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子的漫漫科举路》 第1章 张家人 开平十二年,襄阳郡,襄阳县,桃花村。 日落时分,炊烟袅袅,农人们纷纷扛着锄头往回赶。 “老大媳妇,饭做好了没有?!” 一个满脸皱纹的妇人,端着一大盆猪草往后院走,还不忘朝厨房大吼一声。 “娘,你别急,就快好了。” 秦氏听着大儿媳妇这敷衍的态度,语气不自觉又加重了两分。 “老大媳妇,你别偷懒,快着些,等会当家的几个就要回来了,饿着谁都不能饿着他们!” 厨房里忙碌着的小秦氏,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满,到底没有回嘴。 看向旁边给自己烧火打下手的三个丫头片子,小秦氏叉着腰大骂道: “大丫、二丫、三丫,你们手脚麻利些,整天就知道躲懒不干活,仔细着你们的皮!” 三个小丫头,最大的瞧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听到大伯娘的话,身子立马抖了抖。 大丫低垂着头没有回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二丫、三丫同样被大伯娘的话吓了一跳。 虽然这样的事,已经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听到了也不会再委屈落泪。 现在她们想的是如果不把活计做好,惹了阿奶和大伯娘生气,她们的晚饭只怕就只剩下一碗薄粥了。 说话的功夫,院门被推开,张老头、张大牛、张三牛、张四牛、张五牛以及几个妇人都跟在身后回来了。 各自回屋,简单洗去脸上的泥土、灰尘,就坐在了庭院的凳子上说话。 秦氏喂完猪,见张老头、几个儿子、儿媳妇都回来了。 立马扯出一抹笑来,“当家的,你们回来了,先歇歇脚,晚饭马上就好。” 一转头,笑容立马收住,大步往厨房走去。 好在小秦氏不是个傻的,正吩咐三个丫头端菜。 秦氏拉着的脸,重新恢复正常,“抓点儿紧,摆饭。” 饭菜味儿四处飘散,出门玩的小子们也回来了。 “爷、奶!” “阿爷、阿奶……” 秦氏和张老头听着心里特别高兴,嘴上笑骂道:“诶,你们几个小皮猴子总算是回来了。 快去让你们娘给你们洗洗脸,瞧你们脸上脏的,又不知道去哪里野了!” 小秦氏、王氏赶紧上前,拉过自家淘气的小子,转身回屋。 王氏拉过自家埋汰的儿子,眉梢一挑,“泽哥儿,瞧瞧你这脸上脏的,今日又去哪里野了?” 张泽扬着一张包子脸,一脸讨好地看向自家娘亲。 “娘亲,泽哥儿没有到处乱跑,是桐哥儿说,山上鸟雀搭了窝,里面有不少鸟蛋,拉着我一块儿去掏鸟蛋!” 王氏也不是真要骂儿子,亲昵地点了点头他的鼻尖,“你啊,这两年是越发皮了!” 王氏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把张泽的小脸和小手都擦干净了。 一大家子人坐下,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只是,累了一天,肚子早就空了,这会子只想赶紧填饱肚子,压根顾不上说话。 秦氏见众人都坐好了,挨个给盛了饭,女眷们盛的是一碗粗粮粥,粥里还放了好些野菜。 干活出力多的男人们,则是一碗粗粮饭,外加两个杂粮饼子。 张泽几个小子,秦氏一人给盛了一碗粗粮粥,饶是吃了几年,张泽还是觉得粗粮粥有些剌嗓子。 想他一个大好青年,还没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就嘎了。 公司组织优秀员工出国团建,结果自己倒霉,在路上遇上了帮派火拼,他这个无辜的路人就嘎了。 家里人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很伤心,只是自己没办法给他们安慰了,只能祈祷上天让家人早点忘掉丧子之痛。 本以为死就死了,哪曾想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觉得他命不该绝。 竟然让他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胎穿到了一个陌生的朝代的一个年轻妇人腹中。 这个妇人就是他娘王氏,怀胎十月,他在肚子里听的最多的就是她娘希望这一胎是一个儿子。 一朝分娩,成功生下了张泽这个男丁,王氏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因为如此,王氏看张泽这个小儿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他养不活。 五年的时间,让张泽逐渐适应了如今的家人,陆陆续续从家人和村里人口中得知了自己所在的这个朝代叫大周朝。 大周建国之初,因为打了二十多年的仗,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当今皇帝施行仁政,推行了休养生息的国策。 一晃十二年过去了,桃花村这样的乡下地方,百姓们没日没夜的在地里刨食,勉强能混个温饱。 张家一大家人,靠着家里的田地,加上父亲和几个叔伯农闲时去城里找些短工,勉强能够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张泽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姐,见她津津有味地喝着碗里的杂粮粥。 其他几个姐姐亦是如此,张泽没有说话,咬牙喝了一大口。 桐哥儿却不满地闹了起来,“阿奶,桐哥儿想吃肉,家里都一个多月没吃肉了。” 还未到夏收,一个月不见一点儿肉腥子再正常不过。 张家还算好的,农忙时一个月还可以吃上几回大肉。 因此,桐哥儿才敢这般抱怨,到底是大房的大孙子,秦氏心疼得紧。 “桐哥儿,你别闹,等下次赶集阿奶就去镇上给你割一块儿大肉回来。” 听到秦氏这话,桐哥儿立马收了撅着的嘴,咽了咽口水。 快速喝了一大口粥,囫囵不清地说:“阿奶,你可别忘了。” 青哥儿、泉哥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在回味,前不久吃的鸟蛋的味道,咂巴了好几下嘴。 大丫几个丫头,听到阿奶要买肉,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亮光,喝粥的速度又加快了两分。 张泽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只叹一句自己年纪太小。 要是和家里人提出一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只怕会被人以为是鬼上身了,被活活烧死。 还是得想法子,最好是能去学堂,或者再大一点儿。 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小脚,张泽加快了用饭的动作。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桃花村三面环山,树木丰茂,一到傍晚蚊子就在耳边嗡嗡嗡作响。 王氏和三个妯娌收拾碗筷前,不忘嘱咐大丫,“大丫,回屋把艾草点上,熏一熏屋子。” 又看向一旁不停拍打着蚊子的儿子张泽,心疼极了,“泽哥儿,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等你大姐熏完蚊子再回屋。” 张泽一边拍着在自己细胳膊上吸血的蚊子,一边应道:“知道了,娘。” 饶是张泽动作敏捷,脸上、胳膊、腿上还是被蚊子咬了好多个疙瘩。 第2章 服徭役 张泽边拍着蚊子边吐槽:“嗡嗡嗡的,真是烦死人了,蚊子果然是这个星球上最讨厌的生物没有之一! 要是在前世,什么电蚊拍、驱蚊器、蚊香……哪一样都可以把这些该死的蚊子通通消灭干净!” “偏偏这儿什么都没有,只能熏艾草驱蚊,效果又慢,又熏人!” “电蚊拍这种高科技产品做不出来,但是蚊香还是可以试一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这么想着张泽,仔细回忆着前世自己看过的蚊香的制作过程的小视频。 “松香、艾草、砒霜、硫磺,砒霜难弄到,松香、艾草、硫磺倒是容易弄到。” 张泽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心里有了想法,就打算付出行动。 他人小,除了农忙时,平时不用干特别多的活,倒是方便他行事了。 “泽哥儿,可以回屋了。” 张泽连忙应道,“来了,大姐!”噔噔噔就往屋里去,生怕在院子里多待一秒钟。 王氏收拾好进来,看到儿子、女儿都睡下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至于当家的,早就鼾声如雷了,王氏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喔——喔——喔——”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王氏已经在厨房忙活着了。 莫氏同样是个勤快人,正在打扫院子,小秦氏打着哈欠,不紧不慢地出来。 “老大媳妇,一大早你就躲懒,快去把鸡舍扫扫。” 秦氏拎着一桶猪食,看到小秦氏这不急不慢的懒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了,娘。” 早饭做好了,去田里干了不少活的爷几个都回来了,面色却十分不好看。 “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不怪秦氏看出来了自家老头子张福脸色不好看,实在是张福的脸上半点笑意都无,后面跟着的几个儿子同样一言不发。 “别提了,刚听五叔说,今年的徭役又要开始了,每家十六至五十的人都要去服徭役。” 小秦氏原本笑着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这,这可如何是好?阿爹,五叔公可说了今年要去哪里服徭役?” 去年,自家男人去服徭役伤了腰,足足花了二两银子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下的床。 如今,又要去服徭役,这谁听了能高兴起来? 张四牛嘴里不住地嘟囔着,“阿爹,这一去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儿子手头上的活,都得误了。” 张泽心下了然,难怪阿爷他们一进门脸色就那般差。 襄阳县的县太爷姓周,政绩如何,张泽不清楚。 但是,周县令管辖下的乡镇每年两次的服徭役是跑不掉的。 冬日里开垦荒地,夏日里修河筑堤,或是修水渠、修路。 这些活计,没有一样是轻省的,没有后世的高科技加持。 每一样都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饶是如此,农家人也没办法不去,只能老老实实去服役。 你要问能不能免除徭役,或者不去? 有啊,只要你成为秀才,就可见官不拜,可以免除徭役,还可以免除五十亩田地的赋税。 又或者是花银两打点衙门,这可不是简单的一两、二两就行的。 至少要五两以上,多的时候可能需要十两。 十两银子,庄户人家一年也不见得能省出五两银子来,如何能出得起。 所以,绝大多数人,除了特别有钱的地主,都选择老老实实地去服役。 张福何尝不知,老四不去服徭役,十来天能做好几个柜子,至少能给家里进项三两左右。 “县太爷下的命令,咱们小老百姓能怎么办? 我特意去问了一下五叔,这次不想去服徭役的人,一人得交八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 老二在镇上给刘员外做工,这笔钱,刘员外自然会出。 可咱们都是在地里刨食的,一年能攒下五两银子都难!” 张四牛一听要八两银子,顿时眼睛就黯淡下去了。 张大牛沉声开口,“阿爹,五叔公可说了今年要去哪里服徭役?” “要去三十里外的清平镇搭桥修路,清平镇的路一直不通,周县令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修出一条路出来。” 刚进门小半年的四儿媳妇莫氏,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说: “清平镇?听人说那儿地势险要,可比咱们双平镇有更多的山,要想修一条路出来,怕是不容易。” 小秦氏跟着叹了一口气,“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小秦氏这话一出,饭桌上的大人都沉默了,张泽小小的人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张福作为一家之主,见儿子儿媳妇这样,心里同样不好受,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老婆子,后日镇上赶集,你到时候多买两斤肉回来,做了吃食,我们带到清平镇吃。” 这次服徭役,张家的男人除了小叔张五牛都要去,包括已经四十有五的张福。 张福发了话,秦氏没有反驳,“知道了老头子,到时候我多买两斤猪肉回来。” 张福见重要的事已经说完,看向愁眉不展的几人,招呼了一声。 “都别磨叽了,赶紧吃饭,吃完饭还要下地干活呢!” 因着家里几个男人都要去服徭役,除了还只有十三岁的幺子——张五牛。 秦氏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一个劲儿地琢磨着,该给家里的男人们准备些什么吃食。 这个时候天气慢慢热起来,一般的食物都不经放。 光是带一些酸豆角、酸萝卜的,虽然开胃,可这是去服徭役,比家里干活还要苦,多少得给他们准备点儿荤腥。 一家人心里存着心事,饭用的都比平时慢了不少。 好不容易吃完饭,来不及想其他的,趁着现在天还不算太晒,男人、妇人们又去下地了。 秦氏领着小秦氏在家收拾碗筷、浣洗衣服,照顾孩子,还有喂家里的两头猪。 大丫、二丫这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直接被秦氏安排去打猪草。 “知道了,奶!”大丫也不埋怨,应了一声,就去拿镰刀和背篓。 二丫回屋换了一身补丁落补丁的衣裳走了出来,从大丫手里拿过镰刀。 第3章 蚊香计划 家里人要去服徭役的事,再一次提醒着张泽在古代的生活的不易。 张泽急切地想要改善家人的生活环境,然后腾出手去读书。 张泽现在特别想自己能够考中秀才,这样家里人就可以免除徭役了。 读书需要很多银钱,以家里现在的情况,根本承担不起。 心里存在事,张泽瞧见两位姐姐要出门去割猪草,立马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大姐、二姐,你们等等,带我一个,我也要去!” 大丫看着弟弟小小一个人儿,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 “泽哥儿,这会儿日头可毒了,我和二丫不是去玩,是要去割猪草,你还小,就别去了。” “不嘛,我要去,大姐~”张泽仗着自己人小,半点儿没有不好意思,朝着大丫一通撒娇。 大丫拗不过自家弟弟,天色又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只会更热,“行,先说好,等会可别喊累。” “绝不喊累!”张泽立马高兴地跳了起来。 二丫看着弟弟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带笑,脸上一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忍不住上手戳了戳。 “二姐,你抓弄我,你坏!” 二丫的抓弄让张泽暂时放下了心里的焦急,又变成开心的小孩子模样。 离家里近的猪草早早就被人割完了,所以,大丫三人只能往远一些的地方去。 来到一块儿猪草生长茂盛的地方,大丫立马停住了脚步,蹲下来就开始割猪草。 二丫有样学样,至于张泽,他正在四处寻找艾草的踪迹。 艾草这东西有皮实,有土就能生长,就算是在荒凉的戈壁滩上也能看到它的影子。 没一会儿,张泽就发现了一大片艾草,“大姐,那边有艾草,我去那边割一些艾草。” 大丫随着弟弟的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危险,这才点头。 “去,别跑远了,不然,我回去告诉娘,让她打你屁股!” 大丫、二丫卖力地割猪草,张泽小跑几步,弯着腰拿着镰刀,“唰唰唰——” 高高的艾草倒了一片,艾草特有的香味儿充斥着张泽整个鼻腔。 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割了不少的艾草,再多就拿不回去了。 张泽转身去寻两个姐姐,大丫、二丫干活很麻利。 和张泽差不多的时间,两个背篓里都差不多装满了。 “大姐、二姐,我来帮你们。” 大丫、二丫点点头,满头是汗,张泽跟着割了一会儿。 大丫把手上的猪草,用力地往背篓里塞了塞,“差不多,泽哥儿、二丫,咱们回去。” 大丫话音刚落,率先背起背篓,二丫紧随其后。 大大的背篓,把大丫、二丫的背压得微微佝偻。 张泽人小,没有拿背篓来,直接让大姐、二姐,一人帮他拿一把艾草。 自己也拖着一大把艾草往前走,大丫不解,“泽哥儿,你割这么多艾草做甚?家里还有不少呢。” 张泽笑着说:“大姐,蚊子太讨厌了,总是虰咬我,我要多备些艾草放在屋里驱蚊子。” 张泽这么说着,二丫正巧瞧见弟弟的小脸上还有好几个没有消下去的包。 “噗呲——大姐,泽哥儿是真受罪了,你瞧瞧他脸上的包还没消下去!” “哈哈哈哈……” 三姐弟说笑着往回走。 走到院子里,家里的大人们都出去干活了,大丫吩咐一声:“二丫,你把猪草放好。” 张泽鼓捣着刚割回来的艾草,一根根把艾草摊平院子里晒着。 四丫流着鼻涕,吸了吸鼻子,好奇地看向张泽,“六哥,你在干嘛?” “晒艾草,五丫,你病还没好,别在外面待太久,免得再受了凉。” 二丫跟着吓唬道:“可不是,等会大伯娘瞧见你偷偷溜出来吹风,肯定还给你喝苦苦的药!” “六哥、二姐,五丫不敢了,五丫这就回屋,五丫不要再喝苦苦的药!” 边说边小跑着回屋,惹得后面瞧着的二丫发出一串铜铃般的笑声。 张泽在一旁偷笑,大丫老成一些,见弟弟和妹妹这样,忙说:“二丫,你又吓唬丫丫,当心被大伯娘听到了骂你!” 二丫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跑开了。 张家比桃花村不少人家都好一点儿的是,有一口水井,不需要去外边打水。 大丫拿出木盆开始洗衣裳,二丫在旁边跟着帮忙。 张泽瞧着艾草得晒几天才能晒干,还得把它们研磨成粉末着实要费一番功夫。 “大姐,你们什么时候去砍柴啊?” “泽哥儿,这事你别想,你人太小了,山又陡峭,不能去。” 张泽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大姐,你不带我去,我就找阿爹带我去。” “泽哥儿,你要去哪儿?” 张泽看到自家爹回来了,立马小跑到他身边,狗腿道:“阿爹,我想和你一起去山上砍柴,阿爹,你就带我去。” “不行,山上太危险了,你一个小娃娃去不得。” “阿爹~”张泽扯着张三牛的胳膊,拼命地撒娇。 可惜,张三牛不为所动,说什么也不同意。 张泽见状,眼珠子转了转,“那阿爹可以帮我弄一些松脂回来吗?” “松脂?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那东西可吃不得!” 张三牛满脸疑惑,松脂一般是用来照明,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用,泽哥儿怎么突然吵着要这玩意儿? “阿爹,我就是想要嘛,你放心,我绝对不吃。” 张泽又是好一通撒娇卖痴,张三牛到底是抵不住儿子这般撒娇,艰难地点了点头。 “行啦,我答应你了,下次上山给你弄些回来。” 反正都要砍柴,到时候多砍几根松树枝回来,松脂要多少有多少,管够! 晚上,王氏在昏黄的油灯下做着针线,丈夫要去服徭役,王氏心里有些担心。 张三牛见媳妇蹙着眉头,一脸担心,立马把话题转移到儿子身上。 “媳妇,咱们泽哥儿真是人小鬼大!” 一听儿子,王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泽哥儿咋啦?” “泽哥儿想跟着上山,缠了我半天,我没答应,他就让我给他带些松脂回来。” “松脂?泽哥儿要那玩意儿干嘛?”王氏的注意力全到了张也身上,她有些好奇了,泽哥儿要松脂做什么。 “他没说,左右不过是一点松脂,山上多的是,我就答应他了,明儿个就上山给他弄些回来。” 夫妻二人这番叙话,冲淡了张三牛要去服徭役的伤感。 其他几房夫妻也没睡下,“大牛,到时候去了,可别太卖力了,顾着点儿自个的身体。” 张大牛揽过自家媳妇,小声应下,“放心,媳妇,我有分寸的。” 月光斜斜地从门缝里射了进来,张泽躺在床上,琢磨着自己的“蚊香计划”能否成功。 要是能成功,就能给家里添一些进项,家里人都能好过些。 襄阳县隶属南方,气候宜人,四季分明,因此,一到夏日蚊虫就特别多。 现下还未到端午,气温慢慢高了,只用穿一件单衣。 张泽估摸着,大概有二十七八摄氏度,中午甚至可能有三十摄氏度。 这不,天气这么热,蚊子就嗡嗡嗡个不停,张泽小小一个人儿皮肤娇嫩,头一个就遭了老罪。 这次要是自己能够成功把蚊香制作出来,再加以宣传,不说远的,在襄阳县绝对不愁销路。 而且蚊香的原材料很便宜,松香粉、艾蒿粉都很容易弄到,最多就是费些人力。 贵一些的就是里面要用到一些硫磺粉和砒霜,镇上药铺买一斤硫磺大概要八文钱。 张泽盘算着,人工费加上材料费,卖多少钱一盘比较合适,大多数人都能接受? 镇上一个肉包子是3文钱,素包子一个是1文钱。 蚊香虽然不能吃,但是可以驱赶蚊虫,想要定价一文钱2块应该有人会买。 大概把蚊香的价格确定了下来,张泽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4章 野鸭蛋 天刚蒙蒙亮,秦氏就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从旁边的柜子里数了一些铜板,小心地放到荷包里。 又把荷包贴身放在了自己的衣裳里,重新把柜子锁上。 王氏听到脚步声,忙从笼屉里拿出两个热腾腾的杂粮饼。 “娘,刚出锅的杂粮饼,你拿两个,留着路上垫垫肚子。” 秦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老三媳妇是个好的。 “诶!” 小心把杂粮饼放好,挎着一个篮子就出门了,篮子里装了大半篮的鸡蛋、鸭蛋,上面用一块布盖着。 “张福家的,你今个儿也要去镇上?” 秦氏笑呵呵地说着,“正是的呢,家里存了些鸡蛋,就想着去镇上卖了,换斤肉回来。” 双平镇每逢3、6、9就会赶一次大集,今日镇上赶大集,热闹得很。 桃花村的村民,通常去镇上都会选择赶集的日子,一来可以带些自家的鸡蛋或者自家种的瓜果蔬菜去镇上卖。 二来,赶集的时候人多,各种东西的价格也会比不赶集的时候便宜一些。 还是刚才的翠花婶子,眼看着牛车上已经坐满了人,催促道:“二狗,差不多了。” 张二狗没理会翠花婶子喋喋不休的催促,十分悠闲地哼着小曲儿。 又等了一会儿,张二狗这才赶着牛车往镇上去。 桃花村离双平镇坐牛车大概要一个多时辰,一来一回半天就过去了。 这还是在修了一条的路的情况下,不然得花更长时间。 秦氏去镇上买肉了,家里的男人们趁着还没去服徭役之前,早早就下地干活了。 家里最闲的就数张泽这样的小孩子了,干不了什么重活。 张泽今日又跟着大丫、二丫去割了一小捆艾草回来,晒着。 昨天晒的艾草已经半干了,今日日头正好,估摸着今日就可以干了。 张泽看了看,突然想起来还得准备一个捣药的药杵。 特意去河边寻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又寻了一个不小的石槽。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艾草晒干了。 “泽哥儿,这两天总不见你的人影,你上哪去玩了?” 石头,张泽的好兄弟,从小一块儿玩,石头比张泽大个半岁。 “没上哪玩,这两天都跟着我大姐去打猪草了。” “害,我还以为你上哪去玩了呢!二胖他们昨天在河边捡到了一窝野鸭蛋,咱们要不要也去找找?” 石头乐呵呵地和张泽分享着自己知道的消息,虽然是在问,可眼底满是期待。 张泽看了看天色,还早,于是点了点头,“我回去跟我大姐说一声。” 噔噔噔回屋告诉了大丫,这才跟着石头往河边去。 现在的天气还没到最热的时候,野鸭下的蛋不多,二胖他们运气不错。 两人一路嘀咕着,石头走在前面,张泽跟在后面。 从河水最浅的地方,小心地踩着河水里露出来的石头,来到芦苇丛。 芦苇长得比成年人还高出不少,张泽和石头一钻进芦苇丛,外面压根发现不了。 两人找了好一会儿,野鸭蛋没找到,手上被芦苇锋利的叶子,割出了不少口子。 “嘶~哪有野鸭蛋,该不会是二胖那家伙在骗我!”石头有些生气地说着。 张泽见他这样,忙安慰道:“别气,现在野鸭还不怎么下蛋,没准就是二胖他们运气好! 你要是累了,咱们就先回去,你真想吃野鸭蛋,大不了回头咱们和二胖他们一块来找。” 石头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张泽这么一哄,立马重拾笑容。 “泽哥儿,你说得对,走,咱们回去!” “噗呲——”一只野鸭被惊动,直接飞走了。 什么叫峰回路转?!这就是。 张泽和石头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掩盖不住的笑容。 两人顺着野鸭飞起来的方向,扒开芦苇走去。 石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窝里的野鸭蛋,“野鸭蛋!好多个,泽哥儿咱们这一趟来得不亏!” 野鸭蛋个头比不上家里养的鸭子,但是这一窝野鸭蛋胜在量多。 张泽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十一二个,真不算少了。 两人把野鸭蛋小心揣在兜里,走路的动作都小心翼翼了几分,生怕把野鸭蛋磕碎了。 离开了密不透风的芦苇丛,张泽和石头坐在树下的石头上,分着野鸭蛋。 张泽最后分到了六个,石头分到了七个,揣着六个野鸭蛋的张泽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孩子们找到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归自己所有,不用充入公中。 张泽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野鸭蛋,“大姐,你瞧这事是什么?!” 大丫看到野鸭蛋,眼睛立马亮了亮,兴趣地数着,“野鸭蛋?!一、二……六,六个,这么多,泽哥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意识到野鸭蛋有六个,大丫立马压低了声音。 张家孩子多,又没分家,秦氏这个做阿奶的很难一碗水端平。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家里的孙子们,至于孙女,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张泽上辈子长在红旗下,对待三个姐姐,难免多照顾两分。 自己有的,能分就会分一些给姐姐们。 “嘘!大姐,你小声点儿,这是我和石头刚去芦苇丛找到的,等会儿咱们把野鸭蛋偷偷煮了。” 大丫立马明白了,先是肯定了弟弟的想法,又想到弟弟才五岁,去河边芦苇丛太危险了。 “泽哥儿,河边危险,下次可别再和石头两人去了,叫上我和二姐。” 张泽知道大姐这是担心自己,乖乖应下,“知道了,大姐。” 大丫动作很快,麻利地厨房,把野鸭蛋给煮上了。 紧接着要开始煮饭,所以早一点儿烧锅不会有人怀疑。 二丫、三丫在院子里边剁猪草,二丫边望着风。 张泽也没闲着,去后院把已经晒干的艾草收回来,用刀剁着。 尽量把艾草剁碎一些,方便等会儿磨成粉末。 二丫看到张泽的动作,有些好奇,“泽哥儿,你剁艾草干嘛?” “二姐,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 张泽傲娇地抬了抬手,嘶,人小干什么都不方便,才剁了一会儿,手就酸得很。 二丫察觉到弟弟手酸了,立马噗呲一笑,“你要是告诉我弄这个艾草干嘛,我就帮你一块儿弄怎么样?” 第5章 馋肉的众人 张泽看自家二丫滴溜溜转着的眼睛,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随意扯了一个理由,“我做着玩的,二姐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儿玩?” 听到小弟这话,二丫的兴趣顿时减半,“无趣!” “奶,你回来了!”抬眼就瞧见奶挎着一个篮子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声音之大,在厨房偷偷煮野鸭蛋的大丫也听到了。 大丫赶紧把野鸭蛋捞出来藏好,不紧不慢地烧着火。 “嗯,二丫,你去后面的菜肴园子摘些青菜回来。” 这个时候正是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菜园子里的蔬菜种类特别少。 “诶——” 二丫应了一声,就提着一个篮子去了后面,张泽喊了一声“奶——”然后就继续自己的蚊香大业。 快的话,他的蚊香再过一天就能成功了,刚做好的蚊香不能立马使用,得把水汽晾干。 秦氏瞧着小孙子在一旁玩着黑黑的土,旁边还有一些艾草粉末啥的,没有瞧出个所以然。 只当是张泽年纪小,无聊了,这才想着一个人玩泥巴。 今天带去镇上的鸡蛋、鸭蛋卖了个好价钱,秦氏心情好,又多割了一斤肉。 今晚,给家里人改善一下伙食,炒一个肉菜。 大丫、二丫帮着秦氏一块儿洗菜、切菜,闻着锅里飘出来的肉香味儿,大丫、二丫,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三丫闻着肉香味儿,嘴角直接流下了口水,看着有些埋汰。 张泽看着自家三姐这副德行,忍不住吐槽道:“三姐,收一收你的口水!” 三丫却不管张泽的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小弟,你在干嘛,脸上都沾上了黑灰?” “在玩啊。” 家里的大人们陆陆续续回来了,王氏瞧见儿子脸上的黑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泽哥儿,你这一天天都去哪里野了,搞得脸上、衣裳上脏兮兮的!” “娘,我可是一个小男子汉,我正在做一个厉害的东西!” 王氏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不忍心打击儿子的积极性。 “好,那你下次可要注意点儿,别把衣裳弄脏了。” 张泽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话的功夫,秦氏和两位姐姐就把饭菜端上了桌。 众人看着桌子中央摆着的那道白菜炒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僧多粥少,众人眼睛都都冒着绿光。 秦氏见状,不由清咳了一声,各家的妇人,给自家娃夹了一块。 至于闺女,那是没有份吃的,一下子就去了一小半。 剩下的肉,家里的妇人们也是没有份吃的,得留给家里的男人们。 张泽看着自己碗里那块薄薄的像一张白纸那么薄的肉片,又看了一眼三个姐姐,尤其是三姐眼底的羡慕。 唉,都是贫穷惹的祸,连块肉都吃不上。 张泽愣神的功夫,王氏轻轻地推了推自家宝贝儿子,压低了声音,“泽哥儿,快吃!” 娘亲的拳拳爱子之心,他不能辜负。 碗里剩下的肉并不多,几个男人一人夹了一块,碗里的肉就没了,就跟提起数过似的。 别说,以他奶的秉性,没准真是提前数过的。 妇人们各夹了一筷子白菜,虽然不是肉,但多少沾点儿肉腥味儿。 吃过饭,回到屋里,张泽献宝似的给了王氏一个野鸭蛋,又给了三个姐姐。还有他爹张三牛,一人一个。 王氏瞧着手里小小的野鸭蛋,眼底泛着泪花。 三丫看着自家小弟,哪还有半点儿不满,眼里只剩下了手里小小的野鸭蛋。 “别声张,快吃了。”张三牛压低了声音嘱咐道。 几人小声地把野鸭蛋吃了,嘴角不可察地扬起了笑容。 等几个娃娃都睡了,王氏小声同自家男人嘀咕着。 “当家的,过两天你就要去服徭役了,我这心里担心得很。 泽哥儿还小,帮不上什么忙,唉——家里就只有五牛一个半大孩子……” “媳妇,你放心,我会加倍小心的。”去年大哥受伤的事,不止吓坏了大嫂小秦氏,同样也吓到了王氏。 王氏生怕自家男人出事,家里的顶梁柱出了事,让她一个怎么过活。 转天,就到了桃花村众人去服徭役的日子,秦氏把这两天让媳妇做出来的肉干,小心地放在了包袱的最里面。 张大牛几兄弟各背着一床破烂不堪的被子,又包袱里准备了两身旧衣裳。 全身上下,要多惨有多惨,这样的人,才不容易让其他人盯上。 全县那么多服徭役的人,要是能占点儿便宜,谁不想占。 秦氏带着几个媳妇,孙子、孙女送别了自家老头子和几个儿子。 “回去。” 家里的壮劳力都去服徭役了,田地里的活还要干。 这可就苦了在家的几个媳妇,每天天不亮就去田地里干活。 大丫、二丫几人在家做饭、洗衣裳、扯猪草,喂猪,喂鸡…… 就连才五岁的张泽,都被自家大姐叫去帮着烧火。 张泽趁空闲时间,看了一眼自己前两天做出来的蚊香。 摸了摸蚊香的表面,没有水分,又轻轻掰了小一段,发现很容易掰开,而且里面同样是干的。 张泽脸上露出笑容,“总算是干了,今晚就用你来试试效果!” 三丫瞧着自家小弟拿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在玩,忙凑了过来。 “小弟,你在干嘛?!” 三丫的突然出声,吓了张泽一跳,“三姐,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你这是做了亏心事?”三丫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张泽。 张泽弱弱地辩解,“没有,三姐你突然出现,是个人都会被你吓着。” “你手里的是什么玩意儿?再不告诉我,我就告诉娘去!” 张泽瘪了瘪嘴,如实说道:“这是我做出来的玩意儿,我要用它来对付可恨的蚊子!” 三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就这黑漆漆的破玩意儿,还能对付蚊子?我不信!” 张泽鼓着脸,别过头去,“反正我告诉你了,你不信就算了。” 说着就拎着自己的宝贝蚊香回去了,至于这个三姐,自己暂时不想理她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活一世的原因,张泽觉得现在的自己,有时候真的就是一个孩子,幼稚得很。 第6章 蚊香成了 张泽洗完澡,上床之前,把自己做的蚊香点上了。 因为屋子里提前被大姐用艾草熏过,所以屋子里的蚊子少了大半。 但是,因为张泽十分招蚊子,因此,过了没一个时辰闻着就像是闻到了香味儿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张泽的屋里钻。 可惜,今晚的它们注定是有去无回,大批蚊子铩羽而归。 神清气爽的张泽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蚊香粉末旁边的一堆蚊子尸体,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成了,成了!” 王氏听到儿子激动的声音,忙往张泽屋里走,“泽哥儿,你怎么了,什么成了?” 三房只分到了两间屋子,一间是王氏和张三牛住着,一间是几个孩子住着。 因为张泽是个男孩子,所以,王氏特意嘱咐张三牛给做了一个简易版的隔间,隔开了张泽和大丫三姐妹的空间。 大丫三姐妹住在外边,张泽住在里间。 “娘,我前阵子鼓捣出来的灭蚊子的好宝贝成功了!” 张泽激动地拉着王氏往蚊香粉末旁边看,“娘,您瞧瞧这些都是被灭掉的蚊子!” 王氏原本还有些不信,毕竟张儿子才五岁,平时虽然机灵,但也没这么机灵。 半信半疑的王氏被张泽拉着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蚊子尸体。 “豁,死了这么多蚊子,泽哥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后面,王氏压低了声音。 王氏的脑子转的很快,有这么好灭蚊子东西,不愁镇上的人不想要。 乡下人家没钱,消费不起。 镇上、县里能消费起的人不在少数,自家男人偶尔打了山上的猎物卖去镇上的酒楼能卖不少钱。 一来二去的王氏的眼界就宽了一些,知道人外有人。 张家虽然不富裕,可不代表其他人手头没钱。 “嘿嘿,儿子这不是老是被蚊子叮咬,就开始琢磨……” 张泽尽量把自己的想法,用直白的话语说给王氏听。 “这样的好东西,要是卖到镇上去,咱们家就能进一笔不小的银子!” 王氏正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张泽直接给泡了一盆冷水。 “娘,这东西虽然好,但是挺费时间的,还得花一些银钱去买硫磺……” “这你一个小孩子就不用管了,等你爹回来我自会同他说。” 现在家里头都是女眷,田地里的活计都干不完,自然只能暂时把这事压下。 张泽却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时间点,这个时候正是打开销路的好时机。 只是,自己人微言轻,家里能拿主意的人都去服徭役了,真是愁人得很。 光凭他一个人弄起来效率太低了,这可把张泽给愁坏了。 “锄头、米醋、帕子、针线、豆腐嘞~” 听着吆喝声,张泽反应过来这是附近的货郎——严山。 别看严山才二十出头,已经在这附近的村子做了七八年货郎的营生。 走街串巷,十里八乡的消息,他灵通得很,张泽之前没少从他这里打听消息。 张泽长得可爱,嘴巴又利索,严山很喜欢同张泽这个小孩聊天。 “山子哥,你这是从哪个村来啊?”张泽端了一碗水,递给严山喝。 严山也不客气,大口喝了起来,没一会儿,一碗水就见了底。 “泽哥儿,还是你家的井水清甜又解渴!”严山挑着担子走了这么一路,早就渴了。 张泽这碗水,来得正是时候。 严山把碗还给张泽,这才笑着说:“我从李家村那边来的,这天热得很!” “啪嗒——”张泽又打死了一只蚊子,皱着眉头,问道:“山子哥,你货筐里有没有驱蚊的药粉?” “驱蚊的药粉?这还真没有,都还没到端午,这时候大家伙还不太需要硫磺粉。 泽哥儿,你这么招蚊子,可以在身上带一个荷包,里面放些艾草,应当能够驱蚊。” 严山看着张泽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着自己的经验之谈。 “嗯,山子哥,要是有好的能用驱蚊的东西,镇上的人会不会买?” 严山见张泽一直在问驱蚊的事情,故意逗他。 “这我哪里知道哟,泽哥儿,你想知道可以跟我一块儿去镇上问问。” 张泽不满严山的回答,垂下头,“我也想去镇上,可惜我娘不让我去。” 严山看他这副模样,不再逗他,笑着说:“要真有那样的好东西,镇上的婶子们肯定愿意花点儿小钱买来用。”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严山认真地点了点头。 “山子哥,你等等我。” 严山不明所以,看着张泽突然兴奋地往屋里跑。 没一会儿,张泽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竹篮子。 “山子哥,这是我们家琢磨出来的驱蚊的蚊香,你帮我拿去卖一卖如何?” 严山看着一块块小小的黑炭,眼里满是疑惑,“这玩意儿能驱蚊?” 语气里显然是不相信,张泽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一块就可以点一个晚上,一个晚上都不会有蚊子近身。” 严山半信半疑地看着竹篮里的黑炭块,不好打击张泽,想着左右东西不大,不占什么地方,帮一个小忙也无妨。 要是真能卖出去,自己可就多了一样好东西,不愁没人来买。 “你准备怎么卖?” 张泽一听有戏,笑着说:“一文钱两块,第一次买的一文钱三块。” 严山听着张泽的话,眼睛越来越亮,“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有生意头脑的,等再大点儿不如跟我一块儿当货郎?” “嘿嘿,这都是跟山子哥你学的,等我再大一点儿,就和家里人提一提。” 严山笑得合不拢嘴,“你这有多少块?” “五十五块,要是能卖了,我分山子哥你五文钱如何?” 严山也不嫌弃,笑着说,“好,为了能多赚五文钱,我可得卖力吆喝了。” 张泽还想再说几句,就看见有婶子走了过来,连忙止住了话头。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严山露出一抹精明的笑,“行,你小子还怪小心的!” “严小子,和我来三文钱豆腐!” “李大娘,稍等。”严山手起刀落,一块豆腐就切好了。 李大娘满意地给了三文钱,又端着碗里的豆腐回去了。 第7章 蚊香畅销 严山不是一个没有成算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才二十出头就娶了媳妇,盖了砖瓦房。 张泽这个小娃娃,机灵着,这么几年的相处,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假话。 所以出于信任,他打算等会儿开始吆喝。 严山在桃花村待了大半个时辰,瞧着差不多了,这才挑起担子,往镇上去。 一路走,路上碰上人,还不忘吆喝几句,成与不成的,都吆喝着。 双平镇比隔壁清平镇要富裕许多,都已经下午了,街上还有不少人,严山挑着担子,不停地吆喝。 “头绳、针线、蚊香……” 住在街边的宋大娘听到熟悉吆喝声,知道是年轻的严货郎来了。 摇着一把蒲扇,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门,“山子,给我来几片荷叶。” “成!”严山一边翻找着干荷叶,一边不忘和宋大娘推销张泽做出来的蚊香。 宋大娘的大儿子是酒楼的大厨,宋大娘的日子别提有多滋润了。 这不,才四十来岁,人就发福了,比一般妇人要富态很多。 才刚刚入夏,这扇子就不离身了。 “宋大娘,我给您推荐一件好东西——蚊香。” “蚊香?这是何物?”宋大娘脾气不错,和严山又是老熟人,就算不买也乐意和严山聊上几句闲天。 “这蚊香我刚收的好东西,能驱蚊,效果特别好,点上一小块,一晚上都能安稳入睡,蚊子近不得身,全都死光光!” 严山说的绘声绘色,宋大娘将信将疑,“真有这么厉害?不会很贵?” “您还别不信,蚊香真有这么厉害!我还能糊弄您不成,糊弄了这一回,下次您还不得打上门来?” 宋大娘心里的不信,又去了几分,严货郎说的在理。 “听你的意思,这蚊香指定不便宜。” “便宜着呢,您头一次买一文钱卖给您三块,用得好,您再来买。” 宋大娘一听一文钱三块,不算贵,就算不管用,也损失不大。 “给我来两文钱。” 这有人聊天,周围的婶子、大娘跟着也出来了,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财大气粗的就花个一两文买上几块试试效果,抠门一点的就在一旁看热闹。 严山这次只带了五十五块,很快就销售一空。 至于效果嘛,只能等过两天再来检验了。 张泽不知道严山这么靠谱,转头就把蚊香都卖出去了。 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蚊香效果好,但是得用了才能看到效果。 山子哥能说会道,又在十里八乡跑着,区区五十五块蚊香肯定能卖出去。 这么想着,张泽决定继续做蚊香,他人小,干活虽然就利索,但到底比不上大人。 第三天中午,严山又来双平镇卖货,才一吆喝,上次买了蚊香的婶子、大娘们都跑了过来。 头一个到的正是宋大娘,这次,她的扇子摇得更快了。 “严货郎,给我来十文钱的蚊香,你小子果然没骗人,那蚊香真好用。我就点了一块,一晚上都没被蚊子吵醒。” 其他用过的婶子,附和着,“可不是,我给我家小孙子用了,小孙子一晚上都没再哭闹,身上也没再被蚊子咬着。” “我家老头子也说不错,虽然有点儿小贵,但是好用!” …… 婶子们七嘴八舌的话,让严山的嘴角不停地往上扬。 随后又想到自己手里已经没有蚊香了,忙带着歉意道:“婶子们,别急,这次小子出门急,没带蚊香。 等小子回去取了来,再分给婶子们如何?” 宋大娘一听,严山竟然没带蚊香,立马催促道:“真是个不会赚钱的小子。快快回去取,我们等着用呢!” 严山赶紧应下,飞快得往桃花村赶,还好身上的担子很轻,跑起来快。 “泽哥儿,在家吗?” 张泽打开门,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脸色红润、满头是汗的严山,问道: “在呢,山子哥,你这急匆匆的是出了什么事?” 严山气都还没喘匀,直接问道:“泽哥儿,你这还没有蚊香?” “我新做了一些,怎么了,莫不是之前托给山子哥卖的蚊香都卖完了?”张泽不确定地问。 “泽哥儿,你这小脑瓜子真聪明,可不是不仅卖完了,镇上买过的婶子,听到我的吆喝声就来问我买新的蚊香。 我手头都没货了,这才想着赶紧来问你,你手里还有多少?” 张泽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多,一百来块。” “这么少?!完全不够卖啊!”严山激动道。 张泽灵机一动,“山子哥,你这样,一人最多买三文钱,并且告诉她们,不用担心涨价,她们不用囤太多。 这买卖成了,之后我会加大产量,不会让你没得卖。” 严山立马就明白了,大手用力地拍了拍张泽的肩膀。 “好小子,要不是你年纪还太小了点儿,挑不动担子,我都想收你为徒,带着你走南闯北了。” “嘶~山子哥轻点儿,再拍,我的肩膀就要碎了!”张泽控诉道。 严山尴尬一笑,怪他刚才太激动了,没注意好分寸。 “咳咳,不好意思啊,泽哥儿,我刚下手重了点儿。 别的先不聊了,你快回去把蚊香都拿来,我好去镇上卖给镇上的婶子们。” 张泽噔噔噔就回了屋里,把蚊香装好,“喏,我数了一下,一共是一百二十三块。” 严山痛快地从怀里数了十八个铜板,递给张泽,“上次的五十五块蚊香,一共赚了十八文,喏。” 张泽看着铜板,眼睛都在发光,小心翼翼地接过铜板,又数了五枚给严山。 “山子哥,这五文钱是你的辛苦费。” 严山想不收,张泽却说,“咱们可是要做大买卖的,山子哥不收,是不想和我合作了?” 严山立马摇了摇头,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当然不是,只是我拿这么多钱,这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咱们继续合作得定一个章程,不然你太吃亏了。” 张泽听到严山的话,对严山更加满意了,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山子哥,不如这样,你每卖出二十块蚊香,我给你两文如何?” 严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来。” 第8章 震惊了家里人 张泽见严山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心里对严山又满意了几分。 严山拿上蚊香,迫不及待就往镇上赶,这蚊香不重,小巧不占地方,还能让自己有这么多进项。 照镇上这个趋势,自己多走点儿路,去隔壁镇上走一遭,甚至去县里,何愁不能大赚一笔。 严山四处走动,人很灵活,别看二十块蚊香才给他两文钱。 其实这里面赚头不小,也许自己下次可以和泽哥儿商量一下,加大产量,去县里大赚一笔。 张泽等严山走了,看着静静躺在自己心里的十三文钱,嘴角不自觉扬起。 他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金。 虽然只有十三文钱,但是,他可以用这十三文钱说服娘亲和家里其他长辈。 让她们帮自己一块儿做蚊香,蚊香的销路已经打开。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蚊香的效果定然会传开,届时想买的人肯定络绎不绝。 这么想着,张泽开始计划下一步。 现在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都去服徭役了,做蚊香不是轻省活。 田地里还有活计要忙,处处都需要人,而且家里面的动静就算再小,肯定也会传到村里人耳朵里。 那么,不如先做好预案。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儿,张泽当着众人的面,对他奶秦氏说道: “奶,孙儿琢磨出来的蚊香,卖给了山子哥挣了十三文钱。” “什么蚊香?!” 王氏立马反应过来,“泽哥儿,你之前折腾出来的那个黑疙瘩,真卖了钱?” 张泽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十三枚铜板。 夕阳的余晖洒在张泽的脸上,给他的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秦氏瞪大了眼睛,小秦氏和莫氏仔细地看着张泽手上的铜板。 她们不是没有见过铜板,实在是没有想到,侄子一个五岁的小人儿,竟然能琢磨出那劳什子蚊香。 关键是还真卖了钱,自家儿子都十岁了,还整日里只知道上山掏鸟蛋、下河摸螃蟹。 秦氏还是有些不信,“泽哥儿,真是你一个人赚的?不是之前存下来的压岁钱?” 泽哥儿这个孙子自小机灵,又懂事她看在眼里,到底年纪太小。 他几个堂哥比他大上几岁,都还不会干什么活,更别提赚钱了。 “奶,孙儿不敢撒谎,蚊香你别看它小,但是作用大,不仅能驱蚊,还能灭蚊子。 最重要的是,点燃了放在屋里,不会熏眼睛……” 秦氏半信半疑,“这有那么神?你手里还有没有,给我老婆子试一试?” “有,我多留了几块,等会给阿奶你一块,再给大伯娘、四婶各一块,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秦氏到底人老成精,听着自家孙儿的口气,愿意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说出来,定然有所图。 “好,泽哥儿有孝心,还这般能干,这蚊香真这么好,定然有人愿意买。” “是嘞,上次我托山子哥拿了一些去卖,得了十三文钱,今天下午山子哥又来拿了剩下的蚊香。 直说,上次买了蚊香的婶子、大娘都说蚊香好,这个要三文,那个要两文的,压根不够卖。” 王氏听着儿子这般能说会道的模样,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自己虽然这么多年只得了泽哥儿一个男丁,却半点儿不比大嫂、二嫂的儿子。 大丫、二丫这才明白过来弟弟当时在折腾什么,暗自拍了拍大腿,早知道当时就帮着弟弟多干点儿活了。 最惊讶的当属三丫,三丫一直有些讨厌自己的小弟觉得是因为他的出生,爹娘对她都不怎么上心。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小弟,而不是自己或者两个姐姐。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自己只比小弟大了一岁多,却因为是一个女孩儿,得不到爹娘的疼爱。 但,这点儿心思,她并不敢表现得很明显,因为娘知道了,会骂她,甚至打她。 秦氏听到孙子这话,心动不已,“这蚊香是怎么卖的?” “一文钱三块。” 小秦氏直呼,“这么贵?” 张泽不认同道:“这真不贵,大伯娘,镇上的婶子们都能买得起。” 小叔张五牛直接问道:“泽哥儿,蚊香这么好卖,严货郎刚拿去的那些肯定不够卖,咱们是不是得继续准备着?” “小叔问到点子上了,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说的。” 张泽站起来,看向秦氏,“阿奶,蚊香的制作工序有些复杂,光靠孙儿一人虽然能做,但是做的比较慢,怕是供应不上山子哥卖。” “孙儿的意思是,咱们家一块参与,多做一些出来,然后再和山子哥四处去卖。” “眼看着就入夏了,这蚊子一天天的多了起来,城里的贵人们可受不了这些蚊子。” 秦氏有些犹豫,“这”平时大事都是自家老头子做主,现在家里的男人们,包括自家老头子都去了服徭役。 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小秦氏看着铜板,不确定地问,“娘,要不,咱们试试?” 莫氏年轻,没有说话,看了看一旁同样没有说话的三嫂。 张五牛初生牛犊不怕虎,站了出来,“娘,我看可行,咱们一家人做,肯定能做不少。 一文钱三块,薄利多销,一个夏天能挣不少钱呢。” 秦氏见小儿子、大儿媳妇都同意了,有些担忧地说:“可要是一家人都去做蚊香了,地里的活计怎么办?” “阿奶,咱们直接花点儿钱,请村里人帮帮忙。” “对啊,娘,地里的活都忙得差不多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去叫上几个亲戚来帮帮忙。” 桃花村大多数人都姓张,祖上同气连枝,这么多代下来,沾亲带故的多了去。 更不要说还有几个儿媳妇的娘家人,这时候都讲究你帮帮我,我帮帮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干农活这事更是如此。 秦氏闻言点点头,“那就这么办!泽哥儿,你说说做这蚊香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秦氏瞧着那黑乎乎的小疙瘩,实在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玩意儿。 “阿奶,需要艾草粉、松脂粉、硫磺、砒霜……” 第9章 一家子齐上阵 秦氏略微一思索,“硫磺家里还有些,只是砒霜却没有了,得去买。” 小秦氏知道这个生意能赚钱,特别积极,“娘,买砒霜这事交给我,我明天就去买。” 秦氏没有立马答应小秦氏的请求,反而看向张泽。 “泽哥儿,硫磺和砒霜大概要多少?” 张泽脑子飞快转动,“这两种东西要的份量虽然不少,却很重要,依孙儿看,至少各来五斤。” “五斤?泽哥儿,你没说胡话?”张五牛的嘴都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张泽认真地看着自家小叔,“小叔我没有说胡话,蚊香的生意咱们如果想多挣一点儿,就必须如此。 镇上或者县里的药铺都不是傻子,等他们买了蚊香,给他们一些时间,肯定能做出差不多的。 所以,咱们要抢占先机,阿奶,您说呢?” 话题再次抛回到秦氏手里,秦氏思忖片刻,不过是几斤的砒霜和硫磺,家里还是能买得起的。 “行,就听泽哥儿的,大儿媳妇,你明天一大早就去镇上买硫磺和砒霜。” 微微停顿,又看上其他人,“其他人全部去割艾草,多割点儿,回来晒干。” 一家人在秦氏的安排下,各司其职,就连家里的几个小子都被安排了活。 回到屋里,王氏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儿子,“泽哥儿,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大,还敢不和为娘商量就偷偷让严山帮你卖蚊香?” “娘~儿子,儿子就是馋肉了,桐哥儿老是在我耳边念叨。 这不,我那天听到我奶说了一嘴,一斤肉要十六文。 就,就想着怎么样才能挣到钱,山子哥就来了……” 张泽乖乖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希望他娘看在他认错态度这么好的份上,别打他。 “你个皮小子,胆子肥了,不跟娘说,就敢做这样事,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就狠狠往张泽的屁股上打了几下,疼得张泽呲牙咧嘴。 连连向王氏求饶,“娘,儿错了,再也不敢了,下次再想做什么,一定头一个告诉娘。” 王氏看着儿子这般,再大的气都消了,更何况张泽做的事并不是坏事。 她气也只是气他小小一个人儿,主意太大,亲娘在身边,也不知道和她知会一声。 “行了,别鬼哭狼嚎了,不知道还以为老娘把你怎么了呢。”王氏笑骂道。 张泽立马上前,狗腿地撒着娇,“我就知道娘对儿子最好了。” “你啊,才五岁,脑瓜子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蚊香这样的物件?” “儿子有多招蚊子,娘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没事就开始琢磨,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小孩子会说谎吗?那自然是不会! 自己这个儿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小一个人儿就特别懂事。 如今,能琢磨出蚊香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想通这点,王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桃花村的壮劳力大多都去了服徭役,剩下的都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 秦氏带着几个媳妇去割艾草的事,并没有引起村里人的怀疑。 至于上山去取松脂,那就更加不会被人注意到了。 就这样,把原材料都弄了回来,然后一一磨成粉末,混合上硫磺、砒霜。 一家人忙得昏天黑地,严山如约而至,看着张家的庭院里堆了杂七杂八的东西。 不由好奇地问道:“泽哥儿,做蚊香要这么大的地方啊?” “可不是,这做蚊香工序复杂,山子哥,你要的又多,我们家只能全员上阵。” 严山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弄了多少蚊香出来?” 张泽把严山请到了正厅,“山子哥,不瞒你说,我想和你合作,咱们一起干一票大的。” 严山不明就里,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合作?之前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我又想了想,蚊香这买卖薄利多销,容易被人发现蚊香的配方。 咱们得在其他人做出蚊香前,囤上足够多的蚊香大赚一笔。” 严山没想到张泽小小年纪,野心这么大。 “泽哥儿,没看出来啊,你小小年纪,野心竟然这么大。” “山子哥,你错了,我这不是野心大,我说的是实话,你在外间行走,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严山被说服了,“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张泽没有卖关子,很认真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严山听。 “咱们襄阳县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咱们只要先在县里打开销路,何愁没有商人找上门。” “至于镇上的生意,继续做着,两不耽误。” 严山诚实地说道:“县里我没去过几回,那里面的水有多深,我也不知道。” “不妨事,山子哥,你就像之前在镇上那样就行,逢人就吆喝。 咱们的蚊香效果好,用了的都说好,县里的有钱人更多。” 张泽的一番话,让严山彻底热血沸腾,“那我先拿一半的蚊香去县里试一试?” “可以。” 张泽补充道:“至于镇上,就由我和我小叔几人去卖。” 两人商量好了,严山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挑着担子往县里去。 桃花村离县里可不近,要是走路得走上一天,坐牛车也得小半天。 严山这么急,张泽有心想劝上两句,都被严山以要赚钱为理由堵了回去。 “泽哥儿,你说,让我和你一块儿去镇上卖蚊香?” 张五牛才十三岁,平时除了在家里干活,一年到头都去不了两次镇上。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过久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惊讶。 张泽自然注意到了小叔的惊讶,“放心,我让我娘陪咱们俩一块儿去。” 秦氏听到孙儿的话,犹豫了一小会,然后拍板同意了。 “明儿个一早,你们三人坐牛车去。旁人要是问起就说是去镇上卖鸡蛋。” 庄稼汉子,一年四季有忙不完的活计,尤其是现在壮劳力都去服徭役的情况下。 妇人们不仅要承担家里的家务活,还得下地照顾庄稼。 “知道了,娘。”王氏听到婆婆的吩咐,没有反对。 小秦氏努了努嘴,没有说话,去镇上这样的轻省活,娘怎么不安排她去。 转头又一想小叔和嫂子一块出去,总是有些不太好,这才没有再说话。 第10章 有人想买方子 天不亮,王氏就起来准备好了早饭,又把还在睡梦中的张泽从床上薅了起来。 “哈~”张泽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用冷水洗了脸,漱了口,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王氏塞了一个杂粮饼子给张泽,又对张五牛道:“五牛,这是你的。” 张五牛接过两张杂粮饼,直接咬了一大口,嘴里嘟囔道:“还是三嫂做的杂粮饼最香!” 秦氏吩咐小儿子把蚊香小心放在背篓里,又在上面盖了一层破布。 王氏手里挎了一个篮子,另一只手拉住了张泽。 三人来到村口,张二狗有些稀奇,“咦?三牛家的,你们这是要去镇上干啥?” “二狗叔,这不家里存了些鸡蛋,并一些菜干,都打算去镇上卖了,换点儿钱。” 张二狗听了王氏的回答,虽然还是有些不信,但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一块儿坐牛车的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相与了,一上车就问个不停。 张泽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嗡的,仿佛耳边有一万只蚊子在叫。 这样不行,得转移一些婶子们的注意力。 “娘,我头有些痛,嘶~”张泽痛苦地呻吟着,虚弱地倒在了王氏的怀里。 这番操作,很好的吓唬住了牛车上的其他婶子。 王氏紧张地摸了摸张泽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 “哪里疼?这里疼不疼?” 张泽就弱弱的时不时应上一句,偷偷给王氏使了一个眼色。 等到了镇上,张二狗一把牛车停好,王氏就飞快地抱住张泽下了车。 “泽哥儿,你刚才真是吓死娘了!” 张泽无奈道:“娘,儿子要不那样做,那些婶子们定然会问个不停。” “行,知道了,你就是个小机灵鬼!”王氏笑着刮了刮张泽的鼻尖。 张五牛跟了上来,“泽哥儿。咱们去哪里卖蚊香?” “先去山子哥平时去的巷子。” 稳定的客源,自然要第一个去。 果不其然,到了地方,张五牛一吆喝,就有不少买过的婶子、大娘纷纷寻声而来。 “咦?怎么不是严货郎?” 张五牛有些磕巴地说道:“我家山子哥去别地跑商了,这不就让我们帮着来卖。” 看的一旁的张泽忍不住叹气,“果然还是锻炼少了,小叔的嘴巴皮子太不利索了。” 好在严山在这里的口碑不错,众人听了这个理由,立马放下了一半的心。 等看到了蚊香后,纷纷上前抢购,蚊香好用又不贵,家里人都需要。 大概只过了小半时辰,他们带来的蚊香就去了大半。 王氏收铜板从两眼放光,到后面的平静无波,不可谓不是一种进步。 正在王氏打算问一下儿子,下一步该去哪里时,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等等,我有一桩买卖想和你们谈。” 王氏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下意识就看向了张泽。 张泽看着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有些疑惑,脑子飞快转动着。 “我,我们就是帮着表哥卖蚊香的,别的一概不知。” 张五牛见嫂子不说话,有些紧张地说着,边说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全看着面前的两人,心里有了计较,他还以为严山有多大本事呢。 “这蚊香是你表哥做出来的?” 张泽抢先一步,说道,“这位大伯,我们不认识你,也不想和你做生意。” “小娃娃,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小娃娃做得了主?”李全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王氏见李全这般,鼓起勇气,“我儿子说的对,我们不和你做生意,还请你让开,我们要走了。” 李全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做什么买卖呢,这三人就这么敏锐。 于是,换上了一副笑脸,“刚才是老夫不对,吓到了你们。 老夫是真心诚意想来找你们合作的,你们卖的蚊香很好用。 我是镇上开杂货铺的,你们要是愿意把制作蚊香的方子卖给我,我愿意出十两银子。” 王氏和张五牛没想到眼前这人这么大方,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 张泽想的是,果然正如自己所预料的,古代人都不是傻子。 山子哥不过来镇上卖了两回蚊香,这么快就传开了。 眼前这位掌柜的,定然是把他们错认成山子哥了。 十两银子的价格是真不少了,都能买到一亩上等田,还绰绰有余。 可,他打算晚点儿再把方子卖了,毕竟县里的销路还没打开。 自己家还没赚上一笔,现在卖了方子,手里的货就没那么值钱了。 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物以稀为贵。 张泽扯了扯王氏的衣袖,对着王氏轻轻摇了摇头。 王氏立马明白了张泽的意思,“咳咳,这位掌柜,十两银子确实不少,只是小妇人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家里男人的主。 等小妇人回去问过自家男人,才能答复你。” 李全没想到自己都开出十两的高价了,眼前的妇人竟然还能不松口。 莫非还想坐地起价不成,“十两银子可不少了,这位娘子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王氏咬了咬牙,“多谢掌柜的好心提醒,小妇人确实做不了主,还请掌柜见谅。” 说着,就把剩下的东西都收拾好,对着呆愣住的张五牛唤了一声。 “五牛,该回去了。” “是。”张五牛回过神,赶紧背上背篓,跟在王氏身后离开了。 李全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小娘们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张泽只觉后背一凉,转身一看,正好瞧见了李全还未完全收敛的情绪。 “娘,刚才那人怕不是一个好惹的,咱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王氏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把自己绊倒。 王氏被吓得六神无主,“这可如何是好?” 张五牛从十两银子的美梦中回过神来,听到王氏的话,忙安慰道:“三嫂,泽哥儿,你们别怕,这不还有我呢。” 张泽没想到自家娘这么不经吓,忙安慰道:“娘,那人不可合作,咱们先暂时不到镇上卖蚊香了。 等山子哥回来了,商量过后再决定如何行事。” 张泽是真没想到那掌柜就因为没把方子卖给他,就对他们起了杀心。 这样的人,和亡命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惹不起,见了面得绕路走。 第11章 县里生意火爆 严山自然不知道张泽三人在镇上遭遇了什么,他带上了一大半的蚊香。 先是乘牛车走了一段路,然后连夜赶路,总算是在天亮之时,赶到了县里。 襄阳县是附近很大的一个县,比隔壁的县要富裕不少。 严山逢人就打听了一下,襄阳县里最热闹的坊市。 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叫卖着,严山今日来得早,正是县里妇人早起出来买菜的时辰,听到严山的吆喝声。 有好奇的人,忍不住多嘴问道,“那个货郎,你那儿真有能驱蚊的物件?” “大嫂子,是真的,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我是从双平镇来的,镇上不少婶子用了从我手里买的蚊香都说好!” “真这么神?!”围观的婶子哪里相信,严山直接找了一个地方停下。 “婶子们,最近我都在县里卖蚊香,要是你们买了回去发现没有效果的,可以来找我。” …… 严山的嘴可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打开了局面。 县里的婶子们一听蚊香的功效那么强大,还很便宜,一文钱能买俩,很多人家一出手就是五文、十文的。 西街热闹,县里富贵人家、员外家的管事都会来西市采买东西。 这不,李府的赵妈妈瞧着严山周围围了一大群人,好奇去看热闹。 被严山的话术吸引,直接一口气买了二十文。 严山对着赵妈妈更热情了几分,服务那叫一个周到,嘴里的好话不要钱似地往外冒。 当然有买的,就有在旁边说风凉话的,旁边一个卖烙饼的大汉,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这家伙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们可别被他给骗了。 有那闲钱不如买块烙饼吃吃,还能填饱肚子。” 严山像是没有听到,依然笑容满面地回复着其他人的问题。 县里人是真的多,严山本以为自己带的蚊香够自己卖上一两天的。 结果,才一个早晨的功夫,就销售一空了,这可把严山高兴坏了。 “泽哥儿,果然有远见!县里不愧是县里,不行我得立马回桃花村!” 这么想着,严山就随意吃了一碗馄饨,就坐着牛车回到了双平镇。 “泽哥儿,快开门——” 张泽看着风尘仆仆,衣裳上更是沾了不少灰尘,脸上有些胡子拉碴的严山,显得有些埋汰。 “山子哥,你这是做贼去了,怎么拾掇拾掇就出门?” “你小子,还打趣起你山子哥了!”严山边说边走到井水边,给自己打了一桶水上来。 “泽哥儿,你真是料事如神,县里人真多,我带去的蚊香不到半天功夫就都卖完了。 亏我一开始还担心卖不完,怕打不开销路,结果,都是我自己吓自己。” 同样在庭院里干活的秦氏几人听到严山的描述,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严小子,依你的估计,县里人还能买多少蚊香?” 严山摇了摇头,“秦婶子,这个我估算不了,我只在西市卖了半天不到,就都卖完了,还没往其他地方去。” 张泽每天都记录了做出来的蚊香的数量,以现在家里人的速度,短时间内还能勉强满足县里人的需要。 可这个年代消息闭塞,消息流通的速度会慢一些。 等到大家伙都知道了蚊香的妙用,肯定会呈现一段时间的爆发期。 家里人做蚊香的速度显然就会不够用,那么必须提前做好预案。 这么想着,张泽先把严山叫到了屋里商量。 “山子哥,上次我们去了镇上卖蚊香,结果被一个中年汉子盯上了。 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对你有一定的了解。 你只去镇上卖了两回蚊香,那人便知道了,所以,咱们必须加快进度。” 严山听到张泽说了那天的事的经过,眉头微微皱起。 “还好,泽哥儿你看得远,不然,咱们这个蚊香买卖可能就会半路夭折。” 张泽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直接提出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山子哥,你拿去县里的蚊香一共卖了多少钱?” 严山干脆利落道:“五两并三十文。” 这点儿钱其实不算多,但是却花了不少功夫去做。 只是对普通百姓来说,这就是一笔巨款,一年到头可能还没严山这两天赚得多。 “我打算把这些银子全部用来制作下一批蚊香,争取把蚊香的名头在襄阳县打出来。” 后面一点他没有提的是,蚊香的名气大到一定程度后,他们就有了话语权。 严山对张泽十分佩服,“我同意,另外我再投三两银子进去。” “山子哥,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把你这些钱给败光了?” “我看好蚊香,更看好你。” 严山是一个商人,他知道怎么样能够为自己牟取更大的利益。 “那咱们之前的约定,恐怕又要再变一变了。” 张泽和严山讨论了蚊香后续的一些事宜,就转身去外面把秦氏几个大人都叫到了屋里。 “阿奶,我刚和山子哥商量了一下,蚊香现在的销路特别好,我们打算雇一些村里人,帮我们一起做蚊香。” “泽哥儿,这不行,要是被其他人偷学了咱们的蚊香制作的工序可怎么办?!” 王氏同样紧皱着眉头,“泽哥儿,你奶说的对,这手艺要是让人学去了,咱们反而得不偿失。” “阿奶,娘,你们刚才说的,我已经考虑过了,你们别急,先听我说说为何要这么做。 我们雇一批村里人,只让他们干最基础的工序,譬如把艾草磨成粉末…… 这些事特别耗费时间和人力,咱们现在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个上面。” 秦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孙儿说的对,“可,人多了,还是容易把蚊香的原料泄露出去。” “蚊香的原料并不复杂,复杂的是蚊香的原料配比,咱们牢牢把蚊香的配比抓在手里就可以了。” 桃花村太小了,有一点儿什么小事,不到半天就会传出风声。 自家这几天的动作,想来一定入了一些人的眼。 与其再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地把这事摆到明面上。 而且,还能用最廉价的劳动力,换取更多的利益和更好的名声,何乐不为? 第12章 雇人 张泽心里的盘算并未同众人和盘托出,他刚才的话,说的已经够了,剩下的,他相信他奶他们一定能够明白。 秦氏和王氏几人只是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又太担心手里的金疙瘩被人偷走。 这才忽略了其他可能,现在被张泽这么一指出来,没有人再反对。 “这事由我去和五叔说,不如就从今日下午开始?” 秦氏下意识地征求着张泽的意见,“家里有阿奶这个定海神针在,是孙儿们的福气。” 秦氏被夸得,笑得脸上的褶子又深了两分。 小秦氏在一旁听着,有些嫉妒,自家的那三个皮猴子加起来,都不如三房泽哥儿一人。 王氏命怎么这么好,生了一个这么聪明嘴又甜的儿子! 秦氏直接站了起来,立马就出去找人了,王氏对着一旁的严山道:“山子,你今天就留在家里吃饭?” 严山没有拒绝,他现在和张家的关系,吃一顿饭反而更加亲近。 “那就麻烦嫂子们了。” 小秦氏和莫氏赶紧跟着王氏一块儿去厨房忙活,大丫几个也都到了厨房帮忙。 严山看着坐在一旁淡定非凡的张泽,不由好奇地问:“泽哥儿,你的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得?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和村里的小子们抓鱼抓虾!” 张泽挠了挠头,有些不要脸道:“这,也许是因为老天爷看我顺眼,所以,就让我比旁人聪明一些?”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张泽又再次和严山仔细了解县里的一些情况。 要不是这副身体还太小,父亲又不在身边,他真是想和严山哥一块儿去县里见见世面。 “阿欠——” 一旁的张大牛听到张三牛打喷嚏的声音,忙问道:“三牛,你咋啦?莫不是风寒了?” “没,大哥,我没事。不知怎么回事,刚刚鼻子有些痒。” 张三牛吃力和几人一块儿抬着一块大石头,这石头约莫得有几百斤。 十个汉子吃力地走着,每走一步都很艰难,额头上、身上,不停地冒着汗。 “慢、慢……慢,一……二,一、二” 此起彼伏地号子声,互相打着气,天上的日头照在大地上,张三牛等人汗流浃背,还不敢偷懒。 直到监工的衙役大喝一声,“开——饭——” 众人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往放饭的地方跑去,很自觉地排起长队,一个个汉子因为干活太热,基本上都是赤膊上身。 饶是如此,还是热得不行。 张三牛几人动作还算快,排在了队伍的中间。 不过才五天的功夫,张家的几个汉子眼看着就消瘦了一圈。 张福随意找了一个树荫下,招呼三个儿子过来。 看着瘦了一圈的儿子,心疼不已。 “咱们这次只怕还得服役小半个月,你们能躲懒就躲会儿懒,不然身子骨熬不住。” 张大牛三人点点头,张四牛苦着一张脸,有些撑不住了,“爹,再干小半个月,儿子这条命怕是就要去一半了。” 张福看了一眼小儿子,到底是历练少了,训斥道:“老四你说什么丧气话,我老头子这把老骨头都还没倒下呢!” 张大牛到底是老大,先是瞥了一眼张四牛,随后劝道: “爹,儿子几个都明白的,都怪儿子们没用,让爹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得跟着儿子们一块儿服徭役。” 张三牛忙跟着说:“爹,下次再怎么说,儿子们都不会再让你来服徭役了。” 张福也不是真的生气,有两个儿子这么安慰,心里立马痛快了不少。 吃着味道十分一般的饭食,都觉得是山珍海味。 张四牛自知自己说错话,惹恼了自家爹,这会儿也乖乖地闭了嘴。 ———————————— 张茂安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张福家的,你说你要雇村里人给你干活?” 秦氏点了点头,“是啊,五叔,最近家里琢磨出一个赚钱的营生,光是我们家几个妇道人家,做不完。 这不,就想着出钱请村里人搭一把手,还请五叔帮侄儿媳妇说和说和。” 村里人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的,平时有什么事,都是互相帮帮忙。 很少有专门出钱、雇佣一说。 张茂安没想到张福家的出手这么大方,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出钱的事,村里人只会抢着干,于是对着秦氏笑容深了两分。 “张福家的,你家大概需要多少人?有没有什么要求?” “先要三十人,踏实肯干、话少一点儿的,今日下午就能干活的。” 秦氏的要求对于桃花村的人来说,大多数人都能满足。 张茂安点点头,“我这就去召集大家伙,你跟我一块儿去。” 村里人听见有人敲锣,连忙走出来看是出什么事了。 “五叔,你这是?” 张茂安清了清嗓子,“今儿个把大家伙召集过来,是张福家的想出钱雇三十个村里人帮忙干活。” 好几个婶子,早就很好奇张福家最近在干嘛。 “张福家,你这是发达了,还需要出钱雇我们干活?” “我家琢磨出一个赚钱的营生,需要不少的人手,大家伙都知道的,我家老头子和三个儿子都去服徭役了。 这不,人手就不够了,我不白让大家伙给我干活,一天十文钱。” 翠花婶子忍不住问道:“什么?十文一天?我们这些妇人行吗?” 秦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自己嫁到桃花村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这么认真地注视着。 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怪戏文里的老太太都想做封君。 “当然可以,不拘于男女,只要踏实肯干,少说话多做事就行。” “我!”“大牛娘,我平时干活最勤快了!” 秦氏话毕,众人纷纷自荐,秦氏按照自己的了解,选出了三十人。 对于没选上的人,进行了一番安抚,大意是之后还有活计,肯定会优先想着他们。 这么一来,可把不少人给高兴坏了。 三十人喜笑颜开地跟在秦氏身后,来到了张家院子。 “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先吃个饭,再吩咐你们做事。” 张家的庭院不小,但是一下子涌入三十个人,还是突然觉得拥挤了许多。 秦氏吩咐三个儿媳妇带着一部分人去割艾草、弄松脂,有的则留下来研磨艾草、松脂粉末。 张泽直接退到了幕后,又做出了普通小孩的模样。 第13章 软磨硬泡的张小泽 有了村里人的加入大大提高了蚊香的产量,看着堆了小半屋子的蚊香。 秦氏忙问道:“泽哥儿,严小子什么时候过拉走这些蚊香?” “山子哥雇了一辆牛车,明儿个一大早,就会过来拉蚊香。” 张泽眼珠子一转,朝着秦氏撒娇道:“阿奶,我明儿个能不能跟山子哥一块儿去县里?” “不行!”秦氏态度坚决,“泽哥儿,你才五岁,县里人多,拐子特别多,他们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孩子了。 严小子要卖蚊香,哪里顾得上你,这事你就别想了,绝对不行。” 张泽却没有放弃,反而继续软磨硬泡,“奶~孙儿不是一个人去,孙儿打算和小叔一块儿去。 小半屋子的蚊香,明儿个拉一牛车去,光山子哥一个人卖肯定忙不过来。 孙儿想着小叔正好可以跟着去打打下手,奶,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张泽的迂回战术,这次秦氏果然没有立马回绝,而是开始考虑张泽刚才的话。 秦氏思忖片刻,依旧不为所动,“五牛可以去,你就老实待着家里。” 张泽闻言脸一瞬间垮了下来,随后越挫越勇。 “阿奶,这个蚊香是孙儿的小脑瓜想出来的,孙儿想去瞧瞧。” …… 于是,这一整天,张泽就一直围在秦氏身边,逮住机会就游说她。 到了晚上,秦氏再也受不了了,“泽哥儿,你就不累吗?” 张泽摇了摇头,“阿奶要是答应了孙儿的请求,孙儿立马不再烦你。” “……行,我答应了,但是你娘那里得你自己去说。” 张泽原本都扬起的笑容,立马又收了回去,阿奶越来越坏了。 要是他娘那里好说通,他就不必绕这么一大圈,到他奶跟前说了。 王氏早就听到了自家儿子和婆婆的话,瞧着儿子一整天都围着婆婆打转,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小小的一个人儿,胆子怎么那么大,连县城都想跟着去。 “娘~儿子想和山子哥、还有小叔一块儿去县里卖蚊香。” 王氏看着一脸不抱希望的儿子,没有再逗他,认真地问道:“泽哥儿,你告诉娘,你为什么那么想去县里?” “娘,儿子就是想去县里见见世面,山子哥说县城人很多,很热闹,比咱们桃花村热闹多了。” 张泽见娘亲问得认真,端正地坐在旁边,一脸认真回应道。 王氏看着儿子认真的眼神,忍不住捏了捏儿子的脸。 “行,娘答应了,但是,你必须答应娘一定要跟紧小叔和山子哥,不能一个人乱跑,更不能……” 王氏把自己能想到的注意事项全部都嘱咐了一遍,生怕儿子出事。 “娘,你放心,儿子一定乖乖跟着小叔和山子哥,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啦!” 张泽没想到自家娘亲这么快就被自己说动了,乖乖地听完了娘亲的嘱咐,很认真地回应。 “行了,别贫嘴了,明儿个还要早起,现在再不睡,明儿个你就不用去了。” 张泽从王氏的怀里退了出来,“娘,刚说好了的,不能反悔,我现在就去睡。” 说着,就往外走了,速度之快让王氏忍不住咋舌。 请求得到批准,张泽兴奋地差点儿睡不着,想着自己明天要早起,这才压下了心里的激动,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天还没亮严山就赶着牛车来了。 秦氏把人招呼进了屋,然后家里几个儿媳妇加上张五牛赶紧把蚊香装上牛车。 听到动静的张泽醒了过来,“差点儿误了大事!” 几分钟的时间就把自己收拾妥当了,等王氏几人把蚊香都装好,就瞧着自家儿子已经穿戴整齐立在一旁了。 “山子哥,今天我还有小叔和你一块儿去县里。” 严山看了一眼秦氏,秦氏见儿媳妇王氏没有阻止,笑着说: “严小子,泽哥儿想去县里见见世面,我们拗不过他。 至于五牛是怕你忙不过来,跟着一块儿去帮帮忙。” 严山朗声一笑,“五牛跟着一块儿去,那真是能帮上我大忙了,泽哥儿就是我的小军师。” “那可不!”张泽傲娇地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山子哥咱们该走了。” 张泽和张五牛朝秦氏等人挥了挥手,坐着牛车离开。 严山的车技不错,只是现在的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在所难免。 好在张泽和张五牛是坐在了蚊香上面,有了厚厚的蚊香打底,颠簸的感觉淡了很多。 张泽是第一次去县里,一路上问个不停,眼睛不停地看向四周。 严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张泽,一旁的张五牛听得津津有味。 “山子哥,原来县里这么好玩啊!” “那是自然,五牛,你想不想跟着我一块儿做货郎?” 张五牛被严山说的话,勾起了兴趣,又想到那天自己和泽哥儿三人去镇上卖蚊香,自己嘴笨,压根应付不了那些婶子们。 还是泽哥儿人小嘴甜,不怕人,拉了不少顾客。 “我……我不行,山子哥,我的嘴太笨了,不会说话,更不会招揽客人。” 严山看着面色微微窘迫的张五牛安慰道:“没事儿,都是这么过年的,当年我跟着我爹一块儿十里八乡的跑,和你差不多。 一开始话都说不利索,就听着我爹和其他婶子攀谈。 慢慢地跟着学,大半年的时间,我就能自如地和婶子们聊天了……” 严山把自己的经历和张五牛说了一遍,在他看来张五牛人不傻。 又有张泽这样一个聪明的侄子在,没准不要自己提起,哪天就去做生意或者其他了。 张泽对于小叔要不要跟着山子哥去做货郎的事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做任何事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小叔年纪也不小了,这样的人生大事,由他自己想清楚,比他去说要好。 再则,他是侄子,人微言轻,去劝小叔跟着山子哥做货郎不太好。 好在,张五牛并没有问张泽意见,听了严山的话,他认真地思考起来。 张泽继续和严山聊着天,牛车的速度虽然没有马车快,但是也比人走着要快一些。 所以,等三人到达襄阳县时,刚刚天黑不久,还未到宵禁的时候,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要是宵禁了,他们就得露宿野外了。 第14章 再次销售一空 守门的士兵看过严山几人的路引,就放了行。 严山对县里稍微熟悉一些,因此他带着张泽俩叔侄往一个客栈而去。 县里客栈不少,严山挑的这家客栈名叫——“景盛客栈”,规模不算最大,但是胜在离西市比较近,而且价格不算太贵。 “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三人才踏进景盛客栈,小二就一脸笑容地问道。 “住店。”严山语气平稳,“给我们准备一间上等房,再送些酒菜到房里。” “诶,三位客官请随小的来。”小二一听来了三位住上等房的客人,笑容又热情了几分。 景盛客栈只有两层,严山挑了一间一层的屋子,方便他们照看蚊香。 住上等房的好处就是比较清静,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间房里,也减少了其他人对他们的探究。 看着桌上丰盛的几道菜肴,张五牛咽了咽口水,“山子哥,这么多道菜,会不会很贵啊?” “不贵,这一桌酒菜半两银子足够了,咱们还有要事,不吃饱了,没法干活。” 张泽十分赞同严山的话,笑着说:“小叔,你敞开肚皮吃,得吃回本!” 张泽这么一说,张五牛果然放松了不少,吃菜不再拘束。 张泽人小,胃口不大,吃了一碗饭,就饱了,剩下的酒菜都入了张五牛和严山的肚子里。 不得不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张五牛常年在地里干活,饭量很大,甚至比严山都能吃。 吃过饭,严山没有睡下,反而去溜达了一下,生怕蚊香被人偷走。 想了想实在不放心,于是搬了一床被褥,直接睡在了牛车上。 张五牛不放心,想和他一块儿,严山劝道:“泽哥儿还小,他一个人睡肯定害怕,你去陪着他。” 张泽见严山这么贴心,没有拒绝严山的好意。 做什么事都会辛苦,为了多赚点儿钱,辛苦一点儿在所难免。 “喔——喔——喔——”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的豢养的公鸡就不停地打着鸣。 张泽从睡梦中醒来,又摇醒同样熟睡的小叔。 “小叔,时候不早了,该去看看山子哥。” “噢——泽哥儿,你等我一会儿。”张五牛揉了揉眼睛,慢慢清醒过来。 叔侄两人收拾好,就看到严山抱着被子回来了。 “我刚和小二说了,直接退了房,咱们现在就去西市。” 无利不起早,做生意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早。 现在的人不像后世起得晚,通常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因此,小商贩们通常都是天不亮就把东西摆好,迎接客人们的到来。 严山也不例外,今天还是起得有些晚了,还好景盛客栈离西市近。 果不其然,严山三人到西市已经有很多小商贩了。 甚至还有起的早的妇人挎着篮子,正在和小贩小讲着小菜的价格。 严山挑了一个地方,想着三人还没有吃饭,于是招呼张泽和张五牛先去旁边的小摊买些吃的。 张泽瞧了一眼,小吃真不算多,烧饼、包子、馒头品种不是很多。 张泽买了一个素菜包子,味道一般,没啥油水。 张五牛和严山两人一人吃了三个肉包子,这才觉得肚子不再饿得慌。 天完全亮了,不少小商贩都开始吆喝了,严山同样如此。 张五牛一开始还有些磕巴,见没人注意到他的磕巴,没一会儿,也就放松了。 张泽四处打量着,心里有了计较,现在的早点这么单调,也许可以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他出几个早点方子,让家里人去卖。 不过,现在说这事还是有些早了,上次镇上的事,他并没有忘。 上次在严山这儿买了蚊香的一些妇人,出来买菜见到老熟人严山,两眼放光。 “严货郎,你上次卖的蚊香真好用!这次是不是带了蚊香来卖?” 严山立马堆起了笑,“是嘞,婶子好眼力,婶子这次要买几文钱?” 那婶子大手一挥,“和上次一样,五文钱。” 严山负责拿蚊香,张五牛负责收钱,张泽就站在一旁。 没买过蚊香的不少人,跟着看热闹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真有那么好用?” “真的好用,我家小孙子才六岁特别招蚊子,自从点了这蚊香,我家孙子就没再被蚊子咬到。” “哎哟,那我也跟着买点儿,我家小儿子最招蚊子了……” 你三文,他两文,人越围越多。 严山一边拿蚊香,嘴里不忘继续吆喝,可把旁边的小商贩羡慕坏了。 李府采买的赵妈妈把蚊香献给了自家夫人,夫人用后直呼好用,赏了她半吊钱,可把她高兴坏了。 李府主子不少,下人更多,赵妈妈买的蚊香压根不够所有人分的。 只能先分给了主子们用,李管家见状让赵妈妈出府多采买一些蚊香。 偏生去了几趟,再没见着严山,嘴上都要起泡了,自己买的蚊香不够用了。 今天,她又来到了西市打算碰碰运气,远远就瞧着一处围了许多人。 仔细听了听,好像就是上次的货郎来卖蚊香了。 这可把赵妈妈激动坏了,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小跑着往前走。 “严货郎,你可算是来了,我要买一百文蚊香!” 这声简直如一声惊雷,把其他人都惊到了,吵闹的环境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众人心呼:好大的手笔,这该不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下人? “赵妈妈,您稍等,我马上就给您装。” 一百文钱的蚊香可不少,那可是整整两百块啊。 张泽怕严山忙不过来,跟着他一块儿装,赵妈妈嘴角扬起开心的弧度。 旁边还有些犹豫的妇人,连忙问道:“婶子,你买那么多,那蚊香真这么好用?!” “嗨哟,那还有假,我家老爷夫人用了都说好,我的主家可是李员外!” 赵妈妈优越感十足,众人听到她报出了主家,心里对她的话又信了几分。 不少纷纷加入了买蚊香小队,一整车的蚊香,刚到中午就卖完了,还有不少人没有买到。 “哎哟,严货郎,怎么就卖完了?我们还没买着呢?!” 严山朝众人拱了拱手,“实在抱歉,蚊香,今儿个是真没了,我即刻就回去,估摸着得后日才能到县里来卖。” 第15章 被人盯上了 严山的一番话,让众人叹气一声,直叹自己没有早点儿下手。 这下好了,蚊香没买着,就没了,后悔哟! 听到严山说后日还来,心里的失落少了几分,纷纷说:“严货郎,下次你可多带一些蚊香来,我们一定照顾你的生意!” “一定,多谢诸位。”严山又拱了拱手,送走了众人。 收拾东西,打算随便买一点儿东西就回去。 “大哥,就是他——” 严山原本还不知道是在说他,张泽扯了扯他的衣角。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小伙子,围住了张泽三人。 “小子,就是你抢了我家兄弟的生意,还嘲笑了我家兄弟?!” 严山没想到在西市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有人敢聚众找他的麻烦。 “你?明明是你上次造谣我,我压根没理你,你在说谎!” 找来络腮胡这几人的,正是上次那个卖烧饼的中年男人。 张泽听到严山的话,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果然生意不好做,他们这才刚打出了一点名气,就有人来找茬了。 在这偌大的县城里,他们并没有靠山,眼前的危机,让张泽有一瞬间的慌张。 随即脑子飞快旋转,想要找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法,解决此事。 卖烧饼的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语气越发阴鸷。 “刘大哥,你别听他瞎胡扯,就是他弄我在先,你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好处少不了你的!” “慢着——”眼看着那个刘大哥和几人就要朝他们三人下手,张泽直接大喝道。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别耽误爷爷我办事!” 张泽这时候反而冷静极了,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带上了两分真诚的笑容。 “刘大哥,一看你和手底下的几位哥哥们都是讲义气的侠士! 我们三人初到襄阳县,好多事情都不知道,还请刘大哥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刘虎看着眼前的小儿,非但不怕他,还带着笑容,顿时对张泽多了两分好感。 “你们得罪了我兄弟,可不是轻飘飘的两句话就可以糊弄过去的,总要表示些诚意。” 刘虎边说边做了一个手势,严山哪里肯给钱。 可是,眼下他们势弱,如果不给钱,只怕今天讨不到好。 张泽微微一笑,“如果刘大哥能放过我们仨,我们愿意。” 卖烧饼的中年男人一听急了,这可不行啊,他克士一个月给了刘虎几人一钱银子作为保护费。 如今,自己都求到他头上了,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那小子。 “刘大哥,你不能听他们的花言巧语,就放过他们,你可是先答应了我的!” 张泽见卖烧饼的男人急了,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刘大哥自有考量,你这厮一直催着刘大哥对我们下狠手,莫不是想让刘大哥他们吃官司不成?!” “明明就是误会一场,咱们现在在刘大哥的协调下,把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 刘虎从张泽的嘴里听到了“吃官司”三字,原本的还有些脑热的他,立马清醒过来。 他和几个兄弟在西市收点儿保护费不假,但并不希望和官府的衙役们对上。 那都是一些死要钱的主儿,事情闹大了,万一这三人真去报了衙役,他只怕就是做赔本买卖。 脑袋清醒了,理智回笼,看向张泽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对,不过就是误会一场,依我看你们就赔半吊钱就行了。” 刘虎一锤定音,卖烧饼的男人不敢再说话,因为刚才刘虎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警告。 “多谢刘大哥。”张泽微微拱手,朝严山使了一个眼色。 严山数了半吊钱出来,张泽亲自把钱给了刘虎。 刘虎知晓张泽并不好惹,正打算带着几个兄弟离开。 “刘大哥,还请留步。” “小子,你还有什么事?”刘虎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张泽。 “刘大哥,替我们解决了这一场误会,我们三人想好好感谢一下刘大哥,不知道刘大哥可否赏脸吃一顿午饭?” 刘虎在西市这么些年,人人见了他都恨不得绕道走。 只有求到他面前了,才会大着胆子邀请他吃饭,或者是别的。 今儿个倒是遇见了一个人物,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让他损失了半吊钱,他竟然还能面带笑容的请自己吃饭。 刘虎很好奇,张泽这个小娃娃是不是哪个大家族的小公子。 这般气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刘虎好奇极了。 “行啊,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刘虎露出了一个好奇的笑容。 一旁的张五牛吓得不敢说话,这人可比上次他们在镇上遇到的那个男人还可怕。 泽哥儿的胆子是真的大啊! 严山没有搞清楚张泽为什么还要请刘虎吃饭,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选择乖乖地跟在一旁。 “刘大哥有礼了,小子姓张,名泽,刘大哥随意唤即可。” 刘虎看着张泽,朗声唤道:“张小子,你胆子很大!” “还好,说话做事全凭理,刘大哥是一个懂理的人,我喜欢和懂理的人说话。” “刘大哥,不如就在这家吃?”张泽随意地说着,走到一家离的最近的酒楼,询问道。 “成啊!”刘虎挥退了几个兄弟,“你们在外面等着。” 张泽同样看向了小叔和山子哥,“山子哥、小叔,你们就在大堂找个位置坐着吃饭。” 张泽对着小二道:“小二,来一个雅间。” 小二直接笑脸相迎,把刘虎和张泽带到了雅间。 张泽身上的布料十分一般,就是百姓们穿得最多的麻布衣裳。 但是,胜在没有补丁,加上张泽通身的气派,外加刘虎恶名在外,小二显得十分殷勤,并不敢表露半分不耐烦。 “小二,来几个店里的招牌菜,再来一壶好酒。” “诶,两位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吩咐后厨。” 小二一边给两人倒了茶水,一边应下,退出门去时,还贴心地给两人关好了门。 “张小子,你就不怕我对你下手?!” 张泽摇了摇头,一脸淡定,“不怕,刘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第16章 称兄道弟 张泽这么淡定,让刘虎对他的好奇越发重了。 “张小子,你家是哪里的?” “双平镇桃花村一庄户人家。”张泽十分干脆地自报家门。 “不像啊,要不是你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这通身的气派,和县老爷的公子也差不多。” 张泽嘴角微扬,“刘大哥抬举了,今日之事还得多谢刘大哥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一马。” “这都是小事。”刘虎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你特意请我吃饭,是还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一并问了。”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刘大哥,小子三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差点儿酿成更大的误会,还惊动了刘大哥。 不知刘大哥可否告知小子,这西市可是由刘大哥照应着?” “照应谈不上,不过是喜欢打抱不平,你们要是下次还来,就提我的名字,没人敢不给两分颜面。” 张泽仔细揣摩着刘虎的话,不动声色地套着刘虎的话。 小二很快就把酒菜端了上来,张泽一边给刘虎敬酒一边继续引导着话题。 酒桌就是一个谈事情的好地方,别看刘虎面容凶,手段狠辣,但是人还有几分讲义气。 这就够了,他能在西市说上几句话,自己何不投鼠忌器,拜个码头。 之后,他们的蚊香还要继续在县里做,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之前,他们有必要和刘虎交好。 刘虎没有想那么多,眼前的张泽人虽小,但是极会说话。 话里话外不停地说着好话,把刘虎捧得有些飘飘然。 在一杯又一杯的酒水面前,刘虎看张泽的目光越发不同了。 “好兄弟,你这兄弟我交了,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报哥的名字,或者去秋水巷第五户人家寻我!” 张泽看着有些醉了的刘虎,自己想知道的消息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没有再继续给他敬酒,反而笑着说:“好,刘大哥吃菜!” 两人又吃了小半个时辰,张泽才让小二下楼唤了刘虎的几个兄弟来。 刘虎的几个小弟见自家大哥脸上带着笑容,面色通红,知道是喝了不少酒,俨然是醉了。 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对张泽高看了两分。 又听到刘虎大舌头道:“张兄弟,下次来了县里只管找你虎哥,我下回请你吃酒!” “行啊,虎哥,下次来了县里头一个就找你。” 张五牛和严山在大堂坐着,随意点了两个菜,因为很担心楼上张泽的安危,有些食不知味。 等两人吃完了饭,楼上两人还没有下来,这让两人悬着的心更加七上八下。 张五牛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脸色吓得有些惨白。 “山子哥,泽哥儿会不会有事啊?” “应……应该没事,你忘了泽哥儿临走前还给咱俩使了一个放心的眼色,你要相信泽哥儿。” 严山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打鼓。 他之前都是在十里八乡行走,并没有碰上过刘虎这样的人。 要不是见识稍微比张五牛多一点儿,只怕他现在的脸色也会是苍白一片。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店里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大堂的人都快走光了,张泽和刘虎终于下来了。 刘虎一脸醉酒的酡红,反观张泽还如刚开始一般,一脸平静。 张泽把刘虎几人送了出去,这才转过头来,往严山两人这边来。 “小叔、山子哥,你们吃饱了吗?” 张五牛下意识地回道:“吃,吃饱了,泽哥儿,你呢?” “我也吃饱了,咱们结账走人。”张的看向严山。 严山点点头,痛快地结了帐,带着张五牛和张泽赶着牛车飞快地出城门,生怕刘虎几人回过味儿来,再追过来。 “山子哥,慢点儿。”出了城,路变得颠簸起来,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张泽就感觉自己快被颠吐了,立马出声道。 “不行,万一那个姓刘的再追上来找咱们的麻烦怎么办?” “没事,我和刘大哥已经说清楚了,他以后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了。” “真的?!”严山听到这话,一个激动狠狠抽了一鞭子牛,牛跑得更快了。 张泽见状忙继续说道:“真的,下次再去县里不用担心这事了。” 好不容易等牛的速度又慢了下来,严山和张五牛好奇地问张泽和刘虎都说了什么。 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让刘虎改变了主意?还认了张泽做兄弟? 张泽笑着说:“这自然是凭借着我的一双巧嘴,成功征服了刘大哥。” 张泽并没有把他和刘虎说的话,详细地告诉两人,只大概说了几句。 大致意思就一点,以后他们有刘虎罩着,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 因为在县里耽误了一些时间,三人只能到一家客栈住上一晚。 镇上的客栈各方面的条件都比不上县里,但是因为经历了白天的事,又坐了一下午的牛车,三人都很疲惫。 随意吃了点儿晚饭,就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天才刚亮,三人就早早买了点儿早饭,赶着牛车继续往回走。 回到桃花村已经是下午了,众人见到张泽三人回来,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 王氏直接冲了上来,抱住张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张泽没有出事,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泽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担心死娘了。” 张泽任由自家娘亲抱着他,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家娘亲的后背。 “娘,我好好的呢,一点儿事都没有,你别担心。” 回来之前,张泽特意嘱咐了严山和小叔张五牛,不要把他们在县里遇到的事告诉家里人,免得他们担心。 事情已经解决了,家里现在只剩下女眷,说了不仅帮不上忙,还会阻止他们继续去卖蚊香,得不偿失。 严山想反对,张泽摆出这一番道理,又恳求了严山好久,严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至于小叔张五牛已经从一开始的要替自家三哥三嫂照顾好侄子张泽。 到现在,因为张泽成功解决了刘虎的事,彻底地成了侄子张泽的小迷弟。 张泽一顿饭的功夫就成功和那个凶神恶煞的刘虎称兄道弟,这怎么能不让他佩服呢? 第17章 打听消息 蚊香再一次销售一空,家里人高兴坏了,严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蚊香这么挣钱,他打算立马再装一牛车蚊香去卖。 蚊香在襄阳县算是打出了一点儿名气,他相信等他们再去的时候肯定会吸引更多人来买。 家里现在剩下的蚊香还能装两牛车,张泽想也想,建议道: “山子哥,依我看,不如再雇一辆马车,咱们直接拉两牛车蚊香去卖?” “行,是行,只是一时半刻又再找一个车夫不容易。” 十里八乡的大多数人都去服徭役了,还真没那么好找。 “尽量去找,蚊香已经打出了一些名气,之后的需求量肯定会越来越大,咱们要抓紧时间。” 不是张泽急切,实在是从桃花村去县里太远了。 一来一回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路上要是耽搁一会儿,就赶不回来了。 所以,张泽才想着把手里的货,都拿去卖了。 “行!”严山想了想,明白了张泽的意思,“我这就去寻人。” 严山驾着牛车去寻人,张泽也没闲着,他和秦氏又商讨了一番。 “阿奶,现在咱们家雇佣的人手还是太少了点儿,我想着可以再多雇佣一些人。” “乖孙,你老实和阿奶说,蚊香在县里到底有多受欢迎?” “我们一上午就卖完了,要不是路途远,回来不方便,还有好多人等着买都没蚊香了。” 这可把秦氏给乐坏了,乖孙的话,哪里还有不听的道理,立马就去找村长。 看着风风火火出去的阿奶,张泽忍不住摇了摇头。 昨天的事给张泽提了一个醒,他们背后没有靠山,蚊香生意又这么好,很容易被人惦记上。 该怎么办呢?张泽不停地思索着主意。 大丫见自家小弟一出来就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有些心疼。 “泽哥儿,先坐下歇一会儿,喝点儿水。” 大丫的话,把张泽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多谢大姐姐。” 大丫怕张泽辛苦,特意给他泡了一杯甜水,张泽一饮而尽。 又同大丫说了一会子话,心里的烦闷消减不少。 秦氏很高兴,特意把之前买的肉拿出来,做了一道肉菜,不停地招呼孙子张泽和小儿子张五牛多吃一点儿。 张五牛这两天跟着严山出去,没少吃肉,现在虽然还是馋肉,但比之前好点儿。 “娘,你别光顾着我和泽哥儿,你们也吃,这两天我和泽哥儿吃了好几顿肉菜。” 秦氏高兴,王氏几个媳妇今儿个破例也分到了肉。 这可把大丫几个高兴坏了,看着碗里的一小块儿肉,不停地咽着口水。 说着,说着,竟然提到了远在清平镇服徭役的几人。 “也不知道老头子他们怎么样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可不是。”小秦氏边夹菜,边接着话,王氏和莫氏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心。 第二天天还没亮,严山就带着另外一个车夫赶着牛车来了。 众人齐心把蚊香装上了车,这次王氏没有阻止张泽跟着去。 三人行再次出发,这次又多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胡子微微发白,有些沉默寡言,是严山的岳父。 张泽和张五牛都称呼一声王老伯,“你们两个娃娃真是胆子大啊!” 张泽嘻嘻一笑,“县里热闹,又有山子哥保护,我们不怕。” 四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快速往镇上赶,一路上没敢停。 天擦黑时,四人又来到景盛客栈,小二看着有些眼熟的三人。 “三位客官,今天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还住上次那间屋子。”小二忙笑着迎四人来到了屋里。 然后自己下去准备酒菜,这次有王老伯在,两人一个守上半夜,一人守下半夜。 张泽吃完,没有立马睡下,而是把小二叫到了屋里。 他对县里的消息知道的还是太少,这次有机会正好和小二打听一下。 “小二哥,咱们襄阳县里都有哪些大户人家?” 小二见张泽小小一个人儿,跟着严山他们出这么远的门,着实有些好奇。 因此,听到张泽问他这话,笑着就坐了下来,同张泽唠起嗑来。 张泽问的问题,小二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张泽一一记在心里。 暗道:上次真是失策,早知道这个小二消息这么灵通,早该询问一番的。 嘴上却说着各种甜言蜜语,哄得小二十分高兴。 张五牛早就在一旁睡熟了,张泽送走小二前塞了十文钱给小二。 可把小二高兴坏了,直说,下次有什么事只管找他。 张泽笑着应下,又琢磨了一会儿小二的话,这才沉沉睡去。 因为心里存着事,张泽这一觉睡得不是特别踏实。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醒了,一出门就见严山过来。 “山子哥,我有事和你商量一下。” 严山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坐下,“泽哥儿,你什么事急着说?” “昨晚我和店里的小二哥打听一下县里的大户人家的情况。 上次,在咱们这里买蚊香的赵妈妈的主家是李员外。 李员外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听小二哥说,他家主要是做着布料和杂货的生意。 不止咱们县里有不少铺子,就是隔壁县都有他家的铺子。 生意做得很大,风评很不错,我想着咱们单打独斗,终究是有些小打小闹。 不小心还容易招惹上眼红的人,要是给我们使点儿绊子,咱们势单力薄的怕是不好应付。” 严山听到张泽的话立马就想到了刘虎的事,点了点头。 “泽哥儿,你说的对,你打算和李员外合作?” “嗯嗯,我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人家李员外瞧不瞧得上这桩小买卖。 所以,我想着咱们今天要是再碰上赵妈妈来买蚊香,可以让她帮忙引见一下李员外。” 严山听到张泽的话,忍不住朝张泽竖起了大拇指。 嘴里赞不绝口,“泽哥儿,你这脑子不做生意真是屈才了!” “山子哥,你也觉得可行,那咱们等会儿就这么做。” 敲定了这事,张泽把张五牛唤醒,然后和严山两人赶着牛车,来到老地方卖蚊香。 这次,严山刚一吆喝,就有不少妇人围了上来。 你两文,他三文的,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去了一个角的蚊香。 第18章 李员外 赵妈妈买了一百文钱蚊香的事,惊动了一向不管内宅事务的李员外。 李员外瞧着香炉里小小的一块儿黑炭疙瘩,就这么小小一块儿,驱蚊效果却是极佳,他都有些好奇是用什么制成的。 于是,就吩咐李管家把赵妈妈唤了来,赵妈妈有些慌神。 “老奴赵氏见过老爷。” “起来,赵妈妈,我且问你,你这蚊香是从何处寻来的?” “回老爷是在西市商贩手里采买来的,老奴原始不相信它的效果能这么好,就买了点献给了夫人。 夫人用后直夸极好用,又嘱咐老奴多买些。老爷,可是这蚊香如何不妥?” “蚊香并无不妥,你可知这蚊香是用何物制成的?” 蚊香怎么做的,赵妈妈哪里知道啊? 听李员外这么问,赵妈妈赶紧摇了摇头,“回老爷,老奴不知。” 李员外有些失望,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吩咐了李管家几句。 李管家跟着赵妈妈一块儿到了西市,结果等了半天并没有碰见严山。 李员外的好奇更加被勾了起来,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每天都让两人去西市守着。 李管家和赵妈妈本以为今天又要失望而归,结果赵妈妈突然激动道:“李管家,严货郎来了!” 接着就往前跑,李管家赶紧跟上,严山四人已经被妇人们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赵妈妈和李管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挤了进去。 “严货郎,可得给我留些!” 严山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立马一亮,张泽同样听到了赵妈妈的声音。 “好嘞,您这次要多少?” 赵妈妈大手一挥,“和上次一样,要一百文钱。” 四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属于赵妈妈的份量装好了。 赵妈妈买了蚊香,并没有立马离开。 别看严山这次带了两牛车的蚊香过来,妇人们买蚊香的速度比之前还快。 又是不到半天就抢购一空了,还有不少人没买到。 严山又用之前的话,打发了众人,见赵妈妈和李管家并没有离开。 不等严山开口,赵妈妈先开了口,“严货郎,我家老爷想请你过府一叙,不知可否?” “李老爷相邀,小子万分激动,只是小子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能否带上我的同伴?” 李管家朝赵妈妈点了点头,赵妈妈笑着说:“当然没问题。” 张泽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还想着让赵妈妈帮着引见,没想到李员外先派人找上门了。 不愧是能把生意做到隔壁县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消息这么灵通! 张泽小小一个人儿就跟在严山身后,王老伯和张五牛都有些沉默。 去大户人家做客,他们心里十分忐忑。 瞧着赵妈妈和李管家身上穿着的衣裳的布料就不是他们能买得起的。 一个丫鬟都这般富贵,更别提那李老爷是何等有钱之人。 李员外早就从小厮嘴里知晓李管家和赵妈妈找到了严山,于是吩咐了下人准备好待客的酒菜。 等赵妈妈和李管家带着严山四人到府上时,直接就被引到了前院的会客厅。 张五牛和王老伯瞧着李府里处处花团锦簇、假山翠石,一亭一阁无一处不精致。 他们哪里见过这般富贵奢侈的地方,眼睛只觉得看不够,偷偷打量着。 相比之下严山就淡定很多了,他也很好奇,但是因为早上的时候张泽已经和他商量过,要和李员外合作的事。 因此,他多了两分从容,四人里最淡定的当属张泽了。 张泽全程目不斜视,跟在严山身侧并没有说话。 李府是一座四进的院子,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会客厅。 “见过老爷,严货郎带过。” 张泽听着李管家的话,抬起头瞧见不远处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名中年男人。 男人面容带笑,身体微微有些发福,整个人像是弥勒佛似的。 听到李管家的禀告,立马笑着站了起来,“严老弟,快坐,老夫贸然让家里的管家把严老弟请到府中做客,还请严老弟勿怪。” 严山拱了拱手,作揖道:“小子见过李老爷,李老爷客气了,小子不敢当。” 李老爷见严山如此,高看了严山一眼,随即招呼四人坐下用饭。 李老爷显然是用了心的,桌上摆着的菜肴十分丰盛。 边吃李老爷边和严山闲聊着,并没有提起蚊香的话题。 严山全程应对自如,李老爷从严山嘴里知道了不少消息,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吃了饭,李老爷挥退了下人,这才笑着说:“严老弟,不瞒你说,老夫对你卖的蚊香有些好奇,不知道是用何物制成的?” 严山见李老爷先提起了这事,眼里闪过一丝高兴。 “这事,李老爷问错人可,小子并不知道蚊香的配方。 知晓蚊香配方的人乃是我的兄弟——张泽。” 严山指了指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张泽,笑着说道。 “他?”李老爷微微惊讶,这小孩瞧着才四五岁的模样,如何能做出蚊香? 张泽自豪地站了起来,眼里全是喜悦,“回李老爷,山子哥说得没错,蚊香确实是我意外做出来的。” 王老伯听到张泽的话,嘴吃惊地都能吞下两个鸡蛋了,有些呆愣地看着张泽。 李老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只吃惊了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那接下来的事,小友不妨留下来一块儿听听?” “好啊。”张泽并不害怕,乖巧地点点头。 李老爷轻咳一声,李管家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把王氏伯和张五牛请到了旁边的房间喝茶。 “实不相瞒,老夫对你们的蚊香很感兴趣,老夫愿意出三百两买下方子,小友意下如何?” 张泽摇了摇头,“李老爷,三百两虽然多,但是您一口价卖断,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太亏了。” 这下轮到严山惊讶了,不是,泽哥儿那可是三百两啊,不是三两! 三百两能买多少东西啊,都能在襄阳县里买下一座上好的三进院子,这还不知足。 “噢?不知小友多少银子才愿意卖掉蚊香的配方?”李老爷笑容不变,继续问道。 “我不打算卖掉配方,我打算和李老爷您合作。” 李老爷洗耳恭听,“合作?怎么合作?你仔细说说。” 第19章 合作事宜 张泽不紧不慢地看向李老爷,“既然是合作,自然是要我们和李老爷都能得利。 蚊香配方在我的手上并不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有了李老爷您的加入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小子听闻李老爷手里有不少的铺子,其中就有杂货铺子,还听说在隔壁县都有铺子。 李老爷您这么广的人脉,正是和我们强强联合的好人选。” 李老爷有些意外了,着实是这话从一个五岁的稚子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骇人。 “小友所说正是李某心中所想,你把方子交给李某,卖后所得的利润,你占三成如何?” 张泽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李老爷,是一个实在人。 但小子还有些别的想法,想和李老爷探讨一番,若李老爷觉得小子说的有道理,就再给小子加一成的利润。” 一旁的严山有心想开口,但是听到张泽的话,乖乖的闭上了嘴。 他就知道泽哥儿的野心很大,自己是劝不住的。 李老爷没想到三成利润,张泽还不满足,收敛住了脸上的笑容,“你说说。” “在襄阳县李老爷的生意做得极好,但蚊香一物不止襄阳一处可用。 一到夏日蚊虫极多,有蚊香这么好的物件,我相信别的地方的客人要是能用上,肯定愿意花银钱买上一些。” 李老爷原本有些不耐烦地捋着胡子,这会儿也顿住了手。 “没错!”抚掌大笑,“老夫年轻时走南闯北,确实有许多地方需要蚊香。” 张泽继续循循善诱,“那么,咱们手里握着蚊香的配方,就该大力推广,与各地商户合作。” 李老爷做生意多年,眼界自然不窄,只是慢慢步入中年,更看重守住现有的家业,少了几分年轻时的拼搏劲儿。 张泽的一番话,听得李老爷热血沸腾,他光是想想蚊香卖到其他地方得有多受欢迎。 光是襄阳县这小小一个县城就掀起了这么大一股风浪,遍地开花,李家只会更上一层楼。 四成的利润他有些舍不得,可眼前的小子,敢这么说,定然还藏着后手。 自己不答应,他应当会找上其他人。 过了好一会儿,李老爷才感慨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李某不及小友多矣!” “李老爷谦虚了,能够让李府成为襄阳县数一数二的人家,李老爷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小子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比李老爷多了几分锐利。” 严山见两人聊得越发深入,和自己并无什么关系,心里有些失落。 但,又没办法说什么,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货郎。 这一阵子跟着泽哥儿挣到了一笔不小的钱,已经很满足了。 李老爷已经答应和张泽合作,自然想问一下自己心里的担忧。 “蚊香要是大规模制作难免不会让其他人钻空子,把配方偷了去。” 张泽勾了勾嘴角,“这个说难也不难,想要大规模制作出蚊香,而不被旁人轻易模仿了去,小子有一个法子。” 张泽把和家里人说的法子和李老爷说了一遍,李老爷欣喜若狂。 “好好好,有了这个法子,可以大量生产蚊香,再卖到别处去。” 张泽见李老爷这么高兴,继续说着打开销路的法子。 其间还提到了严山,“山子哥十分不错,我向李老爷推荐一下他,他可以跟着您李老爷去外地打开局面。” 李老爷自然知道严山能力不俗,这会儿听到张泽提起他。 “严老弟确实不错,人年轻脑子灵活,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严老弟,这蚊香生意,老夫需要老弟搭一把手。” 严山惊讶了一瞬,立马站起身来,“承蒙李老爷看得上小子,小子一定好好干。” 李老爷很满意严山的回答,又和张泽一块儿商量了好久。 招呼李管家让人把契约拟好,由双方看过,确认没有问题后,李老爷带着张泽和严山来到县衙登记。 大周朝虽然建国时日不长,但是该有的各项制度都承袭得很好。 因此,双方确定好契约后,还需要专门去县衙登记,然后留一份契约,或者说“红契”在衙门。 以便之后县衙的官员核实,然后收取每年的税银。 要不说在古代做商人也不容易,不仅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还要交不低的税。 当今皇上虽然开明,废除了前朝商人之子不可入仕的规定。 但,在时人眼里商人的身份依旧很低,士农工商,商还是排在末位。 县衙管理登记商人事务的文书,瞧着三十来岁,留着山羊胡,见到李老爷来了。 立马扬起了讨好的笑容,听说李老爷是来登记契约的,更是立马照做。 至于张泽和严山两人被忽略了一个彻底,好在张泽并不在意。 严山是头一次来衙门,又被之前李老爷的许诺砸得有些飘飘然。 “李老爷,都准备好了,来签字,然后按下红印即可。” 李老爷点点头,率先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了手印。 “张小友,该你了。” 张泽迈着小短腿,接过契约,认真地又看了一遍。 这可把一旁的文书惊讶坏了,他本以为是旁边的年轻男子,不想竟然是一个小娃娃。 “李老爷,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娃娃哪里懂什么?” “多谢文书提醒,和老夫签订契约的正是张泽小友。” 张泽这辈子还没写过字,只能将前世所学的毛笔字用到了此处。 一笔一划地写着,他写得有些慢,几人并未催促。 写好后,又按了红印,这事就算成了。 契约一式三份,一份交由县衙存档,一份由李老爷存放,一份由张泽存放。 严山只觉得今天所经历的事,比自己前二十年都多。 “今日多谢文书,老夫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请文书喝酒。” 张泽对于李老爷的满意程度又多了一分,是一个会来事的,难怪能在襄阳县吃得开。 和这样聪明、会来事的人合作,是他求之不得的。 “张小友,时候不早,今日你们留在府里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再商量其余的细节,如何?” 契约签好了,张泽想要获得更多的利润,自然得发挥作用。 张泽笑着点了点头,拱手作揖,“好啊,那就多谢李老爷了。” 第20章 一百两 李夫人持家有道,知晓自家夫君在前厅招待了贵客。 早早便吩咐下人把客房打扫干净,添置好东西,又安排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晚上,李老爷陪着张泽四人用了晚饭,又聊了一会儿闲天,这才离开。 等李老爷一走,严山再也忍不住,急切地说道:“泽哥儿,你待我真是太好了,你完全不必向李老爷举荐我。” “山子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一开始都说好了要一起大赚一笔。 虽然计划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眼看着就要赚大钱了,我如何能不信守承诺?” 张泽一本正经地说着,王老伯在一旁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女婿、泽哥儿,你们这是?李老爷和你们说了什么?” “王伯,是好事,李老爷答应和我们一块儿做生意,他出人又出力,以后咱们卖蚊香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还能挣更多的钱。” 王老头看了一眼小女婿严山,严山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 王老头乐呵呵道:“害,那女婿你还愁什么,能挣钱,咱们就好好跟着李老爷干。” 张泽附和着点着头,张五牛看了看严山,又看了看张泽,乖乖的没有问什么。 李夫人准备的很周到,一共准备了四间屋子。 王老伯和严山睡在了一间,张泽和小叔张五牛一间。 等回到屋里,张五牛才问道:“泽哥儿,今天的事你没有吃亏?” “当然没有,我机灵着呢,小叔你别担心,我已经和李老爷签订了契约,以后只要李老爷卖蚊香,咱们家每月都会有进项。” “你……?!”张五牛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才五岁,就和李老爷签订了契约?” “是啊,蚊香可是我做出来的,没我的蚊香配方,李老爷就做不了这桩买卖,我从中分一些红利不是很正常?” 张泽看着吃惊的小叔,把话掰开了同他说着。 张泽的话,让张五牛激动地有些睡不着,在看到了印有县衙的官印后,张五牛激动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偏偏这事的正主,早就因为困了,睡着了,哪里还听得到张五牛的嘀咕。 “呀!小叔,你眼下这般青黑莫不是一夜没睡?” “还说呢,要不是你这个小坏蛋,把那么重要的事告诉我,害我激动了一晚上。 你这个说事的人,倒是睡得香甜,我真是没处说理去!”张五牛故作生气道。 “小叔,你还得多历练,我看不如和山子哥说说,让他带你一块儿出去闯闯。” “这事,回头我再想想……”张五牛没有立马答应,有些犹豫地挠了挠头。 张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李老爷迫不及待就让下人请两人到前厅。 用了早膳后,在李老爷的带领下,张泽来到了一个大的院子。 里面各种工具、蚊香的原料,以及人都准备好了。 张泽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赞叹一句,好效率! 张泽没有磨叽,把人分成几队,每一队都选了一个小队长。 担任小队长的都是李府签了死契的下人,几个小队长挨个跟张泽学了他那一部分的事情。 李老爷就在一旁坐着,看张泽全程悠闲自在,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 就这么样忙活了大概一个时辰,小队长们各自学会了自己的工作要求。 将自己学到的交给队员,张泽就在几个小队之间穿插。 看到不对的地方,及时指出来,纠正。 经过一个上午的磨合,第一批蚊香新鲜出炉。 只需再花上一两天的功夫,将其晒干即可。 李老爷越看越觉得自己的选择十分正确,张泽小友真是一个可造之材。 “张小友做事利落,老夫佩服。” “李老爷夸奖了,我这都是为了能够卖更多的蚊香,抢占先机。” 李老爷的笑容顿了顿,“你的意思是有人可能也会弄出蚊香来同我们打擂台不成?” “没错,李老爷能注意到蚊香,其他做生意的掌柜也不是吃软饭的。 他们的手里虽然没有蚊香的配方,但是蚊香的原料并不复杂,有心之人多花点儿时间,未尝不可仿照出来?” “没错,张小友提醒得是,老夫再多雇佣一些人手。” “具体雇佣多少人,就辛苦李老爷安排了。小子家中正在做蚊香,需要回去把蚊香拉过来。” 李老爷对此没有意见,“用过午饭,再回去。” 张泽笑着点头,四人用完午饭,李老爷直接给了张泽十个十两的银锭子。 “张小友,这一百两你务必拿着,出门在外总要有些银两傍身。” 张泽没有推辞,将银锭子接过,小心地放在里衣里。 “多谢李老爷,这钱就记在我账上,回头从我的四成利润中扣除即可。” “好。” 李老爷看着张泽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才回了屋。 “此子大才,可惜不是老夫亲子,不然,哎——” 长叹一声,李老爷转身去了前院书房,寻自己的亲儿子。 李老爷给了张泽一百两的事,张泽并没有和其他三人言明。 小叔张五牛倒是提了一嘴,问李老爷单独找他是有什么事。 张泽随意编了一个借口,就糊弄过去了。 这一行他们收获颇丰,不仅把运来的两牛车的蚊香都卖完了,而且还和李老爷达成合作。 以后,他们的蚊香生意就算是走上正轨了。 前两次去县里卖蚊香的银钱,现在需要算一算,分一分。 因此,到了镇上,严山就让自家岳父先一步回家。 自自己则驾着牛车把张泽和张五牛送回了桃花村。 牛车刚一进村子,翠花婶子就嚷嚷道:“五牛,你还不快回去瞧瞧你爹,你爹伤了腿,搞不好要出人命哟!” 张五牛听到翠花婶子这么咒自己爹,当即不满道:“翠花婶子,您说话就说话,为何要咒我爹?!” “呸!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识好歹,你们要是再回晚一点,说不定老爷子就入土了!” 张泽听不下去了,“山子哥,牛车赶快点儿!” 翠花婶子因为秦氏没有招她去做工,心里有些不好受。 如今,张福出了事,她可不就要说几句闲话,恶心恶心张福一家。 “呸,什么人呐?!成天往县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个多大生意呢!” 第21章 伤势严重的张福 严山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三人就到了张家。 屋里正在说着什么,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哭声。 “爹、娘,我回来了!”张五牛顾不上其他,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屋里。 张泽人小,面上焦急,腿脚却比小叔张五牛要慢上一些。 张福苍白着一张脸,担心地往外看,“五牛,泽哥儿呢?” “阿爷,我在后面。”张泽听到自家阿爷有些虚弱的声音,忙大声应道。 张泽上前,仔细瞧了瞧阿爷的腿,只见受伤的右腿上,简单地用粗布包扎着,现在还在渗着血。 张福伤了右腿,直接被衙役送了回来,张大牛几人却不能跟着一块儿回来,得继续服徭役。 衙役哪里是好相与的,直接把张福送回了家,丢下一两银子,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就离开了。 秦氏见状急坏了,吩咐了几个儿媳妇在一旁服侍着,自己急着去找了村里的赤脚大夫。 几个儿媳妇一脸担忧地在一旁服侍着,好在这时张五牛和张泽回来了。 家里有了主心骨,王氏几人松了一口气,秦氏后脚也带着张大夫进了屋。 “张大夫,你快给我家老头子瞧一瞧右腿。” 秦氏的声音焦急,一进屋,才发现小儿子和孙子都回来了,脸上的焦急之色立马就去了几分。 张大夫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一般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他给瞧。 除非是一些大的病,张大夫治不了了,才会让村里人去镇上医馆看病。 眼下看着张福还在渗着血的右腿,立马上前给张福把脉。 张泽担心地看着张大夫的动作,片刻后,张大夫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张福兄弟的右腿怕是保不住了,张福家的你要做好准备。” 秦氏听到这话,面色一白,她刚才着急忙慌,不敢耽搁时间去请了张大夫,结果自家老头子的腿还是保不住。 众人闻言面色一凛,担忧地看着张福。 张福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眸子里的光都黯淡下去了。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时,张泽不容置喙地声音响起,“阿奶收拾东西,咱们立马带着阿爷去县里请大夫看一看。” 秦氏和张福听到这话,视线一下子都落到了张泽身上。 “泽哥儿” “阿奶,别说了,赶紧收拾东西,早一点儿送阿爷到县里,阿爷的腿就多几分治好的希望。” 王氏反应过来,立马拉着秦氏回屋收拾东西。 张大夫听着张泽的话,有几分震惊,小小的一个人儿,竟然能这么果决。 张泽注意到了张大夫的视线,转头问道:“张大夫,辛苦你走这一趟,诊金多少钱?”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不过是把了一下脉就不收钱了。” “这不行,没有这样的道理。”说着,直接塞了二十文钱给张大夫。 张大夫推辞了几下,最终还是收下了钱,转身离开了。 “张大夫,张福的腿是不是废了?” 张大夫没想到一出来就碰见了村里的长舌妇——翠花。 “翠花,这事和你没关系,你问这事做什么?” 翠花被怼了,很不快,叉着腰嘟囔道:“我随便问问,还不行啊?!” 张大夫直接不理她,转身就走。 秦氏和王氏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碰上了这种是事,严山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由严山驾着车,带着张福、秦氏、王氏、张五牛外加张泽一块儿往县里去。 至于小秦氏和莫氏则留下来看着家里的事,还有家里的孩子们。 严山急匆匆地赶着牛车,村里不少人从翠花婶子口中知道了张福出事的事。 瞧见张福坐着牛车出行,有嘴快的立马问道:“张福家的,你们这是要去镇上看大夫?” “不,我们直接去县里。”秦氏摇了摇头回了一句。 至于张福从上了牛车开始就在闭目养神,不敢随意挪动身体,生怕腿再渗出血。 张泽瞧着爷爷难受的模样,心里十分不好受。 “山子哥,直奔县里最大的医馆——德源堂。” “好嘞。”严山一鞭子下去,牛儿不停地跑着。 一路上秦氏给张福换了几次干净的布料,伤口却并没有愈合,反而有溃烂的迹象。 天气热,伤口已经在发炎、溃烂了,张泽蹙了蹙眉,心里焦急,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泽哥儿,德源堂到了。” 严山停下牛车,由他和张五牛一块儿搀扶着张福下了牛车。 德源堂生意不错,前面还有三个来看病的人。 张泽扫视整个大厅,央求药童给他爷搬了一张凳子来。 “大夫,请您给小子阿爷瞧一瞧右腿。” 黎大夫今年五十有四,鹤发童颜,胡须微微发白。 听到张泽一个小娃娃来说这话,有一些惊讶,随后开口道:“小娃娃,你阿爷是怎么伤了腿?” 张泽不清楚情况,看向自家阿爷,张福简单把自己受伤的事说了一遍。 黎大夫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随后让张福伸手,他仔细地给张福把脉。 把脉过后,黎大夫的眉头微微皱起,接着揭开了包扎伤口的布条。 伤口瞧着有些可怖,不仅发炎了,还渗些血。 “伤口有些灌脓了,右腿的腿骨骨折了,还好你们送来的及时,老夫擅长刮骨疗伤。” 张泽听着黎大夫的话,有些急切道:“还请黎大夫出手相助,替阿爷刮骨疗伤。” “自然。”黎大夫招了招手,吩咐一旁的药童去取工具。 “你们把人挪到里间去。” 严山和张五牛点点头,顺着黎大夫所指的方向走去。 秦氏和王氏齐齐松了一口气,县里的大夫医术真是精湛,老头子这条腿能保住了。 黎大夫也不避着人,直接取出工具,把溃烂伤口一一清除。 然后,直接用针灸,外加正骨之法,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只听得“咔嚓”一声。 “嘶——”张福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了,秦氏和王氏听着有些揪心,互相搀扶着彼此。 接着,又见黎大夫取来了两块薄薄的木板,固定在张福的右腿上。 “老汉,你的骨头老夫已经接上了,这一阵子你轻易不能挪动,待十日后,再来复诊。” “多谢黎大夫。”张福缓了过来,脸色苍白道。 第22章 赁租院子 秦氏一听不能轻易挪动,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在县里没有亲戚,无处可去,这可如何是好。 张泽瞧着六神无主的秦氏,上前拍了拍秦氏的手,以作安抚。 “黎大夫,不知可否让小子阿爷暂时留在医馆一阵子? 小子一家不是县里的人,需要去找牙人赁租一个院子,需要一些时间。” 黎大夫见张泽这般沉稳,忍不住露出一丝赞赏的目光。 “可以。” 得了黎大夫的首肯,张泽转头对秦氏道:“阿奶,你们留在这里照顾阿爷,我和山子哥去找牙人赁租一间院子。” 王氏有些不放心,“泽哥儿,要不还是娘陪你一块儿去?” 张泽摇了摇头,“娘,你留在这儿,儿子一会儿就回来。” 张泽向黎大夫询问了一下赁租屋子的牙人所在地,就立即前往。 牙人姓原,一脸精明像,瞧着张泽一个小娃娃要赁租院子,心里难免轻视两分。 “不知公子要怎么样的院子?” “最少得有两间屋子,外加一个厨房,地方清静一些的就行。” “这样的院子……小的手里不少,不过这价钱有高有低,你听听?” “您请说。”张泽注意到了原牙人眼底的轻视并没指出来。 “东林街有一个一进的院子,不仅有清静而且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一月三两银子。” “西市旁边水安巷子有一个院子,屋子有两间,有厨房,但是没有水井需要去挑水,要家便宜一些,一月一两银子。” …… 原牙人一连给张泽和严山两人介绍了五六个院子,位置不一。 张泽从中挑选出几个听着还算不错的院子,“原牙人,劳烦带我去瞧瞧第一个院子、第二个院子和第五个院子。” “好嘞,您请跟小的来。”原牙人没想到张泽口气这么大,竟然想租第一个院子。 这么想着,他先带着张泽和严山到了第一个院子。 确实如原牙人所说位置不错,环境优美,比较清静,庭院虽然不算大,但是布置得很雅致,还有一口水井。 又瞧了瞧屋子,屋子宽敞,只是久无人打扫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房梁和窗户上布满了蜘蛛网。 屋里并无什么家具,张泽又去厨房瞧了一眼,灶台一应俱全。 “原牙人,此处原是住着什么人家?” 原牙人不知张泽怎么突然这么问,笑着解释道:“这原是住着梅秀才一家,可惜梅秀才终生未中举,儿孙又不争气,梅秀才去后,梅秀才的儿子变卖了祖宅。” 张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不知这院子买下去需要多少银钱?” 原牙人瞧了瞧张泽,不相信地问道:“小公子,这事您能做主吗?” “能,原牙人您只管告诉小子便是。” “这宅子虽然有些陈旧,但胜在位置不错,又清静,要价二百两。” “多谢原牙人告知,小子决定好了,先赁租一个月。” 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这下轮到原牙人惊讶了。 原牙人原本以为是旁边的严山出钱,没想到竟然真是眼前的小娃娃买。 “小公子,您不再看看其他院子?” 张泽摇了摇头,“不必了,就这儿,还请原牙人赶紧把契约办好,小子家人即刻就要住进来。” 原牙人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这办事的效率蹭蹭蹭往上涨。 严山有些好奇张泽身上怎么会有银子,于是问了出口。 “这是上次李老爷给我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花出去实在是不舍得。山子哥,真是多亏了你。” 严山摆了摆手,“见外了,咱们什么关系,不过是搭把手的事。” 两人又说了几句原牙人就把手续办好了,严山去把王氏接了过来。 三人一通忙活,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临近傍晚,严山去德源堂接回了张福几人。 秦氏看着这么精美的院子,一时有些惊讶,“泽哥儿,这院子得花不少银钱?” “阿奶放心,没花多少钱,咱们之前挣得足够用了。” 秦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给老头子看病就花了五两银子。 如今,再住进了这般华丽的院子,再多的钱也不够烧啊! 王氏去买了一些肉、菜还有木柴回来,今晚由她下厨。 秦氏跟着去厨房帮忙,张五牛陪在张福身边。 严山和张泽两人在院子里,算着前几次的钱。 前面几次一共卖了二十二两三钱银子,除去吃饭、住客栈花掉二两二钱的银子,还剩下二十两一钱银子。 根据之前的约定,严山分到了八两一钱银子。 “这钱真好挣,才几天就挣了五两银子,这放在之前,我哪里敢想啊!” 别看他一年到头在十里八乡行走,一年下来最多也就挣个七八两银子,年景好时,挣个十两左右。 “这真是多亏了泽哥儿你啊!” “这可不全是我的功夫,山子哥你愿意相信我,又胆大心细,这才能挣这么多银子。” 张泽并没有把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严山信任他,这才有了现在双赢的局面。 严山又夸奖了张泽几句,王氏就招呼众人吃饭了。 秦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用饭都香了,张五牛几人忙碌了一整天,现在都饿坏了。 几人吃完饭,没有聊天,就各自简单洗漱了一番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严山起了一个大早,早饭都没吃就往家里赶。 王氏这才抽出功夫,询问张泽赁租这座院子花了多少银子。 “娘,不多,就三两银子。” “什么?!三两银子,这还不多啊,不行咱们赶紧去退了,换一个便宜些的院子!” 王氏还没说话,一旁的秦氏激动地站了起来,就要去找人。 “阿奶,您别急,您听我说,三两银子不贵,阿爷需要一个安静的院子休养身体,这儿清静。” “可……这也太贵了,对了,泽哥儿,你哪来的三两银子?” 张泽认真地看向秦氏道:“本来,孙儿回去就要告诉阿奶你们这个好消息的,因为阿爷的事耽搁了。 阿奶,孙儿和县里的李老爷签订了契约,以后蚊香生意由李老爷接手,孙儿坐等分红即可……” 张泽尽量用朴实无华的话语,把自己和李老爷合作的事说给了两人听,又说了银钱的来历,但并未具体说自己得了多少银子。 第23章 姗姗来迟的张二牛 秦氏和王氏听完张泽的话,情绪有些激动,“泽哥儿,你小小一个人儿怎么胆子这样大?! 李老爷是一个商人,你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儿,你怎么敢同李老爷谈生意上的事?!” “阿奶,您别担心,李老爷为人和善,并未为难孙儿,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孙儿和李老爷商谈得十分愉快,不然李老爷也不会同意和孙儿签订契约,更不可能提前给孙儿那么些银子。” 有了张泽这一番话,秦氏和王氏总算是放下了心。 张福受伤的右腿因为有黎大夫的及时医治,虽然不能立马恢复,但是只需要安静地休养一阵子,就能恢复如初。 家里的事却不能没人管,于是秦氏和张福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张五牛回去。 家里已经做出来不少蚊香,泽哥儿同李老爷商议过,以后张家做出来的蚊香,全部送到李老爷名下的杂货铺子售卖。 如今,让张五牛在两边跑跑腿,历练历练也是好的。 张福腿伤了,直接去了县里的事,是过了好几天才传到了在双平镇鸿运酒楼做管事的张二牛耳中。 传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翠花婶子。 张二牛先是惊讶,后不动声色地从翠花婶子嘴里套出了不少话。 张二牛在镇上打拼多年,一年到头就回去一两次。 大多数都是回去拿些粮食、鸡鸭,顺带回去看看爹娘。 至于张二牛的媳妇——林氏,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十分看不上张家的一帮子穷亲戚。 平时除非是过年,不然很少同张二牛一块儿回桃花村。 林氏原是鸿运酒楼掌柜——刘员外的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容貌艳丽,刘夫人怕她勾引自家儿子,这才做主把她嫁给了刘员外嘴里赞赏有加的张二牛。 因此,刚嫁给张二牛的林氏是有些瞧不上张二牛。 不过,张二牛是个能说会道,善于察言观色又会说好话,慢慢地俘获了林氏的心。 两人的日子这才和美起来,林氏一连给张二牛添了两个大胖小子,并一个闺女。 大儿子张明和二儿子张柏如今都在镇上的林家学堂念书,小闺女才四岁,就在林氏跟前养着。 今日,林氏瞧见自家丈夫回来,似乎有心事,忙问道:“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害,别提了,今日碰见了翠花婶子,她说,爹去服徭役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右腿听说很严重。” 林氏疑惑地看向张二牛,“伤了右腿?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来镇上同咱们说?” 这么大的事,换了平时,自家婆婆肯定会找上门,这次怎么没动静? “他们早就去了县里瞧大夫,自然没有派人来知会咱们一声。” 说起这个张二牛也有些不高兴,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自己一声。 还有那什么蚊香生意,自己更是听都没听过。 “去了县里?家里哪有那么多银钱?”不是林氏瞧不上张家。 实在是这确实是事实,张家一大家子人除了自家当家的,都是在地里刨食的。 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个钱,又有一大帮孩子要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张二牛有些不悦地说着,“听说是泽哥儿弄出了什么蚊香,才有了一些银钱。” “蚊香?!蚊香真是泽哥儿弄出来的?”林氏知道蚊香,前两日,她去拜访刘夫人还提起了这事。 “你知道蚊香?”张二牛整日忙着酒楼的生意,对于蚊香这事的消息却是没有听过。 “刘夫人同妾身提了一提,说是驱蚊效果极好,可惜那货郎没有再来镇上卖,妾身当时没有多问。”林氏有些懊恼。 本就是话闲天,哪里知道刘夫人嘴里的蚊香,是自家侄子鼓捣出来的。 张二牛摆了摆手,“罢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事我也不知道。 眼下,我得亲自去一趟县里瞧一瞧爹,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 林氏哪里敢不从,点了点头,“妾身这就去收拾。” 张二牛又去同刘员外告了几日的假,三房的侄儿这般能耐,自己却半点儿都不知。 这次去县里总要打探一番,没准还能有利可图。 李老爷的效率很高,三天的功夫就把第一批蚊香放到了自家杂货铺售卖。 张泽带着小叔张五牛上门,知晓了李老爷的进度,忍不住和李老爷又商量了一些事情。 在伙计和李老爷雇佣的人的吆喝声里,县里一大半人都知晓李记杂货铺有蚊香卖。 一时之间,李记杂货铺被众人踏破了门槛,门庭若市。 这还不算,张泽继续双管齐下,让李老爷把蚊香向襄阳县内的各个镇区辐射。 这一块儿,主要通过货郎加杂货铺两手安排。 不到半个月,襄阳县境内,上到县太爷——周县令,下到普通百姓,都知晓了蚊香。 蚊香的价格便宜,驱蚊效果极佳,还小巧简直就是居家好物。 这么一手操作,让李老爷和张泽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严山跟在李老爷身边的管事,也赚了不少银子,更是增长了不少眼界。 “娘,是儿子不孝,来晚了!”张二牛还没进门,就大声地说着。 开门的人是王氏,秦氏在屋里照顾张福。 “二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王氏露出一张笑脸,把张二牛请了进去。 张二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收拾得干净整洁的院子,脸上带着笑容和王氏打了一个招呼。 “三弟妹,爹娘在哪儿?” 王氏领着张二牛往东厢房走去,“爹、娘,二哥来了。” 张福和秦氏目光朝外看了看,秦氏忙起身,“老二,你怎么来了,刘员外不会怪罪?” “娘,您放心,儿子同东家告了假。爹、娘,是儿子不孝。 昨儿个才从翠花婶子嘴里知晓了爹伤了腿的消息,这不,就匆匆和东家告了假,来看爹。” 张二牛一脸愧疚和歉意,看得一旁的秦氏心疼不已。 张福自来对在镇上做管事的二儿子就高看几分,眼下听到儿子这么说,哪里还会怪罪。 张福点了点头,“不怪你,实在是情况紧急,你能来,爹就很高兴了。” 王氏就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她对这个二哥没什么好感。 只是,在公婆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 第24章 泽哥儿,好大的本事 张二牛见亲爹气色不错,这才仔细询问当时的情况。 从亲爹嘴中得知是泽哥儿下的决定,让亲爹来县里找大夫诊治的,忙环顾一周。 有些好奇地问道:“三弟妹,泽哥儿呢,怎么没见着他人?” 王氏笑了笑,“泽哥儿,一早就去了李府,今日还不知会不会回来用饭,二哥不必担心他。” “泽哥儿一个人去了李府,会不会有些不太好?”张二牛惊讶地看向屋里三人。 “李老爷亲自派了下人来接泽哥儿去李府,李老爷为人和善,不会有事的,二哥不必担心。” 秦氏笑呵呵地附和道:“可不是嘛,李老爷人真不错,知晓你爹病了,暂时住在这儿,还让李管家送了不少补品过来。” 张二牛更别不解了,“这,李老爷和泽哥儿是怎么认识的?为何对泽哥儿这般好?” 秦氏一拍脑袋,“害,瞧我,一高兴竟然把家里的大事给忘了。 泽哥儿鼓捣出驱蚊效果极好的蚊香,被李老爷瞧中了,这不就和泽哥儿有了往来。” 张二牛听着秦氏说的,对于泽哥儿越发好奇了。 王氏却瞧出了点儿什么,打断了秦氏的话,“娘,时候也不早了,二哥来了,今儿个可得多炒两道菜。” “你说的在理!”秦氏忙点头,又对张二牛道:“老二,你在这儿陪着你爹,我去去就来。” 厨房里,王氏和秦氏摘着菜,忽然又听到有人敲门,仔细一听,“娘,儿子回来了。” 王氏先一步小跑出去打开了门,忙拉过张泽,小声嘀咕道:“泽哥儿,你二伯来了,等会儿可不能失了礼。” “知道了娘,娘,您做了什么好吃的,在门外就闻到了肉香味儿。”张泽不见半点儿不虞,笑呵呵地问道。 屋里的张二牛听到了张泽的声响,整了整衣裳,往外走。 “泽哥儿,好小子,听你阿奶说,你小子鼓捣出了蚊香,挣了不少银钱!” “见过二伯,二伯赶路辛苦了,嘿嘿,蚊香确实是侄儿意外鼓捣出来的,没想到能挣到钱,实属侄儿运气好。” 张泽没有回避张二牛的问题,笑眯眯地说着,脸上带着一些天真的孩子气。 张二牛拉过张泽的手往屋里走,王氏和秦氏继续做饭。 屋里,张二牛问起了张泽和李老爷的合作事宜。 张泽没有透露出合作的细节,只是挑选了一些能够回答的问题回答了一遍。 张二牛原本信心十足,结果这会子却有些破防了。 他没想到泽哥儿这个侄子嘴这么严,问来问去,都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张福对于孙子张泽和李老爷签订了契约的事,同样有些好奇。 因此,二儿子在问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反而好奇地听着。 “吃饭了,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秦氏边摆饭,边问道。 “和泽哥儿聊了一会儿,李老爷可是咱们襄阳县里数一数二的商户,泽哥儿能和李老爷一块儿做生意,本事真大!” “泽哥儿,这孩子机灵,这一阵子真是多亏了他,不然,你爹这条腿可能就保不住了。” 秦氏听到儿子夸奖乖孙,立马跟着附和,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 王氏没有说话,只一个劲儿地给张泽夹着菜。 张泽来者不拒,边吃菜的同时,给自家娘亲也夹了好一些肉。 “阿奶,您夸得孙儿都不好意思了,说到底还是阿爷阿奶有福气,遇上了坏事,有贵人相助。” 秦氏听着乖孙的话,嘴角不停地往上扬,张二牛没能从张泽嘴里打探出细节。 他打算从亲娘秦氏嘴里探探口风,没准能够打探一二。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秦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甚至连蚊香的配方都不知道,“娘,你怎么会不知道蚊香的配方,翠花婶子说你在家雇佣了不少村里人帮着做蚊香。” “害哟,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蚊香本来就不是老娘鼓捣出来的,老娘都是听着泽哥儿的,配方只有泽哥儿知道。” 秦氏真不知道蚊香的配方吗?不,她知道,但是张泽告诫过秦氏不能透露蚊香的配方。 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挡了李老爷的财路,到时候李老爷追究起来,他们可能会吃牢饭。 这可把秦氏给唬住了,哪里敢说出去,至于小秦氏和莫氏都不是傻子。 各家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都不傻,跟着泽哥儿有肉吃,傻子才会把配方透露出去。 尤其张泽还让小叔给大伯娘和四婶带了话回去,如果配方从她们口中透露了出去,以后蚊香的生意她们就没份了。 一番恩威并施,直接让小秦氏和莫氏闭了嘴,专心在村里雇佣村里人做蚊香。 多做些蚊香,她们能多挣些银子,比什么都强。 银子进了自己口袋里,想用来干什么,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张二牛在秦氏这里碰了壁,很不甘心,他半点儿都不相信亲娘不知道蚊香的配方。 于是,又找上了亲爹张福,说辞换了一下。 “爹,儿子瞧着这蚊香生意有赚头,只是泽哥儿到底才五岁,年纪太小了些。 这做生意的事,儿子自问比泽哥儿多一些经验。 不如爹去和泽哥儿商量商量,让泽哥儿把这事交给我去做?” 张福听着二儿子的话,有些动摇,张二牛见状,继续说着。 果不其然,晚饭时,张福就和张泽提起了这事。 “阿爷,您让让孙儿把蚊香生意交给二伯,怕是不行。 契约是孙儿和李老爷签订的,在县衙那里过了明路。 再则,孙儿只出蚊香的配方,不管其他的事,就等着拿分红就好。 鸿运酒楼生意不错,二伯平日里就忙得不可开交,这点儿小事,就不用麻烦二伯了。” 张福听完孙儿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老二,既然泽哥儿这么说,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你在鸿运酒楼忙,我这边有你娘和你三弟妹娘俩在,不会出啥事。 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能回去,你不必担心,好好在鸿运酒楼当差。” 张二牛没想到亲爹这么容易被张泽说服,有心想再说点什么再争取一下,一下子又被堵得开不了口。 第25章 瘦了一大圈的张家三兄弟 张二牛之前常常用鸿运酒楼事忙作为借口,家里农忙时,都缺席了很多次。 因此,这会子真不好再说什么,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沉闷。 张泽打了一个哈欠,“阿爷、阿奶,孙儿今日有些累了,有些困了。” 秦氏心疼小孙子,赶紧开口道:“泽哥儿,你快回屋休息。” 因为张二牛的到来,秦氏早早给二儿子铺好了床,这会儿乖孙张泽,自然就把提出让张泽先回屋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父子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张二牛几次提起蚊香生意的事,可惜张福并没有接话。 一无所获的张二牛有些不甘心,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计较。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饭,张二牛就推说酒楼事忙,给了秦氏一两银子,就离开了。 王氏见张二牛离开,松了一口气。 张泽算了算时间,估摸着自家亲爹和叔伯的徭役差不多服完了。 果不其然,才想着这事,张五牛赶着牛车,牛车上还坐着张三牛。 半个多月不见,张三牛瘦了一大圈,脸颊微微凹陷下去,整个人的皮肤黝黑发亮。 “爹!” “泽哥儿,你真是爹的好儿子!”张三牛笑着抱住了,向自己扑过来的儿子。 一把把张泽放到了肩膀上,张泽都来不及拒绝。 哎哟,他原本只是想和他爹拥抱一下,结果他爹会错了意。 好在他现在才五岁,不然,真是有些丢人。 “爹,快放我下来~” 张三牛和儿子玩了好一会儿,才把儿子放了下来。 王氏早就听到了丈夫和儿子的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媳妇!” “当家的,你瘦了,身体没受伤?”王氏对上丈夫看过来的亮晶晶的眼神,忙边问边打量着。 “没,除了瘦了一些,其他一切都好,爹的腿怎么样了?” 王氏怕张三牛担心,赶紧把公爹的情况和丈夫说道:“爹的腿已经好了大半,再过几日就可以下床了。” 张三牛三兄弟因为衙门的衙役不准他们送张福回来,心里又是担心,又是觉得无力。 还是大哥劝住了张三牛和张四牛,“爹的腿虽然受了重伤,但是老二还在镇上呢。 村里的张大夫要是治不好,娘他们肯定会把爹送到镇上去医治。 咱们不必太担心,这儿的活计太重了,容不得咱们不小心,不能再出意外了。” 张三牛和张四牛都明白了自家大哥的意思,家里存的银钱不多,几个老爷们都知道。 庄户人家在地里刨食,一年到头存不了几个钱,要不是农闲时去镇上打打零工,老三偶尔去山上打打猎,老四偶尔能接到一些木工活。 只怕,想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都不容易,更别提其他了。 庄户人家最怕生病,生了重病没有银钱,只能自己熬着。 张福这次不小心伤了腿,肯定得花不少银钱。 若是他们三兄弟再出点儿什么意外,只怕就要掏空家底了。 “我们知道了大哥。”张三牛和张四牛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干活时更是时时小心,不敢出一点儿差错。 等到三人结束了这次的徭役回到桃花村时,直接被震惊到了。 自家院子里有好多婶子在干活,家里只有小秦氏、莫氏、张五牛三个大人和几个孩子在家。 “大嫂,娘他们去了哪里?”张三牛扫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家媳妇和儿子,有些慌了,赶紧问道。 “三哥,爹娘三嫂还有泽哥儿都去县里了,爹的腿伤得有些严重,黎大夫说,不能轻易挪动,以免影响恢复。 故而,泽哥儿就在县里赁租了一个独立的院子。” 张大牛、张三牛、张四牛听到自家爹没事,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爹没事就好。” “院子里的婶子们是在忙什么?!”张大牛不解地问道。 “她们都是咱们雇佣来做蚊香的,这一阵子发生了不少事。” 张五牛不厌其烦,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和三位哥哥简单说了一下。 张三牛听完五弟说的,哪里还坐得住,知晓五弟明天要去县里送蚊香,便提出了要和张五牛一块儿去。 对于自家三哥的请求,张五牛欣然同意。 小秦氏和莫氏看着自家男人瘦了一大圈,心疼得紧。 当天晚上就杀了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又去买了些肉,给三兄弟补补身体。 “当家的,还好你没事,爹腿受了重伤,被衙役送回来的时候,妾身都快被吓死了。” “我没事。”张大牛知晓自家媳妇的担忧,搂住自家媳妇,无声安抚着。 小秦氏随即脸上又扬起笑容,“泽哥儿的小脑瓜真是聪明,他鼓捣出来的蚊香,特别好卖,还和县里的李老爷一块儿做起了生意。 哪里像咱们家的三个皮小子,整天就知道野。” “你啊,桐哥儿、青哥儿、泉哥儿也不错,等再多两年,桐哥儿准是地里的一把好手。” 小秦氏撇了撇嘴,到底没有反驳丈夫的话。 莫氏和张四牛回屋后,直接红了眼眶,可把张四牛心疼坏了。 “四牛,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莫氏瞧见自家公公受伤的模样,吓坏了,后面好些天,一直做噩梦,生怕丈夫出事, 好在上天垂怜,丈夫平安回来了。 张三牛仔细瞧了瞧三个闺女,又拉着三人问了好一会儿话。 得知三人在家好好的,没有受委屈,吃得还比以前好。 自家弟弟泽哥儿多厉害,又是做出了蚊香,又是让她们吃上了肉…… 听着闺女们的话,张三牛心都软了,心里更是迫不及待想去县里见见自家小儿子和媳妇儿。 秦氏听到两人的对话,看到自家三儿子和小儿子来了,忙招呼,“老三、幺儿,快进屋坐。” 张三牛和张五牛进屋,瞧见自家爹虽然躺在床上,但是气色不错,松了一口气。 “爹,儿子不孝,您的腿没事了?” “没事,好得差不多了,老大和老四没出什么事?” 张三牛赶紧摇头,“没有,我们三兄弟都好好的,只是人瘦了一些,没有大碍。” “那就好,老三啊,你生了一个好儿子,要不是泽哥儿拍板让我到县里治腿,我这条腿可能就废了。” 第26章 提起读书一事 张福因为孙儿张泽,对三儿子张三牛多了两分上心。 因为张三牛和张五牛的到来,王氏和秦氏准备了丰盛的午膳。 张泽临时被李老爷接到了府上,张三牛依依不舍地目送着儿子上了马车。 “媳妇儿,泽哥儿一个人去真的没事吗?” 王氏边缝补着衣裳,边说:“没事,李老爷人很好,我们在县里这些日子时常接泽哥儿去府上商量事情。 妾身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商量些什么事,不过每次泽哥儿回来都是满面笑容的。” 说着,王氏还凑近张三牛耳边轻声道:“李老爷,给了咱们泽哥儿一百两银子,之后每个月还有不少的分红。 三牛,你说咱们泽哥儿的脑瓜子怎么那么好使。 当时泽哥儿和妾身提起蚊香的时候,妾身还没当一回事,结果转头就赚了银钱……” 张三牛听完媳妇的描述,不由感慨出声,“媳妇,泽哥儿的脑瓜子这么好使,要是一辈子跟着咱们在地里刨食显然是委屈了他,不若让他跟着李老爷一块儿做生意?” 王氏停下了手里的活,思索起来,家里的二伯哥常年在镇上的酒楼做事,吃喝不愁,要是自家儿子也能如此,想来也不错。 “这事可行,等泽哥儿回来,咱们就问问他的意思。” 张三牛点了点头,这事按下不表。 “泽哥儿,真是多亏了你的提议,严山小子刚到隔壁县三天就把咱们的蚊香打出了名气,依老夫看不出半个月就是下一个襄阳县。” 李老爷高兴地捋着胡子,把蚊香的销售情况和张泽说着。 “现在这个速度就很不错,只是离得远一些的州府,咱们最好和当地的商户合作,不然这蚊香的成本费就高了。” 现在不比后世,交通发达、治安极好,运输成本很高。 在县内两块蚊香卖一文钱,他们有不小的赚头。 但是,一旦出了县里,需要花费的运输成本就会高起来。 要专门雇佣镖局的人押送蚊香,并且因为路途遥远,花费的时间很长,会少赚很多银钱。 时间不等人,蚊香主要是用来驱蚊的,所以,趁着天气炎热,就越能卖出更多的蚊香,等天气冷了蚊香生意就会停摆。 “是,这事,老夫最近正在和一些外地客商商议着,很快就会有成效。” 他们的蚊香效果极佳,想要合作的商人不少。 张泽和李老爷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李老爷留了张泽用了午膳。 “辉儿,快来见过为父时常同你提起的张泽,泽哥儿。”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袭月白色锦袍,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姿态有些高傲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李老爷的大儿子——李辉,这些日子李老爷一直在李辉面前念叨张泽如何如何厉害。 李辉一个少年人,从小被众星捧月,哪里听得了自家老爹一直夸奖一个乡下毛还没长齐的小娃娃。 早就想见一见张泽了,偏偏总是不太凑巧,这不,听说自家老爹今日在府里宴请张泽,就直接过来了。 “你就是张泽?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李老爷原本笑着的脸,立马严肃起来,呵斥道:“李辉,你怎么说话呢?!” 张泽抬手阻止李老爷后面的话,笑着看向李辉,“李少爷好,我就是张泽。” 李辉瞧见自家老爹瞥过来的恼怒的眼神,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想羞辱张泽一番。 “你今年多大了?” “五岁。” 李辉漫不经心地打开折扇,问道:“听父亲说你很聪明,鼓捣出了蚊香?” 张泽姿态随意,并不在意蚊香一事被人提起。 “是啊,意外鼓捣出来的,没想到效果那么好。还多亏了李老爷看得上,这才让我家多了一份进项。” “哦~不知你在何处念书?不然这般聪明的脑瓜子岂不是浪费了。” “多谢李公子提醒,我年纪确实不小了,也该入学堂念书了。” 两人一来一往,李辉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张泽这小子都能面不改色的回答自己。 甚至有些还会把自己给气着,比如:“哼,原来是还没有入学堂啊,本公子三岁开蒙,你可有得追了。” “听李公子的口气,想来在学堂定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张泽入了学堂定然向李公子学习,争取成为学堂数一数二的存在。” 李老爷听不下去,重重地咳了两声,“吃饭,吃饭。” 受了一肚子气的李辉哪里还吃得下饭,狠狠瞪了在一旁悠闲自在吃着饭的张泽。 怕自家儿子再和张泽掐起来,李老爷忙让李辉回屋温书。 “辉儿为人不坏,就是有些被惯坏了,今日之事泽哥儿你不要放在心上。” 张泽摇了摇头,笑着说:“怎么会我没有怪罪李公子,反而还得多谢李公子,他提醒了小子该回去同爹娘商量商量读书的事。” 李老爷一直观察着张泽,发现他从头到尾神情都没有很大的起伏。 没有因为辉哥儿无礼冒犯的话而生气,真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 “好,你有这般天赋,确实该早一点儿进学。 县里有三家学堂,分别是何家学堂、周家学堂,还有李家学堂。 三家学堂中,李家学堂规模最大,有五位夫子,我家辉哥儿就在李家学堂念书。 何家学堂的何夫子虽然是秀才,但是上了年纪为人有些古板,对学生比较严苛。 周家学堂规模最小,周夫子年轻,收的学生不多,周夫子正在准备三年后的秋闱,对学生没那么严苛。 泽哥儿,你好好斟酌一下,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李老爷简单把三家学堂的情况和张泽说了说,张泽心里有了数,冲着李老爷拱手作揖。 “多谢李老爷,小子都记下了。” 张泽回到家里,思考着该怎么和家里人提自己想来县里私塾念书的事。 张家并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人,又不止自己一个男孩子。 要是自己贸然提出要念书,其他几房人定然也会跟上。 “泽哥儿,你在想什么呢?娘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回应。” “啊,娘,实在不好意思,儿子刚在想事,一时入了神。娘,你喊我是有什么事?” “臭小子,没事娘就不能喊你啦?!快进屋,我和你爹说话同你说。” 张泽点了点头,跟着王氏往屋里走。 第27章 敲定读书一事 “爹。” “泽哥儿,我和你娘琢磨着你脑瓜子灵活,又跟李老爷一块儿做着生意,就想问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张泽看着父母认真的神色,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看向两人,诚恳地说道: “爹、娘,孩儿不想瞒着你们,孩子想去学堂念书,然后考取功名,做一个能够造福一方的好官。” 张三牛和王氏没想到自家儿子有这么大的志向,这完全超出了夫妻俩的想象。 张泽没有错过爹娘脸上的惊讶和错愕,他没有立马说后续的想法,只是在一旁坐着。 “泽哥儿,你想念书?” “嗯,孩儿想念书,念了书考取了功名,爹、阿爷还有叔叔伯伯们就不用再去服徭役了,而且还可以免除家里田地的赋税。 孩儿瞧见阿爷受伤,心里很不好受,只有变得更强,才能让爹和阿爷叔叔伯伯们不用再吃徭役的苦。” 张三牛知晓自家儿子脑瓜子好使,但从未想过儿子有这么大的志向。 “原来念书有这么多的好处?!”听着儿子说着念书考功名的好处,王氏惊讶出声。 “是啊,娘,只要儿子能够考上秀才就能给家里人免除徭役和赋税。” 王氏很心动了,自家男人每次去服徭役,她都提心吊胆,生怕出点儿意外。 王氏激动地拉着张三牛的手,“当家的,要不,咱们送泽哥儿去学堂念书?” 张三牛没有念过书,唯一知道的就是每次二哥回家,都会和爹娘哭穷,说两个孩子在学堂念书花费了不少银钱。 “可是,念书得花不少银钱。二哥家的明哥儿和柏哥儿在镇上的学堂念书每年要花不少银钱。 咱们家中银钱不多,不知道能不能供泽哥儿去学堂念书。” 张三牛有些发愁,儿子有这么大的志向,心疼他们,想念书,可自己不一定拿的出银钱来。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家里什么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张泽看着张三牛发愁的模样笑着说:“爹,你忘了儿子和李老爷一块儿做生意,挣了一些钱,足够儿子念书了。” 王氏听着儿子和丈夫的话,一时陷入了思考。 “当家的,咱们还是要送泽哥儿去学堂念书,不能让他跟着咱们在地里刨食。” 媳妇的话,张三牛很赞同,于是点了点头,“等会,我就去同爹说。” 张三牛迫不及待就去同张福提这事,张福听到自家儿子的打算先是一愣。 “送泽哥儿去学堂念书?”话一出口,又想到泽哥儿确实很机灵,要是能送泽哥儿去学堂念书,没准能有一番造化。 张三牛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爹,泽哥儿和我们提起了这事,儿子见泽哥儿确实机灵,不想耽误孩子的前程,想让他去试试。” “这事我同意了,你去把泽哥儿叫来,我同他说一说。” 张三牛原本还以为自家爹不会同意,没想到竟然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诶,儿子这就去。” 张福看着乖乖坐在旁边的孙子,仔细问了问张泽为何想念书。 张泽把刚才和爹娘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张福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爷,念书的银钱,您不用担心,孙儿自己能够解决。” 有蚊香的进项,张泽十分有底气。 至于,为什么要提前和阿爷说清楚,则是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读书这事,影响家里人的和睦。 大家长难做,张家一大家子人,各房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如把这话摊到明面上。 “好,有志气,这事我答应了。” “多谢阿爷。” 张泽满面笑容地走了出去,回到屋里,把结果告诉了父母。 张三牛如梦初醒,“泽哥儿,你真打算自己出钱?” “嗯,爹、娘不用担心,儿子手里的钱,足够去学堂念书。 若是从公中出钱,只怕家里的伯娘、婶子们恐怕会不高兴。” 张三牛还未说话,王氏先认同点了点头,“泽哥儿,说的在理。” 家里几个嫂子和弟妹的脾气秉性如何,王氏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知晓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不常接触的二嫂其他几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要不是有婆婆压着,只怕口角会更多些。 说来说去,都是没钱闹的。 现在靠着泽哥儿鼓捣出来的蚊香赚了一些银钱,家里人肯定不会反对泽哥儿念书的事。 就算是从公中出,各房明面上肯定不会说什么,只是私下里,免不了生出嫌隙。 与其这样,不如靠自己。 张三牛看了一眼儿子和媳妇,继续问道:“泽哥儿,你想好了去哪个学堂念书吗?” 张泽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爹娘,儿子想在县里的学堂念书。” 张三牛激动地站了起来,“不行,县里离家太远了,你小小一个人儿在县里念书,我们不放心。” 张泽没有因为亲爹的反对而变脸,“爹娘不放心我我,可以和儿子一起住在县里。” “这怎么行,我和你娘没个营生,县里买根葱都要花钱,你还要念书,那得花很多银子。” 王氏一边舍不得儿子,又不想耽误儿子求学。 “我和李老爷打听了一下,县里学堂的夫子功底扎实,儿子留在县里求学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儿子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想更快地考取功名,那就得有好的老师教导。 镇上虽然也有学堂,可到底比不上县里的夫子。” 张三牛听儿子头头是道,意识到是自己眼界太狭窄了。 “可,你一个人在县里,我和你娘不放心啊,你才五岁。” 张泽想了想,立马道:“爹忘了,小叔三天两头就会到县里送蚊香,有小叔时不时来瞧瞧,你们就放心。 再说了,还有李老爷呢,真遇上什么事,儿子就求到李老爷跟前,总能解决。 李家学堂能够提供食宿,儿子进了学堂一心用在学堂上,爹娘只管放心。” 张三牛和王氏听着儿子的话,心里虽然还是担心,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儿子,不想耽误儿子的前程。 秦氏从老头子嘴里知晓六孙子要念书,拍手叫好,乖孙脑瓜子灵活,就该念书。 又听到三儿子说,乖孙要留在县里的学堂念书,一时有些担心。 第28章 入学考校 县里的三个学堂招收学生的时间并不是特别固定,通常都在年后,以及抢收粮食后的秋末。 如今正值四月底,已经过了年后入学的日子,张泽特意找到李老爷,询问他现在是否能入学。 真让他等到秋末再入学,张泽觉得太浪费时间。 这么点儿小事,李老爷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笑着和张泽道:“学堂可以收学生,不过得经过学堂夫子的考校,你要做好准备。” 张泽点点头,第二日就由张三牛领着到了李家学堂。 接待他的是李家学堂的管事人——李夫子,瞧着和自家阿爷差不多年纪,眼神深邃有神,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张三牛直接被吓了一哆嗦。 张泽却淡定自若,并未受影响,依然挂着一副笑脸。 恭恭敬敬朝坐在上首的李夫子拱手作揖,“小子张泽见过李夫子。” “张泽,你既然有求学之心,老夫就来考校你一番,跟着老夫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李夫子瞧着差不多,停了下来,说道:“张泽,你把刚才和老夫念的背一遍。” 张泽点点头,一字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只跟读了一遍,张泽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李夫子原本淡定的神情,很快闪过一丝惊讶。 “你之前在家读过《千字文》?” 张泽诚实地摇了摇头,“回李夫子,小子家贫,之前并未念过书,更不知道《千字文》。 今日是头一次听夫子读,只觉得特别有趣,就都记下来了。” “好,好,好!”李夫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对着一旁的张泽兴奋道:“你这弟子不错,天资聪颖,老夫收下了,明日一早来行拜师礼。” 张泽再次向李夫子道谢,随后拉着愣神的亲爹和李夫子告辞。 出了李家学堂,回过神的张三牛问道:“泽哥儿,你能明天就能上学堂对吗?” “是的,爹,刚刚李夫子已经同意了,现在咱们要去置办一些束修。” “是不是还得准备笔墨纸砚?”张三牛对于读书一事,知道的不多,能知道这个,还是听二哥说过。 “是。” 张泽点点头,拉着自家老爹就往街上去,大周朝的束修一共有六种东西: 1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2莲子,寓意为苦心教育;3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4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5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6干瘦肉条,寓意为表达弟子心意。 张三牛听得认真,拉着张泽买了不少,父子俩对视一眼。 这么多的东西,得先回去放了东西,再去书铺,不然手里拿不下了。 王氏和秦氏瞧见父子俩手里拿着这么多东西,有些惊讶。 “老三,夫子同不同意收下泽哥儿?” 张三牛兴奋地说着,“娘,李夫子同意收下泽哥儿。” 王氏接过张泽手里的东西,“泽哥儿,你们父子俩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干嘛?” 张泽笑着同王氏说:“娘,这些是明日送给李夫子的拜师礼,都是不能少的东西。” 王氏和秦氏听到张泽的解释。立马不心疼了。 “乖孙,才这么点儿东西,会不会少了些,要不要再买一些?” “不用了阿奶,这些就够了。”张泽摇了摇头。 秦氏和王氏招呼父子俩先吃午饭,再去书铺。 用了午饭张三牛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张泽去书铺买笔墨纸砚。 张泽瞧见“墨香斋”三字,古朴大气,里面有书生在走动,生意应当不错。 “爹不如就去这一家?” 张三牛不懂,点了点头,他第一次踏进书铺,有些紧张。 看着店里身着长衫的年轻书生,眼里带着几分敬意。 小二笑脸相迎,“两位客官里面请——不知两位需要什么物件?” “小二哥,我们想看看你家的笔墨纸砚,我刚入学堂,需要添置一些笔墨纸砚。” 小二笑得越发真诚,带着父子俩来到一旁的货架。 “客官随小的来,这边是我们店里的毛笔,客官是初入学堂的学子,小的建议不若买一支狼毫毛笔,虽然价格贵些,但是很适合初学者。” 张三牛听得动了心,张泽想了想,点头买下了一支狼毫毛笔。 随后又再小二的介绍下买了三百张纸并一个普通的砚台,外加一个墨条。 就买了这么点儿东西就花去了三两多银子,可把张三牛给心疼坏了。 早就听说读书贵,要不是泽哥儿自己能挣钱,只怕家里要让泽哥儿读书就得节衣缩食了。 张泽痛快付了银子,又算了一下明日要交的束修五两银子,外加食宿费又得花去一两。 一通忙活下来,就去了九两银子,花钱如流水。 光是蚊香生意,恐怕不完全能够自己学习用,得再想想法子。 不过这事暂时不急,现在有蚊香生意,自己后面要再拿出其他的生意,最好是能有好的借口。 读书,就是一个最好的借口,这么想着张泽把这事暂时放下。 张福很高兴,孙辈能读书,没准还能考个秀才童生,那他们老张家就是真的祖坟冒青烟了。 桃花村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读书人,五叔虽然认识一些字,但也只是识得几个字。 高兴的张福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下床,回去烧香告诉祖宗这个好消息。 王氏瞧着儿子小小一个人儿,明儿个就要去学堂了,十分不舍。 “泽哥儿,你要是在学堂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爹娘,知道不知道?” “娘,您就放心,儿子不是吃亏的性子,有事一定会告诉爹娘。” 张泽看着哭成泪人的娘亲,赶紧转移话题,“娘,我明儿个想吃鸡蛋,还想吃大肉。” “好,娘明儿个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去买,等下午放学,就让你爹去接你回来用饭。” 张泽抱住王氏,撒娇道:“娘亲,对我最好了。” 张三牛故作吃醋道:“你娘对你最好,我对你就不好了?” 张泽笑眯眯地说着,“爹娘对我最好了。” 第29章 正式入学 第二天天不亮,王氏就起来给张泽准备了好几个水煮蛋,又做了好些吃食。 张泽换上娘亲给他新做的衣裳,用过早饭,和亲爹拎着束修一块儿去了李家学堂。 门口的仆从,引着两人来到昨天的会客厅,李夫子过了一会儿出来了。 李夫子摸着胡须,满意一笑,跟在李夫子后面还有一名仆从。 仆从端着一盆清水,来到张泽面前,张泽请教过李老爷,故而见状并没有慌。 双手放到水中清洗干净,擦干水分(此为盥洗礼)。 接着张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头发,他年纪还小,头上只扎着两个小揪揪(此为正衣冠)。 随后,张泽从父亲手里拿过肉条,恭恭敬敬地在李夫子面前跪下。 “小子张泽想向先生求教授业,特来贽见。” 李夫子满意一笑,朝张泽躬身一礼,“大善!” 随后接过肉条,张泽朝着李夫子行拜礼。 礼毕,李夫子看向张泽训诫道:“求学者,当博学、温习、理解、实践、谦让,做到此五点,方可学有所成。” “泽谨遵先生教诲。” 随后张泽站起身来,李夫子又带着张泽朗读了《大学》的首章。 礼成,张三牛交了束修,依依不舍地看着儿子随李夫子去了后院。 仆从看出了他的不舍,宽慰道:“张老爷不必担忧,张小公子天资聪颖,定能在学堂中有一方作为。” 张三牛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李家学堂。 李家学堂共有五个班,分别是甲乙丙丁以及启蒙班。 入了甲班者,就有资格下场考取功名,乙、丙、丁班为初学班。 张泽直接被李夫子领到了启蒙班,启蒙班的夫子是蔡夫子。 瞧着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一脸温和,看着是个好相处的。 “张泽,这位是蔡夫子,你从今日起就跟着蔡夫子在启蒙班念书。” “是,多谢李夫子。”张泽回了一礼,李夫子微微颔首,转身去了甲班。 张泽笑着喊了一声,“学生张泽见过蔡夫子。” “嗯,进来。” 张泽往里走,只见里面坐着十多个年岁不一的小童正在大声地读着书。 最大的估摸有十来岁,最小的看着白白胖胖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 “张泽,你就坐在赵文轩旁边。”蔡夫子指了指胖团子身边的空座。 “是,先生。” 张泽带着笑容坐下,学堂里的其他学子因为有夫子在,故而并不敢说话。 眼神却偷偷往张泽这边看,眼里是止不住的好奇。 赵文轩见新来的同窗坐在了自己身边,眼里满是笑容。 眼前的同窗看着有些瘦小,眼神却很灵活,赵文轩眼珠子一转,用书挡住自己的脸,低声问道: “张泽,你今年多大了?” 张泽回了赵文轩一个笑,“我今年五岁了,赵同窗你呢?” “嘿嘿,真巧!我今年也五岁了,我是八月的生辰,你呢?” 张泽笑着回了一句,“我比赵同窗你小一点儿,我是十月的生辰。” 蔡夫子轻咳一声,从外间拿着一本新的《千字文》进来。 赵文轩赶紧坐好,大声地读着书。 “张泽,这本《千字文》你拿着,等会我再教你。” “是。”张泽双手接过书,打开看了看《千字文》的内容,和记忆中的没有出入,张泽松了一口气。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现在的《千字文》是用繁体字写的,有些繁体字张泽并不认识。 读了大概一刻钟,蔡夫子示意所有人停下,随后开始抽查学生的学习情况。 赵文轩原本还带着笑的小脸,立马严肃起来,坐得板正。 “孙平,你来背一下昨天学的《千字文》的内容。” 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瘦瘦高高的学子站了起来,他脸色有些难看,磕磕巴巴地背诵着。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东西二京,背……背邙面洛……” 蔡夫子温和的面色严肃起来,拿起手中的戒尺,朝着孙平的左手敲了一戒尺,“背得这般不流畅,该罚,念你是初犯,就只罚一戒尺。” 孙平闭上了眼,戒尺落下,孙平的身子微微抖了抖。 “黄建元,你来说说孙平刚背诵的那一段话的意思。” 黄建元正是启蒙班里最大的孩子,他听到蔡夫子的话,点点头,把意思说了一遍,还带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蔡夫子满意一笑,夸奖了黄建元两句,让他回到座位。 一共就十四个学子,张泽才刚来,自然不会抽查他。 故而很快就轮到了赵文轩,赵文轩虽然年纪小,但是张泽发现他的学习进度和黄建元他们差不多。 张泽心下了然,看样子赵文轩也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 抽查了昨日的课业,随后蔡夫子开始教授新的课业。 众人都认真听着,张泽同样如此。 蔡夫子视线偶尔落到张泽身上,发现张泽正在认真地听着课,并没有做小动作,或者发呆。 此子确实如李夫子所说,天资聪颖,蔡夫子心中如是想着。 等教完了其他人新课,让其他人习字时,蔡夫子单独来到张泽身侧,和张泽说起前面的内容。 课堂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唰唰唰和落笔声,以及蔡夫子和张泽的读书声。 一师一生相处得十分融洽,蔡夫子讲了一段就停了下来。 “张泽,你把刚才的段落背诵一遍。” 张泽点点头,清脆悦耳的童声在学堂中响起。 蔡夫子越听越满意,又让张泽说意思,张泽同样很快给出答案。 蔡夫子爱才心切,又教授了张泽几段,发现张泽都只要跟着他一遍就能背诵,并且能够准确的说出其中的意思。 蔡夫子看张泽的目光带了两分火热,要不是他早就从李夫子嘴里知晓了一点儿张泽的情况,恐怕就不是眼下这般淡定的模样。 蔡夫子忍住了,教得差不多时,开始教张泽写字。 “张泽,你来学堂前,可曾习过字,或者描过红?” “回先生,学生不曾。” 蔡夫子心中有数了,拿过一张宣纸,自己先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永”字。 第30章 赵文轩小胖子 张泽仔细地看着蔡夫子的动作,学着他的模样,拿起了一旁放着的毛笔。 蔡夫子见状直接让张泽试一试,张泽点点头,在纸上写了一个有些歪歪扭扭的“永”字。 蔡夫子见状没有生气,反而还夸奖道:“第一次下笔能写成这样,张泽你的悟性很高。” “习字时,首先,擫,大拇指的第一节内侧按住笔杆靠身的一方,大拇指处于略水平的横向状态。 接着,押,食指的第一节或与第二节的关节处由外往里压住笔杆。 随后,钩,中指紧挨着食指,钩住笔杆。 然后,格,无名指紧挨中指,用第一节指甲根部紧贴着笔杆,顶住食指、中指往里压的力。 最后,抵,小指抵住无名指的内下侧,而不接触笔管,使得五指力量均匀地围住笔的三个侧面,使笔固定,手心虚空。” 蔡夫子说得认真,张泽听得仔细,顺着蔡夫子的手,再写下一个“永”字。 这一次的“永”字,比上一个强上不少,蔡夫子又教了张泽好几个字,确定他已经掌握好后。 给张泽布置了一个任务,把刚才所学的部分,一一一笔一划地写下来。 随后,蔡夫子开始指导其他学子,一旁的赵文轩见张泽练字这么刻苦,也跟着用心练着。 “当——当——当——” 到中午了,用饭时间到了。 赵文轩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见一旁的同窗还沉浸其中,没有动作。 忙出口道:“张泽,用饭时间到了,你是自己带了饭,还是去饭堂用饭?” 张泽回过神,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到中午了?” 赵文轩笑眯眯地说着,“嗯嗯,你太认真了,没听到外面的钟声。” “我是在饭堂用饭,赵文轩,你呢?” “那可巧了,咱们一块儿去。”赵文轩直接拉着张泽就往饭堂跑。 说是饭堂其实就是在学堂的后面的一间宽敞的屋子,里头摆了一些桌椅,两人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学子。 赵文轩带着张泽排着队,“吴婶子,你做的菜最好吃了,今日做了什么好菜?” 吴婶子听到夸奖很受用,乐呵呵地说,“就数你嘴甜,今日做的是猪肉炒豆角,味道不错。” 边说边给赵文轩舀了一大勺,张泽有样学样。 “吴婶子,您的手艺真好,这菜光是闻着就香,吃起来肯定更香。” 吴婶子瞧着张泽有些面生,“你是新来的学子?” 张泽乖乖地点了点头,“嗯嗯,婶子好眼力,我是今日才来的。” 把吴婶子给萌住了,这孩子可真乖巧,长得可真讨喜,又嘴甜。 毫不意外,吴婶子同样给张泽打了满满一大勺,还多给了张泽一块肉。 两人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下,看得出来学堂的学子家教都不错。 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听到说话声,饭堂很安静,能够清晰地听到碗筷碰撞的声响。 赵文轩和张泽两人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饭菜,赵文轩大口地吃着,吃得特别香。 张泽上辈子留下的习惯,习惯了细嚼慢咽地吃饭。 看着对面的赵文轩吃得那么香,他都忍不住多用了小半碗的饭。 用过午饭,学子们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住宿的学子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休息。 张泽暂时并没有在学堂住宿,因此,没有分到宿舍,看了一眼旁边的赵文轩。 赵文轩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在学堂住宿,只在学堂用午饭。” 说着说着,两人聊起了家里的情况,“文轩兄,你家是住在哪里?” “我家就在县里,在离西市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布庄,晚上下了学,我爹会来接我回家,泽弟,你呢?” “我家住在双平镇桃花村,因为家里阿爷受伤了,现在暂时赁租了县里的一个院子。” 赵文轩笑得越发高兴,他总算是找到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朋友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咱们以后可以互相串门了!” “好啊,你到时候可别嫌弃我。”张泽笑着点头。 赵文轩十分好奇,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泽弟,你之前真没有念过书?” 张泽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岂不是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赵文轩激动着说着。 张泽这辈子的记忆力比上辈子更强,这么好的天赋,张泽并不打算浪费。 张泽挠了挠头,“还,还好,我就是记忆力比旁人强一点儿。 我瞧着文轩兄,你只比我大了两个月,念书一点儿都不比我差。” “嘿嘿,我爹说我脑瓜子灵活,这不,就花了银钱把我送到了李家学堂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差不多的年纪,两人又不是沉默的性子,聊得很开心。 赵文轩对乡下的生活很感兴趣,张泽对于布庄的事,也有些好奇。 聊着聊着,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上课的钟声准时响起,各班学子快速回到自己的班上坐好。 下午,蔡夫子又讲了小半个时辰的课,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指导学生习字。 张泽上午背诵的内容还未写完,他人小,对于自己的手的控制力很薄弱。 加上因为年纪小,所以,手上的力气有些小。 张泽打算回去就在两手上各绑一个沙袋,练习手腕的力量。 一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张泽这一天过得很充实。 蔡夫子给学堂的每个学生都布置了课业,赵文轩的父亲先一步来接他。 赵文轩依依不舍地同张泽挥手告别,没一会儿,张三牛也来了。 张三牛看着等在学堂门前的儿子,忙去接过儿子的书箱。 愧疚道:“泽哥儿,爹来晚了。” 张泽摇了摇头,认真地说着,“爹,你没有来晚,我们刚下课,我怕爹找不到我,这才来门口等着你。” 张三牛愧疚的心情这才收敛了一些,“泽哥儿,第一天进学,有没有人欺负你?夫子好不好相处?” 现在的张三牛和后世的家长一样,问个不停,生怕张泽在学堂里受了委屈。 “爹,同窗们都很好相处,我还和我同桌——赵文轩成了好友,他人很好,今日就是他带着我一块儿去饭堂用了午饭。” 第31章 挨罚的赵文轩 “学堂的先生为人和善,对我极好,爹爹,不用担心。” 张三牛见儿子脸上满是笑意,衣裳依旧整洁,对于儿子的话又信了几分。 在家里焦急等待着父子俩回来的王氏,听到敲门,欻一下就去开门。 “娘,我回来了!”张泽朝着王氏粲然一笑,“娘,你给我做了红烧肉?!” 王氏忍不住点了点张泽的额头,打趣道:“你这鼻子,真是比狗鼻子还灵!”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儿子呢。”张泽故作不虞,撒娇道。 张三牛一手拉住媳妇,一手拉住儿子,往屋里走,“你们俩呀,先别说了,回去吃饭要紧。” 饭桌上,张福和秦氏一个劲儿地问着张泽今日在学堂发生的事。 张泽条理清晰,把今日的事和几人说了一遍。 张福捋了捋胡须,“那位赵小公子人还不错,又和你处得来,泽哥儿你可以和他多来往。” “嗯嗯,文轩兄虽然比我大一点儿,但是人很稳重。” 张福几人知晓张泽没有受欺负,悬着的心落了地。 张福的腿,在秦氏和王氏的精心照顾下,慢慢恢复着。 别看赵文轩人小,但是在启蒙班特别吃得开,和班里其他学子都能说得上话。 有他在张泽很快就融入了启蒙班,蔡夫子教学严厉,但是因着张泽天资聪颖,时常让他忍不住赞叹。 对张泽的教学进度一再提速,不过三日张泽就追上了启蒙班其他人的速度。 赵文轩和张泽是同桌,对于张泽的变化,是最先知晓的。 张泽一开始连毛笔都不会用,可只短短三天,不仅追上了他们的学习进度,他的字更是端正起来。 蔡夫子越看越满意,对着一旁同样天赋不错的赵文轩就没那么满意了。 蔡夫子皱着眉头,面无表情低声道:“文轩,你这两天回家后习字是不是懈怠了?字没有进步,反而有些退步了。” 赵文轩站起身,面带歉意向蔡夫子承认错误。 “先生,是学生错了,这两日因为有亲戚来了家里,学生一时贪玩,耽误了学业,还请先生责罚。” 蔡夫子对于赵文轩大方地向自己承认了错误,点了点头,丢下一句,“下不为例,今日的课业多罚一张大字。” “是,多谢先生。”赵文轩赶紧恭敬坐下,低头认真地写着蔡夫子布置的课业。 其他人眼神不停地偷偷瞥向蔡夫子的方向,生怕蔡夫子下一个罚得就是自己。 然而这种事,通常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班里就十五人,蔡夫子挨个检查作业,只有五人没被蔡夫子罚,还得了表扬。 用完午饭,赵文轩咬着牙,好奇地问道:“泽弟,你平时回家都会做什么?” 张泽见他这样,知道他还在为早上蔡夫子罚他一事,有些气恼,微微一笑。 “我回家后会先做课业,通常花半个时辰就能把课业做好。 之后,就在庭院里玩一会儿,差不多的时候,就该用晚饭了。” 赵文轩多聪明一人啊,立马就明白了,“我平时回家都会先和表哥他们玩半个时辰,接着就该用晚饭了,导致我只能加快速度做课业。” 越说,赵文轩的声音越发低了。 张泽没有嘲笑赵文轩,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可以从今天开始,回去先完成课业,再去玩。” 赵文轩人聪明,又左右逢源,换在后世妥妥的社牛。 但是,他也有一个缺点,就是有些坐不住,写一会儿字,就会搞搞小动作。 回家了,没有蔡夫子的约束,肯定更加管不住自己。 家里又来了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伙伴,自然想着先去玩。 “嗯嗯,我听你的。” 翌日,赵文轩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泽弟,你的方法真有用! 我昨天回去,专心致志没用半个时辰,课业就完成了,还和表哥他们玩了好一会儿。” “喏,这是给你的,我娘今早刚做出来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张泽捏了一块,“好啊,多谢文轩兄。” 张泽咬了一口,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甜中微微带了一丝苦涩。 张泽灵光一闪,“莫非,大周朝的白糖制作技术还没有突破?” 这么想着,张泽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问出来。 反而笑着夸奖道:“伯母做的桂花糕真是又香甜,又软糯。” 赵文轩听到这番夸奖,简直像喝了蜜一样。 “爹,我想去杂货铺子看一看。” “杂货铺离咱们家的院子有些远,泽哥儿,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要不,爹先把你送回去,再去给你买,你要的东西?” 张泽摇了摇头,“不用,爹,我就是想去看蚊香的生意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张泽在学堂,很少去李老爷府上,对于蚊香生意的近况还真是不知道。 “哦,原来是这回事的,那咱们一块儿去,你走不动了,就告诉爹,爹背你。” 张泽点点头,杂货铺确实如老爹所说,不仅离家里有些远,离李家学堂同样不近。 “两位客官要买什么?” 张泽是第一次来杂货铺,看着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张泽不动声色,“不知铺子里的蚊香要价几何?” “一文钱两块,老顾客一文钱三块,客官可要来上几文钱? 您用了咱们铺子里的蚊香,保管您一觉睡到大天亮!” 小二一脸笑容,能说会道,张三牛和张泽听得不由咋舌。 “蚊香效果确实不错,家里还有一些,等没了,再来买。” 小二闻言也不生气,继续乐呵呵地说着,张泽接着问,“店里都有哪些糖?” “有黑糖、红糖、饴糖,砂糖。” 张泽点点头,顺着小二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几种糖。 没有他记忆里的白砂糖,难怪赵文轩的娘亲做的桂花糕有丝丝苦涩的味道。 “给我来一斤红糖,再来两斤细面。” 张三牛不知道儿子怎么突然要买这两样东西,他没有反对,痛快地付了钱。 等出了杂货铺,张三牛才好奇地问:“泽哥儿,你买红糖和面粉做什么?” 张泽笑着解释着原因,“今日文轩给我带了他娘亲做的桂花糕,我想礼尚往来,给他回礼。” 第32章 鸡蛋灌饼 张泽一边走,一边有些犹豫该不该把白砂糖的制作方法告诉家里人。 无论什么时候,白糖都是十分重要的物资,那是比蚊香还要厉害的存在。 自己如今还是一介白生,要是弄出了蚊香,只怕也保不住方子,恐怕还会给家里人带去灾祸。 张泽思虑再三,决定暂时把制取白糖一事,先搁在一旁。 “娘,我们回来了!” 王氏脸上有些担心,“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和爹去了一趟杂货铺,买了一些面粉和红糖回来。” “嗯?泽哥儿,你想吃糖水蛋?” 张泽摇了摇头,直接拉着王氏往厨房走,“娘,儿子今日在书里看到了一种新奇的饼子做法,娘,你帮儿子试着做出来。” 王氏哪里扛得住儿子的撒娇,没一会儿,就丢盔弃甲了。 “行,怎么做?” 张泽指了指一旁的面粉,“娘,你先把面粉揉好,然后分成能擀成一张饼大小的剂子。” 王氏点点头,取出一半的面粉,加入一些温水,然后加入了小许酵母粉,搅拌均匀。 慢慢地将碗里的面糊,揉成了光滑的面团,然后用布盖住。 “等面粉发酵一会儿。” 张泽点点头,帮着王氏在旁边烧锅,张泽瞧着厨房里还有小葱。 于是,直接洗了一把,切成小葱段放在一旁备用。 王氏按着张泽的要求,将面团分成差不多大小的剂子,然后将剂子一一擀成面饼。 “娘,把面饼放到锅上煎至两面金黄,然后用铲子在其中一边戳破一个洞,把鸡蛋倒进去。” 王氏听着张泽的要求,因着自身厨艺不错,第一个还有些不熟练,直接把面皮的两边都戳破了。 第二个吸取了教训,很快就成功了。 张泽在一旁忍不住给自家娘亲竖大拇指,“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王氏嘴角止不住往上扬,一边翻动着饼,确保饼面脆而不焦,里面的鸡蛋液均匀受热。 “尝尝是不是你想要的味道?” 张泽拿出筷子,划拉了一半给王氏,“娘,你也尝尝。” 两母子吹了吹还有些发烫的饼子,一口咬下去,焦香酥脆,里面的鸡蛋又嫩又香。 王氏才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感慨,“好吃!以前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做饼子。” 张泽同样咬了一大口,味道和自己前世吃得差不多。 这是一门好生意,可以用这个把自己爹、娘留在县里。 张泽似不经意地说道:“娘,这个饼子的味道这么好,要是拿去西市卖,应该能卖一个好价钱。” 王氏这一阵子,每天都要去集市买菜,对于县里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还真没在集市上看到有人卖鸡蛋饼的,要是自己做了鸡蛋饼去西市卖,生意应当不错。 这么想着,王氏立马又做了几个鸡蛋饼出来。 秦氏还没走进厨房,就闻到一股鸡蛋的香味儿。 “老三媳妇,你这是在做什么?” “娘,泽哥儿今儿个买了些面粉回来,我正烙饼呢。” 秦氏瞧了一眼,这样的烙饼的法子,自己没有见过,一时觉得有些新奇。 王氏吊着婆婆秦氏的胃口,没有明说,等晚饭端上了桌。 张福和张三牛一眼就发现了一盘,自己没有见过的饼子。 “媳妇,这是什么饼?” “爹、娘、当家的,你们快尝尝这饼子味道如何?” 三人对视一眼,光是闻着香味儿,就有些忍不住流口水。 这会听到王氏的话,三人直接上手,一人拿了一块鸡蛋饼。 张泽刚才吃了半块,现在不饿,夹着旁边的菜,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三人的神色。 “好吃,老三媳妇,这饼里还放了鸡蛋?难怪这么香!”张福一咬嘎嘣脆,里面一股子香味儿。 秦氏吃了大半个,这才开口道:“这饼子真好吃!” 张三牛直接三口就干掉了一个,还想再去拿第二个。 直接被王氏拍掉了手,“当家的,你还没说这饼吃着怎么样呢?” 张三牛被媳妇打了手也不恼,笑眯眯地说着,“这饼一个压根不够我吃,太香了!” 王氏咬了咬牙,看向张福和秦氏,说出自己的想法,“爹、娘,媳妇想做些鸡蛋饼去西市卖。” 这年头乡下的媳妇,虽然没那么多规矩,但是一个妇道人家出去卖东西,还是容易被人说闲话。 张福和秦氏没有立马回答,王氏接着说:“泽哥儿,如今在县里的学堂读书,需要花不少银钱。 虽然有蚊香的分红,可蚊香再做两三个月就会进入淡季,那就没有分红了。 泽哥儿读书花销大,我们做爹娘的,得多给他存些银钱。” 王氏的一番话,先是说动了张三牛,“爹、娘,红荷说的对,儿子陪着红荷一块儿去卖鸡蛋饼。” 秦氏和张福听到三儿子这话,再说不出不同意的话。 “这个鸡蛋饼味道不错,你们要是拿去卖,肯定能卖上价,只是该定什么价才好?” 一旁的张泽笑着说:“娘,你先说说面粉、油、鸡蛋、葱的价格。” 王氏点点头,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粗面粉一斤8文,细面粉一斤18文,一斤油60文。 小葱不值钱,1文两斤。鸡蛋一文钱两个,要的多一文钱三个都能谈下来。” 张泽听完,继续问,“一斤面粉能做出几个饼子?” 王氏回想了一下,自己用了半斤面粉,做出了十个面饼。 “二十个左右。” 张泽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娘,依儿子说,一个鸡蛋饼卖三文钱正合适。” 张三牛不是特别赞同道:“三文会不会太贵了点儿。一个肉包子也才三文钱。” “爹,客人买肉包子不就是因为是肉馅的嘛,咱们的鸡蛋饼虽然没有肉,但是里面有鸡蛋,而且还是用油焦出来的,一点儿不比肉包子差!” 张泽想着,要是再配上一碗热豆浆,这顿早饭就很美了。 秦氏和张福闻言点点头,“泽哥儿,说的有理。” 王氏同样点了点头,“那咱们明天就先做二十个去西市卖一卖?” “爹、娘,儿子还有一个提议,要是能再卖一碗豆浆,肯定有不少人愿意买。” 王氏和张三牛一脸茫然,张泽把自己的想法,和具体怎么操作告诉了两人。 第33章 初次尝试 王氏和张三牛听得连连点头,只是要卖热的豆浆,还得准备一个小推车。 张三牛心思活泛,听完儿子的建议,心里立马有了计较。 直接连夜开始敲敲打打,张福俩夫妻年纪大了,睡得早。 王氏陪了一会儿,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忙活了大半夜,张三牛看着面前的小推车,满意地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张泽来到庭院里锻炼身体时,就看到了自家老爹忙活了大半夜的杰作。 “爹,没想到你的手艺活这么好!” 张三牛被儿子这么一夸,笑骂道:“臭小子,你还打趣起你爹来了!你四叔在家里做木工活,我多少还是看到了一些。 这般手艺肯定是拿不出手,只能做了给家里用。 先不和你说了,我先去豆腐坊买一些新鲜豆浆回来。” 王氏天还没亮就起来和面,眼下鸡蛋饼的香味儿飘散在院子里。 张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娘,等会儿给我带两个去学堂。” “好!” 张泽背着书箱,里面还放了两个刚出炉的鸡蛋饼。 赵文轩鼻子很灵,张泽刚一踏进启蒙班半步,赵文轩就迎了上来。 “泽弟,你书箱里藏了什么好东西,那么香?!” 张泽看着赵文轩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给你带的好东西,喏,这可是我娘今早起来给我烙的鸡蛋饼,你尝尝。” 赵文轩早就急不可耐,望眼欲穿了,见张泽拿出一块两面金黄,散发着浓郁香味儿的鸡蛋饼。 再也忍不住,一把抢过鸡蛋饼,咬下一大口,嘎嘣脆。 “好香,好脆,伯母的手艺真好!” 赵文轩吃得香,鸡蛋饼的香味儿在屋子里蔓延开。 香得屋里的几个学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不断地往赵文轩手里拿着的鸡蛋饼看。 赵文轩吃得开心,浑然不知,自己这番动作,拉了多少仇恨。 “文轩,这饼好吃吗?” 赵文轩嘴里的饼子还没嚼碎,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说着,“好吃,太好吃了!” 另外一个学子,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前,“文轩,真这么好吃?咱们是好兄弟,不如分我一点儿,让我尝尝?” 赵文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开玩笑。他只有这一个,都已经被自己吃了大半,可舍不得给其他人。 “张泽,你那里还有没有了?要不,分我一点儿尝尝?” 张泽见李为这般嘴馋,笑着拿出书箱里剩下的一块鸡蛋饼。 “我这还有一块鸡蛋饼,不如就分给大家尝尝。” 赵文轩听完,恨不得再给自己来一块,可惜,其他人早就眼馋好一会儿,直接把赵文轩挤在了外边。 鸡蛋饼不大,但在座的都是少年人,张泽一人分了一小块儿。 李为就像猪八戒偷吃人参果似的,一小块儿鸡蛋饼,一口就下了肚,都还没细品就没了。 “孙平,这鸡蛋饼味道怎么样?” “李为,你不是刚吃了吗,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孙平一脸谨慎地看向李为,生怕李为把他的鸡蛋饼抢走。 “张泽,你娘亲做的鸡蛋饼味道真好,让人吃了还想吃。” 吃了鸡蛋饼的几人纷纷点头,赵文轩一个人吃了一块鸡蛋饼,简直开心地不得了。 正想再说点儿什么,蔡夫子拿着戒尺进来了。 众人赶紧回到各自的座位,拿出《千字文》大声地朗读起来。 张泽不慌不忙拿出书本,余光看了一眼蔡夫子,确认夫子没有生气,这才安心地读起书来。 蔡夫子一进学室就闻到了鸡蛋饼的香味儿,但是并没有因此责骂学生。 学生们来得早,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人给准备了吃食来,很正常。 鸡蛋饼在启蒙班获得一致好评,张三牛和王氏在西市又卖得怎么样呢? “鸡蛋饼,又香又脆的鸡蛋饼,买一个保管您吃了还想吃!” 张三牛嘹亮的吆喝声响起,不少出门买菜的妇人们被吸引了注意力。 纷纷往张三牛和王氏的小摊上看,鸡蛋饼浓郁的香味儿,遣散在空气中。 一个身宽体胖,眼神十分精明的中年人,端着一副笑脸,问道:“大兄弟,你这鸡蛋饼莫不是用鸡蛋做的?” “还是大哥,你眼光好,我们夫妻俩这鸡蛋饼,可是货真价实地放了鸡蛋,大哥,你要不要来一个尝尝?” 朱老板不缺银钱,他第一个走过来询问,完全就是被鸡蛋饼的香味儿吸引过来的。 “行,给我来一个!” 这不,连价格都没问,就搓着手,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鸡蛋饼了。 “承惠三文钱。” 朱老板点点头,大方地从口袋里掏出三文钱,递给张三牛。 拿到鸡蛋饼,顾不了其他,直接就吃了起来。 鸡蛋饼果然如张三牛所说又香又脆,朱老板三下五除二,一个饼就解决了。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残渣,豪气道:“大兄弟,你们这鸡蛋饼味道真不错,再给我来五个!” 张三牛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顾客,就这么大的手笔。 一边笑着回应朱老板,一边不忘推销木桶里装着的热豆浆。 “大哥豪气,这鸡蛋饼配热豆浆,味道最好了,大哥要不要再来碗热豆浆配着?” 朱老板闻言没有拒绝,“先来一碗,我尝尝。” 王氏拿出一个碗,给朱老板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豆浆。 鸡蛋饼香脆,配上一碗温热的豆浆下肚,真是一种享受。 朱老板满意得不行,直接又买了几碗豆浆,“大兄弟,一共多少钱?” “热豆浆一文一碗,鸡蛋饼三文一个,一共二十文。” 朱老板大方掏了钱,拎着刚买好的早点回家了,“大兄弟,我今日出门急,没带碗,等会吃完,再来还你碗。” “没问题!” 朱老板这这一番操作,让不少好奇的妇人围了过来。 大多数人都是先买一个尝尝,尝过味道后,发现真是不错,又纷纷再买。 不过一个时辰,豆浆和鸡蛋饼都卖完了,这可把旁边卖包子的给嫉妒坏了。 因为张三牛他们这只黑马,导致他的包子生意受到了波及,要不然还了平时早卖完了。 第34章 数钱,新品 张三牛和王氏脸上满是笑容,他们都没想到鸡蛋饼能这么好卖。 虽然早就知道县里人多,尤其是西市,更是热闹非凡。 今日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们今日只准备了五十个鸡蛋饼,外加一桶豆浆,压根不够卖。 秦氏看着儿子儿媳妇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吃了一惊。 “老三,你们全都卖完了?” “是啊,娘,才一个时辰不到,鸡蛋饼和豆浆都卖完了。” “乖乖哟~县里人真是有钱哟。”秦氏忍不住感慨。 张三牛和王氏两人回到屋里,把铜板倒在了桌上。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开始数着铜板,大概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两人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当家的,我这有八十八文。” 张三牛看着王氏道:“我这有100文,今天咱们一共卖了188文。” “鸡蛋、面粉、油、葱还有柴一共花了多少铜板?” 王氏估摸了一下,“估摸着得花了八十多文。” 张三牛喜上眉梢,“那很不错啊,咱们一个时辰就足足赚了100多文,这买卖有得赚!” 这么一个好消息,张三牛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张福和秦氏。 “这是一门不错的买卖,明日可以多准备一些鸡蛋饼。” 秦氏满脸欣喜,“我给你们打下手!” 住在县里,处处都要花钱,秦氏嘴上不说,心里那叫一个肉疼。 要不是乖孙已经付了一个月的租金,老头子的腿又还没好全,她早就想回桃花村了。 张三牛点点头,“儿子这就去同豆腐铺子的掌柜商量商量豆浆一事。” “去。” 王氏忙嘱咐道:“当家的,你别忘了去杂货铺再买些面粉回来。” 赵文轩缠着张泽,“泽弟,伯母做的鸡蛋饼太好吃了,你明日还带吗?” 张泽看赵文轩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忍不住打趣道:“我今日算是看出来了,感情文轩你还是一个吃货!” “谁让伯母做的鸡蛋饼香呢!要是能让我日日吃到这么香的鸡蛋饼,怎么样都不亏。” 张泽笑着点头,“行行行,明日还给你带。” 赵文轩这才放开了张泽的衣袖,跟着自家老爹离开。 张三牛一路上一直和张泽说着今日卖鸡蛋饼的事。 张泽听得津津有味,眼珠子转了转,“爹,咱们再去西市逛一逛?” “你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爹,你这就冤枉我了,儿子是带你去认识一个朋友。 日后你和娘要在西市摆摊,总要多认识几个人。” 正说着呢,迎面就瞧见不远处正是刘虎和他的几个小弟。 张泽满脸笑容,扯着自家老爹快走几步,脆生生地喊道:“刘大哥,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哎呦,这不是我张兄弟嘛,你可有些时日没到西市来卖蚊香了,倒是李老爷的的杂货铺里卖起了蚊香。” “要不说,刘大哥消息灵通呢,小弟人小,蚊香生意都交给了家里人处理。” 似乎是才想起什么,介绍道:“刘大哥,这位是我爹,刚来县里不久。” “爹,这位是我在县里认识的大哥——刘虎,刘大哥。” 张三牛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刘虎,有心想问问自家儿子是什么时候认识这等狠人。 又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时候,于是,露出一副笑脸和刘虎打着招呼。 “多谢刘虎兄弟招呼我家小儿。” 刘虎随意地点了点头,“张老弟,好说,好说。” 说完,继续看向张泽,张泽笑容不变,“刘大哥,不如去旁边的茶铺喝一杯茶?” 刘虎点点头,几个手下见自家大哥对这个毛头小子礼遇有加,忙收敛了神情。 “不瞒刘大哥,家父会在西市摆摊,还请刘大哥到时候多看顾一二。” 刘虎霸气道:“看张老弟说的,这么点儿小忙,就包在刘某身上了。” 张泽点点头,“多谢刘大哥,改日休沐再请刘大哥喝酒。” 说完,付了茶钱,带着张三牛就先行离开了。 张三牛怕被刘虎听了去,于是忍住没问儿子。 张泽瞧着道路两旁还摆着不少的菜蔬,上前挑选了一些。 张三牛付了钱,回家时,手上提溜了好多菜蔬。 “泽哥儿,你买这么多豆角、南瓜、茄子回来做什么?” “爹,这可都是好宝贝。”张泽卖着关子,笑着说。 王氏瞧见两人买了这么多菜蔬回来,同样很好奇。 但是,想到儿子脑瓜子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又忍住了。 “娘,光是卖鸡蛋饼,肯定很容易被其他人模仿,咱们得给自家小摊多增加几种吃食。” 张泽脑中浮现了好多种小吃的模样。光是想想就有些忍不住咽口水。 “你这孩子想得真是长远,咱们才卖了一天,旁人不会这么快琢磨出来的。” 张泽认同地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娘要是想长久做这生意,就得多些花样。”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用它们可以做出什么新吃食?” 张泽像倒豆子似的,把腌制酸豆角、制作南瓜饼的步骤,制作茄盒的步骤和要领都告诉了王氏。 王氏忙个不停,秦氏一块儿来帮忙,帮着清洗豆角、南瓜和茄子。 张三牛也没闲着,劈柴、烧锅、揉面,哪里需要他,他就到哪里。 还真别说,自家老爹真是有两把刷子,干什么活都这么利索。 晚饭只简单炒了两个菜,众人都累坏了,吃得那就一个欢。 别说,王氏的厨艺是真的不错,悟性很高,张泽在旁边指点着,王氏上手特别快。 看着金黄,香甜的南瓜饼,又看一眼旁边香味十足的茄盒。 张泽毫不犹豫,一样来了一个,结果就是味道都很好,但是因为已经用了晚饭,所以,他没有吃完。 张三牛见儿子这样,笑着接过他吃剩下的,三两口就干掉了。 “真好吃!” 张三牛摸着张泽的头,一边说:“泽哥儿,你这小脑袋瓜里咋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张泽灵活地往旁边一躲,抱怨道:“爹,你别摸了,再摸我的头,我就该不聪明了。” “哈哈哈哈哈……” 一句话逗得厨房里的几个大人哈哈大笑,“还真是一个小孩子!” 第35章 学堂的小生意 张三牛原本还想问一问儿子是怎么认识刘虎那个凶神恶煞的狠人,但是一直不得空。 张三牛和王氏比昨日起得更早了些,准备好所有东西就推着小车往西市走。 他们赁租的这个院子离西市不算特别近,得走两条街,所以,得早一点儿出发。 早饭,王氏都没来得及做,由秦氏接替了她的工作。 “泽哥儿,今日我送你去李家学堂。” “不用了,阿奶,我自己就能去。”张泽摇了摇头。 秦氏没有听他的话,直接带着他一块儿往学堂去。 赵文轩站在启蒙班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张泽,眼睛立马就亮了。 小跑两步,来到张泽身边,“泽弟,你今日来得有些迟啊!” “喏,这是答应给你带的鸡蛋饼。”张泽睨了他一眼。 赵文轩接过鸡蛋饼,大口吃着,张泽见他这般狼吞虎咽,像是被了许久不曾吃饭的的乞丐一般。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吐槽道:“咳咳,文轩,你慢点儿吃,又没人和你抢。” 孙平几人闻着熟悉的香味儿,从书箱里掏出自家带来的饼子吃着。 李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泽弟,咱们打个商量,明日你也帮我带一个鸡蛋饼来如何? 我不白吃,我愿意花钱买,不知道泽弟你意下如何?” 李为这么一开口,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张泽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能来学堂念书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家底,不然连束修都交不起。 因此,众人听到李为这么一说,心里同样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就等着看张泽是否答应了,他要是答应了,他们也跟着去说一下。 没办法,鸡蛋饼太香了,昨日压根没吃够。 张泽听到李为的请求,恍惚地想到了上一辈子在校园里的青葱岁月。 那时候学校管的严,学校食堂的饭菜又很一般。 张泽家离学校近,所以并没有住宿,这么一来,就成了班里住宿的男生们的亲爸爸。 每天从外面给他们带各种早点、奶茶、炒饭……进来,他们一口一个“爸爸”地叫着。 张泽从中还小赚了一笔,零嘴儿就没有缺过。 李为见张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搓着手。 “好啊,不过先和李兄说好,我娘这鸡蛋饼有些贵,三文钱一块,李兄可还要买?” 李为还以为有多贵,一听才三文,立马点头,“泽弟,明日给我带两块鸡蛋饼来。” 张泽见李为这么大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行,李兄,你就瞧好。” 启蒙班不少人听到鸡蛋饼三文钱一块,有的有些肉疼,有的立马来和张泽订购。 一会儿的功夫,张泽就接到了十多块鸡蛋饼的单子。 本以为这样就很好了,结果赵文轩这个小子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不少甲乙丙丁四班的学子都来找张泽订购鸡蛋饼,就连眼高于顶的李辉大少爷都跟着同窗一块儿来了。 “张泽,你明日给本少爷带五块鸡蛋饼来!”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15个铜板。 张泽笑着点头,“好嘞,明日一早,还请各位到启蒙班寻我。” 没想到这学堂的生意这么好做,今晚可有的忙了。 “文轩,你可真是一个大喇叭,什么事都往外说。” 赵文轩傲娇道:“你就说我这是不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嗯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明日请你吃鸡蛋饼。” 赵文轩笑着点头,“行啊,明日我请你吃我娘做的桂花糕。” 这边张三牛和王氏带着新做出来的南瓜饼、茄盒。以及鸡蛋饼、热豆浆再次来到西市。 昨日在夫妻俩这里买鸡蛋饼的顾客,今日一早迫不及待就来了。 打头阵的当属昨日的头一个客人——朱老板,今儿个朱老板特意带了一个食盒来。 朱老板定睛一看,小摊上还多出了两样没有见过的新吃食,闻着味道就很香。 于是,笑着问道:“张老弟,你这又鼓捣出什么新吃食了?” “这是南瓜饼、这个茄盒,朱老板可要买点儿回去尝尝鲜?” 朱老板点点头,“张老弟做的吃食味道极好,一样给我来上五个,再来五碗热豆浆。” 张三牛笑着应着,“得嘞,您稍等。” “这南瓜饼和茄盒怎么卖?” 王氏笑着应道:“南瓜饼和茄盒都是三文一块。” 鸡蛋饼、南瓜饼、茄盒的香味儿飘散在空气中,吸引着来来往往的妇人们。 因着多了两样新品,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买的人同样不少。 王氏和张三牛都有些忙不过来,不停地给客人装着饼子和热豆浆。 好在两人配合很默契,一人负责服务客人,一人负责收钱。 日上三竿,西市越发热闹起来,人声鼎沸,张三牛和王氏的小摊淹没在人群里。 好在,两人今日准备的鸡蛋饼、南瓜饼还有茄盒都差不多卖完了。 “张老弟,原来你们在此处摆摊啊!” “是啊,刘兄弟。刘兄弟用了早饭没?要是没用,不嫌弃的话,就拿两个南瓜饼垫垫肚子。” 对面卖包子的摊主看到张三牛竟然和刘虎有说有笑,当即就知道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 刘虎没想到张三牛这么会来事,心下高兴起来,“那怎么行,我出钱买,多少钱一个?” “咱们都是兄弟,不过就是两个饼子。刘兄弟还和我客气什么?!”张三牛笑着不由分说地把两个南瓜饼塞到了刘虎手里。 刘虎吃了一大口,“好吃,这么好吃的饼子,钱不能少。”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三文钱递给张三牛,不等张三牛推辞,刘虎就带着兄弟离开了。 王氏在一旁有些被吓住了,没有说话,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脸色。 卖完剩下的饼子,快速往家里赶。 路上没有敢问张三牛怎么认识那么凶神恶煞的人,直到回到自家院子,关上了门。 王氏这才小声问道,“当家的,你怎么惹上了那厮不好惹的人?” 张三牛看着媳妇还有些后怕的神色,忙笑着安慰道: “媳妇别怕,他没有恶意。他人虽然凶,但不会多咱们做什么,下次见了,好生招待不要得罪他。” 第36章 休沐,归家 王氏听丈夫这么说,才缓了神色,“好,妾身记下了。” 张泽回来就把自己卖出去三十多块鸡蛋饼的事告诉了王氏和秦氏。 秦氏笑容满面地摸着张泽的头,“乖孙真是厉害,看样子在学堂交到好朋友了。” 王氏和秦氏不遑多让,不停地夸奖着张泽,张泽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氏、王氏、张三牛早起忙活,由秦氏送张泽去学堂。 张泽一到学堂,直接被围住了,张泽笑了笑,大声道:“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这样都围在一块儿,我不好给你们拿鸡蛋饼。” 众人听闻,立马散开,规规矩矩地排成一队。 张泽一边收钱,一边拿鸡蛋饼,拿到鸡蛋饼的学子,迫不及待大口吃了起来。 张泽看着自己两口袋满满的荷包,嘴角忍不住上扬。 张福看着媳妇、儿子、儿媳妇整日起早贪黑地忙活着,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张三牛和王氏两人却乐在其中,摸清楚了一天能卖多少鸡蛋饼、南瓜饼、茄盒后,夫妻俩都提前准备好。 卖饼事业逐渐走上正轨,秦氏心疼儿子、儿媳妇,以及上学后就瘦了一些的乖孙子,一个劲儿地买肉、买鸡变着法得给他们补身体。 张福和秦氏因为常年在田地里劳作身形十分显瘦,因着每日这般补身体,脸都圆润了,气色比之前好太多。 张福的右腿,眼看着快痊愈了。 “黎大夫说,我这右腿没事了,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家里的活计都落下不少,我和你娘也该回去了。” 张三牛有些不舍,“爹,要不再住几天?” 张福摇了摇头,“明儿个五牛就会来县里,到时候我们和他一块儿回去。” 张三牛哪里放心爹娘跟着小弟单独回去,“爹、娘,不如我们一块儿回去一趟?” 秦氏立马不认同道:“这怎么行,泽哥儿,你不是还要去学堂念书吗?” “阿奶,明日学堂放假,我和你们一块儿回去,我想大姐她们了。” 王氏听到这话,立马落泪了,这一阵子光忙着鸡蛋饼的生意,都没顾得上家里的三个闺女。 “行,行,行,一块儿回去。”秦氏哪里拗得过张泽。 一家人坐着马车,往桃花村赶,这一个月下来,张五牛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 他三天两头往县里跑,胆子各方面都锻炼出来了,就连原本泛黄的脸,都变成了黑色。 桃花村的不少村民,这一个月在张家做工,挣了不少钱。 张二牛私下回来,偷偷问了小秦氏和莫氏蚊香制作的方子。 软磨硬泡,各种方法都用了两人一口咬死她们不知道方子。 可把张二牛给气坏了,一气之下,就负气回了镇上。 没过几日,镇上杂货铺就进了蚊香,可把张二牛和林氏气的不轻。 “我就说嘛,他们都是白眼狼,有什么好事都瞒着咱们。 哪像你,有什么好事,都巴巴地惦记着家里人。 这下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损失了一两银子。” “你这婆娘,不要在这里喋喋不休,要不是你老是在我耳边念叨家里人不好,我哪里会和家里人的关系疏远了……” 夫妻俩因为蚊香一事大吵了一架,张明和张柏两兄弟因此对桃花村的几个叔叔伯伯们都多了两分不喜。 张福一行人坐着牛车出现在桃花村,引起了桃花村不小的轰动。 “张福老哥,你这腿怎么样了?” 张福一听村里人问这个,立马就不困了,“我的腿已经全好了,多亏了我家泽哥儿。” 提起这事,张福完全停不下来,众人看着张福行走自如,面色红润,可见这一个月在县里过得很不错。 “张福老弟,你这一个月在县里过得不错啊,我瞧着不仅没瘦,还胖乎了点儿,脸色红润。” “哎哟,这还不是我家泽哥儿有本事,又是租院子,又是整天买鱼买肉的孝敬我,我这把老骨头可没这么快好。” 半天功夫不到,村里大多数都知道张福有一个好孙儿——张泽。 年纪虽小,本事却大,不仅当机立断张罗自家爷爷去县里治病,还花银子租了院子。 张福养病期间又是鱼又是肉各种好菜就没停过,张福都胖了一圈。 这下可好,村里的娃娃都遭了殃,做点儿错事就会被自家娘狠狠教训。 “狗蛋,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惹老娘生气!人家泽哥儿还比你小两岁呢,人家都能挣到钱孝敬自家阿爷了。 你呢,整天就知道给老娘惹事,你是想把老娘活活气死吗?” …… 这样的话,从张泽回来后基本上每天都会在好几户不同的人家上演。 石头听说张泽回来了,直接冲到了张家,“泽哥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想起我了!你怎么去县里去了那么久,才回来啊?”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张泽想逗逗石头,故意卖关子道。 石头急得跺脚,“那你就长话短说。” “我在县里的李家学堂念书,以后不能天天回来和你玩了。” 石头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李家学堂?去学堂念书好玩吗?” 张泽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学堂没咱们乡下好玩,但是听先生讲授知识很有趣,很好玩。” 石头眼睛亮了亮,“那我也要去学堂,我这就回去和我爹说!” 张泽看着一下子就跑没影的石头,没有喊住他。 石头家小有余钱,又有个住在镇上杀猪的舅舅,没准他爹娘能够同意让他去学堂念书。 无论什么年代,当农民都是很辛苦的一件事,而且还要靠天吃饭。 张泽看着远方,紧了紧手指。 三丫一脸向往地问道:“小弟,县里真那么热闹吗?” 这次张三牛和王氏回来,还给三个闺女都带了县里的绢花回来,可把三个丫头高兴坏了。 张泽笑着问道:“嗯嗯,三姐,县里很热闹,三姐想不想去县里?” “我?我能去县里吗?”三丫虽然不喜欢干活,但是从没有想过要离开家。 因为村里其他人家的闺女,还不如她呢,她虽然偶尔会挨骂,但是至少能吃饱饭。 村里有些人家闺女压根不让吃饱饭,还要干好多的活。 第37章 嫉妒的小秦氏 “咱们去和爹娘说说。”这样的大事,张泽并不能做主。 他现在到底只是一个小孩子,不能完全掌握话语权。 小秦氏几人红光满面的回来,王氏还给几个闺女买了绢花。 这可把小秦氏嫉妒坏了,这不做饭的时候,就忍不住说着。 “三弟妹,你们在县里这段时间小日子过得够滋润啊,都能给大丫她们买绢花了。” “看大嫂说的,我和孩子她爹去了县里一个月,总得给几个丫头带点儿东西回来哄哄她们。 绢花不值几个钱,但是丫头们很喜欢,这就很好了。” 莫氏看着面前的三嫂,总觉得一个月不见,三嫂有些变了。 具体哪里变了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比之前更有底气,说的话让人挑不出错来。 小秦氏被王氏这么一说,刚想回嘴,秦氏就走了进来。 “老大家的,别磨叽了,天不早了,赶紧的。” 说着,就在一旁洗着菜,婆婆在面前,几个儿媳妇手里的动作又加快了两分。 张福看着几个儿子好好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老大,你去长民家买一斤酒回来,今日大家伙好好喝一杯。” “诶!”张大牛从秦氏手里拿了二十文钱,往村西头去。 一家子人围坐在一块儿,张福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笑着看向众人,“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 这一个月大家伙都辛苦了,尤其是家里几个儿媳妇。” 小秦氏几人连忙应着,都是应该做的。 张福看向坐在下首,慢条斯理吃着饭菜的张泽,眼里满是慈爱和笑意。 “老头子这次摔断了腿,多亏了泽哥儿,不然现下只能躺在床上了。” 张泽没想到阿爷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提起自己。 忙笑着站了起来,“阿爷吉人自有天相,孙儿见阿爷受伤了,如何能不管? 家里所有人都担心阿爷您,如今阿爷的腿痊愈了,是我张家之幸。” 张大牛几人都没有读过书,听着张泽咬文嚼字,一时有些惊讶。 张四牛笑着问道:“泽哥儿,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啊?” “四叔,都是跟蔡先生学的。”张泽一本正经道。 张泽此言一出,除了已经知晓这事的张福几人,其余人都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张福。 “爹,这是真的吗?”小秦氏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站了起来。 “老大媳妇,你这样像什么话?快给我坐下。” 小秦氏心里憋着一口气,强撑着不想坐下,还是张大牛怕亲爹迁怒媳妇,赶紧用力把自家媳妇拉着坐了下来。 不知情况的几人,眼里的震惊还没有完全收敛。 张福看向其他人,“泽哥儿在县里的李家学堂读书这事,我和你们娘都是知道的。 泽哥儿的束修银子,并不是我和你们娘出的,用的都是泽哥儿自己赚的银钱。” 小秦氏忍不住出言,“爹,读书花销大,泽哥儿不懂事,你们不应该不清楚啊,怎么不劝着点儿泽哥儿。” 张福斜了一眼小秦氏,“老大媳妇,这里有你什么事?!” “爹,泽哥儿想念书是好事,可也没必要去县里学堂念书,完全可以像二哥家的明哥儿和柏哥儿一样,去镇上的学堂念书。 这样不仅离得近,花销上肯定会小一些。”张四牛一边看着爹娘的脸色,一边斟酌着开口。 张福看出了家里几个儿子、儿媳妇的不满,示意小孩子都各自回屋,只留下大人。 张泽没有回屋,他就坐在张三牛和王氏旁边。 “四叔说得有理,但是镇上学堂的夫子学问不及县里的夫子。 再则,侄子已经在李家学堂交了束修,并且很喜欢蔡先生,不想离开李家学堂。” 张三牛看向张福,“爹,泽哥儿在县里念书,我和云娘也打算在县里继续做小摊贩,挣钱供泽哥儿念书。 泽哥儿念书一事,公中不必出钱,只是我和云娘都去了县里,每月上交给公中的钱能否少一些?” 小秦氏不等张福和秦氏说话,立马反驳,“这怎么能行,每月上交一半银钱给爹娘,这是早就定好了的事。 三弟,你不能因为泽哥儿去了学堂念书就想着推卸责任。” 张泽拉了拉自家爹的袖子,示意他别那么激动。 张福看着乖巧的小孙子,又看了一眼小秦氏。 “爹、娘,泽哥儿都去学堂念书了,我家桐哥儿、青哥儿、泉哥儿也到了读书的年纪。 你们不能只偏心三弟一家,也得想想我们大房啊。” 张福听不下去了,“老大媳妇,泽哥儿去念书一事,公中并未出钱,哪里谈得上偏心?” “桐哥儿、青哥儿、泉哥儿你们想送去念书就自己出钱,我和你们娘不反对。” 小秦氏哪里肯善罢甘休,立马哭穷,“爹、娘,我们整日里就在田地里打转,哪里存得下多少银钱。” 王氏听到大嫂这般咄咄逼人,再也听不下去了。 “大嫂,你这话不对。这一个月家里人都在忙活蚊香生意,每家少说都挣了好几两银子。 而这些都是泽哥儿带来的,要不是我家泽哥儿脑瓜子灵活,可想不出蚊香这样的好东西。” “钱,大嫂挣了,如今却来编排起我们的不是,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王云敢指天发誓,泽哥儿念书一事没有花公中一分钱。” “都是做娘的人,自然明白大嫂的想法,只是,有的话还是不得不提前说,省得以后牵扯不清。” 张福一拍桌子,有些疲惫地看向儿子、儿媳妇,“泽哥儿念书一事不必再说。” “至于要不要送桐哥儿几个去学堂念书,等我和你们娘商量过后再说,今日时候也不早了,都先回去。” 王氏抱着张泽往自家屋里走,张三牛紧随其后。 小秦氏一脸不满,狠狠地拧了拧张大牛的腰间。 “你个没用的憨货!为什么不给桐哥儿他们争取一下,要是爹娘不答应,你就等着后悔! 凭什么三房的能去学堂念书,咱们儿子就不行!桐哥儿可是长孙,爹娘以后养老不还得指着我们嘛!” 小秦氏越想越是不平,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 张大牛忍无可忍,直接吼道:“够了,爹娘心里有数,桐哥儿他们去学堂念书得花多少银钱,家里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银钱?” 第38章 家庭会议 张泽没说什么,乖乖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王氏和张三牛却没有睡下,张大牛屋里的动静,他们隐约听到了。 “当家的,泽哥儿去县里念书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大嫂这么一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忽悠了爹娘,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张三牛同样有些不痛快,泽哥儿在县里念书大半个月,他可是感受到了儿子对念书的浓厚兴趣。 “爹、娘都是知道的,只是大嫂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过一阵子就好了。” 王氏却并不像张三牛这么乐观,都是女人,她自问对小秦氏有些了解。 “大嫂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只怕家里还有的闹呢。 我提前和你说好了,咱们在县里卖鸡蛋饼这事别叭叭叭地往外说。” “行,我知道了。” 又说了一会儿,两人终究有些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四房莫氏和张四牛也在小声嘀咕着,“当家的,我瞧着三哥、三嫂在县里应当是挣了些钱,不然怎么会那么大方地送泽哥儿去县里的学堂念书。” “这不明摆着嘛,这个月咱们跟着做蚊香都挣了五两银子。 泽哥儿可是和县里的李老爷一块做生意,挣得肯定比咱们多。” 张四牛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酸溜溜的,他咋就没这么好的儿子呢。 “那万一爹娘要是真心软同意了大嫂的话,送桐哥儿三兄弟去学堂念书,家里的日子肯定又要拮据起来了。” 刚过了没几天的好日子,莫氏对此很不满。 “这怕什么,蚊香还能再卖两三个月,一个月五两银子,三个月就是十五两。 咱们都自己存着,等到咱们儿子出生,留着给他去学堂用。” 莫氏听张四牛这么说,立马羞红了脸,打了张四牛一下。 这边郎情妾意,好不快活。 正屋里张福和秦氏却眉头紧锁,“老头子,真要送是桐哥儿三兄弟去学堂,家里的银钱怕是不够。 再来,泽哥儿去学堂咱们没有出钱,要是桐哥儿去学堂全由咱们出钱,只怕老三两口子心里会不舒服。” 说到底,秦氏还是多偏疼老大一家几分的,毕竟以后养老还得靠大房。 张福没想到泽哥儿去学堂没有花公中的银钱,还是引起了家里人的不满。 说来说去还是家里银钱太少,都是没钱给闹的。 但是,泽哥儿现在已经去县里学堂念书了,老二家的明哥儿和柏哥儿也在学堂念书。 老大家的总不好一个孙儿都不能去学堂念? “老婆子,家里有多少余钱?” 秦氏从柜子里抽出一个小盒子,用一把钥匙打开了小盒子。 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压根存不下多少银钱,更多的还是最近卖蚊香存下来的。 “三十五两并350文,一大半都是卖蚊香挣的。” “哎~”张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如就从公中出钱让桐哥儿去镇上的学堂念书。 至于,青哥儿和泉哥儿,一下子到底供不起,只能再等等。” “可是,其他几个儿子会不会心里不舒服,尤其是老三。” 张福何尝不懂,“老三一家眼看着就起来了,供一个侄子,他应该不会说什么。” “明儿个一早,就我把几个儿子叫过来,同他们说这事。” 商量得差不多,张福和秦氏吹了灯,歇下了。 张泽不能左右家里其他人的想法,但是对他来说家里几个堂兄能够去学堂念书也不错。 只是,他并不打算掏钱,蚊香生意让家里人跟着一块儿做,就已经是帮忙了。 要是只靠他一个人,那是万万不行的,升米恩斗米仇,他很清楚。 现在这样就很好,家里现在有一些余钱,以他对阿爷的了解,最后他肯定会让堂哥们去念书。 翌日清晨,张福召集几个儿子去了正屋商量事情。 “我和你们娘商量了一下,老大家的桐哥儿、青哥儿和泉哥儿年纪都不小了。 眼下有机会,家里又有一些余钱,打算先送桐哥儿去镇上的学堂念书。 不求桐哥儿能够成为官老爷,只求他能像他二叔一样,能识些字会打算盘,出了学堂能够找一份体面的营生就行。” “爹。”张大牛忍不住出声。 张福挥了挥手,“老大,你先别说话,等我先说完。” “桐哥儿去学堂的银钱从公中出,到底是委屈了其他几房人。 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也别心里不痛快,以后你们生了儿子,公中同样出钱让他们去念书。” 张三牛没有说话,张四牛眉眼带笑,“爹、娘考虑得周到,儿子没有意见。” 张五牛年纪还小,加上这一个月见识了一些世面,对于自家爹让侄子去念书这事,只觉得是一件好事。 “全凭爹、娘做主。”张三牛没有多话,说道。 “爹、娘,我没有意见。”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张福很满意几个儿子的话。 看向一旁有些局促不安的老大,“老大,你回去和你媳妇说说这事,明儿个就带着桐哥儿去镇上。” 桐哥儿已经十岁了,昨日听说泽哥儿在县里学堂念书,他十分好奇。 这不,一大早就堵住了张泽的路,不停地问,“泽哥儿,县里的学堂好玩吗?” 张泽立马纠正,“大堂哥,学堂是念书的地方,可不是玩的地方。” “这样啊,县里好玩吗?”张桐继续问着。 “县里人多,谈不上好玩。”张泽一心都放在书本上,并没有怎么在县里逛,因此只能这么说。 小秦氏见自家男人从正屋出来,立马把他扯进了屋。 “怎么样?爹怎么说?” “爹、娘同意从公中出钱送桐哥儿去镇上学堂念书。” 小秦氏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是特别满意,“只送桐哥儿一人去?青哥儿和泉哥儿呢?” “行了,这样就很好了,别让爹娘难做,让桐哥儿先去试试,不行再换青哥儿和泉哥儿。” 小秦氏不依不饶,叉着腰,不满地说着:“什么难做,家里现在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 老三家的泽哥儿都能去县里学堂念书,咱们桐哥儿就只能在镇上念书,能花多少银钱?” 张大牛有些烦躁地说:“念书不花银钱,二哥至于每次都回来和爹娘哭穷吗?” 第39章 回县里 张大牛此言一出,小秦氏闭了嘴。 小叔子时不时回来和爹娘哭穷的事,她是最清楚的。 每年田地里出产的粮食除了交粮税外,还要单独给小叔子留一些细粮。 家里一大家子人都只能吃粗粮,爹娘对小叔子倒是好,每年都会给小叔子留二百来斤细粮。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小叔子有两个儿子在镇上的学堂念书嘛。 爹娘拿不出银钱,只能用粮食补偿一二。 桐哥儿去镇上学堂念书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张泽想着自己的假期也要结束了。 趁回去之前,赶紧到王氏面前,说几个姐姐的事。 “娘,这次咱们回县里,不如让大姐姐她们也和咱们一块儿回去?” 王氏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行,这怎么行,你大姐在家里能帮上不少忙,要是去了县里那得花不少钱。” “娘,阿奶回来了,你和爹肯定会忙不过来,有大姐她们在,总能分担一些。”张泽压低了了声音,小声嘀咕道。 王氏一想也是,照着现在这个架势,要是没了婆婆帮着,人手肯定不够。 “行,我去和你爹说说。” 王氏风风火火地出门了,三丫悄悄躲在门外偷听,见王氏并没有注意到她就离开了。 忙跑了进屋,“小弟,你和阿娘都说了什么?” “好事,三姐你就别问了。”张泽没有告诉三丫。 张三牛听了媳妇说的,立马就同意了,他没有和其他人说,而是直接找到了张福和秦氏。 张福和秦氏对这个三儿子本就有些愧疚,张三牛这么一说,他们点头答应了。 于是,三房所有人收拾好了东西,就跟着张五牛一块儿去县里了。 这事三房和张福俩都没有放出风声,等到离开时,其他几房才知道。 小秦氏咬着牙,忿忿不平,看着远去的牛车,心里十分不痛快。 转过头看向自家婆婆,“娘,三弟三弟妹去县里就算了,怎么大丫她们也要跟着去? 大丫她们去了县里,家里的活计怎么办?” 秦氏狠狠地瞪了小秦氏一眼,这个老大媳妇真是太小家子气了,得了便宜还不知足,今天自己非和她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老大媳妇,你现在是越发没规矩了。这次桐哥儿去镇上学堂念书的事,老三一家可是啥都没说,大房得了便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大丫几个小丫头在家里能做什么事,去了县里还可以帮着老三照顾一下泽哥儿。” 小秦氏见婆婆是真的动怒了,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娘,我知错了。” “你是家里的大儿媳妇,目光该放长远一些,有功夫计较这些事,不如多去做些蚊香出来卖。” 蚊香十分畅销,每日的进项不少,家里有孙子要去学堂念书,银钱花销大,可不得多挣些钱。 大丫、二丫、三丫新奇地看着四周,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张五牛听着三个侄女的话,时不时回上几句,路途都没那么无聊了。 等到三房一家人回到租住的院子时,大丫三姐妹都惊呆了。 “爹、娘,这就是咱们住的院子?” “是啊,快些进来。”王氏看着三个闺女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三丫眼珠子直转,一进了院子就四处打量,大丫和二丫两人乖乖地跟在王氏身后。 王氏笑着对张泽道:“泽哥儿,你带着三个姐姐收拾一下屋子,我和你爹去买些东西回来。” 张泽点点头,不忘嘱咐王氏,“娘,多买些面粉回来,明日买咱们鸡蛋饼的人肯定多。” “诶,我省了。”王氏笑呵呵地拉着张三牛马不停蹄地往西市赶。 家里的大人都出去了,大丫三人都放松下来。 “泽哥儿,你真是一声不吭就说服爹娘让我们跟着一块儿到县里来了。” “大姐,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而且来了县里你们的活计可不轻松。” 张泽笑得像一只小狐狸,眼睛扑闪扑闪的,只觉得特别可爱。 二丫哪里忍得住,直接上手捏了捏张泽的脸蛋。 “二姐~”“大姐,你看二姐”张泽求助地看向大丫。 大丫边笑边拉开二丫做怪的手,“好了,二丫,别再捏了,泽哥儿的脸蛋都被你捏红了。” 三丫噗呲笑出声,“泽哥儿,你的脸现在就像红鸡蛋!” 张泽脱了困,立马退到一旁,“咱们赶紧收拾屋子,等会爹娘该回来了。” 大丫三人闻言赶紧点头,屋子有几天没住人,落了灰,院子里很是有不少的落叶。 张泽四人忙碌着,王氏和张三牛很快就回来了。 手里提了肉和不少的菜蔬,还有面粉。 大丫三人看到肉,眼睛都看直了,三丫迫不及待地问道:“娘,今天中午咱们能吃肉吗?” “吃肉!”王氏见闺女馋得不行,立马点头。 有大丫三人帮忙,王氏动作很快,就把午饭做好了。 一家人坐在一块,用着午饭,三丫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肉,筷子不停地夹着。 王氏有些看不下去,“三丫,你慢着些,没点儿姑娘样。” 三丫一边吃着,一边不忘继续夹着菜。 “娘,你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我忍不住。” 大丫和二丫虽然也馋肉,但是都克制住了,一人夹了两块,慢慢吃着。 下午,王氏和张三牛几人就忙活开了,张泽搬了一张凳子,就在屋檐下读着书。 他虽然自问天赋不错,但是回桃花村这两日却没有读书,现在必须温故一下。 读了半个时辰,又回屋写字。 三丫年纪小,听到张泽在念书,就想凑上去瞧瞧热闹。 直接被王氏给逮住,“三丫,你来帮着洗茄子。” 三丫点点头,进了厨房,还不忘问王氏,“娘,小弟在读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这我哪里知道?”王氏摇了摇头,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念过书哪里会知道。 张三牛听着闺女的话,笑着打趣,“应当是《千字文》,怎么我们家三丫也想学?” 三丫点点头,“我想学,读书瞧着也不难,就坐在那里,哪像咱们还得干苦力!” 第40章 教家里人读书 王氏被小闺女的话逗笑了,“哎哟,三丫这莫不是想当女夫子不成?” “娘~女儿想学。” 大丫和二丫对着这个妹妹有些无奈,平时最是坐不住,如今又闹着想念书,真是想出一出是一出。 张三牛和王氏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当是三丫说着玩的。 三丫见爹娘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噔噔噔转头就去找张泽了。 “小弟,你能不能教我读书,我也想读书?” 张泽突然被三丫打断了思绪,手一顿差点儿写错了笔画。 赶紧搁下了笔,“三姐,你这性子可得改改,这么莽撞,可读不好书。” “小弟,你这话的意思是愿意教我读书?”三丫直接忽略了其他话,反问道。 “不止教三姐,还要教大姐和二姐,还有爹娘。”张泽点点头,说道。 三丫惊呆了,呆愣愣地看着张泽。 张泽认真地朝三丫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和家人说这事。 “爹、娘、大姐、二姐,我想教你们识字。” “泽哥儿,你这是,我和你爹都这么大年纪了,可学不来念书的事。” 张泽认真地看向王氏,“娘,你们不老,在县里做生意识些字,才能不被人骗了去。” “泽哥儿,这会不会耽误你读书?”张三牛听着儿子的话,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不会,我每日抽出小半个时辰,教你们念书,顺便温故知识。 至于你们能学到多少,就得靠你们的悟性和努力。” 大丫、二丫没想到还有她们的事,看向张泽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感激。 这个弟弟真是厉害,不仅说动爹娘让她们来县里,还能给家里赚钱。 “不如,就从今日开始。”张泽瞧了瞧天色还早提议道。 于是,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儿,张泽先教了几个简单易学的字。 教授的过程中,联系生活实际,边说边写,还让几人用手跟着比划。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几人听得很认真,张泽笑着给几人布置了作业。 “爹、娘,姐姐们,我去学堂的时候,你们别偷懒,要好好练习这几个字,回来我再检查你们的课业。” 三丫只觉得头有些疼,她以为读书很舒服,不用干苦力。 结果,是她太天真了,坐了半个时辰,她觉得有些累,尤其是头。 结束了今天的授课,张泽一脸满足,其他人的神情都不是特别好。 翌日清晨,张泽早起到院子里锻炼身体,王氏和张三牛早就起来了。 大丫也起来了,正在做着早饭。 “泽哥儿,你怎么起这么早?” 张泽朝着大丫微笑着解释,“大姐,我习惯了早起,在院子里锻炼身体呢。” 王氏和张三牛没有吃早饭,就出门了。 家里只剩下大丫三姐妹和张泽,张泽怕三姐妹走丢。 吃早饭时,不忘嘱咐道:“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在家关好门,除非爹娘回来,不然都不要开门。 县里人多,还有可恨的拐子,要是被拐了去,可就回不来了。” “可是,泽哥儿,你这么小,不要我送你去学堂吗?” “不用,大姐,我认识路,等大姐对县里再熟悉一些再说。” 大丫有些担心,二丫跟着劝道,“泽哥儿,要不我和大姐一块儿送你去学堂?” “不用,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就好好在家完成我昨日布置的课业。” 说着,张泽就背上了书箱,大步往外走。 大丫不放心地跟了出来,“大姐,快把门关好。” 大丫有些担心,早上干活都有些七上八下的生怕张泽遇到危险。 放假几天,可把赵文轩给闷坏了,瞧见张泽过来。 立马冲了过来,“泽弟,你怎么才来?!” “今日出门晚了一点儿,喏,这是给你带的南瓜饼。” 赵文轩看到好吃的,立马就忘了刚才的事,其他人的眼刀子都落在了赵文轩身上。 赵文轩这小子命真好,张泽天天就想着这小子,都不说给他们也带点儿。 到底是嘴馋的人不少,这不,到了中午不少又来找张泽订购了。 王氏和张三牛推着小车一到西市,不少老顾客就围了上来。 “哎哟,张老弟,你们这两天是干什么去了,可叫我们等得着急?” “回家了一趟,朱老板,你今日打算要点儿什么?” 朱老板大手一挥,“和往常一样,对了,再多加一个鸡蛋饼。” “成!”张三牛笑呵呵地给朱老板装着饼子。 朱老板把铜板给了王氏,其他顾客少不了都打趣了几句。 虽然比平时多做了三分之一的量,不到中午就都卖完了。 王氏和张三牛回家就见三个闺女魂不守舍的,“大丫,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丫愁眉不展,“娘,泽哥儿不让我送,我有些担心他。” 王氏一听是这事啊,忙安慰道:“没事的,泽哥儿机灵着,去学堂的路他很熟,不会有事。 要不是你爹执意要去接他,他都想自己回家。” 有了王氏这一番话,大丫三人这才放下了心。 “娘,我回来了——”声音响亮,在厨房忙活的王氏听到了,立马去开门。 “你啊,太调皮了,不让你大姐送你去学堂可把她担心坏了。” 张泽看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的大姐,忙说道:“大姐,我可是你们的小夫子,这么点儿小事,压根难不倒我。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下次可别再担心了。” 大丫点点头,“泽哥儿,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张泽说笑了一会儿,立马正了面色,“我该检查你们的课业,从谁先开始?” 王氏、张三牛几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 “不如,爹你先来?”张泽笑眯眯地看向张三牛。 张三牛硬着头皮上前,“爹,这个字念什么?” “……人?”张三牛挠着头,犹豫着开口。 张泽笑着点头,“爹,你把“田”字写出来。” 张三牛小心翼翼地接过毛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出“田”字。 “全对了,爹你真棒!”张泽笑着夸奖道。 这可把张三牛高兴坏了,他忙着干活,之后没有复习,能把字写出来,全凭上课认真听讲了。 张泽又挨个抽查王氏几人,王氏几人都表现得很不错,就是字写得有些潦草。 第41章 有人找上门 张泽看着张三牛几人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忙朝几人笑了笑,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好几句。 “爹娘姐姐们真是太厉害了,按着现在这样的速度,以后定然能识得很多字。” “真的嘛?!”三丫头一个笑得合不拢嘴。 张泽点了点头,继续讲授新的内容,张三牛几人听得更认真了。 张三牛和王氏在西市打出了名头,又因为有刘虎在,所以没有敢随意找茬,生意做得越发大了。 大丫、二丫几人平时的活计都多了起来,一天到晚忙得很。 “张老板,你家的鸡蛋饼、南瓜饼还有茄盒味道独特,林某想和张老板做一笔生意,不知可否赏脸谈一谈?” 要是在之前,张三牛肯定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在西市历练了一阵子,嘴皮子都利索了不少。 再加上有儿子张泽每日的教导,让他识了一些字,这腰板挺得都比之前直。 “林老板抱歉,我这还有一些南瓜饼和茄盒没有卖完,不如等我卖完了再聊如何?” 林老板听到这话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和善道:“不妨事,不妨事,张老板只管先做自己的事,我就在对面的茶铺等张老板。” 张三牛点了点头,陪着王氏继续卖着南瓜饼和茄盒。 过了一个时辰,所有东西都已经卖完了,张三牛同王氏说了一下。 王氏一个人推着小车往回走,“林老板久等了,今日张某做东,去附近的酒楼用午饭如何?” 林老板摆了摆手,“哪里用张老板破费,林某就是开酒楼的,今日这顿午饭,就由我做东,张老板可别推辞。” 张三牛听林老板这么说,没有再客气,有说有笑地跟在林老板身侧。 林老板的酒楼和西市正好隔了一条街,“到了,张老板请——” 张三牛抬头看了看酒楼的匾额——“惠风酒楼” “掌柜的。”小二一脸笑意恭敬地冲着林老板行礼。 “福生,去让王大厨做几个招牌菜送到二楼雅间,我和张老板要好好喝几杯。” “是,掌柜的。” 林老板带着张三牛来到二楼,林老板亲自给张三牛倒了一杯茶。 “张老板,尝尝这茶合不合你胃口。” 张三牛压根不懂茶,端起来小小地喝了一口,茶的味道有些苦涩。 “咳咳,林老板,我不会品茶,说不出个好坏来。” 林老板听到张三牛这话,笑容越发真诚了,“张老板是个爽快人,那林某也不卖关子了。” “是这样的,林某听犬子不止一次和我提起,张老板家做的鸡蛋饼、南瓜饼和茄盒味道极好。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孩子嘴馋,后来让店里的小二去买了回来,吃后确实不俗。 因此,想和张老板你做一笔买卖,不知张老板可愿意每日给我们惠风酒楼提供鸡蛋饼、南瓜饼、茄盒各50块?” 张三牛脸上闪过惊讶之色,“没想到令郎和我家小子是同窗!” “哈哈哈,是啊,不过我家小子比令郎年长两岁,如今在丙班。 听我家小子说,令郎读书十分了得,蔡先生教过一遍就能背诵,张老弟实在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有了孩子做话题,林老板和张三牛聊起生意来,更轻松了。 张三牛答应了林老板的提议,并且承诺了,每种食物进货价为两文钱一块。 因为这一桩生意并不大,因此。只是双方拟定了一份契约,各自签名印了手印就成效了。 生意谈成,林老板高兴得很,“张老弟,快尝尝王大厨的手艺。” 惠风酒楼生意不错,平日里就有不少客人入住,因此这一百五十个饼子,对他们来说就是多了一个卖点。 张三牛和林老板两人越聊越痛快,直到一壶酒喝完,两人都有些微醺了,张三牛这才起身告辞。 “媳妇,我回来了,快开门——” 大丫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跑得很快,打开了门。 “爹,你这是喝多了?”“娘,你快来,爹喝多了——” 王氏赶紧出来。扶着张三牛往屋里走,边走还忍不住边数落,“你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喝这么多的酒……” “媳妇,这回我还真是遇上好事了!”张三牛醉醺醺地吐着气。 王氏嫌弃得瞪了他一眼,直接把人扶到了床上,“你先睡会,别再说话了。” 说完,就转头去厨房煮醒酒汤。 张泽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自家爹来接自己回去,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赶紧小跑着回去。 “娘,爹没出事?!” “哎哟,看娘这记性,你爹在外面多喝了几杯,如今还在床上睡着呢,娘一时忘了去接你了,泽哥儿。” 王氏满脸愧疚地看着儿子,下午事忙,又少了张三牛的帮忙,她有些忙不过来。 “怎么会呢,娘,我自己就能回来。爹,没出事就好。”张泽喘着气,露出笑容安慰着王氏。 “下次你就在学堂等着,不要自己回来。”王氏脸上的愧疚之色并未完全散去。 “娘,我自己可以回来,你和爹越来越忙,以后就我自己回来,不用爹去接我了。” 张泽趁机想让王氏答应不用他爹去接他这事,王氏哪里肯答应,连连拒绝。 睡了一下午的张三牛这会子总算是清醒,一瞧外边的天色,坏了,还没去接儿子! 穿了鞋子就往外走,就看到儿子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媳妇说话。 “泽哥儿,是爹不好,爹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张泽摇了摇头,劝诫道:“爹,儿子不怪你,爹爹喝酒肯定有其他的事。 只是酒喝多了容易伤身,爹还是要注意些,能少喝尽量少喝。” 王氏听到儿子小大人的模样,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看看,看看儿子都知道的事,你这个当爹的竟然连儿子都不如,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高兴,值得你喝那么多酒!” 张三牛连忙告饶,“媳妇,我错了,今日是我没控制住自己,和林老板多喝了几杯。 瞧我,喝酒真是耽误事,瞧我都把这大事给忘了,林老板和咱们签定了契书,从明日起,咱们每日给惠风酒楼送鸡蛋饼、南瓜饼、茄盒各50个。” 第42章 小考入丙班 王氏听到丈夫说的话,瞪大了眼,拍着大腿道:“这种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张三牛拍了拍自己的头,“喝酒误事啊,我给忘了。” 签了契书,不能不交货,张三牛和王氏两人直接忙了一个通宵。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时不时飘出来的香味儿,隔壁邻里都闻到了。 早先,张泽只想着租一个月,后来因为在县里学堂念书,父母又有了小食摊的事儿,所以,他们就续租了。 不过,因为每日都很忙,又人生地不熟,所以王氏和附近的街坊四邻并不相熟。 “隔壁这家,该不会是做小食的,这大晚上的都不睡觉。” “要不,妾身明日去拜访一下?”陈氏提议道。 “行。”周大河翻了一个身,尽可能忽略飘进屋里的香味儿。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陈氏一人,没别的,他们实在是太好奇新搬来的这户人家了,想打探一下。 张泽看着双眼通红的夫妻,有些心疼,“爹、娘,下次别熬这么晚了,忙不过来可以少做些,咱们不差这一天的生意。” “那怎么行呢,你小孩子家懂什么,你读书得花不少钱……” 说起这个,王氏立马不赞同。 张三牛点点头,附和道:“泽哥儿,你别担心,我们有分寸的,昨日是实在忙不过来,这才熬了夜。” 张泽闻言没有再说,两人都是为了家里好,他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早点儿做出些成绩来,这样才能让家里人不用这么辛苦。 于是,吃过早饭的张泽就背着书箱去学堂了。 “三日后,就是学堂的小考,这次小考,考得好的能够进入丙班,你们所有人都要尽全力。” 张泽听到蔡先生的话,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次的小考他势在必得,必须一举进入丙班。 赵文轩看着带着笑的张泽,轻轻撞了撞张泽的胳膊,又冲着他眨了眨眼。 等到中午下了学,赵文轩就迫不及待地问:“泽弟,你怎么看这次小考?” “我要升入丙班。”张泽眼里满是自信,对于这个目标特别明确。 “英雄所见略同,咱们一块儿努力!”赵文轩握拳和张泽碰了碰。 “一起入丙班。”张泽笑着回应,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都属于有天赋的,赵文轩虽然记忆能力不及张泽,但是在启蒙班绝对是不俗的。 有了这个目标,这三天,两人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王氏和张三牛都察觉到了气氛有些紧张,泽哥儿读书的时间,比平时更长了。 “泽哥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爹、娘,姐姐们别担心,不是坏事,是学堂有一次小考,对我而言比较重要,因此我很重视。” 张泽毫不犹豫把事情告诉了家人,王氏慈爱道:“泽哥儿,你才入学一个半月,不要太累着自己了,这次考不好,咱们还有下次。” 张泽自信地看向家人,“娘,你放心,儿子有分寸,这次的小考儿子势在必得。” 张三牛拍了拍张泽的肩膀,“好儿子,有志气!” 王氏和张三牛几人的动作都放轻了不少,王氏更是私下告诫大丫三姐妹不准吵着张泽。 三姐妹都知道分寸,又有娘亲的告诫,都乖巧得很。 家人对他的爱,张泽感受到了,心里暖洋洋的。 蔡夫子坐在上首,下面的十六个学生正在奋笔疾书,学堂内除了唰唰唰地落笔声,再无其他。 张泽拿到试卷,先仔细地看了一遍题目,确认无误后,再拿起笔作答。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张泽无比感谢后世的教育。 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全是基础题,考查学生对于《千字文》、《三字经》等的熟练程度。 张泽信手拈来,落笔即成,经过一个月有计划的练习,张泽的字虽然还是很稚嫩,但是一笔一画已经十分工整了。 旁边的赵文轩同样哼哧哼哧地写着,他写字的速度比张泽慢一些。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看着试卷慢慢被自己填满,确认最后一题写完。 张泽完完整整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张泽双手捧着试卷交给了蔡先生。 “先生,学生做完了。” 蔡先生微微点头,手朝外面指了指,张泽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赵文轩也出来了,紧接着是李为、黄建元…… 最后一个是孙平,蔡先生把所有都叫了进去,然后给所有人布置了课业。 张泽乖乖地坐回座位上,赵文轩心早就飘远了。 “泽弟,试卷上的题目,你都写完了吗?” 张泽故作打趣道:“写完了,文轩,你莫不是没写完?” “怎么可能,我写完了,就是有几题写错了。” 赵文轩微微有些紧张,“泽弟,你呢?” “写完了,结果已经注定,咱们就不要再想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和我一起入丙班。” 赵文轩很好哄,张泽这么一说,赵文轩立马就展开笑颜。 张三牛和王氏都有些紧张,又不敢问张泽的情况。 张泽见他们那般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先提起了今日小考的事。 “今日小考的题目一点儿都不难,儿子把所有的题目的做完了,是第一个交卷的。” 王氏紧张地问:“那蔡夫子有说什么吗?” 张泽带着笑容,“蔡先生没说什么,具体成绩得明日才知晓。” “泽哥儿,考试的内容都考了些什么?”大丫罕见地问道。 张泽信心满满,“就考了平时我们学的《千字文》、《三字经》的内容,并不难。” 几人见张泽提起小考还这般淡定自若,没有半点儿紧张,心里紧张的弦都跟着松了不少。 因为担心泽哥儿的小考,今日做买卖的时候,都差点儿算错账。 张泽这一番话,简直给张三牛几人吃了一个定心丸。 晚饭都吃得特别香,尤其是张三牛直接多吃了一碗饭。 考完试的张泽没有松懈,依然按照平时的习惯,练着字。 三丫看小弟绑着沙包,好奇地问:“小弟,你手上绑着沙包写字不累吗?” 张泽坦然道:“很累,但是为了能把字写得好看,这点儿累不算什么。” 第43章 顺利升入丙班 蔡先生阅卷的速度很快,一晚上就把启蒙班所有学生的试卷都批阅完了。 今日学堂内的氛围有些紧张,众人读书的声音都比平时多了两分紧张。 蔡先生如往常一样,带着戒尺出现在学堂内。 “昨日小考的成绩已出,能够成功升入丙班为以下四人:张泽、赵文轩、李为、黄建元,其余人仍需继续在启蒙班苦读。” 赵文轩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激动地握着张泽的手。 “太好了,泽弟,咱们可以一起去丙班了!” “是啊。” 蔡先生说完就让张泽四人收拾东西,直接跟着他去丙班报到。 丙班的夫子是——严夫子,严夫子一脸严肃,因着张泽几人过来,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 丙班学子见了,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夫子笑得好可怕啊。 蔡夫子知晓严夫子的为人,因此并没有因此感到意外。 只是和严夫子说明了一下情况,又把张泽四人挨个介绍了一下。 严夫子微微颔首,对着张泽四人道:“你们先进去,找个空位置坐下。” 张泽四人赶紧朝两位夫子行礼,然后轻手轻脚地进了学堂。 丙班人数比启蒙班多一些,加上他们这几个新来的,现在一共有三十人。 严夫子很快就进了来,并没有向丙班学子介绍张泽几人,而是直接让他们拿出书,直接开始教学。 张泽和赵文轩虽然还是难掩激动,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黄建元和李为稍大一些,脸上虽然激动,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 丙班的学子比启蒙班要大上一些,张泽仍然是丙班最小的学子。 严夫子的教学方式和蔡夫子并不相同,一个知识点他讲得很快,语速快,还会时不时提问学生。 赵文轩几人刚来第一天,有些不太适应,眉头微微皱着。 然而,严夫子却没有对张泽几人手下留情,刚说完一段,就把赵文轩叫了起来。 好在赵文轩脑子灵活,又认真听了课,回答得虽然有些磕巴,但是没有出错。 严夫子这么一提问,让赵文轩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 张泽运气不错,严夫子一个早晨都没有抽到他回答问题。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神情有些蔫蔫的赵文轩,终于又满血复活了。 “吴婶子,今日做了什么好菜?”赵文轩两眼放光地问道。 吴婶子看到是张泽和赵文轩,立马露出笑容,“今日做了红烧肉,保管你们喜欢!” 两人闻言,眼睛里又多了一道亮光,“还是吴婶子最好了,知道我们俩喜欢吃红烧肉!” 张泽在旁边跟着附和,“可不是,吴婶子做的红烧肉真是一绝,让人吃了还想吃。” 吴婶子一人打了满满一碗,笑眯眯道:“两个嘴甜的小家伙,别贫嘴了,快去用饭。” 赵文轩大口地吃着碗里的红烧肉,心里的郁闷和不开心,成功被美食治愈了。 张泽瞧着吃完饭,眉头都舒展了的赵文轩,忍不住打趣,“文轩,我发现你是只要吃了好吃的,就万事都能想开了。” 赵文轩餍足地舔了舔嘴角,“那可不,踏踏实实把红烧肉吃到了肚子里,满足!” “严先生比蔡先生严格好多呀,而且他说的话真是太快了,半点儿心神都不敢分散。” 才五岁大的孩子,注意力很难长时间保持集中。 而严夫子讲授一堂课,至少是一个时辰,听着听着就容易走神,或者注意力被分散了。 张泽要不是有一个成年人的芯子,只怕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注意力。 严夫子讲课的语速特别快,知识点讲解得同样很快。 张泽为了能够尽可能把重点内容记录下来,他采用了图文结合的思维导图的模式,不得不说还是很好用的。 只是,这个方法对赵文轩却不是特别合适,他没有经过锻炼,这样反而容易把注意力分散。 想了想,张泽提议道:“严夫子讲课的速度很快,有的时候我记不下来,就会用简单的图画代替。 这个方式,你可以试一试,看一看合不合适。” 赵文轩认真地听着,“我明天就试试,不行就用原来的法子。” 两人交流了一会儿学习心得,都放松了不少。 “张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升入丙班了。” 张泽抬头一看,是一个不太面熟的同窗,“兄台是?” “你不记得我了,我还在你这里买了好几次鸡蛋饼呢,我是林永新。” 张泽一脸歉意,真诚道歉,“原来是林兄,我一时给忘了,真是抱歉。” 林永新只比张泽大了两岁,直接摆了摆手,“早就听闻泽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今这么快就升入了丙班,恰好验证了这一点。” “还,还好,林兄也不差。”张泽不明所以,和林永新商业互夸着。 赵文轩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一直和张泽聊个不停,有些吃味。 “林兄,严先生是不是为人比较严肃?” 林永新笑着点头,“你们没被先生给吓着,尤其是你轩弟,才来第一天就被先生叫起回答问题。” 赵文轩拍着小胸脯,“还好,就是有些紧张,莫不是先生上课经常会向我们提问?” “没事,每日先生讲授新课时,都会叫学生起来回答问题。” 林永新笑着和两人说着严夫子的上课风格,以及丙班的一些趣事。 原本因为林永新突然到来,有些拘谨的两人,慢慢放松下来。 年岁本就相差不大的三人,很快就聊到一块儿去了。 聊到最后,张泽这才明白为什么林永新会来找他说话,感情是他无心插柳,让他爹林老板和自家老爹达成了合作。 有这一层关系在,张泽看林永新又多了两分真诚。 回到家,张泽把自己成功升入丙班的好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王氏激动地让张三牛去买了一只鸡回来,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庆祝。 “泽哥儿,你这小脑瓜真是太厉害了,说能考上就真考上了!” 王氏一脸欣喜地抱着张泽,眼里满是激动和喜悦。 张泽笑着打趣道:“娘,这才哪到哪儿,您就这么激动,等来日我考上秀才、举人,您不得激动坏了?!” 第44章 桐哥儿哭着不肯去学堂 张三牛满眼的欣慰,自家儿子真是太懂事了。 他们做父母的都不用做什么,他自己就能做好,不用他们操心。 适应了两天,张泽就很快习惯了严夫子的教学风格。 赵文轩用了张泽说的画图的法子直夸,“泽弟,你和我说的法子真管用,今日我做笔记时,再也没有分心了。 而且,还把先生说的知识都记下来了,那法子真好用!” 林永新凑了过来,“什么法子好用?” 赵文轩解释道:“听先生讲课时,记录知识时画一些画。” 林永新看着赵文轩勾勾画画的笔记,只觉得毫无头绪,“这,这,轩弟,你怎么看得懂?” 赵文轩轻咳一声,拿着自己做的笔记,开始和林永新说着。 张泽在一旁听着,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文轩,你这笔记做得真不错!” 赵文轩的悟性是真的很高,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不费力。 林永新显然没有赵文轩聪明,虽然赵文轩和他解释了一遍,他但是他还是认为这个法子不太可取。 赵文轩和张泽相视一笑,并没有过多得说什么。 法子他们说了,能不能用得上,或者说愿不愿意用,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张泽这边上学上得有滋有味,每天都浸泡在知识的海洋里,疯狂的汲取着营养。 远在双平镇刘家学堂的张桐却痛苦不已,张福出钱送桐哥儿去刘家学堂的事,并没有隐瞒张二牛。 张二牛知道后,那就一个生气,可又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老爷子手里有了钱,都能送孙子去学堂了,他以后可以多回去卖卖惨。 于是,他和林氏商量着,让桐哥儿住在了家里。 起初,林氏是不愿意的,她看不上丈夫张二牛家的泥腿子亲戚。 但是,张二牛和她分析了利弊,让她舍一点儿小利,之后能得到更多利益,林氏总算是松了口。 张明已经在刘家学堂三年书了,来年就能去试一试童生试。 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堂兄,张明心里是看不上的,他觉得大堂兄就是一个泥腿子。 因此,对张桐并不怎么热心,态度有些冷淡。 张柏一向听自家大哥的,所以在这件事上可以说是一致对外。 张桐从娘亲口中得知自己要去镇上的学堂念书,张桐是有些开心的。 只是,这一份开心,在张桐进入学堂的第二日就变了。 学堂里夫子严厉地教授着他们知识,张桐虽然十岁了,可是他之前都是在村子里疯玩,再大一点儿,就是去地里做事。 让他一直坐着不动,真是有些为难他。 他忍了又忍,注意力却不能很好的集中,先生讲授的知识又有些难,他听得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下了学堂,张桐想和堂弟请教一下学问。 堂弟张明和张柏却对他爱搭不理,说话不是很好听。 二叔对他倒是不错,只是二婶看他的眼神却很一般,多少带了几分瞧不起。 张桐敏锐地察觉到了,只是,这事他并没有和二叔说。 张桐在二叔家住着并不开心,甚至还不如在家。 到了学堂,夫子又特别严厉,只要背不出布置的课业,就会打手板。 才十天的功夫,张桐的左手就被打了十多下板子,手都有肿了起来。 饭桌上,看着二婶关切地问着两个堂弟在学堂的事,张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他爹、娘还有弟弟们了…… 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这一晚上,张桐不停地哭着。 第二天清早起来,肿着一双核桃眼,被二叔张二牛吓了一跳。 “桐哥儿,你晚上干什么去了,眼睛怎么这么肿?” “二,二叔,我不想去学堂念书了,我想回家,我想回桃花村……” 张桐嘴里翻来覆去就念叨着这一句话,眼泪更是唰唰唰往下掉。 张二牛哪里会哄小孩,哄了一会儿,见侄子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哭得越发大声了。 张二牛脸上立马露出不喜和不耐烦,“行,你别哭了。祖宗,我这就送你回去!” 此言一出,张桐立马止住了哭声,只是因为哭得太久了,抽泣声一时停不下来。 东西都没有收拾,张二牛就带着张桐往桃花村去。 当然,他没有忘记让儿子张明帮张桐同学堂的夫子告假。 “哥,大堂哥这是怎么了?”张柏眼珠子转呀转,好奇地问道。 张明托着下巴,沉吟道:“这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大堂哥肚子里的蛔虫。 不过瞧着大堂哥昨晚似乎是哭过,可是咱们也没有欺负他呀。” 林氏轻咳一声,“行了,快些吃早饭,还要去学堂呢。” 两兄弟乖乖吃着早饭,没再细想张桐的事。 张二牛带着张桐回来,一进屋就瞧见了在庭院里帮工的婶子们。 红梅婶子嗓门大,冲着屋里喊道:“大牛家的,你家二牛和桐哥儿回来了——” 其他婶子笑着打趣,“二牛,你咋这时候回来了,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张二牛摸着鼻子,讪讪一笑,“今日回家有事和爹娘说,桐哥儿又有些想爹娘了,就一块儿带了回来。” 在屋里忙活的秦氏赶紧出来,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两人。 直接招呼两人进屋,“哎哟,这么热的天,你们这时候回来,可热坏了?快进屋凉快凉快。” 因为家里雇佣了村里人,秦氏没有直接问两人回来的原因。 “娘,爹和大哥他呢,怎么都不在家?”赵二牛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边四处找着张福的身影。 “家里的稻子要排水、撒肥,他们就都出去了,还没回来呢,你们先喝点儿水。” 大丫三姐妹去了县里,家里的大事小情又重新落回到秦氏手里。 又得看着村里人做蚊香,着实是很忙碌,尤其今日老头子几人都出去了。 秦氏给两人倒了了一杯凉水,这才注意到桐哥儿的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了,一看就是狠狠哭过。 秦氏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严肃地问道:“桐哥儿,谁欺负你了?” “没,没人欺负我,阿奶。”张桐快速地垂下了头。 第45章 哭诉的桐哥儿 秦氏并不相信大孙子的这个回答,她敏锐地注意到自家大孙子不似在家里那么活泼开朗了。 于是,看了一眼一旁正在喝水的二儿子。 张二牛被老娘这么一瞪,差点儿被水呛到,急忙站起身。 “娘,儿子真不知道桐哥儿怎么了,今儿个一大早起来,我就瞧见桐哥儿俩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就问他出了什么事。 结果,不问还好,一问,他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哭得停不下来,我好说歹说都没用,他就说要回桃花村,不要去学堂……” 张二牛只觉得自己好冤枉啊,侄子住到家里,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每天和他们一块儿吃饭,有好东西都少不了他一份。 这才十天的工夫,侄子就突然这样,张二牛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侄子执意要闹着回家。 秦氏仔细从头到脚打量着大孙子,发现大孙子眼里都没了神采,整个人有些萎靡。 心里顿时心疼不已,语气温和地哄着,“桐哥儿,你先别哭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和阿奶说。” 张桐扑到秦氏的怀里,号啕大哭,越哭越委屈…… 张二牛听得头疼,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娘,我去寻爹和大哥他们回来。” “你去。” 秦氏边拍着大孙子的背,边继续温声哄着。 庄稼地里,张福正和大儿子、四儿子、五儿子几人都在忙活。 小秦氏和莫氏同样没有闲着,两人在稻田里拔着稗草。 “爹、大哥、四弟、五弟——” 张二牛一声招呼,张福几人停下了动作,张福率先走了过去。 旁边的男人们瞧见张福家的二牛回来了,忍不住打趣,“二牛,你在镇上可是发达了!” 张二牛态度自然,不见丝毫傲气,“三水叔说笑了,哪有的事,不过是在镇上混口饭吃。” “爹。”张二牛回头看见自家爹来了,立马又喊了一声。 “老二,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张福一脸疑惑。 家里头最近也没有什么事啊,老二突然回来是要干嘛? “没啥大事,就有一件小事和你们说,田里的活可忙完了,要不要儿子搭把手?” 张福摆了摆手,“不用,别弄脏了你的衣裳,我们还有一会儿就做完了。” 张二牛身上穿着细棉布的衣裳,可不能下地干活。 没过多久,张福就招呼张大牛几人回家,张二牛跟在了旁边。 在庭院里干活的婶子们,各自回家做饭,下午再过来。 秦氏哄了桐哥儿好久,桐哥儿总算是不哭了,只是并没有和秦氏说他要回来的原因。 小秦氏听小叔子说自家桐哥儿回来了,脸上的欣喜掩盖不住。 “桐哥儿,你回来了,可想死娘了!” 张桐听到自家娘的话,又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娘,儿子再也不要去学堂了,学堂的先生好凶。” 小秦氏原本险些落泪的神情,被儿子这一句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桐哥儿,你说什么?!学堂的夫子哪有不严厉的,你怎么能因为这个不去学堂念书?!” 小秦氏的声音骤然拔高,尖锐的声音,把屋子里的秦氏和桐哥儿都吓了一跳。 秦氏立马出言维护,“老大媳妇,你这是做什么,桐哥儿还小,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和他说?” 后面进来的张福几人同时皱了皱眉头,“出了什么事?” “阿爷,我不要去学堂,我不是那块料,呜呜呜……”张桐委屈地哭着。 张福看向一旁的老婆子,秦氏斟酌着开口道:“学堂的夫子严格,桐哥儿一时有些受不住,这才” 张福对于学堂的夫子的性情并不了解,家里有三个孙子都在学堂念书,没有一个孙子向他诉过苦。 哪怕是才五岁的泽哥儿,都能完成夫子的课业,还时不时被夫子夸奖。 桐哥儿作为家里的长孙,年纪比三个堂弟要大上好几岁,却这般吃不得苦,这让张福很不悦。 出言训斥道:“学堂的夫子哪有不严格的,桐哥儿家里人花了那么银钱送你去学堂念书,就是希望你以后可以不用在地里刨食,你怎么这么一点儿苦都吃不了?! 比你小好几岁的明哥儿、柏哥儿、泽哥儿,他们都能好好地在学堂念书,你怎么就不行?!” 张桐更加委屈了,“孙儿不是读书的料,我看到书就头疼,我再也不要去学堂了。 阿爷,你别再让我去学堂,我愿意在家干活,呜呜呜……” 张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大孙子一眼,没再对着张桐发火,“老大、老大媳妇,你们来一趟。” “唉~桐哥儿这般不上进,才去了十天学堂就不肯再去,你们夫妻打算怎么办?” 张大牛看着儿子涕泗横流的可怜模样,心软了。 旁的侄子们,就没有哭着不愿意去学堂的,他真是没有主意。 小秦氏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丈夫,随后开口。 “爹,儿媳妇去劝劝桐哥儿,桐哥儿到底年纪小,没准是在学堂受了委屈,这才不愿意去学堂的。” 张福叹了一口气,“行,那你下午留在家里好好劝劝桐哥儿。” 小秦氏一开始语气温和地问着张桐这些天在学堂都做了些什么。 张桐对学堂的印象只有害怕,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什么。 小秦氏又问他夫子都教了什么,让他背给自己听。 背书一事,是去年过年时,二弟妹就让明哥儿当众给家里人背了一段《三字经》,小秦氏当时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小秦氏想着儿子也去学堂念了十天书,多少是能背下来一些。 结果,不提背书还好,一听背书,张桐立马哭了起来。 “娘,你别逼儿子了,儿子不会背,真的不会背……” 张桐抱着头,又想起了学堂里的夫子一直让他背书,背不出来就打手心的日子。 小秦氏看着儿子突然情绪这么激动,她聪明了一回。 放柔和了语气,关心地问,“桐哥儿,夫子是不是因为你背不出书,就打你手心?” “……嗯嗯,夫子打得可狠了,娘你瞧瞧,我的手都肿了。”张桐抬起左手给小秦氏看。 小秦氏一抬眼就看到了儿子还有些肿着的左手,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第46章 青哥儿去学堂 张福私下问了一下张二牛,张桐在镇上的事,张二牛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爹、大哥,桐哥儿是我亲侄子,他去了我那里住,明哥儿、柏哥儿有的,都不会少了他的一份。 我这个做二叔的,哪里有不疼他的道理。可是,桐哥儿突然这样,真是吓了我一跳。” 张二牛直接和张福诉起了苦,张大牛忙说道:“我自然是信二弟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二弟对桐哥儿的照顾。” 张福闻言又是叹了一口气,“罢了,等老大媳妇那边看看能不能劝动桐哥儿。” 秦氏知晓大孙子是被夫子打了手板,现在手还肿着,心疼坏了。 又是找药,又是炖汤,忙个不停。 晚饭的饭食特别丰盛,张桐看着桌上的饭菜热泪盈眶。 这一番举动,又把秦氏给心疼坏了,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 用过晚饭,小秦氏拉着张大牛去了张福和秦氏的屋里。 小秦氏看了张福和秦氏一眼,斟酌着开口,“爹,媳妇劝了大半天桐哥儿就是不松口,他被夫子吓住了,怎么说都不愿意再去学堂念书。” “唉,桐哥儿这孩子没福气,去学堂念书这样的好事,他都坚持不下来。” 张福说完,又看向张大牛,“老大,桐哥儿不愿再去学堂,你们打算怎么办?” “爹,要不让青哥儿去学堂念,总不能浪费了银子。” “让青哥儿去,老头子我没意见,只是,你们夫妻俩得提前和青哥儿说好,可不能像桐哥儿这样打退堂鼓。” “行,爹,媳妇一定回去和青哥儿好好说道说道。”小秦氏不等张大牛回话,立马说道。 张福见老大媳妇这般行事,不悦地皱了皱眉,到底没有骂人,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快去和青哥儿好好说说。” 小秦氏对大儿子有些失望,于是直接找到了小儿子。 “青哥儿,你想不想去镇上的学堂念书?” 张青眼珠子转了转,“娘,大哥说学堂一点儿都不好玩,夫子还特别凶,儿子不想去。” 小秦氏轻轻拍了拍小儿子的脑袋,“你这傻孩子,学堂要是这么不好,你明堂哥、柏堂弟,还有泽堂弟怎么都乐意去学堂念书?” 张青一想,也是啊,要是学堂不好玩,泽哥儿怎么会去。 张青平时和张泽玩得很好,上树掏鸟蛋,下河抓螃蟹,他哥不陪他的时候,都是泽哥儿和他一块儿玩。 “娘,你说得对,学堂是好玩的,不然泽哥儿可不会去!” 小秦氏一听有戏,继续说着,“而且,你要是去学堂了,你阿爷阿奶肯定更疼你,有好吃的都紧着你。” “去了学堂不用下地干活,可比在家里轻松。” 张青眼睛亮晶晶的,朗声道:“娘,我去学堂。” 小秦氏闻言脸上带上了慈爱的笑容,不忘叮嘱道: “学堂人多,你可以多交几个朋友。另外,住在你二叔家,多和你明堂哥、柏堂弟多在一块儿玩。” 张青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别看他人小,人可不笨。 二婶和明堂哥还有柏堂弟有些看不上他们,他可看得明白。 因此,小秦氏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敲定了青哥儿去学堂的事,小秦氏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张桐知道弟弟张青要去学堂,努了努嘴,还是忍不住劝道:“青哥儿,你真要去学堂?” “嗯嗯,我已经答应娘了。”张青认真地说着,边说边收拾着东西。 “学堂的刘夫子很严厉,要是背不出书,他就会用戒尺打手心,下手可狠了。” 说到这里,张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知道了,我争取把书背出来,不惹怒夫子。” 张桐听弟弟这么说,只能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对了,还有明哥儿和柏哥儿,他们” “他们怎么样不重要,哥,你是知道的从小我和他们关系就一般。 去了二叔家,同他们也只是面子情,不会多说什么。” 张桐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比自己还了解明哥儿和柏哥儿。 “你既然都明白,就安心去学堂念。” 兄弟俩结束了对话,纷纷躺下休息,至于泉哥儿早就打起了小呼噜。 小秦氏简单帮张青收拾了行李,张大牛就带着张青出门了。 张二狗看着张大牛带张青出门,还忍不住打趣了两句。 张青全程脸上都带着笑容,无论别人怎么说。 刘夫子看到张二牛带着张青上门,微微皱了皱眉头。 “张掌柜,你这是?” 张二牛笑着和刘夫子解释了一下情况,刘夫子听完没有多说。 “唉,张桐那孩子确实不是一块读书的料,罢了,让张青入学。” 就这样,张青就被门房带到了刘夫子面前,刘夫子直接把人带到了学堂。 张青四处打量着,学堂内的学生也在偷偷打量着他。 刘夫子和之前一样上课,因为张青是今天刚来,因此放到了最后才教他。 张青也不恼,就安静坐在一旁,“原来学堂这么多人啊,难怪泽哥儿会去学堂的,这下可有伴了。” 刘夫子见张青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闹情绪,心里对他满意了两分。 等讲完了新课,布置了课业,刘夫子这才来到张青身边。 “拿出书本,跟着我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张青认真地跟读着,从自家大哥嘴里他知道刘夫子严格,可不想第一天就挨骂。 刘夫子带着张青读了三遍,张青大致都记下来了。 接着刘夫子开始教张青写字,张青第一次拿笔写字,斗大的字,看得刘夫子皱了眉头。 轻声询问道:“你是第一次拿笔写字?” 张青不卑不亢,脸上带着请求的笑容,“回先生,正是,学生家贫,之前并未写过字,还请先生多指点学生一二。” 刘夫子见状,心里顿时就熨帖不少,是个不错的孩子。 于是,不厌其烦地拿着张青的手,写了好几遍,见张青的笔画勉强能入眼后,才点点头。 沉声道:“张青,你今日的课业写三张大字,并且把今日所学熟练背诵,明日检查。” “是,先生。”张青记下刘夫子的要求,继续皱着眉头和笔缠斗。 第47章 城隍庙会 张青适应得很快,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和学堂里几个学子成了朋友。 回到二叔家里,嘴甜得很,就在二叔旁边献殷勤,至于二婶和两个堂哥弟他同样笑脸相迎。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青这样,林氏母子三人总不好在张二牛面前摆脸色。 于是,张青就这样在二叔家里住了下来,清晨朗朗地读书声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张明和张柏两兄弟,因为堂兄、堂弟这么努力,也暗自努力起来。 林氏最新察觉到了两个儿子的变化,对张青这个侄子生出两分好感。 张青这边小日子过得不错,县里张泽却有些忙碌。 升入丙班后,因为严夫子的严格要求,他的课业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张泽耐得住性子,这些课业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这可苦了赵文轩小胖子,整日里被课业折磨着,双眼无神。 看得张泽又是好笑又是有些心疼,林永新虽然比他们两个大两岁,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永新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泽弟,那么多课业,你是怎么做得完的?” “背诵对我来说最容易了,我通常是课上就记住了,回去后再背上一遍,睡前再背诵一遍,就行了。 至于写大字,虽然有点儿多,写得手酸,但是也还好,写小半个时辰就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赵文轩哭丧着脸,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可不敢休息,一休息哪里还想再写,手酸疼得要命!” 林永新在一旁不停地点头,“你们是不知道,我每日写大字,我娘就拿着棍子守在一旁。 我只要起了休息的念头。我娘的棍棒就要落在我身上了,嘶——想想就疼。” 林永新好奇地问:“泽弟,你娘会看着你写课业吗?” “不会,但是他们会陪着我一块儿。”张泽脑中回想着他平时写课业时,他爹娘姐姐们同样在写课业。 赵文轩八卦心起,挑了挑眉,问道:“那伯母他们会因为你休息就责罚你吗?” “该不会文轩你”张泽手指托着下巴,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看向赵文轩。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文轩打断了,“瞧我,光说这事,竟然差点儿忘了正事。” “什么正事,你快说——” “后日休沐,正好是五月十七有城隍庙会,往年可热闹了,咱们要不要结伴出游玩,一起逛逛庙会?” “好啊!”林永新最喜欢热闹了,一听这事,立马就答应下来。 赵文轩目光灼灼地看向张泽,张泽还没有逛过古代的庙会,听到赵文轩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趣。 “我没问题,可是咱们年纪太小,家里人应该不放心咱们独自出去,你们想好怎么和家里人说这事了吗?” 这年头不比后世,拐子特别多,又没有监控,人丢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林永新大手一挥,“没事,我那天让我爹身边的江伯陪着,江伯身手了得,可以保护好我们。” 赵文轩挠了挠头,“我回头去求我爹,让他派两个人陪着咱们一块儿出门。” “那我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张泽笑着打趣。 赵文轩拍着胸脯,“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 三人把这事定下,又聊起来其他事。 张泽回家就同爹娘说起了这事,“爹、娘,文轩说,后日是城隍庙会,县里会很热闹,他邀了我和永新哥一块儿去逛庙会。” 张三牛头一个站了出来,“啊?你们三个小娃娃如何能去庙会,庙会人太多了,不行,要不要爹陪你去?” 王氏跟着劝说,“是啊,泽哥儿,要不让你爹陪你去,我也好放心些?” “爹、娘,儿子和你们说这事是想让你们后日多准备些鸡蛋饼、南瓜饼去卖,那日定能卖出许多。” “你要一个人去?那是万万不行的,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答应。”王氏听出了儿子话里的意思,立马严肃拒绝。 “永新哥和文轩都会带仆从出门,我就跟在旁边,绝不乱走,爹、娘,你们就放心。” 张泽软磨硬泡,偏偏这事王氏和张三牛都没有松口。 两人觉得张泽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说什么都不答应。 大丫三人对庙会同样有些好奇,三丫眼珠子一转,“小弟,什么时候都能赚钱,城隍庙会,我们都没去逛过。 我看,不如就让爹娘陪我们一块儿出去逛逛?” 王氏一听,这可行啊,立马附和,“对,来县里这么久,不差这一天的生意,我们一家人都没正经逛过县里。” 张泽见家里人提起逛庙会兴致这么高,立马觉得自己想左了。 立马站起身,认同道:“好啊,三姐姐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于是,张泽一家就定下了所有人一块儿去逛庙会。 赵文轩和林永新爹娘原本还有些不放心,如今听说儿子的同窗的爹娘会陪同,立马就答应了这事。 又好生嘱咐了两人一番,去逛庙会可以,得跟好大人,并且…… 啦啦说了一大堆,赵文轩、林永新为了能够出去,自然都答应下来。 五月十七日,天才刚刚蒙蒙亮,王氏和张三牛把做出的饼子送到了惠风酒楼。 大丫三姐妹早早就起来了,大丫正在帮二丫、三丫挽发髻。 张泽在院子里边背书边打着拳,三丫看着张泽有些怪异的动作,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小弟,你这是打得什么拳?” 张泽傲娇道:“三姐,这是我自创的拳法,不外传!” “哈哈哈哈……”张泽一句话成功逗笑了三个姐姐。 “四姐弟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王氏温和地声音响起。 “娘、爹,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逛庙会?” 王氏故意吊着几个孩子,“不急,等我和你爹吃过早饭,换身衣裳再去。” 三丫上扬的嘴角,顿时瘪了下去,大丫、二丫的笑容淡了淡。 张泽神情不变,“爹、娘,快去用饭,等会儿文轩和永新哥该来寻我们了。” 一句话成功让一旁憋着的张三牛泄了气,朗声大笑。 “看把你们急得,放心,很快就带你们出去。” 张三牛挨个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没错,他连张泽的头也没放过。 第48章 热闹的庙会 张三牛和王氏刚吃完早饭,赵文轩和林永新就陆续上门了。 赵文轩和林永新都是第一次来张泽家里,对此十分好奇,眼睛四处打量着。 张泽没有半点儿拘谨,还大方地让他们随意,不用拘束。 倒是张三牛和王氏有些忐忑,害怕院子没收拾好,给儿子的两个同窗留下不好的印象。 “泽弟,你家的院子真不错,还有这么大一棵石榴树,等秋日石榴成熟,定能收获不少。” 张泽笑着说:“哈哈哈哈,石榴成熟了,分你们一些。” 张三牛上前和三人说:“泽哥儿,赵公子、林公子,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走。” 赵文轩和林永新早就忍不住了,大丫三人换上了新衣裳,满脸的高兴和期待。 “出发——” 襄阳县的城隍庙在县城的西南角,城隍庙香火鼎盛,香客众多。 每年的五月十七,香客们、县里的百姓们,以及附近村子里的人都会早早起来,来到城隍庙。 通向城隍庙的街道两旁小商贩们早早就摆弄好了自己的东西,正在卖力地吆喝着。 耍杂技的、唱戏的,卖各种吃食、香烛、香囊等的络绎不绝。 张泽几人到来时,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张三牛和王氏都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 好家伙,难怪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当真是热闹非凡啊! 赵文轩早就有些按捺不住,望眼欲穿了,还是他身边的仆从死死拽着他才没直接涌入人群中。 三丫一眼就被旁边小摊上摆放着头花吸引住了目光,“娘,那头花好漂亮,女儿想要!” “好。”王氏见状拉着三个闺女,往小摊旁走,张三牛跟在旁边,又小声嘱咐了张泽三人不可离太远。 张泽和赵文轩、林永新三人点点头,在江伯和仆从地陪同下,跟在了一旁。 一行人逛了没一会儿,手里就拿了不少东西,糖葫芦、糖人、糕点…… 张泽一只手拿着一个漂亮的泥人,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把折扇。 不远处起起伏伏的叫好声传入张泽三人的耳中,“好热闹,咱们也去瞧瞧?” 大丫二丫点点头,王氏和张三牛对视一眼,紧紧拉着三个闺女的手。 街道因为大量人流的涌入显得十分拥挤,张泽几人今早才换上的新衣裳,这过了这么一会儿,就被挤得变了模样。 等一行人挤到了众人围观的地方,杂耍艺人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平地上,一年轻壮汉,平躺在地上,另外两人先是将一块青石板放在壮汉的胸口。 然后,一壮汉挥动着铁锤用力地砸向石板,看热闹的人们下意识地屏住住了呼吸。 随着“嘭——”地一声,铁锤重重落下,青石板裂成两段,青石板下的壮汉安然无恙,直接站了起来,人们爆发出大声的喝彩声。 赵文轩眼睛都看直了,大丫三小丫头还有些后怕地往王氏怀里躲了躲。 林永新兴奋地抓着张泽的手,分享着他此时的快乐。 张泽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回想着前世所学的关于胸口碎大石的物理原理。 这些耍杂耍的人无意中摸索出了一个物理原理,却没有深究,反而成了谋生的手段,真就是有利有弊。 “真厉害!” “再来一个!”围观众人大声地说笑着,不停地往旁边的盆中,扔入一枚枚铜板。 富裕的人家甚至直接扔了一小块银子进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杂耍的领头儿见状,更加卖力地让手底下的兄弟们把绝活拿出来。 接着众人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拿了一个背篓出来。 就在众人好奇背篓里是什么东西时,只见男人手灵活地伸进背篓中。 一条花花绿绿的毒蛇吐着信子,缠绕到了中年男人的手臂上。 “啊——”众人看到这一幕,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男人见众人这样,越发没了顾忌,训导着毒蛇做出各种动作。 众人忍不住啧啧称奇,面前的盆里的银钱又多了好多。 像张三牛这样的大人都看得目不暇,更何况是赵文轩几个小孩子。 不得不说杂耍能够这么受欢迎,还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看了好久,赵文轩几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继续去其他地方逛,张泽几人逛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个面露凶恶的中年男人牵着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人从张泽他们身边经过。 张泽的目光一下子被面前衣衫褴褛的男孩子吸引住了目光。 “等等——” 中年男人转身看向出声的张泽,张三牛几人有些不解地看向张泽。 中年男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这位小公子,你叫住小的是有什么事吗?” “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啊,都是小的从北方买来的蓝奴,小公子要不要买上几个? 你别看他们瘦得皮包骨,养上一阵子,就能干不少活计,而且比一般人便宜不少。” 中年男人天花乱坠地说着这些奴仆的好处,赵文轩好奇看了看,正好对上了一双奇异的蓝色的眸子。 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退。 林永新看向这些奴仆,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嫌弃,往江伯身边凑。 张泽不像赵文轩和林永新,并不害怕眼前这几个西域男孩。 只是,脑中在思忖要不要买一个,毕竟他们这南方,碰上西域男孩的概率比较低。 张三牛见儿子没有说话,站在不动,似乎在思考。 正打算开口,其中最瘦小的男孩子的手想向儿子抓去,眼里全是他看不懂的神色。 张泽不躲不避,平静地和那个男孩对视,“你想跟着我?” 男孩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头重重地点了点,眼里满是希冀。 中年男人本来还被男孩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听到张泽的话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蓝奴没规矩,小公子你要是愿意买下他,小的可便宜一些。” “不知买下这人要多少钱?太贵了,我可买不起。”张泽一脸天真地说着,眼里并不是特别在意那个男孩。 就像是在询问一件普通物件的价格,买得起便买,买不起也不会生气。 第49章 金阳 张泽这般可有可无的态度,让中年男人下意识地说了一个实诚价。 “十两银子。” 张泽微微皱眉,对于这个价格不是特别满意,“太贵了,八两。” 中年男人立马摆着手,“不行啊小公子,十两已经是实诚价了。” 张三牛和王氏一听要十两银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们夫妻俩忙活了一个月,也才挣了十五两。 一下拿出十两还真是有些心疼,“泽哥儿,十两太贵了,不如咱们还是去牙行看看?” 中年男人听王氏这么说,立马有些急了,“这样,小公子你听我一言,我们各退一步,九两银子如何?” “那就卖老板您一个面子,九两银子,这人我要了。” 说着,就从衣裳里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九两银子。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两分笑意,直接从口袋里把男孩的卖身契交给了张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男孩现在就是张泽的下人了。 “你就跟在我身后。”张泽黑亮的眸子扫了男孩一眼,淡淡开口。 男孩乖乖地跟在了张泽身后,没有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哑巴。 大丫三姐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弟弟这么有钱,一出手就是九两银子。 走出一段路,赵文轩好奇地问道:“泽弟,你买一个蓝奴干嘛?” “合眼缘,正好碰上了,咱们襄阳县这样的小地方可是很难碰上蓝奴的。” 林永新大手一拍,“对啊,早知道我也该买一个回去。” “我看你就是喜欢凑热闹,你要真买了一个蓝奴回去,只怕你娘得打你一顿不可!” 赵文轩翻了一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林永新的想法。 多了一个仆从,并不影响几人继续逛庙会。 往城隍庙去的人可真多,一个个手挎着篮子,里面放着香烛、黄纸等物。 王氏犹豫着开口,“当家的,咱们要不要也去拜一拜城隍爷?” 张泽几个小的对此没什么兴趣,更想在街上逛。 张三牛扫了一眼,摇了摇头,“人太多了,咱们应当挤不进去。” 这么一逛就逛到了下午,人潮并未褪去,只是他们一行人有些累了。 加上手里已经提了许多东西,再也拿不下了。 因此,几人决定这次的庙会之行,就此结束。 回到家里,张泽直接把男孩叫到了自己屋里。 “你是会说官话的对?” “是。”男孩幽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干脆回应道。 “可会说你们家乡那边的话?”张泽继续问道。 “会。” “你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书童,除了干一些活计外,每天早上教我半个时辰西域话。” 这下男孩更加疑惑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新主子想要干什么。 “你叫名字吗?” “我没有名字。”像是触及到了男孩的痛处,男孩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 “那正好,你跟了我自然不能没有一个名字,不如就叫金阳,希望你往来能够像太阳一般明媚耀眼。” “金、阳。”男孩,现在是金阳了,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新名字。 “多谢主子赐名。”金阳跪下,恭恭敬敬地给张泽磕了三个响头。 “我们家人口简单,平时就在西市做些小买卖,我这里没什么需要你服侍的。 平时你就留在家里,帮我爹娘姐姐们干活,你可明白?” “是,小的都记下了。” 王氏站在门外,朝屋里喊道:“泽哥儿,该用晚饭了。” 来了县里,张三牛,一家的伙食从一日两顿,变成了一日三顿。 原本面黄肌瘦的大丫三姐妹,才来了县里半个月,三个丫头的面色都红润,长出了一点儿婴儿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气。 张三牛和王氏的变化同样不小,整个人精神气十足,还多了几分由内到外的自信。 多了一份从容,少了一些拘谨和害怕,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这就来,娘——” 张泽一开门,就叫住了王氏,“娘,热水可烧好了?” 王氏点点头,有些不解地问,“烧好了,你要先沐浴再用饭?” “娘,金阳身上都是脏污,我想让他先一个热水澡。 对了,娘,还得麻烦你给金阳找身衣裳,儿子之前给忘了。”张泽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啊,我这就去。” 张泽露出笑容,“娘,最好了!”转头对金阳道:“金阳,你先跟我来,先去洗漱换身衣裳,再用饭。” 金阳现在还穿着那一身破烂衣裳,浑身脏兮兮的,身上有数不清的细菌和病毒。 洗个热水澡,把脏污和灰尘等都洗干净。 “是。”金阳乖乖跟在张泽身后。 张三牛见媳妇和儿子迟迟没有过来,有些着急了。 “媳妇,你这是?” 王氏匆匆走进里屋,“给金阳找身衣裳,那孩子瞧着有些可怜。” 三丫瘪了瘪嘴,“小弟怎么花那么多银子买一个下人?” “咱们小弟可是要成为秀才公的,买一个下人不算什么? 你看县里有钱人家不都是仆从成群,泽哥儿的两个同窗今天可都带了下人过来。” 二丫敏锐地观察到了今日的情况,并在这时候说了出口。 张三牛向二丫投去赞赏的目光,“二丫,你这妮子观察得倒是仔细,泽哥儿是读书人,身边确实该有个下人陪着。” “泽哥儿的小脑袋瓜可聪明着呢,他可不会做赔本买卖。 他既然花了大价钱买下那个男孩,定然有他的用意。”大丫毫不怀疑地说着。 “爹,你和姐姐们背着我和娘在说什么悄悄话?” 张三牛笑骂道:“你这孩子,没个正形,我们刚夸你呢,走路都没声。” “我没有,爹你别冤枉我。” 王氏见这两父子又在斗嘴,忙笑着说:“喏,衣裳找来了,你快去送了衣裳就来吃饭。” 张泽双手接过衣裳,衣裳上有不少的补丁,都洗得发白了,是自己的旧衣裳。 不对,应该说是大堂哥他们留下来的旧衣裳,传到了他这里。 穷苦人家一身衣裳,兄弟几个,大的穿不了了就留给小的穿,直到再也不能穿为止。 第50章 再次迎来小考 金阳把整个身子都洗得有些发白,头发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洗了三遍,这才穿上了张泽的旧衣裳。 他的步子有些慢,头发还在滴着水,张泽早已经吃完了饭,在庭院的石榴树下背着书。 看到金阳出来,张泽嘴角带上了两分笑意。 “金阳,你怎么不把头发的水用干帕子擦一擦再出来。吹了风,等你年纪大了,该头痛了。” 金阳已经有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关心他了,突然听到主子的关心有些不适的,愣在了原地。 “多谢,公子。” 张泽摆了摆手,“不过是多一嘴的事,下次洗了头记得用干帕子先擦一擦。” 洗完澡的金阳露出他面黄肌瘦的脸庞,越发凸显出他深邃的五官,那双幽蓝色的眸子就像是一颗耀眼的蓝宝石。 金阳慌乱地对上了张泽看向自己的目光,那里面没有厌恶和害怕,反而带了一丝惊艳。 没错,就是惊艳。 果然,立马就听到了张泽夸奖的话,“金阳的眼睛真好看,就像璀璨夺目的蓝宝石。” 金阳听到这话,眼眶里不自觉就有些湿润了。 “真,真的吗?公子,你不害怕我这双眼睛?” “为什么要害怕?我从游记上看到西域那边的人都是像你一样,有一双不似我们中原人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漂亮。” 金阳顾不上其他了,目光坚定,语气认真道:“小的愿终身追随公子,只要公子有需要,小的一定誓死去办。” “你啊,动不动就生啊死啊,那就那么严重了,你公子我可舍不得失去你这样的好手下。” “快去屋里,我给你留了饭。”张泽止住了话头,指了指正屋方向。 金阳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大丫三姐妹正在厨房和张三牛夫妻俩一块儿忙活着。 他们赚得都是辛苦钱,日日都十分忙碌,好在如今这般,可比在乡下种地要好上千万倍。 金阳掀开用布罩罩住的碗碟,下面一共有三个碗碟。 其中一碗是酸豆角肉沫,一碗是黄瓜炒肉,还有一碗是青菜汤。 不是剩下的,而是提前用干净的碗装了出来的。 金阳看到这一幕,一颗泪从眼眶里无声地落下。 他坐下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他已经有好久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了。 “吃饱了吗?不够的话,锅里还有。”张泽见金阳这么快就出来了,随意问道。 “吃饱了,小的很久没吃得这么饱了,多谢公子。” “打住——” “既然吃饱了,就把院子里的落叶扫一扫,再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金阳点点头,利落地到一旁拿起扫帚,扫着庭院里的落叶。 一开始,王氏和张三牛几人还有些不太适应金阳的到来。 金阳话很少,但是干活却是一把好手,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只要和他说了,他都能干。 张泽的学生又多了一位,虽然他比王氏几人晚学大半个月,但是金阳天赋比王氏几人高。 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就追上了王氏几人,就连二丫都败下阵来。 张三牛五人里,就数二丫天赋最高其次是王氏,张三牛和三丫人有些小聪明,但是读书方面却有些静不下心,大丫人比较沉稳,少了一丝灵活劲儿。 读书这事虽然勤能补拙,但是,还是需要一定的天赋。 天赋高一点儿,学东西就会快一些,就会获得不一样的成就感。 像二丫就是越学越觉得读书有意思,三丫则越学越抓耳挠腮,觉得读书难。 当然家里几人的学习,并没有影响到张泽的学习。 此时,丙班的学子们正在进行一场考试,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 严夫子的视线落在了张泽身上,眼里满是欣赏。 这么多学生里,严夫子最满意的当属张泽这个学生,年纪虽小,但是读书的悟性极高,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最重要的是,张泽并不喜欢在人前卖弄自己,做事从来都是十分有条理,并不会急着出风头。 小小年纪不骄不躁,做事张弛有度,严夫子是越教越满意。 张泽感受到了严夫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下笔的速度依旧不紧不慢。 他已经习惯了严夫子落在身上的目光,并且无形中养成了无视目光的能力。 要是换了其他人,只怕写字的手都得抖上几抖,甚至可能把答案都给忘了。 这不,丙班里的黄晓山察觉到了严夫子的视线,立马就慌了神,原本想好了的答案,在一瞬间全部忘的一干二净。 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僵硬着一张脸,直到严夫子的视线移开。 他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笔,整理思绪,慢慢写着答案。 严夫子出的题目可比启蒙班的蔡夫子要难上许多,不仅有平时上课时讲到的内容,还有一些是其他书籍中的内容。 一般家里没有藏书的,这样的题目一般都只能空着。 张泽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只要是休沐日就会去“墨香斋”看书。 一来二去的,墨香斋的掌柜和小二都认识张泽了。 知晓他来看书也不阻拦,只一点只能看不能抄录或者偷偷带走。 张泽每次看到了精彩的内容,回家就会把内容抄录下来,并且附上自己的读书笔记。 天道酬勤,所有的机遇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张泽一天都不敢松懈,仔细检查了一遍试卷,张泽搁下笔,轻手轻脚地把试卷交到了严夫子面前的桌上。 严夫子微微点头,直接拿起一旁的朱笔,开始批改。 至于学堂内,其余学子仍然在埋头作答。 “泽弟,你不够意思,那么难的题目,你竟然都答出来!” 张泽语气里带着两分笑意,打趣道:“谁让你们平时不多看看杂书,考过一次试,就应该知道先生的出题习惯才是。” 林永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脸生如死灰,“这次可坏了,我估摸着又要垫底了,回去我爹非揍我不可!” “不会,永新哥,我和泽弟都给你压了题,你没好好去背?” 赵文轩上下打量着林永新,大有一副你敢说出没背,就要挨打的模样。 “背……背了啊,但是,没……没背完。”林永新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简直和蚊子叫差不多。 第51章 夏日饮品 赵文轩恨铁不成钢地瞥了林永新一眼,“永新哥,唉,你真是辜负了我们的一番心意。” 张泽见气氛有些低落,立马开口缓和气氛,“依我看永新哥不如请我们好好吃一顿,堵一堵文轩这张嘴!” 林永新脾气不错,听到赵文轩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没有恼火。 如今张泽又给了一个台阶下,他立马顺坡下,“泽弟说得对,明日下学我请你们去我家的惠风酒楼吃一顿好的,堵一堵你们的嘴。” 赵文轩一听有好吃的,立马重新展露笑颜。 “好啊,你可得多上几道招牌菜招待我们!” 三人说定,又恢复了往日欢乐的氛围。 进入五月底,天气十分炎热,太阳每日炙烤着大地。 偶尔的降下一场雨,凉爽不了两日,又立马蒸腾了。 张泽家租住的院子有一口水井,平时用水很方便。 今日张泽刚下了学,大丫就从水井里拿出一盘黑红色的杨梅。 光是看着就觉得会酸掉牙,“泽哥儿,快来尝尝这杨梅,好吃得很。” 张泽笑着点头,洗了一下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放到嘴里,“嘶——” 杨梅打人事件,绝不是他吃不得酸,“好酸啊~” 一旁的二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泽哥儿,吃杨梅得沾一些糖霜。” 一旁的金阳见到张泽少有的变了脸色,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二姐,你真是,就知道打趣我!” 张泽说什么都不再吃杨梅了,脑中却闪过一个念头。 这么热的天气,正好适合喝一些冰的解解暑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张泽并没有和其他人提起。 “文轩、泽弟,走了。”林永新笑着招呼两人。 三人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惠风酒楼,酒楼的小二见到小少爷来了,立马笑着将三人迎到了雅间。 张泽四处观察着,发现酒楼里并没有发现什么消暑的饮品。 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林永新,“永新哥,一路小跑过来,我有些口渴了,天气又热,我不想喝热茶,不知道可有凉茶?” 林永新看向一旁的小二,小二立马会意,“小的这就去给公子取一壶凉茶来。” “是我招待不周了。” “永新哥咱们的关系这么好,我这人一向快言快语,你这么说,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赵文轩打趣两人道:“你们两个还客气上了,咱们可是好兄弟,不用那么多礼数!” 一句话把张泽和林永新都逗笑了,张泽不经意地说着。 “你们是不知道昨儿个回去我吃了一个放在水井里冰镇过的杨梅,真是透心凉!” “哈哈哈哈,那你肯定没沾糖霜!”赵文轩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林永新瞥了张泽一眼,不厚道地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张泽也不恼,继续问着赵文轩和林永新在家都吃什么解暑。 问了一圈,发现没啥解暑的好东西,既没有冰碗,又没有各种冷饮,甚至酸梅汤都没有。 张泽心里有了计较,打算等会儿回去再问问爹娘。 林掌柜知晓儿子在酒楼里招待的同窗,看着下面还不忙,于是就打算上去打了招呼。 “爹。”“伯父好。”三人齐齐起身打招呼。 “好,你们别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想吃什么和永新说。” “永新,招呼好你的同窗,有什么需要只管和伙计说。” 三人点头应下,林掌柜就离开了。 “林伯父为人很和善啊,哪里像是会打人的人?” 林永新磨着牙,“哼哼,他这就是在外人面前和善,回家了,要是我读书不上进,他的棍棒就来了。” 三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别的不说惠风酒楼的菜确实味道很好,油水足。 吃完饭,赵文轩和张泽各自回去,夕阳的余晖伴着张泽走了一路。 “爹、娘,我回来了——” 张三牛他们正在吃饭,听到儿子的声音,往外看。 “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金阳直接站了起来,准备去厨房拿碗筷,张泽止住了他的动作。 “我吃得很饱了,就陪你们一块儿坐着说说话。”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爹娘你们在西市上有没有看到卖解暑的吃食或者饮品?” 王氏快言快语,“解暑的吃食?一般不都是自家熬一些绿豆汤放到水井里冰镇着,哪里还有什么其他。” 金阳罕见开了口,“公子,我家乡那边会吃一些甜瓜解渴。” “甜瓜?襄阳县这边的甜瓜还没到成熟的季节。” “明儿个爹娘你们在西市上四处逛逛,瞧瞧有没有解暑的吃食。” 儿子这么说,王氏和张三牛自然点头答应。 —————— “西市没有解暑的吃食,泽哥儿你脑袋瓜里是不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王氏眼睛含笑,看着张泽。 “是啊。”张泽也不卖关子,噔噔噔回屋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一旁的张三牛。 “爹,辛苦你去药铺买一些乌梅、山楂片、洛神花、桑葚干、甘草、陈皮、干薄荷叶回来。” 张三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说要做解暑的吃食嘛,怎么要去药铺买药材。 金阳和大丫、二丫、三丫一脸好奇地看着张泽,三丫忍不住问道:“小弟,你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食材没回来,现在说也没用。” “瞧我这记性,娘,还缺了红糖,得辛苦娘去杂货铺跑一趟。” 王氏摸了摸张泽的头,“你这孩子,这有什么辛苦的,正好我也要去杂货铺买些面粉回来。” 张泽也没闲着,让大丫几人洗刷好锅、水桶等东西,等会儿好一步到位。 金阳出力最多,收拾好东西后,张三牛和王氏就回来了。 张泽把买回来的原材料清洗干净,然后全都放到锅里,放入清水,没过原材料。 “娘,大火烧。” 王氏点点头,大概一刻钟后水开了,“娘,改成小火。” 大概又熬了两刻钟,熄火让汤慢慢冷却,张泽往汤里加入了一小块红糖增加风味儿。 任由酸梅汤冷却,王氏几人都有些好奇味道。 “娘,拿个笊篱来把里面的料渣都舀出来。” 王氏利索地把料渣捞了出来,三丫翘首以盼等着张泽一声令下。 张泽给每个人都盛了一小碗,“尝尝这酸梅汤味道如何。” 第52章 酸梅汤生意 三丫喝了一大口,咂巴了一下嘴巴,“酸酸甜甜的,真好喝!” 解不解暑的三丫不知道,但是小弟弄出来的这个酸梅汤真是特别解渴。 王氏和张三牛跟着说道:“味道很不错,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张泽见几人都觉得不错,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爹、娘,你们把酸梅汤拿去西市卖,肯定有人愿意买。 或者可以再找林掌柜,看看他对酸梅汤有没有兴趣。” 张三牛看了一眼儿子,“那我去找林大哥试试。” 自从和林掌柜达成了合作,张三牛和林掌柜慢慢就熟络起来。 因此,有这样的好生意,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林掌柜。 “行啊。” 有了酸梅汤,家里又能多一笔进项,何乐而不为。 翌日,张三牛像往常一样去惠风酒楼送鸡蛋饼、南瓜饼时,顺便带上了一壶放在水井里冰镇过的酸梅汤。 “林大哥。” “张老弟,你今日来得早,咦?你手上怎么还拎着一个壶,莫不是有什么好东西?” 张三牛笑容又扩大了几分,“林大哥慧眼如炬,小弟这里确实有一样好东西,请林大哥品鉴一下。” 林掌柜眼里精光一闪,把人请来了进去。 张三牛直接拿起一个茶杯,倒了一杯酸梅汤到茶杯里。 “林大哥尝尝这酸梅汤味道如何。” 林掌柜看着茶杯里的红色的酸梅汤,鼻尖闻到了一丝酸味儿。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舌尖刚一触碰到酸梅汤,只觉得一阵酸甜之味儿溢满舌尖。 随后,又带着一丝清爽薄荷的滋味儿。 林掌柜直言不讳,“这,这酸梅汤味道极好,要是放到我们店里卖,定然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小弟就喜欢和林大哥说话,不知道林大哥可愿意从小弟这里买酸梅汤?” “好说,好说。” 随后,林掌柜就和张三牛说起了酸梅汤的合作事宜。 西市上,尝过了酸梅汤的妇人们,忍不住啧啧称奇。 一时之间,酸梅汤的销售速度竟然比鸡蛋饼、南瓜饼都卖得快。 王氏看着快速见底的酸梅汤,直呼煮少了,和没买到的客人说了声抱歉。 因为家里又多了一个酸梅汤的生意,张三牛和王氏几人更忙碌了。 西市的小摊贩们都不是傻子,有摊贩偷偷去买了酸梅汤,打算自己做。 还别说还真让他们尝出了一些酸梅汤里的材料,立马就做出了仿制品。 口感上比不上张泽家的酸梅汤,价格却比张泽家的低一文钱。 这可把王氏给气坏了,张泽回家就见娘亲在生气。 忙出声询问,“娘,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哼,还能有谁,才几天,西市就有人把酸梅汤弄了出来,今日咱们家酸梅汤差点儿没卖完。” 张泽闻言,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能在西市做生意都有几分本事,能把酸梅汤琢磨出来,也正常。” “你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王氏还在气头上,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儿子。 张泽赶紧说:“娘,儿子话还没说完呢,咱们家的酸梅汤的用料比较多,但是乌梅、山楂等的味道容易尝出来。 只要咱们不把配方说出来,咱们的酸梅汤就是最正宗最好喝的。” “再者说,有的人舌头就是比较灵敏,能够尝出来也正常。” 张泽安慰了王氏好一通,王氏的心里的郁气总算是散了一些。 张三牛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听儿子这么说,也跟着劝说着。 酸梅汤只是一个小生意,张泽从来没有指着它就发家致富。 而且,以他的判断,西市的小摊贩们做出的仿制品,味道肯定不如自家的。 那么老顾客只要尝过,肯定就会知道自家的酸梅汤味道最好。 好的原料,加上最合适的配比,可比一般的要好喝。 事实确实如张泽所料,那些老顾客在尝过其他家的酸梅汤后,又回到了张泽家买。 王氏和张三牛都有些惊讶,满脸惊喜地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泽他们。 “上次小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张泽:优、赵文轩:优……黄建元:合格、林永新:合格。” 严夫子判试卷一共会有四个等级,分别是:优、良、中、合格。 至于名次,根据严夫子念名字的顺序,比如这次的小考第一名就是——张泽,其次就是赵文轩,最后一名则是林永新。 严夫子念完名次,学堂内的学子有人兴奋激动,有人愁眉不展。 林永新这次是最后一名,整个人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免得被严夫子锐利的目光凌迟。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严夫子看着林永新道:“林永新今日老夫会上门拜访林老爷,同他说说你近来的学习情况。” 林永新面如死灰,但并不敢提出不满。 “是,学生随时欢迎先生上门。” 严夫子闻言,收回了目光,看向学堂内的其他人,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这次我真是要完了,我爹肯定会用藤条执行家法狠狠地揍我一顿。 未来几日我怕是不能来学堂了,文轩、泽弟,你们可要记得去看我。” 赵文轩和张泽看他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哪就那么严重,之前你考倒数,伯父不也只是打了你几下。” “这回不一样,上次有我娘护着,这次我娘和姐姐去了外祖家,今日这顿打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想到这里,林永新就满脸悲戚,心里不停地向上天祈祷,他娘和姐姐能够早点儿回家。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祈祷,严夫子亲自上门同林掌柜说了林永新最近在学堂的表现,临走时不忘提起了今日的小考成绩。 让林掌柜多上点儿心,林掌柜面上还带着笑意,恭恭敬敬地送了严夫子出去。 转头进屋,脸上笑容已经完全消失,林永新坐在凳子上一动不敢动。 “啊——爹,儿子真没偷懒,是先生这次出的题目太难了,儿子还没做完,先生就收了试卷。” 林掌柜看着垂死挣扎的儿子,毫不客气地从一旁拿起藤条。 “自己脱了外裳,趴下——” 林永新磨磨蹭蹭,林掌柜一个眼神过去,林永新立马脱掉了外裳,乖乖趴在了凳子上。 第53章 上门看病 林掌柜握着藤条,狠狠地抽在林永新的屁股上。 屋里顿时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啊——痛、痛、痛,啊——爹,别打了,儿子知错了,下次定然好好学习,绝不再考倒数。” 林永新这番求饶的话,让林掌柜下手又狠了两分。 “这次非要让你长长教训不可!整日里在学堂不用功,严夫子都找上门了,下次再这般,我就把你扔到乡下去种地!” 林永新哭得涕泗横流,连连求饶,“爹,儿子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别把儿子扔到乡下。” 林永新这两年就是在县城里过惯了好日子,忘了之前林掌柜带他回乡下忙农活的事。 “哼!记住,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下次小考又考了倒数,你今年说什么都得去乡下。” 林掌柜停了手,林永新的屁股彻底开了花,好在林掌柜还有些亲爹的爱。 把林永新抱回了屋里,然后,又亲自给上了药。 因着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所以林掌柜就让管家去帮林永新请了几日的假。 下课了,赵文轩立马就和张泽嘀咕起这事来。 “没想到永新哥这次真挨了林伯父的打,还打得那么严重。” “让他吃点儿苦头,长点儿教训也好,咱们平时里普劝他多读点儿书,他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 这次林伯父狠狠教训了他,他应该会老实一阵子。” 林永新哪里都好,就是对读书上没那么用功。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林永新家里产业不小,又只有他一个儿子,还是家中的小儿子。 难免会偏疼一些,而林掌柜平时忙着惠风酒楼的事,恐怕不能抽出许多时间来管教林永新。 赵文轩提议道:“也是,咱们下午散了学,去看看永新哥?” 张泽摊了摊手,眼里的狡黠一闪而逝,“好啊,正好把今日写的笔记带给他瞧瞧。” 赵文轩笑容满面地看向张泽,“泽弟,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嘛,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 上门做客,自然得和林掌柜打招呼,林掌柜见儿子的两个同窗来了,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永新要是有你们两个这般贴心,老夫不知得多高兴。” “林伯父,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相信有了这一次的教训,用永新哥定然能够用功读书,不辜负林伯父的苦心。” 好在,林掌柜就那么一说,并没有往心里去,如今又被张泽和赵文轩一番安慰,心情大好,想留张泽和赵文轩在家里吃饭。 赵文轩看向张泽,张泽摇了摇头,“多谢林伯父的好意。 饭,我们就不吃了,这次我们是临时起意,没同家说明,怕家里人担心,等下回我们再上门叨扰。” 闻言,林掌柜没有再劝,领着两人到了林永新的屋子。 林永新正哎呦哎哟地喊着痛,林掌柜听到这声音,忍不住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咳咳——” 可惜,林永新并没有听到林掌柜的声音,赵文轩直接出声,“永新哥,我和泽弟来看你了!” 林永新听到小伙伴来了,立马一转头,扯痛了屁股上的伤口,“嘶——好痛!” “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张泽和林掌柜行了礼,这才开口道:“永新哥,你这伤口不要紧?!” “没,没事就是看着严重,实际上要不了几日就能痊愈。” 赵文轩看了一眼,眼里闪过关心的神色,“这伤口瞧着挺深的,没个好几日可下不了床,林伯父这次是动了真火了!” “要我说,林伯父还是手下留情了,顾及着你的面子,只打了永新哥你的屁股,旁人是看不出来的。” 张泽这话,总算让林永新的脸色好看了点儿,随即又问道:“学堂里的其他人该不会都知道我被打了?!” 小孩子最在意名声了,昨日严夫子上门拜访的事,学堂里的同窗都知道。 今日林永新就请了假,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被家里人教训了。 张泽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林伯父今早让人去学堂和先生告假,说你去了乡下喝喜酒,故而要请假几日。” 林永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老爹,没有老糊涂,不然我的名声就全完了。” “所以,我才说林伯父是手下留情了,你要珍惜,不然下次估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林永新苦着一张脸,挣扎着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说完这事,赵文轩献宝似地从书箱里拿出笔记。 “喏,这是今日上课的笔记,我和泽弟两人一块儿整理出来的,保管你能看懂。” 林永新看着赵文轩手上的笔记,只觉得手重如千斤,咬了咬牙还是接了过来。 “文轩、泽弟,你们俩真是我的好——兄——弟。”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赵文轩却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 笑眯眯地说:“那是自然,咱们可是好兄弟,可不能让你落后我们太多。” “是啊,看你被林伯父教训了,我们心里不好受,这不,就想了这个法子。 你在家好好学,有我们两个保驾护航,你跟我们一起努力,下次一定不会再垫底。” 张泽和赵文轩的话十分扎心,却又是真心实意。 林永新不得不收下了这一份厚礼,“等我好了,再感谢你们。” 张泽和赵文轩又略微坐了坐,就起身告辞了。 “哈哈哈哈……” 出了林家,赵文轩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看着林永新吃瘪,又不能拒绝他们好意的模样,真是太好玩了。 “你啊,当心被永新哥听到,回头收拾你,你这短胳膊短腿,可打不过永新哥!” “我打不过,你难道能打过?”赵文轩打量着张泽的细胳膊细腿。 “打不过,但是我跑得快呀!” 说着,就直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远处跑去。 “文轩,明日见——” 赵文轩看着一下子跑出好远,只有声音还在自己耳边回荡。 “好啊,明天记得给我带鸡蛋饼——”赵文轩大声道。 “好——” 得到肯定的回复,赵文轩满意一笑,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54章 李老爷有请 许久没出现的李老爷的马车出现在了家门口,张泽忙快步进了屋。 “李管家,可是李老爷有什么急事寻我?” 李管家听到张泽的声音,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道:“张公子,我家老爷请张公子过府一叙。” 张泽看了看天色,点点头,“好。” 看向张三牛和王氏,“爹、娘,今日不用等我,你们自己先吃。” 张泽跟着李管家一块儿出了门,坐上马车。 “李老爷,您这么急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李老爷红光满面,十分激动,“好事,大好事,蚊香在南方大受欢迎,咱们这次真是发了!!!” “这真是一件好事,按照这个趋势蚊香还能有谁再往走走。” “英雄所见略同,严山那小子艺高人胆大,这次蚊香能大卖,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李老爷边说边示意张泽随意坐,边吃边聊。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久,饭菜撤下去时,李老爷已经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 随后拿出一个木匣,“这次蚊香一共赚了三千二百两,按照之前的约定,咱们四六分账。 泽哥儿,你可以分到一千二百八十两,除去上次的一百两,还剩下一千一百八十两。” 边说边把匣子打开,往张泽那边推了推。 张泽丝毫不客气,拿起匣子,仔细清点了一遍银两。 确认无误,笑容扩大,“当初答应和李老爷合作,是张泽的荣幸。 李老爷果然是一个实诚人,如今蚊香的销售形势这么好,咱们更要扩大规模。” 李老爷十分赞同,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张泽听。 “近来我接触了几个南边来的客商挺符合要求的,只是该给谁却让我有些犯难。” 张泽适时开口,“他们的人品为人,李老爷可调查过了?” “都调查过了,人品为人都是可靠的,他们一起找上我,我一时挑花了眼,不知该选谁才好。” “李老爷,依我看不如全部都合作,一家合作一部分,这样一来既可以相互钳制,又可以分担风险。” 李老爷摇了摇头,“可是人多了,咱们分到的利润就会变少。”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相互钳制,咱们可以根据谁卖出的多、拿货的多,以此来分得更多的利润。 正所谓薄利多销,咱们是源头商,赚得就是一个辛苦钱。” 李老板顿时明白了张泽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还是你有法子,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张泽微微拱手,“对此我很放心,就等李老爷的好消息了。” 正事聊完,夜已深,李管家亲自驾马车把张泽送回了家。 “多谢李管家这么晚还跑一趟。”说着,张泽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李管家。 荷包沉甸甸的,李管家推脱了两下,开心地收下了。 等张泽进了屋,李管家打开荷包一看,是一两碎银,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这一趟可真值,这位张小公子真是个妙人,以后对他更要恭敬有加。 王氏和张三牛因为李管家的突然开访,手里的活并没有做完。 加上张泽傍晚出去,夜深了还未回来,王氏心里有些担心。 “爹、娘,儿子回来了。” 张三牛迫不及待地问道,“李老爷那边没出什么事?” 王氏目光上下打量着张泽,耳朵竖着听着儿子的回答。 张泽看着两人这般紧张担心,赶紧给两人吃一枚定心丸。 “爹娘你们别担心,李老爷那边没出事,是这个月的分红到了。 如今儿子手里又有了一些银钱,咱们不如把这座院子买下来如何?” 王氏有些担心银钱不够,毕竟这院子一个月的租钱就要三两,买下来少说也得几百两。 “买下这座院子?这院子的价格定然不便宜?我和你爹这阵子挣得钱应当还买不起。” “是啊。”张三牛附和着妻子的话。 “这笔钱由我来出,一个月三两银子的租钱,确实有些贵。 而且租的终归是不如买下来,省得哪日人家不愿意租了,咱们又得找院子。 最重要的是这处院子很清静,读书什么的都不受影响。” 王氏和张三牛最在意的就是儿子的学习,而且儿子又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他下了决定的事,他们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行啊,泽哥儿你手里的银钱够吗?不够,娘这里还有一些。” 张泽笑着说:“娘,这点儿小事,儿子能解决,您的钱就好好存着,给姐姐们多存点儿嫁妆。”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学得这般油腔滑调,你姐姐们的嫁妆我和你爹都有准备着。 哪能全给她们,不得留着给你娶媳妇用啊!” 王氏丝毫没有觉得和五岁的儿子提娶媳妇的事有何不妥,儿子早慧,这样的事得摊开来说。 “好,存钱可以,可不能累坏了身子,不然我和姐姐们该担心了。” 王氏和张三牛听了十分熨帖,到底时候不早了张泽明日还得去学堂。 因此,三人很快就结束了对话,各自回屋休息了。 “公子,你回来了。”金阳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金阳,你还没睡?” “担心公子出事,睡不着。”金阳不加掩饰地说道。 “你啊,这事怪我没和你说清楚,我和李老爷一块儿做生意,他不会对我不利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公子还是要小心,公子,你把小的送到武馆去,小的想学着本事,保护公子。” 张泽惊讶地看向金阳,“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今日。” “好,这事我明日就和爹娘知会一声,你去了武馆可得好好学,回来再教我。” 现在这年头,外面可不安全,有点儿武功傍身很重要。 金阳不说这事,张泽也打算过些日子去武馆学上几招。 他前世学的太极拳和长拳之类的,总不好一下子全露出来,无师自通,那怕是会引人猜忌。 “多谢公子。” “好了,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张泽这会儿还不忘打趣金阳。 金阳乖乖地点了点头,“小的马上就睡。” 说着,躺下闭上了眼,不消片刻就睡熟了。 张泽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轻轻摇了摇头,加快了回忆今日所学内容的速度。 第55章 金阳习武 金阳去武馆的事,王氏和张三牛都没有意见。 这事最后落在了张三牛身上,县里的武馆不多。 张三牛挑了一家口碑最好的赵氏武馆,赵氏武馆的馆主早年在外走镖。 到了中年,又受了一些伤,加上家里儿女都大了,就回到襄阳县开了一家武馆养家糊口。 赵石开看着张三牛和金阳来到,面上露出一抹令人有些害怕的笑容。 赵石开长着一张国字脸,两道极粗的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满脸的络腮胡,一看就不好惹。 不好的时候看着就很唬人,笑起来就更吓人了。 张三牛抱拳问道:“敢问兄台可是赵石开赵馆主?” 赵石开抱拳回礼,“赵某正是赵石开,不知兄台来此所为何事?” “我家小子金阳想学点儿武功,不知赵馆主能否收下他?” 赵石开视线落在金阳身上,“他是西域人?” 语气虽然是询问,但是话里的肯定之意,让人立刻知晓眼前人不简单。 “正是。”被认出来了,张三牛便大方承认。 “三两银子的束修。” 张三牛痛快掏钱,“不知能否在武馆用午膳?” 赵石开伸出手指边说边比划,“若是在武馆用午膳,就得再加一两。” 张三牛点点头,又给了赵石开一两银子,拍了拍金阳的肩膀,“金阳好好学。” “我家小子就拜托赵馆主了。” “好说,好说。” 张三牛办完这事,就离开了。 “你叫金明?” “是。”金阳言简意赅,“跟老夫来。” 赵氏武馆现在一共有十三名弟子,最大的已经十六,再过一两年就可以出去走镖了。 最小的瞧着才五六岁,金阳十岁,不大不小。 但是学武这事,也是讲究童子功的,所以,金阳十岁才来学,是有些晚的。 赵石开没有多说,带着所有弟子,进行每日的早课。 金阳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边看边模仿,金阳十分有天赋,光是看着,已经学会了七七八八的动作。 早课结束,其余人由大徒弟教其余的小徒弟。 赵石开来到金阳身前,“刚才的动作,你都记住了吗?” “记了个七七八八。” 赵石开神色不变,开口吩咐,“你重复做一遍。” 金明点头,按照记忆,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赵石开仔细给他讲解一些不对的地方,一天下来。 金明浑身上下都累得很,但是他的眼睛里满是神采。 “金阳,你很不错,十分有天赋,若是早些习武,再过几年便能出去走镖了,可惜啊。” 金阳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多谢师父的夸奖,徒儿一定好好学,争取早日出师。” “金阳,武馆好玩吗?师父严不严厉?”三丫瞧见金阳回来,像只喜鹊似地问个不停。 “习武比较辛苦,师父为人虽然严厉,但是也不缺乏温情。” “你今日都学了什么?!”三丫一听很累,又好奇地问道。 张泽这时也回来了,金阳眼睛欻一下就亮了,“公子。” “教授武学的师父好相处吗?” “人虽然有些严厉,但是武学基本功扎实, 今日学到了不少。” 张泽满意地点了点头,先检查了几人的课业。 随后又教授了半个时辰,见金阳全程认真听着,十分满意。 “三姐姐,你最近有些偷懒,这课业完成得十分敷衍。” “我……课业好难,我尽力了。”三丫垂下头,可怜巴巴地说着。 大丫、二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教学的小弟,十分严肃,她们压根不敢有半点儿别的想法。 “大姐姐有进步,二姐姐和娘完成得很好,爹,你近来有些懈怠了。” 金阳满眼期待地看向张泽,期待张泽对他的评价。 “金阳,课业完成得十分认真,加把劲儿就能超过三姐姐和爹。” 张三牛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竟然连才学不久的金阳都快比不上了,真是有些丢人。 三丫的心思却没怎么放在学习上了,“读书这事对我而言太难了,我成不了女夫子,以后还是多和娘学学如何做鸡蛋饼。” 大丫和二丫都有些惊讶小妹说出放弃的话,最开始提起要读书的正是小妹。 张泽对于三丫的话,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我尊重三姐姐的选择,路是自己选的,做任何事都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话给所有人共勉。” 王氏和张三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儿子的脸色,发现他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庭院里的气氛有些凝重,金明突然开口,“公子,小的什么时候教公子练武?” “明日一大早,你今日肯定累坏了,娘,你可要多做两道好菜犒劳一下金明。” 王氏忙笑着说:“你这孩子,这还用你说,今晚的菜我都准备好了。” 说着,就往厨房走,大丫三人也跟着进了厨房。 张泽拿出书,继续读着,读累了就端起桌上的酸梅汤喝上一口。 厨房里王氏立马拉下了脸,“三丫,你是不是最近这日子过得太好了? 泽哥儿那般用心地教咱们读书,你倒好,这才学了多久,还不到一个月,就不想学了?!” “娘,我实在是看到字就头疼,有那些功夫,我都能做好多鸡蛋饼了。” “我哪里知道读书原来这么难,我每日花在读书上好长时间,然而还是垫底。” 王氏见三丫找这么多借口,气得想打她,却被大丫拦住了。 “娘,你消消气,泽哥儿刚说了,三丫既然不愿意,那就让她去,路是她自己选的。” 二丫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温和地说:“三丫,你要不再坚持坚持,这样放弃了真的有些可惜。” 三丫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了,二姐姐,我不想继续了。” 王氏见状,气得胸口起伏,“罢了,记住你今日的话,日后可不要后悔,或者指责我们其他人。” “娘,你们放心,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大丫、二丫赶紧打着圆场,王氏到底没再说什么。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王氏又忍不住和张三牛说起来了三丫的事。 “三丫的性子不比大丫、二丫沉稳,又吃不得苦,以后得给她找个殷实些的人家。” 第56章 考前辅导 “孩子还小,你就操心上了?”张三牛笑道。 王氏嗔怪道:“哪里还小,转过年去三丫就七岁了,孩子都是见风长,你这个当爹真是对孩子们一点儿都不上心。”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多亏了媳妇你操劳了。” “油腔滑调!” 两人又说了几句,随后把这件事暂时丢开了在边。 左右现在日子越过越好,现在多给孩子们存些银两。 屁股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后,林永新又回了学堂。 结果就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再过一个月,就要进行一次大考。 考完后,学堂会放一个月的农假。 在县里学堂进学的学子们大多数家境殷实,但农假还是要放的。 劳逸结合,让学子在假期中,去游学充实自己。 张泽看着林永新苦着一张脸,忙笑着安慰,“永新哥,这不还有一个月嘛,你跟着我们好好学习,定然不会是最后一名的。” “是啊,包在我俩身上。”赵文轩拍着胸脯保证。 “唉,你们这么有信心?我爹可是警告了我,说这次我要是还垫底就把送到乡下去种地。” 赵文轩上下打量着,不是特别相信地问,“看永新哥你这样子,莫非以前在乡下干过活?” “嗯嗯,之前爹娘忙碌,就让我在乡下和爷爷奶奶住过一阵子,农活可累了,我再也不想干农活。” 林永新回想之前的事,眼里全是抗拒。 “农活确实比较辛苦,不过我倒是很认同林伯父的做法。” 林永新不可置信地看向张泽,抱怨道:“泽弟,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怎么能帮我爹那个老古板说话?” 张泽看着他的眼神,也不生气,依然是一副平静模样。 “咱们平时里只在学堂读书,有农假正好可以去乡下感受农人的辛苦。 只有切身感受体会了,才能更好的把心思放在课业上。” 赵文轩年纪小,之前没有去乡下体验和感受过农活。 听了张泽的话,有些心动,“泽哥儿,你放农假会回乡下吗?” “当然,家里可少不了我,我爹娘他们忙着生意,肯定不能回去,那就只能我回去了。” “我能跟你一块儿去玩玩吗?” 张泽见他这么感兴趣,笑着说:“乡下的农活可不轻松,你确定要去?” 张泽越是这么说,赵文轩就越发感兴趣了,重重地点头,“嗯嗯。” 林永新见两人说得开心,不理他,忙和赵文轩说:“文轩,你别听泽弟的,乡下的农活真的很累。” “我才五岁,就算真干活,肯定不会干特别重的活,我就是好奇,真干不了,我回来就是了。” 赵文轩已经被说动了心思,林永新怎么劝都不好使。 林永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张泽和赵文轩每日都给林永新开小灶。 只是,读书天赋上林永新的天赋很一般,而且林永新觉得累了,就会想着放弃。 赵文轩和张泽年纪虽然比他小,但在读书这件事上,都比他有毅力。 两人同他说了这事,林永新认真听了,只是让他立马改正,很难。 “永新哥,你这课业没完成好,不能停下来。” 林永新偷摸起了一半的身子,再次坐了下去,“咳咳,文轩,我不干别的,就是有些口渴了,想喝口水。” 赵文轩完全不上当,“永新哥,你早说啊,我给你倒。” 一旁的张泽没有说话,继续认真地写着课业。 张泽和赵文轩约定了,两人一人守着林永新一天。 效果自然是有的,就是林永新总是容易管不住自己。 树上的蝉不停地叫着,屋里的三个少年,认真地完成着课业。 考试对于张泽来说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所以并没有紧张。 倒是林永新,经过了赵文轩和张泽两个好兄弟的特训,手心还是有些冒汗。 “泽弟、文轩,我真的能行吗?” “你一定可以的,永新哥,这个月你进步很大。 有文轩和我帮你,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该信我们俩的实力。” 张泽这句话,给了林永新莫大的鼓励,赵文轩拍了拍林永新的肩膀,“泽弟说得没错,你一定可以。” 两人给林永新打了气,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学堂里闹哄哄的,说话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严夫子一进来,学堂里顿时鸦雀无声,“今日有一场考试,后日出成绩,望所有人戒骄戒躁,认真作答。” 说完,严夫子就挨个将试卷发给了学堂内的学子。 学堂安静极了,只听得笔碰触宣纸的声音。 不愧是大考,题目比往常小考还要变态,题目量又大,涉及的面又广。 难怪说在古代能够考上秀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话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张泽浏览了一遍题目,确认无误,沉下心来作答。 严夫子就坐在上首,一动不动,下面的学生全部都在埋头苦干。 “香九龄,下一句是?”林永新抓耳挠腮,脑子不停地转动着。 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能温席。” 赵文轩唰唰唰写完了第一面的题目,看向新的一题,眼里的错愕一闪而逝。 “这不是前两日,泽弟和自己谈论的题目吗?竟然还真被泽弟押中题了!”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赵文轩简直想对张泽大夸特夸一顿。 上次自己和泽弟进行了一番讨论,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场。 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很快就把这一题的答案写了上去。 张泽同样看了了被他押中的题目,嘴角微微勾起,不枉费他做的错题本。 解决了最难的最后一题,张泽满意一笑,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轻手轻脚地走上前。 把试卷放在了严夫子面前的桌案上,然后离开了学堂。 约莫过了半刻钟,赵文轩一脸笑容地走了出来,压低了声音,欣喜道“泽弟,你简直料事如神!” “嘘——其他同窗还在作答,咱们别影响他们。” 张泽看着兴奋地难以自控的赵文轩,无奈地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提醒。 学子们陆陆续续地出来了,林永新又是最后一个出来。 脸上罕见的带了两分笑容,“这次的题目我全都做完了,应该不会垫底,泽弟、文轩,真是多谢你们了。” “别客气!” 第57章 买马 “永新哥,见外了不是!”张泽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林永新一手搭上了一人的肩膀,“走,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吃一顿好的!” “嘿嘿,走!” 三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赵文轩提前和家里人说了要到同窗家里去玩,赵老爷和赵夫人有些担心。 但是,拗不过儿子,打算派管家亲自驾马车送赵文轩去。 赵文轩笑着拒绝,“我和泽弟一块儿回去,爹、娘,你们别担心,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你啊,人还没去,心就已经飞出去了,真不要找个人陪你一块儿?” “真不用,娘~”赵文轩拉着赵夫人的手,撒着娇。 张泽和爹、娘商量了一下,打算买一辆马车,这样方便回乡下。 “买马车是不是太张扬了?”王氏有些担心。 穷在闹市无人问,福在深山有远亲这个道理王氏和张三牛都明白。 “这个好办!对外就说是问李老爷借的,回头还要再还回去的。” 张三牛一拍大腿,“这个主意好!” 他们在县里也没挣多少钱,要不是泽哥儿有能耐,哪里能买下这么好的院子,还要买马车。 张泽见爹娘没有再提出反对的意见,随即又问道:“那就这么定了,不过爹,你会赶马车吗?” 张三牛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地挠了挠头,“这,这个我还真不会,家里都没有马,要学一下。” 马到底不像牛,那么温顺,没有经过训练,贸然让自家老爹赶马车也不合适。 问题索性从根源上解决,“爹、娘,不如咱们买两个下人回来?” 王氏有些舍不得钱,“不是已经买了一个金阳,家里的活计,我们都能忙得过来。” “家里的稻子快熟了,爹、娘,你们能放得下县里的生意回去收稻子吗?” “这……”这下轮到王氏迟疑了,确实如儿子所说,往年这个时候家里的稻子该熟了,田地里的活计哪里少得了他们。 “买,听泽哥儿的,买几个下人,我们就不用回去了,这样大嫂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张三牛咬了咬牙,下了决定。 “那咱们现在就去,娘,你和姐姐们出去逛逛,买些布料回来,等下人买回来了,总要给他们准备两身新衣裳。” 有金阳在前,王氏点了点头,“再给爹娘他们也买些布料回去。” 一个多月没回去,手头比之前宽裕,这次回去是该给家里人准备些礼物。 张三牛一拍脑袋,讨好道:“媳妇,还是你想得周全,我就是个没记性的。” “你啊,娶了我,就是你的福气!”王氏嗔怪道。 于是,张三牛和张泽、金阳一队,王氏和大丫、二丫、三丫一队,各自去买东西。 张三牛带着张泽先去了车马行,天气炎热,掌柜的正在打瞌睡。 “掌柜的,你们现在做生意吗?” “哎哟,做的,三位客官里面请——”掌柜的热情地招呼张三牛父子俩和金阳进到车马行里。 金阳落在最后,掌柜的领着张三牛来到马厩,里面有十几匹马儿,有大有小,有的膘肥体壮,有的修长精瘦。 张泽不懂相马,就听着掌柜的介绍着马匹。 金阳认真听着,眼神扫视不远处的马匹,张三牛听着掌柜的介绍,觉得每一匹马都很不错。 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眼神求助地看向张泽。 金阳上前几步,来到一匹棕色的马儿面前,这匹马体躯的前、中、后三部分近似相等,头颈、鬐甲、背腰、尻结合良好, 四肢长短适宜,骨骼、肌肉坚实。 金阳蹲下仔细打量着马儿的蹄子,发现四个马蹄,十分健硕,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张泽注意到了金阳的模样,笑着跑到他身边小声嘀咕。 “金阳,这匹马儿如何?” “依小的愚见,这匹马儿十分不错,四蹄健硕,身形匀称……” 张泽见金阳说得头头是道,眼里满是欣赏,“干得漂亮!” “爹,就买这匹马儿。” 张三牛正愁拿不定主意,儿子这么说,张三牛立马就应声。 “掌柜的,这匹马要价几何?” 掌柜的笑眯眯地说:“小公子好眼光,这匹马性情温和,才两岁,正值壮年。 所以这个价格上会比老马要贵上一些,二十两。” 张泽闻言微微皱眉,“二十两太贵了点儿,这马虽然不错,却不值二十两。” 张三牛立马声援自家儿子,“泽哥儿,你既然觉得贵,咱们就另外再选一匹,左右这里马儿多。” “好呀,父亲。”张泽俏皮地冲张三牛眨了眨眼。 之后掌柜的继续给三人介绍,可看了好匹,不是这里不合适,就是那里不行。 总之,张泽像开了窍一样,嘴毒得很,把那些马儿贬得一无是处。 “掌柜的——” 掌柜的瞧见又有客人上门了,顿时觉得眼前的张三牛三人是一个麻烦。 为免张泽再说出些不好听的,掌柜的直接对张泽道:“小公子,那匹马,你愿意出多少银子买下?” “十二两。” “不行!”掌柜的声音一下就拔高了一个八度,随即又意识到这样不好。 又压低了声音,“小公子,你这样我不好做生意,我开这个车马行也有十来年了,见过的人可不少。 十二两真是亏本买卖,我卖不了,实在不行,你就去别处看看。” “这样我退一步,出15两买下马,你送我们一副车架如何?” 掌柜的想了想,最后伸出一个手指,“再加一两。” 张泽目的达到,笑着点头,“行,掌柜的是个实诚人,下次我们家需要车马还来你这里买。” 说完,就痛快地从荷包里掏出十六两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见张泽这么痛快就给了钱,脸上总算恢复了一些笑容。 让伙计把车架套出,这才转头去招呼新来的客人。 “金阳,你会驾马车吗?” 金阳摇了摇头,“回公子,小的不会。” 张泽笑着打趣,“你会相马,我还以为你会驾马车呢。” “谈不上会相马,只是学了一点儿皮毛,襄阳县这边的马儿不如我家乡那边的马儿,体型有些瘦弱。 不过,公子你好厉害啊,才听小的略微说了一下,就立马融会贯通,把那掌柜说得一愣一愣的!” 第58章 买下人、买布料 张三牛听着两人在后面嘀咕着,笑着说:“金阳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识十分不错!” “嘿嘿,多谢老爷。” 张三牛牵着马儿,一路走着,好在离车马行不太远的地方就有人市。 在门口的一个中年男人,瞧见张三牛三人,立马扬起笑容。 “三人客官,里面请——” 边给张泽三人引路,边朝里屋高声喊道:“吴娘子,有贵客上门,快出来招呼——” “来了——三位客官,不知是想买丫鬟还是小厮?” 张三牛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吴娘子,你这可有会赶马车的马夫?” 正说着话呢,一个小丫头就端了热茶进来,规规矩矩地给几人上了茶水,然后退了出去。 全程一言不发,动作行云流水,瞧着大概十来岁的年纪,能有这么稳当,可见这位吴娘子是有些本事的。 张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上茶的小丫鬟一眼,得出了大概的结论,心里对来这儿买下人放轻松了一些。 果不其然,吴娘子仔细询问了张三牛的要求后,“三位稍坐,妾身去去就来。” 过了一会儿,吴娘子就领着五个样貌身形各异,年龄大小不同的马夫出现在了张三牛面前。 张三牛原本就是一个乡下汉子,要不是有这些日子的经历,他这会子是不知道该如何办的。 张泽视线扫过几人,开口道:“爹,不如让这五人挨个说一说自己的名讳,从何处来,驾马技术如何。” 张三牛点点头,看向五人,“你们挨个说说自己的情况。” “回老爷,小的钱五,吕景县人,曾给赵员外家赶车……” 一个人说完,下一个人接着说,很快五人都说完了。 五人确实都是有经验的老人,因为各种原因被卖到了这里。 张泽比较意属最中间的高个子——陈平,介绍自己的情况十分简洁,目光坚定,并没有任何躲闪、飘忽,可见是说了实话。 “爹,我瞧着中间的陈平不错。”张泽小声同张三牛耳语道。 张三牛点了点头,“吴娘子,就要中间的陈平。” “好嘞!”吴娘子利落应下。 被选中的陈平却在这个时候跪了下来,企求道: “老爷容禀,小的有一发妻会些女工,厨房里也是一把好手,不知老爷能否开恩,把小的的妻子一块儿买下? 老爷若是能答应,小的今生只忠于老爷一人,绝无二心。” 陈平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个事,让吴娘子十分不悦,她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陈平一眼,眼里满是狠厉。 陈平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依然跪在地上,没有收回刚才的祈求。 有些固执地看向面前坐着的张三牛,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没规矩的,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吴娘子不等张三牛说话,先一步训斥起陈平。 随后对着张三牛赔笑道:“张老爷,你别动怒,陈平为人有些固执,你若不喜,就换一个。” 张三牛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了张泽,张泽挂着笑容,并没有生气。 “能惦记着发妻的人,想来品行差不到哪里去,吴娘子教导有方,这个陈平,我们要了,另外,他的妻子我们一并买下。” 张泽还没说完,就对了陈平又惊又喜的目光。 “陈平,别忘了你今日所说,我张家买下人最重的就是品行,其次才是能力。” “是,多谢老爷、多谢小公子。”陈平激动地磕着头。 吴娘子听着张泽的话,心里不由对张泽又多了两分尊重。 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未来不定能有一番大出息。 随后,张三牛再次开口,又买下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壮年。 原本只打算买两个下人,多出了一个陈平的娘子钱氏,张三牛还是有些肉疼的。 银钱挣起来不容易,花起来却很快。 张泽注意到了张三牛的肉疼,笑着安慰,“爹,这点儿银子不算什么,有了他们三人,以后能给咱们做更多的事。 你和娘还有姐姐们都能轻松不少,而且钱婶子还会女工,到时候教教姐姐们又是一笔进项。” “真有你的!你小子鬼精鬼精的,为父怎么就没想到呢。”张三牛笑着拍了拍张泽的脑袋。 这次张泽速度极快地躲开了,“也不知道娘她们回来没有?” 王氏和三个闺女出门,直奔县里最大的布庄——“赵记布庄”没错,这正是赵文轩爹开的铺子。 赵掌柜并不认识王氏,可巧赵文轩出来了,“王伯母,大丫、二丫、三丫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文轩?我们来买些布料。” 赵文轩闻言,高兴地同自家老爹介绍,“爹,这位就是泽弟的娘亲,旁边的是泽弟的三个姐姐。” 赵掌柜见过张泽几面,人虽然小,礼数却十分周全。 要是不说他是农家子,完全看不出来,一眼瞧着只会以为是哪个官员或者世家公子。 通身气度不凡,为人温和有礼,对待他们同样如此。 “早就想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一直没抽出空来,这下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弟妹,别客气,喜欢什么料子,只管告诉我。” 王氏哪里想得到赵记布庄的掌柜就是儿子同窗的父亲,忙笑着说:“赵掌柜客气了,妾身这次来是打算买一些棉布。” 棉布柔软舒适,做衣裳正合适。 赵掌柜一听心里有谱了,和王氏介绍起棉布。 大丫三人看得目不暇接,眼里全是欢喜,赵记布庄的布料真漂亮,要是能买一匹漂亮的布料,做成衣裳那该有多好。 王氏下手果断,赵掌柜给了最实诚的价格,不一会儿,王氏就买好了布料。 王氏注意到了三个闺女眼底的欢喜,又做主多买了一匹湖蓝色的棉布,给她们三人各做一身新衣裳。 又想到自家儿子的衣裳也不多,于是又买了一匹天蓝色的棉布给儿子做衣裳。 最后还多买了两匹麻布和葛布,用来给下人做衣裳。 “弟妹慢走,下次咱们有机会可要好好聚上一聚!” “好嘞,多谢赵掌柜。”王氏笑着点点头,因为买的布料有点儿多,她一个人拿不下,赵掌柜特意让一个伙计亲自送上门。 第59章 回桃花村 王氏和三个闺女一回来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三丫鼻子轻轻一嗅,“是谁做了饭,好香啊!” 大丫和二丫对视一眼,爹爹压根不会做菜,泽哥儿还小,莫不是金阳? 张泽放下书,笑着同三人打招呼,“娘、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回来了!” “泽哥儿,是谁在做饭?”王氏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钱婶子,我和爹刚买回来的厨娘,这不,这好试试她的手艺。” 王氏十分不解,脱口而出,“不是说只买两个下人,怎么还多买了一个厨娘?” “娘,这不是钱婶子厨艺不错,而且还会女工嘛,我就想着让她教教三个姐姐。” 王氏只会一些简单的缝补,至于绣花样什么的压根不会。 普通人家的闺女,会缝补衣裳就很不错了,精通女工那是不可能的。 只有绣娘或者大户人家的小姐,才会各种繁复的女工。 “这样啊,那这个钱娘子买得不亏。”王氏听到儿子这么一说,又看向三个闺女。 三个丫头眼看就大了,要是能学上一些女工,未来挑选夫家时就会多不少的选择。 “对了,泽哥儿,我和你姐姐们今日去了赵记布庄买布料还碰上了文轩,原来文轩是赵记布庄的小掌柜啊!” “瞧儿子没仔细和娘你们提起这事,是儿子的不是。” 张泽整日忙着读书、跟着金阳习武,学西域话,这阵子还一直给林永新开小灶,这事还真气人忙忘了。 “你啊,不过赵掌柜人还挺随和的,难怪文轩那孩子那般讨喜。” “夫人,小姐、公子。”钱娘子端着炒好的菜肴从厨房走了出来。 “端到正房去。” “娘、姐姐们,咱们也进去!” 三丫只觉得现在的日子简直太好了,几个月以前她还得去田地帮着家里人干活。 如今,家里不仅有了余钱,还买了下人,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钱娘子做的菜十分不错,很合张泽一家人的口味。 因为赵文轩要和他们一块儿回桃花村,怕马车坐不下,因此王氏决定让钱娘子留在县里看家。 至于其他人,包括金阳都和武馆请了假,一块儿回桃花村。 张三牛一家子,外加一个赵文轩,一路上真是热闹极了。 马车速度可比牛车快了一倍不止,只用了大半天,他们就到了村口。 在田里干活的村人瞧见有一辆马车驶进村子,纷纷好奇地想去瞧瞧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等马车停在了张福家门口,定睛一看,从马车上率先走下来的是张三牛,接着是王氏…… 来看热闹的婶子们立马炸了锅,“三牛,你这是在县里发达了,这才多久啊,都买了马车!” 语气酸溜溜的,还带了一丝阴阳怪气。 张三牛憨厚地冲说话的婶子一笑,挠着头,“李婶子,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买得起马车。 这马车是托泽哥儿的面子上,和李老爷借的,回了县里还要还给李老爷的。” 果然,张三牛这么说,婶子们脸上的神色都好看了不少。 就说嘛,才一两个月的工夫,怎么可能挣那么多钱。 张福对外说是张三牛夫妻不放心儿子小小年纪一个人孤单单在县里学堂念书,这才一块儿去了县里,找了一个普通营生。 村里人常年在田地里忙活着,镇上都很少去,更别提县里了。 所以,众人对于张福这个说法,并没有深究。 院子外的动静,让在庭院里做功的婶子们听到了,立马就告诉了秦氏。 秦氏顾不上其他,一下子就跑了出来。 “阿奶——”张泽冲着秦氏甜甜地喊了一声,大丫三姐妹和赵文轩赶紧跟着喊。 王氏吩咐陈平和周园把布匹拿上,自己则上前笑着和秦氏说:“娘,我们回来了,你和爹在家可还好?” “好着呢,别愣着了,都快进屋。”秦氏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孩,有些惊讶,见其他人在看自己这边,立马招呼老三一家进屋。 婶子们眼尖瞧见了陈平和周园手里的布料,有心想再问几句。 秦氏却直接把人喊进了屋,院门一关,彻底隔绝了众人探究的视线。 庭院里干活的婶子们虽然没说什么话,可眼睛全都看向了张三牛一家人。 “三牛,你们在县里挣了不少钱,不然咋能买这么多布料回来?” 张三牛憨厚一笑,“挣了点儿的辛苦钱,这不想着总不能空手回来,就给带了两匹布料回来给爹娘做衣裳。” 其他人还没说话,秦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啊,真是不会过日子,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布料,买一匹就足够了。” 边说还边小心翼翼地摸着柔弱的棉布,“还买这么好的棉布料子,肯定花了不少钱,有这么些钱,存着给泽哥儿读书多好啊。” “阿奶,这是我们孝敬你和阿爷的,孙儿读书的钱够用的。”张泽撒娇地说着。 秦氏并不是真的不喜欢这布料,只是觉得有些太贵重了。 她常年干活,一般都穿用麻布或者葛布做的衣裳。 用棉布做衣裳,她是真的舍不得。 小秦氏和莫氏听到外面的动静,对视一眼,停下了手里的活,立马笑着走了出来。 “三弟、三弟妹,你们回来了啊。”小秦氏脸上堆着笑,眼底存着些小算计。 莫氏脸上高兴极了,拉着王氏的手,“三嫂,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不愧是去了县里,我瞧着三嫂和大丫几个都白了不少。” 婶子们忍不住打趣道:“别说,还真是呢,云娘,你是个有福气的,三牛和泽哥儿都争气!” “你们赶路回来,肯定累了,先回去休息,晚上再好好聊。” 家里到底还有不少外人在,秦氏可不想把家里头的事,让其他人看到。 刚才那样就足够了,再继续说下去,难免泄露了家底。 小秦氏几人都明白了婆婆的意思,立马各自回屋,继续忙活,脑中却在想着事。 王氏和张三牛没什么顾虑,吩咐了一声,让陈平两人先在正屋休息一会儿,具体等晚上再说。 然后,就回自己屋休息了。 一个多月没回来,屋里落了一层灰,王氏和大丫几人收拾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干净。 张泽拉着赵文轩到了自己的屋子,两人就在屋里说着话。 第60章 回来了,各房心思 秦氏几人刚才只顾着高兴,并没有注意到赵文轩。 “没看出来啊,原来泽弟,你家竟然还雇佣了这么多人干活。” “我家做蚊香,然后卖给李老爷,赚个辛苦钱。 光是家里人自然忙不过来,这不,就雇佣了村里的婶子,提高效率。” 赵文轩竖起大拇指,“泽弟,你这小脑瓜是真的好用!” “对了,你快给我说说你家都有哪些人,别等会失了礼就不好了。” 张泽见赵文轩这样,忙笑着同他说着家里人。 村里的妇人都是大嘴巴,才一个时辰不到,张三牛一家回来的事,就传到了张福几人的耳朵里。 “他三叔,三牛真是出息了,他们是坐着马车回来的,瞧着还带了三个陌生人,也不知道是谁。” “陌生人?什么陌生人?”张福好奇地问。 “一个瞧着三十来岁,一个瞧着才二十岁出头,还有一个小孩瞧着和泽哥儿差不多大,衣裳十分好看,莫不是什么城里的公子哥?” “可不是,三牛媳妇还带了布匹回来,那料子那颜色,一看就是时新的料子,镇上都没有……” 张福几人越听越觉得有些迷糊,众人却越说越起劲。 好在,很快日头就落山了,张福几人迫不及待往家里赶。 做工的妇人们都离开了,小秦氏、莫氏,外加王氏都在厨房忙活。 张福几人一回来,热乎的饭菜就摆上了桌,秦氏招呼众人落座吃饭。 今日的饭桌上是真的热闹,张泽先和众人介绍了一下赵文轩。 “阿爷、阿奶,这位是孙儿的同窗好友——赵文轩,他陪我在桃花村住一阵子。” 张福瞧着一身绸缎衣裳的赵文轩笑着说:“好,好,好,文轩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多谢张爷爷,那我就不客气了。”赵文轩特别有礼,恭恭敬敬和所有人打了招呼。 因着有赵文轩这个小客人在,张福不好问三儿子的事。 于是,吃完饭就把几个儿子都叫到了屋里。 “老三,那两个壮汉是?” “爹,他们是给家里干活的,家里的稻子马上就要收了,儿子和云娘在县里做生意忙不过来。 但家里的粮食又不能不收,泽哥儿见我们这么苦恼,就出了一个主意,让我们买了两个下人,回来帮着干活。” 张大牛、张四牛眼睛都瞪大了,“三弟,你和三弟妹在县里做的生意挣钱不少啊!” “爹、大哥、四弟、五弟,我也不瞒着你们,买下人的钱都是泽哥儿出的,我和云娘手头没有那么多钱。” 张三牛说完这话,屋里几人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好奇。 张四牛关心地问道:“泽哥儿到底年纪小,他自己放钱你们放心吗?” 张三牛不加掩饰,干脆利落道:“泽哥儿是个有主意的,我和云娘都很放心。” 张福咳了一声,“老三,你的意思是,你们还要回县里去?” “嗯,明日我们就回去,让泽哥儿和大丫她们留在家里。” 张福点点头,“行,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 张大牛刚一回屋就被小秦氏拉住了,“你们在屋里说了什么?” “爹问了一下三弟带回来的两个人的身份,他们是三弟买回来的下人,这次收稻子,就由这两人出力,老三他们回县里做买卖。” 小秦氏听完,立马不悦道:“这怎么成了,他们一个个的都只顾自己,不管家里的事,让你和老四他们忙活,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这说的什么话,老三虽然不干活,但是他买了下人回来,由下人干不也一样吗?” “哪里一样,他们都能买得起下人了,为什么不多买几个,还要让你们辛苦地去地里收稻子?!” “够了,这样的话,你和我说说就算了,要是被爹娘他们听到,咱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咱们家青哥儿能在镇上的学堂读书可是多亏了泽哥儿弄出来的蚊香,你别忘了。” “而且买下人这事就是泽哥儿提出来的,泽哥儿在县里学堂读书要花的银子可比镇上多。 老三两口子多挣点儿银子,回头没钱了,不得找咱们要。” 这么一说,小秦氏眼底的不甘才去了一些,“我怎么就没生出泽哥儿这样的好儿子呢?!” “咱们家的几个儿子都是好的,再说了泽哥儿出息,对青哥儿他们来说是有莫大好处的。” 莫氏和张四牛同样在嘀咕着,“四牛,你说三哥三嫂在县里做的是什么生意啊?” “这我哪里知道,刚才三哥没有提这事,他不提,我去问肯定也不会说。” 张四牛了解自家三哥,他不愿意说的事,其他人压根别想从他嘴里打听到。 “三嫂说了吗?” 莫氏摇了摇头,“做饭时大嫂没少问三嫂,三嫂总是岔开话题。” “而且,三嫂的变化有些大,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三嫂变了。” 说着,说着,莫氏突然觉得胸口有些恶心,“哇——”直接吐了出来。 “媳妇,你怎么了?!”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张四牛。 莫氏这会子同样疑惑得很,捂着胸口,“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有些恶心想吐,会不会是今晚我多用了些晚饭积食了?!” 说完,莫氏又忍不住吐了起来,张四牛赶紧套上衣裳,往外跑。 “娘,你快开门,我媳妇不知怎么的,突然吐了!” 秦氏听到四儿子的话,立马点燃灯,走了出来,“吐了?” “对。” “我去瞧瞧。”秦氏心里有了些猜测,没见到人不好证实,于是,直接掠过张四牛往屋里走。 莫氏又吐了一次,脸色有些苍白,声音里带了几分虚弱,“娘——” “老四媳妇,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吐了,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没,娘,媳妇没有乱吃东西,可能是晚饭多吃了半碗,这才有些积食。” 秦氏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怕自己判断不准确,看向一旁紧张的张四牛吩咐道:“四牛,你去把张大夫找来。” 小秦氏和王氏都听到了动静,走了进来。 “娘、四弟妹你没事?”小秦氏和王氏关心地问道。 “没,就是,呕——”莫氏话还没说完,又忍不住吐了。 “这,莫不是有喜了?!” 第61章 四婶有孕 小秦氏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氏和王氏都反应过来。 “我这是有喜了?”莫氏惊讶地捂着胸口,脸上带上了一丝喜悦。 秦氏扶着莫氏躺下,“老四媳妇,你先躺下,等会儿张大夫来了,让他好好诊一下。” 张四牛急匆匆把张大夫叫了过来,张大夫见屋里点着灯,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脚下的动作又快了两分。 “张大夫,你可算是来了,快给我家媳妇瞧瞧。” 张大夫点点头,上前把脉,“恭喜嫂子,四牛媳妇这是有喜一个半月了。” “我有喜了?!!多谢张大夫,多谢张大夫。”莫氏喜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四牛高兴得呆愣住了,秦氏笑着拿了诊金给张大夫,张福亲自送了张大夫出去。 这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家里人都惊动了,张泽听到自家娘亲的脚步声,打着哈欠问道:“娘,四婶那儿出了什么事?” 王氏蹙眉,“泽哥儿,你还没睡?你四婶没事,你马上就要有堂弟堂妹了。” “太好了,我回去继续睡了。”张泽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转身进了屋。 这么大的动静,赵文轩和小猪似的,还睡得很香。 其他人各自回屋睡觉去了,张四牛和莫氏兴奋的半宿都没睡着,后半夜精神不济才慢慢睡了过去。 镇上刘家学堂同样放农假了,张青惦记着家里人,于是在吃晚饭时,就和张二牛提起回家一事。 “行啊,你一个人回去总归是不安全,我陪你一块儿回去。” 张二牛想着马上就要收稻子,就算自己不留在家里帮忙,样子总要做一做。 林氏听丈夫这么说,没有反对,反而笑着说:“是啊,就让你二叔陪你一块儿回去,一个小孩子回去太危险了。” 张青笑眯眯地点头,“多谢二叔、二婶,侄子都听你们的。” 张明和张柏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张青借住在家里,为了不被爹娘念叨,两兄弟比平时用功多了。 如今张青回去,他们就差拍掌叫好了。 “文轩,起床了,带你去村里转转!” 赵文轩打着哈欠,见张泽已经穿戴整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泽弟,你精神头真好,这么早就起来了,我只觉得浑身酸痛。” 赵文轩第一次离开家到桃花村来,路上虽然是坐马车,却也被颠簸得浑身酸痛。 “你啊,赶紧起来,走动一下,身体就会好许多。” 赵文轩点点头,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裳。 “呼——泽弟,你家的田地在哪里?” “喏,那一片就是。”张泽笑着用手指向远处的一片田。 “这些稻子金黄金黄的,是不是马上就要收割了?”赵文轩兴奋地左看右看,嘴里好奇地问着。 “对,你可跑不掉了,怕不怕?!”张泽竖起大拇指,还不忘吓唬赵文轩。 “不怕,嘿嘿,我都没割过稻子呢,正好体验一下。” 五岁的小人儿,真是天真得很,哪里知道做农人的辛苦。 “泽哥儿,县里的学堂好玩吗?” 张泽笑着回应村里婶子的话,“读书辛苦,收获却很大。” 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不少婶子来他面前八卦。 张泽一一笑着回应,不该说的话,一句都没有透露。 “泽哥儿,你可算回来了,你骗人,读书一点儿都不好玩,学堂夫子好凶,整日拿着戒尺教训我。” “石头,你也去学堂了?”张泽激动地问道。 “嗯,我去了隔壁村王夫子的学堂,王夫子可凶了,你旁边这位是?” 石头说着说着,突然注意到张泽旁边还有一个小孩。 “这是我的同窗好友——赵文轩,文轩,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石头。” “赵文轩,文轩你的名字真好听,泽哥儿,你不能叫我石头了,我现在有大名叫张达。” “张达兄有礼了。”赵文轩笑着行礼道。 三人说笑了好一阵子,要不是大丫出来找他们,三人还说个不停。 因着有赵文轩这个客人在,王氏又带了好些肉回来。 因此,早饭做得很丰盛,不仅有粥,还有咸菜,最重要的是给煮了十来个鸡蛋。 天气十分炎热,张泽和赵文轩喝着碗粥,顺手夹了几筷子咸菜就粥,王氏给两人各剥了一个鸡蛋,放到他们碗里。 秦氏直接把拿了两个鸡蛋放到莫氏碗里,“你现在怀着身子,多吃点儿补补。” “是,娘。”莫氏红着脸,羞赧地冲着秦氏说着。 小秦氏脸色有些不好看,却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倒是王氏注意到张桐在家,没去学堂,有些好奇。 “大嫂,桐哥儿怎么在家?莫不是镇上的学堂也放农假了?” 听到“学堂”二字,张桐的脸色就惨白起来,饭都不吃了,一言不发直接撂下碗筷回屋了。 “爹、娘、大哥、大嫂,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王氏压根不知道大侄子怎么了,她刚才就是随口一问。 秦氏立马给王氏解围,笑着说:“桐哥儿今日心情有些不好,老三媳妇你别放在心上,咱们吃咱们的。” “文轩,你可要多吃点儿,别和阿奶客气,就当成自己家。” “多谢阿奶,这饭菜很好吃,尤其是这咸菜,配粥真好吃,酸酸脆脆的。”赵文轩笑着一脸天真和欢喜。 张泽跟着附和,“可不是,有一阵子没吃到家里的饭菜,阿奶做的饭菜就是香!” 有了赵文轩和张泽的话,饭桌上的氛围恢复如初。 这事就这么圆了过去,赵文轩和张泽对视一眼,没有再说话。 等吃过饭,秦氏才把张桐的事简单地跟张三牛和王氏说了一遍。 王氏垂下头,歉疚道:“这事是儿媳的不是,无意中戳到了桐哥儿的痛处。” “这事不赖你,昨日你们回来,我们太高兴了,一时忘了说这事。 说到底,还是桐哥儿不争气,好好的机会,自个儿把握不住。 同样是一母所出的青哥儿,比他可好太多了,去了学堂一个多月也没见闹脾气,上次休沐,还回来了一次,我瞧着和泽哥儿差不多。 青哥儿和泽哥儿都是好的,你们在县里可要好好教导泽哥儿。” 第62章 张青回来了 “是,儿子知道了。”张三牛应下秦氏的话,带着王氏出了院子。 时候不早了,他和王氏该回去了,至于家里的事,就交给泽哥儿了。 “泽哥儿,我和你们娘就先回去了,家里的事,你看着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和阿爷阿奶说。” 张三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爹、娘,你们就放心。” 马车就留在了家里,张三牛和王氏准备坐牛车回县里。 张福见儿子匆匆回来,就匆匆离开,有些不舍。 小秦氏则有些嫉妒地看着王氏离开,心中忿忿不平,“王氏怎么这么好命!” “娘,阿爷、阿奶,我回来了——” 张青清脆的童声响起,张二牛和张青回来了,张二牛手上还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袱,脸上带着笑容。 张泽和赵文轩正在屋里练着字,写着作业,现在天热太热了,他们和石头约好了,等日头没那么热就去河里抓鱼。 “应该是我三堂哥回来,走,咱们也出去瞧瞧。” 张泽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眼里带了一些兴奋。 赵文轩干脆利索地搁下笔,“好啊,这下又多了一个伴儿!” “二叔、三堂哥,你们回来了!” “泽哥儿,没想到你比我还先到家,你们也放农假了?” 张泽边说,边不忘给张青介绍赵文轩,“对,旁边这位是我同窗好友——赵文轩。” “轩哥儿,你好啊。”张青笑容满面,当即顾不上其他,小跑到张泽和赵文轩面前打着招呼。 秦氏瞧着自家乖孙回来,见几人在日头下晒着,忙招呼道:“小祖宗们,外面日头大,快些进屋说!” 张泽三人笑着往屋里走,张二牛看着神采奕奕的泽哥儿,还有泽哥儿旁边的赵文轩,笑容越发扩大。 泽哥儿旁边的同窗身上的衣裳料子,可是上好的丝绸。 进到屋里,秦氏迫不及待去端了几碗绿豆汤来,“二牛、青哥儿,快喝碗绿豆汤解解渴。” 张青和张二牛端起绿豆汤,大口喝着。 “青哥儿,你也放农假了?” “是啊,阿奶,这不刚放假了,就打算回来,二叔二婶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就和我一起回来了。” “怎么没瞧见三弟、三弟妹?” 秦氏拍着大腿,“哎哟,你们回来得不巧,他们刚走了一会儿。” 张二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把张青几人打发了出去。 张青三人早就坐不住了,得了张二牛的话,立马一阵风似的就跑出了屋子。 “泽弟,你在县里如何?” “嘿嘿,还不错,认识了文轩还有永新哥,你呢?” 张青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学堂的夫子很严厉,不过,我你还不知道嘛,和同窗们处得不错。” 三人聊了一会儿子家常,慢慢地就过渡到了学习上。 等到中午吃饭时,三人很自然就坐在了一块儿,吃饭都不忘小声嘀咕着。 张二牛瞧见了陈平两人,还有一辆马车停在庭院里,心里很好奇。 吃过饭,马不停蹄就去问张福了。 “爹,院子里的马车是谁买的?” “是,老三问李老爷借的。”张福想也不想就直接说道。 “那,泽哥儿的同窗瞧着家境十分殷实,三弟是不是就是他家里人提携的?” 张福摇了摇头,“老三夫妻俩是自己在县里做小买卖,你别想其他的。” “三弟才去了县里多久啊,这又是买下人,又是借马车的,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大买卖?”张二牛百思不得其解。 “下人是泽哥儿出银钱买的,老三和我透了底,他压根没有挣那么多钱。” 张二牛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老三还有泽哥儿,这个聪明的儿子。 得知没有利可图,他立马可怜巴巴起来了,“爹,我送了青哥儿回来,等会就要回镇上了,只怕今年收稻子帮不上忙……” 张福和秦氏早就习惯了二儿子不回家帮忙收稻子,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行,你回去再抓两只公鸡回去,还有家里晒的菜干……”秦氏絮叨着。 张二牛拿着秦氏收拾出来的东西,满意地离开了。 三丫瞧见了,十分不高兴,二伯拿走的鸡还是她娘昨儿个拿回来的。 “大姐,阿奶真偏心,娘昨儿个拿回来的鸡,咱们都没吃上转头就给了二伯。” 大丫拉过三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三丫,你小声点儿,爹娘不在,咱们不能莽撞。 被阿奶他们听到了不好,咱们是小辈,指责长辈就是不孝。” 三丫听了大姐的话,仍然气鼓鼓的,跺了跺脚,点了点头。 回了桃花村,大丫三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天没那么热时,张青就带着张泽、赵文轩还有石头去小河抓鱼。 大丫三人跟着一块儿去凑热闹,河边有不少的小孩。 瞧见张青几人来了,立马热情地喊着,“青哥、泽哥!” “山子,河里鱼多吗?” 山子重重地点着头,“可多了,就是这些鱼都滑溜得很,不好抓!” 小河里的鱼不少,可架不住天天有孩子到河里抓鱼,一来二去的鱼都学精了。 光是一般的把河水搅浑,放个竹篾之类的很难抓到大鱼,通常就是一些小虾米,壳厚肉少不顶吃。 “没事,咱们人多,把河水堵住一个口子,把鱼赶到里面!”张青立马说道。 张青没少抓鱼,他这么一说,周围的小孩子都动起来了,挽起裤腿,就淌进了小河里。 大丫三人就在一旁看着,赵文轩跟在张泽身侧,学着张泽的动作,一块儿用泥巴堵水。 大点儿的孩子搬来了大小不一的石头,再用泥巴堵住石头间的缝隙,很快一个小池子就砌好了。 “泽哥儿,你和文轩在这守着,我和山子他们去上面赶鱼下来。” “好!”张泽和赵文轩高声应道。 天气虽然热,脚泡在河水里却清凉无比,赵文轩脸上扬起开心的笑容。 过了一小会儿,河水慢慢变得浑浊,赵文轩欢喜出声,“啊,泽弟,有鱼在我脚边!” “别慌,别急,再等一会儿。”张泽笑着说。 又等了一会儿,张泽估摸着差不多了,直接放了一个竹篾,堵住了上游的口子。 张青几人已经下来了,直接跳进河里,开始抓鱼。 第63章 收稻子(1) 张青、张泽、山子几人都是抓鱼的好手,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抓了许多条鱼。 大丫三姐妹在岸上,把张青几人扔上岸的鱼,抓住放到木桶里。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瑰丽漂亮,赵文轩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泽弟,抓鱼真好玩!” 张青豪气道:“文轩,这就好玩了,明日带你去上山掏鸟蛋去!” “青哥,我们几个也要去!” “行,都去!”张青大手一挥,笑得十分开心。 “青哥儿、泽哥儿!” 是张桐的声音,“大哥。”“大哥。” 张泽和几人兴奋地喊道,张桐后面还跟着阿爷和大伯他们,张泽几人忙喊着。 “泽哥儿,你们这是去河边了?!”张福问道。 张泽三人脸上、衣裳上有些泥巴,大丫和二丫抬着一个木桶,想来是去河边抓鱼了。 “是啊,阿爷,三哥可厉害了,今晚咱们有口福了,可以炖鱼汤喝!” 张泽兴奋地说着,张青不遑多让,“今日抓了两尾鲫鱼用来炖汤正好。” “行,交给你们阿奶去。” 张桐见自家弟弟还是和之前一样爱玩爱闹,有些好奇,他在学堂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刘夫子有多严厉,他清楚得很。 “青哥儿,你来一下,我有话问你。”张桐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把张青拉到了角落。 “刘夫子那般严厉,你如何能在学堂待下去?” 张青挠了挠头,笑着说:“许是我学习还行,刘夫子每日布置的课业,我都能完成。 虽然也被刘夫子罚过,但学堂里的同窗都被刘夫子罚过,这么一想,我就没什么好不开心的。” 张青说着,不忘补了一句,“哥,刘夫子严厉是真的,但对我们这些学子上心也是真的。” “哥,你当时怎么没有坚持下来?” 张桐被弟弟问得有些语塞,顿了一会儿,才弱弱说着,“我……没有读书的天分,吃不下那份苦。” 张桐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之前他觉得待在在学堂读书很辛苦。 可真回了家,整日跟着阿爷和爹爹叔叔们下地干活,才发觉下地干活是真的累。 这种情感,在张青几人回来后,达到了顶峰。 张泽和张青因为在学堂读书,阿爷和阿奶直接不让他们下地,就让他们在屋里读书。 不想读书,从学堂离开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当初阿爷阿奶和爹娘都劝了自己,自己没有听。 现在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张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张青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哥,咱们回去,晚饭差不多做好了。” 小秦氏瞧着两个儿子回来,脸上都没个笑容,有些奇怪。 “青哥儿,你和桐哥儿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张青摇了摇头,如实说着,“没有的事,娘你别多想,我刚和大哥聊了几句,没别的。” 张桐在一旁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不出张青所料,饭菜都做好了,张青三人落座,张福一声令下,众人拿着碗筷开始吃饭。 “明儿个开始收稻子,青哥儿、泽哥儿还有文轩,你们留留在家里。” “阿爷不用,我和文轩也跟着一块儿去,不干重活。”张泽笑着说。 “不行,外头日头大,容易中暑。”张福还是不同意。 “日头大了,我们就回来,不强留,阿爷你就答应我们~”张泽撒着娇。 张福拗不过张福,最终点了点头,“日头大了就回来。” “好。” 小秦氏撇了撇嘴,这个侄子真是会讨老爷子欢心,再这样下去,老爷子的心,就该全偏向三房了。 这可不行,等会儿得和几个儿子好好说道说道。 赵文轩有些兴奋,迫不及待地问道:“割稻子都要做什么啊?” 张泽看他这兴奋的模样,忍不住泼冷水,“文轩,割稻子很累,手上可能会被稻草割伤。” “我可是男子汉,不就是被割一下嘛,我能忍受。” 张泽看赵文轩信誓旦旦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这句话我记下了,明日你可别喊累,今日早些睡,明日要早起。” 赵文轩乖乖听话,简单洗漱后就睡下了。 小秦氏没有睡,还拉上了三个儿子,“桐哥儿、青哥儿、泉哥儿,你们学机灵点儿,瞧瞧泽哥儿嘴多会说,几句话就把你们阿爷哄得多高兴。” 张青率先说着,“娘,泽哥儿讨喜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必这么计较,再说了,泽哥儿对谁不好呀。” 泉哥儿虽然比张泽大上两岁,人却像了自家爹,没那么活泼。 乐呵道:“泽哥儿挺好的,他还给我带了糖回来。” 小秦氏快被三个儿子气死了,“我没说泽哥儿不好,只是说让你们学着点儿说话,多哄你们爷奶高兴。” 张大牛有些不快,干了一天的活,只想快点儿睡觉。 “行了,时候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说。” 张青顿时往外走,张泉紧跟其后,“二哥等等我。” “二哥,学堂好玩吗?”张泉好奇地问道,一个两个的都去了学堂,偏偏自家大哥去了学堂又回来了,说学堂不好玩,搞得他整个人不知道听谁的。 “好玩啊,学堂里有好多同窗,年纪和我差不多,下了课,我们就约着一块儿玩……” 张青小声地和张泉嘀咕着,张桐在一旁,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因着要收稻子,所以秦氏起了一个大早,村里的妇人们都和秦氏告了假。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家的稻子收回来,免得错过了天气,导致交不上粮食。 张福全员出动,暂停了蚊香的制作。 张泽全副武装,身上背着一个小背篓,一路走着,不忘折了木条给自己做了一顶草帽。 赵文轩学着张泽的动作,可惜手不巧,半天都没做出个帽子来。 张泽看不下去,三两下就给他做了一顶帽子出来。 赵文轩毫不矫情,戴上帽子,干劲十足。 秦氏一人发了一把镰刀,又嘱咐张泽几个小的小心些。 赵文轩学着张泽的动作,很快就上手了,刚割了一小段,后背就开始出汗。 太阳才刚出山就热得不行,动一下汗就不停地流着。 “泽弟——呼——这割稻子真累啊——腰好疼——” 第64章 收稻子(2) 张泽挥了挥手,笑着说:“这才哪到哪,你累了就先休息会儿,等会再继续。” 赵文轩闻言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张泽的动作。 休息一会儿,继续割,可惜因为太胖,汗不停地流,即使动作正确,也破费体力。 眼看着张泽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大,赵文轩急了。 想快点儿割,手上却仿佛有千斤重。 张泽见他见这般,忙转过头,帮他一块儿割。 “文轩,你别急,你第一次割稻子慢点儿,不然等会儿该脱力了。” 又干了一会儿,见赵文轩大汗淋漓,脸色有些苍白,张泽立马停下了动作。 拉着赵文轩往树下走,“文轩,你先喝点儿水,坐一会儿。” 赵文轩大口喘着气,汗不停地流着,一口水喝下去,眉头皱了皱,“泽弟,这水怎么是咸的?” 张泽挑了挑眉,“我特意准备的,味道虽然有些咸,但是对身体有益。” “文轩,你第一次干活,早上就干到这里,你在休息一会儿,我再去干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赵文轩连忙拒绝,“这怎么行,都说了是来体验农人劳作的,我怎么能提前离开。” “你再到日头底下晒一会儿,保准会中暑,得不偿失。” 张泽一针见血的话,让赵文轩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好。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张泽点点头,转身回了田里,继续弯着腰割着稻子。 经过一个来月的锻炼,张泽身体可比赵文轩好太多。 张青眼看着有些体力不济,转头一看,泽哥儿都快追上自己了,忙奋力割起稻子来。 张桐瞧着快追上自己的两个弟弟,眼里满是惊讶。 张福瞧了一眼天色,对着后面的两个孙儿道:“青哥儿、泽哥儿,日头大了,你们快回去休息。” “好嘞阿爷,阿爷,你们快到树下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张福点了点头,招呼其他人一块儿到了树下。 见每人都喝了一些盐水,张泽这才和赵文轩、张青一块儿回去。 “没想到田地里的活计这么累人,我的手好酸,还破了好几道口子!” “这下长见识了。”张泽笑着打趣。 “长见识了,没想到泽弟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竟然那么厉害!” 张泽傲娇道:“哼哼,谁让你平时不锻炼的,你这样的我能撂倒两个!” 张青听着两人的话,忍不住赞叹,“泽哥儿,你的力气变大了不少,再大点儿指定会超过我。” 回到家里,三人休息了一小会儿,就开始练字和完成课业。 虽然放农假了,但是严夫子还是布置了不少的课业。 张青瞧着张泽的字,只觉得自己的字有些不堪入目了。 “泽弟,你这手字真不错,临摹的是哪位大家的帖子?” 上一辈子张泽就喜欢颜真卿的“颜体”字,所以练习了很多年。 所以,这辈子张泽依然练习着“颜体”。 “我练的是前朝文忠公的字体,方正有力、气势雄浑。” “原来如此。”张青点点头,“回头我也去书铺买上一本。” “三哥,你可以先去书铺瞧瞧喜欢哪位大家的字,再行决定。” 字如其人,读书入仕没有一手好字是万万不行的。 然而还有一句话是: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张青并未正经接触过各种字体,不如好好瞧一瞧再做决定。 “多谢泽哥儿。”张青明白了堂弟的言外之意,郑重道谢。 赵文轩有些听不下去,“三哥,你来瞧瞧我的字如何?” 张青上前瞧了瞧,“不如泽哥儿的字,少了几分力道,有些绵软无力。” 赵文轩揉着酸疼的手腕,“嗨哟,还不是这胳膊疼得快抬不起来了,不然,我的字也是不差的。” 大丫和二丫、三丫瞧着时候差不多,赶紧开始做饭。 张泽写累了,打算去帮一把她们。 “大姐,这里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泽哥儿,你来得正好,把豆角择一择,再把青菜洗洗。” 大丫边吩咐着,边切着手里的茄子,菜板上还放着一块儿肉。 二丫在生火,三丫在一旁淘米。 赵文轩见状自然不能闲着,跟着张泽一块儿择豆角。 张青和赵文轩两人没怎么干过这活,速度很慢。 看张泽利落地择着豆角,赵文轩忍不住感叹,“泽弟,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那可多了,我做菜一般,上树掏鸟蛋也没三哥快……” 几句话成功把张青和赵文轩都逗笑了,“你这家伙,真是嘴甜!” 几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张泽堪称最强辅助,哪里需要他,他就去哪里。 择菜、洗菜、切菜、炒菜、生火、添柴……样样都行。 大丫把饭菜装到篮子里,看向张泽几人,“我和二丫去送饭,你们几个在家里先吃。” “行,大姐、二姐,你们慢些走。” 大姐和二姐离开了,三丫就放开了,半点儿都不客气。 几人用了午饭,准备小憩一会儿,不然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大丫、二丫到了田里,招呼大人们来吃饭了。 旁边的其他婶子闻着饭菜里的肉香味儿,咽了咽口水。 “二叔,你家的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了!” “可不是,大丫几个丫头可真贴心,这么快就送了饭菜来……” 说啥的都有,可把秦氏和张福开心坏了,时不时和他们说上几句。 干了一早上的活,都不觉得累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 大丫、二丫平时跟着王氏一块儿做饭,虽然年纪不大,饭菜却做得十分美味。 加上又有肉,秦氏几人都吃得特别满足,旁边的婶子们看着肉片,馋得不行。 吃完饭,大丫、二丫收拾好碗筷就往回走,张福示意大家伙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去干活。 “大丫,告诉青哥儿他们,让他们晚点儿来,别晒着了。” “诶——” 大丫和二丫回来瞧见几个弟弟都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进屋,打算眯一会儿。 树下的张福几人没有休息太久,又重新投入到割稻子的工作中。 趁着天气好,他们得赶紧把稻子全部收回家。 陈平、周园看了一眼旁边的金阳,“金阳,你累不累啊?” 金阳才十来岁,小身板受不住啊。 “我不累。”金阳甩了甩头,淡淡地开口。 第65章 收稻子(3) 下午小憩了一会儿的张泽三人看天没那么热了,又到了稻田里。 田里干活的大人们不停地出着汗,张大牛等人都脱去了衣裳,光着膀子在田里挥汗如雨。 张泽冲着田里的几人大喊道:“阿爷,快来树下喝口水,歇一会儿。” “青哥儿、泽哥儿、文轩,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在屋里多待一会儿,这会日头还毒着呢。” 张泽递了一碗淡盐水给张福,笑着说:“阿爷,我们在家待着心里总惦记着你们,就早点儿过来,我们都有分寸的。” 秦氏看着张泽和张青,笑着说:“你们啊,读书要紧,田地里的活,有我们呢。” 小秦氏接过小儿子端来的水,一饮而尽,每次收稻子都特别累。 平时还能躲躲懒,这时候可不敢躲懒,真是累死人了。 “大哥,喝水。”张泽笑着端了一碗水给张桐。 张桐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张泽,接过水,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喝着。 张泽又看向金阳,才半天的功夫金阳就晒黑了不少。 “金阳,你还能撑得住吗?” “没问题,公子不用担心小的,这点儿活对小的来说,不算什么。”金阳对着张泽展颜一笑。 “注意分寸,别累着了。”张泽在金阳耳边轻轻耳语。 喝了水,张福就率先回了田里,其余人陆陆续续回了田里。 张桐磨蹭到了最后,直接拿着镰刀跟在了张泽身侧。 赵文轩看自己的位置被抢了,有些不开心,直接来到了张泽的另外一边。 张泽没在意赵文轩的小动作,下了田就开始割稻子。 下午的太阳比上午的太阳还要毒辣,地面被晒得滚烫,热气不停地往上冒,简直和在蒸笼里没啥区别了。 才干了一刻钟不到,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手上露出的皮肤被晒得有些红。 张桐见张泽全程没喊累,只偶尔和旁边的赵文轩说上几句话。 眼里的惊讶完全掩盖不住了,泽哥儿才五岁,干起活来这么利落。 赵文轩割了大半个时辰,有些撑不住,被张泽赶回来了树下休息。 中途张青累得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于是也去了树下休息一会儿,喝口水。 “泽弟,你莫不是铁人不成,干了半天的活都不累的嘛?” “早和你说了要锻炼,我可是每日都早起锻炼半个时辰,不信你问金阳。” 金阳是被张泽特意喊过来休息一会儿的,“是啊,公子天赋很好。” 三人之中,张泽虽然年纪最小,体力却十分好,今日干活最多的当属张泽。 直至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张福等人拿着镰刀往回走。 农人抢着天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干活,争取早日把粮食收入粮仓。 赵文轩已经累得一动都不想动了,手酸疼得很。 晚饭大丫她们做了不少,众人都沉默得吃着饭,半点儿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吃完晚饭,张泽就催促着赵文轩去洗澡,赵文轩累得一点儿都不想动弹。 “快去,等会我给你按摩一下,不然你的胳膊明日筷子都拿不起来。” 赵文轩怕了,立马强打起精神,飞快地洗了一个澡。 过了一会儿,张泽也洗漱好了,“躺好,我开始了。” 赵文轩点点头,乖乖躺好,张泽下手的力道有些重,“嘶——痛痛痛,泽弟,你轻点儿。” 屋里的动静有些大,大丫不放心跑进来瞧了一眼。 “大姐,没别的事,我就是在给文轩按摩胳膊。” 大丫这才放下心,又有些担心累着张泽,“你们在地里忙活了一天,要不我来?” “不用,我不累。” 等大丫出去了,张泽对着已经有些享受的赵文轩道:“文轩,你别光顾着享受,等会也得给我按摩。” 赵文轩下意识点了点头,“行——” 不知是不是张泽按得太舒服了,还没按摩完,赵文轩就沉沉睡去了。 张泽无奈一笑,看着睡得香甜的赵文轩,叹了一口气。 喊了金阳过来,自己先给他按了按,然后金阳再给他按。 被金阳按摩得十分舒服,张泽忍不住赞叹道:“金阳你的手法真不错,力道适中,明日你还给我按。” 金阳点了点头,“嗯嗯,差不多了,时候不早了,公子早点儿休息。” 张泽轻轻地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一夜无梦。 “嘶——”张青这边,并没有按摩,清早刚起来,胳膊就痛得有些抬不起来。 他的痛呼声惊醒了旁边的张桐和张泉,“二哥,你怎么了?” 张桐和张泉都干惯了活,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胳膊痛得有些抬不起来。”才一个多月张桐觉得自家弟弟的身体变弱了。 张泉关心地说着,“啊,要不你去找娘要点儿药擦一擦。” “娘——你那儿有止痛的药膏吗,我胳膊痛得有些抬不起来。” 小秦氏闻言心疼坏了,“你等着,我去找找。” 张青往院子里一瞧,张泽和金阳都起来了,正在庭院里比划着。 “泽哥儿,你的胳膊不疼?” 张泽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有一点儿酸,但是还好。” 张青瞪大了眼,不是都是一块儿干活,泽哥儿昨日可没比自己干得少,胳膊竟然不疼。 “泽哥儿,你胳膊真不疼?” 张泽立马明白过来,笑着解释,“不疼,我昨晚睡觉之前,揉了揉胳膊,所以今日还好。” “揉胳膊?” “是啊,昨日割稻子胳膊酸疼,我就让金阳帮我按了按。” 张青故作生气地抱怨道:“泽哥儿,这样的好事,你竟然不告诉我,害我今日胳膊这么痛!” “三哥,昨日太累了,我一时给忘了。”张泽是真的忘了,脸上带着两分歉意。 张青噗呲笑出了声,“我刚开玩笑的,怎么会怪你呢,不过是一点儿小事,我擦擦药就好了。” 吃完了早饭,众人又一块儿去田里干活,赵文轩的胳膊有些酸,但是还干活。 才一天的功夫,赵文轩白白胖胖的脸蛋就黑了一个八度。 “文轩,你再下田干几天活,回去伯父伯母该不认识你了!” “咋啦?”赵文轩没有感觉,好奇地问道。 张泽笑着说:“你的脸黑了好多,就比那木炭白点儿。” 第66章 下雨了 稻子割好后,怕有人偷,所以,通常是当天都会挑回家。 从第二天开始,秦氏和小秦氏,就没再去田里割稻子。 反而留下来,晒稻子,等稻子晒得差不多了,就进行人工脱粒。 这活一点儿都不轻,张泽几个小的力气不够帮不上忙。 一大家子人紧锣密鼓地忙着抢收,人多力量大。 陈平和周园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又有金阳几个小帮手在,极大得加快了收稻子的进度。 往年需要十多天的工夫,今年只用了七天,足足缩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稻子就都收回家了。 这可把张福高兴坏了,当天晚上就嘱咐秦氏多做些菜犒劳一下大家伙。 七天的时间赵文轩小胖子瘦了一圈,脸上更是黑乎乎的。 为着这事张泽没少打趣他,赵文轩不甘示弱。 “泽弟,你这怎么没晒黑啊,像个小娘子一样。” 张泽瞥了他一眼,毒舌道:“你这就是羡慕嫉妒,小黑炭条!” “啊——我跟你拼了!” 两人打闹做一团,张青在一旁,也不劝架反而添油加醋。 张泽和赵文轩很快回过味儿来,把张青拉入了战场。 张泉摘了一大兜桃子回来,“三哥、泽弟、文轩,快别打了,快来吃桃子。” 三人听了张泉的话,笑眯眯地走了过去,一人拿了一个,随意用井水洗了洗,一口咬下去。 赵文轩皱着眉头,“呸呸呸,我这桃子里竟然有虫子!” 张泽、张青、张泉笑得合不拢嘴,“文轩,你这运气也太差了些!” 张泉笑了一会儿,重新给赵文轩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递给他,“喏,这个肯定好,你吃这个。” 赵文轩接过桃子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虫洞,这才去洗了洗,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桃子的汁水在舌尖迸溅,丝丝缕缕的清甜味儿溢满整个口腔,“好吃!” 大丫几人跟着来凑热闹,一人拿了一个,“泉哥儿,你这桃子哪摘的?” “三胖家的,明儿个我再去摘些。” 张泽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五哥,你明日去摘桃子带上我们一块儿去。” 张泉笑着点头,“好呀!” 收完了稻子,暂时可以休息几日,张泽几人除了学习的时间,就带着赵文轩四处溜达。 赵文轩快乐极了,每日和张泽兄弟在各处玩耍。 桃花村好玩的地方,他都去了个遍,村里孩子多,眼下不用干活,人就更多了。 “大哥,吃不吃桃子?” 张桐摇了摇头,“我不吃,你们吃。” 看着几个弟弟玩得这么开心,张桐真的很羡慕了。 张泉跟着张泽他们一块儿玩,话都多了,张泽他们读书时,他就在一旁,时不时跟着读几句。 张泽见他这样,私下里问他,“五哥,你想不想去学堂读书?” 张泉脸上闪过纠结的神色,手不停地绞着,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问:“我可以去学堂吗?” “家里现在的情况,你要是想去学堂的话,可以和阿爷说一说。” 古代宗族强大,桃花村这么多年一个秀才都没有出。 如今家里有了余钱,家里的兄弟们都去学堂念念书增长知识,就算入不了仕途,也能开开智。 “可是家里没那么多银钱,我的脑子比三哥笨……”张泉找着各种理由。 “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要给我一个准话,你想去学堂念书吗?” 对上张泽坚定有力的目光,张泉犹豫不决,好一会儿,想是下了什么决心,他的眼神定了定,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想去学堂念书。” 说完这话,张泉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了,浑身热血沸腾。 “好,我知道,我会去和阿爷谈一谈,到时候再告诉你结果。” 张泉一下子愣住了,六弟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明白。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发出一声声巨响,“轰隆——轰隆——” “要下雨了,咱们快进屋!”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两人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成了落汤鸡。 “泉哥儿、泽哥儿,你们这是去干嘛了?赶紧去换身衣裳。” “大丫,快去生火。”秦氏急切地喊着,转身回屋拿了一块儿老姜。 这场雨来得急,不少还在田里收稻子的人都没来及回来。 秦氏把熬好的姜汤递到了张泽和张泉面前,“快把姜汤喝了,别着凉了。” 张泽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姜汤很辣,姜汤才下肚,张泽马上觉得身体暖洋洋的。 “阿奶最好了。” 秦氏打趣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去哪里野了?” 张泽笑着解释,“没去哪儿,这雨下得太快,来不及跑……” 闲聊了几句,大丫就来喊张泽和张泉去洗个热水澡。 张福看着屋外唰唰唰下个不停的大雨,再一次庆幸自家的粮食都收进粮仓了。 洗完澡的张泽没有闲着,立马跑到了正屋,“阿爷,孙儿有事想和您谈谈。” 张福看着张泽,“泽哥儿,你有什么事?” “阿爷,五哥想去学堂念书。” 张福有些意外,“泉哥儿想去学堂?” “嗯,这阵子我和三哥还有文轩读书的时候,五哥就在旁边跟着我们一块儿读,孙儿觉得五哥是有些想读书的。 今日就私下问了问他,他一开始还拒绝,后面……” “唉——泉哥儿想上进自然是张家的福气,只是家里虽然有些余钱,但是要供青哥儿、泉哥儿还是有些不够。” “阿爷,张家想要更好,家里的孙辈们有机会都要去学堂念书,增长知识,不做一个睁眼瞎。 依孙儿的意思,可以送五哥去学堂念书,张家一荣俱荣。 给五哥三年的时间,若五哥没有读书的天分,人又懒惰就回家务农。 有所成就继续读,若科考三次不中,则需离开学堂,自行谋生。” 张福说不心动是假的,谁不希望自家晚辈有出息,可自己拮据,拿不出那么多银子钱来资助家里的晚辈。 “阿爷,这里有五十两,算是孙儿的一点儿孝心,这钱阿爷可以随意支配。” 张泽从衣袖里拿出五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 “泽哥儿,这么大的事,你和爹娘商量过了没有?” “这事我能做主,阿爷可以放心。”张泽没有正面回答。 第67章 抓泥鳅 张福严肃地看向张泽,“泽哥儿,这可是五十两银子,你如今在学堂读书可不能缺钱。” “阿爷,孙儿有分寸,这五十两银子是孙儿孝敬阿爷阿奶的。”张泽同样认真地回应道。 良久,张福叹了一口气,“泽哥儿,你是个好的,你的意思老头子明白了。 农假后,我就把泉哥儿送到镇上的学堂去,让青哥儿和泉哥儿一块儿念书,好有个照应。” “这事阿爷做主就好,孙儿这就去和五哥说这个好消息。”见目的达到,张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张福看着小孙儿离开,忍不住摇了摇头,“还是一个孩子!” 这场雨下得很大,一直下到了晚上都没有停。 屋里张青、赵文轩、张泽正在读着书,张泉、大丫几人就在旁边听着。 张泽回了家也不忘教几个姐姐还有金阳读书,这下可好,又来了一个五堂哥。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赵文轩起初还有些惊讶和不可置信。 等听了张泽的一节课,张青和赵文轩都对张泽竖起了大拇指。 这夜因为下雨,晚上凉爽了许多,张泽几人睡得越发沉。 “泽哥儿,二胖他们在小河里抓了小半桶泥鳅,咱们也去碰碰运气?!” “石头,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们又不会跑,这会子外面还飘着细雨呢。” 屋外细雨缠绵,丝丝缕缕的,看似不大,却十分密实,人出去一会儿肯定会湿。 石头有些急,见张泽这般不急不忙,跺了跺脚,坐了下来。 赵文轩听到石头的话,有些坐不住了,人还在屋里,心早就飞远了。 瞥了一眼旁边的淡定自若的张泽,眼里闪过一丝兴趣的张青、张泉两兄弟。 习字任务结束,张泽伸了伸懒腰,看着一旁可怜巴巴瞧着自己的石头和赵文轩。 又看了一眼外面,天虽然还阴沉着,但是没有下雨了。 “走,咱们去抓泥鳅!” 一句话,屋里顿时活跃起来,张青、张泉去拿背篓。 石头兴奋地跳了起来,和赵文轩击掌,大丫三人想跟着去。 “大姐,你们也一块儿来,我记得抓泥鳅你和二姐可是一把好手!” 以张泽为首,一行八人,有说有笑往小河边去。 还没到小河边,周围田里的坑洼处都有一些青蛙在跳着。 桃花村的这条小河很宽,但是并不深,除非涨水,不然小孩子都能来淌水玩。 刚下过雨的小河,河泥十分软,没一会儿的工夫,大丫率先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泥鳅。 有一就有二,很快石头也抓到了一条,赵文轩头一次抓,运气不错,失了三次手后,成功抓住了一条泥鳅。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小河边回荡着赵文轩激动的声音,不远处同样在抓泥鳅的小孩都忍不住往他们这边看。 几人抓得正起劲,抓着抓着还比起赛来了。 “啊——死人啦,这里有个死人——” 一声尖锐带着极大恐惧的声音响起,金阳第一个反应过来,视线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快来人啊——” “死人了,河里有死人——” 张青定睛一看,“是秋梅婶子家的狗蛋!” 张泽几人立马上岸,二丫有些害怕地往大丫身边靠了靠。 “姐,怎么办,咱们快回家。” 三丫激动地拉着二丫就要走,“对,快走,碰上死人真是太晦气了!” 赵文轩往后退了退,脸色有些苍白,“泽弟,怎么办?” “三哥、五哥,你们快去把五叔公找来,我和金阳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姐,你带着文轩他们回去。” 赵文轩没想到张泽胆子这么大,“泽弟,要不咱们一块儿回去,万一真是死人,那……” “文轩,你别担心,我不怕的。”张泽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大丫不支持张泽的决定,“泽哥儿,你太小了,死人很晦气的,万一你出点儿什么事,我可怎么向爹娘交代啊。” “大姐放心,我真的不怕,况且还有金阳在,我会离远一些,不会靠太近。” 张泽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决定,并且再次给大丫提出保证。 大丫见怎么都说不动自家弟弟改变心意,咬着唇,“泽哥儿,你答应我,害怕就立马走。” “放心,大姐,你们快回去。” 张青和张泉在想张泽安排后,就赶紧往村长家跑。 赵文轩一步三回头,“泽弟,你真的不和我们一块儿回去?” 张泽郑重道:“真的,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以身犯险。” “……一切小心为上。” “金阳,走,咱们去瞧瞧。” 金阳先半步往狗蛋的方向走去,发现死人的狗蛋被吓得瘫软在地。 和他一块儿的几个孩子早就跑没影了,狗蛋又害怕,又绝望。 偏偏身体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狗蛋只能闭上眼大哭。 “狗蛋哥,你别哭了。” 像是从天外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是谁的声音,狗蛋的哭泣声停了一瞬间。 只听张泽继续说道:“我们来了,你别怕,睁开眼,别哭了,我已经让我三哥他们去找五叔公了。” “真……真的吗?……对,只要五叔公来了,他定然可以护住我的……” 狗蛋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慢慢睁开了眼,对上了张泽和善的脸庞。 “泽哥儿,是你!”狗蛋激动地喊着,“你怎么来了?!” “我和三哥他们刚在前面抓泥鳅!”张泽语气轻快,不见半分慌张。 小河里倒栽葱死去的人,就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 张泽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语气十分轻松,就像是在唠家常。 狗蛋的情绪激动起来,“泽哥儿,你们快走,河里有死人!” “我听到了,狗蛋哥你别怕,人不是我们害死的,和咱们没有关系,他是不会来找我们寻仇的。” 张泽作势要去扶起狗蛋,狗蛋却有些害怕,身体颤抖着。 “不——不——你们别管我,快跑,我娘说这种枉死的人,他会找人寄生……” 狗蛋越说越离谱,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金阳怕狗蛋伤害到张泽,连忙劝道:“公子,别靠他太近了,小的担心他会伤着公子你。” 第68章 出人命了,保官吧 张泽看着拦在自己前面的手,对上金阳紧张的神色。往后退了一步。 “我听你的,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五叔公来。” 张泽边说边看向了四周,除了他、金阳还有发现死人的狗蛋,其余人都离开了。 小河两岸没有人影,显得有些安静。 五叔公中气十足的声音里带着两分责备,“泽哥儿,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敢来这儿?!” 五叔公后面跟着几个村里的汉子,还有张青。 至于张泉,他被张青叫去回家把这事告诉老爷子他们。 张泽乖巧地喊了一声,解释道:“五叔公,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金阳。” 狗蛋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猛得一下就抱住了五叔公张茂安。 “五叔公,救我,救我,那个死人他要拉我下水——啊——我怕——我怕——” 张茂安见狗蛋这般神情,眉头皱起,“狗蛋这孩子怕是被吓住了,这真是,唉——” 心里这么想着,立马把狗蛋拉了起来,温声安抚道: “狗蛋别怕,五叔公在呢,没人敢拉你下水,任他是什么妖魔怪鬼都不能伤害你分毫。 快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事不算什么……” 张茂安哄了一会儿,狗蛋的哭声慢慢小了下去。 “狗蛋,我的儿啊,你这是咋啦,可吓死娘了!!” 姗姗来迟的秋梅婶子,不由分说,立马上前抱住了狗蛋。 心肝心肝的哄着,张茂安赶紧吩咐一旁的几个汉子,“建平,你们几个快去把那人弄上岸。” 叫建平的汉子,赶紧和旁边的几个汉子一块儿下水,把头插在河水里的男人拖了上岸。 张建平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中年男尸,朝张茂安道:“嘶——五叔公,咱们没有这号人啊。” 张茂安凑上前,仔细看了又看,确定不是桃花村人。 这尸体泡在水里有些时候了,脸上有些肿胀了,不是特别好认。 “建平,你快去把村里人召集过来,每家每户至少来一个人,实在没有人来的,仔细问一问家里有没有人出事。” 张建平赶紧往回走,和狗蛋一块儿玩的几个小孩,回了村子就不停地说着。 村里大半人家都知道,三三两两地往小河边赶。 “哎哟,这是谁家的汉子啊?!”这声音正是翠花婶子。 妇人们好奇极了,七嘴八舌地说着,眼睛不停地往旁边看。 “泽哥儿,你没事?”张福跑得一头汗,看到乖孙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阿爷你别担心。”张泽安抚地拍了拍张福的手。 张福还是有些不放心,旁边的狗蛋还窝在秋梅婶子的怀里说着胡说,不敢离开。 自家孙儿比狗蛋还小上三岁,如何能不怕。 “咦?!这是不是隔壁清水塘的王老五吗?” 翠花婶子立马接话,问道:“王老五?!王赖子?” “是他,就是他!” 张茂安经水根媳妇这么一说,再一看,确实是清水塘的王赖子,他人老了,一时还真没想起来。 不怪张茂安想不起来,王赖子前两年因为偷了王地主家的银钱。 不仅被王地主抓住狠狠打了一顿,还被王地主送到了牢里。 两年的时间,一直不出现在人前,所以才会一下子认不出来。 “王赖子不是才从牢房里放出来吗?怎么会栽到了河里淹死了?!” 张泽趁张福不注意,悄悄吩咐金阳凑近王赖子身边仔细闻一闻是否有酒气。 片刻后,金阳冲着张泽摇了摇头,张泽拍了拍脑袋。 自己真是傻了,就算有酒气,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肯定被河水冲刷掉了。 桃花村的这条小河的上游正是清水塘,王赖子说不定就是在清水塘就死了,然后尸体顺着水流,漂到了他们这里。 毕竟昨日下午加今日清早雨就没停过,这么想着张泽看向其他人。 发现大家伙七嘴八舌地说着,但一时半刻都拿不出什么主意。 “五叔公,既然知晓了这死人是清水塘的王赖子,咱们不是衙役,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不如去报官,把这事交给县太爷处理,省得大家伙人心惶惶的。” 张茂安原本有些犹豫,王赖子不是桃花村的人,按理说不归他管。 可如今尸体在桃花村发现了,又被狗蛋瞧见了,就和桃花村扯上了关系。 这么多村民看着呢,他当下就有些纠结。 现在有了张泽的话,张茂安立马顺坡下,“泽哥儿说的是,来两个脚程快的汉子,赶紧往县里跑一趟!” 翠花婶子斜了张泽一眼,“五叔,依我看不如就让泽哥儿去,他家有马车,可比咱们走路快多了。” 张茂安想想也是,只是到底是张福家的马车,还是得问问主人家的意思。 “张福,你怎么说?” 张福有些骑虎难下,马车是老三问李老爷借的,自己做不了主。 张泽没有说话,手轻轻扯了一下张福的手,“行啊,我们即刻出发。” 说完,就直接抱住张泽,往回走,去报官的人有了,张茂安松了一口气。 吩咐几个汉子在这里守着,其余看热闹的人全部各回各家。 “泽哥儿,你去添什么乱?” “阿爷,孙儿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碰上了这种事,自然要去见见世面。” “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我从泉哥儿听到差点儿吓死,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该怎么和你爹娘交代……” 张福一路上不停地絮叨着,张泽没有不耐烦,认真地听着,并不反驳张福的话。 “泽哥儿,你为何要答应五叔公去县里报案?”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明明有马车在家里放着,却不答应五叔公的请求。 只怕村里人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指不定怎么说我们家不厚道、小气……” 张福经张泽这么一说,立马反应过来,“这事是我没有想到,泽哥儿,你这小脑瓜子真好用!” “阿奶,我和阿爷去一趟县里,不用做我们的饭。” “那怎么行,饿着肚子,怎么上路。”秦氏怎么都不放心。 张泽立马喊来了陈平,“阿奶,我们去镇上买个包子就行——” “陈伯,走,赶快点儿——” 十万火急的事,慢不得,陈平心里有数了,鞭子不停地抽打着马儿。 第69章 惊动了周县令 陈平快马加鞭,赶在襄阳县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没有去东林巷,直奔县衙。 “公子,县衙到了。”陈平稳稳地停住马车,掀开车帘。 “差爷,小的有要要事,急需求见县太爷,还请差爷进去通禀一声。”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两碎银,悄悄递给了衙役。 “行,你们在这等着。” 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张福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到县衙,更何况是报案,早就吓得有些瑟缩。 “阿爷,放宽心。咱们是来报案的,又不是咱们犯了事,县令大人肯定能明察秋毫。” 张泽见自家阿爷一副紧张无措的模样,连忙小声安抚着。 “进来——”收了钱的衙役很快从里面出来,语气平静道。 接到衙役通禀的周县令急忙重新穿上了官袍,面色严肃地看向不远处正走进正堂的爷孙俩。 “小子张泽拜见县令大人。”“老汉张福拜见县令大人。”张福声音微微颤抖。 一老一少这般让周县令有些好奇,“你们爷孙俩有何事通禀本官?” 张泽目光定定,口齿清晰说道:“回县令大人,小子是双平镇桃花村人士。 今日巳时一刻,桃花村的一个小孩意外在河里发现了一具中年男尸,后经村里人辨认是隔壁清水塘的——王赖子。 出了命案,死者又是隔壁村的村民,故而不敢决断,还请县令大人亲自审理。” 周县令原本严肃的脸,越发紧绷,“出了命案?” “来人——” “尔等速去桃花村把王赖子的尸首运回县衙,另外带上秦仵作。” “是。”衙役领命而去,周县令再次看向张泽爷孙俩。 “怎么是你们爷孙俩来报案?” 张泽不慌不忙,“回县令大人,小子当时正巧在附近抓泥鳅。” “今日已晚,你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待明日再到衙门一趟。” “是。” 张泽和张福赶紧点头应下,转身出了县衙,“陈伯,回东林巷。” 张福出了县衙,还有些恍惚,刚才见到县太爷就吓得说不出话了。 “泽哥儿,你的胆子是真的大,那可是县太爷,你竟然不害怕?!” “阿爷,县太爷也是人,我们又没作案,不必恐慌。” 张泽理解张福的心理,继续不厌其烦地宽慰着张福。 “爹、泽哥儿,你们怎么来了?!”打开门的王氏一脸惊讶。 “娘,进去说。”张泽笑着同王氏说道。 “爹,泽哥儿,用饭了没有?” 张泽转头对王氏道:“娘,让钱婶子给我们随便下碗面条,我们还没用饭。” 王氏赶紧去张罗,“爹,村里出了一桩命案,我和阿爷是来县里报案的。” 张三牛原本笑着的脸,立马严肃起来,“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出命案,和咱们家没关系?!” 张福语气里还带着一丝颤抖,“和咱们家没关系,是隔壁清水塘的王赖子死在小河里。” 张三牛思索了一会儿,“王……赖子?他不是在牢里,被放出来了?” “是啊。” 王氏和钱婶子麻利地给张泽几人各下了一碗清水面,往里面加了一个鸡蛋。 “爹、泽哥儿,快趁热吃。” 张泽和张福接过碗筷,大快朵颐,是真的饿了,所以两人吃面条的速度很快。 吃过饭,张福很快就去休息了。 张泽却被王氏留了下来,“泽哥儿,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大,死人都不怕,还要去看?” “娘,不是儿子做的,儿子不怕。当时,儿子听到了狗蛋哥的声响,这才过去的。” 王氏脸上担心不已,忍不住说:“你还小,这样的事,你直接去告诉大人,不要让我和你爹担心。” 张三牛看着面色不变的儿子,拍了拍王氏的手,以作安抚。 “泽哥儿,爹娘就是担心你,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张泽点点头,王氏叹了一口气,“泽哥儿主意太大了,妾身光是听着就害怕。” 张三牛安抚道:“云娘,泽哥儿做事有分寸,他是个聪明孩子,咱们在旁边看着就好。” …… 第二天,张福和张泽吃过早饭,再次来到县衙。 昨晚去桃花村的衙役们已经回来了,一块儿带到县衙的还有张茂安、狗蛋,以及王赖子的爹娘和媳妇林氏。 周县令看着这些人,挨个进行审问。 最先被问到的是狗蛋,可惜狗蛋还没从昨日的惊吓中清醒过来。 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周县令见狗蛋又哭又闹,只觉得头疼不已。 就在这时,张泽站了出来,拱手道:“县令大人,不如让小子来补充一下。” “先把狗蛋带到一旁。”周县令一挥手,一个衙役上前把狗蛋抱走。 “你来说。”周县令没有记住张泽的名字,随意一指。 “昨日小子和家里人一块儿去小河里……” 张泽从头到尾、条理清晰地把狗蛋发现王赖子尸体惊叫出声、五叔公(张茂安)以及村里人过来瞧热闹辨认出死的人是清水塘的王赖子、五叔公决定报案、最后张泽爷孙俩到县衙报案,一整个过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周县令皱着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一些,看向张茂安。 “张茂安,可是这么一回事?” 张茂安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还请县令大人早日找到凶手,让凶手伏法。” 桃花村受了无妄之灾,张茂安正头疼着呢,恨不得周县令立马把案子破了,抓住凶手。 “青天大老爷啊,你可得给我儿做主啊,他好不容易才回了家,就,就遭了奸人的毒手……” 王赖子的娘,不管不顾,直接在正堂大吵大闹起来。 周县令一拍惊堂木,“肃静!” “你这妇人说话就说话,何顾在堂中撒泼打滚?!” “民妇只是一时情急,求大人饶命……” 王赖子的爹看不下去,直接一把拉住王赖子的娘,“够了,你少说几句。” 王赖子娘被这么一瞪,脖子往后缩了缩,没再说话。 周县令继续发问,“王满仓,你说说王赖子出事前,你们是什么时候见过他?” 王满仓看了一眼上首的周县令,“前天中午,老五就出去了,后面一直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中午,桃花村的人来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老五出事了。” 第70章 凶手是谁?! 周县令看向一旁哭得不能自已的林氏,“林氏,你公爹所说是否属实?!” 林氏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回,回县令大人,正……正是。” 林氏的目光有些闪躲,并没有直视周县令,右手还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摆。 “王满仓、林氏,你们几人可知王赖子前日中午是去了何处?” 王满仓眉头微皱,“不瞒县令大人,老五整日和他的好兄弟在各处走动,小的并不知道他去了哪处。” 周县令再次看向林氏,“林氏,王赖子是你丈夫,旁人不知,你这个做媳妇的,他出去总要和你知会一声。” 林氏摇了摇头,“当家的事,我一向不过问……他,不会于我说这些事。”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周县令吩咐衙役把这几人带下去。 又审问了一下平日里和王赖子交好的狐朋狗友,“回……回县令大人,老五哥那日去了小的家喝酒。 刚到小的家里不久就下雨了,我们几个兄弟就一直喝。 直到晚上雨变小了,老五哥就说要回家,小的劝他留下,他最后还是离开了。” “赵田,你说的属实,可有隐瞒?!” “回大人,小的说得句句属实,当时在小的家里喝酒的几个兄弟都瞧见了的。 哦,对了,还有我们村的赵土地也瞧见了,因着下了半天的雨,他不放心自家的粮食,就准备去田里瞧瞧……” 周县令的头更疼了,依照秦仵作所说,那个王赖子是因为过量饮酒,神志不清,又掉进了河里这才意外殒命的。 可是,根据衙役们去清水塘附近查看发现王赖子家离河边很远,王赖子回家的必经之路,并不会经过河边。 最大的疑点是,王赖子的右手手心还死死攥着一片黑市色的碎布。 那布料是普通的麻布,乡下人家大多数都是那样的布料。 正因为如此,周县令知道王赖子掉进河里殒命一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那边下着雨,王赖子又喝了不少,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让他非连夜冒着雨也要赶回去? 周县令的手轻轻地扣着桌面,一时没有头绪。 案子没有破,周县令没有下令,张福爷孙同样被留在了县衙。 张茂安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真是晦气! 中午众人从衙役手里拿到了一个馒头,外加一碗稀粥。 饿了一上午的众人,没有抱怨饭菜的简单,大口地吃着。 到了下午,周县令继续审讯,然而一直没有突破口。 张泽根据听到的消息,加上自己早上在堂中观察到的众人的神情,在脑中飞快地推演着。 到底是谁害了王赖子?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我家老五怎么会出事,一定是你,你这个丧门星……” 王赖子的娘李氏不知怎么的,和林氏起了争执,对着林氏又打又骂。 张泽再仔细一瞧,王赖子的爹王满仓不在,莫非这对婆媳中有什么事。 张泽没有开口打断两人,反而就站在不远处瞧着。 林氏任由婆婆李氏打骂一言不发,就和一尊泥菩萨一般。 “李氏!你又再发什么疯?!老五出事了,最难受的人就是老五媳妇,你这般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王满仓一出声,李氏果然闭了嘴,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氏。 那一眼有些复杂,像在看仇人,眼里有愤怒、纠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不对劲,很不对劲,李氏和林氏还有王满仓他们肯定隐瞒了什么。 张泽相信自己的判断,推演着可能性。 莫不是王满仓和李氏他们知晓了王赖子死去的真相,又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隐瞒。 林氏刚才的举动太奇怪了,到底不是一个村子的人,他不了解王家人的性情。 这样的情况,只能挨个击破。 想到这里,张泽跑到一旁,同衙役小声嘀咕了两句。 “张泽,你要见本官是有何事?” “大人,小子不才,想和大人提供一点儿自己的看法。” “你说——”周县令正头疼着,有人为自己分忧,不管好坏,他现在都来者不拒。 “刚在堂上,大人审问林氏时,林氏的神情有些怪异,小子觉得她可能隐瞒了什么。 另外就在刚才,林氏的婆婆李氏突然没头没尾地大骂林氏,直到王满仓回来后,立马又闭了嘴。 依小子愚见,这三人中间可能还隐瞒了什么,小子觉得大人可以挨个审问。 适当的时候可以炸一炸这三人,大人可否让衙役们仔细调查了一番王家人?” 周县令摇了摇头,“没来得及。” “小子总觉得王家人有些古怪,不若今日先暂停审讯,大人派衙役仔细去清水塘问问王家人的事。” 周县令看着堂下站着的张泽,“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到这么多,莫不是有什么高人指点?” “小子并无高人指点,只是把自己观察到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人,听与不听全看大人。” 张泽没有因为周县令的话紧张,反而十分镇定自若。 “当然小子还有一点儿私心,那就是早点把案子破了,小子和阿爷就能早日回村,免得家里人担惊受怕。” 说到底张泽他们和王赖子这事并没有什么关系,周县令听张泽这么说,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我就信你一回。” 说完,周县令立马吩咐手下衙役再跑一趟清水塘。 至于王家等人全部暂时留在了衙门里,张泽他们也不例外。 这可急坏了张三牛和王氏,“云娘,你莫急,这事不是爹和泽哥儿做的,县太爷把他们留下定然有别的用意,咱们别去添乱。” “好端端地卷进了这么一场是非里,这让我如何不急,泽哥儿才五岁……”王氏抽噎着。 张三牛同样很担心,只是见自家媳妇这样,他必须坚强,于是将王氏搂到怀里,温声安慰着。 “云娘你放宽心,有爹在,泽哥儿不会有事的,而且泽哥儿那么机灵,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张泽的建议下,林氏和李氏住在了同一间屋子。 果不其然,王满仓刚走,李氏就对着林氏骂道:“你个丧门星……” 一模一样的话,再次出现,这次没有了王满仓阻止,在外面偷听的衙役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第71章 凶手伏法 这对婆媳莫不是有死仇,人都在衙门里了,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骂。 去清水塘的衙役在第二日周县令升堂前,回来了。 “大人,属下们打探到了一个有些难以启齿的事。 王赖子媳妇林氏在家经常挨王赖子打骂,王满仓和林氏似乎有些不对劲。” 周县令原本严肃的脸色,更加严肃了,“你仔细道来。” “听旁边的邻居说,王满仓对待这个小儿媳妇特别好,王满仓对待其他几个儿媳妇都是不闻不问的。 只有这个小儿媳妇,只要李氏一说林氏,王满仓就会来拉架,通常都是李氏被骂。” 周县令捋了捋胡须,“这么说来,李氏讨厌这个林氏就说的通了。” “可有问过王满仓为何对林氏这般不同?” “听说,林氏是王满仓做主给王赖子娶的媳妇,当时可是花了五两银子做聘礼。” 乡下人家娶妻,五两银子做聘礼算很不错了。 另一个衙役犹豫着,补充道:“大人,属下打听到,王满仓和林氏两人曾草垛里私混,只是到底是一个村的人,那人并没有大肆宣扬。” 周县令的目光立马看向了那个衙役,“有人瞧见了?” “是,在王赖子出事前几日,王家还爆发了一次剧烈地争吵,当时村里不少人都有些好奇是出了什么事,王家缄口不言。” “莫不是王满仓和儿媳妇林氏扒灰的事,被王赖子知晓了?” 案子有了新的线索,周县令继续发问,“若是如此,王满仓其他几个儿子儿媳妇能不知道一点儿?” “王家一直没个男丁,王满仓可能急了,他可是生了五个儿子,偏偏几个儿子都没生出儿子来。” “你去把师爷叫来。” 周县令和师爷嘀咕了好一阵,周县令分别审问王满仓几人。 “林氏,王赖子是不是你下手害死的?!因为他发现了你和王满仓的奸\/情。” 林氏听到周县令的话,先是眼神快速闪躲了一下,随后手紧紧攥着衣摆。 “大人冤枉啊,小妇人和公爹清清白白的,我家当家的就是意外去了,大人冤枉啊……” 周县令一直观察着林氏的动作,知晓她没有说实话。 “林氏,你休要狡辩,本官若没有证据,安会如此问你?!再不说实话,就大刑伺候!” 林氏咬了咬牙,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直言自己没有做。 周县令不耐烦了,直接厉声吩咐一旁的衙役,将林氏带下去行刑。 林氏只是一个弱女子,压根受不住刑,没一会儿就招认了。 “早这样,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你详细说说,你做了什么?” 林氏浑身颤抖着,“大人,王满仓他就是一个畜\/牲,他趁王赖子不在家,就摸进了我房里,玷污了妾身的清白。 妾身想以死谢罪,他却用妾身的囡囡要要挟妾身。 要是妾身敢说出去,就把囡囡给卖了,妾身一个弱女子,求告无门。 王赖子因着妾身只生了一个闺女,对妾身非打即骂,又时常和一群狐朋狗友醉生梦死,压根不管我们娘俩的死活。 就这样妾身被迫和王满仓媾\/和,要不是为了囡囡,妾身早就死了。 王满仓平时很小心,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那日王赖子早课一些回家,撞破了我们的奸\/情,把家里闹了一个人仰马翻。 最后还是被王满仓压了下来,从那天开始王赖子就不停地打妾身,妾身真的忍不住了……” 说到这里,林氏的眼里满是恨意,“但是,王赖子真不是妾身害死的,是王满仓,一定是他!” 林氏突然激动起来,大喊道。 周县令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旁边的衙役赶紧将人押住。 “林氏,王赖子是王满仓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你不懂?!” “一定是王满仓,他听到了王赖子要弄死他的话……” 林氏把前几天发生的事,同周县令说了一遍。 “当日王赖子和狐朋狗友去喝酒时,王满仓还嘱咐了一句,让他早点儿回来,他有要事要说。” “什么要事?” “妾身不知。”林氏说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软在地。 “别的事,你真的不知道?!”周县令严肃地问道。 “不知,妾身可以对天发誓,妾身没有对王赖子下手,王赖子的死与妾身无关。” 林氏强行直起身子,跪得笔直,坚定地发誓。 “你知不知晓其他事?” 林氏摇了摇头,“再没有了,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惩治王满仓那个畜\/牲。” 周县令一挥手,让衙役把林氏带了下去,又把王满仓带了过来。 直接对着王满仓就用了刑,王满仓原本的老实模样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个孽子,他想要弄死老子,死不足惜!老子不过是推了他一把,谁知他竟然就那么死了。” 周县令听着王满仓的话,眼里带了两分怒气。 周县令一拍惊堂木,“把你的作案过程如实交代!” “我只推了他一下,他运气不好,这才没了。” 虎毒不食子,然而王满仓这个一家之主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难怪会酿成后面的恶事。 周县令又吩咐衙役把王满仓推下去重打了三十大拍,王满仓始终只是承认他推了王赖子一把,并不致命。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真凶已经伏法,周县令直接升堂。 张泽众人听到事情的原委,看向王满仓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鄙夷不屑。 真是个老不休,连儿媳妇都敢指染,事情败露后还先一步,把儿子给弄死了。 李氏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满仓,“当家的,你好狠的心啊,老五再有不是,那也是咱们的儿子……” 如此罪大恶极,周县令直接判了王满仓秋后问斩。 李氏只觉得天都塌了,她疯狂地上前拍打着王满仓和林氏。 周县令直接一个挥手,把李氏哄了出去,“再吵嚷,连你一块儿抓到牢里!” 被赶出了衙门的李氏并不甘心,等林氏出来,她直接大骂道: “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搅家精,不然老五怎么会出事……” 林氏听到周县令的判决,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面上期期艾艾,却在靠近李氏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娘,我肚子里怀了老五的种,你若是想给老五留个后,就休要再纠缠。” 第72章 因果报应 李氏听到林氏的话,先是一惊,随后大口喘着气。 手指着林氏,没有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张泽扶着张福,正好瞧见了婆媳这一幕,张福只觉得晦气,拉着张泽就想快些走。 张泽却若有所思,林氏刚才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对。 只是,这个案子已经破了,周县令肯定是找到了证据。 “泽哥儿,快走。” 张福简单和张茂安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带着张泽往回走。 张茂安几人没有多留,立即坐上了牛车,离开襄阳县。 “你说的是真的?!”李氏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着。 “是不是真的娘你不是最清楚嘛,我肚子里这个不是老五的种,就是公爹的种。 你若在大声喧哗,只怕咱们回村就要被沉塘了。” “桃花村的人都知道,他们要是宣扬出去,我们不也完了?” 林氏嗤笑一声,看向李氏,这会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这样不光彩的事,他们如何会说,只要咱们咬死不认,娘,你把嘴闭紧了咬死不认,这事就过去了。” 李氏仿佛头一次认识林氏这个媳妇,“你——你不是林氏。” “我是不是林氏,娘你最清楚,这事到此为止,旁人问起来就说是王满仓和王赖子发生了口角。 王满仓失手把王赖子推到了河里,当时他并不知道他喝了酒,这事就是一个意外……” 林氏把如何同村里人说这事,都已经想好了。 李氏再不情愿,为了不被沉塘,也只能瞒下此事,绝口不提。 回到屋里的林氏无声地笑着,眼里全是解脱,终于……终于,她终于摆脱了王满仓和王赖子这两个畜\/牲。 为了今日,她不惜委曲求全,苍天有眼,今日总算是解脱了。 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还未隆起的小腹,“王满仓、王赖子,你们可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你们的报应! 还要多谢你们,给了我腹中这个孩子一个身份。” 其他几房见王满仓没有跟着回来,立马就意识到不对。 “娘,爹呢,他怎么没有一块儿回来?” 李氏回忆着林氏的话,神情悲戚道:“你们爹和老五发生了口角,失手把老五推下了河,致使老五没了性命,县令判了秋后问斩。” 王老大率先质疑,“怎么可能?!爹和老五虽然发生了口角,但也不至于要了老五的命。” “事实就是如此,你们爹亲口承认的,县令大人已经判了。”李氏声泪俱下,哭得不能自已。 “娘,尽快让老五入土为安。”林氏着一袭素色孝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直接跪在了李氏面前。 “你说得对。”“老大,你们几兄弟赶紧雇一辆牛车去县里把老五的尸首运回来。” 王老大几人看着林氏一脸憔悴,楚楚可怜的模样,当下就心软了。 王满仓和王赖子大吵一架这事,王老大几人并不知道内情。 当时劝了半天架,结果没有劝动,还惊动了村里其他人。 王老五草草被埋在了清水塘附近的一个山坳里,林氏的日子好过起来了。 —————— 张福见孙儿一路,一言不发,还以为他是被吓着了。 “泽哥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着了?” 张泽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安抚地冲张福笑了笑,“阿爷,孙儿无事,王赖子一事总算是解决了。” 张福怕张泽没有休息好,让他回屋好好睡一觉。 躺在床上的张泽并没有睡着,反而还在思索前不久的事。 “激情杀人?可为什么总感觉里面透露着古怪?” 张泽无法说明自己,怎么就那么巧,王满仓正好在王赖子喝多了回家的时候,出去和他发生了口角,然后推了他。 还有王赖子要是喝多了,王满仓怎么可能闻不到酒气。 若是还有一个人在幕后操作着这一切,又或者说,这个幕后之人是林氏,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张泽被自己大胆的推测吓了一跳,偏偏这个结果一直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 王满仓玷污了她,王赖子对她和女儿非打即骂,最重要的是王赖子还目睹了她和王满仓媾\/和的事。 她一个弱女子,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只怕就会被王赖子打死,或者再被王满仓各种胁迫。 她有什么底气,或者掌握了什么王满仓的把柄,这才让他认罪,扛下了所有。 张泽甩了甩脑袋,打算把这事放到脑后,县令已经结案了,自己再提出疑问,他肯定不会听自己的。 而且,林氏那个妇人已经很可怜了,王满仓和王赖子都死了,对她来说,想来是另外一种解脱。 这事说到底,就是因果报应,若王满仓、王赖子不做那样的事,林氏又怎么会报复他们。 这么想着,张泽心中的天平出现了偏斜,不打算再说这事。 王氏和张三牛见自家爹和儿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喜极而泣。 王氏直接上前抱住了张泽,“泽哥儿,你真是吓了娘了,下次可不能再往危险的地方凑。” “让娘担心了,儿子记下了,以后一定不鲁莽行事。” 王氏没完全听懂儿子话的意思,但是不妨碍她听懂了儿子的保证。 “你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敢往那儿凑。” 他们出来了好几天了,阿奶他们肯定急坏了。 因此,张福决定先回去一趟,张泽跟着一块儿回去了。 桃花村的赵文轩几人担心坏了,整日提心吊胆,连出门玩耍的心思都没了。 “泽哥儿,你终于回来了!”赵文轩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抱住了张泽。 “回来了,周大人审案发了一些时日,这才回来晚了,不是告诉过你,我没事嘛。” 赵文轩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这能一样嘛,你和阿爷一去就是好几天,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秦氏怕张泽中暑,立马说道:“外边日头大,进屋说。” 清水塘的王赖子的死,这几日成了桃花村妇人茶余饭后必聊的话题。 可惜村长张茂安三缄其口,还特意嘱咐了其他几人,不要把这事的真相说出去。 如今,张泽和张福爷孙俩回来了,爱打听的妇人,又忍不住想从他们两人嘴中套话。 第73章 乡下生活真有趣 张泽多谨慎一个人,别看人小,嘴是最严的。 张福被五叔张茂安嘱咐了,自然不会把这事透露出去,到底是一桩和他们桃花村不相干的事。 从张泽他们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妇人们慢慢就歇了心思,毕竟十里八乡的热闹可不少。 要不是王赖子这人死在了桃花村旁边的小河里,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妇人们早就忘了他。 农假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学习以外的时间,张泽兄弟几个领着赵文轩四处去玩。 赵文轩原本白白胖胖的小脸,直接瘦了一圈,手、脚都黑了一个八度不止。 “泽弟,我们身上都黑了,唯独你一点都没晒黑,这真是老天不公!” 张泽无奈摊摊手,“我每次都同你们一块儿出去玩,天生的晒不黑没办法。” 张青咬了一口山桃,“呸呸呸,这个桃子好酸啊,还是秋菊婶子他们家的桃子好吃。” “走,咱们去摘!”瞬间赵文轩就不纠结这事了,拉着张泽几人往后山走。 有陈平和周园,外加金阳在,今年老张家插晚稻,比往年快了好几天。 这可把村里人给羡慕坏了,私下里没少嘀咕这事。 “张福家的三牛买的这两个下人也太能干了,田地里的活都是一把好手,也不知道贵不贵,我都想去买一个下人回来了。” “得了,我可是听张福说了,买一个精壮劳力得十五两银子。” “多少?十五两银子?!三牛在县里做什么买卖,能出得起三十两买下人?!” “光做买卖可不够,人家泽哥儿机灵,弄出来的蚊香值钱啊。” 听到蚊香,其他妇人忍不住插嘴,直呼自己怎么没有这么聪明的小子。 整一个夏天,张福家一直雇佣人做蚊香,赚得钱肯定少不了。 “张福家是真的要起来了,我可是听大牛媳妇说,她家泉哥儿也要去镇上的学堂读书了。” “了不得啊,大牛家两个孩子去学堂读书,二牛家两个孩子也在学堂读书,还有三牛家的泽哥儿,张福家一下子有五个孩子在学堂念书。” 说到这个众人更加酸了,“那又怎么样,读书最费钱了,又不是一年的买卖,我娘家那有一个书生读了半辈子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过得还不如我们呢……” 有羡慕的,就有嫉妒的。 当然村里人的这些话并没有传到张泽几个孩子的耳朵里。 至于张家的大人,只要下地,都少不了被其他人说长道短。 眼看着农假即将结束,秦氏把准备好的一些菜干、鸡蛋……都放到了马车上。 “大丫,你们姐妹路上可要照顾好泽哥儿和文轩。” “知道了阿奶。”大丫边点头,边把行李放好。 张泽和赵文轩依依不舍地同张青、张泉他们道别。 “下次再见就是年假了,泽弟,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我等着。”张泽笑着点头。 一路上,赵文轩都有些意犹未尽,“你啊,都黑成炭了,伯父伯母估计都认不出来了!” “才不会,我壮实了不少,我爹娘见了肯定高兴。” 这倒不是假话,赵文轩整日和张泽几兄弟在上山、下河的,人虽然晒黑了,但是身体却得到了锻炼。 陈平的马车赶得特别稳,下午就到了襄阳县,张泽嘱咐陈平先去赵记布庄。 大丫三姐妹没有下马车,就在马车上等着张泽回来。 张泽跟着赵文轩回去,和赵母打了一个招呼。 赵母想留张泽留下来一块儿用晚饭,张泽拒绝了。 赵母无奈,嘱咐张泽以后常来。 等张泽走了,看着黑了不少的儿子,有些心疼。 “你这小子,一去就是一个月,半点儿都不惦记着我和你爹。” 赵文轩故作委屈地说着,“娘~儿子在家,您嫌我烦,我出去了,你又数落我。” 赵母瞥了一眼,“黑是黑了点儿,人看着精神头不错,可见张家把你养得很好,回头可要多请张泽来咱们家做客。” 赵父赵母原是想给张家一些银子,到底要麻烦人一个月,总不可能一毛不拔。 结果张三牛拒绝了,说不碍事,文轩和自家儿子玩得好,哪里需要收钱…… 说了一堆,赵父赵母反驳不了,最终还是应下了。 只得准备了一些礼物,让赵文轩一块儿带到张家去。 这就是为什么,秦氏和张福对赵文轩很客气的原因。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文轩捏了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回应。 这边,王氏和张三牛瞧见儿子、闺女回来了,满脸喜色。 王氏掏出一两银子,“钱娘子,赶快去菜市场多买菜回来!” 钱娘子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自家当家的回来了,瞧着黑了一些,可得好好补补,“是,夫人。” 回来的张泽微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检查这一个月留给张三牛和王氏的课业。 张三牛的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氏无情地戳穿了自家丈夫想糊弄过来的小心思,“泽哥儿,你爹没做完课业。” “爹,你完成了多少,拿来我看。”此时的张泽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家老爹。 张三牛手微微颤抖,慢吞吞地回屋拿来了自己的课业。 张泽认真地翻看着,片刻,嘴角的弧度都落了下来,“没完成课业,字迹还这般敷衍,罚一遍。” 张三牛苦着一张脸,压根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自家儿子太严肃了,他要是敢提出反对意见,只怕就不是罚一遍的事了。 一旁的大丫几人早就忍不住了,捂着嘴,憋着笑。 “也就儿子治得住你!”王氏满脸笑意地吐槽道。 “爹,你还不如我!”三丫死道友不死贫道,笑得可开心了。 张三牛红着脸,恼羞成怒,“你这丫头,要是你没和泽哥儿在乡下,恐怕和我不相上下!” 所有人都开心了,只有张三牛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众人开心地在庭院里说说笑笑,只有张三牛一人在屋里苦逼地罚写着课业。 晚上,钱娘子做客一大桌子的菜,大丫三姐妹,眼睛都看直了,要不是肚子只有那么大,她们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吃到肚子里去。 秦氏习惯了简单朴素的吃食,即使家里条件好了,饭菜仍然很朴素,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第74章 努力学习,升入丙班 回家休整了两日,张泽回到学堂,严夫子直接来了一个小考。 张泽看到上面的试题,十分淡定从容,赵文轩嘴角微微上扬。 林永新苦着一张脸,放农假的一个月,他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了吃喝玩乐上。 又没有张泽和赵文轩督促,时常经受不住诱惑,一日的工夫,有大半日都在玩乐。 如今,看到试题,直接傻眼了,好多的题目都是它们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们。 林永新往前面张泽和赵文轩那看了看,只看到两人正在埋头作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泽不出意外又是第一个交卷。 丁班的学子们早就习惯了,继续埋头作答。 “泽弟、文轩,你们俩考得怎么样?” 赵文轩欢快地回应,“嘿嘿,还不错。” “尚可。”张泽说着,看向林永新,“永新哥,看你这愁眉不展的模样,莫非你没写完?” “……嗯,农假期间光想着玩,……没怎么学习,就……” 赵文轩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惨了,林伯父又得修理你了!” “文轩,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我爹,他肯定会问我这事。” 张泽拍了拍林永新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们怎么能抵挡住诱惑?” “嘿嘿,桃花村可好玩了,每日我们做完课业就会去各处玩,抓鱼、掏鸟蛋、摘野果……” 林永新一拍手,“哎哟!听你这么一说,我后悔了,当时就该厚着脸皮跟你们一块儿去!” 果不其然,成绩一出来,林永新又垫底了,为此,林掌柜狠狠修理了林永新一顿。 张泽两人看着鼻青脸肿的林永新又是好笑,又觉得有些可怜。 接下来的日子,张泽努力地学习着,转眼又快到了考试的时候。 和后世差不多,李家学堂经常会考试,三日一小考,五日一大考。 这次的考试很重要,考过就能升入丙班,成功升入丙班,就离童生试更进了一步。 为着这个目标,张泽从未敢怠慢一日。 王氏几人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儿子,“泽哥儿,你还小,不必日日苦读,身子骨受不住。” “不会的娘,儿子每日跟着金阳习武,身子骨好着呢,再大两岁,都能和金阳打个有来有回。” “是,金阳?” 金阳收到张泽的眼神提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是啊,夫人,公子说得对,公子很有天分,又不偷懒,假以时日定能超过小的。” 王氏只作没看见儿子和金阳两人间的小动作,知道劝不动儿子。 只能变着法子,让钱娘子每日多做些好吃的,给儿子补补身体。 林永新自从张泽和赵文轩回来,就收了心,再不敢只顾着吃喝玩乐,每日不是约着去自己家里,就是到张泽或者赵文轩家学习。 三人互相监督,学习效率特别高,张泽不是一个死读书的人。 林永新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充实,学习慢慢进入正轨。 考试正式开始了,张泽和赵文轩对入丙班势在必得,丁班虽好,但是丁班已经满足不了两人了。 严夫子严肃的声音响起,“张泽、赵文轩,你们从即日起,进入丙班进学。” 张泽、赵文轩站起来身来,恭恭敬敬朝严夫子行了一礼,“多谢严先生。” “去。”严夫子微微一挥手,张泽两人收拾好东西,即刻往丙班去。 严夫子扫了一眼丁班众人,“尔等需潜心学习,方能像张泽、赵文轩一般,早日进入丙班。” 两个五岁的少年郎,进入丙班,丙班的赵夫子,满眼的欢喜。 赵夫子为人不像严夫子那么严肃,反反而十分亲和。 上课时,更是旁征博引、趣味横生,张泽听得入迷。 一节课下来,张泽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干巴巴的海绵,吸收了好多的水分。 赵文轩眼睛同样亮亮的,“赵先生的课真有趣味,只听了一节课就觉得受益匪浅。” 林永新原本还有些失落自己不能和赵文轩、张泽两位好兄弟一起考入丙班。 这会子听到赵文轩的话,只觉得自己动力十足。 “那我可得努把力,争取早日和你们一块儿在丙班汇合。” 张泽笑着说:“看好你!” 这次,张泽顺利考入丙班,王氏和张三牛都淡定了许多。 自家儿子聪慧过人,又十分刻苦,他能顺利考入丙班很正常。 赵夫子的教学风格,张泽和赵文轩都特别适应。 “今日我们学习声律: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众学子跟着赵夫子一块读了三遍后,赵夫子开始逐字逐句讲解其中的意思。 这个时候并没有标点符号,因此,需要先生教导断句。 现在的句读和后世略有不同,好在这难不倒张泽。 张泽一边跟着赵夫子读,一边用毛笔,按着后世的习惯添上标点。 待这一段,讲解完毕后,赵父子抽了学生起来回答问题。 “磕磕巴巴的,朱耀祖你刚才定然没有用心听讲,张泽你来说说。” 张泽面色不变,站起身来,侃侃而谈,“回先生,刚才这一段主要是说了一些日常的事务,它们互相对应……” 赵夫子很满意张泽的回答,毫不吝啬夸奖道:“不错,你坐下,刚才不仅用心听了,还有自己的见解,很不错。” 刚被赵夫子狠狠训斥的朱耀祖听到赵夫子夸奖张泽,狠狠地瞪了张泽一眼。 他不过是一时走神,不想被夫子瞧见了,这才挨了骂。 张泽一个五岁稚童,哪里比得上自己。 朱耀祖的两个左膀右臂,瞧出了朱耀祖的不悦。 何时雨眼珠子转了转,“耀祖,你何必为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置气,他哪里比得上你。” “哼!本公子就是很不爽,他害我挨了先生的骂,失了脸面!” “朱小武,你快给我想个法子,教训教训张泽那小子,让他长长教训,以后见着小爷就绕道走!” 朱小武还没说话,何时雨就狗腿道:“耀祖,这还不容易,我有招了!” 朱耀祖眼里迸发出喜色,“你快说说。” 何时雨左右瞧了瞧,四下无人,凑到朱耀祖耳边,轻声嘀咕着。 片刻,朱耀祖嘴角上扬,眼里满是得意,“好!这个主意真不错,给你们两日的工夫,本公子要他身败名裂!” “是,耀祖,你就请好!” 第75章 谁弄脏了赵夫子的书 张泽和赵文轩三人正高高兴兴地吃着赵母端上来的秋梨,一边吃一边聊着天,压根不知道有人要算计自己。 张泽提着书箱来到学堂,踏进学堂的大门就被一个人撞了一下。 张泽定睛一看,是朱小武,“张泽,你走路都不长眼的吗?撞了我,还不和我道歉?!” 朱小武先发制人,对着张泽就是一顿输出。 张泽边捡些书,边说道:“朱小武,明明是你走路不看路撞了我,你不给我道歉就算了,还倒打一耙。” “我撞了你?明明是你撞了我,大家伙快来评评理,张泽撞了我,拒不道歉,还想倒打一耙!” 朱小武的声音很大,很快就吸引了不少学子过来。 张泽不知道朱小武今日是怎么了,这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果然朱小武这么一吆喝,好些学子都围了过来。 “朱小武,你嚷嚷什么呢?!” 朱小武激动地指着张泽,“张泽撞了我,还不承认,诸位同窗来给我评评理!” “朱小武,把你的手给我放下,我好端端在路上走着,是你自己突然冲了出来,撞了我不说,连同我书箱里的东西都被撞了出来。” 众人顺着张泽所说,看向了张泽脚边还散落了几张纸和一支笔。 朱小武丝毫不让,“真是笑话,你自己走路不看路,和我撞上,还说是我的不是!” 围观学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劝厉声阻道:“你们俩都别吵了,时候不早了,马上就要上早课了,快些收拾好东西各自回学堂。” 朱小武对着张泽冷哼道:“哼!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再走路不长眼,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张泽只觉得今天运气真差,遇上朱小武这么个不讲理的人。 输人不输阵,张泽看向朱小武丢下一句,“朱小武谁是谁非,你心里最清楚!” 然后,提着书箱往学堂走。 赵文轩见张泽额头出了汗,还来得这么晚,有些好奇。 “泽弟,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 “别提了,刚进学堂就我被朱小武撞了,结果朱小武非说是我撞的他,还不道歉,非要和我吵架。” 赵文轩十分不解,“朱小武?咱们和朱小武无仇无怨的,他这么做是什么想干嘛?” 张泽摇了摇头,“不知道,算了,这事不提了,下次离朱小武远点儿,省得被屎沾上。” “噗呲——泽弟,你这嘴够毒!”赵文轩捂着嘴轻笑,低声道。 朱小武看了一眼朱耀祖,朱耀祖得意一笑,然后看向何时雨。 何时雨勾唇,微微点了点头,朱耀祖笑容越发明媚。 众人开始早读,赵夫子踏进学堂,拿起桌上的《声律启蒙》,刚翻开昨日的一页,就见上面被人狠狠踩了好几脚,还被画了许多黑点。 赵夫子顿时就冷了脸,这是谁做的,谁的胆子这么大,干出这样的事来? 用戒尺重重地敲了敲桌面,沉浸在读书氛围里的学子们,顿时安静下来。 学堂内落针可闻,赵夫子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笑容。 “谁在老夫的书上写写画画,弄脏了老夫的书,现在站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承认错误,老夫既往不咎。 若还不站出来承认错误,待老夫查明真相找出那人,定不轻饶!” 学堂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人站出来。 赵夫子扫视一圈,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正待他要发怒时,朱耀祖悠悠地来了一句,“先生,学生昨日瞧见张泽离开学堂之前动了您的书。”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到张泽脸上,张泽感受到了朱耀祖眼里的得意。 心里有了计较,这番动作,莫不是朱耀祖做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一瞬间,张泽就站了起来,恭恭敬敬朝赵夫子拱了拱手。 “先生容禀,学生昨日确实去翻看了先生的书,但,绝没有弄脏先生您的书。” “是啊,先生,泽弟翻看您的书的时候,学生就在旁边,泽弟绝对没有弄脏先生的书。” “赵文轩,你和张泽是好友,你说的话,谁能相信,莫不是为了包庇张泽在先生面前信口胡言!” 赵夫子看着眼神坚定的张泽和一脸打抱不平的赵文轩,外加后面信誓旦旦的朱耀祖,一时不知道该信谁了。 张泽看出了赵夫子脸上的纠结之色,转头看向朱耀祖。 “朱耀祖,我有一事不明,当时我去翻看先生的书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学堂,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还一口咬定是我弄脏了先生的书,无凭无据、信口开河的话,张口就来,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吗?” 朱耀祖听到张泽的质问,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很快又恢复如初。 但还是被张泽捕捉到了,这事果然和朱耀祖脱不了关系。 “回先生,学生当时确实回家了,但是何时雨瞧见了,是他和学生说的。 学生见无人出来承认错误,怕先生您气着,这才,这才想到了何时雨和学生说的,一时情急,就脱口而出……” 朱耀祖一脸全是为了赵夫子着想的模样,赵文轩都回过味儿来了。 但这时,他不适合再说话,所以他看向了赵夫子。 “张泽,你昨日不曾弄脏老夫的书,是也不是?” “是,学生敢指天发誓,学生并未弄脏先生的书。”张泽目光坚定地看向赵夫子。 赵夫子看向众人,语气严肃,“昨日除了张泽可还有人来翻看了老夫的书?” 众人纷纷摇头,赵夫子不得不继续问道:“张泽,你昨日为何要翻看老夫的书?” “学生有一处不解,故而去翻看了先生的书,想从先生书中得到启发。” 翻看夫子的书这事在学堂是被允许的,因此,张泽才会那么做。 事情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赵夫子思忖着,张泽这学生平时一向用功,观他眼神坚定,不似撒谎。 可,昨日又只有他一人翻看了老夫的书,不是他做的又是谁呢? 张泽笔直地站着,赵夫子目光扫视学堂内众人。 朱耀祖见赵夫子没有立马定张泽的罪,继续添油加醋。 “先生,昨日只有张泽翻看了您的书,没准是他不小心弄脏了您的书,怕挨骂,这才撒谎。 又找了赵文轩做证人,就是为了影响您的判断。” “先生,学生没有做过。朱耀祖咄咄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干的呢,要把这脏水泼给我!” 第76章 狠狠训斥,结下梁子 朱耀祖坐不住了,“张泽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说说我的想法,你拼命给我泼脏水,是不是想转移先生的注意力!” 张泽寸步不让,“这事是你先给我泼脏水的,我不过反问一句,你这么激动干嘛?” 赵夫子狠狠敲了敲桌面,“够了,此事老夫自有决断。” 张泽却不打算放过朱耀祖,他现在有八成把握可以肯定赵夫子的书定然是被朱耀祖或者何时雨弄脏的。 “先生,学生有法子可以找出弄脏书籍的人。” 赵夫子有些惊讶地看向张泽,“什么法子?” 张泽拱手,“还请先生恕学生无礼,需单独告知先生。” 赵夫子正发愁呢,如今张泽有法子,他自然要听一听。 于是,赵夫子点了点头,“出去说。” “先生,恳请先生告诉学生,先生的书上的脏污是用什么弄的?” 赵夫子听到张泽这么问,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就有些偏了,张泽这么问,显然是不知道书脏污的情况。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故意做的伪装,但是赵夫子更偏向这事不是张泽做的。 于是,回答起来很痛快,“上面被毛笔写写画画了,除此之外还有脚印。” 张泽勾了勾唇,“先生,您的书不是被学生弄脏的,既然有墨迹在书本上,墨香斋的掌柜定然能分辨是什么墨水。 若弄脏您书的墨迹与学生的不符,就能证明学生的清白,并且能够找出真正弄脏您书的人。” “若墨迹一致呢?”赵夫子追问道。 张泽丝毫不慌,“那还可以比对脚印,先生可直接同大家伙说,没准有意外惊喜。” 赵夫子深深地看了张泽一眼,“你是不是有怀疑的人选了?” “是。”张泽点头承认。 “是谁?” 张泽目光坚定看向赵夫子,“朱耀祖或者何时雨二人中的一人。” “老夫明白了。” 赵夫子和张泽再次回到学堂,赵夫子眼神锐利地看向何时雨和朱耀祖的方向。 何时雨和朱耀祖到底年岁不大,突然对上夫子这么锐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神和害怕。 “老夫已经有法子,把老夫书弄脏的人,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站出来,老夫既往不咎。” 学堂内鸦雀无声,“没有?那老夫就亲自找人了。” 何时雨和朱耀祖有些慌神了,他们不知道赵夫子要怎么做。 赵夫子的声音似乎是从天边传来的,“把你们的文房四宝都拿出来摆在桌上。” 何时雨和朱耀祖犹豫着要不要把文房四宝拿出来,他们总觉得里面有问题。 赵夫子挨个轻嗅,正如张泽所说,书本上的墨水并不是他的。 张泽用的墨条是墨香斋里最便宜的墨条,因为他每日都会练字。 用太好的墨太贵,太浪费了,而且还招眼。 所以,他在学堂里一向用的都是最便宜的墨条。 众人除了张泽和赵夫子都不明就里,不知道赵夫子这是要做什么。 明明上一秒还说要找弄脏书籍的人,结果突然夫子开始看墨条,真是奇怪。 等赵夫子来到何时雨面前,“何时雨,你的墨条呢?” “回先生……今日忘……忘带了。”何时雨一时语塞,磕磕巴巴道。 “是吗?”短短两字,让何时雨的身子不自觉抖了抖。 “先生是学生记错了,学生带了墨条。” 何时雨双手颤抖着,从书箱里拿出了墨条,眼神压根不敢看赵夫子。 赵夫子轻轻嗅了嗅,脸色一沉,“何时雨,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老夫! 不仅弄脏了老夫的书,还敢攀扯到同窗身上,谁给你胆子?!” 何时雨被赵夫子质问吓得瑟瑟发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只一个劲儿地哭着,还越哭越起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赵夫子冤枉了他。 赵夫子看向众人,“既然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弄脏老夫书的人,其他人就专心读书。” “至于何时雨,你休要再哭哭啼啼,今日老夫亲自登门同你爹娘说一说此事。” 何时雨顿时吓得脸色苍白,都顾不上哭了,一个劲儿地求饶。 “先生饶命,学生再也不敢了,学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下此等错事,还请先生原谅。” “你不必再多言,错了便是错了,老夫给了你好几次机会,你都不愿意承认错误,反而还攀扯同窗,罪加一等!” 赵夫子严厉地训斥着,“进学堂做学问、为人处世最重要的就是先做人,你连做人都不能好好做,谈何做学问?!” “其他人也是一样,经此一事,所有人都需明白,做学问之前先做人,先修行自身,方能有出息!” 赵夫子看向众人,语重心长。 张泽和赵文轩认真听着,没有说话。 何时雨被训斥地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一整日都沉浸在悲伤里。 朱耀祖恨得牙痒痒,但是并不敢在赵夫子面前表露出来。 直到傍晚放了学,朱耀祖、何时雨、朱小武三人拦住了张泽和赵文轩的去路。 “朱耀祖,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赵文轩语气不善,直接问道。 “张泽,你好样的!你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你竟然敢惹我们!” “我出身如何不劳你来说,今日的事到底如何你们仨心里最清楚。 别把其他人都当傻子,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去县衙报官!” 朱耀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报官?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有种!” 何时雨恶狠狠地嘲笑,“就你这个泥腿子还想去报官?只怕还没进衙门,就会被赶出来!” 朱耀祖嘴角挂着嘲讽地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泽,“我劝你省省,今日这事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下次见了我们躲远点儿!” “真好笑,今日被先生训斥的人可不是我!你们家境优渥不假,但是还有一句话说得好。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什么都没有,惹急了我,我不介意和他拼命,这句话送给你们。” 张泽眼里是前所未有的狠厉,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朱耀祖和何时雨直接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等他们反应过来,张泽早拉着赵文轩走出好远了。 第77章 别扭的李辉 赵文轩担忧地说着,“泽弟,朱耀祖家里不简单,他有个姨母是杜师爷的继妻,十分得宠,你得罪了他,只怕他会去找他姨母告状。” 张泽只惊讶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初,“我知晓了,多谢你文轩。” 赵文轩急地跺了跺脚,“泽弟,你怎么还这么淡定,这事你要放在心上啊。” 张泽见好友如此,忙拍了拍赵文轩的肩膀,“这事我放在心上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他不过是有一个做师爷的姨父,我没做错事,这事他不占理,就是闹到周县令面前,我也不怕。” 赵文轩有些疑惑,猜测着问道:“你和周县令认识?” “你忘了之前在桃花村王赖子的事?” “哦,对呀!你和张爷爷到县衙报案,你在周县令面前留下了好印象?” 后面半句话,赵文轩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其他人听到。 “是,所以,这事你不用担心。”张泽轻轻点头。 “和朱耀祖在一个班学习,我觉得膈应,我想早一点儿升到乙班。” 赵文轩看到了张泽眼里掩盖不住的自信和野心,“自当奉陪!”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家。 半路却碰上了李家的马车,李辉高傲的声音响起,“张泽,我爹请你到府上一聚。” “好啊!” 张泽笑着点头,掀开车帘,坐在了李辉的对面。 李辉漫不经心,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我听说今日你和朱耀祖那小子闹了一场?”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公子真是耳聪目明,我们丙班的事,你都知道了。” “哼!整个学堂就没有我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李辉“啪”地一下,潇洒地打开折扇。 李辉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怎么得罪了朱耀祖那小子?那小子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 张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呷了一口,“我若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你信吗?” “哈哈哈,信,我当然信。朱耀祖之后肯定会再给你找麻烦,本公子大发慈悲,你要是求我,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张泽朝李辉拱了拱手,“多谢李公子好意,暂时不用,这么点儿小事,我能解决。” 李辉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泽,对上张泽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像是看到了他父亲。 李辉强装镇定,继续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别不识好歹!” “我知晓李公子的好意,只是,此事是一件小事我能解决,真解决不了,我自会求助。” 李辉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模样,“本公子很好奇,你打算怎么解决?” “自然是早日考入乙班,只要我变得足够强,朱耀祖对我来说就不再是一个威胁。” 李辉激动地咳了咳,“你在说胡话!本公子自问天资聪颖,仍然花了足足三年才入乙班,你才读了几个月书,就敢口出狂言?!” 张泽定定地看向李辉,“为达目的多付出些辛劳,必然有收获。” 李辉轻哼一声,“你倒是自信。” 随后闭上了眼,闭目养神,张泽没有再回话,安静地喝着茶水,眼里晦暗不明。 李老爷这次找张泽是每月一次的分红,蚊香一物,让李老爷赚得盆满钵满。 因此,对于张泽这个合作伙伴,李老爷是由衷的尊重和欣赏。 不止一次,有些惋惜张泽要去走科举之路,若是和他一块儿做生意,他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哪像科举,得十数年如一日挑灯苦读,还得经过层层考试,方能有鲤鱼跃龙门的可能性。 “张老弟,快坐,李辉那臭小子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张泽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不知道李兄这次找小弟来所为何事?” “为了分红一事,眼下到了秋末,秋意渐凉,襄阳县的蚊香已经停卖了。 在更南的岭南一带,却还十分有生意,张老弟真是厉害,鼓捣出了蚊香这等好东西。” “意外之喜,能有这么大的收获,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这还多亏了李兄时时上心。” “好说。”两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直接进入正题。 “这几个月净赚五万四千二百两,按照之前的约定,张老弟你一共可以分到两万一千六百八十两。” 张泽属实有些惊讶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蚊香,几个月竟然赚了五万多两的银子,可见李老爷经商有道。 “李兄,经营有道,小弟十分佩服。” 李老爷摸着胡子,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诶,这可多亏了张老弟你给我出的主意,这才能赚这么多银钱。” 张泽小心将放银票的小盒子收好,“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就多留了。” “行,我让李管家送你回去。” 张泽点头,李老爷转身就瞧见了自家儿子。 “爹,张泽走了?” 自家儿子如何,他这个做老子的清楚得很,他突然这么关心张老弟,总觉得有古怪。 于是,李老爷摸着胡子,打趣道:“嗯,辉儿,你不是一向看张老弟不顺眼,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爹,你的张老弟能耐大着呢,他今日和朱耀祖……” 李辉把他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和李老爷说了一遍,“当真?” 李辉不高兴了,撅着嘴,“我还能说假话不成?!” “可他刚才只字未提,若真得罪了朱耀祖那小子,和我提上一句,我肯定出手帮他。 可是,他只字未提,显然他有解决办法,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李老爷和张泽打了这么多次的交道,又是合作伙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张泽绝非等闲之辈。 朱家小子经此一事,还不长教训,还要报复,只怕以后还不定如何呢。 李辉见自家老爹这么淡定,有些生气,“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朱耀祖和朱家放在心上,当心阴沟里翻船!” “辉儿!这么说话像什么话?!”李老爷不悦地呵斥道。 李辉还有些不快,到底闭了嘴,得,他就不该多嘴。 “行了,我不管了,我倒是要看看张泽那小子有什么法子对付朱耀祖那小子。” 李辉这话,不出意外直接被他爹李老爷打了一下脑袋。 “张老弟要是有应付不过来的,你记得搭把手。” “知道了~”李辉拉长了音调,嘟着嘴道。 第78章 商量买铺子一事 张泽神情自若地回了家,王氏见儿子回来,眼睛立马亮了。 “泽哥儿,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半路遇上了李公子的马车,去了一趟李府,来不及回来和你们说一声。” 张泽边拉着王氏往屋里走,边解释道。 “娘还以为你是去了文轩家里做客,哦,对了,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今年就不回去了,让陈平送些东西回去。” 王氏会这么做,主要是张二牛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因此,今年她打算效仿二伯哥一家。 “爹娘商量好了,儿子没有意见,节礼娘看着准备就好。” 张泽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学习,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就到了中秋佳节。 以前过中秋吃的最多的就是月饼,大周朝虽然也有月饼,但是味道一般,没什么新意。 后世的鲜肉月饼、蛋黄月饼都十分美味,若是家里有一个铺子,就可以推出这两种月饼。 只是,现在离中秋节只还有三日了,怕是来不及,但是,铺子一事倒是可以和爹娘商量一下。 心里打定主意,张泽就在饭桌上提起了买一间铺子的事。 “买铺子?这县里好地段的铺子大多数都是有主的,咱们家是什么家底,哪里能买得起铺子?” 来县里几个月,别的不敢说,对于县里的一些事,张三牛还是打听到了不少。 “爹,你别急,听儿子说,眼下已经入了秋,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冷。 爹娘要是一直在外面挨冷受冻,儿子在学堂也不能安心读书。” 王氏听到儿子的话,十分熨帖,“这没事,天冷我们多穿些衣裳就是。” “如今,儿子手头有些余钱,爹娘在县里做生意,不如直接买一个铺子,好好经营着。 不求像林伯父和赵伯父那般风生水起,客似云来,只求爹娘有个遮风避雨之所。” 张泽言辞恳切,张三牛和王氏哪里拗得过儿子的心意。 “那回头爹去找原中人问问。”张三牛笑着开口。 “最好是在西市寻一个铺子,这样一来,咱们的老顾客就不会流失。” “诶!” 三丫在一旁听着,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弟,你手里有多少余钱?” 王氏狠狠瞪了三丫一眼,这小闺女真是说话没个把门,这样的话都能大喇喇地问出来。 “买一个铺子的钱还是有的。”张泽笑着回应,“只是,三姐,你可别说漏了嘴,不然钱没了,咱们又得回乡下了。” 三丫吓得花容失色,“这……这么严重,我绝对不会说漏嘴的。” “自然,爹娘每日赚的银子刚好够养活一家人,这是咱们家的秘密,三姐可别说漏了嘴。” 王氏严厉地说着,“三丫,不许说漏了嘴,不然,我定然把你送回乡下。” “……我知道了,娘。”三丫一点儿都不想回乡下。 在县里住着不仅每日都有肉吃,干得活还比乡下少。 王氏对于这小闺女是真有些头疼,有些小聪明,但是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来。 钱娘子女工精湛,一手苏绣绣得出神入化,她也愿意把手艺传授给三个丫头。 大丫、二丫平日里忙完,就会乖乖地跟着钱娘子学习女工。 三丫只跟着学了两日,被绣花针扎了几下,就不愿意再学了。 王氏为此有些气恼,还私下训斥了她,可她却到了张三牛面前哭诉。 张三牛见小闺女哭得这么委屈,又看见闺女手指被扎破了。 于是,对王氏说:“云娘,三丫才六岁,还小,等她大一点儿再学也来得及。” 王氏狠狠瞪了一眼张三牛,“女子安身立命的本事她不学,等来日嫁到夫家是会吃苦头的。” 张三牛继续说着,最终王氏磨不过丈夫,答应让三丫晚点儿再学。 张泽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就抱着小箱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么多银钱放在身上或者家里,确实不安全,张泽打算明日去一趟钱庄。 “二姐,你们说小弟手头得有多少银钱啊?”三丫刚被训斥了,还不做记性,回了屋,又忍不住问道。 大丫小声呵斥,“三丫,你还在说,当心娘听见了,直接把你送回乡下去!” 三丫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好奇问一问嘛,又不会说出去。” 大丫见小妹这样,只觉得有些头疼。 大丫威胁道:“三丫,你再这样我就得去告诉娘了。” 三丫赶紧摆手,“行,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大丫和二丫对视一眼,这个妹妹真是让人操心。 三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太好奇小弟手里有多少银钱了。 既然你们都不让我问,不如…… 一个主意出现在三丫脑中,三丫终于开心地闭上了眼。 翌日清晨,张泽直接把小箱子放到了书箱里,如往常一样和金阳一块儿去学堂。 只是,今日他多了一个任务,先去钱庄存钱。 门口扫地的伙计,见张泽过来。语气不善道:“去去去,哪家的小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们钱庄开门做生意,我如何不能来?” 伙计轻蔑一笑,一手拿着扫把,另一只手指着张泽。 “小子,这里是钱庄,不是玩过家家的地方,识相点就赶快离开!” “掌柜的在吗?——”张泽不再和伙计纠缠,直接大声朝里面喊道。 一个八字眉,眼睛虽小,但是让人不敢直视,精神矍铄的小老头,穿着一身锦缎出现在门口。 “这位小公子,你独自一人前来所为何事?” “掌柜的,我是来钱庄存钱的。”张泽开门见山道。 掌柜的还没说话,一旁的伙计忍不住了,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 开口嘲讽道:“哈哈哈哈,你一个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掌柜的,你别听他胡诌!” 徐掌柜怒斥道:“掌嘴!怠慢了贵客你这差事就别想干了!” 徐掌柜人老成精,眼前的小孩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裳,但通身的气韵却不似普通人。 而且徐掌柜还注意到了张泽手里托着一个小箱子,那个小箱子不是凡品。 伙计被徐掌柜这么一呵斥,直接吓得腿抖,“公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饶恕!” 说着,就狠狠往自己脸上抽巴掌,一下又一下,没一会儿,伙计的脸就红肿起来。 第79章 屋里进贼了 张泽没有看伙计,反而直接对徐掌柜道:“掌柜的,我赶时间,不知现在能否存钱?” “自然可以,公子里面请——”徐掌柜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 至于门口掌嘴的伙计,没有徐掌柜喊停,压根不敢停下。 “不知公子要存多少银钱?” 上次的一千多两银子除去买宅子、马车还有下人,以及给阿爷的五十两,还剩下八百多两。 因为又要买铺子,所以张泽留下了五百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剩下三百两连同这次的两万一千二百八十两,一块儿存入钱庄。 “两万一千五百八十两。” 饶是徐掌柜是见过世面的,也被张泽的话惊了一下。 “徐某乐意为公子效劳。” “那就劳烦徐掌柜了。”张泽把小箱子打开,“徐掌柜清点一下银票和银子的数量。” 徐掌柜仔细清点了一会儿,“分毫不差,不知公子是想换成大面额的银票还是直接换成票据。” “我把银钱存在贵钱庄就是为了防止失窃,直接换成票据即可,这票据只能由我一人来支取。” “徐某明白了,还请公子稍候。” 徐掌柜利索地开始忙活,不消片刻一张盖着“徐记钱庄”印章的票据出现在张泽面前。 “公子可以凭借此票据在本店支取银票或者现银。 另外,公子要是去州府甚至京城只要找到“徐记钱庄”都能兑换现银或者银票。” “多谢徐掌柜告知,我记下了。” 张泽很满意徐记钱庄的辐射范围,以后出门就不用带太多银钱,以免被盯上。 “公子慢走——”徐掌柜亲自把张泽送出了门口。 口出恶言的伙计还在掌嘴,他的脸已经高高肿起,就连说话都有些费劲了。 “徐掌柜留步,小子告辞。” 张泽微微朝徐掌柜一拱手,随即就大步离开了,至于那伙计的事,与他何干,自有徐掌柜决断。 “行了——今日之事也算是给你长了一个教训,日后若是再犯,你便不用再来了。” 伙计不停地朝掌柜拱手,嘴里说着什么,徐掌柜转身进了屋。 昨日出了何时雨、朱耀祖故意弄脏赵夫子书陷害张泽一事,赵夫子查明了真相,几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今日张泽一到学堂,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就看向了他。 见张泽和往日一般,并未受影响,众人暗叹一句,好定力。 朱耀祖和何时雨三人姗姗来迟,何时雨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 赵文轩压低声音,小声嘀咕道:“泽弟,你瞧,何时雨的腿,该不会是昨夜被他爹打了?” “赵夫子登门,想来他是受了一些惩罚,我和他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赵文轩听张泽这么说,好心情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他们会做什么?你要是需要帮忙只管和我说。” “你别怕,没事的。”张泽轻轻拍了拍赵文轩的肩膀,以作安抚。 这一日朱耀祖和何时雨三人没有什么动作,张泽认真地听着课。 “呼~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行,咱们得快点儿考入乙班,我一日都不想和朱耀祖他们再待在一块儿。” 张泽十分自信道:“只要咱们多用点儿工,很快就能进乙班。” 林永新约着张泽和赵文轩一块儿去了他家给他补习了一下功课,林永新后知后觉问起了张泽昨日的事。 “这事不要紧,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 张泽给两人吃了一个定心丸,见时候不早了,这才各回各家。 张泽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屋子被人翻动过。 他的被子还有书桌上的书都被翻动过,绝不是他疑神疑鬼,而是有人不经他的允许进了他的屋子。 张泽仔细看了一遍,又去找了一下自己藏银票的地方,银票果然不见了。 “爹、娘,你们快来,我屋里进贼了!” “什么?!”王氏和张三牛听到这话,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往张泽的屋里赶。 “泽哥儿,你丢了什么东西?” 张泽面带焦急道:“娘,我放在盒子里的银票不见了,那可是五百多两啊~” 王氏柳眉倒竖,叉着腰,怒声道:“什么?!!五百两银子?!哪个天杀的?!老娘逮住他,非撕了他不可!” 张三牛还有一些理智,“云娘,你别急,钱娘子、陈平和周园他们都在家,把他们找来问一问。” 王氏闻言冷静了一点儿,“是了,瞧我都昏了头了。”“泽哥儿,你别急,我们这就去找。” 张泽点点头,王氏很快把钱娘子三人叫到了正厅。 “你们三人老实招来,今日可有私自进泽哥儿屋里偷拿了银票?” 钱娘子、陈平、周围闻言齐齐跪倒在地。 钱娘子率先说道:“老爷、夫人、公子,公子的屋子一向不能私自进入,老奴知道规矩,今日不曾进去过,更不曾偷拿公子的银票。” 陈平、周园紧接着说:“小的断然不敢私自进公子的屋子,更不会偷拿公子的银票,还请老爷夫人公子明鉴。” 张泽扫视堂下跪着的三人,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告诉他,这事不是他们做的。 大丫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爹娘,这是怎么了?” “泽哥儿屋里进了贼,大丫你们三姐妹今日可曾瞧见有人偷偷进了泽哥儿的屋子?” 大丫、二丫闻言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担心地看向张泽,“娘,我们没看见有人偷偷进了泽哥儿的屋子。” 三丫脸上的心虚一闪而逝,可惜众人都没有注意到。 王氏只觉得有些头疼,在家的几人都不知道是谁偷偷进了儿子的屋,这可如何是好。 “娘,实在不行就报官,让衙役们来一趟,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张泽当着众人的面说着话,完全是想诈一诈钱娘子三人。 怕他们三人演技太好,把他们糊弄过去了。 三丫心下一惊,出声道:“不,不用了,这么点儿小事,哪里用得着报官。” 三丫的声音十分突兀,尤其是眼下,屋里特别安静的情况下。 张泽立马看向了三丫,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的慌张。 莫非这事和三姐有关?那钱娘子他们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这是家事。 “钱娘子,你们三人先出去。” 钱娘子、陈平、周园听到张泽的话,只觉得浑身一软,不敢说别的话,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是。” 第80章 竟然是家贼 三丫突兀的出声,外加张泽示意钱娘子三人离开,王氏和张三牛都回过味儿来了。 王氏生气地看向三丫,“三丫,跪下——” 三丫颤颤巍巍,有些不情愿,又有些害怕,最后还是跪下了。 “娘,女儿做错了什么?!” “三丫,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你偷偷进了泽哥儿的屋子,偷拿了泽哥儿的银票?” 三丫拼命摇头,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娘,我没有,我没有。” 声音十分委屈无措,张泽抬手阻止了王氏继续问话。 “三姐,如今屋里只有我们一家人,你要是拿了,就好好和爹娘认错,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三丫哭得更大声了,“爹、娘、小弟,你们怎么能怀疑我呢,真不是我,呜呜呜……” 张泽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份上,三丫还执迷不悟,他有些失望。 眼底快速闪过决断,看向王氏和张三牛,“爹、娘,此事就交给你们处理,儿子不再插手。” 张三牛罕见的没了笑脸,叫住了张泽,“泽哥儿,你留下。” “三丫,我问你,你是不是进了泽哥儿的屋里拿了银票? 若再不说实话,我立即去把官差叫来,让他们来断一断案,看是否是我们冤枉了你!” 三丫没想到这次自己都哭得这么委屈了,爹娘还这么不为所动,她慌了。 “不……爹爹不要去找官差,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现在就把银票还给小弟。” 说着,就赶紧把银票掏了出来。 大丫、二丫一脸不可置信,“三妹,你拿这么多银票做什么?” “我,我只是好奇,我没有想过偷偷用这些银票,我只是好奇……” 张泽看着哭得可怜巴巴的三丫,意识到这些日子,爹娘一直都忙着做生意,疏忽了对三个姐姐的教育。 三丫年纪还小,性子又比大丫、二丫跳脱,没有人好好引导,难免误入歧途。 张三牛又急又气,指着三丫道:“三丫,我怎么都没想到真是你做的,你真是太让爹失望了。” 他原本以为小闺女年纪小,对她难免多疼两分。 大丫二丫泽哥儿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只三丫年纪小,又爱撒娇。 哪曾想一个不察,三丫竟然生出了这么大的胆子,走了歪路。 王氏作势就要上手狠狠教训三丫一顿,张泽握住了王氏的手。 “娘,先别动手,三姐这次做错了事,咱们得先把道理和她说清楚。” 张泽看向哭得涕泗横流的三丫,“三姐,你别哭了,错了就是错了。 你私自进我的屋子,又偷拿了我的银票,就是错了。 你如果是想要钱,可以直接和我或者爹娘说,而不是做贼。 五百两银票,三姐可知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财? 你如果大摇大摆地拿着这些银票出门,只怕就会被人盯上。 好在我及时发现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三丫哭着解释,“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好奇,真的我只是好奇,就想看看,我不会把银票拿出去的。” 张泽却不吃这一套,没有丝毫心软,“说起来三姐还比我大一岁,又跟着读了书,不问自取即为偷的道理,三姐应该知晓。” 这是张泽第一次把这事摆在明面上,语气有些冷,“三姐,人有些小聪明没什么,但是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张三牛和王氏都知道儿子这是动真怒了,不然以平时对待三个姐姐亲厚的态度,绝不会把话说这么狠。 “爹、娘,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至于这五百两银票,我就交给爹娘保管了。” “你回去。” 张三牛知晓儿子难过了,摆了摆手,等张泽离开。 张三牛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小闺女,“三丫,今日你犯下大错,不得不罚。” 说着,张三牛从旁边拿起戒尺,“伸出双手。” 接着狠狠地打了三丫二十戒尺,“你可知错?” 三丫吃痛,垂下头去,乖乖地说着,“女儿知错。” “下次若敢再犯,就直接送回乡下,不用再留在这里。” 三丫不敢再哭,张三牛看向另外两个闺女,“大丫、二丫,这次的事,你们也做一个教训,切不可犯同样的错误,不然定不轻饶。” “好了,你们回去。”张三牛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三丫。 王氏很不高兴,又是十分生气,可三丫到底是自己的闺女。 如今被手被打得红肿,不能不管,于是拿出一瓶伤药,递给大丫,“大丫,你去帮三丫上药。” 等大丫三姐妹离开,王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家的,你说三丫小小年纪怎么小心思这么多? 胆子还这么大,若再这么放任下去,只怕要翻天喽。” “三丫日后需严加管教,大丫、二丫还有泽哥儿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偏偏她最调皮。” “往日是我们对她太过纵容了。”王氏点头,自从家里生活条件变好了,王氏对于小闺女难免也多宠了两分。 大丫二丫泽哥儿都懂事,不用她怎么操心。 “泽哥儿心里肯定不好受,明日我去找锁匠给泽哥儿的屋里重新配一把锁。 另外,我想着要不要专门买个教养婆子回来,教教三个丫头规矩?” 原本他是不想这么早提这事的,只是出了三丫这事,他觉得有必要提前给三个闺女找一个教养婆子。 如今家里有些余钱,泽哥儿是个能干的,又一心科考,若张家祖坟冒青烟,张泽科举中第,能够谋个一官半职。 家里的三个闺女不说能给泽哥儿一些助力,至少不能拖他的后腿。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张三牛这几个月长了不少见识。 王氏十分认同丈夫的打算,“是了,是该给三个闺女找一个教养婆子。 家里马上就要买铺子,到时候咱们只会更忙,更顾不上三个闺女。 这一阵子忙着生意上的事,疏忽了三个闺女,就闹出这样的事,说到底是妾身疏忽了。” 张三牛忙拍了拍王氏的后背,“别内疚,这事不是你一人之过,你我都没管教好三丫,以后多上心。” “买教养婆子这事,要不要提前和泽哥儿通一下气?” 张三牛微微思忖,“说说,明日一早,我就和他说说,看他怎么说。” 王氏点头,“嗯。” 俩夫妻又合计了一会儿,打算明日卖完鸡蛋饼,就去找牙人买了一个严厉的教养婆子,好好教教三个闺女的规矩。 第81章 三姐妹叙话 张三牛一大早就把昨日夫妻俩商量着要买教养婆子的事告诉了张泽。 张泽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爹能想得这么长远。 张三牛瞧见儿子脸上的惊讶,打趣道:“你这小子,为父好歹比你多吃十数年的饭,还能是一个傻子不成!” “爹爹英明,这个主意甚好!只是买教养婆子这事,能否让我跟着一块儿去参谋参谋?” 既然要给姐姐们找一个教养婆子,自然要尽可能找一个最好的。 过于严苛,或者眼界太窄,都不是他想要的。 “这个自然没问题,今日我去接你下学,咱们一块儿去人市。” 说完这事,张三牛就和王氏几人就去西市卖鸡蛋饼了。 张泽看着眼睛还有些肿,手上肿得老高的三丫,知道昨晚自己离开后,三丫挨了罚。 “大姐、二姐、三姐,爹刚刚和我说,打算给你们买一个教养婆子回来,你们对教养婆子有什么要求?” 张泽目光清澈地看向三人,语气十分温和,完全不像昨日那般严肃。 大丫对上弟弟看过来的目光,微微思忖,“严厉些的。” 二丫放下筷子,“能教我们一些规矩,让我们能不在旁人面前露怯,脾气温和或者严厉都行。” 二丫对于自家弟弟那是十分佩服的,小小年纪能和李老爷一块儿做生意,还能不露怯。 哪像她见了陌生人,都有些害怕,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丫还有些怕张泽,只在一旁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张泽微微颔首,看向一旁的三丫,“三姐,你呢?” “我……我没什么要求。” 张泽笑着的嘴角微微顿了顿,随即又展颜看向三人,“姐姐们的要求,我知晓了,回头就给你们买一个好的教养婆子回来。” 说完正事,张泽继续吃着饭。 等张泽离开,大丫这才拿着碗开始喂三丫,三丫现在双手不便,只能如此。 二丫回屋拿了药膏,等大丫喂完就开始给三丫抹药膏。 二丫边擦药膏,边忍不住一旁收拾碗筷的大丫。 “大姐,你说有了教养婆子,咱们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很难过呀?” “应该不会,你刚不是和泽哥儿说,要个能教咱们规矩的教养婆子嘛。 再说了,现在咱们就很忙了,除了帮爹娘干活,还要跟着钱娘子学女工,泽哥儿下了学还要跟着认字,一日都不得闲。” 二丫听大丫这么一说,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起,“是哦,不过,跟着教养婆子学会了规矩,我出门就不怕了,我要像泽哥儿一样厉害。” 三丫在一旁没有说话,大丫看了一眼,扯过话头,“三丫,你怎么想的?” 三丫垂下头,眼泪又开始掉,“我没什么想法,爹娘和小弟应该是恼了我。” 二丫见状有些不耐烦,从前也不知道三丫这么能哭,好好的事,都被她搅了兴致。 大丫温声哄道:“知错能改,你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不要再犯,爹娘定然不会再怪你。” 三丫听着大丫温和的安慰,慢慢恢复了一些心情,不再独自垂泪。 自从上次被戳穿了算计,让朱耀祖丢了好大的脸,还被夫子训斥了,朱耀祖就恨上了张泽。 见着张泽就没有好脸色,“哼!” 张泽压根不理他,径直往里走,这样睚眦必报的人,离远点儿好。 张三牛和陈平早早等在学堂门口,见张泽出来,立马喊住了他。 “泽哥儿,这儿!” 张泽笑着和赵文轩、林永新两人告别,转身上了马车。 朱耀祖和何时雨脸上阴沉不已,朱耀祖攥紧了拳头,低声骂道:“可恶!” 何时雨忙劝道:“耀祖,你别气,不急这一时,今日只是意外,张泽这小子平日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朱耀祖点点头,眼神狠厉地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 坐上马车的张泽和张三牛很快就到了人市,还是到了吴娘子处。 “吴娘子,有礼了。” 吴娘子热情地招呼道:“哎呦这不是张老爷和张公子嘛,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是想买什么样的下人?” 张三牛笑着开口,“家里的闺女大了,打算买一个教养婆子回去,教教闺女们规矩。 至于要求嘛,脾气秉性不难琢磨就行,主要是眼界要高一些的,规矩礼仪好些的。” 吴娘子听到这个要求,立马笑着说:“张老爷和张公子来得巧,妾身这正好有几个从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教养婆子,两位稍候。” 说着,就去后院找人,张泽和张三牛在一旁喝着茶。 张三牛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实在是喝不惯茶水,总觉得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吴娘子一下子领了六个中年妇人,她们身上衣着朴素,身上却带着一股子气势和精气神,眼神都很定,没有乱瞟,可见规矩不错。 “挨个说说自己的情况。” “奴婢李氏,曾在……” “奴婢杜氏,曾在青阳伯夫人身边做事,天有不测风云,伯爷犯了大错,被皇上贬谪,故而奴婢就被发卖了。” “奴婢……” 张泽听完六人的描述,均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十分周全。 一下子张泽和张三牛都有些犹豫了,六人都不错,很难择。 杜娘子却打算抓住这个机会,于是她跪下磕头,语气里满是祈求。 “奴婢身无长物,唯求后半生有一个容身之处,还请老爷、公子怜惜。” 杜娘子的话,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张泽看向杜娘子,问道:“你们六人皆不错,我们为何就得选你?” “若老爷公子愿意买下奴婢,奴婢把多年所学愿倾囊相授,管家、理事,奴婢自问不比其他人逊色。” 张泽听到她这么说,立马收敛了锋芒,冲着张三牛笑着道:“爹,我看杜娘子不错,不如就买下她。” 张三牛自然没有意见,“吴娘子,就买下她。” 吴娘子笑得合不拢嘴,“杜娘子是从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比一般寻常仆从要贵一些,妾身给两位一个实诚价:五十两。” 这贵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好在张泽手里有钱,不然还真是买不起。 “行。”张三牛没有再讲价,上次从吴娘子手里买的陈平三人很得用。 杜娘子听着又是一个有本事的,五十两虽然贵了些,但是能把三个闺女教养得宜,那这笔买卖就不亏。 第82章 杜娘子教授礼仪 张三牛直接递给吴娘子五十两银票,接过杜娘子的卖身契,这笔买卖就算是成了。 张泽三人带着杜娘子一块儿回去,杜娘子全程十分规矩,并未多言。 “娘,我们回来了——” 王氏领着大丫三姐妹出来,一眼就瞧见了跟在丈夫和儿子身后半步的杜娘子。 “奴婢杜氏,见过夫人、三位小姐。” 杜娘子十分规矩地朝王氏和大丫三人行了一礼。 声音温和婉约,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优雅得体,不愧是跟在伯夫人身边伺候的妈妈,确实有本事。 只这么一下就把王氏和大丫都看呆了,王氏忙让杜娘子起身。 “杜娘子快起来。” “钱娘子,你去给杜娘子找一身干净的换洗衣裳。” 钱娘子从厨房出来,笑着应下。 杜娘子由钱娘子引着去洗漱了一番,整个人显得更加干练。 张三牛把杜娘子的情况和王氏说了一遍,“云娘,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交给妾身。” 杜娘子不会下厨,故而洗漱完,就到了正屋,听候王氏的差遣。 王氏看着收拾得干净利落,走进来的杜娘子,忙问道:“杜娘子,听当家的说,你前头是在伯夫人跟前伺候?” “回夫人正是,奴婢原是帮着伯夫人打理伯府的事务,对于各种规矩、礼仪均是懂的。 只是,奴婢不善女工、厨艺之类,还请夫人勿要怪罪。” 王氏摆了摆手,“不妨事,人哪能十全十美。 家里三个闺女眼看着就大了,我对她们的要求就是懂些礼仪规矩,在外行走不丢人。 不瞒你说,我家泽哥儿脑瓜子灵活,一心科举,万一有运道做了官老爷,他的三个姐姐总不能拖后腿。” 杜娘子没想到王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原来小公子是个读书人,难怪那浑身的气质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夫人这般说,奴婢心中就有了谱,定会按照夫人要求,好好教导三位小姐。 夫人这般有远见,小公子一看就是个聪慧灵敏的,夫人就等着享福!” 后一句话,成功把王氏给逗笑了,“那就借你吉言了!” “我给你说说我那三个闺女,大丫性子比较稳重,不喜争吵,二丫性子温和,胆子小些,这两个丫头我都不担心。 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三丫,她做什么事都不能坚持,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且还有些娇气。” 杜娘子认真地听着,并没有急着发问,等王氏说完。 杜娘子才说道:“多谢夫人,夫人所说,奴婢都记下了。” 大丫、二丫、三丫都有些忐忑,她们刚瞧见了杜娘子的气势,有些彷徨无措。 晚饭前,王氏把大丫三姐妹叫了进去。 三姐妹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的杜娘子,杜娘子语气温和。 “三位小姐,不必紧张,从明日开始,三位小姐每日跟随奴婢学习规矩礼仪,若有不懂之处,可单独询问奴婢。 奴婢只强调一点,学习规矩礼仪的过程中,奴婢会比较严格,小姐们要耐得住性子……” 几句话下来,大丫三姐妹都知道眼前的杜娘子是一个极重规矩礼仪的人。 “是。”大丫带头回道,二丫、三丫跟着一块儿回应着。 说完这话,杜娘子就出了屋,自个儿去收拾自己的屋子。 晚饭,大丫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王氏和张三牛看出来了,并没有多话。 杜娘子和钱娘子他们一块儿吃着饭,饭桌上钱娘子几人都有些拘谨,没有说话。 用完饭,杜娘子笑着和钱娘子说话,从钱娘子的口中知晓了一些张家的事,以及三个小姐的事情。 才一会儿的工夫,杜娘子就和钱娘子混熟了。 陈平、周园,外加一个金阳都不是多话的人,金阳更是吃了饭就去了张泽的屋子。 翌日清晨,杜娘子收拾妥当,走到庭院,发现王氏、张三牛、张泽几个主子都起来了,脸上立马带上了几分惶恐之色。 立马告罪,“老爷、夫人、公子恕罪,奴婢起晚了。” “杜娘子,你不必紧张,我们习惯了早起,等会还要出门,大丫她们还没起呢。” 张泽和金阳起的早是在庭院里练武,张三牛和王氏则是在准备今日要买的鸡蛋饼等物。 杜娘子又行了一礼,“多谢夫人宽恕,奴婢这就去叫小姐们起来。” 大丫三人已经醒了,刚刚穿戴整齐,瞧见杜娘子来了忙问好。 杜娘子见三人皆不会行礼,没有责备,打算今日就从行礼开始教。 用过早膳,张泽和金阳出门,大丫像往常一样收拾碗筷。 杜娘子坐在一旁没有动作,眼睛却一直在观察三人。 小公子张泽一举一动,自有气派,稍微提点一二,定然不会出错。 至于三位小姐的脾气秉性确如夫人所言,需要好生教导。 等大丫三人忙完,杜娘子站起身来,看向对面的三人。 “今日奴婢先教三位小姐如何行礼,向不同人,需行不同的礼……” 杜娘子边说边给三人示范,如何行礼。 大丫三人有模有样地跟着学习,三人年纪不大,礼仪规矩她们从不曾学过,故而觉得十分新奇。 心思都放在了杜娘子身上,学起来很快。 杜娘子时不时调整三人动作不规范的地方,好的礼仪不是一日就能成的。 一整个上午,直到王氏和张三牛几人回来,杜娘子都没有停止教学。 王氏和张三牛瞧着不远处只一早上就大不一样的三个闺女,眼里满是高兴。 下午的时间,由钱娘子教授大丫、二丫两人学习女工,三丫就在一旁帮王氏做活。 家里虽然买了下人,可鸡蛋饼等物的做法,还是由王氏亲自做。 陈平几个汉子主要是负责揉面这类重活,有了男人们的加入,王氏轻松了不少。 杜娘子没有闲着,她根据今日三位小姐的学习情况,制定了下一步的教学计划。 张泽下了学,大丫几人就搬了凳子,乖乖坐好听讲。 这倒是让杜娘子开了眼了,看着不远处的张泽一字一句的教着,王氏几人认真地跟读,简直惊掉了杜娘子的下巴。 “钱妹妹,小公子一直教夫人他们认字?” “是啊,公子不止自己读书好,还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教老爷夫人还有小姐们认字。” 第83章 被小混混拦路 杜娘子着实是没想到,看着张泽有模有样的教授,她不自觉站在原地没有动。 张泽完成今日的教学,布置了课业后,就回屋完成自己的课业了。 直到金阳来唤他去用晚膳,他才从书页中回过神来。 这两天他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朱耀祖和何时雨对他的恨意。 瞧他们的样子,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既然如此,他便不能躲躲藏藏,必须给他们重重一击。 因此,他和金阳约定好,金阳在暗中跟随自己,以防万一。 以自己现在的三脚猫功夫,还不能应付太穷凶极恶的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概就是这两天了。 张泽今日照常去学堂,路上没发生什么事,金阳跟在后面却注意到有人在跟着张泽。 金阳索性和赵馆主请了几日的假,赵石开自然应允了。 赵文轩察觉到朱耀祖两人有些不对劲,有些担心,“泽弟,要不,今晚你和我一块儿回去?” 张泽不想赵文轩淌这摊混水,直接开口拒绝,“不用,你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即可。” 赵文轩坚决不同意,压低了声音,言辞拒绝。 “那咱们行呢,咱们是兄弟,如今你有事,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张泽见状,好生宽慰,“你放心,我不会任人欺凌而不反击,今日,我定要给那两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你有主意了?”赵文轩听张泽这么说,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张泽眼底一闪而逝的狠厉,“今日我好好陪他们玩一场,情况不对,我就把他们送到县衙去。 家里的大人不能管教好,不如就让县太爷来管束。” 赵文轩听得热血沸腾,“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快说。” 张泽摇了摇头,“你顾好自己,只当做不知道即可。” 赵文轩不同意,这么刺激的事,他也想参与。 “你听我的。”张泽看出了赵文轩的心思,直接强硬道。 赵文轩神情顿时蔫了唧的,但是又不敢再说什么。 “那好。” 两人刚说完,赵夫子就进来了,“前几日老夫已经和你们说了不少的对对子的要诀,今日就出一题考一考你们。” “螃蟹浑身甲胄。” 临近中秋,襄阳县的市面上多了许多卖螃蟹的小商贩,这时候正是螃蟹膏多味鲜的时候。 赵夫子昨夜便和几个好友在家里吃了一顿美味的螃蟹,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对子。 众人赶紧认真思考起来,赵夫子见学子们认真思考,并没有出言打断。 片刻后,赵文轩先说道:“凤凰遍体文章。” 赵夫子拍手称赞,“好!好对!文轩,你的功课大有进益。” 得了赵夫子夸奖的赵文轩那叫一个高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朱耀祖见赵文轩那般得意,直接站起来,对道:“孔雀通体彩衣。” 赵夫子点了点头,夸奖道:“对仗工整,朱耀祖你对的亦是不错。” 但神情不如听到赵文轩的对的对子那般激动,朱耀祖得了夸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鸳鸯遍体霓裳。” 赵夫子听后点了点头,“这句虽然不错,不比不上文轩的凤凰通体文章来得浑然天成。” …… 朱耀祖见张泽迟迟未说出对子,露出一个狡诈的神情。 “张泽,你还没想好吗?往日先生常夸你才思敏捷,如今却迟迟没给出对子,可是脑中还没有答案?” 朱耀祖的话,顿时让其他人都住了嘴,目光全都看向了张泽。 朱耀祖所言不假,张泽自从到丙班,时常得到赵夫子的夸奖,赵夫子眼里的喜欢压根掩盖不住。 张泽站起身,并没有看朱耀祖,反而看向了赵夫子。 “先生,学生刚想出了一对:蜘蛛满腹经纶。” “好!好!好!”赵夫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张泽,你快坐下。” 学堂内的众人,听到张泽的对子,立马不再言语。 聪明一点儿的都知道张泽的对子对得极好,不仅对仗工整,而且十分精妙,真是好对! 朱耀祖眼里简直要喷火了,他本想当着众人还有夫子的面狠狠奚落一番张泽,哪知道张泽这般可恶。 张泽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出丑! 赵夫子看向张泽的目光更加柔和,接下来的课,更是提问了张泽好几次,张泽均对答如流,引得赵夫子连连称赞。 赵文轩在张泽坐下时,偷偷给张泽竖起了大拇指,“泽弟,你的对子,对得真好,朱耀祖估摸着被气得不轻。” “他如何我不关心,嘿嘿,这对子我可是想了好一会儿呢。” 下学后,张泽一个人走在路上,回家的路他走了许多遍,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 路过一条无人的巷子,张泽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两个身材高大的混混。 张泽转身,后面有三个混混正在向自己靠拢。 张泽脸上不见慌张,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这就是朱耀祖和何时雨安排的人啊,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小子,你好大的胆子,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害怕。 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兄弟自然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教训我?你们确定?”张泽紧紧攥住书箱,眼神一冷。 为首那人直接大喝一声,“兄弟们,别跟他废话,一起上好好教训教训他!” 五个混混围了上来,眼看就要把张泽抓住了。 “啊——” 一个混混惨叫一声,转头一看,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他手上拿着一根长棍。 “小子,识相点儿赶紧离开,别打扰本大爷办事!” 趁着混混说话的空档,张泽举起书箱狠狠地朝逼近自己的一个混混的头上砸去。 “小子,你找死——”那混混一个不察,被张泽砸了个正着。 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眼底发狠,张泽不再留手,用金阳教的武功,狠狠地教训五人。 金阳手里有趁手的武器,手起棍落,没有半句话,五个混混一下子就倒了三个。 为首的混混,见状想逃跑,今日出师不利,惹上煞星了,先跑为敬。 结果根本没跑掉,直接被金阳追上,打折了一条腿。 张泽从书箱里拿出绳子,将倒地的三人挨个捆住手脚。 最后两个混混解决,金阳和张泽都微微喘着粗气。 “公子,这几个人怎么处理?” 第84章 报官 “自然是全部送到县衙。” 为首的混混到了这个时候还嘴硬,“你,你不能这样。” “你们都能当街要好好教训我一顿,我还不能礼尚往来?” 张泽说完这句话,不再磨蹭,“走,现在就去县衙。” 可巧门口守门的衙役正好是上次的衙役,“小子,你这是?” “来报官,还请差爷帮个忙。”张泽边说边递给衙役一两银子。 “小的省得了,你稍候。” 片刻后,大门打开,金阳和张泽两人拉着绳子把五人拉了进去。 周县令原本都已经下衙,结果听到衙役来报,这才匆匆回来。 “张泽,你这次所为何事?” 张泽笑容满面的看向周县令,“县令大人还记得小子,小子真是欢喜不已。 小子这次前来,是因为这五人拦去了我回去的路,扬言要打断我的腿,好好教训教训我。 好在我家忠仆及时赶来,这才抓住了这五人,救下我的性命,还请大人为小子做主。” 周县令看了看后面的五人,语气疑惑道:“这五人是县里有名的混混,你和他们可曾结怨?” “不曾,小子每日白天在学堂读书,晚上回家,在这之前都没见过这五人,谈何结仇结怨。” 周县令看向五人,“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对张泽小子下此狠手?!” 五人都没有说实话,“回大人,小人只是今日心气不顺,这才言语上占了便宜,并没有真打。 是这小子,先下得手,我们兄弟几个不得不反击。” “是啊,大人,我们冤枉啊。” 张泽看向周县令,“请大人明鉴,这五人定然是受了人指使。 他们围住我时,曾说,小子,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今日我们兄弟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周县令狠狠敲了敲惊堂木,呵斥道:“还不如实招来,本官就要用刑了。” 五人还是不说实话,周县令直接让衙役给五人上刑。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五人就全招了,还供出了幕后指使之人。 “是谁指使你们的?” 为首的混混头目,磕磕巴巴道,“是……是朱家大公子还有何家大公子,还请大人饶命。 我们兄弟就是想挣口饭吃,没打算对这小子下毒手,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周县令见五人招了,又涉及到朱耀祖和何时雨两人,于是派衙役去传唤两人到县衙一趟。 衙役到时,朱家一大家子人正在用晚饭,“老爷,外面有一个衙役找上门来,说是要带大公子回县衙一趟。” 朱老爷不明所以,立马吩咐下人,“什么?!快把人请进来。” 朱耀祖有一瞬间的慌张,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衙役找上门来,莫不是那几个混混把张泽给打死了? 可是他明明只是嘱咐他们,只要打断张泽的手脚即可。 人死了,这事可就不好交代了,朱耀祖有些慌了。 衙役进来,把周县令的话复述,了一遍,朱老爷这才知道自家儿子闯了大祸,哪里放心他一个人去县衙。 脸上焦急,又悔恨,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事翻篇。 朱老爷立马吩咐道:“管家,快去取些银票来,再去备好马车。” 朱夫人担心不已,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耀祖,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啊?” 朱老爷没有理会家里其他人,直接拉着朱耀祖上了马车,往县衙赶。 何家这边,何老爷听到衙役的话,顿时就给了何时雨一巴掌。 何时雨的嘴角立马就溢出了鲜血,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衙役见状忙说道:“何老爷,你先停手,县令大人还要问话呢,你把令公子打坏了,我不好交差。” 何老爷停了动作,狠狠骂道:“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说着,同样吩咐管家去备了马车。 一路上朱耀祖和何时雨都有些忐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张泽真的把事闹到了县衙。 朱老爷和朱耀祖先一步到了县衙,朱耀祖看着好好站在一旁的张泽,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 “拜见县令大人。”朱老爷边行礼,边扯了扯朱耀祖,朱耀祖跟着行了一礼。 “朱耀祖,你为何指使那五人对同窗的张泽痛下杀手?” “回大人小子没有,小子是冤枉的,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小子一个清白。” “大胆,都到了县衙还敢狡辩,那五人已经招了,就是你指使他们的做的。” 朱老爷都快被自家蠢笨的儿子给气死了,立马开口向周县令求饶。 “大人饶命,犬子无状,犯下大错,是朱某教子无方。 好在如今并未酿成恶果,还请大人看着犬子年幼的份上,宽恕一二。” 正说着呢,何老爷和何时雨也到了。 何时雨见张泽好好地站在一旁,朱耀祖和朱老爷都跪在地上,顿时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秒,周县令威严的声音响起,何老爷和何时雨齐齐跪下。 “何时雨、朱耀祖,你们两个还不从实招来——” 朱耀祖早就被周县令刚才的威压吓到了,眼下只顾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小子再也不敢了,这次的事是小子的错,还请大人饶命。” 何时雨见朱耀祖已经全招了,自己再强撑着也没用。 于是,一五一十招了。 一旁跪着的朱老爷和何老爷都快气疯了,只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得想办法救儿子。 朱老爷率先看向张泽,出言道:“张泽小子,今日之事确实是耀祖不对,还请你看在同窗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 “是啊,张泽小子,你只受了一点儿惊吓,看在和时雨是同窗的份上,放他一马,你要什么补偿,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提。” 张泽并没有回应两人的话,反而看向了上首的周县令。 “周大人,此事全由大人判决。” 周县令看向朱耀祖、何时雨两人,“你们二人买凶害人,虽然被张泽躲了过去,到底是触犯了律法。 按律当打一百仗,念在你二人尚且年幼,故而一人二十仗,你们可服?” 朱耀祖和何时雨顿时被吓得尿裤子,“爹,救我。” 朱老爷和何老爷听到周县令的判令,立马求饶,“还请大人网开一面,犬子年幼受不住二十仗啊。” 周县令直接说道:“二十仗,已经是本官网开一面,你们勿要再纠缠。” 第85章 行刑 周县令这么铁面无私,让张泽对他的好感蹭蹭蹭往上涨。 朱老爷和何老爷哪里能见儿子被打废,再次向周县令陈情。 “大人,子不教父之过,不如犬子的二十便由朱某来承担?” 何老爷立马附和,周县令看向下首跪着的四人,叹了一口气。 “你们有爱子之心,本官能体谅,然,这事本就是朱耀祖和何时雨有错在先。 罢了,念在你们拳拳爱子之心,他们俩一人打五杖,剩余的由你们来承担。” 周县令此话一出,朱老爷和何老爷心里不管怎么想,面上都是一片感激之色。 即刻行刑,一杖下去,朱耀祖何时雨痛呼出声,五杖下去,两人的屁股已经皮开肉绽,伤口看着有些可怖。 朱老爷何何老爷过惯了优渥的日子,十五杖下去,早就站不住了。 好在有两个随行的管家,两人搀扶着各自的老爷上了马车,然后再把公子背上了马车。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张泽再次向周县令叩首,“张泽多谢周大人秉公执法。” 周县令摆了摆手,示意张泽可以走了,“不必言谢,你快回去。” 外面天已经黑透,金阳和张泽快步走在路上。 王氏见天色越来越晚,儿子和金阳迟迟未归,不知怎么的,心里惴惴不安。 “当家的,泽哥儿和金阳迟迟不归家,妾身心里有些不安,不如咱们去找一找他们?” 张三牛见妻子这般,立马点头,让陈平驾好马车,准备先去惠风酒楼瞧瞧。 林永新十分惊讶,最近几日张泽和赵文轩好像在嘀咕着什么,但是每次他问起,两人都推说无事。 “泽弟还未归家?他今日早早就离了学堂,怎么会还未归家?莫不是去了文轩家里?” “张伯父,咱们一块儿去文轩家一趟,没准泽弟就在文轩家。” 张三牛和王氏脸上越发焦急,泽哥儿到底去哪里了? “陈平,赶快点儿。”张三牛少有这么焦急。 张泽和金阳刚回家,大丫就冲了出来,“泽哥儿,你们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张泽不想把这事告诉家里,于是搪塞道:“去办了点儿事。” 大丫赶紧说道:“爹和娘见你们两个迟迟没回来,让陈伯驾车出去找你们了。” 张泽暗叫一声不好,只怕这事家里人还是会知道。 这边,张三牛和王氏到了赵家,赵文轩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 赵夫人察觉到儿子情绪不对,忙问道:“轩儿,你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赵文轩摇了摇头,“娘,儿子没事,就是心里有些烦闷。” 张三牛夫妻焦急地冲了进来进来,焦急地询问道:“文轩,泽哥儿可在你这儿?” 赵文轩脸上惶恐一闪而逝,手紧紧地攥着,“张伯父,泽弟不在我这,他还没回家吗?” 赵掌柜和赵夫人见张三牛夫妻这般,想来里面有事,看向儿子问道:“轩儿,你一向和泽哥儿关系亲厚,可知他去了何处?” “不,不知。”赵文轩磕巴了一下,随即说道:“张伯父、伯母,你们别急,泽弟没准已经回家了。” 张三牛和王氏总觉得赵文轩知道点儿什么,可他不愿意说,他们也不能逼迫他。 “好,那我们先回去一趟,若泽哥儿还未回来,还请文轩你如实告知我们泽哥儿去了何处。” 赵掌柜见状,直接让下人套上马车,“张老弟,我和文轩一块儿去。” 两辆马车快速在街道上行驶着,路上碰到了寻人无果,往返的周园。 马车停下,张三牛急不可耐地下了马车,“泽哥儿,可回来了?” 张泽就立在门口,满怀歉意道:“爹娘,儿子已回家,是儿子不是,儿子该提前和你们说一声,让爹娘担心了。” 王氏听到儿子的声音,立马扑上去,抱住了张泽,眼里的泪水止都止不住,“泽哥儿,你没事就好。” 后面下来的赵掌柜和赵文轩齐齐松了一口气,“泽哥儿,你今日之举,可吓坏你爹娘了。” 张泽没想到赵掌柜和赵文轩回来,忙上前感谢,“多谢赵伯父、文轩,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通知家里,让您和文轩跟着担心了。” 赵掌柜摆了摆手,“无碍,你没事就好,我们这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随即对张三牛道:“张老弟,时候不早了,泽哥儿平安回来了,我和文轩就先回去了。” 张三牛再次感谢赵掌柜和赵文轩,送走赵文轩父子。 张三牛立马把张泽叫到了正屋,“泽哥儿,你今日去了哪里?” 张泽直接跪下,“还请爹娘原谅儿子,今日之事是儿子思虑不周,未能及时告知家里,让爹娘担心了。” 王氏心疼极了,忙起身去拉张泽,张泽却没有起身,仍然是跪着。 “儿子今日是被人绊住了脚步,学堂中有两个同窗雇佣了县里的五个混混,围住了儿子。 有金阳在,儿子方能脱险,把那五个混混抓到了县衙,报了官一番处理后,这才耽误了时间,回来晚了。” 张三牛急切问道:“什么?!是谁对你这般下死手?” 张泽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是朱耀祖和何时雨。” 王氏担忧地看向张泽,“周大人怎么判的,你有没有吃亏?” “周大人判了他们一人二十杖,因为他们年幼,故而只打了五杖,剩下由其父代为受罚十五杖。” 王氏有些好奇,“泽哥儿,你和朱耀祖、何时雨为何结仇?” “前几日朱耀祖和何时雨故意弄脏了赵先生的书想要嫁祸于我,我戳穿了他们的算计,赵先生罚了他们,想来是因为这事结了仇。” 张三牛咬牙切齿,“他们的肚量未免太狭隘了,就为这么一件赵事,就买通混混想要害你性命,真是狠毒至极。” 王氏有些担忧,“泽哥儿,他们之后会不会再寻你报复?” “不会,儿子会尽快考入乙班,离他们远一些。 而且,经此一事,朱耀祖和何时雨的爹娘定然会对他们严加教导。” 王氏还有些害怕,不确定又问道:“真能如此?” 张泽宽慰道:“大不了再报一次官,周县令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肯定会为儿子做主。 爹娘放心,儿子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一定会早日考取功名。” 第86章 张泽扬名了 张三牛和王氏听儿子这么一番安慰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一些。 翌日清晨,张泽照常去学堂,只是这次王氏和张三牛并不放心,执意要金阳亲自把张泽送到学堂。 金阳自是没有不允的道理,“公子,你昨日的举动真的吓到老爷和夫人了。” “我知晓,明年二月我必下场。”张泽点点头,眼里满是坚定。 朱耀祖、何时雨两人并没有出现在学堂,赵夫子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昨天的事,张泽一到学堂就被他叫了过去。 “张泽,你和朱耀祖、何时雨结下了梁子一事,为何不和老夫说?” “先生,学生没想到朱耀祖、何时雨两人会这般狠毒,是学生思虑不周。” 赵夫子连忙摆手,“罢了,这事也怪不了你,谁能想到呢。 他们才多大,心术这般不正,嫉妒同窗,甚至雇凶害人,简直不配进学。” 张泽没有发言,这事说到底就是朱耀祖两人太过恶毒。 要不是自己早有防备,只怕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根基太浅,“先生,学生想参加明年二月的童试。” 赵夫子脸上闪过惊讶之色,随即又明白了张泽的意思。 “以你如今的才学,可以去试一试,县试应当能过,至于府试和院试恐怕还需要下苦工。 你如今年岁还小,再晚一年肯定更有把握,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张泽却摇了摇头,“不瞒先生,学生家中根基浅薄,唯有学生考取功名,方能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赵夫子自是明白了张泽嘴里的麻烦是什么,叹了一口气。 缓缓开口道:“十日后有一次大考,你自己把握好机会。” 张泽点头,随后回到学堂认真读书。 林永新昨晚就在担心张泽的事,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瞧见张泽好好的,立马松了一口气。 “泽弟,你昨晚去干嘛了,真是吓死我了。” “发生了一点儿事,朱耀祖和何时雨两人雇了混混打算教训教训我,被我收拾了。” 林永新见张泽这么平静地说着,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你和金阳两个人就把五个混混都抓住了?” “嗯,他们不会武功,又没拿武器,自然不是我俩的对手。” 赵文轩忙出言道:“你都不知道昨晚张伯父和伯母上门来找你时,我有多害怕。 生怕你出事,下次再遇上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张泽点头,随即又公布了一个大消息,“十日后的大考,我必入乙班,另外我和赵先生说了,明年二月打算下场。” 林永新的嘴彻底合不上了,“下场?!泽弟,你才读了半年书,如何就能下场?” “现在离二月还有好几个月呢,多努力一点儿,我现在我能做到。” 赵文轩只惊讶了一瞬,“我尽量跟上你的步伐,争取和你一块儿考入乙班。” “好!” 朱耀祖、何时雨被县令大人责罚,挨个一顿打的消息不胫而走。 学堂里不少学子背里没少打听是怎么一回事,得知他们是因为雇人想要对张泽下手。 结果反被张泽抓住了那几个混混,告到了县令大人面前。 周县令审理案情后,才有了这个判决结果,说来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李家学堂的富家公子,一下子都被家里人管束了起来。 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去触张泽的霉头,读书不行没事,别做违法乱纪的事。 一时之间,李家学堂的氛围友善了许多,众人在张泽背后指指点点,但没有一个人敢到张泽面前说东道西。 想打听关于张泽的消息,都会通过赵文轩偷偷打听。 “泽弟,你出名了!” 张泽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拿他消遣的赵文轩。 “这种名声给你,你要不要?” 最近学堂里的同窗们对自己避之不及,见了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要多快跑多快。 赵文轩立马摇头,“这我可受不起,不过这样也好,短时间内没人敢再来找你的茬。” 朱耀祖和何时雨两人回去后,被他们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 另外,朱老爷和何老爷打算等他们伤好后,单独请夫子到府上给他们俩一对一讲课。 这两个孩子暂时还是不要去学堂读书了,省得再做出一些丢人现眼的事。 朱耀祖心里越发不平,他躺在床上,眼里满是恨意。 “张——泽——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狠狠收拾你!” 服侍朱耀祖的丫鬟被自家公子这骇人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何时雨却有些被吓破了胆,只敢把自己的心思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 因为何老爷现在看他看得特别紧,只要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就是一顿打。 张泽完全不在意两人的情况,一心一意都用在了读书上。 张三牛和王氏见到儿子这么累,还问过他要不要先停一下教他们识字的事。 张泽却摇了摇头,“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而且教你们于我而言是一种放松和温习的过程。” 张三牛不再劝,张泽上课时更用心了。 才几天的工夫,杜娘子就适应了张家的生活。 唯一让她有些头疼的就是三丫,剩下的大丫、二丫学规矩礼仪都很认真,学得又快又好。 唯独三丫,刚开始的两天还算不错,结果第三天就开始整幺蛾子。 一会儿说自己肚子痛,一会儿说自己手上的伤没好全,来来去去的,找了好多借口。 杜娘子摸准了她的性子,对她严格起来,三丫想反抗,都没有门。 她学着之前的法子,哭着到张三牛面前,结果张三牛这次并没有同意,依然让她跟着杜娘子好好学习。 今年的中秋,王氏和钱娘子做了两大桌子的菜。 和钱娘子他们围坐在一块儿,吃了一个团圆饭。 至于给张福他们的节礼,早在一天前,就让陈平送了回去。 张福和秦氏都很高兴,得知他们一家人不能回来,立马又失落起来。 最后,张福吩咐秦氏给张三牛他们准备了一些东西。 一只鸡一只鸭还有一些自家种的蔬菜、瓜果,让陈平带回去。 秦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老二、老三家的不回来,青哥儿、泉哥儿都在学堂,家里都冷清了不少。”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少操点儿心,老四媳妇肚里还揣着娃呢,这还不够你操心的?” 第87章 因节礼引发的拌嘴 秦氏闻言立马露出笑容,“是了,老三家送了这么多节礼回来,可得给老四媳妇多做点儿吃食补一补。” 说着,就直接拿起母鸡去了厨房,手起刀落,热水去毛,把鸡肉切成大块,放到锅里炖煮。 乡下人家没什么滋补的好东西,这母鸡就是极好的滋补品。 因着天气慢慢变冷,家里的蚊香生意停了,一家人忙着田地里的活计。 往年有老三一家在,田地里的活计可把老大、老四、老五忙坏了。 其中就数小秦氏嘴最多,各种抱怨和嘟囔,还不止一次挤兑四牛媳妇莫氏。 气得莫氏和张四牛闹了几场,家里的活计都不管了,整日就窝在屋里养胎。 媳妇怀的是头胎,又和大嫂置气,家里如今没那么缺钱,张四牛索性去和秦氏说了这事。 秦氏想了想,就同意了。 张四牛也趁着这个时候,接了给好几家人做柜子的单子,慢慢的也不到地里去干活了。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张福、大房两口子、桐哥儿,还有张五牛。 秦氏忙活着家里的活计,不比其他人轻松,可这样一来,小秦氏就更不高兴了。 偏偏每次她和莫氏斗嘴,莫氏就会用:“大嫂,青哥儿、泉哥儿都在学堂读书,可得花不少钱。 四牛一直帮着家里干活,大嫂你要还觉得不够,我就回娘家,让我娘家兄弟来给我评评理!” 莫氏此言一出,小秦氏立马如泄了气的皮球,不再回嘴。 莫氏是家里的小女儿,十分得宠,不像小秦氏,是家里的大女儿,家里女儿又多,不得爹娘待见。 莫氏底气十足,这一胎要是生下儿子,在张家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四牛,三哥三嫂让陈平给爹娘送了不少节礼回来,你快去瞧瞧,别都便宜了大房。” 张四牛眼珠子一转,“我这就去!” “爹,三哥三嫂一家回不回来一块过中秋。” 张福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陈平刚走,说这次老三一家就不回来了,老三俩夫妻想趁着中秋多挣点儿钱。” 张四牛挑着好话说着,“哎呦,爹,这是好事啊,三哥三嫂这是彻底在县里站住脚跟了。” 张福如何不明白,叹了一口气道,“泽哥儿要读书,他们夫妻总要上进一些,不然哪里供得起泽哥儿读书。 哦,对了,这匹布料是老三媳妇给老四媳妇的,还有一包桂花糕、六个月饼也是给你们的。” 张四牛听到有这么多东西,嘴角立马上扬,眼里放着亮光。 “三哥三嫂这么忙还惦记着家里,儿子真是有些惭愧了。” 张福见儿子这怪模样,直接把东西递给张四牛,“休要做这副怪模样,东西你快拿回去。” 张四牛一脸笑意地抱着节礼,可巧被小秦氏瞧见了,小秦氏眼珠子一转。 笑着开口,“哎呦,爹果然最疼四弟,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四弟。” 张四牛笑容顿了顿,“大嫂哪里话,这是三哥三嫂送给我们四房的节礼,可不是爹娘贴补的。” “爹娘贴补的”五个字说得格外重,果不其然让小秦氏变了脸色。 小儿子去镇上学堂读书一事,到底是惹了四房不快。 家里没分家,四房还没有孩子,二房、三房家的孩子去学堂读书都是自己出的钱。 偏偏大房靠着小秦氏一哭二闹,加上爹娘的偏袒,不仅青哥儿去了学堂,泉哥儿也去了。 张四牛见小秦氏变了脸色,立马就抱着东西进屋了。 “媳妇,你瞧瞧三哥三嫂待咱们真好,又是布料又是月饼的。” 在屋里的莫氏听到了张四牛和小秦氏的对话,正笑得开心。 如今瞧见丈夫怀里抱着的布匹,眼睛都挪不开了。 直接上手接过布匹,轻轻地抚摸着上面漂亮的花纹。 “三哥三嫂有心了,这布料又柔软舒适,花纹还这般精致,想来定然不便宜。” 张四牛点点头,笑着说:“正好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呆子!这么漂亮的布料,我可舍不得,等我裁了给咱们的孩子做几身衣裳。” 四房屋里温情脉脉,小秦氏却快气炸了,直接跑到了秦氏面前。 “娘,三弟三弟妹是不是送了节礼回来?” 秦氏炒菜的手一顿,随即点头,“是送了一些来,我还想着等会吃了团圆饭再给你们分一分呢。” 小秦氏听到婆婆这么说,立马不高兴了,直接嘟囔。 “娘,四弟刚从爹屋里出来,怀里抱了好些东西,又有布料又有糕点的,我们大房应该比他们多些?” 秦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小秦氏,“老大媳妇,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三送了节礼过来,你还要挑剔不成?人家送了什么,你收着就行。” 小秦氏听婆婆这么说,更加不高兴了,直接撂下手里的活,回了自己屋。 见张大牛正躺在床上休息,直接用力地推了推他。 “睡!睡!睡!就知道睡!老四刚从爹屋里拿了老三送回来的节礼,你还在这里睡,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张大牛睡得正香,被媳妇这么一推,醒了过来,有些不悦。 听了小秦氏的抱怨更不悦了,“既然是三弟送回来的节礼,肯定少不了咱们的。” “你!人家老四先把好的挑走了,我们后去,就只能拿人家挑剩下的!” 张大牛听着小秦氏喋喋不休更加不快了,“你要去就自己去,别使唤我!” 小秦氏都快气死了,狠狠地打了张大牛好几下,张大牛直接下床离开。 小秦氏气得想把被子都扔了,又一想扔到地上弄脏了,还得自己洗,这才作罢。 随着秦氏一声吆喝,几房人都到了庭院里,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小秦氏拉着的脸,才有了一点儿笑模样。 其他人,尤其是莫氏嘴上的笑就没有停下,不停地夹着桌上的肉菜。 还时不时和秦氏、张四牛说着话,“娘,三嫂送的布料真是又软和又舒服,我都有些舍不得用来做衣裳。” “老三媳妇给的,你就用!”秦氏笑得合不拢嘴。 小秦氏更不快了,强行忍着脾气,等吃完了饭,秦氏才回屋,把大房、还有五牛的东西拿了出来。 小秦氏看着一样的布料,气这才消下去大半,又见还有月饼、桂花糕,总算是笑了。 嘴开始嗒嗒的说个不停,“老三、老三媳妇真是出息了,送了这么多节礼回来!” 第88章 乙班,我来了 小秦氏心气顺了,张家的氛围好了起来,围坐在一块儿看着金黄的月亮,吃着月饼。 张泽和赵夫子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赵夫子对张泽的要求就更高了。 “张泽,你回去准备好四书五经等书,入了乙班,这些书都是必需品。” “是,先生。” “有不懂的,可以随时向老夫询问。” 张泽下了学就去了一趟“墨香斋”,店里的伙计和掌柜对于这位时常来店里看书的小公子,都熟悉了。 见张泽过来,笑着打招呼,“泽哥儿,你来了!” “是啊,洪文小哥,洪掌柜。”张泽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 “洪掌柜,小子这次来是想买一套四书五经。” “泽哥儿,你是要官方印刷的,还是手抄版本的?” 张泽笑着拱手,“小子想问问这两种有何不同?” “官方印刷的不会出现漏字、错字,字迹清晰工整,手抄的可能会出现个别错字或者漏字的现象。” 洪掌柜并不隐瞒,笑着解释,“官方印刷所用的纸张更结实耐用,只是售价比手抄的要贵上一倍。 一套四书五经需要八十两银子,手抄的需要四十两银子。” 张泽点头,难怪普通人家读不起书,光是买书的钱,就得是好大一笔数目,更别提还有笔墨纸砚一类,都是消耗品。 “多谢洪掌柜答疑解惑,小子受教了,给小子来一套官方印刷的四书五经。” 洪文笑着去拿书,张泽这才走向书架,又买了一本律法书、两本游记,十沓纸张。 “泽哥儿,承惠一共是一百三十五两。” 张泽点头,付了银票给洪掌柜,“多谢洪掌柜,小子告辞。” 买了这么多书,张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日常所读的书籍之外,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粗读四书五经上。 赵文轩紧跟着张泽的步伐,两人努力地吸收着知识。 十日后,大考如约而至,学堂里鸦雀无声,张泽检查了一遍试题确认无误后,就开始唰唰唰地写着。 这些题目对于现在的张泽而言,易如反掌。 这次,张泽连草稿都没打,直接库库一顿写,写完检查了一遍,就离开了学堂。 林永新有些担忧地说着,“也不知道我这次能不能升到丙班来。” 赵文轩笑着宽慰,“永新哥,你最近这般勤奋好学,这次肯定能考入丙班。” “泽弟,你这次有把握进乙班吗?” 张泽郑重地点头,“势在必行,这次我必入乙班。” 赵文轩听到张泽这么信誓旦旦,心里有点儿打鼓,这次他有好几个题的答案不是很确定。 “这次我的把握没那么大,没准得留在丙班,迎接永新哥的到来。” “文轩,你可以的!”林永新反过来安慰赵文轩。 考完了试,三人的神经都没那么紧绷了,说了几句自己的情况,就岔开了话题,转而去聊一些开心的话题。 考试结果新鲜出炉,张泽不出意外成功升入乙班,成为刘家学堂这么多年里,升班最快的学生。 也是现在乙班最小的一位学生,柳夫子看着张泽的眼里满是喜欢。 他从赵夫子嘴里得知了,张泽上次对的对子,“蜘蛛满腹经纶。”就觉得这个孩子是一个有才气的。 如今见到真人了,年纪虽小,但是眼神机敏、锐利,身姿挺拔,一言一行皆十分规矩有礼。 若不是知晓他是一个农家子,他只觉得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乙班的学子都是要参加明年二月的童试,因此教学进度不一样。 有一半的学子已经通读了四书五经,张泽是一个例外,他还没有被夫子系统地教授过四书五经。 因此,柳夫子对他的教学放在了后面。 张泽在柳夫子教授其他人时,就在一旁抄写《大学》一书。 张泽在一旁认真地抄写了两遍,内容他已经能够熟背下来,接下来就等着柳夫子进一步的教学了。 柳夫子来到张泽面前,见张泽抄写的字迹十分工整,对张泽又多了几分喜爱。 “跟着老夫读: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张泽口齿清晰,把大学的第一章完整地跟读了一遍。 柳夫子见张泽读得如此流畅,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家读过《大学》?” “回先生,学生之前已经粗略地读过几遍,只是并不解书中真意,还请先生赐教。” 哪位夫子会不喜欢求知若渴,一心上进的学生呢? 果然,柳夫子听到张泽的回答更加满意了,开始逐字逐句和张泽讲解其中的真意。 张泽用心地听着,偶尔还会举一反三,一节课下来,柳夫子只觉得这个弟子十分聪慧,是一个可造之材。 等柳夫子离开,张泽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笔记,满意一笑。 赵文轩这次没有成功和张泽一起考入乙班,林永新成功考入丙班,两人成为了同窗。 “泽弟,你这小脑瓜可太好使了。”赵文轩由衷为张泽感到高兴。 “你们俩可要加油,争取下一次大考升入乙班。” 林永新挠了挠头,“嘿嘿,我这水平怕是有点儿难,文轩倒是有机会。” 赵文轩声音低了两分,叹了一口气,“我最近状态一般,得再努力点儿,才有可能。” “泽弟,柳先生好相处吗?” 张泽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嗯……才第一天呢,柳先生的脾气秉性我还没摸透,今日他对我倒是挺和蔼可亲的。” “赵先生不错,为人很和善!”林永新笑着说。 “泽弟,后日休沐,你有没有空到我家来?我爹从隔壁县弄了两大筐螃蟹,咱们到时候可以尝秋天的头道鲜!” 林永新眼巴巴地看向张泽,张泽点点头,“好啊,后日去你家聚聚。” 约定好这事,张泽很快就回家了。 张泽一回家就听到三丫在哭,声音之大,让张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大姐,出了什么事,三姐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大丫轻声道:“三丫犯了错,刚被娘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犯了什么错?” 大丫拉过张泽,小声在他耳边嘀咕道:“她今日不肯和杜娘子学规矩,还趁我们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玩。” 张泽没想到都学了十来天规矩了,三丫的性子还没扭转过来。 第89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制定家规 张泽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三丫,没有替她求情,转而进了屋。 三丫这样的性子还是得多磨一磨,不然以后的路不会好走。 王氏这次也是气狠了,上次泽哥儿迟迟不归就把她吓坏了。 这才过了多久,三丫这丫头竟然胆子这么大,就为了不学规矩,偷偷溜出去。 用晚饭时,张泽见三丫虽然被叫起来了,脸上还带着委屈。 张泽用完饭,私下和张三牛、王氏说道:“爹娘,三姐犯了错,不能只罚,还得让她明白这事做得不对。 爹娘可仔细问过三丫为何偷偷溜出去?” 王氏点头,“三丫说她觉得跟着杜娘子学习规矩礼仪太累了,就趁杜娘子他们不注意就溜出去了。” “既然如此,娘去和杜娘子商量一下,该如何罚,光是罚跪,想来三姐虽然面上认错,心里肯定是不服的。” 三丫的性格他多少知道一些,上次自己迟迟不归,爹娘并未当着众人的面罚自己,想来就是因为这事,她才会有样学样,偷偷溜出去。 张三牛有些生气,“三丫真是太不成器了,大丫、二丫的好性子,她是一点儿都没学到。” 张泽忙给张三牛顺气,安抚道:“爹爹别生气,性子不好,只要好好教导,肯定能改正过来。” 王氏赶紧去唤了杜娘子过来,“杜娘子,你说三丫这般顽劣的性子,该如何是好?” 杜娘子见张泽和张三牛都在,斟酌着如何说。 张泽直接开口,“杜妈妈,你是伯府出来的,纠正一个人的性子的本事还是有的,你只管说便是。” “是,公子。这半个多月来,奴婢教导三位小姐规矩礼仪,对三位小姐的脾气秉性有了一些了解。 大小姐、二小姐性子温和,有上进心,唯独三小姐,她既想拔尖,又不愿意吃苦,性子有些执拗。” “杜娘子,你说得不错。”王氏认同地点了点头。 “今日之事,依奴婢看可以给三位小姐定下一些规矩,若有违背之人,按规矩惩罚。 三小姐最吃不得苦,咱们就往多往这上面上心。 二来,三小姐不愿意学习女工之类的,夫人可让钱娘子好好教导她厨艺,女子在世总要有些技艺傍身。” 杜娘子仔细地说着,张泽听得很满意,对于三丫这样的人,直接来硬刀子没用,得磨一磨她的性子。 “就按杜娘子你说得办,至于定下些什么规矩,还请杜娘子你一手经办。” 王氏虽然已经识字,但是到底不知该定下什么规矩。 杜娘子点头,“是,待奴婢回去斟酌一番,明日一早便告知公子。” “可。” 商量完正事,张泽几人各自回去,翌日清晨,新鲜出炉的家规,出现在了饭桌上。 “大姐、二姐、三姐,爹娘定下的家规,日后行事,均得按家规来,违反家规者,会有相应的惩罚。 当然,表现好的人,会获得爹娘的奖励,三位姐姐好好看看。” 丢下这句话,张泽就拿起书箱和金阳一块儿去学堂了。 三丫率先拿过家规仔细看着,看了一半发现有的字自己不认识。 “大姐这是什么字?” “溜,第十二,若不告知爹娘长辈,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鞭二十下后背。”大丫直接把这一条家规念了出来。 二丫有些后怕地说着,“好在这家规是今日才有的,不然三妹,就得被打二十鞭了。” 三丫不解地问道:“……是,爹娘怎么会突然定下家规?” 杜娘子笑着解释,“老爷、夫人在县里的买卖越做越红火,公子又要考科举,治家就需要严格一些。” 二丫有些好奇地问:“杜妈妈,伯府中的规矩有没有这么多?” 三丫故作不在意,其实偷偷竖着耳边听着。 “伯府的规矩可比小姐们手上拿的家规多太多了,足有二百多条规矩。 上一至伯爷伯夫人,下至洒扫的仆从一言一行都得按着规矩来。 一个行差踏错,就会落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当今圣上宽容,这才免了青阳伯府下人的性命,不然小姐们就见不到奴婢了。” 杜娘子见有人问起这事,立马给三人郑重地说起这事。 大丫接着问,“这么说当了官,也得小心翼翼的?” “是啊,成了朝廷命官,不仅要为黎民百姓寻一条好的出路,还不能违反朝廷的律法,不然轻则抄家流放,重则一大家子人的性命都没了。” 三丫激动地问道:“当真?!那小弟要是做官了,是不是也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被皇上处罚,甚至连累家里?” 二丫不满地皱着眉头道:“三丫,你这是什么话,呸呸呸!” 杜娘子知晓三个小姐听进去了,接着说:“没错,所以才要谨言慎行,做任何事都要规规矩矩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公子要走仕途,这些他早就知晓了。 那么作为一家人,小姐们自然不能没有规矩,乱了规矩,会影响公子的仕途……” 杜娘子这一番话,深深地刻在了大丫、二丫,还有三丫的心里。 大丫率先说道:“杜妈妈,我们不能给泽哥儿拖后腿,我一定好好学规矩。” 杜娘子十分欣慰地看向大丫,“大小姐一点就通,奴婢定然好好教导小姐们的规矩。” 从这天后,三丫整个人都规矩了不少,生怕自己犯下大错,连累家里人。 张泽认真听着柳夫子的讲解,有条不紊地记着笔记。 “张泽,你把昨日所学的课本背诵一遍。” 张泽点头,不急不缓、一字一句慢慢地背诵着。 “甚好!” 接着柳夫子又开始讲授新课,张泽疯狂地汲取着知识。 “泽弟,走吃螃蟹去!” “来了——” 赵家园子里,赵文轩吩咐下人准备了几个小几,上面摆着一只只硕大饱满的螃蟹,旁边还放着黄酒。 赵文轩十分懂,笑着和两人说:“螃蟹性寒,咱们得沾点儿黄酒一块儿吃。” 林永新、张泽两人齐齐点头,看着眼前硕大的螃蟹,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 林永新皱眉,“螃蟹的壳太硬了,有没有什么工具,把它的壳撬开。” “有的,你等等。” 赵文轩一拍脑袋,把工具给忘了,吩咐下人去取工具来。 张泽上辈子吃了不少的螃蟹,但是通常都不用工具,直接上手。 见赵文轩有模有样地教着他们俩怎么用工具,张泽跟着学。 别说有了这些工具,吃螃蟹变得容易不少,就是吃得有些慢。 第90章 汤面、码子 张三牛在原中人的陪同下,去了好几间铺子看情况。 一个月后终于选定了一家铺子,这铺子原本一家食肆,掌柜的小儿子有出息,生意做到了隔壁县。 夫妻俩年纪渐长,家里添丁进口,商量了一番,索性把这个铺子卖了,一块儿去隔壁县生活。 夫妻俩答应了,于是就找了原中人打算出手这间铺子。 他们在襄阳县做了小半辈子的吃食,口碑不错,有不少的老顾客。 这是张三牛看中这间铺子的一个原因,第二嘛,这里虽然不在西市的正街上,但离得不远。 道路宽敞,马车、牛车都能随意进出,能够在周围买到新鲜的食材。 张三牛带着张泽去了一次,张泽瞧了瞧环境不错,还有一个后院,是个不错的地方。 “爹,你选的这个地方不错,贵一点儿也可以买下来。” 张三牛乐呵呵地挠了挠头,低声说道:“嘿嘿,这夫妻俩急着想出手,价格比较实惠。” 张泽竖起大拇指,“爹。你真厉害,那就赶紧定下来,再请匠人修缮一下。” 张三牛自是无有不应,经过几次商议,最后以三百四十五两成交。 看着新鲜出炉、印着官府红印的地契,张三牛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云娘,咱们现在也是有铺子的人家了!” 王氏同样很激动,回握丈夫的手,“是啊,短短大半年,哪里敢想能有今日。” 张三牛夫妻俩高兴,手底下干活的周园几人同样兴奋不已。 有了铺子,他们就不用大冬天去街上摆摊,再不用风吹日晒了。 “爹、娘,咱们的铺子,除了卖鸡蛋饼外,你们还打算卖些什么?” 王氏琢磨了一下,“冬天大家伙都想吃口热乎的,不若按铺子之前的掌柜,卖些汤面?” 张泽想了想,觉得可行,现在的汤面比较单一,码子什么的压根没有,自己可以给点儿建议。 “娘,儿子有一点儿想法。” 王氏眼睛一亮,催促道:“卖什么关子,泽哥儿你快说!” 张泽笑着开口,“只是普通的汤面没什么特色,吸引不来新的客人,依儿子看可以准备一些码子,丰富汤面的口味。” 张三牛有些好奇,“码子?何谓码子?” “提前准备好一些不同口味的小菜,供客人选择。 例如酸豆角肉沫、黄豆猪脚、煎蛋、红烧牛肉……” 王氏听着儿子的话,微微有些苦恼,“可这些码子,我们都不会做。” “这就交给儿子,儿子在旁指点,以娘亲您的好厨艺,肯定能做出来。” “好,那不如现在就教?” 王氏迫不及待,张泽看着自家娘亲风风火火的模样,笑着点头答应。 酸豆角家里不缺,五花肉、牛肉以及一些调料需要去买。 想要码子独具特色,那么独特的调味很重要。 张泽和王氏一块出门,他去了一趟药铺,买了一堆药材。 王氏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 张泽嘴里喃喃自语,“可惜现在还没有辣椒,不然,啧啧,味道能再上一层。” “娘,酸豆角肉沫,最重要的要点:一是酸豆角既要酸又要脆爽可口; 二是肉沫要切得足够细,选用的猪肉最好是七分瘦三分肥,这样口感好,肉质不柴; 三是需要放适当的蒜末、少量的姜末、还有一点儿花椒末和山茱萸末。” 王氏心领神会,按照张泽所说,仔细琢磨,张泽就在一旁指点。 这道菜不难做,只是以前王氏通常都不会把肉和酸豆角切得这么碎,更不会加入花椒末这种药材。 王氏炒着,庭院里弥漫了一股肉沫和酸豆角交融的香味儿。 在庭院里刺绣的大丫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三丫,娘这又在捣鼓什么好吃的?” 三丫嘟着嘴,有些不高兴,“不知道啊,娘和泽哥儿神神秘秘地进了厨房,还把我给赶了出来。” 张泽用筷子夹了一点儿酸豆角和肉沫尝了尝,“娘,你的手艺当真了得!” 王氏脸上满是高兴,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十分开胃,肯定可以大卖。” “娘,您可以根据这道菜,延伸一些别的菜,例如酸豆角鸡蛋……” 张泽循循善诱,一步步引导王氏。 王氏点头,看了一眼锅里冒着香气的牛肉,咽了咽口水。 “泽哥儿,这牛肉差不多了。” “那今晚咱们的菜就齐了,我去让钱娘子进来端菜,准备摆饭。” 今日天气十分不错,张泽直接吩咐金阳和周园在院子里摆上桌子。 大丫几人早就忍不住,小跑进厨房帮忙端碗筷。 杜娘子瞧着锅里咕噜噜冒着热气的肉,想上手帮忙,又不知要做什么,有些手足无措。 大丫笑着开口,“杜妈妈,您把这些碗筷拿出去摆上。” 张泽笑着对一旁的几人道,“大家不要拘束,都来尝尝这几道码子味道如何,提提意见。” 张三牛率先动了筷子,三丫接着迫不及待也动了筷子。 杜娘子见主子们都动了筷子,这才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红烧牛肉。 牛肉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汁水立马爆浆,肉质细腻,味道极好。 杜娘子细细品味一番,“夫人这道红烧牛肉十分不错,不逊于酒楼的招牌菜,口感细腻,汁水独特……” 要不说杜娘子不愧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吃过的好东西不少,夸起这道红烧牛肉,那真是各种溢美之词不断冒出来。 不像张三牛只会说一句,“这牛肉好吃,劲道!还有酸豆角也是,就是肉沫太碎了,不好下酒。” 周园从前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每天能吃一顿饱饭就很好了。 自从被老爷买了回来,不仅日日能吃饱饭,还时不时能吃上肉菜,周园之前压根不敢想。 “好吃,这是小的这么多年吃到的最好吃的菜,夫人手艺真好!” 钱娘子和陈平到底有些见识,虽然比不上杜娘子溢美之词多,还真给出了一点儿建议。 “夫人,奴婢觉得这牛肉可再切小块点儿。”钱娘子边说,边比划着牛肉块的大小。 王氏点头,“可以。” 陈平斟酌着开口,“夫人,小的倒是觉得可以分成两种,一种切成大片,一种切成肉丁。” 王氏很开心,集思广益,碰撞出了新的火花。 之后,其他人又提出了好些建议,王氏全都记在了心里。 第91章 开业大吉 张三牛找的工匠只用了几日就把食肆修缮好了,就等择吉日重新开张。 张三牛和王氏原本想着一切照旧,不用大张旗鼓再开一次张。 张泽却摇了摇头,“爹娘,咱们有自己的特色,重新开张,既能讨个好彩头,又能热闹一番,吸引新的顾客上门。” 既然要重新开张,就得提前准备好,食肆的名字变成了“张家食肆”。 开张当天,张三牛特意找了一队舞狮人,来张家食肆门前表演,吸引客人。 不得不说,热闹有了,不少人就冲着这番热闹的场面,都会忍不住驻足观看。 “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锣鼓喧天,舞狮人卖力地表演着。 旁边围着来看的人越来越多,店里王氏几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除了张泽还在学堂读书,其他人包括金阳都来了帮忙。 码子浓郁、独特的香味儿,从店里飘到了外面。 看热闹的人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张三牛拿起锣鼓一敲。 “父老乡亲们,今日本店重新开张,前一百人点一碗汤面可少五文钱,其余人入店点一碗汤面可少两文。” 张三牛和王氏商量了一下,一共推出了三种码子。 一种是酸豆角肉沫、一种是黄豆猪脚、一种是红烧牛肉。 朱掌柜作为老常客,早就和张三牛混熟了,这不,直接开口问道:“张老弟,你家的汤面里有什么,闻着这么香?” “不瞒朱老哥,我家的汤面和其他人家不一样,汤面里头可以加各种码子,酸豆角肉沫、黄豆猪脚、红烧牛肉,可以根据各自的口味加码子。” 众人一听有肉,眼睛顿时就亮了,朱掌柜立马踏进店里。 一进去就瞧见了三种不同的码子,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儿。 “弟妹,给我来一碗红烧牛肉的汤面。” “行嘞!” 煮汤面的这种活计,王氏交给了钱娘子来做,她则负责往汤面里加码子。 周园负责把加了码子的汤面送到客人的桌上,陈平、张三牛、金阳三人招揽客人、收拾碗筷。 五人配合默契,外面看热闹的人见朱掌柜进去了,手里有余钱,又有些好奇码子味道的客人,纷纷进店。 店里面积不算太大,只能坐下二十来人,张三牛见这么多在排队,立马又吩咐陈平搬几张桌子到门口。 吃上第一口汤面的朱掌柜,咬了一口牛肉,配上劲道的汤面,二者的香味儿一瞬间溢满整个舌尖,挑动着味蕾。 “好吃,够味儿!” 朱掌柜的声音不小,不少还犹豫的人,纷纷开始排队。 几口一碗汤面就下了肚,朱掌柜还有些没吃够。 “再来一碗!” 短短四字可见红烧牛肉汤面味道不俗,王氏满脸笑容地应了一声。 第一批吃到各种码子汤面的客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欢喜。 一碗美味无比,又热乎乎的汤面简直让人大饱口福。 吃上的客人不停地赞叹着,引来了更多的客人。 从中午忙到了日落,钱娘子和王氏换了了位置,两人都累得抬不起胳膊来。 “打烊了。” 张三牛几人也不轻松,招呼客人,收拾碗筷,清洗碗筷…… 挂上打烊的牌子,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每人都灌了一大杯水。 又坐在凳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收拾好东西,关好门,坐着马车回去。 “爹娘,今日生意如何?”张泽见爹娘脸上有些疲惫,又带着笑,忙问道。 王氏一脸兴奋,“泽哥儿,你出的主意太好了,我们几人从中午忙到了现在,才堪堪忙完。” 大丫三姐妹准备好了晚饭,王氏没有立马吃,而是和张三牛两人先数了数今日赚的钱。 “十八两并400文,除去食材成本四两800文,还剩下……” 一旁的张泽立马道:“净赚了十三两600文。” “这么多?!” 王氏惊讶出声,她真没想到半天能赚这么多银子,这可比他们在西市卖鸡蛋饼赚得更多。 张三牛兴奋不已,眼里放着精光,“这生意可做。” “爹娘,食肆的人手够用吗?”张泽注意到王氏不经意地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猜想她今日估计累着了。 张三牛知晓儿子心细,关心他们夫妻俩,忙笑着说:“泽哥儿不用担心,食肆里人手暂时够用,明日应该没那么多客人了。” 张泽却有些不赞同,汤面里加码子是他们独创的,今日打开了场面,明日肯定还会有客人慕名而来。 “爹娘,你们不用省着钱,有投入才会有收获,儿子不想你们太辛苦。” 张三牛和王氏见儿子一脸担心,说得在情在理。 今日要不是有周园他们几人在,就凭他们夫妻俩根本忙不过来。 随即点头道:“好,听你的,人手不够我们会再去卖些人手。” 商量完正事,大家伙这才开始吃晚饭,晚饭后,张泽特意提醒几人互相按一按,别累着了。 翌日,天还未亮,张三牛几人就起床了,先去西市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 接着周园、张三牛几人开始和面,钱娘子洗菜,王氏炒码子。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天刚亮,张三牛就打开了门。 朱掌柜带着一家老小过来了,“张老弟,你家的汤面好吃,给我们家一人来一碗。” “好嘞,朱老哥、嫂子,你们先坐,汤面马上就好。” 码子的香味儿特别浓郁,附近不少食客,都被吸引了。 纷纷到店里吃汤面,你一碗,我一碗,没一会儿店里就坐满了。 六人配合默契,一碗又一碗的汤面被卖了出去。 直到快中午人才少了一些,钱娘子简单炒了几个菜。 今日的客流虽然比不上昨日,但是一整天都有客人。 王氏开心得不得了,数着铜板的手没有停过。 大丫三人见爹娘这么辛苦,自觉地承担了家里的家务。 王氏有些心疼三个闺女,大丫、二丫的刺绣学的不错,做家务容易把手磨出茧子,不好拿针。 “当家的,要不再去买几个人回来?钱娘子说,大丫和二丫女工有些天赋,手磨出茧子来,不好拿针。” “行啊,泽哥儿挑人的眼光不错,等他回来,同他说一声。” “确实。” 家里现在这几个下人都是张泽选的人,都很不错。 张泽这一阵子,一直忙于学习,就连休沐日都没和赵文轩他们出去聚一聚。 “好啊,明日休沐,我陪爹去一趟,爹准备买几个下人?” 张三牛微微思忖,“再买一个厨娘,一个壮劳力就差不多了。” 张泽又问道:“食肆那边只买两个人够用吗?” “再买两个人够用。” 第92章 死人了 张泽陪张三牛去人市新买了两个仆从:李娘子、李生。 有他们两人在,大家伙都轻松不少,不用再那么累。 周围的食肆见张家食肆每日客满,心里羡慕嫉妒。 有人起了小心思,想去偷学码子的做法,可是同样的食材,做出来却不是张家食肆的味道。 为了能和张家食肆抢客人,张家食肆一碗红烧牛肉汤面卖二十文,他们就卖十九文。 王氏眼看着客人们听了他们的招呼,跑去隔壁,留都留不住。 “当家的,这可如何是好?” 红烧牛肉汤面卖二十文一碗,这个价格除去成本只赚个三四文的辛苦钱。 要是少卖一文,只怕得亏本。 张三牛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云娘,你别急,咱们回去同泽哥儿商量商量。” 张泽见张三牛和王氏眉头微皱,一看就是遇上事了,忙问道:“爹娘出了什么事?” “泽哥儿,咱们食肆附近的李家食肆他们也做了码子出来,价格比咱们家要便宜一文钱,今天不少客人都去李家食肆了。” 张泽没想到这么快,自家食肆就有了竞争对手。 降价,商场上常用的手段。 张泽笑着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温水,“爹娘,你们别急。 码子的食材就那么几种,只要有心就大概知晓是哪些食材,这一点瞒不住。 不过,咱们家的码子不是那么好模仿的,娘你是最清楚的。” 王氏经张泽这么提醒,立马明白了张泽的意思。 王氏眼里露出狡黠之色,“对!码子的味道独一无二他们可模仿不出来。 可是,咱们要是像他们一样降价,赚得钱就少了。” 张泽摇了摇头,“娘,咱们不降价,再推出一种新码子,韭菜鸡蛋码子如何?” “韭菜鸡蛋?”张三牛疑惑,儿子是什么意思。 “韭菜鸡蛋的价格咱们直接卖十二文一碗,其他的保持不变。” “行,都听你的。” 冬天最不缺的就是韭菜,张泽拿了主意,张三牛立马和陈平出去买韭菜了。 翌日,张三牛和王氏按时去开门,一开门张三牛和陈平就站在门口开始吆喝。 “张氏食肆新出了韭菜鸡蛋码子,鲜香美味,包你吃了还想吃!” 这一番吆喝,果然吸引了不少客人驻足,“多少钱一碗?” “十二文一碗。” 男人闻言立马不高兴地说道:“什么?!十二文一碗,这也太贵了。” “就是红烧牛肉汤面才二十文一碗,这韭菜鸡蛋再好,也比不上牛肉实在!” 张三牛完全没有生气,依旧笑眯眯地说着,“客官,我家的韭菜鸡蛋味儿美,包你吃了还想吃!” 昨日去李家食肆吃牛肉汤面的不少客人,今日又来到张家食肆吃。 “还是张家食肆的红烧牛肉码子味道正,李家食肆的牛肉又老又咬不动。” “关键是汤不鲜,量还少,吃得不过瘾。” …… 王氏听到食客们的交流声,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新出的韭菜鸡蛋码子,同样有不少食客买了来吃。 李家食肆哪里甘心,李掌柜咬了咬牙,又降了一文钱。 这次,王氏和张三牛都不慌了,人多他们就卖点儿,人少就少卖点儿,特别沉得住气。 张家食肆不降价,李家食肆降价确实吸引了一些人上门。 但是由于码子的味道一般,越到后面吸引到的客人越来越少。 李掌柜忿忿不平,“该死的,姓张的怎么那么沉得住气!” “掌柜的,再降价咱们就没有一点儿赚头,还得倒贴钱了。” “行了,我知道了,别嚷嚷了,吵得人心烦。” 伙计眼珠子一转,贼眉鼠眼,讨好地看向李掌柜,“掌柜的,小的有个法子或许可以搞臭张家食肆的名声。” “什么法子?!” “掌柜的要是他家的汤面吃死了人,恐怕就没人敢去吃了。” 李掌柜微微蹙眉,这个法子有些阴毒了,一个搞不好,自己都会搭进去。 伙计怂恿着,“掌柜的,不能再让张家食肆那么嚣张了,再让他们做大,恐怕就要踩到您头上拉屎了。” 李掌柜一个咬牙,对着伙计,“这事交给你去办,办好了赏你十两银子。” 伙计立马应下,这样天大的好事,总算是落到自己身上了。 张三牛和王氏完全不知道一场危机即将来临,他们正在收拾着桌子,准备回家。 “啊——”一个老头吃着汤面,突然痛呼一声,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旁边的青年,立马上前,大喊道:“爹,你怎么了爹?” “爹你别吓儿子啊!”青年用力地摇晃着老头,老头一动不动。 “你们到底在汤面里加了什么?!我爹吃了你们的汤面就没气了——” 王氏吓得花容失色,张三牛赶紧拦在了青年面前。 “你这汉子,你爹晕倒了,你不去叫大夫过来瞧瞧,怎么就断定他已经没气了?!” 周围的食客纷纷停下筷子,有人小声嘀咕着,店里十分喧哗。 “陈平,你快去叫个大夫来。” 错身之前,张三牛对着陈平吩咐道:“快去学堂找泽哥儿来。” 眼前这人不是一个善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掌柜的,你别想着推卸责任,我爹今早起来什么都没吃,就和我来了你这点了一碗红烧牛肉汤面。 他才吃了半碗就没气了,不是你家的汤面有问题,还能是因为什么?!” “李生,你去请官差来。” 张三牛对着其他食客拱手道:“我家食肆开了两个来月,从未有食客吃了不适的,更别说像你爹这样的。” 张三牛此言一出,食客们纷纷住了嘴。确实,他们不是第一次吃张家食肆的汤面,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该不会这两人是想讹张掌柜的?不少人的目光带上了两分打量。 青年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即哭天抹泪,“爹啊——我可怜的爹啊,是儿子不孝啊。 好不容易赚了两个钱想着带你出来吃顿好的,哪曾想被这黑了心肝的店家给害了性命。” “你休要胡言乱语,等会官差就来了,我张家食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休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就是,还不知道你爹死没死呢,就哭上了,真是一个大孝子呢!” “自个儿爹出事了,还不带着去医馆,反而在这里闹事。” 第93章 食物中毒 “多谢各位叔叔伯伯们仗义执言!”张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泽哥儿,你来了。”张三牛和王氏见到张泽,立马就有了主心骨,整个人底气十足。 “黎大夫,劳烦您老看看这位老爷子得了什么病。” 跟在张泽身后的正是德源堂的黎大夫,不少食客都认识他。 青年见黎大夫来了,眼里越发慌了,拦着黎大夫不让他上前,“你,你又是何人,别乱动我爹。” 张三牛和陈平直接上手,把青年按住了。 黎大夫上前诊脉,片刻后叹了一口气,“这老人家已经去了。” “黎大夫,他怎么突然去了?” 就在这时,李生找的官差也来了,两人都是生面孔。 张泽先向两人见礼,“劳烦两位差爷来此给我们主持公道。 据旁边的兄台所说,这位老人家吃了我家的汤面丢了性命。 小子和小子的家人都是老实本分做生意的人,突然遭受了这等污蔑真是百口莫辩,还请差爷为我们主持公道。” “小公子放心,我们兄弟自会秉公处理此事。” 官差问道:“黎大夫,这人如何死的?” 黎大夫拱手,“回差爷,这老人家依老夫诊断,此人生了重病,又服用了大量未炮制过的附子,这才送了命,与这碗汤面并无关系。” 店里的客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两位官差并不了解附子。 “附子是何物?” 黎大夫提高了一点儿声音,和所有人说道:“附子虽是一味药材,但未炮制过的附子有剧毒。 只需服用一点儿就能要了人命,更何况这老人原就有病在身。” 官差猜测道:“这,莫非这老人是误食了附子?” 张三牛立马说:“回差爷,小店中并没有附子,定是他们两个有预谋的构陷、败坏小店的名声。 那老人刚口吐白沫倒地,这汉子就大吵大嚷让我们负责,说是他家老爷子就是吃了我家的汤面吃死的。 当时我们都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这般笃定,要是没事先商量好,草民是不信的。” 张三牛一番话条理清晰,店里的食客纷纷附和。 “是啊,那老人一倒地,那个汉子就哭诉了起来,连脉都没探。” “张掌柜他知晓后,第一时间就让人去请大夫了,反倒是他这个儿子,不管不顾,只顾着和张掌柜吵闹。” …… 张泽适时开口,“差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子建议直接把人押回县衙,由县令大人亲自审问。” 两位官差对视一眼,“带走——” 那老人的尸体,外加那位汉子全部被带走了。 至于张三牛、王氏等人也一并去了县衙,张泽留下来扫尾。 “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大家伙,还请大家伙能原谅一二。今日所有汤面一律半价,就当是给各位赔个不是。” 众人摆了摆手,这样的事,谁都不想发生。 张泽此言一出,食客们高兴极了,纷纷夸赞道:“张家食肆真是厚道!” 等最后一个客人走后,张泽直接让李娘子挂上了牌子,“今日打烊了。” 随后赶去县衙,周县令看着下首跪着的几人,听到张三牛的陈情,眼神扫向一旁的年轻汉子。 “说,你为何要诬陷张掌柜?!” 那汉子还保持着之前的说辞,并没有说实话。 周县令直接让县衙把他拖下去重打了三十大板,他总算是招了。 “大人饶命,小人招,小人招——是李家食肆的伙计找到小人,说有一桩大买卖找自己做,事成之后能给小人五两银子。 小人一听有五两银子,心动了,鬼迷心窍地就答应下来了。” “他让你做什么?” 汉子奄奄一息道:“他让小人动静闹大点儿,最好是能闹出人命。” “那个老人家是你什么人?” “他不是我爹,他就是我从城郊找来的一个得了重病的老乞丐。 我和他说,带他去吃好吃的,他就答应了。” 周县令微微叹了一口气,“黎大夫说,他是服用了附子,你是如何做到的?” “小人……小人偷偷把附子放到了汤面里,他一个不查就吃了。” “罪大恶极!”周县令一拍惊堂木,“来人——去把李家食肆把伙计带过来。” 张泽到来时,李家食肆的伙计已经被押了过来。 伙计看着一旁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汉子,心里暗骂一声:废物! 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还被人识破了。 下一秒,周县令惊堂木一拍,“是不是他指使的你?” “回大人正是,所有的主意都是他给小人出的,小人只是贪财,没想把人弄死。” “大人,小人冤枉啊,这事和小人不相干啊,小人都不认识他,是他胡乱攀扯……” 伙计不停地解释着自己和这人不认识,更不可能雇佣他做坏事。 “是他蓄意报复小人,三日前,他来食肆里用饭,小人见他衣着破烂,一时口不择言嘲笑了他两句。 肯定就是那时候他怀恨在心,想把脏水泼到小人身上。” “大人,你别听他胡说,就是他找到小人,让小人做的,小人手里还有他还的半两银子。” 官差把银子呈现给周县令,周县令看着被绞碎的银子,完全看不出出处。 “大人,小人和他攀谈时,李家食肆的掌柜都听到了。” 人越扯越多,张泽就在一旁安抚着王氏,并没有开口。 周县令又吩咐官差去把李掌柜唤了过来,李掌柜看着下首跪着的伙计,只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小人是将死之人,这一切都是他让小人去做的。” 周县令直接把伙计拉了下去重打,二十板子后,伙计晕了过去。 李掌柜被吓得尿湿了裤子,被周县令看出了不妥。 待伙计被冷水泼醒,已经奄奄一息,“你招还是不招?” “招——小人招,都是小人指使的,但小人没说要人性命。” 汉子激动道:“附子都是你帮我弄来的,都是你吩咐的!” 周县令再拍惊堂木,“你们二人,一人主犯一人从犯,用附子毒杀那老乞丐,还想嫁祸于人,本官宣判:两人罪大恶极,秋后问斩。” “来人——把他们两人都拖下去,关入大牢。” 至于一旁的李掌柜,周县令看着他似笑非笑,“李掌柜,一个伙计能拿出五两银子来针对张家食肆,说什么都没人相信。” 吓得李掌柜立马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大人饶命,此事确实与小人无关。” 第94章 买年货,准备回桃花村过年 因为伙计认下了这事,因此周县令没有再深究,只是狠狠敲打了李掌柜一番。 张三牛对于这个处置结果,是认同的,和周县令道谢后,带着张泽他们回家。 王氏有些发愁,“食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明日生意肯定会冷清不少。” “娘,别担心,明日所有到食肆买汤面的食客都少一文钱,安慰一下大家伙。” “也只能这样了。” 经过这次诬陷,张三牛对于进食肆的客人更加注意了。 食肆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反而因为这事收获了一波关注,吸引到了一些新的食客上门来品尝食肆独特的汤面。 张三牛和王氏这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张泽同样没有闲着,他整日书不离手。 还去“墨香斋”买了一些名家笔记,还有一些历年童试的考题。 仔细琢磨,从中找到一些规律,方便后面的复习。 张泽借用后世学习的方法,给自己设计了许多试卷,分门别类,不断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 大丫、二丫女工小有所成,“大姐、二姐,再过一月就要过年了,你们俩的女工小有所成,不如给阿爷阿奶一人做一个毡帽。” 老人家不耐寒,冬日天气太冷,有个暖和的帽子,出门就没那么受罪了。 “这个主意不错,明日我们就上街去买些布料回来。” 杜娘子笑着说:“做毡帽最好用兔皮或者其他皮子,做出来的毡帽暖和。” 王氏听她们在说这事,打趣道:“你小子真是机灵,你们阿爷阿奶没白疼你们。” 张泽嘟着嘴,“娘,我就是一个出主意的,具体做毡帽的人可是三个姐姐。” 王氏见状没有再逗他,转头看向杜娘子,“杜娘子,你明日带大丫、二丫去买皮子,看到好的皮子多买些。 如今天气越发冷了,泽哥儿在学堂读书容易受冻,得穿得暖和些。” “是,夫人。” 张泽听到王氏的话,心里暖暖的,连忙说道:“娘,索性多买些,给咱们每个人都做身袄子。” 王氏点了点张泽的小脑袋瓜,“你这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每人都做一身袄子,那得花多少钱。” “娘,您刚还说得穿得暖和才好干活,不能就儿子一个人享福。” 张泽边说边看向张三牛,“爹,你怎么说?” 张三牛知晓儿子有孝心,自己不答应,估计就得长篇大论来说服他们了,于是立马一口答应,“行,都依你。” “咱们一人做一身袄子,再给你们阿爷阿奶一人做一身。” 张泽立马笑开了,“爹爹英明!” 王氏被父子二人逗笑了,笑骂道:“你们俩真是的,就知道拿我开涮!” 又想着家里干活下人,于是接着对杜娘子道:“再多买些棉花回来,你们一人做一身棉衣。” “是。”杜娘子一一应下,来到张家虽然不如在伯府中过得精细,但是主家仁善,从不随意打骂他们这些下人。 有什么好事,都会想着他们,让杜娘子越发觉得自己跟了一个好主子。 大丫、二丫接了给阿爷阿奶做毡帽的活,每日就更忙了。 钱娘子在一旁给张泽他们缝制皮袄子、棉衣简直忙得不行。 忙碌着忙碌着,转眼就到了小年,张三牛干脆关了店,带着张泽和大丫她们一块儿去买年货。 张泽看着一旁兴奋不已的三个姐姐,十分淡定地坐在旁边。 襄阳县城不小,但是跟着赵文轩、林永新两兄弟,这些地方他都知道,也逛过,所以没啥新鲜感。 不像大丫她们平时就在家里学女工、规矩、礼仪,出门的时候比较少。 王氏先去赵家布庄买了几匹时新的布料,准备拿回去送给几个妯娌。 今日布庄很热闹,伙计都有些忙不过来,只听见剪刀咔嚓作响。 一些碎布条飘落到地上,随后被丢到了一旁。 张泽看着这些碎布条都是上好的丝绸,甚至还有余杭那边顶尖的云锦等布料。 就这样扔了怪可惜的,张泽正想着,三丫一个没站稳,被旁边的婶子们挤了一下,朝张泽这边摔过来。 张泽眼疾手快扶住了三丫,“三姐,你没事?” 三丫借着张泽的手,慢慢站稳了,“没事,多亏了你小弟。” 张泽这才注意到了三丫头上戴着的头花,样式普通,布料更是一般,也就颜色还勉强过得去。 张泽心里有了想法,也许可以用这些碎布条做成漂亮的头花。 无论什么时候,女子都爱美丽的事物,大周朝女子的地位并不算低。 许多女子都掌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甚至有些女子还单独立了女户。 普通人家的女子可以随意出门,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出门才会带帷帽。 大丫她们不经常出门一是因为要学女工和规矩礼仪没时间,二是她们年纪还小,单独出去王氏他们不放心。 于是,张泽直接找到了赵掌柜,询问了一下这些碎布条如何卖。 赵掌柜哈哈一笑,“泽哥儿,那些碎布条都不值钱,你想要尽管都拿去。” “那不如小子出一两银子全拿走?” 赵掌柜摆了摆手,“行啊,我让伙计给你装好。” “三全,你去把那些碎布条全部装好,放到泽哥儿马车上。” “赵伯父,之后的碎布条不如都卖给小子如何?” 赵掌柜自然看出了张泽买这些碎布条是另有他用,但是他并不在意。 “好啊,以后都留给你。” 三丫有些好奇,“小弟,你买这些碎布条干嘛?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 王氏轻轻拍了拍三丫的脑袋,“你的衣裳破了,用这些碎布条补正好!” “娘说得对。”张泽没有否认王氏的话。 接着一家人又去买了不少的干果蜜饯,钱娘子还做了好些糕点。 张泽还买了好些红纸,准备回去写春联用,添点儿喜气。 张三牛买了几坛子好酒,又买了些鞭炮,最后王氏还买了好些猪肉、牛肉和羊肉。 零零碎碎加起来,装了小半马车,杜娘子几人全部留在县里过年。 这次由张三牛亲自驾马车,带着一家老小回桃花村。 “杜娘子,家里就拜托你们,你们好好在家里过年,想吃什么就买,别太拘束。” “是,夫人,我们都省得的。” 杜娘子、钱娘子等人目送张三牛一家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尾,他们才转身回屋。 钱娘子和陈平两人去市集买了好些菜蔬和肉回来,还买了一些干果蜜饯。 杜娘子领着金阳几人打扫院子、扫雪,贴春联,好不热闹。 第95章 高兴坏了的二老 张泽一家是驾着马车回来的,村里人瞧见了,冒着寒冷都跑出来看热闹。 张泽索性让自家爹把马车赶到院子里,免得被其他人说长道短的。 “爹、娘,儿子回来了。” 秦氏看着脸色红润,还圆溜了一些的儿子,眼里满是高兴,“回来就好。” “你二哥二嫂他们还没回来,你们回来得刚好,家里人都盼着你们回来呢。” 小秦氏磕着瓜子,往屋外走,“哎呦,三弟、三弟妹,你们可算回来了,真是想死我们了。 小半年不见,三弟妹在县里过得越发滋润了,瞧瞧这身上穿着的皮袄子,一看就是好料子。 娘,别在外面吹风了,当心着凉了,咱们可不像三弟妹穿着皮袄子。” 王氏要是没有听出来小秦氏话里话外的挤兑,她在县里就算是白混了。 “当家的,还不快把大丫、二丫给她们阿爷阿奶做的皮袄子和毡帽拿进屋,让爹娘试试合不合身。 不合身再让大丫、二丫趁着还有几日再给改改。 爹娘穿上皮袄子,回头去村里串门都不怕风雪了,这皮袄子暖和得紧。” 王氏边说边挽住秦氏的手,边往里走。 “诶——”张三牛笑着应声,大丫、二丫,跟着进了屋。 大丫和二丫一人拿了一个毡帽,笑着献宝似地把毡帽递到张福和秦氏面前,“阿爷阿奶,你们快试试这毡帽,暖不暖和。” 一旁的小秦氏看到那毛绒绒的毡帽,一口银牙差点儿咬碎。 “好!” 秦氏和张福都迫不及待戴上孙女亲手做的毡帽,笑得笑得见牙不见眼。 秦氏一戴上,立马就夸奖道:“真暖和!大丫、二丫你们俩的手艺真不错。” “阿爷阿奶,可别光顾着夸大姐、二姐,这里面还有我的一份力呢,这个主意可是我出的!” 秦氏一把搂住张泽,点了点张泽的额头笑道:“还是乖孙时刻惦记着我们,真真是七窍玲珑心,自己怎么没让你大姐给你也做一个,也不怕冻着。” 张泽开心地笑着,“阿奶,孙儿不怕冷!” 小秦氏酸溜溜道:“娘,小孩子哪里会怕冷,他们的胳肢窝里都能煨番薯!” 秦氏和张福又去换上了皮袄子,秦氏摸着身上的皮袄子,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皮袄子可真暖和,动一动感觉都能出汗,老三家的有心了。” “娘,您这话就见外了,我和当家的不孝顺您二老孝顺谁啊。” 王氏这话,把秦氏哄得更加高兴了。 张三牛这时又来了一句,“爹,儿子知道你爱好酒,特意从县里买了几坛子好酒回来,咱们爷几个今晚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张福立马笑得褶子都裂开了,“好啊,老三你有心了!”“老婆子,今晚多做几个菜!” 家里的两位大家长都这么高兴,小秦氏哪里还敢作妖。 “爹、娘,儿媳妇先去瞧瞧四弟妹。” 张泽几个继续陪着秦氏聊天,哄得秦氏和张福高兴得嘴角就没下来过。 “四弟妹,你这有五个月了?” “是啊,三嫂你们回来了。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出去迎一迎你们,我这肚子大了,有些不方便出去。” 莫氏是头胎,因此张四牛和她都重视得很,现在寒冬腊月的,外面又下了雪,滑得很。 张四牛和莫氏都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了,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因此。最近莫氏都在屋里没怎么出去。 “都是一家人哪里用这么见外,你好生坐着,喏,这是我从县里带回来,这匹是给你的布料。” 莫氏的脸微微有些红了,“三嫂,上次中秋你才送了一匹布给我们,这才多久,又送,太破费了。 泽哥儿还要读书,大丫几个侄女看着就大了,得给她们预备些嫁妆。” “和我还客气什么,给了你,你就收着,就是不自己穿,给肚子未出世的孩子也是极好的。” 小秦氏耳尖,听到王氏和莫氏的话,气得狠狠跺了跺脚。 “这个王氏真是不会办事,自己这个大嫂这里不先送,反而先去了四房那里。” 殊不知,原本王氏打算按顺序送的,可惜她们才进门,小秦氏就迫不及待地挤兑她,她可忍不了。 王氏把礼物送给了莫氏后,就没有动作了。 这可急坏了小秦氏,小秦氏伸出头偷偷打量了好几次,王氏都没有出来的意思。 王氏正在收拾自家屋子,大丫几个都陪着一块儿收拾着。 “气死我了,王氏是什么意思?!一回来就给爹娘又是送皮袄子,又是送毡帽的,就连四房那里都送了布料去。 咱们大房这,怎么半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们三房是不是不把你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啊。” “你这婆娘休要胡咧咧,东西在三弟妹手里,她愿意送什么,送给谁,这你哪里管的着?!” “我可是瞧见了他们带了小半马车东西回来,咱们连根毛都没瞧见!” 张大牛被小秦氏吵得有些烦了,“再多也是三房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大哥、大嫂在屋里吗?” “你去开门——”小秦氏还在气头上,听到张三牛的声音赌气不想去开门。 张三牛瞥了小秦氏一眼,转身去开门,“三弟,你这是?” “大哥、大嫂,这几个月我们不在家,家里多亏了大哥大嫂操持,这是弟弟的一点儿心意,请大哥大嫂收下。” 是一匹布外加一些干果点心,小秦氏的脸色立马由阴转晴,热情得不得了。 “三弟,你坐着和你大哥说说话,我去给你弄杯糖水来。” 张三牛想喊住小秦氏不用了,张大牛开口道:“不用管你大嫂,她性子如何你还不知道,在县里的买卖做得如何,顺不顺利?” 张三牛挠了挠头,“嘿嘿,买卖还可以,就是比较辛苦,从早忙到晚,一刻不得闲。 好在大丫她们几个都是省心的孩子,尤其是泽哥儿,读书这事上从来不用我们操心。” “对了,大哥,青哥儿、泉哥儿还没放假?” “应当快放假了,上次青哥儿一放假就回来了。 没准这次他们会和二弟他们一块儿回来。” 天寒地冻的,张大牛并没有去镇上,只能这么说着。 张三牛笑着说:“好啊,二哥他们回来,家里就更热闹了。” 兄弟两个几个月没见,说了不少的话,从家里的事,说到孩子,零零碎碎又聊了好一会儿。 第96章 二伯一家回来了 张泽一家回了桃花村的事,在镇上的张二牛并不知道。 此时他们正在收拾回桃花村的东西,林氏脸上有些不满。 还是张二牛私下劝了又劝,“夫人呐,三弟在县里挣了不少钱,中秋时给家里人每房都送了布匹。 咱们一块儿回去,一来可以套套话,你们女人家之间说说话,我们男人家之间说说话。 二来,泽哥儿在县里学堂读书,爹娘他们可欢喜得不得了,逢人就说泽哥儿如何出息。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家只有泽哥儿这一个出息的子辈,明哥儿、柏哥儿也该回去露露脸。” 这么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了林氏,“行,都依你,只是我先说明,要是让我不痛快了,我立马就回来!” 林氏最讨厌的就是大嫂小秦氏,说话十分粗鄙,还总是来找她说话,烦得很。 张青和张泉在刘家学堂适应良好,小半年的相处,张明和张柏和他们兄弟俩的关系都亲近了不少。 一家子人雇了一辆牛车,往桃花村赶。 “爹、娘,我们回来了——” 秦氏笑得合不拢嘴,“老二,你们回来了,你们和老三倒是默契,老三中午刚到家,你们下午就回来了。” 林氏牵着四丫,缓缓下了牛车,张青、张泉四兄弟,立马喊道:“阿奶——” “好好好,明哥儿、柏哥儿、青哥儿、泉哥儿你们都回来了,外面冷,快进屋烤火。” 张泽在火炉旁温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王氏走了进来。 “泽哥儿,你二伯他们回来了,先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再回来看书。” “好的娘。”张泽放下书,跟着王氏出了门。 大丫、二丫、三丫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以前大丫三姐妹最怕见二伯娘了。 因为二伯娘总是板着脸,眼角眉梢都带着嫌弃和不喜。 那不喜太明显了,大丫几人又不是木头人,自然注意得到。 现在不一样了,经过杜妈妈的调教,三人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即使面对不喜欢的长辈,也能端出一抹得体的笑容。 “二伯、二伯娘。”四姐弟脆脆声地开口打着招呼。 大丫三姐妹端端正正地同两人行了一礼,可把林氏给吓了一跳。 “这……大丫,你们快起来,一家人哪里用这么客气。” 林氏眼珠子转了转,快速敛去眼里的惊讶,笑着说。 “礼数不可废。”大丫悠悠开口,“许久不见二伯娘,这礼二伯娘当得起。” 秦氏没那么多顾忌笑着打趣:“瞧着说话一板一眼的,莫不是也去了学堂不成?!” 三丫活泼一笑,“阿奶您猜对了一半,我们三姐妹虽然没去学堂,但是泽哥儿下了学就会教我们识字,所以就这么学会了。” 林氏看了一眼旁边的张二牛,张二牛立马笑着打圆场。 “大丫她们姐妹这般有规矩,日后定能嫁到好人家,三弟、三弟妹你们就等着享福!” 王氏已经看习惯了自家三个闺女礼仪周正的模样,笑得十分开心。 一家人说笑了一会儿,张明看向了父亲和青哥儿、泉哥儿嘴里聪明的小堂弟。 “泽哥儿,听青哥儿说,你在县里的学堂进学,不知学到何处了?” 张泽没想到话题这么快转到了自己身上,他看了一眼是二堂哥张明。 “二堂哥,小弟刚学完了四书五经。” “什么,你学完了四书五经,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可能?!” 张明的声音有些大,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他这边。 “是啊,明年二月,我打算下场试试。” 张泽像是没有看到张明脸上的震惊之色,丢下一记重磅炸弹。 “下场?你认真的?”张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可置信地看向张泽。 “对啊,认真的,我已经和夫子提过来,夫子说可以一试。” 张明一时不知道该说这个小堂弟狂妄自大,还是该说他坐井观天。 “我在学堂中苦读了三年都有些犹豫明年二月是否下场,泽哥儿,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张二牛挑眉劝道:“是啊,泽哥儿,科考一事可不简单啊,你还小,不必这么早下场。” 张福、秦氏几人不懂,因此没有劝说。 张三牛和王氏一向是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子想去考,那就去考,左右儿子还小,一年考不上就两年。 “多谢二伯提醒,侄子心里有数,不管成不成都是一次历练。” 张泉偷偷朝张泽竖起大拇指,张青笑着说:“泽弟说得对!” 张明一时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在秦氏看天色不早,招呼王氏她们去做晚饭了。 张泽朝张明两兄弟点了点头,笑着说:“二堂哥、四堂哥你们刚回来,肯定有些累,我就先回去了。” 张明点点头,张泽刚扔下的重磅消息,让他还有些微微没回过神来。 “青哥儿,你说泽哥儿去下场能行吗?” 张青憨憨一笑,“二堂哥,泽哥儿才五岁,明年不过六岁,就算没考上,也不丢人。” “是了。” 说完,就拉着自家弟弟回去。 林氏从不参与做饭这事,见儿子蔫蔫的回来,忙问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哥还在想着泽哥儿说的下场的事。”张柏没心没肺道。 “要我说泽哥儿就是不自量力他进学堂读书的时间还没我久呢,能读出个什么名堂来。 他刚才当着阿爷阿奶的面说什么已经读完了四书五经,依我看就是在说谎。 儿子都还没读到四书五经,他如何能那么快。” 林氏只略微识得几个字,听小儿子这么说,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明哥儿、泉哥儿,你们俩自小就聪明,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比泽哥儿要优秀。” “尤其是你明哥儿,你别受了泽哥儿的影响,好好准备着来年的童试。” 张明看着娘亲殷切又温和慈爱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娘,儿子一定不辜负爹娘还有夫子的期望。” 林氏见儿子恢复如初,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娘,三姐她们头上戴的绢花好漂亮啊,我也想要。” 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四丫,突然扯着林氏的衣角撒娇道。 “绢花?”这个林氏还真没注意到,“行,回头娘帮你去问问她们在哪里买的,回头给你买上几朵,让你戴个够!” 第97章 开祠堂祭拜祖宗 四丫嘴里说的绢花,正是用张泽那日从赵掌柜布庄买回来的碎布条做出来的。 大丫、二丫手巧,三丫虽然绣技不精,但胜在头脑灵活,又爱俏。 张泽稍微一引导,大丫、二丫就有了想法,杜娘子是见过世面的,稍微指点了一二。 绢花还真就让大丫她们做出来了,因着所用的布料材质好,大丫、二丫手又巧,做出来的绢花漂亮极了。 三丫选了桃花模样的绢花戴在了头上,大丫、二丫分别是梅花和荷花。 小姑娘哪有不爱俏的,四丫是家里的小闺女,十分受宠,身上穿戴的都是最好的。 本以为回了桃花村,自己定然会成为家里姐妹羡慕嫉妒的对象。 往年都是这样的,结果今年全变了,大堂姐、二堂姐、三堂姐不仅身上穿着比她的衣裳更漂亮,头上还戴着漂亮的绢花。 出门在外的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们都回来了,最高兴的当属秦氏和张福。 家里的男人们张罗着祭祖之事,女人们忙活着年夜饭。 年三十一大早,张家众人都穿上了最新的衣裳,张福领着家里的儿子、孙子们一块儿去祠堂祭拜祖宗。 张福一家人丁兴旺,儿子有五个,孙子更是有六个,还各个都养活了。 现如今听闻还有五个孙子在学堂读书,张福这一房眼看着就要起来了。 见人都到齐了,由族老亲自打开了祠堂的大门,张家子弟有秩序地鱼贯而入。 祠堂外,鞭炮齐鸣,祠堂内众人肃穆而立。 鞭炮毕,由通赞引导众人向上首祖宗牌位默哀、俯伏,默哀毕众人起身。 接着由通赞示意族中子弟,双手捧出祭品,放置在供桌上。 通赞唱道:“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四叩首,起——” 众人起身,随后各家向祖宗们一一拱手行礼。 通赞唱道:“跪——” 燃烛、上香、化彩……众人依次点燃香,行赞准备好炙肝,放于供桌上。 通赞唱道:“供梗、供馔、供醢、供酺、供饼、供胙、供锶、供殖。供供品。” …… 通赞吟诵祝文,张泽跟在老爹身后时不时跪拜,祝文毕,众人祭烧了祝文,祠堂内的氛围立马松快下来。 不再像刚才那般肃穆,族老看着张福,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容,“福哥儿,你是个有福的,儿孙满堂,一个个还这么出息!” “多谢大爷爷,承您吉言,我这几个孙儿们能有些出息,不用再像我们似的在地里刨食。” “哈哈哈哈……”其他几个族老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好好!” 村里有些家底的人家见状,都在琢磨着要不要也送自己孙儿到学堂去。 可一想自己手里的余钱,又只能叹了一口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刚给祖宗烧香磕头时,祈求着来年能有个好收成,多留点儿余钱,能送自家儿孙去学堂。 桃花村张姓人家居多,张泽乖乖跟在自家老爹身后,学着他的模样磕头。 一整套祭拜仪式下来,张泽只觉得自己的膝盖肯定红肿了。 张三牛瞧见儿子面有难色,低声询问,“泽哥儿,可要爹背你回去?” 张泽摇了摇头,“没事的爹,我能撑住。” 祭拜完祖宗,族老们对着众人说了一些话,然后给所有人分发了祭品。 张三牛几兄弟捧着祭品,脸上都带着笑容,往年他们都没分到这么多的好肉。 石头小跑几步追上了张泽,“泽哥儿,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去寻我玩?” “我回来那天就去找你了,结果你不在家,小草姐说了,你去了舅舅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石头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我姐和我提了一嘴。泽哥儿,你这次会在桃花村待多久?” “初几大概就会回县里,石头,你在学堂如何?” 石头挠了挠头,露出几颗洁白的大门牙,“好着呢,就是夫子太严厉了,嘿嘿,不过夫子说我有天赋,明年就可升入丁班。” 张泽见状没有打击他,反而鼓励了石头好一通。 “真的啊,那太好了,咱们以后没准还能成为同窗呢!” 两个许久不见的好友,叫上了村里的几个小伙伴玩了好一会儿。 直到炊烟袅袅,空气中都飘散着饭菜的香味儿,几人才各自回家。 厨房里秦氏带领着几个媳妇都忙坏了,林氏为了能套套王氏的话,也跟着进了厨房帮忙。 炒菜、切菜她做不了,于是就帮着洗菜,女人家们的话题无非就是丈夫、儿女家长里短的小事儿。 林氏语气温和,不像往年那般盛气凌人,王氏自然愿意接接话,闲聊一番。 “三弟妹好福气,泽哥儿小小年纪脑瓜子那般灵活,来日不可限量啊。” “泽哥儿还小,要我说,大嫂、二嫂福气更是不浅,明哥儿、青哥儿几个都是伶俐的孩子。 尤其是明哥儿,我瞧着可比泽哥儿稳重不少。” 林氏得了夸奖,高兴极了,“害哟,明哥儿到底大上几岁,又进学几年了,稳重一点儿再正常不过。” 小秦氏见两人互相恭维,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说出来的话,就有些不中听了。 “要我说都还是几岁的孩子,毛都没长齐,哪像我家桐哥儿下地干活真是一把好手!” 林氏立马变了脸色,王氏眼底微冷,“桐哥儿能下地干活,自然是极好的。 我家泽哥儿虽然没他大堂哥这般厉害,却也是不差的。 又能读书,还孝顺,我有个头疼脑热,比他爹还先知晓。 我和当家的做买卖不容易,他时不时还关心着我们,真是一个贴心的好孩子,我有这么一个孩子,真是知足了。” 林氏见状,笑开了,不甘示弱道:“可不是,我家明哥儿明年二月下场,说迟早要考个功名回来,给我请封诰命,让我做老封君……” 小秦氏还要再说,秦氏却先一步开口,“好啊,明哥儿几个都是有出息的! 你们几个做娘的可要多上点儿心,别让他们分心,我老婆子还等着做老封君呢!” 一句话把厨房几个媳妇都逗笑了,干起活来越发快了。 张明见张泽头上、身上有些碎雪,皱了皱眉头,“泽哥儿,大冷天的,你怎么还跑到外面去玩,担心受了凉。” “二堂哥教训得是,我马上就回去一个热水澡,换身衣裳。” 第98章 写对联 张柏在旁边,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张泽远去的方向。 “泽哥儿这般贪玩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读书一道上能有多厉害?” 张柏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相信张泽已经学会了四书五经,只当他是在说大话。 “你一个做哥哥的,和小堂弟计较什么,是不是真才实学,考场上自会见分晓。” 张泽立马换了一身衣裳,又让王氏帮忙烧了一锅热水。 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就瞧见张二牛一脸兴奋地说道:“泽哥儿,可算是找到你啦。 你和明哥儿几个都是读书人,今年家里的春联就由你们来写。” 张泽笑着点头,“好啊二伯,我回屋换身轻便点儿的衣裳就来。” 庭院里已经摆上了两张八仙桌,上面放着红纸、笔墨砚台。 张明见张泽过来,忙笑着说:“泽哥儿,你来瞧瞧为兄这字如何?” 张泽点头,仔细看了一眼张明写的一副对联,字迹工整,就是对联写得有些一般。 上联:瑞彩纷呈春意闹 下联:春风万里送祥光 横批:福满门庭 张泽拱手道:“二堂哥的字初见风骨,对联亦是相得益彰。” 张柏立马接话,“泽哥儿说得好!你也别光看着了,你也来写一幅!” 张泽点头,拿出自己惯用的毛笔,饱蘸浓墨。 脑中已经有了一副上好的春联,“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春满乾坤福满门,横批:万象更新” 张泽下笔没有一丝的停顿,唰唰唰,脑中的对联写到了红纸上。 张明和张柏几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张柏,他一直以为张泽是在说大话。 可如今见张泽下笔没有丝毫的停滞,一气呵成。 只见张泽下笔气势雄浑,字体方正有力,苍劲洒脱。 “二堂哥,弟弟献丑了。”张泽搁下笔,见呆愣在原地的几人,微微颔首。 “泽哥儿,你这手字当真只练了半年?” “嘿嘿,不瞒二堂哥,弟弟没去学堂前就喜欢瞎琢磨,没事最爱在地上写写画画,可能弟弟于习字上有一些天赋。” 围着看的张二牛、张福几人也没比张明好到哪里去。 张三牛满脸高兴,张五牛直接冲张泽竖起大拇指,“泽哥儿,好样的!” 张福热泪盈眶,不住地说着,“苍天眷顾,我们老张家祖坟冒青烟了!” “阿爷,孙儿不过堪堪摸到点儿皮毛,还需要潜心学习。” 张明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堂弟,眼里的震惊压根掩盖不住。 现在他完全相信泽哥儿仅仅用了大半年的功夫就学完了四书五经。 这样的天赋,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阿爷,还要再写几副春联?” 张福笑呵呵道:“再写上四副。” “二堂哥,别磨蹭了,赶快写,写完了好回去烤火。” 张明从震惊中回神,点了点头,张泽下笔的速度十分快,一副副寓意极好的对联出现在他笔下。 待墨迹干了,张福就领着张大牛几人去贴春联。 旁边的邻居瞧着上面飞龙走凤,气势雄浑的字迹,心里不由地有些心动。 “大牛,这副对联是请谁写的?” 张大牛实诚道:“李婶子,这是我三弟家的泽哥儿写的。” “哎哟,三牛你家泽哥儿了不得哟,瞧这字写得多漂亮啊……” 李婶子一直不停地夸着,要不是张三牛正给大哥扶着梯子不敢乱动,他都恨不得大笑出声。 “李婶子,泽哥儿还小,还要多锻炼,你可别再夸了,当心他听着了,骄傲自满了就不好了。” 李婶子只作没听见,“字写得这般好,就应当夸……” 最后张三牛不得不应下了李婶子的请求,让张泽帮李婶子家也写了一副挂在大门上的对联。 周围的邻居见状都有些心动,张泽写了几张,随后抱歉地看向其他人。 “叔叔婶婶们实在是抱歉,小子还未完成课业,现下得先回去完成课业。” 张泽好不容易抽身出来了,张明却被抓了壮丁。 张柏、张青三兄弟入学时日尚浅,又没有底子,字迹最多只能说一句,“勉强能看,写对联什么的是完全不够格的。” 全然达不到张明的水平,更别说张泽的水平。 “泽哥儿,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五堂哥,你也不错,你夸奖我这个成语用得极好!” 张泉挠了挠头,虚心求教道:“泽哥儿,你是怎么把字写得这般好的?” “我每日都会习字一个时辰,边写边琢磨,不是一味地按自己心意来写。 五堂哥,你才刚习字不久,最重要的就是先跟着字帖描红,随后再慢慢过渡到临帖。” 张泉点头,把张泽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是我还不够刻苦,我每日只习字半个时辰。” 被抓了壮丁的张明,林氏心疼得紧,见儿子在外吹冷风,找了一个由头就把张明叫了回来。 没有轮到的妇人们虽说有些遗憾,但心里并未怪罪。 张明年岁还小,万一有朝一日中了秀才啥的,他们巴结还来不及。 张明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胳膊,看向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弟张柏。 “柏哥儿,泽哥儿呢?怎么没见他?” 张柏撇了撇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他在屋里写课业呢。” “我去瞧瞧。”张明见弟弟这样,摇了摇头。 张泽没想到刚送走了五堂哥张泉,又来了二堂哥张明。 “二堂哥,你怎么来了?快坐——” “你别客气,我就是来看看你在写什么课业。” 张泽闻言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把自己默写了一半的《大学》递给张明看。 “今日我的课业是默写四书五经。” 张明看着纸上的字迹,忍不住笑道:“夫子们当真是心有灵犀,布置的课业都差不多。” “四书五经你可都背下来了?” “都背下来的,夫子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因此每日我不仅要背诵,还需要时不时的默写一二,加深巩固。” 张明点头,“那为兄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写。” 说完,放下纸张,转身回屋去了。 张泽点头,垂头继续默写着《大学》,边写还边小声呢喃着。 第99章 团圆饭 张泽这么努力,激起了张明的斗志,还未到用晚饭的时候,他立马一头扎进了书本中。 因着是要做团圆饭,家里人都回来了,王氏又从县里带回不少肉菜,这团圆饭就更丰盛了。 妇人们忙碌不停,大丫几个姐妹凑到了一起,五丫年纪小,见大丫几人戴的绢花漂亮,眼巴巴地看着大丫。 “大姐姐,你头上戴的绢花真好看,我也想要。” 大丫闻言,笑着逗道:“五丫想要绢花?!” “嗯嗯。”五丫扯住大丫的袖子撒娇道,“好姐姐,五丫想要~” 二丫见状,从袖子里拿出一朵杏花模样的绢花,故作不高兴道: “哎哟,五丫你就顾着讨好大姐姐,却不谢我,这绢花我看还是留着我自己戴。” 这可把五丫急坏了,跺着脚,嘟着嘴,“二姐姐~你,你坏。” 二丫笑着把手里的绢花亲自戴到了五丫头上,“逗你玩呢,五丫戴着这杏花绢花真好看!” 一旁的看热闹的四丫有些嫉妒了,又抹不开面子,像五丫那般撒娇。 还是大丫见四丫一直站在不远处没有动弹,眼里带着不高兴。 笑着招呼道:“四妹妹快来,四妹妹瞧瞧这迎春花的绢花如何? 我记得妹妹是春日出生的,这迎春花的绢花和妹妹十分相配。” 四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大姐姐,这是给我的?” “是啊,瞧瞧多好看!”大丫直接把迎春花绢花簪到四丫发间。 几个小姐妹高兴了,四丫虽有些骄矜,到底年纪还小。 大丫几人对她不错,还送了绢花给她,她高高兴兴就和她们玩到一块儿了。 夜幕降临,村里人家的鞭炮相继响起,张福去厨房瞧了一眼。 见差不多了,立马吩咐儿子们摆桌椅,准备吃饭。 家中的男人们,端了贡品祭拜了祖先,又进行了一番祷告。 热闹的年夜饭就开始了,男女分成了两桌,将将能够坐下,不得不说一句张家人丁兴旺。 红烧肉、萝卜排骨汤、黄豆猪脚、鸡肉、肉炒白菜、清蒸鱼…… 一道道菜肴看着色香味俱全,大人小孩们纷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张福一声令下,“开动——” 众人飞快地拿起筷子,夹起自己喜欢的菜肴。 一桌子菜都是肉菜,这在之前压根不敢想,就算是丰年,过年能有两道肉菜,那就是极好了。 哪像今年,一桌子团圆饭全都是肉菜,众人吃得十分满足。 张福高兴极了,张大牛几兄弟挨个给老爷子敬酒,张泽几个小辈互看一眼,乖乖地吃着饭。 喝了几杯,张福脸色微酡,看着在一旁不紧不慢吃着饭的小孙儿张泽。 笑容满面,起了两分逗弄之心,“泽哥儿,阿爷这酒好喝,你要不要尝尝?” 张泽摇了摇头,“不用了阿爷,我年纪还小,喝了酒会醉的。” “诶,不用多喝,只喝一点点,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不会喝酒的。” 老爷子一句话把桌上几个男人都逗笑了,张泽不为所动,“多谢阿爷好意,等孙儿再大点儿,再和阿爷学学如何饮酒。” 张三牛立马跳出来给儿子打圆场,“爹,泽哥儿还小,身子骨受不住,儿子再敬爹一杯。” 本就有些醉了的张福,听到三儿子这么说,立马傻笑起来,“来——再喝一杯。” 秦氏几人在旁边听着,忍了忍,今天是除夕,不好闹得家里不和睦。 温声劝道:“老头子、老大,你们兄弟少喝点儿,等会儿还要守岁呢。” “是,娘。”五兄弟笑着应下,把酒收了起来,专心吃着桌上的菜肴。 男人这一桌,只有张福一人喝得有些醉了,其余几人都还好好的。 秦氏和王氏几人把饭菜撤了下去,重新摆上干果蜜饯和点心,还有自家炒的花生、瓜子。 众人一边说话聊天,一边吃着桌上的瓜子和点心。 张青拉着张泽的手,“泽哥儿,咱们出去放炮仗!” “好啊!” 这次,张三牛可是给他们买了不少炮仗回来,头几天顾着学习,压根没时间玩。 “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快来——” 三丫早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会儿听到小弟的呼喊,立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小秦氏忍不住打趣,“三丫还是这般坐不住,真是个急性子!” 王氏闻言没有生气,乐呵呵地剥着花生,“三丫这性子不知道随了谁,我和当家的管也管了,罚也罚了就是不长记性。 如今这般已经是稳重不少了,左右她年纪还小,慢慢来。” 王氏说着注意到还坐在二嫂林氏身侧的四丫,笑着问:“四丫,你怎么不跟着大丫她们一块儿出去放炮仗?” 四丫蹙眉,绞着衣角,“炮仗的气味好难闻,声音太大,我有些怕。” 秦氏笑着搂住四丫,哄道,“没事,四丫陪着阿奶和婶子们一块儿吃点心。” 屋外,张泽几人把炮仗放到地上,拿起一根点燃的香,小心翼翼地点燃炮仗的引线,然后飞快地跑开。 刚跑出几米远,只听噼里啪啦一声响,炮仗炸开。 “哇,好!好!好!”三丫兴奋地在一旁用力地鼓着掌。 张青几人兴致上来了,一个两人轮流点炮仗,大丫几人没有去点就在不远处看着热闹。 张泽玩了好一会儿,直到手里的炮仗没了,这才搓了搓手,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玩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 张泽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他们手里的炮仗只剩下几个,还可以留着明后日玩。 秦氏看着一脸兴奋的孙子孙女们,忙招了招手。 “快过来坐,外头那么冷,你们啊,是,真不怕冻着。” 张泽一屁股坐在了王氏身侧,随手剥了几个花生,吃着玩。 张泉笑得合不拢嘴,“阿奶,炮仗太好玩了,三叔真会买。” 王氏笑着问道:“你们喜欢就好,一年就玩这么一次,可玩尽兴了?” 张青几人重重点头,三丫撒娇,“娘,明年也给我买一些炮仗,我也要自己放。” 王氏不赞同道:“你啊,一个姑娘家家的胆子这么大,要是被炸到可如何是好。” 众人说笑着,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入了子时,张青几人都有些熬不住了。 大丫几人靠在王氏怀里睡着了,王氏见儿子睡眼朦胧,“泽哥儿,你快回屋去睡觉,这里有我们呢。” 第100章 回娘家拜年 张泽笑着点头应下,他是真的困了,他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很久没这么晚睡觉了。 刚睡下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鞭炮声,张泽瞧了一眼天色还早,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直到天亮,睡饱了的张泽伸了伸懒腰,起来背书、锻炼身体。 大年初一,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并没有出门走人家。 起来后,张泽和三个姐姐去正屋向秦氏、张福磕头拜年。 秦氏笑得合不拢嘴,掏出几个红封,“好好好,来,一人一个红封,别搞丢了。” 大丫几人满眼欢喜,“谢谢阿爷、阿奶,祝阿爷阿奶年年顺遂……” 说完,就跑了出去玩了,大丫三姐妹开心极了,小心地把红封藏好。 王氏正在收拾着初二回娘家的东西,秦氏知晓几个媳妇明日都要回娘家,所以准备了一些东西,让他们一并带上。 家中境况变好了,秦氏给几个媳妇准备的节礼比往年多了不少。 小秦氏眉角眼梢都带着笑,看着桌上的猪肉还有鸡蛋,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吊钱,准备一块儿带回去给家里的爹娘。 王氏一早就准备好了,回娘家的东西由张三牛搬上了马车。 张泽对去外公外婆家里表现得十分平静,大舅母和二舅母一向看不上张泽一家。 娘亲在家里排行第五,上面又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夹在中间的孩子一向是受不到什么偏爱,尤其是普通人家。 之前张家的日子只能算是一般,带回家的节礼,勉强看得过去。 大舅母、二舅母十分看不上,话里话外嫌弃小姑子带回来的节礼太少了。 王氏看着不远处的村子,眼里闪动着泪光,嫁作人妇,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家几次。 “爹、娘,我们回来了——” “云娘,女婿,泽哥儿,大丫、二丫、三丫,快进屋。” 大舅母于氏闻声出来,刚想嘲讽两句,就见庭院里停着一辆马车。 张三牛正从马车上下来,脸上立马带上了笑容。 “哎哟,二妹妹、二妹夫,你们这是上哪儿发财了?” 王氏见状,不咸不淡地说道:“在县里做了点儿小买卖,混口饭吃。” 于氏都不急着回娘家了,就想从小姑子嘴里套出些消息来。 张泽姐弟恭敬地和于氏行礼问好,“大舅母。” 这一下可把于氏唬得不轻,“这……这,这,” “大丫三姐妹这是?” 赵氏看不下去了,直接轻喝道:“老大媳妇,你这么一惊一乍做什么?” 转头笑着对王氏几人道:“云娘、姑爷,外头冷,有什么话都进屋说。” 说着,一手拉住张泽一手拉住大丫往里走。 屋里王老头正在吃着早饭,见小闺女回来了,女婿手里还提着酒,脸上立马带上了几分笑。 “外公。”张泽姐弟异口同声,欢喜地叫道。 王老头看着大变样的闺女、女婿还有外孙外孙女。 “好好好!泽哥儿、大丫、二丫、三丫,都是好孩子。”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封,笑着一人给了一个红封。 张泽姐弟脸上满是笑意,吉祥话不要钱一般得往外说,哄得王老头和赵氏高兴不已。 王氏见差不多了,示意丈夫把袄子拿来,“爹、娘,天气寒冷,女儿给你们一人做了一身皮袄子,你们快试试合不合身。” 这下一旁的于氏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看着。 赵氏脸上又是欢喜,又怕闺女太破费,惹得婆家不喜。 “云娘,皮袄子太贵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刚挣了点儿银子就大手大脚的乱花。” 王氏知晓娘亲是担心她,笑着说:“爹娘,这是女儿和三牛的一点儿心意,你们就收下。” 赵氏推了推,最后还是被王氏说服收下了,王老头看着穿在身上的皮袄子,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一个女声,是王大姐回来了。 “爹、娘。” 王大姐笑着和爹娘打了一个招呼,眼神一转瞧见了一旁的王氏几人。 语气不自觉就带着一丝鄙夷和不满,“哎呦二妹、二妹夫,你们今年倒是回来的早!” “大姐、大姐夫。”王氏和张三牛笑着打招呼。 “大姨,大姨父。” “小姨、小姨父。” 小辈们向长辈见礼,王大姐脸上的震惊之色掩盖不住。 怎么回事,好好端五妹几个孩子怎么大变样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王小妹和妹夫也回来了,王小妹嫁给了镇上的豆腐作坊的小儿子,日子过得是最滋润的。 “哎哟,大姐二姐都回来了,是我回来晚了。” 说着,看向一旁的儿女,“还不快喊人——” “大姨、二姨……” 张泽和几个表哥表弟关系一般,只是随意点了点头,打了一声招呼,就乖乖地站在一旁。 三丫之前受了不少表姐妹的冷嘲热讽,现在可算是能找回场子了。 三丫嘚瑟得炫耀道:“大表姐、二表姐,你们瞧我这身衣裳怎么样?” “好……好看。” “三丫,二姨怎么舍得给你做这么好的衣裳?” “哼哼,当然是爹娘疼我们姐妹!” 赵氏立马把三个闺女喊进厨房帮忙做饭,王大姐和王小妹都很好奇王氏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二姐,你这是在哪发财了?” “没发财,我和当家的去县里做了小买卖,挣了点儿钱。” 王大姐语气有些尖锐,“去县里做小买卖?你们哪来的门路?” “我家泽哥儿争气认识了县里的李老爷,经李老爷指点,我和当家的就在县里做了点儿小买卖。” 一旁的赵氏闻言立马笑出了声,“好啊,云娘,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王大姐和王小妹还想再问问细节,可惜王氏的嘴特别紧,怎么问都不说,要不就是岔开话题。 用午饭时,王老头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王小妹的丈夫罕见的给了张三牛一个好脸色。 “二姐夫,你在县里做什么买卖?” 张三牛边吃着菜,边说道:“卖些吃食,挣个辛苦钱。” “我听力哥儿说,泽哥儿在县里学堂读书?”王大姐的丈夫故作不在意地问着。 “是啊,泽哥儿喜欢读书,我们做父母的都想让孩子有些出息,就把他送到了学堂。” “县里学堂一年的束修得不少银子,你和二妹没就不怕那些银子都打了水漂?” 张三牛听着大姐夫的话有些不高兴了,正色道:“大姐夫这话,恕小弟不能认同。 我和云娘就泽哥儿一个儿子,只想他以后日子过得比我们舒服些。” 王老头见状立马打圆场,张三牛给老丈人面子没有翻脸,不过吃完饭,没有多待直接就回去了。 第101章 两位姑姑 坐在马车上,王氏还有些不高兴,张泽姐弟赶紧安慰自家娘亲。 张泽笑着说:“娘,今儿个这么好的日子,犯不上生气。” 王氏愤愤然地握了握拳头,“我原想着今年回家,定然能够扬眉吐气,却不想他们说话那么难听。” “外公外婆对娘很上心,娘又何必因为个别人影响了好心情,儿子瞧着外婆送的菜干什么的都很好。” 三丫兴奋地说着,“是啊娘,今日女儿扬眉吐气了,表姐她们看着我头上戴的绢花羡慕嫉妒得不得了,差点儿把银牙都咬碎了。” 有儿女们的宽慰,王氏很快就调整了心情,“对,咱们高高兴兴,日子过得比他们火红。” 回到张家,王氏和张三牛都没有提起这事,还碰到了回娘家拜年的姑姑、姑父还有表哥表姐们。 秦氏和张福有两个闺女,大闺女嫁得有些远,一年就回来个一两次。 小姑姑嫁得近一些,可惜婆婆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平时对儿子儿媳妇管得严,很难回来。 往年两位姑姑都是匆匆回来一趟,然后又急匆匆的回去。 今天却有些奇怪,这都下午了,两位姑姑还没离开。 大姑、二姑见到张泽一家回来,脸上的笑容真是前所未有的明媚。 张三牛和王氏只觉得奇怪,面上笑着和两位姐妹打着招呼。 “大姐、小妹。” “大姑姑、小姑姑。”张泽姐弟笑着和两位姑姑打了一声招呼。 大姑张秀英脸上堆着笑,“哎哟,三弟、三弟妹真是会养孩子,这去了县里就是不一样啊。” 小姑张秀梅不甘示弱,“可不是呢,我家狗蛋要是有泽哥儿这般出息,我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张泽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两位姑姑这么恭维,想来定有所求。 “爹娘,大姑、小姑,刚坐马车有些累了,我想先回屋休息一会儿。” 王氏立马心疼地说着,“快去休息。” 张秀英和张秀梅一人拉住王氏一只手,亲亲热热地同王氏说话。 张家英和张家梅的丈夫笑着同张三牛攀谈起来。 小孩子们自然没那么多规矩,大丫三姐妹和表哥表姐们不太熟悉。 但是,这不影响三丫想要炫耀自己绢花的心。 “三弟妹,你和三弟在县里做什么买卖啊?能带带我们吗?” 王氏笑容不变,“害哟,就是卖点儿吃食,这还是多亏了泽哥儿有福气认识了县里的李老爷,不然我们夫妻俩哪有机会去县里。” “李老爷?”张秀梅惊讶出声。 “李老爷是县里有名的富商,手里有好多家铺子呢,听泽哥儿说,还把铺子开到了隔壁县。” 张家英更好奇自家三弟怎么和李老爷搭上线的,“泽哥儿做了什么,让李老爷这么喜欢?” “这,我也不知道啊。”王氏故作苦恼,“泽哥儿脑瓜子灵活,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好多问。” 之后张秀英和张秀梅不停地问这问那,王氏左顾右言他,不能透露的,半点儿都不透露。 另外一边张三牛同样如此,这让张秀英两姐妹有些失落。 想不到老三和老三媳妇嘴巴这么紧,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让秦氏把蚊香的配方告诉他们。 可好说歹说秦氏都说不清楚,让他们别惦记,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娘家的日子蒸蒸日上,他们哪里能不眼馋,可却只能看着,够不着。 没问出来的两姐妹,脸色有些差,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离开了。 秦氏叹了一口气,“唉——秀英、秀梅嫁人了,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两个闺女临走时难看的脸色,秦氏不是没有看见。 只是并没有当着两个姑爷的面责骂两个闺女,不然只怕让闺女和姑爷都不好做人。 张福劝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们俩姐妹都是有成算的,就是小心思太多了点儿。” 三丫噔噔噔跑进屋,告状道:“小弟,你是不知道,桃花表姐刚想上手抢我的绢花,她们真是太可恶了!” “以后少和她们来往一些就好了。”张泽见三丫有些不高兴,又说:“三姐的绢花漂亮,哪有姑娘不爱俏的。” 张泽这么一哄,三丫闻言顿时不气了。 之后几天,张泽安心在家里学习,张三牛和王氏带着大丫三姐妹四处去拜年。 张二牛和林氏在想张三牛和王氏面前碰了好多次壁,有些生气,但是见儿子越发上进了。 于是,正月初四就带着孩子们回镇上了,秦氏和张福十分不舍,给他们准备了好些东西带回去。 张明、张柏两兄弟一走,张青和张泉没事就喜欢越张泽这边跑。 张泉有些疑惑,“泽哥儿,你每日学习这么长时间都不觉得累吗?” “不累,书不读不精。” 张泉十分佩服,张青却更羡慕张泽的一手好字。 他的字总是被夫子训斥说像鸡爪子写出来的,按着张泽的法子他去练习,总有些静不下心来。 “泽哥儿,你写字时不会觉得无聊吗?我写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 张泽摇了摇头,三堂哥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难怪会觉得苦恼。 想了想,张泽笑着提议,“三堂哥你可以在习字前给自己定一个目标,若能全身心投入,完成定的目标,就给自己一个奖励。” “奖励?”张泉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奖励不用太丰盛,但一定要是你喜欢,或者想得到的。 比如,奖励自己少读半刻钟书,比如奖励自己可以多看两页游记,或者奖励自己可以多吃两块肉……” 张青眼睛顿时就亮了,“还能这样?” “当然啊,我为什么能坐的住,就是因为我每次读书前都会给自己定一个目标,完成目标后就会给自己一个奖励。 就像夫子在课堂中表扬我们一样,是人都喜欢被夸奖,喜欢获得奖励。” 张泉兴奋地看向自家二哥,“哥,不如之后咱们互相奖励,互相督促?” “好!” 张泽见两人一点就通,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个道理想来三堂哥、五堂哥都是十分明白的,那么咱们不妨多给自己一点儿激励。” 第102章 安心读书,准备备考 张泽和两位堂兄谈了一会儿心,交流了一下读书心得,就让两人回去好好想一想。 原本说初八再回去,王氏和张三牛见儿子这么用功读书。 偏偏因为拜年,家里人来人往的,十分吵闹,担心影响张泽读书。 于是,张三牛决定初六就回县里,秦氏和张福十分不舍。 小秦氏、莫氏都得了三房的好,更加舍不得,嘴里的好话一直说个不停。 县里有杜娘子管着,几个下人都十分安生,一心等着主子们回来。 见主子们回来了,钱娘子立马就去烧热水,又上了一些点心。 王氏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忍不住感叹一句,“还是家里舒心。” 大丫几人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舒适的衣裳,一下子就扑到了床上。 三丫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哎哟,还是家里的被子舒服。” “桃花村就不是你的家了?” 三丫嘟着嘴,“之前不觉得,现在觉得乡下的床太硬了,睡着硌得慌。” 二丫点头附和,“是啊,以前睡了好几年都不觉得不舒服,如今只来了县里小半年,就住不习惯乡下了。” 张泽没受影响,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又全身心投入学习中。 正月初十他们这些准备要参加今年童试的学子们,都必须准时回到学堂。 时间不等人,早一点儿回学堂,还能学到一些知识。 张泽对此没有任何不满,对他来说无论去不去学堂都不影响他学习。 八股文、格律诗、策论、算术等他已经十分熟悉,加上之前看了不少前人的试卷,大致有了底。 过年这段时间,他可没有闲着,每日都会做上几套试卷,或者写一些经典题型。 去了学堂,柳夫子和张泽所料差不多,每两日都会让他们做一篇策论。 高强度的学习,对于张泽而言就是洒洒水,他每日都精神饱满。 李辉这些日子被柳夫子折磨得整个人都快不好了,见张泽这么淡定,有些不爽。 “张泽,马上就要下场了,你不慌?” “不慌。”张泽直接回答道。 一月底,张泽亲自去了一趟县衙,把自己的情况报告给了书吏。 看着书吏将他的信息依次填写好,又给他画了一张头像。 张泽瞥了一眼,压根和自己一点儿都不像,不过他对自己的描述,倒是有几分传神。 年七岁(虚岁),身长三尺,五官端正,眼锐而有神,耳厚,脸左侧有一颗小痣。 张泽的容貌俊秀,皮肤白里透红,整个人精神气特别好,就像那年画娃娃一般,一看就是个钟灵毓秀的孩子。 张泽很满意书吏写的,笑着又感谢了书吏一番。 在县衙报名完毕,至于找学子互结一事,张泽已经拜托了柳夫子。 柳夫子十分欣赏和喜欢张泽,自然没有拒绝。 至于找廪生具结一事,柳夫子也一块儿办了。 柳夫子找得不是别人正是给张泽启蒙的蔡夫子,蔡夫子本就觉得张泽天资聪颖,来日可堪大用。 因此,柳夫子一提,蔡夫子就欣然答应了。 就这样张泽和乙班的李辉、邓金明、李权、王琪四人互结。 五人都是第一次下场科考,心情十分激动,又有些忐忑。 尤其是李辉,他又问了一遍,“张泽,你就不慌?” “马上就要下场了,该学的都记到脑子里了,还慌什么? 李兄你入乙班的时日比我还长,知识记忆肯定比我更加深刻,你不必慌张。” 张泽又宽慰了李辉几句,到底和李老爷关系亲厚,算得上是忘年交,别的帮不上忙,安慰几句李辉还是可以的。 张泽刚回家就在庭院里看见了二叔和二堂哥张明,正在和爹娘说着话。 “二叔、二堂哥。” 张二牛脸上带着笑容,“泽哥儿回来了,快坐。” “你和明哥儿马上就要下场了,我想着要不你们兄弟俩这几天住一起,探讨探讨学问?” 张泽闻言,立马摇了摇头,“二叔,我习惯了一个人学习,就不打扰二堂哥学习了。 离下场只有五日,家里有空的屋子,二堂哥一个人学习会更加投入。” 张三牛见儿子不愿意,立马帮腔,“是啊,二哥,两个孩子各自在屋里学习,互相不影响更好。” 张二牛见状没有再坚持,“那这几日我们父子俩就要麻烦三弟和三弟妹了。” 王氏笑着说:“二哥这话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二哥和明哥儿只管安心住下,缺什么直接和我们说就是。” 张三牛附和着点头,王氏吩咐钱娘子去把空屋子收拾出来。 张二牛没想到自己这个三弟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买了这么多下人,还在县里租了一个铺子。 偏偏过年的时候自己和林氏怎么问,他们都没说实话,真是嘴太严了。 张明和张二牛父子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张泽。 但是,大丫三姐妹却受了一些影响,这几日王氏拘着三人在屋里做针线,不准在庭院里嬉戏打闹,免得吵到张泽和张明两兄弟。 张二牛跟着张三牛他们一块儿去了食肆,张三牛原本不想带他去的,可惜他一直软磨硬泡,张三牛没有磨过他,还是让他去了。 到了食肆里,张二牛就更震惊了,来食肆吃汤面的人很多。 这个弟妹真是有两把刷子,做出来的码子特别香,光是在旁边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看了半晌,张二牛迫不及待想从王氏或者张三牛嘴里套出码子的方子。 “三牛,弟妹做的码子真是太香了,这要是放在咱们镇上肯定也会很受欢迎。” 张三牛像是没有听出张二牛话里的意思,“二哥,这都是王氏琢磨出来的,我就帮着烧火。” “三弟,你去劝劝弟妹,让她把方子告诉我。 我回镇上开一家差不多的食肆,到时候赚了钱,咱们兄弟对半分如何?” 张二牛话说得这么直白,倒是让张三牛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拒绝。 “行,我回头问问王氏,只是这事到底我一个人不能做主,这是王氏琢磨出来的,没道理不和她商量。” 张二牛郑重地拍了拍张三牛的肩膀,“我都懂的,三弟这事就拜托你了。” 张三牛一脸愁容进了屋,王氏刚数完钱,见他这样忙问,“当家的,你怎么了?” 第103章 兄弟合作 张三牛有些犹豫不决,张了张,最后说道:“二哥刚才和我商量,说想在镇上开一家的食肆,就卖咱们食肆的特色汤面。 想问咱们码子的方子,到时候赚了钱和我们对半分。” “这……二哥放着鸿运酒楼的管事不做,自己开食肆,他该不会有别的想法?” 张二牛和林氏明里暗里的套话,王氏一清二楚。 所以从丈夫口中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是,张二牛有别的企图。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次二哥来了县里,又去了食肆,咱们开食肆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他到底是我亲哥,就算有些小心思,想来也是不会害我们。” 王氏咬着唇,没有立马反驳丈夫的话,“码子是儿子琢磨出来的,这么大的事,还是要和儿子商量一下。” 张三牛见媳妇有些松动,脸上的纠结之色都去了大半。 他夹在中间是真的很难做,一边是亲哥,一边是自己媳妇。 “我这就去把儿子叫来问问。” 王氏点头,看着丈夫急匆匆往外走的模样,忍不住失笑,都这么大个人,还这么不稳重。 张泽正在习字,张三牛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轻轻地唤了一声,“泽哥儿。” 张泽抬头看向自家老爹,见他一脸纠结,“爹,你是有什么事,这般举棋不定?” “什么举棋不定?”这个词,张三牛没有学过,并不懂其中的意思。 “什么事让你这么纠结。”张泽失笑,换了一个更加直白的词。 张三牛见儿子这么淡定,下定了决心道,“泽哥儿,你来,我和你娘有很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来到正屋,王氏把火盆往张泽那边放了放,又给了张泽一个汤婆子。 “泽哥儿冷不冷?我们大晚上把你叫过来,是有要事和你商量。” “娘,屋里暖和着,儿子一点儿都不冷,什么事让爹娘这般欲言又止?” 王氏看向张三牛,张三牛坐下,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泽哥儿,你二伯想学汤面的码子,回头去镇上开一家汤面食肆。 下午的时候就和我提起了这事,说要是你娘愿意把码子的方子告诉他,他愿意分一半的利润给我们。” 张泽明白了,肯定是二伯已经知道家里开了食肆卖汤面的事。 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不是现在,之后还是会知道。 “依儿子看这是好事啊!咱们家把码子的方子告诉二伯,签订好契约,到时候我们拿四成利润就可以。” “可是,方子告诉了你二伯,没准就会被其他人知晓,咱们的食肆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 “娘,没关系,二伯他打算把汤面食肆开在镇上,镇上离县里可不近,不会影响到咱们的生意。 就算二伯不讲道义,把食肆开到了县里,咱们一样有赚头,码子可以有很多种。” 张泽自信的话,立马像是给王氏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氏笑着点头,“对,码子是多变的,而且有契约在,我们又是一家人,你二伯不会那么不要脸皮。” 张三牛试探地问:“那我明日就去和你二伯商量这事?” 张泽点头,“商量好的话,就可以直接签契约定下来。” 随后补充道:“娘,你陪着爹一块儿去,另外契约的内容,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由我来拟订。” “儿子再多说一点,咱们只提供现有的几种码子的方子,其他的成本由二伯自己承担,分红可以适当的要少一点儿,底线是三成。” 放眼整个襄阳县只有他家的码子最正宗,县里李家食肆模仿出来的码子并没那么受人喜欢,不构成威胁。 “三成会不会太低了?”张三牛皱着眉头,怕儿子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只要这么低的利润。 “爹,咱们只提供码子的方子,别的一概不管,需要承担风险的人是二伯,想各种法子吸引更多客人的人也是二伯……” 张三牛和王氏齐齐点头,“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翌日清晨,张三牛和王氏连早饭都没有吃就找上了张二牛。 “二哥,我和媳妇商量好了,我们可以给你码子的方子,至于其他方面全由二哥自己操持。” “这真是太好了!”张二牛高兴地站了起来,“其他的都不用你们操心,我知晓你们忙。” “分成方面,我们商量了一下,大家都是一家子骨肉至亲,但是古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 我们不多要二哥的,只要纯利润的三成利就行了。” 张二牛没想到自家弟弟让了这么多利给自己,立马抬手拒绝。 “这怎么行,码子是你们琢磨出来的,只给三成利太少了。” 王氏适时开口,“二哥,我们只给码子的方子,别的事全都是二哥操持,二哥多拿一些是应当的。” 三人给互相推辞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这事定了下来。 由张泽亲自写了契约,然后张二牛和张三牛一起去了衙门登记。 “二哥,这方子你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学,不然只怕会被其他人知晓。” 张二牛点头,“我回去一趟,明哥儿就交给你们。” 张明一脸无奈,看着自家老爹这风风火火的模样,都快气笑了。 说好的陪自己来科考,结果半路撇下自己回家了。 张泽拍了拍张明的肩膀,“二堂哥,二伯他就是太高兴了,额,一时忘了你。” 张明扶额,故作伤心道:“好在三叔三婶是靠得住的,不然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旁边的王氏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孩子,没想到这般促狭! 你爹不在,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还有三日你们就要下场了,可别影响了心情。” 到底是十岁的大孩子,加上又有张泽他们说笑了一阵,心情总算是舒缓不少。 一心急着赶回家的张二牛还特意花钱聘了一辆马车。 张泽他们的马车,每日都负责采买,没办法去送他。 林氏听着急促地敲门声,有些无奈,语气有些不高兴。 “来了,谁啊?” 一打开门,林氏惊讶道:“当家的,你怎么回来了,明哥儿呢?” “哎哟,瞧我一急都忘了和明哥儿说一声,明哥儿在三牛家里好着呢。” 林氏见丈夫少有这般急切的时候,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你这急匆匆地回来是出了什么事?” 第104章 县考开始了 张二牛灌了一大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激动地说着。 “媳妇,三弟、三弟妹在县里赚到大钱了,他们在县里开了一家食肆,食肆里卖的汤面和其他食肆并不相同,十分受欢迎。” 林氏酸溜溜地说着,“他们的嘴可真严,不过这和你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我和三弟签订了契约,他把汤面里的码子的方子告诉我,我们自己在镇上开一家食肆,到时候挣了钱给他们三成利润。” “三成?!这么多。”林氏有些肉疼。 “三弟妹的码子独一无二,因为有那个码子,汤面变得特别好吃……” 张二牛和林氏仔细解释了一番,林氏立马笑容满面,“当家的,你做得好!” 夫妻俩又商量了好久,最终决定由林氏亲自去跟王氏学做码子。 翌日清晨,夫妻俩起了一个大早,雇了一辆马车去县里。 林氏和张二牛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张泽,王氏耐心地教着林氏怎么做码子。 林氏人有几分聪明,只是以前不常做菜,一开始难免有些把握不好油盐的份量,几次后就做得有模有样了。 林氏一边跟着王氏学习做码子,一边督促着儿子张明抓紧最后的时间,好好读书。 张明因为爹娘都来了,一开始还有些高兴,结果过了半天就后悔了。 三叔、三婶并不会去打扰堂弟学习,自家娘却时不时神出鬼没一般突然出现,有时还会吓自己一跳。 就这么多了半天,张明直接受不了了,“娘,你别打扰儿子读书,儿子能管好自己。” 林氏被儿子这么严肃的脸色吓了一跳,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儿子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儿子这是嫌弃她? “儿子需要安静的复习功课,还请娘莫打扰儿子。” 林氏有些沮丧的出了屋,见王氏乐呵呵的,立马调整了情绪。 王氏只作不知,没有多问,拉着林氏继续去学习做码子。 张泽和张明这几天的待遇是最顶级的,所有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他们俩。 张泽饮食不变,并未多食,考试前张泽仔细检查了几遍自己要带的各种考试用具,确认无误后,才安心睡下。 因为县试只考一日,所以张泽就让王氏准备了几个最简单的饼子。 眼下正是二月的天气,襄阳县里还有寒冷,不过这几日天气都不错,阳光明媚。 天还未亮,张三牛和张二牛就带着张泽、张明去往考棚。 考棚的地点离县衙不远,附近已经有不少应考的学子到了。 张泽和张明微微点头,随即拉着张三牛去找蔡夫子。 “蔡先生。” “张泽,你来了。”蔡夫子微微颔首,又等了一会儿互结的五人都到了。 长长的队伍,慢悠悠地往前移动着,张泽五人排在了中间的位置。 张泽看了看后面长长的队伍,估摸了一下,这次参加县试的人估计有三百来人左右。 人真多,最后录取的名额不过三四十人,十分之一的概率。 张泽微微握拳,眼里是志在必得。 张泽并未多想,只看了一眼,随后就紧紧抱住自己的考篮,以免有人使坏,动手脚。 一个又一个考生进去,天边渐渐泛白,隐隐能看到一丝太阳光的影子。 “张泽,双平镇桃花村人士,祖父张福,父:张三牛……张泽可是你?”衙役念着张泽的基本情况。 “正是学生。”张泽拱手回道。 衙役仔细看了一眼画像,又对了对描述,最后挥了挥手示意张泽可以离开了。 另外一名衙役仔细检查了张泽的考篮,就连他带的饼子都被捏碎了,看着真是半点儿胃口都无了。 “去——”衙役放行,进了院,又由一名衙役负责仔细检查考生身上是否有夹带。 考生们挨个脱掉衣裳,这可是二月的天,有些身体弱的学子,刚脱完衣裳,身体就忍不住瑟瑟发抖,甚至打起了喷嚏。 “拖下去——”在张泽前面,一个考生直接被拖了下去,原来是在他的亵裤上发现了小抄。 那考生想喊叫,衙役们熟练地用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 很快就轮到了张泽,张泽快速脱掉身上的衣裳。 这倒是让衙役惊讶了一下,随即仔细检查了一遍。 张泽全程没有动作,“过关,下一个——” 悦耳的声音响起,张泽快速穿上衣裳,大步往里走。 考棚的环境十分一般,小小的一个隔间,刚好能放进一张桌子,一个成年人进去都显得拥挤。 不过对于张泽来说,这地方不算小了。 “黄丁三号。” 张泽走了一会儿,才开到了自己的号舍,张泽看了一眼,桌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张泽用帕子仔细擦拭干净,随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自己这个号舍想来下午太阳光就会照射进来,得提前写完。 所有考生依次进入号舍,过了不久,衙役鸣锣,考题挨个由衙役亲自发放。 发完考题,号舍顿时安静下来,张泽按照之前的习惯,认真检查了一遍试题,确认无误。 随即拿起毛笔,在一旁的草稿纸上打着草稿。 张泽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半点儿紧张都没有。 今年县试的考试内容,比他想象中要简单一些。 草稿纸上写下了大概的破题思路,随即认真地填写在试卷上。 张泽全身心地投入到试卷中,外面的一切声音都被他自动屏蔽了。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张泽满意一笑,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犯各种忌讳,他将试题小心地放到试题袋中。 还未到中午,张泽已经答完了所有的试题,他不打算继续在号舍待下去。 于是,示意一旁看守的衙役,他要交卷。 衙役微微有些惊讶,随后领着他去了前院,他的试卷很快就由衙役呈送到了周县令的案桌上。 因为只有张泽一个人交了卷,衙役并没有开龙门。 直到又陆陆续续来了九个人,凑足了十人人衙役这才开了龙门。 张三牛和张二牛焦急地在外面等着,张三牛见儿子面色如常的地走了出来。 立马冲了上去,“泽哥儿,你还好?” 张泽笑着解释道:“爹,我没事,试题儿子都写完了,就交卷了。” 第105章 县试结束 张二牛见侄子张泽是第一批出来的,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自家儿子在里面如何了。 扯起嘴角,对着张泽笑了笑,“泽哥儿,考试的试题难不难?” 张泽见二伯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笑容都有些勉强。 赶紧出言安慰,“二伯别担心,这场考试的内容,以二堂哥的学识能够应对,二堂哥肯定是在检查答题是否有遗漏,这才慢一些。” 有人安慰,张二牛僵硬的身子放松了一点儿,点了点头,仍然翘首以盼地看向紧闭的龙门处。 张三牛怕张泽累了,关心地说:“泽哥儿,要不你先上马车上休息,这儿有我和你二伯守着就好。” 张泽摇了摇头,“不碍事的,我陪着爹和二伯一起等。” 阳光明媚,正午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张泽都忍不住眯了眯眼。 陆陆续续有考生出来,张二牛望了又望,还是没有瞧见儿子的身影。 原本放松的心情,又开始紧张起来。 张三牛见侄子迟迟未出来,又见二哥焦急、担心的模样,怕儿子饿坏了。 忙小声嘱咐道:“泽哥儿,时候不早了,你和陈平先回去一趟,给我和你二伯带点儿吃食来。” “好。”张泽没有犹豫,快步上了马车。 陈平赶着马车,很快就回了家,钱娘子见张泽回来了,立马就把前不久刚做好的吃食端了出来。 “钱妈妈,爹和二伯的饭菜可准备了?” “都备下了。”钱娘子笑着点头。 “劳烦钱妈妈把饭菜送给陈叔,让他带去给爹和二伯。” 钱娘子应下,大丫三姐妹都围了过来,三丫最耐不住性子。 直接凑了上来问道:“小弟,你考得如何?” 张泽语气温和,“尚可,所有的题目我都答完了。” 大丫见明哥儿没有回来,忙问道:“明哥儿还未考完?” 张泽笑着点头,“是啊,二堂哥还在考试,爹和二伯都在考棚外等着。” 三丫兴奋道:“小弟,你一定能考一个好成绩,这次的第一非你莫属。” 二丫忍不住敲了敲三丫的头,“三丫,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听说这次考试可是有好几百人呢。” 三丫揉了揉有些痛的额头,嘟囔道:“我对小弟有信心,小弟在学堂里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这次考试定然也是第一。” 张泽拱手道:“承三姐吉言,要是我真考了第一,就送三位姐姐一个赚钱的点子。” 大丫、二丫满脸惊讶,三丫听到赚钱的点子,眼睛立马就亮了。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诓骗我们姐妹。” 张泽笑着说:“我一向言而有信,三姐只管放心。” 四姐弟笑闹了一会儿,张泽打算再去考棚等二堂哥出来,却被杜娘子劝了下来。 “公子,以奴婢看,现在时候不早了,二公子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公子考试辛苦,不如好好休息一会儿。 若公子睡醒,二公子还未回来,公子再去也不迟。” “杜妈妈说的是,那我先去睡一会儿,爹和二伯他们回来,告诉他们一声。” 张泽刚睡下不久,陈平就赶着马车回来了,张三牛他们都回来了。 张明还没用午饭,好在钱娘子多做了一些膳食,去热了热,立马就能吃。 张三牛没有瞧见儿子,立马问道:“杜娘子,泽哥儿呢?” 杜娘子笑着回道:“回老爷,公子用完午饭,有些累了,刚睡下。” 张三牛松了一口气,张二牛看着儿子脸色有些发白,心里有些担心。 “明哥儿,你没事,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张明摇了摇头,“爹,儿子没事,就是有些饿狠了。”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钱娘子端着热乎的饭菜进来了。 张明立马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吃得有些急,可见是真饿了。 张三牛和张二牛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张明吃完饭,张二牛就催着儿子也去睡一觉。 晚间王氏和林氏一脸焦急的回来,见儿子好好的,精神饱满,松了一口气。 两人十分默契地没有问起考得如何,只在饭桌上不停地给儿子夹菜。 张泽和张明看着碗里满当当的菜,异口同声道:“娘,这些就够了,再多儿子就吃不下了。” 王氏和林氏这才顿了顿,没再往儿子碗里夹菜,嘱咐道:“不够,再自己夹。” 县试的难度不高,张泽吃完饭,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 王氏看着儿子屋里的灯还没灭,心疼得走了进去。 “泽哥儿,天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当心熬坏了身子。” 张泽笑着说:“娘,儿子无事,儿子看完这两页书就休息。” 王氏不再多说,回屋狠狠推了推熟睡的丈夫。 张三牛声音里带着几分还未完全清醒的倦意,“哎哟,云娘,大半夜的你怎么还没睡?” “当家的,我刚从泽哥儿那回来,泽哥儿还在看书呢。是不是这次考试,泽哥儿没考好?” 张三牛立马坐直了身子,笑着道:“应该不会,泽哥儿可是最先出来的。 而且泽哥儿出来时,神色十分平静,就像在学堂考完试一模一样。” 王氏见丈夫这么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和平时学堂考试一般的话,那应该考得还不错。” 每次儿子考完试,王氏或者张三牛都会关心地问一问,儿子每次都是一脸平静。 “是啊,云娘,你就别担心了。再说了,就算没考中,泽哥儿年纪还小,机会多。” 张三牛搂过媳妇,温柔地说着。 王氏和张三牛这边安心地睡下了,张二牛和林氏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泽哥儿比明哥儿先出考棚?” 张二牛皱着眉头,“是啊,还没到晌午泽哥儿就出来了,和他一块出来的就九个人。” “那泽哥儿面色如何?” “面色如常,还宽慰了我几句。”张二牛回忆道。 “不过咱们明哥儿也不差,下午就出来了,我问了一嘴,他说考得还行。” 林氏点头,“明哥儿说考得还行,应当还好,这两日咱们就不要提起这事,免得影响明哥儿的心性。” 张二牛点头,“嗯,要是考过了县试还有府试和院试,咱们不能影响明哥儿。” 说是这么说,夫妻俩还是有些担心儿子这次考试。 第106章 县考放榜 准时的生物钟,让张泽清醒过来,跟着金阳一块儿在庭院里练了半个时辰的功夫。 就见张明也醒了,正往庭院里来,张明笑着问:“泽哥儿,你起得这么早?” “二堂哥早,我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来锻炼体魄,二堂哥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的。”张明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红润,手里还拿着一本《大学》。 张明晃了晃手里的书,热情相邀道,“咱们兄弟一块儿晨读如何?” 张泽笑道:“我先回去擦擦汗换身衣裳一会儿就来,二堂哥你先读一会儿。” 张明点头,大丫几人收拾妥当,见张泽出来,忙笑着打趣。 “哎哟,今日不窝在屋里呢。” 张泽狐假虎威道:“三姐,你再打趣我,我就告诉杜妈妈,让她收拾你。” 三丫立马告饶,“我错了,小弟你别告诉杜妈妈。” 大丫、二丫就在一旁做着女工,张泽和张明在庭院里读着书,两人读书声十分洪亮,大丫三姐妹就跟着一块儿读着。 王氏和张三牛见怪不怪,张二牛、林氏昨日睡得晚,这会子听到读书声,缓缓睁开了眼。 “明哥儿、泽哥儿,你们这么早就起来读书了?” “早啊,二伯。”张泽笑着和张二牛打着招呼。 张三牛夫妻到时间就去食肆了,林氏已经学会了如何做码子。 今日就留在了家里陪着张明,钱娘子把早饭端了上来,张泽和往常一样用完早饭。 张泽这边悠然自得,并没有一直记挂着昨日的县试,张明却慢慢开始有些紧张。 三百多人只取三十人,十分之一的概率,让张明有些忐忑。 考完县试的学子们有的如张泽一般悠闲自得,有的如张明一般忐忑不安,县衙里的周县令却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不停地在批改着试题,批改得头昏眼花。 张三牛吃饭时,笑着问道:“泽哥儿、明哥儿,我听人说,县考明日就放榜了,咱们要不要早点儿去看榜?” “爹,不用那么早,考试结果已经确定了,明日县衙的张榜处,肯定有很多学子去,人多拥挤,咱们不如晚点儿去。” 张泽这么淡定,一旁的张明却没那么淡定,“咱们这儿离县衙不远,早点儿去应该能抢到一个好位置。” 张二牛听出了儿子想早点儿去看榜的心思,笑着拍了拍张明的肩膀,“明哥儿,你不用起那么早,明日为父先去寻一个好位置。” 张三牛见状立马附和,“对,二哥,不如咱们兄弟俩明日早些去,泽哥儿和明哥儿晚点儿去,别挤着了。” 张泽还想再劝,王氏扯过张泽的手,“泽哥儿,这事你就听你爹的,你们兄弟俩把你们的座位号告诉你爹,明日就让你爹和二伯跑一趟就行了。” 张泽妥协地点了点头,“好,爹你和二伯不用去那么早。” 这事商量好了,张二牛两兄弟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天还没亮,两人就醒了,早饭都没用,把陈平叫醒,就往县衙张榜处去。 张泽作息规律,等他起来,发现张三牛不在家,就问了一句。 王氏一脸兴奋,“你爹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天还没亮,他就去叫你二伯一块儿去县衙了。” 张泽听后忍俊不禁,“平时还不知道爹还是一个急性子。” 张泽和王氏说了一会子话,张明也起来了,“泽哥儿,咱们一块儿去看榜?” 张泽没有拒绝,笑着说:“二堂哥现在还早,咱们先用了早饭,再去不迟。” 张明心里焦急又忐忑,只用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 张泽不紧不慢地用了早饭,又叫上了金阳陪他们俩兄弟一块儿去。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十分壮观,阳光照在三个少年身上。 金阳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是钱娘子给张三牛三人准备的。 三人到县衙,周围已经有不少学子在等着了。 张泽三人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张三牛的身影,“爹、二伯,我们给你们带了早饭,你们先去吃点儿。” 张三牛看着贴心的儿子,忍不住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张泽乖乖地任由他爹揉了两下,然后灵活地躲开了。 周围的学子们人聚在一块儿,低声地说着话。 张泽年纪小,十分安静地听着,张明有些紧张,二月的天气,手心渗出一层薄汗。 “泽哥儿,你有信心这次能上榜吗?” 张泽对上张明有些紧张的眼神,十分坚定地回答道:“当然。” 这两个字仿佛有魔法,张明镇定了不少,突然一人从身后拍了拍张泽的背后。 “张泽!” 张泽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虞,“李兄,你好端端从后面拍我做甚?” 李辉故作潇洒地打开折扇,“嘿嘿,这不是看你站得这般笔直,怕你紧张,逗你开心嘛。” “才二月的天,李兄就这般耐不住热了,想来我得去和李老爷说说,多给李兄准备些冰,免得热坏李兄。” 李辉被打趣了也不恼,他是最清楚张泽有多厉害。 他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过他,赶紧乖乖地道歉。 “是我的不是,泽弟原谅我。” 两人说笑了一番,李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张明。 “这位仁兄是?” “这位是我二堂兄——张明。”“二堂哥,这是我的同窗——李辉,他和我们一样,参加了这次的县试,是和我互结的五人之一。” 李辉有些不高兴,“咱们这么好的关系,难道我还不算你的朋友?” “咱们俩…嗯…”张泽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急坏了李辉。 “应该算是。” 李辉傲娇一笑,“算你识相。” “放榜了——”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个学子突然大喊了一声。 众人的视线立马看向了不远处的张榜处,张三牛和张二牛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往里冲。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已经围了好多学子,挤都挤不进去。 张泽十分淡定,李辉摇着折扇,看着不远处。 “让开——”衙役的呵斥声有些大,众人让开了一条路。 “我中了——”“我中了——” “爹,我中了——” “怎么没有我的名字?” 人生百态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有人欢喜,有人崩溃大哭…… 有人得意有人失意,这还是科考的第一关。 第107章 中了,县试头名 张泽脸上十分平静,一旁的张明紧张地握住了自己的衣角。 李辉的随从满头大汗地从人堆里,艰难地挤了出来,一只鞋还被人踩掉了。 他脸上满是激动,兴奋地喊道:“公子,公子,恭喜公子中了第二十三名。” 李辉摇折扇的手一顿,“真,真的?砚台,你没看错?” “没有,小的瞧得真真的。”砚台的头快摇成了拨浪鼓。 李辉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喏,这个荷包赏你了,你快回去告诉我爹这个好消息!” 砚台激动地接过荷包,“是,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的这就去。” “恭喜李兄。”张泽笑着和李辉道喜。 “恭喜李兄。”张明心里紧张,但还是跟着张泽一块给李辉道喜。 张三牛和张二牛终于挤了进去,张三牛从下往上看,不是,不是,还不是。 在第二十五名的地方,张三牛看到了侄子张明的名字。 “二哥,明哥儿中了!” 张二牛顺着弟弟指的地方,兴奋地点头,张三牛继续找儿子的名字。 在榜首发现了儿子的名字,第一名:双平镇桃花村人士:张泽。 “中了,泽哥儿中了。” 张三牛不放心又再次确认,榜首的位置还是儿子张泽。 两兄弟挤了许久,终于从里面挤了出来,头发和衣裳都乱了。 “泽哥儿、明哥儿,你们俩都中了。泽哥儿你中了,是第一名。” 张三牛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学子的目光因为他的话,都看向了张泽三人。 眼里十分不可置信,纷纷嘀咕起来,“他才这么小,他怎么可能是头名。” “就是,准是这人疯了……” 张泽想也不想直接拉着张三牛往外跑,“爹,咱们回去再说。” 张三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激动了,“好。” 张泽转头拱手对李辉道:“李兄,改日再聚。” 张泽五人飞快地上了马车,李辉同样转身就走了。 张泽这小子得了头名,他可要立马回去告诉他爹。 “泽哥儿,刚才爹太激动了”张三牛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张泽语气温和,带着开心的笑,“没事的爹,这就是一件小事。 我得了头名,爹激动是难免的,我也很高兴,只是人低调一些没有坏处。” 张二牛眼里同样是掩盖不住的激动,“好啊,咱们张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爹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得睡不着!” 张明脸上满是高兴,“考上了,我考上了!” 几人喜气洋洋地回家,王氏和林氏没有去食肆,焦急地等在家里。 “如何了?” “娘,我考上了,考了第一名。”张泽笑意吟吟道。 三丫三姐妹激动地抱在了一块儿,“太好了!太好了!” “泽哥儿,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小弟一定能行。” 王氏激动地搂住了张泽,“好!” 林氏有些期待地看着张明,“娘,儿子也考上了,考了第二十五名。” “好好好!”林氏一连说了三个好,激动地拉着张明的手不松开。 杜娘子、钱娘子几人兴奋不已,都来恭喜张泽和张明。 “钱娘子,快去多买些好菜回来!” “诶!”钱娘子兴奋地应着。 “泽哥儿、明哥儿,你们这就是考中童生了?” 张泽摇头,解释道:“还没有呢,爹,还需要过了府试,我们兄弟俩才能成为童生。” 张三牛继续问着,“那这个好消息要不要告诉你阿爷他们?” “这样的好消息,自然要告诉阿爷阿奶他们。 只一点,告诉阿爷阿奶暂时不用给我们大摆筵席庆贺,到底还没考过府试,没成为童生。” 张泽作为县试的案首,只要不骄不躁,四月准时去参加府试,做出的文章大差不差就会成为童生。 张明名次略微有些后,有些危险,不过能从三百多号人里,排在第二十五,成绩也是相当好了。 “好,我记下了,明日就回去给你阿爷阿奶报喜。” 张二牛见张泽这么说,立马决定暂时不给张明大摆筵席。 早上起得太早,吃过饭张三牛和张二牛两兄弟都回屋休息了。 张明笑着问:“泽哥儿,这两个月你会回学堂进学吗?” 张泽摇了摇头,“我大概这两日回学堂一趟告知柳先生我考中的好消息,随后就闭门读书。 府试在襄阳府城,离县里有二百多里路,我大概会提前半个月过去。” “这么早?”张明微微惊讶。 “去太晚了,怕到时候没有地方住,二堂哥你是怎么打算的?” 张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没想好。” “我明日去学堂会把这件事告知先生,看看先生如何说。” 张明点了点头,“这是应当的,我明日就回去问问夫子,该怎么做。这次和我互结的人里,只有我一人上榜了。 他们不能陪我一同去襄阳府城参加府试,我得另外找人互结,到时候没准还得去投奔你。” “欢迎之至。”张泽笑着说。 两人说完正事,各自回屋休息。 钱娘子几人的嘴都很严,加上县试并不会有衙役专门上门报喜,因此周围的邻居并不知道张泽两人考中的消息。 直到有学子嘟囔了一句,今年县试案首是双平镇桃花村的张泽。 这个消息,几经辗转,传到了东林巷的众人的耳中,巷子里的人这才知晓张泽考中了县案首。 一时之间,提着各种礼物的妇人络绎不绝地出现在张泽家。 杜娘子应付了两日,有些撑不住,这些妇人太能聊了,一聊就是大半天,恨不得把主家的信息扒个底朝天。 张泽实在是应付不来,家里又太过吵闹,索性直接去学堂躲清静。 至于张二牛夫妻俩以及张明,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和张三牛一块儿回镇上了。 张二牛和林氏想早点儿在镇上把食肆开起来,他们夫妻俩实在是眼馋自家弟弟食肆的收益。 张明急着回去,一是想和夫子说自己考中这件喜事,二是和同窗商量去府试的事。 这些事要提前计划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张三牛相比他们三人,要轻松许多,一心就想着回桃花村给张福和秦氏道喜。 自家泽哥儿年仅六岁,(虚岁七岁)就考中了县试的案首,这样天大的好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爹娘。 第108章 和李辉商量府试互结的人选 柳夫子人虽然在学堂教书,但是,就在放榜当日,他就知晓了学堂这次参加县试的学子中有多少学子上榜了。 张泽第二日上门拜访,柳夫子还有些惊讶,“张泽,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学生多谢先生的敦敦教导,悉心栽培,学生侥幸考中县试案首,今日特意上门来感谢先生。” 张泽手里还提着,前不久刚从墨香斋里买的礼物——一块品质上乘的徽墨。 柳夫子忙让张泽进屋,“张泽,快进来坐,你这次能考中案首,是你自己严格要求自己,终日不懈怠……” 柳夫子欣赏地看着张泽,夸奖了张泽好一番,夸得张泽都有些脸红了。 “先生,学生这次来,除了感谢先生还有一事,向先生请教。” “你说——”柳夫子立马开口。 张泽开门见山,笑着说:“四月就是府试,需要去襄阳府城,咱们襄阳县离襄阳府城有二百多里的。 学生想提前半月去,不知和我互结的几位同窗考得如何?” 柳夫子捋了捋胡须,认真地说道:“你们五人互结,只有你和李辉两人上榜,其余三人这次均落榜了。 因此,你们和李辉需要重新再找三人互结,再找一位廪生做保。” “多谢先生告知,学生会去和李辉商量商量去襄阳府参加府试的事。” 柳夫子知晓张泽人虽小,但是十分稳重,听他这么说,放心地说道:“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再来同老夫说。” 张泽又同柳夫子说了一会儿话,又请教了柳夫子几个自己困惑的问题,随后就离开了。 柳夫子看桌上放着的礼物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一块品质上乘的徽墨。 “这臭小子真是细致入微,连老夫喜欢收集各种名墨的小癖好都注意到了。” 柳夫子十分高兴,这个学生真是没白教,可惜自己只是一个秀才,注定是不能成为这样的天才的老师。 张泽出了学堂直奔李府,李府门前的门房见到张泽来了,立马笑脸相迎。 一人立马进府去通知老爷、公子,张小公子来了。 片刻后,李辉一脸兴奋地迎了出来,“哎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找本公子?” 张泽不理会李辉的阴阳怪气,直接端起茶,吹了吹,然后悠闲自在地喝着。 李辉本来就是一个急性子,见张泽这副模样,就更急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啊,真是急死本公子了。” 张泽放下茶盏,“我刚去了一趟学堂,柳先生说,和咱们互结的几人中,只有咱们两人上了榜。 其余三人不能和咱们一块去参加府试了,让我们赶紧找好新的互结的人,再找一个廪生。” 李辉总算是正经了,正襟危坐,“重新找人这不难,这事交给我。” “你、我,再加上你堂哥,这不就有三个了嘛。” 张泽微微蹙眉,“我堂哥就别算进去了,和他互结的几人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好,那就交给我,至于廪生找谁也交给我。” 李辉愿意把这事揽下出乎了张泽的意料,“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张泽你什么意思,本公子什么时候不好说话了? 我家老头子知道你考中了县案首,比知道我考中了第二十三名高兴多了。 他当时就说,接下来咱们府试的事都交给他去处理,有现成的人不用,那就是傻子。” 张泽打趣道:“哪有你这么说自家爹的,三日后,我再来寻你,确定一下和咱们互结的人选。 最好是能和他们见上一面,免得太过陌生,不知根知底,我不放心。” “你太谨慎了。”李辉挥动着折扇,“我爹看人一向很准。” 张泽坚持道:“李老爷会看人不假,可到底是要简单地攀谈一下,才能知晓这人的品行如何,你就当我小心眼。” 李辉见张泽坚持没有再反对,“好,三日后,我在家里设一个小宴,多请几个学子来,由你亲自选定人选。” “嗯,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正事,张泽就打算回去了,结果却被李辉留了下来。 “你别急着走,我家老头子有一阵子没见你了,要是知道你上门了,我没有招呼你留下用午膳,他肯定会收拾我的。” 张泽睨了李辉一眼,“你会怕?!” “这个自然是不怕的,但是,老头子最近不知听了谁的馊主意,我要是惹他生气了,他就会扣我的月银。” 说到后面李辉有些咬牙切齿,而出这个馊主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泽。 张泽听李辉这么说,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决定给李辉一个面子留下来。 正如李辉所言,李老爷一听张泽来了,立马就冲进了书房。 见张泽和自家儿子在看书,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几下,掩盖自己的尴尬。 李辉看到自家老爹这么尴尬,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侃道:“爹,我和泽弟正在读书呢。” “张老弟,你可有段时间没上门了,今天咱们可要好好聊一聊天,这个臭小子没有欺负你?” 李辉不满地抗议道:“爹,我人还在这儿呢,你就当着我的面这般说我?我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李兄为人率真,并没有欺负我,李兄多虑了。 这次上门一是来恭喜李兄考中第二十三名,二是找李兄商量两个月后的府试,找人互结一事。” “互结和找廪生的事,你们俩不用担心,都交给老夫。” 李老爷这么多年在县里也不是白混的,认识不少的人脉。 “有您帮忙,小子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小子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互结之前见上一面,免得性情合不来影响后续的府试。” 张泽说得委婉,李老爷却听出了弦外之音,笑呵呵地应下。 “我家臭小子有你一半的谨慎,老夫就是睡着了都能笑醒。” 李辉听了这话,又忍不住想要反驳,张泽抢先道:“各人有各人的性格,李兄的性格很对小子的胃口。” 李辉听到张泽在自家老爹面前说自己的好话,要是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偷偷给了张泽一个,“还是你识货!”的眼神给张泽。 张泽没有理会他,继续和李老爷聊着天。 随后三人愉快地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李老爷又留张泽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张泽才离开。 第109章 开铺子 张三牛和王氏见儿子被周围的邻居弄得有些烦闷,立马吩咐杜娘子闭门谢客。 闹了几日,总算是清静了,张泽安心地读书、复习。 三丫噔噔噔跑了进来,“小弟,你还记得前两日的赌注吗?” “记得。”张泽哑然失笑,三姐这记性也太好了,果然是上了心的。 “三姐,你去把大姐、二姐叫来,我直接同你们仨说。” 三丫点头,快速跑出屋,把大丫、二丫拉了过来。 “泽哥儿,你有什么主意?” 张泽笑着说:“大姐、二姐,你们俩做的绢花特别漂亮,如果多做一些,拿去卖,肯定有人愿意买。” 三丫立马明白了张泽的意思,有些苦恼,“可是爹娘轻易不让我们出门。” “这有何难,可以开一间铺子,雇佣一个掌柜,或者买一个能言善道的婆子,由他来负责打理铺子的买卖事宜。 姐姐们就负责做绢花,时不时是去看着点儿就行,相当于做幕后掌柜。” 二丫眼神微动,“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我们姐妹手里没银子,买铺子这么大的事,爹娘不会答应。” 三丫听二姐这么说,立马看向了张泽,“小弟,帮人帮到底,不如你帮我们和爹娘说说?” 大丫不是特别赞同,她们三姐妹年纪小,没有做过掌柜,生怕扔出去的银子打了水漂。 “泽哥儿,买铺子专门卖绢花这事太冒险了,我怕我们做不好。 我们三姐妹没有经验,爹娘又忙着食肆的事,肯定抽不开身管我们这边的事。 一个弄不好,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不折腾。” 三丫急死了,这么好的机会,大姐竟然这么胆小。 张泽看出了三个姐姐的想法,温和地说道:“买铺子和雇佣掌柜的事,都交给我来办。 姐姐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做出更多漂亮精致的绢花,不知姐姐们可有信心?” 三丫立马应道:“有!我脑子里可有不少的花样,大姐二姐手艺做出来的绢花肯定特别漂亮!” 三丫虽然不喜欢做女工,但是她脑子灵活,在绘画上有一些天赋。 正因为如此,张泽才会提起这事。 “好!有三姐这句话,我今晚就去和爹娘提这事,姐姐们这段时间多做些绢花出来。” 二丫努了努嘴,还想再劝一句,这样会不会太莽撞了。 对上张泽含笑坚定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安心了。 “那我们就要努力了,不然以泽哥儿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铺子开起来,到时候没有货卖,可就要亏本了。” 一句打趣的话,让大丫、三丫,还有张泽都笑了。 三姐妹没再继续打扰张泽看书,悄悄地回到屋里,商量着绢花的事。 大丫笑着看向三丫,“三丫你画的花样子十分漂亮、新颖,画花样子这事就交给你,你多画些出来。”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二丫,你负责搭配颜色和裁剪模板,我负责缝制。” “好。”二丫点头。 三姐妹分工明确,说完就各自开始忙活。 于是,只要是得空的时候,三姐妹就会做绢花。 一开始杜娘子和钱娘子几人都有些好奇这三姐妹在鼓捣什么。 晚饭后,张泽去了一趟正屋,说起了今日白天的事。 “给大丫她们三姐妹买一间铺子,那怎么能行呢? 一个铺子得花不少银钱,而且她们还小,不懂得如何打理铺子。”张三牛不赞同地说着。 “爹,你先听我说完。铺子我会专门找一个掌柜负责打理铺子的一应事务,姐姐们只需要做漂亮的绢花就行。 一来可以锻炼她们的能力,二来,可以让她们多增长一些见识。 爹娘你们是最清楚的,人多接触外面的人和事,或多或少都会增长见识。” 这次,王氏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反而赞同道:“泽哥儿,你有这份心,是你三个姐姐的福气。 她们有你这么一个处处为她们打算的弟弟,不愁未来的日子过得不好,这事我答应了。” “多谢娘,买铺子的钱由儿子出,算是儿子给姐姐们的投资。 至于买铺子的事就交给爹娘,我就不在这方面上心了。” 张三牛被张泽说动,又见媳妇答应了,爽快道:“物色铺子的事交给爹,泽哥儿,大概需要什么样的铺子。” “铺子不用像食肆那般大,可以小一些,能带个后院,能够放置一些货品即可……” 张三牛一一记下,“泽哥儿,铺子的掌柜的人选,你怎么想?” “县里咱们熟人不多,不如像之前一样去吴娘子那里买一个掌柜回来。 先跟着爹娘一阵子,等铺子买好,整理好后,再让他去打理铺子的事。” 王氏点头,“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商量好这事,张泽就回去了,王氏和张三牛没有立马睡下,还在说着这事。 “泽哥儿真是一个有主意的,咱们家如今的光景,不需要大丫她们赚钱,他却还念着她们。” 张三牛笑着说:“泽哥儿想的比咱们长远,咱们听他的准没错。”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各自睡下。 之后的时间里,张三牛和原中人一块儿四处去看合适的铺子。 掌柜的人选,张泽和张三牛去了一趟人市,最后买下了一个中年妇女,她还带了一个小女儿。 “奴婢孙氏,见过老爷、夫人、公子。” “孙氏,你的情况,我们都知晓了,你以后就好好干活,不可有别的小心思。” “是。”孙氏干脆地应下,她身边的小闺女全程都乖乖的,不哭不闹。 张三牛和王氏将孙氏带到了食肆帮忙,孙氏的小闺女留在了家里,和大丫三姐妹待在一块儿。 木芷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软软糯糯的赞叹道:“大丫姐姐,你绣的花可真漂亮!” 二丫忍不住打趣,“小芷儿,你这嘴真是跟抹了蜜一样,莫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吃了蜂蜜?” “我才没有呢。”木芷嘟着嘴,摇头反驳。 木芷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大丫她们做正事的时候,她就乖乖在一旁。 钱娘子端来一碟子桂花糕,“小姐们休息一会儿,来吃点儿糕点。” 第110章 小宴,寻到合适的互结人选 家里多了两个人并不影响张泽读书,就连三丫最近都安静、沉稳了一些。 她没时间闹腾了,一天有大半天的时间都花在了画花样子上。 转眼就到了和李辉约好的时间,张泽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衣裳,一早就登门了。 张泽到时,李辉刚用完了早膳,听到下人来报,兴奋地迎了出来。 李辉上下打量了一眼,毒舌道:“张泽,你穿得也太素净了。” “不过是同窗之间的小聚,穿得太华丽了,反而失了本意。”张泽不是特别在意地说着。 李辉“啪”一下打开折扇,“哎哟,你这么说,本公子今日也要打扮得低调一些。” 张泽睨了李辉一眼,“李老爷可在,我去拜见一下。” “在。” 张泽直接抬步就去找李老爷了,全然不管一旁的李辉。 李府富庶,今日摆宴,府里的下人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张泽简单和李老爷说了一会儿话,就和李辉一块儿去花厅等待客人上门。 丫鬟见公子来了,立马上了一壶热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李辉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才坐了一会儿,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拿着鱼食走到外面的小池塘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鱼食,“他们怎么还不来?” 张泽就在一旁看鱼,没一会儿,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 李辉立即扔下鱼食,“金兄、王兄、李兄、周兄,你们来了,快坐,快坐。” 张泽转身就见四个比他大上好几岁,有一点儿眼熟的少年满脸高兴地走了过来。 “李辉贤弟、张泽贤弟,你们俩可叫我们好找,尤其是你张泽贤弟,平时里的诗会都没见你参加。” 张泽轻笑道:“几位兄台有礼了,小弟于诗赋一道没什么才情,就没去打扰众位兄台的雅兴。” 才说着呢,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位童生,年纪最大者不过弱冠,张泽一下子又成了这次小宴里最小的。 李辉一贯爱玩爱闹,这不,见人到齐了,立马提议。 “各位兄台,不如咱们各自即兴作诗一首如何?” “好啊。” 都是一群少年人,刚过了县试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李辉这么一提议,即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学子们或走或看,或低头呢喃,或疾走,或停在一处安静地思考着。 张泽在众人思考的时候,目光隐晦地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 “我有了!”李玉仁激动地说道。 李辉立马回应,“玉仁兄,快说——” 李玉仁笑着吟唱道:“南枝才放两三花,雪里吟香弄粉些。淡淡着烟浓着月,深深笼水浅笼沙。 ” “好诗!” “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 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 ” …… 张泽认真地听着,在心里琢磨着,李辉同样不善作诗。 其他人见宴会的主人公还没作诗,立马不依起来。 “李辉兄,你还未作诗呢,快作一首。” 李辉挠了挠头,直接把一旁的张泽拉了过来顶缸。 “泽弟,你先来。” 张泽有些无奈,“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 “好好好,张贤弟,还说不会做诗,这首诗做得真好!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把早春的景象都描绘得生动形象,仿佛就在眼前。” “没错!我尤其喜欢这句: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最后李辉也作了一首,丫鬟们端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 “各位兄台落座。” “这般漂亮的春色,依我看不如咱们边吃边玩飞花令如何?” “好啊——” 杨桦立马提议,“接不下去的,得罚一杯果子酒。” 李辉立马站了出来,“这不行,泽弟不会饮酒。”张泽递给李辉一个赞赏的眼神的。 “确实有些不妥,不如这样不能喝酒的,就罚作诗一首。” 这个更狠,众人看向张泽,张泽笑着说:“那小弟可要努力了,争取撑到最后,还请各位兄台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好好好!” 李辉见张泽不反对,率先抛砖引玉,“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 第一轮下来,没有一人出局。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 “玉仁兄,罚一杯。”李玉仁痛快地从桌上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众人见李玉仁这么干脆,立马拍掌叫好。 …… “终于轮到你了,李辉兄,快喝一杯。” 李辉高兴地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来——” 几轮过去,在座众人除了张泽外,或多或少都喝了几杯,李辉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可见没少被罚酒。 王佑安拱手作揖道:“张贤弟的县案首名副其实,在下受教了。” “王兄抬举了,小弟虽然不善作诗,但是记忆能力不错,背下不少诗词,这才占了便宜。” 张泽在打量众人的同时,其他人也在打量他和李辉,主要是打量他。 年仅七岁(虚岁)的县案首,让他们这些比他多读了好几年书的人情何以堪。 张泽平时压根不参加各种诗会,一心都在学习上。 这场宴会,让在座的学子第一次近距离的了解张泽这人。 这么一了解,发现张泽小小年纪为人处世十分得体,待人温和有礼,平易近人。 没有因为自己得了县案首就骄傲自满,看不上其他人。 李玉仁率先毛遂自荐,“张贤弟,听闻你和李贤弟正在找互结的人,你看我怎么样?” 张泽和李辉对视一眼,李辉点头,“李兄能和我俩一块互结是我们的荣幸,欢迎之至。” “加我一个。”王佑安笑着露出了两个小虎牙,显得十分可爱。 李辉嘚瑟地搭上王佑安的肩膀,“好啊,有佑安兄在,咱们在府城就能横着走了。” 王佑安有些嫌弃地把搭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放下去,一脸嫌弃地说:“我是想和张贤弟互结,你只能算是顺带。” “佑安兄,你说话真伤人。”李辉故作受伤地看了一眼王佑安。 “还差一人,不如加上我如何?”萧远山严肃的脸上,带着几分希冀。 张泽笑眯眯道:“好啊,李兄、王兄、萧兄能和我们互结是我们的荣幸。” 第111章 回村报喜,装饰铺子 张泽五人确定好了互结的事,翌日就去找了柳夫子,选了李夫子给他们做保。 李夫子看着面前的五人少年,眼里满是欣慰,同他们说了几句后,就答应了做保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张泽一直在家里看书,学堂休沐时,林永新和赵文轩上门来找他玩。 赵文轩有些沮丧,“泽弟,咱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真怕后面跟不上你的脚步。” “怎么会呢,我如今只比你们强一点儿,你们大有可为,我还等着你们和我一块儿更进一步了。 科举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贵在持之以恒。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赵文轩听到张泽这话,立马收起了沮丧的心情,重新挂上了笑容。 “泽弟说得对,我和永新哥会追上你的脚步的。” 林永新憨憨一笑,“我,我尽力。” 原本他以为考上丙班就不会那么累了,结果发现丙班的课业更重,要学的知识更多。 要不是有赵文轩时不时给他开小灶,他没准就会被夫子退回启蒙班。 赵文轩、林永新两人各自准备了给张泽的贺礼,赵文轩送了一支名贵的湖笔,林永新送了一方歙砚。 两人送的礼物皆非凡品,张泽一一感谢后,收下了。 同时,在心里记下了这份心意,等两人来日夺魁再送合适的回礼。 赵文轩、林永新知晓张泽要闭门读书,两月后参加府试,并没有过多的打扰他。 张泽这边安心读书,张明回到学堂,请教过刘夫子,很快定下了互结人选。 又给张泽去了一封信,询问张泽的情况,就安心在家读书。 张三牛和张二牛两兄弟,直接回了桃花村,把张泽、张明县试上榜一事告诉了张福和秦氏。 “好啊,好啊,我老张家祖坟冒青烟了,这样的大好事,我得去告诉族老们。” 张三牛立马拉住了张福的手,“爹,你莫急,我们回来前问过泽哥儿的意思。 泽哥儿说,他和明哥儿如今只是县试上榜了,还未成为真正的童生,先不用太张扬。 待府试过后,成为童生再告知族老更合适,我和二哥回来就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秦氏满脸高兴,“泽哥儿说先不说,咱们就不说。” 随即问道:“老二、老三,明哥儿和泽哥儿怎么没和你们一块儿回来?” “娘,泽哥儿和明哥儿都在家中闭门读书,两个月后就是府试,过了府试他们就能成为真正的童生。” 秦氏了然,又嘱咐道:“原来如此,这我老婆子就放心了。 你们可要好好照顾他们,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紧着他们。” 张福还在兴头上,招呼张三牛和张三牛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 小秦氏见张三牛和张二牛一脸高兴的回来,心里好奇。 做饭的时候,就问了出来,“娘,二弟、三弟他们今日回来是有什么好事?” “天大的好事,你一个妇道人家问那么多干嘛?” 秦氏说到一半,想起这事不能到处说,训斥了一句。 小秦氏委屈,到底是什么好事,老婆子不愿意说就算了,还骂她。 饭桌上,张福忍不住又提起了这件好事,小秦氏几人这才知道,原来是张泽和张明上榜了。 即将成为童生,没准日后就会成为官老爷,小秦氏那个羡慕嫉妒啊。 没脑子道:“泽哥儿还那么小,怎么可能考上?” 这话一出,张三牛几人同时黑了脸。 张大牛直接骂道:“秦氏,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 张福更是动了气,指着小秦氏的鼻子骂道:“头发长见识短,没眼力劲儿的! 泽哥儿脑瓜子有多好使,旁人不知道,你这个做大伯娘的,也不知道怎么能说出这样的糊涂话来!” 张三牛作为弟弟确实不太好指责长嫂,只是大嫂这话说得太不中听了。 于是,张三牛冷下脸,还是说了一句,“大嫂,泽哥儿中了县案首,是周县令亲自取中的,还请大嫂以后莫说这样的胡话。” 张大牛连忙给张福和张三牛赔不是,“爹,你消消气,这事是儿子没教育好秦氏。” “三弟,这事是你大嫂不对,她说话没个把门的,没有恶意,你别跟她计较。” “秦氏,还不快给爹和三弟赔不是。” 小秦氏委屈,当着众人的面不得不低头认错,“爹、三弟,都是我说话没个把门,你们别放在心上。” 好好的兴致被小秦氏这么一搅和,在座众人的兴致都受到了影响。 好在有秦氏、张四牛、张五牛几人打了圆场,这事才算是揭过去了。 张三牛和张二牛在桃花村待了一日,就各自回家了。 原中人的办事效率很高,知晓张三牛的需求后,很快就物色了几间符合要求的铺子。 张三牛看过后,最后选在了离东林巷不远的一间铺子。 张泽听后,同张三牛提议,让大丫三姐妹先去瞧瞧,看看铺子需不需要重新装饰一番。 大丫微微惊讶,随后笑着道:“杜妈妈,您见多识广,不如您同我们姐妹一块儿去,可以给我们参谋参谋。” 杜娘子笑着点头,“是,大小姐。” 二丫、三丫给大丫竖起大拇指,三姐妹和杜娘子到了铺子。 这铺子原先是成衣铺子,掌柜年迈,已经无法做衣裳了,故而将铺子卖了。 铺子不算大,有一个不小的后院,整体看着有些呆板、无趣。 “大小姐,小姐们要做的是绢花生意,这铺子得重新装饰一番。 小姐们做的绢花精致漂亮,铺子整体得契合绢花本身……” 杜娘子略看了看,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丫三姐妹听得直点头。 三丫立马说:“依我看这墙壁上可以画上一些风雅之物,屋里再熏上淡淡的香味儿。” 二丫补充道:“还可利用后院,设置几个雅间,若有贵客登门,想要单独设计的头花,可以在雅间详谈。” 大丫一一点头,“依我看咱们还可以准备一些绣帕、团扇一块儿卖,这样更加相得益彰。” 杜娘子听到三姐妹的话,满意地点点头,“小姐们的想法都很好,可以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接下来的日子,三丫画了几幅风雅的画,吩咐匠人画在墙上,三丫就在铺子里监工。 大丫、二丫钱娘子、孙娘子都忙活起来,绣着绣帕、团扇,就连五岁的小木芷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孙娘子和钱娘子手艺极好,大丫、二丫小有所成,绣起帕子来都是一把好手。 第112章 惠风酒楼小聚,给铺子取名 张泽收到堂哥张明的信,斟酌了一会儿,写了一封回信。 信里写明了他准备和互结的四人提前半月去襄阳府,届时会视情况而定,要不要赁租院落。 最后,又询问了张明的打算,是否找好了互结的人选以及做保的廪生。 写完就吩咐金阳把信送出去,金阳点头出去。 三日后,张泽收到了堂哥的回信,言明他和互结的同窗决定提前半月去襄阳府,询问是否可以结伴。 张泽看后,直接去了一趟李府,询问李辉的意见。 李辉赞同道:“好啊,人多热闹,一路上安全有保障。” 张泽得到满意的答案,笑着说:“行,你同意了,我再去问问王兄他们。” 李辉本就是坐不住的人,这些日子整日在书房读书,他都快闷坏了,正好借这事,出去放放风。 李辉拿着折扇,先一步开口,“我陪你一块儿去,咱们五人聚一聚。” 张泽没有意见,点头道,“今日我做东,请四位兄台惠风酒楼一聚。” “痛快!”李辉眼睛一亮,折扇快速扇了扇。 王佑安、李玉仁、萧远山三人都在家里苦读,得知张泽和李辉拜访,欣然同往惠风酒楼。 林掌柜见张泽来了,脸上的笑容深了深,“泽哥儿来了,今日有新鲜的银条儿,可要来一份?” 张泽喜欢吃鱼,听到有新鲜的银条儿,眼睛亮了亮,“林叔,来一份银条儿。” 说着就看向其余四人,李辉笑着摇着折扇,“来一盘花炊鹌子、鸳鸯炸肚。” 王佑安看了一眼招牌菜,“来一份酒蒸鸡、白炸春鹅。” 李玉仁微微思忖,“槽黄芽、豆腐羹。” 萧远山直截了当,“一份炒鳝面。” 张泽见众人各自点了菜,有荤有素,估摸着够吃了,又点了一锅八宝粥。 菜点好,伙计领着五人来到二楼雅间坐下喝茶。 “今日把四位兄台约来,一是和各位小聚,二是有一事询问大家的意思。” 王佑安吹了吹茶水,立即问道:“泽弟什么事啊,你这般小心?” “我二堂哥写信来询问能否跟我们同行去襄阳府城,小弟不好擅自做主,故而来问问四位兄台的意思。” 李玉仁抿了一口茶,“这就是一件小事,既是你二堂兄,咱们一块儿结伴去,还能互相有个照应,我同意。” “我没意见。”萧远山出声道。 王佑安笑容不变,“泽弟,你二堂兄他们可找好落脚的地方?” 张泽摇了摇头,如实道:“没有,他们之前从未去过府城,这才想着多点儿人一块儿去心里更踏实。” “这就好办了,我家姨母在府城有不少闲置的宅子,咱们到时候搬进去暂住一阵正好,人多热闹。” 李辉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嘿嘿,张泽我没说错,佑安兄深藏不露,有他在,襄阳府城咱们可以横着走。” 王佑安斜了他一眼,“你莫不是属螃蟹的,整日就喜欢横着走?” 张泽毫不留情地打趣道:“依我看,到了府城咱们可得给辉哥展示一下,何谓横着走。” “哈哈哈哈!”一旁的李玉仁笑得不要太高兴,就连萧远山一贯严肃的脸,都有了几分笑容。 “好主意!”王佑安一边笑,一边附和道。 李辉摇着折扇的手,顿了顿,随后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你们几个太狭促了,菜怎么还不上来,非得用好菜堵堵你们的嘴!” 正说着呢,伙计端着菜肴上来了,惠风酒楼掌勺的大师傅有两把刷子。 菜肴做得又快又好,几人也不客气,拿了筷子就吃了起来。 边吃忍不住又玩起了飞花令,李辉又满血复活了,一连几次坚持到了最后,和张泽一较高下。 王佑安拍了拍李辉的肩膀,“行啊,辉弟,几日不见你又长进了不少!” 李辉被夸了,特别高兴,“嘿嘿,那是,我总不能样样拿不出手。” “值得学习。”萧远山想了想,蹦出四字。 一顿饭吃完,几人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要不是临近府试,时间紧张,李辉几人都打算时不时聚上一聚。 回家后张泽就写了一封信给张明随后继续闭门读书。 经过小半个月的装饰和修缮,大丫三姐妹的铺子,都收拾好了。 定在张泽出发去襄阳府之前,重新开了张,大丫还专门请张泽给铺子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玉芙蓉如何?” 二丫点头夸奖,“这名字十分雅致又好听,泽哥儿真有你的!” 三丫突然来了灵感,“咱们的绣帕、绢花上不如等绣上一朵小小的芙蓉花,算做是咱们铺子的标记。” 张泽立马夸奖道:“三姐这个主意特别好,有了标记就不怕其他人仿照了。 芙蓉花的模样不用太传神,朦朦胧胧的,似梦似幻,让人模仿不出来的最好。” 三丫听后,若有所思,没有立马回话。 大丫一一记下张泽说的,二丫见三丫陷入沉思中,没有打扰。 “泽哥儿,你的字恰如其分,不如由你来写匾额。” 张泽没有拒绝,回屋立即写下“玉芙蓉”三字,交给大丫。 三丫灵感迸发,回屋提笔不停地在纸上画着芙蓉花。 一朵、两朵…… 不知画了多少朵,地上扔了一地的废纸,上面全部都画满了各种各样的芙蓉花。 三丫的衣袖处沾上了点点墨迹,就连鼻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一点儿墨迹。 大丫进来就看到三丫有些狼狈的模样,没有出声打扰她。 “我画好了,大姐,你来得正好,瞧瞧这芙蓉花如何?” 大丫不善作画,笑着接过看了看,眼睛一亮,“简洁大方,又有芙蓉花的神韵,三丫,你画得真好!” 三丫满意了,直接拿过画,往张泽屋里去,“小弟,你看这芙蓉花如何,能否作为咱们铺子的特殊标记?” 张泽仔细看了看,竖起大拇指,“三姐,你真厉害,不到一日的工夫,竟然能画出这么合适的标记。 我认为咱们的“玉芙蓉”用这个芙蓉花标记特别合适。” 得到张泽认可和夸奖的三丫,只觉得自己的头顶像是在放烟火,开心极了。 接着三丫又把画作拿给张三牛他们欣赏,无一例外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第113章 开张大卖 玉芙蓉一开店,大丫三姐妹都忙得脚不沾地,连带着杜娘子、钱娘子都更忙了。 襄阳县没有专门的绢花铺子,普通人家的姑娘戴的绢花一般都是在小摊贩处买。 大户人家的小姐通常都是去绣庄定制,压根不会到小摊贩处买。 张泽经过一个多月的沉淀,不断地复习、做试卷、背诵原文等,一点儿都不比大丫她们轻松。 玉芙蓉开张那日,张泽特意去了观礼,有张泽的点子在,前期的宣传做得那是杠杠的。 这不,才开张不少年轻姑娘就进店来挑选喜欢的绢花了。 孙娘子作为掌柜,忙得脚不沾地。 大丫三姐妹就后面的雅间,继续做些头花,等待贵客上门。 林永新知道张泽的姐姐开了一家绢花铺子,特意给自己姐姐定了一朵,可把他姐姐喜欢的。 这不,刚开店,就迫不及待上门了。 林大小姐不是一个缺钱的主儿,今日她头上正好戴了玉芙蓉出品的芍药绢花。 栩栩如生、嫣红夺目的芍药花,衬得林大小姐人比花娇,美极了。 “孙娘子,你家的绢花真不错,我想专门定制几朵。” 孙娘子满脸笑容,“林大小姐,您里面请——” 在店里正挑选着头花的姑娘们,忙好奇地问道:“孙娘子,那位林小姐头上戴的可是你们玉芙蓉的绢花?” “正是,林小姐戴的是本店特意为林小姐量身定制的红玉芍药。” 手头宽裕的姑娘看着货架上漂亮的头花,立马不犹豫了,拿起自己喜欢的绢花就去付钱。 林大小姐这次来买绢花,一是支持大丫三姐妹; 二是昨日刚接到了周夫人下的帖子,五日后过府一聚,届时襄阳县内有头有脸的小姐们都会出席,不能丢了林府的面子。 林大小姐来到雅间,直接就说明了情况,三丫有模有样的询问林大小姐那日的穿着。 林大小姐想了想,道:“鹅黄色春衫,配上浅碧色襦裙。” 三丫有了主意,“不如来一朵迎春花,或者是桃花?” 三丫边说,边在纸上画着模板。 林大小姐看了又看,两朵花儿都特别好看,她都想要,“我都要了,三日后,让杏儿来取。” “好的,先付定金一两。” 玉芙蓉的绢花并不便宜,小摊贩处一朵头花不过几文,玉芙蓉处的绢花最低都要十几文。 但是还有一句话说得好,姑娘都爱俏,玉芙蓉的绢花做得精致又漂亮,没有姑娘见了不喜欢的。 这不,才开张一日,货架上不少样式的绢花都告罄了。 大丫三姐妹没想到这绢花生意这么好做,一日的工夫卖了她们忙活了大半月的存货。 二丫急得转个不停,“哎呦,如此一来,光凭咱们几人怕是供应不上店里,这可怎么办?” 三丫眼珠子一转,“有了,咱们去雇几个绣娘!” 大丫听后摇了摇头,“不行,这样咱们的手艺就被绣娘学去了。” “那……”三丫开始急了。 一旁的杜娘子笑着说:“小姐,这有何难,绢花不需要特别精湛的手艺,略懂些女工的姑娘都能胜任。 小姐们怕绣娘偷学了手艺,这好办啊,咱们去人市买几个会针线的丫头回来,教一教就差不多。” 三丫立马附和,“好主意!” 今日她是真的开眼了,才开张一日就赚了二十多两。 “杜妈妈说得对,咱们回去就同爹娘商量这事,尽快去人市买几个丫头回来。” 王氏听着孙娘子汇报说,今日玉芙蓉铺子净赚了二十三两五钱银子,眼睛都瞪大了。 “这,怎么可能?不就是几朵绢花,哪能卖那么多银子?” 张泽笑着解释,“爹,你有所不知,大姐她们铺子卖的绢花可不便宜,最便宜的一朵都要十二文钱。” 王氏捂住胸口,激动道:“我的乖乖,都和一碗韭菜鸡蛋汤面一个价了!” 张三牛看向张泽,“泽哥儿,这是你给大丫她们出了主意?” 三丫满脸兴奋,“对啊,爹,小弟的脑瓜子太好使了,今日铺子里来了好多人。 就今日一日的工夫,就把我们前些日子做好的绢花卖掉了一半。” 大丫立马接话,“爹、娘,铺子的绢花供不应求,光靠我们姐妹几人压根忙不过来。 我们就想着再买几个会点儿针线的丫头跟我们一块儿做绢花。” 王氏和张三牛都知道三个闺女最近都在做头花、绣帕、团扇,整日忙得不行。 如今听到铺子收益这般可观,简直是一本万利,王氏和张三牛都心动了。 “没问题,明儿个让泽哥儿和杜娘子陪你们一块儿去买丫头。” 张泽对此没有意见,笑着点头应下。 大丫、二丫、三丫兴奋极了,晚饭直接吃撑了。 这股子兴奋劲儿并没有因此消散,导致三人都失眠了。 “大姐,我们真的赚了二十三两?” 大丫的耐心都告罄了,忍不住吐槽,“真的,三丫你都问了千八百遍了。” 二丫笑着说:“嘿嘿,小弟真是太厉害了。” 三姐妹就这么聊天,聊到了后半夜。 翌日清晨,三姐妹就顶着重重的熊猫眼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泽见状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噗呲——大姐,你们昨晚做贼去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二丫横了张泽一眼,“胡说,哪有的事,我们就是太兴奋了,多聊了一会儿天,就睡晚了。” 三丫的头还有些晕,刚坐下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王氏有些心疼地说着,“下次可不能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娘瞧着心疼。” “知道了,娘。”三姐妹乖乖地应下。 吃过早饭,杜娘子和张泽以及三姐妹就一块儿去了人市。 吴娘子见到张泽过来,立马露出和善的笑容,“张小公子,今日要买什么样的下人?” 张泽笑着朝吴娘子拱了拱手,“要几个会点儿针线的丫头,年纪不用太大,只要签了死契的。” “明白了,几位稍等。” 吴娘子很快就带回了十多个大概十几岁的丫头,张泽没有定下人选,反而先让大丫三姐们先挑选一番。 大丫三姐妹跟着杜娘子学了如何挑选合适的仆从,今日就是实践的时候了。 大丫先问了几人的情况,随后和二丫、三丫小声嘀咕了一会儿,最后指了几个丫头出来。 一旁的张泽和杜娘子十分欣慰,两人点了点头,吴娘子闻弦音而知雅意,快速说了价格,送上了几个丫头的死契。 第114章 收拾行李,启程 出了人市,回到家里,张泽和杜娘子这才夸起大丫三姐妹。 “三位小姐的眼光很好,把奴婢教的都学会了。” “都是杜妈妈教得好。”大丫温和一笑,恭敬道。 二丫、三丫点头附和大丫,“是啊,多亏了杜妈妈的教导。” 家里又多了六个丫头,把院子填得满满当当的。 王氏和张三牛商量着要不要把几人安排到铺子里去。 “玉芙蓉铺子有一个后院,要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她们几人住?” 大丫皱着眉头,“不行,娘,后院弄成了雅间,腾不出来屋子了。” 张泽听罢,笑着说:“爹,你去问问原中人咱们附近还有没有大一些的宅子出售。” 家里人越来越多,总要买一座大一些的院子,不然来几个亲戚都没地方住。 “行,回头我就去问问。”张三牛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没有反对。 三月十四清晨,王氏有些担心,“泽哥儿,你自己能收拾好行李吗,要不还是娘留下来帮你收拾?” “娘,儿子可以的,这不还有金阳在,他能搭把手。 实在收拾不完,就等你晚上回来再收拾。”张泽撒娇道。 王氏听罢,点了点头,“行,能收拾多少就收拾多少。” 张泽好不容易送走了一脸担忧的王氏。回屋看了看自己的屋子。 提前半个月去府城,衣裳、书本都得带上,至于银钱。 张泽想了想,决定先和金阳去一趟徐记钱庄取一些散碎银子,再取些银票,家里要再买一个宅子,爹娘手里的钱肯定不够。 上次狗眼看人低的伙计并不在门口,这次引路的伙计十分有礼。 “徐掌柜,好久不见。” “哎呦,是张公子啊,您快请进,老夫前不久刚得了几两上好的云雾茶,公子赏脸品鉴一番。” 张泽点头,“好啊,今日小子有口福了,多谢徐掌柜。” 张泽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徐掌柜说明自己来的目的。 “二百两散碎银子,另外取两千两的银票。” 一盏茶的工夫,徐掌柜就办妥了,张泽示意金阳收好二百两的碎银子,自己把银票贴身放好。 朝徐掌柜拱手作揖,“多谢徐掌柜款待,我就先走了。” 有了银子,接下来的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 张泽和金阳都是干脆利落的人,收拾好行李,张泽继续复习。 这次去府城,张三牛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因此决定陪他一块儿去,张三牛没有拒绝。 傍晚,张明几人都到了,张二牛同样陪着他们来了。 因为人多,就住在了客栈。 翌日清晨,张泽和李辉四人,张明和他四个互结之人聚到了一起。 马车飞驰在官道上,一开始路还比较好走,走出几十里地,离开了襄阳县,道路变得崎岖不平。 一行人紧赶慢赶,赶在天黑前,终于找到了一个客栈。 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哎哟,客官们,里面请,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伙计,你们这儿的房住一晚多少钱?” “客官,小店的天字号房一晚一百五十文,地字号一晚一百文,人字号一晚八十,至于最差的柴房三十文一晚。” 张泽看向其他人,“泽弟,咱们几人住天字号房?” “好。” 出门在外,又赶了一天路,还要挤在柴房太憋屈了。 张明看向和他互结的几人,“刘兄,你们什么想法?” 刘仲明从见到张泽几人开始就看出来,这几个都是不差钱的公子哥。 他家只不过是村里的小地主,家底薄得很,根本比不上这几个公子哥。 也不知道张明怎么这么好命,有一个这么有钱的堂弟。 刘仲明有些嫉妒,但是起了结交之心,于是,笑着说:“不如咱们也住天字号房如何?” 杜微雨紧了紧衣袖,出声道:“刘兄,愚弟手头拮据,住不起天字号房,愚弟住柴房就好。” 于安跟着说道:“杜兄,我同你一块儿住柴房。” 剩下的刘亦看了两人一眼,“微雨贤弟、于安贤弟住柴房只怕休息不好,不若咱们三人一块儿住人字号房如何?” 有人分担一下房钱,于安和杜微雨都松了一口气,“好啊。” 刘仲明没想到杜微雨三人这般小家子气,又偷看了一眼张泽几人的表情。 发现五人脸色不变,依然挂着笑容,没有劝说,更没有提出给杜微雨三人付房钱的意思。 “二叔、二堂哥,明日一早见。” 杜微雨、于安和刘亦三人并没有随从跟随,更没有父母亲在侧。 “好,明日一早见。”张明回了张泽一个笑容。 张泽朝刘仲明几人微微颔首,随后看向李辉几人,“四位兄台,明日一早见。” 王佑安笑着说:“别明日啊,今日就找贤弟你秉烛夜谈!” 说着,挤开李辉,手直接搭上了张泽的肩膀。 气得一旁的李辉差点儿跳脚,“不是,佑安兄,你太不地道了!” “泽弟,今晚我也要和你秉烛夜谈。” 张泽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李辉,温声安抚道:“你啊,坐了一天的马车还不累啊? 你不累,我可累了,今日和佑安兄一人秉烛夜谈就够了。” “多我一个怎么了,我不同意。”李辉在一旁软磨硬泡。 结果,还是无情地被张泽和王佑安双双拒绝,李玉仁在一旁看着都快笑岔气了。 “你啊,还是和我秉烛夜谈。”说着,把李辉从张泽身上扯下去。 张明看着张泽和同窗相处得这么好,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一旁的刘仲明更多的是嫉妒,这几位公子哥说话,他压根插不进去,紧了紧拳头,告诫自己要忍,之后还有机会。 张三牛直接订了两间天字号房,一间张泽自己住,一间自己和金阳住。 张二牛这段时间靠着食肆赚了一些钱回来,这点儿房钱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痛快地付了钱。 王佑安、李辉、李玉仁、萧远山几人的随从都特别有眼色,把他们主子的房间安排在了一块儿,方便主子们串门。 “刘兄,明日一早见。” 刘仲明笑着回礼,“张贤弟,明日见。” 杜微雨三人对视一眼,朝张明和刘仲明微微颔首,然后一块儿去了人字号房。 第115章 到达府城 分房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张泽几人的好心情,王佑安和张泽在屋里讨论了好些算术题。 自从李辉上次说漏了嘴,王佑安知晓张泽特别擅长算数后,就一直想找张泽讨论讨论,求求经。 “贤弟,你堂弟瞧着年纪有些小,运气竟然那么好,只一次就中了县案首,倒叫愚兄汗颜了。” 张明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刘兄言重了,堂弟人虽年轻,然,勤勉聪慧能取得县案首自然是堂弟的本事,这样的话,刘兄别再说了。” 刘仲明没想到张明会这么维护张泽的名声,立马带了两分歉意。 “贤弟勿怪,是愚兄不会说话,我自罚一杯。” 张明闻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陪着刘仲明喝了一杯,“刘兄,吃菜。” 杜微雨三人就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埋头吃着饭。 张泽几人没有到大堂用饭,直接让伙计把饭菜送到了屋里。 王佑安越聊越兴奋,他才知道原来掌握了窍门,算术题竟然这么容易。 “泽弟,你的这个法子太好用了!以前我做一题要用一刻钟的时间,如今才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就写完了。” 张泽一边吃着菜,一边笑着说:“算术题得找到窍门便能举一反三,一通百通。” 王佑安随意吃了几口饭,又拉着张泽讨论到了深夜,才被张泽打发回屋睡。 “泽弟,昨晚睡得如何?” 一大清早,李辉就跑到张泽的房间门口敲门。 “还不错,李兄今日起得很早啊,只是眼下怎么有些乌青,莫不是昨夜没睡好?” 李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哈——你别提了玉仁兄和远山兄他们太狠了,硬拉着我讨论了半宿《大学》。” 说曹操曹操到,李玉仁和萧远山、王佑安挨个落座。 “辉弟,你在污蔑我们的名声?” “我……哪有,这不,泽弟问起昨晚咱们在干嘛,我就那么一说,咳咳。” 李辉怂得很快,眼神躲闪,手摸了摸鼻子,就是不敢看李玉仁和萧远山。 王佑安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样啊~我和泽弟聊得很愉快,从泽弟那儿学到了不少解题的窍门。” 李玉仁和萧远山目光齐齐看向张泽,张泽轻笑一声,“别贫嘴了,咱们赶紧吃了早饭好赶路。” 李玉仁笑道:“到了府城,泽弟可别闭门读书,咱们一块儿讨论学问。” “没问题。” 张明五人加上张二牛都到了,就在另外一张桌吃饭。 可惜,五人不知道是因为不熟,还是因为昨天傍晚的事,气氛有些沉默。 简单用了早膳,众人再次坐上马车出发。 接下来的一天里,大家都有些沉默,赶路消耗掉了大家的热情。 终于,在第三日的下午,马车缓缓驶入襄阳府城的大门。 门口守门的侍卫,城门外排队进城出城的百姓,无一不在告诉他们,襄阳府城到了。 张泽掀开车帘,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高大的城墙上——“襄阳” 张三牛是第一次来府城,眼里满是激动和兴奋,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马车驶入城内,整齐、平坦的街道,街道旁错落有致的房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不昭示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王佑安的马车在最前面,众人的马车跟在他的马车后面。 马车从主道一直往前,一刻钟后,驶入左侧的道路,随后又行了两刻钟,马车停在了一个宅院门前。 “公子,到了——” 王佑安微微点头,快步下了马车,张泽几人跟随王佑安的步伐下了马车。 “各位里面请——” 宅院布置得十分清新雅致,又不缺乏贵气,宅院很大,院中的下人井然有序地干着活。 众人来到正厅坐下,丫鬟端着茶水挨个上茶。 “此处是我家的一座别院,贤弟、兄台们可安心在此住下。” 张泽笑着开口,“佑安兄这般慷慨,我却不能顺杆爬。 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这么好的院子给我们住下,不出一点儿房钱,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王佑安见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难怪辉弟总说泽弟是经商之才!不过是几间屋子不值钱,各位只管安心住下。 只有一事,我必须先说明,住在此处不可提过分的要求,不可轻易惹事。” 李辉摇着扇子,最先附和,“小意思,我最近准备都留在府中找泽弟探讨学问。” 张泽郑重地朝王佑安躬身行了一礼,“佑安兄既然如此说,小弟就不再多说,接下来的时日就拜托佑安兄照顾了。” 杜微雨三人本以为要出房钱,心里还有忐忑,这院子低调奢华,又十分清静正是读书的好地方。 只是一看就不便宜,他们手里实在没钱,住这么好的院子。 见王佑安这么说,杜微雨随即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朝王佑安拱手行礼,“多谢王兄照顾。” 王佑安微微惊讶,站起身来,回礼道:“杜贤弟客气了,快坐——” 刘仲明察觉到王佑安对杜微雨的态度变了,立马讨好道:“几位兄台探讨学问,不知刘某能否加入?” 李辉眉头微皱,正要说话,一旁的萧远山说道:“当然可以。” 李辉有些惊讶地看向萧远山,李玉仁接着说:“不如咱们各自回屋洗漱一番就园子里探讨一番学问?” 王佑安笑容灿烂,“玉仁兄好眼力,此时春花烂漫,正是赏景的好去处,就听玉仁兄的。” 张二牛早就有些傻眼了,瞧见王佑安和李玉仁几人的行事,他算是开眼了。 拉着张明回屋后,立马和张明说道:“明哥儿,你可知泽哥儿认识的那几位公子都是什么来历? 明明瞧着和你差不多的年纪,说话办事这般老道。” “爹,儿子也不知道,泽哥儿没有同我细说,不过瞧着几人的衣着打扮,定然是大户人的公子。” 张二牛语重心长道:“既然如此,明哥儿你要好心应对,别失了分寸,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就跟着泽哥儿。 我瞧着泽哥儿和几人相处得十分融洽,你是他堂兄,他不会害你。” 张明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用爹说,儿子都明白的。” 他真是坐井观天了,原本还觉得刘仲明几人不错,和王佑安几人一比,真是云泥之别。 张明现在都有些后悔,他早该去县里学堂读书,而不是一直待在镇上偏安一隅。 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跟着泽哥儿,这次无论能否考中童生,回去后都要到县里去求学。 第116章 打探秦知府的消息 张三牛看着屋里华丽的布置,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泽哥儿,王公子安排这么好的屋子给咱们住,爹心里有些忐忑。” “没事的爹,佑安兄心胸开阔,他诚心相邀,咱们住在这里不用有负担。” 张泽安抚了张三牛一会儿,随后就有下人敲门,“张公子热水准备好,您可要沐浴?” “劳烦姐姐带我去浴室。” 很快,张泽就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出来,见张三牛脸上有些疲惫,关心地说道: “爹、金阳,赶了几天的路,你们也去洗洗,再好好休息一会儿。” 张三牛和金阳点了点头,张泽则由下人带着去了后院的花园。 还真别说,此处花园不小,眼下正值阳春三月,阳光明媚,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姹紫嫣红,分外好看。 “泽弟,这儿!”李辉摇着折扇,朝张泽挥手。 张泽抬步走向李辉,“辉兄、玉仁兄、远山兄。” “坐。” 张明直接坐在了张泽旁边,小声嘀咕道:“泽弟,刚才我去你屋里寻你,三叔说你去沐浴了,我就没打扰了。” 张泽看出了张明有些紧张,随即温和笑着解释,“赶了几日的路,身上有些疲乏,沐浴后整个人都松快了。” 随后关心道:“二堂哥,你没沐浴?” 张明摇了摇头,他刚顾着和自家爹说话,没来得及,“没顾得上。” 李辉见两兄弟在咬耳朵,识趣的没有打扰,转过头去和李玉仁聊天。 正说着话呢,王佑安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丫鬟手上端着一盘盘精致的点心、瓜果、热茶。 李辉嘴贱道:“佑安兄,你来迟了,让我们好等。” “辉弟这张嘴真是得理就不饶人啊!我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些点心、瓜果,各位吃的尽兴。” 杜微雨看着面前的精致的点心和瓜果有些无措,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泽。 张泽捏起一块儿点心,“佑安兄,真是太贴心了,小弟正觉得腹中有些饿,佑安兄就给我们备下了这么多好吃的点心。 边吃美食边赏美景,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今儿个占全了。” 说着就端起茶敬了王佑安一杯,王佑安举杯回敬了一杯,“吃了我的点心,等会泽弟可要不吝赐教。” “这点心不错,佑安有心了!”李玉仁吃了一口,笑得温和。 李辉吃了一口点心,迫不及待道:“咱们直接开始,我都等不及了。”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着其善。 不知各位对此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咱们共同探讨一番。” 王佑安微微思忖,随即开口询问道。 张明没想到王佑安一上来就问到了《大学》里的内容。 刘仲明眼睛微眯,率先开口,“这段话说,一个人应当修身养性,不沾染不良习气,能够独自思考,不受不良习气的影响,方为君子。” 刘亦没有言语,看向其他人,李辉“啪”地一下把折扇收了起来。 “刘兄说修身养性,这个范围太过宽泛,某不是很认可。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若能有一个好的环境,就不会轻易沾染上不良习气。” 张泽认真地听着,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并没有发言。 王佑安赞赏地看向两人,“辉弟和刘兄说得不错,泽弟你是怎么想的?” 张泽没想到王佑安这么快就叫到了他,张泽笑着说:“君子为何慎独?实为修心,先修本心,再去影响旁的人。 每日慎独,就是对自己德行的鞭策,何处做得不好,即使纠正,就如那玉石越雕琢越精美。 玉石如此,君子的品行修行亦是如此。” 李玉仁接着说道:“不与品行低劣之人为友,用自己良好的品行去影响其他人。” …… 这一番讨论,就讨论到了傍晚,一抬头,就见天边一片绚丽多彩的晚霞。 这下可好,众人因为这美景,即兴作诗,桌上的点心瓜果不知不觉都用了大半。 王佑安见天色真不早了,赶紧招呼众人去花厅用饭。 杜微雨、刘亦、于安三人安静地吃着饭,今日下午的讨论,他们都没怎么插得上话。 众人侃侃而谈,引经据典,他们有时都不知道王佑安几人引用的是什么典故。 同为过了县试之人,差别竟是这般大。 刘亦原本还觉得张泽这个县案首有水分,今日一聚后,刘亦再不敢表露分毫。 刘仲明同样打击不小,他原本以为张泽的水平和张明差不多。 张泽能得县案首,没准是写的文章对了周县令的喜好,这才走了狗屎运,得了县案首,如今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李辉、王佑安几人早就知道张泽才思敏捷,对于他今日的发言,早就见怪不怪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泽让金阳和张三牛没事就出去溜达,多去和人打听打听秦知府为人如何。 襄阳府城很大,金阳和张三牛每日不是去这边逛就是去那边逛。 时不时去茶楼喝茶,去酒楼吃饭,跟当地的人打听着秦知府的各种消息。 打听到最后,他们更是盯上了秦府的下人,从下人嘴里套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公子,秦知府为人刚正,最喜欢的就是务实为民的文章,他家中只有二子一女。 听说,秦小姐生的花容月貌,美的如月宫仙子,知书达礼,年岁上比公子大上几岁。 秦大人的两位公子,一人去了荆州书院求学,一人去了京城的国子监……” 张泽认真地听着,随后又问道:“最近邸报可抄录下来了?” 金阳点头,“回公子,小的都抄录下来了,公子请看。” “将邸报放在桌上,金阳,你继续去抄录最新的邸报。” 吩咐完,金阳就退了出去,张泽拿起邸报认真地看着,边看边做着标记,时不时把一些重要的内容写在小册子上。 从邸报上看到的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是:北戎去年受了雪灾,有南下作乱的可能性,近一个月,圣上下的诏书,大多数都与北戎相关。 照这个情况,今年的府试试题是否会考这方面相关的策论? 张泽的直觉告诉他,极有可能,尤其是秦知府是一个刚正为民的人。 襄阳府虽然地处南方,不受北戎之祸,但若是朝廷和北戎打起来,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襄阳府作为鱼米之乡,田地的赋税肯定又要往上涨,苦的还是百姓。 第117章 诗会出人命 想到这里,张泽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头,坚定了科举的决心,必须混出个人样来。 直到后半夜,张泽屋里的灯才被吹灭。 李辉是个爱热闹的,在院子里潜心读了几日书,就有些坐不住了。 “佑安兄,泽弟,咱们出去逛逛如何,我听砚台说,天香楼今日有一场诗会,好几个县的案首、各地有名的才子都相邀在天香楼小聚。” 张泽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有五日就是府试了,这个时候咱们还是不要出去招摇,省得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再耽误了科考。” 王佑安跟着点头,“泽弟说的是,辉弟你要是无聊就来寻我们探讨学问。” 李辉见几位好友都不同意,一脸沮丧地点了点头,“行。” 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意出门,李辉还能怎么办,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屋继续看书。 王佑安和张泽看着李辉的背影,相视一笑,“这些日子真是拘着辉弟了。” 张泽轻笑一声,“确实,等府试过了,佑安兄可得带我们哥几个好好逛一逛府城,让辉兄横着走。” 王佑安打趣道,“泽弟真是促狭,放心都包在愚兄身上,我都安排好了,包你们满意。” 正说着呢,刘仲明一脸讨好地往他们这边来,王佑安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泽弟,我先回去了。” 张泽看着溜得极快的王佑安,猜测王佑安应当是被刘仲明缠烦了。 张泽点点头,神色不变,依然在原地赏着不远处的景色。 刘仲明见到王佑安离开,又对上了张泽看过来的眼神,悻悻然继续往回廊走。 “泽弟,王兄是有什么急事,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我还想着和他请教请教问题呢。” 张泽微微一笑,“佑安兄一向是一个随性的人,这不,刚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了他,他就急着回去了。” 刘仲明勉强客套一句,“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泽弟你赏景了。” “刘兄自便。”张泽微微颔首,目光看向花园。 回了屋的李辉还有些不得劲,于是他吩咐道:“砚台,你替本公子去瞅瞅天香楼诗会的热闹,回来和本公子说。” 砚台有些犹豫,“公子,小的去了天香楼,谁来伺候公子啊?” “笨蛋!这不还有丫鬟、小厮们,本公子还能让自己受委屈不成?快去!” 砚台没法子只能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出门了。 砚台一走,李辉就更静不下心了,一心惦记着天香楼诗会。 “奴婢红玉见过公子,公子有何吩咐?” 张泽看着园子里开了一树洁白无瑕的梨花,心里生出一丝欢喜,见旁边有丫鬟在侧,立马招呼。 “红玉姐姐,烦劳你去寻把剪刀来,我想折几支梨花插瓶。” 红玉领命而去,没一会儿不仅带了剪刀来,还带了花瓶。 张泽按照自己的想法,剪了几支梨花,又剪了几朵其他花儿点缀。 看着花瓶里,生机盎然的梨花,张泽满意一笑。 又想着这样好的景致,该送一些给王佑安几人。 随即吩咐一旁的红玉,“烦劳红玉姐姐,多剪几支梨花送到各处。” 红玉没想到张泽会这么吩咐,巧笑嫣然,“是,公子。” 张泽抱着花瓶回去,路上正好碰上了出来放松一会儿的李玉仁。 “泽弟,你手里的梨花真不错。” “刚在园子里折的,如此春光不想辜负,我还吩咐了红玉姐姐给你折上几支。” 两人又说了几句,张泽先回去。 静下心继续读着书,这一读就到了晌午,李辉一早上没怎么读书,这会儿瞧见几人有些心虚。 张泽和王佑安对视一眼,没有戳穿李辉,反而聊起了自己早上的读书心得。 “公子——公子,出大事了,天香楼有学子殒命了。” “什么?!”李辉几人腾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砚台,你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泽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砚台身上,砚台给自己灌了一杯水。 “公子让小的去天香楼盯着,一开始还好好的,确实来了不少有名的才子,他们都是来参加这次府试的。 学子们吟诗作赋,谈论时事,小的虽然听不懂,但是总体的氛围十分融洽。 一切都好好的,结果,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个学子有些激动,和另外几个学子吵了起来。 越吵越激动,那学子退到了栏杆边,不想,刚一碰到栏杆处,就扑通一声,摔了下去,那学子当场就没了气息。” 砚台说起这事十分激动,语气里还带着后怕和不可置信。 李辉立马问道:“摔死了?” “对,和那个学子吵架的三个学子慌神了,就想跑直接被参加诗会其他学子拦住了去路。 出了人命,天香楼的掌柜知道不能善了,就吩咐伙计去报了官,天香楼前现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李玉仁皱了皱眉头,“不应该啊,天香楼的栏杆不会这般脆弱,那儿可是最好的凭栏处。 每年不少过了府试的学子都会去天香楼庆贺一番,登高远望,一向为学子们喜欢,掌柜的不会不检查栏杆是否结实。” 王佑安托着下巴,附和道:“是啊,这么多年,我还没听过天香楼的围栏不结实的,这事该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要么那三人和坠亡那学子有仇,他们三人设计了此事。 要么就是那个坠亡的学子学识很好,本次府试一定能上榜,挡了其他学子的路。” 张泽在一旁冷静地分析着可能性,萧远山点头,“我认同泽弟的猜测。” 李辉有些后怕,“害人性命的凶手,就不怕事后暴露了,成为阶下囚?” “辉兄慎言,此事还未有定论,这都是咱们的猜测,做不得真,一切都得等秦大人判决。 若真如我们的猜测,这几日咱们就老实待在屋里,闭门读书,不要轻易出门。” 王佑安立马接话,“泽弟说的对,一切等考完府试再说。” 李辉吞了吞口水,“那这事咱们还去打听打听后续吗?” 王佑安冷静道:“这事我会吩咐下人去打听,砚台就别去了,他是你的书童陪你在府里读书就好。” “佑安兄,我去同我堂哥他们说一说这事,免得他们不知情况,随意外出。” 王佑安点头,“好,还是泽弟想得周到。” 张泽来到张明的屋子,“二堂哥,你在吗?” “泽哥儿,你快进来,出了什么事,怎么走得这么急?” “我刚得知了一个噩耗,有一名和咱们一样来参加府试的学子在天香楼坠亡了。 这事不简单,辛苦二堂哥同其他四人说一说,府试前,尽量不要出府。” 第118章 层出不穷的手段 张明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是有人蓄意谋\/杀?” 张泽语气冷静,压低了声音道:“二堂哥慎言,眼下还不知道是意外还是蓄意,咱们就安静读书就好。” “我明白了,现在就去把刘兄他们找来,你亲自同他们说一声。” 张泽有些无奈,但没有拒绝。 很快刘仲明几人都到了张明的书房,张泽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随后直入主题。 “还有五日就是府试,还请各位兄台能不出府,尽量不出府,现在府外不太平。 就在刚刚我得知了一个噩耗,一名学子在天香楼坠亡了。” 杜微雨、刘亦、于安被这个大消息吓了一大跳,定了定心神后,说道:“都听张贤弟的。” 刘仲明还想打听一下事情的原委,随即问道:“好好的怎么会坠亡?” “坠亡的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绝不是好事,言尽于此,还请各位兄台自行斟酌,切勿因小失大。” 张泽目光扫视众人,严肃地说着。 刘仲明好奇得很,想去打听打听,张明几人乖乖地回了屋,各自琢磨了一会儿,就不再想了。 晚上用膳时,王佑安把从下人打听到的结果告诉了张泽几人。 “那三名学子和那个坠亡的学子并无仇怨,他们吵起来全是因为理念不合,三人是好友,自然为好友打抱不平,这才吵了起来。 秦大人查到的信息是,那学子今日有些异常,服用了一种药物导致他性情大变,这才会和买三人吵起来。 另外天香楼的围栏被人动了手脚,栏杆处被人锯断了,只要人一碰到栏杆,栏杆就会掉。” 李辉关心地问道:“那凶手抓住了吗?” 王佑安摇了摇头,“没有。是谁给坠亡的那个学子下的药,什么时候下的还未查到;锯断天香楼的栏杆的人更加难寻,这事还有的查。” 张泽随即道:“不管最后真相如何,都不是咱们现在能插手的,一切小心为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王佑安几人十分认同张泽的话,很快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接下的几日,陆陆续续有更多学子因为各种原因,可能没办法参加府试。 例如吃了过量的巴豆,腹泻不止;出门不小心摔断了腿,床都下不了…… “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就会用这些下作的手段! 有这些个工夫,用在学习上,孔圣人都能当得!”李辉义愤填膺道。 李玉仁有些后怕,“还好佑安贤弟收留了我们,不然真是不敢想。” 他早知府试比县试要难上许多,不曾想还没到考试就遇上了这么多的事。 张二牛从张三牛嘴里知晓府外一些学子遇到的事,把张明看得更牢了。 每次吃饭,都是张二牛先吃,确认无毒后,再让张明吃。 这样紧张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府试前一日。 张三牛提前给张泽准备了木炭、小铜锅、小米、腊肉等物。 王佑安几人更是不用说,还提醒张泽准备一些生姜、祛寒药、驱虫药等物。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出去野炊,真是应有尽有。 张三牛有些担心,儿子才六岁,能否照顾好自己。 府试不像县试只考一日,考完就能出来。 张泽宽慰道:“爹,别担心,儿子能够照顾好自己,你就安心在家等我的消息。” 府试跟县试差不多的流程,天还未亮张泽几人就到了考棚前,有衙役们检查考引消息、是否有夹带……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张泽很顺利就过了检查这一关,随后由衙役将他带到了号舍。 府试的号舍没比县试好到哪里,张泽轻松地进了号舍,从篮子里拿出驱虫药,洒在了四周和床板上。 一瞧头顶,豁,还有两只大蜘蛛,张泽倒是不怕蜘蛛,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嘴角,在心里嘟喃道: “蜘蛛兄,有礼了!接下来几日咱们就是邻居了。” 难得被自己的幼稚行为逗笑了,张泽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脑洞。 “啊!蜘蛛,我怕——”一个学子惊呼出声。 不出意外的引来了衙役,衙役大骂道:“吵嚷什么?!不就是一只蜘蛛吗?要死要活的,再吵吵,直接拖出去!” 那学子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言语。 张泽这次的运气还不错,虽然号舍里有蜘蛛相伴,但是并无其他虫子做伴,更没有分到臭号。 张泽刚用帕子擦完桌面,自己的对面就有人来了。 张泽看了一眼,是个年轻人,瞧着大概二十来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年轻人的目光对上张泽的目光有些不屑,张泽见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趁着考试前,闭目养神。 “咚——咚——咚——”考锣声响起,衙役挨个分发考卷。 张泽拿到考卷,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考题无误,这才拿出笔墨纸砚。 今日主要考的内容是帖经,主要考察的就是考生的记忆能力。 是否能将四书五经等经书熟读并背诵,并且能够准确无误地写出来。 张泽仔细看了一遍题量,随后开始磨墨,这题量比县试大多了。 好在考记忆能力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看了一遍考题,都是他背过的内容。 磨好墨张泽就开始写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 一道道题目写下来,张泽越写越有手感,速度越来越快。 对面的赵瑚写累了,抬头一看张泽正在奋笔疾书,额头上还冒了汗,嗤笑一声。 “看样子对面的愣头小子在装模作样,不过只是帖经就这样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县试。” 这么想着,心里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赵瑚眼里的嘲讽都快抑制不住了。 随后动了动脖子,垂下头,继续写着。 张泽因为习武的缘故,早就注意到了对面赵瑚打量自己的目光。 只是现在正在奋笔疾书的自己,并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于是只作不知。 “咚——咚——咚——” “这么快就到中午了?”张泽抬起有些酸胀的脖子,用手轻轻揉了揉。 随后将自己写了一半的试题小心翼翼地收到了考试袋里,以免发生不测。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儿总没错。 第119章 馋坏了对面的老兄 张泽收拾好考卷后,从考篮里拿出小铜锅、木炭,随意搭了一个简易的灶台开始煮粥。 今日中午的饭食——小米肉粥,张泽取了一些清水把小米清洗了一遍,随后再放了一些清水。 察觉水加的差不多后,又扔了几块肉片进去。 木炭的火力很旺,没一会儿铜锅里煮着的小米粥就呼噜呼噜直冒泡了。 肉香和米香味儿溢满了小小的号舍,一阵风过,飘散到了各个角落。 对面的考生还没有停笔,正在奋笔疾书,突然闻到这么香的小米肉粥,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原本的思路直接被打断了,等他再回神,已经没了刚才的灵感。 赵瑚有些生气,搁了笔,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的张泽。 张泽沉浸在煮小米肉粥的快乐氛围里,压根没有注意到赵瑚的眼神。 这就像抛媚眼给瞎子看,赵瑚见张泽没有被他影响,更气了。 赵瑚报复似的拿出家里准备好的食盒,是煮好的红烧鸡肉。 张泽见小米肉粥熬得差不多了,立马拿了勺子盛了一碗出来晾一会儿。 随后又把木炭熄灭,以免不小心走水。 张泽处理完这事,用手碰了碰碗壁,温度差不多了,于是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着。 这才注意到了对面的赵瑚正得意洋洋地啃着鸡腿,注意到张泽看过来的眼神,赵瑚立马变了眼神,变得一副看不上张泽的模样。 张泽心里对赵瑚的评价又低了几分,对面的考生能够吃得起鸡腿,想来家境殷实,可惜人品不佳。 这样的人,多看了一眼都是对眼睛的一种伤害。 于是,张泽直接移开了视线,安静地喝着自己熬的小米肉粥。 旁边的考生闻着飘散在空气中的肉香味儿,肚子不争气地呼噜了几声。 心里忍不住暗骂:“哪个天杀的竟然在号舍里煮肉粥!!!” “好香啊,真是太香了!” …… 因为张泽的原因,考生们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干粮。 有的拿出了干干的饼子,再配上一些热水,混合着吃。 有的考生拿出了肉包子,一口一口小心地吃着…… 像张泽这样能够自己在号舍做饭的考生,真是少之又少。 一来是书生绝大多数的精力都用在了读书上,并不通庶务。 二来是,号舍狭窄自己做饭难度不小,与其这样不如带着干粮进来,将就两日。 张泽不习惯吃干巴巴的干粮,这才选择了带一些食材进来,自己做饭。 虽然有些费时间,但是对张泽来说并不影响什么,反而能稍微缓解一下自己紧绷的心情。 张泽吃完饭,收拾好碗筷、铜锅,就在号舍里走了走,消消食。 赵瑚看张泽的目光更加不屑,就像是在看傻子。 走了一会儿,张泽就直接躺在了木板上闭目养神。 这会子天气还有些凉,张泽取了一张厚厚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赵瑚没想到张泽能这么淡定,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等张泽睡下后,赵瑚觉得有些无趣,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张泽的影响,他觉得自己有些困了。 见天色还早,赵瑚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随后就睡了过去。 张泽早就习惯了饭后小睡一会儿,时间不长一般不到两刻钟就会自然醒。 张泽睁开眼,让意识回笼,片刻就恢复了神清气爽的模样。 重新从考试袋里拿出还未答完的考题,上午他的效率很高,答了一半,下午再努力一点儿,争取在天黑前完成答题。 张泽不喜欢熬夜,有了目标,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泽全神贯注地答着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睡饱了的赵瑚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看了一眼天色,大叫不妙,“天啊,自己这是睡得多久,都这么晚了。” 赵瑚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奋笔疾书的张泽,银牙差点儿咬碎。 “天杀的,都是因为对面那小子,我就不该学他睡觉。” 心里抱怨了几句,又问候了张泽的祖宗十八代后,赵瑚总算是冷静了两分,继续答题。 看着还有一半多的题目,赵瑚有些慌了,他本想着下午的时间长一些,他早上就挑了一些简单的考题做了。 哪知道因为自己贪睡,现在时间不多了,偏偏考题还有大半。 张泽完全不知道对面赵瑚的情况,更不知道赵瑚骂了自己和祖宗们。 张泽下午的状态很不错,唯一不好的大概是斜着照进来的阳光。 等张泽把考题全部写完了,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随后开始仔细检查,这一检查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赵瑚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心里越发焦急,对面的张泽已经检查完毕了。 张泽百无聊赖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快速收回视线。 静静地等待着衙役鸣锣,夜幕降临,鸣锣声响起。 张泽把试题小心翼翼地收好,随即又开始熬粥。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越发得心应手,很快就吃上了。 赵瑚因为还没有完成考题,因此连晚饭都还没来得及用。 张泽吃过晚饭,消了消食,随后就躺下了,当然他并没有睡着,而是像往常一样梳理着学过的知识。 直到深夜,赵瑚才写完了自己的考题,看着早就睡下的张泽,一口气差点儿没有顺上来。 人比人气死人,都是来考试的,他还比对面乳臭未干的小子多几次的经验。 结果,竟然因为对面的小子睡觉,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睡了,真是失策。 赵瑚安慰了一番自己,“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呸呸呸……真是脑子糊涂了。” 勉强用了一点儿干粮,赵瑚躺下睡觉了,再不睡他明日就起不来了。 “啊,走水了,我的考卷,我的考卷——” 一声凄厉的声响,打破了宁静的夜晚,张泽从睡梦中惊醒。 衙役们先一步到了出事的地方,提着一桶桶水把火给扑灭了。 “我的考卷,老天不公啊,你赔我考卷。” …… 光是听着这声响,张泽猜测只怕是起了不少的火,还牵连到了不少的考生。 张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火被扑灭了,衙役的训斥声,考卷被毁的考生传来呜呜咽咽地哭泣声。 随后直接被衙役带了出去,张泽帮不上忙,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调整了心情,再次沉沉睡去。 第120章 雨打考棚,艰难的考试环境 张泽没受太大影响。赵瑚却不是这样的,赵瑚刚睡下一会儿,突然又被这么一闹,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疼得不行,翻了好几个身,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空还是飘落小雨,张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昨日还艳阳高照,今日就下起了雨,真是影响人。 今日考的内容是杂文,题目不比昨日少,主要是考察考生写各种公文的能力。 张泽所在的号舍暂时没有飘雨进来,头顶的棚子没有漏雨,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是,张泽还是有些担心,所以他只简单用了一点儿早饭,就奋笔疾书,只想快一点儿把考题全部写完。 旁边不少考生显然也是这么想着,一些倒霉的考生分到了漏雨的棚顶,只能用雨布遮盖着继续写。 好在现在雨还不算大,有雨布在,暂时不会淋湿考卷。 对面的赵瑚因为昨日折腾到了很晚,现下并没有醒过来。 “啊欠——” 一个考生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把赵瑚给吵醒了。 赵瑚看着外面的天色,还有些昏暗,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地下着。 赵瑚赶紧打起精神,披上雨布开始作答,只是头还有些昏沉,又没用早饭,胃部有些不适。 赵瑚却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儿写完考题。 “咚——咚——咚——”又到了午饭的时间,张泽看着已经写了三分之二的考题,松了一口气。 简单熬了小米粥,吃了午饭,这次他没有选择午睡,而是接着写。 “轰隆隆——轰隆隆——” 一声又一声的雷声,响彻云霄,张泽看了一眼天色,皱了皱眉头。 这么厚的乌云,只怕等会儿会有一场大雨落下。 又看了一眼号舍,微微思忖,张泽当机立断,继续写。 果然过了大概两刻钟,大雨倾盆而下,“啊——” 不远处一个考棚发出考生凄惨的叫声,衙役立马去查看情况。 没一会儿。一个考生凄厉的哭喊声响彻整个考棚。 “我的考卷,老天爷啊,你怎么能这么不公啊——” 没说几句,人已经被衙役拖了出去,扰乱考场纪律,这就是找死。 张泽看着只剩下一点儿的考卷,咬了咬牙继续写着。 雨水慢慢累积起来,外面的雨水开始漫水进号舍里。 张泽所在的号舍位置高一点儿,暂时还没有水漫进来。 张泽全神贯注,终于在水漫进来的时候,答完了最后一题。 他把考卷放到了木板上,整个人蜷缩到木板上,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越是紧急,人的潜能就会被无限放大,张泽就属于这种人。 张泽把考卷小心地放到考卷袋里,随后把考卷袋放在了木板上。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考棚顶上,张泽听着雨声,默不作声。 对面的赵瑚因为号舍进水,不得不停了笔,整个人转移到了木板上。 张泽没有兴趣和他大眼瞪小眼,直接垂下头不看他。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考生的试卷被雨水打湿,失去本次考试的资格,被衙役带了出去。 然而天公不作美,这次雨并没有因此停下来,雨还一直下着。 张泽看着湿漉漉的号舍,肚中微微有些饥饿,但现在却不合适去做饭。 天彻底黑下来了,雨声终于小了一点儿,经过衙役们的抢修,号舍的水终于退了。 张泽下了木板,重新拿出铜锅,简单煮了一点儿小米粥,这次他还往里面丢了几块生姜进去。 他人虽然没有淋湿,但是现在地面十分湿润,人又多,体质弱的没准就会病倒。 同在一个考棚,空气流通间,难免会把致病的细菌飘散在空气中,还是小心为上。 张泽喝了一碗带姜的小米粥,只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赵瑚不会做饭,带的都是做好的熟食,他饿极了,大口大口地吃着。 张泽吃完立马就上了木板,整个人都蜷缩着,没敢踏实睡下。 这一夜对考生们而言都是十分难熬的,有人还在挑灯答题,有的则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考卷。 漫长的一夜,终究会过去,翌日天还是灰蒙蒙的,下着小雨。 衙役们鸣锣,收走了前两日的试题,又重新分发了新的试题。 这一场考的是策论,张泽拿到考卷一看,还真被自己押中题目了。 今年策论的题目正是考到了如何应对北方北戎人南下作乱一事。 张泽仔细推敲着,时政题目写得好自然会得到秦大人的喜欢。 只是,写到什么程度,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要把握好。 张泽在脑中条列出能写的几条法子:一、加强边疆都城的守备,加固城墙,人人善战。 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浅浅教训回去,把北戎打回自己的老家。 三、储备足够的粮食,做最坏的打算,以防北戎心生不满,大举南下偷袭。 四、军民一心,让百姓多注意身边的可疑人员,不收留外人,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告知当地的县衙。 张泽斟酌了几遍,发现没有疏漏后,按照八股文的要求,开始把自己的想法写进去。 张泽洋洋洒洒地写着,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到来。 秦知府因为昨日下大雨一事,早早来到考棚查看考生们的情况。 至于秦知府为何会停留在张泽面前,则是因为张泽年纪十分小,又埋头奋笔疾书,瞧着似乎胸有成竹。 秦知府就停了脚步,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入目是工整的字迹。 让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上面的内容,秦知府一条条看下去,只觉得这位考生言之有物。 然而张泽还未写完,到底是不能久待,秦知府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跟着衙役进去往里走。 赵瑚早在看到秦知府就被吓了一跳,随后本能地有些害怕和紧张。 直到秦知府停在了张泽的面前,赵瑚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秦知府并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在张泽面前停了好一会儿。 赵瑚忍不住看了又看,想好的思绪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直到秦知府走了,他才回过神来,见张泽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地写,赵瑚狠狠地瞪了张泽一眼。 自己真是倒霉碰上了这么一个怪人,呜呼哀哉,天要亡我! 第121章 一个两个都病倒了 策论虽然难,但是有了解题思路,张泽作答起来就容易多了。 秦知府在旁边看了许久并没有影响张泽的思绪,他早就习惯了有老师看着他写考卷。 前世十几年的考试生涯不是白考的,早就练就了一副铜墙铁壁的心。 要不是场合不对,张泽都想抬头冲秦知府一笑。 一天下来,张泽已经把策论打好了底稿,只待明日一早誊写到考卷上即可。 眼下又到了放松休息的时候,然而这一夜依旧不是一个太平夜。 离张泽不远处的一个考生大吐特吐,引来了看守的衙役。 “不中用了——” 衙役看了一眼,已经快把胆汁都吐出来的考生,直接将人拖了出去。 张泽听着脚步似乎在往自己这边来,立马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这一个晚上好几个考生倒下了,还零星听到了虚弱无力的咳嗽声。 最后一日,天总算是放晴了,张泽早起神色如常地给自己煮了一锅小米粥,依旧放了生姜进去。 暖和地喝了一碗小米粥后,张泽就开始誊写自己的策论。 张泽誊写得有些手酸,心想着之后得练一练,直接誊写,不用先写一遍到草稿纸上。 誊写完已经中午了,对面的赵瑚精神萎靡不振,双眼下垂,眼底的乌黑盖都盖不住。 张泽没有选择立即交卷,反而恣意地喝着小米粥,静静地等待着衙役来收卷。 快日落时,衙役鸣锣,张泽起身招呼衙役来收卷。 随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考棚,一连四日窝在小小的考棚里,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抬眼看着天边绚丽多彩的夕阳,张泽会心一笑。 赵瑚见张泽交卷了,神情越发焦急,越急越出错。 张泽和一群考生一块儿从龙门出去,张二牛、张三牛、金阳都等在了门口,翘首以盼。 “二伯、爹、金阳。” 张三牛扶住张泽,上下打量着,“泽哥儿,你没事?” “爹,我好着呢,就是有点儿累了,别的都还好。” “真是吓死爹了,这几日每日都有考生被衙役们拖出来。 爹瞧着那些被拖出来的考生脸色十分不好,似乎都生了病,爹生怕你也病了。” 张泽冲着张三牛温和一笑,“爹,儿子身子康健,并未受影响。” 正说着呢,王佑安几人陆陆续续地出来了,王佑安、李玉仁神情疲惫,他们的小厮立马上前将人扶上了马车。 “泽弟,你要不要和我们先回去?”王佑安询问道。 张泽刚想摇头,张三牛就接话,“泽哥儿,你和王公子他们先回去,这里有我和你二伯就行。” 张泽点头,上了王佑安的马车,两人都有些疲惫了,并没有多聊。 马车很快就到了院子,张泽几人各自回屋洗漱。 张泽泡在舒服的热水里眼睛闭着,一点儿都不想睁开。 泡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全身的疲惫去了大半,科考真是太累人了。 随后,直接爬上了床,沉沉睡去。 张明面色惨白,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了出来,“爹。” 刚喊了一声,整个人就直直往下倒,还好张二牛眼疾手快扶住了儿子。 “二哥,快把明哥儿送回去,请吴大夫看看,我留在这里继续等着。” 张二牛点头,金阳和张三牛继续等在考棚外,刘仲明几人陆陆续续地出来了。 刘亦同样是面白如纸,风一吹似乎就能倒下,杜微雨咳个不停。 好在王佑安是个靠谱的,还就留了一辆马车在考棚外。 张三牛招呼几人赶紧上马车,他和金阳两人飞快地赶着马车回去。 等几人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张三牛不放心儿子,于是还没吃饭就去瞧张泽。 在门口守着的丫鬟,对着张三牛行了一礼,“张公子睡下了,还未起身。” 张三牛微微颔首,进去瞧了一眼确认儿子无事,这才转身去瞧侄子张明。 “二哥,明哥儿怎么样了?” “吴大夫说明哥儿受了风寒,好在及时得了医治,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今日半夜退了热就会醒。” 张二牛忙得一头汗,见张三牛来了,赶紧把情况说了一遍。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今晚我陪二哥一块儿守着明哥儿?” “那泽哥儿怎么办?”张二牛下意识问道。 张三牛给张二牛吃了一个定心丸,“二哥放心,泽哥儿无事,只是睡着了。” “好,那咱们兄弟轮流守着明哥儿。” 刘亦、杜微雨同样是染上了风寒,情况和张明差不多,刘亦稍微严重一点儿。 好在吴大夫医术高明,又及时得了救治,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丫鬟们给各屋的主子们送了晚饭,张泽迷迷糊糊被叫醒,简单喝了一碗小米粥又睡下了。 张三牛吃了晚饭,放下不下儿子,又去瞧了一眼,确认儿子无碍后,嘱咐金阳好生守着张泽,这才转身离开了。 王佑安几人虽然没有病倒,但是这几日的考试着实磨人精神,一回来洗了个澡就和张泽一样沉沉睡去了。 翌日清晨,准时的生物钟把张泽从睡梦中唤醒。 张泽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看着头顶精致漂亮的帷幔,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 “公子,你醒了,身体可有不舒服?”金阳听到动静,立马清醒过来,问道。 “我无事,佑安兄、二堂哥他们怎么样了?” 金阳给张泽倒了一杯温水,“王公子几人都无事,只是二公子、刘亦公子还有杜公子都染了风寒。 好在吴大夫医术高明,开了药,好好休息几日,人没有大碍。” 张泽这才放下心,和金阳两人在院子里锻炼了一会儿身体。 这才转头去瞧张明三人,“爹、二伯。” “泽哥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张三牛熬了半宿,快天亮时才眯了一会儿,眼睛红红的。 一看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但是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儿子。 张泽有些心疼,“爹,儿子好着呢,倒是你该回屋好好睡一觉,眼里的红血丝,儿子看着心疼。” 张明还睡着,热已经退下去了,张二牛立马接话,“是啊,三弟,你赶快回屋休息,明哥儿这有我呢。” 张泽看了一眼张明,“二伯,要不要再请吴大夫来瞧瞧?” 张二牛忙开口:“我吩咐了丫鬟去请吴大夫来,估摸着快到了。” 第122章 看望病号,闲谈 张泽见状忙陪张二牛一块儿等着吴大夫过来看诊。 吴大夫仔细给张明把了脉,“退了热,身子大好了,小心注意着别吹风,人醒后吃些清淡的小米粥养养胃,切记不可大鱼大肉。” “多谢吴大夫,某都记下了。”张二牛拱手道谢。 吴大夫摆了摆手,“都是份内的事,张老爷不必客气。” “二堂哥大好了,我就放心了,二伯有什么事再唤我,我去瞧瞧刘亦和杜微雨兄台。” 张二牛自然没有意见,张泽和吴大夫一块儿去瞧刘亦和杜微雨。 刘亦人还未醒,丫鬟正在照顾着,见张泽来了立马行礼。 吴大夫上前把脉,“张公子,刘公子还需好好将养几日,药不能停。” “全凭吴大夫吩咐。” 接着去了杜微雨屋里,杜微雨还有些咳嗽,见张泽来了忙行礼问好。 “张贤弟怎么来了,别再过了病气给你。” “杜兄见外了,有吴大夫在,无碍的,不来瞧一眼,我不放心。” 吴大夫同样给杜微雨把了脉,“杜公子恢复得不错,再喝上几帖药就能痊愈。” “多谢吴大夫。” 吴大夫收拾好药箱就打算离开,张泽和杜微雨不熟,打算跟着一块儿去瞧瞧王佑安几人。 “张贤弟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和贤弟说。” “杜兄,可是有什么事?” “近半个月,真是多亏了张贤弟和王公子他们,杜微雨无以为报,心中十分愧疚,不知如何自处。 来日有用的到微雨的地方,还请贤弟别客气。” “杜兄客气了,相逢就是缘分。杜兄和二堂哥互结,你的人品,二堂哥是信得过的。 至于住在佑安兄府上,这点儿你不用放在心上,佑安兄为人和善、爽朗,你安心住着就是。” 张泽又同杜微雨说了一会儿话,见杜微雨脸上的郁气去了大半,这才转身离开。 到了王佑安处,王佑安正在用早膳。 “佑安兄,倒是小弟来得不巧了,打扰了你用早膳。” 王佑安笑着招呼张泽,“泽弟,快些过来坐,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陪我一块儿用饭。” 旁边的丫鬟有眼色地立马出去又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张泽笑着坐下,“佑安兄这里的早膳闻着香气扑鼻,虽还未吃,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等会儿多用点儿,别客气。我听说你去瞧了张明贤弟三人,他们如何了,身体可有大碍?” “三人都无大碍了,吴大夫说,只要好好将养几日,就能痊愈。 说来这次真是托了佑安兄的福,不仅给我们准备了舒适的屋子,还贴心地提前请好了大夫。 要不然二堂哥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快恢复,我们都是些没经验的人。” 王佑安憋不住笑,“你这甜言蜜语不要钱似地往外说,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张泽毫不避讳,笑着继续说:“我这是实话实说,我家中什么情况,佑安兄还不知道。 往上数几代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哪里懂科考之事。” 两人愉快地聊着天,不知道是不是聊得太高兴了,把李辉几人都吸引来了。 “好啊你,泽弟,你不去瞧瞧我如何,反而来佑安兄这里讨茶喝!” “嘿嘿,我不止讨到了好茶,还蹭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啧啧,别说佑安兄的早饭,那味道真是香!” 李辉手里的折扇快速地扇动着,“佑安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今日午膳,我在你这里用。” 王佑安看着幼稚的李辉,笑容越发明媚了,“还能少得了你的那一份,左右现在都考完了,今日都在我这用午饭。” “听王伯说,今日庄子上送了些野鸡野兔,山珍这不就有了,再添上之前伯父年前送的一些海货,包你满意。”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王佑安笑着招呼道:“玉仁兄,远山贤弟快坐,正说着午膳吃什么呢。” 李玉仁笑着坐下,“你们精神头倒是好,就我和远山差些,这会才起来。” 李辉笑得见牙不见眼,张口就炫耀道:“这不惦记着佑安兄这里的美味佳肴嘛,玉仁兄,今日咱们有口福了,山珍海味都齐全了!” 张泽笑眯眯地说着,“这事你可别把功劳都揽去了,有我一半功劳呢!” “哈哈哈哈……” 众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张泽和李辉两人时常斗嘴,最快乐的当属他们几个看戏的人。 等笑够了,李辉这才故作正经地问道:“佑安兄,你们这次考得如何?” “尚可,题目比较务实。”王佑安笑着答道。 李玉仁回忆了一下,“我答得还行,策论破题想了许久才下笔。” 萧远山微微思忖,叹了一口气,“这次策论的题目确实有些难。 主要还是天气十分恶劣,有不少考生还没考完,就被拖了出来。” 李辉听萧远山提起下雨,立刻心有戚戚然,“谁说不是呢,我的考卷差点儿就被雨水打湿了,还好我及时把考卷收进了考卷袋里。 我隔壁的考生就比较倒霉了,考棚漏雨,考卷被打湿不说,人还被拖了出来。” 说起这个话题,众人都有些沉默。 张泽郑重道谢,“说起来还得多谢佑安兄的提醒。 让我们都带了祛寒的生姜进考棚,下雨那日,我就开始给自己熬了姜汤祛寒,不然没准也会病倒,就是姜汤的味道实在是冲鼻!” 王佑安轻轻一笑,“噗呲——泽弟,你啊,这么点儿小事还值得特意谢我,我这个做东道主,可不得尽尽地主之谊?” 李辉立马接话,“这话说得好,我们可就指着佑安兄这个衣食父母了。” 李玉仁心有戚戚然,“这次府试真是比上次县试难多了,还病倒了不少考生,好在带了不少祛寒止痛的药丸进去。” 萧远山随即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县里?” 李辉毫不犹豫直接道:“等三日后看了榜再回去,这几日在襄阳府好好玩上几日。” “泽弟、玉仁兄、远山兄,你们呢?” 李玉仁笑着说:“放榜后,要是上了榜,我可能就会去荆州书院求学。” 荆州书院是附近一带数一数二的书院,书院的山长曾是吏部尚书,致仕后,回到荆州老家,创办了荆州书院。 王佑安笑着说:“荆州书院?那可是一个好去处,只是每年荆州书院招收的学子不多。” 第123章 游湖 张泽听着王佑安和李玉仁几人的话,心里对荆州书院生起了几分好奇。 过了府试,后面的院试就不足为惧了。 午膳果然如王佑安所说特别丰盛,山珍海味皆有。 在考棚里过的几天苦日子,今日一并补回来。 “都别客气,多用些。” 张泽几人边吃边点头,李辉吃到美味的菜肴,忍不住竖起来大拇指。 一顿饭吃得众人心满意足,李辉摸了摸有些撑的肚子,“佑安兄,有你真是太好了!” 王佑安听着高兴,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这就高兴了,我这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你之前一直念叨着要出去逛逛,现在考完了,明日带你们去游湖赏景、听曲儿如何?” 李辉立马点头,生怕慢了一点儿王佑安就收回这个主意了。 “佑安兄,你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以后都指着你了!” 惹得旁边的张泽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话可别让李伯父听到了,不然,辉兄你就要先吃一顿竹笋炒肉。” “哈哈哈哈……” 都是少年人说说笑笑,好不快乐。 定下了游湖的事,张泽几人就各自回屋休息了,闹了一上午,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 张三牛见儿子回来十分高兴,“泽哥儿,午膳用得可开心?” “开心,佑安兄十分贴心,我们还聊到了回县里的事。 爹,三日后就放榜,我们等放榜后再回去?” “好,都听你的,对了,明哥儿醒了,你要不要去瞧瞧他?” “嗯嗯,等我睡一会儿,醒了再去瞧瞧二堂哥。” 张泽醒了去瞧张明的时候,刘仲明几人也在。 见到张泽来了,简单寒暄了几句,张泽见二堂哥状态好了不少,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二堂哥,你好生养着,早点儿好起来。” “嗯,这次真是多谢你和三叔了。”张明的嗓子因为生病有些干涩嘶哑。 张泽忙倒了杯温水给他,“二堂哥别客气,多喝些温水,切记不要忧虑,身体重要。” 游湖这事,张泽并不打算同张明几人提这事,一来,他和张明之外的几人并不熟悉。 二来,刘仲明小心思有点儿多,说了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翌日,张泽和王佑安几人就出门了,张三牛不放心,又让金阳陪着一块儿去。 马车行了大半时辰,来到了湖边,这个湖并不小,周围住着许多人家,瞧着就热闹非凡。 几人下了马车,王佑安走在最前面,众人跟着他一块儿上了画舫。 “最美人间四月天,你们瞧,湖边的垂柳婀娜多姿,瞧着真是一片春意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 天气明媚,湖中有好几艘画舫飘荡着,丝竹管弦之声,远远传来,带着几分惬意柔和。 温暖和煦的春风吹拂着,张泽几人的心情顿时变得特别美丽。 挨个坐下,几名丫鬟端着一碟碟精致可口的点心,走了过来。 王佑安十分大手笔地包下了这艘画舫,供他们游湖赏景,真是十分惬意。 点心刚上了,一位妙龄少女,用轻薄的面纱半掩着面,抱着琵琶,踩着莲步,款款而来。 “妾身名唤红莲,不知几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红莲声如黄鹂清脆悦耳,身姿曼妙,让人挪不开眼。 李玉仁和王佑安几人正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少年郎见了这般美艳的女郎难免多看了几眼。 王佑安笑着说:“红莲姑娘,来一首《高山流水》。” 红莲微微颔首,纤细葱白的指尖拨动着琴弦,发出阵阵悦耳动听的旋律。 张泽在前世听过不少乐曲,中外的名曲都有,但是不得不说眼前这位红莲姑娘的技艺十分高深。 不仅弹奏得婉转动听,还能感受到红莲姑娘对此曲的理解和感悟,不只有娴熟的技巧,还有真切的情感。 张泽闭目倾听,感受着不同于古琴的音色,琵琶弹奏出来的《高山流水》。 李辉本想和张泽说话,见张泽一脸沉醉,瞥向旁边的萧远山。 “远山兄,我听不出高山流水来。” 萧远山对李辉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继续安静地听着。 一曲毕,李辉迫不及待就向王佑安几人说:“泽弟刚才听得可认真了,泽弟,你听出了高山流水没?” 张泽见李辉一脸要看自己好戏的模样,轻笑一声。 “红莲姑娘刚才演奏的《高山流水》,我沉浸其中,十分享受。 我似乎听到了来自从高山深处潺潺流向山下的流水声,空谷中的幽兰、百花摇曳绽放,真是美极了。” 红莲没想到张泽竟然听懂了自己弹奏此曲的意境,朝着张泽微微颔首。 “这位公子所描述的,正是妾身弹奏时投入的情感,公子真乃妾身的知音。” 张泽朝红莲姑娘温和一笑,“能得到红莲姑娘这么高的赞赏,我十分荣幸。 红莲姑娘不仅琵琶技艺高超,而且在弹奏琵琶的过程中投入了真切的情感,这一点特别吸引我。” 王佑安打趣道:“泽弟,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张泽回了王佑安一个笑容,“我不会的可多了,像什么骑马、射箭、驾车都不会,你们可别笑话我。” 李玉仁轻笑一声,“泽弟,这容易,回头咱们要是考入荆州书院,那里的夫子都能教咱们骑马射箭。” 张泽眼睛一亮,这荆州书院又多了一个吸引自己的点。 红莲听着几人说话,没有理会她,也不恼就安静地听着。 又说了一会儿,张泽又让红莲姑娘弹了几首适合春天的曲子。 “对面的画舫是谁家的,挡着本公子的道了——” 几人正听得高兴,突然听到一声粗犷无礼的声音。 红莲停了下来,看向王佑安几人,王佑安摆了摆手,“红莲姑娘,你先休息一会儿。” 出了这样的事,王佑安这个东道主,自然要出去看看情况。 “在下王佑安,敢问兄台是何人?” 尹鹏睨了王佑安一眼,十分不客气地说道:“王佑安?不认识,识趣的就赶紧挪开位置,让我们的画舫先过去。” 旁边的江源仔细看了看,认出了王佑安的身份,“尹鹏兄且慢——” 随后,附耳对着尹鹏小声道:“尹鹏兄,王佑安是柳知同大人的外甥,王家显赫,嫡系一脉在京城根基极深。 眼前这位王佑安,王公子正是出自王家嫡脉,咱们对他还是客气一些。” 第124章 蛮横无理的尹鹏 胡利眼珠子一转,讨好地劝说着,“是啊,尹鹏兄,你就听江源兄的。 咱们别因为这点儿小事扫了兴致,不过就是几个占着祖上荫蔽的毛头小子罢了。” 尹鹏一听这话来气了,胡利这话的意思是,他要向几个毛头小子低头,不可能的事! 大手一挥,“你们都别说了,今儿个这事我说了算!” “对面的小子,你不过是占着祖上的荫蔽,有什么可骄傲的,识相的就赶紧给我们把路让开——” 王佑安眉头微皱,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王佑安这是生气了。 “这湖不是兄台你一个人的,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况且这湖很大,兄台可以让你的人把画舫往旁边划一划,一样能过去。” 尹鹏没想到王佑安这么强势,跟自己杠上了,尹鹏觉得这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让他在兄弟面前丢了脸。 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么和我说话?” 张泽几人听到动静不对,都出了来,就听到了尹鹏这话。 李辉立马回怼,“你是谁?说出来让我们认识认识。” 尹鹏的杀人的目光立马看向了李辉,“好小子,你够大胆!” “来人,给老子上,去对面把那几个人给老子逮住,扔到湖里喂鱼!” 江源见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再不出来阻止,只怕会酿成大祸。 “尹鹏兄,且慢,听愚弟一言,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坐下来好生说一说,把误会解开就行了。” 尹鹏却一把把江源推开,自己带着人一下就跳到了王佑安的画舫上。 王佑安、李玉仁几人都不会武,又没带会武的侍卫,没两下就被扔到了水里。 张泽和金阳对视一眼,知道今日的事不能善了了。 但是以他们俩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过尹鹏这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 只能装作不会武的模样,一起被扔到了水里。 尹鹏像拎小鸡仔似的,把王佑安扔到了湖里。 王佑安挣扎着,眼里满是恨意,牙齿紧咬着,一字一顿道:“滚蛋,今日之耻,王某永世不忘,总有一日会让你后悔的!” “哈哈哈哈,让我后悔,小子,你真能说大话,本大爷今日就让你好好去湖里洗洗脑子,清醒清醒! 下次再遇见本大爷,记得饶道走,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哈哈哈哈哈……” 尹鹏说完,直接一松手,王佑安直直地掉到了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李辉刚才怼了尹鹏一句,同样成了尹鹏报复的对象。 尹鹏用力地扇了李辉两巴掌,鲜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脸上清晰可见的两个巴掌印。 李辉的牙齿都差点儿被打掉,被这么大力一打,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还想言语,被一旁的张泽用眼神制止了,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尹鹏觉得无趣,又用言语羞辱李辉几句,见李辉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垂着头一言不发。 “没用的小子,说啊,这会子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怂包一个,下次见了爷爷我,记得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骂够了,消了气,尹鹏大手一挥,随从直接把李辉扔了下去。 至于张泽几人如法炮制,全都扔了下去,尹鹏现在画舫上看了一眼水里几人狼狈不堪的模样,笑得更加大声。 江源见事情已经没办法挽回了,立马换了一副表情。 看向一旁的胡利,胡利一脸笑容讨好地说道:“尹鹏兄威武,解决了这几个小喽喽,咱们当浮一大白!” “哈哈哈哈,一大白可不够,怎么也要喝上三大碗!”尹鹏朗声笑着。 碍眼忤逆他的人,已经得到了教训,又得了奉承,尹鹏走路都飘着。 转身跳回了原本的画舫上,拉着胡利、江源就往画舫里走。 张泽和金阳抓住时机,金阳去捞离自己最近的王佑安,张泽去拉李辉。 萧远山拉着李玉仁,慢慢向画舫靠近。 画舫上的小厮瞧见了立马扔下绳子去拉张泽几人,几人的动作特意避开了尹鹏的人。 王佑安租用的画舫的船家,早就被吓住了,尹鹏的人一来,就立马乖乖地给尹鹏的画舫让了道。 现在尹鹏的画舫已经到了前面,和王佑安租的画舫有些距离。 尹鹏正在和江源几人喝酒,可顾不上张泽他们这边的事。 “金阳,你去吩咐船家尽快靠岸。” 王佑安是第一个扔下去的,又因为不会凫水,呛了好几口水,人已经晕过去了。 要不是金阳力气大,及时扯住了他,现在估摸着就沉底了。 张泽顾不得那么多了,看着昏迷的王佑安,立马实施了溺水急救。 将王佑安侧过身去,不停地挤压王佑安的腹部,让他把腹中的积水吐出来。 “咳——咳——咳——”片刻后,王佑安幽幽转醒。 张泽有些脱力地松了一口气,“佑安兄,你总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王佑安看向旁边担心的张泽、李玉仁、萧远山,还有脸肿起来的李辉。 王佑安只觉得十分愧疚,他没想到尹鹏是那么一个不讲理的人。 蛮不讲理,一句话不如他的意,他就把他扔到了湖里,还连累了张泽几人。 “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们,害你们受了无妄之灾。” 张泽安抚道:“这事不怨佑安兄,咱们是朋友一块儿出来玩,出了这种意外,哪里能怪得了佑安兄。 佑安兄,你别自责,你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快躺好,等会去看了大夫确认无事后,我们才能真正的放心。” 王佑安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我听你的。” 张泽又看向李辉,“辉兄,你怎么样了,除了脸,身上有没有受伤?” 李辉的脸肿了,说话有些艰难,于是,李辉摇了摇头,“没——没事的,就…就是一点儿小伤,过…过两天又是一条…一条好汉。” “都这个时候了,还贫嘴!”张泽忍不住骂道。 李玉仁呛了几口水,好在萧远山及时拉住了他,这会子脸色有些苍白,别的还好。 “你们都快坐着休息会儿,我去看看快靠岸没。” 张泽迫切想要快点儿靠岸,现在有两个重伤员,还有一个轻伤员。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遇上了一个煞星! 第125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画舫的船家得了金阳的吩咐,一刻不停地往岸边划。 张泽他们这次出行是坐马车来的,因此画舫一靠岸,金阳和王佑安的小厮立马就扶着王佑安往马车上走。 “直接回府。” 车夫见自家小主子这般虚弱,立马快马加鞭往回赶,生怕耽误了小主子的病情。 “快去请吴大夫来。” 小丫鬟们都急坏了,小跑着去请吴大夫来,有小丫鬟赶紧去把这事告诉了王管家。 王管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哎哟,我的公子诶,出了什么事?!哪个天杀的这么不长眼,敢欺到咱们王家头上?!” 一旁的小厮竹茂擦着眼泪,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和王管家说了一遍。 王佑安微微皱了皱眉,咳了咳,吩咐道:“王伯,我已经没事了。 你去查查尹鹏是何许人也,行事这般张狂无礼,下手这么狠毒至极!” 王管家脸色肃穆,“是,老奴这就去,这个亏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佑安摇了摇头,“这事你先别告诉姑母,先出去打听打听尹鹏是何人,回来报给我,再做决断。” 王管家点头,转头看向竹茂,语气冰冷道:“竹茂,你好好照顾公子,要是公子再出事,就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竹茂忙垂头保证,“是,王管家,小的定然寸步不离地守着公子。” “竹茂,泽弟,他们几人怎么样了?” “回公子,吴大夫正在给李公子他们诊治,估摸着还要一会儿,就能来回话。” 张泽和金阳几人都被扔到了水里,要不是张泽和金阳会凫水,今日的后果当真是不敢想象。 张三牛听到消息都急坏了,“泽哥儿,你没事?” “爹,我没事,没有受伤,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碰上了一个不讲理的煞星,受了无妄之灾。” 张泽忙安抚张三牛,“刚才吴大夫给儿子看了,嘱咐儿子喝一碗姜汤祛祛寒气就没事了。” 张三牛焦急的脸色,立马放松了下来,“你们遇到了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狠毒至极的事?” 张泽简单把事情和张三牛说了一遍,“这都是什么人啊,有话不能好好说,这么狠毒。” 张泽压低了声音,轻声说:“爹,那人行事张狂,想来身后有靠山,咱们只是平头百姓惹不起。 这事儿子和你说了,你千万别说出去,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这事就这样算了吗?”张三牛握紧了拳头,儿子受了无妄之灾,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没办法出头,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儿子等得起,今日之事,儿子铭记于心,来日定要报此仇! 再则,佑安兄这次差点儿没命,王家不会坐视不管。” 张三牛心中还是有些不平,张泽连忙撒娇转移话题。 “爹,我今日想吃竹笋老鸭汤,你可得去厨房给我盯着。” 张三牛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儿子的头“你啊,爹这就去,有事你就让金阳去寻我。” 等张三牛一走,张泽拿起桌上的书,继续读着。 今日的事不仅他爹愤怒,他作为受害者,更加愤怒。 但是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仇人太过强大,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冷静,壮大自身的实力。 等到实力足够,再报今日之仇。 王管家耳聪目明、人脉极广,半日不到就把尹鹏的事查了个七七八八。 “公子,尹鹏的消息,老奴查到了不少,还请公子过目。” 王佑安到底呛了水,要不是有张泽及时用了前世的急救方法,性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王佑安心里恨意翻腾,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恨意。 接过王管家递过来的消息,仔细看着上面的消息。 眉头越皱越紧,“尹鹏,二十有五,娶妻吴氏,有一长姐嫁给了江夏郡王作侧室,育有二子一女,十分受宠。 尹侧妃极爱重胞弟尹鹏,尹鹏考中武举人后,尹侧妃求了江夏郡王,多方运作,把尹鹏调到了襄阳府任安抚使司副使……” 王佑安冷笑一声,语气不屑道:“难怪行事这般嚣张跋扈,原来后面有江夏郡王做倚仗。” 王管家瞧见自家公子变了脸色,垂头不敢直视,沉声询问道:“公子,你落水一事可要告诉姑奶奶?” 王佑安放下消息,微微思忖,吩咐道:“你亲自去下帖子,邀姑母过府一叙,别的不必多说。剩下的事,我亲自同姑母说明。” 王管家连忙应下,“是,公子,老奴这就去。” 李玉仁喝了药,又睡了一觉,等再醒来,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想着去见一见王佑安,“佑安,你怎么样了,吴大夫怎么说?” “玉仁兄,我身体没有大碍,吴大夫说,卧床休养几日,再喝几帖药就能痊愈。 今日的事真的多亏了泽弟,要不是他和金阳,我只怕就危险了。” 王佑安说起这事,还有些后怕,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狠厉。 “是啊,谁能想得到会出意外,遇上尹鹏那样张狂的人。 佑安,尹鹏到底是什么人,行事这般没有顾忌?” 王佑安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他是江夏郡王的小舅子,又考中了武举人,如今刚调任襄阳府任安抚使司副使。” 李玉仁吞了吞口水,“原来如此,这样的人,难怪有张狂的资本。 哎,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惹不起他,算咱们倒霉。” 王佑安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进而转成坚定,“这次的事,是我大意了。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这事必须给你们一个交代。” 李玉仁摇了摇头,“佑安,你有把握吗?没有把握的话,不要逞一时英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想我们几个都是这样的意思,你别逞强,我们不想看你出事。” 王佑安认真地点了点头,“玉仁兄放心,我有分寸的。 我不会胡来,他有倚仗,我也有倚仗,这个暗亏,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李玉仁见王佑安这么坚定,又说了几句,遂去看李辉。 李辉的脸涂了药膏,已经有些消肿了,见到李玉仁来,朝他笑了笑。 “玉仁兄,快坐。” “你这脸上的伤如何了?” “吴大夫开了药,丫鬟给我涂上,已经消肿了,想来要不了两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泽弟和远山怎么样了?” 李玉仁仔细和李辉说着,“泽弟喝了姜汤睡下了,远山,吴大夫开了一副药,有些发汗,退了热就没事了。” 第126章 姑侄叙话 好好的去游湖,不想遇上了煞星,一个两个的都成了病号。 王夫人收到王管家亲自送上门的帖子,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连忙招呼了丫鬟去把王管家请进了内院。 “王管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如实说来。” 王管家恭恭敬敬地给王夫人行礼,“姑奶奶,不是老奴不说,是公子嘱咐老奴,这事由他亲自同姑奶奶说。” “佑安人呢,怎么没亲自登门?”王夫人急得问出了口,后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立马转了话风。 “行,我明日一早就去瞧他。” 随后,就打发了王管家。 王夫人身边的丫鬟瞧着王夫人着急上火,忙宽慰道: “夫人您莫急,公子这么说,定然没出什么大事,没准只是有什么悄悄话同您说。” 王夫人提着的心放下一半,到底还是有些担心。 柳知同下了衙回来,见自家夫人脸上有些焦急不安,忙问道:“夫人,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夫君,是佑安那小子神神秘秘的,没有明说是什么事。 只让王管家来了一趟,邀妾身明日过府一叙,妾身怕那小子闯了祸不敢明说,这不就有些忧心。” 柳知同拍了拍王夫人的手,“无事的,佑安一向懂事,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正好明日放榜了,没准那小子就是想让你去给他道喜呢!” 王夫人听丈夫这么一说,眼睛立马一亮,“瞧妾身整日忙着府中的事,竟然忘了这大事,真是不该! 若是如此,妾身可得多准备些贺礼,妾身可是听说,和佑安互结的几个学子学问皆是不错。 还有一个小童,虚岁才七岁就考中了县案首,这次他定然也能上榜!” 柳知同听着夫人的话,捋了捋胡须,对夫人口中的年轻的县案首有些好奇。 “夫人,那七岁的县案首名唤什么?” 王夫人想了想,激动道:“好像是唤张泽,对,就是张泽。” 柳知同认真记下张泽的名字,笑着说:“若他这次上榜了,夫人可要把人邀到府上小聚一番。” 夫妻二人说着说着有些兴奋,又有些为王佑安紧张。 翌日,天还未亮,张三牛、张二牛、金阳三人早早就等在了张榜处。 张榜处附近的酒楼早就开门迎客,就为了能讨个彩头。 有不少学子陆陆续续从各个方向走来,三两成群,走在一块儿,有说有笑。 张泽想跟着一块儿来,直接被张三牛拒绝了。 没办法,只能老实待在屋里读书。 李玉仁、萧远山、王佑安、李辉都醒了,心里有些忐忑。 刘仲明几人同样还病着,昨日王佑安几人回府就叫了吴大夫的事,刘仲明知晓了,但是刘仲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有心想打探一下消息,府中下人却三缄其口。 “张贤弟,王兄他们昨日着急忙慌地回来,就唤了吴大夫的事,你听说了吗?” 张明摇了摇头,“没有啊,是出了什么事吗?” 刘仲明故作惊讶地说着,“啊,你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有些担心,这才来问你,不想你也不知道。” 张明不是一个蠢人,虽然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王佑安不让下人往外说,他就不去胡乱打听了。 等会儿让丫鬟去瞧瞧泽哥儿就行了,免得引起王佑安不满。 “王兄他们没对外说,想来是有什么原因不能说。刘兄,你别再胡乱去打听了,免得引起王兄的不快。” 刘仲明没想到张明没上钩,心里有些不满,面上不显。 “张贤弟说得对,愚兄就不打扰你了。” 刘仲明这边压根没有翻出什么浪花,张明这里套不出话,刘亦三人那里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想着今日放榜,刘仲明心里就直打鼓,他虽然把题目都答完了,心里却没底。 偏偏又病的不是时候,连和张泽几人对一对答案的机会都没有。 张三牛、张二牛、金阳、王佑安几人的小厮都等在了放榜处,天色渐渐泛白。 王夫人一早起来迫不及待吩咐丫鬟收拾东西,准备登门。 “公子,姑奶奶来了。” “快让姑母进来。”王佑安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还躺着。 王夫人走进来看到侄子躺在床上,焦急地询问道:“佑安,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出了什么事?” “姑母,我没事,昨日出了一点儿事,现在已无大碍了,再休养几日就能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 王夫人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爹娘要是瞧见你这副模样,肯定会和我急,到底出了什么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伤你?” “昨日,我和几个好友一块儿去游湖,不想碰上了一个煞星——尹鹏,他蛮横无理……” “尹鹏?江夏郡王的小舅子?”王夫人总觉得“尹鹏”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遂开口问道。 “正是他,因着我和他起了一点儿口角,他就动手把我扔到了湖里,连带着和我一块儿出游的好友也被他的手下扔到了湖里。 好在泽弟和泽弟的随从金阳会凫水,不然我怕是性命不保。”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尹鹏他好大的胆子!”王夫人生气地拍着桌子。 “佑安,你没自报家门吗?” “不等侄子自报家门,尹鹏旁边的人就告诉了他我的家世,他却因此恼怒不已,遂对我进行了报复。 姑母,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为自己争口气,我也得替几个平白受牵连的好友讨回公道。” 王夫人见侄子这么激动,刚想附和,随后又冷静了下来。 “不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回去和你姑父好好商量一番,你先别轻举妄动。 尹鹏在襄阳府的地界上,明知你的家世还这般不把你放在眼里,没准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官场上的事,王夫人并不是特别懂。 但,有一点她明白,官场上的事,很多时候就是因为一件小事引起的。 王家在京中根基深厚不假,但是政敌同样不少。 他们不在京中,很多消息不能第一时间收到,所以不轻举妄动才是上上之选。 王佑安听姑母这么一说,立马冷静了一些,是了,自己太冲动了。 “一切都听姑母的。” 第127章 放榜,府案首 王夫人安抚地说着,“佑安,你放心,姑母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么大的委屈。” 接着又有些不放心问道:“这事你没四处宣扬?” 王佑安摇了摇头,“侄子没这么傻,我第一时间就让王管家封锁了消息。” “那就好。”王夫人赞赏地看了一眼侄子,“佑安,你长大了,这事做得很好。” “你的几个好友因为你受了无妄之灾,正好姑母这次带了些东西来,等会一并送给他们压压惊。” 王佑安有些不解,“姑母,你上门带东西过来干嘛?” 王夫人嗔怪地看向侄子,“今日府试放榜,我和你姑父昨日一琢磨,还以为你邀我过府一聚,是对府试十分有把握。 想给我一个惊喜,结果惊喜还没瞧见,先给了我一个惊吓。” 王佑安有些不好意思,撒娇道:“姑母~我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行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王夫人表面有些嫌弃,实际上特别受用。 这边姑侄两个温情脉脉,看榜处张三牛几人紧张地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生怕错过了最好的时间挤不进去。 明媚的阳光照射大地,府衙大门打开,几个贴红榜的衙役被护送着过来。 “让开——” 学子们、看榜的人,凑热闹的人,立马安静下来,识趣地让了一条路出来。 等衙役一过去,立马就挤成一团,“我的鞋子,谁把我的鞋给踩掉了?!” 金阳身子灵活挤到了最前面,看着红榜上的名字,从上往下看。 本次府试应考的有五百多人,只录取三十人,可见竞争之大。 在榜首的位置看到张泽的名字,襄阳县双平镇桃花村,张泽。 人群中有学子惊讶出声,“这张泽是谁啊,他是本次府试的案首!” 金阳没有解释继续往下看,王佑安排在了第三,李玉仁第五,萧远山第十,李辉第二十五,张明第三十,杜微雨第二十九,刘仲明、刘亦、于安均不在榜。 金阳仔细看了一遍,记下名次,随后就往外走。 张三牛听到人群中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又往里挤了挤,誓要亲眼看看儿子是不是真的中了案首。 张三牛眼神不错,看着红榜最上面硕大的——“襄阳县双平镇桃花村张泽”。 张三牛激动万分,有了上次的教训在,他这次学聪明了,并没有出声。 “我中了,我中了,第二十名!” “老天不公,老天不公!”一个头花发白的老人满脸悲戚,仰天长叹,喊完,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一个年轻汉子艰难地挤了进去,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大声呼喊着,“爹,让让,让让,爹,你别吓儿子。” “小子,你快把人背到医馆去!” 年轻汉子这才如梦初醒,用尽全身的力气,背上老人飞快往医馆而去。 每次放榜,有人欢喜有人愁。 张三牛确认了儿子是案首,就退出了人群,等待张二牛出来。 张二牛神情激动,上了马车,不停地拉着张三牛道:“三弟,老天保佑,泽哥儿、明哥儿都中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张三牛同样很激动,附和道:“是啊,老天保佑,咱们张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几人前脚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泽几人,后脚报喜的报榜人骑着高头大马,高举旌旗,带上唢呐班子,一路上鸣炮奏乐,吹吹打打,热闹非凡,来到府上。 下人只听得一片声的锣响,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个报榜人齐齐下了马,一片声叫道: “快请王郎君、两位李郎君、萧郎君、两位张郎君、杜郎君出来,恭喜七位郎君府试上榜!” 下人们赶紧把报榜人请了进来,张泽、李玉仁、萧远山、张明、杜微雨都来了,唯有王佑安暂时不能下床,由王夫人替他出来。 王夫人满脸喜意,大家主母的范儿立马摆了出来,笑着道:“同喜、同喜,烦劳各位跑这一趟。” “秋菊,快给几位报榜人一些利事,让他们沾沾喜气!” 秋菊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封挨个递给几个报喜的衙役。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张二牛、张三牛几人有些手忙脚乱地给报榜人,送着红封。 报榜人一连得了好几个红封,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恭喜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左邻右舍的妇人们,听到这热闹的场面,纷纷从屋里出来,没一会儿就把大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夫人大手一挥,吩咐丫鬟往外撒了足足一千铜板的利事,与众人同乐。 报榜人这才得以出去,继续去别处报喜。 王夫人没想到自家侄子眼光这么好,这次交的朋友竟然一起上榜了。 王夫人温和地朝张泽问道:“你就是佑安时常提起的张泽?” 张泽看着眼前三十来岁的美妇人,衣着华丽,发髻高耸,簪着绚丽夺目的首饰头面,一看就不是普通妇人。 张泽拱身行礼,笑容明媚道:“正是,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瞧我一高兴,把这事给忘了,我是佑安的姑母,你们是佑安的好友,和他一样唤我姑母即可。” “姑母好。”张泽乖巧地问了一声好。 李玉仁几人有样学样,彬彬有礼地同王夫人打着招呼。 张三牛、张二牛早就退到了一旁,有女眷在,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不适合继续待着。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今日我登门就是来给你们道喜的,刚才和佑安说了一些家常,十分感谢你们对佑安照顾。” 张泽笑着说:“姑母客气了,佑安兄平时照顾我们更多。” 张泽四人连忙推辞不敢受王夫人的礼,王夫人朝秋菊看了一眼。 秋菊带着屋里的丫鬟们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张泽四人。 “昨日之事,事出突然,害你们受了无妄之灾。 我在这里给你们保证,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来日定然给你们讨回公道,不白让你们受委屈。” “姑母,您见外了,昨日之事实属意外,怨不得佑安兄。” 李玉仁连忙开口,“是啊,佑安贤弟准备好了一切,邀我们去游湖,哪里想到会碰上那等浑人!” “你们都是好孩子,佑安眼光真好,能和你们几人做朋友。” “昨日之事到底让你们受惊了,今日我带了一些贺礼来,你们先收着,别和我客气,长者赐,不可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张泽几人只能躬身行礼,“多谢姑母。” 第128章 发疯的刘仲明 王夫人赶紧示意几人起来,“你们快起来,别拘礼。” 秋菊几个丫鬟端着贺礼,走了进来,王夫人将之前就准备好的贺礼一一给了几人。 张明、杜微雨两人,王夫人并不熟悉,但是他们两人这次也考中了童生。 于是,王夫人就吩咐王管家送两样拿得出手的贺礼,替她送过去,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在这里待得有些久了,王夫人吩咐完王管家好生照顾王佑安,好好招待张泽几人后就驱车离开了。 侄子刚和她说的事情很重要,她得回去和夫君商量一番。 得了王夫人送的贺礼,几人简单聊了两句,就各自回屋。 张三牛忧心忡忡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见到张泽回来,立马焦急地问道:“泽哥儿,那位王夫人找你何事?” “王夫人是佑安兄的姑母,她从佑安兄口中得知了我和玉仁兄几人。 今日登门特意带了贺礼上门,就连我们几个都沾了光,王夫人也给我们送了一份贺礼。” “这,泽哥儿,无功不受禄,咱们住在王公子府上,这半个月都承蒙他照顾,如何还能送王夫人的礼?” 张三牛虽然增长了一些见识,到底没有和大户人家接触过。 大户人家的为人处世之道,张三牛并不清楚,因此十分忐忑。 张泽温声安抚道:“爹,儿子第一日登门时就和佑安兄提了是否太过打扰的事,他只说让我们好好住着就行。 半个月来,佑安兄言行一致,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安排得十分周到,咱们离开时,好好感谢他一番就行。” “那王夫人送的贺礼怎么办,要不要还给王公子?” “不用,昨日我和金阳搭救了佑安兄,王夫人送贺礼,想来也是有感谢之意,咱们收着就好。 要是把贺礼给佑安兄,倒是我们的不是了,而且儿子仔细观察了王夫人是真心为我们考中了而高兴,所以送了贺礼。” 张泽把其中的道理都掰开揉碎了和张三牛解释着,张三牛听完恍然大悟。 “明哥儿的身子还没完全好,泽哥儿,咱们什么时候回县里?” “再等上两日,等二堂哥身体恢复了再回去,不差这一两日。” 父子俩正说着话,伺候张二牛和张明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张公子,不好了,刘公子和张公子吵起来了,你快去瞧瞧。” 张三牛和张泽顾不上其他,立马跟着丫鬟去。 “张明,你不要再假惺惺了,老子看透你了,你、你堂弟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主儿! 有什么好事都瞒着我们,你们都考上了,依我看该不会是走了后门!” “住口——刘仲明,说话做事要讲究证据!县太爷审案,给犯人定罪都要证据、证人,你空口白牙,在这里随意污蔑我们,是何居心?” 刘仲明整个人都有些癫狂了,听到张泽的质问,他疯狂地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凭你一个毛头小子,要不是走了后门,凭你也配成为府案首,我呸!” 张泽用冷冷的目光看向了刘仲明,语气十分冰冷,“我是今年的府案首,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在这里发疯,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看看,看看,你百口莫辩,你就承认了,你就是走了后门,不然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能那么好运,都考上了?!” “我再说一遍毫无证据,空口白牙污蔑人是犯法的。 你最好冷静下来,而不是在这里大吵大闹,不然,我不介意让人把你赶出去!” “你敢?!”刘仲明似乎被激怒了,“你算哪根葱?!” 张泽看了一眼旁边的金阳,“金阳,你去打桶冷水来。” 刘仲明继续叫嚣着,张泽直接吩咐金阳把水泼到了刘仲明的脸上。 “现在清醒了吗?!”张泽冷冷地问着。 刘仲明被冷水这么一激,恢复了两分理智,“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你头脑不清醒,我帮你清醒清醒。不过是一次考试失利,你自己不愿意面对考试失利的事实,企图用发疯来掩盖自己的失利,真是可笑至极!” “你——你,”刘仲明的心思被张泽无情地戳穿了,一时有些语塞。 “论年龄,你年长我好几岁,却比我这个黄口小儿都不如。 论进学堂的时间,你比我多几年,然而圣贤书中的道理,还不如我多,说来真是可笑。 你这样不能面对失败的人,我羞与你为伍! 言尽于此,你不合适再待在这里了,但凡你还要点儿脸面就赶紧收拾行李,离开王府。” 刘仲明整个人瘫软在地,张泽没有再看他一眼。 张泽转头问丫鬟和张明几人,“今日发生的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是奉命去唤公子的,并未告知其他人。” 张明和张二牛都摇了摇头,张泽当机立断,“佑安兄还在静养,这么一点儿微末小事就不要告诉他了,免得他操心。” “金阳,你去帮刘仲明一把,让他半个时辰后,必须离开王府。” “是。”金阳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刘仲明拎了回了屋。 丫鬟、张二牛、张三牛、张明都被张泽的雷霆手段吓了一跳。 张泽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这点儿银子给姐姐喝茶用,今日之事,切记不可传扬出去,免得一个不好你再丢了差事。” 丫鬟吓得一激灵,连忙跪下磕头,“奴婢一定守口如瓶,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二堂哥邀我一块儿给刘公子送行,懂了吗?” “是,奴婢懂了。” 张泽满意一笑,“这样才对,你下去。” 丫鬟吓得腿都有些软了,站起身就想往外走,“等等,茶水钱忘拿了,喏,这次可要收好了。” “多谢公子赏。” 丫鬟退了出去,贴心地关上了门,屋里就剩下了张泽四人。 “二堂哥,刘仲明这人不值得深交,我建议以后不要再和他有往来。 今日的事,他应该是恨上我了,没准还顺带把二堂哥你也一块儿恨上了,二堂哥你要小心提防他。” “泽哥儿,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刘仲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张明越说越觉得心酸,他不明白刘仲明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面目可憎的模样。 第129章 张明、杜微雨登门请教宴会一事 张泽止住了张明后面的话,看他这么难过,忍不住又提点几句。 “二堂哥,你不用伤心,性情不合之人,总有分道扬镳的时候。 今日他闹这么一出,反而是好事,免得日后他犯下大错再牵连到你。” 说完,张泽就看向了张二牛,“二伯,你好好安慰一下二堂哥,我就先回去了。” 张二牛忙点头,“好,泽哥儿,这事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张三牛想了想,给了二哥一个眼神,还是跟着张泽一块儿离开了。 “公子,王管家刚派人送了一份帖子来说是秦大人府上的管家亲自来送的帖子。” 张泽原本平静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两分笑容。 “好,我知晓了。” 张泽接过帖子,随手掏了几个铜板给丫鬟,“你先下去。” 丫鬟得了赏钱,满脸笑容,“是,多谢公子。” 张泽打开帖子,是一份秦知府下帖的宴请帖,三日后,秦知府在清雅园中,宴请本次考中的学子。 张泽一目十行,看完帖中的内容,小心地把帖子收好。 这次看向了一旁有些好奇和担心的张三牛,忙笑着解释,“爹,是秦大人下的帖子。 三日后,秦知府在清雅园宴请本次府试考中的三十名学子。” “知府大人宴请,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泽哥儿,要不要去做身新衣裳?” 张三牛原本的担心,立马变成了狂喜,手舞足蹈地问道。 “不用,出门前,娘给我准备了好几身新衣裳,到时候我随便穿一身新衣裳就行了。”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进来。” 丫鬟福身行礼道:“张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张泽微微颔首,跟着丫鬟一块儿去了王佑安的屋里。 此时,王佑安的屋里热闹极了还没进门,张泽就听到了李辉高兴说话的声。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辉兄你的说话声,脸才消了肿,就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泽弟,你可算是来了,我这不是高兴嘛,秦知府下的帖子,你收到了吗?” 张泽含笑地看着众人,“刚看完了,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值得高兴。” 王佑安、李玉仁、萧远山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这次是秦知府举办的宴会,想来是秦大人想见见咱们这一批学子。” 李辉开心道:“没错,我可得好生打扮一番,不能丢了脸面。” 张泽笑着说:“三日后,佑安兄身子大好了,我们一块儿去。” 王佑安失笑,“咱们五人这次都考中了,泽弟你还是府案首,到时候肯定有人不服,你可要早做准备啊。” 李玉仁跟着打趣,“可不是嘛,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往年可没有这么年轻俊俏的小郎君一举夺魁。” 张泽闻言,脸一红,“到时候我要是挡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必把你们一块儿连带上!” “哈哈哈哈!” 众人笑作一团,王佑安笑得肚子都疼了,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能再笑了。 刘仲明被金阳监督,独自出府的事,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杜微雨、张明同样收到了秦知府下的帖子,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知府大人宴请,该怎么做,他们全然不知。 杜微雨立即就去找张明商量这事,“张明贤弟,秦知府下帖宴请咱们去清雅园小聚一事,你有什么打算?” “秦大人下帖子宴请咱们说明他很重视咱们,只是具体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张明之前并没有参加过由官员举行的宴会,心里有些慌张和不知所措。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们去问问张泽贤弟?” 张明眼睛一亮,“对啊,泽哥儿肯定知道,咱们现在就去。” 张明和杜微雨来到张泽的屋里,张三牛连忙告诉他们俩,泽哥儿去了王佑安的院子。 两人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咱们去拜访一下王公子。” 王佑安几人聊得高兴,忽听得丫鬟通传张明和杜微雨来了。 王佑安忙吩咐丫鬟让他们进来,张明、杜微雨有些局促地走了进来。 张明拱手道:“王兄,冒昧打扰,实在是我们二人有事请教,还请你勿怪。” 王佑安朗声一笑,“哪里的话,张明贤弟、微雨兄快坐。 瞧我接到秦知府下的帖子,一时激动竟然疏忽忘了两位。” 杜微雨斟酌了一下语言,温声开口道:“我们俩收到帖子亦是十分激动,之前没有参加过这种大型宴会,难免有些不知所措,这才来请教几位兄台。” 李玉仁回了两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们正说着这事呢,你们来得正好。” 王佑安底蕴深厚,对于官员宴会,参加过不少,十分了解流程。 于是,王佑安率先开口,“秦知府既然给我们考中的学子都下了帖子,自然是看重我们的。 介大家不用紧张,就像平时参加文会、诗会一般,畅所欲言即可。 唯一要顾忌的就是秦知府以及其他大人,对待他们的态度恭谦有礼、落落大方就好。 若是几位大人有心考校我们,大家见机行事……” 听了王佑安的话,众人心里都有了底,“今日真是多谢王兄了。” “诸位客气了,时候不早了,一块儿留下用晚膳。” 李辉立马来了精神,“佑安兄,好酒好菜可别藏着掖着。” “好酒今日是喝不了了,好菜肯定多上一些,定让辉弟你们满意。” 张明、杜微雨两人还有些拘束着放不开,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张泽的动作。 等到落座时,张明直接就坐在了张泽身侧,虽然不能喝酒,但是果子蜜管够。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一桌子珍馐美馔,张明、杜微雨一开始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慢慢地就放开了。 饭毕,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张泽几人纷纷起身告辞。 张明直接跟在张泽身后,杜微雨想了想,转身离开了。 他们两兄弟有体己话要说,自己还是不打扰比较好。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说话,直到回了屋,张明就开口,“泽哥儿,王兄说的我都记下了,只是,我还是有些忐忑。” “二堂哥,你能够上榜,这就是你的底气,这次赴宴的都是和咱们一样的学子,你不必担心,再说了,还有我们在呢。” “那,要不要准备些礼品?” 张泽温声道:“礼品一事就跟着佑安兄他们一样,随大流就好,咱们绞尽脑汁准备反而十分不合群。” 第130章 夫妻商议,知府宴请 话说开了,张泽俩兄弟又聊了一会儿,张明才回屋。 王夫人回到府上,立即就吩咐下人去把柳知同找回来。 不巧,柳知同忙于公务,只吩咐长随回来告知了王夫人一声。 王夫人没法,只能等到了晚上,柳知同总算是回来了。 “夫君,你总算是回来了,妾身有要事和你商量。” 柳知同握住王夫人的手,“夫人,天大的事,也要先用膳,别饿坏了身子。” 丫鬟们很快把晚膳端了上来,王夫人只用了一点儿就停了下来。 “夫人,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佑安的事?” 王夫人惊讶地看向柳知同,“正是!夫君,你怎么知道的?” “今日为夫一去衙门,就知晓了此事,尹鹏的气焰实在是太嚣张了,佑安受委屈了。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是尹鹏背后有江夏郡王在,佑安得忍一忍,等我修书一封,递到京中,免得误事。” “好,妾身之前也是这么同佑安说的,还好这次佑安吉人自有天相。不然,妾身都不知道怎么和弟弟弟妹交代。” 王夫人简单把王佑安的情况告诉了柳知同,柳知同听完,立即说道:“张泽救了佑安,咱们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妾身今日见着了张泽,那孩子年纪虽轻,却是一个有主见、有成算的人。 言谈举止,皆是无可挑剔,若不是知晓他是家境一般,妾身都会以为他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 柳知同捋胡须的手一顿,“那更要诚心实意地感谢他一番,佑安能结交这样的朋友,是他眼光好。” 这事定了,王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准备宴会,准备宴请张泽上门一聚。 随即就写了帖子,小宴定在五日后,单独邀请了张泽几人,至于张明、杜微雨并不在宴请之列。 放了榜,学子们陆陆续续地返回家乡,像张泽他们收到了秦知府的宴请邀约,自然不能提前回去。 这三日,众人都没有心思再出去逛逛,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 一辆辆马车停在了清雅园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个打扮不俗的年轻学子们。 学子们面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三三两两地邀着一块儿进门。 张泽五人收拾妥当,不早不晚出现在了清雅园门前。 五人长相不俗,浑身气度不凡,说说笑笑,端的是风流倜傥。 张明、杜微雨两人则有些怯弱,跟在了张泽五人身后。 大厅内,已经坐了十来个学子,见到张泽七人一齐出现,视线下意识就落在了几人身上。 “不知道府案首张泽长得什么模样,还没瞧见他来?” “襄阳县这次上榜了七个学子,真是稀奇啊!往年能有一两个都是走了狗屎运。” …… 他们的交谈声,都落到了张泽的耳朵里,张泽表情没有变化,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 朝看过来的学子微微颔首,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李辉压低了声音,小声吐槽道:“泽弟,他们要是知道你就是府案首,不得吓掉他们的下巴。” “噗呲——真有你的辉兄。”张泽想了想那个画面,成功被逗笑。 才说了两句,其他学子陆陆续续都到了,秦知府还未到。 有一个好事的学子,站了起来,“敢问哪位是本次的府案首——张泽,张才子啊,我们都想认识认识。” 李辉给了张泽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张泽不急不缓站了起来。 “兄台有礼了,在下就是张泽,不知道兄台有何见教?” 那人还未回答,江扬就忍不住站了起来,讥讽出声。 “嗤——你是张泽,你怕是想当府案首想疯了?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成为府案首,真是好笑!” 江扬轻蔑不屑的嘲讽声,落在了众人的耳中,众人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张泽语气平静,视线扫过在座的所有人,“正所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 做学问何时是以年纪大小来评定优劣的,说来真是可笑。 在下虽不才,却不屑做说谎之人。兄台口口声声说我不配,不知兄台本次府试取中第几名?” 江扬被噎了一下,更加不爽了,“你——我是这次的第十一名,你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并没有真才实学,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比什么?!” 正说着呢,秦知府带着几位官员到了,这一问题,正是秦知府问的。 江扬瞧见是秦知府到了,气焰立马就消散了一些,“见过秦大人,没什么,不过是说着玩的。” 众人立马有模有样地和秦知府几位大人问好,秦知府的视线落在了张泽身上。 “张泽,你府试做的那篇策论甚好,本府倒是有些好奇,你小小年纪如何能想得那般周全?” 张泽听到秦知府点名,又问起了府试的策论,脸上带上了两分笑容。 “大人有所不知,学生平时私底下的爱好就是读各种游记,读得多了,就开拓了视野,多了一些见闻。 另外,学生家中祖辈一辈子都在和田地打交道,耳濡目染间,比旁的人就多了一些感悟。 因此,在看到大人您出的策论题目后,学生就把这些感悟都写了下来,希望能够真正地帮到朝廷,帮到百姓。” “好!”秦知府很满意张泽的回答,“小小年纪能这般不骄不躁,是个可造之材。 今后切记不可骄傲自满,继续向如今这般,潜心学习,方能成为为国为民的栋梁之材。” 张泽恭敬地朝秦知府行了一礼,“是,多谢大人提点,学生必定铭记于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旁的江扬银牙都快咬碎了,他没想到张泽这么会拍马屁,把秦大人哄得那么高兴,风头都被他抢走了。 江扬暗自骂道:“马屁精!定然是没有真才实学的,敢抢我风头,看我等会怎么在秦大人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 秦知府和张泽说完,这才注意到众人还站着,立马朗声一笑。 “大家都别拘礼,坐下说话。今日本府办这个小宴就是想要见一见咱们大周朝未来的栋梁之材。 咱们襄阳府真是人才济济,今年出了你们三十位学识上佳的学子,是本府最高兴的事……” 秦知府说了一些场面话后,其余几位大人各自说了几句。 清雅园的伙计们,这才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走了进来。 第131章 出丑的江扬 众人小心翼翼地落座,看着面前精致可口的菜肴,没人敢第一个动筷。 秦知府几人十分老道,率先夹了一筷子面前的食材,赞道:“这道梅子肉不错,各位都别拘礼了,挑自己喜欢的吃。” 张泽带着笑容,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一筷子面前的清蒸鱼。 入口味道鲜美、嫩滑,不带一点儿鱼腥味儿,反而带了一点儿紫苏的香气。 张泽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张明、杜微雨小心翼翼学着张泽的模样夹了一筷子面前的菜肴。 江扬一直在盯着张泽的动作,见张泽一连夹了好几筷子清蒸鱼。 脑子闪过一个主意,“张案首频频夹面前的清蒸鱼,莫不是在家中没吃过?” 张泽眉头微蹙,这人好烦啊,就像是那苍蝇,嗡嗡嗡叫个不停。 果然,苍蝇这种生物,发现了就要打死,免得再作怪。 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张泽身上,就连秦知府几人都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张泽,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襄阳府自古便是鱼米之乡,随便到一条沟渠中均能看到鱼虾的身影,这位兄台这么问,莫不是没见过鱼虾? 再则,子非我,安知我从未吃过鱼?莫不是日日守在我家门前,做梁上君子?” “噗呲——”李辉再也忍不住了,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在场其他人听到张泽的反讽,都忍不住憋着笑。 这位张案首的嘴真损,几句话的功夫既讽刺了江扬没见识,连襄阳府盛产鱼虾都不知。 又讥讽了江扬小人行径,无礼窥探旁人的私事,真是妙极! 江扬听到张泽的话,只觉得脸上臊红一片,李辉不顾场合笑出了声,更是让江扬恼怒至极。 江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众人落在他身上打趣、嘲笑、讥讽的目光。 正在回怼,秦知府抚掌大笑,“好啊,张泽,你这小脑瓜转得可太快了,颇有庄周辩驳惠施的气势。” 要不说秦知府能成为知府呢,一听就明白了张泽话在用的典故。 众位学子在秦知府的点拨下,纷纷明白过来,心里对张泽的评价又提升不少。 “秦大人谬赞了,学生愧不敢当。堪比庄周之才,学生还差得远呢。” 江扬不想让张泽气焰这么嚣张,随即对着秦知府一拱手。 “学生江扬,见过秦大人。大人容禀,学生刚才不过是说了一句关心张案首的话。 张案首不领情就罢了,还曲解了学生的好意,出言讥讽学生。 学生心中不忿,想和张案首比试一番。若张案首输了,就请收回刚才对在下的讥讽之语,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向在下道歉; 若是在下输了,在下愿意同张案首郑重道歉,还请秦大人和几位大人做个见证。” 江扬连问都没有问张泽是否愿意和他比试,再则刚才的一番闹剧,主要的责任人也是江扬本人。 要不是江扬莫名其妙地嘲讽张泽,张泽又怎么会反击。 可惜,眼下的江扬早就被嫉妒、怨恨、不甘等情绪,冲昏了头脑,说出这般不得体的话来。 秦知府微微蹙眉,这个学子学识不如张泽,人品更是低劣。 有心想要维护张泽,张泽却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平静,眼里的讥讽掩盖不住。 “既然兄台执意相邀,那就比试一场,兄台别忘了刚才的承诺。” 随即目光转向秦知府几人,嘴角噙起一抹自信得体的微笑。 “还请秦大人和几位大人为我们二人做个见证。” 秦知府对上张泽的目光就明白了,此子不是一个吃了亏,不反击的主儿。 既然如此,秦知府心里就有数了,他不介意做个见证人,“好,就依你所言。” 秦知府说完看向江扬,忍不住抿了抿了唇,面色恢复平静,“不知你们要比试什么?” 江扬听到秦知府这么说,眼里闪过狂喜,“这么好的场合,不如就各自作一首春天的七言诗,请各位大人评定优劣。” 张泽没想到江扬要和他比作诗,这是料定他作不出诗来。 江扬挑衅地看着张泽,他可是打听过的,这次的案首不善作诗。 要问为什么没打听出张泽的年纪,其实是打听出来了,但是,江扬并不愿意相信,刻意把这事给屏蔽了。 “张案首,你同意吗?” “自当奉陪。” 两人的视线对上,旁边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战意。 这下有好戏看了,有几个学子满眼兴味儿,迫不及待地看着两人。 江扬勾唇一笑,不消片刻就吩咐伙计去取笔墨纸砚来。 江扬饱蘸浓墨,一首七言诗,一气呵成,眼角眉梢都带着志得意满。 江扬搁下笔,挑衅地看向张泽,张泽不紧不慢,拿过一旁的笔。 闲庭信步、悠闲自在,完全没有丝毫紧张的模样,一气呵成,轻巧地放下了笔。 两人均已完成了一首七言诗,秦知府几人纷纷上前评定。 只见秦知府的视线先落在了江扬作的诗上,赫然写了一首三月阳春之景。 “万紫千红花满园,莺歌燕舞遍山川。人间最是阳春美,鸟语花香月也圆。” 秦知府品读一遍,轻啧一声,“尚可。” 跟随秦知府来的几位大人都是科举出身,看完江扬的诗,轻赞了几句,脸上带着两分欣喜。 “此子虽然人有些张狂,确实有些才情,难怪会和张案首叫板,少年人啊,真是无所顾忌。” 一位大人直接把江扬的诗念了出来,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和旁边相熟的学子,小声嘀咕着。 王佑安、李玉仁几人脸上却全是担忧之色,坦白说江扬这首诗做得还不错。 泽弟一向不擅长作诗,几人向张泽投入担忧的目光。 张泽朝几位好友微微一笑,让他们放宽心,他有把握。 秦知府随即看向张泽的诗——“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好好好!”秦知府看完,当即抚掌赞叹,一连说了三个好。 其他几位大人纷纷看了过来,眼睛里的惊喜之色完全掩盖不住。 其中一人,直接把张泽的诗句,一字不落地念了出来。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第132章 大出风头 王佑安几人原本还有些担心张泽能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超过一首七言诗。 所以,即使张泽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们的心里到底是有些紧张的。 这下听完张泽作的诗,整个人都放松了,这首诗意境极美。 最妙的是不仅把春天的景色巧妙地描绘出来了,就仿佛在众人眼前一般。 更重要的是,这首诗里还提到了河豚,啧啧,不得不说泽弟真是一个记仇的! 江扬在听到张泽的诗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原本他想借着这次的宴会,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才情。 想踩着张泽这个府案首,往上爬,不想却错估了张泽的水平。 能成为案首的人,没点儿真才实学,众人怎么会服。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现在两人各作了一首描绘春日的诗句,立马就高下立现了。 案首不愧是案首,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众位学子仔细品味了一番,不少学子开口赞叹道:“张案首所作这首诗,真是妙极!妙极!春日之景跃然于纸上。” “还不止呢,不仅意境极美,还富有哲理。” 秦知府笑着说:“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这句甚好,即亲切,又富有哲理。” 秦知府看着张泽,这个张泽真是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了。 不仅能写出言之有物、条理清晰的策论,于作诗上还这般有才情。 张泽谦虚站起身来,温声道:“大人谬赞了,学生献丑了,承蒙各位大人厚爱。” 张泽落落大方、温文尔雅、不骄不躁的模样,更是让在座的众人多了几分欣赏。 秦知府看向一旁的江扬,“江扬,本府和几位同僚一直觉得张泽这首七言诗当得上品。 至于你的那首诗,只能是一个中品,不知对于这个结果,你是否服?” 江扬脸色一僵,咬牙切齿,不得不低头,“学生服了。” 秦知府并不放过他,继续道:“既然你已经输了,那么就该履行之前的承诺,郑重地向张泽道歉。” 当着众人的面给张泽道歉,江扬只觉得十分屈辱。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今日他要是不道歉,只怕不消明日,他今日所做的事,就能传扬出去。 权衡利弊后,江扬看向了不远处的张泽,“张案首,刚才的事,是我出言不逊,还请你海涵。” 张泽看着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江扬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心里只觉得畅快。 “我原谅江兄了,有一言告知:江兄下次再同人聊天时,切莫眼高于顶,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话说得不错,你们才刚成为童生,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时时保持谦卑之心,方能长远。” 众位学子纷纷起身,向秦知府鞠躬行礼,“多谢秦大人的敦敦教导,学生们定铭感五内。” 秦知府身侧的李大人立马打圆场,满脸笑容道:“咱们襄阳府人才济济,都是大人治下有方。 刚才张童生和江童生即兴作诗,倒是勾起了下官的兴趣。 如此明媚的春光,当多作几首好诗,方不负此美景。” 秦知府顺势笑着说道:“一鸣,你别光顾着说,赶紧作一首诗来,本府记得你作诗极不错。” “那下官就献丑了,请知府大人和几位同僚品鉴一番。” 李一鸣说着就开始念着脑中想好的诗文:“草树知春不久归, 百般红紫斗芳菲。 杨花榆荚无才思, 惟解漫天作雪飞。” 秦知府几人抚掌叫好,“好诗,好诗!” 众人就着这首诗,又闲谈了好一会儿,接着有兴致的学子们纷纷开始作诗。 不管诗作得如何,这都是一个极好的能在秦知府几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学子们哪里想要放弃这个好机会,于是纷纷作起诗来。 王佑安、李玉仁、李辉、萧远山挨个都作了一首诗,张明、杜微雨有些紧张,并未作诗。 张泽小声道:“二堂哥、微雨兄,你们把握住这个机会,作一首诗来,在各位学子面前露露脸。” 张明苦笑一声,“我作诗没甚天赋,刘夫子为着这事没少说我。” 张明小声问道:“微雨兄,你作诗水平如何?” 杜微雨微微摇头,解释道:“我作诗尚可,对仗工整,却有些匠气,作诗我就不参与了。” 张泽闻言没有再劝,人不愿意就算了。 不少人都作了诗后,王佑安又提议不如大家伙玩几轮飞花令,助助酒兴。 秦知府几人自然应允,江扬因着前面丢了好大的脸面,这会子还有些精神恍惚,不在状态。 飞花令,学子们私下里的诗会没少玩,就是好友小聚都会拿出来玩。 因此,听到王佑安这个提议,众人全票通过。 “那就以“月”为题,本府抛砖引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王佑安笑着接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几轮飞花令下来,李辉直呼过瘾,眼里满是兴奋。 秦知府很满意在座学子的表现,除了江扬。 等到江扬回过神时,本次宴会都快结束了,众人私下里对江扬的讨论,并没有摆在明面上。 毕竟这种风头,他们可不想出,免得讨不到好,还惹一身臊。 江扬怨怼地看着张泽,张泽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李辉注意到江扬怨怼的眼神,李辉小声朝张泽嘀咕。 “泽弟,那个江扬看着你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怼,他这是还不死心,会不会想事后报复你?” 张泽端起桌上的茶,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云淡风轻道:“小人行径,他要是敢对我下手,我不介意剁掉他的爪子。” 李辉只觉得背后一冷,泽弟明明笑着,他却觉得好可怕。 李辉突然想到了朱耀祖和何时雨,当时他还问泽弟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当时,泽弟好像也是这副模样,云淡风轻,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泽弟,还好咱们是朋友,不然我要是得罪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泽见状笑容深了深,“怎么会呢,我这人一向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旁人不招惹我,我都是爱好和平的。” 第133章 江扬和刘仲明勾搭在了一块 宴会结束,众人相继离场,江扬看着张泽几人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和杀意。 张泽今日在宴会上作的诗,以及和江扬有来有回的较量,被其他学子宣扬了出去。 张泽的名气,他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进一步提升了。 张三牛见儿子和侄子几人面带笑容地回来,知道今日的宴会,他们玩得很开心。 “去把刘仲明给我叫来。”江扬看着面前的小厮,语气狠厉道。 小厮垂下头,快步出去寻找刘仲明。 刘仲明那日被金阳赶出了王府,他心里怨恨张泽,却不敢在王府门前大吵大闹,生怕王府的下人将他打一顿。 他连童生都没有考上,王府的下人可看不上他。 心里郁闷之下,就跑到了翠香楼喝花酒,这不就碰到了同样来喝花酒的江扬。 一开始江扬并没有注意到刘仲明,还是刘仲明喝醉了酒,嘴里骂着张泽、张明,这才吸引了江扬的注意。 江扬将刘仲明送回了自己住的酒楼,等刘仲明酒醒后,问了刘仲明关于张泽的大小事。 可惜,刘仲明压根没怎么和张泽接触,对于张泽并不了解,唯一知道的信息是:张泽不擅长作诗。 刘仲明知晓他和张泽都要去参加秦知府举办的宴会后,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盘算。 笑着提议道:“江兄,张泽那小子学问是有一些的,他这次能考上府案首没准就是走了狗屎运。 知府大人宴请你们,届时江兄提议和他比试各自作诗一首。 张泽不擅长作诗,江兄的诗,小弟都有耳闻过,十分有才情,对付他一个不会作诗的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确定张泽不会作诗?” 刘仲明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定,这可是张泽亲口和我们说的……”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是傻了,才信了刘仲明的鬼话,能考上府案首的人,怎么可能不会作诗。 现在倒好,自己不仅没有因此得到知府大人的高看,还把自己的名声给毁了大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笔账,江扬打算和刘仲明好好算一算。 刘仲明脸上带着兴奋得意的笑容,迫不及待地问道:“江兄,如何了,张泽那毛头小子是不是被你杀的片甲不留?” 江扬指着刘仲明大骂道:“好你个刘仲明,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到的废物!” “什么,什么意思?”刘仲明蒙了,江扬作的诗,他看了相当不错。 “江兄没有和张泽比试作诗?” “比试了,你就是个傻子,人家哪里不会作诗,今日只作了一首诗,就压过了今日宴会所有人作的诗。 我那首在他的诗面前一文不值,这就是你信誓旦旦和我保证的张泽不会作诗?!” 江扬一口气把在宴会上受到的各种白眼、不屑、嘲讽的情绪,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刘仲明一下子被骂懵了,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我……江兄,我说的句句属实,明明是张泽当着我们的面亲口说的,他说,他不会作诗,只会背诗。” “好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这次的事,我跟你没完。 要不是你给我出的这个馊主意,我如何能落到被众人奚落耻笑地步? 你识相一点儿,就快些还钱,不然,我就把你告衙门去。” 刘仲明眼里闪过害怕、震惊,眼泪立马就落了下来。 “别,江兄,你千万别去报官,你要是报官了,我的前程就全完了。” 江扬步步紧逼,“那你就快把钱还我,然后立马麻溜地从我面前消失。” “可是我手头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啊,要不,江兄你再宽限我两日,就两日,我一定还钱。” 刘仲明痛哭流涕,抱着江扬的大腿不松手,大有江扬不答应,就一直纠缠着江扬的意思。 江扬狠狠踹了刘仲明一脚,刘仲明痛呼倒地,嘴角溢出鲜血。 “刘仲明,我的话还不清楚吗?要么现在还钱,要么,我就报官。” “就没有第三条路吗?江兄,江公子,我求你看在我们之间的情分上,再宽限我两日。” 江扬见差不多了,眼神一狠,对着地上的刘仲明道:“还有第三条路,你帮我办一件事。 办成了,你欠我的一千两银子一笔勾销,如何?” 刘仲明直觉不对,江扬看他的眼神有些吓人。 可是,一想到自己手头只有一百两银子,压根不够还江扬的钱,刘仲明咬了咬牙还是问了出口。 “江兄,你要我办什么事?” 江扬低头凑近在刘仲明的耳边,如同恶魔低语一般,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你帮我杀了张泽,让他永远的消失,我就放过你,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什……什么”刘仲明瞳孔睁大,一脸震惊地看向江扬。 “杀人偿命,我要是被人发现了,我的小命就没了,这事我不能干。” “呵呵,你也知道杀人偿命,不是还有下一句嘛,欠债还钱。 你要么现在还钱;要么我去报官,抓你进大牢;要么就选择第三条路。 机会我给你了,至于怎么选,就看你的了,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一天后,你要是做不出选择,我就报官,行了,你回去。” 刘仲明还想再说什么,却直接被江扬大手一挥,被江扬的小厮拖了出去。 回到房间的刘仲明脑中不断地回想着江扬的话,“不行,我不能去杀\/人。” 想了好一会儿,刘仲明收拾了心情,转头跑去了赌坊。 他还有时间,还有一百两,他要用这一百两翻盘,把输掉的银子都赢回来,然后还给江扬。 刘仲明大步走进了赌坊,赌坊里人声鼎沸,“大”“小”“大——” 一个中年人满脸激动和喜悦,大喊道:“我赢了,快给银子,哈哈,这些银子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刘仲明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下注的地方,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掷骰子的伙计。 叮叮当当,骰子碰到碗壁发生清脆悦耳的声响。 “啪——”掷骰子的伙计啪得一下扣住了盘子,其余人纷纷下注。 伙计带着热情的笑容,催促道:“各位客官买大还是买小,赶紧下注,过时不候。” 刘仲明凭着自己刚听到的声响,压了“小”。 第134章 急着凑钱去赌坊企图翻盘的刘仲明 掷骰子的伙计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打开了盖住骰子的碗,大声道:“小。” 此言一出,刘仲明眼里迸发出一丝精光,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老天保佑,今日真是时来运转了。” 刘仲明一把赢了五十两银子,一把又一把,接连赢了六七把,他袋子里的银子已经有五百两了。 刘仲明嘴角不自觉往上扬,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就连晚饭都顾不上吃的刘仲明杀红了眼,之后的几把里,有赢有输,银子还剩下四百两。 按理说这个时候该及时收手,以防亏得裤子都不剩。 可惜,杀红了眼的刘仲明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在赌坊四处游荡着。 最后咬了咬牙,走到了下一注最低都得一百两银子起步的高级场。 要玩就玩把大的,一把就能翻盘,刘仲明注意力集中,看着掷骰子的伙计。 伙计手里的碗扣住,刘仲明立马下注,他听到了,就是“大。” 其余人见刘仲明这么痛快立马各自把银票拿出来下注,伙计见所有人都下了注,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扣住的碗。 “小。” 伙计的声音落下,刘仲明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我听到的明明是“大”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你背着我们出老千了?” 伙计听到刘仲明的质问,冷了脸色,“这位客官,你玩不起就别玩,赵某人在这儿都干了多少年了,老顾客们都是知道的。” 周围不少赌客纷纷附和,“是啊,你这小子,输了就再翻盘,朝赵掌柜发什么脾气!” “依我看,这就是输不起!” “就是,没银子就不要来赌坊,街边的叶子牌更适合你,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各种污言秽语,不要钱似地朝刘仲明袭来,刘仲明一张嘴哪里说得过赌客们那么多张嘴。 没两下就败下阵来,刘仲明手里的银子一把就全输光了,还倒欠赌坊五百两银子。 “原来就是个穷小子,身上才五百两银子就敢来赵掌柜这里玩,真是自不量力!” “小子,你赶紧写封信回去,让你的家人给你送银子来,不然我就剁掉你的手!” 刘仲明看着面前魁梧、不好惹的伙计,下意识想往后退。 没退半步,就被伙计拉住了衣袖,接着下一秒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放——放开——我”刘仲明拼命挣扎着,鼻子极速地吸着气。 手脚被伙计死死压住,挣扎不开,脖子被伙计掐着。 刘仲明后悔了,他不该那么贪心的,不然现在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放开我,你——你们要什么——我,我都答应,快,快放开我——”刘仲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哼!小子,算你识相,要是再敢和老子耍花招,老子就立马结果了你!” 伙计用力地掐了刘仲明脖子,然后猛得松开,随即后恶狠狠道。 刘仲明被这么一吓,不争气地尿了,一股尿骚味,让伙计忍不住重重打了他两拳。 “咳咳。”刘仲明嘴角溢出鲜血,整个人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肚子。 “快写——”伙计怒喝声传来,刘仲明不敢再耽搁。 现在能救他的人只有——江扬,刘仲明没办法,只能在伙计得监督下,写了一封信。 伙计立马就把信交给小弟,吩咐他立刻去找江扬。 江扬听到小厮汇报刘仲明出去了,他嘴角一勾,“鱼,就要上钩了。” 果不其然,江扬看着小厮递过来的信,抿了抿唇。 “我跟你们去见见刘仲明。” “不行。” 江扬并没有被伙计吓到,坚持道:“不见他一面,我是不会给银子的,你看着办。” 伙计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带着江扬到了赌坊。 刘仲明看着江扬和伙计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眼睛立马就是一亮。 随即,不等江扬开口,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江扬面前。 “江兄,救我,只要你能救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救救我——” 江扬看着狼狈不堪的刘仲明,隐约还能闻到从刘仲明身上传来的尿骚味。 “嗤——你想好了,这可不是我逼你的,要是你敢反悔,我立马把你送回赌坊。” 刘仲明没有骨气地朝着刘仲明磕头道:“想好了,我想好了,绝不后悔,求你救救我。” 江扬看了一眼小厮,小厮立马会意从荷包中掏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了一旁的伙计。 “兄弟,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咱们两清了。” 伙计仔细数了数银票,确认没有少后,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容。 “这是自然,公子有机会常来啊,公子想要玩的,我们这儿都有。” 这时候还不忘给赌坊拉客,不得不说真不愧是赌坊的最强打工人(兼打手)。 江扬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仲明,眼里满是讥讽,语气淡淡道:“走。” 跪在地上的刘仲明,拖着一副虚弱无力的身体,慢慢地跟在了江扬身后。 好不容易回了酒楼,江扬嫌弃地看向一旁大受打击的刘仲明。 “明日你就以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去求见张泽。 然后找机会把这包药粉倒在张泽喝的茶水里,或者是菜肴里,亲眼看着他吃下去。 我要你做的事情就完成了,明白了吗?注意是亲眼看着他吃下去。” 江扬眼里满是狠厉和恨意,漫不经心地把药包拿在手里把玩着。 “不,我不敢。” 江扬怒斥道:“什么不敢?你刚才是怎么答应我的?刘仲明,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要是忘了,我不介意再把你扔回去,我能把你捞出来,自然就能把你送回去。” 刘仲明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旁的,双手发抖地接过了药包。 江扬趁热打铁,“刘仲明,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这次府试你考了第三十一名。 要是张泽死了,你说知府大人会不会把所有人的名次往前提一名。 那样你可就有机会了,成为真正的童生,不再是穷酸书生,这个道理,我和你讲得很透彻了,你好好想想。” 刘仲明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呵,要不说你这个小地方来的就是没见识!信不信随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完,江扬就直接离开了,过了许久,刘仲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张泽,你不要怪我,这都是你欠我的!” 第135章 刘仲明求上门 刘仲明的伤口并没有上药,因此一晚上都疼得睡不着。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刘仲明就把药包放好,踉踉跄跄地走到了王府门前。 用力地拍着大门,里面的门房过了好一会儿才打着哈欠,面色不太好地走了出来。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刘仲明,刘公子,脸色好了些许。 “刘公子,你这是?” “烦牢小哥去通禀一声张泽贤弟,就说某有要事相求。” 门房目光暗自上下打量了一下,脸上挂着的笑容不变,“小的这就去,还请刘公子在此稍候。” 这话不言而喻,没有主人家的命令,连门都不让进。 刘仲明垂着头,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恨意,手不自觉攥紧,“多谢小哥。” “什么,刘仲明要见我?”张泽听着门房的话,放下了手里的书。 张泽微微思忖,最后还是轻声道:“既然如此,烦劳小哥去把他迎进来。” 等门房一走,张泽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的桂花树,眼神是看不透的深邃。 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再次踏进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院子,刘仲明心里感慨万千。 “张泽贤弟,求你看在我们都是同乡的份上帮我一把。” 刘仲明先发制人,不等张泽问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他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张泽见到刘仲明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和疑惑。 他虽然没有问刘仲明的家境如何,但是很明显能看得出来刘仲明家境比杜微雨几人要好上许多。 怎么才几天不见,刘仲明就这么落魄不堪了,不知道还以为是街上的乞丐,脸上还带着些青紫。 一瞬间的工夫,张泽就打算试探一下刘仲明此行来的目的。 “刘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好好说,不然就请回。” 张泽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这让刘仲明有些不得劲,张泽这人怕是个怪物,旁人见到自己这么狼狈多少都会有些同情,他却半点儿都不受影响。 不行,不能跟着他的节奏走。 这么想着,刘仲明一把鼻涕一把泪都站了起来。 哭诉道:“张泽贤弟,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是我猪油蒙了心。” 边说边不停地打着自己的脸,一下又一下。 “如果你是来为那日的言行给我们道歉的话,我收到了,我会替你转告给二堂兄的。 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就请尽快离开。” 刘仲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恼怒,被张泽捕捉到了,果然刘仲明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既然张泽贤弟这么说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今日一来是给贤弟道歉的,二来是想问贤弟借点儿银子。” “贤弟瞧我如今这副打扮,应该多少是猜到了一些,我因为没考过府试,心情沉郁闷,就去了翠香楼。 企图用酒排解心中的苦闷和不甘,不曾想着了道,这次带来的银钱都被那人给偷去了,只能露宿街头。 还请贤弟看在我和张明贤弟交情的份上,让我见见张明贤弟,我好问他借点儿回去的路费。” 张泽听着刘仲明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心里盘算着刘仲明这些话有多少是真的。 “这样啊~”张泽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桌面。 刘仲明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那真是不凑巧,二堂哥和二叔今日出去了,估摸着等傍晚才能回。” 刘仲明眼底闪过一丝愤怒,自己一大早上门,张明他们怎么可能出去。 张泽就是故意的,他不想让自己见到张明,可惜他打错了算盘,自己今日的目标是他。 “怎么会这样,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张泽贤弟,求你帮帮我,看在咱们都是同乡的份上,借我五两银子,我可以写借条。” 张泽见刘仲明这样能屈能伸,越发好奇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好啊,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现在就可以借给你。” 张泽笑着从荷包里取出五两碎银,放在了桌上。 刘仲明没想到张泽这么爽快,于是,只能顺着张泽的话。 “多谢张泽贤弟,多谢张泽贤弟,我现在就写借条,可否借你的墨宝一用?” 张泽面露难色,“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说着,对着外边的金阳道:“金阳,你去问王管家要一套文房四宝过来。” “是。” 金阳端着文房四宝过来,幽蓝色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刘仲明一眼,刘仲明有些心虚地一移开了视线。 刘仲明继续乞求,“张泽贤弟,我两日没用饭了,能不能给我吃一顿早饭?” 张泽示意金阳,金阳转身离开。 屋里一下子就剩下了张泽和刘仲明两人,刘仲明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把药下到茶水里,突然看到桌上的茶水,刘仲明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刘仲明刻意把转过身去,背对着张泽,提着笔开始写借条。 实则偷偷拿出了藏在怀里的药粉,手微微有些抖动,呼吸不受控制得加快了两分。 张泽看似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看书,实际上除了眼神外,其他感官都利用起来了。 刘仲明略微有些沉重的声音,落在了张泽的耳中,张泽不动声色,继续看着书。 倒药粉就是一瞬间的时间,刘仲明却觉得过了许久。 看着药粉充分和茶水融合,再看不见任何不同后,刘仲明平复了一下心情,把没有写完的借条写完。 正在这时,金阳端着可口的饭菜,走了进来。 “公子。” 张泽平淡的声音响起,“就放在桌上。” 刘仲明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平静,挂上了一脸感激的神色看向张泽。 “多谢张泽贤弟,这是我写好的借条,还请张泽贤弟过目。” 刘仲明小心翼翼把借条递给张泽,张泽没有伸手接,反而笑着说:“就放在桌上,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 你是我二堂哥的朋友,他今日不在,不过是一点儿小忙,我能帮就帮。饭菜好了,你快吃。” 刘仲明听话的把借条放在了桌上,然后眼睛冒绿光似地来到桌前,毫无形象。大口大口地吃着。 第136章 人赃并获,害人终害己 张泽继续看着书,金阳就陪在张泽身后,充当木头人。 不消一刻钟,桌上的饭菜被刘仲明消灭了个七七八八。 刘仲明这几日过得不好应该是真的,不过这和并没有关系。 “时候不早了,刘公子快拿着银子,找辆马车就回去。” 张泽毫不掩饰地下了逐客令,刘仲明连忙拿起桌上的银子,然后把茶水端到了张泽面前。 “张泽贤弟,今日之恩,刘某没齿难忘,以后有用得着刘某的地方,张泽贤弟尽管开口。” 张泽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刘仲明手里端着茶水一般,云淡风轻道:“刘公子客气了,这就是一件小事。” 刘仲明哪里甘心,“我知道张泽贤弟是看向同乡情分上,这才对我施以援手,我却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还请贤弟喝下刘某的赔罪茶水,咱们一笑免恩仇,忘掉之前的不愉快。” 张泽想了想,还是把茶水接了过来,刘仲明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泽。 张泽像是溜猴子一样,溜着刘仲明就是不喝茶,“既然刘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狭隘之人。” 见溜得差不多了,张泽端起茶水就往嘴里送,刘仲明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哎呀——” “金阳,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金阳直接跪倒在地,“公子饶命,小的刚刚走神了,这才不小心撞了公子一下。” “滋滋”声突然从地面上传来,不小心被泼到了地板上的茶水冒着泡,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声响。 “金阳,把他给我拿下——” 不等刘仲明反应,金阳一个擒拿手,就把刘仲明给擒拿住了。 “刘仲明,你老实交代这杯茶水里到底被你放了什么东西?” “没,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放啊,张泽贤弟,我走投无路求上门是你不计前嫌,痛快地借了银子给我,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啊! 许是这茶水放得有些久了,这才起了泡泡,张泽贤弟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张泽冷笑一声,“事实摆在眼前,让我如何能相信你? 我这人一向惜命,刘公子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我又不放心,不如直接报官。” 刘仲明听到报官两字,立马就激动道:“不行——不能报官。” 张泽见状更加确定了茶水里被刘仲明加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不过是诈一诈,刘仲明就不打自招了。 张泽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刘仲明见状拼命地挣扎着,好在金阳一直练武,身体强壮。 刘仲明挣扎这几下,就像是在给金阳挠痒痒。 门外的丫鬟应声推门而入,“公子有什么吩咐?” “去让王管家来一趟。记得带上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过来。” 丫鬟看着被金阳牢牢押着动弹不得的刘仲明,吓得花容失色,随即又快速冷静了下来。 “是。”快速往外,去找王管家。 刘仲明挣扎得越发用力,“张泽,你放他放开我,你凭什么让他抓着我?!” 张泽看着面目狰狞的刘仲明没有再激怒他,反而充耳不闻,安静在一旁坐着。 王管家带着人很快就到了,瞧见被死死押着的刘仲明吓了一跳。 “张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泽站起身,朝着王管家微微颔首道:“王管家,此事说来有些话长,不知道王管家有没有派人去衙门报案?” 王管家点头,“已经派人去衙门了,张公子可要帮忙?” “来几个人把刘仲明捆住。” 王管家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去拿几根麻绳来,将人捆住。” 小厮闻言快速去取了绳子,在金阳的配合下,成功把刘仲明给捆住了。 王管家办事效率很高,派去衙门的小厮带着两个官差来了。 “怎么回事?” “差爷,在下怀疑刘仲明在我的茶水里下了毒,他想害我的性命。” “什么?” 刘仲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人,小人冤枉啊,我只是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他不想喝就算了,还倒打一耙。” 张泽却不打算再和刘仲明纠缠直接一锤定音道:“差爷,在下有证据。” 说着,就指了指地上还残留着的一滩茶渍,以及微微被腐蚀了一点儿的地板。 “差爷,你们看这地板是不是被腐蚀了一点儿?” 上前查看的衙役不太确定的点了点头,“我等不通药理,怕是无法辨认这是不是毒药所致。” 张泽微微一笑,“这又有何难,府中有一位吴大夫,不知差爷,可否把他叫来一辨认一二?” 衙役立马点头,王管家吩咐下人去寻吴大夫,不想吴大夫此时正好在给王佑安复诊。 王佑安从下人口中知道了张泽这边发生的事,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泽弟,你无事?” 王佑安焦急的神色落在张泽眼中,张泽轻轻摇了摇头,冲着王佑安安抚一笑,“佑安兄,我灵敏着呢,一点儿事都没有。 倒是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身体吃不吃得消?” 吴大夫已经在一旁辨认茶水中是否有毒了,仔细辨认了一会儿。 吴大夫神色大变,“这是千机毒,若是人喝了,不消一日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王佑安听完,气得气血上涌,“该死,刘仲明你好狠毒的心思!” 张泽连忙给王佑安顺气,“没事,佑安兄不必为这种的人生气。” 两个衙役听到了吴大夫的话,意识到这案子不能善了了。 立马把刘仲明押了,张泽吩咐下人把剩下的半杯茶水拿好,吴大夫跟随他一块儿去衙门报案。 王佑安哪里放心得下,“泽弟,我和你一块儿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张泽张了张嘴,刚想劝说,就被王佑安的话堵住了嘴。 “你不让我去,我心里更加担心,于病情更有碍。 再者,刚才吴大夫已经说了,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张泽只能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佑安兄了,佑安兄身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不要强撑着,立马告诉我。”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能一下就碎了,你就放心,我有分寸。”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衙门,秦知府原本在后衙处理公务,听到衙役来报今年的案首张泽来报案,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笔。 第137章 背后的毒蛇 到了府衙,刘仲明心凉了半截,但是自己不能认罪,不然自己这辈子就毁了。 张泽、王佑安已经是正个八经过了明路的童生因此见到秦知府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 “张泽、王佑安,你们两人是遇上了什么事,需要本府主持公道?” “回秦大人,刘仲明他在学生的茶水里下了千机毒,企图把学生毒死。” 秦知府原本平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惊堂木一拍,“刘仲明,可有此事,速速如实招来。” 刘仲明哭得涕泗横流,“大人,学生冤枉啊,学生不知道那茶水里有毒。 学生只是给张泽倒了一杯茶水,用来感谢他慷慨解囊,十分痛快地借了学生五两银子。 学生别无他意,求大人明查,还学生一个公道啊。” 张泽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刘仲明还敢撒谎。 “大人,那茶水里的千机毒乃是剧毒,服用少许就能要人性命。 当时在屋中只有我、刘仲明两人,不是他下的毒,难道还能是学生自己下毒害自己不成?” 秦知府听着张泽的陈述,目光锐利地看向刘仲明。 “刘仲明,你怎么说?” 刘仲明据理力争,“当时虽然只有我俩在屋里,但是学生真的没下毒。 没准是王府的下人,和张泽起了龃龉,这才痛下杀手,然后借刀杀人,嫁祸到学生身上。”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 一旁的王佑安听不下去了,“大人,学生不认同刘仲明的话。 泽弟待人温和有礼,从未和任何人产生龃龉。 学生从未听说府中哪个下人和泽弟起了冲突,心生不满的。” 刘仲明不依不饶道:“王公子,你和张泽关系亲厚,又是你府里的下人他们如何敢在你面前说张泽的闲话,这不是等着被你处罚吗?” 张泽不想再听刘仲明胡乱攀扯其他人,对着秦知府拱手。 “秦大人,千机毒不是一般的毒药,若没有渠道,应该是不能买卖的。 还请大人派衙役去各处药铺查一查最近都有哪些人买过千机毒,我相信只要能查到,那这个案子就能水落石出了。” 秦知府没想到张泽反应这么快,看着下面的小小少年,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 “就依你所言。” 一旁的刘仲明跌坐在地,一下子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 “来人,去查一查府城各处大小药铺最近一个月,都有哪些人买了千机毒。” 衙役们领命而去,其余众人就坐在一旁等待着结果。 趁着这段时间,秦知府询问了吴大夫,吩咐师爷把吴大夫的口供记录下来。 随即又找了另外两个大夫,仔细查看了剩下半盏茶。 两个大夫给出了一样的答案,茶中被下了过量的千机毒,只要喝下一点儿,人就会没命。 秦知府听着大夫们的陈述,有些后怕地看向张泽。 “张泽,你和刘仲明是否发生过龃龉?” 张泽毫不避讳,“回大人,就在放榜那日,刘仲明因为没有上榜,整个人癫狂不已,对着我二堂兄就是一顿骂。 下人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就去找他理论了一番,他执迷不悟,依旧大吵大闹,觉得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他。 我一时气不过,随即就吩咐金阳让他离开王府,免得打扰其他人的清净。” 秦知府听着张泽的叙述,越发觉得刘仲明真是一个白眼狼。 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不能只听信一人之言,没有证据,就给人定罪。 中午时分,衙役们都回来了,“回大人近一个月只有一人买了千机毒。” “是何人?” 衙役垂头汇报道:“是一日前,一个名唤温书的小厮买的。” “温书?这是谁的小厮?” 衙役皱着眉头,回答道:“大人息怒,属下并未查到。” 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秦知府晃了晃脑袋,随即开口道:“你们再去查查刘仲明离开王府后和谁走得近。” 衙役闻言立马抱拳,又急匆匆去查了。 张泽有些愧疚,让王佑安牵连到这里面,“佑安兄,真是抱歉,把你牵连到了里面。” “说什么呢,你差点儿出事,这真是吓死我了,好在你谨慎没有喝那茶,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张伯父交代。” 两人简单吃了碗素面,继续等待着调查结果。 衙役们一大半都派了出去查,人多力量大,这次很快就查到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顺势就查到了江扬头上,江扬的小厮正好名唤“温书”。 衙役把收集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了秦知府,秦知府推敲一番。 直接让衙役去把江扬和温书一块带到衙门来,只有等人来了,他才好审问。 江扬在房间中等待刘仲明的好消息,结果就被衙役破门而入了。 “江公子,请跟我们走一趟。” 江扬一脸疑惑和震惊,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差爷,你们这是?” 为首的衙役并不吃这一套,凶神恶煞道:“不该问的别问。” 等到江扬被带了出来,才发现自己的贴身小厮被衙役押住了。 江扬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该不会刘仲明那个笨蛋被抓住了,然后供出了自己。” 一想到这种可能,江扬恨不得啖其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江扬和温书挨个并到了不同的房间,温书先被带去审问。 温书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看着坐在上首的一脸严肃的秦知府,早就吓破了胆。 秦知府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清楚了。 秦知府眼里都快喷火了,江扬真是胆子大得没边了。 不过是起了一点儿口角,竟然就要下这样的毒手,真是狠毒至极。 随即立马审问了江扬,江扬听到秦知府的问话,咬死不认。 “大人,学生冤枉啊,学生没有,定是那刁奴自己做下此等恶事,害怕受到惩罚,就泼脏水到学生身上。” 秦知府又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江扬话里的把柄。 秦知府一敲惊堂木,喝道:“放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你是温书的主子,他一个下人没有你的吩咐,如何能做这种下毒杀\/人罪大恶极的事?” 第138章 流放三千里 江扬没想到秦知府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己的话里的漏洞。 急得额头都溢出了冷汗,脑子不停地转着,“大人,学生真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学生这两日因着上次宴会的时候,迁怒了温书。 温书这奴才因此起了护主之心,一时冲动这才做下错事。” 可惜这番话,压根站不住脚,秦知府已经生气了,直接吩咐衙役把人江扬拖下去严刑拷打。 江扬没想到秦知府手段这般狠毒,想喊冤枉,却来不及了。 几板子下去,江扬这个大少爷的身子骨就受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 随后又被衙役用冷水泼醒,江扬只觉得浑身疼痛无比。 他再也受不住了,于是对着衙役求饶,“我,我招,我都招——” 衙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早这样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 说着,两个衙役就把江扬抬到了正厅,秦知府看着老实不少的江扬。 “江扬,速速从实招来。” “学生因为不忿张泽那日当众羞辱,故而起了杀心。 就和刘仲明做了一个交易,刘仲明好赌,问我借了一千两银子还赌资。 我当时为了从他嘴里打听到张泽的消息,就答应了。 那日在宴会上,学生挑衅张泽,提出和他比试作诗,这些都是刘仲明给我出的主意。 我心中不忿,就和刘仲明闹掰了,让刘仲明立刻还钱。 结果,刘仲明把身上的银钱都输光了,赌坊的人找上门……” 江扬尽可能润色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尽量把大多数的过错都往刘仲明身上推。 师爷一一记录下来,等到江扬交代完毕,秦知府又重复问了几个问题,江扬一一作答。 秦知府趁热打铁,提审了刘仲明,刘仲明还想狡辩。 “刘仲明,你休要再狡辩,江扬全部都交代了,你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赶紧老实交代清楚。” 刘仲明看到了秦知府脸上的不悦和不耐烦,他知道他完了。 “大人,救救学生,都是江扬那个疯子,都是他逼我的。 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去赌坊,我又怎么会不甘心要一次翻盘。 都是他,都是他,我劝过他不止一次,说我不想做,可他却把我逼上了绝路,让我不得不去做。” 刘仲明怨怼发疯般地说着,秦知府不为所动,一旁的师爷一字一句飞快地记录着。 等到刘仲明发泄完了,秦知府继续提问,刘仲明全身都脱力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掉了。 “带江扬、温书——” 张泽、王佑安也被请回了正厅,看着血肉模糊艰难的趴在地上江扬,张泽没有说话。 “本案,本府已经查明,江扬伙同刘仲明对张泽下千机毒,实在是罪大恶极。 念在张泽并未中毒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江扬、刘仲明二人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再科考。 至于温书,属于次从犯,打五十板子,关入牢狱三年。” 江扬、刘仲明听完这个判决,整个人面色苍白如纸,眼里的神采全然不见了。 张泽和王佑安对于这个判决十分满意,拱手向秦知府道谢。 “多谢秦大人为学生主持公道。” 秦知府摆了摆手,“不必客气,案子已破,你们二人快些回去。” 张泽、王佑安几人坐着马车回府,刚一进门,丫鬟们就端着柚子叶进来了。 王管家对王佑安和张泽道:“公子、张公子,你们快去用柚子叶洗漱一番,去去晦气。” 张泽和王佑安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后面赶来的张三牛几人只能安静地等在屋里。 等两人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回到屋里,见到了焦急的众人。 “泽哥儿,你没事,吓死爹了?” 张三牛和张二牛两兄弟一早就出门了,两兄弟打算在府城逛逛,买些礼物回去给自家媳妇、爹娘…… 哪曾想,就一会儿不在身边,儿子就差点儿出事,这可把张三牛吓坏了。 “爹,我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张泽边安慰张三牛,边转了转身,示意自己好着呢。 张明一脸愧疚地看着堂弟,“泽哥儿,都是我识人不清,这才害得你差点儿出事。” “二堂哥,这事不怪你,是刘仲明对我起了怨怼之心,在江扬的穿掇下,这才起了这么恶毒的心思。” 李辉眼眶微红,一下子就抱住了张泽,“泽弟,你吓死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吩咐王管家瞒着不告诉我们。” 张泽拍了拍李辉的后背,难得见他这般脆弱。 “我有多厉害,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下次别这么担心了,都不像你了。” 李辉立马撇了撇嘴,气急道:“哼,你真是不识好人心,亏我这么念着你!” 李玉仁笑着出来打圆场,“好了,快别贫嘴了,佑安和泽弟才回来,中午肯定没有好好用饭。 先让他们俩好好吃一顿饭,再说其他,免得饿坏了他们俩。” 张三牛闻言立马附和,“对对对,玉仁贤侄说得对,赶紧坐下先吃饭。” 饭菜早就准备好了,李玉仁吩咐王管家备好晚饭。 李辉、张三牛压根坐不住,就在厨房盯着,可把厨娘们吓坏了,半点儿都不敢懈怠。 王佑安笑着说:“可惜我还不能饮酒,不然定要与泽弟喝上一杯。” “佑安兄,咱们以茶代酒,好好喝一杯,今日多亏有佑安兄一直陪着我,小弟铭感五内。” 王佑安笑着和张泽碰了碰茶杯,“咱们俩这么好的关系,哪里用生疏的谢来谢去。 今日你帮我,明日我帮你。何况今日之事,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你们是没瞧见泽弟在堂上的风采,我自愧不如。” 李辉来了兴致,“佑安兄、泽弟,你们俩快和我们简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玉仁、萧远山都有些好奇,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张泽和王佑安。 张泽闻言简单把事情的经过和在座众人说了一遍,听得众人心里一阵后怕。 听到刘仲明、江扬的判决,又十分痛快、解气。 张泽借机和在座众人提醒道:“今日之事给了我一个提醒,离开了自己视线的,别人递过来的茶水千万要小心些,尤其是那人和自己起过龃龉或者不愉快。” 王佑安、李辉、李玉仁、萧远山听得认真,纷纷点头。 “没错,离开了视线的茶水或者入口的东西,都要小心一些。” 第139章 王夫人的宴请 回到屋里,张三牛忍不住又嘱咐了一遍,“泽哥儿,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你直接不要理会。” “好,爹,儿子都听你的。” 今日之事,再来一次张泽还是会选择这么处理。 阴沟里的老鼠,总想用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害人,防不胜防。 与其把这样的隐患留着,不如一次性解决掉,省得家人担心。 因为王夫人下的宴请帖子给张泽,所以张三牛几人并没有立马回去。 张泽和王佑安几人准时去参加王夫人准备的小宴,张三牛几人留在屋里等待。 张泽有心想让张三牛一块儿跟着去见见世面,张三牛拒绝了。 “王夫人只邀请了你,爹就不去凑热闹了,有王公子他们在,爹放心。” 张三牛这么说,张泽无奈只能答应,又嘱咐张三牛在府里不要委屈了自己。 张明有些羡慕张泽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还能被王夫人邀请去宴会。 王佑安几人对他和杜微雨态度都很好,但是并不亲近,只是看在堂弟张泽的面上,有一个点头之交。 王夫人见到侄子过来,脸上的笑容完全掩盖不住。 王夫人热情地招呼道:“佑安,你们来了,快进来先喝杯茶。” 刚坐了一会儿,茶还没喝完柳知同就带着两个少年走了进来,大的瞧着大概十一二岁,小的六七岁的模样。 “佑安表哥,你怎么来了府城都不来找我玩?” “佑安表弟,身子可大好了?” 两兄弟脸上挂着笑容,说出来的话都十分亲昵,可见和王佑安关系不错。 王佑安笑着向朝柳知同拱了拱手,笑着说:“姑父,浩东表哥、浩南表弟,前些日子忙着府试的事一直抽不出身来。 是我来晚了,今日我特意带着几位好友上门赔罪来了。” 柳知同捋了捋胡须,笑声爽朗,“佑安,瞧你现在这模样,想来身子骨是大好了,姑父放心了,今日可要好好玩。” 说着看向张泽几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这几位好友瞧着就不错,还不快给姑父介绍介绍。” “嘿嘿,姑父、姑母,表哥、表弟,我郑重给你们介绍一下,他们四人分别叫李玉仁、萧远山、李辉、张泽。” 王夫人笑着说:“这下好了,总算能把名字和人一一对上了,都是好孩子。” “浩东、浩南,你们俩可要好好招待今日的贵客。” 柳浩南随着表哥的介绍看向了人群中最小的张泽,“张贤弟,你好厉害啊,比我小一岁,竟然就已经成为了府案首。” 张泽看着面前自来熟的柳浩南,笑得眉眼弯弯,“嘿嘿,侥幸而已。” 接下来的时间,柳知同没有同他们多说话,反而让两个儿子和张泽几人一块儿玩耍。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王夫人有些不放心道。 “他们都是少年人更容易玩到一块儿去,咱们在旁边他们反而容易放不开。 再说了,还有浩东和佑安在呢,他俩你还不放心?” 王夫人一想也是,自家大儿子从小就温和、稳重,小儿子混世魔王一般的脾气都被浩东治的服服帖帖的。 不出柳知同所料,在园子里逛着的几人脸上都是笑容。 柳浩南崇拜地跟在张泽身侧,问东问西,一些亲哥都不能回答的问题,张泽都能回答。 对张泽的崇拜和喜爱一下子都超过了他哥和表哥王佑安。 “泽弟,蚂蚁为什么一到下雨就会成群结队的出现?” “因为蚂蚁比人更敏锐,它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水汽,知晓要下雨了。 因此,每当下雨前,为首的蚂蚁就会通知其他蚂蚁一块把各种食物搬到更安全的地方,免得粮食被雨水侵蚀、摧毁……” 张泽没有不耐烦,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了柳浩南听,柳浩南认真地听着,简直比在学堂听夫子讲课还要用心。 一旁的柳浩东见弟弟这样,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些苦恼,又有些无奈道: “浩南这家伙,一问起来就停不下来,什么事他都想要搞明白,偏偏有好多事,书本上并没有答案。” 王佑安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表弟的性格,对着一旁的李玉仁几人笑了笑,“咱们不用管他,咱们玩咱们的。” 几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学习上的事,柳浩东去年刚过了府试,今年已经去了荆州书院进学。 这次正好放假回来看看家人,顺便见见许久不见的表弟。 李玉仁关心地问道:“浩东兄,荆州书院的入学考试难吗?” “书院的入学考试有难度,不过你们几人都过了今年的府试,这点难度对你们来说应该还好。” 柳浩东回忆了一下自己去年的入学考试题目,笑着说。 李玉仁悬着的心落了地,“这就好,这阵子要会多努力复习。” 荆州书院的入学考试时间在每年的院试后,只有成为了秀才,才有资格参加荆州书院的入学考试。 因此,荆州书院的学子最低都是秀才,更有不少的举人在书院勤奋学习,备战三年一度的乡试。 “哥,你不知道的,泽弟都知道。” 困扰了柳浩南好久几个的问题,都被张泽解答出来了,柳浩南炫耀地朝柳浩东说道。 柳浩东看着弟弟开心的笑颜,对着张泽投去一个惊讶的表情。 “泽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懂得真不少!不仅科举上的试题难不倒你,就连浩南这些奇怪的问题都难不倒你。” 柳浩南一听自家哥哥贬低自己的问题,哼哼道:“我的问题才不奇怪呢,明明是哥你见识太少!” “我从小就爱四处溜达,没事就喜欢看蚂蚁搬家……慢慢地就了解了一些,嘿嘿,没想到今日遇到同好了!” “泽弟,咱们这应该不只是同好,应该算是知音,知音难觅,以后我要经常给你写信,咱们继续探讨。” 柳浩南直接攀上了张泽的肩膀,笑得一脸开心和得意。 “好,没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柳浩东几人又和张泽几人聊了聊学习上的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王夫人准备了丰盛的午饭,张泽几人都不是拘束的性子,吃得十分开心。 王夫人见了更加满意了,刚吃了饭,柳浩南就拉着张泽去了自己的小院。 第140章 柳浩南 王夫人惊讶地看向大儿子,“浩东,才一会儿的工夫,浩南和泽哥儿的关系就这么亲密了?” 柳浩东无奈扶额,笑着同母亲解释着,刚才的事。 “娘,浩南今儿个可高兴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知音,可舍不得撒手。” 一旁的王佑安四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可不是嘛,我们在一旁探讨学问,浩南在旁边一直缠着泽弟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什么蚂蚁为什么下雨之前就喜欢成群结队的出现;为什么夜来香是晚上开花……” 王夫人听到这些奇怪的问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臭小子,平时拿这些问题烦我和他哥就算了,怎么还问起泽哥儿来了。” 李辉见王夫人这么说,嘴角扬了扬,“姑母,泽弟脑瓜子灵活着呢,这些问题压根难不倒他,我瞧着他们聊得可高兴了。” 李玉仁笑着补充道:“是啊,得亏有浩南在,不然我们都还不知道原来泽弟懂这么多。” 王夫人见几人都是开心的模样,这才收了教训自家臭儿子一顿的想法。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怕浩南那小子欺负了泽哥儿呢。” 王夫人打发几人先去午睡一会儿,柳浩东直接把人带到了客房休息。 另外一旁的柳浩南正在和张泽介绍自己的屋子,“泽弟,你瞧,这是我小舅舅托人从海边给我带回来的海螺,对着它说话,还有声音呢。” 张泽看着柳浩南手里的大海螺,了然地点点头。 “是吗?给我试试,我还没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了,它叫海螺?” “对,你试试,像这样对着它说话。”柳浩南边说边给张泽示范如何用海螺。 张泽上手玩了玩,还真被他弄出了声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海螺,笑得一脸开心,“真有趣!” 柳浩南见状更高兴了,分享欲望达到了顶峰。 还是照顾柳浩南的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温声哄道:“南哥儿,时候不早了,先休息一会儿,休息够了再玩。” 张泽打算离开,结果柳浩南压根不让张泽走。 “泽弟,你别走,我把床分你一半。” 张泽对上柳浩南灼灼的目光,无奈点头,两人躺在床上,柳浩南还有些兴奋。 嘴里一直不停地分享着自己了解的趣事,张泽要么安静地听着,要么附和几句。 直到困意袭来,两个少年沉沉睡去,在屋里守着的妈妈松了一口气。 轻手轻脚地出去吩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干活都小声些,别吵着屋里的小主子。 小孩子的精力十分充沛,睡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张泽就醒了。 “刘妈妈,我想喝口水。” 刘妈妈笑着给张泽倒了一杯温水,张泽小口地喝着。 刘妈妈瞧着时候差不多了,就去叫柳浩南起床。 柳浩南睡眼惺忪,勉强睁开了眼睛,瞧着张泽正坐着喝水,整个人立马精神了。 “泽弟,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不叫我?” 张泽冲他笑了笑,“刚醒,这不手里的水都还没喝完嘛。” 柳浩南快速穿好衣裳,随意地喝了一口水,就拉着张泽去自己的秘密基地。 顺着用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假山后面。 这处没有人烟,张泽有些好奇,笑着问:“浩南兄,这就是你的秘密地?” “对,你来瞧,这儿有好东西。” 柳浩南拉着张泽来到假山后的空地,地上有好几株张泽熟悉的植物。 “这么豆角嘛,那是生姜……”张泽指着这些植物,一一说着它们的名字。 “嘿嘿,这可是我偷偷种的,我爹娘还有我哥他们都不知道。” 张泽有些好奇柳浩南种这些干嘛,“你种这些东西干嘛?” “当然是观察它们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我还把它们的变化画了下来呢。” 这下,张泽是真有些佩服了,柳浩南这放在前世妥妥的就是一个生物学家。 在大周朝真是有些浪费他的天赋了,也许自己可以引导引导他? 张泽不确定地想着,柳浩南见张泽愣神没有理他,忙摇了摇张泽的手。 “泽弟,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浩南哥,你很喜欢观察这些东西吗?” 柳浩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啊,我最喜欢的就是观察它们,要不然也不会偷偷种了。” 他知道他的爱好有些太独特了,爹娘和哥哥都不理解他,不知道刚认识的知音能不能理解他。 “这是好事啊,若是浩南兄你能因为观察它们,找到它们的生长规律,没准能够提高它们的产量呢。” “提高产量?”柳浩南听着这有些陌生的词汇。 “对啊,浩南兄,田地里的稻子大概一亩田能一石半到三石左右的稻子。” “怎么相差这么大?”别看柳浩南是知同家的小公子,对于一般的重量,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产量相差这么大,主要就和田地是否肥沃,农人们是否用心呵护,还有就是跟稻子本身的有关系……” 柳浩南听得津津有味,“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我现在这样岂不是闭门造车?” “坦白说有一点儿,浩南兄你这么喜欢农学方面的东西,可以去看看农书,然后再去田间地头和那些庄稼汉子讨教种田的法子。” 柳浩南突然豁然开朗,“好啊,泽弟今日能遇上你,我真是太开心了。 多谢你的建议,我之后就去买些农书回来看。” 张泽见状立马补充道:“喜欢可以,但是不能因此耽误了课业,不然就是我的罪过了。” 柳浩南脸色一红,“是我太激动了,泽弟提醒得是,放心我不会因此耽误课业的。 泽弟,以后我们书信往来,对了,我到时候能去你家玩吗?” 张泽看着面前活泼开朗的柳浩南,只觉得很可爱。 “当然没问题,我阿爷别的本事没有,侍弄田地里的庄稼却是一把好手,回头你去了我家,可以找他请教。” 柳浩南眼睛更亮了,“那就这么约定好,等我读完几本农书,就去你家找你玩。” “不如明年,等你先把书本上的知识吸收完了,再去脚踏实地的感受一番,如何?” “好,一言为定!”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41章 启程回县里 两人约定好后,就起身去寻王佑安几人,下午的时间,张泽和柳浩南参与进集体的活动。 和王佑安探讨了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又聊了一会儿天。 直到日落西山,王夫人身边的丫鬟来请几人去正厅用晚饭,几人脸上全是意犹未尽。 “哎呀,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了。” 王夫人瞧着一直粘在张泽身边的小儿子,忍不住打趣道:“南哥儿,娘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 柳浩南笑着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娘,这不是遇上了泽弟嘛,我都说了泽弟是我的知音。 我说什么,泽弟第一时间都能接得上,和他在一块儿很开心。” 张泽笑着说:“知音难觅,能成为浩南哥的知音,是我的荣幸。” 李辉闻言吃醋道:“好啊泽弟,你有了浩南贤弟这个知音就快忘了我们几个好友了!” 王夫人听着几个孩子的话,笑得眉眼弯弯,忍不住用帕子遮住自己的脸。 “你们啊,有空就常来玩,什么时候想来都行。” 吃过晚饭,时候不早了,王夫人没有再留王佑安几人,当然还给五人准备了不少的礼物。 张泽看着份量不轻的礼物,有些不好意思,“姑母,你太客气了,明明是我们上门做客,您还送这么多礼物给我们。” “这就是一点子心意,你们快收下。” 王佑安笑着说:“姑母手里好东西多着呢,咱们有事没事的可要多来,把姑母手里的好东西都要了去。” 王夫人嗔怪地看着一眼侄子,“好好好,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有空常来。” 柳浩南拉着张泽,迟迟不想松开,依依不舍地说:“泽弟,你可要常来找我玩,多给我写信。” “好,回去就给你写信。”张泽笑着应下。 王夫人看着一脸失落,快要掉金豆子的小儿子,笑着将人搂进了怀里。 “就这么喜欢泽哥儿?” 柳浩南声音哽咽道:“嗯嗯,娘,下次泽弟来,我一定要留他在家里住。” “好好好,下次娘一定把他留下,你说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好不容易把小儿子哄好了,王夫人把这件趣事说给了丈夫听。 “少有能让南哥儿这么喜欢的人,张泽是个好孩子。”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了一会儿。柳知同还是忍不住评价道。 张三牛见到张泽他们回来,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 “爹,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咱们明日就回去。” 张三牛笑着说:“都收拾好了。” 原本想着放榜后就回去,结果儿子又是去参加秦知府举办的宴会,又是赴王夫人邀约,整日都忙个不停。 “好,二伯和二堂哥那边都说了吗?” 张三牛看着儿子,实在忍不住揉了揉儿子的头,“都说了,这点儿小事,你爹我还是能做好的。” 翌日清晨,收拾妥当的几人吃了早饭,就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饶是快马加鞭,也用了三日,众人归家心切,压根等不了一点儿。 儿子和丈夫去府城这些日子,王氏都是数着日子过的。 十多日前,王氏收到了报榜人敲锣打鼓上门报喜,“恭喜夫人,张公子考中府试案首。” 王氏当时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还好杜娘子是见过世面的。 立马掏出几个荷包,往里塞了些碎银子,送给报喜的报榜人。 报榜人摸着手里有些份量的荷包,笑得见牙不见眼,祝福的话不要钱地对着王氏说个不停。 要不是还有外人在,王氏都能激动得晕过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报榜人,左邻右舍的邻居们纷纷拎着礼物上门道喜。 一整天王氏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天黑了,才安静下来。 “杜娘子,我真是没想到这些妇人这么能聊,真是累死人了。” 杜娘子一边给王氏捏着肩膀,一边笑着说:“夫人,左邻右舍的妇人们都是来沾沾喜气的。 说到底还是夫人有福气,生养了公子这么厉害的儿子。” “是了,也不知道也泽哥儿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氏一直焦急等待着丈夫和儿子回来,然而一连过了三日,人影子都没有瞧见。 “夫人,老爷从府城寄了信回来。” 王氏提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打开信仔细看了一遍。 “杜娘子,你们这几日先准备好礼物,祭祖用品……” 王氏吩咐着,杜娘子连忙补充道:“夫人,还得准备一些红封,公子成为了童生,村里的族老们肯定要大摆筵席。 届时,十里八乡的乡绅们收到了这个消息,肯定会亲自登门道贺,夫人要准备一些回礼,莫失了礼数。” “杜娘子,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压根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王氏这几日除了忙食肆的事,大半的时候就在张罗回桃花村的东西。 张泽和张三牛的马车缓缓驶入东林巷,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 张泽立马能够感受到那句有名的诗:“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张三牛快步下了马车,杜娘子迎了出来,“老爷、公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张泽笑着同杜娘子打了一个招呼,“这些日子多亏杜妈妈您里里外外的忙活了。” 杜娘子恭敬行礼,丝毫没有任何的自傲,“公子折煞奴婢了。” 张泽很满意,“爹,赶了几日的路,不如先去洗漱一番,再去见娘。” 杜娘子连忙接话,“老爷和公子不必忙活,奴婢去叫夫人回来。” 张三牛一想,这样也行,于是点了点头,“那就这样。” 杜娘子十分靠谱不仅把王氏叫了回来,就连大丫三姐妹都叫了回来。 张泽他们去府城近一个月的时间,玉芙蓉生意兴隆,大丫三姐妹都快忙不过来了。 大丫眼睛湿润,激动道:“爹、泽哥儿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二丫强忍着泪水,“爹,泽哥儿,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三丫相比两个姐姐,反而是最坚强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爹、小弟,你们有没有给我们带礼物回来,听说府城特别繁华热闹,好东西很多!” 张三牛看着小闺女,笑得十分开心。“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少了你的那一份,回来前,爹特意去给你们买了不少好东西。” 第142章 家人相见 王氏后脚进来,就听到了小闺女这话,差点儿忍不住又要上手。 “云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当家的、泽哥儿,你们俩都瘦了,今晚可要多吃些。” 一旁的张泽听了这话,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去府城这些日子吃得不要太好,脸蛋明明圆润了不少。 天下的娘亲都一样,只要出趟远门回来,第一句话都是,“瘦了。” 张泽一个小跑,扑进了王氏怀里,“娘,儿子好想你,娘还说我和爹呢,您才是真的消瘦了,是不是想我们想的?” 王氏被儿子这直白的话语一打趣,脸上顿时绯红一片,“臭小子,去了一趟府城这小嘴跟摸了蜜似的,真是齁死人了。” 张三牛在一旁嘿嘿傻笑,杜娘子去厨房帮着钱娘子一块儿张罗晚饭。 几人进到屋里,王氏迫不及待地问道:“泽哥儿,秦知府举办的宴会是不是很有排场?” “是啊,当时除了秦知府,还来了好几位大人呢。 那日儿子作了一首诗得了诸位大人的赞赏,算是扬了名,现在在这一批的童生里,算是小有名气。” 张三牛和张泽各自说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当然都是捡好的说。 刘仲明和江扬联合起来下毒的事,那是只字未提。 大丫三姐妹听得津津有味,三丫托着腮,兴奋道:“原来府城这么有意思,娘,咱们有机会也去府城玩!” “你这孩子就知道玩,府城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吗?” 三丫信心满满道:“等我们玉芙蓉的生意再上一层楼,府城也去得!” 张泽笑着配合,“三姐有志气,弟弟以后就靠三位姐姐照顾了。” 王氏和张三牛对视一眼,看着四个儿女,眼里的笑容完全掩盖不住。 一家人聊到了深夜,要不是明日要一早启程回桃花村,估计今晚就不用睡了。 张二牛、张明、杜微雨三人回到县里天已经完全黑了。 林氏瞧见丈夫和儿子回来了,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当家的、明哥儿,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张二牛脸上有些疲惫,温声道:“进屋说。” 一旁的张柏忙说道:“爹、哥,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娘真是日日盼着你们回来。” 四丫第一次这么久没见张二牛,同样有些想念,直接扑到了张二牛怀里。 张二牛抱着女儿,哄了哄,“下次爹再出远门,也带着四丫去好不好?” “好~”四丫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爹,你可要说话算数。” 林氏忙拉开闺女,“四丫,先让你爹去洗漱一下,他身上全是灰尘。” 父子俩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都松快了。 “娘,明日咱们就回桃花村?三叔和泽哥儿,他们说要回桃花村祭祖。” 一旁的张二牛连忙问道:“媳妇儿,你准备了祭祖的东西没有?” 林氏一脸懵,这些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 实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 “罢了,明日一早,我起早点儿去买一些。” 林氏看向儿子,满眼慈爱,“明哥儿,你这次考得不错,真是娘的骄傲。” 张明听到林氏的话,眼里满是笑容,“儿子能考上,多亏了爹娘。” 一家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各自睡下,一连赶了几天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张二牛和张明沾床就睡着了,林氏见了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休息了整晚的张三牛,率先起床了,指挥着陈平、周园把王氏准备好的礼物搬到马车。 这次带的东西很多,张三牛还去雇佣了一辆马车,一家人才勉强能坐下。 张二牛、张三牛两兄弟,几乎是前后回了桃花村。 眼下正是春耕时节,村里人忙得不行,见着一连几辆马车进了村子,都伸长了脖子往村子里前。 在家的老人、小孩都好奇地跟着马车跑,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张福的家门口。 张二牛一家、张三牛一家相继下了马车,家里只有秦氏和已经九个月的莫氏在家。 “娘,我们回来了。” 秦氏听到熟悉的声音,忙跑了出来,看着老二、老三都回来,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快,快进屋。” 报喜人并没有到桃花村来报喜,因此,秦氏并不知道两个孙子考上了,疑惑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张泽满脸笑容,俏皮地说着,“阿奶,我和二堂哥都考上童生了,这不就急着回来给您报喜。” 秦氏激动地拍着大腿,“哎呦,我的乖孙,阿奶没听错,你和明哥儿都考上了童生?!” “娘,是真的,要不是中间还耽搁了一些时间,我们还能更早些回来告诉娘你这个好消息。” “快,快去把你爹他们叫回来,这么好的消息,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秦氏激动坏了,张泽见状笑着说:“阿奶,不急这一时,孙儿瞧着马上就快到中午了。” “不行,老二、老三,你们两个脚程快,快去地里叫你爹他们回来。” 张二牛张三牛见自家老娘这么激动,没有反驳秦氏的话,立马应声,“诶,儿子这就去。” 在屋里的张泽和张明被秦氏上下打量着,嘴里不住地夸着,“我的乖孙儿,真是出息了!阿奶怎么都没想到你们能考上童生。” 说着说着,激动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王氏和林氏忙劝道:“娘,这是喜事,该高兴才是,可不兴掉眼泪啊。” 秦氏握住两个儿媳妇的手,“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两个都是好的。 明哥儿和泽哥儿被你们教养得这么好,我就是现在死了都能瞑目了。” “呸呸呸,阿奶,你还要跟着孙儿们享福呢,我们还没来得及孝顺您和阿爷呢,哪能动不动就说死的话。”张泽立马止住秦氏的话。 “是啊,阿奶,这样的话,以后可不准再说,阿奶一定能长命百岁。” “好好好,阿奶听乖孙的,阿奶活久一点儿,等着以后抱重孙。” 王氏忙笑着说:“正是这个理儿呢,我们做媳妇的,还有好多东西要向娘你学呢,娘一定能长命百岁。” 林氏附和,“可不是,等明哥儿他们出息了,您就是家里的老封君,在家含饴弄孙。” 第143章 张家人都沸腾了 在田里干活的张福、张大牛几人远远听见有人在喊他们,忙直起身子。 张大牛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张三牛两兄弟,“爹,是二弟、三弟回来了!” 周围的村民瞧着张二牛两兄弟过来,忍不住打趣道:“二牛、三牛,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是不是来帮着你们爹干活的?” 张二牛、张三牛都是健谈的性子,常常和人打交道,村民的调侃就是小场面。 “今日我们兄弟都回来了是有喜事要和家里人说,到时候叔伯、婶子们可要去家里捧捧场。” 打趣的村民好奇地看向张二牛和张三牛,“二牛、三牛,你们俩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什么喜事?” “爹,大哥。”张二牛两兄弟瞧着张福几人走了过来,连忙笑着喊人。 张福忍不住了,直接问道:“老二、老三到底是什么喜事让你们这么高兴?” “爹,明哥儿和泽哥儿都考上童生了,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童生老爷。” “天啊,张福家一下子出了两个童生老爷?!” 周围的村民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全都落在了张二牛和张三牛身上。 “老三,这是真的?”张福激动地抓着张三牛的胳膊,不确定地问道。 “真的,千真万确,爹,娘他们还在屋里等你回去呢。” “好好好,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张福家的两个孙子明哥儿、泽哥儿成了童生老爷的事,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村里大半人都知晓了。 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们拎着鸡蛋、自家种的小菜、腊肉拿得出手的礼物就上门了。 这可把秦氏他们给忙坏了,张福刚回家见到了两个许久不见的孙子。 第一个问题就是,“明哥儿、泽哥儿,你俩都成为童生了?” 张泽笑着点头,“是啊,阿爷,我和二堂哥都是童生了!” “祖宗保佑啊,我老张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一下出了两个童生老爷。” 正说着话呢,大族老家的儿子就跑了进来,“张福侄子,我阿爹找你和二牛、三牛去家里一趟。” 张福忙点头,猜到了自家大爷爷的意思,叫上张二牛、张三牛一块儿往大族老屋里去。 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上门道喜的妇人们,张泽和张明直接被秦氏几人拉到了院子里。 “哎呦,瞧瞧这哥俩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哪里像咱们这些庄稼人。” “秦嫂子,你家明哥儿说亲没?” 张泽嘴角抽了抽,幸灾乐祸地看向张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张明回了张泽一个别打趣,求救的眼神,张泽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装作没有看见。 “泽哥儿才七岁,一次就考中了童生,秦嫂子你们是怎么养孩子的,养得一个个都这么厉害。” 秦氏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不停地被妇人们恭维着。 王氏和林氏的脸都快笑僵了,张泽被吵得有些受不住,直接拉着张明溜了。 这家里现在是没地儿待了,张泽拉着张明就冲到了人少的小河边。 两兄弟齐齐松了一口气,“大娘、婶子们平时也这么热情?” 张泽苦笑一声,“那还真没有,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这边的吵嚷、热闹,大族老家里同样很热闹。 族中小辈一连有两人考中了童生,以后他们桃花村在十里八乡那都是能说上话了。 张明和张泽还那么小,以后未尝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没准什么时候就成了官老爷,那他们张家就彻底起来了。 人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张福啊,你真是有福气,明哥儿、泽哥儿真是争气啊。” “明哥儿、泽哥儿能考上童生,我是真的高兴。 上次俩兄弟过了县试,泽哥儿说还要再考一场府试才是真正的童生。 如今,两兄弟考过了府试,成了真正的童生,我想着一定要开宗祠祭祖。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祖宗们,让祖宗们高兴高兴,顺带多保佑保佑两兄弟。” 张福一番话,听得在座众人热血沸腾,“大爷爷,我同意张福哥的话。” 村长张茂安笑容满面,附和道:“是该大办一场,这可是咱们老张家天大的喜事。” 很快,男人们就开始讨论着大摆筵席的各种细节,请些什么人来…… 讨论了许久,最后定下来大事上由村长张茂安主持,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事交给村里其他人。 摆筵席的时间就定在了五日后,大族老翻了黄历,五日后是一个大吉日。 二来是考虑到不少东西都要花时间准备,张明、张泽肯定要宴请处得好的朋友、同窗上门,这样一来就不能太快了。 村里许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各家男人回家这么一说,就都动起来了。 “明哥儿、泽哥儿,你们要不要邀请几个同窗来赴宴?” 张泽想了想,笑着点头道:“还是阿爷想得周到,孙儿有不少好友,这就回去给他们去信。” 张明抿了抿唇,扯出一抹笑容,“阿爷,孙儿也回去写信。” 张泽没想到阿爷他们效率这么高,才半天的工夫就定下了日子。 拿出花笺纸,挨个给好友们写信邀请他们上门做客。 赵文轩、林永新、王佑安、李辉、李玉仁、萧远山,至于其他没那么熟悉的同窗,张泽就没有再邀请了。 另外又写了几份帖子给李家学堂的夫子们,不管他们来不来,自己作为学生的,总要邀请。 张明想了想,写了几份帖子,都是之前在学堂进学时,和他们玩得好的。 只是这一次的县试几人都没有通过,自然更加不可能参加府试。 张泽有些纠结,他和杜微雨只是点头之交,到底还是张明更了解杜微雨一点儿。 于是,想了想还是跑到了张明屋里,“二堂哥,要不要也给杜兄去一份帖子?” 张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我给他去一份帖子。” “好,那就这样。” 张泽想着不能厚此薄彼,遂即又开口道:“另外刘亦和于安,要不要也邀请一下?” “泽弟,我发现你这小脑瓜子真是过目不忘,谁都记得住!” 张泽笑着挠了挠头,“嘿嘿,没别的能耐就记性好些。” “看看,我刚写了。”张明笑着把手边的帖子拿了起来。 第144章 酸了吧唧的小秦氏 小秦氏看着家里人忙里忙外,嘴角都没有下来过的婆婆和几个妯娌,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 这一个两个的儿子都这么出息,都显得她的几个儿子有些没用了。 张桐听着阿爷阿妈夸奖着两个堂弟,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原本以为过去了大半年,自己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可事实是看到两个堂弟这么出息,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明明决定不去学堂,留在地里刨食的是他,现在为何会这么难受。 张青、张泉两兄弟还在学堂读书,没有回来。 张大牛打算等摆宴席的前一天再去把他们接回来,沾沾喜气。 “桐哥儿,你总躲在屋里做什么?!泽哥儿他们回来了,你不往他们跟前凑凑,和他们说说话?” 小秦氏瞧着越发沉默寡言的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娘,我和泽哥儿他们不是一路人,聊不到一块儿去。 他们读书上的事,我听不懂。我说田地里的事,他们也不明白,何必再去讨这个嫌。” 小秦氏都快被大儿子的气死了,“怎么就聊不到一块儿去,你就是死脑筋! 当初泉哥儿不也没念书,不照样和泽哥儿他们玩得很好。 你可是张家的长孙,是泽哥儿他们的大哥,他们做弟弟的,肯定会敬重你这个大哥。 你和多相处着,好处还能少了?你瞧瞧你二婶、三婶身上穿着的衣裳,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小秦氏絮絮叨叨地劝着,张桐越发心里难受,越发沉默。 家里人忙里忙外,张泽和张明恢复了往日的习惯,在家里复习功课。 大丫三姐妹刚一回来和之前几个玩得好的几个小姐妹聚了聚,随后觉得有些乏味。 “以前觉得芳芳她们人不错,这次却觉得她们说话有些不中听。 小弟考上了童生,她们语气那么酸,不知道得还以为背着咱们偷偷喝了半坛子醋呢。” 大丫听着三丫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这张嘴真是不饶人。” 三丫撇了撇嘴,“我说得是实话,以后都不和她们好了。” 二丫想了想,笑着说:“咱们又不用天天见她们,碰上聊几句就行了。” 三姐妹这一番话,王氏几人都不知道,眼看着宴席开始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们越发忙碌了。 祠堂里妇人们正在洗菜、男人们在准备各种东西。 张明和张泽是同一日办宴席,因此,两人一大早就被自家娘亲告知,今日换上新衣裳、新鞋子,上下一新。 张泽今日穿的是一身天蓝色绣着几枝翠竹,袖口处绣着祥云花纹的长衫。 因为还未及冠,所以头发被王氏梳成了两个小角,看起来更显小了。 张泽瞧着自己这身打扮,十分满意,笑着看向一旁的王氏笑着夸奖道:“娘,你打扮一下真漂亮,以后要多打扮!” “泽哥儿这小嘴真甜,行,娘以后有空多打扮!” 王氏被儿子一夸,心情大好,不枉费她一大早就起来,换了一身刚做的新衣裳,还戴上了当家的送的首饰。 张泽见娘亲高兴,决定以后多给娘亲买些首饰,多夸夸她,让她的首饰可以换着戴。 一出来,三个姐姐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小弟,瞧瞧我们今日的着装如何?” 不用看就知道是爱美的三姐会问出来的话,张泽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冲着三人笑了笑,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头上的绢花真漂亮,特别衬你们身上的衣裳,真是人比花娇,一个个都是仙女儿。” 二丫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张泽的肉乎乎的脸蛋,“哎呦,泽哥儿这小嘴真甜啊!” 三房众人都打扮得十分得体,二房的林氏几人同样穿着一新。 小秦氏瞧着两位妯娌的打扮,心里比喝了一斤醋,还要酸。 小秦氏拍着胸脯道:“二弟妹、三弟妹,你们这脸上怎么涂了这么多的胭脂水粉,瞧着有些吓人。” 王氏斜了小秦氏一眼,嘴角的笑容不变,“不多啊,刚才我家泽哥儿还说我这样打扮好看,让我以后都这么打扮。 我家泽哥儿,去了府城见识多,眼光好,他既然这么说,我肯定听他的。” 说着笑着打趣一旁的林氏,“二嫂,你头上的金钗真好看,以前没见你戴过,莫不是这次二哥从府城给你买的?” 林氏笑容不自觉加深,手轻轻地抚上了鬓边的金钗,“三弟妹,真是聪明,真让你说对了。 这金钗确实是二牛从府城买来的,他说我戴金钗好看。” 说着,蹙着眉头看向了小秦氏,“大嫂,你今日怎么穿戴得这么朴素? 这不行啊,等会明哥儿和泽哥儿的同窗上门瞧见了,总是有些失礼。 我首饰盒子里还有一支素银钗,不如就借给大嫂戴戴,撑撑场面,大嫂意下如何?” 小秦氏听着林氏阴阳怪气的话,刚想发火,又听到林氏后面的话,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好啊,那就多谢二弟妹了。” 王氏见状没有多话,就安静在庭院里等着客人上门。 五丫特意戴上了上次大丫给她的绢花,乖乖在一旁吃着果子。 秦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手上戴了一个素银镯子,头上戴了两支金钗,分别是二儿子和三儿子送的。 瞧了一眼在庭院里的几个媳妇,小秦氏打扮朴素,头上戴了一支银簪子,不算失礼。 林氏和王氏今日打扮得十分得体、亮眼,秦氏很满意。 至于四儿媳妇莫氏马上就要临盆了,今天人多没敢让她出来,怕人多冲撞了她。 “不错,今日你们都打扮得很精神,等会可别落了家里的面子。 尤其是你老大媳妇,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要是闹出乱子来,回头别怪我老婆子不讲情面收拾你。” 秦氏对着小秦氏就是一顿训,小秦氏更酸了,讷讷不敢说话。 “知道了,娘,我有分寸的,肯定不给家里丢脸。” 秦氏哪里看不出老大媳妇的不情愿和酸意,不放心又嘱咐道:“你今天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少说话多做事。” 说完,不等小秦氏回话,就看向了林氏和王氏,“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俩就负责好好接待着,脏活累活都不用去管。” 第145章 热闹非凡 王氏和林氏痛快应下,简单用了一点儿早饭,就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了。 赵文轩上次来过桃花村小住,收到了张泽的邀请后,直接跑去和林永新商量。 林永新挠了挠头,商量道,“文轩,咱们一块儿去,我一个人可找不到路。” “行啊。” 赵文轩把这事告诉了爹娘,赵父赵母决定亲自去一趟,左右铺子有伙计看着,出不了乱子。 林永新和林父说了一下,林父二话不说,也决定亲自去一趟。 两家人一合计,决定结伴同行。 王佑安、李辉、李玉仁、萧远山同样收到了请帖,正好趁这次给张泽送请帖。 几人家中的大人都在忙着宴席的事,于是就准备了些贺礼,派了身边得力的人跟着自家儿子一块儿去。 王佑安几人约好了一块儿走,一路上别提多热闹了。 李辉眼珠子一转,笑着说:“咱们得给泽弟一个大惊喜!” 李玉仁忍不住打趣道:“辉弟,你又有什么鬼点子,快说说。” “什么叫鬼点子,明明是金点子。” 王佑安忍不住了,直接塞了一块儿糕点到李辉嘴里,“不说就算了。” 李辉三两下把糕点吃完,乐呵呵道:“你们真是急性子,我给泽弟准备了一把折扇做礼物。” 王佑安和李玉仁、萧远山对视了一眼,眼里全是疑惑,“辉弟,你到底想送什么惊喜给泽弟,先给我们透露一下?” “这个山人自有妙计,只能透露到这里,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配合我就行了。” 王佑安三人等了好一会儿,就等到了这句话,好奇心都被李辉给吊起来了。 偏偏李辉这家伙,真就半个字都不愿意透露了。 王佑安磨着牙,一字一句道:“行啊,我们到时候一定好好配合你。” “嘿嘿,好!”李辉展颜一笑,王佑安更好奇了。 ———————— “二嫂、三弟妹,哎呦真是恭喜恭喜啊,明哥儿、泽哥儿真是出息了!” 张秀英带着丈夫和儿女笑着走进庭院,瞧见王氏和林氏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大妹妹,客气了。”“大姐,进里面坐。” “不急,我今日可是特意来和你们取经的,你们把明哥儿、泽哥儿教得真好,不像我家里那三个娃,半点儿事都不懂。” 还没说几句呢,张秀梅一家子也来了,就连其他几房都跟着来凑热闹了。 来者都是客,王氏和林氏瞧见了,热情地打着招呼,至于心里的想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张秀梅直入主题,心直口快道:“二嫂,你给明哥儿找媳妇没?” 林氏笑着的脸一僵,“小妹,明哥儿还小,还不急。” 张秀英一听,不认同道:“不小了,翻过年去十二了,放在咱们乡下,可不就得开始找了嘛。 再晚一点儿,好一些的姑娘都定了亲了,二弟妹,你要给明哥儿开始张罗着了。” “是啊,我家那口子家的表妹人长得俊,正好比明哥儿小一岁,我瞧着两人很相配,要是能结亲,那就是亲上加亲喽。” 林氏这会子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明哥儿还小,他的婚事不劳大姐和小妹操心了。” 王氏早在三人说这事时,就进了厨房张罗,压根不想理会这事。 张秀英立马不高兴了,这个林氏傲气什么,真是不识好人心。 “二弟妹,我们这都是为了明哥儿好,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说这么伤人心的话。 我和秀梅是明哥儿的亲姑姑还能害了他不成?肯定是瞧着不错,这才想着和你说道说道。” 张秀梅得理不饶人,“是啊,大姐说得对,二嫂,我们都是为了明哥儿好,你何必说那么伤人心的话。” 林氏听不下去了,不打算再和这两个难缠的小姑子说话。 看了两人一眼,丢下一句,“多谢你们的关心,明哥儿的事有我们操心就够了,我还有点儿事,就先失陪了。” 张秀英、张秀梅对视一眼没在林氏这里讨着好,又转头去寻王氏。 三丫瞧着两位姑姑来了,立马回屋告诉了张泽。 “小弟,大姑和小姑来了,我在你这里躲会儿。” 张泽失笑道:“三姐,这话你和我说说就算了。可别当着其他人的面说。” “这你不说我都明白,我就是不喜欢两个姑姑,她们一来眼珠子就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有所图,可不能让她们占便宜。” “伯母,泽弟在家吗?”赵文轩和林永新及时出现,给王氏解了围。 “文轩、永新,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泽哥儿在屋里呢,你们自己去寻他。” 王氏招呼着赵夫人和林夫人,“嫂子你们也来了,快来坐。” 至于赵老爷和林老爷他们都在另外一旁和张三牛他们说着话。 不少妇人瞧着赵夫人和林夫人两人打扮得十分贵气一看就不是乡下人家,忍不住上前讨好地说着话。 张秀英、张秀梅对视一眼,跟了上去,一块儿聊天。 赵夫人和林夫人时常和人打交道,应付村里的妇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泽弟,恭喜啊!” 张泽听到声音,眼睛一亮,笑着招呼道,“文轩、永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快坐。” 边说边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水,三丫瞧着赵文轩和林永新来了,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一出来就被眼尖的小姑张秀梅喊住了,“三丫,你这是要去哪儿?” “大姑、小姑……”三丫立马端起得体的笑容,跟院子里的亲戚们打着招呼。 “云娘,你家三丫瞧漂亮、着稳重了不少,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依我看啊,再过两年,上门提亲的人非踏破门槛不可!” 三丫听着这话,心里不快,正在发作,王氏立马温声道:“三丫,快回屋和你两个姐姐绣花,今儿个人多,娘没空管你。” 三丫如蒙大赦,甜甜地冲王氏一笑,“是,娘。” 然后就噔噔噔往屋里去了,王氏这才看向其他妇人,笑着解释,“三丫,年纪还小,性子活泼着呢。 平时没少让我头疼,好不容易让她学了点儿女工,这才拘着点儿性子。 不求她未来嫁得多好,只要日子过得和美,我这个做娘的就放心了。” 第146章 道路拥挤 王氏这么一说,旁边的赵夫人、林夫人立马附和。 “正是这个道理呢,咱们做娘的都盼着孩子们日子过得和美。” “泽哥儿娘,我家芳芳要是有你家三丫一半能干,我就不愁了。” 说话的正是芳芳娘,王氏朝她笑了笑,“芳芳娘,你说笑了,芳芳可是咱们桃花村里数一数二能干的孩子。” 妇人们这边互相聊着儿女经,张三牛他们那边都是大老爷们,天南海北的聊着新鲜事。 赵老爷和林老爷见多识广,两人一说话,可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刚下了官道的王佑安几人的马车却停了下来,“李伯,怎么了,马车怎么突然停了?” 赶马车的李伯擦了擦满脸的汗,“公子,前面有好多马车,咱们的马车现在过不去啊。” 王佑安掀开车帘子一看,豁,前面肉眼可见的都是马车、牛车,可不就是过不去嘛。 这条是乡道,本就比较狭窄,乡下人家大多数到镇上都是靠走路,富裕一点儿的可能是赶牛车,马车什么的实在非常是少见。 李辉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直接问了出声,“怎么有这么多马车去桃花村?” 李玉仁轻笑道:“前面的应该都是十里八乡的乡绅富商们,泽弟中了府案首,乡里人可能不知道。 这些乡绅们却不会不知道,定然是得了消息,赶着去给泽弟道喜的。” 李辉不确定地问,“那咱们到时候办宴席是不是也会有乡绅富商上门道喜?” 萧远山瞥了李辉一眼,“那当然啦,你这问的什么傻问题。” 李辉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暴击,“远山兄,你今日的嘴好毒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王佑安笑着调侃道:“那还能是因为啥,远山这是被你蠢到了。” 李辉没有不高兴,笑着说:“佑安兄,看破不说破,给小弟留点儿面子。” 几人这么一说笑,马车总算又走出一段路,远远地瞧见了村庄的模样。 李辉指着远处的村庄,笑着说:“那应该就是桃花村了?” 李玉仁跟着瞧了一眼,啧啧称赞道:“桃花村瞧着山清水秀,难怪能养出泽弟那样钟灵毓秀的妙人儿。” 李辉忍不住嘴贱,“玉仁兄,这些话该留着等会和泽弟说。” 李玉仁白了李辉一眼,“辉弟,我暂时不想和你说话。” 村子里的人瞧见一辆辆马车驶入,很快就堵住了村里的道路,立马去报告村长张茂安。 “问了吗,他们都是来干嘛啊?” “说是来给张明老爷、张泽老爷道喜的,随从手里都拎着不少东西。” 秦氏一群人原本在庭院里聊天,骤然听到什么王老爷、赵老爷、李老爷上门道喜都是一惊。 这些个老爷他们一个都不认识,有的只是听说过。 秦氏焦急地喊道:“老二媳妇、老三媳妇,快去把明哥儿和泽哥儿叫出来。” 王氏和林氏赶紧起身,“泽哥儿,外面来了好些李老爷、王老爷……可我们压根不认识他们,可要让他们进来?” 张泽笑着安抚道:“娘,别担心是好事,人家都说了是上门道喜的,上门就是客,咱们招待着就好。” 说着看向赵文轩和林永新,“文轩,永新哥我出去瞧瞧,你们要不要去?” 赵文轩和林永新想了想,点点头,“走,一块儿去瞧瞧热闹!” 门口的乡绅们脸上带着笑容,全然没有半点儿不满。 张泽笑着邀请道:“二堂哥,咱们一块儿去迎一迎他们?” “行啊。” 庭院里的妇人们瞧着两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郎,眼睛一下子就看直了。 “哎呦呵,秦婶子,你真是好福气哟,孙子们都出息,瞧着模样就差不了。” “见过张明老爷、张泽老爷,恭喜二位老爷考中童生……” 张泽、张明立马躬身回礼,“多谢各位,都请里面坐。” 乡绅们示意随从跟着一块儿进去,直接吩咐随从把准备的礼物送到了记账先生处。 记账先生瞧着这么多厚礼,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等人一走,立马吩咐身边的小辈去把张福叫来。 “老弟,不得了了,刚才的李老爷、王老爷……几人都是大手笔,有的送了二百两银子……” 张福一听,瞪大了眼睛,“多少?” 记账先生赶紧说道:“最少的都送了二百两银子,还有不少不止送了银票,还送了好些值钱的贺礼。” “你先记着,一样都不能少,我去问问泽哥儿他们能不能收,不能收等会就退回去。” 记账先生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快去问问。” 他干了多年的记账行当,第一次瞧见这么厚重的贺礼,还不止一个人,今儿个真是开了眼了。 张福小跑几步,问了好几个人,又找了好几圈,才找到了张泽。 张福直接朝不远处的张泽喊道:“泽哥儿,你来一下,阿爷有要事同你说。” 张泽满脸歉意看向几个乡绅,“不好意思,有事失陪一会儿。” “阿爷,出什么事了?” 张福立马把乡绅们都送了厚礼的事告诉了张泽,“泽哥儿,那些乡绅老爷送的礼是不是太厚了一点儿。咱们要不要退一下回去?” 张泽同样惊了一下,没想到乡绅们手里的银钱这么多。 正想着要怎么做,就听到张三牛的声音,“泽哥儿,王公子他们来了,我把他们领到了你屋里,你等会忙完了就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张泽一喜,“知道了,爹,我这就来。” 回完,看向自家阿爷,“阿爷,佑安兄他们比孙儿懂得多,孙儿这就去问问他们,马上就回来。” 张福忙点头,“那你快去。” 张福在屋里焦急地等着张泽回来,张泽一路小跑来到自己屋里。 “玉仁兄、佑安兄、远山兄、辉兄,你们一块来的,小弟今日真是失礼了。” 李玉仁温和地说着,“哪有失礼,泽弟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忙一点儿很正常。” 张泽笑着朝四人拱了拱手,“嘿嘿,你们不怪罪就好。 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正想请教几位兄台该怎么办才好。” 李辉促狭道:“什么事啊,竟然难倒了我们的张案首,快说来给我们听。” 第147章 有趣的贺礼 “刚才有好些十里八乡的乡绅登门道喜,送了十分厚重的贺礼,有的一送就是几百两。 这么厚的礼,我都不知道该不该送下。”张泽说到后面,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李玉仁笑着说:“乡绅们送这些贺礼来,不过是结个善缘,盘算着泽弟哪日就青云直上,没准还能看在善缘的面子上,庇护一二。 所以,泽弟你不要有负担,安心收着就是,等人离开时,送些回礼就行了。 至于以后是否往来,端看泽弟你和他们是否亲近。” 张泽恍然大悟,郑重朝着李玉仁躬身道:“泽,受教了,多谢玉仁兄赐教。” 李玉仁几人被张泽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哈哈哈哈哈。” 张泽见友人高兴了,接着说道:“我先去和阿爷说一声,你们在此稍坐一会儿。” 李辉笑得不行,捂着嘴,挥了挥手,“去。” 一旁焦急等着的张福见到孙子回来,眼睛立马就亮了,“如何?” “阿爷,你和记账先生说一声,一一登记好,单独成册,另外,再单独给他们准备厚一点儿的回礼。” 张福闻言松了一口气,“好,我这就去办。” 张三牛刚领着四位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文尔雅,得体大方的少年,妇人们好奇极了。 “云娘,那四位小公子和泽哥儿认识?” 王氏并不认识王佑安几人,但是听到了丈夫唤其中一人的名字,猜测四人应当就是和泽哥儿互结的几位友人。 于是,笑着和好奇的众人解释道:“他们四人和泽哥儿是好友,一块儿去了府城考府城。 我听三牛说,他们都过了府试,这次是收到了泽哥儿的邀请,上门道喜的。” “都过了府试?那岂不是都是童生老爷?” “是啊,我的老天爷啊,泽哥儿的友人都这么厉害。” 张泽嘱咐完张福就转身回了自己屋找王佑安几人说话。 “泽弟,你回来得正好,喏,这是我送你的贺礼,你快打开瞧瞧喜不喜欢。” 李辉二话不说,直接把手里的礼盒塞到了张泽手上。 张泽打量着李辉,见他眼睛不住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盒子,眼里满是期待。 “辉兄,收一收你的眼神,我倒是要瞧瞧你到底送了我什么贺礼,不满意,我可要再讨要一份。” 说着,在王佑安几人好奇的目光下,缓缓打开了礼盒。 “一把折扇?” 李辉闻言,立马笑着说:“泽弟,你快打开看看。” 张泽依言打开,折扇两面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王佑安大失所望,“辉弟,这就是你送的贺礼,未免太薄了些。” 李玉仁同样有些疑惑,直白道:“就是,这不是闹着玩嘛。” 萧远山看了一眼笑得开心的李辉,好像明白了什么,没有说话。 张泽见李辉被两位好友指责,也不恼,笑着猜测道:“莫非,辉兄想让我自己在上面题诗作画?” 李辉激动地上前,“泽弟,不愧是你,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我都还没说,你就懂我的意思了。” 王佑安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不住吐槽,“这就是你的惊喜?” “这不惊喜嘛,你们一个个可都没想到,还是泽弟最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用意。 你们别小瞧了这折扇,这折扇的骨架是小叶紫檀木雕刻而成的,还有这扇面选用的是上好的素绢,洁白素净,轻尘不染。 这都是从我爹的库房里掏来的好东西制成的,泽弟,你喜不喜欢这份礼物?” 张泽看着一脸傲娇的李辉,温声道:“当然喜欢,辉兄有心了,回头我就找些上好的丹青颜料,题诗一首。” 李玉仁朗声开口,“这可巧了,我送泽弟的贺礼里就有上好的徽墨以及一些丹青颜料,泽弟不用费心再去寻颜料。” “玉仁兄,你该不会是偷偷和辉弟商量好了,不同我和远山说?” 李辉立马跳了出来,“这真没有,我作证。” 王佑安和萧远山对视一眼,“远山,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萧远山轻声道:“我的礼物有些平平无奇了,就准备了几支湖笔,还有一些宣纸,另外还有一本古籍。” 李辉啧啧道,“看不出来啊,远山兄,你的家底这么厚,手里的好东西也太多了。” 说着,看向王佑安,“佑安兄,你呢?” 王佑安看李辉这得瑟的模样,笑着开口,“看来你们想得都差不多了,我给泽弟准备了一架古琴。” 李辉三人齐齐看向了他,有些好奇,“古琴?” 王佑安嘴角噙笑,解释道:“上次见泽弟听红莲姑娘弹奏琵琶听得津津有味,想着泽弟应当是喜欢乐声的。 故而,送了一架古琴,我就等着来日泽弟弹奏给我们听。” 张泽没想到王佑安这么细心,笑着道:“多谢四位兄长,你们送的贺礼我都很喜欢,兄长们有心了。” 四人闻言,笑得十分开心,李辉折扇一摇,打趣道:“泽弟,我可就等着你的贺礼了。” “好。”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就起身出去,张泽带着四人一出来,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五人脸色不变,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朝着众人微微颔首。 “文轩、永新哥,这四位分别是王佑安,李玉仁、萧远山、李辉,他们都是我的好友。” 赵文轩笑着说:“早就想认识几位兄台,今日总算是有机会了。” 王佑安见赵文轩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顿时觉得眼前人不错,便笑着道:“可不是,以后常来往。” 林永新反而有些怯场,眼前几人太过耀眼,让林永新自惭形秽。 张明的友人也来了不少,“明弟,我们去和那几位公子打个招呼如何?” “好啊。”张明想了想,点头应下。 “李兄、王兄、萧兄、李兄,今日玩得高兴,有需要的只管和我或者泽弟说,千万别客气。” 李辉摇着折扇,满口答应,“好啊,我们不会和泽弟客气的。” 几人都是读书人,自然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周围的妇人们压根插不进话去。 聊了一会儿天,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乡绅富商登门。 张家的庭院,外面的空地上站满了人,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在祠堂的汉子和妇人,紧锣密鼓地张罗着今日的宴席。 第150章 建族学 张泽听着各种族老的话,嘴角微微上扬,不反对就好。 族长见众人都同意张泽的提议,脸上堆满了笑容。 “既然大家伙都没有意见,老头子我就再多说几句。 建族学这事是张福家提起的,张福家又愿意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建族学和维护族学的日常运转用。 族中对此事,必须予以肯定和嘉奖,我提议将此事写入族谱,你们可有不同意见?” 族长这么说,众人纷纷点头,“没有意见。” 张茂安作为村长,开口道:“各位叔伯,既然张福侄子一家愿意出一千两,我提议尽快把族学建起来。 族中有好些不错的苗子,抓住这个机会,莫要再耽误了。” 族长点头,“茂安说得对,那这样,等天放晴了,茂安你就安排些汉子上山伐些树木回来,尽快把学堂先盖起来。” 说着,又看向张三牛和张泽,“三牛,你们在县里做买卖,认识的人多,先寻摸着有没有合适的夫子。” 张三牛点头,“是,族长。” 族长再次看向张泽,“泽哥儿,你在县里进学,如今又考中童生。 读书一事上,再没有人比你清楚该准备些什么东西用于启蒙。 因此,我想把准备书本和文房四宝这事交给你去做,你能做到吗?” 张泽对上族长的郑重又慈爱的目光,微微一笑,“族长爷爷放心,这事孙儿会尽快办妥。” 族长一锤定音,“好,那这事就托付给你了。” 接着族长又嘱咐了几句,众人就各自回去忙活。 张茂安回去就开始琢磨给族中子弟安排什么任务,毕竟建族学,要做的事不少。 张茂安的媳妇李氏见丈夫一回来脸上带着笑,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十分好奇,于是就开口问道:“当家的,族长叫你去,是有什么好事吗?” 张茂安有些激动地说着,“张福侄子给族里捐了一千两银子用来建族学,族长把这事交给我去做。” “一…一千两?”李氏眼睛都瞪大了,“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张茂安不悦道:“头发长见识短,你忘了昨日登门道喜的那些乡绅富商了?” 经丈夫这么一提醒,李氏立马明白了。 嘴里不住地说着,“张福侄子真是好福气,有两个出息的孙子,哎呦,这日子一下子就大变样了。” “是这么一个理,等族学建起来了,咱们家几个孙子都送到族学去,没准能出一两个像泽哥儿那么出息的。” 李氏认同地点头,“是啊,妾身瞧着咱们家几个小子都是好的,一点不比泽哥儿傻。” 这样向往、希冀的对话,在张家不少人家屋里都在上演。 建族学确实是一件大好事,有了族学家里的孩子都能送去读书,没准能像张福家一样,一下子出了两个童生老爷。 这么一想干劲就更足了,要不是天还在下雨,他们非现在就去上山砍木头,盖学堂。 张福几人一脸喜意的回来,小秦氏激动喊张大牛。 “大牛,爹他们回来了,你快去问问是什么事。” 张大牛被小秦氏叨叨个没完,点了点头,“爹、二弟、三弟,你们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张福看着大儿子,笑着说:“回屋说。”“老婆子,你去把老四、老五也叫来。” 一家子男人都到了正房,张四牛笑着讨好道:“爹,你和二哥、三哥他们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这么高兴,莫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张福笑着看向四儿子,“老四,你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你媳妇要是生下一个男娃,就可以到族学里读书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不等张四牛回话,张五牛惊讶地看向了自家老爹,“爹,你是说族里要建族学了?” “正是。我和你们二哥三哥决定从家中拿出一千两银子捐给族里,用来建族学。” 张大牛激动道:“爹,家里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银子?这些银子留着给家里用多好,给出去了,岂不是亏大了。” 他觉得自家老头子是真糊涂了,那可是一千两啊,他累死累活在地里忙活一辈子都赚不到一千两银子。 老头子一声不吭,都没和他们大房、四房、五房商量就把这么多银子给了出去,真是老糊涂了。 张福看向眼皮子浅的大儿子,“老大、老四、老五,老头子我先说清楚,这一千两银子不是我和你娘挣的。 全都是昨儿个上门道喜的那些乡绅富商送的,都是给明哥儿和泽哥儿的。 泽哥儿提议拿出其中的一千两用来建族学,明哥儿、老二、老三都是同意了的。 我和你们说这事就是告诉你们一声,管好你们自家媳妇,别让我听到传出不好听的声音,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 张五牛立马表态,“这个主意很好,我支持。” 张四牛觉得虽然捞不到好处,但是毕竟是给二房、三房的贺礼,两个哥哥都没意见,他就不去凑热闹了。 况且,自家媳妇肚子要是争气,马上自己就要有儿子了。 再过个几年,直接把他送到族学去,还能省下不少银子,这事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爹,这是一件大好事,二哥、三哥,你们想得真长远,咱们家以后在族里,谁不得说句好。” 张福很满意两个儿子的话,看向还一脸不可置信的大儿子,微微有些失望。 “老大,你怎么想的?” “……爹,这事实在是超出了儿子的意料,咱们家也不富裕,一下子捐给族里一千两,儿子十分舍不得。 要不,趁着现在还没开始,爹你去要回一些银子,族中那么多人,每家每户出一点儿,也用不了咱们家出这么多银子。” 张福看着目光短浅的大儿子叹了一口气,“老大,你的目光太短浅了,还比不上泽哥儿一个小孩子。” 张泽原本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 笑着看向众人,“阿爷,大伯心疼银子很正常,一千两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只是,大伯木已成舟,我们刚刚和阿爷已经和族长他们说过了要出银钱建族学的事。 总不好朝令夕改,这于我们家的名声有碍。大伯放心,这一千两银子不从公中出,由我们三房和二房各出五百两。” 说着看向张二牛,张二牛接收到侄子的眼神,点头道,“是啊,大哥,你放心这些银钱有我和三弟出。” 第148章 累得不轻的张家人 张泽和张明作为今日的主角,等到开席之时,不得不流走在各个桌子旁,和上门道喜的众人说说话。 张泽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肚子里被灌了一肚子的水。 动用全村之力,今日来的客人们勉勉强强都有一个位置坐着。 乡绅们、富商们各自坐在一堆,村里的村民坐一堆,互不干涉。 杜微雨在宴席要开前,才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同张泽和张明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张泽找了找位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无妨,杜兄坐到文轩他们那一桌去。” 张泽和张明对视一眼,认命地继续去感谢众人。 王佑安几人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和张明的同窗们坐在呢一桌。 众人安静地用过饭,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王佑安笑着说:“泽弟,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先走一步。” 张泽点头,歉意道:“今日招待不周了,下次你们再来,一定让你们小住些日子。” 李玉仁笑着说:“今日我们玩得很开心,下次再来,泽弟可要留我们多住些日子。” 李辉依依不舍,又嘱咐道:“泽弟,你可别忘了来参加我们的宴席。” “放心,我最迟后日就回去,一定赶上你们四人的宴席,到时候可得多准备些好吃的款待我。” 李玉仁笑着道:“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你的那一份。” “保重。”张泽依依不舍朝四人挥了挥手,目送着几人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去。 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了日落时分,乡绅富商这才一一离去。 当然临走时,还带上了张泽他们的回礼,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桃花村的村民匆匆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就开始收拾各种东西。 张家除了家里的小孩,只有莫氏待在家里,其他人忙到了深夜。 张福朝众人说道:“呼~都这么晚了,各自收拾一下,都回屋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张三牛和王氏累的不轻,连话都不想说了,直接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 张泽和大丫三姐妹倒是还好,虽然有些累,但还能接受。 “轰隆——轰隆——”“滴答——滴答——” 后半夜下起雨来了,张福和秦氏两人觉少,天还蒙蒙亮就醒了。 秦氏起身做饭,张福琢磨等会得和老二老三他们说说昨日的贺礼一事。 屋外一直下着雨,屋里光线昏暗,张泽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穿好衣裳准备去厨房看一眼。 秦氏和王氏几人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因着下雨就在正厅用饭。 张福看着众人发话道:“老二、老三、明哥儿、泽哥儿留下,其余人各自回屋。” 小秦氏眼珠子一转,眼里有些不满,给张大牛使了一个眼色。 张大牛不为所动,直接往外走。 张青、张泉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随后离开了。 至于张四牛和张五牛两人是第一个离开的,秦氏几个女眷快速收拾好了碗筷,去厨房收拾。 张福看着屋里只剩下老二、老三和两个出息的孙子,嘴角扬起笑容。 “老二、老三你们都是好的,教养出明哥儿和泽哥儿这么有出息的儿子来。” 张二牛、张三牛听到自家老爹的夸奖,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看着傻乐的两个儿子,张福只觉得没眼看,转头看向两个乖乖坐着的孙子。 “明哥儿、泽哥儿,你们俩如今成了童生老爷,切记不能骄傲自满,要沉下心学习。 另外兄弟之间要互帮互助,让咱们张家更上一层楼,你们可明白?” 张泽和张明闻言,笑着点头,“知道了,阿爷。” “好,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关于昨日收到的贺礼的事。” 张三牛和张二牛一脸懵,他们是真不知道昨日收到了多少贺礼。 “昨日十里八乡的乡绅富商们一共来了二十三人,共计收到了5000两银子。 外加不少的名贵贺礼,如屏风摆件、湖笔……这些厚礼,记账先生全部单独登记在册。 因着这些贺礼都是贺你们兄弟二人的喜事,故而想问问这些银子和贺礼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张二牛和张三牛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爹,多少银子?” 张福瞥了一眼三儿子,重复了一遍,“5000两,瞧你们这点儿出息,都是在县里做买卖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爹,儿子是真没想到能收到这么多银子,这可怎么办好啊?” 张三牛说着,求助似地看向了一旁泰然自若的儿子。 张明同样惊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开口道:“咱们收了这么银子,会不会不太好啊?” “二堂哥放心,无碍的。我问过了玉仁兄他们,这些乡绅富商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和我们家结个善缘。 咱们不收,人家反而不自在。而且,我们已经回了礼,不用担心。” 张明看向张泽,眼里满是震惊,“泽弟,你都什么时候做的,我压根不知道。” 张泽失笑,摊了摊手,“是阿爷找到了我,正好当时玉仁兄他们来了,我也不懂,这不就直接问了他们。” 张福眼见话题越扯越远,忙拉回话题,“泽哥儿,这么多银钱,咱们该怎么处理?” 说实在话,这么多银子放在家里,张福心都是悬着的,昨晚和老婆子半宿没睡,时不时就起来瞧瞧银子还在不在。 生怕被旁边邻居或者其他人知晓了,再偷了去,那真是没处哭。 张泽笑着看向张二牛和张明,“二伯,二堂哥,你们怎么看?” 张二牛想了想,看向张三牛,“不如我和三弟各拿两千两,剩下的一千两交给爹?” “会不会太多了,要不给爹三千两,剩下的,咱们一人一千两?” 张福摆了摆手,“家里不需要这么多银子,我和你们娘还想多活几年,这么多银子放在我们这,我们心里不踏实。” 张泽随即开口,“阿爷、二伯、爹,依我看不如,给族里捐两千两,在村里修一间学堂。 然后,再请一个学识不错的夫子,用来教导族中子弟读书。 我和二堂哥以后要走仕途,只有我们两人难免独木难支。 唯有族中多出一些有出息的后辈,方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也能让咱们张家成为地方大族,不再受旁人欺凌。” 第149章 商量建族学 张福、张二牛、张三牛没想到张泽会想得这么长远,惊讶极了。 张福有些惭愧道:“泽哥儿,你的眼光真是长远,阿爷压根没想这么长远。” 张泽笑着说:“都说读书使人明理,孙儿不过是从书中开拓了眼界,因此才会想得比较长远。 阿爷不必妄自菲薄,若是孙儿和阿爷比侍弄田地里的庄稼,那孙儿肯定比不上阿爷经验老道。” 张福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张福有你这个孙儿真是祖宗保佑。” “泽哥儿,你的这个想法很好。”张三牛十分认同儿子的话。 随即看向张福,“爹,儿子十分赞意泽哥儿的主意,族中有不少子弟正是读书的年纪。 只是家中只能勉强混个温饱,没再多的余钱给孩子读书。 若是有了族学,儿子相信族中定能多出几个像泽哥儿他们一样的麒麟儿。” 张二牛有些肉疼,那可是两千两啊,三弟和侄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愿意捐给族里,他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犹豫了一下,张二牛开口道:“爹,三弟,两千两会不会太多了点儿? 不如咱们捐一千两,由我们家起头,再由族中各家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如何?” 张泽明白了自家二伯的意思,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反而看向张福,由他做最后的决定。 张福没有直接回答二儿子的话,对着张泽问道:“泽哥儿,只是给族中的子弟启蒙大概需要花多少银钱?” “阿爷,启蒙大概要花两方面的钱财,一是书本和笔墨纸砚这一部分很费钱,一人大概需要花十几两,这都是按最低的估计。 二是束修费用,若咱们专门请一个夫子,比较划算。 一年大概花一、二百两能够请一个学识不错,给族中子弟开蒙绰绰有余的夫子。 两项加起来,开支不会太少,另外还要专门建一间学堂方便教学,零零碎碎加起来又是一笔钱。” 张福琢磨道:“只是开蒙就需要这么多银钱,一千两确实有点儿少。” 张泽听着张福的话,认同地点头,他这人做事一向比较喜欢做到最好。 既然向家里人提出了建族学的想法,就不能随便糊弄一下,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然不如不做。 “阿爷,二伯说得有道理,族学之事可以由我们家牵头。 族中大多数人都不富裕,拿不出钱财没事,可以在其他方面出力。 另外,一千两确实是一大笔钱财,孙儿可以再捐赠一千两用于族学。” 张明和张二牛看着十分有魄力的张泽,佩服不已。 张福一锤定音,问道:“那就依泽哥儿所言,从昨日收的5000两中,拿出一千两作为建族学,剩下的四千两,你们兄弟俩一人两千两。” 张三牛连忙摆手,“这怎么行,爹,你多少拿一些,不然儿子心里过意不去。” 张福摆了摆手,“明哥儿、泽哥儿,都还要读书,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你们不用推辞,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咱们直接去找族长。” 张泽扯了扯张三牛的衣袖,示意他先别再劝,之后再说。 四人撑着伞,直接到了族长的屋里,族长媳妇惊讶地问道:“福哥儿,你们这是有什么事?” 张福恭敬地说道,“大奶奶,我们有要事要和大爷爷商量,大爷爷在屋里吗?” “在呢,你们直接进去就行。” 张福恭敬地说着,“大爷爷,前几日真是辛苦您操持明哥儿和泽哥儿俩的宴席。 今日我们来,是有一件要紧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族长看张福这么认真,正了正神色,“福哥儿,什么事?” “大爷爷,是这样的,昨日十里八乡不少的乡绅富商都上门道喜,送了不少的贺礼。 泽哥儿就提议,拿出其中的一部分银子给族里建一个族学。” 张泽没想到他阿爷直接把他给的说给了族长听,族长的视线不出意外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泽哥儿,这是你的意思?” 张泽露出一个笑容,冲着族长微笑道:“回族长太爷爷,是孙儿的主意。 孙儿想着,族中有不少和我们差不多的子弟,即使天资不错,却因为家中穷困,没办法进学堂读书。 白白浪费了天资不说,一辈子都只能窝在小小的桃花村,实在是于心不忍。 《孟子》中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孙儿家中如今小有资产,就想着帮扶族中一二。 若族中子弟学有所成,又能惠及更多族人,假以时日,孙儿相信,我张氏一族定能发扬光大,成为襄阳县乃至襄阳府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张泽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听得族长热血沸腾。 族长老怀欣慰地看向张泽,“好啊,我张氏一族有泽哥儿这一番谋划,定能发扬光大!” 族长看向张福,忍不住感慨道:“福哥儿,你有个好孙儿啊!” 张福有与荣焉,“都是泽哥儿有想法,我老喽,有泽哥儿和明哥儿在,我们张氏一族定能发扬光大。” 族长立马吩咐儿子去把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以及村长张茂安都叫过来,商量建族学一事。 族长慈爱地看向下首的张泽,语气温和道:“泽哥儿,你跟其他阿爷们再说说你刚才的想法。” 张泽恭敬地朝众人拱了拱手,“各位阿爷,孙儿家打算出资给族里建一个族学,让族中子弟能够启蒙。 想要家族兴旺发达,族中就不能少出息的子弟。 若能通过蒙学,学得一技之长,无论是走上仕途,还是到镇上、县里找一份活计,都比在地里刨食要好得多。 族中出息的子弟多了,家族就能兴旺起来,假以时日,咱们张氏定能成为襄阳府的大家族,不受旁人欺凌……” 族老们听着张泽的话,只觉得心潮澎湃,难掩激动。 “好啊,泽哥儿小小年纪,竟然就能想得这么长远,不愧是能考中府案首的麒麟儿! 若族中子弟通过蒙学,能学到泽哥儿的十分之一,咱们张氏一族定能繁荣兴盛!” “是啊,是啊,若族中多几个像泽哥儿、明哥儿一样走仕途的,假以时日,泽哥儿他们做了官,咱们都能得到庇护。” 第151章 打算盖房子 银钱已经给了族长,没必要在这时候反悔,因此,张二牛很痛快就附和了侄子张泽的话。 只出五百两,他可以接受,毕竟明哥儿以后要走仕途,就像泽哥儿所说,若以后走上仕途,能有几个族学兄弟帮一帮是极大的助力。 张大牛没想到一向抠门的二弟,竟然舍得捐五百两给族里。 木已成舟,爹对此特别满意,四个弟弟都没意见,他再说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能感慨一句,“二弟、三弟,你们太有魄力了!” 张二牛和张三牛闻言,笑了笑,“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明哥儿、泽哥儿他们,往远一点儿讲族中能多出几个出息的子弟,他们在外做买卖都能挺直腰板。” 这事说完,张福摆了摆手,让五个儿子和孙子们回去。 王氏和林氏几个妯娌好奇极了,老爷子一早就叫了张二牛、张三牛他们去正房到底说了什么。 “当家的,爹和你们说了什么?” “爹说,昨日乡绅富商登门道喜收了五千两银子,就打算问问我们的意思。 咱们家泽哥儿真是聪慧,你猜他出了一个什么主意?” 张三牛笑着同王氏说着,偏头示意儿子别透题。 张泽摆了摆手,直接坐在了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 这一上午跑上跑下,又说了好多话,他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大丫和二丫十分好奇,接收到爹的眼神,乖乖坐着没有说话。 三丫坐不住,朝着张泽挤眉弄眼,想让张泽别学爹卖关子。 王氏想了想,不确定道,“泽哥儿把咱们的那一份银钱给爹娘收着?” 张三牛摇了摇头,继续卖关子。“不对,再猜。” 三丫忍不住了,直接上手,摇着张泽的胳膊,“小弟,你偷偷告诉我。” 王氏听到三丫的小声嘀咕,眉眼含笑地看向了正在喝水的儿子。 王氏朝着张三牛嗔了一眼,笑着说:“泽哥儿,娘猜不到,你快告诉娘,别学你爹,做怪模样!” “好啊,我告诉娘。我和阿爷说,直接捐一千两银子给族里建一个族学。” 大丫三姐妹平时都跟着张泽读书,书读得多了,人就灵活了。 张泽这么一说,三丫立马说:“小弟,你该不会是在做长线投资?!” 张泽冲着三丫灿烂一笑,“三姐真聪明,一点就透,不愧能把玉芙蓉经营得有模有样!” 三丫得瑟哼哼道:“那是!” 王氏见儿女感情好,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往上扬。 张三牛想起来,问道,“泽哥儿,你阿爷那里真不去给一些银钱?” 张泽事不关己般,摆了摆手,“银钱在爹手里,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问我。” 王氏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揉了揉儿子的小脸蛋。 “泽哥儿,你真是聪明!” “娘,说话就说话,别捏我的脸,我的脸都被捏红了。” 张泽故作吃痛,吐槽道,边说边往外走,丢下一句话,“爹、娘,姐姐们,你们先聊,我去读书了。” 惹得身后的王氏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大丫三姐妹对视一眼,大丫温声开口,“娘,我们先回去休息会,等会再绣。” 说完,就拉着二丫、三丫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了王氏和张三牛两人,“云娘,你怎么想?” 王氏没有立马给出答案,微微思忖道:“家里的屋子有些小,我们回来住都有些住不开,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多盖几间青砖瓦房?” 张三牛眼睛一亮,拍着自己的大腿道:“云娘你这个主意真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王氏嗔怪道:“你啊,一向不是个心细的。四弟妹眼看就要生了,到时候家里更住不开了。 泽哥儿的好友文轩他们来了,都没有地方招待他们。” 张三牛连连点头,“那回头咱们就先和泽哥儿、大丫他们说说,既然要建新房,总要让孩子们满意。” 王氏对于丈夫这么快拍板了这个提议,很开心,“好,等会就把他们叫来问问。” 张三牛见媳妇开心,忙把自己的想法说着,“爹娘那边,咱们不常回来,不如送些银票过去,不用太多,一千两还是使得的。” 王氏见丈夫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德行!你做主的事,我哪有不应的道理!” “咱们在县里住着,平时家里是大哥大嫂还有四弟四弟妹、五弟他们照顾爹娘,咱们出些银钱也是应该的。” 媳妇这么善解人意,张三牛忍不住拉着媳妇,亲了一口,然后就转身跑没影了。 王氏突然被亲,脸腾一下就红了,眼神四处看了看,还好是在屋里,没人看见。 “爹娘,这是一千两的银票,你们收着。我和云娘不在家里,你们想吃点儿什么,就拿银钱让大哥他们去买,别舍不得。” 秦氏立马推了推,“老三,你快收回去,你们在县里住着,买根葱都要花钱,我和你爹在桃花村住着,哪里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再说了,大丫三姐妹眼看就大了,你们做父母的不得提前给她们准备嫁妆。 还有泽哥儿,泽哥儿脑瓜子好使,如今考中了童生,未来要再进一步,哪里不需要花钱?” “娘,这点钱你们就收着,这是我和云娘商量好了的。 我们在县里过得不差,如今开了一家食肆,一天就有几十两的进账,能够把小家顾好。 大丫三姐妹也是能干的,她们开了一间铺子,专门卖自己做的绢花,在县里卖得可好了,再等一阵子,估计都能攒下一大笔嫁妆来。” 张福和秦氏惊讶不已,“老三,你哪来的那么多银钱买食肆铺子?还给大丫她们也买了铺子?” 张三牛憨厚一笑,“嘿嘿,铺子的事多亏了泽哥儿,泽哥儿怕我们在外面风吹日晒,就偷偷给我们买了铺子。” 不到一年的工夫,老三一家不仅在县里站稳了脚跟,还挣了不少。 “既然如此,这钱我和你娘就收下了。对了,今年蚊香,我们家还能做吗?” 家里不能坐吃山空,到底老大家的青哥儿和泉哥儿还在学堂读书,他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这事啊,我回头去问问泽哥儿。” 第152章 大房的争吵 张三牛心满意足地回了屋,把这事告诉了王氏。 三丫有些兴奋地看向自家娘亲,“娘,你是说咱们家要盖新房子?” 王氏脸上带笑,“是啊,你们几个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张泽给自家爹娘的主意点赞,“爹娘,既然要建新房,不如就盖大一些,我和三个姐姐一人一间屋子。 另外还要留一些空屋子,万一有客人上门得有空屋子住。” 三丫连忙点头,“小弟说得对,屋子可以盖大点儿,我不想要小小的屋子。” 大丫提议道:“爹娘,不如直接盖青砖瓦房,省得到时候刮风下雨就提心吊胆的。” 二丫想了想,“还可以在屋后种些花。最好能有个小花园。” 张三牛和王氏听着儿女的话,一一点头。 张泽听得差不多了,笑着说:“爹娘,咱们提的要求不少,屋子一时半刻建不好,得和阿爷阿奶说一声。” “瞧我一个高兴把这事给忘了,对了,泽哥儿,你阿爷问今年家里还能做蚊香吗?” “当然没问题,像去年一样,把蚊香做好送到县里李家杂货铺就行。” 张三牛又屁颠颠跑到了正屋和张福说起了三房打算盖新屋的事。 秦氏不赞同道:“老三,你们用钱不能太大手大脚了,家里的屋子才盖了十来年,家里人都能住下,没必要再盖新的屋子。” “娘,就是家里的屋子不够住了,儿子才想着再盖几间新屋子。 泽哥儿来了几个好友,家里都没地方住了,以后要是再多带几个朋友回来,该怎么办?” 张福听儿子这么一说,认同道:“老三说得对,那这样建新屋子的事,就交给我们。” “钱,我们自己出,爹娘,你们在家帮忙看着点儿就行了。” 秦氏依依不舍,“老三,你们这么快就要回县里了?” “是啊,泽哥儿他们明日就要回去,至于我再留几日,把家里的事都先安排好再回去。” 张福听着儿子条理清晰的话,欣慰极了,“老三,你行事越发有章法了。” “嘿嘿,这不是在县里待了一段时间,见了不少世面,学到了一些东西。”张三牛被老爹一夸,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三房要盖新房的事,在晚上吃饭时,就告诉了大家伙。 小秦氏的银牙都快咬碎了,林氏看了一眼张二牛,垂了垂眼睑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弟,你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村里其他人可能会找各种理由上门沾点儿好处。” 张明有些认同大伯的话,提醒道:“是啊,三叔,穷在闹市无人应,富在深山有远亲。 侄子就怕咱们动作太大,引得村里其他人嫉妒,背地里使坏心眼儿。” 张二牛跟着劝道:“是啊三弟,咱们平时都不怎么在村里住,没必要再建新房子。” 张三牛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建新房子要不了多少钱,咱们都给族里捐了一千两了,但凡有良心的都不会给咱们家里找不痛快。” 张泽语气温和,“大伯、二伯和二堂哥的担心,没有坏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是,只要我们足够强大,村子里的人就不敢放肆。 如今,我和二堂哥是村里唯二的童生,他们就算想搞什么小动作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张泽这般自信张扬的模样,感染到了在座的其他人。 张福率先开口,“泽哥儿说得在理,桃花村大多数都是张家人,打断骨头连着亲,不过是盖几间新屋子,不碍事。” 其他人没有再说什么,吃完饭各自就回屋了。 “张大牛,你看看现在在家里哪还有咱们大房的位置,爹娘的心都偏到二房、三房了。 老二、老三都快骑到我们头上了,赚了钱都不说帮帮我们大房!” 张大牛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小秦氏说得话很难听,但是有些道理。 “够了,别再说了,要不是你这个婆娘,之前得罪了二弟妹和三弟妹,她们怎么可能不稍着点儿我们。” 小秦氏柳眉倒竖,叉着腰,破口大骂,“哼,张大牛你个窝囊废,这事怨我,亏你说的出口!” “我辛辛苦苦为这个家忙里忙外,整日没一下得闲的,一年到头连身新衣裳都穿不上。 再看看人家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身上穿着鲜亮的衣裳,头上、手上带着漂亮的簪子、镯子。 我呢,我嫁给你这么些年,你给我买了一支簪子还是买了一个镯子?” 张大牛没想到媳妇今日脾气这么大,他心里也有些不快,说出来的话,就越发不中听了。 “秦氏,你别再胡搅蛮缠,我整日在地里忙活,哪里就比你轻松了? 你心怎么就那么大呢,村里不少妇人哪有你过得舒坦? 除了农忙,田地里的活,都是我去干,你就做点儿家里的事,哪就那么累了……” 边骂还边把桌上不少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动静之大,其他屋里都听到了。 秦氏不得不起身,站在屋外朝里面大喊,“老大、老大媳妇,好端端的你们闹什么呢?!” 张二牛和林氏正在商量着,要不要和张三牛他们一样盖几间新屋子,就听到了大房的动静。 “依我看啊,咱们也跟着老三他们,盖几间新屋子,最好离大嫂他们远点儿,回来都没个好脸色。” 林氏话里话外都十分看不上小秦氏这个大嫂,昨儿个的事,她可没忘。 张二牛劝道:“到底是大嫂,这话你别当着爹娘的面说。” 林氏撇了撇嘴,“放心,我又不傻。” 张二牛最终还是决定和老三他们一块儿行事,泽哥儿是个有本事的,明哥儿跟在后面多学着点儿也是好的。 王氏和张三牛听到大房的动静没有多说,只提了一句,“明儿个我和泽哥儿他们就先回去了,你别太累了。 有什么事,能用钱解决就用钱解决,别把身体熬坏了。” 张三牛听着媳妇关心的话语,十分熨帖,搂住王氏道: “云娘,你真好。放心,我会早点儿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好,早点儿回县里和你们团聚。” 想了想,王氏还是说了一句,“嗯嗯,大哥大嫂那边,你自己看着办。” 第153章 张福补贴三个儿子 小秦氏和张大牛因为秦氏的话,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两人闹了半宿,张泽几人都有些没睡好,脸上有些憔悴。 “哈~”三丫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吃着早饭。 王氏看着小闺女磨叽的模样,加重了一点儿语气,“三丫快点儿吃,吃完咱们就回县里了。” “好!”三丫一听要回县里,眼睛立马就亮了,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王氏有些心疼地看着儿子,“泽哥儿,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张泽温声安抚道:“娘,我没事,昨晚看书看晚了点儿,等会回去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吃过早饭,王氏和张泽他们就一块儿向张福、秦氏辞行。 秦氏不放心地嘱咐道:“老三媳妇路上小心,照顾好泽哥儿他们。” “知道了,娘。” 小秦氏听着屋外的动静,心里火气完全下不去。 该死的,王氏怎么这么好命! 林氏和张二牛见王氏他们回县里,想了想决定再留一日就回去了。 媳妇和儿女一走,张三牛立马就忙碌起来了。 先去找村长说建新房子的事,把该走的流程先走起来。 张二牛直接跟了上去,“三弟,我和你一块儿去。” 张三牛一下子就猜到了,“二哥,你也打算建新房?” “是啊,昨日和你嫂子商量了一下,手头有些余钱,建新房一家人住着舒坦。” 两兄弟十分默契,边走边聊。 张茂安见到两个兄弟过来,嘴角噙起一抹笑容。 “二牛、三牛,你们快进来坐。” “五叔公,我们兄弟打算各自建一个新的院子。” “啊?这没分家都是住在一块儿的多,你们爹娘同意吗?” 张三牛笑着解释,“五叔公,爹娘都同意了,是家里人多了住不开,泽哥儿和明哥儿以后又要走仕途,家里来几个朋友都住不开。” 张茂安闻言没有再劝说,反而十分欣慰地看向两人,“你们两兄弟都是有成算的,这事交给我,等会我就去镇上一趟。” 李氏端着一壶热水上来,听着屋里张三牛两兄弟说的话,心里忍不住羡慕。 等人一走,李氏忍不住说:“当家的,张福一家是真的起来了,咱们一定要让孙儿们勤奋读书。” 这才多久的工夫,一下子成了桃花村里第一风光的人物。 “是啊,咱们不能落后那么多。” 在张二牛、张三牛建新屋的时候,小秦氏直接哭诉到了秦氏面前。 “娘,你和爹不能那么偏心,老二、老三都建新屋了,我家桐哥儿再过两年就要说亲了。 家里的屋子住不开,只是儿媳手头钱不够,娘你多少帮衬着点儿我们大房。” “糊涂东西!老二、老三他们建新房用的都是他们自己出的钱。 说我和老头子偏心,老二老三他们有的,你们大房哪样没有?不仅有,还比他们的多一些。” 秦氏被气得不轻,这个大儿媳妇越发不像样子了。 “娘,你不能这样,到时候老二老三他们都建了新房,只有我们大房没有建,你让村里其他人怎么看我们大房?” 小秦氏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理直气壮。 秦氏被气得胸口闷闷地疼,生气地指着小秦氏,“你给我走,别在我面前晃!” 小秦氏还不想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气得跺了跺脚,出去了。 “老婆子,你怎么了?” 秦氏捂着胸口,张福诉苦道:“作孽哟,老大媳妇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她怎么能那么厚脸皮……” 张福听完,生气地拍了拍桌子,“儿女都是债……唉,罢了,老大到底是大房,等会我私下去和老大说说。 咱们拿些钱出来,贴补他们一些,让他们一块儿建新房。” 不患寡而患不均,张福和秦氏的脸上都没了笑模样。 私下把老大、老四、老五三个儿子叫到了屋里,“今天把你们仨叫来,只说一件事。 最近老二、老三建新房的事,你们兄弟几个肯定有些想法。” 张四牛开口,想要打断张福的话,“爹” 张福摆了摆手,示意四儿子先别说,“你们先别插嘴,等我说完。” “我和你娘把你们五兄弟拉扯大,给你们四个都娶了媳妇,也算是尽到了父母的职责。 老二、老三他们两个有福气,人活泛,又生了两个出息的儿子,这才能把日子过得红火。 你们是亲兄弟不假,到底是都各自成了家,有一家子儿女要养活。 不可能像之前一样,什么都能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儿不同。” “我和娘商量着,补贴你们三兄弟一人一百两银子用来盖新房,至于再多的就没有了。” 说着就拿出三张银票递给三人,张五牛率先开口,“爹,用不了这么多银钱。” “给你的,你就拿着,再过两年你就要说亲。” 张五牛没办法,只能先拿着了,转头就把银票给了秦氏收着。 张大牛脸上羞赧,只觉得手里的银票很烫手。 张四牛露出笑容,“多谢爹。” 然后,就乐颠颠回屋告诉媳妇莫氏这个好消息。 莫氏低声道:“爹娘出手这么大方,该不会是二哥和三哥私下贴补了爹娘?” 张四牛狡黠一笑,“嘘,这话你和我说说就算了,可别到处去说,咱们得了实惠就是好的。” “我哪里有那么傻,当家的咱们盖不盖新房?” “盖啊,马上咱们孩子都要出生了,来个双喜临门。” 一百两银子可不少,盖新房压根要不了这么多钱。 小秦氏瞧着丈夫拿回来的一百两银票,眼睛都看直了。 “这真是爹给的?” “是不是你去闹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没闹,我只是和娘提了一嘴,想着家里桐哥儿大了,再过两年都能说亲了,让娘疼疼桐哥儿。” 张大牛简直快被小秦氏给气疯了,“你这个目光短浅的婆娘,二弟、三弟还在家,爹娘这举动,哪里瞒得住他们两人?” 小秦氏不以为意,撇了撇嘴,“那又怎样,这是爹娘贴补给我们的,又不是我们去抢来的。” “以后咱们还想从爹娘那里要钱都难了,这次不仅咱们有一百两,四弟、五弟也有。” 小秦氏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爹娘这是一碗水端平,一点儿都不偏这点儿我们大房?” 第154章 奇怪的白胡子老头 张二牛、张三牛都不是瞎子,多少都猜到了老头子干的事,都没有戳破。 这不,天一放晴,张二牛、张三牛就找了工匠加班加点地盖新房子。 桃花村人不少,正经会盖房子的人并不多,加上又要盖族学,族里的青壮年都忙得不行。 上山伐木、夯土、挑水样样都得干,张三牛同样没闲着,跟着大家伙一块儿干。 张二牛不会这些活计,就负责后勤,每日的饭菜、解暑的绿豆汤……都是他来安排。 张大牛和小秦氏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用张福给的银子盖新房。 钱给的多,众人干起活来都特别麻利,张三牛和张二牛十分欣慰。 族学在族中众人的忙活下,率先完工,桌椅板凳一应物品挨个添置齐全。 回了县里的张泽同样没有闲着,先去了一趟“墨香斋”和洪掌柜谈了一大笔生意。 “这事就包在老夫身上,十日后老夫把泽哥儿你要的笔墨纸砚还有启蒙书本都准备齐全。” “洪掌柜,您做事我放心。”张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谈完这笔生意,又想着要给王佑安几人准备贺礼,于是和金阳走在街上四处逛着。 王佑安他们送给自己的贺礼十分有心,还很贵重,张泽自然不能随便买点儿贺礼应付。 逛着逛着来到了一家玉石铺子,铺子很大,里面却没有客人。 张泽和金阳对视一眼,有些好奇,想了想就走了进去。 进去一看有些明白,为什么没客人了,铺子里只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连个伙计都没有。 见着两人进来,白胡子老头抬了抬眼皮,语气不咸不淡道:“要什么就自己去挑选,挑选好了到这里付钱。” 张泽没有不悦,朝老人微微颔首,走到货架旁,仔细地挑选着。 一把精致小巧用白玉为底的折扇吸引了张泽的目光,张泽轻轻拿起折扇,入手温润如玉,这折扇不错。 折扇上绣着高耸入云的群山,一群展翅高飞的鸿雁,意境十分不错,寓意还好。 这把玉石折扇用来送给李辉十分合适,想来他会满意。 张泽又挑了挑,选中了一块用羊脂白玉制成的玉佩。 眼前突然一亮,是一支玉笛,精致异常,上面还雕刻了些许祥云花纹。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看到玉笛的那一刻,张泽脑海中不自觉就想到了这句诗。 这玉笛送给佑安兄,他温润如玉,心思细腻特别适合。 “小子,这如意钗本小姐要了,你快给本小姐放下,别弄脏了!” 一声娇喝,使得张泽眉头微蹙,他今日出门又没翻黄历?! 张泽转身就见一个衣着华丽的豆蔻少女,此时她柳眉倒竖,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地看着自己。 少女身边还跟着两个十来岁的丫鬟,脸上同样带着不屑。 青衣怒斥道:“小子,你是聋子吗?还不快把手上的如意钗放下!” 张泽很喜欢手里的白玉嵌红宝石的双洁如意钗,他打算买下来送给娘亲。 张泽没有理会不远处主仆的话,直接拿上如意钗,来到白胡子老头面前,温声问道:“掌柜的,这如意钗我要了,加上这些一共多少银钱?” 白胡子老头微微挑眉,“一共二百一十两。” 张泽闻言点头,痛快地掏出荷包准备付钱,韩嫣儿只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怒喝道:“青衣,快去把如意钗从那小子手上抢过来——” 名唤青衣的丫鬟犹豫了一瞬,立马上前准备抢张泽手上的如意钗。 “多谢掌柜的。”张泽灵活地躲过青衣的动作,朝老人拱手,然后大步往外走。 韩嫣儿瞧见张泽不搭理自己,丫鬟又失手了,脑子比身体反应还快,直接一个健步上前,伸手拦住了张泽和金阳的去路。 “这如意钗本小姐看上了,小子,你要多少钱才愿意让给本小姐?” 张泽眼神冷了下去,“这如意钗我很喜欢不打算割爱,还请这位小姐自重,让小子过去。” 韩嫣儿柳眉一挑,“你真不愿意让给我?” “是。”张泽态度坚决。 韩嫣儿脸上怒气尽显,“你好大的胆子” 话还没说完,张泽直接道:“金阳,上——” 金阳得了张泽的吩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利落地拍掉了韩嫣儿的手。 张泽转身离开,金阳随后跟上。 原地徒留韩嫣儿和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韩嫣儿精致的面容扭曲了一瞬,看向白胡子老头。 “老头,你刚才没听到本小姐的话吗?为什么把那如意钗卖给了那个小子!” 白胡子老头眼皮都没抬,语气淡淡,“先来后到,小姐想要什么只管去挑选。” 韩嫣儿在白胡子老头这里又碰了软钉子,心里不快到了极点,拿起货架上的玉石就是一摔。 “嘭——” 白胡子老头眉毛都没动一下,依旧淡定地喝着茶。 一旁的两个丫鬟慌了,赶紧劝道:“小姐,消消气,为一个不识抬举的贱民不值得。 小姐要是真想出气,咱们直接回去告诉老爷,让老爷好好教训教训他。”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人给劝住了,韩嫣儿收了手里的动作,冷哼一声,“你给本小姐等着!” 白胡子老头站起身来,伸出五根手指,“慢着,承惠五百两。” 韩嫣儿完全不想理会,直接甩了袖子就想离开。 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壮汉,拦住了韩嫣儿主仆的去路。 “五百两一分都不能少。”白胡子老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韩嫣儿出门压根没带这么多钱,可现在的情况是她不给钱,只怕就走不了了。 韩嫣儿怒目圆睁,“放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韩知同。 你不过是一个小商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养恶奴,阻拦、恐吓本小姐,就不怕本小姐告诉我爹,把你抓入大牢?!” “韩小姐的家世,老夫不关心,韩小姐今日要是不把钱给了,就别想离开。” 韩嫣儿都快被气死了,她没想到眼前的老头竟然不怕她爹,旁人一听到她爹是知同,立马就变了殷勤无比,对着她极力讨好。 这老头莫不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 韩嫣儿狠狠瞪着白胡子老头,老头不为所动。 这种情况下,韩嫣儿实在是没法子,只能狠狠地跺了跺脚。 咬牙切齿地吩咐道:“青衣,你快回府取五百两银票来——” 第155章 赴宴,和凌琛交锋 韩嫣儿只觉得屈辱极了,恨恨地看了一眼白胡子老头,“你给我等着!” 这边的闹剧,张泽并不知道,他现在正在试钱娘子给他新做的衣裳。 明日要去王佑安家中赴宴,从头到脚都要体体面面的。 三丫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小弟穿影青色长衫,竟然这么好看!” 张泽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三姐就知道打趣我,再打趣我,下次我的衣裳就让三姐做了。” “哼哼,我这是夸你呢,我虽然女工不行,但是我画的花样子好看,改明儿个就给你画一件花样子!” 一旁的大丫、二丫对视一眼,掩着帕子偷偷地笑着。 “行啊。” 张三牛还没回来,因此这次上门赴宴,是张泽和金阳去的。 王府在县里最繁华的地段,今日举办宴会,府外的街道上停了许多马车,人声鼎沸。 王佑安的父亲是县丞,今日县里不少官员都携带着女眷来到了王府。 王佑安作为今日的主角,被王母安排在门口迎接客人。 “佑安兄,我来得不算晚?” 王佑安寻声瞧去,瞧见不远处的张泽和金阳,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泽弟,你来了。” 张泽温和一笑,拱手道:“玉仁兄他们到了没?” “辉弟和远山到了,玉仁兄还没到,我还得在门口迎客,只能委屈泽弟你们先待一会儿。” 王佑安说着情况,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是佑安兄的好日子,我们都是来道贺的,佑安兄说这话就见外了。” 王佑安闻言,眼底一软,招手示意一旁站着的丫鬟,“把张公子送到兰丰水榭去。” “是。”丫鬟恭敬行礼,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说道:“张公子请随奴婢来。” 张泽没有多言,跟着丫鬟一路往里走,王府比之李府更加清雅贵气,府中丫鬟、小厮一举一动都十分规矩得体。 “辉兄,远山兄。” 李辉一眼就瞧见了张泽手上的折扇,正是自己送他的贺礼,“泽弟,你来了,快坐。” “泽弟,快给我瞧瞧这折扇。”张泽笑着把折扇递给他。 “啪”一打开,原本空白的扇面,现在变得栩栩如生。 扇面上题了一首七言小诗,字迹舒朗大气、苍劲有力、收放自如。 萧远山凑过来瞧了一眼,噙着笑道:“泽弟的字又精进了。” 李辉跟着点头,忍不住把扇面上的诗文念了出来。 “山光照槛水绕廊,舞雩归咏春风香。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蹉跎莫遣韶光老,人生唯有读书好。读书之乐乐何如,绿满窗前草不除。” “好诗!” 不待李辉和萧远山说话,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张泽三人齐齐转头,惊喜道:“浩东兄、浩南贤弟!” 来人正是柳浩东和柳浩南,还有几个相携而来的少年。 柳浩南和李辉、萧远山行了礼,就迫不及待走到了张泽面前。 “泽弟,你想我没?” 张泽失笑道:“浩南兄,才几日不见,我才写了一封信给你。” 柳浩南闻言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你合该多给我写几封信才对。” 柳浩东见弟弟如此,忙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把跟着他们兄弟一块儿来的几人挨个介绍了一下。 “陆云深、凌琛、华莱轩是我书院的友人,这次陪我一块儿来襄阳县游学的。” 柳浩东笑着介绍道:“张泽、李辉、萧远山他们是佑安的好友,又是一块儿考上了童生。” 几人挨个行礼,说着话。 凌琛听到张泽的家世,眼里闪过一丝轻视。 说出来的话,立马就有些夹枪带棒。“没想到张贤弟小小年纪竟然是今年的府案首,该不会有什么学习的诀窍?不如说来给我们听听。” 张泽敏锐地察觉到了凌琛话里的轻视,笑容冷了两分。 “诀窍谈不上,只不过比旁人多花了一些时间在课业上。 有道是笨鸟先飞,泽,自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天资聪颖的人,自然要多花些工夫在课业上。 倒是凌兄瞧着年岁和浩东兄差不多大,不知打算什么时候下场,高中成为举人老爷?” 凌琛轻蔑的嘴角,因为张泽的话,抿成了一条直线。 “乡试不比府试,成为举人老爷哪里是容易的事,这事就不劳张贤弟你费心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 柳浩东没想到张泽攻击性这么强,凌琛刚开口,他还以为张泽会吃亏,还想着等会怎么打圆场,把这事圆过去。 张泽语气依旧不紧不慢,拱手道:“多谢凌兄指点。” 李辉早就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瞧见李玉仁正往这边来,立马高兴喊道:“玉仁兄,你可算是来了,让我们几个一阵好等。” 李玉仁笑着拆穿道:“辉弟,你又诓我,我可是特意问了佑安,他说,你们才来了一会儿。” 说着,又和柳浩东几人挨个行了礼,四人小团伙聚齐,李辉不耐再待在这里听凌琛夹枪带棒的话。 “嘿嘿,我是第一个来的,可等了你们好久了。 那处的小池塘里有不少锦鲤,我们一块儿去瞧瞧如何?” 李辉边说边指了指不远处的池塘,看向张泽几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凌琛不喜欢张泽,张泽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 听到李辉的提议。立即点头附和,“好啊,刚才急着来见你们,都没好好逛逛。” 李玉仁听着两人这么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笑着说:“行啊。” 于是,四人朝柳浩东几人微微颔首,就离开了。 至于柳浩南,压根没理会他哥,直接跟着张泽一块儿走。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几个的脸色瞧着有些古怪。” “那个叫凌琛的,傲气得很,说话夹枪带棒的,和他待一块儿太憋屈了。” 柳浩南和凌琛不熟,只是知晓凌琛家世不低,“凌琛是平阳郡主的亲孙子,自小得宠得很,性子难免有些嚣张跋扈。” 李辉闻言还是有些气愤,“这可不是一点儿嚣张跋扈,他简直就是狗眼看人低!” 张泽没想到李辉这么生气,听到他越说越过火的话,立马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辉兄,慎言。凌琛如何,与我们没多大的关系,性情不合,以后见着离远一些就是了。” 第156章 再遇白胡子老头 李辉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凌琛,反而好奇地看向李玉仁。 打趣道:“玉仁兄怎么到得最晚,莫不是去其他地方玩耍了?” 李玉仁横了李辉一眼,“你啊,明日就是我家办宴席,都快忙得抽不开身了。” 几人才说了几句话,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天南海北的聊着天。 在门口迎宾客的王佑安见时候差不多了,就和管家说了一声,往兰丰水榭去。 今日宴会的地点就在兰丰水榭,天气慢慢热起来。 此处环境清幽,地方十分宽敞,又有一处池塘,放眼望去一片碧绿的荷叶,欣欣向荣。 “泽弟,你们怎么在池塘边?” 李辉托着下巴,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笑着开口。 “佑安兄,你家养的锦鲤养得真好,一条条瞧着就十分肥美,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王佑安哭笑不得,“辉弟,你啊,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别说笑了,我带你们去认识认识朋友,差不多也快开席了。” 李玉仁几人自然没有意见,来到宴席处,已经来了好多人了。 张泽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白胡子老掌柜怎么也在这里?” 李辉推了推张泽的胳膊,“泽弟,你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我们和你说话都没反应?” 张泽回过神来,向王佑安打听道:“佑安兄,那位胡须皆白的老者是?” 王佑安几人顺着张泽手指的方向看去,柳浩南率先道:“那不是荆州书院的陆山长吗?” 张泽重复了一遍,“陆山长?浩南你是不是认错了,我昨日在一家玉石铺子瞧见了他,他是铺子的掌柜。” 柳浩南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娓娓道来,“我没有认错,他就是陆山长。 我和爹去荆州书院拜访过陆山长,对了,刚才忘记和你们说了,陆云深就是陆山长的孙子。” 王佑安想了想邀请的人,隐约瞧见自家老爹确实给荆州书院的山长下了帖子。 李辉摸着下巴,“这位陆山长真有意思,放着好好的山长不当,跑到襄阳县小小的县城里当掌柜。” 张泽对这位陆山长更加好奇了,不过到底是不认识,并不打算上前攀谈。 哪知道才刚坐下一会儿,桌前的果子酒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 凌琛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说的话还和自己有关。 “山长,学生刚和今年的府案首张泽贤弟打了一个照面,张泽贤弟不愧是今年的府案首,小小年纪作的诗让学生望尘莫及。 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山长您不若趁此雅兴,给在座各位出一个题,让我们挨个作诗一首,以助雅兴?” 看似是说给众人听,凌琛挑衅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张泽所在的方向。 众人都不是傻子,都顺着凌琛的眼神,注意到了张泽。 陆宏瞧着眼前一脸高傲,话里话外都瞧不上张泽的凌琛,眼底微微有些不喜。 瞧着凌琛不停看着的方向,是昨日那位少年,没想到他就是本次府试的案首。 难怪昨日面对那刁蛮不讲理的韩嫣儿能够丝毫不惧。 如此一来,原本因为凌琛擅作主张神情有些不悦的陆宏,脸色好看了许多。 他有些好奇少年要怎么应对,清了清嗓子,看向众人。 “暮春时节,兰丰水榭的景致这般怡人,老夫瞧着只觉得心旷神怡。 既然凌琛有如此雅兴,老夫就随意出一题,不如就以这满园景致即兴发挥,赋诗一首,不拘格律,看在座各位谁作的诗最有新意。” 李辉凑了过来,咬牙切齿道:“这个凌琛真烦人,泽弟,你等会可得作出一首压过他的诗作来,看他还怎么得瑟。” 张泽对于凌琛的挑衅压根没放在心上,听着李辉的话,压低了声音道:“辉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作诗水平一般,不如你多努力一下?” 李辉一副你在说什么假话的模样,“我等着泽弟的大作。” 说完就坐直了身体,眼睛看向其他地方,就是不看张泽。 张泽看向园中的景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陆山长的威名,在座不少人都知晓,不知晓的,和旁边人一打听也知晓了,纷纷跃跃欲试。 陆宏稳坐钓鱼台,悠闲自在地喝着茶,时不时看向其他人。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作出了诗来。 凌琛见状有些急了,突然灵感一闪而逝,随即才思泉涌,一气呵成。 “春日风光无限好,百花争艳满园娇。绿柳垂丝拂水面,红杏出墙映碧霄。燕子飞来寻旧垒,蝴蝶舞去觅新巢。游人如织踏歌行,笑语欢声乐逍遥。” 陆宏听着凌琛作的诗,眼底总算是有了一分笑意,“格律工整,尚可。” 凌琛得了陆宏的评价,嘴角噙着得体的笑容,拱手道:“多谢山长夸奖。” 说完,像一只斗胜的公鸡,高傲地扬起下巴,似不经意地问道:“张泽贤弟的诗作得如何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又全都落在了张泽身上。 张泽眉毛一挑,不慌不忙道:“刚作了一首,请各位一听。”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陆宏眉毛微动,眼底显露出两分轻浅的笑意。 “好一句: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无才思”三字莫不是在说凌琛?” 这么想着,陆宏瞥了一眼傲气的凌琛,他并未察觉有何不对。 张泽,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子! 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向张泽,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泽小子这首诗做得不错,工巧奇特、别开生面,百花争艳惜春的场面描写得十分得宜,老夫很喜欢。” 在座不少人听到张泽的这首诗,都是眼前一亮,尤其是后两句: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对于这两句,不同人有不同的感悟,一时除了陆宏竟然无人搭腔。 凌琛见状,不免有些自得,他作的诗可是得了不少人的喜欢。 张泽这诗,只得了山长一人夸奖,定是不如他。 陆宏看着浑然不觉,还十分高兴的凌琛,忍不住敲打道:“凌琛,你年纪虽长张泽几岁,作出的诗,却不如他心思细腻,你回去可要戒骄戒躁,潜心学习。” 第157章 不用参加入学考试,直接就去荆州书院报道 凌琛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山长,“山长,张泽作的诗十分一般,哪里比得上学生作的诗。” 周围的人回过味儿来,看着口出狂言的凌琛,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真是年轻气盛,一点儿转换的话都不会说。” 陆宏闻言脸色不变,“你作的诗水平如何,老夫还是能评判一二的。 看样子是平日里在书院里过于懒散了,才养出这般傲慢无礼,自视甚高的模样,真是败坏了我荆州书院的名声!” 此言一出,凌琛高高抬着的头,垂了下来,大受打击道:“山长息怒,是学生言行无状,都是学生的错。” 凌琛能入荆州书院读书,全靠着家世好,有平阳郡主从中斡旋,陆宏自然愿意开方便之门。 但是,今日凌琛做的事实在是太过了,当着不少学子的面,质疑陆宏,往严重里说就是不敬师长。 陆宏见状,摆了摆手,“行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希望你能记住今日这番教训,戒骄戒躁,潜下心认真学习。” 凌琛不敢再反驳陆宏的话,乖巧地应下,“谨遵山长教诲。” 看了一场好戏的张泽,脸上并没有任何幸灾乐祸,一脸平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陆宏看了张泽好几眼,这小子真是有意思,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是个有趣的小子。 “张泽,刚才的事,是老夫教学生无妨,老夫替他给你道歉。” 张泽立马接过陆宏的话,“陆先生并未做错任何事,反而替学生出了头,学生感激不尽。” 态度真诚而谦和,朝着陆宏拱手道。 “今日是佑安兄的好日子,正如陆先生所言,满园明媚的春色,实在不该为了些许小事打搅了在座诸位的雅兴。 学生刚才所作的诗,就是给宴会添加一些趣味,能得到陆先生的喜欢,是学生的荣幸。” 张泽这番谦和大度的话,收获了在座不少人的好感。 小小年纪面对旁人的咄咄逼人,能够泰然自若。 作了一首好诗,面对陆山长的夸奖能够不骄不躁,不愧是今年的府案首。 陆宏听完,忍不住微微点了点头,“张泽,你很不错。” 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精致的帖子,递给张泽。 “不知你可愿意到我荆州书院进学?” 众人看直了眼,恨不得替张泽答应,那可是陆山长的亲自下的帖子啊。 一般人哪有这个待遇,张泽还未取得秀才功名,区区一介童生就能入荆州书院。 还是陆山长亲自邀请,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这好事怎么就不是他们儿子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泽,要是眼神能杀死人,张泽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张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求证似地看向陆宏,“陆先生?” 陆宏毫不吝啬夸奖道:“你是个可造之材,一直窝在襄阳这种小地方实在是太埋没你了。” 张泽闻言,朝着陆宏感激一笑,“多谢陆先生抬爱,学生定不辜负陆先生厚爱,入了荆州书院定然潜心学习。” 陆宏很满意张泽的回答,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 “好,老夫就在荆州书院等着你来。” 陆宏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到自己座位。 今日的主角是王佑安,眼看着就要开席了,不能不给主人家面子。 李辉、李玉仁脸上满是笑容,就连一向稳重话少的萧远山都露出了一个笑容。 李辉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泽弟,真有你的!” 柳浩南凑了过来,小声咬着耳朵,“这下好了,泽弟你去了荆州书院可要多给我写信,回头我一放假就去找你。” “好啊。” 李辉笑得眉眼弯弯,“佑安兄,你怎么才来,错过了一场好戏!” 王佑安刚才只和张泽几人说了几句话,就被丫鬟请去了后院见自家亲戚,这不领了不少人来。 王佑安关心地问道:“你快说说,刚才出什么事了?” 张泽轻咳一声,“佑安兄没什么事,你别听辉兄见风就是雨的。” 说着,横了李辉一眼,示意他安静点儿,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李辉立马苦了脸,耸了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模样。 “佑安兄真想知道,等我回头再同你说。” 王佑安还想再和他们多聊几句,又被丫鬟给请走了。 陆宏身边有不少人上前献殷勤,一直围着不少人。 凌琛被陆宏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训斥了一顿,眼下十分恼火,仿佛一只随时都要爆发的狮子。 挨着他的人,纷纷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他迁怒。 华莱轩压低了声音,“云深,难得见山长毫不吝啬地夸奖人,还是一个才七岁的小少年。” 陆云深是陆家孙辈里的第一人,自小就接受各种严格的训练。 一言一行皆是规矩守礼,待人接物都是一等一的。 听了好友的话也不恼,微微一笑,“爷爷闲云野鹤惯了,许久不见这么和爷爷胃口的人了。” 自从陆宏从吏部尚书的位置退下来,除了一开始建荆州书院那两年,其余时间就喜欢四处游历。 要不是年岁渐渐大了,爹和几个叔叔实在不放心,几次三番的劝说,爷爷都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游历。 华莱轩托着下巴,点了点头,“也是,咱们在书院里一年都见不到山长几面。” 两人小声嘀咕,并没有其他人在意。 像他们这样小声讨论陆宏给张泽帖子的事,不在少数。 王府的宴会办的十分隆重,光是他们男宾这边就足足有三十个桌子。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张泽作的诗,毫不例外绝对是惊艳四座的。 张泽的名声通过在座众人的嘴,又传开了不少,越发有名。 凌琛的名声,因为今日之事可以说是坏了不少。 当然这都是没办法的,襄阳县不大,现在又没太多的娱乐活动。 无论是谁,都爱听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新鲜事。 张泽和凌琛斗诗这事就属于是文人圈(或者说是读书人圈子里)的热闹。 都说读书人的嘴像是锋利的尖刀,是可以兵不血刃的。 当然,大家伙并不知道凌琛的背景,要是知道肯定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传播凌琛的糗事。 第158章 李府救人 等宴席散去,王佑安才从表弟柳浩南口中得知了张泽今日的辉煌战绩。 柳浩南扯住自家哥哥的衣袖,撒娇道:“哥,我们明日再留一日,我想去找泽弟玩,今日聊得不尽兴。” “浩南,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明日我们得去玉仁兄家中赴宴,后日还得去远山家赴宴,还有辉弟那里……”王佑安小嘴叭叭道。 柳浩南听表哥这么一说,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柳浩东舍不得弟弟难过,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泽弟就要去荆州书院读书了,你还怕没时间和他见面。” 柳浩南想了想,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唉,早知道我之前就刻苦用功,这样就可以和泽弟一块儿去荆州书院。” 柳浩南不讨厌读书,但是他更喜欢研究动物和植物,因此大半的心神都花在了动物、植物身上。 他人本就小,又是家中老幺,王氏和柳知同难免多疼一些。 事情说开,柳浩南依依不舍地和王佑安道别,转身上了马车。 张泽得了陆山长的赏识,一介童生就能入荆州书院读书,真是羡煞旁人。 这不,消息灵通的人家都开始打听,张泽是何许人也,家里有多少口人…… 张泽家世普通,往上几代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 不少人看着打听到的消息,对张泽失了几分想法。 家世太低了,就算侥幸考中举人,那都说明他天资聪颖了,想再进一步太难了。 至于说考中进士做官,简直难如登天,呵呵,大概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与此同时,一些商户人家却打起了张泽的主意。 张泽家世清贫好啊,这样自家在他微末之时,帮上一把,到时候他要是做了官,自己一家都能鸡犬升天。 越想越美,打听了张泽最近的行动,准备去李家碰碰运气。 王氏见儿子一脸笑意的回来,忍不住打趣,“泽哥儿,你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张泽瞧着从隔壁屋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三姐,别躲了,快过来坐。” 三丫大方走了出来,瞥了自家小弟一眼,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娘。” 王氏面上有些难看的脸色,见到小闺女行云流水的行礼动作,总算是露了一分笑容,“坐。” “娘,儿子今日在王府见到了荆州书院的陆山长…… 陆山长给了儿子一张帖子,让儿子去荆州书院求学。” 王氏不知道荆州书院,但是见儿子这么高兴,猜想荆州书院定然十分不错,不然以儿子的眼光,应该瞧不上。 “小弟,荆州书院很厉害?”三丫压根没有猜,直接脱口而出。 “是啊,荆州书院可是大周有名的书院,书院学子能人辈出,每次科考有不少学子能考中进士。” 张泽也不瞒着,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和王氏、三丫分享。 王氏见儿子这么高兴,忍不住问道:“泽哥儿,荆州书院离咱们这儿远不远?” 张泽想了想,说道:“离襄阳县有些远,大概有四五百多里路。” “这么远,你…娘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要不,等你爹回来了,让你爹陪你去?” 张泽知晓娘亲的拳拳爱子之心,没有反驳,拍了拍王氏的手。 对上王氏担忧的眼神,安抚道:“娘放宽心,就是娘不说,儿子也会等爹回来再陪我一块儿去。” 王氏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说:“你一个人在书院里怕是不方便。” “我把金阳带上,有金阳在,一个顶仨。” 三丫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说话,转身就回屋了。 “大姐、二姐,小弟再过不久就要去荆州书院读书,咱们可得给小弟准备些东西带去。” 大丫、二丫闻言,放下了手里的活,“这是真的?” 二丫问道:“荆州书院?离家里远吗?” 三丫用力地点了点头,“远,听小弟说足足有四五百里呢。” 大丫、二丫一听这么远,心里都有些担心,“娘肯定不放心泽哥儿去那么远读书。” “小弟说荆州书院是大周有名的书院,去那里读书能学到更多知识,娘虽然担心,但还是同意了。” 三姐妹就这事嘀咕起来,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开始给张泽准备东西。 张泽不知道三个姐姐在给自己准备惊喜,和金阳一块儿到了李玉仁家赴宴。 李玉仁家中的亲戚不少,来往的客人更多,不止有书生、官员,还有普通人家、襄阳县内的商贾…… 张泽和金阳由丫鬟领着进了院子,眼见着路越走越偏,张泽和金阳对视一眼,多留了一个心眼。 “啊,快来人啊,我家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带路的丫鬟脚步顿了顿,有些迟疑。 努了努嘴,开口询问道:“张公子,听前面似有求救声,不如我们去瞧瞧,看能不能搭把手?” 张泽面上不显,依言点头,“好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附近可有会凫水的婆子?” “奴婢不知。” 带路的丫鬟带着张泽和金阳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有一个不小的池塘。 池塘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正在大声呼叫着,却迟迟不见有人来。 看到张泽主仆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眶含泪,对着张泽盈盈一拜。 “奴婢绿意见过公子,还请公子施以援手,搭救我家小姐。” 张泽面露难色,“我,我不会凫水,怕是救不了你家小姐。” 张泽说着,转头看向带路的丫鬟,吩咐道:“你快去找会凫水的婆子过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着,目光看向四周像是找寻着什么,绿意急得团团转。 “公子,你在找什么?” 张泽没有理会绿意的话,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几枝翠竹,“金阳,你快去砍一根粗一点儿的竹子来。” 金阳领命而去,不消片刻,金阳就扛着竹子走了过来。 看着在水里已经扑腾得没有力气的姑娘,大声喊道:“小姐,你快抓住这根竹子!” 韩灵儿听到这喊声,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两只手用力地抓住了竹子。 绿意明白了张泽的意思,跟着金阳、张泽两人用力地拉着竹子。 三人用力的拉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张泽听着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心里松了一口气。 第159章 一场闹剧 果然,不过片刻由引路丫鬟领头,带着七八个丫鬟婆子过来了。 绿意脸上一喜,连忙大喊道:“快来搭把手。” 几个粗使婆子力气很大,三两下的工夫,就把韩灵儿扯了上来。 韩灵儿已经脱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上的衣裳早已湿透,露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张泽移开视线,看向引路的丫鬟,“这儿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 说着,随意指了一个小丫鬟,“你带我去宴席处。” “是。” 韩灵儿见着救自己的恩人要走,连忙说道:“恩公且慢,刚才之事多谢恩公相救,不知恩公可否告知小女子您的名讳?” “张泽。小姐受了凉,还是早些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 张泽说完,大步走着,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韩灵儿呆呆地看着张泽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着,“张泽。” 绿意见状立马让婆子将自家小姐带到旁边的空屋子,她立即去拿换洗的衣裳给自家小姐。 李辉上前打趣道:“泽弟,今日你可来晚了,得罚。” 张泽面色不变,摊了摊手无赖道:“罚什么?喝酒我可不会。” 李辉求助似地看向一旁的安静喝茶的王佑安和萧远山。 “佑安兄、远山兄,你们别干看着,快拿个主意啊。” 王佑安放下茶盏,轻笑道:“泽弟额角都出薄汗了,莫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张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小口,“还是佑安兄关心我,不像辉兄就知道打趣我。” 李辉定睛一看,还真是,忍不住问道:“出了何事?” 张泽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三位好友,“你们俯耳过来。” 简单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提醒道:“这事到底事关女孩子的清誉,你们可别说漏了嘴。” 李辉拍了拍张泽的肩膀,郑重道:“泽弟放心,为兄有分寸的。” 这事四人都有底,很快就揭过去,并未再提。 却不知后院韩嫣儿几人正带着一群夫人小姐大张旗鼓地在找韩灵儿。 李玉仁忙得很,还没来得及和张泽几人单独说上几句话。 张泽四人正坐在凉亭里赏着风景,韩嫣儿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韩嫣儿还没查到那天对自己无礼的小子是谁,不想转头来参加李公子的宴席竟然这么巧就碰上了,真是冤家路窄。 语气不善道:“你怎么在这?” 张泽听着韩嫣儿无礼的询问声,微微皱了皱眉头。 “自然是应邀而来。” 韩嫣儿一脸鄙夷,居高临下嘲讽道:“就你也配来李家哥哥府上做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该不会是花言巧语哄骗了其他公子带你来的?” 李辉一听这话,立马不悦道:“你怎么说话呢,泽弟想来便来了。玉仁兄亲自给泽弟下的帖子,怎么你有意见?” 王佑安皱了皱眉头,语气带着两分不悦,“韩大小姐,这是李府,不是你韩府,李府之事不劳你指手画脚。” 韩嫣儿本想破口大骂,对上了王佑安的视线,眼底的惊讶掩盖不住。 “王,王公子,怎么是你?” 从丫鬟那里得了消息的李夫人带着丫鬟匆匆赶了过来,她身边还跟着前不久刚换了一身衣裳的韩灵儿。 李夫人呵斥道:“嫣儿,你这般行事成何体统,还不快给王公子道歉。” 韩嫣儿瞧着跟在姨母身侧的韩灵儿,咬了咬银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屈身行礼。 “嫣儿失礼了,还请王公子原谅。” “韩大小姐,你弄错了道歉的对象,你刚才对泽弟出言不逊,实在不是大家小姐所为。 你真正应该道歉的人是泽弟,而不是在下。”王佑安并没有受韩嫣儿的礼,毫不掩饰地说道。 韩嫣儿只觉得十分难堪,李夫人听着王佑安看向了一旁的张泽。 年纪最小,长得十分俊朗,就像是那年画上的仙童。 此子莫不就是仁哥儿嘴里时常提起的泽弟,今年府试的案首——张泽? “嫣儿,快给张公子道歉。” 韩嫣儿直接炸了,娇蛮道:“姨母,我不过只是同他说了两句话,他一介草民如何受得起我的礼。” “嫣儿,你的教养呢?快给张公子道歉。”李夫人生气地低喝道。 张泽瞧着不少夫人的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八卦,只想快点儿止住这场闹剧。 随即,扬起一抹笑容,“韩伯母别生气,气大伤身。 此事说来,小子也有不对的地方,前两日小子和韩小姐在一家玉石铺子起了一点儿口角。 小子先一步买走了韩小姐看中的如意钗,韩小姐想来是心里有气,这才语气冲了一些,如今说开了就好了。” 韩氏没想到张泽会率先开口给自己解围,当下对自家外甥女多了两分不满。 朝着韩嫣儿使了一个眼神,韩嫣儿不情不愿地道:“张公子见谅,是小女子无礼了。” “无碍。” 韩灵儿温声感激道:“灵儿代姐姐多谢张公子。刚才多谢张公子施以援手,不然灵儿怕是有性命之忧。” 张泽有些惊讶,眼前这位韩小姐当着众人的面把落水之事说出来,是不是有些太不谨慎了。 到底涉及女孩子的清誉,她就这么说出来,真是太单纯了。 “韩小姐客气了,张某路过,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就吩咐了丫鬟去找人,说来只是举手之劳,当不得韩小姐的谢。 说到底还是韩伯母管教下人有方,及时察觉到韩小姐落水,快速找了会凫水的婆子来,成为把韩小姐救了上来。” 张泽一番话,成功打消了不少妇人心中的猜测。 韩氏松了一口气,对着众位夫人小姐道:“外甥女淘气,让各位夫人见笑了。 瞧着时候不早了,这里到底是前院,难免有些不便,各位夫人小姐随我回后院。” 夫人小姐闻弦声而知雅意,左右热闹都看完了,纷纷笑着点头。 由韩氏领头,不消片刻,乌泱泱的人群都离开了。 一阵清风徐来,带走了最后一丝残留在空气中的胭脂水粉的香气。 “泽弟,你还好?” 张泽看着小心翼翼询问自己的李辉,对上王佑安和萧远山担忧的眼神。 温声笑道:“无碍,不过些许小事,韩嫣儿又没在我这儿占着好。 我不是吃亏的性子,旁人不知道,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第160章 韩氏的谢礼 韩氏招呼着女眷,直到宴会结束,才把韩嫣儿和韩灵儿单独叫到了屋里询问今日之事。 “嫣儿,把你和张泽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不得有半点儿隐瞒。” 韩嫣儿对上姨母严肃的神色,不敢再耍大小姐脾气。 语气不好的把那日发生的事说给了韩氏听,韩氏听得直皱眉。 韩氏生气道:“原就是张泽先看中了那支如意钗,人家不愿意割爱,你怎么能那般失礼。” 韩嫣儿不悦道:“他不过是一介草民,哪里配和我抢东西。” “张泽和你玉仁哥哥是同窗,更是今年的府案首,可不是一介白身。 这样的话,你以后不可再说,以后若是再碰上他,记得守着规矩,不可再口出狂言。” 韩嫣儿满脸惊讶地看向韩氏,“童生,府案首?他是府案首,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事我会一五一十写信回去告诉你娘,行了,你回去。” 韩氏见着外甥女这般傲慢无礼的模样,只觉得头疼。 该说的她都说了,听不听的就看她自己了。 “姨母。” “灵儿,快坐,大夫瞧了可有大碍?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好端端地怎么落水了?” 韩灵儿温声道:“姨母放宽心,灵儿无事,大夫给灵儿开了一剂祛寒的汤药,喝过后,灵儿就无碍了。 今日是灵儿觉得有些闷,就带着绿意去池塘边散散步。 不成想一个没注意脚下,踩到了池塘边的青苔上,就落了水。 幸好张公子及时出现,吩咐他身边的小厮砍了一根翠竹,让灵儿拽住翠竹,灵儿这才得以脱险。” 韩氏听着外甥女的描述,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有肌肤之亲就好,不然外甥女的名声就毁了。 “灵儿你没事就好,只是今日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说起这事。 女儿家的清誉多重要,你应该明白,男女七岁不同席。 好在张公子是个守礼聪慧的人,及时给你圆了场,不然要是被今日多嘴的妇人传扬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韩氏语重心长地说着,韩灵儿听着耳朵不自觉就红了。 绞着手里的绣帕,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多谢姨母,是灵儿一时情急,只想着感谢张公子,倒是忘了场合。” “你啊,下次可要小心些。张泽既然救了你,总要送些谢礼才合适,这事就交给姨母了,你好生去休息。” 韩灵儿点点头,“多谢姨母。” 韩灵儿回了屋里,绿意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姐,你为何告诉韩夫人今日落水之事不是一个意外,是有人要害你?” 韩灵儿眸子沉了沉,声音带着两分不可察觉的落寞。 “能这么明目张胆朝我下手的能是谁?说了不过是给姨母增添麻烦,让姨母难做。” 绿意见自家小姐这般低落,立马安慰道:“小姐,你别伤心,老爷夫人早晚会发现小姐的好,到时候肯定会狠狠惩罚大小姐。” 韩灵儿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吩咐道:“行了,这事就烂在肚子里,只当从未发生过,更不要和旁人提起。” “是。” 韩灵儿目光看向了远方,眼里深不可察,手紧紧握着衣角,随后又松开。 韩氏等韩灵儿走了,立马就吩咐身边得力的丫鬟去开了库房,挑选了好几样拿得出手的谢礼。 “这些谢礼,你亲自送到张泽张公子手上,就说是感谢他对表小姐的搭救之恩。” 席间并未发生任何不妥的事,张泽几人草草和李玉仁说了几句话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张泽前脚刚回来,后脚韩氏派的人就上门了。 “泽真是受之有愧,替我回去好好谢谢韩伯母的厚爱,来日再上门拜访。” “张公子言重了,小小谢礼还请公子收下,免得表小姐心里揣着事。” 张泽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谢礼。 这事压根没有张泽的心情,继续读着手里的书。 既然陆山长的赏识,可以去荆州书院读书,总不能辜负了陆山长。 接下来两日,张泽又去了萧远山、李辉府上赴宴,总算是相安无事。 李老爷拉着张泽说了好久的话,“张老弟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辉儿可没这么有干劲,没准还考不上童生呢。” “李兄哪里的话,辉兄很优秀,能够考上全凭他自己努力。” 说着就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匣子,“这是我给张老弟的贺礼,你可一定要收下。” 张泽想推辞,已经收了李辉的贺礼,再收李老爷的贺礼,他有些不好意思。 李老爷想着把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块蝙蝠样式的羊脂玉佩,玉质上乘,一看就不是凡品。 张泽摇了摇头,笑着说:“李兄,这太贵重了,恕我不能收下。” 李老爷直接把匣子往张泽那边一推,“辉儿送的是辉儿的心意,我送的是我的心意,张老弟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张泽无奈,“好,李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还不收就是我的不是了。” “还有一件是同李兄说,我马上就要去荆州书院读书,下次再回去可能得等院试放榜之后。 蚊香生意就要多仰仗李兄出力了,若李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直接给我写信。” “荆州书院?张老弟好运道,老哥在此祝老弟前程似锦。” “承李兄吉言,这几个月李兄多督促些点儿辉兄。” 李老爷点头,“放心,这几个月我定把他拘在家里好好读书。” 李辉见张泽抱着一个小匣子出来,好奇地问,“泽弟,老头子送了你什么好东西?” 张泽边打开匣子,边说道:“一块蝙蝠祥云的羊脂玉佩。” “老头子真偏心,不行,我得找他去。”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去了李老爷的书房。 张泽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带着金阳一块儿回家。 李兄这么有心,回头可要给辉兄准备一些复习的课业,回报李兄。 “阿欠——”李辉只觉得背后一凉,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 刚想转身离开,只听到门打开,“站住——” “爹。” “接下来的几个月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好好温书。” 李辉哭着一张脸,叫苦不迭,“别啊,爹,我才休息了两日。” “张老弟都要去荆州书院读书了,你再不努力一点儿,只怕拍马都追不上他了。” 第161章 启程去荆州书院 李辉听老爹这么一说,脸立马就垮了下来,“爹,你就不能让儿子开心两天。” 李老爷恨铁不成钢,骂道:“臭小子,还不快回书房读书。” 一连参加了好几场宴会,张泽总算是闲下来了。 他打算在去荆州书院之前给爹娘和三个姐姐准备好课业,不能因为自己不在就懈怠读书。 二丫是几人里读书天分最高的,因此,张泽打算等自己去了荆州书院后,把教爹娘读书的事,交给二丫来做。 清闲的日子过得十分快,转眼张三牛大致忙完了盖新房子的事,回了县里。 一回来就从王氏子口中得了儿子即将去荆州书院读书的好消息,笑得合不拢嘴。 王氏嗔怪道:“你个做亲爹的,一点儿都不担心泽哥儿小小年纪离开咱们去那么远读书。” 张三牛闻言收了笑容,“泽哥儿是个有主意的,他决定了的事,我们做爹娘的好好支持他就行。” 旁的基本帮不上忙,都得靠泽哥儿自己,“对了,得把金阳带上,不能让泽哥儿一个人去。” “泽哥儿和我提了,要不说你们俩是亲父子。” 这事说开,张泽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早点儿去。 荆州离襄阳县城比较远,现在的交通并不发达,估摸着得走上十来天。 临走前,特意约了王佑安几人到酒楼小聚,李辉十分舍不得张泽。 “泽弟,你等着我们,我们一定尽快跟上你的脚步。” 王佑安嘱咐道:“泽弟,到了荆州书院有解决不了的事,直接找浩东表哥,能帮的他肯定会搭一把手。” 李玉仁朝着张泽笑了笑,“平日里泽弟都不饮酒,今日怎么都得陪我们喝上一杯。” 张泽端起酒杯,敬了四位好友一杯,“小弟明日一早就出发,四位哥哥多多保,不必来送小弟,不然小弟怕自己难过。” 王佑安几人笑着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聚完又去看了看赵文轩,正巧林永新也在,赵文轩眼睛亮晶晶的。 拉着张泽的手,笑着说:“泽弟,你来了,正想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呢,我考入乙班了,很快就能追上你了。” “文轩你真厉害,我明日就要去荆州书院读书了,得有一阵子不能见面了,你们多给我写信。” 林永新有些感伤,强打起精神道:“这么快?!到时候肯定时常给你写信,你可要多给我们回信,路上要注意安全。” “那是自然。” 三人又一块儿说了一会子话,见时候不早了,张泽才起身离开。 “文轩,明日一早咱们去送泽弟?” 赵文轩有些难过,点了点头,“好啊。” 翌日清晨,张泽和张三牛刚刚出了城门,就碰上了来送行的王佑安他们,就连赵文轩和林永新都来了。 张泽十分不舍,声音都有些哽咽,“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是让你们别来嘛,等会我该哭了。” 张泽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通常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挂着一张笑脸。 王佑安见状,打趣道:“泽弟情绪外露的样子我们都没见过,今日总算是见着了,不虚此行!” 李玉仁怕张泽真哭了,立马塞了一个不轻的包袱递给张泽,“泽弟,旁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些东西你拿着,路上用得着。” 李辉和萧远山同样有备而来,只是他们带来的东西比较重,直接让下人放到了马车上。 赵文轩红了眼眶,“泽弟,这个平安符你拿着,这可是我和娘前不久去庙里求的,特别灵验。” 张泽重重点了点头,把平安符小心收好,林永新送了一盒点心,“这盒点心你留着路上慢慢吃。” 王佑安见时候不早了,怕张泽更加难过,于是招呼几人,“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 上前抱了抱张泽,轻声道:“泽弟保重,等着我们,我们很快就去荆州书院找你。” 张泽哽咽,轻应了一声,“嗯,保重。” 张泽果决地转身上了马车,王佑安几人等张泽的马车离开,“我们也回。” 陈平的驾车技术不错,但是到底路远,怕不安全,因此这次他们出行是跟着镖局一块儿走的。 镖局的领头人正是金阳的师父——赵石开,“赵大哥,这一路就麻烦你照顾了。” 赵石开爽朗一笑,“张老弟客气了,此去离荆州书院有五百里路,一路上比较太平,偶尔穿行在崇山峻岭间,张老弟可准备好了各种出行的物件?” 张三牛拱手道:“多谢赵大哥提醒,我都提前准备好了。” 因为急着赶路,两人只说了一会儿话,车队就启程了。 张泽他们是坐自己的马车出行,比较舒服,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块儿。 张泽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就想撩起车帘瞧瞧外面的模样。 “咳咳——”刚掀起车帘就吃了一嘴灰,张泽立马放下了车帘。 张三牛忍不住笑出了声,“泽哥儿莫急,等马车停下,你再四处看也不迟。” 赵石开他们经常在附近的州府走镖,对这些路十分熟悉。 马车赶得不慢,为了保护自己的眼睛,张泽没有在马车上读书,选择了在马车上背书。 张三牛跟着张泽一块儿背,很快就到了中午。 车队停了下来,张泽下了马车,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身体。 窝在马车上大半天,身体都僵硬了。 缓了一会儿,见赵石开他们都在生火做饭,忙凑了过去。 “赵叔,咱们早上走了多远?” 赵石开朗声一笑,“约莫走了三十里,泽哥儿可还坐得住?” “很久没坐这么久的马车了,真是有些不适应。赵叔,你们骑马会舒服一些?” 赵石开笑着说:“比坐马车舒服一些,你可会骑马?” 张泽摇了摇头,“我不会骑马,听赵叔这么说,我一定要早点儿学会骑马。” “你还小,成年的马驾驭不了,得找一匹温顺的小马先练习着。” 赵石开早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张泽和他聊得特别开心。 从赵石开的口中,张泽知道了不少新鲜事,嘴角都没下来过。 一扫坐了一早上马车的疲惫,整个人都散发着快乐的情绪。 第162章 客栈惊魂 简单吃了一点儿干粮,众人又继续赶路,荒郊野外的终究是不安全。 一连几日,张泽一有空就和赵石开聊天,赵石开走不开,他就四处瞧着风景。 荆州隶属南方,一路行走,入眼皆是青翠欲滴的青山绿水,他们尽可能走官道。 这日,天色眼见着就要下雨,赵石开吩咐手底下的兄弟抓紧时间赶路。 紧赶慢赶总算在大雨落下前,来到了一家客栈前。 赵石开抱拳道:“于老哥,好久不见,你这最近生意可好?” 于掌柜笑得和弥勒佛似的,“赵老弟,托你们的福,最近生意不错,不知老弟今日要几间屋子?” 赵石开微微一笑,“老样子。” 和他们一块儿来的张三牛父子住什么屋子,由他们自己决定,他就不插手了。 张三牛穿着一身七成新的棉布衣裳,出门在外财不露白的道理他懂。 “掌柜的,来一间天字号房。” 于掌柜笑得更开心了,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张三牛三人,瞧着不像是有钱人,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 “承惠一百二十文。” 张三牛痛快给了房钱,于掌柜招呼伙计带三人去天字号房。 这间客栈是他们赶路这些天里遇到的规模最大一家客栈,“泽哥儿,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张泽点头,“要。” 三人轮流洗了一个热水澡,一身的疲惫都去了大半。 伙计适时送上了吃食,闻着味道不错,张泽三人多用了一点儿。 赵石开并没有住在他们隔壁,因此张泽和张三牛商量道:“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以防万一,不如今晚咱们轮流睡?” 张三牛欣慰一笑,“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样你和金阳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好,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张三牛率先睡下,张泽和开始打发时间。 想了想张泽决定两人下棋,金阳没下过棋,张泽先和他说了规则。 金阳上手试了试,两人试了一盘后,正式开始。 一开始金阳的棋子被吃掉了很多,一连输了好几盘,金阳越挫越勇,拉着张泽不停地下。 平日里习惯了到点就睡,张泽打了一个哈欠,给自己和金阳各倒了一杯茶。 一边下棋一边喝茶,屋里只留了两盏灯,方便张三牛入睡。 一杯茶下肚,张泽精神了不少,又和金阳切磋起来。 “二更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张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不知不觉竟然下到了二更天,金阳你的棋技进步飞速。” 金阳得了张泽的夸奖,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都是公子教得好。” “得,还客气上了。” “啊——死人了——”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声响起,顿时惊动了在大堂打瞌睡的于掌柜。 于掌柜赶紧叫醒一旁打盹的伙计,两人拿着灯笼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来人啊——快来人,掌柜的快来,死人了——” 张泽的瞌睡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熟睡中的张三牛都被惊醒了。 哑着声音问道:“泽哥儿,外面吵吵嚷嚷的是出了什么事?” 张泽轻声道:“听着说是死人了,爹,咱们先别轻举妄动,听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 张三牛连忙起身穿好衣裳,全神贯注地听着下面的动静。 于掌柜和伙计来到事发地,见一个青年男子倒在血泊中,他的脖颈处有一道血痕,正在不停地流血。 “掌柜的,你快给我换间屋子,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我也是。” “我也是。” 这间屋子加上死去的死者一共住了六个人,如今剩下的五个人怕得不行。 “肃静,出了命案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尔等休要胡搅蛮缠。 尔等就留在屋中,不可踏出屋子半步,我这就去报案。” 说完这话,于掌柜立马吩咐伙计套上马车去报案。 此处离最近的县衙足有二十多里地,官差最快也得明日一早才能到。 听到掌柜这话,屋里的五人立马不干了,“不行,我不能和死人待在一个屋里,万一那凶手还没走,转头来杀我怎么办?” “掌柜的你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都靠着我养,我不能出事啊。”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于掌柜之前并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一时之间被冷汗浸湿了后背。 “于老哥,不如让我们来盯着他们几人。”来人正是赵石开。 “赵老弟,这样行吗?” 赵石开摆了摆手,“我和手底下的兄弟都不是吃素的,谅他们也不敢在我们面前造次。” 得了赵石开的保证,于掌柜把几人安排到了大堂坐着,由他和赵石开等人一块儿看守着他们。 张三牛听着楼下没了动静,提着的心并未放下。 官差还未来,凶手还没有抓到,不得不提心吊胆。 张泽见张张三牛这么紧张,忙劝道,“爹放松一点儿,听下面的动静应该是去报案了。” 张三牛怕儿子没有精神,立马说道:“泽哥儿,你先睡一会儿,爹盯着。” “儿子刚喝了一杯茶水,现在精神得很,要不是出了这事,我和金阳都在继续下棋呢。” “真不要睡一会儿?我怕你撑不住,再熬坏了身子。” 张泽直接拉过张三牛的手,“爹,陪我一块儿下棋。” 于是,父子俩再加一个金阳继续在屋里下棋。 客栈中的其他客人都不敢踏出房门半步,生怕遭了难。 灯芯换了一根又一根,天边渐渐泛白,张三牛见着儿子脸上的憔悴之色,有些心疼。 “官差怎么还不来?” 像是听到了张三牛的话,没过多久,一队官差骑着马过来了。 几个官差直接把客栈团团围住,为首的官差先是去仔细检查了一下死者屋里的情况。 随行的仵作,对死者的尸体进行初步的起因判断。 一群官差忙个不停,“大人,未发现凶器。” “大人,这有半个脚印,凶手应该是从窗户逃走的。” …… 将死者屋里翻了个底朝天,可能是线索的东西通通带走。 其余官差挨个对客栈中的客人进行询问,和死者同在一屋住着的几人,一问三不知。 “大人,我有线索提供。” 第163章 帮助江大人追查凶手 江语林寻着声音的方向转头,拱手道:“不知小公子有何线索?” “回大人,昨日小子和书童金阳并未睡下,二更天刚过,忽听得楼下一人发出叫喊声。 凶手定然是在二更天前对死者痛下杀手的。” 江语林一听,心下一松,“多谢小公子告知,不知小公子可还听到了什么动静?” 张泽和金阳都是习武之人,耳目清明,然而昨日并未听到打斗声。 “小子住在三楼,事发前并未听到打斗声,大人可仔细查问一下其他人。” 江语林追问道:“你和书童为何深夜不睡?” 张泽莞尔一笑,“小子日日都会读书到深夜,昨日一时兴起,拉了书童陪我一块儿下棋。” 江语林闻言点头,看向一旁有些瑟缩的于掌柜。 “掌柜的,把昨日入住客栈的人员名单拿来我看。” 于掌柜赶紧找来了记录的账本,江语林挨个查看。 账本上记录的住店的人都在,江语林吩咐手底下的兄弟挨个查问他们一些基本情况。 待全部人都问过,依旧一无所获。 张泽见找不到线索,这些差役就不会放他们走,于是请求江语林带他去带看看现场。 江语林劝道:“你小小年纪如何能见那等血腥的场面,会做噩梦啊。” 张泽笑着游说,“不瞒大人,小子自小胆大,并不怕血腥场面。 大人们一时没有眉目,许是当局者迷,不如让我去试一试。” 江语林拗不过他,带着张泽和金阳一块儿到了二楼。 确实如江语林所说,血腥气溢满整间屋子,仵作还在检查。 张泽扫视一圈,视线落在了死者的脖颈处,这么深的伤口,难怪能一刀毙命。 屋里的东西不少,然而并未发现凶器,凶手意外在窗沿处留下了半个脚印。 张泽仔细看着脚印,虽然只有半个,这脚印却很宽大,张泽初步判断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 目光落在下面,昨日下了一场大雨,直到一更天雨才慢慢变小。 “大人,昨日下了雨,若凶手是从窗户逃走的,肯定会留下脚印,可派人沿着这个方向寻一寻是否有脚印。” 江语林茅塞顿开,“你说得对。” “来人,快沿着这个方向仔细去找一找是否有脚印。” 张泽提议,“大人,我跟着一块儿去。” 江语林点头应下,张泽和金阳走在最前面,顺着窗台的方向找寻着。 “公子,这——”金阳眼尖很快就瞧见了空地上有一串脚印。 张泽欣喜上前,仔细用手对比了一下宽度,大致对得上。 “快去唤江大人来。” 跟随张泽主仆来的衙役见张泽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立马点头回去汇报。 江语林急匆匆赶了过来,张泽一行人已经走出去好长一段路。 “江大人,这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脚印,咱们随着脚印的方向走即可。” 江语林点头,有了线索,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简单很多。 众人一齐寻找,只见脚印一直延续到了一片树林,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脚印怎么没?” “树林中落叶太多,人走在上面不会留下脚印,咱们直接分几路穿过树林。” 江语林把一行人分成了四路,他带着张泽几人往东走。 树林特别大,草木茂盛,他们走的这边连一条小路都没有。 大概花了一个时辰,众人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总算是出了树林。 然而他们的运气不是特别好,这里并没有任何脚印。 没办法他们只能转身往回走,其余三小队衙役返回后齐齐汇报“大人,并未发现脚印。” 唉,好好的线索,又断了,真是愁人。 张泽并没因此气馁,反而看向了四周,发现了一条小河,河水有些湍急。 河水蜿蜒流向远处,目之所及处有一个村庄。 张泽按下心中的想法,“江大人,既然线索在这里断了,不如回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江语林无奈点头,一行人又回了客栈,仵作欣喜道:“大人,死者手里还攥着一小片衣角。” 江语林眼睛一亮,“快把衣角拿来我看。” “大人,后厨的厨娘来报她丢了一双靴子。” 张泽听到有些惊讶,于是对着衙役道:“快把厨娘叫来。” 江语林看着手心里的衣角,入手粗糙是便宜的粗麻布。 张泽小声询问厨娘,“婶子,你怎么发现自己的靴子不见了?” “昨日下得急,我还没来得及把刚洗的靴子收回来,就下雨了。 于是我只能把淋湿的靴子放在廊下晾着,今早却瞧见靴子不见了。” “婶子,你带我去瞧瞧。”张泽温声道。 厨娘应允,她迫切想知道到底是谁偷拿了她的靴子。 “咦?那双破靴子是你的吗?”顺着张泽手指的方向,厨娘瞧见了角落里的一双破旧靴子。 厨娘走了过去,仔细辨认,随后摇头,“不,这不是我的。” 张泽脑中灵感一闪而逝,“金阳,你拿上靴子,咱们上楼。” 江语林见两人进来,不等他问,张泽道:“大人,小子可否再去一次二楼?” “你有线索了?” 张泽指了指金阳手上的靴子,“不确定,要去比对后才能判断小子的想法是否正确。” 江语林跟着张泽一块儿上了楼,金阳把靴子放在了脚印处,严丝合缝。 金阳兴奋道:“公子,这就是那双靴子!” 江语林喜不自胜,随即问道:“好啊,总算是又有线索了,这靴子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 张泽解释,“是在后厨的角落发现的,厨娘丢了一双靴子,我去帮忙找了一下。” 江语林又招呼了厨娘来问,厨娘压根不知道,靴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张泽灵机一动,“大人,根据现在咱们找到的线索,我怀疑凶手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大概是一个身形七尺有余,家中生活拮据,有一把子力气…… 我有一个主意,不如就用这双破靴子去找一找人。” 江语林疑惑,“凶手把这破靴子留在这里,就是想要金蝉脱壳,让我们追查不到他的踪迹,如何能认这是自己的靴子?” 张泽微微一笑,轻声道:“咱们可以换一个说法,大人得罪了,还请附耳过来,小子有话说。” 第164章 真凶落网 江语林听了张泽的主意,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张公子这个主意甚妙,我这就吩咐人去做。” 一时半刻没办法让真凶落网,江语林留了几个人在客栈守着。 其余人分成几个小队到附近的村子里挨个走访,江语林亲自带队。 这次张泽并没有同去,张三牛见儿子脸上有些疲惫,忙劝道,:“泽哥儿,你先回屋休息一会儿。” 张泽点头,一夜外加一早上未睡,实在是有些困倦。 日落西山,张泽睡了一个好觉,见张三牛守在自己身边。 “爹,你用了晚饭没?” 张三牛摇了摇头,“还没用,泽哥儿你醒了,正好一起用。” 客栈众人都提心吊胆的,客栈里今日没有出去采买菜蔬,众人都只能简单地吃点儿。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于掌柜忙起身出去瞧。 “江大人,你可算是来了,不知是否抓住了真凶?” 江语林面露喜色,环视一周,并未瞧见张泽的身影。 “于掌柜,早上给我提供线索的张小公子呢?” 于掌柜指了指楼上,“他回了屋,要不要我去把他叫下来?” 江语林点头,“辛苦掌柜亲自去走一趟,把他叫下来。” “江大人,可是抓住了真凶了?” 江语林恭敬地朝张泽行了一礼,“张小公子好本事,今日多亏了张小公子出谋划策,真凶已经抓获。” 张泽脸上露出笑容,“江大人客气了,小子出的主意能够抓住真凶,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 现下真凶落网,我们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江语林抱拳,“张小公子是哪里人,待此案了结,某想亲自登门道谢。” “江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这就是一件小事,能帮上大人的忙再好不过了。 不瞒大人,小子和阿爹出门正是要去荆州书院求学,许久都不会归家。” 江语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荆州书院?张小公子好本事,是某失礼了。 还请小公子一定告知某家中地址,来日小公子高中,某想去讨杯酒水喝喝。” 张泽推辞不过,告诉了江语林自己是襄阳县双平镇桃花村人。 有来有往,江语林同样把自家的住址告诉了张泽。 江语林吩咐手底下的衙役把死者的尸体,以及死者的所有东西都带走。 一群人匆匆吃了一顿晚饭,趁着夜色就离开了。 于掌柜在一旁听到了江语林和张泽的谈话,十分感激张泽。 “张公子多谢你,要不是你想出的好法子,没准江大人他们还不知道要把我这小店围住多久。” “于掌柜不必客气,能够尽快抓住真凶是我们所有人的期盼,如今真凶落网,于掌柜可以放心了。” 和死者住在一个屋的四人重新住进了另外一间屋子,要不是周围实在是没有客栈,他们可能连夜就离开了。 于掌柜见张泽这样,笑着提议,“今日我做东,请张小公子和赵老弟你们一块儿用饭。” 赵石开爽朗一笑,“好啊,于大哥可别吝啬,多弄几道好菜,咱们兄弟今日不醉不归。” 张泽笑着说:“赵叔,酒喝多了伤身,适量就好,明日咱们还要赶路呢。” “是是是,瞧我这嘴没个把门的。” 于是十几个汉子做了两桌,于掌柜倒了一杯酒敬赵石开,又倒了一杯酒敬张三牛。 两人没有推辞都喝了,张泽在一旁安静地吃着饭。 这两日萦绕在客栈的阴霾一扫而空,众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江语林一行人连夜赶路回县衙复命,三更天时,回到了县衙。 此时县令大人还在睡梦中,江语林没有吩咐人去叫县令,而是安静在县衙等到天明。 翌日清晨,天刚亮,下人就来回禀县令说江语林一行人回来了。 县令换了官服就到了县衙,见着精神矍铄的江语林。 忙问道:“语林,到底出了什么事,听说你把真凶都抓住了?” 江语林笑着说道:“回禀大人,正是。真凶已经抓获。 死者名唤温周是隔壁山扬县的一个商贩,打算去襄阳县进货。 不想途径小平村时腿不小心摔了一跤,有些骨裂天又晚了,只能暂时在小平村借宿一晚。 结果在小平村找大夫看腿时,露了钱财,被小平村的周老三瞧见了。 周老三家中贫困,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他有一个相好的寡妇,知晓此事,一时起了贪念,怂恿他去偷温周的钱财。 周老三被这么一怂恿,就答应了,一路温周到了于家客栈。 天空中飘落大雨,周老三一直窝在后厨的柴房里。 直到夜深人静,雨渐渐小了,周老三摸进了温周住的屋里。 周老三原本想拿了温周的钱财就走,不想温周突然呓语,吓到了他,他十分害怕被发现,就拿着刀,一刀了结了温周的性命。 周老三见温周没了气息,赶紧从窗户偷走了。 跑得急,又怕人发现,他就偷拿了廊下的一双新靴子,刚穿上,就听到了动静,他只得随意把自己的破靴子扔在了角落。” 县令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叹了一口气,“财帛动人心,温周也是个可怜的。” 随即又问道:“语林,你是如何能这么快把确定周老三是凶手?” 江语林笑着说:“大人敏锐,我这次能这么快找到真凶,并且抓住真凶,全是正因为一个叫张泽的小公子。” 县令觉得这个名字有一点儿耳熟,“张泽?你仔细说来。” “张小公子先是找到了窗台上的半个脚印,随后带着我们一路尾随脚印…… 脚印的线索断了后,又是张小公子率先发现了周老三遗落在后厨角落的破靴子。 接着他让我带着人去附近各个村子询问是否有些丢了靴子,说靴子的主人意外糟了难。 结果,我带着靴子一连去了几个村子,总算是找了靴子的主人是周老三。 等我们赶到周老三家,发现家中只有其母亲,问后得知周老三并未回家。 接着从其母亲口中得知了周老三的相好,赶到了隔壁村,一举把人抓住了。” 县令听完忍不住赞叹道:“真是个聪慧的小子!” “是啊,我原想着好好感谢他一番,结果得知他要去荆州书院求学,这才不得已作罢。” 县令一听“荆州书院”立马想到了自己前几日听到的消息,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张泽是今年襄阳府的府案首!” 第165章 到达荆州书院 江语林大吃一惊,一拍脑袋,“难怪张小公子小小年纪就能想出那么好的法子来,原来是今年的府案首。” 不提江语林和县令他们有多震惊,张泽和张三牛一行人起了一个大早,继续赶路。 接着的几天里,没再遇到什么事。 “张老弟,再有两日就到了荆州境内了,你们和不和我们一块儿先去荆州买些东西,再去荆州书院?” 张三牛微微惊讶,“赵大哥,荆州书院位置很偏僻?” “哈哈,张老弟有所不知,荆州书院不在荆州府城,它在荆州北部的溪清山上。” 赵石开站起身来,指向北方,张三牛看了看,“哎呦,没想到荆州书院竟然是建在了山上。” 一旁坐着的张泽波澜不惊,笑着说:“建在山上才好读书,不然学子们整日沉浸在繁华的市集里,太过喧嚣了,反而不能沉下心好好读书。” 赵石开用力地点了点头,“泽哥儿说得对,正是这个理儿!” 张三牛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泽哥儿咱们先跟着赵兄弟去府城买些东西,再去荆州书院如何?” 张泽想了想,“好啊,都听爹的。” 接着下来的几日,路慢慢变得宽阔起来,行车速度大大增加。 看着前面排着长队,张泽放下了车帘,“呼~终于到荆州了。” 赵石开抱拳,“张老弟,我们后日一早便会启程回襄阳县,你若想和我们一块儿走,可别误了时辰。” 张三牛忙抱拳,“后日一早,小弟就在府城门口等赵大哥。” 说完,张三牛和赵石开各自分开,张三牛和张泽打算逛一逛荆州府城。 宽阔平坦的街道,街上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 张泽腹中饥饿拉着张三牛就随意找了一家小摊坐下,“老板,来三碗汤面。” “好嘞,二位客官稍坐一会儿,马上就来。” 三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各自碗里的汤面解决,“泽哥儿,走,咱们去逛逛。” 张泽三人一边走一边看,铺子里卖的东西大差不差。 张三牛帮张泽买了一些被褥和衣裳,又买了一些笔墨纸砚。 张泽看着还要买的爹,连忙劝阻,“爹,够了,不用再买了,够用了。” 张三牛不赞同道:“山上啥都没有,这才买了多少再买些,你要是瘦了,回去了你娘肯定要收拾我。” 张泽忍俊不禁,“噗呲,爹放心,儿子要是缺东西了,就带着金阳来府城买,你再给我买下去,咱们的马车就要放不下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还想再买的张三牛。 三人没有多做停留,又给王氏和大丫三姐妹买了一些珠花、头面,还有一些荆州特有的布料。 张三牛后知后觉,“哎呀,坏了,忘了问问赵大哥荆州书院该往哪儿走。” 张泽神情不变,“无妨,找个路歧人问问,让他带我们去。” 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跑上前,毛遂自荐道:“老爷、公子,可要带路?这荆州城就没有我小金子不知道的地方。” 张泽目光定定地看着来人,“荆州书院怎么去,小金子你知道吗?” 小金子闻言重重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北边的一座高山,“荆州书院在溪清山上,喏,就是那边那座山。” 张泽满意一笑,“那就拜托你带我们走一趟,不知让你带一趟路要多少银钱?” “五十文。” 张泽神色不变,“豁,还真不便宜啊,行,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小金子头一次坐马车,一路上眼睛不停地到处看着。 陈平在他的指挥下,花了大概一个半时辰终于到了溪清山的山脚下。 张泽一下马车就看到了一条用青砖铺成的台阶,沿山而建。 张泽往上看,一眼望不到头,张三牛和金阳背上行李。 张泽从荷包里数了铜板,递给小金子,“小金子,多谢你,喏,这是五十文钱,你收好。” 小金子欣喜地接了钱,“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此处偏僻,你要是走不回去,可以再等等,我爹他们等会就回去,还能捎你一程。” 小金子点头,就坐在一旁和陈平聊天。 张三牛和金阳吭哧吭哧地背着行李往上走,台阶很干净,转了两个弯,大概踏了一千个台阶。 张泽三人总算是看到了山门,门前有一个老人正在清扫落叶。 “老伯,我想问一下,学生有拜帖,想要求见陆山长。” 安伯直起身来,“陆山长不在书院,你们改日再来。” 张泽闻言没有惊讶,“这样啊,老伯实不相瞒,陆山长给了学生一张拜帖,让我到荆州书院学习。” 安伯听完上下打量了一眼张泽,见张泽年纪虽小,但是眉目清明,不像是宵小之徒。 安伯放下扫帚,语气温和道:“你跟我来。” 张泽转头看向张三牛和金阳,“爹,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安伯带着张泽一路往里走,琅琅书声传入耳中。 过了垂花门,又走过一个小花园,安伯上前敲了敲门。 “陈夫子,您可在屋里?” 浑厚的声音从屋里响起,“在,是安伯啊,快进来。” 安伯带着张泽一块儿走进屋里,拱手道:“陈夫子,这位学子说他收到了陆山长的邀请,让他到荆州书院求学。” 张泽笑着和陈夫子行了一礼,把陆山长给的推荐信双手呈到了陈夫子面前。 陈夫子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确实是广博兄的字迹。” 说着,就拆开推荐信,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信上的内容。 “……此子天分极高,愚兄不忍他一直埋没于乡野。 如此可造之材,合该早日入我荆州书院学习更多知识…… 铭瑄贤弟,愚兄不在这段时间,贤弟代我好生教导他。” 陆铭瑄把信放在了桌上,含笑地看向张泽,“张泽,你在何处遇见了广博兄?” “回陈夫子,学生是在襄阳县王府中遇到了陆山长。” “哦?广博兄竟然去了襄阳县,老夫知晓了。 既然有广博兄的推荐,你今日便可入书院读书,你是孤身一人前来?” 张泽忙摇头,“不是,学生年幼,阿爹不放心,特意亲自送我来的,阿爹现在正在书院外等着学生。” 第166章 学舍五人 “好,如此老夫就放心了。你现在只有童生功名,初入书院,老夫就做主把你安排在菊院。” 张泽笑着拱手道:“多谢陈夫子。” 陈夫子看向一旁站着的安伯,“安伯,你带着张泽先去斋舍安顿下来。” 安伯垂头应下,“是。”“学生告退。” 张泽和安伯一块儿先回门口叫上张三牛和金阳,“书院很大,学子们的斋舍都集中在西侧。” “东侧分别是梅兰竹菊四个学舍,中间那座高楼是藏书阁,里面存放着各种书籍。” 张泽听到藏书阁眼睛一亮,“安伯,藏书阁可以随时去看书吗?” “藏书阁一共有四层,一层的书籍凡是书院学子皆可入内借书查阅,但是书籍不可带藏书阁。 二层、三层楼的书籍,只有在书院考核中取得前十名者,方能进去阅读其中的书籍,同样的不能把书带出藏书阁。 至于第四层,只有得到陆山长或者其他夫子的首肯,方能入内查看其中的书籍。” 张泽认真地听着安伯的话,一一记在心里,看着高高的藏书阁,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努力去第四层看看。 一路上张泽几人都没有碰到任何的学子,耳边听到了琅琅地读书声。 书院很大,除了学舍、斋舍之外还有各种亭台楼阁镶嵌其中。 张泽一行人走了约莫两刻钟,安伯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门。 “张公子进来。” 屋里被打扫得十分干净,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香气。 张泽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屋里的陈设,“有一个小小的香炉,想必香气就是从香炉中飘散出来的。” 安伯指了指一张空着的床榻,“张公子,这就是你以后的床榻了。” 说着,就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了张泽,“这是斋舍的钥匙,你千万收好,弄丢了,就只能自己去找锁匠配了。” “多谢安伯。” “屋中还住着五个学子,现在他们都还在学舍中读书,等鼓声响起,他们就会陆陆续续回到斋舍。” 接着张泽又问了好些关于斋舍的事情。安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张泽。 张泽突然想到安阳,随即问道:“安伯,书院里是否允许带书童来?” “可以带书童来,不过书童不和你们住在一块儿,学童住在后面的一些斋舍。” 随后又告诉了张泽饭堂的位置,张三牛赶紧帮儿子把床褥铺好。 金阳背着自己的行李跟着安伯去了书童的斋舍,安顿下来。 张泽看自己帮不上忙,只能从桌上拿起茶壶给张三牛倒了一杯茶,“爹,先喝口水。” 张三牛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看着行李都收拾妥当了,心下满意。 “泽哥儿,都收拾妥当了,你看看还有没有缺的?” 张泽摇了摇头,“这样就很好了,什么都不缺了。” “泽哥儿,你在书院好好读书,和同窗好好相处,实在处不来,也别委屈了自己。 有什么事,无论大事小事都记得给家里写信,另外不能一读书就忘了时辰,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张三牛忍不住拉着张泽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说到最后眼角都微微泛红了。 “好,爹,你说的,儿子都记下了,等八月院试完,儿子就回去看你和娘亲、姐姐们。” “时辰不早了,爹就先走了,不然荆州城的城门就要关了。” 张三牛咬着牙说着最后的话,随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张泽见老爹走了,心里有些堵得慌,接下来几个月都要见不到爹娘和姐姐们真是有些难受。 “咚咚咚——”鼓声响起,学子们陆陆续续回到斋舍。 “你是?”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疑惑。 “兄台有礼了,我名唤张泽,我是今日刚来书院的,以后就和兄台住同一间斋舍,还请多包涵。” 齐骏笑着拱手回礼,“张泽贤弟有礼了,我唤齐骏,以后咱们就是同窗了。” 正说着呢,一华服美少年走了进来,瞥了一眼斋舍中新来的张泽。 “这位贤弟你是?” 张泽拱手行礼道:“我名唤张泽,不知兄台贵姓?” 徐良川眉毛一挑,微微提高了一点儿音量,惊讶地问道:“张泽?你就是被陆山长破格以童生功名入书院读书的张泽?” 张泽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兄台竟然知晓此事,小弟失敬了。” “我唤徐良川,这个消息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凌琛的好兄弟嘴里套出来的消息。 没想到张泽贤弟你年纪这么小,才情却那么好,愚兄佩服。” “这个是谢衡,他就是个闷葫芦,每次和他聊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旁边那个是袁立新,你别看他胖,不仅做的一手锦绣文章,还是一个老饕,荆州城内的好吃的食肆,没有一个他不知道的。” 谢衡和袁立新齐齐看向了张泽,张泽笑着拱手道:“谢衡兄、立新兄,张小弟这厢有礼了。 小弟初到书院,以后还请各位兄台多多关照。” 正说着,斋舍的最后一人,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 “林宴文,你别被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正直模样给骗了,人送外号荆州书院百事通,张泽贤弟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他。” 林宴文绷着的脸,在这一瞬间破功了,轻咳了一声,“张泽贤弟,你别听徐良川胡咧咧,我只是喜欢收集各种消息。” 张泽十分认真地说着,“宴文兄很厉害,小弟初来乍到,正好有不少事都不清楚,可就要仰仗宴文兄了。” 徐良川忍不住打趣道:“泽弟小小年纪这么老成,莫不是家中有一个老学究的祖父?” 张泽听了也不恼,轻笑道:“这还真没有,这不,小弟才来,什么都不懂,不想一下子就在兄台们面前暴露了本性。” 袁立新鼻子嗅了嗅,“泽弟,你带了荆州城内安河街的周记点心铺的桂花糕来?” 张泽眼前一亮,“立新兄的鼻子真灵,来之前,我爹特意到周记点心铺买了些桂花糕、绿豆糕。” 说着就把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拿了出来,“大家伙快来尝尝,别和小弟客气。” 袁立新率先拿了一块桂花糕,“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嗯。真好吃,就是这个味儿。” 齐骏听到这话忍不住摇了摇头,随手拿了一块绿豆糕。 徐良川、林宴文、谢衡各自都拿了一块儿,袁立新吃得十分满足,感慨道:“泽弟来得真是时候,真是救了我一命。” 第167章 菊院,岑夫子 张泽失笑道:“立新兄何出此言?” 徐良川嗤笑一声,“泽弟忘了,我才说了袁立新就是个老饕,就爱吃各种吃食。” 袁立新闻言不恼,又拿了一块绿豆糕,“那是,人生在世哪能没有美食相伴?” 谢衡柔和地看了一眼张泽,“多谢张贤弟,你带的糕点很好吃。” 齐骏笑着打趣,“难得见衡弟这般开心,泽弟你这糕点带得好。” 林宴文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看向张泽,“泽弟,不知你家住何处?” “我是襄阳县双平镇桃花村人,兄台们有机会可以去我家玩。” 林宴文笑得很开心了,“那我有机会可得多去几次,泽弟你要是去秦淮,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张泽用一盒糕点轻松地拉近了和斋舍几人的关系,之后的时间里张泽和几人开心地聊着天。 徐良川来自京城徐家,袁立新同样从京城来,齐骏从青州府来,林宴安从金陵来,谢衡来自陈郡。 天南海北的几人,能聊的话题可太多了,从家乡特产聊到了名山大川、当地名人。 要不是斋舍有规定,亥时二刻必须熄灯就寝,不可再发出声响,以免影响其余人休息。 一夜无梦,翌日清晨,张泽准时的生物钟响起,他来到院子里打拳锻炼身体。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射到了屋里。 齐骏睁眼起身,刚出来一看,温声问道:“泽弟,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张泽笑着点头,“齐兄早,我习惯了早起锻炼身体。” 正说着金阳和几个书童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公子,可以洗漱了。” “好。” 齐骏和张泽来到旁边的耳房洗漱,徐良川打着哈欠,眼睛都有些没有睁开。 “齐兄、泽弟,你们俩起得太早了。” “良川兄,早。” 齐骏温声道:“时候不早了,良川你快点儿收拾。” 林宴文、谢衡、袁立新三人陆续进来洗漱,张泽和齐骏坐在了屋里温书。 金阳他们去了饭堂给几人提饭,斋舍中香气氤氲,淡淡的香气的让张泽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了。 袁立新见张泽和齐骏在温书都没有出声打扰,乖乖地拿着书来到书桌旁安静温书。 “公子,该用饭了。” 几人凑在一块儿安静吃着早饭,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践行者。 “当——当——当——”清脆的钟声响彻整个书院。 六人收拾妥当,各自去自己的学舍上课。 袁立新、谢衡和张泽相携着去菊院读书,袁立新、徐良川在竹院,齐骏在兰院。 菊院众人见林宴文、谢衡身侧还跟着一个小少年,有些好奇。 有胆子小的,小声同身旁的同窗小声嘀咕,“咦,林宴文和谢衡身侧的是谁?” 还有那胆子大的,直接问出了声,“立新,你身侧的少年是?” 林宴文凤眸里带着七分笑意,三分警告,“这是张泽,泽弟和我们是同窗,你们可不能欺负他。” “嗤——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走了什么门路,竟然和我们一块儿读书?” 张泽听到这话,目光扫向那人,一袭宝蓝色暗紫云纹团花锦衣,年纪约莫十六七,脸上带着不屑和嘲讽。 林宴文听到这话,想出言替张泽打抱不平,张泽眼疾手快,朝林宴文摇了摇头。 “这位兄台既然能入荆州书院读书,想来不是愚昧无知之人。 应该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兄台没有了解事情真相就随意污蔑同窗,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众人看向张泽眼底都带了一丝惊讶,没想到这位同窗年纪虽小,但是却不是吃亏的性子。 口齿伶俐,面对他人的嘲讽,能够迅速回怼回去。 “哈哈,张泽你不错,不愧是山长看中的人才。” “杜文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希望你能记住,下次不可再犯,不然老夫定要罚你,快给张泽道歉。” 杜文斌见着岑夫子来了,就知道自己完了。 岑夫子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训斥了杜文斌,杜文斌直接羞红了脸。 “张泽,是我的错,还请见谅。” 张泽不打算再追究这件小事,丢下两字,“无妨。” 随后就被谢衡拉着坐在了第一排的空位上,张泽拿出书,等着岑夫子讲课。 岑夫子扫视一圈下首坐在的众人,“今日之事,你们要引以为戒,不可犯同样的错处。” “是。” 岑夫子说完,随即温和的脸色,“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对此诸位如何看,各抒己见,一刻钟后老夫挨个听你们的想法。” 岑夫子给了题目,说完就让学子自由发挥,张泽小声和谢衡讨论着。 其余众人有的像张泽、谢衡一般小声讨论,有的独自思考,一时之间学舍内十分热闹。 岑夫子就坐在上首观察着学子们的反应,并不作声。 桌上燃着一炷香,待到香燃到了一半,岑夫子出言打断众人。 “时辰到,谁先来说说?” 李自明站起身来,“先生,学生先来。学生以为君子知礼守礼,笃于亲则兴于民。” “民众愚昧无知,他们整日都忙碌于田间地头,固而不知礼。 君子只修行其身,恐难以影响民众,还是需要圣上推行政令……” “我不赞同,若于民众耕种田地,粮食从何处来,粮食乃国之根本,若民众手中无粮,就会导致民不聊生,离亡国就不远了。” 张泽认真地听着众人的观点,他真是长了不少的见识。 没想到同窗们能够从君子应该知礼守礼,进而引申这么多内容。 为了能够让其他人服气,真可谓是引经据典,各种观点频出。 岑夫子并未点评,只认真听着,张泽想了想,决定积极融入这种讨论的氛围里,把自己刚想的观点说出来。 “民众耕作辛苦,应该想法子提高作物的产量,如此一来,民众就能从繁重的农活中抽出一些时间,聆听圣人教诲。” 岑夫子眼前一亮,“张泽,你的观点倒是新颖,细细说来。” “先生,刚刚同窗们就民众愚昧,需要聆听圣人教化这一观点争执不下。 学生听得认真,就想着既然民众不是不愿意聆听圣人教化,而是因为整日忙于农活没有时间,不如想法子提高田地里作物的产量。” 第168章 讨论如何提高作物产量 岑夫子和众人都来了兴趣,岑夫子含笑地看向张泽,示意他继续说。 “作物的产量提高了,民众们都能吃饱饭了,自然就不必日夜操劳,就能抽出时间提高自身的修养。” “好,张泽,你这个观点很新颖,只是想要提高作物的产量是一个大难题,需要在座诸位多多找寻提高作物产量的法子。” 杜文斌并不认同张泽的观点,只觉得他不过是在岑夫子面前说漂亮话,用来博取岑夫子的欢心。 一早上的课就在众人的陈述自己的观点、看法,辩驳其他人的观点中度过。 “泽弟,怎么样,能适应吗?” “适应良好,岑夫子十分风趣幽默,才第一次上课就见识到了同窗们唇枪舌战的场面,真是受益匪浅。” 林宴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笑着和其余几人说着今早学舍发生的事。 “泽弟可厉害了,他提出的想要民众提升自身修养,必须先让提高作物的产量的观点,真是十分新颖,岑夫子听了都忍不住夸奖了泽弟。” 齐骏好奇地追问,“提高作物的产量?泽弟你快把你说的观点和我们仔细说说。” 张泽也不瞒着,把自己和众人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真是个新颖的观点,以前我们辩论这话题,从未往提高作物上想,泽弟,你是怎么想到的?” 徐良川同样很好奇,手里不停地扇着扇子,“是啊,泽弟你快说说。” 张泽抿嘴笑道,“齐兄,你们有所不知,我是农家子,自小就跟着阿爷、阿爹在田间地头忙活。 饶是如此辛苦,一年到头交了官府的赋税,压根剩不了多少粮食。 像我们家人丁兴旺,勉强能吃个半饱,想存下一点儿余钱都是妄想。 大伯、阿爹几个壮劳力还得在农闲时去镇上找些短工,贴补家用。” 徐良川皱眉,“据我所知,襄州乃是鱼米之乡,稻子一年能种两季,能收不少粮食。 朝廷定下的赋税并不算特别高,怎么还能不够吃?” 林宴文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听到张泽的话思忖道:“莫不是官员之间的盘剥?” 张泽忙小声道:“宴文兄慎言,这样的话不可再说,我们不是朝廷官员并不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袁立新被林宴文大胆的话吓到了,呛了一口水,剧烈的咳嗽起来。 谢衡忙给袁立新拍着背,林宴文自知自己失言,朝众人歉意一笑。 “其实没大家想得那么复杂,襄州是鱼米之乡不假,但是田地并不规整,有的田地肥沃,有的田地十分贫瘠。 因此最后收上来的粮食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以稻子为例,肥沃的田地,一亩田地能收三石甚至三石半的稻子。 贫瘠的田地,大概只能收一石,好一点儿的一石半。 如此一来这差距就拉开了,拥有良田越多的民众,他们收获的粮食就越多。 然而,优质肥沃的良田一般都掌握在了地主或者商户手中。 普通民众能够有一部分是良田就很好了,所以不能单一而论。” “泽弟,愚兄受教了。”徐良川郑重地点了点头。 谢衡深有所感,“原还以为只有我们陈郡的百姓苦,现在才知鱼米之乡的百姓日子过得也十分艰难。” “是啊。”一旁的齐骏跟着点头,“粮食来之不易,要是真能有提高粮食产量的法子,那简直就是造福万民啊!” 林宴文挑了挑眉,“泽弟,你既然能提出这个观点,莫不是有法子了?” 张泽在几人的殷勤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有一点儿想法。” 袁立新连书童提来的饭都顾不上吃了,催促道:“快说快说。” 张泽笑着说:“立新兄不急,咱们先用午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林宴文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呲,泽弟你这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真是形象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斋舍的老幺泽弟就是一只腹黑的小狐狸,压根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白兔。 急得袁立新抓耳挠腮,齐骏、徐良川眉头微蹙,不用问就知道他们肯定在思考到底有什么想法。 张泽含笑地看着林宴文,“宴文兄,你碗里的红烧肉看着真香,我想吃一块。” 林宴文笑着夹起两块汤汁浓稠的红烧肉,放到张泽碗里,“喏,给你两块,你偷偷告诉我,到底有什么想法。” 张泽夹起一块红烧肉,“嗯,真好吃,肥而不腻,十分入味儿,快能赶上我娘亲做的红烧肉了。” 齐骏见着两人的模样,笑得一脸温柔,谢衡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安静地吃着饭。 不过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谢衡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显然也是好奇得紧。 袁立新急着想听后续,第一个放下了碗筷,星星眼看着还在慢条斯理吃饭的张泽。 “泽弟,快说,我都等不及了。” 齐骏给张泽倒了一杯茶,“洗耳恭听。” “想要提高作物的产量,我目前想到的就是:一、想法子提升田地的肥力,二、找到更加高产的作物,三、在原有作物的基础上试试能不能提升作物的产量。” 齐骏说着,“这三点都不好办啊,诚如你所说田地有肥沃有贫瘠,无论贫瘠与否,种久了的田地都会变得贫瘠。 田地变得贫瘠,粮食减产就成了必然的事。” 袁立新点头附和道:“是啊。” 张泽没有直接回答齐骏的话,反问道:“齐兄还记得我用饭前说了什么?” 谢衡抢先答道:“泽弟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张泽笑着点头,“然也!人如此,稻子如此,田地亦然。” 徐良川只觉得惊世骇俗,“这,这,这,这怎么能放在一块儿比较?” “徐兄,你别急,你听我给你分析。稻子汲取田地中的养分,再加上阳光雨露,经过一定的时间,这才开花结果。” 林宴文认同地点头,“接着说。” “那么,田地经过稻子一次次汲取养分,田地本身的肥力就会变得贫瘠。 这个时候,我们给田地中补充田地失去的肥力,它不就又变成肥沃的田地了吗?” 齐骏眼前一亮,“若真如泽弟所说,确实啊,田地因为年年种植缺了肥力,对这些田地进行补充,那又可以变成肥沃的田地了。” 第169章 学骑马,林夫子 张泽笑着说:“是啊,只是该怎么补充田地的肥力,我还需要再去琢磨琢磨。 目前,还没找到补充田地肥力的方法,这是我未来努力的方向。” 徐良川来了兴致,“泽弟,我们和你一起努力,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们说。” “放心,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肯定先找几位好哥哥。” 讨论了这么久,眼看着就快到下午上课的时间,齐骏赶紧收尾道:“都别说话了。先休息会儿。 今日下午可是骑射课,林夫子可不是吃素的。” 众人闻言,立马躺到了床上闭目养神。 清风徐来,睡了两刻钟的几人清醒过来,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立领长袍。 徐良川一袭火红的立领长袍,显得人越发英姿飒爽,俊美的面庞上多了一丝坚毅。 齐骏一身月白立领长袍,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 袁立新脸色有些苦恼,额头都微微冒汗了,他不停地用帕子擦着额头的汗。 嘴里抱怨着,“这么热的天,还要去马场练习马术,感觉再过一会儿,我人都要虚脱了。” 张泽十分好奇和兴奋,徐良川眼里满是欢喜,林宴文几人淡淡的。 在书院北部半山腰处,有一大片空地,被人特意开辟出来,做了马场。 马场中央赫然站着一个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青壮男子,这位应该就是袁立新嘴里的——林夫子了。 六人走到林夫子面前恭敬抱拳道:“林先生。” 林夫子一眼就注意到了六人中最小的张泽,虎目圆睁,“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要是换了旁的人,被林夫子这么一瞥,恐怕都得被吓着。 张泽泰然自若,嘴角噙起笑容,“学生张泽,昨日刚入书院,还请林先生多多指教。” 林夫子闻言上下看了张泽一遍,张泽就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地任由林夫子打量。 片刻后,林夫子的目光微微和善,“咳,张泽,你很不错。” 张泽笑着说:“多谢先生夸奖。” 说话的工夫,其他学子三三两两都到了,杜文斌和黄氏兄弟直接锁定了张泽。 书院里大部分都能轻松上马,林夫子看了一眼还小的张泽。 “自行活动半个时辰。” 众学子见怪不怪,林夫子随即看向张泽,“张泽,你跟我来。” 张泽跟着林夫子来到一旁,林夫子直接去马厩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出来。 “这匹马儿名唤温风,性子柔顺,你初次学习,就先和它培养培养感情。” 说着,林夫子用手轻轻抚摸温风的马头,温风十分有灵性,垂下头蹭了蹭林夫子的手心。 “你来试试。” 张泽点点头,小心翼翼带着温和的笑,用小手轻轻抚摸温风的马头。 温风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眉眼含笑,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柔和的气息,感受到张泽没恶意,乖乖任由张泽抚摸。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张泽就和温风混熟了,林夫子眼底多了两分满意。 “不错,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接下来,该教你如何上马。” 张泽认真听着,林夫子利落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双脚紧紧踩住马镫,手拉紧缰绳。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赏心悦目,张泽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看明白了吗?” “明白了。” 林夫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立刻下了马,“你来试试。” 张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啊?” 林夫子被张泽可爱的模样,嘴角带一丝笑容,“别光看着,有我在,你还怕摔着不成?” 张泽无奈只能先摸了摸温风的马头,然后在林夫子的注视下上了马。 但是,由于腿太短,压根够不到马镫,张泽尴尬一笑。 林夫子察觉到张泽的尴尬,摆了摆手,“无妨,先感受一下在马上的感觉。” 说着,林夫子就拉着缰绳,牵着温风小步往前走着。 张泽感受着身体离地,身下轻微的颠簸,只觉得有些晃荡。 适应了一会儿,张泽慢慢找到了平衡,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林夫子转头问道:“感觉怎么样?” 张泽如实道:“感觉很好。” 林夫子直接把缰绳递给张泽,“喏,试试自己牵着缰绳。” 张泽算是看出来了,林夫子不愧是武学夫子,胆子都比一般人大。 张泽点头,接过缰绳,另外一只手安抚地摸了摸温风。 张泽没敢提速,让温风慢悠悠地走了好一会儿,一旁的林夫子看不下去了,直接说道:“挥动缰绳,提点儿速度。” “驾——” 温风听到熟悉的口令,速度立马就提了起来,“哒哒哒”往前跑。 张泽感受着身下剧烈的晃风,马鞍磨索着自己的大腿根部,张泽只觉得大腿根部火辣辣的疼。 林夫子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让张泽停了下来。 “你很不错,悟性很高,再多练习几次就能驾驭寻常马驹了。” 张泽白净红润的脸上布满了灰尘,加上出汗,整个人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 张泽下了马,只觉得自己双腿打颤,比一次性跑了十公里都累。 这么一对比,自己和金阳学的武术都有些不够看了。 在马场上撒欢的众人瞧见林夫子带着张泽回来了,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了。 果不其然,只听下一秒,“先扎两刻钟马步。” 众人立马蔫巴了,眼底的神采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泽走了这么一段路,身体已经缓过来不少,听到这话,脸色半点儿都没变。 旁的不行,扎马步,他还是可以的。 林夫子从头走到尾,发现马步扎得不标准的,立马纠正。 徐良川小声道:“泽弟,没想到你深藏不露,这马步扎得这么标准。” “每日早起我都会扎会马步,扎得多了,自然就标准了。” 林宴文眼尖,压低了声音道:“嘘,都别嘀咕了,先生过来了。” 果然张泽他们这一片立马就安静下来了,都用心地扎着马步。 林夫子走了过来,见张泽的马步扎得十分标准,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不错,保持住。” 话刚说完,一个人栽倒在地,“先生,凌峰晕倒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林夫子看着凌峰面白如纸地躺在了地上。 凌峰旁边的几个学子,直接站起身来,围了过来。 第170章 凌峰中暑 张泽小跑上前,看倒在地上的凌峰,“先生,凌峰可能是中了暑气,赶快把他挪到树荫下。” 林夫子听着张泽的话定了定心神,直接把凌峰抱到了树下。 张泽看向林宴文几人,“宴文兄,你们快去打些凉水来。” 林宴文几人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乖乖地转身去打水。 张泽小跑到树下,立马说道:“先生,快把他的衣裳敞开一些。” 林夫子当着不少的学子的面,心下有一瞬间的犹豫。 张泽见他如此,直接上手把凌峰的上衣敞开了一些,随后拿过袁立新的水囊,打开直接把水泼向了凌峰。 随后,拿出自己的水囊,小口地喂着凌峰淡盐水。 “泽弟,凉水来了。” 张泽用水打湿了凌峰的衣裳,凌峰被凉水这么一激,睁开了眼。 “咳咳,我这是怎么了。” 林夫子看见凌峰醒了,面色立马好看了,“你刚中了暑气,好在张泽救治及时,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峰苍白着一张脸,声音有些虚弱,“先生,学生四肢乏力,胸口闷得很,直想犯呕。” 林夫子不懂医术,看向张泽,“张泽,凌峰这样该怎么办?” 张泽温声道:“先生,凌峰人醒了,就没有大碍了。 只是,他不能再到太阳下暴晒了,得回屋好好休息,最好是能服下一些解暑气的汤药。” 书院的简大夫提着药箱,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听到张泽的最后一句话,忙不求甚解道:“解暑气的汤药如何配置?” 张泽惊讶,“大夫不知道如何配置解暑的汤药?” 简大夫郑重拱手道:“老夫确实不知,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好。” 转头看向林夫子,“先生,先把凌峰抬回屋里,换身干净的衣裳,免得着凉了。” 林夫子立马吩咐了几人把凌峰抬回斋舍,张泽则跟着简大夫回了药堂。 “简大夫,小子平时就喜欢看各种书籍,这个方子是小子从一本古籍上瞧见,稍微加修改后配置出来的汤药。” 简大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老夫没有听说过解暑的汤药。” 张泽说着就把自己知道的解暑的藿香正气汤的方子写在了纸上。 “白术、陈皮、半夏、桔梗、砂仁、霍香、苏叶、白芷、甘草、白茯、厚朴。” “至于用各种药材用量多少,简大夫可根据病人的病情作出细微的调整。” 简大夫郑重道:“多谢公子。” 张泽摆了摆手,“方子给了简大夫,还请简大夫仔细斟酌用药,早点儿让凌峰的身体恢复健康。” 简大夫如获至宝,大喜过望不住地点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老夫一定仔细斟酌用量,尽快让凌公子恢复康健。” 张泽刚一出药堂,林宴文就勾住了张泽的肩膀。 “泽弟,你竟然还懂医理,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只是碰巧多看了些闲书,加上之前在乡下帮着家里干活,因此才琢磨出了这个方子。” 林宴文听着张泽谦虚的话语,没有戳穿他,反而顺着他的话说:“这说明泽弟你聪明,旁的人可想不到这么有用的方子。 还有啊,你反应是真的快,大家都发懵的时候,你迅速让林夫子把凌峰抬到了树荫下……” 张泽耳边听着林宴文的夸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惊动了书院的理事人陈夫子。 一个学子急匆匆跑了过来,“张泽,陈夫子找你有事,你现在快去一趟陈夫子那。” “多谢告知,我这就去。” 转头对林宴文道:“宴文兄,我先去见见陈夫子,你先回去。” “好。” 张泽笑着拱手行礼,“夫子您找我?” 陈夫子温声笑道:“坐。” “老夫刚听林夫子和我说,凌峰突然晕倒,是你迅速作出了判断,这才救下了凌峰的性命,没想到你竟然还懂医理,不愧是山长看中的人。” “学生愧不敢当,对凌峰施以援手,是学生应该做的,大家都是同窗,就该互帮互助。 当时,学生见众人都慌了神,瞧着凌峰面白如纸,想起之前在家中时,看过类似的情况。 于是,当机立断判断凌峰应该是中了暑气,需要及时到阴凉处给身体降温。” 陈夫子赞许地点头道:“你做的不错。” 张泽眼睛亮晶晶的,面上还有一丝不好意思,“夫子,学生有一个提议想说给夫子听,还请夫子准许。” “你说。” “如今天气渐渐热起来,有些同窗不耐暑热。 不若让简大夫配置一些霍香正气汤出来,让有需要的学子提前取一些霍香正气汤备着。 觉得身体不适时,及时服用一些霍香正气汤,以减少发生中暑的情况。” 陈夫子听到张泽的提议更加欣赏张泽了,“张泽,你的这个提议很不错,书院采纳了,等会老夫亲自去和简大夫说。” “你今日的善举,值得奖励一番,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不过分,老夫酌情满足你。” 张泽想了想,随后笑着开口,“既是善举,学生不求奖励。 如果夫子一定要奖赏学生,可不可以允许学生上藏书阁四楼一趟,哪怕几个时辰都行?” 陈夫子见张泽这样,摸着呼吸哈哈大笑道:“你啊,行,老夫允了。 喏,这是上藏书阁的四层的令牌,老夫许你去四层看一日,用完后,把令牌还回来。” 张泽眼底笑意越发明显,就像是那偷了腥的猫儿一般,可爱得紧。 “多谢夫子,多谢夫子。” 随后,陈夫子又询问了张泽是否适应书院的生活,有没有什么烦心事…… 张泽一一作答,“斋舍的几位兄台都很照顾学生,我们相处得十分融洽……” 要不是时候不早了,陈夫子还想继续和张泽聊天。 杜文斌三人站在不远处,见陈夫子笑着把张泽送了出来。 杜文斌银牙都快咬碎了,回了斋舍恨恨道:“该死的,张泽怎么那么好运?” 黄兴宇劝道:“文斌,你别急,没准陈夫子叫张泽去只是为了了解情况,不会对他另眼相待的。” “哼!你说的好听。陈夫子为人如何,你不知道? 他对待咱们一向都是严肃无比,你什么时候看见过陈夫子满脸带笑地送学子出门?” 第171章 书院第一次小考 黄兴宇立马不说话了,黄兴文讨好道:“文斌兄,你别气,五日后就是书院的小考,你说要是张泽在小考时行作弊之事……” 杜文斌眼睛一亮,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兴文,你这个主意不错,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一旁的黄兴宇赶紧偷偷给弟弟使了一个眼色,黄兴文笑得一脸狡诈。 “行啊,我保证把这次的事办的妥妥的替文斌你出一口气。” 杜文斌勾唇一笑,“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黄兴宇趁杜文斌出去时,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二弟,诬陷张泽作弊这样的大事你怎么能参与,要是被夫子找到了证据该怎么是好?” 黄兴文挑了挑眉,“哥,你弟还能是傻子不成?借刀杀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黄兴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自己小心些,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张泽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记恨上了,并且都打算对他下死手了。 他正在和斋舍众人说着陈夫子找他去干了什么。 林宴文托着下巴道:“陈夫子真大方,竟然舍得把藏书阁四层的令牌给你,啧啧,陈夫子该不会是想把泽弟你收入门下?” 齐骏想了想,“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陈夫子的学生们都已经离开书院,有好几个都到了各地做官。” 袁立新对此不太感兴趣,反而笑问道:“泽弟,你说的那个藿香正气汤的味道如何?” “良药苦口利于病,立新兄你容易出汗,需要备一些藿香正气汤。” 袁立新立马苦了脸,“哎呦,我最讨厌喝苦药了。” 徐良川瞥了他一眼,毒舌道:“不过就是一碗苦药,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别回头因小失大,像凌峰一样中了暑气,那可就不是只喝一碗苦药了。” 张泽赞同道:“徐兄说得对。” 袁立新一脸纠结的表情,逗得众人哈哈直乐。 袁立新恼羞成怒,“还有五日就是书院的小考,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回头被我压了一头!” 徐良川挑眉,“宴文,你打听到这次是哪位夫子出题没?” 林宴文“啪”地一下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这次出题的夫子是谢夫子。” 徐良川扶额苦笑,“哎哟,那完了,怎么又是谢夫子出题。” 张泽不明所以,看向一脸苦恼的徐良川,又见一脸笑意的袁立新。 “我说什么呢,哎呦呵,良川你话说太早了,等我这次碾压你。” 张泽疑惑地问道:“书院的小考是统一出题的?” “没错,每次小考,书院都会指定一位夫子出题,剩下的夫子从旁协助。 谁出题就由谁来判卷,谢夫子最喜欢辞藻华丽的锦绣文章,而立新兄最擅长写辞藻华丽的文章。” 徐良川直接告饶,“想想就头疼,袁兄,你手下留情。” 几人说了一会儿子闲话,就各自开始温书,五日后就要考试了,不能懈怠。 张泽看着自己今日的计划表,沉入学习中。 直到金阳几人提了饭食过来,张泽站起身,大腿根部传来一阵刺痛。 “嘶——”疼得张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良川立马就察觉到了张泽的不适,直接从盒子里取出一瓶药膏。 “泽弟,你是第一次骑马,大腿处肯定是被马鞍磨出了血痕。 喏,这是消肿止痛的药膏,特别管用,擦上一两日就能好。” 张泽笑着接过徐良川递过来的药膏,“多谢徐兄,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徐良川摆了摆手,“小事儿,我还等着你和我切磋马术呢。 今日我可是瞧见了,泽弟在马术上很有天分,多练习一段时间,肯定能够超过宴文他们。” “哎哟,我的心好痛啊,良川兄,你这是有了新人就要把我们这些旧人都丢开。” 徐良川瞥了一眼捂住胸口故作十分难受的林宴文,“谁让你们几个马术一般呢。” 六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吃完了晚饭,各自开始温书。 “立新兄,能否借一篇之前小考的文章给我看看?” “我找找,喏,你拿去。”袁立新直接把之前写的文章递给张泽。 张泽坐下认真地看着,袁立新写的文章遣词造句十分华丽,各种典故信手拈来。 张泽越看越觉得袁立新的知识储备,有些典故他都不知道。 张泽简直开了眼,果然能进荆州书院读书的学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张泽一边看一边在旁边的宣纸上做着笔记,看出一整篇文章后,写了一些自己的感受。 随即跳出袁立新的文章思维,自己又重新用原本的题目写了一篇文章。 齐骏见张泽还在奋笔疾书,忙说道:“泽弟,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张泽温声道:“齐兄,你们先休息,我这儿还有一点点就写完了。” 斋舍里静悄悄的,张泽又花了两刻钟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篇文章。 张泽没有立马睡下,反而是抽出原先计划表,进行修改。 修改完成,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去耳房简单洗漱一番后,轻手轻脚地躺到了床上,睡下。 小考准时开始,张泽看着岑夫子发给自己的考卷,浏览了一遍,随即开始研墨。 学舍内落针可闻,张泽一边磨墨,一边想着该如何破题。 这次小考的题目是——“治大国,若烹小鲜。” “这句话是出自老子《道德经》,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这段话的意思是:治理大国,好像煎烹小鱼。用“道”治理天下,鬼神起不了作用,不仅鬼不起作用,而是鬼怪的作用伤不了人。不但鬼的作用伤害不了人,圣人有道也不会伤害人。这样,鬼神和有道的圣人都不伤害人,所以,就可以让人民享受到德的恩泽。” 张泽研完墨,心里已经想好了破题的观点了。 在草稿纸上把自己的观点提炼出来,随后再将观点转化成华丽的辞藻。 既然已经知道这次的阅卷夫子是谢夫子,他就需要在一定程度上迎合谢夫子的喜好。 有的学子考了一辈子,连秀才都没有考上,有一部分的原因可能就出在没有迎合考官的喜好上。 第172章 纸团 “先生——张泽带了小抄!” 突兀的声音在安静的学舍响起,打断了不少学子的思绪。 学子们抬头皱眉,想要看看是谁打扰自己。 张泽听到这话,立马就看了一眼自己座位的右手边的地上有一个纸团。 张泽神色不变,甚至没有挪动身体,企图销毁证据什么的。 岑夫子眉头微蹙,他在上面看着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底下搞小动作,“周凯,你刚才说的话可有证据?” 周凯点点头,手指向了张泽座位旁,“纸团还在地上,张泽没来得及拿起。” 因为今日小考,所以每个学子的座位都是隔开的,单人单坐,跟后世考试差不多。 张泽旁边的学子顺着周凯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过道。 只一眼,学子的脸上就苍白一片,磕磕巴巴道:“真,真有纸团,先生,这纸团不是我的。” 岑夫子走了下来,看到一旁镇定自若的张泽。 捡起了纸团,上面赫然是“治大国,若烹小鲜的破题思路。” 岑夫子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张泽,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回先生,学生没有作弊,更不知道这个纸团从何处来。” 周凯一脸正义凛然道:“张泽,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不承认就算了,还想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嗤,敢做不敢当的懦夫。”黄兴文语带嘲讽道。 林宴文听不下去了,“哎哟,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周凯你是这样的人,先生都还没有说什么,你就随意给人扣屎盆子了!” “还有你黄兴文,泽弟和你无冤无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天妒人怨的事呢。” 周凯被怼,语气越发冲了,“哼,作弊就是作弊,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张泽还不承认,真是没脸没皮!” 黄兴文继续推波助澜,“先生,你别听林宴文的,他和张泽是同一个斋舍的,自然向着张泽。” 其他人虽然面上没有说话,可是心里怎么想的,岑夫子光是扫一眼过去就知道个七七八八。 “肃静——” “张泽,你说这个纸团不是你的,可有证据能证明?” 张泽自信一笑,“先生,我能证明这纸团不是我的,因为我已经把试题写完了,请先生过目。” 不少人大吃一惊,这才过了多久,他们的文章才写了一半,张泽竟然就写完了? 质疑的眼神在张泽身上扫过,张泽依旧淡定自若,面色不变。 岑夫子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惊讶,接过张泽递过来的考卷。 入目就是一手苍劲有力,舒朗大气的颜体字,只看了一眼张泽的破题,岑夫子嘴角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眼神一直在岑夫子和张泽两人身上的学子们,见岑夫子露出笑容,简直快抓耳挠腮了。 不是,夫子,你别光顾着笑啊,你快说,到底怎么了? 岑夫子像是听到了众人的心声,直接看向众人。 “张泽确实不是作弊之人。” 林宴文和谢衡听到岑夫子的话,齐齐松了一口气。 周凯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有人给他扔了纸团。 他要是会写,为何还要让人给他扔纸团?” 张泽不等岑夫子说话,直接反问道:“周凯,谁告诉你纸团在我座位旁边就是扔给我的?” 说完,又小声嘀咕道:“扔纸团的人居心何在?该不会是想要借一个纸团,来陷害我? 不然说不通啊,我都写完了,他的纸团才扔过来,有什么用,又帮不上我。” 岑夫子眼神锐利地看向周凯,“周凯,你老实告诉老夫,是谁往张泽这儿扔了纸团?” “……我,我没看见?” 林宴文居高临下,十分不客气地说道:“哈哈,真好笑。 周凯,你一会儿说看见有人给泽弟扔纸团,这会子先生问你,你又说,你没看见是谁扔的,该不会那个纸团就是你扔的?!” 岑夫子这会是真的生气了,厉声道:“周凯,老夫再问你最后一遍,是谁往张泽这边扔了纸团?” 周凯吓得一哆嗦,磕磕巴巴道,“我,我真没瞧仔细,就见着一个纸团飞到了张泽那儿。” 张泽出言道:“从哪个方向来的?” “我,我左手边。”周凯说完,立马垂下了头。 岑夫子视线看向周凯左侧的学子,“是你们谁做的这种陷害同窗的下作事?” 曾子寒呼吸一窒,右手有一瞬间的颤动,他在最后一排,夫子不会发现他的。 可惜,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岑夫子在他动作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他了。 “所有人继续考试,考试结束后周凯左侧的学子全部留下,老夫有话单独问你们。” 出了这么大的事,众人哪里还有心思考试,可是岑夫子找着找着人突然戛然而止,真的很奇怪。 张泽已经写完了,直接把考卷给了岑夫子就起身出去了。 林宴文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要陷害泽弟,但是眼下夫子这么说了,自然要先把考试完成。 于是,林宴文以最快的速度写完了自己剩下的三分之一的考卷。 “泽弟,到底是谁要害你,你心里有猜测的人选吗?” 张泽摇了摇头,谨慎开口,“我来书院该还不到十日,人都没有认全。 更加不了解学舍其他人的脾气秉性,一时还真是不好判断。” 林宴文一想也是,又回想了一下坐在周凯左侧的人。 张泽见林宴文一脸纠结,笃定道:“宴文兄,你就别胡乱猜测了,我相信岑先生肯定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林宴文立马理解了张泽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岑夫子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嗯。” 谢衡刚回斋舍就见两人在咬耳朵,轻咳咳一声。 吓得林宴文捂住了自己扑通乱跳的胸口,一回头见是谢衡,“衡弟,你怎么走路没声啊,突然咳嗽一声真是吓人。” 谢衡反驳道:“明明是你们两人聊得太投入了,连我回来了都没有听见。” “衡弟,你回来的时候,大家都考完了吗?” 谢衡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回答道:“没有,还有十个人还在写。” “哎呦,还得等好久才能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泽弟。” “谁要害泽弟?”刚一踏进门槛就听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的徐良川立马出声询问。 第173章 曾子寒招了 徐良川突然出声打断了斋舍里三人的谈话,张泽简单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徐良川几人。 “岂有此理,泽弟才来了书院不到半月,到底是谁心肠这般狠毒,竟然想出这么阴险的手段来。 他这是想要毁了泽弟的名声,毁了泽弟的仕途啊!” 袁立新重重地一拍桌子,语气十分愤怒。 “立新兄,别生气。岑夫子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我相信今日之事他定然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齐骏眉头紧皱,脸上带着两分怒气,显然对此事十分不喜。 只是,他一向沉稳,故而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反而冷静地问道: “想不到书院里竟然出了这样的阴险小人,泽弟,你有没有和菊院的学子起过龃龉?” 林宴文立马否认道:“龃龉,泽弟怎么可能和人起龃龉?” 谢衡被这么一提醒,直接开口道:“杜文斌,泽弟刚到菊院那日和杜文斌起了口角。” 林宴文一拍脑袋,不确定地说着。“对,是有这事,不过就是争执了几句,杜文斌应该没这么小心眼?” 张泽环视一圈,“杜文斌此人脾气秉性如何我不是特别了解,不过我不喜欢他,因为他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带着轻视。 但是,我可以确定,今日朝我座位旁扔纸团的人应该不是杜文斌。” “啊?不是杜文斌,那又会是谁,莫不是周凯,他自己贼喊捉贼?” 林宴文被自己的脑回路惊了一下,忙看向几人,征求他们的想法。 “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事情闹得这么大。岑夫子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张泽没有选择继续这个话题,直接给这事进行了总结。 转移话题道:“齐兄、袁兄、徐兄你们三人考得怎么样?” 齐骏语气平和下来,“尚可。” 徐良川撞了撞袁立新的胳膊,“袁立新,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袁立新收敛了脸上的怒气,笑道:“自然是相当不错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写辞藻华丽的文章。” 徐良川自信道:“我有三分把握这次能和你一较高下。” 张泽的调和下,几人的心情慢慢变好,不再那么紧绷,话题越发轻松。 菊院学舍这边,曾子寒呼吸急促了几分,额头直冒冷汗。 张泽交卷离开不仅没有让他放松下来,反而让他更加紧张。 这不,因为紧张差点儿打翻砚台,衣袖上沾染了一些墨迹,就连考卷上都被沾染了几滴墨迹。 岑夫子依旧坐在上首,眼神似有若无地看向学舍中剩下的学子。 心里琢磨着,等会该怎么让试图用纸团诬陷张泽的人,自己承认错误。 “你们随我来。” 曾子寒赫然在列,岑夫子并没有第一个叫曾子寒进去。 曾子寒只能和其余几人,忐忑地站在屋外等着。 即使是站在树荫下,曾子寒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一个学子关心道:“曾子寒,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曾子寒颤着声音,声若蚊蝇,“没,我没事。” 学子见他这样,摇了摇头不再和他说话。 很快被岑夫子带过来的几人挨个进去,只剩下了曾子寒一人。 曾子寒看着一个又一个人离开,他脑中紧绷着的弦,“铮”地一声,直接断开。 他手紧紧攥着衣角,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一点儿力量。 “曾子寒,曾子寒,先生请你进去。” 一连喊了几声,曾子寒才如梦初醒,用力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先生。” 岑夫子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曾子寒,说说,为什么要用纸团给诬陷张泽?” 曾子寒被这么一问,直接腾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痛哭流涕,“先生,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犯下这等错事。” 岑夫子乘胜追击,“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曾子寒头都不敢提起,“这,这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啊,先生。”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替他隐瞒?他许了你什么好处?” 岑夫子步步紧逼,让曾子寒喘不过气来,最后把他知道的事都招了。 岑夫子痛心疾首,“二百两银子?你就为了二百两银子就要去害张泽,你是读书人,不会不知道名声对读书人有多重要?” “都是黄兴文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要不是他一直用二百两诱惑我,我又怎么会害张泽。” 在曾子寒被岑夫子叫走,黄兴宇心里就十分不安。 “要是曾子寒扛不住把你交代出来怎么办?” “哼,哥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没做,不过就是和他聊了聊天,这事可是他自己做的与我何干?” 黄兴宇依旧十分忧心,“岑夫子不是好糊弄的人,他既然说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不其然,两兄弟还没说完话,就有学子来说,岑夫子找黄兴文过去一趟。 岑夫子直接发问,“黄兴文,你为何要陷害张泽的事?” 黄兴文眼泪汪汪地看向岑夫子,“先生,我没有啊,今日我确实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 我当时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这才说错了话。” 岑夫子目光锐利地看向黄兴文,“曾子寒说,这一切都是你怂恿他的,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黄兴文依旧哭哭啼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先生,我没有,我和曾子寒关系一般。 我是在他面前说了几句张泽,但是,这不过是我一时嘴快,我没有恶意的。” 岑夫子无论怎么问,黄兴文一口咬死他只是随意说了几句。 黄兴文和曾子寒私下说了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岑夫子不得不作罢,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曾子寒是不能再留在书院了。 这样品行不端,容易受人蛊惑,没有自己主见,见利忘义的人,不配再待在荆州书院。 岑夫子把这事的处理结果,告诉了陈铭瑄,陈铭瑄叹了一口气,“不遭人妒是庸才,张泽这次算是受了委屈。” “曾子寒逐出书院,黄兴文挑拨离间,情节没曾子寒严重,罚抄院规一百遍,当着书院众人的面,亲自向张泽道歉,以儆效尤。” 岑夫子点头,“是,我这就去处理。” 第174章 二百两银子 袁立新愤怒道:“只为了区区二百两银子,曾子寒怎么这么糊涂啊!” 张泽长叹一口气道:“唉,二百两银子不少了,放在普通农家得存小半辈子。” 林宴文幽幽道:“曾子寒家中只有一个寡母操持家里,还要供曾子寒读书,着实要花不少银两。” 齐骏十分不赞同,“那也不能为了二百两银子,就做这种小人行径。” 徐良川疑惑地看向张泽,“那个黄兴文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和黄兴文没有交集,他莫名其妙就针对我。” 林宴文摇了摇头,“黄兴文两兄弟是杜文斌的狗腿子,这事依我看主谋就是杜文斌。 可惜了,黄兴文滑不溜秋的,没有露出马脚,不然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得了杜文斌的吩咐。” “这事不管到底是谁做的,都就此作罢。要是黄兴文和杜文斌还想对我使什么下作手段,我不介意和他们碰一碰。” 如此锋芒毕露的张泽,齐骏几人是第一次见到。 徐良川立马笑着说道,“不愧是我徐良川的兄弟,胆识过人,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 袁立新附和道:“对,有需要直接和我们说。” 张泽笑着应下,“好。” 曾子寒被逐出书院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黄兴文当着众学子的面向张泽道歉一事,同样引起了学子们的热议。 不过,黄兴文脸皮比城墙还厚,无论谁问起来,他都只承认自己只是一时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是曾子寒心胸狭隘,容不下张泽,这才想出了那么一个下作的手段对付张泽。 这个说法,有人信,有人不信。 小考的成绩新鲜出炉,张泽看着考卷上用朱笔批注的“甲上”,开心地笑了。 林宴文十分厚脸皮地搭上了张泽的肩膀,“了不得啊,泽弟,你才来就压过了我和衡弟,莫不是有什么诀窍不成?” 张泽伸手将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肩膀上放了下去,“没有诀窍,唯有刻苦学习。 小弟有一句话送给宴文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徐良川苦着一张脸,看向了一旁的袁立新,“袁立新,你那日是故意的对不对?” 袁立新故作不知徐良川在说什么,“什么故意?” 徐良川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两分委屈和不满,“你少给我装,你就是故意的,你那日苦着一张脸,害我以为你没考好。” 袁立新撇了撇嘴,“哼哼,明明是你自己会错了意,还怨上我了?” 齐骏怕两人因此吵起来,马上劝架道:“好了,都少说两句。 这次没考好,下次再努力一些,争取名次往前提一提。” 张泽笑着打圆场道:“哎呦,我还想着咱们斋舍众人考得不错,还打算去后山办一场小宴,庆祝一番。 结果,袁兄和徐兄这般剑拔弩张,我看着都不知道怎么张开嘴了。” 袁立新一听能吃到好吃的,眼睛立马就亮了,压根顾不上再和徐良川争个高低。 反而十分关心地问道:“泽弟,山上没什么好东西,哪里能办得了宴席?” “所以我说的是去后山,一来可以放松放松心情,二来嘛,就是喂喂五脏庙。” 张泽狡黠一笑,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徐良川闻言,收起了脸上的不快,好奇地问:“饭堂的菜肴味道实在是一般,我们又不会厨艺,泽弟是怎么打算的?” 张泽笑着解释,“小弟略微会一点儿厨艺,放心,绝对让你们不虚此行。” 齐骏立马笑着道:“我赞同,就等着泽弟做的美味佳肴了。” 林宴文惊喜极了,“看不出来啊,泽弟,你真是深藏不露,又懂些医理,还会下厨,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我不会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刻都说不完,咱们先去后山和金阳他们汇合。” 刚还有些闹别扭的徐良川和袁立新,才走了一小会儿,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顺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张泽带着齐骏他们来到了广安亭。 金阳几个书童已经在此地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到自家公子到了,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张泽笑着问道:“金阳,让你准备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公子。” 张泽看着食盒里切得整齐均匀,大小都差不多的肉片,夸奖道:“金阳,你们做得很好!” 旁边垒了两个简易的烧烤架,张泽吩咐金阳几人把肉片和鸡腿、鸡翅、韭菜、茄子等都都用木签穿好。 徐良川和袁立新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张泽打算干什么。 袁立新环视一周,直接问道:“泽弟,你这是在做什么?下厨不应该是把菜放到锅里煮,这也没有锅啊?” “嘿嘿,袁兄,今日小弟做的美味佳肴不用锅。” 边说张泽边把金阳穿好的肉片放到了烧烤架上。 徐良川直接凑近看着,“泽弟,你这是打算烤肉?” 张泽笑着夸奖道:“徐兄真聪明!” 林宴文十分不解,指着烧烤架上放着的韭菜,“我倒是听说过炙烤猪肉、牛肉啥的,可没有听说过还可以烤菜的。” “哈哈,等会宴文兄尝了,肯定会喜欢上烤蔬菜的。” “金阳,往韭菜上刷点儿秘制酱料。” 金阳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事,手法十分娴熟。 刚一刷上秘制酱料,韭菜和酱料混合的香味儿就飘散出来。 袁立新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香!” 张泽见韭菜已经烤好,直接一人递了一串,“尝尝,有点儿烫,先吹一下再吃。” 袁立新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一口咬下去,韭菜鲜嫩的口感,溢满口腔,还带着酱料独特的香味儿。 “香香麻麻的,还有点儿辣,泽弟,你做的秘制酱料很独特,是我从未尝过的新奇味道。” 徐良川、齐骏吹了吹,见袁立新对烤韭菜赞不绝口,顾不得烫嘴,咬了一口。 确实如袁立新所说,味道十分独特,吃了还想再吃。 徐良川感慨道:“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韭菜。” 张泽笑眯眯的又递了一串刚烤好的五花肉给徐良川,“喏,再来尝尝这烤五花肉,味道更加好。” 齐骏见张泽一直忙着,还没吃上一口,忙说道:“泽弟,你别光顾着我们,你也吃。” 第175章 突然出现的秦大儒 张泽笑得眉眼弯弯,“不急,我把这些都烤好再吃也不迟。” 齐骏几人都不是不体谅的人,吃了几串,就纷纷停手了。 袁立新搓着手,想要试一试,“泽弟,让我试试自己烤。” 他瞧着泽弟烤肉的流程并不复杂,看了几遍他都学会了。 “好啊,喏,这几串鸡翅就交给立新兄来烤。” 林宴文见状,凑了过来,“我也试试。” 张泽点头,分了几串素菜给林宴文,转头就见齐骏几人都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先说好,你们烤的时候要看着火候,见肉微微泛黄就要翻面,不然就会烤焦了。” 五人齐齐点头,张泽退到一旁,把空间留给五人。 手里还拿着几串烤好的肉串和素菜串,津津有味地吃着。 袁立新眼睛都不敢离开手上的鸡翅串,不错过鸡翅颜色的变化,饶是如此,鸡翅尖还是有些被烤焦了。 徐良川现在可顾不上嘲笑袁立新。因为他手里的肉串也没好到哪里去。 齐骏出乎意外地烤得不错,张泽有些看不下去,帮了几人一把。 “好香啊,你们几个不在前院读书,怎么偷偷跑到后山来了?” 一个随性洒脱的声音传入张泽几人耳中,转头一瞧,只见一仙风道骨般的老者,手里提着一个酒壶,出现在不远处。 齐骏率先拱手行礼,“见过老先生,学生们唐突了。” “咳咳,不碍事,小娃娃,你手里的肉串闻着真香,可否给老夫尝尝?” 张泽听着老者这般自来熟的话语,脸色怔愣了一瞬。 随即笑着说:“相逢即是有缘,不过只是一点儿吃食,老先生请——” 说着就递了几串烤肉串和烤素菜串给老者,老者接过烤串,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速度之快,张泽几人瞧着瞠目结舌。 秦源咂巴了一下嘴巴,有些意犹未尽,“这烤串味道不错。 我瞧着你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还剩了不少,扔了可惜了,不如就由老夫帮你们消灭。” 徐良川嘴角微微抽了抽,给一旁的林宴文使了一个眼色,“宴文,这老头是谁啊,脸皮这么厚?” 林宴文瞧着老者的模样,脑中飞快回想着,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见过这个老者。 但是,一时半刻还真是想不起来。 齐骏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张泽,今日这场小宴是张泽准备的,应当由张泽来拿主意。 张泽拱手行礼道:“学生张泽,不知能否知晓先生名讳?” 秦源喝了一大口酒,哈哈大笑起来,“老夫名唤秦源,你这小家伙有点儿意思。” 林宴文听到秦源自报家门,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原来是本初先生,学生林宴文失敬了。” 徐良川、袁立新听着林宴文的话。纷纷反应过来眼前的老者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大儒之一。 秦源和陆山长差不多,喜欢去各处游历,一年中能见上一两次就很不错了。 很多时候,几年都见不上一次,因此,书院中不少学子只听过秦源的大名,并未见过真人。 林宴文有一次凑巧,远远见了秦源一面,随后找人打听了,才知道秦源是当世大儒。 齐骏几人赶紧拱手行礼,“学生见过秦先生。” 秦源看着眼前六个朝自己行礼的学子,随意地摆了摆手,“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拘束,你们不必如此。” 张泽闻言笑着邀请秦源,“秦先生喜欢烤串,不如和我们一块儿用些?” 秦源就等着这句话呢,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一旁的草地上,等着张泽的投喂。 “张泽,你是今年刚入书院的?” 张泽一边烤着肉串,一边笑着说:“不瞒秦先生,学生是受了陆山长赏识,刚到书院不到半月。 故而并不认识秦先生,还请秦先生勿要怪罪学生刚才的失礼。” 秦源接过烤串,咬下一大口,又喝了一口酒,随意道:“老夫不喜拘束,之前又去了蜀地游历,你才来书院自然不认识老夫。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能被陆广博那老家伙看中,想来是有过人之处。” 林宴文笑着上前,好奇问道:“秦先生去了蜀地,不知蜀地风貌如何?” “蜀地比咱们荆州要湿热许多,锦官城常年云雾缭绕,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蜀地多山,山势极为陡峭,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靠双腿行走,骑马、坐马车压根都不行……” 秦源一边吃,一边和六人说着蜀地的见闻,以及自己遇到的一些趣事。 林宴文、徐良川几人都是健谈的性子,秦源吃人嘴短,小辈们愿意和他这个老头子聊天,他自然乐意和他们多聊聊。 于是,原本六人的小宴,变成了七人,好在金阳准备了不少的食材。 即使秦夫子特别能吃,食材有一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张泽几人依然吃了个肚圆。 一边吃着烤串,一边聊着天,别提多开心了。 等到最后一串烤串下肚,秦源随手拍了拍自己空了酒壶。 “嗝”站起身来,打了一个饱嗝,随意拍了拍自己衣裳上的杂草。 “你们几个不错,烤串味道极好,最近老夫都会在书院,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老夫。” 林宴文几人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纷纷拱手向秦源道谢。 “多谢秦先生。” 秦源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 林宴文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泽弟,你真是我们的福星,那可是秦大儒啊,多少人想向他请教学问,他都不带搭理的。 今日,我们托了你的福,不仅见到了秦大儒本尊,之后还可以去见秦大儒,向他请教学问。” 饶是沉稳如齐骏,此时同样激动不已,“是啊,宴文说的对,要不是泽弟你别出心裁提议到后山来办个小宴,庆祝一番,我们都见不到秦大儒。” “今日真是意外之喜,咱们都是好兄弟,都别客气了,谢来谢去的,反而显得生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回去,整理整理自己想问的问题,或者自己写的文章,明日好上门拜访秦先生,然后向他请教。” 徐良川收起折扇,立马附和道:“对,是这个理儿,走,咱们快回去。” 张泽看向金阳,“金阳,你把这里都收拾妥当,尤其得把火给灭了,不能留下隐患,以免走水。” 第176章 请教学问,指点迷津 嘱咐完金阳妥善处理好此处留下的东西后,张泽就和齐骏几人回了斋舍。 还剩下一日半的休沐时间,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有人翻找出自己写的文章,有人奋笔疾书,不停地写着东西。 张泽在此之前并没有听过秦源的大名,因此对他并不了解。 不过,今日相处了一阵子,张泽可以确定此人身性洒脱、不羁,并不热衷于仕途,更爱游览名山大川。 阅历丰富,为人和善,自己今日真是赚大了。 张泽把一些想不通的问题一一罗列,然后又默写出自己小考时作的文章,打算明日一块儿拿去给秦源指点一二。 秦源回书院的事并没有惊动书院的学子,陈铭瑄看着坐在一旁,慢悠悠喝着茶水的老友。 “咳咳,你身上怎么一股子肉味儿?” 秦源回味着刚才吃的烤串,忍不住咂巴了一下嘴,“找了个地儿蹭了一顿美味佳肴,你不赶巧,吃不上。” 陈铭瑄嘴角抽了抽,看着老友嘚瑟、回味的模样,毫不客气道:“书院哪有什么美味佳肴?别贫嘴了,你这次打算在书院待多久?” 秦源放下茶杯,伸出三根手指,陈铭瑄猜测道:“三日?” 秦源悠悠道:“三个月。” 陈铭瑄眼睛立马就亮了,商量道:“这感情好啊,既然要待三个月,不如你抽空给书院的学生上上课?” 秦源微微皱眉,陈铭瑄察觉到老友的反应。立马补充道:“放心,不用你每日都上课。 我的意思是,隔上个日就给学生们上一次课,你意下如何?” “好。”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秦源痛快答应下来。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平时还在睡懒觉的徐良川几人都收拾妥当了。 徐良川换上了一身宝蓝色雨花锦圆领袍,衣袂翻飞,衬得整个人越发俊美飘逸。 袁立新见徐良川这般,忍不住说道:“花孔雀!” 徐良川上下打量了一番袁立新,毒舌道,“我是花孔雀,你就是灰耗子。” 今日袁立新穿了一身紫鼠色团花暗纹锦袍,因着袁立新身量比徐良川矮上半个头,此时气势上就弱了一些。 齐骏眼见着两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又要拌起嘴来,不由扶额。 “你俩消停点儿,等会还要去和秦先生请教学问呢,闹得跟乌眼鸡似的,还怎么去?” 张泽和林宴文对视一笑,徐良川和袁立新简直就是一对冤家,一天不拌上几句嘴,他们就浑身不舒服。 张泽一开始还怕两人真吵起来,影响了感情,还会去劝一劝。 结果,林宴文偷偷和自己说道:“徐良川和袁立新没事就爱拌嘴,这是他们的爱好,咱们就在边上看热闹就好。” “哼!”袁立新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徐良川拿起铜镜,照了照。 齐骏见两人偃旗息鼓,忙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去找秦先生?” 张泽瞧了一眼天色,“现在还早,我估摸着秦先生应该还没起。” 徐良川不赞同道:“怎么可能?” 张泽狡黠一笑,“不如我俩打个赌,输了的,满足赢的一方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徐良川被这么一刺激,爽快说道:“赌就赌。” 六人收拾妥当,带着自己的东西,直接杀到了秦先生的院子。 秦源习惯了一个人无拘无束,因此,院外并没有人守着。 林宴文环视一周,连秦先生的人影都没有瞧见。 林宴文小声道:“该不会,真如泽弟所说,秦先生还在睡觉。” 徐良川不信这个邪,直接上前敲门。 “咚咚咚”一连敲了好一会儿,压根没有人应声。 徐良川清了清嗓子,“秦先生,您在屋里吗?” 屋里传出不悦的声音,“谁啊?哪个瘪犊子,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徐良川没想到秦先生真的还没醒,只是已经把人吵醒了,总不好不回应。 “秦先生息怒,学生不知秦先生还在休息扰了您的清梦,实在抱歉。” 又过了好一会儿,秦源满脸怨气地打开了门,还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是你们这几个小子,下次再来找老夫,不用来这么早。” 张泽几人进来屋里,秦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随意坐。” 张泽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秦源,“秦先生,您还没用早膳,学生这有几个肉包子,您先垫垫肚子。” 秦源随意地点了点头,拿起一个包子就吃了起来,“你有心了。” 秦源很快就解决了早饭,起床气去了大半,又恢复了那副随意淡然的模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泽把自己想不通的问题,向秦源请教。 秦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认真地听着张泽的问题,眼里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等张泽一说完,秦源立马就把其中的关窍说给张泽几人听。 齐骏几人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在纸上记录着。 等张泽问完,其余几人同样向秦源提问,张泽在一旁听着秦源的解答。 很多以前想不明白,或者一知半解的问题,经过秦源的一番讲解下,顿时豁然开朗。 张泽不停地记录着自己的所思所想,秦源见张泽奋笔疾书,忍不住想逗逗张泽。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张泽,对此,你怎么看?”秦源直接抛出一个问题,点名询问张泽。 张泽听完,微微思忖,这句话是《论语》中的句子。 “学生愚见:君子与小人最大的差别是,为君子做事,君子会很开心,但是若是因此违背本心、道德来迎合君子,君子是不开心的。 小人则不然,为小人做事最重要的是取悦、讨好小人,为此做些违背本心、道德的事,小人就会特别开心……” 张泽一番话下来,秦源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不错,还算是有自己的见地,只是,书还是读的少了些,还得多读书。” 随即,又挨个问了其他人问题,考校了一番。 这么一待就是一个上午,秦源摆了摆手,“行了,把你们的文章留下,下午就不用来了。” 张泽几人立马起身同秦源行礼,乖乖地退了出去。 第177章 赛马 张泽几人一路上嘴角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回到斋舍各自把秦先生的指点都汇总起来。 张泽他们这边疯狂地汲取着知识,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 那头,杜文斌嘲讽道:“兴文,你不是说你的法子天衣无缝,一定能让张泽名声尽毁,被陈夫子赶出书院吗? 结果,他不仅名声越发好了,还在书院站稳了脚跟,在陈夫子他们那里留下了好印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给他人作嫁衣裳。” 黄兴文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文斌,这次的事,是我大意了。 没想到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心眼那么多。 既然他下了我的面子,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黄文宇不赞同道:“要不还是算了,我觉得张泽这小子邪门得很,而且他和徐良川几人关系还不错。 要是我们做得太过了,没准徐良川他们会为他出头。” 杜文斌不悦道:“他徐良川算什么,就是草包一个!不过是占着祖上的荣荫,家中有些出息的父兄。 为一个才认识半个月不到的人出头,哼,我量他没那个能耐!” 这话杜文斌能说,黄兴文和黄兴宇却没有这个胆子。 同为簪缨世家,杜家和徐家不相上下,因此,杜文斌有这个底气说这样的话。 “兴文,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一次就把张泽那小子摁在泥里再也爬不起来?” 黄兴文敛眉思忖,片刻后,眼里闪过一丝算计,“有了,据我所知张泽才刚学骑马不久。 要是他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性命不保。文斌,不知这个结果你满不满意?” 杜文斌面容扭曲,癫狂道:“这个主意好,别让他那么轻易就死了,我要看着他痛苦的活着,哈哈哈。” 没有什么比看着张泽生不如死,更让人痛快! 黄兴宇见弟弟想出了这么疯狂的法子,十分担心。 “兴文,这事太危险了,要是被徐良川他们发现了,杜文斌自然没事,可咱们就不一定了。” “大哥放心,我不会亲自动手,旁人是查不到我身上的。”黄兴文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徐良川想着明日下午的马术课,摩拳擦掌,提出邀请,“泽弟,你的马术已经超过了宴文他们,不如咱们明日赛一场如何?” “没问题。” 这两日他们除了上课时间,一有空就会去请教秦先生,整个人精神都有些紧绷,正好放松一下。 林宴文接话道:“嘿嘿,我也一块儿凑个热闹。” 袁立新一向不爱动弹,要不是书院开设了马术等科目,他都不会去学。 齐骏笑眯眯道:“加我一个。” 谢衡看了一眼兴奋的四人,“我和立新兄在一旁给你们鼓劲。 ” 事情就这么愉快得确定下来,因着四人要比赛,斗志昂扬地往马场走去。 林夫子照例让众人先自行活动一个时辰,张泽和徐良川四人去选马匹。 张泽习惯了骑温风,到了马厩发现温风比平时更活泼。 见到张泽,温风打了一个响嗝,张泽轻轻地抚摸着温风。 “预备开始——”只听袁立新一声令下,四匹马“唰”一下,飞驰而去。 他们这次比赛定的是围着马场内圈跑十圈,最先回到的获胜。 感受着清风拂过脸颊,身下不停晃动,张泽拉紧了缰绳。 徐良川马术一流,现在他的马遥遥领先,张泽紧随其后,接着是齐骏,最后是林宴文。 第三圈过后,张泽隐隐在追赶上徐良川,第五圈后,林宴文来到了第三的位置。 突然,张泽觉得身下的温风有些不对劲儿,它拼命地往马场外跑,仿佛马场外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使张泽用力攥紧了缰绳,试图让它停下来。 “温风,快停下来——” 温风却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继续疾驰而去,马场外围的不少学子见到这个状况,纷纷逃也似的让开。 徐良川三人见此情景,有一瞬间的慌神,“齐兄,快去告诉林夫子。” 说完,徐良川挥动缰绳,朝着张泽的方向追去。 林宴文自知自己马术一般,并没有跟着追去。 “泽弟,用力抓紧缰绳!” 张泽全部心神都在想办法让温风停下来,压根顾不上回应徐良川。 他的力气不小,可是温风却像是发疯似的,速度之快,眼看着就要把自己甩下马。 张泽赶紧死死地夹紧了马腹,手重重地拉住缰绳。 林夫子骑着另外一头马,飞驰而来,在距离张泽的马不到百步的距离,搭弓引箭。 只听“咻——”的一声,一根箭矢落在了温风的前腿上,温风吃痛,悲鸣嘶吼。 紧接着又是一箭,射在了温风另外一条腿上。 “张泽,快抱住马头——” 张泽死死抱住马头,温风啪一下,跪在了地上。 林夫子松了一口气,徐良川立即下马,查看张泽的情况。 “泽弟,没事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张泽在徐良川的搀扶下,心有余悸地下了马。 “我没事。”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一些颤音,双手双腿微微有些颤抖。 林夫子翻身下马,来到张泽两人身旁,“张泽,到底出了什么事,温风怎么会突然不听指挥?” “先生,我怀疑温风是中了毒,它一开始还好好的,我骑着它跑了第七圈后,它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不要命似地往这边来。” 林夫子闻言赶紧,蹲下身检查温风的情况,看到温风大大的马眼里痛快的神色,林夫子心下一恸。 “简大夫,你来得正好,快瞧瞧这马儿到底怎么了?” 简大夫虽然不是兽医,但是十分喜欢研究各种病理。 闻言也不磨叽,上前仔细检查,随后脸色一变。 “醉马草?书院里怎么会有醉马草?!” 林夫子闻言神色一变,“简大夫,你是说温风吃了醉马草?” 简大夫见林夫子认识这醉马草,随即接着说道:“是,好在服用的不多,不然此马怕是性命不保。” 徐良川直接问出了声,“先生,据学生所知,醉马草只在贺兰山脉中有,怎么会出现在书院里? 此事不简单,定然是有人故意投毒,想要害泽弟。” 第178章 隐藏在背后的毒蛇 张泽和林宴文听到徐良川这话纷纷变了脸色,尤其是张泽,面沉如墨,眼里闪过暗芒。 林夫子知晓这事不简单,随即开口道:“你说得对,这事老夫会去调查一番,找出给温风投毒的幕后黑手。” “张泽,你有没有受伤?” 张泽摇头,“学生无碍。” 林夫子不放心又让简大夫给张泽诊断了一番,确认张泽受了惊吓后,林夫子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张泽,你受了惊吓先回去休息,这里的事交给老夫处理。” 林宴文和徐良川几人纷纷向林夫子告了假,张泽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没了上课的心思。 林夫子挥手让他们都先回去,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马上开始调查。 张泽刚走出一小段路,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对林夫子道:“先生,学生有话想和您单独说。” 林夫子看着去而复返的张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张泽,你有什么想说的。” “先生,学生怀疑今日这事是冲着学生来的。 原因有二:其一,学生每次马术课都会骑温风,这事众人皆知,十分好动手脚。 其二,学生刚学会马术不久,技术不够娴熟,出点儿什么事,大家只会以为是学生自己的问题。” 林夫子听着张泽有理有据的分析,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这事十有八九是冲着你来的,只是到底是谁想出了这么阴毒的法子,甚至用上了醉马草。” “这人肯定不知道简大夫认识醉马草,以学生猜测马厩里喂给温风吃的醉马草,肯定已经销毁了,先生现在去找应该找不到证据。” 林夫子看向张泽,“你打算怎么做?” “将计就计,背后之人既然想出了这个法子,定然是想让我受伤,甚至除去我的性命,不如就依他们所想。 让他们看见我受伤了,从而放松警惕,我们隐在暗处,偷偷调查。” 林夫子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就依你所言。” “简大夫、徐兄、林兄,麻烦你们陪我演一场戏,对外就说我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右腿。” 简大夫惊讶,“这,这” 林夫子紧跟着道:“简大夫,此事有蹊跷,麻烦你帮个忙。” 简大夫这下明白了,“好,张公子,老夫给你的右腿伪装一下。” “有劳简大夫了。” 经过一会儿的工夫,简大夫处理好了伤口,张泽的右腿被包成了粽子模样。 林宴文背着张泽,徐良川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 林夫子留下处理剩下的事,简大夫跟在了三人身后。 齐骏三人看着林宴文背着张泽过来,身侧还跟着一脸凝重的简大夫。 忙上前问道:“泽弟,你这是怎么了?” 徐良川下意识地提高了一点儿声音,“齐兄,泽弟右腿骨折了,简大夫刚给泽弟包扎了一下伤口,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去再说。” 隐藏在人群中的黄兴文和杜文斌听到徐良川这话,嘴角止不住上扬。 要不是这里还有不少人在,他们只怕都要笑出声来了。 齐骏一行人匆匆往斋舍赶,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好端端的那匹马突然发狂了,张泽这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好在人没事,只是右腿骨折了,只要小心养着应该无碍。” “那可不一定哟,你们没瞧见刚才张泽面色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众人的交谈声,全都传到了杜文斌和黄兴文耳中。 两人对视一眼,找了个借口,悄悄溜走了。 杜文斌嘴角带笑,“兴文,这次的事,你干的不错! 可惜张泽命真大只是骨折了,简大夫医术不错,又及时给他医治了,只怕不会留下后遗症。” 黄兴文眼角眉梢都带着算计,“这又有何妨,咱们偷偷给他的药里加点儿料,让他的腿彻底好不了,以后只能成为跛子。” 杜文斌对黄兴文的想法,十分赞同,罕见地多说了一句,“小心点儿,别被发现了。” 张泽刚才看似虚弱无力地趴在林宴文身上,实则偷偷打量了众人。 他没有错过,杜文斌和黄兴文两人上扬的嘴角。 “徐兄,小弟有一事相求。” 徐良川心里本就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提议和泽弟赛马,他就不用受着无妄之灾了。 “什么事,泽弟你只管说,今日要不是我提议赛马,泽弟就不用受这番苦。” 张泽摇了摇头,“这事不怪徐兄,那人就是冲着我来的,不然怎么会给马吃醉马草。 他就是想要我的命,我倒是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他想出这样的阴损的招数来害我。” 袁立新压低了声音问道:“泽弟,到底是谁要害你?” “杜文斌和黄兴文,刚刚我们从马场回来时,众人听到我伤了右腿,眼里要么带着几分惊讶和同情,要么有几分担忧。 只有他们俩,不仅面色如常,嘴角还微微上扬,一看就是心情极好。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绝对和他们俩脱不了关系。” 林宴文愤怒道:“不过就是发生了一次口角,杜文斌和黄兴文就对你下如此狠手,当真是毒蛇。” 徐良川紧了紧手里的折扇,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泽弟,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请徐兄找人偷偷盯着他们两人,看看他们都和谁有接触。 我只是骨折了,他们肯定不满意这个结果,没准还会有后手,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徐良川拧了拧眉头,“好,这事交给我。” 袁立新和林宴文几人齐齐看向张泽,“泽弟,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你们照常去上课,只要有人问起我的病情,就说我的右腿虽然骨折了。 但是简大夫医术精湛,只要卧床静养一个月就能痊愈。” “明白。” 张泽看向林宴文,“宴文兄,你在书院朋友多,这事你多给我宣扬宣扬。 旁的事,一概不去打听,当然你可以问问谁有好的治疗骨折的药膏之类的,让这场戏更加真实。” “泽弟,放心,我有分寸,保证不要三天,杜文斌他们就是捂住耳朵都能知晓这事。” 事情交代下去后,张泽又让人把金阳叫了过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第179章 引蛇出洞,抓住下毒之人 张泽这一番安排,林宴文几人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张泽就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书。 “宴文,张泽怎么样了?简大夫怎么说啊?” 林宴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泽弟真是受了无妄之灾,简大夫说泽弟的右腿骨折,要卧床静养一个月,才能痊愈。 一个月都不能和泽弟一块儿读书,想想就难受。” 林宴文语气里带着两分急促,“成民,我记得你带了不少药膏过来,不知道有没有能治骨折的药膏?” 周成民摇了摇头,“没有,我带的药膏都是治常见病症的。” “张泽一个月都不能下床,他吃饭怎么办?” “哎呦说起这事我就发愁,我们平时都得上课,只能让泽弟的书童尽量守着泽弟。” 林宴文几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不远处的黄兴文和杜文斌听得一清二楚。 黄兴文眼里还是有些怀疑,张泽这人太邪门了,上次陷害他作弊的事没成,黄兴文长了教训。 因此,他并没有马上让人行动,反而安静地蛰伏着。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张泽每日除了吃饭、出恭都躺在床上,连屋子都没出去一步。 “如何了?” “回公子,张泽除了吃饭和出恭,一直都躺在床上看书。” 黄兴文轻扣着桌面,“林夫子那边还在查吗?” “林夫子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应该以为这次的事是一个意外。” 黄兴文放心了,从怀里拿出几包药粉,“你找个机会把这几包药粉下在张泽的饭菜里,一次下一包。” “是,公子。” 黄兴文看着手下远去的背影,眼里满是厉色,“张泽,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黄兴文的人刚吩咐人给张泽的饭菜里下药,转头徐良川的人就发现了。 “泽弟,黄兴文有动作了,他吩咐了书院的一个洒扫下人,给你的饭菜里下毒。” 张泽神色不变,开玩笑道:“这都是证据,等会我的饭菜来了都留着,我今日就只能蹭徐兄的饭菜吃了。” 徐良川莞尔一笑,“你啊,肯定少不了你的。” “公子,饭菜来了。” “麻烦,徐兄让人偷偷把饭菜送去给简大夫瞧瞧是下什么毒,有什么功效。” “小事。”徐良川只觉得特别有意思,平淡的书院生活,增添了无限的趣味。 简大夫皱着眉头,“此毒名唤五日散,骨折之人连续服用五日,骨头就会坏死,再无痊愈的可能。 真是好歹毒的药,好歹毒的心思啊,张公子没有吃?” “没有,多谢简大夫告知,还请简大夫暂时不对外公布此事。” 这边,张泽很快就知晓了这事,“不是想要我的命,只想让我成为跛子,啧啧,果然狠毒。” “金阳,在第五日的时候,把那人抓住。” “是,公子。” 平静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众人很快就忘了张泽受伤养病一事。 当然,杜文斌和黄兴文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下人每天都会来向黄兴文汇报。 “马上就要成了。”黄兴文眼里满是兴奋,杜文斌眼里十分痛快。 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你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王五手一抖,迅速把药粉藏在了手后面。 赶紧调整了状态,故作无事的回道:“没,没干什么?” 金阳怀疑地上下打量着,步步紧逼,“是吗?” 下一秒,不等王五在狡辩,金阳直接一个利落的擒拿,把王五抓住了。 怕他逃跑,抽出绳子直接梱了起来,嘴里还被塞上了帕子。 王五拼命地挣扎着,试图逃脱金阳的控制,“别挣扎了,有这些力气,不如等会去和知府大人说。” 张泽、徐良川几人带着掌握的证据,一起来到了陈夫子的住处。 “陈先生,学生有事求见。” 陈铭瑄吃惊地说道:“张泽,你不是右腿骨折了吗,怎么下床了?” “还请先生见谅,学生不是有意隐瞒先生,学生当日所骑的温风被人下了醉马草,因此导致温风发狂了。 要不是有林先生和徐兄及时出现把学生救下,学生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性命不保。 多亏了简大夫见多识广,在温风的嘴角处发现了醉马草的残留,学生察觉此事不对劲,这不是一个意外,是有人蓄意想要谋害我。 因此,学生选择了将计就计,让想要害我的人放松警惕,然后引蛇出洞。” 陈夫子看向一旁被金阳按住的王五,“这人就是想要害你的人?” 张泽拱手道:“这人是书院中的一个洒扫下人,学生还没来得及问他,麻烦先生亲自审问一番。” 金阳把王五的布条拿了下来,陈铭瑄沉着脸,厉声问道:“说是谁给你指使你,让你下毒害人?” “没,没人指使。”王五目光闪顿,磕巴道。 “再不说实话,立马扭送到府衙去!” 王五抵死不认,“陈夫子,真的没人指使小的,小的只是好奇张公子今日吃什么,就多看了一眼,真的没有下毒啊。” 书院到底不是府衙,不方便用刑,陈夫子沉声道:“巧舌如簧,直接送到官府去。” 张泽和徐良川对视一眼,带上了掌握的证据、证人以及王五往荆州府赶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陈铭瑄跟着张泽他们一块儿去荆州府。 黄兴文见王五迟迟没来和自己汇报情况,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黄兴文急切道:“文斌,不好了,出事了,王五不见了。” 杜文斌抓住黄兴文怒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王五怎么不见了,你不是说一切都万无一失吗?” 黄兴宇赶紧出声道:“文斌,你冷静一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想补救的法子。 先派人去看看张泽在不在斋舍,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杜文斌怒吼出声,“还不快去。” 黄兴文满脸怨毒之色,手死死地攥着衣摆,跟着黄兴宇一块儿去斋舍查看张泽。 “张——泽——”黄兴文咬牙切齿,“该死的,我怎么会被他给骗了?!” 黄兴宇拉住黄兴文往斋舍赶,“赶紧回去告诉文斌,不然就来不及了。” “文斌不好了,张泽和徐良川还有陈夫子带着王五他们去府衙了。” 第180章 虎头蛇尾,草草收场 杜文斌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朝两人砸了过来,“废物!你们都是废物,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杜文斌没有想到徐良川竟然掺和进来了,这事就变得不好办起来了。 要是只是张泽一个农家子,翻案不要太容易,可是多了一个徐良川,这事就不那么好办了。 只是,不好办也得办,他的名声不能受损。 杜文斌立刻叫来心腹,“你去一趟荆州衙门,告诉王五让他咬死,给张泽下毒这事是他鬼迷心窍做下的, 等按了手印收监后,你直接送他上路,就做成畏罪自杀即可。” “是。” 黄兴文和黄兴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杜文斌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你们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不然王五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陈夫子和张泽三人带着王五来到府衙,不巧,知府大人出去巡视河堤并未在府衙。 府衙现在的主事人是朱通判,朱通判见着陈夫子到来,拉着陈夫子寒暄了好一阵子。 又见时候不早了,于是吩咐下人布置了一桌好酒好菜,在府衙设宴款待陈夫子。 张泽心里有些着急,却没有办法发作,只能笑着陪在一旁。 “王五,你听着。黄公子说了,你要想保住你和你家人的小命,务必把所有的事都揽在你身上。 无论通判大人问什么,你都说一切都是你一人所为,是你鬼迷了心窍……” 王五听着冷汗直冒,“大,大人,就没有第二条路了吗?我要是一力扛下,只怕小命不保。” “哼,你要是想保住你的小命,就必须这么说。 黄公子手眼通天,等风声过了,从府衙里捞你一个小喽喽出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王五一琢磨,好像还真是,他可是听说了黄公子他们是从京城来的,本事大着呢,出手又阔绰。 “……行,我答应了,你回去告诉黄公子,等风声过来,一定要救我出去。” 随从无奈点头,他还有不少事要去安排,不能再磨叽下去了。 朱通判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不停地劝着陈夫子多动筷,“陈夫子。别客气,敞开了吃。” 一个衙役轻声走了进来,在朱通判耳边耳语了几句。 “通判大人,杜文斌公子的随从有要事求见,小的已经把人引到偏厅了。” 朱通判神色不变,笑着对陈夫子道:“陈夫子,府衙突然有件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你们别客气,吃好喝好。” 张泽和徐良川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有开口。 “见过朱通判。” 朱通判端坐上首,语气平淡,完全没了刚才面对陈夫子的热情模样。 “坐,杜公子急匆匆让你前来有什么吩咐?” “回朱大人,公子派小的来走这一趟,是为了一个叫张泽的学子的案子,底下人会错了意,差点儿害了张泽的性命。 公子怕那人说错了话,牵连到自己的名声,特意派小的来和大人通通气,别让这事攀扯道公子身上。” 朱通判闻弦音而知雅意,笑容不达眼底,“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啊,你回去告诉杜公子,让他放心,这事绝对攀扯不到他身上。” “如此就多谢朱大人了,小的这就回去向公子回禀。” 朱通判笑意吟吟地回了正厅,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 不等陈夫子开口,朱通判率先问起了几人一行来的目的。 陈夫子简单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朱通判,朱通判正了脸色。 “此事重大,必须严审下毒之人。” 朱通判一拍惊堂木,“堂下所跪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姓名?” 王五身体哆嗦了一下,“回大人,小的叫王五。” “王五,本官且问你,你为何要在想办法学子的饭菜里下毒?” “小的,小的,”王五咬了咬牙,“小的就是看不惯张泽,尤其是他的书童,有一日弄脏了我打扫的区域,让我挨了管事的罚。 足足罚了一两银子,从那以后我就琢磨该怎么给他一个教训。 天助我也,张泽坠马摔断了腿,我就偷偷趁他的书童不注意把毒下到了他的饭菜了,哈哈哈,他如今已经病入膏肓,我也算是大仇得报!” 王五越说越癫狂,仿佛被人下了降头一般,看得人心惊。 朱通判一听这个证词,心里有谱了,“大胆王五,你蓄意谋害张学子的性命,实属罪大恶极,应当秋后问斩。” 徐良川出言打断道:“朱大人,容学生插一句嘴,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洒扫下人。哪里能弄到五日散那样的秘药?” “咳咳,王五,徐公子在问你话呢,还不快给徐公子答疑解惑。” 王五灵机一动,“小人的五日散是偷……偷来的。” 张泽不想这么快就被盖棺定论,“还请大人明察,学生所骑的马屁匹被人动了手脚,给马喂食了醉马草。 马只要吃了一点儿,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发狂。 醉马草只有贺兰山脉才有,若不是有人提前布局,醉马草又如何会出现在荆州书院。” “还有王五,学生压根没有见过他,更不曾和他结下仇怨,都是他在胡编乱造。 我怀疑他在撒谎,还请朱大人再好好审问一番。” 陈夫子跟在一旁敲着边鼓,“朱大人,老夫的学生说得有理有据,他们还收集到了不少证据,还请大人过目。” 徐良川赶紧把他们找到的证据一一呈给朱通判看。 证据有:醉马草的草屑、简大夫关于醉马草和五日散的诊断结果、一包还剩下一半的五日散…… 可惜黄兴文谨慎,每次和手下人安排任务,都是口头下达任务,绝不写信。 朱通判看着桌上的证据,“大胆,王五都到了府衙还敢其耍心眼,还不快从实招来。” 可惜之后朱通判不管怎么问,王五均一口咬死就是自己做的。 三十板子下去,人的命都去了半条,仍然咬死是自己一人所为,和其他人无关。 “陈夫子,张童生、徐公子,你们也瞧见了,此事就是王五一人所为,张童生你受了无妄之灾,本官会尽可能给你争取一些补偿。” 王五只是书院的下人,哪里有什么钱财,补偿什么的,压根不会有。 张泽手紧紧攥着,如此多的证据摆在朱通判眼前,他不仅不去细查,反而选择草草结案。 张泽不甘心,一旁的陈夫子和徐良川看出了他的心思,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第181章 权势的厉害 “来人,王五即刻收监。”朱通判声如洪钟,一声声敲打着张泽的心。 张泽的手轻轻松开,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多谢大人。” 陈夫子、徐良川随即朝朱通判行了一礼,这事就这样了结了。 上了马车,陈夫子察觉到张泽神情有些低落,不忍心看他如此。 “张泽,今日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张泽收敛了神色,“学生明白,多谢陈先生宽慰。” 张泽幽幽道:“害我之人不仅有心机有手段,还有权势庇护,这样的人,不是现在的我能对上的。” 朱通判的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只要有权势,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陈夫子见张泽这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免多了几分心疼。 忍不住开解道:“张泽,你能不畏强权,为自己遭遇的不公鸣不平,实属勇气可嘉。 只是,在没有一定的权势前,很多时候会有很多无奈。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韬光养晦,就如那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 一时的荣辱得失,没那么重要,老夫不希望你因此意志消沉,失了仕途之心。” 张泽心里不停地念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平复着心中纷飞的思绪,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多谢陈先生,学生明白,学生不会就此意志消沉。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学生会一直秉承着这个信念,不停地走下去。” 陈夫子欣赏地看向张泽,“好小子,老夫就知道这点儿挫折打不倒你。” 今日之事,说到底就是官场中阴暗的一面,张泽能够这么早,感受到官场的险恶,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一件好事。 要是换了其他学子,陈夫子肯定不会说这么多,但是,以他对张泽的了解,这点儿挫折,他能挺过去。 徐良川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不忍心让好友为此伤心。 随即开口岔开话题,“失算了,刚才应该去周记点心铺,买些糕点回去。” 张泽接话道:“下次休沐咱们一块儿来荆州府逛逛。” 陈夫子见张泽这么快就调整了心态,不由又满意了几分。 可惜广博已经致仕,不然若是能收张泽为徒,此子定能早日在朝堂中搅动风云。 张泽和徐良川辞别了陈夫子,随即就回了斋舍。 林宴文说话十分不客气,“怎么样了,杜文斌和黄兴文那俩阴沟里的老鼠被抓去了没?” 张泽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没有。王五一人扛下了所有事情。 他向朱通判陈情,因为不满我和金阳,所以起了害人之心。” 袁立新听后只觉得荒谬,“荒谬!王五一个洒扫下人,如何认识泽弟,这分明就是诡辩!” 齐骏和谢衡跟着点头,“良川,你让人收集的证据没有呈给朱通判?” 徐良川苦笑,“呈送了,但是,唉,这事只能这么算了,日后你们面对杜文斌和黄兴文时多留几个心眼。” “诸位兄台不必苦恼,经此一事,我相信短时间内,杜文斌和黄兴文不会轻举妄动。” 林宴文气不过,“可是,就任由他们这么逍遥法外?” 张泽沉声点头,“只能如此,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压根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杜文斌和黄兴文把王五推了出来顶罪,那么这事就只能这样结束了。” 张泽话一说完,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林宴文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泽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别沮丧,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张泽目光坚定地看向五位好友,“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真没事。 在回来的路上,陈夫子已经开解过我了,这点儿挫折不会把我打倒,我会更加努力,争取早日为自己报仇。” 张泽越发坚定了,要更加努力,早日考中进士做官,做大官。 大到,所有人都不能再随意因为一件小事,威胁他、恐吓他,甚至想要他的命。 在这个皇权社会,人命如草芥,只有不断向上爬,才能让自己的过得好,进而实现人生的抱负。 齐骏十分佩服泽弟的心性,这事若是换到他身上,他只怕是不能这么快平复心神。 从这天后,张泽读书越发用功,每日天不亮就起来锻炼身体,随后温书半个时辰,简单用些早饭,和林宴文他们一块儿去菊院读书。 杜文斌和黄兴文暂时蛰伏下来,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看了张泽和徐良川收集的证据。 两人虽然没有明说,陈夫子人老成精,一下子就明白是杜文斌和黄兴文暗中对张泽下黑手。 于是,一回来就单独找了两人谈话,虽未点明,但是明里暗里都带着警告,若他们再敢随意行事,书院就容不下他们了。 荆州书院从来不缺有学识、有家世背景的学子。 像杜家这样的,陈夫子还不至于卑躬屈膝,曲意逢迎。 有了陈夫子这一番敲打,杜文斌和黄兴文都老实了不少。 转眼就到了七月,还有一个月就是院试,张泽吩咐金阳收拾好行李。 张泽决定不回襄阳县,直接去襄阳府备考,为此张泽特意修书一封,寄给了王佑安他们,告知自己的打算。 王佑安、李玉仁四人挨个给他回了信,让他先去王府住下,等着他们去寻他。 没错,这次的院试是在襄阳府举行,不少居住在偏远地区的学子,提前一个月就得往襄阳府城赶。 荆州书院离襄阳府城同样不近,因此,张泽打算早点儿出发,以免错过院试时间。 只有过了院试,他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秀才,拥有了继续往上考试的资本。 林宴文几人都已经过了院试,因此知晓张泽要回襄阳府考试十分不舍。 袁立新笑着说:“由我做东,咱们去荆州府找个酒楼好好痛饮一番,为泽弟饯行,各位意下如何?” 好吃好玩怎么能少了林宴文呢,他立马接话,“好啊。” 徐良川摇着折扇,“我没意见,袁立新你可得找个清雅的地儿,别找那种闹哄哄的地方。” 袁立新白了他一眼,“我像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齐骏立马开口,“立新不拘小节,大事上都十分靠谱,这事交给立新,我很放心。” 第182章 不好的预感 张泽听着好友们的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大家有心了,等我回来再好好请大家吃一顿。” 林宴文立马道:“诶诶诶,这就不对了,应该是考中小三元后请我们去添添喜气。” 齐骏忍不住打趣,“就属你嘴巴甜!” 张泽狡黠一笑,“宴文兄,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林宴文笑得一脸开心,“那还用说,你县试、府试都是案首,院试的难易程度和府试大差不差,我对你很有信心。” 袁立新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在荆州府定了一个酒楼。 荆州府和襄阳府相邻,口味差不多,酒楼里的菜肴,比较精细,味道是十分不错,张泽最喜欢里面的清蒸鲈鱼。 林宴文想着张泽要离开一阵,十分舍不得,“泽弟,你可要早去早回,你不在,我们就少了一个可以谈天说地的人。” 张泽不善饮酒,因此端了一杯茶,笑着说:“有你们念着我,我肯定会早点儿回来的。” 徐良川打趣道:“泽弟,你不行啊,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呢。” 袁立新白了他一眼,“泽弟还小,谁像你似的,逮住一个人就想和他拼酒。” 徐良川闻言也不恼,“泽弟不能喝酒,不如你陪我喝?咱们都有好一阵子没一块儿喝酒了。” 袁立新和徐良川两人酒量极好,袁立新不是扭捏的人,两人很快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 一顿饯行宴,以袁立新和徐良川喝得半醉,齐骏、林宴文四人好不容易把两人搀扶到了马车上。 林宴文甩了甩酸疼的胳膊,“累死了,下次说什么都得劝着他们俩一点儿。” 书童赶紧去饭堂让厨娘弄了几碗醒酒汤,张泽和齐骏几人对视一眼,笑开了。 陈夫子知晓张泽要回襄阳府参加院试,嘱咐了张泽不少注意事项。 至于秦源秦夫子,他早在一个月前,就给张泽六人留下了一封信,还有不少他早年注释的四书五经,然后就出门游历了。 张泽前一阵子废寝忘食,每日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吃透秦夫子的四书五经注解上。 如今要回襄阳府,十分不舍得这些书,恨不得把书上的所有内容都刻在脑子里。 齐骏见状,提议道:“泽弟,要不你把这些书带回去?” “不用了,秦夫子留下的这些书十分珍贵,应当好好保存。 襄阳府路远,路上难免风餐露宿、舟车劳顿,一个不小心把书弄脏或者损坏,那我就是罪人了。 再则说,齐兄你们还要读呢,我不能只顾自己,做那等自私自利的小人。” 最后张泽和金阳收拾了少量的行李,轻装上路。 原本张泽和金阳想跟着镖局一块儿走,可是不巧最近没有镖局去襄阳府。 不得已,张泽和金阳只能雇佣了一辆马车,驾车的车夫姓孙,张泽和金阳从善如流,唤他一声孙伯。 因着只有他们两人独自出行,张泽和金阳不敢有半刻的放松,时不时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孙伯驾车经验丰富,对于时间的把控特别准,每次到饭点,都有地方歇脚。 “张公子,不远处有个茶摊,咱们去那里歇歇脚?” “好啊。” 张泽掀开车帘下了马车,金阳背上背着一个小的包袱。 赤日炎炎似火烧,七月的太阳绝不是开玩笑的。 张泽伸手挡住射向自己的毒辣的阳光,飞快地往茶摊走去。 茶摊不大,零星坐着六七个客人,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聊着天。 张泽三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依旧自顾自地聊着天。 孙伯高声朝掌柜喊道:“掌柜,来一壶凉茶,三碗热汤。” “客官随意坐,热汤马上就来。” 大热的天,喝热茶就是折磨自己,只是身上带着的干粮必须要用热汤才能泡软,不然谁想喝热的。 张泽随意挑了一个空位坐下,金阳坐在了自己的左侧,右侧坐的是孙伯。 茶摊的摊主是一个三、四岁左右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笑,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 张泽没有喝茶,就着热汤把干粮泡软,准备等会就吃。 三人匆匆吃完了午饭,付了茶钱,就转身继续赶路。 张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刚才还旁若无人聊着天的几人,立马变了脸色。 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老大,能坐得起马车的,定然是肥羊。” “依我看其中做主的是坐在中间那个小孩,咱们要是能把他给抓住了,肯定能大赚一笔。” “我听着他们的口音,不是咱们这儿的人。” 曹铁收回视线,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络腮胡,露出一抹邪笑。 “这三人犯在我们手上,算他们倒霉,兄弟们,走。” 说完,扔了几个铜板在桌上,直接往树林而去。 曹铁几人抄近路,打算去前面的一线天,设下埋伏等着张泽他们。 张泽掀开帘子,看着不远处的绵延起伏的群山。 突然,一个快速移动的身影出现在张泽的眼中。 张泽出声,指着远处的一个小点,“金阳,你看,那处是不是有一个人?” 等金阳凑过来看时,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张泽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了一点儿不好的预感。 “孙伯,你先停一下车,我有事问你。” 孙伯喝住马儿,“吁——” “什么事,张公子?” 张泽脸色不变,“此处可有什么人家居住?” 孙伯想了想,蹙眉回答道:“并无,这一段路群山环绕,除了刚才的茶摊,再无人家。 张公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是出了什么事?” 张泽坦言道:“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会出事。” 孙伯拍着胸脯保证道:“张公子,你别害怕,老夫每年都要从此地过上好几回,从没遇到什么事。” 张泽闻言,没有再多说,趁着现在天色尚早,早点儿离开此处更加安全。 “但愿是我想多了,孙伯,前面的路,还请多加小心。” “我省得了,张公子坐稳了。” “驾——”孙伯一挥鞭子,马儿飞快向前奔跑。 “老大,肥羊离我们还有五里路,陷阱准备好没?” “都准备好了,老五,你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剩下的交给我们。” 第183章 个对三个,优势在我! “老大,你们别紧张,他们就三个人,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有一个只会驾车的老头,哪里是我们兄弟的对手? 况且,我们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我们七个对他们三个,优势在我!” 曹铁听不下去了,低声呵斥,“闭嘴!再嚷嚷我就把你扔出去。” 老五这才消停下来,“哒哒哒”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 “来了。” “啪嗒——”马被绳子绊住,往后一倒,坐在车厢里的张泽和金阳由于惯性,身子往前一倒。 还好张泽反应及时,用手撑住了马车的车壁,避免了自己的头磕在车壁上。 曹铁领着几个兄弟,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冲了下来,直接把马车团团围住。 老五嘚瑟道:“马车上的人,都给我听着,速速下车!此生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孙伯心中懊悔不已,他刚才怎么就没长公子的,再小心一点儿,不对,他刚才就应该提议,换条更安全的官道走。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这把老骨头,不会就要命陨此地? 孙伯立马下了马车,战战兢兢道:“几位老大行行好,我们只是路过,没有别的意思。” “哼!老头,这有你什么事儿,给老子一边去。” 老三叫嚣着,“马车上的两位少爷还不下来,是打算让兄弟们亲自去请你不成?” 张泽满眼冰霜,语气冷冽道:“不劳你们费心,我们下来了,你们想干嘛?” “毛头小子,你还挺横啊,还敢跟爷爷叫板,看爷爷不先把你打一顿,让你知道知道爷爷的厉害!” 张泽没有理会他,反而扫视了一圈,“你们的老大躲哪去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老三直接被张泽的两句给激怒了,“小子,你什么意思?!看不起爷爷我?!” 曹铁恨铁不成钢,“够了,老三。” 曹铁目光凶狠地看向张泽,“小子,你找我干嘛?” 张泽对上曹铁的视线,并无半分惧意,“干嘛?自然是想和这位老大你谈一谈啦。” “谈什么?” 张泽铿锵有力道:“实不相瞒,我是今科的童生,你们惹到我,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识趣的赶紧退开,让我们离开。不然,只怕你们小命不保。” 老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捧腹大笑,“哈哈,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撒谎眼睛都不带一眨的,打量着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就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是今年的童生,我呸——” “老大,别再和他们废话了,咱们七个人对他们三个人,优势在我!” 曹铁嗤笑一声,“小子,老子可以不计较你刚才说的大话,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识相的就拿出100银子的过路费,老子今天就大发慈悲放过你们。” 张泽眉头一皱,“不可能——我们身上哪有那么多银钱?” 曹铁直接一挥手,其余几人都围了上来,三两步的工夫,就把张泽三人围在了中间。 被七个匪徒吓住了的孙伯,此时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 “张公子,你发发慈悲,赶快拿出100银子,这帮人都是见过血的,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哈哈哈,小子,听到没有,还是这个老头子识时务。” 老三贱兮兮道:“老头,你要是能劝动他们俩拿出100银子,老子就做主放了你。” 张泽和金阳背靠着背,“我们身上没有一百两银子,只有十两银子。 你们要是大发慈悲,放过我们这十两银子,就全给你们了。” “十两银子?你打发要饭的?!”老五怒斥出声。 “老大,别再等了。直接把那小子抓住,让他家里人来赎他。” 张泽眼睛一眯,很好,你们算是踩到我的逆鳞上了。 几人冲了上来,张泽和金阳从颜料掏出几包粉末撒向几人。 “啊,我的眼睛,该死的小子,你对我的眼睛做了什么?” “辣,好辣。”另外一个人捂住眼睛不停地在地上打滚。 最先凑上来的三人直接被不明粉末偷袭,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七人一下子就只剩下四人了,曹铁恨恨地看向张泽。 “好小子,你竟然敢伤我兄弟,我要你死——” 金阳从眼间抽出软剑,趁其不备,“咻——”直接刺中了曹铁的胸口处。 张泽不遑多让,对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匪徒就是一脚。 动作又快又狠,匪徒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被撂倒了。 孙伯跑得比兔子还快,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失去了主心骨的三人就像是无头苍蝇,没两下就被张泽和金阳解决了。 一根根麻绳,把几人五花大绑绑好了,这才冲着林子喊道:“孙伯,没事了,你快出来。” 这几个笨匪徒低估了他们的实力,连刀都没有拿,大大的方便了他们的打斗。 过了好一会儿,孙伯才颤颤巍巍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张,张公子,这就没事了?” “嗯,没事了,咱们赶快找到县衙,把这几个送到县衙去,咱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张泽说的云淡风轻,孙伯却整个人都被吓得不轻。 “……好。”孙伯咽了咽口水,咽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鞭子不停地抽在马身上,只求快点儿能到县衙,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匪徒待在一块儿。 即使这几个匪徒,现在被五花大绑绑着了,依旧不影响他们在孙伯眼里可怕的形象。 金阳直接点了他们的睡穴,七人在马车上睡死过去,一时半刻压根醒不了。 当然,张泽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反而时不时查看几人的情况。 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总算是看到一个村落。 孙伯下马和在地里干活的村民问了去县衙的路,接着就是快马加鞭。 不知道是不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个村子离县衙不远,大概只有十几里的路程。 他们驾马车赶过去,大概只要半个时辰左右。 孙伯闻言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张泽和金阳对视一眼,继续盯着七个匪徒,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第184章 嘉奖 孙伯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水川县的县衙门口。 门口的衙役眼里带着两分好奇,张泽直接下了马车。 直接打算去击鼓,衙役二话不说就拦住了张泽的去路。 “小子,你这是?” “还请差爷行个方便,我要求见县令大人。” 衙役没有放行,反而继续追问,“出了什么事,竟然要见江大人?” 张泽语气不急不缓,“小子和随从刚抓住了七个匪徒,不知道这样的大事能否求见县令大人?” 衙役被张泽的话吓了一哆嗦,等会这么大一个小娃娃抓住了七个匪徒? 磕巴了一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江大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衙役不敢有半点儿耽搁,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就让张泽赶紧进去。 “张泽拜见江大人。” 江县令上下打量着张泽,“张泽,听说你抓住了七个匪徒?” 张泽拱手道:“回大人,正是,现下七个匪徒正在小子的马车上。” 江县令直接吩咐左右,立马把七个匪徒带到堂下来。 金阳跟随衙役一块儿进了大堂,“大人,这位是我的随从,名唤金阳,别看他年纪轻,手底下的工夫却是不差的。 这次的事多亏了他,不然小子一个人还对付不了这七个匪徒。” 江县令看着眼前沉着冷静,条理清晰述说着刚才抓匪徒情况的张泽,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听完张泽的陈述,江县令追问道:“张泽,本官观你言行举止,不似乡野小子,莫不是读书人?” “回大人,小子不才,刚过了今年的府试,此次路过水川县,正是为了赶回襄阳府参加院试。 不想,竟然在路上遇上了几个穷凶极恶的匪徒,要不是小子谨慎,只怕现在就命陨荒野了。” 江县令听出了张泽话里的弦外之音,严肃的脸上挂上了一点儿笑容。 “自古英雄出少年,张泽,你和你的随从很不错。 不瞒你说,水川县的百姓时常受到匪徒的袭扰,令本官十分苦恼。 本官不止一次带人出去剿匪,只是匪徒众多,偶有几个漏网之鱼逃脱,这几人应当就是其中的漏网之鱼。” 张泽闻言,嘴角带笑,恭维道:“大人勤政,小子佩服。” 这都是政绩啊,就为了这,江县令都会对张泽礼遇有加。 江县令越发喜欢张泽,人虽然小,但是会来事,谁不喜欢被夸奖呢? “张泽,你们很不错,这次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真是少年英才,当得一句智勇无双,本官十分感谢你们给本县作出的贡献,值得嘉奖。 本官决定,给予你们两人,一人五两金子奖赏,你们不要推辞。” 说罢,一个衙役捧了两锭金子出了来。 金阳看向张泽,征求他的意见。 张泽没有立即回应他,反而拱手朝江县令行了一礼。 “江大人,这嘉奖太厚重了,小子愧不敢当。” 江县令摆了摆手,“张泽、金阳,这点儿金子是本官替当今圣上对你们的嘉奖,圣上励精图治,曾下令让我们各州府积极剿匪,对有功之人,给予嘉奖。 张泽,你是读书人应当听过“子贡赎人”的典故。 这些金子是对你们的嘉奖,你们都安心收着,不必推辞。” 江县令这么一说,张泽脑中立马想起了这个典故:鲁国之法,鲁人为臣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而让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之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导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已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多,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喜曰:鲁人必多拯溺者矣。” 张泽闻言,拱手行礼,“多谢江大人指点,小子受教了。” 江县令很满意张泽的回答,“大善,孺子可教也!” 张泽和金阳收下了五两银子的嘉奖,再次拱手向江县令致谢,这才离开了县衙。 财不露白的道理张泽和金阳都懂,两人默契的没有把这事告诉孙伯。 孙伯在外面等得焦急,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张泽和金阳毫发无损的出来,松了一口气。 孙伯忐忑地问道:“张公子,这事可办妥了?” “已经办妥了,那七个匪徒已经被收监,后续的事情都由江县令处理。 今日天色不早了,咱们在县里找个客栈留宿一晚,明日再走。” 孙伯心有余悸,十分赞同张泽的安排,“好,就去离县衙最近的悦来客栈。” 张泽和金阳先是经过了一番打斗,抓住了七个匪徒。 接着又和江县令说了好久的话,如今身心俱疲。 悦来客栈的掌柜瞧见三人进来,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三位客官有礼了,不知三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来两间上等房。” 掌柜闻言直接笑成了一朵菊花,“小安,快带三位客官去上房住下。” “是。”一个灵活的伙计,立马笑着迎三人往上等房去。 “客官,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小子。” “去准备一些热水,我要沐浴。” “是。” 舒舒服服洗了一个热水澡,张泽悠哉地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金阳一向话少,洗漱后就去吩咐伙计准备张泽喜欢的饭菜,当然他也没忘了隔壁的孙伯。 孙伯这么多年行走江湖,身上别的本事没有,眼力劲还是有的。 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吃着伙计送上来的饭菜。 “没想到悦来客栈的厨子手艺这么好,此荆州府酒楼的厨子都不逊色。” 张泽一连夹了好几筷子的红烧鲤鱼,一盘子的鱼肉,被张泽吃了大半。 金阳尝了一口旁边的水煮肉片,“味道不错,肉片很嫩,公子,你快吃点儿。” 张泽点头,两人愉快地吃了一顿饭,张泽不放心,因此,上半夜由张泽守夜,下半夜由金阳守夜。 饱饱的睡了几个小时,张泽一扫疲惫,在楼下简单用了早饭,就招呼孙伯继续赶路。 一路上孙伯不敢耽搁半点儿时间,他只想早点儿到襄阳府。 这一路上还有不少山路,他提高了警惕,生怕再遇上匪徒、强盗之流。 第185章 好友再次聚首,院试即将开始 之后一路没再遇上什么事,孙伯看着不远处高大的城门,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张公子,到襄阳府了。” 张泽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金阳,你出去给孙伯指路。” 金阳点头应是,马车驶入襄阳城,直奔西边的王府而去。 王伯前几日就收到了自家公子的来信,让他吩咐下人把厢房都收拾出来,张泽不日就会到王府。 门房一打开门就瞧见是张泽和金阳二人,立马露出恭敬的笑容。 “张公子,您来了,快里面请。” 张泽微微颔首,“有劳。”金阳给了门房一个荷包,门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转头对一旁有些局促的孙伯道:“孙伯,这一路上多亏了你,进来喝口茶再离开。” 孙伯摇了摇头,朝张泽拱手道:“张公子客气了,路途遥远,小老儿就不久留了。张公子,咱们有缘再会!” 张泽闻言没有再多挽留,他专门多给了孙伯三两的银子以作安抚费用。 “既然如此,咱们有缘再会!” 王管家听到下人来回禀张泽主仆到了,立马迎了出来。 “张公子,厢房已经收拾妥当了,您还住上次的厢房,还是住其他厢房?” 张泽面带笑容,“有劳王伯了,我住上次的厢房就好。” “王伯,佑安兄他们什么时候来?” 王伯立即回答,“公子来信说,再有十日就会来,张公子只管安心住下,不必客气。” 张泽闻言,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两分,“这些日子就有劳王伯照顾了。” 接下来的日子,张泽的生活十分平静,除了吃饭、睡觉、锻炼身体,其余时间全用在了复习上面。 秦先生和荆州书院的岑夫子都不是白教的,这次的院试,他势在必得。 金阳直接被张泽派出去打听,这次的主考官——季青,季学政,他是襄州的学政。 季学政为人如何,张泽并不清楚,之前也没有机会接触学政大人。 这次的院试由季学政主持,多了解一下情况,总是没错的。 “我就说嘛,泽弟肯定在读书。”王佑安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泽眼睛一亮,立马放下了笔,“佑安兄、玉仁兄、远山兄、辉兄,你们总算是来了!” 李辉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哎呦,瞧我,就不应该和佑安兄打赌,这样好了白送了佑安十两银子。” “泽弟,外面这么明媚的天气,你就在屋里看书,怎么坐得住?不行,这十两银子,你替我出。” 王佑安立马摇头,不赞同道:“不行,这事和泽弟没关系,玉仁兄和远山都是见证人,你休想抵赖。” 好友再次聚集在一块儿,张泽别提多高兴了。 “这样,我做东,请你们一块儿去兰海楼吃一顿,就当是给你们接风洗尘。” 李辉闻言眼睛一亮,“这感情好,咱们现在就去,免得你等会儿反悔。” 张泽和王佑安几人对视一眼,笑得不要太开心。 兰海楼菜色不逊于天香楼,府试天香楼出了应考学子坠楼一事,张泽果断把它剔除在外。 李玉仁关心地问道:“泽弟,我瞧着你消瘦了一些,莫不是荆州书院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 “没有,我这人一向不挑剔,书院的饭菜虽然比不上酒楼的,到底是不差的。” 王佑安追问道:“那是书院里有人欺负了你?” 这次,张泽停顿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是,也不是,和我住一个斋舍的五人虽然性格各有不同,但是,对我都特别照顾。 只是,和我一个学舍的两个人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三番两次对我下手。 我都挨个反击回去了,对此有些不厌其烦。” 王佑安急了,“泽弟,你怎么没去找我浩东表哥帮忙?之前不是和你说,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我浩东表哥。” 张泽赶紧安抚王佑安,“佑安兄,你说的话我都记在了心里。 不是我不想去找浩东兄,是他最近一阵子都不在书院,他们都去北雁书院交流去了。” 李玉仁叹了一口气,“真是不敢巧!泽弟,对你下手的那人家世显赫?” “对,他是京城杜家的人,不过你们不用担心。 和我一个斋舍的好友徐良川徐兄的家世同样显赫,因为有他,我才能逢凶化吉。” 萧远山一针见血道:“没想到在荆州书院这样声名显赫的学院依然会遇到这种不平事。” 张泽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们别忘了,荆州书院的山长可是致仕不久的尚书大人。” 王佑安发现张泽越发老成,看问题的角度更深入了。 他深邃的眼眸看着你时,你不自觉就会被他吸引,进而被他折服。 “这事我能处理好,至于为什么和你们说,主要是因为咱们是好友,这件事我并不想隐瞒你们。 对了,你们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烦心事?” 李辉立马诉苦:“泽弟,你是不知道,自从我老爹知道你去了荆州书院,那是每日都让书童看着我,不让我离开书房门半步。 一日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必须读书。” 王佑安、李玉仁、萧远山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李玉仁笑着说:“哪有那么严重,我们日不还彼此约上小聚一下吗?” 张泽认真听着,四人各自说了一些这阵子发生的事情。 “对了,这次咱们不能互结,互结的人选、为我们做保的廪生都是由官府亲自选定的。” “无妨,咱们是一起考试。”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期间张泽他们都老实地待在王府复习,没有出去寻花问柳,或者参加什么诗会活动。 要不是张泽是府试的案首,只怕不少人压根不会注意到他们这几号人。 与张泽他们的低调不同的是,柳安县的县案首章承业却特别张扬。 更是在开考前一日,呼朋引伴去了天香楼,直言这一次的院案首必是他的囊中之物。 张泽不过一个稚童,能侥幸取得县试、府试案首,不过是襄阳县英才匮乏,秦知府和周知县关系好,这才给了张泽案首。 这番大放厥词,无异等同于宣战,不过这些话并没有传到张泽耳中。 第186章 冤家路窄 直到去府衙设置的考棚处时,张泽才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注视。 要是换了旁的人可能会被看得不好意思,因此影响心境。 张泽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全部的心神都在注意着自己的考篮,生怕被人动手脚。 “哎呦——我不是故意的,贤弟,你没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愚兄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就撞到了贤弟,还请贤弟包涵一二。” 张泽语气淡淡,看不出情绪,“兄台的歉意,我收下了,兄台走路时多注意脚下。” 那人立马点头如捣蒜,又拉着张泽说了好几遍道歉的话语。 等人一走,很快就要轮到张泽,张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考篮,一切正常。 张泽站在原地蹦了蹦,一张纸条从张泽的衣裳滑落下来。 “真是好手段!” 在张泽身后的王佑安几人齐齐变了脸色,没有废话,学着张泽的模样,仔细检查自己。 张泽又仔细找了找,竟然在自己的袖子里还贴了一张纸条,摸了摸纸条上面还未干透的浆糊,张泽眼里闪过冰冷的目光。 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不过才得了一个县案首和府案首,就有人嫉妒成这样了,这是想要毁掉他。 张泽里里外外,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后,这才缓缓走向了衙役处。 顺利过关,张泽在引路衙役的带领下到了自己的考舍。 这次张泽的运气依旧不错,没有被分到“臭号”。 唯一不好的大概是头顶有一小块屋顶漏光了,不下雨还好,要是下雨他就得小心了。 八月的天气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张泽还没开始拿到考卷,身上就开始微微出汗了。 考舍十分狭小,因此十分不透风,坐在里面,就相当于在蒸桑拿。 张泽做了决定,中午最热的时候,他就养精蓄锐,免得汗水滴落到考卷上,污了考卷。 刚想完,对面就来人了,是一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少年。 张泽的视线刚看向他,他就回了张泽一个大大的白眼,眼里满是不屑。 “诶,不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能正常做邻居是? 好歹是要一块儿在里面待三日,才见了一面就这般看不起人,不会又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张泽心里这么想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往对面看。 张泽不知道的是,对面这人正是昨日在天香楼大放厥词,声称自己一定能成为院案首的章承业。 章承业没想到张泽这么小心、谨慎,自己安排的人这么没用,那么多手段都被张泽给躲过去了,真是一群废物。 这样就罢了,自己现在还和张泽面对面,章承业脸上红一阵紫一阵,就跟调色盘一样精彩。 章承业的不屑、不喜就摆在了脸上,他唱了许久的独角戏,结果发现张泽除了一开始看了他一眼后,再没有理会他。 衙役分发考卷后,张泽就更没有闲工夫关注对面的奇葩了。 季学政不愧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官员,出的题目不仅多,而且陷阱还多。 就连最容易的墨义部分的题目,都是综合性特别强,一本书一个题,专找最难背诵或者难理解的句子。 张泽基本功扎实,记忆能力一流,因此墨义部分只是花了一些时间,并没有难倒他。 章承业见张泽全神贯注地写着考卷,不得不收回视线,开始写自己的考卷。 写完墨义,张泽揉了揉手腕,打算继续默写《圣谕广训》。 “咚——咚——咚——”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张泽抬起头,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和上次一样,张泽打算给自己简单熬个小米粥。 对面的章承业还在奋笔疾书,并没有注意到张泽这边的动静。 直到小米肉粥的香味儿飘了过来,章承业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抬头一看,对面的张泽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着小米肉粥。 章承业嘴角噙起一抹计谋得逞的坏笑,从考篮里拿出一盘切碎了的鸡肉,津津有味地吃着。 章承业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泽,张泽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不过,张泽打定了主意不理会章承业,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呕——” “呕——”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传来,张泽好看的剑眉蹙了蹙。 “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动静不仅惊动了张泽,更是第一时间惊动了看守的衙役。 看守的衙役见一连有几十个考生呕吐不止,这不是一件小事,立马上报给季学政。 “什么?考生们呕吐不止?快带本官去看看——” 衙役们领着季学政前去检查,“下官拜见学政大人。” “恭安,可查出是什么原因没?” “回大人,是有人在考生们专门的水缸里下了毒。 考生们取用了水缸里的水,这才导致了不少考生中毒呕吐不止。” 季学政只觉得头疼,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下子有好几十个考生中了毒,他的官帽怕是要不保。 思虑片刻,季学政立马下令,“唉,不中用了啊,把身体不适的考生全部拉出去,好生给他们进行医治。” 季学政继续道:“可抓到了往水缸里投毒的人?” “已经抓住了。” 张泽看着呕吐不止的考生直接被衙役们拖了出去,心里有些闷。 还好自己谨慎,带了一些水进来,不然这次就会像那些考生一样,被拖出去。 自己带的水,撑不了三天,张泽想了想决定,之后两日简单做点儿东西糊口。 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惊动了学政大人,水缸大概率不会再被人动手脚。 只是,到底是出了事,总让人心有余悸,能不去取水就不去取水。 章承业怎么都没想到这都被张泽躲过去了,张泽该不会是怪物? 接下来的两日,张泽尽可能用最快的时间完成考卷。 每日除了写考卷,就是到点吃饭、睡觉,绝不熬夜。 这一次的考试,有不少学子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被撵出了考棚。 除了头一日的中毒外,还有什么风吹倒烛台,考卷被毁的;突然癫狂,大喊:“我中了,我中了,我是一甲进士!” 还有因为自己不小心,弄污了考卷的,各种问题接踵而至。 张泽不得不更加小心,睡觉时都不敢睡熟,生怕出点儿意外。 第187章 李辉中毒 三日时间到,张泽把考卷交给衙役,随后沿着之前的路往外走。 龙门外,金阳、砚台几个书童都焦急地等在门口。 金阳个子高出砚台几人一截,一眼就注意到了从龙门出来的张泽。 快步上前,温声询问道,“公子,身上可有不适?” 张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无碍,佑安兄他们还没出来,我再等等他们。” 金阳闻言不再说什么,乖乖站在一旁。 又过了好一会儿,王佑安、李玉仁一块儿出来了。 王佑安脸色有些难看,书童连忙上前扶住自家公子。 “佑安兄,快先回去请吴大夫好好瞧瞧,别耽误了病情。” 王佑安点了点头,张泽又看向李玉仁,李玉仁状态不错,“玉仁兄,不如你陪着佑安兄一块儿回去,我再等一会儿远山兄和辉兄。” 李玉仁笑着应下,“好,你自己注意身体,我们先行一步。” 两人刚走没一会儿,李辉和萧远山也出来了,李辉满脸苍白,心如死灰。 “泽弟,这次的院试,我考砸了,应当上不了榜了。” 张泽连忙宽慰,“辉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没发生的事,你不必如此忧心。” 萧远山扫视了一圈旁边的人,“泽弟说的是,咱们快些回去。” 三人上了马车,没多久回到了王府,张泽不放心李辉,怕他一下子想左了。 于是转头对萧远山道:“远山兄,佑安兄出来时,身体有些不适,我这边一时走不开,你先去瞧瞧他。” 萧远山眉头皱了皱,“好,那辉弟这边,泽弟你多开解开解。” 张泽点头,拉着李辉就进了屋,回到熟悉的环境,李辉紧绷的心情,微微松了松。 张泽温声问道:“辉兄,你在号舍里发生了什么?” 李辉突然手紧紧地攥住张泽的手,攥得张泽的手有些生疼,张泽没有松开他的手,任由他攥着。 “辉兄,你别怕,有我在,有佑安兄他们在,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泽弟,我碰到鬼了!!!”李辉惊恐万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张泽顺着李辉的话,安慰道:“鬼?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远之。 辉兄,我们是读书人,心中有浩然正气,你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鬼是不会害你的。” 李辉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大声说着,“不,有鬼,真的有鬼,泽弟,你信我,我真的看见鬼了。” 张泽见状知晓此事不简单,不和找到这事的根源,然后破除李辉心中的恐惧,李辉怕是要不好。 于是,轻咳了一声,“辉兄,你跟我说说,你碰到了什么鬼?什么时候碰到的?” “就在第二日晚上,一阵风吹来,不知怎的竟把我惊醒了。 然后,然后我面前就出现了好几个飘忽不定的鬼影,他们不停地向我伸手,想要把我抓走。 我拼命地挣扎,想逃,可是号舍太小,鬼太多了,我压根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我快被他们折磨疯了,终于天亮了,那些鬼,一下子全部灰飞烟灭了。” 张泽越听李辉说的话,越觉得李辉是不是吃错了东西,或者是被人下了毒。 他的症状很像是吃了毒蘑菇,导致出现了幻觉。 想到这里,张泽立马站起身,“辉兄,你先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砚台,看好你家公子,我去喊吴大夫过来。” 张泽一走,李辉脸色立马灰白下去,整个人蜷缩到一块儿。 因为刚才回忆了昨晚之事,李辉的神情越发害怕,嘴里不停嘟囔着,“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吴大夫,佑安兄,身体可有大碍?” 吴大夫捋了捋胡须,“王公子,用了不干净的水,肠胃虚弱,腹泻不止。 好在王公子及时服用了之前准备的药物,身体稍有些虚弱,老夫开了两副药,吃完就能药到病除。” 张泽松了一口气,又赶紧说道:“多谢吴大夫,还得劳烦您陪我去看一下辉兄,他有些不对劲。” 吴大夫赶忙问道,“李公子身体哪里不适?” 张泽一边走,一边把李辉的模样,以及他的怀疑说给了吴大夫听。 “张公子,你说的这种症状,老夫闻所未闻,只能得老夫去给李公子把了脉,才能确定是否是中毒了。” 张泽闻言,并没有多言,这只是他的推测,他不懂医术,自然不能妄下定论。 两人一进来,就见李辉蜷缩在床上,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 张泽看向砚台,语气带了两分冷冽,“砚台,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你家公子吗? 我走的时候,他还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砚台直呼冤枉,跪下来请罪,“张公子,小的冤枉啊,小的什么都没做,张公子你一走,我家公子就这样了……” “吴大夫,快给辉兄看看。” 吴大夫上前搭上李辉的脉,片刻后眉头紧皱。 “李公子,老夫得罪了。”又掰开了李辉嘴,仔细看了看。 随即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张公子,李公子确实有中毒的迹象,但是老夫并不喜知是中了什么毒。 只能诊断出李公子体内还残留着余毒,因此,李公子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张泽立马吩咐:“砚台,快去把你家公子的考篮拿来——” “是。” 砚台知道兹事体大,耽误不得,立马去拿考篮。 张泽指了指砚台刚拿过来的考篮,语气凝重,“吴大夫,你仔细检查一下考篮里的所有物件,看是否能找到毒物的来源。” 吴大夫立马取出银针,并未发现任何不妥,随即又用了其他的试毒方法。 “这——”吴大夫指着蜡烛里奇怪的白色粉末,“张公子,找到了,这应该就是导致李公子中毒的元凶。” 张泽只觉得一阵后怕,“是谁人这么狠毒在蜡烛中放了扰乱人心智的药粉?” 随即追问道:“吴大夫,如今找到了毒物,可有破解之法?” “老夫不擅长医毒,张公子赶紧派人去寻墨大夫来,他平生最爱专研各种毒,没准他有办法。” 张泽拱手道:“还请吴大夫告知墨大夫在何处居住?” “石子巷,墨家药铺。” “砚台,你速速去石子巷墨家药铺,把墨大夫请来。” 第188章 小三元 砚台不敢耽搁,和王管家说了一声就去石子巷找墨大夫了。 李辉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砚台是个靠谱的,把墨大夫请了过来,墨大夫瞧着年纪竟然比吴大夫还要年轻一些。 看着就二十七,八,完全颠覆了张泽之前见过的所有大夫的年纪。 中医想要学成没有十几年的功底,是很难出师的。 这位墨大夫年纪轻轻能够在襄阳府声名大噪,他的医术绝对是上佳。 墨大夫漫不经心,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闪过一丝兴趣,“听说有人中了奇毒,寻常大夫看不出是中了什么毒?” “正是,还请墨大夫给辉兄瞧一瞧,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张泽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粉末,“这是吴大夫找出来的毒物,墨大夫也可以查看一二。” 墨大夫勾唇一笑,“不用那么麻烦,我给他把一下脉,就知道是什么毒了。” 李辉疯狂地挣扎着,墨大夫夸夸几针下去,李辉立马眼神焕然,没了力气挣扎。 砚台很担心,想上前查看,张泽拦住了他的去路,冲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墨大夫漫不经心的神情微微收敛,“咦,是七日香,滇南地区特有一种毒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泽一听滇南,这不就是后世的云南吗,那更有可能是毒蘑菇中毒了。 张泽直接问道:“墨大夫,可有法子能救治辉兄?” “他运气不错,并没吸入太多,不然此时就已经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张泽丝毫不惧,眼神定定地看向墨大夫,“墨大夫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法子能救辉兄,还请墨大夫施以援手。” 墨大夫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还挺有趣的,叫什么名字?” “张泽。” 墨大夫听到张泽的回应,不再废话,直接吩咐下人取来纸笔,在宣纸上写下方子。 张泽在一旁,见墨大夫笔走龙蛇,心里暗想:这字笔走龙蛇,带着七分认真,是个心中有丘壑的人。 吴大夫见此处没有他的事,他起身就告辞了。 “张泽,要帮他把余毒都清除至少需要十日的工夫,不过要医治他的药材可不便宜,你能否付得起银钱?” “这个还请墨大夫放心,辉兄家中小有家产,可以付的起药钱。 若他付不起还有我们呢,不会少了墨大夫的药钱和诊金,还请墨大夫全力救治辉兄。” “墨清,你以后直接唤我名字即可,听着你叫我墨大夫,我都觉得自己七老八十了。” 张泽点头,表示知道了,从善如流道:“墨清。” 墨清满意一笑,“上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墨清留宿在了王府,每日给李辉进行治疗,又是针灸,又是药浴。 短短几日的工夫,花了不少银两,这还真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 王佑安的病情都康复了,李辉还治疗中。 王佑安笑着邀请,“泽弟,今日院试放榜,咱们一块儿出去看榜如何?” “好啊,今日总算是放榜了,只是咱们现在才出发会不会没个地方落脚?” 张泽瞧着天边的高高升起的太阳,调皮地射了 这几日,张泽为李辉的事,忙前忙后,面上神色虽然不显,但是王佑安几人都知道他十分担心李辉。 正好借放榜一事,让张泽出去走走、散散心,不那么紧绷着弦。 “泽弟,你就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青竹轩定了雅间,咱们只管去青竹轩喝茶,看榜就交给金阳他们。” 张泽答应了李玉仁、萧远山都收拾妥当出了门。 不出张泽所料,此时的衙门不远处的张榜处,已经被学子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 李玉仁心有余悸,“这么多人,我们要是跟着一块儿去看榜,怕是鞋子都会被踩掉!” “这可是能决定是否能成为秀才的考试,学子们都十分重视。” 金阳力气大、眼神好,贴红榜的衙役刚把红榜贴上,金阳一眼就看到了张泽的名字。 第一名:襄阳县双平镇桃花村——张泽 “哎呦,了不得了,双平镇桃花村的张泽,连中三元,是名副其实的小三元呀!” “什么?!怎么是张泽中了案首?章兄不是说这次的案首肯定是他吗?”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愚钝,章兄虽然学识不错,到底是比不上这张泽的。 张泽可是从一路过关斩将,从县试、府试,再到如今的院试都是案首,这才是有真才实学的。” “哼哼,我可不信,他一个七岁的稚童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不信,有本事你就去击鼓鸣冤,告到圣上那去啊! 季学政,季大人可是翰林出身,他都点了张泽头名,可见张泽学识不浅。” …… 众人议论纷纷,有赞同的,有反对的,这些话张泽并没有去理会。 从金阳口中他得知了自己取得案首,十分高兴,随即又问了金阳其他人的名次。 “王公子第十八名,李公子第二十四名,至于萧公子和李辉公子,小的没看到他们的名字。” 李玉仁立马出言安慰:“远山,你别难过,来年再考也就是了。” 萧远山脸上的失落一闪而逝,“玉仁兄,你们别担心。 这次的考题对我而言有些难,我看到考题时,就不是十分有把握,如今落榜也在意料之中。” “倒是玉仁兄、佑安兄,还有辉弟都榜上有名,我十分高兴。” 张泽赶紧转移话题,“远山兄,能这么想,我相信下次远山兄定能上榜。” “借泽弟吉言,接下来的一年,我要再多花些课业上,泽弟、玉仁兄、佑安兄,可要不吝赐教。” 王佑安认真分析道:“这话就见外了,远山的水平如何,我们还能不知道,许是你这次的文章并不十分对季学政的胃口。” 张泽立马接话,“没准!远山兄,你回去把文章默写出来,给我们大家瞧瞧,我们帮你找找问题。” 萧远山闻言十分感动,“好,我们现在就回去,我马上就去默写出来给你们看。” 李玉仁第一次见萧远山这么着急,忍不住打趣,“再等一会儿,现在咱们的马车压根出不去。” 萧远山挠了挠头,瞧见下面还围着的众人,“那……那就喝完茶再走。” 第189章 流言四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泽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莞尔一笑,瞧见萧远山这么快就调整好了落榜的悲伤情绪,十分为他高兴。 好的心态能办成许多事,何况萧远山不过才十二岁,还有大好年华可以用在科举上。 三人才坐着马车回到府上没一会儿,报榜人就敲锣打鼓上门了。 有了上次院试的经验,这次王佑安早就吩咐了王管家提前准备好喜钱。 “恭喜张泽张老爷取中院试头名,恭喜王佑安王老爷取中院试第十八名,恭喜李玉仁李老爷取中院试第二十四名……” 报榜人口若悬河地说着,一旁的王管家立马吩咐下人把喜钱分给他们。 热闹了好一会儿,报榜人这才离开,旁边的左邻右舍纷纷提着各种各样的礼物上门,想要沾沾三位秀才老爷的喜气。 一个妇人手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小娃娃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好生养着。 “张老爷、王老爷、李老爷,小妇人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三位老爷垂听。” 王佑安见妇人面容和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笑着开口,“婶子但说无妨。” “小妇人老家那边有个说法,还没开蒙的稚童若能被文曲星下凡的秀才老爷们摸摸头顶,以后定是个读书的苗子。 不知三位老爷可否摸了摸小妇人的孙儿的头顶?” 李玉仁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惊讶一闪而逝。 萧远山在一旁听到这话,朝着张泽挤了挤眼睛。 张泽闻言灿烂一笑,“婶子能上门道贺,我们欣喜异常,这不过只是一件小事,自然乐意为之。” 说着,就轻轻抚摸上小孩儿的头顶,这小孩见着张泽过来,不哭不闹,反而用一双亮晶晶的葡萄眼,看着张泽,眼里满是好奇。 感受到头顶的温柔的抚摸,小孩朝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哥哥。” 王佑安、李玉仁见状,忙上前凑热闹,孩子也不怕生,他们挨个摸了他的头,他就甜甜道谢。 其他上门道贺的妇人们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二话不说就回去把自家乖孙带过来。 张泽、王佑安、李玉仁三人没想到附近的邻居们这么热情。 他们一开始是觉得那个妇人说的话,很有意思,就随意摸了摸他孙儿的头顶。 这下可好,周围的妇人们都抱着孩子上门了,他们三人的手都有些酸软了。 一双手上满是是汗水和油脂混合的奇怪液体,这一场狂欢一直持续到了月上柳梢头。 李玉仁舒了一口气,“累死我了,平时也不知道王府周围有这么多的小孩子。” 张泽和王佑安端起一旁的茶杯,王佑安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王佑安痛呼出声,“嘶——这种活计,下次可不能轻易答应了。” 张泽温声道:“玉仁兄、佑安兄,这次的事是我欠考虑了。” 萧远山见三人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本还想着让你们帮我看看我的文章,罢了,今日怕是不成了,明日你们可得早点儿。” 四人举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不好了,公子,知府衙门外有好多学子吵着要见知府大人,他们说,这次张公子能取得案首定然是使了手段。” 王佑安原本笑着的面容,立马沉了下来,“你仔细说说现在的情况。” “不,你先去把泽弟他们叫来。” 张泽、李玉仁、萧远山都来了,至于李辉,因为他的病还没好,暂时不能吹风,这次就没叫他。 “佑安,出了什么事,你急匆匆地让下人把我们叫来?” 王佑安叹了一口气,“你们先坐下,泽弟,等会你一定要冷静。” 李玉仁、萧远山齐齐看向了张泽,张泽一脸懵圈,他一直惦记着李辉的病情,想让他早点儿好起来,压根没注意外面的事。 “你把刚才打听到的消息同我们仔细说说,不得有半句隐瞒。” “是,小的打听到,今日有不少落第的学子,甚至还有些上榜了的学子,纷纷跑到知府衙门。 吵嚷着要见知府大人,请知府大人为他们做主。 他们怀疑张,张公子你作弊了,不然怎么可能入学不到两年的工夫,就一举考中小三元。” 李玉仁气得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泽弟若无真才实学,又怎会被陆山长破格收入荆州书院,这些人定是受了有心之人的蛊惑。” 王佑安十分认同李玉仁所说,有些担忧道:“玉仁兄说的在理,只是,三人成虎,若是因此影响了泽弟的名声可怎么是好?” 萧远山一时没有主意,看向了张泽,“泽弟,你可有破解的法子?” 张泽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人物,流言蜚语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若是他不去为自己辩驳,那么就是坐实了他心中有鬼,不敢去和他们对峙。 若是他去和他们对峙了,他们定然又会煽风点火,说他嚣张跋扈。 这事真是不好办啊,这趟浑水他还是要去蹚一蹚。 王佑安抓住了其中的重点,随即开口询问道:“泽弟,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针对你?” “是,这绝对不是我的错觉,从我还未入考棚,便有人往我身上糊纸条,妄图让我被衙役搜到纸条,直接没了考试资格。 我侥幸躲过,结果考棚中的水又被人下了令人腹泻不止的毒药,要是我取用了那水,本次的院试就和我无关了。 还有就是,辉兄带入号舍的蜡烛,听砚台说,辉兄原本是想送我几支的。 但是,听金阳说,我已经准备好了蜡烛,这才没有和我提这事。 一桩桩一件件仔细想来都是在变着法子针对我,一次是意外,一而再再而三的绝不是意外!” 李玉仁、王佑安、萧远山三人齐齐变了脸色,“到底是谁这么恶毒,还有这么大的手笔,简直是要置泽弟你于死地。” 张泽幽幽道:“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又和我结了仇的,现在我就只能想到一人——杜文斌。” 王佑安惊骇道:“他真是疯了,科考这样的大事都敢插手进来,他这是想让全族人给他陪葬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他在我这里吃了不少亏,肯定会把尾巴扫干净,暂时是抓不住他的把柄。” 第190章 击鼓鸣冤,帮李辉找到下毒的凶手 李玉仁带着几分怒气,“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任流言蜚语继续下去?” “我打算带上那截毒蜡烛去击鼓鸣冤,为辉兄讨回公道。” 张泽眼底的笑容不达眼底,“他们想逼我出来澄清,我偏不如他们的意。” 萧远山立马问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张泽轻轻摇了摇头,不放心道:“你们不必掺和到里面去,我怕杜文斌知晓了,再转头对付你们。” 王佑安不同意,“泽弟,你这是不把我们当兄弟,兄弟有难,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李玉仁点头附和道:“是啊,不让我们做点儿什么,我们于心不安。” “是啊,泽弟。” 张泽眼底闪过暖意,温声道:“唉,有你们几个好兄弟是张泽三生有幸,既然你们不怕,我们就一起把这事搅个天翻地覆。” 王佑安直接追问,“泽弟,我们能帮你做些什么?” “双平镇桃花村,出了个麒麟儿,名唤张泽,他出生前,其母王氏曾做了一个梦,一神人金口玉言:夫人有福,夫人腹中孩子,乃是文曲星君下凡,贵不可言……” 王佑安听着张泽说的,觉得有些草率,“泽弟,这样能行吗?” “这些话,你直接让府城中的小孩子、乞丐、说书先生等人传出话来。” “另外,再把我破格被陆山长收入荆州书院的事一并说出去。” 时下普通人并无多少爱好,背后之人想借舆论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正好借力打力,借机把自己的天才名声宣扬出去。 若是遇到个心胸宽广之辈,退一步自然是海阔天空。 可,杜文斌这是想毁了自己,自己又不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还不知道回击。 李玉仁微微思忖后,轻声问道:“借力打力?” 张泽认真地点了点头,“正是,这事就拜托给三位兄长了。” “放心,我会尽最大的能力,把这事宣扬得满城皆知。” 张泽理了理衣袖,“如此,我就可以准备去击鼓鸣冤了。” 当日,襄阳府城大街小巷突然传出了关于此次小三元张泽的事。 大家伙从说书先生、街坊邻居、买菜的小商贩、小孩们嘴里,知道了一个叫张泽的天才。 年仅七岁,连中县、府、院试三场考试头名成为:小三元的张泽,原来是文曲星君下凡,难怪能这般厉害…… 此言一出,打了在知府衙门吵闹的学子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是,这怎么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他们原本想着张泽要是听说他们来知府衙门求见知府大人,肯定会立马杀过来和他们对峙。 可是想象中的对峙并没有出现,章承业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章承业拽住下人的衣领,恶狠狠问道:“该死的,你真的把消息传到了王府上?” “回公子,千真万确,那个下人就是王府的下人……” 章承业敢聚集这么多学子跑到知府衙门口闹事,自然是有底气在的。 秦知府听着底下人的汇报,怒极反笑,“真是反了天了,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就想连累本府的名声,真是愚蠢,让他们闹!” 他倒是要想看看外面那群学子能闹出个什么样子来。 在衙门口站了一天,他口干得很,“章兄,秦知府不在,咱们要不就先回去?” 章承业看向众人,慷慨陈词,“李兄,诸位兄台,你们真的甘心就这样被张泽那个沽名钓誉之辈,鱼目混珠,以假乱真,抢了咱们的功名吗?” 情绪激动的学子们,很快就被章承业调动了情绪,纷纷高喊道:“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就对了,秦大人今日不在衙门,咱们就明日再来,总要给我们自己讨个公道!” 翌日清晨,章承业领着一众学子又来到了府衙门前。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不远处行驶而来,马车在府衙门前停下。 张泽和墨清大摇大摆从马车上下来,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学子,自顾自往里走。 章承业愤怒的声音传来,“张泽,你给我站住,你还有脸来!” 张泽脚步微顿,转头看了一眼叫嚣的章承业,“劝你们一句,好自为之,别被人当了枪使,还给人数钱。” 衙役拦住了张泽和墨清两人的去路,张泽拱手道:“辛苦差爷去通禀一声,就说张泽有要事求见秦大人。” 章承业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张泽,你就死了这条心,秦大人不在府衙。” “二位里面请。” 秦知府坐在上首,见到张泽过来。第一句话便说:“张泽,外面的情形,你可知晓了?” 张泽面色不变,温声道:“知晓了,多谢秦大人提点,不过,学生这次不是为此事而来。” 秦知府微微惊讶,“不是为外面的事,那是为何而来?” “学生是来为好友李辉而来,数日前学生的好友李辉曾在……” 张泽把整件事的过程一五一十告诉了秦知府,秦知府不由感慨,“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奇毒!” 一旁的墨清邪气一笑,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七日香,是滇南特有的一种毒药,旁人想要买到十分不易……” “学生怀疑有人躲在暗处,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学生下毒手,还请秦大人明察秋毫,抓住真凶。” 秦知府反问道:“张泽,你手中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这事本官帮不了你。” 张泽点头,“此蜡烛中就有七日香,至于七日香的乃是出自贵源堂。” 秦知府当即下令,去把鬼贵源堂的掌柜叫过来。 在外面的学子见张泽两人成功进了府衙,心情十分复杂。 “章兄,秦知府莫非就在府衙中,只是并不愿意见我等,是不是我等做错了?” “混账,你说什么混账话?张泽那小子诡计多端,这就是他暗中使得计谋,咱们可不能前功尽弃!” 章承业正说着呢,一队衙役就出了来,吓到了不少学子。 “章兄,要,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 章承业怒极反笑,质问道:“你一直在旁边打退堂鼓,嚷着要回去,莫非你和张泽是一伙的?” 那学子有口难辩,“我,我不是,我只是不想再闹下去了……” 第191章 秦知府询问张泽面对流言蜚语如何行事 趁着衙役们去带嫌犯来之前,秦知府直接把张泽请到了后房,屏退了左右。 “张泽,衙门口那群闹事的学子你可见着了?” 张泽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惊慌,“见着了,听说是来状告学生是靠作弊才能成为小三元。” 秦知府嘴角扬起一个笑,“你倒是坦荡,徇私舞弊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流言蜚语可杀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大人说得对,学生人微言轻,三人成虎的道理自然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不能顺了他们的意。”张泽从容道。 秦知府暗中思忖,此子不愧是被陆大人看中的人才,这心性真不是一般的强。 “所以,你才会让人放出消息?”虽然是询问,话里十分笃定。 张泽含笑着拱手道:“大人睿智,还请大人别戳破了学生的心思。” 秦知府捋着胡子,“光是这样还不够,还差一把火。” 张泽疑惑不解,“嗯?” “剩下的事就交给本官,你是我襄阳府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官不忍你明珠蒙尘,便添上最后一把火。” 张泽识趣地没有多问,拱手向秦知府行礼道谢。 外出逮捕嫌犯的衙役们回来了,秦知府让张泽三人留在后院,他亲自去审问。 “李二麻子,十日前你的蜡烛都卖给了什么人?” 李二麻子颤抖着声音,“回,回大人都是本次参加院试的考生。” “本官再问你,那些蜡烛都是你从何处采买的?还是你自己做的?” 李二麻子更糊涂了,喃喃道:“大人,小人的蜡烛都是小本经营,刨去制作蜡烛的成本,勉强能养家糊口,实在是抽不出钱去采买,然后做二道贩子。” “李二麻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蜡烛中掺毒药,还不如实交代——” 经过秦知府再三审问,李二麻子交代蜡烛确实是他自己制作的,至于为什么李辉买的蜡烛里掺了毒药一事,他完全不知情。 蜡烛可能是被人掉包了,线索一下子又断了。 张泽得知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失望,反而再次向秦知府致谢。 此案线索断了,暂时没办法继续查下去。 “秦大人,不知大人是否查出是谁在考棚的水缸中下毒?” “并无,你的意思是,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伙人所为?” 秦知府敏锐地察觉到了张泽话里的意思,追问道。 “大人睿智,学生刚开始并没有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块儿去,只是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绝不是巧合。” 秦知府严肃的脸色,闪过一丝凝重,“多谢你提醒,本官会继续加派人手去调查幕后黑手。” 张泽很满意秦知府的回答,带着墨清和金阳回去。 墨清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事,你就打算这么算了?” “是啊,暂时没有别的线索,不如蛰伏起来,让秦大人他们在前面搅和这一滩死水,咱们趁机看看能不能抓出几条鱼。” 墨清上下打量着张泽,看得张泽背后毛毛的。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张泽,你小子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七岁的小孩。” 张泽脸不红,心不跳,“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我可是文曲星下凡。” 墨清见张泽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也不恼,丢下一句,“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 张泽笑得眉眼弯弯,“爽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爽快的人打交道。” 两个流言越传越离谱,不少人因此争吵起来,谁都不让谁。 密切关注这件事情的王佑安和秦知府各有心思。 “泽弟,流言地传播速度超出了咱们的预料,眼下真是覆水难收,可如何是好啊?” 张泽摩挲着茶杯,语气不紧不慢,“不急,这摊子水搅浑了才好呢,背后的人肯定忍耐不住了。” 秦知府雷霆手段,直接派衙役把围在府衙外的学子通通驱赶,另外,直接让衙役敲锣打鼓,四处宣扬。 “秦大人有令:明日一早将派衙役在张榜处张贴出本次院试头名张泽,张老爷的文章,以正视听。” “秦大人,终于看不下去出手了!” “我看是义愤填膺的学子们整日堵在衙门外,让秦大人丢脸了,秦大人不得不出面解决此事。” 百姓们议论纷纷,说着各种猜测,当然这并不影响他们明日打算去看一看热闹的心。 张泽一事闹得襄阳府沸沸扬扬,十个人就有七个人知道的事,自然是一下子就传播开了。 收到消息的张泽,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东风来了。” 章承业从下人口中得知了此事,气得摔了桌上的一套茶具。 “秦大人当真就这么看中张泽?!”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章承业急得在屋里不停地转着,却没有一个好主意。 翌日,章承业被其他人叫上一块儿到了张榜处,张榜处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时候一到,衙役双手托着张泽的文章来到张榜处,在众目睽睽下,将文章贴好。 识字的人冲到了最前面,闹事的那一群学子满心满眼的不服气,直接挤到了最前面。 “……怎,怎么会这样……他,他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小娃娃,怎么可能作出这么好的文章来?” 此言一出,支持张泽的人不干了,“怎么不可能,张老爷可是文曲星君下凡,他作的文章自然是锦绣文章。” 一个学子从外面艰难地往里挤,“这有这么厉害,我不信,待我仔细看来——” 片刻后,那学子面色变得苍白,“不,这不可能……” “我服了。在下心服口服,张泽不愧是本次院试的案首,这破题,我为何没想到,真是妙极!” 越来越多的学子上前仔细读着张泽的文章,读完他们立马就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张泽的文章作的极好,破题思路新颖,才思敏捷,文章脉络清晰,十分具有说服力,并且他的文章用典不少。 这般好的文章,仔细读来简直是一种享受,不少学子不再说话,反而认真看了一遍又一遍。 围观的百姓听着学子们的议论现下都明白了,张泽张老爷真是文曲星君下凡。 第192章 喜报传来了桃花村 王佑安几人听着下面众人的议论声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泽弟,你真是算无遗策。” 张泽温声道:“这事真是多亏了佑安兄你们,还有秦知府,不然可不会有这样的好结果。” 身体刚恢复的李辉软磨硬泡也跟着一块出来了,打趣道:“泽弟,你以后要是做官了,可要多照着点儿我啊。” 张泽没好气道:“没志气!辉兄还年轻,与其让我关照,不如自己努力。” 李辉捂着胸口,卖惨道:“我这次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张泽面带歉意道:“辉兄,你这次多半是被我连累了,下次定能平安顺遂。” 李辉不是这个意思,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泽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日就出发,你们呢?” 一连在襄阳府耽误了这么久,爹娘阿姐他们肯定担心了,自己要是再不回去,只怕他们就要找过来了。 王佑安二话不说直接道:“我们同你一块儿回去,人多安全。” 张泽朝着几人微微一笑,“今日我请客,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急着回去,一路快马加鞭,王佑安不放心特意雇佣了一个镖局护送他们一块儿回去。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看着不远处的城门,王佑安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看到熟悉的街道,张泽和王佑安几人告辞。 钱娘子惊喜的声音响起,“公子,你回来了!” 张泽温声问道:“我回来了,爹娘和姐姐们都在铺子里?” 钱娘子摇了摇头,“不,老爷夫人和小姐们前两日都回乡下了。 大老爷、二老爷说,报喜的衙役们去了桃花村报喜,老太爷他们怕老爷夫人不知道,因此让大老爷、二老爷快马加鞭到了县里找老爷夫人……” 钱娘子把前两日的事情大概告诉了张泽,张泽闻言,立马雇佣了一辆马车,打算回去一趟。 时间回到两日前,一队衙役骑着高头大马,一路敲锣打鼓来到桃花村。 衙役们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天气十分炎热,不少人在村口的大树下纳凉。 瞧见这么壮观的景色,不由十分好奇。 为首的衙役直接问道:“老汉,张福张老太爷的家在何处?” 老汉大着胆子问道:“差爷,你们找张福干嘛?” “张福的孙子张泽张老爷高中院试案首,我等是特意来上门来给张福张老太爷报喜的。” 老汉闻言,立马站起身来,满脸笑容道:“差爷,小老儿带你们去!” “张福、张福家的,你快出来,大好事啊,你家泽哥儿中了案首,如今是秀才老爷了!” 老汉声音洪亮,在厨房忙活的秦氏等一众人都听到了。 立马丢下手里的活计,急匆匆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瞧见一群衙役脸上带着笑容。 为首的衙役满脸笑容拱手道:“不知哪位是张福张老太爷?” 张福第一次瞧见这么大的阵仗,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差爷,小老儿就是。” 报喜人笑着道:“恭喜张老太爷,张泽张老爷高中院试头名。” 小秦氏、张大牛人等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张泽中了秀才,真是祖宗显灵,祖上冒青烟了。 随即又反应过来,面前还站着报喜的衙役,可不能怠慢了。 “多谢,天气炎热,差爷们一路赶来真是辛苦了,快进屋里坐坐喝口水再走。” 报喜人闻言立马满脸笑容地跟着张福进了庭院,张福对着一旁发愣的大儿子。 “老大,你快去五叔家借牛车去镇上寻老二,赶紧雇了马车去县里把老三叫回来。” 孙子中了秀才,衙役来报喜的事,老三一家肯定还不知道,得赶紧通知他们。 “诶,爹,我这就去。” 村里来了报喜的衙役一事,很快就传到了村长张茂安耳中。 张茂安立马带着礼物上门道喜,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秦氏几人,赶紧跟着一块儿帮着招待报喜的衙役们。 秦氏、小秦氏忙烧热水招待衙役们,莫氏在屋里招呼才几个月大的儿子,一时走不开。 左邻右舍的妇人、汉子们纷纷跑过来帮忙,都是乡里乡亲,这样的大好事,肯定要过来帮忙沾沾喜气。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忙活起来,报喜的衙役们就坐在正屋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吃着花生和张茂安几人唠着嗑。 急匆匆赶到镇上的张大牛,找到了张二牛二话不说就直接往县里赶。 坐上了马车,张二牛才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张大牛把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张二牛。 张二牛连忙道:“泽哥儿真是有能耐,就是块读书的料!” 自家儿子张明自知学识不够,因此并没有参加这次的院试。 等两人到县里,天已经快黑了,张三牛和王氏一家人正在屋里吃着饭。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快进屋坐。” “老三,好事,大好事啊,泽哥儿中了院案首,现在已经是过了明路的秀才老爷了。 今儿个晌午,府城的衙役特意到了桃花村报喜,爹娘怕你们不知道,特意让我俩到县里来和你们说这事。” 王氏激动地抓住了大丫的手,“大丫,泽哥儿真成了秀才老爷?” 大丫吃痛,连忙回应,“是啊,娘,泽哥儿一向能耐,成为秀才是迟早的事。 如今真成了秀才,咱们该替他高兴才是,只是泽哥儿现下还没回来……” 张三牛要不是顾及着晚上走夜路不安全,他都恨不得现在就回桃花村。 桃花村里,张福和秦氏在村里人的帮忙下,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招待来报喜的衙役们。 用完膳食的衙役们临走时,张福和秦氏还每人包了一个荷包送给他们,一个荷包里放了一两银子。 衙役们不着痕迹地掂了掂荷包的重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对着张福、秦氏又说了好一通吉利话,这才转身离开。 等衙役们一走,村里就炸锅了。 “张福,你家泽哥儿真是能耐啊,小小年纪就成了秀才老爷,莫不是文曲星下凡?!” “怎么不见三牛和泽哥儿他们,我们还想着沾沾泽哥儿的喜气!” 张茂安听得耳朵疼,忙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话头。 “今日辛苦大家伙了,三牛和泽哥儿他们都还没回来,大家伙都各自回家去,等三牛他们回来了再说。” 第193章 好友聚散 张泽赶回桃花村时,张三牛和张福已经商量好了,打算再办一次宴席。 王氏看到向自己走来的小儿子,瞬间眼含热泪,上前几步紧紧抱住了儿子。 嘴里不住地说:“泽哥儿,你回来了,瘦了,是不是在书院光顾着读书,没有好好吃饭?” 张泽回抱住娘亲,“娘,我好想你,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是这几日不停赶路,才看着瘦了点儿。” 在屋里说话的张三牛、大丫几人听到声音,都跑了出来。 “泽哥儿!”“小弟。” 王氏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怀抱,张泽笑着给众人问好。 “阿爷、阿奶、大伯、大伯母、爹、大姐、二姐、三姐……我回来了。” 秦氏满脸笑容,拉着张泽往屋里走,“回来就好,泽哥儿,快进屋坐。” “老三家的,快去给泽哥儿煮点儿酸梅汤来。” 张福看着温和有礼的孙儿与有荣焉,拉着张泽一块儿话家常。 张茂安等村里人知晓张泽回来了,纷纷上门看望。 张泽笑着一一和村里的长辈们打着招呼,态度温和有礼。 “泽哥儿一点儿都没变,即使考上了秀才,对我们还是一样温和有礼。” “可不是,我娘家村子有一个娃娃才考上了童生,过年回去碰见了他,叫他,他都不理,简直就是鼻孔朝天……” 村里人的议论,张泽并没有注意,这几日他忙得不行。 因着阿爷和族老们商量这次宴席要大办,张泽这两日一直在忙着写请柬。 王佑安、李玉仁他们,还有原本李家书院的夫子,荆州书院的好友袁立新、徐良川他们,随便数一数都有不少人。 不巧的是这次王佑安家办宴席的时间和自己家撞了,所以两人只能互相给对方送份礼物过去,表表心意。 这倒是把李玉仁给难住了,去了王佑安这儿,就赶不上张泽这边,为着这事,还特意写了一封信来和张泽说。 张泽给李玉仁回了一封短信,让李玉仁替他去给王佑安道贺。 萧远山、李辉两人相携而来,李老爷抽了一点儿时间,赶了过来。 远在荆州书院的徐良川几人这次赶不过来,只能找了一个镖局把他们的贺礼送过来。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极了。 距离上次办童生的宴席还在几个月前,这次来的人更多了。 “三弟妹,泽哥儿的终身大事该考虑起来了,我上次和你说的,你和三弟商量了没有?” 王氏挤出一抹笑容道:“大姐,泽哥儿还小,现在最主要还是以读书为重。” 张秀英有些不满,“不是我说你三弟妹,找儿媳妇可是大事。 你们现在不给泽哥儿定下一个媳妇,等回头泽哥儿给你们娶个千金小姐回来,那可有你们受的。 人家千金小姐哪里看得上咱们这些在地里刨食的人家,不得把你给嫌弃死。” 王氏听不下去了,“大姐,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泽哥儿娶什么样的媳妇,都不劳大姐你操心,泽哥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再则,我家泽哥儿这般优秀就是娶个千金小姐未尝不可。” 若是以前的王氏底气不足、见识不多,可能还会因为张秀英的话,有所动摇。 现在嘛,在县里见识多了,又管着家里的钱财,儿子、女儿都十分争气,自然是底气十足。 “你,你会后悔的!”张秀英气得甩袖而去。 赵文轩有些挫败,“泽弟,你的脚步迈得太快了,我们骑马都追不上你。” 林永新拍了拍赵文轩的肩膀,安慰道:“文轩,你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文轩,永新哥,你们还有机会追上我,接下来的几年我会在荆州书院学习,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去考乡试。” 赵文轩叹了一口气,“泽弟,你一直都这么理智,这份理智和冲劲分我一半,我肯定就能考上童生了。” 赵文轩脑瓜子灵活,但是,因为年纪尚小,偶尔会控制不住自己,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自控能力有点儿弱。 张泽温声道:“明年我想收到文轩你考中童生的好消息,不知文轩你可有信心?” 赵文轩对上张泽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重重道:“好,我一定努力。” 张泽转头看向林永新,“至于永新哥,我想看你成功升入乙班。” 跟两个小伙伴制定了目标,随后张泽就带着两人和萧远山、李辉一块儿聊天。 李辉因为中毒差点儿性命不保,李老爷知晓此事后,心疼极了。 李辉回府后,不仅一改往日不再逼着李辉读书,还时不时对他嘘寒问暖,李辉的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宴席结束,张泽没有在村里多待,回县里参加了李玉仁的宴席,又在家里待了两日,就直接回荆州书院了。 张泽并没有把他和金阳在路上遇到了匪徒的事告诉张三牛和王氏,怕他们担心。 王氏看着匆匆离开的小儿子,眼角的泪水不自觉地往下流。 “泽哥儿这一去,又得好久都不能回来,呜呜呜……” 张三牛连忙上前安慰妻子,“云娘,泽哥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咱们不能拖他的后腿。” 一旁的三丫脆生生道:“爹、娘,咱们再努力点儿,多挣些银子把铺子开到荆州府去。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在荆州府买一个宅子,时不时去书院见见小弟。” 张三牛笑着点头,“对啊,云娘,咱们再多挣点儿银子就去荆州府买一个宅子。” 王氏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还是三丫聪明,娘一时都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大丫、二丫忙跟着说着俏皮话,转移王氏的注意力。 小弟离开,她们所有人都很不开心,互相宽慰着,冲淡了这一份离别的伤心。 换了一身粗布补丁落补丁衣裳的张泽和金阳跟随着镖局往荆州府去。 张泽这身打扮,一看就是个没钱没势利的主儿,成功成为了镖局队伍里的透明人。 若不是他们俩三餐都会下马车跟着大家伙一块儿吃饭,所有人都会忽略他们的存在。 “听说前不久有个倒霉的公子哥在水川县附近遭了匪徒,差点儿就被匪徒给抓住了。” 第194章 周雪婵 “真的?!从襄阳府到荆州府这一段路不是没有什么匪徒嘛,怎么好端端的会遇上匪徒?” “那个公子哥出门没看黄历啊,竟然碰上匪徒了。” 几人话题中心的人物正是张泽,张泽却恍若未闻,依旧安静地吃着饼子。 这一路最快还有五天才到,他需要再谨慎小心一些。 只有回到书院,他的安全才能得到一定的保障。 杜文斌的手能够伸到襄阳府去,可见是恨毒了他,想要置他于死地。 接下来的五日里,张泽和金阳两人十分低调,跟随镖局顺利地来到了荆州府。 “我们先去周记点心铺买些糕点,再雇辆牛车回书院。” 金阳对此没有意见,乖乖跟在张泽身侧,保护张泽的安全。 “小子,你站住,你身上破破烂烂一股子穷酸气哪里买得起我们铺子的糕点,识趣的就赶快滚——” 张泽经伙计这么一呵斥,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落魄的打扮。 皱了皱眉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转身离开。 “公子留步。”清脆悦耳如黄鹂一般的女声从张泽身后传来。 张泽的脚步顿住,转身看向来人,眼底带着一丝询问。 周雪婵秀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歉意,温声道:“底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公子,小女子在这里给公子赔个不是。” 张泽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脸平静地说着,“无妨,此事不是小姐的错,小姐若无别的事,我就先行一步了。” “铺子里最近新出了芙蓉糕和白玉糕,公子可要买些尝尝鲜?” “多谢小姐告知,既然有新出的糕点,我就去买点儿尝尝。” 张泽闻言没有拒绝,大步进了铺子,芙蓉糕、白玉糕外加桂花糕一样来了一盒。 在伙计的直视下,爽快地付了钱,对着一旁的周雪婵道:“多谢小姐仗义执言。” 说罢,就带着金阳离开了,因着刚才的事,张泽没有再逛逛的想法。 来到城门外,雇了一辆牛车,一路慢悠悠往荆州书院去。 秋月见小姐定定地盯着远处的街道,好奇地问:“小姐,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人买得起咱们铺子的点心?” 周雪婵收回视线,秀丽的脸上带着两分俏皮,“秋月,你没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仆从?” 秋月经周雪婵这么一提醒,脱口而出,“那个有着一双异瞳的北戎人?” “没错,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希望我的那一方补救,能挽回一些咱们铺子的声誉。” 秋月赶紧宽慰道:“小姐放心,奴婢见那位公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怨怼小姐,肯定是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周雪婵主仆的对话,张泽并不知晓,要是听到了,下次肯定更加谨慎。 牛车比起马车来,要慢许多,更加颠簸,一路上吃了不少灰尘,整个人越发灰头土脸。 赶牛车的大爷随意问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是要去荆州书院干嘛呀?” “去探亲,家里人惦记着在书院读书的兄长,这不,就让我们两个去给兄长送点儿东西。” 大爷一听张泽愿意和他聊天,一路上话就没有停过。 张泽十分无奈,不得不继续陪着大爷聊下去。 “多谢大爷。” 金阳看着一脸灰头土脸的公子,“公子,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换身衣裳再回斋舍?” 看了一眼天色,张泽果断摇了摇头,“不用,这个时候书院的学子们还没下课,咱们赶紧回去就行。”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身上背的行李不重,很快就到了斋舍。 果然如张泽所想,徐良川几人还未下课,金阳随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去给张泽提热水。 现在不是供应热水的时候 ,金阳使了银子才弄到了热水。 张泽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徐良川惊喜道:“泽弟,你回来了?!!” “徐兄,我回来了。” 跟在后面的袁立新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泽弟,你给我们带了周记点心铺的糕点?” “没错,喏,袁兄先垫垫肚子,周记点心铺子刚出了两个新的糕点,分别是芙蓉糕和白玉糕……” 齐骏和林宴文、谢衡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笑声,“莫不是泽弟回来了?” 林宴文抢先小跑回去,“泽弟,真是你回来了!” “没错,宴文兄,我回来了。” 斋舍六人再次聚集,“泽弟,这次时间太紧了,我们压根赶不过去给你贺喜,下次可得提前跟我们说,我们都想去沾沾喜气呢。” “不瞒你们说,我刚回去阿爷和阿爹他们就说日子定好了,这才……”张泽无奈地摆了摆手。 徐良川关心地问道:“泽弟,你路上没遇上什么事?” “一路上都没遇上事,倒是你们,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林夫子留给咱们的书看得怎么样了?” 林宴文吃糕点的动作一噎,“咳咳,泽弟,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才看了没多少呢。” 张泽笑着打趣,“宴文兄,你再这样,没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超过你了。” 徐良川给张泽抛了一个好看的媚眼,“这是事实,泽弟我看好你。” 张泽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徐兄,我知道你长得好,快收了你的神通,小弟遭不住啊。” 徐良川傲娇哼哼,“哼哼,旁人想看,我还不给他看呢。” 这一夜,重聚的六人没有看书,一直在聊天。 要不是齐骏稳重,知晓张泽刚回来,赶了好久的路,肯定累坏了。 只怕徐良川和林宴文要拉着张泽聊个通宵,“时候不早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张泽躺在熟悉的床榻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准时的生物钟把张泽叫醒,张泽没有懈怠,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就到庭院里练武。 水川县的事,让张泽越发明白,有点子功夫在身上,十分有必要。 尤其是书院里还有杜文斌和黄兴文两条毒蛇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想对他下手,多点儿本事傍身,才踏实。 徐良川几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张泽特意嘱咐了几人不要把他会点儿功夫的事传扬出去。 “小事一桩。” 第195章 陆山长回来了 回到书院,张泽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每日除了读书,就是锻炼身体。 金阳却没有闲着,一直在暗中跟随杜文斌、黄兴文两人,生怕两人再对张泽下手。 杜文斌看着一脸意气风发走进书舍的张泽,手里捏着的毛笔,应声而断。 一旁的书童喏喏不敢出声,恭恭敬敬又给他换了一支新的毛笔。 “可恶,可恶!” 他花了那些银子,又专门找了那么多人对张泽下手,结果还是让张泽逃出生天,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黄兴宇轻咳了一声,扯了扯杜文斌的衣角,“文斌,岑夫子马上就要来了,别犯傻。” 杜文斌不满地看向黄兴宇,黄兴宇压低了声音,“我回去再和你解释。” 杜文斌勉强压下了心里的怒火,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直白的不喜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张泽不用看都知道是杜文斌。 他越是见不得自己好,自己越要一直将他踩在脚底。 岑夫子看着去了一个多月,已经成为秀才,更是今年襄阳府的小三元的张泽眼里满是高兴。 课上除了讲课的时间,一直在提问张泽,课下给张泽多留了一篇策论。 张泽乖乖应下,并没有不满。 杜文斌开门见山道,“兴宇,你早上为什么要拦着我?” “文斌,我得到了一个消息,陆山长马上就要回书院了。” 陆山长不在书院,书院的事务大多都是交给了陈夫子打理。 陈夫子学识过人,但是到底没有浸淫官场,对于很多事情的处理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是,陆山长就不一样了,陆山长先是跟着当今圣上一块儿打江山,又在官场浸淫了多年。 手腕十分强硬,即使如今已经不是吏部尚书了,但是向来说一不二,他要是看不惯的事,肯定会仔细调查。 他们这点儿小手段,放在陆山长眼里压根不够看。 黄兴宇心里这么想着,斟酌着话语,开口劝道:“文斌,陆山长为人一向严肃内敛,脾气秉性难以捉摸。 张泽是陆山长破格收入书院的,要是他在书院里出了什么事。 以陆山长的性格肯定会仔细调查,那,之前咱们做的事,就瞒不住了。” 杜文斌不是一个傻子,听完黄兴宇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该死的,张泽真是命好,只能暂时放过他。” 陆山长时不时就会出去游历,他不急于一时,他总有机会能把张泽踩进泥土里,再也不能和自己做对。 黄兴宇的消息十分准确,九月初四,几辆低调的马车停在了溪清山山脚下。 “老爷,到了。” 陆宏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跟在陆宏身后的马车以及随从搬着大箱小箱的东西下马车。 “铭瑄贤弟,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清闲,我可能来讨杯茶喝喝?” 陈铭瑄闻声,立马搁下毛笔,惊喜道:“广博兄,你可算是回来了,别说一杯茶,就是天天给你烹茶也是使得的。” 陆宏直接坐在一旁,一边看着陈铭瑄泡茶,一边聊着最近书院的事,以及他这次游历的趣事。 两人有好一阵子不见,陈铭瑄既要管着书院的大小事务,又要带着学生,着实忙得很。 哪里比得上,做了甩手掌柜四处去游历大好河山的好友陆宏。 越聊越停不下来,陈夫人见状忙给两人准备了丰盛的午饭。 两个好久不见的老伙计一直聊到了黄昏时分,陆宏才起身告辞。 “广博兄回来了,我身上的担子立马就轻了,可以和夫人你一块儿吟诗作赋了。” 陆夫人不留情面的戳穿道:“可去你的,上次答应妾身一块儿去清安寺上香,顺便去游玩一番,结果你直接爽约了。” 陈铭铭立马讨饶道,“夫人,为夫知错了,明日咱们就去。” 陈夫人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陆山长回来这事,张泽原本是不知道的,还是安伯在他下课后,特意来找了他。 “张公子,陆山长有请。” 张泽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安伯,山长回来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安伯温声解释道:“山长是昨日回来的。” 张泽之前并没有去过陆山长居住的院子,所以并不知道在哪里。 由安伯领着一路走着,在书院西边一处阳光极好的位置,有一个单独的院落。 外面绿树成荫,沿着青砖铺成的小路,踏进一道垂花门,一个收拾得十分清雅的小园子映入眼帘。 在园子的尽头,一栋三层小楼出现在张泽眼前。 “学生张泽见过陆山长。” 陆宏语气里带着两分赞赏,“坐,老夫听说你是今年襄州的小三元?” “是,学生能取得小三元,离不开山长您的照拂。 若不是当日您把学生收入荆州书院,让学生大大的开拓了眼界,增长了见识,还结交到了好友,学生就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陆宏摆摆手,“你小子还是这么谦逊、老成,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张泽就笑着,并没有接话,陆宏也不恼,继续问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学生现下这点子微末的学识,并不能去下场乡试。 因此,学生会继续留在书院潜心读书,等到学识够了,再去下场。” 陆宏笑着问:“要什么时候,学识才够了?” 张泽俏皮道:“有山长十分之一时,学识就够了。” 陆宏笑得越发高兴,“哈哈,你这个回答真是在老夫的意料之外。” “不骄不躁,十分清楚自己要什么,真是一个好小子。 老夫再多嘴问一句,你为何想要走上仕途一道?” 这次,张泽并没有马上回答,微微思忖后,温声开口,“学生是农家子,一大家子人一年到头都在和田地打交道。 饶是在地里辛苦一年,也只能勉强裹腹,这让学生心里十分不好受。 若学生能够知道一些好的法子,是不是就能让阿爷他们不用那么辛苦? 学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又瞧见了阿爷、阿爹他们去服徭役,不过短短十几日的工夫,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大圈。 为人子,如何能看得了这样的画面?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学生就想着要用自己的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第196章 插茱萸、饮菊花酒 “等到学生真的进入学堂开始读书,接触到了更多的知识后,学生坚定了自己的志向。 想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改变不止是我们一个小家的现状,还想让天下之人都过上好日子。” 说到最后,张泽眼里满是坚定。 陆宏微微坐直了身体,看向张泽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柔和。 “张泽,你的志向很远大,只是想要实现这个志向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官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多谢山长教诲,学生明白。前方路途虽不是一帆风顺,但是学生愿意拼尽全力,为天下人谋幸福。” 在一切实力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是纸老虎,只要自己足够强,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与其在原地伤春悲秋、踌躇不前,不如把这股力量化为向上的动力。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陆宏郑重道:“张泽,你可愿拜老夫为师,你既然有如此志向,老夫愿意倾囊相授。” 张泽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砸得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泽立马跪下,“学生愿意,学生愿意,多谢老师。” 陆宏第一次见到张泽这么丰富的表情变化,笑得更加开心。 “收弟子不是一件小事,等为师回头去选个良辰吉日,再通知你,你先回去。” 看着高兴得就差蹦起来的张泽,陆宏大手一挥,直接让他先离开。 “是,老师。” 张泽整个飘乎乎的就像是踩在了云朵上,没有一点儿实质感。 林宴文见张泽嘴角含笑,好奇地问道:“泽弟,山长找你去是说了什么事?” 林宴文的话,让张泽飘忽的心落到了实处。 “老师他提出要收我为徒。” 扔下这么一个重磅消息,张泽就自顾自给自己倒水。 刚才说了小半天的话,又一路小跑着回来,他的嘴巴干得很。 林宴文的声音不自觉就提高了好几个度,“什么?!!真的?!” 徐良川瞥了林宴文一眼,“宴文,冷静一点儿。” “这让我如何冷静啊,那可是陆山长,他竟然要收泽弟做弟子,这让我如何能冷静。” 齐骏笑着说:“我倒是觉得还挺正常的,你别忘了泽弟可是陆山长破格收入书院的。 陆山长肯定是早就看好泽弟,现如今又回了书院,把泽弟收住弟子很正常。” 袁立新认同道:“泽弟学识过人,有山长这样的良师指导,真是一件幸事。” 张泽喝了一杯水,听到袁立新的话,“嘿嘿,我也觉得我很幸运。” 谢衡一脸郑重道:“恭喜泽弟,拜得良师。” “感情就我最傻,不行,这样的大喜事,泽弟,你必须请我们去荆州府好好吃一顿,庆贺庆贺。” 张泽爽快应下,“好,休沐日咱们就去,想吃什么随你们点。” 陆山长要收张泽为徒的事,只有斋舍的几人知道,林宴文几人都是有分寸的。 知晓这事是大事,张泽没让他们宣扬出去,他们没必要这么去做。 这边,陆宏很快就把这事告诉了好友陈铭瑄,还让好友帮着选了一个吉日,到时候由陈铭瑄做赞者。 这份差事,陈铭瑄自然欣然应允,着手开始准备。 陆宏的好友不少,陆宏打算给离得近的好友发帖子,告知他们这件喜事,请他们有空就来观礼。 至于弟子,在张泽之前还收了八个弟子。只是如今,八个弟子分散在各处为朝廷效力,一时半刻抽不出时间过来。 陆宏知晓他们忙于公务,抽不开身,于是给每个弟子都写了一封信,告知他们,他新收了一个弟子——张泽。 并且在信中表明,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来见见小师弟。 转眼就到了重阳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一看就是好天气。 张泽一早就抱着一坛子菊花酒,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陆宏的小院前。 “老师,您起了吗?” 陆宏整理了一下衣冠,“进来,泽哥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嘿嘿,今日是重阳日,弟子特意给老师带了一坛子自己酿制的菊花酒,老师快尝尝味道如何。” 陆宏点头,接过酒杯,看着酒杯中的飘着的一小朵明黄色的野菊花,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两分。 轻呷一口,清清淡淡的菊花香气加入醇厚的酒香混合在一块儿。 只饮了一口,只觉得口齿留香,整个人心旷神怡。 陆宏故意逗张泽,“这菊花酒不错,你尝尝?” 张泽乖巧地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和陆宏的酒杯碰了碰,“和老师同饮。” 饮下一杯后,张泽就自觉地停了手,笑着说:“老师,后山的茱萸长得极好,老师随我一块儿去摘些如何?” 陆宏见他这活泼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你小子越发活泼了,以前的老成都去哪里了?” “嘿嘿,在老师面前,不用那么拘礼,想说什么就说了。” 陆宏很满意,“合该如此,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为师回屋换身行头。” 陆宏现在穿的衣裳不合适出门,“好。” 张泽从一旁的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认真地看着。 “走。” 陆宏一出来,就瞧见弟子在一旁认真地认真看着书,不忍心打扰,又怕等会儿错过了时辰,温声开口道。 张泽笑容满面和陆宏一块儿往后山去,不巧在路上碰到了杜文斌。 杜文斌看到陆山长眼睛一亮,堆起笑容,拱手行礼道: “学生杜文斌见过山长,不知山长现下可有时间,学生有几个问题不解,想请教山长。” 陆宏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立马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一贯严肃内敛的模样。 “杜文斌,老夫现下没有空,你有不解的问题可直接去问其他夫子。 书院的夫子皆才学过人,他们定然能够为你答疑解惑。” 言尽于此,识趣的人就该离开了,可是杜文斌看着陆宏身侧的张泽。 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甘,脱口而出,“山长,您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不妨和学生说说,张泽能做到的学生都能做到,还能比他做得更好。” “这是老夫的私事,不劳你插手。” 说完,陆宏就大步往前走了,张泽乖乖跟在身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第197章 拜师 杜文斌看着毫不犹豫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陆宏,手用力地攥紧了手里的折扇,笑着的脸立马阴沉下来。 狠狠地瞪着张泽离去的背影,恨不得啖其肉。 张泽这个该死的农家子到底给陆山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陆山长对他这么不同。 走出去好远一段路,张泽才笑着打趣道:“没想到老师在外人面前这般严肃,这让学生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老师时,还觉得老师十分不好相处,脾气有些古怪。” 陆宏听着小弟子的打趣也不恼,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磨着牙,“哼哼,原来你是这么看为师的,早知道就该再磨磨你的性子,省得你这么轻易就拜了师,反而就不珍惜了。” 张泽知道老师没有生气,撒娇道:“哪有,学生求之不得,能得老师收为弟子,学生真是三生有幸。 老师有什么需要学生做的,只管差遣学生去做,不求能够做到尽善尽美,只求能博老师一个笑容。” 陆宏被张泽这么一打岔,刚才碰到杜文斌的那点儿不愉快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越发油腔舌调了!” 张泽指着不远处的红色的茱萸,“老师,您快看,这一片山茱萸长得可真好!” 陆宏看着高低错落的茱萸树上结了许多红彤彤的茱萸,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两分。 “咱们多摘些回去。” 张泽人虽小,但是十分灵活,三两下的工夫就摘了好多枝茱萸,枝条上挂满了红彤彤的茱萸。 捧着一大簇茱萸,张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愿老师如松柏长青,顺遂无虞,福寿绵延。” 陆宏心情更好了,从张泽手里接过茱萸,选了一支不大不小的茱萸,别在了张泽发髻上,“好好好。” 张泽还未及冠,因此现在梳得还是总角,两个小啾啾上点缀了红火的茱萸,衬得整个人越发灵动。 师徒二人摘了好一会儿茱萸,手里都拿不下了,这才作罢。 往回走时,又瞧见了路旁开得繁茂的菊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张泽把茱萸放在了地上,痛快地开始摘菊花。 陆宏见状跟着小弟子一块儿摘,别说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两人在后山待到了快中午,张泽依依不舍地抱着茱萸和菊花回了陆宏的屋子。 菊花和茱萸都被张泽清理干净,趁着日头好,晒在了园子里。 陆宏看着忙前忙后的小弟子,招呼他进来用了午膳再回去。 陆宏的夫人杨氏因着要张罗小女儿的婚事,留在了京城陆府中,并没有和丈夫一块儿到荆州书院。 又怕丈夫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就派了几个办事妥帖的妈妈和管事照顾丈夫的日常起居。 “多谢老师,学生今日有口福了,杨妈妈做的红烧鱼十分美味。” “放心少不了你喜欢的红烧鱼。”这个小弟子喜欢吃鱼,陆宏是知道的。 这并不难注意到,实在是张泽的喜好很明显。 张泽陪他用饭时,只要饭桌上有鱼,无论清蒸还是红烧或是别的做法,均会被张泽一扫而空。 几次下来,陆宏就知晓了。 “还是老师最疼我。”张泽的小嘴像抹了蜜一样,哄得陆宏十分高兴,午膳时忍不住多用了半碗饭。 用完饭,陆宏就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泽哥儿,拜师就定在了九月十六,你那日早些过来。” “好,学生会早早过来。” 有了具体的拜师时间,张泽整个人的心情好到飞起。 拜师需要准备的东西,他都已经吩咐金阳准备好了。 还请了徐良川和袁立新过目,他们两人家里底蕴深厚,见识比他多,若有不足之处,他也好提前备齐。 徐良川和袁立新看过,都赞不绝口。 “泽弟小小年纪思虑得十分周全,这些拜师礼十分不错。” 袁立新笑着提议,“泽弟,你准备的这些拜师礼十分齐全。 如果硬要我再提点儿什么建议,我觉得你可以准备一点儿陆山长喜欢的东西,投其所好。” 张泽和老师相处了一阵子,暂时还没发现老师对什么特别上心。 “说来惭愧,小弟和老师相处了这么一阵子,并没有发现老师对什么东西有特别的偏好。” 齐骏笑着安慰,“这事不急于一时,拜师之后,泽弟你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陆山长,天长日久的,肯定能了解山长的喜好。” 林宴文颇有些吃味道:“是啊,泽弟,我看山长待你是真与我们大不相同。 他老人家待你真是没话说,常年冷着的脸上,都能看到和蔼的笑容。” 张泽听着林宴文的话,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哪有宴文兄你说的那么严重,老师只是为人比较严肃而已。” 拜师礼准备妥当,时间很快就到了九月十六这一日。 张泽天还没亮就醒了,换上了一身簇新的长袍,简单用了一点儿早饭,就带着金阳往陆宏的小院去。 守在院子外的陆管事,瞧见张泽和金阳过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陆伯,老师可起来了?” 陆管事笑着说:“老爷在屋里等着张公子呢。” 张泽看着被装饰一新的屋子,恭恭敬敬朝陆宏行了一礼。 “来了,先坐一会儿等等那几个老家伙。” 又过了没多久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个生面孔,除了陈夫子,张泽一个都不认识。 好在有老师挨个给他介绍,他乖巧地行礼问好。 陈铭瑄看着吉日已到,对着好友和张泽道:“吉时到,拜师礼开始。” 张泽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在一旁的侍女端来的水盆里净手。 接着在老师的带领下拜了孔圣人,陈铭瑄开始唱和:“拜见老师,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张泽结结实实向陆宏行了三礼,然后郑重地看向陆宏,道,“学生张泽想向老师求教授业,特来贽见。若能拜入老师门下,必潜心学习、刻苦专研,不负老师教授之恩。” 陆宏十分满意,笑容满面地说道:“求学者当博文广学、温故知新、仔细推敲、脚踏实地、谦让有礼,做到此五点,方可学有所成,汝当谨记。” 张泽再次行礼,“学生谨记,多谢老师教诲。” 第198章 师叔们的礼物 接着双手奉上准备好的拜师礼: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 除此六礼外,还备了一些其他的礼物,只是现下不方便拿出来。 陆宏满意一笑,拿起一旁的托盘,递给张泽,托盘里放着:龙眼干、红枣、葱,还有一块雕刻得精美异常的白玉金鱼玉佩。 陈铭瑄笑着看向两人,“敬茶。” 张泽端起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看向陆宏,“老师,请用茶。”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陆广博的第九个弟子,在你前面还有八个师兄,只是他们忙于公务,无法抽出时间前来观礼。 日后有机会为师会带着你见见你的几位师兄,他们都是不错的人。” 陆宏又和张泽说了好一番勉励的话语,这才看向一旁的陈铭瑄。 陈铭瑄高声唱和道:“礼成!” “恭喜广博兄觅得佳徒!” 霍德忍不住打趣道:“广博兄,你这次收的弟子瞧着年岁有些小,你可要多上些心。不若,我先帮你教授一段时间如何?” 陆宏直接说:“伯品,你收的那二十来个弟子还不够你教的?” 霍德不甘示弱,“弟子不嫌多,多多益善嘛,况且能被广博兄你看上的,肯定学识过人,愚弟就喜欢聪明孩子。” 李彬笑着打圆场,“好了,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可别因着这么点儿小事吵起来。” “钦安说的对。”崔修筠说着看向一旁乖乖站着的张泽。 好奇地问道:“张泽,瞧着你年纪尚小是如何和广博兄结缘的?” “回崔师叔,我同老师是在一场童生宴会上结识的……” 张泽笑着把当时的经过简单和几位师叔们说了一遍,几人听得津津有味。 张泽讲故事的水平一流,平平无奇的故事被他讲得绘声绘色,十分有趣、有代入感。 陆宏也不阻止,等张泽把故事讲完后,直接看向了几位好友。 “你们几个故事也听完了,我家小徒儿讲得口干舌燥的,你们几个做师叔的就没点什么表示?” 崔修筠大手一挥,从腰间解下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泽哥儿瞧瞧这把匕首如何?” 张泽上前打开匕首,锐利的刀锋一出鞘,就感受到了森森寒意。 张泽啧啧称奇,“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你既唤老夫一声师叔,这把匕首就归你了,日后若是遇上危险,这就是最好的防身武器,能护你无虞。” 张泽看向陆宏征求他的意见,“你崔师叔给的,你就收下。” 说着看向崔修筠,“季礼,你这次倒是大方了一回,不枉我给你下了帖子。” “广博兄说笑了,你这么多年都没再收徒,好不容易又起了收徒的心思,我如何能不来瞧瞧。 泽哥儿这孩子不错,只见了一面,就知道他是一个好孩子,难怪能打动你。” 李彬见状笑着吩咐一旁的随从端了一个托盘上来。 托盘里放着几本泛黄的书本,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古籍。 李彬笑着开口,“泽哥儿,听广博兄说,你酷爱读书,涉猎广泛。 师叔家中有不少藏书,这几本古籍十分不错,你有时间可以读一读。” 霍德挠了挠头,“钦安,你这真是大手笔,倒是显得我的礼物有些拿不出手了。” 陆宏直接开门见山,“伯品,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一块不错的松烟墨。” 说着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里面放着一块儿品质极佳的松烟墨。 张泽看向这位霍德师叔,瞧着为人有些粗犷,不想准备的礼物倒是极为实诚。 陆宏只瞥了一眼,随即笑道:“松烟墨?墨的品质极佳,这礼不错,够我家泽哥儿用上好一阵子了。” 陈铭瑄看向几位好友,不甘示弱道:“好啊,你们都准备了这么用心的礼物,倒显得我的礼物中规中矩了。” 说着,一旁的随从端了一个托盘上来,里面放着一沓极品宣纸。 光是瞧着就知道这些宣纸价值不菲,是可遇不可求的礼品纸张。 陆宏看着几位好友给自家小弟子送的礼物,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深。 各自送过礼物,几人就坐下来闲聊,从诗词歌赋,聊到了各地的趣事。 能和陆宏成为好友,多多少少在某个方面都是志趣相投的。 因此,这其中有不少人都去过不少名山大川,加上这么多年的经历,张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受益匪浅。 如痴如醉地听着,时不时在陆宏问到自己时,说一些自己的见解。 直到月上中天,陆宏怕张泽累着,这才吩咐张泽早点儿回去休息。 不是他舍不得屋子给张泽住,实在是他这院子的屋子太少了,不够住。 “广博兄,你收的这个小弟子不错,目光清明,十分有想法。 对于各种时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般小的年纪能做到这样,真乃可造之材。” “见识不浅,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可见平时下了不少苦工夫。” 陆宏听着好友们对张泽的赞赏,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斋舍这边,见着张泽一脸笑容抱着不少东西回来,林宴文立马笑着道:“泽弟,快和我们说说今日拜师的趣事!” 谢衡、徐良川齐齐看向了张泽,“容我先把这些礼物放好。” 张泽飞快地放好礼物,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几个好友。 “咳咳,我真是没想到老师会把他的不少好友都请过来……” 徐良川忍不住啧啧道:“伯品先生、季礼先生、钦安先生他们竟然都来了,泽弟,你的面子可真大!” “这可不是我面子大,几位师叔是老师的好友,正好离荆州不远,又听闻老师要收徒,十分好奇,因此就赶了过来。” 林宴文笑得一脸谄媚,“泽弟,苟富贵勿相忘!” 徐良川只觉得辣眼,毒舌道:“咦!宴文,这副模样不适合你!” 林宴文可不管,继续星星眼看向张泽,“徐兄说得对,宴文兄,还是原本的你瞧着更自在一些,这样有些别扭。” 林宴文故作伤心欲碎的模样,“齐兄,我以后就只有你了。” 齐骏看着戏精上身的林宴文,摇了摇头,“泽弟说得对。” 林宴文看向一旁偷笑的袁立新和谢衡,磨着牙,“罢了,不装了,这样怪累的。” 第199章 气疯了的杜文斌,两好友打赌 张泽拜了陆山长为师的事,到底是没有瞒住杜文斌。 自从重阳节那日陆山长不愿意多给他一个眼神的事情一出,杜文斌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去盯着张泽的一举一动。 要不是顾及着陆山长如今在书院,他不敢明面上针对张泽,他恨不得立马把张泽弄死,省得他在自己面前碍眼。 “什么?你说什么,陆山长怎么会收张泽那个农家子做弟子?” 陆宏眼光高,不轻易收徒这事在文人圈里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在没致仕前,多少人不管是别有目的,或者因为他的身份想要巴结他,最终都铩羽而归。 旁人问陆宏原因,陆宏只回一句,“不合老夫眼缘。”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饶是如此,想要拜陆宏为师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这几年因为陆宏致仕了,又到了荆州书院躲清闲,上门拜师的人才少了许多。 杜文斌气得脸都扭曲了,“张泽他凭什么?!他一个低贱的农家子,就活该在田地里刨食!” 随从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一下,生怕公子把气撒到他身上。 杜文斌边骂边不停地砸着东西,“废物,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瓷器碎裂的声音即使在院子外都能听到,黄兴宇和黄兴文兄弟对视一眼,果断转身离开。 杜文斌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进屋简直就是找死。 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杜文斌身体微微脱力,不得不坐着休息一会儿,“滚下去,没用的废物!” 随从低着头立马离开,满地的狼藉最后还是黄兴文和黄兴宇回来,吩咐下人收拾的。 “张泽那个下贱胚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说动了陆山长收他为徒,现在我们是越发不好对付他了。” 黄兴文被自家哥哥劝了又劝,加上如今家中出了点儿事,正是需要杜家帮衬。 此时,最重要的是安抚住杜文斌,陆山长并不好热惹。 要是真顺了杜文斌的意思去报复张泽,只怕他们黄家就离死不远了。 黄兴文放软了语气,给杜文斌倒了一杯茶水,“文斌,你先消消气,听我好好和你说。” 杜文斌满眼阴鸷地看向黄兴文,“说。” “文斌,那张泽年岁还小,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蒙蔽了陆山长。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咱们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明年的乡试,若文斌你能一举高中,再由杜家运转一番,在京中谋个位子。 想要对付张泽这个农家子岂不是易如反掌,登高跌重。 他以为他拜了陆山长为师就能保他一世荣华,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命!” 杜文斌怒气未消,但经过黄兴文两兄弟这么一劝,总算是找回了几分理智。 对啊,明年他就要下场了,不能因为这个低贱的农家子影响了自己的大好前途,他可是杜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黄兴文见劝说有效,立马加大力度,“文斌,你别忘了,文博兄和文林可都在国子监呢,可不能顾此失彼。” 提起这两人,杜文斌的脸色立马又阴沉下来,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发火。 过了一会儿,杜文斌阴沉着声音道:“兴文,你提醒得对,我不能顾此失彼。” 杜文斌打算暂时放过张泽,等到来日再收拾他。 张泽自从拜了陆宏为师,日常除了上课外就更忙碌了。 小小的人儿,每日有忙不完的事。 齐骏关心道:“泽弟,山长布置的课业是不是太重了,我见你这几日都忙得深夜才睡?” 张泽摇了摇头,温声解释道:“老师布置的课业不多,是我的几位好友要来参加荆州书院的入学考试,我这几日主要是在忙这事。” 张泽这么一说,齐骏和林宴文几人立马明白了。 每年想要进入荆州书院的学子不知凡几,因此每年的入学考试并不容易通过。 一场难度比较高的入学考试会筛选出不少不合格的学子。 所以,想要来荆州书院求学的学子通常都会提前准备一二。 李玉仁早就有想法要到荆州书院求学,就找到了王佑安。 王佑安提出给张泽写一封信,问问往年的考题。 有了考题,仔细琢磨其中的出题规律,心里就多了几分把握。 于是,由王佑安亲自写了一封信给张泽,询问入学考试一事。 林宴文托着下巴,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泽弟,我听说今年入学考试的题目是山长亲自出。” “宴文兄真是消息灵通,老师都没有和我提这事,宴文兄竟然就得到了老师要出题的消息。” 齐骏轻咳咳两声,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 “咳咳,这次还真不是宴文消息灵通,是陈夫子和山长打了一个赌,山长输了,这才不得不亲自出题。” 袁立新吃着鸡腿的手一顿,好奇地问。“齐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骏为人端方有礼,一向不爱打听八卦,不少八卦消息都是从林宴文嘴里知道的。 要是林宴文不说,齐骏压根就不会知道。 “因为……因为那人山长和陈夫子打赌时,我们正好在一旁弹琴。”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的下午,教授齐骏他们“琴”的正是陈夫子。 不想陈夫子刚教完,陆山长就走了进来,两人嘀咕了一会儿。 陈铭瑄朗声打断了学舍的安静,“不行,入学考试的时间不能定在十日后,十日后会下雨。” 不少学子的目光都落在了陈铭瑄和陆宏身上,陆宏直接提出质疑,“铭瑄,你何时能占卜天象了?” “广博兄,你不信十日后会下雨?” 陆宏毫不犹豫,干脆利落道:“不信。” “不如我们赌一赌,若真如我所说十日后下雨了,你把你的那副白玉棋送我。 若十日后未下雨,我把“春雪”送你如何?” 陆宏微微沉吟,随即笑道:“好啊,一言为定。” 齐骏把这事原原本本说给了几人听,袁立新鸡腿都不吃了。 “想不到山长还有这样的一面。” 林宴文眼珠子一转,调侃道:“泽弟在咱们面前活泼灵动,有泽弟陪伴在侧,山长的性格也受了些影响。” 张泽看着林宴文,调皮道:“我有这么大的能耐?不行,回头我得去和老师说说。” 第200章 好友到达,“孤女”求助 林宴文听出了张泽的言外之意,立马求饶,“可别,我可承受不住山长的怒火,泽弟你就饶了我。” “哈哈……”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徐良川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张泽一脸笑容,“我和你闹着玩的,宴文兄,你别当真。” 王佑安、李玉仁刚收到了张泽的信就动身前往荆州。 王夫人和李夫人十分不舍,尤其是王夫人她消息灵通知晓襄阳县离荆州府路途遥远,路上又不太平。 于是,给王佑安准备了不少护卫,让王佑安和李玉仁跟着镖局一块儿去。 李玉仁坐在火堆旁喝着小米粥,忍不住吐槽道:“没想到荆州府离襄阳县那么远,这都走了七八天了才走了一半,来回一趟真是不便。” “是啊,这么一想泽弟和金阳他们回来真是不容易。” 王佑安忍不住点头,几天下来他整个人浑身腰酸背痛的,泽弟比他们还小些,都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 李玉仁赞同点头,“见了泽弟要好好跟他取取经。” 走行了七天,王佑安和李玉仁终于瞧见了不远处高大的城墙。 王佑安有些磕巴,“这是到了?” 李玉仁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咱们先找个酒楼住下?” 王佑安点头,“嗯,再派人去和泽弟说一声,咱们到了。” 远在溪清山上的张泽见到了远道而来的墨书(王佑安的书童)。 张泽一脸高兴地问,“墨书,是佑安兄他们到了吗?” 墨书瞧见张泽眼睛欻一下就亮了,“回张公子,正是。 我家公子和李公子刚在荆州府的祥宁酒楼住下,就派小的来和张公子说一声。 愚兄和玉仁兄已平安到达荆州府,泽弟勿要担忧,有空一聚。” 好友来了,自己哪有不去见一见的道理。 要不是张泽不知道王佑安他们哪天到,他都想提前去城门口等着他们的到来。 “好,墨书,你回去转告佑安兄和玉仁兄,明日一早我就去寻他们。” 张泽想立即动身,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不好去打扰其他人,因此决定明日再去。 “是。” 袁立新瞧着张泽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好奇地问:“泽弟,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张泽笑着回答道:“我的好友佑安兄和玉仁兄来了,我明日打算去给他们接风洗尘。” 林宴文眼睛亮晶晶的,“真的?这下可好了,咱们又要多几个能谈天说地的友人了。” 徐良川微笑着,“一直听你说起的人,马上就能见到,还真是有些开心呢。” 翌日清晨,张泽先去和老师陆宏说明了原因,又去找岑夫子告了假。 最后坐上了老师陆宏的马车,别提多舒服了。 “佑安兄、玉仁兄,你们这一路可有遇到危险?” 王佑安给张泽倒了一杯茶水,“没有,一路都特别安全,只是走得比较慢,足足花了半个月。” 李玉仁温声道:“是啊,坐马车坐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聊了一会儿近况,张泽立马正了正脸色,“还有几日就是书院的入学考试,佑安兄、玉仁兄,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给我们寻到的文章,我们都仔细看过,还讨论了好几次。” 张泽忙继续说道:“这次出题人是我老师,他为人严肃,更偏好逻辑缜密、言辞恳切、言之有物的文章。” 李玉仁羡慕道:“泽弟,你真是幸运,能够拜陆山长为师。” “嘿嘿,是啊,能拜老师为师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王佑安同样艳羡不已,只是他有分寸,之前他就知晓陆山长的为人。 因此,并没有因此有特别大的落差。 三人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儿,张泽吩咐后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有一大半都是两人喜欢的菜肴。 陪着两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接风宴,时候不早了,张泽还得给袁立新几人带些东西。 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两人提出了告辞。 王佑安和李玉仁都有些不舍,好不容易见了一面,又得分别好些日子。 张泽刚走出巷子,突然被一双细若柳枝的手抓住了衣摆,“公子,公子,救救奴家……”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张泽一跳,随后赶来的金阳,直接把女子拉了开。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粗犷无理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 “公子求你行行好,救救奴家。只要公子愿意救奴家一命,奴家愿意当牛做马回报公子。” 说着,一袭素白衣裳的女子咚咚咚磕起了头。 要想俏一身孝,可惜张泽并不吃这一套,这么拙劣的算计,真是下作。 张泽目光没有在女子身上多停留一下,直接快步离开。 女子恨恨地看着走远的张泽主仆,眼里满是恨意和不甘,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她这一招对待男人向来无往不利,偏偏这位愣头青,竟然躲过去了。 金阳愧疚道:“属下保护公子不力,还请公子责罚。” 张泽摆了摆手,轻声道:“无碍,事出突然,咱们多加防备些。” 这些日子张泽的日子恢复平静,以至于他有些松懈了。 果然,杜文斌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杜文斌要是在这里,他就该替自己喊冤了,天地良心,这次的事,真不是他干的。 他被黄兴文兄弟那么一劝,最近都在埋头苦读,不敢耽误片刻。 当然,张泽并不知道,所以毫不客气就把这事安在了杜文斌头上。 出了刚才的事,张泽和金阳去书铺快速买好了老师吩咐的东西,又添置了一些墨条和纸张。 转头去了周记点心铺,周雪婵眼睛一亮,温声开口道:“好巧啊公子,你这次打算买些什么?” 张泽微微颔首,“小姐有礼了,买些糕点回去。” “上次给公子推荐的芙蓉糕和白玉糕,公子吃着觉得如何?” 张泽回忆了一下袁立新的表情,温声回道:“糕点精致小巧,味道不错。” 说着就吩咐一旁的伙计挑选了几种糕点,就打算离开。 周雪婵好不容易再次遇到面前的俊俏郎君,哪里肯这么快就让张泽离开。 忙追问道:“公子留步,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小女子姓名?” “实在不好意思,在下与小姐萍水相逢,这是在下的私事,不便告知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张泽并不打算向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透露自己的信息,即使眼前这位姑娘对他并没有恶意。 第201章 顺利入学,好友重聚 张泽说完这话,吩咐金阳拿上糕点,转身就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秋月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道:“小姐,那人真是不识抬举,上次要不是小姐你给他解围,他免不了被人奚落。” 周雪婵冷下脸,“秋月住嘴,此事与旁人无关,好了,咱们回去。” 这么这一点儿小插曲,并没有被张泽放在心上。 斋舍的几位好友见着张泽买回来的糕点,以及从荆州府酒楼带回来的菜肴,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 书院别的方面都十分不错,唯独一样那就是饭堂的厨子手艺一般,日常只有那几个菜。 徐良川几人除张泽外,自小吃的都是各种珍馐美馔,金尊玉贵长大的,自然吃不惯。 张泽喜欢吃美食,但是并不挑剔,他明白粮食来之不易,因此从不浪费。 徐良川几人潜移默化间被张泽影响了一二,现在即使还是吃不惯饭堂的菜肴,几人都不会浪费,只是嘱咐自家书童少提一些回来。 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林宴文嘴角含笑,“下雨了,山长和陈夫子的赌约,山长输了。” 张泽听着林宴文的话,叹了一口气,“昨天还艳阳高照的,今日竟然下起雨来了,陈夫子莫不是会占卜天象?” 齐骏摇了摇头,“我们从未听过陈夫子擅长占卜天象。” 作为读书人,《周易》是必须要学的,只是这一门功课,十分讲究天赋,寻常人只能堪堪了解,并不能精通。 对张泽而言,《周易》十分神秘、高深,他能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大周朝,一定有缘法在。 可惜,不知是没有占卜方面的天赋,还是怎么的,他并不能给人相面占卜天象、吉凶等事。 徐良川猜测道:“这真是奇了怪了,陈夫子莫不是碰上了会占卜天象的道士?” 袁立新有些可惜,叹道:“没准,左右这事和咱们没啥关系,只是可惜下雨了,不能去荆州府逛一逛,打打牙祭。” 下雨了,从书院到荆州府的路程不近,要是走到半路下起大雨来,他们非淋个落汤鸡不可。 被几人提起的陈夫子此时正在陆宏屋里,笑得一脸得意。 “广博兄,愿赌服输,你的白玉棋什么时候给小弟?” 陆宏有些肉疼,“等着。” 从屋里拿出白玉棋,好声好气道:“今日下雨左右无事,不如我们手谈几局再回去?” “好啊。” 目的达成的陆宏,不动声色地问道:“铭瑄,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精通占卜之术?” 陈夫子捋了捋胡须,笑得十分开心,“广博兄,小弟不懂占卜之术,不过是半个月前碰上了一个道士,他给我算了一卦。” 陆宏闻言,语气又轻快了几分,“卦象上说什么了?” “他说,半月后我能再收一个弟子,我就仔细问了问。” 两个好友一边下着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好心情。 转眼就到了入学考试的日子,因着前几日下了雨,早起山上的气温有些凉。 “阿欠——”“阿欠——”谢衡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张泽关心道:“谢兄,你这是有些着凉了,还是赶紧去找简大夫瞧瞧。” 谢衡一边用帕子擦着鼻涕,一边笑着点头,“好,我这就去。” 斋舍其余几人见状忙又给自己多加了一件外袍,免得着凉。 入学考试准时开始,这并没有影响张泽他们的课程。 齐骏笑着说:“五日后,新的同窗就会到书院来了,好在咱们斋舍住满了,不用担心这事。” 王佑安、李玉仁有张泽提前给他们寻的一些文章,两人平时读书也用功。 因此,这次的入学考试题目并没有难倒他们俩。 收到了荆州书院的入学通知的两人激动地站了起来,“总算是又可以和泽弟一块儿读书了!” “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菊院又来了好几个新生,其中两人正是王佑安和李玉仁。 “佑安兄、玉仁兄,恭喜啊,咱们又可以在一块儿探讨学问了。” 王佑安十分开心,“嘿嘿,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等休沐了,咱们一块儿去荆州府好好逛一逛,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埋头苦读,都没来得及在荆州府好好逛逛。” “好啊,等下了课,我带你们认识认识我在书院的几个好友。”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的几人,有张泽作为润滑剂,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王佑安和李玉仁的斋舍离张泽的斋舍有些远,因此,很多时候都是王佑安和李玉仁来找张泽探讨学问。 王佑安忍不住和张泽吐槽道:“还是你们这儿清静,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斋舍的吴涛就是个大嘴巴,整日里说长道短,没有片刻安静的。” 张泽斟酌着开口,“这,佑安兄、玉仁兄,你们不喜欢吵闹,不如就私下里和吴涛提一提。” 李玉仁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这事私下里我、佑安都不止一次和他提过此事。 可是他面上答应得十分好,转头又忘了,等我们再去找他说,他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真是让人为难。” 林宴文看了一眼徐良川,“良川,我记得吴涛和你们同是竹院的,他为人如何?” 徐良川压根就没注意过吴涛这一号人,“要不是你提起,我都不记得竹院有吴涛这人。” 一旁的袁立新抿了抿唇,“吴涛在竹院十分安静,又没什么朋友,除了夫子偶尔抽查他的功课,和我们竹院的人真是不熟。” 王佑安听着忍不住吐槽道:“想不到他竟然有两副面孔。” 然而问题还是没能得到解决,齐骏提议道:“实在不行,不如你们俩就换一个斋舍。” 李玉仁有些担忧道:“我们才到书院来,贸然换斋舍会不会不太好?” 林宴文劝慰道:“害,这有什么不好的,咱们是来求学,又不是来受罪的。” “宴文兄说得对,你们一直这样僵持着,难受的还是你们自己,不如当机立断,回头我就带你们去找安伯。” 张泽很快就带着王佑安和李玉仁去找了安伯,给两人换了一个斋舍。 这次,两人的斋舍离张泽他们的斋舍不远,互相之间可以串门了。 第202章 放假喽,老师布置了不少作业 王佑安和李玉仁换斋舍的小插曲,并没有掀起大的波澜。 不过,吴涛因此有些记恨上了王佑安和李玉仁两人。 觉得是他们两个新来的,在其他人面前败坏了他的名声。 吴涛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他在竹院十分不起眼,是因为竹院的天才太多了。 与那些厉害的同窗相比,他实在是逊色无比。 无论是家世还是其他,他都比他们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因此越发不愿意在竹院里说话。 只有回到斋舍,他才会觉得自己不那么紧绷。 和他住在一起的其他三人家世和他差不多,还不如他聪明,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王佑安和李玉仁的出现,却打破了斋舍原本的氛围。 两人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出家世的优越,以至于斋舍其余几人开始有意识的讨好巴结两人。 这让吴涛怎么能接受,于是为了显示自己和其他三人才是一伙的,他见缝拆针的针对王佑安两人。 果不其然,短短半月的工夫,两人身上的傲气去了大半,看得吴涛心里得意。 再是天之骄子、家里金尊玉贵宠着长大的又如何,还不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不想好日子结束得这么快,两人轻而易举地就换了斋舍。 “家世好就是好啊,想换斋舍就能换。” “可不是嘛,人家不仅家世好,交的朋友还厉害,你们刚才瞧见没,张泽、徐良川他们和他们俩有说有笑的。” 吴涛听着越发不是滋味,重重地拍着桌子,三人不敢再说话。 十月小阳春,山上的天气虽然比山下要凉爽一些,但还没下雪。 因此,几人决定休沐日一块儿去荆州府逛逛。 陆宏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老师,相反他觉得张泽这个弟子太用功了,生怕把他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张泽适应良好,通常陆宏才说一遍,张泽就能举一反三,十分灵活。 因此,一听张泽要和好友出去玩,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十一月。 “呼——呼——呼——” 北风呼啸,徐良川几人都裹紧了身上的裘衣、斗篷,恨不得冬日快些过去。 齐骏关紧了窗户,“这么冷,我估摸着这两天就会下雪了,良川、立新,你们什么时候回京?” 徐良川大半杯热茶下肚,这才觉得自己暖和了不少,“我和袁立新约好五日后就出发,再晚些就赶不上除夕了。” 徐良川看着还在津津有味读着书的张泽问道:“泽你,你什么时候回家?” “腊月初八走。” 斋舍六人来自不同的州府,因此回家的时候并不统一。 “老师。” “坐,为师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你什么时候回家?” 张泽喝了一口热茶,笑着开口,“老师一路平安,学生腊月初八和佑安兄他们一块儿回去。”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回家后切不可懈怠学习,为师给你准备了一些书。”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两摞垒得很高的书,“这些书,你回家后可大致粗读一遍,另外每两日作一篇策论。” 零零碎碎的作业安排下来,要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苦了一张脸。 张泽却还依旧笑着,一一将陆宏吩咐的作业记在脑中。 翌日,早起送陆宏离开,“外边太冷了,回去。” 徐良川、袁立新、齐骏、谢衡都离开了,斋舍只剩下了林宴文和张泽。 林宴文怅然道:“他们都回去了,一时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还好咱们俩是同一日离开。” 腊月初八,天气不错,没有下雪,王佑安、李玉仁都收拾好了。 三人坐在马车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泽弟,陆山长给你留了课业没?” 张泽笑着说:“留了,老师嘱咐我回去看书、写策论……” 于是,王佑安和李玉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看到了张泽一到客栈就开始读书或者写策论。 李玉仁有些不放心,“泽弟,舟车劳顿十分疲惫,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这样子容易熬坏身体。” “多谢玉仁兄关心,我没事。” 这样的事,张泽每日都做,身体都形成肌肉记忆了,因此,并不觉得累。 “吁——” 赶车的车夫突然停住了马车,王佑安直接掀开车帘。 寒风刺骨,王佑安看向外面的车夫,“李伯,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停住马车?” “回公子,前面似乎有马车坏了,雪天路滑,小的怕不小心撞上去,这才停了马车。” 顺着李伯手指的方向,确实停着一辆马车,还有仆从蹲在马车旁,似乎在检查马车的情况。 汐晴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嘴里不停地安抚道:“小姐,你再忍一忍,柳伯很快就能把马车修好。” 旁边坐着一位清丽绝伦的姑娘,身上一袭素色的衣裙,头上除了别着一朵素色的绢花再无其他。 此时女子面色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身子不住地发抖,显然是病了。 柳如烟忍不住咳了咳,“咳咳,汐晴,给我倒点儿水来。” “墨书,你和李伯一块儿过去瞧瞧能否帮上忙。” 这大冷天的,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一直困在这里,只怕他们要挨饿受冻。 墨书小跑着过来,喘着气道,“公子,前面是柳家的马车,车上坐着柳家的大小姐。 柳家的马车的车辕坏了,一时没有多余的车辕换上,故而不能离开,我们这有多余的,不如先给他们应应急?” “去拿给他们。” 马车上,汐晴搀扶着柳如烟下了马车,“柳伯,还要多久才能修好,小姐病了,吹不得风。” 柳如烟轻咳了几声,“咳咳,汐晴扶我过去拜谢恩公。” 汐晴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柳如烟,“是,小姐。” 柳如烟对着王佑安盈盈一拜,弱柳扶风之态尽显,“咳咳,小女子多谢恩公赠送车辕之恩。” 王佑安看着面前的清丽佳人,面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有些心疼。 “柳小姐不必客气,外面冷,柳小姐不如先到我们的马车里暖和暖和?” 说着,对里面的张泽和李玉仁招呼一声,示意两人下车。 张泽、李玉仁下了车,同柳如烟行了一礼,就退到了后边的马车。 第203章 柔弱佳人柳如烟 张泽和李玉仁到了后面的马车,金阳三个书童就坐在了马车外边。 李玉仁笑着给张泽倒了一杯热水,“泽弟,喝口热水,别着凉了。” 张泽轻轻抿了一小口,然后就放下了,有些不放心道,“佑安兄,怎么还没过来?” 柳如烟柔弱地朝着王佑安行了一礼,“公子已经帮了小女子大忙了,怎好再麻烦公子,多谢公子的好意。” 王佑安温声开口,“柳小姐不必客气,这么冷的天,柳小姐你又病着,实在不宜吹风。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柳小姐不用这般客气,快上马车暖和一会儿,等马车修好,好早点儿赶路。” 柳如烟闻言朝着王佑安又是盈盈一拜,一阵寒风吹过,柳如烟不自觉轻咳了两声。 “多谢公子好意,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汐晴赶紧扶着自家小姐上了马车,王佑安见状有些焦急地问道:“柳小姐,你可瞧过大夫,马车有没有药?” 尽管生着病,可是并不影响柳如烟的美貌,反而多了两分病西施的柔弱美。 此时,柳如烟柔弱地说着,“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我们又急着赶路,还没遇上城镇,就病了,身边也没带药丸。” 这话一字一句打到了王佑安心上,王佑安连忙道:“我们马车上还备了一些药,我去给小姐你拿一点儿过来。” “墨书,咱们准备的药丸放在了何处,你快去找出来。” 张泽和李玉仁对视一眼,明白了王佑安迟迟没有上马车的原因,没有多问。 王佑安忙前忙后,又是给柳如烟送去了驱寒的药丸,又给柳如烟送去了温水、暖手炉等物,可谓是十分细心周到。 柳如烟喝了药,整个人精神有些不济,王佑安没有再打扰,反而去瞧前面的马车是否修好了。 柳伯和李伯都是赶车的好手,要不是天气太冷,人手有些不足,这么点儿小问题,他们早就修好了。 瞧见王佑安过来询问,李伯擦了擦额角出的细汗,“公子,再有一刻钟就能修好。” 得了准信的王佑安总算是放心下来,回了后面的马车。 李玉仁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佑安,那位柳小姐是哪家的小姐,这冰天雪地的怎么孤身上路?” “柳小姐原是京城人,柳大人外放到了宜春府做官。 前不久收到家中母亲突患重病,身为人子无法回京侍候母亲身侧,只能让自家闺女——柳小姐回京给老夫人侍疾。” 张泽听着王佑安的话,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李玉仁感叹道:“柳大人和柳小姐皆是有孝心之人。” 一刻钟后,柳家的马车在柳伯几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修好了。 柳如烟喝了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汐晴摇了摇自家小姐的胳膊。 “小姐,咱们的马车修好了,咱们快些启程。” “好。” 柳如烟再次郑重地感谢了王佑安好一番,“今日之事多谢公子施以援手,日后公子若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只管送信去京城永城巷柳府。 若小女子能帮得上,小女子一定会帮,以还公子今日之恩。” 王佑安默默记下了柳如烟说的住址,关切道:“柳小姐客气了,今日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外面风大,柳小姐赶紧上车。” 几辆马车又行了一段路,在一个岔路口分开,王佑安他们南下,柳如烟主仆北上。 “泽弟,你会在县里待到什么时候回桃花村?” 张泽想了想,笑着说:“应当待不了几日,我在荆州书院读书不能时常侍奉在阿爷阿奶他们身侧,心里不是滋味。 如今,好不容易放假,总要回去多陪陪阿爷阿奶。 柳小姐的事提醒了我,子欲养而亲不待,现在有时间,总要多陪着点儿家人。” 李玉仁忍不住揉了揉张泽的脑袋,“泽弟总是这么通透,明明我们比你要大上好几岁,却不如你这般通透。” 王佑安深有同感,“是啊,泽弟你该不会真是文曲星君下凡,所以才这般聪颖、通透。” 张泽瞥了王佑安一眼,“佑安兄又打趣我,我本还想着回桃花村前,邀上辉兄和远山兄他们一块儿聚聚。 如今,佑安兄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个做东的人还是该佑安兄来。” 三人说说笑笑,接下来的日子没再发生任何事,腊月二十二的下午,三人的马车到了襄阳县。 王佑安吩咐李伯把李玉仁和张泽分别送回了家,又约好明日小聚一次。 自从三丫提出了要多挣钱早日把生意做到荆州府去,一家人都卯足了劲。 食肆的规模在原本的基础上又扩大了一倍都不止,张三牛把旁边铺子一块儿买了下来。 每日到张家食肆来吃汤面的客人络绎不绝,王氏和钱娘子根据张泽之前的提点,又琢磨出了好几种码子,生意越做越大。 大丫三姐妹的玉芙蓉,同样不遑多让,襄阳县的有钱的小姐们不少。 从林大小姐戴着玉芙蓉出品的绢花出席了知县夫人举办的赏花宴后,不少的姑娘小姐纷纷上门定制绢花。 三丫心思活泛,画出来的绢花的花样子特别好看。 不到三个月的工夫,襄阳县里有头有脸的大家小姐都知晓玉芙蓉铺子里做的绢花不仅样式新颖、十分漂亮,还能根据每个人的喜好,做出独一无二的绢花来。 踏足玉芙蓉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大家小姐手头宽裕,出手大方,大丫她们每日都赚得盆满钵满。 三丫不满足现状,她觉得这么漂亮的绢花不应该只在县里买,还可以把它们卖到襄阳府去。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王氏提了一嘴,王氏摇了摇头,不赞同道:“襄阳府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应该是看不上这些绢花,三丫,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三丫见母亲不赞同自己的想法有些生气,“我不信,襄阳府的人也是人,我们做出的绢花那么漂亮,他们怎么会不喜欢。” “我去问问爹,爹去过府城应该知道府城的姑娘小姐们喜欢什么样子的绢花。” 说着噔噔噔就跑去找张三牛,张三牛听了闺女的来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三丫,这事爹还真没有注意,不如等泽哥儿回来了,你亲自问问泽哥儿?” 第204章 商量玉芙蓉开分店一事 三丫叹了一口气,“那也只能这样了。” 从这天开始,三丫就日夜盼着张泽早日放假归家。 钱娘子一打开门,欣喜道:“公子,你们回来了,快到屋里暖和一下。” 知晓张泽回来,最开心的就是三丫了。 “小弟,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之前和爹娘说想把玉芙蓉开到襄阳府去,爹娘没答应。 他们说,不知道玉芙蓉做出来的绢花襄阳府的姑娘小姐喜不喜欢,怕风险太大。” 王氏有些不高兴,张嘴想要训斥小闺女两句,又怕儿子听到不舒服,只能给三丫使眼色,让她别说了。 张泽眼前一亮,赞赏道:“三姐,你的想法很好。 玉芙蓉做出来的绢花样式,襄阳府城并没有,我倒是觉得可以去闯一闯。 不过,襄阳府离县城太远了,来去不方便,若要想把铺子开到府城,得寻摸一个靠得住的掌柜。 我们在襄阳府根基浅,需要花大力气打好关系。” 三丫认真地听着,不待张泽再说,王氏出言打断了两姐弟的对话。 王氏心疼地看向小儿子,“三丫、泽哥儿,先吃饭,吃过饭再聊。” “泽哥儿看着又瘦了一些,可是在书院没有好好吃饭?” 张泽撒娇道:“娘~儿子没瘦,还胖了不少,还长高了一些呢。” 张泽笑着开口,“对了,爹娘儿子还有一件好事告诉你们,前不久我拜了陆山长为师。 有老师照顾着,我每日吃的好,住的好,还能和佑安兄他们一起探讨学问,过得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张三牛惊讶出声,“泽哥儿,你拜师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写信回来?” 张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爹娘勿怪,儿子一时给忘了。” 张泽并不常给家里寄信,主要是荆州府离襄阳县太远,他又得罪了杜文斌,生怕他会影响到家里人。 家书里一般只会说一些报平安的话,重要的事情他并没有说。 三丫眼珠子在张泽身上转了转,没有询问这事,而是转头问起来,“小弟,这次你回来待多久?” 张泽笑着解释,“过了年,我就得回书院,书院离襄阳县太远了,得走半个月的路程。” 听儿子这么一说,王氏心就是一颤,“难怪瘦了一圈,这大冷天的,你们在路上肯定没少受罪。” 张泽见状赶紧和王氏他们说起在书院的趣事,免得王氏伤感。 “爹娘,咱们什么时候回桃花村?” “腊月二十四回去。” 食肆有管事照看着,张三牛和王氏他们很放心。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能错过了和儿子相处的时间。 “好。” 李辉、萧远山如约而至,六人坐在一块儿气氛很快就活络起来。 “佑安兄、玉仁兄、泽弟,你们在书院里过得怎么样?” 张泽笑着开口,“很好,有一件好事告诉大家,我拜了陆山长为师。” 李辉立马抱住张泽的胳膊,使劲晃啊晃,“泽弟,苟富贵勿相忘!” 成功逗笑了众人,这一顿饭几人吃的有些久,各自聊了一下近况,又探讨了一会儿学问,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家。 确定了回桃花村的日子,下人们就开始收拾回去的一应东西。 张泽直接当甩手掌柜,悠闲地在一旁看着书。 “哎呦,我的天爷啊,是秀才老爷回来了!” 张泽忍不住扶额,温声开口道:“婶子,您客气了,还像以前那样唤我泽哥儿就好。” “那怎么行呢,你如今可是秀才老爷!” 张三牛和王氏在一旁与有荣焉,笑着跟婶子说话。 在屋里烤火的秦氏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像是乖孙回来了,立马跑了出去。 “泽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阿奶想死你了!” “阿奶,泽哥儿也想你了,外面风大,阿奶怎么没穿皮袄子出来,当心吹着冷风。” 秦氏心里熨帖,笑得合不拢嘴,“阿奶刚在屋里烤火呢,一点儿都不冷,快回屋去。” 秀才老爷回来的消息,不到小半天的工夫就传遍了大半个村子。 不少人受了张泽的恩惠,因着张泽提议办族学一事,他们家的孩子都去了族学。 都想向张泽一家子表示感谢,只是张三牛一家子常年在县里,根本没怎么回来。 上次回来,还是给张泽办宴席,压根顾不上这事。 桃花村这么个小村子出了一个秀才老爷,十里八乡上赶着巴结的人太多了,他们轮不上。 现在张泽回来了,不少心思活泛的人,立马拎了东西就上门。 冬天本就是猫冬的时候,前不久下了一场大雪,如今田地里的雪都还没化。 妇人们待在家里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边唠嗑边缝补衣物,所以消息传得特别快。 莫氏抱着小娃娃,关心道:“泽哥儿,瞧着消瘦了一些,是不是在书院比较辛苦,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多谢四婶,侄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在书院里,我过得很好……” 张泽笑着说着书院发生的趣事,张福、秦氏听得津津有味,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小秦氏见老三一家一回来就抢走了公公婆婆全部的目光,心下不快。 “泽哥儿,你们书院怎么这么早就放假了?我家青哥儿和泉哥儿还未回来呢。” “大伯娘有所不知,侄儿所在的书院离咱们桃花村很远,坐马车大概需要半个多月。 因此,我们书院放假的时间会早一些,想来三堂兄和五堂兄他们也快放假了。” “往年青哥儿和泉哥儿都是和老二一家一块儿回来的,你这个做娘的不该操心的,就别操心,当心耽误了青哥儿和泉哥儿读书上进。” 小秦氏满脸不服,“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过是关心一下泽哥儿,没有别的意思。” 秦氏冷哼一声,“有没有别的意思,你自个儿最清楚!” 王氏见婆母生气,温声开口道:“娘,大丫她们给你们准备了一些衣裳,您啊,就别生气了,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泽哥儿,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等用饭了我再叫你。” 张泽乖乖离开,来到了自家的新房子,看着屋里烧着的炭盆,给了金阳一个赞许的眼神。 “金阳,还真是多亏有你。” 第205章 媒婆上门 小秦氏的话,王氏并没有放在心上,秦氏被王氏这么一哄,早就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了。 “四弟妹,宇哥儿长得真快,瞧瞧这小脸蛋红扑扑、肉嘟嘟的一看就是养的极好!” 莫氏听到三嫂夸奖自家儿子,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这小子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好带得很,就跟泽哥儿小时候差不多。” 俩妯娌就儿子一事聊了起来,小秦氏在一旁压根插不进去嘴。 “秦嫂子在家吗?” 屋外传来陌生女人的声响,打断了俩妯娌的闲聊。 王氏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打扮艳丽的中年妇人。 “不知婶子是哪家的,我竟然从未见过?” 胡媒婆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前的年轻妇人一眼,知晓眼前的妇人不是自己要找的秦嫂子。 于是,笑着开口,“害,瞧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竟忘了介绍一下自个儿。 老婆子姓胡,是咱们双平镇上数一数二的媒婆,今日登门是来替周地主家的小闺女说亲的。” 王氏听胡媒婆这么一说,立马笑着让胡媒婆进屋坐。 “娘,这是镇上的胡媒婆,说是来给周地主家的小闺女说亲的。” “秦嫂子,今日妹子我冒昧上门,是想和嫂子你说一件大好事啊。 周地主家的小闺女,长得十分水灵、性子和顺,嘴又甜,最是和咱们的心意……” 秦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胡媒婆噼里啪啦地夸了周地主家的小闺女好一通。 好不容易见胡媒婆放慢了速度,秦氏赶紧见缝插针。 “胡媒婆,周地主家的小闺女确实不错,只是我家现下还没有孩子到找媳妇的时候。” 胡媒婆一听,立马笑着拉过秦氏的手,“秦嫂子,你忘了,嫂子家的小儿子五牛今年十四,虚岁都十五了,正是说亲的好时候。 周地主家的小闺女今年正好十三,和五牛十分相配。” 秦氏没想到自家幺子的婚事这般抢手,她还没放出风去呢,就有媒婆上门。 到底是镇上来的媒婆,不能轻易得罪,只是小儿子的婚事,她还没和老头子商量过,这次就婉拒了。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笑着说道:“原来胡妹子是给我家幺子说亲啊! 我家幺儿还小,还是个半大的小子,我和他爹的意思是过了年再开始慢慢相看。 左右他年纪还小,不急于一时,真是多谢妹子的好意,天寒地冻地辛苦跑这么一趟。” 胡媒婆笑着的脸微微一僵,她原本以为面前的秦氏听完她的介绍,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结果,竟然就这么拒绝了,她不甘心,随即又开口。 “秦嫂子,妹妹多和嫂子说一句,周地主十分有诚意,要是嫂子你们答应,他愿意给小闺女陪嫁五百两压箱银子,外加一百上等水田。 这些可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错过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那真是太可惜了,嫂子你再好好琢磨琢磨。” 秦氏没想到这周地主这么大的手笔,愿意给小闺女陪嫁这么多嫁妆过来。 原本坚定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不确定。 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妹子,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和自己老头子商量商量。” 胡媒婆见状,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急,嫂子只管去说,我一个人在这儿吃碗茶再走也不迟。” 秦氏快步出了屋子,唤了小秦氏、王氏、莫氏三个媳妇陪着胡媒婆说话。 胡媒婆见三人进来,大半的心神都落在了王氏身上。 “王夫人,小妇人失敬了,刚才没认出你就是秀才公的娘亲,真是该打。” 王氏没被这阵仗吓住,笑着开口,“胡媒婆,你客气了,乡下地方不讲究这些。” 胡媒婆闻言继续恭维道:“那怎么行呢,张秀才可是咱们双平镇最年轻的秀才,还是小三元呢,以后肯定能够高中,为官作宰。 王夫人,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您就等着做老风君!” 小秦氏听着胡媒婆恭维的话十分不满,“胡媒婆,你的见识太浅薄了! 咱们双平镇虽然不大,考上秀才也不止泽哥儿一人,哪里就能笃定泽哥儿日后一定能够为官作宰?” 胡媒婆还没说话,一旁的莫氏皱了眉头,不满道:“大嫂这话说得真是不中听,泽哥儿天资聪颖,依我看日后定能高中。 回头我家宇哥儿开蒙了,还指着日后泽哥儿能够指点一二呢。” 小秦氏被弟妹当着外人的面下了面子,十分恼怒,“莫氏,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是你大嫂,你竟然这般顶撞我!” 王氏听不下去了,“大嫂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才是那为官作宰之人。 我家泽哥儿日后前程如何都不劳大嫂你操心,他自有我们夫妻操心。 况且,泽哥儿自幼聪慧,更是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 不少人读了一辈子书仍是童生,相较之下,泽哥儿日后定然前途似锦。” 一番话语下来,听得一旁的胡媒婆微微惊讶。 她竟然不知,这位秀才老爷的母亲,嘴皮子这般利索,而且字字句句十分体面。 屋里这一番争吵并没有影响到正屋里张福俩夫妻的谈话。 “老头子,这门婚事你看要不要答应?” 幺儿子年纪虽然小了一点儿,只是于读书上没有天赋。 这两年因着家里的蚊香赚了一些钱,娶媳妇早是早了点儿,但是可以先定下,等两人再大上两岁,再成婚也是一样的。 张福沉吟片刻,“好端端的胡媒婆怎么突然上门,周地主对自己小闺女这么好,怎么会看的上幺儿。 幺儿这两年虽然赚了一点儿钱,到底是在田地里刨食的,周地主舍得自家小闺女嫁过来受苦?” 秦氏听老头子这么一说,“是啊,不过咱们家五牛也不差,没准是什么时候,见过周地主家的小闺女,这才……” 张福想了想,“你去把五牛叫来,咱们问问他的意思。” 张五牛这两年帮着家里人买蚊香,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 加上常年在田地里干活,皮肤晒成了古铜色,身上的肌肉匀称,相貌端正,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好郎君。 “五牛,你来一趟,我和你爹有话同你说。” 第206章 情窦初开的张五牛 张五牛好奇地问道:“爹,娘,你们找儿子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张福看了一眼自家媳妇,示意她来说,秦氏微微点头。 笑着开口,“是一件大好事,刚才有位镇上来的胡媒婆,她上门来说,周地主家有意和咱们家结亲。” 张福和秦氏看向自家儿子,不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张五牛有些羞涩地红了脸,“啊,这事莫非和儿子有关?” “是啊,胡媒婆说,周地主有意把自家小闺女嫁给你。” 张五牛瞠目结舌道:“这,这,这,娘,儿子还小,还不急着找媳妇。” “娘原本就想给你拒了,只是,胡媒婆说你和周地主家的姑娘年岁相仿,要是能成为一家人,是一件好事。 这不,才把你叫来问问,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出去回绝了胡媒婆。” 张五牛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娘,儿子还小,找媳妇还太早了点儿,娘,你替儿子去回绝了。” 张福见小儿子这样,没有生气,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回去。 秦氏征求张福的意见,“老头子,我去回绝了胡媒婆?” 张福嘱咐道:“嗯,语气和缓些,别得罪了人家。” 秦氏走了进来,瞧见胡媒婆和王氏、莫氏聊得十分开心,倒是把小秦氏晾在了一旁,有些好奇。 到底没有问原因,笑着打发了三个媳妇,拉着胡媒婆婉言拒绝了结亲的意思。 胡媒婆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随后又笑着说道:“秦嫂子真是一个爽快人,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呢,秦嫂子可别嫌妹子烦就好。” 秦氏笑呵呵道:“怎么会呢,妹子什么时候上门,都给妹子备着热茶,只要妹子不嫌弃。” 边说边把胡媒婆送了出去,给塞了一个荷包给胡媒婆。 这么大冷天的上门一次不容易,总不好让人走空。 胡媒婆没想到秦氏这么大方,当下又是拉着秦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张泽看了好一会儿的书,出了后院溜达,放松眼睛,就瞧见了张五牛。 关心道:“五叔,你脸怎么红彤彤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张五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好了,就连耳朵都红了。 嘴里说着,“我没事,我好着呢,泽哥儿你是不是有事,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没事,只是看书看得有些累了,出来走走,放松一下。” 张泽话音刚落,张五牛丢下一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事再来找我。” 然后飞快地跑走了,张泽一脸莫名其妙,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五叔今日怎么这般反常? 三丫围在火炉旁烤了一些栗子,瞧见自家小弟摇着头,忍不住喊道:“小弟,外头冷,快进屋暖和暖和,我们这儿烤了一些栗子可香了!” 张泽笑着进屋陪着三姐妹坐着一块儿吃了一些栗子,栗子个头不大,味道却十分香甜。 四人吃得很开心,张泽很快就把刚才的事忘在了脑后。 “大嫂真是说话越发不着调了,当着外人的面就让我没脸,还咒咱们家泽哥儿不能高中,真是气死我了!” 张三牛连忙给自家媳妇顺气,“云娘,你别气,大嫂说话一向没个把门的。 咱们家泽哥儿有多厉害,旁人不知道,你这个做娘的还不知道吗? 泽哥儿中了秀才,如今又拜了陆夫子为师,陆夫子可是曾经的吏部尚书,他看中的人,还能有错?” 王氏被丈夫这么一宽慰,嘴角总算是不耷拉了。 “泽哥儿读书辛苦,我得去给他做些好吃的补一补。” 王氏风风火火地出门了,回到屋里的张五牛脸上的红晕没有褪去。 脑中不自觉想起了两个月前在镇上随手救下的小姑娘,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随后又一拍自己的脑袋,“唉,那日怎么就忘了问小姑娘的姓名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小姑娘。” 嘴里喃喃着,一时有些懊恼。 张二牛一家外加张青、张泉回来了,可把秦氏高兴坏了。 林氏瞧着院子里的马车,笑意吟吟地问道:“娘,三弟妹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三他们前儿个回来的,他们搬进了新房,你们要不要去瞧瞧新房? 新房我给打扫干净了,你们可以直接住进去。” 林氏闻言笑容又深了两分,“真是麻烦娘了。” 张明、张青、张泉下了马车,挨个去长辈面前露了一个脸就跑去找张泽了。 “泽哥儿,我们可以进来吗?” 张泽收了笔,温声道:“二堂哥、三堂哥、五堂哥,你们快坐。” 张明上下打量了张泽一遍,关心地问道:“半年不见,泽哥儿你瞧着清减了一些,荆州书院的课业是不是比较繁重?” “二堂哥,你们就是有一阵没见我,才瞧着我瘦了,其实啊,我去了书院还胖了,只是身体长高了些,所以瞧着有些消瘦。 书院课业比之前在李家学堂要重一些,不过书院的夫子学识渊博,短短半年工夫,我真是受益匪浅。 二堂哥,等你们考上了秀才,有机会可以去试一试。” 张青微微颓然道:“我怕是不行,现在在学堂里读书,偶尔都会被夫子训斥,要想考上秀才估计还要好些年。” 越是深入学习,张青越发明白读书的不易。 书中深奥的知识,还有科考时各种不同类型的题目,让张青有些疲惫。 一旁的张泉握紧了手,小声开口询问,“泽哥儿,荆州书院是只有考中了秀才才收吗?” 张泽笑着开口,“是也不是。考中秀才后,需要去参加书院的入学考试,通过入学考试就能到荆州书院读书。” 张明吞了吞口水,“我听说,荆州书院现任的山长原是吏部尚书,想来书院的入学考试肯定十分难。” 张泽回忆了一下忙年的题目,认真点头道:“入学考试的考题确实不简单,我之前帮佑安兄他们整理了一些题目,三位兄长可要看看?” 张明眼睛一亮,“好啊,让我们看看到底有多难。” 张福转身来到书架上,取出其中的一沓文章。 “这些是历年的考题,以及其中优秀学子做的文章,你们都拿去瞧瞧,看完再还给我便是。” 三人各分了一些,小心翼翼地拿着回屋去看。 第207章 闲言碎语恼人嫌 张青、张泉两兄弟从张泽屋里出来正好撞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张桐。 小半年不见大哥张桐的身量又长高了不少,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肌肉紧实有力。 “大哥,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家里没事出去溜达了一下,你们手里拿着什么?”张桐瞧着两个弟弟手里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是泽哥儿整理出来的一些优秀学子写的文章,我们拿了一些准备回去认真琢磨琢磨。” 张桐有些不赞同道:“好不容易放假了,怎么不休息两日,当心累坏了身体。” 张青笑着开口,“没事,我们有分寸的,大哥。” 小秦氏朝二儿子和三儿子挥了挥手,“青哥儿、泉哥儿,你们回来得正好,我给你们准备了蛋羹,吃了蛋羹再读书。 瞧瞧,几个月不见,你们都瘦了一圈,这几天可得好好补补。” “好,多谢娘。”张青、张泉笑着齐声道。 小秦氏笑眯眯地把蛋羹端到两人面前,全程压根没有和大儿子张桐说一句话。 张桐原本还笑着的脸,立马沉了下去,眸子里的光芒明明灭灭,让人看不出情绪的好坏。 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村里人提着东西上门来感谢张泽他们的同时,还不忘拿上两张红纸,问张泽求一副春联。 张泽一个人哪里写得过来,直接把想要逃跑的张明抓了过来。 张青、张泉的字练了一年,只能算是端正,所以两人选择在一旁给张泽和张明研墨。 四兄弟分工明确,两人写春联,两人磨墨配合得十分默契。 院子里的妇人嘴没闲下来,笑着恭维着秦氏和王氏几人。 “还是秦嫂子有福气,瞧瞧这几个孙儿都这般出息! 明哥儿中了童生,泽哥儿更是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青哥儿和泉哥儿都进了学堂,我们瞧着真是羡慕得紧!” “是啊,还是二牛媳妇、三牛媳妇会教育孩子,把明哥儿和泽哥儿培养得这么优秀,真是羡煞旁人啊。” 秦氏笑呵呵道:“都是孩子们自己上进,我一个老婆子哪里懂读书上的事。 老二媳妇、老三媳妇确实不错,明哥儿、柏哥儿、泽哥儿都被教得很高,有这么几个出息的孙儿,真是知足了。” 小秦氏听着婆母压根没有提到自己,脸上立马露出两分不快。 接过话茬,“娘,您这话就不对了,明哥儿、泽哥儿现下虽然不错,但是长远来说我家青哥儿、泉哥儿肯定会更厉害。 青哥儿、泉哥儿勤奋好学,还孝顺,逢年过节都会回来和家里人团聚,哪像明哥儿他们大半年都见不上一两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嫌弃咱们这乡下地方,不愿意回来吃点儿苦,只顾着自己在城里享乐。” 林氏的脸立马黑沉如墨,“大嫂这话什么意思,我家明哥儿整日都在潜心学习,连吃饭时都不忘学习,这才能够考中童生。 大嫂,你不知情就随意编排起我家明哥儿的,你就是这么做明哥儿的大伯娘?” 王氏收敛了笑容,定定地看着小秦氏,“大嫂,你这话恕我不能认同。 泽哥儿自幼懂事,如今更是考中了秀才,旁人不清楚,我这个做娘的是最清楚了。 泽哥儿小小一个人儿,每日天不亮就起来读书,吃过早饭就去上学堂,下了学吃过晚饭又继续挑灯夜读,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如今考中秀才去了荆州府的荆州书院读书,又拜了老师,就更不能时常回来了。 饶是如此,泽哥儿还是愿意抽出仅有的一点儿时间回来陪大家伙过一个团圆年……” 王氏说得十分动情,村里不少婶子、大娘都忍不住对张泽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难怪泽哥儿年纪这般小就能考中秀才,自家小子平时下了学堂就只知道在村子里疯玩。 机灵的妇人们忍不住继续问道:“三牛媳妇,泽哥儿去的荆州书院离咱们桃花村远不远啊?” “很远,坐马车从桃花村到荆州书院得要半个多月。” 妇人们惊讶极了,七嘴八舌道:“这么远?!那走路岂不是要走上一两个月。” 秦氏只知道泽哥儿去了荆州书院读书,没想到荆州书院离桃花村这么远。 “三牛媳妇,你和三牛也太惯着泽哥儿了,他小小一个人儿怎么能离家这么远,你们怎么放心得下?” “我们不放心,只是荆州书院是大周朝数一数二的书院,泽哥儿想走仕途,我们做爹娘的哪里能阻拦他的路。” 话题彻底跑偏,没人在意小秦氏刚才的话,都在好奇荆州书院的事。 一个眼尖的妇人瞧见了张桐,有些想要看好戏的模样。 “大牛媳妇,明哥儿几个弟弟这般有读书天赋,桐哥儿作为长孙,怎么没去学堂读书?” 小秦氏脸一僵,“桐哥儿不喜读书,自然就留在了家里干活,哪能人人都会读书的?” 妇人没理会小秦氏的话,直接叫住了要进屋的张桐,“桐哥儿,你娘说你不喜欢读书,你和我们说说是不是真的?” 张桐的脚步一顿,村里婶子们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了他身上,让他本能的有些紧张和局促不安。 “没道理青哥儿、泉哥儿都会读书,你这个做大哥的不会!” “是啊,大牛媳妇,你是不是偏疼青哥儿、泉哥儿,忽略了桐哥儿?!” 张桐神呼了一口气,“婶子们,是我自己不喜欢读书,所以才在家忙活着田地里的事,和爹娘无关。” 秦氏见大孙子脸色难看,立马出言维护,“桐哥儿虽然不喜读书,但是田地里的活是一把好手,日后肯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秦氏拉过张桐的手,温声开口。“桐哥儿,你手怎么这么冷,快回去烤烤火,暖和一下。” 张泽和张明都听到了庭院里的动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想赶紧写完,免得再听村里妇人们的闲言碎语。 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的张桐,气得砸了自己屋里的东西。 他的屋里并没有添置很多东西,一小会儿的工夫就都砸到了地上。 即使这样,张桐并没有觉得解气,心里越发难受,实在忍不住扑到了床上痛哭出声。 第208章 兄弟二人劝说大哥继续读书 张桐失声痛哭着,想一次性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 被隔壁屋里张青听了个正着,他手里的文章也不看了,悄悄走到了张泉屋里,想和他说说这事。 “泉哥儿,你说该怎么安慰一下大哥?” “大哥当时只去了刘家学堂几日就跑了回来,对着阿爷阿奶他们说,再也不要去学堂了。 如今,大哥这样子只怕是后悔了,不如等院子里的人都走了,咱们悄悄去问问大哥还愿不愿意去学堂。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哥对于学堂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是咱们不如直接问问大哥的意思。” “行,就这么办。” 家里现在不缺钱,多一个大哥去学堂读书完全供应得起。 张青等张桐平复了情绪,拉着张泉进了张桐的屋,关上了门,温声问道: “如今家中有足够的银钱可以供咱们兄弟三人读书,大哥要不要再去学堂试试?” 张桐闻言沉默着,并没有开口,嘴角抿了抿。 张泉立马接着说:“是啊大哥,之前是因为家里银钱不够,不能同时供咱们三兄弟一块儿去学堂读书。 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家有了一些余钱,大哥你不如趁现在去和爹娘他们说说去学堂读书的事。” “不,学堂我就不去了,当初我跟爹娘还有阿爷阿奶都说过,是我自己不愿意读书的,怨不得他们。 我如今这样就很好,青哥儿、泉哥儿你们努力读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像明哥儿和泽哥儿他们。” 张青继续劝说,“大哥,你先别急着下决定,好好想想再说。 读书虽然辛苦,但是能够把知识学到手,日后受益匪浅。 就算不能考取功名为官作宰,也能在镇上或者县里谋一份体面的差事,不用再像爹娘这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还只能勉强维持不饿死的地步。” “大哥,你再好好想想,你要是不愿意去刘家学堂,可以换一个学堂,回头有不会的,我们可以教你。” 张青和张泉苦口婆心地劝了许多,张桐的态度不再像一开始那般坚决。 只是,最后还是没有松口,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让大哥一人在屋里好好想想。 出了屋子,两人就直奔正房,“阿爷,我和泉哥儿有一事想和您说说。” 张福把桌上摆着的糕点往两兄弟那边推了推,示意他们吃点儿糕点,“坐下说。” “今日村里的婶子们提到了大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大哥不受家里人喜欢,只能留在家里干活,不能去读书。 当初阿爷和爹娘做主让大哥去学堂读书,大哥去了几日就回来了,这才有了孙儿去读书的事……” “桐哥儿实在是不堪大用,去学堂读书的机会是他自己放弃的。 他莫不是听了几句村里妇人的闲言碎语,就坐不住,想要继续去学堂读书?” 张泉见情况不对,立马给张福顺气,“阿爷,你别生气,这只是我们兄弟俩的想法,与大哥没什么关系。” “唉,说来说去,当初的事桐哥儿确实做的不好。 我和你们阿奶私下问过他不愿去学堂的原因,他一直没说,只说自己没有天分,愿意回来和家里人下地干活。” “你们一个个都去了学堂读书,明哥儿、泽哥儿还考取了功名,村里妇人嘴碎,就喜欢说些不中听的话。 桐哥儿的事,村里大多数人都知晓,我倒是希望桐哥儿能够因此振作起来,先在族学里跟着孙夫子一块儿读书。” “族学,对啊,瞧我这记性,大哥既然不愿意去学堂,去族学正好,又能开蒙,还能再让大哥试一次他到底有没有读书的天分。” 张福见状,不再板着脸,“青哥儿、泉哥儿,这事你们多和桐哥儿说说,由我和你们阿奶出面总是没那么合适。” 张青、张泉重重地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几天里,两兄弟一直见缝插针的劝说着张桐。 张桐本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再加上家中的弟弟们都去了学堂读书,只余他一个人在地里干活。 免不了被村里的婶子们说长道短,于是咬了咬牙决定去族学里再试试。 张泽没有关注张桐这事,等到小秦氏在饭桌上提起了这事,张泽才反应过来。 张泽笑着和张桐道:“大哥,读书一事没有捷径可走,唯有勤学苦读方能有所收获。” “多谢泽哥儿,我记下了,日后定然勤学苦学,不敢懈怠。” 张明跟着说道:“大哥,这个决定做的很对,弟弟敬你一杯。” 张柏暗自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对张桐说任何话。 回了屋,迫不及待地讨伐张明,“哥,你今天怎么这么给大哥面子?” “泽哥儿说的对,家族想要繁衍壮大,族中有学识、有才干的子弟越多越好。 大哥性子虽然不讨喜,没准于读书上还是有些天赋的,不过只是说上一句又不会掉块肉。” “假正经,依我看大哥就没那个读书的天分,去了学堂也是浪费时间。” 张明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张柏,压低了声音告诫道:“小弟,这话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要当着大哥说,免得再影响了他。” “哼!哥你真是越发越古板了,这么点儿小事,我还是有分寸的。” 小秦氏听到大儿子愿意去族学读书,脊背都忍不住直了起来。 王氏和张三牛对此没什么想法,从带回来的礼物里挑了一些礼物就给张桐送了过去。 礼物不算多,是一些基本的文房四宝,外加一本带批注的《声律启蒙》。 这本书张泽早就用不上了,因此被王氏拿来送礼正合适。 莫氏抱着儿子轻轻地拍着儿子的后背,轻声同张四牛道:“四牛,你说,等咱们宇哥儿开蒙了是不是也能去荆州书院读书?” “这我哪里知道,宇哥儿现在连话都不会说,媳妇,你别急啊。” “我能不急吗?大哥、二哥、三哥家的孩子们一个个的都去学堂念书了,我就盼着咱们家宇哥儿快点儿长大,能像泽哥儿一样,早早考中秀才……” 真是越想越美,恨不得怀里的娃娃立马长大成人。 张四牛无奈道:“你啊,快睡,明日还要早起呢。” 第209章 年夜叙话 张桐提出要去族学跟着夫子读书,老爷子张福和秦氏都很高兴。 桐哥儿是长孙,一向懂事听话,当初却哭着回来,说什么都不肯去学堂,可把二老吓坏了。 如今,桐哥儿想通了,他们不求桐哥儿能科举举业,只求他能走出之前的阴霾。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不消半天的工夫,四周就白茫茫一片,孩子们和男人们都窝在家里的火炉旁烤火。 女人们则在厨房里,不停地忙活着丰盛的年夜饭。 今年喜事连连,家里因着蚊香生意不再像之前那般拮据。 张二牛和林氏从王氏那里学了做码子的手艺,在镇上开了一间食肆,短短半年的工夫,就把投林去的银两赚回了大半。 这让张二牛和林氏欣喜不已,对着张三牛和王氏的态度简直就像是看到了财神爷。 林氏都比平时大方多了,这次回来过年不仅给公公婆婆准备了年礼,就连其他几房都准备了年礼。 虽然比不上三房送的年礼,但是这也让其他几房开心不已。 荷包鼓起来了,人越发和气了。 张明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又见在廊下锻炼的张泽。 忍不住关心道:“泽哥儿,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在屋里锻炼,反而跑到这外面。 要是吹了冷风,染上了风寒可怎么好?” 张泽收了动作,笑眯眯邀请张明进屋坐,“二堂哥,外面冷,进屋喝茶。” 张泽用帕子擦了擦额头出的薄汗,姿势随意,给张明倒了一杯热茶。 “正所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我每日都会这般锻炼,寒来暑往,身体早就习惯了。 老师说,乡试要一连九日待在号舍中做题,号舍简陋,身子若不锻炼得强劲一些,只怕撑不住那九日。” 张明想了想府试的三日,不自觉出声,“没想到泽哥儿,你这般有先见之明。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之前府试时待在号舍中三日,我的身子骨就不争气得感染了风寒。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后怕,看来日后不能只顾着读书,还是得像你一样锻炼锻炼体魄。” 张泽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张明,兴奋道:“这感情好,咱们以后可以一起锻炼。” 两人说了这几句闲话,随即就聊起了读书上的事,张明把自己遇到的一些困惑说了出来。 张泽认真地听着,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张明,两人一来一往,张明只觉得受益匪浅。 张青、张泉两兄弟相携而来,听着两人一问一答,随即加入进来。 张桐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张泽和张明,就只待在屋里陪着几个叔叔说话。 张柏聪明劲儿有,只是年纪尚小,心思还放在玩上。 好不容易自家哥哥没拘着自己在屋里看书,他都开心得快要蹦起来,鼓捣着自己喜欢的九连环。 大丫几个姐妹,之前就玩得比较好,唯独四丫和她们没怎么相处。 大丫三姐妹温柔沉稳,又带了不少县里漂亮的小玩意儿回来,很快就哄好了四丫、五丫。 “老大、老二,你们几个快去把桌子椅子都摆好,准备开饭了。” 张大牛五兄弟,连忙起身,利索地开始摆着桌椅板凳。 张家人丁兴旺,足足摆了两个桌子才勉强坐下。 秦氏脸上挂着笑,“等来年五牛娶了媳妇,回头再添上个一儿半女,咱们家就更热闹了。” 林氏笑呵呵看向张五牛,“娘说得对,五牛,你别害羞,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和嫂子说。 乡下的姑娘不喜欢,镇上的好姑娘也不少,你这么一个好小伙子,肯定有姑娘喜欢。” 秦氏见老二媳妇起了话头,想起了胡媒婆上门的事。 “是啊,五牛,你喜欢什么性情的姑娘,和你哥哥嫂子们说一说,你二哥、三哥在外面见识的人多。 你和他们说说,回头他们也好给你说和说和。” 张五牛羞红了一张脸,脑中又回想起了在镇上遇到的姑娘。 “娘,儿子,儿子有喜欢的人了。”艰难地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张五牛,红着脸低下了头。 秦氏大喜过望,“好好好,你既然这么说,娘就放心了。” 家里又有一桩喜事,就连一直操心着的小儿子的婚事都有了好的开始,这让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用完年夜饭,像去年一样,小孩子们都拿着烟花出去玩。 大人们留在屋里吃着干果点心,聊着天。 张福高兴多喝了两杯,已经去屋里歇息了,张大牛五兄弟说着话。 张四牛笑着问道:“二哥,三哥,你们食肆的生意红火吗?” 张大牛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还不错,照现在这样,要不了半年就能赚回本钱,然后小赚一笔了。” 张三牛随即说道:“县里人多些,食肆的生意很红火,不过也很累,一点儿都不比在家干活轻松。” 张四牛笑着恭维道:“说来还是三哥你有运道,生了泽哥儿这么出息的小子。 泽哥儿考上了秀才把咱们家的田地都免了赋税,真是一件大喜事。” 张大牛附和道:“是啊,今年咱们家的粮食大多都留了下来。” 张四牛眼珠子一转,“要是咱们家再出几个秀才老爷,就可以多置些田地,这样一来,把多余的田地租给佃户,咱们家就能做富家翁了。” 秦氏和几个媳妇就坐在不远处,男人们说的话,自然都落在了她们的耳朵里。 秦氏十分赞同四儿子的话,“老四说的对,咱们家是该多买些田地,田地才是庄稼人的根基。” 林氏边剥着花生,边笑着说:“田地不好找,爹娘要买,媳妇回头仔细寻摸寻摸。” 王氏想着慢慢大了的三个女儿,轻声开口,“还是娘想的长远,咱们的根子是田地,是该多买些田地。” 大丫翻过年去11了,到底是不小了,可以开始给闺女们准备着嫁妆了。 王氏把这事记在了心上,继续同妯娌们说说笑笑。 在外面疯玩了许久的孩子们兴奋地跑了回来,带了一身冷气回来。 林氏几人赶紧照顾各自的孩子坐下烤烤火,张泽又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王氏见差不多了,就赶着四姐弟回去睡觉。 守岁就留给他们这些大人就行了,小孩子都还在长身体,没必要熬夜。 第210章 转性了的大舅母、二舅母 王氏把要买田地的事记在了心里,等守完岁,和丈夫一块儿回屋躺下,忍不住就说起了这事。 “三牛,你说咱们要不要也买下田地?三个闺女慢慢大起来了,趁现在手头有些余钱,置办些田地,回头闺女们嫁人。 压箱底的嫁妆有田地,就有了底气,夫家都不敢怠慢了咱们闺女。” 张三牛困意上头,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强撑着听完了媳妇的话。 “媳妇,你的主意很好,只是我实在有些困了,等明日咱们再细说。” 说完这话,立马倒头就睡。 王氏看着沾床秒睡的丈夫,嘴角抽了抽,无奈只能跟着一块儿躺下了。 大年初一,张泽和三个姐妹穿着一新,一脸喜气洋洋地跑了正屋给阿爷阿奶拜年。 嘴里的吉祥话说个不停,阿爷阿奶十分高兴,给了四姐弟每人一个大大的红封。 拜完年,张明想着昨日还有些没来得及问的问题,立马到了张泽屋里。 村里的小孩子们陆陆续续到各家各户串门,张福家成了所有小孩子都想来的地方。 无他,张福家出手阔绰,他们每个孩子都能分到不少的干果、点心…… 这些点心都特别好吃,孩子馋得很,嘴里的吉祥话说个不停。 当然这些事和张泽他们关系不大,倒是有不少妇人来串门,没瞧见张泽他们还问了一嘴。 王氏嘴上挂着开心地笑容,“他们哥几个一刻不得闲,在屋里探讨学问呢。” 妇人们听了这话,再看自家只知道在村子里乱逛的小子,立马来了火气。 要不是念在今日是大年初一,估计早就把自家调皮捣蛋的小子们抓起来狠狠教训一顿了。 转眼到了大年初二,张三牛带着王氏还有四个孩子回娘家拜年。 赶着马车,大概半个时辰就到了,张三牛和王氏下了马车,朝屋里喊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不等外祖母赵氏寻声出来迎接他们一家,大舅母于氏、二舅母周氏就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 “二妹、二妹夫,你们回来了,外头冷,快去屋里坐。” “大嫂、二嫂。”“大舅母、二舅母。”张泽四姐弟十分有礼貌地叫了人。 于氏、周氏脸上满是笑容,“泽哥儿、大丫、二丫、三丫,都是好孩子,二妹、二妹夫真是会养孩子!” 王氏看着转了性子的大嫂、二嫂,忙里忙外地张罗着,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氏拍了拍闺女的手,“咱们说咱们的,你大嫂、二嫂他们知道你们今日要来,一早就起来忙活了,你们不用管她们。” 张三牛拿着礼物陪着岳父和两个舅哥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 “云娘,泽哥儿这孩子有出息,你们做爹娘得可要多护着些,我瞧着泽哥儿都消瘦了一些。” 张泽听着外婆这话,都有些无奈了,他压根没瘦,偏偏家里人都说他瘦了,还真是甜蜜的烦恼。 张泽笑着说:“外婆,我好着呢,肉都藏在了身上。” 赵氏和蔼地看着这个小外孙,眸子里全是温柔。 “哈哈,好啊,泽哥儿,我听说你去了那什么书院读书,你一个小孩子,孤身在那里读书可害怕?” “外婆,我一切都好,书院的夫子学识渊博,待人亲和,和我住在一块儿的同窗也十分好相处。” 张泽怕赵氏不放心,又说了好些在书院发生的趣事,成功地逗笑了赵氏几人。 于氏端着一盘子金黄酥脆的果子过来,“二妹妹、泽哥儿,大丫,你们快尝尝这果子味道如何?” 周氏不甘示弱,端了一盘炒好的花生、南瓜子等坚果,“对啊,拿点儿吃着玩。” 王强、王东看着娘之前不愿意拿出来的东西,这会子一股脑的拿出来给了二姑姑和表姐、表弟立马就不高兴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上手抓了一大把,就往外跑。 “哎哟,这孩子”周氏刚想骂“饿死鬼投胎”,又意识到场合不对,悻悻地收了嘴。 王氏立马打圆场,“二嫂,强哥儿、东哥儿都是活泼的性子,不像我家泽哥儿小小年纪就像个小大人似的一点儿都不活泼好动。” 于氏笑着恭维,“强哥儿、东哥儿皮的很,我要是有像泽哥儿这么乖巧又上进的哥儿,那真是睡觉都能笑醒。 二妹妹,你们是怎么教养泽哥儿和三个姐儿的,一个个瞧着都是稳重大方的孩子。” “爹娘,我们回来了。”正说着话呢,王大姐、王小妹带着家里人回来了。 瞧着王氏回来了,脸上扬起笑容,不复之前的挤兑和不服气。 王大姐笑着说:“半年不见,二妹妹气色更好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不假。” 说着又看向身边的孩子,“保哥儿,之前不还一直念叨着二姨家的泽表弟嘛,可带着泽表弟出去玩。” 张泽欣然起身,跟着他这个便宜表哥一块儿出去。 大丫三姐妹同样被表姐表妹围着说话,三丫的表情控制得很,和这些表姐表妹说说笑笑。 屋里只剩下大人们,男人们陪着王老头说话。 妇人们陪着赵氏说话,赵氏看着眼前的三个女儿,心中叹了一口气。 冤孽啊,之前三个姐妹偶尔别苗头,如今云娘压了另外两个女儿一头,真是有些没眼看。 赵氏没办法拉偏架,就只坐在一旁,时不时说上两句。 王氏看着大嫂、二嫂,还有大姐、小妹这番作态,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只和她们闲聊着,不想回答的话,就转移话题。 午饭十分丰盛,虽然比不上张家的年夜饭,却是这么多年来最丰盛的一次。 饭桌上,王强看着抢了自己风头的张泽,看张泽十分不爽。 见张泽要夹一块鸡肉,立马先一步把鸡肉夹到碗里,挑衅地看了张泽一眼。 张泽没有任何不满,筷子转了一个方向,准备夹一筷子鱼肉。 结果,再一次被王强先下了手。 正所谓可一可二,不可三,饶是张泽好脾气,现在也有些不快了。 索性不再夹菜,只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饭,眼神都没给王强一个。 王强没想到张泽会这样,旁边的几个小孩注意到了两人的摩擦,没有说话。 左右又不是他们的菜被抢了,他们和张泽这个便宜表弟关系一般,没必要开口维护他。 第211章 王老头教女,添置田地 张泽动作优雅地吃完了一顿饭,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态度温和地站起身,“表哥表弟们慢慢吃,我吃好了,失陪。” 王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一顿饭他没有占到半点儿便宜。 小孩子这边的眉眼官司,大人们并不知道。 用过午饭,于氏和周氏还想要多留一会儿王云娘一家子。 王氏转头看向了儿子,见儿子脸上有些疲态,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大嫂、二嫂的好意。 只是,我们出来了这么久,再不回去就不像话了,有时间会再回来看爹娘和哥哥嫂嫂们。” 于氏、周氏又挽留了几次,发现王氏去意已去,她们只能带着笑送了王氏一家出去。 王大姐和王小妹见二妹妹走了,笑着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嘴里嘟喃着,“不过是出了一个秀才,张狂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成了诰命夫人呢!” “是啊,见着我们姐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不就是挣了几个钱嘛!” 王老头在屋里听不下去了,喝道:“住口——你们这样在背后编排你们二妹妹像什么话? 你们二妹妹过得好,你们做姐妹的不替她高兴就算了,还在背后嚼舌根,要是让旁人听了去,让其他人怎么看我们家?!” 王大姐和王小妹虽然嫁人了,但是还是有些怕自己的父亲,因此没有反驳王老头的话。 “你们二妹妹一看就是有福的,泽哥儿小小年纪就成了秀才,再进一步就能做官了。 咱们家往上几代都是在地里刨食的,你们嫁的人家虽然不错,可也比不了未来的官老爷。 你们要是还愿意听我这个老头的话,我就多说一句,日后要常和你们二妹妹多走动走动,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老头语重心长地看着自己的两个闺女和儿媳妇说着自己的见解。 于氏和周氏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二妹妹这次带的礼物不少,泽哥儿又是个有出息的,她们自然敬着。 可惜二妹妹不怎么买她们的账,说来都是之前做的太过了,只能慢慢修复关系。 于氏笑着说:“爹说的对,我们日后一定多和二妹妹来往。” 王大姐和王小妹心里并不甘心,十分嫉妒王氏现在的生活。 面上挤出一抹受教的神色,“爹爹说的对,是女儿着相。” 王小妹附和道:“是啊,都怪女儿眼皮子浅,日后定然多和二姐姐多多走动走动。” 王老头很满意几人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脸上不复刚才的愠色。 王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一回家就把自己的想法和丈夫以及几个孩子说了。 张三牛率先表态,“买些田地这事我赞同,只是买哪里的田地?” 张泽对于父母想要添置田地没有意见,只是不想让父母太辛苦,随即开口道: “爹娘,田地咱们可以买,到时候把田地租给佃户,咱们收着租子就行,我不想你们太累。” 王氏知道轻重,县里的食肆赚的钱可比在田地里忙活赚得多,只是到底田地才是他们的根本。 家里三个姑娘出嫁时要是能有一些田地作为嫁妆,是十分体面的,“我和你们爹也是这个意思。” 大丫温声开口,“咱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县里,不如就在县城附近的村子寻一寻有没有什么田地卖。” 三丫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大姐,这不妥,襄阳县附近的田地大多数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购置私产的地方。 依我看,不如买远一些的田地,最好是能够买下几个庄子。 到时候再买些下人,在庄子里种些菜蔬,这样一来咱们食肆需要的菜蔬就不需要花钱买了,一举两得。” 说到后面,三丫的眼睛里满是亮光,看着爹娘征求他们的意见。 二丫笑着说:“三妹妹这个主意不错,我赞同。” 王氏摸了摸三丫的脑袋,喜笑颜开,“我家三丫真是机灵,杜娘子没白教你们。” 三丫傲娇地哼哼道:“那还用说,杜妈妈教的我都记得牢牢的。” 大丫、二丫对视一眼,她们这个三妹妹啊,真是不经夸。 “三姐这个主意不错,爹爹可以根据需求让中人去帮咱们找一找,省得咱们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碰壁。” “噗呲——你个鬼灵精!”王氏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 张三牛笑着应下,把这事记在了心上,只等回了县城就找中人去帮忙寻摸合适的庄子。 张泽并不打算在村里多待,张三牛和王氏明白儿子的意思,夫妻俩快速走完了亲戚。 正月初四一大早,张三牛就带着一家人准备回县里了。 秦氏十分不舍地搂住了张泽,嘴里不舍地说着。 “泽哥儿,我的乖孙,才回来了几日又要好久都见不到你,阿奶真是舍不得你走。” “阿奶,孙儿也舍不得您,孙儿要去书院读书,不能时常在阿爷阿奶跟前尽孝,阿奶可别忘了孙儿。” 秦氏心下熨帖,“忘了谁都不能忘了我的乖孙,泽哥儿,你一有空就回来,阿奶就在桃花村等你回来。” “好。”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子话,张泽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回了县里张泽和赵文轩、林永新聚了一次,知晓了两人的近况,又勉励了两人一番,张泽就又踏上了回书院的路。 王氏十分不舍,儿子匆匆忙忙回来,又匆匆忙忙离开。 她这个做娘的在家盼了好几个月,儿子只回来了几日,真是舍不得啊。 纵然再舍不得,王氏也不能阻拦儿子的前程。 大丫三姐妹同样舍不得张泽,把之前给张泽缝制的衣裳、鞋袜、帕子一应东西都一股脑地塞给了张泽。 张泽看着鼓鼓囊囊的包袱,笑着和三个姐姐道谢。 三丫握住小拳头,神情认真地说着。“小弟你放心,我们很快就去荆州府寻你!” 张泽知晓三姐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随即笑着应下,“好,我在荆州府等着姐姐们到来。” “泽哥儿,在书院不要熬坏了自己的身子,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让金阳去买,钱要是不够用就写信回来。” 王氏依依不舍地拉着张泽又嘱咐了好一会儿,张泽笑着一一应下。 说到后面,王氏的眼圈都红了,张泽眼底泛着水光,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马车。 第212章 分享美食 这一走又是半个月,好在一路上有王佑安和李玉仁两个好友陪伴在侧,给枯燥乏味的行程增添了一些欢乐。 等三人的马车停在了溪清山下,三人相携着一步步走上了台阶。 一个多月没回来,说起来还真有些想念书院,想念徐良川他们。 回到斋舍,张泽就连林宴文的书童正在给林宴文收拾行李。 “宴文兄,我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回书院的,没想到宴文兄比我早了一步。” 林宴文兴奋地站起身来,看着朝里走的张泽,“泽弟,你回来得正好,我还怕我自己一个人待在斋舍无聊呢。” 林宴文看着神情有些疲惫的张泽,关心道:“你先去洗漱一番,等会咱们再好好聊聊天。” 张泽笑着点头:“好啊。” 痛痛快快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张泽只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林宴文看着走进来的翩翩少年郎,俊朗的面容,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点缀其间,让人忍不住感叹,“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林宴文笑着调侃道:“还是在家里好,泽弟的小脸总算是圆润了一些。” 张泽也不恼,耸了耸肩,“是啊,我一回去,见着我的每一个人都说我瘦了,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紧着我,才几天的工夫脸上就有了肉。”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张泽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张泽拿着一个书箱,说道:“宴文兄,我先去一趟老师那里,交了功课再回来同你聊天。” “去。” 结果张泽扑了一个空,老师陆宏还没有回来。 翌日,斋舍几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斋舍又热闹起来。 张泽带了一些王氏给他做的牛肉酱、还有一些菜干。 “徐兄、袁兄,你们都来尝尝我娘给我做的牛肉酱,虽然样子瞧着不好看,但是味道一绝。” 袁立新眼睛一亮,灵敏的鼻子轻轻一嗅就闻到了飘散在空气中的独特的牛肉酱的香味儿。 “泽弟,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泽用干净的勺子给袁立新舀了一大勺,“袁兄,你先尝尝,要是合胃口,再自己舀。” 袁立新迫不及待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丁,牛肉软烂入味,十分香,还带着一丝辛辣。 “好吃,我要再来三大勺!” 林宴文见袁立新吃得这么香,彻底忍不住了,直接把碗递到了张泽面前。 “泽弟,给我来一勺。” 能让袁立新都说好吃的东西,味道绝对差不了。 张泽笑眯眯地给每人碗里都添了一勺牛肉酱。 有几勺牛肉酱相配,一碗米饭很快就下肚了。 袁立新一连吃了两碗饭,要不是旁边的书童一直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多吃,他恨不得再来两碗。 摸了摸圆溜的肚子,袁立新餍足地说着,“泽弟,伯母的手艺真是太好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你们家做客。” “袁兄要是去我家做客,我爹娘肯定十分高兴。” 徐良川优雅地吃完了一碗饭,吩咐一旁的书童把自己给几人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齐兄,我知晓你喜欢丹青,给你寻了一些颜料,希望你喜欢。” 齐骏欣喜地接过颜料,眼角眉梢都是笑,“多谢良川,这些颜料都是极品颜料,你太破费了。” 徐良川笑着摆了摆手,“齐兄喜欢就好,齐兄只管用。” 随即看向了袁立新、林宴文、谢衡、张泽,分别送了四人一盒糕点、一本话本、一本棋谱、一本古籍。 真是每件礼物都送到了他们的心坎上,可见对他们几人的喜好都十分了解。 谢衡爱不释手,接过棋谱和徐良川道了谢,就忍不住拿出了棋盘摆弄起来。 张泽笑着说:“徐兄送了我这么珍贵的古籍,我只送徐兄一罐牛肉酱,感觉少了点儿,不如等天气暖和一些,我再办一场小宴?” 徐良川眼睛一亮,“好啊,就等泽弟你这句话了,我可是馋了好久了。” 徐良川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却被张泽的手艺折服。 袁立新开心地抚掌叫好,“还是良川的礼物送到了泽弟的心上,泽弟,你们尝尝我从京城带来的糕点。” 几人都给斋舍的好友带了礼物,礼物不分贵贱。 收到了礼物的众人十分开心,几人有说不完的话。 翌日清晨,徐良川有些恍惚地被张泽叫醒,“泽弟,什么时辰了?”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上课了,徐兄,快些起来。” 徐良川的脸有些红了,羞红的,舟车劳顿,昨晚又兴奋地拉着众人说了半宿的话,一时没醒过来。 “哈——”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徐良川这才慢悠悠地从被子里爬了起来。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坐到学舍里,张泽认真地听着岑夫子讲课。 没了杜文斌和黄兴文找茬,张泽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唯一没那么舒心的事大概就是他作的文章被老师狠狠地从头到脚批了一顿。 “泽哥儿,你在家中懈怠了,这篇、这篇,还有这几篇,破题太过刁钻,若是用这样文章去参加乡试,只怕会被主考官骂个狗血淋头!” 张泽站着乖乖听训,并不反驳老师训诫到话语。 等陆宏说完了,张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面上带着歉意。 “老师消消气,学生前些日子确实有些懈怠了,不会再有下次。” 陆宏看着面前沉静的小弟子,面色和缓下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刚点出来的这几篇文章,你拿回去重新再写一遍,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 “是。” 张泽双手接过文章,放在一旁的书箱里,陆宏示意他坐下。 随后,张泽把最近读书遇到的一些困惑说给陆宏听。 陆宏边听边给张泽讲解,师生一问一答,十分融洽。 等把张泽的困惑一一讲解完毕后,陆宏又抽查了张泽的课业。 听着张泽流利的背诵着自己安排的课业,陆宏嘴角微微上扬。 “不错。” 陆宏赞叹了一句,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 “以你现在的学识,暂时不能去参加乡试,但是你既然有那个心气,从现在开始你就需要了解朝廷的各种公文。” 陆宏致仕前任职吏部,官至吏部尚书,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各种公文。 “这本书乃是我亲手所着,你拿回去认真地看,半个月后,我会考察你。” “是,多谢老师。” 第213章 阳春三月,正是赏景踏春的好时节 被老师安排了学习任务的张泽,心满意足地提着书箱回到斋舍。 “再过几日就是上巳节,咱们要不要一块儿出去踏春赏景,历来荆州府城旁的康曲河一到上巳节就特别热闹。” 林宴文最喜欢热闹,这不听说有热闹可以凑,二话不说就跑了回来,问几个好友的意思。 徐良川对此可有可无,之前在京城参加各种宴会、诗会,对此不太热衷。 袁立新不爱凑热闹,但是他喜欢吃各种美食,荆州府的上巳节这般热闹,肯定有不少卖吃食的商贩,他来了两分兴趣。 “我没意见。” 林宴文转头看向张泽,“泽弟,你呢?” 张泽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看着庭院里一片生机盎然的的景象,噙了噙嘴角。 笑着说:“好啊,上巳节去踏春赏景再好不过了。” 林宴文看着还沉迷在棋谱中的谢衡,一把抽走了谢衡手里的棋谱,“衡弟,你去不去踏春赏景?” 谢衡有些着急,“啊,宴文兄,你快把棋谱还给我,别把它弄坏了。” 林宴文笑眯眯地说:“给个准话就还给你?” 一旁的齐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宴文,你就别折腾衡弟了,衡弟嗜棋如命,其他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你快把棋谱还给衡弟。” 林宴文耸了耸肩,小心翼翼双手托起,把棋谱还给了谢衡。 谢衡这会儿回过了神,心爱的棋谱再次回到了自己手上,语气定定道:“你们都去踏春,我也去。” 大家都没意见,林宴文就开始张罗起来。 黄兴文那边同样得知了这个消息,心里有些不甘心。 想着在书院里要一直忍耐着,不能对张泽下手以免被山长发现。 但是,现在张泽要去下山去荆州府,这是一次好机会。 上巳节人多热闹,这样的时候最好下手,这次他定要让张泽彻底消失在他面前。 黄兴文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张泽你这个下巴里人,这次你死定了。” 黄兴文开始暗地里安排这事,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自己的算计告诉杜文斌。 和煦的春风吹拂到林宴文的脸上,他忍不住叹了一句,“真是惬意啊!” 这段时间他待在书院里都被闷坏了,整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因着今年是三年一度的乡试年,所以书院从上到下都萦绕在一种紧张的氛围里。 夫子们布置的课业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更是限制了学子们休沐的时间。 八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康曲河畔,河畔两旁已经站了许多人。 袁立新闻到了各种吃食的香味儿,忍不住跑到一旁的小摊前不停地买着各种吃食。 才一会儿的工夫,八人的手上就握着各种吃食。 张泽和徐良川几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笑容。 吃了一会儿子东西,林宴文就迫不及待去看附近的杂耍。 “好!” 铜锣声响起,“各位客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说话间几个身怀各种杂耍技艺的青年就走了上来,吐火球、胸口碎大石……看得人眼花缭乱,拍手叫好。 张泽看了一会儿,失了兴趣,刚才吃了不少吃食,口有些渴了。 于是,扯了扯王佑安的衣袖,“佑安兄,我有些口渴了,打算去旁边的茶铺喝杯茶润润喉咙,你去不去?” 王佑安瞧了一眼围着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摇了摇头,“我还不渴,泽弟你自己去,等会再来这里和我们汇合。” 张泽点头,又问了其他几人的意思,结果几人都沉浸在精彩的杂耍节目里,压根移不开眼,纷纷表示他们不渴。 和他们说了这些话,张泽觉得自己更渴了,于是带着金阳艰难地挤出了人群。 “呼,人真是太多了。” 金阳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好有一个茶摊,“公子,那儿就有茶摊,咱们直接去那儿。” “嗯。”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人挤人,张泽和金阳紧紧攥着的手,被迫分开。 好在金阳身体灵活,很快就回到了张泽旁边。 两人又花了好一会儿的工夫,总算是到了茶摊。 “老板,来一壶茶水。” 张泽一看到茶水上来,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往嘴里灌,他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一杯茶水下肚,张泽发干的嗓子总算是得到了滋润,恢复如初了。 金阳不爱喝茶,因此只安静地站在旁边,见张泽喝完了茶水,就去付钱。 就这么一转身的工夫,张泽就不见了,金阳急得四处叫唤,“公子,公子,你去了哪里?” 然后无人应答,金阳看向其他喝茶的人,他们纷纷表示没看见。 金阳不傻,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公子肯定是被人给带走了,不然不可能不告诉自己一声就离开。 金阳赶紧往王佑安他们那边跑去,只希望自己能够再快一点儿,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王公子。 他怕晚了,公子就会出事,是他疏忽大意了。 最近一段时间,杜文斌和黄兴文十分安分,不再明里暗里的给公子找不痛快慢慢的他们都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个关口,公子不见了,金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两人。 金阳急切地说道:“王公子,不好了,我家公子不见了!” “什么?!你不是一直陪在泽弟身边吗,泽弟怎么会不见了?!”王佑安不可置信地质问道。 徐良川沉下脸,严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我们。” 看杂耍看得最起劲的林宴文听到这话,立马回过神,眼带担忧地看向金阳,“金阳,你快说。” 金阳自责地看向众人,语气里带着一丝慌张。 “公子在旁边的茶摊喝完了茶,我转身去付钱,等我付完钱,转身一看公子就不见了,前后不到几息的工夫。” 徐良川和王佑安对视一眼,“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泽弟,我们几个两两一组,分头去找。” 他们是出来踏春赏景的,除了带了一两个书童,压根没有其他人出门。 出了这么大的事,却无人可用,王佑安补充道:“只能这样了,一个时辰后,无论能否找到泽弟都到马车旁汇合。” “好。”齐骏几人立即行动起来。 第214章 被拐了 金阳、王佑安他们都快急疯了,然而他们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找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没有看到张泽的人影。 摇摇晃晃,张泽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入目是一片昏暗的光线。 在昏暗的环境里,只能依稀看清自己面前还坐着人。 感受着身下的颠簸,听着旁边浅浅的呼吸声,张泽忍不住用手轻轻地去摸旁边人。 结果一动,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他只能艰难地挪了挪,总算是摸到了人。 入手是一片温热,再一摸,“是人,是一个活生生的!” 张泽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深呼吸了几次,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有呼吸,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感受着身下马车的颠簸,张泽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当金阳转身去付钱时,他突然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就昏迷了。 是有人在茶水里下了药,还是旁人对自己下了药? 到底是谁要对自己下手,是杜文斌还是黄兴文,还是他只是单纯遇到了坏人? 按照目前的情况,马车里不止他一个人,具体还有几人他不知道。 自己很有可能是遇到了拐子,如果只是针对他一个人,马车就不会有其他人。 眼下这种情况,张泽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马车里其他人都没醒,他必须装作没醒。 张泽闭上眼,用力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能听到时不时挥动鞭子的声音,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张泽立马警惕起来,装作无知无觉的模样,瘫在一旁。 一个谄媚讨好的声音响起,“老大,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粗犷的男声训斥道:“别废话,快把马车上的货物弄下来,关好了,明日再脱手,别误了大事。” 讨好谄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嘞,老大,饭准备好了,哥几个快进屋去用饭,剩下的事交给小弟。” 接着张泽只能听到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张泽屏息凝神。 一双粗糙的大手一把提住了他的后脖子,随后一个用力,直接把他像拎小鸡仔似的拎着走了。 “啪嗒——”一声落锁声响起,张泽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四周漆黑如墨,张泽适应了好一会儿,眼神逐渐适应了黑暗,勉强看清自己是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 在他旁边还有好多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小孩,有男有女。 张泽的双手双脚被绑住了,他只能用尽力气,蠕动着靠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男孩。 艰难地低下头,朝着他用力一咬,希望老天保佑,这个男孩能被自己咬醒。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求,男孩被痛醒了,刚想大哭,张泽压低了声音,呵斥道:“别出声——” 李文翰的眼泪被吓得生生憋了回去,看着漆黑的四周,他委屈得想哭。 “你听我说,咱们被拐子拐到了这里,眼下,咱们只能齐心协力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李文翰听着张泽的话,原本还想哭,撇了撇嘴,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儿。 “……你,你有什么办法。” 张泽松了一口气,还好被自己叫醒的这人不是一个傻子。 “我们手脚都被拐子用绳子绑住了,你想办法和我背靠背,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李文翰眼底的惊讶一闪而逝,用力地摸着张泽,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靠在了一起。 张泽的手摸索了好一会儿,李文翰被摸得很难受,又不敢发出声音。 终于,张泽摸到了绑住李文翰的手上的绳子。 张泽这两年跟着金阳学习武术,不是才白学的。 很快就把绳结解开了,“结开了,换你帮我结。” 李文翰没有解过绳结,加上是在这种漆黑如墨的环境下,解了好久压根没解开。 “嘶——你听我说。”张泽痛呼一声,制止了李文翰像无头苍蝇的动作。 在张泽的教导下,李文翰总算是找到了窍门,花了一点儿时间,艰难地把绳结解开了。 双手重新获得自由,张泽没有片刻的停顿,立马给自己解绑住双腿的绳结。 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绳结和李文翰身上的绳结都解开了,这才示意李文翰噤声。 张泽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门口,努力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听到脚步声,但是隐约听到了男人的说话声。 张泽的直觉告诉他门口肯定有人守着,想要不动声色地从大门离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又看了一眼四周,这间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除了大门,没有第二个能逃跑的地方。 李文翰压低了声音,颤抖地问道:“怎么样,我们该怎么逃出去?” “这间屋子只有一个门,咱们要想逃出去只能从大门跑,可是,依我的猜测大门不仅上了锁,肯定还有人在外面把守。” 李文翰十分沮丧,“那我们岂不是逃不掉了?” “未必,你先冷静一下,等到后半夜咱们再行动。” 张泽脑子飞快推演着自己刚刚想到的主意,自己身上还有几包迷药,只要操作得当,他们一定能逃出去。 李文翰听着张泽冷静的声音,不自觉产生了一点儿依赖,“我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月上中天,康曲河畔两侧的人都散了,依旧没有找到张泽,金阳都快急疯了。 “王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王佑安十分焦急,又不得不冷静下来,“官府那边还没有收到消息,咱们再等一等。” 徐良川吩咐书童回去,带人手过来一块儿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齐骏眼里满是担忧,“眼下这种情况,泽弟肯定是出了事,很有可能是被拐子,或者旁的人带走了,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找不到人。” 林宴文双手握拳,十分后悔,要不是他提议外出踏春,泽弟就不会出事,“会不会是杜文斌或者黄兴文干的?” 徐良川把自己了解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最近杜文斌他们安分得很,再过几个月就要乡试了,他们应该没工夫针对泽弟。” “那泽弟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泽弟那么聪明谨慎的人,不可能不告诉金阳就离开。” 王佑安打断了几人的话,“咱们先去府衙问问。” 第215章 逃出生天 荆州府隶属南方,今日是上巳节,天气暖和,只是昼夜温差还是有些大。 这不,在屋外守夜的人不得不穿了一身比较厚的衣裳。 张泽的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试图听着屋外的动静。 夜特别漫长,李文翰紧绷着弦有些抵挡不住困意。 他咬了咬牙,狠狠地掐了自己好几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嗝,老大,明日咱们什么时候走?” “天不亮就出发,时候不早了,早点儿回去休息。” 李文翰和张泽听到这细微的说话声,立马警惕起来,瞌睡一扫而空。 “大力,屋里有动静吗?” 大力恭恭敬敬地回答:“回老大,里面没有动静,老大要不要进去瞧瞧?” “不用了,你好好守着,天亮了,我们来换你。” “是,老大。” 脚步声渐行渐远,不消一会儿,“嘭——”门打开的声音。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张泽和李文翰齐齐松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急,再等等,他们才刚睡下,要是我们这边闹出动静,他们肯定能听见,咱们就两个小孩,双手难敌四脚,我们要智取。” 李文翰松开搂住张泽胳膊的手,“好,都听你的。” 两人又继续等着,月色西斜,一缕月光透过门缝斜斜的照进了屋里。 张泽意识到差不多了,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不成功怕是小命不保。 因此,他对着李文翰耳语道:“等会你假装梦魇了,发出屋外看守那人能听到的声音,喊叫出声,吸引他开门进来查看情况。 我会趁机把药粉撒在他身上,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你千万别慌,不然我们就全完了。” 李文翰听到这个大胆的主意,心怦怦直跳,“我,我不行的,要不还是你来?” 张泽的语气是前所未见的冷静和坚定,黑暗中他的眼神炯炯有神地看着李文翰。 “你行,药粉怎么用你不会,再耽搁下去,我们只怕都活不了。” 李文翰被他这么一说,“你只用装作梦魇了,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逃出生天。” “……嗯,我们一定能逃出生天。”李文翰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摆。 张泽再次确认外面没有其他动静,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李文翰。 李文翰立马靠在了墙边,说着梦话,“啊,娘,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儿子怕,儿子怕……” 寂静的院子里突然传出了说话声,大力仔细听了听,发觉是自己看守的屋里发出来的。 想了想怕惊动老大他们,于是他提着灯笼,打开了门,打算自己先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门一打开,灯笼昏暗的光线勉强照亮了漆黑的屋子的一个角落。 大力转身把门关好,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靠在一旁的李文翰。 不等他说话,张泽突然站起身来,一包药粉撒在了大力的脸上。 事情发生的太多,大力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药粉砸中了脸,下一秒,整个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可以了,快起来。” 李文翰听到张泽的声音,立马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大汉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张泽从大力的身上搜到了钥匙,拉过还有些懵的李文翰,“赶紧走。” 李文翰回过神,紧紧地攥住张泽的手,两人轻手轻脚地打开门,随后又把门锁上了。 李文翰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但是他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两人穿过庭院,来到大门处,打开了门栓,随后直接往外跑。 好在月亮还没落下,月色笼罩大地,让两人能够大概看得清前面的路。 跑出去好远一段路,张泽停了下来,“怎么不跑了?!” 李文翰只觉得自己的脚有些疼,但是现在逃命要紧,压根顾不上脚疼这事。 张泽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大概过了丑时,那几个拐子天不亮就要把我们带走,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醒。 我们人小走得慢,拐子他们有马车,发现我们跑了肯定会追上来。 这里只有一条路,我们要是一直顺着这条路走,一定会被他们追上的。” 李文翰整个人就像是惊弓之鸟,好不容易从拐子手里逃了出来,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压根想不到什么主意,只能求助地看向张泽,“那,那该怎么办?” 张泽左右看了看,南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青山和树林。 只是现在的山和树林不比后世,山上各位野兽都有,一个不注意,没被拐子追上,倒是落入了野兽之口。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上山这一条路,“我们上山,找一个地方藏着,他们就几个人,就算是知道咱们跑了,出来找我们一定会沿着路找。 肯定不会想到我们跑到了山上,等天亮了,咱们再伪装一番,想法子找人救我们。” 说着,张泽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又递给李文翰一根粗壮的干树枝。 “好。” 张泽在前面开路,李文翰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查看情况。 山上杂草丛生,他们这番动静惊动了不少栖息在树林里的鸟儿,鸟儿纷纷边叫边飞。 “啊。” “嘘,别叫,不会有事的,我身上戴了驱赶野兽的药粉。” 李文翰立马不叫了,张泽的话让李文翰心里安定下来。 刚才那个大汉直接被张泽的一包药粉药倒了,李文翰现在特别相信张泽。 越往里走,越发漆黑,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月亮微弱的光芒不能透过厚厚的树叶射进林中。 张泽不得不停下脚步,拿出怀里的火折子,用火折子微弱的光,点燃了一堆火。 李文翰被张泽的操作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我们这样会不会被发现?” “我们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不然压根认不清前面的路。” 说着把一个火把递给了李文翰,“走。” 两人运气不错,大概又走了一个时辰,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大的洞穴。 “咱们躲到洞穴里去。”张泽抱了几根干枯的树枝,轻声道。 洞穴不大,正好够他们两人容身,张泽用火折子点燃树枝,两人重现光明。 李文翰紧绷的心,松了下来,开口询问道:“我叫李文翰,不知道兄台尊姓大名?” 张泽轻声问道:“我是张泽,你是怎么被拐子拐走的?” 第216章 得救了 李文翰回想了一下自己被拐前发生的事,“我当时吃了一个肉包子,然后,就晕了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是被你叫醒的,张泽你是怎么被拐的?” 李文翰觉得张泽十分可靠,不会像自己一样贪吃,着了旁人的道。 “昨日是上巳节,我和几个好友在康曲河畔踏春赏景,我一时口渴,喝了茶摊的茶水,然后人就晕了。” 李文翰十分不解,“那你怎么会醒的那么快?” 张泽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现在不能睡,就闲聊着熬过这一晚。”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泽和李文翰闲聊着,两人都知晓了彼此的一些事情。 “废物!!大力,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被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弄晕了?!” 大力被一桶凉水泼醒,整个人还有些迷糊,“老大饶命,老大饶命,我也不知道啊……” 大力简单把之前发生的事和老大说了一遍,“行了,留两个人在这守着,其余人通通给我去追。” 要是让那两个小兔崽子跑了,他们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赶着马车,沿着大路一直找,并没有发现人影。 天色大亮,旁边赶车的汉子连忙说道:“老大,他们就两个小娃娃,哪里跑得了这么远。” “坏了,咱们中计了,快回去。” 天刚亮,张泽和李文翰一人一根树枝,卖力地爬着山,好在这座山并不是特别高,他们花了一个时辰总算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人家。 李文翰眼睛一亮,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炊烟袅袅升起的茅草房,“张泽,你快看那里有人家。” “我们有救了。”两人相互搀扶着,下了山,就遇到了上山打柴的樵夫。 “阿叔,还请你帮个忙。” 樵夫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你们是人是鬼?!” “阿叔别怕,我们是人。不知此处是何地,我和李贤弟是荆州书院的学子,外出踏青一时不察竟然迷了路,还请阿叔告知。” 樵夫闻言松了一口气,上下打量着,眼里带着怀疑,“你们真是荆州书院的学子?” “千真万确,我和李贤弟都在菊院读书,由岑夫子教导……” 张泽简单说了一些情况,樵夫脸上的怀疑慢慢消失。 “这里是于家村,离荆州书院有几十里地,你们怎么会跑到这么远来踏青?” 张泽直截了当道:“实不相瞒,此时春光明媚,昨日又是上巳节,这不我们一高兴就走得远了些。 不知阿叔能否行个方便,把我们送到荆州府去,我们不白让阿叔帮忙,之后有重谢。” 那樵夫一听有重谢,当下柴都不砍了,直接带着两人就往家里赶。 “两位公子放心,我家有牛车,我这就带着两位公子去荆州府。” 张泽怕他们两人倒霉的碰上之前那几个拐子,随即又不动声色的让樵夫给他们准备了两人粗布满是补丁的衣裳,把自己身上的衣裳给了樵夫的儿女。 樵夫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公子这么好的衣裳,给了我们不是糟蹋了衣裳吗?” “不碍事,这是我们的诚意,这两身衣裳不值什么钱,还要多谢阿叔愿意给我们施以援手。” 一路上,张泽一边和樵夫聊着天,一边看向四周。 李文翰从头到尾都十分安静,张泽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不复之前的活泼。 牛车十分颠簸,速度很慢,时不时扬起阵阵灰尘。 张泽和李文翰脸上本就沾染了不少泥土,这会儿更是风尘仆仆,活脱脱就是两个小乞丐模样。 就算是亲近的人来了,第一眼都不一定能认出两人来。 两人饥肠辘辘,昨夜不停地逃跑,又一早上没用饭,两人饿的不行。 但是,两人不敢随意用陌生人的食物,以防再遇到拐子。 直到日头高悬,“阿叔,大概还要多久能到荆州府衙?” 樵夫笑着说道:“估摸着还要一个时辰,两位公子是不是饿了,要不先用块饼子垫垫肚子?” “不用了,我们出来这么久,书院的师长肯定急坏了,只想早些回去。” 樵夫闻言又加快了一点儿速度,他还想赚钱呢,自然要尽可能的满足两人的要求。 王佑安、徐良川他们急坏了,张泽和丢了这事瞒不住,他们把这事告诉了陆宏。 陆宏当即就从书院快马加鞭到了荆州府,“你们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不得有一丝隐瞒。” 金阳将昨日的事,原原本本同陆宏说了一遍。 “泽哥儿,这是遇到拐子了,真是可恶,你们报官没?” 徐良川神情紧张,“昨日就报官了,官府现在还没找到泽弟的下落。” “公子,公子,好消息,府衙来人说,张公子找到了,张泽现在就去在府衙。” 王佑安腾一下,手里的茶杯都没端稳,茶杯失手掉到了地上,“当真?!” “千真万确。”下人喘着粗气,陆宏立马站起身来,“咱们即刻去府衙。” “泽弟。”“泽哥儿。” 张泽身上还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脸上的灰尘已经洗去,露出真容。 林宴文一个健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张泽,“泽弟,你吓死我们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一点儿都不敢松手,生怕自己一松手,张泽就消失不见了。 林宴文十分自责,尽管所有人都在安慰他,此事怪不到他头上,但是他还是十分自责。 要不是他提出一起出门,泽弟就不会遇到拐子,更不可能像如今这样下落不明。 “宴文兄,我没事,你别担心。”张泽用手拍了拍林宴文的后背,给他一点儿力量。 随后放开了林宴文,向着陆宏拱手行礼道:“老师,是学生之过,害老师替我担忧,还请老师原谅。” 陆宏看着失而复得的弟子,眼中闪过水光,语气温和,“泽哥儿,你快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没事就好。” 荆州知府吴知府此时正擦着额头上的汗,即使陆宏已经致仕,但是他身上的威压并未消减。 此时,吴知府不得不开口道:“陆大人,张公子被拐一事有蹊跷,下官还需要和张公子了解一下情况。” 陆宏温和地看向张泽,“泽哥儿,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吴大人。” 第217章 拐子窝点,李文翰的身世 “是,老师。” 张泽朝着上首的吴知府拱手行礼道:“吴大人,昨日是上巳节,我和几个同窗好友一块儿到康曲河畔踏春赏景,我一时有些口渴,就寻了一个茶摊要了一壶茶水。 我喝了一碗茶,在我的书童去付钱时,我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旁边还有好几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孩童。 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住无法逃生,权衡利弊后,我选择继续装作昏迷的模样。 天黑后,马车停了下来,我们被拐子带到了一间不见天日的屋子里,门上了锁,门外还有一个大汉看守着。” 一旁的徐良川几人听着张泽的描述,心里不由一紧,这么危险的情况,泽弟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张泽看向旁边的李文翰,指了指,“屋外几个拐子在旁边的屋里用晚饭,我悄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昏迷的李文翰,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李文翰连忙点头,“张泽把我唤醒了,告诉我不要出声。” “随后,我们两人互相帮忙把捆住我们双手双脚的绳子解开了。 又等到了后半夜,其他几个拐子都睡熟后,我们的逃跑计划就开始了。 由李文翰发出声音吸引外面看守的大汉进来查看情况,我趁机用迷药迷晕了大汉,我们两人逃出生天。” 吴知府眼睛的震惊一闪而过,赞赏道:“你们两人小小年纪能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下,还能保持冷静,想出逃生的法子,十分了不起。” 陆宏听着小弟子的话,眼里满是赞赏还有心疼。 “我们顺着大路跑出好远一段路后,张泽提议我们上山,不然等拐子醒来察觉后,肯定会追上我们。” 吴知府这次压根没有掩盖住自己的震惊,“上山?夜晚的山上常有野兽出没,你们两人运气不错。” 张泽语气淡然,平铺直叙道:“回大人,学生身上佩戴了驱赶野兽的药粉,故而野兽不会近身。 我们在山上寻了一个洞穴,直到天亮才翻过山岭,遇上了送我们到衙门的樵夫大叔。” 要不是场合不对,林宴文都想给张泽鼓掌叫好了,泽弟太厉害了。 张泽想了想,还是张嘴道:“吴大人,拐子还拐走了不少孩童,我记得他们的窝点所在的位置,还请大人即刻派些衙役前去,没准能够救下一些被拐的孩童。” 吴知府同样痛恨拐子,若是能够借这次机会抓住几个拐子,不仅能够救回被拐的孩童,还能增添自己的政绩,一举多得的好事,为何不做。 “好,就依你所言,那就烦劳张公子你带路。” 王佑安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张泽一眼,张泽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后看向一旁的老师陆宏,“老师,学生去去就回。” 陆宏看着眸色坚定的弟子,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想做什么就去做,只一点不可把自己陷入危险中。” 张泽朝着陆宏行了一礼,“是,谨遵老师教诲,学生会平安回来的。” 片刻的工夫,吴知府已经调派好了衙役,“你们跟随张公子一起去抓拐子,张公子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一切都听张公子的,明白吗?” 衙役齐声应道:“是,大人。” 张泽骑上马,“跟我走。” 马蹄声渐渐远去,吴知府看向还立在一旁的李文翰,“李文翰你可知你家住何处?家中都有些什么亲人?” 李文翰眼里晦暗不明,随后朝吴知府道:“大人,我有几句话想和陆大人单独说,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吴知府十分诧异地看向一旁的陆宏,眼神询问陆宏是否同意此事。 陆宏眼里有些猜测,“既如此,你就随老夫去后院一叙。” “吴大人,可否借后院一用?” 吴知府笑着开口,“当然可以,陆大人请便。” 陆宏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文翰,“你是谁家的?” 李文翰苦笑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陆大人的法眼,我是还请陆大人救救我。” “你是谁家的?” 李文翰苦笑一声,“回陆大人,我是江宁郡王的庶子,郡王妃娘娘容不下我,把我身边的随从都调走了,几经辗转,我就落在了那些拐子手里。” 陆宏听后,眼中没有什么波动,郡王府后院的阴私,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这个烫手的山芋,他并不打算解接下,“这是江宁郡王后院之事,老夫已经致仕,帮不上你。” 李文翰九死一生,骤然听到陆宏这话,想也不想就直接跪了下去,磕头道:“陆大人,您能帮得上忙,求您帮我一把,求您。” 陆宏直接避开了李文翰的礼,长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老夫已经不管朝中之事。” 李文翰语气里满是坚定,额头传来的阵阵痛感,使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还请陆大人救我,只要能救我于水火,我愿意为大人做任何事。” 良久后,陆宏的声音似从天边而来,轻飘飘道:“罢了,你起来,同老夫仔细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李文翰眼里绽放出点点星光,“是,多谢陆大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文翰简单把自己是如何被拐走的事一一说给了陆宏听。 陆宏听完,看向李文翰,“你先跟着我们回书院,后面的事交给老夫。” 这边,张泽快马加鞭,带着一群衙役往城外而去。 顺着他记忆中的路线,疾驰而去。 大概用了一个时辰,张泽看到了不远处的院落,正是他和李文翰昨夜逃出去的地方。 张泽拉住缰绳,大声对着后面的衙役吩咐道:“你们兵分几路,直接把院落团团围住。” “是。”衙役们听令,几人一小队,将不大的院落团团围住。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四周,院落里安静得很。 张泽利索单身下马,“你们几个破门而入!” 衙役们手拿兵器,用力一踹,大门应声而倒。 里面没有人影,张泽吩咐道:“分头行动,不放过每一间屋子。” 张泽点了几个衙役,“你们几个随我来。” 张泽带着衙役来到关孩童的屋子,门上还落了锁。 一个衙役直接用刀把锁弄坏,太阳光照进了屋里。 昏暗的屋里还躺着一些昏迷的孩童,“张公子,这些孩童是否全部带回府衙?” “全部带回去。” 第218章 去而复返的拐子们 张泽又一想,看向衙役,“先派一队人把这些孩童平安送回府衙,请大夫帮他们医治。 剩下的人掩藏在四周的树林,找几个身好好的,藏在院子里,看看能否来一个瓮中抓鳖。” “是。” 张泽随即又吩咐道:“对了,把马匹,还有我们留下的痕迹全部抹除。” 张泽不确定那一伙拐子会不会再次回来老巢,毕竟他和李文翰逃了出去,相当于他们的老巢已经暴露了。 只是,张泽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那群拐子,所以打算再等一等。 为首的衙役抱拳道:“张公子,咱们先退到林子去,以防拐子们突然回来。” “嗯。”张泽没有犹豫,跟随衙役来到拐子们的必经之路的林子静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西下,天边只余下一点儿红霞,鸟儿们纷纷归巢。 张泽和衙役隐藏在树林深处,借着地势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情况。 月上中天,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张泽低声道:“他们来了,按原定计划行事。” 衙役没想到张泽小小年纪竟然能够料事如神,精准地把握住了拐子们心中所想。 “是。” 衙役挥手,埋伏在林子里的衙役轻手轻脚地离开林子,向院落那边包抄过去。 马蹄的哒哒声音,隐在院落里的衙役们也听到了,赶紧把身形隐藏好。 “该死的,坏了咱们的好事,这里不能再待了,把剩下的人带走,我们立即就走。” “是,老大。” 几人刚推门而入,就直接被得了一个正着,“抓住他们——” 隐藏在暗处的衙役们蜂拥而上,不消片刻,直接把这一伙拐子一网打尽。 事情发生得太快,拐子们还没得来得及逃跑,就被衙役们团团围住。 张泽一行人随后赶来,张泽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拐子们,认出了其中一个大汉,正是昨日看守大门的大力。 冷冷道:“就是他们,全部押回府衙。” “是。” 拐子们看向张泽的眼里满是恨意,恨不得啖其肉,欲除之而后快。 张泽却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翻身上马,直接往府衙而去。 事情还未解决,陆宏他们没有看到张泽回来,心里十分担心,因此并没有离开。 吴知府明白陆宏的意思,热闹地招待陆宏一行人。 林宴文注意到李文翰额头上的血痕,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用过午饭,一队衙役带着十多个昏迷不醒的孩童回来,还带回了张泽的吩咐。 吴知府看了陆宏一眼,笑着开口,“陆大人真是慧眼识珠,您老收的这个弟子有胆有谋,颇有您老当年的风范。” 陆宏摆了摆手,心情十分愉悦,“哈哈,老夫像泽哥儿这么大时,只顾埋头苦读,及不上他这般聪慧。” 吴知府又就这事,和陆宏说了好一会儿子话。 当然在聊天的过程不忘吩咐衙役去请大夫过来给昏迷的孩童们医治。 “回大人,这些孩童因服用了过量的迷药,故而迟迟醒不过来,老夫开了一个方子,待他们喝下,过上几个时辰就能清醒过来。” “有劳大夫了。” 吴知府吩咐其中一个衙役,“带大夫下去煎药。” 大夫煎好药,又给一旁的李文翰仔细把脉,帮李文翰清理了额头上的伤口。 “这瓶金疮药公子留着,一日一次敷在伤患处,七日就可恢复如初,不留疤痕。” “多谢大夫。” 陆宏看了一眼旁边的随从,随从上前递给大夫诊金。 吴知府和陆宏一行人一起在府衙等待张泽他们回来。 月上中天,张泽他们还未回来,齐骏他们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齐骏轻声说道:“也不知道泽弟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听衙役汇报,拐子们的老巢离府衙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若是顺利泽弟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徐良川把刚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屋中同样担忧不已的好友。 林宴文看着屋外的月色,忍不住祈求道:“只求泽弟他们能够平安归来。” 袁立新拍了拍林宴文的肩膀,“宴文,你别担心,有那么多衙役在,泽弟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这两天他们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找张泽上,神情都有些疲惫,只管毅力强撑着,尤其是林宴文。 齐骏温和地劝慰道:“宴文,你在这儿先小憩一会儿,等泽弟回来了,我们叫你。” 林宴文摇头拒绝,“不用了,齐兄,我想等着泽弟回来。” 徐良川吩咐一旁的书童去取些浓茶来,多喝点儿茶,醒醒神。 “二更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随着打更人的声音响起,后面紧跟着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林宴文腾一下就站了起来,“肯定是泽弟他们回来了,咱们快去瞧瞧。” 陆宏和吴知府同样听到了马蹄声,“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陆宏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出去瞧瞧。” 张泽脸上带着一丝喜悦,拱手行礼道:“见过吴大人,幸不辱命,我们已将那几个拐子全部拿下,还请吴大人过目。” “好!好!好!张公子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吴知府激动得一连说了三声“好”。 拐子们被衙役押了上来,吴知府直接审问,张泽和李文翰在一旁听着。 张泽很好奇自己这次被拐走,到底有没有杜文斌和黄兴文的手笔。 然而听了半宿,拐子们并未说出受人指使一事。 只招认了他们一直在各地拐卖孩童,然后将孩童们分成几类,有的送到想要买孩童的人家手里,有的送到青楼楚馆,有的…… 张泽听着他们罄竹难书的罪行,手紧紧地攥着,“都是些人渣,这样的人死一百次都不够!” 陆宏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弟子,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连夜审问,直到东方吐白,拐子们招认了他们犯下的所有的罪行。 签字画押,吴知府挥手示意衙役把这几个拐子带到牢房,即刻收监,秋后问斩。 吴知府脸上露出疲态,看向张泽时,忍不住说:“这次的事多亏了张泽你,这次的事你当居首功。 要不是你有勇有谋,本官肯定不能把这一伙拐子们一网打尽,还救出了八个被拐的孩童。” 张泽拱手回礼,“吴大人谬赞了,这都是学生应该做的。” 第219章 李文翰入学院 吴知府不只是和张泽客套一下,随后就把张泽所做之事写到奏折中,给张泽谋一份嘉奖。 陆宏对于吴知府这般行事十分满意,吴知府又留了众人一晚,好好招待了张泽一番。 宴席散去,张泽看向一旁额头还有些红肿的李文翰,轻声问道:“文翰兄,你的额头是怎么了?” 李文翰看了一眼四周,轻声叙话,“泽弟,别担心,我额头上的伤不碍事。 是我有事求到了陆大人身上,这才磕破了点儿皮,大夫已经给我看过,擦上几日金疮药就能恢复痊愈。 对了,陆大人已经答应我,明日我会跟随你们一块儿回书院。” 张泽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原来如此,这可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说话的人。” 拐子一事处理完毕,只剩下后续的收尾工作,自然由吴知府处理即可。 吴知府留了陆宏一行人用过早饭,他们这才离开。 林宴文啪嗒一下就上了床榻,语气里有几分轻快,“可算是回来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你们等会别叫我,我要睡到自然醒。” 齐骏率先道:“行,你快好好休息一会儿。” 张泽看着徐良川几人眼下有些?乌青,想来这两日他们也没睡好。 于是,温声开口道:“齐兄、徐兄、袁兄、谢兄你们都好好休息,这两日真是让你们操心了。” 袁立新拍了拍张泽的背,“说什么客气话,咱们一块儿出去玩,中途你突然不见了,我们哪里能置之不理? 说来这事都怪那几个可恶的拐子,要不是他,哪里会闹出这样的事。 泽弟,你要是真过意不去,不如等下次休沐给我们多烤几串烤串,慰劳慰劳我们。” “没问题。”张泽直接应下,“我还要去老师那里一趟,你们好好休息,用午膳我再唤你们。” 徐良川摆了摆手,缓声道:“你快去,别让陆山长等着急了。” 张泽来到陆宏住的小院,李文翰正坐在陆宏对面。 “老师、文翰兄。” “快坐下,文翰从今日起就到我们书院读书,你和文翰最熟,日后文翰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多和他说说。” “是,老师。” 李文翰起身拱手道:“多谢陆山长对我这般照顾。” 陆宏十分满意地看向一旁的李文翰,摆了摆手,“不必拘谨,老夫答应了你,自然会信守承诺,日后你就好好待在书院。 书院中的夫子学识不错,你好好跟随他们学习,不可懒惰。” “是,谨记山长教诲。”李文翰再次拱手行礼。 “陆平,你带文翰找一个斋舍住下,帮文翰置办好一应所需。” 陆宏身侧的随从,躬身行礼,“是,老爷。” 屋子里一下只剩下了陆宏和张泽师徒二人,陆宏率先开口,“泽哥儿,你年纪太小,身边的随从可够用?” “回老师够用的,这次的事是学生太过大意所致,学生知错。” “你年纪尚小,出门在外,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下次出门多带几个随从,人不够就管为师要。” “多谢老师,学生记下了。” 陆宏见小弟子这般乖巧,还请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 张泽明白了陆宏的意思,“是,学生谨记。” 这事很快就揭了过去,陆宏又问起张泽最近的功课情况。 “给你三日的时间,把这两日的功课一一补上再来给为师查看。” 陆宏没有留张泽太久,张泽这两日经历了这么多事,身子骨熬不住。 陆宏自然瞧见了张泽眼下的乌青,挥了挥手,“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别熬坏了身子骨。” “是,多谢老师关心。” 张泽失踪一事最开心得意的当属杜文斌和黄兴文。 黄兴文自以为这次的事做的天衣无缝,张泽这次绝不可能还会再次出现在书院里,开心得不得了。 然而这一份开心还没维持两日,张泽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黄兴文气得狠狠地摔了手里的茶杯,他现在恨不得跑到张泽面前,亲口问一问张泽是人是鬼,不然怎么能够毫发无损地从好几个拐子手里逃出生天。 但是,黄兴文不敢,这事他是悄悄授意手下人去做的,并没有告诉他哥光兴宇以及杜文斌。 黄兴文再是不甘,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肚吐,把这事瞒下来。 李文翰出现在菊院的学舍里并没有引起波动,众学子只以为是山长又看中了一个好的读书苗子。 倒是,张泽失踪,又毫发无损的回来这事,让学舍众人十分好奇。 一下了学,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张泽旁边,“张泽,你前两日去了哪里?” 张泽含糊道:“出了一点儿事,所幸并没有对我造成伤害。” 众人见张泽不肯细说,识趣得没有再追问。 张泽看向一旁的李文翰关心地问道:“文翰兄,岑夫子的教学方式你可习惯?” 李文翰嘴角挂着温和的弧度,“岑夫子学识渊博,讲课由浅入深,我今日学到了不少知识很开心,这一切都多亏了你。泽弟,谢谢你。” 李文翰虽然是江宁郡王的儿子,但是因为他是庶子,生母早逝,嫡母不慈,至于亲爹江宁郡王他一向不管后院之事。 因此,小小的年纪的李文翰早早就明白了,自己想要活下来就得想法子让亲爹注意到自己。 他拼命地学习,然而正因为如此,挡了嫡兄的路,嫡母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这个碍眼的小子,扔出去。 他被嫡母算计被拐子拐到了荆州府,不想能够遇上张泽,遇上陆大人,真应了那句话: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很知足,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读书,早日考取功名,靠自己立起来。 张泽摆了摆手,“文翰兄,我们能从拐子手里逃出来,离不开我们两人的协作,少了谁,只怕都不能毫发无损的逃出来。” 顿了顿,又说道:“文翰兄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只管去斋舍寻我,我带你去认认路。” 说着就带着李文翰往自己斋舍走去,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李文翰认真地记着路线。 第220章 下旨嘉奖 休沐日,张泽叫上了徐良川一群好友来到后山,亲手给他们烤了不少烤串感谢他们。 李文翰跟着一块儿来蹭了一顿饭,顿时就爱上了烤串。 在书院的日子里,李文翰每日都过得十分舒心。 半个月后,陆宏把李文翰叫了过去,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好了,江宁郡王并没有严惩郡王妃。 只是小惩大诫,随后就书信一封,把李文翰拜托给了陆宏,又吩咐人给李文翰送来了一应所需物品和一千两银子。 李文翰听着陆宏的话,长长松了一口气,向陆宏拜谢一番。 随后,又找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休沐日,把自己家里的事大致告诉了张泽几人。 经过这么段时间的相处,李文翰大致了解了张泽他们的性情,知道他们不是坏人。 既然是好友,有些话可以直接坦白告诉他们。 徐良川听得唏嘘不已,“江宁郡王实在是有些太冷情了,你可是他亲子,他就把你一个人丢在书院里不管不顾,真是不堪为人父。” 李文翰不在意道:“多谢徐兄为我说话,父亲之前就没管过我。 出了这么这档子事,有山长帮忙处理,父亲对我比之前好多了。 父亲会这样处理我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也谈不上失望和难过。 我一个人在书院挺好的,有你们这么一群朋友在,日子过得十分舒心,比我在郡王府待得痛快多了。” 张泽温声安慰道:“文翰兄这么想就对了,旁的人不关心你没关系,你还有我们呢,有什么事只管和我们说。” 袁立新笑着说:“是啊,别客气,好的坏的都同我们说,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这加起来可有几个诸葛亮呢。” “噗呲——”林宴文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不待出言调侃袁立新几句。 王佑安拿着一封信,急匆匆走了进来,“泽弟,浩南表弟来信说,过几日会和姑母一块儿来看我们。” 张泽激动地站了起来,“当真,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自从张泽入了书院,柳浩东他们就出去游学,眼下都快过了一年,还没见着柳浩东他们的人影。 张泽猜测道:“是不是浩东兄他们要游学回来了?” “泽弟料事如神,近一年没有见到浩东表哥,姑母十分想念浩东表哥,担心他的身体。 于是,就决定带着浩南表弟一块地儿来看看浩东表哥。” 李文翰不知道张泽他们嘴里的浩东兄是谁,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徐良川几人对柳浩东有些了解,因此,就在一旁听着张泽和王佑安说话。 正聊着呢,安伯急匆匆就跑了过来。 “张泽公子,快随我去山长小院一趟,有急事。” 林宴文忍不住开玩笑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事都赶着今日了。” 安伯见状,又补充道:“有天使来了书院宣旨,点名要见张泽公子。” 林宴文听到安伯的话,立马收起了脸上的调笑神情,焦急地问道:“宣旨?好事还是坏事啊?” 安伯摇了摇头,如实相告,“我不知道。” 张泽拍了拍林宴文的肩膀,安慰道:“宴文兄别担心,应该不是坏事,别忘了,我可是有老师的人。” 徐良川等张泽跟着安伯离开,若有所思道:“该不会是上次泽弟帮着吴知府抓获了拐子一事,这事上达天听,因此圣上派天使来嘉奖泽弟?” 徐良川一番推测,十分有根据,加上他是徐家出来的,底蕴深厚,他这么一说。 林宴文、齐骏、谢衡几人都放松了神色,袁立新点头,“很有可能。” 张泽和安伯快步赶到了陆宏的小院,屋中此时还有几个陌生人。 张泽拱手行礼道:“学生拜见老师,不知老师急着唤学生前来是有何急事?” 陆宏温声解释道:“圣上派了天使下来宣旨,你跟随为师的动作接旨。” “是。” 张泽学着陆宏的动作,一旁宣旨的天使拿出圣旨,高声唱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卿张泽,智勇兼备,心系黎民,近日奋勇出击,成功捕获拐子恶徒,解救被拐之无辜孩童,功绩卓着,朕心甚慰。 卿之行为,彰显正义,为天下表率,朕特赐卿黄金千两,良田百顷,以示嘉奖,并赐号“护民义士”,永载史册。 望卿继续保持此等高尚品德,以激励天下臣民,共同维护社稷安宁,保我大周百姓安居乐业。 钦此!” 张泽忙毕恭毕敬答道:“学生张泽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旨的天使露出一个一个和蔼的笑容,“张秀才英雄出少年,陛下听闻此事,甚是高兴,特派咱家走这一趟。” 陆宏闻言笑着说:“多谢高公公走这一趟,公公还请喝杯茶水再走。” 高公公回了陆宏一个笑容,“陆大人客气了,早就听闻陆大人有不少好茶,今日咱家就厚着脸皮问陆大人讨杯茶喝喝。” 张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给砸懵了,他没想到皇上会下旨嘉奖他。 高公公简单和陆宏说了一会子话,又和张泽聊了几句。 自觉差不多后,就站起身,带着侍卫离开,陆宏把一个荷包塞到了高公公手里,“高公公慢走。” 高公公笑着朝陆宏行了一礼,带着侍卫离开了。 张泽懵懵地看向陆宏,“老师,这些赏赐该怎么办?” 陆宏难得见小弟子这般茫然无措的模样,失笑道:“这是陛下嘉奖于你的赏赐,你安心收下即可。” “是,多谢老师提点,学生记下了。” 陆宏怕张泽想岔了,又补充道:“你今日做得很好,不要有负担,随心而行即可。” 陆宏又和张泽说了一会子话,就放张泽回去了。 林宴文迫不及待地问:“泽弟,圣旨说了什么?” “是之前我帮着吴知府抓获拐子,陛下知晓了此事,便下了旨嘉奖于我。” 林宴文兴奋得无以复加,“天啊,我的天爷啊,下旨嘉奖,泽弟你是真出息了!” 徐良川微微惊讶,“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恭喜你,泽弟!” 有了今日这么一出,泽弟算是在皇上那里挂名了,未来的仕途只会更加平顺。 齐骏等人纷纷附和道:“恭喜泽弟!” 张泽笑容满面,“多谢各位兄台!” 第221章 柳浩东回来了,柳浩南来访 皇上派了天使来传圣旨一事,不消半天,耳聪目明的学子们就知晓了一个大概。 杜文斌气得把斋舍里能砸的东西,通通砸了一个遍。 “该死!真该死!” 黄兴文紧紧攥着手,满脸阴沉,“皇上派天使来下旨嘉奖张泽,我们只怕是更不好对张泽下手了。 而且经过张泽上巳节那日被拐之事,山长暗地里派了一些人保护张泽。” 黄兴宇怕两人冲动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蠢事,立马劝说道:“你们俩消消气,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今年的乡试。 只要咱们高中留在京城,有的是法子对付张泽,不急于一时。” 话虽如此,可杜文斌还是不甘心,张泽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农家子,凭什么能成为陆山长的弟子,现在还受到了皇帝的嘉奖。 张泽所做的事一时在书院里名声大噪,不少学子重新认识了张泽。 “难怪山长只见了张泽一面,就破格把他收入书院。” “是啊,有勇有谋,真是英雄出少年,要是我遇上和他一样的事,我是想不到妥善的解决方法。” …… 书院学子的议论声,或多或少的传入了张泽的耳中,但是张泽对此并不在意。 陆宏仔细地检查着张泽的功课,半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这几篇文章短小精悍,语言简练,这些日子是用了功的。” 话锋一转,随即又问道:“这几日书院众人提起你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回老师,我并不在意这些事,于我而言,那日会那么做是出于本心。 拐子可恨,多少美满的家庭都被他们毁了,能够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尽一点儿绵薄之力,学生很欢喜。” 陆宏目光轻轻扫过张泽的面容,上面是一片平静,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 “你啊,处处都好,就是少了一点儿年轻人的锐利,行事上稳妥得不像个少年人。” 少年人鲜衣怒马,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然而自己这个小弟子身上却没有这些。 张泽心中一动,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可能是因为学生见的世面太少,故而少了一些恣意和洒脱,老师下次再出门,可要带着学生。” 陆宏听张泽这么解释也不恼,张泽这样的性子,在哪里都能吃得开。 “你啊你,真是个鬼机灵,为师暂时没有想要出游的打算,过一阵子再说。” 陆宏把今日的课业布置下去,又留了张泽用了午饭,这才放了张泽回去。 转天,柳浩东、陆云深、华莱轩、凌琛几人回书院了。 就是这么巧,他们一回来就瞧见了刚好从陆宏院子里出来的张泽。 凌琛面露嘲讽,语气十分不客气道:“这不是在襄阳县的乡巴佬张泽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跑到了山长的院子里,莫不是手脚不干净,想趁山长不在,偷拿山长的东西?” 张泽蹙眉,他只觉得这个凌琛的脑回路十分奇特。 不悦道:“凌琛,你是不是出去游学一趟把脑子都落在了外面?” 凌琛反唇相讥,“你!被我猜中了,恼羞成怒了?” “山长就在院中,你们若是来寻山长就可以直接进去,我不和没脑子的蠢货说话。” 丢下这么一句,张泽径直往前走,今日天气阴沉着,眼看就要下雨了,他不想再和凌琛废话。 柳浩东扯了一下凌琛的衣袖,“行了,凌琛收一收你脸上的怒气,咱们还要去拜见山长呢。” 柳浩东实在是有些不懂凌琛的想法,明明知道张泽不好惹。 之前在自己表弟府上和张泽不对付,时隔一年了,还是这个臭脾气。 凌琛狠狠瞪了张泽的背影好几眼,随后才大踏步往陆宏的院子里走。 陆云深从父母的信中知晓了张泽被自家爷爷收做了弟子,只是他和张泽并不熟悉。 之前在王府匆匆见了一面,但是他和凌琛闹得不愉快,陆云深对此就没再想着深交。 陆宏看到许久不见的孙儿,脸上带着欣喜,吩咐下人去准备膳食,给几人接风洗尘。 张泽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柳浩东回来的事告诉王佑安。 于是,转了一个弯来到王佑安的斋舍,“佑安兄,浩东兄他们游学回来了,此时正在老师那里,你等会要不要去见见他?” 王佑安激动地站起身,“浩东表哥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等傍晚再过去瞧瞧他。” 张泽又简单和王佑安、李玉仁说了几句闲话,就回自己斋舍看书了。 徐良川眼底泛着冷意,问道:“泽弟,我听说凌琛那家伙回来了?” 张泽有些惊讶,这还是张泽头一次见徐良川这么不掩饰自己讨厌凌琛的情绪。 “是,他们刚回来,此时应该去老师屋里。” 袁立新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徐良川,“凌琛那人小心思多,泽弟你要小心点儿,良川都在他手里吃过亏。” 张泽了然,郑重道:“多谢袁兄提醒,我会多加小心的。” 翌日,王佑安设宴给柳浩东接风洗尘,邀请了张泽,张泽推脱不了,于是就带着礼物去了。 这次倒是没瞧见凌琛他们,有王佑安、李玉仁在,一顿饭吃得十分开心。 王佑安喝了一个茶,轻声道:“姑母和浩南估摸着这两天就会到。” 柳浩东微微颔首,“我去同安伯说一声,让他给安排一个院子给母亲和小弟住。” 张泽知晓了具体的时间,想着许久没见柳浩南,他时常在书信里写着要找机会和自己再说说自己的最近的收获。 于是决定等王夫人和柳浩南来了,他要去见见柳浩南。 柳浩南不请自来,清脆的声响从门外传来,“泽弟,你可叫我好找!” 张泽放下手里的书本,给柳浩南倒了一杯茶水。 笑容满面道:“浩南兄,你怎么来了?我还说等你到了,就去见你,不想你却先一步来了。” “我刚到一会儿,就急匆匆从佑安表哥口中知晓了你的斋舍,这不就找了过来。” 柳浩南轻快地说着,给自己灌了一杯茶水,随后就开始拉着张泽说起前些日子自己的收获。 “泽弟,我发现土质不同,同一种作物的长势竟然不相同,种在黑土里的豆角比种在黄土中的豆角快了三日发芽……” 第222章 再次对上 柳浩南和张泽两人的对话,很快就吸引了同在斋舍的齐骏几人。 听了一会儿,齐骏他们都知晓眼前的小少年对于各种作物十分感兴趣。 徐良川想起张泽初到学院时和他们说起的,想要提高作物产量的事。 不由的更上心了几分,时不时插上几句嘴,或者提出一些问题。 柳浩南没想到其他人也会对此感兴趣,不由得笑弯了眉眼。 直到身边的小厮来寻,柳浩南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泽弟,浩南十分有意思,没想到他小小一个人儿竟然知道那么多作物的事。” “浩南喜欢研究作物,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聊起了……” 张泽笑着把当初的事和几位好友说着,嘴角不自觉往上翘。 王夫人和柳浩南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张泽他们的正常作息。 柳浩南一有时间就往张泽这边跑,王夫人说了小儿子几次,柳浩南依旧我行我素,王夫人知晓张泽为人不错,就随他去了。 王夫人看着大儿子一切都好,虽然消瘦了一些,但是凭添了一锐利,对此十分开心。 要不是放不下家中之事,她说什么也要多留几日。 王夫人和柳浩南要回去了,柳浩东把好友们聚在一块儿办了一个宴席。 张泽被柳浩南拽了过来,凌琛瞧见张泽过来就是冷哼。 刚饮了一杯酒,凌琛就开始作妖了。 凌琛挑衅地看向张泽,“张泽。我听闻你是襄阳府的小三元,学识一定十分渊博,今日这的好日子,不若我们玩点儿游戏,愉悦宾客。” 张泽对上凌琛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又要作妖了,“好啊,正好人多,一块儿玩,热闹,不知凌兄想玩什么?!” 凌琛看向众人,“不若就来飞花令,对不上的人自罚一杯。” 柳浩东一听是飞花令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凌琛不顾及宴席上的其他人,到时候让他收拾烂摊子。 一旁的柳浩南闻言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张泽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放心我能应付得了。” “那就以“酒”为题,我先抛砖引玉,绿蚁新培酒,红泥小火炉。”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很快就到了张泽这里,张泽含笑,轻缓出声,“风吹柳花满店,吴姬压酒劝客尝。” 凌琛冷哼一声,后面的人继续,几轮下来,陆陆续续有人被罚了酒,此时还剩下两人未被罚酒。 凌琛压迫的眼神看向张泽,“笑杀陶渊明,不饮杯中酒。” 张泽平淡开口,“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 凌琛今日定要张泽喝酒,他可是打听过了张泽不善饮酒,今日他定要张泽出丑。 可惜其他人太不中用了,才几个回合就纷纷败下阵来。 “他乡同酌金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 “重阳独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台。” 又是几轮过去,张泽还如一开始那般泰然自若,凌琛的额头微微冒出细汗。 …… “白玉一杯酒,绿杨三月时。” 张泽绝杀,含笑地看向凌琛,“凌兄,请喝一杯。” 凌琛恨恨地饮下一杯,随后又开始第二轮的飞花令。 好几轮下来,张泽滴酒未尽,反而是凌琛已经喝了好几杯,脸上泛着红晕,显然有了五分醉意。 张泽再一次拔得头筹,含笑地看向凌琛,“凌兄,请喝酒。” 凌琛忍不住了,直接摔了手里的酒杯,饶是如此还不解气,拿起旁边的酒杯就向张泽那边砸去。 “张泽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驱使本公子!” 张泽灵活躲开,酒杯砸到了地上碎裂开,“要玩飞花令的是凌兄你,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凌兄若是输不起,又何必提起?今日倒是让我见识到了凌家的家教,嗤,酒过三巡,是时候该回去了。” 说完看向一旁的柳浩东,“浩东兄,多谢款待,我先告辞了。” 柳浩东看着地上的狼藉,摆了摆手,“今日是我招待不周,贤弟请便。” 其他人见状纷纷起身告辞,凌琛还在闹着,似要把刚才受的气全部发泄出来。 柳浩东把人都送走,屋里只剩下了凌琛,压抑着怒火,“凌兄,你闹够没有?!” “柳浩东,你怎么向着外人,我们还是不是好友了?” 柳浩东没有正面回答凌琛的话,“凌琛,你今日做得太过分了,既然醉了,我吩咐人把你送回斋舍。” 柳浩东吩咐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把凌琛送了回去,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 宴席上的事,很快就被传了出去,张泽和凌琛再次走入众人的视野。 徐良川抚掌大笑,直呼道:“泽弟,干得漂亮!凌琛那小子气焰太嚣张了,就该好好治治他。” 齐骏有些担忧地看向张泽,“泽弟,你这一番怕是彻底得罪了凌琛。”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上次在佑安兄府上我就和他结了怨,就算这次的宴席上他不发作,后面也会给我找不痛快。 既然如此,不如我主动出击,一直忍着不是上策。” 明明书院的人大多数都很好相处,凌琛、杜文斌、黄兴文几人就是老鼠屎。 好好的一锅汤,因为他们的存在,让人觉得厌烦。 柳浩东私下派书童来给张泽送了一些东西赔罪,张泽并没有收下。 昨日之事,错不在柳浩东,张泽仔细和书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然后让书童回去告诉柳浩东。 酒醒后的凌琛,听到其他人的话,十分不悦,要不是书院里学子不能打斗,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张泽那个小子狠狠地打一顿。 桌子被他敲得邦邦响,柳浩东不悦地看向凌琛。 “凌琛,你别冲动,我们开诚布公谈一次。昨日之事,是你起的头,你输给了张泽,就不该发脾气。” “哼!我不过是砸了两个酒杯,浩东你不会这么小气?!” 柳浩东直接表明立场,“那是砸两个酒杯的事吗?你和张泽不对付可以,别扯到我头上,我不想掺和其中。” 凌琛明白柳浩东的意思,片刻后,嗫嚅道:“好,这次是我做的不对,下次我会自己对付那小子,不会再牵连到你身上。” “嗯,如此甚好。”柳浩东轻轻揭过此事。 第223章 倒霉的杜文斌 柳浩南离开后,张泽的生活再次回归平静,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在学习。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自从凌琛回来后,明里暗里的各种给张泽使绊子,张泽都一一化解了。 杜文斌和黄兴文知道凌琛看不惯张泽,用各种手段对付张泽,私下里窃喜不已。 要不他们现在必须沉下心,应对还有几个月就要开始的乡试,他们一定要联合凌琛好好收拾张泽。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初夏,山中无岁月。 杜文斌和黄兴文三人以及书院此次参加乡试的人,纷纷收拾行囊,返回各自的祖籍所在的州府。 看着杜文斌、黄兴文三人离开,张泽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日日提防着这两人了。 陆云深十分不解地看向自家阿爷,“阿爷,这次的乡试我有八成把握,你为何不让我去?” 陆宏看着出去游学了一趟,仍然有些浮躁的孙儿,轻叹了一口气。 “云深,以你如今的才学,即使侥幸过了乡试,后面的会试能上榜的可能性很小。 你还需要再沉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必须更加用功。” “阿爷”陆云深有些受伤地唤着,“我真的那么差吗?” 这些日子,陆云深每日都会到阿爷这边,时常瞧见阿爷满脸笑容地看着张泽。 那样赞赏的目光,很少落在自己身上,面对阿爷,陆云深总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陆宏看着有些受伤的孙儿,语气缓和了一些,安慰道:“你的学问自然不差,只是历练太少。 正所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下次乡试前,你要尽可能把这些不足补足。” 陆云深手紧了紧,还是把心里话问了出来,“那张泽呢,阿爷觉得张泽什么时候可以去参加乡试?” 陆宏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来自家孙儿的想法,平静道:“张泽年纪尚小,虽然天资不凡,同样需要多加历练。 云深,你比张泽大上五岁,在有些事的处理上却及不上他。 孔圣人曾言: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 陆云深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听了自家阿爷这一番话,意识到自己着相了。 “阿爷说的是,是孙儿钻牛角尖了。” 陆宏的眼神越发柔和,“你能这么快想明白,阿爷很欣慰。” 祖孙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从那日后陆云深再遇到张泽时态度温和了不少。 张泽猜测可能是老师私下和陆云深说了些什么,张泽只作不知,像平时那样和陆云深相处。 赶赴京城参加乡试的杜文斌三人运气十分不好,先是在路上因为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杜文斌三人乘坐的马车,翻了。 虽然三人没有受伤,但是因为被淋了雨,加上连日赶路身子骨有些吃不消,直接就感染了风寒。 等风寒痊愈,时间已经过了好几日,他们不得不快马加鞭往回赶。 这就算了,回了京城的三人没休整几日乡试就开始了。 黄兴文被分到了臭号,杜文斌分配的号舍屋顶漏了,黄兴宇离臭号不远。 这么艰苦的环境可想而知,三人倍受折磨,等九天到了,三人都是被抬出来的。 杜夫人瞧着自家小儿子受了大罪,再也忍不住向杜老爷哭诉。 杜老爷见小儿子这样,两人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夫人,这次无论文斌能否过了乡试,为夫都会设法给文斌弄到一个国子监的名额。” 杜夫人双眼含泪,缓缓点了点头,“斌哥儿,这两年受苦了,荆州书院离京城太远,咱们鞭长莫及,让斌哥儿受了这么多苦。” 不出所料,待到放榜日,杜文斌三人齐齐落榜。 杜老爷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杜文斌,杜文斌心里十分难过,可也知道阿爹给自己弄一个国子监的名额不容易。 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答应下来。黄兴文、黄兴宇两人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只能再次回荆州书院。 等张泽他们再次见到黄兴文时,书院已经开始下雪了。 时间过得很快,凌琛的小伎俩,在张泽面前压根不够看。 黄兴文、黄兴宇因为落榜了,整个人都十分沉郁,再加上家里人给的压力,他们腾不出手来对付张泽。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又到了腊月,张泽和王佑安几人一块儿回去。 刚回家,就把之前的圣上赏赐的东西告诉了家里人。 王氏焦急道:“泽哥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你被拐子拐走的事,你竟然瞒着不告诉我们。” 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就啪嗒啪嗒往下落,“你这孩子,一直不让我们操心可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和我们说呢。” 张三牛不赞同地看向张泽,“泽哥儿,这事是你做的不对,出了这么大事,你该早点儿告诉我们的。 即使我和你娘帮不上忙,也不该瞒着我们。” “此事是儿子做的不对,还请爹娘不要再难过了。” 王氏作势打了张泽一下,“你这孩子总是这样,有什么事都不和我们说,信里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真不是个省心的!” 大丫在一旁劝着,“娘,你别哭了,泽哥儿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虽然是泽哥儿做的不对,你别拿自己的身体撒气。” 三丫眼珠子一转,“是啊,娘,我瞧着小弟都瘦了一圈,娘,你可得趁着这些日子好好给小弟补一补。 读书辛苦,小弟又受了那么大的罪,娘,你可别再说小弟了。” 王氏用帕子擦干了眼泪,“你们都向着你们弟弟,这可不行,等把他惯坏了,到时候有你们哭的。” 张泽再次诚恳向父母道歉,要不是皇上下了圣旨嘉奖于他,他并不打算把自己被拐一事告诉爹娘。 无他,就是不想让家里的父母和三个姐姐担心。 本来他年纪小去那么远的荆州书院求学,爹娘就十分担心,再听了这些不好的事,难保他们不会日夜担忧。 张三牛见儿子这样,不忍再说什么重话,吩咐钱娘子赶紧去准备一些儿子喜欢的吃食。 这一顿饭一家人用得很尽兴,王氏看到儿子回来更是开心得多用了半碗饭。 第224章 商量去荆州府开铺子 张三牛陪着妻子王氏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因着天气冷这才回屋睡下。 张泽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作息,还在自己的屋里看着书。 张三牛和王氏正在屋里说着话,“三牛,咱们明年就跟着泽哥儿一块儿去荆州府,我不想再离泽哥儿那么远。 泽哥儿出了什么事,咱们都鞭长莫及,泽哥儿这孩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王氏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张三牛听,张三牛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云娘,这事就是你不提起,我也要和你说。 襄阳县虽然不错,但是终归离泽哥儿太远了,咱们这一年不是白干的。 现在手里的积蓄足够去荆州府再开一家食肆,这样一来就可以看着泽哥儿。” 王氏听罢,心里总算是不再堵得慌了。 王氏习惯性地问道:“这事要不要告诉泽哥儿,同他商量一下?” “这样的大事,当然要告诉泽哥儿,还有大丫她们那边,明日听听她们的想法。” 大丫三姐妹开玉芙蓉铺子这一年多赚的钱不比他们的食肆少,就看她们舍不舍得丢下这边的生意。 翌日,张三牛和王氏起了一个大早,吩咐其他人去食肆,屋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一家人。 “泽哥儿、大丫、二丫、三丫,昨日我和你们娘商量了一下,打算等过了年就把食肆开到荆州府去,你们怎么想?” 三丫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爹娘,玉芙蓉赚的钱足够再去荆州府再开一家一模一样的玉芙蓉。” 王氏见三丫这么兴奋,忍不住问道:“三丫,你舍得现在玉芙蓉的收入?” 三丫不解反问道:“襄阳县的玉芙蓉我们可以继续开着,玉芙蓉一直都是孙娘子管着。 至于花样子,我可以把画好的花样子吩咐人送回来,我们之前买的绣娘已经可以胜任这些活计。” 大丫点头道:“是啊,娘,我们三姐妹之前就在商量,打算问问你们的意思,没想到爹娘你们抢先了一步。” 二丫微微一笑,“可不是嘛,三丫一直和我们念叨着想要早点儿去荆州府,每月算账最勤快的就数三丫了。” 三丫的脸微微红了,“我这不是想着能早点儿去荆州府,这样我们一家人又聚在一块儿了。 家里没了小弟在,我是真的很不习惯,即使小弟住在书院,我们在荆州府也能时常去见见小弟。 小弟休沐时,就可以回来和我们说说家常话。” 王氏听着三丫的话,眼圈不自觉又红了,声音哽咽道:“三丫长大了。” 张三牛看向一旁安静的张泽,“泽哥儿,你觉得我们的决定如何?” 张泽上前抱住了王氏,“娘,儿子能投身到娘肚子里,真是儿子修了三生的福气。” 说完,轻轻给王氏擦拭着脸上的泪痕,随即又看向父亲和三个姐姐。 “阿爹,大姐、二姐、三姐,有你们真好,襄阳县的铺子,咱们直接找人打理着,等过了年,咱们一家人一块儿去荆州府。” 张三牛、大丫、二丫、三丫都十分高兴,张三牛和王氏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欣慰。 事情确定下来,张三牛更忙了,张家食肆的生意很好,他需要物色一个妥帖的掌柜人选。 至于做码子的手艺,钱娘子已经炉火纯青了,只要把她留下来,就不成问题。 玉芙蓉那边,大丫三姐妹直接让孙娘子管着,木芷还小,自然是跟着阿娘孙娘子一块儿留在襄阳府。 只是这一年多来,她早就习惯了和大丫三姐妹玩,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直接红了眼眶。 “小姐,你们是不是不要小芷儿了?” 大丫摸着木芷的头发,温声开口,“怎么会,我们玉芙蓉的生意好,所以打算去别的州府开一家铺子,赚更多的银钱。 有了银钱就可以买好多好吃的,买漂亮的首饰、衣裳……” 木芷到底年纪还小,被大丫这么一哄,很快就哄好了。 不再吵着闹着想要跟着大丫他们一块儿离开,孙娘子松了一口气。 赶在年前,张家食肆的掌柜找好了,张三牛带着一家人回到桃花村。 张二牛他们已经回来了,秦氏看着久未回来的三儿子一家,红了眼眶。 “老三、老三媳妇,回来就好,快进屋。” 说着,手就上前牵住了张泽和大丫的手,温声地问着张泽他们这一路的事。 赶在除夕前一日回来,家里的屋子被秦氏收拾妥当,张泽他们可以直接住进去。 莫氏抱着宇哥儿,小小的宇哥儿才一岁多,刚刚会说话。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认真地看向了张泽,“抱——” 张泽看着小堂弟不仅不害怕,还伸手要自己抱,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莫氏惊讶问道:“宇哥儿,你要你六堂哥抱?” 宇哥儿露出两个小米牙,笑得十分开心,双手伸开,看向张泽,“抱。” 张泽上辈子并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此时,他有些手足无措了,他自己现在都是一个孩子,生怕抱不住宇哥儿。 求助地看向莫氏,“四婶。” “没事,宇哥儿很乖的,他鲜少这样主动,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哥哥了。” 莫氏温和地看向张泽,随后轻轻把宇哥儿送到了张泽的怀里。 张泽有些僵硬地接过了柔软无骨的奶团子,朝着宇哥儿露出一个笑容。 闻到宇哥儿身上的奶香味儿,忍不住笑得越发灿烂。 宇哥儿得偿所愿,又见自己喜欢的小哥哥笑得这么好看,笑得更开心了。 一时之间,逗得围坐在旁边的秦氏几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秦氏哈哈大笑,“宇哥儿不是一个闹人的性子,但还真是头一次见他这般主动。” 平时村里的妇人们见宇哥儿可爱,想要上手抱抱,逗弄一下。 宇哥儿虽然不会拒绝,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主动。 “哥俩好,依媳妇说,等宇哥儿再大点儿肯定会屁颠屁颠地跟在泽哥儿身后。” 王氏被逗笑,“那敢情好,泽哥儿这下也是有弟弟的人了。” 张泽见小堂弟笑得这么开心,慢慢地他放松了身体,两人玩得十分开心。 第225章 自讨苦吃的小秦氏 张三牛和王氏把自己的打算和张福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 “三儿,你们都打算好了?荆州府离咱们襄阳府可得走上半个月,我们家在那边也没个人脉,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 张三牛语气坚定,“爹,我和媳妇都商量过了,泽哥儿虽然考中了秀才,但是他还需要跟在陆山长身边认真地学习几年,等到陆山长点头方能去参加乡试。 荆州府离咱们襄阳府太远了,我们想泽哥儿,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去见他。 若是泽哥儿在书院遇到了不能解决的事,我们也鞭长莫及,这不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吗?” 张三牛的反问,让张福一下子住了嘴,泽哥儿能干不假。 可说到底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要是有老三他们在旁边看顾着,肯定能少很多麻烦。 张福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唉,这样一来,你们一年最多也就只能回来一次,我和你娘真是舍不得。” 张三牛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老父亲,嗫嚅着宽慰道:“等泽哥儿再大点儿,能够独当一面了,我们再回来。” “罢了,你们都大了,总要出去闯一闯家里还有你们大哥、四弟、五弟,你们在外不用操心我们。” 大事说完,张三牛和张福都出了来,小秦氏瞧见两人的面色有些不好。 小跑了回来,悄悄把这事告诉了张大牛,张大牛看着小秦氏,“你消停一点儿,大过年的别惹恼了爹娘。” “怂货,老三一家穿得那么体面的回来了,肯定赚了不少银钱。 刚才老三和老爷子私下聊了好久,不过可能聊得不愉快,两人出来都没个好脸色,这个时候不就是你这个做老大的去宽慰老爷子嘛。” 不过短短一两年的工夫,老二在镇上开了铺子,老三在县里开了铺子,彻底把他们大房挤到了犄角旮旯里。 再不做点什么,只怕老爷子和老婆子的心就要偏得没边了。 张大牛看着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小秦氏第一次这么后悔娶了这样一个媳妇。 其他几个弟妹,哪个像她这样子,见天的作妖。 小秦氏见自己嘴巴都说干了,丈夫张大牛完全不为所动,气得横了张大牛一眼,甩着袖子到了隔壁儿子的屋里。 “桐哥儿,哎呦,青哥儿、泉哥儿都在啊。” 三兄弟站起身,询问地看向小秦氏,“娘,你急匆匆地过来寻我们仨是有什么急事?” 小秦氏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小凳子上,语气不忿道:“刚才我瞧见你们阿爷和三叔面色不快地从正正屋里出来,这不就想让你们爹去问问出了什么事,安慰安慰你们阿爷。 结果,你们爹就是没用的,说什么都不肯去,真是气死人了。” 张青察觉自家娘亲嘴里的话不全是对的,抢先开口道:“娘,你消消气,等会儿子就去安慰安慰阿爷。” 张桐和张泉对视一眼,跟着张青的话安慰了几句小秦氏,把小秦氏勉强哄好了。 张泉等小秦氏一走,立马问道:“二哥,你真要去问问阿爷出了什么事?” “怎么可能,这大过年的,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能出什么事。 再者说三叔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不知道?” 张桐清了清嗓子,“二弟说得对,只是咱们还是要做做样子,免得娘等会再恼了我们。” 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张青和张泉见状没问张桐要去哪里。 张桐来到正屋,就瞧见自家阿爷正在啪嗒啪嗒地剥着花生。 他直接坐在旁边和阿爷一块儿剥花生,边剥边像唠家常一样,“阿爷,刚才我瞧见你和三叔面色有些不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福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己的长孙,“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屋里,也不怕冻着。 我和你三叔说了点儿事,这事有点儿大,这才有些严肃。” 张福并没有告诉张桐具体的事,张桐没有继续深究,安慰了张福几句,又把花生都剥了,才转身回她去。 小秦氏眼尖,张桐刚踏进自己门槛,就被她一把拉到了屋里。 迫不及待地问道:“桐哥儿,你阿爷和三叔到底说了什么?” 张桐简单回道:“阿爷说是三叔家的事,等会用晚饭时会和大家说。” 小秦氏眼珠子一转,放过了张桐,转身去三房那边打算找妯娌王氏探探口风。 自从张明考上了童生,家里又开了铺子,林氏和王氏的关系就好了不少。 对于家里面的活都不那么排斥了,这不,林氏和王氏一块儿帮着秦氏正在包饺子。 “娘、二弟妹、三弟妹、四弟妹,你们都在啊。” 小秦氏捏起一块饺子皮,十分厚脸皮地和几人打着招呼。 莫氏翻了一个白眼,林氏和王氏正说着话顿时戛然而止。 秦氏擀饺子皮的手一顿,“老大媳妇,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躲懒了,老二媳妇她们都忙活小半天了,你再来晚一点儿,饺子都端上桌了。” 小秦氏就是个厚脸皮的,闻言还挂着笑,“娘,我刚才在忙屋里的事。 青哥儿和泉哥儿一年就回来几次,我想得很,就想着多看顾他们两分。” 转头看向王氏,“三弟妹,泽哥儿在荆州书院读书,你们娘俩一年才能见上一两次,我的感受你应该能感受?” “是啊,大嫂说得对。泽哥儿是个省心的孩子,我和三牛再不舍,也不能阻拦了泽哥儿的前途不是。” 林氏在一旁不咸不淡地开口,“大嫂,我瞧着青哥儿和泉哥儿的衣裳有些小的,你趁着他们哥俩在家,可得多给他们做两身新衣裳。” 小秦氏还没说话,一旁的秦氏听到这话,立马不满起来。 “老大媳妇,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给青哥儿和泉哥儿都做了新衣裳在哪里呢?” “娘,还差一点儿就做好了。”小秦氏还没打听出自己想要的,就被秦氏数落了一通。 “你这个当娘的嘴上说的好听,结果就只顾着躲懒,连两个娃娃的衣裳都没做好,你真是长本事了。” 秦氏数落了一顿还不解气,“你再这么不成样子,就把布拿来,我给我的乖孙做。” 小秦氏连忙告饶,直言张青、张泉回学堂前一定把衣裳都做出来,秦氏这才勉强放过了她。 第226章 搬家到荆州府 被秦氏数落了一顿,小秦氏彻底记不起打算从王氏嘴里套话的事。 一家子女眷麻利地把晚饭做好,像往年一样,围坐在一块儿。 “我有一件事说一下,老三一家过了年就会搬到荆州府去,日后每年估摸着只有过年才能回来。” 张大牛、张四牛、张五牛错愕地看向张三牛,“三弟,你们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搬到荆州府去?” “泽哥儿一个人在荆州书院读书,我不放心,就商量着决定搬到荆州府去,离的近点儿,方便时常去看看泽哥儿。” “大哥、四弟、五弟,日后我们不能时常在爹娘面前尽孝,就得多劳烦你们多看顾点儿爹娘了。” 张大牛立马站起身道:“你这说的什么话,爹娘也是我们的爹娘,有我们三兄弟在哪里能让爹娘受苦。” 旁边的小秦氏立马不满道:“三弟、三弟妹,你们不在家,给爹娘的奉养的银子不能少。” 秦氏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有规矩的小秦氏,大老爷们都还没说话,她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 “老大媳妇,你快坐下,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 “娘,你不能这么偏心老三一家,家里头里里外外的活计一大半都落在了我们大房四房五房身上,二房,三房常年不在家,他们就该给些银钱。” 张三牛立马就明白了大嫂的意思,大过年的他并不想吵架。 因此,看向主座上的老爹,“爹,大嫂这话有一定的道理,我们三房愿意出五十两银子给爹娘。 你和娘年纪大了,我们又不在身边,是该吃些好的补补身体。” 张二牛立马附和道:“爹,三弟说的是,我们二房也愿意出五十两。” 张福哪里肯收两个儿子的银钱,上次办宴席,二房、三房给了一千两银子给他,这么多银子,他就是用到下辈子都用不完。 “老二、老三,你们给家里的已经够多了,我和你娘还没老到干不动活的时候,暂时不需要你们奉养。” 张福打断了还想说话的三儿子,目光锐利地扫向屋里众人。 语气坚定而锐利,“老二,老三虽然说常年不在家,但是没少给我们二老孝敬钱。 老大媳妇,你不用时刻惦记着我跟你们娘的棺材本。 家里如今能过这么好的日子,少不了老三和泽哥儿他们的帮衬,人不能不知足。 老头子我话就撂这儿了,我和老婆子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张大牛忙向张福道歉,语气诚恳,又扯过小秦氏道歉。 后面的氛围虽不像刚才那般热闹,倒也没有完全冷清下来。 张三牛是个果断的性子,初二的时候带着一家人回了一趟娘家后,没在桃花村多待。 临走前,塞了五十两银票给秦氏,秦氏推脱不掉,无奈收下了。 张二牛有样学样,初四就带着一家人回去了,至于张青和张泉过几日在去学堂。 林氏毫不掩饰自己对小秦氏的不喜,“大嫂真是眼皮子浅,老三他们都能到荆州府去,手里的银钱还能少,偏偏在爹娘面前闹出事来。” 张二牛说道:“这话你别当着大嫂的面说,省得还以为你想要挑拨离间。” 张泽和王佑安、李玉仁说了一声,又特意去李府拜了年,说了一下今年的打算。 李老爷看着越发成熟稳重的张泽,无数次叹息,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儿子呢。 “老弟放心,蚊香生意像往年一样,有什么问题,我会给你送信去。” 张泽又留下吃了一顿晚饭,和李辉叙了叙旧,这才回去。 张泽忙着和好友见面叙旧,王氏和张三牛他们也没闲着,吩咐下人收拾着东西。 杜娘子跟着他们一块儿去,剩下的钱娘子他们留在了襄阳县负责打理张家食肆,还有玉芙蓉的生意。 王氏、大丫三姐妹头一次出远门,兴奋极了。 尤其是三丫,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恨不得马上就出发。 坐了一天马车后,三丫神情蔫巴,不复一开始的兴奋。 有气无力地问道:“小弟,还要多久才能到荆州府?” 张泽温和地说着,“还早着呢,三姐,快的话至少还要十多天。” 三丫闻言,面如死灰,“出远门一点儿都不好玩。” 看得一旁的王氏和大丫俩姐妹忍不住笑得捂住了嘴,“你啊,之前是谁一直吵嚷着要快点儿出发,这才一天呢,就蔫巴了。” 一家人出门,带的行李很多,因此他们是跟着镖局一块儿出发的。 一路上没遇到危险,除了时间有些久,没别的事。 还没出正月,张泽花了几文钱打听到了荆州府里不错的中人。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张三牛发挥了。 不得不说这两年的生意不是白做的,张三牛熟练地跟中人砍价。 最后花了七百两银子,买下了一座两进的宅子。 随后如法炮制,又去牙行找了一个可靠的婆子,买了一个厨娘,两个粗使婆子,还买了两个青壮年。 有了这些下人的收拾,不过几天的工夫,宅子就焕然一新了。 张泽坐在火炉旁,看着屋外飘飘扬扬的雪花,笑着同大丫三姐妹说话。 “大姐,你们身边要不要配个丫鬟?” 大丫想了想,“有个丫鬟在身边,出门有个跑腿的,还不错。” 三丫就是个急性子,“我这就去和娘说。” 二丫笑着摇头,嗔怪道:“三丫真是。” 张泽听到这个称呼,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和姐姐们说说可以改个名字。 一直大丫、二丫、三丫的叫着,完全配不上三个姐姐。 张泽打算等三姐回来,再仔细和她们说说。 “大姐、二姐、三姐。” 大丫看到自家弟弟这么严肃郑重的模样,不由地都挺直了腰板。 “泽哥儿,什么事?” “我觉得姐姐们现在的闺名不是很好听,姐姐们要不要换一个好听些的闺名?” 三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事我们和爹娘提过,爹娘让我们自己取一个好听的闺名。 可是,我是个不爱读书的性子,压根想不到好听的闺名。” 二丫笑着解释,“是啊,我和大姐想了好些闺名,都觉得不怎么样,后面忙起来就给忘了。” 大丫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张泽,“泽哥儿,你读的书最多,不如你给我们姐妹各取一个闺名如何?” 第227章 三姐妹改名 张泽想了想,然后在纸上写下几个闺名:清彤、清婉、清韵。 大丫三姐妹一下子都凑了过来瞧,二丫读的书最多,一下子就瞧出这三个闺名都很不错。 二丫赞叹道:“还是泽哥儿会取名,这三个闺名的不仅好听,寓意还好,我很喜欢。” 三丫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大丫、二丫,“大姐、二姐,我喜欢清彤这个闺名,不如我以后就叫张清彤如何?” 大丫好笑地揉了揉三丫的头发,“你啊,什么事都这般急躁,再过几年都是大姑娘了,该稳重一些。” 二丫看向大丫,微微一笑给三丫解围,转移话题道:“大姐,你喜欢哪个闺名?” 大丫笑着问道:“我以后便唤张清婉如何?” 二丫重重地点了点头,“极好,大姐姐最是温柔娴淑,清扬婉约,这个闺名和大姐姐十分相配。” “那日后我便唤清韵,泽哥儿,你这小脑瓜子怎么长的,能一下子想到这样好的闺名?” 张泽见三个姐姐这么高兴,“这事原是我疏忽了,姐姐们喜欢就好,姐姐们要是真想感谢弟弟,不如再给弟弟做身衣裳。” 大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啊,什么时候会少了你的衣裳。” “清韵、清彤,咱们姐妹换了闺名,不如去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张清婉提议道。 三丫也就是张清彤听到大姐姐的提议,高兴地立马附和。 “大姐姐说得对,得告诉爹娘以后就得唤我们的闺名,不可再唤之前的小名了。” 在张清彤地带领下,四姐弟很快就到了正屋。 王氏和张三牛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手里的事都快忙完了,坐在屋里歇会,就听到了四个孩子的说笑声。 “大丫,你们说什么呢,这般开心?” “娘,小弟刚给我们三姐妹取了一个大名,我唤清彤,大姐姐唤清婉、二姐姐唤清韵,你和阿爹日后可别再叫我们的小名了。” 王氏看向一旁的小儿子张泽,询问他的意思。 “娘,确实如三姐姐所说,儿子觉得姐姐们以前的闺名与姐姐们并不相配,这才自作主张给姐姐们取了一个闺名,还请爹娘不要怪罪。” 王氏拉过儿子的手,确认他的手心温热,嗔怪道:“你这孩子,这般见怪。 我和你爹虽然跟着你粗浅地识了一些字,不至于做个睁眼瞎,到底是比不上你见识多。” “之前你三个姐姐同我们说了这事,我们哪里会取名,你可以是给我们解了燃眉之急。” “眼看看着你们大姐姐大,清婉”王氏一个不习惯,脱口而出又想唤大丫,对上小闺女的眼神,立马反应过来。 “今年就十二了,再过几年就该给她相看人家了。 清婉他们有杜娘子教养着,要不是咱们家底子薄,官宦人家、书香门第也是嫁得的。” 王氏和张泽他们说着体己话,张清婉听到这话,脸上不自觉带上了一抹红晕。 十二岁的她微微懵懂,很快明白了娘亲话里的相看人家是什么意思,撒娇道:“娘,我还小呢,不想这么早出门子。” 王氏笑着点了点张清婉的额头,“你啊,我和你们爹也舍不得你那么快出门子。” 张三牛就在一旁陪着,话不多偶尔插几句话进去。 张泽没陪家里人太久,又到了书院开学的时候。 王氏特意嘱咐让张三牛带着张泽前去,张泽想着要不要带王氏和姐姐们一块儿去瞧瞧。 王氏摆了摆手,“食肆还没修整好,我得留在铺子里监工。 你三个姐姐们她们这两天刚买了几个绣娘回来,正在准备过一阵子玉芙蓉开张的事,哪里忙的过来?” 张泽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这阵子爹娘和姐姐们真是忙坏了,不过也要记得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王氏听着小儿子的嘱咐。十分熨帖,“放心,我们都有数的,你去了书院就好好读书,不用惦记着家里,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回家来。” 张三牛这次特意带上了一些礼物去拜见陆宏,之前张泽拜师,他们离得远没有赶过来。 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荆州府,说什么也要送一些礼物感谢陆宏。 张泽带着张三牛一块儿来到了陆宏的小院,“老师,学生带了父亲来拜见您。” 陆宏微微惊讶,看着眼前壮实的汉子,除了五官上和小弟子有三分相像,通身的气质却比较普通。 只一眼,陆宏就挂上了和煦的笑容,张三牛十分紧张。 小心翼翼斟酌着自己的每一句话,整个人显得十分拘谨。 他是头一次见陆宏这样的大人物,要不是因为自家儿子,他一个庄稼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县令。 县令大人的威严就让他十分紧张了,如今泽哥儿这位老师虽然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但是,张三牛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威严,淡淡的威严,不容侵犯,简直和他有着云泥之别。 张泽察觉到了自家老爹的紧张,动作舒展地给老师和老爹各倒了一杯茶水。 笑着打趣道:“爹爹平时在家中那般风趣,怎得到了老师面前,竟然成了一个锯了嘴的闷葫芦?” “老师为人和善,最喜欢听各种乡间、市井的趣事,爹爹不如挑上几件趣事和老师说说。” 陆宏轻呷了一个手边温度适宜的茶水,“是啊,你不必拘谨,泽哥儿是个好孩子,老夫十分好奇,你们是怎么教养出这般优秀的孩子?” 有张泽在中间做调和剂,张三牛总算是放松了一些,陪着陆宏说了一会子话。 陆宏还想留张三牛和张泽一块儿用午饭,张三牛哪里好意思,推托要去见见张泽的同窗。 离开陆宏的院子,张三牛长舒了一口气。“泽哥儿,你的老师真是太威严了,你平时可要好好听老师的话,不要违背老师的意思。” “爹爹放心,儿子都明白的。” 上次张三牛送张泽来时并没有碰到和张泽一个斋舍的众人,这次运气不错,斋舍众人都回来了。 张泽挨个向张三牛介绍几人,张三牛再次受到了暴击。 泽哥儿的同窗一个个瞧瞧都不错,只是身上的气质和他大不相同。 话不自觉就少了些,把王氏嘱咐带来的礼物放下,又嘱咐了儿子几句就离开了。 第228章 巨鹿书院师生到访 林宴文等张泽回来,立马打趣道:“泽弟,伯父伯母拳拳爱子之心,我们瞧着都羡慕嫉妒。” “宴文兄这话,我可记下了,等回头去宴文兄家做客,非把你这话和林伯父伯母说道说道。” 徐良川好奇地看向张泽,“泽弟,你和伯父瞧着只有三分像,莫不是像伯母更多些?” 袁立新同样好奇地凑过来,仔细瞧了瞧张泽,等着他的下文。 “嗯,娘亲和姐姐们忙着家里的事。这次没能过来,特意和我说等咱们下次休沐,邀请各位兄台到家中小聚。” 袁立新立马应声,“好,到时叫上我。” 林宴文不甘示弱,“别忘了还有我。” 齐骏看着两人,失笑一声,继续投入书籍的海洋。 荆州府二月的天,天气慢慢暖和起来,一场接一场的绵绵细雨飘落在田间地头。 徐良川看着窗外的细雨,不自觉带上了两分轻愁。 “唉,这雨都快下了一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瞧见太阳的影子?” “徐兄,别发愁,我带了一个好消息回来,你听了肯定会高兴。” 林宴文看向刚踏进门槛的张泽,张泽轻轻用帕子拭去书本上沾染的雨水。 “刚刚我在老师那里听说了一个消息,四月初,巨鹿书院的黎山长会带着一些学子到咱们书院,和咱们书院的学子切磋学识。 徐兄不一直觉得近来的日子有些无趣嘛,马上咱们的书院就要热闹起来了。” 林宴文闻言,笑着的嘴角立马下去了,“哦,不,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袁立新眼里迸发精光,“来的好,我正好有些技痒,想和人切磋切磋。” 徐良川拿起桌上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巨鹿书院,我记得是在苏杭,他们那里的文风极盛,咱们可以和他们好好交流一番。” 闭门造车,自作聪明,永远长久不了,这个道理斋舍的六人都明白,因此他们都很高兴。 书院的夫子们很快从陆宏嘴里得知了这件事,纷纷摩拳擦掌。 荆州书院的学子们的日子一下子难过起来,整日都有做不完的功课。 林宴文打了一个哈欠,“哈,泽弟,你怎么那么快就完成了课业?” 同样在斋舍里一刻不停,张泽不仅完成了岑夫子的课业,还完成了陆宏给布置的课业。 相当于张泽一次性完成了两份课业,而林宴文只有一份课业,现在都还没完成。 人比人,气死人。 张泽放下手里正在看的书,温声开口。“宴文兄闲暇时同人闲聊时,我在看书。 日积月累下来,我记下的知识就比宴文兄了。 岑夫子布置的课业,十分灵活多变,需要不少知识的积累,这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徐良川毒舌道:“泽弟说得很明白了,这事都怪你平时不够用功,下笔自然比不得泽弟那般流畅。” 齐骏附和道:“正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泽弟平时积累的多,课业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林宴文被说了,也不恼,抱着自己的面前的书,“我日后都和它们一块儿睡了,只求周公能够在梦中多传授些知识给我。” 袁立新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几人说笑了几句,又各自埋头苦读。 在书院的学子们埋头苦读的日子,时间过得特别快。 荆州的三月暮,四处花红柳绿,春光明媚,陆宏收到了黎山长的书信,说他们不日就会抵达荆州书院。 陆宏立马唤来安伯,让他安排下人把空着的斋舍,待客的院落全部去打扫干净,添置一些常用的物件,不能怠慢了远道而来的客人。 当然这些事,和张泽他们都没甚关系。 这日,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黎山长带着五十余个学子,抵达了荆州书院。 安伯带着他们一同去找陆宏,琅琅书声从学舍中传来。 黎山长身后的学子们眼里满是好奇,听着琅琅地读书声,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容。 陆宏笑着迎着黎山长进了屋里,安伯把学子们安排到斋舍住下。 “还是陆兄这儿清静,一看就是一个读书育人的好地方。” 陆宏给黎山长斟了一杯西湖龙井茶,“黎贤弟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尝尝今年的新茶,缓缓精神。” 黎山长笑着点头,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谈着。 巨鹿书院的学子们一路舟车劳顿,十分辛苦,因此,陆宏和黎山长商量着,切磋活动等明日再进行。 今日就让巨鹿书院的学子们好好休整半日,熟悉熟悉荆州书院的环境。 “泽弟,你们听说了嘛,今早巨鹿书院的黎山长携着巨鹿书院的五十五学子到咱们荆州书院了。” 张泽奉了一盏紫苏薄荷水给林宴文,点头道:“听说了,巨鹿书院的学子们远道而来,今日应该会休整一番,咱们就老实待着,别去打扰他们休息。” 林宴文瞥了张泽一眼,有些委屈道:“泽弟,我像是这种不识趣的人吗?” “当然不是,是我说错话了,宴文兄快尝尝我吩咐金阳准备的紫苏薄荷水,特别解渴。” 袁立新的耳朵竖了起来,就等着林宴文的热闹。 徐良川用书掩盖着自己看好戏的嘴角,“噗——怎么怪,又辣又凉。” 林宴文刚喝了一口,就吐了大半出来,受不了这股奇怪的味道,连忙去喝白水。 结果更惨了,刚喝了薄荷水,再喝水,嗓子简直透心凉。 “噗呲——”徐良川和袁立新看着林宴文皱巴巴的脸,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泽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真这么不好喝?” 他喝着还好啊,淡淡的紫苏的香气,外加薄荷的清凉,十分不错啊。 林宴文缓了一会儿,瞧见张泽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泽弟,你竟然觉得好喝?!” “嗯,我觉得还不错,就是糖稍微少了点儿,宴文兄你们喜欢甜,下次可以多加些糖。” 林宴文一听还有下次,立马连连拒绝,“不,不用了,多谢泽弟的好意,我喝白水就好。” 齐骏和谢衡喝着还好,“泽弟,下次要是再煮了紫苏薄荷水,分我们一碗。” 张泽点点头,“好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斋舍六人有一半接受不了紫苏和薄荷的味道。 第229章 比试(1) 斋舍几人说笑了一会,林宴文狗狗索索地看向张泽。 “泽弟,山长有没有同你说,巨鹿书院的黎山长带着学子们来咱们书院准备待几日?” 荆州书院人才济济,黎山长只带了五十多个学子,若是待的时间短,像他这种学识一般的肯定就不用被夫子拉去同巨鹿书院的学子比试。 张泽忍不住笑出了声,“宴文兄,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过是同巨鹿书院的学子们交流交流学习心得,哪用得着那般紧张?” “嘿嘿,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学识在咱们书院属于末流,若是被夫子叫去比试,那丢人就丢大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宴文忍不住抖了抖,双手捂着脸,一副不想面对凄惨的未来的模样。 徐良川看他这副退缩的样子,忍不住睨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十分不客气。 “你怕什么,到时候有我们在身侧呢,有那功夫操心这个,不如放松心态,省得明日让人瞧见你无精打采的模样。” 齐骏温和开口,“宴文,良川说的是,你还有我们呢,不会那般倒霉的。” 其余几人又开解了林宴文几句,随后书童就提着晚膳过来了。 林宴文化悲痛为力量,晚膳一个不小心就吃撑了。 张泽看着这个活宝,拉着他到院子里走了几圈。 翌日清晨,众人刚用完早膳,书院的钟声就响了。 “还好我们今日起的早,不然本公子连衣裳都还未穿好。” 徐良川在书童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锦衣华服,让他本就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贵气和威严。 徐良川不是一个难伺候的人,平日里不会穿着这般正式的华服。 其余五人虽然不像徐良川这般高调张扬,却也是收拾得妥当,让人挑不出错来。 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学舍去,一路上碰上其他斋舍的同窗,各自简单打了一个招呼。 黎山长这次带的学子不少,因此和陆山长商量后决定,先由筛选出二十强,再集中到一处比试。 张泽听完岑夫子的话,心下了然,这不就是打擂台嘛。 果不其然,岑夫子话毕,菊院一下子进来了十个巨鹿书院的学子。 岑夫子和巨鹿书院的带队夫子相互见礼后,张泽他们同对面的学子们见了一礼。 由岑夫子主持菊院的比试,岑夫子一个挥手示意所有学子都坐到身侧的凳子上。 岑夫子清了清嗓子,“大家伙都静一静,老夫有言在先。 今日是我荆州书院和巨鹿书院学子们之间的一场比试,在座各位皆要竭尽全力,为自己的书院争取荣誉,不知在座各位可有必胜之心?” 林宴文头一次回应,“荆州书院必胜!菊院必胜!” 他这么一嗓子喊下来,气势立马就起来了,菊院的其他学子跟随林宴文齐声喊道:“荆州书院必胜!菊院必胜!” 对面的巨鹿书院的学子听到这般气势磅礴的喊声,使了吃奶的劲儿,不甘示弱地高呼道:“巨鹿书院必胜巨鹿书院必胜!巨鹿书院必胜!” 岑夫子和巨鹿书院的张夫子闻言,嘴角上扬,显然很满意现在的氛围。 等两边的学子情绪稍微弱下去一点后,岑夫子立马给众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比试马上开始。 张泽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景,脸上带着好奇。 随后就听到岑夫子道:“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诸位学子可根据这段孔圣人与子贡之间的对话,说说自己的见解。” 岑夫子话音刚落,巨鹿书院的一个学子立马站起身,彬彬有礼地向众人拱手。 随即不紧不慢地开口,“学生认为孔圣人所言,一个君子即使暂时陷入贫困也不会因此感到不快乐,一个富足的人更应该遵守礼节,这样才是好的。” 菊院的吴博立马站起身来,同样向众人施了一礼。 “这位兄台刚才所说的话,恕我不能认同,无论贫富都应知礼懂礼,若无礼节,如何约束众人?” “吴兄说得对,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若一个人不懂礼节,岂不无耻?!” 巨鹿书院的学子哪里见得自己的同窗落了下风,立马回援。 “自然是要知礼、守礼,只是陷入贫困之中的人,并不像富贵人家那般家境殷实,如何能什么礼都一一遵守?” …… 两个书院的学子一来一往,眼见着双方的气势高涨,谁都不肯让谁,都恨不得把对方说服。 张泽听了好一会儿,从中汲取了一些知识,一旁的林宴文跃跃欲试。 然而他脑中却没有好的反驳的观点,不由有些抓耳挠腮。 瞧见一旁泰然自若地听着两边人唇枪舌战,听得津津有味的张泽。 忍不住用手肘轻轻撞了张泽一下,压低声音,道:“泽弟,你快上,眼下这态势太胶灼了,咱们书院一定不能输啊。” 看着上头的林宴文,张泽摇了摇头,“再等等,巨鹿书院的学子们远道而来,咱们做东道主的,哪里能让客人玩得不尽兴。” 林宴文都快急死了,看着一旁的谢衡,似乎有了见解的模样,忙凑到谢衡旁边,“衡弟,你想好了反驳对面的观点?” 谢衡点点头,“有了一点儿思路。” 然而,谢衡说完并没有立马行动,林宴文左看看右看看,只能继续抓耳挠腮。 眼看着桌案上的香已经燃尽了一大半,张泽缓缓站起身来。 巨鹿书院的学子看着对面的荆州书院站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时都停了下来。 张夫子眼里微微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快速恢复之前的神色。 岑夫子和菊院的学子们同样停了下来,面上不见任何慌张,细看之下,还有一丝兴奋。 张夫子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扫视了菊院的学子们一圈,发觉张泽确实是这里面最小的。 莫不是这个小弟子是一个神童不成?不然其余人不会这般放心。 张夫子在心里这般想着,偷偷给旁边的学子们递了一个眼神,让他们不要轻敌,见机行事。 第230章 比试(2) 张泽动作优雅地向在场众人行了礼,随后缓缓开口。 “孟子曾言贫贱不能移,一个人身处贫困之中,若是能够找寻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或者有自己的志向。那么即使身处贫困,亦能安贫乐道,找寻到其中的快乐。 只要不做违背本心之事,是贫困或者富裕又有什么关系呢? 富裕之人本身就比一般人拥有更多的外在的东西,若他们不知礼守礼,反而利用手中的权柄或者金钱做出逾矩僭越之事,岂不是会成为鱼肉乡里的恶徒。 一旦不对他们的言行用礼进行约束,他们甚至可能成为国家的罪人。 因此,无论贫富之人皆需修行自己自身,越是富裕之人越要时刻都恪守礼仪。” 张夫子听到张泽这一番话下来,眼睛亮了亮,难怪能被菊院的人这般看中,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张泽说完,两边的学子们都在消化张泽的刚才所说的观点,一时之间没有人再站起身反驳。 岑夫子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直到香燃尽,此题的结果不言而喻。 接下来轮到张夫子出题,林宴文朝着张泽挤眉弄眼。 张泽只觉得有些辣眼睛,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宴文兄这般丰富的表情。 张夫子看向众人,“《孟子》中有言: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在座诸位,思索一番后,说一说自己的见解。” 林宴文眼睛一亮,这题他熟啊,前两日岑夫子还和他们说了这一篇文章。 林宴文跃跃欲试,这次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一鸣惊人。 林宴文第一个站起身来,“学生以为,若遇不能决断之事,当舍生取义。” “这位兄台未免太过激进了,孔圣人曾言:君子不立于危墙,智者不陷于覆巢。 过于武断,并不是一个君子应为之事,更应该审时度势……” 林宴文被这般反驳,一时想不到好的观点反驳回去。 好在又有学子站了出来,反驳那位学子的观点。 张泽依旧认真地听着,并不急着发表自己的观点。 …… 很快就到了中午,经过一早上的比试,学子们脸上都带上了两分疲惫。 张泽整个人神采奕奕的,不见半点儿疲惫,唯一要说的可能就是肚子有些饿了。 一直不停地用脑,早上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了。 这不,等岑夫子一声令下,早上的比试结束,可以回斋舍休息,下午再战时,张泽第一个冲了出去。 林宴文和谢衡脚步慢了一步,结果就悲催的被堵住了。 林宴文看着坐在斋舍悠闲地喝着茶水的张泽,忍不住怨念道,“泽弟,你怎么能丢下我和衡弟先走了呢。 你知不知道我们被巨鹿书院的学子堵了好一会儿才挤出来,你瞧瞧我和衡弟的衣裳都被挤得不成样子了。” 张泽看着有些狼狈的两人,忙告饶地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赔罪。 “是我的不是,宴文兄、谢兄,别放在心上,我腹中饥饿,就想着快点儿回来,结果不小心忘了叫上两位兄台了。” 谢衡虽然话少,却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闻言摆了摆手,“泽弟不必内疚,我和泽弟一样腹中饥饿,只想快点儿用饭。” 正说着呢,徐良川、齐骏、袁立新三人神采奕奕地回来了。 徐良川像是斗胜的公鸡,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林宴文顾不上其他了,立马好奇地凑了上去,“徐兄,你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徐良川故意卖关子,优雅地接过张泽倒的茶水,轻呷了一口,见林宴文快跳脚了。 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哈哈,说起来就痛快,凌琛那家伙出去游学了也没增长什么见识,今日被我说的,啧啧,压根回不了嘴。 想想他那副无言以对,恨不得咬我一口的模样,我就觉得特别痛快!” 袁立新中肯道:“今日你确实表现不错,把凌琛压得死死的。 我看他都快气疯了,要不是还有巨鹿书院的学子,只怕当场就得和你打起来。” 林宴文听着两人的话,更好奇到底说了什么。 书童们却在这时提了午膳过来,众人都饿了,纷纷安静地用起了饭。 张泽对徐良川和凌琛之间的较量没那么好奇,因此不紧不慢地用着饭。 林宴文却像是吃瓜的猹,吃瓜只吃到了一半,迫不及待想知道另外一半。 整个人抓耳挠腮的,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徐良川今日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特别好,不自觉就多用了些饭。 这不,等徐良川用完饭时,林宴文已经蔫巴巴的。 徐良川有些无奈,简单把自己和凌琛的事和斋舍众人说了一遍。 林宴文立马满血复活,拍手叫好,“徐兄,你太厉害了,就该这么反驳他……” 啦啦,此处省略一千字的彩虹屁,直把徐良川夸得都有些脸红了。 徐良川趁着林宴文停下的空档,立马清咳两声,“咳咳,宴文,你们那边如何,你有没有一鸣惊人?” 林宴文看向一旁的张泽和谢衡,“有泽弟和衡弟在,哪里需要我出马?” 张泽没有戳穿林宴文,“是是是,宴文兄最厉害了,下午我和衡弟就等着你大展拳脚。 现在时候不早了,还有一点儿时间,咱们先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下午再战。” 张泽话一出,袁立新率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嗯嗯,先睡一会儿。” 说完,直接转身上榻,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林宴文见状,收起了脸上的兴奋劲儿,乖乖地转身上榻。 四月和煦的春风轻轻地吹拂着,斋舍里的六位少年,很快就睡了过去。 斋舍外偶尔传来声声鸟鸣声,然而,这点儿动静并没有惊动熟睡中的六位少年。 巨鹿书院的学子们同样聚在一块儿,对上午的比试进行了复盘。 巨鹿书院的几个夫子,听着学子们的复盘,时不时提点一二。 使得巨鹿书院的学子们神采奕奕,压根没有睡意。 只想着和自己小伙伴们多说说自己的见解,不懂的地方向夫子们请教一二。 第231章 比试(3) 小憩了片刻的张泽六人,又恢复成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有了上午的经验,张泽六人分开,各自去往自己的学舍。 依旧是岑夫子和张夫子,还是早上的老对手。 林宴文眼里满是战意,上午张泽和谢衡都有不错的发挥,唯独他没有。 和菊院相隔的竹院此时许多学子的声音响起,俨然一副不争个所以然绝不罢休的架势。 夫子们老神在在地看着学子们,手里时不时记录着学子们的表现。 今日需筛选出进入二十强的学子,两边的夫子除了出题外,着重就是观察学子们的表现。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下来,众人脸上都带了几分疲惫。 林宴文下午越战越勇,表现相当不错,“宴文兄,刚才把对面巨鹿书院的学子们都问懵了,真是好样的!” 林宴文得意一笑,“小意思,我就是见不得他们那般气焰嚣张。” 谢衡安静地陪两人走着,偶尔回上一句话。 三人一回来就瞧见已经坐在一旁悠闲喝着茶水的徐良川三人,微微惊讶道:“徐兄,你们那边结束得那么快?” “是啊,巨鹿书院的学子们学识一般,袁立新堵得对面说不了话,这不我们就早早结束了。 依我看,袁立新十有八九被夫子选上,明日还要再战巨鹿书院的学子。” 袁立新听着徐良川的话也不恼,拿起碟子里的点心,咬了一大口。 嘟囔道:“听说明日比试的是判断案宗,这一项是巨鹿书院学子的强项。 听闻现在的黎夫子师承前任大理寺卿的教导,于断案上十分老道。” 林宴文一听竟然是断案,立马愁眉苦脸,“哎呦,早知是断案,我今儿下晌就不那么卖力了。” 张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宴文兄,莫慌,咱们接触的案宗不多,想来不会夫子们不会出太难的试题。” 谢衡眼里冒着精光,他最近沉迷看各种律法一类的书籍,明日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齐骏温和开口询问道:“我记得衡弟近些日子一直在看各种律法的书籍,想来定然有一些心得,不知可否与我们分享一二?” 谢衡见其余五双眼睛都看向了自己,眼里满是求知的欲望。 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我,我只粗略看了看,谈不上有多么高深的见解,你们可粗略听听。” 张泽拍手叫好,“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正愁一知半解,如今有衡兄在,肯定能事半功倍。” 六人简单地用了晚膳,随即就投入到学习中。 林宴文闲律法书籍太过繁琐,只大概看了看,并未细读。 张泽前些日子一直在读各类公文,稍微有所涉猎,却并没有像谢衡那般深入钻研。 徐良川、袁立新、齐骏三人有些底子,谢衡只一提点,三人立马有所领悟。 这一晚直至子时,六人为了明日有一个好的状态,这才睡下。 巨鹿书院的夫子,经过一日的了解,知晓荆州书院的不少学子的学识远胜自己书院的学子。 于是,利用晚饭后的时间,抽出时间,再次指点一些断案的技巧。 断案是他们巨鹿书院的强项,明日说什么都不可以落了下风。 明媚的阳光照耀大地,学子们纷纷收拾妥当。 各个学舍的夫子,将昨日遴选出来的佼佼者带到书院单独的学舍,未被选中的众人可以同行观看。 张泽、谢衡、袁立新、齐骏、王佑安均在二十强之列。 林宴文眼底闪过一丝低落,随后又露出灿烂的笑容。 林宴文十分欠揍地往徐良川旁挪了挪,轻声开口,“咱们斋舍竟然有四人入围二十强,可见咱们斋舍学风之盛!” 徐良川瞥了林宴文一眼,“你收敛点儿,尾巴都快翘天上了,没瞧见夫子向你飞来的眼刀子?!” 林宴文匆忙闭上了嘴,发觉压根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 还想再说两句,陆山长和黎山长相继说了一些场面话,勉励刚刚入围的二十强。 一个书院二十个学子,自行进行组队,一个队伍为五人,然后由其中一人进行抽签,抽到同样数字的队伍成为对手。 抽签相当公平公正,还增加了比试的看点,不少学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上抽签的学子。 双方间的战火一触即发,张泽和齐骏五人组成一队,他们这一队五人之间比较互补。 林宴文、徐良川、李玉仁在一旁给张泽他们加油鼓劲,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齐州一女子,名唤阿云,她在母亲死后的服丧期间出嫁给一个姓韦的男子。阿云见丈夫面目丑陋,很是厌恶。一日夜间趁丈夫熟睡,拿了刀想砍死丈夫,结果力气太小,没能砍死。当官府来调查时,阿云在被传讯问话时承认了丈夫是自己砍伤的。不知这桩案子该如何判?” 张泽五人听到这个试题,立马讨论起来,五人都是有想法的,一时之间各抒己见。 对面巨鹿书院的学子见状不甘示弱,同样低头小声交谈起来。 一炷香后,双方将各自的判决结果,以纸面的形式递给上首坐着的黎山长。 在旁边围观的林宴文小声地询问一旁悠闲自在的徐良川,“徐兄,若是你遇上这案子,会如何判?” 徐良川幽幽开口,“当处以死\/刑。” 林宴文瞪大了眼睛,“没有回转的余地?” “此妇人所犯之错,按律法当处以死\/刑,除非碰上皇上大赦大人,不然难逃一死。” 李玉仁在一旁听着身子微微抖了抖,没想到这位徐公子竟然是这般铁石心肠,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 以后和徐公子相处得小心些,免得冒犯了他,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李玉仁在心中琢磨着。 徐良川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子的工夫,自己在李玉仁心里的形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徐良川是世家子弟,见识过不少的案子,加上耳濡目染,心肠比一般人要硬上一些。 当然三人的低声交谈并没有影响到张泽他们,张泽他们正等着黎山长发号施令。 不消片刻,黎山长认真地看完了,两份判决,心中暗叹,真是伯仲之间,十分难以作抉择。 第232章 比试(4) 黎山长欣慰地看向两队的学子,朗声道:“老夫十分欣慰刚才的十位学子给出的判决结果。 只是,这个案子本身就颇具争议性,不如请两方学子向众人陈情你们给出的判决结果。” 张泽等立马站起身,回了一礼,巨鹿书院的学子们立马说道:“此犯案的妇人谋杀亲夫,根据本朝律法应当处以死\/刑,以儆效尤。” 齐骏温和出声,“我等并不认可,此妇人虽起了杀\/人之心,然,一则阿云是在服丧期间嫁人,不符合本朝的律法规定,韦氏算不得是阿云的丈夫。 二则,阿云并未将韦氏砍\/死,事后阿云向府衙投案自首,应当予以宽大处理。 故而,我等认为,阿云虽犯下大错,却罪不至死,应当免除其谋\/杀\/亲夫之罪,该判其故意杀\/人之罪。 因韦氏并未死,故而可以从轻发落,判处阿云流放三千里。” 旁边围观的众人听着两队各执己见,纷纷小声嘀咕着。 “齐兄他们说的十分有理,我支持他们的判决。” “阿云这等恶毒的妇人,对自己的丈夫暗下黑手,如何能不处以死\/刑?! 若人人如她这般,天下的有夫之妇岂不是日日夜夜都不能安枕?” “吴兄,你这般说太严重了,时下姑娘小姐大多是温柔小意,婉柔和顺的,哪里就那般可怕了。” 双方皆是有理有据,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又唇枪舌战了好久,依旧无法说服对方。 黎山长和陆山长两人商量过后,随即判两队齐齐入围。 张泽因着刚才的辩驳,精神高度集中,汗湿了后背,尤未发觉。 等行至一旁坐下,被清风一吹,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真是惊险异常,现在可以好好看看热闹了。” 齐骏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可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来来回回那么多次,真是累得慌。” 王佑安笑着说:“一场比试下来,真是受益匪浅。” 袁立新眼睛亮亮的,“我们今日的发挥极好,之后继续保持,没准能齐跻三甲之列。” 一共有八个小队,成为前三名,他们自然欢喜。 第二场比试很快开始,同样由黎山长出了一个试题。 这次,张泽他们是旁边的围观群众,不用紧绷精神,整个人越发放松。 二十强的比试一连持续了三日,张泽他们的队伍成为了第二名,比袁立新预料的还高出了一名。 第三名是荆州书院的另外一支队伍,队伍正好有凌琛。 凌琛看着一旁兴奋的张泽几人,眼里满是不甘心。 第一名是出自巨鹿书院,队长正是黎山长的得意门生。 黎山长和陆山长对于这个结果都很满意,当天又聚在一块儿用了一顿饭。 此次的比试落下帷幕,黎山长并没有立马带着学子离开,反而多留了几日,四处瞧瞧荆州书院的教学方式。 张泽他们拿下了第二名的好成绩,恨不得立马去荆州府找个酒楼庆祝一番。 但是,黎山长他们并未离开,所以他们只能苦哈哈地继续读书。 十日后,黎山长携学子们离开,陆山长带领荆州书院的学子们夹道欢送。 书院再次安静下来,陆山长大手一挥,给书院众人放了两日的假期。 张泽想着自己还未带好友们去家里坐坐,因此把王佑安和李玉仁一块儿叫了过来。 “家中父母搬到荆州府有些日子,各位兄台还未上门坐坐,择日不如撞日,我想邀请各位兄台同我一块儿回去。” 袁立新率先响应,“好啊,我早就想尝尝伯母做的菜肴。” 林宴文紧随其后,“这样的好事,我肯定要去。” 齐骏看了一眼其余人,“书院这两日休沐,正好去松快松快。” 王佑安、李玉仁只知道张泽一家搬到了荆州府,却还登门拜访。 如今正好趁这次机会,上门拜访,自然欣然应允。 张泽吩咐金阳先行一步,回去通知家里人,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家里一下子要来七个好友,不能失了礼数。 远在荆州府的王氏和张三牛见着金阳回来,吃了一惊,“金阳,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是不是泽哥儿出了什么事?” “夫人,公子无事,书院休沐两日,故而公子邀请了书院中的好友一块儿到府中小聚。 怕夫人和老爷不在家中,招待不周,因此怕小的先行一步,同老爷夫人说明此事。” 王氏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泽哥儿要带好友上门做客,咱们可要好好准备一番,不能怠慢了泽哥儿的客人。” 张三牛朗声道:“现在时候不早了,得赶紧吩咐下人去采买些新鲜的花果菜蔬。” 王氏紧接着说道:“还得让下人把宅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番。” 俩夫妻这么一合计,立马开始行动,前不久家里买了几个下人回来,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张三牛带着下人出去采买各种食材,王氏负责吩咐下人打扫庭院。 刚去视察了铺子回来的姐妹三人,神情一怔。 张清婉蹙眉道:“这是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这般兴师动众?” 张清彤小跑几步,“大姐姐,咱们直接去问问娘亲,家里的仆从这般忙碌肯定是娘亲授意的。” 张清韵点了点头,“三妹妹说得对,我瞧着像是家里要来客人了,咱们都规矩些,不能失了规矩,免得被杜妈妈瞧见。” 张清彤噗呲一笑,“没想到一向规矩的二姐姐也会怕杜妈妈。” 张清韵美目一嗔,打趣道:“你这小妮子,别顾着打趣我,你自来了荆州,可没少受罚。” 张清婉柔声开口,“二妹妹、三妹妹别说笑了,咱们先去见见娘亲。” 张清彤眼尖瞧见正在指挥下人打扫门楣上的灰尘的王氏,立马小跑两步,上前揽住了王氏的胳膊,“娘~是不是家里要来贵客了?” 王氏嗔怪地看了一眼小闺女,“啊,你这丫头,真是吓了我一跳,你们今儿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铺子里没出什么事?” 张清婉柔声回复,“铺子里一切都好,娘别担心。” 张清彤没得到王氏的回答,撒娇问道:“娘,你还没回答女儿,家里是不是要来贵客了?” “是是是,泽哥儿要带着书院的好友上门做客,你们等会可要规矩些,不能失了礼数。” 第233章 热情待客 王氏不放心又嘱咐了几句小闺女,怕她等会莽撞冲撞了客人。 张清彤为了防止王氏继续念叨她,赶紧答应下来,“知道了娘,等会我们就乖乖待在屋里,不乱走动。” 大周朝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未成亲的女子出门大多会带帷帽,至于成了亲的妇人就没那么多束缚。 要是之前他们还只是农家人,自然不用在意这些礼数。 如今因着张泽该换了门庭,行事方便面就要知礼守礼,不给张泽拖后腿。 “你们娘几个在说什么呢?”张三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氏轻笑一声,“回来了,我刚和清婉她们说了,等会泽哥儿要带好友上门做客,让她们不要失了礼数,冲撞了客人。” “云娘,泽哥儿想念你做的菜了,今日你来掌厨,我给你打下手?” 王氏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好,今日可要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多给泽哥做几道拿手菜。” 张清婉想了想开口道:“娘,要不要我和妹妹们打下手?” “不用,你们回去梳妆,换身得体的衣裳,等会好见客人。” 坐着马车慢悠悠往荆州府赶的几人,脸上都带笑兴奋。 马车驶入小巷,张泽率先下了马车,敲响了院门。 金阳把王氏的吩咐告诉了张泽,“见过公子,老爷夫人现下正在厨房忙活,请公子带着贵客先到正厅说话喝茶。” “好。” 林宴文好奇地第二个下了马车,瞧见开门的是金阳,又不着痕迹地瞧了瞧巷子的周围,发觉十分安静。 徐良川、袁立新等人相继下了马车,张泽一脸笑容地领着众人去了正厅。 二进的院子不算小,家里又买了一些仆从,因此四处都收拾得十分妥当。 绿树成荫、微风中送来阵阵清淡的花香,显得整个院子清雅舒适。 院子里不少的花都是清婉三姐妹张罗着种下的,二姐清韵除了读书就爱侍弄花草。 大姐、三姐没事时也会跟着种上一些,不过一两个月的工夫,院子里的空地都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 如今正是春光明媚的时节,不少鲜花竞相开放。 王佑安忍不住夸奖道:“泽弟,你们才搬过来几个月的工夫就把宅子收拾得这般清雅舒适,可见伯母是打理后宅的好手。” “佑安兄,你这般夸奖等会可得当着我母亲的面再夸上一遍,她爱听。” 袁立新笑着打趣,“伯母喜欢听好听话,等会我多夸上几句,让伯母多疼我几分,给我多做几道美味佳肴。” 厨房里的王氏得了金阳的消息,立马让张三牛回屋换身衣裳,去正厅和泽哥儿的好友们说说话。 “爹,这几位是我的好友,佑安和玉仁你都认识,我给你介绍一下剩下的五位好友,他们分别是齐骏、徐良川……谢衡。” 齐骏等人立马躬身行礼问好,张三牛挨个和他们回了礼。 “都不用拘束,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快坐下。” 丫鬟端来了热茶,屋里的老爷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面对儿子的好友,张三牛微微有些紧张,生怕招待不周。 很快,王氏就把菜都做好了,吩咐丫鬟把菜端上桌。 王氏回屋换了一身衣裳见客,又叫上了乖乖待在屋里的三个女儿。 “泽哥儿也是,该早点派金阳回来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免得我们今日这般忙乱,等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们可不要介意。” 袁立新率先笑着说:“怎么会呢,伯母,我们早就吃过您给泽弟做的肉酱,特别香,特别下饭,今日就是冲着您的手艺来的。” 王氏十分开心,“哎哟,你们喜欢吃我做的肉酱啊,正好前些日子做了一些,等会吩咐人去拿来。” 张泽看到姐姐们来了,立马笑着向姐姐们介绍自己的好友。 清婉、清韵、清彤见状,含笑着地挨个向袁立新七人见了礼。 清婉三姐妹这两年吃的好,又没再去地里干活,原本晒黑的皮肤,慢慢养了回来,变得白里透红,一看就气色极好。 又有杜娘子在侧教导礼仪,三姐妹又自己开了铺子。 行走之间落落大方,完全不见任何不得体的地方。 因着今日有客人上门做客,又提前梳洗打扮了一番,眼下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清婉着一身青绿色衣裙,头上戴着两朵自己做的芙蓉绢花,耳尖点缀着一个圆润的珍珠耳环,笑得十分温婉大气。 清韵一袭天蓝色蝶恋花的衣裙,发间别着一朵粉色的荷花,和衣裙交相辉映,显得整个多了一丝清冷感。 清彤一袭粉色衣裙,发间带着一对小巧精致的铃铛,显得整个人俏皮可爱。 林宴文都快看呆了,泽弟的三个姐姐长的真好看。 三姐妹简单同齐骏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并没有多待,就回屋了。 齐骏看着林宴文迟迟没有动作,微微用手碰了碰林宴文。 林宴文这才回过神,故作无事的清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王氏只略坐了一会儿,下人就来回禀,菜肴已经摆好,可以入坐了。 王氏和张三牛连忙招呼齐骏他们去用饭,看着一桌着丰盛的菜肴。 袁立新迫不及待就坐了下来,只等张三牛夹了第一筷子,随即他立马开始用膳。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杯盘和筷子之间的轻轻碰撞发出的细微响动。 别看袁立新爱吃,礼仪上半点儿都不差,他又快又准地夹起桌上的菜肴。 徐良川、齐骏几人也没客气,动作优雅地吃着。 张泽吃得十分满意,他都有好久没吃到自家娘亲做的饭菜了。 饭毕,袁立新摸了摸自己有些吃撑的肚子,朝着王氏又是一顿夸赞,只把王氏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急急地吩咐下人去把自己做的肉酱收拾好,等会袁立新他们走的时候,直接带上。 齐骏他们又陪着张三牛他们说了一会子话,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提着王氏送的礼物,上了马车。 王氏看着侧房堆放着的礼物,有些苦恼道:“泽哥儿,齐骏他们送了这么厚的礼,我只送了一些肉酱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的娘,这些礼物都是他们的一点儿心意,娘别担心,日后我多把他们请到家里坐坐,他们肯定十分开心。” 第234章 红鸾星动的林宴文 还是一日半的休息日,张泽愉快地待在家里过得十分惬意。 刚一回到斋舍,林宴文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泽弟,你家大姐姐许人家没?” 张泽带着笑的脸,立马归于平静,上下打量着林宴文,“宴文兄,为什么这么问,莫非是你惦记上了我家大姐姐?” 林宴文轻咳一声,“这,这个嘛,这不是,”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林宴文的脸上都有些红了。 没见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前世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张泽瞧他这副害羞的模样就猜出了七七八八。 张泽故意装作不知,“宴文兄,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林宴文哪里能让张泽走,一把拉过张泽,“泽弟,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家大姐姐许了人家没有?” “我家大姐姐许不许人家,和宴文兄好像没啥关系?”张泽右手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咳,我觉得你家大姐姐很好,要是,要是她还没许人家,我想……我想娶她。” 林宴文憋了好一会儿,把自己的脸都憋红了。 破罐子破摔似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张泽,眼里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泽,等下他下面的话。 张泽有些不认同地说着。“你才见了我大姐姐一面,就想娶我家大姐姐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儿?” 林宴文没有被张泽的话吓到,重新露出笑容,“不草率,我是认真的。 我瞧见你大姐姐的时候,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张泽认真地看向林宴文,“宴文兄,我大姐姐如今虚岁才十二岁,爹娘疼我大姐姐肯定会多留她几年,你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林宴文一听,立马表示,“没事,我可以等,等到你大姐姐及笄后,我再上门求娶。” 张泽没想到林宴文这么执着,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到一见钟情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大姐姐的事我做不了主,宴文兄,现在咱们最重要的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张泽无奈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只希望林宴文赶快过了这个劲头。 事实上张泽高兴得太早了,从那日林宴文和张泽说开后,时不时就向张泽打听大姐姐清婉的事。 比如大姐清婉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在家里喜欢做什么……诸如此类的事情,一逮住机会就会问张泽。 张泽都有些怕了,恨不得躲着林宴文走。 两人这么明显的不一样,自然没有躲过斋舍其他人的法眼。 徐良川调侃道:“宴文,你最近没事一直偷偷找泽弟说什么悄悄话呢,说给我们听听。” 齐骏想了什么,不确定地看向张泽和林宴文。 林宴文被斋舍几人盯得脸不自觉有些发烫,张泽不想说。 林宴文扭捏了一会儿,支支吾吾道:“我看上了泽弟的大姐姐,泽弟说我俩还太小,伯父伯母想多留女儿几年,这不,我就想着和泽弟多了解一些关于他大姐姐的事情。” 这下子轮到斋舍众人震惊了,“宴文,你没开玩笑?” 亲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宴文见了泽弟的姐姐一面就看上了?! 徐良川此话一出,除了张泽外,众人都看向了他。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不信你们问泽弟。” 林宴文求救似地看向张泽,“泽弟,你说句话啊。” 张泽苦着一张脸,“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帮我劝劝宴文兄,咱们现在最主要还是以学习为重,儿女情长的事,没那么着急。” “怎么能不急了,要不,我不提前做点儿什么,万一伯父伯母给你家大姐姐相看人家了呢。 万一你大姐姐不知道我的心意,喜欢上别人了呢。” 话说到这份上,张泽一时有些不好接话,求救的眼神看向斋舍其他人。 齐骏温声开口,“婚姻是大事,宴文,你要不要先和父母通通气?” 齐骏不相信林父林母能任由宴文自己做主这样的大事。 林宴文笑容满面道:“我父母那边不用担心,我父母十分开明,我又是家中的幼子,我一说,爹娘肯定没意见。” 张泽没有完全相信林宴文的话,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林宴文先冷静一些。 思来想去,张泽看向林宴文,“宴文兄,你听我说,你喜欢我大姐姐这事,我知道了。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和我大姐姐如今年岁都还小。 不如这样,我们定下一个三年之约,三年后正好我大姐姐及笄,若是到了那时候,你还不改变心意,还想娶我姐姐的话,我不会阻止。 至于这三年,我可以和你保证,我爹娘不会给大姐姐相看人家,至于大姐姐会不会在这三年里喜欢上其他人,这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林宴文认真地听着,听完郑重道:“泽弟,我听你的,就这么说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泽和林宴文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地击掌。 徐良川几人喜闻乐见,并没有把这事说出去,更没有拿这事调侃林宴文。 林宴文仿佛一下子就稳重了不少,整个不再那么欢脱。 唯有一点,只要张泽回家,他必死缠烂打要跟着一块儿去。 不管能不能再次见到张清婉,他都乐呵呵的。 张泽一开始以为他只是还在兴头上,也就由他折腾。 林宴文运气不错,他和张泽回去,十次能见到张清婉六七次。 至于没能见到的时候,要么是想张清婉在铺子里还未回来,要么是她在厨房里给王氏打下手,要么是手头还有没有绣完的绣品。 林宴文眼里的爱慕之色,一开始王氏和张三牛还没有注意到,只以为是林宴文和张泽关系最好,所以时常陪着张泽一块儿回来。 等到王氏和张三牛发现的时候,自家闺女和林宴文早就互生情愫了,王氏和张三牛那叫一个悔。 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儿发现,自家清婉和林宴文那个臭小子私下来往。 林宴文是个聪明的,为了能讨心上人的欢心,投其所好,送了不少张清婉喜欢的礼物。 时不时和张清婉说说话,专挑张清婉喜欢的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235章 学习计划表 有了张泽和林宴文的约定,林宴文总算是不再那么上头,重新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老师陆宏对于张泽的教导一如既往,尤其是和巨鹿书院比试后,陆宏把自己观察到的张泽的弱项挨个列了出来。 允许张泽去翻阅藏书楼的书籍,并且还时不时抽查张泽在读过秦夫子留下的书籍手札的一些想法和观点。 张泽忙得一刻都不得闲,明明还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却比一般人都忙上许多。 好在对于这些,张泽来者不拒,充分规划好时间,不会让自己累倒,但也不会让自己放松。 不知道是不是两世为人的原因,张泽的记忆能力比前世更好。 而且身边没有什么烦心事,又没太多的娱乐活动分散心神和注意力,使得这辈子的自己比上一世更专注。 专注力、自制力,意志力,都是十分重要的品质。 张泽一天到晚忙碌不停,精神头却特别好的事,自然被斋舍众人看在眼里。 一段时间过后,就连齐骏都有些怕张泽吃不消。 毕竟张泽现在的学习强度一点儿都不比他这个在兰院的学子少。 “泽弟,你从早忙到晚,吃得消吗?” 张泽对上齐骏关心的眼神,微微一笑,又见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眼神都看向了自己。 忙开口解释,“齐兄,不用担心,现在的学习任务都在我的计划中,并不觉得劳累。 你们看我每日勤学苦练,似乎一刻都不得闲。 但是,你们仔细想想,我每日是不是都会休息,比如中午用过膳食后,没有重要的事,一定会小憩两刻钟;比如,我会早起锻炼,这些时间我都是休息的……” 林宴文有些心疼道:“可是你除了这一些时间,剩下的时间都在学习,着实是很累。” 徐良川却注意到了张泽话里的“计划”二字,“泽弟,你给自己安排的计划是什么样子的,我有些好奇。” 张泽没有藏私,把自己今日的计划递给徐良川,“徐兄请看,这是我今日的计划。” 徐良川看着上面安排得井然有序的计划,不由眼前一亮。 计划表上的内容很详细,不仅包括什么时候阅读什么书的什么章节、什么时候写文章、什么时候休息都规划得十分详尽。 有些惊喜地问道:“泽弟,你是怎么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排自己的一天?” 袁立新闻言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一看计划表,同样十分震惊和好奇。 “不瞒你们说,这个法子还是我从一个好友的父亲那里借鉴来的。” 张泽简单把自己从李老爷做生意宴记录每日的账目内容的事,借鉴到了自己身上。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做生意的人每日记录账目,这样就能了解铺子里今日的营收如何,是亏了还是赚。 亏了多少,为什么亏?赚了多少,是什么东西赚的钱都体现在账目上,一看就一目了然。 我就想自己学习何尝不是如此,就想着根据账目设计出了独属于自己的计划表。” 徐良川五人听完张泽的话,纷纷赞赏地看向张泽。 徐良川不由感叹道:“泽弟,难怪你小小年纪能考中小三元,那些输给你的学子不冤。” 张泽眼珠子一转,故作不悦道:“我可是把我学习的秘诀都告诉你们了,徐兄你给打趣起我来了。” 徐良川乐意配合,“瞧瞧,瞧瞧,我这明明就是夸你的话,到了你耳朵了倒是成了不好听的了,是我的不是,我给张大才子赔不是了。”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随后开始效仿张泽的计划表,给自己制定计划。 林宴文是个吃不了苦的性子,即使有了计划表这事,也不想把自己逼得太紧,所以计划表上的计划并不多。 自从有了张泽的计划表,斋舍其余五人的学习比之前更用功了。 一开始这个变化并不是很明显,但是书院每月都有一次小考。 在下一次的小考,六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让教授他们的夫子惊讶不已。 自己教授的学生有几斤几两,没有人比夫子们清楚。 因此,张泽六人进步这么大,让夫子们十分好奇。 要说张泽进步大,还可以说是因为陆山长对他要求严格,他平时又刻苦努力,又天资聪颖,能够在小考中取得好名次,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而林宴文不同,林宴文一向对学习没那么上心,这次出乎意料的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比上一次小考足足前进了十名。 凌琛同样不服气,最了解自己的人除了父母师长,当属敌人。 徐良川一直和凌琛不对付,上次更是在比试中让凌琛失了面子。 凌琛本来想着在这次小考狠狠地压徐良川一头,出一口恶气。 结果,徐良川不仅狠狠地压过了凌琛,还把凌琛的小跟班,都超过了,这让凌琛都快气炸了。 凌琛不服气,嘴里就没有好话,当着徐良川的面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徐良川可不是惯着他的人,不然两人也不会不对付这么多年。 凌琛刚一说,徐良川就狠狠怼了回去,凌琛更不爽了。 从一开始的阴阳怪气,到后来都撸起袖子,打算狠狠地教训徐良川一顿,出出气。 这事闹得很大,惊动了夫子,问清楚了原因。 围观的学子们把情况如实告诉了夫子,夫子直接把两人拎到了学舍,单独问话。 “良川,你这次小考成绩相当不错,是最近是不是都熬夜学习了?” “回先生,学生这段时间和平时一样,并没有熬夜学习。” 夫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徐良川发现他眼下并没有乌青,更好奇了。 “若和之前一样,为何这次进步这么大?”夫子直接把心底的好奇问了出来。 徐良川微微思忖,随后露出一个笑容,“回先生,学生最近给自己制定了一份学习计划表,按照计划表行事,每日的学习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有了学习计划表,学生学习的时间就更多,什么时候学什么更明确了,所以才能在这次的小考中取得不错的名次。” 夫子惊讶地问出声,“何为学习计划表?” 第236章 舞弊?!搞事的凌琛 徐良川认真道:“先生,学生的学习计划表并不在身上,若是先生感兴趣,学生这就去拿来给先生过目。” 夫子摆了摆手,“你去拿来给老夫瞧瞧。” “是。” 夫子见徐良川走了又把凌琛叫了进来,再次询问了刚才发生的事。 在夫子面前凌琛即使高傲,却不敢在夫子面前造次。 把刚才的事和夫子说了一遍,又添油加醋地说怀疑徐良川这次能进步这么大,有舞弊的嫌疑。 若是没有徐良川刚才的话,夫子心里难免会私下问问徐良川。 现在从徐良川嘴里已经知道了大致的原因自然不能任由凌琛污蔑、诋毁徐良川。 “凌琛,今日是你挑衅嘲讽在先,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你有错在先,等会你必须向徐良川道歉。” 凌琛一听要给死对头低头认错,立马激动起来,“先生,你偏心,徐良川突然进步这么大,一定是舞弊了!” “什么舞弊?!”陆宏的声音从学舍外响起。 凌琛和阳夫子立马转身,恭敬地向陆宏行了一礼。 陆宏身后还跟着张泽几人,张泽向阳夫子行了一礼。 “山长,您怎么来了?” 陆宏语气平静道:“书院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能在院子里待着。” 凌琛看着张泽,语气不善道:“山长,我怀疑徐良川还有张泽他们这次的小考能取得这么大的进步,肯定是舞弊了。” 陆宏目光锐利地看向凌琛,训斥道:“无凭无据,你就污蔑自己的同窗,成何体统?!” 凌琛对上山长冰冷锐利的目光,害怕地低下了头,还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道:“要是没有舞弊,怎么旁人的名次和平时差不多,只有张泽他们几人进步这般大?” 林宴文不悦道:“自然是因为我们把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心无旁骛之下,学到的知识就更多了。” 这个凌琛真是讨厌,偶尔给他们找麻烦就算了,现在还当着山长和不少学子的面污蔑他们。 张泽看向老师,“老师,阳先生,事情闹得这么大,严重的影响到了了我们几人的声誉,学生请求把所有的学子都召集过来,我们六人同凌琛辩个高下。” 陆宏看着胸有成竹的弟子,眼底带着被污蔑的不快,没有出言劝和,反而看向一旁的阳夫子。 “就依你所言,让这个谣言从源头上掐灭,还你们一个公道。” “多谢老师。” 阳夫子吩咐围观的学子们去召集众人,回斋舍去学习计划表的徐良川和不少学子一起出现在了陆宏面前。 徐良川恭恭敬敬地把自己制作的学习计划表递给陆宏看。 怕一份学习计划表没有说服力,徐良川把自己这一个月的学习计划表都拿了过来。 一部分分给了山长剩下的一部分分给了阳夫子几人。 陆宏看着手里详细的学习计划表,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徐良川,你这一份学习计划表做得十分不错!” “多谢山长夸奖,这个学习计划表,最初是由泽弟提出的。 泽弟每日学习都井然有序,我们十分好奇,就问了他,他直接就把自己的学习计划表告诉了我们。 我们就有模有样地跟着学习,没想到学习效果这么好。” 陆宏转头看向身侧安静站着的小弟子,“泽哥儿,这事你怎么没和为师提起?” 张泽微微一笑,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回道:“老师,每个人学习的方法不一致,这也是我自己偶尔得到的一个灵感改进的,并不知道适不适合其他人。 因此,就先把它告诉了同斋舍的徐兄他们,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围观的学子们十分好奇,就那么几张小小的纸能顶什么用。 凌琛更是觉得不可置信,“不可能,你在说谎,你们都在说谎。” 陆宏看着情绪激动的凌琛,更加不满了,“凌琛,你自己来看一看,看完你就明白了。” 凌琛用力地接过学习计划表,只看了几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我,”学习计划表的内容很详细,只要不是一个傻子都明白,如果能够按照这份计划表学习,能取得进步是肯定的。 至于能够取得多大的进步,取决于制定计划表的人是否能坚持完成。 在计划表的最后一栏,都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清晰明了,可见是都完成了。 围观的学子看着凌琛看完学习计划表后面色大变,不由得更加好奇学习计划表上到底写了什么。 陆宏像是看出了众人所想,递给阳夫子一个眼神。 阳有些不舍地把自己手里的学习计划表分了一部分给围观的学子。 学子们几人凑在一块儿,片刻后,齐齐都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好的东西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要是有这样的计划表在,何愁不能好好学习。 陆宏看向凌琛,“凌琛,你现在可服气了?” 凌琛想狡辩,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努了努嘴,垂下头,“回山长,学生服气了,是学生口不择言污蔑了徐良川和张泽。” 陆宏没有为难凌琛,“既然如此,你便郑重向徐良川和张泽道歉。” “……是。” 凌琛看向对面站着的死对头徐良川,和一向看不惯的张泽,手紧了紧,又放开。 “徐良川、张泽,刚才的事,是我口不择言,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了你们的清白,在此当着山长、夫子和众同窗的面,向你们道歉,还请你们谅解。” 陆宏对此比较满意,张泽和徐良川点头致意。 张泽补充道:“凌琛,我多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官府断案都得讲求证据,希望你下一次不要这么莽撞了。” 徐良川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凌琛,希望你能记住今日之事。” 凌琛没有反驳,陆宏见状看向众人,“徐良川、张泽所说,正是老夫想和你们说的。 任何事情不经查证空口白牙的污蔑都是十分不地道的事,君子立身持正、抱守真诚、事实求是,这样的事,老夫不希望下次再出现,你们可明白?” 众人立马躬身行礼,认真道:“学生明白,谨遵山长教诲。” 闹了这么久,陆宏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先行离开。 “泽哥儿,你随我来一趟。” 第237章 学习计划表在书院推广 “老师。” 陆宏温和道:“坐下说。” “泽哥儿,为师有些好奇学习计划表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张泽灿然一笑,“老师,我是偶然看到账房先生记账的方式,然后根据账本改进的。” 陆宏听了,忍俊不禁道:“你这孩子真是七窍玲珑心! 有了学习计划表可以很好的督促学子们学习,可以在书院推广开来,你和徐良川他们明日和大家伙仔细说说。” 张泽没有反对,笑着应下,“好,老师,我想借老师书架上的《诗经》注解。” 对上小弟子的星星眼,陆宏哪能不答应,爽快道:“拿去,不用那么快还回来,别累坏了身子骨。” “多谢老师。” 张泽兴高采烈地抱着《诗经》注释回到斋舍,把老师的意思告诉了好友们。 徐良川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这可是一件大好事,泽弟真是我的福星!” 林宴文拉过张泽,“什么你的,明明是我们的福星!” 张泽有些无奈地看着有些幼稚的两人,“你们都是我的福星。” 翌日,张泽和徐良川六人把自己的计划表拿出来,递给学子们传阅,随后简单说明了一下该怎么制定独属于自己的学习计划表。 能进荆州书院的都不是平庸之辈,张泽他们这么仔细地说明后,学子们开始给自己制定学习计划表。 杜文斌留在了京城,黄兴文、黄兴宇虽然不喜欢张泽,却不能对他下手。 黄兴文对于这个学习计划表不以为然,不屑道:“奇巧淫技,难登大雅之堂!” 黄兴宇没有听黄兴文的,制定了学习计划表。 一时之间,荆州书院的学习氛围空前高涨,看得夫子们连连点头。 然而,人都是有惰性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学习,使得有些人吃不消了。 还有的人把学习目标定得太高,每日把学习都排得满满当当,不给自己留一点儿休息的余地,从而产生了厌学心理。 这些张泽并没有多说,在讲解学习计划表如何制定时,他已经说过了这些情况。 正所谓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有的人不听劝,那就只能让他吃吃苦头了。 虽然有些人太过贪心,导致适得其反,但是大部分都是乖学习,经过一个月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一开始不以为然的凌琛、黄兴文,此时都不能违心的说学习计划表没用。 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新的一年入学考试,这就意味着又有新的学子们要到书院来了。 张泽、林宴文、谢衡通过书院的大考,成功升入竹院。 徐良川、袁立新升入兰院,齐骏依旧在兰院。 这样悠闲的日子,张泽十分喜欢。 一日,张三牛亲自到了书院,“泽哥儿。” 张泽正在温书,看到张三牛来了,眼睛一亮,“爹,你怎么来了?” “家里有一件喜事,你五叔要成亲了,我这次来是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们回去一趟?” 荆州府离桃花村太远了,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月,张三牛怕耽误儿子学习,因此,没有自己做决定,反而亲自来询问张泽的想法。 “五叔成亲是喜事,我当然要回去一趟,爹,你在这里先坐着休息会儿,我去找老师说明情况。” 张三牛闻言点了点头,张泽转身就离开了,林宴文立马开始献殷勤。 张三牛和斋舍的几人都熟识起来,最熟悉的就是林宴文。 所以,林宴文又是给他倒茶水,又是拿点心,又是陪他说话的,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宏看着面前的弟子,温声嘱咐了一些事,布置了学习任务,随后就放他离开了。 张泽这个小弟子十分乖巧,学习天分高,压根不需要人操心。 张泽一家人风风火火地往家里赶,王氏看着住进客栈还不忘读书的人,有些心疼。 “泽哥儿,赶了一天的路你要不要先休息,明日咱们晚点儿出发?” 张泽摇了摇头,温和道:“娘,你别担心,我看完这一段就休息了,读书哪有不辛苦的,这点儿不算什么。” 清婉三姐妹和张三牛都在旁边劝着王氏,两人睡下时,王氏还在念叨这事。 “当家的,我们是不是不该让泽哥儿跟着我们一块儿回去,这一路上赶路就很累了,泽哥儿还不忘读书,我怕他的身子骨吃不消。” “泽哥儿一向是有主意的,而且就像泽哥儿所说,读书哪有不累的。泽哥儿比我们懂的多,我们听泽哥儿的准没错。” 张泽尽管猜到了父母二人私下肯定还会聊自己的事,但是张泽并没有多说。 清彤拉过两个姐姐,悄悄说了点儿什么,接下来的日子里,三姐妹一直陪着王氏说话,让王氏没那么多精力关注张泽。 “好像是三牛家回来了——”桃花村妇人的声音传入张泽耳中。 张三牛掀开车帘,“是我们回来了,婶子。” 张三牛一家回来得正是时候,明日就是正日子了。 今日家里已经摆了几桌,此时正好是用午饭的时候。 张三牛吩咐车夫,直接把马车停在自己院子里。 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女们,“我们先去见见你们阿爷阿奶,再回来打理自己?” 王氏不认同道:“咱们赶了这么久的路,先简单换身衣裳,再去拜见爹娘。” 张三牛意识到是自己心急了,利索地换了一身衣裳。 张泽和张清婉三姐妹同样收拾得很快,一家人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往老屋去。 来帮忙的村里人还没离开,见到他们回来了,和他们打着招呼。 原本还在忙活的秦氏听到三儿子的说话声,立马从厨房小跑了出来。 “老三,老三媳妇,泽哥儿、大丫、二丫、三丫,你们回来了,吃饭了没?没吃,娘现在就给你们做点儿吃的。” 张三牛有些不好意思,“娘,我们还没吃呢。” 王氏想跟着婆婆秦氏一块儿去厨房,秦氏拦住了她。 秦氏摆了摆手,“老三媳妇,你们才刚回来,去屋里歇会,我这不用你们帮忙。” 莫氏笑着说:“是啊,三嫂,我和娘搭把手,饭菜都有,马上就能做好。” 王氏笑着说:“那就辛苦娘和四弟妹了,我今日躲一会儿懒。” 第238章 家人相处 旁边忙活的婶子们忍不住小声说着,“秦嫂子好福气,几个儿子都有出息。” “要我说秦嫂子这几个儿子里,当属三牛最出息,你们瞧瞧三牛媳妇头上戴着的首饰、穿的衣裳,样样都好看得紧。 和咱们站在一块儿,我都不敢上去搭话,生怕人家不理我。” “早些年还是二牛最出息,三牛家自从泽哥儿去了学堂,日子就越过越好了。” …… 妇人之间聊天的话语,秦氏压根不会去说什么,反正又不是什么不好听的话。 要不是现在没空,她还会加入其中,家里孩子出息了,她这个当娘的脸上有光,走到哪里都有些捧着自己。 在屋里吃饭的张福见儿子、孙子、孙女回来了,脸上立马带上了笑容。 “泽哥儿怎么也回来了,会不会耽误你的课业?” 张泽笑着说:“有大半年没见阿爷了,泽哥儿想阿爷了,就算在忙也要抽出点儿时间回来。 再说这次是五叔成亲,这样的喜事,孙儿也想回来沾沾喜气。” 张五牛闻言微微红了脸,“泽哥儿,你刚回来就打趣起我来了。” 不等张泽回话,张福就笑着示意几人坐下,秦氏很快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 用完饭,张泽觉得身上粘腻得很,于是起身回屋,打算梳洗一番。 张清婉三姐妹同样被王氏打发回去了,五丫好不容易瞧见三个姐姐回来,还没说上几句话,直接就追到了三房去。 张清婉拉着五丫的手,把从荆州府带回来的糕点拿出来,让五丫先吃着。 五丫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有些羡慕得说着,“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你们身上穿的衣裳真好看!” 清彤在五丫耳边轻声道:“偷偷和你说,我们这次给你做了一身衣裳,等会再拿给你看。” 五丫是个急性子,亲娘小秦氏是个重男轻女的,有什么好的都只顾着三个儿子,很少会想到自己的小闺女。 至于亲爹张大牛一向不管五丫的事,每日就在田地里忙活。 五丫现在身上穿着的衣裳还是去年秋末秦氏给做的,现在穿上都有些短了。 现在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家里又没分家,所以还是在一块儿吃饭。 吃得好,五丫长得就很快,衣裳不跟着做,很容易就短了。 五丫扯着清彤的袖子,撒娇道:“三姐姐,你现在就拿给我看看嘛~” 清韵看不下去,“五妹妹,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看着面前粉色绣花的衣裙,五丫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你们对五丫真好。” 张清婉三人现在都有些看不上大伯母小秦氏,大房就五丫一个闺女不说多么疼爱,连身像样的衣裳都给五丫做,真是太偏心了。 等到了晚上,清婉忍不住把这事和王氏说了说。 “娘,大伯母对五丫太苛刻了,五丫的衣裳都短了一截,都没给五丫做身新衣裳。” 清彤嘴快道:“还好我们姐姐给五丫做了一身新衣裳,不然明日怕是丢人就要丢大了。” 王氏微微蹙眉,“我今日没注意五丫,现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了,没想到大嫂还这般只看中桐哥儿他们,对五丫这么不好。 我等会去和你们阿奶说一下,这事你们别当着你们大伯母的面前说起,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们大伯母,是你们的长辈。” 清婉温声道:“知道了娘,我们有分寸,不会乱说的。” 王氏嘱咐完女儿,就到了秦氏屋里,悄悄和秦氏说了说这事。 秦氏当即就生气了,“小秦氏这个不懂事的,这两日我忙着五牛的婚事,忙得晕头转向,没顾得上五丫他们,真是个不省心的!” 王氏赶紧劝道:“娘,你消消气,现在最重要还是五牛的婚事,这事等忙完了五牛的婚事再说不迟。” 秦氏拍着王氏的手,温声道:“老三媳妇,你是个好的,不仅对老三和几个孩子好,对我们老两口也上心。” 王氏见秦氏没那么生气了,又拉着秦氏说了一会儿子话。 从秦氏嘴知道了小叔子五牛这次要娶的人正是周地主家的小闺女。 “当家的,你说巧不巧,之前周地主让胡媒婆上门来说和,想把小闺女许给五牛,五牛当时没答应。 没想到兜兜转转,五牛还是和周地主家的小闺女要成亲了。” 张三牛不知道这事的原委,随即问道:“是爹娘之后又同五牛说了?” “哪里,是五牛和小周氏有缘分,之前五牛救过小周氏,小周氏就对五牛上心了,这不,就急着想和五牛成亲……” 听完事情的原委,张三牛感叹道:“这两人真是有缘分!” 这些事张泽姐弟并不知道,明日要去周家迎亲,张福打算让张泽跟着一块儿去。 这可是天大的面子,让秀才公去迎亲,可见张家多么重视这个儿媳妇。 张泽对此没有反对,笑呵呵地接过了这个任务。 天刚亮,就被自家老爹拉着,坐上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往周地主家去。 到了村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村子里不少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满脸喜气和笑容地走过来,打头得正是收拾得十分妥当的新郎官张五牛。 张五牛身后跟着张大牛、张三牛、张四牛、张泽、张桐,还有族中的兄弟。 周家村的人看着一行人,忍不住夸奖道:“好俊俏的新郎官,周地主家的小闺女有福了!”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这不,旁边的人立马开始撒喜糖、还有喜钱。 没想到还有喜钱,这可把围观的人乐坏了,纷纷上前争抢着。 张五牛意气风发往周地主家走,张泽看着两旁围着的众人,忍不住啧啧称奇,周家村真是人丁兴旺。 周地主家听到了锣鼓鞭炮声,知道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立马招呼自家的儿郎拦门,他可是知道张家不是一般人家,家里的小辈读书很厉害。 不仅出了一个童生,还出了一个秀才公,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周地主十分欢喜。 只呼自家闺女有运道,眼光好,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 来周地主家帮忙的众人,挤着想看看热闹,瞧瞧能养出秀才公的人家到底长什么样。 第239章 三叔成亲(2) 周地主有三个儿子才得了一个小闺女,自然是要偏疼一些。 这不,知道女婿来迎亲了,立马让自己的三个儿子,还有亲朋家的小子们拦在门口为难一下女婿。 张五牛看着站在门口的拦着自己的大小伙子们,只觉得今日自己想要娶到媳妇怕是要费些时间了。 张三牛、张四牛嘴皮利索,立马上前说着讨喜的话,又让旁边的人递了红封过去。 周大郎大刀阔斧地拦着门,嘴上虽然带着笑,说出来的要求对一般庄稼汉子却是不小的事。 “这可不行,我可是听说张家出了秀才公,怎么样也要给我家妹子作首催妆诗。” 张五牛压根没有去过学堂,要不是这两年因着买蚊香的事,这才粗略地识了几个字,不至于被人骗了。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张五牛还是清楚的,他哪里会作诗。 张五牛下意识看向了身后的侄子,求助道:“泽哥儿。” 十里八乡出了一个秀才公的事,妇人们可能没那么关心。 周地主疼女儿,早就把这事说了出去,所以大家伙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到了张泽身上。 张泽含笑看向拦着门的周大郎,“我来沾沾小叔的喜事,替小叔作一首拙作,还请大舅哥听听。 羞向明窗结佩珰,穿衣宝镜暗生光。生憎乌鹊来相噪,默默无言下象床。” 妇人和围观的汉子们听完张泽的诗,立马意识到只怕眼前这位就是张家的秀才公。 周大郎听完张泽作的诗,立马激动道:“你就是张家的秀才公张泽?” 张泽笑着行了一礼,“正在在下。” 周家村的人都沸腾了,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七嘴八舌地说着。 “没想到秀才公长得这般好看!” “这么小的秀才公十里八乡也没几个?” “你个没见识的,这么小的秀才公十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说不准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张三牛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嘴角忍不住上扬,与有荣焉。 张泽作了一首催妆诗,引起了轰动,就连在屋里坐着的周地主都出了来看。 周大郎几人又为难了张五牛一会儿,就把张五牛一行人放了进去。 喜娘给周小姐绞面、换上喜服、化上喜庆的妆容,由全福夫人给周小姐梳头,边说边说着吉祥祝福的话语。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周夫人看着打扮一新的闺女,忍不住细细叮嘱几句。 说着说着,两人都忍不住落了泪,一旁的喜娘连忙劝着,“夫人、小姐,今日是小姐的好日子,可不能哭啊,姑爷进正厅了……” 周夫人再是不舍,也知道不能误了吉时,示意一旁的丫鬟搀扶着女儿往正厅去。 张五牛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步的妻子,忍不住看呆了。 张三牛悄悄扯了自家傻弟弟一下,张五牛这才回过神。 随后,两个新人在喜娘的唱赞引导下,先是拜见了周老爷和周夫人,接着拜别了周小姐的七大姑八大姨,若干亲戚。 周老爷、周夫人挨个说了一些对新人的嘱咐和祝福,时候差不多时,周小姐由大哥背着上了花轿。 张泽全程都认真看着,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婚礼。 不得不说,婚礼的过程很繁琐,但是确实很热闹。 乐者演奏着喜庆的音乐,在花轿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踩着时间点儿,在黄昏前赶到了桃花村,饶是坐着马车,张泽此时也有些累了。 新娘下了花轿,在桃花村众人的簇拥下,由赞者引导着一系列的流程。 “……礼成,送入洞房。” 张泽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小,随意糊弄了几口,垫了垫肚子,就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泽哥儿,你倒是跑得快,娘让我来问问你,用了晚饭没?” 张泽没有被抓包的慌张,轻笑一声,关心道:“大姐,我刚用了一些,现在不饿,大姐你们用了晚饭没?” 清彤献宝似地端了一碗荤素搭配均匀,冒着热气,弥漫着香气的汤面,“我就知道小弟是个机灵的,小弟瞧瞧这是什么?” “娘亲手做的汤面?” 清彤兴奋道:“错,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快尝尝,有没有得到娘的真传。” 张泽见这是三姐的好意,谢过三姐,直接拿起一旁的筷子,吸溜了一筷子面条。 “面条做得十分劲道,这个码子味道很好,三姐蕙质兰心,以后弟弟有福了。” 清彤被夸了十分开心,清婉和清韵手艺一般,比不上清彤有天赋。 见小弟吃得这么开心,脸上带了欢喜的笑容。 小叔张五牛的院子盖在了二伯院子的旁边,离他们这边不算特别远,那边的热闹他们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清婉见弟弟用完了一碗汤面,向三妹清彤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三姐妹没有留下来打扰张泽学习,张泽吃饱喝足,继续沉入学习。 张五牛院子里、老屋此时热闹非常,男人、女人们的说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不绝于耳。 张福和秦氏舍得花钱,今日的席面直接按照了村里的最高规格,十菜一汤,有荤有素。 不少人家就是过年都不一定有张家今日的喜宴这般丰盛,菜一上桌,就死劲吃。 张五牛在村里有不少玩得好的,灌了张五牛不少酒。 还好有四个哥哥在,替他挡了不少酒,张五牛微醺着进了新房。 等喜宴结束,又收拾妥当了,张三牛和王氏才回来。 瞧见张泽的屋子还亮着,王氏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娘,那边忙清楚了?” “是啊,我和你们爹刚回来,泽哥儿,你今日跟着去迎亲没累着?” 张泽摇了摇头,“没有,我一路上都坐着马车,不累。” 王氏有些心疼道:“忙活了一天怎么可能不累,现在晚了,早点儿休息。” “知道了,娘,你和爹也早点休息。” 王氏关心完儿子,又去瞧了一眼三个女儿,见她们的屋子都熄了灯,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屋里。 “泽哥儿这孩子,真是爱读书,这么晚了还在读书,我就没瞧见比咱们家泽哥儿这般用功的孩子。 桐哥儿比泽哥儿大上几岁,我瞧着都没泽哥儿这般用功。” 第240章 秦氏训斥小秦氏 “桐哥儿那孩子似乎没什么读书的天分,肯定比不上咱们泽哥儿。” 张桐留在了族学开蒙,张福私下不止一次和张三牛提起,桐哥儿虽然是长孙,读书的天分却比不过几个弟弟。 入了族学一年才堪堪背熟了《百家姓》、《千字文》,和泽哥儿差远了。 王氏不确定地说着,“是吗?我听大嫂说青哥儿、泉哥儿读书还不错,一母同胞再差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大嫂的嘴里的话只能信一半。”说完这句话,张三牛就打了一个哈欠,睡下了。 翌日清晨,刚嫁过来的周氏起来做了早饭,向公婆敬茶。 王氏和秦氏说好了,今日他们一家就在自己这边用饭,免得头一天就累坏了五弟妹。 秦氏应允了,私下和小儿子说了,小儿媳只用做两家的饭。 周小姐第一次在婆家做饭,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还好有丫鬟帮衬着,花了一些时间,总算是把一顿早饭做好了。 小秦氏自觉自己是大嫂,特别早就拉着张大牛到了老屋正房。 “哎呦,这是五弟妹做的饭,怎么放了那么多油,这些油都够家里用上小半个月的了。” 周氏闻言微微有些局促,她在家里跟着厨娘学了点儿厨艺。 谈不上多么好,但是也不至于让人挑错。 哪里晓得大嫂这么不给面子,才见面就这般挑她的错处。 秦氏看小儿媳妇变了脸色,微微沉了脸看向小秦氏,“老大媳妇,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莫不是起得太早还没睡醒?” 小秦氏还想反驳,直接被秦氏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老五媳妇,你别在意,你大嫂起得太早,脑子还有些迷糊着。我瞧着这早饭做得十分不错,一看在家就没少下厨……” 秦氏温声说着,周氏反应过来,立马给秦氏盛了一碗粥。 张福没有说话,任由周氏给他盛了一碗粥,张五牛见没闹起来,松了一口气。 随后,秦氏和张福两人在周氏的服侍下,用完了早饭。 张二牛、张三牛、张四牛这才带着一家人来到了正房。 周氏看着挨个坐着的四个哥哥和嫂子们,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丫鬟很快就端了一个托盘过来,在张五牛的带领下,周氏先给张福和秦氏行礼敬茶。 张福和秦氏都不是为难儿媳妇的人,更何况眼前的儿媳妇是地主家的小闺女,家里有底气。 要不是碰巧被自家幺儿子救了,张家又出了泽哥儿这个秀才公,这么好的儿媳妇怕是不会嫁给幺儿子。 正因如此,张福和秦氏很快就接了周氏的茶,又嘱咐了几句,就笑眯眯地给周氏一个大大的红封。 一旁的小秦氏眼睛都快看直了,眼珠子转了不停。 周氏随后又把自己做的鞋子送给了二老,随后来到张大牛和小秦氏面前。 张大牛本就话不多,直接就接过了周氏的茶。 周氏依葫芦画瓢,端着茶水到了小秦氏面前,“大嫂请用茶。” 偏偏小秦氏像是没有瞧见、看见一般,就是不接周氏的茶。 坐在上首的秦氏和张福皱起了眉头,就听到小秦氏正在说:“五弟妹身上的衣裳是用什么布料做的,我瞧着比二弟妹、三弟妹身上的衣裳的料子还好?” 林氏和王氏突然被点名,脸色立马就有些不好看了。 不等秦氏说话,林氏直接怼道:“大嫂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年大嫂当年嫁进张家时,亲家公没给大嫂准备体面的衣裳,” 小秦氏被淋氏戳到了痛处,“你,林氏,你!” 秦氏听不下去了,“老大媳妇,你这样像什么样子,要是再胡咧咧就直接回你屋里去,省得碍人眼睛。” 小秦氏被秦氏这么一呵斥,只能赔罪,“娘,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张福看不下去了,直接发话,“行了,赶快把茶接过去。” 小秦氏立马接过了茶水,周提供氏又接着给二房敬茶,张二牛、林氏都笑呵呵把茶水接过,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 到了三房、四房这边同样如此,周氏心里总算是没那么忐忑了。 哪知道她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小秦氏有些开始发难。 “五弟妹,你怎么能厚此薄彼?我知道三房的泽哥儿有出息,但我家桐哥儿、青哥儿、泉哥儿也不是那路边的草。 你送给泽哥儿一个砚台,怎么桐哥儿、青哥儿、泉哥儿就只得了一支笔,一看就不如泽哥儿的砚台贵重。” 周氏实在忍不住下去了,愠怒道:“大嫂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作为他们的叔母送什么他们接着就好。 我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规矩,礼物还要比个高低贵贱的? 书里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头一次见几个侄子、侄女送的东西,自问都是对他们有用的。 就说送给桐哥儿三兄弟的毛笔,一支要价十两银子,这放在哪里都是不错的礼物。” 小秦氏被周氏怼得哑口无言,“你,你,我哪里知道那么一支破毛笔要十两银子,五弟妹你该不会是被人坑了?” 王氏不想再听小秦氏说些上不得台面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觉得三房不应该比大房好,不然就是三房不对。 “大嫂,作为弟妹我本是不想多说的,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我家泽哥儿挑事。 五弟妹一片好心送了我家泽哥儿一方砚台,与大嫂何干?” 张福递给秦氏一个眼神,秦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小秦氏,你跪下。” 小秦氏听到婆婆怒气冲冲的声音,往婆婆那边瞧了一眼,只见秦氏怒气不减。 小秦氏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家丈夫,结果张大牛一言不发。 小秦是被逼无奈,只能跪在了秦氏面前,秦氏当着其他几个儿媳妇的面,当众斥责起小秦氏。 “小秦氏,你作为长嫂,不说和几个弟妹好好相处,竟然还对着几个弟妹恶语相向,一言一行,哪有一点作为长嫂应该有的风范?! 看样子就是老婆子我平时太纵容你了,让你越发胆大妄为,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 ……老婆子今日把话撂在这里,日后你再这般不懂眼色、不友爱弟妹,就滚回娘家去,我老张家要不起这样胆大妄为、武逆公的儿媳妇!” 第241章 转眼五年 因为儿子、孙子们出息,秦氏这两年的脾气都变得温和不少。 本来她打算给老大媳妇一个面子,等老五媳妇敬完茶后,再私下和老大媳妇说一说。 结果,老大媳妇半点儿眼色都不懂,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忍无可忍秦氏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小秦氏。 小秦氏被秦氏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了一顿,直接垂下了头。 然而这还没有完,秦氏打发了众人,留下了老大、老大媳妇两人。 “三弟妹,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荆州府?” 王氏勾起一个笑容,“二嫂,我们这次回来主要是来参加小叔子的成亲宴,明日就会离开。” 走在后面的周氏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二嫂、三嫂,不如去我们那儿坐坐?” 林氏和王氏没有犹豫,笑着应下了周氏的邀请。 他们现在都不常住在桃花村,家里的公婆需要在家的哥嫂、弟妹们多看顾着。 清彤回来屋里直接不客气道:“大伯母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了。” 张泽看着三姐气鼓鼓的模样,笑着说:“三姐别气坏了身体,今日还留在村子里,姐姐可要和村里的小姐妹们聚聚?” 清彤点头,立马开心起来,“那是自然!” 清婉有些好奇,“泽哥儿你这么问,莫不是想要出去转转?” “都,整日在屋里读书,都有好久没在村子里闲逛了,我打算给自己放一个假,在村子里逛逛。” 事情说定,张泽带着金阳出了门,看着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的村子,继续悠闲地走着。 “秀才公——” 张泽温声同向自己打招呼的婶子说道:“婶子,你太客气了,唤我之前的名字就好。” “那怎么行呢,我可是听说了,秀才公要是再往上考就能做官了,你可是我们桃花村飞出的金凤凰……” 张泽没有不耐烦,笑着和健谈的婶子聊了一会儿,继续走着。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张泽来了点儿兴趣,“这是读书声,金阳,咱们去瞧瞧。” 关于族学,张泽十分关心,每次回来都会偷偷去瞧瞧族学里的学子们怎么样,这次也不例外。 看着坐在学舍里的学子们跟着夫子一句句地念着,张泽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总算是没有白费他的心血。 族里的孩子们在族学开蒙,资质高的步入科举,何尝不是自己未来的助力。 在这个时代,背后的家族出的能人越多,他就能走得更远。 张泽听了一会儿,悄悄离开了。 坐在窗边的一个小少年偏过头,瞧见张泽和金阳远去的背景,眼里满是感激和羡慕。 少年紧紧握住自己的小拳头,总有一天自己也能像族兄一样离开。 这个小插曲,张泽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回到了屋里,正在写信。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写的内容是关于田间地头的庄稼的事。 “三姐,你怎么了?” 张泽写完信,出来放松一下,就瞧着自家三姐在抹眼泪。 清彤胡乱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事,小弟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村里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玩,我再也不要去找她们玩了。” 张泽很少瞧着清彤这样,温声询问,“三姐,是谁欺负你了,我很少见你这般委屈?” 清彤嘴里虽然说着没事,可是在张泽的安慰下,她越发觉得委屈了。 “我没想到梨花她们是那样的人,一边瞧不上我,说我假清高,都是靠着小弟你出息了,就摆出小姐的派头。 该说我送她们的东西,都是在施舍她们,压根就不是真心的……” 清彤一股脑把自己的委屈都说了出来,张泽微微等了一会儿,等清彤稍微冷静些后。 才温声开口,“三姐,从你和我们一块儿去襄阳县开始,你和她们就不再是一路人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除了有我一开始的帮忙,剩下的都是你和大姐、二姐一块儿努力的结果。 嫉妒使她们变得面目全非,你们不再适合做朋友了。 三姐,你该开心才是,经过今日这事,你认清了她们的秉性,不需要再为她们伤心……” 张泽开导了清彤一番,清婉、清韵相继回来了,两人又安慰了清彤好一会儿,清彤总算是缓过来了。 周氏想和两个妯娌处好关系,林氏和王氏并没有拒绝,三人说笑了一会儿,等送走了两个嫂子,周氏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丈夫在公婆的帮忙下盖了新房,不用日日面对大嫂,不然她估计会忍不住脾气。 张二牛、张三牛兄弟俩商量好了,一块儿离开,秦氏虽然不舍,却不好耽误儿子、孙子们的事。 回荆州府的路上,张泽看到了几个被衙役押着走的流放的人。 他们面黄肌瘦,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全身上下露出不少的伤口。 王氏有些好奇地问,“泽哥儿,你在看什么呢?” 张泽没有把刚才的场景说出来,“没什么,娘,还有三日就回荆州府了,我发现三姐的厨艺长进了不少,她做的汤面可好吃了。” 回到书院的张泽日子过得井然有序,最高兴的当属老师陆宏还有斋舍的几个好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过了五年,五年的时间张泽的身高已经五尺有余(大周朝的一尺约等于前世的30厘米。) 站在斋舍其他人里,再也不是最矮的那一个,现在最矮的除了谢衡就是林宴文了。 这可把林宴文羡慕嫉妒坏了,“泽弟,你怎么突然长这么高了,明明我们每日吃的膳食差不多啊。” “因为我每日都会锻炼身体,不知不觉就长高了。” 林宴文听到这话,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缠着张泽带他一块儿锻炼身体。 张泽目光认真地看向林宴文,“宴文兄,你是认真的吗?锻炼身体一开始比较辛苦,但是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不然没有效果。” 林宴文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认真的。” 一旁的徐良川忍不住泼冷水,“别回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哭着闹着嫌累不练了。” “我肯定用心跟着泽弟练,泽弟不说停,我就不停。” 第242章 秦夫子回来了 军令状立得好,可惜林宴文不是个能吃苦的性子,坚持了半个月,刚有了一点儿成效。 天公不作美下雨了,这下可好,让林宴文找到了借口,之后就开始用各种借口逃避锻炼。 张泽无奈看向斋舍的其他人,“我有那么可怕嘛?” 谢衡翻书的手一顿,谢衡见识过一次张泽锻炼就放弃了想要跟着一块儿锻炼的念头。 无他,泽弟太可怕了,一扎马步就是半个时辰,他这身子骨压根顶不住。 徐良川对此压根不感兴趣,袁立新除了读书最感兴趣的就是吃各种美食,让他锻炼身体,简直不要想。 齐骏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泽弟,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循序渐进比较好。” 从那之后,张泽就放弃了林宴文,任由他去了。 “好消息,秦先生回来了,现在正在山长的院子里,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拜见一下他老人家?” 张泽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书,“当然要去,正好我有不少问题想问问秦先生。” 说着,翻出自己阅读秦夫子给他们留下来的手札时记录下来不懂的问题的本子拿在了手里。 徐良川、齐骏、袁立新、谢衡如法炮制,林宴文挠了挠头,“等我一会儿。” 一行六人急着出门,碰上了来找他们的王佑安、李玉仁还有去年才进入荆州书院的柳浩南。 “泽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佑安兄、玉仁兄、浩南兄,我们打算去老师那里一趟,秦夫子回来了,我们正好去见见他。” 柳浩南直接跟在了张泽身后,“秦夫子?我能跟着一块儿去见见吗?” “可以。” 就这样他们的队伍一下就扩大了,凌琛看着他们过来,十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张泽面色不变,徐良川出言嘲讽,“袁立新,你听到狗吠声没?” “徐——良——川!”凌琛立马暴跳如雷,怒吼出声。 徐良川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袁立新看不下去,直接把他扯走了。 凌琛都快气死了,恨不得跟上去踹徐良川几脚狠狠出出气。 但是他不敢,张泽他们要去的方向是山长的院子。 之前有一次他被徐良川那个伪君子坑了,被山长狠狠罚了一次,现在他对于山长都有阴影了。 “秦先生——”张泽等人乖乖向秦夫子问好。 “你们消息倒是灵通,我刚回书院,连顿正经饭都还没用,你们就找过来了。” 林宴文发动甜言蜜语攻击,“这不是先生您一去游历就是几年,我们都想你了。” 秦夫子摆了摆手,“少来,我留下的手札你们都看得怎么样了?” 林宴文笑着回答,“先生留下的手札十分精妙,我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的怠慢,也才看了七七八八。” 秦夫子看向张泽,“张泽,你呢?” 被点名的张泽,“先生,您留下的手札学生都看完了,在看得过程中有一些没看明白的地方,我都做了记录,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秦夫子看向一旁喝着茶不说话的陆宏,“广博兄,你下手太快了,张泽这个弟子不错,要不是你收了他做弟子,我都想收徒了。” 陆宏放下茶盏,“难得有本初贤弟能得上眼的学生,不过泽哥儿这学生确实不错。 和他一块儿的几人都不错,本初贤弟不妨收几个弟子?” 徐良川几人没想到山长会替他们说话,眼里都有些欣喜地看向秦夫子。 秦夫子扫了一眼对面站得笔直的几个学生,“广博兄收了张泽,瞧着都年轻了好几岁,我也来凑个热闹。” 说着看向对面的几人,“老夫这里有几个问题留给你们,你们仔细听着,等会把答案写在纸上给老夫,优胜者就能成为老夫的弟子。” 不得不说这个诱惑真的很大,王佑安三人之前不认识秦夫子,只是从张泽几人口中知晓了秦夫子这人。 并且厚着脸皮从张泽他们手里借到了秦夫子留下的手札,看过只觉得精妙。 所以,今日正巧碰见张泽他们要来拜见秦夫子,他们二话不说就想跟着来见一见秦夫子的真人。 哪里想得到还有这么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三人,王佑安和李玉仁、柳浩南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感激。 “泽哥儿,你随为师来,为师要考校你一番。” 张泽欣然同往,利用间隙给几人使了一个“加油”的眼神。 说要考校,陆宏并没有手下留情,好在张泽学习一向扎实,加上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陆宏的问题并没有难倒张泽。 考校完,陆宏哈哈大笑,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偷偷学到了半夜?” 张泽摇了摇头,“老师,我作息规律,从不熬夜学习。” “明年就是三年一度的乡试,你有什么打算?” 张泽依旧是一副从容的模样,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老师,我想下场试试。” 陆宏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反而又问了一遍,“你打算好了?” “嗯,我打算好了,这五年有老师倾囊相授,学生自问不比其他学子差。 若是此次不中,就当作是积累经验,学生想要检验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学习成果。” 说到这里,张泽的眼里露出一抹野心和势在必得。 “好!你能这么想,为师十分欣慰,科举一道布满荆棘,失利、得意往往只在一场乡试。 乡试是寒窗苦读的学子们一飞冲天的龙门,只要跨过去了,就拥有更广阔光明的前途。 若是没跨过去,一蹶不振,那么就只能像是落在地上的花朵,最终归未尘土……” 陆宏认真地说着,见小弟子一直没有变脸色,知道他是个沉得住气的。 心里放心不少,随后把自己的考场经验告诉了张泽。 陆宏同样是年少成名,要不是前朝皇帝昏庸无道,埋没了他许多年,他后来也不会到了当今圣上的手底下做事。 当今圣上慧眼识珠,知晓陆宏的才能,因此把陆宏收入麾下后,就大胆地任用了陆宏。 从此君臣相和,经过了十余年的努力,推翻了前朝,建立了现在地大周朝。 张泽认真地听着,把自己疑惑的地方,及时向老师询问,陆宏一一给张泽解答。 第243章 秦夫子收徒 王佑安几人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秦夫子出的难题时,张泽和老师两人聊得十分愉快。 秦夫子没有当场定下收谁为弟子,张泽一行人在老师这里蹭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才离开了。 陆宏看着老友,“本初,那几个学子里,你瞧上了谁?” 秦源吹胡子瞪眼道:“我本来看好了张泽那孩子,结果,你这个老家伙竟然先一步抢了我看中的弟子。” 说起这个他就有些气,多年好友他自认十分了解自己的老友。 老友一出去游历至少要去了几年,于是他在考察了张泽几人一番,这才放心地留下了自己的手札。 就等游历回来,直接把张泽收作弟子,哪里知道老友不按常理出牌,小自己一步回来不说,还先一步收了自己看好的弟子人选。 陆宏茶也不喝了,反驳道:“张泽这孩子还是我破格收入荆州书院的,要论谁先看中那也是我。” 两个老小孩就这事还争论起来,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可不敢上前劝架。 这边的动静张泽他们并不知晓,张泽关心地问几位好友答题的情况。 齐骏回想着刚才的试题,“秦先生涉猎广泛,要不是我们认真读了他老人家留下的手札,只怕有一小部分的题目会答不上来。” 林宴文给自己灌了一杯水,语气微微低落道:“我估摸着是没戏了,刚才的题目我才答了一大半,剩下的压根没有头绪。” 柳浩南安慰道:“林兄不必妄自菲薄,还有我们三人垫底呢。” 几人又说了几句,时候不早了,才各自散去,只是这个中午,注定只有张泽像个没事人一样安然入睡。 其余几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点儿睡意都无,脑中还不停回想着刚才的考题。 秦夫子一向是个不羁的,第二日中午便把几人都叫了去,把自己批改后的试题给几人自己看看。 随后,清了清嗓子,看向表情各异的几个学子。 “看完你们做的考卷老夫十分欣慰,不少题目刁钻,你们却能给出自己的见解,可见你们几人平时十分用功,老夫留下的手札没有白费。 老夫年岁大了,本不打算再收弟子,然,你们几人各有可取之处,老夫一时有些难以抉择,最终决定把你们几人都收为弟子,不知你们可愿意?” 林宴文快被这个惊喜砸昏了头,他本来以为自己铁定是第一个被秦夫子排除在外的。 不想峰回路转,竟然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他喜得第一个开口,“多谢老师,学生愿意,还请老师不吝赐教。” 他一开口,其余几人笑容满面地看向秦夫子,恭敬地执弟子礼,“多谢老师,学生们愿意,能拜在老师门下,学生心中欣喜万分。” 秦夫子摆了摆手,“行了,旁的话就不多说了,等老夫去找陈兄找一个黄道吉日,你们就正式拜入老夫门下。” 张泽看着几人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 笑着上前恭喜几人,“泽弟,休沐咱们一定要去荆州府热闹热闹,好好庆贺一番。” “好啊。” 林宴文几人有秦夫子倾力培养,学习起来越发得心应手。 斋舍众人都在努力学习,备考明年的乡试。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又到了一年赏荷花的时候。 张泽想着再过几日好友们就在各自回原籍考乡试,就提议:“我家有个小庄子离荆州府不远,不如咱们去那里放松一日,算是饯行酒如何?” 林宴文勾上张泽的肩膀,“你家大姐姐会不会去?” 张泽睨了林宴文,“男女七岁不同席,宴文兄,你莫不是想毁我大姐姐的清誉不成?” “没,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着等我这次回乡参加乡试,无论能否高中都会派媒人上门提亲,想着离开前亲自和清婉说一句。” 张泽看着眼前人,没好气道:“少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我不吃这一套。 你和我大姐姐的事,我已经答应你不阻拦了,还想让我帮忙,没门。” 徐良川几人听着两人说话,在一旁笑得十分开心。 “泽弟,咱们什么时候去庄子上?” 张泽想了想,笑着开口,“后日。” 既然要让几位好友好好玩上一日,自然要把一切都准备好。 柳浩南还小,夫子说他的学识还不够去参加乡试,可这把柳浩南气的不轻。 这些日子恨不得天天头悬梁椎刺股,只是知识不是一日就能学会的。 这不,张泽刚过来和王佑安、李玉仁提起要去庄子上玩一日的事,柳浩南就按捺不住了。 “泽兄,我也要去!” 张泽笑着应下,“没问题,我看你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苦读,身子都消瘦了许多,要是王伯母瞧见了,肯定要心疼坏了。” 柳浩南故作伤心地叹了一口气,“唉,谁让夫子说我还不能下场,我明明只比你小了一岁,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王佑安拍了拍小表弟的肩膀,“你和泽弟能一样嘛,泽弟读书用功,你一心二用能下场就奇了怪了。” 这些年,柳浩南在张泽的影响下并没有放弃自己兴趣。 还仗着自己离了家,时不时就跑到张泽家的庄子上,或者山下农户们的庄稼地里观察。 一心二用之下,还能把学问作成竹院的中等偏上的成绩,还是多亏了张泽私下帮忙整理重点。 因着这事,柳浩南和张泽好得都快跟一个人一样。 反而是自己这个表哥,直接被挤在了一旁,至于浩东表哥前年考中举人后,去了京城王家的族学读书,准备再战会试。 没了浩东表哥看着,小表弟这两年越发放松了。 一逮住时间就往山下跑,要不是后面还跟着张泽他们,王佑安压根就放不下心。 柳浩南嘟着嘴,不满道:“表哥,你说话真难听,你今日不要和我说话。” 张泽递给王佑安一个“快哄哄”的眼神,王佑安耸了耸肩。 “你再闹脾气,我就写信回去把你在书院做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姑父姑母。” 柳浩南横了自家便宜表哥一眼,拉着张泽就叽叽喳喳地说着去了庄子要玩什么,半个眼神都没给王佑安。 王佑安委屈极了。看向李玉仁,却发现李玉仁正在看书。 第243章 秦夫子收徒 王佑安几人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秦夫子出的难题时,张泽和老师两人聊得十分愉快。 秦夫子没有当场定下收谁为弟子,张泽一行人在老师这里蹭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才离开了。 陆宏看着老友,“本初,那几个学子里,你瞧上了谁?” 秦源吹胡子瞪眼道:“我本来看好了张泽那孩子,结果,你这个老家伙竟然先一步抢了我看中的弟子。” 说起这个他就有些气,多年好友他自认十分了解自己的老友。 老友一出去游历至少要去了几年,于是他在考察了张泽几人一番,这才放心地留下了自己的手札。 就等游历回来,直接把张泽收作弟子,哪里知道老友不按常理出牌,小自己一步回来不说,还先一步收了自己看好的弟子人选。 陆宏茶也不喝了,反驳道:“张泽这孩子还是我破格收入荆州书院的,要论谁先看中那也是我。” 两个老小孩就这事还争论起来,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可不敢上前劝架。 这边的动静张泽他们并不知晓,张泽关心地问几位好友答题的情况。 齐骏回想着刚才的试题,“秦先生涉猎广泛,要不是我们认真读了他老人家留下的手札,只怕有一小部分的题目会答不上来。” 林宴文给自己灌了一杯水,语气微微低落道:“我估摸着是没戏了,刚才的题目我才答了一大半,剩下的压根没有头绪。” 柳浩南安慰道:“林兄不必妄自菲薄,还有我们三人垫底呢。” 几人又说了几句,时候不早了,才各自散去,只是这个中午,注定只有张泽像个没事人一样安然入睡。 其余几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点儿睡意都无,脑中还不停回想着刚才的考题。 秦夫子一向是个不羁的,第二日中午便把几人都叫了去,把自己批改后的试题给几人自己看看。 随后,清了清嗓子,看向表情各异的几个学子。 “看完你们做的考卷老夫十分欣慰,不少题目刁钻,你们却能给出自己的见解,可见你们几人平时十分用功,老夫留下的手札没有白费。 老夫年岁大了,本不打算再收弟子,然,你们几人各有可取之处,老夫一时有些难以抉择,最终决定把你们几人都收为弟子,不知你们可愿意?” 林宴文快被这个惊喜砸昏了头,他本来以为自己铁定是第一个被秦夫子排除在外的。 不想峰回路转,竟然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他喜得第一个开口,“多谢老师,学生愿意,还请老师不吝赐教。” 他一开口,其余几人笑容满面地看向秦夫子,恭敬地执弟子礼,“多谢老师,学生们愿意,能拜在老师门下,学生心中欣喜万分。” 秦夫子摆了摆手,“行了,旁的话就不多说了,等老夫去找陈兄找一个黄道吉日,你们就正式拜入老夫门下。” 张泽看着几人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 笑着上前恭喜几人,“泽弟,休沐咱们一定要去荆州府热闹热闹,好好庆贺一番。” “好啊。” 林宴文几人有秦夫子倾力培养,学习起来越发得心应手。 斋舍众人都在努力学习,备考明年的乡试。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又到了一年赏荷花的时候。 张泽想着再过几日好友们就在各自回原籍考乡试,就提议:“我家有个小庄子离荆州府不远,不如咱们去那里放松一日,算是饯行酒如何?” 林宴文勾上张泽的肩膀,“你家大姐姐会不会去?” 张泽睨了林宴文,“男女七岁不同席,宴文兄,你莫不是想毁我大姐姐的清誉不成?” “没,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着等我这次回乡参加乡试,无论能否高中都会派媒人上门提亲,想着离开前亲自和清婉说一句。” 张泽看着眼前人,没好气道:“少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我不吃这一套。 你和我大姐姐的事,我已经答应你不阻拦了,还想让我帮忙,没门。” 徐良川几人听着两人说话,在一旁笑得十分开心。 “泽弟,咱们什么时候去庄子上?” 张泽想了想,笑着开口,“后日。” 既然要让几位好友好好玩上一日,自然要把一切都准备好。 柳浩南还小,夫子说他的学识还不够去参加乡试,可这把柳浩南气的不轻。 这些日子恨不得天天头悬梁椎刺股,只是知识不是一日就能学会的。 这不,张泽刚过来和王佑安、李玉仁提起要去庄子上玩一日的事,柳浩南就按捺不住了。 “泽兄,我也要去!” 张泽笑着应下,“没问题,我看你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苦读,身子都消瘦了许多,要是王伯母瞧见了,肯定要心疼坏了。” 柳浩南故作伤心地叹了一口气,“唉,谁让夫子说我还不能下场,我明明只比你小了一岁,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王佑安拍了拍小表弟的肩膀,“你和泽弟能一样嘛,泽弟读书用功,你一心二用能下场就奇了怪了。” 这些年,柳浩南在张泽的影响下并没有放弃自己兴趣。 还仗着自己离了家,时不时就跑到张泽家的庄子上,或者山下农户们的庄稼地里观察。 一心二用之下,还能把学问作成竹院的中等偏上的成绩,还是多亏了张泽私下帮忙整理重点。 因着这事,柳浩南和张泽好得都快跟一个人一样。 反而是自己这个表哥,直接被挤在了一旁,至于浩东表哥前年考中举人后,去了京城王家的族学读书,准备再战会试。 没了浩东表哥看着,小表弟这两年越发放松了。 一逮住时间就往山下跑,要不是后面还跟着张泽他们,王佑安压根就放不下心。 柳浩南嘟着嘴,不满道:“表哥,你说话真难听,你今日不要和我说话。” 张泽递给王佑安一个“快哄哄”的眼神,王佑安耸了耸肩。 “你再闹脾气,我就写信回去把你在书院做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姑父姑母。” 柳浩南横了自家便宜表哥一眼,拉着张泽就叽叽喳喳地说着去了庄子要玩什么,半个眼神都没给王佑安。 王佑安委屈极了。看向李玉仁,却发现李玉仁正在看书。 第244章 庄子一日游 柳浩南心情颇好地上了马车,一路上说个不停。 王佑安被吵得耳朵疼,直接和林宴文换了一辆马车。 林宴文也是一个闹腾性子,三人一路上说个不停。 “公子,庄子到了。”金阳平静的声音响起。 柳浩南先一步,跳下马车,王佑安只觉得没眼看。 姑父、姑母浩东表哥都守礼稳重的性子,偏偏这个小表弟特立独行。 这个庄子,徐良川、袁立新都来过几次,是一个很好的放松的地方。 今日有张泽的提前吩咐,庄子的管事一脸笑容地站在庄子门口迎接张泽一行人。 柳浩南先是拉着张泽他们去了他亲自种下的稻田旁,林宴文好奇道:“咦,稻田里还有不少鱼虾!” 柳浩南笑容越发明显,“哼哼,这可是我吩咐庄稼人放下去的,才过了几个月,没想到小鱼小虾们长得这么快!” 柳浩南越看越兴奋,转头看向张泽,“泽兄,今日我们能抓几条稻田的鱼虾尝尝味道吗?” “没问题,养了就是拿来吃的,我等会就让张管事派几个汉子来逮鱼。” 徐良川手肘轻轻碰了碰张泽,“泽弟,这该不会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知我者,徐兄也。没想到效果比我预想中还要好,这些鱼儿长得这么肥美,一看就十分美味。” 齐骏几人头一次见这么新奇的养鱼方法,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 接着柳浩南又带着几人到他种果树的小山坡上,摘了好些时令的水果:梨子、桃子…… 王佑安不由感慨道:“许久不来泽弟的庄子,不想庄子变化这么大。” 一行人逛了好一会儿,直到日头毒辣起来,才回了院子里。 仆妇们把张泽他们刚摘的果子洗干净切好,端了上来。 张泽温声道:“边吃边聊。” 放在井里微微冰镇过的水果透着丝丝凉意,徐良川等人一块又一块地吃着,压根不想停下来。 齐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一晃眼咱们就要离开书院回到故乡,真是十分不舍。” 徐良川少见没有嘴毒,温和开口,“这只是暂时的分别,等咱们都高中,日后见面的时间多着呢。” 林宴文撇了撇嘴,“我觉得我这次应该中不了。” 谢衡不满道:“哪有你这样的,还没有考呢,你就退缩了。” 林宴文见谢衡要生气了,忙又说道:“此次有你们几人在,我上榜的机会渺茫,但是我相信下一次乡试定能上榜。” 袁立新无语道:“我们都不在同一个州府考乡试如何能影响到你,你莫不是魔怔了。” “宴文兄,你不用太紧张,心态放松一些,咱们都还年轻,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说话的工夫,一道道美味佳肴就相继端上了桌。 柳浩南吸了吸鼻子,“好香!最香的就是咱们养在稻田里的鱼虾了!” 新鲜的鱼虾不需要加太多的佐料,仆妇们直接把鱼虾清洗干净,炖了汤。 张泽一向爱吃鱼,所以第一筷子直接奔着鱼虾汤去了。 柳浩南作为张泽的迷弟,跟着一块儿夹了一筷子鱼肉。 “鲜!” “都说鱼羊为鲜,古人诚不欺我!” 柳浩南的夸赞,成功吸引了其他人,大家纷纷夹了一筷子鱼肉。 就连一向口味比较刁的徐良川都忍不住频频往鱼虾汤那里伸。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最先被消灭光的就是鱼虾汤。 齐骏笑着说:“泽弟,等回去的时候,给我带上几条,我想送给老师尝尝。” 林宴文立马附和,“我,还有我!” 张泽扶额,“都有,哪里能不让老师们尝尝。” 下午日头太晒,众人就在屋里玩起了下棋。 下的不是围棋,而且十分容易上手的五子棋。 张泽和袁立新下得旗鼓相当,“泽弟、袁兄,你们两个合该去下围棋,下五子棋瞧着不够过瘾!” 直到太阳不太晒时,众人起了去摘莲蓬的兴致。 庄子里有一口水塘,大概有三四亩地的样子,此时水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齐骏忍不住说着。 张泽打趣道:“齐兄,我可是让你们来放松的,你竟然又念起了文章,该罚!” 林宴文笑着打配合,“不如就罚齐兄等会给我们剥莲蓬如何?” 柳浩南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同意!” 王佑安看着上蹦下跳的小表弟,“你当心点儿,担心不小心掉到池子里去!” “啊——” 王佑安话还没落下,柳浩南一个脚滑,整个人直直地掉进了荷花池。 好在池水不深,就是池子里淤泥,弄得人寸步难行。 柳浩南惊慌了一瞬间,立马感受到了水里的清凉,“好凉爽,你们快下来和我一块儿玩啊!” 王佑安不放心道:“表弟快上来,池子里的水太凉了,当心等会着凉了。” 林宴文跃跃欲试,徐良川眸子里同样有些好奇。 林宴文提议道:“咱们也下去玩玩?” 没一会儿的工夫,岸上就只剩下了齐骏、王佑安和李玉仁三人。 他们三人年长,又一向稳重,怕等会在池子里的几个好友遇到危险,说什么都没有下池子里去。 柳浩南伸手摘下一朵大大的莲蓬递给王佑安,“表哥,接好!” 王佑安看着表弟灿烂的笑容,心里哪里还有气,嘱咐道:“当心着点儿。” 张泽手脚麻利很快就摘了一大捧莲蓬,递给了齐骏。 “水里有些凉了,你们快些上来,咱们摘的莲蓬不仅够咱们几个吃还可以留下不少送给老师们尝尝。” 柳浩南作怪,直接把水洒向了一旁的林宴文,没一会儿,几人就在水里玩闹开。 张泽看着天边的红霞,“时候不早了,你们再不上来,我们就回去了。” 果然这个威胁很有用,玩得一身水的几人,麻溜地爬了上岸。 仆妇们早就烧好了热水,张哲他们一回去就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随后又被灌了一大碗姜汤。 柳浩南张着嘴,皱着眉头,“辣!” 晚饭十分丰盛,又是他们自己摘的莲蓬,玩闹了一个下午,每个人都多用了小半碗饭。 柳浩南摸着溜圆的肚子感慨道:“我要是日日生活在这里,不消半个月准能胖上一圈。” “哈哈哈……”众人听到柳浩南的话,笑出了声。 第244章 庄子一日游 柳浩南心情颇好地上了马车,一路上说个不停。 王佑安被吵得耳朵疼,直接和林宴文换了一辆马车。 林宴文也是一个闹腾性子,三人一路上说个不停。 “公子,庄子到了。”金阳平静的声音响起。 柳浩南先一步,跳下马车,王佑安只觉得没眼看。 姑父、姑母浩东表哥都守礼稳重的性子,偏偏这个小表弟特立独行。 这个庄子,徐良川、袁立新都来过几次,是一个很好的放松的地方。 今日有张泽的提前吩咐,庄子的管事一脸笑容地站在庄子门口迎接张泽一行人。 柳浩南先是拉着张泽他们去了他亲自种下的稻田旁,林宴文好奇道:“咦,稻田里还有不少鱼虾!” 柳浩南笑容越发明显,“哼哼,这可是我吩咐庄稼人放下去的,才过了几个月,没想到小鱼小虾们长得这么快!” 柳浩南越看越兴奋,转头看向张泽,“泽兄,今日我们能抓几条稻田的鱼虾尝尝味道吗?” “没问题,养了就是拿来吃的,我等会就让张管事派几个汉子来逮鱼。” 徐良川手肘轻轻碰了碰张泽,“泽弟,这该不会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知我者,徐兄也。没想到效果比我预想中还要好,这些鱼儿长得这么肥美,一看就十分美味。” 齐骏几人头一次见这么新奇的养鱼方法,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 接着柳浩南又带着几人到他种果树的小山坡上,摘了好些时令的水果:梨子、桃子…… 王佑安不由感慨道:“许久不来泽弟的庄子,不想庄子变化这么大。” 一行人逛了好一会儿,直到日头毒辣起来,才回了院子里。 仆妇们把张泽他们刚摘的果子洗干净切好,端了上来。 张泽温声道:“边吃边聊。” 放在井里微微冰镇过的水果透着丝丝凉意,徐良川等人一块又一块地吃着,压根不想停下来。 齐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一晃眼咱们就要离开书院回到故乡,真是十分不舍。” 徐良川少见没有嘴毒,温和开口,“这只是暂时的分别,等咱们都高中,日后见面的时间多着呢。” 林宴文撇了撇嘴,“我觉得我这次应该中不了。” 谢衡不满道:“哪有你这样的,还没有考呢,你就退缩了。” 林宴文见谢衡要生气了,忙又说道:“此次有你们几人在,我上榜的机会渺茫,但是我相信下一次乡试定能上榜。” 袁立新无语道:“我们都不在同一个州府考乡试如何能影响到你,你莫不是魔怔了。” “宴文兄,你不用太紧张,心态放松一些,咱们都还年轻,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说话的工夫,一道道美味佳肴就相继端上了桌。 柳浩南吸了吸鼻子,“好香!最香的就是咱们养在稻田里的鱼虾了!” 新鲜的鱼虾不需要加太多的佐料,仆妇们直接把鱼虾清洗干净,炖了汤。 张泽一向爱吃鱼,所以第一筷子直接奔着鱼虾汤去了。 柳浩南作为张泽的迷弟,跟着一块儿夹了一筷子鱼肉。 “鲜!” “都说鱼羊为鲜,古人诚不欺我!” 柳浩南的夸赞,成功吸引了其他人,大家纷纷夹了一筷子鱼肉。 就连一向口味比较刁的徐良川都忍不住频频往鱼虾汤那里伸。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最先被消灭光的就是鱼虾汤。 齐骏笑着说:“泽弟,等回去的时候,给我带上几条,我想送给老师尝尝。” 林宴文立马附和,“我,还有我!” 张泽扶额,“都有,哪里能不让老师们尝尝。” 下午日头太晒,众人就在屋里玩起了下棋。 下的不是围棋,而且十分容易上手的五子棋。 张泽和袁立新下得旗鼓相当,“泽弟、袁兄,你们两个合该去下围棋,下五子棋瞧着不够过瘾!” 直到太阳不太晒时,众人起了去摘莲蓬的兴致。 庄子里有一口水塘,大概有三四亩地的样子,此时水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齐骏忍不住说着。 张泽打趣道:“齐兄,我可是让你们来放松的,你竟然又念起了文章,该罚!” 林宴文笑着打配合,“不如就罚齐兄等会给我们剥莲蓬如何?” 柳浩南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同意!” 王佑安看着上蹦下跳的小表弟,“你当心点儿,担心不小心掉到池子里去!” “啊——” 王佑安话还没落下,柳浩南一个脚滑,整个人直直地掉进了荷花池。 好在池水不深,就是池子里淤泥,弄得人寸步难行。 柳浩南惊慌了一瞬间,立马感受到了水里的清凉,“好凉爽,你们快下来和我一块儿玩啊!” 王佑安不放心道:“表弟快上来,池子里的水太凉了,当心等会着凉了。” 林宴文跃跃欲试,徐良川眸子里同样有些好奇。 林宴文提议道:“咱们也下去玩玩?” 没一会儿的工夫,岸上就只剩下了齐骏、王佑安和李玉仁三人。 他们三人年长,又一向稳重,怕等会在池子里的几个好友遇到危险,说什么都没有下池子里去。 柳浩南伸手摘下一朵大大的莲蓬递给王佑安,“表哥,接好!” 王佑安看着表弟灿烂的笑容,心里哪里还有气,嘱咐道:“当心着点儿。” 张泽手脚麻利很快就摘了一大捧莲蓬,递给了齐骏。 “水里有些凉了,你们快些上来,咱们摘的莲蓬不仅够咱们几个吃还可以留下不少送给老师们尝尝。” 柳浩南作怪,直接把水洒向了一旁的林宴文,没一会儿,几人就在水里玩闹开。 张泽看着天边的红霞,“时候不早了,你们再不上来,我们就回去了。” 果然这个威胁很有用,玩得一身水的几人,麻溜地爬了上岸。 仆妇们早就烧好了热水,张哲他们一回去就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随后又被灌了一大碗姜汤。 柳浩南张着嘴,皱着眉头,“辣!” 晚饭十分丰盛,又是他们自己摘的莲蓬,玩闹了一个下午,每个人都多用了小半碗饭。 柳浩南摸着溜圆的肚子感慨道:“我要是日日生活在这里,不消半个月准能胖上一圈。” “哈哈哈……”众人听到柳浩南的话,笑出了声。 第245章 回襄阳府 在庄子里痛痛快快玩了一天,再次回到书院,陆宏把张泽叫到了院子。 “泽哥儿,这些手札你拿回去仔细研读,回了襄阳府也不可放松。” “是,老师,学生会好好保存这些手札,绝不辜负老师的好意。” 陆宏目光柔和地看向张泽,“好,那为师就在书院等着你的好消息!” 张泽郑重地行了一个弟子礼,“是,学生定全力以赴。” 陆宏见完陆宏,再次回到斋舍时,金阳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妥当了。 徐良川灿然一笑,“泽弟,京城见!” 袁立新上前不舍地搂住张泽,“泽弟,等你去了京城,我一定带你吃遍京城美食!” “有袁兄这句话,我心里的不安地放松了,就等着袁兄带我吃遍京城了。” 几人依依惜别,张泽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王佑安和李玉仁先一步回襄阳府。 张泽原本想和他们一块儿走,但是张三牛和王氏不放心他的安危,最后决定由张三牛和他一同回襄阳府。 二堂哥张明前不久寄来书信,他要再次考院试,看能否一举考中。 这几年的时间里,张明参加了两次院试,然而都以落榜告终。 林氏看着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这般无错,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当年明哥儿和泽哥儿一块儿参加县试、府试,儿子均榜上有名,成为童生。 名次虽然不算太高,可以儿子当时的年纪,走出去大家伙都会赞叹一句:少年英才。 只是,一连两次去参加院试均以落榜告终,多少是打击到了儿子的信心。 因此,这次得知泽哥儿要回府城参加乡试,院试和乡试的时间都在八月,思虑之后,决定让儿子书信一封,提早过去和泽哥儿汇合。 有泽哥儿在一旁鞭策,有什么不懂的题目,泽哥儿多少能解答一二,不像他们,压根帮不上忙。 张泽看完信件,把这事和父母亲说了一声,王氏率先问道:“泽哥儿,明哥儿在会不会影响你学习?” “不会,娘亲放心,儿子心中有数的,二堂哥一连考了两次院试,想来积累了不少经验,我不需要做什么的。” 清彤撇了撇嘴,“二伯娘,也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家里有事才想起我们,平时过节,连点儿节礼都舍不得送来。” 王氏瞥了一眼小闺女,“清彤,这话不是你一个小辈能说的,杜娘子教你的礼仪规矩,你都忘了?” 清彤扯着王氏的手,“娘,我就是气不过,这几年咱们帮了二伯、二伯娘不少,实在是二伯娘不成样子。” 张泽不想三姐因为这么点儿小事被娘亲责骂,接过话茬,“娘,我和爹后日就要回襄阳府了,爹的行李可收拾妥当了?” 王氏嗔怪道:“你啊,就知道护着你三姐。”“清彤,刚才的话下次不准再说,不然我定要按家规罚你。” 清彤不再说话,王氏起身去给丈夫收拾行李,清彤凑了过来,“小弟,你和爹这次要去多久?” “现在是六月初,大概要待到八月底才回来。” 清韵有些失落,“啊?!那岂不是赶不回来和我们一块儿过中秋了?” 清婉拍了拍二妹妹的手,“泽哥儿的乡试更重要,不过是一个中秋,之后有的是时间聚。” 姐弟四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清彤趁着两位姐姐去拿给小弟做的衣裳、鞋袜时,压低了声音道:“小弟,你不要对二堂哥掏心掏肺,一切以你自己为主。” 张泽看着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三姐挑了挑眉,温柔道:“三姐还不了解我的性情?” 清彤一想,嘴角立马上扬,自家小弟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内里是个黑芝麻馅的。 “小弟,这次的乡试你有几成把握?” 张泽知晓自家三姐一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咳咳,乡试不比府试、院试,难度更大,老实说我只有七成把握。” 清彤闻言一喜,“你这么说,这次乡试定是稳了,我和娘亲还有姐姐在襄阳府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王氏和张清婉三姐妹再是不舍,张泽和张三牛还有金阳三人还是要出发了。 荆州府离襄阳府不近,张三牛怕路上遇到危险,选择和镖局一块儿走。 张泽看着熟悉的官道,每到一处歇息的时候就会拿出自制的炭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 张三牛瞧着寥寥几笔,却被儿子画得栩栩如生,不由心中欣喜,“有泽哥儿这样厉害的儿子真是三生有幸!” 王佑安估摸着时间,派王管家特意去接了张泽和张三牛一行人。 “王伯,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们了?” “张公子,公子算准了时间,这不,就派老奴在这里等着张老爷和张公子。” “佑安兄太客气了,王伯辛苦了。”张泽朝着王伯微微颔首。 张泽三人刚在王府住了两日,张明、张二牛还有张明的书童墨玉就到了。 张三牛笑着和张二牛打招呼,“二哥,几月不见二哥似乎清减了一些。” 张二牛轻捶了几下张三牛的肩膀,“你瞧着倒是壮实了不少!” 说着看向一旁的张泽,“泽哥儿,可否让明哥儿住在你屋子隔壁,方便你们兄弟讨论学习上的事?” 张泽微微点头,“当然可以。”“二堂兄随我来。” 自从张泽去了荆州书院读书,张明和张泽的联系就少了许多。 只有每年过年时张泽才会回桃花村几日,看着越发耀眼夺目的堂弟,张明一时有些自惭形秽。 张泽一眼便瞧出张明神色不对,没有当着长辈的面直接点破。 墨玉小心地跟在两位公子身后,显得有些谨小慎微,同一旁泰然自若的金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把张明安顿好,张泽轻声同张明说道:“二堂哥,今日你和二伯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你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找你说话。” 张明微微垂目,语气不急不缓,“好啊,多谢泽哥儿。” 张泽回屋就瞧着自家老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明哥儿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 “都收拾妥当了,二堂哥带的东西不多,只是我瞧着二堂哥的状态有些不太好。” 张泽一边给自己盛饭,一边慢慢地说着自己的见闻。 第245章 回襄阳府 在庄子里痛痛快快玩了一天,再次回到书院,陆宏把张泽叫到了院子。 “泽哥儿,这些手札你拿回去仔细研读,回了襄阳府也不可放松。” “是,老师,学生会好好保存这些手札,绝不辜负老师的好意。” 陆宏目光柔和地看向张泽,“好,那为师就在书院等着你的好消息!” 张泽郑重地行了一个弟子礼,“是,学生定全力以赴。” 陆宏见完陆宏,再次回到斋舍时,金阳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妥当了。 徐良川灿然一笑,“泽弟,京城见!” 袁立新上前不舍地搂住张泽,“泽弟,等你去了京城,我一定带你吃遍京城美食!” “有袁兄这句话,我心里的不安地放松了,就等着袁兄带我吃遍京城了。” 几人依依惜别,张泽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王佑安和李玉仁先一步回襄阳府。 张泽原本想和他们一块儿走,但是张三牛和王氏不放心他的安危,最后决定由张三牛和他一同回襄阳府。 二堂哥张明前不久寄来书信,他要再次考院试,看能否一举考中。 这几年的时间里,张明参加了两次院试,然而都以落榜告终。 林氏看着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这般无错,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当年明哥儿和泽哥儿一块儿参加县试、府试,儿子均榜上有名,成为童生。 名次虽然不算太高,可以儿子当时的年纪,走出去大家伙都会赞叹一句:少年英才。 只是,一连两次去参加院试均以落榜告终,多少是打击到了儿子的信心。 因此,这次得知泽哥儿要回府城参加乡试,院试和乡试的时间都在八月,思虑之后,决定让儿子书信一封,提早过去和泽哥儿汇合。 有泽哥儿在一旁鞭策,有什么不懂的题目,泽哥儿多少能解答一二,不像他们,压根帮不上忙。 张泽看完信件,把这事和父母亲说了一声,王氏率先问道:“泽哥儿,明哥儿在会不会影响你学习?” “不会,娘亲放心,儿子心中有数的,二堂哥一连考了两次院试,想来积累了不少经验,我不需要做什么的。” 清彤撇了撇嘴,“二伯娘,也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家里有事才想起我们,平时过节,连点儿节礼都舍不得送来。” 王氏瞥了一眼小闺女,“清彤,这话不是你一个小辈能说的,杜娘子教你的礼仪规矩,你都忘了?” 清彤扯着王氏的手,“娘,我就是气不过,这几年咱们帮了二伯、二伯娘不少,实在是二伯娘不成样子。” 张泽不想三姐因为这么点儿小事被娘亲责骂,接过话茬,“娘,我和爹后日就要回襄阳府了,爹的行李可收拾妥当了?” 王氏嗔怪道:“你啊,就知道护着你三姐。”“清彤,刚才的话下次不准再说,不然我定要按家规罚你。” 清彤不再说话,王氏起身去给丈夫收拾行李,清彤凑了过来,“小弟,你和爹这次要去多久?” “现在是六月初,大概要待到八月底才回来。” 清韵有些失落,“啊?!那岂不是赶不回来和我们一块儿过中秋了?” 清婉拍了拍二妹妹的手,“泽哥儿的乡试更重要,不过是一个中秋,之后有的是时间聚。” 姐弟四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清彤趁着两位姐姐去拿给小弟做的衣裳、鞋袜时,压低了声音道:“小弟,你不要对二堂哥掏心掏肺,一切以你自己为主。” 张泽看着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三姐挑了挑眉,温柔道:“三姐还不了解我的性情?” 清彤一想,嘴角立马上扬,自家小弟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内里是个黑芝麻馅的。 “小弟,这次的乡试你有几成把握?” 张泽知晓自家三姐一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咳咳,乡试不比府试、院试,难度更大,老实说我只有七成把握。” 清彤闻言一喜,“你这么说,这次乡试定是稳了,我和娘亲还有姐姐在襄阳府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王氏和张清婉三姐妹再是不舍,张泽和张三牛还有金阳三人还是要出发了。 荆州府离襄阳府不近,张三牛怕路上遇到危险,选择和镖局一块儿走。 张泽看着熟悉的官道,每到一处歇息的时候就会拿出自制的炭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 张三牛瞧着寥寥几笔,却被儿子画得栩栩如生,不由心中欣喜,“有泽哥儿这样厉害的儿子真是三生有幸!” 王佑安估摸着时间,派王管家特意去接了张泽和张三牛一行人。 “王伯,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们了?” “张公子,公子算准了时间,这不,就派老奴在这里等着张老爷和张公子。” “佑安兄太客气了,王伯辛苦了。”张泽朝着王伯微微颔首。 张泽三人刚在王府住了两日,张明、张二牛还有张明的书童墨玉就到了。 张三牛笑着和张二牛打招呼,“二哥,几月不见二哥似乎清减了一些。” 张二牛轻捶了几下张三牛的肩膀,“你瞧着倒是壮实了不少!” 说着看向一旁的张泽,“泽哥儿,可否让明哥儿住在你屋子隔壁,方便你们兄弟讨论学习上的事?” 张泽微微点头,“当然可以。”“二堂兄随我来。” 自从张泽去了荆州书院读书,张明和张泽的联系就少了许多。 只有每年过年时张泽才会回桃花村几日,看着越发耀眼夺目的堂弟,张明一时有些自惭形秽。 张泽一眼便瞧出张明神色不对,没有当着长辈的面直接点破。 墨玉小心地跟在两位公子身后,显得有些谨小慎微,同一旁泰然自若的金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把张明安顿好,张泽轻声同张明说道:“二堂哥,今日你和二伯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你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找你说话。” 张明微微垂目,语气不急不缓,“好啊,多谢泽哥儿。” 张泽回屋就瞧着自家老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明哥儿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 “都收拾妥当了,二堂哥带的东西不多,只是我瞧着二堂哥的状态有些不太好。” 张泽一边给自己盛饭,一边慢慢地说着自己的见闻。 第246章 开导二堂哥 张三牛给张泽夹菜的手一顿,“哦,是吗?我下午和他一块儿,竟然没有瞧出来。” 张泽轻笑道:“爹爹,你一向没那么心细,当时又在和二伯说着话,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泽哥儿,依你看明哥儿这次能否考上秀才?” 张明一连两次落榜的事,张三牛自然知晓,儿子一次就考中了秀才,让家里不少人都觉得秀才十分容易考上,导致这几年回桃花村时,二哥没少私下询问泽哥儿能一次考中秀才的诀窍。 张三牛哪里知道什么诀窍,就推说不知道,他一向不管儿子读书的事。 只是,二哥显然不信自己的说辞,张三牛只觉得冤枉,他确实不怎么过问儿子读书上的事。 一来,他只是跟着儿子识了字,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二来,这几年他一直忙着食肆的事,想着多攒些银钱,就怕银钱不够用,不太顾得上儿子读书的事。 三来,儿子一向省心,又拜了山长为师,书院中又有不少好友,压根不用他和媳妇儿操心。 张泽看着有些紧张父亲,笑着安抚,“爹,二堂哥今年不过才十七岁,虚岁不过十八,哪里就那般急了? 科考一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心急,就同我们吃豆腐一般,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张三牛抓住重点,追问道:“这么说,你不看好明哥儿这次能考中秀才?” 张泽轻轻摇了摇头,“儿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瞧着二堂哥的状态有些不对,若是不尽快调整一下,只怕很难上榜。” 张三牛吃惊道:“这般严重?” “具体如何,要等儿子明日和二堂哥谈过之后才能判断。” 说话的间隙,父子两人吃完了晚饭。 张三牛嘱咐张泽早点儿睡,张泽点了点头。回屋继续读着书。 张泽这边睡得香甜,张明却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总觉得堂弟看透了他。 只要一想到这里,张明就更加睡不着了,脑中思绪万千,迷迷糊糊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翌日,张泽神清气爽地起来锻炼身体,瞧见一脸急匆匆往外走的墨玉。 “墨玉,你这是怎么了,这般慌忙?” 墨玉停下脚步,脸色有些发白,“五公子,我家公子他有些发热,我正打算去同老爷说一声,去府外寻一个大夫来给公子瞧瞧。” 张泽安抚道:“你别急,府里就有大夫。” “金阳,你去把吴大夫找来。”金阳快速往吴大夫的药堂而去。 墨玉松了一口气,“多谢五公子。” 张泽摆了摆手,收了手势,拿出绣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回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再去瞧二堂哥,你先回屋照顾着二堂哥。” 张泽动作麻利,回屋收拾了一番,来到了隔壁,吴大夫刚给张明把了脉。 “邪风入体,心内郁结,情志低迷,身上的病痛好去,情志却不是那么容易医治,张公子要好好开解一番。” 张泽点头,“有劳吴大夫,还请吴大夫开个方子,把二堂兄的风寒之症医治好。” 吴大夫回了礼,让金阳跟他一块儿回去取药材。 墨玉端着汤药,服侍张明服用,张泽把这事告诉了张三牛和张二牛。 张二牛急得顾不上再睡会,直接来了儿子的屋子。 看着还在睡着的儿子,手轻轻抚上儿子的额头,“还有些烫。” 好在,吴大夫的药十分有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张明悠悠转醒。 张明脑袋还有些昏沉和刺痛,他有些好奇地问:“爹,你怎么来了?” 一开口,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了一下,只觉得喉头发紧,有些疼,“爹,我想喝水。” 张泽见二堂兄病了,把之前谈心的事延后。 张明这一病就是七日,总算是好了七七八八。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张泽看着短短几日,又消瘦了一些的张明,轻轻开口。 “二堂哥,吴大夫说你情志不佳,弟弟猜到了一二,不知可否与你开诚布公地聊聊?” 张明对上张泽如清风明月般的眸子,微微闪躲,锦被下的手紧紧攥着。 “泽哥儿,你是不是也瞧不上我,我一连两次落第,而你一次就成了秀才,还是众人瞩目的小三元。” “二堂哥,你怎么会这么想?读书科考本就是一条艰难又漫长的路途。 二堂哥不过是弱冠之年,科考失利一两次再正常不过。 有时候不是二堂哥的文章不如其他人,可能只是你的文章不合主考官的喜好……” 张明的眼睛亮了亮,“是吗?” “是啊,二堂哥这些年刻苦读书,日积月累,学识底子厚,只是二堂哥你因为一时的科考失利,就乱了心神,这才影响了你。” 张明慢慢地齐说着,“泽哥儿,我只要一想到要科考了,心里就慌得不行,生怕自己再辜负了父亲、母亲的期许。 你在考前会有这样症状吗?我曾经让大夫仔细把脉瞧过,大夫说我没事,可我越是临近科考就越发慌张。” 张泽明白了,这就是考前综合症,因为太过在意结果,所以会十分焦虑,进而影响到了睡眠。 “二堂哥,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太过在意考试的结果,反而会让自己越发紧张。 我一般考前都会调整自己的心态,不给自己设置任何的要求,考试对我而言,就是一场普通的考试。” 张明不确定地问道:“这样能行吗?” “当然,二堂哥你要相信我,这可是我从不对外说的诀窍,今日告诉了你,定然能为你这次的院试增加三成把握。” 张泽信誓旦旦地说着,眼神坚定地看向张明。 张明不知不觉,心里没那么慌张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张泽随即说道:“二堂哥,别叹气,日后,你每日一早就跟着我锻炼锻炼身体,不要每日都窝在屋里不出门。” 张泽看着安抚得差不多的二堂哥,没有留下来用饭,只又重复说了一遍,从明日开始锻炼身体。 张泽说到做到,第二日一大早就把张明叫了出来,锻炼身体。 张明并不常锻炼,也没有见过清晨的一切,一开始觉得有些新鲜,随后被张泽拉着一块儿小跑,心里堵着气,似乎有了发泄口,顺着一声声喘息声,离开他的身体。 第246章 开导二堂哥 张三牛给张泽夹菜的手一顿,“哦,是吗?我下午和他一块儿,竟然没有瞧出来。” 张泽轻笑道:“爹爹,你一向没那么心细,当时又在和二伯说着话,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泽哥儿,依你看明哥儿这次能否考上秀才?” 张明一连两次落榜的事,张三牛自然知晓,儿子一次就考中了秀才,让家里不少人都觉得秀才十分容易考上,导致这几年回桃花村时,二哥没少私下询问泽哥儿能一次考中秀才的诀窍。 张三牛哪里知道什么诀窍,就推说不知道,他一向不管儿子读书的事。 只是,二哥显然不信自己的说辞,张三牛只觉得冤枉,他确实不怎么过问儿子读书上的事。 一来,他只是跟着儿子识了字,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二来,这几年他一直忙着食肆的事,想着多攒些银钱,就怕银钱不够用,不太顾得上儿子读书的事。 三来,儿子一向省心,又拜了山长为师,书院中又有不少好友,压根不用他和媳妇儿操心。 张泽看着有些紧张父亲,笑着安抚,“爹,二堂哥今年不过才十七岁,虚岁不过十八,哪里就那般急了? 科考一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心急,就同我们吃豆腐一般,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张三牛抓住重点,追问道:“这么说,你不看好明哥儿这次能考中秀才?” 张泽轻轻摇了摇头,“儿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瞧着二堂哥的状态有些不对,若是不尽快调整一下,只怕很难上榜。” 张三牛吃惊道:“这般严重?” “具体如何,要等儿子明日和二堂哥谈过之后才能判断。” 说话的间隙,父子两人吃完了晚饭。 张三牛嘱咐张泽早点儿睡,张泽点了点头。回屋继续读着书。 张泽这边睡得香甜,张明却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总觉得堂弟看透了他。 只要一想到这里,张明就更加睡不着了,脑中思绪万千,迷迷糊糊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翌日,张泽神清气爽地起来锻炼身体,瞧见一脸急匆匆往外走的墨玉。 “墨玉,你这是怎么了,这般慌忙?” 墨玉停下脚步,脸色有些发白,“五公子,我家公子他有些发热,我正打算去同老爷说一声,去府外寻一个大夫来给公子瞧瞧。” 张泽安抚道:“你别急,府里就有大夫。” “金阳,你去把吴大夫找来。”金阳快速往吴大夫的药堂而去。 墨玉松了一口气,“多谢五公子。” 张泽摆了摆手,收了手势,拿出绣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回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再去瞧二堂哥,你先回屋照顾着二堂哥。” 张泽动作麻利,回屋收拾了一番,来到了隔壁,吴大夫刚给张明把了脉。 “邪风入体,心内郁结,情志低迷,身上的病痛好去,情志却不是那么容易医治,张公子要好好开解一番。” 张泽点头,“有劳吴大夫,还请吴大夫开个方子,把二堂兄的风寒之症医治好。” 吴大夫回了礼,让金阳跟他一块儿回去取药材。 墨玉端着汤药,服侍张明服用,张泽把这事告诉了张三牛和张二牛。 张二牛急得顾不上再睡会,直接来了儿子的屋子。 看着还在睡着的儿子,手轻轻抚上儿子的额头,“还有些烫。” 好在,吴大夫的药十分有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张明悠悠转醒。 张明脑袋还有些昏沉和刺痛,他有些好奇地问:“爹,你怎么来了?” 一开口,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了一下,只觉得喉头发紧,有些疼,“爹,我想喝水。” 张泽见二堂兄病了,把之前谈心的事延后。 张明这一病就是七日,总算是好了七七八八。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张泽看着短短几日,又消瘦了一些的张明,轻轻开口。 “二堂哥,吴大夫说你情志不佳,弟弟猜到了一二,不知可否与你开诚布公地聊聊?” 张明对上张泽如清风明月般的眸子,微微闪躲,锦被下的手紧紧攥着。 “泽哥儿,你是不是也瞧不上我,我一连两次落第,而你一次就成了秀才,还是众人瞩目的小三元。” “二堂哥,你怎么会这么想?读书科考本就是一条艰难又漫长的路途。 二堂哥不过是弱冠之年,科考失利一两次再正常不过。 有时候不是二堂哥的文章不如其他人,可能只是你的文章不合主考官的喜好……” 张明的眼睛亮了亮,“是吗?” “是啊,二堂哥这些年刻苦读书,日积月累,学识底子厚,只是二堂哥你因为一时的科考失利,就乱了心神,这才影响了你。” 张明慢慢地齐说着,“泽哥儿,我只要一想到要科考了,心里就慌得不行,生怕自己再辜负了父亲、母亲的期许。 你在考前会有这样症状吗?我曾经让大夫仔细把脉瞧过,大夫说我没事,可我越是临近科考就越发慌张。” 张泽明白了,这就是考前综合症,因为太过在意结果,所以会十分焦虑,进而影响到了睡眠。 “二堂哥,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太过在意考试的结果,反而会让自己越发紧张。 我一般考前都会调整自己的心态,不给自己设置任何的要求,考试对我而言,就是一场普通的考试。” 张明不确定地问道:“这样能行吗?” “当然,二堂哥你要相信我,这可是我从不对外说的诀窍,今日告诉了你,定然能为你这次的院试增加三成把握。” 张泽信誓旦旦地说着,眼神坚定地看向张明。 张明不知不觉,心里没那么慌张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张泽随即说道:“二堂哥,别叹气,日后,你每日一早就跟着我锻炼锻炼身体,不要每日都窝在屋里不出门。” 张泽看着安抚得差不多的二堂哥,没有留下来用饭,只又重复说了一遍,从明日开始锻炼身体。 张泽说到做到,第二日一大早就把张明叫了出来,锻炼身体。 张明并不常锻炼,也没有见过清晨的一切,一开始觉得有些新鲜,随后被张泽拉着一块儿小跑,心里堵着气,似乎有了发泄口,顺着一声声喘息声,离开他的身体。 第247章 赌局 张明的状态一天天变好,张泽放下心,李辉、萧远山相携而来。 两人这几年一直在苦读,并没有频繁下场,自从上次李辉中了毒,李老爷对于儿子就没之前那么严厉。 要不是这些年一直和张泽他们几个好友一直通信,又有萧远山督促,估摸着他就放飞自我,只想在家中安享富贵了。 家中的蚊香生意,每年都能大赚一笔,只要李辉不败家,李老爷赚的银钱够一家子舒舒服服地过几辈子。 两人心态放松,见了张泽三人反而打趣道:“你们三人也真是的,一去书院就见不到人影,咱们一年就只能聚上一两次,在这么下去,恐怕我们都要不认识你们了!” 王佑安笑着说:“辉弟还是同以前一样爱说笑,我们月月给你写的书信,岂不是白写了。” 李辉看着一脸淡然的张泽,好奇道:“泽弟,这次的乡试你有几成把握?” 张泽收敛了脸上淡然的神色,“辉兄,这次的院试你有多大的把握?” 李辉不甚在意地扇着扇子,“约莫五成。” 萧远山一改之前的沉默,开口道:“七成。” 李玉仁好奇地看了一眼萧远山,“远山,你呢?” “八成。” 一旁坐着的张明听着两人的话,脸色微微发白,不自觉有些紧张。 张泽像是没有察觉张明的状态,笑着开口,“佑安兄,听闻有不少学子给佑安兄下帖子,佑安兄要去瞧瞧吗?” 王佑安哈哈一笑,“是有不少人,不过大多数都是冲着你这个小三元来的。” 张泽微微含笑,“我?怎么可能,我考中小三元都是六年前的事,一批又一批的学子考中,哪能有那么多人还记得我。” 李辉闻言立马说道:“这六年可没再出一个小三元,泽弟你不要妄自菲薄。 再者,你拜了陆山长为师,看好你的人可不少。 我可是打听到府城中不少赌坊都开设了赌局,赌局的内容正是本届乡试谁能成为解元。” 王佑安闻言有些好奇,想去瞧瞧都有哪些学子榜上有名,探探虚实,“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泽弟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张泽明白了王佑安的意思,“那咱们换身寻常的衣裳去瞧瞧。” 要是着锦衣华服去太过显眼了,张泽并不想让太多人认出自己,进而影响心情。 张明原本有些不想去,张泽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些日子二堂哥一直待在院子里,出去走走能放松放松。” 张明拗不过张泽,跟着他们一块儿出去,书童带着几人来到了府城最大的一家赌坊。 门口的伙计见几人面容俊朗,衣着虽然谈不上华丽,可身上都带着书卷气,一看就是来府城科考的学子。 迅速扬起笑容,谄媚道:“几位公子里面请,不知几位公子可是来下注解元的?” 李辉扔了一角银子,“是啊,不知你们赌坊看中了哪些学子能考中解元?” 伙计笑眯眯地接过一角银子,语气更加讨好和谄媚。 “公子请来,本次解元,我们福利赌坊一共挑选了二十位此次争夺解元的学子人选分别是:永青县的傅若清,平临县的王润德……襄阳县的张泽。 这二十位学子们各有长处,不知公子们可要小的仔细介绍介绍?” 李辉哪里听不出伙计话里的意思,又扔了一角银子,“你这伙计说话别吞吞吐吐的,还不快和我们仔细说说。” 伙计一连得了两角银子,他偷偷掂了掂,这两角银子凑一块儿至少有一两半银子,眼前的几位公子真是出手阔绰的主儿。 自己可要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没准等会还能得到赏。 “是,我们先来说说这永青县的傅若清,傅公子。傅公子其祖父曾在京中做鸿胪寺主簿厅,其父和叔父均在京中做官,傅公子自小在京中私塾进学,要不是祖籍是永青县的此次都不会回乡。” 张泽和王佑安几人未发一言,张明看了看他们,忍不住问道:“傅公子这般厉害,何不直接留在京中科考?” 张泽听到二堂哥的问题,暗叹一口气,二堂哥的官场敏锐度有些低,除去情志不佳外,眼界确实有些狭窄。 伙计讨好道:“公子有所不知,京城哪里是那般好待的,遍地是贵人,僧多粥少,可比不上咱们乡下地方。” 张明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只是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张泽扯了扯张明的衣袖,“堂哥不必纠结,腹中有学问去哪里都能有所得。” 伙计重重点头,“这位小公子说得对,正是如此呢。” 说着就继续介绍剩下的十九人,接下来张明没有再问问题。 直到最后,李辉饶有兴致地打起精神,扇着扇子,颇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伙计。 “最后一位是襄阳县的张泽,张秀才,别看张秀才年纪是二十人里最小的一位,但是六年前他可是轰动一时的小三元。 据说,他还拜了荆州书院的陆山长为师,陆山长曾是吏部尚书,张秀才跟在陆山长身边,耳濡目染,学识肯定更上一层楼。” 王佑安、李玉仁均不在榜上,此时起了一点儿心思。 李玉仁微微挑眉,轻笑道:“我下注五十两,压张泽高中解元。” 李辉紧随其后,“我下注二百两,压张泽高中解元。” 伙计听着一连串地下注,眉开眼笑,这些都是财神爷啊。 张明犹豫了一会儿,“我下注十两银子,压张泽高中解元。” 张泽无奈地看着几个好友,笑着打趣,“小弟手头拮据,下注五十两银子,压张泽高中解元。” 这么多的银钱,伙计立马喊来了掌柜,一一把票据开好。 出了赌坊,张泽笑着提议,“时候不早了,不如咱们去好好吃一顿?” 李辉立马附和,“好啊,我要边用饭边听曲儿!” “没问题!” 几人来到雅间,听着下面传来的黄鹂般婉转的歌声,张泽起身朝众人拱手。 “兄长们对小弟这般厚爱,今日可不要和我客气!” 王佑安笑着说:“泽弟说哪里的话,泽弟要是高中了,我们可是能大赚一笔的。 此次上榜的二十人,都各自有长处,有底蕴的人家更是不在少数。” 第247章 赌局 张明的状态一天天变好,张泽放下心,李辉、萧远山相携而来。 两人这几年一直在苦读,并没有频繁下场,自从上次李辉中了毒,李老爷对于儿子就没之前那么严厉。 要不是这些年一直和张泽他们几个好友一直通信,又有萧远山督促,估摸着他就放飞自我,只想在家中安享富贵了。 家中的蚊香生意,每年都能大赚一笔,只要李辉不败家,李老爷赚的银钱够一家子舒舒服服地过几辈子。 两人心态放松,见了张泽三人反而打趣道:“你们三人也真是的,一去书院就见不到人影,咱们一年就只能聚上一两次,在这么下去,恐怕我们都要不认识你们了!” 王佑安笑着说:“辉弟还是同以前一样爱说笑,我们月月给你写的书信,岂不是白写了。” 李辉看着一脸淡然的张泽,好奇道:“泽弟,这次的乡试你有几成把握?” 张泽收敛了脸上淡然的神色,“辉兄,这次的院试你有多大的把握?” 李辉不甚在意地扇着扇子,“约莫五成。” 萧远山一改之前的沉默,开口道:“七成。” 李玉仁好奇地看了一眼萧远山,“远山,你呢?” “八成。” 一旁坐着的张明听着两人的话,脸色微微发白,不自觉有些紧张。 张泽像是没有察觉张明的状态,笑着开口,“佑安兄,听闻有不少学子给佑安兄下帖子,佑安兄要去瞧瞧吗?” 王佑安哈哈一笑,“是有不少人,不过大多数都是冲着你这个小三元来的。” 张泽微微含笑,“我?怎么可能,我考中小三元都是六年前的事,一批又一批的学子考中,哪能有那么多人还记得我。” 李辉闻言立马说道:“这六年可没再出一个小三元,泽弟你不要妄自菲薄。 再者,你拜了陆山长为师,看好你的人可不少。 我可是打听到府城中不少赌坊都开设了赌局,赌局的内容正是本届乡试谁能成为解元。” 王佑安闻言有些好奇,想去瞧瞧都有哪些学子榜上有名,探探虚实,“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泽弟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张泽明白了王佑安的意思,“那咱们换身寻常的衣裳去瞧瞧。” 要是着锦衣华服去太过显眼了,张泽并不想让太多人认出自己,进而影响心情。 张明原本有些不想去,张泽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些日子二堂哥一直待在院子里,出去走走能放松放松。” 张明拗不过张泽,跟着他们一块儿出去,书童带着几人来到了府城最大的一家赌坊。 门口的伙计见几人面容俊朗,衣着虽然谈不上华丽,可身上都带着书卷气,一看就是来府城科考的学子。 迅速扬起笑容,谄媚道:“几位公子里面请,不知几位公子可是来下注解元的?” 李辉扔了一角银子,“是啊,不知你们赌坊看中了哪些学子能考中解元?” 伙计笑眯眯地接过一角银子,语气更加讨好和谄媚。 “公子请来,本次解元,我们福利赌坊一共挑选了二十位此次争夺解元的学子人选分别是:永青县的傅若清,平临县的王润德……襄阳县的张泽。 这二十位学子们各有长处,不知公子们可要小的仔细介绍介绍?” 李辉哪里听不出伙计话里的意思,又扔了一角银子,“你这伙计说话别吞吞吐吐的,还不快和我们仔细说说。” 伙计一连得了两角银子,他偷偷掂了掂,这两角银子凑一块儿至少有一两半银子,眼前的几位公子真是出手阔绰的主儿。 自己可要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没准等会还能得到赏。 “是,我们先来说说这永青县的傅若清,傅公子。傅公子其祖父曾在京中做鸿胪寺主簿厅,其父和叔父均在京中做官,傅公子自小在京中私塾进学,要不是祖籍是永青县的此次都不会回乡。” 张泽和王佑安几人未发一言,张明看了看他们,忍不住问道:“傅公子这般厉害,何不直接留在京中科考?” 张泽听到二堂哥的问题,暗叹一口气,二堂哥的官场敏锐度有些低,除去情志不佳外,眼界确实有些狭窄。 伙计讨好道:“公子有所不知,京城哪里是那般好待的,遍地是贵人,僧多粥少,可比不上咱们乡下地方。” 张明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只是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张泽扯了扯张明的衣袖,“堂哥不必纠结,腹中有学问去哪里都能有所得。” 伙计重重点头,“这位小公子说得对,正是如此呢。” 说着就继续介绍剩下的十九人,接下来张明没有再问问题。 直到最后,李辉饶有兴致地打起精神,扇着扇子,颇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伙计。 “最后一位是襄阳县的张泽,张秀才,别看张秀才年纪是二十人里最小的一位,但是六年前他可是轰动一时的小三元。 据说,他还拜了荆州书院的陆山长为师,陆山长曾是吏部尚书,张秀才跟在陆山长身边,耳濡目染,学识肯定更上一层楼。” 王佑安、李玉仁均不在榜上,此时起了一点儿心思。 李玉仁微微挑眉,轻笑道:“我下注五十两,压张泽高中解元。” 李辉紧随其后,“我下注二百两,压张泽高中解元。” 伙计听着一连串地下注,眉开眼笑,这些都是财神爷啊。 张明犹豫了一会儿,“我下注十两银子,压张泽高中解元。” 张泽无奈地看着几个好友,笑着打趣,“小弟手头拮据,下注五十两银子,压张泽高中解元。” 这么多的银钱,伙计立马喊来了掌柜,一一把票据开好。 出了赌坊,张泽笑着提议,“时候不早了,不如咱们去好好吃一顿?” 李辉立马附和,“好啊,我要边用饭边听曲儿!” “没问题!” 几人来到雅间,听着下面传来的黄鹂般婉转的歌声,张泽起身朝众人拱手。 “兄长们对小弟这般厚爱,今日可不要和我客气!” 王佑安笑着说:“泽弟说哪里的话,泽弟要是高中了,我们可是能大赚一笔的。 此次上榜的二十人,都各自有长处,有底蕴的人家更是不在少数。” 第248章 乡试前的命案 张泽不是一个吝啬的人,说要请好友们美餐一顿,自然是把酒楼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菜还未上齐,李辉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香,有好久没吃过这般丰盛的菜肴了!” 李玉仁打趣道:“我不信,李伯父一向疼爱你,还能饿着你不成?” “就是,我们在书院吃的菜肴那才叫普通,不是清蒸就是水煮,嘴里都能淡出鸟了,要不是时不时能去泽弟家里打打牙祭,我们只怕都要瘦成竹竿。” “啊!!!!” “来人,快来人!死——人——了——” 王佑安等人齐齐变了脸色,张泽看向一旁的金阳,“金阳,你去瞧瞧出了什么事。” 原本嘈杂的大厅越发嘈杂混乱,此时正是饭点,来酒楼用饭的客人不少。 听到这惊叫,齐齐变了脸色,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几个在街上巡逻的衙役,快速走进酒楼,大声喝止想要逃走的客人。 “吵什么?!都给老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事情没弄清楚前,谁能不能离开酒楼!” 客人纷纷吓得白了脸,掌柜的心急如焚,擦着满头的汗水,“大人,你们总算是来了,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我什么都没做。” 为首的衙役朝掌柜的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掌柜的,带我们去案发现场。” 掌柜的识趣地闭上了嘴,领着衙役快速往出事的雅间走。 金阳把打听到的消息,简单向张泽汇报,“公子,是三楼的雅间里闹出了人命,死的是一位学子。” 张明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就遇上这样晦气的事,难道老天爷是在告诉他,这次的院试会落榜? 张泽镇定自若,“事情闹得这么大,巡逻的衙役都到了,咱们一时半刻出不去,就在这里安静等着。” 上了一半的菜肴,还在冒着热气,散发着菜肴的香气,只是此时众人都失了胃口。 和他们只有一楼之隔的学子出了事,哪里还吃得下。 不出所料,没有一会儿,又来了好些衙役,衙役们开始逐一审问酒楼的客人。 “府衙办差,烦请开门。”衙役的语气还算是客气。 衙役一进来就瞧着雅间里泰然自若的众人,语气不自觉又软了两分。 “不知几位公子姓名,今日什么时辰到酒楼用饭?是否认识三楼的学子?……” 张泽等人一一回答,十分配合衙役的问话,“我们是一时兴起出门闲逛,接近午时,腹中有些饥饿,这才寻到了此处,打算用一顿丰盛的午饭再回去。 因此,我们并不知晓三楼出事的学子是何人。” 衙役听着张泽自报家门,隐约想起面前的人是谁,心里的防备立马少了一些。 把能问的问题都问完了,恭敬地关了门,转身回去复命。 饿过头的几人,神情不复之前的轻松惬意,显得有些蔫蔫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衙役排查完毕,死去的学子被衙役们带回了府衙。 目击证人、可疑人员均被带走,其余人可以自行离开。 李辉听到伙计来说,立马站起身,“我们快些回去!” 张泽吩咐金阳去结了账,飞快地上了马车,“这都是什么事啊,本来想着出来放松一下,结果竟然碰上这般晦气的事!” “无碍,接下来几日咱们就安心留在府中,免得被人暗算。” 张泽怀疑此次的事,又是有人想出的下作手段。 “呕——”张明一回来屋里就吐了,墨玉不放心立马去叫吴大夫。 张泽摇了摇头,却不能不安慰张明一番,等张明情绪稳定了才回屋。 秦知府看着衙役收集到的证据,震怒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在饭菜中下毒,还是催人性命的毒药!” 马上就要举行院试和乡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在挑战秦知府的逆鳞。 秦知府下令彻查此事,三日内抓住真凶,绝不姑息。 张明一事到底没瞒住张二牛,张二牛知道了,张三牛自然也知道了。 张泽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又宽慰了张明一番。 还是有些不放心,私下来到张二牛屋里,“二伯,这次的事,二堂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二伯多宽慰一下二堂哥,不要一直督促他没日没夜地苦读。” 张二牛点点头,“好,我会好好宽慰明哥儿,不让他多想。” 事情很快查了一个水落石出,下毒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学子的继母。 原因很简单,继母育有两子一女,然而两个儿子读书的天分加起来都不比上前头娘子留下的儿子。 继母嫁过来没少苛待原配留下的继子,偏偏这个继子处处比她生的儿子强,继母怕继子考取功名后报复自己。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收买了一个混混,把砒霜下到了继子的菜肴里。 继子一心扑在读书上,哪里知道继母的算计,直接就着了道,一命呜呼了。 李辉神情凝重,“可悲、可叹!摊上这样恶毒的继母,老话果然没说错,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 世道艰难,女子嫁人又早,早早怀孕生子,有不少妇人都殒命于生产之时。 众人的情绪都不高,王佑安唏嘘道:“难怪我之前瞧见隔房的表兄明明是伯府之子,却畏畏缩缩,一副害怕见人的模样,如今倒是明白了。” 张泽总结道:“嫉妒之心要不得啊,害人害己。” 许多学子同样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讨论此事,大部分学子大肆抨击恶毒的继母,同情被腹死的学子。 有一小撮人不赞同他们的观点,“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那继母能对继子下如此狠手,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只是手段太狠辣了。 她完全可以以孝道压继子一头,然后不准继子再读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们的观点,被众人不喜,有些脾气暴躁的听到了,立马上前和他们理论。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学子们群情激愤,秦知府最后下令,三日够毒害继子的继母直接问斩,以慰那位学子的在天之灵。 问斩当日,有不少学子去观礼,心中堵着的不平都去了大半,不过这些学子,并不包括张泽他们。 第248章 乡试前的命案 张泽不是一个吝啬的人,说要请好友们美餐一顿,自然是把酒楼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菜还未上齐,李辉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香,有好久没吃过这般丰盛的菜肴了!” 李玉仁打趣道:“我不信,李伯父一向疼爱你,还能饿着你不成?” “就是,我们在书院吃的菜肴那才叫普通,不是清蒸就是水煮,嘴里都能淡出鸟了,要不是时不时能去泽弟家里打打牙祭,我们只怕都要瘦成竹竿。” “啊!!!!” “来人,快来人!死——人——了——” 王佑安等人齐齐变了脸色,张泽看向一旁的金阳,“金阳,你去瞧瞧出了什么事。” 原本嘈杂的大厅越发嘈杂混乱,此时正是饭点,来酒楼用饭的客人不少。 听到这惊叫,齐齐变了脸色,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几个在街上巡逻的衙役,快速走进酒楼,大声喝止想要逃走的客人。 “吵什么?!都给老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事情没弄清楚前,谁能不能离开酒楼!” 客人纷纷吓得白了脸,掌柜的心急如焚,擦着满头的汗水,“大人,你们总算是来了,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我什么都没做。” 为首的衙役朝掌柜的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掌柜的,带我们去案发现场。” 掌柜的识趣地闭上了嘴,领着衙役快速往出事的雅间走。 金阳把打听到的消息,简单向张泽汇报,“公子,是三楼的雅间里闹出了人命,死的是一位学子。” 张明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就遇上这样晦气的事,难道老天爷是在告诉他,这次的院试会落榜? 张泽镇定自若,“事情闹得这么大,巡逻的衙役都到了,咱们一时半刻出不去,就在这里安静等着。” 上了一半的菜肴,还在冒着热气,散发着菜肴的香气,只是此时众人都失了胃口。 和他们只有一楼之隔的学子出了事,哪里还吃得下。 不出所料,没有一会儿,又来了好些衙役,衙役们开始逐一审问酒楼的客人。 “府衙办差,烦请开门。”衙役的语气还算是客气。 衙役一进来就瞧着雅间里泰然自若的众人,语气不自觉又软了两分。 “不知几位公子姓名,今日什么时辰到酒楼用饭?是否认识三楼的学子?……” 张泽等人一一回答,十分配合衙役的问话,“我们是一时兴起出门闲逛,接近午时,腹中有些饥饿,这才寻到了此处,打算用一顿丰盛的午饭再回去。 因此,我们并不知晓三楼出事的学子是何人。” 衙役听着张泽自报家门,隐约想起面前的人是谁,心里的防备立马少了一些。 把能问的问题都问完了,恭敬地关了门,转身回去复命。 饿过头的几人,神情不复之前的轻松惬意,显得有些蔫蔫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衙役排查完毕,死去的学子被衙役们带回了府衙。 目击证人、可疑人员均被带走,其余人可以自行离开。 李辉听到伙计来说,立马站起身,“我们快些回去!” 张泽吩咐金阳去结了账,飞快地上了马车,“这都是什么事啊,本来想着出来放松一下,结果竟然碰上这般晦气的事!” “无碍,接下来几日咱们就安心留在府中,免得被人暗算。” 张泽怀疑此次的事,又是有人想出的下作手段。 “呕——”张明一回来屋里就吐了,墨玉不放心立马去叫吴大夫。 张泽摇了摇头,却不能不安慰张明一番,等张明情绪稳定了才回屋。 秦知府看着衙役收集到的证据,震怒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在饭菜中下毒,还是催人性命的毒药!” 马上就要举行院试和乡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在挑战秦知府的逆鳞。 秦知府下令彻查此事,三日内抓住真凶,绝不姑息。 张明一事到底没瞒住张二牛,张二牛知道了,张三牛自然也知道了。 张泽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又宽慰了张明一番。 还是有些不放心,私下来到张二牛屋里,“二伯,这次的事,二堂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二伯多宽慰一下二堂哥,不要一直督促他没日没夜地苦读。” 张二牛点点头,“好,我会好好宽慰明哥儿,不让他多想。” 事情很快查了一个水落石出,下毒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学子的继母。 原因很简单,继母育有两子一女,然而两个儿子读书的天分加起来都不比上前头娘子留下的儿子。 继母嫁过来没少苛待原配留下的继子,偏偏这个继子处处比她生的儿子强,继母怕继子考取功名后报复自己。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收买了一个混混,把砒霜下到了继子的菜肴里。 继子一心扑在读书上,哪里知道继母的算计,直接就着了道,一命呜呼了。 李辉神情凝重,“可悲、可叹!摊上这样恶毒的继母,老话果然没说错,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 世道艰难,女子嫁人又早,早早怀孕生子,有不少妇人都殒命于生产之时。 众人的情绪都不高,王佑安唏嘘道:“难怪我之前瞧见隔房的表兄明明是伯府之子,却畏畏缩缩,一副害怕见人的模样,如今倒是明白了。” 张泽总结道:“嫉妒之心要不得啊,害人害己。” 许多学子同样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讨论此事,大部分学子大肆抨击恶毒的继母,同情被腹死的学子。 有一小撮人不赞同他们的观点,“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那继母能对继子下如此狠手,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只是手段太狠辣了。 她完全可以以孝道压继子一头,然后不准继子再读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们的观点,被众人不喜,有些脾气暴躁的听到了,立马上前和他们理论。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学子们群情激愤,秦知府最后下令,三日够毒害继子的继母直接问斩,以慰那位学子的在天之灵。 问斩当日,有不少学子去观礼,心中堵着的不平都去了大半,不过这些学子,并不包括张泽他们。 第249章 乡试(上) 张泽三人要参加乡试,需要抓紧剩下的时间查漏补缺,还有调整考试的心态。 八月初九,天还没亮,张泽三人都收拾妥当了,张三牛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张泽带的东西有没有缺的。 三人大踏步上了马车,乡试一共需要考三场,一场考三天。 张泽三人坐在马车上,没有交谈,都在闭目养神。 马车平稳地停在了考棚前,张泽看着天边还是一片墨色,现在的光亮皆来自衙役们手上提着的灯笼。 三人快速去排队,查阅考生是否夹带纸条等作弊之物的衙役比之前更加严格。 乡试的互结人员由府衙分配,王佑安、李玉仁三人并没有分在一块儿。 为这事王佑安还失落了好一会儿,“我本还想着和泽弟一块儿互结,心里的底气更足,可惜天不遂人愿。” 东方吐白,排队的学子们纷纷小声嘀咕起来。 “啊,兄台十分抱歉,我来晚了,我同窗帮我占了位置,能否让在下进去?” 王佑安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腰间,刚才他正小声和张泽、李玉仁说话,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检查伤势有辱斯文,他现在都恨不得立马瞧瞧自己的腰间是不是红肿了。 因此,说出来的话就带了几分火气,“你这人怎么回事,这里这么宽敞的路,又没遮挡,你怎么就直直地撞到了我身上?!” 张泽没有出言帮腔王佑安,这样的小事,他相信王佑安能处理好。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生怕他做什么。 王佑安前面的学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转头,“林初,你怎么才来,快站进来!” 林初朝着王佑安歉意地鞠躬,“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位兄台,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你不要闹大。” 说着,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衙役,眼里满是祈求。 王佑安只觉得腰间痛感越发明显,眉头皱紧,“嘶——” 李玉仁看不下去了,忙轻声问道:“佑安,你没事?” 王佑安没办法说自己没事,他腰间的疼痛越发强烈。 张泽见状顾不得那么多了,朝不远处的衙役唤了一声。 “什么事?” “大人,不知此处可有大夫,我这位兄台身体有些不适。” 衙役刚想拒绝,张泽就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块碎银到衙役的手里,“若是有大夫,还请大人通融通融。” “等着。” 衙役丢下这话,很快就带了一个头发皆白的老大夫过来。 夏日穿的衣裳单薄,而且参加乡试只允许穿单衣。 因此,老大夫毫不客气直接掀开了王佑安的衣裳,瞧见王佑安腰间正在渗出血渍。 一道细长的的伤口,出现在张泽和李玉仁眼中。 李玉仁怒目而视看向林初,“你这人妄读圣贤书,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害人,真是该死!” 李玉仁并没有压低声音,离他们很近的学子们都听见了,眼神不自觉看向他们这里。 林初面对李玉仁的指责,红了眼眶,“我,我不是有意的,你怎能血口喷人?!” “若不是你用了下作手段,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我贤弟又怎么会受伤?!” 衙役见状走了过来,瞧着了王佑安腰间的伤口。 老大夫正在给王佑安施针止血,哪里顾得上这边。 张泽仔细端详着林初,众人目光里的责备化成实质。 有人义愤填膺道:“你这人好歹毒!这般歹毒的人不配参加乡试!” “哪有把人撞了一下就把人撞出伤口的?!” 衙役听着闹哄哄的指责声,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初直接落泪,“大人,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住的客栈离考棚很远,昨日我挑灯夜读到深夜,今日就起晚了,紧赶慢赶还是有些迟了,好不容易才瞧见了相熟的好友。 不想,太过激动脚下一滑,就撞到了这位兄台身上,但是兄台身上的伤口不是我弄的,真的不是我弄的。 我的力气不大,怎么能把这位兄台弄伤,我是冤枉的,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张泽见状,语气平静道:“大夫,佑安兄的伤情如何?不知能否知晓是何物伤了佑安兄?” 周围的学子在衙役的呵斥下,并没有再出声,但是耳朵都竖着听着这边的动静。 老大夫直言不讳,“这位公子的伤口乃是利器若伤,伤他的人手法很精妙,好在及时察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泽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初,“你既然说不是故意的,可刚才只有你一个人撞了佑安兄,不是你又是谁?” “大人,还请大人为我做主,我是冤枉的。” 王佑安这个苦主还没说话,林初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衙役。 衙役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场面一时有些僵持不下。 张泽给不远处的金阳使了一个眼色,金阳小跑着向林初这边来。 电光火石间,“哐当——”锐利的器物落地的声响。 众人的目光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地上有一把小巧精致的小刀,刀刃上还带了一点儿血渍。 众人哗然,竟然真有人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来考试的学子。 衙役眼疾手快,直接按住了林初,林初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嘴里还在大喊着冤枉。 “大人,我冤枉啊,这不是我做的,是他,是他们为了污蔑我,栽赃嫁祸给我的,大人——” 林初很快就被拖走,李玉仁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那人没在刀上淬毒,不然,你怕是要无缘这次的乡试了。” 王佑安脸色有些苍白,手紧紧攥着,“到底是谁要对付我,这样下作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王氏佑安的学识不算拔尖,又不在京城,平时又是与人为善的性子,怎么会有人突然对自己下手。 还是选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若是他因为受伤,只怕就无缘此次乡试。 只能等下一次乡试,那还要等三年。 王佑安脑中思绪纷飞,一时捋不清思路,张泽开口道:“乡试重要,佑安兄,你可带了伤药?” 王佑安想了想,点头回答,“带了,刚才又买了一瓶金疮药,足够了。” 张泽不放心嘱咐道:“佑安兄,多加小心,就怕躲在暗处的老鼠还有后招。” 第249章 乡试(上) 张泽三人要参加乡试,需要抓紧剩下的时间查漏补缺,还有调整考试的心态。 八月初九,天还没亮,张泽三人都收拾妥当了,张三牛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张泽带的东西有没有缺的。 三人大踏步上了马车,乡试一共需要考三场,一场考三天。 张泽三人坐在马车上,没有交谈,都在闭目养神。 马车平稳地停在了考棚前,张泽看着天边还是一片墨色,现在的光亮皆来自衙役们手上提着的灯笼。 三人快速去排队,查阅考生是否夹带纸条等作弊之物的衙役比之前更加严格。 乡试的互结人员由府衙分配,王佑安、李玉仁三人并没有分在一块儿。 为这事王佑安还失落了好一会儿,“我本还想着和泽弟一块儿互结,心里的底气更足,可惜天不遂人愿。” 东方吐白,排队的学子们纷纷小声嘀咕起来。 “啊,兄台十分抱歉,我来晚了,我同窗帮我占了位置,能否让在下进去?” 王佑安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腰间,刚才他正小声和张泽、李玉仁说话,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检查伤势有辱斯文,他现在都恨不得立马瞧瞧自己的腰间是不是红肿了。 因此,说出来的话就带了几分火气,“你这人怎么回事,这里这么宽敞的路,又没遮挡,你怎么就直直地撞到了我身上?!” 张泽没有出言帮腔王佑安,这样的小事,他相信王佑安能处理好。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生怕他做什么。 王佑安前面的学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转头,“林初,你怎么才来,快站进来!” 林初朝着王佑安歉意地鞠躬,“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位兄台,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你不要闹大。” 说着,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衙役,眼里满是祈求。 王佑安只觉得腰间痛感越发明显,眉头皱紧,“嘶——” 李玉仁看不下去了,忙轻声问道:“佑安,你没事?” 王佑安没办法说自己没事,他腰间的疼痛越发强烈。 张泽见状顾不得那么多了,朝不远处的衙役唤了一声。 “什么事?” “大人,不知此处可有大夫,我这位兄台身体有些不适。” 衙役刚想拒绝,张泽就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块碎银到衙役的手里,“若是有大夫,还请大人通融通融。” “等着。” 衙役丢下这话,很快就带了一个头发皆白的老大夫过来。 夏日穿的衣裳单薄,而且参加乡试只允许穿单衣。 因此,老大夫毫不客气直接掀开了王佑安的衣裳,瞧见王佑安腰间正在渗出血渍。 一道细长的的伤口,出现在张泽和李玉仁眼中。 李玉仁怒目而视看向林初,“你这人妄读圣贤书,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害人,真是该死!” 李玉仁并没有压低声音,离他们很近的学子们都听见了,眼神不自觉看向他们这里。 林初面对李玉仁的指责,红了眼眶,“我,我不是有意的,你怎能血口喷人?!” “若不是你用了下作手段,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我贤弟又怎么会受伤?!” 衙役见状走了过来,瞧着了王佑安腰间的伤口。 老大夫正在给王佑安施针止血,哪里顾得上这边。 张泽仔细端详着林初,众人目光里的责备化成实质。 有人义愤填膺道:“你这人好歹毒!这般歹毒的人不配参加乡试!” “哪有把人撞了一下就把人撞出伤口的?!” 衙役听着闹哄哄的指责声,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初直接落泪,“大人,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住的客栈离考棚很远,昨日我挑灯夜读到深夜,今日就起晚了,紧赶慢赶还是有些迟了,好不容易才瞧见了相熟的好友。 不想,太过激动脚下一滑,就撞到了这位兄台身上,但是兄台身上的伤口不是我弄的,真的不是我弄的。 我的力气不大,怎么能把这位兄台弄伤,我是冤枉的,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张泽见状,语气平静道:“大夫,佑安兄的伤情如何?不知能否知晓是何物伤了佑安兄?” 周围的学子在衙役的呵斥下,并没有再出声,但是耳朵都竖着听着这边的动静。 老大夫直言不讳,“这位公子的伤口乃是利器若伤,伤他的人手法很精妙,好在及时察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泽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初,“你既然说不是故意的,可刚才只有你一个人撞了佑安兄,不是你又是谁?” “大人,还请大人为我做主,我是冤枉的。” 王佑安这个苦主还没说话,林初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衙役。 衙役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场面一时有些僵持不下。 张泽给不远处的金阳使了一个眼色,金阳小跑着向林初这边来。 电光火石间,“哐当——”锐利的器物落地的声响。 众人的目光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地上有一把小巧精致的小刀,刀刃上还带了一点儿血渍。 众人哗然,竟然真有人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来考试的学子。 衙役眼疾手快,直接按住了林初,林初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嘴里还在大喊着冤枉。 “大人,我冤枉啊,这不是我做的,是他,是他们为了污蔑我,栽赃嫁祸给我的,大人——” 林初很快就被拖走,李玉仁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那人没在刀上淬毒,不然,你怕是要无缘这次的乡试了。” 王佑安脸色有些苍白,手紧紧攥着,“到底是谁要对付我,这样下作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王氏佑安的学识不算拔尖,又不在京城,平时又是与人为善的性子,怎么会有人突然对自己下手。 还是选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若是他因为受伤,只怕就无缘此次乡试。 只能等下一次乡试,那还要等三年。 王佑安脑中思绪纷飞,一时捋不清思路,张泽开口道:“乡试重要,佑安兄,你可带了伤药?” 王佑安想了想,点头回答,“带了,刚才又买了一瓶金疮药,足够了。” 张泽不放心嘱咐道:“佑安兄,多加小心,就怕躲在暗处的老鼠还有后招。” 第250章 乡试(中) 王佑安的事,他不好过问,只能多提醒一下。 “多谢泽弟。” 很快就轮到了张泽三人,张泽一直没敢放松警惕。 直到衙役搜身完毕,确定张泽并没有夹带放行后,张泽在衙役的引路下来到了自己的号舍。 张泽看着头顶的一片蓝天,半点儿遮挡都没有,嘴角弯了弯,“今晚能看到绚丽的星空了。” 自己对面的学子却吵嚷出声,“我的号舍屋顶都没有,不能待人,快给本公子换一个号舍!” 衙役像看傻子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学子,“公子?进了考棚,哪里还有什么公子少爷,一人一间号舍,这可是大人们安排好的,岂容你一个小小的秀才放肆! 再吵吵嚷嚷,我就把你撵出去,本次的乡试你也不用考了,回去做你的公子哥!” 被衙役这么一怼那个学子再不情愿,也不敢再发作。 悻悻然闭了嘴,看着头顶,十分苦恼。 在对面的学子发呆思考人生时,张泽已经把他接下来要待三日的号舍收拾妥当了。 前三次分配的号舍条件虽然简陋,但也没有这次这么差。 还好他这人一向随遇而安,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锣鼓声响起,衙役们开始分发考卷,张泽像之前一样,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考卷,确认没有错误之处后,开始一边思考一边研墨。 第一场考校的内容是《四书五经》,张泽仔细斟酌着如何破题。 张泽一派从容淡定,显得对面的考生十分毛躁。 那考生看着张泽的模样,银牙都差点儿咬碎。 王佑安看着号舍中突然出现的毒蛇,正朝他吐着性子,只要他敢动一下,毒蛇就要朝他咬来。 生死存亡之际,人的潜能是无限的,王佑安的脑子异常清醒。 他想到了之前有一次去张泽的庄子里时,他们也遇到了蛇。 当时,张泽眼疾手快,直接按住了蛇的七寸,蛇就那样死了。 王佑安闭住呼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过一旁的砚台直直朝蛇的七寸处砸去。 这一动作用了十成的力道,他的这方砚台很重,毒蛇的反应慢了一步,被突如其来的砚台砸到了。 王佑安忙呼救,“大人,我号舍中有一条毒蛇。” 等衙役赶来,就瞧见被砚台砸死的毒蛇还在不甘心地扭动着身子,样子十分可怖。 衙役快速把毒蛇处理了,王佑安平复了一下心情。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一桩桩都是冲着他来的,这绝不是意外。 有人不想让他好过,不想让他考中,他非要拼一把。 他把带来的驱虫药撒下,又去打水把带来的东西都清洗了一遍,还不放心,集中全力把心思都放在了答题上,他想快点儿把考卷答完。 王佑安这边神情紧绷,张泽就显得有些悠闲。 他很快就想好了破题,铺开考卷,行云流水地开始答着。 夜间,张泽躺在床上,果然瞧见了满天繁星。 疲惫的身体得到了很好的放松,张泽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定定地看着繁星,放松着心神,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王佑安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他生怕自己睡着了,躲在暗处的宵小之辈就会对他出手。 直到身体承受不住,这才沉沉睡去,梦里并不安生,他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一晃三日过去,张泽看着王佑安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 “佑安兄,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在号舍里还遭受了毒手?” 李玉仁担心地看着王佑安等着他的回答,“回去再说。” 王伯看着一脸憔悴不堪的主子,吓得六神无主,“公子出了什么事?!” 王佑安把自己这三日的遭遇和张泽、李玉仁说了一遍。 “佑安兄,这绝不是意外,就是有人蓄意要害你,你心里有怀疑的人选吗?” 王佑安手紧握着,片刻后摇了摇头,“我怀疑的人,他的手不可能伸这么长。” 张泽不赞同道:“不,也许他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无害,他可能在骗你。 你心中既然对他起了疑,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所为。” 王佑安对上张泽坚定的目光,“我知道了,多谢你泽弟,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休息,这事我心里有数了。” 李玉仁和张泽并排走着,“泽弟,你知道佑安怀疑的人是谁吗?” 张泽摇头,“不知道,只是有一点儿猜测,那人应该十分了解佑安兄。 此事,佑安兄心里肯定有计较了,我们别急,要相信佑安兄能处理好。” 张三牛想开口问问王佑安的事,张泽却先一步开口,“爹,别担心,佑安兄有成算的,该说的,儿子都和他说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他去处理。” 张三牛压下还想说的话,转头问起张泽这三日如何。 “我这三日一切都好,爹不必担心。” 王佑安唤来王伯,“王伯,我身边的人你私下仔细查查,我怀疑有人背叛了我。 另外,我带入考棚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背后之人心思歹毒,你去查。 明日要用的东西,由你亲自准备,不能经手其他人,更不要透露出风声。” 王伯看着公子眼底的狠劲,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公子身边出了背主之人,他定要快点儿查出来。 “是,公子。” 王佑安刚想挥手,示意王伯退下,又想到一事,“王伯,派几个你信的过的下人在我门口守着,丫鬟一律不准来打扰。” 他已经两天没睡好,精神紧绷,好不容易回府了,说什么也要好好睡上一觉。 在王伯的安排下,王佑安心里的紧绷放下一些,总算是能好好睡一觉了。 王府的主人们都睡下了,王伯和王伯信得过的人却没有睡下。 王伯安排好王佑安吩咐的事,这才睡下。 至于重新给公子准备笔墨纸砚,他明日起早些,再准备,以防有人知晓之事,动手脚。 睡了一个好觉的王佑安,一扫之前的疲惫不堪,眸子恢复了神采。 吩咐门口看守的人去把王伯唤来,王伯提着他亲自准备的考篮到了王佑安面前。 “公子,这是你要的考篮,另外公子昨日吩咐老奴的事,等公子一走,老奴就会开始暗查。” “嗯,这一切就拜托王伯了。” 两人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王佑安就拎着考篮离开了。 第250章 乡试(中) 王佑安的事,他不好过问,只能多提醒一下。 “多谢泽弟。” 很快就轮到了张泽三人,张泽一直没敢放松警惕。 直到衙役搜身完毕,确定张泽并没有夹带放行后,张泽在衙役的引路下来到了自己的号舍。 张泽看着头顶的一片蓝天,半点儿遮挡都没有,嘴角弯了弯,“今晚能看到绚丽的星空了。” 自己对面的学子却吵嚷出声,“我的号舍屋顶都没有,不能待人,快给本公子换一个号舍!” 衙役像看傻子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学子,“公子?进了考棚,哪里还有什么公子少爷,一人一间号舍,这可是大人们安排好的,岂容你一个小小的秀才放肆! 再吵吵嚷嚷,我就把你撵出去,本次的乡试你也不用考了,回去做你的公子哥!” 被衙役这么一怼那个学子再不情愿,也不敢再发作。 悻悻然闭了嘴,看着头顶,十分苦恼。 在对面的学子发呆思考人生时,张泽已经把他接下来要待三日的号舍收拾妥当了。 前三次分配的号舍条件虽然简陋,但也没有这次这么差。 还好他这人一向随遇而安,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锣鼓声响起,衙役们开始分发考卷,张泽像之前一样,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考卷,确认没有错误之处后,开始一边思考一边研墨。 第一场考校的内容是《四书五经》,张泽仔细斟酌着如何破题。 张泽一派从容淡定,显得对面的考生十分毛躁。 那考生看着张泽的模样,银牙都差点儿咬碎。 王佑安看着号舍中突然出现的毒蛇,正朝他吐着性子,只要他敢动一下,毒蛇就要朝他咬来。 生死存亡之际,人的潜能是无限的,王佑安的脑子异常清醒。 他想到了之前有一次去张泽的庄子里时,他们也遇到了蛇。 当时,张泽眼疾手快,直接按住了蛇的七寸,蛇就那样死了。 王佑安闭住呼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过一旁的砚台直直朝蛇的七寸处砸去。 这一动作用了十成的力道,他的这方砚台很重,毒蛇的反应慢了一步,被突如其来的砚台砸到了。 王佑安忙呼救,“大人,我号舍中有一条毒蛇。” 等衙役赶来,就瞧见被砚台砸死的毒蛇还在不甘心地扭动着身子,样子十分可怖。 衙役快速把毒蛇处理了,王佑安平复了一下心情。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一桩桩都是冲着他来的,这绝不是意外。 有人不想让他好过,不想让他考中,他非要拼一把。 他把带来的驱虫药撒下,又去打水把带来的东西都清洗了一遍,还不放心,集中全力把心思都放在了答题上,他想快点儿把考卷答完。 王佑安这边神情紧绷,张泽就显得有些悠闲。 他很快就想好了破题,铺开考卷,行云流水地开始答着。 夜间,张泽躺在床上,果然瞧见了满天繁星。 疲惫的身体得到了很好的放松,张泽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定定地看着繁星,放松着心神,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王佑安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他生怕自己睡着了,躲在暗处的宵小之辈就会对他出手。 直到身体承受不住,这才沉沉睡去,梦里并不安生,他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一晃三日过去,张泽看着王佑安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 “佑安兄,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在号舍里还遭受了毒手?” 李玉仁担心地看着王佑安等着他的回答,“回去再说。” 王伯看着一脸憔悴不堪的主子,吓得六神无主,“公子出了什么事?!” 王佑安把自己这三日的遭遇和张泽、李玉仁说了一遍。 “佑安兄,这绝不是意外,就是有人蓄意要害你,你心里有怀疑的人选吗?” 王佑安手紧握着,片刻后摇了摇头,“我怀疑的人,他的手不可能伸这么长。” 张泽不赞同道:“不,也许他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无害,他可能在骗你。 你心中既然对他起了疑,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所为。” 王佑安对上张泽坚定的目光,“我知道了,多谢你泽弟,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休息,这事我心里有数了。” 李玉仁和张泽并排走着,“泽弟,你知道佑安怀疑的人是谁吗?” 张泽摇头,“不知道,只是有一点儿猜测,那人应该十分了解佑安兄。 此事,佑安兄心里肯定有计较了,我们别急,要相信佑安兄能处理好。” 张三牛想开口问问王佑安的事,张泽却先一步开口,“爹,别担心,佑安兄有成算的,该说的,儿子都和他说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他去处理。” 张三牛压下还想说的话,转头问起张泽这三日如何。 “我这三日一切都好,爹不必担心。” 王佑安唤来王伯,“王伯,我身边的人你私下仔细查查,我怀疑有人背叛了我。 另外,我带入考棚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背后之人心思歹毒,你去查。 明日要用的东西,由你亲自准备,不能经手其他人,更不要透露出风声。” 王伯看着公子眼底的狠劲,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公子身边出了背主之人,他定要快点儿查出来。 “是,公子。” 王佑安刚想挥手,示意王伯退下,又想到一事,“王伯,派几个你信的过的下人在我门口守着,丫鬟一律不准来打扰。” 他已经两天没睡好,精神紧绷,好不容易回府了,说什么也要好好睡上一觉。 在王伯的安排下,王佑安心里的紧绷放下一些,总算是能好好睡一觉了。 王府的主人们都睡下了,王伯和王伯信得过的人却没有睡下。 王伯安排好王佑安吩咐的事,这才睡下。 至于重新给公子准备笔墨纸砚,他明日起早些,再准备,以防有人知晓之事,动手脚。 睡了一个好觉的王佑安,一扫之前的疲惫不堪,眸子恢复了神采。 吩咐门口看守的人去把王伯唤来,王伯提着他亲自准备的考篮到了王佑安面前。 “公子,这是你要的考篮,另外公子昨日吩咐老奴的事,等公子一走,老奴就会开始暗查。” “嗯,这一切就拜托王伯了。” 两人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王佑安就拎着考篮离开了。 第251章 乡试(下) 张泽和李玉仁见王佑安脸色好了许多,总算是放下了心。 “佑安兄,你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接下来的两场考试要全力以赴,不留遗憾。” 王佑安满含笑意,“那是自然,咱们可要一起入京参加会试金榜题名,我怎么落后玉仁兄和泽弟太多。” “正是如此。”李玉仁笑着回应。 三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 第二场考校的是经学通论,第二场的考题同样不容小觑。 经学通论和第三场的策问都涉及第一场也就是乡试最重要的第一场经学的内容。 其中该避讳的词汇,绝不能出现在考卷中,不然名落孙山事轻,更有甚者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前程。 张泽谨慎地看着考题,思忖着破题之法,仔细推敲不敢有半分怠慢。 对面的考生看着淡然自若的张泽,再看看考题,都急得满头大汗,又怕汗水滴落到考卷上,污了卷面,导致没了成绩。 不得不拿出帕子不停地擦拭着,然,此时头顶骄阳似火的烈日直直地照射在他身上,他心里不停地哀呼自己时运不济。 竟然被分到了一个没有屋顶的号舍,这实在是太影响他的发挥了。 他不知道的是,对面的张泽也和他一样顶着烈日,不停地书写着。 张泽一连两次分配到的号舍均没有屋顶,好在这几日天气明媚不曾下雨。 若是下雨,只怕更加麻烦,他虽然提前准备了雨布,只是到底会影响自己。 “咚——” 衙役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忙寻着声音的方向去查看出了什么事。 有考生听到了这动静,被打断了思绪,忙停笔,视线追随着衙役的身影,想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一会儿,衙役急步匆匆又唤来了一个衙役,两人合力把一个晕倒的考生抬了出去。 考生的额头上还冒着血,想来是刚才被撞了。 考生们了解了情况,立马收回视线,继续思考考题。 一连几日皆是烈日当空,号舍空间十分狭小,又值八月,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 张泽的身体要不是经过了数年的熬打,还真不敢顶着烈日继续做题。 这样恶劣的环境,不少考生的身体都有些撑不住了。 乡试的考题比之县试、院试等的题量要大上很多。 看似给了充足的时间,足足有三日之久,其实不然,题量十分大。 需要考验考生的不仅要有十分丰富的知识储备,还要能够随机应变,但又需要把握好其中的尺度。 另外,还需要了解主考官的喜好,根据情况,尽量贴合主考官的喜好来写文章。 要满足以上的条件,就需要考生精神需要高度集中,抓紧在号舍的所有时间。 就连张泽这个有着成年人芯子,并且还习武多年的人,都一改之前的悠闲自得。 直到钟声敲响,意味着第二场考试结束,考生快步出了号舍。 李玉仁面色发白,张泽眼尖瞧见了他,立马上前去搀扶住。 等候在考棚外的书童和张三牛穿过拥挤的人群,往张泽他们身边赶。 “玉仁兄,你这是怎么了?” 李玉仁不想让两个好友担心,忙说道:“无碍,应是中了点儿暑热,回去用点儿藿香正气汤,就没无事了。” 张泽阻止了李玉仁的动作,“先回去让吴大夫把脉后再说,若不是中了暑热,乱用药可不行。” 吴大夫一直候在王府,和王伯他们一块儿在正厅等着三人回来。 经过吴大夫的把脉,确定李玉仁确实是受了暑热,张泽这才放心吩咐金阳去熬煮藿香正气汤。 吴大夫又为张泽和王佑安把了脉,“二位公子精神有些疲惫,并无大碍,回去好生休息即可。”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张泽看着完好的屋顶,嘴角微微扬起,幸运女神总算是听到了他的祈求,给了他一个有屋顶的号舍。 张泽心情愉悦,整个人越发平静,仔细看过考题,随后开始作答。 随后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考题:略曰:“问地,阴也,法当安静。迩者襄阳宜宁诸郡地震,坏民庐舍,压损人物者若干……厥咎何由?岂天心仁爱欲以戒惧吾君,俾益保治于无穷?抑襄阳一方政事亦有所缺失也?诸生志怀经纶之业,目击闾阎之事。当亦筹画于中矣。愿悉言之,以助有司之不及?” 题目的大致意思是襄阳管辖的郡县发生了地龙翻身(地震),是何原因,又该如何处理,这是一道既涉及科学,又涉及时政的难题。 张泽眸子里满意笑容,自己所在的前世的政\/府对于地震等自然灾害的处理的政策都十分行之有效,自己只需要进行一定选择,选取其中能用到的方法,将它们写下即可。 张泽心中有了计量,很快就想好了如何破题。 以“天人感应之理”和“君臣交修之诚”破题立意。 引用周太史、刘向等论地龙翻身之由——“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升”,以及汉唐以来无论治乱之时皆有地震发生之事,阐明地震对于君主和地方政治并无所谓“戒惧”之意! 解释了地龙翻身的原理后,顺势回到主题,论称为了“消灾弭异”,还需“上下同心,奉法循理,禁奢惜费,兴利除弊”。 然后列举出相应的举措,官府该如何行事,方能在地龙翻身后,快速安抚人心。 如何赈济安置灾民,还阐明大灾之后很有可能还会有大疫,需要提前防范……如此云云。 最后,收尾:“上下交而德业成,天意安有不回?变异安有不弭者哉?!” 张泽看着一气呵成的文章,舒了一口气,随后再次仔细查看文章中可有犯了忌讳之处,确认文章并无错漏后,这才看向下一题。 别看一场考试只有几题,却十分耗费心神。 只完成了一题,一个上午的时间都要用完了。 张泽再次庆幸自己运气好,拜了一个优秀的老师。 不然以自己一个农家子,即使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怕也不能了解许多时政该如何处理。 毕竟上辈子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参加政治,再次感慨一句:玩政治的人,心里都脏! 这一题题都带着陷阱,稍有不慎,只怕就要会错了主考官的意思。 第251章 乡试(下) 张泽和李玉仁见王佑安脸色好了许多,总算是放下了心。 “佑安兄,你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接下来的两场考试要全力以赴,不留遗憾。” 王佑安满含笑意,“那是自然,咱们可要一起入京参加会试金榜题名,我怎么落后玉仁兄和泽弟太多。” “正是如此。”李玉仁笑着回应。 三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 第二场考校的是经学通论,第二场的考题同样不容小觑。 经学通论和第三场的策问都涉及第一场也就是乡试最重要的第一场经学的内容。 其中该避讳的词汇,绝不能出现在考卷中,不然名落孙山事轻,更有甚者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前程。 张泽谨慎地看着考题,思忖着破题之法,仔细推敲不敢有半分怠慢。 对面的考生看着淡然自若的张泽,再看看考题,都急得满头大汗,又怕汗水滴落到考卷上,污了卷面,导致没了成绩。 不得不拿出帕子不停地擦拭着,然,此时头顶骄阳似火的烈日直直地照射在他身上,他心里不停地哀呼自己时运不济。 竟然被分到了一个没有屋顶的号舍,这实在是太影响他的发挥了。 他不知道的是,对面的张泽也和他一样顶着烈日,不停地书写着。 张泽一连两次分配到的号舍均没有屋顶,好在这几日天气明媚不曾下雨。 若是下雨,只怕更加麻烦,他虽然提前准备了雨布,只是到底会影响自己。 “咚——” 衙役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忙寻着声音的方向去查看出了什么事。 有考生听到了这动静,被打断了思绪,忙停笔,视线追随着衙役的身影,想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一会儿,衙役急步匆匆又唤来了一个衙役,两人合力把一个晕倒的考生抬了出去。 考生的额头上还冒着血,想来是刚才被撞了。 考生们了解了情况,立马收回视线,继续思考考题。 一连几日皆是烈日当空,号舍空间十分狭小,又值八月,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 张泽的身体要不是经过了数年的熬打,还真不敢顶着烈日继续做题。 这样恶劣的环境,不少考生的身体都有些撑不住了。 乡试的考题比之县试、院试等的题量要大上很多。 看似给了充足的时间,足足有三日之久,其实不然,题量十分大。 需要考验考生的不仅要有十分丰富的知识储备,还要能够随机应变,但又需要把握好其中的尺度。 另外,还需要了解主考官的喜好,根据情况,尽量贴合主考官的喜好来写文章。 要满足以上的条件,就需要考生精神需要高度集中,抓紧在号舍的所有时间。 就连张泽这个有着成年人芯子,并且还习武多年的人,都一改之前的悠闲自得。 直到钟声敲响,意味着第二场考试结束,考生快步出了号舍。 李玉仁面色发白,张泽眼尖瞧见了他,立马上前去搀扶住。 等候在考棚外的书童和张三牛穿过拥挤的人群,往张泽他们身边赶。 “玉仁兄,你这是怎么了?” 李玉仁不想让两个好友担心,忙说道:“无碍,应是中了点儿暑热,回去用点儿藿香正气汤,就没无事了。” 张泽阻止了李玉仁的动作,“先回去让吴大夫把脉后再说,若不是中了暑热,乱用药可不行。” 吴大夫一直候在王府,和王伯他们一块儿在正厅等着三人回来。 经过吴大夫的把脉,确定李玉仁确实是受了暑热,张泽这才放心吩咐金阳去熬煮藿香正气汤。 吴大夫又为张泽和王佑安把了脉,“二位公子精神有些疲惫,并无大碍,回去好生休息即可。”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张泽看着完好的屋顶,嘴角微微扬起,幸运女神总算是听到了他的祈求,给了他一个有屋顶的号舍。 张泽心情愉悦,整个人越发平静,仔细看过考题,随后开始作答。 随后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考题:略曰:“问地,阴也,法当安静。迩者襄阳宜宁诸郡地震,坏民庐舍,压损人物者若干……厥咎何由?岂天心仁爱欲以戒惧吾君,俾益保治于无穷?抑襄阳一方政事亦有所缺失也?诸生志怀经纶之业,目击闾阎之事。当亦筹画于中矣。愿悉言之,以助有司之不及?” 题目的大致意思是襄阳管辖的郡县发生了地龙翻身(地震),是何原因,又该如何处理,这是一道既涉及科学,又涉及时政的难题。 张泽眸子里满意笑容,自己所在的前世的政\/府对于地震等自然灾害的处理的政策都十分行之有效,自己只需要进行一定选择,选取其中能用到的方法,将它们写下即可。 张泽心中有了计量,很快就想好了如何破题。 以“天人感应之理”和“君臣交修之诚”破题立意。 引用周太史、刘向等论地龙翻身之由——“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升”,以及汉唐以来无论治乱之时皆有地震发生之事,阐明地震对于君主和地方政治并无所谓“戒惧”之意! 解释了地龙翻身的原理后,顺势回到主题,论称为了“消灾弭异”,还需“上下同心,奉法循理,禁奢惜费,兴利除弊”。 然后列举出相应的举措,官府该如何行事,方能在地龙翻身后,快速安抚人心。 如何赈济安置灾民,还阐明大灾之后很有可能还会有大疫,需要提前防范……如此云云。 最后,收尾:“上下交而德业成,天意安有不回?变异安有不弭者哉?!” 张泽看着一气呵成的文章,舒了一口气,随后再次仔细查看文章中可有犯了忌讳之处,确认文章并无错漏后,这才看向下一题。 别看一场考试只有几题,却十分耗费心神。 只完成了一题,一个上午的时间都要用完了。 张泽再次庆幸自己运气好,拜了一个优秀的老师。 不然以自己一个农家子,即使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怕也不能了解许多时政该如何处理。 毕竟上辈子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参加政治,再次感慨一句:玩政治的人,心里都脏! 这一题题都带着陷阱,稍有不慎,只怕就要会错了主考官的意思。 第252章 主考官大喜过望,直呼:此子大才! 等考场的钟声响起,张泽只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 大踏步走出考棚,脸上神色若然平静,仔细看就能发现张泽的嘴角微微上扬,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张泽的愉悦被一脸担心儿子的张三牛瞧见,张三牛立马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泽哥儿,快上马车歇息,这儿有爹瞧着。” 张泽没有拒绝父亲的好意,乖乖上了马车,闭目养神。 王佑安的身边十步之内,空无一人,李玉仁瞧着熟悉的身影,往快走几步上前。 还没行至王佑安跟前,就闻到了从好友身上飘来的臭味儿。 李玉仁立马明白了为何好友周围并无考生,原来好友这次倒霉分到了“臭号”。 王佑安此时的脸色简直黑沉如墨,他这次的运气着实不佳,先是有人在暗中频频对自己下狠手,欲除之而后快。 第三场考试更是被分到了人人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的“臭号”,足足被臭了三日,要不是有泽弟先前给他们准备的面纱,只怕他都会被臭晕在号舍,被衙役直接抬出来。 “佑安。” 一声轻唤,唤回了王佑安的心神,王佑安转身,瞧见是好友,忙摆了摆手,“玉仁兄,我分到了臭号,你离我远着点儿。” 李玉仁忍不住打趣,“哈哈,你这都是什么运气,一场乡试这般曲折。” 王佑安耸了耸肩,“是啊,我都无奈了,什么事都让我赶上了。” 张泽看着只有李玉仁一人上车,马车就在缓慢移动了。 “玉仁兄,怎么不见佑安兄?” “噗呲——”李玉仁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出了声。 “佑安分到了臭号,身上的气味太大,怕熏着我们,所以坐在了另外一辆马车上。” 张泽瞪大了眼睛,向李玉仁确认,李玉仁点头。 “佑安兄,真的惨兮兮的,相信他定能否极泰来。” 张泽下了马车,瞧见了脸色不好的王佑安,笑着安慰,“佑安兄,定然能否极泰来。” “借泽弟吉言!”“我先不和你说了,得回去好好沐浴一番,我实在是受不了身上的气味。” 王佑安急匆匆往自己的院子跑去,往日里端方有礼的公子,此刻显得有些狼狈。 李玉仁看着王佑安小跑着离开,又同张泽说了几句,才各自回屋。 张泽先好好地了一个热水澡,随后又简单用了晚饭,就陷入沉沉的梦乡。 他身心疲惫,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 金阳看着还在熟睡的公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老爷,公子还在睡,这几日累很了,没那么快起身。” 张三牛确认儿子无事,没有打扰儿子休息,嘱咐金阳好好照顾儿子,就往旁边的屋子去了。 张明父子刚用完早饭,瞧着张三牛过来,亲热地唤了一声,“三弟。”“三叔。” 张二牛关心地问道:“泽哥儿,怎么样了?” 要不是侄子有本事,他和儿子哪里能这般舒坦,饭食一应不需要他们操心。 “泽哥儿累狠了,现在还在休息,我哪能去打扰。” 张泽三人这九日一直在考试,张明一直在温书,不敢去打搅张泽。 听三叔这么说,张明眉头微蹙,“三叔,不如还是请吴大夫去瞧瞧,免得堂弟有事。” “无碍,昨日已经让吴大夫把过脉,泽哥儿无碍。” 张泽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中午,金阳瞧着张泽起身,忙露出点儿笑容。 “公子可算是醒了,老爷和二老爷他们都很担心你。” “爹和二伯他们用了饭没?没用的话,就一块儿用。” 金阳忙去问张三牛,张泽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看着如清竹一般的俊朗少年轻步而来,张三牛脸上满是笑容。 “泽哥儿,快坐下,可休息好了?” “乡试太熬人了,打铁的身子都有些受不住,现下总算是休息好了。” 张明看着还有工夫说俏皮话的堂弟,促狭道:“泽弟,瞧着比那铁打的人儿都强上不少!” 一句话逗得在座众人都笑出了声,用过饭,张泽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王佑安很快调整了状态,三人又聚在一块儿,品茗闲谈,好不惬意。 与他们的惬意相比,此时的阅卷官看着一份份考卷,因着天气炎热,屋里即使用着冰块,也还是觉得燥热。 屋外蝉声阵阵,热浪不停,不停地消磨着阅卷官的耐心。 实在热得不行,阅卷官搁下笔,看向一旁恭敬站着的随从,“还有多少?” 随从偷偷瞧了一眼自家大人的神色,斟酌着开口,“回大人,还…还有不少,天气太热,不如大人先去用些凉瓜解解暑气?” “嗯。” 阅卷官招呼其他人阅卷的官员一块儿去旁边的院子用些瓜果。 丫鬟们上茶的上茶、扇风的扇风半点儿都不敢招惹心情不佳的大人们。 大人们用了一些清凉的瓜果,又有丫鬟们不停地扇风,紧皱的眉头终于是松开了。 没休息多久,很快又各自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批阅着一份份考卷。 安静的屋里只有不停翻阅考卷的声响,突然一个阅卷官高声道:“大人,这份卷子不错!” 主阅卷官(主考官)接过下属手里的考卷,开始只是随意看看,看了一会儿,眉头舒展。 等一口气把这份卷子全部看完,主考官欣喜若狂道:“此子大才!这份卷子言之有物,其中策问部分的文章做得极好! 有这样的才人,何愁我大周不兴,天佑我大周!” 其余的阅卷官听到主考官毫不掩饰的夸赞,忙放下手里的卷子,想要来瞧一瞧能被主考官夸赞的文章能有多好。 主考官不是吝啬之人,把手里的考卷递给好奇的下属们。 阅卷官们挨个看完,忍不住赞叹这个考生真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不怪主考官这么高兴和兴奋。 等众人看过,主考官当即拿起朱笔把这一份考卷定为了此次乡试的头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里的卷子。 带着好心情看剩下的卷子,没一会儿主考官脸上再次阴云密布,忍不住骂道:“狗屁不通!真不知他是如何能过院试的?” 众人不敢触主考官的霉头,埋头看着手里的试卷,安静如鸡。 第252章 主考官大喜过望,直呼:此子大才! 等考场的钟声响起,张泽只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 大踏步走出考棚,脸上神色若然平静,仔细看就能发现张泽的嘴角微微上扬,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张泽的愉悦被一脸担心儿子的张三牛瞧见,张三牛立马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泽哥儿,快上马车歇息,这儿有爹瞧着。” 张泽没有拒绝父亲的好意,乖乖上了马车,闭目养神。 王佑安的身边十步之内,空无一人,李玉仁瞧着熟悉的身影,往快走几步上前。 还没行至王佑安跟前,就闻到了从好友身上飘来的臭味儿。 李玉仁立马明白了为何好友周围并无考生,原来好友这次倒霉分到了“臭号”。 王佑安此时的脸色简直黑沉如墨,他这次的运气着实不佳,先是有人在暗中频频对自己下狠手,欲除之而后快。 第三场考试更是被分到了人人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的“臭号”,足足被臭了三日,要不是有泽弟先前给他们准备的面纱,只怕他都会被臭晕在号舍,被衙役直接抬出来。 “佑安。” 一声轻唤,唤回了王佑安的心神,王佑安转身,瞧见是好友,忙摆了摆手,“玉仁兄,我分到了臭号,你离我远着点儿。” 李玉仁忍不住打趣,“哈哈,你这都是什么运气,一场乡试这般曲折。” 王佑安耸了耸肩,“是啊,我都无奈了,什么事都让我赶上了。” 张泽看着只有李玉仁一人上车,马车就在缓慢移动了。 “玉仁兄,怎么不见佑安兄?” “噗呲——”李玉仁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出了声。 “佑安分到了臭号,身上的气味太大,怕熏着我们,所以坐在了另外一辆马车上。” 张泽瞪大了眼睛,向李玉仁确认,李玉仁点头。 “佑安兄,真的惨兮兮的,相信他定能否极泰来。” 张泽下了马车,瞧见了脸色不好的王佑安,笑着安慰,“佑安兄,定然能否极泰来。” “借泽弟吉言!”“我先不和你说了,得回去好好沐浴一番,我实在是受不了身上的气味。” 王佑安急匆匆往自己的院子跑去,往日里端方有礼的公子,此刻显得有些狼狈。 李玉仁看着王佑安小跑着离开,又同张泽说了几句,才各自回屋。 张泽先好好地了一个热水澡,随后又简单用了晚饭,就陷入沉沉的梦乡。 他身心疲惫,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 金阳看着还在熟睡的公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老爷,公子还在睡,这几日累很了,没那么快起身。” 张三牛确认儿子无事,没有打扰儿子休息,嘱咐金阳好好照顾儿子,就往旁边的屋子去了。 张明父子刚用完早饭,瞧着张三牛过来,亲热地唤了一声,“三弟。”“三叔。” 张二牛关心地问道:“泽哥儿,怎么样了?” 要不是侄子有本事,他和儿子哪里能这般舒坦,饭食一应不需要他们操心。 “泽哥儿累狠了,现在还在休息,我哪能去打扰。” 张泽三人这九日一直在考试,张明一直在温书,不敢去打搅张泽。 听三叔这么说,张明眉头微蹙,“三叔,不如还是请吴大夫去瞧瞧,免得堂弟有事。” “无碍,昨日已经让吴大夫把过脉,泽哥儿无碍。” 张泽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中午,金阳瞧着张泽起身,忙露出点儿笑容。 “公子可算是醒了,老爷和二老爷他们都很担心你。” “爹和二伯他们用了饭没?没用的话,就一块儿用。” 金阳忙去问张三牛,张泽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看着如清竹一般的俊朗少年轻步而来,张三牛脸上满是笑容。 “泽哥儿,快坐下,可休息好了?” “乡试太熬人了,打铁的身子都有些受不住,现下总算是休息好了。” 张明看着还有工夫说俏皮话的堂弟,促狭道:“泽弟,瞧着比那铁打的人儿都强上不少!” 一句话逗得在座众人都笑出了声,用过饭,张泽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王佑安很快调整了状态,三人又聚在一块儿,品茗闲谈,好不惬意。 与他们的惬意相比,此时的阅卷官看着一份份考卷,因着天气炎热,屋里即使用着冰块,也还是觉得燥热。 屋外蝉声阵阵,热浪不停,不停地消磨着阅卷官的耐心。 实在热得不行,阅卷官搁下笔,看向一旁恭敬站着的随从,“还有多少?” 随从偷偷瞧了一眼自家大人的神色,斟酌着开口,“回大人,还…还有不少,天气太热,不如大人先去用些凉瓜解解暑气?” “嗯。” 阅卷官招呼其他人阅卷的官员一块儿去旁边的院子用些瓜果。 丫鬟们上茶的上茶、扇风的扇风半点儿都不敢招惹心情不佳的大人们。 大人们用了一些清凉的瓜果,又有丫鬟们不停地扇风,紧皱的眉头终于是松开了。 没休息多久,很快又各自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批阅着一份份考卷。 安静的屋里只有不停翻阅考卷的声响,突然一个阅卷官高声道:“大人,这份卷子不错!” 主阅卷官(主考官)接过下属手里的考卷,开始只是随意看看,看了一会儿,眉头舒展。 等一口气把这份卷子全部看完,主考官欣喜若狂道:“此子大才!这份卷子言之有物,其中策问部分的文章做得极好! 有这样的才人,何愁我大周不兴,天佑我大周!” 其余的阅卷官听到主考官毫不掩饰的夸赞,忙放下手里的卷子,想要来瞧一瞧能被主考官夸赞的文章能有多好。 主考官不是吝啬之人,把手里的考卷递给好奇的下属们。 阅卷官们挨个看完,忍不住赞叹这个考生真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不怪主考官这么高兴和兴奋。 等众人看过,主考官当即拿起朱笔把这一份考卷定为了此次乡试的头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里的卷子。 带着好心情看剩下的卷子,没一会儿主考官脸上再次阴云密布,忍不住骂道:“狗屁不通!真不知他是如何能过院试的?” 众人不敢触主考官的霉头,埋头看着手里的试卷,安静如鸡。 第253章 莫举人的诗会(上) “不中!不中!” “文章写得狗屁不通,不中!” “……文章倒是还可以,只是这手烂字,不中!”主考官皱了皱眉头,手里的朱笔一直不停。 王佑安三人休息了两日,都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王佑安勾着张泽的肩膀,“泽弟,今日阳光明媚,我们不如去诗会玩玩?” 说着,飞快地给一旁的李玉仁使了一个眼色。 李辉大踏步走了进来,“你们要去哪里玩,还不带上我和远山兄,还有张明兄?” 王佑安笑容一僵,不是这家伙从哪里知晓自己打算带上玉仁兄和泽弟去诗会玩玩的? 李辉看着好友脸上的表情,不悦地嘟囔,“我再待在府里,整个人就要发霉了,别说考院试,只怕连笔都拿不住了。” 张泽见状,忙出声调和,“辉兄,稍安勿躁。” “佑安兄,诗会是在哪里办?” 王佑安重新崭露笑容,“这次的诗会是襄阳府里有名的举人莫举人举办的,莫举人致仕后,就回来了老家襄阳府。 他这人一向喜好和有才气的书生结交,一年会办几次诗会。 据说,这次既是诗会,也是赏花宴,莫举人给不少书生都下了帖子,泽弟,你要不要去?” 李辉不停地给张泽眨眼,让他赶紧答应下来,顺便带他们一块儿去见见世面。 “好啊,不过,事先声明辉兄你们以自身为重,免得着了人家的道。” 李辉疯狂点头,飞快往萧远山的屋子里跑去。 张明参加过不少的诗会,马上就要院试,因此他拒绝了张泽他们的邀请,决定继续留在屋中复习。 张泽没有勉强,上次他带着堂哥出去,结果倒霉的碰上了人命,堂哥直接被吓病了,好不容易养好,不去也好。 五人中最喜欢玩乐的当属李辉,别看他年纪不大,懂得却多。 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停,张泽一向不太喜欢诗会。 因此,还真没参加几场诗会,尤其是在荆州书院那几年,他更是拒绝了不少同窗们的诗会邀约。 因为这事,不少同窗没少在背后偷偷蛐蛐张泽是个没诗才,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林宴文把这事告诉张泽时,张泽一点都不恼,“只要他们不到我面前说,我都不在意。” 淡定的模样,把斋舍的众人稀罕得不要不要的。 李辉见泽弟一直神游天外,嘴角还挂着轻浅的笑容,忍不住加重了两分语气。 “泽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么高兴,莫不是在想什么人?!” 张泽回神,睨了他一眼,“你都说一路了,口都不渴吗?” 李辉见张泽转移话题更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追问了好久,张泽才来了一句,“我想老师和宴文兄他们了。” 马车缓缓停下,守在门外迎接的下人,仔细看过请帖,恭敬地把他们这一行人领到了一个很大的园子。 园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朵,花香最浓郁的当属桂花。 还没踏进园子,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郁香甜的桂花香。 园子里已经有不少书生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甚至张泽还在角落发现了几位胡须皆白的老者,还有总角之年的小童。 真可谓是老少咸集,张泽在心里给了还未蒙面的莫举人一个赞许。 在丫鬟的带领下,王佑安他们恭敬地向正在和好友闲聊的莫举人行礼。 莫举人听到张泽的介绍,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好一位俊俏的小郎君,陆山长眼光真好! 可惜了老夫没先陆山长一步与你见面,不然老夫就是死缠烂打,也要把你收作弟子。” “莫老爷谬赞了,小子多谢莫老爷,小子能有今日的一点儿成绩都离不开老师的敦敦教导。” 莫举人见张泽眉目疏朗,说话不卑不亢笑容又深了几分。 “你们是第一次来老夫的诗会,等会可要大显身手,让我们饱饱耳福。” 不远处的莫盛听到祖父的笑容,抬头看到祖父面前站着几个陌生书生。 小声询问一旁的好友,“李泉,你知道那几人是谁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李泉摇了摇头,“我参加了那多诗会,可从未见过他们几人,该不会是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书生?” 莫盛的眼神在张泽几人身上打转,片刻后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是上好的杭绸,乡下来的人可穿不起。” 李泉经莫盛这么说,仔细瞧了瞧,附和道:“确实是好料子,而且这几人仪态大方,确实不是乡下书生能有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在诗会上见过这几人,要不咱们去问问?” 张泽几人随意走到一旁的小几旁坐下,张泽轻抿了一口茶。 “哪里来的土包子?这位置哪里是你们能坐的?!” 张泽寻声抬头,看着面前一脸高傲、不屑的年轻男子。 “阁下,今早出门莫不是没漱口,不然怎么这般失礼?” 王佑安皱了皱眉头,“是你?!” 金富贵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王佑安,“哟,坐在臭号的小子,你也在啊。” 说着转头看向张泽,放狠话:“识趣的赶紧离开,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富贵,你怎么能这般无礼,不过是一个位置,咱们晚了一步,坐旁边就好。” 金富贵见张泽还是一动不动甚至并没有将他刚才的话放在眼里,还在悠闲地喝着茶越发恼火。 “小子,起开——”金富贵直接上手先要把张泽拉起来。 这一招一向无往不利,然而这一次,嗯,“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拍掉了张泽伸手的手。 “这是不占理,打算用强?!”金富贵对上张泽冷凌凌的目光,不知怎么的,有些腿软。 嘴上不饶人,“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小爷是谁吗?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你死定了。” 张泽的好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说话越发不客气起来。 “天理昭昭,先来后到,无论哪一条你都不占理,怎么想用你家中的权势威胁我?!” 一旁的傅若清见双方剑拔弩张,就差大打出手了,忙上手扯住了一脸怒火无处发泄的金富贵。 莫盛不打算再看热闹了,“李泉,咱们去瞧瞧。” 第253章 莫举人的诗会(上) “不中!不中!” “文章写得狗屁不通,不中!” “……文章倒是还可以,只是这手烂字,不中!”主考官皱了皱眉头,手里的朱笔一直不停。 王佑安三人休息了两日,都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王佑安勾着张泽的肩膀,“泽弟,今日阳光明媚,我们不如去诗会玩玩?” 说着,飞快地给一旁的李玉仁使了一个眼色。 李辉大踏步走了进来,“你们要去哪里玩,还不带上我和远山兄,还有张明兄?” 王佑安笑容一僵,不是这家伙从哪里知晓自己打算带上玉仁兄和泽弟去诗会玩玩的? 李辉看着好友脸上的表情,不悦地嘟囔,“我再待在府里,整个人就要发霉了,别说考院试,只怕连笔都拿不住了。” 张泽见状,忙出声调和,“辉兄,稍安勿躁。” “佑安兄,诗会是在哪里办?” 王佑安重新崭露笑容,“这次的诗会是襄阳府里有名的举人莫举人举办的,莫举人致仕后,就回来了老家襄阳府。 他这人一向喜好和有才气的书生结交,一年会办几次诗会。 据说,这次既是诗会,也是赏花宴,莫举人给不少书生都下了帖子,泽弟,你要不要去?” 李辉不停地给张泽眨眼,让他赶紧答应下来,顺便带他们一块儿去见见世面。 “好啊,不过,事先声明辉兄你们以自身为重,免得着了人家的道。” 李辉疯狂点头,飞快往萧远山的屋子里跑去。 张明参加过不少的诗会,马上就要院试,因此他拒绝了张泽他们的邀请,决定继续留在屋中复习。 张泽没有勉强,上次他带着堂哥出去,结果倒霉的碰上了人命,堂哥直接被吓病了,好不容易养好,不去也好。 五人中最喜欢玩乐的当属李辉,别看他年纪不大,懂得却多。 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停,张泽一向不太喜欢诗会。 因此,还真没参加几场诗会,尤其是在荆州书院那几年,他更是拒绝了不少同窗们的诗会邀约。 因为这事,不少同窗没少在背后偷偷蛐蛐张泽是个没诗才,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林宴文把这事告诉张泽时,张泽一点都不恼,“只要他们不到我面前说,我都不在意。” 淡定的模样,把斋舍的众人稀罕得不要不要的。 李辉见泽弟一直神游天外,嘴角还挂着轻浅的笑容,忍不住加重了两分语气。 “泽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么高兴,莫不是在想什么人?!” 张泽回神,睨了他一眼,“你都说一路了,口都不渴吗?” 李辉见张泽转移话题更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追问了好久,张泽才来了一句,“我想老师和宴文兄他们了。” 马车缓缓停下,守在门外迎接的下人,仔细看过请帖,恭敬地把他们这一行人领到了一个很大的园子。 园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朵,花香最浓郁的当属桂花。 还没踏进园子,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郁香甜的桂花香。 园子里已经有不少书生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甚至张泽还在角落发现了几位胡须皆白的老者,还有总角之年的小童。 真可谓是老少咸集,张泽在心里给了还未蒙面的莫举人一个赞许。 在丫鬟的带领下,王佑安他们恭敬地向正在和好友闲聊的莫举人行礼。 莫举人听到张泽的介绍,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好一位俊俏的小郎君,陆山长眼光真好! 可惜了老夫没先陆山长一步与你见面,不然老夫就是死缠烂打,也要把你收作弟子。” “莫老爷谬赞了,小子多谢莫老爷,小子能有今日的一点儿成绩都离不开老师的敦敦教导。” 莫举人见张泽眉目疏朗,说话不卑不亢笑容又深了几分。 “你们是第一次来老夫的诗会,等会可要大显身手,让我们饱饱耳福。” 不远处的莫盛听到祖父的笑容,抬头看到祖父面前站着几个陌生书生。 小声询问一旁的好友,“李泉,你知道那几人是谁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李泉摇了摇头,“我参加了那多诗会,可从未见过他们几人,该不会是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书生?” 莫盛的眼神在张泽几人身上打转,片刻后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是上好的杭绸,乡下来的人可穿不起。” 李泉经莫盛这么说,仔细瞧了瞧,附和道:“确实是好料子,而且这几人仪态大方,确实不是乡下书生能有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在诗会上见过这几人,要不咱们去问问?” 张泽几人随意走到一旁的小几旁坐下,张泽轻抿了一口茶。 “哪里来的土包子?这位置哪里是你们能坐的?!” 张泽寻声抬头,看着面前一脸高傲、不屑的年轻男子。 “阁下,今早出门莫不是没漱口,不然怎么这般失礼?” 王佑安皱了皱眉头,“是你?!” 金富贵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王佑安,“哟,坐在臭号的小子,你也在啊。” 说着转头看向张泽,放狠话:“识趣的赶紧离开,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富贵,你怎么能这般无礼,不过是一个位置,咱们晚了一步,坐旁边就好。” 金富贵见张泽还是一动不动甚至并没有将他刚才的话放在眼里,还在悠闲地喝着茶越发恼火。 “小子,起开——”金富贵直接上手先要把张泽拉起来。 这一招一向无往不利,然而这一次,嗯,“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拍掉了张泽伸手的手。 “这是不占理,打算用强?!”金富贵对上张泽冷凌凌的目光,不知怎么的,有些腿软。 嘴上不饶人,“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小爷是谁吗?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你死定了。” 张泽的好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说话越发不客气起来。 “天理昭昭,先来后到,无论哪一条你都不占理,怎么想用你家中的权势威胁我?!” 一旁的傅若清见双方剑拔弩张,就差大打出手了,忙上手扯住了一脸怒火无处发泄的金富贵。 莫盛不打算再看热闹了,“李泉,咱们去瞧瞧。” 第254章 莫举人的诗会(中) “傅公子,金公子,消消气,你们都是祖父请来的贵客,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傅若清见是莫盛来了,松了一口气,“阿盛,你来了。” 金富贵像是找到了靠山,用手指向张泽,“这人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来的人,这样的人也配来参加莫举人的诗会,莫不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偷了其他书生的请帖?” 王佑安忍不住了,张泽先一步开口,“我倒是不知你又是什么人物?张口闭口嘴里没一句好话,就算是圣上面前还能说理,你配吗?” 张泽轻蔑的目光,彻底激怒了金富贵,“我乃襄阳商行金家金富贵,你有本事就报上大名,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李辉听到熟悉的铺子名称,语带嘲讽道:“襄阳商行金富贵,金家的独苗苗,我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呢不过是靠着祖上的荣荫。” 金富贵被人这么嘲讽,双眼冒火,睚眦欲裂,“我没问你,你给我一边去!” “在下张泽。” 莫盛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该怎么让金富贵消气,就听到了张泽的自我介绍。 李泉激动地上下打量,“张……张泽,你就是张泽?!” 莫盛不可置信,想要开口向张泽确认,金富贵直接闭了嘴。 傅若清松开了金富贵,“张泽贤弟,久仰大名,我是傅若清。” 李辉哼哼道:“没有眼力见的,就这还是金老爷的独子呢,要是金老爷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你,只怕都会被你败光!” 金富贵回过神,听到李辉的嘲讽,十分不快,“张泽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多年前的小三元,这么多年才考乡试,该不会是伤仲永。” 张泽向傅若清三人微微颔首,随后看向金富贵,“这不劳你管,你既然和傅兄相熟,怎么没从傅若身上学到几分礼貌?” “你在高傲什么?!” 莫盛听不下去了,呵斥道:“金公子若是再这般口不择言,就请回,我们莫府庙小容不下金公子这尊大佛。” 当着主人家的面,这么不识好歹,莫盛不打算再忍。 傅若清目光冷然,“富贵,给张贤弟致歉,此事确实是你口不择言在先。” 金富贵在傅若清和莫盛的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 李泉见事情解决,笑着看向张泽,“听闻张贤弟拜入了荆州书院的陆山长的门下?” “是。” 傅若清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又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笑意吟吟地看向张泽,“陆山长为人严肃,一向不喜收弟子,不知张贤弟是用什么法子打动陆山长的?” “我与老师意外相识,甚是投缘,相谈甚欢,随后经老师的提议入了荆州书院求学,这才有了后面的拜师一事。” 傅若清落寞道:“我仰慕陆山长许久,几次去荆州书院都不曾得见,现在想想真是遗憾。” 张泽并没有接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傅若清,等着他的下文。 傅若清紧咬银牙,这家伙怎么不问问自己,难道要自己亲口说。 “不知陆山长此时可在荆州书院,我真是想见一见陆山长。” 张泽轻笑道:“老师喜欢四处游历,好不容易把我赶下山,此时怕是又不知道去哪里游历了。” 张泽的模样,狠狠地刺激了傅若清,金富贵眼珠子一转,起身离开。 陆陆续续今日的客人们都到了,莫举人示意众人安静一会儿。 他向之前一样,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请众人随意。 恰在此时,一个学子看向了张泽那边,“莫老爷,学生听闻六年前的小三元张泽张贤弟也来了此次的诗会,不知莫老爷能否为我们引荐一下?” 莫举人哈哈一笑,“你小子消息真是灵通,有何不可,老夫举办诗会就是给学子们探讨诗文和文章的。” 莫举人朝张泽的方向唤道,“泽小子,大家伙都想认识一下你,你快过来。” 随后又说道:“若清,你快过来。” 张泽、傅若清微微颔首,来到莫举人面前,向众人拱手行礼。 “在下张泽,很高兴能和诸位在莫老爷举办的诗会上见面。” “他就是张泽?六年前的小三元?我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没准是伤仲永,小时了了,大时不佳,这样的例子可不少。” …… 园子里众人小声地嘀咕着,眼睛时不时瞥向张泽。 还是刚才开口的学子,语气有些不客气,“张贤弟是不喜欢参加诗会吗?我还是第一次在诗会上瞧见张贤弟。” 张泽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不善的语气生气。 “嗯,相比作诗,我更喜欢读书,我喜静,所以很少参加诗会。” 那学子像是抓住了张泽话语里的漏洞,“张贤弟喜欢读书,这么些年肯定博览群书,不知能否让我等见识一下。 我观莫老爷的园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桂花,张贤弟大才,还请张贤弟作上几首桂花的诗作,让我等品鉴一番。” 周围低声交谈的书生们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张泽,等着张泽的下文。 “这般明媚的景致,就是兄台不说,我都想为这些桂花作上一首诗。” 张泽像是没有听出对面学子话里的尖锐,依旧十分平和。 语调不高不低,带着少年人的清朗和活泼。 “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淡然自若地吟诵出来,张泽移步到了一株桂花树旁,轻嗅其香。 莫盛看着站在桂花树侧的张泽,率先赞叹,“好一句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 莫举人哈哈大笑,“泽小子你不老实,这般好的诗才,合该多参加诗会,多作些佳作,供众人品鉴。” “小子抛砖引玉的拙作,能得到莫老爷的喜欢,小子高兴不已。 莫老爷园子里的桂花开得绚烂,诸位都不要吝啬心中的溢美之词,大显身手,多作上几首精妙的诗作。” 张泽话锋一转,看向刁难自己的学子,“不如就从兄台开始如何?” 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开口刁难的学子立马白了脸色。 他真是鬼迷心窍了,听信了金富贵的鬼话,明知道张泽是六年前的小三元,肯定是有真才实学。 他怎么敢去挑衅张泽,这下可好,张泽马上就报复回来…… 第254章 莫举人的诗会(中) “傅公子,金公子,消消气,你们都是祖父请来的贵客,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傅若清见是莫盛来了,松了一口气,“阿盛,你来了。” 金富贵像是找到了靠山,用手指向张泽,“这人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来的人,这样的人也配来参加莫举人的诗会,莫不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偷了其他书生的请帖?” 王佑安忍不住了,张泽先一步开口,“我倒是不知你又是什么人物?张口闭口嘴里没一句好话,就算是圣上面前还能说理,你配吗?” 张泽轻蔑的目光,彻底激怒了金富贵,“我乃襄阳商行金家金富贵,你有本事就报上大名,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李辉听到熟悉的铺子名称,语带嘲讽道:“襄阳商行金富贵,金家的独苗苗,我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呢不过是靠着祖上的荣荫。” 金富贵被人这么嘲讽,双眼冒火,睚眦欲裂,“我没问你,你给我一边去!” “在下张泽。” 莫盛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该怎么让金富贵消气,就听到了张泽的自我介绍。 李泉激动地上下打量,“张……张泽,你就是张泽?!” 莫盛不可置信,想要开口向张泽确认,金富贵直接闭了嘴。 傅若清松开了金富贵,“张泽贤弟,久仰大名,我是傅若清。” 李辉哼哼道:“没有眼力见的,就这还是金老爷的独子呢,要是金老爷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你,只怕都会被你败光!” 金富贵回过神,听到李辉的嘲讽,十分不快,“张泽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多年前的小三元,这么多年才考乡试,该不会是伤仲永。” 张泽向傅若清三人微微颔首,随后看向金富贵,“这不劳你管,你既然和傅兄相熟,怎么没从傅若身上学到几分礼貌?” “你在高傲什么?!” 莫盛听不下去了,呵斥道:“金公子若是再这般口不择言,就请回,我们莫府庙小容不下金公子这尊大佛。” 当着主人家的面,这么不识好歹,莫盛不打算再忍。 傅若清目光冷然,“富贵,给张贤弟致歉,此事确实是你口不择言在先。” 金富贵在傅若清和莫盛的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 李泉见事情解决,笑着看向张泽,“听闻张贤弟拜入了荆州书院的陆山长的门下?” “是。” 傅若清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又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笑意吟吟地看向张泽,“陆山长为人严肃,一向不喜收弟子,不知张贤弟是用什么法子打动陆山长的?” “我与老师意外相识,甚是投缘,相谈甚欢,随后经老师的提议入了荆州书院求学,这才有了后面的拜师一事。” 傅若清落寞道:“我仰慕陆山长许久,几次去荆州书院都不曾得见,现在想想真是遗憾。” 张泽并没有接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傅若清,等着他的下文。 傅若清紧咬银牙,这家伙怎么不问问自己,难道要自己亲口说。 “不知陆山长此时可在荆州书院,我真是想见一见陆山长。” 张泽轻笑道:“老师喜欢四处游历,好不容易把我赶下山,此时怕是又不知道去哪里游历了。” 张泽的模样,狠狠地刺激了傅若清,金富贵眼珠子一转,起身离开。 陆陆续续今日的客人们都到了,莫举人示意众人安静一会儿。 他向之前一样,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请众人随意。 恰在此时,一个学子看向了张泽那边,“莫老爷,学生听闻六年前的小三元张泽张贤弟也来了此次的诗会,不知莫老爷能否为我们引荐一下?” 莫举人哈哈一笑,“你小子消息真是灵通,有何不可,老夫举办诗会就是给学子们探讨诗文和文章的。” 莫举人朝张泽的方向唤道,“泽小子,大家伙都想认识一下你,你快过来。” 随后又说道:“若清,你快过来。” 张泽、傅若清微微颔首,来到莫举人面前,向众人拱手行礼。 “在下张泽,很高兴能和诸位在莫老爷举办的诗会上见面。” “他就是张泽?六年前的小三元?我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没准是伤仲永,小时了了,大时不佳,这样的例子可不少。” …… 园子里众人小声地嘀咕着,眼睛时不时瞥向张泽。 还是刚才开口的学子,语气有些不客气,“张贤弟是不喜欢参加诗会吗?我还是第一次在诗会上瞧见张贤弟。” 张泽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不善的语气生气。 “嗯,相比作诗,我更喜欢读书,我喜静,所以很少参加诗会。” 那学子像是抓住了张泽话语里的漏洞,“张贤弟喜欢读书,这么些年肯定博览群书,不知能否让我等见识一下。 我观莫老爷的园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桂花,张贤弟大才,还请张贤弟作上几首桂花的诗作,让我等品鉴一番。” 周围低声交谈的书生们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张泽,等着张泽的下文。 “这般明媚的景致,就是兄台不说,我都想为这些桂花作上一首诗。” 张泽像是没有听出对面学子话里的尖锐,依旧十分平和。 语调不高不低,带着少年人的清朗和活泼。 “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淡然自若地吟诵出来,张泽移步到了一株桂花树旁,轻嗅其香。 莫盛看着站在桂花树侧的张泽,率先赞叹,“好一句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 莫举人哈哈大笑,“泽小子你不老实,这般好的诗才,合该多参加诗会,多作些佳作,供众人品鉴。” “小子抛砖引玉的拙作,能得到莫老爷的喜欢,小子高兴不已。 莫老爷园子里的桂花开得绚烂,诸位都不要吝啬心中的溢美之词,大显身手,多作上几首精妙的诗作。” 张泽话锋一转,看向刁难自己的学子,“不如就从兄台开始如何?” 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开口刁难的学子立马白了脸色。 他真是鬼迷心窍了,听信了金富贵的鬼话,明知道张泽是六年前的小三元,肯定是有真才实学。 他怎么敢去挑衅张泽,这下可好,张泽马上就报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