟太子的婚约还没取消,就要求着太后帮太子跟她妹妹赐婚,这商时鸢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商时鸢看到众人的反应,以及皇后那微变的神情,她敛眸,眼底划过一抹深意。 这两日商时鸢已经察觉到,以往她跟太子之间的传言在众人心中是扎了根的,就算她真的以死相逼求取消跟太子的婚约,众人也不会再信,反而会给商云柔造谣她的机会,编排她以退为进。 既然众人都觉得她是以退为进,那她就如他们所愿。 商云柔想风风光光做太子妃,她就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顶着太后诧异的目光,商时鸢黑睫微颤,再抬眼时,眼眶微红,“太子对臣女的厌恶,那日前去参加臣女笄礼的宾客们应该已经有所耳闻,臣女自知配不上太子,妹妹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臣女愿意成全他们。”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太后一向不插手宫中这些事,如今只是看商时鸢这双眼发红的模样,便知她是受了委屈。 赐婚是绝对不能的,商时鸢与太子的婚事,是皇后所赐,若她又给商云柔赐婚,岂不是打了皇后的脸面? “皇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皇后此刻看向商时鸢的目光也怜爱几分,这孩子毕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之前她还以为,阿鸢心中已再无世安,没想到竟是压抑了自己的感情,如今看来两个孩子之间还是有情。 只是世安那孩子,让她受了委屈。 “太后,是臣妾教子无方,让阿鸢受了委屈。” “阿鸢跟世安的婚事,是你从小定下的,这两个孩子一贯亲近,如今这是……”太后的目光冷不丁落在商云柔身上,眼神裹着质问看向傅世安,“太子,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傅世安心一颤,他暗暗攥紧拳头,心中犹豫片刻,还是牵着商云柔的手起身。 上前后,傅世安与商云柔一同跪下,“皇祖母,孙儿以前不懂事,不知何为真情,如今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只想永远与她在一起。” 商云柔一颗心涨得满满的,她侧眸看傅世安,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傅世安可以当着皇上太后的面表达对她的真心,就算皇后再怎么袒护商时鸢又能如何? “胡闹!”宋皇后没想到傅世安是半点大局不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不给商时鸢脸面,这下她是彻底对不住阿鸢这孩子了。 “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 宋皇后厉声,“阿鸢这么好的姑娘,哪里比不上这商云柔?你鬼迷心窍,为了她连阿鸢的脸面都不顾!太子,你记清楚了,如今你跟阿鸢的婚事还没取消呢!” 傅世安脸色微微涨红,“母后!您为何就不能成全儿臣跟柔儿?儿臣心中只有柔儿一人,此生只愿娶她为妻!” 宋皇后彻底怒了,“你住嘴!” “太子无法无天,没了规矩,皇上见谅。”宋皇后侧眸看皇帝,“终究是臣妾教子无方,才让太子做出这种蠢事。” 皇帝却漫不经心扫着下头的几人,商时鸢是沈老丞相的亲外甥女,他很乐意看沈家不安宁。 既然这水都浑成这样,他不介意更浑一些。 皇帝蹙眉,眼神微沉。 天子有了怒意,威严令在场众人纷纷大气都不敢喘。 “太子既然心悦这商二小姐,将她迎做侧室不就成了?太子妃还是宋皇后你看好的商大小姐,岂不两全其美?” 沈老丞相听到这话,当即忍不住站起了身,“皇上!这、这不妥!” 这不是在羞辱阿鸢吗? 这样阿鸢就算成了太子妃,又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你是觉得朕的旨意不妥?” 沈老丞相脊背一僵,“老臣不敢。” 沈老丞相沉默片刻,年迈的身子摇晃两下,他朝着宋皇后跪下,“皇后娘娘,阿鸢从小就被惯坏了,着实配不上这太子妃之位,还请皇后娘娘开恩,取消阿鸢与太子的婚事!” 宋皇后也没想到皇帝会当场把商云柔赐给太子做侧室。 这算什么? 太子妃之位还没坐稳,侧室就定好人选,这不就是对阿鸢的羞辱吗? 宋皇后脸色僵住,一时竟无话可说。 商家两位兄长和商侯爷听到让商云柔做侧室后,纷纷是不满地攥紧拳头。 那商云宗一贯是个没脑子的,做侧室不就是做妾?他妹妹如何能做妾! 商云宗心直口快,“皇上!柔儿不能做妾!” 接连被反驳,皇帝脸色沉下来,“怎么?你商府的女儿给太子做侧室还是委屈了不成?据朕所知,这位二姑娘算不上是商家嫡女,甚至连生母是何人都不知道,给太子做妾怎么不行了?” 商云宗商璟他们把商云柔捧成心尖尖上的宝儿,对于皇帝来说,商云柔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可以用来利用一下的棋子。 第28章 注定与皇室为敌 商云宗听到皇帝语气中的怒意,他身子抖了抖,“不、不敢。” 商昌河几人无人再敢开口。 “父皇!”傅世安急道,“柔儿不能做妾!儿臣心悦她,要风风光光迎娶她做正妻的!做妾岂不委屈了她?” “够了。”皇帝彻底恼了,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反驳,他的忍耐已经到极限。 “凭她的身份,给你做妾已是高攀!傅世安,弄清楚你的身份。” 傅世安身子瑟缩几下,不敢再多言。 “朕还有要事。”留下这么一句,皇帝甩袖走了。 商时鸢见状,“太后,都怪臣女,惹恼皇上,扰了太后寿宴雅兴。” 太后劝道,“孩子,这跟你没关系。” 她凝着不远处跪在傅世安身边的商云柔,“这姑娘究竟有什么本事,竟将太子迷惑至此,敢为了她和皇帝对抗。” 商时鸢乖巧回道,“妹妹一贯贴心,府上爹爹和兄长们也都很喜欢她,兄长们甚至为了她连阿鸢这个亲妹妹都不想要了……” 似乎又说到伤心事,商时鸢眼圈更红。 太后这一听,就知道商云柔是个什么货色,心中对她的那点新奇全都消退的干净。 “孩子,你受委屈了。” 商时鸢垂眸遮挡住眼底的情绪,皇帝和太子还真是没有辜负她,她将此事搬到明面上,本意是想让皇后说出绝不同意商云柔做太子妃这话,没想到皇帝直接把她赐给太子做侧室。 商云柔那样心高气傲,觉得自己配得上最好的性子,如何愿意委身做妾? 接下来,为了不做妾室,她可就要拼命笼络傅世安的心。 宋皇后对商时鸢还是有些愧疚之意的,但如今这愧疚之意,还没有强到足以让她取消这门婚事。 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商时鸢,她最信任也最放心,她不会轻易放弃这门婚事。 寿宴到一半,太后乏了,抱着狸奴回慈宁宫休息。 太子搀扶着商云柔起身时,商云柔的腿还是软的,她当着众人的面跌入傅世安怀中,双眼满是无助,“殿下,柔儿要给殿下做妾吗?” 傅世安沉默绷紧唇。 “只要、只要能陪在太子的身边,哪怕是做妾臣女也愿意……” 一贯在太子面前自称柔儿,如今成了疏离的臣女,傅世安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扶着商云柔走出祥云殿,“柔儿,你相信孤,孤一定不会让你做侧室,一定让你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嫁给孤做太子妃。” 话落的刹那,商云柔的眼泪滚落下来,“殿下心中还是有柔儿的。” “孤没想到那商时鸢这么卑鄙,明着为求皇祖母成全你我,实则却是要败坏你的名声,父皇也是糊涂,竟然真就顺了那商时鸢的意!她想让你做侧室,孤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在傅世安看来,今日这一切都是商时鸢这个心机女一手策划,甚至连父皇都着了她的道。 商时鸢若知晓太子心中这想法,当真要说声谢谢,抬举她了,她可真没这样大的本事。 商云柔伏在傅世安怀中,手指无意识捏紧太子的衣袖。 今日太后寿宴上的一切,都像是商时鸢提前设计好的,先是她安插在商时鸢身边的春花秋月,然后是太后寿宴上本该被她抢过来的气运,如今全都没了! 商时鸢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商云柔心头升起一抹危机,往后她得小心防备她了。 - 宋皇后将商时鸢和沈醉之全都请去她的永安宫。 沈醉之依旧不愿跟宋皇后多言,态度疏离朝着宋皇后行了礼,“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召臣妇前来有何事?” “醉之!你要一直与我生分下去吗?”宋皇后被沈醉之这态度气得有些委屈,“你明知我非要让阿鸢做太子妃,不仅是为了太子,也是为了阿鸢,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往后她入了宫跟在我身边,绝对不会受半分委屈。” 沈醉之眉心松动,这点她自然知道,“但如今太子殿下所作所为,已经给了阿鸢太多的委屈!” 宋皇后知道沈醉之是心疼商时鸢,“醉之,嫁入皇室,真心是最不值钱的,阿鸢需要的是权势,我许她太子妃之位,就是在给她权势,往后无论是谁,都欺负不到她头上。” “你以为人人都能如你一样,遇到真心喜欢之人成婚生子吗?”宋皇后语重心长,“阿鸢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同你一样希望她过得好。” 只是她这个儿子,太不争气。 原本应是两情相悦,青梅竹马的美满姻缘,如今因为这商云柔全都毁了。 “阿鸢,你来。”宋皇后朝着商时鸢招手。 “那商云柔说到底只是个侧室,就算她得太子宠爱又如何?在这后宫里不是只有男人宠爱就能活下去的,等你成了东宫之主,她一个侧室只能跪在你面前喊主子,你想如何整治她都行,且你若有这野心,往后这一国之母的位子也是你的。” 商时鸢抬眼,她从宋皇后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关切,以及为她未来的筹谋打算。 她承认,宋皇后所言真切,在这宫中,宠爱跟权势比起来最没用,这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可宋皇后不知道皇帝对沈家的真实想法,不知道皇帝想让外祖一家死。 这注定她绝无可能嫁入皇室,注定与皇室为敌。 沈氏全部被流放的仇,她不能忘,也不敢忘,今世她的心愿,只是希望沈氏全族安然无恙。 “皇后娘娘,臣女做不到看自己的夫君与其他女人恩爱,臣女心思狭隘,只能忍受夫君心中有臣女一人,若皇后娘娘真的为臣女着想,求娘娘取消这门婚事。” 沈醉之都被宋皇后说的有些松动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宋皇后对商时鸢的心她还是清楚的。 宋皇后所言没错,能坐稳太子妃的位置,对阿鸢而言,没有任何坏处。 可阿鸢还是果断的拒绝了。 “你这孩子。”宋皇后眼神都凝重几分,“若本宫不愿取消这门婚事,你当如何?” 第29章 王爷再等等我 商时鸢下颌绷紧,“臣女眼中容不得沙子,若皇后逼迫臣女,臣女愿以死明志!” “阿鸢!”沈醉之心一乱,“你说什么胡话?” 宋皇后没想到商时鸢竟如此决绝,她突然无声地泄了力,“阿鸢,本宫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 “罢了,往后你会明白本宫的苦心。” 商时鸢敛眸,眼底划过一抹坚定,等知晓皇帝对沈家的态度,皇后也会知道她究竟为何如此坚决。 “本宫与你娘还有些话要说。” 宋皇后嗓音都低沉不少,商时鸢离开永安宫,回到祥云殿去寻苏温颜。 还未找到苏温颜,商时鸢瞧见顾裴策朝殿外走去。 商时鸢连忙跟了上去。 顾裴策身形高大,腿又长,步伐极快,转眼便走了两段宫道。 商时鸢气喘吁吁跟上时,两人已经到长华门下。 “王爷!”眼见着人又要消失在拐角处,商时鸢忙喊了一声。 顾裴策的脚步顿住,要转身的刹那,侧眸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商时鸢。 “王爷等等我。” 顾裴策脸色不见喜怒,只站在原地,眸光沉沉凝着走近的商时鸢。 “商大小姐有何事?” “之前请王爷入府,没想到竟被王爷瞧见那一幕,承蒙王爷照拂,帮了小女一把,否则就又要被冤枉故意欺辱妹妹了……” 商时鸢呼吸微微平息下来。 她方才跑的有些快,脸颊浮上一抹微红。 “商大小姐请本王入府不就是为了帮你作证吗?”顾裴策眸光冷淡,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依旧是那寡淡凉薄的神色。 “不是!”商时鸢急忙反驳,“那日真是个意外,我并未料到妹妹回府会跟爹爹告状,还污蔑是我故意欺辱她,她以前诬陷我都是要做足了戏的,那日却没有,我还以为……” 这话商时鸢说的不假。 这些时日,顾裴策已经派人把淮南侯府查清楚。 自从这商云柔回府后,商侯爷和他如今在京城的两个儿子确实对她冷淡许多。 所以她那日并非有心利用? “商大小姐若解释清楚了,就先回,毕竟还有跟太子的婚事在身,与本王这样私下见面,着实不妥。” 商时鸢:“……” 今日在太后面前演给皇上太后的那一幕,他信以为真了? “我如今所做都是为了退婚,王爷你要相信我,我定会早日退婚成功的!” 顾裴策挑眉,斜睨着她,“本王倒是不懂了,退婚与否,跟本王有何干系?” 商时鸢语气坚定,“退婚自然是为了与你成婚。” 顾裴策喉间一哽,他怔住片刻,黑眸微垂,望着明眸看他的商时鸢,“此话当真?” 他往前两步,逼近到商时鸢面前,微微俯身压低视线,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看的商时鸢心尖发颤。 这样近的距离,商时鸢突然有些耳热。 前世今生,顾裴策是她唯一的男人,她认定了他,便不会改变主意。 “自然当真!”商时鸢小脸微红,她突然伸出纤细双臂,抱了顾裴策的腰一下。 手掌在他后背上轻拍两下,旋即快速收回手道,“我会尽快退婚的,王爷再等等我。” 说完这话,商时鸢羞红了脸转身离开。 顾裴策微弓的身子半晌没能挺直,他脊背僵了一瞬,眸光落在渐渐远去的女子背影身上,眼底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胆子真大。 - 太后寿宴结束,从宫中回到侯府时,夜色已深。 商时鸢和沈醉之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商云宗。 瞧见商时鸢后,商云宗立刻冲上前,他抬起手便想扇商时鸢巴掌,却被商时鸢一把握住手腕。 男女之间力道不同,商时鸢握紧商云宗的手臂,清楚地知道他是用了全力。 “商云宗,你要对你妹妹做什么!”沈醉之阴沉着脸。 商云宗挣扎两下,一把甩开商时鸢的手,“你就恨柔儿至此?竟要设计她做妾?!” 商时鸢用那双淡漠的眸子静静看着商云宗,“如果我没记错,赐她给太子做妾的是皇上,若三哥有脑子,想为商云柔打抱不平,该去找皇上算账,而不是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身上。” 商云宗望着商时鸢那冷漠的眸子,他眼瞳剧烈颤动,“不可理喻!牙尖嘴利!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歹毒的样子了!” 沈醉之正欲开口教训商云宗,却听商时鸢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三哥又是怎么有脸这么逼问我的?” “柔儿是我们的妹妹,你明知道她以前受过……” “她以前就算是死过一次,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杀的她吗?”商时鸢语气平静地让商云宗心头一滞。 他不知为何,在听到商时鸢的这句话时,脑袋突然有一瞬的清醒。 是啊。 柔儿过往受的苦,是阿鸢导致的吗? 不是。 那他为何每次都要这样胁迫阿鸢? 商云宗后背突然窜上来一股凉意,他怔怔看着面前的商时鸢,看她冷漠收回目光,眼底再无往日对他这个兄长的依赖和关切,那一刻,商云宗的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狠狠扎了一下,疼的他几乎要喘不上气。 - 商云宗失魂落魄回了自己的院子。 便见商云柔正蹲在他的院子门前,她双手抱膝,无助又彷徨。 在看到商云宗回来时,商云柔抬起眼睛,那双红彤彤的眼中含满泪水,“三哥,你总算回来了。” “柔儿,你怎么在此?”商云宗急忙上前,扶着商云柔起身。 商云柔掩下眼底的暗意,自然是知道门口发生的事,商云宗面对商时鸢的质问竟然有了动摇,这让商云柔如何能接受? 她踏入侯府一年,处心积虑,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抢来的一切,一想到又要回到商时鸢的手中,她就恨得要发疯! “三哥,我不想做妾,若是做妾的话,我这辈子就彻底毁了……”商云柔泪如雨下,满眼无助。 商云宗握紧她的手,“柔儿,谁说你要做妾了?太子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同意!” “但皇上今日说……”商云柔犹豫道。 “皇上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只要太子殿下不同意,他也无可奈何,你别担心。”商云宗安抚道。 “三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总是给家中添麻烦,如果知道回来后让爹爹和兄长们这么担忧,还让娘亲跟你们离心成这般,我还不如继续流落街头……” 商云柔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她最会拿捏商家父子的便是如此。 “柔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商云宗蹙眉,“娘亲跟我们离心,是因为商时鸢在中间胡搅蛮缠,若不是她,娘亲也会对待亲女儿一样对你。” 商云宗方才看到商时鸢生出的那些异样的感觉,此刻全都被压了下去。 他竟然为了商时鸢怀疑柔儿,他真是疯了。 柔儿这些年过的这么凄惨,好不容易回府过上好日子,本就应该过的好些!阿鸢也该处处让着她,弥补她,这样就算小叔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柔儿莫怕,三哥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听到商云宗这句话,商云柔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 在商云宗看不见的角落,商云柔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商时鸢想跟她斗,做梦去! 商云宗将商云柔安抚好送回她的院子,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商时鸢的耳朵里。 珍珠小跑着回来,把看到的一切都汇报给商时鸢。 “奴婢只远远瞧见这一幕,没敢上前去,虽离得远,却也看到二小姐那笑,奇怪又诡异,大小姐怎么知道二小姐会找三少爷哭?” 珍珠好奇的很,商时鸢却在听到这话后,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紧。 自然是因为外祖给她准备的那些暗卫,如今都在商云柔手中,整个侯府内上上下下发生何事,都能第一时间传到她耳朵里。 得知商云宗跟自己在门口的事,商云柔如何还坐得住?自然要好好演上一演,把商云宗的心勾回去。 至于外祖送她的暗卫——当初她被商云柔设计陷害,导致商云柔落水,众人都觉得是她推的,甚至连自己都这么认为,并心中有愧。 爹爹兄长觉得商云柔身子弱,更需要暗卫的保护。 为了不让爹爹和兄长们失望,商时鸢只能将暗卫借出去,让他们去商云柔身边保护她。 暗卫只听命于商时鸢,即便不理解商时鸢为何要将他们送出去,还是按照吩咐去了商云柔身边。 只是这一借,就没有还的意思了。 接下来,她便要打算将这暗卫抢回来。 只是眼下还不能回,她还需要商云柔仗着这些暗卫的保护做最后一件过火的事,彻底取消她跟傅世安的婚约。 第30章 抢邀请帖 太后寿宴一事落下帷幕后,商时鸢隐约察觉到自己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商云柔将她气运抢走后,她整个人黯淡无光,甚至连周边下人看她的眼神大多都是晦暗的。 而这几日,府内下人看她的眼神肉眼可见鲜活明亮起来。 这气运竟对人有这般大的影响,怪不得那商云柔不择手段要抢了去。 甚至有时,商云宗看她的眼神也会变得挣扎,不知是在做何抉择,那眼神痛苦复杂。 商时鸢从始至终未曾理会过商云宗这样的目光,对她而言,商云宗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人了,就算有她把所有气运抢回来的那日,商云宗悔不当初,商时鸢也不会原谅他。 重生后的每一日都来之不易,只有在她被夺走一切时依旧对她好的人,才值得她守护珍惜。 入了五月,天渐渐热了起来。 每年五月,宋皇后都会宴请京城内世家贵女公子们前去游湖。 宋皇后的鱼宴舫是大盛最好的工匠亲手打造,华丽辉煌。 五月的傍晚,锦鲤水中跃,霞光如细碎的金子落在湖面上,琴声袅袅,伴着微风,偶尔还有人赋诗作画,热闹非凡。 京城内的贵女公子们都把能登上鱼宴舫游湖视作身份的象征,只有得皇后青睐,且身份尊贵的,才能去鱼宴舫。 每年除了宋皇后亲自定下的人选,还会有数十张散帖放出去,邀请京城内有才气的公子小姐前来。 为了这些散帖,不少人争得头破血流,毕竟是能与皇后娘娘乘坐同一画舫的机会,若谁的才气能入了皇后的眼,岂不就飞黄腾达,青云直上了? 琥珀得知今年鱼宴舫已经张灯结彩起来后,便去门房取宫中送来的帖子。 每年都是如此,宫里的人会把前去鱼宴舫游湖的邀请帖放在门房那里。 但这次,琥珀连着去了三四次,门房都说没有宫中给商时鸢的帖子。 琥珀隐约觉得不对,便将此事告知商时鸢。 商时鸢只顿了片刻,“许是皇后娘娘恼了。” 她拒绝宋皇后时就已经想清楚得罪她的后果,皇后不愿再给她邀请帖也在情理之中。 “不去便不去,正好乐得清闲。” 商时鸢正说着,外头珍珠气呼呼走进来,“大小姐!你猜怎么着?” 珍珠一进门,那小脸就涨得通红。 商时鸢只听她说这一句,也不知到底是怎么着,她托腮看她,“什么事把我的小珍珠气成这副模样了?” “小姐你还打趣我!皇后娘娘送给你去鱼宴舫游湖的邀请帖,被二小姐身边的菊红拿走了!” 商时鸢:“……” 方才她还想着许是宋皇后生她的气,所以没给她邀请帖,没想到竟是被商云柔的人给拿走了。 “她拿走了又有何用?那帖子上写的是我们家小姐的名字!”琥珀顿时不满道。 商时鸢却平静的很,商云柔不过是想用这种手段来惹恼她,逼她气急败坏,在府上发疯,惹爹爹和兄长们厌恶。 可惜如今,商时鸢懒得在意这些。 “随她便。”商时鸢淡淡道,“皇后娘娘既然请了我,有没有那邀请帖我都能进的了鱼宴舫。” “小姐说的也是。”琥珀脸上挂起了笑意,“那小姐到时候去鱼宴舫游湖想穿哪身衣裳?奴婢去帮你准备。” “要那套青绿色的缠枝纹长裙。” “小姐如今都不穿红衣了。”珍珠有些感慨,以往商时鸢最是喜欢穿红衣,张扬肆意,明媚的紧。 商时鸢细细摩挲手中茶盏杯身,为了不做妾,商云柔肯定要有所动作。 她将被赐婚做妾的所有罪责全都怪在商时鸢身上,如今恨她入骨,这样好的场合,如何会放过她? 不那么张扬最好。 - 转眼便到游湖这日。 商时鸢乘坐马车,在琥珀珍珠的陪同下入了宫。 皇宫后花园的长月湖就是游湖的地方,鱼宴舫正停靠在长月湖岸旁。 鱼宴舫船身宽阔,如浮在水上的阁楼般,上下两层,雕梁画栋,张灯结彩,还未入夜便已亮了灯。 商时鸢来得晚,她没有邀请帖,就算来得早也无济于事,不如晚些来,等宋皇后到了跟着她进去。 商时鸢站在湖边,正欲等宋皇后来,便瞧见人群中那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顾裴策。 “王爷!”商时鸢看顾裴策朝着自己迎面走来,她的眸子当即便亮了起来,少女明眸皓齿,眸光清亮看向顾裴策时,熠熠生辉般,璀璨夺目。 “王爷也来鱼宴舫游船啊。”商时鸢嗓音有些雀跃。 顾裴策斜睨她一眼,“嗯。” “王爷能不能带我一起进去?”商时鸢笑眼盈盈。 “我的邀请帖被府上的狗撕烂了,本想等皇后娘娘前来,跟她一起进去的。” 按道理说,宫里的人都是熟识商时鸢的,就算没有邀请帖也能进,但如今跟太子退婚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不知道主子的想法,也不敢妄加揣测,商时鸢便不想为难这些宫人们。 被狗撕烂? “商时鸢,你觉得本王是傻子,这么好糊弄?” 顾裴策还觉得商时鸢在欺瞒自己,便见太子带着商云柔朝着鱼宴舫这边走来。 等商云柔他们走近,商时鸢一本正经抬起下巴指了指商云柔,“喏,狗。” 顾裴策瞬间领悟,抬手抵在唇间,轻咳一声,压下上扬的唇角。 商云柔听到商时鸢在她靠近时说了个狗,顿时警惕地回眸瞪她。 但在她想到商时鸢根本没有邀请帖时,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她就看商时鸢怎么登船。 和傅世安踏入鱼宴舫后,商云柔就站在入口的廊柱旁,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商时鸢。 结果就看她与顾裴策并肩同行踏入鱼宴舫内。 临安王竟然会带她进来!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近了? 商云柔暗暗攥紧拳头,商时鸢和临安王……据她所知,这临安王是反派一样的存在,被皇帝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早晚要被皇上除掉…… 呵。 商时鸢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靠山。 第31章 什么都抢 登上鱼宴舫没多久,宋皇后就来了。 许是这段时日忧心太子和商时鸢的婚事,宋皇后的脸色有几分疲倦。 简单说了两句,商时鸢就察觉到脚下游船开始动起来。 商时鸢主动上前,帮宋皇后揉捏肩膀。 “阿鸢。”宋皇后抬眼,看向她的眼神沉重又复杂,“本宫彻夜难眠,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何如此决绝。” 商时鸢无法跟宋皇后解释,“皇后娘娘终有一日会明白的。” 她陪在宋皇后身边,也没多说什么,两人相对无言,彼此心中皆有衡量和底线,都没开口退一步。 鱼宴舫到长月湖中间停下,四面波光粼粼的湖面环绕,风吹起舫上纱帐,画舫内的才子佳人已经开始吟诗赋词。 聊起山水之景,人群中有人提起一人——钟离昭。 “钟离昭在《梦西城》中所作山水词乃在下心中一绝!” 钟离昭是大盛久负盛名的第一才女,她所着《梦西城》文采斐然,书中故事可歌可泣,甚至有戏班子将《梦西城》中的故事唱了出来,在大盛传唱度极高。 “钟离昭的才气又岂是你我可比?” “只是至今未曾见一眼这钟离昭的真容,只知她是女子,这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定是温婉动人,气质如兰的美女子!” 这画舫上不少才子佳人都对钟离昭很是敬仰,聊起她在《梦西城》中所作山水词,皆是滔滔不绝。 商云柔听到这些人聊起钟离昭,她的眼睛动了动,递给身旁的婢女菊红一个眼神。 菊红顿时心领神会,她望着商云柔在宣纸上写下的那首词,“小姐,这《游湖记》是你方才所作吗?” 商云柔似有些羞涩,“不错。” “小姐,奴婢无才,看不懂其中妙意,只觉这词极美!” 菊红这一说,当即便有人上前去看商云柔写的那首《游湖记》。 看完,这人眼眸顿时一亮,“好词!好词!” “商二小姐这才华着实令人惊叹!” 这话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上前去看,看完词后,皆如那人一般,连连赞叹。 “要我说,商二小姐这才华与那钟离昭有得一拼,商二小姐,你不会就是那神秘莫测的钟离昭?”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相似!商二小姐这词中意境,与那《梦西城》里的极为相似,且用词也有共通之处!” 商时鸢听到那些人的话,黑睫遮挡住眼底的沉意。 外祖父饱读诗书,是大盛的文学泰斗,年幼时商时鸢跟在他身边,外祖父便教她读书认字,商时鸢又是极有天赋之人,五岁作诗,七岁写词,连外祖父都夸赞她有灵性。 那《梦西城》是她十三岁那年所作,只是随手一写,不曾想竟被广为流传,风靡整个大盛。 而商云柔方才落笔的那首《游湖记》,也是她的! 当然有共通之处。 商云柔提前知道一切,她清楚记得商时鸢会在游湖时做出这《游湖记》,惊艳全场,万众瞩目,所以商云柔先她一步,将这《游湖记》写了出来。 前世商时鸢在商云柔写下《游湖记》后,自己有了灵感,提笔落词,谁知写出的竟跟商云柔所作一模一样,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被商云柔影响,后来才知是商云柔抢了她的。 商时鸢抬眸望向眼底闪烁着得逞意味的商云柔,她什么都抢,连钟离昭的身份都抢。 前世的商时鸢被爹爹兄长厌弃,被傅世安排斥退婚,她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才会如此,便给了商云柔顶替她的机会。 在商时鸢被陷害与临安王缠绵一夜时,商云柔彻底认了钟离昭这个身份,一时间风光无量,成了京城第一才女,被无数才子佳人追捧。 甚至有人为了在商云柔面前表现自己,肆无忌惮欺辱商时鸢,只为得商云柔重用。 想到前世那些,商时鸢眸子微暗几分。 这一世,她不会再给商云柔抢走这些的机会。 如今暗示自己是钟离昭时有多得意,到时候被揭穿真相时就有多落魄。 商云柔简单暗示几句,眼神瞟到商时鸢这边,看她并未注意,也没有过来说她就是钟离昭的意思,便没反驳那些人的猜测,“诸位真是抬举柔儿了。” 说完这模棱两可的话,她就去找了傅世安。 这样的态度,让众人心中越发笃定,商云柔十有八九就是才女钟离昭。 - 今日苏温颜没来鱼宴舫,商时鸢有些无聊。 她盯着画舫二楼,那里都是男子。 顾裴策在上面,那些世家公子们围着他,众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商时鸢时不时看一眼顾裴策,很快便注意到,商云柔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目光中。 许是察觉商时鸢注意到她,商云柔开始朝着画舫外的甲板上走去。 商时鸢眯眸,商云柔的计策开始了。 她起身跟上去,便见商云柔一路沿着甲板上的楼梯下到船舱内。 越往下越黑,直到走入船舱内的一个暗室,商时鸢背后的门突然被人关上,紧接着她听到商云柔对着人吩咐道,“把她盯紧了。” 回应商云柔的是一片沉默,商云柔又道,“商时鸢不要你们,把你们给了我,往后只有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若敢背叛我坏我的好事,有你们好果子吃!” 说完后,商云柔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商时鸢隐约感觉漆黑的暗室内有一股异样的香味,她敏锐地堵住鼻子,摸索着走到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板,“卫容。” - 画舫二楼。 顾裴策散漫地端着酒杯,时不时抿上一口,周围来攀附之人众多,他不能时时刻刻注意下面的商时鸢,便偶尔抽空瞧上一眼,见她在,心里就似平和一些。 又送走一个前来攀谈的,顾裴策垂眸去看商时鸢的位置,那里却没了女子的身影。 “人呢?”顾裴策微微蹙眉,问缙云。 缙云一愣,循着顾裴策视线看过去,发觉主子问的是商时鸢,“方才商大小姐还在呢。” “去找找看。” 与此同时。 傅世安身边的太监扛着一脸色涨红,神志不清的男子往船舱内走去,商云柔和傅世安并肩,她方才将商时鸢引下去时眼底满是汹涌的恨意,此刻面对傅世安,却一脸慌乱无辜,不知所措道,“世安哥哥,真的要这样吗?若这事被人知道,姐姐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柔儿,你总是这么善良为她着想,可她何时为你和孤想过?是她一步步将咱们逼到这一步的。” “况且,孤只会引母后前来,只要母后看到商时鸢行为不检,放浪形骸的一面,肯定会取消这门婚事。” 第32章 本宫给你做主 商云柔目光微沉,可她不想只有皇后看见,她想所有人都瞧见商时鸢放荡不堪的一面,她想商时鸢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从天之骄女跌落泥潭,再没资格跟她抢任何东西! 商云柔揪紧傅世安的衣袖,“只有皇后娘娘看见就好,我会找人看住这里,不会让其他人发觉的,这样便能维护好姐姐的名声。” “柔儿,你这么善良,商时鸢怎么就不知好歹,还要处处陷害你?” 傅世安握紧了她的手,“等孤与商时鸢退婚后,便会去父皇面前求一道赐婚的旨意,你一定会风风光光成为孤的太子妃。” “世安哥哥。”商云柔的眼圈都泛了红,感动的厉害。 两人走到暗室的门前,暗室门口一抹黑色身影,看到商云柔过来的刹那,将暗室的门打开,“人已经昏迷。” 卫容落下这话,昏暗光线下,商云柔瞥了他一眼,算他识相,知道自己现在的主子是谁。 “把这男人扔进去,孤去请母后过来。” 傅世安下了令,侧眸看了一眼卫容,“这是可用之人?” 商云柔信誓旦旦,“自然是。” 这可是商时鸢的暗卫,忠心护主,商时鸢的命令是让他们听她的吩咐,就算她让这些暗卫去死,他们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 缙云按照顾裴策的要求在画舫上找了几圈,没见到商时鸢身影,她的两个贴身婢女也不知在何处。 真是奇怪。 这画舫就这么大,三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缙云左右打探着,突然瞧见傅世安和商云柔从船舱的楼梯处走上来。 缙云直觉不对,他紧紧盯着傅世安,便见他朝着宋皇后那里走去,而商云柔与傅世安分开后,在她的婢女菊红耳边说了什么。 紧接着,那菊红就开始给商云柔的几个好友们传消息。 宋皇后和傅世安都去了船舱内,缙云彻底意识到不对,扭头去找顾裴策禀告消息。 漆黑寂静的船舱内,走在前头的太监提着灯笼,“皇后娘娘小心脚下。” 宋皇后一脸焦急,“阿鸢怎么会被困在船舱内?谁会好端端来船舱里面……” 傅世安搀扶着宋皇后,目光意味难辨,“儿臣也不知道,方才在这道门外听到她呼救,这门却被人锁上了,打不开,儿臣也救不出来她。” “门打不开就踹开!”宋皇后语气担忧,“一道门而已,比阿鸢的性命还重要吗?” 到暗室门前,傅世安命人踹开暗室的门,却被卫容拦住,“太子殿下!” 傅世安抬眼看卫容,“你拦着孤做什么?” 卫容警惕地看了看太子,又暗中打量一眼宋皇后,“这暗室已经没人了,此处阴寒,还请皇后和太子移步。” 傅世安心中不悦,这就是商云柔说的可用之人? 坏他好事! “滚开!若影响孤救阿鸢,孤定砍了你的脑袋!” 一贯对商时鸢不管不顾的傅世安,此刻这般上心,宋皇后心中总算有了些慰藉,看来太子心中还是有阿鸢的。 卫容看傅世安要把自己打走,他有些急了,“二小姐送来的男人跑了,此刻不……不能进!” 这话震得傅世安和宋皇后全都是一惊。 傅世安当即变了脸色,“你在胡说什么?” 扭头去看宋皇后,在后宫多年的宋皇后,一听卫容这话,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她目光彻底沉下来,看向傅世安的眼神充满警告,“你们对阿鸢做什么了?把门给本宫打开!” 傅世安心头浮起一抹不妙。 紧接着,便见船舱内涌进来许多公子贵女们。 他们都好奇地往里面看,商云柔还跟在后面急切地喊道,“这船舱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别聚在此处啊,你们快走啊……” 她急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什么。 等从人群中走过来,却一眼对上宋皇后那涔寒冰凉的目光。 商云柔这些小伎俩,被她一眼看穿,嘴上喊着别过来看,实则这人不都是她引过来的? 想败坏阿鸢的名声! 她的好儿子,为了这个商云柔,竟然不惜要败坏阿鸢的名声! 宋皇后目光陡然锋利,眼下最要紧的是阿鸢的名声,即便这暗卫说男人跑了,也不能被人瞧见阿鸢衣衫凌乱的一幕,否则就算是长十张嘴都说不清楚,女子名节比天大,她不能毁了阿鸢的名声! “皇后娘娘!钥匙找到了!” 傅世安听到这话,顿时迫不及待接过钥匙,要将那门打开。 宋皇后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让在场的人全都退下去。 可众人才刚退下去一半,门锁被打开,暗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听到这声音,众人全都抬眼看去。 几个太监手中举起来的灯笼照亮了暗室的门,商时鸢打开门后,苍白脆弱的小脸暴露在众人眼底,她眼圈红的厉害,发丝有几分凌乱,但领口的衣裳规规矩矩。 眼圈红的似浸了血般,看到宋皇后的第一眼,便委屈地哽咽出声,“皇后娘娘!阿鸢好怕,这里好黑,阿鸢真的好害怕……”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开始滚落,宋皇后又气又心疼,她将商时鸢紧紧抱在怀中,手掌不停安抚拍打她的后背,“阿鸢莫怕,我在。” “都围在此处看什么?滚出去!” 宋皇后不愿众人看到商时鸢这副模样,毕竟是世家贵女,不能毁了名声。 “阿鸢别怕,本宫给你做主。” 人被从船舱内带上去,众人来到皇后歇息的厢房内,商时鸢就坐在她身侧,宋皇后的披风裹在她不停颤抖的小身板上,手紧紧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 “你说商云柔找的男人,是什么意思?” 宋皇后目光沉沉,压抑着满腔怒火问卫容。 卫容一袭黑衣跪在地上,“属下是二小姐的暗卫,只听二小姐的吩咐。” 宋皇后本就在气头上,如今听到这话,锐利目光如有实质般摄向商云柔,“商二小姐真是天大的本事,这整个大盛的人,无论何人都是大盛的子民,本宫身为一国之母,竟还连你商二小姐的暗卫都问不得了!” “皇后娘娘!臣女不敢!”商云柔被吓得脸都白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扭头瞪卫容,“皇后娘娘问什么你说便是!” 眼底的威胁意味明晃晃,只要卫容敢供出她,她就敢让卫容死! 第33章 退婚 卫容并未理会商云柔的目光,将今日傅世安和商云柔准备设计商时鸢,毁她清白的事一五一十说出。 还没等他说完,商云柔就尖叫起来,“卫容!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如此败坏我的名声!那是我亲姐姐,我怎么可能会毁她名声……” 卫容突然一愣,似乎是没懂商云柔为何反应这么疯狂,“不是二小姐让属下什么都说的吗?” 傅世安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这就是商云柔口中的可用之人,这是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货! 宋皇后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她满眼失望地看着傅世安,在他开口喊母后想狡辩的那一刻,宋皇后抬起手,用尽浑身力气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落下,宋皇后突然开始剧烈喘息起来,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场众人全都慌乱起来。 “快去传太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母后!” 厢房内乱成一团,鱼宴舫内有随行的太医,顾裴策得知有人昏迷,以为是商时鸢,找到许太医,拎着许太医的衣领子就把人拽进厢房里。 一进厢房,一眼看到蜷缩在贵妃榻上,抱着宋皇后,脸色难看苍白的商时鸢。 不是她。 顾裴策紧皱的眉微微松开一些。 顾裴策命人守在厢房外,不准那些伸长脖子想看热闹的进来。 傅世安跪在宋皇后脚边,太医来为宋皇后诊脉,“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气急。” 太医捏起银针为宋皇后施针,等了片刻,原本昏迷的宋皇后就渐渐回了神。 “阿鸢。”还未完全清醒,宋皇后就低声喃喃喊道。 商云柔听宋皇后睁开眼就喊商时鸢,她一双眼沉沉的,怎么这宋皇后跟沈醉之一样油盐不进,她都把商时鸢的气运抢过来这么多了,为何还是如此偏袒商时鸢? 商时鸢上前,紧紧握住宋皇后的手。 宋皇后睁开眼,眼底一片愧疚,“是本宫对不住你。” 她本以为,自己坚持下去,傅世安会看清商云柔的真实嘴脸,收心与商时鸢成婚。 可她没想到傅世安会狠毒到这种地步,为了商云柔不惜败坏阿鸢的名声…… 终究是她错了。 是她不该这般坚持。 “你想退婚,本宫便依你,这门婚事作罢,往后本宫不会再为难你。”宋皇后一字一顿,嗓音虚弱又哽咽。 商时鸢心中并不好受,看宋皇后这样,她愈发握紧她的手,“多谢皇后娘娘,臣女没有和皇后娘娘做一家人的福气。” “但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不想你受委屈,从今日起本宫认你为义女,本宫还会去皇上面前求他册封你为郡主,今日之事是太子糊涂,是本宫教子无方,你怨本宫和太子都是理所应当的……” “皇后娘娘的恩情臣女没齿难忘,但请封郡主便不必了……”商时鸢伏在宋皇后身侧,她不想再让宋皇后为难,“娘娘身子要紧,别因为这些琐事烦了心。” 傅世安见宋皇后脸色稍有好转,却只顾与商时鸢说话,回眸看了商云柔一眼,让她上前来学着商时鸢去哄宋皇后。 既然退了婚,往后便不是母后既定的儿媳,也该保持些距离,该他的柔儿伺候母后。 商云柔走上前,傅世安拉着她的手腕靠近,然而还没走到宋皇后面前,原本眼神悲伤,身子虚弱的宋皇后突然抬起眼,那双眼写满警告,“离本宫远点!” 宋皇后语气嫌恶无比,“就算退了与阿鸢的婚事,本宫也绝不会同意你这种人嫁入皇室!” “傅世安,本宫在一日,她商云柔就休想进皇家的门,你若非要娶她,就从本宫的尸首上踏过去!” “母后!”傅世安不明白,跟商时鸢的婚事都已经退了,母后为何还不愿意松口? 柔儿哪里比不上商时鸢这个歹毒心机的女人? “设计嫡姐,毁她清白,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般歹毒的心思若嫁入皇室,什么时候本宫惹恼了她,是不是也该防备被她下毒手?”宋皇后被商时鸢搀扶着坐直身子。 “来人,把商云柔带回宫。” 听宋皇后要带走商云柔,傅世安彻底慌了,“母后!你这是做什么?” 宋皇后冷漠睨着傅世安,“自然是好好敲打一番,否则阿鸢今日所受之苦算什么?” “母后!此事与柔儿无关!都是儿臣的意思!” 宋皇后顿时厉声斥道,“你住嘴!这种时候还敢逞英雄替她狡辩,此事传到你父皇那里,你觉得是你重要,还是皇室颜面更重要?你父皇一向把皇室颜面看得极重,你以为自己替她顶罪有什么好下场?” 说话间,周遭下人都退远了去,宋皇后眼角通红,用只有傅世安和她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你父皇若真要追究,你的太子之位都难保!” 傅世安脊背一僵,他沉默半晌,不敢再阻拦宋皇后的人把商云柔带走。 鱼宴舫出了这事,停靠回岸边。 宋皇后被人搀扶着离开画舫,商云柔正要被带走时,商时鸢突然道,“皇后娘娘,臣女有些话想跟妹妹说。” “说。”宋皇后道,“早些认清身边是什么豺狼虎豹,对你没有什么坏处。” 厢房内的人都走了出去。 只剩下商时鸢和商云柔,以及还跪在地上的卫容。 缙云把厢房的门带上,顾裴策回眸时,那深沉晦暗的眸与商时鸢目光有一刻相撞。 门被紧紧关闭。 商云柔发疯一般冲向卫容,“你这个贱人!你敢背叛我!你凭什么背叛我!” 但商云柔如何是卫容的对手,反手便将冲上去的商云柔钳制住,然后将人押到商时鸢面前,“主子。” 商云柔震惊侧眸,“你喊她主子?你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了吗?” 商时鸢却突然讥笑一声,她俯身靠近,捏着商云柔的下巴,指尖一点点用力,“我的暗卫,主子自然是我。” “怎么?把暗卫借给妹妹几日,就成你的了?” 商云柔气得脸色涨红,她眼底翻涌怒意,恨不得要将商时鸢碎尸万段。 “你们竟然联手设计我!”商云柔气急败坏,“商时鸢,你这个贱人!” 商时鸢端起桌上的茶盏便泼了商云柔满脸茶水,“贱的是谁?” 抢走她一切的是谁? 自己这才刚抢回来多少,就受不住了? 商云柔似乎对气运过于信任,觉得只有抢了她的气运,就算是商时鸢的暗卫,也会对她唯命是从。 可暗卫不懂什么是气运,外祖父送她的暗卫,自始至终主子只有她一个,也只听她的吩咐。 她说借出去就借出去。 她说还回来,就得还回来! 第34章 渣爹下跪求原谅 商云柔被宋皇后的人带走,傅世安心疼的厉害,却也不敢求情,他了解父皇,一旦陷害商时鸢这事罪名真落到他头上,为了皇室颜面,为了皇家不被人诟病,父皇绝对会重重罚他。 太子之位尚未坐稳,还有他的弟弟们在虎视眈眈,他的一言一行更要小心谨慎。 宋皇后本就厌弃商云柔,此番商云柔落入她手中,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且今日差点酿成大错,宋皇后气到昏厥,如何会轻易放过商云柔? 商时鸢从鱼宴舫上下来,琥珀珍珠搀扶着她。 “小姐,咱们去换身衣裳,你裙摆湿了。” 商时鸢垂眸,扫了一眼脏了的裙摆,眼底一片平静,“无妨。” “甩掉了最脏的,这样小脏污,想必商大小姐已经不放在眼中了。”顾裴策低沉嗓音响起,他斜靠在岸边粗壮的树干上,双手环胸,那双眼意味深长打量着她。 商时鸢抬眸看去,“王爷!” 她提裙快步走去,走到顾裴策身前,“王爷还没走?” 顾裴策垂眸看她,“之前口口声声跟本王保证一定会退婚成功,如今成功了,本王总要来恭喜两句。” 商时鸢眉眼瞬间亮起,她笑意澄澈明媚,“多谢王爷!” “那商大小姐想让本王哪日去侯府提亲?”顾裴策往前凑近了些。 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商时鸢觉得自己好像要被他拆吞入腹。 顾裴策看她的眼神,像极了盯着猎物的狼…… 商时鸢脑海中又浮现出前世记忆,顾裴策将她摁在腿上,宽阔的胸膛与她脊背相贴,炙热气息落在耳侧…… 商时鸢耳垂瞬间一红,她吐出一口气,与顾裴策打着商量,“等退婚事宜彻底办妥,你随时能来提亲,只是……我爹爹可能会从中阻拦。” 商昌河更想与太子定下婚事的是商云柔,也不代表他会同意商时鸢和顾裴策的事。 毕竟顾裴策的名声不好。 “还有,若提亲成功后,我们成婚要定在一年后,我家中还有些事没解决好。” 她要保证娘亲安然无恙离开商府,更要保证她娘后半生无忧无虑。 顾裴策睨着一本正经与他计划未来的商时鸢,眼底笑意渐浓几分,他微微屈手指,往商时鸢的眉心轻敲一下,“看来你也没有如此迫切要嫁给本王,想必不是诚心要嫁,那这提亲之事,便再拖延拖延。” 商时鸢:“?” 她瞬间瞪圆了眼睛,双手捧住顾裴策要收回去的手,纤细手指握住他手腕,“我哪里不诚心?你看我的眼睛,我迫切的很!” 小姑娘眉目如画,剪水双瞳清亮真挚,眼底写满了——想嫁!我想嫁你的! 顾裴策挑眉,“那便让本王看看你的诚心。” 落下这话,顾裴策转身离开。 商时鸢望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怎么感觉顾裴策是故意在逗她? 不论顾裴策怎么想,她跟顾裴策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人她是护定了的!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顾裴策惨死。 他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在战乱之际,他好犹豫上了战场,将他的后背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国家,最终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前世太子和商云柔联手杀了顾裴策,可身居高位的临安王,若没有皇帝的允许,谁敢杀他? - 商时鸢回府时,鱼宴舫上的事商家父子都知道了。 他们全都站在门口,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商时鸢,送她回来的是宋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孙姑姑。 孙姑姑搀扶着人下来,将人亲手交到沈醉之手中,“今日大姑娘受了委屈,夫人好好哄哄,莫要再让姑娘掉眼泪了。” 沈醉之沉重点头,她送孙姑姑离开后,牵着商时鸢的手往府中走。 商昌河思索再三,还是上前问商时鸢,“阿鸢,你如何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 商时鸢却只是抬眼,用那双冷漠的眼神,沉沉望着他,一言不发。 商昌河被商时鸢这眼神看得心中慌乱,他知道这件事很严重,沈醉之为了商时鸢,肯定能做出把商云柔赶出府的事。 但他不相信这件事是柔儿做的,她肯定是被人陷害。 “爹替柔儿跟你道歉。”商昌河看商时鸢不理会他,心中愈发绝望,大迈步往前,突然转身跪在商时鸢的身前,“爹跪下跟你道歉,这件事是你妹妹的不是,但她性子柔和,肯定做不出这等狠绝之事,一定是被人设计陷害了。” 商昌河下颌绷紧,“你若要怪,就怪爹爹,你妹妹她从小受了那么多的苦,再经受不住被赶出府那样艰苦的日子了……” 为了不让她跟娘亲把商云柔赶出府,她爹能做到这一步,还真是父女情深,血浓于水。 商时鸢似笑非笑睨着跪在地上的商昌河。 一侧的商璟瞧见这一幕,他上前要把商昌河扶起来,“爹!你怎么能给阿鸢下跪?她是晚辈你是长辈!” 商昌河却甩开商璟的手,“你懂什么!” “你妹妹被皇后娘娘带走,这件事若不是皇后娘娘还不知道要酿成什么样的后果,你妹妹肯定要被狠狠责罚,她身子骨本就虚弱,若再、再被赶出府,她恐怕会活不成!” 商昌河为了商云柔百般打算,千般心疼的慈父形象刺痛了沈醉之的眼。 她声音近乎颤抖,“商昌河,我怎么从来没见你这样心疼过阿鸢?她也是你的女儿,你何曾为她这样打算过?又何曾为了她跪过别人?” 沈醉之深深吸了一口气,脖颈处的筋都绷紧了,“旁人若是不知晓内情的,恐怕都觉得那商云柔是你的亲生女儿!” 商昌河听到这话,他眉尾狠狠一跳,“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柔儿是阿鸢小叔留下的唯一血脉,若她死了,就彻底绝后了……” 沈醉之不想再听商昌河多说一句,她如今看到这张脸就厌烦,只剩满满的失望。 他何曾为她的阿鸢做到这一步过? “阿鸢,先跟娘回去休息。” 沈醉之扶着商时鸢往院子里走,阿鸢今日在外受了委屈,此刻肯定身心俱疲,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 可那商云宗却又出现拦住她们的去路,“娘!再怎么说阿鸢今日也平安无事了,娘就别怪柔儿了,她若被赶出侯府,就彻底没处可去了。” 第35章 往后自私些 沈醉之眼底有了怒意,“你们都觉得我要赶她走?既然你们都觉得商云柔这件事做的不对,为何不好好安抚一下我的阿鸢?我的阿鸢做错了什么?差点被她毁了清白!” 她说完这话,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谁说我要将她赶走了?她可是你们商家小叔唯一的血脉,若赶出去,对我的名声有什么好处?人人都要说我苛待她,我图什么?” 沈醉之这轻飘飘的话,语气很是不对劲。 商时鸢察觉到了,但商家父子没有察觉到,商昌河惊喜起身,走上前想将沈醉之搂入怀中,“醉之,你能这么想最好。” 沈醉之却拍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别碰我。” 沈醉之心中清楚宋皇后的脾性,如今商云柔对阿鸢做出这种事,皇后不会轻易放过她。 把商云柔赶出府,不过是将此事闹大,人云亦云,传的多了,就算阿鸢没有失去清白也会成真。 以前她觉得商云柔是商家小叔血脉,对她一再忍让,可她却敢设计她女儿,想毁了阿鸢的清白,既然商云柔不知好歹,那这后宅之中能整治她的法子……太多了。 回到院子里。 沈醉之不放心商时鸢,让她今晚与自己一同睡,怕她想不开做傻事,便一直安抚她,“女儿家清白名节虽然重要,但最要紧的还是这条小命,只有活着才能体验这世间百味,往后娘抽空多带你出去转转,你心中若是有想不开的,要跟娘说,别憋着,知道吗?” 商时鸢听着沈醉之的话,心都安定了下来,她伏在娘亲怀中,就如同小时候那般,“嗯,阿鸢听娘的话。” 中途,沈醉之几度哽咽,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商时鸢。 商时鸢甚至想说出真相,说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又怕娘亲乱想,便生生压下去,“娘,外祖父给我的暗卫被我抢回来了,往后商云柔没法再欺负我。” 沈醉之这才微微松口气,“要回来就好,你这傻孩子,那暗卫是你外祖父为你挑选的,你却送给那商云柔用,你这么善良大度为她着想,可她却……” 沈醉之说到此处,声音冷下几分,“阿鸢,往后自私些,别再为了这些不值得的人付出那么多。” 商时鸢重重点头,“嗯!” 商云柔是傍晚被送回来的。 据说回来时身上并没什么大的伤口,只是那十个手指,一个比一个青紫,肿的像十根萝卜。 人也虚弱的很,眼神涣散,神智都不清醒了。 商时鸢听到后,便知道皇后用的是拶刑,把拶子套进手指里,用力拉紧,所谓十指连心,用刑时令人痛不欲生。 这法子一般用来惩治宫中那些犯事的宫婢们。 皇后忍了她这么久,就算真的对她动了刑,又有谁敢说什么? 当晚,整个淮南侯府,除了沈醉之的院子,全都鸡犬不宁。 商璟用最快的速度去把府医叫来,又命人去找消肿的药膏,绝对不允许商云柔的手指被毁掉。 商云宗心疼的一晚上没睡,守在商云柔身边,看她满头冒汗,不停给她扇风。 - 商时鸢依偎在沈醉之怀中睡了一晚,这是她重生后睡得最好的一夜。 有娘亲陪在身边,就算天塌了也没什么,娘亲永远都是她的靠山。 “你当真要今日去书院?”沈醉之不理解商时鸢不留在家中避风头,偏要去书院。 “若你去书院,定有多嘴之人,娘怕你心里不痛快。” 商时鸢却不以为意,“娘,此事我没有任何错处,他们若多嘴,我就打回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没错的人理直气壮!” 沈醉之失笑,“你啊,还是以前那个莽撞的性子。” “记得让暗卫都跟上。” “好嘞。” 外祖父给商时鸢挑选的暗卫有四个,以卫容为首,其余三个从来不会出现在商时鸢视野之中,都藏身在暗处。 只有卫容会偶尔现身。 “卫容,往后要辛苦你戴上面具了,”商时鸢道,“你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了面。” “属下明白。”卫容脸上戴着暗色面具,只露出下巴,黑眸无波无澜隐匿在面具下。 “卫容,你要记住,保护阿鸢是你们的责任。”沈醉之叮嘱,卫容垂眸,恭敬道,“是。” “属下誓死不会背叛主子。” 商时鸢收拾妥当后便上了马车,她今日必须要去书院的,因为今日顾裴策要来书院教骑射。 如今她退了婚,她可以光明正大跟顾裴策表明自己的诚心! 盛庭书院内。 商时鸢与太子退婚成功的事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众人得知商时鸢竟是真的同意了退婚,都觉得不可置信,毕竟他们之间坚决认为,商时鸢是在欲擒故纵,所有手段都是为了让皇后娘娘心疼怜惜她,进而这门婚事彻底退不掉。 “我怎么觉得没这么简单?商时鸢怎么可能会同意退婚,那可是太子啊!” “太子殿下俊朗非凡,身份尊贵,成为太子妃后便飞上枝头变凤凰,想要什么没有?商时鸢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偏要退婚?” “你们怎么就知道是商时鸢要退婚的?在鱼宴舫上的事咱们又不清楚,说不定是商时鸢做了对不起太子的事,皇后娘娘看不上她就同意退婚了呗!” “你说的有理——啊!” 有人正附和着,一把锋利的短刃突然擦着那说话的女子脸边划过。 短刃狠狠刺入背后的木柱上,那女子被吓得尖叫一声。 苏温颜与商时鸢一同出现在众人眼底,苏温颜扬声吼道,“你们再敢多说一个字,本小姐这短刃就会戳穿你们的喉咙!” “知道真相吗就在这里造谣?你是皇后?你是太子?还是说你是阿鸢本人?” “还皇后娘娘看不上阿鸢?你们是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要认阿鸢为义女?罢了,就你们这群整日只会在背后嚼人舌根子的烂人,怎么有资格知道这些?” 第36章 骑射小考 “温颜,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商时鸢牵着苏温颜往学堂内走去,前世她被这些人的议论影响,总是沉浸在他们的话中,觉得自己万般不是。 重来一世,她的每一日都得之不易,为了这些没必要的人怀疑自己,是最不值当的事。 “阿鸢,也就你脾气好,否则我的拳头已经落到她们脸上了!” 商时鸢笑道,“毕竟我没有温颜你这样好的身手。” 苏温颜很喜欢商时鸢这样夸她,旁人夸她不过是碍于她的身份地位,但商时鸢每次这样说,都是真心觉得她厉害,让她很是受用。 在书院等了半晌,总算到了顾裴策的骑射训练。 商时鸢将自己的书袋交给琥珀,拉着苏温颜飞快地跑去骑射场。 她跟苏温颜一同去换了骑射服,身上这套是顾裴策送的,质感与商时鸢往日定做的有些不同。 苏温颜爱不释手地摸着她身上穿的骑射服,“阿鸢,你这骑射服,看着顺滑单薄,但实则上手才能察觉针脚细密,什么都刺不进去,这样好的东西,是临安王送你的?” 商时鸢点点头,她也不知这骑射服是什么材质,穿着舒服是最要紧的。 “真羡慕你有这样好的骑射服,但……临安王为何对你这么好?他可是出了名的凶神恶煞,传闻他杀人不见血,手段狠戾,草菅人命,可怕的很!” 商时鸢却一本正经看苏温颜,“温颜,你可曾亲眼瞧见过顾裴策草菅人命?” “这如何能看见过!我要是亲眼看到临安王杀人,那我不就一命呜呼了?临安王还会给我活的机会吗?” “是啊。”商时鸢认真道,“看到临安王草菅人命的人肯定不会活下来,那这些传言都是哪里来的?” “你的意思是……临安王并非这传闻中杀人如麻?这些都是谣言?” “若他真是这样的人,身居高位,还是手握兵权的武将,皇帝早就砍了他的脑袋,如何会由得他活得肆无忌惮?” 商时鸢仔细跟苏温颜分析,苏温颜皱紧眉头,费劲地理解她的话,半晌她挠了挠头,“明白了。” “阿鸢,我跟着你好像要长脑子了!” 商时鸢没绷住笑出声来,余光便瞧见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骑射场内。 “今日骑射小考,过了这么些时日,本王教你们的也该学会了。” 其实顾裴策只来了那一次,后面来骑射场的都是缙云和缙灵,不过缙云缙灵所知都是顾裴策传授。 商时鸢跟着缙灵学了一段时日,她已经不似之前那样害怕。 如今骑马已经得心应手,只是在马背上射箭时准头没有那么好。 众人根本没有把顾裴策说的小考放在眼里,大盛重文轻武,就算他们不精通骑射也不影响他们从书院结业。 “接下来依次上前小考,射中靶心为优,射中靶心之外内三环为良,射中靶心之外外三环为差,优和良皆视为通过小考,至于差……” 缙云没有说若是差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众人便更没放在心上。 小考开始。 苏温颜第一个自告奋勇,利落地翻身上马,端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驾——!” 苏温颜驾马往前,同时拉开手中弓箭对准靶心。 嗖—— 箭矢射出! 片刻后,缙云扬声,“射中靶心!优!” 苏温颜自信地一甩发尾,从马背上下来,雀跃走到商时鸢身前,“阿鸢,别紧张,很简单。” 有苏温颜在前面打样,商时鸢放松不少,“好!” 她接过苏温颜手中弓箭,朝着骑射场内的马儿走去。 商时鸢站在马身旁,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翻身上马。 她抬起手,在马鬃上轻轻抚摸两下。 做好准备,她握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子,马扬蹄冲了出去,商时鸢稳住身形,很快便找到马背上的感觉,她抬眼看向远处的靶子,拉起手中弓箭,目光坚定望向靶心! 嗖——! 箭矢飞了出去,人群中不少人都抬眼看向靶子。 “射中内三环!良!”缙云扬声。 商时鸢松了口气,勉强算过,如今这小考算是应付过去,但她的结业考试,若依旧是这样的骑射成绩,恐怕有些危险…… 从马背上下来时,苏温颜第一个上前来,“阿鸢!你进步许多!” “先前还脱靶,今日竟然能射中内三环了。” 商时鸢道,“可惜这成绩,若想拿到常春宴的宴请贴,很难。” “常春宴邀请帖?”苏温颜震惊地瞪大眼睛,“阿鸢,你想去常春宴?!” 换句话说,这盛庭书院所有女子最梦寐以求的便是去常春宴。 常春宴是盛庭书院独属于女子的宴会,每年举办常春宴的,都是京城中声名显赫的高门贵妇。 她们会在常春宴上传授如何掌家御下,如何管理商铺,做出一番自己的成就。 如今这京城内最赫赫有名的女首富叶夫人便是从常春宴出来的。 不仅能学到有用的本事,这些高门贵妇都将成为资源和人脉,助力这些涉世未深的少女们一点点在这京城立足。 参加过常春宴的世家贵女,婚事基本不用再愁,提亲之人能从府门排到城门去。 所以每年想参加常春宴的女子都挤破了头。 但这常春宴又如何好进。 书院内有资格参加常春宴的,必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骑射技艺都要拔得头筹,结业考试前三甲,否则连踏入常春宴的资格都没有。 前世商云柔偷商时鸢钟离昭的身份,仗着这才女的名气入了常春宴,从此之后,被常春宴内结识的高门贵妇指点,步步高升,甚至连不同意她嫁给太子的宋皇后,都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见这常春宴内的高门贵妇,都是有本事的。 但凡对她有所助力的,都是她的气运之一。 所以商时鸢一定要进常春宴,不仅要进,还要光明正大考上前三甲进去! 更要把钟离昭的身份抢回来,商云柔想抢的一切,她都绝不会再松手! “可那常春宴那么难进,阿鸢,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苏温颜替她担忧。 商时鸢却抬眸,“就算没有把握也要拼一拼,温颜,你可曾想过要如何为自己谋前程?” 这话问的苏温颜愣住,“谋前程?我没想过,爹爹早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婚事也定下了,等我结业后便是与千家公子成婚。” “那你喜欢那千家公子吗?”商时鸢隐约记得,苏温颜与这千家公子千秋沉是死对头,两人见面就掐,成婚后也是相看两厌。 皇帝为太子铺路,朝中重臣纷纷被皇帝打压,不想给这些重臣一点拿捏年幼太子的机会,定国侯日渐衰败,千府却因为推太子上位得新帝重待,苏温颜性子本就倔强,在千家被人设计,得罪不少人,与千秋沉关系也越来越僵。 后来,千府为千秋沉迎娶平妻,苏温颜在千府的日子便越发难捱,再后来的事商时鸢便不知道了。 苏温颜这样仗义,为朋友两肋插刀,英姿飒爽的女子,不该是那样的下场…… 娶平妻入府,对从小众星捧月长大的苏温颜来说,是多大的羞辱。 苏温颜沉默良久,“我恨不得把千秋沉的脑袋掰下来当球踢。” “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何要嫁给他?”商时鸢突然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顾裴策,她也说不上自己此刻对顾裴策的感情,但她心中很清楚一点,若她很厌烦顾裴策,就算觉得心中有愧,也不会用感情和婚事做筹码。 第37章 一同用膳 “我与太子退婚就是如此。”商时鸢认真道,“就算他贵为太子,他心中有别人,与我没有感情,我们就不合适,皇后让我坐稳太子妃之位,做东宫之主,将权势握在手中,可这有什么用?每日看着那生厌的面庞,多活一日都觉得难熬。” 苏温颜陷入沉默,思来想去想得头疼,“阿鸢,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咱们小考过了,去问问王爷能不能先去用膳,我好饿。”苏温颜转瞬便恢复一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两人并肩来到顾裴策身前,越靠近,苏温颜的脚步越慢,来到顾裴策面前时,苏温颜把自己整个人藏在商时鸢身后。 临安王这气场,她看着比她爹还要可怕些。 “王爷,我们能先去膳厅用膳吗?”商时鸢走到顾裴策面前,她抬眸浅笑问道。 顾裴策收回望着远处骑射场上学子的目光,扫了一眼商时鸢身后的苏温颜,“不行。” “为何?”商时鸢问,“可是还有要紧事?” 顾裴策嗯了一声,也没说是什么要紧事,商时鸢和苏温颜就坐在他身后不远处。 等所有学子都小考完,通过考核的只有五人,其余十五人全都没过,他们吊儿郎当往骑射场外走去,准备去膳厅用午膳。 “王爷让你们走了吗?” 缙云运着轻功来到那群准备离去的学子面前,手中长枪刺入泥地里,拦住他们去路,“连小考都没通过,还有脸去用膳。” “回去!” 缙云代表着临安王,他开口,就算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贵女们心中十分不满,却还是认命回去。 他们走到顾裴策身前,人到齐后,顾裴策薄唇轻启,“一群废物,拉去加练。” “每人一百支箭,谁能第一个射中靶心,谁去用午膳。” “一百支箭!疯了!那要练到什么时候去?”人群中当即有贵女抱怨。 “本王不为难你们,若觉得苦不想练,就从骑射场滚出去,算你们自行放弃骑射结业考。” 放弃骑射结业考! 那怎么能行? 他们是不重视骑射,但结业考是定要考骑射的,自行放弃不就功亏一篑了? 书院十几载,结业考何等重要!他们怎能自行放弃! 人群中还有人在抱怨,觉得顾裴策这样的手段太过残忍,他们是书院的学子,又不是他战场上拉练的兵,凭什么这样对待他们? “谁再多说一句,视为自行放弃。” 这话一出,众人全都撒丫子狂奔起来,他们争先恐后去抢弓箭,一百支箭,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呢! “你们是想在此处看热闹,还是去用午膳?”等人都上了骑射场,顾裴策回眸,眸光散漫睨向商时鸢。 商时鸢还未开口,苏温颜就迫不及待道,“看热闹看热闹!” “你看那孙庆,他的箭射到林长青屁股上了哈哈哈哈哈!”苏温颜笑得花枝乱颤,她挽着商时鸢的手臂,给她指着骑射场上那些人的丑态。 “让他们平日不好好练,觉得习武低人一等,如今看他们闹笑话真有意思!” 商时鸢随着苏温颜看过去,看到那林长青屁股上高高竖起来的箭矢,当即笑得眉眼弯弯。 还好他们都穿的骑射服,身上都有护甲,箭矢只是刺入护甲上,并未伤到人。 渐渐有人练了几十支箭,终于射中靶心,欢快地把弓箭收起来到顾裴策面前,“王爷,如今能去用午膳了吗?” 顾裴策低低嗯了一声。 热闹看的差不多,商时鸢和苏温颜都饿了,准备去用午膳,“王爷可要跟我们一起去用膳?” 商时鸢这话一出,苏温颜眼睛都瞪圆了,跟临安王一起用膳,她还咽得下去吗? “阿鸢,你跟临安王关系这么亲近的吗?”苏温颜真有些怕了,她小声问。 商时鸢低语,“咱们去用膳,出于礼仪总要问问王爷的,他肯定不会跟我们一起……” 话都没有说完,便听顾裴策道,“那便走。” 商时鸢:“?” 顾裴策看她愣在原地不动,往前走近了些,俯身挑眉看她,“怎么?看你这表情,不是诚心邀本王一起用膳,既如此,那便罢了。” “不不不!”商时鸢忙解释道,“诚心的!很诚心邀请王爷与我们一起用膳!” 苏温颜快哭了。 她用眼神示意商时鸢,阿鸢,王爷的眼神好可怕,我们真的要跟他一起用膳吗? 商时鸢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放心,王爷不吃人。 苏温颜:“……” 到膳厅时,人不算多。 琥珀和苏温颜的婢女点翠问她们想用些什么,商时鸢和苏温颜顿时来了兴致,“温颜,王大厨做的醋溜肉段很好吃!” “李大厨的烧鸭也不错,香的流油!” “还有这栗子炒鸡,蜜火腿,八宝肉圆,杏酪、软香糕……” 其实商时鸢很想把膳厅内的所有菜都尝一遍,但她和苏温颜两人胃口有限,点了又吃不了这么多,今日有顾裴策在,商时鸢便大着胆子多点了些。 “吃得完?”看商时鸢一连串报这么多菜名,顾裴策侧身看她。 商时鸢弯起眸子,“王爷今日辛苦,你多用些。” 顾裴策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却也没拆穿,就纵着她。 等菜都上来,商时鸢用公筷先给顾裴策夹菜,“王爷先用!” 苏温颜有些震惊,周遭人陆陆续续多起来,她们两个女子跟王爷用膳已是不妥,阿鸢还给王爷夹菜,被人瞧见是要传闲话的。 苏温颜小声跟商时鸢咬耳朵,“阿鸢,你不要跟王爷保持些分寸吗?” “不用。” 她跟顾裴策的婚事是早晚的事,既然早晚要成婚,如今多培养培养感情怎么了? 况且她前世跟顾裴策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顾裴策并不排斥商时鸢夹过去的菜,自在用着。 商时鸢还点了一份温面,但温面上洒了两片鱼肉,以往温面都是用鸡肉做的。 她用筷子避开那两片鱼肉,不想沾染鱼腥气。 她对这鱼腥味很是排斥,即便只是一点点味道也忍受不了。 顾裴策坐在对面,眸子从那晚温面上扫过。 他问,“不喜欢?” 商时鸢微怔,抬眼看他,“不喜欢鱼肉。” 顾裴策并未犹豫,抬手便将鱼肉夹走送入唇间。 一侧的苏温颜:“?” 她震惊地看一眼顾裴策,又震惊看商时鸢,眼珠子转的飞快,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到这一步了! 商时鸢也有些愣住,那鱼片虽然她没碰到,毕竟是在她碗中,顾裴策却如此自然夹了过去…… 她眨眼,看向慢条斯理用膳的顾裴策,他依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淡漠神情,令人看不出喜怒。 “谢谢王爷。”商时鸢突然觉得这顾裴策心口不一的紧,她揶揄道,“不过这样,不合礼数。” 第38章 商云柔不会真是你的血脉吧? 顾裴策神色不变,“战场上每一粒米都来之不易,不能浪费。” 商时鸢:“……” 顾裴策惯会噎人的,这话让她自愧不如。 “是,王爷教训的对。” “不是教训。”顾裴策落下这话,便安静用膳。 周遭人越来越多,时不时有人往顾裴策和商时鸢这边看。 那些人不敢当面议论,但对视时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一切,都快要好奇死了,这商时鸢跟顾裴策究竟什么关系啊…… 用过午膳,瞧见午时那一幕的人便凑在一处开始议论此事。 “依我看,那商时鸢就是个水性杨花的性子,这才跟太子退婚,就勾搭上了临安王!” “临安王相貌俊美,比太子还要好看,哪个女子看了不心动?不过我们是真没有商时鸢那勇气,临安王这种草菅人命的人,让我嫁我都不敢嫁!” “我还以为这商时鸢有多大的本事要跟太子退婚,现在看来不还是只会倒贴男人?” 其中一个贵女名唤林安安,平日跟余瑶一样跟商云柔关系最好,如今商云柔在家养病,还是因商时鸢而起,林安安觉得都怪商时鸢,所以贬低起商时鸢来,恨不得用最脏最恶心的词来骂。 “她倒贴临安王人家也得想要她啊,一个被退婚的女子,临安王根本就看不上,你们看到她那殷勤劲儿了吗?恨不得要贴到王爷脸上去,呸!真是下贱!”林安安骂完,浑身舒爽,却见面前几个同她说话的贵女们纷纷脸色一白。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林安安疑惑地问,却见她们全都脸色惊恐地对着林安安身后的人行礼,“王、王爷!” 林安安呼吸一紧,连忙转身,便见顾裴策沉着脸,冷若冰霜的脸上透着淡漠。 他眸子晦暗,“缙灵,掌嘴。” 缙灵当即领命上前,就听顾裴策淡漠道,“扇到她这张嘴再说不出话为止。” 顾裴策漆黑幽深的眸望向惊恐求饶的林安安,他语气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杀气,“若往后阿鸢与本王生疏了,本王就拧掉你的脑袋,送给你爹做贺礼。” 林安安当即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顾裴策却只是淡漠转身,缙灵按照他的吩咐,一巴掌一巴掌扇在林安安的脸上,直把她的脸扇得红肿,连说话都艰难。 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的商时鸢和苏温颜:“……!” “王爷是在为你出头哎!”苏温颜惊讶道。 “他竟然这么护着你!” 商时鸢唇角忍不住翘起来,“我就说了,王爷是好人。” 苏温颜却还是不敢认同,“我觉得王爷只有在你面前才是好人。” 商时鸢唇角弧度更高了些。 - 商云柔在家休养,商昌河命人去买最好的药材来,不允许商云柔这双纤纤玉手留下任何伤痕。 商昌河身边的下人按照吩咐去账房领银子,却听沈醉之身边的田嬷嬷说,“侯爷这个月的俸禄已经用完了。” 下人一僵,“俸禄用完了?” “回去禀告侯爷,侯爷每月的俸禄就那点银子,连侯府三日的开销都够不上,这些年我家夫人掌家,都是她在用自己的嫁妆填补,眼下夫人不想再管府中这些琐事,自然也不会再拿自己的嫁妆填补这破窟窿,想要银子给二小姐买好药材,自行去想法子。”田嬷嬷狠狠撂下这话,扭头走了。 吃着她家夫人的,喝着她家夫人的,还这样对待她家夫人的掌上明珠,一群养不活的白眼狼! 下人回去跟商昌河禀告,商昌河脸色一沉,“柔儿如今身子这么虚弱,她胡闹什么?都是一家人,分这么清楚你我做什么?” 商昌河心中觉得沈醉之不懂事,他又去看了商云柔一眼,商云柔虚弱地躺在床上,小脸苍白,“爹爹,柔儿好疼,柔儿的手指好疼……” “柔儿乖,爹爹去给你买上好的止疼药。” 商云柔点点头。 商昌河从商云柔房中出来,气势汹汹朝着沈醉之的院子走去。 刚到沈醉之院中,就看商时鸢已经从书院回来,正在温书。 想到商云柔虚弱躺在床上,像小猫一样哀弱喊着手指疼,而商时鸢安然无恙在这里看着书,商昌河顿时窜上来一肚子火气。 “你妹妹的手指疼成那样,怎么不见你去她院中关心关心?!” 商昌河大步上前,将商时鸢手中的书夺走。 商时鸢缓缓掀开眼皮,当即把书抢回来,眸光幽冷,“被砍了一刀还得去关心凶手,爹爹这心都偏到城门口了。” 商昌河:“你——!你现在就是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的?” 商时鸢冷漠睨着发疯的商昌河,阴阳怪气道,“爹爹想让女儿如何说话?” 商昌河脸色气得涨红,想动手的刹那,沈醉之从屋内出来,“侯爷怎么想起来我这院里?” 不守着他心心念念的柔儿,来她这里现什么眼? “夫人,柔儿如今身子正虚弱,正是需要药材补身子的时候,你怎能撒手不管?”商昌河的脸色微微好转了些。 沈醉之嗤笑两声,商昌河恬不知耻的程度,倒是让她越发开眼界了。 “夫人,你如今毕竟是府上的当家主母,若是柔儿真的出了事,对你和阿鸢的名声都没有好处,就因为姐妹之争,妹妹被活活打死,传出去不仅要说你治家不严,还要编排阿鸢就是个祸害?你让阿鸢往后如何抬头做人?” 商时鸢听到这话,顿时抬眼看向沈醉之。 沈醉之不在意商云柔,但在意商时鸢的名声,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往商时鸢身上泼脏水。 “我知道这些年你掌管侯府有功,侯府如今不似爹还在世时风光,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嫁进来受苦。”商昌河与沈醉之相处这些年,很了解她,在她面前也一贯会演。 “柔儿毕竟是咱们弟弟的血脉,事情不能做的太绝,若柔儿真的有什么万一,我如何对得起撒手人寰的弟弟?再说太子,柔儿真的出事,太子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到时候肯定会迁怒阿鸢,毕竟是储君,若他哪日真的登上帝位,我们阿鸢怎么办?” 沈醉之脸色越发沉的厉害。 阿鸢跟太子结仇,是最不值当的。 看沈醉之面容松动,商时鸢忙道,“若太子是这样公私不分之人,那大盛也算彻底完了!” “你住嘴!”商昌河吓得脸都白了,“口出狂言!若这样的话被太子听到,你小命都难保!” 商时鸢冷笑两声,她走上前挽住沈醉之的手,“娘,你不必担心我,公道自在人心,世人都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若不是商云柔先陷害我,她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爹,你为了妹妹还真是不择手段,这么生气都能拉下脸皮来哄娘亲,这商云柔不会真是你的血脉?” 第39章 往后你后悔也没用! 商时鸢这话让商昌河心头狠狠一震。 他整个人都局促起来,被商时鸢戳中心思后,恼羞成怒,“阿鸢!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商昌河一脸失望地看向她,“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你这样说,败坏你爹我的名声,还败坏柔儿的名声,真是越发莽撞,说话不知道动脑子!” 商时鸢顿时一脸委屈地看向沈醉之,“娘,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爹爹怎么反应这么大?不是就不是呗,爹爹这样把我训斥一顿,还真是古怪,都是一家人,爹爹愿意护着妹妹便护着,我又没将她赶出侯府的意思……” 沈醉之方才快要商昌河劝说地松动了,此刻见商昌河不分青红皂白把商时鸢训斥一顿,火气再次窜了起来,“你急什么?我倒觉得阿鸢说的没错,你处处维护商云柔,一副慈父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亲爹!” 商昌河:“……” 他讪讪笑了笑,“醉之,你知道我这人的性子,阿弟都已经死了,只留下柔儿孤身一人,不管是为了阿弟,还是为了侯府脸面,我都要对她更好些,这样才不会让人觉得我苛待了她……” “侯爷,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两人关系正僵着,下人从外头进来禀告说傅世安来了侯府。 商时鸢跟着沈醉之和商昌河去正堂。 傅世安沉着脸,“为何不让孤去见柔儿?” “太子殿下,小女如今身子虚弱,正在闺房内休息,确实不便见客。” 傅世安眼一横,“什么叫见客?孤与柔儿何时这么生疏了?” 商昌河却一副做父亲很是为难的模样,“太子殿下,小女如今毕竟还未婚嫁,太子出入小女闺房,对名声不好。” 商时鸢听到这话,稀奇地抬起眼睛看商昌河的背影,她才跟太子退婚,这商昌河就迫不及待想要逼迫太子给商云柔名分了。 真是做足了打算。 傅世安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攥成拳,“你觉得孤不会给柔儿名分?” 商昌河腰弯的更低,“臣不敢!” “只是,眼下太子与阿鸢退了婚,与侯府关系不似之前那般密切,若再频繁出入府中,确实会引人闲话,柔儿如今毕竟还未及笄,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 傅世安想见商云柔,想看她如何了,被商昌河一再阻拦,心头越发烦躁,“孤一定会给柔儿名分,孤会去父皇面前求赐婚旨意!” “这些药材都是给柔儿的,让孤见一眼柔儿,只要她没事,孤就走。” “那臣去请小女过来。” 商昌河得到傅世安的保证,一定会去皇上面前求赐婚旨意,这才松了口。 “不必,她身子不适,孤去她院中看看。” 傅世安满脸不耐起身,他走到沈醉之身侧,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商时鸢,眼神极冷地扫了她一眼。 “商时鸢,孤一定会迎娶柔儿,他是孤最在意的女子!” 商时鸢淡淡道,“那提前恭喜太子殿下。” 她这不以为然的态度,像是一根刺扎在傅世安的喉咙里,刺的他难受。 她凭什么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 在傅世安看来,商时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如今婚事真的取消,就是商时鸢自己玩脱了。 “往后你后悔也没用!”傅世安狠狠落下这句,大迈步走了。 商时鸢:“?” 等傅世安和商昌河全都走出正堂,沈醉之上前,皱眉望着傅世安远去的背影,“你与他十几年的情分,倒是不敌那商云柔一年,阿鸢,你会后悔吗?” 商时鸢看向沈醉之,“娘,我不后悔。” “从他跪在皇后殿前三天三夜只为求退婚迎娶商云柔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取消婚约了,后来被扔在崖底,留我孤身一人,彻底心死。” 沈醉之望着商时鸢那决绝的眼神,她的心一阵酸涩的疼。 她的女儿被千娇百宠长大,本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可这个商云柔出现之后,不仅抢走了她爹和兄长对她的宠爱,还夺走她爱的男人,将她的女儿伤的遍体鳞伤…… 真是个祸害。 商云柔的柔光阁。 这柔光阁的牌匾还是她回来后,商昌河特意为她题的字。 傅世安一路踏入柔光阁内,便见商云柔已经在婢女的搀扶下来到院内,见她起身,傅世安忙快步上前,“柔儿?你起身做什么?” 傅世安牵住商云柔的手,商云柔顿时疼的低吟一声,“疼。” 傅世安垂眸一看,便见她的十指全都又红又紫,一看便是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刑罚。 “母后怎能下如此重手!” 商云柔被带走去教训时,傅世安被宋皇后送入皇家祠堂内,跪了整整一夜,自然不知道她手上的伤口严重到这种程度。 “柔儿,是孤对不住你。” 商云柔眼眶里还含着泪,脸色苍白又虚弱,“没事的,只要能跟殿下在一起,无论承受什么,柔儿都愿意。” 这话一出,傅世安的心更疼了。 恨不得替商云柔承受了这刑罚。 “只是姐姐……那日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那暗卫一向忠诚,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手段策反卫容,还将卫容从我身边抢了去。” 商云柔委屈巴巴说着,“我今日听说,姐姐在书院与临安王走的很近,两人一同用午膳,很是亲密,林安安说姐姐跟世安哥哥退婚没眼光,还被临安王狠狠打了一顿。” 傅世安与顾裴策是死敌,两人一贯看不顺眼,商云柔这一说,傅世安对商时鸢的厌恶更深了。 这商时鸢果真是勾搭上了顾裴策! “柔儿你放心,孤一定会替你报仇!” 那商时鸢不知好歹巴结顾裴策,他就让她看清楚,顾裴策是个多残忍暴戾的人! 听到傅世安这话,商云柔扑入他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谢谢世安哥哥,愿意给柔儿做主。” 第40章 别再喊我娘 傅世安给商云柔送了许多上好的药材,商昌河没再来为难沈醉之。 田嬷嬷进来,跟沈醉之说起府上的事,“夫人还要继续填补侯府的窟窿吗?” 这些年嫁妆都砸进去了大半,也没见侯爷和几位公子感激过夫人。 商时鸢意识到不对,她问田嬷嬷,“田嬷嬷,你的意思是,娘亲一直在用嫁妆填补侯府?” 田嬷嬷看了沈醉之一眼,知道她不想小姐担心,但也不能一直瞒着小姐,田嬷嬷心直口快,“小姐!侯爷每月的俸禄就那点,根本不足以维持整个侯府,老侯爷和老夫人离世后,侯府就开始一落千丈,不似往前繁荣,之所以府上吃穿用住没差太多,都是夫人在用自己的嫁妆填补。” 听完田嬷嬷的话,商时鸢顿时担忧地看向沈醉之,“娘,你怎么不跟我说?” 她还以为商昌河多有本事,敢在外面养女人,还把私生女接入府中,谁曾想这侯府上上下下花的都是她娘的银子! 沈醉之捏捏她的脸,“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不可能撒手不管,否则侯府的名声坏了,对你也不好。” “不过往后娘不犯傻了,不会再用嫁妆填补这破窟窿。” 沈醉之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阿鸢别担心,娘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田嬷嬷,你对外说,我上了年纪,身子疲累的紧,需要多歇息歇息,准备教阿鸢掌家事宜,在她大哥迎娶大嫂入门之前,把掌家之事交给阿鸢,让她提前学学,到时候嫁去夫家也不会为难。” 田嬷嬷领命。 商时鸢顿时明白她娘这是何意。 商云柔什么都要抢她的,若知道沈醉之教商时鸢掌家却不教她,肯定要撒泼打滚闹起来,逼着商昌河来给沈醉之添麻烦。 至于教她们掌家,商云柔懂得再多,能有她娘懂得多吗?毕竟是做了近二十年当家主母的人。 商昌河和商璟他们,从来不插手后宅之事,无论沈醉之教的是什么,他们都分辨不出错对,到时候真真假假,对对错错,还都不是她娘一人说了算? “阿鸢,娘的底线就是你,她想毁了你,娘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让她再逍遥自在。” “哪怕她往后成为太子妃……” 沈醉之话还没说完,商时鸢就摁住她的手,眼眸坚定又清亮,“娘,她不会成为太子妃。” - 田嬷嬷在府中是管事的,极有声望,她说沈醉之要教商时鸢掌家,众人是深信不疑的。 商云柔听到这话时,正在府上花园闲逛,这两日闷在屋里,她快憋死了,但手一直不好,她都没法去书院。 听婢女菊红说沈醉之要教商时鸢掌家,她眼神一沉,凭什么只教商时鸢不教她? 这沈醉之真是偏心到骨子里了!她想不管她?没门! 商云柔正想去找商昌河,便见不远处沈醉之带着一群人往花园里走。 商时鸢就跟在她身侧,听沈醉之认真介绍,“花园里的花定期采买,有些不好活的,蔫了之后就要替换成新的,李管事主要负责花园事宜,你直接吩咐他就是。” 商时鸢点头,“好。” 今日商时鸢休沐在家,沈醉之便同她讲府上琐事事宜如何着手。 商云柔见状,连忙跟上前去,“娘,姐姐。” 沈醉之和商时鸢都没理会她,继续往前走,“这池中锦鲤,若是死了,就捞出来换新的,不然等天热这水容易发臭,这也归李管事负责。” 商时鸢点头。 看她们都不搭理自己,商云柔步伐加快,跑到她们面前站定,“娘,姐姐,我喊你们怎么不回我啊?” 当着侯府内这些管事下人的面,沈醉之毫不留情道,“谁是你娘?” 商云柔脸色微白,“娘,鱼宴舫上的事我真的是被污蔑的,我没有要毁姐姐名节……” “你不必与我解释。”沈醉之眼神冷漠,“我只有阿鸢一个女儿,别再喊我娘,我可受不住。” 商云柔愣在原地,眼泪当场滚落下来。 目送沈醉之他们离开后,商云柔含着泪去找商昌河。 “爹,我只是想跟着娘一起学掌家,娘不仅不教我,还说、还说让我往后别再喊她娘,爹,娘是不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商云柔一见商昌河就委屈道,“都怪我,都怪我那日没有保护好姐姐,否则娘也不会这么生我的气。” 商昌河一听瞬间不乐意了,“你也是她的女儿,只教阿鸢掌家,凭什么不教你?爹给你做主!” “还有,柔儿,鱼宴舫上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是被人设计陷害,不要整日把这件事挂在嘴上,你没错。” 商云柔哽咽着点点头,“还好有爹给柔儿做主,否则柔儿不知该如何在这侯府活下去。” “你放心,有爹在,绝对不会让柔儿受半分委屈。” 商昌河去见沈醉之,嘴皮子差点说破了,沈醉之这才勉强同意教商云柔掌家事宜。 “醉之,我知道你一贯心胸豁达,往后柔儿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她还要喊你一声娘,你如今教她掌家,等以后柔儿被人夸赞掌家有方,肯定不会忘了你悉心教导。” 沈醉之却只是讥讽挑唇笑了笑。 可惜商昌河没脑子,看不出沈醉之眼底的讽刺,还以为她好哄的很。 得了沈醉之的同意后,商云柔便开始跟在商时鸢身边一起听沈醉之教导。 身为当家主母,要掌管整个侯府绝不是件轻巧事。 掌家御下,经营铺子,人情往来,培养子女等,随便拎出来一件都不容易。 但这些,都是身为高门贵妇必须会的。 “你们往后嫁了人,都是要做当家主母,执掌中馈的,如今历练起来,往后遇到事情也不会手忙脚乱。” “阿鸢,我问你,你觉得身为当家主母最要紧的是什么?” 无论前世今生,商时鸢都没做过当家主母,自然是不懂这些,她只凭着自己感觉道,“分辨是非,耳明心亮。” “还有吗?”沈醉之宠爱地看着她,引导她继续往下说。 商时鸢又道,“沉稳冷静,遇事不慌。” “你说得都不错。” “但最要紧的还是会看账。”沈醉之接着商时鸢的话往下说,“账册是侯府的核心,每日侯府上下开支多少银子,每月侯府进账多少银子,都要心中清楚明白,若账册一团乱,那整个侯府便也会跟着一团乱,你们两个如今还不懂如何看账册,便从最简单的开始学。” 沈醉之给她们两人分别发了管事交上来的采买单。 “你们看看这采买单上的账都是怎么记的。” 商云柔看着这么简单的东西,她偷偷往商时鸢那儿扫了一眼,她才不信沈醉之会教这么简单的东西,肯定是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明面教她们这些简单的,私底下给商时鸢讲核心的!偷偷教她看账册! 第41章 被人跟踪 “这几日你们两个谁先记清楚这采买单上的细节,到时候谁先开始看账册。” 商云柔却没听沈醉之的话,满脑子都觉得沈醉之会偏袒商时鸢,到时候看账册定是要交给她。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这两日你们跟着管事嬷嬷多学多看,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 商云柔笑得温温柔柔,她起身道,“多谢娘亲,柔儿先退下了。” 等人走后,沈醉之抬眼看向商时鸢。 “阿鸢,你不必上心,这侯府账册一团乱麻,处处都是要填补的窟窿,这商云柔想要管账,就交给她管。” “好。”有她娘在,商时鸢安心的很。 商云柔回去后就去找了商昌河。 商昌河看她从沈醉之院中回来,忙上前关心她学得如何。 商云柔微微抿唇,有些小心翼翼道,“娘应是有些烦我,她基本不理会我,说要教我们看账册,想来也是不愿意把账册给我看的。” 商昌河眉头皱紧,“身为当家主母这般明晃晃偏心,也不怕传出去闹笑话!” “柔儿你别慌,爹这就去把账册要来,你想看便看,不用看她沈醉之的脸色。” 商云柔唇角微微扬起,“多谢爹爹。” 她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必须要学会这些,到时候掌管整个东宫,甚至成为一国之母,沈醉之就是不想让她如意,才故意为难她,教也不可能会诚心教。 她不愿意给,那自己就要抢过来,总有一日,等她坐上高位,沈醉之和商时鸢都得死。 - 商时鸢在府上休沐两日,便要继续去书院。 商云柔的手用了许多上好的珍贵药材,总算颜色没有那么吓人,但还是肿胀的厉害,商云柔就命人做了手衣,绑在她肿胀的双手上,也跟着去了书院。 “姐姐!” 沈醉之送商时鸢出府门等马车时,商云柔戴着帷帽走近,一如往常乖巧温顺的模样。 商昌河从她身后走来,“阿鸢,今日你跟柔儿同乘一辆马车,她的手还未好全,你身为姐姐多照拂她一二。” 商昌河总是能用最恬不知耻的嘴脸说出恶心的话来。 商时鸢理都没理商昌河,琥珀珍珠扶着她上了马车后,不等商云柔上来,商时鸢的声音就从马车内传出去,“走。” 马车骤然启程,商云柔差点被马车撞倒在地,商昌河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商时鸢!” 训斥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商时鸢翻了个白眼,“加快些。” 商昌河看着突然加速,转眼就没了影儿的马车,他气得胡子都在抽动,“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沈醉之侧眸看商昌河,“睚眦必报,不吃亏,我倒觉得这性子极好,不似某些人,明明心里恨之入骨,却整日端着那虚伪委屈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吃亏那个!” 商云柔眼圈顿时红了。 沈醉之看她这样就心烦,扭头进了府。 商昌河忙哄她道,“她这性子一贯如此,柔儿你受委屈了。” 望着沈醉之渐渐远去的背影,商云柔的手指一点点攥紧,她委屈难过道,“爹,女儿心中一直清楚,她是当家主母,也从未奢求过娘亲能光明正大入府?可、可女儿已经尽力了,尽力不去招惹姐姐,处处维护姐姐,她们母女两个依旧不待见女儿,女儿真的好想娘亲……” 商昌河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他何尝不想将人带回府中? “柔儿别急,爹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娘带回来的,这样往后我们柔儿受委屈的时候,也有娘亲疼了。” 商时鸢前往书院的路上,中途被人拦住,马车前出了意外,她准备掀开帘子看看怎么回事时,卫容悄无声息出现在马车内。 “主子,有人在跟踪你。” “跟踪我?” 商时鸢仔细回想这段时日得罪过的人,除了商云柔,那就只剩傅世安了。 商云柔整日在她眼皮子下晃荡,没必要跟踪她。 但傅世安的话,跟踪她的目的是什么? “你先盯着,就当没看见。” “是。”卫容掀开帘子准备趁乱出去,却被商时鸢叫住,“你等等——” “你这衣裳。”商时鸢拽住卫容的袖子,袖子处有一块烂掉的洞,“去买件新的。” 卫容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色有些窘迫,“这、这衣裳还能穿。” 商时鸢盯着卫容的眼睛看了半晌,突然想起来,自从商时鸢把暗卫们借给商云柔后,她就没再给他们发过银子,暗卫也是要生活的。 商云柔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出银子?巴不得从暗卫们手中扒出去点。 “这些都给你。”商时鸢把自己的钱袋子取下来,一把塞进卫容的掌心,“带着他们去买两套好的。” “谢、谢谢主子。”卫容握了握掌心的钱袋子,抬眼看商时鸢的眼神略有些复杂,他身为主子贴身的暗卫,明显能感觉到,主子跟以前有些不同。 但他却又说不上来具体为何。 转眼马车到了书院内。 卫容说那些暗处跟踪的人还在,一路跟到书院还要继续,这傅世安究竟想做什么? 今日顾裴策没来书院,商时鸢便与苏温颜一起认真听夫子授课。 过不了多久便要结业考,商时鸢还想拿到常春宴的邀请帖,因此学得比寻常都要认真。 自她进入书院,就不是各位授课夫子们眼中合格的学子,整日吊儿郎当,纨绔不堪,逃课,平日的小考也都是一塌糊涂,这样的人转了性子开始认真读书,着实令人吃惊。 商云柔得知这消息后,越发觉得商时鸢不对劲,她连自己的学堂都不待了,直接跑来商时鸢所在的学堂内,坐在她身边,夫子在前头授课,她就在底下故意跟商时鸢搭话。 商时鸢垂眸认真读书,商云柔故意把她的书抢走,与她谈论去游船采莲。 商时鸢忍无可忍,她把商云柔手中的书一把夺过来,眼神冷淡地睨着商云柔,“滚。” 商云柔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她顿时慌乱地看向周遭的学子们,“我、我只是怕姐姐觉得无趣,帮姐姐解解闷……” “你是觉得夫子授课无趣?”商时鸢抬眼看她,“我可没说过夫子授课无趣,你不想学,还要影响我学吗?” 第42章 王爷你握剑的手疼不疼? 这话从谁的嘴巴里说出来都有信服力,除了商时鸢! 毕竟这样一个从来不读书的跋扈大小姐,会认真听夫子授课? 夫子更是毫不犹豫站在商云柔那边,“商云柔聪慧好学,老夫在她的学堂内传授内容她早已经熟记,自请来这个学堂继续听,商时鸢,我不管你们姐妹之间的纠葛,但在我授课的时候,你别惹事!” 先入为主就觉得商时鸢是那个挑事的。 商时鸢都懒得跟夫子多辩一句,浪费她的时间。 商时鸢直接将她的东西全都装入书袋中,带上琥珀珍珠准备离开学堂。 苏温颜见她要走,兴致勃勃跟着起身,“阿鸢,你要去哪玩?带我一起!” 兴奋的苏温颜被商时鸢摁住,“我要换个地方继续读书,你在这听夫子授课。” 她从小跟着外祖耳濡目染,书院内教的许多东西她都懂,如今只需要温书巩固即可,但苏温颜不一样,她底子差,还是跟着夫子学最妥当。 一听商时鸢是要换个地方偷偷学,苏温颜眼瞳都在震颤,“你果真是疯了。” 商时鸢竟然开始爱读书了。 苏温颜自然不可能跟去。 商时鸢离开学堂后,直奔青岩阁,这青岩阁是给顾裴策准备的,平日自然没人敢去打扰,如此僻静的地方,十分适合她温书。 青岩阁的书房内有宽大的书案,这书案比学堂内的宽敞许多,还没有商云柔在耳边打扰。 商时鸢很快便进入状态。 初夏微风浮动,青岩阁外荷花池内的清香沿着窗子飘进来,商时鸢越发看得入迷。 两个小丫鬟时不时给商时鸢添点茶水,时不时用扇子给她扇扇风,百无聊赖着,两人便伏在书房外的榻上睡了过去。 这书一看便是半个时辰。 商时鸢坐的腰有些酸,准备起身走两步,却听屋顶上传来阵阵脚步声。 屋顶上的脚步声? 商时鸢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她立刻把书案上的书全都收进书袋里,背上后便藏了起来。 藏起来想到珍珠琥珀她们在外间,准备出去看看时,书房的窗子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商时鸢忙绷紧呼吸,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书架后面。 一道黑色的身影先落入书房内,紧接着商时鸢看到了顾裴策。 一袭墨蓝云锦大袖衣,身形挺拔,从窗外一跃而入时,衣袂翩飞。 墨色深眸一片戾气,手中长剑朝着那滚落到书房内的黑影狠狠刺去——! 原本还能跟他交手一二的刺客,倒在地上不动,竟直直受了他这一剑! 长剑刺入体内,顾裴策冷漠拔出剑尖,鲜血迸射而出,“不自量力!” 顾裴策低嗤一声,迈步往前,垂眸眼底一片冷戾,抬脚踩在那刺客胸口的血窟窿上,“谁派你来的?” 地上的刺客吐出一口血来,艰难挣扎几下,咬舌自尽。 顾裴策浑不在意一脚把人踹开,这种刺客他见得多了,这大盛想要杀他的人那么多,皇位上的那个就是最迫切的,他早已经习惯。 准备喊缙云进来把刺客拉下去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紧接着,傅世安的身影出现在青岩阁的书房内,“商时鸢!你瞧见了吗?顾裴策就是这种冷血无情,草菅人命的人,一条人命死在他的手中,他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孤说过,你早晚会后悔的!” 藏在书架后面的商时鸢:“?” 这傅世安是从哪冒出来的? 想到今日被跟踪,难道这就是傅世安的目的? 商时鸢只觉得可笑。 她硬着头皮从书架后面走出来,面对顾裴策的目光,她连忙小跑到顾裴策的面前,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担忧问,“王爷你没事?王爷你有没有受伤?王爷你握剑的手疼不疼?他的血有没有弄脏你的衣裳?” 商时鸢拉着顾裴策宽大的衣袖,上下左右来回检查,直到确保他真的无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王爷没事就好,这么血腥的场面,王爷还是别看了。” “卫容,把这人的尸首拉下去。” 地上还残存最后一口气的刺客:“……?” 卫容一直隐藏在暗处,时刻盯着商时鸢,若方才顾裴策和那刺客交战有伤到商时鸢的可能,他会第一时间冲出来。 卫容面无表情露面,戴着面具将刺客的尸首拉下去。 傅世安看着商时鸢这反应,以及她面对尸首半点不惧,不仅不惧,还要安抚顾裴策别看这血腥的场面,傅世安难以置信到觉得商时鸢像是疯了。 “商时鸢,孤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现在认清顾裴策的真面目,孤愿意去母后面前求给你一次机会,退婚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孤会迎娶你做太子侧妃。” 商时鸢:“?” “太子殿下。”商时鸢不明所以看向傅世安,“所以今日刺杀王爷,是你的手笔?” 傅世安跟顾裴策是死敌,早已经撕破脸皮,派刺客暗杀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傅世安从来不避讳,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知道他们水火不容。 “孤是为了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他草菅人命,残暴冷血,这种人,就算你倒贴又能得到什么?”傅世安苦口婆心,“孤看在与你从小的情分上,最后拉你一把,认清他的真面目,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对柔儿的伤害,孤都不会再计较。” 商时鸢没忍住讥笑出声,“那臣女是不是还要谢谢太子殿下?” “你设计逼王爷露出这所谓的真面目,用的是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你说王爷残暴冷血,我倒觉得,太子这手段比王爷残忍的多!草菅人命!冷血无情!”商时鸢步步逼近。 “还有退婚之事,殿下不会以为臣女退婚成功还是在欲擒故纵?殿下这自信的程度还真是令臣女大开眼界,那今日臣女就说清楚了,太子殿下这种人,连王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臣女着实看不上!还请太子殿下往后莫再纠缠——!” 第43章 做鬼也风流 太子殿下这种人,连王爷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臣女着实看不上…… 商时鸢的话如在耳边炸开,傅世安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 商时鸢固执地要跟他退婚,并非是在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而是真的不再喜欢他…… 傅世安胸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憋胀感,他不愿承认,只能欺瞒自己商时鸢还是在嘴硬。 “你看上他哪点?”傅世安一言难尽,“他顾裴策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好?” 商时鸢:“?” 有这张俊美的脸还不够吗? 况且,她商时鸢看重的不仅仅是这张脸,还是前世顾裴策对她的救命之恩,在她最落魄时,是顾裴策将她护在身旁! 是傅世安疯了还是傅世安疯了? “王爷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护大盛边境百姓,为大盛守国门,开疆辟土!没想到这般为国奉献的臣子,落入太子殿下的口中,竟落得一句……哪里好?太子殿下还真是会令忠臣寒心!” 傅世安:“……” 他被商时鸢这话堵得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他若反驳,那方才自己对商时鸢说的话便是吃醋,是嫉妒,若承认,便是要寒了京城内那么多忠臣的心! 傅世安狠狠一甩衣袖,“商时鸢!你别不知好歹!孤是在救你,你早晚会后悔!” 他说完,转身气势汹汹离开青岩阁,商时鸢望着傅世安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拔高声音故意道,“我后悔什么?人生短短几十载,我甘愿拜倒在王爷石榴裙下,如此就算做鬼也风流!” 傅世安听到这话,脚下狠狠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没脸没皮!”他边走边骂,“这种不知廉耻的话也能说得出来,自甘堕落!无药可救!” 商时鸢望着傅世安渐渐远去的背影,高涨的情绪平复下来后,只觉身后一道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她后背。 啊…… 王爷还在。 她方才为了气傅世安,说的那话…… 商时鸢耳根子蹭的红起来,她扭头努力堆出单纯无害的笑,嗫嚅道,“王爷,我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顾裴策漫不经心往前,他垂眸睨着商时鸢,似笑非笑,“做鬼也风流?” 商时鸢笑意更浓,“王爷!太子是您的死敌,今日还想故意设计陷害,我肯定不能让他得逞!他嘲笑王爷,我也定要讽刺回去,嘴皮子上的亏不能吃!” 顾裴策望着眼前义愤填膺,明媚肆意的少女,心尖微微一滞,一股异样的感觉袭来。 他倏地避开与商时鸢直视的目光,抬眸望向远处,这种话也就只有她能说的出来。 “彻底得罪太子对你有什么好处?”顾裴策转身落座,缙云缙灵将书房内的血迹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 商时鸢乖巧坐在他对面,“笼络太子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况且,太子有心上人,这门婚事继续僵持下去没有意义,不若取消了婚事,对娘亲和皇后也好,不再让她们继续为难。” 她说这话时,想到娘亲和宋皇后手帕交,这样好的情谊,往后要为了皇帝再不往来,心头顿生出一抹落寞。 低落的情绪被顾裴策敏锐捕捉到,他黑沉目光定在她失落的小脸上,以为她是因为太子有心上人而难过。 就算她嘴上说的再嚣张狂妄,不过是赌气,小孩子心性。 顾裴策意识到这点,他眉心暗皱两下。 “你为何会在此处?” 商时鸢听到这话,她忙把自己背上背着的书袋取下来,“我在温书!” “王爷,小女有个小小的请求。”商时鸢往前凑近了些,“距离结业考不到一个月,我想拿到常春宴的邀请帖,但学堂内吵闹,王爷这青岩阁僻静,还无人打扰,便想来此温书,不知是否叨扰王爷?” 顾裴策并没有觉得商时鸢说出要拿到常春宴邀请帖是多值得震惊之事,她既开口说了,便是有这个本事,只淡声道,“本王无事不会来此,你用。” “多谢王爷!” “还有……” 顾裴策侧眸,挑眉看她,“?” “结业考对骑射有要求,但我的骑射王爷也是知道的,想考入前三甲有一定难度,王爷若无事来书院的话,能否多指点一二?” “你是想本王单独教你?”顾裴策突然俯身逼近,那双墨黑眸子与商时鸢仅剩下一拳的距离。 商时鸢顿时心跳如雷,她绷着唇,颊上一抹绯红,“可、可以吗?” 顾裴策不知怎的,瞧见她这娇羞的神情,竟觉得喉间有些干,他喉结微滚,收敛思绪,恢复一贯淡漠疏离的神情,“嗯。” “王爷你真好!你是这整个京城顶顶好的王爷!” 顾裴策:“……” 刚进门的缙云:“……” 他一定是聋了,耳朵坏掉才会听到有人说王爷是好人。 - 很快,商时鸢的反常不仅苏温颜看出来,连书院里的同窗都看了出来。 她每日来到书院,除了听夫子们授课,便是背着书袋去青岩阁温书。 一贯紧闭大门的青岩阁,日日都开着门,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暑气渐浓,每日新鲜的瓜果流水一样送进去,现做的冰雪圆子,乌梅冰饮,青岩阁书房内还摆着冰盆。 整个盛庭书院,商时鸢这待遇独一份。 商云柔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她不明白商时鸢为何会突然发奋读书,更不明白顾裴策为何会这般纵容她。 难道商时鸢想在结业考上一举成名? 不对劲,以商时鸢的性子,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商云柔开始暗暗用劲,不停制造自己便是钟离昭的巧合,没多久京城众人便觉得,商云柔便是那才女钟离昭,甚至上门打听婚事的人家都多了许多。 即便如此,商云柔心中还是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商时鸢要跟她抢这些东西,可……商时鸢不是从来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吗?她有女主气运,她拥有的光环那么多!怎么就偏要跟自己争抢这些? 商云柔自己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结业考中前三甲,所以她必须要钟离昭的身份,只有这个身份,才能保证她明年拿到常春宴的邀请帖,进了常春宴,皇后就不会这么排斥她跟太子的事。 到时候她坐上太子妃之位,也是水到渠成。 第44章 商云柔掌家一团乱 商时鸢每日到书院就去青岩阁内,她还以为自己在青岩阁温书,顾裴策便不会再去,不曾想,顾裴策竟将办事的书房也搬去了青岩阁。 两人每日同在一书房内,商时鸢有些看不明白的就拿去问他。 前世商时鸢住在临安王府时便知道,顾裴策根本不是京城众人心目中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他博学多才,学富五车。 在商时鸢看来,他的文采,整个大盛仅次于外祖。 顾裴策文武双全,还有这样俊美的容颜,无论怎么比,都比那无能太子强太多! “缙云把后院收拾出来了,从今日起,晨起来书院练一个时辰骑射。” “在青岩阁就能练?”商时鸢眸子微微亮起,这样便不必再跑去骑射场那么远了。 “嗯。” 她就说,王爷如此贴心,是好人。 - 趁着商时鸢将重心放在温书上,商云柔开始在侯府内为非作歹。 她仗着商昌河的宠爱,将府上的账册抢了过来,但这账册她又看不明白,只扔在一处不管不问。 又从沈醉之手中把库房钥匙抢来,肆无忌惮在库房里挑选自己平日里想要但沈醉之不给的好东西。 每当沈醉之将此事闹到商昌河面前,商昌河都要护着商云柔说,“她只是个孩子,你如何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况且她如今刚掌家,许多事不懂,做错也是正常。” 沈醉之当即撂挑子不干,直接把掌家令牌都扔给了商昌河。 商昌河只觉得沈醉之胡闹,便也不再惯着她,索性将掌家令牌都给了商云柔。 整个侯府上下都是沈醉之的人,他们听的也是沈醉之的吩咐,商云柔一拿到掌家令牌,就开始给他们这些下人下马威。 若放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商云柔对这些下人们定是客客气气的,她觉得人人平等,没有谁天生就该是下人。 但如今她却不觉得,有些人天生就是下贱骨头,就该做伺候人的活儿。 她毫不犹豫把沈醉之重视的那些管事给撤了职,吩咐他们去做各种洒扫的粗活。 而一些平日里会在商云柔面前花言巧语的,全都被她提拔起来,开始掌管侯府中的核心要务。 但这些人毫无经验,且从来没有接触过,根本不知如何下手,一通胡来。 短短不到十日,整个侯府从上到下一团乱。 在商昌河早上起来,准备上朝前去如厕却喊不来一个伺候的下人时,商昌河彻底怒了。 他不由分说闯入沈醉之院中,“你是府中的当家主母,如今侯府乱成这样,你怎么就不知道帮柔儿一把?她年纪尚小,根本不懂掌家,你身为长辈,就不能心胸豁达,多包容些。” “我多包容些?”沈醉之冷笑。 把掌家令牌给商云柔时,沈醉之一句话没有多说。 她也没立刻调走那些管事,让府上有经验的继续帮她。 可商云柔自己把这些人全都换掉了,换成她自己看的顺眼却没本事做事的。 她这么有本事,又怎么轮得到沈醉之来多管闲事? 沈醉之将心头怒意压下,“我瞧着柔儿如今管得不错,刚拿到掌家令牌,新官上任三把火,谁刚开始掌家能无师自通?都是这样慢慢过来的,侯爷要多给柔儿尝试的机会。” 商昌河皱紧眉头,“当真如此?” 沈醉之皮笑肉不笑,“自然,我的话侯爷还不信吗?当初我初掌侯府不也是错漏百出?如今都熬过来就好了,柔儿刚开始,这都是正常的,多历练历练就好。” “十日后就是老大生辰,他今年便二十了,要举行加冠礼,我瞧着这就是个好机会,能让柔儿上手操办一场宴会,这样便能积攒经验,往后嫁人遇到这等事也不会手忙脚乱。” 商昌河心头所有怀疑顿时消散,“醉之,还是你思虑周全。” “前两日还在想今年老大加冠礼的事,没想到你竟已经打算好,邀请的帖子我都已经写完送了出去,柔儿若是有不懂的,你多帮帮她,孩子总要历练才能长大。” 沈醉之面无表情点头。 “还有……”商昌河有事求沈醉之,笑意便有些谄媚,“老大加冠礼,你看看能否邀请皇后娘娘前来?之前阿鸢及笄礼皇后娘娘就来了,老大毕竟是男儿身,若有皇后娘娘前来,往后这身份便能水涨船高,在京城内也能抬起头做人。” 沈醉之:“……” “太子与阿鸢才退婚,皇后娘娘一病不起,我有什么脸面去求皇后娘娘拖着病体来参加璟儿的加冠礼?” 若放在以前,沈醉之或许会为了自己这个大儿子去求求皇后,但如今,她已看清这大儿子的真面目,他没将自己这个娘和阿鸢这个妹妹放在眼中,那她也不必把他的脸面放在心上! 他商璟想要在加冠礼上长脸面,自己去请人! 沈醉之拒绝地果断,商昌河讪讪笑了笑,“那请爹娘他们入京来,毕竟是自己亲外孙的加冠礼,总该来看看。” 沈醉之这下并未拒绝,阿鸢肯定想念她的外祖,之前及笄礼时老爷子身体不好,没能来参加及笄礼,只在宫宴上匆匆一见,便又回了。 这次借着加冠礼,请他们入京,让阿鸢跟他们好好团聚团聚也好。 “好,我给爹娘写封信看看。” 有了沈醉之的允诺,商昌河顿时放心不少。 他放心了,商璟和商云宗那边又生出了乱子。 商昌河刚去上朝,商云宗就急匆匆从外跑进来,“娘!我收在库房的那山水屏风呢?那是祖父还在世时留给我的,之前摆在库房内被看管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商璟也是满脸怒意走到沈醉之身前,“娘!我放在库房的那把七星剑呢?” 不等沈醉之开口,商璟便失去一贯稳重,急切迁怒道,“娘明明知道那把七星剑很重要,是要送给秦公子的贺礼!儿子好不容易才跟秦家结交上,就等着再送把秦公子喜欢的剑走得更亲近些,您怎能私下动那把七星剑?!” 第45章 也太惯着她 商时鸢刚回府,就听到她大哥三哥冲到娘亲的院子里,来质问她库房里的东西为何不见了。 商时鸢当即便冲上前去,她站在沈醉之身前,一脸失望地看着商璟和商云宗,“两位兄长但凡对府上的事情用点心,就应该知道如今是谁在掌家,那库房的钥匙又是在谁手中!”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商璟下意识觉得商时鸢是为沈醉之狡辩,是在胡闹,“无论谁掌家,娘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她才是掌权的那个,库房轻易被人打开把东西拿了去,这就是娘的失职!” 商璟又端出那副沉稳的架子,“娘,儿子斗胆多言两句,此事事关整个侯府,儿子不能视若无睹。” “儿子不能视若无睹……”商时鸢模仿商璟那语气阴阳怪气,“我看你早就瞎了!眼睛若是看不清就扣下来放水里洗洗,爹为了给商云柔撑场面,把掌家令牌都送给她了,库房里的东西还轮得到娘来管?” “什、什么?”商璟和商云宗皆是一愣。 掌家令牌都给了商云柔! 这样大的事情,爹怎么都不跟他们商量? “就算……就算掌家令牌都给了柔儿,娘你也该看管着她,她年纪小,不懂掌家事宜,难免出错,娘你也该多监督她才是。” 商时鸢没忍住笑了出声,她凑上去看着说这话的商云宗,“你要点脸。” “这都能怪到娘的身上,我呸!”商时鸢实在被气急,她朝着商云宗狠狠啐了一口,“你们现在该做的是去质问爹为什么如此偏心商云柔,甚至将掌家之权从娘手中夺走塞给她,而不是来给娘亲施压!放眼整个京城,像你们两个对娘亲不敬不孝的,找不出第二家!” 不敬不孝…… 这样大的罪名扣在商璟和商云宗的头上,两人脸色都有些变了。 商时鸢凶巴巴掐腰瞪着两人,大有一副他们再敢为难沈醉之就把他们头打烂的架势。 也不知怎的,商璟和商云宗难得没有再多言,而是默默转身离开。 等两人走远,商时鸢回眸撞入娘亲那伤心失望的眼神中,她鼻尖微微发酸,大哥三哥毕竟都是从娘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也曾对他们寄予厚望,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娘心中自然免不了要失落难过。 “娘,阿鸢会永远陪着你的。” 沈醉之回神,掩下眼底的难过,“我们阿鸢长大了,如今都能保护娘亲了。” “娘别难过。”商时鸢抱紧沈醉之,“为了他们不值得。” 沈醉之深深吸了口气,“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他们会变成这样,为了一个商云柔,这个家四分五裂。” 商时鸢沉默片刻,很多事没办法解释原因,只能被动接受。 前世她也是到死才知道,自己只是被商云柔夺走了气运,宠爱她的爹爹兄长就会毫不犹豫将对她的爱转移。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对自己的亲情就是经不起推敲和考验的。 商时鸢不仅要报复商云柔,她还要将娘亲从这个虎狼窝带走,无论是商昌河还是几位兄长,都不值得娘亲再付出一点。 前世被休弃,娘回到沈家后的日子有多苦,有多难熬,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一次,她要让娘风风光光离开侯府,谁都别想再伤害她的娘亲! 只是如今这世道,被休弃的妇人日子太难,她不能改变这世道,只能尽全力助娘和离,和离后娘亲便与商府再无瓜葛。 商璟和商云宗被商时鸢骂了一通后,就去找了商昌河,问他为何要将掌家令牌交给商云柔。 “柔儿年纪毕竟还小,她没有分寸,如今库房里的东西没了,对我跟老三影响太大。” 商昌河见他们斥责商云柔,不辨是非便拍桌道,“你们两个是在怪柔儿办事不利吗?东西没了就再去买!因为这点小事怪你妹妹,她本来就胆小,身子还柔弱,如何承受地住你们的指责?” “况且,谁刚开始掌家就能做的十全十美?你们不给柔儿历练的机会,她如何成长?” 商璟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那把七星剑,他胸口憋闷的厉害,气都要喘不匀,可又不能怪罪商云柔,只能自己憋着。 商云宗是个火爆的性子,他一听他爹说,东西没了就再去买,当即怒道,“我放在库房的山水屏风是祖父在世时送的,我上哪在买去?爹你也真是,根本不考虑我们,这次也太惯着柔儿了。” 只有疼在自己身上,才能体会到不公。 商云宗这一通抱怨气得商昌河大怒,他蹭得站起身,“你既然说了那屏风是你祖父留给你的,为何要扔在库房?你现在是想如何?屏风没了,让你妹妹跪在你面前跟你认错才能善罢甘休?” 商云宗:“……我!我不是,我只是想要我的屏风……!” 明明以前娘亲掌管库房的时候,屏风好好的,娘每日还会派人去清理屏风上的灰尘,这掌家权才刚交到妹妹手里,他的屏风就没了! “爹爹。”商云柔在门外等了许久,在她听到商云宗说这句话时,她小心翼翼从外面走进来。 进来后,商云柔径直朝着商云宗走去,“三哥,是我对不住你,我以为那屏风扔在库房里,是府上没人要的东西,且那屏风上的山水图画得波澜壮阔,我便送去给了镇南王府三郡主。” 这镇南王是当今皇帝的亲舅舅,仗着是皇帝的长辈,前些年在封地时便是地方一霸,如今年老回了京,更是嚣张狂妄,三郡主被宠得无法无天,是比商时鸢名声还要坏的跋扈。 商云柔说着,低垂眉眼哽咽,“都怪柔儿,是柔儿自作主张,我这就去寻三郡主,哪怕是求,也要将那屏风要回来还给三哥。” 听到屏风被送给那嚣张跋扈的三郡主,商云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那个三郡主自小娇惯长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屏风对自己重要,但对她可不一定,她肯定不会用心收起来。 想到自己的屏风要在三郡主手中被折腾成什么样,商云宗脸黑的都快要滴出墨水来。 “你拉着一张脸做什么?东西都送出去了,难道你还真要让你妹妹去求三郡主要回来?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呢!” 商云宗气得牙都快要咬碎了,只能把所有的怨念都咽回肚子里去。 第46章 撞见他沐浴 “璟儿,马上便是你的加冠礼,到时候多邀请一些世家公子前来,这毕竟是你的大日子。” 商昌河提起此事,商璟想到那把要送给秦公子的七星剑,“七星剑我本答应了秦公子要送给他,如今东西没了,秦公子应该是不会再来。” 商昌河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兜兜转转他们两个人还是在怪罪柔儿。 “柔儿,你告诉大哥,那七星剑去了何处?” 商云柔眼睫微微颤抖两下,她最近在巴结镇南王府的三郡主黎青霓,就从库房里挑了好些好东西送去,谁知道刚好挑到的就是商璟的七星剑和商云宗的山水屏风图。 “我最近在书院与三郡主交好,想着大哥加冠礼上能邀请她前来,有这等身份尊贵的贵客,能帮衬大哥一把,便将七星剑和屏风都送给了三郡主……” 商璟暗暗攥紧拳头,重重吐出一口气。 “那三郡主态度如何?”商璟并没有像商云宗那样直接爆发出来。 若能邀请三郡主来,得罪秦公子便得罪了。 商云柔抬眼,“三郡主很有兴致,还答应我到时候一定会来府上。” “那就好。”商昌河总算松了口气,“我就说柔儿是有天分的,这才刚开始掌家,就把事情办的井井有条,你大哥的加冠礼交给你来办,爹爹很安心。” 商云柔心中却有些打鼓,黎青霓其实根本就没有答应她要来,是她为了安抚大哥和三哥,否则他们的东西自己都送出去了。 到时候若黎青霓没来,就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身上去,她言而无信,与自己便毫无关系了。 - 快到商璟加冠礼前夕,商时鸢依旧没有着手准备给他送的生辰礼。 前世,商时鸢亲手雕了一块玉佩送给商璟,她并不擅长雕刻,生疏地学起来,为了雕刻送给商璟的玉佩,手指上留下好几道血痕。 但在她满心欢喜把玉佩送给商璟时,却换来他的厌烦和排斥。 那时候的商云柔已经是嫡女,记在娘亲名下,并且跟傅世安定下婚事,商璟恨不得宣告天下,自己是未来太子妃的大哥,将商云柔送他的那把折扇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而商时鸢送他的那枚亲手雕琢的玉佩,商璟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命下人将玉佩收起来扔去了库房。 当时的商时鸢心中难过无比,却也不敢多说,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的玉佩雕刻的不好看大哥才不喜欢的…… 如今看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傻,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那么多的精力。 商璟不稀罕她送的生辰礼,正好她也懒得准备。 - 商时鸢听完夫子授课,便如往常一样去青岩阁温书,走到半路,突然一道青绿色的身影拦住,“商时鸢!” 商时鸢侧眸,便见镇南王府三郡主黎青霓朝着她这儿走来。 “你认识商云柔?”说起商云柔三个字,黎青霓的眉头皱得很紧。 “嗯。”商时鸢朝着黎青霓行了礼,若按辈分,这黎青霓还是当今皇上的表妹。 “你能不能管管她?整日死缠烂打,本郡主快要被她烦死了!”黎青霓不是忍让的性子,但那商云柔很会哄人,她好像对她很了解,每一句都能戳在她的心窝子上,让黎青霓很是受不了。 “这话郡主难道不应该去找商云柔说吗?” 黎青霓烦躁地摆手,“本郡主不想见她!一见她就要缠着让我去参加她大哥的加冠礼,你是她姐?能不能多管管?以后她再敢缠着本郡主,我就打断你的腿!” 商时鸢:“……”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不过这黎青霓,商时鸢前世记忆很深,她是镇南王嫡女,跋扈的名声比商时鸢还要响亮,本质不坏,可惜镇南王作恶多端,这些年皇帝早就对他起了杀心,一味纵容不过就是为了杀舅的时候心不虚。 毕竟当初皇帝能坐稳这个位置,母族给他的助力极大。 他若一开始就对镇南王动手,对他的名声不利。 而黎青霓,镇南王死后,她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想到这些,商时鸢眸子微动。 “可……我大哥加冠礼那日有好戏看,郡主当真不想去?” “好戏?”黎青霓的眼都亮了,“什么好戏?” 商时鸢垂眼,眼睛转了转,“到时候温颜应该是要与我一起去的,她知道有好戏看后,第一时间跟我说一定会来。” “苏温颜也去?!” 黎青霓与苏温颜那可是死对头,两人见面就掐,谁也不服谁。 黎青霓当初没一脚把接近她的商云柔给踹开,就是因为苏温颜跟商时鸢关系好了,她觉得自己不能输,所以就站在商时鸢和苏温颜的对立面。 谁能想到这商云柔这么烦人! 眼睛里的利用和算计都快要冒出来了,她在王府生活这么多年,她爹的小妾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领,那些妹妹们心机一个比一个深沉,她从这些人里爬出来的,商云柔还想算计她? “那本郡主也去!”黎青霓突然一把拽住商时鸢的手臂,“但本郡主去,你不能处处偏向苏温颜!她那么蠢,脑子又不好使,这么笨的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她交流的。” 商时鸢顿了顿,“若郡主也去侯府参加大哥的加冠礼,你们都是客人,我绝不偏向任何人。”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就把你的嘴巴用针缝上!”黎青霓恶狠狠威胁。 商时鸢佯装害怕,点点头,“是的,郡主殿下。” 黎青霓走后,商时鸢迈步往青岩阁继续走,刚来到青岩阁前,缙灵就出来迎接她。 自然从商时鸢身后的琥珀手中接过书袋,缙灵道,“姑娘往后还是离三郡主远些。” “三郡主不是好招惹的人。” 想来顾裴策的人应该是盯着这周遭的一切,也就看到她跟黎青霓说话。 “好,往后她若不招惹我,我不会主动得罪她的。” “王爷今日在吗?”商时鸢踏入青岩阁内问道。 “王爷在后面练剑。” 缙灵这话落下,商时鸢提裙朝着后面走去,她记得顾裴策的剑术十分高超,若能偷师学上一两招…… 想着,她的步伐加快不少,缙灵去给她安排解暑的冰饮,便没跟上去。 来到后面,走过长廊,没瞧见顾裴策人影。 商时鸢继续往前,走过拐角,便见一扇没关严的门。 “王爷?”商时鸢推开门,“王爷你没在练剑吗?” 话音刚落,商时鸢便见屋内的人缓缓转身,他似是刚沐浴过,肩头披着浅色外衫,胸口大敞着,下身只着一条中裤。 劲瘦腰身还沾染着未干的水渍,腰侧青筋若隐若现…… 第47章 商云柔嘚瑟加冠礼是她筹办 商时鸢的耳尖蹭的红了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目光闪躲,转身想退出去。 “我、我不知道王爷在沐浴。” 嘴上虽结结巴巴,慌乱地没有分寸,实则商时鸢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瘦窄的腰肢,肌肤上还有些交错的疤痕,但丝毫不影响那腰身的力量感。 商时鸢不可抑制地想起前世,她被商云柔设计陷害那一晚,即便意识模糊,却依然记得顾裴策与她之间肌肤相贴…… 沉重滚烫的呼吸。 红到惊人的耳垂…… 在那之前,商时鸢一直以为,人们口中凶神恶煞,草菅人命的临安王,身边从不缺女人,该是游刃有余,身经百战,却不曾想,他那耳朵红得近乎灼人。 胡思乱想着,商时鸢忍不住回眸,她双手撑开挡在小脸前,一双灵动澄澈的黑眸转了转,从手指间的指缝看出去。 线条紧实流畅的腰腹被披在身上的外衫虚虚遮掩住,商时鸢有些可惜,早知道多看两眼了。 商时鸢自小被娇惯长大,性子本身就比寻常女子要大胆的多,很多姑娘家与男子对视一眼都要羞红整张脸,商时鸢却能面不改色,她与傅世安情窦初开的年纪,好奇去摸傅世安的手,结果把傅世安吓得落荒而逃。 若不是前世过的那样凄惨,她也不会如此压抑自己的性子,最终变成那样狼狈落魄,小心翼翼的样子。 “看够了吗?”商时鸢望着顾裴策外衫下若隐若现的腰腹失神,头顶的声音有些哑,裹着无奈。 商时鸢骤然回神,“啊!” 她把手放下,弯起眸子笑意璀璨,“没看够还能继续看吗?” 顾裴策:“?” 她果真比寻常女子胆大,不仅不怕他,还敢戏弄他。 “不如本王把这外衫褪了,让商大小姐看个满意?”顾裴策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道。 商时鸢却好似听不懂他这话,一双眼睛亮闪闪,眼睛里像是盛满期待,“真的吗?” 顾裴策:“……” 他眸光顿时沉下来,将原本松松垮垮的外衫收紧,单手摁住商时鸢肩头,将人送了出去。 商时鸢哎了两声,依依不舍收回目光,乖乖去门外等候。 等顾裴策再出来,换上一身劲瘦墨衣,腰带将他的腰缠紧,一丝一毫敞开的口子都没有留下。 商时鸢:…… 至于跟防狼一样防她吗! 她多纯洁善良的小女孩啊。 “王爷,我昨晚梦中在大草原上驰骋,十分痛快,我觉得我的骑射技术大有长进,王爷今日再瞧瞧看?” 商时鸢换好骑射服,准备给顾裴策大展身手一番。 顾裴策斜靠在门边,他眸光微顿,“想去草原上骑马?” 商时鸢下意识便点头,“那是自然!” 在草原上骑马,肆意驰骋,那不得痛快极了。 “六月你结业后,郊外马场有马球戏。”顾裴策不经意提起,商时鸢的眸子却是亮莹莹起来,“我能参见吗?但我马球打的不好,王爷会吗?” “略懂。”顾裴策道。 “那王爷能教我吗?我也想去打马球。” “看你表现。”顾裴策落下这话,先一步往前走去,商时鸢琢磨着,什么叫看她表现? 她跟上去,“是看我骑射结业考的表现吗?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勇夺前三甲!” 顾裴策侧眸看她一眼,小姑娘信誓旦旦,眼底那坚定的光明媚耀眼,他唇角微微勾起,倒是自信的很。 - 转眼到了商璟加冠礼这日。 这段时日,商云柔筹办加冠礼,忙的不可开交,商昌河交代她有不懂地就去问沈醉之,她也没去。 沈醉之难得清闲。 商云柔神神秘秘,一直没告诉商昌河他们究竟要如何办加冠礼,只坚定说一定有惊喜。 商璟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商云柔,可他莫名就是心里打鼓,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加冠礼这日,商璟一早换上套珍珠蓝镶边月白撒花云锦长衫,将自己收拾的体体面面出席这场属于他的加冠礼。 商昌河和商云柔站在门前迎接今日前来的宾客。 按道理,商云柔还未及笄,她是没资格迎宾的,但她不顾忌这些规矩,想知道黎青霓今日究竟来不来,便急躁地守在府门前。 前来的宾客异样目光落在她脸上,商云柔理都不理,宋皇后派孙姑姑前来送贺礼,没瞧见沈醉之,孙姑姑问,“侯夫人呢?” 商云柔一看是孙姑姑,忙堆起满脸的笑上前,“娘身子不适,这次加冠礼是我一手筹办的。” 孙姑姑微微蹙眉,“皇后有话要带给侯夫人。” “那孙姑姑这边请。”商云柔滴水不漏,带着人去见沈醉之,到了沈醉之院子门口,“二小姐忙去,皇后娘娘要传给侯夫人的话外人不宜知晓。” 商云柔脸色微僵,她很快就平复下来,“好。” 孙姑姑进了院子,见到沈醉之,“侯夫人,皇后娘娘近日听到些传闻,说是侯爷夺了你的掌家之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醉之瞧见孙姑姑,热情将人迎了进去,“这传言不错,如今侯府的掌家令牌确实不在我手中。” 孙姑姑脸色越发严肃,“这是为何?侯夫人与侯爷可是生了嫌隙?” 沈醉之目光平静,“这侯府一摊烂账,正好我也不想管了。” 寻常人不知道其中缘由,宋皇后却是知晓的,孙姑姑是皇后身边得力的人,自然也略知一二,“既如此,奴婢知道如何做了。” 沈醉之与孙姑姑眸光相对,两人不用多言一句,孙姑姑便知接下来该如何为维护沈醉之名声铺路。 从沈醉之院子出来,今日不少前来参加加冠礼的贵妇们往孙姑姑这边凑。 “孙姑姑也来了?听闻皇后娘娘最近身子不适,不知可好些了?” “多谢夫人挂怀,娘娘身子好多了。” 孙姑姑与这些贵妇们简单说了几句,便道,“娘娘与侯夫人从小一起长大,不忍看她受半点委屈,想不到如今……这侯府竟轮到一个黄毛丫头来掌家,侯爷这就是在打侯夫人的脸啊!我家娘娘若知道,这身子恐怕又要……” 孙姑姑这话一出,那些贵妇们的眼睛都亮了,想来传闻都是真的。 第48章 商云柔的神秘惊喜 “孙姑姑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这商大少爷的加冠礼是要紧事,侯夫人不想出错,还特意派人去帮二小姐,结果派去的人都被赶了出来,人家商二小姐根本不领情!” “什么?还有这等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还不是嘴快的下人们传出来的。”孙姑姑听着她们的话,唇角微勾,看来侯夫人也早有准备。 “这商二小姐还真是厉害的紧,我今日倒要看看,没有侯夫人帮衬,她这加冠礼能办成什么样子。” “最近京城中还有人传,说商二小姐就是才女钟离昭,若她是才女钟离昭的话,想来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孙姑姑只是淡笑不语,又听她们说了会儿便准备离开,“贺礼已经送到,奴婢要先回宫给娘娘复命了。” 加冠礼快要开始,三郡主黎青霓依旧没来。 商璟和商昌河看商云柔的眼神都隐隐变了,商云柔暗暗捏紧手中,“三郡主明明答应我了,她怎能反悔,如此言而无信……” 正想把脏水往黎青霓身上泼,外面便传来,“三郡主到——!” 黎青霓这些年嚣张跋扈的太厉害,如今都及笄了也没有封号,整个京城的人都称她一声三郡主。 黎青霓慢悠悠从马车上下来,商云柔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她快步上前,搀扶黎青霓从马车上下来,“三郡主!您真的来了?” 黎青霓甩开商云柔的手,不屑地扫她一眼,若不是商时鸢说这里有好戏看,她才不会来。 终于等来三郡主,商璟的心也算是落了地,他的加冠礼能有镇南王府的人前来,给他长了天大的脸面。 商璟暗暗看了黎青霓一眼,过了加冠礼,他的婚事也该定下了,若是能攀上镇南王府,对他的仕途定是有极大助力…… 商云柔送黎青霓落座后,商璟将人喊进来,“柔儿,你觉得三郡主给你做大嫂如何?” 商云柔震惊地看着商璟,片刻后,她惊讶道,“难道大哥喜欢……” “嗯。”商璟毫不犹豫道,“若三郡主成为你大嫂,有她在皇后耳边多说你的好话,或许皇后就不会再阻拦你跟太子。” 商璟的话让商云柔很是心动,她犹豫一会儿,“既然大哥对她有意,那我一定会尽力撮合大哥和三郡主。” “我就知道,柔儿心中是有大哥的。” 加冠礼快开始,沈老丞相带着人赶到侯府门前。 商昌河见状,忙迎了上去,舅父舅母跟在沈老丞相和沈老夫人身后,商昌河弓身去请,“爹,娘,你们来了。” “一路颠簸,快快请进。” “醉之呢?”沈老夫人没瞧见沈醉之,当即便问。 商昌河正欲开口,便被商云柔打断,“娘身子不适,此次大哥的加冠礼就由柔儿一手操持。” 沈老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这当家主母还好端端在这,商云柔还没及笄,怎么就交由她来操持加冠礼了? 看沈老夫人变了脸色,商昌河忙安抚道,“自然是有夫人在背后盯着,这侯府还是夫人做主的。” 舅母文氏走到沈老夫人身侧,“我听说阿鸢跟太子退婚了,此事是真是假?” “今日是璟儿的加冠礼,你问这个做什么?”文氏一贯没分寸,但今日是大日子,她当着商昌河的面问这种没规矩的话,沈老夫人脸色更加不好看。 文氏不甘把话咽下去,安抚沈老夫人,“儿媳这也是担心阿鸢,这阿鸢从小被宠坏了,做事一贯随自己心意,跟太子这么好的婚事,她却不懂珍惜……” “舅母不必担心,到时候柔儿与太子定下婚事是一样的。”商云柔依旧是温和朝人笑着,沈老夫人却一眼从她语气中感觉到挑衅之意。 想必这次醉之这次没操持加冠礼之事,没那么简单。 文氏眼珠子转了转,就跟听不出来商云柔这话里的挑衅一样,“是,你说的对,都是一家人,都一样的。” “住嘴!”沈老夫人呵斥文氏,这种时候顺着商云柔说话,不就是在打她阿鸢的脸吗?沈老夫人回眸瞪了沈柏一眼,眼神示意他管好自己的媳妇。 沈柏拽了拽文氏的衣袖,把人往后拉。 一行人落了座,加冠礼吉时已到。 男子二十弱冠,需在宗庙内,由父亲主持冠礼,贵宾加冠三次,礼成。 此次邀请来为商璟加冠的贵宾,是沈老丞相的大弟子,也是如今在京城久负盛名的书院大儒林文清。 林文清平日繁忙的很,若不是沈老丞相开口,恐怕也不会前来,如今的淮南侯府早已经不如往日风光。 加冠礼开始,商时鸢与沈醉之一同前来观礼。 林文清按照流程,依次为商璟加冠,周遭不少世家公子望着这一幕,眼底都是艳羡,这可是林大家,由林大家亲手加冠,这样的尊贵何时能轮到他们? 还有镇南王三郡主前来贺礼,皇后娘娘身边的孙姑姑……这商璟的加冠礼,真真是无尽尊贵。 加冠礼成,商璟跪拜高堂,众人起身离开宗庙前去用膳。 一切井然有序,商云柔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之前还在怀疑她的那些高门贵妇心中都暗想,看来这商云柔还是有些本事的,这加冠礼办的还挺像模像样。 众人心中这么想着,簇拥商璟和商昌河踏入正堂。 宴席都已安排妥当。 商云柔神神秘秘先走,等商璟他们来到正堂后,寂静无声的正堂内突然砰的一声,蹿出漫天彩带来。 那些彩带落在商璟和商昌河的头上,落在宾客们干净整洁的衣裳上,缠绕成一团。 与此同时,还有漫天飞舞的棉絮,随着彩带一同飞舞,棉絮粘在妇人们精心画好的妆容上,捏都捏不掉。 “这什么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进棉絮了,快帮我弄出来……!” “这彩带缠在我的发髻上了,真是够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着周遭宾客们的抱怨声,商璟气得脸都涨红了,这就是商云柔给他的惊喜? 在商昌河压低声音,准备命人去把商云柔叫过来时,商云柔端着一碗长寿面,下人们手中都举着蜡烛,朝着商璟和商昌河这边一步步走来。 “祝你生日快乐……” 奇怪的曲子响起,让本就满头怒火的商璟更加愤怒,他死死瞪着商云柔。 商云柔端着长寿面走近,“大哥,祝你生辰快乐!快吃长寿面!” 商云柔还未察觉商璟的异样,她兴奋把长寿面端起来,商璟垂眸,望着那长寿面碗里漂浮的彩带和沾满碗边的棉絮,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第49章 弄砸加冠礼 “大哥?”看商璟半晌不说话,商云柔后知后觉,她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吃?吃长寿面可是庆生最重要的!” 商璟一贯擅长隐忍,此刻这么多宾客都在,他不能先乱了分寸,否则被人看去笑话。 他拼命将心头的怒火压抑下去,“宾客们都在,长寿面不着急,让下人们上菜。” “那怎么能行!”商云柔见商璟拒绝她,心头有些不满,她拿起筷子,夹起那根面条就往商璟嘴里塞,“吃长寿面是最重要的,吃完还要对着这些蜡烛许愿!” 商云柔不会做蛋糕,这个朝代的厨子也做不出她想要的那种生日蛋糕,只能用长寿面代替,反正过生日最重要的就是许愿这个环节。 商璟被迫张开嘴,在诸位宾客们的目光下,他准备浅尝一口,商云柔却不准他咬断,“咬断就不能长寿了!大哥快吃完!” 商璟拳头都硬了,只能忍着满腔怒火,把沾着彩带和棉絮的长寿面吃下肚。 “宴席快开始,让下人们上菜。”商昌河察觉到自己这个大儿子的情绪近乎崩溃,只能催促商云柔赶紧让人来上菜。 商云柔让商璟许愿吹蜡烛,做完这些才心满意足,“上菜。” 商云柔这话落下,下人们就下去准备宴席。 宾客们落了座,有人与沈醉之和商时鸢坐在一处,那妇人身边的婢女还在帮她捏衣裳上的棉絮,她皱紧眉头,“你们家这位二小姐,行事作风倒是与众不同。” 沈醉之面不改色,“她一贯主意大的很。” “平日里她大哥宠她惯她,柔儿就说她大哥的加冠礼必须她亲手操持,这样才能彰显出她对大哥的感激。” 那搭话的妇人意味深长一笑,也不知道这商云柔是感激商大少爷,还是恨他。 众人都以为,这彩带和棉絮的事过了,正常用完宴席便能离开侯府,谁知这彩带和棉絮才是刚刚开始。 “上菜——!”随着外头管家一声吆喝,下人们全都扛着大锅往屋里走。 大锅搬到桌子旁,只见原本平整的圆桌上,中间一块直接被人拎起来,众人一惊,赫然抬头去看,便见桌子上被挖了一个大窟窿,大锅被放到那大窟窿里。 下人们又搬来了炭盆,放在大锅下。 紧接着,锅内开始下油,辣椒,以及各味香辛料,商云柔命人现炒底料,一时间整个正堂里全都是呛人的辣椒味,诸位宾客被呛得鼻子通红,泪花在眼眶内打转。 那黎青霓第一个冲出正堂,她站在门外剧烈咳嗽起来,商璟见状,忙上前安抚。 安抚的话都没说出口,就听黎青霓气急败坏道,“商云柔是不是想呛死本郡主?这就是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 黎青霓方才看商云柔那一出热闹,看的很是满意,宾客们都快气疯了,却还要为了面子留下,可现在这呛人的东西给她整的难受,黎青霓哪是能受委屈的主儿? “堂堂侯府,连宾客宴席都请不起了?既如此还邀请我们来参加什么加冠礼?” “本郡主参加过那么多次宴席,就没见过这样的!” “三郡主!”商云柔连忙出来,“三郡主有所不知,这叫火锅,眼下正在做的是炒底料,等会儿加了骨头汤,再往里面下肉片和菜,十分美味!” “你这吃法不就是本郡主吃锅子的法子吗?你弄这乌烟瘴气的,谁知道你是要宴请客人还是要杀人?” 黎青霓根本不信商云柔的话,那呛人的味道她死都不愿意再进去。 这时,坐在屋内的宾客们陆陆续续往外走,一个个都用袖子捂住口鼻,“大少爷,今日是你加冠礼,我们心意都已经到了,这宴席便先不用了。” “是啊,大少爷,我们先走了,改日再聚,改日再聚。” 身份地位与侯府相当,或者比侯府更高些的,都忍不住当场走了。 商昌河追上去,想让人等等再走,那些人却是马不停蹄往外,生怕留在这里多一会儿就要被呛死。 那些高攀侯府的人不敢走,但也都来到了院子里。 商云柔命人加快速度炒底料,等底料炒好后,往里面倒骨头汤,开始下羊肉牛肉。 “你们尝尝,这味道真的很好,比你们寻常吃的宴席上的菜肴美味一百倍!” 有人好奇地盯着咕嘟咕嘟翻涌的红汤锅,夹起一筷子煮熟的牛肉,送到唇边。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不错?” 那人讪讪笑了两下,“二小姐别出心裁,味道果真奇特。” 商云柔顿时有了信心,“大哥!你看,我说的没错,这是我精心研究的,很美味的,你快尝尝!” 商璟和商昌河全都半信半疑去吃了两口,商璟咽下去就被呛得疯狂咳嗽起来,等那牛肉进了肚子里,五脏六腑都被辣得似在灼烧。 “商云柔!” 商璟忍无可忍,正欲开口,就见不远处吃了几口牛肉的林大家突然捂着肚子,浑身冷汗,“肚子……老夫的肚子……!” 侯府的下人当即冲上去,把林大家扶起来,商璟吓得脸都白了,那可是林大家,今日来为他加冠的贵宾! 商璟冲上去,扶着林大家起来。 林大家捂着肚子艰难起身,府医过来为他诊脉,看了眼桌上那红汤锅,府医皱紧眉头,“好呛的辣味……” “这是受了刺激,烧了胃。” 商璟听到这话,他气得彻底失去理智,“商云柔!看看你干得好事!这是林大家,林大家如果有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商云柔脸色微沉,“为什么怪我?我也是为了帮你办好这加冠礼!这是我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火锅,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他自己肠胃不好还要吃,吃完出事也要怪我?!” 商璟:“……” 他看着商云柔这推卸责任的模样,气得浑身都疼。 侯府的下人搀扶着林大家离开,由府医为他医治。 商时鸢从屋里出来,苏温颜没敢碰筷子,看商时鸢出来也跟了上去,“阿鸢,你这妹妹究竟怎么想的?她是想趁着你大哥的加冠礼把大家都毒死吗?” 第50章 商璟彻底怒了 商时鸢淡笑不语。 前世的商云柔便是如此,但那时候她已经是太子妃,宫中举行宫宴,宋皇后为了历练她,把宫宴交给她来筹办,她就筹备了这样一场盛大的火锅宴会。 为了突出火锅的鲜香麻辣,她用的全都是最呛人最猛烈的辣椒,但大盛京城的百姓口味淡,并不擅长吃辣,那场宫宴把不少人吃得胃疼肚子疼,甚至有人接连拉稀好多天。 这次,商云柔还是用了这样的计策。 那次是宫宴,有太子和皇后给她善后,如今的商昌河和商璟却是没有这样善后的本事。 商璟一贯在意名声,尤其是他自己的名声,在他心中,商时鸢的地位或许不及商云柔,但若商云柔与他名声相比,那是绝对没资格相提并论的。 苏温颜话刚落,黎青霓从另一边走来,“商时鸢,本郡主承认你说的好戏很热闹。” 看到黎青霓,苏温颜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怎么来了?” 刚才她看到黎青霓的时候就想问,但是在别人的加冠礼上,苏温颜不想闹。 “商时鸢请我来的!”黎青霓倨傲地下起下颌,“怎么?你不服?憋着!” 苏温颜顿时气得跺脚,“阿鸢的性子我了解,她才不会邀请你这种人来!” “我这种人?本郡主什么人?”黎青霓语气一沉。 苏温颜拔高声音,“你这种嚣张跋扈!刁蛮凶猛的女人!” “你才刁蛮!你才跋扈!”黎青霓跟她是谁也不让谁,直接动手要跟苏温颜打起来,商时鸢眼疾手快,一把握住黎青霓的拳头,“等等!” 苏温颜也出了手,准备去拽黎青霓的头发,商时鸢又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她站在中间,一边挡着苏温颜,一边拦着黎青霓,“不准打架!” “否则我以后谁也不理!” 商时鸢这话一出,苏温颜顿时急了,“阿鸢,你不能偏袒她!咱们先一起玩的!” 黎青霓一贯喜欢跟苏温颜争高低,“先跟你一起玩的就要偏袒你?本郡主一看阿鸢就是个是非分明的,她只站对的那一方!” 商时鸢:“……” 阿鸢都喊上了。 苏温颜对她的占有欲她能理解,黎青霓这是怎么回事? 就听黎青霓道,“商时鸢,本郡主看上你了,以后你只准跟本郡主做朋友!” 苏温颜:“先来后到懂不懂!阿鸢是我的朋友!” 商时鸢:“?” 这边正争执着,谁也不肯退让,商璟与商云柔那边是狠狠地吵了起来。 宾客们陆陆续续都走了。 商璟望着正堂一片狼藉,各处乌烟瘴气,他的加冠礼就这么被商云柔毁了,名声也彻底坏了…… “商云柔!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加冠礼?你是想毁了我吗!” 商璟一双眼通红,愤怒地看向商云柔,商云柔只觉得委屈,她为了这场加冠礼,从什么都不懂,到一点点摩挲出来规矩,为了让宾客们吃到新奇的菜色,她好不容易才想出火锅盛宴的法子,她几天几夜没合眼,商璟不珍惜也就算了,还要责怪她! 商云柔又气又委屈,“商璟!你不知好歹!” 商昌河见商璟是真的怒了,也在一旁劝道,“璟儿,你妹妹也是想让你的加冠礼新奇些。” “新奇些?她准备的这个火锅,烧了林大家的胃,还把今日前来的宾客全都气走了,从今以后我商璟在这京城算是彻底出名了,以后还敢有谁敢跟我来往?”商璟怒不可遏。 商云柔也怒了,哽咽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辛苦去学怎么做长寿面了!” 她不提还好,提起那长寿面,商璟近乎咬牙切齿,“商云柔,我够给你面子了,那长寿面里飘着彩带和棉絮,当着宾客们的面我都吃了下去,你是如何回馈我的?你做这些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脸面?” 看商璟依旧不依不饶,还要质问她,商云柔恨得双眼通红,她瞪了商璟一眼,“我讨厌你!” 喊完这句,商云柔气得脸涨红跑到外面。 这一跑出来,就看黎青霓站在商时鸢的身侧…… 商云柔顿时一肚子火气,商时鸢怎么就那么贱!连她的朋友都要抢! 她走上前来,压下心头的情绪,“三郡主,您怎么站在外面?” 黎青霓被商云柔打断很是不满,她皱眉道,“本郡主不站在外面透气等着在里面被呛死?” 商云柔:“……” “商二小姐还真是令本郡主大开眼界,亲手毁了自己哥哥的加冠礼,这等事整个京城也就你做的出来了……” 刚才被商璟骂,现在又被黎青霓嘲讽,商云柔气得眼泪当即便落了下来,“三郡主,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真的是好心,想让大哥的加冠礼更加圆满。” “好心办不成好事,还算什么好心?”黎青霓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哭哭啼啼的招数,从小到大她在镇南王府早就看烦了! 那些小妾争风吃醋,那些庶妹哭哭啼啼求宠爱。 “别在本郡主眼皮子底下哭,最恶心这招了!” 商云柔看出黎青霓眼底的厌恶,她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商云柔无助扭头,想跑却看到傅世安匆匆赶来。 傅世安看到商云柔,他加快步伐上前,“柔儿!母后不准孤出宫,孤费劲心思好不容易出来,你大哥的加冠礼办的如何?” 傅世安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商云柔似是有了靠山,情绪彻底崩溃,趴在傅世安的怀中委屈落泪,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太子哥哥,他们都怪柔儿,都说是柔儿的错,可我只是想让大哥的加冠礼更圆满一些,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大哥生气了,爹爹也不理我……就连三郡主都骂我……” 商云柔这一通告状,把这些人全都告了一通,黎青霓当即不满上前,作势就要把商云柔从傅世安怀中拽出来,“你讲不讲理!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今日你邀请宾客,满屋子搞得烟熏火燎,把我们呛得气都喘不匀,我们出来喘口气你也要说,怎么就你委屈!就你无辜!”苏温颜也上前,她虽然讨厌黎青霓,但她最讨厌的还是商云柔这种虚伪的白莲花! “太子哥哥……” 商云柔顿时哭得更加痛苦。 傅世安心都快要碎了,他没理会苏温颜和黎青霓,而是当场看向商时鸢,眼神满是怒意,“柔儿一心为侯府着想,你却教唆郡主和苏小姐这般欺负柔儿,商时鸢你真是令孤失望!” 第51章 冒犯他的底线 商时鸢:“??” 这也能怪到她头上? “太子殿下,你是哪只眼睛看到臣女教唆她们欺负商云柔了?还是说,在太子殿下眼中,温颜和郡主都是无脑之人,臣女随便教唆两句就会信?”商时鸢毫不犹豫回怼。 这话一落下,黎青霓和苏温颜全都幽幽看向傅世安。 他是太子又如何? 太子就能不分青红皂白偏见待人吗? 况且这苏温颜和黎青霓,谁的身份摆出来都不是好惹的。 傅世安眼底染上怒意,“牙尖嘴利!商时鸢,你也就在孤的面前才能这么没大没小,若是常人,如你这般冒犯,早被教训无数次了!” 商时鸢阴阳怪气道,“那臣女可得好好谢谢太子殿下的宽宏大量,面对臣女的冒犯,一点都不小肚鸡肠。” “你是在讽刺孤?”傅世安脸上伪装出的坦然彻底崩坏。 商时鸢弯眸浅笑,笑意无辜单纯,“被殿下发觉了吗?别怀疑,臣女是故意的。” “你——!”傅世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明明以前商时鸢在他面前很是乖巧安静,一口一个甜甜的太子哥哥,如今却见他就怼,看他就烦。 傅世安一直不相信,商时鸢对他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只因为自己变心就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会的! 就算商时鸢再怎么说,只要她还没定下婚事,这一切就都是她的计策,都是她为挽回他的心所做。 当着他的面诋毁柔儿,还撺掇苏温颜和黎青霓欺负柔儿,傅世安眯眸,不就是想逼柔儿崩溃绝望,露出失去分寸的一面,这样商时鸢的计策就能得逞了。 “看在咱们从小的情分上,孤不与你计较,但商时鸢,你已经让孤彻底失望了,柔儿是孤的底线,你若再敢欺辱她,你且等着!” 商时鸢简直受够了,她了解傅世安,几次三番警告她,就因为傅世安对她的感情十分笃定,哪怕商时鸢把话说的再难听,傅世安都不相信自己已经不喜欢他。 商云柔是他的底线是? 商时鸢突然迈步往前,走到商云柔和傅世安身前,商云柔眼眶里泪水还在打转,“姐姐,你想做什……啊!” “啪!”一巴掌扇在商云柔的脸上,商时鸢挑衅抬眼看向傅世安,“你的底线是吗?臣女冒犯了,殿下想如何责罚?” 傅世安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难以置信。 他都警告商时鸢柔儿是他的底线了,若商时鸢不想事情到无法转圜的余地,不想他这辈子与她再无可能,就不应该再伤害柔儿一根手指头! 可商时鸢狠狠地冒犯了他的底线,给了柔儿一巴掌! 傅世安眼瞳都在震颤。 商云柔捂着脸,委屈地伏在傅世安胸膛哭,“太子哥哥……我的脸……呜呜呜呜柔儿做错了什么?姐姐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柔儿?” 可傅世安根本就听不见她的哭声,满脑子都是商时鸢那决绝狠戾的眼神。 过往的记忆在他脑海中肆意翻涌,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他被封为太子后,商时鸢对他就多了几分恭敬,她甚至连一句会惹恼他的话都不曾说过,而如今…… “世安哥哥!”看傅世安根本不理会她,商云柔顿时哭得声音更大了些,“柔儿的脸好疼!” 傅世安缓过神来,他眼神幽暗地盯着商时鸢,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凭什么打柔儿?” 商时鸢抬眸,“凭她今日毁了大哥的加冠礼,凭她命人做的宴席差点出了人命!凭她不懂装懂败坏侯府门风!身为长姐教训自己的妹妹有何不对?” 傅世安来得晚,自然不知道这加冠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想为商云柔狡辩,商璟和商昌河送走所有宾客,从外面回来。 商璟将商时鸢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他眼神复杂地望着这个他许久没有认真看过的妹妹,明明自己对她并不在意,甚至处处偏袒柔儿,可此刻为他被毁掉的加冠礼伸张正义的,却是这个他许久没偏爱过的妹妹…… “商璟!”瞧见商璟过来,傅世安低声怒吼,“你就任由她这么对待柔儿吗?” 商璟上前,却是绷着唇一言不发。 “你的加冠礼,柔儿尽心尽力为你打算,如今来你却把一切都怪到她头上,你有没有良心!”傅世安将所有怒火全都发泄在商璟的身上。 商璟以前是最护着商云柔的,但如今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傅世安不能接受! 他的柔儿,理应被侯府众人宠爱,被捧成掌上明珠,不能受半分委屈。 “傅世安!”黎青霓实在忍无可忍,“你差不多得了,这是人家侯府的家事,你手怎么伸这么长?皇后若知道你如今为了一个女人是非不分,真相不辩!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你!” 按照辈分算,黎青霓是当今圣上的表妹,傅世安还得喊黎青霓一句表姑母。 最要紧的是,事情一旦捅到皇后面前,皇后绝对相信黎青霓所说,而不是他这个儿子! 傅世安心头越发烦躁的紧,“黎青霓,孤的事你少管。” “若你今日要为难商时鸢,这事我管定了!”黎青霓毫不退让。 商时鸢有些惊讶,黎青霓倒是真性情,她讨厌谁,喜欢谁,那都是真掏心窝子。 侯府的人都暗中看着,傅世安的脸面一时僵硬难看无比,他拽着商云柔从人群中走开。 商璟目光定定落在他们离去的背影上,再收回目光时,黎青霓已经走到商时鸢身前,“商时鸢,你方才那一巴掌扇得真畅快,本郡主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叽叽歪歪,整日装委屈哭唧唧的女人了!” 商时鸢还没开口,苏温颜便上前来,把黎青霓挤开,“阿鸢!你就该这样,往日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以后她若再敢欺负你,还装委屈博同情,你就告诉我,我的拳头会教商云柔好好说话!” “凭你?你除了会耍你那破拳头,还会干什么?你根本就保护不好商时鸢!”黎青霓当场讥讽。 苏温颜瞬间不服,“那你厉害?你除了会耍横搬出皇后做靠山,还会干什么?你跟太子是一家人,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你才保护不好阿鸢!” 第52章 准备抢钟离昭身份 眼见两人又要争吵起来,商时鸢无奈闭眼,“停。” 她开口阻拦,两人总算消停下来。 “商时鸢,你跟我走。” “阿鸢,跟我走!” 苏温颜和黎青霓异口同声,两人话音落下,商璟已走到几人身前,他朝着黎青霓行礼,“郡主殿下若喜欢阿鸢,往后可以常来侯府。” 商时鸢顿时警惕地看向商璟。 他又对黎青霓起心思了? 前世商璟就对黎青霓起了心思,商云柔为了撮合黎青霓和商璟,不断邀请她出去跟商璟私会,但黎青霓是爱恨分明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见商璟多少次她都不爱。 那商云柔便给黎青霓下药,准备生米煮成熟饭,逼成此事。 黎青霓被商璟毁了清白,依旧不同意嫁给商璟。 等镇南王出事,被皇上处死,商璟便再也没理会黎青霓,本就是因为黎青霓背后权势才惦记她,镇南王死了,黎家彻底倒了,他又怎会浪费时间在黎青霓身上? 这就是段孽缘,商璟这种自私自利到骨子里的人,根本配不上黎青霓! “管好你自己!”不等商时鸢开口,黎青霓就毫不犹豫怼商璟,“本郡主喜欢阿鸢,不代表看得上你们这乱七八糟的侯府,一群瞎子,连谁真谁假都分不清,呸!” 商璟脸色僵硬,他艰难扯出一抹笑来,“郡主说笑了。” 黎青霓不理会他,商璟就看向商时鸢,“阿鸢,之前是大哥做的不对,大哥给你道歉。” 商时鸢心中冷笑,当真是难得,这道歉究竟是给她听的,还是给黎青霓听? 恐怕是想让黎青霓觉得他是个真诚的人,哪怕身为兄长也能低下高贵的头颅给妹妹认错。 “刀子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痛。”商时鸢讥讽落下这句,再没看商璟一眼,左手牵着苏温颜,右手牵着黎青霓,转身朝着她的瑶光院走去。 黎青霓震惊地看着被商时鸢紧紧牵住的手。 嗯??? 她牵她的手! 扭头,黎青霓与苏温颜目光有一瞬相撞。 黎青霓:她喜欢我!要跟我做朋友! 苏温颜:胡说八道!阿鸢只喜欢我! 黎青霓:但她牵我了。 苏温颜:!!! 到达瑶光院,黎青霓打量着瑶光院内的摆设,她啧啧两声,“你这侯府大小姐的日子,过得未免太过穷酸。” 商时鸢收回思绪:“?” 她这瑶光院与前几年相比确实寡淡些,因为许多好东西都被商云柔抢了去,但她娘毕竟还处处为她打算着,不至于穷酸。 苏温颜当即道,“阿鸢这是节俭,哪里像你那么铺张!谁不知道名满京城的三郡主过得日子那叫一个奢靡!” 这两人简直……三两句话就能掐起来。 商时鸢索性让琥珀进去抱出来一沓书,“马上结业考了,咱们一起温。” 苏温颜沉默片刻,“阿鸢,我突然有点急事。” 黎青霓眼珠子转溜一圈,“本郡主不好这口。” 商时鸢:“……” 两人头一回立场一致,团结一心。 商时鸢顾不得这些了,马上要结业考,她得抓紧时间,至于加冠礼的烂摊子,自有商昌河去收拾。 这次,商云柔的名声可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商昌河恐怕要急得彻底睡不着了…… 但这些商时鸢懒得去管,她只想在结业考中考出自己满意的成绩。 商时鸢准备结业考这几日,商云柔彻底消停下来,商璟接连好几日没搭理她,商云柔意识到大事不妙,开始整日缠着商璟装可怜求他的原谅。 毕竟当初把商璟从商时鸢身边抢走时,她用的就是这样的招数。 “大哥。”这日,商璟离府,商云柔早早等在他院子外,见人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大哥,加冠礼的事,都怪柔儿。” 这话商璟已经听烦了,翻来覆去她嘴中就这一句。 “我知道大哥喜欢三郡主,为了弥补对大哥的歉意,我愿意帮大哥约三郡主出来,给你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商云柔这话让商璟的脚步顿住,他侧眸,“你能约出来三郡主?” 毕竟那日黎青霓对商云柔的态度商璟是看到了的,不仅不喜欢,还嫌弃的很。 人家三郡主根本看不上她,她如何能把人约得出来? 商云柔暗暗攥紧拳,“大哥不信我吗?” 她顿了顿,“只要京城的人确定我是才女钟离昭,黎青霓巴不得早日与我扯上关系。” 商璟眸光微暗几分,最近京城中关于才女钟离昭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 都猜测这钟离昭是商云柔,但身为商云柔的大哥,他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你真是钟离昭?”商璟狐疑地看向商云柔。 商云柔目光坚定,“我若不是,那这些传闻从何而来?” 商璟眼底划过一抹欣喜,妹妹是才女钟离昭,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大有益处! “之前加冠礼是柔儿做的不对,不过……大盛重文轻武,只要我就是钟离昭这件事传扬出去,加冠礼上的事他们肯定很快就能忘记。” 商云柔的分析没错,大盛重文轻武,他们对有才学之人十分包容。 就算是捅过天大的篓子,只要这个人有真才实学,都能被轻易原谅。 看商璟还在思索,商云柔趁热打铁,“之前的孙大家,他杀害幼女,被拉到刑场前在牢狱写出旷世奇作《牡丹赋》,无数百姓拦在刑场外求饶他一命,皇上最后还真的放了他!大哥不也知道吗?” 商璟深知有才学之人在这京城内的地位有多高,他沉默片刻,朝着商云柔笑了笑,“柔儿,还是你考虑得当。” 商云柔总算松了一口气,商璟真是越来越难糊弄了,以前她糊弄他们兄弟,根本不用费这么多心思的。 本来她想等明年自己结业考前再利用钟离昭的身份,顺其自然拿到常春宴的帖子,但眼下明显等不到明年了…… 至于抢走钟离昭这个身份,商云柔理所当然认为,那商时鸢写出《梦西城》,靠的就是女主气运,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本事,既如此,她把这气运抢走又如何? 就算被人察觉要当面对峙,就商时鸢那空空的脑袋,没有气运加持,还不如她来得有信服力! 第53章 要不你帮我换? 结业考前几日,商时鸢最后一次去青岩阁。 顾裴策如往常一样在练剑,此番回京,他是临时急诏,军队则还有半月才能抵达京城,因此他比寻常要忙些,整日与军队内的副将进行书信联络,处理军中紧急事务。 而他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教商时鸢骑射,她心中很是感激。 商时鸢带着珍珠琥珀去书房温书。 “琥珀,这些糕点你放好了,别打翻了食盒,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学的。” 商时鸢眸子微弯,说完又看向珍珠,“我绣的荷包你拿了吗?” 珍珠缓缓将守在衣袖中的荷包拿出来,犹犹豫豫道,“小姐,这……这真的要送给王爷吗?” 商时鸢坚定点头,“那是必然!” “可是……可是荷包是定情之物,小姐你跟王爷也没有婚约在身,若传出去的话对小姐的名声恐怕不好。”珍珠小心翼翼道。 她们小姐好不容易跟太子退婚,如今很多人都等着看她笑话,觉得她不识好歹,退了跟太子这么好的婚事,若这时候跟“凶名远扬”的临安王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指不定那些人要如何嘲笑她家小姐。 又要说她有眼无珠…… “珍珠,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商时鸢语气认真,“你看着我的眼睛。” 琥珀和珍珠全都郑重看向商时鸢,便听她语气温柔又坚定道,“王爷是我认定的人,他与我们是一条船上并肩作战,值得依靠之人!” 琥珀:“……可王爷那么可怕的人,小姐真的要与他成为并肩作战之人吗?” “琥珀,你扪心自问,我与王爷相处的这段时日,他可曾做过半点伤害过我的事?可曾如传言一般凶神恶煞,草菅人命?” 琥珀微怔。 在她的印象中,临安王是高不可攀之人,他这样的人危险又神秘,再加上京城那样的传闻,她如何敢多想顾裴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珍珠犹豫片刻,“王爷对待小姐很好,只要小姐开口,王爷基本都会满足小姐。” “奴婢与珍珠待在青岩阁内时,缙灵姐姐对我们也好,从不会苛待,还给我们送清甜的瓜果和蜜饯!” 商时鸢笑了笑,两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在青岩阁的好日子,到最后都有些依依不舍。 “既然已经认定了王爷,就没必要遮遮掩掩。” “琥珀珍珠,往后你们如何待我,就如何待王爷。” “想如何待本王?”商时鸢正在跟琥珀珍珠说着话,顾裴策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商时鸢倏地抬眸,她抬眼看向顾裴策那刻,一双眼顿时弯成月牙,少女的笑容明媚,直直撞入眼底,顾裴策有一瞬的怔愣。 她起身,提裙朝着顾裴策小跑过来,等到他面前,邀功般眨巴着眼睛,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他,“王爷!这段时日多谢你教我骑射,这是谢礼!” 顾裴策刚练完剑,脸颊和颈间还挂着细密的汗,他呼吸微沉,垂眸便见商时鸢那白皙小手上躺着一个清雅的嫩绿小荷包。 顾裴策看了一眼,又抬眼看商时鸢,“送本王的?” 商时鸢忙不迭点头。 “琥珀。” 琥珀立刻把食盒拎过来,商时鸢又把食盒往前送,“你看这里面的糕点!都是我亲手做的,表达谢意!” “王爷要不要尝尝看?” 顾裴策敛眸,小姑娘眼底满是期待,亮晶晶的眸子像是浸了水,好似他一开口拒绝,那眼泪就能落下来似的。 他微顿,略略沉吟片刻,伸出手捏了一块。 黄色的杏子糕被送到薄唇间,顾裴策尝了口。 商时鸢眼睛微微瞪圆,整个身子都凑近了些,“如何?” “嗯。” 顾裴策依旧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模样,他只淡淡嗯了一声,商时鸢观察他的神情,应该是好吃的,看来她的谢礼准备的不错,顾裴策很满意。 “珍珠,琥珀,你们去外面。” 商时鸢心满意足地开始温书。 珍珠琥珀退了下去,顾裴策将长剑放在书房的兵器架上,侧眸看商时鸢已经低垂着脑袋在温书,他启唇道,“三日后结业考,准备好了?” 商时鸢听到他的声音,抬起眼睛,“不能说准备的很充分。” “不过,我会拼尽全力。” “嗯。”顾裴策嗓音低沉,他落下这话,似乎觉得自己过于冷淡,又添了句,“本王相信你。” “真的吗?”商时鸢诧异看向顾裴策,“王爷应该是整个京城唯一信任我的人。” 她落下这话,眸子有一瞬的黯淡。 但她的黯淡只持续了片刻,在看到顾裴策敞开的衣领,以及被汗水浸湿,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后,眼睛骤然睁大。 “王爷!”商时鸢惊呼一声,小手抵在眼前,她小声道,“这不合适!” 但那声音里小小的雀跃,却是连她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 商时鸢,你太不矜持了! 顾裴策漫不经心侧眸睨她,“换身衣裳。” 商时鸢眼睛蹭的亮起来,“当着我的面换吗?” 顾裴策:“你可以出去。” 商时鸢轻咬下唇,她小声嘟囔,“我也没那么见外啦。” 顾裴策将她的嘟囔声听得清清楚楚,唇角难掩勾起的弧度,她倒是吃这招,半点不加掩饰。 “要不你帮我换?”他落在腰带上的手顿住,一本正经询问商时鸢的意思。 商时鸢:“……!” 还有这种好事! 她摩拳擦掌,拍了拍自己疯狂跳动起来的小心脏,反正早晚是一家人…… 商时鸢微微眯着眼睛,一副矜持地不敢直视的模样,步子却是一点点朝着顾裴策走近。 当她的手落在顾裴策的腰带上,商时鸢轻轻一拽,那原本挂在肩头,被浸湿的里衣,毫无预料从肩头滑落。 商时鸢眉尾一抖,这么丝滑? 她眨眨眼,小脸羞红,但那手却直直朝着顾裴策的腰腹伸去…… 轻轻戳了戳,真硬啊。 “哐当——!”商时鸢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夸,书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小姐!”卫容从门外闯进来,一把拽住商时鸢的手腕,将人护在身后,眼神阴鸷望着对面的顾裴策,“王爷请自重!” 商时鸢:“?” 她看着突然闯进来坏她好事的卫容,一脸窒息,她捂着胸口,心窝窝好疼。 “卫容!!!!” 第54章 小女实在难以抵抗 卫容听到商时鸢愤怒的声音,下意识回眸,“主子。” “你在做什么!”商时鸢咬牙切齿,眼神带刀。 卫容微怔,旋即立刻垂眼低声道,“属下看到王爷脱了衣裳,以为王爷要对主子行不轨……” “我脱的。” 卫容:“??什么?” 商时鸢一脸冷静,她指着顾裴策拢上去的衣裳,“王爷的衣裳,我脱的。” 卫容的脸瞬间涨红,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家主子做出这样的事,身为主子的属下都觉得羞耻。 商时鸢却坦然的很,“虽然你护主心切,但下次不许了。” 卫容:“……” 卫容一步三回头地退了下去,商时鸢再看向顾裴策时,人已经将腰带牢牢缠紧。 商时鸢眼底一片可惜。 “王爷,莫要再乱我心神,我要努力温书了!”她眼神依依不舍,嘴却硬的厉害。 顾裴策低笑一声。 商时鸢转身往书桌走去,还没走两步,手腕倏地被人攥住。 她脚步顿住,刚转过身子,就察觉到她的手被顾裴策牵住,落在他的腰腹处。 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商时鸢几乎能清楚感知到肌肉线条起伏的脉络。 她心尖轻轻颤栗,脑袋一片空白,僵硬地抬起眼睛看顾裴策。 顾裴策俯身睨她,哑声道,“这样满意了吗?” 商时鸢小脸迅速染上两片酡红,她艰难咽了咽口水,佯装镇定,“满、满意的!” 然后手指稍稍用力戳了戳。 真的很硬! 她满眼惊奇,小手胡乱摸索着…… 顾裴策望着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抵在他腰腹间,刺眼的白让他喉间有一瞬的干,一股躁动袭来,顾裴策倏地绷紧唇,喉结上下滚动,“摸够了吗?” 这低哑的嗓音让商时鸢耳边一阵嗡鸣,似炸开一般。 这是危险的前兆! 前世……她留在临安王府的那半年,顾裴策每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就是彻夜难眠的折腾……! 商时鸢忙缩回小手,她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够、够了!王爷,都说了不要乱我心神,我还要温书呢,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王爷这等俊美容貌,小女实在难以抵抗!” 说着,商时鸢忙翻开书卷来看,格外正经又严谨。 顾裴策:“……” - 三日转瞬即逝。 终于到了结业考这日,这段时日商时鸢一门心思都放在这上面。 女子结业考共三日。 第一日考琴棋书画,第二日诗词歌赋,第三日考骑射。 这些对商时鸢来说,只骑射有一定风险。 其实她不用这么拼,但结业考不仅是常春宴发放邀请帖的要求,还是她证明自己钟离昭身份的证据。 商云柔为了抢夺钟离昭这个身份不择手段,她要将这个身份彻彻底底夺回来,不仅要有身份证明,还要有实力证明。 为了避免那些被质疑被挑衅的麻烦,商时鸢决定用实力说话。 结业考第一日,沈醉之陪着她一同来到书院。 今日书院内只有要参加结业考的学子们,少爷小姐们并不在一起考,因为他们考的内容不一样。 商时鸢刚来到书院门口,就见到了同样从马车上下来的苏温颜。 “温颜!” “侯夫人好。”苏温颜走过来,朝着沈醉之这个长辈行了礼。 沈醉之笑意温柔,“都放松些,就算考的不好也没关系。” 苏温颜顿时感动又羡慕地看向商时鸢,“阿鸢,侯夫人对你真好,我娘说若我考的差,就要把我的腿打断。” “你娘一贯刀子嘴豆腐心,别放在心上。”沈醉之是了解苏温颜的娘亲的,都是真心疼爱女儿的人,只是不善说那些甜言蜜语。 “谢谢侯夫人。” 沈醉之:“快进去,我就在此处等你们。” “好。” 结业考第一日平安度过,商时鸢对琴棋书画都是有些把握的,毕竟这些都是从小跟在外祖身边耳濡目染过的。 第二日的诗词歌赋也能应对。 到了第三日的骑射,商时鸢略有些紧张。 骑射结业考变故太多,商时鸢很难保证自己发挥十成十的好,一颗心悬着,直到骑射考场外还是紧张的。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朝着骑射考场内走去。 通往骑射场长长的廊道下,所有学子皆是耷拉着脑袋,一脸绝望。 “很紧张?”就在商时鸢打量着众人的神情时,一道声音从耳侧响起,商时鸢侧眸,就见顾裴策迈着大步走到她身侧。 “王爷!”商时鸢顿时欣喜出声。 “随本王走。”顾裴策转身朝着长廊右侧走去,距离骑射考还有半个时辰,商时鸢不知道顾裴策叫她要做什么,还是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骑射场僻静一角。 顾裴策这才停下脚步,“这块玉佩,你戴着。” 他伸出手来,掌心一枚漂亮温润的白玉佩。 “好漂亮的玉佩!”商时鸢惊喜地接过去,“送我的吗?” “嗯。” 顾裴策漫不经心,“放松些,平日本王怎么教你的,今日就怎么做。” “嗯!”商时鸢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谢谢王爷!” “还紧张吗?”顾裴策垂眸,若有所思。 商时鸢下意识想说,有顾裴策在她就安心许多,但话到嘴边,她还是说的保守了一些,拇指与食指轻轻比划出短短一截,“还有一点点紧张。” 顾裴策极轻地蹙了一下眉,他顿了片刻,一本正经问道,“如何能不紧张?再摸一下?” 商时鸢:“???” 她嘴角瞬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去,再摸一下? 是她想的那个再摸一下吗?? 王爷真是深明大义!大义凛然!大公无私!坦坦荡荡! 为了不让她在骑射考中紧张,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很得她心! 商时鸢红着小脸,颤巍巍伸出手,朝着顾裴策腰腹摸去…… 第55章 跟踪商云柔 回到骑射考场时,商时鸢耳根子红的几乎能滴血,翘起来的唇角是压都压不住。 直到骑射结业考正式开始,商时鸢这才收敛所有心绪,凝眉望向骑射场。 最后一日结业考结束,商时鸢如释重负从书院出来。 骑射有惊无险,没有大的失误。 她刚出来,便瞧见侯府一众人都守在外头,在外人面前,沈醉之与商昌河维持着表面夫妻情分。 商云柔一见她出来,就连忙迎了上来,满眼的关切和担心,“姐姐!考得如何?” 结业考是书院学子结业必须经历的事,但这结业考对商时鸢这个女主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根本不用在意,所以她也绝对不会用心去考。 至于她这段时日闭门温书,商云柔更觉得可笑,没有女主气运的加持,就算商时鸢把书吃了又有什么用? 商时鸢面对商云柔的关心,脸色很冷。 商云柔自然觉得她是因为考的不好,心头浮现一抹得意,她嘴上安抚道,“就算姐姐考的不好也没关系,爹爹和娘亲肯定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们更重视的是姐姐你。” 沈醉之没理会商云柔这话,倒是那商昌河脸色有几分难看。 毕竟商时鸢要结业考的事,在京城内引起不小风波,他们都想看看,这个敢主动跟太子退婚的侯府嫡女,究竟是有什么本事。 若商时鸢真的如商云柔所说考的不好,那丢的不仅仅是商时鸢的脸,还是他们整个侯府的脸! “阿鸢,累不累?”沈醉之走上前,捏着手帕给商时鸢擦拭额角的汗。 商时鸢顿时抬眸,笑意明媚,“娘,我不累。” “想吃什么?娘这就吩咐人回去做。” “什么都行。”商时鸢挽着沈醉之的手臂,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商云柔见她们理都不理自己,委屈走到商昌河身边,“爹,我关心姐姐,是不是也错了?” 商昌河心疼地拉着她往马车上走去,“她们不知好歹,柔儿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商云柔语气微软,声音落寞极了,“若是娘亲在的话,肯定会护着柔儿的……” 商昌河目光微微一暗,他压低声音,用只有商云柔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明日爹爹带你去见你娘。” “真的吗?”商云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想到她娘,她的手指微微攥紧,她早晚要把沈醉之从府中赶走,这侯府夫人的位置是属于她娘的! 如今她在掌家,等她娘回来,就把掌家之权交给她娘!往后这侯府当家做主的,就是她亲娘! - 结业考十日后放榜,商时鸢这段时日便好好放松了一阵。 傍晚,商时鸢正在房内习字,卫容悄无声息出现在窗子外,“主子,商昌河和商云柔偷偷乘马车离府了。” 商时鸢手中笔一顿。 憋了这么久,总算要去见商云柔她亲娘了。 商时鸢唇角一勾,她快速披上一件黑色披风,朝着外头走去,“卫容,咱们跟上去瞧瞧!” 商昌河他们的马车一路往人烟稀少的城东赶去,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一座院子前。 商昌河下马车后,警惕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确保无人跟着,这才与商云柔一同踏入院子内。 “娘!” 刚来到院子内,商云柔那裹着哭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好想你!” 商昌河站在一旁,眼神复杂,这是她的妻女,可如今他却连一个安稳的家都不能给她们。 “之前阿鸢及笄礼,你为何会出现?”这段时日商昌河一直很谨慎,因此并没有当面问过程茵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茵眸子微动,“那日本是柔儿入族谱的时日,我、我想偷偷去看看……” 商时鸢与卫容一同潜入院子内,就听程茵这样说,她在心头冷笑一声,这话也就哄骗哄骗商昌河,她去侯府的真实原因是,得知自己的情夫也要参加商时鸢的及笄礼,便迫不及待想去看上一眼。 程茵早在送商云柔入侯府后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且那情夫身份尊贵,比商昌河的权势更大,因此她做了两手准备。 毕竟在程茵心中,沈家是不可扳倒的大树,若商昌河一辈子不休弃沈醉之,难道她要一辈子生活在这狭窄的小院里吗? 那日去侯府,她想亲眼瞧瞧那位的夫人究竟是何模样,才不是想看商云柔入族谱。 “你也太莽撞了!”商昌河听完程茵的话,眼神骤然染上厉色,“我还以为是有人察觉我们的关系,想设计陷害,柔儿写入族谱的事也被打断,生怕被人察觉出端倪来。” “那侯爷之前说的……将柔儿写入族谱的事什么时候能成?”程茵眼睛转着,她的女儿必须要写入族谱。 “眼下不行,沈醉之那贱妇如今处处为难柔儿,为了阿鸢恨柔儿入骨,没有之前那么好糊弄了。” 一听这话,程茵脸色骤然变了,“这可如何是好?柔儿不入族谱,她何时才能与太子定下婚事?” “皇后因为太子退婚的事气病了,与太子的婚事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程茵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怎么短短数月,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之前入族谱和太子的婚事都快要成了,怎么如今都毁了? “爹,难道我们要一直坐以待毙吗?娘要一直待在这小院里,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吗?”商云柔看向商昌河,眼底一片委屈。 商昌河目光坚定,“柔儿,相信爹,爹肯定不会让你们再受这种委屈……” 他眸子暗下来,“你二哥再过半个月就要从边境回来,他在战场上立了功,回来是受封的,到时候让你二哥去陛下面前用战功求一道圣旨,将你认祖归宗,我看到时候沈醉之她如何反抗!那可是圣旨!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 商云柔听到这话眼睛亮了起来,她想到前往战场上的二哥商云秉,她回到侯府后,只和商云秉相处了半年时间,商云秉就上了战场,但这半年内,商云秉是最护着她的那个。 如今大哥已经对她有了二心,她要牢牢握住二哥的心,还要让二哥用战功求认祖归宗的圣旨。 到时候她就是侯府嫡女,宋皇后再想挑剔她的身份,门都没有! 第56章 整治商云柔她娘 商时鸢偷偷藏在外面,将一切全都听进耳朵里。 想要用商云秉的战功来求认祖归宗的圣旨,好啊,那她就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好好的……认祖归宗! 商时鸢和卫容离开小院。 马车上,商时鸢吩咐卫容,“你派个人来盯着程茵,尤其是盯紧她那个情夫。” “是。” 卫容隐约察觉到,主子要干一件大事,他虽不知具体是何事,但看主子那眼底闪过的精光,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方才屋内那侯爷对主子娘亲的算计,卫容眸子微微一暗。 商时鸢的计策要在商云秉回来之前完成,她需要一个助手。 而这个助手的最好人选,是黎青霓。 商时鸢上门找上黎青霓时,她很是震惊,“你怎么想到要来寻本郡主?” 商时鸢低声道,“有大事找郡主商议,天大的热闹,跟商云柔有关,不知道郡主想不想看。” 一听是天大的热闹,黎青霓眼睛瞪得溜溜圆,她激动起身,拍了拍商时鸢的手臂,“阿鸢!这种事你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说,想让我怎么帮你。” 商时鸢眼神转了转,“如今京城荷花园内花开肆意,不知郡主可有意办一场荷花宴?” 黎青霓眼珠子滴溜溜转,她虽然性子骄纵,但从小生活在王府,那些言外之意摸得门清,她突然弯起唇角,“本郡主正好有意在荷花园办一场荷花宴,那便定在三日之后,明日就会把邀请帖送往侯府。” 商时鸢弯起唇角,“郡主殿下,那便三日后见了。” - 商时鸢命暗卫盯着程茵不到两日,她便迫不及待与那情夫见了面。 程茵勾搭的这情夫,可不是什么小人物,而是手握实权的吏部尚书宋大人。 商昌河虽然有侯爷的爵位,但他没能力,不得皇上重用,手中没有实权,因此连吏部尚书都比不过,徒有虚名。 宋大人的正头夫人牛氏,是个泼辣的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管宋大人管的很严,后院连一房妾室都没有。 因此宋大人只敢出来偷吃。 在商时鸢的吩咐下,宋大人刚入了程茵的院子,商时鸢就命人去宋府放出消息,那支前朝遗失的红玉镶金簪子出现在了城东的九里巷。 这支红玉镶金簪子是牛氏寻了许久,准备给她宝贝女儿当做及笄礼的,断断续续寻了快半年也没找到。 簪子出现的消息刚散播出去,那宋府的管家就跟牛氏汇报说,“好几家得到消息的夫人都乘坐马车赶往九里巷了。” 这簪子抢手的很,许多人虎视眈眈,只因做工精巧绝伦,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宝贝。 得知其他人都赶了去,牛氏马不停蹄坐上马车,“快!快去九里巷,咱们要第一个到。” 等牛氏和那些夫人们的马车都赶到九里巷,暗中盯着的暗卫确保宋大人和程茵的衣裳都脱干净之后,当即放火烧了程茵的院子。 屋内正缠绵悱恻,颠鸾倒凤的两人,根本没意识到外头的腥风血雨。 程茵被压在宋大人身下,她娇滴滴地勾住宋大人的脖颈,“大人,你最近来妾身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妾身不开心了……” 宋大人盯着身下这媚眼如丝的女人,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嗓音沙哑,“我这不是来了吗,往后我日日来,每晚都来,你可不要嫌弃我了才是!” “怎么会呢?!”程茵含羞带怯地轻轻拍宋大人的胸口,两人越发浓情蜜意,天雷地火。 就在程茵浑身是汗,剧烈喘息之际,她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糊味,“什么味道?” 宋大人没在意,“什么味道?我没闻到,咱们快接着来!” 程茵便只能又随着宋大人继续,可这次,那糊味越发浓,甚至还有股滚烫之意…… 程茵扭头一看,就见她的房屋已经陷入一片熊熊烈火之中,她吓得尖叫一声,“走水了!走水了!” 宋大人顿时僵住,他扭头一看,被吓得匆忙想收回身子时,身下一疼。 “你还不快点起来?再不起来咱们都要被烧死了……!” 程茵催促地去推宋大人,那宋大人却是脸色僵硬,额角冷汗一层层冒下来,“我、我动不了了……” “什么叫动不了了?!”程茵眼瞳都在剧烈颤抖,那火势越来越大,眼见着就要烧到他们身上! 程茵焦急的很,生怕小命不保,使出浑身力气,一把推开身上的宋大人,衣不蔽体就往院子外面跑去。 这一出院子,程茵脸都白了,她傻眼地看着被撞开的门,周遭那些邻居们都抱着水桶往院子里跑,“快灭火!快灭火!” 她慌慌张张就要把衣裳穿上,院子外头好几位正在看热闹的妇人瞧见她这副狼狈模样,全都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光天化日的,怎么衣不蔽体就往外面跑?” “不会是谁家的小贱蹄子正在偷人?” 几人掩唇笑着,牛氏的目光与程茵有一瞬的相撞,程茵顿时抓起衣裳挡在脸上,她扭头就往屋子里跑,但跑了两步,被烫的厉害,又退了出来。 她在及笄礼上见过牛氏,知道这牛氏是宋大人的正头夫人,所以心中慌乱的很,便一把拽住门,想把宋大人烧死在屋里,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她跟宋大人苟合。 正想着,那宋大人却从屋子里闯了出来,他身上挂着一件外衫,里头空荡荡的,随着往外跑的动作,双腿都在发抖打颤,疼的他脸色惨白。 看到宋大人跑出来的刹那,程茵脸色剧烈一变,她想逃,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宋夫人,这不是你家宋大人吗?” 牛氏定睛一看,还真是自己男人,她一双眼都瞪大了,也不管院子内熊熊燃烧的大火,直直冲了进来,“宋承志!” “把那个贱人给我摁住!”牛氏如何还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她家男人在外面偷吃,刚好遇到火灾,这是要逃命了,竟是被她给瞧见了! 方才那个衣不蔽体的贱女人,就是她男人偷吃的对象! 程茵还没跑几步,就被人摁住,牛氏快步上前,拽住程茵的头发,“你这个没脸没皮的娼妇,你竟然敢勾搭我男人,看我今日不撕烂你这张脸!” 一巴掌接一巴掌往程茵脸上打,牛氏火冒三丈。 她拽着程茵的头发到宋承志身前,想逼他承认,可那宋承志刚才被吓到,那物什子僵硬无比,又被程茵一把推开,此刻像是断了一样,动弹不得。 宋承志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浑身冷汗,活生生是疼晕了过去……! 第57章 程茵入府 宋承志当场晕过去,那牛氏如何还顾得了程茵,连忙命人去抬宋承志起来。 “快回府!”发生这等丢人的事,牛氏没脸再去找什么红玉镶金簪子,马不停蹄带着宋承志回府。 周遭那些夫人们全都伸长脖子去看,将那程茵遮遮掩掩的样貌清清楚楚记了下来,一个个眼睛冒着精光,指不定回头来如何编排宋大人家里这是非。 程茵见牛氏跑了,悬起来的心总算落了回去,但她也知道,这院子是彻底不能住了。 一则小院被火烧了,二则牛氏知道了她的住处,等宋承志没事后,牛氏肯定会来找她麻烦,程茵绝对不能被牛氏给逮住,她得尽快回到商昌河和商云柔身边,这样才能护住自己。 否则,落到牛氏的手中,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小院被烧的一片灰烬,程茵当即穿好衣裳偷偷去侯府寻商云柔。 商时鸢得到消息时,程茵已经被商云柔偷偷带入侯府内。 商云柔见她娘这狼狈不堪的样子,有些不解,“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土?” 程茵剧烈喘着粗气,她结结巴巴说,“小院闯了人进来,瞧见我孤身一人,便试图对我不轨……” “什么?!”商云柔大惊失色,“那人可对你做什么了?” 商云柔紧紧拽住程茵的手臂,上下检查,“你若是被那人玷污了,按照爹的性情,他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你,到时候你回侯府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程茵一愣,她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先担心的是自己有没有受伤,没想到关心的却是她爹让不让自己回侯府…… 程茵心头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没、没有!我拼死挣扎,小院还起了火,我就趁机会冲了出去!” “还好。”商云柔听程茵说那人没得逞,微微松口气。 “但我从和那歹人从院中一起跑出来的一幕被人瞧见了,京城里肯定会有流言蜚语,那小院是万万不能再住了。”程茵低垂着脑袋,语气卑微的紧。 商云柔听罢,她抿唇,“我去求爹,让他把你留在府上,如今沈醉之还在,只能委屈娘先以奶娘的身份留在我身边了。” 程茵本意就是要留在侯府保命,听到这话,她弯唇笑,“娘不委屈,只要能留在柔儿的身边,让娘做什么都行。” 程茵很会放低姿态,委曲求全得商昌河和商云柔的愧疚。 在这方面,她与商云柔是同一路子的人。 - 瑶光院内,沈醉之来看商时鸢。 商时鸢刚好收到黎青霓送来的荷花宴邀请帖,她扶着沈醉之落座,“娘,明日荷花宴你随女儿一起去。” “你们年轻姑娘们的宴会,娘跟你一起去做什么?”沈醉之笑道。 “听闻这次荷花宴,连皇后娘娘都要去,三郡主有意安抚皇后娘娘,帮她纾解心情,还请了不少高门贵妇,娘去了也能同她们说说话。” 商云柔的真实身份,她娘必须得亲眼瞧见。 商时鸢都这么说了,沈醉之便点头道,“好,那娘便陪你一起去。” 这次去荷花宴,沈醉之定是人群的焦点,毕竟之前商云柔闹的那件事,如今京城中不少高门贵妇都很是同情沈醉之,摊上这么个一意孤行的养女,如今还没及笄就抢了掌家权,往后这日子还不知道如何难熬了。 在她们眼中,若那商云柔是个懂事的,抢走沈醉之的掌家权就是给她分忧。 若是个不懂事的,那就是添堵。 商云柔的院中,她也接到了荷花宴的邀请帖,得知是三郡主办的荷花宴,还邀请了自己,商云柔心中又浮起一抹期待。 程茵看自己女儿这一脸期待,有些好奇地凑过来,“柔儿,这荷花宴是不是有许多高门贵妇都要去?” 商云柔点头,“那是自然!” “那你能不能带娘一起去?” 商云柔眉心一蹙,“你才闹出这样的事情,若是去荷花宴被人察觉出身份怎么办?” 程茵面色局促,“娘可以戴上帷帽,把脸挡住,这样就没人能看到,娘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总要见识见识世面。” 商云柔沉默片刻,思索一瞬,“我去跟爹商量商量,这毕竟不是小事。” “行。”程茵扯出一抹笑来,心中却有些不满商云柔对她的态度,真有种对待自己下人的疏离感。 她可是她娘! 程茵不情不愿地离开商云柔的院子,回到自己住的下人房。 说是下人房,商云柔给程茵安排的房间是下人房里待遇最好的。 她自己住一间,屋子敞亮,用膳时与商云柔一起,这可是寻常下人不能比的。 程茵离开商云柔的院子后,她挺直腰杆,仔细打量着侯府内的一草一木。 往后她就是这侯府的女主人,这里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这般想着,程茵的下巴都倨傲地抬了起来。 她走到侯府后院的花园里,远远就瞧见一抹纤细的身影朝她走近。 越近,程茵看的越清晰,那高贵冷艳的美妇人,正是如今的侯夫人沈醉之。 沈醉之正跟身边伺候的嬷嬷商量明日商时鸢去荷花宴穿什么,“她如今性子收敛不少,倒是不爱穿红裙了。” 嬷嬷满脸慈爱,“大小姐越发沉稳,夫人该开心才是。” 沈醉之弯唇,美妇人笑起来时眼角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你说的是,这丫头长大了,我是该开心。” 程茵远远藏在树后看着,看着她肌肤如玉,快四十的人脸上没有半分苍老感,那捏着圆扇的手细嫩如葱,远远瞧着瓷白无比。 程茵暗暗攥紧拳头,这样的好日子本该是属于她的…… 她被蹉跎十几年,如今远没有年少时美貌。 程茵恨得双眼泛红,她突然坚定,明日荷花宴一定要去,她早晚要成为侯府的女主人,她要多认识一些高门贵妇,有自己的圈子,要把沈醉之从她这里抢走的一切都抢回来! 第58章 荷花宴 商昌河得知程茵要去参加荷花宴时,自然是不同意的,让她住进侯府已经是冒险,如今还要出去抛头露面,若是被沈醉之察觉出异样,一切就全完了! 程茵就知道,按照商昌河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轻易同意的。 入夜,程茵溜进商昌河的书房里。 商昌河正斜靠在书房内的软榻上看书,听到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头也没回,“不用换蜡烛,看完这几页我就歇了。” 还以为是进来换蜡烛的下人。 程茵把门关上,娇滴滴喊了声,“侯爷。” 商昌河听出是程茵的声音,他手指一顿,把手中的书放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跳动烛火下,程茵脸上一片羞红,她往前好几步,来到商昌河身后,帮他捏着肩,“妾身跟侯爷已经许久没……” 程茵很会撩拨男人的心,她这样低眉顺眼,含羞带怯开口,商昌河只觉得自己喉咙都发干。 自从跟沈醉之撕破脸皮后,商昌河再没有去过沈醉之院中,也很久没碰过程茵,他早就忍得难受了。 程茵这一勾,商昌河的眼都沉了下来,拽着人一把拉进怀里。 “你不怕被那贱妇发觉?”商昌河语气沉沉。 程茵媚眼如丝,“若侯爷害怕的话,那妾身就先走了。” 人作势要走,就被商昌河压在身下,他呼吸沉沉,“是时候生个儿子了,往后这侯府还指望你肚子里的种传宗接代呢。” 一听这话,程茵眼都亮了,没想到商昌河表面上看着对她淡淡的,心中竟然这样打算,还要把侯府这家业传给她的儿子! 这一瞬,程茵有点后悔跟那宋大人纠缠了。 若她的儿子继承侯府,她就是侯府的老夫人,她的权势就是侯府最大的,谁能奈何的了她? 反正那院子她也不住了,往后她找人去改改样貌,那牛氏和宋承志见她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她,她就安心做她的侯夫人。 程茵想着,勾着商昌河的脖子,声音越发勾人,“侯爷真好,那妾身一定努力给侯爷生个儿子!” 商昌河顿时心猿意马,越发卖力起来…… 也不知今日怎么的,总觉得浑身燥热的很,正是需要程茵的时候,她竟主动送上了门。 程茵这一哄,商昌河便立刻同意了她跟商云柔一起参加荷花宴,只叮嘱了一句,绝对不能抛头露面,否则闹出事情来,他也保不住她! 屋内满室旖旎。 屋外,一抹身影快速闪过。 - 荷花宴这日,商时鸢与沈醉之同乘一辆马车前往荷花园。 刚出侯府,就瞧见商璟与商云柔一同出来,商云柔身后不仅跟着她的婢女,还有个戴着面纱的妇人,这妇人低垂眉眼,让人瞧不清她的容貌。 沈醉之懒得搭理商云柔,便牵着商时鸢准备离开,却被商时鸢拉住。 “妹妹身边这位瞧着眼生。”商时鸢语气淡淡道。 程茵听到这话,下意识往商云柔身后躲了躲,商云柔却挽着她的手臂出来,“这可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奶娘,如今奶娘家出了事,我总要将人接到身边报答她的。” 商时鸢微顿,“可你当初回府时,不是说自己跟娘相依为命,日子过的很苦吗?竟还请得起奶娘来!” 商云柔:“……” 商璟往前两步,护着商云柔,“阿鸢,你别故意为难柔儿了,她只是不想身边人受苦。” 商时鸢睨了商璟一眼,商璟今日跟着去,恐怕又是为了那黎青霓。 “多问两句就是为难,想不到大哥不仅偏心,连脑子都没了。” 商时鸢冷冷讥讽了句,扫了一眼那程茵,便带着沈醉之一同上了马车。 到马车上,沈醉之觉得奇怪,“阿鸢,商云柔身边那人,你是不是认识?” 沈醉之十分敏锐,商时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几乎能第一时间察觉。 “娘,我觉得奇怪的很。”商时鸢一本正经,“昨晚我看到了这妇人的样貌,她跟商云柔长得很像,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样貌的人?她说是她的奶娘,又说自己从小跟她娘相依为命,如何请得起奶娘?” 商时鸢一边认真分析,一边去看沈醉之的神情,她娘是很聪明的人,只需要稍微提点提点,就能察觉出不对劲。 沈醉之微微眯眸,“你是觉得……这妇人或许是商云柔亲娘?” 商时鸢点头,“是!” 沈醉之沉默片刻,“当初她被接回府时,你爹说她娘刚死,商云柔差点被卖,所以这才匆忙接回府上,还想尽法子弥补,心疼的很。” “如今她娘又突然出现,是觉得商云柔的地位稳了,所以来要名分?” 沈醉之的揣测很合理,毕竟对外商云柔就是商家小叔的血脉,怎么也想不到商昌河的头上去。 商时鸢眼底划过一抹暗意,若她娘知道她爹跟程茵的关系,心不知道会被伤成什么样,但……她娘早晚要知道真相的。 “极有可能,娘且小心着商云柔这奶娘。” 商时鸢的叮嘱,沈醉之一贯是记在心上的。 两人到了荷花园。 黎青霓得知她来,忙提裙来迎,“阿鸢,你来啦!” 黎青霓看商时鸢的眼睛格外明亮,她知道今日有好戏可看,从开始准备荷花宴起就鼓足了劲儿。 刚把商时鸢和沈醉之请入席,商云柔和商璟的马车就到了。 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商云柔,黎青霓轻扫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那商云柔忙眼巴巴地凑了过来,“郡主殿下。” 黎青霓淡淡应了声。 等商云柔几人落座后,程茵便抬起眼睛肆无忌惮打量起这荷花园。 他们今日办荷花宴的地方就在荷花园内的亭子里,远处荷花开得正盛,花苞绽放,千姿百态,放眼望去,满目绿色荷叶上,朵朵粉白荷花亭亭玉立,微风拂过,映衬着一片绿意翩翩起舞。 不远处有下人采摘荷叶和荷花下来插花,花瓶摆放在席位前的桌上,清香扑鼻而来。 商云柔有意巴结黎青霓,处处跟在她身后。 荷花宴开始后,今日前来的高门贵妇都请自家的下人去摘荷花来做荷花糕,黎青霓也命人摘了几朵,商云柔见状,也让商璟去替她摘。 商璟有些不情愿,但看了一眼黎青霓,还是坐上小船去摘荷花了。 商时鸢暗中瞧着,看商云柔随黎青霓一起去湖水边等着,朝着暗处的卫容做了个手势。 卫容领命。 原本一片清幽的荷花园内,突然响起一道尖叫声,“啊!有蛇!” 这一声吓得当场不少贵女全都花容失色,人群一时混乱不堪,“蛇在哪?哪里有蛇?” 人们四下逃窜着,商云柔站在湖水边,有人朝着她身上狠狠一撞,商云柔眼瞳剧烈一抖,尖叫一声,整个人都朝着湖水中跌去——! 她想到方才那人喊的有蛇,顿时惊恐地头皮发麻,她什么都顾不上,看到程茵的刹那,只下意识尖声喊道,“娘,救我!!” 第59章 沈醉之得知真相 商云柔这一声娘,黎青霓听得清清楚楚,她震惊地回眸,循着商云柔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她望着一个戴面纱的妇人喊娘? 黎青霓脑袋里有一道声音顿时响了起来,这就是商时鸢说的好戏!!! 还真是一出大戏! “你娘是谁?” “谁是你娘?” 黎青霓凑上去问商云柔,眼睁睁看着她跌入湖水中,还在刨根问底,“你喊谁娘?你还有几个娘?” 商云柔:“救救……唔……咕噜咕噜……” 菊红瞧见这一幕,吓得腿都软了,“救命!快来救我家小姐!” 但商璟去了湖中间,身边只有菊红一人,菊红又不会水。 眼见着商云柔要被湖水吞噬,程茵再顾不得其他,义无反顾朝着商云柔这里冲来。 她女儿可不能死,死了她的侯府主母就彻底没戏了! 程茵毫不犹豫跳入水中,将商云柔一把拽了起来。 场面一时混乱无比,沈醉之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便立刻带着商时鸢来查看情况。 程茵拖着商云柔从水中上来,她脸上的面纱湿哒哒粘在脸上,随着起身的动作,面纱滑落,程茵的面容暴露在众人眼底。 沈醉之身边跟着的一个下人看到程茵的脸,眼睛突然瞪大,“你、你是——!” 那下人刚说完一句,突然意识到场合不对,连忙捂住嘴巴。 沈醉之听到声音,回眸看开口的下人沈九,“你认识她?” 沈九是府上的家生子,爹娘都是府上的老人,他长大后也跟着做些杂活。 沈九的眼神闪烁,明显是认识,但又不敢开口。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沈醉之眸色微凛。 沈九忙跪在地上,“小、小的昨晚巡院,看到这人从侯爷的书房里出来,里面……里面还有男女纵情的声音!” 沈九说完,人伏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句。 沈醉之僵在原地,在马车上时她还与商时鸢说,这女子或许是商云柔亲娘,结果……商云柔的亲娘跟商昌河勾搭到一起?! “小的该死!小的知罪!小的不该在外头说这种话败坏侯府门风,小的甘愿受罚!”沈九一声声知罪,沈醉之眼神越发冷的厉害。 商云柔剧烈咳嗽几声,她意识渐渐清醒,听到的就是侯府下人沈九指认她娘的话。 商云柔一把推开程茵,她快速意识到不好,这是个圈套! 而她刚才还在紧要关头喊了程茵一声娘…… 商云柔握紧拳头,艰难从地上爬起来,菊红搀扶着她走到沈醉之身前,“娘、方才……方才柔儿真的好怕……” “不对不对!”黎青霓看商云柔主动喊沈醉之娘,她立刻上前拦住商云柔,眼神质问,“你刚才喊娘的人是这个戴面纱的妇人!才不是淮南侯夫人!” 商云柔:“……” 她暗暗瞪了黎青霓一眼,这三郡主怎么总是多管闲事! “她是你娘!你娘是侯爷阿弟的女人,可她却爬了侯爷的床!”黎青霓一声更比一声高,这是什么天大的热闹!当真是刺激!刺激的很啊! 商云柔红着一双眼睛,她疯狂摇头,“没有、不是……她不是我娘……” “你别狡辩了!本郡主听得清清楚楚!”黎青霓那语气坚定无比,而沈醉之刚才距离商云柔她们远得很,她们这养母女的感情闹得这么僵,在紧要关头,商云柔要喊的肯定是救命,而不是喊沈醉之这个并不待见她的养母。 着实离奇。 程茵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她用衣袖遮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被人看到。 那黎青霓却命人上前把她拽起来,湿漉漉的头发全都被拨到后面,程茵的脸被人瞧的清清楚楚! “你们看,她跟商云柔长得好像!” 众人都凑近了看,程茵和商云柔的眉眼确实极为相似。 “你别说,若不知道实情,还以为商二小姐是这妇人和淮南侯的女儿,商云柔上半张脸长的像这妇人,下半张脸却像极了淮南侯!” “商云柔毕竟是淮南侯亲弟弟的血脉,与淮南侯长得相似也不奇怪。” 商昌河的阿弟商祺已经离世许久,众人都忘记了他的相貌,但沈醉之却记得清清楚楚,商祺与商昌河容貌确实有几分相似,但唯独下半张脸……是最不像的! 沈醉之整个后背都是冷的,像是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旁人或许无法察觉,但此刻她还能想不明白吗? 恐怕这商云柔根本不是所谓的……商祺留下的唯一血脉! 而是商昌河流落在外的亲女儿! 想到此处,沈醉之呼吸都紧了,她拼命压抑着胸腔内的怒火,“沈九,你起来。” 沈九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程茵和商云柔的脸上,商云柔想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但她却怎么都遮不住,她恨恨地瞪了程茵一眼,就那么下贱,就那么急不可耐,刚入侯府就要去爬她爹的床,若是程茵坏了她的好事,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商云柔心头想着,还想解释,人群中却有一贵妇盯着程茵的脸奇怪道,“这妇人的相貌……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尚书夫人可是在何处见过?” 被称作尚书夫人的人,正是那日去了九里巷寻簪子的夫人之一,如今的礼部尚书夫人,顾夫人。 程茵听到有人认出她来,把头低的更深,那黎青霓正是要看热闹的时候,如何会任由她把自己藏起来,霸道地让人把程茵下巴抬起来,送到顾夫人身前,“顾夫人仔细瞧瞧,在哪里看到过?” 程茵一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她看清楚顾夫人的脸,整个人惊恐无比,这人……这人是那日瞧见她跟宋大人的……! 程茵慌张地闭上眼睛,想要摆脱黎青霓的控制。 顾夫人见她眼神慌乱,程茵的面容与那日起火小院里偷人的女人重叠,“你是宋大人偷偷养的外室!九里巷的小院!我亲眼瞧见你从院子里跑出来,那日起火,宋大人惊吓过度,如今还躺在床上下不来……” “什么!她竟然就是宋大人养的外室!” 这宋大人在外面偷人时突然起火,宋大人被吓到晕厥,还差点断了子孙根的事情在京城内闹得是沸沸扬扬,如今大家都在猜测宋大人偷的这人究竟是谁,没想到今日荷花宴上竟然见到了——! 第60章 滴血认亲 “这女人是商云柔的亲娘,还爬淮南侯的床!又勾引宋大人……” “真真是世风日下!什么样的人都能见到!” “真是不要皮子的贱货!简直没眼看,我若是淮南侯的弟弟,恐怕都要气得从地底下爬起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连商云柔看向程茵的眼神都变得极为震惊,什么宋大人的外室? 什么烧火的院子? 她娘不是说……是有歹人闯入院子才? 怎么如今她娘成了宋大人的外室? 就在商云柔快速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下的事情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就是你勾引我爹!破坏我爹娘的感情?!” 商云柔一扭头,就看到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女子,那女子正是宋大人的女儿宋杳,宋杳容色清丽,满脸怒容,一双眼燃烧着熊熊怒火。 她冲到程茵面前,拽住她湿漉漉的头发,一巴掌一巴掌往她脸上扇,“你这个贱妇!我爹这些年对我娘一心一意,甚至连个姨娘都没有纳过,如果不是你这下贱胚子勾引我爹,我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程茵的头皮被拽的生疼,她看商云柔愣在不远处对她不管不顾,程茵顿时有些慌了。 若宋大人的事情没有暴露出来,商云柔或许会维护她,但如今宋大人的事情闹大了,按照商云柔那自私的性子,肯定是想方设法要把她赶出侯府,商云柔只在乎自己,连她这个亲娘,也只是顺带关照一下。 程茵眼神慌乱,她绝对不能离开商云柔,若是离开了商云柔,落入牛氏的手里,她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跟宋大人的事也绝对不能承认! 惊恐袭来,程茵朝着商云柔伸出手,“柔儿!你快救救娘!你快来帮帮娘啊!” 若说方才众人觉得商云柔是程茵的女儿,只是黎青霓在一旁说,众人听信,眼下这就是切切实实的证据! 程茵亲口喊商云柔,还自称是她娘! 这女人果真是商云柔的亲娘……! “我怎么听说当年商二小姐回府时说她娘暴毙而亡了吗?怎么如今又活了?” “这你还看不出来?当年说她娘暴毙而亡,无依无靠,才能得淮南侯怜惜,将她认作养女,不忍她再受颠簸委屈,如今这是觉得商云柔在侯府地位稳了,所以来要名分!” 众人的想法与沈醉之刚开始如出一辙,都觉得商云柔亲娘这时候回来是为了要名分。 商云柔狠狠瞪了程茵一眼,该死的程茵!她自己名声败坏了,还想毁掉她吗? “简直胡闹!”商璟回到亭子内,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只觉得荒唐可笑。 今日这一出,他们侯府算是彻底出了名,往后他跟爹爹还如何在这京城内抬得起头? 他上前去,“宋姑娘,此事还没彻底查清,先别冲动。” 宋杳依旧拽着程茵的头发,“怎么没弄清楚?顾夫人亲眼瞧见的!这下贱的娼妇坏我爹娘的感情,我如何能饶过她!” 商璟往前两步,“毕竟是从侯府带出来的人,等我先问清楚,宋姑娘稍等片刻也不迟。” 有商璟开口,宋杳这才不情不愿松开程茵。 “你究竟是谁派来的?自称是柔儿的娘亲想做什么?你的名声败坏,还要牵扯柔儿一起吗!”商璟眼神阴鸷,他往前走,一步步来到程茵面前,那眼底的威胁赤裸裸,他低语,“想活命,就给我好好说话。” 程茵吓得身子微微一抖,她认得商璟,也知道他作为侯府长子,是最有可能继承侯府的人。 根据商云柔所说,商昌河很多事情都会与商璟商量。 程茵眼睫狠狠颤抖几下,她突然把目光落在沈醉之和商时鸢那边,“是她!是她收买我这么做的,说只要让我说出自己是商云柔的亲娘,就会给我十两银子!” 众人全都看向了程茵指着的沈醉之。 矛头突然落到沈醉之身上,她一双眼骤然收紧。 那程茵从地上站起来,她语气越发坚定起来,“她一直都不喜欢商二小姐,觉得二小姐的出现夺走了大小姐的宠爱,所以想要毁了二小姐,这才收买民妇指认二小姐,只要她有亲娘,当年二小姐回府时所说一切都是谎言!” 程茵若是平白无故的构陷,旁人或许不会信,但偏偏她说的有理,侯府的传闻众人都知道一些,自从商云柔回来后,商家父子对商时鸢的态度确实急转直下,沈醉之为了自己的女儿,极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醉之脸色一如往常,大家看不出她究竟是何情绪。 只等程茵说完,沈醉之抬眸,语气冷静问道,“你说是我指使的你,证据呢?” 程茵眼珠快速转动,“你只命人来吩咐我这么做,答应事成之后给我银子,我哪能留下什么证据?民妇以为堂堂侯府夫人应该不会出尔反尔。” 沈醉之锐利双眸看向程茵,“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可能拿的出证据?” 程茵被她看得双腿有些抖,“侯、侯夫人做事那样谨慎,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民妇孤身一人,只是想赚点银子,还请侯夫人饶过民妇!” “那就报官。”沈醉之平静收回目光,“这妇人的指认我不认,我沈醉之坦坦荡荡,既然你拿不出是我指使你的证据,那就请官府来办,他们有的是法子验证你跟商云柔是不是亲母女!” “说的好!” 沈醉之这话刚刚落下,宋皇后略带虚弱的嗓音便从外头传了进来。 “皇后娘娘到!” 众人瞧见皇后娘娘,纷纷跪下行礼。 孙姑姑搀扶着宋皇后落座,宋皇后眼神从沈醉之脸上一扫而过,真不愧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人,绝不落入任何圈套之中,醉之从小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承认,谁也别想污蔑她半分! 方才亭子里发生的事,孙姑姑都跟宋皇后说了。 将宋皇后安置好,孙姑姑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程茵,“你说自己不是商二小姐的亲娘,是侯夫人指使你来诬陷,既然如此,那就当着皇后娘娘的面验一验,看看这位妇人与商二小姐,究竟是不是血浓于水的亲母女!” 孙姑姑话音刚落,就有人端着托盘出来,托盘上摆放着一碗水,旁边是一根锋利的银针。 商云柔瞧见这一幕,她眼瞳狠狠一颤,她是穿越女,自然知道这滴血认亲是完全不靠谱之事,但这群死脑筋的古代人却不是这样认为,她跟程茵的血一融,她们的血缘关系就板上钉钉了! 第61章 你们就是亲母女 程茵彻底绝望,她跌坐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无助地看向商云柔。 但商云柔这会儿也不知该怎么办,她下意识去看商璟,商璟已经低垂下脑袋,如今皇后出现,他没法再不管不顾地护着商云柔,否则就是明目张胆跟皇后为敌。 若放在以前,商璟或许会为了自己疼爱的妹妹这么做,但如今……商云柔差点毁了他的前途,他不想再这样为她付出。 “怎么都不动啊?”孙姑姑冷漠启唇,声音微微拔高,那压迫感吓得程茵身子抖的更加厉害。 “商二小姐,你莫不是心虚了?” “还有这位……宋大人的外室,你不是说自己是被侯夫人指使的吗?只要你与商二小姐没有血缘关系,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不动了?” 程茵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去。 一时间,整个亭子内针落可闻。 黎青霓那压抑不住亢奋的声音响起,“你们心虚了?所以你们就是亲母女!” “你刚才还污蔑阿鸢的娘亲,好歹毒的心!” “商云柔,想不到你竟然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啊!当年为了进侯府,想必花费了不少心思?” “这毕竟是侯府的家事,去宫里把淮南侯请来。”宋皇后端庄坐在高座上,看着亭子内那一大烂摊子,命人去通知淮南侯前来。 商云柔几乎要晕厥过去,请爹爹过来。 这种时候认亲,就算她是商祺的女儿,程茵的名声败坏了,她根本无法成为嫡女…… 原本她有大好的人生,可从此刻开始,她觉得要完了,她要完了…… 有这样一个名声败坏的娘,她想成为太子妃,更难了! 都怪程茵! 都怪程茵这个娼妇! 她怎么就那么下贱,就偏要去爬爹的床,爬爹的床还不够,还要去勾引别的有妇之夫! 商云柔那眼神,恨不得要将程茵给杀了。 她回到侯府这一年间,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名声,都被程茵给毁了! 商云柔双眼猩红,那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商璟回眸便瞧见这一幕,他的眉头微微皱紧,有些震惊地看着商云柔。 他一直都觉得商云柔温柔乖巧,是容易受人欺负的小兔子,可此刻她的眼神,却怨毒的可怕…… 商璟微微眯眸,只觉得眼前的商云柔陌生到让他害怕。 孙姑姑瞧着这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回眸看了眼宋皇后的眼神,“诸位若有其他事,可以先行离开,这荷花宴恐怕无法再进行下去。” 在场的诸位都生怕错过了什么,全都说着不打紧不打紧。 那宋杳更是立刻派人给自己亲娘牛氏传消息,说勾引她爹的贱妇被她逮到了。 皇宫。 商昌河正在御书房,商云秉即将要从边境赶回,此番在战场上立功,连带着商昌河都沾了光,从来对他不闻不问的皇帝,把商昌河请去皇宫,直言说他生了个好儿子。 “你家这老二,有当年老淮南侯守护一方的风范!” 商昌河心头激动又欣喜,老二这次是真的给他长了脸。 可这赞赏声还没持续多久,皇后身边的小太监就匆匆赶来御书房,急着要见淮南侯。 皇后行事一向沉稳,若不是急事,不会如此莽撞,皇帝将人请了进来,“发生了何事?” 小太监跪在地上,将孙姑姑交代的话一一说出。 听完,皇帝的眉头一点点皱紧,望向淮南侯的眼神都染上失望,“淮南侯,滚回去把你的家事处理好!” 这个淮南侯,一如既往令他失望,他这样一个懦弱的蠢货,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商云秉那样骁勇善战的儿子的! 淮南侯后背一层冷汗,腿有些酸软地离开御书房,跟着小太监出宫前往荷花园。 路上,商昌河问小太监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小太监只是扯着尖细的嗓子,阴阳怪气道,“等侯爷到了就知道了,那可是天大的热闹!侯府往后算是彻底在京城出名了……!” 荷花宴上发生的事? 商昌河今日离府前就知道,商云柔和商时鸢都收到了荷花宴的邀请帖,他心中下意识觉得,肯定是商时鸢又惹了事,柔儿那样乖巧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给他添麻烦! 皇后身边的太监方才说淮南侯府出了天大的乱子,这样天大的乱子也就只有商时鸢敢闯! 商昌河想着,眼底染上怒意,这商时鸢怎么就不能让他省点心! 约莫两刻钟过去,商昌河乘坐马车抵达荷花园内,他一路匆匆忙忙往举办荷花宴的亭子内走去。 走到这亭子里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商云柔被宫婢们摁着,用银针将她的手指戳破,鲜血滴入水碗中一幕! 商昌河顿时觉得不妙,他往前走的腿都开始发软。 绷着唇走上前,他对着皇后娘娘行礼,“臣来迟了,还请娘娘责罚。” 宋皇后却只是冷冷睨着商昌河,孙姑姑将商云柔和程茵血融在一起的水碗端起来,送到商昌河的身前,“侯爷睁大眼睛瞧瞧!” 商昌河震惊地看着水碗中相融的两滴血,“这……这是……” “臣不知这是何意……” 孙姑姑便将那程茵污蔑沈醉之的事一一说出,但她只说了程茵和商云柔的事,至于众人传言的程茵是宋大人外室,一字不提。 商昌河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水碗,又抬眼看向双眼通红的商云柔,她方才剧烈挣扎,却被宫婢们强硬地摁住,此刻衣衫凌乱。 而不远处的程茵,浑身衣裳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脸上的面纱也掉了下来。 两个人都狼狈不堪,如落汤鸡一般。 至于他在马车上心中暗骂的商时鸢,安然无恙与沈醉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当初商二小姐回府时,说自己亲娘已死,无依无靠,侯爷不忍你阿弟血脉流落在外,这才将人认作养女,可如今……商二小姐这亲娘又出现了,她们二人自己露出马脚被人怀疑,还要往侯夫人的身上泼脏水,侯爷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第62章 亲娘声名狼藉的外室女 孙姑姑开口,声音冷的厉害。 她的意思就是宋皇后的意思,商昌河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暗暗瞪了一眼不远处的程茵和商云柔,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 柔儿一向处事有分寸,这次怎么…… “淮南侯!”看商昌河沉默着不说话,宋皇后已经有些恼了,“怎么?侯爷是在思索该如何偏袒你这养女吗?” 皇后发怒,商昌河忙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臣不敢!” 他艰难吞咽口水,半晌从嘴里憋出来一句,“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臣遇到柔儿时,她确实已经不在亲娘身边,如今这……这情况臣也不清楚!” 宋皇后讥讽一笑,她抬眼又看向程茵,“那你来说,你怎么死而复生的?” 程茵趴在地上,她颤抖着抬眼,与商云柔目光相对。 商云柔眼神里的威胁明晃晃,若是敢说出半句对她不利的,程茵这辈子都别想踏入侯府大门! 程茵深深吐出一口气,“回禀皇后娘娘,一年前臣妇确实跌落山崖昏迷不醒,但后来意外被一对好心的夫妻救下,这才捡回一条命,等民妇打听到柔儿的消息时,发觉她已经被带回侯府,民妇没本事,柔儿就算跟在民妇身边也是受苦,不如回到侯府过点好日子,这些年她跟着我颠沛流离,受尽苦楚……” 程茵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一副爱女心切的模样。 商昌河听罢,连忙配合道,“竟还有如此过往!若当年知道你还活着,我又怎会只接柔儿回来?你是阿弟的妻,我肯定会让你光明正大回侯府,更会给你一个阿弟正妻的身份!” 这种时候商昌河可顾不上其他了,他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侯爷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孙姑姑冷笑一声提醒。 一贯沉默的沈醉之,听完商昌河这冠冕堂皇的话,嗤笑两声,“侯爷装什么呢?侯府下人亲眼瞧见二小姐亲娘去侯爷书房里,两人翻云覆雨,大汗淋漓,原来侯爷就是这样照顾自己阿弟的正妻?” 商昌河脸色霎时间白了,“沈醉之!休要胡言!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侯爷!属下亲眼瞧见的!”沈九忙凑上前,“肯定是这妇人勾引侯爷,侯爷不察中了她的计,如今皇后娘娘在此,侯爷不必顾忌其他,更不必因为她是祺老爷的女人就包庇她!如她这样的娼妇,皇后娘娘肯定会处决她的!” 娼妇? 什么娼妇! 商昌河只觉得奇怪的紧,为什么感觉众人看程茵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就在商昌河疑惑时,牛氏带着人进来,一打眼瞧见皇后娘娘,忙上前来行礼,又一扫眼看到程茵,牛氏眼睛顿时喷火一样。 “皇后娘娘,臣妇想处理点家事。” 宋皇后摆手,示意牛氏随意。 那牛氏得到允许,一迈步冲到程茵面前,掐住她的下巴,一巴掌一巴掌就开始往她脸上扇去,“你这个贱妇!你敢勾引我男人,不要脸的下贱东西,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就算平日身为高门贵妇,端庄有礼,此刻看到程茵,牛氏也忍耐不住她的火爆脾气了。 商昌河见状,忙想上前护住,商璟却冲上前来拉住他,“爹,柔儿这奶娘不能再护,她名声坏了,宋大人偷人被宋夫人亲眼抓到,这人就是柔儿奶娘……” 程茵……偷人? 和宋大人! 商昌河僵在原地,震惊的目光看向程茵,程茵被扇得脸颊高高肿起来,她目光闪躲,像鹌鹑一样把头低垂着,不敢直视商昌河的目光。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商昌河低吼着质问程茵。 程茵被吓得身子一抖,眼泪当即滚落下来,她摇着头,“不是……侯爷,真的不是!” “侯爷这捉奸一般的愤怒,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妇人是侯爷的妻。”沈醉之慢条斯理抿着茶,不咸不淡说了这么久,商昌河脊背一僵,从头凉到脚。 沈醉之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他哑口无言,半晌艰难道,“阿弟都已经死了,她身为阿弟的女人,本该为他守节,如今却做出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我实在气不过,实在替阿弟不值!” 无论沈醉之发现什么,他都绝对不能暴露自己跟商云柔和程茵的关系,否则……他就彻底完了! 好在他说柔儿是阿弟的孩子,与他是一脉相承,无法用滴血认亲来辩证他和柔儿…… “侯爷!这娼妇你们淮南侯府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便带走了。”牛氏不想理会其他的,她只想把程茵带走,敢勾引她男人,她绝对不会让程茵好过! 商昌河下意识就想跟程茵撇清关系,却突然想到程茵知道的内情太多,若是她泄露出去…… 不行! 绝对不能暴露出他跟程茵的关系! “皇后娘娘,这……毕竟是侯府的家事,臣还是想将人先带回侯府,这妇人对不起臣的阿弟,臣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商昌河都这么说了,牛氏也没理由把人抢了去,她又上手扇了几巴掌,不解气地踹了几脚,这才不甘不愿松开人。 宋皇后默然睨着商昌河,“既然侯爷都说了,那本宫就在宫里等侯爷处置的消息,醉之和阿鸢都是本宫在意的人,若侯爷再敢让她们受半分委屈,本宫不介意下旨赐你们二人和离!” 商昌河听到和离二字,眸子狠狠一颤,和离……万万不行! 在柔儿还没有与太子定下婚事,他没有彻底抱紧太子大腿之前,绝对不能和离! 这场闹剧就此收尾。 商昌河阴沉着脸,带着程茵和商云柔回了府。 想也知道,那程茵回府没有好日子过,况且有宋皇后的命令,商昌河想护着程茵,门都没有! 这一闹,虽然商昌河跟商云柔的关系没定下,但……如今她外室女的身份却是结结实实敲下了。 亲娘这样的品行,商昌河为了自己的颜面也绝对不会允许程茵做商祺正妻,只要程茵不是正妻,那商云柔就是一个外室女! 还是一个亲娘声名狼藉的外室女! 第63章 程茵不能再留 等人都退下去,沈醉之与宋皇后去了屏风后,“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如今可好些了?” 宋皇后幽怨地瞪了沈醉之一眼,“你总算想起关心本宫了。” 沈醉之:“……” 她如何不关心,只是两个孩子的事闹得那么僵,为了退婚的事皇后都病了,她有什么脸面再去皇后面前。 “这商云柔还真是能惹是生非,你在侯府的日子,竟比本宫在宫里还要难熬些。”宋皇后看向沈醉之的眼神有些心疼。 沈醉之却已经有些麻木了,“如今我只盼着阿鸢能过得好,其他都不在意了。” 宋皇后听罢,她突然正色道,“醉之,你若觉得在侯府的日子难熬,不想再过,本宫会立刻下和离的懿旨。” 沈醉之微微攥紧指尖,她眸光微动。 若是不知道商昌河与程茵的事,她或许也会觉得,都已经有几个孩子了,就凑活过。 但如今得知商昌河的真面目,这些年他在自己面前伪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娶她后从未纳过妾室,京城内谁人不知他淮南侯最是深情…… 可实际上,他在外面生的女儿,只比自己的女儿小一岁! 这就是他的深情! 当年商昌河为了迎娶她,曾经跪在她爹的面前保证说,此生一定真心待她,若有反悔天打雷劈,可实际呢? 他早就背叛了她,还将那个外室生的女儿接进府中,她沈醉之的儿子处处偏袒维护那个外室的女儿,自己的亲生女儿受尽委屈,被抢走未婚夫,还差点死在崖底……! 沈醉之很坚定,和离是一定要和离的,但和离前,她绝对不会让商昌河好过! 她的阿鸢,她也要把她的后路打算好,不能因为自己和离,而伤害到她分毫。 “我若与商昌河和离,一走了之,就剩阿鸢孤身一人在侯府,我如何放心的下?”沈醉之心中的打算并没有告诉宋皇后,她是六宫之主,平日的烦心事已经够多,如今身子还不好,好好养病是最要紧的。 “那就为阿鸢好好挑选一门合适的婚事,等阿鸢成婚后,本宫为你做主,你与商昌河该和离就和离,切勿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你是沈老丞相的掌上明珠,他若知道这商昌河如今的德行,肯定不忍你跟着他再受委屈!” 宋皇后说到商时鸢的婚事,心头对傅世安的怨念便深了几分,若他与阿鸢顺顺利利的,如今应该开始筹办婚事,往后阿鸢留在她身边,她便能护住她。 “皇后娘娘。” “娘亲。” 商时鸢出去送黎青霓,今日这热闹黎青霓看得很是满意,离开时挽住她的胳膊,千叮咛万嘱咐说以后若还有这样的热闹一定要请她来,她最喜欢。 回到亭子内,屏风后,宋皇后与沈醉之相对无言。 宋皇后朝着商时鸢招手,“阿鸢,你可有喜欢的男子?若有看得上眼的,本宫为你做主。” 商时鸢抬眸,她并没有告诉皇后自己对顾裴策的感情,若这种时候自己对顾裴策有意的事曝光,落入皇帝耳中,那就是顾裴策和沈家联手,让本就多疑的皇帝更加不安,只会得不偿失。 商时鸢低垂着眼睫,轻轻摇了摇头。 宋皇后见她眸子垂落,听到这话时整个人说不上来的难过,以为她是被太子伤透了心,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皇后身子不好,还是赶紧回宫去。” 沈醉之不想商时鸢沉浸在难过之中,也不想她再想起傅世安,便牵着商时鸢与皇后道别。 “好。”宋皇后也没多言,“侯府今日闹出这样大的事,你也快些回府处理。” - 侯府。 商昌河沉着脸回到侯府。 今日这件事就算闹得再大,也是侯府的家事,明面上商昌河没受到什么惩罚,实则他那本就窝囊的名声败坏的一塌糊涂。 程茵被下人们押送到侯府柴房内。 商昌河让商云柔把今日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商云柔照实说,说自己跌入湖水中时,她语气坚定,“女儿是被人撞入水中的!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刚好我跌落水中,下意识喊了娘,那黎青霓就敏锐地凑上来问我谁是我娘?” 商昌河脸色沉沉,“还有那个沈九,怎么回事?” 商璟沉声,“沈九是府上家生子,他爹娘都是侯府老人,刚巧瞧见爹与那妇人在书房内的一幕,便觉得是那妇人在勾引爹。” 商璟这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商昌河沉沉看他一眼,“你是在怪我?” 商璟抬眸,眼神微冷几分,“若爹安分守己,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被人拿到把柄,往后这京城内谁都知道爹与小叔的女人滚到一张床上,爹想让我在这京城内如何混下去!” 商昌河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是被自己儿子这么训斥,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想到昨晚,商昌河觉得奇怪,他一贯自制力不错,昨晚却有些失了分寸,肯定是那程茵给了下了什么药,否则也不会忘情成那样! “事到如今,程茵不能再留。”商昌河很是心虚,他这话是对商云柔说的,也是对商璟说的。 商云柔暗暗攥紧手指,她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到如今这步,明明……明明她都打算好一切,如今把掌家之权夺过来,等程茵光明正大入府后,就把掌家权交给她,到时候她娘就是这侯府的主母,她就是侯府嫡小姐! 但如今一切都被程茵毁了。 她就那么不甘寂寞,不知廉耻!偏要去与旁人私通! 如今只有两条路,一是护住程茵,将所有脏水都往宋大人身上泼,就说是他闯入小院,强行玷污程茵。 二是抛弃程茵。 她自己不知廉耻勾引宋大人,与侯府没有半分关系。 但这样对商云柔的名声也有影响,有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娘,商云柔一辈子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商云柔抬眸观察商昌河的神情,宋大人手中握有实权,若把所有脏水都往他身上泼,就是与宋大人结仇。 商昌河这样骨子里欺软怕硬的人,是觉得不会这么做的。 他宁愿毁了商云柔的名声,也不会与宋大人结仇。 第64章 商云柔弑母 商云柔重重吐出一口气,这种时候,她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做,娘已经靠不住了,她只有牢牢抱紧商昌河的大腿。 名声这东西,可以被毁掉,她就能再赚回来。 反正她能抢商时鸢的气运,等她的女主气运都被自己抢走,世人都会忘记这些对她不利的传言,只会记得她的好…… 只要、只要……她是钟离昭曝光出去,众人就会知道,自己与程茵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想到此处,商云柔总算松口气,幸好她还有一条后路。 屋内一片寂静,商云柔望向商昌河,她的眼圈渐渐红起来,“女儿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商昌河心乱如麻,却还要安抚商云柔。 “程茵不能留,有她在一日,柔儿的名声就不会好。” “皇后那边还等着处置的结果。”商昌河看商璟,“璟儿,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置?” 商璟眼底划过一抹狠戾,“让程茵殉葬。” “说白了,他就是小叔在外面养的一个女人,根本不配入侯府的门,这样的女子给小叔殉葬,让她去地下赎罪已经是侯府仁慈了。” 商云柔呼吸微紧,她死命攥紧了手指。 程茵这事一出,她再也无法成为嫡女…… 傅世安想迎娶她做正室更是难上加难…… 但最重要的还是程茵知道的那些秘密,如果这时候自己是商昌河的血脉曝光,那沈醉之绝对不会放过她,还有沈家,若被沈家知道,她这个懦弱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选择! 她不能冒险。 商云柔敛眸,眼底一抹杀意浮现,程茵绝对不能说出真相,否则她就彻底毁了。 “爹,让我去。”商云柔抬起那红红的眼睛,“她不顾忌自己的名声,如今还彻底毁了我和爹的名声,我会劝她自尽,还侯府一个清净。” 商昌河微微一怔,他正在思索该派谁去对程茵动手,商云柔便主动开了这个口。 商昌河是个十足虚伪之人,就算要杀程茵,他也不会自己动手,他不想传出去是侯府逼程茵给商祺殉葬,他需要的是程茵自己觉得有错,心甘情愿为商祺殉葬,这样才不会落人口舌。 “柔儿,你毕竟……罢了,你去,你娘她是真的糊涂,若她愿意为阿弟守身如玉,侯府又如何会不给她名分呢?” 商云柔却只是淡淡抿唇,并未多言。 入夜。 卫容来给商时鸢汇报消息,“主子,商家人要动手了。” 商时鸢顿时翻身而起,她白日就已经知道,侯府要让程茵给商祺殉葬,但程茵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 她若是个安分守己的,就不会去勾引宋大人。 逼程茵去死,她不仅不同意,还有可能被逼急了咬人,用自己与商昌河商云柔的关系来要挟。 而商云柔为了避免这点,一定会偷偷地,悄无声息杀死程茵,不给她捅出这件事的机会。 之前商时鸢的计策只是坐实商云柔外室女的身份,今日得知要逼程茵殉葬时,商时鸢就知道证明她跟商昌河的机会来了。 她娘聪明,能猜出来商昌河与商云柔的关系,但她要的不仅仅是她娘知道,她还要外祖知道,要让疼爱娘亲的人知道,把这件事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娘受的委屈! 商昌河打着商云秉回来的主意,想用他的战功换取商云柔的嫡女之位,商时鸢偏不让他得逞。 还要让他跪在娘的面前求原谅,让他跪在外祖和外祖母的面前,为他曾经虚伪的誓言磕头认错! 商时鸢披着黑色披风,“卫容,我们走。” 两人一前一后朝柴房走去。 柴房内,程茵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艰难爬起来,想挣脱手腕脚腕上捆绑的绳索。 “唔……唔唔……!” 程茵的嘴巴被人堵住,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菊红打着灯笼进来,昏暗的柴房内瞬间亮了起来,商云柔将头上宽大的帽子取下来,缓缓来到程茵面前。 “娘。”商云柔的声音响起,程茵彻底看清了眼前的人,她跪在地上往前,蹭着商云柔的腿,希望她能帮自己松开手脚。 “你觉得我是来救你的吗?”商云柔睨着地上狼狈落魄如野狗的程茵,却只是嗤笑两声,“程茵,你不珍惜自己的名声,可你为什么要连累我呢?” 商云柔语气渐渐阴狠,“你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吗?” 她为了抢走商时鸢的气运,不知道做出多少努力,如今在她快要达成所愿时,程茵把一切都毁掉了! “我真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呢?” 商云柔说着说着,她那阴狠的眼神倏地落在程茵脸上,藏在身后的刀子毫不犹豫朝着程茵戳去,“只要你死了,世人就不会再记得你,更不会记得我商云柔是你这肮脏下贱之人的女儿!” 程茵震惊地瞪大眼睛,她的眼瞳剧烈颤动,不敢相信她的女儿竟然这么狠毒,竟然要亲手杀死她! “唔……!唔!”程茵剧烈摇头,往后闪躲,她不能死,她不要死! 她还要过好日子呢,凭什么要死! 商昌河和商云柔现在是觉得她碍事,所以想赶尽杀绝吗?无情无义的两人,凭什么! 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辛苦抚养商云柔十几年,她已经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凭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程茵拼命往后闪躲,商云柔见她要藏,眼神越发狠毒,恨不得将程茵千刀万剐般…… 就在她手中的刀子即将戳中程茵的胸口时,一支暗器从窗子处飞进来,稳稳砸在商云柔手中的刀子上! 商云柔猛地侧眸一看,就见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过! 她顿时起身,想去捡被击落的刀子,那黑影却悄无声息溜进柴房内。 商云柔的手腕被人一把扣住,菊红吓得尖叫一声,脸色惨白。 “救命!有刺客——!” “有刺客!” 菊红尖叫一声,顿时有侍卫从外面闯进来。 黑影找准时机,将地上的程茵扛起来,轻身一跃,便朝着窗子外跳去。 “快跟上去!”商云柔见状,她的心跳骤然加快,程茵不能活! 程茵知道太多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对她跟爹爹没有任何好处。 第65章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商云柔带着人急匆匆跟上去,刚走到后院的月亮门下,商时鸢就慢条斯理从一侧树下走来,她脊背挺拔,眸光极淡,挡在商云柔的路上,“妹妹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做什么?” 商云柔眼见那黑影带着程茵消失在拐角处,她眼神狠辣,“商时鸢,滚开!别挡着我的路!” “这么凶?”商时鸢挑唇笑了笑,“不装了?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在我面前装委屈和无辜吗?” 商云柔急着去追程茵,商时鸢却几次三番阻拦,她顿时恼了,一把抬手就把商时鸢推开,“滚——!” 商云柔气急,她用力不小,但也不至于把商时鸢推倒。 可商时鸢还是倒在了地上,她人刚倒在地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裹着怒意的质问,“商云柔!你对阿鸢做了什么?!” 商云柔扭头一看,就见商昌河与沈醉之两人一同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下人。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晚上的……这是怎么回事? 商云柔突然反应过来,震惊看着面前的商时鸢,圈套!! 这又是一个圈套! 她的后背突然发凉,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环接一环,每次她都稳稳的踩到了圈套之中。 难道这一切的背后主使就是眼前的商时鸢? 可她不是蠢笨又无脑吗?怎么会……怎么会突然这么聪明? 商云柔刚想开口解释,沈醉之就大步朝着她走来,来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巴掌就落在她的脸上。 “啪!” “啪啪!” 沈醉之狠狠扇了三巴掌,侧眸看商昌河的眼神都阴鸷起来,“你要继续这样纵容她欺负阿鸢吗?” 商昌河脸色微僵,他顿了顿,“柔儿也是不小心,许是夜色太深,没看清楚,他肯定不是有意伤害阿鸢……” 他的话刚刚落下,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商云柔,你敢弑母!”程茵跌跌撞撞从月亮门下跑过来,她疯疯癫癫的,衣裳凌乱不堪,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狼狈,“你们想杀我!我告诉你,我程茵不能活,你们父女两个也休想好好活下去!” 程茵跑到商昌河面前,却被沈醉之身后跟着的下人给钳制住手脚,往后拉了拉,与商昌河保持近三米的距离。 程茵一边挣扎,一边眼含恨意地瞪着商昌河,“商昌河,你敢把你隐藏的秘密告诉你的夫人吗?你这个懦夫!你当初与我在一张床上滚的时候是如何说的?你算计着等沈醉之死后,就把我迎进门做正妻!” “可如今你的计划失败了,你就要让我死!商昌河,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还有你商!云!柔!你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骂我贱,你以为自己又能高贵到哪里去?我是老娼妇,你就是小贱种!一辈子上不得台面,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能认的小畜生!” 沈醉之沉默盯着破口大骂的程茵。 商昌河听完她吼的话,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程茵的嘴巴堵上,可一切都太晚了。 程茵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商昌河看向商云柔,商云柔已然被程茵的话气到双目猩红。 “爹,妹妹是你的女儿?”商时鸢适时上前,她难以置信地质问商昌河。 商昌河下意识狡辩道,“不是!当然不是!阿鸢你别听这疯女人胡说!” “我胡说?”商昌河这话更是伤程茵的心,程茵一双眼恨得厉害,“你大腿上有一块圆形胎记,后背有三颗连成一条线的痣!若不是你跟我滚到一张床上,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侯夫人,你是他的夫人,你应该最清楚!” 沈醉之那双又沉又暗的眼睛直直看向商昌河,商昌河的脸都白了,“醉之,你要信我!她是在污蔑我,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屁话!男人的承诺全都是屁话!哄骗你的时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如今翻脸无情,恨不得我立刻去死!”程茵疯癫笑着。 她的话狠狠戳在沈醉之的心上,她本该痛苦,本该绝望,可如今她却麻木平静到极致,她只是用那双冷静的眼神望着商昌河。 这个曾经跪在她爹娘面前发誓一辈子只爱她一个的男人,此刻看起来虚伪,自私,无情无义…… 真是可笑。 为了商昌河跟别人生的女儿,委屈她的阿鸢受了这么多苦! 侯府的下人全都看着,商昌河被沈醉之的眼神看得脊背发麻,他心头恐慌,不顾那些下人的目光,直直跪在沈醉之面前,“醉之!你要相信我,这女人是在故意构陷我,你、你要相信我啊!” 沈醉之却只是轻轻扯起唇角,“商昌河,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一字一顿重重敲在商昌河的心上,“自从商云柔回到侯府,你偏袒她委屈阿鸢的次数少吗?你处处维护她,为她名声考虑,为她未来打算,你让我如何信你? 阿鸢与太子退婚,你身为她的父亲,从不曾过问半句,不曾关心过阿鸢心中难不难受,反而一心撮合太子与商云柔,你让我如何信你? 阿鸢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却疼爱商云柔如掌上明珠,对阿鸢处处冷落,你让我如何信你?” 商昌河哑口无言。 沈醉之缓缓闭上眼睛,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商昌河跪在她面前,不住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醉之!” “别再喊我醉之,商昌河,你令我觉得恶心!” 侯府里的喧闹声很快就引来了浅眠的商璟,他披着外衫来到院中,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下人如实禀告。 当他听到商云柔是商昌河跟程茵的孩子时,商璟瞬间一怔。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按照他娘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但……这样的事情就算闹大了又能如何?不过是让外人平白无故看侯府的笑话…… 商璟想着,他往沈醉之面前走了两步,“娘,你跟爹都成婚二十年了,这些年爹不曾纳过妾,柔儿这事或许只是一时不察,娘就给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都是老夫老妻了,难道还能因为这件事情和离不成?” 第66章 你是要毁掉阿鸢这辈子吗? 沈醉之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她只觉得一层寒意从脚底遍布全身,这就是她养大的儿子,不辨是非地维护他爹,不曾考虑过她这个娘亲半分。 还真是……可笑至极! 沈醉之眼神彻底失望。 “若我偏要和离呢?”她一字一顿,重重开口。 商璟的眉头当即就皱紧了,“娘,阿鸢不懂事,您难道也要跟她一样不懂事吗?” “和离之后你去何处?回外祖家吗?舅父舅母会同意吗?” “还有阿鸢的名声,她如今跟太子退了婚,若有一个和离的娘亲,整个京城谁愿意要她?你是要毁掉阿鸢这辈子吗?” 商时鸢听商璟这虚伪的言论,实在是忍不下去,她冲上前去扶着沈醉之,“你别把事情往我身上扯,现在是爹对不起娘,他在外面养女人,欺骗娘亲的感情,你有什么脸面把错都推到娘身上?” 商时鸢恼极了,“你不就是怕自己有个和离的娘亲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吗?商璟,你一贯就是这种自私自利,虚伪至极的小人!你更不会同情娘亲处境,只为自己着想,你又有什么资格阻拦娘亲和离?!” “还有脸说是为我着想,自从商云柔回府,你处处偏袒维护,这整个侯府属你伤害我最深,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就是你!” “恶心至极!” 商时鸢从来没有对商璟说过这样的话,以往商璟再怎么伤她的心,商时鸢都不在意,因为她已经不把商璟当做自己信任的大哥,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折磨自己。 但如今,商璟伤害的是她的娘亲。 谁都不准害她娘,商璟这个儿子也不行! “你——!”当着侯府下人的面,商时鸢那一字一顿的指责听得商璟脸色涨红,他抬起手,下意识就想要打商时鸢。 即便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妹妹半分,但此刻,他的尊严和面子受到挑衅,他气得额角青筋都在剧烈跳动。 “想打我吗?”商时鸢却讥讽一笑,不等商璟那巴掌落在她脸上,卫容便一把钳制住商璟的手臂。 旋即,卫容毫不犹豫一拳砸在商璟的脸上。 商时鸢冷睨着被打倒在地上的商璟,“当初外祖同意这门婚事,看的就是爹对娘的真心,是他信誓旦旦跪在外祖面前,说自己这辈子一心一意对娘亲,绝对不会有其他女人!若有背叛,天打雷劈!” 商时鸢说着这话,黑沉沉的夜色突然就响起一道惊雷。 侯府院内站着的众人都看傻了眼。 就连商时鸢自己都有一瞬的怔愣,但她很快便又理清思绪,眸子冷沉看向商昌河,“先背信弃义的是爹,该天打雷劈的也是爹!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强迫娘亲不准和离!” 商昌河这会儿哪里顾得上商时鸢这话,满脑子都是刚才那道雷。 他当初确实立下了誓言,如今……不会真的要劈他? 商昌河吓得脸色煞白,他跪在地上往沈醉之面前爬,“醉之,是我的错,但都是她勾引我的,都是程茵主动勾引我,她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婊子,不仅勾引我,还勾引宋大人,醉之你那么聪慧,你肯定能体谅我的对不对?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醉之,算我求你!” 整个侯府乱成一团,商璟被下人搀扶起来,眼圈被锤出来一道淤青。 商昌河痛哭流涕跪在沈醉之面前。 程茵被下人们扣住手脚,商云柔将自己藏在角落,一声不吭。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侯府门房带着一士兵装扮的男子进入侯府,“报————!” “侯爷!” 那男子进来后,在人群中找到商昌河,有些疑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侯爷?” 商昌河当即起身来,将脸上的痕迹全都抹掉。 “你是?” “属下是二少爷的长随东启啊!” “东启?” 院内人都涌过来,“东启,你回来了?那老二是不是也……” 东启满脸喜色,“二少爷明日一早跟随军队回京,此番回来是受封的!二少爷在战场上立了功,斩杀敌军数千人!” “真是我的好儿子!”商昌河不自觉便又抬高了头颅。 “皇帝之前请我入宫,便说我生了个好儿子,有他祖父的风范!”商昌河双眼红的几乎要亮起光来,好像方才那个痛哭流涕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 “醉之,程茵这事是我的错,但如今老二回来,要入宫受封,再怎么样不能因为府里的事影响老二的前程,你说是不是?等老二这件事过去,我任你打骂,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商昌河又看向沈醉之。 沈醉之沉沉吐出一口气来。 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若做事全凭冲动,没什么好下场。 商璟的话虽然伤她的心,但他有一句说的没错,阿鸢的婚事未定,不能因为自己和离影响阿鸢名声。 一个家中有和离妇,那影响的是整个家族的未嫁女。 她的儿子早已经不值得她再付出任何,往后她该做的,就是将阿鸢的未来打算好。 “阿鸢,我们回去。” 沈醉之牵着阿鸢的手,一步一步,沉重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沈醉之和商时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底。 商璟捂住被打红的眼睛走上前来,“爹,二弟立功回来,他肯定也不会同意娘跟你和离,娘如今不能接受的,不过就是你背叛承诺,在外面有了女人,你跟娘好好道道歉,再去外祖那里主动认错,只要外祖外祖母原谅了你,娘亲那儿就好说了。” “至于柔儿,她既然是爹的血脉,往后不必再记在小叔名下,正大光明做爹的女儿,做我的妹妹,我这个当大哥的,肯定会好好护着她。” 商昌河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懂事,他抬起手,拍拍商璟的肩头,“璟儿,还是你明事理,否则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商璟目光沉沉,“儿子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侯府的名声,爹往后做任何事之前,先考虑侯府名声,否则连累我们兄弟三人的名声,得不偿失。” 商昌河心头狠狠一颤,这件事若传出去,恐怕皇帝一时恼了,真的会影响老二的前途。 还是老大思虑周全。 第67章 皇后死了不就没人阻拦了吗? “爹都记住了。” 商昌河眸光阴狠扫了一眼被下人们摁住的程茵,“把人拉下去。”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程茵活的机会。 侯府的名声比天大,如今侯府已经败落,此次商云秉立功,是侯府往上爬的唯一机会,谁都不能毁掉! “爹,大哥。”商云柔缓缓走上前,小心翼翼看着商璟和商昌河。 商璟将人拉到身边来,“柔儿,若早知道你是我的庶妹,我肯定会对你更好些。” 商云柔有些惊奇,没想到商璟竟然会突然对她这么好。 但…… 她是庶女的身份,这次是板上钉钉了,往后她便彻底无法成为嫡女了。 她跟太子的婚事怎么办? 宋皇后那边不松口,她该怎么才能成为太子妃? 商云柔眼神慌乱,她无措地抬眼看商璟,“大哥,我是庶女,我的身份……是不是彻底配不上太子了?” “皇后本就厌恶我,如今知道我是庶女,她绝对不会再同意我成为太子妃……” 商璟眼底划过一抹戾气,他摁住商云柔肩头,“她若死了,拦在你跟太子跟前的人不就没了?” “你二哥立了大功,皇上肯定要封赏,我会同他商量,用战功求你跟太子的婚事,等你成为太子妃,得利的是我们整个侯府,你二哥不会不同意的。” 商云柔听着大哥为她这样打算,她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早知道商璟这般在乎是不是自己亲妹妹,她就早点告诉商璟自己的身份,如今商璟已经把她视作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往后他们利益同体,荣辱与共! - 翌日一早,宫中就差人来请。 今日宫中举办庆功宴,商云秉此番立了大功,要受封赏,侯府的人肯定也要入宫去。 无论府中闹出怎样的事,沈醉之身为主母,也不会在外丢了侯府颜面,她还是梳妆打扮好,带着商时鸢与商昌河他们一同入了宫。 顾裴策率领军队打了胜仗,就算皇帝对他有所忌惮,如今也要大赏特赏,否则传出去就是他寒有功之臣的心,昏庸无脑。 皇帝最在意自己的名声,又怎么留给世人传他风言风语的把柄? 祥云殿内一片喜庆之色,可见皇帝对此次庆功宴的重视。 临安王回京一月有余,如今军队赶回,举办庆功宴,整个京城都躁动起来,百官都在猜测,眼下这临安王风光无量,若是能攀上临安王的高枝,往后在这官场岂不水涨船高? 哪怕临安王对外的名声再怎么危险狠戾,依旧有人想把自己的女儿嫁入临安王府。 顾裴策从御书房出来的一路上,被王大人拦了三次,李大人拦了两次,孙大人赵大人分别拦了一次。 旁敲侧击都是家中小女已到婚嫁年龄,若王爷有意,两家可结为亲家。 一问这所谓的婚嫁年龄。 两个十二,一个七岁,还有一个只有三岁。 顾裴策都快被气笑了。 “这些人为了往上爬也是真够不择手段的,三岁的小姑娘就到婚嫁年龄了?”缙云忍不住跟缙灵吐槽。 缙灵一张脸冷着,“有病。” 一群都有病。 - 庆功宴正式开始。 皇帝带着皇后一同抵达祥云殿。 顾裴策跟在皇上身后,一同踏入祥云殿内。 众人全都起身朝着皇帝皇后行礼,皇帝大手一挥,“平身。” 又给顾裴策赐了座。 皇帝给顾裴策赐的座就在他手下,几乎要与皇帝平起平坐,在外人看来,这是无尽的尊贵和荣耀,实则皇上打的主意过是……要促成顾裴策功高盖主,以便往后找机会除掉他。 一想到皇帝这心中打的主意,商时鸢就觉得心寒,这便是他们大盛的皇帝。 虚伪自私到这种地步! 忌惮臣子威名,整日疑心旁人想要抢夺皇帝权势,忽视皇家威严,以至于后来……百姓们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北域一战,临安王勇猛杀敌,率军冲锋,骁勇无比!大盛能有这样的将士,是我大盛之福!” 皇帝望向顾裴策,举杯道,“朕感念临安王勇猛,为我大盛百姓平战乱!赏黄金万两,绢千匹,良田百亩……当然这些赏赐都是外物,临安王是朕最重视的臣子,为大盛付出血汗,只有外物赏赐远远不够。” 他话落下,身边伺候的公公端着一托盘来到皇帝身旁。 皇帝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拿出红布下的那一块免死金牌,“朕还要赏临安王免死金牌,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这免死金牌一亮,在座百官全都震惊无比。 这可是免死金牌!看来皇帝是真的极为看重临安王,甚至给他发免死金牌,只要免死金牌在手,无论临安王接下来犯什么样的过错,都能免除死刑! 就连如今的几位皇子在皇帝心中都没有这样的地位! 但商时鸢在看到免死金牌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却狠狠一颤。 这哪里是重视? 这是捧杀。 一旦临安王真的仗着皇家权势,和这免死金牌护体在京城内为非作歹,就是皇帝处置他的时候。 免死金牌是皇帝发的,自然也能被他收回,众人都觉得这是恩赐,实则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 这里的发展跟前世有些不同,商时鸢猜想,应该是她之前与顾裴策暗示过,希望他能避风芒,主动来书院教习骑射,皇帝抓不到顾裴策的把柄,就准备换计策,想通过这招来拿捏顾裴策。 商时鸢心中有些忐忑,她希望顾裴策不要去接这免死金牌的赏赐,但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天大的恩赐,谁又能直接拒绝的了? 就在商时鸢心中思索顾裴策是否会接时,便见顾裴策缓缓起身,他起身跪在大殿中央,行了一个大礼。 百官都觉得顾裴策行这大礼是要接受免死金牌,感谢皇帝恩赐。 可却听那顾裴策嗓音沉冷道,“皇上,恕臣不能收这免死金牌。” 皇帝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怎么?你是看不上朕的赏赐?” 顾裴策却扬声,“臣不敢,臣不接这免死金牌,是臣觉得配不上这样的恩赐,北域一战,大盛牺牲将士上万,是臣决策失败,臣对不起那些惨死在战场上的冤魂,臣没脸领这赏赐!” 第68章 二哥受封成参军 顾裴策掷地有声,皇帝微怔,旋即垂眼,眸色渐沉。 那顾裴策又继续道,“若皇上想要赏赐臣,不如把给臣的赏赐都发放给牺牲的将士家属,以慰他们丧亲之痛!” 顾裴策语气坚决,皇帝若不同意,便是不将这些牺牲将士们的性命放在心上,沉默半晌,皇帝讪笑,“临安王还真是体恤将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按照你说的做,当然朕也不会亏待为大盛奉献性命的将士们,该有的封赏一个都不会落下!” 顾裴策躬身,“多谢皇上!牺牲的将士们在天有灵,定会保佑大盛繁荣昌盛。” 皇帝点头,“是、是。” 商时鸢悬着的心落了下去,还好顾裴策没收下这免死金牌。 “商云秉上前听封。”皇帝压下心头不满,继续封赏其他立功的将士。 商云秉精神抖擞上了前去,“参见皇上!” “真不愧是淮南侯的孙子!”皇帝对商云秉很是赞赏,“此番北域之战,你谋略过人,乃不世之才,朕封你为齐将军麾下参军。” 大盛皇帝不许皇子们内斗,因此早早定下太子。 甚至这些年,皇帝一手帮太子培养属于他的实力,哪怕终有一日太子杀了他这个父皇做皇帝,也比他们傅家的皇位沦落他人之手强! 而那齐岩将军,就是太子最大助力。 让商云秉去齐岩将军麾下做参军,这是准备培养商云秉,把他往太子身边送! 商云秉的身份,不仅是侯府少爷,还是沈老丞相的亲外孙子…… 如今他在太子手下,无论沈老丞相想做什么,都要考虑清楚后果,是否影响他外孙的前途…… 短短一个论功行赏,商时鸢却看到了那皇帝浑身上下的心眼子,为了想出这些封赏,恐怕皇帝也是彻夜难眠。 封赏结束,商云秉落座回到商昌河身边。 商昌河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骄傲地抬起下巴,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这商云秉是他的儿子。 在场其他高门贵妇前来恭喜沈醉之。 “淮南侯夫人总算熬出头了,儿子这么争气,说不定往后还能给侯夫人挣一个一品诰命夫人回来呢!” “是啊,若不是那临安王父母早亡,如今临安王的娘早就是诰命夫人了,可惜……” “咱们侯夫人这福气,真是羡煞旁人,有这么争气的儿子,看得我们眼红啊!” “我家那孽子若是有侯府二少爷一半的本事,我都要烧高香感谢十八辈祖宗了!” 周遭那些恭贺和羡慕声落入耳朵里,沈醉之却只是回以浅笑,眼底并没有过盛的欣喜。 从她得知商昌河背叛她养外室,那外室的女儿只比阿鸢小一岁时,她的心就已经彻底碎了。 这些年所有的恩爱和真情都是假的。 他对商云柔的偏宠和疼爱,她早该察觉到的。 平白无故为了一个所谓的……小叔流落在外的唯一血脉,磋磨阿鸢一年! 而她的儿子们,却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那个外室的女儿,如今就算她的儿子风光无量,沈醉之也感觉不到半分欣喜。 祥云殿内,沈醉之被那些高门贵妇围着,商昌河那边则是不少达官显贵上前,又是夸赞商云秉,又是虚心跟商昌河请教如何培养儿子。 商云柔不动声色溜出祥云殿。 商时鸢见状,也起身出了祥云殿,远远就瞧见傅世安等在殿外不远处的树下,看到人后,商云柔步伐加快。 这次程茵的事,将商云柔庶女的身份彻底定死,做太子妃几乎是绝无可能的事。 商云柔能做的,就是牢牢握住傅世安的心,只有这样才有微薄希望成为太子妃。 眼见两人去了宫中僻静无人的青花台方向,商时鸢思索片刻,跟了上去。 还未到青花台,宫道内的商云柔就主动攀上了傅世安的脖子。 她借着醉意往傅世安的唇上蹭,“世安哥哥,你怎么长了两个脑袋?” 傅世安很是吃这一套,只觉得心跳都快了起来,将人摁在宫道的墙上,狠狠吻了上去。 商云柔唇角微微勾起,抬起手勾住傅世安的脖颈,两人亲的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商时鸢正仔细看着,眼前忽然一道黑影。 她下意识瞪大眼睛,入宫是不能带暗卫的,所以她才会自己跟上来盯着商云柔,想瞧瞧她究竟要做什么。 还以为是被傅世安的人盯上,商时鸢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后衣领处却被人用力捏住,往拐角处一拉。 “想不到商大小姐还有这种癖好?” 熟悉的声音响起,商时鸢抬眼看到顾裴策,她眼微亮,压低声音喊道,“王爷!你怎么出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祥云殿与人推杯换盏吗? 毕竟他如今可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 “某人做贼一样溜出祥云殿,本王实在好奇的紧。” 商时鸢嘿嘿一笑。 “好看吗?”顾裴策沉声问。 “什么?” “他们。”顾裴策抬手指了傅世安和商云柔的方向。 商时鸢耳根顿时红起来,“我、我没仔细看……” “本王看你这般入神,还以为很是沉醉。”顾裴策俯身,“商大小姐这心胸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能目不斜视看自己心上人与旁人这般亲昵。” “王爷不可胡说!”商时鸢语气都认真不少,“我的心上人才不是太子!” “嗯?”顾裴策挑眉,“满京城都说,商大小姐对太子满腔真情,为了成全太子与其心上人,甚至甘愿退出,情深至此。” “谣言!”商时鸢小脸都皱了起来,“这是谣言!” 她气鼓鼓道,“我的心上人就在眼前站着呢。” 话落的刹那,耳侧突然传来一阵,“方才的声音就是这里……” 这是……傅世安身边的太监! 商时鸢顿时扭头要跑,腰间倏地被收紧。 下一瞬,她被顾裴策拦腰抱起,飞身一跃来到宫墙另一侧。 “怎么没有了?” 宫墙另一边,小太监疑惑地四下查看,“明明这里就是有声音的。” 这端,商时鸢整个人都埋在顾裴策的怀中,她的头顶抵在顾裴策的下颌处,头顶柔软的发丝轻轻剐蹭他的脸颊。 两人呼吸近到几乎能听见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第69章 谁家因为夫君纳妾就要和离 直到那太监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商时鸢这才红着脸从顾裴策怀中出来。 “还没恭喜你。”顾裴策语速比寻常要快些。 “恭喜什么?”商时鸢抬眸看他,撞入那双晦暗深邃的墨眸之中。 “恭喜你二哥。” 原本满怀期待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我没有二哥。” 商时鸢吐口气,眼神都落寞下来,“他们是商云柔的哥哥,不是我的。” 顾裴策眉心暗皱,想来传闻不假。 小姑娘那失落的眼神看的顾裴策心头很是不舒服,他喉结微滚,片刻后道,“恭喜你结业考入前三甲。” “什么?!”商时鸢原本低垂的脑袋顿时抬起来,她震惊道,“我真的入了前三甲?王爷怎么知道的?这不是放榜才知道的吗?” 顾裴策自然不会说自己主动找礼部尚书打听了,只沉声道,“意外听礼部尚书提起的。” 商时鸢没在意这些,她整个人都鲜活明媚起来,入了前三甲,就能收到常春宴的邀请帖,她越强大,她娘能和离的底气便越足。 “庆功宴快结束了,回去。”顾裴策话落,商时鸢刚想问这怎么回,就觉得腰间再次一紧。 她下意识便搂住了顾裴策的腰。 顾裴策运着轻功从宫墙上一跃而下,带着她往祥云殿的方向走去。 “王爷为何没要皇上的赏赐?” 毕竟那免死金牌,许多人这辈子都见不到。 顾裴策喉间轻哼一声,“你不是想让本王收敛锋芒,降低皇上对本王的忌惮吗?如你所愿。” 商时鸢一愣,他果真猜出来了。 “我、我可没说过。”商时鸢眨眨眼,她只是建议他去书院做骑射师傅,其他的可没多说。 顾裴策勾唇低笑一声,也没再跟商时鸢争论,“走。” 两人回到祥云殿前,商时鸢回眸,准备看顾裴策一眼,却见人已经没了踪影。 “来无影去无踪的。”商时鸢低喃一声,迈步踏入祥云殿内。 庆功宴结束,商时鸢随沈醉之一同归府。 那商云柔自商云秉回来,便处处缠着他,商云秉对她嘘寒问暖,又是问她这段时日过的如何,又是问她吃的怎样,满眼都是身为兄长对妹妹的关怀。 商时鸢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她默不作声从他们身旁走过,跟着娘亲一同上了马车。 商云秉的余光注意到了她,原本想在商时鸢路过他时教训她几句,让商时鸢往后对柔儿好一些,柔儿肯定是受了委屈,比他离开时还要瘦弱。 可那商时鸢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卑微地走到他身侧,祈求他这个做兄长的能多看他一眼,而是对他视而不见。 直到商时鸢和沈醉之的马车离开,商云秉才缓过神来,阿鸢怎么对他如此冷淡? 抵达侯府。 商昌河还命侯府举办了庆功宴,毕竟是商云秉立功的大日子,肯定要热闹庆贺一番。 商时鸢察觉出沈醉之有些疲惫,准备带人回她的院子歇息。 却被商云柔给拦住,“娘,今日是二哥的大日子,娘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商云秉他们一行人朝着沈醉之这边走来,商云秉还看着商时鸢,不明白他这个妹妹为什么对他爱搭不理的。 那商云柔见商时鸢沈醉之都不理会她,眼神闪烁,看了一眼走近的商云秉。 “娘,你是不是还因为大哥不让你跟爹和离的事生气呢?” “和离?什么和离?”商云秉刚走到沈醉之面前,就听到商云柔口中这句。 商云柔眼睫微微一颤,“娘,对不起……我不该再提起这件事的,都怪柔儿,都是柔儿多嘴。” 商云柔抬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扇,却被商云秉一把攥住手腕,“柔儿,你这是做什么?” 商云柔眼底含泪,小心翼翼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等说完之后,她双眼红彤彤地看向商云秉,“二哥,都怪我,我当时入府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以为生我的姨娘真的死了,如果知道姨娘没死,我肯定不会回侯府……” “我回来抢走了哥哥们对姐姐的宠爱,姐姐怨我都是应该的,这都是我的错。” 商云柔又开始哭哭啼啼,商时鸢听着便觉得烦的很。 “娘厌烦我也是理所应当,我是爹爹跟其他女人的孩子,娘感觉爹背叛了她,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都无法接受,想要和离也是正常……” 商云柔一贯擅长如此,嘴上说这样的事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无法接受,实则这样的事在京城家家都有。 谁家没有妾室? 谁家因为夫君纳了妾就要和离的? “娘若是心里气不过,就打死柔儿,柔儿这条贱命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还要惹娘生气,娘一看到我就想到爹爹背叛娘,心中肯定不满,只要柔儿死了,娘就不会再跟爹爹和离了。” 商云柔说着,便要一头往墙上去撞。 商云秉立刻伸出手去拉,把商云柔护在怀中,“柔儿,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商云秉看到商云柔要寻死,只觉得满肚子火气,他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妹妹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 如今知道商云柔的身份,那份怜惜只会更甚。 他不能理解沈醉之因为有外室就要闹起来和离,更不能理解,不过就是养了个外室,生了个女儿,他娘的脑子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儿要闹这么大? “娘,这世间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这些年爹爹为了你守身如玉,不曾纳过一房妾室,这还不够吗?” 商云秉一贯是偏宠商云柔的,这点沈醉之心中很清楚,之前最宠商时鸢的就是他这个二哥,小时候带着阿鸢出去掏鸟蛋,结果不小心把阿鸢摔了,他自责地跪在祠堂里一夜,觉得是他伤害了妹妹。 而就是这样的商云秉,自商云柔回府后,却是最早开始偏袒商云柔,责罚商时鸢的。 沈醉之讥笑两声,这些年养他们长大花费的心思,倒不如去喂养一条狗。 看沈醉之嗤笑,商云秉心头不满更甚,他觉得自己立了功,便是这侯府能说话的人,“娘,柔儿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若离开侯府,她就彻底无路可走了,难道娘真的要眼睁睁看柔儿死在你面前才满意吗?” 第70章 让他们还银子 “她就算死在我面前又与我何干?”沈醉之看向商云秉的眼神一片冷漠。 “一个背叛了我的外室女,你们能心平气和接受,还能如往前一样宠爱她,但我沈醉之没有这样的心胸!今日我的话便撂在此处,我绝无可能与她共处一室,你们想用名声逼迫我接纳她,休想。” “娘一定要闹得如此难看吗?”商云秉没想到沈醉之这么难说话,明明以前娘亲很是纵容他们,如今却变成这样,陌生又疏离。 沈醉之却懒得再跟这个儿子计较,在他们眼中,只要自己不接纳商云柔,就是在胡闹。 这就是她的夫君和儿子,都已经被商云柔蛊惑,得了失心疯。 沈醉之不想再浪费时间与他们争辩什么,她对这几人是彻底的心寒,这一年间,他们对阿鸢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中,以前她觉得,他们都是被商云柔那装委屈的表面给蒙蔽了,如今才彻底看清楚,原来他们本质如此。 一群从根上就坏掉了的人,不值得她继续纠缠,哪怕这些人是她的夫君和儿子。 - 沈醉之带商时鸢回到院子里,她命海棠去拿她的嫁妆单子。 “海棠,你去查清嫁妆里缺的少的,都记下来。” 海棠不知沈醉之这么做是为何,但她看自家夫人被侯爷和少爷们这么对待,心里早就窝着满肚子的火气,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最好夫人能让他们把花掉的银子吐出来! 海棠去照做,商时鸢为沈醉之端了杯茶,“娘,你要和离吗?” 沈醉之看到自己女儿,明媚少女眼底一片担忧,她顿时眼眶发红泛酸,“阿鸢,是娘对不起你。” “娘想让你过好日子,可却闹成这样……” 她原本被商云秉伤透,已经决定彻底和离的心,却在看到商时鸢的那一刻,产生了动摇。 她不顾一切和离后,阿鸢往后在京城内如何抬得起头? “娘,你不必考虑我。”商时鸢却突然语重心长,坚定握住沈醉之的手,“若我未来的夫君因为娘亲是和离妇便嫌弃我,那就说明他不是值得依靠之人,若这京城内谁人因为娘亲和离便厌弃我,那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深交。” 商时鸢一字一顿,“娘最该考虑的是自己,本就是爹背叛在先,是爹的错,凭什么要求娘亲隐忍下一切原谅他,还要去接纳那个外室女?” 沈醉之听完这话,瞬间泪如雨下,她的女儿没有白疼,如今只有她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只有她把自己这个娘亲真正放在心上。 “阿鸢,娘对不起你。” “娘,你能带我来到这世上,给我这么多的疼爱,已经是阿鸢之幸,如今我已经长大,往后娘做事只需论心,不要再被兄长和爹爹们影响,娘该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沈醉之一把将商时鸢搂入怀中,紧紧抱住,“阿鸢,有你这样的女儿,是娘的福气。” 商时鸢伏在沈醉之肩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只希望娘亲过的好。 商时鸢并没有再多说。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就是让娘亲安心,不必再有后顾之忧,这世道对女子苛刻,但她商时鸢不会再做任人拿捏的鼠蚁,她有能力凭借自己在这京城立足。 当晚。 海棠把嫁妆单子整理好之后,沈醉之将这些年花在侯府的那些银子一一记录下来,分别送到商家父子的手中。 商昌河看到那单子所记录的,这些年沈醉之为侯府花费的所有银子,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胸膛窜了起来。 商昌河将单子扔在地上,“她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夫妻一体,能分的这么清楚吗?还是说她沈醉之从一开始答应与我成婚就没有与我同过心!” 下人们都鹌鹑似的低垂脑袋。 商云柔的院子里自然也收到了海棠送去的“账单”。 菊红将单子打开,对商云柔一一念道,“小姐刚归府时,这院子里添置的衣裳首饰,桌凳软榻,还有那屏风摆件,都是夫人用嫁妆补的,夫人限小姐三日内归还。” 商云柔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反问,“让我归还?还给她之后我用什么?沈醉之是不是真疯了!” 菊红小心翼翼看了商云柔一眼,那单子上记录的不止这些,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念下去,“小姐,这单子……您还是自己看。” 商云柔一把夺过去,摊开单子看,从上到下,这一年间沈醉之为她花的银子,一一记录在册,甚至连送给她的胭脂盒子都清清楚楚记在上面。 商云柔看完,当即就把单子撕的细碎,“我凭什么还给她?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送我的,我才不还!” “走,去爹爹面前告状去,让爹爹早日看清楚这沈醉之的真实嘴脸!表面上看着比谁都温婉端庄,实则心眼子比针还要小。” 菊红却是犹豫道,“小姐,侯爷那里恐怕也……自顾不暇。” “什么意思?”商云柔疑惑皱眉。 菊红道,“这单子,夫人也给侯爷和三位少爷都送去了一份。” “什么?”商云柔难以置信,这沈醉之是真的疯了,都是一家人,花掉的银子哪里有要回来的? 第二日一早,商云柔就马不停蹄去找商昌河。 到正堂时,便听那商云秉斥声道,“我看娘做事真的越发没分寸了,都一大年纪了,还要闹着和离,她若真要将这件事闹大,影响到我的前程,我只当没有这个娘!” 商云柔快步上前去,“二哥,娘肯定是一时接受不了才会……二哥别生娘的气,娘做事一贯有分寸,如今是二哥往上走的时候,娘肯定不会影响二哥的前程。” 商云秉气得咬牙切齿,“她最好是如此!” “人呢?怎么还没到?”商昌河阴沉着脸,他就弄不懂沈醉之,有必要闹成如此难堪的局面吗? 差人去请沈醉之来,到现在都没到。 “侯爷,夫人送大小姐去书院了,今日书院结业考放榜。” “结业考放榜?”商云秉微怔,“阿鸢竟然已经到结业考的年纪了。” “咱们也去瞧瞧。” 商云柔猛地反应过来,今日结业考放榜,她得快些去书院看看,虽然她心中笃定商时鸢的结业考不会有什么好成绩,但还是要自己看一眼才放心…… 第71章 前三甲被质疑作弊 盛庭书院内。 结业考的成绩已经张贴在书院的白墙上。 此刻,榜单前站着许多人,众人都抬着头仔仔细细查看自己在哪个位置。 商时鸢到时,根本就挤不进去。 沈醉之他们不能进书院,只能在外头等着。 商时鸢想到顾裴策说她考入前三甲,她迫切想知道自己究竟是第几甲,便有些急地往人群中走。 刚走几步,就被人撞的差点倒在地上,卫容在暗处盯着,刚准备冲上前去,就见她家主子跌入一男子宽阔怀中。 而那男子,正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临安王。 身为暗卫,卫容能敏锐捕捉到商时鸢对身边这些人的感情,他察觉出主子对临安王不一样,因此便没有上前阻拦。 商时鸢一抬眼,就看到了顾裴策的下颌,“王爷?” 话还没有说完,苏温颜就疯狂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边挤一边喊,“阿鸢!阿鸢你在哪儿?” 商时鸢立刻朝着苏温颜招招手,“温颜,我在这里。” “阿鸢!你第一!你是结业考第一名!” 苏温颜欣喜地快要跳到天上去,比自己考第一名还要兴奋的多。 商时鸢虽然有把握,却也没想到竟然会是第一,她一愣,眼睛都亮了起来,“第一?” 耳侧传来一道沉冷嗓音,“是,第一。” 得到确切的答案,商时鸢更想自己亲眼看看。 可人群太拥挤,她又到不了前面,只能跳起来,希望能看到榜单。 就在商时鸢努力抬头,想看清楚自己名字时,腰间一紧,下一瞬,商时鸢整个人都被身后的顾裴策掐着腰送了上来。 商时鸢愣住,她扭头,目光与那双墨黑深邃眸子相撞的刹那,她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多、多谢王爷。” 商时鸢低喃一声,然后扭头努力去看榜单,看到自己的名字竟然真的写在首位,她唇角绽开一抹笑意。 抬手拍了拍顾裴策的手臂,顾裴策顺势松开手,将商时鸢放了下来。 “太好了!”商时鸢眼眸微弯,抬手抱紧顾裴策的手臂,“我真的是第一,太好了!” 她能在结业考中拿第一,便能参加常春宴,侯府的人再想用她的名声来威胁娘亲不和离,她便有底气靠自己的本事让他们住嘴! 顾裴策的手臂被商时鸢紧紧抱着,两人隔着布料的肌肤相贴,视线落在手臂相贴的位置,少女身形纤瘦,胸前微微隆起…… 顾裴策黑眸晦暗几分,他兀地转移目光。 视线定格在商时鸢脸上,小姑娘抬起眸子,眼睛清亮,眼底璀璨的笑意,如细碎星子般闪烁。 “恭喜。”半晌,顾裴策沉沉目光垂落,掩下眼底那一时的失神。 商时鸢与苏温颜总算走到一处,苏温颜兴奋地抱着商时鸢转圈,“阿鸢!你真厉害!我还以为你说要考前三甲是开玩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有这个本事!” 商时鸢不好意思笑了笑,被朋友这样热情肆意的夸赞,她竟然有些害羞起来。 此刻商时鸢在苏温颜眼里的如神仙一样,那可是结业考,商时鸢平日都不学的,竟然能一鸣惊人!考了第一名! 就在两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时,来到书院带着夫子一同来榜单前的商云柔声音尖锐道,“商时鸢第一?这怎么可能?” 宋夫子也是一愣,甚至用手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没看清楚,商时鸢那个不学无术的跋扈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在结业考中取得第一名的成绩? “夫子,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榜单有误?”商云柔无法相信,她甚至怀疑是榜单有失误,也不相信商时鸢能考第一。 “但这榜单放出来之前,是要经过书院和礼部层层审核的。”宋夫子的声音里也是满满地难以置信。 周遭不少人看过来,商云柔抿唇,她声音柔和,“我不是不相信姐姐,只是这结业考的难度学子们都是知道的,姐姐平日并不用心读书,却考了第一,万一是书院有了纰漏,事情闹大了祭酒肯定会生气的。” 宋夫子的脸色瞬间严肃下来,在他看来,商时鸢是不学无术的跋扈嚣张大小姐,商云柔则饱读诗书,是平日小考都很优秀的乖学子,商云柔的话说的肯定有理。 况且她还是商时鸢的妹妹,商时鸢有几斤几两,她肯定清清楚楚。 “书院绝对不可能有误。”宋夫子沉着脸,“唯一的可能就是,商时鸢这第一,是作弊考出来的。” “什么?作弊!”商云柔惊讶地捂嘴尖叫,难以置信。 “结业考作弊可是要被取消书院学子身份的!姐姐怎么这么想不通……”商云柔慌乱起来,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商时鸢。 还叮嘱身边的菊红,“菊红,你快去找姐姐过来,若真的是作弊的话,如今承认了还不至于酿成大错,若是被书院查出来,到时候整个侯府都要跟着遭殃的。” “不必找了,我就在这里。”商时鸢一脸无语地看着做戏的商云柔,随着苏温颜一同来到宋夫子身前。 “姐姐!”商云柔忙急切地冲上前来,她拽住商时鸢的手腕,“姐姐,你若是作弊的话,就如实告诉夫子,提前认错比被查出来下场好的多!” “我知道姐姐想要常春宴的邀请帖,但是你不能为了得到邀请帖就不择手段去作弊啊!” 商云柔急得团团转,周遭不少看热闹的学子们听闻她这番话,看商时鸢的眼神纷纷变了。 毕竟商时鸢在他们眼中,不学无术,跋扈嚣张,还整日跟夫子对着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考出第一名的好成绩? “我就说第一名怎么会是商时鸢,原来是为了得到常春宴的邀请帖!” “有你这种人简直就是书院的耻辱,这种人就应该逐出书院,否则往后每年谁想要常春宴的邀请帖谁就作弊,这书院岂不是要乱了套?” 苏温颜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轻信商云柔的话,她急得冲上前去,“你们胡说八道什么?阿鸢没有作弊!” 苏温颜自然是相信商时鸢的,但如今情况特殊,商时鸢和太子退了婚,不少人都在看她笑话,要是再被赶出书院,阿鸢在京城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第72章 你说我作弊,证据呢 “苏温颜,这里没有你的事。”宋夫子看苏温颜来这插嘴,脸色更沉下来几分。 “今日淮南侯夫人应该也来了书院?去把侯夫人请来。”宋夫子显然没有放过商时鸢的意思,这段时日他在商时鸢这边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商时鸢的把柄,他是绝对不会就此作罢的。 “夫子!你疯了?请阿鸢的娘亲入书院,这件事彻底闹大了会毁了阿鸢的名声,你不能只因为商云柔的话就怀疑阿鸢作弊!”苏温颜气得手指都有些抖,“根本就没有证据能证明阿鸢作弊!” 宋夫子根本不理会苏温颜的话,只执拗地让人去请沈醉之前来。 商时鸢察觉出宋夫子的想法,他今日就是要把作弊的罪名定在她头上。 “温颜。”商时鸢拉着苏温颜的手往后,看她气得双眼都有些发红,安抚道,“你别担心。” 商云柔又往商时鸢的面前凑,瞧着比苏温颜还要着急,眼泪都快落下来,“姐姐,若你真的是作弊就快些承认,否则……被查出来的话,不仅会影响爹爹,还会影响二哥的仕途,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牵连到二哥啊……” 这时候提起商云秉,周遭众人的怒火瞬间跟着往上窜了窜。 “商参军拼死在战场上杀敌,好不容易为自己赚来的前程,却被自己这愚蠢无知的妹妹毁掉,我要是商参军,绝对跟这个妹妹断绝关系!” “我不是商参军都被气得牙疼,这商时鸢做事果然不计后果,半点不为自己的亲人着想。” 在商云柔和宋夫子的引导之下,众人心中基本确定,商时鸢就是作弊得来的第一,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本事能考第一! 迎着周遭那些人鄙夷的目光,商时鸢抬起冰冷的眸子,定定望向商云柔,“你说我作弊,证据呢?” 商云柔微怔,眼泪瞬间就滚落下来,一脸失望看向商时鸢,“姐姐!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狡辩?你平日学业如何,我跟夫子都十分清楚,我是真的不想看你误入歧途!” 商时鸢冷哼一声,她挑唇,“你拿不出证据,只凭借一人之言,污蔑造谣我作弊,今日你拿不出证据,就是你商云柔故意陷害泼脏水,我商时鸢从来不吃这种憋屈的亏,拿不出证据证明我作弊,我就亲手送你去大理寺。” 商时鸢信誓旦旦的语气让商云柔有一瞬的恍惚,她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能力考第一? 难道她是觉得,凭借女主光环,就连她作弊都会被纵容包庇吗? 商云柔蹙眉一想,觉得这点最为合理,商时鸢心中肯定是这样,她这些年滋润的好日子过惯了,所以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受到惩罚…… “姐姐,我真的是担心你,你怎么能污蔑我?”商云柔委屈地垂眼,一副被商时鸢伤透了心的模样。 “就算你不为爹爹兄长着想,你也该为娘亲考虑的……”商云柔上前去,如狗皮膏药一般,想要抱住商时鸢的手臂。 对于商云柔的触碰,商时鸢打心底厌恶,她一把甩开商云柔。 那商云柔身子摇摇一晃,朝着地上跌了去。 “商时鸢!你这是做什么?”宋夫子顿时斥声道。 与此同时,沈醉之和商昌河他们一众人都被请入了书院之中。 远远的,商云秉就瞧见商时鸢一把推开商云柔的这一幕,他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大迈步往前冲来。 “柔儿!”紧张担忧的嗓音响起。 商云秉将跌倒在地上的商云柔扶起来,眼神失望又愤怒地瞪着商时鸢,“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对柔儿动手,想不到柔儿在书院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商时鸢:“……” 商云柔倒的还真是时候。 沈醉之担忧上前来,“阿鸢,发生了什么事?” 商时鸢回眸看到娘亲,她终于绽开一抹笑意,“娘,女儿在结业考中得了第一。” “什么?!第一!”沈醉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眼底满满的自豪和骄傲,“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咱们今晚回府就好好庆贺一番,娘回去后就传书信给你外祖,他若知晓,肯定欣喜!” “娘,还是先别告诉外祖,若外祖知道了真相,恐怕身子会气出病来。”商云柔被商云秉搀扶起来后,双眼红彤彤地提醒沈醉之。 沈醉之脸色一沉,侧眸训斥道,“你做什么诅咒阿鸢祖父?小小年纪心肠歹毒。” 商云柔被训斥,整张脸都涨红了,周遭众人瞧见这一幕,纷纷觉得沈醉之太过分,她自己的女儿在结业考作弊,商云柔提醒她,结果还要被这么训斥。 果然,这庶女在府上的日子过的就是不好…… 这商云柔都低眉顺眼成这副模样了,竟然还要被商时鸢瞧不起,被沈醉之随意谩骂。 “娘,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柔儿?柔儿性子一向沉稳,她绝不可能胡乱说这样的话。”商璟皱眉为商云柔辩解。 “大哥。”商云柔顿时眼红地看向商璟,“柔儿不是故意要诅咒外祖,而是……而是姐姐似乎在结业考作弊了,我怕外祖知道之后会生气,到时候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什么?作弊?”商家父子全都抬眼看向商时鸢,满眼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刚才商昌河在听到商时鸢说自己考了第一时,他心底确实升起了一抹自豪,但在听到这话后,心头瞬间生出一抹怒意。 “商时鸢,谁教的你在结业考作弊?” 商昌河脸色阴沉,一双眸子满是质问。 商时鸢迎上商昌河的视线,“我没作弊。” “谁怀疑我作弊,谁拿证据出来。”商时鸢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在结业考作弊,现在主动承认,我不会罚你,但你若是不知悔改,继续欺瞒我……” “如何?你想打阿鸢吗?”沈醉之毫不犹豫护在商时鸢身前,那双眼中满是戾气,“阿鸢是我的女儿,你既然不疼不爱,你就没资格在她面前摆你那做父亲的架子。” 第73章 谁质疑撕了谁的嘴 商昌河喉间一哽,被沈醉之这话堵得无话可说。 “好了。”宋夫子看事情闹到这地步,他缓缓往前来,“是老夫质疑商大小姐在结业考作弊。” 沈醉之目光冷厉,“身为阿鸢的娘亲,我有权知道,宋夫子为何质疑阿鸢作弊?” 宋夫子微抬下颌,倨傲道,“商大小姐平日在学堂上从来不听夫子们授课,甚至还总是出言不逊,挑衅夫子,这样的学子,怎么可能在结业考中考取第一?” 沈醉之听完宋夫子这话,都快要被气笑了,“我当是什么板上钉钉的证据证明阿鸢作了弊,没想到竟然是夫子自己的感觉。” “就因为夫子觉得阿鸢不听话,所以她就没资格考第一,所以她结业考的成绩就是作弊得来的?” “原来这盛庭书院的夫子如此独断专行,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沈醉之这三句,怼的宋夫子脸都涨红了。 “侯夫人!你此刻纵容偏袒商大小姐,等真的查出来她作弊时只会脸面无存!” “那你先把阿鸢作弊的证据砸在我沈醉之的脸上,若没有证据,谁敢质疑阿鸢这结业考的第一是假的,我就敢撕了谁的嘴!” 沈醉之那霸气护女的气势,令在场众人纷纷一惊。 宋夫子看自己与沈醉之说不通,便去商昌河的面前说,“我已经请了祭酒前来,等祭酒去查清此事,自有决断!” 一听要请来祭酒,商昌河眼神一暗,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丢的是侯府的颜面,如今老二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在外头那么多人瞧着,可不能被商时鸢牵连,影响到他的前程。 商昌河听罢,他满怀歉意朝着宋夫子道,“小女莽撞,本侯替她跟夫子认错,还请夫子不要将此事闹大,想如何惩罚小女都行。” 宋夫子原本被气得胡子都快要翘起来了,听到商昌河这话,气总算是顺了些。 “还好侯府有侯爷这明事理的人,但请祭酒的人已经去了,老夫拦不住,老夫一身清清白白,见不得这书院有任何腌臜事!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作弊,这是对其他勤奋学子们的不公!” 话说的比谁都好听。 商时鸢嗤笑。 “阿鸢,娘信你。”沈醉之握紧商时鸢的手,“我们阿鸢小时候就是你外祖口中的小才女,拿下结业考第一名,是理所应当的事!” “阿鸢,我也信你!”苏温颜见状,也跟着安抚。 其实她对商时鸢并不了解,但她就是觉得,商时鸢不是会作弊的人。 况且这段时日,商时鸢整日去青岩阁温书,凭她那努力的劲头,怎么就拿不了第一? 很快,祭酒就带着人前来,得知这里发生的一切后,祭酒二话不说,“既如此,那夫子们就重新出考题,商大小姐当场做题,若能做得出来,那便证明商大小姐是有真才实学的,若不能做出来,这结业考第一的成绩便作罢。” “只是这骑射的成绩……” “本王来为她作证。”就在祭酒想去何处请骑射教练来给商时鸢出题时,顾裴策的声音便慢条斯理响起。 他从人群中缓缓走近,身形挺拔,俊美容颜一如既往的沉冷疏离。 来到商时鸢他们面前,缙云送上一颗雪色白梨递到顾裴策掌心,顾裴策将白梨放在自己头顶,“本王便是商大小姐的靶子,若商大小姐能射中这白梨,便说明她的骑射结业考成绩是真实的。” 商时鸢听到这话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也不是这样的证明法子。 靶子是顾裴策头顶的白梨,若她一时失手,就会误伤顾裴策! 商时鸢对自己都没有这样的信心,顾裴策是怎么敢的? “既然王爷已经发了话,那便按照王爷的意思。”祭酒当即道,“去请几位夫子过来,为商大小姐出诗词歌赋与琴棋书画的题目。” 商时鸢震惊看向顾裴策,眼神满是慌乱,“王爷?” 她走上前,仰头,呼吸都是紧张的。 “你的骑射是本王教的,对自己有些信心。”顾裴策沉声安抚。 商时鸢心头依旧忐忑,毕竟她若是失手,那可是顾裴策的命啊! 缙云缙灵快速搭起临时骑射场,顾裴策就站在不远处的靶子前面,头顶玉冠上,摆放着那颗白梨。 缙灵将弓和箭送到商时鸢掌心。 就在商时鸢准备拉弓之际,不远处的顾裴策倏地抬手,他挑眉看向祭酒,“这样无趣的紧,若商大小姐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有什么好处?” 祭酒微怔,“好处?证明了自己清白的好处?” 顾裴策嗤笑,“这算什么好处?平白无故被人质疑作弊,质疑之人总要付出些代价,否则凭什么浪费时间证明给你们看?” 商云柔暗暗攥紧了拳头,这临安王什么意思?他想做什么? 正想着,便听到那顾裴策懒散道,“如果商大小姐能射中本王头顶这白梨,质疑她作弊的商二小姐就要站在此处当靶子,任由商大小姐射十箭,祭酒觉得这样如何?” 祭酒下意识看向脸色惨白的商云柔,她往商昌河和商云秉的身后藏去,“爹爹,二哥……” “王爷!柔儿胆子小,禁不住王爷这样恐吓。” “谁说本王是在恐吓?难道不是商二小姐率先质疑商大小姐作弊的吗?你没有证据,偏要逼她自证清白,你若不付出代价,商大小姐付出的时间算什么?” 顾裴策在众人心中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方才还在想,好端端的顾裴策怎么会突然掺和进来,原来是想要看这样的热闹! 用活人当靶子,这样残忍的手段也就只有临安王想的出来。 商云柔吓得脸色煞白,她不住摇着头。 却听那顾裴策慢悠悠扬唇,“怎么吓得这样?是觉得商大小姐能射中本王头上的白梨,所以害怕,不敢当靶子?既然如此,那商大小姐还有何必要浪费时间证明自己?” 顾裴策这话说的在场众人纷纷是一愣,旋即他们全都看向了商云柔。 是啊,若商云柔真的觉得商时鸢是作弊的,她根本就射不中顾裴策头顶的白梨,那她还怕成这样做什么? 商云柔一时傻眼。 商云秉瞧见自己妹妹被那名声不好的临安王欺负,他眸光微沉。 而商璟则是径直走到沈醉之的面前,眼神不满道,“柔儿质疑阿鸢,也是为了侯府脸面着想,阿鸢如今联合外人把柔儿当傻子玩弄,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第74章 阿鸢!你射中了! 商璟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问沈醉之,是因为他觉得,无论沈醉之在家中怎么闹,在外面总要顾及侯府颜面,因此想逼沈醉之出面,结束这场闹剧。 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让商云柔置于那样的险境之中。 沈醉之却只是冷冷扫了商璟一眼,她回眸,海棠瞬间领悟沈醉之的意思,搬来一条长凳。 沈醉之慢条斯理坐在长凳上,没理会商璟的话,而是对着不远处的商时鸢鼓励道,“阿鸢,娘信你!” 这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反应让商璟的脸色彻底难看下来,他皱紧了眉头,“娘,你怎能……” “就按照王爷所言,若是阿鸢能射中王爷头顶的白梨,柔儿就该任由阿鸢做靶子射上十箭,若是没底气下这个赌注,现在就跪在阿鸢的面前,为她自己的质疑磕头认错!” 商云柔听到沈醉之这话,她的脸色越发涨红。 商时鸢根本就没有射中的本事,沈醉之对她盲目的信任,等到时候商时鸢失手,有她丢脸的时候! 与顾裴策这种人沆瀣一气,商时鸢的主角气运算是彻底毁了,往后没有气运庇护,商时鸢还想再为非作歹,呵,没那么容易! 商璟看沈醉之竟还要逼商云柔磕头认错,怒意再也忍不住,沉着脸要与沈醉之争辩,却被商云柔拉到身后,“大哥。” 她的眼眶通红,眼底一片执拗,“我知道娘亲不待见我,但我今日所言都是根据姐姐平日真实情况所得,若是一个从来不听夫子授课的人都能考第一,那这书院开来还有什么用?” “我知道质疑姐姐会让娘亲生厌,但为了侯府,为了爹爹颜面,为了兄长们的前程,我还是要说。” 商云柔说着,眼底一抹寒芒,商时鸢这种天之骄女,被众星捧月长大,又有女主气运护体,她对自己有盲目的自信,这样的自信是她出手的契机。 她一定要把商时鸢碾压到泥里去。 “若姐姐真的能射中王爷头顶的白梨,柔儿愿意做姐姐的靶子,前提是王爷不能包庇姐姐!”商云柔抬眸看向顾裴策,“毕竟书院内谁人不知,王爷与姐姐关系匪浅。” 商云柔这话一出,众人都把目光落在商时鸢与顾裴策身上,是啊,顾裴策身手了得,若他有意包庇…… “我来监督王爷。”商云秉从商云柔身后走出,“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有没有动手脚一眼就能看出来,若王爷动手脚包庇阿鸢,我第一个不放过。” 商云秉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众人纷纷喝彩,“商参军大公无私!对这样的妹妹就该严厉,否则等闯出大祸出来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商时鸢目光冷淡从商云秉身上扫过,眼底并无多余情绪,她只问了句,“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商云秉微抬下颌,他今日就要给这个妹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一味在外嚣张跋扈,没有什么好下场! 爹爹管不了她,那就由她这个二哥来管! “云秉。”商昌河见二儿子往前,他心中有些不安,“那毕竟是临安王,若阿鸢真的失手伤了临安王,如何收场?” “爹还看不出来吗?王爷与姐姐,或许早就两情相悦,暗通款曲了!” 商昌河微微一惊,“这种话不可胡说!传出去丢的是侯府的颜面。” “女儿没有胡说,结业考前这段时日,姐姐频繁去王爷的青岩阁,有人为女儿打抱不平,觉得姐姐过于嚣张,还被王爷把脸都扇肿了。” 商昌河顿时拧紧眉头,竟然还有这种事? 他本想阻拦,此刻却是彻底放下所有心思,只想看看商时鸢与顾裴策之间,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切准备就绪,商时鸢抬起弓箭。 在骑射场上结业考时,需要在马背上射靶,而如今,没有骑射的条件,商时鸢静站在顾裴策的对面,几米之外的顾裴策双眸散漫,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上商时鸢目光的刹那,顾裴策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商时鸢拉开弓,屏住呼吸,她眯眸,盯紧顾裴策头顶的那颗白梨。 围观众人全都紧张地看着商时鸢手中的箭,毕竟……稍有差池,那箭就会射在临安王的身上,临安王是好招惹的人吗?若他要追究下去,商时鸢怕是彻底毁了。 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之下,商时鸢盯紧放了箭。 箭飞出去后,她微微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直到那箭射中的声音响起,周遭一片死寂,针落可闻,商时鸢这才试探地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苏温颜爆发出一声惊呼,“射中了!阿鸢!你射中了!” 商时鸢顿时抬眼看去,便见顾裴策头顶的白梨被射成两半,滚落在地。 顾裴策安然无恙站在靶子前,那双眸子依旧沉沉望着商时鸢,眼底一片信任和肯定。 商时鸢悬起来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 “王爷可有受伤?”商时鸢将手中的箭递给缙云,马不停蹄朝顾裴策奔去。 顾裴策目光追随着她,眸光渐渐柔和下来,“没有。” 商时鸢这才彻底放心勾唇,“王爷没事便好。” 苏温颜看商时鸢射中了白梨,她敏锐的目光顿时落向商云柔,“商二小姐,该履行赌约了,站在靶子前面去!” 商云柔还处于震惊之中,听到苏温颜这话,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怎么可能,商时鸢怎么可能有这样精准的箭法? 这不仅仅考验射箭精准,还要有平稳的心态和足够的底气。 她商时鸢一个草包废物,怎么可能? “犹豫什么啊?方才不是叫嚣着质疑阿鸢作弊吗?如今阿鸢证明了自己,你也该去做阿鸢的靶子!” 苏温颜上前来拉拽商云柔,商云柔惊呼一声,藏在商璟的身后,语气都染上哭腔,“大哥!” 商璟把商云柔挡在身后,“苏姑娘!” 苏温颜看他们要护着商云柔,不让她去做靶子,当即冷笑一声,她扬声道,“原来你们玩不起啊!方才商二小姐正气凛然质问阿鸢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下场?” “阿鸢,柔儿是你妹妹,你真的要把她逼到这种程度吗?” 第75章 他就要看看商时鸢有什么本事! 商璟一脸失望看商时鸢,仿佛只要商时鸢不放过商云柔,就是她跋扈不讲理。 商时鸢笑了,望向商璟笑得格外璀璨。 商璟以为她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跟他服软,便道,“毕竟是一家人,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对爹爹没有任何好处,还会牵连侯府名声,阿鸢,你一贯懂事,这次就放过你妹妹,她质疑你,大哥让她跟你道歉,你别为难她。” 商时鸢笑意越发肆意,她一本正经看向商璟,缓慢又郑重地摇头,“兄长不想让我为难她?那她为难我的时候,你是死了吗?” 声音骤然沉下来,商时鸢毫不客气,“我偏要为难她,就如同她方才为难我一样。” “阿鸢!”商云秉看她这态度,彻底怒了,“你只是考了射箭,能射中不过是你运气好,若真要为难你妹妹,不如等你其他考完再说!” 商时鸢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摸样,“等其他考完,二哥能跟妹妹一样,给我当靶子吗?” 商云秉怎么都没想到,商时鸢会变成如今这样子,他恨不得一巴掌扇在商时鸢的脸上,让她清醒过来,但商云秉察觉到临安王那摄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还有娘亲,她望向他的目光,再无半点母子情分,只余失望,和剑拔弩张的愤怒。 商云秉喉间微哽,便听商时鸢道,“既然二哥不敢给我当靶子,就把商云柔送过去。” 商云秉:“……” “好,我就看你能闹到什么程度!”商云秉根本不相信自己这个妹妹有什么本事,射箭能射中不过是巧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是要讲究底蕴的,根本就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他就要看看商时鸢有什么本事! “大家都听好了,若阿鸢能证明自己有考第一的能力,商参军要和商云柔一样,给阿鸢做靶子!”苏温颜看商云秉也跟着欺负商时鸢,当即扬唇道。 她故意大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商云秉怒瞪苏温颜一眼,旋即道,“没错!我话撂在此处,若阿鸢能考第一,我心甘情愿给她做靶子。” “若商参军到时候反悔了呢?”苏温颜讥笑。 商云秉脸色微微涨红,“若我反悔……” “若你反悔,就去皇上面前自请革职!连这样的诚信都做不到,凭什么做参军?你这种人就算上了战场也不过是那卖国的狗贼!”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 商云秉脸色难看无比。 苏温颜逼视着他,“怎么?商参军不敢吗?” 商云秉彻底被苏温颜激起了怒意,“我有什么不敢?” “好!大家都听清楚了!”苏温颜得意地抬起下巴,身为兄长,对自己的亲妹妹没有半分爱护之意,反而处处偏袒一个庶妹,他们不护商时鸢,她来护! 他们不相信阿鸢,她苏温颜相信! 商时鸢上前去,拉着苏温颜的手指,“温颜,你这么信我吗?” 苏温颜郑重点头,“阿鸢,你一定可以。” “若我让你丢脸了呢?” 苏温颜抬起手拍了拍自己胸脯,“那就是我苏温颜信口开河,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商时鸢微怔,她与苏温颜不过相识短暂一个月,她竟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温颜,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祭酒请来的夫子们纷纷到了。 教他们诗词歌赋的夫子给商时鸢出了整整一张纸的题目来,商时鸢接过后,便坐在书院的中央开始答题。 四周都是围观的学子们,整个书院前所未有的寂静,众人都紧张地看向孤身一人坐在中央的商时鸢。 商云柔盯着商时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商时鸢想要作弊都没机会,她倒要看看,商时鸢如何证明自己! 没有女主气运的庇护,她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商时鸢脊背挺拔,少女双眼明亮,垂眸望着夫子给她出的那些题,慢条斯理,游刃有余地答题。 半个时辰后,她结束答题。 夫子接过后,便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批阅。 众人一个个都盯着夫子,看他皱紧的眉头一点点展开,在看到商时鸢竟对出他出的那首诗的下联后,夫子拍案而起,“好诗!好诗啊!” “想不到商大小姐竟有这样的才气!这句诗老夫拿着去问了许多人,至今没人能对出这样有灵性的下半句!” 宋夫子和商云柔的脸色都隐隐变了。 商时鸢哪有这样的本事? 她才不信! 那批阅的夫子似乎是怕众人不信,特意将那首诗念出来,并且捋着胡子分析道,“你们看这诗对的,是不是极有灵性和天赋?” 周遭众人都抬眼去看,看完纷纷一惊。 大盛重文轻武,诗词歌赋对他们而言,如家常便饭一般。 自然一眼能看出这诗对的有多精彩。 “好诗好诗!” 众人纷纷喝彩,竟是没想到能在这书院内看到令人拍案叫绝的好诗。 商云柔隐隐攥紧了手指,就算她懂诗词歌赋,那琴棋书画,每一样都需要经年历练,她商时鸢怎么可能精通? 负责教导古琴的女夫子送上来一乐谱,“这谱子乃稀世孤本《青阳散》,难度极高,上一个能弹奏出其中奥秘的人已经三十年不曾面世。” “稀世孤本?”苏温颜听到这顿时忍不住起了身,“结业考也不会考这么难的,夫子拿出稀世孤本,这不是存心为难阿鸢吗?” 沈醉之也有些坐不住了,若只是寻常的结业考,她自然不会怀疑商时鸢的能力。 但拿出的是稀世孤本,夫子都说了这《青阳散》眼下无人能弹奏的出来,还要为难阿鸢这个刚结业的学子,这不是故意让阿鸢过不了吗? “夫子,这只是普通的结业考,若夫子故意刁难,我看阿鸢也没必要再证明自己,这整个书院都是这种风气,看来根都烂透了!” 商云柔听到沈醉之这话,她心情大好,“娘,夫子肯定是知道姐姐的能力才拿出《青阳散》的,肯定是姐姐在结业考中展现出古琴技艺,夫子才会如此……难道、难道姐姐结业考时弹奏的曲子也是作弊的?否则结业考第一怎么会弹奏不出《青阳散》?” 第76章 青阳散震惊众人 沈醉之如何看不出商云柔的想法,眼底已浮现出怒意来。 商时鸢却只是上前来,接过女夫子手中的谱子,“琥珀珍珠,摆琴。” 琥珀珍珠按照吩咐为商时鸢摆放好古琴,商时鸢深吸一口气,坐在那古琴前。 纤纤玉指落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两下,商时鸢唇角微微扬起。 这《青阳散》确实难弹,难弹的点就在于指法。 但却难不倒商时鸢,因为上一个能弹出《青阳散》的人,就是她的外祖父,而商时鸢的古琴,是外祖父亲手所教。 这《青阳散》在商时鸢七八岁时,便已经从外祖那里学来了指法。 商时鸢端庄坐在古琴前,女子一袭青绿长裙,身姿纤瘦窈窕,目光微垂,望着琴弦,她抬手,随意勾弹两下,琴音缓缓流淌而出。 拿出《青阳散》的女夫子有些震惊于商时鸢的自然与随性。 这谱子很难,许多人看到谱子便开始打退堂鼓,何谈平心静气地弹起来。 但商时鸢全然不慌,她慢条斯理拨弄着琴弦,随着琴音袅袅,她的指法也快速变换起来。 众人只觉她手指快的几乎要出现幻影,琴音越发慷慨激昂,女夫子的目光也越来越震惊。 她竟然……真的会弹! 女夫子是教琴之人,她一眼就能看出商时鸢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故意装出来的样子。 如今瞧来,结业考商时鸢所弹的曲子,竟然没有展示出她真正的琴技来。 商时鸢越弹越入迷,她尽情沉醉在曲子之中,耳边好似传来外祖的声音,“能做到琴人合一才是你的本事!” “用心去感受。” “琴音便是你的所思所想,是你宣泄的言语。” 商时鸢眼睫微颤,眸光闪烁。 《青阳散》乃灭门大族青阳世家最后家主所做,青阳世家被灭门时,家主有事外出,等他办完事回来,看到的是遍地残骸,是他至亲至爱之人的尸首和残躯。 面对这些,青阳家主泣血做出《青阳散》,送他的至亲至爱走完最后一程。 写完《青阳散》,青阳家主绝望而去。 这曲子十分沉重,指法又难,渐渐被许多人忘却,如今被商时鸢再次弹起,恍然间,青阳世家昔日繁荣再次跃然眼前。 曲子哀怨,愤恨,又裹挟安息与平和,复杂情绪交织,将人的思绪紧紧拉扯着,随着琴音摇晃摆动。 一曲落下,众人都不自觉红了眼眶。 商时鸢缓缓吐了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制住,走到女夫子面前,“夫子可还满意?” 女夫子怔怔点头,还没缓过神来,便朝着商时鸢重重点头,“满意!满意!商大小姐,你这琴技是跟谁学的?我瞧着竟有几分故人模样。” 商时鸢轻扫女夫子一眼,“你不必知晓我跟谁学,你这样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他的故人。” 帮着商云柔给自己使绊子,若今日不是她,便是其他无故被为难的普通学子,若弹不出《青阳散》,就要被质疑作弊,影响学子的一生。 外祖才不会有这样的故人! “刘夫子,你为我准备的棋艺考核呢?” 刘夫子连忙缓过神来,命人将他准备的棋局摆上,“这棋局与结业考的模式类似,只要商大小姐能在一刻钟内破开这棋局,便算通过。” 仆从将棋局摆好。 商时鸢只站在棋盘前看了几眼,便按照她心中的想法,将搅合在一起的迷局给解了开。 刘夫子震惊滚了滚喉咙,“商大小姐聪慧过人,这结业考的第一绝对是自己的真本事!” 他都没机会说其他的,便迫切为商时鸢证明。 商云柔的脸色隐隐变得难看起来,她不能相信,商时鸢究竟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她不就是个仗着女主光环为非作歹的废物吗? 怎么可能弹出《青阳散》?又怎么能一眼就破了夫子的棋局? 难道他们在故意放水? 商云柔眼神锐利地看向那唯一的女夫子,“夫子,你口口声声说那是《青阳散》,姐姐却能如此轻易就弹出来,难不成你是在挂羊头卖狗肉?” 依她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稀世孤本《青阳散》。 女夫子都惊了,商云柔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温颜生怕商云柔吓得逃跑了,如今看她还在质疑,嘚瑟地往前站了站,“既然你觉得这不是《青阳散》,是很容易就能弹奏出来的曲子,那就由商二小姐来为我们弹一弹,我们都来瞧瞧商二小姐的本事!” 这话刚落,顾裴策就递给缙灵一个眼神,缙灵当即上前,掐着商云柔的肩膀,就把人往古琴前面摁,“商二小姐,请。” 商云柔:“……” 她暗暗攥紧拳头,弹就弹。 商时鸢都能弹奏出来的谱子,她能弹不出来? 笑话! 商云柔瞪大眼睛看着谱子,她的手指落在古琴上,谱子前半段属于有些难度,但没有那么难,商云柔弹得很是游刃有余。 就在众人都心中惊讶,这稀世孤本竟然人人能弹时,琴音突然戛然而止。 众人都抬眼看向商云柔,便见她皱紧眉头紧紧盯着铺子,手指在琴弦上打架一般,左右乱晃。 “怎么会?” 商云柔不信邪。 她又尝试一次,这一次不仅没能弹出来,还把手指给刮伤了。 鲜血滴在古琴上。 商云秉瞧见这一幕,顿时朝着商云柔冲去。 与此同时,商时鸢也朝着古琴跑去。 商时鸢一把推开商云柔,将她的古琴抱了起来,用手帕擦拭掉古琴上滴落的血迹,“真是晦气!” “这可是外祖送我的琴,都被你的血染脏了!” 商云柔气得脸色都发白,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弹不出来,毕竟她曾经勤学苦练那么久。 “姐姐,对不起……” 她又开始示弱,又开始装委屈,把自己摆在受伤害的那一方。 “是柔儿晦气,脏了姐姐的琴,柔儿会送姐姐一把新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她的琴做什么?你的手都流血了,快请书院的太医来!” “呵,书院里的太医是给皇子公主们瞧病的,她商云柔也配?”苏温颜讥讽笑道。 商云秉彻底怒了,忍无可忍道,“苏小姐,这是我们侯府的家事,着实轮不到你来多嘴!” 苏温颜挑唇,“阿鸢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愿意多嘴,你管得着?” 商云秉懒得再跟苏温颜对峙,他急声道,“我说快去请太医来!” 商时鸢扫了一眼商云柔的伤口,她阴阳怪气道,“快去请太医来,若再晚些,妹妹的伤口都要愈合了!” 商云柔:“……” 第77章 把商云柔当靶子射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顾裴策缓缓从人群中走来,一双黑沉的眸子,透着不容人质疑的威压。 那周身的压迫感,令在场众人纷纷下意识低垂目光,不敢直视。 商云秉有些不甘愿起身。 “商参军,带着你的妹妹去靶子前面站着。” 商云秉唇绷紧了,他想狡辩这不是还没有考完,但如今商时鸢展现出的这些实力,绝对能证明她有考第一的本事。 商云秉沉默片刻,他抬眼看向商时鸢,“阿鸢,柔儿身子娇弱,她承受不住,且她已经受了伤,你便放过她,二哥给你当靶子。” 说完,商云秉便将“虚弱”的商云柔往菊红怀里一送。 商时鸢面不改色望着商云秉,一双眼却执拗无比,“我就要她当靶子。” “阿鸢!”商云秉往靶子前走的脚步一顿,“你非要为难你妹妹吗?” “我、就、要、她、当、靶、子!”商时鸢一字一顿,那双清亮的眼,直勾勾盯着商云秉,歪头那刹,眼底透着一抹决绝和冷意。 商云秉只觉后背一凉,他这个妹妹让他陌生的很,像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如毒蛇一般可怕! “阿鸢……” “商参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好,如今这是准备毁约?那就随本王一起去皇上面前自请革职。”顾裴策扬声,冰冷黑眸注视着商云秉,眼底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危险。 商昌河与商璟都蠢蠢欲动,想护着商云柔,但他们看到顾裴策眼神,全都暗暗掐灭那念头,若是得罪了临安王,他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缙云缙灵分别押着商云秉和商云柔往靶子那里走去。 商云柔一边走一边哭,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委屈的厉害。 商云秉气得额角青筋都凸了起来,他还要安抚商云柔,“柔儿别怕,若她故意把靶子射到你身上,二哥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商云柔和商云秉都被送到靶子前。 顾裴策挑眉望着,他倏地启唇,“若他们吓得从靶子前面跑了,商大小姐岂不玩的不尽兴?” 商时鸢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瞬间心领神会,“那就把他们的手脚都绑在靶子上,以免二哥和妹妹乱动中了箭,到时候还要把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 沈醉之满意地听着自己女儿的这番话。 真不愧是她的女儿,就该如此睚眦必报。 让他们知道,随意玷污造谣她商时鸢,是要付出代价的! 围观众人一阵心惊,这临安王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活人当靶子,对他而言只是一场玩闹。 商时鸢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她已经不想再去给顾裴策证明,就算证明了一切,他们依旧执拗认为顾裴策是那样的人。 就如同自己一样,无论做什么,在商家父子眼中,就是跋扈嚣张,不待见商云柔,处处为难妹妹的恶毒姐姐。 “娘!”看那商时鸢还要把商云柔他们绑起来,商璟和商昌河彻底坐不住了。 “夫人,不过是小孩子间打打闹闹,真的要闹成这样吗?若出了人命……” “若出了人命就是他们活该!我阿鸢好好考她的第一,偏要多嘴来质疑污蔑,给她泼满身的脏水。” 沈醉之冷眼睨着商昌河,“她挑衅污蔑阿鸢的时候,你们默不作声纵容,如今要被教训了,就开始求饶,就开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呵,真是可笑至极,商云柔管不住自己的嘴,行事没有分寸,身为嫡姐,阿鸢有权利教导她,否则到时候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可就不是当靶子这么简单的事了。” 商昌河被沈醉之这话堵得喉咙发紧。 商时鸢已经拉开手中的弓箭,她微微眯眸,将箭头对准了商云柔的眼睛。 商云柔隐约察觉出什么,她惊慌失措的大叫,“她想杀了我!大哥救我!” “嗖——!”箭矢飞了出去,商云柔被吓得近乎失声,脸色惨白,双瞳瞪大。 箭尾擦着商云柔的脸皮划过去,稳稳射在她后面的靶子上。 商云柔惊恐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后怕地侧眸看挨着自己脸颊的箭。 她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柔儿别怕,大庭广众之下,阿鸢不敢伤你!” 这种时候,商云秉这样的安慰,无力极了。 商云柔气急败坏,“她敢不敢伤我,我比你更清楚!你不是参军吗?你怎么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若你方才不把我牵扯进来,我也不会被绑起来任由商时鸢做靶子!” 商云秉听到这话,他微微一愣。 柔儿竟然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刚开始污蔑阿鸢作弊的,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商云秉难以置信地侧眸看商云柔,“若不是为了你,二哥根本不会被绑在这里,你竟然觉得这件事怪我?” “嗖——!”又是一箭,贴着商云柔的耳朵射中身后的靶子,她感觉到那冰冷的箭身,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这种死亡的感觉,让商云柔吓得双腿发软。 她心头恐惧,便更大声的吼道,“难道不怪你吗?若你有本事,若你能护住我,我们何至于会落到这地步?!” 商云秉眼瞳狠狠一颤,他处处为了柔儿打算,如今她竟觉得他没本事? 是了。 若他有本事,他们两个又怎会被绑到这靶子上? 商云秉从皇帝封赏后眼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骄傲,在此刻尽数被商云柔给熄灭。 他算什么? 就算是参军,如今也连护住商云柔的本事都没有…… 商时鸢对着商云柔射了整整九箭,这九箭,每一箭都擦着她的身体而过,到最后商云柔被吓得脸色惨白,花容失色。 最后一箭,商时鸢盯紧商云柔的手臂。 商云柔莫名觉得头皮发麻。 “嗖——!” 这一次,箭射中了商云柔的手臂,她尖叫一声,“啊!!” 商璟和商昌河见状,全都冲了上去。 商云柔手脚上的绳子被人松开,她双腿一软,径直就要跪在地上去—— 商璟眼疾手快扶住商云柔,“柔儿,你怎么样?” 商云柔望着自己被射中的手臂,疼的刚想委屈落泪,对商璟哭疼,却见那商时鸢快一步跑到他们身前,一脸慌张无措地搅着手指,“啊!竟然射中了,都怪我……怪我射技不精,这才误伤到了妹妹……” “妹妹一贯温婉善良,肯定不会怪罪我的对不对?” 第78章 想不到你的心思这么深 商璟小心翼翼护住商云柔,她的手臂中了箭,鲜血直流。 而商时鸢还故意凑近来说这样的话,商云柔更加委屈的厉害。 她哽咽起来,近乎泣不成声,“大哥……好疼,真的好疼……” 商璟顿时满肚子的火气,他抬起手便要往商时鸢的脸上扇,但想到前车之鉴,上次自己准备对商时鸢动手,却被卫容打的那事,高高举起的巴掌就这样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商时鸢敛下眼底伪装出的担忧,沉默又冷静地看着商璟的巴掌。 商云秉看商璟竟然没有训斥商时鸢,想打她的巴掌也迟迟没有落下去,他挣扎掉身上的绳子,快步上前来,一把推开商璟,满眼怒意看向商时鸢,“你疯了吗?竟然真的对柔儿动手!” 围观的众人全都伸长脖子往前。 商时鸢微垂眸子,遮掩住眼底冷意,再抬眼时,少女清亮双眸氤氲一层泪光,“二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竟然会射中妹妹,但我明明瞄准的是妹妹后面的靶子,也不知道怎么……” 苏温颜一瞧商时鸢露出这神情来,下意识以为是商云柔故意受伤,栽赃商时鸢,她顿时上前护住商时鸢,“商云柔,别以为你的把戏我看不出来!你是不是故意往箭上撞,就是为了往阿鸢的身上泼脏水,污蔑她故意伤害自己的庶妹?” “商云柔,想不到你的心思这么深!” “你这两位兄长也是没脑子的,竟然就这么信了,阿鸢一贯冷静,她箭术极好,是王爷做骑射教练时亲手教的,如今你却故意污蔑她,怎么?你是觉得王爷的箭术差劲到这种程度,连靶子都瞄不准吗?” 商时鸢听完苏温颜这番话,她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 苏温颜第一次脑子这般灵光! 若商云柔敢说是商时鸢箭术不精,那就是在打临安王的脸,若她承认商时鸢箭术好,那就是自己故意往箭上撞,想要污蔑商时鸢故意射中她,抹黑商时鸢。 无论商云柔怎么答,都是一条死路。 就算太子庇护她,商云柔也没那个胆子与临安王当面起争执。 “你——!”商云柔快要被气疯了,她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疼,苏温颜的话又堵得她心口一阵阵痉挛,几乎要爆炸般,整张脸又红又白。 顾裴策双手环胸,懒散斜靠在不远处立起的靶子上,那双墨黑深眸似笑非笑睨着商云柔。 商云柔只觉得后背一凉,她选择不理会苏温颜,眼睛一闭,装晕了去。 商璟商云秉见她昏迷,全都乱了分寸,“太医呢?书院里不是有太医吗?快些把人请来,柔儿这次是真的受了伤。” 商昌河彻底等不住,他恶狠狠瞪了沈醉之一眼,“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旋即上前去,准备将商云柔抱起来送回府。 就在此时,顾裴策启唇,“缙灵,你懂医术,你去给商二小姐瞧上一眼。” 众人都看向顾裴策,这才想起,临安王身边有个精通医术的神医,没想到竟然就是缙灵。 缙灵领命,上前去为商云柔查看伤口。 商璟和商昌河想要阻拦,却听缙灵反问道,“不是都昏迷了吗?命都快要没了,侯爷还在犹豫什么?” 商昌河沉默片刻,只能任由缙灵为商云柔医治。 缙灵手指落在商云柔脉上,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瞬,便知道商云柔是装昏迷。 命人将商云柔放在地上,缙灵拿出随身背在身上的药箱。 银针刺入几个穴位,缙灵一把就将那刺入商云柔手臂的箭给拔了出来。 这一拔来的迅猛,箭尖勾着肉出来,直把商云柔疼的眼睛瞪大,想尖叫出声。 但那银针却又封住她的穴位,商云柔根本喊不出声音来,只能睁大眼睛,不停摇晃着脑袋。 “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你这样拔箭的吗?你没看到血都喷出来了吗?” 商昌河差点吓疯了,这临安王身边的神医医治人手段如此狠毒! 竟然连麻沸散都没有。 商云柔疼的浑身剧烈发抖,缙灵却只是敷衍地拿出药粉撒上去,为她简单止血包扎,便不再理会。 商昌河气得脖颈都红了,这临安王就是在替商时鸢出头,他在故意磋磨柔儿! 看清楚局面的商昌河,强忍住胸口怒意,“王爷!今日之事都是柔儿的错,是她不清楚真相就质疑阿鸢,也是我这个当爹的教女无方,还请王爷饶柔儿一命,她身子本就娇弱,实在承受不起这样的磋磨……” 商昌河低垂着眼睛,眼底一片压抑的恨,可还得卑躬屈膝去求顾裴策,希望顾裴策别再为难商云柔。 顾裴策冷哼一声,似是听到了笑话一样,“这话本王听不明白。” “你们质疑的是商大小姐,跟本王认什么错?” 商昌河兀地绷唇,顾裴策这是要逼他这个当爹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商时鸢道歉!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柔儿已经受伤了,如今还被临安王的人磋磨一通,指不定伤口如何了,必须要快些带回府去医治。 商昌河手指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尽显。 “阿鸢,是柔儿不对,也是爹不对,爹若一开始便管教好你妹妹,也不会有后面的事,她不该平白无故质疑你结业考的第一,是柔儿的错,爹替她跟你认错,如今她都受伤了,你就别再为难她了,让爹带她回去养伤,好不好?” “算爹求你。”商昌河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周围围观之人顿时心中一片唏嘘,做爹的低头跟女儿认错,这在整个大盛都是不多见的,就算那商云柔质疑商时鸢不对,她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商昌河甚至主动替商云柔给她认错,若商时鸢还要继续再为难人家,就是商时鸢不懂事了。 商时鸢听到这话,眼神却无半分松动。 “爹爹还真是会避重就轻,你可曾想过,若今日那女夫子故意用《青阳散》为难我时,我没弹出来,我作弊在结业考名列第一的消息就会传出去,我的名声就毁了,如今商云柔自作孽,你就心疼的厉害,要为她求情,当着众人的面把我说成恶人,爹爹怎么从来都不为我想一想呢?” 第79章 孤去求父皇给你们赐婚 商时鸢这话当然是说给周围那些人听的。 前世她或许会因为商昌河的偏心觉得委屈,但重来一世,她早就不稀罕了。 只不过眼下,她需要商昌河对她的偏心。 这番话听得周遭一众人陷入沉默。 他们方才确实有一瞬把商时鸢揣测成了恶人,觉得她得寸进尺,不愿放商云柔一马。 可商时鸢说的也没错,若她真的被为难,没能通过考验,便要被传出作弊的名声,结业考作弊是要被盛庭书院逐出门去,且张贴告示以儆效尤的! 那时候,商时鸢的名声就彻底败坏完了。 “你不过是坏了名声,如今柔儿是受了伤,这究竟有何可比的?”商昌河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何不对,他就是偏爱商云柔,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 女子的名声不重要……这是周遭众人今日听到最奇葩的言论! “都说侯爷偏爱这商云柔,如今一瞧,竟然是真的!” “这商时鸢在侯府过的日子当真是艰难,爹不疼,哥不爱,只有一个娘亲护着她,她们母女两个在侯府步履维艰,还要被商云柔质疑作弊……” “之前侯爷还为了商云柔夺走了侯夫人的掌家权,偏心成这样的爹我还真是头一遭见!” 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声,商昌河的脸色愈发难看下来。 他整个人如被架在火上烤一般,进退两难,怎么做都不对。 顾裴策静静听着那些人的议论,眸色幽冷几分,却在落向商时鸢时,染上一抹复杂之意。 “爹想要我的原谅?”商时鸢望向商昌河,决绝道,“我不原谅。” “若我轻易便原谅了她,便对不起我跟娘亲所受的委屈!” 话落,商时鸢懒得再跟他们纠缠,走到顾裴策身前,“今日多谢王爷为阿鸢主持公道。” 又去跟苏温颜感谢,“温颜,多谢你帮我。” 她结业考第一的成绩无需再证明,来到沈醉之身前,挽住她娘的手臂,“娘,咱们回府。” 沈醉之拍拍她的手,“我们阿鸢结业考得了第一,回去后娘命人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娘亲!” “王爷,今日阿鸢的事还要多谢你,王爷若不忙的话,便去府上用个便饭。”对沈醉之而言,顾裴策不过就是临时瞧个乐子,怎么可能真的会去侯府与她们一起吃饭。 之前感谢他救了阿鸢时,几次三番上门,王爷都是避而不见的,想必这次也不会同意。 沈醉之心中这般想着,却听顾裴策慢条斯理道,“商大小姐结业考第一,确实值得庆贺。” 沈醉之:“?” 这是要跟她们一起回府的意思? 这临安王所思所想,果然不是她们能弄明白的。 “温颜,你也去。”商时鸢听到顾裴策同意一起回府,唇角忍不住翘起,她扭头又去喊苏温颜一起。 苏温颜当即便欣喜上前来,“好!” 听到顾裴策要去侯府,商昌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匆匆忙忙将商云柔送到马车上,回府就命府医为她重新处理伤口,然后又请人准备午膳,将膳厅打理好,为顾裴策留位置。 得知商云柔在书院受了伤,傅世安一路慌张从皇宫中出来。 抵达侯府前,傅世安便基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商时鸢真是越发猖狂!如今竟然敢对柔儿动手,孤就知道,她心存嫉妒,因为退婚之事对柔儿怀恨在心,否则不会对柔儿下这样的狠手!” 商昌河知道太子来后,只觉得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速速将人请入府中。 就在商昌河以为,傅世安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关心商云柔伤情时,却听那傅世安启唇道,“孤看商时鸢根本就没有死心,早些把她的婚事定下,免得她再对孤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因此去伤害柔儿!” 商昌河:“?” 今日之事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他在说什么? 但这不是商昌河此刻关心的事,他急着让傅世安去瞧瞧商云柔的伤口,前去商云柔院子的路上,又添油加醋将顾裴策磋磨商云柔之事说了一遍。 傅世安气得差点扭头就去找顾裴策算账,却在想到商云柔病情时回了神。 看过商云柔的伤口,傅世安是真的怒了。 一路朝着正堂冲去。 顾裴策正坐在侯府正堂内的主座上,沈醉之请了人在他身边伺候,“想不到阿鸢这骑射也是王爷亲手教的,如此看来,阿鸢与王爷倒是颇有渊源。” 顾裴策抬眉看了眼乖巧坐在沈醉之身边的商时鸢,眼底一抹极淡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捏着茶盏杯盖,轻轻拨弄两下,“确实有些缘分。” “既然这么有缘分,孤这就去父皇面前为你们求一道赐婚的旨意,免得商时鸢再因为嫉妒柔儿做出伤害柔儿的事!” 傅世安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且一进来便怒视顾裴策。 只是他嘴里的这话……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什么叫做商时鸢因为嫉妒商云柔做出伤害她的事? 商时鸢简直莫名其妙,她疑惑看向傅世安,眉头皱紧。 “商时鸢,别再用这种哀戚的目光看孤!当初是你执意要退婚,孤愿意退一步纳你为妾,你不同意,如今你在做什么?就因为嫉妒柔儿,你就用箭射中她的手臂,若她真的出了事,孤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 商时鸢:“……” 她都快要把厌烦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傅世安竟然还觉得她是在嫉妒商云柔,是在爱而不得? “臣女清清楚楚告诉过太子殿下,对太子没有半分情谊,况且今日,是商云柔先挑起事端……”商时鸢一言难尽看向傅世安,疏离又淡漠跟太子解释。 但那傅世安却好像耳聋眼瞎一下,听不清也看不明白,他目光沉沉瞪着商时鸢。 “你没必要解释这些多余的话,孤最厌烦的就是你这种说一套做一套,心口不一的女子!既然你偏要欺负柔儿,就别怪孤心狠,孤会去父皇面前为你跟临安王求一道赐婚的旨意,往后出嫁了,你就该把心思放在未来的夫家身上,别再盯着柔儿!” 第80章 商云柔岂不是要气疯了? 听到要去皇上面前为她和顾裴策赐婚,商时鸢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赐婚? 还有这种好事? “太子此言当真?”商时鸢眼底压不住闪烁的星子,“若太子要去皇上面前求赐婚旨意,臣女就着手开始准备嫁衣了。” 傅世安:“?” 商时鸢竟然这么高兴? 难道她不应该愤怒,对于自己彻底无法成为太子妃,恨意汹涌,并且以死相逼自己绝对不会嫁给其他男人吗? “孤绝对不会让你得逞!”傅世安近乎咬牙切齿,“今日你伤了柔儿,孤也绝对不会放过你,来人,将商时鸢带回皇宫!” 这是要准备把商时鸢带回皇宫问罪。 沈醉之豁然起身,双眸透着一抹凌厉,她刚要护在商时鸢身前,便听到落坐在主位的顾裴策缓缓道,“太子殿下还是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问罪。” “否则……” “就算闹到皇上面前,太子也不占理,到时候不过是闹出一堆的笑话,又让皇上对你失望。” 顾裴策这话,简直是狠狠戳在傅世安的心窝子上。 他确实是太子,是整个后宫除他父皇母后最尊贵的人,可他自成为太子之后,没有办成过一件事。 他父皇尽心尽力为他铺路,给他找机会做出点成就来,但凡他接手的每一件事,没有傅世安办不砸的。 傅世安气得嘴唇都在抖,“顾裴策,孤是太子!你敢以下犯上,你信不信孤让父皇重重罚你!” “太子请便。”顾裴策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两人见面一贯是腥风血雨,皇帝也故意纵容,将两人的关系搅得势如水火,但每次事情真正闹大起来时,皇帝都会虚伪地站在顾裴策这一边,无外乎就是为了捧杀。 但傅世安的脑子怎么能想的明白这些,他只觉得父皇偏心,却又不明白父皇为何偏心。 顾裴策一个外姓王,不过就是给他们傅家打天下的走狗,有什么资格嚣张狂妄成这副样子! “今日之事,整个书院的人都瞧的清清楚楚,太子若还不知道实情,就差人去打听打听,阿鸢没有做错任何事,自然也不会认太子的罚。”沈醉之眸子沉静却又坚定,护在商时鸢身前,不给傅世安伤害她的任何机会。 傅世安吃瘪,还一肚子的气,想发泄无处发,只能恶狠狠瞪顾裴策一眼,且撂下狠话,“孤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裴策挑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嗤笑两声。 在傅世安身影消失眼底的刹那,眼底的笑意褪去,只剩满眼冷漠。 商昌河那边准备了宴席,到午膳时间,沈醉之便请顾裴策前往一同用膳。 苏温颜与商时鸢并肩走着,她紧紧攥着商时鸢的手,声音一时有些沉重,“阿鸢,你的兄长们为何那么偏爱商云柔?” “明明你才是他们的亲妹妹。” “你爹也是,莫名其妙的,我真有点搞不懂,还好你娘对你好,否则这侯府……真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 商时鸢在听到苏温颜问的这话后,她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有娘陪我就好。”她沉默片刻,轻轻说出这句。 这话,悄无声息落入前面的顾裴策耳中,眸光微动,顾裴策心似乎被揪紧几分。 膳厅内。 商昌河带着商家三位少爷都已经等在此处。 即便他们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如今也要给临安王这个面子,必须要来陪他用膳。 商云秉还在气头上,一想到商云柔这会儿虚弱地躺在床上,而罪魁祸首商时鸢还有心情来用膳,他就处处看商时鸢不顺眼。 “商参军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想把商大小姐给吃了呢。” 身旁下人上了茶,顾裴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轻蔑笑了声。 商云秉迅速收回视线来。 “王爷,阿鸢柔儿都是臣的妹妹,臣不愿看她们这样,心中悲痛万分。” “若你真不想看她们这样,就不该偏心到骨子里,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就别放这种狗屁。” 顾裴策冷嘲热讽一番,那商云秉一时间无话可说,但他心中却不觉得自己偏心有何不对,柔儿也是他的妹妹,且这些年在外受这么多委屈,还被她那个不懂事的下贱生母给连累,如今日子过的这样艰难,他身为兄长想要多疼一些又如何? 倒是这临安王,处处插手他们侯府的家事,不分青红皂白便要给阿鸢做主…… 商云秉目光晦暗几分,难不成这临安王是看上阿鸢了? 阿鸢可绝对不能嫁给他! 若是与临安王联姻,那便是站了临安王的阵营,可是要得罪太子殿下的! 他们侯府与太子才是一家人,往后柔儿会成为太子妃,更会成为皇后…… 阿鸢要嫁的,必须是太子一党的人,要对侯府有利。 与苏温颜并肩坐在一处的商时鸢自然不知道,她的好二哥已经开始在心中打算起她的婚事。 “用膳。”商昌河怕商云秉彻底惹恼了顾裴策,便立刻岔开话题。 “你们往柔儿院子里送些清淡的膳食,她如今受了伤,不能吃太油腻的。” 这种时候,还不忘叮嘱下人给商云柔送吃食。 以前商时鸢一直觉得,商昌河对她的爱是沉默不语的,可商云柔出现后她才知道,商昌河只是对她这个女儿不上心,同样的事落在商云柔身上,商昌河恨不得将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商时鸢淡淡收回目光。 “今日阿鸢结业考第一,这杯我敬你!”苏温颜最不想看到商时鸢难过,她听商昌河这么关心商云柔,便立刻举起杯中茶来敬她。 沈醉之弯起眸子,看苏温颜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些,“还是温颜对阿鸢好,时时刻刻将此事记在心上,来,恭祝我们阿鸢结业考第一!” 顾裴策面色虽没有波澜,却也举起茶盏。 商昌河他们只能陪着一起。 商时鸢唇角微勾,不过是一个结业考第一,就让商云柔吓成这样,质疑她作弊,恨不得她名声败坏。 若往后,她把自己的气运全都抢回来,那商云柔岂不是要气疯了? 第81章 都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搬走? 顾裴策在侯府用过膳后便离开了。 苏温颜又陪着商时鸢去她院中,两人聊了会儿,便也离开。 沈醉之将商时鸢请去她屋里,“阿鸢,你看看娘找来的这些打手如何。” 商时鸢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些打手,她还在疑惑,娘怎么突然弄这么多人在院子里,刚进来沈醉之就跟她说这件事。 “娘,这是要做什么?” 沈醉之眸光微抬,“算账。” 商时鸢正疑惑着,海棠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夫人,都准备好了。” 沈醉之起身,走到海棠面前,将托盘里的账册拿出来,“这些都是他们欠我的,今日去一个一个要账回来。” 商时鸢打开账册,就看到那账册上记录的,正是她娘这些年为侯府付出的一切。 当年沈醉之嫁入侯府时,十里红妆,风光无量,嫁妆更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流水一般抬入侯府。 这些年填补侯府窟窿,用掉了近一半。 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还要处处为难欺负她的宝贝女儿。 既然他们这么没良心,她沈醉之的东西可以给出去,也能要的回来! “走。” 沈醉之起身,商时鸢忙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沈醉之率先进的是商昌河的院子,她进来后,身后那十几个打手气势汹汹往商昌河院子里一挤,直把四处都围的密不透风。 “来人,把这棵云杉树连根拔起。” 沈醉之一进来便下令,“这云杉树是我当年嫁进来时种的,云杉珍贵,寓意长寿,大盛并不多见,当年为了买这云杉树苗,花了不少银子。” 打手们当即便上前,开始在云杉树前挖起来。 商昌河听到外头的动静,慌慌张张从书房里冲出来,身上的衣衫都是凌乱的,他看沈醉之的人在挖树,气得跺脚,“沈醉之!你又是在胡闹什么?” 沈醉之讥讽一笑,“都这时候了,侯爷还觉得我是在闹吗?” “来人,把侯爷书房里的那些孤本都搬出来,商昌河,知道你喜爱那些古籍孤本,这些年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帮你买,这笔账我就不跟你算了,孤本都搬出来送去变卖了。” “你、你要卖我的孤本?”商昌河彻底站不住了,他以为沈醉之是在胡闹,如今看来,她是认真了!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这样做让璟儿他们怎么想?往后他们在京城还如何立足!” “商昌河,少拿他们来胁迫我,他们不考虑我跟阿鸢的名声,我就没必要在乎他们的死活,你放心,这些年花在他们身上的银子,我也会一一要回来,至于付出的真情,就当是喂了狗!” “继续搬!” 沈醉之一声令下,打手们四下冲入书房。 “侯爷的名贵红木拔步床,是我的嫁妆,搬出来。” “他用的那套青白釉茶盏,也是我的嫁妆,搬走。” “书房里的黄花梨桌椅,搬走。” “还有这几盆百年梅花,一同搬走。” 沈醉之的嘴不停,商昌河的心滴血一般,他看着自己用了这么多年,都用出感情来的好东西们,只觉得气血攻心。 “沈醉之!你简直薄情寡义!这些东西我用了二十几年,都用出感情来了,你如今竟然要将他们都搬走,你是要将整个侯府都毁了才安心吗!” 沈醉之却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用些死物都能生出感情来,跟自己的亲女儿却没有感情,商昌河,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商昌河:“……” 他胸膛气得生疼,用手指重重捶打他的胸脯,希望能喘上气来。 这些东西都搬走,自然不能放在侯府。 沈醉之早就在外面买了新的宅子,身为侯府主母,她的私库还是很可观的。 所有东西都被打手们绑起来送去新买的宅子里。 等商璟他们兄弟三人得知沈醉之所做时,沈醉之已经带着人来了商云柔的院子里。 “这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搬走。” 当初商云柔回府,得知她是商祺唯一血脉,沈醉之对她可谓掏心掏肺的好,她觉得总算有个姐妹来陪商时鸢了,便出银子给她新修缮了院子,吃得用的都跟阿鸢一样,生怕亏待了她。 如今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既如此,那就把一切都还给她! 打手们闯入商云柔院子,手臂上还带着伤口的商云柔听到动静,被菊红搀扶着冲出来。 看到有人已经爬到房顶上,将她屋顶的瓦片一张张掀下来,商云柔的脸都白了,“你、你们这群土匪!你们在干什么?!” 沈醉之看商云柔出来,轻扫她一眼,并未理会。 打手将屋顶上的瓦片扔在地上,溅起满院子的灰尘。 商云柔忙提裙来到沈醉之身前,一双眼中顿时蓄满了眼泪,“娘,你这是要做什么?柔儿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呢,见不得这样大的灰尘。” “你的伤口好没好与我何干?怎么?你欺负了我的女儿,还想让我心疼你?”沈醉之就跟听到笑话一样,根本没有施舍商云柔一个关心的目光。 商云柔:“……” 商璟他们匆匆忙忙跟来,被那满院子的灰尘呛得咳嗽起来。 “柔儿!”商云秉冲上前来,将商云柔护在身后。 商云柔如见到靠山一样,瞬间泪如雨下,“二哥,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娘突然就带人进来,把我屋顶的瓦片给揭了!” 商云秉愤怒无比,“娘!柔儿如今还受着伤,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早把账单送到你们面前了!我沈醉之嫁入侯府这些年,无愧于心!如今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 沈醉之微抬下巴,一字一顿,“是你们不把阿鸢当亲妹妹,偏要为难我的女儿,就当我沈醉之这些年瞎了眼,不识人心!如今要算清楚这账,我出的,我就再要回来。” “继续搬!”沈醉之一声令下,打手们闯入商云柔的屋子,将她屋里的古琴,铜镜,妆匣,以及那满满的珠钗首饰全都搬了出来。 商云柔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搬走,气差点喘不上来。 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一妆匣首饰,都是从商时鸢那里抢来,和沈醉之送她的,昂贵无比,平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谁都不准碰。 出门在外,她要靠这些撑场面的! 如今却被沈醉之抢走,商云柔气得近乎要崩溃,她红着眼睛冲上前去,“那都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搬走!” 第82章 沈醉之执意和离 “你的?”沈醉之轻飘飘扫了商云柔一眼,“你们联手欺瞒我你的身份,没把你从这侯府赶出去已经是我仁慈!还有脸用我送的东西?” 海棠听沈醉之这么说,当即催促那些打手们,“动作麻利些,这些都搬走。” 商云柔气红眼睛,眼泪哗啦啦往下流,眼底那毫不遮掩的恨意彻底迸发出来。 却在转身看向商云秉的刹那,委屈哽咽道,“二哥,这些……这些东西我真的很喜欢,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惹了娘生气,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商云柔是真的气,她最在意的东西要被沈醉之给抢走,她如何能忍得了。 商云秉从未见过她哭得这么凄惨,即便当年被人接回侯府,过了那么多年颠沛流离的日子,商云柔都没有这样崩溃绝望。 商云秉心都快要碎了,满心都是自责,若他再有本事些,柔儿便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小姑娘家最喜欢的就是这些衣裳首饰,他不能让柔儿难过,一定要替她保住这些。 “娘!”商云秉拦在沈醉之身前,“这些东西既然送给了柔儿,便没有再要回去的理由,既然娘非要撕破脸皮,那这些东西,由儿子买下来送给柔儿!” 沈醉之目光冷淡,“好,这些衣裳首饰都是我差人去打造的,价格不菲,一共五千两,她屋里的桌椅花瓶,都是我的嫁妆,既然她诚心要,算三千两,还有院中这些花,有不少都是从阿鸢院子里搬来的,勉为其难算一千两,这一年多她吃的喝的,我便不与她计较,只用补上她院中这些下人们的月银,算一千两,所有加起来,一共一万两。” 听到一万两,商云秉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银子?”商云秉觉得沈醉之是在故意骗他。 商云柔却默默抿唇,她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东西珍贵,被沈醉之抢走才会心如刀割。 “二哥……”商云柔牵住商云秉衣角,双眼含满眼泪。 “娘,你明知我刚从战场上回来,就算立了战功,那些赏赐也不够一万两,你这就是在故意为难我!” “既然拿不出银子,那就别在我眼前碍眼!” 沈醉之冷哼一声,命人继续把东西往外搬。 “这银子我们可以出!”商璟倏地沉声道,他锐利沉重的目光看向沈醉之,“娘,你当真想清楚了吗?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你跟爹再无半点可能,就算你是和离,一个和离妇,在这京城内也无法站稳脚跟。” 沈醉之讥笑,“我想的太清楚了!” 她若继续留在这侯府内,才是对自己的磋磨。 她对侯府满腔真心,付出一切,如今换来的却是狼心狗肺的夫君和儿子,老天有眼让她早日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没有将自己这一生彻底蹉跎在这侯府内! “和离绝无可能!事情闹到如今这地步,只能休妻!”商昌河看沈醉之一意孤行,也彻底恼了,冷着脸上前撂下狠话。 沈醉之眼眸微暗。 “就算你和离离开侯府,阿鸢也是我侯府血脉,她绝对不能跟你走。” 商昌河太了解沈醉之,知道如何才能拿捏住她。 沈醉之目光微颤,回眸看了一眼商时鸢,一把握紧她的手,“阿鸢是我的女儿,且她已经及笄,她能自己选择跟谁!” 她一定要带着她的女儿,离开这虎狼窝。 商时鸢反手回握住沈醉之的手,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不会跟娘分开。” “愚蠢!”商璟凝眉,“你跟着她,名声就彻底毁了,有她这样的娘在,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若你识趣,该劝娘断了和离的念想,否则……” “这就不劳大哥操心了。”商时鸢冷漠回道,“我名声毁不毁的,对你们来说重要吗?这一年多你们助着商云柔往我头上泼的脏水还少吗?” 商璟:“……” 他一时缄默,不明白商时鸢为何对他们有这样大的误解。 他们哪里往她头上泼过脏水? 那嚣张跋扈的名声,不都是她自己所言所行传出去的吗? “拿不出一万两,东西就都搬走。”沈醉之今日的目标很是明确,谁都休想阻拦她。 她的东西,她得拿回来。 打手们将东西全都搬走,商云柔气得几乎要吐血,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首饰衣裳全都被搬出去。 “继续去三位少爷的院子里。” 沈醉之丝毫后路没留,她一贯如此果决,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伤害她的宝贝女儿,她也绝对不会轻饶。 “大哥!二哥……”商云柔眼眶通红,“三哥,娘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爹和离了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都怪柔儿,若不是因为我,娘也不会如此决绝,还把事情做的这么难看。” “柔儿,这不怪你,是她自己心思狭隘。” “不错,这京城内哪个高门大户里没有几房妾室?没有几个庶子庶女?怎么就她接受不了?” “柔儿,往后你就乖乖留在这侯府,爹爹和兄长们都会护着你的。” 几人中,商云宗皱眉望着眼前的一幕,他突然觉得心口有股异样的感觉。 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娘亲这么做没错? 明明就是爹背叛了娘,为何大哥二哥他们都把罪责推卸到娘的身上? 自从上次商云柔将他的山水屏风图送出去,商云宗心头就开始翻涌一股奇怪的感觉,后来……得知商云柔真正身份,他也想像大哥那样,放下一切芥蒂,将商云柔彻底看做自己的亲妹妹。 可他发觉自己做不到,因为他觉得很膈应。 膈应商云柔的身份,是爹对娘的欺骗。 这些年他虽然叛逆顽劣,但一直觉得,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爹娘恩爱,家中和睦,但如今因为商云柔的出现,发觉他所看到的恩爱都是欺瞒,爹爹嘴上说着只爱娘一人,其实在外面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一切都是假的。 娘亲知道真相要和离,却被大哥二哥接连阻拦。 起初,商云宗也觉得娘要和离是在胡闹,毕竟都已经成婚这么多年,若再和离,传出去对侯府没有任何好处。 可渐渐地,他发觉娘在侯府步步艰难。 夫君和儿子都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却喜欢一个外室女…… 第83章 不和离,只休妻! 商云宗更发觉,那商云柔对他们几位兄长掺杂着满满的利用,质疑阿鸢结业考成绩时,商云柔被绑在靶子上,明明二哥为她做了那么多,可她还是在怪罪二哥没本事。 在商云柔心中,究竟什么样的兄长才是有本事的? 二哥没有护住她,她便要责怪。 这样的事……仔细想想,似乎很多。 商云宗沉浸在这些细碎的记忆之中。 商昌河走到商云柔面前安抚她,“她若偏要和离,那便休妻,我看看她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后果!一个被休弃的女人,往后在这京城里连脊梁骨都挺不直!” “还有外祖那边……”商璟沉眸,“我这就差人写信告诉外祖,娘一意孤行偏要和离,外祖和外祖母肯定不会同意的,一把年纪了还闹什么和离,就算是为了沈家名声,外祖也绝对不会同意娘和离。” “二哥说的对,娘如今已经彻底疯了,不听我们说的,外祖的话她肯定要听,咱们告诉外祖,让外祖他们来治治她!” “爹。”商云宗纠结走上前去,“娘若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离,就算是外祖也拦不住的,就跟当年娘愿意嫁给爹时一样。” 商昌河微微一怔。 商云宗这话说的不错,沈醉之下定决心的事,就算是沈老丞相也无法阻拦,否则……当年沈醉之绝对不会嫁给商昌河。 “但这次不一样。”商璟重声道,“和离不是小事,影响的是整个家族未出嫁女子的名声,若她和离,那沈家未出嫁的女儿谁还嫁得出去?外祖肯定要为她们着想,绝对不可能由着娘胡来。” “大哥……”商云宗皱眉,不明白商璟为何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云宗,你这是怎么了?你要记清楚一件事,娘必须留在侯府,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否则……对你我仕途都有影响,我们的人生才刚开始,若是有一个和离妇的娘亲,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商云宗眸子微垂,他攥紧了手指。 仕途……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 沈醉之要和离的事很快就传回了沈家。 如今沈府不在京城,而是在距离京城百里外的清河城。 书信送到沈府。 用午膳时,沈老丞相将此事说了出来,“鹤年,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沈鹤年是沈家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商时鸢的舅舅。 沈鹤年听到这话,他眼神一颤,下意识侧眸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文氏。 文氏的脸当场便拉了下来,她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扔在桌子上,“和离?她都一大把年纪了,闹什么?和离之后阿鸢怎么办?刚跟太子退婚,又出来个和离的娘,她往后嫁不嫁人了?” 文氏虽然冷了脸,但心中还是觉得沈醉之在闹,只要搬出商时鸢来,她就能彻底歇了这心思。 沈老丞相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没做任何决定,他沉着脸,“我去找她一趟,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和离,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家中出个和离妇,往后一辈子被人嘲笑诟病!” 沈老丞相:“……” 他虽是心中不满文氏这样说,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便没有多争辩。 就在沈老丞相准备入京去找沈醉之时,沈醉之带着商时鸢赶到了清河城。 见到沈老丞相和沈老夫人第一眼,沈醉之便没忍住红了眼眶。 这些日子在京城内,沈醉之强硬又执着地要和离,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在此时,看到自己的爹娘,看到他们苍苍白发,沈醉之的心像是被刀子生生剜烂一样。 爹娘都这么大了,还要因为她的事情操劳。 沈醉之甚至没想将和离的事告诉他们二老,就是怕他们担心,但那商昌河给沈府写了书信,被商时鸢的暗卫察觉后,立刻来禀告,为了说清真相,沈醉之只能连夜带商时鸢来沈府。 “之之,眼睛怎么红了?可是受了委屈?”沈老夫人当即上前,手指轻轻抚摸沈醉之的脸颊,“看着消瘦不少。” 这样真切的关心才是最揪心之处。 沈醉之彻底绷不住。 商时鸢带着外祖外祖母他们进了内室,沈醉之将一切都告诉了沈老丞相。 她则是站在门外,守着不让文氏进去打扰。 听完商昌河所做,沈老丞相气得当场就站起身来,“这个淮南侯!当初他跪在咱们面前起誓,说绝对不会背叛之之,此生只爱她一人,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醉之连忙安抚住沈老丞相,“爹,您别气坏了身子。” “若只是如此,我不会将此事闹这么大,实在是那商云柔……满腹心机,处处设计陷害阿鸢,我怕阿鸢继续留在侯府,怕是要被她设计的连命都没有!” 说起商时鸢,沈醉之再次红了眼睛,“阿鸢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我就这一个女儿,恨不得当眼珠子一样疼,他们整个侯府上上下下全都欺负阿鸢,我这个当娘的如何受得了?” 沈老夫人听到这里,也跟着落了泪,“我的阿鸢,苦命的孩子。” “之之,既然是商昌河有错在先,你想和离,咱们就和离!” 若那商昌河真的好说话,能一拍两散也就罢了,可他偏不是好摆脱之人,“他说绝不同意和离,只能休妻。” “休妻?他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有什么资格说出休妻这样的狗话!我现在就去侯府敲烂他的脑袋!” “爹……” “你别激动,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到时候就算之之没错,也会被人非议。”沈老夫人冷静下来。 “之之,你心中可有对策?” “之前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若我想和离的话,她会下和离的懿旨,但如今有些棘手的是,老二刚立了军功,若皇后出手下和离书的懿旨,难免会引起皇上不满,到时候再牵连皇后……” “咱们自家的事,自己想办法,皇后在宫里的日子本就难过,就别再给她添麻烦了。”沈老丞相皱紧眉头思索半晌,“和离之事,我去求皇上。” 第84章 劝你娘别和离 门外,文氏焦急地原地踱步,她想靠近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被商时鸢拦在外头。 文氏隐约能察觉到,商时鸢对她很是排斥。 只是具体因为什么,文氏弄不清楚。 “阿鸢啊,你娘要和离是认真的吗?” 商时鸢点头,语气坚定,“是。” “她是疯了!她怎么这么自私,完全不为你的将来考虑打算?”文氏一副为商时鸢掏心掏肺的模样,“若你娘和离了,你肯定会被她牵连,如今你跟太子退了婚,若是再惹恼你爹,往后你都嫁不出去!” “听舅母的,你去劝劝你娘别和离,她一贯疼你,只要你跪着求她别和离,她肯定会同意的。” 商时鸢嗤笑一声,“舅母找错人了,我同意我娘和离,非常同意。” “什么?你——!”文氏不敢相信,商时鸢竟然会同意她娘和离,“你究竟知不知道和离意味着什么?” “我清楚的很!” 那文氏一时急起来,眼见着脾气就要上来,跟商时鸢对峙一番,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沈老丞相率先走出来。 “把扶盈请回来。”和离不是小事,沈家必须要给沈醉之足够的底气,不能让她在侯府受到半分委屈! 沈扶盈便是商时鸢的姨母,也是沈家的大女儿,如今嫁做齐家妇。 沈府的下人当即就派人去请商时鸢的姨母。 文氏一听还要去请沈扶盈,顿时觉得事情不妙,她立刻派人将自己在外的女儿儿子都喊回来。 齐家距离沈府不远,来回车程也就半个时辰。 沈扶盈和齐言玉一同抵达沈府时,文氏的一儿一女已经坐在正堂里,沈柏吊儿郎当靠在椅子上,等了半晌,他已经有些烦了。 他的那些朋友们都还在等着他喝酒呢。 “娘,喊我们回来到底什么事啊?我还有急事呢!”沈柏催促。 文氏瞪他一眼,“住嘴,等着。” 等人都到齐,沈老丞相郑重又严肃地将沈醉之要和离之事摊开说了出来。 文氏一听,真是要和离,她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和离?”沈扶盈听到这话的一瞬,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这个妹妹性子一贯倔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她。 如今要和离,竟然已经把事情告诉了爹娘,想必是决定好了。 沈老丞相沉声将商昌河一言一行都说了出来。 文氏听罢,似是被气笑了,“我还以为侯爷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想到不过是养了个外室,这大盛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小妹因为一个外室女便闹着要和离,着实可笑的很。” “你住嘴!”沈老夫人看这个儿媳说话口无遮拦,顿时开口阻拦。 文氏心中更加不满,“我凭什么住嘴?因为她一个人和离,要影响沈家多少女子的名声?我的黎儿还没有出嫁呢,她若和离了,黎儿还怎么相看人家?” “那你就要眼睁睁看着小妹继续待在侯府那火坑里?”沈扶盈皱眉,一贯温婉端庄的妇人脸上有了怒意。 齐言玉当即安抚道,“娘,别动怒。” “这些我自然想过,和离传出去不好听,但若是皇上下旨赐一道和离书,那便没人敢再传流言蜚语,到时候便能护住这些未嫁女子的名声。”沈老丞相说完,他想到一事,命身边的下人去取他书架上的一本书。 文氏不仅没被这话安抚到,反而愈发愤怒,“就算是皇上下旨和离,那也是和离!爹,你是不是太过偏袒小妹?为了小妹什么都不顾!” “和离的名声传出去,不仅要影响未嫁女子,还要影响我,往后我与那些高门贵妇相处,如何还抬得起头?柏儿还年轻,有一个和离的姑母,影响他的仕途怎么办?!” “我不同意和离!” 如商时鸢猜测的一样,文氏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拦。 前世她娘是被商昌河休弃,那文氏几乎要气疯,逼着舅舅杀死娘亲,死活不愿意给她娘留一条活路。 如今和离,依旧如此。 可她口口声声的沈柏仕途……与沈家有何干系? 那沈柏根本就不是舅舅的孩子! 前世商时鸢被逐出府后才知,文氏当初嫁给舅舅之前便有心上人,且与那心上人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文家想高攀沈家,觉得沈家权势滔天,嫁过去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便逼着文氏嫁给了舅舅。 哪怕得知文氏已经怀了她心上人的骨肉,文家还是将一切都瞒了下来,让文氏带着那心上人的孩子嫁给舅舅。 文氏一心想让自己儿子借着沈老丞相的势飞黄腾达,可惜那沈柏是个爬不上墙的烂泥,不学无术,纨绔不羁,沈老丞相早就对他失望了。 “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沈老丞相一改往日平和,语气执拗无比,“之之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允许她在侯府受半点委屈。” 话落,下人将沈老丞相要的东西送来。 沈老丞相接过那本传记,“当年大盛东南一带洪水泛滥,无数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整个朝堂上无一人敢领命去治理洪灾,只有我请旨前去,兴修水利,治洪抗灾,治理好东南洪灾后,皇上龙心大悦,命人为我做了一本传记,只是这传记……没能传扬下去。” 商时鸢知道那传记没能传扬的原因,外祖被人设计陷害贪污,即便皇上表面上说不在意,但那件事调查清楚后,这传记之事还是不了了之了。 “我沈温良这辈子为国为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大盛的事,用这些年的功劳去皇上面前求一道和离书,想必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文氏震惊看着沈老丞相手中那本传记,当年沈鹤年科举时,原本是有希望入殿试,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殿试入围名单上没有他。 文氏不甘,想去彻查此事,但沈老丞相不同意,说他身居要职,这样做无异于徇私。 当时文氏就打过这传记的主意,想让沈老丞相用这传记唤起皇上的爱臣之心,帮沈鹤年查清此事,谁知还是被沈老丞相拒绝…… 如今为了沈醉之的婚事,竟然要拿出这传记去求皇帝……! 凭什么! 文氏气疯了,她突然冲上前,一把将沈老丞相手中的传记抢了过来,毫不犹豫撕成两半,满腔怒意道,“当年夫君没入殿试,我想爹用这传记求皇上还夫君清白,爹不仅不同意,还要训斥我,如今凭什么给沈醉之求和离书!” 第85章 把商云柔当自己孩子看不一样吗 这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面世的传记,就这样被文氏毫不犹豫撕毁,沈老丞相的眼瞳都在震颤。 他冲上前去,将文氏手中的传记夺回,“你这毒妇!你是疯了不成?” 看沈老丞相彻底怒了,沈鹤年这才慌慌张张上前,抱住文氏,“你怎么又提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之前不是都说好了,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你怎么……!” 文氏却难以压抑怒火,“过去?在我这里这件事就是过不去!你爹这么偏心,你还处处维护他,我看你们一家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既然如此,这日子我也过不下去了!” 文氏刚喊完,那沈鹤年便隐忍不住道,“爹何曾偏心过!?” “那为何当初你殿试之事,明明知道那件事有猫腻,爹就是不愿意去皇上面前求一个真相,还你一个清白?”文氏紧追不舍逼问。 沈鹤年一张脸憋的涨红,他喉结滚了滚,半晌才艰难从唇瓣吐出一句,“那是因为我真的作了弊!爹有什么脸去皇上面前求真相?” “什、什么?”沈鹤年的话一出,文氏脸色都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她一直都以为,沈鹤年当年是被人抢走了殿试名额,受了天大的委屈,而沈老丞相却没有为自己的儿子辩解,去皇上面前求真相,是为了自己的清名,没想到……没想到…… “这、怎么可能?你为了科考,费尽心思,点灯熬油的读书,你怎能在科考舞弊?” 沈鹤年低垂着眸子,他没脸再抬眼去看沈老丞相的眼神,“因为我不甘心一辈子活在爹的名声之下,一辈子只要沈温良的儿子!我也想成为状元,想压过爹的风头,这才鬼迷心窍!” 文氏:“……” 她直接要崩溃,不敢相信,当初竟然是沈鹤年自己作弊。 怒意再次席卷而来,文氏冲上去一把拽住沈鹤年的头发,“都怪你!都是你毁了我跟一双儿女的好日子,就算你不舞弊,你也能进入殿试,我们又何苦要在这小小的清河城艰难挣扎,都怪你!” 文氏打人一贯莽撞,沈鹤年一个读书人根本就打不过她,只能不停闪躲。 瞧见这一幕,沈老丞相彻底忍无可忍,“够了!别再闹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姨母和离之事。”齐言玉起身走到沈老丞相身旁,“外祖,我支持姨母和离,在这样的府中继续过下去,指不定要煎熬成何等模样!” “我的想法跟言玉一样。”沈扶盈也道。 文氏看他们都同意沈醉之和离,再次收回思绪,“你们都疯了?那商云柔与太子关系那样好,太子一心要迎娶她做太子妃,往后侯府就是太子妃母家; 沈醉之,你究竟是哪里想不明白要和离?等商云柔成了太子妃,你就是当朝太子妃的嫡母,她生母都死了,往后你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不是一样的吗?” 沈醉之听到文氏这话都要被气笑了,她的女儿几次三番差点被商云柔害死,她还要将商云柔这个凶手看做自己的孩子? 文氏有这样宽容的心胸,她没有! “若嫂嫂这么喜欢商云柔,便自己去给那商云柔做娘,我的阿鸢被她欺辱这么久,我可没有给狼心狗肺的畜牲做娘的乐趣!” 文氏微哽,她想不明白,这沈醉之怎么就这么执拗。 小姑娘之间小打小闹本就是正常的事,且那商时鸢在外头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谁知道是商云柔欺负商时鸢,还是商时鸢欺负商云柔呢? “我不会同意和离的!除非……除非你们沈府把我休了,否则我绝对不会同意和离!” 文氏死缠烂打,直接躺在了正堂的地上,大有一副若敢同意沈醉之和离,就从她尸首上跨过去的打算! 沈老夫人瞧见这一幕,直被气的大喘气,抬手捂着胸口,脸憋的青紫。 “外祖母!” 商时鸢和齐言玉同时奔向沈老夫人,“快去传府医来!” 齐言玉搀扶住沈老夫人的身子,商时鸢侧眸望向文氏的目光一紧,这一次,她绝对不会任由文氏这样的搅屎棍继续留在沈府,祸害她的外祖和外祖母! 和离之事被文氏阻拦,沈醉之和商时鸢当晚便没有离开沈府,而是在沈府落脚住下。 沈醉之去陪着沈老夫人和沈老丞相,安抚他们别太将文氏的话放在心上,否则气到身上对他们身子不好。 商时鸢则是立刻传来卫容。 重生后她就知道,娘亲要和离,文氏必定要阻拦,所以她提前做好了准备。 “人已经找到了吗?”夜色下,少女纤细身躯立于郁郁葱葱树下,她抬眸望着那细碎的,落在树干上斑驳闪烁的月光。 卫容沉默出现在她身后,“主子,人已经带来了。” “好。”商时鸢眸光渐暗,明天有好戏上场,她的这位好舅母想阻拦她娘和离,休想! - 翌日一早。 文氏几乎一夜未睡,她辗转反侧,不断在脑海中想着该如何阻拦沈醉之和离。 思来想去,还是暗中给侯府送了信。 她在信上告诉商昌河,沈家是绝对不会同意沈醉之和离的,让他来把人带回去。 刚命人把书信送走,文氏准备喊人进来伺候她梳洗时,伺候她的婢女头上戴着一只银色蝴蝶振翅步摇走了过来。 看到那步摇的刹那,文氏微微一怔,旋即她反应过来,一把将婢女头上的步摇扯了下来,“这是你从哪里弄的?” 婢女大惊失色,连忙跪在了地上,“这是……这是别人送给奴婢的。” “撒谎!”文氏将步摇捏在手心仔细端倪,“这明明是我收在妆匣最里面的!你竟然敢偷主子的东西,还戴在头上招摇,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贱蹄子!看我不扇烂你的脸!” 婢女一脸茫然,“夫人!这步摇真的是别人送给奴婢的,奴婢没有偷东西!真的没有偷东西!” 文氏却根本不信,她认出这支步摇,心头有些慌乱,毕竟她当初嫁入沈府,是藏着一身秘密的…… 这步摇被她收在妆匣最深处,平素绝对不会取出来,如今却出现在一个下人的头上,蹊跷,太蹊跷了! 第86章 揭穿文氏隐藏真相 文氏心头莫名有一股恐慌感。 甚至她都没有再去责罚那婢女,而是将步摇紧紧握在手中,只逼问道,“这步摇是谁送给你的?把她给我带过来。” 婢女吓得脸色惨白,当即去找送她步摇的人。 送她步摇的是另一个下人,那下人也说这步摇是别人给的。 就这样一个一个往下找去,很快便找到了外院负责洒扫马厩的马夫王六。 王六是个跛子,腿一瘸一拐。 他跌跌撞撞走入文氏的院中时,下人们都觉得他周身气息阴鸷的很,走的时候都离他很远。 等王六踏入文氏的院中。 他缓缓抬起头,那遮挡在宽大帽檐下的脸,毫无防备落入文氏眼底。 那熟悉却苍老的面容,让文氏愣在原地。 他唇角挂着一抹狞笑,声音讥讽又狠辣,“梅儿,你可还记得我?” 看清楚王六的脸,文氏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她震惊瞪大眼睛,惊恐地唇瓣都在剧烈发抖,“你、你你……” 结结巴巴半晌,文氏竟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想说,我不是死了吗?”王六勾唇,“让梅儿失望了,我没死,还好好地回来了。” 文氏脸色惨白。 他怎么会没死? 当初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嫁给沈鹤年,爹娘亲自找人动的手,还说尸首就埋在南山,距离王家祖坟很近。 可如今……王正则又活生生回来了! “梅儿,你想嫁入沈府,飞黄腾达做你沈府主母的美梦,与我直说便是,为何要杀了我了?我还没活够啊……” 文氏不停往后退。 王正则进来时,已经把门给关了,外头的下人都惧怕文氏,此刻就算听到动静也不敢进来。 直到文氏尖叫一声,这才有婢女察觉出不对,“夫人,你怎么了?” 屋内的文氏发出难忍压抑的一声,“救……不,我没事!我没事!” 婢女越发觉得奇怪,当即扭头去找沈鹤年,说文氏这边情况有些不对。 沈鹤年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来文氏的屋子里,远远就听到里面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这明显是……男女纠缠时的暧昧动静! 沈鹤年大惊失色,刚想让人守在院子外面,不准任何人进来,就看沈老丞相和沈老夫人带着沈醉之她们也匆匆赶来。 沈鹤年只觉得头皮发紧,“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就算他意识到文氏在做什么,他也不想爹娘看到这一幕,若被爹娘瞧见,他跟文氏就再无可能了! “一大早的,这又是在闹什么?”下人们说文氏和沈鹤年的院子里出了大事,沈老丞相带着人匆忙赶来。 沈鹤年忙拦在沈老丞相身前,“爹!娘,这里没什么事……”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即便脑海中猜测到文氏背叛他。 沈老丞相察觉出事情不太对,但沈鹤年阻拦着,他便也没有强求。 正准备转身离去时,那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妇人的尖叫——! 这尖叫着实有些凄厉。 沈鹤年眼瞳狠狠一颤,他骤然回眸。 沈老夫人也有些诧异,“这到底怎么了?快进去看看啊!” 沈鹤年只能转身,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等他们走到屋子前面,沈鹤年双手颤抖着推开门,便见屋内的文氏被人抵在桌上,背上的男子正紧紧抱着她,两人身躯紧紧贴着,文氏身上的衣裳已经褪到脚边…… 商时鸢看到这一幕的刹那,眼睛猛地瞪圆。 她只是找到了文氏的心上人,准备指认文氏在嫁给沈鹤年前便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却没想到两人刚重逢,竟然就在屋子里…… “这!这!”沈老夫人看到这一幕,又惊又气,几乎要晕厥过去。 沈醉之更是当场把商时鸢拽到身后,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拉开!” “爹,娘,你们先出去,别被污了眼睛。” 沈鹤年一张脸涨得通红,脖颈处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他冲上去,强行将紧紧贴合的两人拽开,把王正则摁在地上就是一顿打。 商时鸢递给卫容一个眼神,卫容立刻上前去,在沈鹤年将王正则打得奄奄一息时,将人摁在地上捆住。 沈鹤年快要气疯了,他打完王正则,那双怨恨的眸子死死瞪着文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文氏颤抖着将衣裳捞了起来,紧紧裹住自己,“夫君,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他,是他强行玷污……” “放你娘的狗屁!”王正则当即唾骂一声,他开口时,口水混合着血水溅了一地,“你当年还没有嫁人时,就被老子睡过那么多次,早就跟老子私定过终身的贱妇,你还有脸说是我玷污你?” “当初你我还没成婚,整日就用那些勾栏瓦舍的下贱手段勾引我,后来你们文家攀上沈府,就想跟老子一拍两散,还命人刺杀我!要不是我命大,早就被你们文家整死了!” 王正则满眼恨意,他将过往这一切说完,狠狠啐了文氏一口,“呸!” 沈老丞相和沈老夫人在外头听到这话,全都是目瞪口呆,两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这都是……这都是什么? “要是我猜的没错,你那个七个月就生出来的大儿子,是我的种?” “你以为能瞒天过海,实则处处都是破绽,文梅,这些年你在沈府过了这么久的滋润日子,而我,却日日逃亡,有家不敢回,无处落脚,只能靠给人做苦力过活,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沈柏不是沈鹤年的孩子?! 沈老丞相听到这话的刹那,直接冲入了屋子,阴沉脸上一片怒意,“你在胡说什么?柏儿怎么就不是我沈家血脉了?” 王正则冷哼一声,“我敢发誓,没有半句虚言,当初要不是文梅怀了我的孩子,他们文家也不会对我痛下杀手!若你们不信,尽管将那沈柏拉来与我滴血认亲!” “你、你……”文氏渐渐回神,她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布满血丝,“你含血喷人!柏儿怎么会是你的孩子,究竟是谁派你来污蔑我的?你是想毁了我的名声!” 王正则讥讽一笑,“是不是含血喷人,咱们滴血认亲就知道了!” 文氏唇瓣骤然一白,她死死揪紧手中的帕子,呼吸都凌乱起来。 这是她藏在心里最大的秘密,如今因为她这个曾经的心上人突然活过来,她的一切都要被毁了…… “夫君!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柏儿是你的孩子……” “是与不是,滴血一验便知!”事已至此,沈老丞相头疼欲裂,皱眉吩咐下去。 “爹!”文氏彻底乱了分寸,一旦滴血认亲,王正则跟柏儿是亲父子的事就瞒不住了…… “爹也不相信儿媳吗?”文氏双眼通红,“若今日滴血验亲,便坐实爹对儿媳的怀疑,往后让儿媳在这侯府如何抬得起头做人?” “是啊,爹……”沈鹤年快要恨文氏恨得发疯,却还是跪在沈老丞相面前,“我相信梅儿,她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这些年我与她同床共枕,她是什么样的人儿子最清楚,爹还是别被人利用伤了梅儿的心才是!” 第87章 写下断亲书 “糊涂!” 沈老丞相看着依旧为文梅辩解的沈鹤年,气得唇瓣都在颤抖。 他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无脑的蠢货儿子! 自从文梅嫁入沈府,他便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对她言听计从,即便文梅做的那些事都上不得台面,甚至会有损沈家清誉,他依旧庇护,纵容,毫无底线。 “你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女人,可她呢?对你不过是利用,心里从来没有你!”沈老夫人指着沈鹤年的鼻子骂,“你真是……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此时此刻,沈老丞相和沈老夫人算是彻底看清了沈鹤年,都发生这样天大的事了,还要不分青红皂白为文梅辩解,看来这个儿子已经没救了。 “既然你执意要护她,今日我写下断亲书,从今往后,你沈鹤年与我沈府再无瓜葛!带着你的女人滚出沈府!” “我家之之就算和离,她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名声也比文氏好听!”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面拦着之之和离。” “断、断亲书……”文氏听到这话的刹那,浑身狠狠一颤,她当初嫁给沈鹤年,图的就是沈府的荣华富贵,图的是沈老丞相清名远扬,若沈鹤年被沈府赶出去,她往后还怎么做沈府当家主母? “爹!爹!儿媳知错了,儿媳真的知错了,但……这一切都是家中爹娘逼迫的,儿媳也是不得已,这些年跟夫君同床共枕,我早已经忘却前尘,只把夫君当做我的天,一心一意待他,爹,你别写断亲书,儿媳愿意领罚,往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只跟夫君好好过日子……” 这话无异于坐实王正则所言一切皆是真相,沈柏不是沈鹤年的儿子,文氏在嫁给沈鹤年前,便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这在大盛,对男子而言,是莫大的屈辱。 “你说只想跟鹤年好好过日子,那你将沈柏逐出府去!”沈老夫人一提起沈柏就觉得痛心,之前一直以为他是沈府血脉,哪怕他吃喝玩乐,纨绔放荡,想着毕竟是自家孩子,沈老夫人又生气又无奈,如今得知竟不是鹤年孩子,一想到这些年为他收拾的那些烂摊子,沈老夫人就头疼欲裂。 “柏儿……柏儿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啊!娘,您也是当娘的,你怎么忍心让我把他赶出府?” 沈老夫人差点被文氏这话气笑了,“所以,你还想让我们沈家替你养这个孩子?” 文氏跪着往前,“就算柏儿不是沈家血脉,这些年养在二老膝下,你们心中定是有感情的,如今把柏儿赶出去,这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吗!” “爹,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柏儿是无辜的,这些年他一直把你们当做亲祖父亲祖母啊!” 文氏几乎声泪俱下,她一定要留在沈府,她的柏儿也一定要留下,否则……否则…… 商时鸢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的眼神一寸寸暗了下来。 前世,她娘离世后,商时鸢被逐出侯府,她流落在外时,曾经听到过沈柏与太子一党的人私下有过来往。 皇上早就忌惮外祖在民间的声望,那沈柏又是个没脑子的,难免不是被人利用…… 前世沈氏一族被流放,文氏带着一双儿女和离,轻而易举便避免了这场祸端,谁知道沈柏有没有跟太子通风报信,联手设计陷害外祖。 商时鸢绝对不允许沈府落得前世那凄惨的下场。 既如此,文氏和沈柏,还有他这个无用的舅舅,全都不能再留。 “舅舅,你当真能容忍舅母这样待你吗?”商时鸢一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望着沈鹤年,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给看穿。 身为长辈,被年仅十几岁的小姑娘如此逼问,沈鹤年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就在他犹豫该如何维护文氏时,外头传来一道清冷嗓音,“爹。” 来人正是沈鹤年与文氏的女儿,沈黎。 沈黎身形清瘦,身量修长,容貌气质都与沈老丞相很是相似。 看到沈黎,商时鸢眸子微微亮起,沈黎比她大一岁,年少时,商时鸢常常跟在外祖身边,便与表姐沈黎常日待在一处。 沈黎的性子与外祖最为相似,淡泊,清雅,唯独喜爱读书,浑身书卷气,与文氏的性子大相径庭。 前世,文氏逼死沈醉之后,将沈黎嫁出去,可沈黎那夫君是个性子残暴的,直把沈黎打得浑身是伤,还常常折腾虐待她…… 这门婚事是文氏逼着沈黎嫁的,得知沈黎过的不好,还差点被婆家打死后,文氏却死活不同意和离,哪怕是沈黎哭着求休妻也不愿意,直到后来沈黎在夫家咽气。 沈黎缓缓上前来,安抚沈老丞相和沈老夫人,“祖父祖母,你们都一把年纪了,别再因为这种事生气。” 看到沈黎来,沈老丞相脸色微微缓和一些。 沈黎安抚好二老,这才抬眸看向沈鹤年,“爹,做个抉择。” 沈鹤年眼神闪躲,不敢去看沈黎的眼神。 沈黎便沉声,一字一顿道,“若爹能忍受的了娘亲所做,那便无需和离,按照祖父所言,一纸断亲书,你们都离开沈府,黎儿此生不嫁,往后祖父祖母由我来照顾。” “黎儿!”文氏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面无表情,看向自己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看亲娘,而是冷漠疏离的陌生人。 “你在胡说什么?”文氏说着便要爬起来打沈黎,却被商时鸢一把攥住手腕,“我瞧着表姐说的有理!有你这样的搅屎棍留在沈府,指不定要把外祖外祖母气成什么样子!” 商时鸢一开口,那文氏顿时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她突然睁大眼睛,“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故意设计陷害对不对?!都是你!为了让你娘和离,你故意找男人来损我清白!你这个小贱蹄子,你怎么这么歹毒的心肠……!我可是你的亲舅母!” 文氏行径癫狂,说着便要往商时鸢的脸上扇。 沈醉之猛地冲上去,将商时鸢护住,一巴掌扇在文氏脸上,“闹够没有?” “没人逼着你跟你的心上人苟合!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如你一般龌龊!” 第88章 将文氏逐出沈府 沈醉之这一巴掌将文氏扇清醒几分。 沈老丞相重重喘着粗气,不想再跟他们胡搅蛮缠,“鹤年,爹最后问你一句,这妻,你是休,还是不休?” 文氏骤然侧眸,紧紧盯着沈鹤年。 沈鹤年跪在地上,手指攥紧,他沉默半晌,颤抖着声音道,“她……她毕竟是我同床共枕多年的妻!” “好!”沈老丞相被气笑了,脸涨得通红,“那你们就一起滚出沈府去!” “我沈温良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沈鹤年抬眸,还想狡辩,商时鸢立刻递给沈府下人一个眼神,他们上前去,拉着沈鹤年和文氏就往外面走。 “爹……!” “爹!” “别喊我爹!”沈老丞相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喊完这句后,眼前一黑当场气晕过去。 所有人一拥而上。 府医来为沈老丞相看脉,“气急攻心,老丞相毕竟都一把年纪了,不可再受气,否则一不留神……” 沈黎紧紧握住沈老丞相苍老的手,清冷眸底一片无助脆弱。 若不是她娘将事情闹得这般难看,祖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姑母,我代娘亲跟你说声对不住,姑母在侯府日子不好过,娘还蛮横无理阻拦姑母和离,是她的不对。” “黎儿。”沈醉之严肃握住沈黎的手,“姑母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娘是你娘,你是你,黎儿,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姑母心中清楚。” “既然断了亲,我就把爹娘接去京中,往后余生,由我来孝敬伺候爹娘。” 当初沈老丞相离京,一是为了让皇上放下忌惮,证明他没有在朝中结党之心,二是沈鹤年没本事留在京中任职,只能在清河城做个闲官。 如今……沈老丞相跟儿子断了亲,女儿要跟侯府和离,往后还结什么党,安稳养老度日便是。 “一切还是等祖父醒来再定夺,姑母,我自幼便跟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娘亲这些年做过太多伤害他们的事,黎儿心中有愧,想留在他们身边照顾,还请姑母别把黎儿赶走。”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 “姑母怎么可能会赶你走,你若不愿跟着你娘,往后便跟着姑母。” 沈黎年少时,文氏就经常怂恿她在沈老丞相面前与商时鸢争风吃醋,为的就是争些好东西回来。 等沈黎渐渐长大,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发觉自己娘亲本质如此后,她便与文氏渐渐疏离了。 如今她能自己选择跟着谁,肯定不会再回到那个整日欺压她的娘亲身边。 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断亲。 沈老丞相活活被气晕过去,沈老夫人也被气的胸口直疼。 “娘,断亲之事,您可考虑清楚了?”虽然沈醉之觉得自己的这个兄长不靠谱,但他毕竟是爹娘唯一的儿子。 万一他们不想跟着自己过…… 沈老夫人听到沈醉之这话,重重叹出一口气来。 “这些年鹤年一言一行,你们都看在眼中……” 沈老夫人痛心疾首,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她如何舍得走到这一步,可她这个儿子,太不靠谱! “兄长身为子女不孝父母,对文氏言听计从,甚至还伤害到爹娘,损了爹爹一生清誉,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毕竟是一家人,没有撕破脸皮,日子便这么过下去,可如今,这文氏所做之事实在不可原谅!兄长依旧头脑不清醒,相信文氏……” “蠢不可及!简直是蠢不可及!”沈老夫人长叹一声,“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听到沈老夫人这话,沈家两姐妹目光相对。 沈扶盈和沈醉之都同意爹娘跟沈鹤年断亲,从今往后,爹娘有她们姐妹两个相互照看,不再需要沈鹤年! 断亲书由齐言玉亲自来写。 等一切准备就绪,沈老丞相也渐渐清醒过来。 他不想再看见沈鹤年,断亲书便由齐言玉送去到沈鹤年面前,签字画押。 “我要见爹!” 齐言玉带着断亲书来找沈鹤年时,被逐出沈府的沈鹤年正跪在沈府门前,身旁的文氏掐腰叫嚣着,“我才不信爹会写断亲书!夫君是他唯一的儿子,往后没了这个儿子,谁给他养老送终?” 齐言玉带着商时鸢一同来到沈府门前,听到文氏这话,就连一贯性子温润沉稳的齐言玉都忍不住沉了脸色,“你有何脸面说给外祖养老送终?整日最会给外祖添麻烦,惹他生气的人就是你!” 文氏眼一横,“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们沈府的事,一个齐家人来捣什么乱? 商时鸢,这一切都是你故意设计的?肯定是你跟你娘,不然的话,怎么你们一回来府上就出了这种事?你们两个才是沈府的搅屎棍扫把星!你们最应该滚出沈府!” “爹嘴上话说的再难听,鹤年也是爹唯一的儿子,你以为断了亲就能磨灭血脉亲情吗?天真!” “这是发生了何事?” 就在两边人争执不下时,商昌河带着商璟几人抵达沈府门外。 商昌河一早看到文氏加急的书信,便知道事情闹大了,匆匆带人前来。 “你娘呢?”商昌河瞧见商时鸢,下意识问道。 商时鸢眸光冷淡,根本不理会商昌河。 “舅舅,外祖如今不想见你,他只说把这断亲书签了,往后你与沈府,再无瓜葛!” 沈鹤年震惊看着齐言玉递来的断亲书,眼瞳都在隐隐发颤,他爹竟然是真的要跟他断亲,这么多年的父子情分,竟然……说断就断! “爹就这么容不下梅儿吗?”沈鹤年眼眸猩红。 商时鸢吐出一口气来,她这个舅舅,当真是被感情蒙蔽双眼,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这是外祖容不下文氏吗?这是文氏自己作的!今日这事传出去半句,她文氏名声扫地,整个沈府都备受牵连,若文氏是个安分的性子,外祖或许能看在她这些年对沈府的付出上网开一面,可她不依不饶,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要将所有怪在旁人头上。 日后,指不定要惹出多少麻烦。 这样的人,商时鸢怎能安心让她留在外祖和外祖母身边! “断亲书?”商昌河仔细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沈醉之究竟回沈府惹出了什么乱子,竟然闹到要断亲的程度? 商昌河顾不得其他,他大迈步往沈府内赶去。 齐言玉见他硬要闯入沈府,忙命人上前拦住,“侯爷这是做什么?” 商昌河目色焦急,“醉之是我的妻,我来接她回府!” “大可不必!”齐言玉脸色沉冷,“侯爷将外室女带回侯府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姨母是你的妻?” 商昌河听罢,心头一顿,看来沈醉之已经把一切都说了,她是下定决心要跟他和离! 想到此处,商昌河眼眸暗了暗。 他是绝对不会如她所愿的! 正想着,便见沈醉之和沈扶盈搀扶着沈老夫人往这边走来。 看到沈醉之的第一眼,商昌河便快步上前去,他急切又强势地将沈醉之抱入怀中,“醉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对,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跟我和离,我心里有你!我不能没有你啊……” 第89章 用婚事拿捏商时鸢 若放在以前,商昌河虚伪地跪在地上求原谅,或许能蒙蔽住沈醉之和沈老夫人。 但如今得知真相的沈老夫人,是一眼都不想多看他。 沈醉之更是当场挣脱商昌河双臂,眼底满是厌恶和排斥,“你别碰我!” 商昌河趔趄两步,往后退去,他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暗意,看向沈醉之时,一如既往情深意切。 “醉之,我们之间真的是有误会,我与程茵并非两情相悦,这些年我心中只你一人!你怎能只信她不信我?”商昌河还在狡辩,将所有罪责推卸在死了的程茵身上。 沈醉之缓缓闭上眼睛,她不想再跟商昌河多说一句,更不想与他再纠缠! “够了。” “滚出沈府,别再来打扰我爹娘。” “醉之!”商昌河却不依不饶,“眼下给爹娘添麻烦的难道不是你吗?明明我们私下就能商量好的事,你偏要闹大,不就是因为太子喜欢柔儿,还与阿鸢退婚,你就耿耿于怀,如今甚至要闹大到这种地步!” 沈醉之第一次见识到商昌河胡搅蛮缠的本事,她几乎要被气笑了,“太子跟阿鸢退婚,是两人没有缘分,你休想再将一切怪罪到阿鸢头上!” “只要你想,柔儿记到你的名下,往后便也是侯府嫡女,等她跟太子婚事定下成为太子妃,她定会同阿鸢一样好好孝敬你!” “滚!都滚!”沈老夫人如今算是彻底看清,都这种时候了,商昌河还没意识到自己做错在何处,依旧偏心地处处为商云柔打算,从来没有将阿鸢放在心中,为她考虑打算过! 怪不得他们之之要不顾一切与他和离,继续留在这样的侯府,往后指不定要受更多的委屈…… “沈醉之!”商昌河见他无论如何都劝不动沈醉之,耐心彻底告罄,“阿鸢是我的女儿,你若执意要与我和离,你这辈子都休想见到阿鸢!” 商昌河撂下这句狠话,当即便要来拽商时鸢,却被突然出现的卫容一把钳制住手腕。 看到卫容,沈老夫人和沈醉之悬起来的心总算安定不少,还好有她外祖为她寻的暗卫,否则……阿鸢若强行被带回侯府,不知道要被这个爹欺负成什么样。 商时鸢满眼讥笑看着被卫容摁住的商昌河,一双眸子只剩淡漠,“爹,你似乎还是认不清现实。” “你跟娘必须和离,我也不会再跟你。” 商昌河脸涨得通红,他剧烈挣扎,“你以为自己跟着她能有什么好名声?一个和离妇的娘,你这辈子都休想嫁得出去!” “那就不劳爹费心,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商时鸢一双眼晦暗,“卫容,把人扔出侯府,外祖和外祖母身子不好,别再让他们进来叨扰。” “是,主子。” 卫容将人扔出去侯府,商昌河脸色铁青,被商璟从地上搀扶起来时,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反了天了!” “阿鸢什么时候变成这副不可理喻的样子了?”商璟一脸失望。 “简直是非不分!”商昌河胸口都在隐隐发疼,“她如今胆子大了,翅膀硬了,要跟我这个当爹的撕破脸面,往后定有她后悔的时候!” “爹说的不错。”商璟搀扶商昌河上了马车。 马车上,商云柔根本没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进了沈府也没好果子吃,所以就等在马车内,看爹爹和大哥全都脸色不好,商云柔忙关切上前去,“娘不愿意跟我们回家吗?” “她是铁了心要跟爹离婚。”商璟语气失望极了,他这个一直引以为傲的娘亲,如今竟变成这副面目全非的模样,丝毫不顾忌自己这个做儿子的颜面,往后因为这个和离的娘亲还要毁了他的名声…… 想到此处,商璟便狠狠攥紧拳头。 “爹,大哥,你们别生气。”商云柔抬起手,轻轻拍商昌河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姐姐毕竟是女儿家,就算她想跟着娘,娘孤身一人,连自立门户都难,又如何能生存的下去?” 商云柔眼珠子滚了滚,“如今姐姐已经跟太子退了婚,她都及笄了,婚事该提上日程。” 商云柔这暗示让原本沉浸在愤怒之中的商昌河顿时抬起眼,他沉默片刻,“柔儿,你说的不错!” “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能将商时鸢的婚事确定下来,且那男子还是太子阵营的人,就算她商时鸢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飞出我这个当爹的五指山!” 商云柔得逞地挑起唇角,她这个爹还是有些聪明的,只需要她稍微提点几句,就能立刻领悟到她的意思。 商云柔垂眸,声音温顺柔和,“就算没有婚事,姐姐身为女儿,也是要孝敬长辈的,若她不孝爹爹,便是犯了七出之条,传出去也不会被世人所容,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子,想在大盛立足,更是难于登天,爹爹完全不用因为这些生气,反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不得不说,商云柔的安抚落到了商昌河心里,他顿时浑身舒畅,看商云柔的眼神满是骄傲,“柔儿,你真不愧是爹的孩子,懂得给爹分忧。” 商云柔弯眉,“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 “你姐姐若是有你一半懂事,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难看!” 商云柔唇角笑意更深几分。 - 沈醉之几乎彻夜不眠守在沈老丞相和老夫人身边两日,商时鸢便一直陪着她。 文氏又来闹了两次,发觉沈老丞相要与他们断亲是认真的,便直接开口索要家产。 沈扶盈和沈醉之一商量,直接带着二老入了京,将人安置在沈醉之买的宅子里,这样耳边也能清净清净。 连夜坐马车赶回京城。 沈醉之带着人回了她在京中买的宅子。 “冒然回京,皇上心中难免揣测。”回到院子内,沈老丞相便担忧道。 “爹,你不必担心这些,天马上亮了,女儿一会儿就入宫去求见皇后,告诉皇后连夜入宫的缘由。” 以皇帝那警惕的性子,他们入京时,消息便已经传到他耳朵里,指不定要辗转反侧一整晚,猜测沈老丞相究竟想做什么。 “天亮我随你一同入宫,去皇上面前求一道和离书!”沈老丞相把这件事看的更为重要些。 沈醉之明白他心中担忧,“爹,此事急不得,如今老二立了战功,若皇上下旨赐和离书,对皇上名声无益。” 皇帝那样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会做这样的决定。 当时外祖说这话时,商时鸢便在心中猜想,皇帝十有八九是不会同意,可惜那文氏太过莽撞,觉得外祖这样定能求得和离书,便将那传记抢过去撕的稀烂。 第90章 商云柔想要皇后的命 “外祖,阿鸢会帮娘和离的,外祖如今身子不好,还是好好休养更要紧。” “你这孩子……”沈老丞相看商时鸢的目光满是怜爱,“你不怕你娘和离之后,对你的婚事有影响?” “我更希望娘过的开心幸福。” 商时鸢这话听得沈老丞相老泪纵横,抬手拭泪,“好孩子,阿鸢真是我们沈家的好孩子!” 安顿好二老,天一亮,沈醉之便带着商时鸢一同入了宫。 如商时鸢所料,昨晚带着沈老丞相入京的消息皇帝已经知道了,得知她们入宫求见宋皇后,皇帝直接把人拦住,请去了金銮殿内。 “臣妇、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商时鸢和沈醉之一同朝着皇帝行礼,皇帝脸色沉沉,令人辨不清是何意。 他命二人起身,“赐座。” “听闻沈老丞相连夜入京,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皇帝一脸担忧看向沈醉之。 沈醉之就知道,皇帝肯定要问此事,便将这几日的来龙去脉都跟皇帝如实说出。 皇帝听完,一时沉默。 “断亲?可是真的?” 沈醉之垂眸,“那文氏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爹娘的意思是让兄长休妻,但他不愿,便将兄长一同逐出沈府,从此往后爹娘再无这个儿子!” 皇帝晦暗眸子微动。 “那往后沈府岂不是没了传宗接代的……” 皇帝那话语里的试探明晃晃的,就连商时鸢都一眼察觉出。 如此心胸狭隘的皇帝,怪不得前世的大盛会在他的手上日渐衰败,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整日都在怀疑揣测谁要抢他的皇位,谁是太子称帝路上的绊脚石,任何一个对大盛有贡献,百姓爱戴的好官,都会成为他怀疑的对象。 就连外祖这种一心为民的清官,也不能避免。 前世的外祖都离开京城,告老还乡,却还是在太子登基前被流放…… 如今外祖年迈,又跟唯一的儿子断了亲,便不会再有人继承他的衣钵,想必他也再没心思去研究如何给太子添堵。 想到此处,皇帝的脸色缓和几分。 “皇上,臣妇的爹娘都上了年纪,如今又跟兄长断亲,身边实在无人照料,臣妇这才斗胆将他们接入京城。” “你无需多言,朕心里明白。”皇帝虚伪露出一抹笑意来,“你一片孝心,朕定会成全你,先让他们好好修养。” “只是……跟淮南侯和离,你可想好了?”哪怕皇帝不会插手官员家事,却还是好奇,沈醉之为何要跟商昌河和离。 “是,臣妇已经想清楚了。” 看沈醉之没有继续说的意思,皇帝也没再追问,这件事他不便知道太多,若到时候传出沈醉之和离与他有关,会牵连到皇帝名声,他这样谨慎小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 侯府二公子刚立了功,他这个做皇帝的若下旨赐他爹娘和离,便是他薄待臣子! “这毕竟是你们府中家事,朕不便插手。”皇帝没再多言,问清楚一切后,便让身边老太监送沈醉之她们离开金銮殿。 金銮殿外,孙姑姑已经在等着。 得知沈醉之和商时鸢被请来皇帝面前,宋皇后就立刻派她过来看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她能及时过来。 永安宫。 商时鸢跟在沈醉之身后,一路来到宋皇后身前。 抬眼,宋皇后懒散斜靠在榻上,眸色有些疲惫,眼下也透着一抹倦怠。 “皇上急急召你们去金銮殿,可是有什么要事?”宋皇后担心沈醉之,瞧见她后忙担心询问。 沈醉之上前去,握住宋皇后的手,“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怎么脸色瞧着如此苍白?” 商时鸢也察觉出不对劲,按理说,宋皇后身子底子不错,因为她跟太子退婚大病一场,也不至于亏空到这等地步。 宋皇后被孙姑姑搀扶着起身,坐直身子在榻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觉得身子乏得很。” 莫名其妙觉得身子乏? 商时鸢微微眯眸,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娘娘,永安宫燃的是什么香料?感觉跟之前的味道有些不同。” 商时鸢微微皱鼻嗅了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提神的凉荷香,太子说这是北域那边的好东西,对身子大有益处。” 凉荷香……! 商时鸢听到这话的刹那,她的眼瞳狠狠一颤。 太子竟然给宋皇后用凉荷香! 这凉荷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开始用能提神醒脑,令人觉得浑身舒畅,充满力气,但渐渐地,身子便会越发亏空的厉害。 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这凉荷香若是跟檀香味道相撞,便会是致命的慢性毒药! 商时鸢之所以知道这些,就是因为她前世被设计过。 前世,商云柔成为太子妃后,商时鸢已经落魄不堪,成为京城人人喊打的女疯子,但商云柔依旧不愿放她一马。 北域战败后,主动送北域公主前来大盛和亲。 在公主觐见那日,商时鸢被商云柔陷害,故意给公主献上凉荷香和檀香。 商时鸢那时根本不懂凉荷香与檀香同燃有毒,北域公主却清楚的很,以为商时鸢要她的命,用鞭子狠狠抽打了她一顿。 商时鸢惹恼了北域公主,整个京城都在看她的笑话,商云柔更是肆无忌惮将她挂在城楼上,任由那些人唾骂,嘲讽,讥笑…… 商时鸢拉扯回思绪,经过那件事,她很确定,商云柔知道凉荷香与檀香同燃会中毒。 而檀香是宫里最常用的香,那这毒,极有可能便是商云柔借着太子的手送出来的。 她想要皇后的命! 商时鸢眸子一颤,她大惊失色,“孙姑姑,永安宫里点檀香了吗?” 孙姑姑虽然不明白商时鸢的惊愕,却还是认真道,“点了,平日宫殿四处都要点上的。” “快将这凉荷香撤掉。”商时鸢急切道。 “阿鸢,怎么了?”商时鸢的异样引起沈醉之的注意,她回眸看她。 商时鸢一本正经解释,“皇后娘娘,这凉荷香确实是北域人用来提神的好东西,但……若是与檀香同燃,便是能让人身子渐渐亏空的慢性毒药!娘娘觉得身子越发疲累,是已经中了毒。” “什么?”宋皇后心下一惊,如同被当头一棒,半晌没能缓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这凉荷香是太子亲手送本宫的,他难道还能……还能害本宫不成?” 第91章 太子被人利用 宋皇后这话听得商时鸢没来由一阵心酸。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宋皇后一贯信任傅世安,可那傅世安…… 前世为了迎娶商云柔,在商时鸢身败名裂时与他退婚,为了阻拦宋皇后从中作梗,影响他跟商云柔大婚,傅世安亲手将宋皇后囚禁在永安宫内。 宋皇后震惊又痛心,等商云柔成了太子妃,一切已成定局,傅世安还强求宋皇后教商云柔掌管六宫之事。 若那商云柔是个不惹事的性子,乖乖跟着宋皇后学规矩也就罢了,但那商云柔是穿越女,她自诩非凡,一意孤行,将六宫管得乱糟糟的,甚至还插手朝政,留下一堆烂摊子,活活将宋皇后气晕在床榻上。 即便商时鸢知道真相,如今她也无法明晃晃说出,毕竟她跟娘亲都只是外人,这是宋皇后与太子之间的事。 商时鸢只装作不知,简单提点道,“太子肯定不会对娘娘有谋害之心,怕的是……太子被人利用。” 宋皇后听到这话,一双眸子瞬间暗下来,“孙姑姑,去查。” “这凉荷香究竟从何而来,又是怎么进的太子手中,都给本宫查的清清楚楚!” 孙姑姑知道大事不妙,立刻领命去查。 沈醉之和商时鸢在永安宫陪着宋皇后一直到晌午。 身在后宫多年,宋皇后在宫中的人脉盘根错节,不到两个时辰,孙姑姑就将一切都查清了。 “娘娘,这凉荷香是前年北域进贡时,皇上赏赐给太子殿下的。” 是贡品,那来路便没有问题。 “前年赏赐的贡品,如今才拿出来用。”宋皇后垂眸。 “这凉荷香,若不是北域人,一般不会知晓不能与檀香共用,太子身边也没有可疑之人,只是……”孙姑姑想到自己打听的消息,有些犹豫。 “你有话直说。”宋皇后催促道。 “只是……听太子身边人说,当初太子将凉荷香送到皇后娘娘宫中前,去见了商家二小姐。” “商云柔?”宋皇后听到商云柔,一贯的温婉端庄全都没了,她抓起桌上的茶盏往地上狠狠一摔,“是她!是她想要本宫的命!” “娘娘莫急。” 商时鸢忙上前安抚道,“如今这都是猜测。” 但她也没放过商云柔,“如今妹妹身份卑微,想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确实艰难,她总要想些法子铲除路上的阻碍,妹妹一贯是这样的性子,谁拦她的路,她就要把谁除掉。” 商时鸢说的恳切,宋皇后眼底寒芒乍现。 “胆大包天!她竟然敢对本宫下手,太子也是个蠢货,都不查清楚就把这凉荷香往本宫宫中送……!” 宋皇后说着,无力伏在榻上,声音竟有几分哽咽。 “太子是本宫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为了一个女儿,竟然与本宫离心到这种地步!” 宋皇后心冷无比,只觉得浑身都被浸泡在寒窑之中,浑身上下都隐隐发疼。 这就是她养大的儿子,这就是她培养出来的太子。 太子愚钝,从小便被其他皇子们欺负,但他是嫡长子,是她这个中宫皇后的儿子,大盛太子立长,傅世安成为太子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宋皇后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好好培养,这个儿子总有出头之日,总能成为一代明君。 可如今,他为了一个女人,是非不分,简直难堪大任! “醉之,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绝对不能传出去半句!”宋皇后想到最要紧的,一把攥住沈醉之的手臂,“太子做出这样的事,若传出去,皇家颜面荡然无存,太子也会被其他几位皇子的人弹劾,到时候……到时候恐怕整个宋氏一族都要……” 沈醉之就算不喜欢傅世安,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宋皇后出事,她轻拍宋皇后的后背,“娘娘别急,如今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 “一切根源都在这蛊惑太子的商云柔,若这商云柔安分了,往后太子也会顺遂许多。”沈醉之沉声道。 “你说的不错。”宋皇后点头,“这商云柔简直就是个祸害,在你侯府搅得昏天黑地,还要蛊惑太子,有她在太子身边一日,终究不得安生!” 但若宋皇后偷偷把人除掉,她跟太子这辈子的母子情分便彻底断了…… “皇后娘娘莫急,阿鸢有一计。” 商时鸢将她的想法告知宋皇后,宋皇后听罢,眸光微亮…… - 离开永安宫往宫门走去,商时鸢和沈醉之遇到了入宫觐见的顾裴策。 “王爷!”几日不见顾裴策,商时鸢眸子莹莹亮起,欣喜地走上前去。 沈醉之诧异看着她的背影,倏地意识到什么。 “娘,你去宫门口等我。”商时鸢眼底遮掩不住的笑意,还打发沈醉之走远些,自己要跟顾裴策说两句。 沈醉之无奈,却也纵容,如商时鸢所愿往前走去。 “你爹娘和离……可需要本王帮衬。”顾裴策开门见山,并未犹豫片刻。 想必是已经听到了不少传言,商昌河那边肯定要放出消息,说沈醉之执意与他和离,想留都留不住,流言蜚语一旦在京城内传开,指不定众人要如何揣测沈醉之。 商时鸢点头,“一切都在计划中,王爷不必担忧。” 话落,她顿了片刻,“不过……若是爹爹用婚事胁迫我时,王爷能出手相助就更好了。” 顾裴策微顿。 他早已经猜测到,商时鸢身为一个女子,她的婚事肯定会被淮南侯拿捏。 商时鸢在顾裴策面前一贯没有男女大防,毕竟是她认定的人,但毕竟设计婚姻大事,顾裴策这样谨慎的人,肯定不会轻易许诺什么。 就在商时鸢觉得,顾裴策应该会保持沉默到两人分开时,商时鸢听到他沉沉的嗓音,“若你需要,本王会去侯府提亲。” 商时鸢愣住,诧异抬眸,“真的吗?” 她似乎很是惊喜,一双眼清亮亮闪烁着期待的光泽。 顾裴策垂眸,双眸微暗,“本王何必哄你?” 商时鸢忍不住露出雀跃的小表情,“王爷要说话算话!” 顾裴策郑重给了她承诺,商时鸢想到自己与宋皇后联手所做之事,心中愈发坚定起来。 这一次,商云柔想再翻身,便难于登天了…… 第92章 不必查,凶手就是商时鸢! 宋皇后悄无声息命人撤掉了永安宫的凉荷香。 傅世安对此并不在意,他本身对凉荷香的味道就没有那么敏感,因此并未察觉。 只能看到宋皇后脸色越发苍白,身子虚的更加厉害。 傅世安将宋皇后身子亏空的事告诉了商云柔,商云柔便知晓,应该是自己的计策生效了。 那凉荷香与檀香一同燃烧,要不了多久,宋皇后就会悄无声息地没了。 到时候谁都别想再阻拦她成为太子妃。 过了两日,宋皇后宫中就传出消息,说皇后娘娘身子亏空的厉害,晨起用早膳时昏了过去。 宋皇后这一昏迷,宫中大大小小妃嫔,以及京中朝廷命妇全都入宫去侍疾,这其中也包括沈醉之。 沈醉之带着商时鸢一同入宫,而商云柔则是跟着傅世安一起。 永安宫内,正殿跪了满屋子的人,孙姑姑眉头紧皱从里面出来,“淮南侯夫人,商大小姐,请随奴婢进来,皇后娘娘想见你们。” “母后身子究竟如何了?都这种时候了,还见她们作甚?太医呢?太医究竟怎么说的?”傅世安看皇后要请沈醉之和商时鸢进去,顿时急切地从地上站起来。 孙姑姑面色微变,“太医说,皇后娘娘是中毒了,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要见淮南侯夫人和商大小姐。” “见她们?难不成母后的毒是她们下的?”傅世安当即沉下脸来,“孤就知道,还要跟你们扯上关系就绝对没有好事!来人!把这两个给母后下毒的人拿下!” 傅世安这一吼,周遭那些跪地的命妇们纷纷震惊抬眸。 这太子……竟是个混不吝的,是非不分,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公报私仇,这等心胸,真是令人笑话。 孙姑姑四下看了看,自然看出那些人眼底的嘲讽,她当即压低声音,“太子殿下,眼下皇后娘娘的身子更要紧。” 这是提醒他,别再这种场合分不清轻重缓急。 傅世安暗暗压下心头不满,他一把攥住商云柔的手腕,“让孤进去看母后!” 孙姑姑拦都拦不住人,傅世安便已经拽着商云柔一同进去。 沈醉之和商时鸢则是跟在孙姑姑身后踏入内室。 内室屏风后,宋皇后身子虚弱地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眸子黯淡无光。 “母后!”傅世安一进来,便急切地跪在宋皇后榻前,“母后这身子究竟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已经有好转了吗?到底是何人给母后下的毒?” 宋皇后被身旁宫婢搀扶着坐直身子,“太子,你可是……彻底认定了要娶商云柔为妻?” 傅世安自然是坚定,他重重点头,“儿臣此生非她不娶!” 宋皇后听完这话,直接狠狠呕出一口血来,血溅在傅世安的衣袖上,傅世安眼瞳狠狠一颤。 “母后!” 傅世安惊慌失措地喊。 太医立刻从屏风外进来,帮宋皇后调理气息,“太子!皇后娘娘如今这副身子,实在是承受不住刺激,太子还是莫要说这样的话伤皇后娘娘的心了……” 傅世安顿时有种喉咙被堵住的感觉,他欲言又止,半晌没再说出什么,生怕自己再说一句,宋皇后就真的被气死过去。 “皇后娘娘本就中了毒,气息紊乱,如今最是需要平心静气的时候。” “罢了。”宋皇后被宫婢搀扶着再次躺下,脸色苍白,面容枯槁,呆滞麻木地看向床帐,“本宫落得如今这模样,指不定就是挡了有些人的路……往后本宫不管你了,你愿意娶谁便娶谁。” 傅世安听到这话的刹那,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缓缓闭上眼睛的宋皇后。 而一侧的商云柔,却在听到挡了有些人的路时,心尖狠狠一抖。 宋皇后是察觉到了什么? “母、母后!”傅世安以为宋皇后不行了,吓得脸色一白,却被太医止住,“太子莫要再吵到皇后,皇后娘娘疲惫的紧,需要好好歇息。” 商云柔跪在一旁的地上,听完太医这话,她又冷静下来,暗暗皱眉,只是疲累的紧吗?按道理说,那毒性发作,宋皇后应该是撑不了多久的。 这怎么回事? 若皇后中毒的事情已经被发觉,她应该也快不久于人世才对,否则……下毒之事就会被人查出来,到时候若查到她头上…… 商云柔不敢想这个后果! “醉之,阿鸢。”宋皇后躺在床榻上,喊她们的名字,“你们都在,便替本宫做个见证,往后太子的婚事,本宫不会再插手,之前的事,都是本宫一意孤行所造成的,伤了两个孩子,往后,本宫不会再管了……” 虚弱说完这句,宋皇后的手垂落下来,握住沈醉之的手,“往后本宫只想安安生生过余下的日子。”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六宫之主,早日身子恢复好,还要继续掌管六宫。” 宋皇后却只是疲倦笑笑。 傅世安依旧沉浸在宋皇后不会再阻拦自己跟商云柔婚事的喜悦中,他惊喜侧眸,不顾周遭那么多宫人的眼睛,与商云柔紧紧拥抱在一起,“柔儿!母后不会再阻拦我们的婚事了,等你及笄后孤便去侯府提亲!你以后就是孤的太子妃了!” 商云柔本该欣喜,但她还没有蠢到发觉不了周遭那些人眼神的地步,他们似乎把宋皇后的身子亏空全都怪罪到了她头上! 若不是太子偏要娶她,若不是自己与太子两情相悦,好像皇后娘娘就不会中毒,身子就不会亏空成如今这样……! 商云柔彻底慌了,她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太子殿下。”孙姑姑看傅世安竟当着宋皇后的面这般欣喜,还是在宋皇后卧病在床的时候,眼底已浮起一片失望。 她的皇后娘娘,此刻该有多心冷。 “皇后娘娘中毒的事尚且没有查清,如今娘娘体力不支,无法分心,还请太子去查清此事,弄清楚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捣鬼。” 孙姑姑说完,傅世安便恢复一本正经,他怒目看向商时鸢,“不必查,孤心中清楚的很,肯定是商大小姐一手计划!她想用母后的身子来威胁孤,逼迫孤放弃柔儿,她就是见不得柔儿好!” 第93章 收到常春宴邀请帖 “太子还是莫要血口喷人!自从与太子退婚后,为了不落人口舌,阿鸢连永安宫都没来过几次!”沈醉之恼了,“太子张口闭口就往阿鸢的头上安这样天大的罪证,如此公报私仇,是非不分,若传出去恐怕也难以服众!” 以前沈醉之还觉得傅世安贵为太子,身份矜贵,是未来储君,宋皇后又偏疼阿鸢,阿鸢嫁给他,日子肯定会过的不错。 但如今看来,这傅世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对宋皇后下毒的人,他却还抓机会往阿鸢的身上泼脏水,若这样的人真的成为大盛新帝,那大盛就真的气数已尽! “太子殿下,太医说皇后娘娘被下毒后,奴婢便已经派人去过问清楚,此事虽还没有定论,但绝对跟商大小姐无关。”孙姑姑目光微暗,这太子真是个拎不清的,皇后娘娘这样深明大义的人,怎么会生出如此目光短浅的儿子。 但这些,孙姑姑自然是不敢表露半分的。 傅世安眼神不甘愤懑,他依旧用那双充满怀疑的目光看向商时鸢,“孤即刻派人去查,若到时候查出与商时鸢有半分关系,孤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商时鸢:“……” 真真是眼瞎心盲的蠢货。 怪不得被商云柔玩儿的跟狗一样。 - 从宫中出来。 先送沈醉之回她置办的宅子,接着,商时鸢独自回侯府收拾东西。 远远便瞧见,商云柔与商璟并肩站在府门前。 一戴着帷帽的女子,正与他们说些什么。 “她不在,将邀请帖给我是一样的。”等商时鸢靠近,便听到商云柔这般说。 那头戴帷帽的青衫女子正是常春宴对外的掌事人秦掌事。 秦掌事听罢商云柔这话,却是将邀请帖往后收了收,“商二小姐,按照我们主子的规矩,这常春宴的邀请帖,必须要交到本人手中,旁人代拿便算失职。” 常春宴的邀请帖? 商时鸢听到这话,立刻大快步上前。 “可是给我的帖子?”商时鸢启唇,秦掌事当即转身,隔着帷帽那层薄纱,女子莞尔一笑,“商大小姐,这是今年常春宴的邀请帖。” 商时鸢接过那碧绿金黄相映衬的邀请帖,指尖在帖子上轻轻剐蹭两下,“多谢。” “今年的常春宴办在七日后,到时候还请商大小姐能如约前去。” “我会的。” 商时鸢与秦掌事告别后,仔细将邀请帖收了起来。 商云柔见她将帖子藏起来,眼底的嫉妒和不甘一闪而过,“姐姐,你终于回家了,这几日你不在府上,爹爹和兄长们都很想你。” 商云柔如往常一样,一副与她姐妹情深的模样,商时鸢抬手,淡漠避开。 看商时鸢依旧是这副不冷不淡的疏离态度,商璟眉头皱紧,“阿鸢,如今皇后娘娘松了口,柔儿早晚是太子妃,你若懂事些,便早些跟柔儿修好关系,去劝娘亲别再胡闹和离,咱们一家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倒是有脸说这样的话。”商时鸢讥讽一笑,“就算商云柔成了皇后,和离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爹已经放出消息去,不可能跟娘亲和离,只能休妻!休妻之后,娘的所有嫁妆都要留在侯府,你以为你跟着娘离开侯府还能活得下去吗?还是说……如今逼着外祖跟舅舅断了亲,往后你们便准备赖在外祖身边,一辈子做个废物!” 商璟再次沉声。 商时鸢眼瞳微暗,不和离只休妻,这些年吃她娘的用她娘的还不够,如今分开还要把娘的嫁妆都留下,这侯府上上下下不要脸的本事,倒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她不仅要帮她娘和离,嫁妆也绝对不会留下半分! 商时鸢冷冷扫了商璟一眼,她的计划已经开始了,懒得再跟侯府的人浪费口舌。 商时鸢离开后,商云柔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 商时鸢如今得到了常春宴的邀请帖,又在书院的结业考中得了第一,她在京城的名声越来越大,快要光芒四射到掩盖不住,若再这样下去,就算爹爹找人散播娘亲的谣言也无济于事,毕竟能养出这样一个好女儿的侯府夫人,又能差到哪里? 商云柔心头很是不安。 她一定要快些将风头抢过来。 她要让世人都知道,她是钟离昭,是大盛第一才女,她比商时鸢更优秀,只有她的光芒压过商时鸢,沈醉之才没资格提和离,只能被休妻,这样她的嫁妆就没法带走…… 商云柔掌家后才渐渐发觉,这侯府亏空的厉害,就是个破落户空壳子,以前都是沈醉之在贴补,如今到她手里,她又没有银子,只能艰难地维持侯府生计。 等她及笄还要跟太子成婚,嫁妆绝对不能差,因此她很需要沈醉之的这些东西。 还好,如今一切都开始转好,宋皇后总算不再阻拦她跟太子的婚事,只要太子来侯府提了亲,她的身价便也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她商云柔就是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第一才女! 商云柔心中打定好主意后,便命人去京中散播消息,说钟离昭会现身今年常春宴。 钟离昭从未现身过,甚至连常春宴的人也是从外人口中得知,一得知钟离昭有意现身常春宴的消息,常春宴的秦掌事立刻就命人联系了她。 循着京中那些传言,常春宴的秦掌事很快就又来了淮南侯府。 但常春宴的人也不是傻的,没有证据证明商云柔是钟离昭,他们不会将邀请帖递给她。 商云柔自然做好了准备,她是穿越女,提前知晓一切剧情,在常春宴的人来问时,商云柔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信物递过去。 “这是我的印章,是真是假,你们验一验便知。” 钟离昭写书作词有一个习惯,会在落款时留下独特印章。 这印章是圆形,中间刻着镂空蝴蝶,栩栩如生。 商云柔当着秦掌事的面,将自己描摹过无数遍的钟离昭三字写出,又在落款处落下印章。 看到那印章和字迹,秦掌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没想到京中传言竟是不假,这商家二小姐真的是大盛第一才女钟离昭! “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见到钟离姑娘真容!” 一贯沉稳的秦掌事在确认商云柔身份后,都难掩声音里的激动,“我这就回去回禀主子,钟离姑娘能来参加常春宴,是常春宴之幸!” 商云柔端着温婉大方的架子,轻轻点头,“隐藏身份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继续遮掩下去了,常春宴能邀请到的都是颇负盛名的大家,若能和她们共处一室,对诗赋词,也是昭昭的福气。” 第94章 柔儿就是侯府的福星 送走秦掌事,商云柔脸上的笑意几乎要遮掩不住。 菊红进来送茶时,看她满眼都是喜色,忍不住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高兴事?” 商云柔侧眸,轻轻扫了菊红一眼,“菊红,你觉得我有才气吗?” 菊红将手中茶盏放下,顿了片刻道,“小姐自然是有才气的,在书院里,夫子喜欢小姐,小姐平日读书又勤奋刻苦,作诗写词能得书院众人赞赏……” 菊红把商云柔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商云柔渐渐抬起下巴,她想到钟离昭的身份,唇角弧度渐深。 就算商时鸢发觉自己要抢走她钟离昭的身份又能如何,毕竟她商云柔也不差,且她拥有独属于钟离昭的信物,商时鸢想抢也抢不回去。 她可是穿越女,她提前知晓一切,将商时鸢的气运抢过来,为她所用,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就该在这个封建破落的王朝活的风生水起。 而商时鸢,早晚要被她夺走女主气运,成为这个世界最平庸普通的一个。 - 沈老丞相和沈老夫人在京城内休养了两日,两人神色明显恢复不少。 钟离昭要去参加常春宴,京中许多人都开始争抢常春宴的邀请贴,就是为了一睹钟离昭真容。 消息越传越快,竟是都入了沈老丞相的耳朵里。 “阿鸢,你收到了常春宴的邀请帖?”用午膳时,沈老丞相一脸惊奇看向商时鸢。 商时鸢刚要点头,一旁沈醉之便与有荣焉,“爹,你还不知道,咱们阿鸢如今厉害的很,结业考得了第一,收到了常春宴邀请帖!” 沈老丞相问的自然不是这个,商时鸢是他一手培养大的,她的底蕴如何,他这个做外祖的心中最清楚,“我是说……钟离昭。” 沈醉之有些懵了,不太懂她爹说的这话是何意。 商时鸢郑重放下手中筷子,“外祖,有人冒充钟离昭的身份,想要谋求私利。” 沈老丞相用膳的速度慢了下来,“还有这等事?” “是。” “我就说,你一贯低调,当初随手写的诗词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许多人想见你,你不想应承,觉得麻烦,便不再以钟离昭的身份写书,如今又怎会突然现真容参加常春宴。” 沈老丞相这话落下,沈醉之彻底不淡定了,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满眼茫然,“阿鸢,你外祖这是何意?什么叫你随手写的诗词?” 商时鸢抿唇,娇羞一笑,“娘,你的女儿就是钟离昭。” “什么?”沈醉之彻底惊了,“大盛第一才女钟离昭,是你?!” “不错。” 沈老丞相在一旁搭话,“当初她写《梦西城》时,年纪尚小,我怕她被盛名连累,便建议她用钟离昭这个身份,没想到咱们阿鸢才气斐然,一下子就在京城出了名,之后随手写的词也都受到不少追捧。” “你、你竟是从未跟娘说过!”沈醉之美眸微微瞪圆,眼底又是惊喜又是幽怨。 商时鸢嘿嘿一笑,“我觉得是小事,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几年过去,大家不仅没忘记,反而被吹捧的有些厉害……” 沈醉之一把抱住商时鸢,欣喜又激动,她的女儿竟然这么厉害,大盛第一才女!钟离昭! 可…… 沈醉之刚惊喜片刻,便快速清醒,“你是钟离昭,你要现身常春宴?” “不是我。”商时鸢道。 “那就是有人要冒用你的身份?” 得到商时鸢的肯定,沈醉之脸色顿时沉下来,“怎么还有这等卑鄙奸诈的小人,连这种身份都要冒用!若到时候被人揭穿,她就不怕没脸羞愧,无地自容吗!” 想到商云柔,商时鸢眼底划过一抹暗意。 商云柔早就抢她的东西抢习惯了,默认自己的就是她的,她如何会没脸羞愧,她恨不得狮子大开口,将一切都完全抢走! “无妨。”沈老丞相倒是淡定的很,“是真是假,不看外物,看本心。” 沈老丞相这话一出,沈醉之立刻领悟,“爹说的不错,冒名身份很简单,但身为大盛第一才女,肚子里究竟有没有墨水,众人一试便知。” 商时鸢听到外祖这话,她眸子莹莹亮起,坐到外祖身边,挽住他手臂亲昵道,“外祖,你肯定会帮阿鸢的对不对?” 沈老丞相轻哼一声,“你早就在打我的主意,对不对?” 商时鸢笑得乖巧。 商云柔知道钟离昭的信物,也能模仿她的字迹,这些做来很简单。 但身为钟离昭,只有这些还不够,还要有真材实料。 外祖是京城内众多学子心目中的大儒,他这样的人,最是能检验出一个人是否有真才实学的。 商云柔想抢钟离昭的身份,就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接得住考验。 沈老丞相戳戳商时鸢的鼻尖,“瞧瞧你这机灵劲儿!” 沈老丞相如何能不依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外孙女,肯定是要护着宠着的。 - 淮南侯府。 商云柔要去参加常春宴的事让商昌河腰板都挺直了。 宋皇后松了口,太子正在筹备提亲,商云柔马上就是太子妃。 不仅是太子妃,还是大盛第一才女。 一想到这样优秀的商云柔是自己的女儿,商昌河那倨傲的下巴都快要抬到天上去了。 商璟和商云秉都对自己这个妹妹很是满意,毕竟商云柔的好名声传出去,对他们这些做兄长的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往后他们侯府,是真的要开始走上坡路了。 “我看柔儿就是咱们侯府的福星。”商璟望着自己妹妹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商云秉语气坚定,“大哥说得对!柔儿就是咱们侯府的福星,自从她回来后,我在战场上立功,她又跟太子定下婚事,咱们侯府简直水涨船高!” 商昌河坐在主位上用着茶,只要商云柔足够优秀,跟太子的婚事彻底敲定,他就不必再浪费时间与沈醉之纠缠。 而那商时鸢,一个目光短浅的蠢货,自己主动跟太子退婚,还要逼迫他跟沈醉之和离,他倒要看看,没有了侯府,她商时鸢的日子过的能有多好。 没有他这个当爹的,她们母女两个就是废物!真以为自己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第95章 商时鸢与侯府撕破脸 在侯府的造势下,短短几日间,商云柔是大盛第一才女钟离昭的消息就传遍大街小巷。 原本商云柔的计划是在常春宴上露出真容,但商昌河实在是耐不住性子,早早将此事传扬出去。 这几日在官场上,无论谁主动接近商昌河,他开口便是,“你也知道我女儿是大盛第一才女了。” “柔儿这般优秀,真不愧是我的血脉。” “你家女儿颇有才学,但跟钟离昭的名头比起来,不值一提。” 商昌河那遮掩不住的锋芒,很快就招了不少人嫉恨。 明面上,大家都恭维他生了个好女儿,实则背地里已经开始编排,说他嚣张狂妄,以为有这样一个女儿就能为所欲为。 即便大家背地里骂的再厉害,也无法阻挡侯府日渐风光起来。 傅世安差人来告诉商昌河,不必等商云柔及笄,常春宴当日,宋皇后会下旨赐婚。 之前因着皇帝赐商云柔做侧室,傅世安在皇帝面前求了多日,总算求得皇帝收回成命。 如今宋皇后松了口,赐婚做太子妃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得到傅世安这肯定,整个侯府从上到下,人人脸上都挂满得意之色。 就连商时鸢和沈醉之回侯府搬东西时,他们都要来炫耀一番。 “娘,阿鸢。”商璟一如既往摆着他那副沉稳的模样,“如今的侯府已经不是往日的侯府,你们若分得清局势,如今回头来,我跟爹爹肯定不会为难你们。” 商云宗冷哼,“娘亲和阿鸢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处处针对柔儿,如今看柔儿风光,指不定要恨得牙痒!” “大哥,二哥……”商云宗脸色复杂,此时此刻,他看向沈醉之的眼神满是不舍和挣扎,“你们别这么说娘亲。” “娘,你真的要跟爹和离,真的要离开侯府吗?”商云宗耷拉着脸。 沈醉之却只是冷冷扫了商云宗一眼,“我意已决。” “娘。”商云宗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的感觉,他觉得不安的很,那股莫名的慌乱,像是要把他的心掏出来一个大窟窿,往后他真的再也没有娘亲了。 “别再喊我娘。”沈醉之一张脸上满是决绝冷清,“我沈醉之没有你们这种是非不分的儿子。” “都这种时候了,娘还是冥顽不灵!”商璟语气失望,“既然娘不把儿子的名声放在心上,我这就让爹一纸休书,圆了娘心中所愿!” “一纸休书?”商时鸢听到商璟这话,却是讥讽一笑,“娘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凭什么要被休出府去?” 她挡在沈醉之身前,双手掐腰,“你们若偏要将娘休出府,那今日,我便也彻底撕破脸面了!” 商时鸢这话听得商璟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商时鸢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商云柔不是大盛第一才女吗?她不是马上要成为太子妃,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你说……若这个时候,大家又想起她之前所做,谋害我的性命,抢走我的未婚夫,毁了大哥加冠礼,还将娘亲的掌家权夺走……京城内的达官显贵会如何想?” 商时鸢笑意渐深,“他们会觉得,原来这大盛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本性这般差劲,这样的人如何有资格做太子妃?又如何成为未来的一国之后?” “商时鸢!”商璟听出了商时鸢语气中的威胁,他的心尖狠狠一颤,就连眼神都跟着暗沉下来,“你可别忘了,你是侯府的人,如果侯府真的败落,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吗?” 商时鸢笑得更加肆意,她往前两步,微微歪头,看商璟的目光一片狡黠,“反正我跟娘都被逐出侯府了,还在意这些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名声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但你们不一样……” 从商时鸢跟宋皇后联手,同意松口傅世安与商云柔婚事起,商时鸢就知道,按照侯府这群人的性子,他们绝对压抑不住,肯定要将此事昭告天下,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要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侯府如今青云直上,再也不是那个步步落魄,无人问津的淮南侯府。 侯府的人把商云柔吹捧的越是天上有地下无,商时鸢的计划便更好进展。 如今一切就绪,商云柔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焦点,光芒万丈,大盛第一才女,未来太子妃,此刻传出任何流言蜚语,对商云柔而言都是致命的。 毕竟,如今的商云柔,背负着的是整个侯府的命运。 商璟一张脸黑沉沉的,“商时鸢!你竟然如此恶毒,你想毁了柔儿,也想毁了侯府!” “你以为你能得逞吗?京城内谁人不知你一贯与柔儿不和,就算你散播谣言,也不会有人相信!” 面对怒不可遏的商璟,商时鸢却只是云淡风轻一笑,“只是我说,确实不会有人信,但我有证人,而且如今的商云柔,万人瞩目,只要我稍加煽风点火,她就会从高处跌落,万劫不复!” “大哥,你敢跟我打这个赌吗?” 商时鸢眼底那明晃晃的算计看的商璟心头震颤,他从来不知,自己这个妹妹竟然如此有心机有手段! 她这是在威胁他们,如果他们敢休弃沈醉之,那她就敢不择手段,不顾一切让商云柔身败名裂,毁了整个侯府。 商璟一贯在意名声,甚至看的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 此刻他是彻底乱了分寸。 商云秉见状,扶住身形微微摇晃的商璟,“大哥,你别着了她的道,她一个小姑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将这京城搅翻了天!” 商时鸢目光顿时落向商云秉,“还有二哥,你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立了战功,往后还是要给太子做参军的人,如果皇上知道你为了商云柔逼迫亲妹妹跪在大雨中一天一夜,高烧不退,差点暴毙而亡,你觉得皇上会庇护你,重用你吗?” “你——你血口喷人!那件事明明是你伤害柔儿在先!” “二哥有证据吗?”商时鸢目色渐冷,“当初我年纪小,在意对二哥的情分,为了求二哥原谅,这才跪在院中一天一夜,可如今,二哥已经不值得我在意,你们敢休妻,我就敢跟你们鱼死网破,咱们不妨试试看!” 商时鸢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听得商云秉呼吸都在发紧,他心中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总觉得商时鸢一定能做出这种事。 商时鸢目标达成,带着沈醉之去她们院中收拾东西。 商璟和商云秉快速去找商昌河他们商量对策。 回到瑶光院,沈醉之攥住商时鸢的手,“阿鸢,你可是做好要跟他们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商时鸢郑重点头,“娘亲尽管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在常春宴前,商昌河他们势必要在娘亲和商云柔之间做个抉择。 否则…… 第96章 顾裴策提亲横刀夺爱? 常春宴前五日。 京中开始传出关于商云柔的流言蜚语。 就连京中茶馆内说书的,都开始整日说起商云柔。 “今日,咱们要说的是如今声名大噪的淮南侯府二小姐——商云柔!” “话说,自这商云柔回侯府后,原本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女商时鸢,被爹爹厌弃,兄长厌烦,人人避之不及; 不多久,商云柔就看上她姐姐商时鸢的未婚夫,也就是咱们大盛当朝太子,为了成为太子妃,商云柔不择手段,逼迫商时鸢与太子退掉婚事; 得逞后,这商云柔依旧不满足,还要将淮南侯夫人和商时鸢逐出侯府,听闻最近还在抢这侯府夫人的嫁妆……!” 好巧不巧,此刻说书的茶楼之上,商云柔正在跟商璟的同僚们一起用茶。 商璟听到那说书的胡编乱造,气的脸色当场黑沉下来,将手中茶盏朝着那说书人狠狠砸去,“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下头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全都被吓了一跳,忙不迭起身,生怕被连累。 瞧见藏在商璟身后的商云柔,众人都藏不住好奇的心思,也顾不得连累不连累的了,“商二小姐,那说书人所言是真是假?自从你回府之后,抢走商大小姐父兄的宠爱,夺走她的未婚夫,如今还要抢侯府夫人的嫁妆,这些可都是真的?” “这是侯府家事,与你们何干!”商璟忍不住低声斥责。 台下一片寂静,商璟身后却是传出了轻轻的啜泣声。 商云柔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哭得梨花带雨,“我真的没有,这些都是谣言……这些都是谣言……” “那为何侯夫人和商大小姐都从侯府搬了出来?难道不是你将她们逐出侯府的吗?” 商云柔气的牙都快要咬碎了,她怎么会知道,那商时鸢真的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她是想用百姓悠悠之口来威胁她。 若是侯府不同意跟沈醉之和离,那就也毁了侯府的名声! 这商时鸢……好歹毒的心思! 商云柔哭得双眼通红,“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把姐姐和娘亲逐出侯府,我是被冤枉的……” 她这一招,只在商璟他们面前有用。 看她掉眼泪,商璟心疼地牵着她坐下,“柔儿别怕,大哥信你。” “大哥一定会护住你的名声。” 商云柔扑入商璟怀中,抽噎地越发厉害。 常春宴前四日。 京城中关于商云柔的流言越传越凶,甚至连顾裴策都从缙灵口中知晓了此事。 “依属下看,就算这商二小姐是大盛第一才女也无济于事,她做的这些事情实在太上不得台面,这样的人空有一身才气,不过是暴殄天物。” 缙云跟在一旁搭腔,“不错,商大小姐这一招高啊,先把商二小姐架起来,再用她最重视的名声胁迫,就算淮南侯不愿意跟淮南侯夫人和离,也不得不同意。” 顾裴策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他将手中那擦拭明亮的刀刃翻来覆去看了看,倏地抬眸,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咱们再去添把火。” 缙云忙跳起身,“王爷,需要属下去做什么?” 顾裴策薄唇微微挑起,“请京中最有声望的媒人,去淮南侯府提亲。” “?”缙云愣在原地,一脸茫然,“啊?提亲?王爷你是认真的吗?” 顾裴策侧眸,目光凉凉扫过缙云,“本王何时说过废话?” 缙云:“!” 不是,看热闹归看热闹,怎么还有人把自己往热闹里面扔的? 缙灵侧眸,看缙云一副弄不明白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抬手就往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真蠢!王爷那是添把火的事吗?王爷那是看上商大小姐了!” “啊?”缙云更一脸懵,王爷看上商大小姐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常春宴前三日。 整个淮南侯府一片焦灼,商昌河不愿舍弃沈醉之的嫁妆,依旧死咬着不愿意松口和离。 商云柔的名声一日比一日差,她整日都在派人出去解释,但毫无用处,大家都只听自己想听的,至于真相,他们更是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她本来要在常春宴上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如今一切都要毁了,若是这些传言再传到宋皇后的耳朵里,到时候又反悔不赐婚,就真的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 “爹!”商云秉刚从朝中回来,便得知顾裴策带着媒人登门提亲。 如今侯府只有商云柔,商云秉下意识便以为,这顾裴策是要跟商云柔提亲。 “柔儿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怎么能让顾裴策快人一步!”商云秉急得一路跌跌撞撞往侯府赶。 等见到商昌河他们,连气都还没有喘匀,便急切道,“爹!临安王……临安王带着媒人上门提亲了!” 商昌河脸色一僵,“临安王?” 顾裴策上门提亲,他想做什么? 这临安王如今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但……就算再怎么炙手可热,也比不了当朝储君,那可是太子,未来要做皇帝的人,岂是临安王能比的? 商昌河心中仔细算计着,“柔儿,你何时与临安王有过接触?” 商云柔茫然摇头,“女儿不曾跟王爷有过什么接触,倒是大姐姐……跟王爷走的比较近。” “那他是来跟阿鸢提亲的?”商昌河一想,觉得不对,若是跟商时鸢提亲的话,那直接去沈醉之那边的宅子便好了,何必要来侯府? 侯府如今一团乱,这种时候临安王登门提亲,商昌河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头皮发麻,只觉得脑袋里混乱不堪,“临安王跟太子一贯不对付,如今肯定是知道太子与你的婚事马上要定下来,为了不让太子达成所愿,所以他要出手来阻拦。” “柔儿,咱们一定要立场坚定,咱们是太子的人,绝对不能跟临安王扯上什么关系……!” 商昌河皱紧眉头叮嘱,商云柔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顾裴策那俊美的容颜…… 临安王这样权势滔天,能与傅世安平分秋色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跟太子对着干就来提亲? 这可是婚姻大事,需慎重慎重再慎重。 若不是暗恋她,怎么可能会在太子要跟她定下婚事时横刀夺爱? 第97章 和离书签了吧 商昌河自然不知道商云柔此刻脑海中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心中慌乱的很。 外头媒人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时,商昌河才猛然惊醒。 他带着侯府的人前去迎接顾裴策。 远远便瞧见一袭黑衣,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慢条斯理往侯府内进。 “见过临安王!” 商昌河带着人上前去迎接。 顾裴策身后的缙云缙灵命人将带来的礼品放下,媒人欢欢喜喜走到商昌河身前,“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商昌河唇角艰难扯出一抹笑来,“王爷这是?” 媒人看商昌河揣着明白装糊涂,顿时拍拍大腿,“侯爷这还瞧不出来?王爷这是看上你们侯府的女儿,来提亲了!” 商昌河额角的冷汗更甚,心中近乎抓狂,临安王来提亲,他来找谁提亲?! “王爷,下官有两个女儿,不知王爷瞧上的是……哪位?” 商昌河这话刚一问出来,商云柔那眼睛就亮了起来,满怀期待地看向顾裴策,即便她知道自己跟顾裴策绝无可能,因为他没有男主光环,但此刻女人的虚荣心依旧让她生出一抹期待。 “哪位?”顾裴策似乎对商昌河这话甚是不解,“在本王心中,侯府只有一位嫡小姐。” 这话落下刹那,商云柔脸色瞬间煞白。 只有一位嫡小姐,那就是商时鸢。 顾裴策这是在讽刺她商云柔名声败坏,是个亲娘不知廉耻的庶女,这辈子都休想成为侯府嫡女…… 商昌河拳头紧握,“若是跟阿鸢提亲,王爷还是去寻夫人,如今下官做不了她们的主。” 顾裴策懒散坐在高位上,垂眼睥睨着站在不远处的商昌河,“做不了她们的主?那侯夫人不是还未跟侯爷和离吗?商大小姐的婚事,理应由侯爷做主才对。” 商昌河:“……” 他从顾裴策的话语中听到逼迫的意味。 顾裴策来提亲,如果他敢拒绝,顾裴策有的是办法让他痛不欲生,但如果他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临安王,那就是跟太子作对! 眼下,商时鸢的这个婚事对他来说,就是烫手的山芋。 商昌河唇瓣笑意都在颤抖,原来这顾裴策打得是这样的主意。 顾裴策与太子是死敌,他们一贯跟太子走的近,顾裴策又如何会放过他? 商昌河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艰难从唇间吐出,“王爷恐怕不知,下官已经决定要跟夫人和离,且阿鸢自愿跟着夫人离开,从今往后,侯府与他们再无瓜葛!” 几乎从牙缝间挤出这番话来,周遭一众侯府的人听罢,全都是一惊。 侯爷这是下定决心要跟侯夫人和离了? 商云柔悬在心头多日的忧虑,此刻终于松懈下来,商时鸢她们目的达成,就不会再败坏她的名声,她便能在常春宴上力挽狂澜了! “那本王怎么听说,侯爷不愿和离,逼迫妻女要将嫁妆留下?”顾裴策却没有作罢,而是继续逼问。 商昌河忙跪在地上,“王爷!那些谣言当不得真!夫妻和离毕竟是大事,这些时日下官一直在心中筹谋此事,断没有强要夫人嫁妆的意思。” “如此看来,淮南侯还是有几分良心在。” “缙云,听到了吗?”顾裴策挑眉,“侯爷说绝对不会要侯夫人嫁妆,快去将侯夫人和商大小姐请来,本王闲来无事,今日便做个见证,助他们二人和离。” 商昌河:“……” 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 这堂堂临安王,闲的没事去管别人家夫妇和离。 商昌河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王爷,和离不是小事,还要请两家族老前来做见证,今日实在匆忙……”商昌河还想推迟两日,想想其他法子从沈醉之手中挖出来一些。 但他话音刚落,高位上的顾裴策便将手中茶盏往地上轻轻一扔。 茶水溅在商昌河的脸上,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今日匆忙?本王听闻今日太子无事,那便请太子一起来做见证。” 商昌河顿时乱了分寸,“不匆忙不匆忙!下官这就差人去请族老!” - 商时鸢与沈醉之带着沈家二老出现在侯府大门前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和离不是什么光彩事,沈家便请了沈家二老前来。 商昌河父母双亡,便去请了旁系的叔伯们前来做见证。 整个侯府内,一片死寂。 下人们都不敢吭声,都知道那煞神一样的临安王顾裴策正坐镇侯府内,谁敢生事,谁的脑袋跟脖子分家。 商时鸢得知顾裴策在后,整个人莫名有种安心的踏实感。 一切都在商时鸢的计划之中,但他突然出手相助,这种感觉让商时鸢心头很是惊喜。 侯府正堂。 两家族老已经到齐。 和离书已经写好,摆在正堂中间的桌子上。 商昌河脸色一片灰白,失神怔怔地看着那一纸和离书。 沈醉之搀扶着沈老丞相从外面踏入正堂,朝着顾裴策行礼,“臣妇见过王爷。” 顾裴策起身,走到沈老丞相身旁,接替商时鸢搀扶住。 两人接手片刻,衣领蹭了一下,隔着那薄薄衣衫,商时鸢几乎能感觉到顾裴策修韧有力的小臂,她轻轻启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嗫嚅,“多谢王爷。” 顾裴策墨黑瞳底划过一抹极淡笑意,并未言语,扶着沈老丞相落了座。 “爹!”看到沈老丞相,商昌河顿时起身,他来到沈老丞相身前,颤颤巍巍跪下去,“爹,千错万错都是女婿的错,是女婿做了错事,醉之不想原谅我也是应该的,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都这种时候了,沈老丞相和沈老夫人根本不想再看商昌河这副虚伪的嘴脸。 这些年他们就是被他这嘴脸所蒙蔽,才会觉得沈醉之嫁给他一切都好,如今看来,竟是天大的笑话! “不必多言,和离书签了。” 沈老丞相脸色冷然,对商昌河已无半分留恋。 前些年他还在官场上时,没少扶持商昌河,但他是个没用的,无论如何做,也就只能到这一步。 因着此事,商昌河没少怪罪沈老丞相,觉得他虚伪自私,为了自己的清名不顾身边人前途。 仔细想来这些年对侯府所做,沈老丞相只觉得一片心寒。 就当这些年付出的一切都喂了狗去! 可怜他的之之,在这侯府蹉跎大好年华…… 第98章 和离搬空侯府 “爹!”商昌河痛哭流涕,“如今和离是我有错在先,但我对夫人的情意却是真的,这些年我心中只有夫人一人……” 商时鸢实在厌恶商昌河这虚伪的嘴脸,她索性开口,冷声道,“爹爹别装了,你养得那个外室回府第一晚,你就迫不及待与她翻云覆雨,你还有脸说自己对娘满腔真情?” 商时鸢毕竟是姑娘家,当着大庭广众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所有人脸色都怔住。 商昌河面色更是当场涨红,他狡辩道,“我是被人设计陷害!阿鸢,你是个女儿家,你怎能如此口无遮拦?如你这样的人,往后还能嫁得出去?” “当初生下商云柔是被人设计陷害,如今跟程茵苟合也是被人设计陷害,你怎么就这么蠢?一设计就中计?”商时鸢毫不留情讥讽,“至于我能不能嫁得出去,往后也跟爹爹没关系了,这断亲书你也一同签了。” 看着商时鸢拿出来的断亲书,商昌河的眼瞳都在震颤。 商时鸢沈醉之…… 她们是真的要跟侯府恩断义绝! 商昌河收敛眼底所有情绪,这才缓缓起身,他那双虚伪深情的眸看向沈醉之,“夫人,今世是我们有缘无分……” 沈醉之:“……” 她利落提起毛笔,在和离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没有片刻犹豫。 商昌河微哽,提笔的手微微颤抖。 “咱们的三个儿子,你当真都不管不顾了?”最后一瞬,商昌河还想用孩子拴住沈醉之的心。 “毕竟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如今和离,往后便再无母子情分了……” “这可如何舍得啊?” 族老们你一言我一语,都觉得沈醉之可能会迟疑会不舍,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但沈醉之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 从她发觉自己的儿子,对她的女儿没有半分怜悯疼爱之心时,她就已经彻底想清楚。 这三个儿子是随了商昌河那薄凉冷清的性子,本性如此,就算往后对他们再好,也不过是养出几个白眼狼。 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人继续留在她的阿鸢身边! 往后她的女儿,由她沈醉之自己来宠,来疼! 沈醉之声线淡漠催促,“侯爷,我只想和离。” 商昌河呼吸都是紧的,顶着众人的目光,以及顾裴策那胁迫似的冷眸,他颤抖着手在和离书上签了字。 “还有断亲书,爹爹也签了。”商时鸢面无表情,一双眼满是疏离,这是她最后一次喊这个人爹。 商昌河难忍眼底恨意,他抬眸看了一眼商时鸢,又看向不远处的商云柔。 还好……还好他还有个女儿,还是大盛第一才女…… 还好柔儿处处都比商时鸢优秀,否则,他是绝对不可能签下这断亲书的! 商昌河将和离书与断亲书都签好后,商时鸢麻利地将东西仔细收起来,生怕商昌河反悔。 周遭的侯府族老们瞧见这一幕,纷纷在心中看她的笑话。 “还是年纪小,不知道和离对女子名声影响有多大。” “往后她们母女孤苦无依在这京城中,日子只会越来越难。” “离开侯府,便没了靠山,真是愚蠢……” 面对那些人的讥讽和嘲笑,沈醉之和商时鸢的面色如出一辙平静。 “我娘的嫁妆,还有陪嫁进来的下人,全都带走。”商时鸢毫不犹豫下令。 她今日来,那是做足了准备。 得了她的命令,立刻有人开始进侯府搬东西。 之前沈醉之就把她花在侯府众人身上的银子嫁妆讨要过一次,但那只是九牛一毛,如今这侯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一处不是花的沈醉之银子? 卫容带着人开始搬沈醉之的嫁妆。 商昌河眼睁睁看着正堂里的桌椅板凳都被搬了个干净,一张老脸羞臊涨红。 族老们还没完全离去,竟然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整个正堂,瞬间空落落的。 商昌河忍无可忍,他走上前去,“一定要算计的这么清楚吗?” “族老们尚且还在,你连一点脸面都不给他们!” 沈醉之冷睨着商昌河,“这些年我已经够给你们脸了,如今和离两清,我沈醉之没必要再维护你的面子。” 商昌河气得胡子都在抽动。 “爹……”商云柔看商昌河脸色崩坏,忙上前安抚。 “爹爹莫气,今日她们越嚣张,常春宴那日就越后悔!女儿一定会把爹爹丢失的脸面全都挣回来的。” 商昌河如今唯一的安抚便是如此,商云柔是大盛第一才女,还有宋皇后赐婚的旨意。 他的女儿是未来太子妃,那沈醉之分不出好坏,偏要带着商时鸢和离,定有她后悔的时候! 风水轮流转,他且等着,等着沈醉之带商时鸢来求他这个爹的那日! 商时鸢押看着最后一辆马车的东西离开侯府,这才与顾裴策并肩离开。 “王爷,今日多谢你,若不是你,和离之事恐怕还要再拖延几日。”商时鸢是真的打心眼里感谢顾裴策。 顾裴策慢条斯理走在她身旁,眸光淡淡,瞧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如此坚定从侯府离开,你可打算过以后?” 商时鸢眸光微动,夜幕之下,她亮闪闪的清亮眸子看向顾裴策,“自然打算过!” “王爷今日来侯府是跟我提亲的吗?” 顾裴策喉结微滚,“是。” “我同意了!我们快些回府去交换庚帖!” 商时鸢话落,突然勾住顾裴策的腰,虚虚一抱。 唇角眉梢都是笑意,顾裴策尚且不察,商时鸢便从他怀中又钻了出来,“王爷,以后多多指教。” - 门外的马车和人影渐行渐远。 沈醉之和离搬走嫁妆,几乎将侯府搬空。 暮色下,今日前来侯府的族老们都离开了,只剩下一片荒凉萧瑟中的侯府众人。 “柔儿是大盛第一才女,是未来的太子妃!沈醉之她不知好歹,她总要后悔的!”商昌河骂骂咧咧往侯府走去。 “一个和离妇,还带着一个未嫁女,她以为这日子是好过的吗?总有她回来求我们的那日!”商璟也斥声道。 只有商云宗,望着那渐渐消失的马车,心头像是被人剜掉一块,黑洞洞的。 他再也没有娘和妹妹了…… 第99章 喜欢王爷? 一辆辆马车回到沈醉之新置办的宅子前,将整条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沈府的牌匾已高高挂起。 沈醉之安排好的管家,也按照她的吩咐,准备了庆贺的鞭炮和宴席。 “今日我家夫人高兴,邀请诸位一同前来沈府用晚膳!”管家将人散出去,去请左邻右舍。 沈醉之和商昌河和离之事,早在她搬空侯府的事情便已经传遍京城,如今人人都暗中盯着,看沈醉之回到沈府后如此大张旗鼓,纷纷好奇。 前来沈府用席的人流水一般。 但凡是恭喜沈醉之脱离苦海的百姓,还能有的银稞子拿。 鞭炮声震天响,整个沈府里里外外一片喜庆之色。 商时鸢与顾裴策并肩站在人群中,看人来人往,眉眼间一片浓浓笑意。 “恭喜。”耳侧声线低沉,顾裴策摊开掌心,掌心静静躺着一只白玉簪子。 白玉温润通透,月色下莹润透亮。 商时鸢惊喜垂眸,“送我的?” 顾裴策点头,“嗯。” 商时鸢纤细手指捏起簪子,她在自己发丝间摸索两下,并未插入发中。 “王爷。”她歪头去看顾裴策,顾裴策一眼看懂她是何意,顿了片刻,在人来人往中,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间。 “好看吗?”商时鸢看不到簪子戴上是何模样,便扬起小脸去问顾裴策,顾裴策黑眸深处倒映着商时鸢那明媚小脸。 “好看。” “谢谢王爷!” 两人面对面站在一处,男子身形修长高大,女子明媚娇俏,瞧着格外般配。 远处,沈老丞相瞧着这一幕,苍老的手指在胡须上轻轻抚摸两下,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沈府这为了庆贺和离成功的流水席一直摆到深夜。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了此事。 他们都觉得沈醉之疯了,一个和离妇,不收敛锋芒自认错处,竟还如此大张旗鼓的庆贺,当真是离经叛道! 那沈老丞相可是京城内有名的大儒,怎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还有人议论说临安王顾裴策助纣为虐,帮着沈醉之母女和离,也不知道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今的沈府算是彻底废了,就算有沈老丞相,往后沈家人在京城也休想再抬的起头来。 这些议论,真真假假,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对沈府一众人却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 夜幕下,商时鸢还想请顾裴策入府,让他与娘亲商议提亲之事,外祖却开口道,“今日时辰已晚,老夫就不留王爷了。” 顾裴策目色无波,“本王先行告退。” 商时鸢哎了一声,想喊住人,却被沈老丞相叫住,“阿鸢,你过来。” 商时鸢只能与顾裴策告别,目送人离开沈府后,商时鸢跟着沈老丞相进了正堂。 “喜欢王爷?”沈老丞相也是个直接的性子,刚往椅子上一坐,便拨弄着手中茶盏,意味深长看商时鸢。 商时鸢耳根子顿时红起来,她羞涩垂眸,“外祖不是都已经瞧出来了吗?” 沈老丞相目色微正,“我对临安王并不了解,以前只知道,这孩子是个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在战场上单枪匹马能敌的过一个军队,最近这两日发生的事,倒是让我多认识他一些。” “外祖若是想多了解王爷,便多与王爷走动走动,阿鸢可以用人品保证,王爷绝对是好人!” 商时鸢颇有些急切地往前,沈老丞相看她这副急躁的样子,抬手戳戳她的眉心,“你这丫头,身为女儿家该有的矜持呢?” 商时鸢却不以为意,她眼珠子滚了滚,“若阿鸢只顾着女儿家的矜持,恐怕王爷早就长翅膀飞走了,跟我就彻底没有缘分了。” “阿鸢。”沈老丞相眸光隐晦,他暗暗思索着,命人将正堂的门紧闭。 一旁忙碌的沈醉之和沈老夫人见状,都落座开始认真听沈老丞相开口。 “你可知道,手中的权势越大,便越是惹人忌惮。”沈老丞相目色极深。 自重生后,商时鸢从未与外祖推心置腹地谈论过,眼下娘亲和离,往后的打算也该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安心。 “外祖,阿鸢心中清楚。” 明亮烛火下的少女瘦窄脊背挺拔,抬眸那双眼却清亮无比,坚定有神,“外祖相信预知梦吗?” 沈老丞相微顿,诧异看向商时鸢。 沈醉之更是心头咯噔一下,手指尖一时间有些抖,她不能接受她的阿鸢受到任何伤害。 “娘亲可还记得阿鸢跌落崖底那事?” 沈醉之凝眉,“自然记得!若不是商云柔和太子那对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幸好有临安王出手相救,否则……” 商时鸢眼睫微垂,眼底闪烁着一抹水光,“在崖底昏迷时,我曾经做过一个预知梦,在那个梦中,我身败名裂,被逐出侯府,被人设计玷污清白,娘亲被休弃,吊死沈府,沈氏全族流放……” 商时鸢一字一顿,她每说出一个字,身旁三位至亲之人的心就跟着滴血一般。 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天大的本事与皇权对抗,若想保沈氏全族,保外祖外祖母他们的性命,他们必须要意识到前路危险。 “你……”沈醉之听完商时鸢的话,一双眼中布满泪水,“所以你才会不顾一切,哪怕闹得整个侯府名声败坏也要让娘和离,而不是被休弃……” “是。” 得到商时鸢这样的回答,沈醉之心尖顿时翻涌起一股细密的酸涩之意。 她的女儿竟然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打算,她身为娘亲,不能庇护女儿周全,还要她花心思来保护。 沈醉之心头复杂极了。 沈老丞相似是沉默了半晌,这才抬起那双深眸,“那跟太子退婚,也是你计划之中的事?” “不错。”商时鸢直视外祖的目光,“外祖这些年锋芒太盛,皇上是绝无可能放过沈氏一族的,既如此这门婚事夹在中间也是折磨,况且……宋皇后是极好的人,我不想她再为此事为难。” 就算商时鸢与太子从小定有婚约,只要皇帝想对沈氏动手,这门婚约就是一纸空谈,为难的不过是夹在中间的宋皇后。 沈老丞相此刻看商时鸢的眼神彻底变了,以前他一直觉得,这个外孙女从小众星捧月长大,性子单纯,不谙世事,没想到不知何时,她竟已经成长为这副沉稳模样,竟开始为整个沈氏一族做打算。 “那你对临安王……”沈老丞相意识到什么,目光深深看向商时鸢。 “在我那个梦中,王爷因我而死。”商时鸢语气微沉,是她连累了顾裴策,所以今生,她一定要保护好顾裴策。 “外祖懂了。” “我们阿鸢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第100章 沈府乔迁宴帖子被退回 即便觉得商时鸢说的很离奇,如天方夜谭,沈老丞相还是选择相信她的话,他当初辞官告老还乡,也是因为皇帝咄咄逼人,试探意味愈发强烈。 如今看来,他步步谨慎,主动让权也无法庇护沈氏全族,最终还是要落得全族流放的下场。 既如此,他又何必再敛锋芒,小心苟活? 若他不争,沈氏全族的下场…… 他的阿鸢已经做到这一步,接下来,他身为长辈,也该仔细为阿鸢谋划,而不是……如缩头乌龟一样藏匿起来,最终依旧难消皇帝心中猜忌,往他们沈氏全族的头上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商时鸢没再多说什么,话已至此,她相信外祖心中已有考量。 - 沈府牌匾高挂的第二日,沈醉之给京中不少高门贵妇递了帖子。 昨日流水席庆贺和离,今日便举办乔迁宴,这一遭举动在京城内着实掀起不小波澜。 京中不少高门贵妇收到帖子后,皆是默而不语。 这种时候,她们不敢出这个头。 毕竟这可是离经叛道的头一遭,她们这些有名望的大家族,名声可比平日关系亲近与否重要的多。 “夫人,送去李府王府和孙府的帖子都被退回来了。”管家将原路返回的帖子送到沈醉之身前,脸色已然有了难色。 沈醉之一双美眸却平淡的很,她示意管家将帖子搁置在一旁,“既然他们不收,就把邀请帖扔在那。” 沈老丞相从外头进来时,管家正皱眉问,“夫人真的都不在意吗?如今刚和离,这些与夫人走的亲近的全都避之不及,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夫人,生怕沾染上……” 沈醉之不以为意,“若她们巴不得与我亲近才奇怪,如今的我在她们眼中,名声臭的很,又如何会主动亲近?” “你啊。”沈老丞相无奈摇头,“过两日就是常春宴,你什么时候办乔迁宴不好,偏偏今日办,不就是想借此机会验证一下,这京城中真正与你交心的有几人?” 沈醉之的想法被沈老丞相看穿,她只是弯唇笑了笑,上前去搀扶沈老丞相,“还是爹最懂女儿心中所想。” 常春宴意味着什么,他们父女心中都很清楚。 一旦商时鸢是大盛第一才女的身份曝光,按照这京中那些人趋炎附势的性子,说不准要把沈府的门槛踏破。 如今先试探一番真心,到时候那些拒了帖子的,想他们也没脸主动上门来。 “爹,你说咱们阿鸢怎么就这么争气,我这个当娘的竟然不知她有这样大的本事。”沈醉之如今还在感慨,商时鸢真是比她想的还要优秀的多。 沈老丞相微哼一声,“我们阿鸢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对,还是爹爹有本事,把阿鸢教的这样好,我这个当娘的也跟着沾光。” 沈老丞相清了清嗓子,说起正经事,“之前我答应阿鸢要跟她一同前去常春宴,但如今……事态有变,若阿鸢要认这钟离昭的身份,我这个当外祖的便要避嫌。” 沈醉之这两日也在思索此事,若由沈老丞相质疑商云柔冒认钟离昭的身份,确实不妥,毕竟商时鸢是沈老丞相的亲外孙女,难免不会被人质疑包庇。 “爹有其他法子?” “不错。”沈老丞相微微眯眸,眼底划过一抹深意。 他要帮他家阿鸢把好名声都挣回来! “你告诉阿鸢,让她别急,等常春宴那日自见分晓。” “好。” “还有……”沈老丞相准备起身之际,他又道,“我昨日派人去打探了皇上的口风,阿鸢和临安王的婚事若想定下,有些难度。” “皇上那头不同意?”沈醉之顿时皱眉。 沈老丞相点头,“皇上那样敏锐多疑的性子,我们跟临安王联手,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威胁,对太子往后的登基之路更是挑衅,他一定会不择手段阻拦这门婚事。” 沈醉之轻轻叹口气,“阿鸢若知晓,心中定会难受。” “阿鸢还小,她如今分不清情爱,对王爷多是知恩图报的感激之情,不必匆匆定下婚事,若往后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男子,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 沈府的乔迁宴准备开宴。 前来的宾客不多,稀稀拉拉,多是在朝中人微言轻的官员夫人。 沈醉之站在沈府门前,满眼洋溢笑意,邀请众人踏入沈府,对待他们如贵客般。 京中各大世家贵族之中,打听消息的人都藏身在沈府所在的小巷,远远将一切收入眼底,再回府告知家中当家主母。 侯府内。 商云柔听着下人们的禀告,唇角讥讽笑意渐渐扬起来。 她的身旁一中年妇人姿态肆意坐着,双手环胸,一双上斜眼满是不屑,此人是商昌河的表嫂邱氏。 如今侯府没了当家主母,商云柔年纪尚小,商昌河担心她力不从心,便请了表嫂邱氏入府教商云柔掌家。 “我当她有多大的脸面,给那些世家大族的主母们发去邀请帖,原来是不自量力心里没数,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名声有多差劲啊。”邱氏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商云柔的神情。 她可将这侯府看的门清,这商云柔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他们只需要抱紧商云柔的大腿,往后就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不愁了! 以前沈醉之做侯府当家主母时,摆着那清高的架子,不屑跟他们这些族中亲戚多来往。 沈醉之与邱氏的渊源不止于此,当年邱氏的女儿出嫁时,想让沈醉之出面来长长脸面,往后她女儿在婆家也会被人高看几分,但那沈醉之死活不愿帮她,因着这事,邱氏对沈醉之怨恨极了。 如今沈醉之跟商昌河和离,被逐出侯府,邱氏痛快死了,恨不得当着沈醉之的面狠狠嘲笑她一番。 不就是沈老丞相的女儿吗?有什么可清高的,如今再怎么嚣张也不过是个落魄和离妇,谁都不待见,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众人巴结的侯府当家主母吗? “伯母,咱们一同去沈府,看看热闹去。” 即便商云柔这两日忙着准备常春宴,但她还是忍不住要看热闹的心。 毕竟沈醉之和商时鸢沦落至此,可是她梦中盼了无数次的画面,如何能错过? 第101章 商云柔来沈府看笑话 沈府。 沈扶盈带着一家人赶来沈府参加乔迁宴。 大表哥齐言玉和二表哥齐言泽都准备了许多贺礼。 “姐姐。”沈醉之欢喜地迎接沈扶盈下马车,“一路颠簸,辛苦你了。” 沈扶盈轻拍她的手背,“你是我妹妹,说这种话做什么?” “文家的事你听说了吗?”沈扶盈一来就给沈醉之带了新消息。 自沈老丞相跟沈鹤年断亲后,沈醉之已经好几日没听到他们的消息。 “怎么?” 沈扶盈牵着她往院中走去,“文氏和沈鹤年舔着脸住回了清河城的沈府,文氏准备分家产,这些时日都在算计爹名下的财产。” “文家那边得知沈鹤年被断了亲,闹得很凶,逼着沈鹤年来跟爹认错求和,沈鹤年是个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他认定了文氏,若爹继续逼他休妻,他这辈子都不会跟爹求和,如今两边僵的很。” 沈醉之听沈扶盈说起这些,面色很是平淡。 按照文氏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作罢,至于她要分爹的财产…… 沈老丞相两袖清风,大半辈子的积蓄分成了三份,当初沈扶盈嫁人时带走一部分当做嫁妆,沈醉之嫁人时也带走一部分,余下的都用来给沈鹤年娶妻生子。 辞官后,沈老丞相连俸禄都没要,兜里比脸上还要干净,还不如沈醉之这个女儿阔绰。 “她想分就让她分,且看她能闹出什么来。”沈醉之对此并不在意。 “阿鸢呢?”沈扶盈进了院子没瞧见商时鸢,忙关心地问。 “阿鸢在屋里陪她外祖母呢。” 众人都进了院子,乔迁宴正式开宴。 商时鸢正搀扶着沈老夫人出来,便见远处门房急匆匆跑来,“夫人!有人来府门前闹事!” “闹事?”沈醉之脸色微凛,“何人?” 门房犹豫片刻,“侯府二小姐……” “商云柔?”商时鸢眉心微皱,“她倒还有心思来。” 一众人来到府门前,远远就瞧见,商云柔与邱氏,带着一众侯府的下人,浩浩荡荡堵在沈府门前。 “姐姐!”看到商时鸢的刹那,商云柔弯起眸子,笑得格外灿烂,“沈府乔迁宴怎能不邀请妹妹啊?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就算爹娘和离了,血脉亲情也是割断不了的!” 商时鸢沉默掀起眼皮,静静看她。 商云柔自顾自上前,从台阶上往下走时,脚下一软,她忙怪罪道,“这台阶怎么这么陡?没想到姐姐如今日子艰难,过得竟然连在侯府都不如,若按照姐姐以往的性子,这样绊人的台阶肯定要被姐姐掘地三尺扔出侯府……” 商云柔如今也不装了,当着商时鸢的面开始阴阳怪气。 商时鸢挑唇,意味深长看着她身后那一众下人,“商二小姐动作倒是快的很,买这么些人手,想必花了不少银子。”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商云柔,听商时鸢一说起这么多下人,顿时满肚子火蹭的窜起来。 沈醉之搬空了侯府!如今她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但硕大的侯府不能没有下人伺候,她只能忍痛将太子送她的好些东西变卖掉,维持侯府表面的风光。 天知道这几日他们为了填补侯府的空缺,变卖了多少东西! 商云柔回到侯府这一年多来,从来没有过的如此艰难过! 都怪这该死的沈醉之,一点良心没有,说搬空就搬空,她都跟兄长爹爹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哪能分的这么清楚? 真是自私自利到骨子里,一点都不为他们打算考虑。 “这就轮不到姐姐你来操心了。”商云柔脸色微冷,“听说今日沈府这是乔迁宴?怎么如此冷清,都没人啊?” 商云柔将怒意压下去,继续冷嘲热讽,她的日子不好过,商时鸢的日子也休想好过。 沈醉之闹着要和离,如今是和离了,看看她们的下场,整个京城连待见她们的人都没有,一个乔迁宴发出去的帖子都被退了回来,如今的沈醉之商时鸢,就是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商云柔忍不住扬起唇角,“你不会以为自己在书院结业考中得了第一,往后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仗着自己考了第一就怂恿你娘和离,如今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商云柔讥讽的那叫一个痛快,恨不得将商时鸢的脸摁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才能解气。 邱氏跟在商云柔身侧,下巴微微抬起,倨傲地扫了一眼沈醉之,缓缓从唇间挤出来一句,“上不得台面的和离妇!” “啪!啪!” 邱氏话音刚落,沈扶盈的两巴掌就扇在了商云柔和邱氏脸上。 “这是沈府,不是你们侯府杂碎来撒欢的地方,再敢多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沈扶盈一贯护着自己妹妹,谁敢欺负她妹妹,哪怕她再怎么手无缚鸡之力,也会拼死跟对方打上一架,从小到大,谁都不准欺负沈醉之,就连沈鹤年这个亲弟弟欺负她,都要被沈扶盈摁着狠狠揍一顿。 商云柔和邱氏趁着这种时候来挑衅,算是自讨苦吃。 “你凭什么打我?”商云柔气红了眼,她愤怒不甘道,“我说的有错吗?举办乔迁宴连个人都请不来,还以为你们是侯府主母和嫡女吗?这些年要不是仗着爹爹,你以为谁会待见你们……” “阿鸢!” 院中商云柔正捂着脸,双眼通红,外头传来三郡主黎青霓的声音。 “你们今日乔迁宴怎么不给本郡主发帖子?若不是听人说起,我都不知道此事。” 黎青霓带着她娘,当今镇南王妃,缓缓朝着沈府内走来。 商时鸢有些惊讶,她忙上前行礼,“三郡主。” “你真不讲义气!”黎青霓气鼓鼓道,但转瞬她便睁大眼睛四下看,“苏温颜还没来?我是不是比她早?” 商时鸢无奈,“温颜还没来。” “我来了!”苏温颜的声音紧随其后,她下了马车,便快步朝沈府内跑来,“阿鸢给我递了帖子,我肯定要来的!” 苏温颜身后跟着的,则是当今定国侯府苏夫人。 苏夫人与镇南王妃这一出现,整个沈府里的人都傻眼了,这两位可是真真的世家大族当家主母,身份尊贵。 众人恍然回神,全都福身朝着她们行礼…… 第102章 商时鸢,你拿什么跟我比? “不必多礼。”镇南王妃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镇南王妃说话时,语气温柔,与被惯坏的跋扈三郡主截然不同。 虽然上了年纪,难掩眉间疲态,但容色依旧貌美倾城。 定国侯府苏夫人则是将门虎女风范,行事雷厉风行,与苏温颜性子有些像。 这两家,沈醉之都没有送帖子,一则自己跟她们走的并不亲近,二则……这乔迁宴主要为试探人心。 商云柔看到黎青霓,她的眼神微微一暗。 黎青霓原本跟她关系更要好些,若不是商时鸢从中作梗抢走黎青霓,今日黎青霓绝对不会来给商时鸢撑腰…… 想到大哥商璟,商云柔暗暗攥紧拳头。 虽然镇南王没有什么好下场,但他毕竟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在镇南王没有倒台之前,他们侯府必须要攀上镇南王府。 黎青霓一定要跟她大哥成婚…… 必须成为他们侯府的人。 “三郡主,今日沈府乔迁宴,姐姐竟然没有给郡主送帖子,想来是根本没有将郡主放在心上。”商云柔走上前,对着黎青霓便开始挑拨离间。 她这话落下,黎青霓的脸色果不其然变了,她怒道,“商时鸢!” 商时鸢头皮一紧,黎青霓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忽略,商云柔还真是挑拨到点子上了。 “三郡主,外头的风言风语想必您已经听到了,我实在没脸给你送邀请帖,怕三郡主觉得……” 商时鸢微微垂落黑睫,眼底似乎有波光闪烁。 一看她这反应,再想到那些传闻,黎青霓顿时心软了,“本郡主是在乎流言蜚语的人吗?” “你娘能勇敢和离,在我看来她是最勇敢的女子!那些说你们不好的,全都是有眼无珠的蠢货,我看谁敢不待见你们,谁敢讥讽你们,我就把她的腿敲断!” 黎青霓的话让商时鸢一怔,她诧异抬眸看向黎青霓。 这还是她娘和离后,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商云柔:“?” 她暗暗在心中骂黎青霓是个蠢货,商时鸢一装就上当。 她还想开口,苏温颜便已经站在商时鸢另一侧去,“哟,不是都和离了吗?怎么有些人还是摆不清自己身份恬不知耻来自讨没趣?” 商云柔:“……” “苏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实在用不着……” 商云柔委屈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温颜就突然惊奇地侧眸看商时鸢,“阿鸢!我方才这句话是不是很有水平?恬不知耻,自讨没趣!这样有底蕴的词我如今都能说出来了!” 商时鸢没忍住笑出来,“是,你如今脑子越发好使了。” 苏温颜顿时唇角翘起,抬眸看向定国侯夫人,“娘,我就说,跟阿鸢一起玩我会越来越聪明。” 定国侯夫人无奈失笑,对自己这个女儿是真的没法子。 看她们这其乐融融的模样,商云柔的脸色越发尴尬起来。 她僵硬站在原地,无人理会她,真的像苏温颜所言,自讨没趣极了。 “柔儿,过两日就是常春宴,咱们还要准备出席常春宴准备的裙子呢。”邱氏见状,开口帮商云柔圆场。 商云柔找回思绪,她顿时挺起了胸膛。 她可是大盛第一才女! 还是未来的太子妃! 商时鸢如今再嘚瑟,也有她追悔莫及的那日,到时候她要跪在她的脚边喊她太子妃,想到这些,商云柔顿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商时鸢,你等着!”商云柔眼神阴恻恻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等她成为太子妃,第一件事就是对商时鸢下手。 一个小小的臣子之女,以后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嚣张? 商云柔和邱氏趾高气扬的走了。 沈府一众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又莫名。 “这商云柔在嘚瑟什么?”苏温颜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猫腻。 黎青霓啧了一声,“做她太子妃的美梦呗。” 话赶到这里,黎青霓眉心微微皱紧,“阿鸢,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太子妃?你不后悔?” 毕竟当初跟太子有婚约的可是商时鸢,如今却马上要成为商云柔…… “虽然本郡主很厌恶权势,但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权势很有用,商云柔若是成为太子妃,你往后就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 眼下有外敌当前,苏温颜也顾不上跟黎青霓较劲,她满脸担忧,“是啊,阿鸢,若她真的成了太子妃,往后肯定要想方设法算计你,欺负你……” 商时鸢抬眸,目色很是淡定,“就算她不是太子妃,也没少算计我,兵来将挡,你们别担心我。” 黎青霓欲言又止,顿了顿却是什么都没说。 京城众人只传她嚣张跋扈,但若不是她这嚣张跋扈的性子,早就被欺负地连渣都不剩了。 她想跟商时鸢说人要强硬些活着,但在想到商时鸢与沈醉之如今的身份后,无力叹了口气,这世道,和离的女子能活下来已是艰难,何谈强硬些活着。 若这世道能善待女子,她一定不顾一切让她娘跟她爹和离,这样她娘便不会再被她爹的那些宠妾欺负…… - 转眼便到了常春宴这日。 对商时鸢而言,这可是大日子,沈醉之重视的紧。 从前两日就开始往她院中送新做的衣裳首饰。 铜镜前,商时鸢渐渐清醒过来,沈醉之拍拍她的小脸,声音温柔宠溺,“阿鸢,看看娘给你准备的这对白玉耳环,如何?” 商时鸢睁开眼,隐约觉得这耳环的玉质有几分眼熟。 抬眸看向铜镜内,便见她挽起的发间插着顾裴策送的那白玉簪子。 “娘?”商时鸢惊喜回眸,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想着你喜欢,娘给你配了一对儿白玉耳环,今日去参加常春宴,更重底蕴,这白玉簪子不喧宾夺主,温润内敛,很符合今日这场合。” “多谢娘亲。”商时鸢伏在沈醉之怀中,眉眼弯弯。 与此同时。 侯府。 商云柔提前准备好了十套衣裙,今日可是她的大日子,她要在常春宴上一鸣惊人。 “要这套红色衣裙,足够张扬。”商云柔指着那条红色云锦绣金长裙,“头面要这套金色的,奢华矜贵,还有腰带,用太子送的那条,绣着云龙纹玉佩的……” 一切准备妥当,商云柔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女子满头珠翠,金光闪闪,通身的贵气,她唇角得逞地扬了起来。 商时鸢,你拿什么跟我比? 第103章 常春宴 盛安楼。 京中最奢靡富贵的酒楼之首,其背后真正主子神秘莫测,无人知晓真正身份。 每年的常春宴都会在盛安楼举行,看守森严,没有邀请帖不能踏入半步。 今日的盛安楼门前,空前盛况,不少百姓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想一睹大盛第一才女的姿容。 就算他们知晓是商云柔,这商云柔也是侯府二小姐,平日出门都坐着马车,知晓她相貌的普通百姓还是少数。 不仅有大盛第一才女,听闻今年常春宴还邀请了商家大小姐,那商家大小姐的名头他们都是知道的,嚣张跋扈,如今却能在书院结业考中拔得头筹,这让他们如何不好奇? 盛安楼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盛安楼内,一片寂静。 楼内的下人们穿着同样天青色长衫,步伐轻盈游走在楼上楼下。 直到古朴钟声从楼顶被敲响,寓意常春宴正式开始。 今日宴请的宾客一一从马车上下来。 “那是……宣平侯府的马车?!”有百姓认出马车上挂的侯府信物,顿时惊呼一声。 “这常春宴果然不是寻常人能进的,宣平侯府鲜少露面,今日竟然也被邀请来参加常春宴。” “听闻如今的宣平侯夫人便是从常春宴中出来的人,手段很是老练,将整个宣平侯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培养出来的女儿也是才气斐然,非同一般!” 宣平侯府马车上下来两个婢女,婢女一个个都生的端庄大气。 下来后,转身搀扶着马车上的妇人和小姐。 先下马车的妇人便是宣平侯夫人,姿容样貌温婉端庄,周身气派雍容华贵。 而她身后的妙龄女子,则是戴着帷帽,将手搭在婢女的手臂上,亭亭袅袅从马车上下来。 “宣平侯府嫡小姐今年及笄,听闻京中好多人家都上门提亲,都被拒了。” “这宣平侯被皇帝重视,嫡女的婚事肯定要慎重。” “你们看!那是秦国公府的马车!” 有人喊起来,百姓们顿时扭头,便见秦国公府的马车也缓缓抵达盛安楼前。 秦国公虽已重病卧床多年,秦家在京中的风采却是半点不退。 秦国公的女儿是当今娴贵妃,当今大盛的大公主二公主都是娴贵妃所生。 马车上下来的是秦国公夫人,一袭紫鹃绣金长袍,举手投足间皆是尊贵。 才刚到两位,百姓们的惊呼和议论声便此起彼伏。 能将京中这些高门贵妇聚在一处的,恐怕也就只有常春宴背后的主子做得到。 “淮南侯府的马车!” 众人急切议论着,等了半晌终于看到侯府马车,一个个都兴奋地抬起头去,“今日便能一睹大盛第一才女的风采了!” “那可是钟离昭啊!肯定是谪仙一般的妙人儿!” 马车停下,商云柔羞涩侧眸,看了一眼身旁与她同行的傅世安。 “太子哥哥。”她娇滴滴喊了一声,傅世安伸出手来,牵着她,“走。” 似乎要将商云柔介绍给全天下的人一样,傅世安眉眼间一片宠溺。 “下来了!” 商云柔与傅世安携手从马车上下来,今日她装扮地相当华贵,浑身上下无一不彰显着贵气。 就算是站在太子的身边,也不会被压下去半分光彩。 “这便是钟离昭?” “好惊艳好富贵!” “但……好像有点奇怪。” 百姓们议论纷纷,“我读钟离昭的诗集时,还以为她是气质温婉的美人。” “今日是常春宴,这样隆重的场合钟离姑娘肯定要好生打扮打扮!” “参加常春宴太子都陪同一起来,可见太子对商二小姐的重视!” “肯定啊,那可是咱们未来的太子妃,太子那么喜欢她,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上门提亲了,这钟离姑娘的命真好,羡煞我也!” 周遭的议论声传入耳朵里,商云柔唇角弧度渐渐扬起。 今日,谁都别想抢走她的风光。 傅世安搀扶着商云柔从马车上下来,不疾不徐踏入盛安楼内。 “沈府的马车!” “沈府这马车瞧着好生破旧……” 有了方才那些奢华马车的对比,沈府这清雅风格的马车显得格外寒酸。 “你们还不知道吗?淮南侯夫人跟淮南侯和离了,如今看来和离后日子不好过,女儿参加常春宴这样重要的日子只能坐这么一辆破旧马车前来,真是……” “也不知道那淮南侯夫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偏要带着女儿和离,往后这日子难熬着呢!” “身为女子不好好打理后宅,还闹着和离,这样不安于室的女人,就该被休弃!” “真不知道这商时鸢是如何在结业考中拔得头筹的,听闻她在书院不学无术,还跟夫子吵架,这种人,啧……” 商时鸢从马车上下来,那些人议论的声音落入耳中,她却是丝毫不理。 女子孤身前来,身量纤细,脊背挺拔,一袭青色绣竹对襟长裙,腰肢纤瘦,盈盈一握,墨发半挽,发间莹润透亮白玉簪子,慵懒不失分寸。 这通身清丽温润的气质令人一瞬便挪不开眼。 下马车后,商时鸢在盛安楼前一站,微微抬眸,脖颈纤细修长,肌肤瓷白如玉,盈盈俏立,如山间肆意盛开的一株青莲。 “商大小姐如今出落的竟如此貌美!”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才是我心目中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 “真不愧是沈老丞相的外孙女,这通身的气质,一眼便能瞧的出底蕴来……” “你们这群见色起意的!明明方才还说商大小姐名声不好……” 商时鸢提裙朝着盛安楼内走去,将邀请帖递给门口的秦掌事。 秦掌事朝着商时鸢微微一笑,抬手将人请了进去。 常春宴的人都到齐了,盛安楼合门开宴,外头的百姓依旧没有散去。 第104章 常春宴商云柔被识破 盛安楼内。 琴音袅袅,檀香萦绕。 商时鸢被人带着落了座,抬眼便见傅世安与商云柔并肩正在与宣平侯夫人说着什么。 商云柔今日的装扮极其华贵,引人夺目,甚至比不少主母们打扮还要贵气。 那些主母们碍于太子的面子,与她简单寒暄,但基本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每当商云柔从她们眼前走开,这些高门贵妇都会暗暗皱眉。 商云柔跟在傅世安身边风风光光走了一遭,最终顿足在商时鸢的身前。 商时鸢孤身坐在一桌案前,眸光沉静睨着杯中茶,轻轻抿了一口,眼前一道黑影落下。 “姐姐怎么孤身一人在此用茶?”当着傅世安的面,商云柔又挂起那虚假的伪装出的笑容,一副跟商时鸢姐妹情深的模样。 商时鸢漫不经心抬眉,扫了眼用鼻子打量她眼神不屑的傅世安,以及那高傲抬起头颅的商云柔。 “二位,有点碍眼。”商时鸢微抬下颌,“那姑娘的琴音不错,你们有些聒噪。” 傅世安:“……”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商时鸢这般怠慢,顿时冷哼一声,“商时鸢,你也就在我们面前嚣张的起来,你看今日这常春宴上有谁理会你?不过是自讨苦吃,还有脸来参加常春宴!” 商时鸢淡淡睨着傅世安,明明傅世安居高临下,却莫名觉得,商时鸢这睥睨的眼神,看他如蝼蚁般。 傅世安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他不能接受商时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如今的商时鸢身败名裂,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底气瞧不起他? 他可是一国储君!大盛未来的新帝! 傅世安想着,准备继续开口讥讽商时鸢,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秦掌事的声音。 “诸位赏光前来参加常春宴,我代我家主子谢过各位,按照常春宴的规矩,开宴从击鼓传诗开始。” 击鼓传诗? 商云柔听到这话的刹那,她的眼瞳狠狠一颤。 什么击鼓传诗? 她怎么不知道? 她知道的剧情里面也没有说过常春宴都要做些什么啊。 若她对不上诗,岂不就…… 商云柔一时紧张地手心冒汗,眼神心虚闪烁起来。 秦掌事话音落下后,众人的目光便纷纷落在了商云柔脸上,她可是钟离昭,是大盛第一才女,今日所有的看点都在她身上。 多年未见钟离昭出新的诗集,他们都盼着呢。 今日能现场看钟离昭作诗,这可是人生一大幸! “击鼓开始!”秦掌事话落,便有下人将小鼓锤送到诸位手中,一面大圆鼓立于盛安楼中央,旁边有老者端坐在书案前,提笔落下首句。 首句:明明明月是前身。 今日前来常春宴的,都不是胸无点墨之人,当即有人击鼓接下句。 “回头成一笑,清冷几千春。” “好诗!” “好韵味!” 盛安楼内响起喝彩声,商时鸢的唇角也跟着轻轻翘起。 “人似秋鸿来有信!”那人对完诗后,端坐在书案旁的老者便提笔再落。 “事如春梦了无痕!” 又是意蕴深长的一对,商时鸢眸底的光亮渐浓,今日来常春宴,果真没有白来! “国公夫人真是宝刀未老,多年过去,依旧对诗如流。” 对上这句的秦国公夫人微微敛眸,笑意微深,“我已经老了,往后这大盛是这些小姑娘的天下,今日来前听闻大盛第一才女钟离昭也来了常春宴,怎么不见出来对诗?” 秦国公夫人浅笑盈盈,她话落下,商云柔的唇角轻轻抽搐一下。 商云柔隐约能感觉到,她们对的诗很耳熟,应该是自己穿越前学过,没想到这个架空的朝代里的诗词,竟然跟她学过的有共通之处,但她都毕业多少年了,能记住的诗词寥寥无几! “钟离姑娘,老夫考你一考,世事一场大梦,你接下句。” 商云柔听到这句,目光微微一闪,好熟悉好熟悉,她肯定是背过的,但是…… 下半句好像就在唇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商云柔急的脸微微涨红,“世事一场大梦,梦、梦……” 她若不知道也就罢了,但她听过这句,脑海中有标准答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商云柔越发急切的紧,她现在无比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多背些诗词再穿越。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就在商云柔被为难的百般纠结时,商时鸢缓缓启唇。 众人都抬眼看向开口的商时鸢,一抹清雅的绿色身影映入眼底,她眸子清亮,启唇后淡然开口,“不知阿鸢这句对的如何。” “不错!” “极好!” 众人眼底暗藏赞赏,心中纷纷在想,原来这商大小姐并非传闻中的草包纨绔一个。 不过是对出一句,众人也没有过度惊艳,接下来,老者继续提诗,商时鸢颇感兴趣地站在一旁,他提上句,商时鸢便接下句,每一句都对的很是不错。 众人皆开始惊叹商时鸢的才气,没想到这个传闻中不学无术的商大小姐,竟然真的有几分本事。 商云柔看着抢走她全部风头的商时鸢,心头突然狠狠一惊,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感觉……商时鸢今日来常春宴,目的是为了抢走钟离昭这个身份?! 这个念头让商云柔的脊背冒出一层冷汗来,她是女主光环,她有那么多的身份和气运,为什么这都要跟她抢! 但这只是开始。 击鼓传诗结束后,秦掌事又带着大家开始赏析钟离昭所作《梦西城》。 《梦西城》讲述的是凄美的感情故事,文笔优美,文采斐然,其中有许多诗词都被读书人拿出来仔细揣摩。 其中一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苍凉神伤,令无数人为之动容。 “听闻钟离姑娘写下《梦西城》时年纪尚小,如何会写出这样令人伤怀之词?” 商云柔掀起唇,“故事中的男女不能相见,天人永隔,本就是令人心痛之事,也是因着惋惜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才作出此句。” 她想如何解释便如何解释,毕竟是她写的,谁能反驳的了? 商云柔这话落下,在场众人的眼神隐隐有些奇怪。 这钟离姑娘怎么像是……对自己所作的故事完全不了解一样? “钟离姑娘,这句……难道不是故事中的宋禾惋惜好友之作吗?如何变成了男女之间的?” 商云柔:“……” 她脸色微微有些僵硬,顿了片刻,“许是时间太久远,有些记不清了。” “依我之见,商二小姐这不是记不清,而是……那《梦西城》并非你所做!” 就在盛安楼内一片寂静之时,外头突然传来这样一道声音。 众人回眸,便见一身着素色衣衫的妇人缓缓踏入。 妇人即便身着素服,通体的优雅和风韵却难掩半分,随着她进入,那秦掌事顿时一脸恭敬地迎了上去。 “主子。” 这位便是常春宴背后的主子,当今京城赫赫有名的女首富叶夫人! 第105章 揭穿商云柔冒充嘴脸 商云柔听到叶夫人质疑她的话,下意识便开口反驳道,“你胡说!”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见那秦掌事恭敬上前迎接此人,后知后觉心惊一瞬。 “诸位,打扰了。”叶夫人朝着在场众人抱拳,“今日本不该打扰诸位参加常春宴的雅兴,但此事……实在恶劣至极!必须由我出面解决,否则传出去对常春宴名声有损!” 叶夫人脸色凝重的很,在场众人很快便意识到,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商云柔心头那股忐忑愈发浓重起来。 “我收到有人来信,说有人冒充钟离昭混进常春宴!”叶夫人眸色凌厉,“众人也知晓,我常春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此人用这种卑劣手段混入,就是对常春宴的侮辱,对我的挑衅!” 商云柔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是谁告的状? 商云柔下意识看向商时鸢,却撞入一双黑白分明,清亮透彻到让商云柔心慌的眼神。 只因那双眼中写着明晃晃的——是我。 就是我这个姐姐在故意拆穿你。 商云柔的脸迅速涨红,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商时鸢告诉了叶夫人自己是钟离昭? 她不是从来不在意这个身份吗? 她身为女主,拥有女主气运,拥有那么多好东西,不过一个钟离昭的身份怎么还要跟她抢? 况且根据商云柔了解到的剧情,商时鸢根本不在意钟离昭这个身份,后来也没有再提起过,怎么会……究竟怎么回事? “秦掌事,当初你因何确认的商二小姐便是钟离昭?” 秦掌事将当初商云柔拿出来的信物一一说出。 “信物可以伪造,真才实学却无法伪造,我这里有从林大儒那里请来的一道题,若商二小姐能答得出来,我亲自跟你认错,若答不上来,便别怪我……” 叶夫人命人将题呈了出来,商云柔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发黑。 她是绝对不能做这题的,一旦做不出来,就坐实她并非钟离昭,惹恼了叶夫人,她在整个京城,算是彻底毁了! 商云柔紧张地攥紧手指,她扭头看向傅世安,声音沙哑,“太子哥哥……” 傅世安看她愣着不动,忙催促道,“柔儿,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你快些去做出来,证明自己是真正有才学之人。” 商云柔:“!” 她近乎要绝望,崩溃之中,突然抬眼看向商时鸢,“姐姐,是不是你给叶夫人写的信?” 商时鸢看她将矛头对准自己,就知道商云柔想做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瞬,商云柔便梨花带雨,“当初爹娘还没有和离的时候,姐姐就说想要钟离昭的身份,但这身份……并非是妹妹想给便能给的,就因为当初没给,所以如今便要毁掉我的名声吗?” 商时鸢:“……” 她眸色格外沉静,“妹妹多说无益,若想证明自己身份,将叶夫人的题做出不就行了?” 商云柔暗暗咬牙,这个该死的商时鸢,如今真的一点都不好糊弄,跟以前那个蠢笨无脑的样子大相径庭! “姐姐……” “妹妹犹犹豫豫的,是不敢吗?”商时鸢一脸无辜,“你若做不出这道题,直接告诉叶夫人就是,为何要把我拉下水?” 商时鸢无奈叹息一声,却又侧眸看向叶夫人,“叶夫人,不如……不如让我看一眼这题?” 叶夫人这样精明之人,顿时察觉出什么,她眸色微动,将题摊开送到商时鸢眼前。 商时鸢望着宣纸上所写,是一道关于诗词的对称题。 “年幼时我跟在外祖身边,总是喜欢翻看外祖所作诗词,久而久之便照猫画虎,那时候我很讲究对称平仄,总是为了压上一个韵脚愁眉苦脸,整日睡不着觉,后来外祖说,若这般强硬逼迫自己,便丧失了诗词的美感,诗词美在意境,美在意味,并非强行对称平仄……” 商时鸢一字一顿,谈吐清晰,不疾不徐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场众人听着她的回答,纷纷点头赞赏,觉得她说的有理。 “不愧是沈老丞相的外孙女,这气韵一看便知是从小耳濡目染。” “关于这点,我刚开始作诗时也曾纠结过,也是后来写词多了,这才渐渐放下,没想到她这么小年纪便已经看透……” “这商大小姐一看便知是有真才实学的。” “事到如今,阿鸢,你还不认这身份?” 人群中一年迈老夫人缓缓上前,一脸慈爱宠溺看向她,“你外祖都跟我说了,你便是钟离昭,当年用钟离昭这个身份写诗作文,就是不想被外界影响,没想到竟然被有心之人利用,差点害了叶夫人。” “顾老夫人!”商时鸢惊讶回眸,这顾老夫人与她外祖,那可是至交好友,两人才学造诣相当,但为了家族,顾老夫人收敛光芒,在府中做当家主母。 年幼时,外祖与顾老夫人一众好友饮酒对词,商时鸢常常跟在左右。 没想到外祖没来,竟请来了顾老夫人为她做证。 “顾老夫人,许久未见,您如今身子如何?” 商时鸢忙上前搀扶住,顾老夫人眼底一片纵容,“身子自然不错。” 商时鸢今日的表现众人都看在眼中,跟商云柔的含糊其辞比起来,谁是真正有本事有才学的,他们一眼都能瞧的出来。 “你这孩子倒是大方,别人抢了你的爹爹兄长你不在乎,如今连你才女的身份都抢,你也能浑不在意。”顾老夫人无奈捏捏她的脸颊。 周遭众人听罢,此刻全都清楚了。 原来这商云柔根本不是钟离昭,商时鸢才是真正的钟离昭! 这商云柔竟然是冒充的……! 叶夫人听罢,脸色那是彻底难看下来,“顾老夫人,今日之事是我的人办事不力,信了谗言,我绝对不会姑息!定会给商大小姐一个交代!” 叶夫人话落,沉冷的目光看向商云柔,“商二小姐,你居心叵测,冒认钟离昭身份,潜入常春宴,此等行为实在令人不耻,我常春宴不欢迎你这种人!还请离开盛安楼!” 第106章 皇后懿旨赐商云柔做侧室 商云柔:“!” 她只觉得眼前发黑,摇摇欲坠跌落傅世安的怀中,眼神狼狈无措,“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太子哥哥,你要相信我,这都是姐姐陷害我的……” 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傅世安只觉得头皮发紧,他暗暗绷唇,“叶夫人,你不能因为她们的话就质疑柔儿,柔儿有信物,她才是真正的……” “信物?”商时鸢听到这话,轻飘飘一笑,将怀中早就准备好的蝴蝶印章拿出。 “这圆形蝴蝶印章是用木头雕刻而成,时间久远,后半部分已经腐朽,但不影响蝴蝶印记,叶夫人拿去一试便知谁真谁假。” 秦掌事领命后,将商时鸢手中的印章拿出,又走到商云柔身前,“还请二小姐再出示印章。” 商云柔死死咬着下唇,她将随身携带的印章取出来,攥紧拳头,半晌才递给秦掌事。 秦掌事拿出来仔细对比一番,察觉到什么后,眉头微微一皱,“主子,商二小姐的印章是假的。” “你凭什么说柔儿的是假的?你可有证据!”傅世安已经有些气恼红了眼。 秦掌事不卑不亢往前,“太子殿下,商二小姐这印章用的是汉清玉,京城没有汉清玉,只有前年北域上贡一块,皇帝命人切割后分给了几人,想必商二小姐这印章……还是太子殿下所赠?要知道钟离姑娘名声大噪之时,京城可没有汉清玉……” 这如铁般的实证摆在眼前,商云柔彻底傻眼。 她怎么会知道,京城内竟然没有汉清玉! 她只觉得,印章这种东西,肯定都是用上好的玉石雕刻的,因此故意让人用太子所赠的汉清玉去做,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给自己留下这样大的把柄! 傅世安都沉默了,他侧眸看商云柔,眼神一时复杂极了。 商云柔只能不停摇着头,满眼皆是泪花,“世安哥哥,你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他们都不信我,你不能不信我,我真的没有……” 事到如今,商云柔还在狡辩,傅世安愤怒的额角隐隐凸起,他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用那双失望的眼神看着她,“就算你不是钟离昭,孤依旧会娶你,可你何必……何必要这般,做出这等事,你往孤往后如何抬得起头!” 他今日随商云柔一同前来,就是想在商云柔最风光无量的时候,看商时鸢那羡慕嫉恨的眼神,可如今一切都毁了…… 商云柔成了整个常春宴最大的笑话! “世安哥哥!” 商云柔哭得声嘶力竭,她今日的妆容格外华贵,眼角眉梢都撒着厚厚一层金粉,如今哭得泪眼朦胧,脸上妆容混乱,瞧着简直不堪入目。 “孤对你很失望!”若不是周遭那么多世家大族的主母们瞧着,傅世安恨不得立刻撇下商云柔离开。 就在场面一时僵住,叶夫人准备让人将商云柔请出常春宴时,外头传来一声,“皇后懿旨到——!” 皇后懿旨?! 原本狼狈绝望的商云柔,在听到皇后懿旨的刹那,突然瞪大眼睛。 宋皇后之前许诺过,常春宴上要给她和太子赐婚的! 商云柔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忙整理好自己凌乱的发丝,恭恭敬敬跟在太子身旁跪地。 常春宴内众人纷纷下跪。 孙姑姑与一太监并肩同行踏入常春宴。 “叶夫人,多有打扰。”孙姑姑微微颔首,与叶夫人道。 “皇后娘娘懿旨,淮南侯府二小姐商云柔性情温婉,贤淑大方,甚得太子喜爱,特选入东宫,立为太子侧妃,望商侧妃虔恭中馈,顺而不违,谦而不满……” 商云柔原本还沉浸在自己马上要做太子妃的美梦之中,等孙姑姑宣完皇后懿旨,她如遭雷劈,整个人傻傻地愣在原地。 “什么?母后赐柔儿做侧室?她不是答应孤,要让柔儿做太子妃的吗?”傅世安豁然起身,一张脸上满是愤怒。 被质疑的孙姑姑却只是目色平静,“太子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若太子殿下有不明白的,可以回宫去问皇后。” 傅世安抬腿便要离开盛安楼,却在侧眸看到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商云柔后,顿了一瞬。 “柔儿,咱们一同去见母后。” 商云柔被傅世安搀扶着起来,大脑里却依旧一片空白和茫然。 怎么会是太子侧妃? 为何会是侧妃?! 宋皇后明明都答应好了,明明都答应了不再管她跟太子的事,为什么又突然把手伸这么长! “宋皇后不是答应了不再管我们的婚事吗?为何……为何突然变卦?”商云柔泪如雨下,那混乱的妆容让她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堪,像个疯子。 傅世安避开视线,他眉头紧皱,“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一同回去问问母后。” 商云柔却突然一把甩开傅世安的手臂,她双眼猩红,“骗子!她就是个骗子!她故意给我希望,又赐我做侧室!” 傅世安看商云柔竟然一把甩开他,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他的母后,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柔儿!孤说了,咱们回宫去问清楚,母后肯定是弄错了!” “弄错了?哈哈哈……”商云柔癫狂地笑了两声,“弄错了……在我被揭穿大盛第一才女的身份虚假时,让我如此狼狈不堪,让我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这是弄错了?” 她双眼越发红的厉害,“我看这就是有预谋的!你们联手败坏我的名声,你们联手毁掉我的名声……!让我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傅世安看着眼前发疯的商云柔,眉头越皱越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商云柔,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像是失去理智,彻头彻尾的疯子。 “商云柔!”傅世安眼神彻底失望。 “是不是你?商时鸢……”商云柔那双通红的眼突然看向商时鸢,“是你跟皇后联手陷害我的是不是?先是抢走才女身份,又将我赐给太子做侧室,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看我沦落至此你心中是不是很畅快?!” 第107章 太子跪求皇后 商时鸢一双眼平静地看着发疯的商云柔,“妹妹,你在说什么呢?皇后立谁为太子妃,看的是她的意愿。” 商时鸢又如何做得了宋皇后的主? 她之前和宋皇后的计划,是对外放出同意商云柔和傅世安婚事的消息,至于宋皇后愿不愿意商云柔进门做太子妃,这点商时鸢无权干涉。 商时鸢轻飘飘的目光落在傅世安的脸上,“太子,妹妹神情疯癫,若再留在此处,恐怕会冲撞了在场诸位贵客。” 傅世安只觉得脸皮生疼,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脸红脖子粗,喉结滚了滚,欲言又止,最终所有话在收回目光刹那咽了回去。 商云柔已经让他丢尽颜面,不能再给商时鸢讥讽他的机会了! “你够了。”傅世安忍无可忍,“你若继续这般神志不清,孤会去母后面前取消婚事。” 这话一出,原本双眸猩红,疯癫失智的商云柔顿时冷静下来。 如果傅世安真的去皇后面前取消了婚事,她做太子妃的美梦就彻底破碎了。 太子侧妃,也是皇家中人,也比商时鸢更显高贵! 如今她的一切都被商时鸢抢走了,她不能再失去傅世安,傅世安是她最后的依仗。 意识到这一点,商云柔梨花带雨从地上爬起来,她拽住傅世安的衣袖,“太子哥哥,是柔儿的错,这一切都太突然了,都怪柔儿不懂事,给太子哥哥添麻烦了……” 商云柔一服软,傅世安心头那股翻涌的冲动便被压制下去,他望着满脸狼狈,脏乱不堪的商云柔,忍下心头的嫌弃帮她擦拭泪痕,“这懿旨来的蹊跷,咱们一同回去问问母后,说不准就是弄错了。” “柔儿都听太子哥哥的。”商云柔乖巧依偎在傅世安怀中,懂事地点点头。 看商云柔又恢复成他印象中听话温柔的样子,傅世安的情绪这才平复下来,带着人缓缓离开盛安楼。 等人走后,叶夫人命人将商云柔方才跪过的地方仔仔细细清扫一遍。 “今日之事是我手底下的人疏忽,闹出这样的笑话来,我在此跟诸位赔个不是。”叶夫人走上前来,认真严肃地跟众人赔礼。 “接下来常春宴继续,希望方才之事没有影响到各位雅兴。” 在座诸位皆是抿唇含笑,这样的事,他们高门大户之中见得多了,只是没料到今日瞧的热闹是太子和太子侧妃。 她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精,一眼就能看出那商云柔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疯狂起来时,仗着太子的宠爱连皇后娘娘都敢编排,若她往后真的进了门,那宫里才是彻底乱套。 众人不敢去猜忌宋皇后此举背后究竟有何深意,只将今日发生一切含笑带过。 “商大小姐,钟离昭身份之事,是我们没提前查清给你造成困扰,若商大小姐不愿今日之事传出,我敢保证,除了今日盛安楼中人,绝对不会有人知晓商大小姐便是钟离昭之事。” 叶夫人那双精明的眼中一片诚恳,她做事一贯如此,有底线有原则,旁人冒犯了她的原则,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同时,若她做错事愧对了何人,定会想尽一切弥补。 “多谢叶夫人,只是这钟离昭的身份,无需再隐藏下去。” 如今她跟娘亲因为和离之事被人诟病讥讽,她需要这个名号,为她娘正名。 “好,既然商大小姐发话了,我盛安楼绝不会让你失望。” 叶夫人的本事商时鸢是知晓一二的,但具体的,她还真有些期待。 常春宴并未结束,接下来诸位高门主母便开始传授掌家经验。 商时鸢便陪同在顾老夫人身边,偶尔有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都含着笑。 这个商大小姐,如今看来,跟传闻中并不一样,是个有才学的妙人儿。 可惜那淮南侯府有眼无珠,淮南侯竟然与她断了亲。 商时鸢非池中物,总有一日要名彻整个大盛,可惜往后她的所有荣耀,都跟淮南侯府无关了…… - 常春宴结束。 商时鸢前脚刚回到沈府,后脚就得知,商云柔被揭穿冒认钟离昭身份,还被逐出常春宴之事,已传遍整个京城。 沈府的人并不惊讶,因为商时鸢的亲人都知晓她的身份。 但府上的下人们不知,得知商时鸢竟是大盛第一才女钟离昭,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闪着崇拜的光芒。 大盛重文轻武,即便是目不识丁的劳苦百姓,也崇拜那些才学造诣高的人。 “阿鸢回来啦。”沈醉之站在门口迎接她恢复,眼底眉梢都是温和笑意,“今日玩的可还开心?” 商时鸢弯眸上前,“叶夫人对我很是照顾,还有顾老夫人……她今日出面帮了我大忙!” 正说着,瞧见外祖出来,商时鸢忙提裙过去,挽住沈老丞相的手臂,“外祖,今日多亏有你,你请了顾老夫人前去给阿鸢作证。” 沈老丞相眼含宠溺,“是我们阿鸢自己有本事,如今这一切就叫,物归原主。” 商时鸢唇角笑意更深。 与此同时。 皇宫之内。 傅世安带着商云柔在宋皇后的宫门前跪了整整半日,宋皇后却连宫门都没有开,见都未曾召见他一眼。 问便是宋皇后身子不好,卧病在床,不便见人。 商云柔快要在心里把宋皇后骂烂了,有病不好好养病,还要搅和她跟傅世安的婚事,这个老不死的,她怎么就不能彻底病死? 商云柔眼底含着恨意,抬眸看身侧傅世安时,眼底又盈满一片心疼,“太子哥哥,你起来,皇后娘娘不喜欢柔儿,柔儿自己跪着就好了,太子哥哥万金之躯,如何能承受的住?” “娘娘也真是心狠,您可是她的亲儿子,她怎能丝毫不顾及太子哥哥的身子……” 以往这样的话对傅世安很是受用,但今日自从商云柔在大庭广众下说了宋皇后,傅世安莫名就觉得她这话有些假。 她真的心疼自己吗? 还是想要那个太子妃的位置? “柔儿,若孤不能给你太子妃的位置,你当如何?”怀着心中那异样的情绪,傅世安意味深长开了口。 第108章 商昌河丢尽颜面 这话来的突然,商云柔根本没有时间伪装,她眼底的情绪有一瞬的崩裂,方才的心疼和委屈此刻一点点僵住。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商云柔几乎要把自己的掌心给掐烂,这才忍着颤抖的声音说出这句…… 傅世安却很想看她最真实的反应,那双黑眸染上几分疏离,“孤说,若不能给你太子妃的位置,你还愿意留在孤身边吗?” 商云柔眼睫快速抖了抖,她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良久,一滴清泪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若她没有了傅世安,便彻底没了依仗,她还拿什么去跟商时鸢抢? 抢不走女主光环,在这个吃人的朝代,她如何活得下去? 她要成为权势最顶峰的人,这样才不会任人刀俎。 傅世安眸色渐沉,突然讥笑一声,“原来你爱的是太子妃这个位置,而非孤……” 话音刚落,一侧的商云柔兀地抬眼。 如今入了夜,永安宫宫门前,红色灯笼高悬,晦暗缥缈灯光落在她的脸上。 “殿下……柔儿对殿下的情谊,殿下还不知道吗?” “柔儿知道身份卑微,配不上太子殿下,更配不上去做那个太子妃,只要能留在太子身边,伴君左右便已知足。” 当初是傅世安答应,一定不会让她做妾,如今却是他在逼她,说出甘愿做妾。 商云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发苦,眼前的人好像变了。 “既你甘愿做侧妃,愿意留在孤身边,那咱们便不必再求母后,她年岁渐长,身子不好,经不起磋磨了。” 商云柔却只觉得傅世安这话可笑,一直以来用母子情分逼迫宋皇后的是傅世安自己!如今却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到她身上,真是可笑……! 做太子侧妃已成定局,既然傅世安不想再跟宋皇后撕破脸面,那她也要见好就收,否则……若真的连太子侧妃都做不了,她这辈子才是彻底毁了。 商云柔被傅世安送出宫去。 马车上,商云柔露出真实嘴脸,她满目狰狞,将满头珠翠全都拽了下来,狠狠砸在菊红的脸上。 珠翠锋利边缘划破菊红的脸,鲜血沿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菊红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浑身瑟缩。 “该死的商时鸢!她毁了我的一切!” 今日若不是商时鸢抢走钟离昭这个身份,她也不会狼狈落魄至此,傅世安也不会突然对她失望。 她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如今都被商时鸢给毁掉了! 成为太子侧妃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傅世安的心还在她这里,她早晚会被扶正…… 不! 她不能坐以待毙。 商云柔眼瞳微暗,她要做太子妃,要做正室! 皇族看重子嗣,若她能怀了太子的嫡长子,她这个当娘的成为太子妃,不是名正言顺的事吗? 想到此处,商云柔的眸子狠狠一亮。 宋皇后就算再怎么厌弃她,她绝对不会允许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是庶子,到时候她携子威胁,谁还能阻拦她成为太子妃? 马车抵达侯府。 商云柔被菊红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以往每日商云柔出府,商昌河都会派他的长随在门口守着,等她回府,邀她去书房议事。 但今日,门口空无一人。 商云柔疑惑问门房,“爹爹今日不在府上吗?” 门房恭敬道,“侯爷在书房。” 商云柔迈步朝书房走去,刚来到书房门前,便听到里面商昌河与商璟交谈的声音。 “眼下要紧的是太子怎么看待此事,若太子不原谅柔儿,咱们侯府往后在太子面前算是彻底……”商璟的语气很是沉重,他没想到,商云柔所说的钟离昭身份,竟然是她从商时鸢手中抢来的! 今日常春宴的秦掌事前来,让商昌河在百姓们面前狠狠被羞辱一把,此时此刻,商昌河的脸色还是阴沉的。 回想起下午那件事,商昌河狠狠吐出一口气来。 秦掌事带着人,以及身后一众看热闹的百姓来到侯府门前,说他们侯府出了个大盛第一才女,侯府教养得当。 商昌河自然以为秦掌事夸得是商云柔,一时骄傲地挺起胸膛。 “我家主子说了,商姑娘有这样的才气和本事,还愿意参加常春宴,是我们盛安楼的福气,还请往后商姑娘往后每个月都去盛安楼一趟,我家主子定盛情款待。” 商昌河听罢,那唇角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还在秦掌事面前故意拿乔,“每月去一趟,是不是太过频繁了?你们也知晓的,柔儿她还要去书院读书,忙的很……” “柔儿?”秦掌事却一脸惊奇,“侯爷是不是误会了?” 商昌河微怔,唇角笑意渐收。 “我们说的商姑娘,是商大小姐商时鸢。” “哎呀,瞧我这记性。”秦掌事似恍然大悟,“侯爷已经与商大小姐写了断亲书,商大小姐已经跟着和离的娘亲离开侯府了,如此想来,商大小姐能有如今这才气和本事,想必都是沈老丞相和沈夫人一手教养出来的,跟侯爷你啊,没半点关系……” 秦掌事这话里明晃晃的羞辱,商昌河僵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秦掌事,是不是弄错了?柔儿才是钟离昭,她才是大盛第一才女啊。” “今日常春宴上,商二小姐冒充钟离昭被当众揭穿,许多人都瞧见了,就连太子殿下都亲眼目睹,侯爷若不信的话,尽管去问。”秦掌事说完,扬唇道,“你瞧我,又忘记了,商二小姐被皇后赐婚做太子侧妃,正不情愿着呢,跟太子一同入宫质问皇后去了。” “太子侧妃?!”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震得商昌河耳边一阵嗡嗡作响。 他的柔儿,本该是大盛第一才女,本该是未来的太子妃。 怎么如今变成了……太子侧妃?!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思绪回笼,商昌河握紧手中书卷,脸色黑沉,几乎能滴出水来,“柔儿还没归府吗?太子侧妃究竟是怎么回事?若她真的做了侧妃,往后还如何成为太子妃?” 毕竟在大盛,没有妾室扶正的先例。 侧室就是侧室,这辈子都休想越过正室的头上去。 “我绝对不会做侧室!” 商云柔破门而入,一双眼中满是怒火。 “柔儿?”商昌河看她突然从外面闯进来,眸子一怔,旋即沉着脸问,“今日在常春宴究竟发生了何事?那秦掌事都来到咱们府门前羞辱了!” 想起今日之事,商昌河就觉得憋屈。 “是商时鸢!一切都是她故意陷害,她给叶夫人写了信质疑我的身份,还污蔑我的信物是假的,叶夫人也是个蠢的,竟然就听信了商时鸢的谗言,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真的钟离昭,而我是假的,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故意设计抢走钟离昭这个身份!” 在自己的爹爹兄长面前,商云柔早就将倒打一耙玩的炉火纯青。 听完商云柔这番话,商璟顿时拍案而起,“这商时鸢还真卑鄙的厉害!这种手段都能使得出来!我现在就去沈府问她……” 在他们心中,商云柔说的话绝对不会是假的,而商时鸢却不一定。 “连钟离昭的身份都要抢,我看她是真的恶毒到骨子里!” 见商璟要去,商云柔心慌了一瞬,忙上前阻拦,“大哥就算问了又如何?她会承认吗?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说她是钟离昭,就算我们如何解释逼问也无济于事。” “难道你就要生生咽下这个委屈!”商璟怒道,“钟离昭的名头多么大,对我们侯府的助力有多强,你心中不清楚?” 商云柔如何不清楚,否则她也不会去抢,但如今没抢过来,商时鸢那个贱人把钟离昭这个身份抢走了,她只能作罢。 还要安抚家中爹爹兄长,不能让他们对自己失望,否则往后她说的话便没有信服力了。 商云柔想着,眼泪嗒嗒就落了下来,“大哥,眼下最要紧的是皇后懿旨,她明明之前都答应不再多管我跟太子的婚事,如今却是直接下了旨让我做侧妃,我如何能做侧妃?若真的做了太子侧妃,我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商昌河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他的柔儿如何能做侧妃? 侧妃便是妾! “所以我一定不能以侧妃的身份入东宫,在入东宫之前,我要皇后亲口改掉这懿旨!”商云柔眼底划过一抹狠戾的光。 “柔儿,你可想到法子了?”商昌河看她眼神坚定,顿时又有了希望。 “子嗣。” “若我有了太子的子嗣,那便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皇家不会允许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是庶子。” 商云柔这话方落,商璟便斥声道,“胡闹!” “你这简直是胡闹!” 商璟脸色愈发严肃黑沉,“一旦你失了身,便彻底没有回头路,你怎么保证宋皇后会为了孩子扶你做太子妃,而不是将你肚子里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杀死?” “除非她想这辈子都跟傅世安为敌。”商云柔目光狠辣,如今她的底气,就是傅世安的爱。 只要有傅世安在,皇后就绝对不敢对她的孩子动手,除非,她想彻底断了跟傅世安的母子情! 商云柔这话落下,整个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商璟眼底的怒意渐渐平息下去,他冷静下来,却发觉商云柔的法子竟是眼前唯一的路。 若商云柔真的以侧妃的身份入了东宫,这辈子都休想成为太子妃,除非……熬到太子登基,熬到太子独揽大权,再扶正她。 可这是大盛从来没有过的规矩,太子会为了商云柔破这个先例吗? 无人知晓这个答案。 “柔儿这法子虽然偏激,却是唯一能扭转局面的。”商昌河和商璟都是男子,他们不会理解在这个朝代,一个女子在婚前没了清白有多大的影响,更会是多大的屈辱…… “爹,一切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商时鸢的计策得逞!我肯定会成为太子妃,到时候商时鸢和沈醉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商璟则是暗暗攥紧拳头,商时鸢如今胆敢污蔑设计柔儿,他定不会让她好过! 第109章 一切都是商时鸢的手段 沈府。 自从商时鸢大盛第一才女的名头被叶夫人安排传扬出去后,送上沈府的邀请帖便络绎不绝。 每日想要上门拜访的更是源源不断。 这一切都在商时鸢的预料之中,京城内的人,多的是这种踩高捧低之人,落魄时难免讥讽两句,风光时便要费劲巴结。 好在沈醉之提前试探过人心,那些当日乔迁宴将帖子退回的,沈醉之也如他们一般,将帖子一一退了回去。 并非睚眦必报,而是这样的人家没有来往的必要。 商时鸢不觉得她娘这般做有何不对,这乃人之常情。 毕竟前段时日娘亲和离,这些人可没少给她娘白眼和嘲讽。 但这还远远不够,不过是一个大盛才女的名头,还不足以让她跟她娘彻底站稳脚跟。 沈府的人没有消耗商时鸢才气的打算,那些上门拜访的,沈醉之应下的并不多,只有些走的亲近之人,才会请入府上闲谈一二。 因着沈老丞相入京,且表哥齐言玉到了弱冠之年,要离家入京谋职,姨母一家暂时在沈府落了脚。 齐言玉是去年参加的科考,与商璟同年,但齐言玉是有真材实料之人,名列前甲,商璟则是连前二十都没入,因此他极少提起此事。 商璟早已认清现实,他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就算继续考下去,也不过是磋磨时光,便准备借着妹妹权势去谋求一官半职,以此在京中立足。 可如今,商云柔做太子妃的美梦破碎,他只能自己想法子,去谋求官职。 怀上太子的孩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商璟不能坐以待毙。 沈府。 齐言玉从翰林院回来时,满面皆是喜色。 在大盛,女子可以参加书院结业考,男子则是结业考与科考都能考。 但凡科考,总要入朝为官,为朝廷效力。 科考名列前茅者,都能入翰林院历练,跟着太傅为朝堂分忧。 商时鸢一瞧见他这神情,便知是有好事发生,“大表哥,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齐言玉一贯温润眼底透着愉悦,“今日太傅说,吏部侍郎一职空闲已久,皇上有意从翰林院挑选有能力的人补上去。” “吏部侍郎?”商时鸢的眼睛微微一亮,这职位可不算低! “太傅觉得我很适合这个职位,愿意帮我写一封推举信。” “那太好了!”商时鸢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她跟娘亲若要在京城立足,让侯府再无欺负她们的可能,就一定需要强大的娘家做靠山。 如今外祖已经退居朝堂之外,眼下看的便是他们这些小辈。 若齐言玉真的能在吏部站稳脚跟,渐渐结交自己的关系网,对沈家百利而无一害。 想必她之前那个预知梦说完,外祖心中很是清楚,一味退让并不能换来皇帝心安,既如此,他们沈府就该在这京城彻底扎根,并且…… 商时鸢眸光晦暗,若有必要,太子傅世安,不能活。 他活,沈家就要完。 他这样目光短浅之人,绝对不是大盛新帝的最佳选择。 - 淮南侯府。 皇上要在翰林院选人填补吏部侍郎空缺之位已经传遍了。 商璟一眼便盯上了这机会,但他心中清楚,以自己的本事是不可能入太傅和皇帝的眼,因此,他将主意打在商云柔的身上。 “柔儿,大哥今年已经二十了,若再不能为朝廷分忧,前途便彻底无望了。” “若不是娘亲和离败坏了我的名声,或许我还能争一争这个位置,如今……因为娘亲牵连,翰林院的同窗对我都颇有微词。” 商璟皱着眉头将此话说出,商云柔听完顿了顿,“大哥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太子哥哥给你走后门?” 这话说的直白,商璟脸色微妙变了变,“如今、如今大哥也是走投无路。” 当初的加冠礼被商云柔毁了,科考也没考到前三甲,他本就资质平庸,还有个和离妇的娘亲,如今他在京城内名声败坏,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夺得吏部侍郎一职,难于登天。 “大哥,我现在不能去求太子。”商云柔的眼神很凝重,“因为钟离昭这件事,太子哥哥对我有些生分,觉得是我欺瞒了他,但其实……真相大哥你也知道,一切都是商时鸢的手段。” 商云柔哄诱道,“如今求太子哥哥,只会让他更加看轻我,看轻侯府,觉得我们都没本事。” 商璟:“……” “之前我跟大哥说,要与那三郡主黎青霓多多走动,大哥私下可去寻过她?” 商璟脸色渐渐黑沉下来,他是想要前途,但也要脸面。 “柔儿,这吏部侍郎不过是你跟太子一句话的事,何必闹得如此麻烦?” “大哥,我说的很清楚,若不是商时鸢,现在我们根本不用担忧这些,太子哥哥都会把我们一家的前途放在心上,都怪商时鸢抢走了钟离昭的身份,我们才会如此束手束脚,你偏要我这个时候再去惹怒太子哥哥,得不偿失!” 商璟:“……” 他再次哑口无言,说来说去,主要还是因为商时鸢。 她用卑鄙手段设计柔儿,抢走钟离昭的身份,让柔儿在太子面前丢了脸面,如今他想谋求一官半职都如此艰难…… 想到此处,商璟心头不甘和埋怨更深。 商时鸢想凭借钟离昭的身份挣脸面,那他就亲自揭穿她的真面目!还众人一个真相,让他们都看穿商时鸢那歹毒的心思! 看商璟没再劝说,商云柔总算松了口气。 这几日她为了见傅世安,为了怀上傅世安的孩子绞尽脑汁,商璟还要给她找事,她烦都快要烦死了。 连个吏部侍郎自己都挣不到,还得来求她,这种人凭什么做她的大哥? 好在商璟还信任她,一糊弄就能糊弄过去,他若真的生气,就将怒火发泄到商时鸢身上去,少在这里烦她。 第110章 对商璟揭穿商云柔谎言 约莫几日后,商时鸢从沈醉之的口中得知,皇上有意给太子赐婚,立宣平侯府嫡女为太子妃。 这是跟前世截然不同的发展,商时鸢下意识抬眸看向外祖,便见沈老丞相意味深长抿着茶,与商时鸢视线相撞后,眸光深深一笑,“阿鸢看外祖这是何意?” 商时鸢眨眨眼,“此事是外祖……?” 沈老丞相老神在在,“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但商时鸢看的分明,此事绝对有外祖的参与。 皇帝本意是不急着定下太子妃的,毕竟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必须要千挑万选,且要对太子有助力。 而宣平侯,直接听命皇帝,是整个大盛最忠心之人,若不是察觉到危机,皇帝不可能会走这最稳妥的一步。 一定是外祖暗中做了什么,引起了皇帝的忌惮。 皇帝这才急切定下太子妃的人选,还挑选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商时鸢想到商云柔,她那样自命不凡之人,就算有皇后的侧妃懿旨,也还在做着成为太子妃的美梦,如今皇帝若匆匆立下太子妃,商云柔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了。 她唇角轻扬,这法子,算是彻底断了商云柔的后路,也断了整个侯府的。 商云柔注定为妾。 商时鸢回到自己院子里,“卫容,你将皇上有意立太子妃的消息传去侯府。” 她话落,抬眸看向窗外渐渐黑沉的天。 “一定要传遍整个侯府。” 她那位爹爹,还觉得自己跟娘亲和离,留下商云柔是得了个宝贝,那她就让他们看清楚,放弃娘亲是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卫容领命,准备往外走时,便听见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商时鸢,你出来!” 门房一路飞快从沈府门前跑到商时鸢这里,“小姐!外头……外头有人来寻你!” “谁?” 门房气喘吁吁,“侯府大公子,商大少爷。” 商璟? 他来做什么? 商时鸢觉得奇怪,还是跟着卫容一同去了沈府门前。 远远就瞧见好几人站在沈府大门前,为首的男子正是她的大哥商璟,只是……此刻的商璟脸颊一片红晕,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倒在身侧翰林院同窗身上。 “商时鸢!你给我滚出来!” 商璟醉醺醺吼着。 卫容见状,下意识护在商时鸢身前,“主子,你往后去,这人醉了酒,神志不清。” 商时鸢并未阻拦,隔着卫容看商璟,“商璟,你走错地方了,这是沈府,不是侯府。” 商璟往前扑了两步,被台阶绊倒,整个人都跌在台阶上,“我找的就是你!商时鸢,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柔儿这些年过的这么苦,好不容易回到侯府,你跟娘亲却都不待见她,甚至……甚至还因为她逼着跟爹和离,如今侯府四散成如今这副样子,你可满意了?” 商时鸢:“……” 她还当商璟来做什么,没想到又是来哭诉商云柔的悲惨,还当着他翰林院的同窗们。 这些商云柔悲惨的话,她早就听够,听烦了! “卫容,把人赶走,沈府不欢迎他。” “商大小姐!”跟在商璟身后的一位翰林院同窗见状,皱眉不满道,“你大哥也是为了侯府,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的如此绝吗?你将钟离昭的身份抢走,毁了商二小姐名声,连累商二小姐只能给太子做侧妃,连累整个侯府和你大哥的名声,你竟然没有半点愧疚之意?!” 开口这人商时鸢并不认识,但他的话却让商时鸢脸色越发冷了下来。 她突然挑唇,看向商璟的眼神充满讥笑,“商璟,你脑子呢?” 商璟的酒意未散,怔怔看向商时鸢,便听她扬唇道,“若你觉得是我抢了钟离昭的身份,不妨去盛安楼找叶夫人质问一番!人证物证俱在,看看究竟是否如商云柔所言。 她说什么你就信,你是笨还是蠢? 你是觉得,整个京城就你有脑子?若不是她商云柔被当场揭穿冒认钟离昭,太子会对她彻底失望? 太子那么爱她,为了娶她在永安宫前跪了多少个日夜,你看不见?怎么这次就不跪不求了?” 商时鸢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尤其是面对商家这些人。 商璟是个蠢的,被商云柔玩得团团转也就罢了,还信以为真,在外面败坏她的名声。 那她今日,就让他的同窗们都好好看看,商璟蠢到什么地步! “琥珀,去请秦掌事来。”商时鸢喊来琥珀,“今日之事若不处理干净,恐怕往后还有人闹事。” “再去请淮南侯和商二小姐来,咱们当面对峙!” 商时鸢这语气坚定无比,那双清亮眸子半分不虚,竟是看得商璟一阵心惊,醉意都彻底清醒了。 “那秦掌事早已经被你收买,你请来又有何用?还不是为你做主?!”商璟挺直身子,怒目看向商时鸢。 “你如今的心机手段,哪里是柔儿一个弱女子可比?” 商时鸢嗤笑,“那秦掌事背后的主子,是盛安楼的叶夫人,京城第一女首富,在你的眼中竟然就是如此是非不分,她多精明的人,难道看不出商云柔是真是假?” 商璟被噎的一哽,周遭他的同窗们还在看,今日他苦闷饮酒时跟他们骂商时鸢骂的有多狠,此刻便有多难堪。 商时鸢牙尖嘴利,他说不过! “好,既然你要请秦掌事,那就让秦掌事来当面对峙!”商璟也不醉了,压抑在心头许久的憋闷此刻尽数爆发出来。 秦掌事比商时鸢料想的来的更快。 瞧见商时鸢,秦掌事当即便恭敬上前,“商大小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夫人对商时鸢有愧,但凡商时鸢有所求,秦掌事都会按照吩咐尽力前来满足。 “秦掌事。”翰林院的学子瞧见秦掌事,全都朝着她行了一礼,秦掌事虽是女子,在这京城内的地位和名声却不低,就连翰林院的太傅见到她也是要以礼相待的。 “我们听闻……那钟离昭本是商二小姐,为何后来却变成了商大小姐?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蹊跷?” 秦掌事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没想到竟是如此,她将当日发生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所有的证据皆摆在明面上,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场翰林院众人听罢,全都震惊地看向商璟,这怎么……跟商兄所言完全不同? 而收到消息的商昌河与商云柔,在秦掌事解释清楚一切的刹那,也匆匆赶来沈府门前。 商云柔看到秦掌事的刹那,她的眼瞳狠狠一颤,惊慌喊了一声,“大哥!” 便见商璟阴沉着一张脸,眸光晦暗不明地盯着她…… 第111章 商璟扇商云柔巴掌 商云柔心里咯噔一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为了不让商璟对她失望,她才会编造谎言,说是商时鸢用卑劣的手段抢走她钟离昭的身份,可她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抚商璟,却没想到他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光明正大来商时鸢面前求证,甚至还带了这么多人…… 商云柔小心翼翼往前走,商璟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那双阴沉的眼中一片阴霾,“秦掌事所言,是真的吗?” 当着商时鸢和秦掌事的面,商云柔不敢满嘴谎言,她沉默下来,一双眼红彤彤,委屈又难过。 商璟见她不说话,如往常一样,被质问时只会沉默落泪,此刻却无半点心疼,只觉得怒火在胸腔内肆意流窜。 “商璟!柔儿是你亲妹妹,你怎能对她如此粗鲁?”商昌河见状,上前来护住商云柔。 商璟却一把推开维护商云柔的商昌河,他翰林院的同窗们都在看着,他今日在饮酒时将商时鸢贬低的一文不值,此刻却发觉,自己是被商云柔欺瞒的傻子。 “你说!”商璟低吼,“你不是说,是商时鸢抢走了钟离昭的身份吗?你不是说,一切都应该怪罪在她的头上吗?你为何骗我?你究竟何时变成这副满嘴谎言的样子了!” 商云柔的手腕被商璟攥得生疼,她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小心翼翼,如往常一样哀求,“大哥,我没有……” 下意识的狡辩,换来的是暴怒之下商璟的一巴掌。 “啪!” 他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瞪着商云柔,“你觉得我是傻子很好糊弄是不是?你让我帮你出头教训商时鸢,但从始至终,商时鸢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连钟离昭的身份,也是你从她那里抢的!” 越说,商璟的声音越是愤怒,他几乎要隐忍不住,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就算你不是钟离昭,我跟爹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你是我的妹妹,是爹爹的女儿!可你为何要这样?” 商璟不解又愤怒。 他更愤怒的是,今日之事解释清楚,往后他在同窗之间,便是彻彻底底的笑话。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商云柔的满嘴谎话! “商璟!你敢对你妹妹动手!”商昌河彻底愤怒,挡在商云柔身前。 商云柔从未见过这样的商璟,她吓得唇瓣都在细微的颤抖,捂着被扇红的脸颊,“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我贪慕虚荣,是我羡慕姐姐拥有的一切,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姐姐都拥有那么多了,不过一个钟离昭的身份,能为我助力,为侯府助力,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我都是为了侯府啊!” 这种时候,商云柔若再不跟商璟解释清楚,再不跟他求饶认错,往后商璟就彻底不会再原谅她了。 她如今还要依仗侯府,她还不能彻底得罪他们。 商云柔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滴滚落下来。 可这一次,商璟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心头只有失望和厌烦。 以往他看到商云柔掉眼泪,就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都该让着她,护着她,可此刻,商璟眼前一片清明,他觉得商云柔虚伪又自私,满嘴谎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习惯将一切脏水都往商时鸢的身上泼…… 商璟的脑海中倏地浮现出许多断断续续的画面。 都是商云柔在哭,而他为了维护商云柔,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语,把商时鸢越推越远…… 商璟的眼瞳剧烈颤抖起来,他突然心如刀绞,扭头看向商时鸢的眼神一片懊悔复杂。 “阿鸢,是大哥错怪了你。”商璟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这句话,声音沙哑的厉害。 商时鸢的面色却是疏离的很,“商大少爷,如今我已经不是你的妹妹,别喊的这般亲昵。” “阿鸢,发生了何事?”齐言玉原本在书房温书,得知沈府门前发生的事后,便匆匆赶来,见商时鸢面前站着一众人,他忙担忧上前。 商时鸢听到大表哥的声音,抬眸弯起眸子,眼神一瞬间有了光亮,“表哥,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书房温书吗?” 齐言玉面色担忧,“我听到外面的动静,担心你出事。” “表哥放心,没人能欺负我!” 和面对商璟的冷漠不同,商时鸢对着齐言玉笑的格外璀璨,小姑娘明眸皓齿,眼底一片依赖和欢喜。 那眼神,狠狠刺痛商璟的心,这样看兄长的眼神,原本是属于他的,是他自己一点点把阿鸢推的越来越远,推到其他人的身边去。 “阿鸢,一切都是大哥的错,千错万错都是大哥的错,是大哥没弄清楚就来打扰你,你别怪大哥好不好?”商璟语气有些卑微,他缓缓往前,希望商时鸢回头看他一眼。 可商时鸢却只是淡漠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齐言玉的身侧,“你算什么大哥?往后我只有表哥。” 商璟:“……”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商昌河看他似是失了理智一般,上前来拽住他,“商璟!别再胡闹!你认清现实,商时鸢已经跟侯府断亲,你的妹妹只有柔儿!” 刀子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商昌河不能理解商璟的突然转变,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懂事。 如今沈醉之和商时鸢都已经被赶出侯府了,他们该做的就是带着侯府往上爬,这样早晚有一日,沈醉之她们会追悔莫及,会哭着回来求他的原谅! 况且,他的柔儿,是这世间最有本事的! 柔儿会成为太子妃,会成为未来的一国之母,这是商时鸢能比得了的吗? 她这辈子连给柔儿提鞋都不配! “妹妹?”商璟被商昌河拽着往外走,却狠狠甩开,“我商璟没有她这种满口谎言的妹妹!” 商云柔听到这话的刹那,她的眸子骤然瞪大。 商璟……商璟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想要她这个妹妹了?! “住嘴!”看商璟越发癫狂,商昌河怒火中烧,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让你好好清醒清醒!你的妹妹只有商云柔!” “若往后你再敢对你妹妹出言不逊,再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商昌河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第112章 都认错了还想要怎样 商璟被商昌河这一巴掌扇的耳边嗡嗡作响,他怔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神。 沈府门前,齐言玉得知一切来龙去脉后,一贯温润如玉的男子,阴沉着脸往前,“商侯爷,既然已经和离,且都分清楚了,往后还请不要再来沈府纠缠。” “若再被我瞧见你们来为难阿鸢,我沈府上下绝对不会轻饶!” 商璟依旧怔怔,他抬眸,便见齐言玉带着商时鸢走到秦掌事面前,“多谢秦掌事愿意给阿鸢作证,否则……被某些不讲理的人缠上,阿鸢百口莫辩。” 秦掌事面色凝重,“这是在下份内之事,毕竟当初……是我被人蒙骗,才会让商大小姐受了委屈。” 有齐言玉在一旁,商时鸢便乖巧跟在他身侧,一切听从她大表哥的意思。 商璟痴痴望着,良久,被商昌河拽着衣袖拉走时,他突然挑唇讥笑一声。 你有什么可后悔的,当初处处维护商云柔,训斥阿鸢的人,不是你自己吗? 翰林院的同窗们见事情水落石出,都一一上前跟商时鸢道歉。 “今日之事是在下莽撞,在下听信同窗酒后郁闷之言,便以为是……”那个训斥商时鸢的翰林院学子目色凝重,“在下欠商大小姐一个人情,往后若有用得上的,在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人以往在翰林院与商璟走的近,商璟的嘴中又怎会有齐言玉半句好话,因此对他颇有偏见,今日见他这般护着自己表妹,这人心中便彻底清楚,谁是君子,谁是小人。 “阿鸢,此事毕竟关系你的名声,你来做主是否接受他的歉意。”齐言玉把选择权交给商时鸢自己。 商时鸢微顿,“无妨,这些传言伤不到我什么,你们能知晓真相便可。” 往后大表哥还要在翰林院与他们共事,没必要彻底撕破脸皮。 商时鸢看着商昌河带商璟和商云柔离开,递给卫容一个眼神。 卫容领命,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商昌河带着失魂落魄的商璟回到侯府门前,将人一把推下马车。 商璟趔趄两步,商云柔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大哥!” 商璟却一把甩开她的手腕,皱紧眉头,“你别碰我!” 商昌河脸色阴沉,“商璟,你若再敢对你妹妹这种态度,我绝不轻饶!” 商璟:“……” 商云柔低垂眸子,站在商璟身侧,小心翼翼伸出手,声音哽咽地厉害,“大哥,都怪我,都怪我被嫉妒迷失了心智,才会……才会欺骗你们我是钟离昭,都怪我,如果大哥还生气的话,就狠狠打我一顿!” 商昌河见不得自己的女儿这副卑微的样子,他狠狠瞪了商璟一眼,“你妹妹都已经跟你认错了,你还想要怎样?” 商璟却暗暗攥紧拳头。 都已经认错了,他还想要怎样? “爹,她如今满口谎言,你不想着如何教训她,却依旧处处偏袒维护,早晚会将她惯坏!” “教训?”商昌河顿时吹胡子瞪眼,“我教训她什么?商璟!你给我清醒一点,柔儿是未来的太子妃,就算钟离昭的事是她鬼迷心窍,也不能改变她是太子妃之事!” 太子妃太子妃…… 整日满嘴的太子妃! 商璟有些烦了,“侧妃的旨意都下来了!爹还看不清现实吗?” “以她的身份,爹真觉得她做的了太子妃吗?一个庶女!一个亲娘下贱不知廉耻的庶女!” 商璟这话说的着实重,商云柔听到的刹那都震惊了。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疯一样的商璟。 这样的话,竟然是从她大哥的嘴中说出来的…… 那个最是偏袒她,疼爱她的大哥! 商昌河也震惊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是你妹妹!你怎能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来!” 商璟却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他不过是如实说出来,不过是将真相残忍地摆在面前罢了! 太子妃,那可是一国储君的正妃,未来的一国之母,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 商璟却根本不想再跟他们多言,抬步朝着院子中走去。 商昌河安抚商云柔,“你大哥如今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商云柔苦涩地扯唇,她如今还能如何? 不过是欺瞒了商璟一次,他就疯狂成这样。 至于吗? 若不是他自己蠢,去商时鸢的面前质问,事情也不会闹的如此难看。 商云柔心中不满想着,几人一路往内院走去,还未走到书房,商云秉就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 开口第一句便是,“听闻皇上有意立宣平侯府嫡女为太子妃,此事是真是假?” 商昌河愣住,“宣平侯府嫡女?这怎么能行!她若成了太子妃,我们柔儿怎么办?” 商云秉脸色凝重,他一眼看到商云柔脸上被商璟扇的那巴掌印,顿时冷下脸来,“柔儿,你的脸怎么了?” 商云柔眼神闪烁两下,她抬起手捂住脸颊,摇摇头,“我、我没事!” 但她越是遮掩,那商云秉便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你们是从外面回来的?去了哪里?谁打的你?” 那巴掌印鲜红的吓人,商云秉越想越担心,“是不是商时鸢?是她打的你?我这就去找她!” “不、不是!”商云柔忙开口阻拦。 商昌河更是命人拦住他,“不是她,但此事因她而起,钟离昭那件事,柔儿不想让你们失望,便没说出真相,其实商时鸢就是钟离昭,你大哥知道真相后,觉得你妹妹欺瞒了他,就扇了她一巴掌。” 一提起这件事,商昌河的脸色都难看了下来。 就算商云柔撒了谎,不过是一个才女的身份,商璟有必要这般小题大做吗? 还对柔儿动手,真是没有轻重。 商云秉听罢商昌河这话,他的眉头一点点拧紧,刚毅的脸上透出一抹愤怒,“就算柔儿有错在先,他身为大哥也不能打人啊!难道他不知道女儿家的脸有多重要吗?” “大哥在何处?我倒要问问看,是不是柔儿撒谎欺瞒他一次,他就要跟柔儿撕破脸皮,彻底断绝来往!” 第113章 因果报应 “若我就要如此呢?”商璟的声音骤然响起,商云秉一愣,旋即满脸怒意看向他,“大哥!我看你是真的糊涂了!柔儿是我们的亲妹妹!你怎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如此待她?” “小事?”商璟嗤笑一声,“原来这种事情,在你心中竟是小事,你是上过战场的人,在战场上传递虚假敌情会酿成什么样的大祸你不清楚吗?如今她满嘴谎言,品行败坏,若继续纵容,就是在养虎为患!” “够了。”商云秉脸色很沉,“这跟战场有什么关系?你少借题发挥!” “大哥,二哥……”看两人因为自己吵的不可开交,商云柔小心翼翼往前,揪住商云秉的衣袖,“我知道,若不是因为我欺骗了大哥,也不会让大哥在同窗面前丢脸,一切都是我的错……” 听商云柔这么一说,商云秉顿时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把此事闹的这么大,原来是因为让你在翰林院的同窗面前丢了脸面,呵!我当是什么,原来又是为了你那点可笑的脸面!为了这些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要了……” “不是的,二哥,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大哥才……”商云柔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样子,双眼通红,不想他们再因为自己争吵。 她越是哭着为商璟解释,商云秉便越是愤怒,越觉得商云柔受了委屈! 商璟一脸失望和冷漠地看着掉眼泪的商云柔,胸口憋闷的厉害,几乎要喘不上气。 他眼前一阵阵恍惚,觉得眼前的一幕熟悉无比,无数次,商云柔在他面前这样哭,而此刻的自己,就是当初的商时鸢! 真是可笑至极。 原来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被自己的亲弟弟指着鼻子骂,觉得不值得因为这样的小事伤害商云柔…… 笑话。 真是笑话。 商璟此刻无比懊恼,当初将商时鸢和娘亲从侯府赶走,同意她们和离断亲! 以前的娘亲和妹妹,从来不会像商云秉这样…… 但如今,后悔也没用了。 “大哥。”商云柔看出商璟眼中的情绪,她心头一阵发慌,绝对不能任由事情继续这么下去,否则,一想到好不容易被自己抢过来的兄长和爹爹会重新回到商时鸢身旁,商云柔就心乱如麻。 “柔儿知道做错了事情,柔儿一定会尽力弥补……” 商云柔声音放柔,语气卑微,“我会尽快怀上太子的骨肉,吏部侍郎一职我也会帮你安排,大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商璟依旧沉默,并未理会商云柔。 商云秉见状,“柔儿都已经这么说了,你还想要如何?” 商璟冷冷看向商云秉,目光最终落在商云柔的脸上。 如今就算他真的追悔莫及伤了阿鸢,阿鸢也已经离开了,他的前途尽毁,吏部侍郎一职他一定要得到! 如今翰林院已经在传言,太傅有意帮齐言玉写推举信,他本就科考前甲,有了太傅的支持,吏部侍郎一职非他莫属。 就算商云柔欺骗了他,好在她背后有太子的支持,只要有傅世安在,商时鸢和齐言玉他们就无法抗衡的了。 将自己安抚好后,商璟的脸色微微缓和一些,但他依旧没有给商云柔什么好脸色,淡漠拨开商云柔拽着他的手,转身离开。 “我看大哥真是疯了!”看商璟离开,对商云柔还是这种态度,忍不住开口骂道。 商云柔抬眼,努力拉扯出一抹笑来,“大哥生气是应该的,都怪我。” “柔儿,此事跟你无关,别再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你就是太懂事了。”商云秉安抚道。 “方才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看看皇上要立宣平侯府嫡女为太子妃之事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咱们绝对不能纵着此事成真。”商昌河脸色凝重。 他的女儿,必须是太子妃。 他还等着沈醉之追悔莫及,痛哭流涕回来求他呢! 商云秉眼神阴暗几分,“谁都休想拦着柔儿成为太子妃的路,既然这宣平侯府嫡女是阻拦,咱们便将她除掉,太子妃最看重清白家世,若这宣平侯府嫡女水性杨花,没了清白,太子会要这样一个女人?皇帝还会赐婚立她为太子妃?” 商云柔暗暗垂眼,她完全不觉得兄长这样做有何不妥,反而觉得,这是达成目的最快的手段。 在这个朝代,毁掉一个女子的清白太容易了。 - 夜浓。 商时鸢一直未睡。 她在等卫容的消息。 她端坐在窗子前,提笔落字。 “噔。”浅浅一声敲击,窗子前那一抹纤细倩影微抬脖颈。 还以为是卫容回来复命,商时鸢还未看清来人,便道,“如何?消息传过去了吗?” “嗯?”低沉慵懒嗓音响起,裹着一抹疑惑。 商时鸢惊讶抬眼,看清从院中树上一跃而下的高大身影,眸光微微一亮。 “王爷!”少女眼眸明亮,眼底毫不遮掩的雀跃让顾裴策眼角眉梢阴沉之意卸下几分。 “王爷怎会突然来?”商时鸢本想给顾裴策开门,却见男子一袭黑衣,信步到窗子旁,斜靠窗棂之上,“不必开门,本王说几句话便走。” 商时鸢便也作罢,“王爷有何要事?” “江南水患,百姓苦不堪言,太子的人在皇上面前举荐本王去治水。” “治水?你?”商时鸢疑惑,“可王爷是武将,哪有武将去治水的道理?” 顾裴策根本没有经验。 “这便是太子的目的。”面对商时鸢,顾裴策不知为何,总能轻易放下戒备,不愿对她隐瞒。 “本王会留下缙云在暗中护你,若有急事,本王即刻回京。” “王爷不必担忧,外祖给我留有暗卫的!倒是王爷,江南水患,危险重重,一定要小心谨慎。” 这已经与商时鸢前世的记忆有了出入,难保在江南,顾裴策会遇到什么危险。 “王爷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我在京城等王爷回来。”商时鸢语气沉重叮嘱。 顾裴策能看出她眼底的担忧,眸光沉沉,到了嘴边却只剩一句,“等我回来。” 第114章 商云柔勾引太子 月色清冷。 面对分别,商时鸢一时无言。 卫容回来了,顾裴策准备离开,却被商时鸢一把揪住衣角。 她往窗子外探出身去,虚虚抱住顾裴策的腰,“王爷,平安回来。” 被抱住的挺拔身躯微僵,转瞬后,大掌落在她头顶,轻揉两下,低沉一声,“嗯。” 顾裴策悄无声息离开,好似从未出现过。 商时鸢并未完全放心,前世江南水患是由皇帝派人前去的,那个官员颇有治水经验,还是在治水途中感染瘟疫,病重卧床许久。 商时鸢不允许顾裴策有任何出事的可能。 “卫容。”隐匿在暗处的身影出现,“你派一人,暗中跟着王爷,若王爷有事,第一时间传消息回来。” 卫容眸光复杂,犹豫片刻,低声应了。 “淮南侯府知晓皇上要立宣平侯府嫡女为太子妃了吗?” 卫容恭敬,“知道了。” “商云秉已经派人出府去宣平侯府盯着了。” 商时鸢默默撵着掌心的紫豪笔,眸光微暗,“按照商云柔的性格,谁敢阻拦她成为太子妃,谁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也派人盯着宣平侯府,看看她的人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是。” - 商云柔等不及了,她怕哪日皇帝的赐婚旨意一下,宣平侯府嫡女就真的成了太子妃,到时候她再想翻身,就真的无望了。 她做了两手准备。 让二哥入宫去找太子,就说她染了风寒,久咳不愈。 傅世安虽心中对她有些芥蒂,但毕竟感情还在,担心她的身子,便匆匆忙忙出宫赶来侯府。 踏入商云柔闺房时,傅世安隐约觉得她闺房内气味有些不同往日,一股甜腻的,令人一阵晕眩的浓香。 但他并未放在心上,担忧商云柔身子,快快来到床榻前。 “柔儿,孤给你从太医院带了治风寒的药,你如今怎么样?” 看到傅世安,像是多日来的委屈有了发泄口,她从床榻上起来,一把抱住傅世安的腰,“太子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柔儿了……” 怀中女人身子滚烫,双目含春,眸子潋滟着波光,瞧着比往日更显妩媚。 不知怎的,傅世安觉得小腹处一股燥热袭来。 他忙压下情绪,“柔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孤怎么会不要你?” 商云柔又将傅世安抱的更紧了些,她抬眼看向跟着傅世安一起出来的小太监,“太子哥哥,我想单独跟你说话。” 傅世安犹豫片刻,回眸看向他的小太监,“你先出去守着。” “是。”太监领命,转身离开。 商云柔闺房的门被人关上,她依偎在傅世安怀中,本就单薄的纱衣从肩头滑落下来,露出一段白而细腻的肌肤。 傅世安本就有些失控,此刻垂眸看到这一幕,燥意开始翻涌,他喉间干的厉害,眼神控制不住地落在她肩头。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傅世安根本控制不住。 他微微低头,薄唇落在商云柔的颈间,呼吸粗重炙热,“柔儿。” 沙哑声音响起,商云柔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笑意。 “太子哥哥……”商云柔的声音温柔地几乎能滴出水。 这样似有若无的勾引,几乎将傅世安最后的理智击溃。 “太子哥哥没来看柔儿的这几日,柔儿真的很难过。”商云柔借此机会跟傅世安敞开心扉。 傅世安心头顿时升起一抹愧疚之意,“都怪孤,孤该早些来寻你,这样你便不会胡思乱想。” 他抬起手,帮商云柔把额角凌乱的碎发挽至耳后。 看他动作这般亲昵,商云柔顺势勾住傅世安的脖子,软唇贴在他的颈侧,似有若无磨蹭。 傅世安顿时情动,但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却告诉他,商云柔有病在身,他不能做什么。 “柔儿,你身子虚弱,孤、孤今日先……” 傅世安起身,克制准备离开。 却被商云柔紧紧抱住不松手,“太子哥哥又要抛弃柔儿了吗?” 她嗓音柔媚,委委屈屈这一说,傅世安顿时心软。 那满屋甜腻撩人的香气将傅世安的情绪搅得乱七八糟,他目光定格在商云柔的唇上,难忍地滚了滚喉结。 商云柔整个人都缠在他身上,见状,抬头将自己的唇压在了傅世安的薄唇上…… 傅世安彻底失控,摁着床榻上的商云柔便吻了上去。 商云柔闺房外,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看着天色,约莫到回宫的时候,刚要敲门提醒傅世安,便被菊红拦住,“我家姑娘病的很重,如今正是需要太子关照的时候,你若打扰他们,影响到我家姑娘的病情,负责的了吗?” 小太监沉默下来。 “太子送来的药我不会煎,你去帮我瞧瞧。” 菊红都如此说了,小太监只能跟着她去小厨房里,给她讲这药如何煎。 一番云雨。 商云柔闺房内,她香汗淋漓趴在傅世安的胸口,想到如今肚子里可能已经有傅世安的孩子,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手指轻轻描绘着傅世安沉睡的容颜,商云柔唇角笑意越发灿烂。 只要她怀了傅世安的孩子,便能挟子威胁,太子妃注定是属于她商云柔的…… 什么宣平侯府嫡女,也配跟她争? 身下男人身形微动,商云柔察觉出来,立刻紧闭双眸,装作昏睡的模样。 傅世安睁开眼,只觉得浑身疲累,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本想起身瞧瞧怎么回事,便觉得手臂被人压着,沉甸甸的。 他侧眸一看,竟然看到商云柔躺在他怀中! 薄被半掩,香肩微露。 傅世安顿时傻眼了,他猛的坐直身子,难以置信地掀开薄被,看见自己身上未着寸缕。 傅世安不是傻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他心中清清楚楚,他是太子,十几岁便有陪床宫婢伺候左右,但眼下,他跟商云柔还未成婚,自己竟然就…… “太子哥哥?”商云柔被惊醒,揉着惺忪睡眼,待她看清楚眼前一幕后,脸色瞬间煞白,“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你……太子哥哥!” 商云柔吓得脸都白了,一双眼顿时红的像受惊的兔子。 傅世安眉头紧皱,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今日的商云柔格外勾人,便一时没忍住失了控,看商云柔不知所措把自己往薄被中藏,满脸泪痕,傅世安小心翼翼抱住她,“柔儿别怕,你早晚是孤的人,孤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商云柔伏在傅世安肩头,忍不住颤抖哽咽,“我还、还未跟太子哥哥成婚,若今日这事传出去,我的名声,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第115章 太子给商璟安排吏部侍郎一职 傅世安自是知晓。 他尽力安抚着商云柔,想平复她的情绪。 就在这时,外头倏地传来一声,“柔儿?” 是商璟的声音。 商璟嗓音急切,“柔儿,你在吗?大哥寻你有要紧事!” 傅世安听到这声音,心头一乱,就算这种事是他跟商云柔你情我愿的,毕竟他们还未成婚,若被商云柔的兄长知晓,肯定会惹出乱子来。 傅世安下意识想要藏起来,但他刚下地,匆匆捡起自己的中衣,商云柔闺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傅世安:“……” 他随行的小太监呢? 怎么就不知道拦一下! 商璟一把将门打开,入眼便是衣不蔽体的傅世安,以及藏在床榻上,拼命把薄被往自己身上盖的商云柔。 “你们在做什么?”商璟晦暗眸底划过一抹情绪,旋即暴怒低吼道。 傅世安忙启唇安抚,“商璟!你先冷静一下,孤可以跟你解释!” 说着,傅世安手忙脚乱穿衣裳,“柔儿如今这样子不适合见人,咱们先出去……” 商璟却是死活不动,一双眼赤红,“你玷污了我妹妹!你毁了她的清白!你让我如何冷静?!” 薄被下,商云柔哽咽着哭出声来,似是被羞辱的厉害,一双眼通红,“大哥……” “柔儿别怕,大哥今日在此,谁都休想欺辱你!” 傅世安眉头微皱,他知道商璟护妹心切,却没想到护成这样,他身为大哥,怎能跟不着寸缕的商云柔待在一屋! “你先让柔儿把衣裳穿好,孤会跟你解释清楚。” 傅世安将松垮的衣裳穿好之后,上前去拉拽商璟,商璟却攥紧拳头,狠狠砸在傅世安的脸上,“你这个禽兽!你毁了柔儿清白,如今还有什么脸面说这样的话!” 突然被打,傅世安一个趔趄往后退好几步,他的脸色也微微沉下来,“商璟,你敢对孤动手!” “你玷污柔儿,我打你怎么了?”商璟站在傅世安身前,一双眼中满是愤怒,“你们还未成婚,你便如此急不可耐,太子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原本以为你是真心待柔儿,没想到你竟然存着这样的禽兽心思!” “母后已经将柔儿赐给孤做侧妃!孤肯定会对她负责!”傅世安总觉得有些奇怪,商璟就像是故意缠上他一样,无论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你先让柔儿把衣裳穿好,孤一定会给她个交代。” 商璟还想不依不饶,身后传来商云柔呜咽的声音,“大哥,你们先出去,柔儿如今这样实在没脸见人,若是被别人看到,柔儿……柔儿的名声就彻底毁了,柔儿就不想活了!” 听商云柔如此一说,商璟这才作罢,和傅世安一同出门来。 菊红忙进去,伺候商云柔穿衣裳。 等她收拾妥当。 商云柔将商璟和傅世安请入屋内。 “太子想如何给柔儿一个交代?”商璟怒目而视。 傅世安暗暗握拳,“柔儿本就是孤的人,孤会立刻择良辰吉日前来下聘,将柔儿迎娶过门。” “这样便罢了?”商璟沉声道,“未曾成婚你就对柔儿行不轨之事,说明在太子的心中,柔儿的名节根本就不重要!如今竟还只是匆匆迎娶过门,原来在太子心中,柔儿的地位这般低,既如此,那柔儿不嫁也罢!” “你胡说!”傅世安被商璟如此一激便恼了。 “柔儿在孤心中的分量,旁人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吗?若不是为了柔儿,孤何必要费尽心思跟商时鸢退婚?” “赐柔儿做侧妃的懿旨是母后下的,孤实在无能为力,孤会去父皇面前求,以太子妃的规格迎娶柔儿,绝对不让柔儿受半分怠慢和委屈。” 傅世安面色严肃,“今日之事,为了柔儿的名声,谁都不能传出去半句。” 他看了一眼商璟,“先前柔儿说,你想为国效力,争一争吏部侍郎一职,此事孤会给你安排,但你必须保证,今日之事不能传出去半句。” 听到这话,商云柔与商璟目光相对。 在请傅世安来侯府之前,商云柔便提前命人提了一嘴吏部侍郎这事。 如今看来,太子是记在心上了,眼下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柔儿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太子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吗?太子必须保证,不能辜负柔儿,等柔儿嫁入东宫,不能让她受半分委屈,否则,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我侯府也不同意柔儿嫁出去!”商璟虚伪道。 傅世安连连点头,“孤自然会对柔儿好,这点毋容置疑。” 得到傅世安这样的保证,商璟心头的怒意这才消散些许。 他沉沉目光看向商云柔,“柔儿,这件事绝对不能被爹爹知道,否则,对你名声无益,还有太子,若传出去太子在未成婚前便与你……朝野上下定要借此机会弹劾。” 傅世安点头,商璟分析的不错,这件事传出去,无论是对商云柔的名声,还是对自己,都是不利的,所以必须要烂在他们的肚子里。 “柔儿你别怕,孤这就回宫去求父皇,请他下旨以太子妃的规格娶你入门,你等孤。” 傅世安不敢再留在此处,生怕再出什么岔子来。 送走傅世安,商云柔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她今日做足了万全准备,缠着傅世安要了好几次,只要傅世安的身子没问题,她一定能怀上孩子。 “大哥。”商云柔抬眸看向商璟,语气带着几分卑微,“我说过会将功补过,肯定不会让大哥你失望的,吏部侍郎一职如今是你的了。” 商璟的面色从冷硬转为柔和,却也没有恢复往日看向她时的宠溺,只淡淡道,“任命的旨意还没下达,一切都是未知数。” 商云柔暗暗攥紧拳头,这商璟怎么如此难哄,明明以前她略施小计就能拿捏的男人,如今却…… 看来还是不能让爹爹和兄长们失望,一旦失望再想弥补,就要花费许多时间。 她要筹谋嫁入皇宫做太子妃,哪有那么多时间哄这几个男人。 若不是这个朝代女子存活艰难,她早就将他们一脚踹开了,一群碍事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第116章 宣平侯府嫡女 沈府。 吏部侍郎一职任命还未下达,齐言玉近些时日便轻松许多。 转瞬间便入了夏末。 整座京城宛若闷热的牢笼一般,直让人喘不过来气。 商时鸢坐在冰鉴前,琥珀给她端来一碗现做的梅子冰,“小姐,天儿太热了,你喝杯梅子冰降降暑气。” 其实商时鸢没那么热,眼前有冰鉴,颇为凉爽,但还是放下手中书卷,接过梅子冰,“这是表哥做的?” 她记得很清楚,齐言玉很擅长做这些。 “还是阿鸢记得清楚。”齐言玉跟二表哥齐言泽一同踏入屋内。 齐言泽看商时鸢悠哉地躺在榻上,面前还摆着冰鉴,忙不迭往她身旁一挤,“还是阿鸢会享受,外头蝉鸣鸟噪,影响不到她分毫。” “齐言泽,别挤着阿鸢。”看齐言泽没分寸地凑上去,齐言玉忙沉声道。 齐言泽撇撇嘴,“偏心眼,我才是你亲弟弟,你却什么都向着阿鸢!” 商时鸢看他们斗嘴,在一旁偷笑,“二表哥吃醋了?” 齐言泽冷哼一声,“我才没有!” 齐言玉则温声道,“若你是女子,我也如待阿鸢一样待你。” 齐言泽:“?” 他相貌俊俏,是百里挑一的漂亮少年长相,但如今年纪稍显稚嫩,尚不惊艳,听自家大哥这么一说,齐言泽清了清嗓子。 齐言玉好整以暇看着他,以为他能憋出什么来,便听齐言泽掐着嗓子,用矫揉造作的声音,娇滴滴道,“大哥,人家现在也是妹妹啦~” 这拉长的尾音,微微颤着。 原本还抱着看戏想法的齐言玉,只觉头皮一紧,他眉心紧皱,“你住嘴!” “太难听了些。” 齐言泽:“……” 大哥的嫌弃让齐言泽心碎,他的脑袋咕咚一下落在商时鸢的肩膀上,生无可恋望着天,“阿鸢。” “大表哥,你对二表哥别这么冷漠。”商时鸢抿唇笑道。 齐言泽顿时抬眼,“瞧瞧!还是我们阿鸢有良心。” 便听商时鸢又道,“二表哥相貌俊美,比女子更甚,当做妹妹来养也是一样的。” 齐言泽:“?” “阿鸢!你没有心!” “什么叫当做妹妹来养一样的?我可是男子!我是顶天立地男子汉,铮铮铁骨!赤胆忠心!铁血男儿……” “好好好。”商时鸢败下阵来,她这个二表哥,表面看着是风流俊俏美少年,实则……钢筋铁骨,铁汉般的男儿。 “你们几个小家伙,吵吵闹闹做什么呢?”沈老丞相的声音从外头响起,商时鸢抬眼看去,就见表姐沈黎搀扶着外祖往院子里走来。 三人皆是起身去迎。 “外祖。” 在沈老丞相的面前,几人都收敛了性子,乖巧懂事跟随。 沈黎一袭青衫,脊背挺拔,身影纤瘦,一如既往的清冷气息。 她搀扶沈老丞相落座后,目光柔和望向商时鸢,“阿鸢,顾老夫人给府上递了帖子,邀请咱们几个小辈一同去别院参加避暑会。” 往年商时鸢也是要参加避暑会的,但却从未去过顾老夫人的别院。 顾老夫人是如今工部尚书顾尚书的亲娘,本身有些才气,年轻时在京城名声不小,后来顾尚书官至尚书,立下大功,皇帝为笼络臣心,封顾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因此,顾老夫人在京中名声极好,德高望重,能得她邀请去参加避暑会,这可是不小的荣幸。 “外祖去吗?”商时鸢看向沈老丞相。 沈老丞相缓缓摆手,“你们小辈去的场合,我这一把老骨头去做什么?那不是扫兴?” “外祖胡说什么呢?”商时鸢不满。 看她眼神幽怨,沈老丞相忙改口,“是我年纪大了,不想动,你们若想去玩,便一同前去。” “听闻顾老夫人邀请了不少世家贵女,想必阿鸢的几位好友也在邀请之列。”沈黎柔声道。 商时鸢想到许久未见的苏温颜,还真有些想念。 “那便去。” 商时鸢决定要跟表哥表姐他们一同去避暑会后,卫容便来禀告,宣平侯府嫡女周云倾也收到了帖子。 宣平侯府嫡女……那不是皇上看好的太子妃人选吗? 商时鸢突然觉得这场避暑会的目的有些微妙。 又想到商云柔派人盯紧宣平侯府,若那周云倾出现在避暑会上,商云柔若想做什么,避暑会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此处,商时鸢眸光微暗。 这避暑会,必须得去一趟了。 - 几日后,便到了避暑会。 商时鸢一早便跟表哥表姐们一起离开沈府,乘坐马车前往顾府别院。 顾府别院在京郊,周遭有些偏僻,但胜在幽静。 下马车跟着顾府下人踏入别院内,入眼一片葱葱绿竹,亭台水榭,流水潺潺,一股凉爽之意扑面而来。 “怪不得顾老夫人要选在这别院办避暑会,果真要比京城的宅子里凉快的多。”齐言玉走在前头道。 沈黎也点头,“这别院确实不错。” 几人往前,很快便见到了别院安宁堂内的顾老夫人。 眼下已经来了不少人,正围在顾老夫人身边。 “顾老夫人。”商时鸢率先开口,她走上前,“常春宴上一别,阿鸢还以为可能要许久不曾见到您,没想到竟这么快。” 顾老夫人瞧见她来,忙牵住她的手,慈爱地拍了拍,“你这孩子如今可比我这个老婆子忙。” 商时鸢知道顾老夫人是在打趣她,甜甜一笑,“我不忙,无论什么事都越不过老夫人您去,您最重要。” “瞧瞧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顾老夫人被商时鸢哄的很是愉悦,牵着她介绍身旁的人,“这几位你都在常春宴上见过,只有这位。” 顾老夫人指着一眉眼如画的女子,“那日她戴了帷帽,不曾露面,她便是宣平侯府嫡女周云倾。” 商时鸢侧目看向周云倾,对于她的样貌,商时鸢是有些记忆的,但两人实在不熟,并未如眼下这般近地打量过彼此。 周云倾容貌秀丽,是很温婉大气的长相,举止端庄,眉眼娴静,一看便知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有礼有节的贵女。 这皇帝看人还真有几分本事,这周云倾确实是最适合太子妃的人选。 只是……想到商云柔,商时鸢眼底划过一抹暗意。 这样好的女子,拦在了商云柔成为太子妃的路上,还不知道要被她设计成什么样…… 第117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商时鸢起身,“周姑娘,久仰大名。” 周云倾朝她莞尔一笑,“商姑娘。” 两人互相见了礼,顾老夫人便左手牵着商时鸢,右手挽着周云倾,“你们两个应是能聊到一处去的人。” 商时鸢抬眼看了看周云倾,宣平侯府是皇帝的人,世家大族间的来往都是利益交换,身处不同阵营,就算再怎么志趣相投,也无缘多见。 “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出去走走,这别院风景不错。” 顾老夫人催促着他们一同出去转转,今日前来避暑会的,可不止眼前众人。 商时鸢跟着表姐沈黎一同离开安宁堂。 齐言玉带着齐言泽去寻他翰林院的同窗,商时鸢则与沈黎一同去找苏温颜。 还未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女子温柔的呼喊声,“商姑娘。” 是周云倾叫住了她。 商时鸢脚步顿住,回眸看她,“商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应该是有事要问自己,商时鸢让沈黎先去凉亭内避暑,转身来到周云倾身前。 两人来到一处假山前,清泉自假山泉眼中流出,周云倾端庄温婉站在一旁,沉默片刻,开口问道,“商姑娘,你妹妹……是个怎样的人?” 商时鸢想过许多,都没想到周云倾找她竟是打探商云柔的消息。 她目光略显讶异,便见周云倾弯唇,笑得柔和,“京中传闻,想必商姑娘已经有所耳闻,爹爹已经说明一切,我会是未来的太子妃。” 周云倾开诚布公,将这些告诉商时鸢,令她有些惊讶,“周姑娘为何跟我说这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周云倾抬手,轻轻揉捏自己垂落在腰侧的发尾,“商姑娘与庶妹之事,传遍整个京城,我也实在好奇,未来与我共侍一夫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 对于那些传闻,商时鸢只是淡笑,她更好奇,周云倾这样娇养长大的世家贵女,竟能如此心甘情愿接受商云柔的存在。 一个霸占着她未来夫君满心满眼的女人。 “周姑娘心甘情愿做太子妃吗?”商时鸢好奇,便问道。 周云倾的目光有一瞬恍惚,但转眼便又恢复一贯的从容淡定,“我这样的女子,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生下来便过着优渥的生活,身边伺候的随从那么多,被保护的金尊玉贵,不曾受过半分委屈,享受这些荣华富贵的同时,她也要成为一枚合格的棋子。 否则,在宣平侯府她便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商时鸢再次惊讶,周云倾竟是将一切都看得如此透彻。 商时鸢突然为自己方才看低她感到愧疚,她竟觉得,这样的女子落入商云柔的手中没什么好下场。 如今看来,周云倾这般聪慧之人,商云柔那只知道装委屈流眼泪的勾栏做派,根本斗不过周云倾。 “商云柔这人,野心勃勃……”商时鸢抬眸,将周云倾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 听罢,周云倾展颜一笑,“多谢商姑娘。” 她转身离去,方走了两步,又回眸看商时鸢,“若非家族牵制,我想,我很愿意与你做朋友。” 商时鸢站在原地,朝她笑了笑。 她想,她也是。 - 商云柔之前在常春宴上冒认钟离昭身份这事,顾老夫人很是生气,因此这避暑会压根就没有邀请她。 但商云柔自得知了周云倾要来后,便开始不择手段,想尽法子来这避暑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总算借着傅世安的关系来了避暑会。 宋皇后母家宋国公小女宋流萤也收到了顾老夫人送的邀请帖。 宋流萤如今年纪尚小,是宋国公最小的女儿,比太子还要小三岁,宋国公府很是娇惯宠溺,宋流萤从小在宋国公府便骄纵无比,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抢到。 宋国公宠溺,长姐是一国之母。 当今储君傅世安见她也要喊一声小姨母。 仅这几点,就足以让宋流萤无法无天,为非作歹。 商云柔从刚接近傅世安开始,便已经提前收买了这位年纪稚嫩小姨母的心。 跟着宋流萤来避暑会,就算那顾老夫人再怎么不满意,也不敢当面去下宋流萤的面子。 但她也没那么嚣张跟顾老夫人正面呛,毕竟还有要事去做。 宋国公府马车抵达顾府别院。 马车后,跟着十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最后头,是六个身形彪悍的护卫。 顾家下人上前来迎接。 宋流萤从马车上下来,少女一身华丽绸缎长裙,头上挽起两团,金钗插入发髻间,玉面娇俏。 “你快点。” 宋流萤下来后,扭头催促马车上的商云柔。 商云柔今日戴着帷帽,从马车上下来后,跟在宋流萤身后便往顾府别院内走去。 顾府下人认得宋流萤,但见她身后这戴帷帽的女子古怪,便多嘴问了句,“宋小姐,这位是?” “恕奴才多嘴,我家老夫人说,只有收到邀请帖的才能进别院。” 宋流萤柳眉一扬,“这是本小姐的好友,怎么?参加你们顾府的避暑会这么多讲究?既如此,那本小姐不去也罢!” 顾府下人忙低眉,“是奴才多嘴!宋小姐快快请进。” 将人迎了进去,顾府下人还是去顾老夫人的面前禀告了这事。 想到那宋流萤,顾老夫人眸色未显现出波澜,只淡声道,“好生伺候着。” 若不是给皇后面子,顾老夫人是不会邀请那宋流萤的,年纪小,还跋扈,实在是令人头疼的紧,走到哪乱子惹到哪,比那黎青霓还要难缠几分。 “主子,商云柔来避暑会了,跟着宋国公府的小姐。” 卫容来给商时鸢送消息时,她刚跟苏温颜见面,正与沈黎她们一同研究叶子牌怎么玩。 不过是消遣时间,她们玩得懒散。 得知商云柔到,商时鸢将手中的叶子牌落下,“有好戏看了。” 苏温颜和沈黎同时看向商时鸢。 “好戏?什么好戏?”苏温颜一脸好奇。 沈黎虽未开口,却也是疑惑看着她。 商时鸢低声在卫容耳边吩咐,她挑唇轻笑,“咱们且等着。” 第11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今日被邀请前来避暑会的人陆续到齐。 别院正堂内,席面已准备好。 天儿热的厉害,席面上准备的都是清凉解暑的菜肴。 商时鸢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冰凉的酥山,便轻轻摇晃着扇子。 方抬眼,瞧见宋流萤身旁的女子,掀开帷帽一角,往嘴里送了一口绿豆糕。 吃了几口,商云柔凑到宋流萤耳边低语两句,旋即起身离开了席面。 商时鸢递给暗处的卫容一个眼神,卫容立刻跟了上去。 接下来,商时鸢的目光便似有若无落在周云倾身上,周云倾用的不多,中途起身出去了两趟,再回来时,脸颊微红,神情有些迷离。 商时鸢顿时坐直了身子。 按道理说,周云倾这样谨慎的性子,不可能如此轻易就中计。 难道那商云柔,用了什么狠毒的法子? 商时鸢想着,起身离开正堂。 “卫容。” 卫容闪身出现。 “商云柔得手了?” 卫容蹙眉,“不曾,她将周云倾引了出来,只往她身上撞了一下,便匆匆逃离了。” 撞了一下? 商时鸢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商云柔的手段狠毒,没有下限,为达目的什么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而且她是穿越女,有很多阴招和手段,是超出大盛世家贵女们想象之外的。 商时鸢突然想到前世商云柔用过的一种情毒。 那情毒名唤勾魂散,只需要闻上一点,便会失去理智,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与男人纠缠。 最重要的是,下这毒的法子,勾魂散只要挥洒到空中,被人闻到一点,便会被缠上,勾魂散一旦进入体内,会发作五次,一次比一次更甚,寻常女子根本熬不过这痛楚,哪怕会被毁了名声,也要去找男子解毒…… 难道商云柔给周云倾下的是勾魂散? 意识到这点,商时鸢脊背生寒。 不过就是挡了她成为太子妃的路,便给周云倾下这样狠的情毒。 她这是要彻底毁掉周云倾的名声。 猜测到商云柔的手段,商时鸢的眸光都冷了下来。 她知道商云柔肯定要对周云倾下手,但没想到,是这样狠毒的…… “琥珀,你去请周姑娘出来,就说我寻她有急事。”商时鸢忙让琥珀去正堂请周云倾出来。 琥珀领命去,片刻后速速赶回,“小姐,周姑娘已经不在正堂了。” 商时鸢心头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卫容,快去寻人!” “是。” 很快,卫容就回来禀告消息,说是人去了别院内休息的厢房。 应该是商云柔给周云倾下的勾魂散开始发挥作用,她察觉出异样,不能在外人面前失去分寸,便先去厢房内歇脚。 商时鸢忙提裙朝着厢房赶去。 刚走到厢房前,商时鸢就被宋流萤拦住了去路,“哟,商时鸢,咱们好久不见。” 宋流萤听信商云柔的话,自然对商时鸢百般不待见。 这里是别院内歇脚的厢房,好端端的,宋流萤怎会在此? 商时鸢越发坚定蹊跷,她没时间跟宋流萤纠缠,她得去看看周云倾情况如何,绝对不能让商云柔给得逞了。 “你瞎了吗?看不到本小姐?!”看商时鸢不理会自己,宋流萤骂了一声。 她倨傲抬起下颌,“以前你是侯府大小姐,处处跟本小姐作对,仗着长姐对你的偏爱为非作歹,如今还真是报应,你被逐出侯府,你娘和离,你们母女就是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商时鸢:“……” 她不想跟这种没脑子的蠢货多言。 “宋小姐可有什么要紧事?若只是来落井下石的,那大可不必,这京城里那么多张嘴,若谁说两句我都放在心上,是个人都要累死。” 言外之意便是,无论宋流萤如何奚落,商时鸢压根不在意。 宋流萤只觉得一噎,像是一拳头砸在棉花上,让她心中很是憋屈不爽。 “商时鸢,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如此嚣张?柔儿马上要嫁给太子了,你呢?被退了婚,名声败坏,整个京城连一个愿意要你的男人都没有,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在沈府门前!” “那你去撞。”商时鸢眸光冷淡,“我请宋小姐去沈府门前撞。” 宋流萤:“你……!” 她没想到,许久不见,如今的商时鸢竟然如此冷静,以前的她,明明只需要随便刺激两下就会气红脸,跟她破口大骂。 商时鸢不再理会宋流萤,抬腿往厢房那边走去,想去看看周云倾的情况。 还没走两步,被宋流萤一把抓住手腕。 商时鸢下意识便要甩开宋流萤,突然听到顾老夫人的声音,“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云倾一向稳重,做事极有分寸。” 商时鸢心头狠狠一跳,这便是商云柔的手段!恐怕此刻的厢房内,已经被安排了准备好的男人,若真的被那男人得逞,再被顾老夫人一众人瞧见这不堪的一幕,周云倾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好好的女子,却要毁在商云柔这卑劣的手段中! 商时鸢递给卫容一个眼神,让他先去厢房,帮周云倾脱身。 卫容过去,商时鸢暂时松了口气。 眼见那些人要过来,商时鸢原本要甩开宋流萤的手突然攥紧了。 原本都准备好要被商时鸢“推倒”在地的宋流萤,只觉得整个人突然被往前一拉,然后,她扑到商时鸢的身上。 商时鸢双腿一软,直接朝着地上倒去。 宋流萤猝不及防,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商时鸢惊呼一声,“宋小姐!你怎能……怎能动手打人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是在做什么?”顾老夫人刚走过来,就看到商时鸢被宋流萤摁在地上,宋流萤的手还霸道掐着商时鸢的手腕,把那纤细手腕掐的通红。 宋流萤急切从地上爬起来,“她污蔑我!她故意拽我,把我拉到她身上的……” “宋小姐!”珍珠接收到商时鸢的眼神,顿时红着眼睛委屈扶她起来,“你突然拽住我家小姐的手,把人推倒在地上就要打,如今怎么还倒打一耙?就因为你跟侯府二小姐关系好,便要如此污蔑欺负我家小姐吗!” 第119章 你个老婆子多管什么闲事 珍珠很是上道,放出两个有用的消息。 一是宋流萤先动的手,而是宋流萤动手的目的,是给商云柔打抱不平。 在场不少身份尊贵的,可都清楚商云柔在常春宴上所做,打心底看不起商云柔,就算这宋流萤是当今皇后的妹妹,她跟商云柔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众人也瞧不上她。 但那商时鸢却不同,大盛第一才女,如今还得顾老夫人看重,就算他们不知道前因后果,也是会站在商时鸢这边。 顾老夫人走上前来,牵着商时鸢的手左右检查,“好孩子,有没有伤到?” 商时鸢忙摇头,“老夫人放心,我没事。” 珍珠却看到她手肘背面被剐蹭掉一层皮,鲜血都蹭到衣裳上,哽咽道,“小姐,你的手流血了。” 顾老夫人循着珍珠的目光看去,看到她手肘上的血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快去喊府医过来,给阿鸢好好包扎。” “宋小姐!”顾老夫人目光沉沉看向宋流萤,“今日请你来参加避暑会,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却不曾想,宋小姐来旁人府上参加避暑会也不消停,阿鸢可是皇后娘娘看重的人儿,你如今伤了她,还请自己去皇后娘娘面前给个交代!” 宋流萤快要憋屈死了,她根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而且本就是商时鸢故意陷害她的,她的手段都还没有使出来。 这平白无故受气,她能忍? “你个老婆子多管什么闲事?我根本就没有碰她,是商时鸢故意陷害我的!”宋流萤破口大骂,“商时鸢你这个贱人,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腌臜手段,怪不得太子看不上你,原来你心机这么深。” 老婆子三个字出来,在场的夫人们纷纷一阵心惊,这宋流萤真是被宋国公府宠坏了,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顾老夫人可是一品诰命夫人! 顾老夫人被气的重重喘着气,“去请宋国公来!” “你请我爹来做什么?你想告状是不是?”宋流萤眸子锐利,她嚣张道,“就算我爹来了,我也是这句话,我跟商时鸢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来多管闲事吗?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东西,还想管本小姐!” “宋小姐!慎言!” 看宋流萤说的话越发难听,一旁的夫人们忙上前劝道。 这宋流萤若是把顾老夫人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老夫人。”商时鸢也感觉不妙,扭头忙轻拍顾老夫人的脊背,轻轻帮她顺气,“她年纪小,又被宋国公宠坏了,您别放在心上,伤了自己的身子得不偿失。” 顾老夫人也不是傻的,只深深看了宋流萤一眼,“子不教,父之过,今日之事,我会跟宋国公好好说。” 看顾老夫人敢威胁她,那宋流萤越发烦躁的厉害,谁都休想管她,就连长姐都管不住,她这个老不死的还想教训她,做梦! 暗中盯着一切的商云柔看宋流萤完全忘记了她们的目的,急的跺脚。 这宋流萤真是没脑子,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人引到厢房里面去…… 商云柔只能从暗处出来,走到宋流萤身旁,她柔声道,“萤儿,你方才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咱们去前头厢房里歇息歇息。” 商云柔戴着帷帽,未曾露脸示人,顾老夫人便未曾察觉她的身份。 商时鸢听到商云柔说要带宋流萤去前面厢房,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卫容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 没解决好之前,绝对不能让她们过去,女子的名节比天大,那周云倾没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她上前去,一把掀开商云柔的帷帽,“柔儿,真的是你?” 突然被掀开帷帽的商云柔一慌,下意识用手挡住脸,但已经有人看到她,“顾老夫人,你请了侯府二小姐来避暑会?” 当即便有夫人不满皱眉,毕竟这商云柔的名声这么差劲,邀请她这样的人前来,就是自降身价。 顾老夫人目光微沉,锐利目光看向商云柔,“顾府没给侯府送帖子。” “如商二小姐这般不请自来之人,我还真是头一遭见。” 莫名成了众矢之的,商云柔呼吸都绷紧了,恨恨瞪了商时鸢一眼,她脸色僵硬,“我、我……” “想不到侯府二小姐果真如传言一般没脸没皮,之前在常春宴上冒认钟离昭,我还以为不过是谣言凶猛,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真的。”有人开口讥讽道。 商云柔越发难堪的厉害。 “够了。”宋流萤看她们这般羞辱商云柔,顿时气急道,“柔儿可是我长姐亲口赐婚的太子侧妃,你们这些人竟敢羞辱她,信不信我告诉长姐,狠狠教训你们一番!” 众人:“……” 那侧妃身份如何来的,商云柔她心里不清楚吗? 纠缠太子,蛊惑储君,还逼着太子跟自己的嫡姐退婚,皇后实在无可奈何,这才赐她做太子侧妃。 这桩桩件件哪件事传出来冤枉了她? 还有脸仗着太子侧妃的身份耍威风…… 那些人鄙夷的目光落在商云柔的身上,她攥紧手指,指尖几乎要嵌入掌心。 这一切都怪商时鸢,如果不是商时鸢,她也不会被人讥讽嘲弄。 这些人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看不起自己,往后想要在京中立足是绝无可能的事。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她成为太子妃,只有成为尊贵的太子妃,她们就算心中不情愿,也只能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周云倾的名声必须毁,她绝对不允许有人跟她抢太子妃的位置。 商云柔想着,眼底划过一抹狠意。 幸好她做足了准备,周云倾一定逃不过她设计好的一切。 那勾魂散,就算这次没得逞,下次发作时,她也会急不可耐地去找男人,到时候……周云倾不知廉耻,私会男人,放浪形骸的名声传出去,皇室怎么可能会要她? 厢房前气氛一时僵住,顾老夫人沉着脸下令,“把商二小姐请出别院。” 这话刚落,便听到不远处的厢房内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啊——!” 商时鸢听到这声音,一颗心瞬间揪紧了。 卫容怎么回事? 不会是……! 第120章 周姑娘怎能做这种事? 这一声尖叫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宋流萤顿时想起今日的目的,忙风风火火朝着那厢房走去。 众人都担心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便全跟了上去。 商时鸢就连阻拦都来不及,只能跟着前去。 宋流萤来到厢房前,迫不及待抬脚便踹开了门。 门被打开,她看到屋内的画面,顿时尖叫一声,“啊!” “你们在做什么?!” 宋流萤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了解浅薄,看到屋内那男子压在女子的身上,以为是在打架。 商云柔也未曾提前说过,只说这里面有热闹看。 宋流萤有些失望,这热闹就是男女打架? 她正想着,床榻上的两人瞧见来人,全都惊慌失措地往里面滚去,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两具赤裸的身体。 这时候,宋流萤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她涨红了脸,眼神有一瞬的慌乱,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 但身后的商云柔却不允许她后退,一把将人推了进去,眼底划过一抹狠意,周云倾,你完了。 宋流萤猝不及防,被往前一推,整个人都跌了进去。 商云柔将门大开,顾老夫人一众人也都跟了进来,“这是……这是发生了什么?” 顾老夫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厢房内床榻上的两人。 男女皆是衣不蔽体,慌张想要把自己往被子内藏。 “周姑娘!你怎能在顾老夫人的别院做这样的事?” 那女子一直将自己的面容遮掩住,没让众人瞧见她。 商云柔隐忍不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此刻在床榻上浪荡不堪的女人是周云倾。 她这一声出来,屋内一众人都傻眼了。 周姑娘? 宣平侯府周云倾? 顾老夫人的腿都软了一瞬,这……这光天白日,宣平侯府嫡女在她别院与人……! 顾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就全完了! 全都完了! “都出去!”顾老夫人压抑着情绪,命令屋内众人全都出去。 若被人瞧见那人是周云倾,宣平侯府绝对不会作罢,就算是她自己不知廉耻在别院做出这种事,她筹办避暑会也是有责任的。 众人虽觉得眼前这一幕不堪入目,但也好奇的紧,那床榻上的女人究竟是谁。 商云柔方才喊得那句周姑娘让她们生出一些疑惑,想看清楚此人究竟是谁,顾老夫人却将她们往外赶。 “快出去!”顾老夫人语气冷厉下来,周遭众人不得已只能往后退去。 商时鸢暗暗逼近,她觉得床榻上的女人不像周云倾。 眼下,若是所有人都出去,没亲眼瞧见这女子是谁,往后就算周云倾是清白的,也会被商云柔这句所谓的周姑娘连累名声! 商时鸢暗中逼近,她走到床榻前,一眼看出,这女子根本就不是周云倾! 而是……商云柔身旁的贴身婢女菊红! 商时鸢悬起来的心总算落了下去,她微微眯眸,侧眸看了眼迫不及待要坏掉周云倾名声的商云柔,她一把拉掉挡在菊红脸上的被子,“菊红,怎么是你?” 商时鸢这一声,引得没走出去的众人全都回头看过来。 “菊红?谁是菊红?” 琥珀珍珠见状,忙走向前来,“当真是菊红!” “是商二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 商云柔听到这话,彻底傻眼了。 她的贴身婢女? 菊红? 她快步上前,就看到菊红满脸潮红地勾着头,被认出身份后,更想把自己往角落里面藏,可却被琥珀珍珠拽着手臂拉出来,“菊红,你怎么会在顾老夫人别院的厢房?” “是啊,你不应该伺候在二小姐身边吗?怎么在厢房,还跟人……” 珍珠意味深长看了眼一旁蜷缩着的男人,一脸嫌弃,“还被捉奸在床!” 菊红的理智却是半清醒半模糊,她一会儿想藏起来,一会儿又觉得浑身燥热,忍不住要贴近那男人索取更多,即便眼前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是压抑不住唇齿间的低吟。 商云柔的脸一片煞白,她僵硬地看着面前的菊红,看着自己失败的计划,只觉得怒从心头起。 她冲上前去,一把拽住菊红的头发,“你这个贱婢,你在做什么?” 她的计划是让众人看到周云倾与男人苟合,败坏她的名声,如今跟男人苟合的却成了她的婢女! 这事若传出去,会对她有多大的影响,商云柔根本不敢想! 一巴掌一巴掌扇在菊红的脸上,菊红浑身颤抖,意识渐渐清醒。 “小姐……”哽咽的声音响起。 身后看清楚这女子是谁的众人,全都一脸难言的神情,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顾老夫人打发人出去,一点不想理会屋内发癫的商云柔和被打的菊红。 这毕竟是商云柔自己的事,如今便轮不到她来多管。 只是……商云柔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周姑娘,顾老夫人眸光晦暗几分,她在深宅内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一看便知这是提前设计好的圈套。 从周云倾消失不见开始,她们这群人便被设计上钩了。 而今日这避暑会上的周姑娘,只有宣平侯府嫡女一人。 商云柔要设计的是……周云倾。 顾老夫人越想,脸色越沉。 近日京中传言,皇上有意给太子赐婚,且太子妃人选是宣平侯府嫡女周云倾。 而商云柔,太子侧妃。 她可一直奔着太子妃的身份去的,自然想要铲除异己。 如此看来,今日避暑会上一切,都是商云柔安排好的一切…… 这绝对不是小事! 顾老夫人回到安宁堂后,立刻命人去永安宫传消息,她得入宫见一见皇后娘娘,这商云柔的心思,太歹毒渗人了些! 厢房内。 商时鸢没看到周云倾,转身准备离开。 却被商云柔一把拽住,她刚扇了菊红好几巴掌,掌心灼热滚烫。 “商时鸢,又是你坏了我的计划,对不对?”商云柔的眼神阴鸷无比。 商时鸢眼神冷淡,“你在说什么呢?” “你还装!”商云柔彻底气红了眼,“你这个贱人!你怎么处处跟我作对?” 她崩溃冲上前来,想要扇商时鸢,却被商时鸢一把攥住手腕,眼神冷漠,“疯疯癫癫的东西!” 商时鸢一把甩开商云柔。 商云柔狼狈后退,跌坐在地上。 小腹骤然袭来一股疼痛,商云柔心下一惊,下意识摸住自己的肚子……! 第121章 商云柔来了癸水 商时鸢转身离开。 商云柔小腹处的疼痛越发厉害,伴随着一股湿濡,她整个人都慌了。 难道她小产了? 她还一直等着自己怀上傅世安的孩子…… 想到此处,商云柔惊恐地瞪大眼睛,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绝对不行! “贱婢!你还不快扶我起来!” 这种时候,商云柔顾不得再去管菊红,她只想知道自己肚子里究竟有没有太子的孩子,究竟有没有小产! 若有的话,一定要倾尽全力保住! 商云柔慌慌张张回到侯府,去请府医前来。 府医还未给她诊脉,商云柔便急切道,“我是不是小产了?你要保住我的孩子,不择手段也要保住他!” 府医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二小姐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她都还没有成婚,怎么就要开始保住孩子了? 但人在屋檐下,府医不敢多问,只能按照商云柔的吩咐给她诊脉。 “二小姐,你这脉象,不曾怀有身孕,二小姐是来了癸水。” 听到癸水两个字,商云柔如遭雷劈。 癸水? 她来了癸水! 也就是说,她跟傅世安那次,根本没有怀上孩子! “你胡说!”商云柔不敢相信,她费尽心思,怎么还来了癸水? 她应该怀了身孕才对,她应该怀上傅世安的孩子才对! “你再诊脉看看,我怎么可能会来癸水!” 府医颤颤巍巍又给商云柔诊脉,无论几遍,都不是喜脉的脉象。 府医如实答,商云柔瞬间暴怒,抬脚就踹在府医的胸口,“你这个庸医!废物!” 商云柔气得心口都在疼,她好不容易留下傅世安,跟他缠绵半日,怎么可能会怀不上?她还做足了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一想到自己辛苦谋划付之东流,商云柔就要抓狂。 若只有一次,那是意外。 若她再跟傅世安滚到一处去,那就是蹊跷。 如今傅世安对她已经不似之前那样完全信任,商云柔不敢再作践这微薄的信任。 她眸光微微闪烁,眼底划过一抹暗意。 - 顾府别院内。 卫容与周云倾一同出现在商时鸢眼前时,今日前来避暑会的宾客都散的差不多了。 四下无人,周云倾柔声对商时鸢道,“多谢商姑娘出手相助。” 其实周云倾在瞧见鬼鬼祟祟的商云柔后,便已经意识到不对,她从小到大性子都很谨慎,在商云柔往她身上撞的那一刻,周云倾屏住了呼吸。 那些被撞到空中的粉末,落在地上,周云倾仔细观察了一番。 她从小便爱读书,还喜欢钻研一些古籍,有些旁门左道的古籍上会记载一些并不常见的毒药,而这勾魂散,周云倾恰好看到过记载,且能根据药粉和颜色判断出来。 当她意识到有人给自己下勾魂散后,便已经彻底警惕起来。 她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装作中了情毒,想看看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在她来到厢房内,佯装昏迷后,便看到了菊红带着一个男人往她厢房里走。 那男人也被人下了药,半睡半醒,若非如此,周云倾和她的婢女肯定无法抗衡一个浑身蛮力的男人。 周云倾将商云柔散落在地上的勾魂散全都洒在菊红脸上,将菊红和那男人安置在了一处,这才有了接下来商云柔他们闯入厢房内时瞧见的画面。 听完周云倾的话,商时鸢看向她的眼神又变了。 她愈发坚定心中想法,商云柔栽到周云倾手里,算是完了。 “周姑娘不必谢我,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若非你的侍卫破开窗子,我们无法从厢房内离开,商姑娘,你的这份恩情,我记在心上了。”周云倾落落大方,眸光莹亮。 商时鸢看着眼前这女子,突然觉得,这样的周云倾嫁给傅世安,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沉默片刻,“太子愚蠢凉薄,入了东宫,还望周姑娘独善其身。” 别跟他搅和在一起,否则……结局注定没有好下场。 周云倾弯唇浅笑,“多谢商姑娘提醒。” 周云倾是否听进去,商时鸢无权干涉,她能做的都做了。 望着周云倾身影渐渐远去,商时鸢眸光微垂,沉默片刻,侧眸问身侧的卫容,“江南那边情况如何?可有传回消息来?” 卫容敛眸,“王爷一切安好,主子别担心。” 目前一切安好,只能说明太子的人还没动手。 商时鸢一点都不相信,傅世安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对顾裴策下手。 顾老夫人去见了宋皇后,将发生的事如实告知。 宋皇后听罢,只是抬手揉捏两下眉心。 “真是太胡闹了。”她轻叹一声。 “等她入了东宫,本宫定会好好管教。” 顾老夫人听完宋皇后这话,满脸震惊,还以为闹出这样的事情,宋皇后会取消太子跟商云柔的婚事,没想到……宋皇后完全没这么想。 竟还同意她给太子做侧妃。 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若真的留在太子身边,那就是个祸害,是隐患。 虽不知宋皇后心中如何想,顾老夫人言尽于此,便也没有多言。 宋皇后如何不想将商云柔从太子身边赶走,但阿鸢说的没错,越是得不到越是渴望,傅世安一日娶不到商云柔,便一日忘不掉她,久而久之,那就是心尖上的白月光,永生难忘。 与其如此,倒不如成全了他们,在这深宫之中,再美好的感情也会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且太子身为储君,身边的莺莺燕燕只会越来越多…… 宋皇后成全他们在一起,但太子妃的位置,商云柔这辈子都莫要肖想! - 避暑会后,商云柔在京城内的名声更差了。 商璟任命吏部侍郎一职的旨意久久没下来,还得知商云柔陷害周云倾计划失败,愈发对这个妹妹失望。 “商云柔!你不是说计划万无一失吗?”商璟本就等旨意等的烦躁,如今更是心乱如麻,去到商云柔院子里,抬脚便踹开她的门。 商云柔这会儿也烦的很,她来癸水,肚子疼的厉害,府医给她扎了好几针都不能缓解。 “大哥,我身子不舒服,这事能不能过几日再商量?”商云柔如往常一样跟商璟撒娇。 但商璟如今已经完全不吃她这一套,之前为了糊弄太子,跟商云柔打配合对着傅世安说的那些话,说完商璟自己都觉得虚伪,但如今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前途,他便忍了。 就算他对商云柔失望,也不能放弃自己的前途。 “身子不舒服?你又哪里不舒服?”商璟就跟没看到商云柔苍白的脸色一般,不耐烦地问,“吏部侍郎的旨意究竟什么时候能下来?商云柔,我再给你三日时间,若还没有结果,我便将你故意设计太子的事告诉他!” 第122章 他要变强大保护妹妹 商云柔难以置信坐直身子,“你把事情告诉太子?大哥是在威胁我吗?” “你以为告诉太子,你能有什么好处?在傅世安的心中,我们是一伙的,我若是设计他,你就是帮凶!”商云柔本就身子不适,商璟还来故意找麻烦,情绪彻底爆发。 商云柔的话让商璟冷静下来,她说的没错,在傅世安的心中,自己就是帮凶。 但他也绝对不会继续被商云柔蒙骗。 “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商璟毫不犹豫狠狠撂下这话。 商云柔心头狠狠一颤,她这个大哥是真的不似以前那般好糊弄了,如今对她竟然冷漠成这样。 就因为她欺瞒了他钟离昭的事,让他在同窗面前没了面子,他竟是真的连自己这个妹妹都不要了! 商云柔气得心惊,小腹又开始疼起来,她绷唇,“太子既然答应要给你吏部侍郎一职,就绝对不会食言,我明日入宫去催催他,定早日将大哥此事定下。” 得到商云柔这保证,商璟这才勉强作罢,根本没过问商云柔身子究竟哪里不适,便起身离开了。 商云柔望着商璟渐渐离去的背影,气得将手边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砸碎。 吏部侍郎一职必须要尽快定下,否则按照商璟如今的性子,早晚要跟她撕破脸。 谁能想到,以前那样宠爱她的商璟,如今竟然如此冷漠,对她连半点情谊都没有。 - 沈府。 齐言玉从翰林院回来时,脸色不算太好。 但他不愿让家人担心,便将一切心思都隐藏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用过晚膳,商时鸢主动去寻齐言玉,“表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齐言玉微怔,旋即弯眸扯出一抹笑意,“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们阿鸢还真是长大了,如今懂得关心表哥。” 商时鸢听他这般说,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以前的自己只顾着去讨好那些不待见自己的兄长们,忽略了真心对待自己的表哥,往后她只想好好弥补表哥,不想他们再受到伤害。 “是关于吏部侍郎一职的事,太傅已经写了推举信,但……”齐言玉并未隐藏心事,而是坦然跟商时鸢说,“但最近我听到翰林院的同窗说,太子去皇上面前求将吏部侍郎一职安排给商璟。” “太子去求的?”商时鸢听到这话,目光微微一沉。 太子虽然无脑,但也该知道,他身为储君,这样明目张胆去皇上面前求将朝中重职赐给自己人…… 这不就是明晃晃培养党羽? 皇帝是一心为太子筹谋,但他如今还没死,太子就迫不及待丰满自己的羽翼。 “真是个蠢的。”商时鸢嗤笑一声,“皇上肯定不会同意。” “表哥,你且等着,吏部侍郎一职,绝对落不到商璟头上,就算真的落到他头上,我也会帮表哥抢回来!” 商璟那种人,他根本不配! “阿鸢,我是兄长,怎能处处依赖你?”齐言玉听商时鸢这话,以为她要出手帮自己,这让他如何能承受的住? 身为兄长,本该保护好妹妹,为她斩断前路荆棘,如今却…… 齐言玉暗暗攥紧拳,他还是太弱了,要强大一些,这样才能有能力保护好阿鸢,保护好身边的亲人。 - 又过了几日。 翰林院内。 齐言玉已经对吏部侍郎这事不抱希望了,就算有太傅的推举信,那商璟背后的人是太子,皇上肯定想为太子铺路。 虽心中有些失望,但齐言玉看的很开,他继续留在太傅身边做事,总有一日能得赏识,为朝廷效力。 “齐兄!听说了吗?吏部侍郎任职的旨意下来了!” 齐言玉刚抵达翰林院,同窗楚河便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这好消息。 齐言玉怔住,“下来了?” “对!”楚河激动地搓手,“我觉得肯定是你!毕竟你有太傅的推举信,且你科考是前几甲,你又是有本事的,肯定不会被埋没,依我看,吏部侍郎一职非你莫属!” 楚河刚说完,耳旁便传来一声嗤笑,“哟,光天白日做什么美梦呢?” 齐言玉和楚河扭头一同看去,便见商璟带着几人从外头进来。 而方才开口肆意嘲笑的男子,便是商璟身旁的何永亮。 都是一同在翰林院的同窗。 何永亮讥讽笑道,“如今翰林院谁人不知,太子亲自去皇上面前给商兄求这个职位,吏部侍郎一职,板上钉钉是属于商兄的!” 之前商璟因为商云柔的事,被翰林院不少同窗避之不及,眼下太子去皇上面前为他谋职的消息传出来,便立刻又有人围了上来,对他各种阿谀奉承。 商璟很喜欢这种被人簇拥的感觉。 他挑衅的目光看向齐言玉,一看到他,就想到那日商时鸢站在他身后,说自己的兄长只有齐言玉他们。 商璟眼神阴暗,他要让阿鸢知道,谁才是她最有本事的兄长! 坚定地站在齐言玉的身边,是最错误的决定! 面对商璟的挑衅,齐言玉面色一如既往平静温润。 他本意便是效力朝廷,为国为民做事,若能有吏部侍郎一职的机会,他自然会抓住,若无缘,齐言玉也不会强求。 既然太子去皇上面前替商璟求了,那他便不会多言。 楚河却不这么认为,在楚河心目中,齐言玉是真正有本事有才干的人,他这样的人应该被选拔为官员,为民做事,百姓有他这样负责任的父母官,才真的能过上好日子。 那商璟算什么东西?资质平庸,大脑空空,若他真的成了吏部侍郎,那就是百姓们的噩梦! “如今旨意不是还没下来吗?何永亮,你嚣张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马上要当吏部侍郎的人是你呢!”楚河散漫一笑,盯着何永亮讥讽。 何永亮脸一黑,“楚河!你敢嘲讽我?” 楚河不以为意,“对,我就是嘲讽你,攀附权贵的狗腿子!” 何永亮顿时气急,说着便要抡起拳头上来,齐言玉见情况不妙,一把拽住楚河往后拉,“何永亮,你想在翰林院动手吗?” 对上齐言玉那温润沉冷的眸,何永亮气焰熄灭几分,“看你们嚣张到几时!今日吏部侍郎任职的旨意一下,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楚河,我劝你一句,别站错了队,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何永亮冷嘲一声,话语中满是得意。 他可太期待吏部侍郎任职的旨意了,到时候他要亲眼看看楚河跟齐言玉的表情有多难看! 第123章 齐言玉是吏部侍郎 何永亮跟在商璟身旁,气焰嚣张地走了过去。 因着今日要下达吏部侍郎任职的旨意,翰林院许多人都无心看书,一个个都期待地看着外面。 只有齐言玉,少年一袭浅色衣衫,静静落坐在窗子旁的书案前,淡然地翻阅着手中书卷。 直到外头传来楚河的声音,他急切拍了拍窗子,喊窗边的商璟,“商兄!宫里来人了!” 齐言玉微微抬眸。 “还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楚河的语气有些激动,“没想到一个吏部侍郎的职位,皇上竟然如此重视,派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前来。” 商璟微怔,按道理说,这吏部侍郎任命的旨意该由吏部尚书通知,怎么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既是皇帝身边的人,齐言玉自然要起身前去迎接。 整个翰林院的学子们纷纷来到外院,迎接皇上旨意。 今日前来的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李公公,李公公掐着尖细的嗓子。 “老奴今日前来,是听从皇上旨意,给人送任命状的。” 李公公这话一落,何永亮立刻拍了拍商璟的手臂,“商兄,皇上的任命状来了,你还不快些起身去接!” 商璟唇角微扬,得意地朝着齐言玉这边看了看。 他站起身,走到李公公身前,眸光极其肆意,“多谢李公公跑这一趟。” 说罢,商璟朝着李公公伸出手来,准备去接他手中的任命状。 李公公脸色有几分尴尬,一言难尽看着眼前自顾自伸手的商璟,“商大少爷许是误会了,这任命状不是给你的。” 商璟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没能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皇上已经下旨,任命齐言玉齐公子为吏部侍郎一职,还请齐公子早些做好准备,前去吏部任职。” 这话一出,翰林院整个前院一片死寂。 众人都诧异地看向齐言玉和商璟,明明传言说……太子去皇上面前,亲自给商璟求任职,怎么如今成为吏部侍郎的人竟是齐言玉? 他们不怀疑齐言玉的能力,只是那传言所说,毕竟是太子去皇上面前求的,难道太子没有求成? 商璟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他震惊地看着李公公将任命状交到齐言玉的手中,满脸堆着笑意,“皇上说,齐公子能力卓绝,才气斐然,可堪重任,还望齐公子……不,往后要称齐侍郎了,还望齐侍郎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做实事。” 齐言玉惊讶一瞬,从李公公手中接过任命状,打开来看,上面确实落的他的名字。 “齐侍郎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谢恩。” 齐言玉恍然回神,掀起衣摆跪地,“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任命状交到齐言玉手中,李公公便甩了两下拂尘,转身离开翰林院。 直到李公公人走了,商璟还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他以为,吏部侍郎板上钉钉是属于自己的,毕竟是太子亲口承诺他的,可如今,任命状在齐言玉的手中…… 想到他方才主动跟李公公要任命状,商璟只觉得脸涨红,就连脖子都是烫的。 尴尬,羞恼,愤怒。 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翻涌,商璟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拽住齐言玉的衣领,“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手段?否则吏部侍郎怎么会是你?” 齐言玉突然被握住衣领子,他眼神骤然暗下来,一贯温润的少年此刻满脸戾气,他反手扣住商璟的手腕,“松开!” 商璟被他推的往后跌去,趔趄摔在地上。 他眼神凶恶,眼底依旧是不可思议。 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原本属于他的吏部侍郎一职,会落到齐言玉的头上? 太子都答应他了! 太子都答应他了!! 何永亮他们瞧见眼前的一幕,再无一人上前去扶商璟。 他们灰溜溜地想要走开,却被楚河拦住去路,“何永亮,你再嚣张一个试试啊!” 何永亮:“……” 楚河看着何永亮他们灰头土脸的离开,浑身舒爽,他扭头,满眼真切看向齐言玉,“齐兄,恭喜你!我就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齐言玉虽心中喜悦,却还是不明白,皇上为何会不同意太子的请求,而是任命他做吏部侍郎…… - 商璟在翰林院丢了面子,再没脸待下去,便气势汹汹赶回侯府。 商云柔也知晓今日要下达吏部侍郎任命的旨意,得知商璟回了侯府,以为他是回来报喜的,顿时匆匆跑去前院,准备恭喜商璟。 刚走出月亮门,过了长廊,来到侯府大门前,远远就瞧见商璟从门口进来。 商云柔笑意璀璨,一路朝着他小跑过去,刚走到商璟面前,她就扬声道,“大哥,恭喜你!” “吏部侍郎一职的任命状下来了?快给我瞧瞧!” 商云柔自顾自说着,根本没看到商璟那阴沉的脸色。 看他手上什么都没拿,商云柔这才疑惑地抬起眼睛,看向商璟,“大哥,任命状呢?你怎么没拿回来给我看看?” 话音刚落,商璟突然沉着脸往前,抬手就往商云柔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商云柔被这一巴掌彻底扇懵了,她捂着自己的脸颊,震惊地看向商璟,“大哥,你打我?” “我如何不能打你!你口口声声跟我保证,吏部侍郎一职一定是我的!如今呢?” “如今怎么?”商云柔都顾不上自己脸疼了,顿时清醒过来,诧异道,“难道吏部侍郎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是齐言玉!”商璟近乎咬牙切齿道,“商时鸢的大表哥!” 商云柔怔住,旋即尖声道,“怎么可能是他!” 沈府如今在京城内名声那么差,沈醉之还是和离之身,那齐言玉肯定会被牵连,怎么可能还会被委以重任? “太子答应我,吏部侍郎一职定是我的,可如今呢?” “太子竟然连这样的事都办不到,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们?” 商璟满脸失望和愤怒。 商云柔撞入他眼底,看到满眼失望,心头狠狠一颤,“这不可能!齐言玉怎么可能会成为吏部侍郎?他们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大哥,商时鸢肯定用了什么奸诈手段才将你的吏部侍郎抢过去的!” 第124章 商璟后悔赶走商时鸢 “你如今说这些有何用?” 商璟望向商云柔的眼神一片冷漠。 如今齐言玉成了吏部侍郎,他商璟则是翰林院最大的笑话! “大哥别急,我这就去找太子,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云柔是彻底待不住了,起身便往外走去,她得去问傅世安,究竟为何没成。 人刚走到侯府门口,便听到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太子殿下到——!” 商云柔和商璟同时抬眸看去,便见傅世安步履匆忙从外头进来。 “太子哥哥!”商云柔忙迎了上去,“我刚要去寻你。” 傅世安沉着脸,“走,去你院中。” 几人来到商云柔院中,商璟话在嘴边,却是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 “孤去父皇面前求了,但……父皇问过翰林院的太傅,太傅极力举荐齐言玉,还说他是当官的好苗子,太傅这等老臣的话,父皇必然要听。” “太子是如何求的?”商璟在听到傅世安第一句话起,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傅世安一脸疑惑,“自然是直接开口,孤跟父皇的关系难道还需要拐弯抹角的暗示?” 商璟:“……” 他倒吸一口气,只觉得可笑至极。 这太子,愚蠢成这样。 怪不得吏部侍郎一职求不到,原来…… “父皇还说,孤跟商时鸢退婚,本就有愧于她,如今商时鸢跟侯府断亲,沈府中,沈老丞相唯一的儿子也断了亲,他们日子艰难,若他再不给条活路,会被人诟病,因此才任命齐言玉为吏部侍郎。” 堂堂沈老丞相,膝下五子,后继无人,若家中亲眷连个官职都没有,难保百姓会闲言碎语,说他这个皇帝咄咄逼人,不待见为国为民的老臣。 商璟勾唇,挑起一个讥讽笑意。 说到头来,那齐言玉能得到吏部侍郎一职,竟还是沾了他妹妹的光! 阿鸢是他的亲妹妹,齐言玉算什么东西! 商璟一时恨的眼红。 望着眼前无能的商云柔,商璟生出一抹浓重的失望和懊悔。 他当初究竟为何执意偏袒商云柔,将他的亲妹妹推的越来越远,如今齐言玉沾了阿鸢的光,成了吏部侍郎,而他呢? 商璟心中懊悔,攥紧了拳头,满眼不甘愤恨。 许是商璟眼底那怨念太深,商云柔一抬眼便瞧见,她心头突突跳了起来,“大哥,这事……太子哥哥已经尽力了。” 确实没能达成所愿,但商璟也不至于……这副神情。 若再惹闹了傅世安,往后侯府还有什么依仗? 尽力了? 商璟心中冷笑,他如今看傅世安只觉得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他为他安排职位,有的是法子让皇帝看到他的本事,却用了最愚蠢无脑的那招,直接开口要。 真是笑话。 一想到这样的人会是大盛未来的皇帝,商璟就觉得讥讽万分。 他如今才恍然明白,阿鸢为何要跟他退婚,这样愚蠢至极的男人,就算是太子,登上皇位也治理不好大盛! 原来阿鸢才是有眼光的那个…… 而商云柔,跟太子,一个蠢一个坏。 当真是天生绝配! “我还有事,先走了,柔儿,你好生伺候太子殿下。”商璟没再多留,他如今一点都不想再看见商云柔,看到她这张脸,他都觉得厌烦。 商云柔想留住他,让傅世安再想些其他法子,给他安排个职位,谁知那商璟一点不愿留,抬步便走出她的院子。 商云柔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她越发觉得,大哥跟自己离心了…… 商璟失魂落魄离开侯府,如游魂般,在街道上跌跌撞撞的走。 天色渐黑。 他慢慢悠悠往前晃,再抬眼时,竟看到了沈府的牌匾。 他竟无意识来到了沈府大门前。 沈府内,一片灯火通明。 府上的下人全都满脸喜色,管家拎着鞭炮从院中出来,“快!大公子要回来了,咱们快些把鞭炮点了!” 商璟看到沈府的人出来,连忙闪身藏在树后。 远远的,齐言玉的马车回到沈府门前,他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 沈老丞相一众人已经来到门口,皆是一脸喜色看向他。 商时鸢更是雀跃地从院内跑出来,蹦蹦跳跳朝着齐言玉奔来,“大表哥!” 来到齐言玉身前,商时鸢抬起小脸,满脸璀璨明媚的笑意,“大表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你好厉害!” 商时鸢那满眼崇拜,流光溢彩的眸子看得商璟心头一阵憋闷的疼。 他胸口酸胀的厉害,阿鸢是他的妹妹,如今却对他避之不及,对齐言玉这个表哥这般亲昵…… 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商璟悔恨万分,若当初妹妹要与侯府断亲时他阻拦住,会不会有所不同? 齐言玉宠溺抬手,轻拍商时鸢的肩头,“借我们阿鸢吉言,往后表哥为人臣子,也能为咱们沈府赚俸禄了!” 如今借住在沈府,沈醉之包揽了他们的吃穿住行,不准他们出一点银子,齐言玉心中愧疚的很,只想快些能有俸禄,也能为沈府出一份力。 “咱们沈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你还是把俸禄存起来,留给你以后的夫人。”沈醉之从院中出来,满眼笑意打趣齐言玉。 齐言玉白玉般的耳垂顿时一红,“姨母,你又打趣我了。” 沈醉之朝他温柔的笑,“都别愣在外面了,管家还要放鞭炮庆祝呢。” 齐言玉还想说不必这般隆重,管家便已经拎起鞭炮,一手拿着火折子要点燃,“大家快离远些,别被鞭炮伤到喽!” 这一声落下,众人纷纷后退。 鞭炮被点燃,噼里啪啦响起来。 沈府大门台阶上的众人纷纷笑开来,商时鸢捂着耳朵,扭头去看齐言玉,眼底一片愉悦。 远处,藏在树后的商璟看着这一幕,心头止不住地泛起酸来。 他的妹妹,他的娘亲,如今都对齐言玉这样温柔…… 原本这些都该是属于他的。 若他没有伤娘亲和妹妹的心,他会不会也如此刻的齐言玉一样幸福? 商璟眼眶湿红的厉害,他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 哪怕被鞭炮崩到脑袋,他依旧不为所动,双眼通红出现在沈醉之和商时鸢的面前,“娘,妹妹……” 一声哽咽响起,商璟几乎要落泪。 第125章 商璟跪沈府门前求原谅 沈醉之和商时鸢在看到来人的刹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今日是沈府的好日子,我不想生事。”沈醉之的眼神淡漠,语气疏离无比。 若商璟敢惹事,她就敢把人打出沈府。 “娘,我不是来闹事的。”商璟的语气很是难过,他声音微抖,语气卑微,“我错了,娘,我真的意识到错了,你别生儿子的气了,好不好?” 商璟越说,哽咽的越是厉害,“一切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在得知爹养外室时说那样冷漠的话,儿子不该逼迫娘亲为了儿子的前途委曲求全,一切都是我的错,娘想如何打我骂我都行,能不能别不理我?” 商时鸢看着面前懊悔不已的商璟,眼底毫无波澜。 他如今后悔了,是因为没有成为吏部侍郎后悔,还是因为觉得商云柔没本事帮不上他后悔? 骨子里就是自私凉薄之人,怎么可能会有半分真情? 商时鸢下意识侧眸看向沈醉之,商璟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商时鸢怕娘亲会心软…… 毕竟当初大哥那些话,对娘亲的伤害真的很大,但也只有在意的人,才能伤害到她。 沈醉之察觉到商时鸢的目光,安抚地牵住她的手,“商璟,你已经长大了,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你从未在意过我们母子之间的情分,如今既然已经断干净,往后就别再来打扰我跟阿鸢的生活。” 沈醉之这话说的十分淡然,她对这个儿子,已经不似以前。 从她看穿商璟的真实面目起,她就对他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沈醉之的话让商璟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来。 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亲娘,如今却是连见他一眼都不愿,甚至放出话,往后别再来打扰他。 “阿鸢……”商璟语气急切,狼狈不堪往前,“大哥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劝劝娘亲,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娘亲别怪我,别怪我好不好?” 商时鸢却是比沈醉之更加冷漠无情,“你知道错了?你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你知道错了就能弥补娘亲承受的背叛和屈辱吗?真是笑话!” “这些年娘待你如何,我待你如何?但你呢?自从商云柔回来后,是如何对待我们的?”商时鸢语气越发冷的厉害。 她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但面对商璟这样的人,那些伤害,那些委屈,她就是要翻,她就是要让商璟知道,是他一手把她们越推越远的! “滚!我们沈府不想再看见你!” 听着商时鸢冷漠绝情的话,商璟如坠冰窟。 商时鸢的话让他想起过往许多。 商云柔没回来时,他们侯府也是幸福的一家。 阿鸢性子活泼顽劣,有时候做了错事惹恼了娘亲,娘亲想揍她时,他便护在阿鸢的身前,顶替阿鸢承受娘亲的责骂。 阿鸢年幼时,对她这个兄长很是依赖,总是赖在他背上,“大哥,你背我。” “大哥,你抱我走。” 小姑娘就跟他的腿部挂件一样,处处缠着他。 那时候,他好像也不会烦,只觉得小阿鸢可爱极了,是他最招人疼爱的妹妹…… 可后来,商云柔回来了。 爹说,柔儿身份凄苦,这些年受了许多委屈,吃过很多苦。 渐渐地,他越发觉得商时鸢娇生惯养,性子跋扈不讲理,从小到大自己给了她那么多的宠爱,如今分给柔儿一点她便不依不饶,还处处不待见柔儿,欺负她,嘲讽她。 后来,为了保护商云柔,商璟彻底不喜欢商时鸢。 商云柔和商时鸢一起跌倒,他会下意识朝着商云柔奔去,担心她身子娇弱,若是受伤不容易好。 商云柔从树上摔下来,商时鸢刚好站在一侧,商璟便不分青红皂白将商时鸢训斥一顿,责骂她为何总是欺负商云柔。 诸如此类的事,太多太多…… 过往一切历历在目,商时鸢对他这个大哥的眼神,从开始的震惊,不能接受,到最后的心死,看向他时,如陌生人一般,再没有半分期待…… 商璟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商时鸢那受伤的神情。 她卑微地牵着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问,“大哥,阿鸢究竟哪里做错了?大哥不喜欢阿鸢了吗?” 那些话在耳边不停响起,如索命般,商璟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给撕碎了。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胸口,脸色狰狞。 “我真的错了,阿鸢,娘亲,我真的知道错了……” 商璟跪在门前,双眼渴求地看向商时鸢和沈醉之,“是我的不对,以前都是我的不对,是我被人蒙蔽,伤了娘亲和妹妹的心。” 但已经无人再理会他。 商时鸢扶着沈醉之转身踏入沈府。 齐言玉望着台阶下跪着的商璟,沉默片刻,命人将沈府的大门紧闭。 商璟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他缓缓抬起眼睛,正好与门内的齐言玉目光相对。 他看到齐言玉的眼神,浑身的血液彻底冰冷。 齐言玉的眼神很明显,他在告诉他,既然他不能保护好娘亲和妹妹,往后,她们都由他来守护…… 巨大的恐慌在商璟的心头蔓延。 他突然有种,自己会被齐言玉彻底取代的危机感…… 入夜。 沈府内,众人都在庆贺齐言玉任命吏部侍郎一职。 沈府大门外,商璟跪在门前,依旧未曾离去。 来往的百姓纷纷凑过来看热闹,议论纷纷。 但此时的商璟,已经不在意这些,他只觉得浑身麻木僵硬,他只想娘亲和妹妹能原谅他做过的那些错事,他不想再看到她们那冷漠的目光。 侯府大少爷跪在沈府门前求娘亲妹妹原谅的事,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城。 侯府内,商云秉刚下值回来。 如今他帮着太子做一些杂事,每日都要去当值。 得知商璟跪在沈府门前求沈醉之和商时鸢原谅,商云秉刚从下人手中接过来的茶盏都掉在了地上,“他去求沈醉之和商时鸢?他是疯了吗?” “立刻去沈府!” “我看大哥真是失了理智,竟然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 “不就因为吏部侍郎一职落到那齐言玉的头上了吗,至于这么没尊严的去求那对名声败坏的母女吗!” 第126章 你后悔了吗? 商云秉刚坐上前去沈府的马车,天边轰隆一声,乍起一道雷光。 “要下雨了,奴才去拿伞。” 身旁的长随前去门房那里拿伞,商云秉脸色沉沉。 等马车赶到沈府门前,远远就瞧见,如瀑般的大雨之中,沈府门前跪着一道身影。 商璟浑身湿透,狼狈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商云秉只觉得可笑,他这个大哥真是失了理智,竟然能给这对母女下跪! 撑开伞,商云秉朝着商璟跑去,将伞遮挡在他头顶,“大哥,回府。” 商云秉尽力稳定住情绪,起身去拉跪在地上的商璟。 商璟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商云秉震惊垂眼,他看商璟这副失魂落魄,神志不清的样子,只觉得怒从心中起,他抬手便扔掉手中的伞,一拳砸在商璟的脸上。 “清醒了吗?” 商璟被打得整个人都倒在雨中,他的手撑着冰冷的地板,艰难挣扎两下,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其他的动作。 商云秉看着眼前这一幕,怒不可遏,“你看看你如今这样子!若被柔儿瞧见,她该有多担心?” 听商云秉提起商云柔,地上的商璟这才睁开眼睛,他突然嗤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她会担心?真是笑话。” “她这样自私的人,只会关心自己!” 商璟一双眼通红,看向商云秉的眸子阴鸷几分,“你以为她心里真的有我们这些兄长吗?她自私自利,在乎的只有自己!我们不过都是她利用的工具!被她利用把阿鸢和娘亲逐出侯府的工具罢了!” 商云秉难以置信,“你竟然这般想柔儿!柔儿是我们的亲妹妹!” 他抡起拳头便又往商璟的脸上打去,两人一时间扭打在一处。 商云秉的长随见状,忙上前阻拦,却在混乱之中也被打了几拳。 商云秉不能接受商璟这样侮辱商云柔,愤怒无比,而此刻的商璟,因为沈醉之和商时鸢的疏离,正心中郁结,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鲜血沿着雨水从他们身上滑落,一时间,场面血腥又混乱…… 商云柔赶来沈府门前时,瞧见的便是商云秉和商璟两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她眼瞳狠狠一颤,眼底划过一抹厌烦。 他们除了会给她惹麻烦,还会做什么? 憋着心中不满上前去,商云柔将伞撑开,站在商云秉身侧,“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你脸上的伤口……” 商云柔说着,担心的眼泪便滚落下来,她不知所措,想帮商云秉擦拭脸颊上的血,却无从下手,只无助地掉着眼泪。 “柔儿别怕,二哥没事。”商云秉艰难从地上站起身,“大哥疯了,竟然没有尊严地跪在此处求那对母女原谅,咱们不必再理会他,回府,他早晚会后悔今日所做!” 商云秉只觉得商璟不可理喻。 商云柔却在看向倒在血泊中,双眼呆滞麻木的商璟时,重重攥紧了拳头。 跪着求商时鸢的原谅,他难道忘记了,当初绝情冷漠将她们赶出侯府的是谁吗? 他竟然还有脸来求原谅! 商云柔不甘抬眸,定定望着沈府紧闭的大门。 明明她已经抢走了商时鸢那么多气运,为何……为何商时鸢还是如此顺风顺水? 就连商璟如今都开始懊悔,觉得自己做错了选择。 如今的商时鸢,在京城名声那么好,而自己却成了那个人人讥讽嘲笑的存在。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商云柔想不明白。 难道那所谓的女主气运,根本没用? “柔儿,我们走。”商云秉拽着她的手腕上了马车。 商云柔坐在马车上,她的手指死死抓紧,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成为太子妃,只有成为太子妃,才能改变眼下的一切。 只要她成了太子妃,商时鸢拿什么跟她比? 侯府的马车渐渐远去。 商璟倒在大雨之中,任由冰冷的雨砸在他的脸上,他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耳边传来那声,“大哥,你认清现实了吗?” 商璟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他身侧,为他撑伞的商云宗,“以前的娘跟妹妹对我们那般好,可我们却将她们亲手推开。” “你后悔了吗?” 商云宗的话如刀子一样扎在商璟的胸膛。 他悔。 可后悔……有用吗? 娘亲和妹妹,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了。 “咱们回府。”商云宗俯身搀扶商璟,“从和离那日起,我便已经看清,侯府跟娘亲妹妹的缘分尽了。” “不打扰她们的生活,是我们往后唯一能做的。”商云宗的语气格外低沉。 商璟麻木起身,失神地望着沈府的大门,呆滞半晌,才被商云宗牵着离开…… - 沈府。 齐言玉任命吏部侍郎。 沈府上下都很开心。 屋内架起锅子,沈醉之命人宰了只羊,新鲜的羊肉被切成一片一片的,送上桌子来。 “今日高兴,再去把我那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挖出来。”从小到大,沈醉之都把齐言玉当自己的孩子疼,毕竟沈扶盈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 姐妹连心,当初沈扶盈生齐言玉时难产,差点就性命难保,沈醉之吓得六神无主,孩子生出来后,便对齐言玉也偏疼一些,毕竟是她姐姐拼了命生下来的。 “之之,你就惯着他,知道他馋你那坛女儿红好久了。”沈扶盈笑意温柔。 齐言玉笑道,“姨母疼我,是我的福气。” 沈扶盈笑的更深。 沈老丞相坐在齐言玉身侧,拍拍他的肩膀,“往后我们言玉便是沈府的顶梁柱,好好干,外祖看好你。” 商时鸢坐在齐言玉另一侧,她抬眼看外祖,“外祖,总觉得你一点都不惊讶表哥会成为吏部侍郎,你是不是早就?” 沈老丞相笑意高深莫测。 若没有他推波助澜,这吏部侍郎一职确实不会这么快落到齐言玉头上。 他在得知商时鸢的预知梦后便已下定决心,既然一味的忍让换不来皇帝的宽心,倒不如将这京城的水搅浑。 他们沈氏一族这么多条人命,他合该为他们做打算,考虑他们的前途! 商时鸢看出外祖笑里的深意,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唇角微微翘起。 看来,外祖要做这京城看不见的那只手了。 如此一来更好,沈氏便不必如前世那般,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她定会助外祖一臂之力,帮沈氏站稳脚跟。 扳倒狗皇帝! 第127章 凭什么得到原谅? 侯府。 商璟回府后便高烧不退。 商昌河命府医为他医治,连着三日,反复高热,人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 商云宗偶尔来看一眼,他每次来过后,商璟的状态便会更差一些。 商云秉则是看都没看,他觉得,商璟如今这下场就是他咎由自取。 商云柔端着药去喂了商璟两回,每次都被打翻药碗。 商璟看她的眼神,充满暗恨和懊悔…… 这样的眼神,让商云柔心中的慌乱一点点变为阴狠,商璟如今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彻底废了。 以防他往后为了商时鸢对自己下手! 商云柔盘算好一切,又命人去将商璟的药端来。 提前通知二哥和爹爹,商云柔抬步去了商璟的院内。 商璟死气沉沉躺在床上,时而意识清醒,时而混乱。 他的眼前一幕幕都是娘亲和妹妹还在侯府时,他从书院回来,娘亲温柔地为他擦拭额角的汗珠,“璟儿,莫要累着。” 妹妹抱着他的大腿,撒娇耍无赖,“大哥,你陪我玩嘛!” 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商云柔端着药进来时,商璟恍惚间,还以为是商时鸢来了,他原本暗沉的眸子倏地亮起来,迫切看向门口,嗓音喑哑喊了句,“阿鸢!你来看大哥了吗?” 听到阿鸢两个字,商云柔脸色略微狰狞一瞬,差点将手中的药碗砸在地上。 “阿鸢?大哥难不成还以为……商时鸢会来看你吗?”商云柔讥笑两声,快步走到床前,“商时鸢这辈子都不会来见你,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商云柔这话听得床榻上的商璟目色涨红,他眼底一片恨意,“都怪你!都是你气走了阿鸢,都怪你!” “怪我?”商云柔仰头笑了起来,“商璟,你说这样的话可不可笑?伤害商时鸢的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识人不清,愚蠢无知,所以才将自己的亲妹妹赶出侯府,如今看到齐言玉成为吏部侍郎,你是不是懊悔不已?你觉得我没用,所以越发贪恋以前沈醉之她们对你的好……” 商云柔说起来都觉得可笑,“你这种骨子里自私凉薄的人,凭什么得到原谅?” 商云柔这话如刀子般,戳的商璟心头生疼。 他不想面对现实,更不想听商云柔的话。 外头传来脚步声,商云柔忙换了一副嘴脸,端起药碗送到商璟的唇边,委屈道,“大哥,你还是把药喝了,这药不喝,你的身子恢复不了,我跟爹爹都会担心的。” 商璟看她这副虚伪的嘴脸,只觉得厌恶无比,他一把挥开商云柔的手,将那药碗打翻在地。 滚烫的药汁溅在商云柔的手腕上,烫的她手背一片通红。 商云秉和商昌河闯进屋内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商云柔捂着自己被烫伤的手,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大哥,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柔儿!”商昌河和商云秉异口同声,两人纷纷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查看。 看到那被烫红的伤口,商昌河怒不可遏,“商璟!你为什么要伤害你妹妹?!” 商璟抬眼,扫了一眼装委屈的商云柔,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才是她的真实嘴脸…… 她终于忍不住暴露出来了。 商璟看着自己的亲爹,哑声道,“是她故意被烫到的。” “啪!”商昌河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商璟,我看你是脑子烧坏了!” “你妹妹关心你,主动来给你送药,你不领情便也罢了,竟还将药碗打翻,如今还污蔑她自己烫伤自己,你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吗?”商璟低声喃喃,眼神似疯似癫。 他也觉得可笑。 自己这般疼爱的妹妹,竟然是这种可怕的嘴脸,还真是可笑…… “爹,我看他是真的疯了!”商云秉满眼失望,“就因为一个吏部侍郎的职位,疯疯癫癫的,还去沈府门前跪下求原谅,你都不知道京城里的世家大族是如何看我们侯府笑话的!” 商昌河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自然知道,商璟跪在沈府门前的事传遍整个京城。 他上朝时,被政敌狠狠嘲讽了一顿。 他老脸无光,连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你以后再敢去沈府门前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商昌河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商璟听着商昌河这话,他突然从床榻上爬起来,“好啊,那爹快将儿子逐出侯府,这样……娘或许就会可怜可怜我,将我捡回沈府……” 商璟这话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商昌河和商云秉全都震惊地看着他,“你简直不可理喻!无药可救!” “爹,我看他是真烧糊涂了!” 商昌河眼底一片失望,他沉声下令,“来人,将大少爷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侯府半步!” 若商璟再敢去沈府做这种丢人的事,他定会把他的腿打断! 商云秉往外走去,还不忘拉着商云柔一同离开。 商云柔回眸,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商璟,“大哥……” “柔儿,别再喊他大哥,他这样的人,配不上我们的这声大哥!”商云秉气急败坏。 商云柔缓缓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一抹讥诮。 商璟算是废了。 - 齐言玉去吏部任职后,沈扶盈一家便在沈府隔壁置办了宅子,准备举家搬迁至京城。 沈醉之自然是乐见其成,跑前跑后帮忙。 商时鸢便跟着娘亲一同帮姨母一家。 新宅子需要人手,商时鸢就带着卫容去了牙行,准备买几个做事勤快的下人回来。 刚来到牙行内,还未见到牙婆,便听有人在说淮南侯府的闲话。 “你们听说了吗?那商家二小姐商云柔……怀了太子的孩子!” 牙婆走到商时鸢面前,刚要跟她说话,商时鸢突然扭头,来到说商云柔怀了傅世安太子那人面前,“此话当真?” 商时鸢戴着帷帽,眼前这人并未察觉出她的身份,只一脸神秘道,“自然是真的!我舅父的女儿的表弟的好友,就在侯府当差!他亲口跟我说的,这件事侯府里的人都知道了,而且太子也承认了这个孩子是他的!” 第128章 商云柔计划失败 商时鸢听罢,眸光微微一动。 这商云柔为了太子妃的位置,还真是能豁得出去。 但凡是大盛女子,绝对没有一人有这样的胆量,一旦计策失败,她后半辈子就彻底毁了。 商时鸢收回目光,“多谢。” 跟眼前人道了谢,她跟着牙婆去挑人。 挑完人,商时鸢便立刻回了侯府。 她将今日听来的消息告诉沈醉之,沈醉之翻阅账本的手微顿,沉默片刻,缓缓摇头道,“她以为皇后会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妥协吗?” 商时鸢与娘亲想的一样,都觉得商云柔是准备用孩子威胁皇后,她的目的是要做太子妃。 沈醉之眸光极淡,“可惜皇后根本不是会被威胁的性子,我与她这么多年情谊,她一贯吃软不吃硬。” - 永安宫。 傅世安跪在永安宫殿内。 商云柔被拦在永安宫外,如今宋皇后不待见她,竟是连她踏入永安宫都不允许。 宋皇后被身旁的宫婢搀扶着,呼吸沉重,捏着折扇的小宫婢,谨小慎微地扇着风,低垂视线,不敢抬眼多看。 “太子的意思是,让本宫同意扶她做正室?” 宋皇后说这话时,几乎要忍不住失笑出声。 真是天大的笑话。 傅世安抬起头来,“母后肯定也不想儿臣的第一个孩子是庶出……” 傅世安按照商云柔跟他交代的与宋皇后周旋。 宋皇后却只是冷冷望着他,“你的第一个孩子是不是庶出,与本宫有何干系?” “强要迎娶她的是你,如今一切后果,都该由太子自己承担。” 宋皇后似笑非笑,眼底一片淡漠。 她对太子,彻底没了再管教的心思。 管教不听,满心都是商云柔那个狐媚子,如今还没成婚,就先有了孩子,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 也该让太子长长教训,吃点苦头了! “你父皇赐婚的旨意已经拟好,你若觉得这个孩子能劝的动你父皇,尽管去你父皇面前求他改了赐婚旨意,别再来本宫面前,扰本宫清净!” 傅世安震惊抬眸,望着一脸疏离的宋皇后,心中惊惧。 母后这是……不管他了? 母后怎能不管! 赐商云柔做太子侧妃的是她,况且……父皇下旨赐那宣平侯府嫡女做太子妃,除了母后,无人能改变父皇的旨意,她若撒手不管,柔儿怎么办? 柔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傅世安还想再求,宋皇后起身便往屏风后走去,“孙姑姑,送太子离开,本宫乏了。” “母后!”眼见宋皇后要走,傅世安彻底急了,“您怎能如此冷漠!柔儿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儿臣的长子,是母后您的亲孙子!您怎能不管不顾,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话听得宋皇后嗤笑一声,她站在屏风一侧,回眸看她,“怎么?是本宫逼着那商云柔爬上你的床的?是本宫逼着她怀上孩子的?” “这样的手段本宫见得多了,她既然能为了太子妃之位不知廉耻做出这种有损名声的事,就该想清楚,事情若没成,她该何去何从!” “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讥讽她,嘲笑她,你还认不清现实,觉得她单纯善良无辜,她若真的单纯,便不会将自己,将你逼至如此境地!” 宋皇后满眼失望,“你父皇是什么样的人?将皇家颜面看的比天还重,她以为自己提前怀了太子的孩子,就能胁迫本宫,胁迫皇家立她为太子妃,简直可笑至极,若真的被她得逞,你父皇脸面摆在何处?治家不严,教子无方,养出一个还未成婚便弄大女子肚子的太子……” “这些后果,你都清清楚楚想过吗?” 宋皇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那些话语狠狠砸在太子的心上,他一点点瘫软在地上。 宋皇后继续斥责道,“你身为太子,做事不考虑后果,只顾着成全那商云柔,成全了她,谁来成全你?谁来成全你父皇?大盛女子名声清白有多重要,她商云柔难道不知道吗?即便知道,还要剑走偏锋,说明她从未将你的名声和清誉放在心上!” 傅世安眼眸一点点暗淡下去,宋皇后的话像是尖锐的刀子,将商云柔的计谋划烂撕扯的粉碎。 他从未思考过这些。 在商云柔告诉自己她怀了身孕时,傅世安立刻想到那日在侯府,他一时情迷,与她在房内翻云覆雨。 紧接着,她开始哭诉,还未成婚便怀了身孕,对她的名声不利。 还说,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是庶子,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他心中既愧疚又怜惜,毕竟是他的孩子,他不愿意孩子出生便是庶子,毫不犹豫便来母后面前求。 “宣平侯府嫡女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你去告诉那商云柔,别再做不切实际的美梦,她若不想名声败坏,便早日入东宫,安心养胎,否则……” 宋皇后头疼起来,若是太子婚前便与商云柔有孩子的事传出去,不知道要被朝臣弹劾成什么样。 傅世安浑浑噩噩从永安宫出来,原本跪在地上,一副委屈求全,可怜兮兮的商云柔顿时起身。 “太子哥哥,皇后娘娘如何说的?” 傅世安听到声音,这才恍然回神,撞入商云柔那双算计闪烁的眸子中,他突然厌恶地皱眉,“母后说,父皇赐婚的旨意已经拟好了,宣平侯府嫡女是太子妃之事,不能更改。” 这话一出,商云柔忍不住尖声道,“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这可是太子哥哥的第一个孩子,难道要让他生下来便是庶出,一辈子被人欺负被人讥讽吗?!” 傅世安一双眸子沉沉望着商云柔,宋皇后的话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商云柔在说这些时,可曾考虑过他? 还是……她只在意太子妃那个位置,在意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庶出? “孤会迎娶你做侧妃,就算是庶出,孤也会善待这个孩子,抚养他长大。”傅世安语气冷静。 商云柔却一脸震惊,“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便是庶出,若传出去……” “传出去又如何?”傅世安蹙眉,“都是孤的孩子,庶出嫡出能说明什么?” 第129章 商云柔小产 商云柔一怔,抬眼撞入傅世安的眸子中,他那双眼像是要将她心中的想法看透一般。 商云柔顿了顿,连忙隐藏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沉默片刻,她颤声道,“柔儿便是庶出,正因为是庶出,才知晓这日子有多难熬,我不想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走同我一样艰难的路。” “那你嫁给孤,便一辈子不生孩子了?”傅世安这话问住商云柔,她抿唇,想开口解释什么,却在发觉傅世安那冷静到可怕的目光后,陷入一片沉默。 商云柔惊醒过来,脊背一阵发凉。 她如今已经是皇后下旨未过门的太子侧妃,而她却说出,不想自己的孩子是庶出这种话,就说明她一直还在幻想太子妃的位置…… 眼下,暴露了一切。 商云柔微垂眼睫,没再多言。 傅世安如今不完全信任她了。 也不知道宋皇后究竟跟他说了什么,竟然让原本头脑不清楚的傅世安,彻底清醒…… 商云柔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若她再强行逼迫太子,只会把太子越推越远…… 或许,连太子侧妃这个位置,都会失去。 商云柔暗暗垂眸,遮掩住眼底心虚的反应落入傅世安的眼中,又让他生出一抹异样的厌烦。 什么时候,商云柔变成这副算计心机的模样。 “怀有身孕的消息暂且压下去,孤会立刻娶你入东宫。”傅世安落下这话后便转身离开,没再多看商云柔一眼。 商云柔一愣,想到她放出去的消息—— 她原本的打算,是用怀有身孕的消息逼迫宋皇后改口,没想到,如今计划失败。 那放出的消息,反而成了麻烦事。 商云柔烦躁地攥紧拳头,她朝着傅世安追了上去。 目光闪烁一抹狠意,既然宋皇后不在乎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她就要用这个孩子,挽回傅世安的心,绝对不能让傅世安跟自己离心! 商云柔一路小跑到傅世安身侧,小心翼翼去拽他的手,“太子哥哥,皇后娘娘是不是不喜欢柔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柔儿没分寸,怀了太子哥哥的孩子,柔儿不想太子哥哥为难。” 傅世安如今听到她这样的声音便觉得胸口发堵,他一把甩开商云柔的触碰,“你若真的不想孤为难,就不该把怀有身孕的事告诉孤!” 傅世安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但商云柔的身子还是如断线的风筝一样跌了出去。 她整个人都撞在宫墙上,后背与坚硬宫墙相撞的刹那,发出剧烈一声响。 商云柔惊叫一声,下意识伸出手捂住肚子。 傅世安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他目光一震,忙冲了上去。 商云柔跌坐在地上,头晕目眩,她原本涨红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捂着肚子声音微弱,“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傅世安彻底慌乱起来,他手足无措,“柔儿!柔儿你别吓孤!” “太医!快去传太医!”傅世安拦腰抱起商云柔,一路朝着最近的永安宫赶去,同时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传太医。 宋皇后刚刚歇下,孙姑姑正帮她揉捏着额角,便听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 “母后!母后!柔儿跌倒了……”傅世安慌乱地喊着,将脸色渐渐苍白的商云柔抱到贵妃榻上躺下后,傅世安看到她身下晕出的一滩血迹。 他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看着那刺眼的红,“这是怎么回事?” 宋皇后急急忙忙赶来前殿,便看到躺在贵妃榻上的商云柔,身下那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这才离开多久,就成了这副样子!” 就算宋皇后不待见商云柔,如今她这情况不好,瞧着像是要小产,宋皇后不能坐视不理。 “太医来了!”小太监带着太医匆忙赶来,傅世安立马拽住太医的衣领,“你快给柔儿看!她若有事,孤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太医:“……” “太子冷静,你抓着太医,太医如何给商二姑娘瞧?” 傅世安这才松开太医。 今日当值的赵太医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真是造孽了。 赵太医上前,想为商云柔诊脉,原本疼到面色惨白,近乎昏迷的商云柔却突然惊醒,避开手腕,不给赵太医诊脉。 “别碰我!” 赵太医一筹莫展,回头去看傅世安,“太子殿下,这……” “柔儿有了身孕,方才孤不小心把她推倒,撞在了墙上。” 傅世安来到商云柔身侧,抱着脸色惨白的商云柔,“柔儿别怕,让太医为你瞧瞧,太医肯定能保住咱们的孩子。” 商云柔却抿着唇,死活不愿意将手递给赵太医。 若是被赵太医诊脉得出她这身孕时间不对,一切就全完了。 她得确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彻底小产…… 反正也不是傅世安的种,不能生下来正好,还能借着小产让傅世安对她生出愧疚之心。 傅世安这辈子都欠她的。 “不要!我怕!别碰我,都别碰我!”商云柔惊慌失措,就连太子抱她,她都吓得浑身发抖。 “柔儿别怕!柔儿别怕!”傅世安不停安慰着商云柔。 赵太医近不了身,无法为她保胎,只能迷茫抬眼看向宋皇后。 宋皇后脸色微沉,“赵太医,施针,尽力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宋皇后一下令,赵太医当即上前去,将银针稳稳刺入商云柔的耳后。 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商云柔,眼瞳一颤,渐渐没了意识,彻底昏睡过去。 赵太医这才松了口气,搭起帕子落在商云柔手腕上,为她诊脉。 “为时已晚。” 赵太医诊完脉,叹息一声,“商二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这话落下,傅世安的双臂一软,差点抱不稳怀中的商云柔,“你说什么?没了!怎么可能会没了!孤根本没用力,孤没有用力推她,怎么会没了!” 傅世安嘶吼着,赵太医跪在地上,“微臣无能,没护住商二姑娘腹中胎儿!还请殿下责罚……” “你这个庸医!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还要你有什么用?!”傅世安愤怒低吼,将所有罪责全都怪在赵太医身上。 第130章 你欠我一条人命 宋皇后目光沉沉,看傅世安这副无脑责怪赵太医的模样,眼神失望,“赵太医,此事与你无关,女子小产对身体伤害很大,你去开些药方,帮她好好调理身子。” 赵太医如释重负,“是,皇后娘娘。” 赵太医心惊胆战地退了下去。 商云柔脸色苍白躺在永安宫的贵妃榻上,宋皇后俯身打量着双目紧闭的商云柔。 怎么就那么巧。 她刚跟太子表明,自己绝对不会被商云柔腹中胎儿所胁迫,这孩子……就没了? 还是从太子手中没的。 宋皇后眸光晦暗。 她在后宫多年,什么样的手段都见过,商云柔这般拙劣的手段,也就只有太子会上当。 “女子怀孕前几个月确实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小产,但……太子你下手一贯有轻重,且她还是你的心上人,怎会一推便倒,还刚好流掉了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孩子?” 宋皇后言尽于此,没再多说什么,只命人伺候好商云柔,便起身离开。 傅世安紧紧握着商云柔的手一点点松开,他不断在脑海中回想,明明自己……根本没有用力! 怎么商云柔那么轻飘飘地就摔出去了? 傅世安头疼欲裂,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昏迷的商云柔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竟在睡梦中,见到了那个男子…… 那个她借种的男人。 商云柔在得知自己来了癸水后,便知晓她没怀上傅世安的孩子,但她绝无可能再设计傅世安一次,为了她的计划,最好的法子就是借种。 她必须要用肚子里的孩子来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那人是她命菊红偷偷去暗市买来的,一夜荒唐后,她让菊红将人打晕送出京城,还收买了杀手绝对不会留他性命。 按照商云柔的计划,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可睡梦中,那人脸色阴鸷,掐着商云柔的脖子,似是要将她活活掐死…… 窒息感袭来,商云柔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她大汗淋漓,额角发丝尽数被汗水湿透。 抬眼看到身侧的傅世安,商云柔眼瞳狠狠一颤,小心翼翼往后缩了缩,“孩子……我的孩子……” 她嗓音嘶哑,下意识抬手去摸小腹。 傅世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尽力平复好情绪安抚她,“柔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等你嫁入东宫,我们肯定还会有孩子的……” 商云柔怔怔看着傅世安,良久,她才缓过神来,“我的孩子没有了?” 她沉默片刻,眼泪突然一滴滴滚落下来,“我的孩子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 傅世安看她如今这痛苦的模样不似演出来的,便也顾不得其他,将人紧紧抱在怀中,“柔儿别怕,会有的,孩子还会有的……” 商云柔紧紧抱住傅世安的腰,将脸埋在他怀中,哽咽又悲痛,“可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们的第一个……” “是孤对不住你,都是孤的错。” “柔儿,孤会弥补你的,孤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听到这话,埋首在傅世安怀中的商云柔,缓缓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傅世安,你欠我一条人命。 你可得,好好弥补我。 - 商时鸢自从听到商云柔怀了身孕的传闻后,便有意留心此事。 琥珀从外面端来一碗熬好的莲子羹进来,“小姐,奴婢听到府中外出采买的下人说,商二小姐怀孕之事是谣言。” 商时鸢手上动作一顿,“谣言?又是侯府传出来的消息?” “是,还是在侯府做事的说的,商侯爷命人将乱传谣言的下人给杖毙了,还下令说,谁再敢败坏商二小姐的名声,下场与那下人一样。” 商时鸢缓缓落笔。 她才不信这是谣言。 商云柔为了太子妃的位置,可谓是不择手段,之前传出怀了太子的孩子,如今又说一切是谣传,只能说……这孩子没保住。 商时鸢并未浪费多少时间在商云柔这事上,她收到了顾裴策从江南送来的书信,信上说,如今水患渡过最艰难的时日,已经开始收尾,一切安好。 看到这信,商时鸢总算松了口气。 她原本还以为,傅世安会趁着顾裴策在江南,对他下手,没想到如今竟如此风平浪静。 “小姐!”珍珠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皇上下旨赐婚了!宣平侯府嫡女为太子妃!” 这消息在京城内早就不新鲜了,商时鸢看着腮帮子鼓鼓的珍珠,戳戳她的额头,“这不是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吗?” 珍珠轻喘着气,“不仅如此!” “太子去侯府下聘了,宣平侯府嫡女,与商云柔……同日入东宫!”珍珠说完,暗暗打量一眼商时鸢,太子侧妃跟太子妃同日进门,这对太子妃而言,是莫大的羞辱。 傅世安能为商云柔做到这一步,小姐若知晓的话,会不会心中难过…… 珍珠正胡思乱想着,商时鸢并不意外抬眸。 她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商云柔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这样,傅世安对商云柔的愧疚才会到达顶峰,足以让他为了商云柔,做出羞辱周云倾的事。 “婚期可定下了?”商时鸢淡淡问。 “下月初三!”珍珠道,“时间紧张的很。” 下月初三,那确实急迫。 - 侯府。 商云柔的计策一再失利,就连一贯信任她的商昌河都有些虚了。 看着为自己绣嫁衣的商云柔,商昌河犹豫半晌,还是问出口,“太子妃之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商云柔捏着绣花针的手一顿,她眼底划过一抹暗意,旋即抬眸时,掩下眼底情绪,“就算不是太子妃又如何,只要太子的心在我这里,那东宫便由我做主,周云倾想要用太子妃的身份踩在我头上,她休想!” “爹爹,你难道也不相信女儿了吗?”商云柔一眼看向商昌河,眼底透着试探。 商昌河心虚地闪烁着目光,“爹怎会不相信你?只是这大盛的规矩,你如今以侧室的身份进了东宫,往后再想翻身,就难了。” “那又如何?就算我是侧妃,等太子登基后,我就是宫里的娘娘,成不了皇后,我就一步步往贵妃的位份上爬,总有一日,我会成为六宫之主。” 商云柔眼底一片坚定,商昌河却是再无以前那样毫不犹豫的坚信。 她真的能成吗? 商昌河想到今日听到的消息,商时鸢跟着沈老丞相去城外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授课,众人提起商时鸢,便说她温柔心善,才气斐然。 他眼神恍然一瞬,失神望着面前的商云柔。 心头产生一瞬的怀疑,当初为了柔儿将阿鸢逐出侯府,真的对吗? 第131章 太子大婚 距离太子大婚不到七日。 宋皇后给沈府发了帖子,但去与不去的决定权交给商时鸢,若商时鸢不想看太子大婚,大可留在府上,只当没看见。 商时鸢根本就没将傅世安放在心上,她就算要去,也是因为周云倾。 就在商时鸢决定要入宫参加太子大婚时,卫容带来了江南的消息。 “主子,王爷失踪了。”卫容说出这话时,商时鸢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她怔愣片刻,有些震惊,“你说什么?” “派去江南的人传回来的消息,王爷在江南治理水患,原本一切都已平息,最近却突然涌出来许多难民,王爷平复难民时,中了箭,然后便杳无音讯……” 商时鸢捏着书卷的手指微微一抖。 “中了箭?” 难民…… 商时鸢的眸子狠狠一沉,她很难不怀疑这背后动手的人是傅世安。 他如今都要大婚了,还不忘记算计远在江南的顾裴策! “卫容,收拾东西,随我去江南!”商时鸢立刻起身,朝着沈醉之的院子走去。 她得去找顾裴策。 - “你孤身去江南?我不同意!”沈醉之听完商时鸢的话,便立刻沉眸道,“江南如今那么多灾民,混乱不堪,你孤身前去,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从小到大,商时鸢几乎没有离开过沈醉之,唯一出府那次,便是坠崖。 这让沈醉之心头有极大的阴影,万不可能再承受她孤身离开的后果。 “娘,如今不知道王爷的情况,我在府上留着心焦,倒不如我跟卫容一同前去,去寻找王爷。” 沈老丞相看了眼卫容,这是他亲手挑出来的人,有什么样的本事他最清楚。 “阿鸢如今长大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沈老丞相拍拍沈醉之的手臂。 沈醉之却叹息,“爹,那是江南!如今江南水患,百姓民不聊生,还有许多不受控制的暴动乱子,你让我怎么放心?” “就算要历练,也不是这样的历练法子。”沈醉之道。 沈老丞相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什么脾性,他递给商时鸢一个神秘的眼神,商时鸢顿时心领神会。 “那好,既然娘亲不同意,那阿鸢便不去了。” 商时鸢乖巧地回了自己院子。 外祖的眼神她看明白了,让她偷偷出去,府上一切交给外祖来善后! 一回来,商时鸢就命琥珀去收拾东西,“琥珀,快些,我带你出京!” 琥珀一怔,但她如今跟着商时鸢,胆子渐渐大起来,也没问缘由,马不停蹄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琥珀收拾好包袱,背着包袱进门,刚好瞧见端着水的珍珠。 珍珠小脸皱成一团,“小姐,你要去哪儿?你不带奴婢吗?” 商时鸢捏捏珍珠的脸颊,“好珍珠,你得留在府上,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写信告诉我,这差事只有你能做,旁人我都不信任!” 珍珠被商时鸢这话哄好,她抬手擦拭眼角的湿润,“奴婢一定不让小姐失望,府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小姐!” “乖珍珠,等我回来。” 傅世安大婚前夕,商时鸢悄无声息离开京城,赶往江南。 几日后。 大婚当日。 淮南侯府与宣平侯府皆是满目红绸,一片喜庆之色。 百姓们都知道,今日太子迎娶太子妃和侧妃,是天大的喜事,早早便守在淮南侯府和宣平侯府门前。 宣平侯府一早便命人出来,端着喜糖和碎银子,散给今日前来围观的百姓们沾喜气。 而淮南侯府,守在外头的百姓们,连一碗解渴的水都没喝到。 京中传闻百姓们都有所耳闻,知晓那傅世安为了给商云柔偏爱,迎娶她这个侧妃入门的规格,与太子妃一样。 “要我说,这太子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宣平侯府,同日迎娶侧妃也就罢了,一个侧妃规格如同太子妃一样,这不是明晃晃打宣平侯府嫡女的脸吗?” “若我是宣平侯,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这你就不懂了,宣平侯才不在意这些,人家在意的是皇上的看法,嫁女儿也是皇上安排的。” “那太子这般羞辱太子妃,皇上知道吗?还是说……皇上有意纵容?” “这便是你孤陋寡闻了,皇上皇后都想管,但管得住吗?那太子为了商府二小姐如痴如狂,若是连这都不同意,指不定又要如何闹,依我看,太子如今愿意接受宣平侯府嫡女做太子妃,已是最大的让步。” 百姓们议论纷纷。 宣平侯府。 周云倾一袭嫁衣,手执圆扇挡在眼前,缓缓朝着喜骄走去。 没看到原本应该来接亲的傅世安,马背上的,竟是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小太监见人出来,忙从马背上跳下来,白着脸小心谨慎道,“请太子妃上轿。” “太子呢?今日接亲,太子竟然让一个阉人前来,他是在腌臜谁?!” 周云倾身边的婢女气不打一处来,今日可是大婚,太子却找一个身子残缺的阉人前来,这样喜庆的日子,他竟这般羞辱她家小姐! 婢女是真咽不下这口气。 小太监讪笑两声,被为难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能说太子去淮南侯府迎亲了? 这不是打宣平侯府的脸吗! “阿落。” 周云倾启唇,声音极淡。 她只是淡淡垂落眼皮,目光平静极了,“吉时到了。” 阿落气红了眼,替周云倾打抱不平,“小姐,您……” 周云倾缓缓摇头,“今日大婚,先入宫。” 周云倾都这么说了,阿落只能不甘作罢。 她被身旁人搀扶着,缓缓上了喜轿。 “这太子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给宣平侯府嫡女,连接亲都不来!” “太子在淮南侯府接亲呢!分身乏术啊……” 锣鼓喧天,一片热闹。 但周云倾还是将百姓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捏着圆扇的手指,微微紧了一瞬,旋即又松开…… 【换封面啦~大家眼熟眼熟!】 第132章 遇刺 与此同时。 淮南侯府。 傅世安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侯府,商昌河与商云秉并肩站在侯府门前,两人脸上皆是一片喜色。 “太子殿下!” 商云秉上前去迎接傅世安。 今日同时迎娶太子妃和侧妃,而太子却先来了侯府迎娶柔儿,如此可见,太子对柔儿的重视和厚待! 想到这些,商昌河的内心平复些许。 这段时日商时鸢在京城的名声太好,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当初做错了决定。 但今日大婚的风光让商昌河重拾信心。 傅世安是太子,是储君,是大盛未来的皇帝,仅凭这一点,商时鸢这辈子都休想过的比柔儿好! 沈醉之终有一日会后悔与他和离,商时鸢也定会哭着求他。 商昌河的腰杆越发挺拔。 商云柔被人搀扶着从府中走出来,傅世安确实给了她太子妃的规格,这让商云柔心中底气越发足。 只要她能牢牢拿捏住傅世安的心,一切就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商昌河走上前去,牵着商云柔的手腕,“柔儿,往后便是他人妇,要孝敬皇上皇后,善待夫君。” 商云柔听着商昌河的叮嘱,在一众人的目光下渐渐红了眼睛。 商昌河交代完,牵着商云柔往傅世安的面前走去。 “柔儿,孤来娶你了。”傅世安目光透着淡淡的欣喜,今日这一幕,他曾经想过无数次,等到真正来临这日,他竟然没有想象中那般快乐。 商云柔娇羞地将小手放在傅世安的掌心。 傅世安牵着她入了喜轿。 迎亲的队伍原路返回,朝着皇宫走去。 傅世安端坐在马背上,昂首挺胸,目光如炬。 迎亲队伍快要抵达皇宫门口,去迎接周云倾的队伍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远远便瞧见,傅世安身边的小太监端坐在马背上,看到傅世安后,那太监立刻翻身下马,快步朝着他跑来。 “殿下,太子妃已经迎来了。” “那便一同入宫。”傅世安目光淡淡,甚至没有回眸多看周云倾的喜轿一眼。 两队迎亲队伍分别跟在后头,商云柔听到外头的声音,掀开喜轿的帘子偷偷看了一眼。 便见那宣平侯府嫡女的迎亲队伍后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嫁妆长队。 “这宣平侯府果真底气十足,瞧瞧这十里红妆,风光无限啊!” “这近百抬嫁妆,当真是令人羡慕!不愧是宣平侯府!” 商云柔听到外面那些百姓们议论的声音,抬眼往后头看了看,自己迎亲队伍后头的嫁妆只有十几抬,就这七八抬嫁妆,还是她逼着爹爹东拼西凑给她添的,若不是中间有太子的聘礼,指不定要如何寒酸! 她收回目光,暗暗攥紧手指,心中愈发觉得不甘心。 若不是当初沈醉之和离带走了全部嫁妆,如今她也不会如此丢脸! 她走就走了,还挖干了侯府,让她出嫁都嫁的这般狼狈。 还有那周云倾,谁人不知她这个太子妃嫁去东宫就是受气的?还摆这么多嫁妆出来给谁看? 等到了东宫,她就要让周云倾知道,没有男人的宠爱,就算她是太子妃又能如何? 不过是在东宫等着人老珠黄罢了! - 京中太子大婚,普天同庆。 距离京城百里外。 商时鸢正带着卫容他们加急赶路前往江南。 夜色渐浓,商时鸢他们寻了家客栈歇脚。 “琥珀,你与我睡一间房,卫容,你们自己安排。” 商时鸢吩咐好后,便跟琥珀一同去了二楼的客房。 这客栈叫东鸣客栈,因着位置偏僻,来往的人并不多,商时鸢他们只是暂留一晚歇脚,并未多留意。 就在商时鸢与琥珀进了客房,准备歇息时,房门被人敲响。 琥珀起身去开门,走到门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那男子容貌素美,瞧着人畜无害,但一双眼却清冷透着狠辣。 商时鸢抬眼,略过琥珀与他眸光相对的刹那,冷不丁觉得后背一凉。 她下意识觉得来者不善,“琥珀,回来!” 话音刚落,那男子便已经抬手掐住琥珀的脖子。 “琥珀!” 商时鸢惊呼一声,随手便抓起护身的匕首,“卫容!” 这一声喊惊到隔壁的卫容,卫容立刻现身,看到被那男子掐住脖颈的琥珀,他立刻拔剑而起。 卫容与那男子扭打在一处,商时鸢忙上前,搀扶起琥珀。 琥珀的脖颈上一道红痕,可见方才那男子是下了杀心。 商时鸢扶着琥珀坐在椅子上,“这人究竟是谁?好端端的怎会盯上我们?” 甚至还差点掐死琥珀。 好狠辣的手段。 那眼神…… 商时鸢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后怕,像是隐藏在暗中的毒蛇一样,悄无声息逼近,然后狠狠给你来上一口,咬断你的颈脉…… 那男子身手一般,但手段极其阴险,哪怕是身手不错的卫容都在他手底下吃了两次亏。 好在这次出行,商时鸢不止带了一个暗卫。 很快,那男子就被暗卫们给控制住,捆绑住手脚,堵住嘴巴扔到商时鸢的面前。 “你是谁?为何要对我的婢女动手?”商时鸢坐在椅子上,睥睨着被扔在地上,不再挣扎的男子。 男子的嘴巴被堵住,卫容俯身把布料从他嘴里掏出来,用剑身拍他的脸颊,厉声道,“我家主子在问你话。” 被控制住的男子眼底一片不甘,他暗暗攥紧拳头,“你姓商。” 商时鸢眼睫微垂,客栈入住时需要留下姓氏,她便说了自己姓商。 难道是她说自己姓商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这世间商姓之人那般多,只因姓氏便对她下手? “你是商云柔的姐姐。” 那男子语气坚定,根本不像是只听闻她姓商的样子。 “我都打听过,你们是一家人,她在京城,我没法动手,那我就杀了她姐姐!” 男子那双澄澈漆黑的眸子,透着一股子阴狠,明明是清俊秀气的长相,可偏偏,那眼神孤僻阴冷,透着一股死气。 商时鸢在听到男子这话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男子顿时炸毛一般,目光越发狠戾瞪着她。 商时鸢挑唇,“我笑你蠢。” “你!”那男子脸色微微涨红,“你什么意思?” “你打听消息只打听一半?”商时鸢微微俯身,“你不会觉得,杀了我会让商云柔痛不欲生,失去了姐姐会让她后半生都陷入懊恼之中?” 男子眼底闪过一抹迷茫,但转瞬又恢复阴鸷,“难道不……” “你若杀了我,商云柔会是这世间最开心的人,我与她有仇,不共戴天。” 商时鸢的话让男子陷入一片沉默。 第133章 天助商时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不妨告诉我,商云柔怎么招惹了你?” 男子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他打听来的消息竟然不对? 当初看到商时鸢出城,他还觉得老天待他不薄,让他死里求生,又遇到商云柔的亲姐姐,杀不了商云柔,就杀了她的亲姐姐解恨! 没想到竟然…… 男子目光晦暗几分,却也没有全信。 “我凭什么告诉你?”男子咬牙,或许她只是为了逃命,才编造出自己跟商云柔是仇人也未可知。 “你觉得自己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能力吗?”商时鸢微微挑眉,“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能脑袋跟身子分家。” 男子暗暗垂下眼睫,攥紧了手指。 “你若如实跟我说了,或许我能帮你复仇也未可知。”商时鸢继续循循善诱。 但男子依旧保持沉默,只用那双倔强阴冷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商时鸢。 “既如此,卫容,把人解决了。” 商时鸢轻飘飘道,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对自己有敌意的危险人物存在的。 “等等——!” 就在那男子被卫容扛起来往外带时,他忍不住启唇道,“我说。” 商时鸢递给卫容一个眼神,卫容将人又扔了下来,男子被扔在地上,哐当一声,他的后背撞的一股疼痛袭来。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商时鸢垂眼,“叫什么名字?” 男子绷唇,沉默一瞬,又抬眸道,“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商时鸢起了兴趣,什么人会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杀手? 暗卫? “那你的代号是什么?” 男子沉声道,“寂风。” 代号寂风。 商时鸢并未听过京城中有名气的杀手暗卫是这个代号,她看向卫容,卫容眉心微蹙,“这代号,像是……暗市的风格。” 寂风倏地抬眼看向卫容,“你去过暗市?” 卫容更加断定心头猜测,“你是暗市的奴隶。” “但,暗市的奴隶,若是没有买主,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暗市。”卫容又道,“你是为何出现在暗市之外?” 寂风听到卫容这发问,原本平复下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他红着眼睛,眸子里燃烧着浓浓恨意,“商云柔将我买走,给我下药后,强辱了我,又派杀手来杀我!她想要我的命!” 这消息震得商时鸢半晌没能回神,她惊愕看向寂风,“商云柔……强辱了你?!” 她没听错,这是什么天大的好热闹。 商云柔不是都嫁给太子做侧妃了吗,她还给别的男子下药,还强辱了人家! 若说商云柔是饥渴难耐才会如此,商时鸢是绝对不信的,她将太子妃的位置看的比命还要重要,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那唯一的理由便是,与这男子春风一度后,对她成为太子妃有益。 商时鸢目光微暗,她突然想到商云柔怀有身孕,后来又传出是谣言之事,她猜测……商云柔想要用肚子里的孩子胁迫宋皇后,想以此做太子妃,结果宋皇后根本不着她的道,计策失败,这孩子便没了利用的价值。 可就算孩子没了利用价值,毕竟也是太子的骨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孩子却没了。 那就说明,商云柔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傅世安的! 想到这点,商时鸢的眼睛蹭的亮了起来。 她可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 这寂风被她从暗市买来,利用之后,又派人来杀他,谁知这寂风命大,竟是活了下来,若是商云柔知道寂风还活着…… 刚嫁给太子做侧妃,便得知自己苟合过的野男人没死,恐怕要日日恐慌,日日难以安眠。 这可太折磨人了。 商时鸢望着面前的寂风,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把寂风送到她的面前。 “你想复仇吗?”商时鸢弯唇看向寂风。 寂风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他是暗市的奴隶,但这些年他为了离开暗市,拼命在斗兽场上苟活保住一条命,商云柔将他买走,他以为自己终于能离开那个魔鬼窟。 可迎接他的,是又一个深渊。 他被利用之后,还要被追杀。 老天对他不公! “我能帮你。” “但你要为我所用。” 商时鸢垂眼睨着寂风,一字一顿。 “主子!”卫容有些担忧,这种暗市的奴隶,都是亡命徒,他怕主子招惹上,便不好脱身。 “不必担心。”商时鸢安抚,“听我吩咐。” “是。”卫容只能领命。 “你愿意吗?”商时鸢看向犹豫的寂风。 “你可以拒绝,只是拒绝之后,再想复仇,难如登天,如今的商云柔是太子侧妃,皇宫那地方,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进不去。” 商时鸢认真分析着。 寂风喉结滚动几下,俊秀容颜上染上一层怒意,“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跟商云柔这种品行卑劣之人是死对头。”商时鸢道,“或许你再去京城打听打听,我与商侯爷他们闹得有多难看。” 寂风暗暗垂眸,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轻易相信眼前这女子,可莫名的,他就是觉得她说的话很有信服力。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你考虑清楚,我便给你接近商云柔的机会。” 商时鸢说完后,端起桌上茶水轻抿一口。 她还有要事赶去江南,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也不知道顾裴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地上的寂风便挣扎着坐起身,“好,我答应你。” 商时鸢弯唇,满意地看着他。 “卫容,给他松绑。” 卫容按照商时鸢的吩咐照做。 刚松绑,那寂风开口准备说话间,商时鸢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颗黑色的药丸,不等寂风有所反应,药丸就被丢进他的嘴里。 紧接着,一旁的卫容顺其自然捂住他的嘴巴,用手捶打寂风的胸口。 那药丸就这么被迫咽了下去。 寂风骤然惊恐瞪大眸子,“你给我吃了什么!” 商时鸢弯起眸子,笑得一脸无害,笑意明媚极了,“毒药。” “我怎么确保你没有欺骗我?”商时鸢歪头,“若你敢伤害我,或者背叛我,就等着被毒药吞噬,七窍流血而亡。” “当然,只要你乖乖听话,每个月我都会给你解药,给你续命。” 寂风顿时炸毛,宛如愤怒的小豹子一般,对她亮出爪牙,“你这个卑鄙的女人!你跟商云柔一样,都是奸诈歹毒的小人!” 商时鸢无辜摇头,“你怎么能说我跟商云柔是一样的人?我可没有贪图你的美色,我有心上人的,是正经人。” 寂风:“……” 想杀人。 但杀了人就是死路一条,就不能复仇。 该死。 他竟然又被女人骗了。 果然,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第134章 商云柔被逼给周云倾敬茶 商时鸢命卫容盯紧寂风。 又着手写了一封信送回沈府,特意嘱咐珍珠,按照她的命令将商云柔借种胁迫太子的消息传出去。 商云柔以为自己成为太子侧妃就能高枕无忧,她偏要让她一日安生日子都过不下去! - 在客栈短暂休整一晚,商时鸢他们便继续赶路。 寂风很是疑惑,他以为商时鸢会带他回京找商云柔复仇,可他们前行的方向却是反方向。 车轮滚动的马车内,商时鸢睨了一眼黑着脸的寂风,“你因何进的暗市?” 暗市那地界,各种牛鬼蛇神都有,强者生存,弱者死路一条。 若不是无路可走之人,绝对不会出现在暗市内。 寂风沉默一瞬,他低垂眼睫时,浓密黑睫如鸦羽般遮挡住眼底情绪,“我不知道。” 声音有几分无助。 “脑海中的记忆,从有意识起,便在暗市。” 对于暗市之前的记忆,寂风一片茫然。 偶尔睡梦中,他会梦到许多虚幻奢侈的宫殿,但当他想弄清楚这宫殿时,便会头痛欲裂。 商时鸢微微一怔,也就是说,这寂风在进入暗市之前的记忆都被人抹除了。 还真是可怜。 被送入暗市那种血腥的地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被商云柔买走后,以为自己迎来了希望,谁知道又被推入深渊,商云柔羞辱了他,还派人来暗杀。 怪不得那么恨商云柔。 “知道你恨她,我也恨她。”商时鸢目光平静看着寂风,“若真的想复仇,就要忍得住恨意。” 寂风暗暗攥紧拳头,顿时抬眼,眼神警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答应我要帮我复仇!” “急什么?”商时鸢语气很是淡定,“杀人复仇是最没意思的事,要想真的毁掉她,就要夺走她在意的一切,让她身败名裂,痛不欲生,再看她承受不住苦难,一点点咽气……” “这不比干脆利落杀了她更解气吗?” 商时鸢说这话时,眸子弯起,笑意璀璨。 但偏偏,寂风就是觉得,他后背骤然泛起一股凉意。 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对商云柔的恨,在商时鸢的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他喉结为滚,眼底闪过一抹暗意,“你很恨她?” 商时鸢依旧笑着道,“恨啊。” 恨极了。 前世商云柔如何夺走她的一切,如何害死她身边最亲的人,又是如何让她身败名裂,被整个京城讽刺嘲笑,毁了她的人生…… 她怎会不恨呢? 她要用前世商云柔对待她的手段,一点点报复回去。 前世商云柔风光大嫁,是众人艳羡,身份矜贵的太子妃,而这一世,她是侧妃,是妾室,她的痴想,全都化为空谈。 她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傅世安的心。 可傅世安这种人,既深情又薄情,商云柔当初如何将傅世安抢走的,未来就会有人如何将傅世安抢过去。 时间还长,她且等着商云柔身败名裂,如她前世一般的下场! “如今太子对商云柔满腔真情,就算你出现,告诉太子,自己跟太子侧妃苟合,你觉得太子会信你吗?” “他只会觉得你是被人利用来败坏商云柔名声的。” 商时鸢语调平淡,却听得寂风心中一片不甘,他暗暗握拳,“那照你说,你根本不能帮我复仇!你还给我下毒,你这个卑鄙的女人!” 寂风一看就是涉世未深,性格莽撞,一点就炸。 “我真好奇,你这样的性子,是如何在暗市存活下来的?” 寂风:“你……!” “连情绪都控制不住,你在暗市的主子真的不会打你吗?” 商时鸢的话像是戳到了寂风的心窝子里,他脸色涨红,就连耳根都染上一片红晕。 因为商时鸢说的不错,他的主子曾经说过,他是所有奴隶里最难驯服的一个。 正因如此,驯服他这般野性的奴隶才更有成就感。 因此,寂风在暗市遭受的毒打,远比他那位主子手下所有奴隶都多。 商时鸢不理会寂风那幽怨狠戾的眼神,她继续分析道,“而若是傅世安对商云柔没了感情,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你的出现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傅世安只有信了你的话,商云柔强辱了你,在成婚前便失了清白这件事才真正有用!才能一击即中。” 寂风狠戾眸子渐渐暗淡下去,不得不说,商时鸢分析地很彻底,就连他都听明白了。 这些年在暗市里,寂风每日都在想着如何强大自己,如何从那群魔鬼的手中脱身,脑子这玩意,早就不用了。 能靠蛮力和阴招解决的事,他绝不会动一下脑子。 “所以,乖乖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商时鸢弯唇浅笑,抬手拍了拍寂风的肩头。 少年倏地抬手,一把拍开商时鸢的手,眼中满是警惕。 看来商云柔设计他那事,真的给他造成不小的刺激。 商时鸢身子往后仰,“你不必担心,我是正经人,就算你相貌不错,我也不会强辱了你,我的心上人可比你俊美百倍。” 寂风:“……” “忘了告诉你,此番前去江南,便是去找我的心上人,你最好老实跟着,别惹事,否则……” 寂风微微眯眸,黑眸如小狼崽子一样,谨慎的很,“否则什么?” “你若私自离开,被商云柔追杀的话,我可管不了。” 寂风黑眸倏地瞪大,“你什么意思?你把我活着的消息传给她了?” “不然呢?” “你好卑鄙!”寂风气急败坏,咬牙切齿。 商时鸢笑意更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又如何知晓你告诉我的一切是真是假?” 寂风下颌绷紧,重重哼了一声,侧头不再理会商时鸢。 - 京城。 大婚当晚,傅世安便歇在了太子侧妃的柔光殿。 这柔光殿是傅世安特意为商云柔准备的,殿名还用了她的名字,由此可见,太子对商云柔的重视。 第二日敬茶,太子也是根本没去周云倾殿内,带着商云柔便去拜见皇上皇后。 周云倾到时,傅世安正牵着商云柔的手,坐在宋皇后身侧。 “臣妾给父皇母后请安。” 周云倾端庄行礼,从身侧婢女手中接过茶水,一一递给皇上皇后。 皇上对自己亲自挑选的这个太子妃很是满意。 宣平侯是他的人,太子妃如今也是,往后太子有了宣平侯府助力,定能稳坐储君之位。 宋皇后朝着她莞尔一笑,招了招手,“倾儿,来本宫身边。” 周云倾温顺上前去。 傅世安为了缓和宋皇后跟商云柔的关系,特意让商云柔坐在宋皇后身边。 宋皇后另一侧是皇帝,周云倾总不能坐在皇帝的位置上。 傅世安见她没眼色的上前,还站在宋皇后身边,一副要将商云柔挤走的样子,目光顿时一沉,“你站在母后身边做什么?别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傅世安被纵容惯了,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如此给周云倾难堪。 周云倾眸色未变,只是低垂下眼睫,遮挡住眼底情绪。 这副反应,落入皇上皇后的眼中,便是落寞无助。 皇上脸色渐冷,“太子。” 宋皇后接着道,“本宫让倾儿过来的,你多什么嘴?” “按身份地位,本宫身边的位置也轮不到一个妾室来坐。” 宋皇后这话,结结实实给商云柔脸色看。 商云柔一怔,她脸色微白,揪紧手指,无助地看向傅世安。 “母后何必如此刻薄!柔儿已经嫁给儿臣,是儿臣的侧妃!”傅世安不满道。 “你既说了她是侧妃,一个侧妃,有何资格前来给皇上和本宫敬茶?她该敬的,是倾儿这个太子妃!” 宋皇后如今是半点不顺着傅世安,商云柔既然敢入东宫,她就会给她好好立规矩,别以为哪里都是她的淮南侯府,任她为非作歹,嚣张跋扈! “母后!”傅世安豁然起身,眼神燃烧着怒意,“母后这是铁了心要为难柔儿吗?” “坐下!”皇上见傅世安一副要跟宋皇后撕破脸皮的样子,当即沉声下令。 皇上开口,傅世安不敢不从,他只能憋屈地坐回去。 宋皇后则是微眯眸子,“来人,上茶。” “侧妃,好好跟太子妃敬茶,这才是你的本分。” 商云柔气得手指头都快要被掐烂了,老不死的宋皇后,这是故意在羞辱她! 宋皇后明知道周云倾抢走了她的太子妃之位,还要她给周云倾敬茶,她这是在磋磨她!羞辱她! 商云柔轻咬下唇,眼底含着泪光,自然是不愿跟周云倾敬茶。 却听那宋皇后不冷不淡道,“皇上,若臣妾没记错的话,妾室过门后给正室敬茶,这应是大盛百年来的规矩。” 皇上皱眉应声,“皇后说的不错。” “既如此,侧妃这副委屈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你以侧妃身份嫁入东宫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妾室吗?” “怎么好像一副被羞辱的神情?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还是说,侧妃仗着太子的宠爱,觉得自己可以破了大盛这百年来的规矩,不给太子妃敬茶?” 第135章 那人彻底死了吗? 与皇上相处几十年,宋皇后十分了解他的性子。 皇上最厌恶挑战权威,不守规矩的人。 更厌恶后宫女子仗着宠爱为非作歹…… 商云柔被宋皇后这一番话堵得无言,抬眼看皇上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她忙识趣地起身,跪在周云倾身前,“妾身不敢。” “妾身给太子妃敬茶。”商云柔忍着满腔的委屈从宫婢手中接过茶,缓缓递到周云倾的身前。 就在周云倾抬手去接的刹那,商云柔眼底划过一抹恨意,准备将滚烫的茶水泼到周云倾的手背上。 宋皇后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妾身?侧妃这话着实没规矩,你是妾室,该自称奴婢。” 商云柔的脸一点点气得涨红,她端着茶盏的手指一紧,差点忍不住将那茶水泼在宋皇后的脸上。 但皇上在此,她不敢造次。 只能将所有的屈辱都咽下去,眼眶湿润通红地侧眸看了傅世安一眼,委屈哽咽道,“奴婢给太子妃敬茶。” 商云柔手指颤抖着给周云倾敬茶。 周云倾目光依旧淡淡的,从她手中接过茶水后,微微抿了一口。 “起来。” 周云倾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几乎要将商云柔气炸。 她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跳。 周云倾抢走了她太子妃的位置,凭什么理直气壮接受她敬的茶? 她凭什么! 她算什么东西! 商云柔胸口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藏在袖子里的拳头被攥的极紧。 终有一日,她要将今日所受屈辱,全都报复回来! 商云柔敬了茶后,宋皇后冷眼睨着她,“你站着伺候太子用膳,倾儿,你坐本宫身旁。” “母后!”看宋皇后这般得寸进尺,傅世安再也忍不住。 “你有异议?”宋皇后一个眼刀扫过去,傅世安顿时觉得后背一凉。 他默默把视线转向皇上,顿了片刻,没再吭声。 商云柔便被迫站在傅世安的身旁,伺候他用早膳。 用过早膳,傅世安准备带商云柔离开,却被宋皇后阻拦,“新妇入宫,不懂宫中规矩,本宫身为六宫之主,理应好好教导她们学规矩,太子去御书房帮皇帝处理政事,太子妃和侧妃都去本宫的永安宫。” 一听这话,商云柔顿时慌了。 她去永安宫,那不是羊入虎口? 宋皇后本来就不喜欢她,肯定要变着法子为难她! 商云柔立刻抬眼看向傅世安,眼神祈求地看向她。 “怎么?侧妃不想学规矩?想跟着太子一同去处理政事不成?” 后宫最忌干政,太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带着商云柔去御书房处理政事。 他无奈看向商云柔,“柔儿,你初入后宫,许多规矩不懂,便跟着母后好好学,孤先去御书房了。” 商云柔:“……” 她气得要跺脚。 该死的傅世安,怎么就不知道护着她? 说好的等她嫁入东宫,谁都不准再欺负她呢! - 商云柔在永安宫吃了一整日的苦头。 宋皇后喜欢周云倾,且周云倾是世家大族培养出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温婉端庄,自然看她处处顺眼。 反观商云柔,散漫没规矩,做事喜欢由着自己性子来,宫中规矩森严,容不得她这般没规矩。 宋皇后便命孙姑姑从最简单的开始教。 简单教导规矩,在商云柔的眼中,便是宋皇后故意为难她,让她吃尽苦头! 从永安宫回到东宫,已经入了夜。 商云柔气呼呼回了柔光殿,问也没问傅世安的踪迹。 刚进柔光殿,商云柔的气都还没有消下去,便见菊红脸色慌张从外头进来,“不、不好了。” 商云柔看她这副没分寸的样子,脸色冷沉,“什么不好了?整日张嘴就是胡说,尽说些晦气的,掌嘴!” 菊红眼瞳微颤,旋即抬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商云柔看到她脸上的红印,这才勉强消气,“你方才说不好了,什么意思?” 菊红低垂眉眼,“宫外有人传,侧妃您……借种胁迫太子……” 菊红这话一出,商云柔的脸色霎时间白了。 借种! 借种……! 怎会有人散播她借种的消息?! 唯一知道借种这事的,只有她的心腹菊红。 还有…… “菊红,当初我让你将那男子送出宫,还派了杀手暗杀,那人彻底死了吗?”商云柔想到什么,心头升起一抹恐慌。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跟菊红,便只有那个男子。 但那个男子,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菊红依旧低垂着眼,“回禀侧妃,那杀手回来拿余下的银子时,用包袱拎着那男子的脑袋,奴婢胆子小,没敢……没敢看……” “但那杀手在京中甚是有名,本事很大!他肯定不会失手!” “蠢货!” 商云柔听到菊红这话,一把抱起桌上的花瓶,朝着菊红身上狠狠砸去。 这花瓶有手臂粗,结结实实砸在菊红的身上,将人撞的往后狠狠一退,然后身子不稳跌坐在地上。 菊红快速反应过来,双臂撑着地,跪在地上,“奴婢知错!” “你这个蠢货!你根本没看到那头颅是不是暗市里买来的奴隶,你就把银子给了那个杀手,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有你这样愚蠢的丫鬟!” 菊红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她又如何会想到,那杀手竟然还有杀不了的人,杀不了也就算了,为了要银子,还会弄虚作假! “借种的消息……只有可能是那个男人散播出去的,他现在就在京城,他散播谣言,是要毁了我的名声!” 商云柔急得不停原地踱步,她才刚嫁入东宫,绝对不能被影响到! “你去收买些人,就说有人眼红我嫁入东宫,故意散播消息毁我名声。” “还不快去!”看菊红愣着,商云柔低吼一声。 菊红浑身一颤,连忙磕头领命,“是,奴婢这就去!” 菊红小跑着往柔光殿外跑去,刚跑到殿门口,便见傅世安气势汹汹从外面进来。 “侧妃呢?”傅世安问菊红。 菊红忙低垂着脑袋,“侧妃娘娘在殿内。” 眼见傅世安往柔光殿正殿走去,菊红站在原地,半点没有提醒里面商云柔的准备,她那双沧桑呆滞的眸子,僵硬麻木地看着傅世安的背影,良久,她听到正殿内商云柔惊慌失措的声音,“太、太子哥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菊红微微干裂的唇瓣突然裂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136章 我终于见到你了 “江南出事了。” 傅世安眼底燃烧着怒意,“孤要赶往江南,你可要随孤一同前去?” “什么时候?”这突然的变故让商云柔有些手忙脚乱。 “明日一早。”傅世安语气坚定,显然是已经做好决策,“父皇已经下旨,命孤前去江南处理此事,此去江南可能会有危险,你若不想去,留在宫中也好,但孤担心,母后会借此机会欺辱你……” 商云柔不假思索道,“妾身陪太子哥哥一同前去!” 她才不要继续留在宫中被那个老不死的欺负,若太子走了,宋皇后和周云倾肯定会联手难为她。 既如此,她还不如跟着傅世安出宫去。 “好,那你准备好,咱们明日启程,对了……方才孤瞧菊红匆忙出去,可是有要事?” 商云柔一怔,菊红看到了太子,却没有提醒她,任由太子这样进来,看到屋内满地狼藉。 她目光一沉,“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京中有人眼红妾身一个庶女嫁给太子做侧妃,想散播谣言败坏妾身的名声。” 商云柔这招先入为主,且傅世安如今对她还有感情,自然是无条件相信她的话。 “那些闲言碎语不必放在心上,孤更相信的是站在孤眼前的你,而不是他们口中的你。” 商云柔听到这话,感动地扑入傅世安的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太子哥哥,你待柔儿真好。” - 江南。 渡城。 经过几日赶路,商时鸢终于抵达顾裴策治理水患的渡城。 沿途一路走来,百姓种的庄稼都被大水淹过,如今虽然退了水,那些庄稼却也毁了。 从春天便开始忙着播种,好不容易熬过盛夏,入了秋便能有收成,一场水患,将一切毁于一旦。 渡城内,主城区被淹的也不轻,渡城主城区凹陷,许多铺子都被水灌了,如今水退后,不少铺子的掌柜绝望地坐在铺子前,望着铺子里的一片狼藉,重重叹息。 商时鸢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幕幕,心头一股酸涩。 天灾面前,这些普通的百姓真的无能为力。 也不知道顾裴策如今在何处,情况怎么样。 中的箭伤如何了。 商时鸢想到顾裴策,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主子,卫棋在前面的酒馆等咱们。” 卫容是商时鸢这几个暗卫的头领,卫棋是暗卫之一,也是此番派来渡城暗中跟着顾裴策的人。 到酒馆后,商时鸢戴上帷帽,琥珀搀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 卫棋在酒馆二楼包厢门口,看到商时鸢后,立刻起身过来迎接。 几人入了包厢。 卫棋单膝跪地,朝着商时鸢行了一礼,“见过主子。” “不必多礼,快些起来。” “王爷如今可有消息了?”商时鸢担心问道。 卫棋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商时鸢。 “王爷中箭是属下失职。” 卫棋垂眼,“属下自愿领罚。” “别自责。”商时鸢安抚,“按照你所说,王爷中箭是有刺客混入难民中,趁着王爷为百姓们施粥暗杀他。” 卫棋点头,遂又道,“后来,知府大人说,渡城城郊难民上百,王爷担心,便前去城郊,属下一路跟随,在城郊的山上,王爷遇刺,那些蒙面之人一看便是经过训练的杀手,下手十分狠绝,招招致命。” “属下谨遵主子吩咐,要保护好王爷,便加入了混战之中,王爷也是在这时消失的,从那后,再无半点王爷的消息。” 商时鸢听着卫棋的话,她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顾裴策并不是大意之人。 知府大人说城郊难民上百,顾裴策大可派人前去帮那些难民,他都中了箭,不好好休养身子,却要跑去城郊……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商时鸢又回想起卫棋跟她说的—— “你说,王爷初来渡城时,官府空虚,甚至连为百姓施粥的银子都拿不出?” 商时鸢敏锐问道。 卫棋点头,“是,那段时日,水患还未完全褪去,许多百姓无家可归,饥肠辘辘,但官府却将他们视作难民,用官府空虚做借口,将他们逐出城外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商时鸢眯眸,江南水患,朝廷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发了赈灾款下来。 官府怎么可能会拿不出银子? 卫棋还在说,商时鸢的眸子却一点点亮了起来。 “卫棋!把我来渡城的消息传出去。” 卫棋微怔,“主子,这般张扬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这种时候,百姓们食不果腹,正是崩溃绝望之际,若知道京中来了个有钱的千金小姐,那不人人都要围上来求施舍求怜悯。 越是乱的时候,变故越多。 他家主子是姑娘家,怎能…… “我自掏腰包两千两银子,去买米和干粮,分给这些吃不饱饭的百姓们。” 商时鸢出来带的银子不多,只能暂时掏出两千两。 “有你们在,我不会有危险,况且……消息一旦传出去,我更不会有危险。”商时鸢信誓旦旦抬起眸子,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 消息放出去第二日。 商时鸢在渡城主城区施粥放粮。 她亲自给百姓们盛粥,看到有女子衣衫褴褛,还命琥珀给她们送新衣裳,有老妇人走路不便,就让卫容给她做拐杖。 直到夜色渐浓,摊子前的百姓们渐渐稀少。 商时鸢终于等来了她想见的人。 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她施粥的大锅前,声音喑哑低沉,“阿鸢。” 商时鸢听到声音,骤然抬眸,眼前这人一袭劲瘦黑衣,脊背挺拔,宽肩窄腰,双腿修长。 青面獠牙面具之下,一双幽暗深眸正沉沉看着她。 哪怕这人戴着面具,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商时鸢手中的勺子落入锅中,她起身绕过锅子,来到顾裴策的身前。 多日来的思念和担忧尽数爆发,商时鸢一把抱住眼前人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膛,“我终于见到你了……” 第137章 很乐意脱衣裳给她看 眼下难民不多,顾裴策怕引人注目,便牵着她的手去往一侧僻静的树下。 “你们如今在何处落脚?”商时鸢担忧抬眸,小手已经先一步落在顾裴策的胸膛,上下摸索起来,“我听说你中了箭伤,位置在何处?如今伤口恢复了吗?” 顾裴策目光晦暗几分,他一把攥住那乱摸的小手,喉结滚动两下,“不要紧。” “很要紧!”商时鸢急切道,“你不知道,我听说你受伤后,在京城一刻都待不下去,就怕你有什么万一……” 她清亮眸底那不遮掩的担忧落入顾裴策眸底,他微微俯身,目光渐深,“你似乎很怕我会出事?” 商时鸢微顿,抬眼怔怔看向顾裴策。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前世顾裴策被缙云他们抬回来的画面。 男子俊美容颜一片死寂的白,奄奄一息躺在架子上,墨色的衣裳被鲜血浸润出大片的痕迹…… 而那时的她,才刚刚放下对顾裴策的恐惧,对他有所改观,觉得顾裴策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然后,他便死了。 那种如坠冰窟的绝望和窒息,商时鸢不想再体验一次。 她眼圈骤然酸红起来,扑入顾裴策的怀中,再次紧紧抱住他的腰,“是,我很怕你会出事,很担心。” 女孩埋进怀中,顾裴策脊背微僵一瞬,他眼底似晕开一抹极淡的情绪,下一瞬,抬起手拥住商时鸢,“让你担心,我很抱歉。” 他该提前将自己的决策告知她的。 “忙完了吗?” “如今渡城上下都被人盯着,我不好随你去落脚的地方,只能麻烦你带着人跟我出城。” “好!”商时鸢没有半分犹豫,重重点头。 卫容他们施完粥,直到确保再无难民后,才收拾好东西上马车离开。 顾裴策不便跟他们同行,便率先出城去。 商时鸢他们都上了马车后,众人朝着城门口赶去。 方才走出一段距离,卫棋谨慎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主子,有人在跟踪。” 商时鸢并不意外,她这般张扬在渡城施粥,肯定会引起渡城官府那些人的注意,他们肯定在揣测她前来渡城的目的。 “卫棋,甩掉他们。” 商时鸢话落,唇角微扬,卫棋在她的暗卫之中,一贯以快出名。 当初让他暗中跟着顾裴策,也是因为他足够敏捷。 卫棋领命,甩起手中马鞭,沿着渡城主城街道快马加鞭跑起来。 身后跟着的人立刻提速上前。 刚跑出一段距离,卫棋突然拉紧缰绳。 暗中跟着的人瞧见这一幕,忙停下脚步,隐藏起来。 马车骤然顿住,马车内的商时鸢和琥珀早有预料,琥珀紧紧抱着卫容,商时鸢紧紧抱着琥珀。 只有寂风,这小子不知道卫棋的风格,整个人都被撞了出去,脑袋结结实实磕在马车壁上。 寂风骤然回眸,幽怨眼神恶狠狠瞪着商时鸢。 商时鸢无辜抱紧琥珀,“忘记跟你说了,卫棋这小子,行事风格又快又猛,你最好快些收回你的目光,抱紧了,否则……” 商时鸢的话甚至还没有说完,卫棋突然扭头反向,驭着马车往一侧的小道冲去。 寂风再次被扔出去,整个人结结实实撞在另一侧的马车壁上。 商时鸢在他后背撞上,发出剧烈声响的刹那,默默闭上眼睛,“这次我提醒过你了。” 寂风:“……” 有卫棋在,很快商时鸢他们就甩掉跟踪的那些人,干脆利落出了城。 渡城外,顾裴策正等着。 缙云坐在马车前,拉着缰绳,谨慎盯着四周。 “王爷!”商时鸢从马车上下来,快速朝着顾裴策飞奔过去。 “这渡城果然有无数双眼睛,卫棋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些跟踪的人。” 顾裴策抬起手,帮商时鸢理了理额角微乱的发丝。 这动作落下,两人都有些怔愣。 顾裴策黑眸微垂,目光紧紧凝着商时鸢,商时鸢想到方才他的手指剐蹭过自己脸颊,耳根倏地一热。 也不知怎的,她竟觉得顾裴策看她的眼神很深,裹挟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商时鸢转了转眼睛,抬手抵在自己有些燥热的脸颊上,“对了,你身上的伤口如何了,给我瞧瞧!” 她不确保顾裴策是真的无事,很难放心。 顾裴策目光幽深,“不用看,已经无碍。” “你不对劲!”商时鸢突然皱眉,她一本正经,“以前你很乐意脱衣裳给我看,现在却反复推辞,是不是伤口很严重,你不想我知道?” 商时鸢这话一出,身后跟卫容一同走上前的寂风脚下一个趔趄。 这是……能从女子口中说出的话吗? 什么叫……很乐意脱衣裳给她看? 眼前这人,他不是听商时鸢喊他王爷吗? 寂风满脑子不理解。 他正觉得商时鸢简直胆大包天,身为女子却能说出这种直白露骨的话时,就见那商时鸢一把抓住顾裴策衣领,往两边一扯——! 顾裴策的胸膛就这般毫无预料暴露出来。 他胸口中箭,包扎的白布缠绕着伤口,白布上浸染着血迹。 蹭! 寂风的脸当场涨红。 他唇瓣微抖一瞬,耳根子燥热无比,目光避开那边的两人,声音隐隐发颤,“简直不、不知廉耻……” “你说谁不知廉耻!”商时鸢精准听到寂风的话,“卫容,把他嘴巴堵上!” 商时鸢凶巴巴吼了一声,扭头再看向顾裴策时,小脸写满委屈和正经,“我是担心王爷身体,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你还说伤口已经无碍,你看看这血都浸出来了!” 商时鸢心疼地皱紧眉头,“疼吗?” 顾裴策在战场上经历过比这更重的伤,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他下意识便道,“不疼。” 但商时鸢的目光落在伤口上,幽幽抬眸看他,“嘴硬。” “先去马车上。” 顾裴策带着商时鸢去了他的马车。 卫容和琥珀他们紧随其后。 马车上,商时鸢不放心,看他这伤口又出了血,便准备帮他处理伤口。 “把衣裳脱了。” 第138章 这不是故意包庇太子吗? 顾裴策低垂眉眼,眉尾微微挑起,压低视线看她,“是认真的?” 商时鸢一抬眼,撞入那双透着几分玩味的眼底,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小脸又羞又红,“王爷!我是要帮你处理伤口!” 怎么在顾裴策的眼中,自己就是整日惦记他身子的色胚? 落入女孩那愤愤的眼中,顾裴策低笑两声,喉结轻滚,“是我误会了你。” 他将腰间黑色腰带解下,缓缓褪掉身上黑衣。 胸膛暴露在商时鸢眼底,但她这回没生出任何其他心思,目光直直落在他的伤口上。 商时鸢小心翼翼伸出手,将缠绕在他身上的白布解下来。 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箭伤后,商时鸢的目光微微一怔。 顾裴策捕捉到她的异样,微微侧过身去,“害怕的话不必勉强。” 商时鸢却轻咬下唇,她眼底一片心疼,“这么深的伤口,你肯定很疼。” 她拿起准备好的止血药,“都好几日了还在出血,说明你根本就没把这伤口放在心上。” 她一边帮顾裴策上药,一边小声嘟囔着。 真是半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等上了药,商时鸢又拿起新的白布,双手撑开,搂住顾裴策的腰,帮他包扎伤口。 俯身逼近时,商时鸢头顶的发丝轻轻划过顾裴策的下颌。 细密的痒,似乎伴随着心头的异动,溅起一圈圈涟漪。 顾裴策微微垂眸,睨着怀中认真给他包扎的商时鸢,那一贯淡漠薄凉的眸,此刻柔软的一塌糊涂。 “好了!”商时鸢帮他包扎好,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绳结。 她端详着自己的成果,满意抬眸,一本正经,“王爷把衣裳穿上。” 顾裴策眼皮微垂,睨着商时鸢,漫不经心,“不趁机摸一下吗?” 他觉得,按照商时鸢的性子,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话落下,眼前的小姑娘瞬间炸毛。 她气鼓鼓瞪圆眼睛,严肃正经地嘟囔,“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没有底线的人吗?那跟色欲熏心的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商时鸢话落,还很是义正言辞摆了摆小手,“我是有分寸的人,王爷你如今都受伤了,我怎能趁火打劫?” 顾裴策认真听着她的话,作势还点头,觉得商时鸢说的很有道理。 商时鸢看他这眼神,就知道顾裴策应该是相信了她的话。 她心中不免可惜。 但又安慰自己,商时鸢,你没有趁着顾裴策受伤占他便宜,君子之风,坦坦荡荡!真女人本色! 商时鸢正心中暗暗想着,顾裴策突然低头贴了过来。 耳边似有热气拂过,商时鸢听到微哑的低笑声,“确定不准备趁人之危?” 商时鸢眼瞳骤然瞪圆。 小脸蹭的红了起来。 商时鸢耳根子滚烫,近乎滴血。 他……顾裴策勾引她! 这谁还能坐怀不乱柳下惠? 商时鸢那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顾裴策腰腹。 沟壑分明的肌肉,劲瘦有力。 商时鸢眼珠子骨碌碌转,小手慢慢摸索过去…… 嗯~是熟悉的手感! 但商时鸢还是很有底线的,她只轻轻摸了两把,缓解了多日来的思念,便很有分寸地收回手,“王爷,你如今受了伤,该好好休养身子才是。” 顾裴策略略沉吟,“你说的对。” “不过……”商时鸢还有最好奇的事,“你失踪,是为了引蛇出洞?” 顾裴策脸色严肃几分,“对,今晚就收网。” “所以你们不能留在渡城内。” 顾裴策将他的计划告诉商时鸢,商时鸢听完,微微有些惊讶,“这渡城的官员竟然如此贪婪!这种水患眼前,竟丝毫不顾及百姓的死活,将赈灾款全部吞了下去!” “等明日一早,便知这贪官究竟是谁。” 渡城是江南中心,掌管整个江南的刺史府在渡城,渡城知府府邸也在此,此次水患,顾裴策前来赈灾,江南数十位官员随行,却是拿不出一点赈灾款来。 顾裴策派人调查此事,触犯到那些人的利益,他们自然想要顾裴策的命。 怪不得傅世安会在皇上面前逼顾裴策前来江南,原来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为了隐藏踪迹,我们落脚的地方在崖底,条件艰苦,今夜便先在马车上睡一晚,等有消息我再喊你。” 顾裴策起身将马车内叠好的披风展开,铺在硬邦邦长椅上。 他不在乎这些条件,马车能坐能走就行,但商时鸢细皮嫩肉的,若在这硬邦邦的马车上睡一夜,恐怕会不舒坦。 顾裴策想着,俯身还将抽屉内的薄被拿出来,“今晚先将就一下,明日我命缙灵去买些软毯回来。” 商时鸢却是一点不挑,也没觉得顾裴策在此不合规矩,毕竟前世两人都是睡一张床的关系。 她躺下后,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顾裴策,“你不睡吗?” 顾裴策摇头,“不困。” 商时鸢想,他应该在等消息,既如此,她就想养精蓄锐,这样明日才能帮顾裴策分忧。 - 翌日。 多日奔波,商时鸢确实疲惫的紧,昨晚有顾裴策在身边,她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一觉睡的安稳极了。 等睁开眼时,发觉她竟然已经躺在床榻上,头顶纱帐轻轻晃动两下,“小姐,你醒了?” 床头的琥珀看到她睡醒,忙上前来扶她起来。 “王爷不准我们吵醒你。” “现在什么时辰了?”商时鸢声音还有些哑。 “快午时了。” 她竟然一下子睡了这么久。 商时鸢微微清醒几分,“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王爷临时包下了一处宅子,让咱们暂时落脚。”琥珀解释道。 商时鸢起身,快快梳洗完,便去寻顾裴策。 来到书房外,便听里头传来缙云那愤怒的声音,“皇上明知道这孔刺史是太子的人,却还是派太子前来查清此事,这不是故意包庇太子吗?” 商时鸢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傅世安也要来江南? 她往前两步,抬手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顾裴策声线很沉,辨不明情绪。 缙云过来开门,商时鸢踏入,“贪掉赈灾款的是孔刺史?” 顾裴策点头。 在没查清一切时,顾裴策就已经给京城传了密信。 这江南是孔刺史所管辖,若想查清此事,给百姓们一个公道,最不该派来的就是太子。 商时鸢微微咬牙。 整个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孔刺史是傅世安最忠实的走狗? 皇上竟然能包庇傅世安到这种地步,连百姓们的死活都不顾了…… 第139章 早晚会变成一个祸害 商时鸢抬眸,与顾裴策目光相撞。 “既然知道皇上有意包庇太子,那我们该如何做?” 顾裴策身子微微往后,他懒散靠在椅子上,眸光晦暗深沉,“咱们的皇帝最在意皇家颜面,既然他偏要维护傅世安,那便……挑战一次皇威。” 商时鸢眸光蹭的亮起来,“你心中可有决策?” 顾裴策点头,商时鸢眉眼间晕开一抹笑意,既如此,她等着看! - 两日后。 傅世安与商云柔抵达渡城。 顾裴策特意带着商时鸢一同去迎接。 商云柔和傅世安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商时鸢的刹那,脸色纷纷变了。 “商时鸢,你怎么在这里?”商云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眉头皱得紧紧的。 “真是阴魂不散,孤去哪里都能遇到你!”傅世安则是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快。 商时鸢:“……” 她还想说他们两个阴魂不散,自己去哪他们去哪。 没想到他们竟先说起来。 “恭迎太子!”顾裴策眸子微沉,略一扬声,城门口的百姓听到太子二字,纷纷抬眸看了过来。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来了?” “朝廷派太子来帮我们了!我就说,朝廷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快!咱们快去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我家的五亩玉米全都被大水淹了,全家老小如今食不果腹,还请太子殿下帮帮我们啊!” “太子殿下!我夫人身怀六甲,如今天热,连个舒坦的落脚点都没有,还请太子为草民主持公道啊!” …… 陆陆续续声音响起来。 这些声音中,大多都是需要银子才能解决之事。 但朝廷的赈灾款至今下落不明,即便抓到了孔刺史,他也没说出赈灾款在何处。 渡城几十万百姓,凭借顾裴策一己之力去重建,难如登天。 傅世安听到那些声音,只觉得聒噪无比,他开口便想让那些人闭嘴,却被身侧商云柔拽了拽衣袖。 “太子哥哥,这些百姓肯定是顾裴策准备的陷阱,他明明知道你千金之躯,还找这些肮脏的流民来牵绊你,就是想要逼你发火,让百姓们对你失去信心,你可是储君,是未来的一国皇帝,最不能失去的就是民心,要趁此机会在百姓心目中树立好形象。” 商云柔的话提醒了傅世安,他顿时冷静下来,眼神凶恶地瞪了顾裴策一眼,冷哼一声,一副将他计策看穿的目光。 “莫慌!”傅世安扬声安抚百姓们,“孤既然来了渡城,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再受磨难!” “有太子这句话我们就安心了!” “太子菩萨心肠!” “太子心中是有我们百姓的啊……” 傅世安听到这些声音,唇瓣微微扬起,挑衅地看了顾裴策一眼,你想败坏孤的名声,休想! “朝廷早在江南爆发水患时便已经拨了赈灾款,此次孤前来,便是查清赈灾款一案,你们别担心,只要有孤在,一定会查清此案,给你们一个交代!” “太好了!太好了!” “有了赈灾款,我们就能重建家园,就不必再承受这些……” 顾裴策眸子沉静,看不出情绪来,他只淡淡扫了一眼冠冕堂皇的傅世安,喉结微滚,勾唇嗤笑一声,遂又收回视线。 而商时鸢,她今日前来,自然是带了寂风,她要让寂风知道,自己跟商云柔的关系,并非她胡诌。 但谁能想到,这小子如此失控! 眼下,商时鸢正命卫容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卫棋堵住他的嘴巴,这才拦住他,没让他冲上去给商云柔一拳。 真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 商时鸢命人把他拉下去。 为了避免被商云柔认出,商时鸢给他戴了人皮面具,但寂风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神,实在过于明显。 等迎接傅世安落脚孔刺史的府邸。 商时鸢这才回到他们的宅子里。 刚进到管着寂风的屋内,抬手就是一顿暴揍。 “你疯了?”商时鸢一脸无语,“你冲上去把商云柔打一顿,然后呢?被太子赐死,复仇失败,还送一条人命出去,这就是你的目的?” 寂风被商时鸢打得脑袋嗡嗡直响,这女人怎么看着娇娇小小,抡起拳头来这么有劲。 他抬眸,眼底还积攒着未散的恨意,“我忍不了!一看到她如今安然无恙,风风光光,我就恨!” “忍不了是?”商时鸢冷笑一声,“卫棋!把寂风绑起来送到太子面前去!” “这是解药,你吃了,往后我们再无牵扯,你的仇,自己去报!” 商时鸢不是圣人,她没时间去教一个蠢货如何沉住气,既然寂风做不到跟她一路,那便一拍两散。 寂风看到商时鸢掌心的药丸,他微微一怔,沉默片刻,抬眼看她。 “我……” 刚开口,便听商时鸢厉声道,“卫棋!把人送走!” 药丸被商时鸢塞进寂风掌心,她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寂风彻底冷静下来,他往前两步,一把拽住商时鸢的衣袖,“等等——!” “我知错了。” “方才是我失控,差点酿成大错。” “我跟你道歉。” 寂风急切地跟商时鸢解释,生怕彻底被她抛弃。 今日见到傅世安和商云柔,寂风也算是看清楚,若没有商时鸢的助力,他可能这辈子都复仇不了。 太子的身边那么多侍卫,商云柔更是被保护的那么好,他不仅无法复仇,还只能看着商云柔越来越好,等太子登基后,她就是后宫的妃嫔,身份只会更加尊贵…… 想到这些,寂风心中愈发不甘。 “我不需要一个冲动无脑的蠢货留在身边。”商时鸢却没有立刻改变主意的意思,她回眸,抬眼看向寂风,“轻而易举就失控,这种人留在身边,终有一日会变成祸害!” 商时鸢这话说的极狠。 但寂风却深知,她这话没错。 他在暗市的主子就曾说过这样的话,“你不听话,早晚会变成一个祸害。” 寂风绷唇,暗暗攥紧手指,他要复仇,就不能再意气用事。 “你如何才能原谅我?”寂风有些无措,他将掌心的解药往地上一扔,抬脚碾碎,旋即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看着商时鸢,嫣红唇微颤,“我不吃解药,你别丢下我。” 第140章 商云柔献奸计 商时鸢:“!” 她看着地上的解药,倒吸一口冷气。 这招对寂风竟然这么好使。 “你确定?”商时鸢沉默片刻问道。 寂风忙不迭点头,像生怕被抛弃的,狼狈无助的小狗,“我确定,以后绝对不会再莽撞冲动,一切听从你的吩咐。” “好。” 商时鸢看寂风知道收敛情绪,便没再多言,她的目的就是让他学会控制住自己,毕竟对待商云柔这么好的大杀器,她可不会轻易丢弃。 商时鸢又交代寂风,如今他不适合出现在商云柔的面前,毕竟……商云柔正急迫想知道寂风的踪迹,疑神疑鬼的时候,若这时候出现,功亏一篑。 这一次,寂风乖乖答应,他绝对不会再擅自行动。 傅世安入住孔刺史府上后,并未见到孔刺史,直接跟顾裴策要人。 “太子殿下,孔刺史谋害本王,且贪掉朝廷赈灾款,皇上派太子殿下前来,太子可有想过如何解决此事?” 傅世安毫不犹豫,“你把人给孤,孤去审问清楚。” 顾裴策嗤笑,“恐怕不行。” “顾裴策!”傅世安脸色沉下来,“父皇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由孤来处理,你这是要忤逆父皇的命令吗!” 顾裴策依旧不为所动,“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太子与孔刺史的关系,孔刺史落入太子手中,不过是官官相护,彼此包庇罢了!” 顾裴策冷笑一声,直白揭穿傅世安的心思。 傅世安微微眯眸,眼神狠戾几分,“你既然知晓孔刺史跟孤的关系,你还敢对孔刺史动手?” “顾裴策!你可想清楚了,父皇下了旨意让孤处理此事,你若不将孔刺史交出来,就是抗旨!” 面对生了怒气的傅世安,顾裴策依旧面色不改,他眸光微垂,脸色瞧着恭敬,但那挺直的脊梁却透着一股傲气,“孔刺史暗杀臣,还派人将渡城受灾百姓逐出城门,此等行径,难堪大任!臣已将人押送回京,还带着数万百姓们的请愿书,太子若想见孔刺史,尽管去追。” “你——!” 傅世安听到这话,顿时惊愕地瞪大眸子,等他反应过来,立刻气急败坏道,“顾裴策!你大胆!这是抗旨!父皇收到密信就命孤前来彻查,你却私自将人送回京,你简单胆大包天,你这是蔑视皇权!” 傅世安快要气死了。 怎么都没想到,顾裴策竟然已经把人送走了。 他匆匆赶来江南,就是怕孔刺史落入顾裴策手中,把他收受贿赂,以及与孔刺史沆瀣一气的事说出来,没想到……! 傅世安脸色铁青,恨不得将顾裴策摁在地上狠狠打一顿。 顾裴策看着暴怒的傅世安,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笑意。 等顾裴策离开孔刺史府,外面偷听的商云柔这才挥着手中圆扇踏入正堂。 “太子哥哥。” 傅世安正在气头上,商云柔喊他也不搭理。 商云柔便上前去主动帮他揉捏肩头,“太子哥哥莫气,如今看来,这顾裴策是铁了心要为难你。” 傅世安被气得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平静下来,他眼底划过一抹暗意,该死的顾裴策,他逼他来江南治理水患,就是想让孔刺史对他下手,要他的狗命! 没想到…… 把孔刺史给砸进去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傅世安气得胸口直疼。 “那顾裴策将孔刺史押送回京,手中只有百姓的请愿书,可见他根本没查到孔刺史贪赃的证据,就算把人送回京,也无济于事。” 有商云柔帮他细心分析局势,傅世安渐渐冷静下来,“柔儿,你说的不错,他根本没有证据,就算将孔刺史送回京又有什么用?” “妾身来到渡城,就命人出去打听了,这段时日,顾裴策在渡城做了不少事,刚来时水患还未退,他亲自带着军队去河道治水,等水患退去后,他自掏腰包施粥放粮,不少无家可归的百姓,他也妥善安置了去处,这才暂时平稳好渡城,否则的话,如今的渡城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一听商云柔夸顾裴策所做功绩,傅世安眉头皱紧,眼神沉下来,“你当着孤的面夸他做什么?你不知道孤最不待见的就是……” “太子哥哥莫急。”商云柔语气加快了些,“妾身的意思是,顾裴策所做之事,都是为国为民的功绩,若是……这些功绩落到太子哥哥的头上,皇上肯定会重重嘉奖你,就算到时候孔刺史真的吐出什么来,也能将功补过。” 商云柔这话落下,傅世安原本的怒意瞬间消散,他诧异地看向商云柔,眼底划过一抹惊喜,“柔儿!你真是孤的解语花,为孤排忧解难。” 傅世安一把搂住商云柔的腰,将她摁在怀中。 商云柔双手落在傅世安肩头,唇角笑意渐浓,“妾身是太子哥哥的人,理应为太子哥哥分忧。” 傅世安更加满意,他挑唇,“但如何才能将这些功绩抢过来呢?” “何必要抢。”商云柔目光渐渐阴狠,“只要顾裴策和商时鸢永远回不了京城,那这功绩是谁的,还不是太子哥哥你一句话的事?” 傅世安眼睛都放光一样,但想到商时鸢,他目光复杂几分,“商时鸢若死了,母后恐怕不会罢休……” “但她若不死,按照她的性子,一定要还顾裴策清白,对太子哥哥不利。” 傅世安点头,商云柔这话不错,那商时鸢比驴还犟,最难对付。 如今她必须死。 “柔儿,有你真是孤的福气!”傅世安狠狠在商云柔的唇上亲了一口。 孔刺史府正堂的屋檐上,卫容将傅世安和商云柔的话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一贯没什么情绪的卫容,心中暗骂一声,真是卑鄙无耻的一对壁人。 一刻钟后,卫容回到商时鸢身旁,将他听来的全都告诉了商时鸢。 商时鸢一点都不意外,按照商云柔那卑鄙的性子,肯定能想出这样的阴招。 既如此…… 商时鸢的唇角微微挑起一抹弧度,“去喊寂风过来。” 她的杀手锏,要开始发挥作用了。 - 商云柔和傅世安一商量,准备设计陷阱让顾裴策和商时鸢往里面跳,趁机让他们有去无回。 商云柔一想到商时鸢死后,这世间便再也没有她这个所谓的女主,属于女主的一切气运都会独属于她,商云柔就愉快极了。 孔刺史府内。 商云柔用过晚膳回到歇息的房内。 这段时日傅世安在忙着应付江南的官员,每日都被迫忙的很晚,只能歇息在书房内。 商云柔刚打开门,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屋内窗子大敞,夜间冷风一阵阵往里面吹,床头的白色纱帐被吹得漂浮在空中,像无脚的鬼魂。 商云柔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后背骤然惊起一层冷汗。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商云柔轻拍胸脯,缓缓往前。 而一贯跟着她伺候的菊红,眼下却不知所踪。 商云柔没多在意,她来到铜镜前,缓缓摘下头上的发簪。 就在她落下发簪,起身准备去床榻上歇息时,突然看到,铜镜内闪过一张惨白透着死气的脸——! 第141章 做什么不好,贪百姓的救命钱! 商云柔被吓得脸色煞白,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铜镜内渐渐逼近的……那张熟悉的,可怕的脸! “你——!” 商云柔惊呼一声,她骤然回头,却发觉自己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恐惧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微微松了口气。 肯定是最近这段时日一直在调查那个奴隶,没有结果,所以才让她出现了幻觉。 商云柔手指落在桌上,准备起身去床榻时,再抬眼,铜镜中再次闪过那张脸。 而这一次,那张惨白的脸近在咫尺,他额前的碎发在空中飘荡着,似乎轻轻划过商云柔的脸颊。 商云柔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汗毛竖起,尖叫一声! 猛地转身,这一次,那张脸没有消失,穿着一袭白衣的寂风,目光幽幽盯着商云柔,“为何要杀我……” 轻飘飘的语气,如地狱中的恶鬼前来索魂一般。 商云柔后背紧紧贴在桌子上,她浑身剧烈发抖,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商云柔吓得声音都是颤抖的,她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心突突跳的厉害。 “别缠着我!别缠着我……” 寂风并未如她所愿,而是伸出那在冷水桶中浸泡半个时辰,透着冰冷死气的手,一把掐住商云柔的脖子,“你为何要杀我,偿命来!” 那冰冷如尸体般的触感,让商云柔两眼发直,她后背一层冷汗,惊惧无比,双眸紧紧闭上,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掐着她脖颈的手指一寸寸用力,窒息的感觉袭来,商云柔脸色渐渐从惨白变得涨红。 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 意识渐渐模糊,商云柔目光越发迷离之际,听到不远处一声淡淡的,似在很远之外的缥缈声音,“玩够了就回来。” 掐在她颈间的手指骤然一松。 那可怕的,令人窒息的冷意渐渐褪去。 商云柔双腿不听使唤地跌坐在地上,她浑身冰冷,冒着寒意,缓缓睁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解气了吗?” 寂风回来后,将乱七八糟的头发拢起来,露出那张清俊的脸。 听商时鸢这么问,他冷哼一声,“没当场弄死她,如何能解气!”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方才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商时鸢:“……” “对了,你之前说,失去了进入暗市前的记忆,我派人去打听过,渡城有位老神医,医术精湛,能起死回生,让卫容带你去看看,若能恢复记忆,等你复仇之后,也好有个去处。” 商时鸢可没有长久收留他的打算。 寂风眉心微动两下,听话道,“是。” - 商云柔第二日醒来时,眼中还是一片惊恐。 她做了一晚的噩梦,梦中,那个奴隶不停地用手掐着她的脖子,差点将她活活掐死。 实在过于惊惧,缓过神来的商云柔大口喘着气,还好是梦。 那个奴隶怎么可能知道她如今所在何处? 商云柔想着,从床榻上起身,她喊菊红进来伺候自己梳妆。 刚坐到铜镜前,商云柔抬眼,看到自己脖颈上的红痕。 这痕迹一看就是被人用手掐的,隐约还能看出指印。 她脊背一僵,震惊地抬起手,摸索着颈间红痕。 这痕迹…… “这痕迹是怎么回事?!”商云柔倏地侧眸,眼神惊恐地死死瞪着菊红。 菊红噗通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昨晚进来时,侧妃就倒在地上,颈间已经有这红痕了。” 商云柔原本平静下去的心,顿时再次不安起来。 也就是说……那不是梦! 昨晚……真的是那个奴隶来找她了! 商云柔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果真没死…… 还暗中跟着她,知道她所在何处,知道她的一切…… 一想到有一双眼睛正暗中盯着自己,商云柔就要抓狂。 太危险了! “菊红,你多派些人手,去查!一定要尽快把他查出来!然后杀了!”商云柔恶狠狠地吩咐。 菊红忙不迭点头。 - 一日后。 顾裴策查到了孔刺史窝藏赃款的位置。 与此同时,傅世安的人也放出消息,他也查到了赃款所处之地。 商时鸢早已将傅世安他们的打算告诉顾裴策,一听便知这是傅世安的计策,准备把顾裴策和商时鸢引出去,然后一网打尽。 孔刺史府。 属下回来禀告,顾裴策带着商时鸢离府了。 傅世安得逞地挑起唇角,“他上当了!” 商云柔好不容易平复好受惊的情绪,她抬起手轻拍自己胸口,神情还有些恍惚,“太子哥哥,一切都准备好了。” 今日,他们还要做一件大事。 商云柔准备陪着傅世安一同施粥放粮。 孔刺史府外。 下人们架起锅子,准备就绪后,开始煮粥。 商云柔上前去盯着,“少放些米,别太蠢,这么多张嘴巴,若人人都要吃饱,得花多少银子?” 下人领命,按照吩咐照做。 等到晌午,粥熬好了,傅世安便起身与商云柔一同过来,准备亲自施粥安抚百姓。 “殿下,顾裴策他们中计了。”下属前来禀告,“属下已做好万全准备,他们被逼落悬崖后,插翅难逃!那悬崖下可是万丈深渊。” 傅世安满意点点头,既然顾裴策已经再无回来的可能,那他便要开始铺垫了。 傅世安准备好,起身来到锅前,“大家都往前走近些。” 他尽量放平语气,用最和善的面孔对百姓们道,“天灾无情人有情,孤既然来了渡城,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吃不饱饭!” 话落,傅世安端起碗,舀了两勺粥,盛满碗后递给最前面的瘸腿大爷,“大爷,这粥烫,你小心些。” 百姓们都被傅世安这细心和善的态度所感染,看到他,都跟看到了希望一般。 只要有太子在,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瘸腿大爷接过傅世安手中的粥碗,望着那清汤寡水,只有几粒米的粥,疑惑抬眼,“殿下,这、这稀粥如何能吃得饱啊!我都两日没吃东西了……” 傅世安眼底闪过一抹厌烦,真是多事! 有吃的就不错了,竟然还要挑三拣四。 商云柔见状,她弯唇柔和笑道,“大爷别急,我们还准备了馒头,一会儿才能送过来,你先喝粥垫垫肚子。” “听到了吗?还有馒头呢!” “那就好!那就好!”大爷激动地扭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傅世安继续给百姓们施粥。 商云柔便在一旁帮他扇风,看傅世安的额头上一层薄汗,商云柔心疼道,“殿下,你先歇会儿,让其他人来一样的。” 傅世安却拒绝道,“不可,这是孤唯一能百姓做之事,要亲力亲为。” 来领粥的百姓听到这话,皆是一脸感动。 “殿下你为百姓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为了查赈灾款的案子,彻底不眠,没来渡城前,就写信命临安王施粥放粮,还从自己的私库里出银子,你默默做了这么多,百姓们肯定都知道,又如何会介意施粥是不是你亲自来?” 商云柔这话让百姓们听得一愣,其中有人疑惑问道,“临安王施粥放粮,竟然是太子私库出的银子吗?那为何……临安王身边的人说,那是王爷自掏腰包?” “什么?”商云柔听罢,眼神一惊,“竟还有这等事?江南水患后,皇上派临安王前来赈灾,太子忧心江南水患,担心百姓,整日不得安眠,怕你们吃不饱穿不暖,便特意从私库出银子,交代临安王,无论如何不能让百姓们受苦……没想到临安王竟然将这功劳给吞了!” 商云柔说完,眼底燃烧着愤怒,“殿下!您为了百姓付出这么多,那临安王却将一切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实在可恶!” “柔儿。”傅世安轻叹一口气,似乎是无奈,“只要银子最后花在了百姓的身上,孤不在意这些名声。” “可……太子如何知道他有没有把全部的银子都花在百姓身上!”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把顾裴策的名声败坏了个彻底。 在场百姓都震惊不已。 “没想到出银子的竟然是太子殿下,那临安王竟还恬不知耻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太子体恤百姓,赈灾款下落不明,他自己出银子补贴百姓们,没想到天灾面前,临安王想的却是如何给自己脸上增光,真真是下作!” 百姓中间有不少商云柔安排的人,在听完商云柔的话后,全都开始嚷嚷起来,一个比一个不满,一个比一个愤恨。 傅世安则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你们可知临安王为了赈灾,拿了多少银子出来?” 百姓中打听过此事的人,“好像有七八千两银子!” “我还听人说,王爷此番来渡城,没带许多银子,有些还是跟钱庄借的。” “你们都被他蒙骗了!”商云柔愤怒道,“他说跟钱庄借来的,就是故意博取你们的同情心,让你们觉得他为了百姓不惜一切,他可是临安王,怎么可能连七八千银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当初我从私库拿了一万两千两银子,没想到……没想到连赈灾的钱他都敢贪!”傅世安痛心疾首,一脸不可置信,被顾裴策背叛,对他失望至极的神情。 这可谓是踩到了百姓们的逆鳞。 做什么不好,贪百姓的救命钱! 那不能忍! “可恶!简直可恶!这狗官,竟然贪掉了我们的救命钱,这钱还是太子从私库出的!” “我现在怀疑,百姓拨下来的赈灾款是不是也被他给贪掉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初见他时,还以为这临安王是面冷心热之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虚伪自私!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这狗官现下在何处?我要去杀了他!我家都水淹了,夫人被水冲跑了,孤苦无依,早就活腻了!我去跟他同归于尽!” 第142章 揭穿傅世安 一时间,百姓们都被挑起了怒火,恨不得将顾裴策碎尸万段! 傅世安和商云柔目光相对,看着群情激愤的百姓们,两人眼底皆是划过一抹得逞之意。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如今不需要他出一点银子,好名声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至于是否会被发现,傅世安很笃定,顾裴策和商时鸢都是死路一条,只要他们回不来,谁都不会知道真相! 傅世安和商云柔今日目的达成,傅世安是连装都懒得装。 做出一副心痛的神情,将施粥的差事交给身边的侍卫,扭头走了。 商云柔忙跟上去,两人相视一笑。 只是……那笑还没有持续多久。 孔刺史府门前的街道尽头,出现一辆马车。 “太子殿下说这些话时,心不虚吗?” 缙云站在马车上,手中拽着缰绳,步步朝着孔刺史府逼近。 听到缙云的声音,傅世安和商云柔全都一僵,旋即循着声音看去,看到马车帘子被掀开,顾裴策那张脸出现在眼底,傅世安眼瞳狠狠一颤。 “顾裴策?”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商云柔微微瞪大眼睛,下意识往傅世安的身后藏。 马车渐渐行驶至府门口,帘子掀开,顾裴策从马车内出来,他勾唇看向傅世安。 傅世安脸色黑沉沉的,格外难看。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眼神,以为臣中了您的圈套,必死无疑,肯定回不来?” 顾裴策嗓音低沉,一字一顿,他这话,引得在场众人全都抬眼看过来。 “临安王!是临安王!” 有百姓反应过来,此刻正在气头上,便推搡着人群往前挤。 有人想爬到马车上,却被缙云抬脚踹了下去。 “三两句胡话你们便信了挑唆,王爷自掏腰包花银子救你们当真是白瞎了!” 缙云最看不惯他家王爷受这种窝囊气,当即便反唇相讥,“当初从钱庄借银子,签字画押的时候不少百姓亲眼目睹!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们中有许多人都在场,怎么?当时是瞎了吗?” 缙云的话让他们无法反驳。 傅世安见状,侧眸看了商云柔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恼意。 怎么没死? 商云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子派出去的人怎么如此无能,不是说做了万全准备,顾裴策他们插翅难飞吗? 人如今好端端回来了,若是方才所言被拆穿,他们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当着百姓的面被拆穿。 傅世安还在心中暗暗想着应对的计策,商时鸢便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卫容护在她身后,她缓步往前,“太子殿下,凡事要讲证据,你说银子是从你私库里出的,京城人都知道,宫里若是有这样大的开支,需要拿着主子的手牌和印章支据去私库取银票,殿下从私库拨了这么多银子出来,印章支据呢?” 傅世安:“……” 他万万没想到,商时鸢竟然能想起这事,这是最要紧,也是最直接的证据。 若银子真的是从他私库中所出,只需要拿出支据来就能证明一切。 但他……拿不出来! 商时鸢看着一张脸渐渐涨红的傅世安,讥讽挑唇,旋即,她将顾裴策与钱庄签订的借契拿出来,“这是王爷从钱庄拿钱的借契,一共五千两银子,以及王爷此番前来渡城随身带的三千两,全都用于买粮放粮,这是买粮时店家开的收据……” 所有的证据,一一摊开了摆在百姓们的面前。 他们清清楚楚看到顾裴策落笔签的字,以及摁的手印。 相反,傅世安却是连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只僵硬站在那里,脸色难看。 “顾裴策!你休想污蔑孤!”傅世安眼中一片愤怒,“孤匆忙赶来江南,怎么可能会随身携带支据?倒是你……将这些东西随身带着,究竟什么目的!” “臣随身带着这些,自然是知晓太子目的!”顾裴策声线微扬,语气透着彻骨的寒,“殿下想杀了臣,布下天罗地网引臣过去,不就是为了臣对百姓们做的这些吗?” “把人带上来。”顾裴策一声令下,心腹牵着被绳子拴住脖子的人走上前。 而那人,正是太子身边的侍卫之首——陈淮南。 “这……这人我记得!那日太子初来渡城,这人便跟在太子身边!” “所以临安王所言句句属实,太子才是那个想霸占功劳的人!” “甚至还要杀了临安王,就是为了抢占功绩……太子这心思,未来也太歹毒了些!” 百姓们激烈议论起来,傅世安听到那些骂他的声音,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人群一片混乱,众人议论纷纷时,人群中炸出一声低吼—— “他娘的!我就说他虚伪,给老子盛的粥比尿还稀!” 这一声,让众人都想起来,他们方才喝的粥,确实清汤寡水,跟喝了一肚子水一样。 “你们的事我不管,太子殿下,你说的馒头呢?” 百姓们都是奔着吃食来的,既然开口说了一会儿要给馒头,就要说话算话! 傅世安眼角微微抽搐,他准备让商云柔去现买,最起码,这事不能失信于百姓,否则他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但那顾裴策命人将路堵得死死的,商云柔根本出不去。 拿不出馒头,傅世安就是在欺骗他们。 “骗子!想不到一国储君,竟然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我们都快饿的走不动路了,还要被太子利用,真是心寒!” “狗太子!狼心狗肺的东西!” “用这点稀汤寡水就想收买我们,败坏临安王的名声,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啊!” 骂声此起彼伏,比方才咒骂顾裴策时还要汹涌激烈。 顾裴策站在马车上静静睨着不远处的傅世安,看他气得额角青筋都要跳起来,目光淡漠讥讽。 百姓们失控地冲上去,将手中的碗都砸在傅世安的身上。 傅世安被砸到脑袋,痛呼一声,气得咬牙切齿,狠狠道,“把这群刁民给孤拦住!” 话音落下,傅世安便往孔刺史府内藏,刚跑到府门口,就听不远处顾裴策扬声道,“太子殿下,赈灾款已有下落,孔刺史人赃并获,你可还要继续护着?” 傅世安腿一软,顾裴策竟然查到了赈灾款?! 那孔刺史,岂不就彻底废了? 傅世安不敢回头,如雨般密的碗还在往他身上砸,他狼狈不堪地跑进府内,命人将门死死堵上。 “此番江南水患,朝廷拨了十万两白银治灾,孔刺史贪婪无度,将赈灾款全都贪了,以致江南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多日来,本王一直追查赈灾款的下落,如今已找到,交由渡城知府,知府会按照各家各户人口和损失赔偿诸位,助各位重建家园。” 顾裴策声线淡淡落下这番话,朝着地上的商时鸢伸了伸手,“阿鸢,上来。” 商时鸢握住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两人一同坐入马车内。 百姓们还怔怔的,没有缓过神来。 “所以太子口口声声说定会查清赈灾款,也是诓骗我们的?” “狗娘养的!这狗太子怎么如此黑心,处处欺骗我们!” “真是苦命啊!大盛有这种黑心眼子的太子殿下,大盛要完啊……!” “幸好有临安王,方才我们竟然信了太子的鬼话,怀疑临安王的人品,如今看来,只有临安王才是真为百姓谋福祉的!” “若不是临安王,这笔赈灾款根本不会这么快被查出来,我们连活下去的银子都没有。” “方才误会临安王,真是我们的不对。” “这狗太子,诓骗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砸!将这府门砸破了!” 百姓们纷纷涌上前去,将那孔刺史的府门砸的哐哐作响。 府内,傅世安沉着脸来回踱步,他气得喉咙口堵着一口气,憋胀的疼,“这就是你的好计划!” 傅世安将所有罪责都推卸到商云柔身上,“你毁了孤的名声!” 商云柔:……! “殿下!那陈淮南信誓旦旦说,一定会要了顾裴策和商时鸢的命,谁知道他竟这般没用,连顾裴策都杀不死!” 商云柔又将过错推到陈淮南身上。 “若是陈淮南计成,咱们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傅世安越想越气,怎么他身边是一群废物,一个接一个,没有一个能成事的? 实在气得要疯,傅世安将所有能砸的,全都扔在地上砸的稀烂。 “殿下!那群百姓们太疯了,他们快要把府门撞开了。”外头小太监进来禀告,语气慌乱极了。 傅世安豁然起身,“这里不能再待了!回京!孤要回京!” 反正父皇也是护着他的,就算顾裴策再有理有据又能如何,父皇还能杀了他这个亲儿子不成? 傅世安想着,速速命人去收拾东西,如丧家之犬般匆匆逃离渡城。 傅世安离开的消息很快传到顾裴策这边。 渡城知府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将赈灾款一一发放下去。 “王爷,傅世安回京后,肯定会在皇上面前颠倒黑白,往你身上泼脏水……”商时鸢最担心的还是这点,他们的敌人,毕竟是皇帝。 皇帝的命令是让傅世安查清孔刺史的案子,但顾裴策根本没有听从命令,反而私自将孔刺史运回京…… 若皇帝真的要追究下来,顾裴策就是抗旨不遵,是大罪。 “别担心,本王早有安排。” 至于是什么安排,这次,顾裴策没直接跟商时鸢说,而是让她先回府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东西收拾好。 商时鸢带着她的人来到府门前。 顾裴策的人已经整顿好,缙灵和缙云坐在马车前,后面则是数十亲卫。 商时鸢往前几步,她在纠结,是去自己的马车上,还是去顾裴策的马车上。 “阿鸢。”就在商时鸢心头纠结时,顾裴策掀开马车帘子,那双深眸望向她,目光示意她过去。 商时鸢眸子弯起,朝着顾裴策过去。 等坐上马车,顾裴策收回幽幽望着从马车外走过的寂风,眸光晦暗几分,“你要带着他回京城?” 商时鸢这才想起,这几日忙,都没机会与顾裴策说寂风的来历。 她将来龙去脉告诉顾裴策。 顾裴策听完,眉梢微微挑起,语气有几分令人辨不明情绪的怪,“那倒是巧。” 第143章 臣要参太子! 商时鸢:? 顾裴策这语气,有些奇怪。 她歪着脑袋,往前凑近了些,“王爷说什么巧?” 顾裴策侧眸,目光与那双清亮眸子相对,她凑得近,微微煽动的眼睫似卷起些什么,心尖卷起一阵异样的酥麻。 他抬起手,略带一层薄茧的指尖抵在商时鸢白皙额头上,微微用力,往后一推,“倒是巧合,偏他盯上了你,偏你是商云柔仇敌。” 商时鸢被推的往后了些,她笑道,“是啊,真是天助我也。” 顾裴策:“……” 眸子晦暗几分,目光再次幽幽望向外面。 寂风…… 暗市。 奴隶? “不过他好像失忆了,进入暗市前的记忆都消失了,此次在渡城,我让他去寻老神医,那老神医给他开了药方,说是恢复记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熟悉的画面来刺激。” 商时鸢微微蹙眉,她对寂风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多好奇,毕竟能被卖入暗市那种地方的,不大可能是太好的人家。 只是,她得想好寂风的后路,她不可能将他永远留在身边。 “商云柔知道吗?”顾裴策似乎并不想回应关于寂风的事。 商时鸢抬眸,“如今还不知道人被我留住了,我准备等时机到了,给她致命一击!” 她攥紧拳头,在空中狠狠一锤,好像商云柔就坐在她对面一样。 顾裴策望着她清透灵动的双眸,掩唇低笑一声,“祝你得偿所愿。” 最好致命一击后,这个寂风也彻底从她身边消失…… - 多日后,顾裴策商时鸢他们抵达京城。 傅世安与商云柔先他们一日回京,想必该在皇上面前告的状,已经告的差不多了。 “阿鸢,你先回府,别牵连到你。” 快要抵达京城城门前,顾裴策目色严肃与商时鸢道。 商时鸢知道,他是不想自己被皇上的怒火波及。 顾裴策早有对策,提前安排好一切,商时鸢不会莽撞打乱他的计划,按照顾裴策所言,保护好自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好。” 马车停下,商时鸢毫不犹豫从马车上下来。 正欲离开时,顾裴策的手倏地扣住她的手腕。 商时鸢一怔,抬眸看他,“怎么了?” 顾裴策薄唇微抿,“之前本王去沈府提亲,被沈老丞相拒绝,说你……” “说我什么?” 之前为了助娘亲和离,顾裴策前去提亲,商时鸢当时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与顾裴策定下婚事。 后来,外祖说,如今沈府与临安王成婚颇有难度,皇上定会阻拦,此事才不了了之。 “说你年纪尚小,并未认清对本王的感情。” 顾裴策言语间,眉心暗皱,“本王想说,若你年纪小分不清,本王可以等到你认清为止。” 商时鸢愣住,她看到顾裴策话落后抬起的眸子,沉沉眸底一片炙热。 那坚定温柔的目光落入眸底,商时鸢的心尖跟着轻轻颤栗,她不知从何处涌上来一股冲动,突然俯身朝着顾裴策贴近。 在他微微惊讶的目光中,商时鸢抵在他的唇角蜻蜓点水般触碰一瞬。 “我分得清对你的感情。” “从初见那日起便很清楚。” 商时鸢快速收身回来,她红着耳根,语气却很是坚定。 说完,商时鸢转身下了马车。 脸颊越发燥热,她加快步子,提裙朝着自己的马车跑去。 身后马车上,顾裴策黑眸微动,无意识抬起手指,指尖落在方才商时鸢轻轻吻过的位置,眼底似晕开一抹柔光…… - 傅世安商云柔回来后,便立刻命人去查孔刺史。 但哪怕他差点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依旧寻不到孔刺史的踪迹。 顾裴策不是说人已经秘密押送回京了吗,人呢!! 傅世安几乎要抓狂,他几乎可以预见,等顾裴策回来后,他会被弹劾的有多狠。 大盛御史台,是傅世安最厌烦的存在。 御史台是当年先皇在世时,为监督百官和皇帝所设。 御史台纪律严明,官员刚正不阿,若皇帝犯错,也会直面指出,丝毫不顾及皇帝颜面。 先皇在世时,曾在重大决策上失误,被御史台狠狠弹劾一番,而先皇不仅没有惩治这些御史,反而嘉奖他们,觉得他们能不畏惧皇权,中正严明指出他的过错,他是天子,也是普通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只有这样,大盛才会越来越好。 而到了如今的皇帝,他最在意皇家颜面,因此,心中对这御史台又怕又厌。 他厌烦御史台那群老古董总是不给他这个皇帝半点颜面,当着百官的面指出他的错处,让他脸面荡然无存。 却也怕,自己若是重罚御史台的官员,被人诟病不如先皇…… 到了太子这里,傅世安更是快要烦死御史台,在他看来,那群老东西就是吃饱了撑的,整日闲的没事干,就来找他的麻烦。 弹劾太子的折子,三两日就会被皇帝砸在他的脸上一次,太子恨不得将那群老东西逐出京城! 如今在江南,他为了抢占顾裴策的功绩做出这种事,到时候顾裴策肯定要告状,御史台那群老东西又要开始上折子弹劾。 想到这些,傅世安的脸便黑沉如锅底一般。 没找到孔刺史,傅世安只能作罢。 翌日上朝。 顾裴策一身官服入了宫,刚到宫门口,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就阴阳怪气拦住他的去路,“临安王,皇上有令,您入宫后去一趟金銮殿。” 顾裴策挑眉,这是要来算账了。 他压眉睥睨着弓着身子的太监,“朝堂上与皇上相见是一样的。” 他今日进了金銮殿的门,就绝无可能再出现在朝堂上。 顾裴策不理会太监的阻拦,大迈步朝着官员们上朝的乾明宫走去。 太监脸色微暗,“临安王!这是皇上的命令,还请王爷别让奴才难做。” 顾裴策冷笑一声,“秋公公当真要拦本王吗?” “要不了多久,朝臣们就都来了,秋公公是准备让本王当着朝臣们的面与你交手?” 秋公公:“……” 没想到如今顾裴策如此嚣张,皇上的话竟是连半句都不听了! 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不得气疯过去? 顾裴策肆意朝着乾明宫走去。 到了上朝的时辰,皇帝沉着脸坐上龙椅。 百官下跪磕头,皇帝命他们平身。 这话刚落,皇帝还没来得及去质问顾裴策,御史台的王大人就往前一步,“皇上!臣要参太子!” “皇上!臣也要参太子!” “臣也要参……” 第144章 求皇上废除太子! 片刻间,七八个官员全都站了出来,他们手中的笏板(古代官员上朝时手中举的牌子)上,密密麻麻写着太子的罪行,其中最要紧的,便是太子与孔刺史勾结,收受贿赂,孔刺史贪赃,吞掉朝廷赈灾款! “一个一个来。”皇上看着御史台那群人,头皮直疼,但也不能不准他们开口,便强压下心头怒意,让他们一个一个说。 “皇上!太子与贪官孔刺史勾结!收受贿赂几十万两!身为君子,该爱财有道!身为一国储君,该清正廉明!太子这般贪婪,着实不堪大任!臣请旨,求皇上废除太子!” 御史台没有一个孬的,一个比一个敢说。 皇帝听到废除太子时,眼皮子狠狠一跳,脸色黑沉几分,“王大人,说这种话要讲证据!” “皇上!临安王早已将孔刺史暗中押送回京,孔刺史被送入大理寺暗牢内,在被审讯后,将这些年与太子勾结所做之事全都吐了出来,还签字画押了!” 皇帝:“??” 孔刺史回京,被押入大理寺暗牢,他这个做皇帝的竟然丝毫不知……! 阴沉目光骤然落向顾裴策,皇帝眼底闪过一抹惊惧和忌惮。 顾裴策的手竟然能伸到大理寺去,瞒天过海,连他这个皇帝都…… 皇帝气得胸口都在疼。 但御史台的弹劾还没结束。 “皇上!孔刺史这些年贪赃无数,朝中拨给江南的银子,超过七成都进了他的口袋!前年江南修建运河,他吞掉大半银子,命那些修建运河的工人没日没夜的干,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活活累死了成千人,那些人许多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家里男人死了,天就塌了! 皇上!孔刺史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太子却跟这样的狗官纠缠在一起,实在配不上一国储君之位,还请皇上下旨,废除太子!并下旨将太子流放岭南!” 方才还只是废除太子,现在已经到要将太子流放岭南…… 傅世安站在最前面,听得脸色一会儿涨红一会儿额角青筋凸起。 御史台这群狗官,等他登基之后,必定第一时间灭他们满门! “皇上!太子从小生活优渥,不知百姓疾苦,身为百姓的父母官,更应该对百姓抱有怜悯之心,可他却为了抢占临安王功劳,利用百姓达成目的,欺骗百姓! 经受过水患的百姓日子最是难熬,他却用稀粥糊弄百姓,还利用他们败坏临安王名声,行径实在恶劣!臣请求皇上,将太子贬为庶人!让太子好好体验体验百姓疾苦,方知一切都来之不易!” “徐显!!!”傅世安气得眼睛都红了,听这御史台的徐显请旨说要将他贬为庶人,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烂了! 他是太子!一国储君!身份尊贵! 凭什么把他贬为庶人! 徐显面对傅世安的威胁低吼,半分不惧,反而愈发挺直了胸膛,“皇上!臣身为御史,将大盛和大盛的百姓们放在心里,若大盛真的交到太子这种人手中,恐怕……是要毁了整个大盛!” 傅世安快气疯了。 皇帝的脸色也难看无比,目光更是隐忍着阴沉,这便是顾裴策的计谋! 私下将孔刺史运回京城,胆敢忤逆他的旨意,甚至联合……不,撺掇御史台来弹劾太子,这样的人,太危险! 皇帝目光阴恻恻的,眼底一片隐忍的怒。 “皇上!臣有事要奏。”待御史台诸位说完,顾裴策缓缓往前一步,他侧眸轻睨脸涨得通红的傅世安一眼。 “臣抗旨不遵,心中惶恐,还请皇上责罚!” 原本还想找机会发难顾裴策,将这罪名给他坐实的皇帝听到这话,目光一喜,刚要开口重重惩罚顾裴策,便听到御史台的那群人道—— “皇上!临安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查清贪官,都是为了大盛啊!” “是啊皇上!若不是临安王暗中查清一切,有太子庇护,孔刺史这种贪官如何能被查的到?” “皇上开恩!临安王所做一切事出有因,还请皇上看在临安王为大盛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饶过临安王这次!” 皇帝:…… 心口疼,头疼,浑身疼。 皇帝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让他快要喘不上来气。 到如今,他甚至连顾裴策都动不得了? 顾裴策掀起眼皮,眸光极淡扫了皇帝一眼,看他压抑着怒火,又想下旨惩治顾裴策,又不想下旨处置太子,眸光微垂,他在心中默念:三、二、一…… “皇上晕倒了!宣太医!快宣太医啊!” “退朝!快退朝!” “皇上!您还没有下旨处置太子呢……”御史台的徐显忙惊呼一声。 傅世安二话不说把徐显撞开,“你没看到父皇都晕倒了吗?若父皇龙体有恙,你担待的起吗!” 因着皇帝在朝堂上被气晕过去,今日早朝早早结束。 沈府。 商时鸢已经从齐言玉口中得知了早朝御史台齐弹劾太子的盛况,她之前便想,顾裴策给自己准备的后路是什么,如今看来,竟是御史台。 御史台是最公正严明的,连皇帝都没法贿赂。 顾裴策将查出的所有证据全都送到御史台,让他们过目,只要御史台的人知道了真相,那傅世安往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还在皇上准备发难他的时候认罪,让御史台的人给他求情。 这招,妙啊。 皇帝最在意的不就是皇家颜面,以及自己身为皇帝的贤名吗?那就用他最在意的去束缚他! 御史台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就是皇帝为了延续先皇的贤名,可他没有先皇那样宽广的心胸,更没有先皇那样的本事,治理国家不行,给御史台至高无上的权利,最终成了刺向自己亲儿子的那把刀。 与此同时。 东宫。 得知傅世安竟然被整个御史台的人上折子弹劾,商云柔气得将手中茶盏狠狠砸在地上,“那群老东西是疯了吗?太子是未来储君,他们以为几个蝼蚁就能决定废不废除太子吗?” 嘴上这般发狠的想着,商云柔心头却是突然浮起一抹惶恐不安,若太子哪日真的被废除,她岂不是要跟着傅世安一起过苦日子? 不行! 绝对不行! 她好不容易成为太子侧妃,还等着傅世安登基后做尊贵的贵妃娘娘,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还有爹爹和二哥…… 太子被弹劾的这般厉害,若是他们对太子失望了,她这个女儿就没了利用的价值,商云柔不敢赌商昌河和商云秉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她暗暗攥紧拳头,她要想个法子,让爹爹和二哥的心牢牢系在她身上。 不能因为太子废物无能就觉得自己也没了价值…… 商云柔眯眸,她突然想起来—— 商时鸢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拥有女主气运,因此很多重要男配都喜欢她。 除了男主傅世安,还有身份矜贵的北域九皇子温孤尘。 商时鸢曾在年幼时救过温孤尘一命,年少时一见,温孤尘对她恋恋不忘,直到重逢再见,一颗心再次为她怦然。 若温孤尘的心上人是她,不仅爹爹和二哥不会对她失望,就连大哥三哥都会懊悔不已,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 思及此,商云柔的唇角几乎要忍不住翘起来。 只是如今,那温孤尘还不在北域皇城内,当初被商时鸢救下后,温孤尘回到北域皇城不到两年,便被人掳了去,至此杳无音讯。 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后,温孤尘就会被找到,回到北域皇城,然后他开始天南海北寻找商时鸢的踪影…… 第145章 等九皇子给商云柔报恩 之前钟离昭的身份,商时鸢知晓,且自己提前铺垫过,有些张扬,或许是商时鸢见不得她过得好,因此才将钟离昭身份抢回去。 但温孤尘却不同,温孤尘是个人,他寻找商时鸢是出于感情。 而如今的商时鸢,与那顾裴策纠缠在一起,又如何会去理会温孤尘?若她真的要与温孤尘相认,便是背叛顾裴策,无论商时鸢如何选择,都没有好下场…… 商云柔的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她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自然也记得,那温孤尘寻到商时鸢,所凭借的便是一枚玉佩。 这玉佩很是独特,通体如玉墨般浓郁,狐狸形状,玉佩通体冰寒,玉质剔透,名唤墨狐。 这是温孤尘年幼时意外得来的宝物。 当初温孤尘被商时鸢救下之后,为了以便后来寻她,便将墨狐玉佩送给商时鸢。 商时鸢那个不识货的……她如何知道,被她放在妆匣内的墨狐玉佩,早被商云柔借着取用的名义给偷走了。 商云柔见不得商时鸢用任何好东西,但凡是属于她的,商云柔都要借走,还有借无还。 当初偷走这墨狐玉佩时,只觉得漂亮好看,独特别致,如今想来,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最要紧的是,商时鸢和沈醉之掏空侯府时,并未带走这墨狐玉佩。 商云柔想到此处,立刻从傅世安那里请了手谕,慌忙往侯府赶回。 回到侯府,商云柔急急忙忙回她的院子,翻箱倒柜寻找起来。 商昌河与商云秉从朝中回来时,便听门房说侧妃回来了。 两人今日都在朝堂上,自然也知道傅世安被参奏之事。 得知傅世安所做之事,纷纷对他升起失望。 原本以为,太子储君之位稳如磐石,如今他们却觉得,岌岌可危。 御史台,那是连皇上都不敢动的存在,如今御史台内所有官员,全都在参太子。 “太子卷入孔刺史贪赈灾款一事,兹事体大,御史台那群人不会轻易放过太子的。”商云秉的语气凝重。 相比在朝中,商云秉更擅长去战场上,如今他身为参军,太子是他效力的主子,却得知自己的主子是个从外到里都烂透了的东西,这感觉,不可谓不复杂。 “太子也真是的,连个孔刺史都护不住,若孔刺史没出事,他也不会卷入这么大的案子之中,也不至于被御史台那群老东西参成这样!” “皇上肯定要惩治太子,若太子犯下这等罪行,皇上依旧纵着惯着,御史台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从外院来到书房前,便见商云柔匆匆忙忙从她的院子出来。 “侧妃娘娘。”商昌河看到商云柔,掩下眼底烦躁。 他望着商云柔的目光有些复杂,也不知将柔儿嫁给太子,究竟是错是对。 “爹爹。” 商云柔看到商昌河与商云秉的神情,便知道两人已经知道太子的事。 “在家里喊我柔儿便是。”商云柔语气柔和,甚至还透着一丝委屈,将自己身段放的很低。 她很了解侯府的这群男人,他们确实宠她,但这一切都基于自己能给侯府带来长远的利益。 若是影响到他们自己,一切宠爱都会烟消云散。 商云秉是给太子做事的,还是参军,如果太子真的出了事,他这个参军是何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对太子失望不要紧,千万不能让他们对自己失望。 “爹爹,二哥,我有件要紧事要跟你们说。” 商昌河与商云秉目光相对一瞬,旋即跟着商云柔入了书房。 她将找到的墨狐玉佩拿出,打开锦盒,露出里面那块墨玉,“爹,二哥,你们看看这个。” “墨玉?”商昌河有些诧异看着锦盒内的玉佩。 大盛百姓更喜爱白玉,白玉通透澄澈,佩戴白玉者,更显通体矜贵。 墨玉却是极少见过。 “这块墨玉,你们可知是谁的?” 商云柔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倒是引起了商云秉的好奇,“是谁的?” “北域九皇子温孤尘。” “什么?”听到这话的刹那,商昌河和商云秉皆是一怔。 “爹爹和二哥都知道,我没有回到侯府之前,日子过的艰难,年幼时常常背着背篓上山去采草药。” “偶然一次采草药时,不小心从山崖上跌下去,见到了偷偷潜入大盛游玩,却被刺客一路追杀,最后跌落崖底的北域九皇子温孤尘。” 商云柔说着,还装出一副回忆往昔的神情,“刚好我摘了草药,眼见着那九皇子要咽气时,我帮他解了身上所中之毒,并且将他从崖底背了上来,救了他一命,后来,九皇子醒后,便将这墨狐玉佩送给我,说是等长大后一定要前来报恩。” “其实这事我已经忘却了,此次前去江南渡城,偶然听到北域的传闻,说是那位九皇子已失踪多年,最近北域皇室寻到了些他的踪迹,马上就要回皇城了。” 商云柔这番话听得父子俩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北域九皇子! 那可是北域九皇子啊! 北域与大盛一直水火不容,但自从顾裴策领军前去压制后,将北域打得节节败退,北域主动求和,如今两国来往很是密切。 “柔儿,你确定这是北域九皇子的玉佩?”商昌河激动地唇瓣都开始抖动起来。 商云柔语气坚定,“对,我还专门找人打听过,当年九皇子得到这墨狐玉佩时,在北域引起不小的躁动,他们都说,九皇子是天生贵体,有天子之像。” 此事商昌河也听过,但却没想到,这代表着尊贵的墨狐玉佩,竟然会落到他女儿的手中! 方才还在担忧自己以后的商云秉,在听到这话后,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可……”商云秉却在担忧一件事,“我上战场打的就是北域人,若那九皇子寻到你,不会报复我?” 商云柔噗嗤一声笑出来,“二哥,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对九皇子是救命之恩,你是我的亲哥,他还能找你的麻烦不成?小心供着才是!” 一家子的人,完全不觉得商云柔已然出嫁不能再跟外男牵扯,美滋滋做着九皇子来跟商云柔报恩的美梦。 柔儿有这样大的靠山,就算那傅世安是个废物又如何? 第146章 她绝对要给商时鸢一个教训 商云柔看到商昌河他们的反应,便知道已经成功说服了他们,接下来,只需要等温孤尘回到北域皇宫。 到时候,她会主动暴露出墨狐玉佩,让温孤尘自己找上门来跟她报恩。 商云柔找到玉佩后,便准备起身回宫。 从府中月亮门往外走时,便听到婢女们在聊商璟。 “大少爷一蹶不振,整日郁郁寡欢,也不出门,就待在房间里面,人算是彻底废了。” “我前日进去给他送吃食,听到他嘴里碎碎念着阿鸢,也就是大小姐的名字!当初是他们自己选择把大小姐赶出府的,如今后悔了,也是咎由自取!” 府上的两个婢女边走边说,商云柔听着她们口中的商璟,如今落魄成这样,眼瞳微微一暗。 商璟真的后悔了吗? 不就是看商时鸢如今名声好,日子过的比她强吗? 以为自己对商时鸢有多少感情? 不过是重利而已! 既然他后悔了,那她就让他更加后悔! 商云柔原本准备离开侯府的脚步转而走向商璟的院子。 推开门,屋内一股潮湿混杂着药材的气味,有些难闻。 商云柔毫不遮掩地抬起手,嫌弃地捂住鼻子,“大哥这是怎么了?屋内一股子恶臭。” 她走到床前,看到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意识不清醒的商璟。 商璟听到声音,勉强睁开眼睛。 看清楚是商云柔的刹那,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放肆!”商云柔见他这般态度,毫不犹豫抬起手扇了商璟一巴掌,“我是太子侧妃,你这是什么语气?” 商璟被这一巴掌扇得彻底清醒过来,他用手臂撑着床榻,艰难爬起身,“你!你竟然敢打我!” 商云柔俯身,用手一推,身子虚弱的商璟就摇摇欲坠晃了两下,然后,整个身子重重跌在床榻上。 “这么在意你的阿鸢,如此愧疚,你怎么不去死?你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就该以死谢罪啊!” 商云柔讥讽道,“你不就是看我是侧妃,觉得我不如商时鸢才后悔的吗?等北域九皇子来找我报恩,还有你后悔的时候!” 商璟听着商云柔这话,阴狠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什么北域九皇子?” “大哥还不知道,我可是北域九皇子的救命恩人,到时候他来报恩,爹爹和二哥的好日子就到了,而你,大哥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爹爹二哥飞黄腾达,自己永远留在这寒酸的小院,这辈子都无法再风光一日!” “你不是后悔将商时鸢逐出侯府了吗?你去求她啊,求她原谅你,求她再给你一次机会做她的兄长!” 商云柔眼底一片疯狂,她好不容易才将几位兄长和爹爹的心抢过来,商时鸢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得到大哥的懊悔,凭什么! 她付出了那么多! 二哥和爹爹,她是绝对不会再给商时鸢机会,被她抢走的! 商璟听到商云柔说出的这番话,他剧烈咳嗽几声,原本惨白的脸色一点点涨得通红,“你以为我不想吗!” “你以为我不想求她吗?” “她早已经有了新的兄长,疼爱她的兄长,她根本……不需要我……” 商璟语气酸涩地说出这话,商云柔原本准备来给商璟一个下马威,让他后悔跟自己闹僵,没想到他竟然…… 竟然满脑子都是商时鸢,他真的想求商时鸢,但商时鸢不要他! 商云柔脸色渐渐阴沉下去,如今倒像是,商时鸢不屑要的,她巴巴儿地凑上前去抢。 该死的商时鸢,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 商云柔心中对商时鸢的恨意更浓。 她绝对要给商时鸢一个教训,狠狠给她一个教训,方能解心头之恨。 - 两日后,太子之事依旧没能落下帷幕。 皇帝以身子不好为由,两日不曾上朝。 御史台还等着皇帝处决太子,毕竟太子此次犯下这样大的罪过,与贪官勾结,贪赃枉法,败坏临安王名声,还意图抢夺功绩。 种种罪行,实在难堪大任。 皇帝的金銮殿内,看着御史台的折子雪花一样送入殿内,他脸色黑沉,将眼前的折子全都扔在地上。 “他们想干什么?这群老不死的!是真的要把朕往绝路上逼!” “太子是朕钦定的储君,是朕与皇后之子,绝无更改的可能!” “这徐显竟然还要以死相逼!他性子烈,他为国为民,他忠胆之心!他若真死了,朕成什么了?朕看这群御史台的狗官是想要气死朕!” 金銮殿内,皇帝的骂声一波接一波。 所有伺候的太监和宫婢全都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李德全!你说,这群狗官是不是要逼死朕?” 李德全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听到皇上这问话,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线有些略微的抖,“皇上!奴才愚钝。” “你直言。” 李德全小心谨慎道,“依奴才之见,此次太子做的确实太过,若是不小惩一番,恐怕难以服众。” 皇帝听到这话,脸色更难看了。 他几乎下意识便要发作,便听那李德全又道,“但太子毕竟是皇上的血脉,御史台的这些大人们着实有些过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太子贬为庶人。” 皇帝脸色微微好转些许。 “若皇上真的要保太子,奴才有一计。” 皇帝顿时抬眼看向李德全,李德全留在他身边最久,也最懂他的心思,其余的几个太监远没有李德全缜密周全。 李德全俯身,“太子不仅是皇上的骨肉,也是皇后娘娘的。” “依奴才拙见,皇上要表明严惩太子的态度,安抚御史台的大人们,皇后便前来为太子求饶,若皇后用性命来求,想必那些大人们,不会将皇后往死路上逼。” 皇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李德全,你真是长了个好脑子!朕正有此意!还还是你最懂朕。” 李德全讪讪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 皇帝立刻抬步去了宋皇后的宫中。 - 有了应对的计策后,皇帝总算上了朝。 刚上朝,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便又开始参太子。 徐显一直沉着脸,站在后面盯着皇帝。 皇帝一脸凝重,“爱卿说的不错,太子此次确实太过分!若不严惩,难以服众!朕肯定会给他一个教训……” 话刚落,便见秋公公慌慌张张从外头进来,来到李德全耳边低语两句。 李德全脸色当下就变了。 他抵在皇帝耳边,将秋公公说的话一五一十传给皇帝。 皇帝顿时拍桌而起,怒目道,“什么!” 秋公公退下去后,皇帝将眼底燃烧的怒意压下,宋皇后竟然拒绝为太子求情。 她竟说,这一切都是太子咎由自取,她不管! 那可是太子,是她的儿子! 她是疯了吗? 那日下令时,宋皇后的神情就有些不对,果然…… 皇帝恨不得眼下就去质问宋皇后,但如今还未下朝。 “皇上准备如何惩治太子?太子所犯不是小错,多少无辜的百姓被他连累,皇上若还顾及父子之情,恐怕会被大盛百姓戳脊梁骨!”徐显说这话时,语气沉重坚定,即便知道自己这么说会惹皇帝发怒,却还是一字一顿说了出来。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但他毕竟是朕的儿子,你们想让朕亲手杀了他吗?” 听到这话,徐显眸光一沉,他就知道,不该对这个皇帝抱有希望。 那便,只剩最后一条路…… 徐显往前两步,嗓音高扬,“皇上!若皇上不严惩太子,便是助长不正之风!若为官者不能为百姓干实事,那百姓们便没有一日好日子过,大盛便彻底废了!” 他高高举起双手,直挺挺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后起身。 “臣从进入御史台那日起,便将御史台的训规牢记于心!百姓高于一切!督察百官和皇帝,是臣的使命!若今日皇上不能严惩太子,臣愿意用这一条贱命,为百姓们求一个公道——!” 徐显这话说完,目光骤然发亮,他看向一侧那根粗壮的柱子,毫不犹豫朝着柱子上狠狠撞了去! 第147章 太子被废 “徐大人——!”御史台的官员们异口同声喊道。 顾裴策见状,墨眸倏地一沉,顿时抬步,朝着徐显的方向奔去。 可徐显太快,他意已决,没有半分犹豫。 剧烈的撞击声,惊得朝堂内百官皆是身躯一震。 鲜血四溅。 皇帝震惊瞪大双眸,惊愕地看着撞柱的徐显。 傅世安更是傻眼一般,表情呆滞,完全没想到,徐显竟然真的能豁出命去! “快宣太医!” 徐显倒在血泊之中,太医来时,已全然断了气。 顾裴策眸色晦暗,他缓缓迈步前来,俯身,单膝跪在徐显身前,将那白布一点点盖在徐显死不瞑目的脸上。 再起身时,顾裴策眼底一片浓郁戾气,目光幽暗,他扬声,“皇上!” “还准备庇护太子几日!” 沉沉的质问声狠狠撞入皇帝耳中,他眼前一晃,豁然起身,“顾裴策!你休要多管闲事!” 傅世安更是缓过神来后,怒不可遏,“顾裴策!孤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顾裴策却只是冷笑,他勾起唇角,回眸看向百官。 皇帝抬眼,循着顾裴策的视线望去,当他看清楚百官们的眼神时,脊背狠狠一僵。 因为徐显之死,他们全都用压抑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他身为皇帝,此刻竟然……被百官的目光所威慑! 他们斗胆……质疑他这个皇帝! 他是天子,是大盛的皇帝,他们这群贱民,哪来的底气与他抗衡? 皇帝目光阴狠望向顾裴策,却见他眼底戾气未消,声线冷如冰屑,毫不遮掩的胁迫之意,“徐大人以命相劝,皇上还要继续庇护太子到何时?” “徐大人以命相劝!请皇上严惩太子!还百姓一个公道!” 朝堂之上,所有官员,此刻全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 请皇上严惩太子! 还百姓一个公道! 震天动地的劝诫声,几乎传上九霄。 傅世安脑袋一片空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他可是太子,是储君,这些官员胆大包天,竟然敢逼迫父皇来严惩他! 他们是疯了吗? 即便心中如这般想着,觉得这群官员不可理喻,傅世安的双腿还是忍不住开始发软。 他跌坐在地上,冷汗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官,脸色一点点涨得通红,他愤怒地攥紧拳头,垂落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你们……你们!” 牙关紧咬,皇帝眼底是一片无法遏制的怒火。 “你们这是在逼朕!” 可百官依旧异口同声,“徐大人以命相劝!请皇上严惩太子!还百姓一个公道!” 皇帝大口喘着气,眼见着又要被气晕过去的样子,顾裴策锐利双眸看向他,“皇上,装晕这等手段,用一次就够了。” 皇帝:“……” 他脸色骤变,将手边的砚台抓起来,朝着顾裴策狠狠砸了去! 那砚台砸在顾裴策的脸上,刮破一层皮,留下一道血痕。 砚台滚落在脚边,顾裴策面色不变,依旧用那双晦暗双眸望着皇帝,薄唇轻启,“皇上,若不严惩太子,恐怕徐大人泉下难安!” 徐显是忠心报国,为民请命的好官,他能做的,便是不让徐大人白死。 “混账!”皇帝眼底几乎要迸射出火花来,他咬牙切齿瞪着顾裴策,“你以为,这大盛是你顾裴策的天下吗?” 顾裴策依旧重复道,“皇上,徐大人以死劝谏,还请皇上不要辜负徐大人良苦用心。” 百官又是异口同声,让皇帝严惩太子。 皇帝目光沉沉看了一眼百官,以及全然被吓到腿软,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傅世安…… 身子好像被抽空了力气,皇帝无力地跌坐回龙椅之上,脸色一片惨白。 “好!好……”皇帝声音渐渐虚弱下来,“太子贪赃枉法!官官勾结!为社稷安危,朕决定——即日起,废掉太子储君之位,迁出东宫,罚俸三年!幽禁明光殿,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明光殿半步!直到太子真心悔过为止。” 皇帝不情不愿到极致,即便如此,他依旧要将太子暂时废掉,以此平复百官。 一两个官员请求废太子,他可以处决他们,但所有官员都在请求废太子,甚至还有徐显撞柱死谏,若他依旧执拗护住太子,后果不堪设想! 顾裴策微微敛眸,皇帝没有将太子赶出宫,只将他幽禁明光殿,摆明了还想让太子有东山再起之日。 无妨,一步一步来。 如今废掉太子,是徐大人用命换来的。 徐大人在朝中很得人敬重,往后只要皇帝想再立傅世安为太子,便会有人想起徐大人…… 傅世安再想成为太子,难于登天,除非……皇帝暴毙身亡,临危受命…… 顾裴策唇角轻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跟皇帝斗,如何有太子跟皇帝……父子相残有意思呢? - 废太子的旨意传入东宫。 身为太子妃的周云倾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她上前去从李公公手中领过旨意,“多谢李公公。” “劳烦太子妃动身收拾东西,前往明光殿。” “本宫会尽快。” 送走李公公,周云倾迈步准备去收拾东西,搬去明光殿,却被商云柔拦住去路,“你疯了!皇上怎么可能会真的废掉太子,这一切不过都是做给那些朝臣们看的!” 周云倾将圣旨送到商云柔手中。 圣旨上,白纸黑字写着废太子的旨意。 商云柔原本以为,一切都是逢场作戏,这不过是皇帝的缓兵之计,李公公也是配合皇帝,但当她看清楚圣旨上的旨意后,手指尖狠狠一颤。 真的废掉了…… 傅世安的太子之位,真的被废掉了。 怎么可能呢? 傅世安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跟商时鸢一样,都是有光环的! 所以哪怕觉得傅世安不怎么聪明,商云柔依旧愿意嫁给他,因为她知道,傅世安是男主角,拥有绝对的主角光环。 可如今……傅世安的太子之位没有了。 还要被幽禁在明光殿。 她才刚刚嫁入东宫,好日子还没有过几日,怎么就……怎么就要去明光殿跟着受苦了? 商云柔不甘地攥紧手指。 圣旨上没有严明幽禁她跟周云倾,想必是不被受限的,但太子丢了这么大的人,让她在商时鸢的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商云柔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老天怎么待她如此不公! “太子妃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被废掉吗?”商云柔眼底划过一抹暗意,她不接受! 周云倾目光极淡,“你想如何?” “我们去求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出面来维护太子,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我就不信,皇上会不给皇后面子!” 商云柔说着,也不管周云倾是否同意,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永安宫走去。 第148章 文氏上门逼婚 傅世安被废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城。 齐言玉从朝中回来时,满眼皆是快意。 “阿鸢!太子被废了!” “你果然有眼光!当初你选择跟太子退婚简直是明智之举!” 一贯沉稳的齐言玉,此刻都有些激动。 毕竟,若不是他的表妹有远见,恐怕如今阿鸢也要被牵连。 但说起今日徐显在朝堂上死谏之事,齐言玉眼底一片钦佩之色,“我根本没想到,徐大人竟然会真的撞柱死谏,若不是徐大人,皇上恐怕没那么轻易会废掉太子。” 商时鸢听到这话,眼神沉重几分,御史台的那群人都是心怀百姓的好官,他们从未觉得自己能凌驾于皇帝之上,而是觉得,自己身为御史台的官员,理应督察皇帝和百官,理应为大盛的百姓做些什么。 可惜……前世他们的下场并不好。 比如今的徐显还要糟糕数倍。 前世,傅世安登基之后,御史台的官员依旧监督新帝,傅世安无视礼法,他们苦心劝诫,傅世安为非作歹,他们下跪求他改,为了大盛,御史台那些人能做的都做了,可换来的却是……御史台那些忠臣,死的死,残的残,全家流放,满门抄斩…… 一想到他们这样的下场,商时鸢心口便一阵难言的堵。 齐言玉想到今日朝堂上顾裴策步步紧逼,面对天子之怒,“临安王临危不惧,竟然敢跟皇帝硬着来,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王爷也觉得,徐大人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商时鸢默默低喃,“表哥,你觉得……当今圣上,真的是合格的皇帝吗?” 头一次,面对这样大不敬的问题,齐言玉陷入沉默。 若说以前,他会觉得自己没资格回答这样的问题,但此刻……他突然有些怀疑,皇帝真的是一位好皇帝吗? 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从未将受尽苦楚的百姓们放在心上。 这样的皇帝,值得他们誓死效忠和追随吗? 齐言玉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老丞相慢悠悠从院子里走出来,“阿鸢,你就别为难你表哥了,后院葡萄架上的葡萄熟了,快尝尝味道如何。” 沈黎手中正端着下人们清洗好的葡萄。 商时鸢与齐言玉一同过去,沈黎捏起一颗葡萄,递到商时鸢唇边。 商时鸢弯唇,顿时乖巧张开嘴,轻咬一口,葡萄的清香瞬间在唇齿间绽开来。 “如何?”沈黎清冷的眉宇间,透着一抹温柔,对待商时鸢,她一贯柔和细腻,很是疼爱。 “好吃!”商时鸢眼眸微亮,看向沈黎时,眸子弯了弯,“表姐喂的葡萄真甜!” 沈黎弯唇笑了一声,“哪里有阿鸢你的嘴甜。” 商时鸢抱紧沈黎的手臂,“嘿嘿,表姐再多喂我两颗!” 这段时日相处在一起,沈黎与商时鸢的关系又回到了小时候,两人亲密无间,如这世间最好的姐妹。 沈黎性子清冷,却将所有温柔宠爱都给了商时鸢。 她做不了其他的帮她,便每日都研究些商时鸢爱的吃食,偶尔出门买布料,看到很适合商时鸢的,会毫不犹豫买回来,亲手给她缝制衣裳。 最近商时鸢身上很多清丽漂亮的衣裙,都是沈黎亲手做的。 沈黎每日都把商时鸢打扮的漂漂亮亮,比在侯府时相比,如今的商时鸢多了几分骄矜,越发明媚动人起来。 沈黎又喂了商时鸢几颗葡萄,沈老丞相与齐言玉在一旁,皆是宠溺笑着。 府上有阿鸢这样明媚活泼的小姑娘在,每日都充满欢声笑语。 入夜。 商时鸢回到自己院子。 刚进来,便见院中树下,一抹黑色身影正聚精会神练着剑。 “手抬高。” 一旁指导寂风剑法的,是暗卫中剑术最好的卫庭。 “腰杆挺直。” 卫庭声线很沉,眼神严肃地盯着寂风的身法。 “卫庭。”商时鸢走过来,“练一日了,休息休息。” 寂风抬手擦拭额角的汗水,他最近几日很是消停,乖乖听话,按照商时鸢的吩咐,跟着卫庭学剑。 寂风知道,他的身手在商时鸢的暗卫面前,不过是三脚猫功夫,所以他一定要跟着卫庭好好学,只有这样,在他报仇那日,才能不依附旁人便亲手杀死那商云柔!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商时鸢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她抬手,手肘落在石桌上,微撑着下巴看对面的寂风,“太子被废了。” 寂风原本还握剑站在原地,听到这话后,他倏地往前凑近了些,一双漆黑的眸子格外亮,“真的吗?” 商时鸢点头。 “废除太子的旨意已经下了,且……太子被幽禁明光殿。” 寂风黑眸眼底划过一抹喜色,早晚,商云柔会身败名裂! “距离我们复仇又近了一步。”商时鸢挑唇,琥珀给她端来安眠的清茶。 商时鸢捏起茶盏,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寂风面前,“练剑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今日从睁开眼就练,一直到现在,逼得太近只会适得其反。” 商时鸢适时提醒。 寂风黑眸微顿,他沉默下来。 “那老神医给你开的药,你喝了吗?”相比其他,商时鸢更关心寂风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寂风点头,“每日都在喝。” “如何?恢复了吗?” 寂风微微蹙眉,他喝药这段时日,每晚都能梦到那金灿灿的宫殿。 宫殿中开始出现一些低垂着头的下人,他们恭敬地喊他……殿下。 这让寂风很是费解。 当每当他往深处去想时,便会头疼欲裂。 记忆并未完全想起,寂风便没跟商时鸢说,只摇了摇头。 商时鸢轻叹一口气,果然急不得,“那你先回去。” 寂风走后,卫容一身冷意从外头回来,“主子,属下得到消息,商云柔派人去了清河城。” “清河城?” 之前外祖待的清河城? 商时鸢有些疑惑,好端端的……商云柔派人去清河城做什么? 但在不知道商云柔目的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 翌日。 商时鸢是被外面的闹声吵醒的。 琥珀与珍珠急得在屋内团团转,看到商时鸢醒过来后,她们立刻扑了上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怎么了?”商时鸢声音还有些哑。 “你快去救救表小姐!” 琥珀这话让商时鸢越发摸不着头脑,但事关表姐沈黎,她还是立刻起身梳洗。 没用早膳,就急匆匆朝着前院走去。 刚来到正堂,便听一道熟悉刺耳的嗓音响起。 商时鸢忙迈步往前,便见那文氏强势地拽住沈黎的手腕—— “我生她养她这么多娘,倒是养出来一个白眼狼了!她说断亲就断亲,那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养她算什么?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跟你爹不可能同意跟你断亲!你是我们的女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你不嫁也得嫁!” 第149章 文氏骂街 商时鸢看着蛮横不讲理的文氏,眸色微凉。 她知道商云柔派人去清河城是何目的了。 惹是生非。 沈黎被文氏拽住手腕,满眼写满不甘,她倔强轻咬下唇,“我不嫁!” 且不论她娘给她寻的婚事是好是坏,沈黎从文氏身边离开那日起便已下定决心,从今往后,代替她那个不靠谱的爹,好好照顾祖父祖母。 他们不能在祖父祖母跟前尽孝,便由她来。 “此事由不得你!”文氏语气十分强硬,作势便要将沈黎蛮横拉出沈府。 然而,就在她准备将人强行带离时,沈醉之肩头扛着一把刀从后院冲了出来,“我看谁敢碰黎儿!” 那刀半人高,沈醉之握着刀柄,将刀狠狠砸在地上。 刀尖刺入青石板内,震得几米外的文氏脚底板隐隐发麻。 “沈醉之!你什么意思?”文氏脸色一变,“黎儿是我的女儿,我想带走她就带走她,何时轮得到你来多管闲事了?!” “就算黎儿是你的女儿,你要带走她,也该问问她愿不愿意!”沈醉之话音刚落,沈黎便急切道,“姑母,我不愿意!” “听到了吗?”沈醉之目色微凛,“黎儿说她不愿意,把手松开!” 看沈醉之这般张狂,文氏眼睛微微一眯,她讥讽道,“一个被逐出侯府的和离妇,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吗?如今你没了倚仗,你是全京城的笑话!” 文氏骂完,扭头看沈黎,“你还要继续跟这种言行败坏的女人待在一起吗?你的名声不要了?” “够了!”沈黎听到文氏竟然这般辱骂小姑母,她方才还红着的眼睛,此刻染上一片怒意,“姑母和离,你最没资格说三道四!” 当时小姑母在侯府的日子那般煎熬,她娘依旧强硬地不同意小姑母和离! 若不是祖父祖母护着小姑母,还不知道小姑母如今要被蹉跎成什么样…… “啪——!”看沈黎竟然维护沈醉之,用这种语气跟她这个娘说话,文氏气红了眼,当即一巴掌扇了上去。 沈黎的脸被扇得通红,她的脑袋歪到一侧去,眼神剧烈颤了颤。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废物东西!胳膊肘往外拐,你这样对你娘我,你以为传出去会有什么好名声?” 文氏眼神带刀,“今日你若不跟我走,我就彻底毁了你的名声,让你往后在这京城连头都抬不起来!” 反正沈黎的婚事已经定下,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合过八字,对方给的聘礼很是可观,足够她为儿子操办一门好婚事,并且让她和沈鹤年安享晚年。 “卫容!” 商时鸢眼神一冷,卫容立刻领命上前,他从来不屑于跟女人动手,但面对文氏这种不讲理的,没必要分男女。 抬脚便踹在文氏的后腿膝盖窝,文氏骂骂咧咧一声,直直跪了下去。 商时鸢上前,一把抱住沈黎,将她拉到一旁,心疼地看着她脸颊上红肿的掌印,“表姐,疼不疼?” 沈黎扯起唇角,笑意有几分苦涩,“我没事,阿鸢,又给你跟姑母添麻烦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有难同当。” 商时鸢安抚好沈黎,她转而俯身,轻蔑看向文氏,“你要毁表姐的名声?凭你的手段……还是凭商云柔的手段?” 商云柔几个字,让文氏心头狠狠一惊,商时鸢怎么知道? 文氏心虚闪烁眼神,沈黎见状,她不可思议往前,双眼隐隐泛红,“商云柔?你去找了商云柔?” 身在沈府,沈黎如何不知晓那商云柔心机手段,处处抢夺阿鸢的东西,设计陷害,此番在江南,她跟太子,甚至想要让阿鸢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恶毒的人,她娘竟然跟她勾结! “我没有……!”文氏下意识狡辩,但当她说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可心虚的,“商云柔如今是太子侧妃!身份尊贵,往后太子登基后,她就是皇帝的宠妃……” “愚蠢!”不等文氏说完,沈黎便冷笑着打断,“你真是愚蠢到极致。” “沈黎!我是你娘!你如今胆子大了,还敢骂我蠢!” 文氏说着便要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打沈黎。 却被卫容又往腿上踹了一脚,再次跪在地上。 “你但凡多打听点消息,就该知道,傅世安的太子之位已经被废了。” 文氏一怔,震惊抬眼,“什么?” “怎么可能!” 商云柔还在信上跟她保证,事成之后,她会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一个官位,等她儿子平步青云做了官,她的苦日子就熬到头了! 太子被废……那商云柔的话还作数吗? 文氏心中一时翻江倒海般。 但她如今已经得罪了沈府,没有回头路。 她要为她的儿子好好打算。 不行,她要冷静下来。 不过是太子被废!又不是人死了! 皇帝那样宠爱太子,太子还是宋皇后的亲儿子,就算今日被废,终有一日,他还是能登上帝位,成为万人之上! 文氏见过傅世安,器宇轩昂,天庭饱满,她觉得,傅世安绝对会是未来的皇帝。 她要牢牢抱紧的,是商云柔的大腿,只有她做自己的靠山,自己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商时鸢这个蠢货跟太子退了婚,她如今算什么? 连侯府嫡小姐的好日子都过不起了,跟着一个和离妇的娘…… 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商时鸢和商云柔该如何选! 想想以后的荣华富贵,文氏眼一横。 “就算太子被废又如何?他依旧是皇帝的儿子,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你们沈府这辈子都巴结不上!”文氏恶狠狠道。 她抬眼看向商时鸢,“当初你跟太子退婚时,我就觉得你是个蠢的,平白无故将那太子妃拱手让人,如今就算太子被废又如何?只要皇帝和皇后还护着他,这大盛未来就是能交到他手中!” 商时鸢觉得与这种人多言就是在浪费时间。 “把人扔出去。” 商时鸢烦了,脸色沉下来,让卫容将人扔出侯府。 文氏被拽住手臂,被人拖拽着往外拉。 “商时鸢!我是长辈,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 “长辈?”我可没有你这种长辈。 “沈黎,我告诉你,我跟你爹已经收了人家的聘礼,就算你不想嫁,也得给我嫁过去!” 沈黎听到这话,她气得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紧紧攥着手指,近乎咬牙道,“既然你收了聘礼,你就自己嫁过去!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嫁!” 沈黎这话落下,胸膛剧烈起伏。 商时鸢忙握紧她的手腕,“表姐,别说这种话,你不愿嫁,没人敢逼着你嫁。” 以文氏那样的性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跟什么好人家定下婚事,前世沈黎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这一世,文氏休想再逼迫沈黎嫁给那打女人的畜生! “不错,阿鸢说得对。”沈醉之将刀落下,也朝沈黎走来,“你尽管放心住在沈府,往后文氏休想踏入沈府半步,姑母护着你!” “多谢阿鸢,多谢姑母。”沈黎眼圈微红,感动地看着沈醉之和商时鸢。 有她们在,她似乎也更加安心了些。 文氏被卫容扔出侯府。 从台阶上趔趄摔下来时,文氏毫不客气地哀嚎一声,这一声,吸引了不少路过百姓的注意。 卫容皱眉盯着地上的文氏。 便见文氏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而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两腿一瞪,双手狠狠往自己腿上一拍,“世道不公!没天理啊!没天理啊!” 她这一喊,那些好奇的百姓全都凑了过来。 文氏注意到他们走近,便抬起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痛哭流涕道,“简直没天理啊!我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被他们抢了去……” 文氏哭得那叫一个震天动地,凄惨的厉害,涕泗横流,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的黎儿身子弱,这些年为了给她养身子,我这个当娘的四处求医,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了,他们说抢走就抢走了,这不是在用刀子剜我的心吗!那可是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女儿啊……!” 百姓们瞧见这一幕,都知这沈府是有热闹可瞧,纷纷凑上前来。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百姓一脸疑惑。 文氏便哭嚎着扭曲事实,“这姓沈的一家,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当年老夫人病重,是我这个做儿媳的在床前伺候,日夜熬的眼睛都红了,我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沈家的事!他们如今……却为了一个和离妇,与我的夫君断亲,将我们一家子都扔在清河城,无人问津……” 文氏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我与夫君日子本就过的不易,被断亲后,日子更是难上加难。” “不仅如此,他们还抢走我的女儿,那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啊,是我的命根子,他们怎能如此残忍,怎能如此对我啊!!”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那沈老丞相瞧着可是正派之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能纵容自己的女儿和离,算什么正派?我看啊,一切不过都是假象,这些官员们最擅长的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沈老丞相这些年为大盛殚精竭虑,兢兢业业,你们享受着他带来的安稳富足,如今没有证据便随意编排,就不怕遭天谴吗!” 京城内的百姓不全是无脑蠢笨的,能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立足之人,都有些本事在身上,不会听文氏说两句便会跟着骂。 “你懂什么!”文氏听到那人的话,当即起身道,“人人敬仰的沈老丞相,不过是个虚伪自私的小人!为了袒护自己和离的女儿,不惜残忍地将唯一的儿子逐出门,与其断亲,对我们不管不问!” 文氏站在沈府门前,不住编排和捏造,恨不得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沈老丞相身上。 商时鸢听到她这话,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冷笑。 “大盛律法,辱骂功臣,押入大理寺听候问审!” 这一声响起,沈府门前的百姓纷纷一怔,旋即都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马背上,顾裴策眸光淡漠睨着众人,他一袭黑衣,身姿挺拔。 收紧缰绳,马蹄顿住后,他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身后紧跟着的,是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的人上前来,将文氏从地上拉起来,拽着她的手,就给她套上了木枷锁。 文氏彻底慌了,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说的是真是假,等到了大理寺一审便知!”大理寺少卿根本懒得与文氏多言,二话不说将人押了起来。 早在看到文氏时,商时鸢就知道,按照文氏这惹事的性子,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所以她便立刻给顾裴策传了消息,希望他能带着大理寺的人前来。 “我看谁敢动她!” 就在大理寺的人要把文氏带走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商时鸢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眸微微一紧。 她扭头,便见商云柔从马车上下来,身着香妃色绣金撒花长裙的商云柔,端着双臂,头发挽起,一副宫中娘娘的做派架势。 她上前来,百姓们纷纷跪地行礼,就算太子被废,依旧是皇子,商云柔便是皇子侧妃,虽然是个妾,但夫君是皇子,身份比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要尊贵的多。 商云柔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迈步到商时鸢的面前,“文氏所言,没有一句假话,怎么就要被带去大理寺审问了?商时鸢,谁不知道你跟临安王早就勾搭到一起去了?为了不让文氏说出真相,你就让临安王带大理寺的人给你撑腰,你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商云柔这话成功挑起不少百姓的怒火。 毕竟他们身为普通百姓,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事,滥用权势,压迫百姓。 这文氏,一看便是寻常百姓,没有靠山,孤苦无依。 而临安王权势滔天,商时鸢想要逼文氏闭嘴,简直轻而易举。 想到此,百姓们都愤愤不平起来—— 第150章 你个贱奴! 商时鸢抬眸,目光与商云柔相对,从她眼底看出了挑衅之意。 嫁给傅世安后,商云柔便不在商时鸢的面前继续伪装,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样子,嘴脸彻底暴露出来。 商时鸢神情很淡,她跟商云柔之间的斗争,不应该影响到顾裴策的名声。 “外祖。” 商时鸢看到了抬步来到沈府门前的沈老丞相。 沈老丞相脸色微沉,他迈步往前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此事因沈府家事而起,不该因为这些事,影响到阿鸢和王爷的名声。” 他能接受文氏来闹,毕竟他了解文氏的性子,绝对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主儿。 但这商云柔却将矛头对准阿鸢和王爷,沈老丞相不能忍受! “与儿子断亲,将儿子逐出家门,确实是我所做!”沈老丞相苍老的声音微扬,眼神格外坚定。 百姓们听到这话,纷纷有些惊讶,“那如此说来,方才这妇人所言非虚啊!” “沈老丞相竟然真的跟儿子断亲了,要说这沈家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前有商时鸢跟商侯爷断亲,如今沈老丞相又跟自己儿子断亲,可见这家子……都是自私自利的性子,否则怎会……” 眼见那些人继续编排,还要将商时鸢拉进来一起骂,沈老丞相脸色难看几分,“这位,你在说这些之前,可曾了解过我因何跟儿子断亲?” 那开口之人被沈老丞相直勾勾盯着,一双清明的眼,看的那人无端心虚起来。 那人眼神闪烁几下。 沈老丞相轻笑,“既然不知真相,何来一家子都是自私自利的性子?” 那人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下巴,低垂着脑袋不再吭声。 “今日我便告诉诸位,我之所以跟儿子断亲的原因……” “外祖!”商时鸢眼珠子转了转,眼底划过一抹深意,旋即面色露出一抹焦急,“真的要说吗?这恐怕会连累沈府的名声……!” 文氏在听到沈老丞相说跟儿子断亲的原因时,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文氏与外男苟合,甚至连儿子都不是沈府血脉的事并未传扬出去,家丑不可外扬,且沈鹤年已经跟外祖断了亲,便无人再理会此事。 文氏也觉得,就算沈老丞相跟沈鹤年签了断亲书,那沈鹤年依旧是沈家唯一男儿!只要沈鹤年护着她,沈家就不敢把此事传扬出去,毕竟……她的名声,也代表着沈家的名声!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商时鸢开口阻拦,说会连累沈府名声后,文氏便彻底放心了。 看来沈府的人也在忌惮这点,毕竟沈府已经有沈醉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和离妇了,若再传出点什么来,沈府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 文氏松口气,眼神得意又挑衅。 商时鸢余光扫过,不动声色侧眸,看向外祖。 “但如今他们不知真相,连累阿鸢,外祖实在不愿看到这一幕……”沈老丞相目色格外沉重。 商时鸢暗暗叹气,“外祖,阿鸢没事。” “阿鸢更想维护沈府的名声……” 看沈老丞相似是将要脱口的话咽了回去,文氏彻底安了心。 就在此时,原本垂眸的商时鸢,突然抬起眼睛,一双眸子晶晶亮,她扬声道,“正因为要维护沈府的名声!这件事才该由我来说!” “文氏不知廉耻与外男通奸,被沈府众人亲眼目睹!大儿子沈柏,是她嫁入沈府前便怀上的,并非沈府血脉!而是她那奸夫的孩子,我想问问在座诸位,若你们的儿媳妇是这样品行卑劣之人,你们还会继续留她在家中吗?” 众人听到这话,全都震惊不已。 这文氏……竟然做过这种事情! “若我有这种儿媳妇,早该将她捆了乱棍打死去!” “怀着别人的孩子嫁入沈府,这文氏简直胆大包天,这等不知廉耻的妇人,该被浸猪笼才是!” 听着众人这番话,商时鸢面不改色,“外祖仁善,念在文氏嫁入沈府多年的情分上,只让舅舅休妻,但舅舅……不,沈鹤年是非不分,维护文氏,将外祖活活气晕过去!” “若不是被逼到这一步,外祖怎会同唯一的儿子断亲?” 商时鸢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文氏听她说完这话,脸上血色顿消。 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的名声……完了! 该死的商时鸢,怎么把这些说出来了?她可是她的舅母!是长辈!还是黎儿的亲娘,她竟丝毫不顾及这些……! 商云柔也没想到,她原本想让文氏将沈府搅得一团乱,只要商时鸢过得不痛快,她就痛快。 可她没想到…… 没想到文氏竟然这般不要脸,做出这种事,甚至还被人撞见,连儿子不是沈鹤年的种都被人发现了…… 真是蠢的厉害。 商云柔悄无声息想要离开人群,却被商时鸢眼尖叫住,“大皇子侧妃,方才你不是要为她主持公道,眼下还要继续吗?” 这一喊,众人都将目光落在商云柔身上,她唇角扯出一抹弧度,“一切全凭你一人之言,谁知道真真假假?” 商时鸢眼底冒着兴奋的光,“你的意思是,你要证据,对吗?” 商云柔侧眸看了文氏一眼,刚要开口说是,却被文氏一把拽住手腕,“侧妃!够了!” 文氏的脸色一片惨白,她知道,以商时鸢的手段,她肯定能找来证据! 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证据摆出来,她只会更加名声扫地…… 商云柔一把甩开文氏的手,脸色极其难看,“废物一个!” 她狠狠啐了一口,气狠转身离开。 商时鸢看她要走,她侧目,看到戴着人皮面具,站在卫容身后的寂风,“寂风,拦住侧妃。” “侧妃空口无凭,污蔑我与王爷仗势欺人,还请大人将侧妃一同带回大理寺,好好盘问一番,究竟是谁指使侧妃来污蔑王爷名声的!” 一听商时鸢要把她送去大理寺,商云柔彻底慌了。 如今傅世安刚被废,她若进了大理寺,就算最后出来没事,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绝对不能去! 商云柔想跑,却被寂风挡住去路。 她抬脚便往寂风的腿上踹,“你个贱奴!哪来的胆子拦我?我可是皇子侧妃!” 第151章 入宫见周云倾 寂风被踹一脚后,眸子一寸寸暗了下来。 但他并未发作,而是微微滚动喉结,将一切都咽了回去。 寂风抬起手,干脆利落扣住商云柔的肩膀,将人摁住后,走向商时鸢,“主子,如何处置。” “送去大理寺。” 大理寺的人将文氏和商云柔全都带走了。 百姓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便都陆陆续续离开。 商时鸢来到顾裴策面前,“今日多谢王爷。” 顾裴策弯唇看她,“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商时鸢忍不住翘起唇角,她看到顾裴策额角的伤痕,眼神微微沉下来,“皇上砸的?” 顾裴策抬手,作势挡住,“无碍。” “狗皇帝!” 商时鸢咬牙切齿喊了声,还想再骂,大掌落在她唇上,顾裴策低咳一声,“以防被有心人听到。” “好。”商时鸢启唇,热气卷在顾裴策掌心,他目光似乎被烫了一瞬,快速收回手去。 沈老丞相站在不远处,双手掐腰,目光严肃,直勾勾盯着顾裴策的手。 看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收回了手去,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阿鸢。”沈老丞相喊了声,“回来。” 他总觉得,他家这颗水灵灵的小白菜,要被拱了! 他不同意! 商时鸢回眸,便见外祖神情严肃,她忙转身走过来,“外祖,怎么了?方才若不是王爷带来了大理寺的人,恐怕事情没这么顺利解决。” “我定是要好好谢谢王爷的。” “你今日不是要入宫去见皇后娘娘吗?快去收拾收拾。” 商时鸢想起来要紧事,忙提裙往沈府内走,走到一半,她朝着顾裴策招手,“王爷,我先入宫,等回来后再去寻你。” 顾裴策弯唇,朝她点头,与商时鸢目光相对不到片刻,眼前沈老丞相的脸出现,挡在两人中间,“王爷请,今日王爷出手相助,按照阿鸢的话,该好好感谢。” 顾裴策:“沈老丞相见外了。” 顾裴策:后背有些凉。 - 商时鸢今日确实要入宫去。 太子大婚那日她没去,临时去了江南,许久没见宋皇后,孙姑姑给她传信说,宋皇后很是思念她。 商时鸢便前去宫中见宋皇后,同时,她还要去见另一个人。 周云倾。 商时鸢抵达永安宫时,商云柔被带到大理寺,傅世安黑着脸去接人的事情已经传到宋皇后的耳朵里。 宋皇后听罢,脸色没有半分变化。 “随他们去闹,反正都被废太子了。” 宋皇后如今对傅世安没了半点期待,他被废太子,那是所有朝臣异口同声,徐大人死谏换来的结果,就算她去求情,又能换回来什么? 能换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和徐大人活过来吗? 商时鸢进来时,听到的就是宋皇后这句,她站在外面,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阿鸢。” 宋皇后掀起眼皮看到她,眼神总算有了些光亮。 “快来本宫身边。” 商时鸢快步上前,朝着宋皇后福身行礼,“皇后娘娘,大皇子大婚时,臣女有要事赶去江南,并非处于私心不来参加。” 宋皇后朝她笑得温柔,“阿鸢,你不必与本宫解释这些,就算你不来,本宫也能理解。” “听你娘说,你去了一趟江南,如何?”宋皇后如寻常家的长辈一般,与商时鸢话家常。 “江南水患,百姓受尽疾苦,实在令人痛心。” 听商时鸢这般说,宋皇后突然觉得傅世安可笑的很,“连你都知道的事,大皇子怎么就被钱财迷了心,看不到呢?” 商时鸢无法安慰,因为傅世安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在商时鸢看来,就是他咎由自取。 “本宫听闻侧妃被送到大理寺了,是你将她送去的?”宋皇后又问。 商时鸢并不避讳,点头道,“是,她怂恿沈家被断亲出去的舅母上门来闹,败坏沈府的名声,我实在气不过。” 宋皇后微微叹口气,“真是不安分的性子。” “不过是仗着大皇子的宠爱罢了。”宋皇后目光微沉几分,以商云柔这作天作地的性子,大皇子忍受不了她几日了。 “对了,前些时日云倾还跟本宫提起你,你跟她年纪相仿,若无事的话,去找她聊聊,大皇子偏宠商云柔,她在明光殿日子不好过,你帮本宫劝劝她。” 商时鸢心中觉得,周云倾的性子恐怕并不会被这些所影响,但还是按照宋皇后的吩咐去了明光殿。 她要找周云倾,好好谋划一番。 明光殿。 周云倾正躺在长廊下的藤椅上,漫无目的望着那渐渐黄了的叶子,被风一吹,打着转飘落下来。 “大皇子妃,沈府商姑娘求见。” “商时鸢?”周云倾从藤椅上起来,坐直身子,语气都轻快了些。 “快让她进来。” 商时鸢进来后,周云倾已经端坐在石桌旁,宫婢按照吩咐送来了刚泡好的新茶。 “尝尝。” 两人见面并未多言,商时鸢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好茶。” 商时鸢开门见山,并未犹豫,“皇子妃入宫多日,宣平侯府没有来信让皇子妃固宠吗?” “来了。”周云倾并不意外商时鸢会这么问,“但我不愿。” 周云倾放下手中茶盏,长睫微垂,语气淡淡,“我还在劝自己,如何接受一个自己瞧不起的男人。” 商时鸢轻笑两声。 傅世安的蠢,只要是接近他的人都能发觉。 “我如今知晓你当初为何要与他退婚了。” “你后悔了吗?”商时鸢问。 “后悔谈不上,从嫁入皇宫那日起,我便知道,我没有退路,笼络大皇子,将他的心从商云柔那里抢来,也是我早晚要做的事。” “皇帝看重大皇子,就算如今被废了太子之位,家中依旧来信,让我与大皇子……和睦共处。” 周云倾说着,倏地嗤笑一声,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都这种时候了,家中来信,不曾过问她半分,只让她跟傅世安夫妻和睦。 “多谢你今日能来看我。”周云倾闭眼,压下一切情绪,看向商时鸢时,露出一抹璀璨笑意,目光真诚,“让我能喘口气。” 她话落的一瞬,商时鸢从她眼底看出了决绝。 她知道,周云倾的计划要开始了。 “祝你得偿所愿。”商时鸢真心祝愿,举起茶盏,“也祝我得偿所愿。” 周云倾的计划成功,便是她的得偿所愿。 第152章 还装什么清高? 当日午时后,傅世安将商云柔从大理寺带了回来。 傅世安的脸色极为难看,商云柔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打量着他,不敢开口。 她心中清楚,因为被废掉太子之位,傅世安心中很是气愤,她也不甘,所以才会命人去找文氏来给商时鸢发难,想以此发泄心头怒火。 谁知道那商时鸢如今愈发难对付,那文氏也是个拖后腿的,早知道她名声如此败坏,她就不派人去找她了! 明光殿内,傅世安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 宫婢端来茶水伺候,商云柔上前去,将茶水从宫婢手中接过来。 “夫君。” 如今商云柔连太子哥哥都没法再喊出口,想着安抚傅世安的情绪,便用了更显亲近的夫君。 谁知那傅世安并未如她所料缓解脸色,反而一脸怒容,“夫君是你能喊的吗?被母后教训这么多次,你怎么还不长记性?你是侧妃!是妾室,你哪来的资格唤我夫君?” 傅世安本就一肚子火,商云柔还来给他添乱,简直火上浇油,如今还这般没有分寸地喊他夫君,傅世安一肚子火气彻底憋不住,尽数发泄出来。 商云柔没料到傅世安反应会这么大,她被吓得手中茶水一晃,茶盏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望着地上那些碎片,眼神微微一颤,旋即,毫不犹豫跪了下去。 瓷片扎在她的膝盖上,疼的商云柔脸色微白,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似的,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扶傅世安落在腿上的手。 “都是柔儿的错,是柔儿不知分寸,惹下这样大的麻烦,殿下心烦是应该的,柔儿自愿领罚。” 瓷片将商云柔的膝盖划破,鲜血染红她的衣裙。 傅世安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头一抹复杂难言的情绪。 每次惹怒他时,商云柔都会通过伤害自己来求他消气。 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傅世安不仅不会再生出半点心疼她的感觉,反而会觉得她这条命贱,不值钱! 傅世安缓缓抬眸,将情绪压了下去,一把拽住商云柔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不想再看到那令他烦躁又恼人的红。 商云柔唇角轻勾,她就知道,傅世安吃这套。 商云柔作势便坐在傅世安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殿下,别生柔儿的气了,柔儿往后不会再这样了。” 说着,唇落在傅世安的颈间,轻轻厮磨安抚。 傅世安眉宇渐渐舒展开,但眼底依旧透着未散的怒意。 他心头烦躁的很,急需要做些别的事情来发泄情绪。 傅世安一把拽下商云柔肩头的衣裳,粗重呼吸逼近,两人便在明光殿大殿内肆无忌惮开始缠绵。 明光殿内伺候的宫婢太监全都退了下去,走到殿外,还将大殿的门关上。 关门的刹那,殿内传出商云柔那暧昧的声音。 宫婢听得满脸羞红,扭头却见周云倾带着人往大殿这边走来。 “大皇子回来了吗?” 周云倾来到宫婢身前,宫婢跪下行礼,听到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大、大殿下回、回来了。” 宫婢结结巴巴的,周云倾目色微沉,“在大殿内?” 宫婢不敢应声,怕周云倾进去看到那样一幕。 周云倾见她不说,心中已了然,她往前走去,准备命人将大殿的门推开,却听那小宫婢鼓足勇气道,“大皇子妃……大殿下、在……在跟侧妃……” 宫婢实在说不出来,一张脸憋的通红。 周云倾听罢,眼神并无波澜,她侧眸看宫婢,“无妨。” “你先退下。” 宫婢只能领命守在外面,周云倾上前去,命人将大殿的门打开。 殿门打开,便传来那商云柔肆无忌惮的叫声。 “殿下!你轻点……!” 商云柔无力地勾住傅世安的脖子,傅世安一改往日温柔,格外蛮横,咬的她唇瓣都渗出了血。 “殿下。” 就在殿内两人都在兴头上时,一道平静温和的声音响起。 傅世安格外不爽,他抬眼看过去,便见周云倾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他与商云柔翻云覆雨,她的面色一如既往端庄平和,没有任何反应。 傅世安微微眯眸,他的动作停下来,突然很想从这张疏离平静的脸上,看到一丝其他的情绪。 “周云倾,谁准你进来的?”傅世安挑眉,眼神微冷看她。 周云倾朝着傅世安福身行礼,“殿下,眼下是午时,此处是大殿,若传出去,对殿下名声不好。” “你是在管我吗?”傅世安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周云倾,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听着傅世安这话,商云柔的唇角越发勾起,她就喜欢看傅世安为难周云倾,谁让周云倾抢走她正妃的位置! 知道她跟傅世安两情相悦,还恬不知耻地嫁进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一切都是她活该。 “殿下,臣妾身为正妃,理应为殿下名声考虑。” 周云倾这话,莫名让傅世安生出一股烦躁,他阴晴不定大吼一声,将手边的花瓶推倒在地上,“你算个什么东西!” 话落,傅世安目露凶光,“周云倾,跪下!” 周云倾长睫微垂,眸光轻动。 她按照傅世安的命令,缓缓跪了下来。 看她哪怕被迫跪下,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傅世安心头的征服欲越发强盛,他心头生出一抹恶劣,“抬起眼睛,看着我,看我与侧妃恩爱。” 傅世安挑起商云柔的下巴,抵在她的唇上轻咬一口,商云柔娇呼一声疼。 那靡靡之音传入耳朵,周云倾静静看着,却见那傅世安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周云倾,你不觉得自己很没用吗?嫁给我这么久,却连碰都没有被我碰过,如你这样无趣的女人,还不如去那青楼好好学学!” 这话对周云倾这种大家闺秀而言,无外乎是羞辱。 周云倾跪在那里,轻抿了抿唇,“碰与不碰,是殿下的选择。” “殿下~”商云柔不喜欢傅世安盯着周云倾看,她回眸看了周云倾一眼,看她不卑不亢跪在那里,清瘦脊背挺拔。 都被羞辱成这样了,还装什么清高? “殿下,大皇子妃毕竟是宣平侯府嫡女,若是迟迟没能跟殿下圆房,恐怕会被宣平侯府问责。”商云柔装作一副贴心为周云倾考虑的模样。 傅世安漫不经心,他捏着商云柔下巴,“那依你之见,是要把我往她房里推?” “不要!”商云柔毫不犹豫拒绝,“殿下是柔儿一人的殿下,旁人不准碰!” “依柔儿之见,随便寻个男子替殿下圆房,也好让大皇子妃跟母族有个交代,不是吗?” 商云柔这话落下的刹那,周云倾兀地抬眸。 隐藏在宽大衣袖内的手指攥紧了些,周云倾望向傅世安的眼神有些无措。 与那平淡温和截然不同的目光,眼圈微红,眼底闪烁着一抹稍纵即逝的泪光。 这眼神,让傅世安心头升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他将商云柔抱起来,两人整理好衣裳。 “我看柔儿这法子不错,周云倾,你觉得呢?”傅世安朝着周云倾逼近,俯身睥睨着地上的女人。 “若你同意,今晚我就寻人来跟你圆房,也好让你跟宣平侯府有个交代。” 周云倾暗暗咬唇,她红着眼,眼底既是愤怒又是恨意,羞愤地瞪着傅世安。 傅世安看着周云倾这眼神,唇角勾起,笑意恶劣十足,“既如此,便这么决定了。” 话落,他搂着商云柔的腰,迈步朝着大殿外走去。 等人一同消失在殿外,原本被气得双眼泛红,浑身隐隐发抖的周云倾,敛眸将一切情绪收了起来,唇角轻扯出一抹极淡的弧度。 果然上钩了。 那便瞧瞧,今晚与她圆房的人,究竟是谁。 第153章 为什么要背叛我 入夜。 商云柔还等着看傅世安找人去羞辱周云倾,谁知,却从菊红口中得知,傅世安自己去了周云倾的院中。 商云柔震惊地听着菊红的话,她原本眼底的笑意褪去,“你说什么?!” 菊红抬眸,她看商云柔眼底一片怒意,故意又扬声道,“大殿下去了大皇子妃的寝宫。” “不是要找人羞辱周云倾吗?他自己去做什么!” 菊红心中嗤笑一声,再怎么说,大皇子妃也是大殿下的正妃,若真的被旁的男子羞辱,传出去丢的不是大殿下的人吗? 菊红早就开始厌烦商云柔了,从她对周云倾下手,想要给她下毒,结果毒药却被下在菊红身上时,她便已经恨上了商云柔。 动辄打骂,稍有不顺便要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菊红早就受够了! 可她的卖身契还在商云柔手中,她没得选。 菊红眼微红,她只希望,商云柔能早点死,这样她也能早日解脱! 商云柔愤怒起身,她二话不说便朝着周云倾的寝宫走去。 她绝对不允许周云倾跟傅世安圆房! 她要生下长子,周云倾凭什么跟她争? 明光殿是先帝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居住之所,殿内并不算大,周云倾住在东边的浮光楼。 此刻。 浮光楼外,傅世安身边的小太监正守着。 听到商云柔的脚步声,小太监猛地一惊,抬眼看向来人。 “殿下呢!”商云柔眼底燃烧着怒意,质问道。 小太监垂眸,“殿下有要事,侧妃娘娘还请回。” “我要见殿下!”商云柔语气急切,“你快进去通传,我有要事要见殿下!” 小太监依旧冷着脸,“殿下吩咐过,今晚无论何事,谁都不见。” “谁都不见?”好一个谁都不见! 商云柔快要气疯了,“他谁都不见是想跟周云倾圆房吗?” “周云倾这个贱人!小三!勾引别人的男人!” “她不知道我与殿下两情相悦吗?她明知道我跟殿下的情谊,还偏要来插上一脚,怎么会有这般下贱的女人!” 商云柔越想越气,在浮光楼门口开始破口大骂。 一想到楼内的两人此刻可能在翻云覆雨,商云柔就气得浑身发颤,越气,越觉得委屈,“殿下明明答应,此生唯我一人,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她的哭嚎声,从浮光楼外,一路传到了浮光楼内。 周云倾听到声响,她将手中的圆扇扔在一侧的地上。 今晚傅世安来了,又想刺激她,威胁她要让其他男人玷污她的身子,周云倾仅仅落了两滴泪,傅世安便心生怜惜,对她放下了戒备。 那屋内的熏香,是令人心情愉悦,放松情绪的。 傅世安彻底放下防备后,躺在周云倾的怀中嚎啕大哭,觉得满朝文武百官都针对他一人。 周云倾听着只觉得可笑,他自己做的那些事,伤害了那么多的百姓,究竟哪里来的脸觉得他自己委屈。 但她如今还不能跟傅世安撕破脸皮。 能成大事者,善忍耐。 这是周云倾从小就谨记于心的教诲。 傅世安发泄完情绪后,便沉沉睡去,周云倾给他扇了好一会儿扇子。 得知外头的人是商云柔,周云倾扯了扯唇角。 她缓缓起身,特意换了身单薄轻纱衣裙,披着披风朝着外面走去。 商云柔想要硬闯,想进来问问傅世安,是不是要变心了。 谁知她刚要闯进来,浮光楼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月色下,周云倾容貌端庄,肤白如凝脂,满头青丝散落在肩头,披着素雅清丽的披风。 一副……刚从床榻间起来的模样。 这一幕狠狠刺痛了商云柔的心,她几乎瞬间涨红了脸,“你刚从床上爬起来?你是不是勾引殿下了?你这个贱女人!你怎么这么贱?你明知道殿下心中只有我,你还上赶着爬他的床!你不是世家贵女?大家闺秀吗?你怎么还勾引别人的男人?” 商云柔气不过,直接破口大骂。 面对失控发疯的商云柔,周云倾却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侧妃骂完了吗?”周云倾语气冷淡,“殿下刚刚睡下,侧妃若是心有不满,不若将殿下喊起来,好好问清楚。” 周云倾越是平静,商云柔便越是崩溃。 此刻对她而言,周云倾的冷静就是在挑衅她,浑身上下好像都在说,如今殿下在我这里,就算你再怎么抓狂也无济于事。 商云柔快要气疯了,她抬手便想往周云倾的脸上扇去,却被周云倾一把抓住手腕。 披风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那件单薄的纱裙。 影影绰绰能看到她瓷白的肌肤。 商云柔眼瞳骤然一缩,傅世安真的碰她了? 若说之前只是怀疑,如今商云柔算彻底确信,傅世安背叛了她,跟别的女人上了床。 心尖狠狠一疼,紧接着,滔天恨意袭来。 商云柔是真的要被气疯了,她不能接受,她完全不能接受。 傅世安只能是她的,只能有她一个女人,若是跟别的女人上了床,就是背叛她! “你这个贱货!烂货!不要脸的下贱东西!”商云柔彻底气红了眼,冲上前来,一把将周云倾推开。 周云倾眼睫微垂,她被推的撞倒在门上,后背发出剧烈的声响。 甚至……周云倾敢确定,自己的后背被划破了,浸出了血。 商云柔闯入浮云楼,二话不说便冲到内室,一眼瞧见在周云倾床榻上熟睡的傅世安。 他们两个果然苟合到了一起! 刹那间,怒火喷涌而出。 被背叛的怒意将她的理智彻底击溃,她冲上前去,端起桌上的茶壶,将满满一整壶茶水朝着傅世安的脸上泼了去——! 第154章 商云柔被幽禁 茶水还未完全放冷,稍有些热。 狠狠泼在脸上,裹着一股锐利的刺痛感。 傅世安猛地睁开眼睛,惊醒过来。 一眼就看到商云柔愤怒站在他身前,手中还举着茶壶。 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眼底瞬间卷起一层怒意,傅世安从床榻上起身,低吼道,“商云柔,你在发什么疯!” 商云柔目眦欲裂,“我在发疯?那你又是在做什么?出轨的贱男人!” 傅世安听不懂商云柔口中的出轨是何意,但他听得懂商云柔是在骂他贱。 他是皇子! 血脉尊贵! 这整个大盛,没有一个人敢像商云柔这般咒骂他! 傅世安气得唇瓣都在隐隐发抖,没想到商云柔竟然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商云柔!” 傅世安一双黑眸中满是阴沉沉的怒意。 “是不是我太宠爱你,才纵得你越发无法无天!” “来人!” 傅世安胸膛剧烈起伏,眼圈通红,小太监从外面连忙跑进来,便听傅世安厉声吩咐道,“将侧妃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半步!” “等你冷静好了,再来见我!” 商云柔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傅世安竟然没有跟她解释! 以前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傅世安一定会急切地跟她解释,哄她安慰她,说自己跟周云倾没有发生任何事。 而如今,傅世安竟然半点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甚至还要将她关起来,让她好好冷静! 她怎么冷静? 自己的男人都要跟别的女人上床了,她还怎么冷静的下来? “傅世安!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说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人,你这个骗子!这才成婚多久,你就爬到别的女人的床上,你真是贱……” 商云柔彻底失控,周云倾眉心暗皱,听着她口中那越发肆无忌惮的话,她上前去,捂住商云柔的嘴巴。 “侧妃!不可无礼。” 商云柔本就怒火中烧,如今被自己厌恶的周云倾触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推开周云倾,眼中恨意翻腾,“你这个贱女人!你别碰我!” 周云倾后背本就受了伤,如今又被推的撞在椅子上,她没忍住惊呼一声,身子倒在地上,蜷缩起来。 傅世安见她脸色惨白,神情似是十分痛苦,顿时冲上前去,将周云倾抱了起来,“云倾!云倾你没事?” 周云倾眉头紧皱,疼的呼吸都是微弱的,语气轻飘飘,“背、背……” 才说两句,周云倾就直接疼晕了过去。 背? 傅世安意识到周云倾话里的意思,将落在周云倾后背的手抬起,便见掌心一片湿润的血迹。 傅世安心下一惊,忙将周云倾拦腰抱起,“去传太医来!” 眼见着傅世安抱着周云倾要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商云柔心头那股子酸味和嫉妒几乎要将她气疯。 她红着眼睛扑上去,恨恨道,“傅世安!你不准抱她!你不准抱这个狐狸精!” 傅世安的腿被商云柔抱着,怀中周云倾即便昏迷,依旧疼的额角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些,都令傅世安心头怒意更甚,他抬起脚便踹了商云柔一下,“还不把人带走!” 小太监忙带着人上前来,将商云柔拉了下去。 商云柔又气又委屈又慌张。 她心头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傅世安要跟她离心了。 该死的周云倾,傅世安真的要因为周云倾跟她离心了! 不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吗,就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这样的手段,商云柔见得多了! 真贱! 周云倾真贱! 她不是世家贵女,大家闺秀吗? 怎么还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跟她争宠? 商云柔被锁在了她的房间里。 周云倾这边,太医来后,得知周云倾伤的是后背,还是外伤,不好自己去瞧,便开了治疗外伤的药膏,让宫婢给周云倾抹上。 宫婢领命,按照吩咐上前。 已然睁开眼睛的周云倾却一把拽住宫婢的手腕,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让殿下来给我上药。” 宫婢是从小跟着周云倾长大,陪她嫁入皇宫的丫鬟阿落,一听这话,顿时了然。 阿落看着周云倾后背的伤口,手指头一抖,惊呼一声,“啊——!” “怎么了!”外头的傅世安听到声音,顿时急切问道。 阿落谨小慎微道,“是奴婢的错!奴婢瞧见大皇子妃后背上的伤口,被吓得手抖,一时……一时不察……” 话还没说完,傅世安就从屏风后面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周云倾后背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后,眼瞳骤然紧缩。 这商云柔竟是下了死手! 自嫁给他后,周云倾从来没有主动为难过商云柔一次,商云柔竟然如此狠毒,对她下这般重的手! 傅世安心头对商云柔的怨意更深几分。 傅世安接过药膏,“我来。” 周云倾忙要用衣裳遮住,眸光微动,“殿下!这不合规矩!” “你我是夫妻,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况且,这明光殿是我的地盘,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傅世安强硬落下这话,便开始给周云倾擦拭后背上的血迹。 周云倾背对着傅世安,望着床侧踏上的鸳鸯枕,唇角轻扯起一抹淡漠的弧度。 - 沈府。 商时鸢收到宫中来信。 周云倾生辰快到了,宋皇后准备给她大办生辰宴,傅世安给不了周云倾的风光和脸面,宋皇后给她。 宋皇后便请了商时鸢来为她出谋划策。 商时鸢知道周云倾已经开始了她的计划,那这生辰宴,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但她不知如今周云倾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 “皇后娘娘,大皇子妃性子沉稳端庄,阿鸢跟她并不相熟,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入手,不若阿鸢去见一见大皇子妃,问问看她的想法。” 宋皇后点头,她倒是乐于见商时鸢与周云倾走的亲近些,都是她喜欢的小姑娘,看她们在一处自己也乐得开心。 明光殿内有傅世安在,宋皇后猜想商时鸢定是不乐于见他的,便命人去将周云倾请了过来。 第155章 表姐失踪 宫婢们在偏殿的廊下摆了茶点,周云倾到时,商时鸢正坐在廊下慢条斯理用着茶。 “阿鸢。”周云倾微微勾起唇角,亲昵地朝着她喊了一声。 商时鸢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大皇子妃。” “你我不必拘礼,无人时喊我云倾便是。” 周云倾走过来落座。 商时鸢点头,“云倾。” “商云柔被太子禁了足,幽禁在她房内。”周云倾开门见山。 商时鸢捏着茶盏的手微动。 如今她跟周云倾,更像是心照不宣的盟友,即便两人谁都没说,却也知晓彼此心中的打算。 商时鸢饮了口茶,弯唇浅笑一声,“果然与我猜想的一致。” 周云倾抬眸,“你猜想的什么?” “我猜想,商云柔落到你的手中,没有好果子吃。” 周云倾唇角笑意不变,“她骂我是小三,骂殿下出轨,阿鸢,你知道出轨和小三是什么意思吗?” 这久违的熟悉感袭来,商时鸢嗤笑一声,“在她的世界中,小三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出轨就是独属于她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纠缠,背叛了她。” 周云倾听罢,眼底一抹讥讽淡笑。 “在大盛,只有正室侧室之分,没有小三出轨之说。” “若我不自保,早晚会被商云柔利用,成为惨死在这后宫的冤魂。” 商云柔的嫉妒心那样强,周云倾的存在就是她心尖的一根刺,无论她抢不抢傅世安,早晚,商云柔都会拔掉她这根刺。 “傅世安对商云柔的感情很执着。”商时鸢提醒道,“哪怕两人撕破脸皮,闹得头破血流,傅世安依旧不会轻易忘掉对她的情意。” 毕竟这是商云柔从她这里抢走的,独属于女主的气运。 男主对女主的感情,多数是没有缘由且坚定的。 周云倾的计划若想得逞,还需要加把劲儿。 “皇后娘娘说,过几日是你的生辰宴。” 周云倾目光有一瞬的迷茫,“是。” 但她从未过过生辰,只有及笄那年,父亲请了整个京城的世家大族,为她办了及笄礼,告诉全城,她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 “以商云柔的性子,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人越是喧闹,越是方便下手。” 商时鸢目色微凛,“如今对她而言,最要紧的是你跟她谁先生下长子,所以,她定会对你动手脚……” “你的意思是……避子汤?”周云倾目光暗下来,“多谢提点,我会做好准备。” “不谈她了,生辰宴是要紧的日子,皇后娘娘重视你,特意请我入宫来商量,我定是要好好准备的。” 商时鸢语气格外认真,周云倾本对此并无期待,如今听她这般说,心头竟也有了些憧憬。 虽然与周云倾只有几面之缘,但莫名的,商时鸢就是想帮她办好这场生辰宴。 当她与周云倾说起生辰宴时,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和落寞,又想到这些年在京城,从未听到过宣平侯府给她办生辰宴,商时鸢心中便有所猜测。 她主动去宋皇后面前,说想帮忙办这场生辰宴。 宋皇后自然很乐意,便命孙姑姑全力去帮商时鸢。 宋皇后要给周云倾办生辰宴的事,很快便传遍了皇宫。 商云柔即便被锁在房内不能出来,却还是从菊红口中知道了消息。 她恨得咬牙切齿,“凭什么!周云倾这个小三她凭什么!” 商云柔气急败坏,将屋内所有花瓶全都砸的稀碎,恨不得这些碎片都扎在周云倾的脸上去。 不过……办生辰宴时,那么多人,岂不是方便她行事? 商云柔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渐渐冷静下来。 如今周云倾也被傅世安宠幸了,若她先一步怀上傅世安的孩子,自己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绝对不行。 她绝对不能让周云倾先怀上傅世安的长子! “菊红,你过来。”商云柔眼底划过一抹暗意,阴恻恻朝着菊红道。 菊红身躯微微颤抖,小心翼翼上前,商云柔抬起手,指腹微微抚摸着她脖颈处的肌肤,“你这张脸,我很需要。” 菊红瞬间明白商云柔此言何意,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小声求饶,“侧妃娘娘饶命!” “奴婢、奴婢还想再伺候娘娘几年!” “你说的也对。”商云柔眯眸,“你可是我的心腹,若是没了你,往后我该怎么办呢?你出宫去,帮我做一张人皮面具,要与你这张脸一模一样,知道吗?” “是。” - 从宫中回来。 商时鸢原本准备去临安王府,却临时得到暗卫的消息,沈黎失踪了。 之前文氏还来府上闹过,逼迫沈黎嫁人,如今却突然失踪…… 文氏被送入大理寺后,被狠狠惩治了一番,傅世安去捞人时,商云柔便求着把文氏一起带了出去。 她终究只是骂了人,对大理寺而言,无法真的让她蹲大狱。 商云柔觉得文氏是个废物,但这个废物如今还有对付商时鸢的能力,她就要商时鸢没一日安生日子可过! 从文氏离开大理寺,商时鸢便派了人去盯着。 暗卫如今传消息回来,沈黎失踪,文氏那边却没有动静…… 商时鸢心下一惊,觉得不妙,沈黎的失踪或许跟文氏定下的那门婚事有关! “之前我让你去查文氏给表姐定下的婚事,查到是哪户人家了吗?”商时鸢问。 卫容垂眸,“主子,查到了,清河城赵家。” 商时鸢眸子一紧,“赵之旭!” 前世,沈黎被迫嫁给的便是清河城赵家,这赵之旭,明面上看是温润公子,实则性情不定,谁惹了他,就回去将沈黎打一顿发泄怒火。 打完之后,还要虐待她,将人折腾地没有半分人样。 后来的沈黎,浑身都是可怕的伤口…… 沈黎绝望到极致时,哭着求文氏想要和离,想要活下去,却被文氏拒绝,只因她当初收了赵家那么多的彩礼,不想把这笔银子吐出来。 沈黎就这样被磋磨着,直到在赵家彻底咽气。 想到前世重重,商时鸢重重吐出一口气。 没想到重来一世,文氏还是跟赵家狼狈为奸。 “去赵家!” 商时鸢二话不说便下令道,“肯定是赵家把表姐掳走了。” 卫容微怔,“主子,没有证据,我们无法证明赵家带走了表小姐,若她被赵家藏起来,我们冒然前去,想必会打草惊蛇。” 商时鸢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她侧眸看卫容,“没有证据,咱们便创造证据。” “前些时日刑部有一个逃犯越狱,最近满京城都张贴着通缉他的告示。”商时鸢一个眼神,卫容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沉沉黑眸微亮,卫容敛眸,“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 第156章 救表姐 如今那逃犯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刑部急于将犯人捉回,管他是什么清河城赵家,还是李家王家的,只要有消息,就会马不停蹄前去搜查。 商时鸢没法跟卫容多言的是,这逃犯还真在赵家。 而且,这逃犯还是傅世安贪赃的重要人证。 人押在刑部,就是不准顾裴策插手,公正严明的查清楚。 如今人却跑了,就说明刑部有内应。 傅世安嚣张狂妄多时,她怎么会给他重新翻身的机会! - 卫容将消息传出去后,商云柔便带着暗卫们一同去了清河城。 沈府暂时还没发觉沈黎失踪,今日沈黎出去前,特意交代过会晚些回来,若不是商时鸢提前派人注意着沈黎的动向,也不会如此快便察觉到。 刑部得到消息后,刑部尚书立刻派了一队人马前去清河城。 这队人马由他心腹刑部侍郎楚瑾带队。 楚瑾将手上的活儿安排下去后,换了身衣裳,拿着搜查令就准备离开刑部大牢,前往清河镇。 他往外走,一道高大身影往刑部大牢内进。 等走近,看清楚来人,楚瑾一愣,旋即行礼,“见过临安王。” 大牢昏暗光影下,男子俊美的脸透着一抹阴冷,他黑眸微垂,睨着他,“楚侍郎急匆匆去做什么?” 楚瑾后背微凉,如今谁人不知,皇帝恨临安王入骨,因为临安王逼着皇帝废掉了他最心爱的太子。 但临安王权势滔天,即便得罪了皇帝,在这朝中的地位也没有降分毫。 因为他手中的权势,就连皇帝都不敢轻易动他。 楚瑾低垂着身子,“前段时日刑部有个逃犯,今日得到消息,人在清河镇赵家,下官得令去搜查逃犯。” 逃犯…… 顾裴策眼底敛过一抹暗意,“本王随你一起去。” 前几日,傅世安私自出宫,紧接着,刑部有关傅世安贪赃枉法的重要人证就跑了。 他怎么就不信有这般巧的事? 楚瑾艰难滚了滚喉咙,“王爷,此事是刑部的事,还请王爷莫……” 楚瑾想说顾裴策别插手,但话都没说完,撞入顾裴策那饶有兴致的目光中,“刑部连个人证都看管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刑部都是废太子的走狗,为了帮太子拖罪,故意将人放走。” 这话一出,楚瑾当场炸了,“王爷!不可胡说!” 楚瑾一脸正气,“刑部一向公正,绝对不可能做这种包庇之事!” “下官定会查清此事,还百姓一个交代!” 楚瑾脊背挺直,气势汹汹落下这话,朝着顾裴策伸出手,“王爷请。” - 赵家。 沈黎被迷晕后便被人绑着带到了赵家。 赵之旭回府后,赵老夫人就直接把人喊去,“旭儿,你去房中看看,娘给你准备了一个妙人儿。” 赵之旭微怔,“什么妙人儿?” 赵老夫人一脸神秘,“你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赵之旭忙抬步朝着他房中走去,赵老夫人紧随其后,一张老脸都快要笑烂了。 儿子惦记着沈黎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圆满了。 赵之旭来到房间前,推门而入,当他看到昏迷倒在地上的沈黎时,眼瞳微缩,他回眸,皱眉看向赵老夫人,“娘,你这是做什么?” “你怎么把人绑来了?” 赵老夫人眼一横,“再不绑来,人就要跑了!” 她怒声道,“旭儿,你性子温润有礼,但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文氏既然收了我们家的聘礼,这沈黎就是你的夫人,庚帖都交换了,我们绝对不能给她插翅膀飞走的机会!” 看赵之旭一脸纠结,赵老夫人又劝道,“你恐怕还不知道,那文氏去京城沈府要沈黎回来嫁人,她拒绝了!那沈府还将文氏送去了大理寺,女儿的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沈黎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婚事也必须听她娘的,她娘都答应了,她想跑,没门!” “按照娘的意思,咱们现在就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毁了这沈黎的清白,她不嫁也得嫁!”赵老夫人语气坚定道。 赵之旭眸光微动,但他依旧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 见状,赵老夫人又劝道,“你啊,就是太在意规矩名声,如今她是你合过八字未过门的夫人,只要你今日跟她圆了房,咱们马上准备大婚,绝对不会有任何不好的事传出去,影响你的名声。” 赵之旭皱眉,“眼下京城里的大官正在考察,绝对不能因为这事影响到我。” 想了想他私藏在府上的人,赵之旭抿唇。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赵之旭早就心痒难耐。 他惦记沈黎多年,因为沈黎那清冷的气质,小小年纪便是美人胚子。 如今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唾手可得,他如何还忍耐的了? 但为了自己的仕途,他要保证万无一失。 从赵老夫人的嘴巴里听到保证,赵之旭这才彻底放心。 “那娘就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过来,娘立刻去给你准备。”赵老夫人笑起来,一脸不怀好意。 赵老夫人走后,赵之旭缓缓踏入房间内。 他把门紧紧关上,然后一步步朝着昏迷在地上的沈黎走去。 他走到沈黎面前,蹲下身子,手掌捏住沈黎的脸颊,旋即目光顺着沈黎纤细白嫩的脖颈一寸寸往下滑落。 直到定格在那微隆起的胸脯,赵之旭的唇角这才勾起一抹笑意,眼底滋生出了肆无忌惮的欲念。 他扶着昏迷的沈黎,抱起他轻盈的身子来到床榻前。 把人放好,赵之旭把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脱掉。 原本昏迷的沈黎,渐渐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就是已然脱掉了里衣,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件亵裤的赵之旭。 沈黎立刻清醒过来,当她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一张脸煞白。 赵之旭沈黎自然是认识的。 文氏跟赵府多有来往,沈黎十岁那年,赵之旭跟着他娘来到沈府做客。 仅仅十二岁的赵之旭,盯着沈黎的眼神赤裸裸,丝毫不加以掩饰,让沈黎心中十分慌乱。 因此,从那往后,赵之旭每次去沈府,沈黎都会尽可能的不露面。 如今再见到这个让她不安的男人,沈黎眼底划过一抹惊恐。 “你!赵之旭?你想干什么?” 第157章 该报官的是我才对! 赵之旭看着慌乱不安的沈黎,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狞笑,他也顾不上去脱身上的亵裤,朝着沈黎扑了过去。 “你说我在干什么?”赵之旭用手死死按住沈黎的手腕。 “我的好黎儿,我终于能把你娶到手了,你开心吗?” 听到这话,沈黎眼神越发恐惧,她身子剧烈抖起来,不断挣扎,抬起腿去踹赵之旭,“放开我!我没有同意要嫁给你!我不会嫁给你的!” “你不嫁给我?你有什么权利不嫁给我,你娘都已经收了我们赵家的聘礼,你还有拒绝的资格吗?” 沈黎听到这一句话,几乎要被气哭了。 这就是她的亲娘,为了银子不择手段,不惜把她这个女儿卖出去。 “我早已经跟她断了亲!既然是她收了你们赵家的聘礼,你们赵家就去找她!为什么要来为难我?” “为难?这怎么会是为难呢?”赵之旭一脸认真道,“我心悦于你啊,黎儿,从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你,我就心悦于你,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每天晚上梦中都是你……” 赵之旭说到这里,表情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他似是回想到了什么,唇角挂着诡异的笑,“黎儿,我等这一日真的等了好久,你马上就是我的人了,咱们今日便圆房,这样你就只能嫁给我了!” 赵之旭说完,突然朝着沈黎扑了过来—— 沈黎眼瞳狠狠一颤,在赵之旭即将要扯烂她衣裳的刹那,沈黎甚至已经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巨大的吵闹声。 “刑部办案!搜查赵府!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前院,赵老夫人听到声音后,立刻匆匆赶了过去。 就看到刑部的人已经将整个赵府团团围住。 为首的楚瑾,脸色严肃,嗓音又重又沉,“刑部办案!若是有人胆敢阻碍,一律拉下去斩了!” 赵老夫人听到这话,她的腿瞬间一软。 尤其是在想到此刻的赵之旭在房间里跟沈黎所做之事,赵老夫人更加心慌起来。 可不能被人知道,影响到她儿子的仕途! “大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们赵家一向本本分分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做过半点坏事啊!” “刑部收到消息,赵府窝藏逃犯,本官按照刑部规矩搜查赵府!” 楚瑾说完这话之后,便拿出搜查令,准备让手下的人搜查赵府。 眼见着这些人就要闯入后院,赵老夫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顿时往地上一倒,用手捂着胸口,“你们不准搜!你们今日搜查了……明日传出去,我们往后还如何活呀?什么罪犯我根本听都没听过,有你们这样当官的为难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吗?” 那赵老夫人一副要被气死过去的样子,楚瑾的眉头狠狠皱了皱,“来人,扶老人家回屋子坐好。” 赵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起来,依旧用手捂着胸口,脸色涨得通红。 “老夫人,我们既然收到了举报,就说明你们赵府不清白,若你今日偏要阻拦我们搜查赵府,便是心虚,本官能直接将赵府里所有人全部都羁押到刑部问责!” “楚侍郎真是好威风。”顾裴策慢条斯理从马车上下来。 楚瑾看到他,脑袋一疼,“王爷又想如何?” 地上的赵老夫人一听来人是王爷,顿时老泪纵横,冲上去便求道,“求求官爷给民妇做主啊!我们真不知道什么逃犯!只知道若今日官府搜查了赵府,明日我们就无法在这清河城立足啊……” 赵老夫人跪在顾裴策的面前一顿哀嚎。 顾裴策垂眸,目光懒散睨着趴在地上的赵老夫人,“是啊,当真是可怜。” 那赵老夫人一听顾裴策这话,还以为自己求情有了用,“求王爷主持公道啊!” 楚瑾微微皱眉,“王爷,还请不要影响刑部办案!” 顾裴策挑眉,“楚侍郎可千万要给这位老夫人主持公道,一定要好好搜查赵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查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还老夫人一个清白。” 原本还以为自己跟顾裴策求情有用的赵老夫人:“??” “ 搜——!” 楚瑾一声令下,手下们就开始搜查起赵府来。 与此同时,商时鸢带着她的暗卫们从外面闯了进来。 “快!快去找表姐!” 她刚进来,就看到站在刑部侍郎身边的顾裴策,脚步微微一顿,“王爷?你怎会在此?” 顾裴策听到声音,回眸看她,眼底划过一抹讶异,步伐加快了些,来到商时鸢面前,“刑部查案,倒是你,可是发生了何事?” 商时鸢重重点头,她微微踮起脚尖,抵在顾裴策的耳边低语,“表姐被赵家的人掳走了。” 顾裴策眸色顿时凝重几分。 “让你的人跟着刑部的人一起找。” “好!” 有了顾裴策的命令,商时鸢行动起来更加方便。 卫容和寂风跑在最前头,商时鸢也要跟上去,那赵老夫人突然站起身,“你们这些人!怎么能擅闯赵府,信不信我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 “报官?你们掳走我表姐,该报官的是我才对!” 商时鸢沉声落下这话,赵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觉得不妙。 “你、你别胡说八道!败坏我们赵家的名声!”赵老夫人狡辩道。 商时鸢幽幽看着她,“是不是败坏你的名声,查查看就知道了。” “你休想!你有什么资格搜查赵府,你……” 眼见那商时鸢要闯进去,赵老夫人直接朝商时鸢身上扑了过来。 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顾裴策,见那赵老夫人要往商时鸢身上扑,眸色一沉,当即便挡了上去。 顾裴策一把攥住赵老夫人的手腕,将商时鸢护在自己身后,“把人摁住!” 嗓音又沉又冷,赵老夫人身躯狠狠一颤。 缙云上前摁住赵老夫人,商时鸢还准备进去找沈黎时,便将刑部的人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出来,“楚侍郎!逃犯找到了!” 赵老夫人看到逃犯,眼前一黑,“逃犯?我们赵府怎么会有逃犯!” 与此同时,被卫容和寂风摁出来的赵之旭,看到那逃犯被人带出来,他脊背一僵。 大事不好! 这逃犯绝对不能被带走,否则那位大人物的吩咐他没做到,就没法去京城当官了……! 赵之旭毫不犹豫便在卫容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卫容眸子一沉,一侧的寂风抬手便打在赵之旭的背上。 赵之旭眼眸暗沉下来,“放箭!” 商时鸢听到放箭二字,后背一紧,她下意识看向四周。 便见赵府不远处阁楼之上,有个侍卫拉着弓箭,而那弓箭正对准了沈黎! 第158章 若想摆脱,必须休妻 “表姐小心!”商时鸢眼瞳狠狠一颤,在喊出声的瞬间,下意识就朝着沈黎扑了上去。 表姐是她很重要的亲人,看到那箭对准沈黎时,商时鸢满脑子都是她们之间相处的过往,根本没来得及多加考虑。 “主子!” 卫容与寂风听到声音,同时看向商时鸢。 就连顾裴策的目光也骤然沉了下去,不曾有片刻喘息,便紧追而去。 箭矢放出。 就在商时鸢即将要扑到沈黎身上替她挡住那一箭时,一道黑色劲瘦的身影先一步挡在她们面前。 箭矢狠狠刺入血肉的声音,听得商时鸢头皮一阵发麻。 她抱紧了沈黎,侧眸震惊看向替她们挡住箭的人,竟是……寂风! “寂风!” 商时鸢眼睫微颤,她轻喊一声。 寂风目光有一瞬的恍惚,旋即他的身子缓缓往下滑落,被一侧的卫容稳稳扶住。 “缙云!” 顾裴策一双眼凝着黑冰般沉冷,启唇,嗓音裹着戾气。 楚瑾听到他这声音,呼吸一紧,这是临安王彻底发怒的预兆,这赵家,完了…… 缙云抬手,当即便有无数黑衣人从外面闯入赵府。 眨眼间,那隐藏在暗处射箭的人便被控制住。 “把人带回刑部。”顾裴策侧眸看楚瑾,“人给你,别让本王失望。” 楚瑾忙上前去将赵之旭押走,那弓箭手被人摁住,剧烈挣扎,楚瑾抬脚便是一踢,狠狠踹在他的脑袋上,人当场晕了过去。 赵之旭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不妙。 他脸色微白,“我不知道逃犯为什么在这里,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赵之旭一边求饶,一边看向沈黎,“沈黎!你快帮我求求王爷,我真的不知道逃犯为什么会在赵府,你马上就是我的夫人了,咱们夫妻一体,你快帮我替王爷求情啊!” 赵之旭如今彻底没了分寸。 沈黎被商时鸢搀扶着站起身,她的双腿甚至还是软的,如今听到赵之旭这话,只觉得浑身怒火。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沈黎朝着赵之旭走去,抬手便狠狠扇了一巴掌在他脸上,“夫妻一体?只要我沈黎活着一日,我就绝对不会嫁给你这种烂人!” 赵之旭被扇得脸都歪了过去,他这辈子还没有被女人打过,眼下还是被沈黎打,顿时双眼气得猩红,“你敢打我?” “沈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所有人,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表子!你的清白都已经被我毁了,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赵之旭咬牙切齿,一副沈黎不救他,他就毁掉沈黎清白的样子。 沈黎脸色涨红,“你——!” 商时鸢从后面走近,她双眸幽幽,“表姐,你还是太有教养了。” “面对这种人,无需讲理。” 商时鸢说完,回眸看向刑部的楚瑾,“楚侍郎,方才他伤了我的人,按照大盛律法,我能报复回去吗?” 楚瑾眼眸微动,偷偷瞥了顾裴策一眼,旋即清了清嗓子,“按照大盛律法,商小姐不能自己报复,但……若对方行径实在可恨,我今日就当在赵府什么都没瞧见。” 商时鸢唇角微勾,眼神却凉的厉害。 她回眸,看卫容帮寂风处理箭伤,寂风眼神迷离,唇瓣惨白…… 商时鸢目光一点点抬起,她收回视线。 “噗呲——!”一声。 商时鸢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赵之旭的脖颈处。 她力道把握的十分微妙,刚好刺破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但却不至于致命。 赵之旭只觉得喉咙一疼,他张开嘴要说什么,声音却嘶哑无比。 商时鸢握紧沈黎的手,“你还要败坏表姐的名声吗?若你还想败坏的话,我再剁了你的手脚,挑了手筋脚筋如何?” 眼前的商时鸢,眸子弯弯,语气慢悠悠的,那说出来的话却让赵之旭浑身发冷。 此时此刻,他觉得商时鸢就是这个院子最恐怖的人。 “还胡说八道吗?” 商时鸢突然逼近,吓得赵之旭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摔在地上,若不是刑部的人将他搀扶着,人已经双腿发软倒在地上。 他疯狂摇着头,眼底一片惊恐。 “你说,你毁了我表姐的清白,是用哪只手碰的?” 商时鸢又逼问。 赵之旭瞪大眼睛,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是这只手?”商时鸢手中的匕首抵在赵之旭的左手,赵之旭手指剧烈抖动几下,又开始疯狂摇头。 没碰! 他没碰! 他真的没碰! “我听不到,你写出来。”商时鸢从暗卫手中拿出一张纸来,命人摁住赵之旭的手捏着毛笔,“写。” 赵之旭双手颤抖,小心翼翼将他没有碰沈黎给写了出来。 一切都是他气急败坏,想往沈黎身上泼脏水。 得到这个回答,商时鸢终于满意,她满足眯起眼睛,侧眸看向沈黎,“表姐,没事啦。” 又回头去看顾裴策,“王爷,解决喽。” 沈黎还没缓过神来,看向商时鸢的眼神都有些呆滞:…… 这是她乖巧善良,温柔懂事的表妹? 顾裴策眉梢微微扬起,在众人看向商时鸢惊恐的眼神之中,走上前去,大掌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两下,“做的不错。” 楚瑾:“?” 临安王这是明目张胆的包庇啊。 寂风伤的不轻,解决掉赵府的事后,商时鸢就带着人去了最近的医馆内。 顾裴策寻来了清河城最好的郎中为寂风处理箭伤。 医馆院中。 沈黎与商时鸢紧紧牵着手,如今沈黎渐渐冷静下来,“阿鸢,今日多亏有你来。” “否则,赵之旭那个混蛋或许就真的要得逞了。” 商时鸢想到文氏,又想到前世沈黎的下场,她眸光微微一沉。 赵家卷入朝廷逃犯之事中,没那么容易脱身。 文氏那种人,看到赵家落魄,定要马不停蹄退婚,给沈黎找更好的人家,然后再接着卖女儿。 “表姐,这样下去不是法子。” 商时鸢凝眉,“只要你爹还为你娘撑腰,她便能继续肆无忌惮下去,甚至对你的婚事指手画脚,往后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若想摆脱,必须休妻。” 第159章 醋意大发 商时鸢将她的想法说出来后,便没再继续,她看向沈黎,观察她的神情。 毕竟文氏是沈黎的亲娘,若她不愿意文氏被休弃,那商时鸢也无话可说…… 正想着,沈黎便稍稍攥紧了她的手,“阿鸢,我分得清谁是真的对我好,从她将我卖给赵家,急不可耐去收赵家聘礼时,我就该认清楚,在她心中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 “好,既如此,我建议你回去,策反你爹,休弃你娘。” 沈黎表情有些犯难,“我爹对她的感情,休妻难于登天,她都背叛了爹,爹还能原谅她……” “不一定。”商时鸢一脸高深莫测,“信任一旦产生裂痕,绝无可能再弥补,但你爹现在别无选择,你回去就是给他另一种选择。” “他当初不舍得你娘,不舍得休妻,是不能接受现实,如今你再回去看看他们,绝对已经不是以前恩爱的样子。” 沈黎眸光微动,她似乎明白了商时鸢的意思。 “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若文氏胆敢伤害你,你就打回去!我跟沈府永远都是你的靠山。” 听着商时鸢这话,沈黎眼神瞬间坚定许多,她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箭已经拔出来了,伤的不轻,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 郎中从屋内出来,手上还沾着血迹。 商时鸢微微松口气,“多谢郎中,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材。” 商时鸢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还是寂风的人情,她跟寂风是联手对付商云柔的关系,等到事成,就会一拍两散,不应该牵扯其他。 但如今,寂风救了她跟表姐,这是救命之恩。 商时鸢心中情绪复杂。 这副反应落入顾裴策的眼底,黑眸略沉了几分,她很担心这个寂风? 眼帘微垂,顾裴策遮挡住眼底的情绪,指腹缓缓摩挲,透着股难言的燥意。 等郎中给寂风包扎好,商时鸢带着人回沈府。 顾裴策还有要事,护送商时鸢回府后,便转身离开。 楚侍郎处理完逃犯之事,拿到逃犯口供后,告知顾裴策审问的结果,顾裴策这才起身离开刑部。 坐上马车,满脑子都是商时鸢与那寂风之事。 越想,心头越是烦躁的紧。 “缙云,去沈府。” 莫名的情绪让顾裴策眸光越发晦暗阴沉,他无意识揉搓着指尖。 等马车抵达沈府,缙云准备下去找沈府门房时,却被顾裴策拦住,“不必。” 话音刚落,身形修长劲瘦的人便已经飞身一跃—— 缙云:“?” 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喜欢翻墙了? 这真合规矩吗? 商时鸢的院中。 寂风受了伤,商时鸢命人腾出一间厢房来,让他养伤。 “如何了?” 卫容帮寂风换了药,从厢房内出来时,琥珀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过来。 “人清醒了。”卫容惜字如金,想到今日之事,他暗暗绷唇,突然跪在商时鸢的身前,“今日是属下的错,紧要关头竟然没能护住主子。” “起来。”商时鸢命卫容起身,“事发突然,不怪你。” 商时鸢如今醒来,她也是冲动的,冲上去护住沈黎,若她出了事,娘亲和外祖他们肯定要担心。 卫容起身,沉默片刻,却还是沉声道,“属下甘愿领罚。” 卫容就是这样的性子,执拗,一根筋。 “罢了,那你去。” 卫容去忙,商时鸢就跟琥珀一起去给寂风喂药。 屋内,寂风侧靠在床榻间,他眉心暗皱,脸色苍白,半张脸隐匿在烛光之中,莫名有股矜贵之气。 “你感觉如何?”商时鸢带着婢女进来,进来时,特意没关门。 听到声音,寂风倏地抬眸,眼底划过一抹谨慎,看清楚来人是商时鸢,寂风眼眸微微闪烁。 脑海中那股异样的感觉袭来,寂风总觉得商时鸢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但当他深入去想时,脑袋就开始剧烈疼起来。 寂风抬起手,重重敲着自己的脑袋。 “你这是做什么?”商时鸢蹙眉上前去,“伤口还未好全,若不想活了,不必这般虐待自己,下个月我不给你解药便是。” 寂风:“……” 这么毒舌,他究竟为什么会觉得商时鸢温柔善良,是曾经拯救过他的仙女? 他肯定是疯了。 这奇怪的……感觉。 寂风昏迷时,他脑海中许多复杂的画面。 陡峭的悬崖。 身后紧紧追随的杀手。 猎猎风声…… 以及在他濒死之际,那温暖的怀抱。 将他从死亡边缘拉扯回来…… 一切都让他觉得熟悉无比,但当他再去想,就觉得脑袋里好像蒙了一层雾般,看不清摸不着。 “把药喝了,今晚好好歇息。” 商时鸢话落,转身准备离开,既然寂风已经没事,那便由他自己喝药。 刚要离开,寂风突然道,“手臂没力气。” 商时鸢:“?” 她抬眼,便见寂风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箭伤在右胸,这边手抬不起来。” 商时鸢微微蹙眉,感觉寂风这神情有些不对劲,“琥珀,你来喂他。” 琥珀正要上前,寂风就低垂着眉眼,委委屈屈道,“早知道你这么冷漠,我就不豁出命去救你了。” 商时鸢:“哎?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救了你一命,你连喂药都不愿意吗?”寂风神情楚楚可怜的很。 商时鸢:“……” 她怎么感觉寂风那么欠揍? 商时鸢沉默片刻,“琥珀,你来喂。” 琥珀端起碗,将药碗送到寂风唇边。 寂风幽幽看了一眼,他突然伸出手,拽住商时鸢的手臂,旋即目光定格在门外的某人身上。 不知为何,他竟突然有种想要将商时鸢抢夺过来的打算…… 商时鸢越发觉得奇怪,她怎么感觉寂风像是有阴谋? 后背莫名有些凉飕飕的。 商时鸢下意识扭头一看,倏地撞入一双幽沉晦暗的眸底。 顾裴策站在门外,身子斜靠在门上,双手环胸。 他的脸浸在月色之中,清冷俊朗,但偏偏……商时鸢就是从他的眼底看出一抹危险。 她知道了,寂风在谋害她! “寂风!”商时鸢咬牙切齿,“你这个……!” 话都没说完,商时鸢忙小跑到顾裴策面前,“王爷,他是故意的!” “我一心一意对你,心中只你一人!” 顾裴策薄唇扯出一抹笑来,似乎瞧不出半分不悦,“无妨,本王不会多想,况且,他为救你跟沈姑娘受了伤,多加照拂也是应该的。” 听顾裴策这沉静的语气,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商时鸢松了口气,“王爷你不生气就好,寂风这家伙心眼子真黑啊!” 商时鸢幽幽说着,恨不得抬手给他脑袋敲开花。 “不过,王爷怎么会这么晚过来?” 商时鸢话音刚落,顾裴策突然攥着她的手走出寂风的屋子。 两人一路来到商时鸢的闺房。 他步伐迈得大,商时鸢甚至要小跑才能跟的上。 等来人来到商时鸢闺房内,门被顾裴策抬脚关上,她整个人都被摁着抵在了门上。 不等商时鸢反应过来,眼前那高大的身影便已经俯身落下。 下一瞬,薄唇抵在商时鸢的唇上,似隐忍又无奈地轻咬一下,“本王没那么大度……” 第160章 明日我来提亲 商时鸢怔怔望着眼前放大的俊颜,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心随着顾裴策的声音起伏跳动。 他嗓音低哑的厉害,“回神。” 就连这种时候,她都在失神。 顾裴策手臂撑在她的耳侧,目光幽暗,“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商时鸢回过神来,她原本怔愣的眸子,渐渐凝聚起光来。 烟水秋瞳绽出光亮来,她踮起脚,勾住顾裴策脖颈。 青涩又懵懂的吻袭来,商时鸢耳尖红透,滴血一般,声音轻颤却坚定,“在想,原来你也有失控的时候。” 商时鸢话落,她明显感觉到顾裴策脊背一僵,落在她耳边的手臂滑落,勾住她纤细腰身,将人往怀中一带。 两人身子相贴,商时鸢唇角忍不住翘起,眼尾眉梢都染了一层薄红,明明羞涩的厉害,却还是主动往前了些。 这样的回应让顾裴策眸子越发幽暗。 他力道重了些,大掌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 顾裴策的吻由浅入深,商时鸢渐渐没了力气,双腿有些软,她身子往下滑落,顾裴策的腿抵在她腿后,单腿往上一顶,商时鸢便被他的腿撑了起来。 她娇小的身子被拢在宽大的臂弯之中。 顾裴策微弓着身子,细密炙热的吻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商时鸢渐渐脑中一片空白。 她细碎的记忆被拉扯回前世,前世的他们,好像没有经历过这些,从一开始,他便对她有着浓郁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总是缄默不语,便将她抵在床榻上。 商时鸢之所以说,顾裴策也有失控的时候,就是觉得重生后的顾裴策太克制隐忍,她都忘了,眼前这个男人,骨子里便是喜欢掌控一切的性子。 商时鸢再度被吻的失神,抵在她唇上的薄唇轻启,顾裴策恶劣轻咬她的下唇,“又失神?” 总要在她意乱情迷,脑袋里一片空白时,将她的理智拉扯回来,逼她看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够了,别亲了……”商时鸢真有些承受不住,她耳尖滚烫羞红,小手抵在顾裴策胸膛,轻轻往后推。 顾裴策竭力克制住,他睁开眼,便见商时鸢小脸涨红,睫毛簌簌颤动起来。 他微微往后,与她拉开些距离。 但商时鸢还坐在他屈起的腿上,纤细手臂勾住他的脖颈。 被松开后,商时鸢总算能喘匀气息,她的唇被亲的嫣红,上下翕动,喘着气。 重生后她对顾裴策太过信任,竟然主动去撩拨他,如今这下场,是她应得的。 “夜色已深,你快回去歇息。” 商时鸢眼睫微垂,不敢去看顾裴策的眼。 即便她不抬眼,也能感觉到,那黑暗深沉的眼正幽幽盯着她。 “明日我来提亲。” 这次无关其他。 商时鸢一怔,她抬眼,“你不怕皇帝会出手阻拦吗?” 如今皇帝与顾裴策,已经算是正面不对付,这种紧要关头提亲,皇帝定要插手胡搅蛮缠。 “怕?”顾裴策低眸,他轻轻嗤笑一声,“那便继续这般藏头藏尾,不给我名分?” 商时鸢听到这话,眼睛倏地瞪圆,什么叫她不给顾裴策名分! 这话说的真是好没道理。 正要反驳,顾裴策倏地逼近,他黑眸幽幽,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沈老丞相说,你如今年纪小,分不清感情,或许错将对我的救命之恩当做情意……” 商时鸢默默抬起小手,堵住顾裴策的唇。 她心虚。 外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商时鸢轻轻戳了戳顾裴策的脸颊,弯起眸子来,“那我等你来下聘!” 望着小姑娘那清亮亮,似浸了水的眼睛,他喉结微微滚动两下,俯身又吻了下去。 翌日。 商时鸢比平日起得都要早。 如今察觉到顾裴策很介意她对寂风的照料,商时鸢便将照料寂风之事全交给卫容,她不再插手。 昨晚顾裴策说今日来提亲,商时鸢早早醒来便等着。 也不知道一晚上时间,他能不能准备好。 外祖一贯宠她,对她的婚姻大事格外认真,顾裴策如今跟皇帝水火不容,外祖不想她被卷入这场斗争中,恐怕不会轻易同意。 想着,商时鸢便去了外祖的院子内。 见到正在站桩的沈老丞相,商时鸢忙屁颠屁颠跑过去,语调格外殷勤,“外祖~” 尾音透着一丝撒娇。 沈老丞相头都没回,就慢悠悠道,“说,有什么事来求?” 商时鸢嘿嘿一笑,歪着脑袋出现在沈老丞相面前,“外祖,你之前让我考虑清楚对临安王的感情,我考虑清楚了。” “是,你肯定考虑清楚了。”沈老丞相收了手,站直身子后,神清气爽地吐出一口气来,“你们半夜幽会,你侬我侬,恨不得明日就成婚!” 商时鸢:“!” 外祖竟然知道了? 果然,只要与外祖生活在一起,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老人家,还好顾裴策亲她的时候是进了屋子,否则若是被外祖知道,肯定不会放过顾裴策的。 “你如实告诉我,临安王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沈老丞相口中的欺负是何意,商时鸢心知肚明,她忙抬起手,坚定地摇头摆手,“外祖放心!他没有!王爷很有分寸的。” “哼!他最好是这样。”沈老丞相气呼呼哼了一声,一想到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马上要被拱了,他就心里憋闷的很。 “外祖,若王爷来提亲的话,你别为难他行不行?我想嫁!很想嫁!” 商时鸢这急切的样子落入沈老丞相眼中,把老人家气得眉脚疼,“姑娘家的矜持呢?瞧瞧你这样子!” 商时鸢顿时委屈垂眸,又开始跟外祖撒娇耍无赖,“外祖!你就答应了,我真的想嫁,京中暗戳戳想嫁王爷的人那么多,万一我不急,到时候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就临安王那凶神恶煞的名声,谁敢抢着嫁他?” “外祖,这你就不知道了。”商时鸢小脸微红,眸子盈着秋水般的光波,“只要王爷那张脸摆在那儿,就算他名声再怎么吓人,也会有姑娘前仆后继的!” 据她所知,这京中有许多世家小姐都暗中盯着顾裴策,瞧一眼脸红,瞧两眼害羞,瞧三眼小手帕就挡在眼前了。 她可看的清清楚楚! “你呀。”沈老丞相抬起手,戳在商时鸢的眉心,“那你可考虑清楚,临安王与皇帝剑拔弩张,这时候你跟他定下婚事,也会被皇帝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我知道的。”商时鸢目色严肃了些,“从一开始我便想清楚了。” “我与他从始至终都是同一类人,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 商时鸢说出这话,沈老丞相悬着的心微微落下,看来商时鸢早已经想清楚。 这段时日,沈老丞相在京中有所动作,皇帝那多疑的性子,已经怀疑到他身上,这种时候沈府跟临安王联姻,那皇帝肯定要寝食难安了。 但他的小阿鸢想嫁,他便会帮阿鸢扫清一切障碍,帮她达成所愿。 第161章 商云柔来沈府 辰时前一刻。 顾裴策离开临安王府,朝沈府走去。 一刻钟后,顾裴策要去沈府提亲的消息便已经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刚下朝准备用早膳的皇帝,得知顾裴策要去沈府提亲,捏着金嵌玉箸的手一顿,“他去提亲?跟谁提?” 太监低垂着脑袋,“之前京中传言,临安王与商大小姐关系不清白,如今看来,应是商大小姐。” 皇帝眸子微眯,眼底划过一抹暗意。 临安王……与沈老丞相。 当初沈老丞相回到京城时,他便心中不安,后来得知沈老丞相与儿子断了亲,他这才放下心去,没想到如今却…… 果然,沈老丞相还是有意笼络臣心,与他这个皇帝作对! 一想到沈老丞相在百姓心中的威望,皇帝便心中不安起来。 这门婚事,绝对不能成! 皇帝将手中玉箸扔在桌上,想到了一人,眸子微抬,“你去明光殿,将大皇子侧妃带来。” - “来了来了!” “王府提亲的队伍来了!” 珍珠被商时鸢派出去打听消息,看到临安王府的马车后,珍珠便忍不住雀跃跑回商时鸢院子,兴奋地与她说着。 商时鸢唇角微微翘起,她抬手落在胸口,想到昨晚发生之事,心跳忍不住加快了些。 等她收拾好来到前院时,便见顾裴策已经在跟外祖聊起来。 沈醉之坐在外祖身旁,眼神从未有过的凝重和严肃。 见她过来,沈醉之朝着她伸手,“阿鸢,来娘身边。” 商时鸢乖乖坐在沈醉之身旁,往前走时,抬眼看向主位上的顾裴策。 他手肘抵在一侧的桌上,下巴抵在掌心,慢条斯理看着她,目光一路追随,直到商时鸢落座。 等商时鸢落座后,正堂内却陷入一片死寂,商时鸢扭头,看了眼外祖,又看了眼娘亲,以及主位的顾裴策。 “娘,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商时鸢附耳过去,低声问沈醉之。 沈醉之侧眸看她,眼神宠溺,“阿鸢再等等。” “等什么?” 商时鸢才问出口,便立刻明白了她娘这是何意。 等皇上呢。 她明白后,也不再担忧了。 “琥珀,帮我捏捏肩。” 琥珀还没看懂这是何意,疑惑地上前来给商时鸢捏肩。 沈醉之看她当着顾裴策的面这般,眼底没有半分觉得不合适,依旧温柔纵容,嘴上说着,“阿鸢,你这般没规矩,往后若真的嫁给王爷做王妃,恐怕王爷要将你逐出家门。” 商时鸢歪了歪脑袋,她娘这是在试探顾裴策呢。 她挑眉看顾裴策,“王爷会把我逐出家门吗?” 顾裴策身子坐正,脊背挺拔了些,“等你嫁入王府,王府上下听你指挥,规矩你定。” 言外之意便是,顾裴策不仅不会介意商时鸢不守规矩,还给她足够大的权力,为所欲为。 对于这个回答,沈醉之是满意的,她道,“阿鸢性子有些骄纵,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希望王爷能多包容些,若哪日阿鸢做了触及王爷底线的事,王爷只需开口,沈府的人就会去把阿鸢接回来,不再麻烦王爷。” 这是连商时鸢的后路都想好了。 在沈醉之看来,男女间的情爱是最虚无缥缈的,眼前的喜欢和情动,不能保证一辈子都会如此,若哪日顾裴策不喜欢商时鸢了,就把商时鸢送回来,沈府永远是她的靠山和依仗。 商时鸢听到娘亲这话,原本她并没有对成婚有什么感觉,此时此刻,眼眶竟有些酸涩。 娘亲是最疼爱她的人,更不希望自己走她的老路。 顾裴策正欲开口,便听外面传来门房慌张的声音,“夫人!她们闯、闯进来了!” “谁?” 这个他们让沈醉之生出一抹警惕。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声质问,“顾裴策!你不能娶商时鸢!” 这质问的语气,不知情的还以为来人是他的正房。 屋内的人全都抬眼看过去,便见那宋国公府小女,当今宋皇后亲妹妹宋流萤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而商云柔,则是跟在宋流萤的身侧,迈着步子紧跟上来。 看到商云柔的刹那,商时鸢眸子微微一眯。 皇帝还真是找了个好帮手,她的死对头。 商云柔望着屋内的商时鸢,眼底一抹得逞笑意。 皇帝得到顾裴策来沈府提亲的消息后,就立刻命人去明光殿寻她。 他的意思很明确,顾裴策和商时鸢这门婚事不能成。 几乎是听到这话的那一刻,商云柔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自从她知道商时鸢与顾裴策纠缠不清后,她就有意无意在宋流萤的面前提起顾裴策。 她太知道怎么恶心商时鸢了,抢走她爱的男人,肯定比杀了她还痛苦,就如同当时她抢走傅世安。 宋流萤这样的性子,对付起商时鸢来,最好用。 于是商云柔便在宋流萤的耳边各种暗示,如今,宋流萤已经在心中默认,顾裴策是她的人,只要等她及笄后到了年纪,顾裴策就会来宋国公府提亲。 原本属于她的男人,如今被另一个女人给抢走了,以宋流萤这样跋扈的性子,她如何忍受的了? 因此商云柔信誓旦旦跟皇帝保证,自己一定能阻拦这门婚事,商时鸢她休想得逞! 宋流萤踏入正堂,她走到商时鸢面前,“以前阿姐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善良懂事,是个可人儿,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你不知道临安王是我的人吗?竟还舔着脸逼王爷来娶你!” “宋小姐,说话要讲证据。”一道沉冷的声线从前面响起,宋流萤抬眼撞入顾裴策暗沉眸光中。 “王爷,你不必担心,眼下皇帝姐夫赐婚的圣旨都下来了,他们沈府无法再逼着你迎娶商时鸢。” 第162章 暴打一顿 原本还坐在主位沉稳冷静的顾裴策,在听到宋流萤这话之后,他起身,黑沉眸子一片怒意,“缙云!把人扔出去!” 顾裴策是一点脸面都不想再给宋流萤留,竟然当着商时鸢的面败坏他的名声。 自始至终,顾裴策与宋流萤都没有任何牵连,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她如何会对他有什么真感情? 无外乎是皇帝派来阻拦他跟阿鸢婚事的棋子。 “王爷!”宋流萤的眼神有些动摇了,她一脸难以置信,“王爷不是喜欢我的吗?你心里有我,再等我几年,我及笄后便能定下婚事,这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如今就连皇帝姐夫都同意了,你这是何意?” 缙云走到宋流萤身侧,听她说出的这番话,忍不住扶额,这宋小姐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觉得王爷喜欢她? 他日日夜夜跟着王爷,只见王爷翻商大小姐的墙,也没见过王爷跟宋流萤有什么接触,这女子莫不是疯了? “宋姑娘,今日是王爷主动上门提亲,你几次三番败坏我家阿鸢的名声,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我已经派人将人逐出沈府。” 缙云拽住宋流萤的手,想把人拉出去,但碍于身份,还是有所顾忌。 “你胡说!”宋流萤一脸怒意,她瞪着沈醉之,“你们一家人都卑鄙无耻!逼迫王爷前来提亲,明明知道王爷有心上人,还用这种恶心的手段,你们沈府真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坏透了!” 宋流萤气急败坏,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恨不得说出的话能狠狠戳进商时鸢的心窝子里。 眯了眯眸,宋流萤抬手指着沈老丞相的鼻子破口大骂,“怪不得皇帝姐夫要把你赶出京城,你们沈府根上就是坏的!撺掇自己外孙女去抢别人的男人,怎么这般下作无耻——!” “缙云!”听到宋流萤这般没有分寸,直接对着沈老丞相破口大骂,顾裴策的忍耐彻底到了极限,开口便准备把宋流萤扔出沈府,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啪!” 这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在场众人全都惊住。 他们抬眼,就见商时鸢站在宋流萤的面前,毫不犹豫抬手扇在她脸上。 “沈府不是宋国公府,不是你为非作歹的地方!你没资格对我的外祖指手画脚!” 宋流萤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她被爹娘捧在掌心长大的,整个宋国公府的下人全都把她当做尊贵的公主一样。 如今却接连在商时鸢的手中受委屈,这让宋流萤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你敢打我!商时鸢,你好大的胆子,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宋流萤气红了眼,不管不顾冲上来便要去拽商时鸢的头发。 商时鸢却灵巧躲过,在顾裴策朝着她伸出手臂的瞬间,商时鸢朝着他扑了过去。 人入了怀,顾裴策立刻转身,将人护在怀中,挡住那宋流萤的巴掌。 “顾裴策!你竟然帮她?”宋流萤快要气吐血了,她更加气恼,恨不得把商时鸢的脸皮扯下来撕烂。 她伸出手,不停朝着商时鸢打去。 顾裴策被迫卷入两人中间,他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商时鸢,也没再命令缙云上来。 商时鸢趁着顾裴策控制住宋流萤,狠狠一巴掌扇她手臂上,把宋流萤疼得龇牙咧嘴,准备还手的时候,又被顾裴策给拦住。 三人陷入混乱,商时鸢的巴掌一下下打在宋流萤身上,可当宋流萤还手时,却被几次三番阻拦住。 宋流萤狠狠挨了一顿揍,商时鸢却毫发无伤。 憋屈,愤怒,宋流萤快要气疯了,看着一旁站着的商云柔,她咬牙切齿,“你这个蠢货!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打!” 商云柔不情愿地走上前来,刚准备帮宋流萤,就被商时鸢一巴掌扇到脸上,商时鸢趁乱,一脸无辜抬眼看她,“哎呀,原本是要打宋小姐的,真对不住。” 她可是瞄准了,故意打的。 “娘!快来帮我!”商时鸢喊了沈醉之一声,沈醉之听到女儿的呼唤,立刻卷起袖子加入这混乱的场面中。 有了她娘的助力,商时鸢和沈醉之将那宋流萤和商云柔打得如落败之犬,一头秀发凌乱,衣裳领子歪歪扭扭,闯入沈府时有多风光,如今便有多狼狈。 “行了。” 看他家阿鸢打痛快了,沈老丞相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闹下去只会被旁人看笑话,宋小姐,你说皇上的赐婚圣旨马上要下来了,如此老臣便与临安王一同如今求见皇上,皇上当真要拆散臣子的姻缘吗?临安王与我家阿鸢,已下了聘,合了八字,交换了庚帖。” 若皇上依旧要给宋流萤跟顾裴策赐婚,就是在强拆这门婚事,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身为皇帝,就看他是更在意自己的名声,还是要为了毁掉顾裴策这门婚事不择手段了。 “已经下聘了?”宋流萤听到这话,她的心口一滞,喉咙处那股憋屈的感觉更强烈。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们成婚!”宋流萤已然开始撒泼打滚,商云柔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她拽着宋流萤的手臂,“咱们先回去。” 被商云柔强行拉出沈府,宋流萤上了马车后,狠狠甩开她的手,“你拉我出来干什么?顾裴策都下聘了!” “流萤,你急什么?只要他们还没成婚,你就还有机会,下了聘还有退婚的,之前种种明显能感觉到,临安王对你是有意的,但碍于你年纪小,一直隐忍,不知道那沈老丞相怎么威胁的王爷,王爷这才被迫来沈府下聘,你别急,咱们慢慢想办法,肯定有法子拆穿沈家的真面目。” “既然那沈老丞相威胁了王爷,王爷为了不让那老头子生气,肯定不会再见我。”宋流萤还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一时气愤地咬牙。 “马上就是周云倾的生辰宴,到时候王爷肯定会来,你定要找机会,私下去问王爷,沈府究竟是怎么威胁他的,只要王爷愿意告诉你原因,事情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看宋流萤依旧咬牙气愤,商云柔趁热打铁,“商时鸢一贯就是如此,有心机有手段,若是王爷跟她定下婚事,时间长了,恐怕连王爷的心都能夺走……” 第163章 周云倾吐血 听到商云柔这么说,宋流萤心头浮起一抹慌乱,她是绝对不会把顾裴策让给商时鸢的! “你要帮我,你最了解商时鸢,等周云倾生辰宴……”宋流萤正说着,商云柔突然想起来一个法子。 “等生辰宴那日,你要想办法跌入王爷怀中,若被商时鸢瞧见这一幕,她肯定会因为接受不了跟王爷大吵一架,到时候就是你重新夺回王爷心的时机!” 宋流萤目光微微一亮,“这法子不错。” - 几日后。 周云倾的生辰宴到了。 商时鸢在孙姑姑的帮衬下,协助宋皇后筹备妥当。 一早,周云倾醒来,便去了宋皇后的永安宫。 她到时,商云柔已经伺候在宋皇后身边,只不过,宋皇后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原本商云柔被幽禁在明光殿,如今皇帝找她对付沈府,自然而然便解除了幽禁。 如今商云柔彻底学乖,收敛性子,在宋皇后的面前都学会乖巧听话,不敢再跟宋皇后对着来。 因为她已经彻底认识到,依靠傅世安根本不靠谱,男人一旦变了心,过往的海誓山盟,全都会化为泡影。 她能靠的,只有自己,以及往后她生出来的孩子。 “妾见过大皇子妃。”商云柔看到周云倾进来,温温柔柔走上前去行礼。 周云倾勾唇,笑的端庄有礼,“妹妹多礼了。” “倾儿,来本宫身边。”瞧见周云倾过来,宋皇后的眼底染上笑意,等周云倾走近,便牵住她的手落座,“今日是你的生辰,本宫为你准备了生辰礼,你瞧瞧可喜欢?” 孙姑姑端着宋皇后准备的生辰礼走来。 打开精美的锦盒,周云倾看到那里面一副镶金翡翠的头面,明亮光线下,头面上的金子和翡翠都闪烁着光芒,华贵地令人挪不开眼睛。 “母后,这头面实在太贵重了!”周云倾一时不敢收,这头面看着便是重工打造而成,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子。 “收下。”宋皇后的语气坚定,“你与大皇子成婚前,本宫便命人去打造这副头面了,当时大婚仓促,头面没能及时赶出来,如今趁着你生辰,便将这头面用作生辰礼送给你,你是本宫的儿媳,有什么好的本宫都会留给你,往后还会有更多。” 周云倾忐忑地接过头面,她的眼圈微微泛红,“多谢皇后娘娘。” 在家中,她都从未受过这样的重视,如今却被宋皇后这般厚待,周云倾心头复杂又感激。 “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 一旁的商云柔看到那副镶金翡翠的头面,嫉妒的眼睛都快要红了,她狠狠攥紧手指,这头面本该是属于她的…… 周云倾这个正室的位置也本该是她的! 如今一切都被抢走,这让她怎么心甘情愿! 商云柔眼底的恨意几乎要遮掩不住,但她想到自己今日目的,忙压下眼底汹涌的情绪,她要给周云倾致命一击,让她永远都压不过自己! 否则,这样的好日子,往后只会是属于周云倾的…… - 生辰宴快开宴。 商时鸢带着生辰礼入了皇宫。 就算皇帝再怎么不待见顾裴策,不待见与顾裴策定下婚事的商时鸢,也没下令不准他们入宫,若他真的下了令,便会被百姓和朝臣编排他小心眼,皇帝那么在乎自己的名声,一切都要做的光明磊落,大大方方,可偏偏,他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 商时鸢入宫后,先去找了周云倾。 从周云倾口中得知,她最近鬼鬼祟祟,显然是想趁着生辰宴谋划些什么。 既如此,她们便顺水推舟。 商时鸢将周云倾要的东西私下递到她婢女的手中,便快速离开了明光殿。 约莫半个时辰,周云倾的生辰宴正式开始,今日连皇上皇后都来了,可见周云倾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 傅世安与周云倾并肩走到殿中,朝着皇上皇后行礼。 皇上赐座后,傅世安侧眸,目光柔和几分,牵住周云倾的手,“云倾,走这边。” 商云柔远远坐在傅世安的席位后,看到这一幕,气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生辰宴开始后,宫婢们端着陈酿果酒缓缓踏入。 皇帝举杯庆祝周云倾生辰,周云倾当即便抬起手,将面前杯中果酒一饮而尽。 斜坐在傅世安身后的商云柔,看到她的唇贴在那酒盏上,唇角缓缓翘了起来。 周云倾,你这辈子……都休想怀上傅世安的孩子。 傅世安的长子,只能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 确保周云倾中了她的计策后,商云柔总算安心了,甚至开始端起酒盏畅饮,时不时抬眼看看傅世安,心情愉悦的很。 然而,就在商云柔觉得一切都按照她的计策进行时,周云倾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云倾!” “倾儿!” 傅世安和宋皇后同时开口,宫婢匆忙上前来,傅世安抱住周云倾的身子,看她唇角鲜血浸出,眼底充满担忧,“太医!快去传太医!” 宋皇后从高座上下来,担心不已,“这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吐血了?” 商云柔蹭的起身,看着被众人围得团团转的周云倾,她突然觉得大事不妙。 若是太医来为周云倾诊脉,她被下避子汤的事不就暴露了吗? 这事一旦传出去,宋皇后肯定要仔细的查,若到时候查到她头上,她就彻底完了! 商云柔脊背一阵发凉,她突然抬眼看向商时鸢,“这生辰宴是姐姐你筹办的,怎么会出现如此纰漏?” 一时间,所有人都抬眼看向商时鸢。 商时鸢微微蹙眉,正欲开口,就听到商云柔急切又道,“难道你……心中还没放下大殿下,觉得大皇子妃夺走了属于你的位置,这才……这才不惜谋害她!” 虽然商云柔这话,落入商时鸢耳中很莫名其妙,但在场众人不知内情,他们都觉得商云柔这揣测是有道理的,顿时看向商时鸢的眼神都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第164章 这是中了避子汤! 商时鸢:“……” 面对众人那质疑的眼神,商时鸢只是一脸无语地看着商云柔,“你怀疑我给大皇子妃下了毒,证据呢?” 被怀疑,被恶意揣测,该拿出证据的是商云柔,不是她! “这还需要证据吗?这生辰宴是你筹办的,你一手筹谋,想要害大皇子妃,不是轻而易举吗?”商云柔语气坚定。 商时鸢却嗤笑出声,“你都说了这生辰宴是我一手筹谋,我倒也没有愚蠢到在自己筹办的生辰宴上对大皇子妃下手!” 她抬步朝着商云柔逼近,眼神越发锐利起来,“倒是侧妃你,怎么一出事就把矛头对准了我,该不会是你在大皇子妃的酒里下了毒,故意陷害我的?否则……你怎么就立刻想到了我?” 商时鸢这分析确实不错。 生辰宴是她筹办的,一旦出事,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到她身上,她没必要用这般愚蠢的法子。 在场众人纷纷又看向了商云柔。 商云柔见大事不妙,她忙解释道,“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我都已经如愿嫁给了大殿下,完全没必要……” 可商云柔的话还没有说完,商时鸢便挑眉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不甘心做侧妃,做着成为正室的美梦?所以给大皇子妃下毒,就等着她死好自己上位呢?” “你——!” 商时鸢太了解商云柔了,这话一下子就戳在她的心坎上,她脸憋涨的通红,忙走到傅世安身旁解释,“殿下,这些都是商时鸢胡说的,你千万不能相信!” “你说我不甘心,那你的证据呢?” 商云柔气得眼圈通红,“平白无故毁人名声,你的心思怎么如此歹毒!” 商时鸢看着委屈地不轻的商云柔,“原来你也知道被人冤枉的感觉不好受。” 商云柔一哽。 眼见商云柔成为众矢之的,而傅世安却没有护着商云柔的意思,只顾着怀中的周云倾,今日前来参加生辰宴的商云秉有些忍不住了。 “够了!商时鸢,你跟柔儿毕竟是姐妹,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商云柔质问她是理所应当,她质问商云柔便是咄咄逼人,商云秉这瞎了的眼睛看来是彻底没得治了! 商云秉往前两步,将商云柔拉到自己身后,他有些不满地看向傅世安,语气抱怨道,“大殿下,大皇子妃不过是中了毒,柔儿可是被人污蔑受尽委屈!你怎能对柔儿不管不顾呢?” 当初求娶商云柔时,傅世安给了他们足够的重视和在乎,以至于商云秉觉得,傅世安理所应当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在商云柔身上。 商云秉这话一出口,殿内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这侯府的二少爷说的是什么胡话?大皇子妃中毒命都快要没了,竟然还不如他妹妹受点委屈厉害! 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二哥。”看商云秉为自己出头,商云柔心中很是感动,她如今对傅世安很是失望,自从周云倾勾引他之后,他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一点都不重视自己。 希望二哥这样教训教训傅世安,能让他回心转意,毕竟他当初迎娶自己时,保证过会一辈子对她好。 傅世安本就担心怀中的周云倾,商云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还敢来教训他,让傅世安越发烦躁起来,他抬眸,目光阴沉,“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云倾是我的正室,她中了毒,危及性命,我担心她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倒是商二少爷这话,侧妃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竟然连一条人命都比不过她?” 商云秉滞住,完全没想到傅世安会是这样的态度。 商云柔更是在傅世安话落的瞬间就掉了眼泪。 “殿下你……!” 商云秉震惊又气愤,当初迎娶商云柔时,他是何等深情执着,如今却变成这副冷漠残忍的样子! 他为自己的妹妹不平,可如今,傅世安一颗心都系在周云倾的身上! 当初口口声声说自己绝对不待见周云倾的人呢? 商云秉替商云柔觉得心寒。 没来由的,商云柔成为了众矢之的。 而方才被她推波助澜的商时鸢,却渐渐隐入人群。 商云柔呼吸微紧,她突然发觉有些不太对劲。 以前商时鸢被这样针对时,绝对不会如眼前这般冷静,甚至……她好像知道些什么,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等商云柔反应过来时,太医已经被人带来。 商云柔暗暗攥紧拳头,她之所以把脏水往商时鸢的身上泼,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不准太医过来,怎么还是……! 太医身后一角闪过的身影,竟是——周云倾身边伺候的宫婢! 不好! 商云柔脸色微微一白,她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商时鸢跟周云倾联手了? 这个奇怪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商云柔后背一凉,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了一般。 太医来到殿内,傅世安看到他,一把拽住太医的衣领子,“如果大皇子妃有事,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商时鸢鄙夷地看着傅世安,她往前走近些,“殿下,你再拽着太医不放,大皇子妃就真的出事了。” 傅世安:“……” 他忙松开太医,太医上前去为周云倾诊脉。 手指隔着丝绢搭在脉搏上,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是……这是服用了避子汤的症状……” 太医这话一出,就连皇上皇后都惊住了,宋皇后更是脸色当即沉下来,“避子汤?什么避子汤?!” 太医不敢胡说,将他诊脉得出的结论一一说出,最后沉声道,“皇上,皇后娘娘,微臣不敢胡言,大皇子妃这脉搏,确实是中了避子汤,但还未伤及根基,避子汤寒凉,生辰宴上所用酒水刺激辛辣,两者相撞,身子虚弱受到刺激以致吐血。” 傅世安听到避子汤,他一张脸彻底沉了下去,眼底燃烧着怒意,“查!查清楚,究竟是谁给云倾下的避子汤!” 宋皇后因为担忧和愤怒,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难得与傅世安站在同一战线,“必须查清楚,这人是意图谋害皇嗣,绝对不能纵容姑息,否则往后这后宫定不得安宁!” 第165章 菊红背主 宋皇后这话,听得商云柔心跳如雷。 她紧紧攥住手指,生怕被人发觉出什么来。 便听宋皇后下令吩咐身旁的孙姑姑,“去查,每个宫殿都要查,看看谁的宫里有避子汤,若是她主动认错,本宫尚且给她一条活路,但她若是不愿,等查清楚了,本宫绝不轻饶!” 孙姑姑当即便领命去搜查六宫。 商云柔却在听到宋皇后要搜查六宫后,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留下证据,早就已经将东西扔了出去,唯一该担心的是被她收买的小太监。 趁着宋皇后派人去搜查六宫,商云柔小声抵在菊红耳边,低语几句。 菊红眼瞳惊恐瞪大,旋即立刻垂眸,隐藏住眼底的恐惧。 吩咐下去后,商云柔彻底放了心。 她稳住身形,看傅世安守在周云倾躺的榻前,眼底一片恨意。 商云柔缓缓往前去,小心翼翼揪住傅世安的衣袖,“殿下,都是妾的错,是妾太担心大皇子妃,一时情急才会跟姐姐发生口角,妾没有搅事的意思。” 商云柔卑微极了,恨不得跪在地上跟傅世安道歉,傅世安并未看商云柔,而是抬眸径直看向商云秉,眼底透着挑衅。 你费尽心思护着的妹妹,如今还不是要卑微地跪在我面前求饶? 商云秉脸色铁青,愈发难看起来。 “柔儿!”他喊了一声。 却听商云柔对着傅世安道,“方才都怪二哥,二哥说话太过冲动,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殿下您的面子?妾替兄长跟殿下道歉,妾绝对没有二哥那个意思,觉得大皇子妃的性命不如自己受委屈重要……” 为了哄傅世安,就这么心安理得出卖了商云秉。 商云秉在一旁听得都快要气吐血了。 她在说什么? 他冒着大不敬为她鸣不平!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商云秉震惊又愤怒,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竟然是这样自私之人! 商时鸢双手环臂,面色讥讽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被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背刺,商云秉恐怕要气死过去。 他性子最是刚烈,接受不了一点背叛。 如今商云柔为了自保,把所有责任推卸到他头上,商云秉几乎要气的呕血了。 但这可还不够。 只是被自己最亲爱的妹妹背刺,伤不到商云秉最在意的前途,他又如何会对商云柔彻底失望? 商时鸢要的是商云柔众叛亲离,身边在意的,觉得能依靠的人一个个与她反目成仇,让她也好好体会一下,自己前世的绝望和痛苦。 傅世安面对商云柔的示弱,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有点不想继续纠缠的意思。 毕竟是他真喜欢过的女人,他不想事情做的那么绝。 然而这时,孙姑姑却带着人,脸色凝重从外面进来。 孙姑姑走到宋皇后身边,抵在她耳边低语两句,宋皇后的脸色当即便变了。 “什么?!” 宋皇后扭头去看皇上,皇上蹙眉,“发生了何事?” 孙姑姑将药包拿出来,宋皇后请太医前来查看,太医凑近来,将那药包里的药材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检查完,太医面色大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这是……这就是避子汤的药包!” 在场众人全都起身看向这一幕大戏。 大皇子妃被人下了避子汤,宋皇后转眼就在宫中搜查出避子汤的药包,果然是宫里有人设计陷害。 “母后,这药包是在谁宫中搜出来的?”傅世安上前去,咬牙切齿问道。 “大皇子还是好好问问你的侧室!”宋皇后厉声道。 傅世安听到这话,眼瞳狠狠一颤,他难以置信道,“什么?儿臣的侧室?” 傅世安扭头,震惊地看向商云柔,商云柔瞬间脸色惨白,无助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妾怎么会做这种事?大皇子妃对妾那么好,妾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可她话音刚落,宫中巡逻的侍卫便押着菊红和一个小太监进来。 “皇上!大皇子侧妃身边的这个宫婢鬼鬼祟祟的,跟踪李公公,还想把李公公从城墙上推下去。” 那李公公得知商云柔对他起了杀心后,是半点都不藏着了,直接跪在皇上皇后面前,尖锐嗓音凄厉无比,“皇上!皇后娘娘!求你们给奴才做主啊!侧妃收买奴才,让奴才把大皇子妃手边酒壶里兑了避子汤,奴才知道这是大不敬的,不愿意做这事,侧妃便威胁奴才,若是不做,便要杀了奴才,奴才害怕,便按照侧妃的吩咐给大皇子妃的酒壶兑了避子汤,可……可没想到,侧妃依旧要杀人灭口!” 小太监大有一副你不让我活,那咱们就一起死的壮志!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一个比一个好奇,这可是皇室丑闻,若传出去,要被人津津乐道多少年啊! 商云柔听到这些,脸上血色彻底消失,她绝望地瞪大眼睛,“皇上!皇后娘娘,妾身……不,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大皇子妃动手啊!” 商云柔剧烈喘着气,她的眼眶渐渐蓄满眼泪,委屈可怜地看向傅世安,“殿下,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我不知道这药包为什么会从我那里搜出来,也不知道这个太监为什么要污蔑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但如今的傅世安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愚蠢无脑只信她的话,一双眼阴沉沉的,逼近来,一把掐住商云柔的脖颈,“商云柔!”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避子汤究竟是不是你的手笔?” 商云柔被掐住脖颈,一股窒息感袭来,她几乎要喘不上气,双手握紧顾裴策的手腕,她费力摇着头,“不是,不是我……”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她是殿下的正妃,也是妾的主子,妾尊她敬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商云柔死不承认。 傅世安看着被掐着脖颈,近乎窒息却依旧摇着脑袋的商云柔,目光微微一动,眼底生出一抹不忍。 难道柔儿真的是被人误会的? 傅世安刚这般想,便听那菊红突然往前扑倒,跪在傅世安脚边,“殿下!奴婢能作证!” 傅世安垂眸,“你作什么证?” 菊红目眦欲裂,掷地有声,“作证给大皇子妃下避子汤的人就是侧妃!” 这一声落下,全场哗然。 第166章 商云柔被打入冷宫 若是其他人怀疑揣测,甚至是宋皇后在商云柔的殿内搜查到避子汤的药包,都能让傅世安心生动摇,觉得是有人陷害商云柔的手段。 可如今开口指认的是菊红,是商云柔最信任的身边人。 “你为何要指认柔儿?”傅世安目光紧紧盯着菊红,若菊红不能说出合理的缘由,他是不会相信的! 傅世安如今确实对商云柔没有以往的信任,但他也不会任由旁人污蔑构陷她! 菊红跪在地上,嗓音格外沉重,她压着嗓音道,“奴婢知道,身为侧妃的身边人,奴婢出来指认侧妃,是背主,但奴婢实在不想看主子继续一错再错!” 菊红说着,眼圈红了起来,“侧妃对殿下一往情深,嫉妒大皇子妃情有可原,奴婢也觉得,若这样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会控制不住心酸委屈,可……如今大皇子妃与殿下已然成婚,侧妃却为了殿下去大皇子妃房中失控发疯,痛骂大皇子妃是勾引她男人的贱人,是娼妇……!” 随着菊红说出的这些话,傅世安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这些事确实是真的,但这不是菊红这个贱婢背主的理由! 就在傅世安准备命人将菊红拖下去斩杀时,宋皇后往前一步,“还有呢?你说不想看她一错再错,她还做过什么事?” “避子汤之事,确实是侧妃一手谋划,她说,殿下的长子必须是她生出来,这样她才能在宫中彻底站稳脚跟,所以才……”说到这里,菊红的眼泪浸湿了眼眶,她跪在宋皇后面前,不停磕头,“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拦着主子的,都怪奴婢无用,否则主子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侧妃娘娘!”菊红痛心疾首回眸,“你别再犯糊涂了!奴婢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实在不想看到你一错再错!” 菊红说话间,浑身颤抖,是真的不愿看商云柔继续犯错。 身为一个下人,却能为自己主子做到这一步,由此可见衷心,即便她背叛了主子,也有情有可原。 周遭人心中皆是如此想着。 商云柔却已然被气到抓狂,她忍不住尖叫一声,朝着菊红扑来,张扬舞爪便要去撕她的脸,“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养你在身边,你却这样背叛我!你这个小贱人!小贱人……!” 商云柔声音尖锐,嘶吼痛骂。 还没有碰到菊红,就被宋皇后命人给拉住,“堂堂侧妃!言行癫狂!有损皇家颜面!” 菊红被商云柔这模样吓得身子一软,她跌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不停发抖,“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侧妃别杀我……奴婢以后一定会听话的,奴婢再也不敢了。” 众人瞧见这一幕,纷纷觉得这菊红可怜,平日不知道商云柔都对她做过什么事,把人吓成这副样子。 太医为周云倾施针后逼出避子汤的寒凉,她如今神智清醒了些,被宫婢搀扶着身子坐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瑟缩发抖的菊红,她柔声问,“菊红,你如实说,她都怎么欺负过你?别怕,我会为你做主。” 周云倾温柔大方的模样,看的周围不少人都对她赞赏有加,真不愧是宣平侯府出来的嫡女,胸襟气度非商云柔所能比。 菊红跪在地上,爬到周云倾身前,眼睛红的厉害,“大皇子妃,奴婢对不起您,之前……之前奴婢被捉奸在床,那毁人清白的药,其实也是侧妃要下给您的,想要败坏你的名声,因此毁了你跟殿下的婚事,奴婢对不住你,都是奴婢的错。” “错的是你那疯狂的主子。”周云倾目色微冷几分。 菊红又把商云柔私下扎小人诅咒周云倾,偷偷收买她身边的人,全都一箩筐抖搂出来,周围的人越听越心惊,这商云柔的心思也太过歹毒,若不是大皇子妃命大,恐怕如今已经命丧她手! 等那菊红说完,周云倾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宋皇后身前,她脸色微白,声音也柔弱无比,即便如此,依旧对着宋皇后行礼。 宋皇后心疼她,扶着她的身子,“免礼,都这种时候了,你的身子要紧,你想如何解决此事,本宫替你做主。” 周云倾微微合眼,眼睫轻颤了颤,眼圈一抹湿润和恐惧,“母后,我实在害怕。” “真的害怕。” 宋皇后瞧见她这般,心都快要碎了,把人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她,“倾儿别怕,有母后在,母后绝对不允许这个歹毒的女人继续伤害你。” 周云倾无助哽咽一声,伏在皇后怀中,转眼便晕了过去。 “太医!”宋皇后顿时担忧地喊来太医,太医为周云倾诊脉,“大皇子妃身子虚弱,如今又受了刺激,这才导致昏迷,好好休养几日便可。” 这话落下,宋皇后才算彻底松口气。 命人将周云倾送回明光殿,宋皇后垂眸睨着傅世安,皇上也冷冷瞧着他,都在等他准备如何解决这商云柔。 傅世安一脸失望,他用陌生的眼神看向商云柔,“柔儿,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商云柔本就在崩溃绝望的边缘,如今听到傅世安这般质问她,突然仰头冷笑几声,“你问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都是因为你!!” 她声音尖细,眼泪横流,完全没有了往日伪装出的那副无辜可怜模样,眼底一片恨意,“是你口口声声说要迎娶我做正妻,可如今呢?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妾室,永远被人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 “是你说要一辈子爱我,只对我一个人好,可你却躺在周云倾的房中,跟她抵死缠绵!” “你说要给我荣华富贵,要让我成为人上人,可我却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你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失望,我只能靠自己的手段……” 商云柔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傅世安看着她绝望崩溃的眼神,只觉得那眼泪像是滴在他的心尖上,烫的他几乎要无法呼吸。 那些话像刀子,狠狠剜着傅世安的心。 他是真的喜欢过商云柔,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一定能给她想要的。 可傅世安没想到,原来她那么贪婪,她想要的是泼天的富贵和荣华,自己竟然……给不了她! “大皇子,你准备如何解决!” 皇上已经不想再看这场闹剧,催促傅世安解决此事。 他是想利用商云柔去对付商时鸢,对付整个沈府,但如今商云柔让他在朝臣及其家眷面前丢了脸面,他便不会再纵容。 “侧妃商氏,言行有失,今日起,打入冷宫,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傅世安近乎颤抖着下令,宋皇后却只是讥讽笑道,“都这种时候了,大皇子还想包庇她吗?按照宫规,即刻拉下去杖毙!” “母后!” 傅世安惊恐瞪大眼睛,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儿臣愿意领罚,求母后别杀柔儿。” 都是他的错,若他一开始就给了商云柔想要的,给她荣华富贵,是不是她就不会变成这样? 柔儿若是不爱他,也不会为他做到这一步…… “领罚?”宋皇后目光沉沉,真是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如今都还看不清,那商云柔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他的权势和地位! 她这样的女子,对他有什么真感情? 宋皇后道,“你要替她受罚,杖责五十,你敢吗?” 在场众人纷纷一惊,就连皇上都有些心神颤动,寻常人三十杖就皮开肉绽,昏迷不醒,这五十杖,不是要大皇子的命吗? 皇帝微微蹙眉,“皇后,大皇子毕竟是你的亲儿子。” “皇上!正因为他是臣妾的亲儿子,臣妾才绝不能手软,若他没长记性,以后做出更加无法无天的事,想管都管不了了!” “宫规森严,若今日纵容了大皇子,往后传出去便是臣妾与皇帝溺爱大皇子,皇室颜面该摆在何处?” 宋皇后的话是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皇帝噤声,没再开口,皇室颜面面前,就算是傅世安也得排第二。 “拉下去。” 宋皇后扬声,孙姑姑毫不犹豫将傅世安拉了下去。 大殿外,已经摆放好杖刑的东西。 将傅世安摁上去后,便有太监举起手中的板子,一板子一板子狠狠拍了下去。 傅世安刚开始还会哀嚎几声,渐渐的,声音变得虚弱,直到一点点昏迷,失去意识。 商云柔被人拉着前往冷宫去时,从昏迷的傅世安身旁走过,她冷着眼睛,眼底一片淡漠,傅世安,这是你欠我的。 - 商云柔被打入冷宫,菊红则是被孙姑姑带走,去了宋皇后宫中,至于她的下场如何,菊红从背叛商云柔的那一刻便想通了。 大不了是个死! 在商云柔身边,比死还要痛苦煎熬。 永安宫内。 宋皇后皱紧眉头,菊红被孙姑姑带进来后,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抬起头。”宋皇后微微抬起下颌,“这些年你跟着她,想必做过不少恶事,本宫如今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到绝路的菊红,听到这话,惊讶地抬眸,“要!” 她几乎没有犹豫,便立刻说要。 如果能活着,谁又想死? “侧妃被打入冷宫,身边没人照顾总归不好,你与她多年主仆情谊,便去她身边继续照料。” 菊红眼珠子一转,皇后娘娘这是让她去盯着侧妃! 菊红额低垂脑袋,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弧度,如今的商云柔,无依无靠,冷宫弃妃…… 她想怎么折腾她,就能怎么折腾她! 这些年商云柔是如何待她的,她一定要不择手段地报复回来! 菊红忙不迭应声道,“皇后娘娘仁慈,奴婢领命,一定会好好照料侧妃。” 菊红被人带下去,宋皇后收敛眼底情绪,途剩一片冰冷,“等倾儿这孩子醒后,告诉她,往后不可再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今日这场大戏,身在后宫多年,看遍心机手段的宋皇后如何看不出来。 孙姑姑领命,“娘娘,没想到大殿下对侧妃感情如此深,都这样了还要护着她。” “感情深?”宋皇后却只是冷笑一声,“他只是心不够狠,接下来他还有大苦头吃。” 商云柔这种性子,就是个祸害,就算入了冷宫,也不见得会消停。 况且,如今的傅世安对倾儿的感情还抵不过商云柔的旧情,他自然不能接受商云柔现在死。 不过……也快了。 寒光殿是皇宫内最西角的宫殿,偏僻无人,又因着死过几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传出几次闹鬼的消息,宫中便无人再敢踏入。 商云柔入宫那日便知道寒光殿的存在,当时她还在心中告诉自己,她这辈子都不要来这种折磨人的地方。 冷宫里的妃子都是被煎熬死的,她才不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却没想到,如今的她,竟来到了这冷宫。 商云柔抬眸,看着寒光殿的牌匾,破败不堪,蛛网一圈圈地缠绕在上面,寒光殿的门被太监推开,灰尘扑簌簌从屋顶上落下来,落在商云柔的脸上。 她阴鸷目光落在太监身上,“你故意的!” 太监被她这尖锐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缓过神来后,抬脚便踹在商云柔的身上,“喊什么喊?吓死我了!” 在一个被打入冷宫的侧妃面前,太监可不会给她半点尊敬脸面。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殿下把你的脸撕烂!” “你先见到大殿下再说。” 进了这寒光殿,还想再出去,门都没有! “秦公公,您别生气,她性子一贯如此,跋扈的很。”菊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商云柔和太监同时扭头看向她。 菊红快步上前,往秦公公的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这里交给我,您去忙。” 秦公公讥讽看着商云柔一笑,菊红背主的事,整个皇宫都传遍了,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要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谁会背主?传出去毁的是一辈子的声誉,由此可见,这商云柔平日对菊红并不好。 如今商云柔被打入冷宫,还落到了菊红的手中,说不准这菊红要如何折腾她。 往后要有好戏看了。 秦公公是负责寒光殿的大太监,他接过菊红手中的银子,勉强吩咐道,“寒光殿有七间屋子,除了你们之外,其余的弃妃都死了,如今就只剩下一个不受待见的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菊红跟着商云柔入宫这么久,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十一皇子。 “不该你们知道的,别打听。”秦公公懒得跟她们多说,转身准备离开时,商云柔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那些弃妃都是怎么死的?” 秦公公挑唇一笑,笑的毛骨悚然,“能怎么死的?日日盼夜夜盼,熬不住就油尽灯枯了呗。” 【宝们,这几天有点忙,四千一大章,等忙完分章发~】 第167章 十一皇子 秦公公这诡异的语气听得商云柔脊背一阵发凉。 她后背爬上一层寒意,突然扭头朝着外面跑去,“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我不要留在冷宫——!” 但她刚跑到寒光殿的门口,就被秦公公追了上来,秦公公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人摁在地上,气喘吁吁道,“我警告你,别给我惹事,否则……我让你有命进来,没命回去!” 商云柔不能接受这个死太监爬在自己头上,语气如此嚣张,她眼睛微眯,一把抱住秦公公的手臂,死死咬在他的手腕上。 秦公公手臂上的肉被咬得几乎要掉下来,他发狠地拽住商云柔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 菊红便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唇角笑意讥讽。 寒光殿内西北角的那屋子内,门缝被人悄悄推开一条缝,一双漆黑黯淡的眼,从门缝中间透出来,远远看着那扭打在一起的几人。 他看了片刻,缓缓收回视线,又把门缝关严。 - 沈府。 商云柔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对商时鸢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如今,唯一的变数只有傅世安。 傅世安如今愿意为商云柔求情,不过是念在他们以往的情意上,若是寂风的存在传入傅世安的耳中,商云柔想要再翻身,难于登天。 不过,商时鸢如今不急着把疾风暴露出来,她从顾裴策那里得到消息,北域三皇子温孤信要入宫了。 这温孤信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北域与大盛的几次战争,都是他在背后搅弄风雨。 他来大盛,表面上是签和平条约,实则心中恨不得大盛灭国! 商时鸢前世临死前,便听闻温孤信入京,他与六皇子联手,准备将傅世安绊倒,但前世的傅世安还是太子,且没有被揭穿真实嘴脸,备受百姓爱戴,百官拥护。 还在商云柔的助力之下,轻而易举便将六皇子送上刑场。 思索至此,商时鸢目光微微暗下几分,如今商云柔入了冷宫,傅世安太子之位被废,这一次,六皇子与傅世安的斗争,谁输谁赢,无从知晓。 一切都改变了。 沈府的命运也要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 她的计划也要开始了。 - 夜浓。 沈府外,皇帝派来的影卫暗中盯着一片沉寂的沈府。 须臾,一阵异动从沈府大门前响起,影卫们兵分两路,几人朝着前院奔去。 隐匿在暗处的缙云,朝着影卫的方向撒了一把药粉,影卫瞬间倒地。 “王爷,你进去,属下守在这里。” 自从顾裴策与商时鸢定下婚事后,那狗皇帝就派影卫日日夜夜守着沈府和临安王府,生怕他们举兵造反,抢走他的皇位和江山。 对于皇帝的多疑,顾裴策早就习惯了。 只是因为此事牵连到商时鸢,顾裴策心中有些愧疚。 入了商时鸢院中,人就在院子树下的藤椅上坐着,手撑着下巴,似是有些困倦,轻轻打着哈欠。 身后修长高大身影悄无声息走近,便听到小姑娘耷拉着眼皮小声嘟囔,“怎么还不来?” “在说我?” 沉沉嗓音从身后传来,商时鸢原本困倦的眸子瞬间便清亮起来,她惊喜扭头,笑声道,“王爷,你终于来啦!” “咱们快去找外祖。” 商时鸢心头盘算着自己的大计划,想带顾裴策去见外祖商量,一把拽住人的手腕就往外走。 拉了两下,身后的人却纹丝不动。 商时鸢疑惑扭头看他,“王爷?” 顾裴策微微俯身,俊美容颜覆着一层墨色,黑眸严肃的紧,“外面有皇帝的影卫在。” 商时鸢点头,“我知道。” “无妨,我都命人守好了。” “西北角。”顾裴策却突然一脸严肃地看向黑夜中的某个方向,商时鸢顿时侧眸看去,心中生出一抹谨慎。 难道有漏网之鱼潜入了沈府? 商时鸢一把拽住顾裴策,两人藏在在粗壮的树干后面。 顾裴策站在她身后,便将商时鸢鬼鬼祟祟盯着西北角的方向,还回眸用气声问他,“西北角怎么了?是影卫潜入进来了?” 顾裴策失笑,他刚想说那里有人,但似乎是……寂风。 寂风从暗处走来,他养了几日伤,伤口恢复不错,但结痂的时候,会痒的厉害,就会出来走动走动。 就在寂风的容貌几乎要被看清楚的那瞬,顾裴策倏地俯身,他薄唇抵在商时鸢耳侧,“藏好,别被发现。” 商时鸢对顾裴策下意识的信任,她忙往后退了一步,准备蹲下身子藏好,却稳稳跌入顾裴策的胸膛。 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身后大掌掐住她的腰,将人扶稳。 两人身子相贴,商时鸢几乎能听到顾裴策低沉的呼吸声。 她耳尖忍不住泛起一抹红。 商时鸢眼睫微微颤了两下,小心翼翼在顾裴策的怀中转了个圈儿,和面前身形修长的男人面对面站好。 “咱们要不要蹲下来?”商时鸢小声打着商量。 顾裴策大掌落在她的后脑勺处,眸光晦暗,“若阿鸢担心被人瞧见的话,可以。” 商时鸢点点头,她小心翼翼扶着顾裴策蹲下去,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她藏什么? 就算被皇帝的影卫看到了,她半夜跟自己的未婚夫见面又怎么了? 皇帝难道还能多管闲事到她见不见自己的未婚夫? 商时鸢正想起身,眼前高大的身子笼罩下来,顾裴策双臂撑开,落在身后的树干上,半跪着,与蹲下来蜷缩成一小团的商时鸢相比,他要高出许多。 “有人过来了。” 顾裴策低语,手掌落在她的肩头。 商时鸢微微吸了口气,月色下,双眸认真灼灼,一本正经问道,“王爷,就算咱们被发现又如何?会被打死吗?” 顾裴策:“……” 他喉结微滚,撞入商时鸢那潋滟正经的眸子之中。 正欲开口,一侧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寂风疑惑地伸长脖子看过来,商时鸢扶着顾裴策的手一抖,将本就半蹲着的男人一把推了出去。 顾裴策的手掌落在她肩上,没想到自己会被推倒,下意识便手掌下滑,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将人捞入怀中,稳稳抱住! 商时鸢整个扑在顾裴策的胸膛,她的唇刚好抵在他颈间,脸颊贴在他凸起的喉结上,轻轻刮蹭两下。 随着这轻微的触碰,顾裴策眸光顿时暗了下去,眼底翻涌着情绪。 “寂风?” 商时鸢手忙脚乱便要起身,扭头看到弯腰看他们的寂风,小脸瞬间涨红。 要命,被人瞧见这样一幕,她往后还见不见人啊? 顾裴策半躺着,先将商时鸢抱起来,等两人都站好,稳住身形后,这才抬眸看向寂风,“你鬼鬼祟祟藏在角落做什么?” 寂风:“?” 他哪里鬼鬼祟祟? 哪里藏在角落了? 看着眼前两人亲昵一幕,寂风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王爷,我们先走!” 商时鸢没脸见人了,她牵着顾裴策的手就往外祖的院中跑去。 寂风望着一前一后的两人,少女身姿轻盈,一阵风似的往前,被她牵着的男子,身形修长高大,快步紧跟她步伐的同时,垂眸睨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寂风暗暗垂眸,就在顾裴策与商时鸢转过拐角的刹那,顾裴策回眸,意味深长的眸底透着一抹冷意。 他果然是故意的。 寂风对阿鸢,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 商时鸢与顾裴策抵达沈老丞相院中时,顾裴策方一踏入,就察觉到周遭无数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看来今日要商议之事极大,否则不会谨慎成这样。 “王爷。” 等顾裴策踏入屋内,沈老丞相起身,迎了过来,沈醉之命屋内伺候的下人都退下去。 房门紧闭后,沈老丞相开门见山,“今日让阿鸢私下找你,是有要事商议,那日大皇子侧妃前来时,说辞皆是为了应付,如今交换庚帖,签了婚书,这门婚事算是彻底定下,往后便是一家人。” “一家人,便该坦诚相待。” 顾裴策听着沈老丞相的话,端坐在主位的椅子上,黑眸沉静,“沈老有话直说便是。” “既定下婚事,便随着阿鸢一同喊外祖。” 商时鸢:“?” 她不好意思地坐在外祖身旁,戳戳他的手臂,耳尖微红,“外祖,还没有成婚呢。” 外祖倒是转变的快,之前还虎视眈眈,如今便——随着阿鸢一同喊外祖。 商时鸢心中腹诽,顾裴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便喊,便听他自然无比道,“外祖。” 商时鸢:“……” 怎么都比她适应的快? “不知王爷可知道宫中的十一皇子?”沈老丞相面色严肃几分,屋内众人都提耳去听。 顾裴策暗暗蹙眉,十一皇子…… 如今皇帝在世的几位皇子中,除了愚蠢无脑的大皇子傅世安,便只有六皇子天资聪明,伶俐敏锐,也是朝中最受拥戴的皇子。 其余的四皇子七皇子八皇子,都因为母族势微,在朝中没什么存在感。 这十一皇子,他竟是极少听闻。 “王爷不知也情有可原,十一皇子早就被打入冷宫。” 打入冷宫的皇子? 顾裴策抬眸,“那本王曾有所耳闻,生母是宫婢,被人利用诞下龙子,又被人勒死,那宫婢死后,宫中便没了十一皇子的消息。” “十一皇子的生母,死于六皇子母妃之手。” 沈老丞相这话落下,顾裴策便立刻明白了沈老丞相的意思,大皇子已废,六皇子渐渐展露才华,他们这些不曾站队六皇子的人,若想安稳活下去,只有一种选择。 明哲保身对他们而言,已经不是能选择的路。 “但那十一皇子,尚且年幼。” 顾裴策心头略有顾虑,又如何保证,十一皇子有那个能力登上帝位,坐稳帝位? 若他成为新帝后,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多疑的皇帝? “阿鸢说他不会。”沈老丞相道。 “我信她。”沈老丞相语气坚定,按道理,他身为长辈,面对商时鸢的话应该持怀疑态度,如今的十一皇子,没有权势,没有能力,甚至京城许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如何能成为未来的新帝? 但当阿鸢说了十一皇子在冷宫的事迹后,沈老丞相就知道,十一皇子差不了。 一个能在冷宫无人问津活这么多年,还将冷宫几个难缠的宫人收拾地服服帖帖的少年,绝对非池中物。 那寒光殿的李公公,明面上与十一皇子不对付,处处为难,实则李公公对十一皇子十分忠心。 “阿鸢已有决策?”顾裴策抬眼看她。 商时鸢点头,“是。” “好,那便按照你的计划去做。” 商时鸢微怔,“王爷不问问我的计划是什么吗?” “我信你。” 这话一出,屋内几人有片刻的寂静。 沈醉之抖了抖胳膊,侧眸看商时鸢的眼神揶揄,“阿鸢,娘也信你~” 商时鸢耳尖蹭的红透,“娘!你别打趣我了!” - 几日后,商时鸢入宫去见周云倾。 她的身子恢复地不错,宋皇后每日都会命人送来各种补药,将人当做自己亲女儿来疼。 至于被杖刑的傅世安,宋皇后却是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如今商时鸢一入宫,皇帝的人就开始暗中盯着她,可见皇帝对顾裴策有多忌惮。 明光殿外,商时鸢瞧见宋皇后的轿辇。 她快步进去,与周云倾寒暄几句后,便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女想去寒光殿一趟。” “那地方偏僻渗人,平日无人过去,你去……见商云柔?”宋皇后话说到一半,便知道商时鸢是何意。 “毕竟是姐妹。” 商时鸢低垂眉眼,脸上挂着担忧之色。 “你把她当妹妹,她可没把你当姐姐,这般心思歹毒的人……罢了,你去看一眼便早些回来。” 宋皇后本不想商时鸢过去,怕商云柔发疯又伤害她,转念又想,商时鸢不会平白无故过去,便任由她去。 明光殿与寒光殿离得不远,但明光殿起码还是常年有宫人来清扫的地界,越往寒光殿那边走,越是透着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 商时鸢渐渐走近,等她来到寒光殿前,一路盯着她的宫人没再往前,这寒光殿果然是宫中下人们避之不及的地方。 “贱骨头!你算个什么东西?”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我可是太子侧妃,你不给我磕头给谁磕?” “畜牲东西,看我不把你胳膊拧断!” 刚到寒光殿门前,商时鸢就听到里面传来尖锐的熟悉的声音。 是商云柔在喊。 她快步往前,走到门口,琥珀珍珠全都紧张地护在她身后,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寒光殿的大门很是破败,轻轻一推,吱呀一声,敞开一道缝隙来。 “谁在外头?”菊红敏锐地注意到有人,立刻开口喊了句。 商时鸢踏入寒光殿内,脚踩在乱糟糟的干草上,一步步往里面走,就看到寒光殿内光秃秃的树下,商云柔正摁着一个少年在打。 那少年身上衣衫破旧,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护住脑袋,不敢挣扎,也不敢抬眼。 只从手臂的缝隙间,露出一双漆黑暗淡的眼,看向商时鸢—— 第168章 北域三皇子觐见 商时鸢对上那少年的眼睛,心都跟着狠狠一颤。 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年,却有着一双死寂无波的双眸,可见他在这冷宫曾遭受过多少虐待和凌辱,而他依旧能在长大后心保持纯扇,一心为民,这需要多强大稳定的心绪,商时鸢不敢细想。 “商云柔。” 商时鸢轻喊,她越走越近,菊红见她进来后,默默往前,一把拽住商云柔,将她摁在地上。 菊红心中明白,这寒光殿在皇后娘娘的监视之中,商时鸢能进来,就说明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应允。 “大姑娘有何吩咐。”菊红躬身走到商时鸢身前行礼。 “商时鸢,我要杀了你!”商云柔看到她的瞬间,目眦欲裂,眼眶一片猩红,朝着商时鸢便猛的冲了过来。 琥珀珍珠全都挡在商时鸢面前,一人擒住她一个手臂。 商时鸢面不改色,“你杀了我?” “眼下,你似乎还没有这个本事。” 这轻飘飘的语气,气得商云柔几乎要发疯,“你以为我已经走到绝路上了吗?” 她突然狞笑一声,“商时鸢,你肯定还没想到,我还有后路!” “等到时候,你一定会为今日所做付出代价!” 商云柔面目狰狞,以前伪装出的单纯温柔模样,此刻像是被撕碎了一样。 “是吗?你能有什么后路?”商时鸢突然逼近,她抬起手,一把拽住商云柔的头发,讥讽道,“你那个窝囊废的爹和没本事的二哥吗?” “你觉得他们能给你带来什么?” “当然不是!”商云柔下意识反驳,“我当然有更好的法子!”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日对我所做!” 商时鸢挑起唇角,“是吗?那我等着你的后路。” 她的后路不是商家那蠢货父子,那就是还有从她手中抢走的筹码。 重生后,商时鸢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轨迹,如今渐渐,许多事都在超出她能预料的范围内。 看来,她要回去好好回想一下自己前十几年的经历。 是不是还有值得商云柔抢走的,属于女主的气运…… 无论商云柔说什么,气成什么样,商时鸢都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甚至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中,这种被小看戏谑的感觉让商云柔近乎崩溃,她恨不得撕烂商时鸢这张虚伪的脸。 但琥珀珍珠死死攥住她的手,商时鸢递给她们一个眼神,菊红也上前来,摁着商云柔进入了阴暗冰冷的屋子内。 等商云柔走后,商时鸢这才转身,看向地上依旧蜷缩着的少年。 她走上前,手握住小少年瘦弱到轻易便能折断的手腕,“能起来吗?” 少年警惕地看着她,把手往后缩了缩,对她一脸防备。 “别怕,我不会欺负你。” 商时鸢拿出手帕,帮他擦拭掉脸上的灰尘,“若她下次还打你,你便抱着她的腿咬她,像她这种疯子,你只有比她更疯,她才不敢继续欺负你。” 商时鸢嗓音温柔的说着,从怀中掏出周云倾那里顺来的糕点,“这是我从宫里偷的,原本想带回去自己吃,但你看着似乎很饿,给你。” 面对商时鸢的好意,少年只是低垂眼帘看了看碎掉一半的糕点。 “我不吃。”少年启唇,声音沙哑的很。 “没关系,你若不想吃的话就扔掉。” 商时鸢也不强人所难,“我今日来是看她,你应该不知道她,她是我的庶妹,设计夺走我的一切,如今落得这样凄惨下场,不亏。”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也没管小少年究竟有没有在听。 “她跟我抢了一两年,抢走我的兄长,我的爹爹,还有我的未婚夫,不过,也是我太蠢,没看出她的心思,还觉得她是我的妹妹……” 商时鸢就像是一个心情憋闷,需要排解的寻常人家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诉说心中情绪的地方,也不管其他,只顾着将一切都吐露出来。 商时鸢也不管地上的干草堆有多脏,直接坐在小少年的身边,“众叛亲离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我最在意的亲人,用最冷漠的话来伤害我,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我不想再受伤害,所以我带着娘亲和离,离开那群自私愚蠢的人,过自己的生活。” 商时鸢对着小少年敞开心扉,也没管如今这个年纪的他究竟能不能听得懂,说着,想到前世自己的下场,娘亲的下场,外祖一家……全族流放,她的眼圈兀的一红。 正想抬起手将眼角的泪痕掩去,眼前伸出那脏兮兮的小手,小手捏着方才商时鸢给他的糕点,用帕子垫着,小心翼翼递到她面前。 她惊讶地抬眼,就看到小少年绷着唇,一本正经的脸上有些无奈,眉心暗皱,似乎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但不想看商时鸢心里难受。 商时鸢心头微微一动,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皇帝生的这么多孩子,只有十一皇子是最正常,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扶持一个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做皇帝,远比夺江山朝代更迭要简单的多。 商时鸢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你吃,我都送给你了。” 她知道自己装出这副委屈的样子欺瞒一个小孩很无耻,但为了大盛的未来,为了大盛的百姓们有一个真正为民着想的君主,她只能无耻一下了。 少年倔强地把糕点又推了过来,“别哭了,吃了就不难受了。” 他并不熟练地安慰她。 商时鸢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小少年,竟然还会哄人。” 她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小少年尚且稚嫩的脸颊。 好软! “瞧着像成熟稳重的小大人一样,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也会在这冷宫?” 小少年抿了抿唇,“宫中做错事的奴才。” 初次见面,少年还是有些谨慎,并未告诉商时鸢自己的真实身份,商时鸢眸子微微弯起来,她笑意清甜,眸子澄澈,“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往后咱们便是朋友,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尽力帮你的!” “看你身上这衣裳,平日他们很苛待你?下次来我给你送几件新衣裳。” “不必。”小少年很是果决,在他看来,两人不过泛泛之交,往后能不能相见还另说,做不到的事,还是不要轻易许诺才好,平白让人生了期待,又令人失望。 “我先走了,等我下次来找你。”商时鸢并没有因为小少年的拒绝而气馁。 她起身,挥了挥手,转身朝外面走去。 小少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那一抹极淡的亮光渐渐黯淡下去,又恢复往日的死寂和麻木。 - 七日后。 北域三皇子温孤信带着北域使臣团抵达京城。 当日,皇帝带着朝臣前去京城门口迎接。 琥珀提前去定了茶楼的位置,到时辰后,商时鸢便带着人抵达茶楼,茶楼二楼,视角极佳,能将城楼到皇宫门口景象纷纷收入眼底。 “到了!到了!北域使臣团到了!” 百姓中有人高声喊,众人全都抬眼,都想看看这北域三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貌。 随着城楼前御前侍卫的队伍往后走,商时鸢放下手中茶盏,聚精会神看着人群中央那条被官兵开的道。 很快,她就看到了坐在金黄色轿辇内的皇帝,他的身后紧跟着皇后的轿辇。 再往后,才是今日贵客,北域三皇子温孤信。 温孤信乘坐的轿辇有所不同,四下帘子上诡异奇怪的图腾花纹,风一吹,帘子掀起,百姓们争先恐后去看,便见那温孤信正懒散躺在轿辇内,他枕在一美人的腿上,脚边还有两位穿着纱衣,清凉魅惑的舞女帮他摁着小腿。 果然够张狂。 这种紧要的时候,竟丝毫不顾。 人群后,马车上的六皇子微微抬眸,看向温孤信的轿辇,眸底闪过一丝暗意。 商时鸢将一切都收入眼底,果然,六皇子早就跟温孤信有了来往。 为迎接北域使臣团,宫中备了宫宴。 商时鸢远远瞧了一眼,便离开茶楼,上了前往宫中的马车。 宫宴由宋皇后筹办,这帖子沈府便也收到了。 “娘。”等到宫门口,商时鸢瞧见等着她的沈醉之,忙迎了上去,“娘亲久等了。” “无妨,我刚到,方才可瞧见北域三皇子了?” 商时鸢点点头,“行事张狂,放荡不羁,与传言如出一辙。” 沈醉之目色微凝,“皇上对他的态度如何?” “远远瞧见一眼,很是谄媚。”商时鸢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眼神暗了下来,谄媚就代表,皇帝已经在惧怕北域。 之前北域有顾裴策为他震慑,如今他跟顾裴策闹这么僵,若这时候北域撕破脸再次开战,他不可能会派顾裴策率军前去,但不派顾裴策,就意味打不赢。 因此,皇帝对那温孤信多有谄媚讨好之意,准备好好尽地主之谊,一切都顺着温孤信的意思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沈醉之的语气有些沉重,母女两人并肩朝着宫中走去。 方才抵达举办宫宴的殿内,商时鸢与沈醉之落座后,就瞧见了风光不比之前的傅世安。 他被皇帝幽禁在明光殿内,也被废了太子之位,这样的宴会他已经许久没参与过。 傅世安落魄坐在席位上,周遭无一人上前攀谈,与前不久风光无量的太子殿下有着云泥之别。 周云倾则是安分坐在傅世安身旁,也不多言。 正是这种时候,傅世安需要的就是周云倾这样的默默陪伴,商云柔对他的背叛所造成的伤害已经减退不少。 须臾。 顾裴策抵达殿内,原本喧闹的大殿内瞬间一片死寂,众人都默默噤声,望着一步步从外面走近的顾裴策。 商时鸢抬眼,眸光微亮,便刚好见他侧眸,两人眸光相对。 今日北域三皇子和使臣团来,势必有一出大戏,对皇帝而言,顾裴策就是这场大戏的关键人物,毕竟……顾裴策是那个在战场上斩杀无数北域将士的“罪魁祸首”。 以当今皇帝那小心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商时鸢微微启唇,用嘴型默默说了句小心。 顾裴策淡漠眸子晕开一抹柔和笑意,旋即便收敛眼底情绪,迈步往前。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殿内众人全都起身行礼。 皇帝缓缓走上前去,落座后,简单说了几句,温孤信便带着北域使臣踏入殿内。 “参见陛下。”温孤信模样懒散,与在轿辇上时如出一辙,眸子依旧散漫的很,似乎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他的脸颊一侧画着三道彩色竖纹,头发高束,额间独具异域风情的抹额。 北域人模样比大盛人彪悍些,都长的人高马大,瞧着颇有威慑力。 皇帝喜笑颜开,当即便命温孤信他们平身,还为他们赐了座。 “三殿下远道而来,身为东道主,朕定不会亏待了你们,今日吃好喝好,若是有伺候不周的,三殿下尽管开口。” 皇帝简单客套。 那落座后的温孤信没骨头似的斜靠着,似笑非笑看向皇帝,“开口了陛下便会改吗?” 这话来的突然。 就连皇帝都有一瞬的怔愣。 众人想到方才他说,若是有照顾不周的,三殿下尽管开口,紧接着温孤信便道,开口了陛下便会改吗? 这态度,不仅算不上尊敬,对皇帝而言,甚至还有几分挑衅。 文武百官都在看着,皇帝的脸色微僵,似乎有些下不来台。 整个大殿内针落可闻,皇帝不开口,众人都低垂着眉眼,不敢抬眼多看。 傅世安是个不会隐忍的性子,他察觉到温孤信是在挑衅后,豁然站起身,“温孤信!你什么意思?!” “这是大盛!不是你的北域!” 温孤信目光散漫上下打量着傅世安,“这位是?” “大盛大皇子。”六皇子端坐在傅世安的对面,慢条斯理端起茶盏,慢慢饮了一口,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 温孤信噗嗤笑出声来,“原来是出了名的蠢太子。” 他这话落下,傅世安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刚要开口,便听那温孤信嗤笑一声 ,“还是个被废了的蠢太子……” 傅世安:“!” 他顿时火冒三丈,抓起桌上的酒盏便要往温孤信的身上砸去。 周云倾眼疾手快摁住傅世安的手,“殿下!稍安勿躁。” 傅世安几乎目眦欲裂,竭力克制着满腔怒意。 “开个玩笑而已,大殿下怎么气成这样?”温孤信悠哉悠哉开腔,好像他只是开了个无关紧要的玩笑,还不明白傅世安怎么气成这样。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皇帝立刻顺着温孤信的台阶往下下,也顾不上傅世安此刻的情绪,只想粉饰太平。 傅世安堵在胸口的那股气更涨了,他不甘道,“父皇!” 大殿内气氛剑拔弩张。 皇帝不想跟温孤信撕破脸,便将矛头往顾裴策那边引。 “临安王,你与三殿下上次见,还是在战场上,如今两国化干戈为玉帛,往后你们也要和平共处。” 果不其然,与商时鸢预料的一样。 只是这话太不中听,话里话外暗示北域三皇子,打你们的是临安王。 顾裴策讥讽勾起唇角。 眼底戾气渐浓,他的将士们用血肉打赢的战争,就是看他对着战败国卑躬屈膝的? 可笑。 “若战死的将士们泉下有知,知晓皇上如今的想法,恐怕死不瞑目!” 皇帝:“……” 温孤信:嗯?果然与六皇子信上所言一样,这大盛皇帝与临安王不对付。 有意思…… 殿内气氛越发压抑,与此同时,寒光殿内,每日起来都要发疯喊着见傅世安的商云柔却异常安静。 商云柔从秦公公嘴里得知,北域三皇子温孤信来了大盛。 她必须要偷偷溜出去,她要去见温孤信,温孤信是温孤尘的亲哥哥,只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会把她从冷宫中救出去! 第169章 封为县主 商云柔找到她的包裹,从里面找到东西,趁着菊红和秦公公们歇息的时候,偷偷给她们的饭菜下了药。 确保两人真的昏睡过去,商云柔把菊红的衣裳拽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她边穿边骂。 “该死的贱丫头,早知道存了报复我的心思,就该当时把你的脸皮撕下来!” 如今让她做的人皮面具也没做成,只能暂时先这样。 商云柔换上菊红的衣裳后,把那枚墨狐玉佩揣在怀中,小心翼翼从寒光殿溜了出去。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寒光殿门前的台阶上,一道瘦弱的身影从角落走出来,默默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伫立良久。 宫宴结束。 温孤信心情愉悦离开皇宫,半路上,六皇子的人传了消息过来,温孤信根本不顾及身后的宫人,明目张胆便朝着六皇子寝殿走去。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六皇子有勾结。 寝殿宫门前,六皇子正派人候着,看人来后,将人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商云柔穿着菊红的衣裳,一路瞒天过海找来时,刚好看到那一身异域风情的男子踏入六皇子寝殿。 如今宫中异域风情,且周身气质非同一般的,也就只有北域三皇子温孤信。 看来,这人便是! 她默默绷紧唇,将自己的身子隐匿在角落。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天色完全暗下来,要到了宫中宵禁的时候。 商云柔隐约听到有结伴的宫人在说着,“听说冷宫有人偷偷跑出来了,秦公公气急败坏找着呢!” “好像跑的还是太子侧妃,皇后娘娘最是厌恶她,若是传入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冷宫里看守的下人都完了!” “看守这么个惹事的主子,真是造孽啊……” 商云柔听着他们议论的话语,弓着头把自己的脸完全藏起来,等他们都从身边走过后,商云柔紧张地攥紧拳头。 找到温孤信,她必须要借助温孤信去找温孤尘,如今只有温孤尘才能救她。 她只有这一条路了。 就在宫里马上要宵禁时,那男子从六皇子的寝殿出来。 商云柔见状,忙偷偷跟了上去。 她刚跟着温孤信走了几个拐角,身后倏地有人扣住她的肩膀。 商云柔大惊,猛的回眸,就看到原本跟在温孤信身边的下属,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脸阴森盯着她。 “你这个宫婢,跟着本殿一路了,想做什么?” 商云柔艰难滚了滚喉咙,正欲开口,那温孤信眼底淡淡笑意收敛,顷刻间一片戾气,“杀了。” “不行!你不能杀我!” “我是九皇子温孤尘的救命恩人!” 温孤尘三个字,让原本看商云柔如看死人一般的温孤信,眼瞳骤然一颤。 温孤尘……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弟弟的名字了? “嗯?” 温孤信显然有了兴趣,缓缓垂眸,打量她的眼神都与方才不同…… “本殿凭什么相信你?” 商云柔将藏在怀中的玉佩拿出来,“我有这个!” 温孤信看着那墨狐玉佩,眼瞳再次一颤,这次他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绝对跟他的好弟弟有关系。 “他在哪?”温孤信快速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眼神危险。 商云柔抿唇,“你要帮我,我就告诉你他的下落。” 反正要不了多久温孤尘就会被北域皇室找回,就算她说不出温孤尘的下落又如何? “你威胁本殿?” 温孤信讥讽一笑,“本殿最厌恶被人威胁。” “尾九。” 他低声吩咐,下一瞬,商云柔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彻底晕了过去。 - 接下来几日,温孤信却消停了下来,这莫名的安静让商时鸢察觉事情不太对劲。 仅在宫宴上一见,顾裴策就察觉出六皇子与温孤信关系不简单。 但他没有证据,只简单跟商时鸢提了两句,商时鸢顺着他的话道,她也觉得不简单。 “我听宫中传出消息,冷宫有妃子偷跑了?”卫容出去打听过,但宫里消息瞒的很严,至今不知道究竟是谁跑的。 “商云柔。”顾裴策目色微沉。 “商云柔?”只一瞬间,商时鸢就想起来之前那次,商云柔说她还有后路。 只是她这后路…… 蹊跷。 “宫中守卫森严,若没人暗中协助,她绝无可能逃出去。” 两人坐在院中对弈,秋风一起,卷起商时鸢肩头上墨色的发尾。 顾裴策微微抬眸,便见缙云从外面进来禀告,“王爷,查清了,大皇子侧妃是被北域三皇子带走了。” “什么?” 商时鸢微怔,北域三皇子……温孤信? 顾裴策却微微凝眸,眼底情绪渐浓。 “查清楚为何带走了吗?”顾裴策刚启唇问,卫容便从外面进来,走到商时鸢身侧,“主子,北域使臣团放出消息,商云柔是北域九皇子温孤信的救命恩人。” 温孤尘。 一个让商时鸢无比陌生的名字。 她对北域也有所了解,但却从来没有听过北域还有所谓的九皇子温孤尘。 顾裴策指尖捏着棋子落下,“北域九皇子,温孤尘,年少时曾意外得到一枚玉佩,玉佩稀有独特,因此北域人便说九皇子天生贵体,注定是未来天子,但好景不长,九皇子先是遇刺,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后,又被人掳走,至今没有下落。” “玉佩?” 商时鸢敏锐捕捉到顾裴策口中这两个字。 “什么玉佩?” “我没见过那玉佩,只在战场上时听人说起,是很独特的玉佩,与寻常的很不一样。” 独特的玉佩,商时鸢脑海中隐隐有些画面浮现。 她好像也有一枚独特的玉佩,但已经许久未见了。 商时鸢当即传琥珀过来,让她去屋里找找看。 商时鸢与顾裴策正说起这事,沈醉之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阿鸢,娘今日新铺子开张,你要不要陪娘一起过去?” “新铺子?” 自从沈醉之与商昌河和离后,她便一心打理自己手中的铺子。 商时鸢对娘亲铺子上的事不了解,但隐约知道,铺子打理的很好,很红火,沈府生活肉眼可见滋润起来。 “王爷今日也在,那便一起去。” 沈醉之二话不说便招呼顾裴策一同前去,“都是一家人,一起出份力。” 几人乘坐马车前往新开的铺子,等来到这新开的铺子前,商时鸢从马车上下来,望着那华丽高大的四层建筑,嘴巴微微张开,震惊不已。 “娘,这是你新开的铺子?” 沈醉之点点头,“愣着做什么?快进去!” 商时鸢滚了滚喉咙,跟在她娘身后,像个没见识的小土包子,一路震惊地瞪大双眼。 刚刷红漆的廊柱上轩昂壮丽,璀璨明艳的灯笼高高挂起,门匾上烫金大字看的人心潮澎湃。 商时鸢:这是她娘的铺子? “望仙楼!”沈醉之朝着商时鸢挑眉,“如何,阿鸢可还喜欢?” 商时鸢:“娘的铺子,娘喜欢就好。” “话不能这么说,娘这些以后都是你的。” 商时鸢:! 她要发大财了! 随着沈醉之一行人往里面走去,望仙楼内的伙计一一朝着他们问好。 “大东家。”对着沈醉之他们这般喊。 “小东家。”这小东家喊的是商时鸢。 商时鸢唇角都快要翘到耳根子,还有这种好事? 没想到如今她也成了有产业的东家。 “今日酒楼开张,凡是来望仙楼用膳的贵客,都不收银子!” 沈醉之这话一出,那些进来凑热闹的百姓们眼睛都瞪圆了。 不要银子? 还有这种好事! 听到这话,不少人立刻回去拖家带口。 望仙楼开张才不到半日,楼内便挤满了人。 外头路上的百姓们见状,纷纷疑惑上前,得知今日用膳不要银子,又吸引了一波人前来。 “娘,望仙楼的厨子都是你从哪里弄来的?你对他们这么有信心?” 只有对自家菜品有足够信心的人,才敢在开业第一天不要银子,凭借味道留住他们,下次再来。 沈醉之神秘莫测一笑,“你可知京城八大厨。” “知道。”商时鸢点头,“但他们不是都不同意去酒楼吗?” 沈醉之轻轻摇着手指,“那还是银子没到位。” “你跟王爷先去厢房,我去后厨瞧一眼。” 沈醉之走后,商时鸢抬眼打量着望仙楼,她眉眼间一片笑意,她娘就该如这般肆意洒脱,有自己热爱之事,而不是如前世那般,被蹉跎到死。 “若哪日我斗输了,还要麻烦阿鸢养我。”顾裴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嗓音低沉笑道。 商时鸢顿时正经了神色,“先说清楚,我不是不想养你。” 她清亮眸子坚定几分,“我们必须赢。” - 商云柔偷逃冷宫第三日,温孤信带着人入了宫。 宋皇后因为此事大怒,皇宫森严,商云柔却能从皇宫逃出去,这事若是传出去,丢的是皇室的脸面。 皇帝也因为此事勃然大怒,下令影卫全程搜查商云柔,且商云柔的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就在皇帝皇后因为商云柔逃走之事生气时,温孤信带着人入了宫。 商云柔好生生跟在温孤信的身后,见到皇上皇后,她恭恭敬敬上前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商云柔?” 宋皇后正身,“私逃出宫!你可知罪?” 商云柔狠狠磕了两个头,“皇后娘娘饶命!” 温孤信散漫抬眸,“皇上,这女子并非私逃出宫,而是被我掳走的。” 皇上:“?” 这温孤信是真猖狂,如今连后宫的女人都敢掳走!看来他是不该给他这么多的好脸色…… “只不过,事出有因,他是本殿那丢失已久的弟弟九皇子的救命恩人,为了查清楚,才会将人带走,如今事情已查清,她确实是。” 皇上皇后皆是一怔。 北域九皇子之事他们知晓的并不多,但隐约记得,他曾被北域人称天生贵体,未来的天子之命。 商云柔是他的救命恩人? “多年前,九皇弟私自出宫遇刺,辗转间曾来到大盛,跌落悬崖,被这女子救下,为报恩,九皇弟将他的玉佩赠给她,如今九皇弟还未寻到踪迹,但我北域一向知恩图报,绝对不会亏待了这位姑娘。” 皇上的脸色一时变得复杂。 北域将商云柔看得这么重要,那他再惩治商云柔,岂不就是不给北域脸面? “但这女子犯过大错,不可饶恕!”宋皇后根本不愿商云柔再掀起什么波澜,下意识便道。 皇上清了清嗓子,哼了一声,制止皇后,“勿要多言。” 温孤信挑眉看向皇帝,“我北域的救命恩人,大盛准备如何处决?” 皇帝沉默片刻,脸上堆起笑意,“三殿下这是什么话?既然是北域的救命恩人,大盛定会善待!” 皇帝大掌一挥,扬声道,“传朕旨意,封侧妃为阳和一等县主!即日起赐阳和殿,位同公主。” 跪在地上的商云柔听到这旨意,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一等县主! 位同公主! 她就知道,自己求助温孤信没错,她果然要翻身了! 她这样尊贵的身份,商时鸢往后如何还能跟她斗? 这辈子她都要压在商时鸢的头上,让她永远都屈居她之下! 商云柔内心近乎狂喜,温孤信侧眸,看到她因为激动隐隐攥紧的手指,以及那微颤的眼睫,唇角轻勾起一抹暗讽的弧度,旋即收回视线。 商云柔被封县主,位同公主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传遍整个京城。 众人都很是震惊。 “怎么都被打入冷宫了,如今又被封了县主?” “这你们还不知道吗?那阳和县主是北域九皇子的救命恩人!三皇子这是替自己的九皇弟报恩呢。” “这商云柔命真好,每次都能绝地逢生,都以为她要永远翻不了身了,没想到竟然成了一等县主!” “如今大盛跟北域和平共处,她是北域九皇子的救命恩人,皇上肯定不会再严惩她,这是给北域脸面。” “一等县主,这等尊贵的身份,以往还没有庶女被封为县主的,真真是看的人眼红。” 大街小巷传遍了商云柔被封县主之事,紧随其后,温孤信开始放消息出来,寻找他失踪已久的九皇弟,这些年北域皇室从未放弃过找他,但一直杳无音讯。 如今商云柔出现,有了一些线索,温孤信便开始顺藤摸瓜仔细查找。 他根本不信商云柔知道温孤尘的下落,但商云柔有极大的用处…… 侯府。 商昌河最近因为沈醉之的事憋闷无比。 沈醉之跟他和离之后,不仅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越过越凄惨,反而还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她开始经商,渐渐在京城内有了名气。 还开了整个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成为了大东家,整日哪怕不出门,都有数不尽的银子往家里进。 反观侯府,没有了沈醉之后,日子过得越发紧巴,商璟一蹶不振,整日瘫在床上,醉生梦死。 商云宗对侯府不管不顾,整日出去鬼混,他这个当爹的多说一句,他便要跟他大吵一架。 眼见这日子快要过不下去,商昌河最近甚至生出……不如将沈醉之请回来的心思。 沈醉之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女子,她做这样大的酒楼,以后没有儿子继承,平白无故便宜了沈家。 还不如回到侯府来,她好好经营铺子,以后把铺子留给她自己的亲儿子…… 第170章 你就忍忍吧 商昌河心中想着,又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去找沈醉之求和没面子,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好法子,便只能借酒消愁,一杯接一杯的饮下。 就在他快要醉晕之际,侯府的下人匆匆忙忙跑回来。 “侯爷!侯爷!” 商昌河听到那吵闹的声音,眉头紧皱,“瞎喊什么?” 下人满脸喜色,难掩嗓音的激动,“好事!天大的好事啊!侯爷!” 商昌河睁开醉意满满的眼,“能有什么好事?” 下人忙道,“二小姐被封为县主了!还是一等县主!位同公主!” 商昌河目光迷离,“你胡说什么?” 下人急的跺脚,“侯爷!奴才没胡说,这可是宫里传出来的旨意,说是……说是二小姐救了北域九皇子!北域知恩图报,三殿下亲自去皇上面前为二小姐求的恩典!” 听到救了北域九皇子了,商昌河的酒意瞬间散的一干二净,商云柔之前跟他说起过,自己曾经意外救下北域九皇子的事情。 他蹭的站起身,瞬间狂喜不已。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他的柔儿一定会给他争气的! 什么打入冷宫,什么不被重视,都只是暂时的,如今柔儿可是一等县主,位同公主,这样风光的荣耀,商时鸢有吗? 若是沈醉之知道,恐怕要后悔到骨子里去! 商昌河彻底清醒过来,他起身,“去喊二少爷回来。” 命人去找商云秉回来,商昌河带着侯府的下人风风火火便朝着望仙楼赶去。 “客官请……” 门口的小二忙的不可开交,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躬身邀请。 刚说完这话,小二直起身来,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商昌河之后,小二立刻抬声,“等等!你们不能进!” 商昌河原本就是来找茬的,但沈醉之既然开了这望仙楼,便人人都能来光顾,凭什么他不能进? 商昌河抬起下巴,倨傲道,“我凭什么不能进?” 小二抬起手指,指了指一旁红漆柱子上面写着——淮南侯府众人与畜牲不得入内。 看清楚那上面的字迹,商昌河瞬间火冒三丈,他气急败坏道,“来人!给我砸!” 商昌河一下令,身后跟着的下人全都举着棍子冲了进来。 他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小二完全没时间去喊酒楼里的人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商昌河是来闹事的时,他们已经举着棍子砸烂了好几张上好的黄花梨桌子。 小二尖叫一声,“那是大东家花大价钱买的桌子,你们这群畜牲!” “来人!快来人!” 望仙楼里正用膳的客人全都被吓得起身,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跑。 商昌河不管不顾砸了好几张桌子,往那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嚣张道,“把沈醉之给我叫出来!” 小二忙命人去通知沈醉之。 得知酒楼里出了事,沈醉之马不停蹄带人赶来。 还没走到门口,商时鸢便追了上来。 “娘,你先别急,我去喊些帮手。” 商时鸢扭头进了隔壁姨母家的院子,喊了今日休沐的大表哥齐言玉和二表哥齐言泽。 有这些她觉得还不够,又命卫容去临安王府传消息,带上她的几个暗卫。 才走了两个街口,顾裴策便带着人赶来,看到商时鸢,他黑眸一片紧张,“可受伤了?” 商时鸢摇摇头,“我们还没到酒楼,只知道商昌河在酒楼闹事,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听到她没事,顾裴策这才放心。 只要商时鸢没事就好。 人聚齐,一群人气势汹汹朝着望仙楼赶去。 他们抵达望仙楼时,入目所见便是一片狼藉,摆在最外头几张桌子椅子都被砸烂了。 一旁小二长得人高马大,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一巴掌上去把商昌河给抡死。 但他只是个下人,没有主子的吩咐,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若是打了人传出去对酒楼的影响不好。 “大东家!大东家你总算来了!”小二看到沈醉之,顿时双眼含泪扑过来,隐忍了许久的眼泪鼻涕都憋不住了,“他们、他们太过分了!我只是按照大东家的吩咐,不准商家的人进来,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就开始砸桌子椅子!太不讲理了!真的太不讲理了!” 沈醉之看着哭成这样,破碎无比的小二,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落下一句,“东家给你们做主。” 小二郑重地点点头,哼唧一声,冒出一个鼻涕泡。 商时鸢绷紧唇,不能笑不能笑。 沈醉之缓缓上前,她走到商昌河面前,睥睨着坐在椅子上的人,抬脚,毫不犹豫往椅子腿上一踹。 椅子差点翻倒在地,商昌河人从椅子上滚下来,沈醉之微微抬了抬下巴,“这桌子是我定做的,一张两千两,你一共砸坏了六张,一万两千两,椅子弄坏了十个,一个算一百两,还有我的小二,你吓到他了,要赔惊吓的银子,一千两,如此算来你要还我一万四千两。” 沈醉之半点不恼,一字一顿,沉稳平静地跟商昌河算着账。 商昌河被人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咬牙道,“沈醉之!你竟然还敢如此对我,你知不知道,我女儿现在是一等县主,位同公主!你若再敢惹我,我就让她将你这铺子给砸了!” “是吗?一等县主这样大的权力?那就请她过来砸。” 商昌河:“……” 该死,这沈醉之怎么完全听不懂他的威胁? 商云柔如今都是一等县主了,沈醉之还不知悔改,还要继续守着她那个废物女儿到什么时候? “沈醉之,我现在是认真跟你说,若你认清自己的错误,愿意与我重归于好,我就当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咱们继续好好过日子,往后柔儿是一等县主,你我的好日子还长着。” 沈醉之:“?” 她回眸,看了眼商时鸢,又去看齐言玉,“阿鸢,言玉,你们听到狗叫了吗?” 商时鸢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格外认真回应她娘,“听到了。” 齐言玉更是半点脸面不给商昌河,“那狗正站在姨母你的面前。” 商昌河听懂了他们话里的狗是自己,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沈醉之!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若你不同意,等你后悔那日,你想再回来都没门!” 沈醉之讥讽一笑,“我可太谢谢你了!好不容易从一个火坑里爬出来,我沈醉之倒也没有蠢到再往火坑里跳的程度,快赔银子!” 商昌河:“……” 这该死的沈醉之怎么油盐不进! “娘!” 收到消息后便匆匆赶来的商云秉,眼底的喜色还没有褪去,就听到沈醉之逼着他爹赔银子的事,顿时快步上前,“爹,这是怎么回事?” 商昌河沉着脸怒道,“不就碰坏了几张桌子椅子……” 商云秉甚至没有听商昌河说完,就直接怒目看向沈醉之,“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过几张桌子椅子,你就要让爹赔钱,咱们以前毕竟也是一家人,这么多年的情分,你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吗?” “爹今日来找你,是因为妹妹被封了一等县主,爹想跟你说这个好消息,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故意为难爹?” 拎不清的狗东西。 沈醉之如今已经不能被商云秉这话伤到分毫,面对商云秉又一次拿情分来威胁,面不改色,“你们若拿不出银子,咱们就报官。” “你们的好女儿好妹妹刚被封了一等县主是?你们两个砸坏我酒楼的桌子椅子,还拒不赔钱,刚好借着商云柔的风光,让大家都好好看看你们的嘴脸!” “你——!” 商昌河跟商云秉都没想到沈醉之竟然如此狠毒,商云秉脸色阴沉,“娘,你早晚会为你所做的决定后悔!” 沈醉之:“……” 看商云秉似乎想带着商昌河走。 沈醉之眉梢微扬,“来人,摁住,先写欠条,要么拿出一万四千两银子,要么把欠条写了,否则……” 这话刚落,顾裴策带着一众人往前,商时鸢身后跟着安慰和两位表哥,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将商家父子围在中间,跑都没有地方跑。 商昌河:“!” 他几乎快要气晕过去,沈醉之看不清局势,这种时候都还护着商时鸢,她早晚会后悔! 但他无能为力,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商昌河只能屈辱地签订下欠条。 因为他根本——拿不出这一万四千两银子! 签了欠条还不够,沈醉之又摁着他的手指落下红印,“拿去官府,落官印。” 沈醉之二话不说命人将欠条拿去官府,商昌河听到这话,几乎要气到吐血,“沈醉之!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 沈醉之拿到欠条,根本懒得再跟商昌河多言一句,狠狠淬了一口,“把人撵出去!” 望仙楼的人将商昌河父子两个全都赶了出去。 他们走后,商时鸢认真思索着商云柔这件事。 商云柔如今是北域九皇子的救命恩人,缘由是一个玉佩。 她之前听闻顾裴策口中温孤尘那个独特玉佩后,就命琥珀去寻,发觉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如今看来,又是商云柔偷走的。 想来她提前知晓这玉佩的重要,因此暗中偷走玉佩,就是为了今日。 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一条好后路,怪不得她能嚣张成那般。 “如今看来,这商侯爷是一日也等不了了。”顾裴策迈步往前,他和商时鸢目光相对,两人一瞬间便明白了彼此心中在想什么。 计划可以开始了。 - 商昌河与商云秉回到侯府。 商云秉依旧还处于震惊之中,不敢相信他妹妹竟然是真的被封为一等县主。 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啊! “听闻那一等县主还是三殿下去皇上面前为柔儿求的,按道理说,三殿下肯定知道我是柔儿的亲兄长,可他今日为何……” 商云秉想到自己无端被温孤信为难,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商昌河缓过神来问他,“他今日怎么了?” “今日三殿下当着许多同僚的面有意羞辱我,我猜想他应该是记恨我曾上战场斩杀北域将士。” “如今大盛与北域交好,他应该不是有意为难你,你将此事告知柔儿,你是她的兄长,她肯定会帮你去三殿下面前说一说。” “好。” 两人正说着商云柔,外头就传来门房的声音,“侯爷!二少爷!阳和县主回来了!” “柔儿?” 商云秉与商昌河纷纷抬眸,满怀期待看向门口,便见商云柔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缓缓踏入。 她身上还穿着冷宫里那套衣裳,没来得及换,但她眼底眉梢的得意和喜悦,完全压过她身上破旧的衣裳。 商云柔欣喜扑入商昌河怀中,“爹!我如今是县主了!” “真是爹的好女儿,知道给爹争气!” 商昌河腰杆挺得笔直,就算今日被沈醉之从望仙楼赶出来,如丧家之犬,此时此刻,商昌河也得意的不得了。 只要有柔儿在,他商昌河下半辈子便衣食无忧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商云秉终究是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柔儿,今日三殿下有意羞辱我,你如今是北域的救命恩人,能不能在三殿下面前帮我说上一说,当初上战场杀敌也是为了建功立业让你跟爹的生活更好过。” 如今被这样对待,商云秉很是委屈。 商云柔听到这话,她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让我去跟三殿下求情?” “这怎么能行!” 商云柔几乎是不假思索便拒绝,“这是三殿下的事,我不能多嘴,如今我的县主之位可全都仰仗三殿下,若是惹恼了他,咱们全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商云秉听到这话,他顿时惊了。 难以置信地看向商云柔,“柔儿,你怎能如此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你不知道今日三殿下差点掐死我!你竟然对此事不管不顾,我可是你的亲兄长!” “三殿下什么样的性子你不了解?”商云柔皱眉鄙夷道,“最是嫉恶如仇,你毕竟杀了那么多的北域将士,被三殿下打几次出出气就好了,二哥,你就再忍忍。” 第171章 父皇老了,该让位了 商云柔这话简直在往商云秉的心窝子里戳,他震惊看着商云柔,“柔儿?什么叫忍忍就好了?我是你哥!你难道不应该如我跟爹爹一样,无论发生什么,都站在我们这边吗?” “况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三殿下在主动挑衅侮辱,我都不求你去报复回来,只是帮我们解释解释误会……” “我解释什么?你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北域将士不是事实吗?我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二哥,不是我说你,你真是无理取闹,我的县主之位和你受的这点委屈相比,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商云柔理所应当的语气听的商云秉几乎要吐血,他从来没想到这个妹妹竟然是这副嘴脸,他又没逼迫她为难她做什么难事,没想到她竟是丝毫不愿,甚至还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商云秉眼神又是震惊又是失望,在他的印象中,商时鸢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他把商云柔看作珍宝一般,处处为她出头,为她跟娘亲妹妹吵架,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商云柔这般冷血的对待。 “你……”商云秉被气的说话都不连贯,只说了一个你字,就被商云柔不耐烦地打断,“够了。” “我今日回来,就是跟爹爹二哥传一下喜讯,如今消息传到了,我先回宫。” 商云柔说完就迫不及待转身,甚至不看他们一眼,生怕他们在有事求自己。 商云秉怔怔望着她走远,“这是你妹妹的东西,快追上去送给她。” 商昌河看到桌上的圆扇,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女儿闹成这样,“她是你妹妹,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与她敞开去说,没什么结是解不开的。” 商云秉眸光微动,从商昌河手中接过圆扇,一路朝着前面追去。 远远看到商云柔马上要上马车的身影,商云秉步伐加快了些。 刚走进,就听到商云柔在跟身边人抱怨,“我入冷宫也没见他们有多关心,如今我飞上枝头了,都变着法子巴结,找我办事,最厌恶这种穷亲戚了!” 商云秉的双腿瞬间如同灌了铅一样僵在原地,她说什么? 自己是她的穷亲戚? 还说……她入冷宫他们没管过? 自己求了太子多少次,太子说是她这次做的太过,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他满心满眼为了她,没想到在商云柔的心目中,自己竟然是穷亲戚? 商云秉一时间心如死灰,强硬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渐走远,手中的圆扇掉落在地上。 他没起身去捡,转身朝着自己院子缓缓走去。 - 商云柔在京城可谓是风光无限,就连傅世安对她的态度都有了松动。 与此同时,傅世安那边情况却没那么好。 自从北域三殿下来到京城后,六皇子便在百官面前屡次立功,皇帝不得已,只能开始将一些要务交给六皇子去做。 傅世安原本没觉得那些要务有多重要,可若是被六皇子抢了去,他心中就很是不爽。 从小到大,他跟六皇子都是不对付的,只是以前的六皇子不足为惧,他有父皇和母后的宠爱,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 如今六皇子渐渐冒头,不少朝臣对他都大为改观。 甚至…… 伺候的太监正在倒茶水,一不留神茶水溅在傅世安的手背上,他被烫得连忙缩回手,侧眸狠狠瞪了太监一眼,斥责道,“你没长眼?不对……你是谁?” 眼前这太监根本不是平日在他身边伺候的。 太监忙跪在地上,声音颤颤巍巍道,“奴才根六,是新来大殿下身边伺候的。” “就你这没眼色的东西,还来我身边伺候?滚滚滚!” 根六被傅世安训斥,跪在地上沉默片刻,这才犹豫着解释道,“殿下,奴才……奴才也是因为那些事关大殿下的传言才一时分心,求殿下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绝对不会再犯!” “什么传言?” 听根六如此说,傅世安皱紧眉头看他,他倒要看看这个死奴才能解释出什么? “如今宫中有传言说,六皇子足智多谋,是、是最适合储君的人选,不似大殿下、大殿下你……奴才是殿下您的人,怎么能听他们辱没你!因着此事一时分神,这才不小心,都怪奴才,求殿下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他们说我什么?”根六不敢说的话让傅世安眼瞳狠狠一颤,他不用想,便能猜到些什么,但没亲耳听到,他总归是不敢相信。 “奴才不敢说,还请殿下饶奴才一命!”根六吓得浑身发抖,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傅世安咬牙切齿,他立刻命其他太监过来,那太监迫于傅世安的胁迫,只能将皇宫内那些传言如实说出。 “他们说……殿下您蠢笨无能,难堪大任,被废掉太子之位也是理所应当的,还……还说,六皇子才是储君最好的人选。” “砰!”在宫人话落的瞬间,傅世安把手边的茶盏和茶壶全都挥在地上,他怒声道,“该死的老六,肯定是他放出去的消息!” 两个宫人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根六却是大着胆子抬起头,“殿下,奴才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 根六小心翼翼道,“这些传言对殿下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皇上的态度,只要皇上的心中有您,就算六皇子再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未来的储君之位还是你的。” 根六这话说的不错,傅世安怒气压下来不少,只要父皇心中有他,就算老六再怎么厉害也无济于事! 都怪老六……! 不! 怪那个北域三皇子温孤信,若不是他出现后对老六大加赞赏,大家也不会注意到他。 傅世安情绪很是郁结,便去了周云倾那里,周云倾三言两语便哄的傅世安消了气。 商云柔回到明光殿时,刚好就看到傅世安从周云倾的房内出来,她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走上前朝着傅世安不耐烦地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柔儿!”傅世安看她转身,忙叫住她,“你今日去了哪里?” 商云柔冷哼一声,“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殿下还是去找大皇子妃。” 她说完,也没回头看傅世安,步伐加快。 傅世安:“?” 莫名其妙。 “你们站住。”傅世安叫住伺候商云柔的宫婢,“侧妃今日去了哪?” 宫婢恭敬垂眼,“回禀殿下,今日去了北域三殿下那里。” 傅世安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你说什么?” 宫婢被吓得一抖,“侧妃……侧妃去了北域三殿下那里。” 傅世安顿时沉了脸,抬步跟上商云柔。 商云柔以为他是来哄她的,又哼了一声,“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商云柔!”傅世安咬紧牙关怒吼道,“你去找温孤信了?你跟他什么关系?这么亲近?” 商云柔的手腕被傅世安一把掐住,他手指攥紧,力道极大,商云柔被他掐的手腕都在疼。 “你放开我!我是北域的救命恩人,他想报恩,跟我见面有什么不妥?” “那你知不知道,他跟老六走得近,还在父皇面前几次三番夸老六!你明知道我跟老六的关系,你还去找他?” 傅世安这话听得商云柔一肚子火,“凭什么因为你我就不能去见三殿下?!大殿下是不是忘记了,我被打入冷宫,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三殿下把我救出去的!殿下你呢?对我不管不顾,任由我在冷宫自生自灭!” “你被打入冷宫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况且,若不是我用命护你,你以为自己能活到现在吗?” 傅世安眼瞳骤然紧缩,压抑着怒火道。 商云柔却冷笑一声,“用命护我?咎由自取?” 她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冷意,“那殿下还真是没本事,用命护我还让我被打入冷宫,受尽苦楚!” 傅世安正因为宫中那些说他无用的传言恼怒着,商云柔这句没本事,狠狠戳在他的心上,傅世安怒不可遏,抬起手便朝着商云柔的脸狠狠落下去一巴掌。 这一巴掌落下,两个人都沉默了。 傅世安震惊看着自己的手心,指尖微微发颤,半晌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扇了商云柔一巴掌。 商云柔则是用手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如坠冰窟。 她就知道,傅世安早就不中用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淡了! 商云柔抬眼,双目通红,恨恨地瞪着他,“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转身捂着脸跑了,傅世安想追上去,还没跑几步,想到商云柔说他没本事那话,一颗心再次凉了下来。 他们身后不远处,将一切都收入眼底的周云倾缓缓回到屋内,提笔在宣纸上落下娟秀小楷。 商时鸢收到信后,静默片刻。 时机对了。 她将信收好,放在跳跃的烛火上,看着那信一点点被燃成灰烬。 “卫容。” 卫容进来后,商时鸢吩咐道,“之前我吩咐珍珠在京城放出商云柔和其他男子有染的消息,如今再加把火,就说有人亲眼瞧见商云柔红杏出墙!” 如今傅世安最厌恶温孤信,商云柔又跟他走得近,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傅世安就会敏锐察觉到什么。 男人多疑起来,顺藤摸瓜,想查什么都能查的到,况且还是傅世安这种有些权势的人。 卫容动作很快,不到两日,消息就传到傅世安的耳朵里。 他得知商云柔跟其他男子有染时,下意识便想到商云柔去温孤信那里,但那是因为商云柔是北域的救命恩人,傅世安在心中为自己解释。 可他却又听闻,商云柔在嫁入皇宫之前,曾经去黑市买过一个奴隶,还是个男人。 此事引起傅世安的怀疑,他觉得不太对劲,若真的是谣言,怎会传的如此详细? 傅世安立刻吩咐人去查此事。 根六则是陪着傅世安去参加宫中举办的宴会。 温孤信来到大盛的目的已经达到,和平条约也签订好,后续再商议一些关于两国发展的细则便无事,再过半月便要返程。 这宫宴只请了温孤信一个外人。 “皇上,之前在北域,只听大盛有位太子,如今一来才发现,这六皇子足智多谋,胆识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之前没听过竟是可惜。”当着皇族众人的面,温孤信毫不客气地赞扬六皇子。 皇帝要顾忌温孤信的颜面,自然不能落了他的面子,况且夸的还是他的儿子,“三殿下所言不错,以前是朕忽略了这个孩子,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有此等本事。” 六皇子最近确实做了不少实事,百官都称他为可造之材。 傅世安听到这话,瞬间坐不住了,他震惊地看向父皇,话到嘴边,却被身旁的根六给拦住,“殿下冷静!” “如今看来,皇上也不是真心对待殿下您,奴才身为您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是真的为殿下感到不值啊!” 根六这话轻轻敲在傅世安的耳朵里,是啊,若父皇真心待他的话,怎么可能现在都不把他从明光殿请出去? 怎么会现在还不恢复他的太子之位? 反而顺势扶持老六? 傅世安心头生出浓浓的不安,看来根六说的没错,父皇对自己根本不是真心的!一切都只是哄他,都觉得他蠢笨好哄骗!在故意玩弄他! 意识到这点,傅世安攥紧了手指,差点将手中的酒盏捏碎。 根六见状,又俯身低语,“这权力,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才最安心,无论谁都不能欺负到殿下头上来……” 他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忙小心翼翼垂眸,“殿下,奴才多嘴了,奴才自罚!” 根六毫不犹豫抬起手,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把自己藏的很好,动静不大,只有傅世安注意到。 “你说的没错。”傅世安一双眼恨恨瞪着皇帝,“权力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心。” 他眸子微眯,眼底一片算计和狠厉。 父皇如今正值壮年,等他传位给自己,还不知道要多久…… 这中间,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少变故! 若是父皇真的把皇位传给老六怎么办? 他不能坐以待毙,父皇老了,该让位了…… 第172章 他怎么就生出来一个这么蠢的儿子? 根六看了一眼傅世安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这个蠢货,甚至不需要他费心思,只需要简单挑拨两句就能上钩。 这种人,还想当未来的大声皇帝? 那整个大盛都要毁在他的手中。 宫宴结束。 皇帝派六皇子送温孤信出宫,人都走后,傅世安紧跟上皇帝,来到御书房,他一脸隐忍地质问,“父皇!如今在父皇心中,是不是老六更得父皇喜爱?” 皇帝看着冒冒失失的傅世安,双目沉沉,都这种时候了,他不想着赶紧做些实事追赶上老六,反而来质问他这个当爹的是不是更喜爱他弟弟! 真是个蠢货! 他怎么就生出来一个这么蠢的儿子? “对,朕就是觉得老六比你强!比你稳重,做事比你有分寸!” 皇帝本以为这样刺激傅世安,能让他发奋图强,没想到有了根六的暗示,这话落入傅世安的耳朵里就是……老六比你好,朕就是要立老六为太子! 傅世安瞬间慌了,眼底瞬间划过一抹暗意。 父皇果然是有了这样的心思…… 他暗暗攥紧拳头,恭恭敬敬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转身气势汹汹离开。 皇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大骂一声蠢东西,坐在龙椅上,气得胸膛都在剧烈起伏。 傅世安满腔怒火回到明光殿,又见商云柔满脸喜色从外面回来。 他想到最近的那些传闻,顿时阴沉着脸冲上去质问,“你是不是又去见温孤信了?” 商云柔被他扼住手腕,眼底的喜悦瞬间消散下来,“你掐疼我了。” “我问你是不是!”傅世安满腔怒火一触即发。 商云柔被傅世安这大怒的模样吓得浑身一抖,她抖了抖身子,“你冲我发什么火?我就算是去找三殿下,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如今你一个废太子,若是没有我支撑着,你以为自己算什么?” 商云柔是半点不想再跟傅世安装下去,从他这里什么都得不到也就算了,还要整日忍受他的坏脾气。 凭什么! 她商云柔凭什么落魄成这样? 她今日跟着温孤信出去,远远看到商时鸢与顾裴策两人一同乘坐马车去望仙楼,马车帘子掀起一角,商云柔清清楚楚窥见顾裴策帮她挽起耳侧的碎发,满眼柔情。 明明是最凶恶残暴,结局还必死无疑的反派王爷,为什么她就是从两人身上感觉到幸福的气息? 这样美好幸福本该是属于她商云柔的才对…… 商云柔说出这样的话,让傅世安本就烦躁的情绪越发低沉,他狠狠嗤笑一声,“商云柔,你现在是攀上高枝,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再怎么喜欢那三殿下,你这辈子都只能做我的侧妃!” 商云柔:“……” 傅世安狠狠甩开商云柔的手,转身踏入殿内。 没多久,根六便带着人从外面进来。 傅世安瞧见回来的是他派出去查商云柔之事的人,他下颌收紧问道,“可查清楚了?” 那人跪在地上,恭敬道,“殿下,都查清楚了。” “奴才查到,侧妃入宫之前,确实去了一趟暗市,那地方不好进,奴才费了好一番心思进去打探,发觉侧妃还把一个奴隶给买走了,那个奴隶叫寂风,是个容貌俊秀的男人。” 傅世安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果然! 这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她真的去暗市买过男人! 刹那间,背叛的怒意几乎涨满傅世安的心,他恨不得立刻去质问商云柔,可却被根六拦住,“殿下冷静!如今只是查到这些消息,并没有证据证明侧妃与那奴隶有染,这样冲动,万一误会了侧妃,到时候殿下又心生愧疚,对您跟侧妃的感情不好。” 根六敛眸,要查就查清楚点,把证据摆出来,让她狡辩都无法狡辩。 傅世安脸色阴沉的厉害,“去查!我要知道这个寂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下人领命去做,傅世安坐在椅子上,拳头一点点攥紧,商云柔,这就是你对我的情意! 他对商云柔满腔真情,换来的却是商云柔的背叛! 傅世安眼底一片复杂情绪,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对她这样好,她依旧要如此对待自己…… “根六,拿酒来。” 根六按照吩咐去取酒来,傅世安抱着酒壶一瓶一瓶的喝,直把自己喝的醉生梦死,这才摇摇晃晃朝着周云倾的房内走去。 一入周云倾房内,傅世安便抱紧了周云倾,“云倾,她背叛我,我对她那么好,你说她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周云倾厌烦地推开身上满身酒气的男人,把人往地上一扔,命宫婢燃起安眠的熏香,连理都懒得理会他。 根六那边将一切动向都传回给顾裴策。 根六是顾裴策早先便安排在傅世安身边的人,如今的傅世安没人在意,更不会有皇帝为他小心谨慎挑选身边人,因此便给了根六可乘之机。 顾裴策收到消息后,便去了沈府。 商时鸢院内,她听到顾裴策来的动静,立刻便打开窗子,抬眼便撞入男人那双墨色的双眸之中。 “王爷!” 商时鸢眸子微亮,顾裴策翻窗而入,自然牵起她的手,“在做什么?” “在看书。”商时鸢将面前一本诗集打开,“王爷要看吗?” 顾裴策低眉轻扫一眼,“站着看?” 商时鸢眼神示意一侧的椅子,“王爷请坐。” 顾裴策却意味深长,“那你便要站着了。” “没事,我站会儿……啊!” 商时鸢话还未落,顾裴策便往椅子上一坐,手腕紧拽着她的,将人拉到他的腿上。 人被迫坐在他的怀中,顾裴策双臂从她两侧落下,将人圈住。 后背抵着顾裴策胸膛,商时鸢耳尖微微一热。 “一起看。” 低沉嗓音自耳侧响起,顾裴策一本正经拿起那诗集。 商时鸢以为他是真的想跟自己一起看,便认真翻阅起来,还偶尔与他交谈两句。 只是……说着说着,便有些不对。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商时鸢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些痒。 “你不看?”商时鸢侧眸,刚问出口,话便全被堵在了口中,顾裴策薄唇压下,目光深沉如海。 低哑嗓音微微响起,“一介武夫,看什么诗集?” 商时鸢微微瞪圆眼睛,还未来得及多说,便被堵住了唇。 他呼吸极沉,微睁的眸底一片滚烫。 商时鸢后脑被他的大掌扣住,将人不断往前,她的手无处安放,便抬起勾住他的脖颈,被动承受着他又沉又重的吻。 烛火跳跃,闪烁在两人相拥的身上,暧昧迷离。 一吻结束,商时鸢被亲的腿直发软,她跌在顾裴策怀中,眼眸微阖,睫毛微颤着低声呢喃,“之前还觉得你克制,现在看来,还是跟前世一样……” “什么?”顾裴策听到她在怀中碎碎念,俯身下来问。 商时鸢以为他又要亲,吓得忙抬起手捂住嘴,“不亲了!腿软!” 顾裴策的俊脸近在眼前,两人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看商时鸢有些惊恐的眼神,他突然难掩低笑一声,“这便腿软?” 商时鸢的小脸一下子便红透了。 经过前世,她太知道顾裴策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身为战场上骁勇善战的王爷,他浑身有的是力气。 前世,两人沟通不多,见面时唯一做的事便是这些。 每每在床榻间,商时鸢都被折腾的体力全失。 这日子现在想起来,腿都有点抖。 商时鸢伏在顾裴策怀中,张嘴便在他的颈间咬了一口,似报复一般威胁,“你不要太过分,你要是欺负我,我会跟外祖告状的。” 前世她没有靠山,又不了解顾裴策的想法。 如今她有这么多靠山,还知道顾裴策心中有自己,仗着他的喜欢便也骄纵些,绝对不会如前世那般忍让。 “成婚的日子可定下了?”顾裴策纵容她咬自己,微滚喉结,哑声问。 商时鸢松了口,“你的计划如何了?” 若要安稳成婚,肯定要没有阻拦。 她不想自己跟顾裴策的大婚被任何人毁掉。 “傅世安已经跟皇帝离心了,下一步就是对皇帝下手,你放出去的传闻有用,傅世安也着手去查寂风了。” 商时鸢唇角微微扬起,“下一步,偷小孩。” 顾裴策眸光宠溺看她,“好,去偷小孩。” 这个小孩,便是十一皇子,也就是商云柔在寒光殿内欺负的冷宫弃子傅凛。 傅凛这种在宫中无人在意的皇子,除了他身边伺候的太监,就算是在冷宫内咽了气也没人知道。 商时鸢与顾裴策说偷就偷,换了身方便行动的黑衣,又带上之前便为傅凛准备的新衣裳,便朝着皇宫赶去。 顾裴策的轻功在整个京城内无人能比,他搂着商时鸢悄无声息潜入寒光殿内,常日守在傅凛身边的秦公公都没有察觉到任何消息。 踏入寒光殿内,商时鸢轻车熟路去找傅凛的房间。 几日不见,也不知道小少年如今怎么样。 她想着,小心翼翼打开窗子,顾裴策在外面守着,她翻身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商时鸢借着窗外的月光摸索到傅凛的床边,床榻上的人睡的很沉,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沉重。 商时鸢靠近了些,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小孩,起来。” 但床榻上的人毫无动静,商时鸢觉得不太对劲,按照傅凛那小子谨慎的性子,不可能没反应啊。 她搭在傅凛手腕上的手指微紧,这才察觉到,傅凛手腕发烫,呼吸粗沉…… 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商时鸢朝着外面轻喊。 顾裴策听到动静立刻进来,“怎么了?” “他好像发热了。” 顾裴策忙将床帘拉开,手背落在傅凛的脸颊上,这一摸,滚烫无比。 “还真是,必须得找人来医治。” “先带回去。” 顾裴策俯身,将傅凛抱起,小少年身子瘦弱地只剩下一把骨头,顾裴策甚至没有用什么力气就把人抱了起来。 “走。” 将人带回沈府,商时鸢立刻命琥珀去喊了府医来。 “嘴都干裂了,不知道烧了多久,之前没找人医治过吗?”府医不认得傅凛,商时鸢无意暴露身份,“大街上捡的小孩,许是无家可归。” “这般瘦弱,一看平日就没吃饱过,看来是没人要的乞儿。”府医叹息一声,“小姐别担心,这里交给我,定会好好医治这孩子。” 商时鸢点头,这傅凛也是真的惨,被丢弃在冷宫,连生病了都无人看管。 府医为傅凛开了方子,一脸揪心,“太热了,若再这样烧下去,恐怕性命不保,小姐先命人用冷水浸湿帕子擦拭全身,我这就去熬药。” “好。” 商时鸢立刻命人送来帕子,打了冷水。 傅凛毕竟是男孩,顾裴策便主动接过帕子,浸湿后拧干,由他来为傅凛擦拭全身。 擦了两遍,顾裴策把水盆端出来,商时鸢担忧的问,“如何了?” “还是很烫,情况不太妙,方才给他擦拭后背上,发现他的背上有鞭伤。” “鞭伤?”商时鸢眉头瞬间皱紧,“他身上怎会有鞭伤?如今冷宫都没人了,那秦公公也是他的人……” “我让缙云去把秦公公带来,问清楚怎么回事,谋害皇子,是死罪。” 商时鸢一想到傅凛这小小年纪吃尽苦头,如今还被人鞭打欺辱,就觉得心里头憋闷的厉害。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狠毒如此,他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人。 两刻钟后,府医把汤药熬好。 顾裴策扶着傅凛起身,小少年躺在他怀中,商时鸢端起汤药,仔细吹干送到他唇边。 傅凛唇瓣干涩到裂开,感觉到唇边有水后,他哪怕还昏迷着,却依旧抿唇,急切地将汤药喝了下去。 但那汤药是苦的,只喝了一口,少年的眉头就紧紧皱起来,他小脸都皱巴成一团,细细的声音沙哑无比,“娘,好苦……” “凛儿不想喝药。” 这话听得商时鸢心尖一阵酸涩,她微微抿唇,片刻后启唇,“凛儿乖,把药喝了身子就好了。” 商时鸢的回应让傅凛一时躁动起来,胡乱伸出小手,拽住商时鸢的手腕喃喃道,“娘,你回来了吗?你回来接凛儿了吗?” 第173章 傅凛重生 傅凛艰难睁开眼睛,眼底布满血色,看着骇人的紧。 “阿娘……阿娘……” 商时鸢忙攥住他的手腕,似乎是不忍心他这般,小心翼翼将人搂入怀中。 想她还未出嫁的少女,如今竟被人喊做了娘,商时鸢抬眼看向顾裴策,顾裴策正垂眸望着怀中傅凛,“他娘死的时候,他年纪还小,正是粘人的时候。” 商时鸢轻叹息一声。 也对。 那便哄哄。 商时鸢声音都轻柔了几分,“阿娘在,凛儿快张嘴,把药喝了,药喝了就好了。” 傅凛听到商时鸢这话,原本急切握住她手腕的小手微微一松,唇角勾起一抹知足的笑意,傅凛缓缓闭上眼睛。 松开的手垂落在身侧,商时鸢一惊,她有些慌乱地抬手,探在傅凛的鼻下。 “怎……怎么回事!” 感觉不到呼吸,商时鸢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府医!府医快进来!” 琥珀急匆匆出去喊府医进来,府医慌慌张张进来,忙为傅凛诊脉,诊完脉,他眼瞳狠狠一颤,“怎会如此!” “究竟怎么回事?”顾裴策一贯沉静的语气都染上几分焦急。 “药,快点把药灌进去,我这就为他施针。” 府医忙着施针,顾裴策掐着傅凛的下颌,将他的嘴掰开,商时鸢把药灌了进去。 这一救,就是整整两个时辰。 府医收针时,窗子外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 “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接下来的,只能看他造化。” “实在不行,我去宫中请太医。”顾裴策目色微沉。 “如今请太医,不过让他死的更快些。”商时鸢却道,“皇帝根本不在意他,甚至觉得他娘的存在是耻辱,而一旦王爷你去请了太医,他势必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傅世安,六皇子,没有一个会轻易放过他。” 如今的傅凛尚且弱小,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此事将他暴露出去,他在皇宫里的安生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琥珀,你去请京中的秋神医。” “小姐,秋神医一般不接诊,也很难找到人,恐怕会耽误病情。” “你拿着我的信物去。” 年幼时,商时鸢经常翻阅草药书籍,好奇这些草药是否如书中一般,便会经常进山去寻草药,也是在山中摘草药的契机,她无意救下许多人。 这秋神医就是其中之一,秋神医当初允诺她,无论何时,只要她需要他的帮忙,就一定会来。 琥珀领命,转身去请秋神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秋神医就跟着琥珀来了。 “恩人!” 秋神医见到商时鸢第一眼,便立刻道,“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恩人,没想到如今竟能再见!” “秋神医,若不是人命关天,我也不会劳烦你,烦请你先给这孩子看看。” 秋神医察觉商时鸢目色焦急,便立刻上前去,手指搭在傅凛那瘦弱的手腕上,感受着几乎没有跳动的脉,“快死了。” 商时鸢:“!” 这直白的话语让她心头狠狠一颤,“连秋神医都无法……” 商时鸢一时怔住,前世傅凛下场也不好,但起码是平安长大了的,这一世……看来她改变了许多事,也悄无声息影响到了别人的命运。 “我会尽力。” “你们先出去。”秋神医将人都赶了出来。 屋内开始给傅凛医治。 商时鸢和顾裴策并肩站在门外。 天色渐亮,沈府内的洒扫下人们都醒了,傅凛出这么大事瞒不住,商时鸢索性将此事告知了外祖。 得知傅凛生死攸关,沈老丞相马不停蹄赶来。 “阿鸢,如何了?” “秋神医还在里面帮他看。” 沈老丞相眉心紧凝,“十一殿下好端端怎会如此虚弱?”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之前商云柔被打入冷宫时,好像听人说,她欺负过十一殿下。” “王爷帮殿下擦拭身子时,发觉他背上有鞭伤,但商云柔都已经离开冷宫多日,这伤……难不成是她为了报复又找人去寒光殿打的?” 商时鸢自顾自分析着,她越说越觉得有可能。 “我派人去查。”顾裴策与商时鸢眼神相对一刻,便立刻吩咐下去。 一个时辰后,秋神医从屋内出来,“捡回一条命。” “进去看看,一刻钟就能醒。” 商时鸢原本担心黯淡的眸子都亮了起来,“多谢秋神医!多谢!” “不必,这是我该做的。”秋神医挥挥手,“商大小姐对我救命之恩,往后有用得上的,尽管再开口。” 商时鸢感激地将人送到府门前,要付诊金秋神医却不要,只能作罢,“琥珀,送秋神医回去。” 再回到屋子内,傅凛已经睁开了眼,躺在床榻上,怔怔失神,看着虚空。 顾裴策在他身旁坐着,看商时鸢进来后,抬眸,“醒来就一直这样,没什么反应。” 商时鸢走到他身前,朝着傅凛招招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温柔的嗓音将傅凛的思绪拉扯回来,他垂眸,目光落在商时鸢身上。 看清楚眼前这人的脸,傅凛眼底划过一抹痛心。 没错。 商时鸢看得清清楚楚,傅凛的眼神很痛心。 小少年才几岁,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饿不饿?我寻人去……” 商时鸢准备命人给傅凛熬点粥来,傅凛却反应很大,一把拽住商时鸢的手腕,“小心你那个妹妹!” 傅凛眼神微颤,“还是沈氏全族,沈氏全族不该落得这个下场……” 这话出口的瞬间,商时鸢彻底傻眼。 她几乎立刻就察觉到,傅凛有了前世的记忆,难道他也重生了? 顾裴策眸光晦暗,显然一时没明白这话何意。 商时鸢自己便是重生之人,自然能知晓傅凛这反应与刚重生时的自己有多像! “王爷,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他。” 顾裴策眸底有担忧,但商时鸢开口后,还是出了门去。 等人都走后,商时鸢来到傅凛身前,攥紧他的小手,“你接着说。” 傅凛迷茫地眨眨眼,他垂眸看商时鸢牵着他的手,两人应该没有如此亲昵的关系才是。 “你说沈氏全族不该落得这个下场,什么下场?” 傅凛继续怔怔道,“全族流放,几乎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沈老丞相是为国为民的忠臣,可父皇……父皇为何是非不分!” 他拼尽全力,想要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可他那个太子哥哥登基后,沉迷在商云柔的甜言蜜语中,不理朝政,耽于美色,百姓们食不果腹,日子过得极为艰苦。 边境北域开战,百姓们流离失所,多少人死在北域人的刀剑之下,傅世安却不管不顾,只想着用金子堆出金山,命匠人为商云柔打造出绝美金楼。 想到那些,傅凛的心脏就狠狠发疼。 他死在傅世安轻飘飘的一句话中,还以为自己再没有机会为百姓们做实事,没想到…… 没想到睁开眼,他竟回到少年时期。 “你重生了?” 商时鸢知道此刻多说无益,话语直白问道。 傅凛震惊地看着她,“我比你更早些,前世沈氏全族流放的下场,我已经在尽力改变。” 两人在屋内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 傅凛从震惊到渐渐平静下来。 商时鸢说的不错,若他真的想要改变一切,那就绝对不能让傅世安坐上那个皇位,六哥更不行!一个与敌国勾结,叛国的东西! “原本我便有意招揽你,倒是没想到,你竟会也重生了。” 如今这样倒是事半功倍,他们跟傅凛,有共同的敌人和目标。 傅凛皱着眉头,语气认真,“但我没有那个能力坐上那个位置。” 他确实心怀百姓,但他从小无人教养,没有开阔的胸襟,更没有为国打算长远的远见,他怕自己做不到,也怕辜负了大盛的百姓。 “你如今年纪尚小,若你想学,外祖和临安王都能教你,更能为你保驾护航,只要你愿意与我们同仇敌忾,从始至终我的想法都很简单,便是护住沈氏全族,但当今皇帝,他不能如我所愿。” 傅凛从床榻上起来,他用小手托着腮,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是前世长大后的傅凛,但如今的小身板还是个孩子。 “不如等你见过外祖再做决定。” 官场上的事,还是外祖懂得更多。 傅凛点头,“那我便见一见沈老丞相。” 商时鸢出来后,让外祖进去,自己则是走到顾裴策身边。 顾裴策目光追随着她,她不说,他便不问。 “殿下怎么样了?” 商时鸢并未回答,而是牵着顾裴策去了一旁的厢房内,“我有话跟你说。” 进来后,商时鸢将门关得紧紧的,小脸也绷着,神色严肃的很。 顾裴策微微挑眉,帮她舒缓情绪,“怎么?阿鸢这是想做些什么?” 竟要把门关的这般严。 商时鸢:“……” “你别胡说!”商时鸢耳尖发热,“我有正经事。” 她走上前,牵住顾裴策的手,“王爷,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重生之事?” 顾裴策眉梢微扬,“?” “说什么胡话?”说着,手也落在她的眉心,“你也发热了?” 商时鸢:“我认真的。” 顾裴策神色正经几分。 “十一皇子跟我一样,重生了。” “所以他才会说……沈氏全族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因为前世的沈家,全族流放,最后都死在流放的路上。” 前世…… 一个顾裴策从未想过的词。 他眸色一点点凝重,将商时鸢拥入怀中,“那你呢?前世的你……” 商时鸢看他这般便信了自己,没觉得自己是在发疯说胡话,微微一怔,“你不觉得我是在骗人吗?” “你不会。”顾裴策大掌落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摁着,指腹轻揉两下,“你接着说,我听着。” “前世的我,下场不好,我对你也不好,但你却……被我连累而死。” 商时鸢说到此处时,忍不住有些哽咽,明明前世的自己那么害怕顾裴策,对他避之不及,可他却依旧护着她,在她被商云柔夺走一切,害死娘亲,孤苦无依时,他依旧将自己接回去。 顾裴策听着她这话,却沉沉松了一口气,“幸好。” “幸好前世的你身边有我在。” 哪怕为她而死,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若发生同样的事,他相信自己会如前世一般,做出同样的抉择。 商时鸢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抬起头,唇贴在顾裴策的下颌处,低声喃喃,“顾裴策,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不。 不是顾裴策只对她好,而是……顾裴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 他从小失去父母,孤身长大,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一点点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外界传他凶神恶煞,可只有商时鸢知道,在他身边有多安心。 “其实,十一皇子若是重生,对我们是有好处的,若是年幼的十一皇子,可能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告诉他争这个皇位的缘由,如今一切不用说,十一皇子自己便看得清。” 商时鸢说完,她突然觉得,不知不觉间,她的气运好像好了许多。 刚想招揽十一皇子,十一皇子便重生了。 但她重生后,并没有去刻意抢夺什么,只是将属于自己的都留住,其余的顺其自然。 没想到竟是意外之喜。 沈老丞相走出来时,面色微喜,显然是跟傅凛聊的不错,他走到商时鸢面前,“阿鸢,十一殿下比我想的还要优秀,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大盛的未来有救了。” 能得到外祖的肯定,可见这傅凛是真的有些本事在身上。 “阿鸢,让你娘去准备点东西,择个吉时办拜师礼。” “拜师礼?”商时鸢诧异,“难道……” 沈老丞相点点头,小老头很是得意,“这样的好苗子,我可得赶紧抢过来做我的徒弟!” 商时鸢笑道,“好,我这就让娘去准备!” - 商时鸢主动放出寂风的消息后,没两日,傅世安就查到了寂风身上。 寂风按照商时鸢的吩咐,给傅世安传消息约了午时茶楼相见。 “你只需要如实说出一切,若傅世安想要杀人灭口,卫容会在暗中护着你。” 寂风点头,转身朝府外走去。 第174章 商云柔中箭 傅凛从寒光殿消失之事,是在五日后传入商云柔耳朵里的。 她得知傅凛没了踪迹,顿时想到他身上的那些伤口。 就算傅凛如今不受宠,毕竟也是皇子,若是被人察觉到他身上的伤口,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商云柔离开寒光殿后,便寻人去报复了傅凛。 只因当初她入寒光殿,欺辱傅凛几次后,竟然被狠狠报复了几次,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被封县主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寒光殿羞辱傅凛。 商云柔派人查了好一阵子,还是从温孤信的手中得知,人竟然在沈府。 这几日,傅凛都在沈府休养,平日无事便跟着外祖读书。 商云柔带着人找上门时,商时鸢一点都不意外。 宫里傅世安已经对皇帝下手了。 若皇帝知道自己亲儿子想要毒死他做皇帝,恐怕要吐血,这皇城内,马上就要闹翻天了。 门房看到来人是商云柔,立刻就要上前去阻拦,结果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这一脚用的全力,门房疼的蜷缩在地上,浑身都在隐隐发抖。 商云柔命人抬脚往沈府大门上狠狠一踹,借着耀武扬威往里面走去。 “商时鸢,滚出来!” 商云柔吼着,嚣张地恨不得用鼻孔去看人。 “哪来的野狗在喊?”商时鸢出来时,身后就跟着卫容几人,沈醉之和沈老丞相都不在。 “是你把十一皇子带走了?” 商云柔逼问,“私藏皇子,你真是胆大包天!” 商时鸢歪了歪头,她也不藏着,“不把十一殿下带回来救,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被你打死?是我私藏皇子的罪名重,还是你殴打皇子的罪名重?” “信口雌黄!你有证据吗?” 就算人是商云柔打的,她也不认。 她又不是傻子。 “你不认,有的是人替你认。” 商时鸢话音刚落,傅凛的小身板就出现在了门口,他挺直腰杆,一步步朝着商云柔走来。 “哟,还没死透呢?”商云柔看他还活着,讥讽一笑,“我还以为被打的这么狠,你早就咽气了呢,没想到你倒是命大的很。” 商云柔根本没有把傅凛这个皇子放在眼中,如今她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封县主,傅凛这个不受宠的皇子算什么东西? 她不能接受的是,傅凛一个落魄皇子,凭什么跟商时鸢扯上关系。 她不允许商时鸢有任何攀上高枝的机会。 “十一殿下,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跟我回宫,之前你我在寒光殿的所有事情,我都既往不咎。” 傅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被打得小命都快要没了,她既往不咎什么? 一想到商时鸢前世被这种卑鄙无耻的人夺走一切,傅凛眼底划过一抹暗意,商时鸢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坚定的同伴,往后他绝对不会让人再欺辱她! “跟你回宫?你还是先看看,自己能不能回宫。”傅凛冷笑一声,商云柔隐约觉得他这神情有些不太对劲,成熟的太过,不似之前那个懵懂的少年。 但她还来不及细想。 身后,寂风戴着面具缓缓出现,他一步步走到商云柔身前。 商云柔看着戴面具的他,一脸茫然,这人是谁? 往她面前凑这么近做什么? 就在商云柔下意识抬手要扇他时,寂风抬起手,慢条斯理摘下面具。 那张熟悉的脸印入眼底的刹那,商云柔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震惊地瞪大眼睛,眼瞳剧烈发颤,“你、你——!” “意外吗?”寂风勾唇,讥讽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死了?” “让你失望了,我没死。” “你——!”商云柔唇瓣微颤,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怪不得……怪不得京城散播那么多的谣言,原来你早就跟商时鸢联手了!商时鸢,你这个贱人!” 怎么寂风就跟她纠缠到一起去了? 明明早就该死的人了!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怕别人知道你买下我,借我的种嫁入皇家吗?商云柔,你这么恶心卑鄙的女人能活这么长时间,那傅世安还真是有眼无珠!” “你、你胡说什么!” 当着傅凛和商时鸢的面,商云柔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借种之事,只能咬死不从。 寂风眸光淡淡从不远处扫过,他抬眉讥笑,“还狡辩?” “你利用了我之后,还想杀我,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狠毒……” “你简直胡言乱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商云柔咬死不认。 就在这时,傅世安从沈府外闯了进来,他已经查清楚一切,顺着寂风的踪迹一路跟踪,竟是来到了沈府。 以往若是发生这样的事,傅世安第一时间便要将罪责往商时鸢的身上推。 但如今,他却是遏制不住满腔怒火,一把攥住商云柔手腕质问道,“你究竟有没有跟其他男子有染!” 商云柔惊恐地看着突然又出现的傅世安,她眼圈一红,连忙摇头,“没……我没有!殿下,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没有吗?可我却清楚记得你的肩头有两颗痣,后背上有胎记……” 寂风将这说出口的刹那,傅世安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他抬起手便狠狠扇了商云柔一巴掌,“你这个下贱的东西!残花败柳!” 这一巴掌极狠,商云柔被扇得唇角都浸出血迹,她忙跪在地上,“殿下!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也知道妾身身上的痣和胎记,这肯定是商时鸢设计好的圈套,把脏水往妾的身上泼,就是要离间妾跟殿下的感情,殿下不能上她的当啊!” “你以为我是蠢货吗?你以为我没有调查吗!人是你从暗市买走的!证据确凿!” 商云柔听到傅世安这话,心头狠狠一震,他竟然……竟然已经调查了一切,也就是说,傅世安早就开始怀疑她了。 商云柔眼眶瞬间气得发红,“你既然早就怀疑我了,还有什么可问的,既然你心中觉得我是这种人,那便不必再多解释,反正解释殿下也不会相信。” 倒打一耙,一贯是商云柔最擅长的。 傅世安几乎被气得吐血,她有什么脸做出这副委屈的样子,好像是她被误解,好像是自己无理取闹! 傅世安只觉得眼前的商云柔陌生无比,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商云柔,你太让我失望了。” 傅世安的语气沉的厉害,“这些年我待你不薄,可你呢,除了利用我之外,对我可有半分真情!” 商时鸢:“……” 傅世安也是个蠢货,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在渴求商云柔对他是否有真情。 “殿下,北域使臣团离开京城了。”傅世安的人慌慌张张从外面进来禀告。 得知北域使臣团离开,商云柔眼神顿时乱了,她是要跟着温孤信离开的。 温孤信答应了她,要带她一起走! 傅世安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不值得她再依靠,她必须要走! 商云柔转身就要跑。 却被商时鸢敏锐察觉,“抓住她!” 卫容立刻冲上前去,准备控制住商云柔。 寂风如一阵风般,从沈府侍卫的手中一把夺过弓箭,他手臂收紧,拉开长弓,箭矢对准商云柔的后背,狠狠射了上去! 冷硬的箭尖刺入商云柔的后背,她尖叫一声。 鲜血沿着她的衣裳流出来,傅世安见状,眼瞳一颤,再次心软,准备冲上去救人时,却见一道身影出现在沈府门外。 “温孤信?”傅世安顿时沉了脸。 他怎么来了? 温孤信轻功极好,闪身便来到卫容身侧。 卫容都做好了打斗的准备,温孤信不知扔出了什么,粉末漫天,刺激的气味让卫容几人下意识捂唇闭眼。 再睁开眼,中了箭的商云柔已经消失在沈府内。 “快去追!” 傅世安与商时鸢同时开口。 商时鸢要赶尽杀绝,傅世安却是要去救人。 寂风先一步上前拦住傅世安,“商云柔早就跟北域三皇子联手,做好要跟他回北域的打算,这种背叛你的女人,还要吗?” 傅世安身子轻轻一晃,“不可能!柔儿怎么可能会跟温孤信……” “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你若不信,大可去问使臣馆伺候的宫人,身为大皇子侧妃,她堂而皇之,明目张胆与温孤信在使臣馆内颠鸾倒凤,殿下倒是心大,这样的女人,还要救。” 傅世安双腿一软,眼瞳涨得猩红。 原来她不仅跟一个男人有染…… 她竟是从未将自己放在眼中,他这般一心一意对她!! 商云柔——! “我要杀了她!”傅世安眼底一片恨意,他抬腿便往外走去。 卫容早已经去追温孤信,商时鸢眉心暗皱,绝对不能让商云柔回到北域,否则…… 她正欲往前走,走到寂风身侧时,他目光有一瞬的迷离,耳边嗡嗡的,温孤信的容颜在他脑海中快速翻涌,总觉得好似什么时候见过一般。 “怎么了?” 商时鸢察觉到寂风的异样,他眉头皱紧,脸色痛苦不堪,双手抱着头一点点蹲下身子。 “你怎么了?”商时鸢眼神染上焦急。 寂风双手扣着头,“很痛,头痛欲裂。” 他嗓音一时哑得厉害。 混乱的记忆在脑海中汹涌。 他被人追杀,一路逃离,险峻的山崖旁,他被迫一跃而下,再睁开眼,便是年少偷溜出门采药的商时鸢…… 后来回到皇宫,温孤信表面与他兄弟相称,实则恨不得他去死。 北域百姓,北域皇族,都觉得他定会是未来天子,于是他的人生越发险峻,刺杀,埋伏,接踵而至的危险……! 一切记忆全都清清楚楚,寂风微微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商时鸢。 他的身份……竟然是北域九皇子温孤尘! 被暗杀了那么多次,受伤后他被卖入暗市,从此失去一切记忆。 “我想起来了。”寂风绷紧下颌,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 商时鸢微怔,“你想起来什么?” “我的身份……” “我是温孤尘。” “什么?”商时鸢彻底懵了,“温孤……你是温孤?北域皇室的人?” 等等,温孤尘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商云柔说自己是北域九皇子温孤尘的救命恩人! “年少时在崖底,我从悬崖上跌落,是你救了我,还记得吗?我还给了你墨狐玉佩,希望以后能来寻你报恩。” 被温孤尘这般一提醒,商时鸢眸子瞬间一亮,她还真想起来了。 她在采药期间,救下不少人,而一个少年确实给她一块玉佩,很独特的墨狐玉佩。 只是那玉佩……已经丢失。 看来是被商云柔偷走,这也算是她的气运之一,商云柔也是凭此才跟温孤信扯上关系…… “你可还记得,是被何人暗杀,又是如何颠沛流离到民间的吗?”商时鸢隐约觉得,温孤尘遇刺,被埋伏,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温孤信。 寂风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越想脑袋越疼,他只想起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他竟是丝毫想不起来,明明有些事就在嘴边,好似张开嘴就能说出来,可他却偏偏是怎么都想不起确切的。 头疼的实在厉害,寂风浑身瘫软,靠在一侧的树上。 “琥珀珍珠,你们快扶他进去。” 傅凛上前来,他觉得这京城越发混乱了,甚至都牵扯到了北域皇室…… - 京城外。 被带离的商云柔跪在地上,趴在温孤信脚边,“求三殿下救救我……” 温孤信却沉着脸,他放出消息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却没有将温孤尘引出来赶尽杀绝,这商云柔也是个没用的。 若不是看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温孤信才不会将这个拖油瓶带上。 他眼神不耐地扫了商云柔一眼,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抬手便将商云柔后背上的箭一把拔下来。 箭尖上的倒刺撕破商云柔的皮肉,她疼的哀嚎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后背,箭尖被拔出后,血溅当场,刺眼的红滴在温孤信的衣衫上,他淡漠收回视线,“把人拖下去,弄醒。” 他的好弟弟,可得快点出来。 这商云柔能活几日,可就全都看温孤尘了…… 第175章 商云秉求原谅 温孤信早就筹谋好一切,并且有六皇子与他里应外合,没出几日便安稳离开了大盛。 商时鸢与顾裴策得到消息时,一点都不惊讶,六皇子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宫中,皇帝突然倒下,昏迷不醒。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下。 太医束手无策,只能诊断出皇帝应是中了毒,时日无多,却研制不出解药。 趁此机会,宋皇后母族将傅世安再次推上来。 而六皇子党派的人毫不示弱,也将六皇子推上来。 两方整日在朝堂上争执不下,无一日安宁。 朝堂内一片混乱,甚至有些被压制到没掀起什么风浪的皇子们,都开始蠢蠢欲动。 皇宫内太医不眠不休地为皇帝医治,却依旧没能让人醒来。 几日后,顾裴策带回宫中消息。 皇帝重病,时日无多。 “如果皇帝知道想要他性命的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恐怕要被气吐血。”商时鸢只淡淡说了句。 傅世安又蠢又坏,前世她便知晓。 在顾裴策与她商议这个计策时,商时鸢就知道一定能成。 身在皇家,从小被当做储君养大的傅世安,怎么可能接受皇帝立六皇子为太子? 他一定会不择手段。 只是没想到,他竟急切成这样,对皇帝没有半分父子之情,下手如此狠毒。 “自他跟皇帝下手后,皇帝一次都没醒来,可见这药毒性有多强。” “手段够狠,可惜太蠢。”傅凛从外面进来时,小小的身板依旧挺直,小脸上挂着严肃的神情。 “十一殿下。” 商时鸢回眸,见傅凛进来,恭敬开口。 她对傅凛该有的规矩没忘,毕竟如今的傅凛已经不是单纯的小孩。 “阿鸢姐姐不必与我这般生疏。”这几日相处,傅凛与沈府的人关系越发亲近起来,尤其是在他看出沈府的人对他没有半点坏心眼后,便放下心中戒备,与他们统一战线了。 “对了,寂风准备回北域。”寂风的身份商时鸢已经与他们直截了当的说。 傅凛思索片刻,“他要回去跟温孤信争夺皇位吗?”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他的打算。”自从寂风找回部分记忆后,性情大变,以前的他有些蠢,没什么脑子,原来是因为年少时失去记忆收到了刺激。 如今恢复记忆,倒是瞧着像个矜贵的皇子了。 “王爷!” 缙云得到一手情报,有些急切从外面进来。 “边境传来消息,北域对大盛开战了。” 缙云这话让在场几人全都一怔。 顾裴策皱眉,“温孤信回到北域了?” “是!昨日夜间抵达北域,今日便下令对大盛开战。” “他这是要制造外乱,给六哥机会争夺皇位!”傅凛暗暗攥紧拳头,他这个六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顾边境百姓安危,自私又毒辣! 若这样的人登上皇位,百姓只会过的更加水深火热! 本就内乱的大盛,边境再次开战的消息传来后,朝堂上人人自危。 内忧外患,朝中又无人做主。 傅世安一党与六皇子一党争斗越发激烈。 整日都在为谁能主事吵得不眠不休。 而在这时,京中传出消息,六皇子与北域勾结,是出卖大盛的罪人…… 这样的消息,对如今的六皇子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他二话不说命人放出消息。 北域攻打大盛确实有内应,但这内应跟自己无关,而是傅世安的侧妃商云柔,毕竟人都跟着温孤信跑了。 消息传入傅世安耳中,原本以为六皇子勾结温孤信之事传出去,一定会对他造成重创的傅世安,气得当场掀了桌子。 商云柔人是跑了,但她名义上还是傅世安的侧妃。 如今脏水又泼到他头上。 傅世安恨不得将商云柔抓回来狠狠打她一顿。 六皇子在暗中推波助澜,一时间,满城皆知,商云柔是卖国的叛徒。 哪怕她是皇帝亲封的一等县主,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有些义愤填膺的百姓觉得不够,还跑到淮南侯府门前泼黑狗血,扔臭鸡蛋。 “养出来个卖国贼的女儿,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用着朝廷发放的俸禄,却背叛大盛,勾结北域,什么东西——!” 商云秉从侯府离开,往马车上的一段路,满身都是腥臭味,他的脸色阴沉的厉害,一路压着怒火入宫去见了傅世安。 刚见到傅世安,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这就是你的好妹妹!看看她惹下了多大的乱子?原本一切都应该按照我们的计划,只要坐实六皇子叛国的罪名,他就没资格再跟我争,如今却因为商云柔,一切都毁了!” 傅世安抓起厚厚的古籍,朝着商云秉的头上砸来。 他踉跄两步,跪在地上,额角被厚厚的书本砸的鲜血直流。 心中想着消失的商云柔,商云秉眼底一片悔恨,他真是有眼无珠,所有的疼爱和庇护给了她,她却不管不顾,直接抛弃整个侯府跑了! 这就是他的好妹妹! 从宫中出来,还没走两步,百姓们便又围了上来。 “这人是商云柔的二哥!那个叛徒的亲二哥!” “砸他!” 百姓们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在商云秉的身上。 那些小石头砸的商云秉浑身都疼,他狼狈地往前跑去,刚好看到沈府的马车。 马车车帘掀起一角,商云秉清清楚楚看到了商时鸢的侧颜。 “阿鸢!”商云秉顿时急切地跟了上去,“阿鸢,你帮帮二哥!” 他拍打着马车,不停哀求着。 “阿鸢,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你就帮二哥一次,好不好?” 商时鸢微微侧眸,琥珀将马车帘子拉起来,她睨着一侧狼狈不堪的商云秉,眼神冷淡的厉害,“不帮。” “珍珠。” 商时鸢话落,珍珠端起马车内小几上的茶水,毫不留情朝着商云秉的脸泼去。 商云秉瞬间被泼成了个落汤鸡,他脚步一点点顿住,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眼神落寞又痛楚。 阿鸢的眼神……她彻底不在意自己这个二哥了。 是他伤她太深,竟是连让他回头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了。 商云秉定在原地,周遭百姓们的嘲笑声落入耳中,“当初将商大小姐母女赶出侯府的时候,他们不是嚣张的很吗?如今竟还有脸去求商大小姐!” “是啊,我若是他们,就一头撞死在侯府了,自己识人不清,相信那个卖国贼的妹妹,还敢舔着脸去求被他们伤害过的妹妹……” 那些话刺耳的很,商云秉越听越觉得心空荡荡的。 他抬手擦了擦眼前的茶水,快步朝着商时鸢的方向跑了过去。 阿鸢,二哥错了,二哥信错了人,再给二哥一次机会好不好…… 第176章 动身前去北域 沈府。 商云秉在沈府门前求了许久,商时鸢却是连一眼都没出来看过他。 商云秉这才彻底意识到,商时鸢绝无可能再原谅他。 他狼狈回到府中。 想去质问商昌河,为何生出这样一个妹妹,毁了整个后悔,却刚一进商昌河书房,就看到了吊死在书房悬梁上的商昌河。 “爹!” 商云秉震惊上前,命人将商昌河抱了下来。 商昌河还没完全咽气,睁开眼,发觉自己没死成,双目通红,一片懊悔,“你妹妹跑了,我侯府再无往上爬的机会,我对不起商家的列祖列宗!” 他痛苦哀嚎着,商家祖坟最近被人刨的刨,烧的烧,一切都毁了。 他原以为,自己能凭借商云柔再次一飞冲天,可如今,商云柔跑了,还是个卖国贼,百姓们整日来他们侯府门前骂,商昌河实在受不了,他本性就是个窝囊废物,如今只觉得死了才是唯一的解脱。 “爹!” 商云秉心中同样绝望,“我们如今没有退路了,只能牢牢抱紧傅世安,只要他成为皇帝,我们尚有一丝希望翻身,今日我去求了阿鸢……” 听到阿鸢,商昌河眼睛猛地一亮,“如何!她还愿意认我们吗?” “阿鸢只送了我四个字,永无可能。” 商昌河狠狠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他低低地自嘲几声,“自作孽不可活……”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当初为何要将阿鸢逐出侯府?” 如今,沈府在京城中的名声,可比他们侯府好多了。 阿鸢要嫁给临安王,成为临安王府,沈醉之那么会赚银子,成了京城经商名声在外的香饽饽,他当初怎么就看不出来,她们两个都有这样大的本事! “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商云秉懊悔不已,若他们当初没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如今的他们,是不是还有另一条退路可选? 可如今再说这些,都太迟了。 - 京中两党派斗争。 傅凛并未掺杂在这些琐事中,这些时日,他一直都跟着沈老丞相,分析局势,蓄势待发。 “小姐,寂风来了。” 顾裴策这几日一直与傅凛商时鸢他们商议后续计划,得知寂风前来,商时鸢顿了顿,“让他进来。” 寂风抬脚踏入屋内。 身姿清瘦的漂亮少年缓缓踏入屋内,商时鸢抬眼,目光与他相撞,心头一颤,寂风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我恢复了全部记忆。”寂风开口便道。 他抬眸,那双黑沉的眸子一片冷静凝重,“温孤信的野心一直很大,他想要吞并大盛,所以才会频繁挑起战事。” 商时鸢安静听着。 “当初被暗杀,被迫离开皇室,正是因为我知晓了温孤信的野心,试图阻拦,他要北域天子之位,更要大盛,这次的战争,或许只是导火索。” 寂风说完这些,抬眸严肃道,“我要回去,阻止这场战争,一旦他吞并的计划开始,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死在他的野心之下。” 商时鸢目光微震,“你已有万全之策?” “我孤身一人,无万全之策,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想让我们怎么帮?”傅凛从寂风眼底看出了如他一样的信念。 或许,助温孤尘登上北域皇位,才是对两国最好的选择。 “随我一起去北域,杀了温孤信。”寂风沉声道。 他的父皇性子软弱,所以才会被温孤信轻易拿捏。 他要快些回去,阻止父皇酿下大错。 更要将权利握在自己手中,将属于他的,全都夺回来…… “十一殿下,从你选择临安王与沈家时,便注定你一定会登上皇位。”寂风语气坚定,他对商时鸢和顾裴策,有绝对的信任。 傅凛抬眼看他,便看寂风启唇,“所以我愿意与你签订两国和平条约,只要我成为北域皇帝,绝不开战,若有违背,自愿割让北域三洲送给大盛!” 寂风这诚心十足十的,傅凛能看出他眼底的坚决。 他们有同样的抱负。 想到商云柔如今应该也在北域,商时鸢思索片刻,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临安王,你怎么看?” 傅凛看向顾裴策,顾裴策沉默片刻,复杂的目光落在寂风身上。 因着寂风对商时鸢生出的那些心思,顾裴策对他有敌意,但此刻的寂风,眼神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更在意的,是那些无辜的百姓,是两国的安宁。 在大是大非面前,顾裴策自不会再拘泥于那些。 “若前往北域阻拦温孤信,能避免百姓承受战乱,我愿意前去。” “好,那便辛苦你跟阿鸢姐姐一同前去,京中有师父,你们不必担心。”傅凛道。 商时鸢对外祖是放心的,如今京城混乱,皇帝不醒,六皇子与傅世安这场斗争,会是持久战,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一趟北域,解决外患。 “好,那我们即刻动身。” - 两日后。 几人动身前往北域。 他们离开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刚走出京城外五里地,就遇到了乘坐马车带着四个面首游山玩水的三郡主黎青霓,以及被迫出门历练远离朝中纷争的苏温颜。 商时鸢:“?” 这也过于巧合。 三人在马车上面面相觑。 “阿鸢,你去哪儿?”苏温颜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兴奋地握住她的手腕,“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你一起去!” “苏温颜要去,那我也去!” 黎青霓撇开身边一位面首,倨傲抬起下颌,“你敢拒绝,本郡主就掀翻你的马车。” 第177章 抵达北域都城 【第177章】 去北域可不是游山玩水,要面对的是危险和未知的温孤信,商时鸢自然不敢冒这个险。 她格外严肃拒绝了苏温颜与黎青霓。 “我们此行不是儿戏,有极大的危险,我不能带你们。” “阿鸢,你若如此说,更应该带上我才对!”苏温颜往前几步,“关键时候,我一定能保护你的!” 商时鸢:“……” “本郡主这么多护卫,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黎青霓目光坚定。 两人的表情都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去,商时鸢还是担心,“若真的有危险……” “本郡主不会添麻烦,护卫先保护我,保护不了我就跑,绝不会成为你的拖油瓶!” “若有危险,我第一时间保护你!你要是不需要我,我跟郡主一起跑!” 看两人这般坚定,商时鸢也没法再说。 “那便随她们。”顾裴策同意后,一小队人马便开始加速启程。 半月后。 众人抵达距离北域都城不远处的淮安村。 淮安村。 马车刚进入淮安村的地界,商时鸢就敏锐察觉到不太对劲。 她掀开马车帘子,看着村子内那些幽幽挂起的灯笼。 白色的灯笼,上头挂着归魂二字。 着实诡异。 “寂风,我不懂你们北域的民俗,家家户户门前摆着归魂灯,这是正常的吗?” 商时鸢实在觉得奇怪,便启唇问寂风。 她观察到,苏温颜和黎青霓与她有同样的感觉。 寂风眉尾压低,目光都警惕起来,“这不正常。” “先赶路,进都城。”寂风觉得,这村子很诡异,甚至隐约间有一股死气。 他们还有要事,不敢冒然留在这村子,以防有什么危险。 寂风都如此说了,商时鸢他们也没有在淮安村落脚的打算,马车沿着淮安村往前。 远远走出一阵子,雾气渐浓。 夜色已深,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周遭蝉鸣声格外扰人,冷幽之中掺杂着一股异样的诡异。 “这怎么会是一片森林?”走在前头探路的侍卫扭头,“按照地图来说,这里应该是通往都城的官道。” 侍卫这话落下,一行人莫名都觉得后背发凉。 商时鸢以前是不惧鬼神的,但自从她重生后,对这些便迷信起来,谁又能保证一定没有。 她下意识往顾裴策身边贴紧。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紧张,顾裴策抬手将人拥入怀中,手臂落在她的肩头。 “若怕的话,来我背上。” 这么多人,商时鸢又怎么可能真去他背上,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主子,属下去前面探路。”卫容并不惧怕,主动请缨去前面探路。 商时鸢叮嘱他小心行事,一行人便停在原地等候。 卫容去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很快便又回来,眉头皱紧,显然有些不解,“林子很深,若是进去容易迷路,且密林中间雾气更浓。” 卫容这话让寂风心头生出一抹浓郁的警惕,“我不记得都城旁边有一片密林。” 这就奇怪了。 这样的密林没有几十年绝对是长不出来的,寂风离开北域不过几年,怎会如此? “先原路返回。”商时鸢隐约觉得,这一切都跟他们路过的淮安村有关系。 众人只能回到淮安村,来到人多的地方,那悬起来的心才总算落了下去。 寂风主动往前走去,找到淮安村的村长家中。 仔细打听一番,村长的神情有些古怪,只是劝他们别再往前,最好能在淮安村歇息一晚,否则进了那密林,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淮安村村长说这番话时,商时鸢微微眯眸盯着他的神情,轻轻扯了扯顾裴策的衣袖,身旁男人微微俯身。 两人目光相对,顾裴策启唇,“你也看出来了?” 商时鸢点点头。 “那咱们便先在此处落脚。” 商时鸢这话说完,她察觉到村长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有古怪。 村长竟然想要留他们在淮安村住下。 这是想要……索命? 还是怎么? 但如今方圆几十里只有淮安村能落脚,往前的密林危险重重,这么多人的性命,不能轻易冒险。 一行人在淮安村住下。 夜色渐浓,商时鸢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合衣起身。 刚走到窗子旁,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阿鸢。”低沉嗓音从门外传进来,商时鸢把窗子打开,“王爷,怎么了?” “这种时候就别喊我王爷了。”顾裴策谨慎观察几下,翻窗进入屋内。 别喊他王爷。 这句话突然与前世的那句重合,商时鸢眼神飘忽,微微颤了两下,“那……那喊王爷什么?” “阿策。” 同样的,独属于顾裴策沉沉的嗓音,与前世那隐忍暧昧不同,此刻他的语气很是沉静。 商时鸢却没控制住自己通红的耳尖。 前世被他索取时,他不喜自己喊他王爷,便抵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别喊我王爷。” “唤我阿策。” 心跳突突加快,商时鸢抬手捂住通红的耳尖。 “你怎么?”顾裴策敏锐发觉,俯身逼近,看她红透的耳尖和脸颊。 商时鸢眨眨眼,“没、没什么!” “你来找我是因为村长的事?” 商时鸢忙转移话题,顾裴策目色微凝,点头道,“那村长有古怪,这村子也很不对劲,你有没有闻到火油的味道。” 被顾裴策这样提醒,商时鸢走到窗子旁,闻着窗外的气息。 果然。 有微弱的,不易察觉的火油的味道。 “带你一起出去瞧瞧。” “那咱们快去!” 顾裴策搂着商时鸢的腰,将人抱起后便离开了落脚的村民家。 他抱着怀中的人,运起轻功便朝空中飞去,远远便看到,村子西头,一片火光。 有不少人都围在火光四周。 商时鸢微微蹙眉,“这场景,好像……” “祭祀。” 一道清越嗓音自耳边响起,顾裴策与商时鸢同时侧眸看向寂风。 “寂风,你怎么来了?” “傍晚就觉得村长不对劲,来瞧瞧。”寂风自从恢复记忆后,话便少了很多,喜怒不形于色,再也不是以往那个漂亮无脑的少年了。 他们在快要靠近时落了地。 隐身藏匿在角落,这才发觉,火光四周,都是年仅四五岁的童男童女。 “吉时到。” 随着一声落下,那些年幼的童男童女,被四周的村民们狠狠推入火光之中。 刹那间,呜咽声四起。 这群孩子们的嘴上,都被塞了东西,他们无法尖叫,只能惊恐发出挣扎的呜咽声。 眼前这一幕,残忍的令人后背发凉。 商时鸢眼瞳狠狠一颤,“这……这是在干什么!” “用童男童女祭祀,与我打听到的消息果然一样。”寂风眼底透着一抹狠戾。 “愣着做什么,快救人啊!” 那些小孩子的哭声凄惨无比,烈火灼烧着他们的皮肤和头发,周遭的村民们却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不准他们从火中逃出。 但那种冷漠,很复杂。 顾裴策知道商时鸢是心疼那些孩子,但为了避免更多的孩子被烧死…… 他微微攥紧商时鸢的手腕,“别慌,再等一下。” 商时鸢立刻冷静下来,顾裴策绝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如今不动就说明,他有计策。 果然,片刻后,一披着黑袍的身影出现。 “国师吩咐,若这次炼丹成功,淮安村人人有赏。” “国师……” 寂风低声喃喃一句,旋即,顾裴策手中信号放出,一声令下,无数黑衣人朝着火光冲去。 原本围在四周的村民见状,全都疯了一样上前去阻拦。 “他们好奇怪,看着像是在阻拦黑衣人救小孩子们,却又没一个拼尽全力,倒像是在应付。”商时鸢走近了些,“那些人好似也想护着。” “说明这些孩子,不是他们心甘情愿献祭出去的。” “那便是被胁迫的,有更强大的人逼迫他们如此,他们无力抵抗。” 寂风甚至不假思索,“此事跟温孤信绝对脱不了干系。” 只是,温孤信跟国师勾结在一起。 国师在北域的地位,非同一般,甚至很多时候,国师的话便是天命。 若是温孤信真的与国师勾结起来,能做出多少勾当…… 寂风不敢往下想。 黑袍意识到不对便逃跑,缙云缙灵悄无声息跟上去。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顾裴策的人将那些孩子们全都救了下来,外面一圈的孩子,手臂和腿上有轻微的烧伤。 “多谢你们愿意救下这些孩子!” 村子里的村民,同时朝着商时鸢他们一行人跪了下来。 为首的村长更是满脸愧色,“那密林和雾气,都是我命人做的,若贵人们想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人。” “村长,这些孩子们究竟怎么回事?” 寂风上前去,搀扶着村长起身。 村长眼底划过一抹痛意,“那黑袍人每次来,都是以国师的命令吩咐,说是天命,需要童男童女献祭炼丹,只有这样,淮安村的人才能保住性命……” “我们都是些普通的百姓,如何敢跟国师作对。” “不……之前也是有人反抗过的,隔日就被官府的人给拉出去烧死了……” 村长说起这些,痛心疾首,“都是我没本事,我这个做村长的没本事,保护不了他们。” “如此胆大包天,仗着国师的身份为非作歹,你们为何不入都城去告发?” “我们告了,没用。”村长眼眶里泪花都在打转,“但凡是去都城告发的,都没了性命,官府还跟他们勾结,我们根本没得选。” 商时鸢听着这番话,心情格外复杂。 这国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手段如此狠戾,竟然要献祭这些孩童炼丹,真是疯了。 “你可知晓为何要用这些孩童献祭。” 村长摇头,但顿了片刻,又抬起眼,“不过,我曾听都城内传出一些流言蜚语,说……用孩童炼丹服用,能保青春永驻,但国师怎么可能如此残忍?” “而且,而且还有传言说,国师确实在炼丹,但是为了帮助皇上恢复身子,如今皇上病重,正是需要医治的时候,许是……许是国师没别的法子,只能这样帮皇上,若皇上出了事,北域便要乱了。” 国师在北域百姓们心中的形象,是绝无可能做出为了青春永驻便残忍烧死孩童这种事的。 “北域国师是女人吗?”商时鸢疑惑看寂风。 寂风沉默,“当初我离开时,是男人,如今不知道。” “是女人!”村长忙不迭道,“叫风清。” “一切只能等入都城才知晓了。” - 翌日,一行人抵达北域都城。 “都城被看守的密不透风,这些人都是温孤信的人。”寂风他们藏起了容貌,戴上人皮面具才得以进入都城。 百姓都在议论国师与温孤信之事。 “只要国师丹药炼成,皇上的身子便能彻底康复,对北域而言,这是天大的喜事!” “不错!北域有国师和三殿下,是北域之福……” 都城内许多百姓都觉得,国师炼丹是为了皇帝的身子能恢复。 寂风随便抓了一个路过的行人问,“这位兄台,我多年未曾归乡,不知你们口中所说的国师炼丹是何意?” 那人很是热心,“这你竟不知道!皇上重病,国师为了帮皇上医治身子在炼丹呢,若是丹药炼成,皇上身子恢复,便能保北域安康无事!” “炼丹?那你们可知国师是如何炼丹的?” 那人摇头,“这如何知晓?国师行事,向来神秘,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怎会知晓?” “不过,不必担忧这些,国师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北域,咱们这些底层百姓只需要相信国师就好!” 那人说着,眼底一片对国师的信任和崇拜。 寂风说了谢谢便让人先行离开。 回到顾裴策他们身边,寂风目光越发晦暗。 “这国师在百姓中竟有如此威望。” “不仅如此,我还听到有人在说温孤信,说他心善,乐善好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商时鸢微微蹙眉。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温孤信这种善战之人,若真的成为北域皇帝,百姓们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第178章 商时鸢表忠心 如今这情况有几分棘手,温孤信得百姓爱戴,可见他平日下了不少的功夫。 若那些孩子们被献祭是温孤信的手笔,他如何对得起这些百姓们的追捧爱戴? 一行人在都城落了脚。 如今这是温孤信的地界,他们一切行动都需小心谨慎。 顾裴策与寂风去查那些孩童被献祭之事,商时鸢苏温颜她们三人便在都城内四下打探消息。 “听闻三殿下从大盛带回来一个女子,三皇妃嫉妒的很,处处为难,那女子在宫里受了不少委屈。” “处处为难?”商时鸢刚涌入人群,就听到人这般说,她的眼睛蹭的亮起来,忙凑上前去问。 “不错!三皇妃本就善妒,之前三殿下身边的那些女人,都被她以雷霆手段给解决了,如今这个女子,落入三皇妃的手中,少不了苦头吃!” “三殿下也真是的,明知道三皇妃善妒,还处处留情,如今又带回来一个女子,这宫中又要有好戏看了。” 商时鸢回眸,与苏温颜黎青霓几人走到茶楼靠窗的位置,开始蛐蛐起来。 “商云柔如今到了异国他乡,还被三殿下的正室给拿捏,我看她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苏温颜冷哼一声,觉得痛快的很。 像商云柔这种卖国贼,她是最看不上的。 黎青霓摇了摇头,身旁随性的面首为她斟茶捏肩,小心翼翼伺候着,她一边享受,一边分析,“善妒的女人最可怕。” “那三殿下越是护着她,商云柔的下场就越凄惨。” 从小到大,黎青霓见过太多因为拈酸吃醋导致的惨案。 “如今也说不准。” 商时鸢知道些内情,寂风说温孤信对他赶尽杀绝,那他带走商云柔,十有八九是为了引蛇出洞,商云柔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若那三皇妃知道真相,便肯定懒得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不过,若想接近北域老皇帝,这三皇妃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商时鸢喊来卫容,命他私下去仔细查查三皇妃。 几人便继续留在茶馆内,听着周遭茶客闲谈,说着有关北域之事。 一整日下来,对整个都城,不说是十足十的了解,也已经知晓了七八成。 从始至终,黎青霓都百无聊赖,她对这些不怎么在意,坐的累了就躺在面首的腿上歇一歇,倒真像是来游山玩水享受的。 听了一整日消息,喝了那么多茶,商时鸢起身时,腿都麻了。 侧眸看了眼被面首抱在怀中往马车上走去的黎青霓,商时鸢眼睛都瞪大了。 苏温颜用手肘撞了撞她,“还得是三郡主会享受,这去哪都有人抱着,真舒坦啊。” 商时鸢确实腿酸,跟着点了点头,“瞧着是舒坦。” 黎青霓轻拍面首的手臂,命令他停下脚步,回眸看向二人,“你们两个也想要?” 她很是不以为意,“此行带了四个面首,你们若想要,一人送一个。” 商时鸢刚要拒绝,目光中出现一抹熟悉的修长身影,她瞬间如临大敌,抬起手义正言辞拒绝,“那不行!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 话落,她一路小跑到顾裴策身前,举起四根手指发誓,“阿策,我对你很忠贞,绝不三心二意。” 黎青霓:“……” 咦。 她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摇摇头,“啧,没眼看。” 真是想不通,女人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哪像她,今日喊清冷贵公子来伺候,明日是傲娇小少爷,每日都变着花样,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苏温颜默默跟上前去,凑到商时鸢耳边,“阿鸢,你好狗腿啊。” 商时鸢一脸认真摇头,“温颜,你不懂,等你定下婚事就明白了。” 苏温颜:“?” - 顾裴策他们顺着孩童祭祀之事果然查到北域国师身上。 看来那日那黑袍人说的不错,这用孩童祭祀的事,真的跟国师脱不了干系。 相比这些,商时鸢觉得卫容带回来的消息更加刺激。 卫容在北域内打探消息,竟发觉,北域有关于温孤信与女国师风清的传言。 传言说,温孤信与女国师年少便相识,青梅竹马,本是要定下婚事的,但温孤信需要如今三皇妃母族的权势助他夺嫡,因此被迫迎娶三皇妃。 虽然这是传言,但商时鸢的直觉却告诉她,这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么,这三皇妃便是她的突破口。 “主子,属下还打探到,后日一早,三皇妃要去城外寺庙祈福。” 按理说,北域宫中有国师坐镇,若是祈福在宫中即可,何必要去城外? 商时鸢觉得不对劲,当即便将此事告知顾裴策。 后日一早,商时鸢与顾裴策守在城外。 约莫一刻钟后,果真看到了三皇妃出城的马车。 商时鸢顾裴策目光相对一瞬,两人立刻紧跟上去。 三皇妃祈福的寺庙叫普灵寺,寺里的香客并不多。 三皇妃踏入寺庙后,便由小沙弥出来引她往前去。 商时鸢与顾裴策分开,装作香客往寺庙内进。 “施主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刚好从殿内出来的住持朝着商时鸢说了声阿弥陀佛,商时鸢点头,“还请大师带路。” 住持带着商时鸢往前走去,方向与那三皇妃完全不同。 商时鸢回眸,疑惑地看了眼三皇妃的方向,“大师,祈福都往这边走吗?我看前面那位施主好像是去那里……” 商时鸢指了指三皇妃离开那里,有些疑惑不解。 大师并未回头,“后院是供奉长明灯的地方,施主若想供奉长明灯,也可去后院。” 商时鸢微顿,并未急着跟上去,“不了,我先去祈福。” “施主请随我来。” 商时鸢祈福完,又捐了些香火钱,便离开普灵寺,来到寺外,瞧见缙云从寺内出来。 “王爷,人去了后院。” “大师说后院是供奉长明灯的地方,咱们也跟上去瞧瞧?” 顾裴策点头,牵着商时鸢的手便往后院方向走去—— 第179章 跟踪北域三皇妃 商时鸢与顾裴策落脚在寺庙后院大殿的屋檐上。 将房顶的屋瓦掀开一片,清清楚楚看到下面满目烛火闪烁。 三皇妃跪在佛祖的金像前,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商时鸢眯眸盯着,那三皇妃端坐在蒲团上片刻,睁开眼睛上前去。 供奉的长明灯烛火明亮,其后的牌匾上刻着供奉之人的名字。 “阿妹,你在地下一切可好?如今那风清被温孤信推到了国师的位置上,想要杀她难于登天,是阿姐没用。” “但阿姐跟你保证,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当年为了救她害死了你,这个仇阿姐一定会报,你要早日转世投胎,下辈子做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开心快乐一生。” 商时鸢越听越觉得奇怪,如今看来,这三皇妃并非如传言那般。 传言不仅说她善妒,还说她歹毒黑心肠。 一个对自己妹妹这般爱护,死后还要供奉长明灯的人,怎么会…… 三皇妃在殿内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等她离去后,商时鸢被顾裴策抱下来,两人进入殿内查看,便见那三皇妃供奉的长明灯后,牌匾上写着白栀。 当今北域三皇妃也姓白,商时鸢命人打听时已经知晓,只是这妹妹白栀,卫容打听的时候没听人提起过。 “有人来了,走。” 顾裴策听到外面的动静,一把抱起商时鸢,准备出门的刹那,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情急之下,他抱着人飞身一跃到了悬梁之上。 悬梁很窄,顾裴策单腿微曲,斜躺着,商时鸢身子微微蜷着,身子几乎贴在他身上,手臂紧紧勾住他的脖颈。 进来添了烛火的小沙弥很快便出去。 商时鸢起身,准备顾裴策抱她下去,却不见动静。 “阿策?” 商时鸢抬眸看他,却撞入一双晦暗深沉的眸中。 他喉结微滚了滚,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浓郁的情绪。 女儿家身上的馨香不停往他鼻息间涌,顾裴策喉间干的厉害,他逼着自己避开视线。 “你怎么了?” 刚问完这话,商时鸢感觉到自己腿贴着的位置有些硬。 有前世的记忆,与顾裴策连肌肤之亲都有过,商时鸢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何意。 她耳尖蹭的红起来,手忙脚乱想起来,却察觉两人在悬梁上,不敢乱动。 商时鸢急得脸颊都红透了,她埋在顾裴策怀中,手指揪住他肩头的衣裳,“快抱我下去。” 顾裴策眼睫微垂,微微俯身,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抱紧怀中羞涩到不敢抬头的小姑娘,飞身一跃而下。 刚落地,商时鸢扭头就想跑,却被顾裴策一把拽住手腕。 商时鸢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忙捂住嘴巴。 顾裴策垂首,唇角笑意宠溺,嗓音微哑,“佛门净地。” 他揽过怀中的人,打开殿内出去。 抱着人一路离开普灵寺,直到下了山,进了来时的马车,商时鸢悬着的心才微微落下。 她刚才感觉到什么时,真要吓坏了。 两人挤在悬梁上,身子贴的太近。 前世顾裴策就说过,在她面前,他总会失控。 如今还未成婚,往后她得跟顾裴策保持些距离。 商时鸢如此想着,进了马车往榻上一坐,抬手端起茶水饮了一口压压惊。 刚喝完,从外面进来的顾裴策便坐在她对面。 她甚至还未开口,手腕便已经被大掌攥住。 人被直接拉入顾裴策怀中,坐在他腿上。 顾裴策宽阔肩背将她笼罩其中,双手拥紧怀中的人,温热气息落在她耳侧。 商时鸢耳边轰的一声,她小脸涨红。 刚侧眸,便被大掌扣住后脑勺,炙热细密的吻落下来,轻车熟路便撬开她的唇齿,肆意辗转。 如今顾裴策亲她,全然不似之前克制隐忍,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外头缙云上了马车,拉紧缰绳准备离开。 商时鸢听到声音,一瞬心惊,忙伸手要推开顾裴策,却被收紧腰肢,吻得近乎没了呼吸。 “唔……” 只觉得胸腔内的气息都被掠夺,商时鸢浑身无力跌在他怀中,顾裴策这才终于放过了她。 商时鸢大口喘着气,抬手打他,“你以后,克制一点!” 哪有每次亲都把人往死了亲的? 她真怀疑自己会溺死在顾裴策的吻中。 顾裴策垂首,埋在她颈间低笑。 - 从普灵寺回来,商时鸢立刻便命卫容去查了白栀一事。 竟还真查出了些有用的消息。 白栀是白家庶女,曾在五年前入过宫,以侧妃的身份留在温孤信身边,那几年,刚好是风清受伤昏迷的几年。 白栀与风清有几分相似,便被温孤信留在身边,不过是以替身的身份。 后来风清苏醒,温孤信没再过问过白栀,也不知怎的,风清醒来半年后,白栀便离世了。 白栀离世,一个庶女而已,在白家没掀起任何风波,白家要进入温孤信阵营,便主动献出如今的三皇妃白蓉。 白蓉是嫡女,温孤信明媒正娶,十里红妆迎了她做三皇妃。 如今看来,那白蓉来到温孤信身边,极有可能是为了给白栀复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商时鸢越发觉得,这三皇妃白蓉,是最好的突破口。 只是,如今这北域皇宫被看守的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得想办法让白蓉知道风清用孩童炼丹之事的真相,借刀杀人,白蓉才是最好用的那把刀。 “阿鸢!听闻半月后就是北域的祭祀大典,北域老皇帝会在祭祀大殿上宣布温孤信为新帝的消息!” “北域国师还会在那日为新帝祈福,保佑北域一切顺遂。” 祭祀大典之事商时鸢是听过的,但她不知道要宣布温孤信为新帝的消息。 国师也会出现,他们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等温孤信成了皇帝,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 商时鸢立刻去找了寂风。 寂风与顾裴策正在议事。 商时鸢将她的想法告知他们,寂风听完,眸光微垂,片刻后他抬眼看向商时鸢,“从白家入手,我们入不了宫,就让三皇妃自己出宫回白家。” 白家肯定不会如皇宫那般守卫森严。 第180章 三皇妃认出温孤尘 三皇妃不会无缘无故离宫回娘家。 为了引起朝中异动,顾裴策与寂风放出消息,有人寻到了温孤尘的踪迹。 这是温孤信最迫切要知道的消息,一有动静,便立刻命人出来查。 同时,寂风又命人放出国师用童男童女祭祀之事,这件事,不仅引起温孤信和风清的注意,就连三皇妃都察觉出异样,果然出宫派人开始调查。 有商时鸢他们掌握的那些证据,一点点暴露出来,三皇妃很快就顺藤摸瓜查到了淮安村。 得到消息,人在淮安村时,商时鸢一行人立刻赶往淮安村。 淮安村内。 村长家的院子外,密不透风守着几十个侍卫。 国师之事,本就是宫中传出来的消息,三皇妃也是宫中之人,村长便没有隐瞒,将一切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三皇妃听完,眼神彻底沉了下去。 她正欲派人去找证据,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嚣。 “外面是何人?”三皇妃警惕抬眸,却见外面的侍卫首领被人用剑抵着喉咙进了院内。 “三皇妃,事态紧急,无意冒犯。” 顾裴策沉声落下这话,寂风便从人后缓缓出现,他走上前去,将那俊颜暴露在三皇妃眼底。 看清楚来人面容的刹那,三皇妃眼瞳狠狠一颤。 虽然她是后来才嫁入皇室的,但温孤尘的相貌她记得清清楚楚,毕竟这样俊美的男子,在整个北域都城都是掀起过风浪的。 眼前这人与当年消失时相比,成熟稳重许多,但那张脸上,依旧能看出旧日的轮廓。 “你是……九殿下?!” 三皇妃声音细细发抖。 寂风点头,一旁顾裴策松开手中侍卫首领。 “你是何时回京城的?三殿下已经知晓了吗?快藏起来,他如今发了疯的寻你,想赶尽杀绝!” 三皇妃反应过来,立刻便想让寂风藏身起来。 看来三皇妃已经知道了温孤信的真实嘴脸。 “多谢三皇嫂提醒,只是此番回都城,我不想再躲躲藏藏,这国师之事,也是我们放出消息引你前来,如今唯一能接近父皇的人只有三皇嫂你。” 三皇妃微怔,怪不得她循着线索查来时,一路都那么容易,就好像是人提前准备好的一样,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国师与温孤信联手犯下此等罪行,烦请三皇嫂将证据递给父皇……”寂风没有十成的把握,不敢冒然请求三皇妃带他入宫,毕竟……若是被温孤信知道,肯定会被这个疯子折磨死。 三皇嫂没理由为他做到这一步。 “不,这些证据我不送。” 三皇妃却开口,坚定地拒绝了寂风,“这些证据,必须你亲自送给父皇。” 三皇妃这话落下,在场众人纷纷震惊看她,“我带你入宫。” 他们等这句话,已经等了许久,没想到三皇妃竟然真的同意带人入宫去。 “三皇嫂,此事一旦暴露,肯定会连累你。” “只要能让温孤信和风清那对狗男女死,哪怕是要我这条命,我都愿意!”三皇妃眼底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恨意,“他们害死了我的亲妹妹,他们必须……给栀栀偿命!” 三皇妃眼底恨意汹涌,寂风一时沉默。 良久,他启唇道,“只要三皇嫂愿意帮我,这仇,我一定帮你报。” “好。” 三皇妃眼眶微颤,如今的温孤信欺上瞒下,将年老的老皇帝瞒的结结实实,整个皇城又在他的掌控之下,三皇妃想要他的命,比登天还难。 如今有温孤尘助自己一臂之力,三皇妃又重新看到了曙光。 有三皇妃相助,寂风总算有机会潜入皇城,去见北域老皇帝。 从淮南村回来后,寂风换了身太监衣裳,跟在三皇妃身边潜入了宫中。 商时鸢与顾裴策则是回到都城内他们落脚的客栈内。 苏温颜和黎青霓并不知晓寂风的身份,也不知晓此行还有其他的目的,还以为商时鸢是想来北域看看商云柔的下场有多凄惨。 这种时候,商时鸢已经顾不上商云柔了,从她背叛大盛,跟着温孤信来北域时,便已经注定她的结局。 - 寂风是子时回到客栈的。 商时鸢与顾裴策一直在等他回来,未曾入睡,人回来后,便立刻寻他们来见了面。 “可见到皇帝了?”商时鸢问。 寂风点头,“见到了,温孤信在父皇的药里动了手脚。” “果然是要趁着祭祀大典登基。” 与他们猜测的如出一辙,祭祀大典,温孤信登基为新帝,同时,老皇帝驾崩,从此整个北域就彻彻底底被他掌控。 一旦北域被温孤信掌控,缠绵不断的战争便要开始,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颠沛流离…… “与父皇已经商量好,按照计划进行,在祭祀大典上揭穿他的真面目。” “宫中有三皇妃盯着,暂且能安心些。” 商时鸢听到这话,微微放宽了些,一切便等祭祀大殿。 然而。 就在祭祀大典前夕,宫中却传出三皇妃暴毙的消息。 商时鸢得知此事,有些发懵。 好端端的三皇妃怎会出事,难道……温孤信已经察觉到三皇妃所做之事? “肯定是温孤信知道了三皇嫂助我之事,这才除掉了三皇嫂。”寂风脸色阴沉的厉害,他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要入宫去。” “不能去!” “不能去!” 商时鸢与顾裴策却是异口同声。 商时鸢的直觉告诉她,“这种时候三皇妃出事,极有可能是陷阱,或许温孤信已经察觉出什么,用她暴毙的消息引蛇出洞。”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三皇嫂被我连累……” “你父皇知道真相后,绝对不会任由温孤信为非作歹,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前功尽弃。” 寂风本就觉得此事连累了三皇妃,如今三皇妃出事,他无法冷静下来情有可原。 商时鸢他们不仅仅是为北域打算,更要考虑大盛的百姓,温孤信绝对不能成为北域新帝,否则……大盛边境永无安宁之日。 寂风隐忍着压下情绪,攥紧了拳。 想到父皇,想到那些无辜被献祭的孩子们,他眼底闪过一抹狠绝的戾气…… 第181章 温孤信万箭穿心 转眼便到了祭祀大典。 从京城前往祭祀神台的一路上,温孤信在暗中安插了无数人手,确保祭祀万无一失。 就连风清的身边,都派去数不尽的人手,保护她的安危。 商云柔被温孤信扔在宫中,留了七八人给她使唤。 从来到北域开始,商云柔就被温孤信随意扔在了宫中的寝殿内,从未来看过她一眼,唯一来见她的,只有那个对她冷嘲热讽,处处为难的三皇妃。 商云柔得知温孤尘出现的消息后,早已经坐立难安,趁着祭祀大典,温孤信带着人手离开,她直接带着温孤信派给她差遣的人出了宫。 神台。 祭祀大典正式开始。 温孤信代替老皇帝举着圣杯一步步往神台上走去。 风清身为国师,站在神台一旁,望向他的目光深情,眼底还带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坚定。 这个男人,会是她的。 今日之后,她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后,一国之母。 祭拜完,温孤信命人拿出圣旨,宣读他继位的圣旨。 为了确保真实,拿着圣旨的人,是北域老皇帝身边伺候的老太监。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当着北域文武百官的面,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温孤信与国师勾结,残害无辜百姓性命,用孩童炼丹,残忍狠辣,难堪大任!” 温孤信脸上原本信誓旦旦的笑容,一点点的僵住。 他震惊地看向宣读圣旨的老太监,拔剑而起,准备让他人头落地。 却在这时,神台之下传来一声—— “急诏!” “三殿下谋害手足,其心可诛!” “皇上有令,立九殿下为储君。” 这一声立九殿下为储君出来,在场文武百官全都震惊回眸。 这一看,便见那温孤尘正高坐马背上,他身后长长的侍卫队中央,抬着明黄色的轿辇。 北域老皇帝就坐在轿辇之中。 温孤信眼神瞬间狠戾,果然,他们已经见面了。 该死的白蓉,果真背叛了他! 温孤信眼神血腥阴狠,幸好他早有准备。 “上!” 他一声令下,等着自己的那些死士冲上前去控制住老皇帝和温孤尘。 可……他安插在暗处的死士,无一人上前去。 温孤信震惊回眸,便听到那暗处刀光剑影渐渐逼近。 鲜血四溅,溅在温孤信的脸上。 他眼瞳震颤,不可能! 温孤尘失散多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本事,杀了他全部的死士? “你……”他嗓音沙哑。 刚刚启唇,便看到已控制住温孤信心腹的顾裴策从密林中走出。 “临安王?!” 看到顾裴策,温孤信眼底划过一抹了然,温孤尘竟然跟顾裴策勾结起来! “你这个叛徒!勾结临安王,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北域将士死在临安王的手下吗?”温孤信指着温孤尘的鼻子破口大骂,势必要给他按一个勾结外敌叛国的罪名! 温孤尘看着这种时候还要挣扎的温孤信,讥讽一笑,“若不是你挑拨战乱,会有那么多北域将士惨死吗?” “你与大盛六皇子勾结,还有脸说我?” “大盛皇帝从未对北域有过挑衅之心,是你处处假传消息,怂恿父皇与大盛开战,才导致这么多将士惨死!” 温孤尘将所有证据全都摆了出来。 这些年,大盛与北域往来的书信都查了出来,温孤信看过信后,便传假消息给老皇帝,老皇帝以为大盛要开战,这才出兵守城。 桩桩件件摆出来,温孤信再无法狡辩一句。 他暗暗攥紧拳头,提剑便朝着马背上的温孤尘冲去。 就在他的剑尖即将要刺入温孤尘喉间的刹那,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惊呼声。 “殿下,救我——!” 温孤信骤然回眸,就见商时鸢手中锋利的刀尖已经抵在风清的脸颊上。 温孤信咬紧牙关,“放了她,噗——!” 话还没说完,无数道暗箭对准温孤信的胸口。 温孤尘与老皇帝做了完全的准备,绝对不会给温孤信再翻身的机会。 万箭穿心,温孤信僵硬垂眼,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倒地没了气息。 “殿下——”风清再次凄惨出声,卫容上前,毫不犹豫用刀割断她的脖子。 哪怕商时鸢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人死在她的眼皮子地下,还是微微一颤,下意识闭眼,眼前已经落下一道黑影。 顾裴策挡在她身前。 “一对丧尽天良,做尽坏事的畜生,死不足惜!” 卫容痛骂了一句,回眸看自家主子被临安王护在怀中,默默把尸体拉到一旁,别碍着他家主子的眼。 北域皇城的御林军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祭祀大殿上的血迹,温孤尘扶着老皇帝缓步上前,朝着神明祭拜。 等祭祀结束,顾裴策一行人被邀请入宫参加宫宴。 老皇帝对顾裴策十分感激,几次三番敬他。 “若不是临安王助皇儿一臂之力,或许……皇儿连家都回不了。” 这些年,老皇帝一直在派人寻找温孤尘,但杳无音讯。 他都要以为,自己这辈子再见不到温孤尘了,没想到人被临安王送了回来。 谁能想到,他一直以为,顾裴策是他们北域最大的敌人,没想到,一切都是温孤信那个逆子在中间胡作非为,若不是他,北域和大盛也不会多年战乱! “北域从未想过主动宣战,两国和平对百姓而言,才是最安稳最幸福的日子,希望临安王回到大盛后,将朕的想法告知大盛皇帝。” 顾裴策垂眸,“自然。” 宫宴结束。 商时鸢与顾裴策他们还是回了落脚的客栈。 一路上,商时鸢还在想着,回去后跟苏温颜和黎青霓她们说一说这个好消息。 谁知等人回到客栈,却发现,苏温颜和黎青霓全都没了踪影。 商时鸢立刻派卫容去查。 “三郡主一早就离开了客栈,带着她的面首们一起,去游历北域渡城附近的美景。” “那温颜呢?”商时鸢突然有股不妙的预感。 “苏小姐一早还在,掌柜的说,她用过早膳后就离开了客栈,然后再没回来过。” 商时鸢微微皱眉,就在这时,客栈的掌柜走进来,“哪位是商姑娘?” 商时鸢回眸,掌柜的将手中的信封递来,“这是有人给商姑娘的信。” 顾裴策先一步接过,递到商时鸢手中,商时鸢撕开信,就看到上面落了几个字,“想要苏温颜活命,城外十里庄破庙见。” 第182章 浴火重生 商时鸢一眼认出上面的字迹。 是商云柔的。 只顾着解决温孤信,倒是忘了她。 想用苏温颜威胁她,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商时鸢将她的计划与顾裴策说了,半个时辰后,人就出现在了信上城外十里庄的破庙前。 “你一个人进来!” 外头有人守着,这些人瞧着像是温孤信身边的人,商时鸢曾经见过。 顾裴策黑沉眼底划过一抹危险,他一把攥住商时鸢的手腕,商时鸢回眸,冲他摇摇头,“别担心。” 喉结微滚两下,顾裴策这才松开她。 商时鸢一步步朝着破庙里走去。 边走边盯着地上的脚印,约莫有七八个人,应该都是温孤信给他安排的。 来到破庙前,商时鸢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哭泣声。 “救我……” 紧接着,是毫不留情的巴掌声,“把嘴闭上!” 商时鸢眸子一沉,“商云柔!” 商云柔讥讽笑了笑,心满意足看着商时鸢的反应,“想让苏温颜活命,就让顾裴策他们滚远点,滚得越远越好。” 话落,里面那女人又抽噎两声,惊慌恐惧极了。 商时鸢暗暗攥紧手指,“好,都听你的。” 她回眸看向不远处的顾裴策,“阿策,你们先走。” 顾裴策眉心皱紧,“不可能!” 商时鸢眼眶泛红,语气却坚定,“你快走!不然温颜活不了,她就活不了了……” 顾裴策站在原地挣扎半晌,似是犹豫了很久,这才带着缙云他们几人往后退出很远一段距离。 “你现在满意了吗?先让我看一眼温颜。” “凭什么给你看?”商时鸢蛮不讲理的声音响起,“商时鸢,咱们今日,就在此处做个了结!” 还没看到苏温颜,商时鸢悬着的心没法落下,她绷唇,“你想做个了结,可以,但我要先看温颜!” 她这话落下,商云柔冷哼一声,“商时鸢,你真是个蠢货,有软肋就是失败的第一步。” “那你进来。” 商时鸢往前两步,破庙的门顿时被人从后面拉上。 她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就见商云柔拉着人从佛像后面走出来。 苏温颜被她堵住嘴巴,双手捆绑着。 目光迷离,瞧着像是刚刚清醒。 商时鸢眼微暗,与她猜测的一样,苏温颜的性子,就算是刀叉在她身上,也绝对不会哼哼唧唧求饶害怕。 苏温颜被捂住嘴巴,剧烈摇了摇头,想让商时鸢快跑,不要被她给连累。 商时鸢却一动不动。 商云柔见状,抬手便给了苏温颜一巴掌。 苏温颜的眸子瞬间就瞪大了,她抬起脚,毫不犹豫往商云柔的腿上一踹。 她娘的! 她苏温颜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商云柔被这一脚踹得倒在地上,气得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 “苏温颜,你现在的命在我手上,还敢对我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她挥着手中的刀子就往苏温颜的脸上刺,商时鸢眼瞳一缩,“商云柔,你究竟想干什么?!” 商云柔手上动作一顿,她讥讽一笑,“我想干什么?商时鸢,你还看不出来吗?你毁了我,毁了我!我要你的命……” 她癫狂地笑了两声,“把她给我绑起来!” 立刻有人上前,用绳子绑住商时鸢的手。 商云柔将她和苏温颜扔在一起,周围一圈倒上火油,唇角笑意越发得逞。 “商时鸢,你死了,你的一切就都属于我了,我才是女主,我才是拥有女主气运的那个人!” 否则,她怎么会穿越到这里,她可是天选之人! 商时鸢算什么东西? 商时鸢静静看着发癫的商云柔,掌心提前藏好的刀片在绳索上一下下的剐蹭。 “商云柔,你做梦!”她一边解着绳索,一边应付发狂的商云柔。 手上绳索掉落下去后,她又凑到苏温颜身后,悄无声息帮她解开绳索。 火油被点燃,四周渐渐燃烧起火光。 商时鸢与苏温颜目光相对一瞬,两人朝着仰天狂笑的商云柔扑了过去。 “卫容!” 一声令下。 隐匿在破庙顶上的暗卫迅速动手,控制住外面守着的几人。 顾裴策看到卫容动手,得到信号,带着人便往那破庙冲去—— 苏温颜扑在商云柔的身上,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起来,烫的人身上刺痛。 绳索一圈圈缠绕在商云柔的身上,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们松开我!” 商时鸢抬脚,往商云柔的脸上踹了一脚,拉着苏温颜便往外走去。 就在两人要跑出破庙的刹那,商云柔在地上滚了几圈,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狠狠朝着苏温颜的小腿刺了去。 小腿倏地受伤,苏温颜脚下一软,当场跪在地上。 她气得脸色铁青,回头就要将那商云柔捶死。 火光却已经窜到悬梁之上,两头被燃烧,粗粗的悬梁立刻朝着地上的几人砸去。 “啊——!” 商云柔整个后背都被悬梁砸到,她尖叫一声,嗓音凄厉。 商时鸢与苏温颜的面前,门框上头的横梁也结结实实砸下来,商时鸢顿时往后退了一步,她一把背起苏温颜。 暗卫解决掉外头的人,准备进来救人,被砸落下来的横梁阻拦脚步。 顾裴策眼瞳狠狠一颤,眼见那破庙内火光冲天,整个坍塌,他毫不犹豫便要朝着火光之中冲去。 “王爷小心!”缙云看到那又滚落下来的屋顶,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拽住顾裴策,阻止他去送命。 “这……这若是冲进去了,活不了的!” 缙云声音都是颤抖的。 顾裴策眼神晦暗的厉害,他一把甩开缙云的手,正欲转身进去,便见火光之中,身形清瘦的商时鸢,背着小腿受伤的苏温颜,一步步坚定地走了出来。 她们的背上,披着苏温颜那被浸湿的红色斗篷。 火光渐渐吞噬那破庙。 顾裴策耳边一阵嗡鸣,他看到商时鸢安然无恙走出来的刹那,迈开步子,一步步朝着她奔去。 “快!温颜小腿受了伤。” 商时鸢将人交给卫容,命他立刻带苏温颜去治伤。 顾裴策将灰头土脸的商时鸢拽入怀中,方才那近乎窒息的感觉这才一点点散去。 “可有受伤?” 商时鸢摇摇头,“我没事。” 话落,她回眸,似乎看到了火光之中还在惊叫挣扎的商云柔。 商云柔到死还在与她抢所谓的女主气运,但如今的商云柔,早已经不需要这些,这一世,她的命运会由她自己彻底主宰。 第183章 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破庙的火熄灭后。 商时鸢特意命人去找了商云柔的尸首。 她确实死在了大火之中。 苏温颜的伤不重,对于常年练武的她来说,这就是小伤。 但商时鸢依旧很愧疚,毕竟苏温颜是因为自己才被商云柔绑架。 苏温颜受伤这几日,她日日来给她换药,为她熬药,就连一向跟她不对付的黎青霓,如今都能忍受她了。 “本郡主是看在阿鸢的面子上才多嘴两句,你若真死了,我耳根子才清净呢!” 苏温颜撇撇嘴:“……” “嘴硬心软。” 她如今算是看清楚了,黎青霓就是这么个性子,改不了半点,但看在她关心自己的份上,就勉强不再计较了。 半月后。 温孤尘登基,成为北域新帝。 老皇帝身子不好,彻底放手,准备休养生息。 温孤尘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将开战的部队召回。 顾裴策与商时鸢一行人也准备启程回大盛。 都城城门。 一行人都收拾妥当,准备返程。 身为新帝的温孤尘,一直送行到城门口。 “朕有几句话想跟阿鸢……商姑娘说。” 这话一出,顾裴策顿时警惕起来,搂着商时鸢肩头的手指微紧。 如今温孤尘是北域皇帝,若想要抢的话,胜算很大,他警惕些又何妨? “朕不会跟你抢,只是有些年少时的话,未曾说出口,朕想了解这桩心愿。” 商时鸢隐约猜测出什么,她侧眸递给顾裴策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温孤尘去了不远处。 “那墨狐玉佩我找到了。”温孤尘将怀中的玉佩拿出来,玉穗已经被燃烧掉一半,“是被商云柔偷走的。” 当初温孤尘听到商云柔救下九殿下的传闻时,就猜测到了真相。 商时鸢点头,“对,被她偷走的。” 她从自己这里偷走的东西,太多了,不止一件。 “若她没有偷走这玉佩,你我之间,还会有可能吗?” “没有。”商时鸢拒绝地很是利落,“自始至终,我心中只有阿策一人。” 这是商时鸢重生后便认定的事。 温孤尘轻笑两声,眼底一切情绪渐渐压了下去,似是释然一般,“即便早有猜测,真的听到时,还是忍不住难受,既如此,朕便不再送你了,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商时鸢朝他笑着,“后会有期。” 温孤尘走了。 没再回来跟他们说什么。 顾裴策看商时鸢回来后,黑眸压抑涌动着探究,想知道温孤尘究竟跟商时鸢说了些什么。 两人同上一辆马车。 刚进马车,商时鸢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顾裴策从后背圈住她,双臂收紧,抵在她耳侧,“究竟说了什么。” 商时鸢唇角忍不住翘起,“阿策,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顾裴策:“?” “什么味道。” 商时鸢嘴角勾起来,笑得揶揄,“酸味。” 顾裴策:“……” 他黑眸一暗,俯身逼近了些,目光沉沉盯着那唇,毫不犹豫便吻了上来。 “说,都说了些什么。”低哑的嗓音裹着浓浓的占有欲。 商时鸢被亲的双腿发软,她甘拜下风,连连求饶,“说了当年我救他的事情,若是商云柔没有偷走信物,我跟他会不会有可能。” 顾裴策:“……” 果真如此,这该死的温孤尘,都这种时候还在撬他墙角。 “你如何回他?” 商时鸢抬起手,捧住了顾裴策的脸。 “自然是说……” “没有可能。”商时鸢目光坚定几分,“从一开始,我便认定了你,自然不会再有旁人。” 顾裴策:这还差不多。 他得意地单挑起眉,心满意足在她唇上又啄了两下。 “回去后该定下日子成婚了。” 商时鸢:“……” 怎么比她还急? - 商时鸢他们刚赶回京城,顾裴策便被秘密召入了宫。 如今京城内,六皇子与太子党派的人还在争斗着,为谁能主持大局。 傅世安甚至连皇帝清醒之事都没曾察觉。 这几日,皇帝渐渐有了意识,但意识清醒的时日不多,大多数时候还是昏迷。 他想找太医院的人来为自己解毒,可太医院的人都被傅世安给控制住,根本没法子。 得知顾裴策回京,老皇帝立刻派人传他秘密入宫。 以前,皇帝恨不得顾裴策能早些死,他这样功高盖主的王爷,最是危险。 但如今皇帝只知道一件事,他能活着最要紧,而能平息这一切的,只有顾裴策。 顾裴策入宫时,皇帝还昏迷着。 为了不让傅世安察觉,顾裴策潜入殿内藏身了近半个时辰。 皇帝醒来后,顾裴策这才现身。 “顾裴策!你帮帮朕,朕还不想死!”皇帝刚苏醒,看到殿内的顾裴策,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多疑他怎么潜入皇宫的了,只想求他帮帮他。 “傅世安那个逆子想要朕的命,朕这些年待他不薄,没想到他是个如此忘恩负义的东西!临安王,如今朕只能依仗你,你来帮帮朕!” 顾裴策却只是淡漠垂眼睨着他,“皇上,您可是想要臣的命,臣怎么敢帮你?若是再帮皇上稳固了江山,皇上又想要杀死臣怎么办?” 皇帝身子虚软地从床榻上爬起来,“朕不会!朕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杀你!” “你如何保证?” 顾裴策双手环胸,斜靠在殿内的柱子上,眸光懒散至极。 “朕赐你免死金牌,下旨保你周全,保证绝对不会要你性命!” 顾裴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若再信这种话,才是个蠢得。 一旦皇帝江山稳固后,第一件事便是后悔给他免死金牌,他什么脾性,自己还不了解吗? “皇上恐怕还不知道,傅世安给你下的毒,无药可解,皇上最多一个月可活。” 皇帝大惊,面色顿时惨白。 “你……” 那顾裴策这意思是,不同意救他,还要抢走他的江山?! 皇帝顿时满眼敌意看向他—— 第184章 立傅凛为太子 【第184章】 裴策对他的反应见怪不怪,“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江山,是你多疑成性,每天睡觉梦里都在幻想我会抢。” 皇帝:“……” 虽然他不敢全信顾裴策这话,但他的心还是微微安定几分。 “那你究竟想做什么?”皇帝又问。 顾裴策不以为然,“你死是注定的,毒药是你亲儿子下的。” 这话直接把皇帝升起的期待砸回谷底。 人脸色一白,直挺挺往后面倒去。 眼见人要晕过去,顾裴策又道,“当然,你想保住傅家的江山,也不是不行。” 快要倒下去的皇帝,艰难用手撑着又爬起来,“怎么保?” “知道傅凛吗?”顾裴策启唇。 皇帝:“?” 傅凛,谁? 跟他一个姓,是他亲戚? “你儿子,亲儿子。”顾裴策看他眼神就知道,皇帝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这个儿子。 临幸傅凛他娘的时候自己爽了,如今什么都不记得,让自己儿子在冷宫过这么多年苦日子。 什么东西。 “冷宫里的十一皇子。” 顾裴策继续冷声道,“六皇子叛国,跟北域三殿下勾结,注定是个卖国贼,傅世安无脑蠢笨,这种人当皇帝,大盛必衰,十一皇子拎得清,年纪虽小,却有想法,心怀百姓,为国为民,他是最适合做这个皇帝的人。” 皇帝死死盯着顾裴策,在心里盘算他这话是真是假。 “我给你时间考虑,但……傅世安和六殿下给不给你就难说了。” 该说的顾裴策都说了,他起身,抬步便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等等!” 皇帝心口一阵绞痛,他捂着喘了半晌气。 他这身子骨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他没有选择。 这江山绝对不可能交到傅世安手中,这个对自己亲爹下手的蠢东西! 老六那孩子,他就没看上过,还背叛大盛跟敌国勾搭,更不可能…… “你把那孩子带入宫,朕要见他。” 顾裴策脚步没停,将他的话收入耳朵里,“等着。” 顾裴策从宫里回来,这些时日连临安王府都不回了,直接在沈府隔壁住下。 如今京城内混乱的很,傅世安与六皇子的斗争无休止,来回的跑反而不方便。 就住在隔壁,顾裴策来往商时鸢的院子简直如鱼得水。 皇宫危机重重,傅凛便暂时在沈府落脚,每日跟着沈老丞相学策论。 这日,傅凛按照沈老丞相吩咐出府。 京城城门外发生了躁动。 商时鸢收到消息后,便带着卫容赶了过去。 商时鸢赶到时,一群难民已经被控制住。 傅凛的脸上受了伤,他之前在宫中,日子过的紧巴,面黄肌瘦,如今在沈府几日,肤色肉眼可见白皙一些。 那血迹便显得格外明显。 商时鸢忙小跑上去,担忧问道,“怎么回事?” 随行保护傅凛的侍卫道,“听说这些难民聚在此处,老丞相让殿下前来看看,没想到这些难民太过激动,人群中有人扔石头不小心砸到了殿下的脸。” “殿下,先进城。” 商时鸢与傅凛一同上了城墙上,他们垂眼望下去,外头将近几百难民,这些难民都是这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朝中大臣们都在想法子自保,城外的田庄铺子都想尽办法卖出去,干了一辈子的田庄铺子被卖出去后,这些长工便没法生活。 许多没有家底的,无处可去,甚至连温饱都难。 商时鸢侧眸看傅凛,他对脸上的伤口不管不顾,满眼忧心望着下面那群无处可去,满脸绝望的难民。 “身为手握权势之人,该想尽办法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让他们成为自己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傅凛沉默片刻,扭头对上商时鸢的目光,“阿鸢,我如今……没有那么多银子,你能帮我吗?” 不用傅凛开口,商时鸢便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吩咐琥珀回去取银子了。” “但这只能帮的了一时,接下来我会命人安置好他们,帮他们找新的营生。” “谢谢你,阿鸢。” “若我真的能登上那个位置,我会回报你的。” 傅凛心中有愧,他如今有心无力,就算重生,这副身子还只是个小孩,距离他走上那个位置,还太遥远。 “我不奢求回报,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只要你在往前走就好。” 两人站在城墙上说了许久,回来时,商时鸢命府医处理傅凛脸上的伤口。 傅凛并未将这伤口放在心上,那些难民许是误会他与那群是一样的人。 商时鸢猜测的出外祖让傅凛去城门口看这一幕的目的,在外祖的眼中,傅凛就算再稳重,也只是个孩子。 他只有亲眼见过百姓的苦难,才知晓如今的权势之争对百姓影响有多大。 但其实,傅凛前世经历的一切,他早已经知道。 也是因为他曾亲身经历过,商时鸢才更放心让外祖去辅佐他。 从城门口回来。 入夜。 商时鸢先去沐浴。 沐浴完,她就坐在烛火下看书。 等了大概一刻钟,窗子就被人敲了敲。 来了。 商时鸢抬眼,便见一袭黑衣的顾裴策从外面飞身进来。 她默默扭头看了看敞开的房门,“我给你留了门。” 怎么翻窗户还翻成习惯了? 顾裴策挑眉看了眼,并不理会,快步到商时鸢身侧坐下。 “明日带十一殿下入宫,看皇帝的意思,已经松动了,准备立十一殿下为太子。” “这种时候,皇帝的话也不敢多信。”商时鸢却对这个皇帝没有什么信心。 顾裴策点头,“我自是做了两手准备,他不想立这个太子,也必须立。” “京城的乱象得早日结束,再这么下去,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 商时鸢想到白日在街上看到的场景,叹了口气,跟顾裴策说起此事。 顾裴策将人拉入怀中,指腹落在她紧皱的眉心处,轻轻抚平,“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她坐在顾裴策的腿上,他手臂落在她腰间,轻轻揽住。 顾裴策似乎很喜欢这样抱她。 商时鸢歪着脑袋,用脸颊去蹭他的下巴。 “有你在真好。” 好像一切都能解决。 “那你是不是要对我好一些?” 顾裴策被她的发丝剐蹭着脸颊,眸光渐暗。 商时鸢并未察觉到,依旧赖在他怀里翻书。 直到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侧,商时鸢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她缩了缩脖子,“你、你够了。” 这段时日,顾裴策每晚都来寻她。 偶尔商时鸢能感觉到他的冲动,但都会被他忍耐住,毕竟还没成婚。 “明知道我忍不住,还要故意蛊惑?”喑哑的嗓音从耳侧响起,商时鸢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她哪里蛊惑了? “你自己胡思乱想,看什么都是蛊惑!”商时鸢用手掐了他的手臂一下。 顾裴策笑得胸膛微微颤动,将人捞进怀里,俯身便吻了下去。 商时鸢挣扎两下,实在没挣动,只能任由他夺走呼吸…… - 翌日一早,顾裴策便带傅凛入了宫。 商时鸢在府上等消息等得焦灼,皇帝那个多疑的小老头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商时鸢一直未能安心。 她没等多久,便从卫容口中得知。 六皇子察觉到顾裴策带傅凛入宫一事,带了人入宫,准备将皇宫给控制起来。 这是准备逼宫了! 商时鸢目光微沉,想到顾裴策交代她的,商时鸢立刻起身,“咱们去京外大营。” 卫容立刻领命,知道商时鸢这是要去做什么,顿时精神抖擞,“是!” 商时鸢与卫容刚出沈府,便感觉到不对劲,背后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估计是六皇子猜测出她要去搬救兵,所以提前在沈府外面设了埋伏。 商时鸢朝着卫容吩咐,“你跟着我,让其他人分散开,把跟踪的人引开。” “是。” 卫容领命去做,商时鸢翻身上了沈府门前拴着的马,一拉缰绳,马蹄轻扬,便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刚来到城门口,远远就瞧见,几十个官兵守在城门口,俨然是收到了消息,准备在城门口将人给拦住。 商时鸢一把拉紧缰绳,“卫容,我们走小路。” 顾裴策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她,她绝对不能办砸了。 调动临安王部下的军队没那么容易,必须有他的亲笔信,且要在六皇子动手后带入皇城,否则就是领兵谋反。 顾裴策下了令,亲笔信必须由商时鸢亲自去送,怕的就是有人冒充,拿着假信领兵入城,落入对方的圈套。 时间要掐的刚刚好。 商时鸢很快便找到出城的小路,“卫容,咱们加快速度。” 卫容轻功好,追随在商时鸢身后,为她善后。 出了城,商时鸢夹紧马腹,身下的马儿跑的越发迅猛起来。 半个时辰后,商时鸢抵达京城外军营内。 她将亲笔信交给军营副将,副将认得商时鸢,一看她来,便知道这是出兵的讯号。 “大小姐稍等片刻,属下即可整顿出发。” “好。” - 皇宫内。 六皇子的动静引起傅世安的狐疑,两人一前一后闯入皇帝的殿内时,傅凛已经站在老皇帝身前。 “父皇这是做什么呢?”六皇子微微眯眸,毫不遮掩眼底的威胁。 一个才几岁的臭小子,能有什么威胁? 父皇还能真的把皇位交给这小子? 面对六皇子的威胁,老皇帝没看六皇子一眼,只上下打量着傅凛,看了半晌,把人搂进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是朕对不住你,朕对不住你啊!” 傅凛对皇帝这莫名其妙的愧疚表示尴尬,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看向顾裴策。 顾裴策勉强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今老皇帝被逼到极致了。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看皇帝紧紧抱着傅凛,死死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神情,傅世安也咬牙喊了一声,“父皇!” 傅凛目光平静回眸看了眼。 只一眼,就让六皇子生出巨大的不安。 这眼神……不像是一个少年的眼神。 “这些年,是朕忽略了你,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头,都是朕的不对……” 皇帝继续嚎啕大哭,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没几日好活,还是哭亲儿子给他下毒让他寒心。 傅世安一步步往前,眼神有些阴狠,“父皇如今这声如洪钟,瞧着像是恢复了?” 皇帝顿时瑟缩一下,他警惕地瞪了傅世安一眼,觉得他说这话,像是要再给他下药。 他也没理会傅世安,继续抱着怀中的傅凛,此时此刻,抱着傅凛,皇帝就好像抱住了顾裴策,有顾裴策给他撑腰,傅世安跟六皇子没人敢真的做什么。 他此刻万幸自己没有真的收了顾裴策手中的兵权。 虽然他确实也没那么本事收走。 “凛儿,朕对你有愧,为了弥补你,朕要立你为储君!” 傅世安:“?!” 六皇子:“……!” 两人俱是震惊地看向皇帝,“父皇!你老了,脑子也不清醒了,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做储君?” “若父皇咽气了,指望他来做大盛新帝?” 皇帝快要气疯了,他如今还没死呢! 这两个儿子就都盼着他赶紧咽气。 “父皇还看不清局势吗?这小子就是临安王手中的傀儡,他要辅佐这傀儡登基,就是为了夺权!” “父皇不是一向厌恶临安王,觉得临安王功高盖主,要抢夺父皇的权势吗?怎么……如今是觉得临安王能护得住你?也不看看他护你的目的是什么!” 都这种时候了,六皇子还想着离间。 皇帝脸色阴沉,他能没这么想过吗? 但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比顾裴策手段狠多了! “不孝子孙!你们这两个不孝子孙!朕还没死呢,你们是要把朕活活气死?朕就是要立小十一为太子,朕看你们谁敢有异议!” 六皇子手中的刀都要握不住了,说着便往前逼近两步,手握在刀柄上。 顾裴策闪身上前去,“六殿下拿刀做什么?是准备弑君?” 六皇子阴狠地看向顾裴策,“临安王是要淌这趟浑水吗?” 顾裴策眸光极淡,“若是呢。” “那便别怪我不客气!” 六皇子抬起手,外面的侍卫全都踹开门闯了进来,手中举着长剑,哗啦啦将殿内堵得水泄不通。 皇帝瞧见这一幕,惊得脸色都白了。 混账啊! 这就是他的混账儿子啊! 第185章 援军来袭 皇帝气得差点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顾裴策挡在皇帝和傅凛的身前,一双眸子依旧沉静地望着六皇子。 六皇子目光阴狠,“父皇,儿臣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储君,你要立谁。” 皇帝瑟缩在顾裴策身后,此刻再没有了往日与顾裴策对峙的威风,脸色煞白,如缩头乌龟一般。 “六殿下这般口出狂言,是在逼宫?” 顾裴策微微抬眉,“方才皇上已经下令,封十一殿下为太子。” “临安王!”六皇子的声音骤然拔高,眼神威胁,“你觉得你跟我对着干,能活着走出皇宫吗?” “这整个皇宫早已在我的控制之下!” 顾裴策挑眉,平静道,“原来六殿下真的是在逼宫。” 一侧傅世安听六殿下说这皇宫已经在他控制之下,顿时怒了,“老六!没想到你如此猖狂,胆大包天,竟然连皇宫都已经控制了!还说你这不是逼宫!” “大皇兄亲自给父皇下毒,倒是没资格来训斥我。” 言外之意,他们两个半斤八两。 傅世安:“……” “顾裴策,我警告你,这是我们傅家的事,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趁早滚远点,否则……我不介意连你一起对付!” 面对傅世安恶狠狠的威胁,顾裴策身形未动。 只是回眸扫了一眼虚弱的皇帝,“皇上,既然要立十一殿下为储君,立储的圣旨拟好了吗?” 皇帝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怕这两个逆子趁乱砍了他的脑袋,忙把圣旨从枕头下面掏出来,“拟好了拟好了!” 他将圣旨扔给顾裴策,顾裴策反手接住,往怀中一塞。 “临安王,你觉得凭你孤身一人,能护得住他们吗?” 六皇子讥讽一笑,他今日带了这么多人前来,顾裴策想与他抗衡,做梦! 顾裴策唇角缓缓勾起,他看到外面远远走来的一道倩影,眸光渐渐亮起,“怎么就是孤身一人了?” 这话刚落,外头便传来震耳欲聋的冲刺声—— “杀——!” 六皇子震惊回眸,惊愕地看到那整齐划一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入皇宫。 而为首之人,则是一抹纤细的身影…… “一个女人?” 六皇子震惊不已,“你竟然让一个女人来救你,顾裴策,你真是个孬种!” 顾裴策笑得漫不经心,“六殿下若是嫉妒,也可以找个女人护着。” 六皇子:“……!” 他懒得再跟顾裴策多言,命侍卫将宫殿团团围住,不给商时鸢他们闯进来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准备发话,若想顾裴策活命就往后退时,六皇子与傅世安清楚瞧见,人群中那一抹纤瘦的身影,手中长弓拉开,对准了他们的脸。 六皇子和傅世安眼瞳狠狠一颤。 尤其是傅世安,他甚至清楚记得,商时鸢这弓箭是谁亲手教的! 如今的商时鸢,与他记忆中那个刁蛮跋扈的小姑娘截然不同,英气飒爽,明媚张扬,拉起长弓时眼底的自信与坦然,肆意地让人挪不开眼。 傅世安怔怔看着,渐渐的,商时鸢手中的箭,对准了他的左肩。 “阿鸢,以往种种,是我的不对,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此时此刻,傅世安心头生出一抹迫切,他迫切想要将这样的商时鸢留在身边。 不…… 商时鸢本该就是属于他的! 顾裴策算什么东西? 若不是他将人抢去,阿鸢如今会是他的妻! 这话刚落,商时鸢便拧紧眉头一脸厌烦,抬手放箭,箭矢擦着傅世安的耳际划过。 那近在咫尺的箭矢吓得傅世安脸色惊白,他愣住半晌,听到箭狠狠刺入红柱子的铮铮声。 “你竟真的下的了手——!” 商时鸢眸光渐冷,背后无数弓箭手翻身上马。 他们手中长弓拉开,对准六皇子的人。 六皇子看到这一幕,彻底傻眼。 顾裴策这是做足了准备。 这皇宫能被军队闯进来,说明他的人全都被解决了。 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六皇子不甘! 他回眸,阴狠地瞪了顾裴策一眼,“绑住他!” 既然顾裴策不给他留活路,那他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这是准备用顾裴策要挟商时鸢,以及她身后的军队。 然而,六皇子的人,每一个接近顾裴策,还没触碰到他,便被箭刺中手臂! 那些弓箭手们瞄准了他们的动作,即便远隔一段距离,依旧精准地保护了顾裴策几人,不受到半点伤害。 六皇子:“……” 他咬牙切齿,自己往上冲去。 一旁的傅世安见状,知道此刻自己跟老六联手才能跟顾裴策抵抗一番,便一同往前。 可他还没跑两步,突然一口黑血喷出,傅世安惊恐垂眼,沉默片刻,身子直挺挺倒在地上。 他砸倒在地的动静极大,将六皇子震得惊在原地。 商时鸢找准机会,缙云缙灵带人闯入,卫容立刻上前控制住六皇子。 六皇子反应过来后,与卫容扭打在一起。 但寡不敌众,很快,六皇子和傅世安就被控制住,再无反抗的机会。 傅世安倒在地上,黑血越吐越多。 就连顾裴策都有些惊讶,不懂他这招上阵送人头的操作是因何。 商时鸢一步步进来,走到傅世安身旁,抬脚踹了踹,俯身睥睨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吐血吗?” 傅世安迟钝又震惊的视线转向商时鸢。 就见她弯起那单纯无害的眸子,笑意明媚,“因为云倾早就厌烦了你,恨不得你早些死。” “你要夺嫡对皇帝下手,别连累她啊。” 傅世安的事一旦败露,死路一条,身为太子妃的周云倾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很清醒,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抉择。 所以,身为如今傅世安身边最亲近的人,她给傅世安送的茶水里下了毒。 傅世安的眼瞳骤然瞪大。 “周云倾——!” 竟然是周云倾! 他对她那么好,给她那么多的宠爱! 自从商云柔离开后,他真心实意对她,“好狠的心!周云倾,你好狠的心啊!” 周云倾缓缓从门外进来,丝毫不理会在血泊中挣扎的傅世安,一步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皇帝,大殿下胆大包天,死罪难逃,妾身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出此下策,妾身心中清楚,大殿下再怎么罪不可恕,也是皇族血脉,还请皇上责罚!” 第185章 援军来袭 皇帝气得差点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顾裴策挡在皇帝和傅凛的身前,一双眸子依旧沉静地望着六皇子。 六皇子目光阴狠,“父皇,儿臣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储君,你要立谁。” 皇帝瑟缩在顾裴策身后,此刻再没有了往日与顾裴策对峙的威风,脸色煞白,如缩头乌龟一般。 “六殿下这般口出狂言,是在逼宫?” 顾裴策微微抬眉,“方才皇上已经下令,封十一殿下为太子。” “临安王!”六皇子的声音骤然拔高,眼神威胁,“你觉得你跟我对着干,能活着走出皇宫吗?” “这整个皇宫早已在我的控制之下!” 顾裴策挑眉,平静道,“原来六殿下真的是在逼宫。” 一侧傅世安听六殿下说这皇宫已经在他控制之下,顿时怒了,“老六!没想到你如此猖狂,胆大包天,竟然连皇宫都已经控制了!还说你这不是逼宫!” “大皇兄亲自给父皇下毒,倒是没资格来训斥我。” 言外之意,他们两个半斤八两。 傅世安:“……” “顾裴策,我警告你,这是我们傅家的事,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趁早滚远点,否则……我不介意连你一起对付!” 面对傅世安恶狠狠的威胁,顾裴策身形未动。 只是回眸扫了一眼虚弱的皇帝,“皇上,既然要立十一殿下为储君,立储的圣旨拟好了吗?” 皇帝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怕这两个逆子趁乱砍了他的脑袋,忙把圣旨从枕头下面掏出来,“拟好了拟好了!” 他将圣旨扔给顾裴策,顾裴策反手接住,往怀中一塞。 “临安王,你觉得凭你孤身一人,能护得住他们吗?” 六皇子讥讽一笑,他今日带了这么多人前来,顾裴策想与他抗衡,做梦! 顾裴策唇角缓缓勾起,他看到外面远远走来的一道倩影,眸光渐渐亮起,“怎么就是孤身一人了?” 这话刚落,外头便传来震耳欲聋的冲刺声—— “杀——!” 六皇子震惊回眸,惊愕地看到那整齐划一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入皇宫。 而为首之人,则是一抹纤细的身影…… “一个女人?” 六皇子震惊不已,“你竟然让一个女人来救你,顾裴策,你真是个孬种!” 顾裴策笑得漫不经心,“六殿下若是嫉妒,也可以找个女人护着。” 六皇子:“……!” 他懒得再跟顾裴策多言,命侍卫将宫殿团团围住,不给商时鸢他们闯进来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准备发话,若想顾裴策活命就往后退时,六皇子与傅世安清楚瞧见,人群中那一抹纤瘦的身影,手中长弓拉开,对准了他们的脸。 六皇子和傅世安眼瞳狠狠一颤。 尤其是傅世安,他甚至清楚记得,商时鸢这弓箭是谁亲手教的! 如今的商时鸢,与他记忆中那个刁蛮跋扈的小姑娘截然不同,英气飒爽,明媚张扬,拉起长弓时眼底的自信与坦然,肆意地让人挪不开眼。 傅世安怔怔看着,渐渐的,商时鸢手中的箭,对准了他的左肩。 “阿鸢,以往种种,是我的不对,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此时此刻,傅世安心头生出一抹迫切,他迫切想要将这样的商时鸢留在身边。 不…… 商时鸢本该就是属于他的! 顾裴策算什么东西? 若不是他将人抢去,阿鸢如今会是他的妻! 这话刚落,商时鸢便拧紧眉头一脸厌烦,抬手放箭,箭矢擦着傅世安的耳际划过。 那近在咫尺的箭矢吓得傅世安脸色惊白,他愣住半晌,听到箭狠狠刺入红柱子的铮铮声。 “你竟真的下的了手——!” 商时鸢眸光渐冷,背后无数弓箭手翻身上马。 他们手中长弓拉开,对准六皇子的人。 六皇子看到这一幕,彻底傻眼。 顾裴策这是做足了准备。 这皇宫能被军队闯进来,说明他的人全都被解决了。 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六皇子不甘! 他回眸,阴狠地瞪了顾裴策一眼,“绑住他!” 既然顾裴策不给他留活路,那他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这是准备用顾裴策要挟商时鸢,以及她身后的军队。 然而,六皇子的人,每一个接近顾裴策,还没触碰到他,便被箭刺中手臂! 那些弓箭手们瞄准了他们的动作,即便远隔一段距离,依旧精准地保护了顾裴策几人,不受到半点伤害。 六皇子:“……” 他咬牙切齿,自己往上冲去。 一旁的傅世安见状,知道此刻自己跟老六联手才能跟顾裴策抵抗一番,便一同往前。 可他还没跑两步,突然一口黑血喷出,傅世安惊恐垂眼,沉默片刻,身子直挺挺倒在地上。 他砸倒在地的动静极大,将六皇子震得惊在原地。 商时鸢找准机会,缙云缙灵带人闯入,卫容立刻上前控制住六皇子。 六皇子反应过来后,与卫容扭打在一起。 但寡不敌众,很快,六皇子和傅世安就被控制住,再无反抗的机会。 傅世安倒在地上,黑血越吐越多。 就连顾裴策都有些惊讶,不懂他这招上阵送人头的操作是因何。 商时鸢一步步进来,走到傅世安身旁,抬脚踹了踹,俯身睥睨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吐血吗?” 傅世安迟钝又震惊的视线转向商时鸢。 就见她弯起那单纯无害的眸子,笑意明媚,“因为云倾早就厌烦了你,恨不得你早些死。” “你要夺嫡对皇帝下手,别连累她啊。” 傅世安的事一旦败露,死路一条,身为太子妃的周云倾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很清醒,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抉择。 所以,身为如今傅世安身边最亲近的人,她给傅世安送的茶水里下了毒。 傅世安的眼瞳骤然瞪大。 “周云倾——!” 竟然是周云倾! 他对她那么好,给她那么多的宠爱! 自从商云柔离开后,他真心实意对她,“好狠的心!周云倾,你好狠的心啊!” 周云倾缓缓从门外进来,丝毫不理会在血泊中挣扎的傅世安,一步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皇帝,大殿下胆大包天,死罪难逃,妾身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出此下策,妾身心中清楚,大殿下再怎么罪不可恕,也是皇族血脉,还请皇上责罚!” 第186章 商时鸢被封常宁县主 若这种时候皇帝真的责罚周云倾,才是不知好歹。 皇帝颤颤巍巍坐起身子,确保自己真的安然无恙后,这才松口气。 “责罚什么?你这是立了大功!朕不仅不罚你,还要重重赏你!” 周云倾微不可察的松口气。 她的命,保住了。 不必被无脑蠢货傅世安连累。 “老六,你让朕很失望。” 确保六皇子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皇帝这才被身边的老太监搀扶着走过去,一脸失望地看着地上的六皇子。 六皇子却只是沉默地盯着皇帝,一言未发。 反正从小到大,在他这个父皇的眼中,都没有他的存在。 既如此,他不会再奢求他怜悯自己本分。 “将六皇子拉下去,斩首示众!” 皇帝向来自私,他绝不会容忍背叛过自己的儿子继续活下去。 听到这一声,六皇子一点都不意外,只默默闭上眼睛,任由人拉着出去。 商时鸢命人将宫殿内一片血腥快速处理干净。 傅凛主动走到她身旁,“阿鸢,你没事?” 商时鸢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一个女子竟然能去军营,还能带动这么多的将士闯入皇宫救驾。 这样的胆魄和勇气,寻常女子根本无法比! “皇上,一切都平息了,立储的旨意也该昭告天下了。” 顾裴策却没有放过皇帝眼底的那一抹警惕。 心头一阵冷笑,他还觉得自己有其他退路可选吗? “父皇。”傅凛往前,“这江山交到儿臣手中,您安心。” 皇帝:“……” “父皇老了,身子不好,最后这段时日好好伺候的,让父皇安安稳稳上路。” 一个从始至终没有给过他半分关怀的父亲,傅凛实在生不出什么心疼和怜惜。 “此番商姑娘护驾有功,父皇不嘉奖吗?” 望着眼前那小小的少年,沉稳冷静的眼底,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压迫,皇帝的后背一冷。 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竟然如此……成熟稳重。 比傅世安那个蠢货稳重多了。 皇帝沉默片刻,“赏,自然要赏。” “朕要封商姑娘为一等县主……” 又是一等县主。 商时鸢想到之前的商云柔,只觉得唏嘘,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只是如今…… 商云柔死了。 “封号常宁,位同公主。” “再赏一处宅子,当做常宁县主与临安王大婚的贺礼,既是县主,那便是皇家人,出嫁的规格不能小,朕再添一百零八抬嫁妆。” 皇帝想到此处,满心的绝望。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到他们成婚。 也不是非要亲眼看他们成婚才安心,只是觉得……自己这一生算计足了身边所有人,最终死在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手中,那个他忌惮多年的临安王,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想想就讽刺。 - 京城风波评定。 商时鸢护驾有功,且被封为常宁县主的事在京城彻底传开。 皇帝还添了一百零八抬嫁妆,这样的风光和重视,那可是整个京城头一份。 恐怕这商时鸢出嫁,那风头要比公主还盛。 消息传入落败的侯府内时,商云秉正拿着扫把在扫地。 傅世安倒了,他身为傅世安党派之人,是彻底不敢冒头,生怕皇帝注意到他,因为傅世安之事连累。 傅凛被立为太子,商昌河这种废物又如何会受重用,直接被削了官职,没了俸禄,侯府连发给下人的银子都没有了。 整个淮南侯府,再没有往日的风光,一片苍凉和落魄。 “爹,妹妹被封为一封县主,马上还要跟临安王成婚,要成为临安王妃了!” 商云秉将得知的消息告诉商昌河,原本颓废躺在床上的商昌河顿时有了精神,他起身来,“你是说,阿鸢!阿鸢也被封了县主?” 他这是什么福气! 竟然两个女儿都被封为县主。 虽然商云柔后来成了叛国贼,被人骂成这样,但……不影响她还是被封为县主! 他商昌河真是好本事,一个女儿比一个女儿争气。 “只是如今,娘和妹妹都不要我们了。”商云秉的语气有些失落,他是真的后悔,当初为何要把事情做的那般绝,如今是一点的退路都没有。 商昌河沉默一瞬,他起身往外走去,“咱们去找她们。” “找她们做什么?” “阿鸢毕竟是我的女儿,血浓于水,我就不信他真能不要我这个爹!” 商昌河这话说的,连商云秉都觉得无耻。 但如今……他们日子都快要过不下去了,哪里还管得了无耻不无耻? 商昌河带着商云秉来到沈府门前时。 沈醉之正要带着商时鸢去望仙楼。 冷不丁被商家父子两人堵住去路,沈醉之掀开马车帘子,瞧见来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们来做什么?” 商昌河看到沈醉之,迫切上前去,“阿鸢呢?” “你见阿鸢做什么?” 商昌河站在马车一侧,“阿鸢,爹爹来看你了。” 爹? 商时鸢冷哼一声,她露出头来,“商侯爷认错人了,你的女儿远在北域,尸骨都被烧成灰了。” 商昌河早前便听说过商云柔死在北域的事,他眼底甚至没有生出半分怜惜,只顾着眼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千错万错都是爹爹的错,你别跟爹爹置气好不好?阿鸢,再给爹一次机会,好好弥补你,行不行?” 周遭来往百姓众多,瞧见眼前这一幕,全都凑了上去。 商昌河看到围过来的人越发多起来,他的哭嚎声越发大了,“之前爹爹也是被你那个庶妹蒙骗,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爹心中一直有你,只是……之前都是身不由己,被迫如此啊!” 商时鸢却觉得商昌河这话可笑至极,她讥讽道,“你的意思是,当初将我和娘亲逐出侯府大门,这一切都是商云柔逼你做的?” 商昌河以为商时鸢有了松动,忙不迭点头,“是啊!爹心中是有你的,你毕竟是我的亲女儿啊……!” 商时鸢差点笑出声来。 望着面前虚伪的商昌河,她递给卫容一个眼神——! 第186章 商时鸢被封常宁县主 若这种时候皇帝真的责罚周云倾,才是不知好歹。 皇帝颤颤巍巍坐起身子,确保自己真的安然无恙后,这才松口气。 “责罚什么?你这是立了大功!朕不仅不罚你,还要重重赏你!” 周云倾微不可察的松口气。 她的命,保住了。 不必被无脑蠢货傅世安连累。 “老六,你让朕很失望。” 确保六皇子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皇帝这才被身边的老太监搀扶着走过去,一脸失望地看着地上的六皇子。 六皇子却只是沉默地盯着皇帝,一言未发。 反正从小到大,在他这个父皇的眼中,都没有他的存在。 既如此,他不会再奢求他怜悯自己本分。 “将六皇子拉下去,斩首示众!” 皇帝向来自私,他绝不会容忍背叛过自己的儿子继续活下去。 听到这一声,六皇子一点都不意外,只默默闭上眼睛,任由人拉着出去。 商时鸢命人将宫殿内一片血腥快速处理干净。 傅凛主动走到她身旁,“阿鸢,你没事?” 商时鸢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一个女子竟然能去军营,还能带动这么多的将士闯入皇宫救驾。 这样的胆魄和勇气,寻常女子根本无法比! “皇上,一切都平息了,立储的旨意也该昭告天下了。” 顾裴策却没有放过皇帝眼底的那一抹警惕。 心头一阵冷笑,他还觉得自己有其他退路可选吗? “父皇。”傅凛往前,“这江山交到儿臣手中,您安心。” 皇帝:“……” “父皇老了,身子不好,最后这段时日好好伺候的,让父皇安安稳稳上路。” 一个从始至终没有给过他半分关怀的父亲,傅凛实在生不出什么心疼和怜惜。 “此番商姑娘护驾有功,父皇不嘉奖吗?” 望着眼前那小小的少年,沉稳冷静的眼底,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压迫,皇帝的后背一冷。 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竟然如此……成熟稳重。 比傅世安那个蠢货稳重多了。 皇帝沉默片刻,“赏,自然要赏。” “朕要封商姑娘为一等县主……” 又是一等县主。 商时鸢想到之前的商云柔,只觉得唏嘘,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只是如今…… 商云柔死了。 “封号常宁,位同公主。” “再赏一处宅子,当做常宁县主与临安王大婚的贺礼,既是县主,那便是皇家人,出嫁的规格不能小,朕再添一百零八抬嫁妆。” 皇帝想到此处,满心的绝望。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到他们成婚。 也不是非要亲眼看他们成婚才安心,只是觉得……自己这一生算计足了身边所有人,最终死在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手中,那个他忌惮多年的临安王,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想想就讽刺。 - 京城风波评定。 商时鸢护驾有功,且被封为常宁县主的事在京城彻底传开。 皇帝还添了一百零八抬嫁妆,这样的风光和重视,那可是整个京城头一份。 恐怕这商时鸢出嫁,那风头要比公主还盛。 消息传入落败的侯府内时,商云秉正拿着扫把在扫地。 傅世安倒了,他身为傅世安党派之人,是彻底不敢冒头,生怕皇帝注意到他,因为傅世安之事连累。 傅凛被立为太子,商昌河这种废物又如何会受重用,直接被削了官职,没了俸禄,侯府连发给下人的银子都没有了。 整个淮南侯府,再没有往日的风光,一片苍凉和落魄。 “爹,妹妹被封为一封县主,马上还要跟临安王成婚,要成为临安王妃了!” 商云秉将得知的消息告诉商昌河,原本颓废躺在床上的商昌河顿时有了精神,他起身来,“你是说,阿鸢!阿鸢也被封了县主?” 他这是什么福气! 竟然两个女儿都被封为县主。 虽然商云柔后来成了叛国贼,被人骂成这样,但……不影响她还是被封为县主! 他商昌河真是好本事,一个女儿比一个女儿争气。 “只是如今,娘和妹妹都不要我们了。”商云秉的语气有些失落,他是真的后悔,当初为何要把事情做的那般绝,如今是一点的退路都没有。 商昌河沉默一瞬,他起身往外走去,“咱们去找她们。” “找她们做什么?” “阿鸢毕竟是我的女儿,血浓于水,我就不信他真能不要我这个爹!” 商昌河这话说的,连商云秉都觉得无耻。 但如今……他们日子都快要过不下去了,哪里还管得了无耻不无耻? 商昌河带着商云秉来到沈府门前时。 沈醉之正要带着商时鸢去望仙楼。 冷不丁被商家父子两人堵住去路,沈醉之掀开马车帘子,瞧见来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们来做什么?” 商昌河看到沈醉之,迫切上前去,“阿鸢呢?” “你见阿鸢做什么?” 商昌河站在马车一侧,“阿鸢,爹爹来看你了。” 爹? 商时鸢冷哼一声,她露出头来,“商侯爷认错人了,你的女儿远在北域,尸骨都被烧成灰了。” 商昌河早前便听说过商云柔死在北域的事,他眼底甚至没有生出半分怜惜,只顾着眼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千错万错都是爹爹的错,你别跟爹爹置气好不好?阿鸢,再给爹一次机会,好好弥补你,行不行?” 周遭来往百姓众多,瞧见眼前这一幕,全都凑了上去。 商昌河看到围过来的人越发多起来,他的哭嚎声越发大了,“之前爹爹也是被你那个庶妹蒙骗,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爹心中一直有你,只是……之前都是身不由己,被迫如此啊!” 商时鸢却觉得商昌河这话可笑至极,她讥讽道,“你的意思是,当初将我和娘亲逐出侯府大门,这一切都是商云柔逼你做的?” 商昌河以为商时鸢有了松动,忙不迭点头,“是啊!爹心中是有你的,你毕竟是我的亲女儿啊……!” 商时鸢差点笑出声来。 望着面前虚伪的商昌河,她递给卫容一个眼神——! 第187章 将商家父子逐出京城 卫容当即上前,“商侯爷,若不是我家主子被封为县主,你今日会来哭着求这一遭吗?” 商昌河狠狠瞪了他觉得多嘴的卫容一眼,“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情,有你什么事?!” 卫容嗤笑,“当初你觉得商云柔能勾搭上大皇子,本事比我家主子大,这才将人逐出侯府,如今商云柔死了,你扭头来求我家主子,虚伪地说些哪有父亲不爱女儿的话,既如此——” 周遭百姓往前了些,卫容随之扬声,“我家主子平日最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绣的第一个荷包上面的图案是什么?” 卫容连着三个问题,问的商昌河哑口无言。 其实他们完全没必要跟商昌河多言,但如今这么多百姓瞧着,商时鸢不想因为一些没必要的误会,影响到顾裴策和傅凛。 “她爱吃……爱吃甜的蜜饯果子……喜欢青色!绣的第一个荷包上面是梅花……” 商昌河结结巴巴地说完,谨慎地看向商时鸢。 商云秉却在听到第一个荷包上绣出什么时,隐约察觉到什么,但不等他开口阻拦,商昌河已经说完了。 “呵。” “原来你就是这般爱自己女儿的?” 卫容讥笑,“我家主子喜欢吃辣,喜欢红色,学会绣的第一个荷包,上面画的是商侯爷的小像!” “商侯爷不记得了吗?我家主子女红学得慢,十四岁时才学会绣荷包,刚学会就绣了商侯爷的小像,满怀期待把荷包送给你,结果你忙着哄商云柔,将那荷包随手一扔,扔在了池塘里。” 商昌河听到卫容这番话,他的脸色白了又白。 他……他想起来了! 真的想起来了! “我家主子跳进池塘把荷包捡起来,还因此高热不退,商侯爷忙着照顾商云柔,一眼未曾来看过!” “原来这就是商侯爷口中的……爱?” “这样的爱,当真是廉价!” 商时鸢对自己的爹爹和兄长们,是真心在意过,真心期待过的,她从来不回避去说这些。 商昌河想要用父女的关系来绑架她,那她不介意将他们以往所做,一件件全都摆在明面上。 不管他们面对这些,是愧疚,还是觉得她多事,他们的情绪对商时鸢而言都不重要。 她只还自己一个清清白白! 商时鸢早就猜测到,自己跟娘亲只要风光起来,商昌河就一定会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所以她做足了准备。 琥珀珍珠接着卫容的话开始诉说商时鸢与沈醉之这些年受过的委屈。 越说越气,珍珠的眼泪差点都砸了下来。 一旁不少百姓听着,都觉得心伤不已。 等他们说完,人群中便有不少以前在侯府做事的下人们开始喊。 “我之前在侯府做事,他们所言句句属实!自从商二小姐回到侯府,常宁县主受的委屈,桩桩件件都是真的!” 就连这些下人都开口了,百姓们如何还不信。 众人议论纷纷。 “这商侯爷真真是狠心,将自己的亲女儿伤成这样,如今看县主飞黄腾达了,便又舔着脸来求,真是没脸没皮!” “若我是常宁县主,就将这一家父子逐出京城去,什么东西!免得以后再在眼前碍眼……” 这百姓们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商时鸢的心坎里。 本就因为商云柔叛国之事对侯府怨念很深的百姓们,有人从府上拎起泔水桶就往他们父子二人身上泼。 “滚你们!” “一群自私自利的东西!” “沈掌柜心善,日日救济那些吃不上饭的乞丐,商侯爷却心黑成这般,被你们这种人缠上,沈掌柜和常宁县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快滚!” 百姓们蜂拥而上,将商昌河与商云秉挤出去,远离商时鸢她们的马车。 望着被人群越挤越远的商昌河父子,商时鸢眼底划过一抹暗意。 “卫容,把他们逐出京城。” 离开京城这一路上,难保不会有意外,心狠手辣的山匪,心思不正的歹徒,也不知道能活几日。 但那……与她何干? 一些残忍冷漠,自私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是曝尸荒野,也跟她和娘亲没有半分关系了! “阿鸢!” “阿鸢——!”商云秉与商昌河的声音在一众混乱之中游荡。 商时鸢却只剩平静地挽住沈醉之的手,转身进入马车。 马车缓缓往前,渐渐消失在父子俩的视线之中。 跌跌撞撞回到侯府。 两人皆已落魄不堪。 商云秉抬眸,看着眼前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宅子,生出一抹从未有过的疲惫感。 “爹,你说究竟为何我们沦落至此?” 商昌河还沉浸在商时鸢方才命人说的那些话中。 她学会绣荷包,第一时间便是给他这个爹爹绣的,可他为何……为何浑然不记得这些,满脑子都是商云柔。 明明在商云柔出现之前,他也很宠爱这个女儿,心疼她,护着她,可为何商云柔出现之后,他便处处看她不顺眼。 好似她的存在,就是错误的。 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将自己的女儿一点点,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爹,柔儿没有回来之前,我记得侯府的日子是很幸福的,为何如今……会变成这样?”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 侯府已经没有了做事的下人,几日不曾洒扫,屋内一层厚厚的灰尘。 商昌河望着那厚厚的灰尘,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便隐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先是哽咽。 紧接着,控制不住开始放声大哭。 他做了太多伤害商时鸢的事,做了太多对不住沈醉之的事,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是报应啊! 就在屋内两人情绪复杂之际,外头闯进来一伙人。 “商璟人呢?” “给我搜!” 为首的男人凶神恶煞,闯进侯府后,瞧见正堂的商昌河与商云秉,“你们就是商璟的亲人?限你们两日内把商璟交出来,否则这宅子就归我们了!” “什么?什么意思?”商云秉震惊看过去,不明白他大哥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 商璟躺在床上虚度了好一段日子后,便开始整日往外面跑,商昌河与商云秉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也没时间去关心他做什么。 “他在我们赌场输了一万八千两的银子!用这宅子做的赌注。” 第187章 将商家父子逐出京城 卫容当即上前,“商侯爷,若不是我家主子被封为县主,你今日会来哭着求这一遭吗?” 商昌河狠狠瞪了他觉得多嘴的卫容一眼,“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情,有你什么事?!” 卫容嗤笑,“当初你觉得商云柔能勾搭上大皇子,本事比我家主子大,这才将人逐出侯府,如今商云柔死了,你扭头来求我家主子,虚伪地说些哪有父亲不爱女儿的话,既如此——” 周遭百姓往前了些,卫容随之扬声,“我家主子平日最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绣的第一个荷包上面的图案是什么?” 卫容连着三个问题,问的商昌河哑口无言。 其实他们完全没必要跟商昌河多言,但如今这么多百姓瞧着,商时鸢不想因为一些没必要的误会,影响到顾裴策和傅凛。 “她爱吃……爱吃甜的蜜饯果子……喜欢青色!绣的第一个荷包上面是梅花……” 商昌河结结巴巴地说完,谨慎地看向商时鸢。 商云秉却在听到第一个荷包上绣出什么时,隐约察觉到什么,但不等他开口阻拦,商昌河已经说完了。 “呵。” “原来你就是这般爱自己女儿的?” 卫容讥笑,“我家主子喜欢吃辣,喜欢红色,学会绣的第一个荷包,上面画的是商侯爷的小像!” “商侯爷不记得了吗?我家主子女红学得慢,十四岁时才学会绣荷包,刚学会就绣了商侯爷的小像,满怀期待把荷包送给你,结果你忙着哄商云柔,将那荷包随手一扔,扔在了池塘里。” 商昌河听到卫容这番话,他的脸色白了又白。 他……他想起来了! 真的想起来了! “我家主子跳进池塘把荷包捡起来,还因此高热不退,商侯爷忙着照顾商云柔,一眼未曾来看过!” “原来这就是商侯爷口中的……爱?” “这样的爱,当真是廉价!” 商时鸢对自己的爹爹和兄长们,是真心在意过,真心期待过的,她从来不回避去说这些。 商昌河想要用父女的关系来绑架她,那她不介意将他们以往所做,一件件全都摆在明面上。 不管他们面对这些,是愧疚,还是觉得她多事,他们的情绪对商时鸢而言都不重要。 她只还自己一个清清白白! 商时鸢早就猜测到,自己跟娘亲只要风光起来,商昌河就一定会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所以她做足了准备。 琥珀珍珠接着卫容的话开始诉说商时鸢与沈醉之这些年受过的委屈。 越说越气,珍珠的眼泪差点都砸了下来。 一旁不少百姓听着,都觉得心伤不已。 等他们说完,人群中便有不少以前在侯府做事的下人们开始喊。 “我之前在侯府做事,他们所言句句属实!自从商二小姐回到侯府,常宁县主受的委屈,桩桩件件都是真的!” 就连这些下人都开口了,百姓们如何还不信。 众人议论纷纷。 “这商侯爷真真是狠心,将自己的亲女儿伤成这样,如今看县主飞黄腾达了,便又舔着脸来求,真是没脸没皮!” “若我是常宁县主,就将这一家父子逐出京城去,什么东西!免得以后再在眼前碍眼……” 这百姓们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商时鸢的心坎里。 本就因为商云柔叛国之事对侯府怨念很深的百姓们,有人从府上拎起泔水桶就往他们父子二人身上泼。 “滚你们!” “一群自私自利的东西!” “沈掌柜心善,日日救济那些吃不上饭的乞丐,商侯爷却心黑成这般,被你们这种人缠上,沈掌柜和常宁县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快滚!” 百姓们蜂拥而上,将商昌河与商云秉挤出去,远离商时鸢她们的马车。 望着被人群越挤越远的商昌河父子,商时鸢眼底划过一抹暗意。 “卫容,把他们逐出京城。” 离开京城这一路上,难保不会有意外,心狠手辣的山匪,心思不正的歹徒,也不知道能活几日。 但那……与她何干? 一些残忍冷漠,自私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是曝尸荒野,也跟她和娘亲没有半分关系了! “阿鸢!” “阿鸢——!”商云秉与商昌河的声音在一众混乱之中游荡。 商时鸢却只剩平静地挽住沈醉之的手,转身进入马车。 马车缓缓往前,渐渐消失在父子俩的视线之中。 跌跌撞撞回到侯府。 两人皆已落魄不堪。 商云秉抬眸,看着眼前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宅子,生出一抹从未有过的疲惫感。 “爹,你说究竟为何我们沦落至此?” 商昌河还沉浸在商时鸢方才命人说的那些话中。 她学会绣荷包,第一时间便是给他这个爹爹绣的,可他为何……为何浑然不记得这些,满脑子都是商云柔。 明明在商云柔出现之前,他也很宠爱这个女儿,心疼她,护着她,可为何商云柔出现之后,他便处处看她不顺眼。 好似她的存在,就是错误的。 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将自己的女儿一点点,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爹,柔儿没有回来之前,我记得侯府的日子是很幸福的,为何如今……会变成这样?”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 侯府已经没有了做事的下人,几日不曾洒扫,屋内一层厚厚的灰尘。 商昌河望着那厚厚的灰尘,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便隐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先是哽咽。 紧接着,控制不住开始放声大哭。 他做了太多伤害商时鸢的事,做了太多对不住沈醉之的事,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是报应啊! 就在屋内两人情绪复杂之际,外头闯进来一伙人。 “商璟人呢?” “给我搜!” 为首的男人凶神恶煞,闯进侯府后,瞧见正堂的商昌河与商云秉,“你们就是商璟的亲人?限你们两日内把商璟交出来,否则这宅子就归我们了!” “什么?什么意思?”商云秉震惊看过去,不明白他大哥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 商璟躺在床上虚度了好一段日子后,便开始整日往外面跑,商昌河与商云秉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也没时间去关心他做什么。 “他在我们赌场输了一万八千两的银子!用这宅子做的赌注。” 第188章 婚期定下 “什么?!”商昌河听到这话,当场要气晕厥过去。 一万八千两! 这个逆子! 这个逆子啊! 侯府这宅子是他们如今唯一的家产了,他竟然……竟然还将这宅子拿去赌了。 “这宅子不是他的,你们凭什么拿?”商云秉冷着脸往前。 要债的眼神未变,“要么拿出一万八千两银子,要么用宅子抵债,要么……砍了他的手脚!你们自己选。” 砍了手脚! 商云秉的眼神狠狠一颤,震惊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那你们就把他的手脚砍掉去!”商昌河气得几乎要发疯。 他是绝对不会把侯府的宅子砸在这个逆子的身上! “商侯爷倒是狠心。”要债的都被商昌河这心狠的程度震惊了,他讥讽挑起唇角,“只砍了手脚怎么够?有人要把你们从京城赶出去,就算你们想留,也留不住了。” 商昌河听到这话,心头狠狠一颤。 有人要把他们从京城赶出去…… 是谁! 他想问,但又害怕听到那个结果。 如果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商昌河甚至觉得,理应如此,按照她的性子,极有可能做得出来。 但商昌河又害怕听到,毕竟那是他曾经真心疼爱过的女儿。 商昌河的脸色渐渐没了血色,他的手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心头的窒息和绝望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好,我们走……” 她不想留他们,那他们就走。 商云秉也猜了出来,他知道商时鸢心狠,却没想到可以狠到这种地步,看来……商云柔回来后对她的伤害,让她恨不得他们去死。 “爹,我们离开京城。” 这样大的宅子,若没有银子,他们根本养不起,继续留在京城内,不过是被曾经熟识的人看笑话。 这些时日,商云秉已经被笑话地无地自容了。 他不想继续留在这个让他没有半分自尊和骄傲的地方了。 “走,那就走了……” 商昌河与商云秉甚至没多少时间收拾东西,要债的人就把他们的衣裳扔了几件出来,然后命人把他们扔出侯府。 “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来京城,否则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商昌河跪在地上,将被扔在地上沾满泥土的衣衫一件件捡起来,用包袱包好背上肩头,一步步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来到城门口,商昌河远远瞧见京城内最繁华的酒楼望仙楼。 那望仙楼,是沈醉之开的。 她如今赚的盆满钵满,而她的女儿,是皇帝亲封的一等县主,还即将要嫁给临安王成为临安王妃。 过往种种在眼前浮现,商昌河的心头浮起一抹巨大的懊悔。 他为何如此愚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了一个庶女,整个侯府四散,而他曾经风光无限的侯爷,沦落到如今这连乞丐都不如的地步…… “爹,咱们走。” 商云秉走在前面,远远又看了一眼这繁华的京城,抿了抿唇,掩下眼底的落寞和伤感,缓缓往前走去。 而商璟。 在赌场内彻底杀红了眼,但他没有银子可以再赌,便被赌场的人割断舌头收了奴籍。 商云宗,早在认清他的亲爹和兄长们是什么嘴脸后,就剃了头发去寺庙做和尚,日日为商时鸢祈福,以此弥补对她的亏欠。 一切都步入正轨。 一个月后,皇帝驾崩。 傅世安给他下的毒是一点后路没有留,皇帝是真的咽了气。 朝野众人得知皇帝的死是傅世安下的毒后,之前那些站队傅世安党派的大臣全都默默噤声,悄无声息起来。 六皇子党派之人,也没敢再多言。 毕竟如今这傅凛,背后可是有临安王坐镇。 傅凛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将沈老丞相官复原职。 即便沈老丞相不太愿入朝为官,但如今新帝年幼,朝野之中虎视眈眈,为了傅凛,沈老丞相只能再入朝。 朝堂之中,每日的平和之下,依旧潜藏波涛汹涌。 顾裴策与沈老丞相为了辅佐傅凛,整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两月后。 傅凛看肉眼可见沧桑几分的顾裴策,良心发现,“临安王,你跟阿鸢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 顾裴策多日来沉寂无波的黑眸都亮起了光,“皇上总算想起臣的终身大事了,还以为皇上要把臣当做那累不死的牛,用到累死。” 傅凛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实在是……朕也没想到当皇帝有这么多事。” 朝中那些大臣都是官场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就算傅凛是重生的,他在官场上混迹的时间短,根本拿捏不住,只能依仗顾裴策和沈老丞相。 “为了弥补临安王,你与阿鸢的婚事由礼部筹办,规格同公主出嫁一样,朕再给阿鸢添一百零八抬嫁妆,如此可还满意?” 老皇帝离世前给商时鸢添了一百零八抬嫁妆,如今新帝又添一百零八台,商时鸢这大婚,恐怕将会是空前盛况。 - 婚期定在十二月二十八。 日子是钦天监算的。 商时鸢对这个日子还挺满意。 想到前世十二月二十八那日,除夕前夜,她孤身一人,赤脚踩在冰冷的雪地里。 商时鸢重重吐出一口气,她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前世种种,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姑娘,你瞧瞧这个玉簪,是皇太后送的,大婚那日要不用这个?” 琥珀正在帮商时鸢整理她的首饰,这段时日送入府上的首饰实在太多,商时鸢都要挑花了眼。 “再等等,过几日应该还有东西要送来。” 商时鸢太了解自己身边这群人了,如今她成婚,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最好的送给她。 尤其是宋皇后,如今已经是皇太后。 皇帝死了,傅世安死了,她的日子倒是平静下来,每日与周云倾在宫中相处着,日子平淡安稳。 她将商时鸢视作亲女儿,她大婚,自然是要送最好的东西来。 就连那大婚的头冠,都打造了三套让她来选。 第188章 婚期定下 “什么?!”商昌河听到这话,当场要气晕厥过去。 一万八千两! 这个逆子! 这个逆子啊! 侯府这宅子是他们如今唯一的家产了,他竟然……竟然还将这宅子拿去赌了。 “这宅子不是他的,你们凭什么拿?”商云秉冷着脸往前。 要债的眼神未变,“要么拿出一万八千两银子,要么用宅子抵债,要么……砍了他的手脚!你们自己选。” 砍了手脚! 商云秉的眼神狠狠一颤,震惊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那你们就把他的手脚砍掉去!”商昌河气得几乎要发疯。 他是绝对不会把侯府的宅子砸在这个逆子的身上! “商侯爷倒是狠心。”要债的都被商昌河这心狠的程度震惊了,他讥讽挑起唇角,“只砍了手脚怎么够?有人要把你们从京城赶出去,就算你们想留,也留不住了。” 商昌河听到这话,心头狠狠一颤。 有人要把他们从京城赶出去…… 是谁! 他想问,但又害怕听到那个结果。 如果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商昌河甚至觉得,理应如此,按照她的性子,极有可能做得出来。 但商昌河又害怕听到,毕竟那是他曾经真心疼爱过的女儿。 商昌河的脸色渐渐没了血色,他的手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心头的窒息和绝望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好,我们走……” 她不想留他们,那他们就走。 商云秉也猜了出来,他知道商时鸢心狠,却没想到可以狠到这种地步,看来……商云柔回来后对她的伤害,让她恨不得他们去死。 “爹,我们离开京城。” 这样大的宅子,若没有银子,他们根本养不起,继续留在京城内,不过是被曾经熟识的人看笑话。 这些时日,商云秉已经被笑话地无地自容了。 他不想继续留在这个让他没有半分自尊和骄傲的地方了。 “走,那就走了……” 商昌河与商云秉甚至没多少时间收拾东西,要债的人就把他们的衣裳扔了几件出来,然后命人把他们扔出侯府。 “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来京城,否则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商昌河跪在地上,将被扔在地上沾满泥土的衣衫一件件捡起来,用包袱包好背上肩头,一步步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来到城门口,商昌河远远瞧见京城内最繁华的酒楼望仙楼。 那望仙楼,是沈醉之开的。 她如今赚的盆满钵满,而她的女儿,是皇帝亲封的一等县主,还即将要嫁给临安王成为临安王妃。 过往种种在眼前浮现,商昌河的心头浮起一抹巨大的懊悔。 他为何如此愚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了一个庶女,整个侯府四散,而他曾经风光无限的侯爷,沦落到如今这连乞丐都不如的地步…… “爹,咱们走。” 商云秉走在前面,远远又看了一眼这繁华的京城,抿了抿唇,掩下眼底的落寞和伤感,缓缓往前走去。 而商璟。 在赌场内彻底杀红了眼,但他没有银子可以再赌,便被赌场的人割断舌头收了奴籍。 商云宗,早在认清他的亲爹和兄长们是什么嘴脸后,就剃了头发去寺庙做和尚,日日为商时鸢祈福,以此弥补对她的亏欠。 一切都步入正轨。 一个月后,皇帝驾崩。 傅世安给他下的毒是一点后路没有留,皇帝是真的咽了气。 朝野众人得知皇帝的死是傅世安下的毒后,之前那些站队傅世安党派的大臣全都默默噤声,悄无声息起来。 六皇子党派之人,也没敢再多言。 毕竟如今这傅凛,背后可是有临安王坐镇。 傅凛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将沈老丞相官复原职。 即便沈老丞相不太愿入朝为官,但如今新帝年幼,朝野之中虎视眈眈,为了傅凛,沈老丞相只能再入朝。 朝堂之中,每日的平和之下,依旧潜藏波涛汹涌。 顾裴策与沈老丞相为了辅佐傅凛,整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两月后。 傅凛看肉眼可见沧桑几分的顾裴策,良心发现,“临安王,你跟阿鸢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 顾裴策多日来沉寂无波的黑眸都亮起了光,“皇上总算想起臣的终身大事了,还以为皇上要把臣当做那累不死的牛,用到累死。” 傅凛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实在是……朕也没想到当皇帝有这么多事。” 朝中那些大臣都是官场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就算傅凛是重生的,他在官场上混迹的时间短,根本拿捏不住,只能依仗顾裴策和沈老丞相。 “为了弥补临安王,你与阿鸢的婚事由礼部筹办,规格同公主出嫁一样,朕再给阿鸢添一百零八抬嫁妆,如此可还满意?” 老皇帝离世前给商时鸢添了一百零八抬嫁妆,如今新帝又添一百零八台,商时鸢这大婚,恐怕将会是空前盛况。 - 婚期定在十二月二十八。 日子是钦天监算的。 商时鸢对这个日子还挺满意。 想到前世十二月二十八那日,除夕前夜,她孤身一人,赤脚踩在冰冷的雪地里。 商时鸢重重吐出一口气,她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前世种种,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姑娘,你瞧瞧这个玉簪,是皇太后送的,大婚那日要不用这个?” 琥珀正在帮商时鸢整理她的首饰,这段时日送入府上的首饰实在太多,商时鸢都要挑花了眼。 “再等等,过几日应该还有东西要送来。” 商时鸢太了解自己身边这群人了,如今她成婚,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最好的送给她。 尤其是宋皇后,如今已经是皇太后。 皇帝死了,傅世安死了,她的日子倒是平静下来,每日与周云倾在宫中相处着,日子平淡安稳。 她将商时鸢视作亲女儿,她大婚,自然是要送最好的东西来。 就连那大婚的头冠,都打造了三套让她来选。 第189章 做平妻 商时鸢受宠若惊,但她心中也明白,这是皇太后的好意,若是拒绝了她心中又要难过。 商时鸢挑选了一套最符合自己心意的头冠,便入宫去谢恩。 她到时,皇太后宫中不仅有周云倾,还有宋流萤。 之前商云柔撺掇她,说顾裴策心中有她,宋流萤一直以为,顾裴策对商时鸢是虚情假意,如今两人都要大婚了,宋流萤彻底看清了真相。 见到商时鸢,宋流萤的眼神有些闪躲。 主要是心虚,一想到她当时无脑冲上去,说商时鸢他们逼迫顾裴策迎娶,便觉得自己蠢的像猪。 如今京城内,几大世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正是新帝登基的关键时候,谁敢冲上去挑衅,谁就会是那个杀鸡儆猴的鸡。 宋国公那叮嘱的话语还在耳边作响,宋流萤在商时鸢走近的刹那,两人互相行了礼,彻底收敛以往的嚣张性子。 “太后娘娘。”商时鸢走上前去,皇太后立刻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你这孩子,一眨眼竟也要成婚了,明明你小小一个伏在哀家怀中的时光就是昨日,时间过得真快啊。” 皇太后对商时嫣的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她一直都明白,皇太后对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当初傅世安对商时鸢所做,她心中有愧,想尽法子弥补。 如今傅世安自作孽咽了气,皇太后连提都不想再提。 商时鸢不想皇太后心中难过,便主动开口道,“太后娘娘送去的头冠都太精美了。” “那阿鸢可还喜欢?”那些都是工匠们费尽心思做的,对皇太后来说,只要她喜欢,就算付出再多心思也是应该的。 商时鸢点头。 皇太后便笑开了,“只要你喜欢就好。” “皇帝给临安王赐了新的宅子做你们的婚房。”皇太后说起商时鸢的婚事,不免感慨,“咱们这新帝对临安王确实真心,是个知恩图报的,当初你们扶持他起来,可见这决定是对的。” 皇太后微微压低了声音,只低声与她们说。 宋流萤自始至终都安静在一旁听着,不曾多言。 商时鸢在宫里跟皇太后和周云倾聊了许久,回府时都到了傍晚。 她走后没多久,宋流萤也回了宋国公府。 方一进门,便被宋国公叫去书房。 “萤儿,爹记得你之前说过,心悦临安王是不是?” 宋流萤脚步微顿,“爹怎么好端端提起这个?” “如今临安王在朝中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等尊贵的身份,若咱们宋府能与之结亲,往后便不会再走下坡路了。” 傅世安死了,皇太后膝下没有别的孩子,宋国公如今在朝中身份有些尴尬。 毕竟是曾经真心扶持过傅世安的家族,不受新帝重视是理所应当的,但宋国公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公府没落,他得为宋国公府考虑打算。 宋流萤立刻反应过来,她震惊回眸,“临安王与商时鸢马上都要大婚了,爹这是想做什么?” “要让女儿给临安王做妾吗?”宋流萤气红了眼睛,没想到一向宠爱她的爹爹,竟然为了权势要卖掉自己的女儿! 宋国公忙哄道,“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是宋国公府的嫡女!姐姐还是当今皇太后,爹怎么可能会让你做妾?若你真的想嫁给临安王,爹去皇太后面前求一求,赐你给临安王做平妻,你看如何?” 宋流萤听到她爹这话,心情一时复杂起来。 爹爹为了宋国公府考虑,这没错,但不该用她的婚事去做赌注。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日子过的有多艰难痛苦,宋流萤已经从周云倾初嫁东宫时遭受的一切瞧见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商时鸢与顾裴策有多恩爱,她才不要去做那个夹在中间的搅屎棍。 “我不嫁。”宋流萤语气很是坚定,“我根本不喜欢临安王!” 看宋国公一脸震惊,正欲开口,宋流萤又道,“之前说喜欢临安王,是被商云柔那个贱人给诓骗了,女儿年纪这样小,根本分不清什么喜欢不喜欢,爹爹就别费心思了。” “当然,若是爹想把我那些庶姐们往临安王身边塞,劝你尽早放弃,临安王将商时鸢看得比命都重要,若是爹偏要破坏他们的感情,宋国公府才是彻底完蛋!” 宋流萤说完,气呼呼朝着她院中走去。 她爹也真是个蠢的,这种时候还能生出这样的心思,一旦人真的送到顾裴策后院,宋国公府就彻底完了,到时候还牵连到她阿姐…… 那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接下来一段时日,商时鸢一门心思筹备大婚。 转眼便到了十二月二十八。 晨起,天还未亮。 商时鸢便被沈醉之从床榻上捞起来,“阿鸢啊,你怎么还睡着?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 商时鸢困得眼皮子又沉又重。 她也想早点苏醒,但那顾裴策昨晚又来,说是想她想得紧,但又碍于成婚前两日不得相见,隔着窗子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后来,商时鸢都疲倦地睡过去了,顾裴策还没走。 商时鸢艰难从床榻上起来,迟钝思索着昨日顾裴策究竟是何时走的。 商时鸢强撑着睁开眼,看到眼前一番打扮过后,雍容华贵,美貌无双的娘亲,“娘,你今日好美!” 沈醉之戳戳她的小脸,“嘴倒是挺甜。” “临安王那边无父无母,今日大婚,拜高堂不能没人,便请了你外祖外祖母过去帮衬,娘主要送你出嫁,可不得好好打扮一番,给我们阿鸢长长脸!” “娘亲就算不打扮也能给女儿长脸!”商时鸢唇角翘起,她娘的美貌可是京城里有名的。 商昌河与她和离,纯纯是他有眼无珠。 沈醉之被商时鸢哄得眉开眼笑。 “别贫了,快些起来梳妆,过不了多久迎亲的队伍就来了。” 琥珀珍珠带着妆娘进来,商时鸢坐在铜镜前,任由妆娘折腾起来。 “小姐,这嫁衣上的金线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太美了!”晨光从窗子外投进来,刚好落在嫁衣上。 明艳的红色嫁衣顿时闪烁起细碎金子一般。 第189章 做平妻 商时鸢受宠若惊,但她心中也明白,这是皇太后的好意,若是拒绝了她心中又要难过。 商时鸢挑选了一套最符合自己心意的头冠,便入宫去谢恩。 她到时,皇太后宫中不仅有周云倾,还有宋流萤。 之前商云柔撺掇她,说顾裴策心中有她,宋流萤一直以为,顾裴策对商时鸢是虚情假意,如今两人都要大婚了,宋流萤彻底看清了真相。 见到商时鸢,宋流萤的眼神有些闪躲。 主要是心虚,一想到她当时无脑冲上去,说商时鸢他们逼迫顾裴策迎娶,便觉得自己蠢的像猪。 如今京城内,几大世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正是新帝登基的关键时候,谁敢冲上去挑衅,谁就会是那个杀鸡儆猴的鸡。 宋国公那叮嘱的话语还在耳边作响,宋流萤在商时鸢走近的刹那,两人互相行了礼,彻底收敛以往的嚣张性子。 “太后娘娘。”商时鸢走上前去,皇太后立刻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你这孩子,一眨眼竟也要成婚了,明明你小小一个伏在哀家怀中的时光就是昨日,时间过得真快啊。” 皇太后对商时嫣的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她一直都明白,皇太后对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当初傅世安对商时鸢所做,她心中有愧,想尽法子弥补。 如今傅世安自作孽咽了气,皇太后连提都不想再提。 商时鸢不想皇太后心中难过,便主动开口道,“太后娘娘送去的头冠都太精美了。” “那阿鸢可还喜欢?”那些都是工匠们费尽心思做的,对皇太后来说,只要她喜欢,就算付出再多心思也是应该的。 商时鸢点头。 皇太后便笑开了,“只要你喜欢就好。” “皇帝给临安王赐了新的宅子做你们的婚房。”皇太后说起商时鸢的婚事,不免感慨,“咱们这新帝对临安王确实真心,是个知恩图报的,当初你们扶持他起来,可见这决定是对的。” 皇太后微微压低了声音,只低声与她们说。 宋流萤自始至终都安静在一旁听着,不曾多言。 商时鸢在宫里跟皇太后和周云倾聊了许久,回府时都到了傍晚。 她走后没多久,宋流萤也回了宋国公府。 方一进门,便被宋国公叫去书房。 “萤儿,爹记得你之前说过,心悦临安王是不是?” 宋流萤脚步微顿,“爹怎么好端端提起这个?” “如今临安王在朝中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等尊贵的身份,若咱们宋府能与之结亲,往后便不会再走下坡路了。” 傅世安死了,皇太后膝下没有别的孩子,宋国公如今在朝中身份有些尴尬。 毕竟是曾经真心扶持过傅世安的家族,不受新帝重视是理所应当的,但宋国公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公府没落,他得为宋国公府考虑打算。 宋流萤立刻反应过来,她震惊回眸,“临安王与商时鸢马上都要大婚了,爹这是想做什么?” “要让女儿给临安王做妾吗?”宋流萤气红了眼睛,没想到一向宠爱她的爹爹,竟然为了权势要卖掉自己的女儿! 宋国公忙哄道,“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是宋国公府的嫡女!姐姐还是当今皇太后,爹怎么可能会让你做妾?若你真的想嫁给临安王,爹去皇太后面前求一求,赐你给临安王做平妻,你看如何?” 宋流萤听到她爹这话,心情一时复杂起来。 爹爹为了宋国公府考虑,这没错,但不该用她的婚事去做赌注。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日子过的有多艰难痛苦,宋流萤已经从周云倾初嫁东宫时遭受的一切瞧见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商时鸢与顾裴策有多恩爱,她才不要去做那个夹在中间的搅屎棍。 “我不嫁。”宋流萤语气很是坚定,“我根本不喜欢临安王!” 看宋国公一脸震惊,正欲开口,宋流萤又道,“之前说喜欢临安王,是被商云柔那个贱人给诓骗了,女儿年纪这样小,根本分不清什么喜欢不喜欢,爹爹就别费心思了。” “当然,若是爹想把我那些庶姐们往临安王身边塞,劝你尽早放弃,临安王将商时鸢看得比命都重要,若是爹偏要破坏他们的感情,宋国公府才是彻底完蛋!” 宋流萤说完,气呼呼朝着她院中走去。 她爹也真是个蠢的,这种时候还能生出这样的心思,一旦人真的送到顾裴策后院,宋国公府就彻底完了,到时候还牵连到她阿姐…… 那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接下来一段时日,商时鸢一门心思筹备大婚。 转眼便到了十二月二十八。 晨起,天还未亮。 商时鸢便被沈醉之从床榻上捞起来,“阿鸢啊,你怎么还睡着?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 商时鸢困得眼皮子又沉又重。 她也想早点苏醒,但那顾裴策昨晚又来,说是想她想得紧,但又碍于成婚前两日不得相见,隔着窗子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后来,商时鸢都疲倦地睡过去了,顾裴策还没走。 商时鸢艰难从床榻上起来,迟钝思索着昨日顾裴策究竟是何时走的。 商时鸢强撑着睁开眼,看到眼前一番打扮过后,雍容华贵,美貌无双的娘亲,“娘,你今日好美!” 沈醉之戳戳她的小脸,“嘴倒是挺甜。” “临安王那边无父无母,今日大婚,拜高堂不能没人,便请了你外祖外祖母过去帮衬,娘主要送你出嫁,可不得好好打扮一番,给我们阿鸢长长脸!” “娘亲就算不打扮也能给女儿长脸!”商时鸢唇角翘起,她娘的美貌可是京城里有名的。 商昌河与她和离,纯纯是他有眼无珠。 沈醉之被商时鸢哄得眉开眼笑。 “别贫了,快些起来梳妆,过不了多久迎亲的队伍就来了。” 琥珀珍珠带着妆娘进来,商时鸢坐在铜镜前,任由妆娘折腾起来。 “小姐,这嫁衣上的金线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太美了!”晨光从窗子外投进来,刚好落在嫁衣上。 明艳的红色嫁衣顿时闪烁起细碎金子一般。 第190章 大婚 “这可是宫里头绣娘绣的,金线肯定跟咱们用的不一样。” “皇上和临安王都对小姐好上心,小姐的大婚,是这整个京城里独一份的尊贵!” 商时鸢听着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带着笑意。 “该穿嫁衣了。” 琥珀珍珠伺候着商时鸢换上嫁衣,沈醉之远远看着,那个襁褓之中的小女儿,如今出落的如此明艳动人,还要嫁人了,她一时有些鼻酸,忙避开视线去,不敢再看。 “娘。”商时鸢察觉到沈醉之的情绪变化,她眼圈也跟着一红。 “若是受了委屈,就回府来找娘,娘别的没有,就银子多,谁敢欺负你,娘就用银子砸死他。” 商时鸢破涕为笑,“娘,你可真是豪横。” 有这样一个娘亲,她往后的日子岂不是能横着走? 很快到了吉时。 外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热闹的动静隔着几道街传入了沈府里。 齐言玉和齐言泽早已经守在大门口,想轻而易举把他们表妹娶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商时鸢知晓两位表哥都守在门口,要狠狠为难顾裴策一番,她知道表哥们是为她好,但她真的……忍不住了! 顾裴策迎亲的队伍一到,商时鸢就迫不及待往外头走。 喜婆搀扶着商时鸢,被她带着两条腿几乎要飞起来。 “拜、拜别双亲!” 商时鸢忙按照她的话拜别沈醉之,原本欢快的情绪,看到娘亲后有些酸涩。 沈醉之满眼的不舍。 商时鸢上前抱紧娘亲,“阿鸢会常常回家的。” 等繁琐的规矩结束,商时鸢的视线越过眼前遮挡的扇子,朝着沈府门前被围住的顾裴策望去。 顾裴策看懂了她的眼神。 “大哥,二哥,你们看这天……” 齐言玉齐言泽刚循着顾裴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顾裴策便已经运着轻功飞身一跃—— 他快速落到商时鸢身侧,拦腰抱起一袭红嫁衣的新娘子,快步朝着府门外大步流星走去。 “缙云!拦住——” 顾裴策声音微扬,嗓音明亮肆意,满满都是娶到心上人的得意与痛快。 缙云和缙灵立刻按照自家主子吩咐去拦。 “卫容,你也快拦住!” 卫容:“?” 齐言玉齐言泽:“??” “阿鸢!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人就这么明目张胆被抢走了,齐言玉齐言泽是一点办法没有。 谁让他家这妹妹愿意呢! 商时鸢被抱到接亲的轿子里。 顾裴策俯身将人放入轿子里时,他俯身低语,“夫人。” 那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她心尖上卷起一阵酥麻。 心跳忍不住加快,商时鸢娇羞垂下眼睫。 “起轿——!” 随着礼官声音响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朝着临安王府的新宅子走去。 前面礼官开路,一边走,一边往空中洒金叶子。 前来凑热闹的百姓都沾到了这喜气,满嘴恭贺新婚的吉祥话。 先皇和新帝赏赐的嫁妆已足够丰富,沈醉之又给添了八十八抬嫁妆,前头迎亲的队伍都进临安王府了,后头嫁妆的队伍还没走完一半。 商时鸢被顾裴策从轿子上牵下来,一路朝着正堂内走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满堂喝彩之中,商时鸢与顾裴策结束最后一拜。 “新娘子送入洞房——” 商时鸢被人搀扶着往洞房走,顾裴策还得与前院的宾客应付。 傅凛今日也来了,有皇帝在,无人胆敢闹得太疯,傅凛知道自己在大家放不开,送上贺礼后便起身回了宫。 顾裴策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有些宾客便被分了心,没缠着他喝喜酒。 顾裴策早早趁着宾客不察去后院找了商时鸢。 屋内,商时鸢早已饥肠辘辘。 手刚伸出去准备吃个糕点垫垫肚子,门就被人推开,商时鸢忙把手缩了回来,继续用扇子挡着脸。 “阿鸢。”熟悉的声音响起,商时鸢眸子一亮,手中的扇子都放了下去。 “想着你应是没吃,给你拿些吃食来。” 顾裴策手中提着食盒。 商时鸢眸光大亮,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顾裴策将食盒内的菜一一算出来,商时鸢扫了一眼,都是她爱吃的。 “外头还要应酬,你先吃着。” 商时鸢点点头,看顾裴策要走,忙起身过去,踮起脚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温香软玉在怀,顾裴策的眸光瞬间就暗了下来,大掌掐住她的腰,将人抵在门上,“夫人这般勾引,不如此刻便入洞房。” 商时鸢倒吸一口气,“你快出去!我可不想明日整个京城都是你为了入洞房不顾外头宾客的传闻!” 顾裴策喉结微滚,压住眼底的欲念,不情不愿离开。 夜色渐浓。 前来临安王府庆贺的宾客渐渐散去。 商时鸢吃完后就困意袭来,倒头便睡下了。 再醒来,是被门开的声音吵醒的。 商时鸢一睁开眼,就看到那一抹穿着喜服的高大身影步步走近…… 直到他来到床榻前,浓郁的酒气席卷而来,商时鸢意识渐渐清醒,“你饮了许多酒?” 顾裴策俯身,埋进商时鸢怀中,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今日娶妻,高兴。” 商时鸢目光不由软下来几分,她抬起手,轻轻拍着顾裴策的脊背。 “我们还要喝合卺酒。” 顾裴策起身,走到桌子旁,端起桌上的两杯酒,又回到商时鸢身旁。 两人手臂交缠,一同饮下合卺酒。 微微扬起的头还未落下,酒杯便滚落在地。 商时鸢被拦腰抱起,压在床榻上。 “阿鸢,我等这一刻,等了许久。”这段时日,顾裴策总是会梦到一些旖旎缠绵的画面。 梦境中,他身下的人是商时鸢,但她倔强,疏离,眼中晕满水汽。 后来,他没能护住她,导致她颠沛流离。 商时鸢与他说起过重生之事,顾裴策隐隐约约想,或许这些便是他们前世的记忆。 可他不知,为何自己会想起。 这一世,他如愿留她在身边,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好似他渴望了两世的梦境,这一刻,梦境成真。 烛火跳动,红帐低垂。 爱意汹涌,气息又沉又重。 商时鸢似飞到了云端,意识混沌迷离…… 第190章 大婚 “这可是宫里头绣娘绣的,金线肯定跟咱们用的不一样。” “皇上和临安王都对小姐好上心,小姐的大婚,是这整个京城里独一份的尊贵!” 商时鸢听着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带着笑意。 “该穿嫁衣了。” 琥珀珍珠伺候着商时鸢换上嫁衣,沈醉之远远看着,那个襁褓之中的小女儿,如今出落的如此明艳动人,还要嫁人了,她一时有些鼻酸,忙避开视线去,不敢再看。 “娘。”商时鸢察觉到沈醉之的情绪变化,她眼圈也跟着一红。 “若是受了委屈,就回府来找娘,娘别的没有,就银子多,谁敢欺负你,娘就用银子砸死他。” 商时鸢破涕为笑,“娘,你可真是豪横。” 有这样一个娘亲,她往后的日子岂不是能横着走? 很快到了吉时。 外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热闹的动静隔着几道街传入了沈府里。 齐言玉和齐言泽早已经守在大门口,想轻而易举把他们表妹娶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商时鸢知晓两位表哥都守在门口,要狠狠为难顾裴策一番,她知道表哥们是为她好,但她真的……忍不住了! 顾裴策迎亲的队伍一到,商时鸢就迫不及待往外头走。 喜婆搀扶着商时鸢,被她带着两条腿几乎要飞起来。 “拜、拜别双亲!” 商时鸢忙按照她的话拜别沈醉之,原本欢快的情绪,看到娘亲后有些酸涩。 沈醉之满眼的不舍。 商时鸢上前抱紧娘亲,“阿鸢会常常回家的。” 等繁琐的规矩结束,商时鸢的视线越过眼前遮挡的扇子,朝着沈府门前被围住的顾裴策望去。 顾裴策看懂了她的眼神。 “大哥,二哥,你们看这天……” 齐言玉齐言泽刚循着顾裴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顾裴策便已经运着轻功飞身一跃—— 他快速落到商时鸢身侧,拦腰抱起一袭红嫁衣的新娘子,快步朝着府门外大步流星走去。 “缙云!拦住——” 顾裴策声音微扬,嗓音明亮肆意,满满都是娶到心上人的得意与痛快。 缙云和缙灵立刻按照自家主子吩咐去拦。 “卫容,你也快拦住!” 卫容:“?” 齐言玉齐言泽:“??” “阿鸢!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人就这么明目张胆被抢走了,齐言玉齐言泽是一点办法没有。 谁让他家这妹妹愿意呢! 商时鸢被抱到接亲的轿子里。 顾裴策俯身将人放入轿子里时,他俯身低语,“夫人。” 那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她心尖上卷起一阵酥麻。 心跳忍不住加快,商时鸢娇羞垂下眼睫。 “起轿——!” 随着礼官声音响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朝着临安王府的新宅子走去。 前面礼官开路,一边走,一边往空中洒金叶子。 前来凑热闹的百姓都沾到了这喜气,满嘴恭贺新婚的吉祥话。 先皇和新帝赏赐的嫁妆已足够丰富,沈醉之又给添了八十八抬嫁妆,前头迎亲的队伍都进临安王府了,后头嫁妆的队伍还没走完一半。 商时鸢被顾裴策从轿子上牵下来,一路朝着正堂内走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满堂喝彩之中,商时鸢与顾裴策结束最后一拜。 “新娘子送入洞房——” 商时鸢被人搀扶着往洞房走,顾裴策还得与前院的宾客应付。 傅凛今日也来了,有皇帝在,无人胆敢闹得太疯,傅凛知道自己在大家放不开,送上贺礼后便起身回了宫。 顾裴策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有些宾客便被分了心,没缠着他喝喜酒。 顾裴策早早趁着宾客不察去后院找了商时鸢。 屋内,商时鸢早已饥肠辘辘。 手刚伸出去准备吃个糕点垫垫肚子,门就被人推开,商时鸢忙把手缩了回来,继续用扇子挡着脸。 “阿鸢。”熟悉的声音响起,商时鸢眸子一亮,手中的扇子都放了下去。 “想着你应是没吃,给你拿些吃食来。” 顾裴策手中提着食盒。 商时鸢眸光大亮,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顾裴策将食盒内的菜一一算出来,商时鸢扫了一眼,都是她爱吃的。 “外头还要应酬,你先吃着。” 商时鸢点点头,看顾裴策要走,忙起身过去,踮起脚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温香软玉在怀,顾裴策的眸光瞬间就暗了下来,大掌掐住她的腰,将人抵在门上,“夫人这般勾引,不如此刻便入洞房。” 商时鸢倒吸一口气,“你快出去!我可不想明日整个京城都是你为了入洞房不顾外头宾客的传闻!” 顾裴策喉结微滚,压住眼底的欲念,不情不愿离开。 夜色渐浓。 前来临安王府庆贺的宾客渐渐散去。 商时鸢吃完后就困意袭来,倒头便睡下了。 再醒来,是被门开的声音吵醒的。 商时鸢一睁开眼,就看到那一抹穿着喜服的高大身影步步走近…… 直到他来到床榻前,浓郁的酒气席卷而来,商时鸢意识渐渐清醒,“你饮了许多酒?” 顾裴策俯身,埋进商时鸢怀中,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今日娶妻,高兴。” 商时鸢目光不由软下来几分,她抬起手,轻轻拍着顾裴策的脊背。 “我们还要喝合卺酒。” 顾裴策起身,走到桌子旁,端起桌上的两杯酒,又回到商时鸢身旁。 两人手臂交缠,一同饮下合卺酒。 微微扬起的头还未落下,酒杯便滚落在地。 商时鸢被拦腰抱起,压在床榻上。 “阿鸢,我等这一刻,等了许久。”这段时日,顾裴策总是会梦到一些旖旎缠绵的画面。 梦境中,他身下的人是商时鸢,但她倔强,疏离,眼中晕满水汽。 后来,他没能护住她,导致她颠沛流离。 商时鸢与他说起过重生之事,顾裴策隐隐约约想,或许这些便是他们前世的记忆。 可他不知,为何自己会想起。 这一世,他如愿留她在身边,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好似他渴望了两世的梦境,这一刻,梦境成真。 烛火跳动,红帐低垂。 爱意汹涌,气息又沉又重。 商时鸢似飞到了云端,意识混沌迷离…… 第191章 纳妾热闹热闹? 商时鸢第二日醒来时,浑身如散了架一般。 顾裴策爹娘早逝,她便没早早起床去敬茶。 傅凛格外贴心,特意让顾裴策今日不用去上朝。 商时鸢还以为自己醒来顾裴策应该已经入了宫,没想到一抬眼就见人从外面进来。 他刚练了剑,走近的那瞬一股热意袭来。 这样冷的天儿,商时鸢连手指头都伸不出来,顾裴策刚过来,她却贴了上去。 顾裴策的胸膛暖呼呼的,商时鸢一进他怀里,便不想再出来。 “刚练了剑,身上出汗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商时鸢在他怀中蹭了蹭,“真暖和啊。” “那你随我一起去沐浴?” 顾裴策单臂轻而易举将商时鸢抱起来,一听要去沐浴,商时鸢立刻挣扎几下,从他怀中跳下来。 小脸瞬间通红,“不了!你自己去沐浴,我不跟你去。” 昨晚顾裴策要了好几次水,每次商时鸢以为自己能睡过去的时候,都被他又折腾醒,最后身上实在黏腻的厉害,被抱去沐浴,结果这人沐浴也不放过她,还要再狠狠折腾一次。 商时鸢真有点怕了。 前世与顾裴策未成婚前,两人的感情模糊又混乱,顾裴策从来没有隐忍过。 这一世他隐忍这么久,如何能轻易放过她。 商时鸢神情娇羞,幽怨瞪了顾裴策一眼,那眼神将顾裴策的心都勾了起来。 刚练过剑,顾裴策浑身都散发着热意。 他跟着商时鸢往前,将身上的黑衣敞开,自顾自便攥着商时鸢的小手,往自己腰腹上落。 触摸到那紧实的肌肉,商时鸢指尖微微一烫,“你做什么?” 顾裴策黑眸幽暗,“你之前不是很喜欢?” 两人还有些陌生时,她便敢大着胆子去摸,怎么如今成了婚倒不敢了? 纤细指尖落在顾裴策劲瘦的腰腹上,她唇角微微扬起,这手感确实不错,她都怀念了许久了…… 手指在男人腰腹间缓缓打折转儿,商时鸢全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多勾人。 直到手腕倏地被人攥住,她疑惑抬眼,撞入那双裹满欲念的深眸之中。 顾裴策喉结微滚,倏地逼近,俯身将人拦腰抱起,大迈步便去沐浴…… 商时鸢反应过来自己上了顾裴策的当,她脸从耳朵根红到脖颈,“你竟然用美色来蛊惑我!” 顾裴策如今真是越发……越发不知羞! - 折腾到快午时,商时鸢总算用了膳。 她早就饥肠辘辘,手臂却酸软地抬都抬不起来。 顾裴策端坐在她身侧,慢条斯理用着膳,满脸神清气爽。 商时鸢幽幽盯着他。 “没节制!”她哀怨说着,将手中的筷子往鱼肉上一插。 顾裴策挑眉看她,“夫人这眼神,还想再来一次?” 商时鸢实在无力,她抬手便往顾裴策胸口捶,“我手臂抬不起来,你喂我吃。” 顾裴策知晓她实在累的很了,便宠溺将人抱入怀中,如以往一般,将身形娇小的商时鸢摁在大腿上,纵容地一口一口喂着。 商时鸢心满意足享受着顾裴策的伺候,微微抬起下颌。 这还差不多。 两人用过午膳,商时鸢收到了表姐沈黎的信。 “表姐马上到了,琥珀,你快去府外迎接表姐!” 昨日大婚沈黎便来了,但昨日太忙,商时鸢根本没机会与沈黎见面,沈黎便特意选了今日下午来找她。 沈黎到时,珍珠正在给商时鸢试戴皇太后送来的簪子。 “这个有些过于华贵,不适合我。” “这个翡翠簪子小巧精致,清冷独特,很符合表姐,你装起来送给表姐。” “让我瞧瞧要送什么簪子?”沈黎进来,面带笑意。 商时鸢忙把翡翠簪子递给沈黎,“表姐看看,可还喜欢?” 沈黎接过来看了看,“这太贵重了。” “表姐不可拒绝。”商时鸢忙道,“表姐不能因为我成婚就与我生分了。” “好好好,都依你。”沈黎说不过商时鸢,便只能领命收下。 “如何了?” 之前沈黎为了解决文氏与她爹沈鹤年的事,主动回府,断了与文氏的母女情。 那文氏为了银子,不择手段将沈黎卖给赵家,彻底寒了沈黎的心。 “这次回家,爹爹的态度已经变了,之前他维护娘亲,就是因为舍不得,如今渐渐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娘亲背叛他这件事,便顺水推舟休弃了她。” 这事商时鸢早就听闻了。 她想问的是沈黎那个哥哥,同母异父的哥哥。 “蠢货一个,在外面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人扔乱葬岗了。” 商时鸢啧了一声。 “我听说文氏如今在大户人家做下人,日子过的凄苦。” “怪的了谁,和和美美的日子她不珍惜,偏要一步步走到如今这地步,谁都救不了她。” 听沈黎这么说,商时鸢算是彻底放心了。 如今外祖重回官场,就算那文氏还有心思算计,也不敢再做什么。 一切都平息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表姐还是没有心上人吗?”两人闲谈了一会儿,商时鸢忍不住好奇问道。 沈黎顿时娇羞垂眸,“好好的怎么问起来这个?” “有了?”商时鸢顿时惊喜不已,忙不迭凑上前去问,“是哪家的?” 沈黎抵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个人名,商时鸢眼睛微微一亮,“那可是个混不吝,你真想好了?” 沈黎眼睫轻颤,越发羞涩的很,“是他……主动上门提亲的。” 哟。 商时鸢都觉得稀奇。 但看表姐这神情,不似假意。 只要表姐喜欢,她就会尽力撮合。 若以后那人胆敢负了表姐,她就是表姐的靠山! - 傅凛登基后,沈老丞相与顾裴策一文一武互相扶持,很快便稳定了朝堂乱象。 傅凛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将许多贪官全都处理了,又选举了许多真正有用的清官上阵。 大盛与北域的关系越发稳定下来,顾裴策每日除了去京城外的大营操练士兵,便留在府上陪商时鸢。 沈醉之将望仙楼的生意做大后,又发现了新的商机,便将望仙楼的生意交给商时鸢来打理。 临安王府清静,没有那么多人,商时鸢便一门心思去打理外头的生意。 这日,商时鸢从外头回来,沐浴完躺在顾裴策怀中,顾裴策捏着她的手指,漫不经心道,“阿鸢,你觉不觉得这后院冷清的很?” 商时鸢白日才听望仙楼的男人在聊纳妾的事,她顿时敏锐抬眸,“怎么?那我给你纳两房妾室热闹热闹?” 第191章 纳妾热闹热闹? 商时鸢第二日醒来时,浑身如散了架一般。 顾裴策爹娘早逝,她便没早早起床去敬茶。 傅凛格外贴心,特意让顾裴策今日不用去上朝。 商时鸢还以为自己醒来顾裴策应该已经入了宫,没想到一抬眼就见人从外面进来。 他刚练了剑,走近的那瞬一股热意袭来。 这样冷的天儿,商时鸢连手指头都伸不出来,顾裴策刚过来,她却贴了上去。 顾裴策的胸膛暖呼呼的,商时鸢一进他怀里,便不想再出来。 “刚练了剑,身上出汗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商时鸢在他怀中蹭了蹭,“真暖和啊。” “那你随我一起去沐浴?” 顾裴策单臂轻而易举将商时鸢抱起来,一听要去沐浴,商时鸢立刻挣扎几下,从他怀中跳下来。 小脸瞬间通红,“不了!你自己去沐浴,我不跟你去。” 昨晚顾裴策要了好几次水,每次商时鸢以为自己能睡过去的时候,都被他又折腾醒,最后身上实在黏腻的厉害,被抱去沐浴,结果这人沐浴也不放过她,还要再狠狠折腾一次。 商时鸢真有点怕了。 前世与顾裴策未成婚前,两人的感情模糊又混乱,顾裴策从来没有隐忍过。 这一世他隐忍这么久,如何能轻易放过她。 商时鸢神情娇羞,幽怨瞪了顾裴策一眼,那眼神将顾裴策的心都勾了起来。 刚练过剑,顾裴策浑身都散发着热意。 他跟着商时鸢往前,将身上的黑衣敞开,自顾自便攥着商时鸢的小手,往自己腰腹上落。 触摸到那紧实的肌肉,商时鸢指尖微微一烫,“你做什么?” 顾裴策黑眸幽暗,“你之前不是很喜欢?” 两人还有些陌生时,她便敢大着胆子去摸,怎么如今成了婚倒不敢了? 纤细指尖落在顾裴策劲瘦的腰腹上,她唇角微微扬起,这手感确实不错,她都怀念了许久了…… 手指在男人腰腹间缓缓打折转儿,商时鸢全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多勾人。 直到手腕倏地被人攥住,她疑惑抬眼,撞入那双裹满欲念的深眸之中。 顾裴策喉结微滚,倏地逼近,俯身将人拦腰抱起,大迈步便去沐浴…… 商时鸢反应过来自己上了顾裴策的当,她脸从耳朵根红到脖颈,“你竟然用美色来蛊惑我!” 顾裴策如今真是越发……越发不知羞! - 折腾到快午时,商时鸢总算用了膳。 她早就饥肠辘辘,手臂却酸软地抬都抬不起来。 顾裴策端坐在她身侧,慢条斯理用着膳,满脸神清气爽。 商时鸢幽幽盯着他。 “没节制!”她哀怨说着,将手中的筷子往鱼肉上一插。 顾裴策挑眉看她,“夫人这眼神,还想再来一次?” 商时鸢实在无力,她抬手便往顾裴策胸口捶,“我手臂抬不起来,你喂我吃。” 顾裴策知晓她实在累的很了,便宠溺将人抱入怀中,如以往一般,将身形娇小的商时鸢摁在大腿上,纵容地一口一口喂着。 商时鸢心满意足享受着顾裴策的伺候,微微抬起下颌。 这还差不多。 两人用过午膳,商时鸢收到了表姐沈黎的信。 “表姐马上到了,琥珀,你快去府外迎接表姐!” 昨日大婚沈黎便来了,但昨日太忙,商时鸢根本没机会与沈黎见面,沈黎便特意选了今日下午来找她。 沈黎到时,珍珠正在给商时鸢试戴皇太后送来的簪子。 “这个有些过于华贵,不适合我。” “这个翡翠簪子小巧精致,清冷独特,很符合表姐,你装起来送给表姐。” “让我瞧瞧要送什么簪子?”沈黎进来,面带笑意。 商时鸢忙把翡翠簪子递给沈黎,“表姐看看,可还喜欢?” 沈黎接过来看了看,“这太贵重了。” “表姐不可拒绝。”商时鸢忙道,“表姐不能因为我成婚就与我生分了。” “好好好,都依你。”沈黎说不过商时鸢,便只能领命收下。 “如何了?” 之前沈黎为了解决文氏与她爹沈鹤年的事,主动回府,断了与文氏的母女情。 那文氏为了银子,不择手段将沈黎卖给赵家,彻底寒了沈黎的心。 “这次回家,爹爹的态度已经变了,之前他维护娘亲,就是因为舍不得,如今渐渐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娘亲背叛他这件事,便顺水推舟休弃了她。” 这事商时鸢早就听闻了。 她想问的是沈黎那个哥哥,同母异父的哥哥。 “蠢货一个,在外面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人扔乱葬岗了。” 商时鸢啧了一声。 “我听说文氏如今在大户人家做下人,日子过的凄苦。” “怪的了谁,和和美美的日子她不珍惜,偏要一步步走到如今这地步,谁都救不了她。” 听沈黎这么说,商时鸢算是彻底放心了。 如今外祖重回官场,就算那文氏还有心思算计,也不敢再做什么。 一切都平息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表姐还是没有心上人吗?”两人闲谈了一会儿,商时鸢忍不住好奇问道。 沈黎顿时娇羞垂眸,“好好的怎么问起来这个?” “有了?”商时鸢顿时惊喜不已,忙不迭凑上前去问,“是哪家的?” 沈黎抵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个人名,商时鸢眼睛微微一亮,“那可是个混不吝,你真想好了?” 沈黎眼睫轻颤,越发羞涩的很,“是他……主动上门提亲的。” 哟。 商时鸢都觉得稀奇。 但看表姐这神情,不似假意。 只要表姐喜欢,她就会尽力撮合。 若以后那人胆敢负了表姐,她就是表姐的靠山! - 傅凛登基后,沈老丞相与顾裴策一文一武互相扶持,很快便稳定了朝堂乱象。 傅凛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将许多贪官全都处理了,又选举了许多真正有用的清官上阵。 大盛与北域的关系越发稳定下来,顾裴策每日除了去京城外的大营操练士兵,便留在府上陪商时鸢。 沈醉之将望仙楼的生意做大后,又发现了新的商机,便将望仙楼的生意交给商时鸢来打理。 临安王府清静,没有那么多人,商时鸢便一门心思去打理外头的生意。 这日,商时鸢从外头回来,沐浴完躺在顾裴策怀中,顾裴策捏着她的手指,漫不经心道,“阿鸢,你觉不觉得这后院冷清的很?” 商时鸢白日才听望仙楼的男人在聊纳妾的事,她顿时敏锐抬眸,“怎么?那我给你纳两房妾室热闹热闹?” 第192章 喜脉 顾裴策一愣,旋即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捏着商时鸢的小手,“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不……生个孩子?” 商时鸢耳根微微一热,娇羞地捶了捶顾裴策的胸膛,不过,她突然想到什么,目光有些疑惑,“咱们成婚这三四个多月,也没少同房啊,怎么还没有身孕?” 顾裴策一把捏紧她的手腕,“那是我每日都在喝药。” “什么?”商时鸢没听明白,越发茫然了。 “我听人说,女人生孩子很危险,我不想在你没想清楚之前便让你怀了身孕,那避子汤对女人的身子伤害很大,我特意去问了太医,说男人喝避子汤,伤害要小一些,我便每次与你同房前都喝。” 商时鸢:“?” 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往后你不必再喝了。” 商时鸢抱紧他,“我也想要个孩子。” 这话刚落下,抬眼撞入那双晦暗深邃的眼中,商时鸢莫名腰一酸。 “但今晚不行!” “为何?” “今晚太累了,明日还有要事,得好好歇息一下。” 孩子之事两人说开后,顾裴策整日都在研究如何让商时鸢快些怀上。 商时鸢白日忙着望仙楼的事,晚上顾裴策还缠着她做那事,人都快要废了。 她实在遭不住,私下跟缙云说,白日练剑的时候,盯着顾裴策让他多练一个时辰。 本以为多消耗消耗,顾裴策晚上便累的没精力再缠着她。 没想到,商时鸢依旧失策了。 她忍无可忍,直接把顾裴策踹下了床,“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这孩子缓缓再生,我要休息。” 商时鸢总算安稳睡了一夜。 第二日去望仙楼查账时,半路马车上一阵恶心的感觉传来,商时鸢立刻意识到不妙。 回府让府医来一把脉,怀了! 商时鸢怀有身孕的事,很快就传入沈府。 沈醉之得知自己女儿有了身孕,马不停蹄从外地赶回来,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身边人去管,一心一意照顾她。 望仙楼的事,商时鸢也渐渐放松了关注。 半年后。 沈黎与苏家小世子苏宴定下婚事。 也就是苏温颜的亲哥。 苏宴在这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哥,但自从认识了沈黎,这公子哥就彻底收敛了风流顽劣的性子,日日跟在沈黎身后。 沈黎与商时鸢讲过两人感情之事。 起初,沈黎是下定决心此生不嫁,一心侍奉祖父祖母的。 但那苏宴仅看过沈黎一眼,便如狗皮膏药一般。 沈黎生平从未见过这般不要脸皮的男子,日日登门,甚至厚着脸皮要拜沈老丞相为师,可惜他文采着实不行,沈老丞相没看上。 那时沈黎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后,便果断说了此生不嫁,让苏宴别再缠着自己,那苏宴确实消失了两日。 然后便吩咐苏温颜开始接近沈黎。 苏温颜跟商时鸢关系亲近,看在商时鸢的面上,沈黎不好拒绝太过,苏温颜邀她出去,她便只能随她一同前去。 每次苏宴都死皮赖脸跟着。 沈黎一直觉得苏宴很是不靠谱,直到那次踏春,沈黎身下的马受了惊,直直便朝着那悬崖边跑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宴不管不顾冲上来,将沈黎救了下来。 那次后,沈黎对苏宴的态度才有所缓和。 这苏宴从小便是个混不吝,沈黎对他稍微松软了态度,人便恬不知耻开始牵起小手,还把人抵在墙角亲。 沈黎每日见他都觉得双颊滚烫,却又无处可逃。 苏宴跟在沈黎后头追了足足快一年,总算焐热了沈黎的心,把婚事定下。 如今大婚,苏宴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娶了心上人。 沈黎大婚前夕,商时鸢挺着大肚子与苏温颜一同回沈府。 “表姐!” “阿鸢?”沈黎瞧见她挺着肚子,走路都艰难,顿时心疼不已,“你说你还亲自回来,有事只会我一声,我去王府找你便是。” 商时鸢不以为意,“明日就是你大婚,这样要紧的日子,怎么还能劳烦新娘子亲自跑?快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卫容他们搬着整整五个红木箱子走进来,一一打开来,里面是各种璀璨夺目的首饰。 苏温颜都看呆了,“阿鸢,你如今是王妃了,出手果真阔绰啊!” “随便挑,明日你大婚,必须得风风光光的!” 沈黎感激地握住商时鸢的手,“阿鸢,谢谢你。” “咱们一家人不必说这些,你高兴便好。” 姐妹几个说了好一会儿话,商时鸢就开始腰疼。 她怀孕已经九个多月,随时都要生产,沈黎真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忙亲自将人送回了王府。 “温颜,你回去陪表姐挑选首饰。” 苏温颜抬手拍拍胸口,“阿鸢你放心,这可是我的亲嫂子,我定会好好帮她的!” 目送苏温颜与沈黎离开后,顾裴策从宫中回来。 他道,“镇南王死了。” 镇南王,黎青霓那个不靠谱的爹。 一把年纪还在不停往府上纳小妾,“染了花柳病死的。” 也不怪黎青霓恨她这个爹,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消停,整日招惹是非,给黎青霓脸上抹黑。 自从傅凛登基后,镇南王的日子便越来越不好过。 黎青霓并未出嫁,而是帮着她那个软弱的娘开始整理镇南王府,如今镇南王这个胡搅蛮缠的死了,以后黎青霓她们的日子便越发好过了。 “下雨了。” 外头淅淅沥沥一场秋雨。 顾裴策扶着商时鸢进了屋,刚落座,顾裴策便伸手为商时鸢揉着腰,“今天腰酸了吗?” 商时鸢望着窗外的雨滴,“还好。” “小家伙早点出来,也好让你娘松快松快。” 第192章 喜脉 顾裴策一愣,旋即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捏着商时鸢的小手,“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不……生个孩子?” 商时鸢耳根微微一热,娇羞地捶了捶顾裴策的胸膛,不过,她突然想到什么,目光有些疑惑,“咱们成婚这三四个多月,也没少同房啊,怎么还没有身孕?” 顾裴策一把捏紧她的手腕,“那是我每日都在喝药。” “什么?”商时鸢没听明白,越发茫然了。 “我听人说,女人生孩子很危险,我不想在你没想清楚之前便让你怀了身孕,那避子汤对女人的身子伤害很大,我特意去问了太医,说男人喝避子汤,伤害要小一些,我便每次与你同房前都喝。” 商时鸢:“?” 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往后你不必再喝了。” 商时鸢抱紧他,“我也想要个孩子。” 这话刚落下,抬眼撞入那双晦暗深邃的眼中,商时鸢莫名腰一酸。 “但今晚不行!” “为何?” “今晚太累了,明日还有要事,得好好歇息一下。” 孩子之事两人说开后,顾裴策整日都在研究如何让商时鸢快些怀上。 商时鸢白日忙着望仙楼的事,晚上顾裴策还缠着她做那事,人都快要废了。 她实在遭不住,私下跟缙云说,白日练剑的时候,盯着顾裴策让他多练一个时辰。 本以为多消耗消耗,顾裴策晚上便累的没精力再缠着她。 没想到,商时鸢依旧失策了。 她忍无可忍,直接把顾裴策踹下了床,“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这孩子缓缓再生,我要休息。” 商时鸢总算安稳睡了一夜。 第二日去望仙楼查账时,半路马车上一阵恶心的感觉传来,商时鸢立刻意识到不妙。 回府让府医来一把脉,怀了! 商时鸢怀有身孕的事,很快就传入沈府。 沈醉之得知自己女儿有了身孕,马不停蹄从外地赶回来,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身边人去管,一心一意照顾她。 望仙楼的事,商时鸢也渐渐放松了关注。 半年后。 沈黎与苏家小世子苏宴定下婚事。 也就是苏温颜的亲哥。 苏宴在这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哥,但自从认识了沈黎,这公子哥就彻底收敛了风流顽劣的性子,日日跟在沈黎身后。 沈黎与商时鸢讲过两人感情之事。 起初,沈黎是下定决心此生不嫁,一心侍奉祖父祖母的。 但那苏宴仅看过沈黎一眼,便如狗皮膏药一般。 沈黎生平从未见过这般不要脸皮的男子,日日登门,甚至厚着脸皮要拜沈老丞相为师,可惜他文采着实不行,沈老丞相没看上。 那时沈黎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后,便果断说了此生不嫁,让苏宴别再缠着自己,那苏宴确实消失了两日。 然后便吩咐苏温颜开始接近沈黎。 苏温颜跟商时鸢关系亲近,看在商时鸢的面上,沈黎不好拒绝太过,苏温颜邀她出去,她便只能随她一同前去。 每次苏宴都死皮赖脸跟着。 沈黎一直觉得苏宴很是不靠谱,直到那次踏春,沈黎身下的马受了惊,直直便朝着那悬崖边跑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宴不管不顾冲上来,将沈黎救了下来。 那次后,沈黎对苏宴的态度才有所缓和。 这苏宴从小便是个混不吝,沈黎对他稍微松软了态度,人便恬不知耻开始牵起小手,还把人抵在墙角亲。 沈黎每日见他都觉得双颊滚烫,却又无处可逃。 苏宴跟在沈黎后头追了足足快一年,总算焐热了沈黎的心,把婚事定下。 如今大婚,苏宴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娶了心上人。 沈黎大婚前夕,商时鸢挺着大肚子与苏温颜一同回沈府。 “表姐!” “阿鸢?”沈黎瞧见她挺着肚子,走路都艰难,顿时心疼不已,“你说你还亲自回来,有事只会我一声,我去王府找你便是。” 商时鸢不以为意,“明日就是你大婚,这样要紧的日子,怎么还能劳烦新娘子亲自跑?快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卫容他们搬着整整五个红木箱子走进来,一一打开来,里面是各种璀璨夺目的首饰。 苏温颜都看呆了,“阿鸢,你如今是王妃了,出手果真阔绰啊!” “随便挑,明日你大婚,必须得风风光光的!” 沈黎感激地握住商时鸢的手,“阿鸢,谢谢你。” “咱们一家人不必说这些,你高兴便好。” 姐妹几个说了好一会儿话,商时鸢就开始腰疼。 她怀孕已经九个多月,随时都要生产,沈黎真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忙亲自将人送回了王府。 “温颜,你回去陪表姐挑选首饰。” 苏温颜抬手拍拍胸口,“阿鸢你放心,这可是我的亲嫂子,我定会好好帮她的!” 目送苏温颜与沈黎离开后,顾裴策从宫中回来。 他道,“镇南王死了。” 镇南王,黎青霓那个不靠谱的爹。 一把年纪还在不停往府上纳小妾,“染了花柳病死的。” 也不怪黎青霓恨她这个爹,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消停,整日招惹是非,给黎青霓脸上抹黑。 自从傅凛登基后,镇南王的日子便越来越不好过。 黎青霓并未出嫁,而是帮着她那个软弱的娘开始整理镇南王府,如今镇南王这个胡搅蛮缠的死了,以后黎青霓她们的日子便越发好过了。 “下雨了。” 外头淅淅沥沥一场秋雨。 顾裴策扶着商时鸢进了屋,刚落座,顾裴策便伸手为商时鸢揉着腰,“今天腰酸了吗?” 商时鸢望着窗外的雨滴,“还好。” “小家伙早点出来,也好让你娘松快松快。” 第193章 产子 半个月后。 商时鸢的肚子开始有了要生的动静。 顾裴策提前命人准备好了一切,就连产婆都接到了王府里住着,就怕商时鸢突然要生找不到人。 这日晌午,琥珀扶着商时鸢在院中走动,没走两步,商时鸢就察觉到一阵痛意袭来。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只微微用力抓了抓琥珀的手腕,琥珀就立刻扬声道,“去喊产婆!” 然后与珍珠一起搀扶着商时鸢回了内室。 产婆和府医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去端水来。”产婆到后,井然有序开始为商时鸢接生。 宫里。 缙灵马不停蹄入宫告诉顾裴策,商时鸢要生。 又去沈府通知了沈府众人。 没一会儿时间,商时鸢生产的房间外面就围满了人。 屋里头,商时鸢脸色渐渐苍白,额头上浸满了汗水。 她之前也了解过,生孩子不是个轻松事儿,但只有真的疼起来时,她才真正体会到有多不容易。 商时鸢死死抓住身边的床幔,咬紧牙关,按照产婆的要求用力。 “王妃加把劲,孩子头还没出来呢。” 用了半天力气,还没有看到孩子的头,商时鸢一时泄力,差点绷不住要晕过去。 “王妃坚持住!千万不能睡……”琥珀和珍珠看着自家主子这副虚弱的样子,全都心疼地红了眼眶。 顾裴策回到王府时,刚来到房间外头,就听见里头商时鸢痛苦隐忍的喊声。 他的心顿时揪紧了一般,一把推开门便要进去。 “王爷!王爷!”产婆从屏风后面出来,瞧见顾裴策要进来,吓得连忙阻拦,“王爷不能进来!生孩子的场景男人如何看得了……” 顾裴策担心床榻上的商时鸢,如何顾得了产婆说什么,“我去陪着她!” 产婆还想再说,琥珀忙催促道,“你快来帮王妃瞧着,王爷进来也无妨。” 王府的人都这么说了,产婆也不好再自作主张,便上前去继续帮商时鸢接生。 顾裴策走到商时鸢身侧,她的身上用一张宽大的毯子盖着,只能看到那布满汗水的脑袋。 发丝湿漉漉贴在她惨白的脸颊上,顾裴策瞧见这一幕,心都要碎了。 “阿鸢!” 顾裴策嗓音微微发颤,商时鸢听到熟悉的声音,艰难睁开眼睛,看到顾裴策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来,“阿策,我、我没事。” “王妃,鼓足气,再用力。” 商时鸢疲惫地吸了一口气,按照产婆的吩咐再用力。 顾裴策看她这副样子,眼眶渐渐泛起薄红,他一把握住商时鸢的手臂,手指紧紧攥住她的,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只生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 顾裴策只知晓生孩子有一定的危险,但却不知道生孩子时人竟是如此脆弱,若他早些知晓,那避子汤他宁愿喝一辈子,也绝对不让商时鸢冒这么大的风险。 “阿鸢,我在陪着你,别怕。” 顾裴策怕商时鸢出事,便一直在她耳边说着话,一点点给她支撑。 许是他的安抚有了效果,商时鸢渐渐蓄足力气,在产婆的帮助下,再次开始用力。 “给王妃喝些东西。” 下人端进来补汤,给商时鸢补补力气。 顾裴策接过来,一口一口仔细喂她。 商时鸢唇瓣早就因为用力被咬的通红,她喝了两口汤,没再咬下唇。 等她喝完,顾裴策主动将大掌伸过来,“若疼的话,咬我。” 商时鸢的唇瓣已经快要被她咬烂了。 商时鸢摇摇头,避开顾裴策的手。 可生孩子的疼猛地袭来,她难忍疼痛张开嘴,顾裴策便立刻将手塞了过来。 商时鸢疼的脸色惨白,狠狠一口咬在顾裴策的手指上。 那疼来的猛烈,顾裴策的神色却是变都没变。 屋外。 沈老丞相和沈老夫人全都静默坐着,表面上瞧着很是冷静,实则手指捏紧,不停在心中祈求老天保佑他们的外孙女能平安无事。 沈醉之听着屋里头商时鸢的声音,她心疼的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 她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自然知道有多痛苦有多难熬。 此刻她恨不得自己替商时鸢承受了这痛苦,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她被折磨成这样。 沈醉之的心几乎在滴血。 孩子生了两个多时辰,耗到最后,商时鸢彻底没了力气,近乎昏迷。 产婆抱着刚生出来的孩子,兴奋地送到顾裴策的面前,“王爷,是个小世子!” 顾裴策此刻哪里顾得上孩子,只紧紧攥着商时鸢的手腕,极尽温柔和担心,“阿鸢,怎么样?还疼吗?” 商时鸢勉强睁开眼睛,她想看看自己的孩子,轻轻捏了捏顾裴策的手指。 顾裴策一眼便知道她的想法,这才勉为其难让产婆抱着孩子过来。 看了眼襁褓中皱巴巴的小孩,商时鸢嫌弃地两眼一翻,“这也太丑了。” 这真是她生的孩子? 不想再看。 产婆却眉开眼笑道,“王妃别担心,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过一段时间长开了就好,老奴瞧着这小世子鼻梁很高,长得很像王爷。” 顾裴策扯了扯嘴角,略带嫌弃,“本王可没那么丑。” 商时鸢被他这话逗笑了,但没力气笑,只扯了扯唇角,“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你休息,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商时鸢沉沉睡过去。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 门一开,沈醉之就冲了进来,“阿鸢?阿鸢呢?阿鸢怎么样了!” 沈老夫人跟在沈醉之身后,走路时候腿都在发抖,“小阿鸢平安无事了吗?” 产婆:“……” 这家人怎么没有一个关心孩子的? 只有沈老丞相,他是男子,不适合进去,收回担忧的视线,勉强看了一眼襁褓中的男婴,“就是你小子折腾你娘两个多时辰是!看你长大曾外祖怎么教训你!” 产婆:“哎?” 沈老丞相将孩子接过来,守在院中的齐言玉一家和沈黎也都走上前来。 “表妹如何了?” 产婆忙安抚道,“放心,王妃无碍,只是太累睡过去了。” 得到她的保证,众人这才安了心,分出心思去看生出来的小家伙。 第193章 产子 半个月后。 商时鸢的肚子开始有了要生的动静。 顾裴策提前命人准备好了一切,就连产婆都接到了王府里住着,就怕商时鸢突然要生找不到人。 这日晌午,琥珀扶着商时鸢在院中走动,没走两步,商时鸢就察觉到一阵痛意袭来。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只微微用力抓了抓琥珀的手腕,琥珀就立刻扬声道,“去喊产婆!” 然后与珍珠一起搀扶着商时鸢回了内室。 产婆和府医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去端水来。”产婆到后,井然有序开始为商时鸢接生。 宫里。 缙灵马不停蹄入宫告诉顾裴策,商时鸢要生。 又去沈府通知了沈府众人。 没一会儿时间,商时鸢生产的房间外面就围满了人。 屋里头,商时鸢脸色渐渐苍白,额头上浸满了汗水。 她之前也了解过,生孩子不是个轻松事儿,但只有真的疼起来时,她才真正体会到有多不容易。 商时鸢死死抓住身边的床幔,咬紧牙关,按照产婆的要求用力。 “王妃加把劲,孩子头还没出来呢。” 用了半天力气,还没有看到孩子的头,商时鸢一时泄力,差点绷不住要晕过去。 “王妃坚持住!千万不能睡……”琥珀和珍珠看着自家主子这副虚弱的样子,全都心疼地红了眼眶。 顾裴策回到王府时,刚来到房间外头,就听见里头商时鸢痛苦隐忍的喊声。 他的心顿时揪紧了一般,一把推开门便要进去。 “王爷!王爷!”产婆从屏风后面出来,瞧见顾裴策要进来,吓得连忙阻拦,“王爷不能进来!生孩子的场景男人如何看得了……” 顾裴策担心床榻上的商时鸢,如何顾得了产婆说什么,“我去陪着她!” 产婆还想再说,琥珀忙催促道,“你快来帮王妃瞧着,王爷进来也无妨。” 王府的人都这么说了,产婆也不好再自作主张,便上前去继续帮商时鸢接生。 顾裴策走到商时鸢身侧,她的身上用一张宽大的毯子盖着,只能看到那布满汗水的脑袋。 发丝湿漉漉贴在她惨白的脸颊上,顾裴策瞧见这一幕,心都要碎了。 “阿鸢!” 顾裴策嗓音微微发颤,商时鸢听到熟悉的声音,艰难睁开眼睛,看到顾裴策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来,“阿策,我、我没事。” “王妃,鼓足气,再用力。” 商时鸢疲惫地吸了一口气,按照产婆的吩咐再用力。 顾裴策看她这副样子,眼眶渐渐泛起薄红,他一把握住商时鸢的手臂,手指紧紧攥住她的,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只生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 顾裴策只知晓生孩子有一定的危险,但却不知道生孩子时人竟是如此脆弱,若他早些知晓,那避子汤他宁愿喝一辈子,也绝对不让商时鸢冒这么大的风险。 “阿鸢,我在陪着你,别怕。” 顾裴策怕商时鸢出事,便一直在她耳边说着话,一点点给她支撑。 许是他的安抚有了效果,商时鸢渐渐蓄足力气,在产婆的帮助下,再次开始用力。 “给王妃喝些东西。” 下人端进来补汤,给商时鸢补补力气。 顾裴策接过来,一口一口仔细喂她。 商时鸢唇瓣早就因为用力被咬的通红,她喝了两口汤,没再咬下唇。 等她喝完,顾裴策主动将大掌伸过来,“若疼的话,咬我。” 商时鸢的唇瓣已经快要被她咬烂了。 商时鸢摇摇头,避开顾裴策的手。 可生孩子的疼猛地袭来,她难忍疼痛张开嘴,顾裴策便立刻将手塞了过来。 商时鸢疼的脸色惨白,狠狠一口咬在顾裴策的手指上。 那疼来的猛烈,顾裴策的神色却是变都没变。 屋外。 沈老丞相和沈老夫人全都静默坐着,表面上瞧着很是冷静,实则手指捏紧,不停在心中祈求老天保佑他们的外孙女能平安无事。 沈醉之听着屋里头商时鸢的声音,她心疼的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 她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自然知道有多痛苦有多难熬。 此刻她恨不得自己替商时鸢承受了这痛苦,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她被折磨成这样。 沈醉之的心几乎在滴血。 孩子生了两个多时辰,耗到最后,商时鸢彻底没了力气,近乎昏迷。 产婆抱着刚生出来的孩子,兴奋地送到顾裴策的面前,“王爷,是个小世子!” 顾裴策此刻哪里顾得上孩子,只紧紧攥着商时鸢的手腕,极尽温柔和担心,“阿鸢,怎么样?还疼吗?” 商时鸢勉强睁开眼睛,她想看看自己的孩子,轻轻捏了捏顾裴策的手指。 顾裴策一眼便知道她的想法,这才勉为其难让产婆抱着孩子过来。 看了眼襁褓中皱巴巴的小孩,商时鸢嫌弃地两眼一翻,“这也太丑了。” 这真是她生的孩子? 不想再看。 产婆却眉开眼笑道,“王妃别担心,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过一段时间长开了就好,老奴瞧着这小世子鼻梁很高,长得很像王爷。” 顾裴策扯了扯嘴角,略带嫌弃,“本王可没那么丑。” 商时鸢被他这话逗笑了,但没力气笑,只扯了扯唇角,“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你休息,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商时鸢沉沉睡过去。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 门一开,沈醉之就冲了进来,“阿鸢?阿鸢呢?阿鸢怎么样了!” 沈老夫人跟在沈醉之身后,走路时候腿都在发抖,“小阿鸢平安无事了吗?” 产婆:“……” 这家人怎么没有一个关心孩子的? 只有沈老丞相,他是男子,不适合进去,收回担忧的视线,勉强看了一眼襁褓中的男婴,“就是你小子折腾你娘两个多时辰是!看你长大曾外祖怎么教训你!” 产婆:“哎?” 沈老丞相将孩子接过来,守在院中的齐言玉一家和沈黎也都走上前来。 “表妹如何了?” 产婆忙安抚道,“放心,王妃无碍,只是太累睡过去了。” 得到她的保证,众人这才安了心,分出心思去看生出来的小家伙。 第194章 大结局 小世子出生第二日。 苏温颜和黎青霓全都来了,就连皇太后,都从宫中出来,带着周云倾一同来看她。 孩子还没办满月宴,临安王府内就挤满了人,全都是关心她的。 与此同时,商时鸢还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是从北域寄来的。 她猜测到是温孤尘寄来的东西,便特意喊了顾裴策来一起,当着他的面拆。 这人醋劲儿大的很,又不好哄,可不得当着他的面拆,免得又生出什么误会来。 商时鸢刚生完,身子还虚弱,礼物就由顾裴策来拆。 拆开,里面是一枚墨狐玉佩。 “这是他当年送给我那个报恩的礼物。” 被商云柔偷走后,她就没再见过,没想到温孤尘竟然又找到了。 “恭喜。” 信上只有两个字。 言简意赅。 商时鸢看顾裴策捏起那玉佩在手中把玩,“北域皇帝倒是个专一的。” 商时鸢嗔他,“别胡说,这是他当年送我的报恩礼物,许是觉得应该属于我,所以又送回来了。” 这墨狐玉佩确实珍稀,一般很难遇见这种墨色的玉佩。 “这可是北域皇帝给你的特权,谁不知道这墨狐玉佩是北域新帝的象征,往后只要你去北域,有这玉佩,便能横着走。” “我闲来无事怎么会去北域?” 顾裴策挑眉,“怎么没可能?比如你跟我吵架,离家出走,带着孩子远去北域散心,拿着这玉佩,想要找到他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商时鸢微顿,“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吗?” 顾裴策幽怨道,“你若敢带着孩子去北域找他,我就把你绑起来,这辈子只能留在我身边!” “啊,我好害怕。”商时鸢配合道。 顾裴策才不是这种人,他对她太好,有时候好到,哪怕两人以后出现什么矛盾,商时鸢要和离,顾裴策也会帮她准备好一切,甚至去找好下一任夫君才能安心与她和离。 当然,商时鸢是绝对不会跟他和离的。 “你把孩子抱出去给温颜和三郡主看看,他们都等着看孩子呢。” “这孩子还皱巴巴的,万一他们看完跟我们一样嫌弃起来怎么办?” 商时鸢噗嗤一笑,“就算嫌弃也不会像咱们直接表露出来。” 也只有亲爹亲娘才会这样。 孩子被抱出去,苏温颜他们争先恐后往前凑。 但看到襁褓中的小婴孩后,全都默默噤声。 是她们抱的期待太高了吗? 怎么……这么皱巴? 生过孩子的皇太后看他们这反应,笑道,“孩子刚生出来都这样,长几天就好了。” “什么?都这样?那我刚从我娘肚子里出来也这样?” “可不是吗。” 苏温颜顿时嫌弃地皱眉,她小时候竟然这么丑。 - 众人对小世子的嫌弃甚至没撑到一个月。 满月宴上,商时鸢抱着白嫩软团子小家伙出来时,苏温颜和黎青霓眼睛都亮了,一个个争抢着去抱。 就连沈黎,一贯性子清冷的她,面对这软乎乎的小家伙,都忍不住柔和了目光。 苏宴瞧她一副喜欢的样子,凑到她耳边低语,“咱们也生一个?” 沈黎耳根子蹭的红起来,抬手便捂住他的嘴,“够了,你别胡说!” 苏宴吊儿郎当,“哪里胡说了?” 口中呼出的热气落在沈黎掌心,她手心都烫的厉害,心跳倏地加快。 苏宴这人,简直就是个登徒子,整日没点正形,一天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她身上。 满月宴结束,商时鸢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 小世子取名顾子渊,随着渐渐长大,小家伙越发顽皮起来。 小时候,顾子渊长得七分像顾裴策,三分像商时鸢,但越长大,商时鸢越发觉,这小子简直和顾裴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她有时候都觉得好笑,这孩子生的她竟是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 大盛有傅凛坐镇,渐渐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沈老丞相到了年纪,不能在朝堂上为皇帝分忧,这次是真的辞官养老了。 顾裴策不想再出现功高盖主引皇帝生疑的事,即便傅凛从未怀疑过他,还是将手中兵权交了出去。 每日做些闲职,与商时鸢一同教养顾子渊,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一年后,沈黎生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满月宴时,名唤苏姣姣,商时鸢和顾裴策就带着顾子渊去见了苏姣姣。 苏姣姣粉雕玉琢,漂亮的像个瓷娃娃。 顾子渊看见人第一眼,就伸出手去捏苏姣姣的脸蛋,直接把苏姣姣给捏的嚎啕大哭。 商时鸢气得抬手就往他小屁股上打。 “你这混小子,怎么欺负妹妹!” 顾子渊那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苏姣姣,被揍了一顿也不哭,歪着脑袋盯着苏姣姣掉眼泪。 商时鸢:“……” 她感觉这小子欠揍的劲儿,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原来这孩子,她参与的地方在这里。 又是一年过去,苏温颜和黎青霓都出嫁了。 顾子渊两岁了,在王府里开始满地乱爬,整日像个土匪头子一样,胡作非为,商时鸢经常被他气得咬牙切齿,把人往顾裴策怀里一扔,扭头出去找沈黎她们打叶子牌。 顾裴策把小家伙教训一顿,然后就开始带着孩子在家眼巴巴等商时鸢回来。 苏府。 苏温颜回娘家,带着不少她夫君从北域带回来的新奇东西。 “黎青霓!你跟阿鸢玩叶子牌竟然不喊我,你怎么这么不够义气!” 苏温颜一回来,看商时鸢沈黎和黎青霓一起玩叶子牌没叫她,顿时气势汹汹撸起袖子去找黎青霓麻烦。 黎青霓歪头,避开苏温颜的拳头,“苏温颜!你都成婚了,能不能稳重点?” 苏温颜牙都咬紧了,“那你稳重了吗?吊儿郎当,玩个叶子牌腿都要翘到天上去!不对……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叫我呢!” “阿鸢,你快给我们评评理,是不是她理亏?她不叫我!” 黎青霓一边避开苏温颜的拳头,一边出了张叶子牌,“阿鸢,我要赢了!” 商时鸢笑道,“好,愿赌服输。” “怎么惩罚?” 黎青霓嘿嘿一笑,“把你家顾子渊借我玩两天?” 商时鸢无奈,“好好好,你去王府要,正好我想清净两日。” 深秋,金黄色的树下,几人笑作一团。 落叶打着转儿飘下来,落在商时鸢的肩头,她侧眸,捏起黄色的落叶,“又到秋天了。” ——全文完—— 第194章 大结局 小世子出生第二日。 苏温颜和黎青霓全都来了,就连皇太后,都从宫中出来,带着周云倾一同来看她。 孩子还没办满月宴,临安王府内就挤满了人,全都是关心她的。 与此同时,商时鸢还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是从北域寄来的。 她猜测到是温孤尘寄来的东西,便特意喊了顾裴策来一起,当着他的面拆。 这人醋劲儿大的很,又不好哄,可不得当着他的面拆,免得又生出什么误会来。 商时鸢刚生完,身子还虚弱,礼物就由顾裴策来拆。 拆开,里面是一枚墨狐玉佩。 “这是他当年送给我那个报恩的礼物。” 被商云柔偷走后,她就没再见过,没想到温孤尘竟然又找到了。 “恭喜。” 信上只有两个字。 言简意赅。 商时鸢看顾裴策捏起那玉佩在手中把玩,“北域皇帝倒是个专一的。” 商时鸢嗔他,“别胡说,这是他当年送我的报恩礼物,许是觉得应该属于我,所以又送回来了。” 这墨狐玉佩确实珍稀,一般很难遇见这种墨色的玉佩。 “这可是北域皇帝给你的特权,谁不知道这墨狐玉佩是北域新帝的象征,往后只要你去北域,有这玉佩,便能横着走。” “我闲来无事怎么会去北域?” 顾裴策挑眉,“怎么没可能?比如你跟我吵架,离家出走,带着孩子远去北域散心,拿着这玉佩,想要找到他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商时鸢微顿,“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吗?” 顾裴策幽怨道,“你若敢带着孩子去北域找他,我就把你绑起来,这辈子只能留在我身边!” “啊,我好害怕。”商时鸢配合道。 顾裴策才不是这种人,他对她太好,有时候好到,哪怕两人以后出现什么矛盾,商时鸢要和离,顾裴策也会帮她准备好一切,甚至去找好下一任夫君才能安心与她和离。 当然,商时鸢是绝对不会跟他和离的。 “你把孩子抱出去给温颜和三郡主看看,他们都等着看孩子呢。” “这孩子还皱巴巴的,万一他们看完跟我们一样嫌弃起来怎么办?” 商时鸢噗嗤一笑,“就算嫌弃也不会像咱们直接表露出来。” 也只有亲爹亲娘才会这样。 孩子被抱出去,苏温颜他们争先恐后往前凑。 但看到襁褓中的小婴孩后,全都默默噤声。 是她们抱的期待太高了吗? 怎么……这么皱巴? 生过孩子的皇太后看他们这反应,笑道,“孩子刚生出来都这样,长几天就好了。” “什么?都这样?那我刚从我娘肚子里出来也这样?” “可不是吗。” 苏温颜顿时嫌弃地皱眉,她小时候竟然这么丑。 - 众人对小世子的嫌弃甚至没撑到一个月。 满月宴上,商时鸢抱着白嫩软团子小家伙出来时,苏温颜和黎青霓眼睛都亮了,一个个争抢着去抱。 就连沈黎,一贯性子清冷的她,面对这软乎乎的小家伙,都忍不住柔和了目光。 苏宴瞧她一副喜欢的样子,凑到她耳边低语,“咱们也生一个?” 沈黎耳根子蹭的红起来,抬手便捂住他的嘴,“够了,你别胡说!” 苏宴吊儿郎当,“哪里胡说了?” 口中呼出的热气落在沈黎掌心,她手心都烫的厉害,心跳倏地加快。 苏宴这人,简直就是个登徒子,整日没点正形,一天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她身上。 满月宴结束,商时鸢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 小世子取名顾子渊,随着渐渐长大,小家伙越发顽皮起来。 小时候,顾子渊长得七分像顾裴策,三分像商时鸢,但越长大,商时鸢越发觉,这小子简直和顾裴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她有时候都觉得好笑,这孩子生的她竟是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 大盛有傅凛坐镇,渐渐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沈老丞相到了年纪,不能在朝堂上为皇帝分忧,这次是真的辞官养老了。 顾裴策不想再出现功高盖主引皇帝生疑的事,即便傅凛从未怀疑过他,还是将手中兵权交了出去。 每日做些闲职,与商时鸢一同教养顾子渊,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一年后,沈黎生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满月宴时,名唤苏姣姣,商时鸢和顾裴策就带着顾子渊去见了苏姣姣。 苏姣姣粉雕玉琢,漂亮的像个瓷娃娃。 顾子渊看见人第一眼,就伸出手去捏苏姣姣的脸蛋,直接把苏姣姣给捏的嚎啕大哭。 商时鸢气得抬手就往他小屁股上打。 “你这混小子,怎么欺负妹妹!” 顾子渊那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苏姣姣,被揍了一顿也不哭,歪着脑袋盯着苏姣姣掉眼泪。 商时鸢:“……” 她感觉这小子欠揍的劲儿,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原来这孩子,她参与的地方在这里。 又是一年过去,苏温颜和黎青霓都出嫁了。 顾子渊两岁了,在王府里开始满地乱爬,整日像个土匪头子一样,胡作非为,商时鸢经常被他气得咬牙切齿,把人往顾裴策怀里一扔,扭头出去找沈黎她们打叶子牌。 顾裴策把小家伙教训一顿,然后就开始带着孩子在家眼巴巴等商时鸢回来。 苏府。 苏温颜回娘家,带着不少她夫君从北域带回来的新奇东西。 “黎青霓!你跟阿鸢玩叶子牌竟然不喊我,你怎么这么不够义气!” 苏温颜一回来,看商时鸢沈黎和黎青霓一起玩叶子牌没叫她,顿时气势汹汹撸起袖子去找黎青霓麻烦。 黎青霓歪头,避开苏温颜的拳头,“苏温颜!你都成婚了,能不能稳重点?” 苏温颜牙都咬紧了,“那你稳重了吗?吊儿郎当,玩个叶子牌腿都要翘到天上去!不对……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叫我呢!” “阿鸢,你快给我们评评理,是不是她理亏?她不叫我!” 黎青霓一边避开苏温颜的拳头,一边出了张叶子牌,“阿鸢,我要赢了!” 商时鸢笑道,“好,愿赌服输。” “怎么惩罚?” 黎青霓嘿嘿一笑,“把你家顾子渊借我玩两天?” 商时鸢无奈,“好好好,你去王府要,正好我想清净两日。” 深秋,金黄色的树下,几人笑作一团。 落叶打着转儿飘下来,落在商时鸢的肩头,她侧眸,捏起黄色的落叶,“又到秋天了。” ——全文完—— 第195章 前世番外(1) (番外是前世相遇线,不算圆满,介意的宝儿可选择不看) 前世王府线—— 商时鸢被带回临安王府那日,她还蜷缩在城外的破庙。 领口的衣裳在差点被人凌辱时扯烂了,但她没有银子买新的衣裳,只能将就穿。 她努力把领口往上,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外人瞧见,只觉得这是个落魄褴褛的乞丐,看不出她是男是女。 饿了好几日没吃到东西,商时鸢小心翼翼看着来往的路人。 一辆矜贵马车内,扔出来几块干干巴巴的白饼,商时鸢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发觉无人注意她,这才猛地冲上去,将白饼捡起来。 也没管那饼脏不脏,她急切地往嘴里塞着。 她已经好久没吃饱了。 就在商时鸢咬完了半个白饼,小心翼翼把剩下的藏在怀中,准备下一顿再吃时,她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商时鸢瞬间如惊弓之鸟,她没敢抬头去看,只把脑袋往下垂,将自己藏的更深。 这些时日,这样盯着她的男人太多了。 商时鸢很恐惧,很恐惧又有人要来碰她。 直到那人一步步朝着她走近。 一双黑靴落在她眼前。 那黑靴上绣着金线,一看便是矜贵之人。 商时鸢怕极了,不停往墙角瑟缩着。 “愿意跟本王回去吗?” 那沉冷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商时鸢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沉默半晌,才小心翼翼抬起头。 眼前的人是顾裴策。 商时鸢知道他。 大盛的临安王,位高权重,危险无比。 她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小脸煞白。 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样,商时鸢惊恐地尖叫起来。 她从顾裴策面前跑开,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但两日后,她还是来到了临安王府门前。 她无处可去。 留在那破庙,连自己的安危都保不住。 那个人人惧怕的临安王,成了商时鸢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要面对什么,她只知道,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商时鸢抬头,看着那恢弘的王府大门。 王府的门房瞧见一乞丐站在门前,忙出门来驱赶。 “哪里来的小乞儿?快滚!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门房举起扫帚,要把商时鸢赶走。 但人还没赶出去几步,缙云就出现在了商时鸢的身前。 “王爷的人你也敢碰?” 门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不知道,王爷饶命!” 门房的求饶声在耳边渐渐变小,商时鸢跟着缙云踏入了临安王府。 这是她第一次来。 比淮南侯府还要矜贵的地方。 缙云走在前头,并未回头看她。 直到来到一处宽大明亮的院子前,“往后你就住在这里,王爷半个时辰后回来。” 商时鸢紧紧攥着手指,没吭声去回应缙云的话,进了院子后,她往廊下的角落一蹲,蜷缩起来,身子弓着。 缙云瞧见这一幕,目色有些复杂,顿了片刻终究还是没上前来。 顾裴策回王府后,简单交代了两句,看商时鸢对他很是戒备,也没多说什么,让她安心住下,便起身离开了。 商时鸢来王府一事,顾裴策瞧着并不上心,只每日命人给她送干净漂亮的衣裳,为她做好吃的药膳,帮她养好身子。 那半个多月,商时鸢很警惕,对王府任何人都避之不及。 顾裴策第二次来见她,她吓得躲在床角,以为顾裴策和那些想要凌辱她的人一样,觊觎她的身子。 可顾裴策只是站在床榻旁,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商时鸢眼睫微颤,抬起惨白的小脸,无助地望向他。 “本王给你梳头。” 从小到大,商时鸢都是有婢女贴身伺候的,从来没自己梳过头发,无家可归沦落为乞丐后,更没有打理过自己。 头发早已经乱糟糟打结成一团,但商时鸢害怕王府里的人,她不让任何人触碰她,头发便一直这样乱着。 顾裴策说要给她梳头,商时鸢依旧不敢靠近他,往后缩了缩,抿唇摇了摇脑袋。 “不臭吗?” 顾裴策目光微垂坐了下去,他不像外人说的那般阴森恐怖,朝着商时鸢勾手时,目光格外温柔。 许是落入这样的眼神中,商时鸢犹豫了一瞬。 她蹲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往他那边挪。 走到顾裴策身边,就见他拿起篦子,耐心又温柔地替她梳起头来。 商时鸢渐渐放松警惕。 头发被梳顺后,他又耐着性子问,“要洗吗?” “洗完是茉莉香。” 商时鸢听到茉莉香,目光微微一动,她在侯府时很喜欢茉莉香,但她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了。 顾裴策本想叫下人来,但送热水的下人刚进来,商时鸢就谨慎地把自己藏起来,他沉默片刻,让下人退了出去。 顾裴策亲自帮商时鸢洗了头,足足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结束。 洗干净后,商时鸢捏着那清香的发丝,忍不住闻了又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顾裴策挽着袖子站在一旁,看她像小狗一般轻嗅,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在王府的日子很平淡,顾裴策每日都会来陪她,渐渐的,商时鸢也放下了戒备,开始跟王府的下人说话。 那日,顾裴策命人给她送了新做的衣裳。 那是上好的锦绣罗裙,商时鸢依旧许久没穿过,她爱不释手摸着,明眸亮闪闪的,忍不住雀跃和快乐。 王府后院做杂事的嬷嬷却说,“这女人长得漂亮就是不得了,一个乞丐,如今被王爷带回府上,竟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商时鸢惊愕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嬷嬷为什么这么说她。 嬷嬷讥讽道,“看你这神情,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充其量你就是王爷养在府上的侍妾,早日认清自己的身份,主动爬到王爷床上,将人哄高兴了,可能还活得长久一些。” 骄傲了十几年的商时鸢,沦落为女疯子后,全身的傲骨便一寸寸断了。 但这嬷嬷的话着实难听,她崩溃又绝望,她开始害怕,顾裴策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是跟那些男人一样,想要玷污她。 她把顾裴策送的衣裳用剪刀剪烂,把自己藏在小小的壳子里,又变得沉默寡言。 顾裴策知晓后,命人调查清楚此事,他把那多嘴的嬷嬷逐出王府,发卖出去,又把商时鸢剪烂的衣裳亲自缝好送到她面前。 “别听那些下人胡言。” 商时鸢不理他,顾裴策便又耐心哄起来。 后来,缙云按照顾裴策的吩咐去查,得知那嬷嬷跟商云柔有过来往。 商时鸢知晓还是商云柔在背后捣鬼,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往后没人再能欺负你。”顾裴策将她搂进怀里,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察觉到怀中的人儿比刚入王府时胖了些,他眉眼间的戾气都散了不少。 从那以后,顾裴策不准任何人在商时鸢面前胡说八道。 商时鸢在王府的日子越发舒坦起来。 她对顾裴策也没那么害怕了。 但王府内的下人却都说起顾裴策的婚事,说是皇帝有意给他赐婚,且那赐婚的女子是国公府的千金! 商时鸢彻底慌了。 她心中明白,一旦顾裴策真的迎娶了国公府千金,她就要从王府滚出去。 那嬷嬷的话一直在她耳边盘旋。 话虽然难听,但她如今能留在王府,在外人看来不就是个卑贱的王府侍妾吗? 她很怕,怕哪日顾裴策不再喜欢她,就把她赶出王府。 商时鸢不想被赶出去,她开始贪恋留在顾裴策身边的日子,即便对男女之事异常恐惧,还是主动去了顾裴策的房里。 她生平第一回做这种事,不知所措,茫然无助。 穿着单薄的纱裙进了顾裴策的屋里。 凛冬,屋内暖炉将她小脸熏得通红。 商时鸢藏在顾裴策的床榻上,小手紧紧攥着。 锦被被人掀开的刹那,商时鸢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你在做什么?”那低沉的嗓音响起,商时鸢小心翼翼抬眼。 顾裴策抬手将她捞入怀中,晦暗幽沉的眸底翻涌着商时鸢看不懂的神色。 她吓得唇瓣有些白,小心翼翼用手勾住他的腰。 顾裴策喉结滚了滚,克制隐忍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商时鸢点点头,往他怀里钻去。 这样的动作像是某种默许。 顾裴策将她抵在床榻上,又深又重的吻她。 第195章 前世番外(1) (番外是前世相遇线,不算圆满,介意的宝儿可选择不看) 前世王府线—— 商时鸢被带回临安王府那日,她还蜷缩在城外的破庙。 领口的衣裳在差点被人凌辱时扯烂了,但她没有银子买新的衣裳,只能将就穿。 她努力把领口往上,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外人瞧见,只觉得这是个落魄褴褛的乞丐,看不出她是男是女。 饿了好几日没吃到东西,商时鸢小心翼翼看着来往的路人。 一辆矜贵马车内,扔出来几块干干巴巴的白饼,商时鸢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发觉无人注意她,这才猛地冲上去,将白饼捡起来。 也没管那饼脏不脏,她急切地往嘴里塞着。 她已经好久没吃饱了。 就在商时鸢咬完了半个白饼,小心翼翼把剩下的藏在怀中,准备下一顿再吃时,她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商时鸢瞬间如惊弓之鸟,她没敢抬头去看,只把脑袋往下垂,将自己藏的更深。 这些时日,这样盯着她的男人太多了。 商时鸢很恐惧,很恐惧又有人要来碰她。 直到那人一步步朝着她走近。 一双黑靴落在她眼前。 那黑靴上绣着金线,一看便是矜贵之人。 商时鸢怕极了,不停往墙角瑟缩着。 “愿意跟本王回去吗?” 那沉冷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商时鸢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沉默半晌,才小心翼翼抬起头。 眼前的人是顾裴策。 商时鸢知道他。 大盛的临安王,位高权重,危险无比。 她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小脸煞白。 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样,商时鸢惊恐地尖叫起来。 她从顾裴策面前跑开,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但两日后,她还是来到了临安王府门前。 她无处可去。 留在那破庙,连自己的安危都保不住。 那个人人惧怕的临安王,成了商时鸢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要面对什么,她只知道,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商时鸢抬头,看着那恢弘的王府大门。 王府的门房瞧见一乞丐站在门前,忙出门来驱赶。 “哪里来的小乞儿?快滚!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门房举起扫帚,要把商时鸢赶走。 但人还没赶出去几步,缙云就出现在了商时鸢的身前。 “王爷的人你也敢碰?” 门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不知道,王爷饶命!” 门房的求饶声在耳边渐渐变小,商时鸢跟着缙云踏入了临安王府。 这是她第一次来。 比淮南侯府还要矜贵的地方。 缙云走在前头,并未回头看她。 直到来到一处宽大明亮的院子前,“往后你就住在这里,王爷半个时辰后回来。” 商时鸢紧紧攥着手指,没吭声去回应缙云的话,进了院子后,她往廊下的角落一蹲,蜷缩起来,身子弓着。 缙云瞧见这一幕,目色有些复杂,顿了片刻终究还是没上前来。 顾裴策回王府后,简单交代了两句,看商时鸢对他很是戒备,也没多说什么,让她安心住下,便起身离开了。 商时鸢来王府一事,顾裴策瞧着并不上心,只每日命人给她送干净漂亮的衣裳,为她做好吃的药膳,帮她养好身子。 那半个多月,商时鸢很警惕,对王府任何人都避之不及。 顾裴策第二次来见她,她吓得躲在床角,以为顾裴策和那些想要凌辱她的人一样,觊觎她的身子。 可顾裴策只是站在床榻旁,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商时鸢眼睫微颤,抬起惨白的小脸,无助地望向他。 “本王给你梳头。” 从小到大,商时鸢都是有婢女贴身伺候的,从来没自己梳过头发,无家可归沦落为乞丐后,更没有打理过自己。 头发早已经乱糟糟打结成一团,但商时鸢害怕王府里的人,她不让任何人触碰她,头发便一直这样乱着。 顾裴策说要给她梳头,商时鸢依旧不敢靠近他,往后缩了缩,抿唇摇了摇脑袋。 “不臭吗?” 顾裴策目光微垂坐了下去,他不像外人说的那般阴森恐怖,朝着商时鸢勾手时,目光格外温柔。 许是落入这样的眼神中,商时鸢犹豫了一瞬。 她蹲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往他那边挪。 走到顾裴策身边,就见他拿起篦子,耐心又温柔地替她梳起头来。 商时鸢渐渐放松警惕。 头发被梳顺后,他又耐着性子问,“要洗吗?” “洗完是茉莉香。” 商时鸢听到茉莉香,目光微微一动,她在侯府时很喜欢茉莉香,但她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了。 顾裴策本想叫下人来,但送热水的下人刚进来,商时鸢就谨慎地把自己藏起来,他沉默片刻,让下人退了出去。 顾裴策亲自帮商时鸢洗了头,足足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结束。 洗干净后,商时鸢捏着那清香的发丝,忍不住闻了又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顾裴策挽着袖子站在一旁,看她像小狗一般轻嗅,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在王府的日子很平淡,顾裴策每日都会来陪她,渐渐的,商时鸢也放下了戒备,开始跟王府的下人说话。 那日,顾裴策命人给她送了新做的衣裳。 那是上好的锦绣罗裙,商时鸢依旧许久没穿过,她爱不释手摸着,明眸亮闪闪的,忍不住雀跃和快乐。 王府后院做杂事的嬷嬷却说,“这女人长得漂亮就是不得了,一个乞丐,如今被王爷带回府上,竟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商时鸢惊愕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嬷嬷为什么这么说她。 嬷嬷讥讽道,“看你这神情,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充其量你就是王爷养在府上的侍妾,早日认清自己的身份,主动爬到王爷床上,将人哄高兴了,可能还活得长久一些。” 骄傲了十几年的商时鸢,沦落为女疯子后,全身的傲骨便一寸寸断了。 但这嬷嬷的话着实难听,她崩溃又绝望,她开始害怕,顾裴策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是跟那些男人一样,想要玷污她。 她把顾裴策送的衣裳用剪刀剪烂,把自己藏在小小的壳子里,又变得沉默寡言。 顾裴策知晓后,命人调查清楚此事,他把那多嘴的嬷嬷逐出王府,发卖出去,又把商时鸢剪烂的衣裳亲自缝好送到她面前。 “别听那些下人胡言。” 商时鸢不理他,顾裴策便又耐心哄起来。 后来,缙云按照顾裴策的吩咐去查,得知那嬷嬷跟商云柔有过来往。 商时鸢知晓还是商云柔在背后捣鬼,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往后没人再能欺负你。”顾裴策将她搂进怀里,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察觉到怀中的人儿比刚入王府时胖了些,他眉眼间的戾气都散了不少。 从那以后,顾裴策不准任何人在商时鸢面前胡说八道。 商时鸢在王府的日子越发舒坦起来。 她对顾裴策也没那么害怕了。 但王府内的下人却都说起顾裴策的婚事,说是皇帝有意给他赐婚,且那赐婚的女子是国公府的千金! 商时鸢彻底慌了。 她心中明白,一旦顾裴策真的迎娶了国公府千金,她就要从王府滚出去。 那嬷嬷的话一直在她耳边盘旋。 话虽然难听,但她如今能留在王府,在外人看来不就是个卑贱的王府侍妾吗? 她很怕,怕哪日顾裴策不再喜欢她,就把她赶出王府。 商时鸢不想被赶出去,她开始贪恋留在顾裴策身边的日子,即便对男女之事异常恐惧,还是主动去了顾裴策的房里。 她生平第一回做这种事,不知所措,茫然无助。 穿着单薄的纱裙进了顾裴策的屋里。 凛冬,屋内暖炉将她小脸熏得通红。 商时鸢藏在顾裴策的床榻上,小手紧紧攥着。 锦被被人掀开的刹那,商时鸢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你在做什么?”那低沉的嗓音响起,商时鸢小心翼翼抬眼。 顾裴策抬手将她捞入怀中,晦暗幽沉的眸底翻涌着商时鸢看不懂的神色。 她吓得唇瓣有些白,小心翼翼用手勾住他的腰。 顾裴策喉结滚了滚,克制隐忍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商时鸢点点头,往他怀里钻去。 这样的动作像是某种默许。 顾裴策将她抵在床榻上,又深又重的吻她。 第196章 前世番外(2) 从那之后,商时鸢从传言中的王府侍妾,变成了真正的王府侍妾。 顾裴策每晚回来都会来她房中。 他常年在军营,不懂怜香惜玉,商时鸢常常被欺负地浸出眼泪来。 顾裴策隐忍着小心去哄,彼此都折腾的不轻。 赐婚之事不知为何没了动静,商时鸢想问却又不敢问。 她每日都在想,顾裴策是不是只把她当做一个侍妾,可她不敢问,毕竟如今的她,不是侯府千金,而是一个落魄的女疯子。 就算只是一个侍妾,也是她高攀了尊贵的临安王。 顾裴策愿意留她在身边,对她已经是莫大的恩情。 留在王府半年时间,商时鸢渐渐开始依赖顾裴策,仿佛在他身边,她就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不会再有人来跟她抢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不会有人趁着夜色试图凌辱她。 那些黑暗过往,被陪伴一点点消弭。 商时鸢以为自己的日子要好起来了。 顾裴策却被扣押在宫中。 那晚,商时鸢彻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缙灵慌慌张张从外面回来,“阿鸢,你随我离开!” “王爷呢?”商时鸢急切的问,她有股不好的预感。 缙灵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重复道,“你随我离开,这是王爷的吩咐。” 缙灵一向稳重,做事从来不会这般莽撞。 她攥着她的手指,都在细细的发着抖。 肯定是出了大事。 可缙灵不愿意告诉她,无论商时鸢怎么问,她都不说。 被缙灵带着往城门口赶,商时鸢甚至都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城墙上的冷箭便射中了缙灵的胸口。 鲜血溅在商时鸢的脸上,她惊恐又错愕地回眸,就见缙灵缓缓倒在血泊之中。 “缙灵!” 商时鸢急切地喊她,但缙灵的眼睛还是一点点闭上。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攥住商时鸢的手,“快逃!王爷……王爷给你……” 但接下来的话,商时鸢没听清楚,商云柔和傅世安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傅世安那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商时鸢,你的希望又破灭了。” 商云柔则讥讽地挑起唇角,“临安王死了,往后商大小姐你又无家可归了……” 嘲讽的笑声响起,商时鸢望着傅世安与商云柔并肩离开,她双手忍不住的颤抖。 她将缙灵安置好,回到临安王府,却见王府的人从里到外全都换了一遍,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 商时鸢在百姓们中间打听顾裴策的消息,得知的却是他的死讯。 “你不知道吗?临安王暴毙身亡了!” “他位高权重,功高盖主又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 许多不知情的百姓痛骂。 商时鸢却一点点往后退去,入了盛夏,日头毒辣,可她却觉得浑身生寒。 她愣愣站在临安王府外,看着那牌匾被人取下来,扔在地上踩得稀烂,她的眼瞳狠狠一颤。 她甚至,连顾裴策的最后一眼都没有见过。 商时鸢身上没有银子,她把身上所有首饰全都卖掉,用这些银子给缙灵安了葬。 顾裴策死后,商时鸢再次流落街头。 直到—— 商云柔与傅世安同榻而眠,傅世安在睡梦中喊了商时鸢的名字。 她原本想等着商时鸢一点点身败名裂,凄惨咽气,可傅世安与她都成婚了,还在惦记商时鸢,这让商云柔无法再忍受。 她把商时鸢抓起来,用铁链锁住她。 既然傅世安这么在意商时鸢这张脸,她就……把这张脸皮撕下来,送给傅世安当做贺礼! 顾裴策——! 噩梦骤然清醒。 商时鸢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睁开眼。 身旁的男人呼吸平稳,商时鸢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前世的噩梦,钻入顾裴策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 “缙灵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商时鸢擦拭着额角浸出的泪水,喃喃低声问。 “我为你准备了后路。” “保你此生安稳,逃离京城的后路。” 顾裴策倏地睁开眼,抱紧了怀中的人儿。 商时鸢听到这话,骤然抬眸,她鼻尖一酸,眼泪汹涌而下。 原来,他为自己准备了活下去的后路。 可……若有选择,她不想独活。 “阿策,我不想自己活,我想与你长长久久。” “好,那往后我们长长久久,此生不离。” 第196章 前世番外(2) 从那之后,商时鸢从传言中的王府侍妾,变成了真正的王府侍妾。 顾裴策每晚回来都会来她房中。 他常年在军营,不懂怜香惜玉,商时鸢常常被欺负地浸出眼泪来。 顾裴策隐忍着小心去哄,彼此都折腾的不轻。 赐婚之事不知为何没了动静,商时鸢想问却又不敢问。 她每日都在想,顾裴策是不是只把她当做一个侍妾,可她不敢问,毕竟如今的她,不是侯府千金,而是一个落魄的女疯子。 就算只是一个侍妾,也是她高攀了尊贵的临安王。 顾裴策愿意留她在身边,对她已经是莫大的恩情。 留在王府半年时间,商时鸢渐渐开始依赖顾裴策,仿佛在他身边,她就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不会再有人来跟她抢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不会有人趁着夜色试图凌辱她。 那些黑暗过往,被陪伴一点点消弭。 商时鸢以为自己的日子要好起来了。 顾裴策却被扣押在宫中。 那晚,商时鸢彻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缙灵慌慌张张从外面回来,“阿鸢,你随我离开!” “王爷呢?”商时鸢急切的问,她有股不好的预感。 缙灵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重复道,“你随我离开,这是王爷的吩咐。” 缙灵一向稳重,做事从来不会这般莽撞。 她攥着她的手指,都在细细的发着抖。 肯定是出了大事。 可缙灵不愿意告诉她,无论商时鸢怎么问,她都不说。 被缙灵带着往城门口赶,商时鸢甚至都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城墙上的冷箭便射中了缙灵的胸口。 鲜血溅在商时鸢的脸上,她惊恐又错愕地回眸,就见缙灵缓缓倒在血泊之中。 “缙灵!” 商时鸢急切地喊她,但缙灵的眼睛还是一点点闭上。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攥住商时鸢的手,“快逃!王爷……王爷给你……” 但接下来的话,商时鸢没听清楚,商云柔和傅世安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傅世安那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商时鸢,你的希望又破灭了。” 商云柔则讥讽地挑起唇角,“临安王死了,往后商大小姐你又无家可归了……” 嘲讽的笑声响起,商时鸢望着傅世安与商云柔并肩离开,她双手忍不住的颤抖。 她将缙灵安置好,回到临安王府,却见王府的人从里到外全都换了一遍,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 商时鸢在百姓们中间打听顾裴策的消息,得知的却是他的死讯。 “你不知道吗?临安王暴毙身亡了!” “他位高权重,功高盖主又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 许多不知情的百姓痛骂。 商时鸢却一点点往后退去,入了盛夏,日头毒辣,可她却觉得浑身生寒。 她愣愣站在临安王府外,看着那牌匾被人取下来,扔在地上踩得稀烂,她的眼瞳狠狠一颤。 她甚至,连顾裴策的最后一眼都没有见过。 商时鸢身上没有银子,她把身上所有首饰全都卖掉,用这些银子给缙灵安了葬。 顾裴策死后,商时鸢再次流落街头。 直到—— 商云柔与傅世安同榻而眠,傅世安在睡梦中喊了商时鸢的名字。 她原本想等着商时鸢一点点身败名裂,凄惨咽气,可傅世安与她都成婚了,还在惦记商时鸢,这让商云柔无法再忍受。 她把商时鸢抓起来,用铁链锁住她。 既然傅世安这么在意商时鸢这张脸,她就……把这张脸皮撕下来,送给傅世安当做贺礼! 顾裴策——! 噩梦骤然清醒。 商时鸢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睁开眼。 身旁的男人呼吸平稳,商时鸢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前世的噩梦,钻入顾裴策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 “缙灵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商时鸢擦拭着额角浸出的泪水,喃喃低声问。 “我为你准备了后路。” “保你此生安稳,逃离京城的后路。” 顾裴策倏地睁开眼,抱紧了怀中的人儿。 商时鸢听到这话,骤然抬眸,她鼻尖一酸,眼泪汹涌而下。 原来,他为自己准备了活下去的后路。 可……若有选择,她不想独活。 “阿策,我不想自己活,我想与你长长久久。” “好,那往后我们长长久久,此生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