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三千,我独得暴君恩宠》 第一章 玉佩识人 永旭三十九年。 沈华锦睁开眼,揉着隐隐作痛的头。 入目的是陌生的环境,周围是大片大片的竹林,时不时传来几声鸟的啼鸣。 低头一看,脚下一双绣花鞋,淡青色的襦裙,腰间半枚玉佩,玉佩成色不错,不像寻常百姓家买得起的,衣裳虽然脏了些,倒也能瞧出料子价格不菲。 原主身世应该不差,但怎会连个随从侍女也没有? 莫不是遇上匪徒走散了? 如此也罢,她没有原主半分记忆,这下倒不容易露馅了。 沈华锦站起身,拍落襦裙的尘土,一路朝右走。 “放肆。”男子愤怒的声音响起。 沈华锦吓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才发觉自己这是踩到了男人的手,她面露歉意,学着电视剧中古人的样子拱手道歉,“抱歉。” “滚。” 男人话音刚落又昏睡了过去。 沈华锦也不生气,毕竟是自己理亏,别人踩了自己一脚,不生气才怪。 “醒醒,这荒郊野岭的你也敢昏在这里,也不怕被野兽吃了。”沈华锦扇了他两巴掌,仍旧不见他醒转。 “一个人是走,两个人也是走,谁叫我人美心善呢。”沈华锦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扶住他,这才迈开腿走。 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好几次险些摔倒,走了小半个时辰,沈华锦扶着男子靠在树下。 刚好前面有条湖,沈华锦在湖边洗了把脸,看清了原主的容颜,水中映出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眼眸清澈宛如湖水,唇红齿白,皮肤白皙似雪,不施粉黛却也清丽脱俗。 沈华锦呆了一瞬,这原主的容貌竟和她如此相似,也不知会不会同名同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都能穿越,容貌名字相同也不足为奇了。 沈华锦沾湿手帕,替男人擦拭伤口,扯下他的外袍包扎,以免血尽而亡。 男人紧闭双眼,用黑巾遮面。 “也不知黑巾下是何模样,许是太丑了,不敢露脸?看这身打扮也不像是个好人,我莫不是救了个杀人的恶魔?” 沈华锦摇了摇头,越发好奇他的长相,手最先做出了行动。 一阵清风吹来,手中的黑巾落地。 男人背靠树,眉眼细长,鼻若悬胆,五官如雕刻般精致,嘴角似笑非笑,一双丹凤眼缓缓睁开。 男人容颜绝世,只是眉眼间全是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她。 男人瞥见她腰间的半枚玉佩,戾气全消,言语温润,“在下萧清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芳名?”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我叫沈华锦。”沈华锦有些疑惑,他这转变的也太快了些,上一秒还以为要杀了她,下一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萧清砚嘴角微微上扬,捏着手中的玉佩,阿锦,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六名黑衣人从天而降,跪在男人旁边。 “起来,责罚免了,下不为例。” 暗卫们疑惑,主子今日有些不对劲,这要换成以前早责罚他们了。 “主子,您伤势如何?要不要请太……” “不必,回宫。” “你是皇帝?”他说的是回宫而不是进宫,是皇帝无疑了。 “大胆,不可对陛下无礼。”暗卫剑刚出鞘,又被按了回去。 “不得对沈姑娘无礼。”萧清砚不悦道。 暗卫不明所以,陛下何时对女子这么体贴过,莫不是这燕齐要有位皇后了,道歉准没错,“沈姑娘恕罪。” “无事,你也是护主心切。” “沈姑娘可愿随我回宫?”萧清砚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竟然找到了她,哪还有不带在身边的道理,若是她不愿意也无妨,他也可以偷偷去看她。 他莫不是想要她入宫为妃,偿还救命之恩,宫中可不是好呆的,他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自己与他又是头一次见面,宫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他又能否会护她,又护的了几时。 但不入宫她也无处可去,这世间对女子多有不公,自己无人护佑,又能活得了吗? “我若入了宫,还有自由?”皇宫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出入的,她也不想被困在宫中,对着四周城墙就是一生。 萧清砚松了一口气,笑道,“沈姑娘不必多虑,入宫后你便是宫中贵客可随意出入皇宫,无人阻拦,我也是为了沈姑娘的安全着想,你今日救了我,若是被我的仇家发现了,会找你麻烦的。” “姑娘放心,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宫中有人找你麻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理由再拒绝,“你如此盛情,那我便去住上些时日。” 初来乍到,有个靠山也是不错的,住段时间也无妨,不搭上自己便好。 “陛下,车来了。” 暗卫也不知从哪弄来辆马车。 沈华锦扶着萧清砚的手背上了马车。 马车空间很大,垫子柔软,桌上还有几碟糕点。 萧清砚坐在她对面,慢慢合上了双眼。 困意袭来,沈华锦靠着马车睡了过去。 萧清砚睁开双眼,坐到沈华锦旁边,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能睡得舒服些。 二人腰间的半枚玉佩重合在了一起。 “这次带你入宫,也不知对与不对,但我不愿再与你分开,我会护住你。” 萧清砚平时充满戾气的丹凤眼,此刻满是柔情,小声道,“阿锦,你比我的命更重要。” 她仍如初见那般,明媚善良。 当年,若不是遇到阿锦,他也撑不到如今。 他从小生母早逝,父皇不爱,时常受到兄弟欺辱,十二岁那年,父皇让他去南离当质子,他一气之下逃出了皇宫。 他在宫外落水还是她救了他,她当时也是离家出走,他们在破庙住了三天,她被家人接走,临走时给了他半枚玉佩,保他平安,祝他一路顺风。 她曾说,这世间本就艰难,百姓苦不堪言,陛下暴戾无道,燕齐需要明君,他此去南离凶险万分,若是筹谋得当,熬过那些岁月,待回国后,陛下欠你的也应当加倍偿还给你。 第二章 暴君又疯又癫 沈华锦再次醒来时,已到了宫中。 偌大的寝宫中只有她一人。 宫女从门外进来,见到她醒来,很是欣喜地上前替她更衣,“姑娘,奴婢青枳给您更衣。” “萧……陛下呢?”差点大逆不道说出了皇帝的名讳。 “陛下,吩咐奴婢照顾好姑娘,晚些时候他会过来看姑娘的。” 陛下自登基以来,从未立后,选秀也只有过一次,朝臣起初还会劝他应以国嗣为重,早日开枝散叶,稳定江山社稷,国君不可无嗣,帝王身边怎可没有女人?众人见劝说无果,争相把自己的女儿孙女送入宫中,帝王迫于形势收入后宫,却从不踏入任何妃子宫中,身边也不让女子近身,久而久之,宫中传闻陛下好男色,就更没有女子敢近身了。 如今陛下,竟带了位美人回宫。 不出半日,这事传遍了整个皇宫。 两个宫女在假山后躲懒。 “听说陛下从宫外带回了一名女子,莫不是要立后了?” 比她年长些的宫女,有些嫉妒,语气轻蔑,“平民女子怎可为后,陛下定是被她蒙了双眼,等陛下看清了她,也就弃了她。” 小宫女一脸茫然,也不知是哪里惹到了她,“覃青姐姐,圣上之意不可揣测。” 覃青心中不服,凭什么来历不明的女子能得陛下青睐,她容貌也不差啊,宫女当中属她容貌最为突出,但陛下从未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她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当今圣上又疯又癫的,她贪图高位,却也不想死。 洗漱好,宫女送来晚膳。 十几道菜,色相味俱全。 八宝鸭,桂花鱼翅,鱼香肉丝,间笋蒸鹅,佛跳墙,白灼虾,清蒸鲈鱼,菱白鲜,银耳羹…… 每一道菜都让人食欲大开。 沈华锦坐下自顾自吃了起来,古代的伙食真不错,她自己一个人吃这么多菜也吃不完,抬头看向青枳,“你也过来一起吃,这么多菜我也吃不完。” 青枳大惊失色,跪在地上摇头拒绝,“姑娘身份尊贵,奴婢不可同您一桌用膳。” 青枳跪得太突然,吓了沈华锦一跳,她放下碗筷扶起青枳,“在我眼里所有人都一样,没有任何尊卑之分,在我的家乡人人平等,没有尊卑之分,男女可同桌吃饭。” “姑娘的家乡真好,奴婢听着也很是羡慕。”羡慕中也心存疑虑。 沈华锦看出她眼中的不可思议,在她那个时代最为正常的事,对这来说都是大逆不道的,也不再强求。 御书房内。 萧清砚砸了砚台。 三名臣子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陛下三思啊。” “哈哈哈哈哈。”萧清砚大笑。 “众位爱卿当真是好的很呐!不如朕退位,让尔等另择明主如何?” 暴君似笑非笑的样子,他们更加害怕了,抖着腿声音颤抖,“陛下恕罪,臣等知罪。” “既然知罪,那便拖下去。”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啊!” “聒噪,还不快拖下去,是想要朕亲自动手吗?” 侍卫用布塞住他们的嘴,拖了出去。 萧清砚重新坐回龙椅,眼神依旧充满戾气,周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 刚满十二去当质子,十六回国,十八登基,直到如今已过八年,无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权势地位他不在意,但只有这些才能护她。 “摆驾,去瑶华宫。” 还好,他身边还有一个她。 瑶华宫离御书房很近,他没让太监喊话,直接进去。 “阿锦,这晚膳可合你口味?” 沈华锦抬头撞上他带笑的眉眼,一时有些失神,这人长得也太妖孽了,笑起来的时候真让人想犯罪,但她没那个胆子。 “膳食很合口味,陛下要不要也尝尝?” “好。” 沈华锦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会留下一起用膳。 晚膳过后萧清砚回了御书房继续批奏折。 沈华锦沐浴出来,卧在青枳事先准备好的躺椅上看星星。 “青枳,你看这星空好美啊,我好久都没见到过了。” 她在大城市很少能看到这么美的星空,上次见还是在山上看到的。 “奴婢,也瞧这星空很美。” 青枳抬头看了眼,星空确实美,但能否看到第二次就不一定了,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她幼时父母双亡,被亲戚卖进宫中,整日过得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青枳,你说陛下是个怎样的人?”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抱紧萧清砚的这条大腿,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陛下……陛下是个……”青枳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华锦发现青枳眼里的恐惧,害怕,身子还有些抖。 “你别害怕,跟我说说陛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当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青枳收敛情绪很快,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横竖以后自己都是沈华锦的人。 “暴君?”沈华锦捂嘴惊讶,若是个明君还好,虽说伴君如伴虎,这要是个暴君,自己怕不是一个不小心就丧了命,她有点后悔跟他进宫了,这下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造的。 “姑娘,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青枳小声提醒。 “不过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您是陛下主动带回宫的第一个女子,陛下待您与她人自是不同。” 青枳继续安慰她,“姑娘也不必害怕,陛下也是身不由己,想必在南离那四年里陛下也不好过,回国后先帝也是对他不闻不问的,陛下的兄弟没少跟他对着干,好几次陛下差点被刺杀身亡,直到两年前陛下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成功登基,陛下这几年也有在好好治理国家,百姓生活有所改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陛下只是脾气越发古怪暴躁,但据奴婢所知晓的,陛下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她才发觉用晚膳的那段时间,所有宫人皆是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方把头埋进去,身体还有些颤抖。 陛下身世如此曲折悲惨,难怪又疯又癫脾气古怪暴躁,让宫人害怕。 不过她倒是没觉得自己怕他。 第三章 永亲王 萧清砚慵懒的靠坐在龙椅上,斜眼看着殿中大臣,“有事奏,无事都给朕滚。” “一群就知道吃白饭的废物。” 大臣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个个腿直打哆嗦。 李尚书一早便听闻暴君从宫外带回了名女子,这是不是说明陛下开始好女色了,他女儿乃京都第一才女,才貌双绝,若是进宫定能为后,望眼整个京都只有他的女儿才有那般母仪天下的仪态。 欲望打败理智,他强忍着直打哆嗦的腿,开口,“陛下,臣有一女才貌双绝,臣愿送入宫。” 萧清砚走下龙椅,看着李尚书似笑非笑,“李爱卿有心了,一个皇后之位,满不满意?” “陛下,抬爱了,小女……”李尚书的嘴角差点压不住。 下一秒暴君大笑,“哈哈哈哈哈。” “皇后之位怎能满足?不如朕将这皇位让给各位?” 底下的大臣互相对视,得,暴君又开始发癫了,这皇位他是能让出来,但哪个不怕死的敢坐上去。 “陛下恕罪。” “臣等不敢。” “好一个恕罪,好一个不敢,朕看你们是好得很!” “一个个的都敢管上朕的私事了。” “来人!” 两名侍卫走进殿中,“属下在。” “把李尚书拖进大牢。” 李尚书直喊冤,“陛下恕罪,臣罪不至死啊。” 李尚书还抱着一丝希望,陛下应当没查出自己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事,不然也不会在今日处罚他。 萧清砚手上参他的奏折砸了他一脸,“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朕拖下去处死。” 希望彻底破灭,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你个弑父杀兄的暴君,等着被推翻暴君。” 李尚书被侍卫拖下去前还一直骂骂咧咧。 “苍天有眼,暴君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哈哈哈哈哈,先皇当初就不该迎你回宫,你就是个煞星,日后人人得而诛之。” 众大臣差点惊掉下巴,腿也更加抖了,这下暴君不得让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李尚书胆子也忒大了点。 萧清砚看着一群不会干实事,只会喊息怒的废物直呼,“滚。” 众人如释重负,连滚带爬往宫门去。 每日早朝,是萧清砚最烦的事,实事没一件,就知道想方设法往他后宫塞人。 经此一事,大臣们渐渐安分了。 半月过后,沈华锦实在无聊得紧,带着贴身宫女和两名侍卫出去游玩一番。 古代集市繁华,许多新鲜玩意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好在萧清砚钱多又大方,她喜欢的都能买下来。 逛了一上午,沈华锦脚都有些乏累了,索性就近找了间酒楼。 四人进了福云轩。 福云轩是京城第一酒楼,达官显贵聚集之地,此时正午,人极多。 楼下没位置,小二带人上到二楼,转了一圈,发现也没了空雅间。 小二一脸歉意,生意太好也是种烦恼。 沈华锦正要离开。 却被人喊住,“姑娘留步,可否一同用膳?小爷我请客。“ 那人蓝色锦袍,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间却过于散漫,看起来像个冤大头! “好啊。”沈华锦爽快答应,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侍卫们先她一步进去,生怕里面的少年不怀好意,只是他的脸怎么那么熟悉,猛地想起,“永亲王殿下。“ 三人纷纷行礼,“见过永亲王殿下。“ “无须多礼,这便是我皇兄带回来的美人?“后一句却是盯着沈华锦问。 “皇嫂。“少年脆生生的喊。 “皇嫂好,我是萧清羽,叫我清羽就好羽就好。 沈华锦不悦,“小子,说话注意措辞,是恩人!“这小子居然喊她皇嫂,她可不刚肖想当他皇嫂啊。 萧清羽见她脸色不好,估计是不喜欢他皇兄,也许是害羞?所以才不喜欢这个称呼,当即小心翼翼唤了声,“那,恩人姐姐?怎么样?“ “你开心就好。“恩人姐姐是什么鬼?随便他。 “恩人姐姐,我请客,你随便吃,感谢你救了皇兄,如果可以你顺便把他后半辈子也给救了。“ “恩人姐姐,你应该知道的,就我皇兄那个性子,没有你,他得孤独终老。“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错了…“沈华锦瞥他一眼,叫来小二,“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上一份。“ 大客户啊,喜得小二见牙不见眼,“贵客,稍等。“ 萧清羽疑惑,“什么错了?” 沈华锦故意逗他,“我跟你皇兄八字不合,若是她娶了我,还敢纳妃,我一个不小心就废了他。“ 萧清羽吓得脸一白,“恩人姐姐果真彪悍,皇兄有你真是他的福气。“ 好不容易等到菜齐,沈华锦和萧清羽一桌,侍卫婢女一桌。 萧清羽呆呆地看着佳肴,味同嚼蜡,都怪他嘴贱。 沈华锦见他如此,不免有些好笑,“殿下,莫要局促,方才我开玩笑的,再者说了陛下身份尊贵,岂是我能肖想的。“ “怎么能是肖想,恩人姐姐容貌倾城,定不是那等庸脂俗粉能比的,与皇兄一起乃天作之合。“ 容貌倾城?女子最喜欢的便是人家夸自己,沈华锦也不例外,“殿下,真会说话。“ 一顿饭下来,沈华锦吃得心满意足,萧清羽也对她好感暴涨,“沈姐姐第一次来京城?一定不知道哪里最好玩!不如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沈华锦一听,来了兴趣,“好啊,那走。” “你们拿这么多东西,挺不方便的,不如先回去,这里有永亲王殿下在就可以了。”沈华锦寻了个理由想支走他们。 “难道你们还不放心本王吗?本王会照顾好沈姐姐的,她一定会毫发无损的回宫,“萧清羽自信满满的承诺。 永亲王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理由留下,况且他可是陛下极为宠爱的胞弟,谁敢惹怒他。 “是,属下这就离开。“ 青枳眼巴巴地看着沈华锦,想要留下来,“小姐,奴婢还是留下来陪你。“ 沈华锦心中不忍,“那行,你留下来。“ 出了福云轩,七人兵分两路。 沈华锦五人继续逛,两侍卫往皇宫方向去。 “现在我们去哪?“沈华锦很是好奇。 萧清羽神秘兮兮道,“秘密,你等下就知道了。“ 秘密啊,还搞这么神秘,不过,她喜欢! 五人停在赌坊门口,沈华锦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就是你说的秘密?” “这地方,我经常来,今儿定带你赚个盆满钵满。“萧清羽很是自信。 他身后的侍卫,不忍直视,他们家殿下老毛病又犯了,上次输的只剩里衣,定是被陛下揍得太轻。 来钱快?她正好缺钱呢,都说富贵险中求,去试试也不是不行。 “竟然,你这般自信,我便信上一回。“他这么自信,肯定是赌中大佬。 二人自信满满的进去,三人则在门口等着。 青枳好奇,她还没进过赌坊呢,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殿下,真的能带我家姑娘赢吗?“ “等下,你就知道了,定然是惊喜。”两侍卫委婉道。 赌坊里鱼龙混杂,萧清羽带着一身男装的沈华锦挤进人群,拿出银子银票重重拍在桌上,“小爷,我又来了,这次定让你们输个精光。” 这次他要一雪前耻!让皇兄对他另眼相看。 众人意味不明的一笑,“欢迎欢迎。“ 这不,人傻钱多的主,又来送钱了。 一个时辰后,沈华锦黑着脸出来,萧清羽穿着里衣,耷拉着脑袋跟在身后。 不出两侍卫所料,他们家殿下这次又输得只剩里衣。 沈华锦没理他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到了宫门口,沈华锦实在忍不住了。 她走到萧清羽面前,皮笑肉不笑,“小子,你说带我赚个盆满钵满,结果呢?钱一分没赢,全输了,你还连衣裳都输了!“ 沈华锦撸起柚子,“今儿不揍你一顿,我就不信沈。” 下一秒,宫门口传来萧清羽的惨叫声。 萧清羽被沈华锦追着打到了御书房门外,这才住了手。 一路上,宫人侍卫们都不敢拦,一边是皇帝的胞弟,一边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哪一边他们都得罪不起! “哼,小子,莫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见一次揍一次。”沈华锦放下袖子,哼了一身便带着青枳离开。 正巧看到萧清砚走出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萧清砚疑惑,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问道,“刚刚她是不是在瞪朕?“ 侍卫看到了,但不敢说实话,“怎么会呢,陛下一定是看错了,沈姑娘怎么会瞪陛下呢?“ 可不,您胞弟害人家输了个精光,这会儿人正在气头上,您又是王爷的亲兄长,瞪一下都算轻的了,也不看看永亲王殿下被揍成了什么惨样! 第四章 赌坊 侍卫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萧清砚听完沉着脸,“萧清羽,朕有没有说过不准再进赌坊,你居然还敢带阿锦去。” “来人,送永亲王回府,禁闭三月,如若再犯,就等着去南疆。” 萧清羽抓着萧清砚的衣角,“皇兄,半月行不行?一个月呢?”三个月不能出府,不得被闷死。 “皇兄,我可是你最爱的弟弟啊……” “再不闭嘴,朕连夜送你去南疆。”萧清砚合上门,懒得再看他。 南疆蛇虫鼠蚁极多,又是久旱之地,寸草不生,哪有京都繁华富足,他死都不想去。 禁闭三月就三月,若是再讨价还价,他皇兄是真会连夜送他去南疆。 沈华锦越想越觉得蹊跷,萧清羽运气差就算了,连她也一局不曾赢过,莫不是……。 啪。 沈华锦重重放下茶杯,气愤道,“那人定是出老千了。” “青枳,咱们出宫。” 沈华锦依旧带着青枳和两侍卫一同出宫。 啪。 沈华锦重重把一沓银票拍在桌上。 “本姑娘今日心情好,再来陪你们玩儿几局。” 赌坊内修饰华贵,气氛充满神秘和紧张,却也隐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但这并不足以吓退他们想要在此实现一夜暴富的美梦。 “姑娘这是还不死心,昨日那小子连裤衩都快要输掉了,这是在家哭鼻子不敢出来了?哈哈哈哈。”男子揭开骰子,看着面带头纱的女子嘲讽。 “今儿可要换你哭鼻子了!” “哈哈哈哈。” 男子大笑,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狂妄自大的姑娘,“老子可是这的赌王,哭鼻子?那可真是笑话。” “哈哈哈。” “哈哈哈哈,笑话,真真是笑话。” “俺们老大可是赌王,姑娘等会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爹娘。” 众人都等着看好戏,这女子昨日是第一次来,对赌局生疏的很,她是必输无疑了。 “废话不多说,开始。” “好嘞。” 赌王开始摇骰子,他示意沈华锦先猜。 “我选小。” 摇骰子的手停下,“姑娘选好了?可要改?” “不改。”沈华锦面不改色。 “大。” “再来,还是小。” “姑娘又输了,这次是大。” …… 接连试了十几次,眼看着钱都要没了,青枳有些急了,附在沈华锦耳边,“姑娘,这可怎么办?” 沈华锦反倒很镇定,“瞧着,他很快会人财两空。” 竟然自家姑娘都这么说了,定是有把握的,她相信姑娘定会赢的。 “你出老千?” 沈华锦一句话惊呆了众人。 在这赌坊出老千,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定会被打个半死,钱没了是小,人没了就惨了。 赌王被当众戳破出老千,气急败坏,“休要胡言,老子可是赌王,出老千?那可真是笑话!” “是不是出老千,诸位一看便知。” 沈华锦早已让侍卫走到他身后,在他的位置上找出了好几颗做了标记的骰子,这下人证物证俱在,他反驳不了了。 “什么赌王,原来是个出老千的货色。” “怪不得老子这么背,一次没赢过,这是人家出老千了。” “这种人就该乱棍打死。” “还钱,还钱。” 众人争先恐后拿回输掉的银钱,嘴里仍在骂骂咧咧。 “呸,什么赌王。” “你个骗子。” 赌坊管事的头子,叫人把赌王打了出去。 这下他可是钱没了,命还落在别人手里,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人心不足蛇吞象。 沈华锦美滋滋的拿回了所有银票,一路上哼着小曲儿回宫。 青枳虽然听不懂,但是莫名觉得好听。 瑶华宫附近有一大片湖,湖中莲花开得正好,阵阵清香飘来,令人神清气爽,沈华锦偶尔会来湖边赏荷。 今日,湖边来了位不速之客。 女子一袭白衣似雪,鹅蛋脸,秀眉纤长,容貌艳丽,身材凹凸有致,一举一动风情万种,透着一股妩媚。 她对上沈华锦的眼神,透着一股蔑视。 她瞧不上沈华锦,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平民女子,怎配入陛下的眼。 她痴迷陛下多年,父亲也有意让她入宫为妃,偏偏陛下两年前开始便不再让女子入宫为妃,连立后的想法,也不曾有过,后宫的女人也不曾碰过,她起初以为陛下有何隐疾,亦或是只喜欢男子,为此伤心了许久,几日前得知陛下带回了位女子,她又喜又怒,陛下喜欢女子她亦是欢喜的,可凭什么是这么个身世低贱之人,她不服。 今日一见,美则美矣,除了容貌一无是处,身份低贱,不像她,身份尊贵,能够成为陛下助力。 “你便是陛下从宫外带回的美人?长得也不过如此。”女子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善。 “是长得不过如此,不过,比你美就足够了。”沈华锦也不惯着她。 “你,你可知我是谁,敢这么同我说话?”莫清清从小都是被别人捧着长大,哪受过这种气,当下很是气愤。 “我管你是谁,死了照样白骨一堆,身份尊贵了不起啊。” “你放肆,我乃福昭王之女,你今日若不跪下道歉,本郡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华锦压根不怕威胁,反而笑道,“郡主又如何,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萧清砚不还是不喜欢你。” 被戳中心事的莫清清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扇过去。 “啊,你放开。”莫清清吃痛,她没料到这贱人竟敢对她动手,捏住了她的手。 莫清清在看到萧清砚的时候,脑子闪过一个念头,直接扑进水中,反正在别人眼中看到的是,沈华锦一怒之下推莫清清落水。 沈华锦被她推了一把,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听到扑通的落水声。 耳边想起呼叫声。 “救命。” “救命。” “救救我。” “郡主。” “来人啊,救救我家郡主。” 宫女们瞧见动静,拿着竹竿放入水中。 莫清清被救上来的时候,一直咳个不停。“咳咳,咳……” “沈姑娘,您再如何得陛下宠爱,也不能推我们家郡主落水啊。”贴身婢女为她抱不平,黑的也要说成白的。 沈华锦一阵无语,到底是谁推的谁啊。 “你胡说,明明是你们挑衅在先,又故意落水来陷害我家姑娘,真是好没道理。” 第五章 陷害 莫清清靠在婢女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惜,活像沈华锦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这里好生热闹,朕莫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萧清砚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戏谑。 “陛下,不要怪沈姐姐,清清落水与沈姐姐无关,是清清自己不小心。”莫清清的一番话,看似是为沈华锦脱罪,实则是隐晦的说明了就是沈华锦推她落水,她的小动作没人看清,在别人的视角看来就是沈华锦推的她。 暴君喜怒无常,又疯又癫的,但他可不会容忍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推人下水的狠毒女子,到时候证据确凿,沈华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她是陛下的恩人又如何,陛下最讨厌的便是威胁,还有挟恩图报。 “竟然不是阿锦推下去的,那还不快滚。”萧清砚最是讨厌她这副娇花样的表情,可惜莫清清猜错了,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除了对他的阿锦。 “陛下,你……” “还不快把她拖出去,是要朕亲自动手吗?” “是,陛下。”两侍卫毫无怜香惜玉,架着莫清清的胳膊就往宫外走。 “陛下,陛下……。” 婢女小跑着才能追上,“郡主。” “你们慢点儿,别伤了我家郡主。” “阿锦,你没事?” 沈华锦眉眼弯弯,心情颇好,“陛下真是慧眼,这若是换成他人,定会认为是我推她莫清清下水。” 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萧清砚喉结滚动,说出的话带有承诺一般,“阿锦,你放心,我信你,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无论对错与否。” “萧清砚,你就不怕我骗你?” 男子深邃的眼眸,坚定的看着她,“你不会的。” 他的阿锦善良,勇敢,永远一腔真情待人。 他的眼神太过坚定,险些让沈华锦误以为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好友知己,若不是他们才认识半月,她差点就信了。 “竟然你那么信任我,我必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 “听说你今日去了赌坊,还抓到了出老千的人。” 他下了早朝就要去瑶华宫找她一同用膳,不成想扑了个空,他等了两个半时辰,才从暗卫口中得知阿锦去了赌坊,他怕她吃亏就要出宫找她。 看来真是小瞧了她,这点事又怎会难倒她,莫清清也是个没脑子的,就她那点小手段还能骗得了他,也陷害不了他的阿锦。 “是啊,我是不是很厉害。”沈华锦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萧清砚无奈一笑,“是,很厉害,不过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答应我,那等鱼龙混杂之地下次不要去了,嗯?” 他后面的话不容置喙,但也带着祈求,“可好?” “好。”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管事太监洪公公怒斥,“御前失仪,成何体统!” 侍卫深知自己御前失仪,可眼下也顾不得太多了,“陛下恕罪,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 宫女们早已退下,她们可是很惜命的,不该听的她们绝不会听。 侍卫看着沈华锦欲言又止,“陛下……” “何事快说,沈姑娘是自己人不必防着。” 竟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顾虑了。 “属下刚刚收到消息,泸州那边大战过后,本就损失惨重,还在休养生息,一场暴雨下了半个多月,庄稼被淹,堤坝垮了,许多百姓如今居无定所,又适逢灾疫横行死伤无数。” “洪咸,让人去宣成大人,工部侍郎进宫。” “奴才,这就去。” 第六章 南下泸州 成大人成闫这午睡才刚闭上眼,就被洪公公的到来吵醒,怒气也不敢发,衣服边走边穿,生怕去迟了暴君找他麻烦。 他在宫门口和工部侍郎姚齐碰面,拱手行礼,“姚大人,好巧。” 姚齐回礼,“是啊,成大人。” “也不知陛下找我们何事,如此急?”成大人深呼吸一口气,还好有姚大人陪他一同面圣,差点没吓死他,还以为是哪里惹到暴君了,害他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 “许是泸州水患之事,我也正要进宫呢,正好碰上了来宣旨的宫人。” “泸州大战后,水患又来势汹汹,过后又发生瘟疫,如今泸州城门关闭,只许进不许出,城中百姓大半都染上了瘟疫被隔离在一处大院中,请了许多名医也都束手无策,实在瞒不住了,这才派人进京都来禀告。” 成闫一脸震惊,“竟有如此严重,那还不快快进宫找陛下。” 两位大人跑得匆匆忙忙,身后的太监也加快了脚步。 御书房内,暴君慵懒的靠在龙椅上,沈华锦在替她研磨。 洪公公上前回禀,“陛下,两位大人到了。” “宣。” “臣,参见陛下。”二人一同喊道。 “泸州之事,二人大人如何看?可有解决的法子?” “臣觉得治水患修堤坝最要紧。” “陛下,臣觉得首要的是要先治好疫病,此病来势汹汹,泸州城中大半百姓都染上了。” 二人各持己见谁也不让谁。 “先修堤坝。” “治疗疫病最紧要。” 萧清砚思虑再三,觉得二者都很重要,当下决定,“你二人兵分两路,姚齐去修堤坝,成闫去泸州安抚好百姓,务必控制好疫病的蔓延,莫要殃及各城。” 二人对视一眼,此法最为妥当。 “臣遵旨。” 直到他们走后,沈华锦一直在磨研,她还以为会被他们以干政为由赶出去呢,结果他们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暴君什么都没说,可能是迫于暴君的威压。 “阿锦,你觉得我如此安排如何?”萧清砚仿佛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沈华锦内心一片茫然,你才是皇帝啊大哥,你问我这些,我怎会知道。 “萧清砚,我也觉得此想法甚好,一来缓解了疫病的蔓延,二来也为后续有可能到来的暴雨做出了防备,只是还少了一事。” “哦?少了何事?” “陛下,要开仓振粮了,暴雨,洪水过后庄稼被淹,百姓颗粒无收,朝廷需要为百姓安排住所的同时还要准备充足的粮食给泸州的百姓。” 萧清砚轻弹了下沈华锦的额头,毫不吝啬的夸赞她,“阿锦,真是聪慧,和我心有灵犀。” 还好她的古言小说可不是白看的,像瘟疫,治水患这事做好了可是大功一件,更能得民心,书中皇子为了夺嫡之路的坦荡,大多抢着干,那些办法书中都有,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来皇宫大半个月了,萧清砚待她很好,任她直呼他姓名,这可是宫中头一份待遇,他的妃子也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她好像至今都不曾见过他和某个妃子一同出现在任何场合。 萧清砚走过去挡在门口,拦住她的去路,“阿锦,陪我一同去泸州可好?” “你离开了,那朝中政务怎么办,奏折谁批?”沈华锦不太认同他的做法。 萧清砚揽过她的肩膀,胸有成竹的笑道,“放心,还有清羽呢,有太傅在你就放心。” “我可是暴君,你哪次见过我有在专心批奏折,我知道我不算个明君,也知道他们私底下一直称呼我暴君。” “毕竟我又疯又癫的,动不动就当场杀人,朝臣和百姓恨我又怕我,但又不得不依附于我,除了清羽,我还有个一直觊觎我皇位的兄弟,去年他犯了事被我借机囚禁在皇陵,不过算算日子他也快要回来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心里你是个好皇帝,我知道你杀他们肯定是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关心百姓疾苦,还要主动去泸州关心,帮助百姓,我相信你会是个明君的。”沈华锦有心安慰他,在她看来萧清砚也算个挺不错的人,有她的帮助,他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她想清楚了,竟然都穿越了,那她总要干件实事,所以她决定把暴君辅佐成一代明君,这就是她的梦想。 “阿锦,你知道吗?我不想当明君,也不在意这皇位,我厌恶整座皇宫,但我又不得不坐上龙椅,只有权势才能让我做我想做的事,保护我要保护的人。”萧清砚语气中带有一丝悲凉,内心有某种痛楚一般。 “我同你一起去泸州,只要你愿意,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不要把什么事都压在心底,这样不好。”沈华锦对上他的眼睛,世间万物仿佛禁止,她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 只要你愿意,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这番话,她儿时也对他说过,只是如今物事人非,他满身污泥,双手沾满献血,不再配得上那么美好的她。 萧清砚自知失态,调整好情绪,嘱咐她,“阿锦,你先回去收拾包袱,好好休息,我们明日一早出发去泸州。” 沈华锦回到瑶华宫时,青枳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三菜一汤。 清蒸鲈鱼,红烧茄子,白斩鸡,鸡蛋菜花汤。 自从第一餐太多佳肴吃不完,之后,沈华锦提出了节俭,她每顿只要三菜一汤。 鲈鱼鲜嫩美味,茄子入口即化。 沈华锦吃得津津有味,宫中的御膳真是不错。 用完晚膳,沐浴过后,天色渐晚。 沈华锦开始收拾包袱。 刚到宫中,萧清砚派人送来了许多时兴的衣裳,首饰也送了一大堆,起初她并不好意思收下,他只说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竟然他都这么说了,再不收,就显得她不识好歹了。 有礼不收一惯不是她的风格,不收白不收,谁还会嫌钱多呢。 青枳也在一旁帮着她收拾,“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奴婢陪您一起。” “我和陛下要去趟泸州,你且安心待在宫中。”沈华锦深知此去危险重重,她并不想带青枳涉险。 第七章 男女授受不亲 沈华锦起了个大早,用完早膳出来的时候,萧清砚正站在马车下等她。 “萧清砚,你来得真早。”沈华锦笑眯眯地说道。 萧清砚宠溺的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阿锦,来得也早。” 说话就说话,咋还动上手了呢。 沈华锦佯装不悦,一把拍开他的手,“我才梳好的发型,你可别给我弄乱了。” “发型乱了,朕替你梳。” “陛下,难道不知道吗?民间只有丈夫才能给妻子梳头。” 话一出口沈华锦便后悔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是要问他索要名分。 萧清砚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承诺般道,“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当你夫君,日后天天给你梳头。” “可别,你是皇帝,金尊玉贵,后宫妃子无数,我们只能算是对方人生中的过客,仅此而已。” 过客?萧清砚情绪低落。 沈华锦没察觉到他的心情,继续往下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高墙后院,不喜欢被约束,不喜欢过金丝雀一般的生活,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自由自在吗?他是头一次从女子口中听到,他是皇帝,自由自在的生活对他来说很难,但他可以为她试上一试。 不等他回应,沈华锦先上了马车,掀开窗帘,“萧清砚快上车。” “来了。” 一路上,沈华锦出奇的安静。 他们出行只带了一队作侍卫打扮的暗卫,人虽然不多,但个个身手不凡。 泸州灾情刻不容缓,成闫和姚齐先他们一步出发。 京都到泸州,坐马车行程慢,一路走走停停,最少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到。 沈华锦不会骑马,却也不想拖萧清砚的后腿,便同他共骑一马。 众人快马加鞭,在半个月后终于到了泸州城外。 一场暴雨过后,洪水席卷而来,堤坝毁坏,城外的百姓房屋被冲毁,县令让人搭建了临时住所供百姓居住,也能更好的控制疫病的蔓延。 庄稼被毁,粮食稀缺,沈华锦瞧见泸州百姓碗里少的可怜的米粒,心中很是心酸。 有人说这是一场天灾,是为了警示暴君的所言所行。 百姓没有分辨能力,往往偏听则信。 一路上有不少诋毁暴君的流言蜚语。 萧清砚似乎早已习惯了,他对那些流言蜚语一贯的一笑了之,他不在意百姓怎么看他,也不在意别人评价他是明君还是暴君。 “萧清砚,你不要听他们胡说,那是他们不了解你,你一听到泸州有灾情,第二日就往泸州赶,哪个皇帝能像你这般称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了暴君并不像传闻那般不堪,只是别人看不出来罢了,她有心安慰他。 萧清砚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别皱眉,会变难看的。“ ”他们的想法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做好我该做的就足够了。” “姑娘,行行好给点吃的。” “好心的姐姐,给点吃的。” 一对祖孙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跪在他们脚下。 祖孙二人拒绝沈华锦要扶起她们的手,眼里满是祈求,“求求好心的姑娘,公子,给我们一点吃的。” “公子,咱们不是还有一些饼吗?要不然就给两张,她们也怪可怜的,喝的米汤里没什么米,那个小女孩都快饿脱相了。”沈华锦于心不忍,但也不好自作主张,只好先问萧清砚。 “于飞,给她们两张饼。” 于飞从食盒中掏出两张饼递给祖孙俩。 “谢谢,谢谢好心的公子姑娘们。” 祖孙俩接过饼,狼吞虎咽的吃着。 “他们那有吃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众人纷纷回头看。 泸州百姓瞧见饼,如饿狼扑食般围着沈华锦等人。 若不是有暗卫拦着,他们都要扑倒萧清砚二人了。 “公子姑娘,给点吃的。” “行行好,就给点吃的。” 泸州人不要命的扒拉着暗卫,暗卫又不能真伤着百姓,只能拦着不能动手。 场面一度失控,萧清砚怕误伤沈华锦,拉着她便运转内力施展轻功逃离了现场。 城门口。 “差点就要被他们给吃了。”沈华锦劫后余生,那场面简直不要太恐怖。 “记得下次不要如此莽撞,这种时候不该给她们食物的,一人有了,别人瞧见了也想要,你若不给他们便一直缠着你,把你生吞活剥都有可能。” “那你刚刚怎么不同我说,也不拒绝。” “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 “萧清砚,明明我们才认识不久,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我们以前见过吗?”这是她一直以来最为疑惑的事,他对她不像主人对客人那般友好又疏离,反而像故友重逢。 “你不记得了?”萧清砚捏紧手中的玉佩,怕她记得又怕她不记得。 沈华锦生怕露馅,怕让他发现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虽然这很离谱,保不齐萧清砚会相信,她算是知道了萧清砚很可能喜欢原主,若是知道真正的她不在了,保不齐会让我这个穿越者的下场很惨。 她可不敢贪恋暴君的好,等他洗掉暴君的骂名,成为一代明君,到时她也该退出了。 若是能回去她自是欢喜不已,回不去,她便择一处世外桃源隐居,若是无聊了,四处闯荡江湖也不错。 “那场大火,我死里逃生,又磕到了头,忘了以前的事。”沈华锦没敢抬头,怕被发现撒谎。 萧清砚把沈华锦拽入怀中,声音低哑,又带有一种失落,“只要你没事就好,忘了便忘了。” 只要她还在,即使忘记他又如何。 温香软玉在怀,还是他喜欢的人,此生足矣。 男人的怀抱温暖又安心,她有些贪恋这个怀抱,但是理智不允许,他后宫可是有一大群妃子的,她身为现代女性不可能会喜欢有妇之夫,即使是在古代。 “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沈华锦挣脱掉萧清砚的怀抱,往后退开几步。 萧清砚以为是自己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她了,忙道歉,“是我鲁莽,冒犯了阿锦。” 第八章 瘟疫横行 沈华锦有些不自在,忙岔开话题,“这次灾情刻不容缓,我们不妨先进城看看情况。” 许久得不到回复。 她抬眸看去,男子站在那,一动不动,眉头微微皱起,慢慢对上她的视线,“阿锦,城里危险,你在城外等我便好。” 沈华锦想也没想就拒绝,“我说过我会和你一同进城,就不会反悔,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再者说了,如今情况危急,多个人多份力量,你身为帝王隐瞒身份也要过来主持大局,我又怎会临阵脱逃。”沈华锦眼神坚定。 虽然很凶险,但她也不会走,她是惜命,但也想尽一份微薄的力量。 竟然她不走,那他护好她便是,“那你跟在我身边,莫要乱走。” “好。” 于飞带着一队暗卫来到宫门口复命,“主子,城外百姓已安抚好。” “做得不错。” “进城,去县令府上。” 二人上了马车,朝县令府去。 进城后,看不到一个人影,家家门窗紧闭,街道两旁许是没人清扫,满是落叶。 一段路后,沈华锦掀开窗帘,远处有十个侍卫守在大院门口,她猜测那里应该就是感染瘟疫者的隔离区了。 侍卫们拦着一对老夫妻,不让他们进去。 老夫妻不顾他们的阻拦跪在地上,盲眼老妇人颤巍巍的掏出最后的银钱,眼神里满是祈求,“求求官爷让我们见见儿子,我儿没死,他没死……” “您二老节哀,令公子今儿早上挺不过去,死了……” 话一出口,老妇人受不住刺激,一口献血吐出,晕死了过去。 老大爷还未能接受儿子的死讯,看着老伴又伤心过度晕了过去,“老婆子,老婆子你醒醒啊,可别吓唬我,你要有点儿事,让我可怎么活……” 两侍卫上前帮着老大爷扶着老妇人往家赶。 沈华锦放下窗帘,心情沉闷,“这场瘟疫,不知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老人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年幼的孩子失去父母。” 萧清砚知道一切言语在这个时候都是苍白无力,但也不能太过于悲观,“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泸州的百姓会恢复健康,泸州也会恢复繁荣。” 马车渐渐停在了县令府门口。 “主子,到了。”于飞小声提醒道。 最先下车的是沈华锦,如今的她一身墨绿色锦袍,一头青丝高高束起,颇有几分英气。 出门在外还是男装更为便利,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萧清砚刚下马车,县令急急忙忙走上前来迎接,“齐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下官已为各位备好客房,里边请。” 暴君萧清砚这次来泸州的事无人知晓,一来是为了稳定民心,二来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宁王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已久,若是知晓他离宫去了泸州,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急,本官要先了解泸州现在的情况。” 县令热泪盈眶,本以为会像上次来个贪生怕死的狗官,正事不办,就知道躲在府中享乐,最后再出些没用的法子便拍拍屁股走人。 “诸位请随我来。” 大堂内,萧清砚坐在上首。 县令张明安,沈华锦等人分坐两边。 张县令的手下把近日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泸州自战后,损失惨重,连日暴雨导致堤坝毁坏,庄稼被淹,粮食快要见了底,大半泸州百姓又染上瘟疫,死了上百人,每天人数都在增加,未感染者不得出门,感染者统一隔离在大院中,如今的泸州人心惶惶。 “张县令,莫忧心,工部侍郎和成大人这几日便到了,堤坝会尽快修好,百姓也不用再饿肚子了。” “下官,替泸州百姓多谢大人。”张县令激动的就要跪下道谢。 沈华锦吓得连忙扶起他,“这还是多亏了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 陛下?暴君?他当真如此好心,此次天灾,他们都对暴君的统治颇有微词,传闻暴君一向随心所欲,会在意百姓的死活?他视人命如草芥,他人的死活全看他心情。 张县令显然不信,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对暴君不敬,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他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手一拜,“多谢吾皇隆恩。” 夜晚,沈华锦独自坐在桌前发呆。 这古代可真不好过,没有手机没有网,至今她还不曾找到原主的家人,也不知原主的家人是否还在。 呸呸呸,肯定在,好端端可不能咒人家。 今儿是月圆之夜。 沈华锦看着月亮,心里想着家人。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他们肯定很担心,以她老妈的性子这么多天见不到她估计都要去报警了。 她至今找不到回去的法子,又不敢贸然自杀,若是回去了还好,若是回不去那就是真的玩完了。 还好抱上了暴君的金大腿,日后吃喝不愁,就是有点冒险,当时一时脑热,还要辅佐暴君成为一代明君呢。其实她没多大把握,纯粹就是小说看多了,也想当个名垂青史的功臣。 那就先从抗瘟疫,修堤坝开始。 翌日,沈华锦不顾萧清砚的阻拦跟着他们到了隔离瘟疫者的大院。 院子很大,容纳了许多患者。 大夫们蒙着面纱,忙着给患者熬药喂药。 咳嗽声此起彼伏。 沈华锦远没有萧清砚来得镇定,她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内心慌乱不已,手指紧紧撺在一起,勉强能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我不想死,呜呜,我想阿爹阿娘了,呜呜呜。”窗口下躺在床上的小女孩,渐渐哭出了声音。 沈华锦循着声音走过去,放了一颗糖在女孩手心,声音轻柔的安慰她,“小妹妹,别怕,你不会死的,等你好了就可以见到阿爹阿娘了。” “见不到了,他们都说阿爹阿娘死了,呜呜呜呜。”小女孩看着手里的糖,越说越伤心。 “小妹妹,你爹娘没死,他们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不信今晚你看看,最亮的那两颗星星就是你爹娘,他们就在天上看着你呢。”沈华锦为了不让小女孩伤心,扯了个连她都不信的谎话来哄。 小女孩擦干眼泪,懵懂天真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了,哥哥从来不骗人的。” 第九章 离开 小女孩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在大夫的安抚下喝完药又睡了过去。 沈华锦跟着大夫走到门口,艰难地问出了那句话,“那个小女孩是否还有救?” 大夫摸着胡须,摇头叹息,“可惜了,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段时间见惯了生离死别,他已有心无力,只能尽力做好他能做的。 大夫走后,沈华锦愣在原地。 院中气氛压抑,咳嗽声此起彼伏,有新的患者被送进来,有断了气的被送往城外墓地火化。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弄清楚这疫病的来源,得从根本遏制住它的蔓延。 春末夏初,瘟疫蔓延的速度在增长,此前泸州一片繁华,除去天灾外曾经历了一场大战。 战争! 莫不是疫病的来源,战场上相互厮杀,近距离接触的人并不少,若这是敌军蛮国的阴谋,而战争只是导火索,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使瘟疫在整个燕齐传播,到时国内大乱,人心惶惶,便是他们一举攻下燕齐的最佳时机。 沈华锦回屋拉上萧清砚就往县令府赶。 “你这么急做什么?我这个皇帝还在这呢!” “我怀疑这事不对劲,这场瘟疫像是蓄谋已久,背后之人目的是将燕齐吞并。”沈华锦在他眼中看不到震惊,也没有疑惑。 “阿锦果真聪慧,和朕想的一样。”萧清砚给她倒了杯茶,眼中盛满笑意。 “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 “在泸州静等消息即可,朕早已命人去蛮国查探。”萧清砚手支着脑袋闭上眼假寐。 沈华锦应了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皱着眉咽下,嘴里还残存着丝丝苦涩,“还是适应不了这茶的味道。” 马车慢慢驶过长街,马一个急踏,发出长长的嘶鸣,马车狠狠震颤,若不是萧清砚反应迅速拽住她,便要朝外摔了出去。 “主子,沈姑娘,你们没事?马车差点撞到位姑娘,属下不得已才停下。”于飞朝着车厢解释。 “注意点。” “是。”自从沈姑娘出现后,陛下的脾气好了不少,若是以前他少不了挨一通骂,然后被赶回他原来的地方训练个把月才能回来。 马车重新行驶。 到了县令府,沈华锦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屋子。 入夜后。 萧清砚换上夜行衣,带上一半的暗卫随他前往蛮国,留一半保护沈华锦。 暗卫们商量了半天,于飞被推了出来。 他犹豫再三,硬着头皮开口,“陛下,您真要去蛮国?恕属下多嘴,您贵为九五至尊,这等事交给属下,您不用亲自去。” 萧清砚不喜欢别人反驳他,什么能不能去,能不能做,若他想,任谁都拦不住,“朕做事还要你说,再多言就滚回京都。” “是。” 于飞朝着众暗卫摇头。 他们就知道,陛下还是不会改变主意。 沈华锦一夜未眠,顶着一双黑眼圈出来,正好遇上县令夫人的丫鬟山巧。 “夫人让奴婢请公子到前厅用膳。” “齐大人也在吗?” “齐大人?奴婢未曾见过大人,许是出府了。”一早夫人派人到房中请齐大人,但房中无人,院中没不见,便是出去了。 不在? 出去也不同她说一下,他果真还是怀疑她,也是,他们才认识多久,换做她也不会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沈公子。” “公子。” …… 山巧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怎……怎么了?” “夫人还在前厅等着,沈公子可还要过去?” 初来乍到,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主人家的到好意。 她笑着道,“劳烦,姑娘带路。” 从她的房间到前厅,周围种满了鲜花,有少部分是她不曾见过的名贵花种,一阵风吹来,能闻到馥郁的花香。 “若我没猜错的话,贵府夫人,定是位爱花的女子。” “公子说的不错,我们夫人确实爱花,府中的花还是夫人嫁进来那年老爷为她种下的。”丫鬟说起这事,眼中满是羡慕。 “县令和夫人当真是恩爱。” 前厅里,沈华锦方踏进门口。 县令夫人热情似火的迎了上来,“公子,初来乍到,我们也不知你爱吃些什么,就略备些酒菜,望公子莫要嫌弃。” “夫人如此好客,沈某怎会嫌弃,反倒还怕麻烦了夫人。” “沈公子安心住着便是,等瘟疫稳定了,等齐大人回来了,我们再小聚一场。” “等?齐大人莫不是要离开很久?” “难道你表哥没同你说?” 二人如今以表兄弟的身份相称。 沈华锦摇了摇头。 县令夫人才知她说漏了嘴,试图补救,“许是齐大人,怕你担心不便告知你。” “瞧我,这还说漏了嘴,真是对不住啊,沈公子。”县令夫人亲自给沈华锦夹了几道菜,以表歉意。 她昨日一眼看穿了沈华锦女扮男装的身份。 当真有趣,那位齐大人身上有股难以言说的高贵气场,身份一定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出门在外还带了一名女子。 他出门都不告知她,要么是不信任她,要不就是不想让她陷入险境。 昨日她一直在关注他们,那男子虽然在同他人说话,眼神有好几次都是看着沈华锦的,不信任她这种说法她是不信,那便是不想带她涉险。 “夫人不必道歉,就算表哥不在府中,不还是张县令和您吗。” “说的是,日后若是有事,你尽管来找我们。”张县令举杯,一饮而尽。 午时已过,沈华锦方得到消息。 成大人和姚大人已到。 “你是说两位大人到了?” “是的,奴婢方才探到消息,就立马回来告知公子。”沈华锦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及时赶到了,不然泸州弹尽粮绝,就该乱了套。 “阿雨,我们也出去瞧瞧。” 阿雨是她来的那日,县令夫人派来伺候她的人。 “是,公子。” 沈华锦出了县令府,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走过去。 一路上依旧窗户紧闭,门倒是开了,隐约能听到些窃窃私语。 等领到食物后,门又被快速的关上。 第十章 受伤 县令府距离隔离区不远。 她到的时候,官兵正在不远处,搬运粮食进仓。 成闫带了太医过来替泸州百姓救治。 沈华锦走进屋里,成闫和张县令还在商讨。 “陛下,这次往下拨了二百五十万两白银修筑堤坝,此外还送了一大批粮食给泸州百姓。” “下官替泸州百姓多谢圣上隆恩,多谢成大人专程跑这一趟。”张县令放下茶杯,起身鞠了一躬,差点忍不住要哭出来。 “若……若不是陛下,恐怕泸州百姓熬不过这一劫。”如今泸州粮食撑不过两日,所幸京都送来了食物。 成闫扶起他,拍了拍肩膀,“都是我们燕齐的百姓,陛下自不会置之不理,这才派了下官前来。” 张县令擦了把不存在的眼泪,“说的是,陛下果真是深明大义,深爱百姓,真是明君风范。” 明君?你是不在京都不见陛下真面目,那样子就不像个明君,暴君的事干了个遍,除了没被美色所获,不过也差不离了,最近新来的沈姑娘颇得他盛宠,礼物大把大把的往瑶华宫送,说不准那位将来会是个妖妃了。 成闫汗颜,皮笑肉不笑道,“是啊,圣上爱惜百姓,这次还派了工部侍郎姚大人督工修堤坝。” “事不宜迟,我们过去堤坝看看。”张县令转念一想,一拍脑门说道,“瞧我这脑子,成大人千里迢迢二来,甚是辛苦,我这就安排人带您去休息。” 堤坝这事本就不归他管,他也不会,他也就是负责运送粮食和银子过来,此时办完便可回京复命。 不过休息片刻再回去也不迟。 “实在对不住了,如今泸州情势紧张,瘟疫还未得到控制,城门只进不能出,只能委屈成大人多住几日了。”成闫口中的妖妃佯装抱歉道。 “阁下是何人?” 张县令介绍道,“这位是陪同齐大人一同来泸州的沈公子。” “瞧我这也是大意了些,差点忘了,如今泸州城只能进不能出,这也是为了燕齐百姓的安全着想。” “张县令也是为民着想,本官委屈些又有什么关系。” 张县令想了想,心中还是担忧,皱着眉头,“姚大人带着人修筑堤坝没问题吗?” “张县令,不必多虑,陛下选的人肯定不会看错的,等到疫情稳定,多加派些人手,堤坝修缮完毕不成问题。”沈华锦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成闫配合道,“是啊是啊。” 其实她把握也不大,不过不是还有暴君在吗,时间人力问题而已,这个时代虽然远远比不上现代,不过修筑堤坝是不成问题的,在古代这可是大功一件的好事。 蛮国境内。 “陛下,那群蛮国人当真狡猾,竟把瘟疫传播到了我国。” “就是一群畜牲,干不过俺们,给俺们传播瘟疫,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老子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啥那么红。” “陛下,他们追来了。”于飞捏着受伤的胳膊,跑回来禀告。 来了蛮国两日,如今的情况也算了解了。 如今蛮国不止边境瘟疫横行,似乎他们的国都百姓也染上了瘟疫,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潜人入了泸州,导致了如今泸州的局面。 萧清砚睁开眼,眼圈泛红,目露凶光,“上。” 两方人打了起来。 萧清砚带出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敌方来了上百人。 即便武力值再高,也会有耗尽的时候,昨日也是大干了一场,死了一半的人。 势力悬殊,再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飞吐出一口血,抹了把嘴,“主子,我们快坚持不住了,您先走,我带人断后。” “想走?门都没有,窗也没有。竟然来了,也该让我这个东道主招待招待各位,你们说对?” “大将军说的对。” 男子一身黑甲,威风凌凌的骑在马上,他的眼神像是盯着猎物不放的猎人,“给我上,活捉了他,本将军给你们升官。” 双方再次激战。 萧清砚头戴面具,长发用金冠竖起,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烁,长剑在他手中有规律的转动,逢人过处,皆死于他剑下。 不过半刻钟后,敌人处于弱势,死伤人数较多。 敌方将领哈沐斯,好几次险些死于他剑下。 哈沐斯知道,那个人快坚持不住了,他手持长弓,半眯着眼,慢慢对准他的方向,内心一片澎湃,“燕齐人,受死。” 萧清砚身上受了很重的伤,此时已经躲闪不急,硬生生挨了一箭。 他眉头紧皱,用力拔出长箭,眼神死死盯着哈沐斯,发力朝着他的方向把佩剑往他的方向射去。 正击心脏,哈沐斯坠马,直到死前眼睛还未闭上。 蛮国人失了主心骨,无心再站,屁滚尿流的逃跑了。 萧清砚终是没忍住昏了过去。 所幸于飞手快,接住了他。 “主子……” 于飞摸到他拔剑后的伤口,血流不止还有些发黑,“主子,这是中毒了。” “于飞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回京?” “先回泸州,沈姑娘还在泸州,如今救治陛下要紧,她定会有办法的。” 沈华锦这段时日都在隔离区忙的脚不沾地,那边人手不够,她又不能当个吃白饭的索性去给患者煎药喂药。 一开始萧清砚的人阻止她,见毫无结果之后,只叫她当心些,莫要让主子担心。 今日那边不需要她过去。 一闲下来真是不习惯。 她小声喊了一个名字,“莫三。” 窗外闪现人影,他弯腰行礼,“沈姑娘,有何事需要属下去做?” 沈华锦玩弄手中的花瓣,直到只剩下花杆,内心有些担忧,“萧清砚,可有消息了。” 莫三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主子的消息。” 莫三在沈华锦的叹息中,又回到了他原来的地方。 主子真是偏心,出门带莫四,于飞,莫一,也不带我。 难道是我没用,才会被留在泸州?但是我没用主子又怎么可能派我保护沈姑娘。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主子对我寄予厚望,只有我才能保护好沈姑娘。 第十一章 老和尚 半梦半醒间,沈华锦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彻底惊醒。 她顾不上穿鞋,快速抽出枕头底下的短剑,躲在门后,努力平复心情,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沈姑娘,陛下他受了很重的伤,嘴里还一直喊着您的名字,属下不得已来请您过去。”于飞隔着门回道。 萧清砚受伤了? 于飞久久得不到回应,正欲开口。 门便从里面推开,沈华锦提着裙子从他面前飞奔而过。 她抬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心中越发不安。 莫不是伤的太重,没几天了? 屋中的氛围很压抑。 “这是药方,只是其中有一味药引及其难寻。”太医犹豫着说道。 “是何药引,我去寻来。” 太医看着来人,个头不大,长得眉清目秀,着一身白色寝衣,外头盖了件披风,瘦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此药名为雪莲,长在悬崖峭壁之上,那里常年下雪,至今很少有人能够摘到,陛下只剩不到七日的时间,若是这期间还找不到雪莲,老臣也无能为力。”太医叹息一声,对她略带怀疑,“公子,当真要为陛下去找雪莲?” “当真。”沈华锦想也没想,当即应下。 于飞扶着莫四的手,艰难起身,当场拒绝道,“不可,陛下昏迷前让我们保护沈公子,怎可让她冒险去雪山,还是属下去。” “你别逞强,好好养伤,不就是上雪山摘雪莲吗?七日内我定带着雪莲回来救陛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萧清砚带回来的人都受了伤,之前留给她的人,她也不好全部带去,不过有莫三在就够了。 “莫三,你去收拾下,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公子。” 于飞还想找些人保护她,被她拒绝了,如今太多人出城,未免太过引人注目。 “你们出去,我想陪陛下一会儿。” 临走时,她还想再多看看他,毕竟他那样的容貌看一眼少一眼。 于飞被莫四扶着离开。 太医待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好像嗅到了一丝重要的线索,莫不是陛下真的是断袖?好男色。 这小白脸不会是他的男宠妃,上一个好歹是个女人,这次直接是男子了。 太医越想越觉得生气,真是世风日下,陛下这很可能会后继无人,江山不稳呐。 一挥衣袖,鼻中轻哼一身,转身大步离去。 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替他们合上门。 身为陛下的臣子,我真是太贴心了,这么大个秘密我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虽然陛下不算个明君,但也没祸害过燕齐,姑且算他是个好皇帝。 沈华锦坐在榻前,握着萧清砚的手。 男子脸色发白,唇色没有了往日的艳红,成了黑红色,整个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憔悴不堪,也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成竹在胸的说保护她。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并且逐渐开始信任的人。 她无法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雪山凶险,但她愿意一试。 “阿锦,别怕……” “阿锦,我会保护你的……” “阿锦……” 男子张开口,小声的说着什么,等到沈华锦凑过去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名字。 原来他做梦还会喊她的名字。 沈华锦唇角微微翘起,耳朵悄悄的红了。 “萧清砚等我,千万别死那么快,你要是死了,我就卷了你的私库跑路。” 半个时辰后。 沈华锦背着包袱,带上些干粮和水,骑上马和莫三一同朝着雪山的方向而去。 说来也奇怪,她在现代还未骑过马,这头一次骑马就很熟练,想来应该是原主会骑马,到她这就熟能生巧了。 不止她觉得奇怪,莫三心中也很疑惑,他原本觉得闺中女子很少善骑马,沈姑娘也不例外,出乎意料的是她骑得又快又稳,这下自己不用教她,也不用等她,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他们是偷着出城,这事只有太医,于飞,莫四等人知晓,如今的局势越少人知道越好,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泸州到雪山需要两日两夜,包括休息时间,一个来回怎么说也要四日四夜,等回到泸州就剩下不到两日。 二人一路驰骋,偶尔歇息会儿,又开始赶路,直到两日后的卯时到达雪山脚下。 系好马绳后,二人只能徒步上山。 沈华锦挑了根足够结实的木棍当拐杖,艰难的在雪地上行走。 莫三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寒风凛冽从脸上吹过,都是刺骨的寒冷,沈华锦拢紧身上的狐裘,总算暖和些。 走了一个半时辰,眼看着就要到雪山顶了,一个和尚打扮的老人,竟是直接倒在了他们面前。 莫三谨慎地上前查看,发现老人只是劳累过度饿晕了过去。 在沈华锦疑惑的目光下,他解释道,“他走了太远的路,饿晕了过去。” 沈华锦了然,“原来如此。” 她走过去扶起老和尚靠在石头上。 老和尚睁开眼,咳嗽几声。 沈华锦从自己的包袱中给他分了些干粮和水,好在他们在最后一个驿站补充了些食物,足够吃两天的。 待身体好受些,方开口道谢,“多谢施主。” 见老人独自一人上雪山,她有些担忧的劝道,“不必客气,您老人家一人来雪山很是危险,趁着太阳还未落山,还是快些回去。” 沈华锦说完,正要离开,却被老和尚叫住了。 “女施主,慢些走,贫僧有几句话想与女施主说。” 莫三摇头,为了安全着想,示意她不要过去。 沈华锦却认为这老和尚看着面善不似坏人,让他不必担忧。 她蹲坐在一边,好奇的问道,“大师,要与我说些什么?” 其实她也很好奇,这老和尚到底要和她说什么。 “贫僧法号静悟。” 静悟看了眼莫三。 沈华锦突然意识到,大师同人说话,旁边是不允许有外人在。 这或许就是大师的怪癖。 “莫三,劳烦你先过去,我等下上去找你。” 莫三看了老和尚一眼,谅他也不敢做什么,便同意了,“是。” 第十二章 机缘 “静悟大师,您要与我说些什么?” “女施主,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静悟大师闭眼双手合十继续默念,“阿弥陀佛。” 秘密被发现,她有片刻的惊慌,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大师,有什么办法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吗?” 静悟大师睁开双眼,“天机不可泄露,时机一到,女施主方可回去。” 原来还是可以回去的,但时机又是什么时候? “大师,时机是什么时候?您可否给我个提示?”竟然还有回去的可能,她就不会放弃。 “女施主,您与真龙天子缘分不浅,你是否能回家还得靠他。” “靠他?缘分不浅?” “女施主,对我有一饭之恩,贫僧只能说,您若好好辅佐陛下,有朝一日或许还能回去。” 就在沈华锦想要再问下去的时候,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哪里还有老和尚的影子。 我靠! 人呢?不会是个骗子。 莫三不放心的又走了回来,看了眼周围,半分老和尚的影子也没了,一时觉得不对劲,“公子,那老和尚呢?莫不是个骗子,跑那么快。” “谁知道呢?信则有,不信则无。” “不重要了,还是先去找雪莲。” …… 雪山之巅。 一片白茫茫,冷风刺骨,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二人找了半天,才从皑皑白雪中,看到了雪莲。 莫三正要下去采摘雪莲。 一个人影,闪现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摘我的雪莲?” 沈华锦没应他,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乃这雪莲的守护者金九,你们若想摘它,得先过了我这关。” 金九年过不惑,胡子拉碴,鬓后的头发花白,他一身白衣,墨发披散,他比一般的中年男子还要俊美,久经岁月的洗礼,略显沧桑,却也能让人看出,他年轻时定是位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美男子。 原来雪莲还有人看守。 时间不多了,他们要速战速决,萧清砚还在等着她。 莫三是个暗卫,凡事能动手就绝不动口,抽出剑就要和他对决。 沈华锦按住他即将出鞘的剑,眼神示意他莫要冲动。 “前辈,若能割爱,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尽量满足。”硬的肯定行不通,只能来软的。 “我有两个条件,若是二位能满足,雪莲,我送你们。”金九爽快的答应。 莫三警惕的看着他,“公子,会不会有炸?让属下去把他打趴下,再去夺了雪莲也一样。” “别冲动,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沈华锦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那人看起来身份就不简单,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若是惹恼了他,事情可就麻烦了。 莫三不再冲动,站在沈华锦身后,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前辈,开条件。” “第一个条件,听我讲个故事。” “听故事?”沈华锦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没想到居然是要听他讲故事。 佑国国主有位美丽的乐心公主,公主是国主唯一的孩子,若是那位公主不曾遇到那个负心人,她本该安康常乐,寻一位驸马恩爱一生的。 公主十六岁那年偷偷出宫,遇到了那位导致她悲剧一生的少年,她单纯善良对未知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她与少年成为好友,经常出宫找他玩儿,久而久之喜欢上了他,想要带他回宫让父皇替他们赐婚,起初国主并不同意,奈何公主以绝食相逼,最后国主同意了少年和公主的婚事。 少年为了储君之位,利用公主的喜欢,在他们成亲那日,带领周国军队里应外合攻占了都城,包围了皇宫,公主的父皇母后拼死一战,最终死于敌方剑下。 公主自知一切都是她酿成的后果,她愧对父皇母后,愧对佑国百姓,愧对先祖打下的江山,她最终自刎于少年的面前。 这公主是真惨,心爱之人亡了自己的国家,父母战死,国没了,她没能力报仇,只能陪着国家一起亡。 这不会说的就是他的故事。 他,就是那个少年。 沈华锦肯定的说道,“前辈,就是那个少年。” 金九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要我说,前辈你也是活该,好好的驸马爷不当,心上人不要,就为了那储君之位害死了你的心上人,值得吗?” “值得啊,我后来不就如愿成了皇帝吗?”金九仰头灌了一口酒,酒液入喉辛辣无比。 “这么多年了,这酒还是喝不惯。” “帝位原来也不是我想要的,她死后多年我才明白,她才是我想要的,每每午夜梦回,我都希望她能来我梦中,可她一次都不曾来过,她定是恨极了我。” 你害死她,害死她父母,亡她国,她不变成鬼魂来找你索命就不错了,还让她去梦中找你。 这要换成我,死也要拖上你一个。 他这模样真是像极了渣男,人活着你不爱,死了你追悔莫及,真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大哥,你行行好,还有啥话,啥条件快说,我还等着雪莲救命呢。”眼看着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时间长了就会多一分危险,她不得不提醒他快点。 “救命?姑娘是要救你心上人啊?”金九直接用袖子擦干眼泪,调整好情绪。 “前辈果真厉害,还能看出我是个女子,不过你猜错了一点,本姑娘救的可不是心上人。” 金九以为她害羞了,并没有多问,他指着峭壁之下的雪莲道,“第二个条件,姑娘亲自去摘雪莲,若摘到了便送给姑娘,若是摘不到,这便是姑娘的命数了。” 他原以为这么瘦弱的姑娘,不会为了一株雪莲,冒着跌落悬崖粉身碎骨的风险。 “希望前辈遵守诺言。” 沈华锦找出麻绳系在身上,经过几番检查,确认稳当后,叫来莫三帮她抓紧绳子。 “莫三,本姑娘和你主子的命,今日可都在你手上了,你可千万别松手啊。” 莫三神情严肃,举手指天发誓,“姑娘放心,莫三就算死了,今日也不会放手的。” 沈华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信你。” 第十三章 雪莲 沈华锦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心一横,跳了下去。 不过几米的距离,身形稳稳的停下,她快速抽出匕首,快准狠插入石壁中。 脚下是望不到地面的谷底,若摔下去定会粉身碎骨,她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往下看。 雪莲距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 莫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姑娘,您没事?属下这就拉你上来,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属下都没法交代。” 绳子发出响动。 沈华锦出声制止,“不要动,我快要够到雪莲了。” 绳子不再动。 沈华锦借力往旁边荡去,努力伸手去够雪莲。 一次,两次,三次…… 每次都差一点。 沈华锦心一横,使出全力荡了过去,顺利摘下雪莲。 “莫三,我摘到了。”沈华锦兴奋的喊道。 笑意不达眼底,绳子最终承受不住重量,竟生生断开了。 察觉到手中的力量在消失,莫三探头去瞧,茫茫白雪中除了一声喊叫,哪还有人影。 “姑娘。” “姑娘。” 莫三一阵绝望,“这下死定了,陛下肯定会杀了我。” 金九朝下看去,心下松了一口气,有些赞赏道,“这姑娘真是命大,果真让她摘到了。” “什么命大?摘到什么?人都没了,我命也快没了。” “大师,你说我是回去等死好,还是直接跳下去找死?”莫三压根没听清金九说什么,默默安排自己的死法。 沈华锦使尽全身力气才接近地面,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也不见莫三拉她一把,莫不是真以为她掉下去了! “莫三,金九你俩就没看到我这么大个活人吗?” 莫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名字,心里一阵发凉,“大师,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好像听到了姑娘叫我。” “莫三,你死不死我不知道,你要是不拉我一把,我就真死了。”沈华锦无奈,她后悔啊,怎么就只带了他一人,这莫三是怎么当上暗卫的。 莫三看向声音来源处,有一双手艰难的抓着地面,右手上还有一把匕首,这不是沈华锦又是谁。 莫三不费吹灰之力,一把将沈华锦拽上来。 “这是真刺激,下次可不敢玩了。”她拍着胸脯,惊余未定,腿还在打哆嗦。 “姑娘,属下看您面色发白,您没事?”沈华锦没摔下去,他可太高兴了,主子有救了。 “我看着像没事的样儿吗?你家主子救命要紧,你先回去,我再缓缓。”沈华锦把雪莲塞进他手中。 莫三看着雪莲犹豫再三,主子还剩不到四日,还是救主子的命要紧,“那属下,就先回去救主子,姑娘且到山下好好歇息,属下回去后派人过来接姑娘。” “走走。” 沈华锦目送莫三离开。 他还真是不客气,也不再劝劝她,或许她还真跟他一起回去。 “嘶,疼死我了。” 刚刚太紧张没感觉到痛意,这一放松下来,左手手腕处,脚腕也有些刺痛。 沈华锦掀开袖子,左手手腕处一片通红,还被划伤了一个小口,脚腕处也划伤了一点。 金九扔过来一瓶东西,“便宜你了,这可是上好的药膏,止血祛疤的好东西。” “多谢。” 沈华锦拔出塞子,冰冰凉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疼得她皱起眉头。 好不容易包扎好伤口,眼一花晕倒在地上。 金九目瞪口呆,不是,他的药膏没毒啊,这姑娘莫不是想讹他。 “姑娘,沈姑娘,醒醒啊,这冰天雪地的你也不怕长眠于此。”金九毫无怜香惜玉地摇了沈华锦几下。 只能无奈摇头,苦笑道,“这辈子果真是罪孽深重,看在你像她那般善良的份上,老子当回好人把你扔下山。” 说是扔,到底没那般狠心,他一把将沈华锦扛在肩上,步伐稳健朝着山下走。 心里突然心酸,眼眶泛红,“如果我没有野心,没有攻进佑国,阿乐的家人健在,她也没有自刎,会不会我们的孩子也如这位姑娘一般大了。” “可惜啊,可惜没有如果,阿乐恨透了我这个人渣。” …… 两日后,莫三及时赶回泸州。 萧清砚服下药后,当晚醒了过来。 “阿锦呢?”萧清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沈华锦。 于飞等人心虚不已,自知不能再隐瞒下去,“姑娘要同莫三去给您找雪莲,找到雪莲后姑娘就先让莫三回来了,毕竟陛下当时病情很危险,一刻也耽误不得。” “还不快派人去找,若找不到你们提头来见。” “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三日内定能带回姑娘。” “罢了,朕亲自去找。”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您的病还没好,若是加上路上颠簸,病情会加重的。” 萧清砚掀开被子,匆匆穿好衣裳,不顾众人的劝阻大步离开,在门口处与人撞了个满怀。 他最讨厌女人碰他,正欲发火,待看到沈华锦那张脸,他便咽下即将出口的话。 沈华锦揉着发疼的额头,这人的胸口就跟块石头做的那般硬,心下的不满顿时被激发,“仗着高了不起啊,走路不看路,上赶着寻死呢!” “真是晦气,这几天不是差点被蛇咬,就是被狗追,猴子还抢我的食物,银子还被偷了,你个光长个儿的还欺负我,不就是嫌本公子矮吗!” 沈华锦越说越委屈,眼泪也跟着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她直接就着萧清砚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萧清砚静静的等着她骂完,再安慰她。 众人都不敢出声,就她那架势,指不定会连着他们一起骂。 她骂完了人,头也不抬的,直接就回房了。 莫三在于飞耳边嘀咕,“姑娘莫不是,不知道她骂的人是陛下。” 莫四凑过来说道,“估计是。” 于飞没理他,转身朝着暮色而去。 萧清砚看着她的背影呆愣在原地,她这是没认出自己,也是,她都没抬头。 这就走了? 不过想着她刚刚那副模样,倒是觉得心疼又可爱。 不过对他来说,更多的是心疼,阿锦这副样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第十四章 你想要什么 “阿锦,我能进去吗?”屋外响起萧清砚的声音。 沈华锦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不是病了吗,醒这么快? 她才回来,他就来这么快。 “进来。” 萧清砚推门而入,少女一身浅蓝色长袍,身上的披风还没脱下,雪花化开在披风上面,有一小片水渍。 “屋里银碳充足,披风落了雪莫要再穿,小心着凉。”他走过去替她解开披风,放在一旁,自然而然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他笑道,“阿锦,真是厉害,我听莫三说,雪莲还是你亲自下去……” 看到她白嫩纤细手腕处的伤口,他顿了下,收敛笑容,握住她的手臂查看,“阿锦,疼不疼?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我不值得。” “早就不疼了。”沈华锦笑着安慰他,“你很好的,起码对我很好,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好不好呀!” 方才一通发泄过后,她心情好了很多。 “你有什么想要的?权势,地位,钱财?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 沈华锦愣了一下。 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是玩笑,只要她说出来,他就会给。 沈华锦慢慢凑近他。 男子的睫毛很长,不知道哭起来泪珠落在睫毛上会是何等好看。 “我想要……”她欲言又止,激起他的好奇心。 “你想要什么?”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权势,地位,钱财,包括他,就连封后的圣旨他都提前写下。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等我日后想到了再找你兑现。”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她也不想平白遭人惦记。 “好,若是你想到了,记得找我兑现。” 沈华锦打着哈欠,打发他走,“知道啦,您就先回去歇息。” 萧清砚见她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内心软成一片,“阿锦,早些休息,我先走了,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吩咐他们去做。” 出门前,他又特意叮嘱了一番。 沐浴过后,她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翌日。 一阵吵闹声将她吵醒。 她掀开帐子,坐在床上皱着眉头。 张府婢女听到动静,走过来解释,“外头百姓恐慌,如今闹着要出城逃命呢,姑娘莫要担心,齐大人已经派人去解决了。” “如此便好,那你先下去。” “是。” 沈华锦更衣洗漱后,走出了屋子。 休息了一晚上,总算回血了,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光,伤口结痂没那么疼了,萧清砚毒已解,堤坝开始修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她越走越近,大门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 若不是官兵拦着,百姓怕不是都要闯进了县令府。 “诸位冷静,有什么困难咱们慢慢说,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放他娘的狗屁,你们要有法子,我们还至于城门都不能出吗?” “就是就是。” “今儿要是不把城门开了,老子跟你们拼命,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死在外边。” “官爷,你们就行行好,让我们出城,照这样下去整个泸州哪还会有活人。” “官爷行行好……放我们出城。” 百姓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了。 萧清砚抽出侍卫的长剑,快准狠的将带头闹事男子的头砍下。 “噗呲。” 一颗人头落在前头的百姓脚下。 “杀……杀人了。” 百姓门越发恐慌。 萧清砚将剑扔回去,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聒噪,谁再吵,就是这个下场。” 话落。 一片死寂。 百姓们哪见过这般血腥,纷纷慌了神,四处逃窜,回到了家中,门窗紧闭。 这还是她第一次撞见他杀人。 萧清砚转身才发觉她一直在盯着他看,心虚的擦手。 她看到他杀人会不会怕他?会不会再也不敢靠近他? “阿锦,你不要怕我,是那个人带头滋事被我发现才杀了他。”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少女的表情,生怕她会远离他。 沈华锦抑制住内心的恐惧,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她面前,头还落了地,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发现自己开始看不透他,如今还有些怕他? “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了。”她只想尽快逃离他,这一刻她是真的不想面对他。 萧清砚开始慌了,他不该当她面杀人的,若是他能早些发现她在身后…… 沈华锦一想到那个场景,不禁作呕。 这下是真没忍住,她直接蹲在墙角吐了,隔夜饭也给吐了出来。 于飞站在身后,“主子你杀人真血腥,姑娘怕是快吓死了。” 萧清砚瞪了他一眼,正欲发火。 于飞识趣的闭嘴。 第十五章 好转 沈华锦烦躁的坐在榻上,她怎么就走了呢,不就是看他杀了个闹事的人吗,以前又不是没在剧里看到过。 是有些害怕,恐惧他,倒也不会。 一连三日,她不去找萧清砚,他倒也没有过来。 用过早膳后,沈华锦躺在软榻上晒太阳。晨光熹微,心头一阵暖暖的,瘟疫也在有所好转,想来不日他们便能回京了,也不知青枳如何了,她走后莫清清有没有找她麻烦。 “姑娘不好了,齐公子他似乎是感染上了瘟疫,您要不要去……” 丫鬟话没说完,一转头,沈华锦跑没了影。 “齐公子本就伤重未愈,眼下又染上瘟疫,若是明晚再醒不来,怕是凶多吉少。” “您不是神医吗,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主子。” 莫二抽出长剑,抵在神医的脖子上,“救不了主子,你就陪葬。” 神医也不是被吓到的,他遇到过不少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病人家属,早已没那么怕,当即怒骂道,“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明晚醒不来就是死了。” “你……”莫二气急,当场就要挥剑砍下。 于飞出手把他剑打飞了出去,“不得对神医无礼,快道歉。” “就庸医一个,也配让人道歉。”莫二不屑,在他眼里治不好病的,就都是庸医,学术不精的庸医。 “你……你个”神医气得吹胡子瞪眼。 “齐公子如何了?”沈华锦直接越过众人,微微弯腰握着床上人的手。 她的手温热却怎么也捂不暖他冰凉的手,眼眶通红,“你快醒醒啊,我是阿锦,我这几天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也没有怕你。”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呼吸微弱,脸色苍白。 “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她越说越伤心,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公子,人没死,还有救呢,别急着哭丧。” “还有救?”沈华锦疑惑地问道。 神医点头。 “那他怎么没动静。”沈华锦拼命摇了几下,仍旧不见他醒转。 “莫急,但你要再摇下去他就没命了。” 沈华锦停下动作。 “最迟明日他便会醒,若是不醒,你们得准备后事了。”神医出门前插刀似的又补了一句。 行走江湖惯了,他是真不怕死。 一群人都大惊小怪的,区区小病能有他治不了的?刚刚也只是吓他们一下罢了,只是他这把年纪了差点把命吓进去。 “都出去,莫要扰了主子休息。” 于飞把众人赶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沈华锦此时坐在床畔,紧紧握着他的手。 “萧清砚你可不能死。” “你要是死了就当不成名垂青史的明君了,还会是那个暴君,会遗臭万年的,所以你要挺过来,你也不想名声那么坏对!” 她伸手描摹他的眉眼,他的睫毛很长,皮肤比她的还白,他的鼻子高挺,有种病态美,越发像个童话中的睡美人。 手轻轻摸着他的脸颊。 直到推门声响起,她快速缩回手,她可不想被人传出有龙阳之好的流言。 事关陛下的药,不可出现半点差池,于飞煎药试药皆亲力亲为。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的小桌上。 “姑娘,该喂陛下喝药了。”于飞小声提醒道。 “你喂。”沈华锦以为是挡到他给萧清砚喂药了,退出几步。 于飞纳闷,这种时候话本不都是女主争着要以唇为男主喂药的吗?难道他看的话本是盗的? 于飞将勺子凑到萧清砚嘴边喂了进去,没一会就流了出来。 沈华锦用手帕擦干他嘴角。 这也喂不进去啊,可怎么办? 对啊,松开他嘴喂进去不就可以了。 “于飞,你松开陛下的嘴,把药给他灌进去。” “灌进去?”这不是对主子大不敬。 “快点啊,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晚一点他就要死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到了她这成了侍卫不急,姑娘急。 沈华锦原以为要劝他很久,没想到他速度还挺快,真的就松开萧清砚的嘴,直接将药灌了进去。 “于飞大人,陛下醒来之前就得你来给他喂药了。” 这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于飞犹豫道,“姑娘,这不好,陛下要是知道属下给他还灌药,不得治我个大不敬之罪。” “放心,这事没第三个人知道,你快出去,我一个人在这就可以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于飞怎么想的,她可不想像小说女主那般,男主喝不下药,就亲自用嘴喂。 那也太…… “是,属下告退。”看来这药他是非灌不可了。 这两日沈华锦衣不解带的待在萧清砚房中照顾他,连吃饭也在他房中。 深夜,沈华锦累的睁不开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因着担心他今夜醒不过来,她睡眠很浅,在一双冰凉的手碰到她时,惊醒了过来。 一双朦胧的眼眸,竟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几秒。 “阿锦,那日是不是吓到你了,以后我不会再当着你的面杀人了,不要怕我好不好……” “咳咳……咳咳咳” 沈华锦拿个软枕放在床头,扶他靠上去,替他轻拍后背,疲惫的眼里掩藏不住的担心,“你有没有好些?” 萧清砚深怕在做梦,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敢松开,怕这都是一场梦,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意,“阿锦,不要怕我……” 沈华锦反握着他的手,“我没有怕你,倒是你,若是今夜再醒不来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委屈,“我怕你醒不过来,我怕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锦,不要怕,我答应你,我死之前一定替你安排好后路。”萧清砚轻轻一拽,沈华锦落入他怀中,正要起身,又被他拽入怀中,他的下巴抵着她头,他很享受此刻的氛围。 沈华锦无奈又挣脱不开,只好安安静静任他抱着,不就是一个友谊的抱抱吗。 “阿锦,我想回宫后……”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让沈华锦中断了。 “你先好好休息,莫要再想这些。” “可是,阿锦……” 沈华锦趁机挣脱开,逃也似的离开屋子。 萧清砚轻叹一口气,“罢了,来日方长。” 第十六章 刺客 沈华锦合上房门转身的那一刻,差点被吓一跳。 “你们站这做什么?齐公子醒了,不进去瞧瞧?”话音刚落,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方才看到沈公子脸有些红,莫不是病了?” “病了?不可能,我猜肯定是被主子调戏了……” 一旁的张县令等人。 这是我们能听的吗?原来齐公子好男色。 众人默默开始打起小算盘。 原来齐公子好这口,赶明儿找几个色艺双绝的男倌送过去,若是哄高兴了,没准他还能在陛下面前帮他美言几句。 张县令想想就觉得开心,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旁边几人也是一般无二。 莫三一阵无语,回头疑惑的看着于飞,眼神询问,他们这是癫了? “看样子中毒不浅。”于飞淡淡道。 沈华锦没回房,而是施展轻功越上了房顶。 她手撑在后面,仰头看着圆月,似乎是想要透过月亮看到什么。 自古每逢佳节倍思亲,今晚的月亮让她想起了她的家人。 去年的今天她还在奋战高考,每天都是父母关切的话语,虽然辛苦,但也乐在其中,原以为高考结束是新的开始,结果确实是开始,在古代重新开始。 “这不是沈姑娘吗,齐公子醒了?” 抬头看过去,县令夫人不知何时也上了房顶,此时坐在她旁边,和她一样的姿势。 “醒了。”沈华锦淡淡道。 县令夫人多精明的人,马上就听出了她的不高兴。 齐公子醒了,她不高兴肯定不是因为这件事,她看着月亮很入神,那便是思念家人。 “姑娘是想念家人了,想来你未成亲,等过些时日就该和家人团聚了,该开心些,没有什么比见到亲人更高兴的事了。” “夫人,是不是也想见亲人了?”沈华锦随口一问,便见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想不想见,又有何用,他们早已不在了。” 沈华锦本无意戳中人家的心事,心中有些愧意,“抱歉夫人。” 县令夫人也是个豁达之人,“无事都过去了,如今我也过得很好,有些人活在心中就够了,以后莫要夫人夫人的叫着多生分哪,如若不嫌弃,叫我祁姐姐便好。” “祁姐姐。”叫一声姐姐,多简单的事,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哎,好妹妹。” 两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个月后,萧清砚的病情好的差不多了,泸州疫情即时得到防控和治疗,百姓恢复生机,泸州城也渐渐热闹起来。 为了堤坝的建设开始广泛招工,年轻男子积极报名上工,妇人们更是做好了吃食带过去给他们补充体力。 萧清砚更是忙的整日见不到人影,她除了偶尔和祁姐姐聊聊天外,就是去堤坝看看工程如何,给工人改善些伙食,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阿锦,收拾下,我们明早回京。”门外响起萧清砚的声音,似乎还有些疲惫。 沈华锦没马上回答,直接开了门,面前的人身上沾了不少泥渍,他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开门,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收拾好东西,早点休息。” 沈华锦轻柔的说道,“你也要早点休息。” 翌日。 用过早膳,和祁姐姐告别之后,沈华锦踏上了返程的路。 一行人趁着天色未亮出了泸州城,想来过不了多久泸州的百姓便会知道皇帝亲临泸州,陪他们共渡难关,抗瘟疫,参与堤坝修筑,到时他的名声也能好些。 为了低调回京,他们选了辆不显眼的马车,但也只是外面不显眼而已,里面皆是上好的金属所筑,任他再强的利剑也击不破。 马车空间很大,二人相对而坐,茶香袅袅,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叫。 “阿锦,泸州这趟你也算立了功,回去后我封你为女官好不好?”立后立妃她肯定会拒绝,当个女官应当不会拒绝了。 “当个皇宫的贵客也挺好的,女官什么的挺麻烦的,我不喜欢。”沈华锦想也没想就拒绝,还以为他会赏赐些金银珠宝呢,有点小气哎。 “你不喜欢那便不当了。”女官也是他随口提的,左右两者没甚区别,能护着她便是。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下一秒响起于飞的声音。 “主子,是刺客。” 萧清砚拔剑而出,深邃的眉眼看着她,“阿锦,呆在这,别出去。” “你们是何人,可知晓拦的是谁?” 带头的刺客个头极壮,看起来应该也是个练家子。 “我们是谁?哈哈哈,二狗告诉他们老子是谁。” “我们老大可是排名榜上赫赫有名的第三刺客,李剑心。”二狗趾高气昂的介绍自家老大,“怕了,还不快投降,好让俺们给你们个痛快。” “不知所谓,管你李不李剑心,兄弟们杀。” 一时间,林中刀光剑影,树叶纷飞,平添了一些色彩。 萧清砚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长剑挥洒直直朝着李剑心而去,末了又飞回来。 李剑心一时不察,竟生生被割了喉,一声惊叫过后,没了气息。 对方没了主心骨,顿时乱了阵脚,除了那个叫二狗的机灵些逃跑的够快,剩下的死的死伤的伤。 莫三踩着一人的肋骨,脚下慢慢用力威胁道,“刚刚你们不是很狂吗?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主子满意了,说不定能给你死个痛快。” “没啥好说的,俺啥都不知道。” “对,没啥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哦?是吗?”沈华锦听到外面的动静没了,偷偷掀开窗帘一看,对战结束了,他们开始审人。 她正好也想试试,他们的嘴会不会像小说里那般威逼利诱都嘴硬的不行。 萧清砚听到声音回头,“阿锦回去,这里脏的很,莫看。” “没事,我替你审他。” 被压住肋骨的男子皮肤黝黑,滋着口大白牙强忍痛意,还不忘调戏沈华锦,“呦,哪来的这么水灵的妞,来让大爷瞧瞧,美色在前死也值了。” 于飞狠狠踹了他几脚,莫三加重脚下的力道。 敢当着他们主子的面调戏他未来妻子,这人怕不是活腻歪了。 不用看也能知道他们主子的脸,黑的能滴出墨。 第十七章 首辅小外孙女 “朕,看你是活腻了。” 沈华锦清楚的听见,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连刺三刀,刀刀入肉,鲜血喷涌而出,甚至滴到了萧清砚的衣服上。 他嫌弃的瞥了一眼,不顾男子尖锐的求饶声,最后一刀插入要害,男子直接倒地,没了气息。 “这!就是下场。”萧清砚几乎杀红了眼,他本不想当她面杀人,但是他一听到别人羞辱他,忍不住就要杀了那人。 “萧清砚,你冷静点,先回车上,这天都快要黑了,咱们还是快些赶路!”沈华锦安抚着萧清砚,松开他手里的剑,二人上车前沈华锦眼神示意他们赶紧速战速决。 萧清砚坐在软垫上,盯着一语不发的沈华锦默默的给他倒茶,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了,“阿锦,你生气了吗?” 话一说完,继续盯着她的表情,想着若是她生气了该如何哄她。 “你不用一直盯着我,我没生气,再者说了那些人本就该死,若是你不杀他,那便轮到他杀我们了。”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她不杀刺客等着刺客来杀吗? “剩下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杀了还是送回京城?” “送回京城审出结果后,按照燕齐律法处置。”这个结果她应当是满意的,她不喜血腥,那这个结果就是最好的。 他这点小心思她还不知道吗?不就想要她知道他不是杀戮血腥的人吗?自古皇帝哪个不是踩着尸骨登上高台的,又在乎过谁会不会不喜欢呢,也就只有萧清砚是个例外了。 “你只管放手去做,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沈华锦笑着承诺道。 萧清砚半信半疑道,“真的,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当然啦,我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要是翻船了,我肯定就溺死了。” “我的船不会翻,你也不会溺死。”他的承诺重如千金,说了,便不会食言。 “那以后可要靠陛下多多照拂!”沈华锦笑道,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若是被他察觉到他,等待多年的女孩换了个灵魂,不知她又会是何等下场,不过下场肯定不比刚刚那个刺客好过。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说不定在那之前她就回去了呢。 “自然。” “主子,问出来了是炎安王的人,只是余下的刺客都咬舌自尽了,属下疏忽,请主子责罚。”于飞的声音在窗外想起。 “请主子责罚。”于飞和众下属皆跪地请罪。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掀开窗帘,漏出那张不怒自威的俊脸,此刻他的心情还不错,也不为难他们了,挥了挥手,“下不为例。” 莫三疑惑,“主子心情真好,要是天天心情都这么好,我是不是以后犯错都不会挨罚了。” “那我向主子告假一年,出去娶个婆娘回来,主子应该会同意的?” “小六,你这美梦做多久了?你哥哥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女人的手呢,你就想着娶婆娘了!” “你俩真没出息,主子出发前,还答允我回来之后给我告假回家成亲。” 莫六莫五此刻战线一致,“滚。” “都滚,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于飞平日里最烦听他们讨论这些个,偏偏这种时候还在说,他都想直接给他们爆头了。 “启程,回京。”他一声令下,车队开始前进。 念着萧清砚的伤还未好全,回京途中他二人也不用赶行程,坐了一月马车方到京都。 甫一进城门,映入眼帘的尽是一片繁华。 街道两旁的店铺里人头涌动,川流不息,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那日出宫匆忙,她都未来得及看一看这京都的景象。 “萧清砚,我想下去逛逛,你要不要一起?就当放松一下了,反正也快回宫了,还有于飞他们在,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沈华锦生怕他不同意,接着强调道,“我就逛一会,逛完我们就回宫?” “好,等你尽兴再回宫也不迟,左右有我在,出不了意外。” 她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她原以为他是皇帝不会陪他一起逛,没成想还能等她玩尽兴再回宫。 “那我们下车。”沈华锦正要推门下车,手中被塞了块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面纱,不过他倒是谨慎,那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面纱一戴,倒也方便些。 他二人逛街,只留了于飞和莫三,其余人把马车停在路口,便骑马回宫了。 上次逛的不过瘾,这次逛了很久,买的东西不多就几盒糕点,剩下的玩意儿也没啥特别喜欢的,她也逛得差不多了,午膳也吃了,是时候回宫了,她也不好让皇帝这么个大忙人陪他闲逛太久。 萧清砚倒是乐在其中,他以前在宫中除了批奏折,上朝就是睡觉了,没什么空闲时间出宫,儿时倒也出去过,只是没有这般轻松过,在她眼里他可以不是个皇帝,他们就像个知己朋友那样相处。 “请问公子姑娘,你们可曾见过我家姑娘?”婢女模样打扮的小丫头,浅蓝色的衣裙,周身有些狼狈,发丝凌乱了些,也不难瞧出她可爱活泼的个性。 于飞伸手挡在他们面前,神情严肃,就差没把快给老子滚写在脸上,“莫要惊扰了我家公子和姑娘。” 婢女没被吓走,反而揭开手中画像,“画像中人,乃我国当朝首辅的小外孙女,二位可曾见过?提供信息者,首辅重重有赏。” 于飞瞥了一眼,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到在哪里见过,不过要按照这画找人,倒是难得很,再仔细一看,那一丝眼熟又消失了,也是,首辅的外孙女,他怎么可能会见过。 他忍不住吐槽道,“小丫头,你们这的画工不行啊,照这模样找下去,猴年马月都见不着你家姑娘。” “什么叫不行,你懂不懂欣赏,这画连我家姑娘都说我画的好,你休要胡说。”说她什么都行,可就是不能说她的画不好。 第十八章 安贵妃 “画的很好,下次麻烦怼到你家姑娘脸上再画,也许能画出一两分神韵。” 竹苓气急,“你……” 临走时还不忘踩他一脚。 “嘶,主子等等我。”他跳脚回头,自家主子走出了很远,连莫三都走了。 回到皇宫,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后宫都知道了暴君的贵客陪他去了泸州。 慈安宫中。 几个浓妆艳抹,婀娜多姿的嫔妃围坐在一起嗑瓜子唠嗑,聊聊沈华锦的闲话。 “妹妹我也是急啊,以前陛下不近女色,动不动就发疯杀人,我瞧见了都害怕,每次见了陛下都吓得腿软。不成想,短短几年,这新来的贱人能得陛下如此宠爱。”宁妃楚依宁绞着手帕,嫉妒的红了眼。 “可不是,以前众姐妹都得陛下宠爱就算了,可如今凭什么来个低贱的狐媚子就夺了她们的宠。”舒妃看着碾碎的瓜子,心中嫉妒的发狂,恨不得眼前的瓜子就是那贱人。 张美人故作安慰道,“二位姐姐,莫要生气,气急伤身哪!” 舒妃心高气傲,平日里就是个趾高气昂的主,最是看不起她这种低贱的小人,想她刚入宫时以为张美人就是个好的,结果背后捅她刀子,害她当年差点被陛下逐出宫,若不是她爹是吏部尚书,陛下给他些颜面,不然哪还有她的今天。 “张美人,莫不是想拿咱姐妹当枪使,你好渔翁得利?”舒妃抚弄着新做的指甲,瞧也不瞧她一眼。 张美人心虚,面上仍笑意盈盈,“妹妹哪敢,只是如今我们共同的敌人不就是沈华锦,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们当中位分最高的安贵妃开口,“妹妹,想如何对付她?” “她不是仗着陛下喜欢她吗,等陛下厌恶了她,到时候如何处置,还不是贵妃姐姐说了算,哦呵呵呵。”张美人笑得花枝乱颤。 安贵妃压根没把她放眼里,不过她倒是她们共同的敌人,“说的是,话说,陛下应当是开窍了,本宫也该替各位妹妹们去看看陛下。” 宁妃面上不喜,却也只能跟着众姐妹一起赔笑,“贵妃姐姐国色天香,定能得陛下宠爱,让陛下厌弃了那贱人去。”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若她不是已故太皇太后的亲侄女,能位居贵妃?不就是仗着那老太婆的宠爱。 “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妹妹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多聊聊也是好的。”安贵妃恨不得三步并做一步,马上出现在皇帝面前。 紫宸殿外。 沈华锦早已让人支起烧烤架。 院中的烤肉滋滋冒油,香味蔓延。 青枳跨进大门都快要吓死了,她家姑娘真是勇,敢在暴君寝宫外支起火架。 “姑娘,奴婢听闻陛下不喜重口味的食物,您支起这么个架子烤肉,万一惹怒了陛下……”青枳知晓陛下宠爱姑娘,但不知这份宠爱会不会参杂别的,能持续多久,担心她被责罚,小心翼翼的劝道。 沈华锦勾住她肩膀,笑道,“没事的,我问过陛下了,放心吃。” “奴婢身份低微,怎能与姑娘同食,这于理不合。”青枳膝盖下弯准备跪下。 沈华锦扶住她的手,阻止下跪,佯装不悦,“你要再这样,就要生气了。” “姑娘莫气,青枳只是担心这于理不合,您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挑出错处。” 沈华锦拿了把羊肉串塞她手里,语气不屑,“这有什么,我又不在意,这世间活着本就不易,及时行乐就挺好,哪怕我知道明日会死,此刻也要活得高兴。” “姑娘真是豁达。”青枳闻着牛肉的味道,直咽口水,忍不住开始吃起来。 “这才对嘛,来,都来,一起吃,今儿本姑娘让你们吃个够,都敞开了吃。”沈华锦招呼着一旁的太监宫女。 安贵妃还未踏进大门,鼻子先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肉香。 “画意,你有没有闻到羊肉串的味道。” 画意深深嗅了一口,“奴婢也闻到了。” 陛下不喜重口味的食物后宫无人不知,这肯定是那贱人趁陛下不在烧烤,这下可抓到她的错处了。 安贵妃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笑容,跨进了大门,朝着沈华锦而去。 “沈妹妹真是好兴致。” 人未到声先至。 宫女太监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青枳也跟着一同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沈华锦装作没看到,自顾自的吃着烤肉,“真香,青枳你的技术又进步了,来,大家一起吃。” 安贵妃压下怒意,笑道,“都平身。” “若本宫没猜错,这位姑娘便是陛下带回宫的沈华锦!” “沈姑娘,我家娘娘问你话呢!你怎能如此目中无人,无视我家娘娘。”画意看到自家娘娘的脸色立马明白过来。 沈华锦不紧不慢站起身,“原来是娘娘,陛下应该快回来了,娘娘请自便。” “放肆,见到我家娘娘为何不跪?”画意走过去对着沈华锦高高举起手,巴掌还未落下,胳膊被抓住重重甩了出去。 “你……” “贵妃娘娘,我家姑娘年纪尚小,请您莫要如此为难,娘娘也不想被陛下发现。”青枳有意说出陛下,免得她们再发难。 “你敢威胁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嘴。”安贵妃示意手下太监宫女。 青枳被人按住,画意上前泄愤,正好可以一雪前耻,让这贱人看看她的厉害。 “安贵妃,我本不欲惹你,可你偏偏不识好歹,敢动我的人,你今天也是要完了。”沈华锦撸起袖子,推开按住青枳的人,一人赏了个大嘴巴子。 “爽。”好久没打的这么爽了。 安贵妃气得笑容扭曲,这不是在狠狠打她的脸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堂堂贵妃今儿就不信治不了她? “来人,给我抓住她。” 贵妃在一边指挥,沈华锦避着太监宫女跑。 食材掉了一地,烧烤架上的食物传出焦糊味。 “我的烤肉……我还没吃够呢” 真是可惜了。 萧清砚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她都快要被他的妃子给折磨疯了。 第十九章 我永远信你 安贵妃瞥见墙外一抹黄朝这边过来,迅速跌落在地,显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别打了,都是本宫的不是,妹妹只不过是不小心推了本宫,本宫不该如此小心眼,不该要妹妹道歉。” 宫女太监埋头跪了一地,“奴婢参见陛下。” 这戏说来就来,不愧是资深宫斗老人,可惜暴君不吃这一套。 “你是何人?”萧清砚猜她是自己的某个妃子,但他并不清楚是谁。 安贵妃脸垮了下来,还得赔着笑,“臣妾是陛下亲封的贵妃,陛下忘了吗?” “贵妃啊!” 安贵妃心中一喜,但又立马跌入谷底。 “那现在不是了,来人,把贵妃打入冷宫。”萧清砚抬手示意。 安贵妃扑通跪在地上求饶,“陛下,臣妾知罪,饶了臣妾这次……” 萧清砚径直走到沈华锦身边,“阿锦,有没有受伤,要不朕把她杀了?” “我没事,杀了她?倒也不至于,进了冷宫她就老实了。”沈华锦双手环胸,俯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美人,美人落泪甚是可怜,但谁让她先找的麻烦,她这人不喜欢麻烦,但也不怕麻烦。 暴君毫不留情的挥手,侍卫上前拖着安贵妃往外走。 她的宫女小跑着跟在后面,“娘娘。” 看着满地的狼藉,沈华锦倍感可惜,这安贵妃真是可恨,好好的烧烤都被她搞砸了,真是光长美貌不长心。 “抱歉,把你这里弄脏了,我帮你收拾收拾……” 沈华锦捡起脚下的篮子,装起地下脏污不堪的蔬菜和肉。 萧清砚盯着地上的食物,良久,发生震惊众人的事,九五之尊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陪她一起收拾残局。 陛下都亲自动手了,他们的手脚也更麻利的动起。 …… 寝宫内,沈华锦靠在软榻上,旁边的青枳给她扇风。 “好热,啥时候能回家吹空调……” 萧清砚放下手中的烤肉,疑惑不解,“何为空调?阿锦你想家了?可是记起了什么?” 一连三个问号,萧清砚你要不要这么细节。 “空调啊,是一种的神器,夏天能制冷,冬天能制暖,特别是这种时节,开着空调吃西瓜别提多爽了。”沈华锦试图蒙混过去,“不说这个了,我还是什么都没记起……” 萧清砚总感觉她在隐瞒些什么,她可能对他还不够信任,他也知道不能对她太过急于求成,逼得太紧。 “朕回头让人多给你送些冰块,记住,切勿贪凉,不可多放。” “好啦,这么晚了,烧烤你也吃了,我就先回去了。”这深宫后院的,她无名无分,可不能久待,免得让人怀疑,日后离开可就麻烦了。 “阿锦,你要是想起来,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可好?”萧清砚捉摸不透她,她总如儿时那般有一种神秘感,但也说不上哪里神秘,身上肯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锦,我永远信你,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萧清砚眼中清澈透亮,此刻不含任何算计,坚定的看着她。 沈华锦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讪笑道,“你知道的,我信你,不要多想了。” “青枳,咱们回宫。” 青枳行礼后,跟着沈华锦离开紫宸殿。 回宫后的日子,总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唯一的好处是,她有随时出宫的令牌。 沈华锦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软垫上,青枳喂给她一块海棠花糕。 嘴里弥漫着海棠花香,糕点软糯可口不腻。 她满意的点头,“海棠花糕不错,下次多做点。” “你也吃。”沈华锦给她嘴里塞了一块。 “谢谢菇娘……”青枳咬着糕点。含糊不清的道。 一盘糕点吃完,她拍了拍手。 马车恰好停下。 “姑娘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沈华锦挥手,“去去。” 青枳下车后,进了条小巷子,身影渐渐隐没。 隔壁庆宣楼二楼。 “主子,一切处理妥当,满门无一活口。”黑衣男子跪在地上回禀。 “干的不错,回去领赏。”男子啜了口茶,满意的点头。 黑衣男子又重新退回角落里。 男子一袭白衣,头发也是一根白发带竖着,眼眸深不可测,容貌艳丽无双,他乃都城被盛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当朝大将军盛玉卿。 “我说玉卿你也快二十有三了,不是兄弟我催你,你什么时候成亲?” “池子安,你能别像个媒婆似的催婚,吵得很!”盛玉卿烦躁的看向楼下。 那辆马车似乎有些眼熟。 哦,想起来了,他原在皇宫中见过,一般为了方便出行时,宫中妃子会用。 不知道会是哪位妃子呢? 不管是哪位妃子,对他都起不了任何作用,萧清砚这人残暴疯癫,没有软肋,两年了,他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想要杀了他为家人报仇,还得从长计议。 四年前,萧清砚回国后不足一年,开始偷偷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是那一年他慕家,百年名门望族,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若不是那日他在外游船逃过了一劫,怕是早已白骨一堆,后来他隐姓埋名,立下赫赫战功,从尸山血海中拼出一个前程,如今也算是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他坚信假以时日,血海深仇必能得报。 眼眸暗淡,又在一瞬间亮起。 清风吹动窗纱,露出女子若隐若现的脸庞。 容貌渐渐清晰,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女子笑着朝巷中出来的人招手,“青枳,这里。” 一颦一笑间皆让人陶醉其中。 池子安对他这副样子,简直闻所未闻,好奇的凑过去。 意味不明的打趣他,“原是看上了陛下带回宫的那位沈姑娘。” 盛玉卿看着远处消失的马车,收回目光,惋惜,“可惜了,她若不是暴君的人,本将军兴许还能留她一命。” 池子安还在赞叹她的美貌,“如此千秋绝色佳人,杀了,着实可惜。” “不愧是玉卿,眼中只有仇恨,美人如浮云,想来沈姑娘就如那昙花一现,过后众人只会记得她的美。” 第二十章 梦欢楼 沈华锦换了身男装,出现在梦欢楼,今儿她是位翩翩公子。 门外揽客的青楼女子,瞧见了沈华锦如饿虎扑食般围上去。 “呦,这位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 “俊俏的小公子,找奴家陪您啊,奴家可温柔了,身娇体软易推倒!” “一边儿去,小公子,奴家陪您啊。” “你们挤着我家公子了……”青枳哪见过这场面,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容易挤到沈华锦身边。 沈华锦颠了颠手上的银两,她们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趴她身上。 老鸨扭着水蛇腰,推开沈华锦身边的女子,“呦,贵客啊,小公子看咱们这的美人们,可有喜欢的,随便挑。” 来人浓浓的脂粉味,她小心拿扇子遮住鼻子,“本公子想见花魁。” 老鸨装作为难的样子,“实在不是奴家不通情理,只是咱们语嫣姑娘今晚有约了。” “您看能让我插个队?”沈华锦又加了两倍的银子。 “没问题,公子请随奴家来。”老鸨爽快的收银子,带着人上二楼。 十六号房外。 “语嫣,贵客来了,出来接客啊!”屋里一阵忙乱许久未开门。 老鸨一脸谄媚,“小公子,稍等,咱们语嫣定是想给您一个好印象,这才慢了些。” “好说好说,本公子不急。” “语嫣姑娘慢慢收拾,能得佳人相伴,本公子多等等也无妨。”沈华锦善解人意道。 “小公子,真是大善人,长的俊,脾气还好,当真是咱们语嫣姑娘的福气。”老鸨匡匡就是一顿彩虹屁,怎么好听怎么说。 “公子进来,奴家准备好了!”屋内女子娇俏的声音想起。 准备好了?她准备什么?难不成还想跟她假戏真做,她就只是想打探个消息啊!听说青楼还是个打探消息不错的地方,不少朝中重员也会来这梦欢楼,如今这世道,男子大多三妻四妾,家中的腻了,便会出来尝鲜,有了娇妻美妾照样会光顾野花。 “小公子,进去。”老鸨推搡着沈华锦进去,顺带关上门。 老鸨走后,青枳没得到吩咐,也不好进去,“公子,奴婢就在门口,有事您叫奴婢。” 她也实在不想进去,楼里的姑娘们脂粉味浓重,穿着露骨,方才上楼时还被几个姑娘摸脸摸脖子,羞得她面红耳赤,她只想马上逃离,这要让陛下知道姑娘来了梦欢楼,她不拦着还一起胡闹,指定是一通罚。 语嫣拉着沈华锦坐在椅子上,顺势坐她怀里。 这么主动的?若她没猜错,那接下来应该就是灌酒了。 “公子,奴家美吗?”语嫣纤纤细手攀上她的脖子,迫使她面向自己,声音轻柔妩媚。 怀中女子一袭艳丽红衣,头发披散,容颜绝美,一颦一笑间更添妩媚。 语嫣将酒杯送到唇边,“小公子,奴家喂您。” “我自己来。”沈华锦接过酒杯,眼睛一闭,杯中酒一饮而尽。 美人美酒,美人倒是美,酒在她心中却算不得美酒,入喉辛辣刺激,胃里一股灼烧之感。 “咳咳……咳咳咳”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作死,真是作死,她突然好后悔来青楼。 “奴婢瞧着公子是第一次饮酒,无妨,奴婢陪你多喝几杯,日后饮酒千杯不醉。” 一阵头晕目眩,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断开,她含糊不清道,“怎么会有两个语嫣……” 完了,她一杯倒! 若不是语嫣手快,沈华锦怕是整个人摔在地上。 她扶着人躺到床上,眼里只剩下浓浓的杀意。 她见到沈华锦的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子,只是一个女子为何要扮作男子,她身上疑点重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出于好奇来青楼瞧瞧,二是探查消息,若是真被她查到什么……爷肯定饶不了她。 若是一,证明此女单纯好玩。 若是二,那便只有一死。 窗户那边发生响动。 男子轻车熟路的坐下,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语嫣跪在地上,“爷,奴婢能否杀了她,此女来历不明,为了以防万一……”她做了个杀的手势。 “不急,这人本将军认识,随她去,左右也查不到什么。”男子收回床上的目光,心情似乎不错。 美人醉酒的样子分外可爱,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等她酒醒,送杯醒酒汤。” 爷半月找她一次,每次都神出鬼没的,这次居然心软了。 她果然是红颜祸水。 那年梨花微雨,她卖身葬母,爷怜惜她身世悲惨,收她为己用,教她练武识字,她也不负所望,在众多暗卫中被选中。 十岁那年,她入了梦欢楼,明面上是人人捧着的花魁,背地里是杀人不眨眼的暗卫。 手中沾染鲜血无数,该不该死,无不无辜,该不该杀的人她一个都没放过。 …… “进去,你家公子喝醉了……”语嫣敞开门,走出去。 “多谢。”青枳越过她,小跑着到床边站定,确认她是睡着,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她回头时,门被关上,语嫣人也消失不见。 灌完我家姑娘跑得还挺快,她决定了就算以后她家姑娘拿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同意再来这梦欢楼一次。 要不是她有些武功傍身,铁定被那俩洪水猛兽拖进去,手都快摸她胸上了,要不是她反应快,这会怕是…… 隔壁房传出暧昧声响。 “不要啊,爷” “你可真调皮啊……” “轻点” “美人,爷疼你…………” 阿弥陀佛,我的耳朵不干净了。 光是那话就羞得青枳面红耳赤。 捂着两只耳朵,蹲在床边,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声音渐渐消失,动静越来越小。 她也熬不过,睡了过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脸上暖融融的。 青枳推门而入,把托盘放在桌上,端着醒酒汤走过去。 沈华锦看着醒酒汤摇头,“我能不能不喝?” 这玩意儿光是闻着,味道就怪怪的。 “姑娘,您就喝了,不然头疼您也不好受。” 无奈,她只能捏着鼻子干下一碗。 第二十一章 诬陷 “醒酒汤真难喝。”沈华锦皱着眉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昨晚喝完那杯酒之后的事,她完全不记得。 她也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一杯倒,不知道那个语嫣是否看穿了她,真是天意弄人,十有八九是发现了。 没猜错的话,语嫣应该是发现了,所以一早醒来人就不见了。 “青枳,回宫。”一晚上没回去,不知道萧清砚有没有发现,得快些回去,要是让他以为自己是个随便的人,指不定随意出宫的令牌就被收回。 二人一前一后的下楼。 青枳忍不住吐槽,“姑娘,昨日奴婢就该拦着您一些,这要是让陛下发现您来了青楼……” “无妨,你不说我不说,让那几个暗卫闭嘴……好像不行哎,迟了,暗卫是他的人,萧清砚肯定知道了。” 沈华锦破罐子破摔,“左右我就喝了一杯酒,在梦欢楼睡一晚,他应当不会生气!”其实她也没底,萧清砚对她确实好,基本没对她发过脾气。 “姑娘,您自求多福,奴婢这条小命可就靠您了。” “姑娘,小心……”青枳拽上沈华锦后退。 三人在楼上打斗。 刀光剑影间,东西匡匡坠地,有客人下来迟了,碰上他们打斗,不慎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好好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以坠楼而终。 “死,死人了……” 梦欢楼内,人人自危,慌忙逃窜,生怕祸及自身。 “陈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老子可不管什么是死期,不过明年的今日倒是你的忌日。”黑胡子大汉挑衅道。 “狂妄小儿,不知死活。”瘦汉子明显被逼急了。 主仆二人躲在桌后。 沈华锦压低声音道,“暗卫呢?怎么不见人,不会昨晚都走了……” 青枳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好一阵过后,才平复,“奴婢也不知。” 三人的打斗越来越近。 心跳越来越快,青枳紧紧拽着沈华锦的手,慷慨就义道,“姑娘,若是他们打过来,您先走,奴婢拖住他们。” “青枳,你……”剩下的话还来不及出口,桌子便被掀翻在地。 沈华锦凭着求生的本能,迅速反应过来,护着青枳连连往后退。 “我数到三,你快跑出去找人救我……” “三” 青枳急得冒汗,“姑娘还是你先逃,奴婢拖住他们。” “二” “来不及了,他们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一” “姑娘” 青枳被沈华锦推向门口,头也不回,直接消失在门外。 “跑得倒挺快……,可要快点带人回来救我。” “噗……”黑胡子一口老血喷出。 躺地上直接没了动静。 沈华锦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脚不听使唤的愣在原地。 关键时刻腿软,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瘦汉子的小弟被推出去试探地上那人的气息。 小弟手指伸过去,又快速缩回来,手都是抖的。 声音颤抖道,“大哥,他死了……咱们杀,杀人了。” 小弟瘫坐在地,吓得尿出来,一把抱着他大哥的腿,哭嚎,“大哥,哥啊,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死……” “没骨气的东西,旁边不还有个现成的替罪羔羊。”瘦汉子扯回衣角,嫌弃的踢开他。 “羔羊?大哥,什么羔羊好不好吃?” 小弟文化水平明显不高,愣在那想了会,认真的点头,“大哥,你主意真不错,若是吃饱了再上路,小弟就没那么怕了……” 沈华锦:? 瘦汉子:? “他奶奶的,你个饭桶,啥时候还想着吃……”瘦汉子被他气得头痛,他身边这么就有个如此贪吃的。 小弟不明所以,“不吃就不吃,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我看着你吃。” 忍不了了,忍无可忍,瘦汉子怒骂,“吃,你就知道吃,人都死了,我是让那娘们替咱们顶罪。” 瘦汉子恨铁不成钢,整张脸气的通红。 “老大我懂了,这就三个人,到时候咱们统一口供,说是目睹这娘们杀了人。” 二人一拍即合,眼神中透着小算盘。 沈华锦蹲在角落,盯着他们不怀好意的笑,心里直发毛。 这小算盘打的真响,杀了人还想让她顶罪,哪有那么好的事。 青枳走后,她猛然想起她还会轻功,瞅准时机或许能逃出去。 天算不如人算,轻功使不出来,也不知昨晚的酒是不是被下过药。 瘦汉子走上前,不等沈华锦开口,直接一掌劈晕。 她闭眼前,一帮人远远看进来,大声议论着,手心似乎握着什么,还黏糊糊的。 皇宫。 寝宫内一片死寂,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萧清砚在瑶华宫等了一个晚上,直到日上三竿人也没出现。 脸色越发难看,于飞不敢上前触他的霉头,心中默默祈祷,沈姑娘啊,拜托你快回来,再不回来陛下就要暴走了。 “于飞,你说是不是朕做得不够好,她为何去青楼也不陪朕。” 这不是你做不做得好的问题,问题是沈姑娘她想去青楼玩,结果她就真去了。 于飞只敢在心中吐槽,就算给他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 “朕是不是特别该死,生来人人厌弃,不得旁人待见,连她也不愿来见朕。”他握紧拳头青筋暴起,站起身,用力掀翻桌子,一应物件应声落地,一片狼藉。 宫女太监跪了一片,个个头埋得极低,生怕被暴君盯上。 “陛下息怒。” 莫三刚要出宫替主子办事,碰巧遇到了青枳一脸慌张的回宫,听到她说姑娘出事了,这才施展轻功拉上青枳回瑶华宫。 “陛下,梦欢楼中,有三人当众闹事,姑娘看情况不对,让奴婢先回来找陛下救她……”青枳跪在地上把前因后果复述一遍。 “倒是还记得让朕救她。” 这话听着不像生气亦不像责备。 “陛下,沈姑娘被诬陷杀人,让人关进了大牢。”莫五打探到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回宫禀报。 “杀人?诬陷?哪个不要命的蠢货干的。” “走,去刑部大牢。” 萧清砚亲自策马出宫。 于飞和莫三紧跟在身后。 第二十二章 靠山 黑暗处的老鼠吱吱的叫着,在四处蹿来蹿去。 老鼠爬上沈华锦的手背。 刚好对上她的双眸吱吱的叫唤。 沈华锦吓得直接甩开它。 “这毛茸茸的东西真吓人,鸡皮疙瘩都快吓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了解现在的处境。 她晕倒前,手中被人塞刀,竟是成了他人的替罪羔羊。 “也不知道青枳回到皇宫没有,萧清砚知不知道她被关进大牢,可千万记得来救我。”沈华锦抱着胳膊,缩在干草上。 “我劝你想开些,这地方竟然来了,就出不去喽。” 沈华锦找到发出声音的地方,隔壁牢房,年轻女子由于缺乏食物,面色蜡黄瘦的只剩皮包骨,一头乌黑的长发,得不到打理,又脏又打结。 年轻女子的话丝毫影响不到她,她始终相信萧清砚肯定会救她。 那女子似乎话中有话,说不定她还真能问出些有助于萧清砚的信息。 “为何出不去?姐姐,可否详细说来,我也能做些准备。” 年轻女子显然不想理她,不再发一言,任她如何磨破了嘴皮子,对方都不曾开口。 沈华锦索性只能摆烂等人来救。 “吃饭了,吃饭了。”狱卒放了碗稀粥和一个发臭的馒头在地上。 光是闻着味就很嫌弃,偏偏那年轻女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末了,又盯着她的碗瞧。 沈华锦试探,“你是不是想吃?” 年轻女子眼巴巴地问,“可以吗?” “可以,但吃完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还有这里进来了,为什么不能出去。”沈华锦把馒头塞过去给她,粥也顺着小口倒她碗里。 这会儿沈吃不下任何东西,她想吃给她也无妨,总比浪费了好。 年轻女子看着碗里的粥和馒头,重重点头,“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 一个馒头一碗粥虽然不够她果腹,但也勉强能够活着,她大口的吃馒头喝粥,喝的快了又忍不住咳起来。 “你慢些,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年轻女子放下碗,一抹嘴,无所谓道,“都要死的人了,管她身体好不好。” “你犯了何罪,这么严重?” “什么罪重要吗,说了也没人信,我压根就没给人下毒,蹲了两年牢,还有一月我就要被处死了。”年轻女子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要被处死的人不是自己。 “重要,你说出来,没准我还能替你洗脱冤屈。” “说的倒容易,如今暴君性情古怪,都不一定管事,那些个奸臣当道,滥杀无辜,鱼肉百姓,何况你是个女子,如何能帮我?”年轻女子显然不信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只要你说,说出来了才会有办法解决,若是不说,别人又怎会知道。” 年轻女子想了想,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她说了兴许还能活命。 我叫阿梦,从小父母双亡,和外祖母相依为命,生活虽然很苦,但苦中带甜。我原以为能和外祖母一直生活下去。 直到三年前,我在山中采药,救了一个瘸腿的男子,我带他回家,为他治疗腿伤,他长的很好看,我们村很多少女会偷看他,我也不例外,但他从不会对任何女子笑,她们问他话,他从不应答,他只会对她笑,在她伤心时哄她,为她编花圈,她能看出来他也喜欢她。 原本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下去,会一直在一起。直到他腿伤痊愈,一连消失三个月,她为此伤心了许久,某个夜晚他突然回来了,带了一帮人来到他们的村子,那一夜整个村庄血流成河,他们杀了村长,杀了外祖母,杀了那些曾倾慕过他的女子,他们杀了所有人,唯独没杀她,把她关进狱中折磨他。 她问他为什么?他说看过他狼狈样的所有人都该死!但他却不杀她,要留下她慢慢折磨,看她恨他又杀不了他。 “抱歉,害你想起这么悲痛的往事。”沈华锦对她同情不已,同样身为女子,为她觉得不值,果然山中的男子不能乱捡,会屠村。 “这么久了,我都快要忘记了……”阿梦苦笑,要是自己会武功当时拼死也要拉他下地狱,可如今她一介平民又身处牢狱中,自身都难保。 “阿梦,坚强点,等我出去后想办法捞你,到时候让那个渣男给你们全村人赔命。” 阿梦半信半疑,“多谢姑娘宽慰,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谢谢你。” “阿锦。” “阿锦。” 狱卒打开牢房,一抹黑色身影闪现到沈华锦面前。 待看清萧清砚的脸,人被他搂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宽厚。 “萧清砚,你来得挺快,还好我有你这靠山,不然就真要被他们给陷害了。” “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对一个失手把人杀了,正好诬陷到我这个倒霉蛋身上,我真是冤死了!” 萧清砚轻拍她肩膀安抚,声音轻柔,生怕吓到她,“好了,没事了,有我在。”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沈华锦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流,“呜呜呜,这里好黑,还有老鼠,馒头还是放了几天的,稀粥的米少的可怜,我一整日都没用膳,昨晚还被人灌了酒,一杯倒!” 萧清砚的脸色越发低沉,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一般,疼得慌。 他拦腰抱起沈华锦,大步离开牢房。 只留下莫一在此处善后。 送她回到瑶华宫后,萧清砚直接回了寝宫,一连三日不曾去找她。 “姑娘,你偷偷去青楼还发生那等事,你不知道陛下当时都快吓死了,现在你平安回来,他生气倒也正常。” “您要不再去哄哄?”青枳试探道。 “人要有骨气,我哄了三日,三日都吃闭门羹,再说了在门外哄三日,面都没见上。”沈华锦郁闷的坐在榻上。 她肯定是穿越史书上混的最惨的,别人穿越不是公主,郡主,小姐,就是皇后,王妃。她倒好直接是个平民百姓。 注定她这地位,皇后肯定当不上,嫔妃说到底还是妾,她也不会与人共侍一夫。 第二十三章 盛玉卿 “姑娘,您要的糕点准备好了。”小宫女从门外提着食盒进来。 沈华锦拿上食盒,往外走。 青枳一猜就知道,她这又是去找陛下,果然嘴硬心软。 “姑娘,诚意满满,相信陛下肯定会消气……” “我可就去这一次,再哄不好,我也没办法了。” 青枳嘿嘿一笑,“姑娘人美心善,陛下再大的气也会消。” 沈华锦显然对这话很受用,当下加快脚步,往御书房而去。 此时他应当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正好给他送些糕点。 “盛玉卿,你别越界,阿锦不是物件,不是你想用军功就能要来的。”萧清砚一本奏折,直接砸他身上。 盛玉卿一身朝服,长身玉立,不偏不倚的被奏折砸中,语气仍旧不带丝毫退让,“臣知晓沈姑娘是陛下的恩人,但也不能如此霸道将人长留在皇宫,陛下这与强抢民女何异。” “那又如何,强抢民女?朕不在乎,朕的名声已经烂的彻底,连心都是黑的,若不是你还有些用,朕早就该杀了你。” 不出所料,暴君已经生气了,看来沈华锦在他心中不一般,对方有了软肋,日后复仇之路,也会顺利些。 盛玉卿本就没打算真的要走沈华锦,不过目的已达到,他该走了。 “臣告退。”盛玉卿甩袖转身离开御书房。 御书房内气压低,连呼吸声都小了,生怕呼吸都会惹怒暴君。 沈华锦在御书房外迎面撞上了盛玉卿。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可对方却知道她。 男子温和笑道,“姑娘便是陛下的恩人,果真艳丽无双,在下盛玉卿,不知可否与姑娘交个朋友?” 青枳在后面小声解释,“这位盛玉卿公子是咱们燕齐的大将军,他立军功无数,只是身世凄惨,父母早逝,他小时候常常吃不上饭,差点饿死。” 身世这么凄惨,也能有如今的高位,当真是不容小觑。 “多谢将军谬赞,您也是英武不凡,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给陛下送糕点,告辞。”沈华锦并不想多做停留,萧清砚还没哄好,事关她的后半生,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和他交朋友。 “沈姑娘留步,可否借一步……” “不可以,你我才不过一面之识,无话可说。”沈华锦不留情面的拒绝,朝着御书房而去。 盛玉卿想要上前,被莫一拦下,“盛将军,不要挑衅陛下。” “哼。”盛玉卿大步朝宫外走。 他压抑着心中的仇恨,每次见到萧清砚,他都恨不得杀了他,只是还不到时候,不过也快了,到时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一步步夺走属于他的一切,包括那个女人。 “将军,那女人也太不识好歹了,世家小姐您都不看一眼,偏与她交个朋友还被拒绝了。” “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将军您还是换一个?”小厮最是看不起这种攀高枝的女人,不就是攀上了暴君,就不屑与他们将军当朋友。 盛玉卿顿住,握紧拳头,心头有种偏执的疯狂,“不就一个女人,就没有本将军得不到的,若是得不到就毁了。” 沈华锦进到御书房,发现氛围不对,试图缓和气氛,“陛下,您正直风华正茂,可千万别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气大伤身。” “像您这样日理万机,俊逸无双的高贵美男子,那等人就不值得你动怒。” 她都说到这份上,骂了那人还夸了他,心情应该好些了。 宫女太监见到沈华锦如同救星一般。 他们互相看了眼,又赞同的点头,沈姑娘定能哄好陛下,最后他们一致退出御书房。 萧清砚的视线一直未离开奏折,但耳朵始终在关注她。 上面的人一直在专心看奏折,一点回应也不给她。 沈华锦打开食盒,拿出两碟糕点放在桌案上。 “这两道点心分别是,芙蓉糕,海棠花糕,很好吃的,你试试。” 沈华锦拿起海棠花糕喂到他唇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些祈求,“你试试,不好吃我让人再重做。” 男子仍旧没理她,换了本奏折继续看。 “萧清砚,你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真的什么都答应?”萧清砚终于抬头,淡淡的问道。 “真的,只要我能做到。”萧清砚的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要不是还存在点理智,不想挖太多坑,不然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真是美色惑人。 “那等我想到,你可要帮我实现。” “好。”沈华锦爽快答应下来。 见她应下,萧清砚的心情好了不少。 拿过她手里的海棠花糕,放嘴里咬一口,还挺好吃,不似往常那般难吃。 “萧清砚,我那日路上同你说的阿梦,怎么样了。”前几日他正在气头上,她也不好问,方才记起阿梦的事。 “我让人处理好了,阿梦仇已报,她过几日应该要回家了,你可要给她送别。”她的事,他一向很上心,即使生气要做的也还是会做。 “我替阿梦谢谢你。” “对我不必说谢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不喜欢沈华锦总是疏离的对他。 但除了谢谢她好像没什么能给他的,但是她亲手烤得肉还不错,“那我今晚烤肉给你吃。” “好。” “盛玉卿什么来头,竟让你生这么大的气。”帝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他却是个例外,整个燕齐都把他当暴君,只是前段时日暴君去了趟泸州,陪百姓一同抵抗瘟疫,修筑堤坝,他的名声不再那般不堪,甚至还有百姓直言,若是陛下一直有此爱民之心,治国之心,定能成为载入史册的一代明君。 “他觊觎你,朕知道你不会喜欢他,便骂了他一通,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这样?”沈华锦不解,“我也不认识他,他到底是如何看上我的?” “我刚刚在御书房外见到他了,他说要同我交朋友。” “你可否答应他?”萧清砚有些紧张,生怕沈华锦同意。 第二十四章 能屈能伸的戚嫔 沈华锦双手撑在桌案上看她,问了一句连她都震惊的话,“你想我答应吗?” “若是,我不想,你便不答应吗?”他是个很自私的人,特别是在她面前,别的男子盯上她,他都会嫉妒的发狂。 “我又不认识他,怎会答应。” 萧清砚松了一口气。 “你以后也莫要答应他,他这人复杂的很,背后肯定与什么人牵扯到一起,具体的我还没查出来,你若是跟他走得近,会很危险。” “他有什么来历吗?就连你都查不出来。”她原以为他一个大将军,战功无数,不会对萧清砚造成威胁。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很有可能就是慕家灭门逃过一劫的遗孤。” “慕家遗孤?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萧清砚回忆起那年。 他为了储君之位,不顾一切接手了那一桩案子,案子牵扯甚广,不少人死在其中,慕家也被连累,遭人陷害灭了满门,他亲自动的手,灭了慕家满门。 “若他真是慕家后人,他迟早会找我报仇。” “那你为何现在不杀他,趁早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以防他找你报仇,若是我,我定是会斩草除根,毕竟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转念一想,沈华锦又觉得有些不对,他的做法也是比较妥帖的,“你那样做也很好,万一他不是慕家遗孤,你就错杀了一名大将,失去民心,若他真是,他没犯错倒也能饶他一命,若是对你有害再杀他也不迟,说不定你把真相告诉他,还能化干戈为玉帛。” “阿锦,这不可能,虽然不是我促成的结果,但杀他满门的的确是我。” …… 翌日。 沈华锦闲来无事来御花园中闲逛。 此时,御花园内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尤其是牡丹花更是娇艳动人,花香四溢,如梦如幻。 沈华锦坐在凉亭中惬意的喝茶赏花。 这日子好不快哉。 突然想到什么。 她似乎还不知道除了燕齐以外还有哪些国家,不过面前正好有个现成的人可以问。 “青枳,你应该知道,我来皇宫前,不小心摔了脑袋忘记了很多事。” 青枳努力回想起来,点点头,“姑娘确实说过,如今可是想起什么?” 她心中一阵欢喜,莫不是姑娘开始恢复记忆了。 沈华锦摇摇头,“我倒是想,但就是没有任何记忆。” 青枳重新给她倒茶,“姑娘不必心急,迟早都会想起。” “你给我说说这个世界除了燕齐之外的国家。” 青枳放下茶壶,“好。” 除了燕齐之外有两个大国,南离和北宣。 南离皇帝年幼,太后掌权,外戚干政。在多年前两国开战,燕齐大败,陛下还是皇子时便被过去当质子,以示两国交好,一待便是好几年,回来时,陛下变得越发沉默,先皇依旧对他不冷不热,有时候甚至当他不存在,他感受不到回国的喜悦,除了逍遥王,没一个希望他回来,久而久之他的性格越发扭曲,直到登基前夕,弑父杀兄,彻底成了恶魔般的存在。 北宣重武轻文,同南离形成对比。北宣皇帝好战,经常同小国打仗。苛捐杂税繁重,百姓苦不堪言,朝臣死谏,皇帝置若罔闻,依旧沉迷美色,日日美人美酒不离身。 “那三大国如今国力相较如何。”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奴婢听闻,三大国中,如今咱们燕齐国力最强,北宣最弱。” 若是萧清砚同任何一个国家联合,剩下的那个必定从此消失,如今三国和睦相处,也不知能持续到几时,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些都是历史趋势。 “姑娘为何问这些。” “想多了解些,日后也能帮到陛下。”毕竟她还有个伟大的梦想,但是会很难实现。 “本宫瞧着这亭中是哪个宫女在偷懒,原来是沈姑娘,都怪本宫眼拙。”戚嫔揶揄道。 沈华锦算是听出来了,这人暗讽她是个没名没分的人,跟个宫女没区别。 “眼拙就不必要了,若是娘娘有爱心,大可把眼睛贡献出去。”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就要承担后果。 “你,你个贱人,知道本宫是谁吗,就敢骂本宫……” “大胆,这可是戚嫔娘娘,还不快给我们娘娘跪下磕头请罪。”小宫女一脸刻薄相,狗仗人势般,语气拿捏死死的。 “戚嫔又如何,贵妃不也照样得罪我进了冷宫,莫不是你也想去冷宫体验一下。” 戚嫔狠狠瞪了宫女一眼,她就不该听这小妮子的,说什么也要在她面前摆一下女主子的架势,真是作死,她差点忘了戚嫔是怎么进去的。 “沈姑娘,本宫刚刚是在同你开玩笑,这几日病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您就当个屁放了。”戚嫔摘下手中的金镯子,硬塞给沈华锦。 “戚嫔娘娘,这是害怕了,方才那么嚣张的气势都去哪儿了?” “您人美心善,仙女下凡,怪不得陛下待你极好,若我是男子定也会倾慕于你。” “你说,要如何才会向陛下告状,我什么都答应你,除了命。”戚嫔心一横,为了不进冷宫她能屈能伸,看着跪下的小宫女,她心中悔恨啊,她就该听梁侍卫的,这宫女就不应该留在身边,这可不就坏事了。 沈华锦想不到这人如此没气节,不过也怪可爱的,虽然骂了她,但道歉也诚意满满,不像是假的,见她似乎对旁边那个宫女不满,若她没看错的话,戚嫔对她充满了怨怼。 看来是可能是受到身边人挑唆了,有点脑子但不多,就当可怜她,识人不清,这事也就算了。 “看在这镯子的份上,下不为例哈……” 的镯子不要白不要。 戚嫔忍痛割爱,心都在滴血,那可是她最爱的镯子,不过为了梁侍卫她继续忍。 “绝对没有下次,沈姑娘慢慢赏花,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戚嫔提起裙摆朝寝宫的方向小跑回去,生怕慢了沈华锦后悔。 “戚嫔娘娘,倒是能屈能伸,姑娘就这么原谅她了?” 第二十五章 梦境 沈华锦拨弄金镯,笑了笑,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镯子不错,送你。” 戚嫔也是个可怜人,入宫多年不受宠,深宫后院多寂寞,找她麻烦也是受人挑唆,不过心眼倒也不坏。 青枳哪里见过这么贵重的赏赐,拒绝的话脱口而出,“镯子太贵重,奴婢受不起,姑娘您自己留着。” 她并非贪财之人,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拿自己应得的,不该拿的她绝不拿。 “一个镯子而已,收下,日后我还有好多事要麻烦你。”沈华锦替她戴上镯子,摁着不让她摘下。 “真好看。”沈华锦看着手镯很是满意,笼络人心她是会的,一来青枳会更卖力的帮她,二来她送的东西足够贵重,别人想要贿赂她的婢女胜算不大。 “奴婢,多谢姑娘赏赐,日后肯定好好替您办事。”青枳有些受宠若惊,也更坚定了她的立场。 …… “救命,来人啊。”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 呼救声越来越近,她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小男孩在水中拼命的叫唤,声音越来越弱,眼看着就要力竭,沈华锦一跃跳入湖中,拼命朝着小男孩的方向游过去。 好不容易游过去,竟直接穿过小男孩的身体。 她不死心般试图拉住小男孩的手,结果还是一样。 难不成真的要看着他死在面前吗?这是梦还是她死了,莫非睡前喝的茶有毒? 她又立马否定,不可能,茶是青枳倒的,她没理由害自己。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是梦境。 她不想放弃,何况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再次伸出手,眼中燃气希望,下一秒手穿了过去,希望破灭。 她百思不得其解,梦境是有何玄机,救人她是救不了,让她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是她疯还是这个世界癫。 小男孩身体沉下去前,被一只小手拉住,费力的往回游。 小女孩费了好大的力气,脸都憋红了,拉他上岸后累得直接躺下。 “累死我了,小哥哥你下次别来湖边啦,可不是次次都能遇上我这么人美心善的救你。” 小男孩双手在撑在地上,眼眶泛红,一副劫后余生的狼狈样,缓了一会儿,别扭的说道,“多谢。” “不客气。” “小哥哥,你家人呢,怎么不来寻你?”小女孩心里盘算着要是小哥哥没人找,她不介意带他一起走。 “我没有家人,娘亲死了,我爹都要把我送去南离当质子,我才没有这样的家人。”小男孩鼓起腮帮,假装不在意。 小男孩有些受不了她满是同情的表情,显得他很可怜,“不要同情我,人都要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在家是死,在南离也一样。” “我没有要同情你,只是觉得小哥哥你面对死亡如此豁达,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小女孩朝他伸出小手。 小男孩犹豫几秒,最终牵上她的手。 小女孩满意地笑了笑。 二人拉着对方的小手,进了附近的破庙。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哦!”小女孩给他介绍秘密基地。 破庙像是很久都没人住,东面的墙塌了,偶尔会有冷风灌进来。 冷风灌进湿透的衣裳里,小男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嫌弃地看完整个环境,“你不会是想在这过夜?” 小女孩铺好稻草,坐在地上,堆起树枝,从荷包里掏出火折子生火。 火苗冒出,慢慢燃烧起来,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暖融融的,精致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一副吓唬他的表情,“小哥哥若是不喜欢,就快离开,这附近到了晚上可会有野兽出没,你可得跑快些。” “你别想吓唬我,我只是累了不想走而已,这地虽看上去破了些,我还是能忍忍。”小男孩捏紧衣角,傲娇道。 “给你,我离家出走时拿的饼子,这个可好吃了,我以前每次离家外祖父都会给我准备两食盒的饼子,耐放还好吃。”小女孩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饼,扳成两半,最大的一半给了小男孩。 “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坐在角落烤火吃饼子。 小女孩安静的吃着饼,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一无聊就会来这破庙躲一两天,若是外祖父发现她不见了就会来找,有时候很快发现,有时候太忙了等到婢女去找才发现。 小男孩味同嚼蜡的吃饼,眼睛看着火苗想起了娘亲还在的时候,他们背着他父皇烤红薯吃,娘亲是将军之女,从小在边关长大,烧烤野味喝酒样样在行,只是父皇不喜欢,她就把那些习惯都改了,努力当好母仪天下的皇后。 “我想娘亲了。” 小女孩指着天上的星星,用外祖父告诉她的话安慰他,“想娘亲就看看天上的星星啊,找你觉得最亮的那一颗,找到了那就是你娘亲变的,她会在天上看着你,陪你喜怒哀乐,陪你一起长大。” “娘亲会看见我?” 小女孩一本正经的忽悠,“肯定会看见的,你看她是不是亮了很多?她是在对你笑呢。” 小男孩看着星星,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你怎么对着星星许愿?星星又不是流星,怎么可能会实现?” “信则有不信则无。”他睁开眼睛,很严肃道,“所以我相信,也信你。” “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明儿把你卖去倌馆,你长得如此好看,一定能卖不少钱。” “你不会的。”小男孩知道她是吓唬自己,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救他。 突然安静下来,能清楚的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树叶沙沙。 小女孩把玉佩扳成两半,半边塞回怀里,半边系上黑绳,握住他的手放进去。 手里的半边玉佩还有余温,他想还回去,被阻止了,“南离不算个好去处,这半块玉佩你留着,保平安用的,玉佩是我娘亲花重金得来的,我和阿姐一人一块,它很灵验的。” 玉佩被小女孩小心的系在腰带上,“莫要弄丢了,这可是我第一次送人礼物。” 第二十六章 身世 阳光照进寝宫,渡上一层金黄色。 鲛绡宝罗帐内,沈华锦伸了个懒腰,盘腿坐在床上。 青枳听到动静走上前,挂起鲛绡宝罗帐,“姑娘,要起来吗?” “起。” 青枳走到门外吩咐,“你们进来摆膳,你们两个把东西放进去,姑娘要洗漱用膳。” “是。” 沈华锦不习惯有人伺候,让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青枳。 换好衣裳洗漱后,沈华锦坐下用膳。 今日是水晶包和肉丝粥,她早上吃的不多,这两份刚好够吃。 用完膳,她又是躺在梨花树下纳凉。 她想起什么回头看去,青枳不知去了何处。 “这青枳,不知又去哪了,这里可真是无聊的紧。” “姑娘,奴婢在这。”青枳从外面跑回来,塞给她一个信封,“这是永亲王殿下给您的。” “给我的?”这好端端的,永亲王没事干嘛给她写信。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字条。 沈姐姐,速来福云酒楼,急事。 十一个字,也值得一个信封。 沈华锦看完信,塞进袖中,掏出令牌,往宫外走。 “姑娘,奴婢也去。”青枳拿着帷帽跟在身后。 姑娘出宫可不能把她丢下。 出宫的路很顺利,自从安贵妃进入冷宫后,除了戚嫔这个意外,没人敢再找她不痛快。 “沈姑娘这是又出去玩儿?注意安全。”宫门的守卫见到她,算是又见到老熟人了,沈姑娘不摆架子,性子温和,不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看不起他们这些守门的侍卫。 “诸位辛苦了,等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些点心。”沈华锦跟这些侍卫都挺熟的,偶尔回宫还带些点心给他们。 “多谢沈姑娘。” “客气,诸位好好干,陛下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陛下亏不亏待,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出宫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老是那副随时会活剥了他们的样子,怪害怕的。 车夫早已等在宫门口,见到沈华锦出来,找出梯子放在车下。 沈华锦踩上梯子走进马车里,青枳跟在身后,坐在垫子上开始煮茶。 马车骨碌碌朝着福云酒楼而去。 一路上车水马龙,快一个时辰才到福云楼下。 沈华锦挤着人群进去,青枳紧紧跟在身后,差点她二人就被挤散了。 小二看着沈华锦非富即贵的打扮,越发卖力的准备给她推荐菜品,还未开口,就被截胡了。 “羽公子,在何处?” 小二有些尴尬,原是有约了,还好他没报菜名,“姑娘,请随我来。” 小二把她带到厢间,笑着道,“姑娘进去,羽公子就在里面等您。” 沈华锦推门而入,萧清羽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她的时候有些震惊,遂又恢复正常,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沈姐姐不会来了。” “既是殿下相邀,我怎会不来,说说看,什么事这么急。” “之前听皇兄说,你进宫前摔伤脑袋,忘记了以前的事,我冒昧帮你查了查,算是知道了一些你以前的事,可要听听?” 沈华锦心中有些慌乱,这人真是碍事,没事查她干嘛,不过也不全是坏处,能知道些也是为了日后做保障。 沈华锦许久没回应他,以为她是生气查她,手心都快出汗了,试探的问道,“若是你不想知道,便当我从未查过,可不能为了这事伤了咱们的和气,而且这事是我自作主张,不关皇兄的事,皇兄他可是百分百的信任你。” “你不用紧张,竟然查到了就说。” 萧清砚喝口茶,润润嗓子开始把他查到的说出来,“你是当朝首辅林敬的小外孙女沈华锦,你幼时父母战死沙场,外祖母思女心切,不久后离世,你还有个阿姐,名叫沈华妤,你们从小在林府长大,我查到的就是这些。” 听完后,她也是有些震惊,原主的身世背景还真不小,双亲是殉国的将军,外祖父身居高位,怎么说也算是世家小姐。 “岂不是,最近林首辅在找的人就是我。” “那可不,话说沈姐姐,你可真值钱,林首辅居然舍得花赏金千两寻你。” 萧清羽有些羡慕,“要是我以后不见了,皇兄能花百两寻我就不错了。” “你皇兄不是对你挺好的,花万两救你都舍得,只是你别是被赌坊的人绑的就成。” “沈姐姐,你还是吃东西的时候最可爱,这从前的事还是莫要提了,再者说了,我前几日着人送的赔礼,可还喜欢?” “勉强入眼。” 隔壁的厢间刚刚就有声音传过来,这下声音越发大。 沈华锦用扇子遮住萧清羽即将说出口的话。 对他比了个手势。 在萧清羽疑惑的目光下,趴在壁纸旁偷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你又好的到哪里去,以为自己还能像从前那般金盆洗手,晚了,一切都迟了。” 隔壁厢间两个男子似乎是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 沈华锦听得模模糊糊。 男子恼羞成怒,“那又如何,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我干了这行可没想过事情败露,还能好好活着。” 另一个男子气得推翻了茶杯,“你竟想过事情会败露,为何又要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男子一脸懵,认为对方在强词夺理,“你别胡说,老子没做过的事,是不会认下的,老子说了没说出去,就是没说,你少诬赖人。” 噼里嘭啷,是隔壁重物倒地的声音。 二人谁也不信谁,彻底打了起来。 “你敢打老子。” “有什么不敢的,敢做不敢当,打你还算轻的。” 男子彻底忍不了了,一吐为快,“别还以为你贩私盐的事我不知道,我要是说出去,你死的比我还要惨,还有你在城中买凶杀人的事老子也知道,你杀的还是你的兄弟。” 沈华锦透过捅穿的壁纸看到。 另一男子见事情败露,掏出短剑,趁对方不注意直接捅进他心脏处。 男子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狠心,死前眼睛都是睁开的。 第二十七章 贩私盐 男子站在原地,吓得浑身颤抖,嘴边嘟囔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没想杀死你的。” “公子,您……没事。”侍卫突然推门而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迅速反应过来关上门,开始默默收拾起来,似乎习以为常。 “没,没事。”男子缓了好一会,吩咐道,“记得毁尸灭迹,本公子今日没来过这里。” “晚了。”早在他们内讧的时候,沈华锦便叫暗卫让萧清砚派人过来。 秦明见到鱼贯而入的士兵,吓得腿软,面上又故作镇定,“你们放肆,我爹可是户部侍郎,识相的还不快放开老子。” “管你爹是谁,这里发生的事,我们可是在隔壁听的清清楚楚。”沈华锦正面对上他不慌不乱,心中胸有成竹,且证据确凿,拿下他是一定的。 秦明不见棺材不落泪,试图蒙混过去,“你们在隔壁,又怎知他不是自杀诬陷于我,这人曾与我结有梁子,你们可得明查。” “秦公子莫要再挣扎,你贩卖私盐,动手杀人,为本王亲眼所见,你这番话,难不成是在认为本王陷害你不成,传本王令,立刻捉拿归案,彻查秦府。”萧清羽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号施令。 身后的官兵一拥而上,将负隅顽抗的主仆二人拿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楼。 围观群众自觉让开路。 议论声不绝于耳。 “发生何事了,那不是秦公子吗,怎的就让他们抓了去?” “你还不知道,我方才偷偷蹲在外边,听到了一些,这秦公子啊,同人争执,失手把人给杀了。” “这个我也听到了,这秦公子还贩卖私盐呢,真是死不足惜,我看秦府算是彻底完了。” “可不是,还好老天有眼,他算是遭报应咯,他以前可做过不少缺德事,我家小叔子不小心挡了他的路,竟生生废了他一条腿。” “还有此事,也难怪他会失手杀人,这种人就该死,我呸……” “秦家当真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彻底倒台才好,莫要再出来祸害人。” 秦家在京都的名声极差,户部侍郎是秦明的亲爹,为人贪赃枉法,贪财好利,见色起意,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有人当众举报却不了了之,其夫人更是恶毒,新进府的小妾不出半月都是生生被折磨疯的。 不出一日,秦家三日后处斩的消息传遍京都,百姓拍手称快,直夸陛下英明。 沈华锦回到瑶华宫用完晚膳,累得直接躺下。 今儿真累,不过好在秦家这毒瘤算是彻底消失,若不是今日他们去福云楼,不然还不知道秦家干的那些破事,简直丧心病狂。 萧清砚亲自下令抄没秦家家产,于三日后处死,这又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翻个身继续趴在床上,近距离看到弯腰低头与她平视的萧清砚惊得坐起,捂着胸口,“你吓死我了,这大晚上的差点魂归西天。” 萧清砚直起腰,坐在床沿,平静道,“是你想事情太入迷,我进来这么久你都没发现。”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有事派人跟我说就好,不必亲自来一趟。” 萧清砚沉默不语。 沈华锦开玩笑道,“总不会是想我了。” 他肯定不会的,后宫妃嫔,天下美人还不都是他勾勾手指就能得到的。 “我想你了,阿锦。” 这句话在耳中炸开,全都是,我想你了,阿锦。 这不太像他身份能说出来的话,也没想到堂堂九五之尊还会对她说这些。 “我知道了。” “就一句知道了,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被萧清砚盯的有些心虚,下意识的点头又摇头,“没有。” “算了,时间还长,日后再说也不急。”萧清砚叹息,真是拿她没办法。 “萧清砚,我今日帮着永亲王一起拿下了秦家,算是大功一件?” “算,你要什么尽管说,我有的都会满足你。”萧清砚宠溺的看着她,金银财宝他多的是,不管她想要什么,他定都能双手奉上。 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出要什么,不过问他要个心愿也不错,到时候以备不时之需,“留着日后,你答应我一个心愿?” “一个心愿而已,十个我都能帮你实现。” “自然,你可是最英明神武的陛下,我信你。” 沈华锦突然感觉嗓子疼得难受,走到檀木桌边坐下,猛灌两杯茶下去,总算好受些。 萧清砚看着她奇怪的举动,也跟着坐在旁边,“你这是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无妨,就是嗓子有些疼,明日就会好了。”定是这几日上火的东西吃多了,下次可得管住嘴。 沈华锦回忆着这几日的美食,每一样都是她在现代不曾尝过的,味道甚好,不输于现代美食,就是少了些灵魂。 “那你好生歇息,我先回去了。”虽然很想陪在她身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他们定能天天在一起。 沈华锦送走萧清砚后,关上房门,重新躺回床上。 她想了许久,实在想不通要不要回林家。 林家是原主的家,她要是回去,得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是穿越而来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且不说有没有人信,一旦说出口不被人当成妖怪杀了都算好的。 原主的记忆她是一星半点都没有,倘若说失忆了,她那些曾朝夕相处的家人不是傻的,总归会怀疑。 若是不回去,纸终究包不住火,她是林家表姑娘的身份迟早会被人知晓。 萧清羽竟然能查到,那别人也可以,左右是迟早都要回林家的。不过现在主动回去也不是个法子,一来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回林家,若是有心人多加揣测定会说她是假冒的,毕竟林家家世显赫,一旦攀上,荣华富贵一生。 二来,她还有很多事没做,离开了皇宫再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况且,她不会一直待在这,去了林家,一旦回去了,也是徒增他们伤心罢了。 第二十八章 中秋晚宴 萧清砚慵懒的靠在龙椅上,俯视下面众臣争论不休。 真是厌烦,每日早朝都是争论这些,一点实用的都没有,真是一群废物。 “陛下,老臣认为您昨日此举多有不妥,秦侍郎多年在朝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子犯下那等事实属罪该万死,但也不该处死全族,判流放……”与秦侍郎交好的苏尚书站出来,企图为好友求情。 “秦尚书当真好的很,何时朕的决定能轮到你来质疑,莫不是这户部尚书当腻了?” 苏尚书心道不好,他就不应该为了多年情谊冒险一问,这下他也是自身难保了。 “竟然苏尚书如此善解人意,三日后便当主斩官,替朕送秦爱卿最后一面。” 丧心病狂,这暴君简直杀人诛心。 苏尚书生生吓晕过去。 萧清砚好心让侍卫送走人,“来人,送苏尚书回去,记得让人好生照顾,切勿忘了三日后的事。” “诸位爱卿,可还有要替秦家求情的,不妨都说出来,朕一定宽宏大量的满足各位。”宽宏大量特意被他加重语气。 众臣纷纷跪下,敢怒不敢言,齐声喊,“陛下英明,臣等无异议。” “既无异议,便退朝。”萧清砚一甩衣袖,转身潇洒离去。 朝臣面面相觑,复又转身离去。 “陛下,当真是越发残暴,那苏尚书半条腿都快入土的年纪了,让他去当主斩官,岂不是要他老命。” “我瞧着那沈姑娘也是个红颜祸水,这其中也是有她的功劳。” “曲大人,此话何解?” “你们想想,为何沈姑娘一出宫便能捉获秦家贩卖私盐一事,定是蓄谋已久,谁是主犯还说不定呢。” 盛玉卿从他们身边走过,似笑非笑的开口,“曲大人慎言,祸从口出,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这人啊,就是嘴笨,不会说话,不像诸位黑锅遍地甩,各位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这个武夫一般见识。”盛玉卿嘴毒是公认的,此人仗着军功没少树敌,整个朝堂的人他都怼了个遍。 识时务者为俊杰,几人自知吵不过,又惹不起,干哼几声,甩起袖子便走。 盛玉卿不屑,一群孬种,不过心情不好骂上几句真是爽快。 朝堂上的事传的很快,包括盛玉卿的话也传到了沈华锦耳中。 彼时,沈华锦刚用完膳,躺在榻上,悠闲的吃点心,听八卦,这无聊的日子只能这样打发过去。 “你说盛玉卿居然帮我说话?”沈华锦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不熟,而且她还拒绝了他的交好,他还能帮她说好话,真是难得。 青枳轻摇扇子,为沈华锦带来丝丝凉爽,嘴里还在继续说,“千真万确,奴婢的小姐妹的妹妹的姨夫的亲戚在宫里当差亲耳听到的。” 这关系听的有些复杂,不过这不重要。 “那他人还挺好的,以前莫不是我误会了他。” 青枳这番话可不是为了给盛玉卿刷好感度,只是凭着直觉,真心觉得盛玉卿真是这捉摸不透的人,可不能让姑娘被他骗了去。 “姑娘,奴婢也觉着他人不错,但他嘴毒是众人皆知的,嫌少有人没被他骂过,陛下他都敢骂。”言外之意是此人绝不简单,肯定是在迷惑姑娘你,可千万不能信。 她又不傻,也能猜的出来七七八八。 不过也算欠他个人情,若不是他,估计现在全城都会在传她与此事有关联,想拖她下水,虽然是谣言,但传久了也不妨有人信以为真。 “姑娘,四日后便是中秋了,陛下准备举办晚宴,方才派人来问姑娘是否要去凑凑热闹,若是您不喜欢,奴婢这就去回绝。”青枳差点忘了这一回事,最近真是有些健忘。 快中秋了?这时间真快,一晃都来了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是她来后的第一个宴会,她肯定是要过去凑凑热闹的,见识下燕齐的盛大晚宴,她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沈华锦咽下嘴里的糕点,意兴阑珊,“去啊,就当凑热闹了。” “好,奴婢这就去回复,想来礼服陛下应该快送来了。”青枳内心雀跃不已的小跑着出去。 沈华锦隔老远都能瞧出她的兴奋。 不就是一个晚宴吗,青枳怎么比她还高兴。 青枳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排的宫女,就连萧清砚身边的章公公都亲自过来。 章公公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咱家见到姑娘是真真儿高兴,陛下还是头一次让人提前半月给姑娘做衣裳,当是把姑娘放心尖儿上。” 沈华锦听着这话就像是萧清砚派人给她送婚服似的,这章公公也太热情了,她都有点吃不消。 “公公辛苦了。”沈华锦朝青枳使了个眼色。 青枳很快明白过来,立马从袖口掏出荷包塞给章公公。 “小小心意,真是辛苦公公。” 这些她还是从古装剧里学来的,总归没有坏处,说不定危机时刻,这章公公还能雪中送炭。 章公公推搡着不收,“姑娘还是留着,咱家是奉陛下之命过来给姑娘送衣裳,岂能再收姑娘的银子。” 几番推拒之下,青枳喜滋滋的收回荷包,心中只觉得这个公公还是个善解人意的。 “请公公代我多谢陛下,衣裳我很喜欢。”沈华锦让青枳亲自送章公公离开,这可是萧清砚身边的公公,还是要多给几分薄面。 青枳回来的时候,沈华锦在对着华服发呆。 “姑娘可要试试?”青枳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家姑娘换上这华服是何等模样。 沈华锦摸着上好的缕金海棠云缎裙,广袖边上还绣有金丝边,裙摆处大片的金丝蝶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般。 “不用试了,晚宴直接穿就好。” “姑娘,是不喜欢吗?”青枳以为她是不喜欢才不愿意试。 沈华锦又躺回榻上,一脸满足,还是躺着舒服。 瞧着青枳的模样起了挑逗心思,“我要是说不喜欢,你会不会告诉陛下,我刚刚的话是骗他的。” 第二十九章 晚宴 “不会。”青枳想也没想直接回道,“奴婢是姑娘的人,姑娘不喜欢背叛,即使那个人是陛下,凡是不利于姑娘的话,奴婢都不会说。” 沈华锦满意点头,这下她算是培养出了心腹。 晚宴当日。 沈华锦坐在梳妆台前,宫女在给她梳妆打扮。 镜中之人,肤如凝脂,脸庞姣好,眉毛下是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唇角微微弯起,更添几分清丽脱俗。 女子盘着垂云髻,发间别着精工细作的珠钗,一身缕金海棠云缎裙,凸显腰身细软,一举一动宛如落入凡尘的仙子。 沈华锦满意的起身,在宫女惊艳的目光下转了一圈。 青枳捂着笑,“姑娘真像仙子,今夜一定是最美的女郎。” “是啊是啊,姑娘今儿真美!” 想着时辰差不多了,沈华锦才出发。 进殿前正好碰上了戚嫔。 之前挑事的宫女也不在,许是被她换下了。 戚嫔主动上前打招呼,“沈姑娘,今儿真是美艳动人。” 沈华锦见她也不是讽刺之意,应该是不会再惹她,回以笑容,“戚嫔娘娘,也是貌若天仙。” “沈姑娘真是会说话,本宫真是越发喜欢你了,改日去我宫里陪我说说话。”戚嫔这人性格跳脱,不记仇,经此一事过后,陛下也不曾找她麻烦,更对沈华锦好感加倍。 “好说好说,得空便去。” 两人一同入殿,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那位着缕金海棠云缎裙的美人是宫中哪位娘娘?”贵妇打扮模样的夫人好奇问道。 旁边的宫女解释,“回夫人的话,那位是陛下的救命恩人,暂住在宫里的沈姑娘。” 旁边的金夫人凑过来,饶有兴致的开口,“听我夫君说起,这沈姑娘前段时日还陪着陛下去了趟泸州。” 这话成功激起了贵妇的兴趣,“哦?可是当时泸州瘟疫横行,堤坝修筑之时,若是如此这沈姑娘也是胆大,心善。” 柳夫人停顿会儿,继续说下去,“据说沈姑娘主动给百姓施粥,还为陛下上雪山摘雪莲,救了陛下两次,如今颇受盛宠,想来若是她愿意陛下说不准会给她个妃位。” “说不准,这沈姑娘最后能荣登后位呢,瞧着就是个不好惹的!”金夫人直觉这位姑娘并不简单。 “也不一定,听说这沈姑娘没家世背景,还是个孤儿,这岂能为后!” 嫔妃按照位分坐,戚嫔和沈华锦隔了十几人。 沈华锦因着是陛下的恩人,众人不敢怠慢,位置安排在右边第一排。 贵妃进了冷宫,如今位分最高的便是舒妃,她也被排到了沈华锦旁边。 大殿里,从进来到现在,不少人都在盯着她看,小声议论着,不过她并不在意。 倒是对面往下三桌的少女,一直盯着她看,似乎是在透过她看一个人。 她莫不是认识原主? 沈华锦对上她的视线,少女没有被抓包后的尴尬,反而对她灿烂一笑,露出她的酒窝,煞是可爱。 该不会这么巧,真认识原主? 她似乎也觉得她有些熟悉,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莫不是她也有一天会和一个陌生人自来熟? 沈华锦同样报之以微笑。 少女回头同她母亲说完话,直接朝她这边过来。 一条蓝色发带竖起青丝,簪上银簪,高高竖起,少女着一身烟笼云缎百花裙,双手各一串银镯,每走一步,脚下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 “阿锦,你还当不当我是你闺中密友了,我回给你的信,你怎的一封不回?我去府上找你,林首辅说你不见了,可担心死我了……”少女语气责备又担心的持续输出。 “姑娘,我们认识?”沈华锦试图蒙混过去。 晴天霹雳,眼前的少女如遭雷劈般,又不甘心般伸手捏上她的脸,在看到她脖子上那颗痣脸色又恢复如常,“这脸看着也不像假的,脖子上有颗痣没错啊,你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那点儿侥幸心理也没了。 趁众人还未发现到她们这边气氛不对劲时,沈华锦拉着少女出宫殿,避开宫女太监,停在角落处。 少女不明所以,跟着她一顿操作,做贼似的躲来了角落。 “我几个月前,摔伤了脑袋,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女拉着她转一圈,又扒拉她脑袋,关心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还摔到哪里没有?脑袋还疼吗?我去给你请太医过来。” 沈华锦拉下她的手,安抚她,“我没事,只是当时救了陛下,又碰巧失忆,只能暂住在皇宫。” “阿锦,最近可想起些什么?” “倒是想起来一些,不过还不是时候回去,我……”剩下的话被少女一巴掌扇过来,堵住说不出口。 少女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沈华锦,你失忆回不去我能理解,但你都想起来了,为何还不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外祖父前段时间翻遍了整个京都和庄子都在找你,庄子上的人说,你被一场火烧死了,他们都在劝你外祖父给你办丧事。” “你外祖父哪里肯,他说死要见人活要见尸,直到这几日林府还在派人找你,阿锦什么叫不是时候回去,林首辅很担心你的,就算你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也是要回去的,你始终是他最疼爱的小外孙女。说来,你阿姐也快要回来了。阿锦,回去,回家!” 沈华锦的心有些闷闷的痛,眼泪滴落在手心,灼热滚烫,明明不是她的家人,她的心竟也跟着痛起来。 少女环抱住她,轻拍后背,“阿锦,莫哭了,是我下手太重,要不你打回来?” 想了许久,又经过少女一巴掌之后的冷静,她竟然借用了人家的身体总该替原主做些事,起码不能让她的家人伤心。 “打你就不用了,我决定回去,你说得对,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竟然想起一些,就该回去了。”沈华锦退离怀抱,擦干眼泪,坚定的说道。 “阿锦,可别再把我忘记了,我叫燕霜霜。” 第三十章 毒药 燕霜霜看着她微红的右脸,心虚低头,塞给她一瓶膏药,“阿锦,这个药膏你涂上,能消肿止痛。” “你打的你涂。” 燕霜霜理亏,又无奈一笑,拆开木塞,倒出药膏小心涂抹在脸上,“阿锦,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我们两个一起玩,你摔了碰了都是我给你涂的药膏。” 沈华锦下意识脱口而出,“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话说出口沈华锦也愣住了。 燕霜霜手上的动作一顿,药膏落地,她顾不及捡,惊喜道,“你想起来了?” “没有。” “那这句话,你怎么记起来了,这可是我以前帮你擦药过后,你总说的。” 燕霜霜情绪有些低落。 “燕霜霜,你堂堂大小姐,擦药这种事不是婢女吗?你怎么亲自给我擦药?” 回忆涌上心头,燕霜霜扬起笑容,“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助,以前在外游玩受伤,都是你我二人互相帮着对方涂药,幼时跟人打架没打过,我当时哭的可惨了,还是你帮我揍回去的,你回去后还被林首辅念叨一通,但你不改,每次架你还是照打,身边还多了一个我。” 不愧是敢扇巴掌的关系,二人这友谊坚不可摧。 …… 聊得都快忘了时辰,直到燕霜霜的婢女过来催,二人才回去。 刚一坐下,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陛下驾到。” “林大人到。” 众人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华锦也跟着一同行礼,毕竟规矩不能废,她不行礼萧清砚也不会说她什么,但她并不会如此引人注目,今儿要是不行礼,明儿就会传出她是让陛下罔顾礼法的祸国妖女。 萧清砚走过去想要亲自扶起她,被使眼色拒绝。 知道她不想太过惹人注意,便作罢。 帝王威严的声音响起,“诸位平身,今儿是中秋晚宴各位吃好喝好,不必在意朕,开席。” “谢陛下。”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可不敢不在意,一个不慎脑袋就可能搬家。 众人回到原位坐下,谈话的声音没有方才那般大。 萧清砚一杯接一杯的烈酒入喉。 众人也不发现了暴君今日心情不佳,他们可不敢触霉头,纷纷埋下头,当做自己不存在,讨论声也没了。 沈华锦明显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眼神询问。 沈华锦:你怎么了? 萧清砚摇头:无事。 沈华锦见他不想说,也就不上去问了,自顾自的吃起来。 席间,歌舞升平,舞女们衣诀飘飘,翩翩起舞,歌声悠然悦耳。 沈华锦却无暇欣赏。 她看到林首辅也就是她外祖父的位置,他朝着她这边盯了很久,最后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半晌过后,他似乎确认了,眼里泛着泪花。 正欲站起身,却被一道声音制止。 “有刺客!”女子惊慌大喊道。 话落,女子吐血倒地晕了过去。 章公公站到萧清砚面前大喊,“护驾。” 萧清砚直接绕过他,把沈华锦拉到身后。 章公公又小跑过去挡在他面前,生怕萧清砚遭遇了不测。 禁卫军听到动静把宫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太医颤抖的手收回,磕磕绊绊回道,“陛下,恕老臣无能,人死了,此人中的毒无解,老臣也没办法。” “死了?” “什么毒?竟然连阅毒无数的李太医也无解。” “死人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今日可不能死了……” “救,救命……” 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夸张,且贪生怕死。 “今日之事,朕定会查个水露石出,诸位还请等此事了了,再走。”萧清砚面容冷峻,目光凛冽。 他紧紧握住沈华锦的手,压低声音安慰她,“阿锦,别怕,有我在。” 沈华锦回握住他的手,温暖又有力。 她知道今夜的事一定不简单,很可能就是冲她来的,她有预感,但猜不到谁会对她下手,但谁都有可能。 “你们看,沈姑娘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沈华锦低头去看,地上有一小包奇怪的东西。 她还来不及捡,舒妃的贴身宫女抢先一步拿了过去,递给太医,“李太医,您瞧瞧可是这毒药?” 李太医接过药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不一会儿心中有了结果,在暴君像是要吃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回陛下,沈姑娘脚下的毒药,与死者中的毒是同一种。” 李太医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生怕暴君一个不高兴原地杀了他。 议论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竟不成想这沈姑娘还是个蛇蝎美人。” “人长得倒是美若天仙,心肠却是蛇蝎心肠。” “真是人不可貌相,真是歹毒。” “真真儿是瞎了眼,亏我还以为沈姑娘心善呢,却也能干出此等害人性命的事。” 死者的丈夫,跪在地上职责完沈华锦,又求着暴君处死她,“陛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沈姑娘杀了我夫人,就该偿命。” 萧清砚此刻的眼里布满杀意,深邃的眼眸里透着冷酷的光,他抽出侍卫的剑,若不是沈华锦拦的快,抓住了他持剑的手,那人便要人头落地。 “萧清砚你冷静点,莫要冲动,不然就坐实了罪名。” 萧清砚冷静下来,坚定道,“阿锦,他们动不了你。” “我信你,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男子劫后余生,跪也跪不稳,只能借助双手死撑地面,冷汗直冒,他太冲动了,忘了眼前这人,他是谁都敢杀。 刚刚那一幕落在众人眼里,不妨有人认为陛下是在包庇沈华锦。 “陛下,果真是在意那沈姑娘。” “真真儿是红颜祸水,此女更不能留了。” “陛下都要动手了,怕不是那沈姑娘真是凶手?” “都如此明显了,那还能有假!” “你凭什么认为,就是我杀的你夫人?” “仅凭一包毒药吗?那未免也太过儿戏了,毒药在我就脚下,便是我的吗?你怎知不是旁人故意陷害于我。”沈华锦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让在场众人无话可说。 第三十一章 林首辅 男子涨红着脸,认定就是她下的毒,“证据确凿,你若是找不出陷害你的人,便是你下的毒。” “我和你夫人无冤无仇,毒死她有什么好处?你莫要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沈华锦嗤之以鼻,没想到还有人会用这种招式对付她。 男子气急,又不能当众对她下手,不断跪地磕头,“求陛下为臣做主,臣的夫人不能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萧清砚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语气愠怒,“等着便是。” “陛下,属下刚刚在外面捉到个鬼鬼祟祟的宫女,她神色慌张,定是知道些什么。”侍卫架着宫女上前,毫无怜香惜玉的踢她小腿处,宫女秀眉微拧,跪了下去。 “陛下饶命,奴婢只是身子不舒服,想要回去躲懒……奴,奴婢什么也没干。”宫女的头紧贴地面,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被发现。 “抬起头。”沈华锦上前挑起她的下巴,宫女因为害怕不敢看她。 “姑娘,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不能诬陷奴婢啊,奴婢不是有意看见您给那位夫人下毒,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求姑娘饶命。”宫女拍开沈华锦的手,不断跪在地上磕头,一口一个饶命,加上那一番话,让众人误以为沈华锦下毒被她发现,不惜毁尸灭迹。 沈华锦不怒反笑,“你倒是说说我何时下的毒?” 宫女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怎编接下来的话,抬头时透过人群,看着舒妃的方向求救。 沈华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哪料人家舒妃压根没想理她。 宫女泄气,却又不甘心,只能继续编,“奴婢看到姑娘和燕姑娘一起回来的时候,路过那位夫人的位置,亲眼看到姑娘趁机在茶里下毒。” “如此说来,燕姑娘还是我的同伙了?” 燕夫人拽住自家闺女的手松开,她方才就是怕燕霜霜越帮忙反倒越乱,燕霜霜回来的时候说漏嘴,她才知道她果然没看错,沈姑娘就是林首辅的小外孙女。 “你这婢子莫要胡言,本夫人的霜霜连个蚂蚁都不敢弄死,怎会干那等害人性命的事。”燕夫人怎会容忍她人诬陷,当下出口反驳。 “燕姑娘……”她这次又多得罪一人,这燕夫人可不好惹,真要扯上燕霜霜,她只会死的更惨,宫女立马否认,“回燕夫人的话,燕姑娘,奴婢没看到她靠近那位夫人。” “本姑娘倒是好奇,你一个宫女为什么对沈姑娘那么关注,莫不是受人指使,陷害她不成。”要不是她娘亲拦着不让,她早就忍不住了。 宫女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那模样好不可怜,“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沈华锦冷眼瞧着,上前拽起她,宫女慌乱挣扎下,有东西从袖中掉落。 “看,证据确凿,本姑娘就说你是故意陷害。” 沈华锦看清掉落的东西,正是一模一样的毒药包,若不是她太过紧张一直抓着袖口,不然她还发现不了。 宫女被甩在地上,第一反应是看着远处的舒妃,舒妃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知道任务失败,若是再连累舒妃,她家人怕是都保不住。 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宫女直接咬舌自尽,死在了大殿中。 她一死,线索便断了,即使她不是主谋,也有人会为了给个完美的结果说她是主谋,一个死去的宫女而已,人们只当她是不甘心,心生妒忌,这种事人们权当是看个笑话。 “大人,如今真相都这么明白了,就是这宫女毒死了你夫人,望大人,下次不明真相可不要再胡乱给人安罪名,若是这件事换个人你安有命在。” 如此一场闹剧下来,沈华锦早已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陛下,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萧清砚当即点头同意,知道她是想找个理由回去,毕竟这种宴会他自己也不想参加更何况是她,语气温和道,“阿锦,回去小心些。” 沈华锦刚迈出几步路,便被拦了下来。 “沈姑娘留步。” 朝臣当中走出来一名老者,胡子有些花白,头发经过岁月的洗礼也白了一大半,面容有些憔悴,在看到她的时候心情有些激动。 燕霜霜有些激动,跟自家娘亲小声道,“莫不是林大人看出了她的小外孙女。” 燕夫人肯定道,“定然,那可是林大人的小外孙女,怎会认不出。” 沈华锦看向身边的青枳。 青枳立马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解释,“姑娘这位是林首辅。” 自从见过燕霜霜之后,她就知道躲不过了,干脆直接表明身份。 少女乖巧的喊了一声,“外祖父。” “外,外祖父?” “外祖父?” “林首辅居然是沈姑娘的外祖父。” “原以为陛下的恩人是宫外的平民女子,竟不想身份如此高贵。” 金夫人跟着附和,“别人是麻雀变凤凰,这沈姑娘本身就是凤凰。” 在场众人皆是震惊不已。 更有些家世地位不及她,也不受暴君待见的嫔妃,气的手帕都快绞碎了。 林首辅眼眶微红,颤抖着手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小外孙女的头发,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哎,小阿锦乖。这么久了,该跟外祖父回家了?” 沈华锦有些心虚,又有些好奇的抬头问,“外祖父,就不问问我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回家?” 林敬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儒雅温和的谦谦君子,脾气是出了名的好,但自从有了小外孙女以后,次次惹祸都是他这个外祖父替她收拾残局,他护短,久而久之脾气也就大了起来,若是有人说她外孙女的不是,别人一句,他有十句还回去。 “小阿锦,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你若是不说外祖父便不问,所幸庄子上那场大火没有伤及你,都怪外祖父,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外祖父可怎么向你爹娘和外祖母交代。” 第三十二章 舒妃之死 众人见怪不怪。 在京都众人心中,谁家小子小时候没和他小外孙女打过架,还被揍得哭爹喊娘,最后上林家讨说法,还被林首辅怼得无话可说。 燕家同林家交好,是第一个冲上去道贺的,“恭喜林大人,寻回外孙女,改日我带霜霜上贵府拜访。” “好,到时略备薄酒款待。”林敬的疲惫愁容一扫而光,今日的晚宴还真是意外之喜,幸亏来了,不然都不知道他家小阿锦离他如此近。 同僚纷纷上前恭贺,这不得趁着这个时候拍拍林首辅的马屁,要过了今晚日后可不拍不了了。 “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 “恭喜林大人。” “恭喜林大人,多年未见,您家小外孙女真是出落的越发明艳动人。” 燕霜霜离开位置,跟着凑上前,热络道,“林爷爷,今日我是比您还先发现了阿锦的身份,本来还想着明个儿救拖她回去见你呢,没想到您也来了。” “霜霜有心了。”林敬眼神和蔼,燕霜霜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把她当成了半个孙女。 林敬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他方才一直关注着沈华锦,旁边舒妃的一举一动他也没放过,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宫女死前一直看着舒妃。 “陛下,今夜我家阿锦可不能白受冤枉,容老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此事多半跟舒妃娘娘有关。”林敬跪在地上,铿锵有力的说道,大有一番不给他个说法,他就赖着不走的意思。 舒妃攥紧帕子,眼神有一丝慌乱,又快速恢复如常,大喊冤枉,“陛下明鉴,臣妾就算有十万个胆子,也是不敢陷害沈姑娘的。” 吏部尚书舒健从位置上下来,跪在台下,大有一副受了屈辱的模样,“陛下,舒妃娘娘纯善,定不会作出那等事。” 林敬平日里就讨厌他这副做派,整日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坏事却没少干,也不知道那暴君怎么容忍下来的,他平时可没少联合人参他,可就是没有任何用处,连带着对陛下也多了几分怨言,只希望陛下不要再这么纵容下去,不然江山迟早要亡。 “是与不是,一查便知。方才老臣问了李太医,碰过毒药的手会残存有气味,让太医一探便知。” 萧清砚斜靠在龙椅上,低垂着眉眼,看着台下的猴戏。 他不傻,相反舒妃开始行动他就知道了她的意图,不过沈华锦那么聪慧肯定不会中招,他等着看戏便是。 “查。”萧清砚挥手,眼中明显不耐,他耐心不多,沈华锦今夜肯定是要回林家了,想想就堵得慌,好想杀人泄愤。 杀人泄愤?他都快忘了,自从和沈华锦重逢,他都快忘了以前日日杀人泄愤,只有杀人才能使他冷静下来。 李太医颤巍巍的起身,退软的发麻,每上前一步,汗毛直竖,好容易站到舒妃面前,硬着头皮,“老臣多有得罪,还望娘娘伸手。” “你放肆,本宫是舒妃,手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舒妃双收拢在袖袍里,坚决不松开,闭眼又睁开,强迫自己露出眼泪,模样好不可怜,“陛下,臣妾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臣妾定不会作出陷害沈姑娘的事。” “你什么人,与朕何干。”萧清砚最讨厌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平日里都由着她们,只当做看戏,今日却不同,他们竟敢把主子打到他的人身上来,该死。 “李太医,你不动手看,是等着朕亲自动手?” 区区一个妃嫔又如何,不听陛下的才死的惨,李太医心一横,抓起舒妃的手,细细查看一番,不用凑近也能闻到那股毒药的味道。 舒妃面色惨白,再也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李太医拱手回禀,“回陛下,舒妃娘娘手上确有此毒气味。” “舒大人,无话可说了,什么纯善,分明是恶毒,蛇蝎心肠,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上梁不正下梁歪。”林敬痛骂,如今可算是为民除害了。 “舒妃下毒罪不容诛,赐死。其父舒尚书,教导不严,多次害人性命,秋后问斩。故判舒家流放。” 舒尚书直接晕死过去。 舒妃破罐子破摔,竟然都要死了,不得过过嘴瘾,突然大笑,笑声尖利,响彻整个大殿,“暴君,萧清砚你就是个暴君,性命对你而言不过是如草芥一般,我的今日,便是你沈华锦的明日,他萧清砚就没有心,你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吗,不,他没有心!” “疯了,真是疯了,舒妃怎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众人吓得直冒冷汗。 萧清砚不怒反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仿佛那人说的不是他,“继续说。” 舒妃死到临头倒是没那么怕他了,继续骂道,“暴君,你的江山迟早要亡,你个嗜血怪物,你不知道,我曾经亲眼看到陛下你一晚上连杀十五人,他们个个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有个幼童,你简直丧心病狂,你这种人注定得不到别人的真心。” 萧清砚大笑着走下台阶,握着剑柄,大胯步走到舒妃面前,剑尖划过她的脸颊,笑得越发猖狂,“爱妃这模样当真美极了。” 舒妃抬手摸上去,手心一股湿润,鲜血流到襦裙上,又滴落在地板。 众人一阵唏嘘。 最终舒妃忍不住晕倒在地。 “今儿真是痛快,好久都没这么畅快了,诸位好好喝,朕就先走了。”萧清砚扔下剑,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心中薄凉,他早已不在意这些,世人都说他是暴君,那他便是又如何,又无人敢说他的不是,只会背后说,他听不到便当不知。 沈华锦于他很重要,他见不得别人伤她,而舒妃今日算是踩到他的底线。 萧清砚当众离席,侍卫宫女还在收拾现场,众人也没有心大到,还能继续留下来吃喝。 沈华锦跟在林敬身后想了许久,突然停下,“外祖父,您先去瑶华宫等我,我去看看陛下,再跟您回家。” 第三十三章 回家 “去。” 林敬慈爱的看着少女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墙角。 “林大人,请跟奴婢来。”青枳丝毫不敢怠慢。 领着林首辅往瑶华宫的方向走。 方才大殿中沈华锦认亲的时候,她都惊呆了,原本她还以为沈姑娘只是一位失忆的平民女子,宫中人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今夜身世曝光,不少人都惊住了,以前平民女为后得到的多是反对,如今沈姑娘家世显赫,更是无人敢反驳。 沈华锦轻车熟路的走进萧清砚的寝宫。 找了一圈人影都没看到。 章公公端着醒酒汤进来,看到她也是意外之喜,“沈姑娘您还没走呢,陛下现在心情不好,姑娘能否帮咱家去劝劝,陛下就在偏殿。” “好啊,我也正要去找陛下。”沈华锦一口应下。 沈华锦往偏殿去。 远远的便看到萧清砚坐在台阶上,一口接一口的饮酒,似在为了什么事借酒消愁。 沈华锦加快脚步。 路上她想了很多,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的身份她知道了,却一直没跟他说,直到今晚才被揭晓,换谁都会生气的。 萧清砚放下酒杯抬头正好与她对视上。少女的眼睛明亮透澈,笑起来眼尾弯弯,“萧清砚你不要不开心了,我要回家了,我们聊点开心的好不好?” “不好,我喜欢喝酒,不喜欢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查你是因为我信你,你说你失忆,我信了,就什么都不问,我怕你伤心。”他的声音很淡,却令她感到莫名的酸楚。 他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声音酸涩的继续开口,“你身上的玉佩少了一半。” 沈华锦解开腰上的玉佩,疑惑他怎么知道的? 她的玉佩并没有给任何人看过,若是不仔细看的话是瞧不出这是半块玉佩。 “八年前我失足落水是你救的,玉佩是你送我保平安的,你要我在南离好好活着,这些你都忘了,可我都记得,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忘记过。”萧清砚索性直接说出来,若是不说,等她回去了,她也不会知晓。 萧清砚偏头,不愿让她见到狼狈的一面。 沈华锦突然记起那天晚上做的梦,女孩救了失足落水的男孩,送他玉佩,分毫不差。 原来这也是她。 只不过不是这个她。 “萧清砚,我会记起来的。”沈华锦有些落寞,他是个很好的人,也会是个很好的皇帝,等她走了,他的心上人就可以回来了,应该不会等太久。 “萧清砚,你不要伤心,不要生气,舒妃的话你不要当真,她就是死到临头不想让你好过,你当她是个屁放了就好了。” 萧清砚放下酒杯,扭头看向旁边的人,“阿锦,你还是这么会宽慰人,我不伤心,相反我心情很好。” “你放心,就算我回家了,我们依然是朋友,况且我还有令牌,我可以随时来看你。” 随时回来看他。 萧清砚听后,脸色好转许多。 “今日舒妃的事委屈你了,今夜过后再无舒家,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 “我知道,不过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事事都维护我,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好。”不过谁欺负她,谁就得死。 萧清砚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如常。 “我走了。” “嗯。”萧清砚淡淡回应了一声。 沈华锦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都这么晚了,还是回家要紧,她还真有点期待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有一种想要回家的迫切感,就跟以前在学校放假的时候一样。 萧清砚落寞的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生气,那林老头来得真不是时候,一来他未来皇后都没了。 不过她回家倒是挺开心的,算了,他大人有大量,原谅林老头了。 沈华锦回到瑶华宫的时候,青枳已经帮她收拾好东西。 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想带,毕竟这些都是萧清砚给她的,连吃带拿,欠的太多,日后就不好还了。 沈华锦看着金碧辉煌的寝宫,竟也有些不舍,一咬牙道,“这些东西我就不带走了。” 青枳不舍的拉上沈华锦的手,“姑娘,您能不能带奴婢回林府,奴婢什么都会干,一定不会成为姑娘的累赘。” “青枳,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天,沈华锦也很舍不得她,但人毕竟是萧清砚的,她总不能离开皇宫,还把宫女带走。 林首辅也很赞同,“毕竟不是我们林家的,小阿锦若是想要什么,外祖父都给你买,咱们回家。” 到了宫门口,沈华锦回头安慰,不停抹眼泪的青枳,“莫要哭了,我又不是不来皇宫了,开心点儿,青枳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青枳牵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又反复提醒生怕沈华锦后悔,“姑娘,您说过奴婢是您的人,您可不要忘了奴婢,奴婢是真的很想跟你回林府的。” “好了,我都知道,你快回去,宫门要关了。”沈华锦好一通安慰,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无奈摇头,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青枳这么容易哭。 沈华锦上马车前,最后看了一眼皇宫,有些不舍,舍不得青枳,舍不得萧清砚,还舍不得有些做作的戚嫔。 “小阿锦,回家了。” “来了,外祖父。”沈华锦听到催促声,转身进了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黄土。 城楼上,男子深邃的眼眸,看着消失的马车,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他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只是好不甘心,他今晚说了这么多,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章起,是朕说得不够明白吗?她为什么一点回应都不给我。” “陛下,沈姑娘还小,日后肯定会明白您的心意。”章起又是心酸又是高兴的,陛下终于有了喜欢的女子,以前任他磨破了嘴皮子,陛下都不会召人侍寝,更不会让女子近身,他相信陛下这般天人之姿,定会抱得美人归。 第三十四章 林府 马车缓慢行驶,最终停在林府门前。 林敬先下的马车。 一个婢女打扮的十五岁少女,风风火火的自府中跑出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姑娘。” 府中的王管家呵斥,“你这丫头,莫要咋咋呼呼,仔细惊着了姑娘。” “王管事,你就放心,只有姑娘吓人的份,别人哪能吓到她。” 王管事无奈乜她一眼,双手一拍,府中奴仆齐身喊,“欢迎二姑娘回家。” 沈华锦看到这波操作,着实受宠若惊,原主是真受宠。 “欢迎二姑娘回家。” 即将喊第三遍的时候,沈华锦终于掀开帘子走下马车。 林敬一挥手,“各位辛苦了,明日发双倍月俸,都散了。” “谢老爷。”众人乐得见牙不见眼,二姑娘回家了就是好,老爷比平时都大方不少。 在路上林敬了解了沈华锦这段时日经历的一切,又是自责又是心酸的,也不知道以前送她到庄子上是对是错。 压下心绪,林敬脸色疲倦,带沈华锦回到她的院子,嘱咐了几句,不太放心的回去了。 目送着外祖父离开,沈华锦才慢慢打量起院中的一切。 门扁上写着,灼华苑。 院子不算很大,却也不算小,院中有座假山,流水澹澹,院墙有棵梨树,树叶刚入秋便黄了一大半,墙角边架有梯子。 竹苓跟在身后饶有兴致的说道,“小时候您说梨花好看,第二日,老爷便在这儿种了棵梨树。 “梯子是您被老爷禁足,偷偷爬出去用的。那一池塘的睡莲也是您最喜欢,大姑娘从军前陪您一块儿种的。” 竹苓懊恼的一拍脑门,愧疚的都快要哭了,“姑娘,那天奴婢不应该把您留在庄子上,不然您也不会失忆的,都怪竹苓,竹苓愧对将军和夫人。” “这不关你的事,我若有此一劫,是如何都避免不了的,方才你说大姑娘,那是我阿姐?”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府中的一切都感到很熟悉,像是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不过如今还是先弄清楚这些关系比较好。 竹苓拉着沈华锦进屋,贴心的给她倒茶,自己则站在旁边把她们从小到大的事,娓娓道来。 “在姑娘五岁那年,将军和夫人殉国,蒋军是孤儿没有亲人,夫人临死前把两位姑娘托付给了她爹娘。后来老夫人思女心切,郁郁而终。老爷便越加娇惯你们,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摘下来。” “只是大姑娘从小在军营中耳濡目染,对什么都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唯有练武是她喜欢做的事。老爷也是由着她来,但是四年前,大姑娘背着老爷偷偷参军,这一走便是四年,大姑娘寄信回来的时候,老爷才知晓,当夜发了好大一通火,又无可奈何,只每逢战争起,老爷便烧香祈福,佑她平安。” “那阿姐什么时候回来?”沈华锦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桌子,她还挺想见识见识这位胆识过人,勇赴战场的奇女子,她的阿姐。 竹苓不知道从哪来找来一个荷包半成品坐在对面绣,听到她的提问,抬头想了想,“三月后便该到京都了。” 折腾了一夜,又同竹苓讲了好一会儿的话,睡意说来便来,她打了个哈欠,眼泪花都要冒下来,“竹苓,你也休息,我要睡了。” “姑娘,床铺好了,您快去睡,今夜是竹苓守夜,有事儿您喊一声。”竹苓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外室守夜。 沈华锦掀开锦被,倒头便睡。 一夜无梦,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 院中奴仆个个忙着手里的活,丝毫不敢怠慢,看到她在门口,恭敬的喊了声姑娘。 竹苓习以为常,这时候才从小厨房端来早膳。 沈华锦看着桌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还有些奇怪,原主口味竟然跟她分毫不差。 海棠花糕,梨花糕,皮蛋瘦肉粥,蒸饼。 这些她在皇宫经常吃,没穿越之前,她也一直喜欢吃。 昨晚没怎么吃,肚子早已饥肠辘辘,一下子吃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几块糕点,才堪堪饱腹。 见她吃完,竹苓又吩咐婢女送上来一杯奶茶。 沈华锦怀着疑惑的心情喝了一口,味道和印象中的一样。 “竹苓,京都也有奶茶?” “姑娘,您怎么连这都给忘了呀,这奶茶是您教小厨房的张妈做的,您以前可是最喜欢饭后喝一杯,老爷噬甜您还经常给老爷送去,就连大姑娘也是经常过来问您要奶茶。” 原主自己做的!? 莫不是原主就是她,结果她失忆便忘记了。 转念一想,也不是没可能,但又太离奇,明明穿越前的事,恍若昨天才发生。 “姑娘,慢慢喝,老爷上朝去了,等会儿会过来看您,以前若是想不起来了,便莫要再想了,林府是您的家,只要记得家和亲人,其余的都不重要。”竹苓收拾好碗筷,安慰自家姑娘,又不忘补一句,“竹苓同姑娘一块长大,您可莫要连奴婢也记不起来了。” 沈华锦无奈笑道,“好,迟早有一天会记起你的。” 竹苓这才眉开眼笑,带着人端着碗筷离开。 奶茶喝完,竹苓正好从门口进来,沈华锦心念一动。 反正外祖父还没回来,待着也是无聊不妨出去走走。 竹苓对她家姑娘这副表情,可谓是熟悉至极,“姑娘,等着奴婢给您拿家伙。” 沈华锦看着她从压箱底拿出两身男装。 这是比青枳都了解她。 这一提,她倒还挺想青枳的,她不在,小姑娘指不定在哪偷抹眼泪。 “小公子,奴才给您更衣。”这会儿竹苓倒是演起来了,一看就是习惯了。 “竹苓,你真是讨厌,莫要打趣我。”沈华锦故作娇羞姿态。 竹苓一喜,以前她和姑娘换男装总要玩闹一番,这话也是姑娘以前说过的,能记得点儿,她就很高兴了。 二人换好衣服,朝大门走去。 路过的奴仆,都在她们走过去后,重新议论起来。 第三十五章 红瞳 “二姑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我听说那场大火,火势很大,烧死了很多人,幸好咱们姑娘没事。” “是啊,老爷平时最疼爱两位姑娘,特别是二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可不得心疼死。” 新来的婢女,对府上的事不太了解,也不相信偌大的林府,主子还是位高权重的首辅,会这么在意两个女娃娃,这府上连个男丁都没有,偌大的家业怕是要完。 心中的嫉妒更甚,凭什么她们生来便是世家女,克死了爹娘非但没有跌落尘埃,还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女。 “再疼爱有什么用,偌大的家业怕不是也要完。”她最终忍不住吐槽出来。 旁边看不惯她的女子,笑斥,“你懂什么?两位姑娘金尊玉贵,生母又是老爷的独女,偌大的家业便是姑娘们的嫁妆,林大人原配夫人的娘家富可敌国,当年出嫁场面可谓是壮观,那嫁妆看得整个京都的人都红了眼。” 王管家很得林敬重用,又是看着两位姑娘长大的,哪里容得了人在背后嚼舌根,他狠狠瞪那新来的婢女一眼,“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乱嚼舌根,通通发卖了去。” “是,奴婢们知错。” “散了,都干活去。”王管家遣散了人,迈着老胳膊老腿一阵风似的朝门口去。 “公子,等一下老奴。”王管家气喘吁吁的站在马车旁边。 沈华锦听到声音掀开窗帘,看到王管家扶着腰直喘气,疑惑不已,“王叔,这是怎么了?” “姑娘好几年没回家了,京都又发生了大变化,可要老奴陪您一块儿出去,省的那些没眼力见的欺负姑娘。” “不劳烦王叔,还有竹苓在呢。”沈华锦知道王管家是在关心她,但也不忍心让人家一个上了年纪的陪自己逛,那不是累的慌。 露出竹苓的半个脑袋,小姑娘信心十足的拍胸脯,“王叔,你就放心,有我在,谁能欺负的了姑娘。” “王叔,我们走了。”竹苓清脆的声音喊道,“李叔,可以走了。” 王管家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眼里有些欣慰,心中一阵感慨,“二姑娘,真是长大了。” 竹苓拿出准备已久的食盒。 在沈华锦震惊的目光下,端出好几碟的零嘴。 “竹苓,你当你家姑娘是猪啊,刚吃完早膳,还带这么多零嘴。” 海棠花糕,梨花糕,芙蓉糕,核桃酥,椰子糕,桃片糕,绿豆糕,桂花糕,玫瑰水晶糕。 “姑娘,这是你以前的习惯,每次出门都会让奴婢带些糕点,您说这些还不够您和竹苓吃的。” 竹苓还在摆弄糕点,她瞧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这确实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姑娘,尝尝这个玫瑰水晶糕,小厨房新做的。”竹苓夹上一块糕点,递到沈华锦嘴边,眼神期待的看着她。 沈华锦接过玫瑰水晶糕张嘴咬上一小口,在竹苓灼灼的目光下,点点头,“味道挺好。” 竹苓满意一笑,挑挑拣拣,让她吃了好几块糕点。 “竹苓够了,你自己吃,我再吃就要胖成猪了,”沈华锦拦住她的动作,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还剩这么多可不能浪费了,姑娘吃不下,竹苓替您吃。” 真是比青枳还会投喂她,这两人生怕她会饿死。 “姑娘,老爷说您刚回来,让奴婢陪您去镜宣阁挑些首饰,那是咱们家的铺子,京都第一首饰铺,您可要去?”竹苓嘴里塞着糕点,还不忘替自家姑娘操心首饰。 “那便去瞧瞧。” 马车转了个方向,朝镜宣阁而去。 巳时刚到,首饰铺人不多。 沈华锦甫一进去,眼尖的掌柜,便认出了东家。 孙掌柜匆忙跑出去接待,丝毫不敢怠慢,笑意盈盈,“少东家,怎的亲自来了,有瞧上的尽管说,回头我着人送到府上。” 幸亏他认识竹苓,不然还不知道眼前男装扮相的少女正是少东家。 “孙掌柜,最近京都可有什么时兴的首饰?” “竹苓姑娘和少东家稍等,我这就去拿过来。” 孙掌柜找来店小二招待她们,便亲自去拿首饰。 店小二听到她们和掌柜的对话,才知晓此人正是少东家,前不久林家消失在庄子上的二姑娘。 “少东家请喝茶。”店小二端来几盘糕点,一壶茶。 沈华锦静坐在位置上等候,没有碰糕点,反倒是竹苓,她似乎很喜欢吃,少女胃口大,食欲好。 “慢点吃,小心积食。”沈华锦给她倒上一杯茶。 竹苓继续吃着糕点,一脸满足,“不会积食的,糕点很好吃,公子尝尝?” 沈华锦摆手拒绝,她已经吃不下了。 两盘糕点见底,孙掌柜才带人端着首饰出来。 孙掌柜一一介绍,“这件白玉凤凰钗是最近京都最流行的,如今全京都只剩下这一支。” “金玉纹青玉簪,本店卖的最好。” “缠丝双扣镯,最适合少东家这般妙龄少女,好看又不俗气。” “这是石菱花银耳坠,卖的也很好,若我没记错,这还是大姑娘最喜欢的那类耳坠,低调奢华。” “少东家可有看上的?若是没有,本店还有其它的,包您满意。”孙掌柜使出了十分的耐心,生怕少东家不满意。 “全都要了,银子王管家自会给你的。”沈华锦略一思索,这些她还挺喜欢的,好不容易出来逛一次,可不能白来。 “好嘞,这就打包送府上。” 买完首饰,竹苓也吃得差不多了,正要离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竹苓正要开口。 对方带着帷帽,一副很着急的模样。 他的侍从人高马大的,身上煞气很重,面无表情的道歉,“抱歉,我家公子还有急事,银子是给你们赔罪的。” “道歉接受了,银子就不必了。”对方也不是故意的,沈华锦并没有为难他们。 一阵风吹过,男子的帷帽被吹起一边,在沈华锦的角度,恰好看到男子一双红瞳,眼眸深似火,冷漠的看着周围的人和物。 第三十六章 萧清炎 在他看过来之前,沈华锦迅速偏过头,离开了镜宣阁。 红瞳青年走到柜台前,掏出一锭银子,“本公子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公子来拿。”孙掌柜从柜台下拿出包装好的礼盒。 侍从拿上礼盒,主仆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离开。 “公子,方才那位姑娘看到了您的眼睛,可要……”侍从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红瞳青年无甚在意,“不过一个女子,无妨。” “姑娘,您不逛了吗?” “不逛了,好困,我要回去睡觉。”沈华锦慵懒的靠在竹苓身上,眼皮都在打架。 这才刚入秋,天气依旧炎热,没有半点凉意。 竹苓轻摇扇子,才能给她带来点凉意。 马车开到一半,忽然停住。 沈华锦慌忙稳住身形,差点就摔下榻,心情不免有些窝火,这大白天的谁这么无聊,扰人清梦。 在沈华锦开口前,车夫最先解释,“二姑娘,前面有人发生口角,导致道路堵塞。” 闹事的声音越发大起来。 “红瞳!是那个灾星。” “是炎王,陛下那位从小养在山上的二皇兄。” 青年帷帽落地,眼神目无波澜的看着人群,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 “原来是咱们的炎王殿下,本世子还以为是哪个灾星呢,敢问殿下,在山上可是害死了亲娘?”男子试图挑衅面前的人。 然而青年并不做理会,绕过他便要走。 男子偏不如他意,拦住他的路,“殿下,刚刚撞了我,不道歉就走,是何道理,果然是有爹生没娘养。” 男子越说越过分,把青年逼到墙角,语气轻蔑,“史书记载,红瞳者天下灾星,殿下你出生那年北方大旱三年,南方水患,百姓饿死,淹死者众多,上山后又克死生母,殿下真真儿的灾星。” 红瞳青年身穿一件玄色暗纹缎面圆领长袍,墨发披散在肩头,腰间黑玉缎带,坠有一枚纹龙玉佩,身姿挺拔,单是站在那颇有一副清俊端雅之姿,配上那双红瞳越发妖冶得不似凡人。 沈华锦不是个找事的人,但敌不过对方骂的太狠,周围还有人小声议论红瞳青年。 “红瞳又怎么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偷不抢,不杀人放火,好好活着就因为一双异瞳就活该被世人厌弃吗?”沈华锦挡在青年身前,身形虽矮小却挺拔,却有为不平之事出头的热烈,“水患,旱灾皆是天灾,就算没有殿下的出生,该来的总会来,望诸位慎言。” 男子对眼前这个说教他的人,心中不满极了,当下勃然大怒,“老子可是昌乐侯府的世子路昌黎,你教训本世子,怕不是活腻了。” 沈华锦不屑,看也不看他一眼,“世子又如何,就你这般作态,迟早被废。” 路昌黎不怒反笑,笑声瘆人,隔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声音带着狠意,“殿下我可不敢动,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就不一样了,来人给我抓住她。” 人还没靠近过来,红瞳青年拉上沈华锦拔腿就跑。 路昌黎面上一怒,踹了手下一脚,“还愣着做什么,不快去追。” 风在耳边吹过,男子的手温热,他们撞开人群,朝着前方奔去,直至甩开路昌黎的人。 实在跑不动了,沈华锦睁开男子的手,撑着膝盖,累得直喘气,好久都没跑过这么远了,身体素质还是太差。 男子衣诀飘飘,还有几缕墨发落在脸侧,眼眸带着让人猜不透的神秘感,他嗓音温润低沉,“姑娘心思纯良,多谢今日帮本王解围。” 沈华锦摆手笑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倒是本姑娘今日这身装扮,让殿下认出我是女子,殿下好眼神。” “本王从小在山上长大,见过不少女扮男装的少女,久了一眼便能识出。” “本王姓萧,名清炎,姑娘直接唤我名字便是,殿下殿下的叫,着实见外。”萧清炎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头一次没有杀人,而是带着眼前的少女跑出人群,若是换成昨日,那路家小儿便是他的刀下魂。 沈华锦思纣片刻,委婉的拒绝他,“殿下是王爷,我不过一个平民女子,还是莫要冒犯了殿下。” “公子。”竹苓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沈华锦匆匆行了一礼,朝着马车的方向过去。 萧清炎看着消失的马车,神色暗淡下来,竟不知哪一步走错了,若是旁的女子早已自报姓名,露出羞怯,她却毫无任何波澜,当真是个奇怪的女子,怎么说他也算是人中龙凤,只不过生来不祥,若她也……到时杀了也不迟,左右玩玩而已。 沈华锦坐在马车里,若无其事的喝茶,直被竹苓盯的不自在,“你看我做甚?” “当然是看姑娘好看,您姿容绝色,奴婢在想您未来的夫婿会是怎样的人中龙凤。” “姑娘,您在宫中住了那么久,陛下对您又是胜过后宫妃子,有求必应,您可……” 沈华锦当下便否认,“莫要胡说,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不会为任何人困于深宫宅院。” 她从未想过要在这里同一人厮守白头,情爱于她而言远没有自由重要,那个人对她是不错,但他值得更好的,那个女子是属于这个世界,属于他的良人,而不是另一个世界的她。 “姑娘是竹苓见过,最特殊,也是最好的人,我会一直陪着您自由自在,肆意洒脱。”竹苓眼神坚定,仿佛在起誓一般。 沈华锦失笑,“你真傻,你到时候该找个良人相伴,好好生活,而不是想着陪我。” “我才不傻呢,姑娘是我的恩人,救我性命,若不是那年您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竹苓,不然竹苓就沦落到青楼那种风尘之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竹苓每每想起,都无比庆幸,能遇上姑娘,跟在姑娘身边,可是她最骄傲的事。 沈华锦无奈,只能随她去,多个人陪自己也挺好的,不过在那之前得给她找个好去处。 第三十七章 冤家 回到林府,已至午时。 王管家特意在门口等着二姑娘回家。 一看见马车,飞快的冲上去,笑意堆满在脸上,“二姑娘,您总算回来了,老爷在等你用膳呢!” 沈华锦虽疑惑,但脚下动作却快了起来,“外祖父,怎么不先吃啊,王叔,下次你劝着些外祖父,不必等我。” 王管家紧紧跟在身后,“老奴劝了,但您也知道老爷的性子,他心疼您,您不会回来他怎么会吃,这还得姑娘亲自劝才有用。” “好,我知道了。” 沈华锦没想到穿越后,遇到的亲人也是极好的。 “外祖父,下次您早些吃,莫要再等阿锦,您身子骨弱,饿不得。”沈华锦亲自给林敬舀了一碗汤。 王管家也在旁边附和,“二姑娘,说得是。” “是是是,外祖父听阿锦的。”林敬宠溺一笑,给她碗里夹了块鱼肉,“阿锦,多吃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 沈华锦夹起鱼肉,尝了一口,眉眼弯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等你阿姐回来了,她可还要你陪她逛遍京都。” “逛遍京都?”她统共也就出去了几次,还没把京都逛完,她名义上的阿姐可真猛! 林敬放下筷子,替她解释,“你阿姐从小就活泼好动,性子跳脱,以前可没少带你逛遍京都,好似怎么都不嫌腻。” “外祖父没什么胃口,阿锦继续吃。” “外祖父慢走。”沈华锦抬头看了眼,沉思片刻,又低头继续吃。 林敬看着小外孙女吃得开心,心中也着实高兴,年轻真好。 抬步迈出去,看着远方久久回不过神,心中哀叹,“也不知道,阿妤如何了……” 燕齐边境。 风吹战旗,鼓声震天,黄沙飞卷,险些迷了人眼。 两军交战,杀得不可开交,刀光剑影间,血流成河。 少女银甲着身,外罩一件红色披风,乌黑亮丽的长发束成马尾,眼神锐利,手起刀落斩杀敌军将领,不辨雌雄的脸庞沾上眼前人的鲜血,她毫不在意用手一抹,纵马疾驰而过,成功砍下敌军的旗帜。 少女神情严肃,声音威严喝道,“如今,你们的主帅已死,放下武器者不杀,不放者,就地格杀。” 声音一停,敌方没了将领便如同一盘散沙,自知没了希望有人放下武器,有人还在垂死挣扎,不过是毫无结果的反抗,照样活不成。 “沈兄这次功不可没,回京后定能一举封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兄弟们喝酒。” “好说好说,到时候管够。” “喝个屁的酒,小爷我还躺在这呢,沈华你还有没有良心?”少年嘶哑的声音响起,话一出口,由于伤势太重生生疼晕了过去。 沈华妤看着少年,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二人在军营中可谓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少年什么都要跟她争个高低,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当个冤家,可他却在危急时刻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沈华妤翻身下马,叫来两个士兵,吩咐道,“你们两个送贺副将回营帐。” “是,沈副将。” 少年依偎在石头旁,肩膀中了箭,胸口也被刺了一刀,鲜血汩汩,浸湿了银甲,嘴角的血干涸,唇色发白,乌发凌乱,此时虚弱不堪,被士兵往营帐送。 “将士们,都速度点,清理完战场,今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多谢沈副将。”将士们又加紧了速度。 沈华妤一番说辞下来,加上又打了场硬仗,早已精疲力竭,干脆席地而坐,心也已经飞回来京都。 也不知道外祖父身体还好吗?阿锦有没有好好吃饭,如今长成了何模样。 想来如今从军已有四年,她也离开家人四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士兵一步一步立下军功成了小有成就的沈副将,等到班师回朝又是另一番封赏。 多年努力并没有白费,唯一遗憾的是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告诉他,她女扮男装四年,也和他相处了四年,不知不觉从冤家转变成了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旦她的真实身份暴露,便是欺君之罪,受连累的还有家人,所以她不能自私,有些事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回头路。 沈华妤回到营帐换了身常服,又去隔壁营帐看他。 贺浔的侍卫守在外面,见到沈华妤直接让她进去。 沈华妤进去的少年还未清醒,衣裳被人脱掉,换上了白色里衣,面色憔悴的躺在床上,手腕处绑有绷带。 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平日怼她的模样,若不是为了她,他也不必如此。 少年眼眸微动,小声的嚅嗫,沈华妤凑过去听,才发觉他是要喝水。 沈华妤转身倒上茶,喂到他嘴边,少年还未清醒,觑着眉头,不肯喝,“烫。” 无奈之下,她只能给他吹凉,重新凑到嘴边,少年才启唇喝下。 “沈华妤你真笨,若不是小爷好心救你,你就……。” “阿妤……我。” “我喜欢……阿妤。” 声音太小,沈华妤只以为是在骂她,“贺浔,你还真是不讨喜,做梦都在骂我。” “沈副将,将军找你。”营帐外将军的人过来喊她。 沈华妤回头看他一眼,掀开帐子离开。 她走后,贺浔睁开眼眸,嘴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到头来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对一个朝夕相处的同伴,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且对方还是男子,他真是魔障了,男人堆里待久了,都要成断袖了。 他无奈叹息,他是真成断袖了。 “吴七。” 吴七听到声音,快速进入帐内,一阵惊喜,“世子,您终于醒了。” “沈副将刚刚过来看您了,似乎还挺担心的,属下见她心情不太好,许是您救她受伤,她心中内疚。” “吴七,你管她内不内疚,小爷是不小心替他挡了一剑,才不是为了救他。”贺浔淡淡道,但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也不信。 “家书派人送回去了吗?老头子知道小爷回去,准会大摆几桌庆贺。” “昨日便派人送回去了。” 第三十八章 望月楼 沈华妤从将军营帐出来,已入夜。 银白的月光普照在大地上,天上繁星点点,树影婆娑,偶尔几声怪异的啼鸣。 战事告一段落,眼看着快要班师回朝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时光易逝,好在没有白费。 沈华妤不知不觉走到了贺浔的营帐,恰巧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吴七。 “贺浔,他怎么样了?” 吴七端着水盆,看到沈华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世子,他刚醒,沈副将可要进去看看?” 沈华妤犹豫半晌,终是没迈出去,反而将手里的白色瓷瓶塞给他,“我便不去打扰他休息了,这是金疮药,劳烦你拿给他。” “替我谢过他的救命之恩。”沈华锦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吴七端着水盆,看着手里的金疮药叹息,小声嘀咕,“这两人真奇怪。” 营帐里传出贺浔不耐烦的声音,“吴七,你倒个水是不是也把自己给倒了。” “来了,世子。”吴七回过神来,倒掉水,进了营帐。 …… 沈华锦用完午膳,便回屋午睡了。 她蓦然睁开眼睛,眸底是未散去的恐惧,她拍着胸脯环顾四周,这才发觉刚刚睡着,做了噩梦,睡意瞬间消散。 “竹苓。”沈华锦试探的叫一声。 下一秒,竹苓拿着半块糕点出现在她面前,擦了擦嘴角,疑惑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沈华锦半垂着眉眼,盘腿坐在床上,反正也睡不着,正好可以了解一下以前的沈华锦,“竹苓,你说早膳喝的那杯奶茶,是我教小厨房的人做的,那我是什么时候会做奶茶的?” 竹苓咽下糕点,走过去坐下,努力回想,就在沈华锦以为她忘记的时候,她眼睛一亮,想起来了,“是在姑娘五岁的时候,那年夏天天气尤其炎热,姑娘不知怎的捣鼓出了奶茶的配方,成功做出了奶茶,连老爷都喜欢喝。” 五岁啊?这么小,越想越不对劲,她好像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竹苓欲言又止,看着姑娘的样子,她似乎是真忘了失火前的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还在犹豫,沈华锦却等不得,只想快点弄清楚真相。 “竹苓,你别遮遮掩掩的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下定决心开口。 “姑娘您从小早慧,总是说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连你阿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五岁那年你做出的奶茶是奴婢们从未见过的,且口味多样,将军和夫人也都喜欢喝。也是那一年,突遭变故,将军和夫人殉国,姑娘受不住刺激病了半个多月,病好后,您开始每天都做一套奇怪动作,还说是什么广播体操。” 竹苓停顿了会,灌了一杯茶,继续道,“等到七岁那年,姑娘开始习武,不过姑娘您对习武一窍不通,也实在不是练武的料,最后只会轻功,以求自保。十岁那年,您斥重资建立了情报网,如今已是京都第一青楼望月楼。” 沈华锦端着一盘瓜子磕,听到望月楼有些惊讶,不确定的问道,“这么说,第一青楼肯定很赚钱咯,不过我应该没让人家姑娘卖身?” 竹苓一笑,“怎么会,姑娘的望月楼只卖艺不卖身,里面全是美人,也是您培养的刺客,她们负责查探消息,也负责杀人。” 沈华锦一拍大腿,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没想到她还有一家青楼,能卖艺,能查消息,能杀人,也不失为一大幸事。 竹苓吃完最后一口糕点,起身离开后没多久,又返回来,“姑娘,今日是望月楼重新开张的日子。前段时间您失踪,奴婢就只能让她们暂时关门。” “正好您回来了,可要去看看?画鸢姑娘,这几日正闹着要见您。” “画鸢是何人?为何要见我?”沈华锦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脑袋挖空了就是想不起来。 “画鸢是望月楼的花魁,是姑娘以前从死人堆里带回来的。”想到那个画面,竹苓就忍不住佩服自家小姐,当年画鸢姑娘被先帝灭了满门,躲在死人堆里逃了出来,还是姑娘路过救了她。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随你一同去。”左右也是睡不着,不如去看看谁这么想见她。 沈华锦又重新换上男装,手中折扇一摇,端看就是位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 竹苓换上男装,也是位清秀的少年,脸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 这次二人去青楼,为了小心行事,并未从大门出去,反而选择爬墙。 “竹苓,我不是会轻功吗,怎么还要爬墙。”沈华锦看着梯子,突然想起自己会轻功。 “姑娘,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奴婢也不知道。” 沈华锦摇摇头,想不起来便不想了,她足尖轻点地面,纵身一跃,在对面的墙角稳稳落下。 竹苓紧随其后,轻松一跃,站定在她旁边。 沈华锦装作若无其事,一展折扇笑道,“走,咱们潇洒去。” 皇宫,紫宸殿内。 “回来了?比朕预想中要快,倒是不知道他胆子如此大,一回来就敢盯上朕的人。”萧清砚手中的茶杯生生被捏碎,眼眸闪过一抹杀意,又快速恢复如常。 于飞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炎王。” “先留着,若是胆敢觊觎阿锦,杀了便是。” 于飞最终还是把沈华锦去青楼的事说了出来。 萧清砚听后神色如常,重新往另一只茶杯倒茶,推向于飞,淡淡道,“喝茶。” 于飞受宠若惊,陛下给他倒茶不是第一次了,可他还是不敢喝,笑话,陛下给他一个侍卫倒茶,他敢喝吗。 萧清砚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遍,“喝。” 于飞跪在地上,手心直冒汗,坚定的拒绝,“陛下,金尊玉贵,属下卑贱不堪,您的茶属下如何能喝!” “你从小跟在朕身边,又陪朕熬过南离的日子,这杯茶,当是朕感谢你的忠诚。”当年去南离当质子,只有于飞愿意跟在他身边,始终不曾背叛他。 第三十九章 花魁 “多谢陛下,属下定不负陛下的期望。”于飞双手捧起酒杯,仰头灌了下去。 “任远那边如何了?” “任将军最近一次传信回来说,这几日便要结束那边的战事,最快三月底到京都。” 萧清砚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墨发用嵌玉金冠束起,一身黑色蟒袍,衬得肤色如皓雪般,他沉默一瞬,不容置疑道,“布局,等收网。” “属下这就去办。”于飞恭敬点头,大步离开。 夜色诱人,华灯初上,望月楼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多是达官显贵,他们在青楼女子的簇拥下走进去。 楼内金碧辉煌,墙上挂着精致的刺绣屏风,每一副都绣上惹人遐想的旖旎故事,柔软的波斯地毯铺在地上,每一步都如走在云端上。 舞台上,佳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长袖曼舞,披帛欲掉未掉露出雪白的香肩,脚步轻盈,衣诀飘飘,眼神流转间似含春水,回眸间众生倾倒在她曼妙的舞姿下。 台下男子个个眼里闪着欲望,有人竟为一舞的美人,不惜一掷千金,“本公子看上她了,要为美人赎身。”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画鸢一介青楼女子,恕不能答应公子。”一舞落幕,美艳女子微微欠身,语气坚定。 男子当众被落了脸面,尤其对方还是个不识抬举的低贱妓女,当即脸色黑了下去,“别不识抬举,为你赎身,是老子看得起你,今日老子要定你了。” 画鸢还是头一次受到如此羞辱,心中难堪,却也不想闹得太难看让楼主为难,只能咽下委屈,走到台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画鸢以酒赔罪,望公子不要为难奴家。” “老子是兵部侍郎的嫡长子娄贤霖,从来说一不二,容不得你拒绝,今日你若是不跟我走,老子砸了这望月楼。”娄贤霖砸了茶杯,扔下三千两银票,欲要将画鸢打横抱起。 画鸢后退一步,娄贤霖便往前一步,直到退无可退,被逼到了角落,佳人急得落泪。 娄贤霖得逞的笑意还未放大,就被一矮小的俊逸公子拦了下来。 “公子可莫要逾矩,咱们的花魁画鸢姑娘可不卖身,亦不会跟你这等人走,不单是她,整个望月楼的姑娘们都不会。” 画鸢躲在沈华锦的身后,扯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道,“少主,您终于回来了,画鸢都快要吓死了。” 沈华锦回头安慰她,“莫怕,本公子这不就回来了。” 娄贤霖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见眼前的男子面容清俊,细皮嫩肉的同方才的画鸢不遑多让,甚至还要比她好上几分,当下起了贼心,用他的咸猪手碰上沈华锦的脸,“竟然画鸢姑娘不肯,不如小公子代劳。” 众人见怪不怪,整个京都无人不知,兵部侍郎的嫡长子男女通吃,后院豢养美人小倌无数,是京都女子的噩梦,至今无正妻,毕竟正经人家谁会让自家女儿嫁入那等虎坑。 “娄公子,真是让人开了眼。” “分明是辣眼,是个断袖还惹得众人皆知。” 有人默默替那位公子,捏了把汗,却无一人敢上前,那样的家世,谁也不想跟他对上,否则影响仕途。 “要本公子代劳,你配吗。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儿,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本公子看你一眼都嫌恶心,真当我们望月楼是什么地方,这里卖艺不卖身,你要么安安静静的看,要么滚。”兵部侍郎的嫡长子又怎样,谁也不能动她的人。 “本公子乃沈姑娘的挚友,惹恼了我,谁都别想好过。” 娄府侍从劝道,“公子咱们还是先离开,那小子的靠山是沈华锦,那娘们可不好惹。” 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想起几年前,他当街调戏姑娘,被沈华锦差点踢坏了命根子,害他躺了两个多月,想想都疼,但又惹不起,他爹不但不心疼他,伤好后吊起来打了一顿,又足足躺了一月。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先跑为妙。 娄贤霖露出谄媚的笑容来,“原来是沈姑娘的朋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快速拿上银票,逃也似的离开望月楼,跑的太快,鞋子掉了又回去捡,惹得众人大笑。 几个玩的较好的好友,非但没跟娄贤霖走,还又聊了起来。 “娄兄,这次丢脸丢大了,指不定怎么报复这位小公子。” “一看你就不了解他,你是不知道,他爹知道他惹了首辅家的小外孙女,把他揍个半死还亲自去林家赔罪,生怕被林首辅那一帮人参上一本。”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娄兄除非不怕死,不然他不敢惹沈姑娘,人家家大业大,京城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曾经打遍京都子弟,就连皇子都敢打,先帝不仅不动怒还夸赞她,反倒是皇子们被大骂一通。” 有人艳羡,“不愧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 闹剧过后,继续载歌载舞。 透过纱帘清楚的看到美人们窈窕的身姿,曼妙的舞起来,足尖轻点,长袖挥舞。 望月楼从建立之初,卖艺不卖身,众多无家可归的女子大多都会来此,个个貌美动人,技艺高超,引得许多文人雅客,达官贵人慕名而来。 画鸢的厢房内。 沈华锦坐在案几前,有些不太自在的偏过头。 反倒是画鸢一直盯着她看。 “少主,我觉得你变了。” 画鸢的话一出口,沈华锦惊得掉下茶杯,她难不成看出来了? “奴家觉得少主比上次过来的时候还要貌美动人,若我是男子都想把您娶回家。”画鸢快准狠的反手接住茶杯,稳稳放在案几。 竹苓撑着脑袋嗑瓜子,顺便插上两句,“画鸢你真是越发调皮了,小心姑娘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画鸢不服气还嘴道,“你还不如我呢,少主把你卖了你都在给她数钱,还嫌少了呢。” 沈华锦一个头两个大,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所以然来,结果虚惊一场,这两个莫不是憨憨。 第四十章 不欢而散 “好了,说正事。” 画鸢收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回道,“属下查到了,炎王会在皇家狩猎场设下埋伏,趁机杀掉皇帝。” “消息准确?”沈华锦又重复了一遍。 “消息准确,是属下亲自去查探的。” 事关萧清砚的事,她必须去告诉他。 “知道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华锦来不及多想直接朝楼下走去。 画鸢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老鸨看到沈华锦刚要打招呼,人直接略过她走了。 老鸨迷茫的看着画鸢,似乎在说这是怎么了? 画鸢无奈摇头。 出门没坐马车,竹苓去附近雇了一辆,朝着皇宫驶去。 御书房。 一拍桌案,随手扔出去十几本奏折。 “那群老不死的,天天尽想着管朕后宫的事,什么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当朕是猪吗!” “传朕口谕,庆安侯覃西永,宋国公宋运维,深得朕心,特赐美人三名,以示恩宠。” “愣着做什么,还不派人去。” “老奴这就派人送去。”章公公汗颜,抹了把虚汗,陛下当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等等。” 章公公回头,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 结果下一秒,再补上一刀,“余下的也送一位美人,朕也该让他们尝尝管人闲事的后果,再有下次朕直接打包他们的子嗣出去和亲。” 章公公生怕殃及池鱼,等话说完,不作停留便忙着吩咐人去。 于飞拾起地上的奏折,放在案几上,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阿锦如何了?” “陛下,人家才回去一日,你若实在舍不得直接娶回来便是。” 萧清砚乜他,“娶她还不到时候。” “陛下您是怕被沈姑娘拒绝,这要是让林首辅知道您惦记他的小外孙女,指不定会把人藏哪去。”于飞毫无眼力见的吐槽。 萧清砚翻看奏折的手一顿,似笑非笑道,“于飞你莫不是想去死牢看守。” 死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凡是进了死牢无一能活着出来,看守死牢这活,一年前他进去干过,差点在里面恶心死。死牢是萧清砚用来折磨人用的,里面磨人的手段有上万种,进去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现在回想起来,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不,属下并不想,属下这就去问问沈姑娘什么时候过来看您?” “陛下,沈姑娘到了。”莫一自门外进来,身后跟着沈华锦。 少女一身男装,站到案几前。 于飞等人识趣的退出去,阖上门。 竹苓生气地看着拦在门前的侍卫,“好狗不挡道,我家姑娘还在里面呢!” “我当是谁呢,原是拿副丑画寻人的丫头。”于飞非但没生气,反唇相讥道。 “什么丑画,我的画哪里丑了,分明就是你不懂得欣赏。”竹苓叉腰,脸上气鼓鼓的,侮辱她可以,但是不能侮辱她的画。 殿外一言我一语的小声争吵。 殿内,萧清砚主动给沈华锦倒茶,语气略有些不太高兴,“林家的姑娘总算舍得来找朕了。” “才一天而已,再说,咱们可是朋友,我回家都没去找过霜霜,这不就来找你了!” “霜霜,叫的倒是亲切,不如你唤我一声阿砚?可好?” 她来可是有正事的,不是来讨论称呼的。 沈华锦直接无视他这话,开门见山道,“炎王殿下,这时候回来的蹊跷,很有可能会在皇家狩猎场对你下手,你小心些。” 看他的表情,似乎早就猜到了,也是,他是皇帝,别人想对他做甚么,他还不清楚吗,当真是关心则乱。 “朕早就知晓,就是不知阿锦竟如此关心我。”萧清砚身体微微前倾,循循善诱,“不若阿锦陪我同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未来皇后的风姿仪态。” 沈华锦脸色发烫,睁大双眸,装作不懂,“什么皇后,咱们是挚友,红颜知己,你放心我肯定会去的。” “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皇后不是谁都能当的,更不能随意许诺,我会陪着你,但不会一直陪你,我有我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路要走,你是燕齐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困于深宫后院,我不喜欢,我也不愿意。” 她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对他是什么的感情,但也能看出来他对她的心思,不过这不是好的现象,她竟然不能许诺他未来,就不该给他希望。 “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若是你愿意,我的后宫会只有你。” 萧清砚甚至愿意后宫只有她一人,不过,自古帝王多薄情,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趁还没动心,趁早辅佐他成为明君,回家才是她最重要的事。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我要的自由你给不了。”沈华锦一拍桌子,激情澎湃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先渡过皇家狩猎那一关,再慢慢整顿朝堂,壮大国力,统一天下,届时你想要什么没有。” “喝茶喝茶,再说你天人之姿,风华绝代,就该当个明君,享天下人的供奉,后世人提起便是名垂青史的明君,岂不快哉。”沈华锦试图转移话题。 “你把我说的这么好,为什么……”萧清砚话未说完,被她打断。 “莫要再说了,我要的自由你就是给不了,不废话了,我心情不好,走了。”话说了半天,敢情他一个字没听进去。 “沈华锦泥人还有三分血性,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明天就派人上林家提亲,等咱们大婚后,我再纳三四千个嫔妃,让你们天天宫斗,气不死你。” 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就是个暴君,性格本就阴晴不定,保不准哪一刻便不正常了。 “你强娶就算了,还要用三四千个嫔妃来气我,你也不怕肾虚,生产队的驴都没你会娶。” 沈华锦一甩门,扬长而去,气死她了,好的不听非要找骂。 于飞还被竹苓瞪了一眼。 真是郁闷死了,这两主仆真是他的克星。 “陛下,沈姑娘她……”于飞问的小心,深怕触了霉头。 第四十一章 狩猎 “气死本姑娘了,萧清砚真是油盐不进,好好的江山不想着坐稳,还想要纳三四千个嫔妃来气我。”她真是越想越生气。 干脆找了个角落,寻根树枝画起来。 某萧姓皇帝,祝你未来子嗣七八千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 看得竹苓目瞪口呆,捂住嘴巴,“姑娘,你不怕陛下肾虚?” 沈华锦扔下树枝,满意的拍手走人,“真不错,反正肾虚的不是我。” “姑娘。” 沈华锦头也没回,“竹苓你叫我?” “奴婢没叫。” 青枳跑得气喘吁吁,“奴婢总算追上姑娘了。” 沈华锦回头瞧见一身宫女打扮的青枳,有些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青枳,你怎么在这?” “奴婢,方才远远地便见着姑娘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您。”青枳眼神闪烁,犹豫半晌,“姑娘,我想继续跟着您,您什么时候回宫里住。” “我如今的身份不适合在宫里住,不过你若是有事大可以来找我。” 青枳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只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沈华锦面色如常,眉眼温和道,“青枳,回去。我也要回家了。” “姑娘,您好好保重,奴婢会一直在瑶华宫等您回来。”青枳依依不舍的在沈华锦催促的目光下离开。 “那人是前段时间照顾姑娘的?竹苓瞧着她似乎很舍不得您,姑娘您可真薄情,这么美的人都不要。” 沈华锦笑着打趣,“不若让竹苓你进宫去陪青枳,本姑娘可以成人之美。” “姑娘,你真坏,奴婢就是单纯的想多个姐妹一起照顾姑娘。” “就你会说,走了,回家。”沈华锦同萧清砚不欢而散,这下只能先行回府,不过消息传到了,就可以了。 直到她们消失在夜幕中。 角落里走出来两个人。 于飞盯着那句话,努力憋笑。 “你莫不是傻了,看个字,成这副模样。”萧清砚推开于飞,下一秒青筋爆起,不怒反笑,“沈家阿锦,你当真是好样的。” 什么鬼话? 三四千个嫔妃,六七千个子嗣,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真当朕是猪吗? “把这块地给朕挖了,一点痕迹都不能留。”萧清砚说完,拂袖离开。 萧清砚一走,莫一等人从暗处闪现出来。 “主子,当真是猛!” 于飞踹了莫三小腿肚,“吓死人,每次出现都神出鬼没的。” 莫三嚎了一嗓子,看傻子似的瞧他,“于飞你大爷的,你是不是想死,你一个暗卫,别老那么娘们,等着,主子迟早把你踹下去。” 莫一没理会他们两个,故作神秘道,“我知道了。” 莫四搭上他胳膊,疑惑,“莫一,你知道什么了?” “沈姑娘一定是爱极了主子,不然哪个姑娘会许这么美好的愿望。”莫一捡起树枝,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四人凑上去,差点惊掉下巴。 莫一还在旁边画上了沈姑娘大度的看着陛下和一众嫔妃卿卿我我,言笑晏晏,好不快活,底下还有他们的孩子。 舍去无数个头,七后面加上三个零。 漂亮,杀人诛心。 “莫一,你有福了,简直杀人诛心,陛下见了肯定谢你全家。” 于飞拍手戏谑,“莫一,你有没有什么遗言?” “莫一,你的家当我已经想好怎么替你保管了,你就安心的去。”莫四惦记他的家当不是一天两天了,逮着机会就要替人家保管。 “你们胆子忒小,说好了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呢?这多好笑,怎么不笑了,不好笑?”莫一疯狂的在死亡边缘线徘徊,浑然不知萧清砚就站在他身后。 “好笑,朕也觉着好笑。” 莫一艰难回头,跪在地上着急的想对策,“陛下,属下刚刚梦游说的话,您信吗?” 萧清砚本来回去了,但中途又折返回来,正好遇见这一幕。 “你猜朕信还是不信?” “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莫一这是一时放飞自我,一世后悔。 萧清砚黑沉着脸色,眸中晦暗不明,“进死牢半年,撬开那些罪犯的嘴,倘若漏掉一个,你也别出来了。” “是。”莫一认命的消失在角落,去往他这半年间的住处。 沈华锦自从回了林家,日日吃喝玩乐,同燕霜霜买买买,半个月就这么一晃而逝。 皇家一年一度的狩猎日也随之而来。 天刚破晓,泛起鱼肚白。 沈华锦不情不愿的被婢女们拉起来梳妆打扮。 她神情恹恹,转头期待的看着竹苓,“你去跟外祖父说我起不来,便不去参加什么狩猎了。” 竹苓扳正她的身体,苦口婆心劝慰,“姑娘,这是您头一次参加皇家狩猎,不可不去。” 沈华锦无奈,只能咸鱼一般任由她们摆弄。 “姑娘,今日定是女郎当中最美的。”竹苓笑着夸赞。 “竹苓说得对,咱们姑娘定是最美的。” 沈华锦勾唇一笑。 镜中的少女一身红色骑装英姿飒爽,墨发用同色系的发带扎起马尾,眼睛明而亮,如水般柔和,腰间一根黑红色的腰带,越发衬得纤腰盈盈而握,身姿挺拔,婀娜多姿。 沈华锦在她们的摆弄下梳洗完毕,换上衣裳,用完早膳,便坐上马车,同一众大臣及家眷,由皇帝带头朝着皇家狩猎场而去。 一路上颠簸的难受,好几次沈华锦难受的险些吐出来。 林敬心疼她,“阿锦,你若实在难受,外祖父这便去禀明陛下,让你回家。” 沈华锦拦下他,故作轻松,“外祖父,不必担心,阿锦没事,不必要因此而麻烦陛下。” 她越表现成没事的样子,林敬就越心疼。 沈华锦重新调整个舒服的姿势,闭目躺在软榻上,方才好受些。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京都前往皇家狩猎场。 直到一个半时辰,终于抵达。 沈华锦哆嗦着腿,被竹苓扶下马车。 车队前方。 当朝皇帝,一身明黄色骑装,头发用金色纹龙玉冠固定着,腰带处挂有半枚玉佩,长身玉立,显得整个人丰神俊逸,如天神般的存在,高贵冷艳。 第四十二章 挑衅 对方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淡淡一瞥,转过头去,带着一众大臣离开。 林敬临走前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这次皇家狩猎,男子进去狩猎,女子留在外面喝茶赏风景。 萧清砚狩猎从来不带嫔妃,偶尔兴起才会进去狩猎,不然便坐在外面等候。 沈华锦被领到女眷休憩的空地上。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茶水,椅子铺上柔软的垫子,沈华锦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的右方是燕霜霜。 燕霜霜见到她来,热情喊道,“阿锦。” “早啊,霜霜。”沈华锦眉梢带笑,出来玩儿图的就是个开心,她心里盘算着怎么着也得进去体验狩猎的感觉,若是能猎上只兔子也不错。 位置的中央没人,也无人敢上去坐,那毕竟是后妃的座位。 “果真粗俗,一个庄子上住的野丫头,也配同本郡主坐一处。”沈华锦左方身穿云烟罗纱裙的少女,神色傲慢,一脸嫌弃的样子。 燕霜霜素来和这位少女不合,二人互相看不上眼,见她欺负上沈华锦,当即变了脸色,“宜宁郡主慎言,若是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 宜宁郡主语气轻蔑,“本郡主可不是被吓大的,你不过一个户部侍郎的千金,也配同本郡主叫嚣。” “沈姑娘你不过多了层首辅外孙女的身份,再如何说你也不过是介孤女,不论是千金还是民女,你都不会是本郡主的对手,陛下未来的皇后只能是我方宜宁。”她自小的心愿便是当萧清砚的妻子,这从未变过,她对他志在必得,假以时日,她定能成为与他并肩而行的人。 “郡主说的是,孤女便是孤女,再怎么麻雀也成不了凤凰,横竖是给人乐子。” “说的不错,咱们在场最尊贵的谁不知道是宜宁郡主,容貌和才情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 众人纷纷附和。 沈华锦不以为然,不就是郡主,又比她尊贵到哪里去,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堆。 她与之对视,毫无退缩之意,“郡主是,别怪我没提醒您,我这人脾气可不好,你再说一句,保不齐我会作出什么过分的事。” “当本郡主是吓大的,实话跟你说,凡是本郡主看上的,任何人绝对抢不到。”方宜宁胜券在握,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就算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也不例外,皇后之位只能是她的。 “方宜宁,莫要仗着你郡主的身份胡言乱语,沈姑娘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恩人,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少女柔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试图制止这一番吵闹。 沈华锦一眼看过去,少女对她颔首一笑。 少女一身月白色缎裙,发上别有月季花发簪,整个人温温柔柔的,给人一种如沐清风之感。 方宜宁不悦,“唐容宁你少多管闲事,不过是个时日无多的病秧子罢了,本郡主不欲与你多说。” 方宜宁向来嚣张跋扈惯了,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唐容宁重新缩回角落,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病怏怏的模样。 “我原以为,你只是单纯讨厌我,想要皇后之位罢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可惜了这副皮囊。”沈华锦从袖口掏出匕首,凑近方宜宁,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把匕首抵在她的腹部。 “你……”方宜宁瞪大双眼,她竟敢…… 在别人的角度看来,她们像是凑在一起咬耳朵,没人敢再凑上去。 沈华锦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故作阴狠,“要么道歉,要么我把你扎成刺猬。” 匕首抵在腰间,心脏扑通响,一如回到了多年前,心底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唐容宁,对,对不住,我不该那么说你。”方宜宁憋了半天,吐出一句道歉的话。 “无妨,我只是不想你们吵起来。” 方宜宁一阵憋闷,眼不见为净,找人换了个位置。 沈华锦当做没看见,继续同燕霜霜说下去。 “唐容宁乃大学士独女,自幼体弱多病,高僧曾言活不过十八。”燕霜霜对她深表同情,平日里对她多加照顾,这样柔弱美丽的人,不当是这般。 “不过她人倒是不错,只是命运不公。”沈华锦叹息,这世道不公之事太多太多,这只是其中之一。 “姑娘们在聊什么?不知本王能否有幸听上一听?” 姑娘们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纷纷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本王恰巧路过,见各位玩的开心,也想来凑凑热闹。”萧清炎说得真心,还配上一副假笑。 对上沈华锦的视线,愣了一瞬,似乎是意外她出现在这里,不过他又快速调整好情绪,走过来。 “沈姑娘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上次多亏了沈姑娘,本王还没来得及谢你。” 此人表里不一,外表有多和善,内里就有多恶毒,她查过萧清炎,此人杀人无数,比萧清砚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狠。 “举手之劳,若是别人见着也是不会不管的。” “清炎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同容宁说,容宁也好给清炎哥哥接风洗尘。”唐容宁苍白的脸色,在看到萧清砚的时候泛起红晕,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萧清炎向来不在乎这些虚礼,但也不好驳了大学士千金的好意,对他来说唐容宁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登上高位的垫脚石。 “容宁妹妹有心了,只不过你身子不好,需要好生休息。” 心上人的关心,唐容宁很受用,“多谢清炎哥哥关心,容宁会好好休息的。” 她此行本就是抱着能见到萧清炎的目的,现在想见的人也见到了,她也该回去了,毕竟她的身体不如常人。 萧清炎依旧带着帷帽,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诸位好生聊着,本王还有要事,先走了。”临走时,萧清炎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沈华锦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是他的计划要开始了。 第四十三章 重伤 “我还是头一次到这儿来,着实有些手痒,想去试上一试,走了霜霜。” 燕齐皇家狩猎场,不止男子,女子若有兴趣也可参加,里头还有侍卫看守,太过凶猛的野兽不会出现,这也更好的保障安全,必要时候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阿锦,我陪你去。” “不行,你不会骑射,等我回来给你猎只兔子。”沈华锦跨上马背,手握缰绳,说完便骑马朝着狩猎场而去。 燕霜霜情绪低落的往回走,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就没学骑射呢,不然还能陪阿锦一同进去。 燕霜霜回去的时候,宜宁郡主也不见了,余下的人似乎不受影响,聊的甚是开心。 沈华锦循着他们踏马留下的痕迹,直到进入树林深处,除了大臣外,见不到萧清砚。 远处的草丛里有红色的血迹,她纵马过去,翻身而下,血腥味浓重,用木棍挑开丛林,五具尸体呈现在眼前。 尸体身上的衣服不像是皇宫侍卫的,他们皆是被一刀抹杀,甚至眼睛还未闭上,死前一定是见到了什么震惊的事。 杀人的手法应当很熟练,这些人明显是冲着萧清砚而来,还未来得及出手便亡于敌手。 沈华锦自嘲,她还真是多管闲事,他身边高手如云,岂会需要她。 “陛下。” 陛下?萧清砚?他过来了? 沈华锦循着声音过去,来人皆是皇宫侍卫,带头的人见到沈华锦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沈姑娘您怎么在这?还是快回去,这里很危险,陛下不见了,我们还要去找。” “洛大人,陛下不是同你们在一起,怎会不见?” 此人是侍卫统领洛瑞风,她在皇宫见过一面。 洛瑞风长剑染血,衣服上也沾上了血迹,神色狼狈解释道,“方才陛下带我们从这边和刺客打到了树林深处,那些人分明是想要陛下的命,步步紧逼,也是在那我们和陛下走散了。” “沈姑娘,属下派人送您回……” 话还没说完,沈华锦纵马进入深处。 “大人,沈姑娘进去了,我们可还要进去……” 洛瑞风没想到沈华锦会是这个操作,换作是寻常女子听到有危险,大概是会害怕得离开,她倒是反其道而行之。 洛瑞风调转马头,声音洪亮,“继续进去找。” “萧清砚。” “陛下。” “萧清砚。大哥,你倒是吱个声啊。” 不会是死了? 应该不会,暴君可不会那么容易死。 沈华锦坐在马背上,恨不得望眼欲穿,越往里边走,野兽的声音越发大,直让她毛骨悚然。 “阿锦。”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沈华锦回头看,萧清砚满身是血的躺在草地上,哪里还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华锦翻身下马,跑过去扶起他,心跳越来越快,男子浑身冰凉,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抖,“萧清砚,你不是说知道萧清炎会害你吗?你不是有把握吗,怎么如今还会弄成这样……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带你回去找太医。”沈华锦试图扶起他。 萧清砚却纹丝不动,反倒是扯起笑容安慰她,“别哭,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后悔……那天不该同你……同你争吵的,以后……不会了,我只是想……” “别说了,我才没有哭。”沈华锦一抹眼角,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好……不说了,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喜欢我,你想要……的自由我……都可以给……你。”萧清砚胸口中了一箭,还剩一小节留在血肉里,此刻说话,异常艰难,眼里泛着泪光,满是祈求的看着她。 沈华锦尝试了好几次,勉强扶他站起来,没走几步,又重重摔下去,倒在他身上。 萧清砚闷哼,想使劲,却怎么也动弹不得,直接摆烂,“阿锦,你先走,找人来救我,不然我们都得死这儿。” “你倒是挺会为人着想的,闭嘴,再说下去,你直接死于话多。”沈华锦从他身上爬起来。 萧清砚果然听话的闭上嘴。 没一会儿,竟生生晕了过去。 沈华锦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又重新扶起他,这次格外小心,走两步停一步的,好不容易把他放在马背上,后背湿透,浑身像虚脱了一样。 她翻身上马,长鞭使力挥向马屁,黑马受到刺激,感受到痛觉,奋力往前奔去。 少女一身骑装,长发随着动作的起伏飞扬,越来越快,她一刻也不敢停,生怕久了他会失血过多而死。 洛瑞风不知何时追了上来,耳边风声呼啸,“陛下,如何了?” “陛下伤势严重,你快回去请太医。”沈华锦在见到他的时候脱口而出。 洛瑞风听罢,一夹马腹消失在眼前。 沈华锦出了狩猎场,太医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她停下马,莫一带人上前扶他下去,一行人进了帐子,没多久除了太医,都被赶了出来。 此事只有太医和萧清砚的人知道,不宜过多让人知晓,恐对萧清砚不利,前有南宣北离对燕齐虎视眈眈,后有萧清炎觊觎皇位已久。 大臣和女眷都被于飞打发走了,现在这种局面只能越少人知道越好,沈华锦换了身衣裙,好不容易劝走林敬又返回来。 恰巧听到他们的谈话。 太医脸色发白,额头直冒汗,所幸说出来的结果不算太坏,“陛下伤处太多,胸口那一箭若是再深一些,就是大罗天仙也救不回来了。” “陛下今夜便会醒来,日后好生休养,莫要再动用武力,免得牵扯到伤口,后果不堪设想,这副药,记得按时给陛下服用。”太医苦口婆心的叮嘱完,便走了。 “沈姑娘,您要不要进去看看陛下?” “好。”沈华锦没拒绝,她过来本就是看他的。 于飞掀开帐子,沈华锦直接走进去。 榻上的男子毫无血色,嘴唇发白,穿着里衣静静的躺着,墨发散在枕上。 沈华锦坐在榻边,看着他出神。 第四十四章 四大刺客 不是说暴君武力值高? 沈华锦转念一想,也是,武力再高也耐不住对方人多,也有力竭的时候,何况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这次摆明了就是炎王想置他于死地。 一直到午夜,沈华锦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感受手中的触觉立马惊醒过来。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日。” 沈华锦抬眸对上青年的目光,他竟还有心情调侃她。 心下一阵愤怒,对上他带笑的眉眼,又无可奈何,“你还有心情笑,不是说早有准备,这就是你准备的结果,要不是我出现及时,你就嘎了。” “嘎?”萧清砚疑惑。 沈华锦没好气道,“就是死了。” “我这不还是没死,放心,我命大。” “是,你命大,都赶着给对方送人头,你那么多暗卫和侍卫呢,关键时候怎么就你一个在那?” 萧清砚压下思绪,耐心解释,“是我低估了炎王,他调虎离山,引走了大批暗卫和侍卫,雇了江湖杀手刺杀我,那人武功不在我之下,差一点……我便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江湖杀手? 据她所知,如今江湖有四大刺客,他们武力高强,为人办事全看心情,四人经历各不相同,能说的上是悲剧人生,种种原因导致他们走上了刺客之路。 第一刺客华阳,乃亡国太子。本是天之骄子,未来的国君,一朝国破家亡,以他的能力和手段大可以复国,众人也都是如此认为,对他是虎视眈眈,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亡国的三月后他人间蒸发。华阳的身份鲜少有人知道,她也是花了大价钱,经过多方打听才清楚了解他的过往。他用华阳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人前,一夜间一个人灭了两大世家满门无一活口,无人查出是何人所为,从此在刺客界位列四大刺客之首。 第二刺客女艾,乃世家女。及笄之日未婚夫杀她满门,另娶她人,将她困在宅院日日折磨,送入军中充当军妓,日日活得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等到军队大败,趁乱出逃,遇到了她师傅。原以为师傅会是久旱逢甘霖,视他为恩人,亲人,却不想那人却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教会了她武功,夜夜将她困于房中行苟且之事,她忍辱负重十多年,武力越发精进,终于不堪其辱亲手弑师。她的未婚夫也在师傅死后第二日,被她做成人彘,悬吊在家门口。人称女阎罗,最是厌恶男子,那年她家乡的风流男子皆死于她手,暴尸荒野。 第三刺客俞善信,身世不明,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于三年前成为刺客。此人锱铢必报,钱到位什么事都能干。四大刺客当中,最善伪装,出手率最多,阴险狡诈,恨世间不平事。 第四刺客石尔,花魁之子。生父抛妻弃子,生母在青楼生下他,母子二人艰难度日,他痛恨生父,厌恶当妓女的生母,直到十岁那年,他被好男色的富家公子买走,无论他怎么求饶,生母都不为所动,此后在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富家公子折磨人的手段生不如死,他最后在他的新婚夜痛下杀手,使下种种杀人手段,硬是折磨了三日才咽气。他也在出逃途中被贩卖进杀手组织,被培养成了杀人于无形的刺客,在最后一场生死赛中脱颖而出,成了唯一活下来的人。 “莫不是四大杀手之一的俞善信?”沈华锦几乎笃定。 “正是此人。”他们交手之时,揭开了他的面纱,他的容貌和画像中的一般无二。 “话说他与你无冤无仇,也不至于为了钱要置你于死地,莫不是萧清炎许他无法抗拒的条件?”沈华锦问完,起身给萧清砚倒杯茶。 萧清砚接过茶杯,看着水中飘浮的茶叶,一口喝完,放下茶杯,继续刚刚的话题,“这就是萧清炎,他在山上没白待,笼络人心的手段当真是越发高明。” 沈华锦心下了然,考虑了一会儿,打起鸡血,“所以,我们要在他再次出手之前做好足够的准备,好一网打尽。” “好了,你快睡,明日一早回城。”沈华锦扶他躺下,替他掖好被子。 萧清砚嘴唇微张,嗓音沙哑,带着祈求,“阿锦,留下来陪我。” 本来等他醒了,她是打算要走的,竟然他都提出要求了,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她就勉强留下来。 见她点头,萧清砚方闭眼安心睡去。 沈华锦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似乎是怕她反悔偷偷走掉,还要拉着她的手才肯睡。 沈华锦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描摹他的眉眼,他的眉毛很长,鼻梁高挺,嘴唇比之前红润了些,肤色更显白皙,老天爷真是待他不薄,身处高位,容貌绝代风华,唯一不好的是众叛亲离没有人爱,除了她和萧清羽,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他睡着之后,沈华锦试图拉出手,无奈太紧,只能任由他拉着,一夜间只能趴在榻边,也不知何时睡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能感觉到颠簸,她睁开眼,正好对上萧清砚的眼睛,他心情似乎很好,加上休息了一夜精神好了不少,“终于醒了,我叫了你半天都喊不醒,只能抱你上马车直接回城。” “回城?”沈华锦坐起身,这才发现他们是在回城的马车里。 “嗯,就快到城门口了。” 这么快就到城门口,她是猪吗,竟直接睡到了现在,真是有点无地自容。 萧清砚看出她的窘迫,好心情的笑道,“阿锦,昨夜照顾我累了,睡到现在才醒,也是情有可原。” “以后莫要再如此莽撞了,做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别轻易出手。”想了想,她觉得自己未免管的有点多了,人家毕竟是皇帝,做事肯定是有他的章法和顾虑,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是我逾矩了,你做事肯定自有考量。” 相处久了她都快要忘了他是皇帝,有时候话一出口她才知道逾越,可他却从未发觉有什么。 “不要有顾虑,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是一路的,你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 第四十五章 拒亲 “主子,城门口到了。”于飞朝里头喊。 “多谢你送我。”沈华锦道谢,提起裙摆就下马车。 他的速度还挺快,沈华锦刚走两步,林家的马车便到了。 “姑娘,你没事,您昨夜没回府奴婢都快担心死了。”竹苓跑下马车,拉着沈华锦上下查看,没发现伤处才作罢。 竹苓又把提前准备好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嘴里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姑娘,你饿不饿?渴不渴?奴婢在车上准备了茶水点心,府上也备好了午膳。” “哎?陛下也在啊,他怎么走了?姑娘你推我做甚……” 沈华锦推她一同上马车,“你话太多了,先回府,你家姑娘快饿死了。” “姑娘将就吃些,回府还有大餐呢?”竹苓将糕点全部摆出来。 全是她喜欢吃的。 沈华锦拿起糕点就吃,一下子吃了四五块,喝了一杯茶,肚子才好受些。 回到府中好一通安慰林敬,陪他一同吃了午膳,才勉强安抚好,她才能回院子。 梨花树下。 沈华锦惬意的躺在美人榻上。 “姑娘,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最近京都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动,您的婚事可有不少世家子弟盯着。”竹苓将葡萄喂到唇边,少女张开红唇含下。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不用理会,我的婚事自有外祖父做主,他们若是不想死,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凑上来。” “姑娘,前厅……”婢女急匆匆跑进来。 竹苓斥道,“白玉,你怎这般横冲直撞的,小心冲撞姑娘。” 沈华锦咽下葡萄,直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语气温和,“不急,慢些说。” 白玉喝完茶,缓了好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是昌乐侯府,他们的世子想要娶姑娘,现在还在前厅要同老爷结亲。” “呸,他也配,那样的人怎配娶姑娘,姑娘看他一眼都会污了眼睛。”昌乐侯府的世子路昌黎在京都的名声可谓臭名昭着,府中尚未有世子妃,子女倒是不少,还在外面养了外室,前段时日还闹得沸沸扬扬,前未婚妻也因此退婚。如今倒是盯上了首辅家的外孙女。 “外祖父如何说?”沈华锦倒并不在意,她外祖父疼爱她,断不会让她嫁给这种人。 “老爷当场拒绝,还把他们的东西全扔了出去。” “过去看看。”沈华锦带着人朝前厅而去,毕竟是她的婚事,还得她亲自拒绝。 还未踏进去,里面还有谈话声。 “林大人,你外孙女说白了就是个孤女,从小生活在庄子粗鄙不堪,我儿能看上她就该烧高香,莫不要不识好歹,错过了我们这桩婚,就等着哭。”若不是他唯一的儿子见了沈华锦一面,死活要娶她,不然他才不会低声下气过来求娶,竟然他们不识好歹,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论吵架林敬可就没输过,知道往人痛处戳,“我家阿锦千金之姿,世家贵女,岂是你家小子那臭名昭着的人能配上,真是痴人说梦,一个退婚的二手货,也配当我们林家的女婿,我呸。” 路志中被人戳到痛处,恼羞成怒,留下一句走着瞧,灰溜溜的离开。 出门时正好遇上沈华锦,没好气的哼一声。 “你哼个屁,你儿子就是个二手货,休想同我家攀亲。”林敬气的就差要把鞋子扔他身上。 路志中的家仆捡齐礼品,在百姓看好戏的目光下,灰溜溜的离开。 人群中的声音渐渐大起来。 “昌乐侯府这是被拒婚了?” “那可不,昌乐侯府世子玩的花,若林家姑娘嫁了那可不就是给人当后娘。” “林大人精明的很,府中就那两个宝贝疙瘩,宠的无法无天,自己去给人当后娘,都不会委屈了她们。” 年轻妇人抱着怀中小儿,插上一嘴,“说的不错。” “说来也奇怪,似乎是有四年多不曾见到,也不曾有过林家大姑娘的消息了。” “这有什么奇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岂是我等想见就能见的,话说,那二姑娘,我也是远远瞧上过一眼,说是天仙也不过分。” 沈华锦扶他坐下,轻拍后背顺气,“外祖父,莫要同他们置气,不值当。” 林敬越想越气,一拍桌子,语气愠怒,“就凭他也敢肖想我们阿锦,当真是恶心人。” “阿锦,你放心,你们姐妹两个可是外祖父的宝贝疙瘩,若是你们不喜欢,外祖父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委屈了你们。” 当真是受宠,搁在这古代很少能有这份偏爱。 “好了,莫生气……” “外祖父还有公事要处理,你也累了,先去休息。”林敬调整好情绪,神情严肃的回书房。 那老头儿先不义的,就别怪他无情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是个什么模样,这次不参上他一本,他就不姓林。 “外祖父这是气疯了?”沈华锦双手环胸,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低声呢喃,“莫不是侯府要完了。” “什么完了?”竹苓只听到两个字,眼神中半是迷惑半是愤怒,“侯府世子当真是没半点自知之明,才和姑娘闹完矛盾,就想着娶您。” 在竹苓心中,姑娘什么都好,这样的人侯府世子哪里配的上,就连他看姑娘一眼,她都觉得玷污了姑娘。 沈华锦笑了笑,沉默不语。 她走出前厅,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去,一路上奴仆们恭敬的喊着姑娘,喊完又继续干手里的活。 等到沈华锦带着人走远,他们又凑在一起。 “今儿路侯爷来咱们府上结亲,被老爷拒了。” “我去送茶水也听到了,老爷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拒了,想来也是,咱们姑娘容貌身材家世那是顶好的,就那风流子弟怎配。” “姑娘人好,大姑娘人也好,这府里的主子大方的很,节假日还有双倍月俸。” “谁说不是呢,别的府里关系复杂,夫人姨娘斗得你死我活,遭殃的还是我们这些下人,幸好我当年进的是林府。” 第四十六章 他也配 “再说一遍!”萧清砚靠着龙榻,周身的气压低的吓人,眼里弥漫浓浓的杀气。 于飞跪在地上,又重复了一遍,“昌乐侯府世子想要娶沈二姑娘。” 不出所料,陛下又生气,生怕下一秒殃及他,快速答道,“但是被林大人拒绝了。沈二姑娘也没答应。送去的东西也被扔了出去。” 扔了啊?扔的好,就他也配娶阿锦! 算她没瞎,若是她敢答应,他不介意杀了觊觎她的人。 “拒了好。” 于飞挠了下脑袋,突然想起一件事,“陛下,您之前让属下查沈小姐,最近查出了一件林家的秘密。” 萧清砚兴趣不大,抬眸看了一眼,语气淡淡,“说。” “陛下可还记得那位屡立战功的沈副将?” 萧清砚回想了一下,方才想起那位,“同贺浔不合的那位?” “拒属下查探,沈副将便是沈大姑娘。”当时查到的时候,他都惊呆了,一个女子竟然去从军,且同贺副将平分秋色。 “有意思,这二人不愧是姐妹。” 于飞听不懂言外之意,所以不懂就要问,“沈大姑娘毕竟是沈姑娘的亲姐姐,犯的还是欺君之罪,陛下要如何做才不会伤了她的心?” “趁身份还未暴露,直接扼杀在摇篮?若是如此恐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她确是欺君之罪,又有军功在身,自古除了已故的林将军,这是我朝有史以来第二位女将,陛下当如何?” 萧清砚轻轻挪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听罢他的话,一句话便直接止住了话头,“于国有利,不伤及国之根本,无论男女从军有何不可。” 他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什么三纲五常在他这里都不作数,男女皆可从军,女子不一定要在家相夫教子。 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又会牵连到阿锦,事关她,得慎之又慎,当找个合适的时机坦明了身份。 “皇兄。” 内外想起太监的阻拦声。 “殿下,您改日再来,陛下龙体不适,得静养。”章公公拦在门口,袖子直擦汗,好端端的永亲王殿下怎么也来了。 少年大大咧咧,一副今日进不去便不罢休的模样,“章公公你就让本王进去,皇兄受伤本王这个当弟弟的也该关心关心。” “殿下。”他可太为难了,陛下说了谁也不能进,这主儿要进,他也是不让的。 “让他进来。”帝王低沉威严的声音传出来。 萧清羽笑呵呵的推开章公公,脸上一副得意,“本王就说了,皇兄肯定会让本王进去的。” 少年推门而入,朝着龙榻处走去。 “找朕何事,总不会是特意来看朕的?”对于这个弟弟他是万分头疼,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仗着他这个皇兄简直是在京都横着走,破事都干了个遍,他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呈上来。” 身后的侍卫拿出千年老参。 “皇弟不是看你伤了吗,特意寻来着千年老参给你补身体,我知道你受伤这件事不宜声张,我可是谁都没透漏。” “不过皇弟还真有事要求皇兄。”萧清羽偷偷瞥了自家皇兄一眼,默默在心中吐槽,真凶,怪不得娶不上媳妇。 “说。”萧清砚言简意赅。 “皇兄我想去南宣,燕齐的大好河山我都逛遍了,就想换个地儿,我知道皇兄肯定会同意的。”萧清羽希翼的看着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朕,这事没得商量,给我滚回府上继续学习,国子监就要考试了,这次再垫底,朕扒了你的皮。” “皇兄,人家只喜欢玩儿,不想学习嘛,呜呜呜……”萧清羽成心恶心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萧清砚确实也被恶心到了,不过并不如他意,直接抹杀了那万分之一的希望,“滚回去,日后若再恶心朕,朕给你和郑姑娘赐婚。” 萧清羽一阵晴天霹雳,吓得跪趴在龙榻前,抱不到他皇兄的大腿只能抱被子,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郑姑娘郑慧,京都无才无貌重达两百五十六斤的刑部侍郎之女,想想他都害怕,就他这小身板不分分钟被压死。 “皇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这就回去温书。” 萧清砚这招屡试不爽。 “站在。” 萧清羽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面上一喜,难道皇兄良心发现,改变主意了?肯定是的,他可是皇兄又亲又爱的弟弟。 “听说两日后宜宁郡主府上举办宴会,你过去。” 萧清羽以为他听错了,有些不可思议,“皇兄你说什么呢?我一大老爷们,人家小姑娘的宴会我去做甚,再说人家也没邀请我。” “哦?莫不是为了沈二姑娘,皇兄是怕她被别人为难,我若去了有什么好处?”他差点忘了那位沈二姑娘,这次可得好好坑他皇兄一笔。 “你一纨绔子弟,没请帖去人家宴会还少了,就知道坑兄,事若办好了,考试拿第一,朕便允了你的条件。” 萧清羽嘀咕,“你不让去直说,别给了我希望,又破灭。” “你说什么?” 萧清羽光是看着他的眼神就怂了,“我说,就我这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没请帖也会去,放心皇兄,我肯定不会让皇嫂被人欺负了去。” “皇兄可别忘了答应我的,年后我就要去南宣。”深怕他反悔,萧清羽说完,头也不回的哼着歌跑了。 章公公也有些无奈,他偷瞄了一眼,陛下神色如常,默默松了一口气,常言伴君如伴虎,他也是有丢丢害怕滴。 宫门口处,萧清羽哼着歌兴奋的转一圈结果撞上了一个少女。 少女宫装打扮,刚刚被风沙迷了眼,一不小心,差点被撞掉手中的食盒。 少女为了低调特意换上了宫女装扮还带了面纱,弯腰低下头行礼,“奴婢见过永亲王殿下。” “你没事?若是伤到了本王给你请太医。”萧清羽刚刚的力道不小,差点就把人家撞倒。 “没事。” 单单是看眼睛,萧清羽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本王觉得姑娘像我的一位故人。” 第四十七章 阿砚 “故人?谁啊?”沈华锦戴着面纱,猜到他还没认出她,故意逗他,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萧清羽故作神秘,捏着下巴,眼睛眯成一条缝,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大笑道,“像我未来的皇嫂。” “你真幽默。”没意思,他真无聊,还装作不认识她。 她这一身打扮,让他很是好奇,“沈二姑娘你这是什么打扮?” “身份不同了嘛,让人瞧见我进宫,岂不是多生是非,不与你多说,先走了。” “说的在理,沈二姑娘慢走。” 萧清砚的伤还挺重的,他应当在寝宫。 她有些犹豫,今时不同往日,贸然去他的寝宫,岂不是落人闲话,不过,她扮成宫女应当没事了。 说走就走。 沈华锦一身绿色宫女装,挺直腰板,根据记忆里的路线,没多久便找到了萧清砚的寝宫。 章公公出来瞧见她,先是一惊,然后是脸色难掩的喜色,“沈二姑娘来了,陛下可是久等。” 见到她宫女打扮,他这心里可别提多感动了,陛下当真是选对了人,沈二姑娘为了见陛下一面,换上宫女的衣裳也要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沈二姑娘爱陛下爱的深沉。 章公公的表情由惊讶转到好奇,再到感动,最后就差…… 他莫不是傻了? “章公公,我来找陛下。” “老奴这就带您进去见陛下。”章公公生怕她跑了,走着走着,小跑过去推门而入,尖着嗓子喊,“陛下,您看看谁来了?” 萧清砚靠在龙榻上,头也未抬,只盯着手上的书,语气不耐烦,“今日不见客。” 章公公正要说沈二姑娘来了,被沈华锦拦住了。 沈华锦压低声音,“你先出去,我有话同陛下说。” 章公公一副我懂的表情,自认为识时务的走了,还不忘合上门。 他这表情,莫不是又懂了。 “陛下,我给您倒茶?” 萧清砚正要发怒,这群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抬眸看到沈华锦的时候,生生压下了怒意,转而一副久痛难忍的模样。 他刻意压低声线,捂着胸口,“阿锦,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要痛死了。” 沈华锦放下茶杯,拿出食盒的药喂给他喝。 “这药是专治疼痛的,我外祖母那边的方子,很好用,这还是我外祖父怕我伤口疼告诉我的。” “怎么样?有没有比宫里的药好用些。” 见他不说话,沈华锦泄气,“就说嘛,宫外的药也不一定好用,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的药。” 他的阿锦还真是好骗。 见他一副好笑的表情,沈华锦知道自己又被他骗了,当即直接将剩下的药给他灌进去。 “这药好喝吗?”沈华锦皮笑肉不笑的看他。 “好喝,就算你喂的是毒药也好喝。”萧清砚不按套路出牌,宠溺的看着她,眼里一片温柔。 好喝个屁,别以为她不知道有多苦,她偷偷试过药,苦的她连吃了好几块糖。 “你真是饿了,什么药都吃得下,就不怕我药死你。”沈华锦故意逗他,摆明了就是知道他拿她没办法。 萧清砚看着她,面前的少女一身绿色宫装,透过面纱能看到她明媚的笑容,肆意又张扬。 他说出口的话,丝毫没有犹豫,“朕若死了,阿锦,你可是要陪葬的。” “陪……陪葬?” 他知道他是个疯子,他若死了,当然希望她幸福快乐的活着,但一想到她会同除了他以外的人结婚生子,他就会疯,所以他宁愿带她一起赴死。 他若坠入地狱,她也别想光鲜亮丽的活着,一同坠入地狱才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沈华锦手一抖,瓷碗碎了一地。 靠,萧清砚这疯子,狗皇帝,暴君。 死了还要拉上她,亏她还想助他一臂之力。 “陛下病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皇宫她是一秒都不想多待,这暴君喜怒无常,指不定哪天死了,就要她陪葬。 门刚打开,又被萧清砚快速合上。 门外的章公公一愣,老脸一红,他家陛下真会玩。 “你做甚?我不喜欢你,你可别乱来。”沈华锦被压在门上,双手抱肩,直视他的目光,他若是敢乱来,她袖中的刀不介意让他当太监。 “你觉得朕会做什么?若朕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也反抗不了,所以,阿锦乖乖听话,做我的皇后好不好?”萧清砚在她耳边低声道,他的呼吸让她全身发软,险些站不住。 深呼吸,吐气吸气,可不能上他的当。 沈华锦试图推开他,反而被他越抱越紧。 “说话?阿锦要不要当朕的皇后,若是点头,朕和朕的江山都会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没有。甚至我的命都会是你的。”萧清砚拉过她的手,放到胸口,语气暧昧,“听到了吗?朕喜欢你,心悦你,你说一句心悦朕,不论是真假。” “说……说不出口,我还是直接陪葬。”沈华锦偏头不看他,“但你也别死太早,当上明君再死也不迟,暴君都当过了,不当明君试试,岂不可惜。” 他要她陪葬?没问题。 那得他当上明君才可以。 别说陪葬了,让她五马分尸都可以。 反正到时候任务完成,她就可以回去了。 “陛下觉得如何?”沈华锦盯着他的眼睛。 不止眼睛好看,他的容貌她看一辈子都不会腻,这身材不当男模都可惜了。 萧清砚无奈,还以为她会求饶,若是求饶,说不定他真会努力活着死在她后面。 “不要叫陛下,叫阿砚。”萧清砚不喜欢如此生疏的称呼,再次重复了一遍,大有一副她不叫就不放开的架势。 沈华锦酝酿良久,不情不愿憋出那两个字,“阿砚。” “再叫一声。”萧清砚附在耳边诱哄。 “阿砚。” “继续,最后一声。”萧清砚继续诱哄。 他的阿锦连叫他名字都这么好听。 “你不要得寸进尺。不叫了。” 事不过三,她是不可能叫第三遍的,她承认她不讨厌他,但也没喜欢上他,这么叫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四十八章 你就是她 “好了,不逗你了。”萧清砚松开手,重新躺回榻上。 药果然有效,伤口处的疼痛感不再强烈。 沈华锦愣在原地,摸了摸早已红透的耳朵。 这人当真是伤了脑袋。 “药方留给你,我走了。”沈华锦留下药方,还没走到门口,后面传来一阵痛呼。 “嘶,疼。” 萧清砚捂着伤口处喊疼。 他偷瞄一眼,悄悄弯起唇角,果然她又回来了。 “很疼吗?要不要叫太医?”沈华锦紧握他的手,正要松开出去喊太医,被他拦住了。 “不用喊太医,我睡会就好。阿锦,可否等我睡了再走?” 面前的九五至尊半敞开里衣,露出大片肌肤,胸口处留有三道陈年旧疤。 她看着就觉得疼,肉眼可见之前一定伤的很深,如今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 萧清砚轻轻地垂下眼睑,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声音低沉带着委屈,“阿锦,就一会儿……” “嗯。”沈华锦最后如他所愿留下来。 “闭眼快睡。”见他一直盯着她,不耐烦的瞪他一眼,“不睡,我就走了。” “闭眼了。”怕她真的走,萧清砚听话的闭上眼。 一刻钟后,男子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 沈华锦试探喊道,“萧清砚。” 龙榻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她松了一口气,还好睡了。 握着的手还未松开,他的手指纤细,略有些冰凉。 她松开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低声呢喃,“若我不是真的沈华锦,你该会杀了我……” 她很确定他说过的话,一定会说到做到,他要她陪葬不像是假的,倘若他发现他真正喜欢的人早已死了,而她这个假冒的下场必定凄惨。 越想越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他才智过人,早晚会发现,如今之计必须尽早开始谋划,从哪里开始为他招揽人才,培养势力,积攒民间威望,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明年还有三国朝会,不久之后必会有一场大战。 直到门被合上,龙榻上的男子,睁开眼眸。 “不会的,你就是她……若你不是她,早就白骨一堆。”他的语气冷漠而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阿锦,即便是化成灰他都认得,她的习惯和喜好,他了如指掌。 回到府上刚坐下,竹苓便急急忙忙的推门而入。 “姑娘,宜宁郡主给姑娘送来了请帖,邀您两日后参加她的宴会。” “宜宁郡主定是不怀好意,想要在宴会上让姑娘出丑,姑娘咱们要不要去参加?” “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她有什么花样。”她就知道方宜宁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竟然如此,惹到了她,那她也别想好过。 竹苓有些担心,犹犹豫豫的开口,“要不别去了,我担心她会对姑娘不利,您刚回京都不久,您二人又是从小到大的死敌。” 沈华锦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她对我做不了什么。” 两日后。 康宁王府。 宜宁郡主设宴,来的都是些京都名门世家的小姐,少有些是家世不怎么样的。 个个穿的光鲜亮丽,举手投足间皆是让人赏心悦目。 王府侍女来来往往,端上各式各样的美食美酒。 旁边美人在跳舞,也在抚琴,当真是乐哉。 沈华锦到王府门口正好遇上燕霜霜,二人一同结伴进去。 “阿锦,她邀你来肯定不怀好意,要不我陪你直接走得了,左右不过是……”燕霜霜小声提议。 沈华锦还未开口。 后面跟上来的世家小姐出言嘲讽,“二位姑娘莫不是胆小,都快开席了就要走。” 燕霜霜挺直腰板,往沈华锦面前一站,反驳她,“谁说我们怕了,我们现在就进去。” 说着便拉上她朝里面走。 “阿锦,有我在,她们别想欺负你。”燕霜霜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信你。” 沈华锦随着众人入席。 一眼忘过去,除了前几日见过的人,她都觉得面生。 那天帮她解围的唐姑娘不在,想来也是,宜宁郡主再怎么说也不能逼迫一个身子弱的人过来。 “今儿本郡主设宴,大家吃好喝好。开席。” 浅黄色锦裙的少女,对宜宁郡主一顿吹捧,“郡主今儿真是美若天仙,莫不是有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羡慕羡慕。” 宜宁郡主着一件艳红色的曳地长裙,墨发用金冠竖起,脸上化了梅花妆,举手投足间清冷又富贵。 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讨人喜欢,“今日设宴也是为了让诸位姐妹,认识这位刚回京不久的沈二姑娘。本郡主也没想到沈二姑娘会应邀而来,当真是欣喜。” 说的好听,不过就是想要看她出丑罢了,分明就是在给她结仇,现在巴结康宁王府的人不少,她就是想借机让人为难她。 京都如今最负盛名的便是宜宁郡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绝,康宁王府从小便是把她当成皇后来培养,也是众万所归,名门世家当众最有希望成为皇后的女子。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那该死的暴君,至今未有立后的打算,就算选秀也不曾选上她,让她被好一通嘲笑,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 “郡主真是善解人意。”沈华锦皮笑肉不笑,内心对她极为鄙夷,长得人模狗样的,尽不干人事。 她早已派望月楼的心腹打听过了,这是一场鸿门宴,她嫉妒她与皇帝的关系,怕她抢了她的的位置,设计在宴会上毁她清白。 沈华锦杯中酒见底,旁边伺候的侍女为她倒酒,趁她在和燕霜霜说话,偷偷下药在酒中。 任务完成,侍女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宴会。 握着袖中的簪子,眼里一片金光,害怕转瞬而逝,“计划成功,事成之后郡主会给她一笔银子离开。” 这笔银子是她当一辈子侍女都挣不来的,只是可惜了那位姑娘,不过谁让她得罪了郡主,该死。 “你是何人,救……命” 侍女被突然从院墙出现的女子打晕。 女子一身黑衣,全身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第四十九章 下药 “真是弱不禁风,我还没怎么用力呢。”黑衣女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女一顿吐槽。 男子揶揄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个母夜叉一样,一拳头干死一头牛。” “你怕不是想死,回头我就让姑娘给你安排个母夜叉管管你。” …… 宜宁郡主朝她举杯,“庆祝沈二姑娘回京,本郡主先干为敬。” 沈华锦提前吃了解药,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倒过酒杯给她看,当做毫不知情,“郡主客气。” 宜宁郡主很好的压下一闪而过的恨意,沈华锦你就等着瞧,过了今日,别说是陛下,连京都的公子哥也不会娶你一个破鞋。谁若挡了她的路,下场都会很惨,她就不信陛下会娶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为后。 在心中默念三个数,三,二,一。 她盯着沈华锦的方向,对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燕霜霜也注意到了,眼神询问:宜宁郡主怎么老盯着你看,你可得小心些,我怀疑她对你不怀好意。 沈华锦: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古言宫斗宅斗她可不是白看的,竟然她有胆下药,就要承担起后果。 沈华锦扶额装作头晕,宜宁郡主见状好心的问道,“沈二姑娘,莫不是酒饮多了头疼?” “许是,我这一高兴就喝多了。” 宜宁郡主唤来侍女,“花月,送沈二姑娘去客房歇息片刻。” “是。” “那便麻烦姑娘了。”竹苓扶着沈华锦起身。 “沈二姑娘,请随奴婢来。”花月带着沈华锦离开。 “这沈二姑娘,莫不是故意躲着咱们,不过喝了两杯就醉了?” “是啊,本姑娘倒觉得这果很是酒香醇,不醉人呀。” “人家外祖父桃李满天下,家世显赫,岂会与我们为伍。” “再显赫也比不过宜宁郡主,现如今皇室并无公主,郡主也不过两位,要说未来的皇后,我倒觉得非阿宁莫属。” “是啊是啊。” “是啊。” 一众贵女,不免有人心中不屑,却也只能表面附和。 她们可不敢得罪康宁王府。燕齐四位王爷,其中两位是异姓王,皆为燕齐立下汗马功劳,乃前朝皇帝所封。 康宁王有兵权在手,不宜过快动手。福昭王早年救暴君废了一双腿,并无威胁。炎王有造反之心,背后势力不容小觑,不容易连根拔除。永亲王暴君的胞弟,为人懒散,脑子里只有游山玩水,不务正业。 燕霜霜可不怕她们,人家都欺负上来了,哪还有避开的道理,“我们家阿锦,有才有貌,身世确实差郡主那么一点点,不过陛下可不喜欢郡主,皇后之位将来指不定花落谁家。” “哦?燕姑娘不妨说说谁那么大的狗胆,敢同本郡主抢。莫不是你?” “郡主还不知道,燕姑娘可是有心上人的。” 宜宁郡主嗤笑道,“不妨说说看,本郡主很是好奇燕姑娘会喜欢怎样的男子。” “新晋状元郎,易舜卿。” “路姑娘说的不错,放榜那日燕姑娘可谓是勇猛,那状元郎身上大半的帕子绢花都是她扔的。”浅绿色衣裙的少女,透过燕霜霜想起那日的场景,忍不住又笑起来。 “笑笑笑,有甚好笑的。本姑娘行得端坐得正,大大方方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何况你们眼中的状元郎可是我未来的夫婿,我朝他扔帕子绢花有何不可,京中女子皆可,我这未婚妻有何不可,又不丢人。”本来她是不想说太早的,竟然她用此事嘲笑她,那就别怪她虐她。 绿衣少女有些尴尬,合着她就是个小丑呗。 宜宁郡主对此人并无印象,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若在说下去出丑的便是她了。 居然是未婚夫妻。死丫头,这福气好的嘞。她都有点羡慕了,呸,羡慕个锤子,她的目标可是皇后。 “诸位姑娘聊着呢?不知本王可否过来凑凑热闹。” 众人循身看过去,不是萧清羽又是谁。 宜宁郡主郡主起身,喊了一声,“清羽哥哥,怎么来了?” “见过永亲王殿下。”其余人一同起身行礼。 萧清羽毫无形象的坐在首位。 “不必多礼。就当本王不存在,该吃吃该喝喝,本王可是来加入你们的。” 他摆手示意,众人又重新坐回位置上。 首位被人占了,宜宁郡主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了另一边。 他环顾了一周,见不到沈华锦的身影。 莫不是这么快就中招了,若真是让他们得逞,皇兄不得找他算账。 心脏跳的有些快,是吓的。 “沈二姑娘呢?怎么没瞧见她。” “沈二姑娘不胜酒力,宜宁让人送她去歇息了。”宜宁郡主面上好意回答,内心骂声一片。 沈二姑娘,沈二姑娘,就知道沈二姑娘,一个陛下是这样,这个废物王爷也是这样,她沈华锦到底是有什么好的,能让他们如此在意。 等着,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时候到了。事情应该办成了。 “想来沈二姑娘应当快休息好了,我们不妨先过去看看。” 绿衣少女配合道,“好啊,我陪郡主一同去。” “我们也去。” “姑娘,她们莫不是对沈姑娘做了什么。我们要不要也过去……”风玉小声询问。 燕霜霜没犹豫,“本姑娘也一同去。” “清羽哥哥可要一同过去?” “好啊,本王正好有要事麻烦沈二姑娘,便随你们一同前去。” 众人浩浩荡荡,朝着王府最偏僻的客房而去。 萧清羽顿感不妙,如此偏僻,也不知她们的手段,他未来的皇嫂能不能逃的过去。 最后一间客房门外。 不用说也知道这里不止偏僻,连个洒扫的宫女也没有。 明眼人都知道,这下那位沈二姑娘可就惨了。 在场的贵女,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她们府上哪个没有妾室?庶女也不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府里的姨娘们屡试不爽。 “郡主呢?”人群中燕霜霜最先发现方宜宁不见了。 绿衣少女疑惑,郡主刚刚可还在她身边呢,莫非她会遁地? 第五十章 康宁王妃 “美人儿,爷疼你。” “你真坏……”女子娇滴滴又妩媚的声音传到门外。 “爷这么坏,你不也喜欢嘛……”男子的声音令人作呕。 花月匆匆赶过来,正巧听到里面的动静。 声音格外熟悉。 是郡主?! 不不会的。郡主怎会在里面,定是她幻听了。是的,肯定是幻听,在里面的分明就是沈二姑娘,她亲自送进去的。 但他们似乎在说郡主不见了。 “花月你家郡主呢?怎么没见到她。”燕霜霜又问了一遍。 花月支支吾吾,“奴,奴婢也在找郡主。” “不见了?郡主刚刚还在本姑娘身边,什么时候走的?” “是啊。我也不知。” 里面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 竟传出了男子的喘息声,还有女子的求饶声。 接着是男子不堪入流的话语。 听得一众贵女们红了脸。 “里面莫不是有人在苟合?” 绿衣少女捂脸,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这不是沈二姑娘的客房吗,当真是世风日下,青天白日的世家小姐居然同男子……” “没有证据的事,你莫要胡说,里面的人不一定是阿锦。”燕霜霜站出来反驳,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只能默默祈祷阿锦不在。 “是或不是,一看便知。”同绿衣少女交好的曹丹燕最先走至门口,话音刚落推开了大门。 “啊啊啊!”少女羞得捂住眼惊叫出声。 听到喊声,绿衣少女吓了一跳,不满道,“曹丹燕,你喊甚,本姑娘都快被你吓……” 众人不明所以,走至门口一探究竟。 “你是谁?” “郡……郡主!” “啊啊啊啊啊啊!!!”声音响彻整个王府上空。 “啊啊啊啊啊啊!”床上的少女惊得将身上的男子踹下床,裸身钻进被窝。 这个时候她才清醒,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心中羞愤难当,这下全毁了。 她甚至不敢相信。躺在这里同男人苟合的该是沈华锦,她不是喝了药吗?不,事情不该发展成这样的。 “不,不该是这样的。” “狗奴才,你竟敢对本郡主……你个肮脏的东西,一条贱命,也配染指本郡主。”方宜宁没了往日的傲气,骂的歇斯底里。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宴会还未结束,郡主竟干出这等事。” “本姑娘当初觉得兄长高攀不上郡主呢,如今只觉……” “郡主这下名声全毁,还有哪个世家子弟迎娶。” “哪怕做个妾,都是抬举了她。” 她们的言语简直不堪入目,而她又无力反驳,只能躲在被窝里。 那男主也清醒了过来。 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眼泪鼻涕一大把。 “郡主,小的不知道是您,小的错了,不该贪恋您的美色,郡主饶命……小的还未娶妻,不想死。” “滚……同本郡主何关,贱命一条,来人,给本郡主杀了他。” “你们都给本郡主滚,滚啊,都滚出去。” “宁儿,母妃来了。”自门口走来一位衣着华贵的美妇人。 “见过王妃。”众人纷纷行礼。 美妇人重重的扇了花月一巴掌。 花月被扇得倒在地上捂着脸求饶,“王妃饶命。” 美妇人正是康宁王妃。 “贱婢,你就是这么照看郡主的。来人,花月护主不力,发卖掉。”康宁王妃用手擦净手,神情凌厉。 花月哭着求饶,头都磕出了血,还是被侍卫连同男子一起架出去。 “宁儿,我可怜的宁儿,莫怕,母妃在呢,有母妃给你出气。”康宁王妃将少女搂进怀中。 “母妃,宁儿怕,宁儿的清白没了,母妃女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知从宴会出来落后了她们一步,竟被人打晕,醒来就在这了。” “一定是沈华锦,肯定是她害我。”方宜宁眼中蓄满泪水,眸子里的恨意喷薄而出。 康宁王妃咬牙切齿,“岂有此理,敢害我的宁儿,本王妃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方宜宁紧紧抓着康宁王妃的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那个脏了本郡主身的狗奴才决不能活。母妃,我清白没了。我日后还怎么当母仪天下的皇后,陛下定是嫌弃极了。” 康宁王妃反握住她的手,耐心安抚,“宁儿,母妃定会为你报仇。虽做不了皇后,但只要进了宫,牢牢把握住陛下的心,何愁皇后之位不是你的。” “只是我……”方宜宁犹豫半晌,红了眼睛。 “宁儿,还有你父王在。” 人全被赶了出去,合上大门,康宁王妃让人给方宜宁更衣,检查身体。 收拾妥当后,方宜宁被侍女扶回了院子。 众人围在院子前。 康宁王妃坐在早已备好的椅子上。 美妇人抚摸着单蔻,看了一圈,问道,“沈二姑娘呢?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逃了。” “王妃娘娘,我只不过是在屋里呆的闷,出去走走罢了,您怎还乱给人扣帽子。”沈华锦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身月白色绸缎的衣裳,发上简单的挽了一个髻,上头有一支银簪,脸上未施粉黛,在一众女子中显得清丽脱俗。 “看来是本王妃误会了,那客房出现的男子是怎么回事,沈二姑娘可得好好解释。”康宁王妃的语气中满是威胁,透着隐隐的杀意。 “莫不是沈二姑娘记恨郡主,这才找人……”绿衣少女趁机落井下石。 萧清羽看了这么久的戏,算是看明白了,果真如皇兄所说,今日是沈二姑娘的鸿门宴。若不是她幸运躲过一劫,不然被脏了身子的便是她。 宜宁郡主当真歹毒,白瞎了那一副皮囊。 “姑娘慎言。沈二姑娘怎会是那等毁人清白的女子。” 亲王开口解围,绿衣少女自然不敢再多说,不甘的跺脚瞪了沈华锦一眼。 狐媚子,小小年纪竟也学着勾引人,陛下就算了,连永亲王也被她勾搭上了。 “本王妃的女儿今日受此大难,还是在沈二姑娘住过的房中,无论如何必须给个说法,如若不然本王妃要你……” “要她如何?王妃没有证据,怎可随意诬告他人。” 第五十一章 清白 “殿下莫要多管闲事,此事沈二姑娘必须得给个说法。” “阿钟,把人带上来。”萧清羽转头吩咐下属。 不多时阿钟拽着即将被发卖的花月扔到地上。 花月跪在地上求饶,“殿下我说,我什么都招。” 萧清羽一撩衣袍闲散的靠在椅背,轻摇折扇,笑得如沐春风,“姑娘莫怕,从实招来,或许本王还能饶你一命。” 少年虽然笑着,但花月却从他带笑的眉眼中看到了临近死亡的危险。 方才又被对方威胁,不过若是他真能保她爹娘哥哥不死,她就算是死也值了。 “奴婢都招,是郡主对沈二姑娘怀恨在心,威胁奴婢在她酒中下药,带她去客房和男子苟合,若我不答应,郡主就杀了我的家人。” “我就说了我家阿锦绝不是那等随便之人,这下打脸了,今日这事王妃娘娘不给个说法,我想林大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想到,郡主竟如此狠心,青天白日的毁人清白,当真可恶。” “若我是沈二姑娘是决计不会原谅她的,若不是幸运,恐怕现在名声尽毁的就是沈二姑娘了。” 一时间,康宁王妃方寸大乱,暗暗咬牙,她就知道花月这贱婢不靠谱,关键时刻竟然敢出卖主子。 “仅凭这个贱婢的一面之词,怎能给郡主定罪,分明是诬陷,一个贱婢的话本王妃为何要信,来人拖下去处死。”康宁王妃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她。 花月跪在地上扯着沈华锦的衣角求饶,“沈二姑娘奴婢错了,求您救救奴婢。” 地上之人哭的格外可怜,说不动容是假的,但她不是圣母,今日若不是她早有准备,只怕她现在下场不比她好。 她始终认为伤害过自己的人绝不可原谅,即便原谅也只会是陌生人,她没那么大度,害过她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竟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你的家人我们会善待。” 听到不涉及到家人,花月哭着磕头,“谢沈二姑娘善待奴婢的家人。奴婢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沈华锦转头不再看她。 萧清羽抬手示意,侍卫将宫女脱了出去。 不多时外头想起女子的喊声,不过一刻钟,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王妃好自为之,本王回去定当向皇兄如实禀告。”萧清羽起身留下一句话,潇洒离开。 他自认为处理的还不错,沈二姑娘并未受到过多责难,也恢复了清白,皇兄对他的承诺总该兑现了。 “王妃娘娘,您府上的侍女都招了,郡主如此对我,想必该给林府一个说法,这便是王府的待客之道,恕小女子无福消受,告退。” 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们如今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竹苓,咱们走。”沈华锦俯身行礼转转身离开一气呵成。 “王妃娘娘,天色不早了,臣女也该回去了,免得家人担心。”燕霜霜见好友走了,她也不想再留下去。 康宁王妃气的扶额,无奈摆手,“走。” 她又一挥手打发众人,“都回去。” “臣女告退。”众贵女俯身行礼告退。 林府。 书房内,林首辅一拍桌子,怒不可遏,“混账,他康宁王府是当老子不存在,竟如此羞辱人,明日老子带人参他几本。我家阿锦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他们当真禽兽不如。”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康宁王府发生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如今一个下午过去,半个京都的人都知晓了。 沈华锦前脚进府,后脚就被林敬叫去了书房。 “外祖父喝茶,仔细气坏了身子。”沈华锦端上茶杯递给怒火中烧的林敬。 若不是她拦着,当朝首辅真就会拿着双刀杀进王府。 “阿锦受委屈了,外祖父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林敬本来就对她有愧,今日发生的事他更觉愧疚。 若是当初他日日将她带在身边,也不至于,庄子失火,导致她失忆。 “阿锦不委屈,她们的计谋没得逞,反倒是宜宁郡主,这下是名声尽毁,王妃娘娘都快气疯了。” “自作孽不可活,人在做天在看,凡事必有因果,这就是她种下的果。” “老爷,二姑娘,好消息。”王管家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林敬才压下的怒火,这会心情不太好,“什么好消息,莫不是康宁王府被灭门了……” “这倒不是,是大姑娘传信回来了,如今外头都在说这次班师回朝陛下会亲自封赏两位骁勇善战的副将。”王管家拿出未拆封的信件,越说越兴奋。 林敬接过信拆开,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心情大好,“不愧是我林家的子嗣。” 沈华锦凑过去看。 信中是凯旋的消息,还有对外祖父的问候,以及对她这位妹妹的关心。 “告诉府中下人,大姑娘痊愈,不日将回京,她从军之事不到七人知晓,乃欺君之罪,万不可透漏出去。”兴奋之余后便是担心。 “老爷放心,老奴嘴严得很,就算被人砍了脑袋,也不会暴露了大姑娘去。” 林敬是相信他的。 王管家继续接着方才未说完的话,“陛下封赏的两位副将其中一位,便是咱们府上的大姑娘。” “大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二姑娘也总算寻了回来,老爷当真有福气。” 林敬满脸骄傲,过后又是一脸的担忧,“四年未见,也不知阿妤瘦没瘦,军中辛苦,等她回来可得好好补补才行。” 林敬慈爱的摸了摸沈华锦的头,“阿锦可还记得你阿姐,最近有没有想起来些什么?” “并没有,我……我还是想不起来,但我听着阿姐的名字就觉得熟悉,等见到她或许能想起一二。”沈华锦如实回答,她确实光听着名字就觉得熟悉。 王管家跟着附和,“老爷也莫要担忧,二姑娘竟然觉得熟悉,想必也快记起来了。” 林敬看着走远的外孙女,叹息一声,“但愿。” 第五十二章 班师回朝 三个月一晃而逝,年关将至。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整个京都,少女在人群中拢紧狐裘,手中捧着汤婆子,她的目光停留在城门口。 今日是高将军班师回朝的日子,全城百姓将城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维持皇城秩序的士兵废了好大功夫才留出供将士们回城的路。 “想当年高副将,呸,如今是高将军了,高将军当年出征无人看好,家人阻止,当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此话不可谓真理。”老人拄着拐杖忆起当年,感慨道。 “高将军神勇,乃燕齐的英雄。”众人跟着附和。 “听我传信回来的兄弟说,这次班师回朝还有两位大功臣,也就是高将军手下的两名副将。” 听到这话,抱着女童的妇人眼睛一亮,跟着应和,“我夫君信中也同我说过,那两位副将年少有为,屡立奇功,深受高将军重用。” “我也听说了,小道消息传,这次两位副将说不准就会被陛下封为将军。” “也不知传闻中的副将是何等模样。” “那肯定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京都不少世家小姐聚集在此,想入非非,手上捏着帕子,心中期待不已。 阅云楼二楼包厢。 萧清炎收回目光嗤笑,“我这皇弟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就凭高泉和两个毛头小子,也敢和我斗。” “殿下,可是准备出手了?”盛玉卿放下酒杯思纣片刻,下定决心,“微臣,同意殿下的条件。” 萧清炎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答应你的事,本王会办到。” 盛玉卿颔首给他敬酒,“多谢殿下,微臣敬殿下一杯。” 萧清炎喝下酒,目光依旧看向城门口的少女身上。 “高将军他们回城了。”人群中一声高呼。 下一刻,沈华锦便看到军队浩浩荡荡的进城。 场面热烈而壮观。 为首的人骑着一匹黑色战马,身着金色铠甲,神情严肃,右手放在腰间的宝剑上,整个人显得威武又雄壮。 他的身后是黑色披风银色铠甲的少年。披风被风吹得鼓起,少年的墨发编成几根辫子竖起高马尾,整个人贵气不凡。 旗帜随风飘扬。 将士们的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光,转换成了回家的喜悦。 百姓止不住高呼,“欢迎将军回城。” “欢迎将士们得胜归来。” 高将军挺直了腰板,享受着百姓的崇拜,面上仍板着脸,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 “将军果真神勇,只不过早已娶妻,着实可惜。” “我倒是觉得他身后的那位副将不错,他年少有为,玉树临风,贵气不凡,不知娶妻与否。” 世家小姐们私下讨论起来。 “那不正是镇国公的独子,贺世子。” “据说当年世子叛逆得很,镇国公一气之下将他送去军营,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副将。” “若我没记错的话,世子年十八,尚未娶妻,或许我还有机会当上世子妃。”少女用手帕遮脸,笑得芳心荡漾。 “回去洗洗脑,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世子妃也是你能肖想的。”莫清清嗤笑。 总有些人就是那么不要脸,总是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比如那个不要脸的贱民。她居然还是林首辅的外孙女。 少女无故被骂,只能忍气吞声,谁让人家是郡主。 莫清清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心中一阵憋闷,她现在是看到条狗都想骂。 “姑娘府上传信,大姑娘到家了。” 沈华锦听罢,转身离开。 高将军回头同贺浔问道,“沈华,怎不和我们一同回城。” 贺浔刚和沈华吵了一架,心中很是不爽,“回家找他妹去了。” 高将军见他不太高兴,也不再多言,心中无奈,这人定是又和沈华吵架了。吵完就是这副鬼样。 “将军,末将还有事先回去了。” “走。本将军终于要清静了,这几年都快被你们两个吵得精神错乱。” 贺浔策马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他们两个终于都走了,这几年吵得他脑仁疼,这二人从进军营第一天就吵到今日,这贺浔吵不过就要拉人比武,这胜负欲也不知哪个女子受的了,怪不得这么大了还未娶妻。 侍卫策马跟在身后,“世子,等等属下。” 贺浔扯着缰绳,犹豫半晌,最终不好意思的问出口,“吴七,你会不会喜欢男子?” 吴七惊的差点摔下马,支支吾吾半天,“世子,属下不卖身的。” “本世子还不至于饥不择食。”贺浔扶额,还是不问他了,搞的他像个断袖。 不过他貌似就是个断袖。 沈华倒是潇洒,一到京都就跑了,他都快气死了。 越想越生气,连带着看吴七也越发不顺眼。 吴七挠头,世子殿下怕不是吃错药了。他又没说错,世子这么问,是个人都以为他是断袖,差点没把他吓死。 他突然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有沈副将在,虽然他们老是吵架,起码世子不会像现在一样问他喜不喜欢男人。 他脑子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猜测,世子十有八九是喜欢沈副将。他这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 沈华锦下了马车,提起裙摆直奔前厅而去。 竹苓跟在身后喊,“姑娘您慢些,小心摔了。” 沈华锦回头,笑得灿烂,“不会摔的。” 府中这几日修整了一番,花花草草都修剪了一遍。一下子整个林府都焕然一新了。 沈华锦在门口顿下脚步,乖巧的喊,“阿姐。” 少女脱下戎装换上红装,脸上未施粉黛,眉眼英气俊逸,笑起来如阳光般温暖。 经过多年的磨练,她的肤色有些黝黑,身材匀称有力,步伐稳健。 她朝沈华锦走来,姐妹二人拥抱在一起。 沈华妤红了眼眶,抱紧怀中的妹妹,“阿锦瘦了,日后阿姐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阿姐,我不是猪。白就行,胖就算了。”阿姐莫不是想拿她当猪养。 沈华妤破涕为笑,拉着妹妹坐下,想起外祖父说过的话,眼神中满是愧意,“阿锦能叫我一声阿姐,阿姐就满足了,若是想的起来便好,想不起来就算了。你只需记得阿姐和外祖父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第五十三章 意中人 “阿姐不必担心。”沈华锦安慰她。 “怎么能不担心,好在庄子上那场大火没伤到你。” “用膳,阿妤辛苦了,这些年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多吃些肉补补,这虾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林敬往沈华妤碗里夹了虾。 沈华妤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剥虾,手指纤细,才一会儿功夫剥了半盘虾,推到林敬面前,“谢谢外祖父,您也吃。” 一顿饭下来,祖孙三人吃的其乐融融。 镇国公府。 贺浔跪在院中。 镇国公府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个不孝子,老子让你进军营,没让你在军营安家,这一走就是四年,一年一封信,你是让你娘忧思成疾啊。” 贺浔跪在地上不老实的摇晃,“这就是爹您的错了,军营是您送我进的,您还让我没事少往家里寄信。” 少年朝着衣着华丽,站立在一旁抹眼泪的美妇人求救,“娘,这可不关我的错,都怪爹。” 美妇人乃镇国公的夫人楚氏。 楚氏心疼儿子,扶他起来,眼睛怒瞪丈夫,“好你个贺洮山,儿子这么瘦过得那么苦都怪你,今晚你就去书房睡你,气死老娘了。” “别啊夫人,为夫错了,夫人。”镇国公嬉皮笑脸求饶。 楚氏没理他,拉着贺浔就往回走,脸上满是疼惜,“儿啊,受苦了,娘让人做了一大桌你爱吃的。” “谢谢娘。”少年调皮的回头冲自家老爹扮鬼脸。 镇国公气哼哼,“臭小子。” 膳厅内。楚氏不停得给贺浔夹菜。 “浔儿多吃些,军营不比家中,你看看你都饿瘦了,还黑了不少。” 贺浔看着饭碗里堆成山的菜,无奈笑道,“娘,太多了,不必再夹了。” “不多不多,你多吃点,吃完娘带你去你爹的好友家,他家姑娘肤白貌美,有才有貌的你肯定喜欢。”楚氏放下筷子,只等着贺浔用完膳,就出去登门拜访,若是相中了,她岂不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当祖母了,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笑。 贺浔艰难咽下嘴里的菜,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不去。” “臭小子,由不得你不去,你若不去,老子绑也要把你绑去。都十八了,同你这般大的都娶妻了。你这不想那不要的是不是想让我贺家绝后,你个不孝子。”贺洮山拍桌怒骂。 “贺洮山你骂他作甚,这事说来还不都怪你,趁他小送他进军营,不然老娘都可以抱孙子了。”楚氏说完作势掩面而泣。 贺洮山忙急着安抚自家夫人,“夫人莫急,左右都是为夫的不是。不若我们收个愿意让夫人你一年内,当上祖母的义子如何。” “主意不错,不光多了个儿子还有了孙子。” “为夫就知道夫人会同意。”贺洮山乐呵道。 贺浔吐槽自家老爹,“爹你为老不尊,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人家收义子。” 楚氏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最终险些抄家伙,大骂贺洮山,“儿子说的不错,你个为老不尊的,是不是在外头养了外室,现在想要带回来跟我的浔儿争家产?” “夫人冤枉,为夫我身上是连半个铜板都没有,哪里养的起外室,呸,我,我对夫人一心一意,夫人难道还不知道吗。”他贼胆都没有,那个贼心也不敢肖想。 楚氏冷哼,“算你识相。” 楚氏是了解他的,当年他为了娶她可是十里红妆,差点搬空整个镇国公府,以前他还有个通房,娶了她之后便再也没进过别的女人房里。 为了不让自家爹娘闹起来,也是不想他们再操心他的婚事,直接摊牌了,“爹娘,我有意中人了。” 楚氏明显不信,以为他是在糊弄她,“浔儿,莫不是在骗娘,你成日里都跟一群男人在一起,怎会有意中人。”她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事,“你莫不是喜欢男人?” 见他没立即否认。 贺洮山也急了,在屋里转着圈,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呀!这下我贺家就真的要绝后了。” “儿啊,你可莫要吓娘,娘再也不逼你娶亲了,你父亲好友家的姑娘,竟然你不愿意,咱们便不见。只是你莫要再拿此事吓娘。”楚氏捏着帕子揩泪。 他爹娘当真是戏精,说演就给演上了,他差点都要信了。 “儿子,没有意中人。”儿子有意中人,还是男的,还是先不承认了,免得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楚氏眼泪说收就收,拍着胸脯,“还好不是真的,浔儿当真是越发会开玩笑了,都吓到娘了。” 贺浔看到自家娘亲身后的板砖,犹豫一秒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还好他反应快,不然明年的今日就会是他的忌日。 贺洮山转移话题,“浔儿不愧是我贺家儿郎,为父听闻你同另一名副将很快就要被封为将军,当真是一大喜事。” “我儿出息了。”楚氏欣慰之余,不忘提醒自家儿子,“今夜的回朝宴,我儿定要打扮的好看些,最好迷倒一大片京都的姑娘们。” 贺浔一贯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那是,小爷可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 …… 宫门口。 沈华锦搀扶着林敬下马车,“外祖父慢些。” 沈华妤最后下来,正巧碰上了从马上翻身而下的贺浔。 贺浔同她对视,后者快速收回目光。 楚氏出现在身后,突然出声,“浔儿,你盯着人家姑娘作甚?” “那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从未见过?” 楚氏想了想,才想起前几日好姐妹说起过。 “那是林首辅的外孙女沈华妤,你自是没见过她,传闻沈大姑娘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鲜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今日还是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 楚氏偷偷看了几眼,满意极了,“为娘瞧着这姑娘不错,林首辅为人又正直,这姻亲倒是不错。” 贺浔越发觉得她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几年他都在军营里,那又没有姑娘,莫不是在梦中见过? 沈华妤走在妹妹身后,试图降低存在感。 第五十四章 回朝宴 “阿姐,你躲我身后作甚,莫不是贺世子会吃人?”自从下了马车,她便瞧见沈华妤有意无意往贺浔那边看。 “比吃人还恐怖,他这人记仇的很,若是发现你阿姐我女扮男装……”沈华妤偷偷瞥了一眼,那人早已收回目光,回头同他母亲说话,她偷偷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他没过来,应当是还没认出。 燕霜霜远远的便瞧见沈华锦二人,提起裙摆小跑着过去,深怕晚了沈华锦会消失。 “阿锦。”燕霜霜盯着沈华妤看了良久,露出甜甜的笑容,“沈姐姐。” 若她没记错的话,她姐姐貌似时间久了不见面就会忘了那个人,这么多年没变,只是除了她和外祖父例外。 “阿姐,这是我好友,燕家的姑娘燕霜霜。”沈华锦主动替她解惑。 燕霜霜?沈华妤懊恼,她这毛病当真是麻烦,才多久不见,又把人给忘了。 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让妹妹感到困扰,故作惊讶道,“原来是霜霜姑娘,这么久不见,真是越发好看了。” “多谢沈姐姐夸奖。”燕霜霜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阿锦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进去。” 燕霜霜挽着沈华锦的手,三人一同朝大殿而去。 林敬早已随着同僚一同进去,沈华锦三人在外面聊了片刻,进去后人差不多到齐了。 沈华锦她们的位置靠前,燕霜霜同她们隔了好几个位置,为此她特意调了位置坐在沈华锦旁边。 回朝宴男女不同桌,但只要对方同意可随意调整。 “康宁王到。” “康宁王妃到。” “郡……方姑娘到。”太监差点嘴瓢,陛下前几日因为宜宁郡主陷害沈姑娘给她下药之事,大发雷霆,当晚就黜免了方宜宁的郡主之位。 树倒猢狲散,更何况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宜宁郡主,与她交好的小姐妹也就没有继续巴结她的必要了。 这下她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世家子弟避之不及。毕竟一个同侍卫私通到床上的女子,他们瞧不起,厌恶至极,就算她是为了下药陷害沈华锦,依旧是令人不齿。金尊玉贵的郡主偏偏要作成这副模样。 她一落座,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又收回来。 她抿着唇,脸色苍白,眉眼低垂,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心中却早已骂开了。 看着沈华锦没事人的样儿,心中的恨意越发浓重。 她死死地盯着沈华锦,二人对视在一起,后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前者恨不得当场手撕了她。 沈华锦你个贱人,若不是你,我会沦落到此,郡主之位没了,母妃本就不受宠,如今因着她的事他们大吵一架,往后更是不受待见了。 “宜宁郡主。”话一出口,莫清清故作懊恼,“哟,瞧本郡主这记性,差点就忘了方姑娘已经不是郡主了。”后面七个字她故意加重语气。 “你……”方宜宁即将出口的话,被康宁王妃拦下。 “你什么你。” 二人的父王都是异姓王,平日里是谁也瞧不上谁。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想嫁给萧清砚,想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今的方宜宁别说皇后之位了,连高门家的贵妾她都当不了。 “清清不得无礼。”福昭王妃这时才出口阻拦。 莫清清碍于母妃在场只能悻悻闭嘴。 另一头,沈华妤同燕霜霜聊的起劲。 “我去找阿锦,没一次能见到沈姐姐,原来是沈姐姐不在京都。” “你方才说的,我还从未见过,我长这么大还未出过京都,当真是好生羡慕沈姐姐,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出去看看。”燕霜霜眼眸发亮,从未像此刻这么兴奋过。 沈华妤还在给她讲她所看到过的风景。 大漠雄鹰。 自在快意。 飞鸟与鱼。 …… 这些都是燕霜霜向往的。 “陛下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 沈华妤二人止住话头。 众人跪拜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年皇帝一身紫金龙袍,发上是象征皇帝地位的龙冠,他长身玉立,脸上略有些散漫,却也显得威严不可侵犯。 “平身。” “多谢陛下。” 众人落座。 萧清砚靠在龙椅上开始今夜的主题。 他朝章公公看了一眼。 章公公立马明白过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将军领兵有方,作战勇猛,赏黄金万两,宅子一处。” “贺副将贺浔年少有为,杀敌无数,屡立战功,特擢升为将军余下赏赐送到府上。” 章公公继续念。 “沈副将沈华,英勇无畏,最后一战斩杀敌方将领首级,特擢升将军,余下赏赐送到府上。” “这沈华是何许人也?好生厉害。” 有人嫉妒,“厉害?不过一个武夫,只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武夫罢了。” 朝中武官怼他,“他不厉害你厉害,你的嘴倒是厉害,就是不知上到战场会如何?” 另一个武官附和,“他许会吓得屁滚尿流。” 朝中文武双方,谁也不让谁,非要争个高低。 “若是没有俺们武官,你个瘦不拉几的,分分钟就被杀头。” “一群没脑子,只会动用武力的莽夫。” “你这话可说错了,俺们副将,错了,现在是贺将军,俺们将军文武双全,能文能武,不像你个文邹邹的弱鸡。” “住嘴,陛下还在这呢,你们这样成何体统?”章公公出声喝道。 “诸位是对朕有意见?不妨说出来听听,若朕觉得好赏银千两,若是不好今夜拿他助兴。可好?” 发癫了,暴君又发癫了。 这几日上朝,文武百官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简直是敢怒不敢言。 自从那次吵架过后,萧清砚也不再对沈华锦隐藏他的情绪。 助兴?怕不是拿人命助兴。 文武百官出奇一致对视一眼,心道,陛下您可真会玩儿。 有人突然出声,“今夜的回朝宴,好似少了一人。” 对面的大人,看了一圈,恍然大悟,“是沈华将军未到。” 贺浔出府前收到沈华的回信。 他起身行礼,回道,“陛下,沈将军身子不适,托臣告知陛下。” 第五十五章 他敢放心 “那位沈将军好大的派头,莫不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这位大人此言差矣,沈将军许是真的病了,再者说陛下乃九五至尊,胸怀宽广,定会谅解臣子。”沈华妤亲自为自己辩解,她这好不容易才擢升的将军,可不能就这么没了。这人也着实可恶,她是有哪里得罪过他,就一小人,见不得人好。 沈华妤同那人对视,不过几秒又收回目光。 路志中脸色有些难看,被女子当众反驳,他面上有些挂不住,言语带刺,“不过一介女子,男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简直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路侯爷话说得过分,还不许人辩驳,莫不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哦?路侯爷对朕不满?”萧清砚眯起眼眸,眼中透漏着危险气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吓得路志中,跑到大殿中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明鉴,臣冤枉,臣没有,臣绝无此意,臣……” 萧清砚摸了摸后耳,笑得肆意,“路侯爷的表演不够好,那便给朕助兴。” “来人,拖出去暴晒三日,然后分尸喂朕的新宠。” 路志中吓得直接昏过去。 众人习以为常,背后依旧冒冷汗。 暴君还是那个暴君,什么时候才能成个好明君。 唉,当真是愁。 路志中当众被拖出去,嘴里还在喊着求饶,暴君嫌吵,“给朕拔了他的舌头。” 话是对路志中说的,眼睛却是看向她的。 “阿锦旁边这位是何人?朕瞧着有些兴趣。”萧清砚装作不知情,期待沈华锦会作何反应。 林敬生怕这暴君又搞什么幺蛾子,“陛下那也是老臣的外孙女,您可得高抬贵手,老臣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 再一次被点到名的沈华妤表示很无奈,这坎儿是过不去了吗,为何一直提她,早知如此麻烦,她就男装出席了,左右她沈华妤还比不过大将军的名号。 “陛下,阿锦年纪尚小,您莫要如此……” “朕如何?朕是关心阿锦,长姐回来了,也不同朕说,阿锦别气了,都是朕的错,朕那日不该同你生气。”萧清砚以一种众人极其不理解的姿态开口,语气中带着哀怨,活像沈华锦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林敬摸了一把虚汗,语重心长的劝道,“陛下是君主,莫要被儿女情长所误,阿锦年纪尚小,不懂分寸,若是哪里让您误会了,老臣给你赔罪,只求陛下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沈华锦昨夜没睡好,自萧清砚到宴席上就一直强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他们的谈话声自动被她屏蔽掉。直到沈华妤推醒她。 沈华锦强撑起眼皮,睡眼朦胧,“阿姐,你推我作甚?” 沈华妤偷偷指着前面给她看。 “林首辅放心,朕不会伤害阿锦的。” 放心?他敢放心?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觊觎阿锦。 “陛下,回归正题,今夜毕竟是为三位将军设宴庆贺,我们的事容后再说。”沈华锦一出口,不出所料,众人皆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有人嫉妒,有人激动。 第五十六章 她是朕的,娶她者死 果然,传闻中的沈姑娘说话当真有用。 暴君不再提下去,转而拿起桌上的酒杯,“朕敬二位将军一杯,贺你们得胜归来,也祝燕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前者的是客套话,后者是他希望阿锦能平安呆在身边,不然他才不会理会燕齐的处境。 这个皇朝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以前不知道留下的意义,自从遇见了沈华锦它才有了继续留下的意义。 萧清砚一饮而尽。 高泉同贺浔回敬,“臣多谢陛下。” 有一男子酒意正酣,以酒壮胆,不顾他爹的阻拦,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注目下,跪在大殿中央。 “陛下,臣倾慕沈二姑娘,求陛下为我二人赐婚。”覃浩安鼓足勇气,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 萧清砚听罢,手指加大力道,碎酒杯参着血留下,他似无所觉,下一秒冷笑,语气轻蔑,“娶她,你配吗?朕平生最厌恶觊觎朕的东西的人,被人碰过的东西朕都不会看一眼,人也是,可阿锦你娶不得,朕舍不得伤她,她是朕的,娶她者死。” 他握紧拳头,鲜血淋漓,用力踹翻了案几,案几倒地的声音回荡整个大殿,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越来越重,暴怒吞噬了理智,“来人将他拖下去杀了。” 覃浩安睁大眼眸,吓得双腿发麻,他不过是想娶个女子罢了,竟然惹来了杀生之祸。 当下只得不停的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饶命,饶命啊陛下。” 庆安侯浑身冒虚汗,第一时间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陛下浩安是臣唯一的儿子,求陛下手下留情。” 庆安侯是炎王党的人,背地里干过不少害人性命的事,他早就想杀了他,不过先杀他儿子泄愤也不错。谁让他胆敢觊觎她。 侍卫走上前将覃浩安拖出去。 覃浩安哭爹喊娘的求饶。 暴君充耳不闻。 庆安侯老泪纵横。 庆安侯夫人求饶无果,生生哭晕了过去。 “日后谁胆敢再觊觎阿锦,以他为例,都得死。”暴君一阵泄愤后,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路少爷喝酒压惊,此刻庆幸不已,“幸亏本世子,有贼心没贼胆,不然这就是下场咯。” 昌乐侯也被吓得不轻,“好在沈二姑娘上次未同意。” “沈二姑娘真是好手段,竟将陛下迷的团团转,宴席上当众为你杀人。”方宜宁明嘲暗讽,羡慕又嫉妒,心中暗骂沈华锦这个贱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莫清清跟着嘲弄,“本郡主觉着方姑娘此言在理,姑娘家就该守好本分,莫要学那狐媚子胡乱勾引人,简直是自甘下贱,不堪入目,水性杨花。” 沈华锦不怒反笑,“那又如何,陛下就是喜欢本姑娘,他宴席上为我杀人有何不妥,何况覃浩安名声不好,玩死不少清白家的姑娘,死不足惜,你们两个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明里暗里的勾引陛下,朝他抛媚眼,故意摔倒在他面前,使的下作手段可不比我少。” “你们最好祈祷陛下莫要娶我,若是娶了我,他的后宫就得干干净净,整个后宫只能有我一个,本姑娘就是善妒,眼里容不得沙子。” 萧清砚去而复返,站在宫殿外面,正好将沈华锦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侍卫见了他正要开口,被他眼神一吓,紧闭嘴巴,老老实实站岗。 “你……你”莫清清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宜宁气的脑袋疼,眼睛直冒火,沈华锦个贱人妒妇,偏偏她就说的是实话,也有资本说出来。 满朝文武及家眷皆是一惊。 林首辅却不以为然,言语中满是慈爱,“阿锦说得不错,男子三妻四妾不能要,若是那人不能只阿锦一个,外祖父也是不同意的。” 以林首辅为首的一队人,有几人不管对不对就是站出来巴结,“林大人说得在理,沈二姑娘当真有福气。” 她的话挡了不少人的路,朝中谁不想将自家女儿送入后宫,只是暴君不肯收,若是强行送进去别说成为未来的国舅爷了,自家女儿的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沈二姑娘身为女子,应当遵从女子的本分,男子三妾妻妾很正常,陛下就算喜欢你又如何,时间久了难免不会觉得腻,女德女戒,难不成沈二姑娘白读了不成,当真是为女子所不耻。”最遵从女德,以夫为天,主动给丈夫纳妾送女人的京都女子模范,吏部尚书周秉权的夫人王氏言语嘲讽,生生将她说成了不堪入目的善妒女子。 贺浔看不过眼,出言解围,“夫人话未免说得太难听,女子不应只为男子而活,她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活出自己就是最好的,再者说,凭什么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该遵守本分,这世间本就不公,夫人同为女子何必为难女子。” 贺浔的话发自内心深处,女子就该为自己而活,他的父亲只有母亲一人,只是这世间不公,女子不易,他生平最是讨厌束缚,任何于他不喜的她都会舍弃。 沈华妤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有些惊讶,萍水相逢,他不像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今日竟会替阿锦解围,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敬佩。 若不是阿锦拦着让她不要理会他们狗叫,不然岂会任由他们继续。 “夫人当真是大度,也不知心里是不是也这般想法,周大人好福气。”贺浔都开口替她妹妹说话了,她这个当阿姐的可不能再坐以待毙。 吏部尚书周秉权碍于她背后的林家,不敢多加为难,面上不显,心中早已骂开了。 燕霜霜很赞同她的话,羡慕林家姐妹二人都是如此洒脱之人,会做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沈二姑娘如此行事,也不知陛下能否消受得住?” “谁说不是呢,我原还想着让我家阿凌入宫,这下是玄之又玄咯。” “本姑娘就不信了,那贱人迟早要完,自古帝王三宫六院,等陛下腻了,她指不定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第五十七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于飞站在身后,试探问道,“主子,可要进去?” 萧清砚转身潇洒离去,“不必。” 今夜她的话,证明她心中或许是有他的。 于飞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不上前去,这一上去就表明心意,倘若沈二姑娘答应,不就可以在一起了。 宫宴子时结束。 众人差不多都走完了。 燕霜霜起身告别好友,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阿锦,沈姐姐,我先回去了,过几日我去找你们玩。” 沈华妤微微点头。 “好。”沈华锦纤长白皙的手指,剥着橘子皮。 沈华锦将橘子塞进她手,看着指甲一点黄,面上故作嫌弃,“阿姐,你真麻烦,每次都要我剥橘子。” 沈华妤剥开橘子,塞入口中,橘子酸甜可口,细腻多汁,满嘴都是清香。 她将一瓣橘子塞进沈华锦口中,眼睛笑起来像月牙,“阿锦真好,最会给阿姐剥橘子。” 沈华妤吃完橘子,擦拭净手指,扶着林敬起身,“外祖父慢些。” 她回头看向沈华锦,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春花荡漾,她虽然不忍心打扰她的幻想,但他们还要回家。 “阿锦回家啦。”她伸手拍了拍沈华锦。 沈华锦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贺浔走在离他们几尺远的距离,他想了一晚上还是想不通,沈二姑娘为什么那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酒喝的也有点多,情绪有些不稳,酒劲儿一上来,走路摇摇晃晃的。 吴七要扶他,被他推开了。 快要摔倒的时候,吴七又扶住他,“世子您醉了,属下扶您。” 贺浔又甩开他,坚持自己走,走了几步路,又停下,一脸认真的问道,“吴七你说,沈大姑娘,怎么,那么,熟悉,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 他断断续续的话还未说完,国公夫人坏笑道,“浔儿莫不是像看到了你未来媳妇儿。” 贺浔摇头,“不是,是觉得她像……”话还未说完直接睡了过去。 国公夫人一张脸垮了下来,不死心的晃了自家儿子几下,“儿啊,你别吊娘胃口,到底像什么?你倒是说啊,说出来为娘去给你提亲。” “夫人不妨明日再问,浔儿醉了。”镇国公扶着自家夫人安慰,心中暗骂臭小子,就知道吊他媳妇胃口。 “夫君说的是,我明日再问,若是他不肯说呢,这小子嘴严的很。”国公夫人无奈吐槽自家儿子,醉酒都不说的话,酒醒以后就算撬开他的嘴,他也是不会说的。 “罢了,左右他还未及冠,再等两年也无妨。” “夫人说的是,为夫听夫人的。” 沈华锦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经过转角的时候被一双大手拉到角落处,她快速掏出短剑朝着面前人的胸口扎去。 就差一毫米短剑便会插入胸膛,男子及时抓住她的手,声音低沉,“阿锦是我。” 沈华锦松开手,短剑被萧清砚拿在手中,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眼眸温柔,一直盯着她看,他轻声笑道,“我今夜很高兴。” 沈华锦疑惑,“你莫不是喝醉了,喝醉能让人高兴吗?为何我觉得酒很辣很难喝。” 他的身上酒气不重,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格外好闻。 萧清砚将短剑还给她,握着她的右手,一直盯着她看,“方才你在殿中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放心,我会空悬后宫,此生唯你一人。” 沈华锦呆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帝王,我方才说的话只是想气一气她们。” “可是我当真了,你得负责。”萧清砚越靠越近,凑到她耳边,低声蛊惑道,“你喜欢我,才会在意这些,不然你是不会理会她们的,阿锦,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只是不擅于表达。”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越跳越快,她不得不承认,她也是喜欢他的。 沈华锦用力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你是喜欢那个儿时救你的沈华锦,还是如今的沈华锦,或者是喜欢这副皮囊。若是有一天你知道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你会不会杀了我,让她回来。” 另外一种可能她不敢赌,希望很渺茫,她不确定她是几个月前穿越的,还是幼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失忆过。 萧清砚没有犹豫,他坚定的走向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决,“阿锦,我了解你,你就是你,整个世间你就是独一无二的,无论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杀你,即使你不是她。但我不会认错,喜欢你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说不心动是假的,起码在这一刻她动心了。 便是如他所说,信他一回。 萧清砚等了很久,久到以为她会拒绝,直到她笑意盈盈的说喜欢他。 他还是觉得不可置信,缠着她再说一遍。 沈华锦无奈,还是遂了他的愿,她踮起脚凑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与君相向转卿,与君双栖一生。” “阿砚,我也心悦你。” 萧清砚激动的抱着沈华锦转了几圈,嘴角压也压不住。 “萧清砚你放手,转得我头晕。”沈华锦拍开他的手,捂着有点晕的头,声音闷闷的。 萧清砚绕到她身后,帮她揉眉心,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抱歉阿锦,我刚刚太激动了,头还疼吗?朕叫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沈华锦享受着他的按摩,头疼渐渐缓解,转身拉过他的手,没一会儿便松开,她的眉心舒展开,摇头拒绝,“不用麻烦太医,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萧清砚不确定的问。 “真的没事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我要出宫了,再迟些阿姐要过来找我了。” 沈华锦松开他的手就要离开,萧清砚却不肯放开,眼神略带祈求,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活像要被沈华锦这个负心的女子舍弃了一般。 “阿锦我能偷偷去林府找你吗?朕一日不见你如隔三秋。”萧清砚眼巴巴的看她。 第五十八章 离则康乐,合则凶险 “你想来便来。”她就算不同意,他也是会去的。 听到她的回答,萧清砚满意的松开手,站在原地看她离开。 沈华锦走了一段路,又跑了回来,神秘兮兮道,“阿砚你低头,我有话同你说。” 萧清砚听话的低头,少女踮脚在他冰凉的唇瓣落下一吻,趁他还未回神,跑远了去。 阿锦说心悦他,方才还亲了他。 他还在细细回味,少女唇瓣很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于飞自墙角落下,站立在一旁,见自家陛下一直盯着远处的人影看,直到消失还未回神,活像被勾了魂去,“主子莫看了,沈姑娘人影都没了。” “于飞你有心悦的女子吗?” 还未等他开口,萧清砚兀自说道,“你肯定没有,朕有,阿锦说她心悦朕。” 于飞无语凝噎,“是,属下没有,陛下高兴就好。” 萧清砚心情大好,但不妨碍他继续补刀,对于飞略带嫌弃道,“你真没出息。” 为何陛下的高兴要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他孤寡他有错吗?不,他没错,错的是陛下那番诛心而不自知的话。 萧清砚边走边说,“回头让章公公拟旨,朕要空悬后宫,朕要让阿锦成为燕齐的皇后,朕唯一所爱之人。” 于飞并不意外此举,他早就知道,主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后宫的女人他从未碰过,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依然只有沈华锦一人,空悬后宫是迟早的事。 “后宫的嫔妃可要……” “不必,送出宫即可,让她们日后自由嫁娶,满足她们任何要求。”萧清砚薄情冷心,不爱后宫中的女人,当时迫不得已让她们入宫,此刻他不再受大臣压制胁迫,阿锦也回来了,她们是时候要离开了。 “属下明白。” 沈华妤先她一步回到马车里。 她端坐在一旁,寒凉的夜风吹过,少年骑马而过,身后的马车里国公夫人着急的喊,“浔儿,你醉了,快回马车里。” “小爷没醉,还能再喝。”少年摆手拒绝,一如那日策马肆意而过,眼眸清澈透亮,整个人肆意张扬毫无畏惧。 “阿妤,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林敬将手中的汤婆子塞给她,生怕她着了凉。 沈华妤收回思绪,握着捧着手里暖烘烘的汤婆子,寒意瞬间驱散,声音柔和,“阿妤无事,方才我瞧见妹妹同陛下一起,许是快回来了,外祖父莫要担忧。” 林敬神情严肃,“外祖父怎能不担忧,我思虑再三,阿锦是万万不能离陛下太近。” 沈华妤疑惑不解的问道,“外祖父这是为何?如今京都无人不知,阿锦就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孙女能看得出来,阿锦也是喜欢陛下的。” “外祖父前几日替阿锦,在高僧那算了一卦姻缘,此卦凶险,恐有性命之忧,离之此生安康,合之危险重重。”比起她的喜乐,他更希望她能够平安。 沈华妤心下了然,他们都是她的至亲,她要用自己的能力来保护他们,这就是她当将军保家卫国之外最重要的事,既是对阿锦有害的人,合该离远些。 第五十九章 生辰贺礼,赠以长剑 “外祖父,阿姐,我回来了。”宫门关闭前,沈华锦提起裙摆上了马车,坐在自家阿姐旁边。 车夫赶车离开皇宫,朝着林府的方向而去。 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沈华妤以为她冷到了,将汤婆子塞到她手里,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阿锦方才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沈华锦脸不红心不跳的随意找了个理由借此蒙混过去,“宫里有只极可爱的狗,我去逗它去了。” 二人并没有拆穿她。 林敬还是同往日一般叮嘱,“知人知面不知心,狗也一样,阿锦日后逗狗可要小心些,莫要被他咬到。” 总感觉外祖父在暗示她什么,莫不是方才看到了? “外祖父可是听到或是看到了什么?阿锦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沈华锦继续装作不明白。 林敬摸了一把胡须,也不拆穿她,“外祖父能看到什么,难不成阿锦有事瞒着外祖父?” 沈华锦有些心虚,面上笑道,“阿锦怎会有事瞒着外祖父。” 她掀开车帘,估算着时间,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阿姐我好困,明日不是还要陪你去逛京都吗,我先睡会,到了叫我。” 沈华锦挪了个位置直接靠在自家阿姐的身上,没一会便熟睡过去。 醒来时已是翌日。 她刚坐起,婢女听到动静端上水盆进来,“姑娘醒了,便来洗漱用膳,大姑娘等会就要过来了。” “阿姐过来作甚?”早上起来迷迷糊糊的,她一时忘了要做什么。 “阿锦还是同以前一般,一觉醒来就把要陪阿姐逛街的事忘个精光。”少女今日一身男子打扮,殷红色长袍,外罩一件黑色斗篷,腰间挂有一把短剑,衬得他风流俊逸。 沈华锦还是头一次见到女扮男装的长姐,她今日这一身打扮,若不是知道她是阿姐,她还以为有个陌生男子闯入她的闺房。 “阿姐莫要调侃我,您可是大将军要稳重,妹妹我日后可是有的是大腿抱了,外祖父是当朝首辅,阿姐是当朝唯一女将军。”竹苓挂起床帘,沈华锦起身换衣裳。 沈华妤替她理了理裙摆,笑道,“阿锦开心便好,有阿姐和外祖父在你的背后永远有靠山,好了,快洗漱用膳,阿姐在马车上等你。” 沈华锦吐掉口中的漱口水,点头应下。 沈华妤今日裹得严实,屋里只有沈华锦和她的婢女,并无其他人知晓她换了男装,更不会想到她就是新晋的将军。 出门前她纠结良久,最终还是以男装出行,这样比较方便些,那日回来她在外面换回了女装,今日出去她特意遣开院中婢女,只有贴身婢女春露跟着。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沈华妤一路避开人群,上了马车。 车夫是林府的老人,瞧见了陌生男子打扮人,正要上前拦下,被春露阻止,“阿伯,这位是二姑娘的义兄,待会二姑娘要带她熟悉熟悉京都。” “原来是这样。”车夫是个老实人,竟然是主子义兄,那边合情合理,他也就没再多问。 等了一刻钟,沈华锦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的开口,“阿伯,等久了,可以出发了。” 沈华锦钻进马车,手里捧着汤婆子,一头钻进少女的怀抱,撒娇道,“阿姐,外头真冷,我都穿成球了。阿姐是不知道,方才外祖父见我出门,又让人给我多加了几件衣裳,现在是不是像个球。” 沈华妤轻拍她的后背,看着穿得像个球的妹妹,有些忍俊不禁,“是有些像呢。” “阿姐。”沈华锦故作生气的嘟嘴。 沈华妤像安抚小猫一样给她顺毛,“阿锦哪怕穿得像个球,也还是京都最好看的球。” “这还差不多。” 姐妹二人说话的功夫,马车便到了目的地。 南城最繁华的地段,来这边的多是富贵人家,衣裳首饰也是出了名的好,胭脂水粉比北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家住在北城外围,距离南城较近,北城有福云楼京都第一酒楼,南城有第一首饰铺玲珑阁。 她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她想为贺浔打造一把长剑,作为他的生辰礼,图纸就在昨晚完工。她看中了南城第一兵器铺临戎铺,京都大多数识货之人皆在此处打造兵器。 “姑娘,公子,到了。”车夫朝里喊。 沈华妤最先下马车。 几年没回来,南城是比从前更繁华了,以前的铺子置办的更宽大了。临戎铺也不例外。 沈华妤感叹完,伸手扶着自家妹妹下马车。 沈华锦穿得笨重,走起路来有些慢,索性一时半会儿也逛不完,便让车夫先走,晚些时候再来接她们。 “义兄,你进去,我在这儿等你。”沈华锦坐在廊外的茶铺,她闻不得兵器铺里的味道,便在外喝茶等她。 沈华妤不放心她,一连叮嘱好几遍,生怕她被歹徒抓走。 还是沈华锦嫌她啰嗦,催促她快进去。 沈华妤没再说什么,直接朝里头去。 “阿姐也真是的,我都多大了,还把我当个小孩子。”自从回了林家,林首辅生怕她再出现类似的意外,每次出门都要叮嘱半天,硬要她多带几个侍卫才能出门,沈华妤回来了也不例外,二人是将她看的紧紧的。 “大姑娘也是关心则乱,姑娘当真好福气,世家里难得有姐妹和睦相处,怕都是些见不得对方好的,背地里尽是使绊子,亲姐妹在利益面前什么也不是,也就是咱们姑娘最有福气。”竹苓见茶杯空了,重新添上茶,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羡慕不已。不过她更羡慕自己能跟着现在的姑娘。 沈华锦坐在角落处,刚好能挡住外头的风,她端着茶杯,并未喝下,又重新搁下。 “他们怎会出现在这儿?”等她再一次抬眸看去,二人便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怪,莫不是本姑娘眼花了?”沈华锦起身,踱步到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本姑娘可是习武之人,眼力自不会看错。” 竹苓跟在她身后,奇怪的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姑娘莫不是在找我们?” 第六十章 女扮男装,遇死对头 “你们怎会出现在这?”沈华锦意外他们会出现在这。 贺浔神色得意,见到沈华锦并不意外,“我就说嘛,方才看到的就是沈姑娘。” 萧清砚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他今日一身黑色锦袍,袍角绣有金丝边,腰间一条白玉缎带,其上坠有龙纹祥样式的玉佩,显得眉眼温和,整个人看起来不似往日那般戾气。 “阿锦在这作甚,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府?” 沈华锦转头看到从兵器铺出来的少年,笑着拒绝他,“我还没开始逛,不着急回府,你看,我等的人出来了。” 贺浔目光移向那边,恰好同沈华对上视线,“巧了沈将军,你也在。” “贺……贺浔,你……你怎么在这。”沈华妤一出来便看到,不免有些意外,吓得结巴。 贺浔看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沈华你怎么还结巴了,见到小爷莫不是特高兴?” “高兴你个头,你在这儿作甚,没事我就先走了。”沈华妤不想暴露身份,只想着快些离开这个人,昨夜他便见到了女装的她,可千万别把她识穿。 “我同萧兄恰好路过此地,不如一起逛逛?”贺浔偏不如她意,朝着萧清砚使了个眼色,后者却没理他,反倒是一直在同沈华锦说话。 沈华妤下意识拒绝,“不必,我同义妹还有要事,就先……” “义兄。”沈华锦走过来同自家阿姐低语,看着萧清砚不忍心拒绝他,只能坑她阿姐了。 “说。”沈华妤言简意赅,这怕不是要坑她。 沈华锦抓着她的手臂,满脸笑容的撒娇,“义兄,反正多两个人也不多,不妨一同去,你昨夜看中我院中那枚玉佩,我回头送你。” 沈华妤故作嫌弃的推开她,“都多大了还撒娇,真拿你没办法。” 她昨夜好说歹说,拿了好些东西跟她换,她都不同意,今日反倒是为了个男子拱手送她了。 她无奈叹息,当真是妹大不中留,但外祖父昨夜的话她还记得,她得趁她还没陷入更深及时制止,要找个时间同她聊聊,不过不是现在,一时纵容也无妨。 她其实并不想棒打鸳鸯,更不想她陷入险境,唯一的妹妹说什么也不能为了个男人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沈华锦以为她是怕身份暴露,才会拒绝。 “无妨,有我在,你不会暴露的,我瞧着贺浔没那多心眼子,定是发现不了。” “我义兄答应了,那便一起。” “甚好,小爷还未同沈将军逛过京都,不知下次可否同你再逛一次。” 沈华妤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两个大老爷们逛京都有什么意思。” 贺浔不赞同,手中的折扇一拍,端得一副少年公子意气风发的模样,“年少自是意气风发时,这大好年华,两个大老爷们怎就不能一同逛了。” 他看了眼他们之间的距离,像是隔了十几个人,有些不满,“沈华你离我这么远作甚,我又不吃人,你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瞒着我。” 沈华妤瞪大眼睛,两手背在身后,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心虚,“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第六十一章 老子是男的 “没有便没有,咱们都这么熟了,你义妹就是我义妹,一起逛逛又如何,再者说了陛下还在这。” 贺浔回头挑眉问道,“你说是萧兄。” 萧清砚淡淡道,“嗯。” “贺将军,”沈华锦倒是笑得不怀好意,“接下来可莫要后悔。” 贺浔虽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也没继续问,反倒是一拍胸膛,信誓旦旦,“不后悔,不就是陪二位逛逛,有何后悔的。” “那走。” 四人离开兵器铺,开始逛起京都。 沈华锦二人跟在他们身后。 她低声道,“贺浔定会后悔的,我偷偷跟你说,我义兄比我都会逛,不逛个遍是决计不会回去的。” “是吗?”萧清砚的心情似乎很好,微微勾起唇角,“阿锦若是喜欢,我陪你逛到腻为止。” 沈华锦抬眸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男子,一脸笑意,“你今日心情似乎很好,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有。” “是什么?”沈华锦好奇,能让他心情这么好的会是什么。 “你昨夜说心悦我,我很高兴。” 沈华锦伸手捂住他的唇,看着前面没有回头意思的二人,心中松下一口气,有些紧张,“在外面不准说这些,我阿姐还在,你知道的,他们好像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不过你放心,我家人很好的,我喜欢的他们也定会喜欢,总有一天我们……”沈华锦怕他不高兴,接着哄他,说些能让他喜欢的。 萧清砚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摩挲着,神色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切有我,介时我会给你一场燕齐最盛大的婚礼,你将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青年眉眼温柔,俊美无双的脸带着笑意,竟让沈华锦红了脸。 “好啊,我等你。” 他的承诺,她安心。 如果不能回去,或许她可以试着爱上他。 “阿锦快来,我们去买首饰。” 在她回头前,沈华锦快速甩开他的手。 萧清砚有些不悦,看着沈华妤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 沈华锦应了一声,追上去挽着她的手撒娇,“阿兄我要最贵最好看的发簪。” 沈华妤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她里里外外把自己看一遍,又想了想,她好像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她一没贪赃枉法,二没强抢民女。 “阿兄。”沈华锦又叫了一声。 她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沈华锦重复刚才的话,“我要最贵最好看最精致的发簪。” 贺浔抢在前面开口,“今日二位的花销小爷包了。” “这不妥。” “有何不妥,你妹妹就是小爷的妹妹,初次见面就算是给妹妹的见面礼了。” 贺浔不容她拒绝,接下来每到一个店铺,酒楼,茶坊,古玩店,都是他出银子。 起初沈华锦二人还会拒绝,后面拒绝无效,只能由着他。 四人带出来的婢女侍卫六人,个个手中塞满了东西,没一只空闲的手。 贺浔看着那些东西,震惊道,“沈华你是要把铺子给买了吗,这么多东西他们都要拿不下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吓得差点跳起来,指着她不可置信道,“买了这么多胭脂水粉首饰,你莫不是自己用?还是说你好男色。” 周围路过的人听到此话,纷纷竖起耳朵听八卦。 还有人投来不可置信,鄙夷等目光。 沈华妤气的骂他,“贺浔你脑子坏掉了,老子是男的,可没有用胭脂水粉的癖好。” 第六十二章 无愧于心,甚合朕意 贺浔摸了摸发带,讪笑道,“原来是妹妹用。”他转念一想,不怕死的说道,“我倒是不怕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有这个癖好。” 沈华妤朝他翻白眼,阴阳怪气,“贺浔你当真是与众不同,也不知道将来哪个倒霉女子会嫁给你。” “什么叫倒霉女子,小爷容貌尚佳,军功在身,为人真诚大方,喜欢小爷的人能从京都排到南离。” 沈华妤还未开口,衣袍被拽动,她低头一看,小女孩一身布衣,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丸子,手里提着花篮,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哥哥你真好看,要不要买朵没有哥哥好看的花回去呀!” “小妹妹嘴真甜,这些花哥哥全要了。”沈华妤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笑意的从荷包里掏出银子给她。 夜色不早了,小妹妹嘴又甜,不妨直接买完她的花,这样她就可以早些回去了。 小妹妹连着篮子一同给了她,声音稚嫩带着童音,“谢谢哥哥买我的花,祝哥哥早日觅得良人。” 沈华妤失笑,“小妹妹知道什么是良人?” 小妹妹的目光闪烁着无邪与纯真,她认真的回答,“爹爹说过,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良人,娘亲就是爹爹的良人。” 喜欢的人是良人? 那他会是良人吗? 沈华妤听到远处的妹妹在叫她,没再想下去,“小妹妹说得对,天色不早了,快回家,别让你爹娘担心。” “哥哥再见。”小女孩向她告别,小跑着回家。 小女孩没跑几步路,她的爹娘正好出现,男人弯腰将小女孩抱在怀中,女人温柔的给她擦汗,笑着夸赞她今日的战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消失在人群中。 沈华妤眼眶一热,心中酸涩,看着他们满是羡慕,若是爹娘还在,他们也该是这般幸福。 “你怎么了?”贺浔见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有些担忧的问出口。 沈华妤调整好情绪,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无事,只是风沙迷了眼,现在好些了。” 贺浔不信,但也没有拆穿他。 方才那一幕,他也看到了,他知道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妹妹和外祖父,此刻应当是想念爹娘了。 另一边,沈华锦逛累了,萧清砚陪她坐在茶肆喝茶。 “我最近听闻年后是三国朝贡,南离和北宣觊觎我国国土,有意暗中联盟,这次朝会所图必定不小,他们势必会企图发起大战,你打算如何做?” “我早已做好打算,只是胜算不大,毕竟南北两国联盟实力不容小觑。” 萧清砚看着她认真道,“若是我败了,我的人会带着你们逃离京都,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完一生。” 这也是他能为她找到的最好的退路,他能死,但她必须要好好活着。 沈华锦没感到意外,她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只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受。 “阿砚,其实你不必如此,若是国亡了,只要能平安活着,日后也能杀回去。”她的望月楼知晓世间事,楼中人遍布三国,没有什么事,是她想查但查不出来的。 …… 翌日,金銮殿内。 章公公念完圣旨,朝臣对其内容的反对声铺天盖地而来。 保皇派,中立派,炎王派。 三派半数以上的人都在反对。 “陛下,您废除三宫六院此举实在不妥,您本就没有子嗣,如今又废除后宫,这让我燕齐的江山社稷如何是好?老臣还有何颜面面对先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陛下三思,您就算不为江山社稷着想,也要为了沈二姑娘想想,您此举不就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于她于陛下来说都没有好处。” 炎王戴着帷帽,眼睛被遮挡,眸中一亮,站到中间,弯身行礼,“陛下,臣也觉得不妥。三国朝会在即,此时不是陛下能任性的时候,若是如此,岂不是会让诸位心寒。” 林首辅跟着走出来,言辞犀利,“陛下莫要冲动,阿锦年纪尚幼,若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话,您莫要当真,老臣的外孙女自幼无父无母,被老臣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且她意不在后宫,求陛下收回旨意。正如炎王殿下所说,如今三国朝贡乃重中之重,切莫要让他国有可趁之机。” “求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 “三思?”萧清砚冷笑道,“朕要废除后宫谁也不能阻止,三国朝贡也不是理由,朕不会利用女人稳固江山社稷,朝会朕也早已想好对策。” “日后若是谁再给朕后宫塞女人,朕十倍奉还,看他吃不吃得消,府上夫人高不高兴。” 有妻管严的大臣,当场噤声。 心中暗暗决定,日后可不敢再给暴君塞人,他们可不敢赌,暴君一向说到做到,别说十倍奉还了,就是再多一个,他们夫人都要闹上半天,脸都得肿上十天半个月的。 “镇国公觉得如何?” 镇国公慢步走出来,看着高位上的暴君,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有些不寒而栗,颤巍巍道,“臣,臣无异议。” “盛将军觉得呢?”他接着问下一个。 盛玉卿站出来,薄唇轻启,“臣无异议。” 他心中不屑,就算有异议又如何,暴君只会听他乐意听的,今日早朝除了三国朝贡之事,暴君废除后宫是铁了心的,无人能改变,他也不想改变。 当真是美色误人,那个女人也不知是用了何手段能让暴君唯她一人,不过倒好,他既有了软肋,日后对付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同炎王唱反调,但二人目标一致,那便是推翻他的统治,杀了他。 他当他的皇帝,他大仇得报。 “贺将军又觉得如何呢?”萧清砚不厌其烦的继续问下去。 少年将军不情不愿的走出来,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这是陛下的家事,臣没有资格谈论,您是君,我是臣,只要陛下无愧于心就好。” 萧清砚站起身抚掌大笑,“好一个无愧于心,甚合朕意。” “章公公退朝。” 萧清砚大笑离开,整个宫殿都是回荡的笑声。 章公公佛尘一扬,尖着公鸭嗓喊,“退朝。” 第六十三章 欺君之罪 章公公跟在身后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陛下情深至此,若是沈二姑娘知晓定会高兴。” 萧清砚停下脚步,深色的眼眸似乎要透过宫墙看到什么。 见他没有说话,章公公便继续说下去。 “容老奴说句不该说的,陛下您这年纪该要娶妻生子了,老奴瞧着沈二姑娘也喜欢陛下,若不提早定下来,到时林大人给沈二姑娘定亲,可有您后悔的。”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可把他急死了。 “不急,她还小,等此间事了,朕以天下为聘,迎她为后,让她成为整个燕齐最尊贵,最让人羡慕的女子。”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只想给她最好的,身份也是,他名声不好,朝中局势不稳,天下尚未一统,还不是时候。 萧清砚手中把玩着一根梨花样式的发簪,心中想到她若戴上一定很美。 “陛下,人抓到了,多亏沈二姑娘的密信。”御书房外,于飞从暗处闪现出来,语气崇拜,“沈二姑娘神机妙算,竟查到了这么秘辛之事。” 萧清砚抬步进入御书房内,长身玉立站在窗口,除了于飞剩下的人退出了御书房,章公公最后一个出去,顺带合上了大门。 “我们在南离的探子查到,南离太后时日无多,皇帝尚且年幼,就在不久前南离摄政王杀了太后,挟持幼帝,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弑君夺位,从而引发三国大战。” “三国朝贡是他们的阴谋,南北两国已立下盟约,借朝贡此行来探查燕齐,伺机留下人到时里应外合攻下燕齐。盛玉卿暗地里倒戈向他们,只不过证据不能够定罪,若不是沈二姑娘提醒,我们未必能这么快查出来。” 萧清砚神色冰冷,语气冷得没有温度,“他还真是贼心不死,等证据确凿杀无赦。”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去排查。” 他似乎想到什么,心情来了个大转弯,看着窗外开得正盛的梅花笑出来,“下月便是宫宴,着人好生准备,朕要给阿锦一场最盛大绚丽的烟火。” …… 林府。 梨花苑。 少女柔若无骨的侧躺在贵妃榻,婢女给她捶腿捏肩,竹苓将葡萄喂到唇边,她启唇含下。 微眯着眼睛,好甜。 “阿姐这葡萄很甜,你要不要尝……”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将葡萄搁远了些,“差点忘记了,阿姐对葡萄过敏。” 沈华锦还未察觉到不对,反倒是沈华妤面上激动,“阿锦,你又想起来了,阿姐确实对葡萄过敏。” 为了让她放心,沈华锦随口说道,“最近确实是想起了一些,只不过很少。” 她葡萄过敏,沈华锦是不知道的,当时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竟不成想是真的。 沈华妤捏了一块梨花糕放进嘴里,软糯香甜,心中甜丝丝的。 “无妨,能想起便好,想不起也不急,左右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记忆在她这里无关重要,她始终是她的妹妹,即使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也不会改变。 她不想搞得太煽情,换了个话题,“还是你这的梨花糕好吃,入口即化,软糯香甜。” “既然阿姐喜欢吃,等会让竹苓给你带些回去慢慢吃。” “好啊,最好也给阿姐一包你最近新得的茶叶,此茶味道甚好,我正好可以送他。” 沈华锦眼睛一亮,若是她没听错的话,她阿姐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阿姐,他是谁,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少女被戳中心事,脸色绯红,吞吞吐吐的否认,“哪有,没有,绝对没有,你阿姐,我,常年混在军营,又是,以,男子之身,哪会有,劳,什子心上人,阿锦可,莫,要胡,乱说。” “好好好,没有没有,是我胡说了,不过你回朝宴那日偷偷看了贺小将军好几次,我都看到了,阿姐你的心上人就是贺……” 话还未说完就让自家阿姐堵住了嘴,佯装威胁,“这事谁也不能说,保密啊。” 屋中早就只剩下姐妹二人。 “阿姐喜欢就要说出来,不然日后会后悔的,只不过若是说了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沈华妤没回她,反倒是转移了话题,“阿锦你喜欢陛下,阿姐那夜看到陛下亲了你。” 沈华锦咯噔一下坐直身体,并不是感到很意外,她早就知道迟早会让人知晓,没有再否认。 “阿锦,外祖父不会同意你嫁入皇室,一入宫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谁又能确定他此生唯你一人,若是你们偏要在一起,过程很艰难,稍有不慎还会有生命危险,外祖父求高僧为你算了一卦,离则康乐,合则凶险。” 沈华妤疼爱她这个妹妹,自然不愿她深陷险境,柔声劝慰,“阿锦你还小,日后还有无限可能,就同你儿时所说那般,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你的志向可是要养一个后院的面首。” 她差点忘了,几个月前,她的志向可不就是要养一后院的面首。不过,一后院的面首又如何,还是不及他容貌昳丽。 “这事你先别说,外祖父那边我会同他坦白,纵使再凶险,我也还是不会放弃的,就像阿姐不顾个人安危去参军,如今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晋升成了将军。”竟然应了他,她便不会食言,她不怕危险,她只怕不能护着他,她还有望月楼,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沈华锦抓着她的手臂撒娇,“阿姐,你就放心,我手底下还有望月楼,底牌还在,谁也休想伤了我。” “你莫要担心,你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赶紧想法子坦白你的女子身份,若是被当众拆穿,犯下欺君之罪,怕是……” 这一直都是林敬的心头事,每每想到此他都不能安心睡好觉,从前是担心她受伤,现在也是担惊受怕的,哪日若是被拆穿沈华妤怕是在劫难逃。 沈华锦端起琉璃盏,葡萄一颗接着一颗送入口中,腮帮子鼓起,含糊不清道,“不过阿姐放心,我会想法子帮你的。” 第六十四章 你莫不是女子 “你好好的便是,阿姐的事自己解决,断不会连累到你和外祖父。”沈华妤丝毫不怀疑她有这个能力帮她,但也实在不想因为自己,让她为难。 沈华锦放下琉璃盏,起身整理好裙摆,眉头渐渐皱起,她不赞同她说的话,故作生气道,“你若是再如此想,我可不理你了。” “莫生气,阿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你和外祖父担忧,我可是上过战场的,立过战功,左右不过是贬为庶人。”她话说的轻松,可若是一朝贬为庶人,她又怎会甘心。 沈华锦明白她的意思,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阿锦,阿姐还要去军营,不能陪你了。” 沈华锦挥手赶她,“去去,记着小心些。” 沈华妤离开梨花苑,回到她的闺房,遣开婢女,换上军装消失在林府。 她不在的时候她的贴身婢女时雨会为她打掩护,她此前从军还是多亏了时雨,不然中途定被她外祖父抓回来。 时雨早已习以为常,大姑娘从军的日子,她还是同往日那般,丝毫没让旁人查出异常,后来林敬不放心,只留一人在大姑娘身边。旁人皆以为沈华妤不喜人多,不爱在人前露面。 城外十几里地的军营。 骄阳似火,无情的炽烤着大地。 将士们在规定的场地内实行高强度的训练。 天亮前,士兵们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背着重物负重前行,跑完用过早膳后又开始新一轮的训练。 他们个个挥汗如雨,汗水浸湿了后背,但心中怀揣着为国为名,建功立业的理想。 沈华妤照常来到军营,去了训练场,看着他们训练时的眼神坚毅,一腔热血,心中难免思绪万千。 当年她初入军营也是这般场景。 只是同一批人,留下的不过寥寥数人,他们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但一入军营身不由己,在进来的那一刻便肩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 嘈杂的声音停止,马儿的嘶鸣渐渐停下,士兵们的吆喝声也跟着停下。 士兵们列好队,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喊,“沈将军。” 沈华妤一身军装身姿挺拔,眉眼俊俏非凡,墨发束在银冠中,只在鬓角垂下几缕碎发,声音刻意变得粗犷,“都给我好好训练,表现好了今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士兵们听罢高兴的喊道,“多谢沈将军,还是沈将军体恤咱们,不像贺将军他可……” “我怎么了?”贺浔的声音自身后想起。 说话的人听到声音立马拍马屁似的开口,“属下是觉着将军训练有方,实乃不可多得的将才,属下仰慕将军已久。” 他一通马屁拍下来,贺浔心情愉悦不少,不过片刻又板下脸,“话是说得不错,不过训练还是要加倍。” “将军你……” “都滚去训练,莫要躲懒。”贺浔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回营帐。 “怪不得贺将军至今一人,一看便知是不解风情,怕是没哪个女子会喜欢。” 旁边的人手肘捅了对方一下,看着沈将军进了那人的营帐,又联想到某日偷看到的场景,“你怎知贺将军不解风情,你怕是没不知道他对喜欢的人可好着呢!” 训练途中有片刻的休息。 众人像是闻到了瓜,凑过去好奇问道,“兄弟,此话何意,莫不是贺将军有了心上人,你还知道是谁?” “是谁?” “好啊你,臭小子,知道这么多也不知道跟俺们讲讲。” 瘦高个男子看着贺将军的营帐,被几人追问,差点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住了嘴,“俺……俺啥都不知道。” 他可不敢说,那夜差点被发现,还有贺将军那吃人的眼神,若是说了,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他家娘子。 “嗐,你这小子,平白害老子白高兴了。” “去去去,俺还以为是啥事。” “你咋还结巴上了,真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咱们,你莫不是不敢说,无妨偷偷告诉我,我同你保密。”男子一脸胡茬,眉毛处还有划痕,他这人观察最是仔细,旁人的一点动作语气,都能让他察觉到。 “你两够了,有啥不能说的。”略年长些,身形更高大的男子,一拳头拍在那人肩膀处,差点飞出去。 瘦高个男子,连连摆手,“嗐,你们还不知道俺,俺能有啥事能瞒得了你们。” “说的也是。” “休息结束,都好好训练,别聊了。”新上任的副将过来喊他们训练。 营帐里。 贺浔悠闲的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姿态慵懒,眉眼间英气逼人,五官如雕刻般精致,少年今日只用一根发带竖起长发。 他眼帘半垂,支起身体,正好看到他心心念念之人,只不过一瞬间的欣喜很快消失在眼眸下,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不是休假了?昨日才见过,莫不是想小爷了才来!” “毕竟小爷姿容绝色,在边境就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如今回了京都更是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沈华妤坐在他对面,倒了一杯茶润喉,茶水入喉不再那么冷,身子渐渐暖和。 “贺浔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臭不要脸,这么多年日日见到你,我都快要对你的脸免疫了。”沈华妤故意多看他几眼,看完又扶额,一副嫌弃的样子。 不出所料小世子不乐意了,不过没有反驳,倒是不怀好意的笑道,“你我也认识四年了,不止我,就连整个军营的人,都没同你洗过澡。” 沈华妤最怕的事便是在军营中洗澡,她从来都是等到夜深无人的时候,才敢到附近的河边匆匆洗完就回去,就连深冬也不例外。 她有些紧张,竭力镇定下来,头脑飞速运转,把她觉得可疑的事都想了一遍,都没有想到露出破绽的地方,渐渐放下心来,他定是在诈她。 “听闻一里地外的温泉池疗效不错,沈华你不如陪我去泡温泉?” 原来只是泡温泉,并没有发现,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当即拒绝,“我不去!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泡个温泉还要人陪。” “你怕不是有什么隐疾才不敢去?说出来我又不会嫌弃你,反倒是这般扭捏姿态,让我怀疑你莫不是位女子?!” 第六十五章 老子可是纯爷们 沈华妤气得当场否认,“什么女子,老子可是纯爷们,整个军营就连高将军的武力值都跟我不相上下,你说我是女子,你莫不是娶不上媳妇,都妄想见到的男人都是女子不成?” “小爷根正苗红,正直的很,你……你莫要胡说,这要传出去小爷真娶不到媳妇,你负责啊!”她说对了一半,贺浔心下有些慌张,但又很快平复下来。 不过他的表情都被她看在眼里,少女凑到他面前一字一顿,颇有一番视死如归的模样,“去就去,今夜谁不去,就是小狗。” “那便说好了,今夜小爷在温泉池等你。” …… 午觉睡醒,沈华锦应了燕霜霜的邀约,此刻二人在福云楼小聚。 少女支着下巴,羡慕极了的样子,“阿锦今日早朝上的事,你也听说了!陛下为了你下旨废了三宫六院,想来今夜过后,燕齐的陛下一生只会有你一人。” “若是我未婚夫婿也能这般一心一意对我便好了。” 月初她爹娘给她订了一门亲事,那人是工部侍郎的嫡子,她曾远远的见过一面,早已芳心暗许,便欣然同意,只是世间男子少有同陛下那样的,就连他父亲还有通房。 “陛下自然很好,我心中也欢喜,不过我希望霜霜你也要幸福,那姚家的公子我见过,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熟读圣贤书,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听闻他在京都的名声极好,身边还不曾有过女子。”燕霜霜拿她当好友,有什么新得的小玩意儿都想着她,她自然希望好友能够幸福,知晓好友订亲,她特意查过那人的底细,是个品行端正的世家公子,配好友实乃良缘。 燕霜霜两颊发红,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沈华锦含笑吐槽,“霜霜还害羞了……” 燕霜霜嗔怪的瞪她,“阿锦你越发讨厌了,看破不说破嘛。” “好好好,下次一定。” 燕霜霜面着窗口的方向,半天没有动静。 沈华锦刚要开口,也被楼下渐渐大起来的动静吸引着看过去。 福云楼下一场闹剧。 几位书生打扮的学子,围在一处起了争执。 七人对二人。 那二人当中,沈华锦瞧着很眼熟,有一人正是燕霜霜的未婚夫。如她心中所想,燕霜霜果然怒气冲冲的朝楼下走去,沈华锦怕好友受欺负,先一步自窗口翻跳下楼,稳稳落地。 有人最先看见沈华锦自窗口而下,不免心中嗤笑,他最是厌恶这种女子,当众露面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这不是沈二姑娘吗,果真是庄子里长大的毫无教养!大庭广众之下以这种方式露面,莫不是想要勾引男子不成?” 工部尚书嫡次子从小娇纵跋扈,幼时没少被沈华锦单方面暴打,可谓是又菜又爱玩儿,没一次挨打是冤的。 他后面那几个同伴也跟着大笑,“赵公子说的是,此女子当真是毫无教养。” “此事不关沈二姑娘的事,莫要因你我之事迁怒于她,何况人家如何都不关尔等的事。”姚子述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她,也不想人家姑娘平白让他们辱了名声。 燕霜霜跟在身后出来,拨开人群见到沈华锦她并不感到意外,倒是见她被骂,站到她身前双手叉腰,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赵付文又是你个死小子,几年没被阿锦揍过,这又是皮痒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他就要暴走,朝着身后的人气急败坏道,“给本公子揍他们,出了事我担着,不过一个死了爹娘的孤女,有首辅护着又如何,林沈两家没个男丁,绝嗣不过是早晚的事。” 沈华锦精致的眉眼染上怒气,眼眸似乎冒着火星,一字一顿道,“赵付文你要不要再说一遍,刚刚本姑娘没听清。” “小爷还怕你不……”身后的同伴吓得捂住他的嘴,不顾他的反抗,笑着同他们道歉,“赵兄喝醉了,并不是有意冒犯诸位,我代他向诸位道歉,刚刚的事也是误会,赵兄的玉石不是那位公子拿的,可能是忘在学堂了,还望两位公子大人有大量,该日必登门赔罪。” “姚公子看起来可不是这般想的。”燕霜霜曾在酒楼见过那几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无非是前几年被沈华锦揍怕了,且又是文弱书生,禁不主打,偏带头的赵付文是个反骨仔,每每被打的哭爹喊娘,回去又少不得一顿打,打完还得跟着上门赔罪。同行的几人都要以为他是受虐狂。偏他自个儿还不自知。 “真是对不住了诸位,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几人正要离开,沈华锦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他也不敢得罪他们,只能扯起笑意,小心翼翼问道,“各位还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本姑娘要他亲自道歉,还要扇自己五巴掌,这么大个人了,就要为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别以为我们林家好欺负,下次再说,本姑娘割了他的嘴喂狗。” 燕霜霜朝他竖起大拇指,对着他们幸灾乐祸,“你们可别忘了,阿锦当年可是打便京都无敌手的女霸王,几年不见莫不是以为她好欺负了不成。” “不敢不敢,沈二姑娘人美心善,我们怎么会欺负她呢。误会了。”张公子以前跟着赵付文混没少被连累挨打,直到现在见了沈华锦,腿都在直打哆嗦。 今日若是赵付文那个大爷的不道歉,他们也别想走了,他心中后悔不已,奶奶的,要不是他们同赵家有利益牵扯,不然早就先跑了。 “赵兄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您屁股上的伤还未好全,若是再动手回去免不了还要混合双打,咱就服个软?”张公子眼神祈求的劝道,都快要给他跪下了。 本不愿道歉,但又实在怕他爹娘的混合双打只得不情不愿的开口道歉,“对不住。” “你说什么这么小声,饭白吃了?”燕霜霜装作没听到,故意为难他们。 赵付文压下心中的怒火,不情不愿,又加大了音量,“对不住。” 第六十六章 狗听了都想翻白眼 “这还差不多,滚。”沈华锦让开位置,瞥了他们一眼又收回眼神,眸中的厌恶不言而喻。 七人一来被她以前揍怕了有心理阴影,二来是她背后有首辅做靠山,还是燕齐人人知晓的陛下将来要娶的皇后,得罪她怕不是活腻了。 但也总有人不怕死来招惹她,赵付文是其中一个。他只会逞口舌之快,过后又会被逼着乖乖到林家赔罪。这是原主的记忆,但不多。 姚子述作揖,行了一礼,“今日多谢二位姑娘解围。” 沈华锦礼貌点头。她并不善于交际。 反倒是燕霜霜眉眼皆是喜色,“姚公子不必多礼,我和阿锦碰巧见到便下来看看,能帮到公子就好。” “不过今日真巧,还能在这儿遇到了姚公子。” “这可真是太巧了!我倒还以为是……”跟姚子述同行的男子,表情夸张,又一副让人好奇的模样。 燕霜霜顺势问道,“是什么?” 她心中有猜想,但是不敢肯定,纤纤素手藏于袖中,有些想看又不敢看他,耳朵倒是竖起,深怕错过了什么。 姚子述看了张公子一眼,后者住了嘴。 “燕姑娘莫要误会,我二人当真只是凑巧,不过能遇上姑娘还是挺走运的,。”姚子述面不改色,一片坦然,实则耳朵缺悄悄红了。 “可不,我就说我出门前怎么如此幸运捡了十两银子,原来是姑娘幸运女神附体。”韩家的嫡子韩以礼哄女孩子的法子,一套一套的。 沈华锦总觉得在哪听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韩公子真会说话,也不知日后会哄了哪家姑娘的芳心。” “燕姑娘,这你可错了,姚公子比我还会哄女孩子高兴。” 韩以礼怕她误会又补充道,“燕姑娘可莫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姚公子最会哄未来娘子欢心。” 他都怕说慢一步,让姚子述不高兴了,回头可是有他受的了。 好在众人散开,无人再注意到楼下四人的交谈,偶有路过的人看几眼,皆是惊叹其长相样貌不俗。 燕霜霜面上乍现红晕,她看过去,前面的人也在看着她,眼神温柔如水,行为举止也并无半分不妥。 不过片刻,他拉上韩以礼匆匆离去。 韩以礼惯不会看人脸色,为人单纯得很,他有些生气又无奈,“姚子述,你走那么快作甚,这多好的机会,你难道就不想和你的心上人多相处一会儿!” “我同还她尚未成婚,不宜过多相处,这对她影响不好。”姚子述熟读圣贤书,知道这对女子影响不好,他今日原只是想着远远的瞧上一眼也是满足了,哪里能想到半路出来几个碍事的,还让霜霜他们解围,若是连累到她们,他当真是万死难得其咎盖。 “说的也是,女子名节固然重要,是我鲁莽了。” “不过我想起一件事。”韩以礼故意卖关子。 姚子述问都没问直接走了过去。 韩以礼跟在身后,试图激起他的好奇心,“那可是关于贺小将军的事,你就不想听听?” 姚子述此时满脑子都是燕霜霜,哪还有空听他说别的,随意敷衍,“不就是贺浔的事,他的事能有什么好奇的,莫不是他喜欢男子不喜欢女子?他喜欢妖怪不喜欢人?不会是他不是人?” “姚子述,你书院第一就算了,还偷看话本,就这思想狗听了都要翻白眼。” 第六十七章 令人折服 刚入夜,军营中便开始摆起篝火,不一会儿便传出滋滋冒油的肉香。 军营中的兄弟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偶尔兴起就高歌几曲,好不认闹。 氛围热烈,久了众人都开始无所顾忌,话都说得大胆些。 “听说梦欢楼的花魁姑娘歌甜人美,那小腰细的呦。” “你小子脑子里就知道美人。” “美酒同美人乃世间最快乐的事。岂不美哉。” “美则美矣,不过全靠想象,还是美酒靠谱些,实在些。”壮汉一口饮尽杯中酒,用袖子直接拭净酒渍。 “大柱说的是,还是美酒和肉最合我心意,哈哈哈,喝,今夜喝他个不醉不归。”瘦高个男子举起酒坛朝向众人,而后一饮而尽。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觉得沈华有些奇怪?咱们同他和贺浔一起进军营,可还从未同沈华一起洗澡,就连见都从未见过。” 有人挑起了这个话头,众人又是有说不完的话。 “嘿,你还别说,我曾无意撞见过贺浔洗澡,那身材是个男人都羡慕。只是我也从未同沈华洗过澡。” “那也着实奇怪,我曾有几次半夜解手回来都没看到沈华,那时便觉着好生奇怪,等回头问他,他说是洗澡去了。” “沈华曾说他有洁癖,不想同人一起洗澡,看都不带看一眼的,莫不是有什么秘密?” “秘密?王贵你不妨说说沈华到底有什么秘密,本将军当真是好奇的很。” 王贵听到他的声音,手中香喷喷的羊腿霎时间没了味道,他转过身去,神色有些惶恐,“秘密?沈华能有什么秘密?总不会他是女子的秘密?” 军营中除了新兵,大多都是同沈华相处多年的战友,平时吃穿住都一起,不过后来沈华救了高将军,杀敌有功,升了职位也有了自己的营帐。 “呵,就算你王贵是女人,小爷都不觉得见怪,若沈华是女子,哈哈哈哈。”贺浔宁愿相信五大三粗的王贵是女人,都不相信沈华是个女的。 他二人一同进入军营,出生入死多年,沈华什么样他没见过,除了个头不算大,行为举止不似姑娘,大敌当前临危不乱同他配合天衣无缝,二人偶尔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他人很犟,决定的事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二人为此没少吵架,军中大多知道这二人是冤家死对头。 “什么女人?王兄你娶婆娘了?还是咱们贺小将军被如狼似虎的女子逼婚了?”沈华席地而坐,来时只听到他们似乎是在说女子,倒是没往自己身上想去,毕竟谁会怀疑陪自己同吃同住出生入死的同伴是女子,莫不是想女人想疯了。 王贵哈哈笑道,“沈兄还是这么幽默,俺都好久没回过家了,哪来的婆娘,不过要是沈兄愿意给我介绍的话,俺是不会拒绝滴。” “如狼似虎?”贺浔轻声念这几个字。 沈华疑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沈将军你在战场上的英姿让人折服。” 第六十八章 喜欢 他这是在骂她还是夸她? “来来来,你们也一起来喝喝酒。”大柱拿来两杯酒。 贺浔瞧了一眼,还是同往常一般拒绝了,“小爷不喝酒,你自己喝。” “呐,沈华喝酒。” 沈华妤没拒绝,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王贵一拍她肩膀,乐道,“沈兄好酒量,来来来,一起喝,继续继续。” “小河还不快给沈将军满上。” 名叫小河的少年,个子不算高,皮肤是正常的麦色,他乐呵呵笑着,给沈华添酒。 “多谢。” “将军不必客气。” “哎?贺将军怎就走了,莫不是酒不好喝?肉不好吃?”想起不知何时离开的贺浔,王贵挠头奇怪的问。 “贺浔喜静,不爱饮酒,你们随意喝,不过要有分寸,别忘了明日还要训练。” “一定。分寸俺们还是有的,不会误了明日的训练。”王贵认真的回复,手中也没闲着,继续添酒。 沈华妤叮嘱了几句,便也离开此地,朝着温泉池而去。 冬日的夜格外寒凉,她特意换上了厚厚的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张脸。 今夜她骑马出来,策马而行,手持缰绳,一扯缰绳马儿跑了起来,越跑越快,不过眨眼之间便已到了贺浔所说的温泉池。 她翻身而下,将她的马同贺浔的留在一处,而后步行走过去。 远远的便能瞧见,一副美人浴图。 美人一身湿透的里衣贴着身体,完美的将他的好身材尽数显露出来,长发湿答答的垂在脑后,背靠在池边。 他眼睛闭着,耳朵却很灵敏,方才听到马蹄声,他就知道他到了。 “你来了。小爷还以为你同他们喝上瘾不会来了。”他的话中有一股酸溜溜的气味,沈华妤只觉得莫名其妙。 “来了。这不是担心你会溺死,想着过来替你收尸。” “沈华你就气我,别人都说我们是死对头,一言不合就开打开骂,你既还当真了?” 他为人比较闷,有时候还毒舌,一开始入军营年少轻狂口无遮拦有什么便说什么,瞧着他瘦弱矮小不免有些看不起,就这样的他一拳能打死十个,结果这话让身后的沈华听见了,二人当场比摔跤,骑马,射箭……一个是从小深得将军指导各方面皆是有两下子的少女,一个是国公府长大从小习武还被踹进军营的毛头小子,场场比下来少年累得满头大汗,最终还是打了个平手,自那之后二人结下了梁子,上了战场之后意见不合也是这般各持己见,但也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二人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升官,直到如今皆成为了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 “难道不是?” 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说,“当然不是,咱们早就不是死对头了。” 沈华妤还站在温泉池旁边,纠结良久还是没动。 贺浔回头看过去,少女裹着斗篷,就剩一张脸留在外面,以为他后悔了,故意激他,“沈华来都来了,你再不下来,就当真成狗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思,怕不是又想到什么法子戏弄于她。 沈华妤脱完斗篷,继续接下来的动作,但面前还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她脸色绯红,好在有夜色遮挡没让他看见。 “贺浔,你看看着我作甚,还不快转过去?”沈华妤虽然对外是男子,但毕竟是女儿身,被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盯着,还是会觉得害羞,而且这还是她喜欢的人。 贺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半点要扭头的意思,沈华妤急了,“贺浔你这看着作甚,莫不是喜欢男人,过来找我消遣来了。” “若我说是呢?”贺浔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已经憋了很久,今夜约他出来就是为了说明白,扭扭捏捏不是他的性格,所以他不打算瞒着了。 沈华妤嘴唇微张,她震惊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岸上开始穿衣的少年,“贺浔你是男人。” 贺浔很淡定,“我知道。” 沈华妤不淡定了,她都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我也是男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少年依旧淡定,仿佛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很好。 “不过那又如何?”他继续捡起地上的衣裳往身上套。 沈华妤想跑,但脚不听使唤,像是定住了一样,挪也挪不开。 “贺浔你断袖!?老子可是直的对男子不感兴趣,你这是看上我哪了,我改还不成吗?”她急了,生怕他会硬来,开始有些慌,虽然他们武力值不相上下,但她毕竟是女子。 “我喜欢你还活着。”贺浔套完最后一件衣裳,开始系上腰带。 沈华妤嘴角一抽,很是无语,“这……确实改不了。” “所以你到底是看上我什么了?” 虽然她心里是挺高兴的,但她如今还是男子的身份,敢问哪个女子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个断袖还能淡定的。 高兴归高兴,但他居然是断袖,其实也不算是断袖,他喜欢的是女扮男装的她,但谁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若是他单纯的只是喜欢男人的沈华,而不是女扮男装的沈华妤。 贺浔整理好衣裳,朝着沈华凑近,“喜欢就是喜欢,若说是看上了什么?那当然是全部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沈华妤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被他抵在树干,他低头直视她,眼里多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或许有过,但她没看到过。 “一开始我只觉得遇上了一个有意思的对手,虽然你瘦弱矮小,但你从不安于现状,别人不服你,你就拼尽全力让所有人都服你,你若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他继续说下去,“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你纵横沙场的模样,喜欢你大战胜利之时的大笑,喜欢你所以才同你斗嘴,你的每一次喜怒哀乐我都看在眼里。”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男子而喜欢,也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不喜欢,我喜欢的是沈华,同我并肩作战,共患难的沈华,不会因为性别而改变。” 第六十九章 百解灵 沈华妤被他抓着肩膀,被逼着直视他的眼眸。 “所以,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男子用近乎于祈求的语气开口。 两情相悦最是让人值得高兴之事,不过她瞥了周围一圈,心想现在还不是什么。 贺浔也发现了,他挡在沈华面前,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看着来人眼里直冒火。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沈华妤警惕的看着那十几个蒙面黑衣人。 “当然是取二人项上人头的人。” 话落,他们也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就开打了。 二对十九,但也处于优势上方。 贺浔的赤霄剑破空而出,出手狠辣没一剑是落空的,他手握剑柄,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游走在敌人之间每一刀都落在对方身上,周身散发出肃杀之气。 沈华妤也没有落后于他,少女握着青虹剑,虽没有他那般狠辣但也是出手利落。 蒙面黑衣人处于弱势,目前死了近一半的人,带头的终于舍得发话,只是话中皆是带有必死的决心,“杀,都给老子狠狠杀,若是完不成任务,你们也不用活了。” “是。” 自从敌方老大开口之后,他们便不要命般的乱杀,被伤的每一道伤口都不曾皱过眉,个个都抱上了必死的决心。 纵使沈华妤上过战场,但总归力量是有些悬殊,对方似乎是死士,经过高强度的训练。 眼看着贺浔杀红了眼,他的身后冒出个黑衣人,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直直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贺浔小心。” 沈华妤毫不犹豫的替他挡了致命一剑,导致右肩处被刺了一剑,而后她强忍着痛楚,提起左手将黑衣人一剑穿心。 用力踹将那人踹进了温泉池里。 沈华妤一阵虚脱,青虹剑掉落,身体无力往下坠去,她暗道不好,伤口有毒。 “沈华。”贺浔左手扶住她,右手右脚就直接将剩余两人一并斩杀,踹出几米远。 他放下剑,抱着沈华妤走到树下,让她背靠树干能好受些,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后悔,“沈华,你怎么还是那么笨,我用得着你给我挡剑?这下好了。都怪我,我不应该今夜让你来这里,不然你也不会……” 沈华妤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少年悔恨的话,若不是她受了伤,怕牵扯到伤口,不然她都得捧腹大笑一场,他也有今日,笑归笑但她还是很感动的。 “沈华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都这样了还想着笑小爷。笑你,痛不死你。”贺浔抬头看到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有心情笑他,他松了一口,那应该没事了,那也许只是个普通的毒。 贺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那是他从国公府带出来的百解灵,他倒出解药,喂进沈华妤的嘴里,语气还是没变,“吃,毒死了好上路没痛苦。” “那还真是要谢谢你。让我没有痛苦的上路。”沈华妤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乐得配合他吞下了解药。 吞下解药,可能是起效果了,不出片刻,沈华妤直接昏睡在贺浔怀里。 第七十章 暴露 沈华睡着时很安静,不似醒着的时候那般话多。 他的拇指轻轻的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嗓音沙哑,“一定很疼,都疼得皱眉了。” 回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贺浔深呼吸一口气,不断给自己打气,都是男子,这有什么。 他的双手慢慢移至沈华的肩膀处,格外小心的解开他的衣裳,一层又一层的慢慢剥开。 直到他看到了那人衣服最后一层里面的裹胸布,贺浔面上立即染上潮红,强压住内心的的激动和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如同珍宝一般给陷入昏迷的少女上药,包扎伤口,最后替她整理好衣裳。 一切处理完毕,又郑而重之的将她拥入怀中,身体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以及即将冲破胸口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还有这样的秘密,亏他之前还以为自己是个断袖,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论她是男是女都不会影响他喜欢她。 不过,她的胆子倒是大,女扮男装参军,又成了威名不小的将军,这在燕齐也不是没有过,但也是犯了欺君之罪,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从前的很多事就解释的通了,原来从前他以为的瘦弱矮小只不过因为她是女子。她不同他们一起洗澡,反而不论冬夏都是深夜一人到湖里洗。原来这四年同他出生入死,同他斗嘴,同他相伴四年的人竟是女子,他早该猜到的。 “爹娘,阿妤……想你们了。”贺浔听到声音又将她抱紧了些,披风也裹严实了。 他轻拍少女的后背,语气温柔,眉眼里皆是担心,“没事了,快睡。” “阿妤会照顾好外祖父和妹妹。阿妤……好想你们。”沈华妤用力攥紧他的衣服,眼泪不要命似的掉下来。 贺浔怕碰到她的伤口,给她擦眼泪的时候格外小心,擦完又柔声安抚,“别哭了,还有我陪着你呢。” 沈华妤此时不慎清醒,因为肩膀处还受了伤,哭起来的时候肩膀处也在隐隐作痛,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停不下来,加上酒劲上头,似乎是要把多年的委屈都哭诉出来。 沈华妤抬起头,就着贺浔的衣裳擦眼泪,也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难看,继续说下去,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贺浔那个坏蛋,第一次见就骂我,骂我瘦弱矮小的不像个男人。” 她这是喝醉了,开始翻旧账。 可方才她过来的时候还不曾醉酒。她这醉的可真是时候。 “是是是,贺浔是坏蛋。”贺浔配合她骂自己。 “贺浔他就是个坏蛋,好女不跟男斗,我才不会生气呢?”沈华妤憋着眼泪不出三秒又肆无忌惮的落下,于是哭的更大声了,“本姑娘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你以为我想当男人吗?男人哪里好了,天天一身臭汗,睡觉还打呼磨牙放屁,还有贺浔那个狗脾气,不过还好我武力值还是不错的,他只能嘴上厉害,动起手来就找不到便宜啦。” “你说贺浔,怎么那么毒舌,军营里没几个人没被他那张嘴骂过。” 第七十一章 我心悦他 “那你讨厌他吗?”贺浔紧紧的盯着她,手心在冒汗,也在害怕她会说讨厌他。 沈华妤推开他想要站起来,站到一半又重新摔进他怀里。 少年闷哼一声,拉着她坐下,不让她乱动,以免弄到伤口。 沈华妤定定的看着他,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大声喊着表明心意的话,“我心悦他。” 沈华妤说完便推开他,少年突如其来的反常,定定的看着她,心脏也跟着跳个不停,竟被他推得往后一倒。 他躺了良久,才缓过神来,惊喜的看着她,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少女,循循善诱道,“再说一遍好不好?” 沈华妤挥开他的手,不愿意如了他的意,眉头一周皱,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是谁啊,我好话不说第二遍,我才不会跟那个毒舌说。他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的。” 贺浔连哄带骗好一阵都不能让她再说一遍,现在是真恨不得他就不该有这么毒舌的一张嘴。 “那你喜欢贺浔什么?你跟我说,我帮你保密好不好?”贺浔有些庆幸,好在沈华醉酒之后有时不认人,比较好骗。 “不好。”沈华妤突然瞪大眼睛,凑到他身前,扒拉起他的脸,顺便还点评起来。 她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眉眼,“这是眉毛和眼睛,你的眉毛很长,眼里还有我。” 她突然泄气了一般,蹲在地上控诉他,“为什么你的眉毛和眼睛,还有全部的全部都那么像贺浔那个坏蛋。” 贺浔无奈又好笑,双手抱胸竟直接在她面前笑出声,“贺浔就是我,不然你说我为什么像贺浔?” “你没有贺浔好看。” “是是是,我没有贺浔好看!” 他的目光像夜空一样深邃神秘的深沉,又温柔的撩人,沈华妤心念一动,突然上前抱住他的腰身,还一个劲儿往他怀里拱,似乎又是在控诉,“你下次不可以说女子长成我这样可怜?我哪里可怜了。” 贺浔小心翼翼的环住她的腰,将她搂的更紧,他贴在她的耳畔,呼吸声温暖而轻柔的吹拂,“是我错了,你若是能忘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沈华妤眼睛很亮,就好似盛满了夜空中的繁星。 贺浔被她推开也没有生气,反而神色认真的看着她点头,“只要你愿意便什么都可以。” “那我跟你坦白件事,你别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沈华妤有些心虚的看他一眼,心一横眼一闭,直接开口,“我们吵架那天,我偷了你两年前亲手酿的梅花酒。” “沈华。” “你喊我做甚?你说的不会生气,你要实在气不过,我跟你说个秘密,只告诉你一个。”沈华妤不甚清醒,说话的时候,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的。 那天她实在很生气,又不小心在那棵梅花树下被绊倒,恰巧想起贺浔埋的梅花酒,当夜便喝了个尽兴。后来因为心虚,连续几日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贺浔也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几日她总躲着他,想来是因为做贼心虚。 第七十二章 齐人之福 “好啊,你说。” “其实我不叫沈华,那是骗你们的。”沈华妤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贺浔面色平静,并不感到意外。 “我是沈华妤,林府表小姐。不过府上都唤我大小姐。” 林家不似别的高门大户般注重规矩,主人家为人宽厚仁慈,对待府上奴仆也是极好的。 “沈华妤?” 怪不得那晚总觉着那沈大姑娘似曾相识,原来心上人就是眼前人。 “是不是很意外我竟然是女子,那你会不会告发我。” “不会,对你不利的事我都不会做,对你不利的话,同样我也不会说半句。” 沈华妤醉醺醺的,眼神迷蒙,薄唇微张的时候,贺浔能够闻到她她身上的淡淡的酒香,沁人心脾。 少女靠在他身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贺浔摸了一把她柔软的发丝,眼神无奈又宠溺,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步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不同的是,来时心上人在心中,回时心上人就在怀中。 …… 京都巷尾处。 “月黑风高夜,卜卦宜杀人。”冰冷如骨的声音,自高空响起。 女子一袭红衣似血,三千青丝随风飘荡,偶尔几次风大了就会将女子的整张脸都遮挡住,等风过去,头发落下,那双染血的双眸会定定的朝着那位白衣男子看过去。 白衣男子对那双眼睛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深入心底的害怕,他在怕她。 红衣女子笑得癫狂,“哈哈哈,越郎你在怕我?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 被叫越郎的男子面色越发恐惧,眼球越来越聚焦,他瘫坐在地,因为害怕说话也是哆哆嗦嗦,“红依,我错了,我保证,不,再同她见面,你原谅,我,好不好,红依,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我是,真的爱你的,啊。” “爱我?哈哈哈哈哈!?” 红依笑得越放肆,就越证明她被伤的有多深,她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若是从前她定然是信了他并死心塌地的爱他为他去死,可现在不同了,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也不足以泄愤。 “爱我?”红依用力挑起他的下巴,仿佛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死物,但又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 男子点头如捣蒜,生怕慢了头就要落地,“我是爱你的依依,若不是那贱人勾引我,用那些个下作手段逼迫于我……我是不会……” “你猜我会信吗?”红依松开他的下巴,用力一拧就使他的双手脱臼,带血的匕首冰凉的划过他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俊容上。 红依手下一用力,划开了一道小口,男子惊得大喊大叫,“救命,有人吗?谁来救救我,救命,救命。” “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有胆做,就要做好被我弄死的准备,谁让你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惹上我。” “一边说心悦我要娶我为妻,保护我周全。另一边背着我同别的女人成婚,膝下儿女双全。敢问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偏你一个全享了齐人之福。” 第七十三章 癖好 男子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额头破了也不曾察觉到。 “红依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信我,这次我一定带你私奔,咱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 红依言笑晏晏,此时的面容肖似夺命的鬼魅般可怖,纤纤细指温柔的抚摸在他的脸上,“越郎,你千不该万不该骗我的,你竟敢骗,便要做好入棺材的准备。” 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是男子倒地再也起不来,渐渐的便没了气息。 “又完成一个任务目标。”女子微微用力撕扯下人皮脸,露出一张人人害怕又以为耻的脸,左眼下有一大块疤痕,右眼下是一处刀疤痕,睫毛不长,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显得很温柔,嘴唇很薄,眼眸里是数不尽的哀伤和痛楚,若是没有那两道疤,她还会是位样貌出挑的姑娘。 她将作案工具藏于袖中,她为自己又杀了一个该死的人而兴奋,也不知从何时起,她以杀人为乐。但她所杀之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贪财好色,为了自己而抛弃牺牲女人的男子。 她红依,乃最近京都男子血案当中闹的沸沸扬扬的罪魁祸首。她总是一身红衣似血,长发遮挡脸庞,赤足停留之地必有血案。 “第十九个。”红依低声呢喃,嘴角上扬,她很满意这次的凶杀案。 杀人,她似乎早已经就习以为常了,才十九个负心汉,这离她的目标还是很远,自从被负心薄幸的狗男人骗心骗身,差点坠崖而亡之后,她就立誓要杀遍全天下的负心汉。 她今夜扮演的角色是,与她同姓名的青楼女子红依。红依的事她早有耳闻,那是一个十分可怜的姑娘,她同情她的遭遇,所以越郎就是她的第十九目标。 青楼女子红依,自幼在沁芳楼长大,十五那年第一次接客便遇到了越郎,自那之后,因为越郎的关系红依更加坚定不再接客,满心满眼都是他。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没有结果的时候,偏偏红依被他的糖衣炮弹迷了眼和心。 直至三年过去,越郎终于同意带她远走高飞,可红依不知道的是男人两年前就已成婚,现如今儿女双全,还纳有两房美妾。他的妻子也是个狠角色,两房美妾被收拾的服服贴贴,在她跟前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红依的存在她早就知晓,只不过她就一番试探,今夜的越郎就是迫不及待来灭口的。 红依也是前几日才盯上的他们二人,并且对他们了如指掌,更知道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她很同情在青楼长大且对待感情真挚的红依,所以她很乐意为这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画上句号,便是要那故事中的男主角死! 只有他死了,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她的潜意识中就认为,爱情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女子应当好好爱惜自己,不应沉迷情爱,她之前没有做到所以她后悔了,她决定赎罪,所以负心薄幸的男子就该死? 她有了一种奇怪的癖好。她喜欢上了杀人的感觉。 第七十四章 越兴 负心薄幸,朝秦暮楚的男人就都该死。 红依最后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满意的离开。 天刚蒙蒙亮,出摊路过巷尾的小贩打着哈欠走过去,一个不注意被绊倒,起身正欲破口大骂,猛地怔在原地,好半天才鼓起勇气上前探他的鼻息。 “死,死人了……”小贩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东西都忘了拿。 “老垂,你这是咋了,怎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老垂嘴里还是那几个字,“死人了。” “死……死人了?” 男子听罢急急得便跑去官府报官。 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官府便来了一队人。 尸体被众人围观,百姓大多都在恐惧,胆大些的却还在议论。 “这杀人凶手也忒胆大包天,天子脚下也敢用这不入流种手段杀了这么多人。” “谁说不是呢。” “只希望快些找到凶手,也好让这些人入土为安。” 人群中有妇人不到不害怕,反而有些解气的骂道,“呸,这死玩意儿,好端端的差点害了我家闺女。” 有人不解,大着胆子问道,“大姐,何出此言?都说死者为大,你这么说未免刻薄了一些。” “刻薄?像这种人死了比较好,生前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这人幼时同我家闺女定了娃娃亲,本以为二人是两情相悦,这都快要成婚了,结果竟被我家那口子碰到了他同别的女子做那龌龊事,私下里还成了婚有了一双儿女,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家。” “竟还有此等事,那实在是死的不冤。” 有知情人事,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在哪见过他,索性一箩筐的话接连说出来,“听我一个好友说,这越公子常常去青楼光顾一个叫红依的女子,若是这也就罢了,竟还同时吊着三名女子。” “当真是世风日下,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前还干过强抢民女之事。” 周围的人不再那么恐惧害怕,反倒是恨不得朝着尸体猝一口,眼里大多都是厌恶。 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的很,但若是干出这等破事那可真是为人不齿,若是喜欢一同纳进府便是,何必如此。 “李大人,您终于来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围观百姓识趣的让开一条道,供他们查验尸体办案。 仵作跟在李大人的身后。 待看清地上躺着的人后,迅速拿着自己的工具去查验死者死因。 仵作对着尸体认真检查一番,最后了然于心,答案还是一样的。 他恭敬的回到李大人身边,拱手道,“回大人,死者越兴,同以往十八人的死因一致,小的敢断定这一定是同一人所为。” 李大人跟着上前查看尸体,一边的下属识趣的将死者翻了个面,将其头发撩起,那人脖子后是三个细小的小孔,若是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此人。”李大人摸着胡子,神情复杂。 沈华锦今日醒的早,用完早膳,便带着竹苓出来逛逛。远远的便瞧见这边围了不少人,就跟着过来看看。 第七十四章 越兴 负心薄幸,朝秦暮楚的男人就都该死。 红依最后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满意的离开。 天刚蒙蒙亮,出摊路过巷尾的小贩打着哈欠走过去,一个不注意被绊倒,起身正欲破口大骂,猛地怔在原地,好半天才鼓起勇气上前探他的鼻息。 “死,死人了……”小贩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东西都忘了拿。 “老垂,你这是咋了,怎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老垂嘴里还是那几个字,“死人了。” “死……死人了?” 男子听罢急急得便跑去官府报官。 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官府便来了一队人。 尸体被众人围观,百姓大多都在恐惧,胆大些的却还在议论。 “这杀人凶手也忒胆大包天,天子脚下也敢用这不入流种手段杀了这么多人。” “谁说不是呢。” “只希望快些找到凶手,也好让这些人入土为安。” 人群中有妇人不到不害怕,反而有些解气的骂道,“呸,这死玩意儿,好端端的差点害了我家闺女。” 有人不解,大着胆子问道,“大姐,何出此言?都说死者为大,你这么说未免刻薄了一些。” “刻薄?像这种人死了比较好,生前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这人幼时同我家闺女定了娃娃亲,本以为二人是两情相悦,这都快要成婚了,结果竟被我家那口子碰到了他同别的女子做那龌龊事,私下里还成了婚有了一双儿女,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家。” “竟还有此等事,那实在是死的不冤。” 有知情人事,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在哪见过他,索性一箩筐的话接连说出来,“听我一个好友说,这越公子常常去青楼光顾一个叫红依的女子,若是这也就罢了,竟还同时吊着三名女子。” “当真是世风日下,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前还干过强抢民女之事。” 周围的人不再那么恐惧害怕,反倒是恨不得朝着尸体猝一口,眼里大多都是厌恶。 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的很,但若是干出这等破事那可真是为人不齿,若是喜欢一同纳进府便是,何必如此。 “李大人,您终于来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围观百姓识趣的让开一条道,供他们查验尸体办案。 仵作跟在李大人的身后。 待看清地上躺着的人后,迅速拿着自己的工具去查验死者死因。 仵作对着尸体认真检查一番,最后了然于心,答案还是一样的。 他恭敬的回到李大人身边,拱手道,“回大人,死者越兴,同以往十八人的死因一致,小的敢断定这一定是同一人所为。” 李大人跟着上前查看尸体,一边的下属识趣的将死者翻了个面,将其头发撩起,那人脖子后是三个细小的小孔,若是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此人。”李大人摸着胡子,神情复杂。 沈华锦今日醒的早,用完早膳,便带着竹苓出来逛逛。远远的便瞧见这边围了不少人,就跟着过来看看。 第七十五章 十九件凶杀案 沈华锦拨开人群走进去。 后面跟进去的竹苓拉着旁边的妇人问道,“夫人,这里发生了何事?” “自然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人死了也是活该,活着也是祸害了好人家的姑娘。”妇人对此嗤之以鼻。 “说得不错,不过,这些杀人案,桩桩件件似乎是一人所为。同是以毒针杀人不见血。” 沈华锦对前十九件凶杀案,也略有耳闻,只不过才短短不到二十日竟死了十九人,可见凶手之猖狂,也不知是与死者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 大理寺这段时日都在负责此案,但仍旧查不到线索,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只有,凶手是女子。 “李大人如何了?”大理寺少卿迟来一步。 李方之摇头,叹息道,“还是老样子,仵作已验尸,这是第十九个了。” 早在仵作开始验尸,大理寺少卿来之前百姓就被疏散开来。 沈华锦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李方之不但没有赶走她,反而问起她可是瞧出了什么? 沈华锦自从泸州回来之后,在民间的声望有所提高,暴君在百姓当中的形象也有所改变。 一个身处高位的帝王,一个高门世家女,二人屈尊降贵,相互携手,陪泸州百姓抗疫,修筑堤坝,早已深入民心,众人无一不在夸一声好。 “并未。只不过这已经死了十九人,我猜测今夜凶手也定会再次出手,为了以防万一今夜必须加多一倍人手。此人不抓住,恐京都危难。” “沈二姑娘说的是,本官回去便加派人手,务必抓住凶手,将真相公之于众。” …… 距离子时还有小半个时辰。 沈华锦从榻上睁眼,慢慢坐起身,声音有些沙哑,“竹苓,帮我拿衣服过来。” 竹苓在外室打瞌睡,听到自家姑娘唤她,也想起了今夜要做的事,瞬间睡意全无,拿着她的夜行衣过去。 “姑娘,奴婢伺候您穿衣。”竹苓拿着夜行衣就要给她换上。 沈华锦摆手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换衣服。” 她并不习惯别人伺候她穿衣,若不是必要时候她都是自己换。 沈华锦换上夜行衣,顺手将长发用红丝带竖起。 不多时,竹苓也换了一身夜行衣。 二人为了方便办事,特意换了衣服。 “姑娘,咱们真的不告诉大姑娘他们吗?”竹苓有些犹豫,说了,他们是肯定不会让姑娘去,不说,若是出了意外…… 沈华锦自然知道这些,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语气轻松,“没事的,咱们只躲在暗处凑个热闹罢了,若是出了危险,不是还有竹苓你保护本姑娘。” “姑娘放心,竹苓定会保护好您,不过您可别忘了答应过奴婢的话,切勿像从前那般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若您出了事,竹苓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竹苓很清楚自家姑娘的性情,但又不想拒绝她,左右她家姑娘都是会逢凶化吉的。 沈华锦板着脸,故作生气道,“竹苓你胆子肥了,这是不信任你家姑娘我?!” 竹苓无奈,“信,奴婢最信任的便是姑娘你了。” 第七十五章 十九件凶杀案 沈华锦拨开人群走进去。 后面跟进去的竹苓拉着旁边的妇人问道,“夫人,这里发生了何事?” “自然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人死了也是活该,活着也是祸害了好人家的姑娘。”妇人对此嗤之以鼻。 “说得不错,不过,这些杀人案,桩桩件件似乎是一人所为。同是以毒针杀人不见血。” 沈华锦对前十九件凶杀案,也略有耳闻,只不过才短短不到二十日竟死了十九人,可见凶手之猖狂,也不知是与死者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 大理寺这段时日都在负责此案,但仍旧查不到线索,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只有,凶手是女子。 “李大人如何了?”大理寺少卿迟来一步。 李方之摇头,叹息道,“还是老样子,仵作已验尸,这是第十九个了。” 早在仵作开始验尸,大理寺少卿来之前百姓就被疏散开来。 沈华锦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李方之不但没有赶走她,反而问起她可是瞧出了什么? 沈华锦自从泸州回来之后,在民间的声望有所提高,暴君在百姓当中的形象也有所改变。 一个身处高位的帝王,一个高门世家女,二人屈尊降贵,相互携手,陪泸州百姓抗疫,修筑堤坝,早已深入民心,众人无一不在夸一声好。 “并未。只不过这已经死了十九人,我猜测今夜凶手也定会再次出手,为了以防万一今夜必须加多一倍人手。此人不抓住,恐京都危难。” “沈二姑娘说的是,本官回去便加派人手,务必抓住凶手,将真相公之于众。” …… 距离子时还有小半个时辰。 沈华锦从榻上睁眼,慢慢坐起身,声音有些沙哑,“竹苓,帮我拿衣服过来。” 竹苓在外室打瞌睡,听到自家姑娘唤她,也想起了今夜要做的事,瞬间睡意全无,拿着她的夜行衣过去。 “姑娘,奴婢伺候您穿衣。”竹苓拿着夜行衣就要给她换上。 沈华锦摆手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换衣服。” 她并不习惯别人伺候她穿衣,若不是必要时候她都是自己换。 沈华锦换上夜行衣,顺手将长发用红丝带竖起。 不多时,竹苓也换了一身夜行衣。 二人为了方便办事,特意换了衣服。 “姑娘,咱们真的不告诉大姑娘他们吗?”竹苓有些犹豫,说了,他们是肯定不会让姑娘去,不说,若是出了意外…… 沈华锦自然知道这些,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语气轻松,“没事的,咱们只躲在暗处凑个热闹罢了,若是出了危险,不是还有竹苓你保护本姑娘。” “姑娘放心,竹苓定会保护好您,不过您可别忘了答应过奴婢的话,切勿像从前那般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若您出了事,竹苓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竹苓很清楚自家姑娘的性情,但又不想拒绝她,左右她家姑娘都是会逢凶化吉的。 沈华锦板着脸,故作生气道,“竹苓你胆子肥了,这是不信任你家姑娘我?!” 竹苓无奈,“信,奴婢最信任的便是姑娘你了。” 第七十六章 梨花糕 “走,轻点,莫要让外祖父和阿姐知道。” “姑娘您就放心,老爷睡下了,大姑娘院中也熄了灯。定不会让他们知道姑娘不在。”竹苓轻声说道。 沈华锦点头表示知道,随后轻轻一跃,稳稳站定在墙下。 竹苓紧随其后也跟着跃下。 “姑娘东街第二条小巷,据画鸢所说,今夜那便是凶手杀人所在地。” 暮色中,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越过层层屋顶,最终在阴暗角落处停下。 “姑娘,等会儿您莫要冲动,那人来历不明,想来功夫了得,您千万小心。一切有竹苓在。”竹苓絮絮叨叨,不放心的小声叮嘱,她清楚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性子,知道说再多也无用,不过还是继续说下去,姑娘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那又如何,她武功还是能为姑娘拼死一挡。 沈华锦将一块儿梨花糕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话。 竹苓瞪大眼睛表示不满,但又抵挡不住软糯香甜的糕点的诱惑,开始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姑娘真好,知道竹苓没吃饱还给留了梨花糕。” “你开心就好。”沈华锦背靠墙小声道。 她早就知道竹苓是不会轻易安静下来的,平日里话最多的便是她,只能带些吃食过来堵住她的嘴,果然不出所料,竹苓还真是个小吃货。 “她怎么还没来?不会是画鸢的消息不准。”竹苓咬着糕点,面上疑惑道。这不应该啊,画鸢是不会骗她们的,莫不是画鸢被骗了? 竹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别急,等会就到了……看,这不就来了吗!” 竹苓回头小心瞥了一眼,来人一身红衣似血如鬼魅般妖冶,令人心惊害怕。 再次看过去,她们才发现一位蓝色锦衣华服,头带玉冠,面容清俊,蓝白相间的腰带系上玉佩的男人,此时正害怕的盯着面前的红衣少女。 他的腿在发抖,牙齿也在打颤,额头冒着虚汗,惊恐的瞪大双眼。眸中全是害怕。 “姑娘饶命,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死了我那年迈的老母可如何活下去。”男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少女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挑起他的下巴,“这下知道上有老下有小了?从前招惹我,哄骗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你的命,说实话,我不在乎。但你偏偏就是不能活,还记得琳琅吗?我是琳琅派来索命的,这下清楚了。” “你,你不是琳琅!快说,你是谁,有何目的,若是放了我,条件随你开。”发现她不是琳琅,他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害怕了。 “我既是琳琅,也不是。”沈华锦松开他的下巴,就像是在看个死物一般,“做好准备,等会便送你上路。” “上路?”男子吓得瘫坐在地。 “你可知道我是谁?若是被我父亲知道你这般对我,你能有明活着?识相的乖乖给我离开,说不定小爷一高兴就会给你一条生路。” 第七十六章 梨花糕 “走,轻点,莫要让外祖父和阿姐知道。” “姑娘您就放心,老爷睡下了,大姑娘院中也熄了灯。定不会让他们知道姑娘不在。”竹苓轻声说道。 沈华锦点头表示知道,随后轻轻一跃,稳稳站定在墙下。 竹苓紧随其后也跟着跃下。 “姑娘东街第二条小巷,据画鸢所说,今夜那便是凶手杀人所在地。” 暮色中,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越过层层屋顶,最终在阴暗角落处停下。 “姑娘,等会儿您莫要冲动,那人来历不明,想来功夫了得,您千万小心。一切有竹苓在。”竹苓絮絮叨叨,不放心的小声叮嘱,她清楚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性子,知道说再多也无用,不过还是继续说下去,姑娘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那又如何,她武功还是能为姑娘拼死一挡。 沈华锦将一块儿梨花糕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话。 竹苓瞪大眼睛表示不满,但又抵挡不住软糯香甜的糕点的诱惑,开始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姑娘真好,知道竹苓没吃饱还给留了梨花糕。” “你开心就好。”沈华锦背靠墙小声道。 她早就知道竹苓是不会轻易安静下来的,平日里话最多的便是她,只能带些吃食过来堵住她的嘴,果然不出所料,竹苓还真是个小吃货。 “她怎么还没来?不会是画鸢的消息不准。”竹苓咬着糕点,面上疑惑道。这不应该啊,画鸢是不会骗她们的,莫不是画鸢被骗了? 竹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别急,等会就到了……看,这不就来了吗!” 竹苓回头小心瞥了一眼,来人一身红衣似血如鬼魅般妖冶,令人心惊害怕。 再次看过去,她们才发现一位蓝色锦衣华服,头带玉冠,面容清俊,蓝白相间的腰带系上玉佩的男人,此时正害怕的盯着面前的红衣少女。 他的腿在发抖,牙齿也在打颤,额头冒着虚汗,惊恐的瞪大双眼。眸中全是害怕。 “姑娘饶命,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死了我那年迈的老母可如何活下去。”男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少女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挑起他的下巴,“这下知道上有老下有小了?从前招惹我,哄骗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你的命,说实话,我不在乎。但你偏偏就是不能活,还记得琳琅吗?我是琳琅派来索命的,这下清楚了。” “你,你不是琳琅!快说,你是谁,有何目的,若是放了我,条件随你开。”发现她不是琳琅,他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害怕了。 “我既是琳琅,也不是。”沈华锦松开他的下巴,就像是在看个死物一般,“做好准备,等会便送你上路。” “上路?”男子吓得瘫坐在地。 “你可知道我是谁?若是被我父亲知道你这般对我,你能有明活着?识相的乖乖给我离开,说不定小爷一高兴就会给你一条生路。” 第七十七章 我高兴就值得 “我管你父亲是谁,今日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得你。” 红衣女子手里的银针泛着寒芒,眼角带笑,肆意又张狂,“像你们这种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臭男人就全都该死。” 男人害怕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看着不断向前的女人,身上冒着虚汗,全身瘫软在地,口中还在求饶,“饶了我,我错了,琳琅我是爱你的,若不是那个女人逼我,我就不会……” 红衣女子打断他的话,眼中满是嘲讽,她真是替那个叫琳琅的女子感到悲哀和不值,这样的男人怎配她寻死觅活,最终一尺白绫自缢。 “就不会?不会什么?不会因为救命之恩照顾她到床上。不会因为酒醉你们二人互许终生。还是不会因为……所以我的一腔真心当真是错付了。”红依眼眶泛红,她同情琳琅的遭遇,也恨这世间薄情寡义的男人。 “去死。”话毕,红依将银针扎向他。 “住手。” 黑夜中有两个人同时出声。 沈华锦朝着声源看去,男子也是一身夜行衣,墨发披散在背后,薄唇红润,眉眼有些戾气,但在看到沈华锦那一瞬间戾气全无。 “阿锦,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沈华锦感到意外,这时候他不应该是在皇宫吗?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萧清砚朝她走过去,眉眼温和,柔声回答道,“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这大半夜能想着出来案发现场闲逛的就只有他萧清砚了。 “你们当我不存在呢?我劝二位莫要多管闲事。”在她动手的时候被人打断,她是真的会生气,眼里的火星都快要喷薄而出。 “姑娘,同他们是何仇何怨,竟连杀了那么多人。” 红依笑道,“这京都的治安也不过如此,如今杀了这第二十人才被你们发现,不过也值了,谁让他们都该死。” 沈华锦眉头微趋,看着对面的女子,忽而笑道,“姑娘好手段,只是就不怕脏了手?这样的人并不值得你亲自动手,是非公道自有律法判定。” “律法?律法会惩治那些负心汉?他们蒙骗少女,欺辱少女,用完就踹,将她们视做物品一般随意践踏真心,有的丧心病狂的将她们残忍杀害,所以他们就该死,我不介意亲自送他们上路。”红依女子手法干脆利落,大力摁住男子将银针送入他后脖子处,男子挣扎不得,最终丧命。 男子本来还期待有人来救他,没想到不过眨眼间就没了气息。 “你……”沈华锦惊呆了,她没想到那人会动手这么快。不过也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可怜。 萧清砚挡在沈华锦的面前,背对她,语气清冷的问道,“值得吗?” 红依愣住了,不过片刻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样子,语气轻松,“值得,只有杀了这样的人我才会高兴,只要我高兴了就值得。” “公子当真是长得副好模样,只不过皮相惑人,姑娘仔细些莫要被蛊惑了去,若是姑娘愿意,我替你除了他,免得日后他背叛姑娘。” 第七十七章 我高兴就值得 “我管你父亲是谁,今日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得你。” 红衣女子手里的银针泛着寒芒,眼角带笑,肆意又张狂,“像你们这种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臭男人就全都该死。” 男人害怕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看着不断向前的女人,身上冒着虚汗,全身瘫软在地,口中还在求饶,“饶了我,我错了,琳琅我是爱你的,若不是那个女人逼我,我就不会……” 红衣女子打断他的话,眼中满是嘲讽,她真是替那个叫琳琅的女子感到悲哀和不值,这样的男人怎配她寻死觅活,最终一尺白绫自缢。 “就不会?不会什么?不会因为救命之恩照顾她到床上。不会因为酒醉你们二人互许终生。还是不会因为……所以我的一腔真心当真是错付了。”红依眼眶泛红,她同情琳琅的遭遇,也恨这世间薄情寡义的男人。 “去死。”话毕,红依将银针扎向他。 “住手。” 黑夜中有两个人同时出声。 沈华锦朝着声源看去,男子也是一身夜行衣,墨发披散在背后,薄唇红润,眉眼有些戾气,但在看到沈华锦那一瞬间戾气全无。 “阿锦,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沈华锦感到意外,这时候他不应该是在皇宫吗?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萧清砚朝她走过去,眉眼温和,柔声回答道,“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这大半夜能想着出来案发现场闲逛的就只有他萧清砚了。 “你们当我不存在呢?我劝二位莫要多管闲事。”在她动手的时候被人打断,她是真的会生气,眼里的火星都快要喷薄而出。 “姑娘,同他们是何仇何怨,竟连杀了那么多人。” 红依笑道,“这京都的治安也不过如此,如今杀了这第二十人才被你们发现,不过也值了,谁让他们都该死。” 沈华锦眉头微趋,看着对面的女子,忽而笑道,“姑娘好手段,只是就不怕脏了手?这样的人并不值得你亲自动手,是非公道自有律法判定。” “律法?律法会惩治那些负心汉?他们蒙骗少女,欺辱少女,用完就踹,将她们视做物品一般随意践踏真心,有的丧心病狂的将她们残忍杀害,所以他们就该死,我不介意亲自送他们上路。”红依女子手法干脆利落,大力摁住男子将银针送入他后脖子处,男子挣扎不得,最终丧命。 男子本来还期待有人来救他,没想到不过眨眼间就没了气息。 “你……”沈华锦惊呆了,她没想到那人会动手这么快。不过也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可怜。 萧清砚挡在沈华锦的面前,背对她,语气清冷的问道,“值得吗?” 红依愣住了,不过片刻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样子,语气轻松,“值得,只有杀了这样的人我才会高兴,只要我高兴了就值得。” “公子当真是长得副好模样,只不过皮相惑人,姑娘仔细些莫要被蛊惑了去,若是姑娘愿意,我替你除了他,免得日后他背叛姑娘。” 第七十八章 信 萧清砚神色冷了下来,但他下意识看向她,想知道她会如何说。 “不劳姑娘费心,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只是你杀了人终归是要受到惩罚。”沈华锦知道她是在离间他们,但她没有上当。 红依将银针藏入袖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可笑,男人的心思最是难猜,特别是花心俊美的男子,若是现在不除日后可有姑娘后悔的。惩罚又如何,他们就都该死,我贱命一条又有何惧,我曾立誓要杀便这天下负心之人,只不过这一日来得倒是快。” 竹苓站在二人身后,这一番话听得她云里雾里的。 “难不成那凶手所说,姑娘喜欢他?”竹苓小声道。 于飞双手抱剑,语气笃定,“你家姑娘当然喜欢我家主子了。” 竹苓听到声音,看向他,下一瞬板起脸,生气道,“原来是你,几个月前街上拦住我的人。还说我的画丑。” “所以你这是有自知之明了,不过也不迟。”于飞挑眉,欠欠道。 “你……你不识货。我的画,我家姑娘都夸好。”竹苓骄傲的双手叉腰反驳他。 “你家姑娘骗你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好骗。”于飞见她鼓起的嘴,涨红脸,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胡说我家姑娘从不骗人。倒是你……”竹苓白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不忍直视的模样。 于飞摸了摸鼻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不自在道,“你这么看我作甚?” “哼。”竹苓轻哼一声不再说话,路过他时还重重踩了一脚。 于飞闷哼一声,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主子不屑的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就像是看了个傻子。 主子看他作甚,莫不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于飞下意识抹了把脸,主子当真是莫名其妙。 今夜一切出奇的顺利,红依的银针杀人只能近距离,加上她本身就没什么武功在身,对付寻常男子绰绰有余,但遇上的却是萧清砚这种武功高强的便只能落败。 她自知逃脱无门,也不再挣扎。 生死对于她来说早已不重要,她索性顺着墙坐下,等着他们将她关入大牢,然后处死。左右人早晚都有一死,或早或晚都无所谓了。 沈华锦朝前走去,却被那人扯住了袖子,她转头看去,萧清砚摇头。 “无妨,她不敢对我做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吗?”沈华锦拉过他的手安抚道。 萧清砚这才收回手,任由她一步步走过去。 眼眸清冷,很好的将戾气掩下,他右手握着剑柄,有信心能护住阿锦,若是这人敢耍花样,便必死无疑。 红依警惕的看着她,墨发随风掠过眉眼,红唇潋滟,她柔若无骨般靠在墙上,忽而笑道,“姑娘可信情?” 若那人是萧清砚,她想她是信的。 “信。”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曾经也是信的。不过如今想想也真是可笑,我为他倾尽所有,被千夫所指,人人厌恶,可他呢,他给了我什么?” 第七十八章 信 萧清砚神色冷了下来,但他下意识看向她,想知道她会如何说。 “不劳姑娘费心,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只是你杀了人终归是要受到惩罚。”沈华锦知道她是在离间他们,但她没有上当。 红依将银针藏入袖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可笑,男人的心思最是难猜,特别是花心俊美的男子,若是现在不除日后可有姑娘后悔的。惩罚又如何,他们就都该死,我贱命一条又有何惧,我曾立誓要杀便这天下负心之人,只不过这一日来得倒是快。” 竹苓站在二人身后,这一番话听得她云里雾里的。 “难不成那凶手所说,姑娘喜欢他?”竹苓小声道。 于飞双手抱剑,语气笃定,“你家姑娘当然喜欢我家主子了。” 竹苓听到声音,看向他,下一瞬板起脸,生气道,“原来是你,几个月前街上拦住我的人。还说我的画丑。” “所以你这是有自知之明了,不过也不迟。”于飞挑眉,欠欠道。 “你……你不识货。我的画,我家姑娘都夸好。”竹苓骄傲的双手叉腰反驳他。 “你家姑娘骗你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好骗。”于飞见她鼓起的嘴,涨红脸,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胡说我家姑娘从不骗人。倒是你……”竹苓白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不忍直视的模样。 于飞摸了摸鼻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不自在道,“你这么看我作甚?” “哼。”竹苓轻哼一声不再说话,路过他时还重重踩了一脚。 于飞闷哼一声,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主子不屑的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就像是看了个傻子。 主子看他作甚,莫不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于飞下意识抹了把脸,主子当真是莫名其妙。 今夜一切出奇的顺利,红依的银针杀人只能近距离,加上她本身就没什么武功在身,对付寻常男子绰绰有余,但遇上的却是萧清砚这种武功高强的便只能落败。 她自知逃脱无门,也不再挣扎。 生死对于她来说早已不重要,她索性顺着墙坐下,等着他们将她关入大牢,然后处死。左右人早晚都有一死,或早或晚都无所谓了。 沈华锦朝前走去,却被那人扯住了袖子,她转头看去,萧清砚摇头。 “无妨,她不敢对我做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吗?”沈华锦拉过他的手安抚道。 萧清砚这才收回手,任由她一步步走过去。 眼眸清冷,很好的将戾气掩下,他右手握着剑柄,有信心能护住阿锦,若是这人敢耍花样,便必死无疑。 红依警惕的看着她,墨发随风掠过眉眼,红唇潋滟,她柔若无骨般靠在墙上,忽而笑道,“姑娘可信情?” 若那人是萧清砚,她想她是信的。 “信。”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曾经也是信的。不过如今想想也真是可笑,我为他倾尽所有,被千夫所指,人人厌恶,可他呢,他给了我什么?” 第七十九章 该死 红依眼中早已不复当初的爱意,只剩下仇恨。 她笑的癫狂,“所以,我第一次杀的人便是他。接着我杀了第二个负心之人,那人宠妾灭妻养外室,还负了一名良家女子,我杀他不后悔。我杀过的每一个人,我也不曾后悔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自从下手杀人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没有退路了,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们是该死,只是不应该死于你手。不过这个世道本就该死,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做官从商,而女子就要守女德,学《女戒》《女训》,相夫教子。”她们都是些可怜的柔弱女子,没见过天地海阔,山川湖海,所以才会甘愿被困于小小的宅院之中。 “我若是不杀,他们便会继续祸害良家女子,所以我偏要杀了他们。” 红依很意外,眼前的少女也会同她不谋而合,“我也不曾想到姑娘会有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甚合我意。我厌恶这没有女子半分地位的世道,没人做主,我就替自己做主。” 沈华锦不由佩服她,能在这种世道反抗也是难得,只不过方法用错了,路也走错了。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当真不值。 “姑娘保重。若是可以愿姑娘往后顺遂,事事如愿。” “多谢姑娘。也愿姑娘得偿所愿,得良人相伴。” 二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都在诚恳的祝福对方,哪怕希望渺茫。 她们说完话,大理寺少卿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大批侍卫。 “沈姑娘。”大理寺少卿荣新海客客气气的打招呼。他转身的瞬间看到沈华锦旁边的男子,立马跪下行礼,“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属下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身后的侍卫也跟着一同下跪。 萧清砚神色淡淡,瞥了一眼道,“都平身。” “谢陛下。” 众人纷纷站起,有秩序的立在一旁。 “陛下恕罪,微臣来迟了。”荣新海弯腰低头手举在额头前请罪。 “下不为例,再有一次朕摘了你的乌纱帽。”萧清砚御下很严,办事追求效率,能者居之,若是不行,就一个都别想留下吃白饭。朝中除了一些根基深的臣,基本上除的差不多了。 荣新海颤抖着手,点头哈腰,“陛下说的是,微臣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阿锦,天色太晚,朕送你回府。”萧清砚自然的握上她细嫩的手,朝着林府的方向走去。 沈华锦停下回头冲荣新海道,“荣大人,凶手已抓获,该审则审,还请莫要太过,早日给她个痛快。” 大理寺审犯人很有一套,且使用的都是些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同为女子,那位也是个可怜人,能让她少受些罪,她也乐于助她。 “沈二姑娘放心,下官有分寸。” 这话的意思便是应下了她。 红依感激的道谢,“多谢姑娘大恩。” 能死的痛快些,这便是她如今所求。 第七十九章 该死 红依眼中早已不复当初的爱意,只剩下仇恨。 她笑的癫狂,“所以,我第一次杀的人便是他。接着我杀了第二个负心之人,那人宠妾灭妻养外室,还负了一名良家女子,我杀他不后悔。我杀过的每一个人,我也不曾后悔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自从下手杀人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没有退路了,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们是该死,只是不应该死于你手。不过这个世道本就该死,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做官从商,而女子就要守女德,学《女戒》《女训》,相夫教子。”她们都是些可怜的柔弱女子,没见过天地海阔,山川湖海,所以才会甘愿被困于小小的宅院之中。 “我若是不杀,他们便会继续祸害良家女子,所以我偏要杀了他们。” 红依很意外,眼前的少女也会同她不谋而合,“我也不曾想到姑娘会有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甚合我意。我厌恶这没有女子半分地位的世道,没人做主,我就替自己做主。” 沈华锦不由佩服她,能在这种世道反抗也是难得,只不过方法用错了,路也走错了。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当真不值。 “姑娘保重。若是可以愿姑娘往后顺遂,事事如愿。” “多谢姑娘。也愿姑娘得偿所愿,得良人相伴。” 二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都在诚恳的祝福对方,哪怕希望渺茫。 她们说完话,大理寺少卿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大批侍卫。 “沈姑娘。”大理寺少卿荣新海客客气气的打招呼。他转身的瞬间看到沈华锦旁边的男子,立马跪下行礼,“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属下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身后的侍卫也跟着一同下跪。 萧清砚神色淡淡,瞥了一眼道,“都平身。” “谢陛下。” 众人纷纷站起,有秩序的立在一旁。 “陛下恕罪,微臣来迟了。”荣新海弯腰低头手举在额头前请罪。 “下不为例,再有一次朕摘了你的乌纱帽。”萧清砚御下很严,办事追求效率,能者居之,若是不行,就一个都别想留下吃白饭。朝中除了一些根基深的臣,基本上除的差不多了。 荣新海颤抖着手,点头哈腰,“陛下说的是,微臣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阿锦,天色太晚,朕送你回府。”萧清砚自然的握上她细嫩的手,朝着林府的方向走去。 沈华锦停下回头冲荣新海道,“荣大人,凶手已抓获,该审则审,还请莫要太过,早日给她个痛快。” 大理寺审犯人很有一套,且使用的都是些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同为女子,那位也是个可怜人,能让她少受些罪,她也乐于助她。 “沈二姑娘放心,下官有分寸。” 这话的意思便是应下了她。 红依感激的道谢,“多谢姑娘大恩。” 能死的痛快些,这便是她如今所求。 第八十章 不愿 一路上二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沈华锦被他握住的手有些紧,试图挣扎了一下,但没挣扎开,反倒越紧了。 旁边的人低头看她,想了很久,最终说出一直想说的话,“宫宴上,朕下旨娶你为后。你可愿?” 他要给她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他们的成婚的消息也要郑重,嫁衣他快完工了,聘礼也早已备好,万事俱备,只要她一句愿意。 沈华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如今还不是时候。三国朝会在即,她不能成为他众人皆知的软肋,什么意外都会发生。 “不愿。” 萧清砚苦涩一笑,又恢复如常,“意料之中,不过我还是会等你。” 竹苓嘴里咬着烧鸡,于飞同她并排走在一起。 “我家主子那般好,你家姑娘怎么老是拒绝。” “姑娘她自有考量,说到底还是你家主子不合她意。” 于飞替自家主子否认,“我家主子千百般好,同沈二姑娘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竹苓鼓着腮帮子,仔细擦净指上的油,看着前头手拉手走在一处的璧人,很赞同于飞的话,“确实相配。只要姑娘喜欢便好。” “沈二姑娘自然喜欢,我家主子可是京都女儿家梦中的完美夫婿。主子他能文能武,惊世绝艳。” 萧清砚左手扣住沈华锦的头,右手搂住她的腰身,微微俯身试探的啄了下她的唇瓣,见她没有反抗,渐渐加深了这个吻,然后更深入的探索。 沈华锦慢慢闭上眼,攥紧他胸前的衣服,脸上绯红,她听到了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跳声。 直到她憋红了眼,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萧清砚才停下,又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一吻,眼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爱意,“阿锦。” …… 回到院中,沈华锦洗漱完,留了一盏灯,便上榻歇息。 半个时辰后,还在翻来覆去睡不着。 砰的一声。 沈华锦翻身掉到榻下,揉着额头盘腿坐着。 “姑娘,姑娘……怎么了?”竹苓听到动静提着灯笼进去,揉着眼睛问道。 “无事,只是睡不着。” “睡不着?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竹苓打着哈欠,灯笼放在圆凳上跟着坐下。 “最近外祖父在给我物色夫婿,但我有喜欢的人,只是外祖父不希望林家卷入皇家,也不会同意我嫁给萧清砚。”沈华锦很清楚,林家是清流世家,外祖父虽是保皇派,但他从没想过要将外孙女送进后宫。 “奴婢看的出来您很喜欢陛下,陛下也很喜欢您,奴婢只愿姑娘心想事成,无论您做任何决定,奴婢都会陪着一道。”在竹苓心中,她将姑娘视作家人一般,只希望姑娘过的好。 “竹苓,谢谢你。”沈华锦很庆幸,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还能有这般好的人陪她。 “姑娘,奴婢相信您的眼光,老爷也定不会逼迫您。姑娘还是同儿时一般从未变过。” 沈华锦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嗓子这才没那么干。 “从未变过?” “是啊,姑娘的性格还是同以前一样,行为举止也一样,只是少了些记忆。”竹苓从小跟在沈华锦身边,最是了解她。 第八十章 不愿 一路上二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沈华锦被他握住的手有些紧,试图挣扎了一下,但没挣扎开,反倒越紧了。 旁边的人低头看她,想了很久,最终说出一直想说的话,“宫宴上,朕下旨娶你为后。你可愿?” 他要给她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他们的成婚的消息也要郑重,嫁衣他快完工了,聘礼也早已备好,万事俱备,只要她一句愿意。 沈华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如今还不是时候。三国朝会在即,她不能成为他众人皆知的软肋,什么意外都会发生。 “不愿。” 萧清砚苦涩一笑,又恢复如常,“意料之中,不过我还是会等你。” 竹苓嘴里咬着烧鸡,于飞同她并排走在一起。 “我家主子那般好,你家姑娘怎么老是拒绝。” “姑娘她自有考量,说到底还是你家主子不合她意。” 于飞替自家主子否认,“我家主子千百般好,同沈二姑娘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竹苓鼓着腮帮子,仔细擦净指上的油,看着前头手拉手走在一处的璧人,很赞同于飞的话,“确实相配。只要姑娘喜欢便好。” “沈二姑娘自然喜欢,我家主子可是京都女儿家梦中的完美夫婿。主子他能文能武,惊世绝艳。” 萧清砚左手扣住沈华锦的头,右手搂住她的腰身,微微俯身试探的啄了下她的唇瓣,见她没有反抗,渐渐加深了这个吻,然后更深入的探索。 沈华锦慢慢闭上眼,攥紧他胸前的衣服,脸上绯红,她听到了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跳声。 直到她憋红了眼,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萧清砚才停下,又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一吻,眼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爱意,“阿锦。” …… 回到院中,沈华锦洗漱完,留了一盏灯,便上榻歇息。 半个时辰后,还在翻来覆去睡不着。 砰的一声。 沈华锦翻身掉到榻下,揉着额头盘腿坐着。 “姑娘,姑娘……怎么了?”竹苓听到动静提着灯笼进去,揉着眼睛问道。 “无事,只是睡不着。” “睡不着?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竹苓打着哈欠,灯笼放在圆凳上跟着坐下。 “最近外祖父在给我物色夫婿,但我有喜欢的人,只是外祖父不希望林家卷入皇家,也不会同意我嫁给萧清砚。”沈华锦很清楚,林家是清流世家,外祖父虽是保皇派,但他从没想过要将外孙女送进后宫。 “奴婢看的出来您很喜欢陛下,陛下也很喜欢您,奴婢只愿姑娘心想事成,无论您做任何决定,奴婢都会陪着一道。”在竹苓心中,她将姑娘视作家人一般,只希望姑娘过的好。 “竹苓,谢谢你。”沈华锦很庆幸,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还能有这般好的人陪她。 “姑娘,奴婢相信您的眼光,老爷也定不会逼迫您。姑娘还是同儿时一般从未变过。” 沈华锦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嗓子这才没那么干。 “从未变过?” “是啊,姑娘的性格还是同以前一样,行为举止也一样,只是少了些记忆。”竹苓从小跟在沈华锦身边,最是了解她。 第八十一章 阿妤 “在竹苓心里,姑娘始终是姑娘,从未变过。” 竹苓重新替自家姑娘铺好床褥,眼睛都快合上了,“姑娘,时候不早了,快歇了。” 沈华锦虽没有睡意,但也听话的躺回榻上。 竹苓见她躺了回去,也就放心的关门离开了。 连续半个多月,沈华锦几乎是跟着自家阿姐逛遍了整个京都,临近年关萧清砚也是越来越忙,很少来找她。 福云楼。 沈华妤抱着红色雕漆剑匣,走进福云楼,朝着店小二问道,“贺将军可来了?” “将军在楼上雅间等着,小的给您带路。”店小二笑着回答,恭恭敬敬的给他带路。 店小二对他陌生,但对贺浔那可是熟悉的很,京都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既是他的贵客,他们更得好生招待。 沈华妤还未曾以将军的身份在京都正式露过脸,是以除了家人还有贺浔,无人知晓她是沈将军。 她一路跟着店小二来到雅间门口。 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就是这里,小的也给您带到了,就先退下了。” “多谢。” 小二受宠若惊,摆手道,“都是小的该做的。” 沈华妤欲塞给他一锭银子,他没敢接,急匆匆的便离开了。 奇怪,跑这么急作甚,银子也不要。难不成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门被从里头打开,露出贺浔的脸,他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剑匣。 “贺浔你这礼物接的未免也太顺手了些,也不怕那是我送给别人的。”沈华妤揶揄他。 贺浔抱着剑匣,挑眉道,“阿妤今日定是只给我送礼物,旁人怎会有此待遇。” 沈华妤早已见惯了他这副模样,自从坦白了她女儿家的身份后,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黏着她,在京都跟着她们逛了半个月他也不嫌累。只要她出府,十次有九次都能遇到他。 贺浔左手拿着剑匣,右手拉着她坐下,“阿妤你能来我很高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我也只是让人随便打造的剑,你能喜欢便好。”其实剑是她画了很久的图,修改了好几遍,才拿图去让人打造的。 “阿妤同我是心有灵犀,我也正想重新打造一把剑,这还多亏了阿妤。”自从知晓了她的身份,贺浔不再掩藏自己的心意,如今更是一口一个阿妤的叫着。 沈华妤看着关闭的门,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贺浔,你莫要这么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些难以启齿。 贺浔故意逗她,“以为什么?” “以为……” “嗯?”贺浔凑的更近。 沈华妤恼他,将他推远了些,“旁人不知晓,会以为你是断袖,这要让人传出堂堂贺将军居然是个断袖的传闻,看你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当一回断袖,娶了你,你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再者说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男妃子,我娶个男夫人又如何?”贺浔从不在乎旁人说什么,他向来都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但事关沈华妤的事,他总会慎重些,但娶她,是谁也不能阻止,性别也不行。 第八十一章 阿妤 “在竹苓心里,姑娘始终是姑娘,从未变过。” 竹苓重新替自家姑娘铺好床褥,眼睛都快合上了,“姑娘,时候不早了,快歇了。” 沈华锦虽没有睡意,但也听话的躺回榻上。 竹苓见她躺了回去,也就放心的关门离开了。 连续半个多月,沈华锦几乎是跟着自家阿姐逛遍了整个京都,临近年关萧清砚也是越来越忙,很少来找她。 福云楼。 沈华妤抱着红色雕漆剑匣,走进福云楼,朝着店小二问道,“贺将军可来了?” “将军在楼上雅间等着,小的给您带路。”店小二笑着回答,恭恭敬敬的给他带路。 店小二对他陌生,但对贺浔那可是熟悉的很,京都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既是他的贵客,他们更得好生招待。 沈华妤还未曾以将军的身份在京都正式露过脸,是以除了家人还有贺浔,无人知晓她是沈将军。 她一路跟着店小二来到雅间门口。 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就是这里,小的也给您带到了,就先退下了。” “多谢。” 小二受宠若惊,摆手道,“都是小的该做的。” 沈华妤欲塞给他一锭银子,他没敢接,急匆匆的便离开了。 奇怪,跑这么急作甚,银子也不要。难不成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门被从里头打开,露出贺浔的脸,他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剑匣。 “贺浔你这礼物接的未免也太顺手了些,也不怕那是我送给别人的。”沈华妤揶揄他。 贺浔抱着剑匣,挑眉道,“阿妤今日定是只给我送礼物,旁人怎会有此待遇。” 沈华妤早已见惯了他这副模样,自从坦白了她女儿家的身份后,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黏着她,在京都跟着她们逛了半个月他也不嫌累。只要她出府,十次有九次都能遇到他。 贺浔左手拿着剑匣,右手拉着她坐下,“阿妤你能来我很高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我也只是让人随便打造的剑,你能喜欢便好。”其实剑是她画了很久的图,修改了好几遍,才拿图去让人打造的。 “阿妤同我是心有灵犀,我也正想重新打造一把剑,这还多亏了阿妤。”自从知晓了她的身份,贺浔不再掩藏自己的心意,如今更是一口一个阿妤的叫着。 沈华妤看着关闭的门,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贺浔,你莫要这么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些难以启齿。 贺浔故意逗她,“以为什么?” “以为……” “嗯?”贺浔凑的更近。 沈华妤恼他,将他推远了些,“旁人不知晓,会以为你是断袖,这要让人传出堂堂贺将军居然是个断袖的传闻,看你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当一回断袖,娶了你,你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再者说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男妃子,我娶个男夫人又如何?”贺浔从不在乎旁人说什么,他向来都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但事关沈华妤的事,他总会慎重些,但娶她,是谁也不能阻止,性别也不行。 第八十二章 不认账 沈华妤懒得同他争辩,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我何时说过嫁你了?” 贺浔生怕她会说出一个陌生男子的名字,“你不嫁我,那你想嫁谁?” “自是建功立业,待天下太平后择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自由在外没有束缚的快活喽。” 如今燕齐时局不稳,外国虎视眈眈,国内多的是狼子野心之人,到时若是还能活着,她只想同家人安然度日。 “我可以陪你一道,我爹娘说我可以入赘的。”贺浔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贺国公也就只有贺浔一根独苗苗,舍得让他入赘?莫不是他诓她? 沈华妤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执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炸肉丸,又放了一块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口感鲜嫩,汁水饱满,唇齿留香,蘸上点辣酱也是香辣可口。 沈华妤又夹了一个放碗里,抬头时贺浔正盯着她看。 沈华妤在军营随意惯了,直接用指腹一抹嘴唇,疑惑道,“你不吃吗?这炸肉丸子味道着实不错。” 贺浔将炸肉丸子夹回她碗里。 沈华妤以为他嫌弃自己,心情有些低落,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我不喜欢油炸类的食物。你既然喜欢我让他们再上一盘?” 她咽下嘴里的肉丸子,喊住他,“不用,这些便够了。” 贺浔没再动筷,全程都是在看沈华妤吃,好几次都看的她不好意思再吃下去,反倒是他一直说他不饿,不用管他。 沈华妤一顿饭吃下来,多少有些不太自在,吃个半饱便放下了筷子。 “饱了?”贺浔问道。 沈华妤点头,“饱了。” 就你这么看着,没饱都被看饱了。 “走。”贺浔起身走到沈华妤面前,朝她伸手。 “你不吃?” “不饿。你既吃好了,我们便走。”她迟迟没伸手,贺浔以为是女孩家脸皮薄,主动牵过她的手。 他的手宽大温暖,刚碰上就驱散了一些寒意,只是想到不合礼数刚要松手,却被他大手包裹着小手,还凑到嘴边哈气给她暖手不停的搓热,“阿妤,手怎么这般凉,等会儿让人给你准备汤婆子暖手。” “你……这般不合礼数,再说我也没这么娇气。” 贺浔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这般在意礼数了,我可没忘记,那次你在军营里喝醉酒抱着小爷亲。” 沈华妤吓得捂住他的嘴,还好周围没人,也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索性直接不认账,“你胡说,我怎会轻薄你。” 贺浔早就猜到她会不认账,反正来日方长,也没多和她计较,“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认为我不认账?” 贺浔挑眉笑道,“小爷可没说。” “算了。”沈华妤淡淡道。 “今夜宫宴,你必然是要以沈将军的身份出席,回朝宴你没去百官对你颇有微词,说你仗着军功目中无人,恃宠生娇。” “一群老顽固,还是胆小如鼠之辈,有事就知道议和,无事就要参上一本。” 武官同文官天生不对付,一方主战,一方主和,常常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疯批暴君一顿狂摔,骂的他们狗血淋头才停下。 “今夜我便以沈将军的身份进宫,说辞我早就想好了,沈大姑娘病未痊愈不便出席。” “如此,我便放心了。” 第八十二章 不认账 沈华妤懒得同他争辩,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我何时说过嫁你了?” 贺浔生怕她会说出一个陌生男子的名字,“你不嫁我,那你想嫁谁?” “自是建功立业,待天下太平后择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自由在外没有束缚的快活喽。” 如今燕齐时局不稳,外国虎视眈眈,国内多的是狼子野心之人,到时若是还能活着,她只想同家人安然度日。 “我可以陪你一道,我爹娘说我可以入赘的。”贺浔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贺国公也就只有贺浔一根独苗苗,舍得让他入赘?莫不是他诓她? 沈华妤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执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炸肉丸,又放了一块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口感鲜嫩,汁水饱满,唇齿留香,蘸上点辣酱也是香辣可口。 沈华妤又夹了一个放碗里,抬头时贺浔正盯着她看。 沈华妤在军营随意惯了,直接用指腹一抹嘴唇,疑惑道,“你不吃吗?这炸肉丸子味道着实不错。” 贺浔将炸肉丸子夹回她碗里。 沈华妤以为他嫌弃自己,心情有些低落,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我不喜欢油炸类的食物。你既然喜欢我让他们再上一盘?” 她咽下嘴里的肉丸子,喊住他,“不用,这些便够了。” 贺浔没再动筷,全程都是在看沈华妤吃,好几次都看的她不好意思再吃下去,反倒是他一直说他不饿,不用管他。 沈华妤一顿饭吃下来,多少有些不太自在,吃个半饱便放下了筷子。 “饱了?”贺浔问道。 沈华妤点头,“饱了。” 就你这么看着,没饱都被看饱了。 “走。”贺浔起身走到沈华妤面前,朝她伸手。 “你不吃?” “不饿。你既吃好了,我们便走。”她迟迟没伸手,贺浔以为是女孩家脸皮薄,主动牵过她的手。 他的手宽大温暖,刚碰上就驱散了一些寒意,只是想到不合礼数刚要松手,却被他大手包裹着小手,还凑到嘴边哈气给她暖手不停的搓热,“阿妤,手怎么这般凉,等会儿让人给你准备汤婆子暖手。” “你……这般不合礼数,再说我也没这么娇气。” 贺浔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这般在意礼数了,我可没忘记,那次你在军营里喝醉酒抱着小爷亲。” 沈华妤吓得捂住他的嘴,还好周围没人,也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索性直接不认账,“你胡说,我怎会轻薄你。” 贺浔早就猜到她会不认账,反正来日方长,也没多和她计较,“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认为我不认账?” 贺浔挑眉笑道,“小爷可没说。” “算了。”沈华妤淡淡道。 “今夜宫宴,你必然是要以沈将军的身份出席,回朝宴你没去百官对你颇有微词,说你仗着军功目中无人,恃宠生娇。” “一群老顽固,还是胆小如鼠之辈,有事就知道议和,无事就要参上一本。” 武官同文官天生不对付,一方主战,一方主和,常常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疯批暴君一顿狂摔,骂的他们狗血淋头才停下。 “今夜我便以沈将军的身份进宫,说辞我早就想好了,沈大姑娘病未痊愈不便出席。” “如此,我便放心了。” 第八十三章 难缠又无赖 “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贺浔抓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不过两个时辰,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沈华妤笑着扳开他的手,“这可不像你,也不知前几日翻我墙院的是谁?” “是谁,胆子这般大,连我们沈将军的墙院也敢翻。” 这人还真是……难缠又无赖。 眼前的少年眉眼如画,眼里全是她,往日在战场上的狠辣都不像是他,任谁都不会想到以前势同水火的二人,竟也成为了彼此最依赖的人。 沈华妤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你是第一个。不过小爷本就长的丰神俊朗,可是京都美男子排行榜中的前三名。”贺浔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 “你真不谦虚。” “实话,为何要谦虚。” …… 梨花苑。 “阿锦。”沈华妤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回来,屋里在梳妆打扮的沈华锦丝毫没有注意到。 沈华锦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竹苓给她装扮。 “姑娘这个梨花簪如何?”竹苓拿着梨花簪问道。 沈华锦眉头一皱,“换一个,同服饰不相配。” “这个呢?”竹苓又从匣子找出一支银簪。 “再换。”沈华锦看了一眼,还是不满意。 “那这支呢,可还满意?”沈华妤掏出赤金如意簪到她面前,簪子做工精致,上面还嵌有三颗明珠。 沈华锦接过簪子,仔细看了一番,满意一笑,“簪子甚好,很适合我今日这身织金海棠云锦裙,谢谢阿姐。” “你喜欢便好。”沈华妤从她手里拿过簪子,亲自替她簪上,随后笑道,“阿锦真美,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儿郎。” “阿姐,你今日是去见贺将军了。” “嗯。”沈华妤没打算瞒她,左右这事早晚她也是会知晓的。 “他知道你的身份吗?之前我就觉得他对你不一般,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好友知己,反倒像……在看心上人。” “那次泡温泉,酒劲上来,不小心说漏嘴了。” “什么?阿姐,那你没事,他会不会……”后面那句她没问出来。 “他不会告密。这事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也会向陛下坦白身份。”贺浔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他不但不会揭穿她,还会帮她一起隐瞒。 “能得阿姐如此信任,想必是在阿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也不知道会不会越过了我这妹妹去。”沈华锦故作伤心般,还假意揉了揉眼睛。 沈华妤认真的给她戴上最后一只耳环,笑道,“光是妹妹这般美貌,在阿姐心中的地位谁能越了过去。” 竹苓心中羡慕不已,这一幕姐妹情深是她怎么也羡慕不来的,她感慨道,“二位姑娘姐妹情深。奴婢瞧了也好生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难道本姑娘对你不好吗?我可是拿你当妹妹,日后无需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沈华锦板着脸抬头看她。 “姑娘莫气,竹苓听您的便是。” 第八十三章 难缠又无赖 “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贺浔抓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不过两个时辰,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沈华妤笑着扳开他的手,“这可不像你,也不知前几日翻我墙院的是谁?” “是谁,胆子这般大,连我们沈将军的墙院也敢翻。” 这人还真是……难缠又无赖。 眼前的少年眉眼如画,眼里全是她,往日在战场上的狠辣都不像是他,任谁都不会想到以前势同水火的二人,竟也成为了彼此最依赖的人。 沈华妤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你是第一个。不过小爷本就长的丰神俊朗,可是京都美男子排行榜中的前三名。”贺浔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 “你真不谦虚。” “实话,为何要谦虚。” …… 梨花苑。 “阿锦。”沈华妤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回来,屋里在梳妆打扮的沈华锦丝毫没有注意到。 沈华锦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竹苓给她装扮。 “姑娘这个梨花簪如何?”竹苓拿着梨花簪问道。 沈华锦眉头一皱,“换一个,同服饰不相配。” “这个呢?”竹苓又从匣子找出一支银簪。 “再换。”沈华锦看了一眼,还是不满意。 “那这支呢,可还满意?”沈华妤掏出赤金如意簪到她面前,簪子做工精致,上面还嵌有三颗明珠。 沈华锦接过簪子,仔细看了一番,满意一笑,“簪子甚好,很适合我今日这身织金海棠云锦裙,谢谢阿姐。” “你喜欢便好。”沈华妤从她手里拿过簪子,亲自替她簪上,随后笑道,“阿锦真美,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儿郎。” “阿姐,你今日是去见贺将军了。” “嗯。”沈华妤没打算瞒她,左右这事早晚她也是会知晓的。 “他知道你的身份吗?之前我就觉得他对你不一般,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好友知己,反倒像……在看心上人。” “那次泡温泉,酒劲上来,不小心说漏嘴了。” “什么?阿姐,那你没事,他会不会……”后面那句她没问出来。 “他不会告密。这事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也会向陛下坦白身份。”贺浔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他不但不会揭穿她,还会帮她一起隐瞒。 “能得阿姐如此信任,想必是在阿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也不知道会不会越过了我这妹妹去。”沈华锦故作伤心般,还假意揉了揉眼睛。 沈华妤认真的给她戴上最后一只耳环,笑道,“光是妹妹这般美貌,在阿姐心中的地位谁能越了过去。” 竹苓心中羡慕不已,这一幕姐妹情深是她怎么也羡慕不来的,她感慨道,“二位姑娘姐妹情深。奴婢瞧了也好生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难道本姑娘对你不好吗?我可是拿你当妹妹,日后无需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沈华锦板着脸抬头看她。 “姑娘莫气,竹苓听您的便是。” 第八十四章 喜欢才是最好的 在她心中姑娘永远都是最好的。 “今夜我和外祖父的位置没在你旁边,阿姐你小心些,朝中那些人可都是些豺狼虎豹,你战功赫赫,最是让人眼红时。”朝臣大多是看人下菜,有人巴结,有人嫉妒想踩上一脚的也不是没有。 沈华妤替她梳头,眉眼带笑,“阿姐知道了,倒是你也要小心些,今夜宫宴那些世家贵女准会又找你茬。” 她向来最讨厌这些,要她面对那些世家小姐还不如去战场上痛快杀敌,当初也有一个原因是为了远离这些尔虞我诈,军中虽累了些,却没有这般复杂的人际关系。 “嘶。阿姐你莫不是要谋杀亲妹。”沈华锦吐出一口凉气。 沈华妤连忙放下木梳,“阿锦,你没事?阿姐在军中糙惯了,下手不知轻重了些。” “无妨,阿姐毕竟是大将军嘛,怎能给我一个小女子做梳头这种小事。” 沈华妤伸手挠她,“胆子大了你,连阿姐都敢取笑了。” 沈华锦怕痒,左躲右闪的,眼泪都快笑得掉出来了,“阿姐我错了。真的很痒啊,咯咯咯。” 沈华锦举着双手投降,沈华妤方才作罢,“看你下次还敢取笑我。” “不敢了不敢了。”沈华锦连连摆手。 “何事这般高兴,不妨也跟外祖父说说。”林敬一身红色官服,衣袍上绣着象征身份的图案,步履缓慢而稳健,带给人一种温暖和煦的笑,在看到自家两个孙女的时候眼神格外慈祥。 “外祖父。”姐妹二人同时乖巧的喊道。 沈华锦走过去抱着外祖父的胳膊撒娇,“阿姐她欺负我。她知道我怕痒还挠我。” “你啊,还是没变,小时候也是这般向外祖父告状的。”林敬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的宠溺。 每每想到她们小的时候,他都很是怀念,虽然妻女不在了,好在他还有她们姐妹二人,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们如今都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旁的他也不贪心,只希望她们姐妹平安,陪着时日无多的他。 “咳咳咳。”林敬用手帕捂嘴咳嗽。 “外祖父,您没事?我扶您坐会。”沈华锦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下。 “外祖父,您怎么样了?阿妤给您倒杯热茶。”沈华妤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过去。 林敬偷偷瞥了眼那抹嫣红,将手帕放入袖子,缓了一会摆手道,“外祖父无事,许是走过来时受了寒。” “外祖父有事直接让人叫我们过去便是,何须您亲自来一趟。”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外祖父想你们了,正好你们姐妹二人都在,就想着过来看看,待会便一道去皇宫。也顺便叮嘱阿妤一番。”这是沈华妤头一次参加宫宴,也不知能不能应付的来,想着还是要叮嘱一番。 “阿妤,今夜万事仔细些,莫要惹事,也别怕事儿,若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记得反击回去,外祖父永远是你们的后盾。”林敬放下茶杯,语重心长道。 沈华妤点头,“外祖父放心,阿妤自有分寸,定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再说了您外孙女我可是燕齐的女将军。” 林敬拍了拍她们的手,“外祖父只希望你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一生安平健康。适合不是最好的,喜欢才是最好的。若是连喜欢都做不到,这一生便坎坷不平。” 第八十四章 喜欢才是最好的 在她心中姑娘永远都是最好的。 “今夜我和外祖父的位置没在你旁边,阿姐你小心些,朝中那些人可都是些豺狼虎豹,你战功赫赫,最是让人眼红时。”朝臣大多是看人下菜,有人巴结,有人嫉妒想踩上一脚的也不是没有。 沈华妤替她梳头,眉眼带笑,“阿姐知道了,倒是你也要小心些,今夜宫宴那些世家贵女准会又找你茬。” 她向来最讨厌这些,要她面对那些世家小姐还不如去战场上痛快杀敌,当初也有一个原因是为了远离这些尔虞我诈,军中虽累了些,却没有这般复杂的人际关系。 “嘶。阿姐你莫不是要谋杀亲妹。”沈华锦吐出一口凉气。 沈华妤连忙放下木梳,“阿锦,你没事?阿姐在军中糙惯了,下手不知轻重了些。” “无妨,阿姐毕竟是大将军嘛,怎能给我一个小女子做梳头这种小事。” 沈华妤伸手挠她,“胆子大了你,连阿姐都敢取笑了。” 沈华锦怕痒,左躲右闪的,眼泪都快笑得掉出来了,“阿姐我错了。真的很痒啊,咯咯咯。” 沈华锦举着双手投降,沈华妤方才作罢,“看你下次还敢取笑我。” “不敢了不敢了。”沈华锦连连摆手。 “何事这般高兴,不妨也跟外祖父说说。”林敬一身红色官服,衣袍上绣着象征身份的图案,步履缓慢而稳健,带给人一种温暖和煦的笑,在看到自家两个孙女的时候眼神格外慈祥。 “外祖父。”姐妹二人同时乖巧的喊道。 沈华锦走过去抱着外祖父的胳膊撒娇,“阿姐她欺负我。她知道我怕痒还挠我。” “你啊,还是没变,小时候也是这般向外祖父告状的。”林敬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的宠溺。 每每想到她们小的时候,他都很是怀念,虽然妻女不在了,好在他还有她们姐妹二人,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们如今都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旁的他也不贪心,只希望她们姐妹平安,陪着时日无多的他。 “咳咳咳。”林敬用手帕捂嘴咳嗽。 “外祖父,您没事?我扶您坐会。”沈华锦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下。 “外祖父,您怎么样了?阿妤给您倒杯热茶。”沈华妤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过去。 林敬偷偷瞥了眼那抹嫣红,将手帕放入袖子,缓了一会摆手道,“外祖父无事,许是走过来时受了寒。” “外祖父有事直接让人叫我们过去便是,何须您亲自来一趟。”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外祖父想你们了,正好你们姐妹二人都在,就想着过来看看,待会便一道去皇宫。也顺便叮嘱阿妤一番。”这是沈华妤头一次参加宫宴,也不知能不能应付的来,想着还是要叮嘱一番。 “阿妤,今夜万事仔细些,莫要惹事,也别怕事儿,若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记得反击回去,外祖父永远是你们的后盾。”林敬放下茶杯,语重心长道。 沈华妤点头,“外祖父放心,阿妤自有分寸,定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再说了您外孙女我可是燕齐的女将军。” 林敬拍了拍她们的手,“外祖父只希望你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一生安平健康。适合不是最好的,喜欢才是最好的。若是连喜欢都做不到,这一生便坎坷不平。” 第八十五章 看破不说破 “外祖父放心,我们省得了。” “如此,外祖父也放心些,我先上马车,阿锦收拾好就出来,阿妤万事小心,也莫要觉得紧张,外祖父会在一旁帮着你一些。” 沈华妤扶他离开梨花苑,边走边说道,“外祖父安心,阿妤有分寸的。” “阿锦的事你也知道。”林敬几乎是笃定的语气。 “外祖父说什么呢?阿锦能有什么事。”沈华妤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林敬叹气,“不必瞒着我,我什么都知道,平日里看破不说破罢了。你们都是外祖父看着长大的,心中想什么有什么小心思,我能不清楚?” “什么都逃不过外祖父的眼。我跟阿锦也不是故意瞒着外祖父的,只是还没找到机会同您说。”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外祖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盼你们平安康健足矣。”林敬当了三十多年的首辅,历经两朝,什么事没经历过。 沈华妤扶着林敬上马车,“阿妤明白外祖父的良苦用心。” “时候不早了,阿妤也去准备准备。” “阿妤就先走了。”沈华妤关上车门离开。 沈华妤回到院子,换了一身官服,墨发高高竖起用一根白色发带系上。 镜子里的她身材高挑,肤色因为常年日晒雨淋没了京都女儿家的肤如凝脂,略有些麦色,外表看起来也算得上是位英气俊逸的翩翩美少年。 “姑娘,若真是位公子奴婢都想嫁了。”无论看了多少次,阿元始终觉得自家姑娘当真是天生当将军的料,女扮男装也是相当帅气不逊于京都那些个少年郎。 “瞧瞧说得什么话,这是又不喜欢府中那个小侍卫了?” 阿元脸上红了一大片,低头不敢直视她,“姑娘,您又取笑奴婢。” “不过姑娘您是怎么知道的?奴婢明明瞒的很好。”她喜欢了小侍卫两年,前段时日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又怕被人发现,都是偷摸着见面。 沈华妤往腰带挂了一枚玉佩,头也没抬的说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要记住任何事都有被发现的一天,日后你们不用偷摸着见面,光明正大的见,本姑娘又不会坏了你的姻缘,相反到你出嫁那日,我亲自给你添妆。” 阿元跪下来跪得突然,声音呜咽,“奴婢何德何能让姑娘对我这么好。” 沈华妤忙扶起她,语气温柔,“阿元你也陪了我十几年,我从军那几年也是你一直在帮着我隐瞒身份,也是辛苦你了,如今你也有了喜欢的人,我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好。” 阿元眼眶湿润,连忙表忠心,“姑娘放心,奴婢就算是死,也定会闭紧嘴巴,替姑娘死守秘密。” “别总是死啊死的,不吉利,时辰也不早了,你便留在府中替本姑娘做做样子,本将军要去参加宫宴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阿元一听到好吃的,立马笑了,“是,那奴婢就等着姑娘带好吃的回来。” 沈华妤走出闺房,避开人群,偷偷从后门出去,阿元早已让人牵了马系在那里,她走过去,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第八十五章 看破不说破 “外祖父放心,我们省得了。” “如此,外祖父也放心些,我先上马车,阿锦收拾好就出来,阿妤万事小心,也莫要觉得紧张,外祖父会在一旁帮着你一些。” 沈华妤扶他离开梨花苑,边走边说道,“外祖父安心,阿妤有分寸的。” “阿锦的事你也知道。”林敬几乎是笃定的语气。 “外祖父说什么呢?阿锦能有什么事。”沈华妤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林敬叹气,“不必瞒着我,我什么都知道,平日里看破不说破罢了。你们都是外祖父看着长大的,心中想什么有什么小心思,我能不清楚?” “什么都逃不过外祖父的眼。我跟阿锦也不是故意瞒着外祖父的,只是还没找到机会同您说。”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外祖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盼你们平安康健足矣。”林敬当了三十多年的首辅,历经两朝,什么事没经历过。 沈华妤扶着林敬上马车,“阿妤明白外祖父的良苦用心。” “时候不早了,阿妤也去准备准备。” “阿妤就先走了。”沈华妤关上车门离开。 沈华妤回到院子,换了一身官服,墨发高高竖起用一根白色发带系上。 镜子里的她身材高挑,肤色因为常年日晒雨淋没了京都女儿家的肤如凝脂,略有些麦色,外表看起来也算得上是位英气俊逸的翩翩美少年。 “姑娘,若真是位公子奴婢都想嫁了。”无论看了多少次,阿元始终觉得自家姑娘当真是天生当将军的料,女扮男装也是相当帅气不逊于京都那些个少年郎。 “瞧瞧说得什么话,这是又不喜欢府中那个小侍卫了?” 阿元脸上红了一大片,低头不敢直视她,“姑娘,您又取笑奴婢。” “不过姑娘您是怎么知道的?奴婢明明瞒的很好。”她喜欢了小侍卫两年,前段时日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又怕被人发现,都是偷摸着见面。 沈华妤往腰带挂了一枚玉佩,头也没抬的说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要记住任何事都有被发现的一天,日后你们不用偷摸着见面,光明正大的见,本姑娘又不会坏了你的姻缘,相反到你出嫁那日,我亲自给你添妆。” 阿元跪下来跪得突然,声音呜咽,“奴婢何德何能让姑娘对我这么好。” 沈华妤忙扶起她,语气温柔,“阿元你也陪了我十几年,我从军那几年也是你一直在帮着我隐瞒身份,也是辛苦你了,如今你也有了喜欢的人,我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好。” 阿元眼眶湿润,连忙表忠心,“姑娘放心,奴婢就算是死,也定会闭紧嘴巴,替姑娘死守秘密。” “别总是死啊死的,不吉利,时辰也不早了,你便留在府中替本姑娘做做样子,本将军要去参加宫宴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阿元一听到好吃的,立马笑了,“是,那奴婢就等着姑娘带好吃的回来。” 沈华妤走出闺房,避开人群,偷偷从后门出去,阿元早已让人牵了马系在那里,她走过去,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