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曹操》 第1章 一炮害三贤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正月。 荆州,南阳郡,宛县。 淯水畔。 曹军联营。 艳阳高悬,驱不散此间寒意。延绵十余里开外的军营,一眼望不到尽头,肃杀之势笼罩此间。 朔风凛凛,吹动各处旌旗。 联营之中不时有脚步声响起,一队队披甲持枪的曹军将士,在所属将校带领下,迎着寒风于各处巡视。 “公子还没有睡醒?” “没有。” “那就再等等。” “可是再迟些,恐将误了今日巡营,公子脾性你也清楚,要是公子醒来,知晓我等没有……” “昨夜主公宴请张绣时,当众说过公子若宿醉未醒,可由丕公子代巡,某已派人去丕公子处告知,说来公子随主公离许都出征,从入南阳境内就整日操劳,也该好好休息了,公子醒来若有怪罪,某一人承担就是。” “某史阿也非胆小之辈!” “哈哈……” 一处营帐外,两名身披两当甲,头扎赤帻,戴鹖冠,腰束皮带,手持铁剑的汉子,在值守之际小声交谈。 “所以真的穿越了?” 只是帐外二人却不知道,在他们小声交谈时,帐内青年早已醒来,只是眼下离奇经历却让青年有些恍惚。 他就是个很普通的人,个子高些,长相普通,毕业六载,一直追求他想要的生活,让父母无忧,买房购车,娶妻生子……尽管走的每步路都很艰难,可仍在坚持努力,只是一场意外发生,等他再醒来时就到了汉末。 哪怕他兼职写小说,可这也太离奇了! “曹昂。” 躺在木榻上的青年,盯着自己伸起的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尽管离奇,但也只能接受了。 “来人!” “公子,您醒了?” 听到声响的史涣、史阿相视一眼,忙转身走进帐内,见曹昂要下榻,史涣上前去搀。 “这酒还是要少喝。” 曹昂努力适应,看了眼史涣,轻呼一声:“某的酒量还是不行,喝多了容易误事。” “昨夜公子豪饮,主公甚是欣慰。” 史涣笑着对曹昂道:“您是没瞧见主公的表情,某在公子身旁站着,可多次见到主公向典君夸赞公子,典君都跟着笑了。” 典君? 莫非是典韦? 这可是位猛将啊! 曹昂在心底感慨之余,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而且似乎还很重要。 “典君一向不爱说笑,尤其是给主公宿卫时更是如此,但在昨夜典君不仅笑了,还与主公攀谈几句。” 史阿捧着漆盏朝曹昂走来,行至木榻前,将盛有茶汤的漆盏递给曹昂,“公子,您喝些茶,醒酒快些。” 曹昂伸手接过,瞧见漆盏里绿不拉几的茶汤,似还漂浮着什么,眉头皱的更紧。 尽管口干舌燥,却没有一点想喝下去的欲望。 “营中没什么事?” 曹昂手里端着漆盏,看向二人道。 “倒无大事。” 史阿看了眼史涣,表情似有些不自然,低首对曹昂道:“卑下在公子帐外值守时,安民公子领了一队甲士经过,朝辕门方向去了。” “你说谁朝辕门去了?” 曹昂双眸微张,似想到了什么,看向史阿确认道。 “安民公子。” 史阿回道。 “艹!!” 在二人错愕生疑之际,曹昂却爆了粗口。 听史阿这样一讲,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孟德一炮害三贤! 曹操这事儿干的,放眼整个历史都很炸裂,明明快将宛县给拿下了,将北地枪王张绣给收服了,可偏偏在这一切即将势成之际,多喝几杯猫尿的曹操却来感觉了,非要找寡妇谈谈心,想风流快活。 这跟寡妇谈心不要紧,风流更不当紧,亲儿子曹昂死于兵乱,宿卫大将典韦战死,神驹绝影死了! 这代价太大了。 关键是曹昂意外身死,这对曹操麾下势力,对曹氏宗族内部,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刚来就要死?” 想到这些的曹昂,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第2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史涣心跳难免加快,什么叫刚来就要死? 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曹昂没有心思去解释。 他清楚曹安民去了何处,只怕此时人早已进宛县城内。 现在派人去拦,意义已经不大,还容易打草惊蛇! 曹昂思索接下来要怎样做,才能破解所临危局。 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性格! 不管怎样,既然来到这荡气回肠的汉末,终究要做些什么才行,如果就这样窝囊的死了,未免太无趣了!! 只是这危局将至,如此仓促下,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化解这场危局? 在曹昂思虑之际,却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很是费解,为何公子会有此等反应。 有了! 很快曹昂眼神一变,他想起了一个人,没错,怎么把他给忘了,要是能有他相助,化解危局不是难事,甚至能将利益最大化! “给某披甲!” 在二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昂沉声喝道。 “喏!” 二人不敢迟疑,当即忙碌起来。 “去备马!” 没多久,帐内又响起喝喊,穿戴整齐的曹昂,手持宝剑昂首走出,史涣、史阿持剑紧随其后。 公子果真动怒了。 在帐外值守的数十众曹军将士,听到帐内的动静,没多久就见曹昂冷着脸出来,一个个在心里暗道。 自大军进抵宛县淯水安营扎寨,不管遇到何事,哪怕张绣愿献城投降,曹昂每日都会巡视军中各处。 “咴溜溜~” 马鸣声响起,让不少人回过神来,一些人循声看去,就见曹昂脚踩单边马镫,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 骑上马的曹昂眉头微蹙,看了眼另一只无镫可踩的脚,双腿本能的夹紧马腹,防止自己从马上摔下。 有机会要将骑兵三宝搞出来,不然骑兵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这在战场上怎样能长驱直入啊! 见曹昂不动,史涣控马走来,“公子,我等要去何处?” 直觉告诉他,自家公子定是觉察到什么了。 “跟某走!” 曹昂没有多言,随即便向前驰骋。 “跟上!” “快点!” 史涣、史阿见状喝喊一声,遂骑马去追曹昂,数十众曹军将士紧随在后。 曹昂营帐闹出的动静,很快传至不远处的一处营帐。 “是何人喧闹?扰了某的好梦!” 一道烦躁声在帐内响起。 帐外值守的魁梧壮汉,身着玄铁甲胄,手持双戟,看向曹昂一行离去的背影,虎目掠过一道疑色,随即便转身进帐。 “主公,是公子去巡营了。” 魁梧壮汉中气十足道。 “巡营?” 本躺在榻上的五短中年,听魁梧壮汉所讲忙翻身而起,皱眉道:“某昨夜不是说了,叫他今日不必巡营?怎如此不知爱惜自己!” “末将不知。” 典韦言简意赅道。 “也不知随了谁,性子这般执拗!” 曹操冷哼一声,嘴上似在责怪曹昂,但眉宇间却透着几分欣慰。 “应是随主公。” 典韦回道。 曹操:“……” 帐内气氛有些尴尬。 “典君,你为某值守一夜,去睡。” 曹操沉默刹那,伸手揉揉太阳穴,对典韦道:“叫许褚来替汝。” “还没到时辰。” 典韦平静道。 你这黑厮! 尽管知晓典韦脾性,但宿醉刚醒的曹操,还是被典韦这话给噎到了。 典韦寡言,像极了木头。 不过曹操也知典韦忠心。 “那你就待够时辰。” 曹操一甩袍袖,随即又转身躺下。 “喏!” 典韦低首道。 “坐那值守!” 在典韦要转身离去时,曹操闭眸冷哼道。 典韦抬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曹操,又扭头看向一旁的短榻,心底涌出一股暖流,遂朝短榻走去。 “子修哪都好,就是认准的事,谁说都没用!”没有睡意的曹操,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对坐到短榻上的典韦道。 “主公不是很喜欢公子这点吗?” 典韦面露不解道。 “喜欢归喜欢,但还需历练。” 曹操轻叹道:“做事太执拗,不好。” “末将倒没有觉得。” 典韦放下双戟,活动着发酸的臂膀,“公子待人谦逊,聪慧好学,知晓兵事,若吾儿能及公子一半,末将睡觉都能笑醒。” “呵呵…” 曹操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对典韦道:“这话也就是典君讲,换作旁人,某是不喜的,对了,典满也快及冠了?” “快了。” 典韦黑黝黝的面庞,露出一抹笑意道。 哪有父亲不疼爱儿子的。 只是父爱如山。 “待南阳事了,我军还归许都,就让典满到子修身边。” 曹操沉吟刹那,对典韦道:“典君在某身边,典满在子修身边,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喏!” 典韦当即抱拳道,心底生出难掩激动。 在曹操麾下的众文武中,谁不知在曹家诸子里,曹昂最得曹操看重。 而今正值乱世纷争,各路诸侯并起,今后曹操霸业得成,曹昂必承之! 如今自家主公让其子典满,到公子曹昂身边做事,只要能得公子看重,今后必得重用,此等恩惠典韦岂会不感激? 在曹操略施恩惠,令典韦心生感激之际,一路疾驰的曹昂赶至一处。 “来者何人!” “报上名来!!” 在此值守的曹军将士,得不远处袍泽警示,远远瞧见一支队伍疾驰赶来,立时就心生警觉。 一曹军屯将率数十众将士跑上前,那屯将横枪喝喊,令赶来的队伍速度开始变缓。 自始至终,设于此处的十余座箭塔上,轮值警戒的曹军弓弩手,一个个持弓架弩,眼神警惕的看向曹昂一行。 “看来是来对了。” 勒马而定的曹昂,见到眼前一幕幕,嘴角微微上扬,在当下仍保持如此警觉,在讨伐张绣的曹军中可不多。 曹昂这一路赶来,也一直在观察,似此等军纪森严的营校真不多。 想想也对。 靠依附于荆州刘表,继而得占宛县等地的张绣,在曹操所抵大军进抵淯水,双方没有动兵戈,张绣就骇于曹军兵威,向曹操表明投降之意,这怎叫曹军上下不心生骄意? 如此形势明朗之下,又有谁会去想张绣会反,敢反? 只是谁都没料到张绣真敢反,且在私下密谋许久,故而被张绣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宛县之战(淯水之战)曹军败就败在这方面! “公子巡营!!” 史涣驱马挡在曹昂身前,瞪眼沉声喝道。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众人听后无不大惊,纷纷收起刀枪,朝曹昂抱拳行礼。 第3章 五子良将 “免礼。” 曹昂翻身下马,对众人道。 “喏!” 而在众人应诺之际,就见营地内有不少人,正快步朝曹昂所在赶来,显然是听到动静了。 曹昂循声看去,就见数十众人朝他跑来,为首那人中等身材,身披铁甲,国字脸,浓眉大眼,给人很稳重的感觉。 “末将于禁,拜见公子!” 在曹昂的注视下,这一行人赶至,为首那人抱拳喝道。 “末将等拜见公子!” 身后众将紧随其后。 “文则将军无需多礼。” 曹昂上前搀住于禁双臂,“某此来巡营,是有要事与文则将军商讨。”说着,曹昂露出严肃的表情。 嗯? 于禁心下生疑。 “进帐说。” 于禁流露出的迟疑,曹昂看到了,不过却也没有多说别的,伸手对于禁道。 “喏!” 于禁应道,随即退到一侧,伸手对曹昂道:“公子请!” 作为名留青史的五子良将,眼下于禁在曹军中的地位并不高,于禁是泰山钜平人,在黄巾起义爆发时,由泰山郡鲍信招募,参与讨伐黄巾军。 至初平三年,鲍信迎曹操领兖州牧,于禁仅是一都伯,同年鲍信战死,于禁转隶到兖州军将领王朗麾下,得王朗看重遂举荐给曹操,初拜军司马,此后才在曹军崭露头角。 于禁时任平虏校尉,已初得曹操信赖。 而真正让于禁得曹操重用,在曹军地位不断提升,就是从淯水之战后,多次随军征讨张绣,伐袁术,战吕布,鏖战官渡等诸多战事下,于禁表现得都极为出色。 “走。” 曹昂应了一声,便朝前方营帐走去。 眼下想要解曹军之危,值得曹昂信赖的,曹昂思前想后,唯有于禁可以办到! “你二人在帐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某有要事与文则将军要谈。” 一路行至于禁营帐外,在众人各异注视下,曹昂挎剑而立,看向史涣二人沉声道。 “喏!” 二人抱拳喝道。 这…… 众人无不生疑,一些人下意识看向于禁。 长公子突至营中,言明有要事要说,可究竟是什么事,让长公子如此谨慎? “文则将军,随某进帐。” 在众人疑惑之际,曹昂看向于禁道。 “喏!” 于禁没有迟疑,朝曹昂抱拳应道。 尽管不知要说何事,但性子沉稳的于禁,还是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公子稍候。” 在应下后,于禁先是抱拳回道,随即转身对麾下将校道:“汝等即刻去巡视各处,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擅离营中!” “喏!” 众将轰然应诺。 果真没看错人啊。 曹昂见到此幕,在心里是暗暗赞许,他想要促成的事,非于禁莫属!! “公子,请!” 于禁伸手对曹昂恭敬道。 “嗯。” 曹昂点头应了句,遂挎剑朝帐内而去。 于禁跟着曹昂进帐。 史涣、史阿持剑分立左右,宛如门神般把守帐外,在二人炯炯注视下,帐外所站诸将识趣的离去。 “究竟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公子一向沉稳,若非要事,公子断不会如此。” “可究竟是什么事啊!” “行了,别想这些了,快去营中各处巡视。” 帐外响起的议论声,进帐的曹昂、于禁都听到了。 于禁挎刀而立,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 尽管于禁心中很好奇,长公子要对自己说的要事,但此刻的他却保持武人该有之姿。 纵使天崩于前,而岿然不动! “张绣已有反意!” 曹昂眼神坚毅,在沉默刹那后,看向于禁平静道。 “什么?!” 于禁脸色微变,有些惊愕的看着曹昂。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张绣有反意?这怎么可能啊! “文则将军,你没有听错。” 曹昂猜到于禁不信,迎着于禁的注视,正色道:“昨夜某随父宴请张绣,我父在宴上对胡车儿多有赞许,甚至还加以奖赏,而某在无意之间却瞧见张绣生怒之相。” 于禁眉头紧皱。 昨夜宴请张绣,他并没有一起参加,于禁虽领平虏校尉,在曹操麾下立有战功,但尚未跻身核心圈层。 得到曹操看重,跻身核心圈层,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当前曹操麾下的核心圈层,有两股势力是不容小觑的,一个是沛谯武将集团,一个是汝颍谋士集团。 这两股势力里有不少人,都在曹操的麾下担任要职。 讲一句毫不夸张的话。 曹操从十八路诸侯讨董,到眼下奉汉帝居许都,拜司空,行车骑将军事,于群雄并起的汉末崛起,背后离不开这两股势力的相助! 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 而江湖所在,必有纷争。 不管是在任何时期,想得到别人的支持,就必须要有所表示才行。 这世间没有傻子,尤其是在大族之中,乱世出,必择木而栖,也正因为如此,恰恰体现出曹操的魅力与能力。 不然沛谯、汝颍这两股势力,怎会选择在此乱世下追随曹操? 书归正传。 凡是在曹操麾下的文武,无不知晓曹操脾性,故而对曹操的一些做派,心里是很清楚的。 “主公可知此事?” 于禁沉默刹那,抬头看向曹昂道。 “我军此次离许都讨伐张绣,大军进抵南阳郡治宛县,沿淯水安营扎寨,未起兵戈就迫降张绣。” 曹昂看向于禁道:“在此等形势下,谁会在意张绣怎样想?南阳郡治宛县若是能顺利接收,则邻宛之西鄂、涅阳、安众、穰县等地必降!” “如此一来南阳郡北部皆归我军,荆州刘表必知我军兵威,届时不管是战,是停,汝颍局势将安稳下来!” 于禁点头表示认可。 自从袁术败退南阳,占寿春以据江淮,南阳郡就乱了秩序,直到建安二年,南阳郡基本格局是曹操占少部分,刘表占多部分,为了巩固所占诸地安稳,刘表还分出诸县设章陵郡管辖。 至于张绣是在张济意外战死,审时度势下选择表面依附刘表,而刘表同样有自己的考虑,故而才有张绣占南阳郡治宛县周遭,以充当曹刘势力的战略缓冲。 而在这一基本格局下,南阳郡还活跃有不少宗贼,作为东汉第一郡,南阳的复杂程度远超世人想象。 与南阳郡接壤的汝南,基本情况大致相同。 在汝南郡治下,曹操同样占少部分,而占多部分的,则不再是刘表,而是袁术! 汝南同样有宗贼势力,此外还有黄巾余孽,各方势力在汝南是犬牙交错。 此番曹操大费周折,亲统大军离许都征讨张绣,是有战略意图的。 曹操想通过征服张绣,拿下南阳郡治宛县,继而携大胜之威迫降宛县周遭,使南阳郡北部连成一片。 此等战略若成,则可以宛县作为战略支撑,重构南阳郡北部驻防体系,既能确保汝颍安稳,又能抽调部分兵力,使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从曹操决意亲迎汉帝,再到奉汉帝以定都于许,曹操就成了众矢之的,天下各路诸侯谁不知曹操要挟天子以号天下? 这就让不少诸侯对曹操产生敌意,而其中敌意最重的,恨不能灭掉曹操,非雄踞河北的袁绍莫属! 毕竟曹操这事儿干的不地道。 背着袁绍迎汉帝,对出身四世三公袁氏一族的袁绍而言,这无疑是赤果果的挑衅与背叛!! 昔日亲密无间的关系,眼下早已千疮百孔。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曹操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曹操是有着雄心壮志的。 所以在解决好奉汉帝定都于许的诸多问题后,曹操就开始为今后做打算,以减轻后续面临的压力。 如果在南阳之谋得以促成,曹操接下来将设法介入汝南,以复刻南阳模式,如此许都后方将彻底无忧! 这对于地处四战之地的曹操而言,是具有意义非凡的战略目的! 当然,似这般缜密的构想,于禁不可能揣摩透彻,于禁只知道拿下宛县,对稳定南阳时局很重要! 毕竟刘表与袁绍仍有联系,而从自家主公迎汉帝归于许,袁绍就对自家主公有很大不满了。 第4章 破局 “公子此来找末将,莫非是想让末将率部袭宛县?”在沉默了许久,于禁收敛心神,看向曹昂说道。 仅是通过曹昂讲的这些,于禁就知自家主公没把张绣放到眼里过,其实对于这一点他此前就有担忧。 曹操的这种心态,尽管表面从未表露出过,但是在言行举止间,早已间接影响到很多人了。 “可以这样理解。” 曹昂点头对于禁道:“某现在担心,张绣想奇袭我军。” 于禁双眸微张。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今日借巡营之名,特来找文则将军,就是想促成一件事。” 曹昂继续道:“如果在最近几日,张绣果真要奇袭我军,文则将军不必理会,率本部给某反袭宛县,趁乱夺占此城!” 于禁沉默了。 这可不是小事啊! 不管生乱与否,率部擅自行动,很容易会被视为反叛。 “公子,末将有一言。” 于禁朝曹昂抱拳一礼,“既然公子洞察到张绣所谋,为何不向主公言明?主公还是很看重公子的。” 曹昂微微一笑道:“文则将军觉得,将此事讲于父亲,他会有什么反应?” 多半会当做笑谈。 于禁暗道。 “某自离许从军,来南阳讨伐张绣,是想建功立业的。” 曹昂收敛笑意,神情倨傲道:“某已及冠,不可能一直被父亲庇护,这非曹家儿郎该有的表现!” “此外某适才所讲种种,还仅限于某的猜测,没有得到有力佐证前,讲与不讲其实都不好。” “毕竟当下宛县情况很复杂,张绣归降在即,军中却生骄意,某能做的就是有备无患,张绣若没有反,一切都好,若反,我军也不至于太被动,文则将军觉得呢?” 曹昂将问题又抛给于禁。 于禁:“……” 张绣必反,这是曹昂先知先觉的优势,但是有些事情不能讲明,不然就无法解释清楚了。 何况在曹昂的眼里,一个依附荆州刘表的西凉残余,不该成为阻挡曹操谋取霸业的绊脚石! 如果这次跟原有历史轨迹一样,最终让张绣趁乱攻破曹军,那么在接下来的几年,曹操所部扩张就被大大限制。 仅是曹昂知晓的情况,在这次兵败宛县后,曹操又多次发兵讨伐张绣,这前后还发生不少大事。 让人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袁术称帝! 恰恰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曹操没有腹背受敌。 袁术称帝可谓轰动了天下,汉室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揭开,更让不少诸侯的野心膨胀。 别人都可以骂袁术,唯独曹操要感谢袁术。 要不是袁术昏了头,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行此等倒行逆施之举,那曹操处境只会更艰难。 既然清楚今后大势的走向,曹昂就想设法改变这一切,如果这一切真能改变,带来的影响将难以估量! “文则将军,你难道就只想做个平虏校尉?”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向于禁继续道:“在某看来,文则将军之才,之勇,可不亚于子孝叔父,文则将军难道就不想名扬我军?” 于禁听到这话,就知自己必须表态了。 “末将愿听公子调遣!!” 于禁心中轻叹一声,朝曹昂单膝跪地道。 “文则将军快快请起!” 曹昂上前搀扶,心中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 他清楚于禁这般,不是靠自己说服的,而是靠其父之威,之名,还有就是于禁亦有担忧。 但是不管怎样,于禁表明态度,那趁着张绣谋划奇袭,让于禁在大乱下袭占宛县,此事成的概率就不小! 于禁的沉稳与胆魄,曹昂是清楚的。 在来找于禁之前,一个想法就在曹昂心底萌生,如果这次宛县可以在他的干预下,被曹军强势拿下,而他选择留驻南阳,是否就能改变很多呢? 这个想法在生出后,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生长。 “文则将军,某适才讲的很清楚。”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向于禁正色道:“这一切都建立在张绣要反上,如果没有发生,就当某没有来过。” “但要是张绣真反了,要率部奇袭我军,文则将军无需考虑别的,就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出兵,一定要将宛县夺下!” “这把剑是某及冠时,我父所赐,今日某转赠于文则将军,有某在,断不会叫文则将军背负任何骂名!” 讲到这里,曹昂取下腰间宝剑,递到了于禁面前。 “公子~” 于禁有些动容,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眼前这把佩剑的含义,他如何会不知啊,此乃自家主公精挑细选的宝剑,斥巨资寻铸剑大匠师,以天外陨铁所铸! 此剑的含义不言而喻。 “文则将军不负我父,昂必不负将军!” 曹昂面不改色道。 “禁,绝不辜公子所期!” 于禁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曹昂所递宝剑,语气铿锵道。 “好!这才是某知晓的于禁,于文则!” 曹昂露出笑意,上前搀扶起于禁,不加吝啬的赞许。 前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曹昂就明白一个道理,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切忌外行指挥内行,这世间有多少事,坏就坏在瞎指挥乱掺和上了。 打仗,曹昂不懂。 即便真懂一些,那也比不过于禁,这可是五子良将啊! 收买人心这套,他是没有做过,但也见过不少,画大饼谁不会?关键是大饼画了,那就实现才行! 不然人心就散了。 “文则将军,某还有事,就先走了。” 曹昂没再多说别的,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于禁了。 反奇袭的人选有了,袭占宛县的队伍也有了,只要张绣敢奇袭曹营,在大乱之下,曹昂觉得于禁不会让自己失望。 毕竟想要成功奇袭曹营,令曹操麾下各部大乱,那张绣就必须要抽调麾下精锐,留守宛县的精锐必定不多! 张绣终究是依附于刘表麾下,并非是刘表嫡系,所以麾下的精锐都是关中带来的,死一个少一个,到现在啊,张绣麾下精锐撑死也就数千! 最为重要的一环敲定,但曹昂却不敢松懈,他还有不少事要做! 第5章 替父分忧 “文则将军留步。” 曹昂出帐,笑着对于禁道。 在帐外的史涣、史阿二人,表情却有些不对。 为何公子佩剑会在于禁手里? 二人皆看向于禁。 “公子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期!” 在二人惊疑注视下,于禁抱剑行礼道。 “那某就拭目以待。” 曹昂笑笑,随即便转身而去。 史涣二人见状,纵心中有疑,但也不敢迟疑,快步去追曹昂。 持剑而立的于禁,看着曹昂一行渐行渐远,表情看不出喜悲,没有人知晓他此刻在想什么。 “来人啊!!” 没过多久,于禁的声音就响起来,帐外不远处的亲兵部曲跑来,不过对离去的曹昂而言,他却不知晓这些。 既然选择了于禁,就不要多想别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何况对曹昂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史涣,你即刻归营。” 在出于禁所部驻所,曹昂接过史阿递来的缰绳,看向身旁史涣道:“待归营后,你就藏起来,莫叫人看到,你要留意典韦。” “留意典君?” 史涣不解的看向曹昂。 “去。” 曹昂没有过多解释,毕竟张绣要反这事,他不可能挑明说开,即便说出谁会相信? “喏!” 尽管史涣有种种疑惑,但还是抱拳应道。 典韦深得曹操信赖,这点曹军上下皆知,自始至终史涣虽疑惑曹昂所命,但却没有怀疑典韦会叛。 不过临走之际,史涣却给史阿眼神示意,史阿瞧见,知晓史涣是何意,这是让他护佑好公子。 一切皆在不言中。 “哒哒~” 随着马蹄声响起,史涣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公子,我等是继续巡营,还是……” 见曹昂不动,牵马而立的史阿犹豫刹那,看向曹昂道。 “史阿,若某没有记错,你师从虎贲王越?” 曹昂看向史阿道。 “正是。” 史阿忙道。 “那你可懂暗杀?” 曹昂眉头微挑,对史阿低声道。 嗯? 史阿心下一惊,暗杀对一名剑客而言,乃是必修,但他生惊的是自家公子,为何会突然问这些? “史阿,你想建功立业吗?” 在史阿惊疑之际,曹昂开口道:“自你投效我父以来,就一直在做护卫,但某也知真正的剑士,不止想做这些。” “公子~” 史阿一时无言。 他肯定不满足于做个护卫,大丈夫立于世,就当建功立业,为天下人所知! 史阿是骄傲的,但他的出身太低,这世道虽乱,但仍很残酷。 “某有条明路,不过却有些危险,若成,你将立下大功,到时某必向我父举荐。” 曹昂盯着史阿,“若败,你可能会身陷绝境,这富贵,你可愿一搏?” 史阿沉默了。 对于生死,他并不看重,他渴望建功立业。 见史阿久久不言,曹昂故作失望道:“不愿那就算了,某不勉强。” “公子,卑下愿意!” 史阿抱拳应道。 “好!” 曹昂抚掌大笑,随即对史阿道:“你且过来,某对你细说。” “喏!” 史阿当即道。 在身旁数十众曹军将士的注视下,曹昂低声说着,而史阿的表情却一变再变,这让不少人都很好奇。 自家公子究竟对史阿说了什么? 约莫盏茶后,曹昂翻身上马,持鞭对左右道:“走,随某继续巡营!” “喏!” 众将士纷纷应诺。 反观史阿,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在曹昂纵马离去之际,史阿忙骑马跟上,不过他却知道一点,在公子巡视军营之际,他要寻机会悄然离去。 只是他要干的事,史阿却生出种种疑惑。 贾诩。 为何这一名不见经传之人,能得公子如此看重? 倘若此人真有本事,那主公此前绝不可能不知啊。 史阿越想,心底疑惑越多。 …… 不知不觉间。 夕阳西下。 天际似被染红一般。 曹军联营。 某处。 “你说什么?” 曹安民面露惊诧,紧攥手中剑柄,皱眉盯着眼前部曲亲兵,“子修来了?他如何会寻到此处?” “小的也不知。” 那部曲亲兵有些紧张,“公子,眼下该怎样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 曹安民气极,瞪了那人一眼。 从宛县悄悄归营,曹安民就得知曹昂又巡营了,一想到自己领人去干的事,曹安民最怕碰到的就是曹昂。 如果让曹昂得知他干的事,那他就没法向大伯交差了。 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这叫什么事啊! 曹安民有些烦躁,怒瞪眼前部曲亲兵斥道:“废物!!还不快带某去见子修,傻站着干什么!!” “喏!” 那人忙低首应道,心里很是委屈,长公子巡营巡过来,这也不是他能去干涉的啊,总不能拦着长公子说,您还是快离开,您爹快该来了? 他要敢说这话,脑袋立时不保。 而要说最委屈的,那非曹安民莫属。 自己亲爹死了,他所在这房男丁就剩下他一个,好在亲大伯顾及亲情,将他招到身边当差历练。 本想着跟随大军征讨张绣,能在战场上立些战功,却不想张绣这厮居然投降了,最让曹安民凌乱的,是亲大伯想找寡妇谈心。 p! 这算什么事儿啊! “子修,你怎来了?” 有心事的曹安民,瞧见曹昂负手而立,身后跟着数十众将士,不免快走几步,来到曹昂跟前站定,挤出笑容道。 此时曹安民想的,是如何找个由头,将曹昂支走。 “堂兄,莫非此处昂不能来?” 曹昂微微一笑,打量着曹安民,故作不解的反问道。 “能…能来。” 曹安民讪笑道,眼神却有些闪躲,此刻的他在心中思量,该找什么理由,能将曹昂给支走。 这要是让亲儿子堵住亲爹,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何况这事让曹昂知道,一旦传回许都去,叫司空府里的那位得知,曹安民别的不知,今后他别想好过!! 第6章 请将军自重 “昂听闻堂兄领兵离营了?” 见曹安民如此,曹昂就知寡妇邹氏,已被曹安民领五十甲士取来了,曹昂似笑非笑,盯着曹安民道。 “是,是离营了。” 曹安民有些紧张,不敢直视曹昂,“某本想派人通禀子修,但某想着子修昨夜豪饮,只怕还没睡醒,就没有派人叨扰。” “所以堂兄领兵离营所为何事呢?” 曹昂不急不躁,朝曹安民走来,“胆敢无视我父立下的军规,擅自领兵离营,莫非堂兄是思春了?” 曹安民脸色微变。 “看来昂猜对了?” 曹昂眉头微挑,看着曹安民戏谑道。 “不,不是这样的。” 曹安民忙摆手解释,“伯父所立军规,某怎敢违背,某领兵离营,是……”可说着,曹安民却停了。 果然。 曹昂见状,心中忍不住轻叹。 作为谯县曹氏的子弟,他与曹安民同属一脉,曹安民之父曹德,乃是曹嵩幼子,而曹嵩有五子,曹操是长子! 站在曹昂的角度,抛开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提,曹安民跟他很亲,是堂兄弟,这关系很近! 只是曹安民眼下的处境却很尴尬,他亲爹曹德死了,其与曹昂的祖父曹嵩,从琅琊归兖州投奔曹操时被截杀,随行的曹德也被杀了。 站在曹安民的角度,大伯即便再亲,那也没有爹亲啊,他成了他这一房的顶梁柱,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领着你的人,走。” 在沉吟刹那后,曹昂轻叹一声,看向曹安民道:“帐中之人昂来处置,今日之事与堂兄无关。” “子修!” 曹安民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尽管曹昂说的话,让他心里暖暖的,但是他也知曹昂误会自己了。 这事不像曹昂想的那样。 这帐内藏的人,是他大伯让他领人去取的。 可是这话他讲不出口,也不敢讲啊! “怎么?” 曹昂眉头微挑,看向曹安民道:“难道堂兄是想让昂归许都后,将此事禀于母亲吗?” “别,千万别。” 曹安民立时慌了。 “那就走。” 曹昂冷哼一声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休怪昂不讲亲情!” 曹安民:“……” 曹昂所提母亲,非他生母,而是养母丁氏,要说曹安民还真跟丁氏有些渊源,其祖父曹嵩之妻,就出自谯县丁家,谯县曹丁两族世有联姻,在曹德死后,曹安民刚及冠时,就是丁氏劝曹操,让曹安民留在身边历练的。 在曹氏一族中,有件谁都不敢多提的事,那就是曹嵩亲曹德,远曹操,这事先前还有人提过,不过随着曹操在兖州势起,就没人再敢提了。 大族之中是非多,这绝非妄言。 “走!” 被曹昂这样盯着,曹安民沉吟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一想到在许都的丁氏,曹安民也不敢僵持下去。 曹安民麾下的部曲亲兵,在听到自家公子所言,一个个低着脑袋走了,不过在一些人的心底,却生出古怪的想法。 不愧是亲父子啊。 都好这口! 只是这些想法,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却不敢真讲出来。 “来人啊!” 看着曹安民一行离去,曹昂沉声喝道:“把守好各处,没有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 麾下将士纷纷应道。 曹昂当然知道曹安民是误会了。 但误会就误会,总比丢了命要强! 曹安民领着人离开,曹昂根本就不用多想,其肯定会去寻曹操,毕竟好事被他给搅和了。 想到这里的曹昂,就在心里想另一件事。 心里痒痒的曹操,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想到这里,曹昂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抬头看向眼前营帐时,曹昂脸上笑意没了。 “来都来了,见见又何妨呢?” 已将一应事宜做好的曹昂,眼下却也没了事,毕竟张绣尚未露出反意,没有率部奇袭淯水曹军。 自己要是沉不住气,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惹曹操不喜。 身为谯县曹氏的继承人,遇事慌张,没有城府,哪怕再得曹操喜爱,只怕最后也会被曹操淘汰。 见天色渐黑,曹昂遂朝眼前营帐走去。 对帐内待着的邹氏,曹昂还挺好奇的。 能让曹操找其谈心,不惜丢掉宛县,还害了三贤,这到底长什么模样? “谁?!” 曹昂一人进帐之际,帐内就响起惊呼声,循声看去,曹昂就见一妙龄女神色慌张,一袭乌发披于香肩,所露肌肤吹弹可破,手拿薄纱挡于胸前,玉颊微红,见曹昂毫不避讳的走进帐,该女立时就朝一处跑去。 难怪老登好寡妇啊!! 曹昂见到此幕,眼睛都快直了,但很快就恢复了。 曹昂看向该女跑去的地方,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这邹氏也不简单啊!! 早不更衣,晚不更衣,偏偏在曹安民他们走后,就在帐内更衣了,这分明是故意为之! 一想到这,曹昂带着戏谑,朝邹氏去的地方走去。 “将军请自重!!” 躲在一角的邹氏,觉察到曹昂走来,娥眉微蹙道。 “自重?” 曹昂似笑非笑,盯着面露慌张的邹氏,“某倒是想问问夫人,为何明知某可能进来,还要在此面宽衣解带?” “你!!” 见曹昂这样讲,邹氏一时语塞。 “某那堂兄,某还是了解的。” 曹昂打量着邹氏,“平日是风流些,不过在遇正事时,向来是认真的,纵使领兵去宛县请夫人来此,恐也没心思去带别的。” “这衣衫,在夫人身上穿的好好的,某进帐了,除了夫人自己脱下,难不成是它自己脱的?” 这下轮到邹氏不会了。 “把衣衫穿上。” 曹昂朝一旁木榻走去,不急不躁的对邹氏道:“夫人长的确实貌美,想来张济意外战死后,那张绣也动心思了?” 邹氏脸色微变,尽管很快就恢复了,但也被曹昂瞧见了。 “难怪。” 曹昂笑笑,言语间带着调侃,“要是夫人真不愿,某那堂兄想将夫人请出宛县,带到我军营地,恐也非易事。”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邹氏盯着曹昂道。 曹昂嘴角微扬道:“所以夫人是被张济强纳的妾,而非是正妻。” 邹氏沉默。 曹昂见到此幕,心里就全明白了。 眼前的邹氏,看模样与自己相差不大,意外战死的张济,只怕做邹氏的爹都绰绰有余,老夫少妻在汉末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是家世般配。 “将军既已知晓,只怕也想将奴强纳?” 邹氏沉吟刹那,迎着曹昂的注视,柔声道:“要是将军想强纳,奴就在这里。”说着,邹氏垂下手,胸前那薄纱飘落到地,邹氏缓缓闭上眼眸。 至少还年轻,长的也俊朗! 在讲这些时,邹氏心里暗松口气。 身逢乱世,女人是没有选择的,尤其是长有姿色,那就更是没有选择,被张济强纳的邹氏,早就看透了这世道。 只是邹氏无法接受,在张济死后,张绣看自己的眼神,尽管她也知道,张绣若是真有想法,这也不是她所能反抗的。 毕竟她只是妾! “夫人倒是挺主动。” 曹昂笑着朝邹氏走去,淡淡体香环绕鼻尖,见邹氏娇躯紧绷,曹昂嘴角微扬,伸手捏住邹氏的下巴,“不过嘛,某不喜做强迫之事,这未免太过无趣。” 被曹昂这样抓着,邹氏心跳难免加快。 曹昂流露出的强势,令邹氏生出别样情绪。 “可会唱曲?” 嗯? 曹昂接下来的话,却让邹氏有些错愕,下意识睁开双眸去看曹昂,但见曹昂炯炯之目直视自己,邹氏眼神有些闪躲。 眼下似与她想的不太一样。 其父曹操那般好色,身为曹操之子,不也该很性急吗? 难道自己没有吸引到他吗? 邹氏一时思绪万千。 真是个尤物啊。 打量着邹氏的曹昂,心底忍不住感慨,只是现在的他哪有心思去想那事,他还有大事要做! 第7章 竖子! 夜渐渐黑了。 皓月凌空。 驻扎淯水畔的曹军联营,不少地方燃起篝火,火光驱散了黑暗,更使寒冬多了几分暖意。 “都给某打起精神来!” “好好巡值!” 彼时的曹军联营各处,负责轮值的统兵将校,率领麾下将士巡视各处。 “子修从征张绣,为某省去不少事啊。” 在一处,披着大氅的曹操,眉宇间生出几分欣慰,不加吝啬的夸赞,说着,伸手对身旁一人道:“子桓,要多向汝兄学学。” “喏!” 年仅十岁的曹丕,在一些注视下作揖拜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多向大兄学,今后也为父亲分忧。”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只是曹操哪里会知道,他这次子在低头作揖之际,眉头紧皱着,眸中更是掠过一道不满。 “主公,可还要巡夜?” 一旁站着的魁梧壮汉,表情漠然的朝曹操抱拳一礼。 “巡!” 曹操收敛笑意,看向魁梧壮汉道:“某要去各处瞧瞧,这子修也是,都到现在了,还没归帐。” 说着,曹操皱眉看向一处。 不远处的营帐,帐外点起数堆篝火,但帐内却黑漆漆一片。 曹丕亦扭头看去。 “谁!!” 就在此时,一道呵斥声响起,让曹操生出警觉。 “仲康将军,是某。” 心里揣着事的曹安民,从不远处的黑暗里走出,本握刀警惕的许褚,看清来人是曹安民后,眼神不似刚才那般凌厉。 “拜见司空!” 迎着道道投来的注视,曹安民硬着头皮,朝眼神闪过狐疑的曹操走来,不知该怎样解释的他,对曹操作揖行礼。 “汝…不归帐,为何会来此?” 对于曹安民的到来,曹操心生疑惑,这个时候他不该来此啊! “侄儿~” 曹安民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尤其是此事还牵扯到了曹昂。 他不是冷血之辈。 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曹安民是能够感受到的。 “嗯?” 曹操冷哼一声,直直的盯着曹安民。 “请司空移步!” 曹安民心下一横,对曹操低首道:“侄儿有事要禀。” 见曹安民如此,曹操看了眼左右,遂皱眉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事就说!” “请司空移步!” 曹安民能感受到曹操的不满,亦感受到投来的很多注视,但他一想到曹昂,硬着头皮坚持道。 这事哪怕是要禀于曹操,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 不然今后曹昂该如何自处? “走!” 曹操冷哼一声,不满的瞪了眼曹安民,遂甩袍袖朝一处走去。 曹安民见状,看了眼曹丕、许褚他们,忙转身追去。 这是出什么事了? 见曹安民这般,一些人心底不免生出狐疑。 “说。” 曹操负手而立,在看了眼许褚他们,遂不满的对曹安民道:“叫汝办的事,汝没有办成?” “办…办成了。” 曹安民喉结蠕动,忙开口说道。 “那汝在此作甚!?” 曹操皱眉斥道。 “侄儿~” 曹安民的头更低了。 对曹操而言,巡夜就是个幌子。 等见到曹昂,出言教育一二,以彰显当爹的权威,就将曹丕交给曹昂,他好领着人去找寡…呸,找美人谈心! 宛县就要从张绣手里接收过来,暗中收买胡车儿已见成效,听许褚通禀今夜胡车儿背着张绣偷偷来营,去寻下值的典韦喝酒,曹操心情很好。 只要胡车儿愿投效自己,哪怕张绣不是真心纳降,纵张绣有别的心思,他也能做到有备无患! 南阳郡治宛县夺下,则南阳北部诸地必归,到时他所谋种种就尘埃落地,唯一让曹操忧虑的,就是该派遣何人坐镇南阳! 毕竟荆州刘表断不会坐视他拿下南阳北部的。 所以坐镇南阳之人,必须要慎重考虑。 在曹操的内心深处,尚无与刘表彻底交恶的打算,他首要考虑的是己部后方的绝对安稳。 待解决了南阳北部,要设法解决汝南北部!! 曹操眼里的强敌有两个,一个是雄踞河北的袁绍,一个是盘踞江淮的袁术,他做的种种皆是围绕此二人展开的。 四世三公的袁氏,底蕴实在太强了! 一想到面临的这两个强敌,即将夺占宛县,重塑南阳北部的喜悦就没了,所以曹操要缓解心情。 女人,他从不看重。 任何影响他所谋霸业的女人,那就该舍弃! 这就是曹操。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司空,子修去见邹氏了。” 在迟疑了很久,曹安民讲出了令曹操震惊的话。 “你说什么?!” 曹操双眸微张,瞪眼看向曹安民。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适才他对曹安民有不满,是以为曹安民没有把事办好,坏了他想要纾解心情的好事。 倘若连这等小事,曹安民都办不到,那要之何用? 何况在曹操的内心深处还藏有一个心思,他就是想通过强纳邹氏,来看看张绣会有什么反应,只是这话他没有对外说过。 曹操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张绣放到眼里过。 依附于荆州刘表的西凉军余孽,又能在南阳掀起什么风浪? “子修在巡营时,意外撞到侄儿了。” 曹安民忍着惊惧,低首道:“子修误以为是侄儿想……” “这逆子!!亏得某还担心他。” 然而曹安民的话,曹操根本就没听进去,破口大骂道:“打着巡营的旗号,给某干这等事去了,还有你,你就不会拦下!!” 曹安民低下头。 没有人能理解曹操此时的心情,到嘴边的肉,眼瞅着就要吃进嘴里了,却被自家儿子给夺走了。 这算什么事?! “仲康将军,父亲是生大兄的气了?”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站着的曹丕,隐约间听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许褚道。 “末将不清楚。” 许褚的表情漠然,目不斜视的看向曹操所在。 曹丕眉头微蹙,也不好多说别的。 而在许褚身后站着的一人,却表情复杂的盯着曹丕。 “逆子!!” 迎着道道注视,曹操心情烦躁,朝自己所在营帐走去,“归帐!!” “主公,不巡夜了?” 许褚听后,朝曹操走去。 “不巡了!!” 曹操烦躁的摆摆手,但余光瞧见低首跟着的曹安民,立时停下脚步,伸手对许褚身后那人道:“许定!!” “末将在!” 许定忙快步上前,冲曹操抱拳一礼。 “去,跟着曹安民,把那逆子给某带来,若敢推诿,就拿下!!” 曹操冷哼一声。 嗯? 这下,不止许定心生惊疑,在场之人无不生出惊疑。 离许随军讨伐张绣的曹操子嗣就两个,一个曹昂,一个曹丕,可最得曹操喜爱的,那非曹昂莫属。 眼下曹操却讲出这话,这真是出奇了。 曹操麾下文武谁不知曹操看重曹昂啊。 这是出什么事了,能让曹操当众说曹昂是逆子? “快去!!” 见许定不动,曹操皱眉斥道。 “喏!” 许定不敢迟疑,当即抱拳喝道。 “归帐!!” 曹操一甩袍袖,转身朝所在营帐走去,对他而言,不管曹昂跟邹氏干什么没,他都不会再想邹氏这人了。 不过这口气要出。 本来是他用来纾解心情的女人,顺带去试探张绣一二,却被曹昂误打误撞给见了,这气要不出,当爹的权威何在? 至于因为一个邹氏,就让曹操对曹昂生出厌恶,那不可能,一个女人而言,还没有重要到这一步! 第8章 风起于淯 因为曹昂捷足先登见了邹氏,这让曹操待在营帐内,而曹操无故发了通脾气,让淯水所驻曹军中营一带,被紧张的气氛笼罩着。 这让该区域值守巡夜的曹军将士,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生怕触了曹操的霉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相较于曹军中营的紧张,彼时的宛县城墙上,同样弥漫着一股紧张氛围。 许久未巡城的张绣,今夜竟破天荒的巡城了。 “给某狠狠的打!!” 宛县东城上,披甲挎刀的张绣,眼神凌厉的沉声喝道:“身为守将竟敢玩忽职守,守城重任,在汝等眼里是儿戏吗?!” “少将军!” “少将军!” 被控制住的几名将领,一个个挣扎着看向张绣,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家将军,竟然会当众讲这些话。 这都要投曹操了,巡与不巡,又有什么分别啊? “带下去!” 听到几人所喊,张绣皱眉斥道:“某的话,尔等都没听到吗?!” “喏!” 左右立时应诺,拖拽着几人就朝城下走。 “少将军!” “少将军!” 被拖拽的那几人,依旧是不死心,奋力挣扎着,冲烦躁的张绣喝喊,不多时,城下就响起惨叫声。 这让城上之人无不胆战心惊。 “将军是有担忧?” 随张绣登城的众人中,一穿儒袍的中年,朝张绣走去,在看了眼身后,低声对沉默的张绣道。 “曹贼其心可诛!” 张绣紧攥双拳,重锤身前女墙,咬牙切齿道:“某担心纵率部投效,恐曹贼亦不想让某留驻南阳!” “一旦被曹贼强令归许,某恐休矣,文和先生,你可知今日发生了什么?我叔父之妾被曹贼之侄率部领走。” 贾诩故作惊愕,尽管他对此事并不吃惊,但是在张绣跟前,有些情绪必须要叫张绣看到才行。 “将军是下定决心了?” 在沉吟刹那,贾诩上前低声道。 对于张绣心中所想,贾诩一眼就看出来了,愿意向曹操献城投降的前提,是曹操愿意叫其继续留驻南阳。 可这怎么可能! 曹操奉天子居许都才多久,就抽调麾下精锐之师离许征讨,这摆明是想将南阳郡实控起来。 即便要考虑荆州刘表,能让曹操接受的底线,就是将南阳北部诸地控制住,这样方能确保后方安稳。 贾诩早就瞧出曹操没有把张绣放眼里,不然在跟张绣示好之际,在暗中去拉拢张绣麾下将校。 “某…还没想好。” 在贾诩思虑之际,张绣却轻叹一声,闪烁着冷芒的眼眸眺望向远处,依稀间能看到一些火光。 那就是曹操麾下大军的联营! “将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当下曹军人心浮动,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贾诩眼珠子一转,低声对张绣道。 “如果继续拖下去,恐我军士气必将涣散,别忘了,曹操今奉天子以定许都,什么赏赐都能给予的。” 张绣紧攥刀柄,心底似下定某种决心。 今夜他就有打算奇袭曹营,趁着曹操志满,对自己有所松懈,打曹操一措手不及,何况他心念许久的邹氏,还叫曹操之侄给带走了,即便是用后脚跟去想,张绣也知曹操今夜要干什么。 这机会千载难逢! 也恰恰是这样,张绣密命胡车儿出城,去见曹操心腹猛将典韦,以对曹操造成胜券在握的错觉。 胡蛮是不可轻信。 但不代表所有胡蛮就铁定背信弃义! 不过话又说回来,曹操的麾下兵多将广,他虽说在宛县对外宣称有数万大军,但真正能倚仗的精锐不过数千,这也是张绣犹豫不决的原因。 他输不起!! “将军是否将荆州刘表给忘了?” 见张绣沉默不言,贾诩怎会不知张绣在担心什么,既然有奇袭曹军的想法,那就要趁早展开。 迟则生变! 在贾诩的内心深处,别看曹操迎天子定都于许,但他并不是很看好曹操,夹在二袁的中间,哪怕盘踞江淮的袁术,势力已大不如从前,可雄踞河北的袁绍,那绝对是当世最兵强马壮者。 一旦曹操跟袁绍开展,必败无疑! “先生何意?” 张绣面露狐疑,看向贾诩道。 “此战将军若是能破曹军,则可凭此战派遣心腹入荆。” 贾诩神情自若,迎着张绣的注视,“时下刘表虽据荆州诸郡,不过荆州向来排外,刘表当初单骑入荆是靠蔡、蒯、黄等族支持,才得以在荆州站稳脚跟的。” “但是将军可别忘了,随着山阳刘氏入荆,加之有不少名士清流避难荆州,一些矛盾就不可调停了。” “先生的意思,是叫某向刘表邀功?” 张绣皱眉道。 “不,是威慑!” 贾诩摇摇头,语气低沉道:“此战若是能够大败曹操,将军之威必传遍天下,到时将军可派遣心腹入荆,上可向刘表争取安众、冠军等地,与宛县、穰县连成一片,以在乱世谋得立锥之地。” “中可向刘表索要钱粮,以供养麾下精锐之师,待到时局有变,则可兵出宛县,横扫南阳诸地!” “下可使刘表增兵章陵郡,如此可让兵败归许的曹操心忧,不再专注于将军,不过这样将军若是想要谋得南阳,必须设法得南阳诸族支持才行。” 但此事万难! 最后这句话,贾诩没有讲出来,在心里暗暗道,在贾诩看来,张绣绝无可能得南阳诸族支持。 “先生觉得可行?” 张绣有些激动,向贾诩确定道。 “行与不行,要先击败曹操才行。”贾诩不急不躁道:“若是不能击败曹操,这一切都是妄想。” “好,好,好。” 被贾诩这样一说,张绣不再犹豫了,但想到他要干的事,一直都在瞒着贾诩,张绣强压激动,看向贾诩道:“先生,夜深了,我等归城。” “喏!” 贾诩抬手一礼道。 不过贾诩却知一点,今夜的淯水恐将不平静,有些打算他必须要在今夜去做了,若张绣未能击败曹操,那他就趁乱离开宛县,前去荆州避难!! 第9章 还不让人享受享受? 紧张氛围在无形间弥漫开,今夜注定会让很多人无眠。 “不去!!” 不羁之声打破平静,帐外站着的曹安民、许定相视一眼,无不流露出复杂之色。 这是给睡了?! 曹安民不敢直视许定,这事儿让他办的,都快没脸再去见人了。 “公子,请您务必去一趟。” 许定见状,心底是暗叹一声,抬手朝帐内抱拳一礼,“主公似有军务与公子商榷,如若公子不去,末将恐不好向主公交差。” “明日再说!” 帐内响起曹昂的声音,“回去告诉父亲,就说本公子巡营操劳太甚,已经睡了,别搅扰本公子了。” 许定一时没了主意。 他是领命来拿曹昂,但谁不知,那是曹操在气头上讲出的气话,谁要真敢动曹昂,不说曹操气消后会做什么,可要让许都的那位知晓,这事儿就大发了! 何况曹昂在曹操麾下地位不低,且平日里待人很好,关键是遇事不惊,曹操麾下追随的文武,很多都很看好曹昂。 “子修,你还是去一趟。” 感受到许定投来的注视,曹安民硬着头皮,极其隐晦的劝说:“伯父动怒了,眼下无人敢劝,子修……” “休要再聒噪了!!” 曹昂似乎怒了,传出帐的话打断了曹安民,“别说是父亲动怒了,哪怕天塌了,那也等明日再说,昂离许从军,讨伐张绣,今张绣骇于我父之威愿降,某还不能享受享受?来,美人,陪某喝一觞。” “……” 曹安民束手无策,抬头看向了许定。 “先回去禀明主公。” 许定紧攥刀柄,反复看了几次营帐,想进去请曹昂,却又怕看到不该看的,犹豫许久后,对曹安民轻叹好。 “一切听将军安排。” 曹安民如释重负,对许定点头道。 你这厮!! 见曹安民这样,许定心里暗骂。 在曹操麾下的众文武里,别看对曹昂很尊重,不过对曹氏、夏侯氏的其他子弟,却没有特别追捧。 身逢此等大世之争,但凡有些能力的,无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叫他们为了所谓前程,就做卑躬屈膝之事,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何况曹操麾下也很复杂。 所以别看曹安民之父,乃曹操亲弟弟,今在曹操麾下驱使,可曹安民没有在曹操麾下崭露头角,想赢得相应的尊重,那是不可能的! 帐外响起脚步声。 看来是走了。 倚着凭几,坐在木榻上的曹昂,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即便是要见曹操,也不该被这样带过去。 如此一来他做的种种,所获成效就大打折扣了。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的。 “将军就不怕司空震怒?” 邹氏娥眉微蹙,双眸闪过一丝惊诧,看着满不在乎的曹昂,忍不住说道,她实在想不明白,曹昂怎敢忤逆曹操。 “震怒又如何?” 曹昂端起身旁酒觞,迎着邹氏的注视,似笑非笑道:“本公子是做了什么出格之事?倒是你,与其担心本公子,倒不如担心你自己。” 讲到这里,曹昂却看向一处。 就要晾晾这老登。 还挺有情调的。 美酒,佳人全都有。 自己要不是捷足先登,只怕这个时候啊,老登就要调教邹氏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将酒觞内佳酿饮下,时下的曹昂,无不坚信一点,今夜必然会出变故。 史涣被派去典韦处,要真没有任何异常,只怕早就跑回来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只怕张绣那心腹将校,胡车儿跑去找典韦了。 “将军此话何意?” 在曹昂思虑之际,邹氏沉吟刹那,内心生出忐忑,看向曹昂道:“将军叫奴做的,奴不都听从了?将军是真不懂怜香惜玉吗?” 讲到这里,邹氏忧郁的眼神,直直盯着曹昂。 这邹氏果真不简单啊。 曹昂嘴角微扬,想想也对,能在乱世下夹缝求生,又有几个是简单的? “呵呵…怜香惜玉?” 曹昂放下酒觞,笑着看向邹氏,“那也要听话才行!” “还请将军怜惜!” 邹氏玉颊微红,娇羞的低下头。 真是个尤物啊。 曹昂暗叹一声,人活于世,所求莫过于舒心,痛快,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 “给本公子捏捏脚!” 感慨之余,曹昂看向邹氏,“要是捏的舒服,本公子心情好了,或许会对你怜香惜玉,呵呵~” 曹昂还有大事要办,即便是征服此女,也要等宛县之事结束,现在嘛,先调教一番再说别的。 “喏~” 邹氏轻声应道。 相较于曹昂所在营帐的轻松,彼时的曹操营帐却很紧张。 “这逆子真这样说?!” 余怒未消的曹操,大马金刀的坐在短榻上,就等着曹安民、许定将逆子曹昂带来,他好严惩一二。 可让曹操怎样都没想到,曹昂居然讲出那番话,什么还不能享受享受? 他凭什么享受? 要是没有老子在前运筹帷幄,张绣小儿会率部投降? 曹操气坏了。 真的气坏了! 单膝跪地的曹安民、许定低着脑袋,根本就不敢去看曹操,更不敢接曹操的话,毕竟这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父子俩因为一个女人闹出隔阂,这不叫天下人耻笑吗? “父亲,您消消气。” 曹丕见状,忙上前劝说道:“大兄也是太操劳了,故而才讲出这样的话,您万莫生大兄的气。” “你别为他开脱!” 曹操拍案怒道:“不过是取得些小胜,就如此忘乎所以,这逆子,某要是不严加惩戒,今后必坏大事!!” “仲康!!” “末将在!” 随着曹操一声暴喝,许褚走上前应道。 “你亲领一队人,去将这逆子拿来!”曹操眼神凌厉道:“把那妖女砍了,今夜之事,谁要敢传出去,杀!!” “喏!” 许褚当即抱拳应道。 而在帐内之人,无不心下一惊,他们知道,曹操是真动怒了,不过对曹昂的偏袒依旧明显。 而最心惊的其实莫过于曹丕,他知晓自家父亲很是疼爱大兄,但曹丕却没有想到大兄都这样了,父亲居然还时刻想着大兄,可为何这份疼爱,就不能分给他一些呢? 第1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仲康将军!” “仲康将军!” 许褚统领着一队虎士,步伐匆匆的前行,偷偷溜出的曹安民追来,见许褚一行没有停下来,急的曹安民咬牙快跑。 “都尉。” 许褚身后一将,见曹安民追跑过来,不由皱眉对许褚道。 “停。” 许褚漠然道,随即挎刀挺立原处,身后跟着的那队虎士,一个个似雕塑般挺立,魁梧身材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仲康将军,某有事要与你说。” 追来的曹安民气喘吁吁,身上冒出热汗,叉腰对许褚急道。 “安民公子,不知找末将何事?” 许褚态度冷漠,抬手对曹安民一礼道。 对于许褚的态度,曹安民早已习惯,自许褚率众投效自家伯父,被拜为都尉,领虎士引入宿卫,许褚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状态。 哪怕是有沛谯籍文武,多次遣仆诚邀许褚赴宴,但无一例外都被许褚拒绝,这点就跟典韦不同。 典韦在曹操身边宿卫时,是极其认真负责的,不过下值了,在面对一些赴宴诚邀时,典韦去归去,但都会派人向曹操禀明,尤其是跟沛谯籍文武赴宴,唯有得到曹操的默许,典韦这才会去。 曹操欣赏典韦,典韦忠于曹操,关于这点默契,二人都没对外提及过。 两种截然不同的处世方式,使得在曹操麾下的文武中,只要一提到宿卫大将,首先想到的就是典韦,其次才是许褚! “嗯…某有个不情之请。” 曹安民犹豫刹那,看了眼左右站着的虎士,上前对许褚低声道:“仲康将军去请公子来见主公,能否慢一点,毕竟都在气头上,就这样……” “末将明白。” 许褚突然回了句,却让曹安民露出惊诧。 他没想到许褚会答应!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安民公子还有别的事吗?”许褚神情自若,看着面露惊诧的曹安民,“若是没有,那末将就奉命去了。” “没…没了。” 曹安民下意识道。 “走!” 许褚声似洪钟,看了眼曹安民,便转身而去,许褚左右那帮虎士,个个冷漠的紧跟在许褚身后。 “咴溜溜~” “哈!” 没过多久,此间响起马鸣声,喝喊声,以及马蹄声…… 站在原地的曹安民,看着许褚一行离去的背影,内心却生出了复杂,“没一个是简单的啊!” 在他的嘴里囔囔自言。 这一刹曹安民生出一种错觉,或许不少人都被这个虎痴给骗了,人家并非是真的性子冷,只是对外性子冷罢了! 没由来的,曹安民想起了典韦。 对曹安民所想种种,带人离去的许褚不知。 “哒哒哒~” 戒备森严的曹军联营响起马蹄声,这让不少轮值将士紧张起来,但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 曹军军规,夜至封营,非领急命擅在营中纵马疾驰,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自曹操统兵征战以来,可是有不顾麾下文武求情,杀过一些违背此规者,继而震慑麾下各部,故而无人敢轻犯此规。 “都尉,我等何时去请公子?” 在许褚身旁的虎士,见许褚胯下坐骑放缓,一勒所持缰绳,皱眉对许褚道。 “等半个时辰再说。” 许褚不假思索道。 “那妇人…杀吗?” 虎士有些犹豫道。 “杀!” 许褚铿锵道:“半个时辰,够公子与那妇人温存了。” “要是公子怪罪,那我等……” 虎士讲出心中所忧。 “军令如山!” 许褚却道:“主公既下此令,就必须执行!” 其实对于此事,许褚并不想来,毕竟要杀邹氏,万一被长公子所恼,对他而言并非好事。 可许褚没得选! 他投效曹操麾下时日较短,那时曹操麾下已兵强马壮,更夺汝、淮部分地盘,正是看重这点,许褚才决定率部投效。 可投效是一回事,能否得到重用,那却是另一回事。 故而对许褚而言,他采取的方式很干脆,就是做好份内事,不与他人有联系,等待着表现的机会! 身逢于乱世下,单有能力还不够,许褚所在宗族在谯县属于三流豪强,是有家底,但不多。 在曹操起兵讨董时,许家没有响应号召去追随,直到曹操根基尚固,这才有许褚率众投效,故而想赢得曹操信赖,得到曹操重用,这是需要时间的。 毕竟到曹操这一层次,他不会轻易倚重一人,也不能这样,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要考虑的,要兼顾的,往往是很多的。 ‘该怎样避免被公子所恼呢?’ 率虎士前去曹昂所在的许褚,在赶去的途中,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情,他既要将曹操所命之事办好,还不能被曹昂所厌。 难! 难! 难! 而在此时此刻,跟许褚有相同想法的,还有一人。 “呜呜!!” 在曹军联营的某处,十数人被绳索捆束着,嘴里塞着东西,尽管他们奋力挣扎,可面对眼前众人,他们的挣扎是那样无用。 “将军,要杀了他们吗?” 一持枪将士神情警惕,对持剑沉默的史涣道:“这胡车儿乃张绣麾下大将,先前可收主公不少礼,今夜宴请典君,却故意花言巧语蒙骗典君,将典君灌醉,还偷典君双戟,这摆明是不怀好意!” “呜呜!!” 被捆束的胡车儿怒目圆睁,然心底却生出恐慌,他怎样都没有想到今夜奉张绣之命,来曹营哄骗典韦,继而寻机除掉典韦,可再将典韦灌醉后,胡车儿却没有敢下手,最终选择偷走典韦双戟,以向张绣复命。 可临走之际,却意外撞上史涣一行。 “是杀,是留,自有主公定夺。” 史涣眉头紧锁,看了眼挣扎的胡车儿,“你们将此贼看好,某还有要事!” “喏!” 众将士纷纷应诺。 史涣转身朝帐内走去,这个时候他已明白过来,自家公子做的种种,恐是知晓张绣会反!! “典君!” “典君~” 帐内聚着的几人,小心翼翼的围在一处,而在他们眼前,正是喝醉的典韦,此刻鼾声震耳。 “还没唤醒典君?” 走进帐的史涣,瞧见一行这般,皱眉问道。 “没,没有。” “卑下等不敢~” 帐内几人唯唯诺诺。 “一帮废物!” 史涣冷哼一声,斥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去,抬桶水来!给…给某浇醒典君!” 这!! 几人无不色变,震惊的看向史涣。 “还愣着做甚,快去啊!!” 史涣沉声喝道。 “喏!” 几人忙抱拳应道。 “典君,你可要莫怪某啊。”几人离去,史涣看了眼熟睡的典韦,轻呼一声道:“去找主公,没典君在,恐不行。” 史涣追随曹操麾下时日不短,比谁都清楚曹操对典韦的看重,自己要领着人,押着胡车儿一行,直接去见曹操,恐曹操根本就不信,毕竟曹操多疑,这胡车儿先前可收了不少礼,所以典韦必须在场。 可被灌醉的典韦,跟清醒的典韦,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由于事发突然,史涣根本来不及,派人去找寻曹昂,若张绣真的要反,今夜怕是就会有行动,所以必须要快!! 也是想清楚种种,史涣才突然明白,自家公子为何派他来监视典韦,而非是叫史阿做这件事,毕竟史阿投效曹操时日太短! 第11章 北地枪王 风骤起,冷意平添几分。 紧张之势,与夜幕下悄然弥漫。 宛县城东外。 “主公,还要继续等吗?斥候探得曹营中军似有变,难道是曹贼察觉到了什么?” “是啊主公,往日曹营中军所在,虽有封营巡视,但也不至于这般,该不会是胡车儿叛了?” “胡儿本就不可轻信,自那曹贼率部来犯,没少给胡车儿赏赐,只怕那胡儿向主公请缨,前去曹营袭杀典韦,是……” “够了!!” 随着一道呵斥声响起,聚在张绣身旁的数名骑将,一个个表情复杂的闭上了嘴,骑马而定的张绣紧攥长枪,冷眸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依稀间,张绣看到微弱火光。 那正是驻扎于淯水畔的曹军联营! 原本张绣心底仍有些犹豫,毕竟以数千精锐夜袭曹军,双方实在太过悬殊了,万一夜袭失利,没有率部冲散曹军,使曹操麾下各部生乱,双方鏖战之下,兵力少的一方必败! 如此不止在南阳根基尽失,甚至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可领命赴曹营的胡车儿迟迟未归,这使张绣难免多想,哪怕胡车儿的妻儿皆在宛县,被他派人严密看守,但终究难保胡车儿不会背叛啊!! 张绣乃凉州武威人士,边陲多动乱,胡风盛行,更别提动乱时有发生,信任在那片土地太珍贵了,比真金还贵百倍! 谁能确保胡车儿为了富贵,不会舍弃城中妻儿?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裂痕就在所难免了。 对待人性,曹操看的太透彻了。 “不等了!” 夜幕下,沉默许久的张绣,低声喝道:“传令!各部随某袭杀曹营,今夜誓要生擒曹贼,为我张家雪耻!!”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成败与否,某都没有退路可言了!! 看着动起来的众将,张绣眼神狠厉起来,为了今夜,他谋划太久了,也忍了很久,要是曹操不动心思,故意拉拢麾下将校,使各部人心浮动,张绣也不会密谋这一切。 张绣想要的不多。 只要曹操愿叫他率部留驻宛县,愿为他提供养兵钱粮,那改换门庭投效曹操,为其镇守南阳,也不是不行! 可事与愿违啊。 从追随张济南征北战,张绣早已看透了人性,所以他不会把命拱手交出,这样说不定到了哪日,连死都不知怎样死的。 强如董卓都死于非命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贾诩,今夜若能大败曹操,某就不信不能将你收于麾下!” 临行之际,张绣猛然回首,看向身后的宛县城墙,心中暗道:“待某击败曹操,必将南阳悉数收复,这乱世,必有我张绣安身立命之地!!” 想到这里,张绣斗志高涨,一甩手中长枪,遂驱马向前驰骋,所部将校及将士也开始动了。 自董卓率部入雒阳以来,汉室就再也不受控制,讨董联军出现的那刹,就标示着动乱已为事实,各路诸侯为夺地盘,为争霸业,那战事就避免不了。 你打我。 我打你。 他打他。 在汉室各州诸郡频繁发生,而这些对决与拼杀,不乏以少胜多的战绩,今夜的淯水畔注定不凡。 …… 曹营中军所在。 在帐中等待的曹操,没有等来曹昂一行,却等到了史涣他们,而因为史涣所言,却使曹操大惊。 “你说什么?!” 听完史涣所禀的曹操,压着心头惊意,看着被看押的胡车儿,随即看向史涣,“张绣要叛某?!” “是的主公!” 单膝跪地的史涣,抱拳对曹操道:“错非是公子察觉到张绣有异,特命末将前去看护典君,恐无法撞到此贼假意来找典君,以花言巧语灌醉典君……” 子修?! 曹操心生狐疑,史涣所讲种种,与他所知出入太大,这令曹操眉头皱的更紧,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子修怎会沉迷于女色? 曹操是多疑的。 更是自负的! 别看张绣愿率部归降,但在曹操心底,却从没有信过张绣,甚至为彻掌宛县等地,还不忘拉拢其麾下武将,这为的就是消除隐患。 对于自己的这种做法,曹操知道张绣会不满。 但不满又怎样? 这乱世本就是强者为尊! 在曹操的心里,知道张绣有不满,但却从没有想过张绣敢叛,就张绣麾下那点兵马,怎会是他的对手!? 在史涣讲述这些时,帐内站着的一行人,此刻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曹丕、曹安民、许定几人,眼下经历的种种,跟适才发生的种种,完全就是两种态势了。 沉迷于女色的曹昂,惹得曹操大怒,却偏偏洞察到张绣要叛,甚至还派遣史涣将胡车儿抓了,这…… “主公!末将有罪!” 在众人思绪各异之际,一道铿锵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就见有几分醉意的典韦,推开左右搀扶的将士,步伐凌乱的朝曹操走来。 “典君。” 曹操皱眉看向典韦。 “主公,错非是公子洞察到张绣有异心,恐末将就着了此贼的道!”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典韦单膝跪地,朝曹操抱拳请罪。 “此贼来寻末将,假意表明对张绣的种种不满,末将没有觉察到,故而被此贼哄骗喝了很多酒,在末将被灌醉后,此贼竟偷了末将的双戟!” 讲到这里,典韦露出羞愧之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于武将而言,坐骑与兵器,那是第二条命! 丢了它们,命也跟着丢了一半。 与胡车儿暗中交好,是典韦奉了曹操之命,不然在军中,典韦怎敢违背军纪饮酒,这一切都是为拉拢胡车儿! 可现在的态势,明显超出很多人预想。 “张绣小儿!某这般真心待他,其却心生歹念,好!好!!”见典韦如此,曹操冷笑起来,“来人啊!!” “报!!张绣率部破袭辕门……” 曹操话音未落,一人匆匆跑进,神情慌张的看向曹操,而讲出来的话,却令在场之人皆惊。 真叛了!? 史涣难掩惊意,看向跑来的那人,这一刹,他心底的猜想成了真,这对史涣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第12章 古之恶来 “杀啊!!” “敌袭!!” “咻咻咻~” 寒风呼啸的冬夜下,喊杀与怒吼不绝,马蹄声、脚步声交织,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冲天烈焰照亮黑夜。 混乱正以可怕的速度蔓延。 “张勇!!张忠!!” 骑马冲杀的张绣,眼神凶狠,那杆长枪在他手中,犹如活过来一般,挥挑劈是那样的流畅,惨叫声在耳畔不绝,一名名曹军将士倒在血泊,率部冲杀的张绣愈战愈勇,见曹军将士越杀越多,张绣瞪眼怒吼。 “末将在!!” 聚于张绣两侧的将校,听到喝喊,骑砍杀敌之际,无不瞪眼怒吼道。 “领本部冲杀出去,放火烧营!!!” 张绣刺杀一曹将,紧接着猛甩长枪,所扫之处惨叫不断,而张勇、张忠听到喝喊,没有任何的迟疑,纷纷拨动手中缰绳,朝混乱的曹军冲杀。 “随某冲阵!!” “杀敌!!!” 经历无数的血战,张绣麾下这帮将校,还有被其倚重的精锐,个个皆是杀人机器,见到血的他们,无不被激发起凶性! 就似饿了许久的狼群,发现了肥美的猎物,一个个除了想吃肉,别的根本就不会去想! 要一鼓作气!! 随着张勇、张忠两将统领着麾下本部精锐冲杀,与张绣冲袭的精锐少了,杀红眼的张绣此刻就一个念头,要坚持到曹军自溃!! 夜袭冲杀。 一方有所准备。 一方毫无准备。 这仗,必是前者占优! 混乱下将不识兵,兵不认将,只要战局乱起来,那后者必然在混乱下,失去抵抗的意志。 何况此前与曹操屡屡接触,张绣知晓此随曹操的大军,多数是百战悍卒,但也意外知晓了青州兵! 说是兵,实则是曹操收复的黄巾余孽。 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悍卒,一个个是很强,也经历过无数战事,但军纪涣散,只要他们能乱起来,那曹操必败!! 这就是张绣的底气! “张绣小儿!!!” 在此等混乱态势下,一道虎啸炸响,令天地为之一震,冲天烈焰照耀下,一道魁梧身影出现。 胡车儿误某!!! 骑马杀敌的张绣,无视眼前混乱的曹军,透过这些人潮,就见身披铁甲的典韦,手持双戟,怒目圆睁的朝张绣所部跑来,而在典韦的身后,是数百众身披铁甲的魁梧锐士,他们个个持铁戟,冷漠的紧跟在典韦身后。 此乃虎贲铁戟士!!! “散开!!” 伴随着一道怒喝,本乱作一团的曹军,立时就有了主心骨,纷纷朝两侧退去,典君之威,曹军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铁戟!随某杀敌!!!” 持双戟的典韦,仰天怒吼一声,遂快步朝张绣一行杀去,步战骑,本就不占优势,但典韦麾下虎贲铁戟士,一个个在听到怒吼后,没有丝毫犹豫与胆怯,甚至眉宇间透着亢奋,持铁戟紧随在后。 “将军!!” “将军!!” 张绣左右骑将,见典韦领着虎贲铁戟士,竟悍不畏死的朝他们冲来,一个个看向张绣喊道。 典韦之勇,不止传遍曹军。 在曹操率部进抵淯水,张绣即归降,曹操多次宴请下,典韦在曹操的有意推动下,与张绣麾下战将交手,结果显而易见。 无一合之敌!! “杀!!!” 看着杀来的典韦,张绣一甩长枪,喝喊一声便冲杀过去,麾下骑将见状,纷纷率部冲杀。 “结阵!!” “御敌!!” 见张绣率大批骑卒冲来,典韦瞪眼怒吼,麾下虎贲铁戟士动了起来,在冲天烈焰映照下,散发着寒芒的戟阵出现。 “冲!!!” 张绣高举长枪,怒吼喝道,麾下骑卒怒吼直冲,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势如虎,未战露怯者,必败! 纵张绣麾下骑将骑卒,有不少都畏惧典韦,但在此等态势下,他们却也知道,若冲不垮典韦所领虎贲铁戟士,那必败! 久经沙场的他们,怎会不知战败的下场。 混乱的战场上,地面在颤抖。 马嘶鸣。 人怒吼。 张绣所领精锐骑卒vs典韦所领虎贲铁戟士,双方皆是战意冲天,转瞬间,双方就碰撞到一起。 刹那间。 惨叫不绝。 怒吼不停。 血肉横飞!! 聚集在此的无数曹军将士,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一些胆小之辈神情惶恐,手止不住的颤抖。 太惨烈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宁愿相信这是梦!! “铁戟!!!” 可对血战双方而言,此刻的他们早已杀红眼,典韦挥动双戟,不断劈砍冲来的骑卒,专攻马腿,被掀下马的骑卒,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便被挥来的铁戟命中,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就陷进无尽黑暗中。 “彩!!!” 在双方如此血战下,一处地方,被簇拥着而立的曹操,见典韦如此悍勇,麾下虎贲铁戟士悍不畏死,抚掌大笑起来。 “张绣小儿,居然敢叛某,好,那就叫汝知晓典君之猛!!”曹操眼神冰冷,盯着前方的战团。 经历过无数战事的曹操,比谁都要知晓,如此动乱下,若不能尽快围杀主力,那必然会令己部大乱。 夜袭。 放火。 这两个交织在一起,若不能尽快掌控全局,是很容易发生营啸的,一旦营啸出现,再想控制的话,就难了。 而围聚在曹操身旁的众人,无不屏气凝神的盯着前方战团。 太刺激了! 太凶残了!! 太血腥了! 尽管他们之中,有不少经历过血战,但眼前战团之惨烈,是他们很少撞见了,也是这般,使得一些人的心底,对典韦的畏惧更盛。 这可是步战骑啊。 即便是这样,仍能占据优势,这太凶悍了! 除了典韦,舍我其谁? “主公,各部将校已接军令!!”在此等态势下,一人匆匆跑来,朝曹操抱拳行礼,“只是于禁所部却人去营空……” 讲到这里时,那人露出迟疑。 嗯? 本兴奋的曹操,听到这里时,眼神冷了下来,这个时候于禁所部不见踪影,这很难不让曹操不去多想,而站在一旁的史涣听后,却流露出复杂之色…… 第13章 于文则率部破袭 “将军快看!!” 一道喝喊响起,于禁勒马而定,夜幕之下,冲天烈焰驱散黑暗,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乱做一团。 “张绣把联营攻破了?” “不可能,司空用兵如神,定能大败张绣!” “我等擅离营地,这可是死罪啊!” “都乱成一团了,咱们这是要去何处啊?!” 耳畔响起道道议论声,于禁眉头紧锁,尽管在他心底生出惊意,张绣居然真的叛了,可眼下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必须要快! “来人啊!!” 于禁拔出宝剑,厉声喝道:“传令,随某趁乱夺占宛县城,敢有违背军令者,就地格杀!” “喏!!” 左右亲兵纷纷应道。 直到现在,于禁麾下的将校才知他们离开营地,是为了夺占宛县城,一些将校难安的心此刻稍定。 当张绣率部夜袭曹营,中军一带出现喊杀声,于禁就下令全营开拔,这让很多人思绪都动了,好在于禁治军极严,这才没人站出反对。 而这恰是曹昂看重的。 夜袭一旦发生,大乱是很正常的,黑夜下,将不识兵,兵不认将,敌军一窝蜂的扎进来冲杀,期间再放几把火,即便想调动大军围剿,那也要看可以聚拢多少人。 曹昂就是在赌。 赌久经沙场的曹操,没有离开中军,知晓张绣率部夜袭,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稳住曹军各部。 只要不溃,那就是胜!! 有了这一前提,群龙无首的宛县,纵使知晓淯水畔曹军生乱,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乱势下,于禁率部反袭宛县,那不是没可能夺占此城。 只要今夜能夺下宛县,纵使曹军各部出现伤亡,那也是大赚特赚!! “这是怎么回事?” “曹军营中怎么走水了?” “不清楚啊!!” “派去的人回来没?少将军怎么还没来啊!” 宛县东城上乱糟糟的,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方向,起了冲天烈焰,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他们甚至不知曹军联营发生了什么。 张绣率部夜袭曹军一事,除了麾下心腹知晓此事,余下根本就不知晓,这个时候,有不少人都以为张绣在城内将军府。 毕竟张绣归降曹操一事,宛县上下是人尽皆知,甚至为向曹操表明态度,从曹军进驻淯水畔以来,宛县城门就没有再关过。 这是一种态度。 而曹操呢,也知晓张绣之意,为表明自己的态度,虽说派有斥候监视宛县诸门,却也没有出兵去夺。 没必要这样啊。 张绣都要归降了,早几日进驻宛县,晚几日进驻宛县,这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曹操虽说多疑,却从没有想过张绣敢叛。 双方实力在这摆着呢。 就张绣那点兵马,拿什么反曹操? 而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是曹操,更不止是曹军上下,在张绣麾下不少人中,尤其是张济旧部,就更是如此了。 但偏偏是不可能的事,就偏偏发生了。 张绣要奇袭曹军大营,只告诉麾下心腹,甚至连城门都不关,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快点!” “跟上!” 在黑漆漆的城外,喝喊声骤响,马蹄声传来,这让宛县城上的不少人,一个个都变得警觉起来。 “将军,城门没关!!” 而在此时。 率部杀来的于禁,身后一将骑马紧随,见人影晃动的城墙下,那城门依旧大开着,手举长枪兴奋道。 “冲过去,夺占城门!!” 于禁沉声喝道,随即便怒抽马鞭,胯下坐骑吃痛下,甩开四蹄卖力驰骋,身后骑将骑卒见状,纷纷怒甩马鞭。 “杀!!!” “冲!!” 狼啸起,数百骑兵横冲,而在身后黑暗下,是数以千计的步卒在玩命追赶,双方差距越拉越大。 “快升吊桥!!!” 觉察到不对的一将,此刻瞪眼怒吼起来,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在黑夜有敌来犯,那必是曹军啊!! 一时间东城乱作一团。 “杀过去!!” 冲在最前的于禁,觉察到城墙上的异样,没过多久,破空声就在耳畔响起,于禁挥动手中长枪,瞪眼怒吼道。 今夜必须拿下宛县城,否则就无法交差了!! 不管是曹昂,亦或是曹操,他都无法交差。 吱~ 在此等乱象下,刺耳的声音响起,于禁生出焦急,守城敌军要收起吊桥,这要是叫他们遂愿了,恐宛县城难以夺下。 快点!! 再快点! 于禁双腿紧夹马腹,持枪怒抽胯下坐骑,此刻的他就一个念头,率麾下骑卒冲过吊桥,夺占城门!! 寒风呼啸。 战马飞驰。 被缓缓升起的吊桥,出现在于禁的视线内,这一刹于禁难掩兴奋,挥动手中长枪磕飞几支袭来的箭矢,便直冲吊桥杀去。 “咴溜溜~” 伴随着马鸣声响起,一道黑影冲上吊桥。 “给某破!!!” 怒吼响彻此间。 于禁眼神狠厉,在纵马腾空之际,所持长枪朝一处挥去,转瞬间,升至半空的吊桥狠狠砸下!! “杀啊!!” 怒吼声此起彼伏,于禁及麾下骑将骑卒蜂拥,所表现出的悍勇一面,让守城的那些人都被镇住了。 曾几何时,他们是骁勇善战的西凉军,然随着董卓的身死,内部起哄,使得他们早已没有以往锐志。 “夺占城门!!” “杀进城去!!” 于禁纵马飞驰,朝前方城门冲去之际,不忘对麾下骑将骑卒喝喊,作为于禁最倚重的精锐,他们久经沙场,悍不畏死! 冒险冲过了吊桥,没有被拦在护城河外,剩下的,就由不得那帮守城敌军了。 “杀啊!!” “张绣反叛,已被司空击杀!!” “张绣反叛,已被司空击杀!!” “敢有反抗者,杀无赦!!” 道道喝喊声响彻云霄,而这对城上御敌的张绣所部而言,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淯水畔曹军联营升起的冲天烈焰,居然是张绣率部夜袭所致,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骁勇善战的张绣,被誉为北地枪王,居然已被曹军给击杀了?! 一时间宛县东城上乱作一团…… 第14章 史阿智擒贾文和 宛县城。 作为东汉第一郡南阳治所,宛县占地极大,哪怕是在黄巾起义时经历大战,宛县遭到战火洗礼,可其后几经易手,几经修缮,仍改变不了宛县,乃南阳郡第一大城的地位! 能得宛县者,可控南阳郡。 纵兵马不足,亦可震各地! 张绣作为外来势力,在张济意外战死后,选择向荆州刘表示好,继而得以占宛县城,哪怕在南阳不得人心,仍起到一定震慑作用。 今夜的宛县注定难眠。 骤生的喊杀声,令很多人惊醒。 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很多人都猜到一点,出现的喊杀声,定是曹操派兵夜袭宛县所致。 一时间城内大族的府邸,无不是戒严起来。 至于城内百姓,则瑟瑟发抖的躲了起来。 将军府。 一处偏院。 “父亲,出大事了!!”一青年步伐匆匆,快步朝正堂赶去,人还未到,声音就传进正堂内。 “看来是败了。” 正堂内,跪坐在木榻上的贾诩,听到贾穆的声音,眉头不由微蹙,显然对曹军袭杀宛县一事,贾诩是觉得惊奇。 就这些时日,从张绣所知种种,见到的种种,贾诩就知统率大军的曹操,对率部归降的张绣,是从没有放在眼里的。 宛县在曹操的眼里,早已是囊中之物。 但贾诩却不看好曹操。 “父亲!曹军袭杀东城,现已杀进城内!” 贾穆推开房门,气喘吁吁的朝贾诩跑来,“据孩儿知晓的情况,张绣率部夜袭曹营,现已被曹操遣将击杀!” 张绣死了?! 贾诩心下一惊,但脸上却无变化。 对于张绣的勇武,贾诩还是知晓的,何况张绣麾下有数千精锐,哪怕夜袭曹营不利,也断不会这般轻易被杀。 这只怕是曹军的攻心计! 但不管张绣是否还活着,就大势而言已无用,宛县多半是要被曹军夺下,这一是非地要尽快离开。 “父亲,您这是~” 在贾诩思虑之际,贾穆却露出惊奇,伸手指向一处,言语间带有惊疑道。 “宛县不能再待了。” 贾诩撩袍起身,迎着贾穆的注视,神情自若道:“今夜汝就随父离开此地,待宛县局势平稳,设法前去荆州避难。” “那母亲他们……” 贾穆却急了,看向贾诩道。 “莫急。” 贾诩平静道:“为父已派人离宛,算算时日,眼下已赶至商县一带,待我等于荆州立稳脚跟,再设法将他们迎至荆州。” “文和先生就这样不愿待在宛县?” 贾诩话音刚落,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这令贾穆心生警惕! “谁!!” 贾穆护在贾诩身前,抽出腰间佩剑,眼神凌厉的看向门外,反观贾诩,此刻眉头微蹙,直觉告诉他,自己被盯上了。 可自投效张绣以来,他可很少露面,又有谁能盯上自己呢? “无需这般紧张。” 在贾穆警惕注视下,胸前抱剑的史阿,出现在二人视线内,史阿面露笑意,没有在意贾穆,直直的盯着贾诩。 “汝是曹子修身边亲卫?” 见到史阿的那刹,贾诩皱眉道。 “没想到文和先生居然知晓在下。” 史阿嘴角微扬,迎着贾诩的注视道。 “汝欲何为!?” 知晓眼前之人,竟是曹操之子曹昂身边亲卫,贾穆更加紧张,攥紧手中佩剑,眼神冷冷的盯着史阿。 “奉劝你一句,莫要在某面前动剑。” 见贾穆如此,史阿双眼微眯道:“某此来,是带着诚意的。” “你!!” 贾穆见史阿这般张狂,立时举剑指向史阿,可紧接着,一只手却拉住贾穆,这让贾穆生疑。 “父亲。” “你不是他的对手。” 贾诩摇摇头道,随即看向史阿,“早就听闻司空之子,曹昂,曹子修聪慧过人,所以今夜之事,是子修公子谋划的?” 史阿笑笑,盯着贾诩道:“文和先生,若真的想知,何不随某去见公子?” “那某要是不想见呢?” 贾诩故意道。 “死!!” 史阿保持抱剑姿势,盯着贾诩冷漠道。 果然。 见史阿这样,贾诩立时想通一切,没被曹操放在眼里的张绣,却被曹昂觉察到异常,难怪今夜会这样。 “那就走。” 贾诩沉吟刹那,看向史阿道。 嗯? 贾诩没有反抗,直接同意他所言,这反倒叫史阿一愣。 “不过眼下宛县城内乱作一团,难保离城之际,不会遇到乱兵。” 贾诩又道:“不如将军先随诩离开此地,到诩寻得的一地暂避,待城中局势安稳,诩再随将军去见子修公子,如何?” 史阿心生警惕。 “快点!” “杀进去!!” 而就在此时,喝喊声从远处传来。 “将军,快做决断。” 贾诩皱眉喝道:“眼下乱兵四起,纵将军表明身份,恐乱兵杀红眼下,也难保不出意外!” 对自己的命,对亲眷的命,贾诩看的比谁都重。 能在这乱世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走。” 想起曹昂的嘱托,史阿警惕的盯着贾诩道,“最好不要动什么心思。” “随诩来。” 贾诩撩袍前行,史阿手持佩剑,一行便离开了正堂,而在出正堂之际,贾诩嗅到淡淡血腥味。 这令贾诩眉头微蹙。 “放心,某没有杀他们。” 似乎瞧出贾诩的异样,史阿淡淡道。 “走。” 贾诩没多说别的,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对此处的仆从,贾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真正的家仆,早在曹操领军来犯之际,就领贾诩之命,秘密离开宛县城了。 “别动心思。” 在贾诩前行之际,史阿的声音响起,跟在身旁的贾穆,瞪眼看向史阿,他不过是有想拔剑对史阿行刺,却不想史阿看都没看他,便觉察到了他的心思。 “把佩剑扔了!!” 害怕出事的贾诩,皱眉对贾穆斥道。 “父亲!” 贾穆带有不甘,但见贾诩态度坚决,也不敢忤逆父命。 见到此幕的史阿,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对贾诩生出警惕,难怪,此前公子会对他讲那些话,此人果真是不简单啊。 第15章 谈笑间,破局定宛 “杀啊!!” “杀啊——”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不绝,今夜注定无眠,爆发于淯水畔、宛县城的厮杀仍在持续,凌空皓月都看不下去,躲进了乌云之间。 “愣着作甚?倒酒!!” 相较于两处核心战场的惨烈战局,彼时,曹昂所在的营帐内响起不满声,胆战心惊的邹氏娇躯一颤,凤目看了眼许褚,双手颤抖着拿起酒勺,为倚着凭几的曹昂斟酒。 “公子,我军所驻之地遭到夜袭,您真不打算回去吗?” 许褚紧攥刀柄,皱眉盯着曹昂道:“闹出眼下这等动静,定时那张绣率部反叛,如若中军叫张绣小儿……” “仲康将军,昂适才讲的很清楚。” 曹昂举起手中酒觞,出言打断了许褚之言,“张绣若真率部奇袭我军,有父亲在,定能确保一切无忧。” “倘若此等危局下,父亲都无法调遣各部营校,抵挡住张绣所部奇袭,我等即便赶回去也无济于事。” “主公身边无宿卫大将坐镇!” 许褚咬牙道:“万一真像公子讲的那样,恐……” “不是有典君嘛。” 曹昂嘴角微微上扬。 “公子不知实情。” 许褚回了句,随后看向邹氏,冷眸掠过一道杀机,“公子巡营见此女前,张绣麾下大将胡车儿,在典君下值归帐后,便特意携酒去见典君,时下张绣率部奇袭我军,想必典君多半被胡车儿所害!” 这虎痴不简单啊。 曹昂打量着许褚,心底生出感慨,表面看着很冷漠,实则却有颗玲珑心,难怪在原有时间线上,典韦战死于宛县,其顶替典韦之位,深得曹操的信赖和倚重。 “放心,典君无碍。”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对许褚道:“难道仲康将军就没有发现,在昂身边护卫的史涣、史阿都不在吗?” 嗯? 被曹昂这样一提醒,许褚虎目微张,这才发觉到自己领虎卫来此,自始至终就没有见到史涣、史阿他们。 要知道这二人,乃自家主公特意派来保护曹昂的。 “莫非公子早就觉察到张绣要反?” 许褚似想到了什么,压着心头惊意,看向曹昂说道。 “不然呢?” 曹昂举觞饮酒,随即将酒觞丢掉,“仲康将军刚来此,在中军一带就依稀传来喊杀声,昂叫仲康将军派人赴宛县城探查,若非是没有准备,昂会在此待这么久?” 咯噔。 许褚心下一惊,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不知为何,此时曹昂流露出的气势,让许褚生出错乱。 “仲康将军不会真的以为…昂会沉迷于女色?” 在许褚的注视下,曹昂甩袍起身,朝邹氏走去,“此女是美若天仙,可昂不至于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相较于美人,昂想要的是曹氏基业安稳!” 讲到这里时,曹昂伸手抓住邹氏的下巴。 “你有句话说的没错,男人的确没一个好东西。” 在邹氏惶恐的注视下,曹昂微微一笑道:“你那侄儿是有贼心没贼胆,怕背负骂名,所以替死去的张济养着你,就是有朝一日能拿你做饵,只是你那侄儿却忘了一点,他面对的是奉天子以讨不臣,志在匡扶汉室的大汉司空!!!” 邹氏不敢直视曹昂。 这一刻,曹昂的气势太强了。 反观许褚,心底对邹氏的杀意没了,他被曹昂的气势所惊到,尽管他投效曹操的时日尚短,但对曹昂的印象却很深。 在许都时,没人不夸赞眼前这位。 说起来,在知晓曹昂沉迷于女色时,许褚是有疑惑的,哪怕是奉命来此,许褚都不愿得罪眼前这位。 好端端的,一直被称赞的长公子,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这可是主公最看重的子嗣啊。 “公子!!宛县城喊杀一片,我军已杀进城去。”在许褚思绪万千之际,一人气喘吁吁的跑进,如实禀明他所探查到的种种。 “你说什么?” 许褚听后,惊疑的看向那人。 “将军。” 那人不敢迟疑,忙回道:“我军已趁乱杀进宛县城。” 是谁率部杀进去的? 这是许褚的第一反应,毕竟张绣率部夜袭,淯水畔所驻各部营校必乱,哪怕攻城之令传达过去,可宛县城高墙厚,没有数倍于敌的兵力,很难攻破宛县,更何况这还是在黑夜下攻城,无疑又增加了难度。 许褚想不到何人这般勇猛。 “哈哈…于文则果真没让本公子失望。” 而在许褚惊疑之际,曹昂却大笑起来,“宛县已是我军囊中之物,走,随本公子去见父亲。” 讲到这里,曹昂看了眼邹氏。 “若想活命,就老实待在此处!” 言罢,曹昂头也不回的朝帐外走去,宛县被于禁率部攻进,那彻底掌控只是时间问题,至于张绣,纵使占着优势,趁夜发动奇袭,可有曹操坐镇中军,曹昂不觉得张绣真能翻了天。 曹操的能力有多强无需赘言。 张绣再厉害,可有典韦在,定能死死将其压制住。 “将军~” 在曹昂离开营帐,一虎卫上前,低声对许褚道:“要不要……” “护佑公子!” 许褚理都没理,沉声喝道,随即便昂首朝帐外走去,一众虎卫见状,纷纷紧跟在后,此时的曹昂已翻身上马。 该去见见曹操了。 看着无数道冲天烈焰,曹昂心底生出唏嘘,这场危局算是在他的干预下,巧妙地得到了化解,接下来就要面对曹操了。 自始至终,曹昂就没有想过要身先士卒,这不是他擅长的,没必要为了得到曹操的青睐,就去干这种凶险之事。 他作为曹氏长子,只要在这乱世不死,那曹操打拼下的基业,就注定要被他继承,这就是他的优势。 拥有这一前提,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曹操打拼的基业,能相较于知晓的更大些,更浑厚些。 想到这些的曹昂还挺想见见曹操,看看这位曹丞相究竟长什么样,似这样一位枭雄,必然是长得不凡。 老登,我来了! “驾~” 曹昂猛抽马鞭,胯下坐骑吃痛下,便速度极快的朝前驰骋,许褚一行见状,一个个纷纷骑马去追…… 第16章 父慈子孝,孟德吃瘪 “主公,此贼如何处置!!” 满身酒气的典韦,一手持戟,一手拖拽着张绣,快步朝曹操走去,见张绣挣扎,典韦虎目怒张,沉声喝道:“跪下!!” “士可杀不可辱!!” 张绣怒目圆睁,咬牙道:“有本事放开某,再战!!” “你这鼠辈,有何不可辱?” 典韦冷笑一声,伸脚踢向张绣膝窝,“我家主公以礼待你,你却率部夜袭我军,真真是该死!” 跪地的张绣额头青筋暴起,相较于身体的疼痛,被典韦当众这般羞辱,让张绣恼怒至极。 “典君,无碍否?” 被簇拥着走来的曹操,肩披大氅,没有去理会张绣,反看向典韦关切道:“来人啊,快叫医匠来为典君包扎。” “主公,末将无碍。” 典韦心生暖意,咧嘴对曹操笑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不可大意。” 曹操却道。 “曹贼,休要在此假仁假义!” 张绣猛然抬头,瞪眼看向曹操喝道。 “给某老实点!” 典韦手上发力,死死摁着张绣,双戟横在张绣脖间。 “典君,无需这般。” 曹操对典韦伸手示意,俯瞰着张绣,“为何要叛?某待汝可谓不薄,汝若真心纳降,某绝不会亏待。” “哈哈!!!” 张绣仰天大笑,笑的泪都流出,随即带有怨恨的盯着曹操,“汝若真心待某不薄,那缘何要收买胡车儿?” “错非胡车儿叛某,曹贼,今夜跪下的就是汝!!” “还有,我家叔父遗孀,汝竟然派兵挟出城,曹贼,这就是汝待某不薄?若有机会,某必杀汝!!” “找死!!” “该杀!!” 聚在曹操左右的将校,一个个见张绣这般张狂,无不是持兵怒视张绣,都到这般境遇还如此大言不惭! “杀了。” 曹操见张绣这般,表情冷漠道。 “喏!” 典韦沉声喝道,随即便举起双戟,跪地的张绣缓缓闭上双眸,他是骄傲的,叫他卑躬屈膝的求饶,这事他干不出来! “住手!!!” 就在此等形势下,一道暴喝声响起,这让不少人都生出警惕,连带着要处决张绣的典韦皱眉看去。 “典君,莫要杀此人。” 迎着一道道注视,在许褚等人的簇拥下,曹昂快步跑来,待看清来者是谁时,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 “公子!” “公子!” 不少将校纷纷抱拳行礼。 “公子,您没事。” 在人群中的史涣,见曹昂赶来,忙朝曹昂跑去。 “无事。” 曹昂微微一笑,对史涣点头示意,随即便朝曹操走去。 这老登,咋这么矮。 见到曹操的那刹,曹昂却皱起眉,本以为史料记载的是故意贬低,没成想是真的,这倒叫曹昂有些失望。 这长的太普通了,就是中年大叔那样。 “竖子!!你干的好事!!” 而在曹昂失望之际,曹操却突然暴起,拔剑就朝曹昂砍去,这可吓坏了左右诸将。 “主公不可!” “主公!” “公子快跑!” 在道道惊呼声下,曹昂却纹丝不动,直视砍来的剑,见曹昂不躲,持剑砍来的曹操,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竖子咋不躲!! 可下一秒,曹操顿觉虎口一震。 “主公恕罪!” 拔剑拦下的史涣,随即朝曹操抱拳请罪。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不少将校都没反应过来。 “父亲要杀孩儿?” 曹昂忍着心底的惧意,直勾勾的盯着曹操。 “是有如何!” 曹操冷冷的盯着曹昂,呵斥道:“错非是你沉迷女色,何止我军遭此大难,许褚,那邹氏杀了没!!” 说着,曹操的冷眸,看向许褚。 “请主公责罚。” 许褚也很果断,直接单膝跪地道。 “你!!” 见许褚这般,曹操更气了,“反了!反了!” 左右将校无不低下头。 “父亲,自己犯下的错,还要怪罪到别人头上?” 曹昂却不惯着,这老登居然敢拿剑砍自己,曹昂也想躲啊,可适才发生的太快,根本就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邹氏为何会出现在我军之中?堂兄领兵出营时,孩儿还在营帐宿醉未醒,要不是孩儿巡营时发现,故意待在那里,只怕这个时候,父亲还在温柔乡!!” 曹操:“……” 老登哪儿都好,唯独好风流,喜寡妇,养他子,这怪癖不好。 曹昂盯着曹操,继续道:“父亲明知张绣已有反意,却丝毫没放在心里,怎么?父亲是忘了骄兵必败?这些,可都是父亲此前讲给孩儿的,孩儿没忘,父亲倒是忘了?” “闭嘴!” 曹操只觉得面子挂不住了,皱眉对曹昂斥道:“你没忘?你既已觉察到张绣有反意,为何不告知与某?” “父亲已不把张绣放在眼里,说与不说又能如何?”曹昂丝毫不惯着,“只怕真说与父亲,还免不得受冷嘲热讽。” 公子啊,您就少说几句。 聚在左右的众将,一个个无不心生焦急,这个时候讲这样的话,那不是等着叫主公生怒嘛。 “你!!” 曹操气急,伸手怒指曹昂。 “史涣,于禁率部离营时,没被追杀?”反观曹昂,却没有理会曹操,反看向史涣询问道。 嗯? 听到这话,曹操也好,众将也罢,无不生出疑惑。 “禀公子,没有。” 史涣忙道:“文则将军率部离营时,张绣正率部冲击中军,其他各部无暇其他。” “那就好。” 曹昂露出笑意道:“如此就不会有误伤。” “于禁离营,是受你指派?” 曹操皱眉看向曹昂,心底难免生疑,此前知晓于禁率部逃离,曹操是动了杀意的,未战先怯,纵先前看好于禁,此人也不能留! 可适才听曹昂所讲,曹操发觉这其中似有隐情。 “不然呢?” 曹昂却道:“孩儿昨夜发觉张绣有反意,今日一醒来,就知晓堂兄偷跑出营,孩儿就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所以接着巡营之命,先去见了于禁,若张绣敢反,必奇袭我军,届时宛县必然空虚,有于禁所部反袭,定能趁乱夺下此城。” 这…… 曹操惊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曹昂,居然在他毫不知情下,觉察到张绣有反意后,就安排于禁反袭宛县。 这可真是神来之笔啊! 讲一句难听的,纵使张绣夜袭得手,杀的所部溃败,可宛县若叫于禁率部夺下,那张绣除了逃离,再无别法。 这一刹,曹操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 第17章 麒麟儿 “张绣,此战你可心服?” 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朝张绣走去,险些被杀的张绣,已不复最初的狂躁,但被曹昂俯瞰着,还那样居高临下,心高气傲的张绣,挣扎着抬起头,虎目怒瞪曹昂。 “老实点!!” 见张绣挣扎,典韦怒斥道。 “典君,放开他。” 曹昂笑笑,看向典韦道。 “公子不可啊!!” 典韦一愣,忙对曹昂道:“此贼悍勇,今夜袭我军惨败,已有怨念,万一暴起,必定伤人!” 言罢,典韦看了眼张绣。 适才与之交手,险些就被其重伤,张绣乃马上悍将,典韦最擅步战,错非与张绣交战时,典韦心中带怒,只怕想擒下张绣很不易。 被胡车儿算计,让内心骄傲的典韦,是受不了的。 “无碍,一丧家之犬罢了。” 曹昂却满不在乎,“有典君与仲康将军在,他就算想暴起,又能伤到谁?” 典韦犹豫了,下意识看向曹操。 此等大事,他要征询曹操的意见。 曹操双眼微眯,朝典韦微微点头,眼下他很想知道,他这个竖子想干什么,张绣已无归顺之意,他还能说服不成? 得到典韦的示意,典韦冷哼一声,遂松开了张绣,不过典韦却持双戟,警惕的盯着单膝跪地的张绣。 与此同时,许褚已握刀走到曹操身旁,那站着的位置,恰好是挡在曹操与张绣之间,左右聚集的众将,一个个眼神冷冷的盯着张绣。 “本公子知道,在你的心里啊,定是有着种种不甘。” 曹昂似笑非笑,盯着张绣道:“想你凭一杆长枪,一身本事,在西凉也已崭露头角,却被张济压着。” “这种滋味不好受。” “但是就算再不好受,也要忍着,张济无嗣是不假,可老话说的好,叔父再亲,也亲不过生父,这是你叔侄俩的隔阂。” 在讲这些时,人群前站着的曹安民,流露出复杂的表情,下意识看向了曹操,而让曹安民没有想到的,是曹操扭头在看自己。 这让曹安民忙低下头。 自己对安民的苛求太多了。 见曹安民这样,曹操心里轻叹一声,眉头皱的更紧,说实话,他对曹安民还挺看重的,但心底的一些疙瘩,让他下意识会带不满。 “你想说什么!!” 张绣冷哼一声,愤然站起身,死死盯着曹昂喝道:“你不会以为讲这些,某就会归顺你父!!” “归顺与否,在于你。” 曹昂却丝毫不在意,迎着张绣的怒视道:“直到张济死了,你解脱了,捆在你身上的枷锁没了。” “而你对刘表示好,不过是你想在乱世崭露头角,叫世人能高看你一眼,所以才做出的妥协,至于刘表呢,虽说雄踞荆州,奈何荆州的水太深,太浑,尽管刘表想占南阳全郡,却根本无力做到。” “所以就有了你领兵进驻宛县。” “自始至终你二人是各有算计,各有想法,只是这镇御一地,与领兵驰骋疆场,完全是两回事,张绣,你憋闷吗?” 张绣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曹昂会讲这些,更没想到会问这些。 “要杀就杀,何须赘言!!” 张绣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曹昂。 “哈哈,看来是憋闷。” 曹昂笑着说道:“不然我父统兵来征,两军尚未交战,你便出城纳降,若是本公子猜的没错,是宛县的那帮大族,平日里没少跟你对着干?” 张绣的手紧攥起来。 冷眸掠过一抹杀意。 负手而立的曹操,敏锐的觉察到这一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实在我父统兵初至时,你是真想归顺我父的。”曹昂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对张绣继续道。 “不过你却不想被人管着,想借我父之手严惩那帮大族,此事只要能解决,你愿统兵驻宛县,替我父抗拒荆州!” “可惜你的想法虽好,但我父却从没把你放在眼里,甚至还屡次拉拢你麾下将校,这明显刺激到了你,也让你想到了一个人。” “说够了没!!” 张绣心底生出恼怒,瞪向曹昂喝道。 曹昂的这番话,显然刺激到了张绣。 “无需这般。” 曹昂摆摆手,对张绣道:“不把你放在眼里,本公子倒是觉得我父没做错什么,毕竟这次离许讨宛,目的并非是你,而是震慑荆州,更是震慑许都,至于你,又凭什么得我父重视呢?” 嗯? 曹操眼神变了,心生惊诧的看向曹昂。 曹昂先前讲的那些,曹操并不在意,甚至对曹昂跟张绣浪费口舌,心底是有些失望的,一个张绣,就算被誉为北地枪王,归顺与否,对他麾下影响都不大。 但曹昂讲出震慑荆州,更是震慑许都,却让曹操的想法变了,特别是后者那句震慑许都! “人啊,要贵在有自知之明。” 曹昂笑着看向张绣,“从董卓祸乱汉室,就注定西凉是人人喊打,不得人心,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在这乱世崭露头角?” “而我父呢?借献刀之名行刺董卓,响应讨董,单说这两件事,你张绣可有胆子这样做?” “我父经历的种种,可要比你张绣艰难的多,可我父呢?自始至终都以匡扶汉室为己任,今迎天子以入许都,为汉室荡平不臣,这点你有魄力去做?” 在危机结束后,曹昂就思考一件事,为何曹操要讨伐张绣,真就是为拿下宛县,以让南阳北部诸地尽收麾下,使颍川、许都后方无忧? 若真是这样简单,完全能派遣得力大将来讨,根本就无需领兵亲征啊,张绣就算有些名气,也不至于曹操这般重视? 何况曹操这次领兵亲征,麾下的谋主、谋士一个没带,这就更让曹昂奇怪了。 思索之下,曹昂明白了。 讨伐张绣是顺带要做的,拿下南阳北部是顺带的成果,而曹操真正的目的,是震慑荆州,令刘表不敢轻易来犯,与此同时,被曹操留在许都的那些谋主、谋士,只怕他们一个个都身兼重任,只待曹操大捷的消息传回许都,那么有些事就能顺势做了。 自始至终,谁都没有想过曹操会败。 “张绣,你是死,是活,其实没有人在意。” 想到这些,曹昂收敛心神,盯着张绣道:“毕竟你对这天下而言,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北地枪王,你死以后,谁还会提及?谁还会想起?”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你要是一心求死,无需典君动手,自己找个地方自刎就行,要不想死,那就好好想想本公子说的这些话,我父心胸宽广,若你真心归顺,想必我父是愿接纳你的。” 讲到这里,曹昂不再理会张绣,转身朝曹操走去。 “父亲,孩儿累了,就先告退了。” 曹昂朝曹操抬手一礼。 “去…去。” 而曹操呢,已被曹昂说的那番话惊到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这话说的直击曹操心坎啊。 “史涣,走了。” 迎着一道道注视,曹昂神情平静,昂首朝前走去。 “喏!” 史涣忙紧跟在后。 老登,被惊艳到了。 只是走着的曹昂,嘴角却微微上扬,他适才那番话,看似是讲给张绣的,实际是讲给曹操的。 想得到重视,不能只靠个长子身份,他要在曹军独当一面,就必须有所表现才行。 至于张绣,这样杀了确实有些可惜。 这终究是为马上悍将。 若是真愿归顺于曹操,不说别的,将其给安排到济阴郡,到夏侯惇麾下驱使,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毕竟曹操迎奉汉帝,雄踞河北的袁绍是极为不满的。 而说起来,曹操现在所任司空,行车骑将军事,总揽朝政,其实是袁绍很不满,曹操才被迫将已领的大将军,让给了袁绍。 曹袁双方必起冲突,这点曹操是最清楚的,所以曹操才不敢松懈,要为今后谋势! “此吾家麒麟儿!” 站于原地的曹操,沉吟许久,突然大笑起来,看向许褚道:“哈哈,某要饮它几觞佳酿,仲康,典君陪某饮酒!” 言罢,曹操看都没看张绣,大笑着朝主帐走去。 “主公!” “主公!” 典韦、许褚等将纷纷喊道,甚至一些将校在去追曹操时,还不时回首去看张绣,此贼就这样不管了? 寒风呼啸。 张绣怔怔的站于原地,早已不复最初的狂躁,曹昂讲的那些话,是刺激到了他,但无视他的曹操,却更刺激到张绣。 这个时候,张绣的心很乱…… 第18章 乱汉者,贾文和也! “公子,所以在那场酒宴上,您就觉察到张绣会反?” 回到营帐,史涣再也忍不住,跟在曹昂身旁,讲出心中所疑。 “是觉察到了,但却不知会何时反。” 曹昂轻呼一声,伸手去卸甲胄,这身甲披在身上,太沉,太累了,眼下危机已解,也无需再披甲了。 “难怪您去找文则将军,叫卑下去找典君。” 史涣见状,忙上前帮曹昂卸甲,但脸上却露出了然,“公子,您是不知道啊,今夜真是太凶险了。” “谁都没有想到过张绣会反,要是真叫其得手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军只怕要溃败淯水!” 岂止是溃败那样简单。 曹昂笑着摇起头来。 不过眼下的结果还算不错,曹军下辖各部营校是有伤亡,但张绣被抓了,其麾下精锐非死即俘,宛县会被于禁夺下,典韦没有战死,自己也没身陷绝境,对于这样的结果,曹昂很满意。 “公子,此战您立下大功,主公定会很欣慰。” 见曹昂沉默,帮着卸甲的史涣,想起父子俩的误会,遂开口道:“主公的脾性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明日公子去见主公,多说些好话,主公的气就消了。” “还他的气消了?本公子这一肚子气,还没消呢!!” 曹昂不满道:“他居然敢拿剑砍本公子,母亲都没有这般对过我,这事儿没完,看我如何对母亲讲此事。” 史涣傻眼了。 这老登,必须要治! 曹昂就这一个想法,不治,说不定哪天又犯了,这事儿他亲自出面不好,毕竟今下注重孝道,他要是敢做出格的事,必被天下所不齿,所以曹昂想到一个人。 他的养母丁氏! 在他知晓的史料中,关于丁氏记载的不多,但在曹操崛起初期,丁氏所在谯县丁家,可对曹操出力不少。 奈何丁氏无法生育,所以就认了曹昂,视为己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曹昂不止是丁氏的倚仗,更是谯县丁家的希望。 只要曹昂不死,丁氏在曹家地位很稳固,谯县丁家亦能占据一席之地,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一场不该出意外的讨伐张绣,曹操得到他想要的,曹昂积攒资历,皆大欢喜的返回许都就行。 可结果呢? 曹昂却战死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丁氏与曹操决裂!! “公子!!” 史阿的声音,从帐外响起,这让史涣暗松口气,自家公子要写信告状,他没办法去说去劝啊。 毕竟这是家事。 只是真要告状了,只怕自家主公要吃苦了,毕竟在许都的那位主母,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人,带回来了?” 看着走进帐的史阿,曹昂强压心头激动,上前询问道。 “禀公子,带回来了!” 史阿忙抱拳作揖,“原本卑下想等宛县城内安稳,再带贾诩他们归营见公子,但文则将军用兵神勇,眼下已控制住宛县各处,所以卑下……” “快把贾诩带过来。” 曹昂伸手道。 “喏!” 史阿忙低首应道。 如果让曹昂去选的话,在宛县与贾诩间选,他会毫不犹豫的选后者,这可是位谋国之士啊!! 够心狠。 有城府。 有远见! 这样一位谋国之士,要是能将其才能都发挥出来,别说是一个宛县,就算拿一州之地去换,曹昂也愿意! 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史阿领着贾诩走进帐。 尽管眼下处境不好,被曹昂派人俘了,但贾诩却表现的很平静,撩袍朝曹昂抬手作揖。 “诩,见过公子!” “昂知先生之才久矣,故而派麾下去请。” 曹昂见状,也没做大,抬手对贾诩还礼,“期间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先生勿怪。” “公子客气了。” 贾诩平静道。 对于贾诩的第一印象,曹昂觉得很平常,若是放在人堆里,都不会多看一样的那种,但恰恰就是眼前这位,亲手葬送了汉室最后的气运。 这样的狠角色,若不能为己所用,那最好是除掉! 毕竟真给其机会的话,那势必会给予沉重一击。 “你们先下去。” 曹昂看向史涣二人道。 “卑下告退!” 二人相视一眼,遂朝曹昂作揖拜道。 见曹昂这样,贾诩反倒有些诧异。 “公子是何时觉察到张绣会反的?”在二人离开后,贾诩想了想,看向曹昂,讲出心中所疑。 这件事,贾诩始终想不通。 张绣有反意,他很早就看出了,他也猜到曹操有觉察,但他同样知道曹操没把张绣放在眼里,所以对张绣没太多防备。 此等形势下,张绣一旦要反,那定能叫曹操吃大亏。 可让贾诩怎样都没有想到,在曹操麾下居然有人也觉察到了,关键这个人还是曹昂,这就让贾诩起了兴趣。 “酒宴上。” 曹昂神情自若道。 “那公子为何不将此事讲于司空?” 贾诩反问道。 对今夜发生的种种,贾诩已猜到些什么。 “怕打草惊蛇。” 曹昂笑笑,盯着贾诩道。 “公子为何这般高看诩?” 贾诩双眼微眯,迎着曹昂的注视道:“诩不过是一籍籍无名之辈,半生颠沛流离,似乎没什么值得公子这般看重。”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先生太过谦了,自知晓先生在宛县,昂就在想一件事,如何能请先生为昂授业!” 嗯? 贾诩一愣,原本他以为曹昂将他请来,是想将自己举荐给曹操,却没有想到曹昂想拜他为师。 只是贾诩哪里知道,曹昂从没打算将其举荐给曹操,似这等心狠手辣的谋国之士,还是待在自己身边做好。 毕竟危局解除了,曹昂就要考虑接下来的事,宛县拿下,南阳北部诸地必降,不过曹昂没打算跟曹操归许,他想留在南阳。 想在曹操麾下崭露头角,在曹氏的地位不可撼动,曹昂不想一直待在曹操的羽翼下,他想参与到这场乱世纷争中。 如果四分五裂的南阳郡,能在他手里整合出来,那不止能增强曹操的势力底蕴,更能让他麾下凝聚一股力量!! 第19章 胸襟 “公子,诩有一问,不知当讲否。” 贾诩沉默许久,看向曹昂道。 “先生请讲。” 曹昂微微一笑道。 授业是要拜师的,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家思想就影响着这片土地。 天地君亲师。 按着当下的思潮,师这一角色,仅次于亲,一旦拜师,就要尊师,敬师,孝师,这可与后世的那种不同。 汉以孝治天下,一旦师徒关系明确,这跟父子关系相差不多,敢有忤逆、算计、不敬等行为,那就直接社死了。 贾诩对于曹操不太看好,又怎会轻易收曹昂为徒? 一旦选择收了,二人就捆绑在一起了。 如此想在这乱世下,寻一安身立命之路,就变相被堵死了。 “公子对当今天下有何见解?” 贾诩撩撩袍袖,盯着曹昂道。 来了! 听到贾诩所问,曹昂来了精神。 他知道贾诩不愿收他为徒,一旦选择收了,贾诩就打上曹氏烙印,今后不管去往何处,都会被提防。 可眼下的形势,又由不得贾诩,所以来有了这一问。 “汉失其鹿,群雄逐之!” 迎着贾诩的注视,曹昂神情自若道:“当今天下,乱象已成,再想凝一御之,汉室已无可能。” “天下皆言使汉乱者乃国贼董卓,再或煽动起义的张角,然昂却不这般认为,真正使汉乱者,乃掌尽权位,失去制约的世家豪族!!” 此子…不凡啊!! 贾诩心头一震,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 “公子此言,是不看好乃父?” 想到这里,贾诩继续道。 “昂很看好!” 曹昂语气坚定道:“纵观当今天下,昂以为能终结这场乱世,令天下归一,除了我父再无旁人!” “何以见得?” 贾诩眉头微挑道。 在贾诩的心里对曹操并不看好,论出身,比不过二袁,论地盘,位处四战之地,如若没有迎奉天子,或许还能在夹缝求生。 而曹操迎奉天子,此举虽有魄力,却被雄踞河北的袁绍所厌,单是这点就令曹操败于下风。 更别提曹操所据地盘,尚与袁术、吕布、刘表等割据势力接壤,一旦曹袁开战,必被群起攻之。 这局难破! 还有迎奉汉帝归许,是可以掌握住大义,奉天子以征不臣,然而追随汉帝的那帮大臣,同样是极其难对付的。 贾诩是深有体会!! “因为我父乃当世枭雄!!” 曹昂沉吟刹那,嘴角微微上翘,“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能讲出此等豪言者,无不有一共性,不会以一时成败来论!” “昂最初就讲过,天下乱象已成,这一乱,没有十余载,甚至更久,恐难以平,而在乱世下,何最贵?大义!!” 贾诩皱起眉头。 “我父所据之地虽是四战,但今掌有大义,便可奉天子以行远交近伐之策!” 曹昂继续道:“似袁绍虽雄踞河北,却优柔寡断,单是这点,实力虽强,但终难成事;而袁术虽据守江淮,却刚愎自用,更别提江东小霸王孙策借壳蓄势,今已脱离袁术所控;至于吕布、刘表之流,昂无需赘言,想必先生也不看好?” “当然昂也知先生所忧,我父虽掌大义,但凡事都有利有弊,这世间,不可能事事皆得利,而无弊。” 贾诩没有接茬,而是平静的看着曹昂。 他在等曹昂继续。 贾诩此刻的内心极度不平静。 能够讲出这番话,足见曹昂对天下大势很了解。 单是这等见解就足以从群雄中脱颖而出。 曹氏或可趁乱当兴! 这个想法,在贾诩的心底生出。 “但先生却不了解我父。” 曹昂盯着贾诩,露出笑意道:“当世枭雄,最擅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而这也是当今乱世最缺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 贾诩在这一刹,发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即过于看重表象,从而忽略各方势力中,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群雄自身!! 是。 当今天下群雄并起,纷争乱战下,使一批诸侯占据各州郡,可群雄逐鹿下,最重要的不是地盘多大,其势多强。 真要只论这个,天下各地群讨董卓时,董卓之势何其强,最后不也为避锋芒,强将汉帝从雒阳迁于长安了? “那公子又有何打算?” 想明白这些的贾诩,抬头看向曹昂道,这一刻,他想要知道曹昂的想法,这将决定他是否愿为曹昂授业。 既然曹昂已看清大势,那么绝不会坐视最危险的境遇发生。 作为曹操的长子,曹昂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留宛。” 曹昂知道稳了,所以脸上笑意更盛,“眼下我父已掌大义,但大义终究不能当饭吃,与袁绍一战,在昂看来不可避免。” “从我父迎奉汉帝,到自领大将军,种种迹象无不表明这一点,此战早晚要打,只是时间长短了。” “既然有袁绍这一强敌,那么昂能做的,想做的,就是为父分忧,尽量让所谓的四战之地,能变成三战之地,两战之地!!” 此子野心不小啊。 贾诩心生感慨,在听到曹昂要留宛,他就知曹昂想干什么,只怕是想要彻掌南阳郡,一旦此郡夺下,不止能南震荆州,还能东逼袁术,如此一来的话,毗邻曹操的两大强敌就被牵制住了。 “公子想留宛,只怕并非易事啊。” 想到这些,贾诩却道:“毕竟想促成此事,要先看司空的意思,即便公子真能留宛,可南阳郡生乱已久,这人心啊已是不齐。” “所以昂想拜先生为师,请先生为昂授业解惑!” 曹昂撩袍郑重一拜,对贾诩道:“昂对先生乃是真心,还望先生念在昂一片赤诚之心,能收昂为徒!” 曹昂当然知道留宛很不易,会面临的难处,贾诩都已讲明,但即便是再难,曹昂也要积极争取,既然重活一世,那他就不想浑浑噩噩的活,他想参与到这个乱世争霸下,这可是汉末乱世啊,与各路群雄相争,与那些豪杰相斗,这是何其快哉之事!! 第20章 亲军校尉部 帐外寒风呼啸。 天蒙蒙亮。 “公子,您也早些休息。” 看着贾诩一行离去的背影,史阿言语间带着关切,对曹昂劝道:“这天都快亮了,公子忙碌到当下……” “某不累。” 曹昂露出淡笑,摆摆手道:“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当初某就不会向父亲请缨,离开许都随军前来宛县从讨张绣,走,陪某走走。” 有心事的曹昂,哪儿有心思去睡。 曹昂要拜师的想法,贾诩是有意动的,只是贾诩没有直接答应,贾诩要好好想想,毕竟这个决定将关乎到他今后,甚至是他的妻儿! 曹昂的表现确实让贾诩眼前一亮,使他过去的想法有所动摇,但是这并不代表贾诩会在冲动下去做决定。 贾诩五十岁了,已到知天命的岁数,不会像在年轻时那样,会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一件事,就不计后果的去做。 所以在贾诩委婉的表述后,曹昂是理解的,是尊重的,同时也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因为知晓的多一些,就以为任何人或事会受到你的影响,甚至是改变! “公子,要不卑下近几日待在文和先生身边。”史阿跟在曹昂身后,犹豫了许久,见曹昂久久不言,遂下定决心,微微低首道。 “而今宛县初定,张绣麾下定有乱兵四散,难保不出事端,文和先生年事已高,卑下在左右服侍,如若文和先生有事,卑下也能照料一二。” 尽管不知自家公子与贾诩聊了什么,但是能在帐内聊那么久,足以看出自家公子对贾诩的重视。 “不用了。” 史阿想表达的真实意思,曹昂听出来了,说实话,曹昂犹豫了,万一贾诩没有接下他抛出的橄榄枝,最终选择逃离的话,那威胁实在太大了! 一位足够心狠的谋国之士,倘若不能为他所用,甚至没有在曹操的麾下,一旦投效到其他诸侯势力,不用多想,定会给曹操带来威胁。 只是在想起贾诩的种种变化,曹昂有种强烈的直觉,贾诩心动了,不过贾诩需要好好思索下。 而这就需要时间! “某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亲力亲为。”想明白这些的曹昂,在回了史阿一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史阿道。 “请公子吩咐!” 史阿见状,忙抬手作揖道。 “此次识破张绣有反意,事态紧急下某做出种种部署,继而破了张绣所部。”曹昂剑眉倒张,语气低沉道。 “尽管当下局势已稳,但此事却还没有过去,如果某没有去参加那场宴席,如果某没有觉察到张绣不满,那后果将会怎样?” “恐……” 话就在嘴边,史阿却怎样都讲不出。 史阿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自家公子的话,真叫张绣夜袭得成,那所部将承受何等重创。 “经历过此事,让某想秘密组建一支队伍。” 曹昂看着史阿道:“就暂叫亲军校尉部,由你负责执掌,从事刺探,安插,策反,刺杀等事。” 史阿脸色微变。 这支队伍真要组建的话,涉及到的就太多了,关键是秘密组建,那就见不得光,连自家主公都不一定知晓。 执掌这样一支队伍,非心腹不可。 自家公子愿意让他负责此事,那是把他视为心腹了。 史阿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眼下机会终于来了,他怎会轻易丢掉!! “愿为公子效死!!” 史阿单膝跪地,朝曹昂抱拳道。 “起来。” 曹昂弯腰拉起史阿,“亲军校尉部贵在精不在多,尤其是初创之际,每个被选进来的人,都要经过考验才行。” “某知你师从虎贲王越,被收为亲传弟子,而据某所知,王越门下,还有不少记名弟子?” “是。” 史阿当即道。 “待休息好了,你就悄悄离营。” 曹昂想了想,伸手轻拍史阿的手臂,“某给你时间去挑选,何时觉得人手够了,就领着亲军校尉部来见某。” 设法破除所处死局时,曹昂还没有这一想法,但是在见了贾诩后,这个想法就在曹昂心底生出。 而且愈发强烈! 既然决定在这乱世下做些什么,那么仅靠他自己是不够的,在他的手中必须捏有底牌才行。 仅靠曹操长子的身份,曹昂觉得还不够。 何况他要设法留在宛县,要将分崩的南阳郡整合起来,这今后要面临的强敌很多,要遭遇的困难众多。 所以有一支活跃在隐秘战线的队伍,是非常有必要的。 “卑下定不负公子所期!” 史阿表情严肃,郑重朝曹昂一拜道。 “去。” 曹昂微微一笑道:“等亲军校尉部初成,某到时会告诉你,该如何进行操练,某希望有朝一日,能让天下皆知亲军校尉部之威!” “喏!” 史阿再拜道。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亲军校尉部想要发威,那没有一定的时间,肯定是不行的,好在曹昂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与耐心了。 等到亲军校尉部磨砺出锋芒,便是曹昂真正扬威之时! 史阿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史阿在曹军之中一无名,二无功,除了会擅使剑术,充当曹昂的护卫,根本就没有太多人在意过他。 毕竟在战场上,剑术是最无用的。 眼下有这样难得的机会,史阿肯定不想浪费,所以他在拜别曹昂后,根本就没有去休息,便离开了曹营。 没有人知道史阿要去何处。 “咴溜溜~” 在淯水畔一处,天已亮,朝阳东升,响起的马鸣声打破了平静,牵着马的史阿,看着前方的曹营,眼神无比坚毅。 “公子,史阿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不知站了多久的史阿,在心里暗暗道,随即便翻身上马,一勒手中缰绳,胯下坐骑吃痛下,朝前疾驰而去。 没有人知道史阿这一离去会经历什么,但史阿却清楚一点,这是他等待许久的机会,不管怎样,他都必须要做好,亲军校尉部,他不仅要组建好,更要叫其大放光彩!! 第21章 于禁还剑 日升。 日落。 远处天际密簇着火烧云,落日撒照的金辉,令此间有几分别样韵味,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却有几分不同。 “咴溜溜~” 马鸣声打破了平静。 中军所在。 身披大氅的曹操,手握剑柄,昂首从帐内走出,着甲持兵的典韦与许褚,一前一后警惕四下。 帐外,数以百计的披甲锐士,个个眼神冷厉,面无表情的挺立各处,就如雕塑一般,肃杀之气笼罩此间。 “主公,上马进城。” 典韦接过麾下所递缰绳,牵马朝曹操走去,微微低首道:“时辰不早了,再迟些,天就要黑了。” “那竖子呢?” 曹操接过缰绳,皱眉看向典韦。 典韦一滞。 许褚见状,上前低首道:“禀主公,公子还没睡醒。” “眼下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 曹操冷哼一声,“某从昨夜起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心还真够大的,觉得张绣被虏,所部被破,就一切高枕无忧了?” “主公,您先前不也心疼公子嘛。” 典韦看向曹操,咧嘴笑道:“再说了公子从昨日就操心劳神,助我军大败张绣,睡的久些,也正常嘛,当初主公领军三败吕奉先,复兖州,您可睡了两天两夜,那可叫末将等无不提心吊胆。” 讲到这里时,典韦脸上笑意更盛。 “那能一样吗?” 别看曹操嘴上呵斥,然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见到此幕,许褚眉头微蹙,自家主公对典韦如此青睐,常唤典韦为典君,就是在吕布祸乱兖州时,典韦有不俗表现。 在曹军上下,能与曹操这般相处者,不多。 但其中之一,就有典韦! “那末将去唤公子?”典韦笑笑,作势就要去曹昂所在,还没走几步,就被曹操伸手喝止了。 “叫那竖子作甚。” 曹操故作不在乎道,“某看见他就烦,进城!” 言罢,曹操翻身上马。 明明很关心,非要这样说。 典韦强忍笑意,在心里嘀咕一句,随即便朗声喝道:“进城!!” “小点声,别惊到马了!” 曹操皱眉斥道。 噗嗤~ 这下许褚没忍住笑出声,但很快就恢复如初,曹操看了许褚一眼,一拨手中缰绳便走了。 “跟上!!” 典韦、许褚相视一眼,随即便上马去追曹操,左右所聚虎贲铁戟士、虎士纷纷紧跟在后,一行浩浩荡荡。 闹出的动静,到底是吵到曹昂了。 “什么时辰了?” 在帐外值守的史涣,远远瞧见自家主公朝辕门而去,这心里还在思量,跟着帐内就响起曹昂的声音,忙转身朝帐内走去。 “公子,快酉时四刻了。” 史涣见曹昂坐在木榻上,眉头微蹙的揉着脑袋,忙开口道。 “睡这么久了。” 曹昂一愣,他本想眯一会,却不想睡这么长时间。 生死危机结束了,也让他揪着的心落下。 “公子,就在刚刚,主公领着人进城了。” 史涣想了想,走上前对曹昂道。 “老登没派人过来?” 曹昂想都没想,脱口问了句。 嗯? 史涣双眸微张,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尽管他不知老登何意,但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敬语。 “那个…没人过来?” 曹昂轻咳两声,看向史涣道。 “没,没有。” 史涣摇摇头道。 从自家公子跟那贾诩交谈,到送贾诩去休息,就没有人来此传达什么。 原本史涣也挺困的,想着跟史阿轮流值守,可史涣送完贾诩回来,却发现史阿不见了!! 想进帐找曹昂聊此事,可曹昂却睡下了,这一睡就睡到了这个时候。 而在这期间,淯水畔所驻曹军各部,不时就有动静闹出,这也让史涣不敢擅离。 “那就明日再进城。” 曹昂听后,便对史涣道:“你也下去休息,宛县局势已定,不必这般紧张了。” 对曹操的能力,曹昂还是很放心的。 这可是乱世枭雄啊。 张绣预谋不轨之事,已在他干预下被破,后续如何掌控宛县,如何安排驻防,如何震慑各方,这对曹操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或许今下的宛县仍藏有暗涌,不过如今大势已定,连张绣都掀不起风浪,更别提其他人了。 有了能力超群的爹,也是挺好的,就是这个爹有怪癖,这让曹昂总觉得不好,必须要治才行! “公子~” “公子,文则将军求见!” 在史涣准备讲明史阿一事时,帐外走进一人,毕恭毕敬的朝曹昂抱拳行礼。 “快请。” 曹昂听后,忙伸手道,但紧接着,曹昂就从榻上起身,“某亲自去迎!” 于禁的到来,曹昂一点都不奇怪。 解决完宛县之事,卸下重责的于禁,肯定是要来交差的。 毕竟趁张绣夜袭所部,于禁奉命袭宛,而今局势已定,于禁要是不来,难保会有人多想。 “文则将军,既已过来,何须这般客气。” 持剑而立的于禁,思索着见到曹昂时,该如何禀明情况,正想着,曹昂就从帐内走了出来。 “公子,风大,您披上大氅。” 在于禁错愕的注视下,史涣抱着大氅追出。 “末将幸不辱命,今特来交差!” 见曹昂这样,于禁心底生出一股暖流,忙朝曹昂抱拳行礼。 “无需这般。” 曹昂忙上前去搀,看着于禁笑道:“将军此次力挽狂澜,解我军之危,说来,应受昂一拜才是。” 说着,曹昂就作势要作揖。 “公子不可!!” 被搀起的于禁见状,忙躲到一旁,随即对曹昂抱拳道。 对于禁这一礼,曹昂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没有于禁趁乱袭宛县,并且以最短时间拿下,哪怕张绣被俘,所部被破,谁知道这其中是否会有别的变数? 毕竟在这座宛县城内,可还有不少大族在观望。 万一有人铤而走险,想趁乱控制住宛县城,将曹军拒之城外,那真难保接下来不会有变数。 所以于禁是立下大功的! “行了,你我之间就都不客道了。”见于禁这样,曹昂笑着上前,伸手轻拍于禁肩膀,“走,我等去帐内聊。” “请公子恕罪,末将还有要职在身,就不进帐了。” 于禁捧起所持宝剑,朝曹昂低首道:“末将此来,是归还公子佩剑的,待事了,末将要尽快归营。” 这是领了军令啊。 曹昂听后立时就猜到了,于禁必是被老登授了要事,看来昨夜袭占宛县,令老登对于禁刮目相看啊。 想到这里,曹昂嘴角微微上扬。 第22章 约法3章 “这剑,昂是要收回。” 曹昂收敛心神,伸手拿起于禁所捧宝剑,举起打量一二,旋即却话锋一转,“但在昨夜张绣率部夜袭我军,文则不惧凶险,毅然率部身赴险地,趁乱夺下宛县,这为我军立有大功,使我军未乱阵脚。” “昂能做的不多,今就将此剑,赠予文则,还望文则莫要嫌弃!”说着,曹昂将宝剑还给了于禁。 “公子!!” 于禁脸色微变,宝剑去而又来,这让他一时有些局促,此剑代表着什么,曹军上下谁人不知。 这可是曹昂及冠时,曹操所赠。 “吾意已决,此事就这样定了。” 见于禁要推脱,曹昂笑着摆手,“既有要职傍身,就莫要耽搁了,待事了,昂与文则痛饮开怀!” “喏!!!” 心情复杂的于禁,犹豫了刹那,遂持宝剑朝曹昂抱拳应道,讲到这里,于禁抬起头看向曹昂,“公子,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去。” 曹昂摆手道。 这一幕被不远处站着的贾诩看到,也是在这一刹,贾诩最后的犹豫没了,在曹昂的身上,他看到了曹操的影子,但又不完全是! 也正是这一点,才让贾诩下定了决心。 “公子。” 目视于禁离去的曹昂,听到史涣的声音,扭头看向史涣,随即在史涣的眼神示意下,曹昂看去,就见到了贾诩。 “文和先生!” 四目相对下,曹昂露出笑意,快步朝贾诩走来。 贾诩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有话要对他说。 “公子,能否陪诩走走?” 贾诩神情自若,对走来的曹昂微微低首道。 “可以。” 曹昂想也没想,便点头应道。 有戏! 见贾诩如此,曹昂觉得他所提拜师一事,贾诩是愿意了,不然啊,只怕贾诩不会来这么快。 “先生请。” “公子请。” 二人谦让一番,遂并肩前行。 天在不知不觉间黑了。 袭来的风带着寒意。 曹昂紧了紧所披大氅,陪着贾诩走着,夜幕降临,曹营各处戒备森严,曹昂、贾诩就是来回走着。 一切心照不宣。 “适才来拜见公子的,就是于禁于文则?”不知走了多久,贾诩表情自若,看了眼曹昂道。 “正是。” 曹昂点点头道。 “公子赠剑,就不怕乃父多想?” 贾诩眉头微挑道。 “多想什么?” 曹昂笑道:“文则立有战功,昂能做的不多,赠剑聊表心意,难道有何不对?” 有担当! 敢担当! 也是听到曹昂所需,贾诩对其印象有刷新几分。 “若诩猜的没错,于禁今夜会率部离宛,急赴博望!”想到这里,贾诩停下脚步,看向曹昂道。 “这个昂倒不知情。” 曹昂眉头微蹙道:“不过若真像先生说的那样,文则能将博望拿下,西鄂、雉县、郦国、析县、顺阳、冠军等地闻之必归降我父。” “从于禁率部袭占宛县城,南阳郡北部已定。” 贾诩道:“而此等大功,公子轻易让给于禁,而非揽归自己名下,这点倒是让诩没有想到。” “公子,诩想明白了,诩愿收公子为徒。” “当真?” 曹昂眉头一挑,看向贾诩道。 贾诩愿收他为徒,那么代表曹氏的烙印,就打到了贾诩身上,自此,贾诩除了投效曹氏外,再无其他选择。 而这与原有时间线相比,要早上数载!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曹昂知晓贾诩之才,让贾诩先在自己身边带着,说不定其藏着的锋芒,都有可能激发出来。 试想一下贾诩无法像先前那样韬光养晦,其藏在心底的计谋,在面临一次次选择时,被曹昂设法逼出来,那将会是何等厉害的存在? 有贾诩待在身边,曹昂收复南阳郡的信心更足了!! “不过诩与公子约,法三章耳。” 贾诩表情严肃道。 “老师之言,弟子定谨记于心。” 曹昂郑重道。 “其一,在人前不以师徒论。”贾诩伸手道:“对外,诩是公子所请门客,诩不想引人注意。” “其二,公子要留于宛,此事若不成,还望公子放诩离去,其三,最迟两年,公子要收复南阳郡全境,否则公子纵强留诩在身边,诩今生不会再为公子授业。” 这是想考验我啊。 听到贾诩的约法三章,曹昂心生感慨,这第一条要求,就很像贾诩的风格,作为曹操的长子,真要拜何人为师,很难不引起关注。 而后两条,一个是想看自己能否说服曹操镇守宛县城,将整合南阳郡北部的担子,放心的交到他身上,另一个则是看自己是否有能力,凭借自己将分崩的南阳逐一收复。 如果连这些都无法做到,那就代表自己不值得贾诩投效! “行,一切皆依先生所言。” 想到这些,曹昂迎着贾诩的注视,微微一笑道:“不过昂也想向先生提一点,今后若昂做有错判,还望先生能随时指正。” “喏!” 贾诩微微低首道。 身逢在这乱世下,君择臣,臣亦择君,其实对曹昂而言,他也想看看自己,能否将所想种种形成现实。 倘若连一个南阳郡他都无法收复整合,那就别想与天下群雄争一争了。 “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要解决的事,皆已解决,贾诩心态上也有变化。 “坐看我父挥斥方遒!!” 曹昂笑道:“今张绣已俘,南阳各处能令我军重视的,也就属刘表所控之地,至于别处,要不了多久,就会臣服于我父之威下。” “此次来宛,主为征伐张绣,震慑各方,至于刘表,只怕我父还没有与之为敌的想法,既如此,那昂能做的,就是在旁看着,尽量别掺和。” 此子不凡啊。 贾诩心底生出感慨,能对自己有如此清晰的认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尤其是在父子之间,想办到这一点就更难了。 凡成大事者,皆要有一颗能忍耐的心,很显然,曹昂具备这样的条件,这让贾诩对曹昂愈发好奇,为何先前的曹昂不显山不露水,突然之间就转变了? 第23章 闻风而降 曹昂的转变,不止是贾诩觉察到了,曹操也觉察到了,在率部进驻宛县城,曹操除了调兵遣将,以谋取讨伐张绣的最大获益,此外就是关注曹昂。 南阳郡。 宛县。 将军府。 “典君,那竖子今日干了什么?”身披大氅的曹操,走在雪地里,紧蹙的眉头,无不表露内心的不定。 “读兵书,休息,听…曲。” 跟在身旁的典韦,不假思索的回道。 只是在讲到最后时,典韦下意识看向曹操,在瞧见曹操抽动的嘴角,典韦就知自家主公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这竖子!!” 曹操咬牙道:“我军进宛已有数日,却不来见某,多替某分忧解难,宛县是夺下了,可时局远没安稳,他却沉迷女色,哼,修习兵书,依某来看,那就是他搪塞的借口!!” 典韦是低首不言。 从曹昂识破张绣会反,曹军在淯水畔击败张绣所部,曹操率部进驻宛县,曹昂直到次日才进城。 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曹昂在进城后,没有来将军府,反而去了城中的一处兵营,对外宣称要修习兵书,以补自身不足。 那时忙着各种事的曹操,听到麾下所禀根本就没有在意,甚至还有些骄傲,瞧瞧,这就是我曹操的长子! 直到曹操忙完各种所谋,在焦虑的等待下,回想起张绣夜袭的种种,还有曹昂的一些变化,曹操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所以就命典韦派人,去打听曹昂进城后的表现,这一打听不要紧,待在兵营里的曹昂,是修习兵书不假,但每日都叫邹氏奏曲。 这可把曹操气坏了! 合着老子为曹氏基业忙前忙后,你个竖子却躲起来享受了?! “去,派人把那竖子擒来!!” 越想越气的曹操,看向典韦道。 “主公不可啊!” 典韦听后,立时就劝说道。 “嗯?!” 曹操瞪眼看着典韦,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主公,这说不定就是公子的计谋。” 典韦忙道:“自我军进驻宛县,城中诸族都在观望,尤其是那朱、张、赵、卓等族更过分,主公进驻将军府以来,他们甚至连人都不派,谁知道他们私下有什么联系。” 曹操眉头微蹙。 经历过张绣一事,这令曹操的疑心就没消散,在率部进城后,曹操就派人秘密监视城中各族,为的就是避免宛县再生变数! “罢了,等过几日再说!” 曹操沉默许久,声音低沉道:“眼下还是别节外生枝。” 典韦暗松口气。 对于典韦而言,他心底对曹昂是有感激的,要不是曹昂派史涣来,那他就犯了大错,若真叫胡车儿偷走他的双戟,跟率部夜袭的张绣对战,典韦知道结局只有一个,战败!! 尽管那一战早已结束,甚至被虏的张绣也愿归顺,可典韦每每想起时仍感后怕,倘若没有曹昂运筹帷幄,恐眼下他们啊,就不会待在宛县了,而是可能败逃到舞阴去了。 气氛悄然间改变。 曹操、典韦各有心事的站着,相较于典韦后知后觉的生怵,曹操想的却是在宛的种种获益!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很快就打破此间平静。 “主公,雉县、西鄂两县派人来降!!”一名曹将难掩激动,快步跑来,将刚得到的消息禀于曹操。 “降了?” 典韦听后颇为诧异,“我军没有出兵征讨两县啊,他们怎么降了?” “哈哈,某果真没有看错于文则!!”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看来博望已被攻下!!” 对于两县归降,曹操没有太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奉命征讨博望的于禁!! “主公是说…于禁已率部拿下博望?” 典韦难掩诧异,看向曹操道。 “定已拿下。” 曹操嘴角微扬道:“不然两县怎会此时归降!” “主公!!谏议大夫派人传捷!” 曹操话音刚落,有一人快步跑来,难掩激动道:“堵阳已被我军攻破,比阳县得知宛县之变,派人向舞阴归降!” “好!好!好!” 曹操拍手称好,“曹子廉果真未叫某失望!!堵阳一下,纵宛县丢掉,汝颍两地再无兵忧,哈哈!!” 难怪主公这几日如此焦虑。 典韦见到此幕,立时就明白了。 此次离许征讨张绣,据他所知,一个要夺下宛县,一个要拿下堵阳,如果两地皆下,则南阳郡北部诸地必安! “司空!!育阳夺占了!!” 在典韦思虑之际,曹安民的声音响起,这让典韦循声看去,就见颇为狼狈的曹安民,神情激动的快步跑来。 “果真夺下了?” 反观曹操,则迎着曹安民跑去。 “夺下了!!” 曹安民强压激动,朝曹操抱拳行礼,“侄儿奉命密赴舞阴,去见了文谦将军,当夜便离舞阴急奔育阳!” “文谦将军诈城先登,力挫育阳县卒,夺下育阳,文谦将军就让侄儿归宛禀明,此城一下,相邻诸县必归顺我军!” 原来是乐进。 随曹操走来的典韦,在听完曹安民所言,眉头微挑起来,此次讨伐张绣,乐进亦率部从征,不过却没有来宛县,而是随曹洪一起进驻舞阴。 难怪这几日没见安民公子啊,原来是给乐进传令去了。 想到这里,典韦看向了曹安民。 “辛苦了。” 反观曹操,却不似曹安民那样激动,上前拉起曹安民,面露欣慰道:“不愧是我曹氏好儿郎,我军拿下育阳,有汝一份大功!” “司空~” 曹安民眼眶微红。 “好啦,休要如此。” 曹操轻拍曹安民肩膀,“那绝影,某便赠予汝,待归许后,某定会论功行赏!” “侄儿愿为伯父效死!!” 曹安民当即单膝跪地,朝曹操朗声道。 本以为经历那事后,自家大伯必然会对他生厌,这令曹安民心生惶恐,却不想进宛前夕,曹操却特意将他召来,让他秘密离营急赴舞阴,向乐进传令转战育阳,为此曹安民不敢有丝毫马虎,一路狂奔赶赴育阳。 曹安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赏赐,能不被自家大伯所厌,他就已经很满意了,这下又是赐绝影,又是许诺论功行赏,这让曹安民那点疙瘩,在无形间彻底烟消云散…… 第24章 荆州动 “这老登,可以啊!” 宛县,城中兵营。 在史涣、贾诩各异的注视下,曹昂从短榻上起身,眉宇间透着惊奇,显然对知晓的军情生出诧异。 “咳咳~” 史涣轻咳提醒,余光瞥了贾诩一眼。 “博望、堵阳、育阳接连夺占,我军于南阳郡北部根基已固!”曹昂知晓史涣之意,却丝毫没有在意,脸上笑意不减道。 “看来形势比某预想的要好,育阳被乐进所部袭占,与之毗邻的安众、穰县、冠军诸县必归顺,如此迫于我军之威,顺阳、南乡、丹水、武当等地将迫于形势转投。” “照此来看啊,我军在南阳所立之威,必将震慑到荆州上下,啧啧,真是没想到啊,乐进此前竟在舞阴城,老登这多疑的毛病,今下来看,反倒是优点啊,哈哈……” 乐进,同为五子良将,其容貌短小,却性格刚烈,遇战如猛虎,必先登血战,其悍勇名传曹军。 在曹昂的印象里,曹操统兵离许讨伐张绣,没有征调乐进,所部是在许都,不想,乐进却悄悄跑去舞阴了。 不止如此。 曹操此次所领主力为青州兵,麾下不少悍将猛将及精锐,要么留驻在许都,要么分守各处,唯一让曹昂记在心里的,就是率部驻舞阴的曹洪。 青州兵,乃曹操在兖州崭露头角,收复的一支黄巾军势力,其中精壮就超30万,这是曹操麾下极特殊的一支军队。 “不止是南阳郡。” 贾诩表情复杂,言语间带有感慨道:“堵阳被实控起来,这对汝南郡的影响很大,司空果真用兵如神啊。” 方城夏道!! 听贾诩这样一讲,曹昂立时想到一点,在世人印象里,南阳郡是凭借特殊地理,成为了荆州的要冲。 印象里南阳郡腹地平坦,水系错综,得天独厚的优势,养活了无数的人口,使南阳成为天下第一郡! 而在南阳郡治下,还有几处特殊的区域,其一即方城夏道,与之齐名的则是随枣走廊! 方城夏道乃进出汝颍等地要冲,随枣走廊是进出章陵(刘表特设)、江夏等郡要冲,而纵观荆北范畴,有一处与随枣走廊并驾齐驱,即南郡与江夏郡间的汉江通道! “堵阳在此之前,随已归顺我军,却没有真正实控起来。”曹昂想到这些,看向贾诩他们道。 “但经此一战,堵阳被我军实控,那汝南就非孤军奋战了,妙,难怪我父要命子廉叔父镇守舞阴。” “如此以来的话,难受的就不止荆州刘表了,还有江淮袁术!”贾诩怅然道:“当然最难受的非刘表及荆州诸族莫属!!”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道:“让对手难受,总好过自己难受,撬动张绣这一部,就能带来如此大获益,只怕这天下大势要有所改变啊。” 对曹操的老辣眼光,曹昂就没想过要去挑衅,能在乱世下崛起,敢做天下不敢做之事,此等枭雄正经起来,谁与争锋? …… 相较于南阳郡宛县的气氛,相隔百里开外的襄阳,今荆州治所,气氛就显得凝重许多。 襄阳城。 蒯府。 内院书房。 “据宛县几族所传消息,曹操之子曹昂,识破张绣所谋,这使曹操所部未被击溃,宛县亦落入曹操之手。” 蒯越面色忧愁,看向蒯良道:“宛县被曹操袭占,只怕南阳郡北部必将生乱,这对我荆州而言绝非好事啊。” “当初留张绣据守宛县,就是看重其麾下西凉兵,使君对南阳虽有意收复,却对我等抱有戒备,不然南阳早已拿下。” “哪有这般容易。” 蒯良表情复杂道:“纵使使君不对我等有戒备,那些难以清剿的宗贼,也使荆州难以抽调过多精锐。” “再者言,南阳郡究竟战乱袭扰,早已不复当初了,纵使真被拿下,我等又能获得什么呢?” 蒯越沉默。 的确。 从天下出乱,荆州虽远离中原腹地,但内部也不平静,更何况荆州诸族的分歧争斗,也加剧了荆州的动荡。 “其实宛县被曹操夺下,对我荆州而言未必是坏事。” 蒯良撩撩袍袖,讲出令蒯越震惊的话。 “何处此言?” 蒯越惊疑的看向蒯良,“曹操名为迎奉天子,实为挟天子,此举与那董贼何异?宛县叫其拿下,则南阳必动!” “放心,南阳早就动了。” 蒯良却道:“若某猜的没错,只怕堵阳、博望等地皆被曹操拿下,甚至育阳、穰县等地亦有可能被夺占。” “此次曹操征讨张绣,所部主力乃青州兵,这青州兵战力怎样,异度不可能不知晓。” 蒯越脸色微变。 青州兵,虎狼之兵!! “南阳有此异动,必将震动荆州。” 蒯良继续道:“这对荆州或许不是好事,但对我蒯家却是好事,别忘了,蔡家、黄家等族的势力,近来可扩充的太快了。” “尤其是江夏黄祖,从使君单骑入荆州,助使君坐稳荆州之位,便留驻江夏,而黄祖从杀孙坚以来,就愈发骄纵了。” “兄长之意,是南阳之变,会令使君难安?” 蒯越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张,看向蒯良道。 “那是必然!!” 蒯良似笑非笑道:“曹操是何许人,天下皆知,错非河北袁绍,与公孙瓒交战正酣,只怕此时,曹操就无心伐宛了。” “借此机会,曹操拿下宛县,夺占南阳郡北部诸地,汝觉得使君能坐视不管吗?所以蒯家的机会来了!!” 似蒯府书房的情形,彼时在襄阳城不少大族中,也都在悄然进行着,荆州,看似从大乱起,随着大批避难群体,底蕴不断提升,但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却藏着太多的暗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之处,必有纷争生。 荆州有别于其他诸州,荆州的排外与内斗,绝对是极其有名的,也恰恰是这般,使得荆州之主刘表,在很多时候所考虑的事情,是怎样能平衡内耗,继而扩大山阳刘氏的影响与在荆底蕴! 第25章 忧愁 寒风呼啸。 荆州刺史府的气氛,比往昔要显压抑,从新野、朝阳等地传回宛县消息,荆州之主刘表就寝食难安。 “叔父,风大,还是回去。” 在刺史府一处,披甲挎刀的青年面露忧色,看着负手而立的刘表,犹豫刹那,上前劝说道。 “无碍。” 沉默许久的刘表,扭头看了眼青年,轻叹道:“某就想待在此处。” “叔父,您是忧虑南阳之地?” 青年接茬道:“纵使那曹操真夺下宛县,就南阳诸族的情况,曹操想夺占南阳多地,恐也非易事。” “曹操与那张绣不一样。” 刘表叹道:“若是张绣,某自不会担忧这些,但曹操却不同,只怕眼下丢掉的不止宛县一地了。” “叔父~” 见刘表这样,青年欲言又止。 作为山阳刘氏的子弟,青年叫刘虎,乃刘表从子,自刘表入主荆州,其与刘磐皆得刘表重用。 与刘虎领兵驻襄阳不同,刘磐则领攸县长,以监视长沙太守张羡,此人一直被刘表所重视着。 “荆州恐又要有变数了。” 心情复杂的刘表,怅然的抬头看天,“当今天下乱象难定,各路诸侯皆有异心,今天子亦被曹操迎至许都,某是有心想匡扶汉室,奈何却被重重险阻所困啊。” “南阳本是某为我山阳刘氏,继襄阳以外,挑选的第二处要地,奈何荆州诸族各有心思,荆州宗贼难定,加之荆南诸郡有异,某本想等时局稍稳些,再设法驱赶张绣,派遣大将坐镇,以重整南阳,而今看来啊,这终究是一种奢望!” 在外人的眼里,刘表作为荆州之主,那必然是掌握滔天权势,在荆州说一不二,实则情况并非这样。 为入主荆州,刘表在局势动荡时,密见蒯良、蒯越、蔡瑁等人,甚至在此之前还拉拢了黄祖,得到他们的支持,继而才使刘表坐稳荆州。 但想得到什么之前,必然是要有付出的。 刘表坐稳荆州的付出,是与几族共治荆州,背后割让众多利益。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下大势的更迭,加之山阳刘氏的不断来投,致使刘表的想法也在变。 由此也导致荆州不平。 这世间有太多的事,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哪怕是执掌一方权柄者,同样要面临艰难抉择。 “叔父何须这般,曹操纵使夺得宛县等地,那也只是初定。” 刘虎见状,言语激动道:“对于我军而言,也绝非是没有机会啊,侄儿记得叔父倚重的大将文聘,就是宛人,何不遣其出襄阳,如此南阳诸地必然从之,更别提有章陵郡从讨,曹操面对我军之威,必然会被驱赶出宛县!!” 刘虎说的是慷慨激昂,但刘表却露出失望的表情。 此子可为将,却不可镇守一方啊。 这是刘表的想法,而令刘表最失望的,其实是山阳刘氏中,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寥寥无几。 “某已决意派遣邓济镇守湖阳,命张允暂任章陵太守,以抵御曹操。”刘表沉吟刹那,讲出令刘虎惊愕之言。 文聘确为刘表倚重,但却不能轻易派出襄阳,此人要出襄阳,出镇南阳,那此前做出的种种制衡,就可能被打破。 其实在刘表的心里,是想让长子刘琦出镇南阳,如此派遣山阳刘氏子弟,还有投效山阳刘氏之辈,不止能保荆州安稳,更能令山阳刘氏在荆底蕴夯牢。 怎奈刘琦性子软弱,从赴荆以来的种种表现令刘表很不满,这让原本的宠爱,渐渐变成了厌恶。 当今大势纷争不断,各路诸侯群雄并起,刘表不希望他辛苦创下的基业,到刘琦手里就毁了。 此时的刘表,心底对刘琦仍抱有一丝希望。 可惜大局却不给刘表时间,宛县叫曹操夺占,这对刘表的打击太大,初知此事时,刘表不是没想过派兵征讨,可荆州内部的事,很多还没有彻底解决,贸然出兵的话,可能宛县还没有收复,荆州就又生新乱了。 最令刘表受不了的,是他听闻曹操收复宛县,击溃张绣,是其子曹昂觉察到异常,这才有了变数。 知晓此事的刘表,在心底就感慨一事,同为长子,为何差距就这般大!! “主公,蔡太守求见。” 就在此时,一将快步走来,朝刘表作揖拜道。 该来的终究要来啊。 刘表脸上没有变化,心底却暗叹一声,对蔡瑁的到来,刘表当然知晓是为了何事,南阳出现的变数,必然会影响到荆州诸族。 尤其是对蔡、蒯等族而言,他们肯定是想有所争取的。 “知道了。” 想到这里的刘表,看向那将道:“叫德珪去书房等某。” “喏!” 那将当即抱拳应道。 从刘表迎娶蔡家女为继室,蔡瑁在襄阳的地位,就随之发生了改变,对这位小自己很多的继室,刘表是有想法的,只是二人的关系,必然是联姻为首。 “去新野。” 在此等形势下,刘表的一句话,令刘虎露出错愕神色,在刘虎看向刘表时,刘表却眼神坚毅道:“汝与韩曦领兵五千,镇守新野,此地乃南阳要冲,汝赴新野,当谨慎对待,万莫意气用事。” “喏!!” 刘虎当即抱拳应道。 尽管对自家叔父,派遣自己前去新野,刘虎是有不解的,但既然是刘表所下之命,哪怕有疑,刘虎也毫不迟疑! 这也是刘表看重刘虎之处。 因为宛县被曹操率部拿下,荆州在悄然间出现变化,这对韬光养晦的曹昂而言,是没有想到的,毕竟对于曹昂而言,他所做的种种,都不过是想让曹操所部,能够在这乱世下,尽可能多的积攒底蕴。 而对眼下的曹昂而言,他对荆州的想法不多,他更多的是在想怎样留守南阳,不让曹操陷进这一泥潭中,既然要做大事,那就要做该做的事,像南阳这一是非地,有他坐镇就好了,只是话是这样说,南阳对曹操而言又太重要,想让曹操将新得南阳诸地交给他镇守,这也绝非是易事! 第26章 进与退 南阳郡所辖宛县、博望、堵阳、育阳先后被曹操麾下精锐夺占,这使南阳郡北部格局顺势而变,入驻宛县的曹操,知晓从各处传回的消息,终于是睡了个好觉。 只是曹操睡的好,却有人睡不好了。 不过对于这些,曹操却丝毫不在意。 此次离许征伐张绣,想要达成的战略意图,尽管中间出现些波折,却有惊无险的最终促成了。 曹操的心情是极佳的。 宛县城。 将军府。 “主公在内院,随某来。” 身披甲胄的张绣,走在这熟悉的廊道,跟在许褚的身后,神情却有些恍惚,这一切就宛如梦一般。 不那样真切。 却又很真切。 在昂首前行之际,看着许褚的背影,张绣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属于他的宛县,已经易主了。 眼下的他,是曹操麾下的一员武将! 他必须要适应全新身份。 “主公,张绣来了。” 许褚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张绣的思绪,在见到负手而立的曹操时,张绣心下一惊,随即便抱拳行礼。 “拜见明公!” “哈哈…无需多礼。” 见张绣如此,曹操笑着上前。 在曹操的神态间,对张绣颇为欣赏,俨然没有先前要斩张绣的决绝,似乎那一切从没发生过一样。 典韦、许褚二将,犹如门神般挺立两侧。 别看曹操表现得很随和,但张绣却感受到很大的压力。 “恭喜明公。” 短暂迟疑后,张绣出言打破平静,“末将听闻穰县已派人来投,穰县一下,则明公之威必遍传南阳,若明公有意取新野等地,末将愿为先驱!” “呵呵…这些不急。” 曹操笑着对张绣道:“我军奔袭多地,今已是兵困马乏,夺取新野等地,并不急于这一时。” 随着穰县等地来投,曹操不是没想过趁势进取,向新野、湖阳、朝阳、筑阳、邓县等地进取,一旦上述之地拿下,则所部兵威将直逼襄阳!! 只是理性却告诉曹操,将南阳郡北部诸地控制住,夺占堵阳以打通南阳、汝南两郡,使汝颍等地后方安稳,这已是最好的了。 倘若真要出兵伐新野、湖阳等地,势必会刺激到荆州的刘表,到时会发生怎样的态势,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更何况在此之前,刘表从南阳郡治下,分剥出一个章陵郡,此郡皆掌握在刘表手中,一旦南阳郡有突发状况,驻守章陵郡的大军必出! 而听到曹操所言的张绣,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他所讲那些,不过是表明态度。 如果真要进取新野、湖阳等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啊,何况他麾下的精锐,有不少已被分走了。 眼下在张绣麾下满不过千骑精锐,这就是张绣在曹营的唯一本钱,至于别的,早被曹操给分走了。 成王败寇嘛。 身逢在这乱世下,这点规矩张绣还是懂的。 “伯武,某将汝唤来,是想问问汝。”见张绣神情复杂,曹操故作没看见,保持笑意对张绣道。 “今宛县诸地皆定,汝是想留在宛县呢?还是想去别处?对某而言,伯武大才,应留宛县为某分忧。” 这一刹,张绣心跳加快! 本能反应下,张绣是想留在宛县的,毕竟这里倾注他太多心血,这也是他摆脱张济,真正独当一面的地方。 可随即,张绣感受到两道目光。 余光瞥去。 张绣见到典韦、许褚漠然的盯着自己。 咯噔! 张绣心头一颤,那一夜与典韦的鏖战,使张绣知晓典韦之勇,以步战击败自己,这在张绣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可事实是典韦赢了。 而据张绣所知,投效曹操的许褚,其勇不下于典韦! “明公,末将去往何处皆可!” 想到这些,张绣便知这是曹操的考验,随即便抱拳表态道:“只是这宛县,末将恐无法留守,末将出自西凉,南阳诸族多生鄙夷,且在南阳治下多宗贼,其中有不少就与南阳诸族联系密切,能领军驻守宛县,确保南阳安稳者,必是独当一面者!” 嗯? 听张绣这样说,曹操脸色却变了。 让张绣留驻宛县,以保南阳郡安稳,这事曹操从没有想过,对于张绣的去处,曹操已然想好。 向其提出这些,不过是一次试探罢了。 待到解决完南阳郡诸事,张绣及家眷随他归许,待等些时日,便派去济阴郡,到夏侯惇麾下驱使。 张绣既投,就要放到合适的地方。 说到底在曹操心中对张绣还是挺看重的,毕竟是出身西凉,纵横疆场,骑战方面是很了得的。 而在曹操麾下虽有精通骑战的武将,但架不住要驻守的地方多,与各路诸侯接壤的不少地方,都却精通骑战的武将坐镇。 派张绣去济阴郡,也不难看出一点。 在接壤的各路诸侯中,被曹操视为强敌的,就是河北袁绍!! 在曹操的眼里,这是座很难撼动的高山。 只是让曹操没有想到的是,张绣提到的那些话中,提及了南阳诸族,提及了宗贼,这使曹操对先前所忧,无形中又重了几分。 一个曹操不愿面对,却必须考虑的现实问题,摆在了曹操的面前,即夺下的南阳北部诸地,尤其是重中之重的宛县,该交由何人来坐镇。 这一问题解决不好,那可能几经波折的宛县,甚至是育阳、穰县等地,都有可能再度易主。 “那伯武以为,何人坐镇宛县最佳?”苦恼此事的曹操,看向张绣道,虽说张绣是新投不假,但曹操不觉得张绣对自己麾下不了解。 “明公,末将以为能坐镇宛县,平稳南阳者,非长公子莫属!”张绣没有犹豫,朝曹操抱拳行礼。 “南阳之局在于诸族,在于宗贼,如若能将他们一一解决,则荆州刘表纵使尽起大军来犯,亦可保宛县无忧!” 嗯? 张绣此言一出,不止是曹操,就连典韦、许褚他们,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张绣,显然对张绣这样说,他们都是有各自的想法的!! 只是在张绣的心底,却正如他说的那样,宛县也好,南阳也罢,除了曹昂能确保安稳外,其他人都不行。 当然若是曹操愿意长期待着,那也断不是问题,可问题是曹操不可能舍弃许都,一直待在宛县啊。 第27章 曹操相召 夕阳西下,寒风凛冽。 宛县城内鲜有人走动,几条主道分驻有曹军将士,或数十众,或百余众,城内气氛依旧压抑。 “这天真够冷的。” “谁说不是啊,也不知何时能回许都。” “咋,又想你那老相好了?” “哈哈!” 一处主道要口,负责轮值的数十众曹军将士,成群的聚在一起,别看他们漫不经心的闲聊,但一个个的眼神却扫视各处。 如若有任何异动,他们会立时结阵示警。 这就是久经沙场的悍卒。 在战场上,见的血多了,沾的血多了,对一些事情就漠然了,心善,心慈的人,早都被砍死了。 “哒哒~” 马蹄声从远传来,立时就打破这轻松的氛围。 “警戒!!” 随着一道喝喊声响起,抽刀声不绝,这数十众曹军将士或举盾,或持刀,或架弩,组成数个小阵,警惕的目视前方。 自先前经历张绣率部夜袭,随曹操进城的各部营校,在淯水畔驻扎的各部营校,都保有警惕性。 久经沙场的人,都清楚在毫无准备下遭遇强敌奇袭,尤其是夜间奇袭,一旦没有扛住强敌来犯,会发生何等惨烈的境遇。 人不能在一件事上跌倒两次!! “闪开!!” 纵马驰骋的许褚,高举令牌沉声喝道,胯下坐骑速度不减。 “是仲康将军!” “快躲开!” 结阵警惕的那帮曹军将士,有眼尖的,立时就在阵中高呼起来,这让不少人朝两侧躲去。 “长公子!?” 其中一人,慌乱间躲开时,抬头看着眼前冲过的骑卒,在看到一道熟悉身影时,忍不住惊呼起来。 纵马驰骋的曹昂听到惊呼声,侧首看了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笑意,不错,眼下曹军各部的警惕性都很高。 不过随即便收敛笑意,在曹昂的心底却生出疑惑,老登如此急吼吼的召他过去,是有什么要事吗? 虽说南阳郡北部诸地,或被曹军攻占,或向曹军归顺,可想让上述诸地皆牢掌在手,还需调兵遣将,以明确统治。 故而这两日,曹昂想见曹操一面,却也按捺住心中所想,就算想见,也要等南阳郡北部诸地皆稳再说。 只是令曹昂没有想到,曹操却在这个时候派许褚来召他,直觉告诉曹昂,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吁~” “公子,随末将去见主公。” 在将军府外恭候多时的典韦,见到曹昂一行赶来,手持双戟便朝曹昂跑去,这让曹昂皱起眉头。 这老登想干什么? 先是派许褚来召自己,又叫典韦在府外等着,这摆出的架势挺大啊,难道是许都出了何事? 不应该啊! 带着种种疑惑,曹昂翻身下马,对典韦微微点头,便快步朝前走去,典韦、许褚相视一眼紧随在后。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这一路从府门外朝内院赶去,沿途值守的亲卫无不低首行礼,不少亲卫看曹昂的眼神带有灼热。 尤其是那帮虎贲铁戟士。 那一夜曹昂识破张绣夜袭,派史涣解救典韦,甚至命于禁夜袭宛县,桩桩件件早已在曹军上下传开。 曹昂的威望,在无形中拔高很多。 “好酒!哈哈~” 在曹昂步伐匆匆的朝内院走去时,一道带有笑意的声音响起,令曹昂立时就停下脚步了,转身看向典韦、许褚二人。 有心情喝酒,不似出事了。 被曹昂这样看着,典韦、许褚上前,“公子,快点去见主公。” 这老登,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呢? 曹昂皱眉,心底暗骂一声,便朝前快步走去。 “丕儿,来陪为父喝一觞。” 有几分微醺的曹操,倚着凭几,伸手对一旁曹丕道:“莫要学你那大兄,没喝几觞就烂醉如泥了,真丢我曹家的脸。” “父亲。” 瞧见曹昂走来,曹丕下意识道。 “怎么?” 曹操眉头微挑,瞅着曹丕道:“说你家大兄几句,心里不高兴了?哼,那竖子!” “父亲真是好雅兴啊。” 曹昂的声音突然想起,让举觞喝酒的曹操,吓一跳,尚温的酒噎在喉咙处,这让曹操咳嗽起来。 “咳咳~” 曹操咳嗽之余,瞪眼对曹昂斥道:“竖子,想吓死某不成!!” “孩儿不敢。” 曹昂抬手一礼道:“只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您说孩儿讲的对吗?” 噗嗤~ 典韦、许褚都没忍住笑出声。 “笑,笑什么!” 曹操瞪眼看了典韦他们一眼,随即重顿手中酒觞,冷哼道:“都退下,某与这竖子有事要谈。” “末将告退!” “孩儿告退!” 典韦、许褚、曹丕他们纷纷作揖行礼。 这就是曹丕。 曹家的狠人。 站着的曹昂,看了眼低首退下的曹丕,此前虽见过曹丕几面,但曹昂却没有多理会,只是现在看到曹丕,却让曹昂想起其一些事来。 别看人还小,只怕城府不浅。 “某听说你这竖子,躲在兵营里过得挺美?”曹操撩撩袍袖,冷着脸看向曹昂,“怎么,一个女人,就叫你丧失神智了?” “孩儿这是怕父亲犯错啊。” 见曹操这样,曹昂露出笑意,抬手一礼道:“孩儿也是为了父亲好啊,孩儿怕父亲拿下宛县,就难免性情大涨,误了夺占南阳等地的大事,所以就只能揽美人躲在兵营了。” 曹操:“……” 气氛微妙起来。 “不知父亲此召孩儿过来,是有何要事?”见曹操吃瘪,曹昂心情不错,但表面却毕恭毕敬道。 曹昂知道,曹操对他寄予厚望,所以只要不犯原则性问题,至于别的,那都是无伤大雅的。 再者言,作为曹操的长子,未来的继承者,太柔不好,该有的脾性必须要展露出来,不然怎样能赢得曹操青睐? “今南阳郡北部诸地皆下,对于治理南阳,可有何见解?”曹操打量着曹昂,轻咳两声后,语气平静道。 “这南阳对我军有多重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当然,要是没有想法,那你可以回营继续享乐。” 曹操的话最后带几分打压,这让曹昂有些想笑,看来华夏的父子关系,真是代代相传啊。 第28章 治宛三策 华夏父子关系,是世上最复杂的一种关系,是君臣,是敌人,是朋友,只有在离别那刻最像父子。 “父亲是想考校孩儿?” 在曹操略显诧异的注视下,曹昂弯腰拿起酒觞,微微一笑道:“如何治理南阳郡,自孩儿离许时就有想过,至今算有上中下三策,不知父亲想听哪一策?” 言罢,曹昂笑着上前,将酒觞递到曹操面前。 “故弄玄虚!” 曹操接过酒觞,瞅了曹昂一眼,冷哼道:“说说看,某倒要看看你这竖子,能想出什么良策。” “那先说下策?” 曹昂撩袍坐到曹操身旁。 曹操倚着凭几,喝了口觞中佳酿,却没有理会曹昂。 “这下策自是父亲顺利收服张绣,我军只取博望、堵阳等地,以张绣为先驱,继续驻守于宛县。” 曹昂也不气恼,保持笑意道:“若是孩儿没有猜错,父亲此番领军离许,真实意图不是讨伐张绣,而是震慑荆州,使汝颍等地安稳。” “只要张绣识时务,不使父亲费一兵一卒,而拿下宛县城,那父亲其实并不介意让张绣留守,说到底父亲之忧,不在南,而在北。” “可惜,父亲却有些忘乎所以,居然叫堂兄去取邹氏,想与之谈心,使得张绣以此为借口……” “说中策!!” 本还露出几分赞许的曹操,见曹昂敢揭自己短,立时就瞪眼冷哼道:“再敢这般不着调,休怪某无情!!” 老登,还是要治你!! 见曹操这般,曹昂心里暗道,自那夜破局得活,曹昂就明白他与曹操的相处,不能再像先前那样。 既要让曹操欣赏他,又要让曹操多动怒。 这看似是很矛盾,实则却是作为长子,被赋予厚望下,唯一能跟曹操相处的模式,既爱又恨,却又骄傲,才更像父子。 “中策嘛,自是父亲除掉张绣,或带走张绣,而后以威震南阳诸族,派遣一心腹大将镇守宛县。” 在曹操的怒视下,曹昂沉吟刹那,收敛笑意道:“除此以外等父亲领军归许后,选一合适之任赴任南阳太守,一文一武镇守南阳,可保南阳无忧,但是否能在父亲遇忧时,在宛策应父亲,甚至真正收拢南阳诸族,此事就不好说了。” “南阳作为天下第一郡,治下富庶至极,可惜久经战乱袭扰,使南阳不复往日繁荣,且久经战乱下,南阳诸族趁乱兼并土地,藏匿人口,甚至还有部分宗族,私底下与宗贼保持密切联系。” “也恰恰是这般,据荆州而守的刘表,明明占据地利之优,却不急着尽收南阳诸地,甚至还分南阳部分,以设章陵郡,种种迹象无不表明一点,南阳藏着大问题!!” 这竖子,有几分见解啊。 曹操的眼神变了。 他知曹昂聪慧,对一些事情定能瞧出,但在适才所言中,曹昂却隐晦提及几点,曹操显然想的更多。 遇忧? 遇什么忧? 一个是雄踞河北的袁绍,一个是盘踞江淮的袁术。 若遇前者忧,则南阳富庶,可供应钱粮兵马。 若遇后者忧,则南阳占优,可策应出击扰术! “故而,这个中策难就难在留守文武,是否能配合默契,是否能知晓父亲之念。”在曹操思量之际,曹昂继续道。 “如果能将上述做好,则中策就成为上策,但要是未能做好,中策会变下策,一切就看父亲怎样选派贤良了。” 曹操双眼微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人,只是在想到他们时,又联想到整体形势,最终被曹操一一否决。 在曹操沉思之际,曹昂一直在观察变化。 不难看出,曹操对留宛人选,还真有几分犯难。 是,曹操麾下文武众多,能独当一面者亦不少,可曹操所辖势力地处四战,这就需要兼顾到很多。 眼下这些能独当一面的,得曹操信赖与倚重者,无一例外都派驻到要处坐镇,动他们中任何一人,就必然会带来连锁反应。 “那上策呢?” 曹操收敛心神,举起酒觞,对曹昂似笑非笑道:“莫不是命你镇守宛县,如此只需派些武将领兵分驻各处即可?” “父亲英明!” 曹昂起身拜道。 “咳咳!!” 曹操这酒又没喝下。 忍着咳嗽的曹操,皱眉打量着曹昂。 在沉吟刹那后,曹操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何能力镇守宛县,保南阳郡诸地不丢?” “孩儿不会叛父亲。” 曹昂神情正色道。 这不废话! 听曹昂这样讲,曹操忍不住想骂,你这竖子要是敢叛,那老子的脸就丢尽了,可心里暗骂之际,曹操却想到了什么,眼神微诧的看着曹昂。 这的确是上策!! 曹操细细品味下,就明白曹昂想表述的深意。 南阳郡太特殊了,又太复杂了,如果真想镇守好此地,就必须派心腹才行。 可问题是抽调谁来,似乎都没有曹昂留守好啊。 “还有呢?” 曹操向前探探身,看向曹昂道:“总不能因为你不会叛为父,就让你留守于宛。” “孩儿能为父亲解忧。” 曹昂抬头道:“纵父亲遇再大困境,孩儿都会在宛助父亲一臂之力。” 曹操:“……” 这竖子就不能盼点好!! “没了?” 曹操心里怒骂一句,见曹昂不言,皱眉道。 “没了。” 曹昂摇头道。 “这就是你的上策?” 曹操一愣。 “对。” 曹昂郑重的点头道。 “竖!!” 曹操忍不住想骂,可在这一刹,曹操想起曹昂所提中策,看曹昂的眼神有几分变化,他明白了。 所谓中策,就是曹昂留宛后,要去解决的事。 “退下。” 想到这些,曹操轻呼一声,倚着凭几道:“某要好好考虑一下。” “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曹昂抬手一礼,对曹操道:“父亲少喝几觞,佳酿虽好,可贪杯就不好咯。” “去去去。” 见曹昂这样,曹操烦躁的摆摆手,曹昂笑笑,也没再多说别的,转身离去了。 “这竖子!!” 倚着凭几的曹操,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骂起来,但随即表情却严肃起来,他在想要不要叫曹昂留守宛县。 第29章 玉不琢,不成器 “公子,主公急召您所为何事?” 史涣脚步匆匆,跟在曹昂身旁,眉头微蹙道:“连末将都不能跟着,可是许都出什么状况了?” 史阿去向不明,曹昂宿卫之事,史涣是很上心的,尽管南阳多地或夺占,或归顺,可经历张绣反叛一事,史涣却不敢掉以轻心。 作为宿将,寸步不离是根本! “许都无忧。” 曹昂笑笑,对史涣道:“父亲准备离宛归许了。” “啊?” 史涣一愣,诧异道:“这么快?今南阳多地新归,各地尚未理顺,若就这般走了,恐南阳……” “所以父亲才急召某。” 曹昂保持笑意道。 “难道主公是想让公子坐镇于宛?”史涣立时想到什么,看向曹昂道。 “怎么?” 见史涣如此,曹昂眉头微挑道:“你觉得某坐镇于宛,不能确保南阳各地安稳?” “没有,没有。” 史涣忙开口道:“公子若真能坐镇于宛,定能保南阳各地安稳,只是南阳情况复杂,诸族势强,宗贼横行,想解决好这些只怕不易。” “办法总比困难多。” 曹昂微微一笑道:“本公子已及冠,不能总被庇护在羽翼下,只要能为父分忧,纵使再难,某也愿意试一试。” 与曹操的交谈,让曹昂看出一点,对镇守宛县,统领南阳诸地的人选,曹操还没有最佳人选。 而自己所讲的那番,已隐晦指出治宛之难,越是这般,曹操想的就越多,没办法,南阳实在太重要了。 哪怕南阳郡久经战乱,治下早已不如当初富庶,可所处这个位置太重要,在确保此地不出问题的前提下,又能在宛策应分忧,似乎除了自己,没有别的可选了。 毕竟这天下,谁都会背叛曹操。 可唯独曹昂不会背叛。 现在就看曹操怎样选了。 “史涣,若本公子真留驻于宛,你可愿为谋分忧?”想到这些,曹昂看向史涣,嘴角微微上扬道。 “涣愿为公子分忧!” 史涣当即抱拳表态道,但随即想到什么,又道:“只是公子,末将不能离开公子,若是末将……” “行了,这些你就无需考虑了。” 对史涣所想,曹昂一眼就瞧出了,满不在乎的摆手道:“你之才不在宿卫,应担起更重的职责。” 被曹昂这样肯定,史涣心底生出暖流。 但凡是有些本事的,谁愿意一辈子看家护院,是,待在曹昂的身边,的确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可对史涣而言,他还是想证明下自己。 只是史涣在感动之余,却在思索一件事,要是他离开公子身边,那谁能确保公子的安全呢? 毕竟史阿去向不明,尽管此前曾问过几次,可自家公子却回答的很含糊,史涣知道史阿离开,肯定是曹昂的意思,但史阿会去干什么呢? …… 同一夜。 相较于史涣想的这些,曹操想的就更多了。 “主公,夜深了。” 负责值夜的典韦,见曹操眉头紧锁,保持着姿势许久,不由上前道:“主公还是早些休息。” “几时了?” 曹操看向窗外,漫不经心的说道。 “快亥时三刻了。” 典韦低首道。 “还早。” 曹操撩袍起身,轻叹一声:“走,陪某四下走走。” “喏!” 典韦抱拳应道。 在曹操身边宿卫这般久,对曹操的脾性,典韦很是了解,每是这般,就代表曹操有大事还没确定。 屋内很暖和。 屋外却很冷。 寒风呼啸。 雪,在不知不觉间下了。 “算算时日,离许也有月余了。”负手前行的曹操,看着飘落的雪,神情有几分感慨,“也不知许都今下如何了。” “有荀令君他们在,许都断无任何波澜。” 典韦咧嘴笑道:“纵使真有事,也定能很快平息。” “呵呵…” 曹操听后,笑着摇起头来。 这话说的没毛病。 他敢领军离许,正是因为有荀彧他们,时至今日,或许所辖地盘处四战之地,但对麾下文武,曹操却是很骄傲的。 文有荀彧、郭嘉、程昱、毛玠等一众大才,武有曹仁、夏侯渊、夏侯惇、李整、乐进等一众悍将,这批他倚重的肱股,就是曹操的底气! “唉~” 可笑着笑着,曹操却轻叹一声。 “主公,可是有何事所忧?” 典韦见状,面露疑惑道。 今南阳北部诸地皆被拿下,这本是值得庆贺的事,为何自家主公会这般呢? 典韦想不明白。 “某只恨麾下英才太少!” 曹操叹道:“错非这般,今下南阳诸地,某也不会这般犯愁了。” 一切如曹昂想的一样。 曹操麾下是有不少文武,但需要分驻的地方太多,南阳是夺下了不假,可不能牢掌在手里,那又有什么用? “主公急召公子,难道不是想让公子留驻于宛?”典韦露出不解,看向曹操道。 在典韦看来,今南阳诸地已下,自家公子就是最佳人选啊。 常待在曹操身边,典韦比谁都要清楚,自家主公一直想历练曹昂,何况能顺利夺下南阳诸地,曹昂是立下大功的。 “你觉得那竖子可堪大用?” 曹操眉头微挑,看向典韦道:“南阳对我军可很重要,如果此子不能镇守好南阳,那可能会使我军腹背受敌。” “公子之才,谁人不知?” 典韦道:“再者言我军能夺下宛县,若非公子警觉,察觉到张绣曾有反意,恐我军将被张绣击溃。” “若连公子都镇守不好南阳,末将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将南阳镇守好,当然,主公除外啊。” 讲到这里,典韦咧嘴笑了起来。 “你这厮!!” 曹操指着典韦笑骂道。 公子,末将能帮您的,只有这些了。 典韦脸上笑着,心底却暗暗道。 “那就叫子修试试。” 在典韦思虑之际,曹操却收敛笑意,眼神坚毅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这竖子还需历练,镇守南阳这副担子,某就交到他身上,某倒要看看,他是否能扛起来,若是连这点事都扛不起,那就太叫某失望了!!” 第30章 众望所归 数日后。 宛县。 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天际,寒风下的宛县,立时就紧张起来,分驻各处的曹军将校,听到擂鼓声,无不朝一处赶去。 擂鼓聚将。 按军规,凡三通鼓未至者,无论何事,无论何人,一律军法从事,严惩不贷,任何人都不可脱。 “这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快点!” “那是乐进?他何时归宛的。” “前两日,你不知道?于禁也归宛了。” “是吗?” 从各处朝将军府看去的将校,成群的朝前疾驰,闹出的动静,使城内不少大族,无不紧张起来。 没有人知道,曹操擂鼓聚将究竟想干什么。 自南阳各地先后被夺占,选择归顺的消息,渐渐在宛县城传开后,想持敕拜访曹操的人多了,可让人奇怪的是,曹操却没有见一人。 这反倒叫更多的人想拜访曹操。 “公子,您快点,两通鼓了。” 在宛县城一处,史涣骑马驰骋,对曹昂催促道:“三通鼓落,公子若未赶至的话,是要受惩罚的。” 这老登,就好搞突然袭击。 骑马驰骋的曹昂心里暗骂一声,本在熟睡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擂鼓惊扰到,史涣更是催促着曹昂披甲。 这几日,曹昂一直在思索怎样治宛,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最后真叫他留驻于宛,却没有具体思路,那到时就抓瞎了。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曹昂的做事风格。 “吁~” 赶至将军府,曹昂一勒缰绳,忍着寒意,动作娴熟的翻身下马,值守各处的宿卫见状,无不抱拳行礼道。 “拜见公子!” 对这些行礼,曹昂没有在意,在史涣的陪同下,曹昂快步朝正堂赶去,没走多久,就听到各种议论声。 “主公这次点将,是不是打算继续南下啊?” “不是没可能啊,那刘表徒有其表,我军已下南阳诸地,就算趁势南下,也定能打垮荆州军。” “不过攻打襄阳却难,毕竟我军没有水师,但要是能连下新野、朝阳、筑阳等地,甚至将章陵郡等地拿下,那南阳就皆归我军了。” “没那么容易,荆州军也不是摆设,何况荆州诸族对刘表还算听话,我军真要威逼,只怕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公子来了!!” 原本嘈杂的正堂,不知何人喊了一声,瞬时就安静下来,曹昂挎刀走来,扫视着堂内所聚众将。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目光所过之处,诸将无不抱拳行礼。 时下曹昂在军中的威望极高,纵使是桀骜不驯的青州军,那同样对曹昂也是很敬畏,毕竟若不是曹昂洞察到张绣会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也回来了。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的眼神落在于禁、乐进二人身上,也是在这一刹,曹昂知晓此次擂鼓聚将所为何事了。 “还挺热闹。” 而在此时,曹操的声音响起,让堂内众将无不一惊,纷纷转过身去,又朝走来的曹操抱拳行礼。 “拜见主公!” “拜见父亲!” 堂内响起道道声响,在典韦、许褚、张绣三将的簇拥下,曹操走到短榻前,看了眼堂内众人,遂撩袍坐下。 “免礼。” 曹操倚着凭几道,表情从容不迫。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堂内的气氛悄然而变。 这老登,气场还挺强啊。 走到最前的曹昂,见堂内鸦雀无声,所聚众将无不昂首而立,除了呼吸声,再无别的声响,心底不由得感慨。 能让一帮骄兵悍将如此顺从,甚至个个都带着敬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何况此次随曹操伐宛的,是有一部分精锐,但更多却是青州兵,而那帮青州兵将校,一个个就不是骄纵那般简单了。 但此刻在曹操跟前,一个个温顺的像绵羊一样。 “南阳的仗,打完了。” 曹操一甩袍袖,语气淡然道:“该夺的城夺了,该收的地收了,也该回许了,不然某如何赏赐你们?” 回许? 听到这话,堂内众将露出各异神情,不少流露出惊诧,他们没想到此次擂鼓聚将,居然不是继续伐荆。 “不过回许,这南阳也要镇守好。” 对众将所疑,曹操却毫不在意,“乐进何在!?” “末将在!” 乐进当即上前抱拳道。 “这宛县,某就交给你乐文谦了。” 曹操看向乐进道:“若是丢了……” “请主公砍末将首级!” 曹操话还没说完,五短身材的乐进,就沉声喝道。 “哈哈!好你个乐文谦。” 曹操指着乐进笑骂道:“行,那某就接你所立军令状。” “喏!” 乐进喝道。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见到此幕的曹昂,看着乐进,心底生出感慨,看似平平无奇的乐进,实则性情却异常刚烈,关键是能力极强。 “于文则!” “末将在!” 在曹昂思量之际,于禁忍着激动,上前对曹操抱拳行礼。 “育阳,某就交由汝了。” 曹操打量着于禁,平静道:“此地与新野接壤,乃荆州军所驻要冲,莫要叫某失望。” “喏!” 于禁当即表态,“请主公放心,末将定会守好育阳,不让荆州军进犯寸土!” 曹操露出欣慰的笑容。 此次伐宛,给曹操的惊喜很多,于禁就是其中之一,本就对于禁有青睐的曹操,见于禁忠诚悍勇,那必然是要重用的。 堂内众将见到此幕,无不知道一点,于文则已得主公重用,不然育阳这等要地,断不会叫其领兵驻守。 “曹子修!” “孩儿在!” 随着曹操的声音响起,堂内众将的表情微变。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走上前,朝曹操抬手一礼,他知道,老登是觉得叫他镇守南阳了。 “这南阳,某就交由汝来守驻。” 曹操神情淡然,盯着曹昂道:“莫要给丢了。” “父亲放心。” 曹昂语气铿锵道:“人在宛在,人死宛仍在!!” 你这竖子!! 见曹昂这样讲,曹操却皱起眉头,南阳就算丢了,你也要好好的,大不了,再领兵打一遍就是。 “主公英明!!” 而就在此时,堂内众将却纷纷抱拳道。 虽说最初叫曹昂时,不少人都带有诧异,可听到曹操、曹昂所讲,众将却没有任何反对,相反却很是认可。 有曹昂镇守南阳,那断然不会有任何差池。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看来这竖子在军中的威望不低啊。 而见到此幕的曹操,心底生出感慨,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旋即却消失不见了,虽说他很乐意见到此幕,但曹操却不想叫人看出来。 第31章 此时不薅,更待何时?! “不过父亲…” 此等氛围下,曹昂的声音响起,让众人纷纷看去,尤其是曹操,看到曹昂露出的笑容时,心底莫名一颤。 直觉告诉他,肯定没好事! “孩儿有几个不情之请。” 曹昂微微一笑道。 不情之请。 还几个!? 曹操皱起眉,直直盯着曹昂。 曹昂不为所动。 留驻南阳一事算成了,不过该要的好处,必须要多争取些,不然等曹操领军归许,局面无法迅速打开。 “说。” 曹操沉吟刹那,才冷冷道。 “孩儿既已奉命留驻宛县,南阳太守秩二千石,还望父亲领军归许后,尽快遣人将银印青绶送抵宛县。” 曹昂微微低首道:“若无银印青绶,纵孩儿有通天之能,恐也难使上下信服,这对固守南阳百害而无一利。” 真敢张口。 曹操皱眉打量着曹昂,还未至而立就想做南阳太守,此事一旦传开,流言蜚语就能把你喷死! 原本按曹操所想,南阳太守暂不授予,让曹昂领横野将军,凭借所立战功,虽说差些意思,但也不会有太多人非议。 以横野将军职统属南阳屯驻各部,进可攻退可守,远比直授南阳太守一职要好,这乱世下,有兵,腰板就是硬,说话才有份量! 可是这竖子,俨然没有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还有呢?” 曹操没有急着表态,盯着曹昂道。 “孩儿想向父亲要几位帮手。” 曹昂保持笑意道:“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孩儿既要镇守南阳,这麾下没有帮手可不行。” 嗯? 乐进、于禁听到此言,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尤其是一些人的目光投来,让二人心底生出想法。 于禁还好,毕竟他能被曹操委以重任,靠的是曹昂先前将袭占宛县之功让给他,得以让他在曹操面前露脸。 但乐进就想的多了。 ‘这竖子,连笼络人心都不会!!’ 看出堂内众将的反应,曹操有些生气,有乐进镇守宛县,有于禁镇守育阳,纵使刘表起兵来犯,凭此二将必能抵御的住。 现在好了,不看形势的讲这番话,岂不是叫他们心寒吗? 怎么? 这是不相信他们? “你想要谁?” 曹操压着怒意,瞪向曹昂道。 “回父亲,宛县有文谦将军在,育阳有文则将军在,自是无需孩儿多虑。” 曹昂却笑着说道,随即看向乐进、于禁二人,“有两位将军在,哪怕没有孩儿镇守,亦可保南阳诸地安稳。” “公子~” “公子。” 于禁、乐进听闻此言,无不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便朝曹昂抱拳行礼。 曹昂当众讲这样的话,贬低自己,抬高他们,这是二人没有想到的。 “公子真是太谦逊了。” “是啊,若无公子,恐我军难以攻下宛县。” “谁说不是啊。” “公子到底想要谁啊。” 而见到眼前一幕,堂内众将小声议论起来,而站在一旁的张绣,此刻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了。 曹昂这在无形之中,就拉近了乐进、于禁的关系,这手段,这心胸,是他所没有的,也是想到这里,让张绣心底生出羞愧。 曹昂比他还年轻,却能做到这一步,这是他远远比不了的,要是能比了,宛县就不可能从他手中丢掉。 “说要谁。” 曹操平静道,心底却生出喜意。 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表现,刚才他还真是看错这竖子了! 曹昂道:“孩儿想在南阳聚流民,兴屯田,然此事重大,仅靠孩儿一人,恐难以在短期内见效。” “你想兴屯?” 曹操向前探探身,诧异的看向曹昂。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兴屯有多难,没有比曹操更清楚的,眼下在许都一带,有枣祗、韩浩在做此事,尽管眼下是取得些成效,但需要解决的事太多了。 兴屯若成,则势力大增。 这年头,手里有多少粮,就能聚多少兵。 对曹操而言,他最缺的就是粮!! “正是。” 曹昂点头道:“南阳水系丰富,若能兴屯,不出载,定能屯储大批粮食,而父亲奉天子以讨不臣,必然会频起兵戈,以震慑宵小之辈,匡扶汉室威仪,孩儿不才,愿在南阳兴屯以为父亲分忧。” “子修~” 这一刹,曹操有些动容。 “父亲,孩儿想请丁斐,满宠来宛,助孩儿一臂之力。”曹昂见状,趁热打铁道:“此外兴屯还大事,孩儿还想要许定、李典助孩儿!” “这李典是谁?” “没听说过啊。” “是李整将军的从弟。” 相较于曹昂提及的丁斐,满宠,许定几人,堂内众将在听到李典之名时,不少都流露出错愕的神情。 显然有不少人,并不知晓李典之名。 可曹昂却知晓啊。 李典虽非五子良将,但在曹操麾下亦是员大将,只是其真正扬名,是在其从兄李整死后,在接收所部兵马,在官渡一战中立下大功,这才被曹操逐步重用,眼下的李典,名声还没有传开。 有他要的这几人,还有乐进、于禁在,倘若这样都不能守住南阳诸地,令南阳在他手里繁荣起来,那这争霸天下之事还是别参与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的这几个人,时下尚未在曹操麾下担当重任,所以对曹操造成的影响极小。 这些人到他麾下驱使,不仅能积攒名望,还能助他一统南阳,威震荆州,这等机会可不多,所以必须要把握住!! “行,你要的这些肱股,某都给你。” 在曹昂思量之际,曹操却没有犹豫,看向曹昂说道:“不过兴屯一事不可操之过急,至少要等熟悉了南阳诸地后,再择机推进。” “孩儿明白。” 曹昂忙抱拳应道。 成了!! 曹昂的心情有些激动,有老登撑腰就是好啊,平白无故就能得这么多帮手,关键是这些文武,能力都是极强的。 曹昂比谁都要清楚,想在这乱世下做事,没有人在旁帮衬着,就靠他一人去做,去推,就算想法再超前,那也绝不可能成功。 第32章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雪无声,风无痕。 不知几时,宛县城铺上一层银装,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给人萧瑟之感,寒风呼啸下,旌旗飘飘发出声响。 咴溜溜~ 马鸣声打破了此间平静,今日的宛县注定有几分不平凡,如长龙一般的队伍,蜿蜒曲折的行进。 “行了,你们就别送了。” 宛县城东外。 曹操披着大氅,脸上带着笑意,转身对出城相送的曹昂、乐进一行道:“某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套了,在许都时,荀令君他们最喜搞这一套,说是能提振士气,每每出征,某都不受其扰。” “父亲,还是送送好。” 曹昂微微一笑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您,孩儿不再您身边尽孝,还请父亲勿怪。” 言罢,在曹丕、典韦、许褚、乐进、张绣、史涣、许定等一行注视下,曹昂毕恭毕敬的对曹操长揖一礼。 “你这竖子,能叫某省点心,就好了。” 本带着笑容的曹操,见曹昂如此,神情有几分动容,上前托起曹昂手臂,“在宛县不比在许都,凡事要三思而行,多听文谦他们的,莫要意气用事,某与汝母,无需挂念,在外照顾好自己。” “喏!” 曹昂重重点头。 这曹操在宛县时,曹昂还没什么感觉,眼瞅着要走了,在他的心底生出几分别样情绪。 别看曹操动辄骂他竖子,实则曹操的关怀与记挂,曹昂是能感受到的,曹操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乱世枭雄,但对自己的子嗣,尤其是他这个长子,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原本曹昂以为曹操要多待些时日,却不想那场擂鼓聚将结束后,不过旬日,曹操就提出要统军离宛了。 曹昂知道许都还有很多事,等着曹操去处置,人活一辈子,没有谁能一辈子被庇护到羽翼下,都有要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 曹操在宛县待一日,曹昂就一日不能当家做主,哪怕是父子之间,观念也是会有差别的。 所以从知晓自己要留驻宛县后,曹昂没有急着行使自己的权力,即便是要行使,也要等曹操走了以后再说。 “大兄,您在宛县要照顾好自己。” 在此等形势下,曹丕眼眶微红,走上前,抬头对曹昂道:“您放心,等弟归许后,会代兄为父,为母行孝的。” “好。” 曹昂露出笑意,伸手轻拍曹丕肩膀道:“要快快长大,到时你我兄弟皆为父分忧。” “嗯。” 曹丕重重点头道,但在此等温馨下,却无人察觉到曹丕垂着的手,其实是紧攥的。 “呵呵~” 曹操、典韦、许褚、乐进、史涣等人,见到此幕无不露出了笑意,尤其是曹操脸上笑意更浓。 对他而言,兄友弟恭,是他最想看到的。 他在这乱世下打拼,与群雄相争,为的不就是这个家吗? “主公,时辰不早了。” 典韦笑着看看天,随即上前对曹操道:“我等也该启程了,不然就赶不到博望了。” “好。” 曹操点点头道,随即看向乐进,“文谦,在宛县要多多帮衬子修,有汝在,某心安。” “主公放心!” 迎着投来的数道注视,乐进抱拳道:“末将定会为公子分忧!” “走。” 曹操笑笑,随即便一甩袍袖,拉着曹丕的手,便昂首朝前走去,典韦、许褚、张绣一行在与曹昂告别后,纷纷去追曹操。 “咴溜溜~” 在曹昂一行的注视下,曹操他们翻身上马,骑马而定的曹操,踩镫回首,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曹昂,伸手道:“子修,要照看好自己。” “父亲放心!!” 曹昂朗声道。 “走。” 曹操笑笑,随即便轻磕马腹,一勒手中缰绳,胯下坐骑吃痛下,提速朝前驰骋。 “公子珍重!” “大兄保重!” 典韦、许褚、曹丕一行与曹昂辞别后,随后便去追远去的曹操。 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了。 垂手而立的曹昂,看着曹操一行远去的背影,心底暗暗道,曹操有曹操要干的事,而他也有自己要干的事。 南阳郡,就是检验自己能力的磨刀石! 如果在这南阳郡,有一众文武辅佐,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眼光,还不能使南阳郡一统,那他就找个地方歇着得了。 诸族。 宗贼。 刘表! 我曹昂倒是要好好瞧瞧,你们一个个能有多厉害!! 曹昂当然知道不能小觑他们,但战略上要藐视对手,倘若连与之亮剑的胆气都没有,那还玩什么!? “回城。” 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骑队,曹昂撩撩袍袖,对乐进、史涣他们道。 “喏!” 一行抱拳应道。 宛县城已被乐进所部接管,于禁早在数日前就已离宛,率部赶去育阳驻防,此两城在手,曹昂短期内是没后顾之忧的。 而且召丁斐,满宠,李典他们的调令,在那一日曹操就派人去传达了,算算时日,若是骑马前来,这几日就能赶来宛县。 对如何治理南阳诸地,曹昂是想等人齐了再说。 “驾!!” 在曹昂一行迎着风雪归城,同样迎着风雪的曹操一行,速度极快的朝前驰骋,而在骑队中,别看曹丕年岁小,却紧紧跟在队伍中。 曹家子弟,不说多勇武,骑射总是要会的。 “仲康,宛县城内的粮仓,都搬得差不多了?”骑马前行的曹操,想起一件事,回首对许褚道。 “回主公,搬走了近八成。” 许褚神情淡漠道。 嗯? 而同行的典韦、张绣一行,在听到这里时,无不是露出诧异的神情,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粮仓的储粮搬走这么多? “哼,这竖子!” 在众人诧异下,曹操却冷哼一声,“在某面前口气倒不小,好,既然他想要银印青绶,那就叫他知道当家有多难!” 言罢,曹操怒抽马股,胯下坐骑吃痛下,速度更快了。 公子这是被摆了一道啊。 典韦听到这话,眼睛瞪的极大,看着曹操远去的背影,下意识回头看向宛县方向,不到两成的储粮,要是解决不好的话,那宛县是要生乱的啊。 第33章 相爱相杀 “这老登!!” 太守府,被一道声音打破平静。 正堂内。 站着的乐进、史涣、许定、曹安民几人,表情各异的看着曹昂,但一个个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出城送曹操一行,回来没多久,贾诩就来找曹昂了。 嗯。 贾诩是被曹昂请来接管太守府的,等到丁斐,满宠他们过来,贾诩不想抛头露面,曹昂不会强求。 但是眼下,曹昂需要帮手,来与他一起盘家底。 做任何事情前,都要知道自己的家底有多厚,眼下这南阳诸地,皆由他曹昂说了算,这副重担算是扛在曹昂肩上了。 远的不说。 驻扎于南阳诸地的队伍,人吃马嚼的,这都需要按月拨发,所以曹昂最想知道的,是在张绣的治理下,宛县还有多少粮食。 可是叫曹昂怎样都没有想到,整个宛县城就剩几万石粮食了,这不是扯淡的嘛!! “亏得本公子还送你出城,没想到你玩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在乐进一行的注视下,曹昂想起曹操临行前,那露出的笑意,这时他才回过味儿来,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啊。 “公子,说不定主公是有苦衷。” 乐进见状,硬着头皮上前道:“宛县城的储粮被主公带走,但育阳、博望、堵阳等地储粮应还充足,只要能度过这几个月,待到春耕结束后,剩下的可再寻办法解决。” “文谦将军,你在我父麾下待那么久,还不了解那老登的脾性?” 曹昂却道:“只怕育阳、博望、堵阳等地的储粮,多数也被这老登下令带走了,哼,本公子是不会猜错的!” 应该不会。 乐进、许定、史涣、曹安民几人相视一眼,心底却不敢相信曹昂所讲,这要是把几地的粮食都带走多数,那留宛大军怎么办? 没有粮食,那是会出乱子的。 “报!!” 就在此时,一人匆匆从堂外走进,脸被冻的通红,在曹昂的注视下,那人有些紧张,抱拳行礼道:“公子,卑下奉于禁将军之命,特来宛向公子禀明,育阳所储粮草,多数已被主公下令调走,眼下育阳所储粮草,仅够所部月余所需。” 乐进:“……” 许定:“……” 史涣:“……” 曹安民:“……” 现实打破了他们的侥幸。 “哈哈!!” 堂内响起曹昂的笑声。 在场之人,无不低首而立。 眼下这事儿,他们也看不透了。 从没有遇到过啊。 “本公子知道了。” 曹昂似笑非笑,看向那人道:“回去告诉你家将军,半月后,宛县会有一批粮草运往育阳,叫你家将军安心镇守育阳,别的事无需多虑。” “喏!” 那人当即应道。 育阳所储粮草都被老登下令拉走,那博望、堵阳等地就更不用想了,以上城池皆是被曹军攻占的,想拉走多少粮草,就是曹操一句话的事。 至于比阳、西鄂、安众、穰县等地所储粮草拉没拉走,这不好说,就算没拉走,那又能怎样? 以上诸地都是归顺,各县县令都没换掉,这个时候跑去拉走粮草,那不是想把南阳人心搅起吗? 眼下对曹昂而言,是全面封锁消息,不能把粮草不足的消息传出去,不然军心就散掉了,到时闹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 “今日之事,一个字都别传出去。” 想到这些,曹昂神情严肃道:“谁要是敢传出去,到时休怪本公子翻脸不认人!” “喏!” 众将当即抱拳应道。 都是久经沙场的武将,谁会不知军中缺粮,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啊,出现这事,封锁还来不及呢,谁敢外传出去? 自始至终,贾诩都是在一旁站着。 贾诩想看看曹昂,在面对此等境遇下,究竟是怎样的反应。 “子修,不然某即刻离宛,去追司空。” 曹安民犹豫刹那,上前道:“不管怎样,这南阳诸地都是新定,即便是要带走一批粮草,也该给南阳留一些。” “不用了。” 曹昂摆摆手道:“去追也没用,堂兄,你稍等片刻,某有件事要你去办。” 嗯? 听到这里,曹安民露出狐疑的表情。 “诸位先退下。” 跟曹安民说完后,曹昂看向乐进几人,“我军主力已然离宛,这个时候要加强各处巡防,万莫出现任何差池,待某想到解决之策,到时再召诸位。” “喏!” 几人当即抱拳应道。 出现这样的事,的确要想办法解决,别的或许不用急,但粮草却不能不急,万一断顿了,时间久了,只怕会出现营啸。 真等到那个时候,哪怕是在军中威望再高,可饿红眼的将士,却不会在敬畏你,而这就是现实! “子修,你想让某干什么?” 在乐进几人退下后,见曹昂研墨提笔,曹安民带有疑惑,在看了眼贾诩后,便上前对曹昂道。 “堂兄,某没有记错的话,那老登把绝影赐予你了?”提笔写信的曹昂,头也没抬,对曹安民道。 “是。” 曹安民点点头道。 “那你带足干粮,绕开那老登,提前回许都一趟。”在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曹昂放下笔,吹着手中竹简,对曹昂道:“此次回许,莫要叫其他人知道,回去后,就去找母亲,把此信呈于母亲。” 嗯? 这下曹安民愣住了。 在曹安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庞,本能下,曹安民的双手微颤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 在曹家,曹安民最怕的,其实不是曹操,而是他那位大娘!! 老登,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对曹安民的反应,曹昂没有在意,此刻的他,必须要把这口恶气出了,一想到曹操不怀好意的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是整他,也不能玩这么狠啊。 这算是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堂兄,此次归许,要速去速回。”曹昂将竹简递给曹安民,“路上注意安全,等回来后,还有大事要堂兄来做。” “好。” 曹安民接过竹简,重重点头道,直觉告诉他,这封竹简上的内容,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却不敢看。 第34章 南阳新局 “恭喜公子。” 在曹安民离去后,贾诩这才上前,对曹昂抬手一礼,“看来这南阳太守的银印青绶,待司空领军归许后,不日就会有人送抵宛县。” “本公子知道。” 对贾诩所言,曹昂没有感到奇怪,相反却冷笑道:“这老登是想考验某,叫某知道,欲戴其冠必受其重,既然想要南阳太守,那就要真正扛起担子,而不是依靠别人。” “若某没有猜错的话,只怕各地被运走的粮草都运往舞阴了,要是某能解决好这次危机,那银印青绶就会送来宛县。” “可要是解决不好,银印青绶就别想了,不过粮草危机也解决了,这个时候,盯着本公子的,是某的子廉叔父!!” 贾诩微微一笑。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心。 而最让贾诩看重的,是曹昂虽猜到曹操所想,但是却自始至终没有表露出来,无形中让乐进、许定等将都紧张起来。 这很重要。 说到底曹昂是奉命镇守南阳了,是曹操长子不假,但在此之前却没有独当一面过,想要叫麾下信服,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 如果这次粮草危机,乐进他们想不到办法解决,而曹昂给解决了,那今后乐进他们就会对曹昂绝对信服,再无任何迟疑。 有些话,有些事,都在不言中。 “那公子打算怎样解决?” 贾诩想到这里,看向曹昂道。 “原本某想等满宠他们来宛后,在对南阳诸地展开谋划。” 曹昂双眼微眯,语气低沉道:“现在看来啊,要提前了,哼,这老登想以此来教训本公子,那某偏不遂了他的意,没有粮草,那就设法解决。” “坐以待毙,可不是某的性格。” “某打算叫许定随史涣一道,趁着我军主力离去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穰县时,让二人将穰县控制起来。” “张绣麾下数千精骑,被许定带数百虎士分走多半,该动还是要动动的,等拿下穰县,史涣就统兵留驻此地,许定离穰急赴比阳,把此地也给控制住。” “等李典奉命归宛后,再由李典前去比阳接管,如此,我军在南阳北部根基,将再无任何隐患。” “纵使是刘表想起兵来犯,有这几位镇守各处,互为犄角之势,想要突破我军防线也是万难。” 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这是何等豪华的武将班底,有他们分驻在宛县、穰县、育阳、比阳要地,只要能解决他们的粮草,哪怕刘表起数万精锐来犯,甚至再多一点,曹昂也不觉得己部会败。 这就是对乐进他们的信任!! 听完曹昂所讲,贾诩陷入到沉思中,他知道曹昂这样安排,是真的打算自己解决此次粮草危机了。 叫许定、史涣他们离开宛县,不仅能把穰县、比阳掌控在自己手里,还能避免许定所统西凉精骑,在此期间受到别人影响,眼下对曹昂而言,最不能出现的就是岔子了。 而这批西凉精骑,是被许定给收编了,震慑了,但是想要真正收他们的心,还是要慢慢来的。 此事急不得。 只是令贾诩奇怪的,是曹昂为何这般看重李典呢? 此人在曹军中名不见经传啊。 难道此人有何特殊才能? 尽管心中有疑,贾诩却没有讲出来,毕竟眼下的他,还想再等等看,若曹昂是真有本事,那他是不介意投效曹操的。 毕竟曹昂有真才实学,又能把南阳治理出来,这对地处四战的曹操而言,那绝对是一大拥趸。 至于曹操、曹昂父子俩的相处,贾诩不想掺和太多,虽说跟曹操接触不多,但贾诩是能看出曹操对他这位长子的重视。 可能全天下的父亲都一样。 这一刹,也让贾诩想起他的长子,贾穆!! “那接下来,公子是想见见宛县诸族?”贾诩收敛心神,看向曹昂道:“想从快解决粮草,恐唯有他们能解决。” “知我者,文和先生也!” 曹昂抚掌大笑道:“若某猜的不错,张绣在据宛县时,其实并不得诸族人心,所以这宛县的粮草,大头其实不再城内粮仓,而是在各族名下。” “公子猜的没错。” 贾诩点点头道:“张绣虽据宛县,但宛县治下的良田,超七成皆在诸族名下,宛县治下的自耕农累年锐减。” “张绣此前怕得罪宛县诸族,对他们所征田赋也是寥寥,诸族呢,也默契的会给张绣一批粮食,他们是彼此都不轻犯。” “只是对宛县治下自耕农,张绣就没那样好了,征收的田赋很重,甚至每隔一段时日,张绣会派麾下精骑,对一些宗贼进行围剿,这才满足麾下粮草供应,同时在城内粮仓储备一批粮草。” “若是诩没有猜错,从司空入宛,没有见诸族后,就想过要让公子去这样做,只是公子,这宛县诸族可不好招惹。” “怎么?” 曹昂眉头微挑道:“他们有何特殊之处?” “一个是宛县诸族,在宛,在荆,在兖等地名望都不低。”贾诩思虑刹那,看向曹昂说道。 “尤其是朱家,李家等族可是出过不少名士清流的,若是对他们有所不敬,恐公子的名声会不好。” “再一个,宛县诸族豢养有不少家丁,据诩所知,不少还列装有强弩劲弓,一旦跟他们撕破脸的话,只怕宛县必生乱子。” “司空统兵在宛时,他们不敢轻易造次,但现在司空走了,虽说宛县城有乐进率部执掌,可论及震慑,却远不及司空。” “那就先礼后兵。” 曹昂撩撩袍袖,笑着对贾诩道:“某不是张绣,不会任人拉扯,拿捏,若是本公子把礼数都尽到了,他们也愿意慷慨解囊,那大家就相安无事嘛,但要是他们不接受,选择跟本公子对着干,那就没办法了。” “该给的礼数,本公子给到了,可他们不接,那就等于不给本公子脸面,既然是这样的话,本公子也没必要太顾及他们,毕竟尊重是相互的!!” 第35章 广发请柬 夜悄然而至。 博望。 夜幕下的曹军联营,一堆堆篝火升起,但呼啸的寒风,裹着雪袭来,让人感受到的更多是冷。 噼啪~ 中军帅帐内,燃起的篝火噼啪作响,曹操披着大氅伸手烤火,久经沙场的曹操,早已适应这种颠沛流离的状态。 “主公,天冷,喝些酒暖暖身子。”典韦抱着一坛酒,盔甲上落有不少雪,见曹操在烤火,咧嘴笑道。 “不喝了。” 曹操看了典韦一眼,“在宛县,是为了拉拢张绣,所以某才喝的,眼下归许了,某要以身作则。” “好。” 见曹操如此,典韦瓮声瓮气道。 这一路从宛县赶来博望,冒着风雪一路疾驰,这罪可不是寻常人能受的,在世人眼里,他们只看到曹操光鲜的一面,却没有人在意曹操吃的苦,受的罪。 但是典韦却不一样。 士为知己者死。 在这个群雄并起的乱世,能遇到这位明主,典韦除了感到庆幸,就没有别的想法,毕竟曹操给了别人都没有给过的。 尊重!! 看似虚无缥缈,实则却份量很足。 “典君,你说那竖子眼下在宛县做什么呢?”曹操烤着火,伸手对典韦示意,脸上露出淡笑道。 “只怕公子在为粮草犯愁。” 典韦走上前,坐到曹操身旁,浓眉紧皱道:“毕竟宛县、育阳、博望等地的粮草,全叫主公下令拉走了。” “某留的有!” 曹操瞪眼斥道。 “是,留的有。” 典韦道:“只是留的那些粮草,恐只够驻扎南阳各部月余所需,南阳诸地终究是新收复的,公子恐很难解决此事。” “哼,他既然想要银印青绶,那就要设法解决。” 曹操却冷哼道:“若是连这等事都无法解决,那某岂会给他银印青绶?就因为他是我曹孟德之子?这在我军还有点用,但在别处就不好使了!” 对曹操而言,历练曹昂,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哪怕在此之前,曹昂多次让他眼前一亮,但这还远远不够,作为曹操的长子,必须要很强才行。 否则如何能在这乱世下崭露头角? 在与曹昂交谈的那一夜,曹操想起一人,近些年在江东势起的孙策,此子不凡,二十出头就连败刘繇、笮融、许贡等人,其勇威震江东!! 孙坚的长子都这般了得。 曹操的长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既然曹昂想要银印青绶,那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前提时,你要能通过考验才行,倘若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那就别想银印青绶了。 这就是曹操的想法。 “竖子,莫要叫某失望啊。” 思绪万千的曹操,看着眼前飘动的火苗,囔囔自言道,典韦见状,看了眼曹操,尽管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却没有讲出口。 他知道这是主公想考验公子。 可是这个考验,实在是太难了。 想到这些,典韦在心底暗叹一声,如果这个考验没有通过,那公子的银印青绶,只怕是落空了。 …… 同一夜。 数十里开外的宛县。 朱府。 “父亲,这曹昂遣人所送请柬,城中诸族都收到了。”一中年眉头紧锁,跪坐在锦垫上,看向一老者道。 “曹操今日才领军离宛,他就派人送来请柬,只怕这不会是什么好事,也不知曹操是怎样想的,居然让曹昂镇守南阳。” 讲到这里,中年露出几分不屑。 “强如张绣,都能被此子觉察到有反意,你觉得这是等闲之辈吗?”老者一眼看出自家长子的想法,双眼微眯道。 “此子虽及冠没多久,但某知此子不凡,恰是此子镇守南阳,某才对那曹孟德有几分高看呢。” 嗯? 听到此言,中年不由生出疑惑,显然他不明白自家父亲此言何意。 “南阳久经战乱,早已不复当初了。” 老者沉吟刹那,神情带有怅然道:“曹操能将张绣收复,并顺势夺占博望、堵阳、育阳等地,能南阳北部诸地皆投诚归顺,那么能镇守南阳的,必是曹操心腹。” “可是你不要忘了,曹操迎奉天子归许,此事令袁绍极为不满,除此之外,袁术之流亦有不满。” “曹操被天下人所知,且所处又是四战之地,你觉得曹操在短时间内,能选出令他信任的人来宛吗?” “只怕不能。” 中年摇摇头道。 “这就是问题。” 老者继续道:“曹操领兵讨伐张绣,真的只是想得到宛县等地那样简单?别忘了,这个时候啊,袁绍正与公孙瓒斗的正酣。” “父亲是想说,曹操真正的意图是震慑袁绍他们?” 中年双眸微张道。 “不止是这样。” 老者笑着摇摇头道:“曹操是在备战呢,先伐宛,以震慑荆州,再寻机或与袁术斗,或与吕布斗,你可别忘了,在此之前,曹操通过迎奉天子,将河南尹、弘农郡纳归麾下。” “曹操虽处四战之地,可要与袁绍交恶前,能先后将刘表、袁术、吕布解决掉,那他还是四战之地吗?” “这不太可能。” 中年睁大眼睛道。 “是不可能,但要是能牵制住呢?” 老者反问道。 中年沉默了。 这些他的确没有想到。 “所以说曹孟德不简单啊。” 老者轻叹道:“要是其子曹昂,真能在南阳郡有所起色,不说征服刘表,但是牵制住刘表,就能为曹操分忧不少。” “父亲,那这宴要去吗?” 中年听后,反倒有些犹豫,而老者看到此幕,眉宇间露出一抹失望,想他也是曾任河南尹,名传天下的,却不想教出的子嗣,却这般不堪重用。 处在如此乱世下,若连这些都看不透,如何能保宗族安稳? 眼前的老者,正是朱野,其父乃朱穆,作有《崇厚论》、《绝交论》等着作,在汉室名望极高。 而朱家,祖上可是出过丞相的,不管是在宛县,亦或是南阳郡,那名望都是极高的,可那又能怎样呢? 身处在这乱世下,朱家相比此前已然落寞不少,这也是朱野最忧愁的事情。 第36章 子不类父 汉末不缺有底蕴的宗族,从县,到郡,至州,有着等级分明的阶级区划,地方豪强,寒门庶族,郡望士族,州起世家,而在他们彼此间,还有更细致的划分,门第之见,在汉末是极重的。 而形成这一现状的,就离不开一项制度。 察举制! 郡察孝廉,州举茂才乃是汉室主流晋升渠道,不过传承的时间久了,却渐渐被这些阶层把持住。 正如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凭借一部《孟氏易》家学,使得无数门生愿投继而进修,而袁氏四世皆有位处三公者,继而门下有无数故吏,如此经营之下,使得袁氏到袁绍、袁术这一代早已名满天下! 当今天下与汝南袁氏齐名,唯有弘农杨氏,杨氏亦为四世三公,只是杨氏不像袁氏那样,有袁绍、袁术两位诸侯!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汝南袁氏、弘农杨氏隐隐已有门阀之姿,这些特称,可不是随随便便起的。 就像世家,如果没有名满天下的家学,即着释经书的话,哪怕底蕴再强,土地众多,家财万贯,也不可能跻身此列。 汉末是残酷的。 汉末是现实的。 这是属于享有特权群体的时代,至于籍籍无名的黎庶,不过就是生产资料罢了,死再多,其实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只是这群雄并起的乱世纷争,已然影响到各地的寒门庶族、豪强士族,乃至世家,而他们的选择与博弈,也间接加剧了这场纷争。 这才早就了脍炙人口的汉末。 朝阳东升。 驱散了宛县的黑夜。 阳光撒照,但宛县却没有太多生机。 死气沉沉的。 这就是宛县的现状。 太守府外。 一辆辆奢华的车驾,从宛县城各处驶来,一时间竟使太守府外有些拥堵,这可忙坏了府外值守的曹军将士。 “子瞻公,您也来了,许久未见,某还甚是想念啊。” “伯仁兄,汝不是在府研读经书,怎也来此凑热闹呢?” “没办法啊,曹司空之子亲派人来送上请柬,某实在不好拒绝。” “孟和兄,近来可好?” 在太守府外,一名名年纪不一的人,穿着华丽的服饰,成群的结伴前行,他们边朝太守府内走去,边闲聊着。 看似和谐的一幕,实则暗潮汹涌。 不少人看似是在交谈,实则是在试探。 毕竟他们此来,是镇守南阳的曹昂广发请柬,盛邀他们来太守府一聚,对此,很多人都不好拒绝。 谁都不曾想到领军来伐的曹操,会在拿下宛县后,迅速夺占博望、堵阳、育阳等地,继而迫使南阳北部诸地皆降。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曹操在宛县坐镇之际,尽管他们屡次持敕拜访,却没有得到曹操的召见,这难免叫很多人有想法。 是。 曹操迎奉天子定都于许,是让天下各路诸侯敌视,可眼下的情况,是南阳北部诸地皆被曹操拿下,眼下他们是在曹操的地盘下,如果惹得曹操不满,继而给宗族惹来祸端,这是得不偿失的。 曹昂作为曹操长子,今奉命镇守于南阳,且曹操极其宠爱此子,对于多数人而言,谁敢轻易得罪曹昂? “子宋公,您对此子是怎样看的?” 在一处,几位老者聚在一起,在他们身旁则跟着不少人,尽管隔着些距离,尽管与结伴之人交谈,但无一例外,众人的注意,皆在这几位老者身上。 “志和兄此言何意?” 觉察到这些的朱野,故作没有看见,看向眼前老者道:“莫非是有什么想法?” “呵呵~” 老者笑道:“某能有什么想法。” 老者嘴上这样说,心底却暗骂起来。 这位老者身份可不简单,乃宛县任氏家主,唤作任健,其祖上是东汉开国功臣,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任光! 到他这一代,任氏是比不了从前,但在宛县,在南阳的底蕴仍在,当然就是仕途方面也不比先前了。 而与朱野,任健同站的几位,一个个身份也都不简单。 吴忠,其祖上是东汉开国名将,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吴汉。 卓彬,其祖上是位列云台三十二人之一的卓茂。 李贺,其祖上乃位列云台三十二人之一的李通。 赵泉,其祖上乃东汉初年大臣,以太傅、录尚书事致仕的赵憙。 张恬,其家亦了不得,发明浑天仪,地动仪,指南车,独飞木雕等的张衡,就是出自张家。 别看这几位都老了,但却无人敢小觑。 “依着某来看啊,这就是曹昂想拉拢我等。” 在此等氛围下,张恬却满不在乎,看向几人道:“据某所知,这曹昂为人谦逊,与那曹操相差很大,今他奉命镇守南阳,想要确保南阳安稳,难免要看我等态度才是。” 真是够狂的。 朱野几人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这个张恬,性格就是这样,总带着一股优越感。 对曹操,那就没有好感。 一宦官之后,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曹操领军入驻宛县,张家是极少数没有向曹操送名敕的,哪怕南阳诸地皆被曹操拿下的消息传回宛县,张家也是不为所动。 张恬其实想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子不类父。 曹昂跟其父曹操不一样,又是刚及冠没多久,我等此次能来太守府赴宴,已然是给足他的面子了。 只是张恬却不知道,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曹昂就在贾诩的陪同下,看着眼前这些成群聚集的人。 “那个是谁?” 曹昂面色平静,对贾诩道,曹昂所看的,正是张恬。 “张恬,此人乃张家家主。” 贾诩语气淡然道。 “看来这个张恬,对我曹氏意见很大嘛。”曹昂双眼微眯,盯着张恬道:“这场宴席只怕要起些风波了。” 对于南阳诸族,曹昂是清楚的,很多底蕴都很深,最早都能追溯到东汉开国了,但那又怎样呢? 谁都不可能一直躺在功劳簿上,在而今这乱世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任何敢扎刺的人,那下场都不会好!! 第37章 先礼后兵 审时度势是每个人都应具备的,尤其是身处于特殊时期下,倘若只知我行我素,或随波逐流,就必然会被时代所抛弃!! 世道是残酷的,也很现实,没有谁能一直处在顺势,故而选择大于一切。 尤其是对大族而言,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投资,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继而获得最大化利益。 这也是曹昂举办这场宴席的目的。 他是要设法解决麾下粮草紧缺危机,但他同时也要甄别宛县诸族,看那些人能为他所用,那些人不能为他所用,这是对所辖南阳的一次厘清! 太守府。 正堂。 齐聚于此的众人分席而坐,他们小声交谈着,看似和谐的表面,实则各种试探从没有停止过。 自黄巾起义爆发以来,南阳郡就屡遭战乱袭扰,这也是南阳不复往日繁荣,能在这等世道下保全自身,保全宗族,保全利益,那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府君至!!” 在这等氛围下,堂外响起一道喝喊,堂内众人纷纷看去,就见身穿儒袍,腰佩铁剑的曹昂,在乐进的陪同下,器宇轩昂的朝堂内走来。 随着曹安民离宛回许,许定、史涣奉命夺占穰县,在曹昂身边的人手,就只剩下乐进一人了。 至于贾诩,人家是愿授业,是愿帮衬,但不抛头露面啊。 也正是这样,让曹昂感受到人才太少的不便,看似随曹昂留宛的人不少,还有一批文武赶来,可很多要分驻各地去独当一面。 要多招揽文武才行啊。 也是在这种境遇下,一个强烈念头在曹昂心底生出,他似乎有些明白,曹操为何那样求贤若渴了。 “见过府君。” “见过公子。” 在曹昂朝主位走去时,堂内众人的反应不一,有起身作揖的,有犹豫下起身,有起来又坐下的,有一直坐着的,甚至众人对曹昂的称谓也不一,对于以上种种,曹昂全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保持笑意对左右点头示意。 此子不凡啊。 席间的朱野、任健等人,在见到曹昂的反应后,无不在心底生出感慨,在此等场合下表现如此风淡云轻,这绝非寻常人能办到的。 宛县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聚集于此,曹昂却无半分露怯或局促,这明显是心中有底气,不然绝不会如此。 不过也有一些人,表现得很不以为然。 他们之所以此次愿意过来,就是想探探曹昂的虚实,早先张绣占据宛县时,虽说手中有兵不假,但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诸公,诸君能应邀赴宴,昂心里是感激不尽的。”在种种思绪之下,曹昂走到主位前,撩袍对堂内众人抬手一礼,随曹昂进堂的乐进,则表情淡漠的挎刀站于一旁,此次设宴意义非凡,身边无人震慑不行。 许定、史涣、曹安民他们都不在宛县,此事就落到乐进的头上,追随曹操这般久,这种场面乐进经历的多了,他也知自己必须要做,故而在安排好麾下差事后,曹昂还没派人去说此事,乐进就主动请缨了。 这就是核心班底的觉悟! 曹操是为人多疑,性情多变,但是这都不能掩盖他的人格魅力,故而追随曹操的很多文武,对曹操敬畏的同时,也保有绝对忠诚! 这也为曹昂驻守南阳省去不少麻烦。 对于身兼要职的乐进、于禁、李典、史涣等人,曹昂完全不用担心他们是否会叛,除非自己做了倒行逆施之举,狠狠的伤了他们的心,否则在曹昂镇守南阳期间,所做决断他们是都会拥护的。 “昂随父来宛,先前忙于军务,故而对诸公、诸君中的很多都没有拜访。” 曹昂保持笑意,对堂内众人道:“此次昂奉父命镇守南阳,忝为南阳郡太守,所以就想邀请诸公、诸君齐聚,聊聊今后如何治理南阳,诸公、诸君请坐。” 曹昂的态度很谦逊,这让众人听后思绪各异,有附和暖场的,有保持笑意的,有沉默观望的。 也正是通过这些举止,使曹昂看出些门道,这宛县诸族也是分派系的,他们并非是一心的。 “父亲,此次宴席不是解决粮草吗?”而在一处角落,听到曹昂所讲的贾穆,带有疑惑的看向贾诩,低声道。 “怎么现在成共商南阳治理了?若是跟宛县诸族商榷此事,恐今后想将南阳治理好很难啊。” 贾穆待在宛县的时日是不长,但在宛县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宛县诸族是怎样对待张绣的,他都看的很清楚。 宛县诸族可没有善茬!! 单是宛县诸族豢养的家丁,加起来没有上万规模,也有八九千,这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先看。” 贾诩却很平静道。 嗯? 见自家父亲这般,贾穆心底的疑惑更多,只是贾穆现在却有些怀疑,曹昂究竟能否将南阳郡治好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对曹昂有想法的,不止是贾穆一人,尤其是听完曹昂所讲种种,这让一些人的心底更是不以为然。 是。 他们此前是没见过曹昂,因为洞察到张绣有反意一事,使得不少人对曹昂生出忌惮,生出畏惧,可百闻不如一见啊,曹昂态度这般谦逊,甚至直言不讳的挑明,这次设宴是为共商治理南阳。 这也让不少人的忌惮或畏惧,在此刻都消散了很多。 看,即便是曹操的长子又如何,到了我南阳郡治下,到了我宛县地界,那该需要征询他们的意见,还是要征询的。 你曹操不见我等。 可你儿子却见啊。 关键是还这般态度好。 当然这只是一类人的想法,在这堂内坐着的众人中,有不少却生出别的想法,总之这场宴席注定是非凡的。 “适才子修提到,要与我等聊聊今后南阳治理,那敢问在赋税方面,太守府打算怎样征收呢?” 而在此等氛围下,曹昂这位主人还没讲完,坐着的张恬却已喧宾夺主,拿起手边酒觞,看向曹昂询问道,这也让不少人的目光聚焦过来。 第38章 小曹贼!! 乐进的眉头微皱,手紧攥着刀柄,冷冷的盯着张恬。 此人实属狂妄!! 自家公子还没有讲话,他就跳出来喧宾夺主,所聊更是赋税要务,这分明没把公子放在眼里。 乐进眸中掠过杀意。 从他领命驻守宛县,就对宛县诸族进行了解,身兼守宛重担,若是连治下诸族都搞不明白,那就等着被人暗地里出卖。 “府君既愿设宴,诚邀我等商榷南阳治理,这的确要好好聊聊才是,赋税乃重中之重,不知府君是怎样想的?” “南阳久经战乱袭扰,已非先前所能比,可不管怎样,南阳终究是帝乡啊,公子既奉命留于宛,就该让帝乡安稳才是。” “没错,天子先迁都于长安,后迁都于许都,想令天下臣服,必须施仁政,以揽人心,而最好的体现,就莫过于赋税方面。” “府君,某还有一事,当今天下大乱,各路诸侯并起,许都虽处腹心要冲,可终究是比不过南阳啊,不知府君能否向司空言明,劝谏天子迁都于宛?” “此事某也想过,此前司空领军驻宛之际,某就想与司空商榷此事,南阳乃是帝乡,天子迁都于宛,此乃……” 随着张恬的话音落下,堂内坐着的众人中,有不少就紧随其后的说道,所提一个为赋税,一个为迁都,他们毫无避讳的聊着。 就好似这南阳太守,不是曹昂,而是他们一样。 坐于主位的曹昂神情看不出喜悲,静静的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不过心底却冷笑了起来。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古人之言,诚不可欺啊。 以张恬为首的这帮人,提及赋税,提及迁都,这无不跟他们的利益密切相关。 要是曹昂没有猜错,他们肯定是想让自己减免赋税,甚至是免征赋税,继而享有对应的特权。 正如赋税里的大头,田赋与口赋,要是能减免,亦或免征,那他们可就赚大了。 南阳久经战乱袭扰,治下土地兼并严重,这些人所在宗族的土地,必然是占了大头,多缴一笔田赋,无疑是割他们身上的肉! 口赋就更厉害了。 这些年战乱袭扰下,南阳诸族可没少藏匿人口,要是减免口赋,或者不收口赋,那他们能得到的就更多。 这年头下能给口吃的,确保不会饿死,可是会有大批的人选择卖命的,至于别的,他们都不敢再奢求了。 而在曹昂的眼里,提及迁都的更狠。 曹操迎奉天子迁都于许,这使许都内外的田价,在短时间内就翻了数倍,眼下更是翻了十几倍,同样的土地,因为附加的价值增高,就使得资本一路被哄抬。 真要按他们说的那样,打着帝乡的旗号,让天子迁都于宛,眼前这帮人,赚的就不止盆满钵满了,而是富可敌国了!! 真是给你们脸了。 见那些人仍喋喋不休,曹昂的眼神冷了下来,面对曹操时,他没事还会呛上几句,避免这老登再起心思,想找寡妇谈心,搞什么风流。 眼下这些跳出来的人呢? 一个个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这里泛泛其谈,做着什么春秋大梦,真真是可笑至极啊!! 曹昂知道,这是源自于他们的骄傲。 但人也要有自知之明!! “诸公,诸君,赋税似乎没什么好聊的。”想到这里,曹昂撩撩袍袖,伸手对张恬他们说道。 “荀令君在许时就对治下赋税重厘,而今南阳既归,那肯定是要按规矩来办,不然岂不是乱套了?” 嗯? 听到这话,张恬他们的脸色变了,一个个冷冷的盯着曹昂,说是诚邀他们商榷南阳治理,现在却搬出荀彧,这分明是没想好好谈。 是。 出身荀氏的荀彧,是名满天下,深得不少人认可,但是这不代表着搬出荀彧,就能让所有人甘愿舍弃利益。 “不止如此,荀令君还制下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等策,昂觉得这些应在南阳尽早推行才行。” 而曹昂接下来讲的话,更是让不少人生出不满,这桩桩件件都是朝他们命脉上去捅刀子的。 对一些人不满的表情,曹昂装作视而不见,他向曹操要满宠过来,就是看重满宠执法严格,刚正不阿的做派。 南阳是曹氏的南阳! 不是别人的南阳。 既然南阳多地已被曹氏拿下,那么南阳就要守曹氏的规矩,这是底线,曹昂绝无可能退让。 等到满宠来宛赴任,厘清赋税,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等事,曹昂就打算交由满宠来办,以上要能做好,南阳税收就有保障了。 有了保障,那能干的事就多了。 “看来汝是没有诚心啊。”张恬脸色难看,盯着曹昂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某就先行告退了。” “别急。” 曹昂见状,笑着伸手道:“谁说昂没有诚意?以上是无法商榷,但是迁都于宛,昂倒是觉得此事可行。” 一言激起千层浪。 张恬他们听后无不脸色微变,而一直观望的朱野、任健等人,也都露出诧异的表情,迁都于宛有戏? 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们自身利益就大涨了啊。 “公子~” 反观乐进,听到此言却急了。 迁都于宛这怎么可能啊! 且不提南阳久经战乱,已使治下衰败,就提真迁都于宛,那兖州等地还要不要?为何选择于许,而非别地,乐进太清楚了。 还不是许都地处腹心,对曹操麾下地盘皆近吗? 真要出现任何事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兵!! 可要迁都于宛,那这一战略优势就大打折扣了。 更别提南阳虽属要地,可周遭强敌林立,敢迁都于此,别说是对外扩张了,能否确保帝都安稳都两说。 对乐进的反应,曹昂伸手示意,随即便看向眼前之人,“不过要迁都于宛,这终究要兴修宫闱,扩建城池,不然天子驾临于宛,总不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不有失我汉室威仪?” “若诸公、诸君真想迎帝于宛,那昂可向许都奏明,就言帝乡上下愿捐粮捐钱,以助帝都营建,待帝都功成,昂必亲赴许都,恳请天子颁诏迁都于宛,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堂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少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而一直在观察的贾诩,听到这些时,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透过无数道人影,看向坐于诸位的曹昂。 “小曹贼!!” 在旁站着的贾穆,却惊愕的看向自家父亲,尤其是看到贾诩脸上的笑意,在听到那句话时,他发现自己先前错的离谱,曹昂看似谦逊,实则却是个城府极深之辈啊! 第39章 南阳商会 “这便是汝之态度?” 气氛微妙的宴席上,张恬态度冷冷,盯着含笑的曹昂,尽管在他的心底瞧不上曹昂,可要是曹昂愿为南阳安稳,向他们割舍部分利益,那他不是不愿做出让步。 这就是张恬的骄傲!! 宛县张家传承悠久,拥有家学,在宛县,在南阳,皆具备对应的底蕴与名望,这不是吹嘘来的,而是实打实的。 纵身逢于乱世下,张恬仍不惧宛县易主,铁打的宛县,流水的势力,任何势力想要在南阳立稳脚跟,稳定宛县就是重中之重! “昂的态度,难道还不够好?” 众目睽睽之下,曹昂向前探探身,拿起手边酒觞,迎着张恬冰冷注视,似笑非笑道:“汝还想叫昂怎样?” “好,好,好。” 被当众拂了面子的张恬,立时就站起身来,“某偶感身体不适,就先归府了!” 言罢,张恬不管别人怎样想,更不管曹昂怎样想,冷着脸一甩袍袖,便要朝堂外作势走去。 “站住!!” 乐进的暴喝在堂内响起。 “此为何地?” 乐进冷着脸,死死盯着张恬,厉声喝道:“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可以,先问问某之刀利否!!” 说着,乐进猛然拔刀,冷冷的盯着张恬。 这一刹气氛陡然变冷。 久经沙场的乐进,越是战事焦灼,战局凶险,越是敢逢战先登,其流露出的气势,一般人根本就扛不住。 对张恬这类人,乐进遇到太多了。 越给他们脸,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反倒是不给脸,他们就都老实了。 这人就是贱。 总是觉得自己很特殊,觉得自己很有实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知,在他认知以外,世道早已天翻地覆。 在兖州,乐进不知杀了多少这种人。 杀一次,心底或有顾虑。 杀两次。 杀三次。 杀四次。 …… 杀多了,所谓的顾虑就没了,而给予这等底气的,正是曹操! 而似乐进这等心态的,在曹操麾下武将中可不在少数,一帮不知敬畏的家伙,不杀,留着日后叛乱作乱? “汝欲何为?” 张恬故作镇定,心底却生出惧意,不敢直视乐进,眼神略显涣散,“难不成要杀了某不成?” “也不是不行。” 乐进眼神凌厉,不屑的盯着张恬,道:“似汝之辈,某也并非没有杀过。” 乐进说的风淡云轻,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时间不少人的表情变了,乐进敢这样说,就真敢这样干。 “想走,那就走。” 在张恬被乐进震住之际,一道声音在堂内响起,这让不少人露出惊诧神情,似不可思议般的看向曹昂。 “公子!!” “想走可以走。” 乐进皱眉看向曹昂时,曹昂对乐进眼神示意,随即看向堂内众人,露出淡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昂非喜强迫他人之辈,诸公,诸君无需顾虑别的。” 到底是不敢! 曹昂的态度,使原本生惧的张恬,立时生出不屑,他觉得曹昂讲这些话,必然是对张家有所顾虑,所以才这样讲的。 “那某就先走了。” 想到这里,张恬看了乐进一眼,随即便昂首转身,快步朝堂外走去,而在堂外走去之际,张恬眼神扫向各处。 而被张恬扫看的那些人,有毫不犹豫起身,有踌躇刹那起身,有犹豫起身又坐下……一场好好的宴席,经这样一闹,味道就彻底变了。 想叫其毁灭,必先使疯狂! 曹昂盯着离去的这些人,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可心底却生出了杀意,这些离宴的人,曹昂都记住了。 他们的下场,所在宗族的下场,在曹昂心里早有结论。 那就是死。 曹昂不是曹操,纵使是父子不假,但做事风格却有不同,曹昂喜欢做的,是一步步叫反对他的,背叛他的,在绝望下覆灭。 杀人就要诛心!! 不计后果的杀,当时是痛快了,却能带来无数隐患,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反对他的,背叛他的,死的太容易了。 “父亲,子修公子这样做,只怕接下来宛县必生波澜啊。”静观其变的贾穆,皱眉对贾诩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讲到这里时,贾穆看向了乐进。 曹昂这样做,会冷了乐进的心,这是最不该的。 “是吗?” 反观贾诩,却眉头微挑道:“那就静下心,看之后会怎样。” 嗯? 贾穆一愣,诧异的看向贾诩,自家父亲讲的这番话,似对曹昂很是看好,可曹昂的所作所为,究竟又何亮眼之处? 贾穆想不明白。 “诸公,诸君是愿继续留下了?” 在此等氛围下,曹昂看不出任何不满,反笑着对堂内留下的众人道:“若是愿意,来让我等满饮此觞!” 言罢,曹昂举起了酒觞。 “满饮。” “满饮。”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但透过此点,谁都能瞧出留下的这些人,不少在心底想的很多。 可对曹昂而言,愿意选择留下,那就有合作的基础。 至于走掉的,无需再提。 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举觞饮酒的曹昂,在看到被贾诩提及的一行人,多数都没有选择离去,嘴角微微上翘。 宛县的老狐狸,还真是不少啊。 这些老狐狸没有像张恬那样,直接选择撕破了脸,就代表他们心中有谋,这可比张恬他们难对付的多。 能笑着活到最后的,必然是能沉得住性子,耐得住寂寞的人。 “既然诸公,诸君饮下此觞酒,那昂就托个大,认为诸位愿认昂这个南阳太守。”喝罢酒的曹昂,笑着将酒觞放下,扫视堂内众人道。 “既然是这样,那昂就提一件事,为使南阳恢复元气,早日恢复往日繁荣,某打算以南阳之名,筹设一商会。” “今后南阳要发展,要治理,太守府会采买诸多货物,而南阳商会,则是南阳太守府首要考虑的,若南阳商会不愿参与,则太守府会委派给他人来承办,不知在座诸公、诸君有谁意动?” 第40章 质押对赌 堂内气氛微妙,留下的一众人表情各异,有看曹昂的,有看别人的,窃窃私语声开始出现。 “商会?难道今日在太守府设宴,就为了邀我等做商贾之事吗?” “是啊,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我等脸面何在啊!” “不过南阳今后的治理,太守府真从南阳商会采买诸多货物,这利定然是不少的,就是不知盐铁等物,太守府是否愿意放开。” “只是……” 坐于主位的曹昂表情自若,静静看着眼前这帮人私议,想要促成南阳商会一事,就要叫他们将心里话讲出来。 当今天下已乱许久,秩序早已崩坏。 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已深入人心,其实对于大族而言,他们表面上是很厌恶商贾这一群体的,可在私底下又有哪个大族不组建商队,不从族中挑选善于经营贩卖之辈?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就不说一方势力的治理了,单说治家治族,一族之人何其多啊,尤其是一州一郡有底蕴的,等级观念极严,开销更是巨大。 一族的嫡脉旁系,单是吃喝拉撒睡就是不小开支,更别提为了一族延续传承,要在族中开族学了,每一位家师的束修都不少! 更别提族与族间的人情往来,人与人间的人情往来,这同样是笔开销极大的隐形开支,不然一族之名如何传开?如何维系? 就这还没有提及收的门生,养的门客,还有规模不小的家生子、奴仆女婢等群体,这些开支仅靠名下土地所产,再浑厚的家底也要坐吃山空!! 能成为一族家主者,是享有族中极高特权与待遇,但同时也要带领着家族,积极朝好的一面进取,不然底下的人谁会服你? 曹昂在太守府开设这场宴席,是要解决治下粮草急缺之事,通过曹操所谓的考验,但是他却不能表露出这点需求。 曹昂要用一个新概念,来让一批人愿意主动拿粮,跟他完成利益置换,既要确保太守府利益不受损,又要能初步笼络一批人。 而想促成这件事情,那没什么比垄断来的更快!! 赋税让利,迁都帝乡,这等有损曹氏核心利益的事想都别想,曹昂要真敢这样干,哪怕曹操在疼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废掉他的南阳太守。 “府君邀我等过来,本意就是想筹设南阳商会?”在此等形势下,一人撩袍发声,令堂内立时安静下来。 宛县朱家家主,朱野! 看清说话之人,曹昂就知其身份。 “是。” 曹昂点点头道。 “那敢问府君,这个要筹设的南阳商会,究竟有何吸引之处,继而叫我等参与呢?”朱野微微一笑,看向曹昂继续道。 “毕竟从事商贾之道,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对我等的名声而言,势必有不小打击,对各族名望亦非好事啊。” “是啊!” “没错。” 朱野的话,引起不少人附和。 这就是曹昂最不喜的一点。 明明一个个私下都从事商贾之事,每年从中获取巨额暴利,偏要在表面说的冠冕堂皇,这就是既当又立! 但世道就是这样,曹昂不喜归不喜,可也要选择接受。 “南阳郡若兴,每年需耗粮多少?耗布多少?”曹昂撩撩袍袖,迎着朱野的注视,露出笑意道。 “昂所领各部营校,除上述提及种种,对食盐,对战马,对肉食,对酒水等需求又是多少?” “更别提各部营校所需甲胄军械,想要足额锻造量产,必然需要大批铁料,而这又是多少?” 朱野的表情变了。 连带着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他们,一个个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这是允他们盐铁经营? 除了粮以外,最大暴利非盐铁莫属,此外就属战马贩卖了!! 任健忍不住了,看向曹昂道:“府君,某是不是能这样理解,凡是加入南阳商会者,您都允许其在那样治下制盐冶铁?” “不,是给予一定配额。” 看着一双双灼热的眼睛,曹昂语气平静道:“昂既就任南阳太守,那今后必尊朝廷法令,严厉打击治下私盐私铁,谁敢触碰这一法令,那下场不会好。” “但在南阳不能凡事都做的太过极端,南阳终究是帝乡,所以昂思前想后,就想出这一法子,每年南阳商会向太守府,缴纳一定规模的粮草,就能获得一定的配额,缴纳越多,配额越大。” “至于说这个盐铁配额,诸位要怎样去分配,就看你们自己了,昂不参与其中,而且昂能向诸位保证,南阳商会所产盐铁,太守府会优先进行采买,按市价,绝不损害从事盐铁配额生产的利益。” 稳了!! 听到这里的贾诩,直直的盯着曹昂,如果一切按曹昂所讲那样推进,只要曹昂能守住南阳诸地,那曹氏在南阳的根基,只会愈发的稳固。 贾诩在宛县待的不短,对宛县诸族,南阳诸族私下从事盐铁一事,那是知晓些的,这对他们而言,那绝对是暴利。 凡是暗中参与其中的群体,族中豢养的人口都不少,更别提这些宗族,还拥有不少的军械弓弩! 这也是南阳无法凝一的根本!! “那府君该如何确保,愿意参加南阳商会的人,拿出堪比金银的粮食后,能确保太守府允准的盐铁份额利益?” 朱野沉吟刹那,看向曹昂道:“而且府君想过没有,如果太守府真要打击私盐私铁,又会引起多少人不满?府君又该如何保证南阳不会再生乱?” 朱野的话可谓一针见血。 “哈哈~” 堂内响起曹昂的笑声。 “这个问题,某来代公子回答汝。”乐进此刻上前,看向朱野他们,“某奉命镇守宛县,于禁他们奉命镇守各地,谁要敢违背太守府之命,谁要敢在各地生乱,那某等的刀,同样不是摆设!!” 这话,镇住了很多人。 “文谦之言,正是昂所想讲的。” 曹昂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人,“昂初至南阳,知晓说的再多,都没有做一件事,要来的更实际。” “诸位对昂有顾虑,这点昂清楚,家父是家父,曹昂是曹昂,筹设南阳商会,就是昂的一个承诺,谁想参加,谁有顾虑,这点昂不干涉,全凭自愿。” “而就盐铁配额一事,昂在此愿做个承诺,凡是有意愿参与者,五年内,若有损参与者的利益,或南阳诸地丢了,那昂愿意许都所兴屯田赔付,昂愿立誓明发,倘若到时昂不兑付,或家父不愿,那天下自有评判!!” “公子!!” 乐进瞪大眼睛,看向曹昂道:“您……” “昂累了,诸位自便。” 曹昂却撩袍起身,在道道惊愕下,昂首朝堂外快步走去,乐进见状,紧攥手中刀柄,快步去追曹昂。 反观堂内,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各异的坐在席位上,他们的内心更是不能平复。 第41章 以利诱之 “公子您糊涂啊!!” 乐进忍了许久,待随曹昂走至一处,见无外人在,乐进眉头紧皱,对曹昂急道:“您怎能立誓明发,还以许都屯田为押物,万一期间出现差池,您必将落于下风,甚至令主公落于下风啊。” 世家大族什么德性,乐进比谁都清楚,你敢露底给他们,就等着被吃干抹净! 原本在乐进的心里,认为曹昂坐镇宛县,领南阳太守治御各地,纵使不能让南阳郡大兴,亦可保一方安稳。 这是底线! 而在意外得知宛县、育阳等地粮草,多数被曹操遣人运走后,曹昂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还迅速做出调整,单是这份魄力与果决,就使乐进清楚一点,南阳有自家公子在,肯定出不了事。 可是在今日的宴席上,面对张恬的嚣张气焰,还有对朱野、任健一行的许诺,乐进却改变想法了。 难道公子的魄力与果决,不敢用于世家大族身上?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文谦将军勿急。” 见乐进如此,曹昂没有气恼,反露出笑意道:“昂既然敢当众这样讲,就是有十足把握的,若是没有,昂绝不会以许都屯田为押物,来作为昂立誓命发之根。” 乐进脸色稍稍缓和。 “当今这等形势,若不以此作为噱头,只怕宛县诸族不会表态,如此就更别想育阳、穰县等地了。” 曹昂继续道:“眼下南阳北部诸地,是掌控在我军手中,可文谦将军不要忘了,上述诸地皆为新得,这民心,尚未归于我军啊。” “筹设南阳商会一事,就可以初步筛选敌友,有了这一前提,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继续甄别筛选即可。” “身逢在这乱世下,靠仁义去笼络人心,这太脆弱了,脆弱到一句话,就可能令自己身处绝境,所以想笼络人心,就必须要许利才行。” “所以这一开始,就是公子的计谋?” 乐进脸色微变,惊诧的看向曹昂道。 “没错。” 曹昂点点头道:“若昂猜的不错,今日宴席上的种种,不久将遍传宛县上下,等再过几日啊,育阳、穰县等地都会知晓。” “盐铁私营这在南阳很普遍了,堵不如疏,昂就要以身入局,来对外表明一个态度,谁要是想继续从事,那就加入南阳商会,那就拿粮食来争取份额!” “这样的好处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是叫南阳诸族的人站队,想谋取好处,想得到利益,就必须追随在我曹氏麾下!” “当然了,这样一来的话,就势必会让一些人做手脚,这些人会想方设法的破坏,继而打击昂的威信,动摇曹氏在南阳的根基。” “公子是说张恬他们?” 乐进双眼微眯道。 “不止。” 曹昂摇摇头道:“文谦将军就能确保留在宴席上的这些人,一个个就对昂有好感,对曹氏有好感了?” “只怕不能。” 乐进轻叹道。 “所以接下来啊,文谦将军不仅要严守宛县诸门,更要挑选心腹暗中盯着张恬他们。”曹昂伸手道。 “在确保宛县安稳的前提下,我等要知道宛县诸族中,哪些是值得拉拢的,哪些是不值得拉拢的。” “昂对待人都一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朋友,自有好酒好菜招待,但要是心怀异心,那就叫他们倾覆掉!” 咯噔。 乐进心下一紧,这一刹,乐进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在宴席上的表现,跟公子相比差别太大。 乐进是觉得宛县新夺,必须要态度鲜明的叫他们知晓,谁敢招惹,谁敢顶撞,谁敢算计,那下场就是死!! 这样做是能震慑住众人,却不能把隐患悉数排除。 但是自家公子呢? 看似是在示弱,实则却是想彻底掌控! 如果在此期间,谁要敢做不好的事,那他们的下场怎样,乐进似乎也猜想到了。 “公子,末将还有一事。” 乐进的态度,在悄然间发生改变。 “文谦将军只管说,无需顾虑什么。” 曹昂见状,笑着上前道:“昂想治理好南阳,离不开你们的支持,所以有什么见解,不管何时,何地,你们可都别藏私啊,呵呵~” 曹昂不是蠢笨之人,适才乐进有那种反应,那正是心里有曹氏,绝对忠诚于曹操,害怕南阳有闪失。 这样的人不用,那用谁? 他是曹操长子不假,在曹操麾下,在曹氏之中地位是超然,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的意志与决断,就能迎来所有人认可。 有碰撞,是好事。 毫无波澜,那反倒是坏了。 毕竟只有死心了,才会什么都不在乎。 “若是公子在谋大事,那应尽快派人,将今日宛县发生的种种,派人向育阳于禁,穰县许定、史涣等处告知。” 乐进心下一暖,随即便抱拳道:“宛县诸族错综复杂,谁与他们暗中有联系,其中是否有心向荆州者,这是谁都吃不准的,若是不及时告知,末将怕上述诸地有变。” “错非文谦将军提醒,昂险些坏了大事。” 曹昂听后,一拍脑门道,“昂只顾着解决宛县诸事了,却忽略了育阳,穰县等地,觉得有于禁他们在不会有事,这样,文谦将军即可谴派心腹,骑快马,去将今日之事告知给他们。” “不过昂要做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他们,要给他们些紧迫感,危机感,这样才能更好的确保育阳等地安稳。” “喏!!” 原本生疑的乐进,在听完曹昂所讲,立时就明白了,当即便抱拳作揖道。 “去准备,某还有事要谋划。” 曹昂朝乐进摆摆手,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乐进表情有些复杂,他发现自家公子的想法,自己根本无法看透,但是今日这一聊,乐进的不少顾虑都打消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乐进眼神凌厉起来,随即便转身离去了,只是他却不知,在一处角落,贾诩却静静的看着此幕,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第42章 论南阳(1) “公子以身入局,以利为饵,使宛县之事引至台面,诩佩服不已。”贾诩走进房内,见曹昂伏案忙碌,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遇事不骄不躁,是上位者必须具备的。 “先生就别取笑某了。” 曹昂笑着抬头,起身去迎贾诩,“这才刚开始,八字还没有一撇,是成,是败,眼下暂无定数。” “呵呵…但公子凭借此宴,使那乐进归心,此事不就成了一半?” 贾诩笑笑,迎着曹昂的注视,“若诩猜的不错,待到公子所拟商会细则,送至朱野、任健等府中,接下来数日的宛县必起风波。” “凡事都瞒不过先生。” 曹昂保持笑意道:“以粮食换取盐铁份额,今后由太守府统筹采买,这不是一次妥协,而是过渡!” 果然。 贾诩眉头微挑,曹昂的这番话,解开了贾诩的疑惑。 贾诩在宛县待的有些时日,对宛县,对南阳的情况,是有一定了解与认知的,想要在南阳立稳脚跟,后续能从刘表手里夺走新野、朝阳、筑阳、邓县等地,甚至是章陵郡诸地,继而以南阳威慑荆北诸郡,就必须要掌握根本才行。 “自黄巾起义爆发以来,昔日天下第一郡的南阳,就可谓是久经战乱袭扰。”在贾诩的注视下,曹昂收敛笑意,表情严肃道。 “这前后有多少人入主南阳,又有多少人败退南阳,只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昂就在想一件事,如何能让曹氏根基,真正在南阳扎根下来?” “靠屯田?的确,这是能有效解决问题,但这却非南阳命门,至于多多增派、招募兵卒以镇守南阳,前者都做不好,不顾事实的去执行,只会更快从南阳败退。” 贾诩点点头表示认可。 想通过增扩南阳驻军,以坐稳南阳诸地,不是没有人做过,此前被曹操打败的袁术就这样干过。 可结果呢? 不还是从南阳败退了? 要不是凭借四世三公的出身,袁术聚拢残部一路退,终驱陈瑀以据寿春,继而盘踞江淮诸地,只怕袁术早就死了。 “那南阳的命门,究竟是什么呢?” 在贾诩思虑之际,曹昂双眼微眯道:“是土地,是人口,持续许久的战乱,使南阳秩序崩坏,明面上的势力一个接一个败了,可藏在暗处的势力,却凭借这战乱积蓄很多。” “宛县朱、任、吴、赵、张、卓、李诸族;新野邓、阴,来诸族;平氏樊、董诸族;冠军贾家,棘阳岑家,堵阳韩家,安众宗家,对,还有安众诸刘宗室。” “啧啧,一场场战乱纷争下,不知有多少土地被他们兼并,有多少人口被他们藏匿。” “乱世逢时而起,各路诸侯你方唱罢我登场,前后不知有多少人死于纷争,可表面斗的再激烈,却无法掩盖暗处的交锋与博弈。” “所以公子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治理南阳诸策。” 贾诩听后,看向曹昂道:“哪怕没有司空遣人运走诸地粮草,借此来考验公子,您也会这样做?” “这老登,不提也罢。” 曹昂听后,却皱起眉来。 原本他是有这打算,但是想等满宠、李典等人赴宛,在此之前将一些事查清楚,再去着手准备。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从决意留在宛县,以镇御南阳北部诸地,待解决一些事情后,再设法将分散的南阳郡凝一。 毕竟曹昂比谁都要清楚,他要面临的对手,从不是荆州刘表,汝南袁氏,这些只是表面上的敌人。 而看不见的敌人,正是这些有底蕴,有名望的宗族势力!! 如果张绣据守宛县等地时,真的笼络到一批人,那曹操亲统大军来犯,张绣不会立时就表明归顺。 归根到底啊,张绣的根基没有在南阳扎下来,靠麾下的精锐之士,也仅是在宛县等地维系表面统治,一旦出现意外状况,那他的统治必然动摇。 “想要跟这些人斗,那就必须做到一点。”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贾诩道:“攘外必先安内,的确,某是曹家长子,在家父追随的众文武中,赢得不少人尊重,可那是在许都,是在家父的羽翼下。” “但现在,昂是在宛县,离开了家父的羽翼,既然选择独当一面,想要做成一些事,首先要赢得麾下的认可。” “史涣,于禁,许定他们,昂从来就不担心,毕竟不管怎样,若不是某的话,宛县只怕也落不到我军之手。” “但乐进,满宠,李典他们就不同了,他们终究没有身临其境,对某的事迹,也仅是道听途说罢了。” “所以某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要能刺激到宛县诸族,南阳诸族,又要叫他们知晓某的决心!” “南阳商会,盐铁份额,看似是一件事,实则却是两件事,如果某能将它们做好,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后生可畏啊。 贾诩听后心生感慨,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先前在贾诩的内心深处,并不看好曹操,也不看好曹昂,毕竟曹氏所据地盘四面皆敌,迎奉汉帝是能掌握一定主动,但面临的威胁会更多。 可跟随在曹昂的这段时日,曹昂的一些举止言谈,却在不经意间使贾诩眼前一亮,尤其是曹昂懂分寸,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最难得可贵的。 多少势力,败就败在下一代身上。 可在曹昂的身上,贾诩是看到了曹操的影子,但属于曹昂的主张,人家也是非常坚定了。 这是最重要的。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自己的主张与想法,尤其是一方势力的继承者,倘若连这些都没有的话,纵使势力开创的再大,也难逃倾覆之运。 “那公子接下来打算怎样做?” 想到这些的贾诩,撩袍对曹昂道:“眼下这局算是促成了,可恰恰是这样,此局也步入到最凶险的境遇,如果公子没有一一解决,那对我军而言,必将会陷入到被动,甚至会导致宛县诸地丢掉啊!!” 第43章 论南阳(2) “眼下要做的事有二。” 曹昂思虑刹那,对贾诩道:“其一,加强对张恬等族监视,探得他们暗中与谁联系,确保宛县、穰县、育阳、比阳安稳,只此四地不失,纵有背后之人捣鬼,我等亦能立于不败之地,不给南阳诸族,更不给荆州刘表任何机会。” “相较于诸族间的暗中联系,或对荆州刘表有暗中往来,某其实最担心的,是有人铤而走险,选择与宗贼势力联系,若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所以这其二同样重要,要尽快与朱、任、赵等族达成共识,最好是在这几日,就要有一批人愿意加入南阳商会,并拿粮食来争取份额,这样一来不仅能解决部分粮草,还能进一步甄别敌友。” “对待朋友,某的态度很明确,但对待敌人,某向来果决,只是眼下此等形势,某不便于亲自出面,还是人手太少了,唉~” 讲到这里时,曹昂忍不住轻叹一声。 自己奉命留驻宛县,以南阳太守治诸地,曹操是留下乐进、于禁、史涣、许定等人协助自己,更将满宠、丁斐、李典等文武拨来,这文武不可谓不丰厚,可真等要做些事情时,曹昂才发现人不够用啊!! 想做的事情越多,就越是能发现人永远不够用。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必须要有人分管一摊子,方能确保每件事既选择做了,就要真正做好才行。 这也让曹昂想做一件事,将南阳郡在野俊才,都一一招募到自己的麾下,继而为他分忧做事。 不过曹昂也明白一点,想要促成上述之事,就必须想做成些什么,以在南阳诸地迅速取得威名,事情在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最初的。 “若是公子信任的话,这其二可交由犬子来办。”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贾诩神情自若道。 “犬子早已及冠,需历练方能独当一面,然张绣在宛县期间,对诩颇有提防,故而一直没有此等机会。若是……” “好啊!!” 贾诩话还没有讲完,曹昂就开口道:“而今太守府初创,所辖官吏不齐,如若先生不嫌弃的话,某愿委派仓曹史一职,今后涉及南阳商会盐铁份额,亦归其主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贾诩的长子贾穆,曹昂是有些印象的,能做到河东太守,可见能力是有的。 更何况此事是贾诩所提,那意义就不一样了,这代表贾诩对自己的看好程度,又增加了不少。 “无功而受禄,不好。” 贾诩却道:“犬子是否能成为仓曹史,还要看他能否做好要做之事,奖罚分明,公子一向做的很好。” “好,那就看其表现如何。” 曹昂微微一笑道:“若是做成了,帮到太守府,帮到某,那仓曹史一职,非他莫属!!” 贾诩的潜在意思,曹昂听明白了,所以没有急着去做什么,不过有贾穆亲自负责与宛县诸族联系,甄别敌友,更有贾诩躲在幕后指点,曹昂不觉得会出什么意外,眼下他要做的就是稳坐钓鱼台,任凭风浪起! 在先前一战中,曹昂识破张绣有反意,顺势而为下,是曹操有惊无险的拿下宛县,更夺占博望、堵阳、育阳等地,使南阳北部诸地皆降,这是让他取得一些名望。 但还不够。 恐在不少人的心底,认为这是曹操爱子心切,特意以身入局,使曹昂方能表现出力挽狂澜之势。 博取名望这事儿,那些士族大家都太熟了。 所以想进一步提升威名,就必须脱离曹操的羽翼,靠自己去做成些什么,那么才能让更多的人信服。 有了这一前提,接下来想做的事就好办了,这也是曹昂想留到南阳的原因之一,只是他过去从没有跟别人提过。 …… 夜渐渐降临。 宛县又恢复平静。 只是有安宁,就必有喧嚣。 “哼,果真与某猜想的不错。” 张府,内院书房。 张恬冷哼一声,眉宇间透着不屑,“曹昂小儿,让麾下加强各门巡视,还在城内各处增派人手,这摆明是心里没底啊。” “诸位可知南阳诸仓中所存粮草不多,这也是为何曹昂小儿要广发请柬,邀我等赴宴的原因所在。” “此事已然探明,传递此信者乃我张家旧吏,消息可靠,只怕许都一带遭遇动乱了,不然曹操临走之际,也不会命人运走过半粮草。” 一言激起千层浪。 聚在此间的众人,在听到张恬所讲,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不少人更是兴奋的说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某还在疑惑,这曹昂好端端的,为何要邀我等赴宴啊。” “这就难怪了,以所谓南阳商会之名,想诱骗我等参加,更要拿粮草换取盐铁份额,这是想解决麾下粮草短缺啊。”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曹昂嚣张的本钱是什么?” “无非是留宛的曹军罢了,可一旦麾下粮草短缺,纵使曹军再骁勇善战,那也是乌合之众啊。” 原本随张恬离宴的这些人,不少人心底很是担忧,怕被曹昂有意针对,毕竟曹昂乃曹操长子,今为南阳太守,麾下更要不少精锐驱使,直接与之撕破脸,这对他们是不利的。 尤其是在他们离开后,曹昂又提了南阳商会,那提了盐铁份额,这虽比不过达成某些默契,从赋税方面让利来的开,但要是真促成此事,也能从中获取不少利益的。 但在听到张恬所言,不少人的心定了。 “诸位,肃静!!” 在此等形势下,张恬起身伸手道:“眼下被动的是他曹昂小儿,而非是我等,既然其如此猖獗,那我等就要叫他知道,得罪我等的下场究竟是怎样的。” “南阳太守?哼,这征得我等意见没?曹操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想叫其子在南阳养望蓄势,但他也不想想,要南阳真那样好待,为何这些年来,这般多在南阳的人,最后不是死,就是败退了?” “诸位,我等的机会来了,只要能解决掉曹昂,使刘表所部入主宛县,那我等能获取的好处就多了,至于朱、任等族,他们也要割舍给我等利益,方能确保其族在宛安稳,哈哈!!!” 第44章 曹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乱世下,最不缺的就是阴谋算计,秩序的崩坏,使恶无限放大,在绝对利益的驱使下,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一时笑,不叫胜。 谁能笑到最后,方为胜!! 翌日。 堵阳。 “大兄昨夜率部赶至堵阳,应多休息才是。”堵阳城墙上,冒雪前行的曹洪,笑着对曹操道。 “而今堵阳已稳,诸族各家皆愿臣服,有某在此坐镇,断然是不会出任何差池的,这点大兄应是放心?” “当然放心。” 曹操负手前行,看着值守各处的将士,微微一笑道:“子廉之才,某是知晓的,不然当初决意拿下堵阳,也不会让子廉率部袭杀。” “某巡视堵阳各处,不是对子廉不放心,实则是睡不着觉,与其闲躺无事,倒不如四下看看。” “大兄是担心子修?” 曹洪想到了什么,皱眉对曹操道。 说起来,昨夜出城相迎曹操,曹洪就觉得奇怪,见了曹丕,却不见曹昂,这让曹洪多了个心思。 事后找典韦他们,曹洪才知曹昂没有随军归许,而是留到宛县了,这让曹洪是心惊不已。 宛县也好,南阳也罢,在曹洪眼里就是是非地,纵使要安稳新得之地,也没必要让曹昂以身犯险啊! 这要是敢叫许都那位知道,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呢。 “那竖子,某才不担心。” 曹操冷哼一声道:“竖子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及冠了,能为某分忧了,就一再请求留守宛县,要为某,为曹氏建功立业。” “年纪不大,心倒挺狂! “某似他这般年纪,才不过雒阳北部尉,造五色大棒,悬于尉署两侧,惩奸除恶,他倒好,张口就向某索要南阳太守,哼,某要不给他个教训,他便不知世间险恶!” 你就嘚瑟。 曹洪听后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吐槽起来,曹操这模样,这嘴脸,看似是对曹昂颇为不满,实则却并非这样。 但凡是熟悉曹操的,谁不知其刀子嘴豆腐心。 越是损谁,其实心里越重视。 尤其是曹与夏侯两族,谁看不出曹操很重视曹昂,这次离许讨伐张绣,将曹昂一并带走,就是想历练曹昂,让曹昂养望。 正是曹操的态度,才奠定曹昂在沛谯、汝颍间的特殊地位,若无父之重,亲族间谁会在意子? 曹操正是在年幼时经历过,所以才不愿自家长子,再去经历他年幼时的经历,好在曹昂也没让曹操失望。 这是让曹操很欣慰的。 “子廉,待某领军归许后,汝便移驻舞阴。”在曹洪思量之际,曹操沉默刹那,语气低沉道。 “许都不稳,子和在许筹建虎豹骑,某总觉得会被人识破,今视察堵阳,某觉得此地不错。” “让子和在堵阳,汝去舞阴,可保汝颍一线安稳,今后堵阳粮草供应,汝要对为某分忧才是。” “喏!” 曹洪当即抱拳喝道,然心底却嘀咕起来。 担心子修,就明说就是。 还找什么借口,说许都不稳,让曹纯所筹虎豹骑移至堵阳,让某前去舞阴,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尽管在心底嘀咕,但曹洪却不敢讲出。 “与袁绍一战,麾下缺少精骑不行。” 似觉察到曹洪的变化,曹操又道:“迎奉汉帝定都于许,袁绍的态度就不好,错非有公孙瓒牵制,恐袁绍敢起麾下雄师来犯。” “而今天下大乱,汉室不稳,我等身为汉臣,当为汉室忧才对,望子廉多多与某一起,为汉室分忧才是。” “司空说的对。” 曹洪也不挑破,顺着话茬道:“洪别的本事没有,但为司空所命,洪必将全力以赴!!”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 在曹操的麾下,以曹仁、曹洪为首的曹氏一系,以夏侯惇、夏侯渊为首的夏侯一系,那皆为曹操鞍前马后。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曹与夏侯两族累有联姻,这关系本就很近,在当今乱世下,若无亲族相助,想在天下崭露头角,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有了亲族相助,再聚元从追随,只要度过创业初期的艰辛,将事业推到平稳扩张期,那剩下的就好做多了。 自讨伐董卓以来,到迎奉汉帝归许,这期间的南征北战,面临无数挑战与困境,早已让曹操威仪遍传麾下,谁对他忠,谁对他仇,曹操是心知肚明的! “主公!!宛县出事了。” 喜悦总是短暂的。 典韦表情严肃,步伐匆匆的跑来,所喊之言,让曹操收敛笑意,直勾勾的盯着赶来的典韦。 眼下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宛县出事! “典君,宛县出了何事?” 见曹操沉默,曹洪皱眉上前道:“子修没有……” “公子无碍。” 典韦听后,忙出言打断道:“是公子在太守府设宴,广邀宛县诸族赴宴,共商治理南阳诸事。” 这竖子,还懂得拉拢人心。 曹操听到这里,心里冷哼一声,但旋即却生疑,邀宛县诸族赴宴,按理说朱野他们不敢顶撞才对,这宛县能出什么事? 别看曹操在宛县时,没有见宛县诸族的人,但对宛县诸族却很了解,或许这其中有桀骜不驯者,但有夺占宛县、博望、堵阳等地之威慑,谁敢轻易招惹曹昂? “……在张恬他们离开后,公子为拉拢留下诸族,便提出筹设南阳商会,以上缴粮草明确盐铁份额,今后太守府治宛所缺,先从南阳商会采买。” 典韦一五一十的讲述着,曹操、曹洪听后露出各异神情,特别是曹操,他没想到曹昂会以这种方式解决粮草所需。 这比在赋税方面让步,要强太多了啊! “只是诸族仍有顾虑,故而公子提出五年期限,并以许都屯田为押物,谁愿参加南阳商会,愿上缴粮草明确盐铁份额,若到期未能达成诺言,则……” 而典韦接下来讲的话,却令曹操绷不住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曹操摆手打断道:“这竖子就算再蠢,也不能以身入局,以许都屯田为饵啊,如此优势就变劣势了!!” 第45章 竖子败家,曹氏大幸 曹操根本就不愿相信,曹昂会用如此蠢笨之举,以解决治下粮草短缺之患,与宛县诸族对赌,无疑是与虎谋皮!! 傻子才会做这等事。 这等于放着优势不用,反行作茧自缚之实!! 曹操是什么人?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在曹操的眼里,他命人运走宛县、育阳等地储粮,就是想让曹昂知晓,治理一地有何等不易。 有了这一前提,待问题很难解决时,曹操希望曹昂做的,是能下令命乐进、于禁等将,杀一批反对他的人。 这样威也立了,粮也有了。 曹操不在意过程,他在意的是结果。 乱世下,仁义不能当饭吃,想要叫别人怕你,服你,就要足够心狠,人不狠立不稳,这是亘古不变的。 只要曹昂敢这样干,哪怕南阳多地生乱,曹操也不会怪罪,毕竟在归许的途中,曹操一直在调整与谋划。 叫曹洪移驻舞阴,让曹纯移驻堵阳,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后续他还会做很多,曹操想要的,是既让南阳安稳不出乱,又要叫曹昂得到历练。 可听到典韦所讲种种,曹操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主公,这是留驻宛县的虎贲送回的消息。”见自家主公如此,典韦犹豫刹那,还是硬着头皮道。 对曹昂,典韦是感激的。 此前要不是曹昂,洞察到张绣有反意,派史涣给自己解围,恐多半要遭胡车儿的暗害,这份恩情,典韦一直在心底记着,从不敢忘。 可眼下牵扯到自家主公的利益,典韦纵使心里再记着恩情,也不敢对曹操隐瞒什么,真要这样做,典韦是过不去的。 “竖子!!” 曹操只觉得眼前发黑,张口骂道:“直娘贼的,你跟宛县诸族对赌,拿自己声誉去赌就算了,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拿许都屯田加码,这是某勒紧裤腰带,叫枣祗和韩浩干的!!” “现在倒好,就为了区区一些粮草,使宛县诸族参加劳什子的南阳商会,让他们拿粮置换盐铁份额,就敢不跟某商量,做出这等败家之举,败家不是你这样败的!!” “主公。” “大兄~” 典韦、曹洪见状,无不表情复杂的上前,可想要劝说,二人却怎样都张不开口。 曹操气坏了。 曹昂的这种行为,让曹操觉得受了欺骗,在宛县时,曹昂那叫一逻辑清晰,对怎样治理南阳,如何策应曹氏,讲的是头头是道,这让曹操感到欣慰与骄傲。 尤其是曹昂提出要在南阳兴屯田,就更让曹操高兴了。 也正是这样,曹操才会命人运走粮草,继而叫曹昂趁势杀一批人,毕竟想兴屯田,就必须要有土地和人口。 可南阳久经战乱,大批的土地与人口,都归于南阳士族大家名下,想要叫兴屯在南阳有起色,这手里必须攥住一批才行。 那怎样能从快攥住呢? 肯定靠杀,靠抢啊! 不然曹操留乐进他们在南阳作甚?在各地留一批精锐作甚?这不就是给予曹昂十足的底气吗? 当爹的都是如此,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为了历练曹昂,曹操可谓是煞费苦心,可曹昂做的,却让曹操太失望了! “乐进、许定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越想越气的曹操,忍不住骂道:“某叫尔等留驻于宛,就是替某看好那竖子,做此决断,他们为何不劝!!” “主公,许定、史涣奉公子之命离宛去往穰县。” 典韦见状,忙开口道:“公子在宴席上提及此事时,乐进劝了,而据虎贲传回的消息,乐进似得公子之命,派遣心腹对张恬等族展开监视,就连宛县诸门都戒严了。” 嗯? 听到这里,曹操先是一愣,随即直勾勾的盯着典韦。 “汝说的这些是真的?” 曹操伸手道。 “敢有乱言,愿受严惩!” 典韦当即抱拳道。 这不对啊。 曹操立时察觉到不对,要真是这样的话,只怕那竖子必有后手啊,可他的后手又会是什么? 曹操陷入到沉思。 如果只是单纯的合作,甚至为打消宛县诸族的顾虑,不惜以自身声誉做赌,还拿许都屯田加码,那许定、史涣他们就不会离宛,乐进更不会言听计从。 联想到这些,曹操豁然开朗。 这竖子是在做局啊!! “大兄,要不要某调遣心腹,从堵阳押运一批粮草赴宛?”见曹操沉默,曹洪皱眉上前道。 “此前袭占堵阳,各族迫于我军之威,上缴不少钱粮以求心安,子修在宛县坐镇,身兼重责,难免会有疏漏之处,不管怎样,先把眼前的事度过再说。” 对曹昂,曹洪是很看好的。 这可不是他一人这样想。 曹氏与夏侯两族,每个在曹操麾下的实权派,那都是这个想法,更别提曹操对曹昂的重视与器重,只要是眼睛不瞎,那都能看出来。 尽管不知曹昂为何这样做,但曹洪却知道该表明的态度,自己必须要表明! “无需理会这竖子!” 曹操听后,却一反常态的摆手,“哼,宛县与南阳,某既已交给他,那竖子想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 “反正这以后都是他的,要是折腾光了,那以后就去看人脸色,某累了,巡城就到此。” 言罢,曹操一甩袍袖,转身朝城下走去,只是曹操走着,但心底却在思量,曹昂究竟在做什么局,为何不按他想的来办。 毕竟他想的那条路,虽说简单粗暴,但却立竿见影啊,尤其是曹昂这个年纪,即便是做的出格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年少不张狂,那还是少年吗? 可显然,曹昂没有按他想的去走。 可是这样一来,有些矛盾就挑到明面上了,这样一些优势就无法发挥出,甚至会让宛县人心浮动。 面对这样的境遇,曹昂要稍有松懈之处,势必会引来极大的威胁! 曹操在思索这样做,可能会出现哪些威胁,继而完善他心底对南阳诸地的巩固,省的到时曹昂真玩脱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第46章 曹洪打算,子修好色 “家主,这粮还运吗?” 曹操的身影远去,很快就消失在城阶处,曹洪垂手而立,表情却有些复杂,身边将校见状,忍不住开口道。 适才曹操的态度,改变是那般快,那般大,这不止让曹洪吃不准了,更让身边将校吃不准。 这可是长公子啊! 万一曹昂在宛县敢有任何差池,曹操必然是要疯掉的,不止曹操会疯,连带着很多人都会疯。 “运个屁!” 曹洪皱眉斥道:“没听到主公所讲?先等等,即便是要运,也要等主公领军归许,再派人去运。” “喏!” 那人当即抱拳应道。 跟曹操相处这么久,又是族中从兄弟,曹洪太了解曹操了,他决定的事,谁要是敢违背的话,是没有好下场的。 有仇必报,这是曹操的性格! 倘若是别的事,曹操既然定调了,那曹洪执行就是了,可眼下牵扯到曹昂,他的好大侄儿,这就要多个心眼了。 尽管说宛县的一些事,的确是传到了堵阳,不过曹洪还是觉得这是曹操,想要给曹昂养望聚威,才特意做出来的。 对曹昂的能力,曹洪也认可。 但曹昂终究及冠没多久,即便是心思缜密,可初离曹操独镇宛县,难保这其中不出现纰漏啊。 “汝即刻离城,赶赴许都。” 想到这些的曹洪,伸手对那人道:“去见郭奉孝,将先前宛县传回的种种,还有今日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讲给郭奉孝。” “家主…” 那人生疑。 “笨!!” 见其不明白,曹洪瞪眼道:“待讲完这些后,就直接问郭奉孝,某今后驻守于舞阴,该如何策应子修。” “喏!” 那人了然,当即抱拳道,言罢就欲转身离去。 “等等。” 曹洪此刻却有些肉疼,伸手道:“回到许都,先回府上,将那几坛珍藏的佳酿带上,这郭奉孝,不平白出谋。” “喏!” 那人忍着笑意,抱拳再拜道,自家家主哪儿都好,就唯独太吝啬爱财了,这可是出了名的。 当然曹洪是吝啬,但也有大方的时候,不过大方的人,唯对曹操一人! 而曹洪提及的郭奉孝,正是郭嘉,那位才策谋略,世之奇士,别看投效曹操时日短,但是经荀彧举荐的,其在曹操麾下地位不低,而其洒脱的性格,使得曹操麾下一些文武,与之很投缘。 曹洪就是之一。 此次曹操离许讨伐张绣,没有带一位谋士,是因为他们皆有要事要做,而这些谋士中,属郭嘉肩负的最重!! …… 夜又悄悄降临。 对于堵阳发生的种种,远在宛县的曹昂毫不知情,当然,曹昂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眼下的曹昂在忙着布局。 宛县。 太守府。 “将军,奴弹奏的如何?”被曹昂抱在怀里的邹氏,含情脉脉的盯着曹昂,那双玉臂挂在曹昂脖间,红唇吐着热气道。 “甚好。” 曹昂嘴角微翘,伸手勾着邹氏下巴,“你这尤物,还真是让某捡到宝了啊,哈哈……” “将军~” 邹氏羞涩道,然那双凤眸却瞥向一处。 一道身影在晃动。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大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邹氏惊呼下,曹昂似笑非笑道:“不该看的,别看!” 说着,就把邹氏压在身下,很快堂内就响起声音。 而外面的那道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 在太守府的某处偏院。 奔波忙碌的贾穆,怀里抱着一摞木牍,脸色难看的走进房内,跪坐一处的贾诩,见贾穆这般,平静的放下漆盏。 “父亲,我等还是设法离开宛县。” 沉不住气的贾穆,回想起自己适才去正堂,想向曹昂禀明情况,可听到曹昂与邹氏的对话,贾穆就气不打一处来。 曹家父子果然都一个德性! 曹操好风流。 曹昂也好不到哪儿去!! “为何这般?” 贾诩笑笑,看向贾穆道:“可是去诸族,言明南阳商会诸事,遇到了什么坎坷?” “不是。” 贾穆皱眉道:“儿持敕去朱、任、赵等族拜访,虽说遇到些问题,但基本都已解决,眼下已有几家表态,愿意参加南阳商会,只是对拿粮置换盐铁份额,提出了一些疑问。” “儿将这些都整理出来,本想着向府君禀明,却不想,却不想……”说着,贾穆却说不出来了。 贾诩一眼就瞧出怎么回事。 “可是府君不理事务,对邹氏颇为宠溺?” 贾诩笑道。 “父亲知道。” 贾穆略显诧异道。 对曹昂这个人,贾穆谈不上喜恶,毕竟寄人篱下嘛,只是曹昂前后差别太大,以至贾穆的心底,对曹昂有了看法。 到底是阅历浅啊。 见贾穆这般,贾诩心里暗叹,如此简单的计谋,都没有看出来,甚至因为自己看到的,就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这还是历练太少了。 对曹昂想做的,贾诩很清楚。 曹昂沉迷于女色,贾诩是不信的,一个心思如此缜密,城府如此深厚的人,怎会被一女子给迷住? 曹昂之所以有此等反差,是因为贾诩向其言明,在这座太守府内,有一些人安插的眼线,而这件事,贾诩先前没对任何人讲过。 曹昂的这座太守府,是先前张绣的将军府,虽说他继曹操之后入主此府,也有一批心腹负责看护,但府上的奴仆,却都是先前的。 曹昂忙着大事,怎会在意这些小事。 所以在从贾诩知晓这些,一个计谋就在曹昂心底酝酿,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迷惑住一些人。 “父亲?” 见贾诩不言,贾穆下意识道。 “既然你已接下,那就要做好。” 贾诩收敛心神,看向贾穆道:“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汝觉得这是君子所为乎?” 对自己知晓的,贾诩不可能讲出。 “父亲教诲,儿知晓了。” 贾穆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便作揖道:“儿会将此事做好的。” “嗯,有何不解之处,可向某解惑。” 贾诩微微一笑道:“这世间的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就一定是对的。” 嗯? 贾诩的这番话,让贾穆心下生疑,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家父亲为何说这些,这究竟有何深意? 第47章 各方云动 “哼!跟某说的一样,这曹昂与曹操就是一丘之貉!真不愧是父子俩!” 同一夜。 张府。 正堂。 张恬面露不屑,举起手里的竹牍,扫视堂内所聚众人,嗤笑道:“觉得自己在太守府宴请宛县诸族,提出了南阳商会,要那粮草来置换盐铁份额,就觉得一切高枕无忧了。” “这不,原形毕露了,一个女人,就将其迷得神魂颠倒,这比曹操还不堪!” “似此等废物,也配银印青绶,居宛县而治南阳?哼!错非曹操长子的身份,别说是南阳了,就连宛县他都不配待着!!” “哈哈…” 张恬话音刚落,堂内就响起阵阵笑声。 在这笑声间带着嘲弄。 原本在一些人心底,还或多或少带着担忧,毕竟他们要干的事情,真让曹昂及麾下察觉到什么,恐难以收场。 毕竟曹操给曹昂留下不少兵马,更别提还有乐进、于禁等将校追随。 闹不好啊,这是会出大麻烦的。 然而张恬在很早之前,就在太守府安插有人手,至今没有被查出,所探到的一些消息,却让不少人心安了。 在宛县诸族之中,对邹氏美貌有所知晓,甚至在曹操没有来伐前,为打击张绣,使张绣清楚想在宛县等地扎根,关于张绣与邹氏的绯闻就传开了。 汉室以孝治天下。 哪怕邹氏岁数不大,但也是张济的妾室,张绣见了也要尊称婶母,中原不是西凉,更何况南阳还是帝乡,张绣要敢对邹氏有想法,就等着背负骂名。 “…只是朱、任几家,在今日向太守府送去粮草。”在此等氛围下,一人却扰了兴致,面露忧色道。 “多的有千石,少的有数百石,听说此事曹昂委派给了贾穆,而据某所知,这个贾穆乃贾诩长子,张绣未败之前,对贾诩颇为看重。” “曹操夺了宛县,贾诩就销声匿迹了,眼下这贾穆现身了,这贾诩多半是叫曹昂给收服了。” 本笑着的众人,此刻露出各异神情。 张恬露出不满,瞥了那人一眼,将手中竹牍丢掉,“区区数千石粮草,对曹昂麾下能解燃眉之急吗?” “朱野,任健他们是什么德性,汝等难道还不知晓?当初张绣入主宛县时,不也给了张绣些粮草?” “与此等贪生怕死之辈比较,这不是堕了我等身份?” “至于贾诩,受张绣看重又如何?倘若此人真有本事,那宛县就不会叫曹操夺了,难道这也需要我等顾虑吗?” “没错!” “就是!” 张恬话音刚落,几个跟张家关系好的人,纷纷开口附和道。 “诸位,眼下局势已然明朗,这曹昂就是徒有其表罢了,似这等废物治理南阳,诸位难道甘心吗?” “南阳本就归属荆州,他曹昂凭什么待在南阳?” “这话说的不假,曹操是迎奉天子不假,但此人野心天下皆知,不然也不会迁都于许,而非迁都于宛,既然是这样,那我等就要曹操知道,得罪我等的代价是什么!!” 听着几人所讲,张恬嘴角微微上扬。 他所谋的事情,如果真能促成的话,这不止能使张家变得更强,更能使他在南阳名望大涨! 就他知晓的种种,此次真能大败曹昂,继而使宛县等地重归荆州,刘表必然是要重重酬谢他。 在张恬的内心深处,还有件事从没对外说过,他要做南阳太守,区区曹昂都能银印青绶,凭什么他不行? “诸位,眼下已不是顾虑的时候。” 想到这里,张恬撩撩袍袖,神情倨傲道:“给育阳、穰县等地的书信已然送出,想必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收到了。” “路已走出,想回头就难了。”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还有别的打算,到时事成后,就休怪某翻脸无情了,诸位,可愿与某一道推翻曹昂!?” “愿往!!” “愿往!!” 张恬话音刚落,就有几人撩袍起身,朝张恬抬手作揖道,其他人见状,有迟疑间起身的,有看顾左右后起身的。 但最终都起身表态。 有句话张恬说的没错,路既已走出,想再回头就难了,眼下他们除了成功,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看着眼前表态的众人,张恬心情大悦,似乎从此刻起,他就是南阳太守,至于曹昂,不过是一将败之人,根本不值一提!! …… 相较于张府的热闹,彼时的朱府却冷清多了。 内院书房。 “父亲,张恬他们齐聚一堂,必然是在密谋大事。” 中年面露忧色,看向闭目养神的朱野,“曹昂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沉迷于邹氏而无法自拔,只怕宛县,不,恐要不了多久,被曹操所拿南阳诸地都将起风波啊。” “汝是这样想的?” 朱野缓缓睁开眼眸,看着自家长子,神情自若道。 嗯? 中年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任健他们是何反应?” 朱野心里轻叹一声,随即提醒道。 “没有任何动静。” 中年沉吟刹那,如实对朱野道。 “这不就行了?” 朱野平静道:“给太守府送粮的,又不止我朱氏一家,区区千石粮草,我朱氏还是拿得起的。” “张恬他们想跟曹昂斗,那就叫他们斗好了,我等静观其变就好了。” “若曹昂胜了,那就能进一步洽谈,若曹昂败了,我朱氏也损失不了什么,这可不是某一人所想,任健他们亦是这般想的。” “可是父亲,曹昂……”中年听后急道,但说着说着,中年却停了下来,他心底所忧之事,似乎自家父亲根本就不在乎。 “你啊,遇事能否别这般先入为主?”朱野却有些失望,“事情没到最后,就这般轻易下决断了?要是这般,某今后如何将朱氏交到你手里?汝…好好想想!” 言罢,朱野起身,看都不看中年一眼,转身朝书房外走去,在出书房那刹,朱野抬头看着繁星下的夜空,心底难免有些感慨,近来的宛县啊,只怕是不会消停了…… 第48章 三六九等 “公子,近两日宛县诸族之中,有些的动作频频,与育阳、穰县等地也有来往。” 又一日。 太守府。 乐进表情凝重,对曹昂讲出心中所忧,“末将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于禁、史涣都派人传回消息,称治下有些异动。” “只怕张恬他们,在私下达成什么密谋了,公子,不如眼下就派兵围住他们,先下手为强!” “暂时不用。” 曹昂倚着凭几,笑着对乐进道:“眼下火候还不够,再等等看,某倒要瞧瞧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 “可是公子…育阳、穰县等地毕竟是新得啊。” 乐进皱眉道:“尤其是在穰县,史涣麾下精兵才数百,万一真起什么风波,恐难以平复下来。” 曹昂笑而不语。 奉命离宛的许定、史涣二将,不出意外的将穰县给实控起来了,不过驻守穰县的史涣麾下精兵不多,只有区区数百众,至于许定则率部奔赴比阳,待实控此地后,就等李典的到来。 时下形势有变数的可不止宛县一地,与之毗邻的育阳、穰县、西鄂、博望、比阳等地皆有。 作为南阳郡治,宛县敢有任何异动,势必会影响到周遭诸县,似南阳商会之事,拿粮置换盐铁份额,早已在不经意间传过去了。 对于士族大家而言,想要传递些消息,还是很容易的,几匹快马,可靠心腹,就能把消息传出。 这就是最真实的汉末。 一方面信息传递艰难,一方面信息传递迅捷,只是这两个方面,所针对的群体明显是不同的。 “公子,不如运往穰县、育阳的粮草适当多增派些,朱氏、任氏等族送来的粮草虽不多,但也能解决些燃眉之急。” 见曹昂不言,乐进上前劝道:“这样史涣、于禁他们也能掌握些优势,此外末将觉得可从淯水大营抽调些兵卒,不多,千余众即可,增派到穰县史涣麾下,这样……” “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 曹昂出言打断,“真要这样,本公子好色之名,岂不白传了?” 乐进:“……” “文谦将军无需担心。” 曹昂继续道:“一切都在本公子掌控内,宛县的天也好,南阳的天也罢,不是谁想翻就能翻起来的。”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沉得住气。” “正如本公子相信文谦将军,那对史涣、于禁他们也同样相信,这浓疮要是不给它拔干净,那南阳就别想大治!!” 讲到这里,曹昂眼神凌厉起来。 这一刹,乐进有些恍惚。 在曹昂的身上,乐进看到了曹操的影子,只是心底的理性告诉他,曹昂是曹昂,曹操是曹操!! 乐进知道曹昂想让南阳大治,所以才设下计谋,让那些对曹氏不满,对曹昂不屑的人,一个个全都跳出来,继而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随着事态的演变,乐进这心里却愈发没底。 乐进怕发生变数,怕宛县有失,怕南阳有失,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真的无颜去见曹操了。 同样是一件事,不同的人去做,就会有不同的境遇。 对于乐进的担忧,曹昂怎么会看不出,这也是他先前一再表明态度,必须要促成一些事,继而使乐进他们彻底信服的原因。 他不想一辈子活在曹操的羽翼庇佑下! 眼下这宛县,这南阳是他在坐镇,要是连麾下文武信服都办不到,还谈什么兴旺南阳,谈什么策应曹操,谈什么逐鹿天下? “文谦将军,要没有别的事,就去忙。” 想到这些,曹昂笑着对乐进道:“这个时候将军不宜多待在太守府,不然会有些人多想。” “公子~” 乐进欲言又止,但见曹昂笑着看自己,乐进心里轻叹一声,随即抱拳道:“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言罢,乐进转身朝堂外走去。 “所谋只是要做不成,丢掉的就不止宛县跟南阳了。” 看着乐进离去的背影,曹昂的心底生出感慨,此刻的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所谋若是失败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公子似有些担忧?” 而在此时,贾诩从屏风后走出,表情看不出喜悲,朝曹昂走来道。 “担忧?昂有何可担忧的?” 见贾诩走来,曹昂神情自若,迎着贾诩的注视道。 “只怕宛县等地的情况,司空已然知晓。” 贾诩撩撩袍袖,跪坐到锦垫上,“乐进的态度从支持,到现在有担忧,如果这期间真有变数,恐对公子而言会很不利。” “昂要做的事,谁来都不好使!” 曹昂眼神坚毅,态度非常坚定道:“即便是老登他去而复返,也不行,倘若连南阳北部诸地,昂都无法使其安定,那先前昂讲的种种,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谈!!” 贾诩露出笑意。 其实贾诩想表达的,曹昂听出来了。 从他奉命镇守宛县起,他就要选择承担,承担什么?在任何人都不看好下,也要内心强大的接受一切。 这是每一位上位者,都必须要具备的。 倘若遇到些事情,就想着逃避与退缩,出现些风波,就想着推卸与甩锅,那么就算拥有的再多,也难成大事!! 局势越是动荡,事态越是不明,其实越能考验一个人。 既然选择走这条路,就注定要明白一个道理,在你的身后没有任何依靠,除了前行,再无别的!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先生觉得昂会功成吗?”明白这些的曹昂,笑着看向贾诩,“毕竟时下的局面,似对昂很是不利。” “这个,诩说不准。” 贾诩微微一笑道:“但诩却知一点,最终功成的,势必为善谋者。” 老狐狸! 曹昂心里暗骂一声,不管在什么时候,贾诩总是这样滴水不漏,曹昂知道,这次要是败了,想收服贾诩为己用,就会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也是这样,使得曹昂心底燃起斗志,这样才有意思嘛,倘若一切都是他怎样想,事情就朝他有利的方向倾斜,那未免也太过无趣了,曹昂很享受这个博弈的过程!! 第49章 丁氏 暴雪无声而来,天地披上一层银装,寒风呼啸下,吹裹着雪飞散,光秃秃的树梢,在轻轻晃动。 “阿姊!!” 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就见此处庭院的一处,冲出一道残影,残影上似坐着人,随后马鸣声响起。 “哈哈!父亲的绝影就是了得!!” 甩蹄驰骋的绝影上,一少年难掩兴奋,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持环首刀,爽朗的笑声回荡此间。 “曹铄!!再敢这般发疯,我就去找阿母!!” 在少年骑马冲出的地方,娇喝声响起,紧接着就见肩披大氅的少女跑来,杏目微张,瞪向发疯的少年呵斥。 “还不快点停下!!” “咴溜溜~” 嘶吼声响起,纵马飞驰的少年,不复适才的兴奋,皱着眉,骑在他心念依旧的绝影马上,眉宇间似透着不舍。 “曹铄!看你干的好事。” 看着四下的狼狈,少女娥眉微蹙,快步朝少年走来,“要是叫阿母知道,你敢在府上这般发疯,就等着家法伺候。” “阿母才不会。” 少年神情倨傲,在少女紧张注视下,竟然直接从绝影马上跳下,下马那刹,所持环首刀环甩收鞘。 “曹铄!!” 少女瞪眼斥道。 “好啦阿姊,你不说,我不说,阿母怎会知晓?” 少年满不在乎,笑着朝少女走来,“这个时候阿母定然在教训安民堂兄,啧啧,真是没想到啊,父亲才离许多久,就又犯老毛病了,呵呵…” “闭嘴!!” 少女娥眉紧蹙,斥道:“父亲岂是你能私议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的确是没了规矩。” 少女话音刚落,接着就响起一道声音,原本器宇轩昂的少年,此刻却脸色微变,下意识循声看去。 “阿母~” 看清走来的人,少女瞪了少年一眼,随即便朝丁氏快步走去,而在丁氏的身后,是一瘸一拐的曹安民! “跪下。” 丁氏的声音响起,让曹安民下意识想跪,可在看到低头走来的曹铄,在听到丁氏所言,直挺挺跪倒在地上时,曹安民暗松口气。 原来不是叫自己跪啊。 可庆幸之余,看着与曹昂有几分相似的曹铄,曹安民却皱起眉来,也不知眼下的宛县怎样了。 “风寒未愈,就敢偷跑出来,你眼里可还有余?”丁氏紧皱眉头,看着跪地的曹铄,厉声斥道。 “阿母,孩儿错了!” 曹铄不复刚才兴奋,朝丁氏作揖道。 “阿母,莫要生气。” 少女见状,忙搀住丁氏,“此事要怪也是怪女儿,不该跟他提安民堂兄,是骑绝影马归许的。” “罚你抄《女诫》十遍!” 丁氏冷冷道。 “喏。” 少女不敢迟疑,当即低首道。 “起来。” 丁氏脸色稍缓,看向曹铄道:“抄《训纂篇》百遍!!” “啊!!” 曹铄傻眼了。 对他而言,叫他一动不动的抄书,这还不如打他一顿,两顿也行! “怎么?” 丁氏眉头微挑,盯着曹铄道。 “孩儿这就去抄。” 曹铄不敢顶撞,当即作揖道。 “去。” 丁氏摆摆手道,随即便看向曹安民,开口道:“你跟余来。” “喏!” 曹安民忙抬手作揖。 在二人的注视下,丁氏、曹安民朝一处走去,很快,二人就消失在风雪下。 “都怪你!!” 见丁氏走远,少女一脸不高兴,抬脚猛踩曹铄的脚,“连我都害的要抄《女诫》十遍,还让阿母生气。” “阿姊,这怎么能怪我啊。” 曹铄怪叫一声,单脚跳道:“要怪也是怪阿姊,要不是阿姊说安民堂兄,是骑父亲的绝影归许,我也不会偷跑出来。” “你!!” 少女瞪眼看着曹铄。 “好啦阿姊。” 见少女不高兴,曹铄忙笑道:“不要生气了,阿姊就不好奇阿母现在是生父亲的气呢?还是在担心阿兄呢?” “都有。” 少女听后,轻叹道:“当初阿兄向父亲请战,要离许随军讨伐张绣,阿母知晓后就很是担心。” “战场上刀剑无眼,尽管父亲久经沙场,一生破敌无数,可张绣据守宛县,作为南阳郡治,宛县城高墙厚,即便是想攻下,其中必将遭遇重重凶险。” “大丈夫在世,不就该如此嘛?” 曹铄却满不在乎道:“也就是我没有及冠,不然也要像阿兄一样,追随父亲征战强敌,在战场上驰骋!!” “你要是想让阿母整日担忧,就只管像阿兄一样,追随父亲征战强敌。” 见曹铄如此,少女却道:“你可知,在安民堂兄归许时,带回阿兄的书信,阿母当夜怎么了吗?” “怎么了?” 曹铄好奇道。 “哭了!” 少女瞪眼道。 说实话,本该待在宛县的曹安民却突然偷跑回许都,还是奉曹昂之命,背着曹操偷跑回来的。 知晓此事的不多,除了丁氏外,就是曹铄和他阿姊了,至于别人,根本就不知道曹安民回来。 可对曹铄而言,他却很好奇自家阿兄,给阿母写的信,所以就趁着丁氏在询问曹安民时,偷偷看了那封信。 这一看不要紧。 曹操的光辉事迹,就被曹铄知道了。 啧啧。 为了跟寡妇风流,居然连到手的宛县都不打算要了,曹铄在看到这些时,笑的那叫一开怀。 只是下场就惨了。 挨了丁氏一巴掌。 也是因为曹铄偷看了这封信,丁氏当天就领着他们离开了司空府,去了曹氏在许都城外的一处庄园,对外的名义是拜佛。 之所以这样做,丁氏担心曹铄讲出不该讲的,与曹昂的沉稳不同,作为曹操次子的曹铄却很率真。 丁氏怕曹铄在司空府讲出什么。 对于曹昂所写那封信,丁氏是生气的,她气曹操,更气曹昂,父子俩都不叫她省心。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单单是生气有用吗? 所以丁氏在生气之余,做了一件事。 “子斌,你的风寒好了?” 就在此等境遇下,一道声音响起,让曹铄皱眉看去,反观身旁的少女,眉宇间却露出些许惊喜之色。 第50章 璀璨天团 “伯娘,这不好!!” 曹安民的惊呼打破了平静,丁氏跪坐在锦垫上,看着略显慌张的曹安民,脸上没有露出喜悲。 “此事不可做啊。” 曹安民喉结蠕动,眼神有些闪躲道:“要是敢叫大伯知晓此事,定然不会轻饶了侄儿,毕竟这事儿太大了!” “你大伯叫汝去做事,汝就领命行事。” 丁氏眉头微挑,打量着曹安民道:“余叫汝去做件事,就这般推诿不敢,怎么?在汝眼里余说话,就如此没有份量?” “侄儿从未这样想过!!” 曹安民心下大惊,当即便作揖拜道。 “那就按余说的办!” 丁氏冷哼一声,“这件事是余叫汝做的,你大伯回许知晓此事,怪罪不到汝头上,有余在!!” “喏!” 曹安民哪儿还敢迟疑,直接向丁氏表明态度。 可曹安民心里却很苦。 这办的叫什么事啊!! 在宛县是跑腿的,回许都是跑腿的,只是这次跑腿,要带走的人也太多了点,这要敢传出去的话,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伯娘,要不侄儿就领典满、许仪他们归宛。” 想到这些,曹安民犹豫刹那,讲出心中所忧,“毕竟在宛县时,大伯曾向典君提过,打算让典满派到公子麾下。” “余知道。” 丁氏面色平静道:“也正是这样,余才叫许褚之子,也添到这次去宛历练之中,同样的道理,其他人也必须要去历练。” “子修能在宛县历练,他们就不能了?他们比子修还要金贵不成?” 曹安民沉默了。 在曹操的麾下,有谁比曹昂更金贵? 没有! 作为曹操的长子,曹昂生来就高人一等,生母刘氏去世,曹操正妻丁氏认作亲子,连带一奶同胞的妹与弟,皆被丁氏养在身边,这个养,可不止养大成人那样简单,更要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在曹昂的背后,不止有曹氏一族的看重,更带有丁氏一族的期许! “再者言,汝觉得余舍弃谁不去宛合适?” 曹安民感慨之际,丁氏又道:“余从丁氏一族里挑选三位子弟,随汝齐去宛,叫他们在子修麾下历练。” “且不提别的,就说你大伯的连襟夏侯妙才,他若知晓余为子修挑选帮手,却没考虑他的子侄,你觉得他会怎样?” 会生气。 曹安民下意识在心里暗道,自家大伯对夏侯渊有多看重,那麾下就没有不知的,除了二人是连襟以外,还有一层原因,是早年间,夏侯渊曾代替曹操进牢受惩,这份情谊曹操可一直没忘! “所以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都要跟汝一起赴宛!” 见曹安民不言,丁氏凤眸微眯道:“此外妙才亲侄夏侯尚也要跟着去宛,为了此子,妙才曾多次来府,不过最终都没向你大伯提及此事,但余却知妙才所想,既然子修要镇守南阳,身边必然缺少人手,此子能否得到重用,就看他的造化了。” “可夏侯霸、夏侯称的岁数还太小。” 曹安民听后,看向丁氏说道:“叫他们离开许都前去宛县,侄儿担心期间出现状况,到时子修无法向妙才将军交代啊。” “去宛县待着,比在许都要好。” 丁氏却表情复杂道:“眼下的许都啊,没有汝想的那样太平。” “嗯?” 曹安民心下一惊,流露出惊愕的神情。 “说回正事。” 丁氏收敛心神,继续道:“妙才子侄要赴宛历练,性如烈火的夏侯元让,事后在济阴郡得知,余让汝领着丁氏子弟,妙才子侄去宛,却不叫他的子侄去,汝觉得夏侯元让会怎样想?” “元让与妙才虽非一房,但关系却很近,元让是妙才的族兄,故而事事都好比较,做事敢拼命,为的就是压妙才一头。” 夏侯一族这么复杂吗? 曹安民嘴角抽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所以夏侯元让的长子,次子都要跟着去。” 丁氏道:“汝已及冠,有些事要多想想,别因为一句话,一件事,就得罪了一些人,这对汝而言不是好事。” 曹安民的心情有些复杂。 别看他很畏惧丁氏,但同时也很尊敬丁氏,因为在其父去世后,就丁氏是真心关怀过他的。 有时曹安民还挺羡慕曹昂的,即便是亲娘,也不一定能做到丁氏这般!! “伯娘教诲,侄儿定谨记于心!!” 曹安民表情严肃,郑重朝丁氏一拜道。 “那汝对其他人,随你一道归宛,心中可还有顾虑?” 丁氏打量着曹安民道。 “没有了。” 曹安民忙道:“伯娘挑选丁氏子弟,夏侯子侄赴宛历练,那我曹氏也不能势弱,所以子孝叔父、子和叔父,子廉叔父的子侄也都要跟着去。” “若是侄儿没有猜错,此次赴宛的曹氏子弟中,伯娘最看好的是曹文烈,曹子丹,有他二人赴宛,定然能帮子修分忧。” “不错。” 丁氏微微一笑道:“余的确看好这二人,但汝也不比他二人差,过去的事就叫他过去,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汝此番归宛,要好好帮衬子修,一笔写不出两个曹!!” 曹安民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还有一件事,余要托付给汝。” 在曹安民感动之际,丁氏却收敛笑意,表情郑重道。 “侄儿愿赴汤蹈火!!” 曹安民听后,当即作揖表态。 “子斌,余就托付给汝了。” 丁氏轻叹一声,“他这样的性子不适合离开子修,就叫他随汝一起赴宛,但余也知子修有时对子斌太严厉了,子修的心余清楚,你作为兄长,要懂得去担起些职责。” 曹安民心下大惊。 此去宛的众人中,可没有曹铄啊,怎么现在又有曹铄了,可听到丁氏所言,曹安民突然明白一点,许都恐真成是非地了!! 只是曹安民却不知,丁氏做此等艰难决定,不止因为上述的这些,在她的心中还有着不少考量。 既然曹昂镇守南阳已成事实,那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来了,有些事,曹昂不提,不代表丁氏不想。 同样是通过曹安民所讲种种,丁氏突然发现自己这位养子,似开窍了一般,既然有这样的变化,那她作为养母,就必须要为曹昂排忧解难,这样曹昂才会更敬重她,这对丁氏一族亦是有好处的。 打着历练的名义,给曹昂派去这么多人,这便是丁氏送给曹昂的成人礼,当然这份成人礼的厚重,还不止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第51章 名守满宠 经历的事多了,丰富的不止阅历,更有心胸,但凡有所成就者,无不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就是个名利场,处处都写满了吃人!! 汉室的乱,不在天灾,而在人心! 有太多的人想得到更多,可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当矛盾无限逼近临界点时,风险与动荡就会加剧。 许都的暴雪还在下。 但宛县却不见雪。 只是寒意却始终笼罩着。 宛县城。 一茶馆。 “原本以为走了个张绣,来了个曹昂,宛县就能恢复安定了,却不想啊,还真不如原先呢!” “谁说不是啊,曹司空在宛时,不说别的,至少各处还算安稳,我等也能心安的去做事,可现在呢,曹司空走了,这宛县就渐渐变了味儿!” “说来也是奇了,这张绣婶娘到底长什么样啊,既能让曹司空神往,还能叫曹子修愿为她不理事务,某还真是愈发好奇了。” “好奇的又岂止汝一人,不过这曹子修好的不学,坏的都学了,想曹司空也是人杰,怎生出的子嗣却这般不堪,还是长子,啧啧!!” 茶馆内坐着的茶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看似寻常的一幕,却处处透着不寻常。 “汝…” 在茶馆的一处角落,临窗的茶桌处,一人表情凝重,听到众茶客议论之言,气急下就作势要起。 可话刚到嘴边,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只是这闹出的动静,依旧吸引到一些人。 “掌柜的,结账!!” 可那人却丝毫不慌,迎着投来的注视撩袍起身,看了眼走来的茶馆掌柜,掏出一串五铢放到桌上,随后便转身朝茶馆外走去。 “这位客官,多了。” 茶馆掌柜见状,忙上前拿起那串五铢,伸手对走去的那人道。 “多的就当赏钱了。” 那人头也没回,在一些注视下,继续昂首走着。 同桌之人见状,尽管心底有难压的怒意,但却不敢有迟疑,拿起包袱,手握佩剑便快步追去。 “这人还真够怪的。” “听口音不像宛人。” “还真是,倒像山阳那边的。” “那不奇怪了,定是去襄阳的。” “说起来,近几年经我南阳去荆州的人可不少啊……” 茶馆内响起道道议论声,只是这议论的话题,却在悄然间发生转变,而这些都被离去的那人听到。 想使南阳大治大兴,难啊!! 走出茶馆的那人,在听到这些议论后,眉头微蹙起来,心底忍不住轻叹,这跟他离许前所想完全不同。 “县君,您为何要拦住卑下?” 祝公道持剑紧随,不解的看向满宠,“那帮宵小之徒,竟敢如此非议公子,您难道一点都不气吗?” “为何要气?” 满宠停下脚步,迎着祝公道的注视,反问道:“我等初来乍到,对宛县各地的情况还不了解,就因为听到的一些话,便跟人起了冲突,这就是对的?” 祝公道一时语塞。 “某奉命离许赴宛,将汝从大牢里放出,对汝讲的话都忘了?”满宠神情自若,撩撩袍袖继续道。 “要是汝还不知悔改,那某就将汝抓进宛县大牢,汝之性急,若不知悔改,早晚会害了汝!!” “县君教诲,卑下定铭记于心。” 祝公道闻言,羞愧的抱拳作揖道。 “走。” 满宠看了眼祝公道,轻叹一声道。 眼前这位是他就任许都令时,因案逮捕的一名游侠,案情也很简单,有恶霸欺凌弱小,眼看就闹出人命了,祝公道看不惯遂出手,恶霸被当街刺杀,此案于情于理,祝公道虽有过失却属仗义救人,对此满宠作下定判,入狱三载以严律法。 可事情没有就此结束。 被祝公道杀的恶霸,乃一士族子弟的门客,恶霸之女被纳为妾室。 显然知晓定判的士族子弟不想罢休,想叫入狱的祝公道偿命,为此因为这桩要案起了不少风波,但自始至终,满宠都不为所动,扛住了各方的压力坚持原判,这件事,就发生在曹操领军离许后不久。 只是这件事却从没有消停。 直到满宠接到曹操密令,命其辞去许都令,离许赴宛就任南阳郡丞,在得知南阳太守是曹昂后,满宠就着手赴宛就任诸事。 不过满宠在临行前,去了趟尚书令府,持敕拜见荀彧,为的正是祝公道。 对此人,满宠是颇为欣赏的。 在当今这世道下,偶遇不平事敢仗义出手,似这等人,不该遭到不公对待!! 只是满宠却不知晓,因为他的一念间,却悄然改变了祝公道的命运。 “县君,我等要去何处?” 祝公道跟在满宠身旁,想了想,讲出心中所疑。 “当然是去太守府。” 满宠神情自若道:“某既领命就任南阳郡丞,今已赶到郡治宛县,当尽快赴任才是,走。” “喏!” 祝公道微微低首道。 希望听到的这些都是假的。 只是在赶赴太守府的途中,满宠的内心却很复杂,如果所听种种皆是真,那不止南阳保不住,恐…… 可想着想着,满宠却不敢深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太守府。 “你说谁来了?” 倚着凭几的曹昂,听到底下人来报,略带诧异的说道,一旁的邹氏见状,娥眉不免微蹙起来。 为何此人持敕拜见,曹昂的反应会这般大? 难道此人有何不同? “禀公子,是新任南阳郡丞满宠。” 底下人却不敢迟疑,当即再拜道。 “哈哈,好啊,终于来了。” 曹昂抚掌大笑,忙起身对那人道:“快去请来见本公子,有满伯宁来宛,何愁大事不成啊!!” “喏!” 那人当即应道,随后便匆匆离去。 “你先回去。” 曹昂看了眼邹氏,收敛笑意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奴告退。” 邹氏见状起身道。 对曹昂,邹氏的内心很复杂,不知从何时起,她心底没了恨意,甚至还有了别的情绪,或许是那一夜的疯狂。 一想到这些,邹氏的玉颊泛起红晕。 可此时的曹昂,却全然没有在意这些,他想的是满宠的到来,能为他的计谋带来哪些好处!! 第52章 乱点好 “宠,拜见府君!” “无需多礼。” 正堂内,曹昂面露笑意,上前托起满宠双臂,满宠的到来,曹昂很是高兴,有此君在身边辅佐,可保南阳无忧! “早就知满君之名,昂在许都时,几次想见见满君,奈何每次都不凑巧,满君不是在处理事务,就是去断案。” 曹昂打量着满宠,言语间带有感慨:“没曾想,在许都未能见到满君,反倒在这宛县却见到了,呵呵~” “宠惶恐。” 满宠神态自若,微微低首道。 这也不像坊间传的那样不堪啊。 见到此幕的祝公道,此刻眉头紧皱,曹昂彬彬有礼的姿态不似作价,作为游侠,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祝公道游历各方,见过的人形形色色,这人怎样,不说一眼看出,但通过细微的观察言谈举止,是可以瞧出些端疑的。 “这位是?” 曹昂故作疑惑,看向祝公道。 “回府君。” 满宠伸手介绍道:“此人是游侠,乃河南尹人士,姓祝,名翀,表字公道,早先在许都犯有命案,是宠亲命抓的,因其所犯之案牵扯许都李家,为避冤屈,故离许来宛之际,宠……” 是他? 曹昂打量着祝公道,对此人,他有印象,在曹操与袁尚相争,郭援奉命攻打河东郡,虏绛邑长贾逵,后贾逵能得救,正是此人蹈险牢狱,解救出素昧平生的贾逵! “真乃勇侠!” 曹昂不加吝啬道,这一夸赞,反倒叫祝公道有些局促。 “某身边缺一亲卫,不知公道可愿屈之?” 见祝公道如此,曹昂起了心思,笑着对祝公道说道。 “这……” 祝公道颇为意外,可想起他与满宠的约定,祝公道露出犹豫,随即朝曹昂作揖道:“谢府君抬爱,请恕翀无礼,翀戴罪之身,今随府丞来宛立有誓言,所负之罪未减前,不得擅离府丞身边。” 还挺重诺。 曹昂脸上笑意更盛,眼下他身边是有不少亲卫,但却缺少豪勇之辈统管。 史涣外放到穰县镇守,史阿也身兼重担,总不能遇到些事情,就抽调他们回来? 这太耽误事。 祝公道的到来,反倒解决了曹昂的烦恼。 “满君,将其调到昂身边,由昂代满君督之,不知满君意下如何?”曹昂想了想,看向满宠询问道。 “可。” 满宠沉吟刹那,向曹昂低首道:“不过此人之罪,何时能减,何时能解,还需宠到时来亲断!” “全听满君之言。” 曹昂笑道。 “既到府君麾下,今后要谨言慎行!” 满宠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板着脸,看向祝公道沉声道:“要是敢叫某知晓,汝在府君麾下有何差池,某定将汝送进大牢!!” “喏!” 祝公道当即作揖道。 对于祝公道的品性,满宠是清楚的,若是心中有疑,哪怕曹昂再三索要,满宠也断不会放祝公道的。 不过真要那样,满宠也不会去拜访荀彧,将其从许都大牢押出,让其随他亲赴宛县就任。 “府君,该聊正事了。” 对祝公道嘱咐完,满宠想起来宛所见所闻,表情不免严肃,看向曹昂道:“宠自许都赶来宛县,这一路途径多地,自抵博望,宠就察觉有些不对。” “府君既领命镇守南阳,当为表率!” “南阳乃是要郡,主公领军伐之,正是看重此点,故而才离许来宛,今宛县等地既下,当尽快安抚才对。” “满君说的是。” 曹昂微微一笑道:“昂亦是这样想的,奈何有些人却不这样想,既如此,那索性还是乱点好。” 果然。 听曹昂之言,满宠心下一定。 虽说在许都时,他没有见过曹昂,但对曹昂的风评,他却是知晓的,不可能说在许都好好的,今到了宛县,这人就变了。 只是满宠吃不准,曹昂究竟在谋什么。 这是关键! “满君,眼下时局特殊,昂不能为满君设宴洗尘。” 曹昂撩撩袍袖,笑着对满宠道:“等到此事尘埃落地,某自会设宴,遥诸君为满君接风洗尘。” “现在太守府堆积不少案牍,昂不便出面解决,满君,这些案牍就靠你来处置了。” 原本满宠还想出言推辞,对满宠而言,他并不喜这一套,可在听完曹昂所讲,满宠就知晓怎么回事了。 “愿为府君分忧!” 满宠抬手作揖道。 与聪明人交谈,就是省心啊。 看着不再追问的满宠,曹昂心底生出感慨,别看满宠初来乍到,这一路也听到不少,见到不少,但却没有先入为主的下定论。 这点很好。 曹昂知道满宠崇法,他所遇到的事,不会凭主观印象去轻断,在他心中有杆秤,而这杆秤就是律法! 当今乱世想要早些结束,就必须要用重典来震慑!! 局布到今日这一步,曹昂已无退路,他必须要坚定不移的去做,究竟是成,是败,那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曹昂坚信一点,待一切尘埃落地时,叫南阳各地皆知其名,所谓的骂名与非议,就会顷刻间烟消云散! 满宠走了。 该聊的既然聊了,那他作为南阳郡丞,就该肩负起职责来,不管曹昂想干什么,满宠都会将份内之事做好。 这就是满宠的做事原则。 “走,陪本公子出府一趟。”心情不错的曹昂,在满宠离开后,遂对祝公道笑着说道:“本公子为汝接风洗尘!” “嗯?” 祝公道眉头微蹙,适才对满宠所言,他都亲耳听到了,眼下却又要出府,为他接风洗尘这让祝公道难免生疑。 “对了,有件事本公子忘说了。” 见祝公道如此,曹昂笑着伸手道,“既到本公子麾下当差,对一些事有疑,就放心大胆的讲,忠言逆耳利于行嘛,不过若本公子坚持,就算心中有疑,也要奉命行事,至于对错,就交给时间。” “喏!” 祝公道听后,朝曹昂作揖拜道。 阅人无数的祝公道,在此刻却迟疑了,他不知道曹昂在想些什么,但他眼下既在曹昂麾下当亲卫,那正如曹昂讲的那样,一切以曹昂安危为重!! 第53章 乱象(1) 满宠赴宛就任南阳郡丞,很快就进入到了状态,作为南阳郡的二把手,满宠执掌的权柄仅次于曹昂! 当然了,汉室官场的规则,可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在这个讲出身,论家世的时代,能够成为一地主官者,无论是县令、县长,亦或是郡守、太守,再或是刺史、州牧,只要出身够好,家世够硬,拜师够强,无不在辖地掌握绝对的主导优势。 至于其他官吏,那都必须服从调遣! 不管是承平时期,亦或是纷乱时期,一个人的硬实力决定了你的上限,至于才能什么的并不重要。 在别的郡,没有府君的支持与默许,郡丞这一位置,其实是很尴尬的,但在南阳郡,却没有这一情况。 满宠就任郡丞当日,下令调阅大批刑狱案牍,这使太守府上下众说纷纭,连带着这一状况啊,很快就在宛县传开了。 一连多日,宛县上下暗潮涌动。 “啧啧,这位新上任的府丞就是了得啊,短短数日间,就重审了两百多件要案,超七成都给平反了,释放蒙冤被抓者数百众。” “谁说不是啊,当初张绣占领宛县,一个西凉武夫,统兵打仗是了得,可治民,他根本就不够格,听说被抓的那些人,不少是张绣讨好张家等族,才不问青红皂白去抓,去判的,想想还真是够扯的。” “这就扯了?眼下这位南阳太守,那也好不到哪儿去啊,你们听说没,这几日曹昂是夜夜笙歌啊,根本就不管别的,这父子俩是真像啊,都好色!” “唉,要是那位府丞,是咱南阳太守,那该有多好啊,至少不会像现在,过的那样人心惶惶啊,不聊了,某要赶紧去买粮了,再不买啊,这粮价又该涨了。” “别光重审旧案啊,有这魄力,抓紧去平抑粮价啊!!” “你小点声,别叫人给听到了,你还不知道,这曹昂麾下都急缺粮草了,那府丞就算再厉害,他拿什么去平抑粮价?” 在太守府外聚集着不少的人,人潮之中各种议论,可是聊着聊着,话题就从满宠重审旧案,平反冤屈转移到宛县粮价上。 说来也怪。 从满宠重审旧案的次日,宛县城内各处粮行,对外售价就开始增长,满宠重审旧案增多,释放蒙冤者增多,这粮价就不断哄抬,连带着在宛县内外还出现流言蜚语,直指曹昂麾下缺粮命脉! 这导致宛县的局势很乱。 一处茶馆内。 二楼雅间。 “当下这等时局,公子就一点不心急?”贾诩手持茶夹,看着在煮的茶锅,对倚着凭几的曹昂道。 “满伯宁乃是才俊,初赴宛县就看出关键,想大治南阳必先得民心,以重审旧案,平反冤屈为契机,想以此竖起太守府之威。” “可惜有些人啊,不愿看到这一幕发生,故而就在暗中掣肘算计,宛县哄抬的粮价,使满伯宁连日来的辛劳,并未达到预期成效。” “先生觉得治宛,心急有用吗?” 曹昂笑笑,一甩袍袖道:“眼下昂的名声,不止在宛县,在育阳、穰县、西鄂、博望、比阳等地都传开了。” “事情既然做了,不到最后时刻,谁都不知何为真,何为假,不过这火候啊,昂倒是觉得快到时候了。” “公子此言何意?” 贾诩眉头微挑,看向曹昂道。 “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宗贼四起了。”曹昂从怀里掏出一份竹牍,递给贾诩道:“这几地粮价的哄抬,甚至比宛县还更恐怖!” “可令人奇怪的,是上述之地的宗贼四起,至今都还没有传到宛县,先生觉得这正常吗?” “还有,比阳等地都宗贼四起了,反倒是宛县一带,却没有见到任何宗贼迹象,这难道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贾诩眉头微蹙。 这件事情贾诩并不知晓,正如曹昂所讲的,宛县城没有涉及这些的言论,即便贾诩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宛县就知别地情况。 “公子,这些情况是何时传回宛县的?”贾诩在看完竹牍后,皱眉看向曹昂道:“时下比阳、育阳等地情况怎样?” “昨日传回的。” 曹昂倚着凭几,轻叹道:“于禁、史涣他们都焦头烂额了,各自县衙对这些事,态度看似积极,实则却什么都没改变。” “我父是领兵夺占了南阳北部诸地,但是啊,夺占不代表实控,不把一些人彻底打杀,继而震慑到更多的人,那南阳就是无根浮萍,风一吹就散掉了。” 在宛县经历的越多,曹昂愈发坚定先前决断的正确,表面来看,这是借着筹设南阳商会,拿粮置换盐铁份额,继而衍生出不少博弈斗争,实则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句话。 南阳郡作为帝乡,先前久经战乱袭扰,这人心早就散掉了,治下士族大家强盛,靠军威使各地表面臣服,可若只靠军威统治,那必将会有意外发生。 再来一方强敌进犯,一旦势力比不过来犯之敌,那昨日张绣之下场,就是曹昂要步入的后尘。 曹昂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所以在就任南阳太守后,他没有急着大刀阔斧,反而以这种方式先挤破浓疮。 浓疮不除,威胁仍在。 “那满伯宁可知此事?” 贾诩沉思刹那,提出心中所想。 “知道。” 曹昂点头道:“前两日,他就向昂提及此事,这不,于禁、史涣他们的急奏送至宛县,昂就差人告知于他。” 在旁站着的祝公道,听到这里时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是愈发看不透自家公子了,甚至连满宠都看不透了。 眼下南阳各地出现这么多的状况,一个在夜夜笙歌,一个却没有劝谏,在他的印象里,满宠可不是这种性格啊。 为何到了宛县就变了? 这几日跟随在曹昂身边,祝公道是看到不少,听到不少,但是他心中的疑惑却愈发的多了。 “宛县也好,南阳也罢,仍需一场大战来震慑人心!”在祝公道思虑这些时,曹昂却撩袍起身,“不然啊,这南阳就不是昂想要的南阳,先生,昂先走了,邹氏还等着呢。” “公子,茶煮好了!” 贾诩见曹昂要走,伸手道,可听到这话的曹昂,脚下步伐更快了,这茶,他实在是无福消遣!!! 第54章 乱象(2) “将军!近来比阳、育阳、穰县多地宗贼四起,唯独我宛县一带没有,将军就一点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将军!公子到底是怎样想的?各地都起乱象了,宛县一带是无宗贼肆虐,可城内粮价哄抬,闹的是人心惶惶,难道公子就一点不担心?” “都是那妖妇迷惑了公子,不然公子怎会如此,将军,您发话,末将去宰了那妖妇,纵使公子怪罪,末将一人承担就是!” “将军!!” “将军……” 宛县东城处,巡视城防的乐进,尚未巡视几处,左右聚集的将校,个个是紧跟在乐进身旁说着。 近来宛县、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情况是在小范围的传播,但是驻守在宛县的曹军将校都清楚!! 为了确保所夺南阳北部诸地安稳,曹操给曹昂留下来的兵马,绝对是麾下最为精锐的那批! 而统领这批精锐的将校,随便拎出来一位,都是从讨伐董卓时就追随曹操的,甚至还有一些是镇压黄巾时的,这资历比乐进都要老! 不过在曹操麾下从不以资历来论,向来是能者上,尤其是在军队之中,谁有真本事,那谁就提拔的快。 公子啊,您到底要等到何时啊。 被麾下一众将校围着,挎刀停下的乐进,表面没有任何变化,然心底却生出了感慨,即便是乐进,此时也泛起嘀咕了。 从那次宴席结束后,曹昂向乐进讲明一些谋划,乐进就一直按曹昂所言在做,加强对各门掌控,命淯水大营戒严,以确保宛县治下安稳。 特别是派遣心腹秘密监视张家等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宛县等地的局势没有变好,相反却变得愈发坏了。 乐进就担心一件事。 曹昂能否掌控住大局! 别到最后玩脱了,那事情就大发了。 尤其是在满宠赴宛就任后,这局势就愈发的动荡,甚至育阳等地都有宗贼肆虐了,乐进前后找了曹昂很多次。 但每次见到曹昂时,这身上不是带有酒气,就是听邹氏弹奏,乐进这心里怎么会不多想呢。 是。 曹昂先前说的很好,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解决反对他的人,为此乐进选择信任,选择服从。 可曹昂的所作所为,没有能打消掉乐进的顾虑!! 凡是有真本事的,都有自己的主张与见解,作为曹操麾下一员悍将,乐进对曹操是绝对信服的。 在过去的一场场征战下,曹操用自己的行动与魅力,征服了麾下追随的文武,哪怕形势再怎样危急,也没有人会怀疑曹操的决断! 但是曹昂就不同了。 说到底,曹操麾下的一众文武,是都知晓曹昂是自家主公长子,可真正接触过曹昂,与曹昂共过事的却寥寥。 这不,形势稍有不对之处,先前洞察张绣有反意,继而以破袭张绣,顺势夺占宛县的敬畏就会动摇。 人心啊,不是靠说几句话,做一件事就能拉拢到的,这需要持续不断的获取胜利,领着身边人得到好处,这人心才能归你!! “都说完了没有!!” 乐进在沉吟刹那,见左右仍喋喋不休,眉头紧蹙的斥道:“各自领的差事,一个个都做好了?” “某先前怎不知晓,汝等都像那长舌妇,遇到些状况就说个不停!?” “公子做什么,不做什么,难道还需先告知于汝等不成?谁要是再敢私议这些,休怪某翻脸无情!!” 左右将校无不低下头。 对于乐进的敬畏,他们是打心底里的敬畏,乐进之勇,之悍,那在曹操麾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别看乐进身材五短,凡是在曹操麾下排得上名号的武将,却无一人敢小觑乐进,人家是真敢拼命!! “继续巡视!!” 见左右不言,乐进冷哼一声,昂首朝前走去,一众将校见状,无不是神情各异的紧跟在身后,再无一人敢当着乐进的面提这些了。 尽管乐进对曹昂近来的所作所为,心底又有了顾虑,但乐进不会在明面上,去质疑曹昂,去拆曹昂的台。 这就是乐进。 没有谁比乐进更清楚,眼下这等形势下,倘若他真敢这样做,那事态只会愈发危急,甚至闹不好的话,还会使宛县生乱。 一旦发生这等情况,乐进他无颜去见曹操。 “等巡视结束,要去见见满伯宁。” 继续巡视的乐进,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却暗暗思量,而今这等形势,他是愈发看不透了,至少他不知曹昂究竟在想什么,又想去做什么。 找曹昂无法得到想要的,那就只能去找别人了。 满宠投效曹操的时间不短了,但真正崭露头角是在近几年,尤其是就任许都令后,其刚正不阿的做派,曹操麾下文武知晓者不少。 乐进跟满宠接触的不多,一个从政,一个领军,他们私下若来往过密,那反倒是不把曹操放在眼里了。 但现在不一样。 满宠是曹操委派的南阳郡丞,乐进是曹操委派的驻宛大将,就宛县,就南阳发生的一些事,他们即便是有接触,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好。 相反二人要没任何联系,这反倒是奇怪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要讲究的就是时机,时机不对,该做的事不做,不该做的事做了,那是可能万劫不复的。 时下的宛县啊,在悄然间成为一处暴风眼。 有太多的风波在暗中生出,而看似平静的背后,实则却满是算计与陷阱,对于宛县城内的多数人而言,他们还在被这些表象所影响,所忧虑,可是在幕后的一小撮人,早已就新的形势在展开谋划了。 很多人都在看曹昂,殊不知曹昂也在看他们,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实早已拉开了帷幕了。 眼下所看的,就是谁能沉得住气,谁能先发制人,要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没有达到预期成效,那么先前做做种种就可能功亏一篑,这就是双方博弈的最大魅力所在,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55章 观望 夜悄无声息的到来,寒风下的宛县很静,没有白日的喧嚣,只是这种静,却让人心里发瘆。 今夜的朱府,与以往有些不同。 “子宋公,眼下宛县等地局势诡异,您到底是怎样想的?”任健跪坐在锦垫上,撩撩袍袖,看向朱野道。 “是啊子宋公。” 列席的吴忠,表情露有几分急切,“张恬他们定在密谋反曹,眼下宛县城内粮价持续被哄抬,这粮价,让某都觉得心惊!!” “还有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消停许久的宗贼又出现了,要说这两者间没有联系,某是断然不信的!!” “这跟先前所想的完全不同。” 一旁的赵泉沉声道:“原以为曹昂是有大才,却不像目光会这般短浅,被一女人迷惑到这等地步。” “某现在就怀疑啊,当初曹昂邀我等赴宴,提出南阳商会,提及置换盐铁份额,多半是曹操麾下谋士想的。” “只怕是这样了。” 卓彬皱眉道:“曹操让曹昂留守宛县,只怕是想让曹昂养望,毕竟能治好南阳,这对曹昂可是不小的阅历。” “这也就能解释通乐进、满宠他们为何会在宛县了,据某知晓的,曹操可是颇为看重这几人的,留他们在宛辅佐曹昂,哪怕曹昂是酒囊饭袋,也可保宛县无忧,只要宛县不丢,那南阳北部诸地就丢不了。” “真是错看此人了!!” 李贺握拳,重敲眼前短案,冷哼一声道:“早知是这样,当初那贾穆来某府上,某就不该捐粮!!” “照当前形势来看,这曹昂还不如张绣呢,不管怎样,张绣入主宛县时,曾经肆虐的宗贼势力,可被所部铁骑剿灭不少啊!!” “说起那贾穆,近来他持敕来府,底气都不似先前那般足了。”卓彬眉头微挑,看了眼堂内几人,意味深长道。 “而据某所知,先前还想再等等的那些人,一个个都闭口不提捐粮了,甚至连南阳商会都不想加了。” “这还加个屁啊!” 赵泉罕见爆了粗口,皱眉道:“此等废物来我宛县,哪怕有乐进、满宠等人辅佐,可要解决不了眼下的危局,那大乱就在所难免了。” “当初我等就是怕宛县因战乱而毁,那曹孟德何其凶狠,万一在伐宛时死伤太多,天知道他是否会下令屠城啊!!” 堂内的气氛陡然而变。 随着一些事情的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曾藏在隐秘处的真相,就会悄悄地浮现出来,这世间的事,只要做过,哪怕在小心谨慎,也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 吴忠、赵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无不流露出对眼下局势的担忧,可自始至终,朱野、任健二人却都没有说话。 对于吴忠他们的担忧,在过去这些时日,朱野、任健二人没少去想,甚至想的要更多,但是二人的心底,却始终伴随有疑惑。 为何曹昂的反差会那般大? 对于张恬所想所念,朱野、任健一眼就瞧出了,既然曹昂当众拂了他的脸面,那就必须要找补回来。 到了他们这种地步,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宛县诸族,虽说是同处一地,可内部也分派系的,不是同出一地,那彼此间就真的亲密无间,这怎么可能! 在张恬的内心深处,一直想跟朱野他们一较高低,原因很简单,提及宛县诸族,世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朱、任、吴、赵、卓、李几家,没办法,谁叫这几家祖上显赫呢? 是。 眼下这几家可能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这几家在宛县,在南阳,甚至于在荆州,那影响力都还是有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宛县的其他宗族势力,不少都跟他们关系很近,当然凡事也都存在例外的。 这个例外就是张恬! 也因为有张恬的存在,使得宛县诸族是分两大派的,至于在这两大派间,又细分多少小群体,那就不为人知了。 毕竟私底下做的事,谁都不可能知晓。 “诸公,诸君能来某府上,某心里是很感激的。”在沉吟了许久,朱野撩撩袍袖,看向任健他们道。 “既然诸位都讲了这么多,那某也说几句,不一定对,具体要怎样做,还需诸位自行判断才行。” “子宋公请讲。” “子宋公过谦了。” “子宋公快说。” 吴忠、赵泉几人纷纷对朱野道,自始至终,最先说话的任健却没有再多说一句,不过他却始终看着朱野。 作为一族之主,是掌握着很大权势,备受尊崇,但与此同时身上也背负了千斤重担,尤其是处在乱世纷争下,如何确保宗族势力经久不衰,这是必须要考虑的事!! “正如诸位所言,当下宛县等地时局诡异。” 在这道道注视下,朱野眼神坚毅道:“但某却觉得这里面的蹊跷太多,即便是到现在,有不少就连某都没揣摩透。” 嗯? 听朱野这样一讲,吴忠、赵泉他们无不生疑。 他们在想两件事。 朱野是真没揣摩透? 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诸位也知我南阳是帝乡,可近些年经历的纷乱可不少。”对几人所想所疑,朱野自当没看到,自顾自的说着。 “每次起纷乱时,就有一批人栽跟头,他们真就比我等愚笨?不见得,他们败就败在太心急了。” “子宋公的意思,是继续观望?” 任健双眼微眯,看向朱野道。 这…… 吴忠、赵泉几人一时没了主意。 “眼下能做的,就是两边都不得罪。”朱野撩袍道:“毕竟当下所遇境遇,在先前从没有遇到过,贸然出手的话,万一出现变故,会带来什么威胁,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诸位觉得呢?” 讲到这里,朱野端起手边酒觞,在几人的注视下,神情自若的喝起佳酿,只是在他的心里,眼下却在想一件事,他做出这样的决断,对于朱家究竟是对是错,毕竟这件事做了,就没有退路可言了,只是这些,眼前这几位根本就不知道…… 第56章 以身犯险 “这个朱野挺识时务的。” 太守府。 曹昂倚着凭几,盯着手里的丝绢,似笑非笑道:“在此等形势下,居然会派心腹来我太守府,将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宗贼名录偷偷送来。” “啧啧,昂还真是没想到这些宗贼势力的兴起,背后竟有这般多的人推波助澜,帝乡就是不简单啊。” “公子,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 被请来的贾诩神情自若,看向曹昂道:“在黄巾之乱爆发前,南阳乃我汉室第一郡,治下富饶,人口稠密,不知多少人想谋太守,做县君,但南阳素来排外,不是谁想来为官就可以的。” “这也导致不少矛盾加剧。” “而自黄巾之乱后,南阳屡经战乱侵袭,有道是纷乱生,人心动,故而在十余载间,南阳的很多事都变了。” “昂有些奇怪。” 曹昂举着丝绢,对贾诩道:“朱野他这样做,就不怕昂将其所作所为给捅出?那样朱家就在宛县,在南阳不好混了。” “公子如何证明,所拿这份名录,就是朱野派人所送?” 贾诩反问道:“就公子眼下的名声,只怕相信的人不多,而朱野呢,可是名传汉室,换作旁人,他们会选择相信谁?” 曹昂:“……” 还能这样玩是。 难怪那么多的人想养望博名,只要把名望传扬开,让精心包装的形象深入人心,那说的做的,就都有人会去辩解。 “再一个,公子不会真的以为,朱野这样做,就真是意气用事下所为?”贾诩继续问道。 “当然不会。” 曹昂双眼微眯道:“能在如此纷乱下,保全自己,保全家族,宛县诸族也好,南阳诸族也罢,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或许其中真有些运气好,所以才没有受到影响,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彩!!” 贾诩赞许道:“公子能这样想,则南阳注定无忧!!” 这些时日与曹昂相处,曹昂的表现,让贾诩很是惊喜,不过才及冠没多久,却性子沉稳,城府极深,眼界很高,关键是心很狠,不被名望所累,这在乱世纷争下,是最为弥足珍贵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倘若遇事瞻前顾后,决断瞻前顾后,纵使有大气运加持,也早晚会被败光的! 贾诩不是没有经历过。 但凡领兵入雒的董卓,没有选择笼络关东诸族,忽略麾下追随者,或许各路讨董就是另一种走向。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人死了就是死了,失败者必将背负骂名,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 “先生,昂有一个疑问。” 在贾诩思虑之际,曹昂放下手中丝绢,讲出心中所疑。 “公子请讲。” 贾诩伸手道。 “既然在南阳诸族中,有如此多暗中与宗贼有联系,为何他们没有从安众诸刘中,拥立一位汉室宗亲,以护帝乡之名割据呢?” 曹昂疑道:“南阳诸族的实力,在昂看来还是很强的,要真是这样的话,南阳至少能少些纷乱。” “人心不齐。” 贾诩一语道破,“在南阳没有一人,能真正做到凝聚人心,此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 曹昂听后,嘴角微微上翘道:“看来张恬的‘诚’邀,昂是要去一趟了。” “公子真打算去?” 贾诩脸色微变,看向曹昂道:“此宴只怕没那么好赴啊。” “是时候了。” 曹昂拿起一份名敕,眼神凌厉道:“迟则生变,契机既然出现,那昂就不能再瞻前顾后了!” “张恬他们以为胜券在握,这就是昂以力破之的关键,南阳再是帝乡,有些人底蕴再深,但眼下是乱世,有些东西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在过去这些时日,曹昂一直在耐着性子,跟邹氏风花雪月,为此他的名声在宛县等地都败坏了。 邹氏长的是美若天仙,但还不至于叫曹昂迷得神魂颠倒。 爱美人不爱江山,那是西楚霸王,而非他曹昂!! 即便是以仁德着称的刘备,都能讲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以此来拉拢人心,他曹昂又怎会舍本逐末? “那公子打算领多少人去?” 贾诩沉吟刹那,看向曹昂道:“张恬此时设宴,必然是有倚仗。” “有乐进,祝公道追随,带上麾下亲卫即可。” 曹昂笑笑,“他张恬有倚仗,那曹子修难道就没有?” 贾诩心下一惊。 他刚想出言相劝,但旋即却想到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再讲出来。 “先生,夜深了。” 曹昂撩袍起身,朝贾诩抬手一礼道:“叨扰先生这般久,待昂明日赴宴归府,必与先生不醉不归。” “如此诩就在府等候。” 贾诩起身还礼道:“公子,那诩就先行告退了。” “先生慢走。” 曹昂微微一笑道。 有些事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想要让南阳大兴,使南阳归一,曹昂就必须表现出不一样的一面。 也就是他老登是曹操,表现出的能力越强,那老登嘴上会不屑,但心里却欢喜异常,这就是曹孟德。 但要是敢换一人,当儿子的敢表现的比他强,比他出色,那各种打压就跟着来了。 但老登不会。 “来人啊!!” 在贾诩走后,曹昂沉声喝道。 “公子!!” 祝公道领着一队人,立时就冲进了堂内。 “公道,你即刻去找满宠。” 曹昂伸手道:“就说本公子,明日要去赴宴,太守府一应事务皆归他调遣。” “喏!” 祝公道忍着惊疑,朝曹昂抱拳一礼,随即便朝堂外走去。 “曹彭,你来。” “喏!” “你即刻持本公子名敕……” 在堂内的一众亲卫,见自家公子对曹彭附耳细语,无不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作为曹昂的亲卫,他们每一个都是曹操精挑细选的,不少是谯县曹氏子弟,或许跟曹操这一脉较远,但他们却都有一个特性,是家境贫寒的,也恰恰是这样,对于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要比别人更渴望抓住,对于人性,老登看的比谁都要透彻!! 第57章 跋扈 翌日。 黄昏。 天边晚霞红似血,雪无声在下,宛县被披上银装,城内的主道宽街,往来的人潮冒雪前行。 风雪下,宛县尽显萧瑟。 “这曹子修到底是何意!!我等在此恭候多时,可直到现在,却连他的人影都还没有见到!” “真真可恶至极,就算他是南阳太守,也不该如此爽约,如此焉能叫人信服!” “信服?他曹子修还有何处,值得我等去信服?” “到底是阉宦之后,哼,所谓家教,修养,在他曹氏根本就没有!” “我等好意邀请,想为其解决忧患,可他倒好,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来……” 彼时的张府正堂,却显得很躁动,列席赴宴的一众人,无不神情激愤,在各自席间慷慨激昂。 坐于主位的张恬,此刻脸色阴沉至极,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己遣人邀曹昂赴宴,对方都答应了,可直到现在,却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这叫他的脸面何在?! 在激愤的众人中,张恬能感受到一些注视,他比谁都清楚,这其中有人想看他的好戏。 几次,张恬都想发怒。 但想到他今日所谋,张恬都压住心头怒。 曹昂不来,那他所谋种种就很难成。 “家主,曹府君来了。” 在此等形势下,张家家仆低首走进,在一些注视下,朝张恬作揖拜道,原本吵闹的正堂,此刻安静了下来。 道道注视聚焦于张恬。 终于来了! 紧攥双拳的张恬,心底压着怒,随即便起身道:“既然府君来了,我等就去迎迎,不能叫人说我等失了礼数。” 堂内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各异的神情,见张恬昂首朝堂外快步走去,一行也都起身去追。 彼时的张府外。 乐进、祝公道骑马而定,左右亲卫昂首而立,而在人群之中,一辆车驾停在风雪间。 “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车驾内,倚着软垫的曹昂,似笑非笑的看着邹氏,“要是怕了,就留在车驾里,自会有人领你归府。” “将军呢?” 邹氏娥眉微蹙,迎着曹昂的注视,“明知张恬设宴有歹念,将军为何还要来赴宴?” “某可是老登的长子,岂能堕了他的威名?” 曹昂笑笑,“再者言,某要叫这些人知道,昂不止是曹孟德之子,更是这南阳太守,他们太傲了,而某最厌恶的,就是他们自欺欺人!” “那奴愿随将军一起。” 邹氏听后,顺势就扑进曹昂怀中,“奴虽为女流,却也知谁好谁坏。” “呵呵…” 曹昂伸手轻抚邹氏,含笑道:“这是忘不了某了?” “将军~” 邹氏玉颊微红,不敢抬头去看曹昂,这些时日经历的,让邹氏知道男欢女爱,竟还有那般多的情调。 “公子,张恬他们出府了。” 乐进淡漠的声音,此事在车驾外响起,曹昂收敛笑意,眸中掠过一道冷芒,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拜见府君!” “拜见公子!” 随着车驾外响起道道声响,曹昂起身朝车驾外走去,邹氏见状,努力平复心情,随即便跟着走出。 “诸公,诸君莫怪。” 走出的曹昂,笑着对张恬一行道:“昂处理事务至深夜,却耽搁了此次赴宴。”说着,曹昂便踩着马凳走下。 “不敢,不敢。” “府君以府事为重,来迟些也无碍。” “府君……” 张恬一行听后,无不抬手回礼,对曹昂奉承起来。 “将军~” 而在此时,邹氏娇柔之声响起,这令不少人都看去,众目睽睽下,邹氏伸出玉手,对曹昂道:“等等奴。” 真是尤物啊!! 难怪曹昂会沉迷! 随张恬出府的众人,不少在见到此幕,无不在心里感慨,甚至有些人,眸中掠过一道贪婪。 不过对张恬而言,他却没理会这些,反而在观察随行的乐进、祝公道一行,在见到乐进、祝公道无不紧皱眉头,手下意识紧攥刀柄,张恬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曹昂失了人心啊。 一想到这些,张恬对今日要做之事,那心底是信心倍增! “是某不好,美人莫怪。” 在各异注视下,曹昂笑着折返,伸手拉住邹氏玉手,便一同下了车驾。 “将军,太冷了,还是早些进府。” 邹氏紧贴着曹昂手臂,也不管左右怎样看,怎样想,娇柔的对曹昂道。 “好好,听美人的。” 曹昂大笑道,随即便朝府门走去,竟也不管张恬他们了。 嗯? 回过神来的众人,见曹昂如此无礼,也不等张恬邀请,就领着邹氏直接进府,不少都皱起眉来。 乐进、祝公道见到此幕,领着麾下亲卫就去追曹昂,不过心生警惕的乐进,在追曹昂之际,扫了眼出府相迎的众人。 宴无好宴啊!! 这是乐进的直观感受,他不知自家公子,为何要在此时来张府赴宴,尽管此前他劝了多次,但曹昂依旧不为所动。 “诸位,既府君已进府,那我等也进。”张恬压着心头怒,伸手对左右道:“莫要耽搁了开宴。” “好。” “走。” 在众人应和下,张恬就甩袍先行,左右都结伴进府。 “咯咯~” 而在一行赶赴正堂之际,邹氏不时发笑,甚至向曹昂撒娇,全然不顾眼下是何场合,这令不少人心思各异。 如此,一行便来到正堂。 “府君~” 在来到正堂之际,作为宴席发起者的张恬,上前想说些什么,但似与邹氏聊的忘乎所以的曹昂,却似没注意到张恬,拉着邹氏便朝主位而去。 气氛陡然而变。 张恬的脸拉了下来,跟着进堂的众人表情各异。 “公子…” 见到此幕的乐进,察觉到不对,遂上前提醒曹昂。 “嗯?” 走到主位的曹昂,这才好似注意到一般,伸手对张恬他们道:“诸位都快坐,快把佳酿都温上,今夜我等不醉不归!!” “美人,来坐。” 讲到这里,曹昂笑着对邹氏道。 众人脸色都不对了。 曹昂如此喧宾夺主,这乃是大忌,众人觉得曹昂不可能不知道,可曹昂这样做,那就是没把张恬放在眼里!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张恬。 第58章 摊牌 乐进的脸色凝重,扫视堂内众人,他发现事态比预想的严重,赶来张府赴宴的人,无一例外皆与张恬交好。 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等人都没有过来! 原本在张府外相迎时,乐进就觉察到了这点,想上前提醒曹昂一声,却被邹氏的出现给打乱。 现在看来何止宴无好宴。 这分明是摆的鸿门宴啊! “既然府君有此雅兴,那就奏乐,上歌姬!!”张恬撩袍笑道,看了眼左右,又道:“诸位,我等要陪府君不醉不归!” “彩!” “善!” 人群之中,得到眼神示意的几人,纷纷抚掌大笑道,这让其他人都跟着符合,气氛陡然间活跃起来。 随着张恬一行人归位列席,堂外涌进一批人,负责服侍的女婢,负责弹奏的乐师,负责伴舞的歌姬就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揽着邹氏的曹昂,见到眼前一幕时,表面没有任何变化,然心底却生出感慨,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家伙,私下过的何其奢靡,由此就能瞧出一二。 殊不知在当下,群雄割据的各州郡县,有多少人别说是温饱了,甚至连苟且残活都是种奢望!! “来,敬府君!” 在曹昂感慨之际,张恬撩袍端起酒觞,朝曹昂高声道:“府君能屈尊来张府,某不胜感激,先前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府君包涵。” “敬府君!” “敬公子!” 列席的众人纷纷举觞,笑着对曹昂敬酒道。 “诸位客气了。” 曹昂揽着邹氏,伸手接过邹氏递来的酒觞,含笑道:“昂知道,想令宛地大兴,离不开诸位支持,共饮此觞!” “共饮!” “共饮!” 在道道附和下,众人纷纷举觞饮酒,恰逢此时,奏乐响起,歌姬飘动,这场宴就此拉开帷幕。 看着有说有笑的众人,祝公道眉头微蹙,他心底生出怪异,虽说他在曹昂麾下不长,可近来宛县怎样,他还是知晓了。 明明先前双方有矛盾,为何眼下却又这般和洽? 直觉告诉祝公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作为游侠,类似于这等场合,祝公道不是没见过,这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待到表面功夫做足后,有些事一旦没有谈成,那翻脸实属正常! 这个祝公道不简单啊。 在曹昂下首处站着的乐进,余光瞥见祝公道在扫视正堂,表情却显得很自然,尤其是此来赴宴,先前的佩剑换成了环首刀,乐进对祝公道高看起来。 对祝公道的来历,乐进在见过满宠后就知晓了,不过那时虽对祝公道颇为诧异,但却不似现在这般欣赏。 “将军,你好坏~就知道欺负奴~” “哈哈…” 但在听到邹氏所言,乐进眉头紧皱,余光瞧见曹昂大笑将邹氏揽在怀里,乐进别过头去。 眼下曹昂的表现,让乐进真的怀疑,先前他听到的种种,究竟是真是假,自家公子真被邹氏迷惑住了? “来来,满饮此觞。” 在席间的张恬,跟左右饮酒之际,余光瞥见这一幕,尤其是看到乐进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嗤笑。 曹昂的种种表现,跟他猜想的一样。 张恬是骄傲的,他认为的事,只要亲眼看见,就笃定是真,一个刚及冠的小子,城府能高深到哪儿去? 反观席间的其他人,不少虽在饮酒,在欣赏歌舞,可一些人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邹氏。 有这样一位尤物在,张府豢养的那些歌姬虽美,但也终究是差些意思啊。 尤其是见到邹氏,不时露出娇羞的模样,这更令有些人心痒难忍啊!! 男人嘛,不论年纪大小,谁不喜欢醉卧美人膝? 嘴上说不喜欢的,多半是本钱不够!! 见到漂亮女子的第一反应,占有欲就会出现,只是在太多的时候,出于种种考虑要学会压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这场酒宴气氛愈发浓烈。 “府君,某敬你一觞。”而在此等融洽下,一人醉醺醺的起身,笑着朝曹昂道:“只是有些话,某要先说说。” 来了。 揽着邹氏的曹昂,听此人所讲,就知是什么情况,此人他要没有记错,是跟张恬最为交好的。 “但说无妨。” 曹昂笑笑,看向那人道。 “府君作为孟德公长子,理应待在许都才是。” 那人保持笑意,看向曹昂道:“南阳虽为帝乡,但终究是比不过许都,如此苦寒之地,以某之见,府君应归许肩负重担,如若府君不嫌弃我等,那我等愿联名向孟德公请愿。” “府君在宛名声人尽皆知,如此翘楚,应叫许都上下,应叫天下皆知!” “不过府君要是离宛,那南阳太守一职空缺,恐是不好的,不知府君觉得张公是否能为之?” 气氛陡然而变。 原本说笑的众人,无不看向了曹昂。 “大胆!!” 乐进眼神凌厉,朝那人呵斥道:“汝讲此言何意!!!” “文谦将军何须这般。” 张恬见状,笑着起身道:“府君屈尊南阳,在我等看来太委屈了,依府君之才,应在许都才是。” 在讲这些时,堂内的乐师、歌姬无不低首退下。 “你!!” 乐进察觉到不对,冷眼瞪向张恬。 “所以这才是汝设宴的目的?” 曹昂重顿手中酒觞,不复适才那般放荡,似笑非笑的看向张恬,而见到此幕的张恬,察觉到一丝不对。 可事已至此,容不得他后悔。 “曹昂,汝知道的未免迟了些!” 张恬冷哼一声,“似汝这等酒囊饭袋,焉能使我宛地大兴!!” “快点!!” “汝等想干什么!!” “架弩!!” “结阵!!” 恰逢此时,堂外乱声一片,气氛陡然变得肃杀起来,而在堂内,不少人纷纷起身,冷冷的盯着曹昂。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张恬,某原本以为汝等能玩些新花样来,没想到还是老一套,怎么,汝等是想把某擒下,这样就以为能向刘表邀功请赏了?哈哈,真真是可笑至极啊!!” 张恬他们脸色大变,谁都没有想到曹昂会讲出这番话,尤其是一些人,开始向左右求证起来。 第59章 运筹帷幄 “可笑的是汝!!” 察觉到不对的张恬,瞪眼对曹昂斥道:“随汝来赴宴的人,不过区区百余众,汝可知我府有精兵多少?” “八百!!” 张恬冷笑不止,瞥见乐进拔刀,张恬嗤笑道:“某知你乐文谦悍勇,逢战必先登,深得曹操喜爱,只是眼前这位酒囊饭袋,值得汝死战乎!?” “废话真多。” 乐进眼神凌厉,紧攥手中刀柄,冷哼一声:“我家公子如何,岂是汝这等小人能指手画脚的!!” 张恬气急!! 都处在这等境遇了,一个个还死鸭子嘴硬,真真是可笑至极。 “来人啊!!” 张恬怒道:“给某围杀他们!!” “喏!” 堂外响起应诺声,随即便涌进大批刀客剑士,堂内气氛陡然而变,反观堂外,对峙的双方早已拼杀起来。 “围杀他们!!” “架弩!!” “杀一人,赏千钱!!” “变阵!!” 曹昂麾下亲卫虽寡,却都为久经沙场的悍卒,作为曹操的长子,没有谁比曹操更重视起安全了。 “公子快走!!” 听到堂外喊杀声,看着步步紧逼的众刀客剑士,乐进横刀挡在曹昂身前,虎目怒张道:“末将来断后!!” “杀!!” 乐进话音刚落,几名刀客就冲上,他们眼神凶悍,怒吼着就朝乐进杀去,但一道身影此时冲出。 就见祝公道提刀冲上,避开为首那人劈来的刀,随即提刀横抹,那人瞪大双眼,血顺着喉咙喷出! “彩!!!” 见到此幕的曹昂,忍不住称赞道,真是赚大了,没想到这个祝公道,身手竟然这般了得。 “乐进,你领着公子撤,某来断后!!” 祝公道的喝喊响起,乐进听后,当即便朝曹昂跑去。 “休要叫曹昂逃了,围杀他们!!” “杀曹昂者,赏千金!!赐田千亩!!” 张恬震怒,瞪眼对眼前刀客剑士喝道,这让一众人露出贪婪之色,怒吼着便朝曹昂他们冲去。 “文谦将军!快去帮祝公道!!” 见到此幕,曹昂一把推开乐进,沉声道。 “公子!” 乐进气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前这等形势,即便是想要反制,也要等先脱离险境才是,此刻的乐进,对曹昂生出失望。 可旋即突起的喊杀声,却让乐进双眸微张。 “快!!冲杀进去!!” “保护公子!!” “快点!!!” “射杀叛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很多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张恬,就算是有援军杀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为何援军会这般快? 张恬想不明白,但听到堂外的喊杀声增多,张恬急了,瞪眼怒吼道:“擒下曹昂,不然我等全都会死!!” 这让愣住的一众刀客剑士,此刻凶狠的看向曹昂他们。 “不碍事。” 此刻的乐进持刀走至祝公道身旁,余光瞥见祝公道身上,有数处刀伤,剑伤,鲜血浸透了衣衫。 “还死不了。” 祝公道眼神凶狠道。 “杀啊!!” 一众刀客剑士见状,怒吼着朝乐进他们杀来。 二人见状,提刀便朝冲来的人杀去。 二人虽未曾并肩杀敌,但配合却很默契。 惨叫声在堂内响起。 “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恬身旁一人,见眼前如此,异常紧张道:“不然我等先……”可说着,那人却栽倒到地上。 咻咻!! 箭矢破空声骤响,毫无防备的张恬一行,有不少倒霉的被当场射杀,反观曹昂则拉着吓傻的邹氏躲到一旁。 至于乐进、祝公道二人,有眼前众多刀客剑士挡着,二人听到破空声,反应迅速,砍杀眼前刀客做遮挡。 “冲进去!!” 此等凶险境遇下,就见一儒士持剑怒吼,不顾别的,便领着麾下悍卒杀进堂内,“子修!!!” “舅父,甥儿无事!!” 曹昂听到所喊,立时便回道。 丁斐暗松口气。 “敢有抵抗者,就地格杀!!” 随即,丁斐的怒吼响起。 “喏!!” 转瞬间局势再变,随丁斐杀进的一众悍卒,见人就砍,丝毫不拖泥带水,躲至一旁的乐进,见到眼前一幕时,心里是大为震惊。 他知丁斐被调来南阳,可为何却领如此多悍卒啊。 是。 丁斐在此之前就任典军校尉,只是麾下的兵是宿卫皇宫内外的,没有曹操的允准,给丁斐几个胆子都不敢擅调。 在乐进思虑之际,堂内却俨然成了修罗场。 “子修,汝无碍否?” 不放心曹昂的丁斐,在左右悍卒的护卫下,冲到了曹昂所在,见到曹昂的那刹,开口询问道,可说着,丁斐的表情却不自然了。 “甥儿无事。” 曹昂微微一笑道。 “无碍就好。” 丁斐皱眉道,随即转过身,冲堂内喝喊:“弃械者,免死!!” 丁斐之言,让杀破胆的残余,无不丢掉手中刀剑。 这太凶残了。 根本就杀不过。 转瞬间,堂内局势再变。 真真是虎狼之兵啊!! 随着喊杀声停下,曹昂这才起身,冷眸扫视堂内四散悍卒,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丁氏部曲真够了得的!! “把张恬押过来。” “喏!” 几名悍卒应下,随即便朝曹昂所指方向走去,重伤的张恬此刻惊慌至极,挣扎着想逃离此处,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人伸手,打掉他的帻帽,抓住张恬头发,就快步朝曹昂走去,这令张恬惨叫不断。 “某现在回答汝的问题。” 曹昂走来,俯瞰着狼狈的张恬,“某要是不表现得酒囊饭袋些,如何能通过你们,继而将宛县、育阳、比阳、穰县等地,对我曹氏两面三刀之辈,全都给悉数揪出呢?” “张恬,你不会真的以为,某把你们放在眼里了?要不是为了育阳等地,就你们那等手段,某早就领兵灭掉你们了。” 讲到这里时,曹昂抬脚踩在张恬脸上。 “宛县的贼好抓,但育阳等地的贼难抓啊。”曹昂嗤笑道:“不过现在好了,这些贼在过去都暴露出来了,哈哈!!” 乐进听到此处,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第60章 扬威 其实乐进观念上的反复,曹昂是心知肚明的,仅靠嘴去讲的谋划,终究没有行动来的实际。 他不是老登。 同样的事情,他做跟老登做,带来的影响是不同的,归根到底啊,还是他太年轻了,没有足够的魅力,使麾下绝对信任。 “子修,此番汝过于冒进了。” 在乐进思绪万千之际,丁斐提剑走来,瞥了眼被曹昂踩在脚下的张恬,随即皱眉对曹昂道:“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纵使子修想要一举将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对汝,对曹氏不服者悉数揪出!” “但也不该如此自污名声,更不该以身犯险啊!” “汝为曹氏长子,万一真出什么事,汝可想过汝父?又可想过汝母?”丁斐言语间的关切,曹昂是能听出来的。 “舅父教训的是,甥儿定谨记于心。” 曹昂笑着看向丁斐,“今后绝不会再这般做了,其实甥儿此次也不算太冒进,有文谦将军在,这些酒囊饭袋还伤不到甥儿。” “公子~” 乐进表情复杂道。 “文谦将军,这次多亏了你。” 曹昂见状,笑着对乐进道,“错非有你相伴,昂还真不敢来赴宴,如此先前所谋,恐就被这些贼人识破。” 讲到这里时,曹昂又看向祝公道,“还有公道,此次汝立下大功了,身上伤势无碍?” “无碍。” 祝公道听后,咧嘴笑道:“区区小伤而已,无需公子挂念。” “还是要注意些。” 曹昂却道:“待回太守府后,某遣人去寻医师,这几日要好生休养。” “公子~” 祝公道心底生出暖流,还从没有人这般关心过他!! 到底是长大了,都懂得拉拢人心了。 丁斐心底生出了感慨,再看曹昂时,丁斐的眼神也变了,在曹昂的身上,他看到了曹操的影子。 阿姊的选择果然没错。 也是这般,丁斐对丁氏颇为佩服。 曹昂与丁家没有血缘,但作为正室的丁氏,认曹昂为子,从法理上来讲,曹昂此生必须尊丁氏为母,汉室以孝治天下,如果有朝一日,曹昂敢对丁氏有丝毫不敬,甚至不认丁氏,曹昂就自绝于天下了。 恰恰是有这层关系在,丁家遂将宝押在了曹昂身上,今后丁家能否确保宗族昌盛,一个是看曹操的表现,一个是看曹昂的成长! 凡是大族都会投资。 丁家也不例外! 早在曹操入世之际,丁家就在暗中相助了,曹操的人生轨迹中,可有不少丁家的风险投资!! “快点!!” “跟上!!” 在此等氛围下,依稀间能听到些喝喊,这让乐进、丁斐等人警惕起来,反倒是曹昂却表现的很平静。 “无需紧张。” 曹昂笑笑,看向乐进他们道:“这是满君调遣的各部营校,对今夜来赴宴的诸族,特意展开的清剿。” “过了今夜,宛县再无内忧。” “舅父,您一路从许都赶来,甥儿该为您接风洗尘,不如我等眼下就归太守府,舅父意下如何?” “皆听子修的。” 丁斐思绪复杂道。 他知道曹昂也在此宴上,将张恬等贼悉数解决,这在曹昂给他写的信中都明确了,但丁斐却没有想到,曹昂会在今夜,就会将赴宴诸族也给清剿了。 丁斐在许都待的时间久,对满宠是了解的。 眼下的他很是好奇,曹昂究竟是怎样说服满宠的,以至满宠竟对曹昂言听计从。 “舅父请!” 曹昂撩撩袍袖,对丁斐伸手示意道。 虽说丁斐与丁氏不是亲姐弟,但丁斐在丁家地位不低,对于这位舅父,曹昂必须有足够的尊重。 这不止是做给外人看的,更是做给丁家上下看的。 曹昂需要有强大的母族帮衬! 当然对丁氏的母子情,曹昂是不掺假的,记忆里,丁氏待他如亲子,生育之恩固然很重,但养育之恩亦不轻!! “公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见曹昂、丁斐朝堂外走去,乐进看了眼堂内幸存之人,遂对曹昂开口道,按乐进所想,这些人不能留! 斩草不除根,此乃大忌。 “都杀了。” 曹昂头也不回,语气淡然道:“某要拿他们的首级,来震慑南阳上下,今后谁敢跟曹氏作对,他们就是下场!!” 丁斐心下一紧。 “喏!” 乐进嘴角微扬,当即朝曹昂抱拳喝道。 “不要杀某!!” “不要啊!!” 一时间曹昂离开的正堂,再度响起各种声响,只是他们的哀嚎终究是徒劳,有些事情既然选择做了,那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夜深了。 雪下的更大了。 今夜的宛县,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肃杀之气陡生下,宛县上下谁能睡得着? “父亲!!” 一道急促声响起,打破了朱府的平静。 在书房坐立难安的朱野,听到这声喝喊,心莫名紧张起来,他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很快就被人给推开了。 “父亲,出大事了!!” 中年气喘吁吁,眉宇间透着慌张,看向朱野道:“张恬他们的府邸,全都被曹昂麾下兵卒给攻破了!!” “全部?” 朱野大惊,难以置信的看向中年道。 “是!” 中年重重点头,“凡是去赴宴的人,他们的府邸皆被攻破,甚至各族的人也都被抓了,眼下曹军在城内各处搜捕……” 真够狠的啊。 朱野怔怔的跪坐在短榻上,他想到曹昂会纵兵杀人,但却没有想到曹昂会这样狠,居然将跟他作对的全给抓了。 这还了得!! 过了今夜,曹昂的凶名必将传遍各地。 也是在这一刹,朱野是那样的庆幸,他没有像张恬一样,为了一己之利,就选择跟曹昂,跟曹氏作对。 如果真是那样,只怕今夜他朱家也将灭族啊!! 有其父必有其子!! 在朱野的心底生出想法,而这一想法,在这一夜可不知朱野生出了,在各自府上的赵泉、李贺等人知晓种种后,那同样是这样。 原本他们还以为曹昂是徒有其表,可今夜发生的种种,叫他们知晓曹昂先前都是装的,这才是真实的曹昂!! 第61章 捷报频传 雪下了一夜。 拂晓。 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东升,一缕金光撒照下,宛县多了几分生机,寒风呼啸,吹裹着白雪,似要遮掩些什么。 太守府。 卧房内。 暖意环绕此间,纱幔里,似有道婀娜身姿若隐若现,邹氏露出香肩,娇躯被锦被包裹,睡醒的邹氏,玉手撑着下巴,凤眸打量着熟睡的曹昂。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愈发难以忘怀。 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邹氏撅起小嘴,遂拿起一缕秀发,朝曹昂的鼻间探去,可旋即发生的一幕,却令邹氏惊呼。 “对本公子就这般痴迷?” 曹昂抓住邹氏的玉手,笑道:“醒来就看本公子,怎么?昨夜没有看够吗?” “无耻!!” 邹氏玉颊微红,似想到了什么,挣脱几下,没有能挣脱开曹昂的手,邹氏娇羞下,遂扑到曹昂身上。 “那你是喜欢无耻呢?还是正经呢?” 曹昂伸手轻抚邹氏秀发,笑着对邹氏问道。 “奴还是更喜将军无耻些。” 眼神闪躲的邹氏,对曹昂说了句,随即就抱紧了曹昂。 “哈哈!!” 房内响起曹昂的大笑声。 “不要!!” 转瞬间,邹氏的娇声响起。 房外的风此时变大,袭来的寒风裹着白雪,时而聚,时而散,吹起的白雪,似有遮掩朝阳之意…… … … 太守府。 正堂。 “伯宁,汝一夜未眠?”穿戴整齐的丁斐,来到正堂时,见到伏案忙碌的满宠,颇为诧异道。 “宛县善后诸事未解,宠睡不踏实。” 满宠放下竹牍,撩袍起身,朝丁斐作揖一礼,“昨夜公子为丁君接风洗尘,宠未至,还请君勿怪。” “伯宁何出此言。” 丁斐见状,忙抬手还礼道:“昨夜接风洗尘,某一再推辞,怎奈子修坚持,伯宁心忧宛县安危,某怎会怪罪。” 满宠的性格,丁斐是知晓的。 向来是以事为重。 昨夜宛县城内出那等事,满宠在太守府调遣各部,不将各种事做好,满宠绝不会擅离职守的。 “那丁君自便。” 满宠回道:“某还有案牍要处置。” 言罢,满宠撩袍坐下,又忙碌了起来。 丁斐苦笑摇头。 满伯宁还是如此,不管是在何处啊! 丁斐想到这里撩袍上前,他很好奇,有什么事能叫满宠忙碌至今,然在看到摊开的几副竹牍,丁斐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他,遂伸手拿起一副竹牍。 “公子!!城外各处庄园皆已查抄!” 堂外响起乐进的声音,丁斐表情复杂的看去,就见乐进拿着一副竹牍,快步从堂外走了进来。 见到丁斐、满宠时,乐进一愣。 “见过……” 乐进刚要抬手作揖,满宠却已起身,撩袍朝乐进快步走去,“各族在城外庄园查抄都在此牍上?” “是。” 乐进下意识点头。 “快拿来。” 满宠伸手夺过,表情严肃的看着。 “文谦也一夜未睡?” 丁斐此时走来,看向乐进道。 “没睡。” 乐进疲惫的面庞,露出淡笑:“昨夜奉公子之命,前去城外各处围剿,这一夜,就没有消停过。” 丁斐一愣。 乐进何其骄傲,他怎会不知,可眼下,乐进却对曹昂言听计从,这足以证明一点,乐进对曹昂是心服口服。 看来子修今后镇守南阳,再无风波了。 丁斐暗叹道。 “好!好!好!” 而在此时,满宠难掩兴奋道:“此番剿灭各族,我军在宛少说得粮两百余万石,钱十万万铢,果真如公子所言那样,哈哈,我军在宛无粮草之忧了!!” “多少?” 丁斐大惊,难以置信的看向满宠。 丁斐清楚此次清剿张恬等族,势必能缴得大批钱粮,不过能得粮百万石已属极限,毕竟南阳郡久经战乱,哪怕张恬等族名下拥有大片土地,可如此乱世下,只进不出,这是不现实的。 “丁君自己看。” 满宠将竹牍递上,笑着对丁斐道:“除了缴得钱粮外,我军还缴得千余具铁甲,骏马三百匹,强弩劲弓数百张,刀剑无算,俘虏各族门客三千众,难怪公子先前要那样,就各族藏在城外庄园的种种,倘若我军真要用强的话,纵使最后能镇压下来,恐损失也会很大啊!!” 这一刹,满宠露出唏嘘之色。 “报!!育阳大捷!!” “报!!比阳大捷!!” “报!!穰县大捷!!” 在满宠感慨之际,堂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跟着就响起道道喝喊,这让满宠立时朝堂外跑去。 宛县被清剿的各族,仅仅只是曹昂谋划的一部分。 而在同一时间,镇守育阳的于禁,镇守穰县的史涣,赶去比阳的李典,在收到曹昂派去的军令后,亦对蹦跶的各地诸族展开清剿。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嘛。” 在满宠接过这些军报时,神清气爽的曹昂,出现在正堂外,跟着跑出的丁斐、乐进见曹昂来了,无不上前朝曹昂走去。 “公子!” “子修!” 看着走来的二人,曹昂微微点头示意,此刻的他,目光定格在满宠身上,在见到满宠难掩的惊喜时,曹昂就知各地清剿收获颇丰!! “公子!!南阳兴屯必成!!” 看罢各地呈递的情况,满宠兴奋的朝曹昂走来,“有如此充足的钱粮,还有缴得的土地,不止驻宛大军无粮草之忧,且我军能聚集大批流民啊!!” 原来是这样。 丁斐心底的疑惑解开,他算是知道,满宠先前为何会如此言听计从,原来是自家外甥先前做出了承诺啊。 不然自家外甥如此行事,对性情刚烈的满宠而言,其势必会规劝的,毕竟曹昂不容有失,南阳亦不容有失。 “如此就好。” 曹昂笑笑,看向满宠道:“如此也不枉本公子自污名声,以身犯险去见张恬他们,满君,还要辛苦你,给许都去一封信,言明此番我军所得,诸将各部所斩军功,好叫那老登知晓。” “喏!” 心里想着兴屯大计的满宠,并未察觉到曹昂的称呼,但是一旁的丁斐、乐进却听到了,但二人却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相较于乐进的尴尬,丁斐却惊愕的看向曹昂,老登?这是称呼曹孟德的吗?他父子俩到底怎么了? 第62章 利益 “也不知府君此次设宴,是要与我等聊些什么,莫不是跟张恬他们有关?” “应该不会,前日,张家等族不是都被处决了吗?” “府君真够心狠的,与张家交好的诸族一个不落,全都……” “汝慎言!!” “希望不是鸿门宴,眼下这等形势,对于我等而言,能做的就是先探明府君的想法。” “子宋公来了!!” “子宋公!!” 太守府外聚集着很多人,他们在风雪下站着,道道议论下,无不透露他们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在这种议论下,随着朱野走下车驾,一些眼尖的人看到,这让不少人都围了上来,事态不明下,人难免会想找依靠。 朱野声望很高,这使不少人都想知晓其是怎样想的。 形势真的变了。 走下车驾的朱野,瞧见聚来的一众人,尽管他们都表现得很克制,不过熟悉他们的朱野却能瞧出一二。 这是都被曹昂给震慑住了。 想想也对。 在那一夜,对曹昂,对曹氏不服的诸族,被驻守宛县的曹军围剿,翌日,太守府对外张贴了告示。 以张恬为首的逆贼,暗通祸乱南阳的宗贼,欲要对南阳太守行不轨,幸被南阳太守识破,故而剿之!! 这样的告示对宛县的百姓是交代,但对宛县其他士族大家而言,却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套,他们都清楚为何会这样。 只是却无一人敢挑明。 因为就在当日,由南阳郡丞满宠出面,太守府声势浩大的处决了一批人,打的名号是恶意哄抬粮价,这使宛县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处决最后一批罪囚后,南阳郡丞满宠当众宣布南阳太守曹昂之命。 太守府低价出售一批粮食。 粮价有多低呢? 一枚五铢钱,可购粮一斤。 这让宛县百姓全疯了!! 尽管需要持户凭去认购,每人每天限购一斤,但是这对宛县百姓而言,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就凭借着这一件事,就让曹昂名声陡然而变!! 宛县上下不知有多少盛赞曹昂的。 此后数日呢,在低价限购粮发放下,曹昂又分批处决了很多人,可这非但没有给曹昂带来坏名声,相反却使宛县上下拍手叫好。 名声挽回了。 人口摸查了。 隐患除掉了。 自始至终没有露面的曹昂,在过去几日做的事情,被一些人知晓后,无不对曹昂生出了敬畏。 这其中就包括朱野!! “哒哒哒~” 就在不少人围着朱野之际,自远处响起道道马蹄声,这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在各异注视下,就见一支骑队朝太守府驰骋来。 “那是于禁?” 注视的人群中,有人疑惑道。 于禁?! 这引起不少人心惊。 在投来的道道注视下,就见这支骑队驰来,为首的于禁、史涣、李典等将勒马而定,一个个冷漠的俯瞰眼前众人,随即便动作娴熟的翻身下马,挎刀就朝太守府内昂首而去,途径之处,挡在他们身前的人,无不是朝两侧退去。 对于突然归宛的于禁、史涣、李典等将,不少人心底生出了惊疑,他们不是在育阳等地坐镇吗? 为何突然就归宛了? 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此间的气氛陡然而变。 可是没过多久,在人群之后又响起道道的声响,这让不少人循声看去,就见一辆辆车驾徐徐前行。 “怎么有如此多车驾?” “不清楚啊。” “他们会是谁?” “难道府君此次设宴,邀请的不止是我等?” 人群中出现各种议论声,而在人群中站着的朱野,此刻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只是在他的心底,却不愿这种真的发生。 “堵阳陈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安众宗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西鄂张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棘阳岑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棘阳马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比阳……” “育阳……” “穰县……” 随着一道道喝喊声响起,聚在太守府外的人群此刻炸了,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今日在太守府设宴,邀请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先前一众归顺曹操的各地诸族。 若是在先前,他们绝不会相信,这些宗族会来宛县,毕竟曹昂虽贵为南阳太守,但名望不足以叫这些人都赶来。 可是现在全都变了。 朱野、任健、赵泉等一行人,看着一辆辆停下的车驾,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他们此刻的心情是无比复杂。 居然是真的!! 没有人能理解朱野他们此刻的心情,要知道,即便是袁术雄踞南阳时,也不曾能聚集这般多的人来宛!! 但是在今日,曹昂却办到了。 这就使朱野他们在想一件事,曹昂究竟是做了什么,居然能叫这些人都赶来宛县? 难道真的就是曹昂先前杀了张恬他们? 但是这…… “诸公,诸君。” 贾穆的声音此时响起,这让不少人循声看去,就见贾穆出现在太守府外,神情自若的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 “既已来太守府,何不进府赴宴?” 贾穆忍着内心的紧张,扫视眼前众人道,讲到这里,贾穆朝一侧走去,伸手对眼前之人示意。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聚集在太守府外的众人,在见到贾穆如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无不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不过在短暂迟疑后,就有人朝太守府内而去。 就当前的这种形势,他们要是不进府赴宴的话,那就会得罪曹昂,可是对他们而言,他们还敢得罪曹昂吗? 答案显而易见。 不敢!! 眼下的南阳,嗯,至少在北部诸地,南阳太守之威已然传开,谁要是敢跟曹昂顶着干的话,只怕下场会跟张恬他们一样。 就像此前张恬他们被抓,不少人知道曹昂会杀一批人,以起震慑作用,但是却没有人想到,曹昂杀的不止是一批人,而是将被抓诸族亲眷全给杀了,这狠辣手段跟曹操是何其相似啊。 这样的一个人,他们还敢得罪吗? 第63章 诸君!建功立业正当时 “子修,眼下诸族至太守府,汝不出面亲临,恐是不好的?” 太守府。 内院。 丁斐挎剑前行,眉宇间透着忧色,与曹昂同行之际,见到进出的奴仆,想起正堂齐聚众人,讲出心中所忧。 “舅父,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曹昂笑笑,气定神闲道:“有贾穆代表昂宴请他们,足够了,今非昔比了,甥儿贵为南阳太守,不是谁想见,就能轻易见到的。” 丁斐一愣,错愕的看向曹昂。 但转念一想,便知曹昂之意。 如果没有先前那一杀,曹昂虽贵为南阳太守,但不知有多少不服者,出于安稳,曹昂必须要出面见一些人,这为的是拉拢人心。 可现在却不同了,曹昂之威树立起来,治下或仍有不服者,但谁要敢表现出,就要先掂量掂量了。 真是愈发像孟德了。 想到这些的丁斐,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心底难免生出了感慨,对人心的拿捏,曹昂是愈发老辣了! “文则,汝等此来宛县,各自治下都安排妥当了?” “都安排妥当了,育阳诸族家主皆被某‘请’来了,没有归育阳前,育阳全城戒严,若荆州兵敢来犯,即刻派兵赴宛报信。” “比阳亦是如此。” “某也一样。” “如此就好啊,眼下就差伯康了,不过其领麾下精骑追剿宗贼,震慑宗贼,恐短时间内难归宛县啊。” “公子真乃神人也,以此等妙计揪出宛县、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奸贼,更得粮数百万石,这下我军在南阳根基已固!” “也不知公子此召我等归宛,究竟是为了何事?莫非是想要讨伐刘表,复南阳旧地,夺回章陵郡?”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想想先前各地动荡时,屯驻新野等地荆州兵多有异动,那摆明就是想趁虚而入,哼,他们还真是敢想!!” 曹昂在赶来此间时,就听到齐聚一堂的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曹昂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想促成的势,成了!! 今在南阳各地的文武,皆对他心生敬畏,这与先前的,是有本质区别的,过去靠的是长子身份,老登宠爱,他们不敢有丝毫僭越。 可现在却是心服口服!! 曹昂想要的就是心服口服,唯有这样,接下来治宛兴宛,才能以绝对掌控之势,推动他所谋种种。 “诸君莫要怪罪。” 想到这里,在丁斐的陪同下,曹昂笑着走进,“太守府正堂叫一帮外客给占了,昂只能委屈诸君,在此饮酒庆功了,想来诸君不会有怨?” 讲到这里,曹昂看向乐进、于禁、史涣、李典等将,这就是他扎根南阳,发展南阳,壮大南阳的底气! “公子言重了。” 乐进忙抱拳一礼,“公子能邀末将等来内院,此乃末将等荣幸,这心底怎会有怨。” “文谦说的对。” 史涣笑着上前,对曹昂一礼道:“末将等高兴还来不及呢!” “公子!” “公子!” 于禁、李典无不上前行礼道。 在东汉,若无主家邀请,外男不得擅进内院,曹昂邀他们进内院一叙,乐进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生怨呢? 这是将他们视为自己人! 是。 乐进、于禁他们皆誓死效忠于曹操,奉曹操为主,但曹昂作为长子,能否得到曹昂的信赖,也是很重要的。 “行了,不说这些客道话了,都是自己人。” 曹昂笑着摆摆手,看向诸将道:“满君忙于梳理宛县人丁,许定率部追剿宗贼,除了他二人外,留宛驻宛人杰齐聚,就为此,昂觉得当满饮一觞,诸君意下如何?” “善!!” “彩!!” 乐进、史涣、于禁几人相视一眼,无不笑着附和道,丁斐见到此幕,心中的感慨更盛了。 短短几句话,既拉近了与诸将的关系,有把氛围暖起来了。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了。 “公子~” 一瘸一拐的祝公道,捧着酒觞走来。 “公道,身体无碍?” 曹昂见状,上前接过酒觞,关切道:“不是叫汝多休养几日,怎么不好好静养?” “卑下身体无碍了。” 祝公道心下一暖,看向曹昂道:“卑下乃公子亲卫,无事不得擅离。” “那可能饮酒?” 曹昂笑笑,对祝公道打趣道。 “能!” 祝公道重重点头道。 “那满饮!” 曹昂举觞大笑道。 “满饮!!” “满饮!!” 堂内响起道道喝喊,适才曹昂对祝公道的关切,众人都看在眼里,那心中都是有感触的。 对麾下亲卫,曹昂都能做到这般。 那他们呢? 对于众人的反应,曹昂都看在眼里,对他而言,聚拢在宛文武人心,将他们拧成一股绳,是他必须要做成的。 没有这一前提,那别的都是空谈!! “今日昂在此设宴,一来呢是为诸君庆功。” 曹昂拿着酒觞,笑着看向乐进他们,“幸得有诸君帮衬,昂才没使一地有失,若是有失,那昂真就无颜立世了。” “公子…” 听到这里,乐进表情有些复杂,想上前说些什么,但却被曹昂伸手打断。 “二来呢算是接风洗尘。” 曹昂对乐进微微点头,随即看向李典道:“曼成能来宛帮衬,昂这心里很高兴,当然也包括诸君,哈哈!” “公子!” 李典紧攥酒觞,一时不知该讲些什么。 眼下的他在曹军尚不出名,真正出名的,是他的从父李乾,从兄李整,错非曹昂亲自点将,恐他李典时下还在李整麾下呢。 可现在却奉命驻守比阳,虽说军职不高,但比阳却与章陵郡接壤,在此驻守,何愁不立大功? 李典怎会不心生感激呢? 只是初来乍到下,李典不似其他诸将那般能放开,难免还有些紧张。 “这三来呢。” 曹昂对李典笑笑,示意其无需拘谨,随即朝一处走去,诸将聚来,“诸君!建功立业正当时,既诸君领命屯驻各地,望诸君与昂齐心协力共守南阳,待时机成熟,昂自领诸君马踏章陵,一统南阳!!” 言罢,曹昂弯腰拿酒觞舀酒,眼神坚毅的扫视诸将!! “愿随公子马踏章陵,一统南阳!!” 乐进、于禁、史涣、李典等将听后,无不是内心激动,纷纷抱拳朝曹昂齐声喝道。 “好!!” 曹昂掷地有声道:“昂与诸君满饮此觞,望诸君能与昂早日实现此念!!”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军心已定啊!! 丁斐看着眼前一幕,表情复杂至极,别说是乐进他们了,即便是他,听到曹昂这番肺腑之言,都涌出了一股冲动。 先前能叫他如此的,唯谯县曹孟德是也!! 可眼下,曹子修亦峥嵘起来,也是在这一刹,丁斐无比坚定一点,他阿姊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曹氏必兴!! 丁家亦能随曹氏之兴保宗族昌盛!!! 第64章 赚麻了!请叫我财神爷 夜至宴散。 繁繁星空下,风呼啸。 “呵呵~” 内院正房,略带醉意的曹昂倚着凭几,俊朗面庞带笑,邹氏捧着漆盏走来,见曹昂如此,不免笑问道。 “将军何事如此高兴?” 说着,邹氏朝曹昂走来。 “人心已凝,文武皆服,南阳当兴,某难道不该高兴吗?”曹昂笑笑,打量着走来的邹氏道。 “的确该高兴。” 邹氏会心一笑,将漆盏递给曹昂,“但将军再高兴,也该喝些水,润润喉,将军觉得…啊~” 可邹氏话还未完,就响起一道娇声,手中漆盏摔落在地。 “某若是不想润喉呢?” 曹昂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横躺在怀的邹氏,伸手捏着邹氏的下巴,“某到时想润润唇。” “将军~” 邹氏玉颊微红,眼神有些闪躲。 曹昂的霸道,让邹氏难以忘怀。 “真是个尤物!!” 曹昂笑笑,随即便俯身而下,邹氏紧抓着曹昂,旋即却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曹昂,那感觉让她痴迷。 没有人能理解曹昂此时的心情。 文有满宠、丁斐相助,武有乐进、于禁、史涣、李典、许定追随,嗯,还有一位毒士为师,如此豪华到不能豪华的治宛班底,齐聚于他麾下驱使,曹昂实在是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的对手,能把他从南阳赶走! 刘表? 荆州是归其麾下,也算兵强马壮,但却也藏不住中干,更别提,荆州治下诸族中,仍有不少敌视刘表的。 袁术? 江淮是被其雄踞,可刚愎自用的性格,贪婪短视的做派,曹昂实在想象不到,袁术如何能威胁到自己!! 至于张鲁? 汉中是被其袭占,且与南阳郡接壤,可此人一心想大兴五斗米道,更别提对其不满的刘璋了。 未来可期啊!! 如此境遇下,麾下文武皆能独当一面,曹昂在南阳不是孤军奋战,只要他能发挥好麾下每个人的才能,必然能在南阳大展拳脚!! “呜呜~” 屋内响起邹氏的声音,喘不上来气的邹氏,玉颊微红,略有气喘的挣扎开,看向曹昂道:“将军都不知怜惜奴。” “怎么?不喜欢某如此?” 曹昂倚着凭几,似笑非笑的看着邹氏。 “喜欢~” 邹氏娇羞道,随即扑进曹昂怀中,此幕让曹昂开怀大笑。 女人是用来征服的,不是来舔的!! 想叫她死心塌地,唯有自强!! “公子!” 房外响起祝公道的声音,怀抱邹氏的曹昂,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心下不免生疑道:“何事?” “公子,府丞请您去一趟。” 祝公道如实回道。 “好,某稍候就去。” 曹昂想想,立时就想到怎么回事。 “喏!” 祝公道抱拳应道。 若非是郡丞遣人来请,祝公道是不会来扰曹昂兴致的,相较于内院的平静,彼时的内堂却不平静。 “汝确定没有算错?” 丁斐难掩激动,看向贾穆道:“此番赴宴的诸族,真拿出近百万石粮食来?” “丁君,此等大事,卑下岂敢算错。” 贾穆亦是不平静,朝丁斐一礼道:“在汇总诸族所请,待宴席结束送走他们,卑下就反复核算,此数绝无差错。”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满宠感慨道:“来宛赴宴的诸族,皆愿加入公子所提南阳商会,还拿出如此多粮食,这下,先前低价限购放出的粮,不仅补了亏空,还能盈余不少。” “有此钱粮,何愁南阳不兴啊。” 丁斐紧随其后道:“甚至子修能凭此钱粮,在宛募集新卒,不管归麾下驱使,亦或调归许都,皆能令司空势力大涨!” 丁斐知晓南阳诸族很富,却没有想到竟富到这等程度,这跟他当初离许来宛所想,完全是不同的。 先前丁斐甚至打定主意。 如若曹昂镇守南阳之际,麾下出现缺粮情况,他准备给谯县写信,使族中筹措粮草,以解曹昂燃眉之急。 不管怎样,曹昂奉命镇守南阳,必须要做出成效,至少不能叫南阳有失,不然这对曹昂不好。 可眼下经历的种种,一次次打破了丁斐所想。 他的顾虑与担忧,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 “舅父,满君,这是遇到何喜事了?” 在几人感慨之际,曹昂笑着走进正堂,丁斐、满宠见状,忙朝曹昂快步走来。 “子修,一场宴席便聚百万石粮,这简直闻所未闻啊。”丁斐言语间带着感慨,看向曹昂道。 在丁斐看来,曹昂表现的越强,这反倒越好! 作为曹操长子,背靠曹氏,还有丁氏青睐,曹昂即便再耀眼,曹操除了高兴,绝不会有其他想法!! 哪怕曹操再多疑,也是对外人,对自己青睐的长子,曹操巴不得曹昂表现抢眼呢!! “府君,此次宴席所得,卑下皆已核算出来。”贾穆表情复杂,捧着竹牍朝曹昂走来,毕恭毕敬道。 此时的贾穆,再无先前所想,眼下对曹昂除了敬佩,再无其他。 先前还对其父所讲有疑,现在看来,自己是错的何其离谱啊! 能被曹操青睐,曹昂怎可能没有真本事。 “此来赴宴的诸族,是没少拿粮来买平安啊。” 接过竹牍的曹昂,在看到核算后的数,露出淡淡笑意,“既然他们愿出粮买平安,那某就不能亏待他们。” 讲到这里,曹昂看向满宠,“满君,将穰县、育阳、比阳几地拨粮停了,以太守府的名义,给史涣他们传令,叫他们派兵接收粮草,几地粮草吃到六月是没任何问题的。” “喏!” 满宠当即作揖道。 穰县几地粮草无忧,那与刘表接壤之地必稳,双方安稳,那接下来治宛、兴宛就没有外忧了。 至于内患,除了各处宗贼外,南阳诸族恐不敢轻易生乱了。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 曹昂将竹牍递给贾穆,笑着说道:“诸位就早些休息,接下来,对昂而言,对诸位而言,还有不少事要处置呢。” 该理顺的都理顺了,接下来曹昂要做的,就是如何让南阳各地治理起来,这件事要干不好的话,那先前做的种种都是白费,不过对于这些,曹昂心中早有想法了。 第65章 孟德买醉,妻不贤子不孝 二月雪,漫空飞。 许都。 街上人潮涌动,虽寒风呼啸,却遮不住繁华之象,天子东归迁都于许,这里就成了群聚之处。 博望。 逐梦。 为财。 求官。 太多的人揣着各种想法,历经艰辛来到许都,这为许都平添了人气,但也为许都带来了别的。 “诸位可曾听说?” 一处酒馆。 穿着儒袍的书生喝的有几分醉,撂下手中漆盏,环顾四周道,这带有遐想的话,引得左右纷纷投来注视。 “听说什么?” 临近酒客见书生迟迟不言,端起酒觞喝了口,遂道:“话说一半,是为引我等注意,眼下却不说,莫非是想让我等付酒钱不成?” “哈哈!!” 立时,酒馆内响起道道笑声。 不少酒客的表情自若,似对这等情况早已见怪不怪。 从天子迁都于许,不知有多少寒门庶族,怀揣着可怜的盘缠,踏上来许的路途,想以此博得一个机会。 怎奈这许都水很深。 多少揣有期许的人,历经艰辛赶来,却被残酷现实打醒,许都不缺梦碎之人,许都亦不缺容人之处。 “某乃昆阳赵氏子弟,岂会敢此等卑劣之事!” 醉酒书生气急,瞪眼对那酒客冷哼道:“某说一半,是突然在想是否要讲,毕竟此事涉及司空之子!” 嗯? 此言一出使堂内鸦雀无声,不少人诧异的看向书生,显然是没想到书生要谈及的,竟是司空之子。 “被汝这样一说,某还就说了。” 那书生神情倨傲,扫视堂内道:“诸位可知司空领兵伐宛时,以兵威迫张绣降时,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一人好奇道。 “司空闻宛县有一绝色美妇,此美妇乃张绣婶娘。” 书生嘴角微扬,他很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得知此事,司空是夜不能寐,辗转难眠,终还是派兵取来。” “嗐!某倒是以为何事呢,不就是司空想睡张绣婶娘嘛。”一人听后,却不足为奇道:“这算什么稀奇事啊!” “就是!” “别说是张绣婶娘,就是亲娘,若司空看上,那该睡还是睡!” 堂内响起道道声响,俨然书生的话,在不少酒客看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新奇,这有什么? 很奇怪吗? “咳咳~” 只是在此等氛围下,一处却响起咳嗽声。 典韦、郭嘉相视一眼,无不强忍着笑意,瞥向脸色难看的曹操,没想到陪主公来喝酒散心,还能听到这些。 “贼书生!!” 面子挂不住的曹操,重顿手中酒觞,看向引起这场热议的醉酒书生,他今日出来是散心的,却不想让他更闹心了!! “这的确不稀奇。” 就在曹操要发作时,那醉酒书生却道:“可诸位可知,最后得此美妇的又是何人?” “司空呗。” 一人不屑道:“被司空瞧上的美妇,岂有跑的道理?” “就是。”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不是司空,难不成还是子修公子不成?哈哈……” “还真是!” 醉酒书生露出笑意,伸手指向那人道:“这位兄台,来满饮此觞!!” “啊!!” 那人脸上笑意全无,错愕的看向醉酒书生。 “真的假的!” “还有这等事?” “不可能!” “子修公子何等正派,怎会敢抢瞧上的美妇?” “乖乖,当儿子的,居然敢抢当老子的?” “难怪啊,某说子修公子,为何没有随司空凯旋归都,反倒留在南阳就任太守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听到此等劲爆消息,堂内不少酒客纷纷起身,快步朝醉酒书生跑去了,显然是想听后续。 “这酒真涩,走了!” 曹操重顿酒觞,看着蜂拥而去的酒客,皱眉冷哼一声,随即便起身朝酒馆外走去,典韦、郭嘉见状,纷纷起身去追。 临到柜台时,典韦掏出一串五铢,丢给了探着脑袋的掌柜。 “谁啊!!” 被吓到的掌柜,下意识叫嚷一声,但在见到魁梧的典韦,立时就露出讪笑,眼神躲闪起来。 典韦冷哼一声,昂首离去了。 “真真是气煞某了!!” 刚出酒馆,就听到曹操的不满声,典韦快步去追,而跟在曹操身旁的郭嘉,却出言宽慰道:“主公,何须为此等莫须有而动怒呢?” “奉孝,汝不懂!” 曹操轻咳两声,皱眉对郭嘉道:“某气的不是这莫须有的事,某气的是那竖子,还有那妇~” 讲到这里时,曹操下意识看了眼左右。 谁说主公没有怕的。 怕主母! 郭嘉见状没有挑破,心里却暗笑起来,其实他也知书生所言是真,但是这些事能讲吗? 不能! 许都不比别处,有些话能讲,但有些话不能讲,这里不知藏着多少人,为的就是等一个机会。 机会来了,算计就有了。 “大丈夫立于世,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啊。” 想起自己归许后的经历,曹操不免长叹道:“曹孟德究竟是做了什么,竟叫上苍这般惩某,唉,这个竖子,别叫某知道南阳有失,否则定叫他好看!!” 典韦、郭嘉相视一眼,却没有多言其他。 自家主公看似讲这番话,实则却改变不了对自家公子的关心。 尤其是郭嘉,是能瞧出的。 从曹操领军归许后,就调曹纯密赴堵阳,迁夏侯渊任汝南太守,就能猜到曹操担心南阳出事,嗯,更准确的是担心曹昂! “主公,我等是否归府?” 见曹操怅然,典韦看了眼郭嘉,遂对曹操道。 “归府作甚?” 曹操瞪眼道:“跟那蠢妇相争吗?不归!!提及此事某就来气,那竖子居然背着某,偷偷给那蠢妇送信!” 讲到这里时,曹操下意识想摸右脸,但顾及郭嘉、典韦在,忍住了,依稀间,在曹操的糙脸上,尚能看到几道抓痕。 只是眼尖的典韦却瞧见了。 这让他想起了归许之际,在曹府发生的事,提剑的丁氏,躲窜的曹操,这一幕要敢在许都传开,那可比适才醉酒书生讲的要劲爆多了,只是这一消息至今没有丝毫风声,就好似没发生一般…… 第66章 震惊许都,我儿有骠骑之姿! 曹操气的,不是他领军凯旋归许,得朝中文武大臣,麾下文武出城相迎下,得无数恭维与盛赞,心情大好下还府,尚未来得及一展雄姿,好叫阖府上下敬畏,就被丁氏提剑追着质问,引得阖府上下皆惊! 好。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挺气的。 堂堂一家之主,位居三公,秩万石,金印紫绶,行车骑将军事,总揽朝政,谁见了不两股战战? 可在得胜还府下,却被提剑追着,这说出去谁信啊?! 甚至想起此事时,曹操突然想到自己被丁氏追着时,黄须儿拍手叫好了?!直娘贼的!!只顾着考虑在宛的竖子了,却险些把在许的竖子给忘了! 不行,等回府后要揍一顿。 迟来的父爱,那也是爱!!! 心情刚好些的曹操,在想到被那蠢妇派去宛县的子弟,立时又烦躁起来,这蠢妇,咋就信那竖子的话,却不信她亲夫啊! 曹氏、夏侯、丁族三家子侄,连跟他商量都不商量,嗯,还有典满、许仪,全都叫曹安民带去宛县了,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一想到此事,曹操就头疼。 头疼欲裂!! 曹昂一个竖子待在宛县,就够让他劳心费神了,现在倒好,一堆各家宝贝疙瘩,奉那蠢妇之命兴冲冲的离许了,听说曹铄这竖子离开时,高兴的叫一忘乎所以,不知道的,还道是他先前遭虐待了!! “主公?” 郭嘉察觉到曹操呼吸加重,见曹操的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立时就猜到曹操在想什么了。 这是在盘算旧账啊。 投效到曹操的麾下虽短,但郭嘉却知曹操性情,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下,却藏着多疑难猜的个性,嗯,曹操是个很复杂的人,好的时候一切安好,可一旦有叫曹操记住的事,那能记一辈子。 但瑕不掩疵! “奉孝,叫汝办的事,如何了?” 曹操沉吟刹那,眼神凌厉起来,言语间带着的冷漠,叫郭嘉立时明白,有些事该有决断了!! “主公,都查清了。” 郭嘉正色道:“在青州军各部下,军侯及以上将校,行草菅人命、强占土地、欺行霸市等恶迹者合计有137人,嘉皆已梳理好。” “那就着手去办此事。” 曹操冷冷道:“奉孝所言不假,此番伐宛,某算是看明白了,青州军不堪大用,使顺手了,会给我军带来种种坏处!” “枣祗、韩浩兴屯初见成效,有家小的分批派去兴屯,今后敢有不安分的,就休怪某翻脸无情了!!” “喏!” 郭嘉当即作揖拜道。 曹操心情不好就想杀几个人,只是家中蠢妇,蠢是蠢些,脾气也差,可那也是他挚爱啊,动一根指头,曹操都心疼,所以曹操的无名怒火,发到了昔日得他看重的青州军上,伐宛一战,青州军各部的表现,实在太叫曹操失望了。 “大捷!!!” 突的,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接着是高亢的喝喊,这令街上行走的路人,无不是朝两侧避让。 “主公小心!!” 随行的典韦,见报捷骑士驰骋,立时拉住曹操、郭嘉朝一侧退去,那双虎目却死死盯着驰来的报捷骑士。 何处来的报捷? 在曹操身边宿卫,典韦知晓的机密众多,可在他的印象里,眼下在各地镇守的大军,似没有动向啊。 “大捷!!!南阳太守治宛镇守之际,洞察宛县、比阳、育阳、穰县多地奸贼,暗通宗贼,暗合荆州,藐视汉室,致使南阳多地动荡,南阳太守妙计除奸,杀贼数千,缴粮数百万石,得钱数万万铢……” 派来许都报捷的骑卒,一路驰骋着高喊,尽管嗓子早已沙哑,但他们却不敢忘公子所命,一遍遍的高喊着。 “奉孝,这南阳太守是何人?” 看着驰去的数名报捷骑士远去,此刻的曹操心情复杂,他不敢相信适才自己听到的是真的,遂对郭嘉询问道。 不是。 在堵阳时,得知那竖子崽卖爷田,搞什么南阳商会,提出拿粮置换盐铁份额,为叫宛县诸族积极响应,不跟他商量下,就拿许都屯田质押,那把他给气的啊。 只是曹操不能久待堵阳,要尽快领军归许。 不过关于南阳的种种,曹操是知晓大概的,归许途中,是典韦麾下虎贲铁戟士,不断传回消息,由典韦负责禀明,而在归许后,得知丁氏种种所为,不放心的曹操,叫郭嘉派人盯着南阳,定期向他禀明情况。 嗯。 曹昂在宛县的所作所为,典韦、郭嘉都默契的隐去了一些,涉及到南阳诸地动荡的,皆如实禀于曹操,这是原则性问题,可曹昂风流之事,这就不是原则性问题了,不报,也无伤大雅嘛。 就是无伤大雅!! “是长公子。” 郭嘉强压心头惊意,看了眼同样惊疑的典韦,忙对曹操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南阳之忧已解!!” “哈哈,原来真是某的麒麟儿啊。”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 郭嘉:“……” 典韦:“……” 现在又是麒麟儿了? 先前不是竖子吗? “某就知道子修,定不会那般无能。” 曹操却保持笑意,嘴咧的很大,看向郭嘉、典韦二人,“区区一个南阳都无法治理好,某是不信的,也不看看是谁的种,哈哈,居然破贼数千,缴粮数百万石,得钱数万万铢……我儿有骠骑之姿!” 曹操的笑声更大了。 郭嘉:“……” 典韦:“……” “奉孝啊,走,去汝府痛饮几觞!!”心情大好的曹操,全然忘了先前种种,笑着对郭嘉道。 “喏!” 郭嘉低首应道,但旋即却脸色微变,抬头看向曹操,“主公是要去嘉府饮酒?” “怎么?” 曹操错愕道:“不欢迎某。” “不,不。” 郭嘉忙摆手道:“只是……” “只是什么?” 曹操皱起眉头,见郭嘉如此扭捏,突然瞪大眼睛道:“奉孝,汝该不会是怕……” “主公!!” 郭嘉急了,看了眼左右,遂对曹操道:“要不去典君府上,典君定珍藏有不少佳酿,趁此机会,嘉与主公痛饮几觞。” 曹操意味深长的笑了,看了眼郭嘉后,遂看向了典韦。 “那个~” 一向豪爽的典韦,此刻却扭捏起来,见曹操怪异的看着自己,遂咧嘴道:“主公啊,还是归府。” “归什么府。” 曹操却道:“此等大喜之事,要饮就痛饮,归府如何能痛饮,等等,典君,汝也怕……”可说着,曹操这才反应过来。 “主公!!” 典韦急道。 “哈哈!!” 见典韦这样,郭嘉突然大笑起来,原来不是他一人啊。 而见郭嘉笑了,曹操也跟着笑了,心情似更愉悦了,直娘贼的,合着不是他一人这样啊,这脸不就回来了? “主公~” 郭嘉突然上前,对曹操喊了声,遂转身看向一处。 “走!!回去!!” 曹操心领神会,立时甩袍转身,昂首道:“直娘贼的,某这次要痛饮几觞,走快些,莫要叫那书生跑了!” “喏!!” 郭嘉、典韦忙应道,随即去追曹操,而眼前这一幕,让藏在暗处的不少宿卫,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这怎么又回去了? 第67章 纷沓归宛,曹昂表示还有谁! 曹昂妙计解南阳诸地暗忧,果断除掉一批士族大家,豪强庶族,缴获大批钱粮以震慑南阳的消息传回许都,很快就引起了震动,曹昂之名不止传遍南阳,更在许都传开…… 只是相较许都发生的种种,远在宛县的曹昂根本没心思理会,眼下的曹昂,为了治宛忙的是脚不离地。 除掉张恬等一众对他不服,对曹氏不服的奸贼,通过低价限购粮聚宛县民心,以南阳商会初步聚拢诸族,不代表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抓紧治理南阳,在曹昂看来刻不容缓!! 倘若不抓住这次机会,尽快叫南阳各处有变化,那么斩获的种种优势与好处,将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步消散。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看到的。 太守府。 正堂。 “低价限购粮,暂时还不能停下!” 曹昂眉头微蹙,看向满宠、丁斐二人,语气正色道:“凭借此策,太守府不止摸查清实际在宛县城内人口规模,更使太守府笼络了民心,此时就急着停下难免会生出别的情况,一斤粮再少,可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却是能活命的粮!” “可是公子想过没有。” 满宠皱眉道:“低价限购粮要长期发卖,太守府所得粮草再多,也抵不住那么多的人,日复一日的去购买啊,一斤一铢,这粮价低的令人发指!” “是啊子修。” 丁斐紧随其后道:“此事汝可要想清楚,如果时间久了,恐事情就更难办,一旦太守府缺粮,那绝非是什么好事。” “此事好办。” 曹昂沉吟刹那,讲出心中所想,“从明日起对外放粮各处张布告示,想继续低价购粮的话,就必须到太守府,重新来登记户籍,且必须是全家齐至,有太守府新发的户凭,方能低价购粮。” 编户齐民? 满宠、丁斐相视一眼,他们似猜到曹昂想干什么了。 “这期间对外放出的粮,势必会大幅削减。” 曹昂撩袍道:“如果在此期间,宛县城内没有怨言,则我太守府之威,当真在城中百姓间树立起来。” “如果有怨言的话,就摸查散布谣言,挑弄是非的,昂会派乐进盯着此事,有一个就抓一个,如此宛县就进一步掌控在我军手中。” 这!! 满宠、丁斐露出惊诧之色,这点他们还真是没有想到,他们只道是曹昂想拖延时间,同时更清楚的掌控实际人口。 “待此事结束后,太守府再根据情况,改动低价限购粮发放规矩。” 曹昂嘴角微微上翘道:“将过去一人一日一铢一粮,改为一户一日一铢一粮,且此策今后将在宛县城长期推行。” 妙啊!! 满宠、丁斐脸色再变,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真要这样推行下,不止能进一步肃清宛县城,以增强掌控力度,还能彰显太守府之威,关键是这项惠政长期延续,今后能以极低的代价,却能持续斩获名望,人心!! “公子,此事交由卑下来分派!” 想到这些,满宠立时上前作揖道:“趁此机会,太守府内也能更进一步的梳理,这为今后的兴屯等大计,是有好处的。” “如此就辛苦满君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 对于曹昂而言,作为南阳太守,他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这样就本末倒置了,他需要的是将明确的治宛之策,叫底下的人知晓,叫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期间遇到任何问题,就设法解决问题就是。 这才是上位者该做的,而不是要跟底下的人抢着做。 “舅父,有件事需要您来做。” 曹昂收敛笑意,看向表情复杂的丁斐。 “子修只管吩咐。” 丁斐忙道。 “在上述之事开启后,舅父就在淯水大营募兵。” 曹昂开口道:“昂还会派人给于禁、史涣、李典等将传令,叫他们在各自辖地清剿宗贼之际也开始募兵,每至既定规模,就派兵押至淯水大营。” “兴屯要在南阳开启,仅靠民屯还不够,与荆州僻壤诸地必须军屯,可对我军而言,驻宛精锐断不能分散,这是震慑荆州方面的根本!” “所以今后淯水大营要做的,就是操练新卒,其中表现优异者,补充到各处精锐麾下,以增强各部实力,剩下的则派到各地去,叫他们作为军屯骨干。” “善!!” 丁斐抚掌大笑道:“如此一来的话,不止兴屯可在南阳见效,驻宛各部精锐亦能在今后逐步增多!” “子修放心,此事就交由某来办,定不会叫汝失望的,若是此事不成,某愿受任何惩处!!” 言罢,丁斐朝曹昂一礼道。 “舅父言重了!” 曹昂忙闪到一侧,随即便朝丁斐走去,伸手托起丁斐双臂,只是曹昂却知丁斐如此,究竟代表着什么。 今后在这南阳,是他曹子修一人说了算,其他都是辅佐他治宛,镇宛!! “真是够热闹的啊!” 在此等形势下,一道声音响起,却叫曹昂皱眉看去,他觉得这声音好熟悉。 “子修!!” 曹昂循声看去之际,就见曹安民跑来,而在曹安民的身后则跟着不少人,可待看到这些人时,曹昂却愣住了。 “大兄!” “子修!” “公子!” 正堂内立时热闹起来。 丁斐、满宠见到此幕,无不露出错愕的神情。 这是什么情况啊!! 而有此想法的,可不止他二人,还有曹昂呢! 不是。 他叫曹安民骑绝影归许,找丁氏去告状,那是想找人治治老登,好出了心头生出的恶气。 即便是想考验他,也不能玩绝粮这等事啊! 这事老登敢做,那曹昂就敢报复!! 这要不报复,曹昂心里不痛快! 可问题时,老登被收拾没被收拾,曹昂不知道,但曹昂看到眼前众人后,他却明白一点,这必是视他为亲子的养母所为。 除了丁氏,在许都,谁敢把这么多人派来宛县? 至于老登。 曹昂想都没想过,派这么多人来宛,这就不符合老登的性格!! 曹铄、曹休、曹真、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夏侯充、夏侯楙、夏侯尚、曹震、曹泰、曹演、丁仪、丁廙、丁谧、典满、许仪、曹遵、朱赞…… 乖乖,这是什么阵容啊! 看着眼前的一众人,与记忆里的姓名一一对照,哪怕曹昂再怎样沉稳,可此刻的心情却无比激动。 这些人随曹安民离许归宛,今后不止老登会格外上心,在许都,在各地,不知有多少人上心呢。 这就算是亲娘,也干不到这一步啊。 联想到种种的曹昂,打量着眼前众人,心底生出了感慨,这一刻,曹昂甚至生出快马跑回许都,去见见丁氏了!! 第68章 论带头大哥的素养!! “大兄!!” 曹昂感叹之际,曹铄不复适才激动,眼眶微红的走来,言语间透着关切,瞪眼盯着曹昂道。 “您怎么消瘦成这样了?” 曹铄不争气的哭了。 “消瘦了吗?” 曹昂回过神来,笑着扫视眼前众人,随即看向曹铄,“子斌,汝都快及冠了,还哭鼻子了,羞不羞。” “大兄!” 曹铄却没有觉得丢人,张手扑向曹昂,堂内站着的曹安民、曹休、曹真等一行人,此刻无不表情复杂的看着曹昂哥俩。 尤其是看曹昂时,很多都流露出关切之色。 曹昂在许都时,跟眼下在宛县,的确消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曹安民还好些,但曹休、曹真一行都察觉到了。 “莫哭,莫哭。” 在曹休、曹真一行的注视下,看着紧抱自己的曹铄,曹昂保持笑意,伸手轻拍其脑袋道:“在外行军打仗,难免吃不好,睡不好,这都正常,呵呵。” 曹铄流露的关心,曹昂是能感受到的。 在曹操诸子里,没有比曹铄跟他最亲了,曹铄与他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诸如曹丕、曹彰、曹植等皆为异母弟。 “都怪我不争气!” 曹铄听后,却略显激动道:“大兄随父离许伐宛,父亲都答应了,也叫我去的,可我却染了风寒,母亲不叫我出府,不然……” “好啦,好啦。” 曹昂安抚着曹铄的情绪,笑道:“你这样一哭,叫伯权他们不笑话你?” 安抚曹铄之际,曹昂却生出感慨。 若是一切按原有轨迹,曹昂意外战死宛县,丁氏闻此噩耗,与曹操彻底翻脸,直接休了曹操归丁族,这产生多大影响,史料中皆有记载。 可今日见了曹铄,看状态可不像虚弱之人,可却在建安初就病逝了,这不免让曹昂开始多想。 “大兄,您一定吃不少苦。” 在曹昂感慨之际,夏侯衡没有忍住,上前道:“早知是这样,当初就随大兄一起从军伐宛了。” “大兄!” “大兄!” 夏侯衡话音刚落,夏侯霸、夏侯称就跟着上前,曹昂见几人如此,脸上不免露出了苦笑,弟弟太多,也是有烦恼的。 这几位的母亲,正是丁氏亲妹。 是。 从血缘上来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从法理上来讲,曹昂被丁氏视为亲子,那他们就是姨表亲!! 谁知晓这些都必须要承认的那种!! 夏侯衡几兄弟的母亲,没事就会去曹家,见自家姐姐,他们可没少跟着去,所以他们与曹昂、曹铄的关系很亲近。 反倒是与曹丕、曹彰几人却有些疏远。 见到此幕的丁斐、满宠相视一眼,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羞愧,他们看似都很关心曹昂,实则却没有这些少年郎关心啊。 曹昂为何消瘦,二人怎会不知。 没有除掉张恬等贼时,看似曹昂夜夜笙歌,沉迷于女色,可那终究是表象罢了,酒倒是没少喝,可吃的却很少。 只是曹昂太稳了。 愣是没有叫一人,瞧出他藏在内心的紧张,是,曹昂的谋划很缜密,自污名声来混淆视听,在暗中做了种种部署,还有乐进、满宠等文武协助,可曹昂终究是第一次干这等事,他也怕玩脱了!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万一在宛所谋种种,最终以失败而告终,曹昂真不知接下来面对自己的,将会是何等处境啊。 成年人的世界满是算计,即便是有感情流露,也或多或少掺杂有想法,但是在少年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关心就是关心,是不掺杂有任何别的想法的,这就是少年郎。 “安民堂兄,他们随你一起归宛,是母亲的意思?”曹昂拍拍夏侯衡几兄弟的肩膀,笑着对曹安民道。 “是。” 曹安民道:“伯娘不放心你,说子修你在宛县吃苦,他们没理由待在许都享福,既然你们亲近,那就有苦同吃。”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曹昂叹道:“昂不孝,叫母亲担心了。” 阿姊是真将子修视为亲子了。 丁斐闻言,心底难免感慨,此事也就阿姊能办到,只是孟德领军归许,必然会为此事而不满。 眼前的这些少年郎,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嗯,这其中就有他的独子丁谧,丁斐奉命离许来宛,没想过要带丁谧来,毕竟有些规矩是要守的。 另外两位丁族子弟,丁仪、丁廙,乃是丁冲之子。 在丁斐感慨之际,曹昂却表情严肃,朝曹休、曹真他们走去,“母亲有句话说的没错,来了宛县,的确是要吃苦的,谁要是吃不了苦,就趁早说,现在某就遣人护送你们回许。” 曹昂知晓眼前这帮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不说别的。 单是曹休、曹真二人,那可是深得老登喜爱,关键是人家还真有本事,乃是八虎骑! 嗯。 还有一位,那就是夏侯尚,这是夏侯渊的堂侄! “子修,我等既奉主母之命,随安民族兄来宛,那就没想过走!” 年龄大些的曹休听后,上前朝曹昂抱拳一礼,“既然来了宛县,那就按军中来论,逃卒立斩不赦!!” “没错!” 曹真紧随其后道:“即来宛,一切皆听大兄调遣!!” “一切听大兄调遣!” “一切听子修调遣!” “一切听公子调遣!” 曹铄、丁仪等一行人见状,纷纷朝曹昂抱拳作揖道,这一幕,叫丁斐、满宠看到后唏嘘不已。 这也就是曹昂了。 换作别人,谁能做到这一幕。 而对于这些,二人都极为默契的没有说话,有些事他们能插手干涉,但有些事想都不能想! “好,既然是这样,那某就直言了。” 曹昂听后,笑着看向众人道:“自即日起,你们就编进我麾下亲卫,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玄甲卫,归我亲调,不过我丑话可说到前面,谁要是敢背着我,在宛县,在南阳行霸道之事,到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这核心班底不就来了。 看着眼前的众人,曹昂露出会心笑意,这帮人,要能在他麾下历练出来,不管今后去往何处,都忘不了他们曾与自己在南阳并肩作战的经历!! 第69章 玄甲卫共享,打造东汉首个品牌!! 曹铄、曹休、曹真等核心二代赶来宛县历练,看似没有引起太大变化,然而却没有人比曹昂更清楚,这会为今后掀起何等改变! 他们的父辈活跃于各处,无不是老登倚重的栋梁之材,今后大势谋成,那势必是要传承下去的!! 眼下聚集在玄甲卫麾下的这批核心二代,今后必然成为曹昂的左膀右臂,所以为他们每个人量身打造培养方向,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一帮生来无忧,含着金汤匙的贵公子,不是曹昂想要的,知晓实务,了解疾苦,通晓大势……这才是曹昂需要的! 所以来宛县的这批核心二代,可不是来享福了,曹昂狠起来连自己都怕,故而曹铄他们的苦日子来了。 在宛县休整还不到一夜,曹铄他们还沉浸在喜悦下,毕竟离开许都了,远离父辈掌控了,赶来曹昂所治南阳,不管咋说,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可到翌日,一帮人睡醒以后,却突然得知自己都被共享了!! 不是。 昨日还被告知编进玄甲卫,今后在曹昂身边做事,怎么才过了一夜,就被共享出去了啊?! 还有,什么叫共享啊!! 哪怕曹铄他们见多识广,可一个个听到这个词时,无不是都懵逼了,这跟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啊! “共享嘛,就是汝等隶属于玄甲卫,每月粮饷由玄甲卫发放。”曹昂撩撩袍袖,扫视一众惊愕的核心二代,微微一笑道。 “但是出于对南阳治理的实际需要,汝等要奔赴不同地方去做事,从进玄甲卫的那刻起,汝等在宛一应花费,就只能自己承担,所以每月领的粮饷,各自打算着花,至于别的,没了,这不是在许都!” 啊!!! 曹铄他们全都傻眼了,这跟他们所想完全不同。 “既然汝等从玄甲卫共享出去了,那么不管被派遣到何处去,谁要是偷奸耍滑,不做实事,作威作福的话,叫某在宛县知晓了,嗯,那汝等就哪儿来,回哪儿去。” 看着傻眼的众人,曹昂保持笑意道:“玄甲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当然,被玄甲卫清退了,那今后就别想再进了。” “所以眼下汝等还有后悔的机会,谁要是觉得自己眼下不能吃苦,等再长几岁能吃苦了,那现在退出,以后还有机会,可要是被清退了,就再无机会了。” 前世吃过的苦,眼下也叫你们尝尝。 见众人神情各异,曹昂嘴角微微上扬,任何东西都能共享,更何况是人呢,曹昂要把玄甲卫的金字招牌竖起来,他叫所有人都知晓一点,曹子修所创的玄甲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 只有这样,玄甲卫的含金量才能高!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眼前这帮核心二代,想要将他们真正历练出来,就必须断掉他们的退路,叫他们自己紧张起来。 弄清楚这一底层逻辑,那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一个个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看脸面比看什么都重,别人都没有被清退,就你被清退了,这以后就别有脸见大家了。 所以史上最狠培养计划就这样拉开帷幕了。 “这是汝等要去的地方,自己看。” 见众人不言,曹昂拿起一份竹牍,风淡云轻的说道:“去什么地方,不去什么地方,是某认真思量决定了,看过以后,就去找祝公道,提前领一月粮饷。” 讲到这里,曹昂起身朝曹铄他们走去,再将手中竹牍递给曹铄,遂昂首朝堂外快步走去,根本不给一行追问的机会。 “不是,大兄这样玩是,刚来就将我等拆散?” “别废话了,先看看我等要去何处。” “咦!典满、许仪居然留在大兄身边做亲卫,命这么好啊!” “我呢?我呢?” “夏侯霸,嗯,赴穰县归史涣调遣,啧啧,跑这么远。” “你啧个屁啊,你又好到哪儿去了,曹铄,去育阳归于禁调遣!” “啊!!” 堂内响起各种声响,对各自要去的地方,有惊喜,有惊愕,可却没有一人有不满,毕竟不去的话,要么现在后悔退出,要么就直接被清退,可这两条路,是他们谁都不会去选择的啊。 毕竟好不容易才来宛县。 与此同时。 在堂外的某处。 “子修,这样做好吗?” 丁斐眉头微蹙,听到堂内所喊种种,言语间透着担忧,看向曹昂道:“他们才来宛县没多久,就给派去南阳各处,历练他们是对的,可有些毕竟还小,这要是出现些意外,那……” “舅父,玉不琢不成器啊。” 曹昂打断道:“他们的安全,舅父无需担心,甥儿给史涣、于禁、李典等都去信了,到了地方,会一点点给他们加担子。” “至于小,这不是理由。” “比他们小的大有人在,有多少小小年纪就扛起家里的重担,他们先前衣食无忧,根本就无需去想这些。” “但既然离开许都,来南阳,那就不能像先前一样了,该知晓的,必须叫他们亲自经历才行,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成!” 丁斐沉默了。 他知道曹昂所言何意,这不止是在历练他们,更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倘若这次没有通过考验,那今后曹昂就不会再用他们。 “走舅父。” 曹昂撩撩袍袖,看向丁斐道:“还有不少事,等着我们去处置呢,眼下的南阳百废待兴啊,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好。” 丁斐点点头道。 其实对曹昂所想,丁斐有一层想错了。 曹昂之所以将曹铄他们拆分开,不全部留在自己身边,除了要历练他们外,还有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万一南阳真出什么变故,叫来犯强敌给一窝端了,曹魏势力的核心二代团灭,且还是最耀眼的那批,那以后还玩个屁啊! 做任何事情前,曹昂都会先考虑最坏结果,这样问题真的出现了,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要么死扛,要么摆烂,没有别的选择,前者还有翻身的机会,后者就是彻底玩完! 第70章 春耕在即,财神爷派单了 离开了内院正堂,丁斐没有随曹昂同去前堂,直径出了太守府,丁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在淯水大营招募新卒!! 跟随丁斐来宛的麾下部曲,昨夜奉命接管淯水大营,领兵驻守宛县的乐进,将派驻淯水大营的精锐抽调走,增派到宛县城各处。 宛县城与淯水大营互成掎角之势,此等要冲之地,但凡是换一个人来,乐进都会迟疑刹那。 但在得知接管的是丁斐,且之后要在淯水大营操练新卒,乐进没有任何迟疑,就下令调走麾下精锐了。 丁斐在曹操麾下的地位不简单,在天子迁都于许,典军校尉这等要职,曹操想都没想就叫丁斐做了。 倘若没有真本事的话,诸如此等要职,曹操怎会轻授给丁斐! 曹昂对老登的风流嗤之以鼻,可对老登的识人用人却异常上心,所以坐镇淯水大营,编练新卒的大事,非丁斐莫属。 谁都可能会叛他,独丁斐不会! 丁斐要真敢这样做,别说天下会怎样骂他,就许都的丁氏知晓,信不信,她敢以身犯险去找丁斐算账。 没有忠诚的能力,不用也罢。 清楚这些的曹昂,还给丁斐派去了几人,曹休、曹真、夏侯尚全都去淯水大营,归丁斐麾下驱使,协助丁斐招募新卒,操练新卒! 针对南阳的军事部署,暂时不需要曹昂过多费心,有乐进、于禁、史涣、李典、许定他们在前顶着,有核心二代在各自麾下历练,短时间内啊,南阳境内不会有新的战事起。 唯一能称得上战事的,也就是清剿各地宗贼了。 只是这事需要曹昂亲力亲为吗? 完全不需要! 要是曹昂真这样做了,那要乐进、于禁他们驻扎南阳各地干什么?当摆设吗?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所以需要曹昂多费心思的,是涉及民政的种种。 “公子,眼下是春耕在即。” 太守府。 正堂。 分派好编户造册诸事的满宠,来向曹昂禀明新的情况,“此事太守府要尽早筹备,兴农的告示要尽快张贴,以叫南阳上下及诸地都重视起来。” “此外就是要尽快明确兴屯一事,时间可不等人,要是耽搁了春耕,恐今岁南阳的收成不会好。” 满宠还不知曹昂给他派了几人。 丁仪、丁廙、丁谧他们,今后要到满宠身边驱使,这可是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叫他们去历练,再合适不过了。 “满君就说需要某来解决什么。” 曹昂笑笑,看向满宠道。 曹昂知道,要是小事的话,满宠就自己解决了,根本就无需来找他,作为南阳郡丞,这点权力,满宠还是有的。 “农具!大量的农具!!” 满宠正色道:“针对南阳兴屯一事,卑下已经想好,暂以查抄各族名下土地为主,将先前依附的佃户组织起来,这部分屯田不成问题。” “不过兴屯不能只做这些,要尽可能多的去开垦荒地,只是荒地开垦,是需要先养地的,所以此事可推迟些时日。” “但在穰县、育阳、比阳等地,卑下在查了大量案牍后发现有不少舍弃的土地,如果能够将它们开垦出,今岁就能播种,或许收成不高,但对我太守府而言也是要紧的。” “如此以来就需要提前备下大量农具,此外公子还要给史涣等将传令,在清剿各自辖地的宗贼势力下,还要加强对平氏、湖阳、新野、阴县等地提防,避免上述诸地荆州兵对我部的袭扰,继而影响到诸地兴屯。” 满宠做事是严谨的,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他都会在心里认真盘算,确保事情能做下去。 “给史涣他们传令,这没有问题。” 曹昂想了想,开口道:“眼下淯水大营的招募在加紧筹备,只要近几个月能稳住各地局势,待到一批批新卒操练出来,他们就能屯驻到前沿要冲去,继而将民屯转为军屯。” “卑下也是这样想的。” 满宠点头道:“只是如此以来,史涣他们近几个月的压力会不小。” “统兵打仗,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曹昂微微一笑道:“此事满君无需多虑,某会派人落实好此事,至于农具,嗯,也交给某,不说短时间内全筹备好,但至少不会叫满君为此事劳心费神。” “公子,此事可不容有失。” 满宠有些不放心道。 “放心满君。” 曹昂保持笑意道:“在南阳兴屯,是某在老…父亲面前提出的,既然说了,就必须要办好才行。” “满君先去忙别的事,给某几日,待此事梳理好后,某自会派人与满君专门对接此事。” “喏!” 满宠也只能压着担忧,朝曹昂作揖拜道,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眼下有不少事要解决,满宠不能浪费时间,在春耕结束之前,这种紧张的状态,将一直持续下去。 看着满宠离去的背影,曹昂露出淡淡笑意,有满宠在宛,的确让他省去不少麻烦。 其实对曹昂而言,他从没把自己当南阳太守,而是把自己当成大管家,满宠、丁斐、乐进、于禁等一帮在宛文武,在推动他明确的各项事宜时,行之有效的为他们解决各项后顾之忧,至于别的,曹昂没想过要过多干预。 眼下曹昂要解决的,就是满宠推行兴屯急需的。 对于此事,曹昂已然有了想法。 “来人啊!” “喏!” 随着曹昂一声令下,祝公道便从堂外走进,曹昂见状,上前道:“公道,汝即刻去找贾穆,叫他通知参加南阳商会的诸族,某要给他们发钱了!” “喏!” 尽管祝公道听后有疑,但却还是当即作揖拜道,随即在曹昂的注视下,便匆匆去寻贾穆了。 筹设南阳商会,这可不是个虚无的组织,曹昂要用自己的方式,以南阳商会为主体,继而调动各项资源,以达到他想实现的目的。 眼下就是启动南阳商会的最佳时机,曹昂要叫南阳诸族知道,他们当初的决断是何其正确!! 第71章 兴屯聚民,财大气粗建七城 “此召我等来太守府,却不知所谓何事啊!?” “不清楚啊,听说是府君召我等,也不知是真是假。” “许是真的。” “若是真,那府君会为……” 太守府外聚集不少人,他们成群的结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显然对于此次召见,不少人是有疑虑的。 与最初时的状态截然不同,眼下诸族再面对曹昂时,早就没了那种心理优势,他们对曹昂的一言一行会想很多。 这除了与曹昂扮猪吃虎下,一举灭掉张恬等族,使宛县、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彻掌以外,还与曹昂凭此事缴大批钱粮密切相关。 兵,人家有。 粮,人不缺。 钱,花不完。 关键是曹昂这事儿办的,叫人挑不出一点理,被抓被杀的那批人,是最先对曹昂起反意的,甚至在算计曹昂,所以曹昂反击也正常,这就是掌着大义的优势! “诸公,诸君,请随某进府。”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身影的出现,却让不少人露出错愕,特别是一些人的反应,仿佛是见鬼一般。 “此人是谁啊,怎么跟司空身边的宿将典韦,长的那般像啊!” “这难道是典韦之子?” “只怕是,如此以来的话,这必是司空派来的。” “可要是这样,那南阳诸事司空岂不是知晓了?” “也不知府君是怎样说的,唉,我等还是快进去,莫要叫府君等急了。” 昂首而立的典满,看着眼前表情各异的众人,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保持沉默是宿将必须具备的职业素养! 尽管典满平日里喜笑,与玩伴胡闹,可眼下不是在许都了,尤其是曹昂将玄甲卫的不少人共享出去,这使典满一行真正正视在宛之事。 没有谁想退出玄甲卫,更别提是被清退了,真要被这样的话,这今后还有何脸面去见大家啊。 第一次做宿将的典满,内心还是挺紧张的,也是在这等境遇下,典满想起了其父平日里讲的种种。 “做宿将要做到喜怒不露于色,有太多的人会通过观察你,继而揣摩主公的想法,要是因为你,就暴露了什么,那罪过就大了!” “越是重要的场合,越是要板着脸,这会在无形间给人施加压力,继而会影响到他们的判断。” “宿将可不是傻傻杵在那里,就像木头桩子一样,要学会观察形势,特别是众人的反应,该有所反应的时候要有……” 曾经对听到的这些嗤之以鼻,毕竟在典满的内心深处,他今后是要驰骋疆场的,而不是像其父一样做宿将,可眼下他却视若珍宝!! 华夏父子关系中,复杂的不止是当爹的,做儿子的也同样复杂,从崇拜,到叛逆,到冷淡,到理解,到关心,到尊敬……这些心理变化下,表明做儿子的,对当爹的种种想法,这就是成长。 “拜见府君!!” 太守府正堂响起道道声响,位处曹昂两侧的典满、许仪看着眼前众人,内心难免紧张起来,心跳加快了不少。 第一次没有父辈陪伴,直面此等正式场合,这种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还是要多历练啊。’ 倚着凭几的曹昂,看了眼二人反应,嘴角微微上扬,不可否认,典满、许仪在同龄人之中,得典韦、许褚衣钵的二人,论勇武,的确是碾压般的存在,可是在这乱世下,光身手了得还不够! 没有遇事岿然不动的强大内心,即便是才华再怎样耀眼,也终究会泯灭于芸芸众生之下的。 多少人,如流星般璀璨划过,最终却黯然退场? “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有件事要谈。” 曹昂收敛心神,直视眼前众人道:“春耕在即,太守府要在南阳各地组织春耕,顺带要开启兴屯了,所以对农具是急缺的。” “某先前筹设南阳商会,就曾说过今后南阳要发展,要治理,太守府会采买诸多货物,所以眼下机会来了。” 曹昂此言一出,使堂内众人动起来了。 其实眼下的南阳商会,就是一个极其松散的组织,各家是有各自涉足的产业,如果不是曹昂提出盐铁配额,恐多数人最初是不会被吸引到的,而眼下诸族都参与进来,这还是与曹昂杀很多人相关,为了不显得那样突兀,同时为争取盐铁配额,所以就一个个抢着加入进来了。 但是在多数人的心中,尚没有将南阳商会视为他们获取利益的首要考虑,毕竟真的太分散了,总不能叫他们把各自的产业都拿出来,整合进南阳商会里?那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不知府君需要多少农具?” 朱野沉吟刹那,上前对曹昂道。 “自是越多越好。” 曹昂笑笑,看向朱野道:“犁、锄、锹、镐等各式农具,各十万,某不嫌少,各数十万,某不嫌多,前提是要看诸位是否愿通力配合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听到曹昂所言,在场之人无不心惊。 看曹昂的意思,太守府是要大批采买农具,这要是真能吃下的话,势必能从中牟取暴利啊! 一些人的表情激动起来。 无他。 他们所涉足的产业,就是以打造农具为主,这一领域多半被他们垄断了,甚至所造还会贩卖到别地去。 “公子,这不公平啊!” 此等态势下,一人上前道:“我等名下不涉及此行,太守府要向南阳商会大批采买农具,我等根本就参与不进来啊。” “是啊公子。” “我等参与不了,却叫我等知晓此事,这实在是……” 堂内出现些声音,提出不满,提出质疑的,恰恰是没有涉足该产业的,尽管他们先前对南阳商会不抱太大期许,可现在却有利可图,但他们只能干瞪眼,这肯定是有意见的。 毕竟大家都加入南阳商会了。 凭什么有些人吃肉,有些人却干瞪眼啊! 可随着曹昂撩撩袍袖,这些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这一幕叫典满、许仪见到后,无不是感到惊叹,自家公子只是动动,这些反对的人就熄火了? “所以某才说,诸位是否愿通力配合了。” 曹昂神情自若,看着眼前众人,讲出心中所想,“要是某没有记错的话,汝族有不少驽马,打造农具参与不了,那往返各地转运呢?铁料需要转运?农具需要转运?” “这……” 最初提出质疑的那人,眼睛睁的很大,堂内其他人的表情也有所改变。 “此次太守府派出的订单,规模是极其庞大的,不管南阳商会造出多少,太守府都会兜底收购。” 曹昂继续道:“不过既是大规模采购,所以价格不能按市价来论,具体价格,某稍候会让人公示。” “眼下某要说的,不止与诸位息息相关,还跟各地诸族有关,南阳商会不会厚此薄彼,这种事某可办不出来。” “为了确保此事顺利促成,凡事涉锻造的诸族,统一为成品提供商,凡事涉原料的诸族,统一为原料供应商,凡事涉转运的诸族,统一为中转负责商,而以上都不涉及的,则统一为工匠提供商。” “简单在说就是,在哪一块占优,就在哪处区划报名造册,南阳商会将统筹协调,安排好各项订单,确保每位都能参与进来,都能有钱去赚。” “……” 朱野等一众人听完这些,无不惊愕的看向曹昂,这种新颖的观念,先前他们还真没有碰到过。 这算什么? 雨露均沾吗? 可也不像啊! 眼前这些人哪里知道,曹昂这是将后世的代加工模式,结合眼下的实况,经过修改后拿过来了。 这是放大版的流水线作业。 只不过不是以人来论,而是以庄园来论的。 嗯。 在汉末,但凡是有些底蕴的,土地规模在一定程度,都会修建坞堡以确保安危,这在史料中很早记载。 但曹昂却清楚。 而在这些大小不一的庄园里,除了土地以外,还聚集着大量人口,这其中最宝贵的莫过于各种工匠。 所以曹昂要做的,不是费尽心思聚拢工匠,涉猎各个领域产业,他要做的,是通过南阳商会,去整合所辖各族产业,叫他们围绕着钱而赚。 标准化流水线作业。 各式新颖技术。 各种超前工具。 各类超前军械。 曹昂是不会大规模放出的,他要避免外泄,超出这个时代的产物,曹昂是要搞出来,更要运用起来,但他却要严控技术封锁,以此延缓外泄时间,哪怕是晚个一两载,这都是优势啊! 就像南阳兴屯,曹昂就想到曲辕犁了。 可他没有急着去搞,为何?怕的就是此物泄露出去。 所以曲辕犁即便是搞,是推行,也要紧着军屯来,毕竟这里绝对可控,敢秘密搞个数载下,军屯规模越多,亩产哪怕只提升十斤,几十斤,这规模上来了,产量不就跟着上来了? 更别提亩产提升,除了农具改良外,还有种植观念的改变,给土地追肥,钻研粮种等等方面。 一年两年或许成效不大,差距不大,但是三年五年了? “还有一件事,某可以提前声明。” 在沉吟了刹那,曹昂继续道:“这次订单只是个开始,太守府下一步要建七座新城,已解决南阳治下流民安置。” “如果此次农具订单,诸位没有达到太守府的要求,谁在其中动歪心思以次充好,那就不好意思了,建城所需的种种,将与南阳商会无缘了!!” 建新城?! 还是七座!! 听到这些的众人,此刻彻底惊了,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他们,这一刻全然被建新城给吸引住了。 这建城需要的更多啊。 除了人,各种能想到的,都缺,尤其是盐,毕竟聚集这么多人,去干如此繁重的活,没有足够的盐,人根本就干不长! 第72章 军器局,揽天下之神兵利器 “还能这样?” 满宠得知此事已是数日后,在明确了春耕告示后,满宠领人出宛县城,赴治下各处主持土地丈量。 以张恬为首的宛县诸族,族中有大批土地被缴,尽管收缴的有详细田册,但是不放心的满宠,还是命人核准清丈。 土地是根本。 何况这些被缴土地,要作为南阳兴屯的,一点差池都不能有,缺一亩,少几分,这对官府不是大事,但对个人却是天大的事! 任何大事的发生,不是一上来就有的,必然是日积月累下积攒的,满宠很清楚这一道理。 “这需要花多少钱啊。” 丁谧面露惊诧,讲出心中所疑,“把南阳诸族组织起来去造农具,这数量绝对少不了,何况以建城吸引他们,这一个个的干劲必然十足啊。” “是啊。” 丁仪紧随其后道:“犁、锄、锹、镐等各式农具造太多,这不是浪费吗?毕竟民屯不像军屯那样,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民屯是需要所聚流民租田,自己承担种粮各种所需,为鼓励民屯,故而收取的田赋会适当低些。” “可要这样搞的话,民屯的优势岂不荡然无存了?别弄到最后,太守府是空欢喜一场,征收的田赋连购置农具都抵消不了。” “某为何觉得大兄,不会做这等蠢事啊。” 丁廙沉吟刹那,忍受着身体的酸痛,讲出心中所想,“我等能想到这些,难道大兄会想不到这些?” 丁廙、丁仪相视一眼,无不下意识点头,的确,这等简单的道理,他们都能想到,曹昂没理由想不到。 听到几人所讲,满宠露出淡淡笑意。 这几日,丁仪他们随自己奔赴各地,风餐露宿下,还要去做各种事,原本还以为他们会叫苦,但叫满宠没想到的,丁仪他们虽然不适应,但一个个都在坚持,这是很可贵的。 毕竟在来宛县之前,他们在许都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走,去看看编户齐民,眼下进行的怎样了。” 想到这里,满宠起身对几人道:“等到兴屯真正开启,就没有时间去兼顾这些了,趁着眼下还有些时间,尽快将此事明确下来。” “喏!” 丁仪几人忙起身应道,只是几人的表情,都显得那样不自然。 疼啊! 特别是双腿间。 这几日随满宠奔赴各地,动辄就是快马加鞭,即便是铁人,那也吃不消啊,可满宠却像没事人一般,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连吃饭也如此。 丁仪他们怎么没叫苦,私底下叫的苦可不少,但见满宠如此,也叫他们在心里激起了斗志。 满宠都能坚持,他们凭什么就不能坚持呢? 世人皆言千里马常有,但伯乐不常有,可真正的千里马,是不会等机会的,而是在积极寻机会的。 毕竟这世上的千里马太多了。 曹昂正是清楚这一道理,所以把这帮核心二代共享到各处,叫他们在满宠、丁斐、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文武麾下做事,叫他们吃苦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事看满宠他们怎样做事的。 言传身教,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经历的不一样,想法就会不一样,眼界就会不一样,胸怀就会不一样。 人世间就是这样残酷,当你还在无忧无虑时,畅想美好未来时,有些人已走在你的前面了,而这些却是你为之奋斗的目标! …… 太守府。 正堂。 “军器局?” 贾诩露出诧异,拿着手里的竹牍,看向曹昂道:“公子要聚拢工匠,在太守府特设这一分署?” “正是。” 曹昂点点头道:“此事干系重大,昂思前想后,唯有先生能为昂分忧!” “难道锻造各式军械,公子没想过要通过南阳商会?” 贾诩收敛心神,看向曹昂道:“只是在筹设之初,诩知晓的,是公子想将各式军械锻造,也交给南阳商会筹办。” “那就是个噱头而已。” 曹昂微微一笑道:“诸如一般铁剑,铁包盾牌,长枪等军械,昂的确打算交由南阳商会承办,毕竟这些普通工匠就能锻打。” “农具这些,终究是有限的。” “不过弓弩、铁戟这类军械,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何况昂想锻打的军械,可不止是这些。” “哦?” 贾诩眉头微挑,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 当初他知晓此事时,总觉得是不太好的,毕竟大批军械锻打,交给南阳商会承办,品质好坏暂且不论,可要是有谁私下藏匿,那事情就大发了。 可今日看来,他先前所忧,曹昂早就想到了。 “军器局要秘密筹建,不能让外界知晓。” 曹昂撩袍道:“选址昂已明确,就在紧挨着淯水大营的张家田庄,此地乃张恬一族,在宛县安身立命之根,建有坞堡且挨着淯水,用作锻造最合适不过。” “眼下先生要做的,秘密招募一批工匠,要有真本事的那种,同时招募一批青壮,叫他们去当学徒,人数越多越好。” “这些工匠、学徒的家眷全都迁移进此地居住,为确保此地安稳,昂会派安民堂兄、祝公道领兵驻扎,他们今后归先生调遣。” “昂就一个请求,希望先生能在最短的时间,将昂提到的种种尽快建成,将军器局运转起来。” 这担子可不轻啊。 听闻曹昂所讲种种,看完军器局种种设想,还有提及的各种建筑物,贾诩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因为有很多东西,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坩埚锻钢,这是什么啊! 贾诩自诩也算博学,可此物此艺,他先前听都没听过! 而类似于这样的还不少。 看着贾诩的表情,曹昂露出淡淡笑意,他知道贾诩的想法,这就是他的优势,前世知晓的种种,能叫他跨过一些路途,在一些新的阶段去搞出远超该时代的产物,继而实现降维打击的优势!! 不过想促成此事,必须要交由可靠之人来办。 对贾诩的能力,曹昂是没有任何质疑的。 但在贾诩没有真正拜主前,曹昂不得不上道保险,叫曹安民、祝公道他们过去,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核心二代要培养,这就包括曹安民。 曹安民,名政。 安民是他表字。 在曹昂的记忆里,曹政是有能力的,只是亲爹死了,曹政在许都这边,做起事来难免畏手畏脚。 尤其是面对老登时,那是不敢违背的。 大伯再亲,那也没有爹亲啊。 可现在曹政既然来了宛县,在他身边做事,那曹昂就必须提拔他,毕竟曹政是他堂兄弟,论关系,仅次于亲兄弟的,这可比有些人要近太多。 如果曹政能通过曹昂的考验,今后军器局就归他执掌了,仅是把曹昂提到的种种,一一都给搞出来,就凭借这份功劳,使曹政立于核心,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打仗,打的从不是人,这是战场上的拼杀,真正考验参战双方的,其实是后勤,是供应,谁家底更厚些,谁就能取得终胜!! 而曹昂要做的,就是从现在打造曹军后勤体系,南阳仅是战略支点之一,今后他能崭露头角,产生的影响更大,掌握的权力更多,那就能复刻南阳模式了,所以这个头必须要起好才行! 第73章 办报!信心比真金贵!! 忙碌下时间总是很快。 又一日。 太守府。 正堂。 典满忍着困意,等待许仪接替自己,看着伏案忙碌的曹昂,典满心底生出疑惑,为何自家公子的精力这般足。 一夜未眠处理各项事宜。 在曹昂身边担任宿将,时间虽不长,但典满却渐渐理解自家父亲,不是下值归府就知睡觉,就是一连几日不归。 那时候的典满无法理解,为何别人家的父亲,对自家子嗣都很关心,可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 典韦对于典满的要求很严,自幼就开始打熬力气,练典家绝学,敢有一日懈怠,或技艺不进反退,上来就是一顿暴揍! 所以典满对典韦很少说话,甚至典韦传授典满些为人之道,典满虽都听进去了,却表现得很是不忿。 可…… “累了就去歇息。” 典满思绪万千之际,伏案忙碌的曹昂说道:“某忙碌了一夜,你也困了?” “没,没困!” 典满心下一惊,忙低首道:“请公子责罚,末将不该恍惚。” 事,是小事。 可在典满看来,他却犯了宿将大忌,走神了!! 万一在他走神之际,出现什么意外,就一切都追悔莫及了! “责罚什么?” 曹昂笑笑,放下手中之物,看向典满道:“伯颜(典满表字)做的极好,颇有典君之风,行了,下去休息。” “还是等伯堂来。” 典满微微低首道。 这一刹,曹昂却是不知典满与先前和解了! “大兄!!” 而在此时,堂外响起曹震之声,这让曹昂循声看去,就见曹震拿着什么,快步朝堂内跑来。 “大兄,您要的左伯纸,搞来了!” 曹震难掩兴奋,朝曹昂走来,“大兄是不知,为搞这些左伯纸,是费了多少力,花了多少钱!” “辛苦子宁了。” 曹昂笑笑,对曹震道。 “不辛苦。” 曹震咧嘴道:“顺手之事,不过大兄,您要这么多左伯纸作甚?” 曹震很不解。 这玩意儿不便宜,快堪比丝绢了! 作为曹洪长子,对钱财,曹震是很敏感的。 “办报。” 曹昂接过左伯纸,随口对曹震道。 “办报?” 曹震错愕道。 他不知曹昂所言办报,究竟是干什么的,但他却明白一点,拿左伯纸办报,这未免太奢侈了! 就曹昂拿的左伯纸,一张都要近两百钱! 这价格贵的,让曹震心疼不已。 “是的。” 曹昂抽出一张左伯纸,平铺到短案上,“眼下南阳各处都在变,尽管各地诸族有不少加入南阳商会,但在他们的心底,其实对某还有不小顾虑。” “此外在南阳客居者不少。” “南阳想要平稳,想要治理,仅靠太守府颁布的告示,驻扎各地的军队震慑,还是远远不够的。” “某要叫南阳彻底凝一,所以这人心必须要争,而办报,无疑是最好的媒介,所以某要促成此事。” “这……” 曹震、典满相视一眼,无不露出复杂的表情。 曹昂要做的事,他们理解不了。 ‘舆情主导权的威力太强了,无论如何要掌控才行。’在二人的注视下,曹昂盯着眼前的左伯纸,心里暗暗道。 ‘在年头,最昂贵的就是知识,挣扎在温饱线的底层,连吃喝都顾不住,哪儿可能接触到知识。’ ‘可恰恰是这样,在南阳兴屯的同时,要不断拉近与诸族的心,叫他们知晓些走向,这对南阳治理是有好处的。’ 曹昂知道拿左伯纸办报,是极其奢侈的行为,但是没办法,为了掌控南阳舆情主导权,这代价必须要付! 造纸术,虽说在东汉已有,且开始推广起来,只是造出的纸品质都不太好,有名的纸很少。 左伯纸就是其一。 不过在曹昂看来,这点代价没什么,等到贾诩所掌军器局搞起来,待新的造纸工艺搞出来,这成本就降下来了,等到那时,办报不止能掌控舆情主导,还能成为麾下进项最快的财源之一。 “公子,您要办报,难不成是要聚一批人誊抄?”典满见曹昂写着什么,犹豫刹那,对曹昂讲出心中所想。 “眼下只能这样。” 曹昂边写边说道。 “这只怕抽调不出人?” 典满皱眉道:“毕竟眼下太守府这边,人手多数都派出去了,编户齐民,丈量土地,这些都需要……” “那不是还有你们嘛。” 曹昂不假思索道:“这段时日啊,你们要跟某一起忙,这报要十日一期,我军所控诸城皆要有,每城至少要300份,刨去赶往各地的时日,这誊抄时日是很紧的。” “啊!!” 典满、曹震惊呼道。 曹昂苦笑。 这也是没办法,眼下造纸术虽有,可印刷术却没有,真要细究,汉灵帝在世时,出现了拓印技术,这算是印刷术的雏形。 可曹昂想要的是活字印刷。 关于此技艺,曹昂给贾诩提及了,但何时能鼓捣出来,就需要等待了,毕竟活字烧制,印墨调配,这都需要不断试错才行。 “这一城都要300份,眼下我军控制十数座城,打底就要5000份起,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啊。” 曹震压着惊疑,看向曹昂道:“还有大兄,这十日就要搞一期,一月下来就是份起,这需要多少左伯纸啊,这还不能出错,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 “谁告诉你,这南阳时报是发放的?” 曹昂停下笔,笑着对曹震道:“头三期的南阳时报,太守府发放,这就叫作市场预热,待到接触此报的群体,能从中看到想看的东西,还想继续看,那今后就要掏钱来买,不多,一份南阳时报300钱!” “多少!?” 曹震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他很想摸摸曹昂的头。 是不是很烫。 不然怎会说出这等话来,花300钱买这玩意儿,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即便南阳诸族很有钱,但他们也不会浪费这钱啊。 对曹震的反应,曹昂一点不奇怪,毕竟新鲜事物出现,总要有个适应过程,但曹昂却相信一点,只要南阳时报的名气,能在南阳传播开,一些人能从中看到他们想看的,那南阳时报的前景是极好的!! 第74章 时不我待啊,要争朝夕 “南阳时报?” 淯水大营。 中军主帐。 丁斐面露惊诧,看着归营还令的曹休,皱眉不解道:“子修近来在太守府一直在忙此事?” “末将也不是很清楚。” 曹休抱拳一礼道:“末将奉命将淯水大营首募新卒名册,送至太守府入库,就见子宁他们在誊抄什么。” 讲到这里,想起曹震他们看到自己,一个个发出的哀嚎与委屈,曹休嘴角浮起笑意,在许都时,曹震这帮家伙何时拿过笔,不是结伴去勾栏处,就是游逛饮酒,再不济也是出城去狩猎。 写字读书? 开什么玩笑! 可眼下在宛县城,一个个却都老实了。 当初被曹昂留在宛县,曹震他们还沾沾自喜呢,不用跑去别处了,那嘚瑟的劲儿,叫曹铄、夏侯霸他们气坏了,要不是他跟曹真拦着,那帮家伙必然会挨揍。 “汝没有见到子修?” 见曹休如此,丁斐反问道。 “见到了。” 曹休收敛心神,忙低首道。 “那子修就没谈及南阳时报?” 丁斐再问道。 “说了。” 曹休想想,眉头却微蹙起来,“末将也问了,但府君却说,待到第一期南阳时报发派,就都知道了,对了,南阳时报是以左伯纸誊抄的。” “什么?!左伯纸?!” 丁斐惊呼道。 “正是。” 曹休点头道。 也别怪丁斐如此反应,即便是曹休也是这般,在太守府聚那么多人,一连多日的进行誊抄,这量必然不少,一张左伯纸售价都不低,如此用量下,这要花费多少钱啊。 “子修到底想干什么?” 丁斐压着惊意,皱眉囔囔自语,但随即却看向曹休,“文烈,你去找子丹,首募的三千新卒要看顾好。” “近几日穰县、育阳、比阳等地会先后送来一批新卒,待他们皆至淯水大营,就要抓紧操练了。” “喏!” 曹休当即抱拳应道。 丁斐这些时日坐镇淯水大营招募新卒,各项事宜明确分派下去,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在推进。 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在丁斐麾下忙的是脚不离地,别看曹昂说了句要招募新卒,可有太多的事要解决。 规模不小的新卒一旦募集,吃喝拉撒睡都要妥善解决,敢有一处出现问题,那都会引起骚乱的,一旦营中出现骚乱,只要是统兵打仗的都清楚,不加以干预的话,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情。 除了吃喝拉撒睡等事要解决,军纪要宣讲,驻防要明确,巡防要安排……这桩桩件件下要做的太多了。 也就是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了,但凡是换作是其他年轻人来,还真不一定能扛住这种压力。 ‘这子修为何要办报?’ 看着曹休离去的背影,丁斐心底生出疑惑,他是了解曹昂的,要是没有什么获益,曹昂断然不会去做的。 可对曹昂之举,丁斐却猜不透。 “报!!” 在丁斐疑惑之际,帐外响起喝喊声,这使丁斐回过神来,对曹昂所为也不再多想,眼下的他有不少事要解决。 既不知南阳时报是做什么的,等到该知晓的时候,一切都会解开谜底的,现在还是先忙正事。 …… 忙碌的不止曹昂一人,在宛县的丁斐、满宠、乐进等文武都在忙,在各地的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也在忙。 治理实控的南阳各地,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各项事宜都等着解决,一件不做好,南阳发展与治理就会有问题。 这也就是曹昂。 过去将麾下文武凝聚起来,叫他们都信服自己,但凡是换一个人来,这么多有本事的人聚在一起,还要做这么多的事,只怕不进行拉拢是不行的。 事,是需要人去做的。 但人与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这也就会在做事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分歧,想要把事做好,就要先把人处好,这个处理不好,那事就难做成。 所以在这世上,难做的永远不是事,而是人!! 宛县城。 太守府。 “哈哈!!” 曹昂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此间平静,这让在偏房的曹震一行,无不是皱眉看去,可旋即曹震却喊叫起来。 “典伯颜!!” 这一喊,把典满吓一跳。 “你怪叫什么?!” 典满不满道,可随即,在看到左伯纸上,那偌大的墨点时,典满暗叫一声不好! “你个败家子!!” 曹震心疼的放下笔,朝典满跑来,“这一张左伯纸就是近两百钱啊!!” “某赔就是了。” 典满有些沮丧道。 “这是赔不赔的事吗?” 曹震心疼道:“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就你那点粮饷,够赔几次的啊。” 搞这些左伯纸有多不易,没有比曹震更清楚的了,这人啊,对自己付出辛苦得到的,那往往很珍惜,可平白得来的,却不懂得珍惜。 许仪他们见到此幕,一个个无不加了小心,别到最后誊抄费没赚到,最后还倒赔里面不少。 嗯。 曹昂断掉他们的钱,想要钱,就等每月发的粮饷,这叫曹铄他们一个个都仔细起来,因为每月领的也不多啊。 要是别人说的,或许他们会不在意,但偏偏这话是曹昂说的,就由不得他们不信,曹昂真能干出来。 “到底是许定啊,某果真没看错!” 彼时的正堂内,曹昂难掩兴奋道:“没想到在安众一带清剿宗贼,居然缴获近四百匹战马,这收获真够大的啊!!” “看来安众一带的宗贼,只怕与荆州方面有联系。” 满宠听后,却皱眉道:“府君,此事不可不防,据卑下所知,新野近来增兵不少,镇守此地的邓济,乃刘表麾下部将,颇得刘表信赖。” “无妨。” 曹昂笑笑道:“有史涣坐镇穰县,出不了什么差池,眼下对我军而言,要先解决各处问题才行。” “安众一带宗贼被剿,接下来就是冠军县了,不管怎样,若想在南阳兴屯大治,这宗贼势力必须全给剿了!!” 有史涣坐镇穰县,于禁坐镇育阳,李典坐镇比阳,只要这三城不丢,那宛县以南可保无忧! 这不是曹昂自负,而是史涣、于禁、李典给他的底气,倘若连这等事都办不好,那他们怎会青史留名? “府君,眼下农具筹措的如何?” 见曹昂如此,满宠也不再多提醒,遂讲明此次来意,“这几日下来,宛县城内编户齐民已快结束,对所抄土地丈量造册,划分民屯也快结束,卑下打算聚拢流民,兴屯一事要加快才行。” 对曹昂近来所为,满宠是知晓的。 满宠不明白曹昂为何要在此时搞什么南阳时报,眼下一大堆事需要盯着去干,这可不能出什么差池,不然影响太大了。 不过满宠与丁斐的态度差不多,只要不影响到太守府既定诸事,满宠也没打算去提醒什么。 毕竟曹昂不会做无用之事。 “应是出了些。” 曹昂想想,看向满宠道:“不如满君随昂一道,前去南阳商会看看,这样满君也可做到心中有底。” “喏!” 满宠作揖道。 听满宠之言,曹昂心底的喜悦消失了,眼下是各种事情在同步推进,这种紧张的氛围笼罩在太守府上下,更笼络在每个人身上,这让曹昂也有时不我待之意,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拖沓啊,这一拖事就难办成! 第75章 绝对碾压,玩就要玩高级的 “这南阳商会的驻所,乃是我与贾曹史寻的。” 宛县城。 曹震骑在马上,眉飞色舞的说着,“最初按着贾曹史的意思,南阳商会驻所够用就行,毕竟做买卖嘛,无需多大地方。” “可我却不这样觉得。” “这南阳商会乃大兄所创,揽南阳诸族持资参与,更涉及盐铁份额置换,所以必须要气派,要叫人看到后就惊叹!” 曹昂、满宠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淡淡笑意。 “我父曾说过,做人做事,该高调时必须高调!”此时的曹震,全然不复适才在太守府誊抄时那样。 “这人都是势利眼,别管亲的,远的,亦或是不认识的,看你的第一眼,就会在心底生出想法,大兄,我说这些可不包括您啊。” “那包括子斌他们?” 见曹震这样,曹昂打趣道。 “我……” 曹震一时语塞,他真没有这意思,他就是想在曹昂面前好好表现,别再叫他到太守府誊抄南阳时报了。 噗嗤~ 暂时脱离苦海的典满,到底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让曹震听到后,恶狠狠地瞪了典满一眼。 “继续说。” 曹昂见状,看了曹震一眼道。 “总之大兄创南阳商会,是想以利来聚南阳诸族,那就必须要把排面摆足!”曹震轻咳两声,恢复神态道。 “毕竟今后这南阳商会,肯定不可能只在南阳做买卖,这南来的北往的,凡是知南阳商会者,势必要来宛县城探个究竟。” 到底是曹洪的儿子,就是不简单啊。 听曹震讲的这些,曹昂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起来,别看曹震年岁小,但对这世间的一些道理,已然是看透了。 “子廉叔父若知子宁如此,定然会很欣慰的。”想到这里,曹昂看向曹震笑道:“尚未及冠就有这等见解,子宁已经很不错了。” “他?可算了。” 曹震听后,却道:“不损我就算好的了。” 言罢,曹震露出无所谓的神态。 这当爹的,咋都一个德性。 曹昂见状,嘴角抽动起来,记忆里,在许都的时候,曹震他们找自己时,可没少吐槽各自的爹。 “公子,南阳商会到了。” 在曹昂感慨之际,典满收敛笑意,看着眼前气派的建筑,心底暗惊之际,看向曹昂低首道。 曹昂看去,也是感到心惊。 “子宁公子,汝花了多少钱?”同行的满宠见到后,压着惊意,看向一脸得意的曹震说道。 “不多,也就八百万钱。” 曹震微微扬起下巴道:“除了先前查抄张贼等处房产,某与贾曹史商榷后,将邻近几处房产都买下了。” “多少?!” 典满惊呼道:“公子拨给南阳商会的钱,你给花了七成?!!” “是啊。” 曹震下意识道:“这是脸面,你懂不懂啊,等南阳商会发展起来,单是抽佣,那都能赚不少。” 抽佣,乃曹昂提出的。 曹昂想将南阳商会打造成商贸平台,凡是参加南阳商会者,可视为是独立个体,南阳商会不过多干涉,而在南阳商会与南阳太守府有订单产生,南阳商会明确要承接后,就会根据情况转交给对应群体,或独立完成,或联合完成,这前后是要签订契约的,订单顺利完成,则交割钱货,订单出现问题,则按契约来办。 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 无需筹建对应产业,无需砸进太多本钱,无需担心成本过高,而相对应的,南阳商会会拿捏住参加群体的命脉。 眼下的南阳商会尚未扬名,或许很多人会抱有质疑的态度,可一旦等南阳商会的名声起来了,那就是越来越多的人,求着南阳商会给他们派单了。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随着南阳商会的体量增大,对订单规模的需求增多,参与其中的人,名下拥有的产业无法满足生产需求,就必须要设法提高产量,如此,曹昂就能通过南阳商会,将一些生产工艺及技术发卖出去,从而用这些赚来的专项钱财,来投到军器局的各项研发中。 “的确不多。” 曹昂收敛心神,看着曹震道:“此事你做的没错,走,我等进去看看。” 曹震心情大好。 被曹昂夸赞,这是种肯定啊。 只是同行的满宠,却有些怪异的看向曹震,南阳商会开始运转就耗费这么多钱财,今后要是赚不回来,那对南阳太守府的负担太大了。 毕竟派给南阳商会的订单,南阳太守府是要支付钱财的,而订单从南阳商会下派到各个群体,南阳商会仅是抽取佣金,这靠抽佣又能赚多少? 然而满宠却不明白一点,今后南阳商会这边,可不止承接官府订单,民间的各项订单也会承接,这订单规模多了,抽佣也会跟着多。 “记,宛县朱家交割犁铲500块,合计交割6700块。” “记,宛县朱家交割锄铁1500块,合计交割块。” “记,宛县任家交割犁辕300套,合计交割1700套。” “记,宛县张家……” 曹昂一行走进南阳商会正堂,就看到大批的人忙碌,有报数的,有记录的,有核算的,看着忙碌的众人,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看来分工协作在各族间推行的很好。 “府君~” 本忙碌的贾穆,得知曹昂一行来了,忙朝曹昂跑来,这些时日他在南阳商会驻所忙坏了。 “看来这些时日,各族来交付的订单配件挺多?” 看着贾穆疲惫的样貌,曹昂眉头微挑道。 “回公子,是不少。” 贾穆抬手一礼道:“具体有多少合格的,尚需等交付给太守府后,分发到各处组装后才能知晓。” “等等。” 满宠听后,皱眉道:“府君让你暂在南阳商会坐镇,以确保各项农具生产交付,汝怎会不知合格有多少?” 贾穆微微低首道:“府丞,南阳商会承接的农具订单,对应到各类农具,并非是交由一家造的,而是拆解成配件分开造的。” “拆解成配件?” 满宠生疑的看着贾穆。 “府丞,让某来解释。” 在曹昂准备开口解释时,曹震却跃跃欲试道:“府丞可以这样理解,一把剑,是由剑身,剑柄,剑鞘几部分组成,只有全造出来,合为一体,方能被称之为剑。” 满宠点头表示认可。 “现在呢,南阳商会将剑身这部分,交给了名下有大批铁匠的群体去造。” 曹震继续解释道:“而剑柄、剑鞘呢,则交给名下有大批木匠的群体来造,还有,剑鞘的组成,除了剑鞘本身外,还有不少配饰,这由分给有对应工匠的群体去造。” “如此一来,一把剑的订单就拆成了若干配件订单,领对应订单的群体,只需把自己承接的做好就行,到期交付对应数量,在经过检验后,南阳商会就根据检验情况,将对应钱财发给他们。” 还能这样? 满宠心惊不已。 这种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把宛县交付的各项订单核算,拿来叫满君看看。”见满宠如此,曹昂笑着对贾穆说道。 “喏!” 贾穆当即应道,随即便去取册子了。 不多时,贾穆就去而复返。 这也太奢侈了! 当满宠看到,贾穆捧着一摞册子过来,眉头不由紧蹙起来,这册子,皆是由左伯纸装订的。 就为登记造册? 要知道似左伯纸这等品质,在各地大族间,唯有誊抄典籍时方会去用,毕竟左伯纸能存放很久,不似竹牍、木牍那样占地方。 “满君请看。” 见满宠不动,贾穆微微低首道。 满宠看了眼贾穆,遂看向曹昂,见曹昂笑着示意,满宠这才皱眉上前,拿起一份册子看了起来。 这!! 满宠心下生惊,他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是木犁的专册。” 曹震探着脑袋,瞧见上面之数时,忍不住道:“嚯,我这两日没来,承接该项的各配件居然又多这么多,大兄,您提倡的这个分工协作,还真是够厉害的啊!” “在宛县造出的木犁配件,能组装出多少套木犁?” 曹昂这才开口道。 “套!!” 贾穆还没来得及汇报,满宠却说道:“这还是犁辕产的太慢,不然按这册子上所记,将能组出余套!!” 尽管满宠不理解这种生产方式,可他看到的情况却让他感到心惊,说着,满宠又拿起一本册子,这是锄头的。 满宠看过后,更心惊了,遂又拿起一本。 “满君,来把其他的给某。” 曹昂见状,上前去拿被满宠夹在腋下的册子,对满宠的反应,曹昂是理解的,毕竟将产业流水线作业,产业协同掰开了,放到南阳商会所辖各族运行,这生产力还是比较惊人的。 毕竟造完整的,难免影响效率,但要是重复去造同一件,这造的多了,即便是技艺不好的,量堆起来了,这质也就慢慢提升了。 而为了能叫这些成品提供商,心无旁骛的去造这些配件,曹昂可是叫贾穆他们,协调好原料供应商、中转负责商、工匠提供商等群体,以利来吸引上述群体去做各种事,以保证南阳太守府下派的订单规模! 第76章 满宠:公子大才!南阳必然大兴!! 曹昂其实比谁都要清楚,想要让南阳诸族皆为他所用,为曹氏所驱,这是极其不现实的事情,何况是处在乱世纷争下。 但凡有底蕴的宗族,都深知明哲保身之道,从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可保宗族长久不衰。 所以筹设的南阳商会,固然有很多人参与其中,甚至愿意拿粮来置换盐铁份额,这在曹昂看来是一次利益交换。 可想要让这些个宗族势力,甘愿奉上各自累世经营的产业,完全归属于南阳商会调遣,这是绝对不现实的事情。 “仅是宛县诸族的协同所产,在如此之短的时日里,就造出如此规模的各式农具?”满宠翻看许久,脸上布满了惊疑,先是看看曹昂,随即又看向了贾穆,他不相信这是一县诸族能干出来的。 “某适才所看这些册子,确定没有掺杂别县各族所产?南阳兴屯乃是大事,万不能有一丝侥幸!!” 讲到这里时,满宠言语间带有几分严厉。 满宠不是没有主治过一地,对诸工各行的生产是了解的,宛县一地诸工各行迸发的生产效率,都快堪比半郡辖地的诸工各行,这让满宠如何能相信所看为真?! 先前满宠觉得时日太久,是基于他对诸工各行的生产,怕最后各地所产总和,无法满足南阳兴屯所需农具,所以才会如此紧张的。 可是在了解宛县一地生产总和,满宠又觉得时日太短了,因为满宠根本就不太相信,此等规模的农具,能被宛县一地给造出来。 “府丞,您适才所看确为宛县诸族所产。” 在满宠的注视下,贾穆上前作揖道:“比阳、育阳、穰县、安众、博望、西鄂等地各族所产,南阳商会皆单独造册了,这是反复核算下才登记的,断不会将他地所产,登记到别地专册上,不然等太守府派人检验后,南阳商会无法给参与农具订单的诸族,发放对应的钱财啊!” 满宠沉默了。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贾穆说的是真是假,通过言谈举止是能瞧出一二的,假的就是假的,说再多的话也无法兜住,可要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啊!! “满君,这其实没什么奇怪的。” 曹昂微微一笑,将手中册子递给曹震,看向满宠道:“分工协作下,凡是参与其中的皆有相同目标,在这一大背景下,南阳商会又以利诱之,明确多劳多得的主张,故而南阳诸族所辖诸工各行,就会铆足一股劲儿的去干。” “毕竟对南阳诸族而言,他们名下的一切都属他们,包括工匠,所需支付的成本极低,多造一批配件,多出一批原料,多运一批货物,都会在南阳商会核算登记,待到该订单完全结束,他们就能赚取对应的钱财!” “可是……” 满宠依旧是不敢相信,这已然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满君,这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一个利就足以道明全部了。”曹昂保持笑意道。 “正如当初昂创设南阳商会,叫他们拿粮来置换盐铁份额,待解决张恬等贼后,不止宛县诸族愿缴,别地各族也愿缴,他们之所以这样,不就是为确保自身利益吗?” “而眼下昂以太守府之名,向南阳商会下派大额农具订单,将其拆分为若干小订单,只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就能得到对应的钱财,而他们无需付出别的,真正辛苦的是他们名下藏匿的人口,在如此利益之下,他们怎会不铆足劲儿去做,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满宠明白了。 看似南阳诸族付出很多,可实际上他们付出的,不少都有南阳太守兜底,毕竟等到订单结束了,待到太守府完成检验后,这部分钱财就会通过南阳商会发到他们手里,刨去各项成本,剩下赚的都是纯利了。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在曹昂没有来南阳之前,只怕不少宗族就私藏着大量初冶铁料,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刚好就可以将这部分铁料给消耗掉。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从事冶炼、锻造等行的众多工匠,只怕会备受压榨。”满宠想到一点,皱眉看向曹昂道。 “如此繁重劳作下,他们辛苦付出却没得到对应回报,难免会心生怨念,一旦长期积攒下去,势必会出现暴乱的,到时这对我南阳而言恐不是好事。” “南阳诸族都不是傻子。” 曹昂笑道:“他们知晓怎样安抚这些人,再者言,南阳商会今后承接的订单会更多,这其中就会涉及匠户输送。” “眼下南阳商会的名气不够大,等到真正传扬开时,涉及工匠的月钱就会明确,等到那个时候,诸族想叫麾下工匠卖命干,就必然要提高他们的待遇。” “昂筹设的南阳商会,是统筹南阳各族产业的媒介,甚至是治理南阳的重要一环,待到时机成熟后,涉及到商税的征收,必将在南阳一统,到时还需满君来亲抓,不过眼下啊,当以兴屯为重。” 曹昂知道他这样做,势必会损害一些群体的利益,使得他们处在被压榨,被盘剥的境遇之下。 但是没办法。 所处的这个乱世,绝大多数人连肚子都吃不饱,甚至还发生卖儿卖女,易子相食等人间惨剧。 对于曹昂而言,他需要做的是维系南阳平稳,要叫南阳诸族紧密围绕他而转,待到兴屯在南阳初见成效,待到曹氏根基在南阳扎稳,待到南阳没有宗贼肆虐,待到南阳没有流民窜逃,曹昂才能开启后续的改革。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眼下连走都不稳当,就想着去跑的事,那不栽跟头这可能吗? “公子大才,有公子坐镇南阳,南阳必然大兴!!”在曹昂感慨之际,满宠表情正色,朝曹昂抬手作揖道。 令满宠如此的,是曹昂要谋改商税,而这让满宠看到了希望,商税要改,那涉及到别的税目呢? 势必也是要改的!! 赋税就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是汉室势颓,导致这其中不少被窃据,甚至因乱世加剧,导致各项苛捐杂税盛行,这对万民的负担实在太重了。 “南阳想要大兴,仅靠昂一人还不够。” 曹昂收敛心神,上前搀扶起满宠,神情动容道:“这需要满君,需要更多的人,与昂一起勠力同心,披荆斩棘,如此方能使南阳大兴啊!” 对满宠的盛赞,曹昂是有愧的,眼下的他所做种种,仅是出于安稳南阳所为,而想让南阳真正大兴,这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毕竟有太多的事曹昂还没有解决。 第77章 划时代的产物,据帝乡以增曹氏运 南阳商会统筹下的农具量产,给予南阳郡丞满宠极大的信心,这使满宠在明确宛县各处兴屯,遂踏上赶赴安众、穰县、育阳、比阳等地征程。 在上述的这些地方,亦有不少土地被太守府查抄,先前满宠以太守府之名,命各地组织丈量土地,但满宠却担心存有猫腻,故而以太守府之名巡察! 敢有徇私者,按律严惩!! 这就是刚正不阿满伯宁。 只是如此就苦了丁仪、丁廙、丁谧几人。 满宠做事雷厉风行,今日事今日毕,如此做派下,养尊处优的丁仪几人,可谓是叫苦连连。 可丁仪他们除在私下抱怨外,其他时候却没有提及丝毫,毕竟他们要被满宠给退回,那就该被曹昂从玄甲卫清退了。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太守府。 正堂。 “也不知正礼(丁仪)他们,眼下跑到何处去了。”誊抄完一份时报的曹震,看着伏案忙碌的众人,咧嘴笑道。 “先前某还觉得大兄偏心呢,叫他们派到满君麾下驱使,治民嘛,这有啥可忙的,动动嘴皮子就好了,事交给底下的人来办。” “现在呢?” 夏侯楙放下笔,揉着发酸的手腕,看向曹震道:“看你那模样,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哪有!!” 曹震瞪眼道:“某分明是心疼他们好,这宛县各处的事梳理好了,就马不停蹄的离宛去别地了,这一路奔波下来,只怕都吃不好睡不好啊。” “噗嗤~” 典满忍不住笑出声,他倒不是笑丁仪几人,而是曹震那明明很想笑,却偏要一本正经的讲,让他实在忍受不了。 “都快些誊抄。” 许仪见状,皱眉看向几人,“后日,首期南阳时报就要发派各地,最迟到明日前,我等就要全部誊抄好。” “伯堂,你那里还有多少份?” 许仪话音未落,曹震探着脑袋道。 “百十份。” 许仪疑惑道:“怎么了?” “这么少。” 曹震惊奇道:“我这还有两百多份,要不帮我分担……” “你好意思吗?” 堂外响起一道声音。 “怎么不好意……” 曹震下意识道,可说着,曹震却心下一惊,随即瞪眼看去,而此时的典满、许仪、夏侯楙几人纷纷起身。 “公子~” “大兄~” 在一行的行礼下,曹昂抱着一摞南阳时报走进,讪讪笑着的曹震,似老鼠见了猫一般,满朝曹昂走来。 “抓紧誊抄。” 曹昂瞪了曹震一眼,“某今日与你们一起,就在此地誊抄,此事干系重大,某才不让外人参与誊抄!!” “喏!!” 几人当即作揖道。 筹办南阳时报,乃是曹昂掌控南阳舆情主导的关键,特别是在初期,曹昂要在上面放几个大雷,以震慑住南阳诸族,将南阳时报的名气打出去。 也恰恰是这样,曹昂才没有聚拢外人,而叫典满、许仪他们誊抄,这为的就是防止对外泄密。 “大兄,这些都是您誊抄的?” 在坐回到位置上,曹震看着那厚厚一摞,有些惊奇道:“您每日那么忙,如何能誊抄这么多啊。” “点灯苦战呗。” 曹昂脸不红气不喘,瞥了曹震一眼,“你以为都像你一样。” “大兄…” 曹震一时语塞。 然而此时的曹昂,却露出淡淡笑意,眼前浮现出一人容颜。 这邹氏,还是给他不少惊喜。 在床榻上惊喜不少。 没想到写的字也挺秀美! 曹昂所抱的这些,都是邹氏誊抄的,而报酬嘛,就是苦了曹昂自己了,总是要给些奖励的。 “这实在是太多了。” 曹震此刻抱屈道:“要是能抓一批读书人,叫他们专司誊抄,那岂不省去不少麻烦,总不能每出一期南阳时报,就叫我等来抄,这事还做不做。” “子宁,你说什么浑话!” 夏侯楙皱眉看向曹震道。 对啊! 听曹震这样一讲,曹昂却皱起眉,在印刷术没有搞出前,这誊抄是必然,唉,早知道这样,当初杀张恬等族时,就该留下一批才对!! 不过还来得及。 各处清剿宗贼,其中必有识文断字的,罪大恶极者皆杀,其他从犯可聚到宛县,就叫他们誊抄南阳时报!! 想到这里,曹昂便拿起笔来,写了几道调令,在几人疑惑注视下,曹昂吹干所写墨迹,遂对许仪道:“伯堂,你即刻持此去趟淯水大营,叫舅父派心腹快马送至育阳等处,交给于禁他们。” “喏!” 许仪忙起身应道。 解决办法既然有了,那就要加紧落实才行。 “子宁,伯堂没回来前,他的那份,你先替着誊抄。”心情不错的曹昂,看了眼曹震,决定奖励他一番。 “啊!!” 曹震瞪眼道。 噗嗤! 堂内响起典满的笑声。 而走出堂的许仪,听到这些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想快去快回的许仪,决心快去慢回了。 “行了,都抓紧誊抄。” 曹昂撩撩袍袖,看向几人道:“谁能在今日誊抄完,某奖他千钱,捎带两顿酒,机会就这一次。” “喏!!” 典满、夏侯楙几人无不喊叫道,至于曹震则哭丧着脸,看着许仪誊抄的南阳时报,就更沮丧了。 这厮长的五大三粗,怎么字写的还比我好啊!!! 曹震的心更难受的。 看着几人的表现,曹昂心底生出唏嘘,他筹办南阳时报是要博名养望,但是他想做的还不止这些。 诸如曹震、典满这些二代子弟,既然被丁氏派来宛县历练,那曹昂就必须要将他们凝练成一股绳才行。 正如他们的父辈,是追随着老登南征北战,彼此间的情谊是很深厚的。 可是养尊处优的他们,一起玩闹的情谊,断然达不到这种高度,想要叫他们彼此间没有隔阂,就必须要经历更多才行。 情谊是相处出来的,更是一起并肩奋斗养出来的,曹昂可不希望到他用人的时候,这些二代子弟,彼此间拉帮结派,另立山头,那样损害的就是曹魏底蕴了,这种事情必须要杜绝才行!! 第78章 天下才气共一石,曹子修独揽八斗! “如此仅在我宛县诸族间,按南阳商会所提分工协作,就造出如此规模的农具,这还真是了不得啊。” “是了不得,但是诸位想过没有,除了在宛县以外,穰县、育阳、比阳等地各族只怕造的农具也不少。” “汝此言何意?” “汝莫不是担心南阳商会压价?如此汝就真的多虑了,我等可是签有契约的,不管我等造出多少来,都会按定价成批收购的。” “就是,错非是这样,某怎会将族中所产铁料,毫无保留的供应给诸位呢?” “可诸位想过没有,万一到最后,南阳太守府拿不出足额钱财,叫南阳商会给我等发派所得呢?” “这不可能,汝可别忘了,先前张恬他们反叛,一应家财都叫曹子修派兵缴得,眼下太守府可不缺钱粮。” “可春耕在即,太守府开始兴屯了,某可听说满宠奔波各地,在各地以聚拢流民,这其中就有不少被宗贼裹挟的。” 宛县城。 某处酒馆。 原本气氛活跃的正堂,随着所聊的深入,气氛渐渐变了,而分坐各处的人,一个个的表情复杂起来。 真是够麻烦的。 受邀前来的朱野,见到眼前这一幕时,眉头不由微蹙起来,对那几位唱反调的人,带有几分不善的看去。 作为宛县诸族的一员,朱家在宛底蕴浑厚,名望极高,可对朱野而言,他挺不喜一些做派的。 明明都参与其中了,先前没有谁逼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在一些场合下,讲出心中所忧,继而影响到更多的人。 这种人是最可恨的!! 患得患失下,又怕失去些什么。 “子宋公~” 见形势不对的任健,知晓此时无人安抚,那难保是要出问题的,可他不想出头,遂看向了沉思的朱野。 而这一喊,叫无数人的目光聚来。 你个老狐狸!! 朱野暗骂一声,遂看向任健,“何事?” “他们几位的担忧,不无道理。” 任健笑笑,迎着朱野的注视道:“对于此事,子宋公又是怎样看的?” “是啊子宋公。” “子宋公~” 任健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接茬道,原本他们没有想过这些事,可被那几人说的,眼下也泛起嘀咕来。 人在一些时候是盲目的。 哪怕心里有计较,可也想通过试探他人,继而在心里衡量利弊,这也导致人多下,很多事就极难办成。 人一多,心就杂。 算计跟着就出现。 “诸位的担忧,在某看来是多虑的。” 朱野见到此幕,气定神闲的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人,“诸位试想一下,如果府君他没有底气,缘何敢开此口,叫我等与南阳商会签契。” “适才有人提到,签契的不止我宛县诸族,别地各族也签了,恰恰是这般,诸位才更不该顾虑。” “诸位可别忘了,在没有此事前,我等可都向南阳商会缴了粮食,以换取太守府承认的盐铁份额,我等向太守府,向世人,表明了我等的态度,这就是诺的体现。” “如果到最后,我等所产各式农具,最后没有得到应得钱财,那太守府就有失于我等,诸位觉得此事传扬出去,今后谁还会信太守府所言,信曹氏所言呢?” 朱野之所以不担心,根源恰恰是在这里。 看似在南阳的种种,是曹昂在明确的,但是这却脱离不了一个事实,即曹昂的背后是曹操!! 如果曹昂在南阳所作所为,没有兑现最初的承诺,那损失的就不止曹昂的名声,更会使曹操的名望受损。 一旦此等事在天下传扬开,曹昂怎样暂且不论,就说曹操,今后谁还会相信曹操呢? “可是子宋公,如果到最后,我等没有得到应得钱财,那我等损失也不小啊。”一人仍不放心道。 “即便是曹昂最后退出南阳,可我等的损失却找补不回来了,一旦真出现这等情况,那……” 最初他是没有这想法的,可随着订购的原料增多,从族中拿出的钱财过多,族中不少人担忧下,连带着他也开始患得患失。 一族家主看似掌握大权,不被族中任何人质疑,可宗族延续的重担,同样也肩负在自己的身上,这担子可不清啊。 此人讲的话,令堂内不少人交头接耳。 朱野皱紧眉头,看了眼那人,自己都将话讲的如此明白,竟还这般目光短浅,你一族的利益,岂能跟整个南阳相提并论!! “父亲!!” 在朱野准备出言之际,一道声音的响起,让不少人循声看去,就见朱野长子行色匆匆,手持一物快步走来。 “这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该不会是我等所忧成真了?” “这不可能。” 在道道议论声下,朱淳强压惊意,走到了朱野身前,见自家长子如此,朱野的心头是不喜的。 如此慌张,今后如何能担起重任? “父亲,您看看这份南阳时报。” 在朱野的注视下,朱淳毕恭毕敬,将所持捧至朱野眼前,“此为南阳太守府所派,上面的内容,您最好看一下。” 嗯? 朱野一愣,生疑的看向朱淳。 南阳时报? 这是何物? 在疑惑下,在无数道投来的注视下,朱野伸手拿起那份南阳时报,可在展开看上去的那刹,朱野脸色微变。 《论南阳兴衰原因探析》 极其醒目的标题,从未有过的形式,在让朱野看到的那刹,难免会有些生惊,他不知接下来写的是什么,但他却知晓此物不凡! “这是看到什么了?” “不清楚啊。” “我等也去看看?” “快!!” 而朱野的反应,被一些人看到后,使得他们坐不住了,不少都犹豫间撩袍起身,朝朱野走去。 “真真是没有想到,曹氏子修竟有此等见解!!”在此等形势下,朱野突然喊道,却令不少人停下脚步,神情各异的看向朱野。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家主,太守府派人送来南阳时报,您还是看看!” “家主,这份南阳时报您务必要看一下!!” 也是在此时,不少人拿着南阳时报跑来,他们如朱淳一般,一个个表情复杂的跑来,俨然对这其中的内容感到心惊!! 第79章 曹氏当兴!家学共享延传承 “这…真是子修所书?!” 宛县。 淯水大营。 丁斐表情复杂,举起所持南阳时报,再度看向曹震,“眼下在我军所控南阳诸地,皆派人分发了此报?” “丁公,您老都问小子两遍了,此报确为大兄所书。” 曹震轻叹一声,朝丁斐微微低首道:“那日不止小子在,还有典满他们,我等是亲眼看到大兄手书的。” 只是在讲到这里时,曹震露出心疼的表情,“只是这前三期的南阳时报,大兄要分发,怎么劝都不行,您是不知道,这办一期南阳时报,打底就要5000张左伯纸,一张近200钱,就算有钱,也不能这样败家啊。” “多少?” 一旁的曹休听后,瞪眼看向曹震,“合着办一期南阳时报,就需要近百万钱?!” “你以为呢。” 曹震翻翻白眼,对曹休道:“发放一期,我都觉得心疼,大兄倒好,直接三期,这就是近300万钱啊!” 真不愧是曹子廉之子,钻钱眼里了! 见曹震如此,丁斐嘴角微微抽动,若这南阳时报真为曹昂所书,别说300万钱,就算是3000万钱,这花的也值!! 曹昂掏不起,他丁家愿意掏!! 用此阿堵物,换博名南阳,这太值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大兄写的这篇《论南阳兴衰原因探析》还真是一针见血。”曹真拿着南阳时报,言语间带着钦佩道。 “此篇文章经南阳时报,遍传我军所控南阳诸地,这对南阳诸族的冲击必然不小,甚至会扭转些想法。” “的确。” 寡言的夏侯尚,点头道:“不过真正眼前一亮的,却是这篇《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四字一顿,八字一列,某适才默读一遍,颇为朗朗上口,关键是这怪异的符文,将该篇断的极好,一点都不拗口。” 曹休、曹真也都点头。 的确。 这篇《千字文》他们也看了,最初默读时就颇为心惊,通篇没有一个重复的字,这很不简单啊。 “那是。” 曹震微扬下巴,一脸傲娇道:“南阳时报里的文章,包括那篇《千字文》,大兄最初就给断好了,为的就是明确意思,不叫人曲解。” “还有啊,你们所说的怪异符号,那叫标点符号,乃是大兄首创,专门用作断句的,嘻嘻!” 曹震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都是他所书。 ‘子修真乃神人也!!’ 丁斐心惊的盯着南阳时报,没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断句,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给断的。 从先秦时期传承的典籍,通篇是一口气写到底,大段的字堆在一起,断字断句,连读起来就会有不同意思。 这也导致同一篇典籍,断的字,断的句有差别,所解读的意思不同,继而对先贤思想的真正理解,就难免会存在偏差。 为何汝南袁氏很出名? 根源就在于袁氏对《孟氏易》的解释,赢得了天下士林的认可,使该篇成为汝南袁氏的家学,继而引无数人愿登门拜学,而这就有了门生。 一旦打上门生烙印,这辈子都不能摒弃,谁敢否认这点,必会遭到天下唾弃! 真正的世家大族,士族豪族,乃至寒门庶族,都是有累世相传的家学的,不像地方豪强虽家资颇丰,土地无数,但却无法被士林真正接纳。 这其中的代表,莫过于汉灵帝时期的大将军何进!! “曹氏当兴啊!!” 想到这些的丁斐,在几人注视下,感慨道:“有此《千字文》雄篇,待到其名传开,可作曹氏家学传承!!” “这……” 曹休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丁斐,家学代表着什么,曹休是清楚的,若此篇真能列为曹氏家学,那曹昂在曹氏一族中,必然会留有记载的!! 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怎么?” 见曹休如此,丁斐笑道:“觉得某在妄论?” “小子不敢!” 曹休忙抱拳道。 丁斐在曹操麾下地位非凡,而所在丁家更与曹氏是通家之好,对曹休而言,丁斐既是上官,更是长辈。 “此篇在某看来,作为启蒙最为合适。” 丁斐笑笑,看向几人道:“通篇无一字重复,关键是由简至难,对稚童初学最为合适,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该篇涉及天道、教育、伦理、史料等,对初学者而言是极佳的蒙学!!” “大兄也是这样说的。” 曹震听后,咧嘴笑道:“大兄还说,这篇《千字文》作为蒙学,待到其名真正传开,可为曹氏、夏侯、丁氏三族家学,以培养族中子弟。” “子修真这样说?” 丁斐大惊,看向曹震道。 “真的。” 曹震点头道:“大兄还说了,除了这篇《千字文》外,在后续几期南阳时报上,他还会再写几篇蒙学,以叫天下人皆知。” “还有!!” 丁斐惊呼道。 “是呀。” 曹震下意识道。 曹震不解的看向丁斐,他不明白丁斐的反应,为何会这般激动,不就是写几篇蒙学教材嘛,这有什么的? 可是曹震哪里明白,这些蒙学教材意味着什么。 如果曹昂写的这些蒙学,能够被天下引为启蒙必修,与《孝经》同列,那曹昂之名,每位启蒙开智者,都将会牢记在心!! 此次之外,丁斐如此激动,还有一点,是曹昂愿意将所着蒙学,分享给丁氏作为家学传承,这就了不得了! 这世间最熟悉《千字文》之意,乃至后续要出的蒙学,必然是曹昂了,而了解到最详细的意思,这对族中稚童启蒙开智,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阿姊,您果真没有选错啊!! 丁斐紧攥着南阳时报,看着那篇《千字文》,其心底生出了感触,原本对丁氏格外疼爱曹昂,在丁家内部,是有些人不理解的,即便是视为亲子,也该有所保留,要叫曹昂明白他的一切,究竟是谁给予的。 可对于这些言论,丁氏丝毫不在意,该怎样对曹昂好,那就是毫无保留,有保留,还能被叫做视为亲子吗? 第80章 荆州人才库,唯才是举方为王! 首期南阳时报的发表,不出曹昂所料,在宛县、棘阳、育阳、安众、穰县、冠军、顺阳、郦国等曹军所控诸地引起强烈反响。 不管是处在任何时期下,新鲜事物总是夺人眼球,无论古今,曹昂就是紧抓这一点,才不吝钱财的做这件事。 一篇《论南阳兴衰原因探析》博人眼球,该篇后再夹杂几篇奇闻轶事,甚至是香艳之文持续吸引,最后以《千字文》结尾,算是又放了个大雷,如此精准排版下,曹昂就不信没人会不关注南阳时报!! “公子,还真叫您猜准了!” 翌日。 太守府。 典满气喘吁吁,难掩激动的看向曹昂,“就末将前去的地方,不少人都在探讨南阳时报,甚至还有一些人,以持有南阳时报为尊,您是没看到那一幕啊。” “的确。” 许仪紧随其后道:“公子,末将去的地方,跟伯颜所讲一致,甚至末将还去了几处酒馆,发现不少诸族的人,在饮酒聊南阳时报。”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跟他所想的差不多。 “大兄,您还真是神了!” 曹震咧嘴道:“您是不知道,即便是在宛县城的勾栏处,也有谈及南阳时报的,只怕这个时候,不止是宛县,在其他地方也都一样。” 嗯? 曹昂皱起眉,看向咧嘴大笑的曹震。 “咳咳~” 一旁的夏侯楙忍不住轻咳几声。 “你去了何处?” 曹昂双眼微眯道。 “勾栏处啊。” 曹震不假思索道,可旋即心里却咯噔一下,遂指向身旁的夏侯楙,对曹昂道:“是子林拉着我去的。” “放屁!!” 夏侯楙气急,瞪眼冲曹震道:“分明是你拉着我去的。” 曹震一直眨眼。 “好啊,某叫你去打探消息,你却跑去勾栏处了。”曹昂冷笑起来,盯着曹震道:“才来宛县几日,就把在许都的那套,又搬弄过来了?” “大兄,我错了!” 曹震低垂着脑袋,“我不是为了玩乐,才要去勾栏处的,而是我想着,今后这南阳时报,不能只卖给诸族啊,这买卖做不大啊。” “继续说。” 曹昂皱眉道。 “您想啊大兄。” 曹震这下起了兴致,看向曹昂道:“这勾栏处谁去的最勤?必然是读书人啊,而在我南阳治下,这读书人必然不少,毕竟有读书人的,可不止南阳诸族。” “所以呢?” 曹昂反问道。 “所以,这是大买卖啊!” 曹震拍手道:“要是将南阳时报寄存在勾栏处,让那里的人去卖,卖出一份,咱给多少钱,大兄觉得勾栏处的人,会不会卖力去兜售?” “提成铺售?” 曹昂眉头微挑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 曹震眼前一亮道:“不止是勾栏处,像酒馆、客栈这些地方,咱们也能这样,刨去成本,一份南阳时报,能赚纯利近百钱!” “除了打底的5000份,这每多卖出1000份,那就是近10万钱啊,大兄,这可是暴利啊!!” “等解决了人手誊抄,也别十日一期了,干脆五日一期,甚至三日一期,大兄,您想想这要是能一直卖,那每月能赚多少钱啊!” 典满、许仪、夏侯楙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曹震,显然像这等事,他们从没有想起过。 这才能不就挖掘出来了。 看着眉飞色舞的曹震,曹昂露出淡淡笑意,或许今后南阳时报的运转,可以全权交由曹震来办。 不过这底子要打牢,要叫南阳时报成为世人认可的报刊,这样不仅能掌控舆情主导权,还能从中赚取钱财。 对曹昂而言,他是缺钱的,治理南阳,发展南阳,整饬军队……这些都是需要用到大批钱财的。 除了南阳商会以外,曹昂还需要别的稳定财源。 “这些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曹昂看向曹震道:“下不为例,今后敢叫我知道,你再打着我的旗号,去勾栏处的话,那你就滚回许都去。” “喏。” 曹震不敢顶撞,忙作揖应道。 对曹昂而言,培养这些核心二代,的确是他要倾其所能要做的,但是在此期间,也要给他们灌输遵守规矩的想法,不然今后做任何事,都不讲规矩的话,即便是得了天下,那也会很快糜烂掉。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的。 “子宁。” “嗯?” 看着疑惑的曹震,曹昂拿出一份竹牍。 “为了叫你长记性,就罚你抄此文。” 曹昂道:“拿绢帛去抄,所用绢帛,从你下月粮饷里扣,待抄好后,便去淯水大营,交由舅父,让舅父谴心腹送至各地张布。” “啊!!!” 曹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啊什么啊,快去抄!!” 曹昂瞪眼道。 典满、许仪、夏侯楙几人,无不是憋着笑。 曹震瞪了几人一眼,不情不愿的走上前,不就是去了趟勾栏处嘛,用得着这样惩罚嘛,还要扣他的粮饷,这到了下个月咋活啊。 “唯才是举令?” 可在接过那份竹牍时,看到竹封上所书,曹震却惊疑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曹昂反问道。 “没,没有。” 曹震忙摇头道,可旋即,却露出奉承的笑容,对曹昂道:“大兄,那个,抄此物可以,能否用竹牍来抄,这绢帛……” “不行!” 曹昂严厉道:“就用绢帛誊抄,此令乃某招贤纳士,此等大事,岂能糊弄,快去誊抄!今日就要抄好!” “好。” 曹震露出沮丧,拿着竹牍就朝堂外走去。 “公子,末将先告退了。” 见曹震走了,典满想了想,对曹昂抱拳道。 “去。” 曹昂摆摆手道。 “公子,那个,末将也先告退了。” 许仪有些迟疑,也对曹昂抱拳道。 “大兄……” 夏侯楙上前道。 “都去。” 曹昂如何不知几人想法,笑着摆摆手道:“这几日你们辛苦了,允你们休息一日。” “喏!” 几人当即作揖道。 别看适才,几人笑曹震,不过眼瞅着曹震受惩,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就是朝夕相处下的情谊。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曹昂露出会心的笑意,这不就是他想达成的目的吗? 第81章 史阿密归,豪侠重诺谋大事 曹震他们所抄唯才是举令,是曹昂决意留在南阳之际,就在心里进行构思了,为的正是招揽英才!! 在曹昂看来,想让南阳真正凝一,除了要聚民兴屯,以利聚诸族,增扩各部外,更要在治宛之际,提拔起一批南阳籍文武。 这不仅能增强他的话语权,更能增强曹操麾下的底蕴,此为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先前曹昂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贸然将唯才是举令颁布出去,却没有一人赴宛投效,那乐子就大了。 这就很打击人。 不过南阳时报的亮相,加之先前所做种种,让曹昂觉得时机成熟了,如果这样还没有人愿来投效,那他就算白混了!! 一连多日。 南阳时报问世的影响仍在发酵。 曹昂一直在关注着此事。 不过在此期间啊,曹昂没有对外露面,一方面为观察各地形势,一方面为编撰新一期南阳时报。 “子修,你近来在宛名气很大啊。” 太守府。 正堂。 曹政不请自来,见到曹昂时,就开门见山道:“某此番进城就听到不少人热议此事,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有热议,看来子修所撰南阳时报,已在诸族间起了影响。” “子修是不知啊,文和先生筹建军器局时,看过子修派人送来的南阳时报,那反应是有多精彩!” “堂兄,你来找某不是为聊这些?” 曹昂笑笑,看了眼曹政,打趣道:“某是知晓的,堂兄自去军器局后,就一直忙着招募工匠与学徒,还负责各坊督建之事。” “这么明显吗?” 曹政露出尴尬的笑,讪讪道:“好,那某就直说了,子修先前所拨钱粮,花的差不多了,某这次来是讨要钱粮的。” 讲到这里,曹政笑着看向曹昂,内心却生出了忐忑。 “咱们哥俩,开门见山的说就好。” 曹昂微微一笑道:“给军器局的钱粮,某已备好,即便堂兄不来,某也要派人去送的。” 曹政暗松口气。 此番进城来找曹昂时,曹政还有些担心,曹昂会不会觉得军器局花费太多,继而说些什么。 是。 军器局是曹昂提出筹建的,可最初给的钱粮可不少。 不过贾诩在亲抓此事后,就叫曹政他们广募工匠与学徒,还跟不少地方签订契约,以加快营建军器局下辖诸坊。 为此曹政、祝公道忙的是脚不离地。 对于曹政而言,他想证明自己,被曹昂派去军器局,那他就必须把事做好,他不想辜负曹昂! 毕竟在曹昂的身上,曹政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这种亲情,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经历大起大落的曹政,内心是极其敏感的,没办法,亲爹都死了,今后这家,他必须要撑起来。 “堂兄,在军器局要好好做。” 见曹政如此,曹昂起身走来,“此局对某而言很重要,不要考虑耗费多少钱粮,把人举起来,把诸坊建起来,待到军器局开始运转,所需一应原料就去南阳商会登记,这前后的花费,昂都备好了。” “嗯。” 曹政重重点头道:“子修放心,某定会协助好文和先生,尽快叫军器局竣工投产的。” “有堂兄在,昂放心。” 曹昂伸手轻拍曹政手臂,咧嘴笑道:“要是连堂兄都不信,这世上还有昂值得信赖的人吗?” “子修~” 曹政眼眶微红,他知道曹昂讲这话,是为了宽他的心,这世上值得曹昂信赖的人不少,可这话曹政听了,还是很感动的。 这在曹政看来,是曹昂对他的尊重,更是信任!! “公子,史阿求见!!” 恰在此时,典满快步朝堂内走来,可说着,典满却停顿下来,见曹政眼眶微红,不免心中生疑。 这是怎么了? “子修,那某就先去忙了。” 曹政轻咳几声,看向曹昂道。 “好。” 曹昂露出笑意,随即对典满道:“伯颜,你陪堂兄去一趟,把某备好的钱粮,差人送去军器局。” “喏!” 典满不加迟疑,当即抱拳应道。 既然要重用曹政,那该有的必须要有,在曹昂看来,曹政能力不差,关键是二人关系很近,是堂兄弟。 这是仅次于亲兄弟的。 要是能把曹政的心给收了,那今后能帮他分不少忧呢。 曹政走了,带着燃起的斗志走了,而在曹政走了没多久,消失许久的史阿,领着几人赶来见曹昂。 “史阿拜见公子!!” 看着胡子拉碴的史阿,曹昂有些暗惊,看来史阿离宛这段时日的经历颇为丰富啊,不然极重仪容的史阿,绝不会这样来见他。 “回来就好。” 曹昂收敛心神,上前搀扶史阿道:“瘦了不少。” “公子~” 史阿有几分动容,说起来,在赶回宛县途中,曹昂先前所做种种,史阿或多或少都听说了,得知这些的史阿很是心惊。 史阿没有想到他离开宛县之后,居然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这几位?” 曹昂伸手轻拍史阿,随即却故露疑惑,看向眼前几人道。 “公子,他们皆是卑下寻的。” 史阿见状,微微低首道:“亲军校尉部备受公子重视,这支队伍组建,必须要有大才才行。” “京兆,鲍出,拜见公子!!” 史阿话音刚落,一人就上前作揖道。 “!!” 曹昂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之人,鲍出?那不是有名的大孝子,更是与孙宾硕、祝公道、杨阿若三人,同列《魏略·勇侠传》! 眼下祝公道已归他麾下,可让曹昂没有想到的是,史阿此番离宛寻人,居然把此人给寻来了。 “冀州刘崇,拜见公子!!” 而在曹昂惊疑之际,另一人自报家门,却让曹昂更心惊了,刘崇?还真有此人吗?! 曹昂看着刘崇,“你与童渊是何关系?” “回公子,乃卑下恩师!” 刘崇开口道。 还真是。 曹昂诧异的看着刘崇,原本他以为此人是杜撰的,历史上没有这号人物,可眼下刘崇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不由让曹昂感慨,只是曹昂不知,在他感慨之际,一直沉默的中年,却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第82章 潜龙在渊,行走在暗夜的王牌 史阿离开宛县后的经历,曹昂愈发好奇了,能够将鲍出、刘崇招揽到亲军校尉部,算上在宛的祝公道,这支特殊队伍的框架基本成型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话可不止适合在军队。 在任何领域下,都是适合的。 眼下随曹昂在南阳的人才不少,随便拎出来一位都能独当一面,可是曹昂不可能叫他们离开熟悉的领域,去到别的领域做事。 这叫丢了西瓜拣芝麻! 从事隐秘战线的差事,还就需要史阿他们去,专业对口啊,叫合适的人,到适合的领域大展身手,这才是曹昂要做的。 总不能叫驰骋疆场的虎狼之将,去到需要隐姓埋名的黑暗下行走?这不是真蠢,就是脑袋叫驴给踢了! “这位是?” 心情极好的曹昂,发觉到有人看他,故露疑惑的看向中年道。 “公子,此乃卑下恩师!” 史阿见状,忙上前作揖道。 “虎贲王越?!” 曹昂露出惊诧,打量着眼前中年。 “此号,某不敢领。” 中年上前,朝曹昂抬手一礼,“辽东王越,拜见公子!” 这年纪不对。 曹昂有些奇怪,王越发迹之时,汉灵帝活的很好,凭借出色剑术,被拜为虎贲将军,嗯,当然也花了钱,不然就王越的出身怎么可能会得重用,只是这样,至少也应跟老登年纪相仿,或者更大些才对。 可是为何看着如此年轻? “公子,恩师自幼苦修秘术,故而在容颜上……”史阿瞧出曹昂的疑惑,余光看了眼王越后,犹豫刹那,还是上前禀明道。 “原来是这样。” 曹昂恍然,笑着朝王越走去,“王公能来,昂甚是高兴!” 开玩笑。 王越很早就扬名了,那出神入化的剑术,知晓天下时事者,谁会不知这号人物? 是。 眼下是处乱世下,似王越这等剑客,再或刘崇这等游侠,似乎毫无被重用的资格,毕竟乱世争霸,争的是战场厮杀,拼的是后方底蕴,但凡有些野心的,都会想方设法招揽文武以增麾下实力! 剑客也好,游侠也罢,都不过是添物罢了。 可曹昂却不这样想。 争霸天下也好,战场拼杀也罢,如果麾下没有一支特殊组织,专门隐秘战线行刺探、暗杀、策反等事,那是不完整的。 是。 曹昂猜到在曹操的麾下,极有可能存在这样的队伍,这就是校事府雏形,可爹有娘有,不是自己有。 何况曹昂留守南阳,是为解决曹操后顾之忧的,除了要治理南阳,发展南阳外,今后必然跟江淮袁术,荆州刘表等敌交手。 总不能想做些事情,就去求老登? 这还怎样叫老登高看他一眼! 故而就有了亲军校尉部! 曹昂要在发展的途中,在暗中去做些事,这样在后续跟袁术交手,与刘表交手,甚至是孙策,他就能掌握绝对优势! 不把知晓的种种,真正利用起来,那才是最蠢的行为。 王越的到来,让曹昂想到一个职务,这非王越莫属!! 亲军校尉部总教习!! 此职之重要,关乎亲军校尉部整体实力,倘若连点真本事都没有,就派到各处去行走在暗夜下,那也是没啥卵用。 跟王越他们寒暄许久,曹昂表明了态度,这使王越几人无不感慨万千,他们在曹昂这里,感受到了别人不曾给过的。 尊重!! 这看似是很小的事,可对王越他们而言却不一样。 “史阿,此次你立下大功了!!” 在送走王越他们后,曹昂看着被他留下的史阿,“有这几位大才在,还有随你们一起来宛的游侠,这亲军校尉部算是初步成型了。” “这都是卑下份内之事。” 史阿微微低首道:“能为公子分忧,史阿必赴汤蹈火!” “有这话,就够了。” 曹昂笑笑,伸手去拍史阿手臂,“既然回来了,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操练了,这点想来你也想过?” “回公子,卑下想过。” 史阿如实道:“亲军校尉部比较特殊,所以规矩是最重的,卑下打算领着他们好好操练一番,有恩师在,卑下相信此事定然能成。” “有想法就好。” 曹昂回了句,随即便转身朝一处走去,找出一本册子,史阿见状忙跟上前,曹昂拿着册子,递给史阿,“对亲军校尉部,某也有些想法,当然不一定合适,你先看看,若是有合适之处,你就采纳,没有就算了。” “喏!” 史阿忙双手接过。 曹昂给史阿的册子,是他知晓的一些特工训练,情报传递,组织构架,渗透潜伏,密码编撰等等,当然了,这就是给个参考意见,至于运用到实际上的,还需史阿总结摸索,毕竟曹昂也没真搞过这些。 不过在曹昂看来,这有总比没有强。 说到底在汉末啊,对隐秘战线的涉猎还算少。 “对亲军校尉部的整饬操练,乃至是增扩,某不过多的去干涉,需要钱粮了,就派人跟某讲,某来解决。” 解决这桩心事,曹昂对史阿道:“至于亲军校尉部所需各式兵器,有需求,就让祝公道去解决,此人也进亲军校尉部,他会出面去军器局解决。” “不过等亲军校尉部成型了,有几件事要抓紧做,暗桩渗透潜伏,必须要重视,江淮跟荆州两地,不管多少,先派出去一批再说,某要知晓些情报……” 史阿认真的听着,对他而言,自家公子能如此信任他,叫他放手去做,他必须要干出些成绩才行。 不然无颜去见曹昂!! 紧迫感,是曹昂有意无意传导给史阿啊。 有些事必须抓紧来办,远的不提,就说江淮跟荆州,在接下来这两年都有大事发生,如果曹昂能巧妙的切入进去,或许他能从中谋取到难以想象的获益!! 袁术称帝。 张羡反刘。 就这两件事啊,曹昂要真能利用好,哪怕能从中得部分利,今后不止是在南阳的局势会大变,乃至他在曹氏麾下的地位都会大变!!! 第83章 淯水大营,一切以实战来练! 身逢在这乱世之下,曹昂就明白一个道理,唯有心狠手辣,且兵强马壮者,方能于群雄间脱颖!! 这点老登做的就很好。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讲出这样的话,论及心狠,这天下还真没几个能跟老登比。 只是这喜风流,好寡妇…却让曹昂伤不起啊。 对。 风流倜傥,但凡是正常的男人,只要实力允许,那都一个德性,除非是不喜欢女的,这就另当别论的。 但也要分情况。 性情孤傲下,每至绝境来临,老登展露的坚韧决绝,使其能在逆风下翻盘,可在顺风之下,老登又容易意气风发,这由喜转悲之事,可都被曹昂记着呢。 所以曹昂必须变强!! 这种强,是影响力上的。 能治老登的,除了丁氏,这世上再无一人,所以老登的臭毛病,自有专人来治,曹昂才不会冲到前面。 但治老登的同时,曹昂也要设法增强老登麾下底蕴,如此一来,老登今后越战越勇,地盘越打越打,那获益最大的,非曹昂莫属! 这就叫望父成龙!! 曹昂最大的优势,不是先知先觉,而是老登,谁叫他是老登的长子呢,被丁氏视为亲子,那他从法理上,又占了嫡! 又嫡,又长,这优势没谁了。 曹昂要是敢帮着老登,一起与群雄逐鹿,终将分裂的天下一统,天王老子来了,都撼动不了曹昂的地位。 这就叫大义傍身!! …… 史阿一行的归来,让曹昂谋划的大棋,补上了看似不起眼,却极其重要的短板,这令曹昂的心情极好。 心情一好,曹昂就想跑跑。 “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云霄,淯水畔所建大营,被紧张的氛围笼罩,曹昂的突然到来,使所有人都知道,曹氏长子,南阳郡守来巡视了。 淯水大营。 中军所在。 点将台。 “舅父之才,在宛真是屈才了。”披甲挎刀的曹昂,昂首站于台上,看着闻鼓而动的新募兵卒,言语间透着感慨道。 “这才操练了多久,能在毫无准备下便集结起来,实属是不易啊,这要是叫甥儿来操练的话,恐也难有此等成效。” 丁斐笑笑,看向曹昂道:“子修就莫要谦虚了,真要叫汝来操练淯水大营新卒,只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某是不信,子修随司空来宛之际,司空会不传授子修统兵之道?司空用兵如神,天下谁人不知?” “呵呵~” 曹昂笑了,这点他并不否认。 老登在用兵方面,那确实是强,不然处在四战之地下,恐周遭强敌轮番来袭下,那早就衰败了。 可老登麾下的曹军,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强,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丈夫就该如此!!” 此等形势下,曹震的一句感慨,让曹昂侧首看去,就见曹震神情激动,瞪着眼看前方集结的新卒。 至于典满、许仪他们,无不是探着头在看,在他们的神情间,曹昂看到了跃跃欲试,哪个少年郎,能抵御得住这等诱惑啊。 “大兄!” “公子!” 在曹昂发笑之际,披甲跑来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无不是压着心头激动,快步朝点将台上跑来。 “嗯?” 曹昂听后,却皱眉看去。 几人见状,无不是心下一紧。 “拜见府君!!” 看着抱拳行礼的几人,曹昂露出淡淡笑意,规矩就是要从细微处去培养,什么时候该称呼什么,这要分清楚!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丁斐在见到此幕时,心底是生出了感慨,不知不觉间,自家这位外甥,已经是具备自己的威势了。 这很好!! 哪怕是在至亲面前,该有的威势也必须要有,不然平日里散漫惯了,到了真正考验的时候,那如何能成大事? “黑了,瘦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去拍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肩膀,露出淡淡笑意,“不过也都壮实了,不错,看来这些时日在舅父麾下,你们都没有懈怠。” 被曹昂出言夸赞,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咧嘴笑了起来,连带着这些时日遭的罪,都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他们,还差的远呢。” 丁斐不合时宜的说道,让原本笑着的众人,无不是收起了笑意,特别是曹休、曹真几人眉宇间生出紧张。 “那就劳烦舅父多加指点,可千万别吝啬。” 与众人不同,曹昂却笑着看向丁斐说道,可随即却话锋一转,“谁要是不入舅父法眼,那舅父就将谁退回玄甲卫。” 这下曹休、曹真他们更紧张了。 真要被丁斐退回玄甲卫,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要清楚,这让几人,无不紧张的看向丁斐。 丁斐笑而不语。 其实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的表现,丁斐是极其满意的,甚至被惊艳到了,毕竟此等年岁,却能有远超统领的才华,这很不简单了。 曹氏、夏侯两族后继有人了! 每每想起这些,丁斐就生出感慨,这也连带着丁斐的心底生出焦急,丁氏一族的后继者也必须抓紧培养。 不然今后如何跟上曹氏的步伐? 丁斐知道曹昂重情,今后只有有曹昂在,那丁氏荣耀必缺不了,可重情是一方面,能帮曹昂,就是另一方面了。 不能说曹昂的身边,聚着一批曹氏、夏侯的二代,与曹昂一起前行,丁氏的子弟却很少? 特别是南阳时报的问世,这种紧迫感在丁斐心底就愈发强了。 “舅父,淯水大营的新卒操练,还是要抓紧才行。” 在丁斐感慨之际,曹昂收敛笑意,语气正色道:“在接下来几个月,必须要遴选一批增补各部的新卒,此外在育阳、比阳、穰县等地所设军屯,也急需大批新卒进驻,这些皆是南阳的紧要事,容不得有半点拖沓。” “子修放心。” 丁斐神情严肃道:“这件事某定能办好。” “有舅父在,甥儿自是放心的。” 曹昂回道:“不过在淯水大营的新卒,接下来的操练要围绕着实战来进行,这种紧张感要传递下去。” “不能说,操练几个月了,南阳真遭强敌来袭,正值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却畏惧不敢战,那招募新卒的目的何在?” 丁斐眉头微蹙,这要求就有些高了,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在淯水大营的各种消耗,只怕是要进一步增加的。 第84章 忧心忡忡,曹昂的壮志雄心! “舅父,淯水大营的钱粮,甥儿都备好了。” 丁斐的顾虑,曹昂看出了,故而开口道:“每隔旬日甥儿派人送一批出城,不会耽搁舅父操练新卒。” “子修,若按汝所言,这淯水大营的操练恐要改改了。”丁斐听后,皱眉看向曹昂道:“这一改可未必是好事。” 嗯? 曹休、曹真、夏侯尚一行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流露出诧异的神情,他们盯着丁斐。 “舅父是担心钱粮?” 曹昂微微一笑道。 “不错!” 丁斐正色道:“时下淯水大营是七日集结一练,期间各部轮替操练,如此方能满足子修先前所言。” “各部轮替操练前后是两干一稀,待七日集结操练时各部皆两干一稀,这样既能确保各部新卒体力,也能为太守府省下些粮食。” “但眼下子修想叫淯水大营的新卒,皆以实战来操练的话,这七日集结一练,恐将改成五日一练,甚至从眼下起,淯水大营就要选一批增补新卒,对他们整编后进行加练,这口粮……” 明白了! 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听到这里,无不知晓丁斐是何意了,曹昂提出要以实战来操练新卒,如此就必须缩短操练间隔,这样才能达到练兵成效,但是这样一来,口粮就必须追加才行。 不追加口粮,饿着肚子去操练,是容易激起怨气的,时间久了,而不去安抚改变,势必会增大营啸的风险。 可追加口粮,那太守府所储粮草消耗势必加快! “这的确是问题。” 曹休皱眉道:“眼下在南阳所驻各部,也就乐进、于禁、史涣、李典几部,按府君先前所定,每日皆两干一稀,这军粮消耗本就大。” “此外奔波各地的许定部更是一日三干,管饱,只这一部的人吃马嚼,就快抵上乐进几部了。” “是啊。” 曹真紧随其后道:“如果淯水大营真这样搞,只怕军粮消耗会大大增加,府君,这恐非长久之计啊。” 养兵难啊。 曹昂听到这些,心里忍不住暗叹道,丁斐所忧,曹休、曹真所言,他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但是为了练兵,这代价必须承担! 时间不等人。 在眼下尚没有哪路诸侯势力,可以做到麾下各部一日一练,敢这样搞的话,就所养那些兵,就能把他们吃破产! 在于禁、李典、史涣他们赴宛庆功之际,曹昂就对几人提及一事,待他们再归各自辖地后,所部由战时两干一稀,甚至三干,闲时一干两稀,改为战时三干,闲时两干一稀,此事提出后,几人无不心惊。 这会把南阳吃穷的! 但曹昂接下来讲的,却让几人不说话了,此事改了以后,各部要三日一练,还要兼顾到清剿宗贼,提防荆州兵,具体怎样协调落实,曹昂不干涉,但这件事必须要落实。 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他们所统营校,乃是曹军在南阳的精锐所在,曹昂必须要保持他们的战力。 要是平日里操练都松懈,那等到强敌来袭时,或者想主动出击时,如何能确保在战场上取胜? “子修,此事要考虑清楚。” 见曹昂不言,丁斐上前道:“朝令而暮改,乃大忌,可真要这样做,南阳现存粮草,恐难支撑到来年。” “是,眼下是在南阳兴屯了,可聚拢流民需要粮,春耕需要粮,更别提用作兴屯的新垦之田,想确保收成,今岁怕是高不了,至于所抄诸族之田,是能收成不错,但不是所有都收归府仓的。” “还有府仓也要预留一部分粮草,以备不时之需,真有强敌来袭,或治下有灾,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丁斐是理智的,他考虑问题的角度,是出于所控南阳诸地安稳,不能因为淯水大营操练新卒,就把别的因素排除在外,这样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但曹昂也是理智的。 不是脑袋一热,才做这种决断的。 “舅父,粮的问题,甥儿自会解决。” 见丁斐这样,曹昂正色道:“朝令夕改之事,甥儿定不会做,既然决定做的事,那今后就要在南阳维系好。” “可……” 丁斐欲言又止,但见曹昂如此坚定,他一时也不好说别的,毕竟曹休他们也在,总不能打击曹昂威势? 只是丁斐哪里知道,曹昂为何在此事如此坚定。 袁术称帝就在今年。 他在南阳,就不可能将头筹让给窃据徐州的吕布! 曹昂要促成曹操首伐袁术!! 此事一旦促成,只要能在袁术称帝之际,对袁术展开猛攻,哪怕不能灭掉袁术,但能叫袁术势力大损,这威就算立起来了! 袁术前脚称帝,曹操后脚征伐。 这叫什么? 这叫大义傍身!! 不过考虑到曹操所领地盘,需要提防的太多,所以能抽调的精锐必然不多,这也是为什么,在原有历史轨迹上,袁术称帝之际,曹操没有急着表态,反而是在观望,曹操当然清楚,袁术称帝之际就起兵征伐,不管灭没灭掉袁术,但只要胜了,那威慑就不一样了。 但曹操没有那样做,正是有着种种考虑。 现在曹昂提前准备的,就是为打消曹操的这种考虑,好叫这一政治战略果实,先被曹操吃下! “放心舅父,甥儿有数。” 见身边之人,无不是面色凝重,曹昂笑笑,对丁斐说道:“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甥儿当初就不留南阳了。” 这话,看似是说给丁斐的,实则是说给所有人的。 在任何时候,不管遇到何等挑战,特别是明确决策时,作为上位者,必须要表明绝对的信心才行,不然底下的人难免多想。 曹昂可不想叫眼下的局势,因为他的一点犹豫就给破坏掉,要真是这样,那先前所做的种种优势,就会因为这一次犹豫而败掉,这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何解决此事,曹昂已经有了想法,临时抱佛脚这种事,曹昂是不会干的。 第85章 谁?锦帆贼甘宁!必须拿下!! 曹昂不是没想过一件事,即在控制下的南阳地区,推行非战争状态下的持续操练,以此保持各部的战力。 可曹昂算了一笔账。 就放弃了。 供不起啊! 如果真要这样搞的话,就必须要顿顿吃饱,盐给足,不然日日进行操练,麾下各部将士劳累下,根本就恢复不过来。 最为重要的一点,光吃干的还不行。 肉要有。 油要有。 就不说顿顿敞开造了,就隔三差五供一顿,驻守南阳各处的兵马有数万,(包括新募兵卒),仅仅是肉油开支,一千万钱都打不住底。 而且很现实的问题,如此规模的肉油需求,要从何处去解决呢? 仅靠南阳地区供应? 那是不可能的! 要从别处去搞,就必须从兖州等地搞,别处就别想了,可此事要在兖州等地传开,叫驻守各处的曹军知晓,那等着炸。 啊。 驻守南阳的军队,才是你曹氏的嫡系,我等皆不是呗?! 一旦这话敢传开,就等着各处曹军闹事。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曹操全面推行持续操练,可问题是曹操也缺粮啊,不然他搞什么兴屯啊。 要么曹操宰了曹昂,废除在南阳定的此策。 为了不叫老登抓住把柄,曹昂就是粗略算了一下,就果断地在心里放弃了,此事连跟人说都没有。 领先半步叫天才。 领先一步是疯子! 曹昂想跟自己打造的形象,是谦逊随和,是睿智果敢,是知兵理政,以此来奠定在曹氏势力的地位。 曹昂可不想被当做疯子。 在什么时期下,就去干什么事,千万别超前,这样很容易扯到蛋。 从淯水大营视察回来,曹昂就待在太守府。 因为南阳时报的问世,使得宛县诸族想见曹昂的很多,甚至在此期间,还有别地宗族的人想拜见曹昂。 不过曹昂没想过要见。 曹昂要压一压。 无他。 南阳时报的问世,在南阳是很新颖的,即便是放眼天下也都是从没有过的事,关键是在这时报里,曹昂还刊登了《千字文》蒙学典籍,但凡是有些底蕴的,都能瞧出此篇的厉害之处。 曹昂的名,已在南阳传开了! 这跟过去的心狠手辣,杀伐果决不同,曹昂的名偏向文的方面,这就了不得了,南阳诸族如何会不重视? 所以占据优势的是曹昂。 他就是要叫想见他的,一个个都有种求而不得的心态,继而影响到更多的人,好叫南阳诸族去浮想联翩。 不说别的。 南阳诸族想的多了,那承接南阳商会订单的,一个个会不会加快生产呢,继而引起曹昂的关注? 此路不通,那还有别的路。 会不会有些人,愿意缴更多的钱粮,以置换太守府承认的盐铁份额,保证自身利益的前提下,还能博取曹昂的注意。 这买卖稳赚不赔!! 在有底蕴,有家财,有家学的士族大家中,他们最怕的就是没有好的投效对象,如此在乱世下,如何能延续宗族昌盛? 这是极其现实的问题! 眼下在南阳有了一位目标,关键是南阳在曹昂的治理下,没有出现动荡或兵乱,这就更让人多想了。 一连多日,宛县城内风起云涌,可太守府却风平浪静。 “公子,又有人到太守府外求见了。” 典满快步走进堂内,看着伏案忙碌的曹昂,毕恭毕敬的作揖拜道。 “这次是谁?” 曹昂没有抬头,继续编撰南阳时报,首期在南阳取得不小的成效,曹昂决意趁热打铁,把第二期搞出来。 这次要颁的南阳时报,除了几篇厉害的文章,吸引人眼球的奇闻轶事,甚至是香艳短篇外,而被曹昂当做压轴的是《三字经》! 此篇亦是蒙学典籍,不过曹昂要斟酌着写,不能超纲,超出东汉以外的要删掉,不然就露馅了。 “甘宁。” 典满言简意赅道。 “谁?!” 曹昂的手一抖,墨汁滴在左伯纸上。 典满嘴角抽动,流露出心疼之色。 两百钱就这样没了。 “你说的是锦帆贼甘宁?” 曹昂却全然不顾这些,猛然抬头看向典满,“他是怎么来的?是知晓某先前所发唯才是举令才来的?” “是。” 典满点头道:“此人桀骜不驯,在太守府外说了狂言,引起不少人注意,也是公子先前交代,凡是有来太守府,提及唯才是举令的,都必须要禀明,末将这才叨扰公子。” 那没跑了! 曹昂听后大喜,脸上露出笑意。 锦帆贼甘宁! 怎么把此事给忘了。 这个时候,从益州逃出的甘宁,虽说投到荆州了,但却不得刘表重视,就混迹在南阳一带。 南阳是甘宁的老家。 再迟几年,没混出名堂的甘宁,就要跑去江夏郡,再等等,就跑到江东去了,这个大才必须拿下啊! “快,打开中门,迎甘宁进…不,本公子亲自去迎!!”本想交代典满的曹昂,说着,却突然站起身,踩着布鞋就快步朝堂外走去。 甘宁桀骜不驯,不以礼待之,如何能收其心啊。 在荆州碰壁的甘宁,这个时候怕是更要面子了。 要是因为有些怠慢,就叫此人跑了,这买卖简直亏大发了。 见自家公子这般,典满心下大惊,这甘宁是何须人啊,居然能叫自家公子如此,不管怎样,甘宁也就是个白身。 而自家公子呢? 堂堂南阳太守! 银印青绶啊!! 这两者的地位太悬殊了。 可典满心惊归心惊,但他却不敢在此时提出质疑,随曹昂赶至前堂,典满就朗声喝道。 “开中门!!” 这几日来拜访曹昂的太多,以至太守府中门都被关了,听到这话的府役,哪里敢迟疑啊,当即便打开了中门。 而这中门被徐徐打开,却惹得府外人群侧目。 在人群之中一魁梧壮汉,此刻炯炯有神的看着打开的中门,眉头却微蹙起来,他不知这个时候,太守府中门被打开究竟为何,但他却知一点,这必然是南阳太守曹昂的意思! “甘宁何在?” 而在府外人群惊疑之际,曹昂却已从太守府跑出,人还没站稳呢,这声音就已然响起了,惹得无数人热议。 难不成曹昂开中门,就是为见甘宁? 这甘宁何许人啊,居然能叫堂堂司空之子,南阳太守如此啊!! 第86章 小关羽?不!义阳魏文长是也! “大哥,好像喊的是你。” 一人面露惊诧,看着从府门外走出的曹昂,对眼前人群继续喊着,他先前还觉得自己听错了,可眼下却不这样想。 “大哥,就是喊你呢!!” 这声音之大,令不少人投来注视。 “公子,甘宁在此。” 典满挎刀跟着,听到后,便循声看去了,只是在见甘宁的那刹,典满双眸微张,那魁梧身材,令典满暗惊。 他对曹昂说甘宁桀骜,那是府役讲的,此前没有见到真人,今下见到时,典满是真被惊到了。 “哈哈!” 曹昂爽朗的笑声响起,快步朝前走去,看到甘宁之际,曹昂心底也忍不住感慨,真是够魁梧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很难瞧不出桀骜。 “汝就是甘宁,甘兴霸?” 曹昂保持笑意,走到甘宁身前,开口道。 嗯? 甘宁听后明显一愣,对曹昂大开中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唤他,甘宁本就带着惊疑,他是桀骜,可问题是他没见过曹昂啊,所以此次来宛投效,也是心里没底,甘宁怕曹昂跟刘表一样。 曹昂唤出他的表字,这反倒叫甘宁心生警惕。 “早先便在许都听闻兴霸之名,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见甘宁不言,曹昂却不恼怒,反大笑道:“长的真是魁梧,真不愧是人中龙凤,哈哈,今日能在宛见到兴霸,当浮一大白!!” 讲到这里,曹昂伸手就去抓甘宁。 这下甘宁更惊了。 “某之名,竟传到许都了?”甘宁看向曹昂道。 “当然!!” 曹昂笑笑,迎着甘宁的注视,“不然昂怎会知兴霸之名呢?” 这话说的没毛病。 甘宁听后心里暗道,可他总觉得哪儿有问题,可他说不出来。 但甘宁迟疑归迟疑,可身边追随的人,一个个却都兴奋了,自家大哥的名气,都传到许都去了,这果真是没有跟错人!! 府门前的人群更热闹了。 尤其是适才甘宁所讲,引一些嗤笑,甚至暗讽的人,那一个个的表情格外丰富,谁都没有想到,曹昂得知甘宁来投,居然会如此对待。 这差别实在太大了。 曹昂凭借南阳时报,在南阳名气大涨,这几日想见曹昂的,那可谓是排成了长龙,但就是见不到。 要说不急,那是假的。 可是这差距也太大了!! 甘宁,真的很有名吗? 见曹昂如此的,这心底就没有不生疑的,可见曹昂对甘宁有说有笑,这就更让一些人受不了了。 “等一下!!”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惹得无数人投去注视。 “此人是谁?” “不清楚啊。” “这脸真够红的。” 人群中出现热议。 本拉着甘宁进府的曹昂,此刻停下脚步,皱眉转过身去,原本曹昂不想理会的,但为了顾及形象,曹昂还是停了。 “义阳魏延,听闻府君求贤若渴,特来投效!” 在曹昂的注视下,一人从人群中走出,不知为何,曹昂看到此人时,总觉得很奇怪,这人的脸真够红的。 可在听到那人所言,曹昂却双眸微张。 小关羽?! 这好事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个啊! 本以为能来个甘宁,算是给自己所颁唯才是举令,赢得了开门红,却不想在同一日,还来了个魏延!! “汝是魏文长?” 在甘宁的注视下,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曹昂露出笑意,看向走来的魏延道。 “正是。” 魏延虽有疑,却对曹昂抱拳一礼道。 “哈哈,还真是好事成双。” 曹昂听后,大笑,先是对魏延道,“某早先就听过文长之名,乃昂之舅父提及,言义阳有武卒,其雄非文长,没想到今日兴霸来宛,还能遇到文长,好啊。”讲到这里时,曹昂却看向甘宁道,“兴霸,今日某等定要不醉不归啊!” 说着,曹昂就拉着甘宁,朝魏延走来。 适才曹昂讲的这番话,不止给了魏延面子,还给了甘宁面子,哪怕二人皆是桀骜之辈,可被曹昂这样一讲,二人没有别的想法,有的只是惊奇,还有疑惑。 在曹昂的维系下,魏延、甘宁相视一眼,有道是英雄惜英雄,有没有真本事,有时只需一眼就能看出。 他很强! 在二人相视之际,无不在心里暗道。 “兴霸,文长,可愿随昂痛饮?” 见二人如此,曹昂左手拉着甘宁,右手拉着魏延,保持笑意道。 “愿往!” “愿随!” 二人听后不假思索道,见对方这样讲,甘宁、魏延相视一眼,无不大笑起来,今日这场合,简直是太给他们长脸了!! 但凡是有真本事的,那内心无不是桀骜,只是表现的程度不一样罢了,而今日撞到一起的甘宁、魏延,可谓是把桀骜外露的存在。 这很考验曹昂的语言能力。 若是抬了一人,却忽略另一人,难保有人不高兴,对曹昂而言,甘宁他要定了,魏延也不能落下! 这二人,在原有时间线上,一个效忠于东吴,一个效忠于蜀汉,把这两位给提前截胡了,那岂不是很有意思? ‘刘皇叔,孙仲谋,这两位大才,子修不才,就替你们招揽了。’心情大好的曹昂,心里暗暗道,拉着二人就朝太守府而去。 “唉,真是不该说那样的话啊。” “是啊,早知这甘兴霸之名,先前就被府君知晓,那某是不该讲那样的话的。” “这甘兴霸、魏文长看来是有大才啊,不然府君怎会如此屈尊相迎啊。” “真实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可小些声,别叫府君知晓了,那我等就更没机会见府君了。” 在太守府外聚集的人群,看着扬长而去的曹昂,还有神情倨傲的甘宁、魏延,那无不是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求而不得的,人家只是刚来就见到,这差距实在太大了,这也让不少人心里很不平衡。 可现实本就是这样残酷,在掌握了优势后,曹昂需要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连这点都分不清楚,那他今后还争个屁的霸啊!! 第87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把这里当做家 这年头什么最稀缺? 必然是人才! 那什么又最不稀缺? 依旧是人才! 看似是挺矛盾的,却是东汉的真实写照,割据于各地的诸侯势力,无不在上演着这一幕,这诠释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于曹昂而言,他在南阳颁唯才是举令,别的不敢保证,可有一点他却能保证。即无论才能如何,名气大小,出身怎样就区别对待。 只要是来宛县,投不投效另说,但是尊重必须要给予,曹昂要叫所有人知道,他不是门缝里看人之辈!! 甘宁、魏延赶来宛县之际,内心是犯着嘀咕的,恰是二人内心骄傲,所以最受不了被人拒绝,尤其是被人瞧不起,这也导致二人性情桀骜。 这何尝不是一层铠甲。 曹昂是何许人? 堂堂司空长子,及冠没多久便就任南阳太守,这名气不止在宛县,更在南阳各地,渐渐传开了。 特别是南阳时报的问世,别看时间短啊,可如此新颖的产物,还有那篇刊印的《千字文》,直接令曹昂的名气大涨! 可他二人呢? 一个是从益州逃出来的。 一个更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们之间的差距何等悬殊,但是让甘宁、魏延万万没有想到啊,曹昂在知晓他们来投,居然会如此对待他们。 “接着奏乐,接着舞!” “来!今日依旧是不醉不归!” 太守府。 正堂。 曹昂打着酒隔,高举手中酒觞,笑着看向甘宁、魏延二人,“兴霸,文长,都千万别跟昂客气,把这里就当成自己家!” 说着,曹昂朝二人举觞示意,随即便一饮而尽。 真是海量啊! 甘宁、魏延相视一眼,心底是暗暗感慨,随即都端起眼前酒觞,思绪各异的仰脖饮尽觞中美酒。 “大兄真是偏心!” 席间,陪酒的曹震,瞧见此幕时,心底是吃味了,小声对夏侯楙道:“我等从许都赶来宛县,都不说宴请我等,人家来了,好酒好菜敞开造,好曲好舞可劲搞,这差距也太大了。” “你少说几句。” 夏侯楙听后,低声道:“要是叫大兄听到了,看他怎样收拾你。” “咋,就因为说几句,便要收拾我?” 曹震却瞪眼道:“我是咋了,这几日我酒少喝了?不喝到吐都不离开。”讲到这里时,曹震有些紧张,见曹昂没注意到自己,这才暗松口气。 “来,某敬两位一觞。” 在夏侯楙诧异下,曹震呵呵笑了起来,拿起酒觞就起身朝二人走去,“这几日跟两位英雄喝酒,某是真服了,震在许都时也算能喝了,但在两位面前,却根本就不是对手。” “哪里。” “客气。” 甘宁、魏延见状,端起眼前酒觞,看着笑呵呵的曹震,只是二人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别看堂上乐师弹奏,舞女翩翩,看起来是乱糟糟的,可适才曹震对夏侯楙吐槽的,二人却依稀间听到了。 曹震之言,二人是很诧异的。 连至亲从许都赶来宛县,府君都没有特地设宴款待,可他们来到宛县,府君却是这般盛情款待。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几日相处下,对陪酒的曹震、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身份,甘宁、魏延都先后摸清楚了。 甚至在昨日,奉命在淯水大营练兵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也被曹昂叫来太守府作陪了。 如此礼遇还有谁? 哪怕再桀骜之辈,在这等礼待下,就算听见曹震吐槽之言,这心里也不会生气,相反会生出别样情绪。 为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自家人都没这样过,对他们这些外人,曹昂却是把能给的都给了,这态度还不够好吗? ‘哼,刘表老儿跟府君一比,简直是没眼看!!’ 与曹震饮酒之际,甘宁想起赴襄阳时,自己遭遇的冷落,这让甘宁心生冷哼,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好酒量!” 典满见几人如此,在曹昂的眼神示意下,端着酒觞就朝甘宁他们走来,咧嘴笑道:“在宛县能预见两位豪杰,真乃满之幸,可惜家父不在,要是在的话,与两位定能畅饮几坛!” 典韦吗? 甘宁、魏延听到后,无不在心底暗道,典韦之名,早已在南阳传开了,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曹操极其信赖典韦。 “还有我父!!” 二人思虑之际,许仪亦起身走来,“我父虽不善言谈,但对豪杰格外看重,可惜不在,不过仪愿代父与两位豪饮!” 许褚? 二人相视一眼,虽说许褚的名气,眼下是没有典韦要高,可这几日接触下,许仪是何等人,他们却是知晓的,子都如此,父能差到哪儿去? 能在投效曹操时,就被安排在身边宿卫,这本事必然了得。 “来,震为两位斟酒。” 见到此幕,曹震拿起酒勺,笑呵呵的给二人斟酒。 这帮家伙。 见曹震几人如此,曹昂表面没有变化,心底却生出笑意,一个个还都没有及冠,说的话却像极了大人。 这出身不同,就是不一样。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这个当家是不一样的,穷人家的孩子,是为家里分忧,可有些人的孩子,却早早就经历各种场合了。 叫曹震他们跟甘宁、魏延多多接触,甚至是叫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过来,一个是向甘宁、魏延传递一个观念,昂对你们是极其重视的,不然如此多至亲,是不可能都叫来陪你们的。 一个是叫曹震他们,借此机会与二人联络下感情,拉近彼此间的距离,等到二人真投效以后,在南阳立有战功了,那就站稳脚跟了,到时到他们麾下历练,甘宁、魏延必然会倾囊相授的。 对曹昂而言,让这帮核心二代们,多多的去经历,去磨砺,这是一点错都没有的,人的成长,与年纪无关,就看经历过多少,坎坷多了,心性自然就成熟了。 今后曹震他们势必要重用的,可要是连心性都不成熟,即便是委以重任了,只怕也难以扛起重担,而这是曹昂绝不愿看到的。 第88章 武运昌隆,群贤纷沓来投 夜悄然而来。 太守府。 内院。 “子修效千金买骨之实,设宴款待甘宁、魏延确为妙计啊!” 丁斐面露喜色,将所携竹牍递上,看向曹昂道:“子修可知在这几日,有多少豪杰来投我淯水大营?” “多少?” 曹昂撩袍接过竹牍,笑着对丁斐道:“能列此牍者,怕都是入了舅父之眼,甥儿倒想看看,这南阳聚有多少英才。” 丁斐笑意更盛。 自甘宁、魏延主动来投,曹昂极其重视的表现,使太守府外种种,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开了。 不过也是在那日,太守府张布一则告示,言明善武者闻唯才是举来投,需到淯水大营登记检校,得丁斐举荐,方可再见曹昂。 这是为了提高门槛。 不是什么人来投,曹昂都会亲自接见的。 物以稀为贵嘛。 与此同时,曹昂在太守府盛宴款待甘宁、魏延二人,这既有拉拢二人之意,使之感受到他的诚意,亦有抬高身价,以刺激到真正有本事的。 “这豪杰还真不少啊!!” 曹昂展开竹牍,看到上面所书诸名,眉宇间透着惊喜道:“宗预,邓展,吕常,傅肜,傅佥…南阳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处啊!” “此言甚妙!” 丁斐笑道:“子修有所不知,除了这傅肜、傅佥父子俩,这宗预是安众宗氏,吕常乃博望吕氏,最奇的非邓展莫属,此人是新野邓氏!” “就某提及的这几人,来淯水大营投效,无不带有部曲,多则数百,少则近百,此外还有不少人来投,子修,汝之名在南阳传开了!!” 这真是意外惊喜啊。 听到丁斐所言,曹昂笑的更开心了。 丁斐所书这份竹牍,别的曹昂或许不熟悉,可宗预、邓展、吕常、傅肜、傅佥几人,曹昂可太熟悉了。 有这些人来投,曹氏在南阳根基更稳固了!! “子修打算何时见他们?” 丁斐收敛心神,看向发笑的曹昂,上前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毕竟子修独宴甘宁、魏延二人,难免会叫一些人生出想法。” “是,在淯水大营单独所辟之地,也日日设宴款待,可某出面,与子修出面,那是不一样的。” 不可否认的一点,眼下曹昂的名气,要比丁斐大太多了,特别是在这南阳地区,这不止是因为曹昂是南阳太守。 “此事倒不急。” 曹昂看了眼竹牍,随即对丁斐道:“该出面时,甥儿自会出面,在此之前,甥儿要解决另一件事。” 嗯? 丁斐露出疑惑之色。 “不知舅父发现没。” 曹昂双眼微眯道:“来宛投效的,具为善武之辈,独治政理民之才,眼下却没有一人。” 丁斐下意识点头。 即便曹昂不提醒,但丁斐也想到此事了。 “这几日,甥儿虽款待甘宁、魏延二人,却也没有就此放松。” 曹昂继续道:“唯才是举令是否能吸引到大批文武来投,这不止关系到南阳安稳,更关系到曹氏根基,所以甥儿就让文谦代为监视。” “而距这几日,文谦派人来禀,进我宛县的生人不少,尤其是南阳诸族的,仅是探明的大才,就有李严,樊建,董厥,胡济,郭攸之,宗玮……,对了,这宗玮与那宗预,同为安众宗氏!” “子修的意思,是这些来宛县的人,有意在观望?”丁斐听懂了,略显诧异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微微一笑道:“若甥儿没有猜错,他们是在等第二期南阳时报,想看看甥儿究竟有无大才!!” “那子修……” 丁斐上前道,可说着,却停了下来。 “放心舅父。” 曹昂嘴角微扬道:“甥儿在察觉到此事后,就调整了第二期南阳时报,眼下已誊抄出来了,今夜在宛县城的各处客栈,就会有南阳时报,不过宛县以外诸地,还需舅父派人去急递才行。” “此事子修放心,稍后某就出城安排此事。” 丁斐当即表态道:“绝不会在此事上耽搁子修所谋。” “如此就麻烦舅父了。” 曹昂起身朝丁斐作揖道。 别看南阳久经战乱,然南阳有多少人才,没有人比曹昂更清楚了,除了适才提到的这几位外,还有邓芝,郝普,王连,杜祺,谢景,赵咨,娄圭,韩暨,许慈等一行人,且他们多有一重身份,即所在宗族在南阳底蕴不浅!! 跟招揽甘宁、魏延不同,想将这些人招揽到麾下,绝非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他们选择投效,就代表所在宗族要表态了。 故而这些人是怎样想的,曹昂再清楚不过! 所以曹昂要展露更多才行,如此方能让一些人下决心,一旦上述这些人,真有来投曹昂的,那带来的影响就很大。 ‘刘皇叔啊,你以后的入益班底,子修不才,就先笑纳了!’看着丁斐离去的背影,曹昂嘴角微微上翘,尽管他还没有见过刘备,可他眼下干的事,却是在提前掘刘备根脉!! 这感觉太爽了。 一夜无言。 曹昂在昨夜睡的很早,连日跟甘宁、魏延拼酒,即便是好酒量,那也会乏累,不过有美人相拥,曹昂睡的是早,但却是舒服后才入睡的。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这对男人的魅力太大了。 “公子!出大事了!!” 典满的声音,在堂外响起,这让本熟睡的曹昂惊醒,揽着曹昂的邹氏,此刻却紧张起来。 “出了何事?” 曹昂坐起,对堂外喊道。 “公子!您还是出去看看。” 典满急道:“太守府外来不少人,持南阳时报来投,连宛县诸族的人都惊动了,朱野他们也都来了。” 看来是奏效了! 曹昂嘴角微扬,这唯才是举令聚来大批武将,曹昂是高兴的,但光有武将,却没有治才也不行啊。 眼下这一问题解决了。 “传某之令,开中门!” 想到这里,曹昂朗声道。 “喏!” 典满当即拜道,随后便转身朝府门外跑去,而太守府闹出的动静,也惊动了甘宁、魏延他们,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第89章 豪情万丈,南阳大兴不远矣! “快看!太守府中门开了,这定是府君下令所开!” “必然是这样,先前所言果真不假。” “是啊,某算是看明白了。” “明白什么?” “府君想要的,不是知其名而持敕拜访者,府君真正想要的,是与他一起治宛兴宛的大才啊!” “那肯定了,不然前些时日,那甘宁、魏延来投,怎能引府君亲自相迎,甚至连日设宴款待呢,看来这二人深得府君看重啊!” 太守府外。 随着紧闭的中门被打开,齐聚于此的人群交头接耳,所聊无不跟曹昂息息相关,而在更靠前的区域则站着不少人。 他们多结伴而站,在彼此交谈之际,眼神却有意无意瞥向太守府。 圈子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存在,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毕竟阶级的出现,就注定有些事会长存! 南阳郡虽久经战乱,该郡更是几经易主,可却无法改变一点,作为东汉的帝乡,南阳有底蕴的宗族众多!! 哪怕眼下的南阳一分为三,一部分控制在曹氏麾下,一部分控制在刘表麾下,一部分更是析出设章陵郡! 可一个事实却改变不了。 即以宛县为首的地域,才是南阳郡最核心的存在! 而这处地域,恰恰掌控在曹氏麾下,哪怕该处新得,可就任南阳太守的曹昂,却用自己的方式,已令很多人知晓他,记住他! “来了!!” 人群中,不知何人喊了一声,道道注视聚焦而去。 这人还真是够多啊。 在甘宁、魏延、典满、许仪、曹震、夏侯楙等一行人簇拥下,穿着官袍的曹昂走出中门,入眼就看到太守府外所聚人群。 曹昂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 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 这些皆为宛县诸族家主。 眼下的他们看曹昂的眼神全变了。 “堵阳韩暨,见过府君。” “南阳许慈,见过府君。” “安众宗玮,见过府君。” “…娄圭,见过府…” “…李严,见过…” “…赵咨” “…樊建” “…董厥” “…胡济” “…郭攸之” “…王连” “…杜祺” “…郝普” “…邓芝” “……” 一道道人影走出,纷纷向曹昂抬手作揖,伴于左右的甘宁、魏延几人,无不面露惊疑的看着眼前一幕。 尤其是甘宁、魏延二人,怎样都没有想到啊,就在今日,在太守府外聚集了这么多有名之士! 二人是桀骜不假,但他们可不蠢笨! 哪怕甘宁是避难来南阳的,先前一直在益州混,可在南阳的日子,有些人的名他是听说过的。 如那韩暨! 如那许慈! 如那娄圭! 可是这些昔日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眼下却齐聚于太守府外,这造成的冲击与震撼,是典满、许仪这些核心二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毕竟他们是因为曹昂才来的南阳,先前一直待在许都,没有迁都于许之前,也多待在曹操所置核心区域。 只有在南阳的人,才知今日之震撼!! 也是在这一刹,甘宁、魏延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如果先前他们抱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态,毕竟他们在曹昂这里,感受到在别处不曾有过的尊重,这让他们决意投曹,可眼下在他们的心底,又生出了敬畏之意!! 能够聚今日之势,曹昂之名已扎根南阳,已得诸族认可,而这绝非常人所能办到的。 可府君究竟做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盛宴款待他们? 这不可能!? 对。 绝无可能! 必然是府君在此期间又做了什么!! 一时间甘宁也好,魏延也罢,在心里想了很多,对各自在南阳的影响力,二人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谯县曹昂,见过诸公,诸君!!” 扫视眼前一众人,曹昂压着心头激动,保持该有的冷静与淡然,在一众人纷纷行礼后,曹昂这才抬手还礼道。 今日注定是不同凡响的一日! 曹昂必须拿出该有的姿态,来叫眼前这帮人明白一点,他们今日之决定,绝对是没有错的!! ‘此子不凡啊!’ “孟德有此子,曹氏当兴啊!” ‘府君果真不比常人。’ ‘悔不当初就来宛投效!’ ‘……’ 曹昂如此谦逊,使所聚众人无不思绪万千,哪怕在此之前,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所在宗族加入南阳商会,也拿粮置换盐铁份额,甚至是承接农具订单,可在不少人的心底仍在犹豫徘徊。 没办法。 身逢在这乱世下,一个决定就可能招来大祸! 曹昂终究是太年轻了。 不过刚刚及冠,就贵为南阳太守,是,曹昂先前是做过不少事,但做的这些事,却仅是叫曹军所控南阳各地诸族,心底不再生出别的想法,毕竟张恬等人的下场,那是历历在目的! 跟曹昂作对,下场很惨! 可是随着南阳时报的问世,不少人的想法改变了,尤其是紧接着颁布的唯才是举令,更让不少人赶来宛县。 而曹昂撰写的第二期南阳时报,在这些来宛的人看到后,他们一个个都下定了决心,曹昂是不一样的,是不能以年纪来论的!!! “昂在太守府为诸公,诸君设宴,不知可愿随昂一同进府?”看着眼前神态各异的众人,曹昂保持着淡定,在沉吟刹那后,撩袍对眼前众人道。 “善!” “愿往!” “愿往!” 而曹昂话音刚落,就引起不少人响应。 “哈哈…如此就请随昂一同进府!”曹昂见状,笑着朝众人伸手示意,“今日昂愿与诸公、诸君不醉不休!!” 太守府外热闹极了。 而在相隔不远处。 “丁公,我等还去见大兄吗?”曹休看向丁斐,太守府外的一幕幕,对他的震撼是极大的。 “不去了。” 表情复杂的丁斐,双眼微眯道:“子修在太守府设宴,来此之人皆愿应邀赴宴,我等就不去叨扰子修了,先回淯水大营。” “喏!” 曹休、曹真几人相视一眼,随即便对丁斐低首道。 他们来此,是丁斐知晓太守府外的情况,担心曹昂无法从容应对,特意被丁斐叫来为曹昂撑场面的。 只是曹昂的表现,让丁斐知晓,他去与不去其实都一样,他这个外甥,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太多了! 如此场合下,却能如此坦然处之。 纵与天下比,与曹昂年纪相仿,或再大一些,都无法做到曹昂这样! 而令丁斐更震撼的,则是曹昂所撰第二期南阳时报,恰恰是上面刊登的内容,才使这些来宛县的人,一个个下定决心来投。 ‘孟德,汝子乃曹氏大兴者!!’ 转身离开之际,想起一些事的丁斐,内心是久久不能平复,‘阿姊,您这位亲子,果真是才俊啊!!’ 没有人能理解丁斐此刻的心情,正如没有人能理解曹昂的心情,如此多大才来宛投效,这对他今后治理南阳,大兴南阳,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第90章 架空?不存在的!这乱世雄者为王! 太守府所设宴席连开了数日,宛县上下无不关注此宴,而这场备受瞩目的宴席,曹昂是获益最多的。 礼贤下士。 谦逊随和。 博学多才。 总之各种溢美之言,无不被人热议。 太守府。 内院。 “呵呵…昂还是第一次知晓自己竟如此完美。”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丁斐、满宠摇摇头道:“这世间若真有如此之人,那就是圣人了,可昂却有自知之明,圣人,昂此生都是不够格的!” “此事透着怪异。” 丁斐皱眉道:“如此赞美之言,在宛县如此盛传,纵使韩暨他们是为子修来宛县,可这传的太邪了!” “的确。” 满宠紧随其后道:“在赶回宛县之际,育阳、穰县等地亦有此事相传,若此事不是公子派人所为,那公子就要有所提防了。” 近来宛县出现不少事,在此之际,满宠奔波于各地做事,丈量土地,编户齐民,春耕督促,这叫满宠忙的不可开交,也恰是有满宠在,才能让曹昂在宛县如此轻松,不然啊,一连开这么久的宴席,南阳早乱成一锅粥了。 原本满宠想再迟些归宛县,虽说各项事宜皆被满宠理顺,且提拔了一批人亲抓,但满宠希望这些事能做到尽善尽美! 满宠是一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 既然决定做一些事,就必须要做好才行。 半途而废,这绝不是满宠的性格! 只是在外的满宠,得知宛县发生的诸事后,他就清楚自己要赶回去了,空缺诸多要职的南阳太守府,要迎来一场大动了! 作为南阳郡丞,如此特殊时期下,他怎能不在宛县待着? 倘若叫外人妄加揣测,继而使曹昂的威势受损,这绝非满宠愿意看到的,所以在安排好种种事宜,满宠就一人赶回宛县了。 嗯。 随满宠一同离开宛县的丁仪,丁廙,丁谧几人,早已被满宠分派到各地去做事了,既是历练,那就别想着享福,眼下的他们啊,在各地干着各种差事,根本就无暇顾及别的。 “其实此事不难猜测。” 曹昂微微一笑道:“这几日把酒言欢下,昂与很多人拉近了距离,不少人投效曹氏之意已明。” “子修的意思,是说有人特意这般做?” 丁斐猜到了什么,眉头微挑道:“如此一来子修若是知晓此事,势必会对他们有不同的看法。” “不止是这样。” 满宠听后,讲出心中所想,“只怕有些人啊,是想以此种方式催促公子,早明他们在南阳所领之职。” “满君还真是一针见血。” 曹昂抚掌大笑道:“昂在这几日设宴款待,唯一没有提及的就是此事,但恰恰是此事最重要。” 与聪明人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能省不少口舌,而眼下在宛县的聪明人,可谓是扎堆了。 所以有些事就不能挑明去说,就像曹昂在南阳择机颁唯才是举令,想招揽一批文武齐治南阳,齐兴南阳。 但他却不能干一件事。 即,不考虑别的,脑袋一热将赶来宛县的文武,全给招揽到自己门下! 曹昂敢这样做,必将身陷旋涡下。 最先多想的是曹操! 嗯。 老子将你留在南阳,是让你为曹氏分忧,是想给你积攒名望,是为你以后铺路的,你倒好啊,在南阳待的久了,就招揽门下班底了? 咋! 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还不够你驱使的吗? 就这样迫不及待了? 除了曹操以外,还会有很多人多想,比如沛谯武将集团,比如汝颍谋士势力,他们若是得知此事必然会炸窝的。 公子这是不信任他们啊,宁愿在南阳大张旗鼓的招揽门下,也不愿向他们抛去橄榄枝。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天下各方势力的态度,快瞧啊,曹孟德之子,都丝毫不念其父之名,在南阳招揽门下了。 这闹不好,会叫曹操打拼的势力四分五裂。 “子修,你打算怎样安置这些人?” 丁斐表情有些复杂,看向曹昂道。 “舅父,满君,如何安置这些人,昂有些想法。” 曹昂笑着拿起一份竹牍,起身递给丁斐,可说着,曹昂却露出歉意,遂话锋一转,“不过舅父,甥儿恐要委屈您,暂做南阳太守的长史。” 嗯? 听到此言,丁斐一愣。 与满宠以南阳郡守来宛不同,丁斐是没有领南阳任何官职来的,之所以这样做,曹操有自己的考虑。 “这没什么。” 丁斐愣神刹那,随即却笑道:“能做子修的长史,某还是很乐意的。” “甥儿拜谢舅父。” 曹昂作揖一礼道。 “无需这般。” 丁斐上前去搀,保持笑意道,“那某就看看子修怎样安置的。” 可千万别都招揽啊。 接过曹昂所递竹牍之际,丁斐在心里暗暗祈祷,他不希望聪慧的曹昂,去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而有这一想法的,还有满宠! 在打开竹牍的那刹,仅是看到开头,丁斐按松了口气,南阳太守曹昂举荐……只是这几个字,丁斐最担心的事,算是没有真的发生。 瞧见丁斐的神态,满宠就知怎么回事,这才放心的上前,与丁斐一起看曹昂所书的那份竹牍。 可看着,二人的表情却又变了。 “子修,太守府如此多的要职,汝全举荐赴宛俊才就任,这不太好。”丁斐皱眉看向曹昂道。 “至少要举荐一些,到许都去任职,如此一来的话,子修就不怕今后的太守府,成为南阳之太守府?” 丁斐这话说的很明确了。 子修,你这样做,就不怕被架空? “公子,此事您要三思。” 满宠沉吟刹那,对曹昂道:“您想要治南阳,兴南阳的想法是好,只是此事不可轻易决断,需提前与主公商榷才行。” 最担心的事没发生。 可让南阳籍俊才就任南阳太守府所缺要职,这么多同籍聚在一起,如果期间没有制衡好的话,难保不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此事是昂思虑许久,才决意这样做的。” 听到二人所讲,曹昂却露出笑意道:“昂需要一批知晓南阳,了解南阳的俊才,在南阳与昂一起治南阳,兴南阳,这样很多事就好去做了,无需舅父、满君事事亲为。” “何况昂既然敢这样做,就不怕这其中有些事发生,毕竟一个南阳,那并非是我曹氏的所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想得到真正的重用,那最好把小心思都给收了!” “再者言身逢在此等乱世下,掌控话语权的必是兵强马壮者,曹氏所辖精兵强将何其多,昂作为南阳太守,又岂会惧怕这些?!!” 第91章 各司其职,请诸君各显神通 曹昂治理南阳的方针很明确,不止要让南阳恢复元气,更要南阳繁荣富强,为实现这一整体谋划,曹昂必须重用一批南阳籍才俊。 无他。 最熟悉南阳的,那必是本土派! 曹昂的时间很宝贵,他需要有一批才俊,能够协助他在南阳做各种事,如此构建强有力的太守府班底,就是必须要解决的。 颁布唯才是举令时,曹昂没有想过招揽门下,他要行举荐,让愿来投效的才俊,打上曹氏烙印。 有了这一前提,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表现了,谁在南阳表现的好,谁必然会被提拔重用的。 在曹操的麾下文武里,不是没有南阳籍才俊,但是数量很少,远比不过沛谯、汝颍等派势力。 曹昂要做的就是壮大南阳籍才俊,特别是被他举荐的才俊,只要他们愿为曹氏效命,那曹操麾下核心圈,必然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老登,做儿子做到我这份上的,少见。’ 去往正堂的途中,曹昂嘴角微扬,想起在许都的曹操,‘为了将南阳彻底纳归曹氏麾下,为了叫你制衡麾下多一筹码,这么多的大才被我吸引来,关键是要忍着不直接招揽,而是举荐,这感觉真难受啊。’ 想到这里的曹昂心生唏嘘。 对他而言,大张旗鼓的招揽是不智的,有让曹氏分裂之嫌,一方势力下只能有一个当家做主的,在曹氏这方势力下,曹操就是掌舵的,曹昂要做的角色,就是为曹操排忧解难。 望父成龙嘛,该僭越僭越,该守规守规,父子关系想相处好,就不能一成不变,这一套曹昂太清楚了。 眼下曹昂以官职驱使麾下最合适,至于核心班底嘛,暂时有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就够了。 不过在曹昂看来,向曹操举荐的人才,这也打下了他的烙印,有些事不可急,急了就必起冲突! “府君至!!” 随着一道洪亮声响起,本热闹的正堂安静下来,在满宠、丁斐的陪同下,曹昂笑着走进正堂。 来了! 不少人在见到此幕时,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心底却生出各异思绪,尽管曹昂设宴款待的很好,但在太守府的人,无不想同一件事。 曹昂打算怎样安置他们。 是征辟。 是举荐。 是招揽。 这其中藏着的玄机太多。 能在青史留名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善茬的,有些事还没有发生,但有些人就已经开始揣摩了。 “诸公,诸君,这几日昂所备宴席怎样?”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保持笑意,抬手朝眼前众人一礼。 韩暨、娄圭、许慈等一行人,无不是朝曹昂抬手还礼,说着迎合的话,毕竟曹昂这几日的表现,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对于众人讲的话,曹昂脸上笑意更盛。 虽说今天要明确一件事,但是该有的流程要有,想要主治好一方,除了要有智慧、眼界、胸怀外,更要有情商。 要团结好身边的人,把敌人处的少少的。 但在该扬威时,出手就必须果决狠辣! 在旁站着的丁斐、满宠见到此幕,心底无不是生出感慨,尽管他们对曹昂的决断有些担忧,但不可否认的一点,眼下这些聚于太守府的才俊,无不折服于曹昂。 这是很难得的! “诸公,诸君也都知晓,昂初来南阳没多久,其实有很多事,还不是特别了解。”在寒暄一番后,曹昂遂点明此来意图,依旧表现得很谦逊。 “而今诸公、诸君愿来宛县,昂这心里很高兴,南阳仅靠昂一人来治,恐难以真正兴旺起来,故而需诸公、诸君来帮衬昂,与昂勠力同心,把南阳治理好才行。” 来了!! 听到曹昂之言,堂内众人无不屏气凝神。 如果筹设的南阳商会,是以利来凝聚南阳诸族,好叫他们不在南阳治下惹事,那这次分配权力,就是将部分话语权,细分给对应的群体,以达到皆大欢喜的目的,继而使南阳真正拧成一股绳!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曹昂清楚这暗藏的道理了。 “昂忝为南阳太守,有向朝廷举荐人才之权。”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拿出那份竹牍,扫视堂内众人道。 “这举荐乃昂根据南阳实况拟定的,如果诸公、诸君觉得受屈了,还请不要怪罪昂,南阳不能再乱下去了!!” 子修大才啊! 公子大才啊! 丁斐、满宠听到曹昂之言,无不在心里暗叹起来,这番话讲出来,哪怕有些人对所举荐之职有不满,可曹昂最后讲的那句南阳不能再乱下去,就把调调给定下了。 南阳太守是他不假,但南阳也是你们的。 难道你们想看着南阳继续乱下去吗? “愿随府君使南阳安定!” 此等形势下,韩暨站了出来,朝曹昂作揖拜道。 “愿随府君使南阳安定!” 朱野紧随其后道。 “愿……” “愿……” 在曹昂的注视下,堂内所站一众人,一个个用行动表明态度,这使曹昂脸上笑意多了起来。 有眼前这些人,在太守府各司其职,那先前所明整饬驰道,兴建水利,打击劣币,编户齐民,聚民兴屯,建城兴工等一系列部署,就能找到最有的人来解决,来督促,而不是事事都靠满宠他们。 曹昂想做的事太多了,所以靠某一个人是不够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太守府班底!! “如此,那昂就先宣读一遍,也好叫诸公、诸君心中有数。”想到这些,曹昂先是抬手一礼,随即便语气铿锵道。 “南阳郡长史丁斐,五官掾董厥,督邮掾娄圭,主记室史宗玮、赵咨,功曹史郭攸之,户曹史韩暨,奏曹史樊建,辞曹史胡济,法曹史杜祺,尉曹史卓膺,贼曹史邓芝,决曹史李严,兵曹史郝普,金曹史王连,仓曹史贾穆……” 随着曹昂将一项项举荐宣读,堂内所聚一众人,无不知晓各自在太守府所领官职,对他们而言,每月能领多少官俸这不重要,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在什么位置掌什么权,这不止关系到他们个人,更关系到在南阳的话语权!! 第92章 以战练兵论英雄,一切向军功看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此就有阶层圈子,而在每个圈子里,皆有一套人情世故,这世上最不好相处的莫过于人。 南阳郡太守府诸曹掾史的举荐,乃是曹昂深思熟虑下定的,为的就是让合适的人,去合适的位置发挥。 就如贼曹史邓芝、决曹史李严,据曹昂知晓二人有大才,按理应擢到更好的位置,如五官掾、督邮掾这等要职,但二人太年轻了且名声尚未传开,贸然被超擢到高位上,会引起别人不满,也会有拔苗助长之嫌。 曹昂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郡太守班底,这不止要有大批才俊,更要形成微妙平衡,使这个整体能勠力同心,一起协助他治理好南阳。 南阳发展的前提是安稳,没有这一前提的话,那一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在今后的南阳,不以资历名望来论,而以才能贡献来论。”淯水大营,去往一处的曹昂,眼神坚毅道。 “郡太守府诸曹掾史既定,那就要尽快驱使运转才行,来宛县投效的人很多,这些就要让他们来甄别遴选了。” “南阳久经战乱,不止郡太守府空缺严重,所辖诸县空缺也不少,特别是佐吏,必须尽快补齐才行。” “所以子修也有考验之意?” 同行的丁斐沉吟刹那,才看向曹昂道。 “舅父高见。” 曹昂微微一笑道:“既然他们得甥儿举荐,在郡太守府担任各职,但凡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就不会做蛇鼠两端之事。” “不过趁着此次机会,甥儿要好好摸摸底才行,看清每个人的品性,操守,能力,这对之后的南阳治理很重要。” “所以督邮掾这一位置,子修没有轻易定下?” 丁斐似想到了什么,诧异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点头道:“南阳五部督邮,有监督所属各县职责,而督邮掾则主管五部督邮,这一位置太重要了,不可轻授。” “甥儿想好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既要看太守府运转怎样,更要看各县运转怎样,要是有在其位不谋其职者,到时就别怪甥儿无情了!” 原来如此。 丁斐这才明白,为何曹昂要叫一批南阳籍才俊,皆留在南阳郡就任各职,而非留一部分,外放一部分,这是曹昂从最初就看出来宛县的这些才俊,不想轻易离开南阳,至少南阳没有改变前,他们不愿离开。 有了这一前提,才有后续的种种安排。 现在南阳郡涉政诸职基本明确,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本事了,这期间谁要不能让曹昂满意,那位置他们是坐不稳的。 所以这次来淯水大营,是安置与拉拢那帮武将的? 也是想到这里,丁斐知道曹昂此来淯水大营的意图,这做事真是一环扣一环,解决完文方面,就来解决武了。 ‘还好留驻南阳的精兵悍将够多,不然如此成规模的提拔文武,稍有松懈之处,恐南阳权柄要分走不少了。’ 相较于丁斐想的,曹昂想的却不一样。 自始至终曹昂都清楚自己的优势,更知晓哪些人能绝对信赖,有了这些,做起事来就相对容易些。 “府君至!!” 典满的声音响起,使曹昂收敛心神。 “拜见公子!” “拜见府君!” 在此之际,曹昂眼前的营帐涌出数十众将校,甘宁、魏延亦在其列,他们语气铿锵的抱拳行礼。 “诸君无需多礼,走,进帐!” 曹昂笑着上前,接连搀扶几人手臂,边走边说道。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与最初的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有所区别,眼下随曹昂进帐的这帮将校,对彼此皆有清晰认知。 通过站位就能看出。 帐内所聚一众将校,以甘宁、魏延、邓展、吕常、宗预、傅肜、傅佥等将为首,这是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 曹昂知道在他大摆宴席之际,这些被安排到淯水大营的人,一个个都进行了比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所以曹昂特意把甘宁、魏延留到最后,才让他们来淯水大营,为的就是能震住所有人。 甘宁、魏延没有让曹昂失望,前两日才来的淯水大营,就已然在这些将校中,得到了相应的尊重。 没办法。 军队是慕强的,是以强者来论的,谁强谁就值得尊重,谁弱那就滚一边去,出身再了得也没用。 曹昂就是略施小计,使得率众来宛县投效的武将,皆知他识人之厉害,继而杀杀他们心底的傲气。 而甘宁、魏延心底的傲气,也同样被曹昂给杀了杀,就此前那么多才俊齐聚太守府,这震撼是极强的。 “今日来此见诸君,昂就开门见山了。” 曹昂扫视帐内诸将,神情自若道:“这军中诸职与郡下诸职不同,昂虽为南阳太守,但也不能轻易授之或举荐,一切都是以军功来论的。” “昂要是真授诸位要职,不说别的,就乐进、于禁、史涣、李典、许定这帮军中悍将,一个个都不会满意的。” 帐内诸将听后表情各异。 有些猜到了。 有些没猜到。 “公子,您就说叫末将等如何做。”甘宁上前对曹昂抱拳一礼,“末将等既来宛县投效,那就不惧任何挑战!” “没错!” 魏延紧随其后道:“是比试,是出战,末将等全听公子调遣!” 曹昂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就是他此来的目的。 “比试就算了,出战倒是不错。” 曹昂撩撩袍袖,看向眼前诸将道:“时下在太守府所辖各地,仍有大批宗贼肆虐,搅得地方不得安宁。” “昂是这样想的,就以七支队伍分开清剿宗贼,每部拨新卒两千,待各地宗贼被清剿干净,哪部伤亡最少,缴获最多,昂就举荐谁来就任南阳郡尉!” “与此同时,某还预留了一部校尉,两部都尉,这是能独立统兵的,至于别的就要到各部麾下任职了。” 高啊!! 丁斐听到曹昂所言,强压内心的激动,如此安排下,不仅能解决南阳肆虐的宗贼,还能以剿练出一批悍卒,关键是如此激励下,各部势必会奋力清剿宗贼的,这也能震慑到南阳各地,可谓是一举多得啊!!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在丁斐思绪万千之际,帐内众将纷纷抱拳应道。 有竞争是好事啊,是英雄是狗熊,咱们事上见! “好,那昂就在宛县等着诸君。” 曹昂拍案起身道:“在太守府,昂为诸位备下酒宴,待诸位凯旋归来,我等一醉方休!!”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曹昂明确了七支清剿宗贼的队伍,明确了各部要清剿的范围,唯独没有明确各部主将人选,这是曹昂有意为之的,目的是叫他们自己挑选,毕竟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想出任各部主将,那就要拿出真本事才行。 曹昂决定不掺和这些。 人选怎样定,叫他们自己定,何时七支队伍明确了,那何时就离开宛县去清剿宗贼,曹昂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解决他们的粮草供应,军备所需,怎样清剿宗贼,曹昂不过多掺和。 第93章 曹昂的恶趣味,卧龙书院惊现世! 翌日。 太守府。 “满君,今后郡府既定的诸事,不用都到某这里审议。” 曹昂盯着大堆竹牍,苦笑着看向满宠,“论治政,某是知满君之才,之能的,有满君把持,某是很放心的。如果有满君不能专断,可带来与某商榷。” “公子作为南阳太守,不该如此。” 满宠听后却皱眉道:“通晓郡府诸事,掌握各地实况,就必须要处置对应案牍,不然公子怎知治下情况。” “这样,满君可将每日所处事务,挑出紧要的汇总到一起。”曹昂想了想,讲出了心中所想。 “知晓这些详要,某对南阳情况就能时刻了解,眼下,某还有不少事要解决,不能时刻待在太守府。” 嗯? 满宠露出疑惑,时下南阳诸事基本明确,涉及文武安置也已定下,还有什么比处置各项事宜更重要? 这就是理念上的差异。 “来宛县投效的才俊,某是安排了一批。” 曹昂见状,对满宠道:“但是有一批大儒,某还没有安置好,今日某就要解决此事。” “公子是说许慈、朱野他们?” 满宠这才想到什么。 “正是。” 曹昂点头道:“治理南阳要考虑全面,不能局限于某些事务上,行了,郡府诸事就交由满君了,某就先走了。” 言罢,曹昂起身朝堂外走去。 在曹昂看来,南阳郡太守府有满宠把持,负责协调好各项事宜,有他在,没他在,其实是一样的。 依满宠之才,别说是做一郡郡丞了,即便是做一郡太守,那都是屈才,眼下有这位大才在身边,曹昂不放手叫满宠做事,那才是舍本逐末! 曹昂不想被限制在各项案牍里,这不是他该干的事。 曹昂真正要做的,是为南阳补齐各种短板,指明南阳的发展方向,至于具体的事宜,就要交由对应的人去做。 “公子!” 在太守府外等候多时的典满,见曹昂出来了,忙上前作揖道。 “那些大儒派人去请了?” 曹昂神情自若道。 “伯堂他们去了。” 典满如实道。 “走。” 曹昂听后便接过缰绳,踩镫上马,随行的玄甲卫见状,纷纷翻身上马,一行便离开了太守府。 与先前相比,今下宛县城繁荣不少。 街面往来的人也多了。 想知晓一地是否安稳,就通过治下商贸就能看出一二,前去要赴约的地方途中,曹昂的心情很感慨。 做买卖的人多了,愿意消费的人多了,这就是不错的改变。 不说别的,至少跟张绣入驻宛县时相比,眼下的宛县繁荣太多了,不过这距曹昂的目标还差很远。 很快一行就赶到宛县城某处。 “公子!” 负责戒备的乐进,见曹昂骑马赶来,忙上前朝曹昂走去,看到该处戒严的锐士,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文谦,今日辛苦你了。” 曹昂翻身下马,笑着对乐进道。 “这都是末将该做的。” 乐进忙抱拳道,但在乐进的心里,却有着几分疑惑。 他负责戒严的这片区域,是先前查抄张恬等贼家产,几处宅院占地不小,为何眼下却都打通了? “公子,来了!!” 典满见到一辆辆车驾,缓缓朝他们驶来,为首的几名骑卒,是许仪他们,典满当即伸手道。 “走,去迎迎。” 曹昂撩袍上前道。 乐进、典满一行见状,无不紧跟在曹昂身后,在此等形势下,驶来的一辆辆车驾停下,许慈、朱野等一行带着疑惑下来。 “可算把诸公盼来了。” 在一行疑虑之际,曹昂笑着走来,对许慈、朱野他们作揖道:“昂在此恭候多时了!” 嗯? 许慈、朱野一行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流露出各异神色。 在曹昂的举荐名单里,眼前这些人都没有被举荐,尽管在当时没有说什么,可心里是有失落的。 像许慈本打算过几日离开宛县,可眼下曹昂却如此兴师动众,尤其是见到乐进时,许慈知晓这肯定不简单。 “在请诸公前,昂要先赔罪。”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收敛笑意,郑重一礼道:“因为卧龙书院尚未建成,故而昂没有提前讲明此事,让诸公心里不舒服了。” 卧龙书院? 许慈、朱野他们听后,诧异的看向曹昂。 “府君,这卧龙书院…” 朱野沉吟刹那,上前对曹昂道。 “好叫朱公知晓。” 曹昂微微一笑道:“昂打算在南阳开办官学,诚邀大儒名士,一为开科兴学,二为修撰经学,三为钻研经学,四为求同存异,五为着书注释,六为广设县学……” 许慈、朱野他们的表情变了。 他们震惊的看向曹昂,生怕适才所听是假的,开办官学,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这需要大批的钱粮支持。 眼下的南阳能干这样的事吗? “府君,这可不是小事啊。” 许慈强稳心神,看着意气风发的曹昂,上前道:“真要在南阳开办卧龙书院,势必会有大批人闻风而至,不说别的,单是官学开办经费恐……” “这点许公无需多虑。” 曹昂开口道:“昂既然要开办官学,今后即便南阳遭遇大难,也断不会断掉对卧龙书院的支持。” “当今天下生乱,昂在许都就对一事不满,各路诸侯对学术太过冷落,殊不知尊儒兴儒才是根本!” “昂不才,愿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在南阳开辟一处安稳之地,邀大儒名士,邀心向学术者在此钻研,在此开科兴学,在此修撰典籍!” 此间气氛微妙起来。 看着眼前众人的神态,曹昂嘴角微微上扬,卧龙书院的开设,他是带着目的的,一个是截胡赴荆人才,一个是培养人才,这件事要能办好了,荆州就不再是汉末的学术重地了,曹昂要截胡刘表在荆成果! 想去荆州,必经南阳,别的地方也能去,但期间难保不出意外,只要卧龙书院的名气能打出去,曹昂就有信心叫那些来宛的大儒名士,乃至大批儒生,都一个个留在南阳,继而进卧龙书院! 第94章 文圣之姿,开文脉以兴天下 “诸公,请随昂游卧龙书院!”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笑着伸手示意道,对许慈、朱野等人所想,曹昂是清楚的,心里有顾虑。 南阳虽说不是四战之地,却也属兵家必争之地,且时受战乱袭扰,与往昔繁荣相比差不少。 何况曹刘双方在南阳分庭抗衡,是,眼下双方没有冲突,可谁又能确保今后无战?所以曹昂现在讲的很好,不会短缺卧龙书院的经费,可一旦双方在南阳起大战,局势焦灼下,必然是要确保前线供需的。 届时卧龙书院当如何自处? 聚集起一批大儒名士,在卧龙书院钻研学术,修撰典籍,探讨经学……这可不是几百人的规模,这可能是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规模。 何况曹昂提及的要求,使许慈、朱野他们很清楚,一旦卧龙书院开始传名,这上万规模都打不住。 如此规模从事钻研,修撰典籍,探讨经学,后续还要开科兴学,广设县学,南阳太守府真能承担的起? 吃喝拉撒是最基本的保证,饿着肚子哪有精力去钻研、修撰、探讨?好,这些就当能够满足,那笔墨呢?竹牍呢?规模少还好,这不算什么,可规模多了呢?每日消耗都是不小开支。 更别提文人是讲风雅的,不可能整日钻研、修撰,偶尔也需陶冶下情操,这饮酒品茶,邀友相聚都免不了,所以建一座卧龙书院还不够,配套设施必须配齐。 这还不包括大儒名士的住所,今后人多了,你最起码要建些宅院,还有客栈,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待在卧龙书院? 还有啊,谁还没几个志同道合者?谁还不广交朋友呢?人家来了,你能不尽地主之谊,去解决吃喝住的问题? 钱! 钱! 钱! 真要细数下来,南阳要建的就是座卧龙书院,可实际要解决的太多了,关键是这些人不从事生产,且每天要消耗很多东西。 这不是红口白牙的保证,就能让人打消顾虑的。 “关于卧龙书院的改造与修缮,最迟到这月底就能全面竣工。” 在众人思绪各异下,曹昂边走边说道:“昂正是看中这几处宅院占地大,所以便命人在原有基础上打通改建,等全面竣工后,容纳数千人在此不成问题。” “那住的地方呢?” 许慈看了眼左右,遂对曹昂询问道。 “这点许公无需担忧。” 曹昂微微一笑道:“昂在城内各处留有宅院,到时根据卧龙书院的标准,或独住,或合住。” “针对卧龙书院的发展,昂已有想法。” “今后数年内会以此地为核心,根据卧龙书院发展,来扩建对应的分科场所,且会兴建客栈、酒馆等各类场所。” “要是这样的话,这一区域内的岂不要迁走?” 朱野听后脸色微变,看向曹昂道:“府君打算怎样安置这些人?总不能是强迁……” “怎么可能。” 曹昂笑着摆手道:“肯定是有补偿的,宛县城几经战乱侵袭,这规模反越来越小了,眼下是够用,但今后必然不够。” “所以等解决南阳各项问题后,恢复宛县城是太守府的重中之重,按昂所想,宛县城今后分内外两城,以确保今后所需。” 这…… 许慈、朱野他们听后彻底惊住。 又一笔庞大开支! 宛县诸族的都清楚,眼下的宛县城,是几经战乱所致,才不断缩小规模的,原先的城池可不这样。 但是没办法,每经战事兴起,不少城墙被砸塌,被损毁,战争结束后,宛县城换人来入驻,势必要重修城墙的,不然怎样扼守据敌? 可修建城墙耗资巨大。 钱要花。 粮要给。 故而到眼下啊,这宛县城的规模就小了,这也是城内居住人口锐减,不然就这样的城池规模,连住都成麻烦事了。 “那里,便是卧龙书院的藏书阁。” 带着各异思绪,走到一处的众人,顺着曹昂所指方向看去,不少人双眸微张,这叫藏书阁? 这分明是几处建筑群啊! “府君,您不会是想将此地都藏收各类典籍?”一人压着惊疑,上前对曹昂道。 “正是。” 曹昂笑着点头道:“既然卧龙书院是南阳官学,如此在昂看来,真正的瑰宝,必然是广收各类典籍。” “当然了,这仅靠太守府是不够的,到时还需诸公来主持誊抄,修撰诸事,昂不希望传世的各类典籍,就因为战乱而遗失,若真是这样,这不止是我汉室的损失,更是华夏大地的损失!” 此间无声! 曹昂当然知道,他想要干的事情,今后会耗费多少钱粮,尤其是他还想开科兴学,广设县学,以此在南阳构建成规模教育体系,在这个时代下知识无疑是最昂贵的,除了士族大家、豪族名门,寒门庶族,乃至豪强,才能供应族中子弟脱产学习,像自耕农群体,佃户群体,乃至是工匠群体,根本就不可能供自家子弟学习。 除了很现实的钱粮外,关键是他们没有书籍,这也是为何传到现在,举荐这一游戏规则,始终被少数人把持着的原因。 可选拔人才的范围,不能局限于小范围下,不然阶级固化,晋升固化,权力固化……就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就算再难,曹昂也要去做!! “昂知诸公所忧,所虑。”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撩袍看向眼前众人,朗声道:“所以每年拨给卧龙书院的经费,都会提前拨发到位,今后即便太守府遇再大难题,也断不会来扰卧龙书院,此为其一。” “为使卧龙书院能钻研、修撰、开科、兴学,昂决意将《千字文》、《三字经》皆赠于卧龙书院传授,今后昂再撰其他文章,卧龙书院若觉得入眼,昂已愿赠予,此为其二。” “今后来卧龙书院者,按不同品级发放钱粮,优异者留宛县研学,平庸者派各地从事启蒙,这亦是昂广设县学所想,昂想让南阳适龄子弟皆有书可读,皆有师可教,此为其三。” “为表明此志,当着诸公的面,就赠卧龙书院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即为昂之所愿,亦为卧龙书院所念,诸公与昂共勉之!” 言罢,曹昂抬手朝许慈、朱野一行作揖行礼。 一言激起千层浪。 曹昂所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犹如惊雷般,在众人心中炸开。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这志向简直是太大了,可对他们而言,却像极了在迷途中,找寻到一束光,指引着他们前行的道路。 “府君高义!!” “公子大才!!” 沉吟了不知多久,许慈、朱野等一众大儒名士,无不是难掩激动的朝曹昂作揖行礼,这一幕让乐进、典满他们看到后,一个个都充满了震撼。 今日在卧龙书院一事,真要是传扬开的话,那曹昂之名必被天下所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开南阳官学了!!! 第95章 孟德之忧,猘儿谓难与争锋也 相较于宛县的欣欣向荣,许都日益繁荣下,却难掩压抑与沉默,这里是很多人逐梦所在! 许都。 司空府。 “雄踞江淮的袁术,野心是不加掩饰了!” 曹操跪坐在短榻上,表情凝重的扫视堂内众人,声音低沉道:“对于此事,朝廷是视而不见,还是出手干涉?此事诸君又是怎样想的?都讲讲!” 荀彧、程昱、毛玠、荀攸、董昭、郭嘉等一众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各异神情。 对于此次商榷,众人皆知是何缘故。 然此事的背后掺杂太多事了。 “明公,今许都一带已有传闻,言袁术在寿春秘密筹备,恐有不臣之念,此事不可不防啊。” 董昭率先发言,朝曹操作揖拜道:“当今天下乱势已定,想要复我汉室之威,必奉天子以令不臣,如对此事不加干预,被各路诸侯知晓,不止天子之威有损,还会使明公之威受损!!” 郭嘉瞥了眼董昭,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定,就好似适才董昭所提许都有传闻,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恰是某所忧。” 曹操眉头微蹙,看向董昭道:“如若传闻是假,那倒没有什么,可要传闻是真,这对于朝廷,对于我军而言都很被动。” 对于董昭,曹操是看重的。 是。 在他麾下的众多谋士里,看似董昭名气不大,却没人比曹操更知董昭之才,迎奉天子一事,世人传的最多的无非两句。 奉天子以令不臣。 挟天子以令诸侯。 看似一个奉,一个挟差别不大,实则这背后却相差甚远,甚至会影响到曹操的政治地位。 为此曹操做了很多事。 但却很少有人知晓,在面临此事抉择时,是董昭率先提出了‘入朝天子,辅翼王室’的观点,这让曹操开始有想法,此后又有几位谋士先后进言,使得曹操认真考虑此事,而毛玠所提‘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的观点,算是让曹操真正下决心干此事! 曹操麾下的一众谋士,对曹操而言都很重要! 而令曹操倍感遗憾的,非戏志才莫属。 “不管许都传闻真假,有件事,明公还需早早考虑。”见曹操眼神示意,程昱这才撩袍朗声道。 “那便是各路诸侯的态度,我军地处四战之地,虽在今岁初,明公领军夺占宛县,公子留宛以稳南阳北地,可对我军而言仍有不少麻烦。” 程昱讲到这里,荀彧、荀攸、毛玠、董昭、郭嘉等一众人,无不露出各异的表情,这的确是要考虑好的。 “昱最希望的莫过于传闻为假,如此明公便可居许都以稳大局。”程昱看了眼左右,继续道。 “可袁术此人性情桀骜,做事乖张,难保不被麾下所蛊惑,继而做出不臣之举,一旦这样的话,明公就需考虑究竟是战,是观!” “袁术出自汝南袁氏,虽与袁绍不和,但若袁绍知晓此事,究竟是何态度?对袁术不满是真,可谁都难保袁绍不会有所为,此为一。” “吕布据徐州之际,就与袁术有所交好,在这件事上,此人究竟会想些什么,明公也不可不防,此为二。” “南阳虽定,但终究未恢复元气,袁术败退江淮之际,可在南阳、汝南经营许久,难保治下诸族中,没有仍心向袁术之辈,还有汝南,黄巾余孽虽被剿不少,但此地我军与袁术麾下孙香对峙,固然汝南有夏侯渊坐镇,可也不得不顾一二,此为三。” “近来关西诸地有不稳之势,李傕、郭汜、梁兴、段煨等部冲突不断,一旦我军与袁术开战,则河南尹、弘农郡等地当如何确保安稳?此为四。” “还有荆州,是,袁术若真有不臣之念,刘表作为汉室宗亲,势必要表明态度的,可谁能确保在此之际,刘表不会趁虚而入?此为五!” 讲到这里时,程昱有意停顿下来。 堂内气氛微妙起来。 荀彧、荀攸、毛玠、董昭、郭嘉等一行人,无不是流露出凝重的表情,程昱讲的都是现实问题。 除了上述提到的这些,还有曹操麾下的内部,许都朝廷等各方面,其实程昱还没有提及,众人皆知程昱之才,故而不觉得程昱没想到这些,而是故意没有讲罢了。 “依仲德之见,嘉倒是觉得袁绍不足为虑。” 此等氛围下,郭嘉却笑着说道:“袁绍虽雄踞河北,而有两大心腹之患,至今都没有解决,其一为扼守易京的公孙瓒,其二为张燕所领黑山贼。” “何况据探查到的情报,袁绍近来在河北各地频调大军,似有合围易京之势,袁绍与公孙瓒之仇,诸公不会不知?” “除了世人常谈的界桥之战外,还有巨马水之战、龙凑之战等,更别提在此期间,袁绍想扫荡黑山贼,却屡遭公孙瓒派兵袭扰,双方可谓是不死不休之势。” “故而袁术若真有不臣,我军届时起兵伐之,只需固东郡、济阴郡、陈留郡几地安稳,则可保邻冀州、青州之地无忧!” 袁绍的战略威压太强了。 强到即便在当下,在曹操麾下之中,仍有不少谈袁色变,这是现实。 “善!!” 郭嘉话音刚落,毛玠遂开口道:“袁绍自顾无暇,此人即便想南下,也要先解河北之患,彻底扫平幽州才行,不然后方则不稳,此乃兵家大忌。” “至于吕布,玠以为也不足为虑,且不提我军在任城、山阳几地布防,就说在我军与徐之间的刘备,将其安置在小沛,这吕布就无大才!届时真若有变,以利诱之,必使其为我军伐袁先锋!!” “不错。” 荀攸此时道:“至于南阳、汝南两地,有公子与妙才将军在,纵使真有异动,攸以为不会影响大势!” “何况公子在宛所为,许都都传开了,妙计以震南阳诸族,在多地兴屯,且开办南阳时报以聚望,桩桩件件下,攸以为南阳在公子治下,定能安稳!!” 荀彧紧随其后道:“关西诸地虽有变,但似李傕之辈所谋所图,不过是关西诸地,自那一战后,他们不敢轻易出关,董贼已死,西凉兵不复往昔了!!” 这场因袁术而其的军议,曹操麾下一众谋士皆讲出了所想,有提出问题的,有进行分析的,一场重要战略的制定,绝不是一两次商榷就能明确的,这其中还包涵众多细节要解决,但大方向,大战略却会在这一两次下明确。 这就是曹操的智囊团! 曹操麾下任何人都能怕,可唯独他们不能怕,甚至要根据所处形势,指明重要的转折与方向,以供曹操做出选择。 而在这些人中,每个人的分工各有不同,特别是荀彧,不管曹操做怎样的决断,那他肩负的职责是极重的。 “诸君是否遗漏一人?” 曹操向前探探身,扫视堂内众人道:“孙坚之子孙策!!” 众人听后,露出各异的神情。 “眼下的孙策,实力不容小觑啊。” 曹操轻叹道:“据吴郡、会稽、丹阳、豫章几郡,听闻还从豫章析庐陵郡,固然江东几郡多贫瘠,且有山越袭扰,可一旦袁术有不臣,那孙策会怎样?别忘了,袁术先前是极其看重此人的!” “甚至还讲出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更别提袁孙两族关系复杂,即便孙策对袁术已不服调遣,但在汝南,那孙香可是孙坚族子啊。” “在某看来,这猘儿,谓难与争锋也!如果在这件事上,孙策态度是倾向于袁术的,对我军而言绝非好事。” 第96章 他还成文圣了?!真真厚颜无耻!! 曹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依着他对袁术的了解,从寿春传回的消息,人家是真在密谋称帝,且已经付出行动了。 谁敢反对称帝,那袁术定会打击! 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还是嫡子,袁术的确有骄傲的本钱,这点你不服都不行。 可袁术一旦在寿春称帝,曹操就必须标明态度,关键讨伐也要跟上,不然‘奉天子以令不臣’这不就成空话了? 如此必遭天下嗤笑,这就让曹操丧失了优势! 袁术称帝,这对曹操而言是考验。 曹操比谁都要清楚,这一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相较于袁绍、吕布、刘表等各路诸侯势力,在这一动荡下,让曹操担心的非孙策莫属。 没有办法钳制啊。 无法进行预判啊。 就像雄踞河北的袁绍,尚有公孙瓒、黑山贼牵制着,像窃据徐州的吕布,有屯驻小沛的刘备牵制,至于据守荆州的刘表,必然要与袁术决裂,不然就等着遭天下唾弃,更别提南阳有曹昂守着,以上各路诸侯势力可以斡旋。 可唯独崛起于江东的孙策,先前与袁术关系很近,富春孙氏更为袁术门下,是,孙坚、孙策父子俩皆有野心,但有些事不好妄加定论,万一在袁术称帝上,孙策倾向于袁术,而非声讨,到时真要开战,曹操除了要面对袁术大军外,还有可能面对孙策大军,这可就不好玩了。 一旦前线战事焦灼,或者发生不利,窃据徐州的吕布,屯驻小沛的刘备,扼守荆州的刘表等部必有动! “奉孝,江东那边安排怎样了?” 那场军议结束了,荀彧他们离去,针对接下来出现的风波,没有在在此商榷下敲定,许多细节仍要明确。 走在这司空府,曹操的心情不是很好,典韦、许褚二将跟在身后,郭嘉听到曹操所问,表情严肃起来。 “还在加紧筛选。” 郭嘉微微低首道:“江东不比其他州郡,排外甚至比荆州还厉害,此事既然要做,就必须做周全才行。” “奉孝办事,某还是放心的。” 曹操点点头道:“这个猘儿短短数载,就于江东成势了,哼,这江东皆为鼠辈,若不加以干涉,日后必为我军心腹大患!” “的确。” 郭嘉认可道。 “本以为吾儿有骠骑之姿,却不想江东多了个猘儿!” 曹操轻叹道:“这孙猛虎死亦能瞑目了,富春孙氏有此子在,必然会在江东兴盛的。” 从迎奉汉帝归许后,曹操的内心深处就有想法了,若四分五裂的汉室,能够在他手中一统,那他必将名留青史! 这不比做征西大将军强? 当然这也仅是个想法,毕竟时下强敌林立,想在这乱世纷争下,把汉室给一统何其困难啊。 所以曹操很看重曹昂! 继承人,曹操必须早早考虑好,这样即便有朝一日,他真的出现意外,也不至于曹氏基业崩掉。 “明公,公子在宛县亦不差!” 郭嘉见状,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曹操跟前,“这是在宛暗桩传回的,是公子编撰的第二期南阳时报,还有那唯才是举令已传出南阳,似公子这胸襟,这眼界,那猘儿虽强,却比之亦逊色不少。” “你就夸他。” 曹操冷哼一声,接过眼前的南阳时报,看了眼郭嘉道:“这竖子,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办个南阳时报,居然用左伯纸,直娘贼的,某倒现在也不敢这样奢侈。” “呵呵~” 郭嘉笑而不语。 典韦、许褚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淡淡笑意,别看曹操这样讲,但当初知曹昂在宛县所作所为,那嘴都快咧开了。 熟悉曹操的,如何会不知曹操怎样想的。 想骄傲,却就是不完全表露。 可还能瞧出一些。 唉,这爷俩也真是复杂。 “这真是此子写的?” 此时曹操却举起南阳时报,瞪眼看向郭嘉道:“口气真够大的,这竖子能写出《一统论》?能讲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等话?莫不是这竖子在南阳寻得什么大才了?该不会是张绣提到的那个贾诩!” “这正是出自公子之手。” 郭嘉微微低首道:“恰是这篇文章问世,还有那篇《三字经》问世,使先前知唯才是举令,而聚于宛县的众多才俊,纷纷前去太守府投效。” “至于张绣提及的贾诩,此人露面很少,据宛县传回的消息,他在负责军器局,这也是公子提出的。” “军器局?” 曹操皱眉道。 “正是。” 郭嘉点头道:“而且还有件事,先前消失的史阿归宛了,他似乎肩负有要职,但具体做什么,尚未探查到。” 曹昂在宛县干的事情,定期都会有人传回许都,曹操嘴上不在乎,可心底还是很在乎他这个长子的。 不过曹昂在南阳颁唯才是举令,曹操知晓此事时,感到震惊之余,心底也难免多想,这竖子可别脑袋一热,就开始招门下啊。 这事要真干了,那就太蠢了!! “明公,眼下公子在南阳的名声很大。” 见曹操不言,郭嘉笑着说道:“有一些人都开始说公子是文圣了,这南阳不知有多少人,对公子所撰南阳时报翘首以盼呢。” “谁?就他?还文圣?!” 曹操瞪眼道:“不就写几篇文章,写两篇蒙学典籍,这就文圣了?” 典韦、许褚见到此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前得知《千字文》时,那可不是这种反应。 说曹氏当兴,麒麟儿必名动天下,这就给忘了? “此子默许了?” 察觉到异常的曹操,轻咳两声,看向郭嘉道。 “公子没有理会。” 郭嘉如实道。 “也算有自知之明。” 曹操冷哼一声,微扬下巴道:“这要是敢认下,那真真是厚颜无耻!!今儿这天不错,走,我等去饮酒去,嗯,还去那家酒馆!!” “哈哈!!” 郭嘉、典韦、许褚几人听后,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什么!” 曹操瞪眼道:“某是喜喝那家的酒,温的不错!” 郭嘉笑道:“嘉陪明公一醉方休!” “还有俺。” 典韦咧嘴笑道。 “多叫几个人,让他们暗中跟着。”见许褚不言,曹操笑着伸手道:“今日某心情不错,你们几个都跑不了,哈哈……” 第97章 吾儿是文圣,孟德携妻赴南阳 夜悄然而至。 繁繁星空下,一阵寒风袭来,枝条飘动,司空府灯火通明,在内院某处,有两道人影晃动。 “阿兄,等等我!” 一孺子冻的瑟瑟发抖,小脸通红,怀里似抱着什么,可见同行的阿兄,跑的飞快,不由心急道。 “快点!” 在前的孩童,头戴一外斜的铁盔,腰间系把长剑,转身见孺子急着追赶,不免皱起眉头道:“瞧你那模样,如何能上战场!” “我才不要上战场!” 孺子听后,不满的撅着嘴,“是阿兄,见父亲没有归府,非要拽着我,偷跑去父亲书房的,扮什么将军!” “废话真多。” 孩童立时瞪眼,“你就说父亲书房的南阳时报,我给你找到没!” “找,找到了。” 孺子走来了,有些气喘道:“阿兄,我不行了,这臂甲你来拿,我要找个地方,看看大兄撰写的南阳时报。” 说着,孺子小脸憋的通红,作势想将怀里抱着的,递给眼前的孩童。 “我咋拿!没看到我抱着一堆?!” 孩童不满的瞪向孺子,说着,还动了动手臂,抱这些东西,让孩童眼下有些吃力。 “可是我……” 孺子有些委屈道。 “哈哈!!” 只是孺子的话还没讲完,突然响起的爽朗笑声,打断了孺子的话,而听到笑声的孩童,却转身就跑了。 “吾儿是文圣!!” 醉醺醺的曹操,双眼有些迷离,脚下不稳的走着,边走边笑道:“吾儿是文圣啊,吾是文圣他爹,哈哈,典君,我曹氏的种厉害。” “厉害,厉害。” 打了个酒嗝的典韦,手搀着曹操,附和道:“公子聪慧,这像极了主公,那文章,也就公子能写出来。” “哈哈!!” 曹操听后仰头大笑,但却摆着手道:“哎,话不能这样说,这竖子作的文章,也就那样,也就所写《千字文》、《三字经》算堪堪入目,其实,嗝…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哈哈,典君说对。” “是,是。” 典韦点头应道。 “嗯?” 曹操听后,却瞪眼看向典韦。 典韦:“……” “呵呵,吾儿是文圣。”曹操晃动着身体,没再去看典韦,继续笑着说道,典韦暗松了口气。 “你傻站着作甚,快跑啊!!” 可走着,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让曹操愣住了,看啥都飘的曹操,皱起眉,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依稀间看到不远处怀抱甲胄,头戴铁盔,腰系长剑的人影时,曹操却板起脸,“黄须儿!给老子滚过来!” 曹彰本拿脚踹傻站着的曹植,想叫这傻弟弟快跑,可听到曹操的声音,曹彰讪讪的收起脚,低着脑袋就朝曹操走去了。 曹植见状,有些心慌,想走,但见曹彰去了,而自家父亲被搀着走来,曹植心跳加快不少,跟在曹彰身后就也走去了。 “父亲,您回来了。” 没走多久,曹彰走到曹操跟前,在曹操的瞪眼下,曹彰依旧抱着甲胄,昂着脑袋朝曹操笑道。 “又偷跑到老子书房了!!” 曹操见到此幕,在典韦的搀扶下,堪堪站稳,见曹彰咧嘴笑,立时就瞪眼斥道:“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小小年纪,耍什么剑!” “没,没耍。” 曹彰却道:“就是睡不着,所以……” “所以就领着你阿弟,跑老子书房了?!” 曹操等着曹彰,又见曹植走来,立时就斥道,哼,在那竖子面前,摆不了威,在你们几个面前,还摆不了了?! “就是抱走穿戴下。” 曹彰呲着牙道:“父亲,等孩儿大了,也像大兄一样,上战场杀敌去,给您老分忧!阿弟,你也一样。” “我不杀敌,我写文章。” 抱着臂甲的曹植,却道。 “写啥文章!” 曹彰却不满道:“做曹氏儿郎,写个屁的文章,要像父亲一样,领兵驰骋疆场才是!!” “嗐!瞧把你能的!” 曹操听到这话,抬脚就要踹曹彰,小小年纪,不想着多读书,整日就喊打喊杀,这是要反了。 “主公不可啊!” 典韦见状,立时就拉住了曹操。 这一脚踹下去,还了得。 “典君,你放开某!” 被拽着的曹操,瞪眼道:“某要教训下这竖子,给他寻名师传授,他倒好,整日呼呼大睡!!” “我没有!” 曹彰立时反驳道。 “还敢顶嘴!!” 曹操更气了,伸手就要挣脱典韦,瞪眼看向曹彰。 对这个子嗣,曹操是既爱又恨,爱的是性格很像他,恨的是恨铁不成钢,只知舞刀弄枪,却不喜读书,即便是领兵打仗,没有文墨在胸,如何能指挥千军万马,打仗,又那么容易得?! 要真那样容易,人人都是将军了!! “主公不可啊!彰公子还小。” “他小个屁,子修像他这样大时,要文有文,要武有武,你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番!” 典韦、曹操拉扯起来。 曹彰不为所动。 可这却吓坏了曹植。 他最怕的,就是曹操喝醉酒的时候。 “两位公子,快回去!”在拉曹操之际,典韦还不忘对曹彰、曹植二人道,自家主公哪都好,就是喝醉酒时,喜欢教训人。 尤其是对他那几个子嗣。 “曹吉利!!”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娇喝声响起,叫典韦立时紧张起来,本跟典韦拉扯的曹操,也停了下来。 “大母!!” “大母!!” 找到依靠的曹彰、曹植,立时就转过身去,朝走来的丁氏跑去,曹操见到此幕,晃动着身体站在原地。 “没事,都回去。” 看到跑来的曹彰、曹植,本冷着脸的丁氏,笑着对二人道:“这副甲胄和佩剑,就归你们了。” “真的!?” 曹彰听后,立时兴奋的看向丁氏。 “真的。” 丁氏笑笑,伸手将曹彰戴的铁盔扶正,随后看向曹操道:“不信你问你父。” “阿父~” 曹彰立时看向曹操。 “去去去。” 见曹彰这般,曹操摆摆手道:“归你了。” “好嘞。” 曹彰听后,咧嘴笑了起来,随即对曹操、丁氏道:“阿父,大母,那孩儿就先告退了,嘻嘻。”说道这里,曹彰踢了曹植一脚,就兴高采烈的跑了。 “阿父,大母,孩儿告退。” 曹植低首一礼道,随即也转身跑了。 这竖子!! 看着蹦跳着跑了的曹彰,醉醺醺的曹操心里那叫一个气,只是这寒风吹来,让曹操的醉意更大了。 “主母!” “典君,夜深了,你回去休息。” “喏!” 依稀间曹操听到了什么,他嗅到一股淡淡香气,嘴立时咧了起来,“某还要喝酒,哈哈,吾儿是文圣!!” 主公,您自求多福! 典韦听到这话,扭头看了眼,被丁氏搀着的曹操,立时颤了一下,随即就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下。 “阿梅,走,喝酒去。” “快回去睡觉!” “睡什么觉,某要喝酒!哈哈~” “好好走!” “吾儿是文圣啊,你咋对某说话的。” “曹吉利!!” 夜幕下,两道人影晃动着,声音渐渐远了,本有些吵闹的司空府内院,也渐渐恢复了安静。 …… 翌日。 丁氏住所。 “水!!” 头疼欲裂的曹操,有些烦躁的起身,可说着,曹操却伸手摸着右脸,他总觉得自己的脸,为何这么疼呢? 喝酒喝的? “睡醒了?” 画着淡妆的丁氏,捧着漆盏,朝曹操走来。 “嗯,嘶~” 曹操应了一句,可在接漆盏之际,他的脸很疼,皱起眉道:“这酒喝的,脸咋如此疼啊。” “喝太多了呗。” 丁氏强忍笑意,板着脸对曹操道:“看你以后还喝不喝。” “不喝了,不喝了。” 曹操听后,笑着对丁氏道。 只是他哪里知道,昨夜回来之际,耍酒疯的他,被丁氏狠狠抽了几个嘴巴…… “心情好些了?” 见曹操喝着水,丁氏坐到床榻上,“这几日,就觉得你心情不好,是为朝中的事心烦?” “好多了。” 曹操听后,嘴角微扬道:“某决定了,要去南阳一趟。” “去南阳?” 丁氏娥眉微蹙道。 “是!” 曹操放下漆盏,“你跟某一起,有些事,某要到南阳亲自瞧瞧,接下来恐有大战要打。” “跟袁公路?” 丁氏猜到了,看向曹操道。 这事她没有打听过,都是曹操对她讲的,袁术是什么德性,她清楚。 “对。” 曹操点头道:“打之前,要解决些事。” “不放心南阳?” 丁氏有些担忧道。 “先去看看再说。” 曹操却道:“某还有事,等解决完了,咱们就去,顺带叫你看看子修。” “好。” 丁氏点点头道。 自嫁给曹操为妻,丁氏就知有些事,哪怕她心里再担心,再挂念,也必须要藏在心里,她不能让曹操分心。 “带上子文。” 见曹操起身,丁氏想到什么,“也叫他经历些,这样人才能长大。” “都依你。” 曹操拿起衣衫穿着,“某有事要解决。” 讲到这里,曹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丁氏起身,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眉宇间却生出了担忧。 她担忧曹昂,尽管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南阳这边肯定有事发生…… 第98章 曹昂:虎豹骑,真乃当世强军! 哒哒~ 马蹄声打破了旷野的寂静,寒风呼啸下,一支百余众的骑卒驰骋疾行,纵道路坑洼,石子遍地,然这支骑队速度飞快。 “噢!!!” “驾!!” 这支飞驰的骑队中,不时响起吼叫与喝喊,这种毫无顾忌的驰骋,让每名骑卒都兴奋至极! “大兄!快到堵阳了!!” 迎风疾驰的曹真,身体微微前倾,随胯下战马而动,依稀间,曹真看到前方城墙的轮廓,转身对曹昂喝喊。 “去虎豹骑大营!” 曹昂挥动马鞭,冲左右喝道。 “喏!” 道道应诺声响起,这支骑队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驾!” “哈!” “咴溜溜~” 此间交织着各种声响。 解决了南阳太守府,卧龙书院等事后,曹昂与满宠、丁斐交代些事宜,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宛县。 在此之前无人知晓曹昂要去何处。 被曹昂从淯水大营叫走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同样不知曹昂要去何处,离开之际几人心底是焦躁的。 毕竟淯水大营的所募新卒又增多了不少,所编各部操练正加紧进行,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很喜欢在军营待着,在丁斐的调教下,几人与初来宛县时相比变化不小。 天赋这东西,有时你不服不行。 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做些事情的。 ‘好你个老登!!’ 对曹休几人所想,曹昂知道但却没有在意,此时的曹昂在想一件事,‘眼下就秘密组建虎豹骑了,还秘密调来堵阳,要不是曹震跟曹洪写信,还有堵阳县衙递来消息,某到现在还不知情呢!!’ 原本曹昂在宛县待着,想等解决卧龙书院一事,就去巡视军器局、兴屯等处,顺带去穰县、育阳、比阳等地视察,可意外得知虎豹骑的消息,这让曹昂立时就坐不住了。 虎豹骑,那可是劲旅王牌啊! 曹昂还想着这支精锐,即便真要筹建起来,怎么说也要等些时日,却不想眼下就已经有了。 险些误我大事!! 越想越气的曹昂,心底是不停地吐槽,骑兵乃是东汉最昂贵的兵种之一,但是却没有在战场发挥重要作用。 原因很简单。 骑兵三宝还没有被摸索出来!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眼下的骑兵,仅是辅助兵种,尚没有晋升为战场的绝对王牌! 可骑兵三宝,曹昂知道啊。 这要是列装进虎豹骑,将会带来何等改变啊。 至于外泄,哼,军器局就是生产这些的,从源头上进行技术封锁,再者就是每战打完后迅速打扫战场,只要能拖个数载,曹氏的地盘就扩张不少了,这战略纵深就有了,到时何惧各路诸侯知晓! 至于草原那边,匈奴、乌丸等草原异族想知晓这些,也要先等各路诸侯知晓,这传到草原去,不知猴年马月了。 即便他们真知道,那又怎样? 打铁技术过硬吗? 等草原各部开始列装了,曹昂早设法筹建重装骑兵了,轻骑对战重骑,只要寻得有利战场,打他们一措手不及,那战局是一边倒碾压的! “文烈!你先行一步。” 曹昂压着生气,冲曹休朗声道:“去虎豹骑大营通禀,就说曹子修来营了。” “喏!” 曹休朗声应道,随即便挥鞭疾驰,与几名骑卒脱离骑队,速度极快的朝虎豹骑大营疾驰! 风愈发大了。 骑队在驰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驰骋许久的曹昂,在一众骑卒的簇拥下,终于赶到了虎豹骑大营,这座在堵阳城外建起的大营,位置很隐秘。 寻常人根本就找不到。 作为虎豹骑的主将,曹纯很谨慎,他不希望这支初建的骑兵精锐,被任何人刺探到,毕竟为组建这支精骑,曹操可谓是下了血本! “来了!!” 虎豹骑大营辕门处,骑马而定的曹休,看到一支骑卒驰骋赶来,立时就兴奋道,在旁的曹纯,神情自若的目视前方。 近了。 近了。 在曹纯一行的注视下,曹昂率领百余骑逼近,这一幕让曹纯身后不少骑将,都两眼放光的盯着他们。 骑术了得啊!! 这是不少人的第一想法。 “吁~” “咴溜溜~” 辕门之外响起道道声响,曹昂一勒缰绳,在看到曹纯时露出笑意,随即便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典满,就持鞭快步朝曹纯走来。 曹昂走来之际,曹纯、曹休一行纷纷下马。 “侄儿拜见叔父!!”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走来之际,不假思索的就朝曹纯抱拳一礼,一向不苟言笑的曹纯,此刻露出淡淡笑意。 “到底是没有瞒住子修。” 曹纯走上前,伸手去扶曹昂手臂,看了眼聚来的众人,随即又道:“是子廉告诉子修的。” “见过将军!” “见过族叔!” 在曹纯说话之际,走来的典满、许仪、曹休、夏侯尚一行,无不毕恭毕敬的朝曹纯抱拳行礼。 别看曹纯不显山不露水,在外名声也不高,可在曹操麾下的,没有不重视此人的,没办法,谁叫人家深得曹操信赖啊。 除了这层关系外,曹纯有一兄长,在曹操麾下更了得,战绩斐然,立功无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曹仁!! “是侄儿推测的。” 曹昂笑笑,对曹纯道。 “呵呵~” 曹纯听后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多说别的。 “拜见公子!” 这时,曹纯麾下虎豹骑诸将,无不毕恭毕敬的朝曹昂抱拳行礼。 “无需多礼。” 曹昂见状,笑着朝众将摆手道:“这次昂不请自来,没有违背虎豹骑军规?” “没有。” 曹纯听后,淡笑道:“司空说了,若子修知晓虎豹骑,特意赶来,可进虎豹骑大营,走,既来了,那就巡视一下。” “好。” 曹昂点点头道。 “子修,别怪某刻意隐瞒。” 与曹昂并行之际,曹纯边走边说道:“筹建虎豹骑一事,在我军仍属于秘密,知晓的人寥寥。” “侄儿知道。” 曹昂回道:“这次赶来,侄儿就是想见识下虎豹骑。” 身后随同的诸将,在听到曹昂所讲时,一个个无不露出骄傲之色,能被选进虎豹骑,这是他们一生最值得吹嘘的事! 这是他们凭本事,凭战功进的! 别说是他们了,在虎豹骑下的任何一名骑卒,那在曹军各部下都是沾过不少血,在战场杀过敌的,不少都是百人将!! 就这。 想在虎豹骑担任伍长、什长、都伯等职,那也要凭本事去争才行。 哒哒哒~ 在曹昂一行走进大营之际,远处传开道道马蹄声,飞起的尘土遮天,曹昂看去,就见前方的校场上,一支支骑兵在驰骋穿插,尽管隔得还比较远,但带来的视觉冲击依旧很强,脚踩的大地在轻微颤抖。 这…… 随行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等一行人,在看到不远处校场上驰骋穿插的骑兵时,一个个的表情全都变了。 这太震撼了!! 不少人的头皮都开始发麻,身上激起鸡皮疙瘩,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骑兵队伍,黑压压一片,除了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以外,还让人心底忍不住生惧。 这就是虎豹骑!!! 曹昂停下脚步,看着驰骋穿插的骑兵,这心底同样是很震撼,这有千余众骑兵,可给人的感觉却如山碾压来一般。 随行的虎豹骑诸将,在见到此幕时,一个个紧攥着刀柄,嘴角露出淡淡笑意,这才是虎豹骑一部的驰骋穿插而已!! 反观曹纯,自始至终都表情自若,这一幕不是他特意安排的,而是本来就要进行的操练,只是曹昂他们碰巧赶上了。 虎豹骑,不是给人表演的,是去战场杀敌的!!! “虎豹骑,真乃当世强军啊!!”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发出的一句感叹,令左右虎豹骑众将听后,一个个脸上露出了骄傲之色,这就是他们效命的虎豹骑!!! 第99章 骑马与砍杀,骑战就该如此啊! 曹昂讲出这句感叹之言,不止是看到一支支骑兵在驰骋穿插,这视觉冲击的确震撼,让曹昂生出鸡皮疙瘩,这才千骑,此等规模就这样了,那要万骑呢?曹昂根本无法想象,只怕万骑齐出,就如黑云压境一般。 曹昂没见过,他想象不出来了。 “叔父,这些将士是怎么回事?” 在走近校场之际,驰骋穿插的骑兵开始收阵,曹昂没去看,反指向校场两侧,疑惑的对曹纯道。 “练骑术。” 曹纯看了眼,语气淡然道:“眼下虎豹骑下辖的各部,能够驰骋穿插的就眼前这千余骑,剩下的都还差得远。” “这不应该。” 随行的曹真听后,面露诧异道:“能选进虎豹骑的,不都是我军精锐之士吗?怎么连骑术……” 曹纯反问道:“子丹,汝以为精选出的这些悍卒,在战场上杀敌无算,立有赫赫战功,选进我虎豹骑麾下,给他们匹马就都会骑射了?” “哈哈!!” 左右虎豹骑诸将听后,无不是大笑起来。 这种想法是很可笑的。 这一笑,反倒叫曹真露出羞愧之色。 他知道适才讲的话,很蠢! “能进虎豹骑的,无不是我军精锐之士!” 在此等形势下,一将上前道:“但骑射却需重头来练,虎豹骑所配战马,比人还精贵,想骑马操演各种战阵,就先去骑着圆木,达到定下的各类规矩才行。” “如骑圆木一个时辰,仍保持身姿不变!” “如骑圆木刺枪千次,仍保持刺杀威势!” “如骑圆木劈砍千次,仍保持砍杀不变!” “如骑圆木晃动保姿,仍保持稳稳不落!” “如……” 随着那将一项项讲明,聚集在左右的虎豹骑诸将,一个个无不露出倨傲神色,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果然。 曹昂露出了然的神情,虎豹骑的选拔很严格,但论起操练那更严格,毕竟曹操斥重金建虎豹骑,是为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而非当摆设的。 虎豹骑的操练,遵循的准则是马歇但人不能歇,说到底没有钉马蹄铁的战马,长时间进行奔腾,马蹄是会裂的,一旦裂开,马就废了,再好的马也废! 所以就有了特制圆木台,以此来模拟骑马的状态,以达到练习骑术,精进战场需要的各种技战术。 骑射。 冲刺。 劈砍。 …… 这一系列的技战术,在特制圆木台上熟悉精通后,通过了虎豹骑的操练考校后,才可以骑马操练。 “叔父,虎豹骑所辖战马损失大吗?” 想到这里,曹昂一针见血的向曹纯询问道。 “大。” 曹纯皱眉道:“从虎豹骑筹设到眼下,已有近千匹战马废了,近七成是蹄裂,余下是折腿,这些马都是好马!” 虎豹骑诸将表情复杂起来。 “这不应该啊!” 在曹昂身旁的典满,听到这里时,诧异道:“怎么会折损这么多?!” 这话一出,迎来不少人怒视。 被这些悍将盯着,典满心跳难免加快。 “叔父,侄儿能否在这校场操练一番?” 曹昂没有出言给典满解围,手心手背都是肉,在什么场合下就要说什么话,典满还需历练,即便是要提出质疑,也要讲究场合,不能想当然的去讲。 “嗯?” 曹纯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知曹昂突然讲这样的话,究竟是何意思,但直觉告诉他,曹昂是有想法的。 “子修是想按虎豹骑的操练?” 曹纯沉吟刹那,看向曹昂道。 “是。” 曹昂点点头道:“这战马折损大,虎豹骑操练,侄儿或许有办法解决,不过行不行,要先等侄儿操练下,叔父看看后再说。” “公子!” “公子!” 聚在左右的虎豹骑诸将,一个个表情复杂的上前,曹昂讲的这话,让他们心底生出了担忧。 毕竟虎豹骑的操练,强度是很大的,关键是曹昂这话讲的,没有刺激到他们。 “怎么?就这样瞧不上某的骑术?” 见虎豹骑诸将如此,曹昂笑着打趣道:“某自幼就练习骑术,或许比不过你们,但也不会差太多?” 虎豹骑诸将讪讪笑了起来。 “操练可以,但要注意些。” 曹纯见状,对曹昂嘱托道。 “放心叔父。” 曹昂微微一笑道:“侄儿会注意的。” “那好。” 曹纯点点头道,随即看向麾下诸将道,“去准备。” “喏!” 诸将轰然应诺道。 随着曹纯一声令下,此处校场不少人跑动,为曹昂一行的操练准备,而这也引起不少虎豹骑将士围观。 “他们是谁啊?怎么要在校场操练了?” “看着脸生啊。” “一个个什么眼神,那是长公子!” “什么?!长公子来咱虎豹骑大营了?” “不是,长公子这是要亲自带队操练?” 在散布于校场各处的虎豹骑将士议论下,曹昂一行骑马而定,此时负责布置的将士已然退场。 “将军,要不要下令命各部归营?”在不远处,一将见到眼前一幕,有些担忧的看向曹纯道:“这万一……” “不用。” 曹纯摆摆手道:“擂鼓!!” 曹昂的脾性,曹纯是清楚的,此时要叫所聚的虎豹骑将士归营,这不是在照顾曹昂脸面,而是在侮辱他! 不过曹纯也知曹昂性子沉稳,骑术或许在虎豹骑排不上号,但只要不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就没有事。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在此时回荡校场上下。 骑马而定的曹昂,扫视着校场所聚将士,又看了眼曹纯一行,眼神凌厉起来,此等态势下,曹昂的血开始涌动。 “玄甲卫!!” 曹昂骑马拔刀,仰天怒吼道。 “在!!!” 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等一众人,无不是拔刀怒吼起来,百余骑吼出的声音回荡此间。 嗯? 这一幕让不少人侧目。 还别说。 气势挺足的。 只是单有气势不行啊。 在虎豹骑大营的操练,可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 曹纯双手环于胸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曹昂一行,此刻的他还挺想看看,曹昂一行能否通过操练。 身后虎豹骑诸将此刻在交头接耳,但不少人流露出的表情,似乎不是很看好曹昂他们。 “杀!!!” 在此等境遇下,曹昂双脚踩着马镫,举刀怒吼一声,便重磕马腹,胯下坐骑会意下,嘶吼一声便疾驰向前。 “杀!!!” 见曹昂一骑冲出,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等一众人,无不举刀怒吼着,胯下坐骑甩开蹄子驰骋。 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 曹昂纵马疾驰在前,迎着凛凛寒风,目不斜视的紧盯前方草人,随着不断逼近,曹昂一手持缰,一手握刀,身躯竟开始倾斜,胯下坐骑速度加快,追赶在后的曹休一行,见曹昂如此,无不是心下生惊! “不可!!!” 曹休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曹纯瞪眼朝曹昂喝喊起来,此刻的曹纯心跳加快了很多,怎么能这样骑砍啊!!! “公子小心!!” 虎豹骑诸将都吓住了,无不朝曹昂伸手喝喊起来,想阻止曹昂这样做,这闹不好,是会被战马掀翻的。 摔一下都能伤筋动骨。 关键是曹休他们跟的还很近,这要是被踩到,后果不堪设想啊!! 至于分散校场各处的虎豹骑将士,一个个露出怪异的表情,看着倾斜身躯,纵马骑砍的曹昂!! “杀!!” 在此等形势下,曹昂举刀就朝逼近的草人劈砍,一刀接着一刀,而紧跟在后的曹休一行,此刻却被打乱了节奏。 这怎么可能啊!! 本想骑马去阻止的曹纯,看到曹昂如此劈砍,胯下坐骑速度加快,关键是曹昂没有从马背上掀下,曹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 骑砍还能这样?! 这是怎么做到的!? “杀!!” 连续劈砍数个草人后,看着越来越近的木栏,曹昂拿刀背怒抽马股,胯下坐骑吃痛下,嘶吼一声便加快速度,而在曹昂所持缰绳牵引下,逼近木栏的坐骑,抬起前蹄腾空飞跃过去。 “公子他站起来了?” 可令人震惊的,不是曹昂轻松跨过眼前木栏,而是在胯下坐骑腾空之际,曹昂的屁股离开马鞍,这一幕,让不少人见到后一个个瞪大双眼! “真的站起来了!” 而不少不敢相信的人,在见到曹休、曹真等一行紧跟着跨过木栏时,一行有不少都如曹昂一样,他们彻底惊了! 一个叫意外。 那两个呢? 三个呢? 更多呢? 从没有敢这样想过的虎豹骑上下,当见到这一幕幕时,无不是难以置信的盯着曹昂他们,骑战还能这样吗? 可这究竟是怎样办到的啊!! 第100章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杀!” “哈!” “哒哒哒~” “咴溜溜……” 在这偌大的校场上,除了曹昂及玄甲卫不时发出声响,散布于各处的虎豹骑上下,无不瞠目结舌的看着。 道道目光聚焦一处,随着曹昂的英姿而动!! 讲真的。 曹昂在校场进行的操练,在虎豹骑能勉强达到中等,就如最开始的骑砍操练,按曹纯所定个人疾冲劈砍,要连续劈开七个草人,方能跻身上等之列,毕竟对骑兵而言,唯一优势就是快!! 两军交战之际,投入麾下骑兵冲阵,为的正是冲散敌阵,继而给己部袍泽创造战机,朝混乱处猛攻,继而扩大敌军混乱范围。 所以骑兵的军事素养必须过硬! 哪怕是战死沙场,也要多多杀敌,以为己部袍泽冲阵,创造有利战机才行。 衔接骑砍操练的,是跨栏操练,这考验的就是应急反应,还有骑术操控,如此早跨、晚跨都不行…… 只是曹昂展现的骑砍,却真实震撼到所有人了。 疾冲骑砍竟然能做到斜骑。 控马跨栏竟然能做到腾空。 关键是在转场之际,曹昂居然能在疾冲的战马上站起。 人怎么能站起啊!! 这是最让虎豹骑上下震撼的,即便是其中精通骑射的翘楚,都不敢像曹昂那样做,在马背上站起,不是被战马掀翻,就是被甩飞出去。 可曹昂自始至终却稳跨在马背上。 “吁!!!” “咴溜溜。” 伴随着一道喝喊与嘶吼响起,人群沸腾起来了。 “公子威武!!” 不知何人吼了一嗓子,越来越多的人怒吼起来,他们看着立马而定的曹昂,无不露出激亢的神色。 这太厉害了。 也太震撼了!! 虎豹骑没有做到的,曹昂却做到了,这一举打消了先前的质疑,使虎豹骑上下无不敬畏与震撼。 军队就是这样,崇尚强者,只要你够强那就服你,不然你出身再高贵,该不屌你就不屌你。 在虎豹骑所辖各部,不是没有曹氏、夏侯两族子弟,可那又能怎样呢?只要你没有真本事,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去,命各部归营。” 看着涌动的人群,曹纯强压心底惊意,冲左右虎豹骑诸将喝喊,但却没有得到反应,曹纯转身看去,就见诸将无不瞪眼看着曹昂。 “都他娘的聋了!!” 曹纯厉声斥道:“传某将令,命各部归营!!” “喏!” 诸将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抱拳喝道。 曹纯是理智的,他比谁都要清楚,曹昂凭此骑术征服了虎豹骑,若是不加以约束,那势必会有大批人朝曹昂跑去,如此混乱下,万一有人冲倒了曹昂,那情况就严重了。 自始至终,曹纯这样做,没有想夺曹昂展现英姿的想法,他要考虑的是曹昂安危。 适才曹昂骑砍之际,竟然从马背上起身,这可真吓坏了曹纯!! “都给老子站好!!” “归营!!” “各部立刻归营!!” 在道道喝喊声下,本骚动的人群恢复平静,曹昂持刀骑马,看了眼左右,随即便笑着朝曹纯走去。 “子修,汝之骑术真了得!”曹纯挎刀迎上,不加吝啬的夸赞道:“飞将军之名,非子修莫属啊!!” “叔父,侄儿可当不起。” 曹昂笑着翻身下马,对曹纯说道。 曹昂是有自知之明的。 飞将军之名,岂是他能得的。 要是虎豹骑列装了骑兵三宝,随便拎出来一位,都能轻松碾压他,所以这取巧之事,他才不会去干。 “双镫?” 眼尖的曹纯,见到马鞍两侧悬挂的马镫,露出惊愕的表情,“子修,适才汝在骑砍、疾冲之际,能从马背上起身,靠的就是此物?” “正是。” 曹昂笑着点头道:“双镫更易控马,将马镫加宽与脚增加接触,哪怕是在疾冲下,亦能更好借力。” 还能这样?! 曹纯压着心头惊疑,挎刀朝曹昂坐骑走去,这双镫不止他没有想到过,很多人都没朝这方面想过。 给战马配单镫,是为给上马找力。 骑术了得之辈,甚至不靠踩镫都能上马。 在东汉,对骑兵要求最多的,是人,至于马,品相好,耐力足,爆发强就够了,驰骋疆场的骑兵,是人控马,所以对骑卒要求很严。 “这鞍?” 来回观察的曹纯,在惊叹双镫的优势之际,很快又发现了异常。 “叔父,这叫高桥马鞍。” 此时,牵马走来的曹休,笑着对曹纯道:“有此物,再配双边马镫,纵使疾冲再快,亦能稳稳跨在马背上。” “了不起,了不起。” 曹纯感叹道:“有此两物在,虎豹骑若能配备,至少能提三成战力!!” 别小看这三成战力,真到战场上,强一分就能击败强敌!! “叔父,给马配的,可不止这两物。” 曹昂笑着走上前道。 “还有?” 曹纯惊诧道,可仔细看下,曹纯却没有发现,还有一物在何处。 “哈哈!” 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他们见到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咧嘴笑了起来。 “将军,在这里。” 典满咧嘴笑着,朝曹纯走来。 嗯? 在曹纯诧异的注视下,典满安抚着曹昂坐骑,遂搬起马腿,“将军,此物叫马蹄铁,将其钉在马掌上,哪怕再差的路,都如履平地!” 这!! 曹纯彻底惊了,将铁钉在马掌上,那马蹄不就裂开了? 曹纯理解不了。 “叔父,这马蹄铁是为保护马蹄的。” 曹昂笑着解释道:“人的脚尚需穿鞋来保护,这马的脚,不也是一个道理吗?只需定期更换马蹄铁,这马蹄就坏不了。” “甚至有了此物,还能增加战马负重,毕竟马蹄无需跟地面直接接触,有此作为缓冲,挑选品相好,耐力强,爆发足的战马,不仅骑卒能着重甲,连马都能着,这在战场向强敌冲阵,必将所向披靡!!!” 曹纯脸色彻变。 此刻在曹纯的脑海里,想象着一批武装到牙齿的铁甲骑兵,出现在战场上,会给人带来怎样的震撼。 这铁甲骑兵冲阵之下,又将带来何等强烈威慑! 曹纯激动起来。 如果虎豹骑有这样一支强骑,那将彻底不一样。 ‘看来是成了。’ 见曹纯如此反应,曹昂露出笑意,‘干涉虎豹骑操练、成军,这种事不能做,但是指明骑兵主流方向,是可以的!!’ 曹昂比谁都想看到,一支支装备精良、分工不同的骑兵队伍,出现在曹军麾下后,活跃在各处战场上,将会带来何等的震撼。 “叔父,这是侄儿闲来无事时,对骑兵种类细化,对骑兵作战写的想法。”想到这里,曹昂对曹纯说道,许仪见状,忙将怀里揣的册子掏出,随即朝曹纯走来。 “当然,能不能在虎豹骑推行,还需叔父定夺,毕竟论及骑兵,侄儿可比不过叔父,呵呵……” “子修。” 接过册子的曹纯,表情复杂的盯着曹昂。 他这侄儿还是那样谦逊。 就曹昂能想出这三物,曹纯就觉得羞愧,在他看来,这虎豹骑主将,最合适的人选不是他,而是曹昂! 只是曹纯也知,曹昂有别的事要做,不可能就任虎豹骑主将的。 “叔父,等侄儿回宛县后,就命人将骑兵三宝送来。” 在曹纯感慨之际,曹昂收敛笑意道:“叔父放心,虎豹骑所需骑兵三宝,侄儿会设法解决的,此外所需具装,马甲,刀具等物,侄儿也会命人解决,虎豹骑,不出世则以,出世必惊人!!” 既然有虎豹骑这支强骑,曹昂没有必要再筹建一支强骑,毕竟论忠诚,论悍勇,谁能比得了虎豹骑? “如此就辛苦子修了。” 曹纯听后,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叔父,您这是想折煞侄儿啊!” 曹昂见状,忙退到一旁去,随即朝曹纯作揖还礼。 曹纯这一礼,是发自肺腑的。 可曹昂不能接。 他是晚辈,哪怕他是曹操长子,可规矩就是规矩! “叔父,侄儿给虎豹骑所配之物,务必要做到绝对保密。”曹昂想到什么,随即对曹纯正色道。 “从列装之日起,任何人都不能对外有联系,哪怕是写书信,也要严查后才行,这些神兵利器乃虎豹骑立世根本!!” “子修放心,某知晓怎样做。” 曹纯重重点头道。 此事即便曹昂不提醒,曹纯也会如此的,毕竟骑兵三宝也好,其他武备也罢,将成为虎豹骑的重要倚仗,这要是敢对外泄露,那虎豹骑如何碾压强敌? “还有一件事。” 曹昂露出笑意,转身看向曹休几人,“文烈他们,就不跟侄儿回宛县了,今后就随叔父在虎豹骑历练。” “大兄!” “公子!” 曹休几人听后,无不看向曹昂。 “子修舍得?” 曹纯看向曹昂道。 对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在宛县的经历,曹纯是知晓一些的,曹昂将他们派到丁斐麾下,由此可见对他们的看重。 还有他的独子曹演,被派去育阳,到于禁麾下历练,曹纯哪里会不知曹昂是何意啊。 丁氏将这些子弟派来宛县,曹纯事后才知晓此事,尽管不舍独子,但曹纯却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很欣慰。 “玉不琢不成器。” 曹昂微微一笑道:“曹氏、夏侯、丁家三族的父辈们,一个个都在前冲锋陷阵,我等作为晚辈的,也不能安于享乐,过纸醉金迷的日子?这在昂看来太过无趣,少年郎,就要有少年郎该做的!!” “说得好!” 曹纯听后抚掌大笑道:“既如此,就将他们交给某。” “嗯。” 曹昂点头应道,随即看向曹休几人,表情严肃道:“别觉得进了虎豹骑,就能留在虎豹骑了,能不能留,看你们的本事,要是叔父不满意,那你们也别回宛县了,直接回许都去。” “喏!!” 曹休、曹真、夏侯尚相视一眼,无不是表情严肃,眼神坚毅的朝曹昂抱拳喝道。 他们知道,这是曹昂为他们争取的机会。 可机会是争取了,但能否把握住还要看他们自己。 尤其是夏侯尚,此刻心情格外复杂,能进虎豹骑这等强军,只要他能留下来,今后必然能建功立业!! 其父去世的早,他是家中唯一男丁,有些事,哪怕是有亲叔父(夏侯渊)帮衬,也不如自己扛起要来的好。 男人,终究要顶门立户的!! 第101章 要钱居士,名利双收的大买卖 从宛县赶去堵阳,几桩事得到有效解决,曹昂是高兴的,这一高兴,遂在虎豹骑大营多待数日。 牵扯到骑兵装备,技战术,细化种类,精英培养等事的后续,待在虎豹骑大营的曹昂没有再插手,说到底,虎豹骑主将是曹纯,诸如越级或越权干涉这种蠢事,曹昂是绝对不会去干的。 在虎豹骑大营待着,曹昂要么去观看虎豹骑操练,要么跟虎豹骑上下交谈,要么命人买肉改善伙食,要么巡视虎豹骑各处,嗯,曹昂在干这些事情时,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也跟着一起。 几日下来啊。 虎豹骑全体对曹昂的印象有不小改变,曹昂表现的很随和,不摆架子,跟虎豹骑同吃同住,这让很多人看来都不可思议。 堂堂司空之子,出身如此尊崇,居然会这样? 这跟所想的不一样啊。 恰恰是这种改变,使得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迅速融入进虎豹骑大集体里,这也是曹昂唯一能做的。 动用特权,靠耍威风,这种事曹昂不会去做,做了一次,就有下次,次数多了,风气就败坏了。 …… “哈哈!子修啊,你可算舍得来了!” 舞阴城外。 曹洪露出笑意,张开双臂,朝风尘仆仆赶来的曹昂走去,身后跟着的将校,无不带着笑意。 “叔父别怪罪侄儿。” 翻身下马的曹昂,拿着马鞭就朝曹洪走去,曹洪人还没走到,曹昂就停下脚步,朝曹洪作揖行礼。 “瞧子修这话讲的!” 曹洪见到此幕,忙朝曹昂走去,伸手托住曹昂手臂,“子修忝为南阳太守,必然是很忙的,何时来舞阴不重要,心里有就成了。” “那肯定有。” 曹昂微微一笑道:“侄儿这次赶来舞阴,拜见叔父是主要的,其次是有些事,想跟叔父商榷下。” “走,那进城再说。” 曹洪听后,拉着曹昂就朝城内走去,“子修,某那蠢子在宛县待着,没有给你惹麻烦?要是惹来,别下不了手,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公子!” “公子!” 在曹昂朝前走,曹洪讲这些之际,跟随曹洪的一众人,无不抬手朝曹昂作揖行礼。 “无需多礼。” 曹昂见状,笑着朝众人摆手事宜,随即对曹洪道:“叔父,您这话就说错了,子宁(曹震)可没少帮侄儿分忧。” “哈哈!” 见曹昂夸赞自家子嗣,曹洪忍不住大笑起来。 随同的典满、许仪见到此幕,相视一眼后,无不在心里生出感慨,自家公子不管是到何地,都表现得如此轻松。 对曹洪的脾性怎样,二人是清楚的,很抠搜,贪财,有仇必报,这位除了在曹操面前表现很好,在别人跟前,那是很傲的。 但眼下跟曹昂在一起,曹洪的表现却很不一样。 一路无言。 舞阴城。 将军府。 看着堂内准备的宴席,曹昂朝曹洪作揖道:“叫叔父费心了。” “子修再说这样的话,某就真生气了!” 曹洪却故意瞪眼,对曹昂道:“子修好不容易来舞阴一趟,某备下薄宴,这算得了什么呢?” “那…不醉不归?” 曹昂听后,笑着对曹洪道。 “哈哈,这才对嘛!” 曹洪满意的大笑道:“今日就不醉不归!!入席!!” 在曹洪的示意下,堂内众人纷纷入席,期间,曹洪示意曹昂去主位,但曹昂却百般推辞。 开玩笑。 自己离开堵阳,没有急着回宛县,特意改道来舞阴,就是以晚辈的身份来拜见曹洪,不老实坐客位,却喧宾夺主的坐主位,这就太不会做人了。 “来,此觞为子修接风!” 在众人纷纷入席后,坐于主位的曹洪,端起手边酒觞,笑着环视众人道:“难得子修来一趟,满饮!!” “满饮!!” “满饮!!” 在道道应喝声下,众人纷纷举觞朝曹洪、曹昂示意,堂内气氛轻快不少,曹昂亦端起酒觞表示。 曹昂能来舞阴,曹洪是高兴的。 先前在宛县忙,不来也就不来了,但离开宛县了,跑去堵阳了,去见了曹纯,去看了虎豹骑,要是这还不来,那就说不过去了。 曹昂想到这些了。 所以在虎豹骑大营待着时,就提前派人来舞阴传信,以表示自己对曹洪的尊重。 曹纯、曹洪虽说都为曹氏一族,但却分属不同房,论起关系,曹昂跟曹洪要更近些,大族间最复杂的,莫过于关系了。 跟这个亲,跟那个远,对寻常人来讲,这都无所谓。 但是对曹昂而言,不行,谁叫他是曹操长子呢,这些关系的维护,他必须要做好,不能厚此薄彼,不能让这个满意,让那个不满。 虽说累。 但值得! 毕竟关系维护好了,那在曹氏的地位就不同,除此以外,曹昂还需兼顾到夏侯、丁氏两族。 在将军府正堂摆的接风宴很愉快。 期间笑声不断。 曹昂知礼、谦逊、随和的态度,不止让曹洪很满意,更让麾下诸将高兴,曹洪暂且不提,但他麾下那帮将校,一个个最初还怕曹昂摆架子,可事实上并没有。 曹昂过去在曹军上下,是让不少人知晓,但真正见过曹昂的却没多少,道听途说,终究比不过亲眼所见啊。 夜悄然而至。 “子修,汝有何事要跟某说啊?”原本有几分醉态的曹洪,在回到内院时,却恢复了平静,见曹昂略显诧异,曹洪笑道:“子修勿怪啊,跟那帮杀才一起喝酒,不这样,那岂不要因酒误事!?” 果然。 曹昂笑了起来,适才的诧异,曹昂是装出来的,他的酒量还算不错,这人醉没醉,曹昂是能看出来的。 “侄儿确有件事想跟叔父商榷。” 曹昂从怀里掏出一物,双手递到曹洪跟前,“侄儿想请叔父,在南阳组织起一商号,在宛县兴建工坊,从事器械、人力、粮食等各项事宜。” “侄儿在南阳筹建商会,在南阳整饬驰道,整修水利,营建城池……这些都离不开自家人帮衬,对于此事的设想,侄儿都写了下来,叔父先看看,同意与否再说。” 嗯? 曹洪见状露出疑惑,但手上却已接过册子,在曹昂的注视下,曹洪没有迟疑,就翻阅起册子了。 曹昂此来舞阴想做的事,是积极促成曹氏、夏侯、丁家三族联合商号,涉及到的领域很广,兴建工坊,打造器械,输送人力,贩卖粮食……这些都跟治理南阳的方针,是息息相关的。 虽说有了南阳商会,各地诸族加入其中,但在曹昂看来,有竞争才能掌控主动,有竞争才能保持活力。 曹昂想要的南阳,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南阳,而非是循规蹈矩的南阳。 何况促成三族联合商号,以利益进一步加深彼此联系,这对曹昂是有莫大好处的。 “此事可做啊。” 在看完曹昂所写,颇具经商头脑的曹洪,立时就瞧出其中厉害,“这一商号真要筹设起来的话,不说别的,单单是南阳太守府,向南阳商会派下器械订单,这一商号竞价承接,就能赚取不少啊。” “整饬驰道,整修水利,营建城池这些都离不开器械,子修,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看的透彻啊。” “那是自然。” 曹昂微微一笑道:“有利可图,不考虑自家人,难不成考虑外人?况且,侄儿想的不少器械,在先前都没有过,交给别人去造,侄儿还不放心,但是自家人就不同了。” “这点子修放心。” 曹洪立时道:“真要组建这一商号,那来南阳做事的,必然是信得过的人,他们要是敢跟外人勾结,那下场好不了!” “叔父觉得此事可行?” 曹昂笑着反问道。 “当然可行啊!” 曹洪兴奋道:“子修,此事就交给某,联系三族之人,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在南阳组建这一商号,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有叔父负责此事,侄儿当然放心。” 曹昂先是给予肯定,但随即却讲出心中所想,“不过既然做这事了,那公私必须分明,不然今后就不好了。” “某明白。” 曹洪收敛笑意道:“亲兄弟还明分账呢,何况牵扯到这么多人,某会完善后,再去联系这些人。” “好。” 曹昂点点头道。 之所以将此事交给曹洪,正是曹昂知晓曹洪的脾性,贪财归贪财,但却能拎得清,要不是这样,就曹操多疑的性格,就算曹洪救过曹操,可要是曹洪做的太过分,那曹操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曹洪的。 第102章 捷报频传,曹氏麒麟儿定兴宛! 人终究会长大,尤其是男人,长大了,所背负的就多了,那份纯粹就没了,可人的这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这怕是很多人想过,却从没有想明白过的。 到了年纪了,你要事业有成。 到了年纪了,你要娶妻生子。 到了年纪了,你要扛起责任。 到了年纪了,你要…… 可是人就活一辈子,走的这一生,背负的太多,又有谁真能停一停,放空自己,去思考人生的价值与追求? 天黑了。 天亮了。 转眼,曹昂在舞阴待了数日。 天湛蓝。 云涌动。 “将这份回函,命人加急送至宛县。” 曹昂将一份竹牍递给典满,正色道:“既然通过南阳商会,交付给太守府的各式农具,达到最初定的最低批收标准,就按着最初定的来办。” “给通过验收的结清款项,没有通过的让南阳商会去解决,规矩既然定了,就按规矩来办,不能因为对春耕有些许影响,就要推延结清的期限。” “喏!” 典满当即抱拳应道。 做事难啊! 看着典满离去的背影,曹昂轻叹一声,撩袍倚着凭几,伸手轻揉太阳穴,他是离开了宛县城,可仍有许多事要他拍板。 就像这次拍板的。 是先前通过南阳太守府,向南阳商会下达农具订单,加入商会的南阳诸族承接,由于不限农具规模,就使打造农具的各族,难免有些想投机取巧的,这对负责春耕的满宠而言,那绝对是不容搪塞的事。 所以问题就出现了。 按这一时代的办事思维,满宠是没有错的,可满宠显然没有真正理解,曹昂创设的南阳商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出现不合格品,太守府无需出面惩罚,将对应情况转至南阳商会即可,至于怎样惩处,怎样解决,那是南阳商会要出面去做的。 南阳商会就是曹昂协调各项资源,满足南阳各项需求,推动商税规范的渠道平台,以利来聚各方势力,以规来震各方势力,只要此事能做好了,曹昂不需要耗费宝贵资源,去筹建一些领域产业。 至于生产力的提升,技术的改进,可通过不断增加的贸易规模,以南阳商会来协调技术转让,技术升级等事宜,继而让有前瞻性的持续发展,至于混吃等死的就悄无声息的泯灭掉就行,何况在这一过程中,曹昂还能通过南阳商会收取技术专项费用,这才是真正的良性循环。 最核心的,最机密的,势必要牢掌在自己手里,不过落后于最前沿的种种,就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 即便叫竞争对手得去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最前沿的种种技术,足以拉开彼此的距离。 ‘子修真的长大了。’ 思考问题的曹昂,没有注意到堂外站着的曹洪,但适才曹昂所讲,过来的曹洪却听的真切。 这几日,曹昂在舞阴待着,除了跟曹洪交谈外,还要处置各种急递来的事宜,这些曹洪都是看在眼里的。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曹洪的想法改变很多。 过去那个曹昂,已经是过去的。 眼下的曹昂,真的长大了,开始支撑起曹氏基业了。 别小看这种改变。 被认可,亦是成长的一部分。 “公子!!大捷啊!!!” 在曹洪感慨之际,许仪举着竹牍,兴奋的朝曹昂住所跑来,可跑来后,却见曹洪站在堂外。 “拜见将军!” 跑来的许仪,当即抱拳行礼道。 “叔父,您何时来的?”曹昂走了出来,见曹洪在,当即便抬手一礼,“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呵呵…某也是刚来。” 曹洪见状,笑着摆手道,“子修快看看。” 对许仪喊的大捷,曹洪还是很好奇的。 虽说乐进、于禁、李典、史涣等将分驻各地,但曹洪也知曹昂不会背着许都,擅命他们去进犯刘表所控之地,真要这样做了,那就不是南阳的事了,而是两方势力的事。 至于刘表主动进犯,曹洪觉得不会,刘表要真敢这样做,当初曹操领兵讨伐张绣时,刘表就不会坐视不管。 至于清剿宗贼,曹洪也知晓些,但这似乎不值得如此? “哈哈,兴霸他们果真没叫某失望啊!!” 在曹洪疑虑之际,看到报捷军报的曹昂,此刻却大笑起来,“叔父,育阳、安众、冠军、顺阳、南乡几地宗贼悉数被剿了。” 还真是清剿宗贼? 曹洪露出错愕,可曹洪却不理解,清剿些肆虐地方的宗贼,有必要这样高兴吗? “叔父,您先看看。” 曹昂见状,笑着将报捷军报递给曹洪。 “嗯。” 曹洪应了声,伸手接过,可在看的那刹,曹洪双眸却瞪大了,“这是清剿宗贼所得的?不可能!!” “叔父,可别小看南阳宗贼势力。” 曹昂收敛笑意,表情正色道:“南阳久经战乱,有些宗族就在暗中布局,继而聚拢流民占山为王。” “明面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可背地里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何况有些宗贼,就是当地的豪强,他们靠此来聚拢财富,所以清剿宗贼,从侄儿就任南阳太守之初,就在心里明确了。” “可这也太多了。” 曹洪听后,依旧震惊道:“清剿几地的宗贼势力,合计缴铁甲三千,刀枪数千,弓弩上千具,战马数百匹,驽马、耕牛数千头,五铢近五万万钱,粮上百万石,盐……” 说着,曹洪停了下来。 南阳是帝乡,底蕴的确浑厚,可浑厚的是南阳诸族啊,但一帮肆虐的宗贼势力,不至于富裕成这样。 即便曹昂讲的那些是真,也不至于啊。 但曹洪却忽略一点,天下纷乱下无数人避难荆州,这南阳是必经之地,哪怕是之一,长年累月下,哪怕期间消耗不少,这劫掠积攒还是很可观的,更别提肆虐南阳各地的宗贼,不是十余股势力,而是上百股,甚至更多,只是规模不一罢了。 “是挺多的。” 曹昂露出笑意道:“不过这也解决侄儿的燃眉之急了。” 这一刹,曹洪恍惚了。 曹昂这一笑,跟曹操是何其像啊。 这种坦然的感觉是模仿不来的! 真乃曹氏麒麟儿啊! 也是在此刻,曹洪想起曹操夸赞曹昂的话,在心底也生出感慨,也是这样,使曹洪明白一点,只怕他驻守舞阴的日子长不了了,南阳有曹昂在,根本就无需他待在舞阴!! 第103章 比阳之变,深明大义属李典 曹洪引军屯驻舞阴,本为曹操充当侧翼援军,同时震慑章陵郡方向,避免曹操领军征讨宛县之际,荆州兵出章陵郡以袭曹军后方。 但是随着曹昂识破张绣叛袭,使得曹操顺利夺占宛县,此后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接连归顺,南阳郡格局初步改变。 其实在这个时候,曹洪引军屯驻舞阴的意义,就不如过去那样大了。 不过曹昂出任南阳太守,领军驻守宛县,曹洪所部就没有调离,包括留乐进、于禁、许定等将在南阳,调满宠、丁斐、李典等文武来南阳,后续又命曹纯领虎豹骑密驻堵阳,迁夏侯渊就任汝南郡太守,这都藏着曹操对曹昂的关爱。 一旦说南阳生变,不至于让曹昂独自面对,有这些值得信赖,能独当一面的文武帮衬,哪怕南阳最终丢掉,但也可保曹昂无生命之忧。 这就是曹操。 哪怕内心很在意,但表面却不讲。 只是曹昂治理南阳的手段,远超曹操的预期,故而在南阳的部分安排,在当下就成鸡肋了。 至少在曹洪的眼里,他留与不留舞阴,已经不那样重要了,说到底,与章陵郡接壤最近的是比阳!! 率部驻守比阳的事李典。 此人先前在曹军麾下不显山不露水,可自从被曹昂要来南阳郡,率部独镇比阳,表现出的风采十分不俗。 嗯。 曹洪引军屯驻舞阴,除了在必要时给曹昂撑腰以外,还有为曹操定期急递书信,将南阳各处实况禀于曹操。 所以别看曹操远在许都,可对南阳的种种是很了解的。 得知甘宁、魏延、宗预等部清剿宗贼实况,曹昂在翌日就离开舞阴了,他要视察与荆州兵接壤的几地。 肆虐地方的宗贼势力,是曹昂坚决要清理掉的,今后在曹军所控南阳境内,必须确保绝对安稳。 没有安稳,谈何发展? 内忧要被曹昂坚决铲除,能影响安稳的就剩外患了。 南阳郡与荆州接壤,与汉中郡接壤,与京兆尹、弘农郡接壤,不过在曹昂的眼里,威胁最大的就是荆州! 所以曹昂要去巡视。 只是赶去比阳的曹昂并不知晓,在他前脚刚离开舞阴,曹洪后脚就派人送走几份信,除了三族联合商号一事,还有曹昂清剿宗贼战果,及曹洪请求调离舞阴诸事。 毕竟在曹洪看来,曹昂能独当一面了,将南阳治理的井井有条,他何必再待在舞阴?这不是纯纯浪费粮饷吗? 既然南阳不需要他,可别处有需要他的,何况他麾下所辖各部,有些是从别处调来的,该调回也要调回。 这就是曹洪。 看似贪财的表面,实则对什么都看得很透,之所以要这样表现,这不过是曹洪的处世之道罢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夕阳西下。 落日余晖撒照,比阳城置于金光下,袭来的风带着凉意。 “有曼成在比阳,某在宛县就无忧。” 比阳城头上。 曹昂伸手轻拍身前女墙,看着有序离开的民夫,对身旁挎刀而立的李典,不加吝啬的夸赞:“这才过去多久,城防修缮就初具规模了,呵呵…纵使据章陵的荆州兵,敢来犯我比阳要地,那也定叫他们铩羽而归!” “公子谬赞了。” 李典抬手一礼道。 “这可不是谬赞。” 曹昂笑着伸手道:“我军所控南阳诸地,想毫无顾虑的治理与发展,就离不开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安稳。” “若刘表所领荆州兵,动辄就袭扰我军在宛腹地,那势必会人心惶惶的,近来章陵等地荆州兵,没少袭扰比阳等地?” 是。 曹军与荆州兵在南阳的对峙,的确不会轻易起战端,毕竟真打起来,双方势必要投入很大,这对谁而言都非好事。 所以能不打就不打。 当然不打归不打,但双方你来我往的碰撞,是在所难免的,而这一碰撞的最终体现,就是双方斥候间的对抗。 “袭扰的确不少。” 李典如实道:“不过我军没有吃亏,对比阳周遭,对比水沿畔,末将都做了周密部署,先前压力是大些。” “但随着宗贼清剿加快,修缮城防的民夫逐步安稳,这压力就小的多了,有末将在,比阳断不会有失!!” 这就是李曼成啊!! 曹昂听后,心底生出感慨,跟育阳、穰县等地不同,李典所驻比阳,要修缮城防,只这一点,压力就不知大多少。 可自始至终呢,就没有见李典抱怨过。 动辄向宛县城送信诉苦,曹昂根本就没碰到过。 李典的个性很鲜明,只要交代给他的事情,不到最后时刻,只要他还能扛着,那就不会将麻烦向外推。 说起来。 领兵屯驻南阳各处的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将,每个人都有鲜明特点,恰恰是有他们的存在,使得曹昂根本就不担心荆州袭扰。 曹昂能在南阳促成种种谋划,离不开这些人的默默付出。 能让他们这样的,除了曹操以外,也就是曹昂了。 谁叫曹昂是曹操长子呢。 这就是大义!! ‘看来要找个时间,去拜访下张仲景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心底暗暗道,‘李典有他在,无需再积攒底蕴,那李整要是不壮年而逝,对曹氏百利而无一害。’ 李典是山阳钜野人,李氏在当地是豪强,其从父李乾,从兄李整能力都很了得,但李乾在吕布袭兖州时,被吕布麾下别驾薛兰、治中李封所杀,李氏部曲眼下归李整统辖,此人悍勇,在曹操麾下时很有名的,关键是深得曹操信赖。 曹操当然信赖了。 在创业初期,带资来投,能力极强,忠心耿耿,换作任何一位创业者,都会格外信赖与倚重的。 李乾、李整在史料中记载不多,但通过李典,也能看出二人的能力怎样,毕竟李典真正崭露头角,是在李整病故后,接管了李氏部曲,才一点点有名气的。 所以对曹昂而言,他治理南阳,兴盛南阳,是为补齐曹氏短板与底蕴,那么救治一些文武的命,同样是为避免损失,除了李整以外,还有不少人要干涉,最让曹昂惦记的,非郭奉孝莫属!! 第104章 随枣攻略,得宛望夏谋新局 东汉末年这一群雄并起、诸侯争霸的特殊时期,绝对是最荡气回肠的存在,每位青史留名的人物,皆有其独特的魅力所在,被后世所津津乐道。 只是在这段特殊时期,存有的遗憾实在是太多了。 熟悉这段历史的曹昂,最无法接受的遗憾,莫过于三家归晋后,发生五胡乱华这等至暗转折! 曾经臣服的异族势力,却趁着神州最虚弱时肆虐,导致汉家衣冠险些葬送,汉人沦为两脚羊,这简直太耻辱了! 司马一族,必须被钉在耻辱柱上。 所以曹昂要弥补这一遗憾,他要让曹氏一统神州,叫乱世早些终结,设法促成北伐草原之谋。 几路大军北伐待定,谁任主将待定,但有几位必须出任军师,以出谋划策重创草原异族势力! 程昱。 贾诩。 郭嘉。 这三位必须出场。 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管汉室各路诸侯怎样争,怎样斗,那都是属于内部的分歧,但毗邻北疆的各部异族势力,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夜悄无声息的到来。 比阳城。 将军府。 视察比阳各处的曹昂,这一路跟李典聊了很多,即便是这样,二人仍有不少话,依旧没有讲完。 “哈~” 堂外站着的典满、许仪打着哈欠,来了比阳就没有消停过,让他们很是疲惫,但二人仍坚守宿卫。 “公子,其实对我军而言,不能一味地固守比阳。” 彼时的正堂内。 李典跪坐在锦凳上,指着眼前所铺舆图,对曹昂讲出心中所想,“末将在比阳招募新卒之际,就发现从章陵郡逃来的青壮不少,由此末将推断,荆州在章陵郡的根基,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牢靠。” “再一个比阳、育阳等地冲突,末将总觉得荆州方面,很怕我军在南阳站稳脚跟,这样就对他们产生很大威胁。” “曼成猜想的没错。” 曹昂笑笑,看向李典说道:“看似荆州之主是刘表,实则却并非这样,荆州素来很是排外,这点天下皆知。” “刘表是名传天下不假,是汉室宗亲也不假,但他单骑入荆州,固然使其名传遍天下,可却无法掩盖一点。” “刘表与荆州诸族共治?” 李典猜到了什么,略显诧异的说道。 “正是。” 曹昂嘴角微扬道:“所以与其说是刘表怕我军在南阳站稳脚跟,倒不如说是蔡、蒯等族怕我军站稳脚跟,毕竟真要这样,我军迟早要涉足荆州,到时荆州诸事,该由谁说了算呢?” “必然是主公!!” 李典态度异常坚决道。 “这就是矛盾。” 曹昂伸手道:“某奉命留驻宛县,就任南阳太守,要做的是就一个,治南阳,兴南阳,而这就必须要将南阳郡凝一!!” “曼成能想到这些,有件事,某觉得有必要提前叫你知晓,此乃我军凝一南阳的绝对机密。” 李典听后表情严肃起来。 但与此同时,在李典的内心深处生出暖流。 如此机密,曹昂却愿告知给他,这代表着什么? 绝对信赖啊! 这对李典而言,他除了拼死效忠于曹氏,再无其他能报答这种信赖。 “攻略荆州,是必然要做的事。” 曹昂撩撩袍袖,伸手指着眼前舆图,“将南阳郡凝一,在某看来是攻略荆州的前奏,所以我军必须要有前瞻性,不能只被凝一南阳所遮挡双眼。” 李典点点头表示认可。 “而从南阳攻略荆州,有两条路可走。” 曹昂继续道:“一路是沿淯水南下,所部直逼襄阳,此城乃荆州核心,是刘表最重视的地方,那必然会悉心经营,想短时间内攻破很难。” “的确。” 李典皱眉道:“攻取不下襄阳城,则我军兵锋无法威逼南郡,此郡拿不下,攻略荆州就是妄想。” “所以今后攻略荆州,就不能把宝只压在一处。” 曹昂正色道:“刘表从南阳析出的章陵郡,战略价值就凸显出来了,该片地域夹在桐柏山、大洪山之间,嗯,某暂且称之为随枣走廊。” “作为桥头堡的平氏、湖阳,作为前沿要冲的襄乡、蔡阳,作为腹地核心的章陵,作为后卫支撑的随县,皆是我军必须要拿下的。” “位处随枣走廊的上述诸地,唯有被我军悉数攻破,则进可威逼南郡、江夏两郡,使荆北再无安宁,退可扼守要冲,避免荆州对我军造成威胁。” 李典双眸微张,曹昂直击要害的挑明,令攻略荆州所谋,清晰在李典脑海里浮现出来。 “不止是这样。” 李典沉吟刹那,遂开口道:“要真能将随枣走廊拿下,则攻略荆州之谋就彻底盘活,甚至我军在蔡阳摆开阵仗,吸引襄阳城注意,设法调集荆州兵云聚,继而出淯水进逼襄阳,以彻底架起荆州。”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如若这两路未能有斩获,我军可沿随枣走廊奇袭江夏!!”李典越讲越兴奋,“一旦江夏郡得破,那我军就彻底围堵住了刘表!” “其实我军真能拿下江夏,可分兵出云杜,横穿大洪山夹道,继而沿汉江通道北上。”曹昂指着舆图道。 “这一路偏师无需去进逼襄阳,就在汉江通道沿途展开袭扰,那襄阳方面就势必要自乱阵脚了。” “如此南郡必下!!” 李典难掩激动道。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家公子,居然对攻略荆州有如此周密部署,或许实施起来会遇各种困境,可真要能逐步实现,那战果太斐然了!! “所以攻略荆州的关键,就在于我军能否拿下随枣走廊。”见李典如此,曹昂收敛笑意道:“从南阳郡析出的章陵郡,必须要再归入南阳,否则我军想攻略荆州,势必会付出极大代价!!” “公子,刺探之事就交由末将来办!” 李典听到这里,立时站起身,毕恭毕敬的朝曹昂作揖拜道。 和聪明人交谈,就是省心省力啊。 曹昂露出会心笑意,这也是他跟李典讲这些的原因,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攻略荆州这一大战略,想要真正施展开,势必要提前做种种准备才行,针对期间可能遇到的变数,提前拟定各种预案,以达到一击必中的成效! 而配合这一战略的实施,曹昂想到一绝佳切入点,即张羡起兵反抗刘表,那个时候是刘表最虚弱的时候。 “如此就拜托曼成了。” 曹昂起身,伸手搀着李典双臂,正色道:“此事必须要秘密进行,不可让荆州方面觉察到异样,否则我军所谋势必会被识破,到那时我军想要攻略荆州,只怕就很难了。” “公子放心!” 李典当即表态道:“若此事被荆州识破,末将愿自裁谢罪!!” 看这态度多好。 不重用他,又该重用谁? 曹昂露出会心笑意,刺探随枣走廊之事交给李典来办,曹昂是非常放心的,这样他能省去不少精力与时间,设法增扩攻略荆州的军队,嗯,在这件事上,曹昂不想动用曹操麾下太多军队,一来是曹操有不少事要做,曹昂不想因为他的谋划,继而影响到其他地方攻略,二来曹昂要凭借这一战,彻底奠定他在曹氏的地位!! 第105章 育阳军屯初峥嵘,缮甲厉兵伺机动 每个人活于世,皆有着属于各自的定位,小到一个家,都会有一家之主,要养家糊口,要敢于承担,要培养教育,要……如此这个家才不会散,而在这个家中,一家之主的话是不容置疑的,这就是付出下才有所得。 一个家尚且是这样,更何况是一方势力呢? 纲常。 礼法。 规矩。 赏罚。 制定这些的核心所在,是为确保秩序安稳,唯有这样势力方能长久,不然崩塌就无法避免。 曹昂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曹氏基业的继承者,曹氏宗族今后的族长,所以曹昂要做的事情,也随之而明朗。 他的父母感情极好,在曹操入世以来,丁家不知暗中帮助多少,这一切都源自于丁氏。 曹昂被丁氏认作亲子,从立法上来讲,曹昂不止占了长,更占了嫡,作为曹操与丁氏的嫡长子,在当今这乱世纷争下,能为曹氏基业夯牢根基,能给曹操排忧解难,顺带以自己为主导打下半壁江山,只要将这些事情做好了,曹昂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雨无声而下。 育阳城。 将军府。 “公子,来喝些热姜茶,驱寒。” 于禁捧着漆盏,递到曹昂的跟前,眉宇间透着关切道:“公子是南阳太守,还是要照看些自己。” “某知道。” 曹昂笑着接过漆盏,看着于禁道:“离开比阳时还好好的,跑一半了,这雨就下起来了,把我等都淋成落汤鸡了。” “哈哈。” 典满、许仪相视一眼,无不是笑了起来。 “文则近来可好?” 曹昂端起漆盏,在吹了口气,遂对于禁道,说着,曹昂小口喝着姜茶,那味道有些辛辣。 “很好。” 于禁忙抱拳行礼道:“肆虐育阳的大小宗贼,被末将所辖各部清剿干净,尊公子命,在育阳各处要冲安营屯驻,眼下已基本完成,此外育阳所募第三批新卒正加紧募集,太守府所明军屯之地已登记造册,春耕已由各部营校落实。” “呵呵,某问的不是这些。” 曹昂听后,笑着看向于禁道:“某看文则消瘦不少,别光想着公事,对自己,也多关心关心。” “公子~” 于禁神情有些动容。 “将育阳交给文则,某是放心的,不然某在宛县待着,整日就别想别的的了,只顾担心此地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轻拍于禁手臂,“说说,在镇守育阳期间遇到哪些麻烦了?某特意赶来育阳,就是为文则解决问题的。” 难怪公子在比阳没待几日,就急着赶来育阳了。 典满、许仪听到这里,无不在心里生出感慨。 从离开宛县赶去堵阳,曹昂一行安排就很紧凑,到每个地方是都住了几日,可曹昂每天都很忙,要解决一些事,要促成一些事,要拍板一些事,这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吃得消啊。 可即便是这样,曹昂也没有抱怨一句。 给自己创业,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倘若自己都抱怨的话,那叫身边人看到后怎样想? “麻烦倒是没有。” 于禁沉吟刹那,眼神有些闪躲道。 “不可能?” 曹昂听后,笑着对于禁道:“某离开宛县前夕,据满君所言,在比阳、育阳、穰县几地所明军屯,就属你育阳规模最大。” “比阳、穰县要修缮与营建城防,故而在军屯就相应削减不少,但这样一来,压力就给到育阳了。” “这既要跟荆州兵对峙,又要在各要冲屯驻震慑新野方面,还要兼顾到军屯划分与造册,更别提春耕了,瞧你现在瘦的,你说没麻烦,文则觉得某会相信吗?” 讲到这里时,曹昂脸上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严肃。 在留驻南阳各处的诸将中,就属于禁最为特殊,虽说在曹军开始崭露头角,但尚未跻身核心圈,可由于曹昂的缘故,只要其在南阳好好干,今后势必能跻身进核心圈的,所以对曹昂,在于禁内心是有感激的。 跟于禁情况类似的,是还有个李典。 但李典不管怎样讲,他前面还有从兄李整,纵使没有崭露头角,可人家最起码没太多顾虑。 可于禁就不同了。 于禁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所以于禁想把份内事都做好,不给曹昂找麻烦,这不仅是为了报答曹昂,更是想证明自己。 只是这样太累了。 曹昂不像看这样有本事的人,把自己紧绷到这种地步,于禁这样想可以,但他不能坐视不管。 “公子,淯水大营的新卒,何时能编练出一批?”见曹昂如此严肃,于禁也不敢不讲了,低首道。 “要是编练出来,分我育阳军屯数千,这样末将压力能小些,至于别的,末将都能处理好。” 曹昂皱眉道:“是新野方面的荆州兵,近来袭扰的次数多了?” 他在宛县平稳解决诸事,谋划诸事之际,是有人在默默付出的,于禁是这样,李典是这样,穰县是这样。 如果没有他们的话,那与荆州僻壤的地方,冲突与袭扰不断,继而引得治下人心惶惶,曹昂就别想做事情了。 “不全是。” 于禁摇头道:“育阳军屯的规模,比既定的要多出不少,各处要冲屯驻明确,这其中有不少地是闲置的,所以末将就命人开辟了,不过今岁收成只怕不高,等来年,收成或许会上来。” “文则,叫某说你什么好。” 曹昂听后,有些不满道:“有问题就提啊,某就任南阳太守,不是耍官威的,是解决问题的。” “是,末将知道了。” 于禁听后,咧嘴笑道:“公子放心,末将今后肯定会提的。” “你啊。” 曹昂无奈一笑。 于禁在育阳这样做,只怕是猜到今后要对荆州作战,加之比阳、穰县等地与荆州兵冲突不停,所以就想多积攒些军粮。 在育阳等地的军屯,最初就定下了,所产皆作为军粮储备,这军屯种的,可不止有人吃的粮食,还有马嚼的口粮。 打起仗来,单靠喂草料,马掉膘很快的。 豆料是所用最多。 除此以外,还有别的。 真正能镇守一方的大将,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不止是麾下那些将士如此简单,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毕竟打仗,不是谁兵多,谁就绝对能胜,在战争之外,是有很多事情要提前准备的。 “淯水大营的新卒编练快成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向于禁道:“等某回宛县后,就让舅父抽调一批勇卒,拨到你麾下各部,已加强各处的力量。” “至于屯卒,优先供应育阳方面,待育阳军屯解决好了,再给比阳、穰县等地调拨屯卒。” “末将谢公子!!” 于禁听后,忙抱拳行礼道。 在淯水大营的新卒,通过考核的划进勇卒编练,何处缺少将士就补充到何处去,至于没有通过的则划分为屯卒编练,分到各处军屯,当然这不代表着今后就种地了,其中谁表现好,通过定期考核的,亦可脱离军屯,调回淯水大营编练,等待着新一轮的补充。 这样做的好处,能让南阳各处不缺勇卒补充,亦能兼顾到军屯发展,在今后较长时间内,南阳就会施行这种模式。 “别谢某,这都是你该得的。” 曹昂走上前,伸手搀住于禁双臂,“除了勇卒、屯卒以外,等军器局这边投产了,造出的各式军械,也会优先供应育阳,这里压力太大了。” “比阳是邻近章陵不假,但荆州方面的主力,却都集中在新野、邓县、樊城各地,育阳是扼守南阳的要冲。” “有什么问题,就跟某提,别藏着掖着,你是育阳守将,不要总想着什么都自己扛,要都是能扛了,要太守府作甚?要某作甚?” “喏!” 于禁当即抱拳喝道。 第106章 于禁:愿为曹家世代,赴汤蹈火!! 雨一连下了多日。 穿育阳而过的淯水,水位也涨了不少。 “这雨下的,是没完了。” 育阳城外,某处屯营。 典满有些烦躁,这雨下的太不爽利了,淅淅沥沥的,对典满而言,这雨要么就稀里哗啦下一通,要么就别下。 “春雨贵如油,这道理都不懂?” 取下蓑衣的曹昂,见典满这样,忍不住笑骂道:“南阳各处兴屯,还有私田,最需要的就是春雨,你倒好,还抱怨起来了?” “公子,末将就是讲讲。”典满讪讪挠头,“就是这雨下的没完,公子这几日巡视育阳各处,难免会有些不方便。” “有斗笠,有蓑衣,有什么不方便的?” 曹昂瞪了典满一眼,随即道:“去,把文则请来,某有要事与之商榷。” “喏!” 典满当即抱拳应道。 “伯堂,你先下去休息。” 曹昂看向一旁的许仪,微微一笑道:“明日随某去穰县。” “喏!” 许仪抱拳应道。 “公子,那末将呢?” 本快离开营帐的典满,听到这话,立时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曹昂道:“您不会是要把末将留在育阳?” 此时的典满,既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激动。 怎么说呢。 典满想上战场杀敌,可也不舍离开曹昂。 “想什么呢?”曹昂瞪眼道:“明日你回宛县,有几封案牍要你亲送到太守府,抓紧去请文则。” “喏!” 典满应道,便转身朝帐外走去。 作为曹昂的宿卫,典满、许仪是不一样的,在曹昂看来,典满远没有许仪沉稳,故而对二人的历练是不同的。 宿卫大将,这不是谁都能做的。 曹操身边有典韦、许褚在,不管处在何等境遇下,曹操都是无忧的,对二人,曹操是绝对信赖的。 即便二人当众拔刀,曹操的第一反应,也不是二人想杀他,而是在他身边,肯定有威胁到他的人。 同样。 曹昂也要将典满、许仪历练出来,曹昂知道,他在南阳待的时日不会长,哪怕领南阳太守,但是等局势有变时,领兵出南阳是很正常的,在攻略荆州之前,曹昂还要促成曹操伐袁术。 这不止是为了抢夺政治优势,更为使南阳方面的曹军各部能历练出来,新卒补充进各部的多了,那各部战力势必下滑。 是。 在淯水大营的新卒,通过考核的被编进勇卒,可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那勇卒就是中看不中用。 话虽然难听,可现实就这样残酷。 所以曹昂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攻略荆州,肯定要让曹操知道,叫这一谋划能融进曹操的大战略下,不过曹昂没打算动用曹操麾下别的军队。 毕竟别处也需要啊。 靠南阳一地想促成攻略荆州,的确很难,但要是能做成,曹昂所斩获的成果与名望,将是无法估量的。 “末将,拜见公子!” “文则来了。” 没过多久,于禁就赶来营帐。 “说正事。” 曹昂伸手轻拍于禁手臂,露出笑意道:“这几日巡视下来,对育阳各处的情况,某心里也有数了。” “今日有件事,某要跟文则说,攻略荆州之事,文则也知,曼成在比阳有重担,对文则,某同样有重担要托付。” 在过去几日间,关于攻略荆州,刺探随枣走廊诸事,曹昂对于禁告知了,知晓此事的于禁很震惊,但同样很兴奋。 怎样说呢。 如果真能将荆州夺下,这天下格局势必大变!! 而参与进攻略荆州的人,势必将得到相应赏赐,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毕竟曹操是怎样的人,凡是追随的都知晓,在一些事上是多疑,但在赏赐上,曹操从没有犹豫过,踌躇过,担心过。 这就是曹操。 不过于禁兴奋之余,也是有些遗憾的,似刺探随枣走廊这等要事,公子交给了李典,而他却没有担任要务,这怎么能不遗憾呢? 而曹昂特意叫他来,说有重担要托付,于禁立时就兴奋了,能叫他做事,即便再困难的事,他也愿意去接! “某打算叫文则节制穰县、安众、比阳等地调动。”看着兴奋的于禁,曹昂讲出这几日一直想的事。 “某发现了,荆州方面对我军提防很厉害,就不说我军想攻略荆州了,单单是双方的对峙态势,这小冲突,小矛盾就不断,宛县距育阳、比阳、穰县等地,终究是有距离的,说不准到了哪日,小冲突,小矛盾就会成为大冲突,大矛盾。” “既然是这样,那就叫前沿诸地联防,一个是给荆州方面造成压迫,一个是磨砺所拨勇卒,一个是迷惑荆州,毕竟攻略荆州,刺探随枣走廊诸事,也是要悄悄去进行的。” “某思前想后啊,育阳是联防各处最关键的,文则节制几地调动,这小冲突,小矛盾怎样利用好,除了把某提到的种种做好,还要减轻比阳的压力,叫曼成能专心把事做好,这担子可不小啊。” 于禁的呼吸急促起来。 虽说曹昂是叫他节制几地调动,而非是节制几地兵马,但于禁却清楚一点,这项军令一旦传达,在穰县的史涣,在比阳的李典,那都是会配合他的。 这代表着什么? 南阳前沿的调动指挥,就需要他于禁来统筹明确。 这担子是很重。 但同样是一种信赖啊!! 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怎么?文则有什么困难?” 见于禁不言,曹昂故作不解道:“可是担忧育阳方面?” “没,没有!” 于禁这才回过神来,在曹昂的注视下,直接单膝跪地道:“末将,愿世代为曹氏,赴汤蹈火!!” 此等境遇下,于禁能说的,除了这一句,他实在想不到该怎样讲,这信任实在是太重了。 “有文则在,我曹氏必然无忧。” 曹昂笑着上前,弯腰搀扶起于禁道:“如此,育阳等地联防诸事,某就交给文则了,文则可别叫某失望。” “喏!!” 于禁再拜道:“请公子放心,若误公子大事,末将愿自裁谢罪!!” 第107章 孟德买驴为驹,黄须儿刨根问底 “啊…呃!啊…呃!” “啊呃!!” 旷野的坑洼土路上,一支商队缓缓行进,商队中,一头驴的叫声,显得是那样刺耳。 “明公,算算时日,仲德他们已赶至济阴郡等处。” 一辆行驶的车驾里,郭嘉撩撩袍袖,神情自若的看向曹操,“此次探查各地情况,对我军而言是极好的,特别是济阴一带,元让将军在此兴军屯,如果能达到预期的话,这对许都的压力无疑会减轻不少。” 曹操板着脸,嘴角不时抽动。 “啊呃!!” “啊呃!!” 听到愈发急促的驴叫,曹操愤然起身,钻出车驾,就瞪眼怒道:“把那头该死的驴,给某宰了!!” 看着曹操的背影,郭嘉低头笑了起来。 “父亲!为何要宰孩儿的宝驹!!” 曹操话音刚落,在后的车驾,曹彰探出了脑袋,不满道:“这是您在古应国送给孩儿的,它怎么招惹您了?” “噗嗤~” 听到宝驹的典韦,到底是没有忍住,骑在马上笑了起来,可随即,似感受到了什么,抬头之际,发现曹操瞪眼看着自己。 “咳咳!!” 典韦咳嗽两声,把脑袋别到一旁,可抖动的肩膀却出卖了他。 曹操口中的驴,曹彰说的宝驹,是曹操一行离许至古应国,一路上曹彰吵着要骑马,被扰的不厌其烦的曹操,命许褚去买一头驴,美名其曰宝驹,送给了曹彰,想骑就骑此驹。 用曹操的话,小小年纪,骑什么马! 对这个黄须儿,曹操是喜爱的,性子像他,就是太莽了,若是在许都,想骑也就骑了,这一路赶去宛县,这么远的路途,万一骑坏了咋办! 可曹彰还没有烦,曹操却烦了。 那驴叫声,叫的曹操头疼。 “黄须儿,你又不老实了。”车驾里,坐在丁氏旁的曹贞,笑着看向曹彰,“你不也挺烦那头驴的?” “阿姊,你不懂。” 曹彰缩回脑袋,撅起小嘴道,“我烦归烦,但我就不放,哼,父亲拿我当三岁小儿,在家的时候,我可没少偷骑马,父亲居然敢拿一头驴骗我,连驴,马都分不清,我今后还当什么将军!” “难怪。” 曹贞却想到了什么,伸手对曹彰道:“有几次在家时,你总是崴脚,原来是偷偷骑马了。” “黄须儿,你偷骑马了?” 本带着笑意的丁氏,此时却皱眉看向曹彰。 “大母,就那几次。” 曹彰暗叫一声不好,立时讪笑着对丁氏道:“您可千万别跟父亲说啊。” “以后不准偷骑了。” 见曹彰如此,丁氏板着脸道。 “喏!” 曹彰有些失落,却不敢忤逆丁氏,低着头作揖道。 见曹彰如此,丁氏露出不忍,笑着说道:“等回许都了,给你寻骑师,教你骑术。” “真的吗?!” 曹彰又惊又喜,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当初在许都时,他就不止一次的吵着,想学习骑术,但无一例外都没有遂愿,他的年纪太小了,这骑术跟别的不一样,闹不好是会伤到自己的。 按曹操的想法,等曹彰年岁大些,再给他寻骑师教他骑术,却不想曹彰居然偷偷去骑马了。 “真的。” 见曹彰如此,丁氏会心一笑。 曹彰的性子,与曹铄有些像,先前曹铄在许都时,丁氏也没多想别的,可曹铄离开许都了,再看曹彰时,总能看到曹铄的模样。 “大母,您真好!!” 曹彰难掩激动道。 “那我呢?” 见曹彰如此,曹贞露出笑意。 “阿姊也好。” 曹彰咧嘴道:“等到了宛县,阿姊想要什么,弟肯定会随叫随到。” “果真?” 曹贞看向曹彰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曹彰极其豪爽道。 见二人这样,丁氏露出淡淡笑意,在这乱世下,能有这样温馨的一幕,已经是很奢侈的了。 一想到去了宛县,就能见到曹昂、曹铄,丁氏是很高兴的,只是这一路走走停停,丁氏很想快些赶去宛县,但她却没有提及此事。 她知道自家丈夫,此次离开许都来宛县,是有大事要做的,这沿途走走停停,就是在走访各地,看看治下真实的情况。 “大母,您继续讲父亲在雒阳的事迹。” 在丁氏思绪万千之际,曹彰呲着牙,对丁氏道:“您适才讲到父亲赴任雒阳北部尉,立五色棒,杖杀宦官蹇硕的叔父,使父亲之名传遍雒阳,据孩儿所知,那时十常侍乱政,父亲做这件事时,难道就不怕吗?” “怎么会不怕呢。” 丁氏露出几分怅然,“那时的雒阳看似平和,实则却暗潮汹涌,你父就任雒阳北部尉,暗中不知被多少人盯着。” “这个位置在当时被很多人盯着,最终获益的却是曹氏子,暗中下绊子的不少,立五色棒,也是你父的无奈之举,只是你父没有想到,这五色棒还没有立多久,赛硕的叔父就被架着惹事了。” “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父亲!!” 曹彰听到这里,露出愤慨道:“真真是可恶至极。” “你还小,不懂那时的雒阳。” 丁氏笑道:“很多事都是藏在幕后的,你父叫你读书,不是逼迫你,是想让你通过读书明智。” “可是孩儿喜武,真不喜文。” 曹彰有几分怏怏道:“一读起书来,孩儿就头疼犯困。” “即便是喜武,可连字都不认几个,你怎样排兵布阵呢?”丁氏反问道:“你也不是没去过许都兵营,在营操练的那些将士,是要练各种战阵的,而指挥他们变动的将军,你不会真的以为,就是下几道令,就能让麾下将士完成变阵?” 曹彰沉默了。 “黄须儿,你想统兵打仗,就听母亲的话。”一旁的曹贞见状,笑着对曹彰道:“想想大兄,当初为了能像父亲一样,在家的时候要读多少书,要不是这样,你觉得大兄能就任南阳太守吗?” “不能。” 曹彰摇了摇头道:“的确,大兄都能吃这样的苦,我也一定能吃!!” 第108章 啥?这是兴屯?真败家子! 人这一生,从懵懂到成熟,会经历很多的事,在这期间认知会提升,眼界会抬高,情感会收敛,这在无形间会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你不断前行,而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人的终点是迈向死亡。 尽管知晓最终结果,可人活于世的意义是什么? 是体验。 是征服。 是挑战。 是…… 男孩是晚熟的,可从男孩蜕变成男人,却只需要一瞬间,就是那一瞬,过去就烟消云散了。 这就是传承。 正是有这股信念,在这片土地上,不管经历何等坎坷与至暗,这里生养的人,都能创造一个个奇迹。 南阳郡。 雉县一带。 “父亲,渴了?”曹操一行在此经停,曹彰捧着水囊,在丁氏、曹贞一行的注视下,走到曹操身旁,递上水囊道。 本与郭嘉交谈的曹操,有些意外的看着曹彰。 “有屁就放!” 心底欣慰的曹操,却板着脸对曹彰道:“是不是惹你大母生气了。” “没有。” 曹彰摇摇头道,“要是父亲不渴,那孩儿先走。” “回来,谁说某不渴了。” 见曹彰转身要走,曹操却急了,瞪眼道:“赶紧把那头驴放了。”说着,曹操接过水囊,拔下木塞,就仰脖喝了起来。 这是长大了啊。 曹操生出感慨。 “那是宝驹!!” 可曹彰接下来的话,却叫曹操一滞,“父亲,您也是当朝司空了,怎么连驴跟宝驹都分不清。” “噗~~” 被曹彰这样一噎,曹操被呛住了,嘴里的水立时喷出来。 “咳咳~” “哈哈!!” “逆子!!” 此间热闹起来,瞪眼的曹操,跑走的曹彰,摇头的丁氏,发笑的众人,这一幕却是那般和谐。 “就不能跟你父好好说话?” 看了眼曹操,丁氏无奈一笑,对躲在身后的曹彰道。 “大母,是父亲先骗孩儿的。” 曹彰却道:“这头驴,孩儿一定要拉到宛县去,叫大兄给孩儿评评理,哼!” “你啊!” 见曹彰如此,丁氏伸手轻点曹彰额头。 “大母,疼。” 曹彰故意大叫一声,随即却拉着丁氏,咧嘴笑道:“大母,走,咱们去吃些东西,孩儿饿了。” “走。” 丁氏无奈道。 丁氏知道,曹操在雉县停歇,是在来的时候发现情况,在看了眼曹操、郭嘉一行,遂领着曹彰他们去一旁了。 “去,保护主母他们。” 本发笑的典韦,见丁氏一行去了车队后,立时对身旁虎贲铁戟士道,在曹操注视下,十几名魁梧壮汉,就快步朝丁氏一行走去。 “这逆子,早晚气死某!!” 看着丁氏一行的背影,曹操恨铁不成钢道。 “明公,嘉倒是觉得彰公子挺率真的。” 郭嘉憋着笑,对曹操道:“要是加以历练,今后定是公子的左膀右臂。” “可别。” 曹操冷哼一声,摆手道:“一个都够叫某受不了了,他俩要敢聚在一起,这天说不准就被捅破了。” “奉孝你是不知,这逆子最听那竖子的话,当初那吕奉先袭扰兖州时,那竖子敢披甲,扬言要战,这逆子呢,居然说俺也要去,直娘贼的,知晓此事把某给气的啊!” “哈哈!” 郭嘉大笑起来,吕布袭扰兖州时,他还没有投效曹操,不过对那一战,他是知晓的,很凶险。 “不说这些了。” 曹操将水囊递给许褚,皱眉对郭嘉道:“奉孝,这竖子真打算在南阳建七城,这一路走来,距宛县最远的鲁阳,除了在治下聚民兴屯外,还聚拢不少流民分批护送到雉县一带,这可不是小事啊。” “的确。” 郭嘉收敛笑意,正色道:“南阳终究是久经战乱,虽被明公之威,使北部诸地悉数归顺,但太守府根基终究薄弱,在南阳兴屯是良策,可建城……” 讲到这里时,郭嘉停了下来。 当初在许都时知晓此事,郭嘉就犹豫要不要禀于曹操,毕竟这绝非是小事,如果出现差错的话,是会在南阳引起大乱的。 可最后郭嘉还是讲了。 此事太大了。 “不行,某有些不放心。” 曹操沉吟刹那,皱眉对郭嘉道,随即看向典韦、许褚道:“典君,你留下警戒,若某今日未归,就暂进雉县休整,仲康随某走一趟。” “喏!” 二人当即抱拳应道。 交代完这些,曹操就朝一处走去,郭嘉见状撩袍跟上,闹出这动静,让嘴里叼着干饼的曹彰,瞪眼就跑去看了。 “父亲!!您跑哪儿去!!” “老实听你大母的话,敢有顶撞,仔细你的皮!” 骑马而立的曹操,看了眼曹彰说道,随即便一勒缰绳,挥鞭控马朝前驰骋,郭嘉、许褚一行紧随在后。 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曹彰却怔怔的站在原地。 这就是他一直追求的! 大丈夫就该如此!! “真不知这竖子是怎样想的。” 赶去一地的曹操,越想事情越不对,皱眉对郭嘉道:“当初在宛县时,对某提了治宛三策,叫他留守宛县,今后会在南阳兴屯,现在倒好,屯的确兴了,可却干如此劳民伤财之举!!” “明公,眼下说这些无用。” 郭嘉回道:“我等既然赶来雉县,刚好能去南召看看,这是公子定的名,到了地方,一切就都知晓了。” 曹操沉默不言。 在乱世下崛起,曹操比谁都清楚折腾民力,会带来什么坏处,在他治下,曹操一向厌恶这些,毕竟这会带来动乱。 当初知晓曹昂要建七城时,曹操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止一次骂曹昂,刚有点成绩就骄傲。 建城,这会消耗多少钱财,会死多少民壮啊,要调遣多少兵卒看押啊,对南阳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休养生息! 一路无言。 当曹操一行赶到‘南召’新城营建处时,累急的曹操一行,却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营寨映入眼帘,而在营寨的核心,是一片空旷的地带。 “干什么的!!” 曹操一行停下没多久,在外围巡视的差役,看到有一队陌生人,就警惕的赶来,盯着曹操一行喝道:“来此做什么!!” “听闻此地建城,我等是从许都而来的行商,想看看是否收购粮食。”曹操见状,笑着看向眼前一行道。 “什么建城!” 为首那人却板着脸道:“明明是兴屯,不知道不要乱传,小心把你们抓起来!” 嗯? 曹操一行听后却愣住了,这分明就是在建城,为何却说是兴屯啊,可随即一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粮商是,跟某去南阳商会分号。”那人见曹操一行如此,嘴角微扬道:“不过某提前说好,南阳商会跟许都不一样,要守规矩。” 曹操、郭嘉一行相视一眼,也没有多说别的,遂跟着那人前去,只是在曹操的心里却暗骂曹昂败家子,尽管曹昂的警觉性很高,这让曹操很欣慰,但既然知晓此事不能乱传,那为何要做啊。 第109章 重商兴工,日新月异的南阳 “汝等既是从许都来的行商,想必对我南阳不了解。”前去南召屯建署的途中,那人对曹操一行道。 “去南阳商会分号登记后,先别急着承接各式订单,最好先去一趟户曹分司,将所携户凭叫书吏核准,开具太守府所颁路引。” “别怪某没有提醒你们,要是离开了此地,前去雉县、博望等地进城,没有路引会被严加审查的。” “户曹分司?” 曹操生出疑惑,不解的看向那人。 “此为太守府特派分司。” 那人不假思索道:“该司进驻在南召屯建署,负责南召地界编户齐民,路引发放,土地清丈等事。” “还能这样?” 郭嘉听后,上前道:“如此说来,在太守府的诸曹掾岂不都特派分司,以解决南召地界的屯建诸事?” “也不全是。” 那人笑着道:“诸如奏曹、法曹这些曹掾就没有特派分司,直属于太守府的屯建署,是为解决所在辖地兴屯事务,要这些特派分司没用。” “这样说来,在南阳有不少屯建署了?”曹操眉头微挑,看向那人反问道,只是讲到这里,那人却没有回答,反上下打量着曹操。 “这位仁兄。” 郭嘉见状,笑着朝那人走去,在不经意间塞给那人一个荷包,“只顾着去屯建署了,还没问仁兄名讳?” “不敢,叫我石彬就行。” 对郭嘉的识趣,那人很高兴,这荷包的份量不轻,几百钱是有的,对石彬而言,每有行商来此,他都会亲自领去。 几十钱不嫌少,几百钱不嫌多。 毕竟对外来的行商而言,他们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南阳最有用的消息,这样能在最短的时间,明确是否在南阳展开商贸。 “屯建署是最近才有的。” 石彬将荷包揣进怀里,将所知的讲给曹操他们,“眼下运转的有南召、镇平、淅川、社旗屯建署,所派分司是一样的,接下来要筹建唐河、均县、山阳屯建署,以上就是所有屯建署了。” “按太守府的说辞,特设屯建署的作用,就是为更好统筹所辖兴屯,还有…就是营建新城了,对外不能讲,自己知道就行了。” 讲到这里时,石彬特意看了眼左右,见四下无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跟曹操他们分别后,他是不会承认讲过这些的。 “这不就是县衙嘛。” 曹操听后,尽管知道内情了,但却故作不解,看向石彬道:“南阳所辖诸县不少,这又特设七处屯建署,岂不多此一举吗?” “一看你就不了解南阳。” 石彬听后,似笑非笑的对曹操道:“这七处屯建署辖地,此前不是被宗贼肆虐,就是被荆州威胁,所以太守府对其掌控并不强。” “唯一不在此列的,是山阳屯建署了,该辖地是丰乡城,但由于距郡治宛县太远,故而要进行扩建。” “待到七处屯建署完成太守府所谋部署,就会由太守府向朝廷上表置县,如此以调整南阳所辖诸地所辖。” 也是看在郭嘉出手阔绰,石彬才会对其讲这些的,不然啊,换一个人来问,石彬连理都不会理。 原来是这样。 曹操、郭嘉相视一眼,立时就懂怎么回事了,这七处屯建署对应建造七城,解决所在城池营建,兴屯推行等事宜。 这七处辖地,在过去是南阳的薄弱处,所以通过建城兴屯以增强掌控,而在此期间,会有大批人口凝聚,如此南阳北部诸地,就完全掌控在太守府麾下了。 这也难怪太守府诸曹掾会特派分司,此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建城、兴屯期间,所遇到的各种问题。 如编户齐民。 如土地登记。 如统筹协调。 如…… 出现对应的事宜,就由对应的人出面解决,这样能避免相互推诿,将办事效率最大化。 ‘这竖子想的还挺周全的。’ 想到这些的曹操,心里忍不住感慨道,这跟他最初所想的是有出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对南阳郡的掌控是有益的。 “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 在曹操感慨之际,石彬嘴角微扬道:“在屯建署负责的营建中,有一批土地是专用工坊、商行的,要是真有家底的话,就尽快去五官掾分司登记,等待竞价拍买。”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等到这七处屯建署所辖事宜皆了解,这些地方所辖人口可都不会少?” “嗯?为何这样说?” 郭嘉顺着石彬的话道。 “要不说你们不了解南阳啊。” 石彬笑道:“你们想啊,先前肆虐南阳的宗贼势力,多数都已被清剿掉了,除了罪大恶极者被处决,余下那些人悉数迁移来了,这其中就包括被胁迫的流民。” “这些人是屯建的主力,眼下只需管他们吃饱就行,不过他们的表现,都会以工分的形式登记,待到屯建悉数结束,会按工分来给予奖励,如此他们不就成常住人口了?” “还能这样?” 曹操双眸微张,尤其是听到工分这一新颖词汇,曹操心底生出疑惑,他很想知道这究竟是干什么的。 “所以抓紧机会。” 石彬嘴角微扬道:“太守府已经颁布安民策了,今后愿收容一切来南阳的群体,除了兴屯以外,工坊就是重要去处之一,行了,南阳商会分号到了,你们去,自有人去接见你们的。” 讲到这里时,石彬停下脚步,朝曹操、郭嘉一行抬手一礼,随即便转身离去了,独留下曹操一行。 虽说还没有到南阳商会分号,可就赶来的途中,曹操他们听到的种种,无不感受到了一点,这看似是劳民伤财下要建造七座城池,实则却是在为南阳谋一条新路,只是曹操他们心底却生出疑惑。 如此规模的调整与落实,对南阳太守府而言,这压力是否会太大了些?万一在此期间钱粮断掉了,那又该如何维系运转呢? 这可不是小事啊,毕竟给予人如此希望下,最后换来的却是绝望,那势必会出现大麻烦的。 第110章 治宛十策凝人心,郭奉孝的惊叹 “主公,您看那里。” “嗯?” 原本在思索的曹操,被许褚这一提醒,在看了眼许褚后,遂看向许褚示意之处,入眼就看到很醒目的告示。 治宛十策。 仅是看到这几个字,曹操就起了兴趣。 “走,过去看看。” 曹操在说了句,便撩袍朝告示走去。 郭嘉、许褚一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过多迟疑,就跟着曹操去了,这处告示摆放的很醒目,进出南召屯建署的皆能看到。 【南阳久经战乱袭扰,治下频遭灾情,备受宗贼祸乱,致使帝乡不复以往,昂奉令就任南阳太守,有责任亦有义务治宛兴宛,南阳才俊愿以唯才是举令而聚,与昂勠力同心共治南阳,为使南阳早日兴旺,故颁治宛十策,以鞭策与激励南阳上下……】 曹操停下脚步,入眼就看到这一开篇,这使曹操生出兴趣,遂继续看了下去,这份告示分明就是太守府对南阳的治理想法。 【策一,坚决荡平一切威胁南阳安稳之敌……】 【策二,坚决施行兴屯富宛之策……】 【策三,坚决落实兴教育宛之策……】 【策四,坚决打击劣币扰民乱市之策……】 【策五,坚决推动以工代赈之策……】 【策六,坚决促成兴工兴商之策……】 【策七,坚决……】 这份对外张布的告示,涵盖了治理南阳、兴盛南阳的方方面面,通篇以简练易懂的方式阐述,将南阳各个领域都融进治理发展下,以增强本土及外来者对南阳的信心。 今后南阳郡的好与坏,太守府及所辖县衙不提,该讲的都讲明了,是好,是坏,你们自己看。 这就是曹昂的治理观念。 你说的再多,依旧会有人质疑,有人抨击,既然是这样,索性就叫世人去评判嘛,只要赢得多数满意就够了。 至于全部满意,那不现实也不可能。 “原来这个工分,是以工代赈的考核啊。”看着眼前这篇治宛十策,曹操心底疑惑解开了,颇为唏嘘的对郭嘉道。 “奉孝,这还真够新颖的,将考功官吏的那套,置换到凝聚的流民身上,谁脚踏实地的去干就有赏赐,谁偷奸耍滑什么都没有,这好啊,枣祗、韩浩他们推行此策时,可没少为此而劳心费神。” 郭嘉赞叹道:“将以工代赈之策,跟兴屯巧妙结合起来,以民管民,以民御民,这不仅能减轻很多开支,还能调动积极性,公子在宛县真没少费心思啊。” “这竖子还算有些东西。” 曹操冷哼一声道,别看脸上是很倨傲,但扬起的嘴角,却出卖了曹操的内心。 “治宛十策的颁布,言明南阳今后要做什么,这对人心的凝聚,将会起到无法估量的作用。” 曹操这样,郭嘉早已见怪不怪,郭嘉讲着心中所想,“正如这特设的屯建署,将兴屯与建城糅杂在一起,特派分司确权管辖,而在具体的推行下,还将治宛十策巧妙嵌进来,不说别的,单是公子明确的七城之处,真能按部就班的去落实,不仅能使上述诸地大兴,还能避免诸地再起祸端。” “确实是这样。” 曹操双眼微眯道:“就说聚拢起的流民,真要能在各地安置下来,今后南阳将再无宗贼之患。” “就这一点,不知给南阳避免多少麻烦。” “宗贼,黄巾余孽,匪寇等各方势力,对地方造成的危害太大,出动军队去清剿,他们闻风而散,解决是能解决,但损耗实在太大了。” “南阳将兴屯建城,以工代赈等策皆糅杂在一起,期间还有各部新卒以剿促练,这不失为一种解决良策啊。” 因为看到了治宛十策,先前在心底生出的种种疑惑,此时此刻都悉数消散了,曹操的心情好了不少。 “可恶!!” 就在郭嘉准备顺着曹操所讲,再讲些心中所想时,曹操却突然咬牙切齿起来,“被石彬这厮给诓骗了!!” 嗯? 郭嘉露出疑惑,可旋即却想到什么。 “哈哈!!” 郭嘉摇头大笑起来。 “奉孝,你给那厮多少钱?”曹操皱眉道:“明明太守府张布的告示都详细讲明,这厮却故意诓骗外来行商。” “四五百钱。” 郭嘉保持笑意道。 “这么多?” 曹操道:“难怪那厮态度变了,这事虽小,可要是太守府看不到,哼,就等着败坏掉人心。” 曹操倒不是心疼这些钱,而是石彬干的这事儿,实在是太恶心人了,明明所讲的种种就有告示张布,却偏找外来者去讲,这期间难免会塞些钱财,钱是小钱,但这事儿知情与不知情,那完全是不一样的。 ‘此事难以杜绝啊。’ 见曹操如此,郭嘉心里暗叹,‘石彬敢这样干,必然是有倚仗的,大钱不骗,专骗这种小钱,这种事不止南阳有,在别的地方,只怕会更严重,毕竟有个做官为吏的亲戚,谁不想沾些光呢?’ 经历过种种事,郭嘉不复先前那样嫉恶如仇,这世上的有些事,不是说杜绝就能彻底杜绝的。 哪怕下达严令,该去触碰的,还是会触碰的。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之下是有各种规矩的,有些或许上不得台面,但却隐秘的存在着。 凡是吃亏的,无不有一个心理。 那就是觉得自己是例外。 可事实上,有些人就是吃准这一心理,才故意设套叫你去钻的,事情发生了,想解决就难了。 毕竟这其中免不了要扯皮。 对于多数人来讲,这闹到最后啊,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只有少数较真的人,或许会收回所付,但也惹一肚子气,可经办的人,该怎样还怎样,道理归道理,现实归现实。 在这世道下,不是什么事,都能靠道理就能讲通的,毕竟说到底啊,地方是靠人来治理的,哪怕换了一批,可有些事依旧是这样,想改变很难,一茬旧人被换走,一茬新人来了,可做的事却都是重复的…… 第111章 博望坡纵论兵事,水镜先生的小心思 翌日。 博望境内。 “大母,您就一点都不奇怪?”颠簸前行的车驾内,曹彰瞅了眼换马骑行的曹操,疑惑的转身看向丁氏道。 “奇怪什么?” 丁氏平静的看着曹彰。 一旁的曹贞眨着眼,好奇的看向曹彰。 “就是父亲容光焕发。” 曹彰皱眉道:“笑容多了不说,连驴叫也不烦了。” “啊…呃!啊…呃!” 曹彰话音刚落,驴叫就出现了。 噗嗤~ 曹贞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这难道不好吗?” 丁氏笑笑,有些无奈道。 “好是好。” 曹彰挠挠头道:“但总觉得哪儿不对,或许……” 可说着,曹彰却闭上了嘴。 “或许什么?” 曹贞对曹彰道。 “没,没什么。” 曹彰呲牙笑道,只是在心里却坚定一个想法,还或许个屁,说是不放心大兄,跑去雉县巡视去了,只怕是想寻欢作乐了。 肯定是这样! 不然他咋这么开心? “吁~” 在曹彰想这些时,曹操勒马而定,车队缓缓停下,曹操深邃的眼眸,盯着前方那处延绵地形。 “此地可是藏伏兵的好去处啊。” 曹操有些感慨,对骑马走来的郭嘉道:“平日里或许用处不大,但真到了战况紧急下,稍有不慎就会中敌军埋伏,奉孝,此地叫什么?” “博望坡。” 郭嘉正色道:“此地北负伏牛山,南面隐山,西倚白河,地势险要,是襄汉隘道的通衢所在。” “博望看似不起眼,实则位置不下宛县,从豫州、司隶等地南下荆州,都必须要经此地转道。” “如此重要之地,那竖子为何没有派遣大将领兵屯驻。” 曹操皱眉道:“给他留那么多悍将,就是为全面布防南阳的,不能顾头不顾腚啊,万一要有强敌袭杀过来,或治下出现反叛势力,一旦占据博望,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郭嘉露出笑意道:“明公,您是忘了分驻堵阳、舞阴的营校了?” “某怎会忘了这些。” 曹操瞪眼道:“那是某特意安排……” 可说着,曹操却停了下来。 郭嘉笑而不语。 博望这个地方是重要,但夹在宛县、堵阳、舞阴之间,真要出现曹操讲的情况,三地朝夕间便会进抵博望,除非是有强敌来袭,否则没有谁会蠢到扎进博望的,真要有强敌杀进博望,那代表着什么? 郭嘉没有想下去。 这不可能。 也不现实。 “对这竖子还是太好了。” 曹操冷哼一声,“堵阳、舞阴的屯驻营校,待此次巡视南阳结束就调走,这竖子招揽不少武将,不能叫他们什么都不做。” “明公,子廉所部可以调走,但虎豹骑…嘉以为还是不动为好。”郭嘉听后,看向曹操说道:“这支营校不宜频繁调动,何况虎豹骑乃是明公麾下绝对精锐,在南阳操练,比在别地都要好。” 对虎豹骑,曹操是寄予厚望的。 曹操久经沙场下比谁都要清楚,麾下多一支值得信赖的机动骑兵,在交战正酣时游袭破敌,袭扰偏师,牵制敌军,甚至是破袭敌军粮道,会给己部带来何等优势。 只是玩骑兵太耗钱粮了。 人贵。 马贵。 在当今各路诸侯的麾下,拥有一支整建制的骑兵队伍,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可即便是这样,曹操勒紧裤腰带也要这样做!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真等到需要时才想起来,那什么都晚了。 “主公,前面有一隐士邀您去饮酒。” 从麾下得到消息的典韦,骑马朝曹操走来,微微低首禀明。 “谁?” 曹操眉头微挑,心底有些诧异,他此次来南阳是隐姓埋名的,即便在博望坡真有隐士,谁会邀行商饮酒呢? “此人自号水镜。” 典韦想了想,对曹操道。 “谁?!” 曹操脸色微变,惊诧的看向典韦,“司马德操?!” 此人是谁? 典韦听后却生出疑惑。 反倒是郭嘉、许褚听到后,脸上都流露出各异神色。 “他怎会在博望?” 郭嘉皱眉道。 “总不会是为了卧龙书院?” 曹操想到什么,看向郭嘉道。 “有这种可能。” 郭嘉点头道:“南阳的大儒名士不少,许慈、朱野他们被公子请到卧龙书院,此事都传到许都了,若这些人写信诚邀,必然会有大批人愿来南阳的,只是德操公来南阳,这属实是有些惊人。” “去了,不就知道了。” 曹操嘴角微微上扬,言语间带着骄傲道:“真是为卧龙书院而来,这也不免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讲到这里,曹操骑马前行。 郭嘉露出无奈笑意。 “父亲!您又要跑哪儿去!!” 恰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郭嘉循声看去,就见曹彰探出脑袋,瞪大眼睛对离去的曹操道。 “老实待着!” 曹操勒马回首,对曹彰瞪眼道:“敢不听话,仔细你的皮!” “哼~” 曹彰听曹操这样讲,哼了一声就缩了回去。 这父子俩。 郭嘉笑着摇摇头,随即骑马去追曹操,能见司马徽一面,这对郭嘉还是有吸引的,毕竟此公之名遍传天下。 司马徽精通奇门、经学,尤其是在古文经学方面,有着独树一帜的见解,得无数大儒名士,乃至万千读书人敬仰。 对这个人,曹操不止一次想招揽到自己麾下,奈何曹操麾下汝颍籍的谋士,不少向司马徽写信,都没有能促成此事。 这可谓是曹操的遗憾。 “许都行商,丁操,见过水镜先生。” 郭嘉惊诧的看着曹操,可随即便恢复常态,只是心里却暗生唏嘘,看来自家主公还挺记仇的。 与司马徽在博望坡相遇,都不愿表明身份。 “先生当不得,某就是一乡野村夫罢了。” 在曹操的注视下,席地而坐的司马徽,笑着摆摆手道:“今日赶来博望,见到此地情不自禁,故而在此饮酒,恰好遇到几位,这说起来也算是缘分,不知可愿与某在此畅饮几觞?” “如此甚好。” 曹操也不客气,笑着对司马徽道,随即便撩袍坐了下来,如此随性,让司马徽身后的书童生出诧异。 此人既是行商,就该知晓自家先生之名啊。 为何他却丝毫不怵不怕? ‘这曹孟德,还真是够率性啊。’反倒是司马徽,看着眼前的曹操,心底生出唏嘘,这还真是够凑巧的,他为卧龙书院赶来南阳,却不想在这博望,居然还碰到了曹操,这可真是时也命也! 说起卧龙书院,自许慈、朱野他们入驻后,就在曹昂的建议下,开始广发英雄帖,诚邀各地大儒名士来宛,不管是丰厚的待遇,亦或是治学理念,卧龙书院都是超前的,关键是卧龙书院被曹昂定为南阳的官学,这让一些人收到邀请后,那心底就起了想法了。 当今天下大乱,各路诸侯纷争不休,对于多数读书人而言,特别是大儒名士,他们不想参与其中,只想安静的进修钻研,可想法虽好,但现实很残酷,没有谁能真正避开这些,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毕竟有太多不方便了。 所以对很多读书人,尤其是大儒名士,最想做的就是远离纷乱地域,到相对安稳的地方去生活。 曹昂赶在刘表之前,设卧龙书院,定为南阳官学,就是要提前截胡避难荆州的众多读书人,还有大儒名士,眼下这种趋势渐渐起苗头了…… 第112章 丁氏:你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你 夜悄然而至。 繁繁星空下的博望坡,比白天要更冷些,熊熊燃烧的篝火随风而动,不时有火星迸溅。 “啊呃!!” “你这蠢驴瞎叫唤什么!!” 在一处,心情不好的曹彰,听到驴叫声,捡起身旁的石块,就朝昂头叫唤的驴砸去,疼痛让驴叫唤的更起劲。 “咯咯~” 曹彰气急,起身就要朝蠢驴走去,打算好好教训一番,只是身后响起的笑声,叫曹彰停了下来。 “阿姊还没睡呢?” 曹彰看着走来的曹贞道。 “父亲太吵闹了。” 曹贞笑道:“你呢?怎么没去睡?” “睡不着。” 曹彰听后,轻叹一声道:“又晚一日才能到宛县,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跟那人有啥可聊的,太耽搁事了。” “还好。” 曹贞显然已经习惯,伸手轻敲曹彰的脑袋,“连这点定性都没有,今后如何能当得了将军呢?” “阿姊,这不一样。” 曹彰开口道:“我是无法理解,为何父亲对外人时,就是和颜悦色的,就是开怀大笑的,可对自己家人,不是板着脸,就是皱着眉。” “别的就不说了,就说今日碰到的那个怪老头,阿姊是没有瞧见啊,不就是嘴皮子利索嘛,这谁不会啊!” “你啊,父亲叫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连水镜先生都不知。”曹贞没好气的看着曹彰道。 “他很有名吗?” 曹彰皱眉道。 “当然很有名。” 曹贞回道:“这世上有很多事,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凡是名传天下的大儒名士,那脾性就没有不古怪的。” “这位水镜先生,先前父亲曾多次招揽,可人家都拒绝了,此番能在博望偶遇,想必人家是为卧龙书院才离开颍川的。” “这么说…大兄比父亲还厉害了?” 曹彰突然睁大眼睛,抬头看向曹贞道。 曹贞:“……” 她想表达的是这意思吗? 她是想让曹彰知道,自号水镜的司马徽,在天下名气很高,跟这样的大儒名士交谈,是会有感悟的。 所以曹操有任何反应都不奇怪。 只是曹彰明显是会错意了。 “我还真是愈发期待宛县了。” 在曹贞的注视下,曹彰咧嘴笑道:“连父亲都请不动的人,都被大兄给吸引去了,这南阳在大兄的治理下,肯定有大变化,说不定我央求下大兄,还能留在南阳呢!” “留南阳作甚?” 曹贞娥眉微蹙道。 “当然是领兵啊!” 曹彰不假思索道:“仲兄都来南阳了,我可不能落下啊,说起此事,大母真是偏心,叫他们都去了,偏不带上我。” 曹贞没好气道:“你才八岁,不叫你去,是担心你受伤。” “那人甘罗十二岁还拜相呢!” 曹彰回道:“我年岁小怎么了,领不了兵,在大兄身边做宿卫,这总可以,反正这许都,我是不打算回去了,阿姊,您可别卖我啊。” 曹贞:“……” 如果不是曹彰讲这些话,曹贞还真是没有想到,曹彰居然想留在南阳,这南阳再好,也比不过许都。 曹铄他们在南阳怎样,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是知情的,隔几日,曹贞就会写信送来南阳,所以曹铄他们经历了什么,曹贞很清楚。 …… “哈哈!” 同一处地方,曹操爽朗的笑声响起,在营帐外守夜的典韦,似雕塑般挺立原处,根本就没有回头去看。 “这司马德操确有大才啊。” 酒醒的曹操,倚着凭几,看着走来的丁氏,颇为感慨道:“今日在这博望坡与之交谈,还真是让某豁然开朗啊,其实在一些事情上,真就没必要过于忧虑,如此反而会蒙蔽心神,丢掉最基本的判断,瞧瞧,人家这话讲的,就是不一般啊。” “想明白了?” 丁氏捧着漆盏,瞥了曹操一眼道。 “想明白了。” 曹操笑着接过漆盏,“有些事啊,光靠想是没用的,要靠做,等这次巡视完南阳,就归许把一些事定下来。” “这些,你心中有数就好。” 丁氏坐到曹操身旁,伸手为曹操整理衣袍,“没事就少喝些酒,对你身体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 曹操大笑着将丁氏揽进怀里,“等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把曹氏家业交给那竖子,某什么都不干,就陪着你游山玩水。” “想子修了?” 丁氏露出笑意,抬头看向曹操道。 “谁想那竖子了!” 曹操收敛笑意,板着脸冷哼:“叫他治宛兴宛,你瞧瞧他折腾多少事,真不知这竖子怎么想的,他有多少钱粮够这样霍霍?” “哼,这年轻人就是眼高手低!” “现在是痛快了,等着瞧,到时有他哭的时候,真到那时候,就算哭哭啼啼来找某,某也不会帮他!” 口是心非! 丁氏笑而不语,若真是不想管的话,又何须特意来南阳一趟呢? 是。 或许曹操此来南阳,的确是带着别的心思,但跟曹操一起这么久,丁氏如何会不知曹操的想法呢? “说不定真到那时,都无需你出面,就会有人替子修排忧解难的。”想到这里,丁氏故意道。 “你不准帮那竖子!” 曹操瞪眼道:“你就是对他太好了,才叫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子修怎样,我比你清楚。” 丁氏淡笑道:“行了,你这些话对外人讲讲就行,就别当着我的面说了,你那嘴角,都快咧开了。” 嗯? 曹操下意识去摸嘴角,可旋即却大笑起来。 “哈哈,这么明显吗?” “不然呢?” 丁氏没好气道。 明明心里最重视的就是这个长子,偏要藏在心里,对这对父子,丁氏有时也很无奈,很多时候她还要想着怎样叫这对父子不那样对立。 这辈子没有怀孕可能的丁氏,心里在很早就把曹昂视为亲子了,曹昂是怎样的脾性,怎样的秉性,那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这一路走来,南阳各地是怎样的,丁氏是看在眼里的,单单是治宛兴宛这一项,就足以证明曹昂的本事怎样。 在别的当爹的,做儿子的越有本事,或许会发生各种事,可唯独在曹操这里不一样,曹昂越有本事,曹操越高兴,当然表面不会这样,这些丁氏都看得很透彻,这也是为何当初知晓曹昂要留南阳后,丁氏会那样做了。 “夫人~” “别没正形!” 本在思索的丁氏,发觉曹操的手不老实,脸颊立时红了,抬头白了曹操一眼。 “呵呵~” 可丁氏越是这样,曹操反倒来了劲儿,他那双大手,将丁氏揽到怀里,这让丁氏一时没了办法。 夜更深了。 风更大了。 燃烧的篝火肆意而动,这一夜的博望坡令人怀念…… 第113章 人潮汹涌,帝乡郡治富强了 “都排好队!” “别挤!” 宛县东城外,长龙般的人潮望不到头,数以百计的披甲锐士,散布在各处维持秩序,一切是那样井然有序。 在人潮下,一队车驾缓缓前行。 “你们都听说没?又有一地宗贼势力,被咱太守府的兵给清剿了。” “怎么会没听说啊,太守府都张布告示了,统兵的叫甘宁,这人好生了得,短短数日就连破十余股宗贼!” “不说别的,就清剿宗贼这一件事,咱们府君就是这个,想当初袁术在南阳的时候,都没说把宗贼给剿了。” “嗐!快别提这个人了!” “就是,提起来都晦气,还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呢,干的那些事,都不够给袁氏祖宗丢人的。” “要不还是咱府君呢,就任南阳太守以来,这低价粮就没断过,依着我看啊,这天下早晚是谯县曹氏的。” “可不兴这样讲,再叫有心人听到了……” 车驾外的种种议论不绝,缓缓行驶的车驾内,丁氏听到这些话,脸上流露出复杂表情,有欣慰,有担忧,反倒是曹彰、曹贞却很是高兴。 “阿姊,大兄在宛县的名望真高啊。” 曹彰将布帘放下,笑着看向曹贞,“咱们这还没有进城呢,这一路上就没有不夸赞大兄的,又是兴屯建城,又是清剿宗贼,又是修路筑渠……大兄如何能兼顾的了啊,这么多的事,别说是办了,连想,我都想不全。” “让你多读些书,你就是不乐意,现在知道了。” 曹贞笑道:“有这么多事要做,大兄一个人,肯定是兼顾不过来的,但是有南阳太守府在,那就不一样了。” “什么差事由谁去办,只要明确这点,剩下的就好办了。” “我们刚抵宛县城边缘,你就没有发现,宛县是在扩建吗?有不少人戴着镣铐,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定是清剿宗贼下被俘贼众。” “还真是!” 曹彰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啊,最初看见时我好好奇呢,为何有这么多的人戴着镣铐,原来是被俘贼众啊!” “所以读书是有好处的。” 此等形势下,丁氏开口道:“读书不是要你死记硬背,经学典籍,是有很多道理藏在其中的,这需要你自己去理解,去感悟。” “只有心胸打开了,在遇到一些事情时,才不至于慌乱,不知该怎样做。” “子文,你要学会思考,要明白为何要这样做,而不是那样做,这也是让你跟着来宛县的目的。” “大母教诲,孩儿记下了。” 曹彰忙抬手作揖道。 有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曹彰多动的性格,丁氏是知道的,想要让曹彰有所改变,就不能一味地打骂,这反倒会适得其反。 至少这一路赶来宛县,曹彰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 作为曹操的正妻,丁氏在曹府地位极高,别看曹操宠幸的妾室不少,但却无一人能撼动丁氏的地位。 女人多了,是非就多。 但在曹府,某些是非或许私下有,但却无人敢摆在台面上,所以丁氏指点曹彰,从不觉得有谁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又有谁能威胁到曹昂的地位! “典君,这是宛县城?” 等待许久才进城的曹操,看着眼前熙攘的街道,在他的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才离开多久啊,宛县就有此等变化? 这不可能! “主公,这就是宛县城。” 典韦看了眼左右,对曹操说道。 震惊的又何止曹操,对典韦而言,他也很震惊,当初离开宛县时是什么样,他是知晓的,荒凉,人少,可眼下却全都变了。 这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看着人潮汹涌的宽街,典韦心底生出感慨。 ‘看来南阳诸族,这是被公子凝聚起来了。’ 郭嘉骑在马上,扫视着左右,心中暗暗道:‘南阳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太守府,昔日衰败的帝乡,眼下的变化真不小,照这种趋势治理下去,今后南阳不容小觑啊!’ 虽说还没有去太守府,继而详细了解南阳各地情况,但是这一路所见所闻,特别是抵达宛县时,最直观的感受,郭嘉也知在曹昂的治理下,南阳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明公,要去太守府吗?” 想到这些,郭嘉看向曹操道:“眼下公子还不知明公、主母皆来宛县了。” “不急。” 曹操摆摆手道:“先寻家客栈住下,某倒是想好好瞧瞧,这竖子是用了何等法子,将人心凝聚到这种地步!” “喏!” 郭嘉低首应道。 对曹操的这种选择,郭嘉一点都不奇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为新征服的地域,却能有当下这种改变,不管是换谁来都会觉得惊奇。 “走。”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车队缓缓行进。 “大母,这是要去太守府吗?” 车驾里的曹彰,看着车驾外的人潮,有些兴奋道:“终于能见到大兄了,嘻嘻,也不知大兄把我给忘了没。” “想见你大兄,恐要等几日了。” 丁氏笑着看向曹彰道。 “为什么?” 曹彰先是一愣,随即转身对丁氏道,“我等不是来宛县了吗?为何要等几日呢?难道我等待不了多久就要走?” 曹彰莫名紧张起来,他跟着来宛县,可从没想过要走啊!! “你父要看看你兄,在南阳的这些时日,做的究竟是好是坏。” 丁氏太了解曹操的性格了,这次从许都赶来宛县,根本就没有对南阳方面传达,之所以这样做,曹操就是想看到最真实的南阳。 毕竟有些大事一旦敲定,哪怕中间会出现变故,也不会轻易更改的,恰恰是这样,让曹操表现得很谨慎。 曹操面对的形势太复杂了,太严峻了,关键是面对的敌人众多,除了各路诸侯外,还有许都的一些大臣,在曹操的这个位置上,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曹操能一直赢下去,这反倒没什么奇怪,可唯独却不能败一次,只要敢败一次,那境遇就完全不同了。 第114章 钱为英雄胆,大肆奖赏聚人心 “哈哈!!” 忙碌了许久的太守府,今日显得略有不同,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让太守府内不少人驻足观望。 这些人的脸上,有惊喜的,有疑惑的。 “是府君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使驻足观望的不少人骚动,特别是新进太守府的人,那表情就更复杂了。 “都吵闹什么!” 五官掾董厥冷着脸,从正堂内走出,皱眉斥道:“诸曹掾的差事都办好了?一个个站在这里做甚!!” 董厥这一斥责,人立时就散开了。 五官掾在太守府仅次于郡丞与长史,官场上讲究等级位次,这点不管在任何时期都是受用的。 见人散了,董厥撩袍转身,在进正堂的那刹,脸上冷意没了。 “…某才离开多久,诸君就给某带来此等惊喜。”董厥走进正堂,就听到曹昂赞许的声音,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太守府诸曹掾史齐聚于此。 “府君,南阳有眼下之成效,得益于所派诸部清剿宗贼得力。” 站在最前面的满宠,看了眼丁斐,遂上前作揖道:“有一批批所缴钱粮归宛,使太守府上下没了顾虑,在府君巡视各地之际,太守府诸曹掾各司其职,一心将份内事做好,以不负府君期许。” “满君太过谦了。” 曹昂露出笑意,扫视堂内众人,“南阳诸地春耕功成,各县编户齐民,清丈土地,重审冤案这桩桩件件,对了,还有诸屯建署的筹建运转,哪一项都离不开诸君协助。” “这才是太守府该干的事情。” “造福一方百姓,在某看来,不该是一句空话大话,而应是一件件具体的事,诸君觉得呢?” “善!” “唯!” 聚于堂内的丁斐、董厥、宗玮、赵咨、娄圭、郭攸之、韩暨、樊建、胡济、杜祺、卓膺、邓芝、李严等一行人,无不是带着笑意应喝起来。 ‘南阳太守府的人心是凝聚起来了。’ 看着堂内所聚众人的表情,曹昂脸上笑意不减,心底更是生出感慨,如此人才济济的太守府,即便放眼全天下都极其罕见,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他们想凝聚在一起,其实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曹昂有办法。 既然一个个本事了得,就叫他们分管各自的事,需要协助配合的划分好界限,把各种事情都分下去,叫他们都忙起来。 组织春耕,修路架桥,兴修水利,聚民兴屯,清剿宗贼,建城兴工……这桩桩件件全都明确下来。 说实话最初这样搞时,不少人是有担忧的,在南阳折腾这么多事,太守府的钱粮足够支撑吗? 可即便有这种担忧,曹昂都选择视而不见,以坚定的态度叫诸曹掾去做事,有问题先找满宠、丁斐,他俩能解决的,就不必来多跑一趟,解决不了的,那曹昂自会出面解决的。 如此拼凑在一起的太守府,就这样迸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潜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 曹昂收敛心神,笑着看向众人,“诸君虽是在其位谋其职,看似没什么多说的,可某觉得要赏!” 嗯? 满宠听到这里,眉头微蹙起来。 奖赏这种风气,不能轻易开启啊。 眼下南阳太守府在不少事情上,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这还没到放松的时候,毕竟有太多的事需要紧盯着。 如兴屯。 如修路。 如建城。 如…… 这些事宜想见到成效,没有数载是很难的,所以在满宠看来,太守府诸曹掾还有太多要做的。 而这也是曹昂跟他最大的不同。 “老话说的好,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迎着道道投来的注视,曹昂保持笑意道:“清剿宗贼的各部营校,待到他们悉数归宛,某自会兑现承诺。” “但在此之前,对诸君,对太守府上下,某也要赏,鉴于当下所取成果,某决意赠诸君宅一所,钱十万。” “至于太守府诸曹掾所辖吏役,具体要怎样赏赐,就由诸君来定,到时太守府会统一发放!” “府君使不得啊!” “府君,我等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 “府君,眼下南阳有太多事要做……” 曹昂话音刚落,堂内所站众人,一个个都朝曹昂作揖规谏,其实对他们而言,给什么赏赐,他们真不在意,他们想要的是认同,是尊重。 而曹昂恰恰就给足了。 宅一所,钱十万。 一个人或许不多。 但要是数十位呢? 这可不是笔小的开支。 可曹昂讲这些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是真是假,这帮才俊会看不出来吗? “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 见众人这样,曹昂起身道:“这与其说是赏,倒不如说是诸君应得的,南阳有今日不容易,某只希望诸君能勠力同心,与某一起将南阳治理好。” “接下来太守府还有很多事要做,卧龙书院建成了,后续各县的县学,也必须要尽早营建起来。” “还有修路架桥,兴修水利,这些可都是利民的大计,很多事,独靠某一人是不行的,所以诸君就别推辞了。” 堂内气氛微变。 一直沉默的丁斐,此刻心底生出感慨,子修收买人心,笼络人心的手段,是愈发老练了啊。 这些才俊有什么变化,没有比丁斐更清楚的了。 “愿追随府君治宛兴宛!” 此等形势下,丁斐撩袍朝曹昂一拜道。 “愿追随府君治宛兴宛!” “愿追随府君治宛兴宛!” 董厥、宗玮、赵咨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正色的朝曹昂一拜,而这一幕,感触最大的非满宠莫属。 对太守府诸僚的脾性,没有比他这个南阳郡丞更了解的了,一个个的本事都很强,但个性却也很鲜明,但偏偏曹昂却有股神奇的魅力,能够叫这些人聚在一起,以相对融洽的状态共事。 治宛兴宛,在不知不觉间,不再是曹昂喊的口号了,而是南阳太守府切实在履行的职责,关键是各种繁杂事宜,根本就不用曹昂去过问,他只需把握好大方向即可…… 第115章 信心比黄金贵一万倍,南阳迎来大调整 “子修这一放一赏,使南阳太守府上下一心了。” 太守府。 内院。 丁斐面露笑意,对曹昂夸赞起来,直到现在,丁斐才算彻底明白,当初曹昂为何要那样做了。 “舅父谬赞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太守府能上下一心,南阳诸县能奉令行事,各项决策与新规能上下运转,离不开您与满君操持,不然啊,南阳郡治及诸县早就乱套了。” “呵呵~” 丁斐笑着摇起头,对曹昂的这种自谦,他是不能坦然受之的。 别看他是太守府长史,但太守府的大小事宜,多数由郡丞满宠在抓在盯,至于他的精力全在淯水大营。 新卒操练筛选,勇卒调动,屯卒安置等一系列事宜,不能有任何的疏忽与纰漏,不然就该出大乱子了。 “子修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帮南阳籍才俊齐聚宛县,不止是因为你所写唯才是举令?”丁斐收敛心神,看向曹昂道。 “他们所看重的,其实是子修的潜质,而那封南阳时报刊登的文章,不过是一个绝佳契机罢了。” “舅父,甥儿还没有那样自大。” 曹昂嘴角微扬道:“靠几篇文章,就能使南阳诸族的才俊,对甥儿心服口服,这不过是南阳久经战乱下,不少人不想再经历这种动荡了。” “先前是苦于没有机会,可现在甥儿坐镇南阳了,除了荆州以外,他们多了选择,而且不用离开南阳,舅父,换做是您怎样选?” “那当然是后者了。” 丁斐露出笑意道。 “所以太守府诸曹掾史明确后,甥儿就必须要放手,但与此同时,要把各项做的事情全明确。” 曹昂收敛笑意,眼神坚毅道:“把所有人都调动起来,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这其中就包括补齐诸县官吏,在此期间也让他们在心底生出质疑,你曹子修拍板这么多事,叫诸曹掾各司其职,做到最后没有钱粮怎么办?” “所以子修离开宛县了。” 丁斐顺着曹昂的话讲道:“子修离开的这段时日,满君的日子不好过,有想法的人多了,这心也就杂了。” “真正的南阳太守,从不是曹子修,而是满宠,满伯宁!!” 曹昂感慨道:“若无满君在,南阳兴屯,各地屯建署根本无法铺开,如此怎能刺激到各部清剿宗贼营校,加急在各地展开清剿。” “这是一盘大棋。” “甥儿以南阳商会为饵,以太守府为鱼漂,以南阳诸地为鱼竿,以各项决策与新规为鱼线,就是想搅动南阳这水里的群鱼。” “唯独没有鱼钩。” 丁斐抚掌大笑起来。 “知甥儿者,舅父也!” 曹昂笑道:“人心散了,想要真正凝聚起来,就必须要传导信心,有时这信心比黄金贵一万倍!” 丁斐生出感慨,曹昂这前后做的事,等于是以各种惠利来刺激南阳上下,想求财的,想得权的,想安稳的……全都给囊括其中了。 只是所有的压力,全都给到曹昂了。 丁斐看向曹昂道:“子修就从没有担心过,万一甘宁他们清剿宗贼不力,或者清剿宗贼所缴不够,南阳各地钱粮紧缺,南阳商会交割不及时,到时子修损失的,就不止是南阳一地,或自身名望那样简单,甚至会……” 讲到这里时,丁斐停了下来。 也正是眼下才全明白,丁斐心底生出了后怕。 “甥儿也是在赌。” 曹昂有几分怅然,对丁斐如实道:“一赌甘宁、魏延他们会尽心清剿,毕竟先前他们被冷落太久,而甥儿给了他们礼遇和尊重,更给他们指明康庄大道。” “二赌南阳作为帝乡,底蕴之浑厚远超其他州郡,纵使是肆虐各地的大小宗贼势力,累年下来势必积攒不少钱粮。” “后果,甥儿想到了,但这个豪赌,甥儿赢了,眼下的南阳在这帮才俊的治理下,已呈现欣欣向荣之势,从郡到县,每个群体都有他们要做的,能做的,眼下这个信心塑造起来了,这就够了。” “那这次子修巡视堵阳、舞阴、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收获也不小?”丁斐听后,有些感触的看着曹昂。 “那是自然。” 曹昂道:“涉及军队的各项部署与决策,甥儿都已传达到了,接下来,南阳要迎来一次调整,一个是为今后凝一南阳蓄势,一个是提拔甘宁、魏延这帮新将,一个是为南阳治理发展提供安稳。” “舅父,这是甥儿在穰县所写的举荐疏,劳烦舅父为甥儿把关,毕竟这举荐疏还是甥儿第一次写。” 讲到这里,曹昂拿起一份竹牍,双手捧起递到丁斐跟前。 丁斐表情严肃,撩袍接过,在曹昂的注视下,遂打开这份竹牍,而看到上面的内容,丁斐脸色微变。 “只荐武?” 丁斐看向曹昂道。 “对。” 曹昂点头道:“太守府诸曹掾史,暂代之名还不能去掉,不然南阳那么多事,这些才俊如何能尽心去办?” 这才对! 丁斐心里暗暗赞许,有了赐宅与赏钱,这足以叫董厥他们安心做事,更别提,南阳治理的越好,他们获益就越大。 毕竟这帮南阳籍才俊的宗族,多数都在曹军的掌控之下。 南阳迎来了安稳,迎来了发展,那他们的宗族也能从中获利,不说别的,单单是太守府派到南阳商会的众多订单,这就够很多宗族从中获利。 “大毛病没有,就是有些小问题。” 丁斐想到这里,遂看起曹昂所写那封举荐疏,不时,丁斐说道:“像这里,应用荡,而非平,以此体现甘宁之勇,所遇宗贼之强。” “像这里,应用稳,以突显宗预之谋……” 听丁斐所指种种,曹昂受益匪浅,这些要是丁斐不跟他讲,他还真不懂这些,语言的艺术是很强的。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觑任何一人。 说不定在某些方面,你最瞧不起的人,偏偏比你想的要厉害,人不是全能的,作为上位者,要做的就是将所需的人才,提拔到有用的位置上,可想做好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毕竟千里马也要甄别啊。 “…如此甘宁晋校尉,统一部驻均县屯驻署,便可震慑筑阳方面荆州兵,与此同时,推动均县建城兴屯。” 丁斐在指明所有后,笑着对曹昂道:“魏延、宗预晋都尉,分统一部宛县一带,便可起凝聚南阳之心,分乐进压力之谋。” “至于邓展、吕常、傅肜分到各部任职,不仅能更快融进我军之中,更能叫他们刺激到一些将校,子修,你这封举荐疏兼顾的极好!!” “舅父谬赞了。” 曹昂抬手一礼道。 先前向曹操索要南阳太守时,曹昂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立足于南阳,为曹氏,为自己夯筑根基,可麾下的人多了,曹昂想的就多了,怎样兼顾到每个人,照顾到每个人情绪的同时,还能激发他们的斗志,这就是件很难衡量的事。 但至少,从当下南阳的种种改变,麾下所聚这帮文武的表现,曹昂算是交上了一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卷,关键是曹昂也很满意,毕竟他想象中南阳的蓝图,正在一点点的绘制出来。 第116章 军器局的使命与责任,真正的大杀器 一路兜兜转转去了堵阳、舞阴、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曹昂瘦了不少,是,见了曹纯、曹洪、李典、于禁、史涣等人,曹昂无不受到热情招待,但这一路的奔波,可把曹昂累得够呛。 这还是配了骑兵三宝,不然啊,曹昂真不敢想下去。 也是这次巡视各地的经历,使曹昂对曹操由衷敬佩,这老…咳,真不愧是枭雄,福是没少享,但罪同样没少遭,不说别的,就每次关键性战役,曹操都选择领军亲征,那就该把北方一统了。 打仗,这真不是闹着玩的。 回宛县的曹昂,还没来得及舒坦几日,就又忙碌起来了,南阳商会的事,卧龙书院的事,一桩接一桩的来找。 把这些琐碎事宜解决了,乐进就过来诉苦了。 太守府。 正堂。 “文谦啊,不就是缺各式军械了,你又何须这样啊。”曹昂露出无奈的笑,看着故作愁容的乐进,起身道。 “走,择日不如撞日,我等现在就去军器局,这些时日下来,军器局下辖诸坊早已建成投产,有苦,咱们都找军器局去诉。” “喏!” 乐进当即抱拳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跟乐进他们的关系更近了,先前的敬称没了,众人称他为公子,曹昂唤众人表字,这种变化虽小,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公子,这军器局近来在南阳商会,所派订单可不少。”乐进挎刀跟随,笑着对曹昂说道。 “安民公子,近来在宛县被唤作及时雨,这南阳的不少商贾,是想尽办法也要宴请安民公子。” “这是把堂兄当财神爷了。” 曹昂笑着摇起头来,“不过这钱既然花了,就要见到成效才行,不然啊,满君这关都不好过。” 乐进没有回话,但心里却生出唏嘘。 岂止是不好过啊。 一想到满宠板着脸的模样,乐进就嘴角抽动起来,曹昂不在宛县的这些时日,可发生不少事呢。 离开太守府,曹昂一行直奔军器局。 这座屹立于淯水畔的坞堡,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下。 见到此幕的曹昂,是有几分恍然的。 “子修,你可算来了。” 问询赶来的曹政,骑着曹操赐的绝影马,赶至曹昂跟前时,一勒缰绳便翻身下马,笑着朝曹昂跑来,“你要再不来的话,某就要去请你了,几次去太守府寻你,不是去南阳商会了,就是去卧龙书院了。” “堂兄,我这刚回来,难免被牵绊住。” 曹昂笑道:“这军器局,有堂兄在,我还是放心的。” 听到这里,曹政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正是这种信任,是他咬牙坚持的原因。 军器局,明面上归他执掌,实际是贾诩执掌,为了将此局筹备起来,完成曹昂提出的各项要求,贾诩明确了各项事宜,这可累惨了曹政。 谁叫贾诩不愿抛头露面呢。 从招募各类工匠,到筛选学徒,到军器局军,到采购各类所需,全都是曹政在做,甚至要去不少地方求爷爷告奶奶。 像军器局军,曹政就去找了乐进、丁斐他们,干啥,当然是要悍卒啊,人要老实,还要忠诚,叫他们充当军器局军的骨干,以确保军器局的绝对安稳。 诸如这类事,曹政没少干。 也就是现在叫法变了,成及时雨了,被当做财神爷了,直娘贼的,先前那低三下四的态度,叫曹政至今难忘! “子修,你对军器局的要求,太高了。” 陪曹昂进军器局之际,曹政不免诉起苦来,“从筹设到现在,我是一日不敢松懈,原先还有祝翀(公道)帮我分担,可你还叫他干别的,现在倒好,在军器局都见不到他的踪影。” “堂兄勿怪。” 曹昂微微一笑道:“这都是我的错。” 曹昂说这些时,在看到眼前一幕被震撼到了,笔直宽敞的夯土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在道路两侧矗立着一座座建筑,每隔数百步就有路口,至于道路延伸到何处,被建筑遮挡下,曹昂也不知晓。 给军器局的这座坞堡,曹昂没有记错的话有500余亩,可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就建这么多建筑,这还真是有点惊住曹昂了。 “子修,眼下军器局所辖诸坊,工匠及学徒合计4000余众。” 曹政识趣的介绍道:“军器局军编两部合计800余众,按子修当初所提,他们的家眷都集中起来了,在周遭另辟几处地域,建了不少村落,子修放心,这些村落都安排有眼线,生人靠近会被驱离的。” “此外在军器局所辖诸坊,还制定了各项禁令,按伍什连坐执行,牵扯到军器局的种种绝不会对外泄露。” 我的天。 同行的乐进,听到曹政所讲,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军器局,居然会搞的这么严。 不就是造各式军械嘛,用得着这样吗? “如此就好。” 而让乐进诧异的,一向随和的曹昂,在这件事的态度却很明确,“牵扯到军器局的种种机密,必须要严格保密,制定的各项禁令,必须要落到实处才行,不能形同虚设。” “喏!” 曹政郑重应道。 “走,先到冶炼工坊看看。” 曹昂伸手道,“先前提的灌钢法,坩埚炼钢法等技艺,眼下冶炼工坊钻研的怎样了?还有以石炭为燃料,改进冶炉设施,增加风箱等,现在都投产了没?” “灌钢法、坩埚炼钢法等技艺还在钻研,冶炼工坊所辖铁匠,能琢磨这些的很少,就十几个。” 在乐进惊奇的注视下,曹政开口道:“不过以石炭为燃料,改进冶炉设施,增加风箱等皆已投产了,这炒出的钢品质好不少,对炒钢需求极高的诸坊,所锻造出的各式军械,特别是甲胄,要坚韧很多!” 还是太慢了啊。 曹昂心里轻叹一声,不过他也知道这一切急不得,军器局真正的厉害之处,不在量产多少军械甲胄,而在于各种先进生产技术,能否在集约型手工制造状态下,逐步被摸索出来并传承下去。 这才是大杀器! 只要将这些先进技术搞出来,逐步实现对各领域的提升,曹昂觉得在综合实力方面,曹氏将无惧任何势力!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沉淀,这不是急的事,所以曹昂才叫贾诩执掌军器局,为的就是能够实现均衡发展,这等大事也就贾诩适合,不愿抛头露面,喜欢藏锋,先进技术的发展与探索,需要的就是稳…… 第117章 意气风发,母慈子孝传一城 “公子,这军器局所辖诸坊,执行的流水线生产真了得!” 归城途中。 骑马前行的乐进,眉宇间仍透有激亢,即便经历不少大场面,可跟随曹昂一起,视察军器局诸坊,见到的一幕幕,让乐进感到不可思议! “不说别的,就单说箭坊。” 见曹昂笑而不语,乐进紧攥缰绳,言语间透着激动,“区区200余众的规模,能称为箭匠的才40余众,可所产各式弩箭、弓箭竟然能达3000余枚,月产就是近10万枚!” “这是什么概念啊!” “而且按安民公子所言,眼下的箭坊才刚开始,后续要继续增扩人手,力争所制各式弩箭、弓箭月产达百万枚!” 讲到这里时,乐进心头难掩激动。 统兵打仗这般久,没有谁比乐进更清楚,两军交战下消耗最多的,那绝对非弩箭、弓箭莫属。 不管是两军野战,亦或是攻城战,大战拉开序幕之际,必先发动箭矢攻势,以压制敌军攻势,打击敌军士气,消耗敌军规模,继而在战机稍纵即逝的战场,寻得敌军漏洞,继而发动猛攻。 每一名统军造诣极高的统将,或许对作战的方式不同,用兵的节奏不同,可有些东西却是相通的。 乐进根本就不敢想,在南阳所设军器局箭坊,一个月能产近百万枚各式弩箭、弓箭,这要敢积攒几个月,别说是跟哪路诸侯去打,那在双方交战初期,南阳方面将占据怎样的优势啊。 “其实这不算什么。” 曹昂骑马前行,看着前方高耸城墙,露出淡淡笑意道:“这也是受限于材料供应,学徒熟练不足,不然这产量还能再提。” 乐进:“……” 这还不算什么? 乐进嘴角抽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军器局所辖诸坊,运用的流水线生产很早就有了。”见乐进如此,曹昂轻叹一声道。 “这怎么可能!” 乐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此时。 不止乐进这般,随行的典满、许仪等一行人,也都是如此表情。 “公子,您不会是再说笑?” 典满看了眼左右,遂对曹昂道。 “某何时说笑过?” 曹昂瞪了眼典满,“在大秦尚未一统六国前,秦国就奉行此技艺,你们想想,秦军与六国交战时,特别是跟几国联军,最厉害的是什么?” “秦箭!” 许仪激动道。 “正是。” 曹昂点头道:“秦以贫瘠之地,与六国相争,在军功爵制的刺激下,秦儿争相以参军为荣,这为的是在战场杀敌获爵,如此风气下,总是秦国重视工匠,这本国工匠规模能有多少?” “更别提养活那般多秦军,秦国农夫必须要维系到一定规模,别忘了,不少时候六国对秦采取的是封锁政策,本国粮食产量不足,征战?秦军如何出击?靠喝水,晒太阳吗?” “还真是。” 乐进眉头紧锁,语气低沉道:“只是如此技艺,为何却没有传承下去,这明明是极好的技艺啊。” “一个是战争所致,一个是技艺不外传。” 曹昂轻叹道:“其实从先秦时期,甚至更早些,有不少技艺是极强的,可就因为这些原因,最后都失传了。” “哎~” 典满、许仪他们听后,无不叹息起来。 “叹什么气。” 曹昂看向几人,神情倨傲道:“某既创设军器局,就要将这些失传技艺,全都一一摸索出来!” “以军器局聚拢人才,以南阳商会广购材料,先在南阳培植一批工坊,待到军器局原材所需,靠南阳一地无法满足,那就向汝南,向颍川,向司隶等地增扩,如此不止能使我军增强武备供应,更能培养大批人才!” 曹昂是有野心的。 既然来到这纷争乱世,那他就要给这片土地,带来些不同的东西,与各路诸侯相争非曹昂所求。 曹昂真正想求的,是解决掉华夏周遭的异族威胁,即便无法将他们彻底灭掉,也要想方设法重创他们!! 五胡乱华? 乱你娘!! “只是公子,这要耗费多少钱啊。”乐进听后,眉宇间却透出忧色,“据安民公子所讲,眼下军器局月耗五铢达千万钱,等后续扩建的诸坊建成,所募人手增多,那开支必将翻数倍,甚至更多。” “而公子在南阳,又是兴屯,又是建城,又是聚民……这些每月所耗亦不少,太守府恐难以支撑啊。” 能被曹操青睐的武将,那不止会统兵打仗,更会下马治民,说是文武兼备,那一点都不为过。 关键是在曹操麾下,这类武将还不少。 你说气人不? “这点文谦无需担心。” 曹昂笑笑,看向乐进道:“在军器局,某还明确了几项技艺,等到它们先后完善,正式投产后,靠南阳商会这一渠道,某能日聚千金!!” 乐进嘴巴微张,心底生出惊疑。 这话要是别人说,乐进早出言嘲笑了。 可这话是曹昂讲的,尽管乐进不知是什么,但他心底已经信了。 无他。 从曹昂就任南阳太守以来,做的每件事,讲的每句话,无一例外全都应验了,关键是做的很出彩。 这也是南阳草台班子,从初创到安稳,用了极短时间就能有如今改变的关键,一方势力的领导者,是否有魅力,是否能成事,这会产生极大影响的。 “主母?!” 而在曹昂意气风发之际,许仪的错愕声,叫曹昂一愣,不知为何,曹昂的心莫名一颤,在看了眼许仪后,随即顺着许仪所看看去。 “母亲!!!” 当看到丁氏被曹操搀扶着,准备登上车驾之际,曹昂的一道喊叫,让丁氏愣在了原地。 “大兄!!” 车驾旁,满脸担忧的曹彰、曹贞,听到曹昂的声音,立时就激动的看去,在看到曹昂的那刹,他们喊了起来。 这引起不少人注意。 “是府君!!” 不少走动的人,在驻足观望之际,见曹昂激动的翻身下马,人群中,响起一道惊呼,这引起不小震动。 “母亲!!” 可此刻的曹昂,却全然没在意这些,他见到丁氏扭头之际,脸色有些苍白,脚下步伐不由加快。 “子修~” 看着跑来的曹昂,染疾的丁氏鼻子一酸,怎么消瘦成这样啊! “这竖子。” 扶着丁氏的曹操,见曹昂如此,忍不住道:“都是太守了,还如此轻浮!一点都不像某稳重。” 郭嘉、典韦、许褚听到这话,原本被感染的情绪,这一刻却都有些绷住了。 他们的脑海里,无不浮现出一幕。 染了风寒的丁氏,被曹操横抱着跑出客栈,大喊大叫的要找医馆,那时,不止曹操吓坏了,郭嘉他们也吓坏了。 那时的丁氏都快晕厥了,可别是染了时疫。 毕竟这一路他们可去了不少地方。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曹昂激动的声音响起,让郭嘉、典韦、许褚收敛心神,可映入眼帘的,是被曹昂挤走的曹操。 曹操的脸色阴沉下来。 “无需大惊小怪。” 在众人注视下,丁氏虚弱一笑,伸手轻拍曹昂,“就是染了风寒。” “怎么就染了风寒?” 曹昂关切道:“看了没有?典满!许仪!去,把宛县最好的医匠,全给某请来!” “喏!” 跟着跑来的二人,当即抱拳喝道,说着就准备去寻医匠,可还没跑,就被两道声音喝止了。 “站住!” “回来!” 典韦、许褚皱眉上前,这声音太熟悉,让典满、许仪本能的停下。 “无需请医匠。” 丁氏笑着对曹昂道:“你父已请最好的医匠,给我诊治了,就是染了风寒,吃几服药,静养几日就好了。” “还算他有良心。” 曹昂瞥了眼曹操,随即看向丁氏道:“母亲,您来宛县,怎不派人告知孩儿,孩儿要离宛迎您啊。” 对丁氏的感情,曹昂是纯粹的。 这样一位无私的母亲,时刻都想着他,甚至知晓他留守南阳,还把一批核心二代,全给派来了,即便跟丁氏没有血缘关系,但这跟生母有何区别? 这竖子!! 见曹昂这样,曹操那叫一个气,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就来句还有良心?! 直娘贼的! “主公,主母,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郭嘉见曹操这样,忙上前道:“还是先回太守府。” “是啊主公。” 跟着来的乐进,瞧见曹操这表情,就知要发怒了,跟着就上前道:“先回太守府。” “对,回太守府。” 而曹昂听到这些,不等曹操发话,就搀扶着丁氏,“母亲,您染了风寒,要好好休养才是。” “子文,玉儿(曹贞小名),快点扶母亲上车,我来赶车。” “好。” 曹彰、曹贞听后,当即便上前道。 见曹昂如此着急,丁氏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公子真是孝顺啊。” 见丁氏被搀扶着登上车驾,曹彰、曹贞先后登车,曹昂跳上车驾,就驱使着车驾扬长而去,典韦不由感慨道。 “他哪儿孝顺了?你这杀才,哪只眼看到的!”可典韦话还没讲完,曹操伸出手,瞪眼对典韦道:“某呢!!某还在这站着呢!!他眼里就只有娘,全然不记着还有个爹?!!” 对典韦,曹操一向是尊重的,可这次,曹操却罕见的骂了典韦。 这是真气啊。 郭嘉很想笑,但他强迫自己忍着。 “那个…主公,我等陪您骑马赴太守府。”郭嘉上前,伸手搀住曹操的手臂,“这人聚的不少,还是先回太守府,对,文谦?” “对,对。” 乐进堆笑着上前,“主公,末将给您牵马执蹬!”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 “看着真够矮的。” 而围聚在此的人群,瞧见曹操在发怒,不少人围着他堆笑,一些好奇者,在人群中小声议论。 这议论声,被曹操听到后,嘴角抽动起来…… 第118章 小心眼的曹操,全驴宴接风洗尘 “啊!这竖子!” “逆子!” “不孝子!” 夜幕下的太守府,曹操的咆哮声不断,此间的气氛压抑且怪异,亦是这般,夜空下的皓月,躲在阴云下。 “他眼里还有某这个父亲吗?!!” 堂内。 坐于木榻上的曹操,越想越气,重顿手中漆盏,双手按着桌案,瞪眼扫视众人,极其生气道。 “某就站在那里,他愣是看不见,还说某有良心,汝等都说说,这是人子能说出口的话吗?!!” 郭嘉眼观鼻鼻观心。 典韦斜着眼而立。 许褚漠然站着。 乐进欲言又止。 满宠看向了丁斐。 “那个…司空啊。” 丁斐讪笑上前,轻咳两声,对曹操劝道:“子修也是担心主母,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某有生气吗?” 曹操听后,一甩袍袖道,“某讲这些,是生气吗?看那逆子说的什么话,夫人乃是某明媒正娶的发妻!!夫人染疾,谁能有某更急?还有谁!!” 讲到这里,曹操重拍桌案。 这点。 堂内众人无人质疑。 曹操对丁氏的感情,那绝对是有目共睹的。 别看曹操阅女无数,但在曹操的心里,他的妻就一个,那就是丁氏! 谁要是惹曹操生气了,那还有活命的机会。 但要是惹了丁氏,咳咳,趁早交代后事。 “文侯!汝是那逆子的表舅,你说说,这逆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那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丁斐听后顿感头大。 知晓曹昂所作所为,说实话,丁斐是有感触的,他那位阿姊没有看错人,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可偏偏…… 唉! 丁斐心里轻叹一声,这话他不好说啊,咋说,说曹昂不孝?这不是等着被丁氏找瓜落吗? 说孝,眼前这位正生气呢。 “做了南阳太守才几日,就这样了。” 丁斐思索着该怎样讲时,曹操瞪眼看向郭嘉,“奉孝,汝说某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就生出这等竖子了!!” 郭嘉:“……” 这话他更没法接了。 合着,前几日,主公您夸赞的,都是假的呗。 其实堂内的众人,都知道自家主公不是真生气,他就是想表达下不满,丁氏染疾,最着急的是他,领着丁氏看病的,是他。 怎么到最后,他却成了有些良心了? 他一直有良心好不好!! “那个~” 此等氛围下,硬着头皮走进堂的典满,见到曹操瞪着眼坐着,堂内站着的人,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典满本能看向自家父亲。 “你这厮,怎如此无礼!” 典韦见状,瞪眼看向典满,“见到主公,见到诸位长辈,为何不行礼!” “拜见主公!” 典满心下一紧,忙朝曹操作揖行礼,随即又朝郭嘉他们行礼,“见过诸位叔父!” “典君,怎如此对伯颜。” 曹操脸色有些缓和,不满的看向典韦道,“他还是个孩子。”随即笑着看向典满,“几日不见,伯颜魁梧不少,颇有乃父之风啊,呵呵~” 曹操这一笑,典韦脸上跟着露出笑容。 “的确。” 郭嘉见状,笑着对曹操道:“说来,明公身边有典君,仲康追随,公子身边有伯颜,伯堂相伴,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啊,诸君觉得呢?” “善!” “唯!” 乐进、满宠、丁斐几人纷纷道。 堂内气氛悄然而变。 见到眼前一幕,典满暗松了口气。 “不提那竖子也罢。” 曹操的情绪缓和不少,摆摆手道,随即看向典满道:“伯颜,汝来……” “那个,主公!” 典满的心立时紧张起来,曹操话还没讲完,典满就毕恭毕敬道:“两位公子求见!” 在曹昂跟前,典满还算有些率真,但在曹操面前,他是大气都不敢喘,这可是堂堂汉室司空啊! 曹操的脸冷了下来。 “他们还知道求见?” 曹操冷哼一声,盯着典满道:“某还道他们的眼里,就只有他们的母亲,而忘了他们还有爹呢!” 典满心跳加快不少。 郭嘉等人相视一眼,一个个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们人呢?” 曹操见状,冷哼一声道。 “回主公,在外面站着呢。” 典满忙道:“公子说…说……” “说什么!” 典韦见状,心里暗急,瞪眼道,这个时候你紧张什么。 在曹操身边宿卫这么久,典韦是知自家主公脾性的,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更何况是亲父子呢。 哪儿有隔夜仇啊。 何况自家公子那样,也是心忧主母染疾,这算得了什么大事呢? “公子说,今日对主公有不孝之处。”在道道注视下,典满紧张道:“所以公子眼下领着彰公子,在外面跪着呢。” “这竖子!!” 曹操听后,立时就皱眉起身,快步朝堂外走去,郭嘉一行见状,心底暗松口气,便跟着出去了。 堂外。 曹昂、曹彰二人跪在地上,在数步开外,许仪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就这样纠结着的站着。 “拜见主公!!” 见曹操从堂内走出,许仪忙抱拳行礼道。 “汝母怎样了?” 走出堂的曹操,见曹昂领着曹彰跪着,想伸手叫他们起来,但旋即却停下,皱眉对二人道。 “回父亲,母亲已睡下。” 曹昂抬手朝曹操行礼,“玉儿在旁服侍。” “起来。” 曹操听后,冷哼一声道:“还算你有些良心!” 跟着出来的郭嘉、丁斐一行,听到曹操这样讲,不知为何,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尤其是郭嘉,想笑,但却不能笑。 “请父亲治罪!” 在曹彰准备起身之际,曹昂却行礼再拜道:“孩儿关心则乱,顶撞了父亲,这是孩儿的过错。” “是孩儿的过错。” 曹彰见状,又跪下了,学着曹昂的模样拜道。 这竖子! 曹操瞪了曹彰一眼,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念在你关心汝母的份上,此事就不提了。” 可曹操的心里却很欣慰,曹昂能如此对丁氏,这是从心里将丁氏认为亲母了,他又怎会真生气呢? 只是那时候,被那么多人看着,他不发作一二,怎样维护做父亲的威仪? 父子关系,无疑是最复杂的。 “孩儿就知父亲不会生孩儿的气。” 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这才撩袍起身,笑着朝曹操走来,“父亲这一路舟车劳顿,孩儿为您备下了宴席,还请父亲赏脸。” “你这竖子!” 曹操被逗笑了,指着曹昂笑骂道。 “呵呵~” 郭嘉、丁斐一行见状,跟着都笑了起来。 “既如此,那就走。” 曹操笑着看着左右,“诸君,走,去赴宴,去尝尝这竖子备下的宴席,都备下了什么?汝这一说,某还真饿了。” 曹昂嘴角微扬。 “全驴宴!!” 听曹操这一问,曹彰立时兴奋起来,“是孩儿特意请大兄备的!!” 曹操:“……” 郭嘉、典韦、许褚几人一愣,随即却大笑起来。 乐进、丁斐、满宠见状,一时却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了? 在几人疑惑下,曹操却瞪眼朝曹彰跑去,“你这逆子!!!” “大兄救我!” 曹彰怪叫一声,就跑了。 “呵呵~” 曹昂笑看眼前一幕,这等场合的宴席,他怎能真备下全驴宴啊,这不是当众打曹操的脸吗? 这不符人子所为。 不过嘛,恶趣味一下还是行的。 看着气急败坏的曹操,看着抱头鼠窜的曹彰,这一幕,曹昂感受到的是温馨,父子之间嘛,有时还是要有些不一样的。 治老登归治。 但该有的尊重,必须要有。 “奉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求饶的曹彰,丁斐伸手对郭嘉道:“为何明公对全驴宴……” “不可说,不可说。” 郭嘉笑着摆摆手道。 “哈哈!” 典韦、许褚相视一眼,笑声更大了,这反倒是叫丁斐、满宠、乐进愈发好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119章 父子夜谈,乱世为雄当谋势 酒足饭饱,各回各处。 太守府。 内院。 “竖子,汝就不怕在南阳玩脱?” 曹操斜躺在木榻上,倚着凭几,那双明亮且深邃的眼眸,盯着垂手而立的曹昂,言语间带有戏谑道。 “父亲何出此言?” 曹昂故作不懂道:“孩儿没有听懂,还请父亲明示。” “少跟某装糊涂!” 曹操冷哼一声,随即道:“做了南阳太守,本事见涨啊,唯才是举令写的好啊,某在许都都拜读了。” 老登,你果然要兴师问罪啊。 曹昂忍着笑意,心里暗道。 对于曹操的到来,曹昂是很意外的,毕竟南阳再怎样重要,跟曹操所拥之地,跟所临各路诸侯相比,终究是差点意思的。 所以曹昂想到一种可能。 老登麾下撒出的暗探,势必是探得江淮有异。 至于南阳种种,不足以叫他轻易离开许都。 故而这次来南阳,老登必然是有想法的。 “父亲,您要想揍孩儿就明说,何须讲这等话。” 想到这里,曹昂径直上前,撩袍坐到木榻上,“还拜读,跟父亲的文采相比,孩儿就是班门弄斧。” 曹操:“……” 曹昂这番话,叫曹操不会了。 堂外站着的典韦、许褚二将,听到堂内种种后无声而笑,二人心底生出感慨,敢这样讲话的,也就长公子了。 “说正事!” 曹操拍案表达不满。 “父亲想让孩儿说什么?” 曹昂反问道:“孩儿作为南阳太守,治宛兴宛不能没有人手?写唯才是举令,是为聚拢南阳英才,叫他们聚在太守府下,治民或领军,这点孩儿没错?” “这倒没错。” 曹操道:“南阳久经战乱,虽被我军拿下多半,但终究人心不齐,想要治宛兴宛,提拔南阳英才,是必须要做的。” “您看,父亲也这样觉得。” 曹昂顺着曹操的话,“这批因唯才是举令而聚的英才,孩儿都写举荐疏了,派人急递到许都,父亲还想叫孩儿怎样?” “你就没想过招揽?” 曹操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盯着曹昂。 “父亲!孩儿是疯了吗?” 曹昂笑了,迎着曹操的注视,起身道:“招揽他们,对孩儿有什么好处?难道要造父亲的反吗?” “孩儿要干这等蠢事,是想叫天下人耻笑呢?还是叫母亲伤心呢?究竟是谁跟父亲嚼舌根了,孩儿手刃了他去!!” 讲到这里,曹昂作势就要离去。 “典君…” “滚回来!” 见曹昂如此,曹操骂道。 “好嘞。” 曹昂笑着转身。 “你这竖子!!” 见曹昂如此,曹操笑骂道。 最让他担心的事,终究是没有发生,这等蠢事,曹昂要真做了,那他真不知该怎样做了。 把曹昂抓了? 这不行! 就不说丁氏这一关了,关键是他这关也过不去。 曹昂在南阳的种种所为,曹操是知晓的,尽管对一些事不理解,但南阳的确是变好了。 特别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让曹操很是欣慰。 曹氏麒麟儿能独当一面了。 可不抓。 曹昂真背着他,招揽南阳英才,这叫他麾下的文武怎样想?怎样看?今后到底要效忠谁啊。 好在这种担心,没有真的发生。 曹操不允许曹昂招揽门下,至少眼下不行。 但曹操能接受一点。 接受什么? 曹昂将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全都凝聚到他身边驱使,该用就用,该骂就骂,倘若曹昂不这样做,曹操还不高兴呢。 咋? 作为他的长子,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那今后还如何扛起重担!? “汝在南阳聚民兴屯,建城兴工,修路架桥,整饬水利,编练新卒,建会重商,对,还筹建卧龙书院,做这么多的事情,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这竖子不明白?” 解决了唯才是举令的问题,曹操又提及新的问题。 “是,某来南阳知晓你派遣各部,清剿肆虐南阳的大小宗贼,缴获了不少钱粮,查抄众多土地,可你不会真觉得,靠这些急财,就能把想做的事都做好?” “汝想过没有,等南阳太守府的钱粮拨完了,耗光了,被你挑动起来的那些人,会怎样想吗?” 曹昂坦然道:“现在赞许的有多厉害,今后咒骂的就有多狠。” “这道理你既然明白,为何还如此冒进?” 曹操板着脸道:“难不成在你的心里,觉得这些事做到最后,真遇到麻烦事,为父就一定会帮你?” “实话告诉你,为父没那么多钱财给你!” 老登,关心你就大方讲出来呗,非要这样。 见曹操这样,曹昂很想笑。 明明心里很在意他。 “其实父亲无需担心这些。” 想到这里,曹昂微微一笑道:“孩儿已经想好万全之策了。” “什么万全之策?” 曹操眉头微挑道,他还真有些好奇,曹昂想的应对之策。 “就孩儿做的这些,出现钱粮短缺是必然,毕竟做的事太多了。” 曹昂如实道:“但钱的来源,孩儿早就想好了,收税,除了田赋、口赋以外,孩儿准备收商税,就孩儿先前撒出去的钱,势必会让很多人愿意兴工,而他们产出的货物,势必要卖出去。” “你是说南阳商会?” 曹操立时想到了什么。 “没错。” 曹昂点头道:“大宗货物征税,这是商税的重要来源,此外各地的城门税,亦是商税的补充。” “那粮呢?” 曹操皱眉道:“仅靠兴屯,想满足聚拢的新卒,屯驻的精锐,还有各地兴屯的流民,这绝对满足不了。” “大宗采买啊。” 曹昂道:“南阳诸族的土地,每年产粮就不少,更别提荆北诸郡产粮也不少,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 “你当刘表是傻子吗?” 曹操嗤笑道。 “那不会。” 曹昂笑道:“但刘表能阻挡住利诱吗?” “你不会是想高价购粮?” 曹操脸色微变道:“你这是取死之道!!” “父亲。您觉得孩儿会这样蠢吗?” 曹昂反问道:“真要只靠高价购粮,那南阳就不是曹氏的南阳了,而成为某些人的南阳了。” “那你打算怎样解决?” 曹操生疑道。 他想了很多,但依旧没猜到曹昂的解决办法。 “孩儿会叫持有大批粮食的人,主动带着粮来南阳!”曹昂神情倨傲道:“只是现在孩儿还不能讲,但父亲放心,要是等到南阳因缺粮而乱,您是打是杀,孩儿绝无怨言。” 不是曹昂故意卖关子。 实则是军器局这边,对造纸术、印刷术的改良,还没有完全理顺清楚。 这是曹昂的利诱之一。 除了这两件利器外,曹昂还有很多准备,总而言之一句话,曹昂要将南阳打造成贸易集散地,继而实现他对治宛兴宛的主张。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哪怕是敌对势力,内部也会有趋利的,对于人性,曹昂看的太透彻了。 不能引诱到,那就是利不够,如此就加倍!! 曹昂就不信无人心动。 “某困了,退下。” 见曹昂如此,曹操没有继续追问,他这长子什么性子,他太清楚了,没有把握的事,没有做成的事,即便你再怎样追问,他也是不会讲的。 “孩儿告退。” 曹昂抬手一礼道:“父亲早些休息。” “走,走。” 曹操不耐烦的摆手道:“看见你就烦。” 曹昂也没多说别的,转身就离去了,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曹操的不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笑意。 这竖子! 第120章 司空设宴,谈笑间揽群英心 曹操来南阳一事,在最短的时间就传遍宛县,很多人知晓此事,感到心惊之余,也看到曹操对曹昂的重视。 一连多日,宛县上下热闹极了。 “子修,今日你父在太守府设宴,你无需在此陪着,去做你该做的事。”太守府,内院,病愈的丁氏,坐在石凳上,看着陪她的曹昂,露出淡淡笑意道。 “孩儿该做的事,就是多陪陪母亲。” 曹昂听后,咧嘴笑了起来,“先前在许都时,孩儿还不觉得,可自留在南阳,孩儿是每日都想念母亲,特别是母亲的唠叨。” “你啊。” 丁氏听后,脸上笑意更浓。 “大兄,你不知羞。” 在旁的曹贞听后,对曹昂笑道。 “就是。” 曹彰紧随其后道:“大兄都及冠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在母亲面前,不管多大,那永远都是小孩。” 曹昂呵呵一笑,看着曹彰他们,“你们还小,不懂离别之苦,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能常伴母亲身边,这是何等的幸事啊。” 听曹昂讲这些,丁氏的手微颤。 自曹昂离许随军,她的心就始终记挂着曹昂,怕他吃不好,穿不好,更怕曹昂出什么意外。 这个她从小养大的孩子,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成人,在她的心里,这就是她诞下的亲子啊。 对于孩子,每位做母亲的,都是无私的,不求任何回报的。 “这竖子,还算有些良心。” 相隔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曹操,听到曹昂讲的话,嘴角露出欣慰笑容,身后站着的典韦、许褚相视一眼,无不在心底生出感慨。 “走。” 在二人感慨之际,曹操一甩袍袖,转身朝正堂赶去。 今日这场宴席,是他必须要召开的。 曹昂是南阳太守不假,但今日的太守府,说一不二的却是他曹操! ‘子修真的是长大了。’ 只是在赶去正堂的途中,想到曹昂陪着丁氏,而非陪着他赴宴,曹操心底生出感慨,可对曹昂的懂事,曹操还是有些心疼的。 他这个长子,虽说有时让他很气,但更多的却是骄傲。 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懂事,能担事呢? 只是对于父亲而言,很多时候嘴上说的不是夸赞,而是敲打,这绝不是不疼爱,实则是太疼爱了,怕自己讲这些话,叫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孩子,就此生出骄纵。 哪个父亲,不也是从孩子一点点成为父亲的? 可真正等长大后,开始做一家之主后,方知做父亲的不易。 这就是传承。 其实人的一生,就是在走老一辈的路,从最初的不理解,到感同身受,可等真正理解后,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 彼时的太守府正堂。 “府丞,今日司空设宴,究竟会聊些什么?” “司空好端端的,为何就来南阳了?” “为何到现在都不见司空来啊?” “是啊,还有府君,为何也没……” 成群而聚的众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对这次宴席,众人都是很激动的,毕竟堂堂司空来了。 想当初曹操领军拿下宛县,赫赫军威使南阳北部诸地皆归,但自始至终,曹操都没有设宴,更没有去见任何人。 最后让曹昂就任南阳太守,自己则领着麾下大军归许了,这使很多人心底是有遗憾的,毕竟这难得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而曹昂留守宛县,治理南阳之际,一系列的手段与谋划,使南阳不少人都心服了,可也恰恰是这样,使不少人更加剧一种想法,如何能投效到曹操麾下,真正融入进曹氏势力中去。 曹昂表现得越出色,就代表曹操越厉害。 南阳诸族的人都明白,他们眼下想确保自身利益,除了投效到曹操麾下,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至于投效曹昂,很多人想过,但他们没敢这样做。 无他。 毕竟曹昂是曹操长子,他们敢投,那就等着被清算。 好在这一切,到今日终于迎刃而解了。 “司空至!!” 随着一道洪亮声响起,原本闹腾的正堂,立时就安静下来,在席间坐着的众人,此刻都站了起来。 “拜见明公!” “拜见司空!” 在典韦、许褚的簇拥下,曹操器宇轩昂的走进正堂,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视堂内所聚众人。 丁斐、郭嘉、满宠、乐进这帮文武是他最信任的。 董厥、宗玮、赵咨、娄圭这帮太守府诸曹掾史,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子,在南阳颁唯才是举令聚拢的。 在看娄圭时,曹操停顿了刹那,对这个老友,他是很复杂的。 可旋即,曹操的目光,却被几名魁梧壮汉吸引。 甘宁、魏延、宗预、邓展这帮武将让曹操很是满意。 南阳的英才真多啊。 在走到主位时,曹操生出了感慨。 “诸君无需多礼。” 曹操撩袍,笑着伸手道:“今日这场宴席,某能与诸君相聚,心里甚是高兴,南阳有今日之变,离不开诸君相助犬子,某敬诸君一觞!” 讲到这里,曹操弯腰拿起酒觞,笑着扫视堂内众人。 可曹操这样讲,但堂内众人却无人敢应下。 “司空,南阳有今日之变,皆乃府君所为,我等之才与府君相比,那实在相差太多了,错非有司空留府君在宛,南阳断无今日之变。” “虎父无犬子,司空之勇,之谋,之英,乃当世罕见,而府君为司空之子,在宛谦逊随和……” “若无府君,断无末将今日,司空……” 站着的郭嘉、丁斐、满宠、乐进等一行人,见董厥、宗玮、赵咨、娄圭、甘宁、魏延等一众文武,无不是朝自家明公表明态度,一个个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特别是丁斐、满宠、乐进他们,这心底的感触更多,南阳能有今日,最不容易的非长公子莫属。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南阳北部诸地真正归心了! 毕竟南阳北部诸地的英才都齐聚在此。 “若主公不嫌末将,自此末将愿牵马执蹬,为主公鞍前马后!!”而在郭嘉一行感慨之际,甘宁率先站出,朝曹操抱拳行礼道。 甘宁如此,使其他人都为之而动。 “哈哈!!” 看着纷纷投效的众文武,堂内响起曹操爽朗的笑声,这也是他今日设宴的目的,不过曹操知道,眼前这帮文武愿意投效他,那都是知晓他那长子的厉害,但那又如何,这帮文武既然愿投,那他就敢用! 这就是曹操!! 第121章 文人不能太惯着,家宴温馨显真情 太守府宴席连开了数日,这是曹操有意而为的,南阳文武投效到他麾下驱使,具有一定政治含义。 作为帝乡,哪怕南阳久经战乱,可此地终究不一样,更何况天子迁都于许,两地相距是很近的。 所以曹操需要这场宴席,来充分展现他的魅力,与此同时,通过这场宴席来进一步了解这批文武。 故而这场宴席,在宛县城引起很大反响,特别是被卧龙书院吸引来的读书人,对此更是热议不断。 只是这却苦了曹昂。 南阳太守府所辖诸曹掾史,悉数被曹操拉去快活了,可太守府的很多事宜,不可能等着不做啊,所以曹昂做起光杆司令了。 为此曹昂没少在心里骂曹操。 嘚瑟什么啊。 一场宴席连开了数日,诸曹掾的头头全都不在,哼,要是荆州刘表知晓这些,领军杀奔过来,看你还嘚瑟不嘚瑟。 不过曹昂吐槽归吐槽,但对曹操的这种做法,还是很认可的,毕竟想要收心,那就要加强接触才行。 特别是知晓曹操在宴席期间,展现出的政治智慧与风趣幽默,曹昂对老登的敬佩又增强不少。 难怪人家是乱世枭雄呢。 不佩服不行。 …… 太守府。 “哈~” 陪曹操散布的曹昂,不时打着哈欠,精神抖擞的曹操,见他引以为傲的长子这般,嘴角微微上翘。 这几日连开宴席下,与南阳那批文武交心,可不就苦了曹昂,但曹操却只字不提,有酒就喝,有曲就听,有舞就看,反正怎样快活怎样来。 当然在这期间,曹操也干了不少事,至少这批投效的南阳文武,一个个是怎样的情况,曹操都了然于心了。 但也正是这样,曹操也生出了感慨,南阳不愧是帝乡啊,这英才是真不少,这批文武今后若能跻身核心,那带来的变动可不小。 所以曹操已经开始思索今后的事了。 “父亲,您既然设宴数日,与南阳文武相谈甚欢。”在曹操思虑之际,还没恢复过来的曹昂,边走边说道。 “那为何不邀卧龙书院的人,也来参加这场宴席呢,毕竟卧龙书院乃南阳官学,今后会肩负起很重的职责。” “孩儿这几日处理事务,有不少人就派人送来名敕,孩儿叫伯颜他们转递给您了,怎么父亲却没有表态呢?” “怎么没表态?” 曹操微微一笑道:“许慈、朱野他们在宴席上不都与为父相谈甚欢吗?” 老登,我说的是这些人吗? 曹昂嘴角抽动的盯着曹操。 随着时间的推移,卧龙书院聚拢的人在增多,除了大批读书人以外,还有十几位大儒名士。 嗯。 对这些大儒名士,曹昂了解不多,毕竟这是学术圈子的,曹昂知晓的,是文臣,是武将,不过看许慈他们欣喜的模样,曹昂也知这些人学识渊博,他认识不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愿意留在南阳。 “你还是太年轻了。” 见曹昂不言,曹操停下脚步,拍拍肚子笑道:“对这些文人,有时不能太敬着,这样他们的想法就变了。” “跟麾下文武多接触,对有真本事的保持礼遇,这会叫他们卖命做事,这才是最该做的事。” 看来老登过去没少受气啊。 曹昂听后嘴角微扬,这让曹昂想起一件事,祢衡裸衣骂曹操,当然这件事眼下还没有发生,不过曹昂却知后续,此事发生后,曹操没有怒杀此人,而是将其送走了,之后祢衡就到了荆州,但也得罪了刘表,可刘表这老贼却很精明,没有直接杀此人,跟着就将此人送去了江夏。 最后祢衡死了。 被江夏太守黄祖杀了。 也因为这件事,使得黄祖名声臭掉,从那以后,黄祖唯有依附于刘表,方能确保住自身地位。 要知刘表单骑入荆州时,能在排外的荆州站稳脚跟,正是跟一些人做出许诺,放弃部分权力才能坐稳的。 这其中就有黄祖。 此事发生前,黄祖的自主权很大,但杀了祢衡后,不被荆州士林所接受,黄祖就被迫舍弃不少东西。 由此也能看出大儒名士的影响有多大。 而在这件事中,性情骄傲的曹操,最初能忍住不杀祢衡,这正是先前吃过这样的亏。 祢衡不是第一个骂曹操的,骂的最狠的是边让,把曹操都骂破防了,曹操气愤下杀了此人。 但正是因为此事,使曹操险些丢掉兖州。 “父亲!!” “大兄!!”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曹昂回过神来,就见曹铄、曹彰兴冲冲的跑来,这让曹操的脸上露出笑意。 今日对太守府而言,同样是不一般的。 先前被曹昂派去各处历练的核心二代,一个个全都回宛县了,这是曹操的意思,小家伙们都长大了,该勉励还是要勉励的。 此刻,围在丁氏左右的曹政、丁仪、丁廙、丁谧、夏侯衡等一行人,无不是毕恭毕敬的朝走来的曹操作揖行礼。 “拜见司空!” “哎,今日是家宴,别这样叫。” 曹操听后,却板着脸说道。 “拜见伯父!” “拜见姨父!” “拜见……” “哈哈!!” 看着眼前这帮小家伙,曹操爽朗的笑声响起,丁氏见到此幕,脸上亦露出淡淡笑意。 而站在一旁的典韦、许褚、丁斐、郭嘉、满宠、乐进几人见状,一个个也是颇为感慨,这些他们熟悉的子弟,跟在许都时相比变化真不小。 有这些后进之辈在,何愁曹氏基业不兴啊。 “伯权,你小子比先前壮硕不少啊,汝父要是见到了,定会欣慰的,哈哈!” “子宁,你小子躲着某作甚,怎么,见到某就这般怕吗?” “没,没有。” “唉,可惜文烈他们来不了,看着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某这心里真欣慰啊,不错,比待在许都要强。” 跟随在曹操身旁的曹昂,看着曹操跟夏侯衡他们有说有笑,这心里还挺感慨的,不说别的,单是在曹氏、夏侯、丁家三族,曹操所拥有的影响力与地位,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撼动的。 这天下谁都会叛曹操,唯独这三族的人不会。 无他。 三族的核心利益,早已跟曹操捆绑的很深了,曹操领着大家走的越远,那他们获取的利益就越多。 这就是宗族的力量! 在眼下这段纷争时期,各路诸侯并起相争下,宗族力量是最不容小觑的,凡是能割据一方的诸侯,哪个没有宗族力量支持啊。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可不是什么虚假之言。 也正是这样,使得曹昂联想到一件事,只怕他今后要迎娶的正妻,在曹操的心中早就想好了。 联姻是必然。 对于这样的事,曹昂是不会抗拒的,毕竟这样做能加强他的地位稳固,不过除了正妻以外,他还有不少选择呢,既然来到这方世界,权力他要拿下,美人他也要得到,这丝毫不影响嘛。 “行了,开宴。” 在曹昂思虑之际,曹操笑着说道:“今日允许你们喝酒,都干的不错,这家宴,怎么开心怎样来。” “哈哈!!” 聚在一起的曹铄、曹彰等一行人,听到曹操这样讲,一个个都大笑了起来,相较于喝酒这件事,真正让他们高兴的,其实是得到曹操这位父辈(长辈)的认可,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不知不觉间啊,我等也都老了啊。”看着闹腾起来的一众子侄,曹操负手而立,在郭嘉一行走来时,颇为感慨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前面拼,在前面闯,为的不就是这些小家伙嘛,呵呵。” “明公正值春秋,何来老一说。” 郭嘉笑道:“眼下这乱世,尚需明公领着我等平定,天下安稳了,这些小家伙们,才能好好的历练。” “善!” 丁斐赞许道:“小家伙们是长大了,但他们还需明公来指点,不然啊,一个个想要成才还很难。” “没错。” 典韦紧随其后道:“若无主公在前,怎有他们的今日啊。” “哈哈!” 听到这些的曹操,忍不住大笑起来。 “父亲,来喝酒!” 恰在此时,为曹操斟酒的曹昂,手里拿着酒勺,笑着转身对曹操喊道,见到此幕的曹操生出感慨,脸上笑意更盛了。 而郭嘉、丁斐他们一行见状,这心底的感慨更多,他们庆幸在这乱世下寻得明主,更庆幸明主有明子,这对他们的激励是极大的…… 第122章 袁术称帝,曹氏迎来最大挑战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人的一生有喜悦,就会有悲伤,这是谁都无法免俗的,来南阳的曹操,通过自己一路所见所闻,通过与曹昂谈心,通过跟投效的南阳文武交谈,对于南阳的现状及未来,有了充分的了解。 不过挑战也随之而来。 “典君,这是出了何事?” 去淯水大营巡视的曹昂,被突然赶来的典韦叫回,这让曹昂生出疑惑,随典韦归城之际,曹昂询问情况。 “公子,袁术在在寿春称帝,建号仲氏,广置公卿朝臣。”典韦脸色阴沉,对曹昂如实道。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曹昂眼神凌厉起来,对袁术称帝一事,曹昂很清楚,他先前在南阳做的种种,不少就是在针对此事。 既然此事如期发生,那就必须要把握好! “走,快些赶回太守府!” 想到这里,曹昂挥鞭喝道,胯下坐骑吃痛下,嘶吼着疾驰飞奔,典韦、典满、许仪一行纷纷追上。 “这是出事了啊。” “看来是的。” 出营相送的魏延、宗预等将,在辕门处没有离去,看着曹昂一行疾行的背影,无不感受到有大事发生。 在曹操将南阳文武招揽后,牵扯到武将的种种提前明确,甘宁领军移驻均县屯建署,一来震慑筑阳等地荆州兵,二来确保均县城池营建,这座建在沔水、均水交汇的城池,真要顺利建成,将确保南阳西北无忧。 担负此重任的甘宁,内心是无比激动的,如果不是因为信任的话,怎会将此等重担交给他。 此外魏延、宗预等一众将校,有去淯水大营效命的,有去别处效命的。 在这一背景下,领军驻扎舞阴的曹洪,奉曹操之命归许,这使该区域驻防出现变动,许定去了舞阴,傅肜到了博望,自此南阳北部诸地驻防明确。 南阳想要持续发展,是离不开区域安稳。 眼下的南阳,在曹昂的调整下,纵使真有强敌来犯,亦可保所控之地安稳,这给了很多人信心。 在这乱世下,信心是很重要的。 只是纷争不休,会发生的事太多了。 你打我,我打你,此乃乱世的常态,可即便是这样,各路诸侯相争下,或许有些人会动念头,但最多是扶持新君,以占据大义,把持权力,唯独没有人敢僭越称帝。 两汉传承数百载,虽说两汉更迭之际,发生了很多事,也有不少人称帝,但刘秀最终笑到最后,使汉室深入人心。 袁术僭越称帝的行为,给天下引爆了惊天巨雷,这造成的冲击与影响,将会是难以估量的。 不说别的。 汉室神圣的光环,就此受到了玷污。 或许各路诸侯会在表面谴责,但同时也在他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 …… 太守府。 正堂。 “明公,袁术老贼做此天怒人怨之事,势必会给天下带来震动的,只怕此时许都已经生乱。” 满宠表情严肃,朝曹操作揖拜道:“此等态势下,明公当尽早赶回许都,以稳定大局,以震慑宵小,如果此事不能加以严惩,那今后这天下只怕会更乱!” “没错。” 丁斐紧随其后道:“明公,此事万不可小觑啊,当今天下,各路诸侯割据,彼此间交战不断,自明公迎天子归许,这局势才稍稍明朗些。” “倘若此事不能应对好,这不止对明公会有不小打击,对汉室亦会有不小打击,到时局势就不好了。” 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立伪号仲氏,这对曹操的冲击有多大,二人比谁都要清楚,越是这等态势下,曹操就必须要表明态度。 倘若对这件事,曹操没有该有的态度,那先前迎奉天子的行为,就会沦为一个笑柄,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把心思打到曹操身上。 而更凶险的,是各路诸侯看到袁术称帝,曹操要是敢没有反应,或许他们不会称帝,但汉室宗亲可一抓一大把啊。 一旦他们在各自治下扶持新帝,对外宣称是正朔,那曹操迎奉天子的政治优势,将会荡然无存的。 奉天子以令不臣,这对曹操带来的战略主动与优势,没有人能比曹操本人更清楚了,倘若没了这一优势,那先前所做种种,就将变得毫无意义。 “许都已经乱起来了。” 在二人讲完后,曹操似笑非笑道:“这人啊,一个个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平日里看不出个所以然,真出现事情时,就原形毕露了。” 迎奉天子归许一事,的确给曹操带来不少优势,但与此同时,也给曹操带来不少麻烦,那帮汉室老臣,一个个可都不是善茬啊。 更别提这帮汉室老臣,一个个都代表有各自的利益,他们的宗族,他们的利益群体,不可能眼睁睁的看曹操得到一切。 是。 因为你曹孟德迎奉的缘故,天子得以安稳下来,但是你曹孟德不能什么都把持住啊,那就别人怎样办? 在不少人的心里,觉得曹操能有现在的稳定,那纯粹是因为天子的归许,所以就算没有曹操,那天子直辖的这片地域同样能稳固。 可这是何其可笑的想法。 但在利益使然下,人就是会只站在自己角度考虑问题。 “明公!!” 听曹操这样讲,丁斐、满宠他们急了,反观郭嘉,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他知道自家主公是怎样想的。 “无需担心。” 曹操笑着摆手道:“有荀令君在,那帮家伙掀不起风浪来,近日,某就会归许,不过在归许前,有些事要先明确。” 明白了。 丁斐、满宠听到这里,立时就知怎么回事了,眼下他们主公是在等他们公子,这只怕是想看曹昂怎样想的。 ‘公子,此事您可一定别糊涂啊。’ ‘子修,此事一定不能退缩啊。’ 在想到这里,满宠、丁斐心里暗暗道,在这件事上,如果曹昂敢有所退缩,或者选择坐视不管的话,那先前在南阳所做种种就白费了。 别的事情上,曹操都能允许曹昂出错,可唯独在大是大非面前,特别是关系到曹氏命脉时,他是绝不允许曹昂出错的。 倘若这等事都能出错,那今后如何把曹氏基业交给曹昂?对曹操而言,他不希望他选定的继承者是个软弱之辈!! 这人啊,在达到一定成就后,所背负的就不止自己那点利了,这期间会有很多人的利都捆束在身上,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会带来难以估量的伤害。 曹昂在南阳所作所为,的确远超曹操的预料,但不管怎样讲,南阳是曹操领兵拿下的,曹昂只是在这基础上,去做种种。 眼下有了抉择,曹操还是想看看曹昂,在出现危机下,究竟会做怎样的选择,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是不容有任何马虎的! 第123章 曹昂: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公子!” “子修~” 曹昂赶来之际,明显能觉察到气氛凝重,郭嘉、满宠、丁斐几人起身相迎,曹昂微微点头示意,快步朝曹操走来。 这等境遇下不是寒暄的时候。 “来了。” 曹操平静道。 “来了!” 曹昂点头道。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典韦见到此幕,心里暗叹了一声,遂退到堂外。 此等形势下,他能做的就是与许褚把守好此处,不准任何人靠近,避免机密泄露出去。 “父亲,孩儿听闻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了?” 见曹操不言,曹昂神情自若,走上前对曹操道。 “是。” 曹操皱眉道:“此事已传到许都,近日某就要离宛归许,对此事,子修是怎样想的?” “打!!” 曹昂掷地有声道。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听后,无不盯着曹昂的背影,曹昂此等坚决的态度,让他们暗松口气。 在袁术称帝一事上,曹昂表明怎样的态度,是能看出其主张的,倘若在此事上退缩或摇摆不定,那是会叫曹操失望的。 “怎么打?” 曹操看着曹昂,语气低沉道:“暂且不提袁术僭越称帝,与我军僻壤的各路诸侯,一个个是怎样的态度。” “汝可知这一打,会带来什么吗?” “还有就是袁术,此人盘踞在江淮一带,所占之地皆为富庶之地,麾下强将如云,悍卒无算,更别提在袁术麾下,还有韩暹、杨奉等部投奔依附,汝讲的倒是轻巧,打,谁都能言明,可该如何打?” 曹昂态度坚决的表明要打,这让曹操感到了欣慰,至少曹昂不是软弱之辈,但这同样只是个开始,曹操想知曹昂是有想法呢,还是为了打而打? 若是前者,那曹操会更高兴,这代表他的长子,是有想法,有魄力的继承者。 若是后者,那……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反观曹昂,在听到曹操所讲,他就知道考验来了,这场考验对他而言很重要! “父亲,孩儿以为袁术僭越称帝,不能将其分开想,而应站在更高角度去想。” 曹昂收敛心神,眼神坚毅道:“袁贼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这等事来,任何敢在此事上犹豫者,那都是心有异心,不配为汉室之臣,天下当讨之!” 公子高见啊!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听后,无不惊诧的看向曹昂,特别是郭嘉,他很清楚曹昂之意,这将政治优势牢掌己部手里! 当今迎奉天子的是曹操,其他各路诸侯盘踞各地,无不是接受了许都方面的册封,谁在此事上犹豫或有想法,那就是不臣! 而曹操的政治主张是什么? 奉天子以令不臣啊! 在袁术称帝一事上,曹操是占据主动的,或许这种主动优势不明显,但这也是大义,而对当今乱世而言,什么最重要? 那就是大义!! 有了大义,在汉室遭到威胁,遭到质疑时,曹操就能代表天子,以汉室司空,车骑将军之名表态。 “袁术麾下是兵强马壮,是有韩暹、杨奉等部投奔依附,更有大批大族豪强追随,但这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袁术是汉臣!”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继续道:“可他现在干了什么?他居然敢僭越称帝,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累世为汉臣,可到袁贼居然称帝了?那他是什么?祸乱汉室的国贼!!!” “对国贼,天下群雄要做的,就是群讨之!” “当初的董贼,不就是这样吗?” “故而袁贼僭越称帝,纵使麾下兵强马壮,但也难以避免内部出现分歧,一盘散沙的势力,这对父亲而言就是机会。” “善!” “彩!” 郭嘉、满宠、丁斐他们抚掌赞道。 曹昂的这番话,就直接把袁术给拍死了。 先前你袁公路盘踞江淮,麾下势力强盛,使其他诸侯不敢来犯,那是因为你袁公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大家同为汉臣,你强就不招惹你了,你袁公路能拥有这些,也恰恰是因为汉臣身份。 可现在呢? 你不想当汉臣了,为了自己的野心,要做祸乱汉室的国贼,那你就没了大义,对待国贼,天下的态度就是群讨之。 关键是各路诸侯还不敢不表态。 怎么? 讨伐国贼董卓时,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去了,到了国贼袁术了,一个个却怀揣心思的不来了。 这是有什么想法? 此事要能做好,不说别的,就那些心向汉室的大儒名士,还有万千读书人,一个个都能喷死你们。 而主导这一切的,恰好掌握在曹操手里,谁叫天子在曹操治下呢? “你讲的这些是不错。” 看了眼郭嘉几人,曹操嘴角微扬,看向曹昂道:“但大义归大义,现实归现实,当今天下是怎样的,某不讲,汝也清楚,仅靠这些想叫各路诸侯表态,甚至是出兵讨袁,你觉得可能有多高?” “所以父亲要以身作则。” 曹昂微微一笑道:“既袁贼僭越称帝,那我军就要讨之,要发檄文,要叫天下皆知父亲的态度。”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只要这个态度明确了,叫天下知道了,那么在我军讨袁期间,任何敢进犯我军境内的势力,那都是国贼!!” 曹操双眼微眯起来,心底难掩惊诧的看着曹昂。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太惊世骇俗了。 但细想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当然,行动归行动,提防归提防。” 曹昂继续道:“父亲离宛归许后,当安排好各方部署,避免其他诸侯有想法,如果此事做不好,那真叫他们趁虚而入,即便骂他们是国贼,可我军地盘没了,这一切对父亲而言都将失去意义。” 你小子。 曹操笑了起来,这股子聪明劲儿,像某! “那依汝之意,某归许部署这些,那谁先行讨袁呢?”曹操收敛心神,看向曹昂说道:“总不能是你小子?” “不然呢?” 曹昂反问道:“父亲想号令诸侯,不说促成各路诸侯皆出兵讨之,但至少也要叫吕布、孙策他们出兵讨之,如此我军才能避免独战袁贼。” “所以孩儿领兵出南阳,与姨夫(夏侯渊)汇于汝南,率先对袁贼在汝南营校展开对战,等待父亲统兵到来。” “孩儿与姨夫这两部偏师,要做的就是彻底荡平汝南,将各部势力全给消灭,与此同时对庐江郡展开横扫!!” “口气倒不小。” 曹操冷哼一声,“你领兵出南阳,那如何确保荆州方面,不会趁此机会来犯?别忘了,刘表对我军可是有敌意的。” 曹昂神情倨傲道:“有李典、于禁、史涣、甘宁等将分守各处,还有满君坐镇宛县,舅父坐镇淯水大营,孩儿实在想不出,荆州方面纵起十万大军,又该如何攻破我军所占南阳诸地?”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曹昂。 听曹昂这意思,是打算将主力都留在南阳,可这样一来领军赴汝南,跟盘踞在汝南的袁术部交战,那该如何保持优势? 是。 汝南是有夏侯渊坐镇,可有不少地方要分兵镇守,那能调遣的精锐可不多,汝南的情况比南阳还复杂。 曹操是拿下汝南不少地方,但内部势力错综复杂,仅是解决这些问题,就让历任镇守汝南的人头疼不已。 乱世下,人心是最不可靠的。 针对袁术僭越称帝一事,郭嘉、满宠、丁斐他们识趣的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们主公,想以此来考验自家公子。 而在伐袁一事上,曹昂也识趣的没有插手曹操部署,他只是讲明此战必须要打,把宏观层面的战略言明,同时他必须要领兵出南阳,这样才能促成曹操讨袁决心,这场政治获益,曹氏必须先吃到嘴里再说。 至于怎样打,打多久,那是跟袁术交战后要考虑的。 而在这场讨袁之战中,曹昂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分担曹操压力,至少叫曹操不必为汝南、庐江两地担忧,只要能达成这一点,曹昂就占据了大功劳,要是能在进剿袁术老巢时,曹昂敢领兵汇聚,那功劳就更大了。 曹昂能领兵汇聚,这代表着什么? 汝南、庐江两郡皆被拿下!! “汝有把握?” 曹操双眼微眯,盯着曹昂道。 “把握,这太虚了。” 曹昂表情严肃,朝曹操抬手一礼,“但孩儿却知讨袁一战,若父亲不表态,那天下会对父亲有想法。” “既然是这样,那孩儿的态度就一个,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如果父亲能打败了袁术,那天下将知父亲雄威,今后谁敢威胁父亲,进犯我军治下,那他们就要先掂量一下后果!”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吾儿有骠骑之姿啊,奉孝,你们觉得怎样?” “公子之言,对我军而言是最有利的!” “善!” 郭嘉、满宠、丁斐他们纷纷表态。 “那就打!!” 曹操拍案而起,神情倨傲道:“区区一个袁公路,还不至于叫某吓得不敢出兵,既然他敢僭越称帝,那曹孟德必讨之!!” 曹昂露出笑意,在讨袁之战中,第一步迈出去了,是,后续可能会遇到各种挑战与凶险,可那又能怎样呢? 讨袁之战的政治获益,必须要抢夺在自己手里,想实现利益最大化,就必须要最开始时就旗帜鲜明的表态! 更何况讨袁一战,对南阳也至关重要,曹昂要通过此战,将南阳上下的利益进一步捆绑在一起,叫那些投效曹氏的人,一个个都捆死在曹氏这辆战车上,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讨袁必胜,不然啊,危机就会接踵而至!! 第124章 深明大义属丁氏,曹氏儿郎当自强 曹操做事雷厉风行,此番来南阳,看到他想看的,听到他想听的,得到他想得的,而今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引得局势出现变动,那他就必须尽快赶回许都主持大局。 曹昂的那番言论,特别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主张,对曹操的触动很大,在袁术称帝一事上,任何人都可以不表态,可唯独他曹操不行。 不为别的。 今下天子就在许都,在他曹孟德的治下,倘若在此事上没有强硬表态,那先前奉行的政治主张,就失去了主导优势。 这是曹操绝不允许的。 翌日。 宛县城东外。 曹操一行要离宛归许,南阳大批文武出城相送,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已在太守府传开了,这是曹操的意思。 既然南阳文武选择投效,那么在一些事情上,就必须要有明确的态度,这是曹操对他们的一次考验。 不过曹操没有多做别的,而是将具体事宜交给曹昂,不管怎样,今下的南阳太守是他的长子,何况这批文武的投效,是因为曹昂所写唯才是举令才聚集的,所以曹操没有选择越级干涉。 “母亲,此次父亲急归许都,您不必跟随。” 在一众文武围聚之际,跟曹操表明各自态度时,曹昂却没有理会,他来到丁氏跟前,眉宇间透着担忧道。 既是归许,那定是快马加鞭。 丁氏病情虽说痊愈,可这一路从宛县赶回许都,曹昂是真担心丁氏吃不消,对这位母亲,曹昂是真关心。 “在宛县待的时日够久了。” 丁氏露出笑意,看着曹昂道:“你父既要归许,那我岂能留在此处呢,子修,不必记挂我。” “母亲要归许,不如与玉儿乘车。”曹昂见状,就知无法劝说丁氏,遂道:“孩儿派人护送母亲……” “无需这般麻烦。” 丁氏摆手打断道:“子修既在南阳有大事要做,那就别分心,这骑术,你母还是会的,至于玉儿,叫宿卫一路护送即可。” 对丁氏而言,自家丈夫要面临新的挑战,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会对天下造成什么震动,会给许都带来什么影响,丁氏是清楚的。 这等态势下,她如何能待在宛县,而不随曹操一起归许呢? 何况曹操的脾性,丁氏是清楚的,只怕等回归许都,解决一些事情,安排好各项部署,那定然会领军亲讨的。 曹操不在许都,即便有荀令君在,有一批文武在,但有些事,不是靠他们就能震住的,作为曹操的正妻,丁氏必须要在。 行军打仗的事儿,她帮不上忙。 但为曹操看好家,在一些事情上下决断,表明曹氏的态度,是她必须要做的! 这就是丁氏。 古往今来,哪一位成功的男人背后,没有一位深明大义的女人在支持? “哈哈!” 此时曹操大笑着走来,这心里既有欣慰,也有骄傲,但嘴上却对曹昂道:“你这竖子,是真不知汝母之骑术?” 嗯? 曹昂生出疑惑。 “子修,汝母当初在谯县,可没少出城狩猎。” 跟着走来的丁斐,此时笑着对曹昂道,随即朝丁氏一礼,“阿姊,却不知这些年下来,骑术可曾落下?” “汝觉得呢?” 在众目睽睽下,丁氏先是对丁斐说了句,随即在不少人惊愕下,丁氏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玉手一勒缰绳,伸手接过曹操递来的马鞭,“孟德,我等何时归许?” “全听夫人的。” 曹操笑着对丁氏道。 “那就即刻归许。” 丁氏骑马而定,英姿飒爽道。 “登马!!”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郭嘉、典韦、许褚一行纷纷上马。 我滴个乖乖! 曹昂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直到丁氏个性鲜明,但在他的记忆里,还真不知自家母亲会骑马,关键是听丁斐之意,自家母亲年轻时,那名气在谯县早就传开了。 可细想下来也对啊,倘若丁氏没点真本事,那如何能吸引到曹操啊。 曹氏跟丁家是联姻,可曹操是什么人啊,一般的女人他能看上? “母亲!” “大母!” “伯母!” “主母!” 而在众人惊叹之际,出城相送的曹铄、曹彰、曹政、丁仪、丁廙、丁谧、夏侯衡、夏侯霸等一众子弟,此刻无不围了上来。 特别是曹铄、曹彰二人,眉宇间无不透着不舍。 这些时日,他们没有离开宛县,曹昂觉得叫他们多待几日,这也没什么的,可谁曾想却出现袁术称帝这等事。 “今下曹氏面临威胁,尔等作为后进之辈,当在南阳听从调遣。”看着聚来的一众子弟,丁氏神情严肃,正色道。 “你们的父辈,无不在这乱世闯下名声,眼下也到了考验你们的时候,若是敢叫我在许都知道,你们中的谁胆小怕事,那今后就莫要归许了!!” “喏!” 曹铄、曹彰等一众子弟听后,无不是表情严肃的抱拳喝道,声音之大响彻此间,而这让众人看到后,无不是生出感慨。 特别是南阳的这批文武,继知晓曹昂的风采,曹操的雄姿,他们亦感受到丁氏的气势,作为主母不糊涂,深明大义,这在当今的乱世下,是极其难得可贵的啊。 曹氏当兴啊! 此时此刻,不止是郭嘉、满宠、丁斐、乐进他们,亦或是董厥、李严、魏延他们,无不是在心中生出了感慨。 “诸君,就此别过。” 勒马而定的曹操,在见到此幕后,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俯瞰着眼前众人,“望诸君在宛能尽心做事,听从子修调遣。” “喏!” 董厥、李严等一众文武,还有满宠、丁斐、乐进一行,无不是毕恭毕敬的朝曹操作揖应道。 “子修,南阳就交给汝了。” 曹操扫视眼前众人,目光落在曹昂身上,“莫要叫某失望。” “父亲放心!” 曹昂当即作揖拜道:“孩儿定不堕曹氏之名!” “哈哈!” 随着曹操的大笑响起,此间响起马蹄声,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曹操一行骑马离去,这一别只怕许久后才能再见。 第125章 留宛与从征,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在送别曹操一行后,多数文武齐聚太守府,针对袁术僭越称帝,曹昂旗帜鲜明的表态,如此南阳方面就要做出调整。 太守府。 正堂。 曹昂坐于主位,扫视堂内所聚众文武,此间气氛的变化,曹昂是能感受到的,讨袁一战必然要做,很多人都知此事改变不了,但讨袁一战面临的困难与挑战众多,所以统一思想的决议很重要。 跟曹操言明各项主张,这是促成讨袁一战的关键,叫曹操对自己刮目相看,但这是属宏观战略层面的。 曹操离开宛县赶回许都,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需要调整的部署有很多,想要将曹操麾下调动起来,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表态才行。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南阳方面的压力很大。 曹昂必须要承认一点,南阳北部诸地终究是新得,治理南阳才刚开始,投效曹操的这批文武,尚没有经历过这等严峻挑战。 所以针对袁术的征讨,南阳方面是要出动大军,要给袁术麾下一定压力,要叫曹操麾下知晓此战必须打,但与此同时,还要兼顾到南阳的安稳,确保南阳不会因这一战,兴盛之势就此被打压。 这就很考验曹昂的智慧了。 “本想着就任南阳太守,就好好治理南阳,兴盛南阳,让南阳这处帝乡所在,今后不再遭战乱侵袭。” 在沉默许久后,曹昂撩撩袍袖,扫视堂内所聚文武,“不像袁公路这厮,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寿春僭越称帝,此事要不管,那汉室威仪将荡然无存,今后不知又有多少,会被野心蒙蔽双眼,做这等天下共怒之事!” “南阳作为帝乡,在别的事情上可不必理会,可唯独在此事上,帝乡就必须要有帝乡的姿态才行,诸君以为呢?” 这话说的好! 满宠、丁斐听闻此言,无不露出惊喜之色,曹昂以帝乡之名,表明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南阳不能置身事外,这使南阳的这帮文武,清楚的认识到形势,讨袁是大趋势,有了这一鲜明立场,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公子说的没错!” 乐进率先表态道:“袁贼行此举,与国贼无疑!倘若不讨之,天下当怎样看汉室?怎样看天子?怎样看主公?” “讨袁,帝乡必须要表明态度。” 满宠紧随其后道:“调遣大军出帝乡,以讨国贼袁术,是必然,但南阳方面也必须要安稳好才行。” “不错。” 丁斐顺着话道:“南阳有今日之安稳,是来之不易的,在讨袁的前提下,南阳的种种不能受到影响。” 二人讲这样的话,就是说给董厥他们听的,要叫这些人知道,他们讲这样的话,是站在南阳立场上的,但曹昂的主张也必须坚决执行。 “公子!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在此等形势下,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将纷纷请战,作为武将,他们能做的就是统兵打仗,至于南阳的种种,自有太守府诸曹掾史来考虑。 “针对讨袁这一战,某想好了。” 在一众将校请战后,曹昂直接表明态度:“某要亲统大军离宛讨之,乐进所部为中军,魏延为先锋,宗预为后军,邓展、吕常等将率部参战,此外从淯水大营抽调一批勇卒,出兵三万讨袁!” “在某统兵离宛之际,满君代某行太守事,舅父统宛县城防,节制淯水大营,于禁、李典、史涣、甘宁等将分守各处,以确保在某离宛期间,南阳各处确保安稳,不会影响到太守府在南阳推行的诸策。” 军队方面的调整,要率先明确下来,这样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公子,这样以来的话,您承受的压力就太大了。” 人群中,李严上前道:“虽说出动讨袁大军有三万,可中军精锐却不过万,如果在赴汝南期间,遭遇袁术所部强军,那……” “公子三思啊!” “公子不可啊!” 董厥、韩暨、樊建、胡济、郭攸之、宗玮、邓芝等一行人,无不是上前劝说,他们知道曹昂要统兵讨袁,这是无法阻止的事,但他们却没有想到,曹昂统领的大军,居然是这样安排的。 这样一来,南阳各处的安稳是有保证了,但出南阳讨袁的大军,除了乐进一部外,多数都是新卒组成的。 是。 魏延、宗预等将麾下营校,先前是经历了清剿宗贼,但跟宗贼打,跟袁术这等诸侯打,那完全是不一样的。 满宠、丁斐他们也想劝说,可在看到曹昂坚定的眼神时,他们就知这件事定下了,是无法更改的。 “区区袁术,有三万大军足以!” 在此等形势下,曹昂摆手打断道:“何况有乐进、魏延、宗预等悍将统兵相随,就袁术麾下那帮庸将,怎会是我军对手。” 这话讲出,叫乐进、魏延、宗预等将斗志高昂,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曹昂对他们这般信赖,那他们唯有死战效忠! 可李严、董厥这些人却很担心。 毕竟多数都是新卒啊,他们怕真跟袁术所部交战后,自家公子会面临威胁,万一曹昂再冒进,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曹昂却不这样想。 三万大军,已是南阳出兵的极限,再多就会出问题,这不止是南阳各处会面临威胁,关键是南阳方面承受不起过多粮草供应。 第一次独立统兵征战,曹昂必然是以稳为主,讨袁一战,没有一年半载结束不了,毕竟要将袁术彻底打趴下。 想为曹操减轻压力,南阳方面就必须扛起担子! “此次讨袁,娄圭、韩暨、李严随某一同出战。”见众人依旧有忧愁,曹昂继续道:“我军粮草军需供应,由太守府、军器局负责提供,韩暨坐镇堵阳负责调派,此次我军出宛讨袁,各部聚堵阳分批赶赴汝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讨袁一战,某就一个态度,想打多久,要打多久,就看国贼袁术何时覆灭!!” “喏!” 被点名的几人纷纷作揖应道。 但也是因为曹昂讲的这番话,使得所有人都明白一点,讨袁一战持续的时间,可能比想象的要长。 可在这一战中,曹昂没有因为要讨伐袁术,继而想得到种种获益下,就牺牲南阳方面的利益,那对于在场众文武而言,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配合。 一句话,讨袁一战要打,南阳秩序要稳。 对于曹昂而言,他就是要通过讨袁一战,彻底将南阳拧成一股绳,叫南阳在这次战争中迎来大改变。 待到讨袁一战结束,南阳方面军队变强,南阳治下底蕴增强,如此斩获种种后,曹昂领军返回南阳,就要直面刘表了!! 袁术。 刘表。 这两个盘踞在曹操所部南方的强敌,曹昂要逐一击败,要将江淮、荆州皆揽进曹氏麾下,这件事只要能干成,雄踞河北的袁绍,曹昂倒要看他还怎样嘚瑟! 一想到没几年要发生的官渡之战,曹昂就知事态的紧迫,不管怎样,他都要在这一战到来前,把一些事先做好,至少不让曹操面对这等境遇下,表现得太过被动!! 第126章 地缘博弈,曹子修的大战略推进 战争机器一旦开启,参与进来的人都必须听从号令,行军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背后所牵扯的层面众多。 作为南阳方面的领导者,在敲定大层面的战略后,需要曹昂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为此曹昂忙碌了数日。 在领军征讨袁术期间,南阳要如何兼顾战争与发展,太守府的后续治理方针,军器局如何确保前线所需,南洋商会后续怎样发展,亲军校尉部的发展与渗透,南阳时报的发展,卧龙书院的扩建,各地屯驻的军事布防及刺探…… 涉及到南阳的桩桩件件事宜,都必须跟对应的人交接好,明确职责,不能因为要行军打仗了,这些就能不管不顾了。 也是这样的特殊经历,使得曹昂明白统御一方势力,究竟会承受何等压力与担子,这也让曹昂清楚一点。 哪怕促成曹操讨袁决心,使曹氏上下坚决讨袁,恐曹操出动大军,针对袁术展开的军事行动,没有一段时间的筹备,根本就不可能铺开的。 毕竟仅在南阳一地,他都做了大量的准备与谋划,而曹操直辖的地域更广,面临的形势更复杂,僻壤的敌对势力众多,倘若不把这些全都明确好,只怕在征讨袁术期间,是会出现大问题的。 好在对这样的准备与谋划,曹昂并不担心,毕竟在曹操麾下的那帮文武,特别是谋士智囊团,一个个都是很了得的。 与其操心这些,倒不如想好赴汝南后,该怎样与夏侯渊一起,打好跟袁术派驻汝南的第一仗。 太守府。 正堂。 “公子,魏延所部开拔离宛,踏上赶赴堵阳的征途。”披甲挎刀的乐进,抬手朝曹昂抱拳行礼,如实禀道。 “此次随公子赴汝南各部,眼下都已经编练好了,只待公子一声令下,就分批离开宛县赶赴堵阳。” “按既定明确就行。” 曹昂听后,对乐进道:“文谦先行领军赶赴堵阳,某还有些事宜要明确,待解决好了就赶去堵阳。” “喏!” 乐进抱拳应道。 对于乐进的能力,曹昂是绝对信任的,有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在,哪怕在赴汝南期间遭遇强敌,曹昂也绝不怕。 更何况此次随军的还有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将在,出动的这三万讨袁大军,等到此战结束后,还活着的,必然都是一等一的悍卒! “还有,子斌他们随军前去,文谦要替某管束好。” 曹昂想起一件事,伸手对乐进说道:“谁要是敢违背军规军纪,谁要敢顶撞文谦,不必顾虑别的,该骂就骂,该打就打!” “喏!” 乐进抱拳再应道。 满宠、丁斐见状没有多说别的。 这次领军征讨袁术,在南阳历练的核心二代,除了去虎豹骑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还有在南阳商会的曹震外,其他全都被曹昂集中起来,想要得到历练,得到成长,就必须要经历些什么。 讨袁一战最合适不过。 或许他们中的一些人,年岁还很小,但这都不是理由,作为曹氏的核心二代,他们得到了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不劳而获在他们身上不可能。 倘若谁在此战中表现不好,那曹昂会毫不犹豫的将其从自己身边剔除掉,他的身边不需要废物,也不允许有废物!! 乐进走了。 作为此次南阳方面的讨袁中军大将,他有太多的事要明确,当前的形势,不允许他浪费任何时间。 “子修,此次领军讨袁,真不需某随军吗?”在乐进走后,丁斐走上前,神情复杂的对曹昂道。 “公子,不如就叫文侯一起去。” 满宠紧随其后道:“南阳有卑下在,定能将公子所明种种……” “舅父,满君,此事就不必再说了。” 满宠话还没讲完,曹昂就摆手道:“讨袁固然重要,但南阳也重要,有舅父与满君在宛县,某才能安心领军讨袁。” “何况在南阳的种种,仅靠一人来办,难免会出现疏漏的,某此次这般坚定的讨袁,为我父先行征伐,这不止为凝聚我军,更为凝聚南阳啊。” “今下我军所控南阳诸地诸族是归心了,但不要忘了,想真正拧成一股绳,是需要经历些事情的,而这次讨袁,在某看来就是绝佳的考验。” “在某领军讨袁期间,南阳势必会出现些事情,不说别的,单单是荆州方面,某就不信刘表会无动于衷。” “谁又能保证在南阳诸族之中,就不会有一些藏有想法的人呢?所以接下来的南阳,要靠你们来坐镇,来安稳!” 丁斐、满宠表情凝重起来。 的确。 别看眼下的南阳安稳了,各地明确太守府各项新规与政策,上下全都被调动起来,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曹氏没有遭遇挑战。 可眼下的曹氏,正在面临一场挑战,如果在讨袁期间,前线出现任何状况,一旦传回南阳的话,势必会起新的风波的。 有他们在南阳,这不止安曹昂的心,更是安曹操的心,既然讨袁一战很重要,那他们要做的,就是确保南阳无乱象。 “子修放心。” 想到这里,丁斐率先表态道:“某会在宛县协助好满君,一起治理好南阳,安稳好南阳,任何宵小胆敢扰乱南阳,那某定会一一解决!” “公子,南阳在,则宠在!” 满宠见状,亦态度坚决道:“南阳不在,则宠死!!” “有舅父、满君在,有诸文武勠力同心,某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曹昂听后,笑着起身道:“国贼袁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举,那某就要随我父一起,将此国贼灭掉!!” 南阳有这么一大批英才在,曹昂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哪怕真出现什么状况,曹昂也相信满宠他们会解决好的。 同样的道理,这次随他一起出战的众文武,一个个能力了得,潜力无限,曹昂同样也不担心。 只要两方都能稳扎稳打,这场讨袁之战带来的考验,曹昂相信不管是留宛的,亦或是从征的,都能有惊无险的度过挑战!! 第127章 一场豪赌,潜龙计划搅风云 数以万计的兵马调动,使得宛县上下众说纷纭,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南阳太守府是都知晓了,但此事尚未在民间传开,此消息仅在小范围内传播。 这是曹昂的意思。 或许说这种刻意地隐瞒,根本持续不了太久,但曹昂仍选择这样做,南阳北部看似一片祥和,在种种新规与政策驱使下,各个群体都被调动起来,参与进南阳的治理与发展。 但曹昂却清楚一点,在看不到的地方,仍有一些人揣着别的心思。 所以曹昂想借此次出兵讨袁,让满宠、丁斐他们仔细甄别一次,对于这些,曹昂没有过多插手,既然将这些跟满宠他们讲了,那曹昂就相信他们能办好。 曹昂有别的事情要解决。 一连多日,曹昂去了很多地方。 太守府的人,很少能见到曹昂的身影。 不过曹昂去了何地,不少人都是清楚的。 唯独去一地,却无一人知晓。 宛县城外。 淯水畔。 军器局。 “要是天下各州郡皆能像眼前这样,有付出就能有收获,那该多好啊。”一处高地,曹昂负手而立,望着前方忙碌的人潮,眉宇间透着几分感慨。 “能吃饱饭,能养活家小,不被盘剥压榨……这些要真能实现的话,属于天下人的盛世就真的来到了。” “可惜想实现却很难。” 贾诩神情自若,言语间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乱世被一些人挑唆起,各路诸侯盘踞各地,彼此间争斗不休,这股势潮既被掀起,想要终结,没有数十载,甚至更久,这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样一来,不知会有多少人惨死。” 曹昂露出复杂表情,他所知晓的那段历史,就像贾诩讲的那样,从群雄逐鹿,到三国相争,到归于晋,这前后掀起的战争无数,终把华夏的元气伤了,使异族趁虚而入,一段至暗时期险些叫华夏亡种!! 曹昂垂着的手紧攥。 今生他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 哪怕是背负骂名,也要叫华夏周遭异族逐一击败,要么臣服归化,要么顽抗被杀,在曹昂的心里,没有第三种选项! “公子真要领军赴汝南吗?” 感受到曹昂情绪上的变化,贾诩的眉头微蹙,声音有些低沉道:“即便是袁术僭越称帝,与之一战不可避免,但如此仓促下出兵,这对南阳,对公子,乃至是对司空,都未必是件好事啊。” “先生反对昂出兵?” 曹昂看向贾诩道。 “不是反对。” 贾诩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讨袁是必须要做的,倘若此事不做,那之后必将面临更大被动。” “可讨袁是讲时机的。” “坐山观虎斗的道理,公子不会不清楚,袁术盘踞的江淮一带,北有徐州吕布,南有江东孙策,嗯,刘备亦能算进来,如果能促成几方讨袁,叫他们彼此相争,待各方元气受损,再选择出兵的话,那方为上策啊。” 对曹昂如此急着出兵讨袁,还要领军赴汝南,贾诩知晓此事时,内心深处是无法理解的。 这分明是把优势给舍弃了,不顾一切的跳进泥潭之中。 汝南,是经历很多战乱,从黄巾之乱开始,各方势力就在此角逐,尤其是讨董期间,还有董卓被杀后,汝南遭受的兵乱就无数,这是让汝南伤了元气,但也造就了汝南特殊的形势出现。 更别提袁术所在的袁氏,宗族根基就在汝南,四世三公的影响力,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啊。 贾诩是没去过汝南,但他也知晓一点,今下在曹军控制下的汝南各地,有不少群体仍心属袁氏! 当然这个心属,更多是心属河北的袁绍,可在一些特殊时局下,这些群体一旦做出些事情,是会产生极大影响的。 “先生讲的这些,昂都想过。” 在贾诩的注视下,曹昂沉吟刹那,随即道:“但时间不等人,如果真按先生所言,想消灭掉袁术势力,恐没有一两年很难促成,可先生想过没有,雄踞河北的袁绍,一旦解决了己部烦恼,将公孙瓒给灭了,将黑山军降服了,那袁绍会做什么?” “必是南下。” 贾诩言简意赅道。 “没错。” 曹昂正色道:“二袁或有争斗,可终究出自一族,我父所领势力夹在二袁之间,此外还有别的诸侯势力。” “先生试想一下,如果袁绍横扫河北,选择提兵南下的话,而那时,僭越称帝的袁术没有被消灭,那将会面临什么?” “可这是场豪赌啊!” 贾诩皱眉道:“纵使是急,也不该舍弃优势,公子想过没有,一旦南阳方面的大军抵进汝南,袁术会做些什么?汝南诸族会做些什么?”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更别提在此期间,如果汝南战局陷入僵持,荆州方面得知此事,公子就能笃定靠于禁他们,便能阻挡荆州来犯吗?两线作战,乃是兵家大忌啊!” 由于没有投效曹操,贾诩考虑问题的角度,更多是站在曹昂这边的,真出现他讲的这种态势,曹昂所面临的凶险,将超乎所有人想象。 讨袁一战,即便最终让曹操取得大胜,可曹昂所凝势力受损严重,尤其是南阳受损严重,那曹昂的处境就艰难了。 这不在于曹操。 而在于其他人怎样看曹昂。 “这场豪赌,昂愿押上一切来赌。” 迎着贾诩的注视,曹昂眼神坚毅道:“昂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最后真像先生讲的那样,那昂愿意承受,毕竟人终究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付出对应的代价。” “不过昂却坚信一点,最终取得胜利的,势必是我父,而昂也不会在这场战事下,出现像先生想的那种危局。” 讲到这里,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在曹昂的身上,流露出一股自信气势。 贾诩沉默了。 该劝的,他劝了。 该说的,他说了。 最终的抉择在曹昂,既然曹昂这样选了,那他能做的,就是把份内事做好。 “公子放心,在大军赴汝南参战期间,所需一应军械军需,军器局会尽力满足的。”贾诩开口道。 “军器局有先生坐镇,昂是放心的。” 曹昂保持笑意道:“今日昂此来,是为另一件事。” 嗯? 贾诩生出疑惑。 此次领军赴汝南讨袁,曹昂没有把贾诩带上,曹昂是有自己想法的,他要通过这一战,彻底叫贾诩归心。 再一个,军器局太重要了,交给别人坐镇,曹昂不放心,但贾诩在,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而除了军器局,还有一件事,曹昂思前想后,除了贾诩能办到外,在南阳的一众文武,再无一人能办到。 “这是亲军校尉部的虎符。” 曹昂从怀里掏出一物,双手捧到贾诩面前,“昂希望先生在宛期间,能代昂执掌亲军校尉部,将潜龙计划逐步施行。” 潜龙计划? 贾诩不免生疑,他没有急着接那块虎符,仅是通过曹昂所讲,贾诩就猜到事情肯定不简单。 “潜龙计划是有目的、有组织的向荆州、扬州派遣暗桩,以各种身份扎根荆扬,要实现刺探军情,渗透蛰伏,定向暗杀等诸多事宜。” 曹昂继续道:“具体要做的事,昂都已经明确下来,如果先生愿接下这块虎符,代昂暂掌亲军校尉部,那自会有人来拜访先生,如果先生不愿,那今日之事,就当昂没有讲过。” 贾诩表面没有变化,可心里却生出了惊疑。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曹昂在所有人都不知情下,居然筹建起亲军校尉部这等组织,而该组织要做的事还是这样的。 “你不会是想攻略荆扬诸地?”贾诩沉默刹那,直勾勾的盯着曹昂,“这件事情司空不知情?” “北方强敌太多,昂所能做的,就是不叫南方诸敌,对我父造成太大困扰。”曹昂神情自若道。 “孙策及冠之岁,就能渡长江,在江东强势崛起,那昂为何就不能?荆州也好,扬州也罢,终究不配我父领兵亲征,既是这样,昂代为征之即可。” 这话曹昂讲的很平淡,但却又是那样霸气!! 贾诩久久无言。 亦是在这一刻,贾诩突然明白,为何曹昂要舍弃优势,如此急切的领军赴汝南了,自始至终,在曹昂的眼里,就没有把袁术放在眼里,不,或者更准确的来讲,曹昂眼里的,不止袁术这一强敌。 “诩对公子所提潜龙计划,还是有些好奇的。” 想到这里,贾诩伸手接过那块虎符,“既然公子说了,只有暂掌亲军校尉部,方能知晓此计划,那这块虎符,诩就先收下了。” “哈哈!!” 曹昂听后大笑起来。 贾诩还是这样,做事滴水不漏,任何与之有危险的,他是不会涉足的,可贾诩嘴上这样讲,但曹昂却能感受到,自己的野心,已经叫贾诩明确了心中所想,不过对他而言,有这些就够了。 亲军校尉部,有贾诩暂时替他执掌,那潜龙计划就能顺利推行,一切只待他伐袁归宛,有些事就能顺势推行了。 第128章 千军万马汇堵阳,磨刀霍霍赴汝南 “哒哒哒~” 杂乱马蹄声响起,虎豹骑大营,不少在操练的锐士被吸引,可很快,道道喝骂声就响起了。 “看!再看!抻着你那狗头使劲看!” “给老子集中精力!” “你他娘的找抽是!” “看哪儿呢!你个狗日的!” 分散各处的虎豹骑将校,一个个瞪大眼睛怒骂不止,手里的马鞭不时挥去,一些倒霉的家伙,硬挺着挨了一马鞭,表情狰狞的继续操练。 烈日炎炎下,在大营各处,虎豹骑所辖各部按操典展开操练。 “看来是真要打仗了。” 某处。 骑马而定的曹休,看着眼前在操练的虎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却对身旁的曹真说道:“近来汇聚堵阳的兵马,规模都超数万众了。” “是啊。” 曹真有些感慨道:“前两日我去中军帅帐时,无意间听到将军提及袁术僭越称帝,只怕这些聚集的兵马,是征讨袁术的。” “真的假的?” 曹休脸色微变,诧异的看向曹真。 “多半是真。” 曹真看了眼左右,随即对曹休道:“我是不可能听错的。” “要是这样,只怕大兄要领军讨袁了。” 曹休皱紧眉头道:“只是这等大事,将军为何不对我等讲,难道讨袁一战,虎豹骑不参战吗?” 讲到这里,曹休看向一处。 曹休所看的,正是虎豹骑中军帅帐。 彼时的帅帐内。 “子修调集如此多新卒,这真出兵赴汝南,恐难以打开局面啊。”曹纯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舆图,声音低沉道。 “三万多兵马,真正能倚重的独乐进所部,可袁贼若知南阳出动大军,赶赴到汝南一带的话,势必不会坐视不管的。” “将军,不如我虎豹骑也参战。” 在旁的将校听后,朝曹纯抱拳行礼道:“这次公子集结数万大军,各部汇聚于堵阳,势必是得主公允准的,不然断不会这样。” “可公子麾下的兵马,多数又是在南阳募集的新卒,真要跟袁贼所部打起来,恐占不了便宜啊。” “此事只怕很难。” 曹纯轻叹道:“没有主公的同意,虎豹骑不能擅离堵阳,更何况虎豹骑分流,分设虎骑与豹骑,对具装骑兵的操练及各种技战术,眼下仍处在摸索境遇下,即便是真出兵参战,虎豹骑能起到的作用很小。” 自曹昂来了趟堵阳,赶赴虎豹骑驻地参观,曹纯统领的这支虎豹骑,就在悄然间发生改变了。 尽管规模依旧是那些,可虎豹骑内部的很多都变了。 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哪怕麾下集结的都是悍卒,可是从筹建到成型,这没有数年的沉淀是不够的。 “可是真跟袁贼交战,就公子统领的大军,只怕在战场上不占优势啊。”那人听后,面露忧色道。 “公子在南阳是调集数万大军,但将军您也知道,在战场上,人数不代表一定会赢啊,万一……” “你说的这些,某难道不知?” 曹纯眼神凌厉,盯着那人斥道:“但没有主公的调令,纵使子修统领的大军,在汝南遭受重创,我虎豹骑也不能轻动!!” 那人沉默了。 军令如山倒,这绝不是空话。 “涉及堵阳的种种,还有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严禁在营传开。”曹纯沉吟刹那,语气冷冷道。 “此事由你负责,谁要是知晓此事,敢对其他人传,一律逮捕起来重惩,虎豹骑眼下要做的,就是操练,玩命操练!!” “喏!” 那人当即抱拳喝道。 ‘子修,赴汝南这一仗,你到底想怎样打啊。’只是在曹纯的心底,却充满了担忧,‘即便是要讨袁,也不能就抽调这点精锐啊。’ 跟随曹操南征北战,曹纯是没有独自统兵,可经历那么多战事,曹纯却也清楚,麾下集结的新卒太多,纵使是在一场大战中能取胜,那伤亡只怕也不小。 可眼下的曹纯,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把虎豹骑操练出来。 …… 同一片天地间。 堵阳城外。 临设曹军大营。 “拜见公子!!” 在中军所在,道道喝喊声打破平静,帅帐内,赶至堵阳的曹昂,看着眼前斗志高昂的一众人,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军心可用啊。 曹昂生出感慨。 “公子,眼下我军各部皆至堵阳。”负责中军的乐进,在道道注视下,抬手朝曹昂抱拳一礼道。 “在赶赴堵阳之际,各军麾下没有出现逃卒,自抵堵阳以来,各军都在加紧修筑营寨,现各处营寨皆已建成。” 三万大军齐聚堵阳,不可能都涌进堵阳城,这不知会闹出多少乱子,最好的办法,是一部分进驻堵阳城,一部分在城外扎营,如此互成掎角之势。 堵阳,这处去汝南的必经之地,在接下来较长一段时间内,将成为赴汝南讨袁的南阳曹军粮草军需中转重地,从南阳各地筹措的粮草,以及前线所需的军械军需,都将汇聚于堵阳后,再分批转运去汝南境内。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数万大军出动征战,倘若连吃的用的都解决不了,这还打个屁的仗啊。 “韩暨何在!!” “卑下在!” 在道道注视下,穿儒袍的韩暨走出,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自即日起,堵阳城及城外大营,皆归你节制。”曹昂朗声道:“我军后方粮草军需调动,就归君来执掌,这副千斤重担,君定要扛起来。” “喏!” 韩暨作揖道:“公子放心,卑下定不辱使命!” “邓展何在!” “末将在!” 邓展从人群中走出,朝曹昂抱拳行礼。 “某拨你五千新卒。” 曹昂正色道:“自即日起,堵阳城及城外大营归你驻守,凡事皆听韩暨调遣,我军粮道转运,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喏!” 邓展朗声喝道。 尽管在邓展心底有遗憾,此次赴汝南讨袁他不能随军,可邓展却也清楚,自家公子将这等重担交给他,那是对他的信赖。 不是谁,想负责粮道转运,就可以领军负责的。 这非信任之辈不可。 “诸将何在!” “末将在!” 在安排好堵阳留守诸事,曹昂的目光看向乐进、魏延、宗预、吕常等一众将校,有些事该明确了。 “袁术老贼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藐视天子威仪,藐视汉室威仪,在寿春僭越称帝,我等该怎样做?” 看着帐内众将,曹昂掷地有声道。 “灭之!!” “灭之!!” 乐进、魏延、宗预、吕常等一众将校无不厉声喝道。 “说得好!” 曹昂拍案而起,眼神凌厉道:“自今日起,某将统领尔等赴汝南,我等要叫袁术老贼知道,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在帐内站着的曹铄、曹彰等一众人,还有娄圭、韩暨、李严等人,在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备受感染。 乐进、魏延、宗预、吕常等一众将校流露出的气势太强了,这让他们无不坚信一点,此次南阳出动的大军,在赶赴汝南之际,与袁术所部展开交战,所部必然能迸发出超强斗志出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曹昂比谁都要清楚,眼下出动的讨袁大军,斗志正是最高亢的时候,那就不能有丝毫拖沓,在明确各部职责后,要做的就是抓紧奔赴汝南!! 第129章 八方风雨,趁此战一举荡平! 汇聚于堵阳的讨袁曹军,是成规模的奔赴汝南,故而想出南阳,必走方城夏道,这规模一旦上来,就必须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行军打仗不是儿戏。 前锋开路架桥,中军压阵行进,后军殿后护卫,诸军各部每日行进多少,各军间保持联系互通,在何处安营扎寨,在何处布兵屯驻,明确沿途粮道路线等等,有太多的事需要在战前明确。 对于初次统军出战的曹昂而言,以上有太多需要有人来帮衬,好在此次讨袁中军,有乐进这员大将坐镇,有娄圭、李严辅佐,这才让曹昂没有闹笑话。 在书本上学的,终究只能算作理论。 而实践是与理论有出入的。 这次兵出汝南的经历,对曹昂而言是难忘的,哪怕很多事情的明确,是由乐进他们建议的,可也是这次经历,使曹昂明白一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他一样,对麾下有才能的文武,做到绝对的信任与倚重。 所以在兵出堵阳之际,曹昂就把曹铄、曹彰这帮子弟,悉数派到乐进他们麾下,在旁边看着,听着,远没有亲身去经历些,去做些,要来的要实际,对这些核心二代,曹昂就一个要求,绝对服从! 谁敢仗着身份,做任何违背军令之事,严重的话,砍脑袋也不是不行,不这样震慑,无法避免一些意外发生。 看似此次兵出汝南讨袁,承受压力最大的是曹昂,但曹昂承受的是战略层面的,而真正承受压力的,实则是乐进。 追随曹操这般久,这还是乐进首次独当一面,统领着数万大军出战,很多事他必须要想到前面,避免大军还没赶到汝南郡治,后方或大军就出任何差池。 尤其是大军行军数日后,曹昂这位主帅,为解决赴汝南后的诸多事宜,先行统玄甲卫秘密离开中军所在,乐进的压力更大了。 这挑子撂的,叫乐进既意外,又不意外。 这点曹昂跟曹操很像。 在一些大战开启之际,曹操亲统大军出战后,在明确各项事宜后,为抢夺一些战机,就会秘密离开中军,交由心腹代统,这种事乐进是经历过的,可真到他扛起这一切时,这种心境上的变化是不一样的。 也是有了这等经历,乐进才真正明白,那些代自家主公统领中军的将校,一个个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举止。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唯有自己经历了才会明白。 数日后。 汝南郡治。 平舆城。 烈日炎炎下,太守府与往常一样,进出的人很多。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从江淮传播开后,影响最大的地方不是别的,首当其冲的就是汝南郡! 在这段时日,就任汝南太守的夏侯渊,是丝毫都不敢懈怠,尤其是对实控诸地的各族提防,特别是汝阳及周遭数县,夏侯渊特意派遣心腹监视,为的就是诸族之中,有在本地聚众哗变时,能给太守府反应的时间。 只是在今日,太守府内院却有几分不同。 这是外人所不知的。 “……自袁术僭越称帝以来,汝阳、西华、召陵等地形势就起变化了。”披甲挎刀的夏侯渊,伸手指着眼前舆图,眉头紧锁道。 “以上诸地名义上归太守府直辖,可实则皆为自治,特别是治下不少豪右,他们建坞堡,聚流民,储粮草,对太守府及县衙之令置之不理,稍有触碰他们利益的事,那上述诸地必起叛乱!” “此外我军所辖汝南诸地,有不少归顺的所谓渠帅,他们占据一些地方,名义上归我军调遣,可实则却都是有利的听之,无利的拒之。” “汝南的复杂,除了上述提及的这些,还有横行地方的郡贼,他们多是地方大族豪右,且多数跟袁氏关系匪浅,不少还占据险峻要地,想要征剿这些郡贼,没有足够震慑各方的兵力是不行的。” “先前某赴任汝南之初,也想过清剿一些郡贼,以震慑各方宵小,可此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这些郡贼多与汝阳、西华等地豪右有联系,且与那些渠帅,乃至袁术窃据的汝南诸地保持有密切联系。” 讲到这里时,夏侯渊的手紧攥起来。 这种憋屈的感觉,对夏侯渊而言太难受了。 而聆听这些的曹昂,此刻眉头紧锁,难怪在曹魏麾下中,得到重用的汝南籍文武会那般的少。 原来根子是在这啊!! 一直以来,世人都存在一个误区,在曹操麾下有两股势力为核心,一股是谯沛武将集团,一股是汝颍谋士集团。 汝颍,让人错以为投效曹操的,是汝南与颍川的俊才,可实际上,这股势力,投效最多的,其实来自于颍川。 其中的杰出代表即荀彧。 正是有此人的存在,使得颍川不少俊才,被举荐到曹操麾下,并得到了曹操的重用,反倒是汝南,却没有多少人,尤其是荀彧在举荐时,还刻意的回避汝南。 这就跟一个事实相关。 汝南郡,作为袁氏经营的要地,即便袁氏的杰出代表,袁绍与袁术,一个在河北,一个在江淮,可这依旧不妨碍汝南诸族,其中有不少在明里暗里与之保持密切联系,他们中的不少人,听从袁绍或袁术的号令,在汝南给曹操制造各种麻烦! 对曹操这样的性格,如何会重用汝南的人。 “姨夫在汝南不易。” 想到这些,曹昂收敛心神,郑重朝夏侯渊一拜道:“甥儿本想着汝南的情况,到现在会好一些,却不想依旧是这样混乱。” “子修何须这样。” 夏侯渊见状,忙上前搀扶,“汝南一直被乃父记挂,某既然来了汝南,那就要把份内事做好,不然乃父在许都,如何能心安?” 这就是夏侯渊。 论及关系,他二人绝对是过命交情。 “今日知晓汝南种种,甥儿明白,接下来在汝南的境遇,只怕没那么好应对。”在夏侯渊的注视下,曹昂正色道。 “眼下袁术僭越称帝,已在汝南各地传开,而到现在,却不见声讨袁术的,反倒有不少声援袁术的,只怕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已经想好要针对我军的阴谋诡计了。” “这也正是某最担心的。” 夏侯渊皱眉道:“虽说在汝南一带,有某统领的大军,还有李通驻扎在汝南西界,可汝南治下势力驳杂,敢有异动的话,必有宵小趁势而起!” “还有孙香!” 曹昂接着话茬道:“此人出身富春孙氏,尽管孙策与袁术已几近决裂,可依旧能统兵驻扎汝南,可见此人不容小觑。” “的确。” 夏侯渊点头道:“先前汝南治下有几次动乱,就与此人有密切关联,此人用兵极其狡黠,这点与死去的孙坚,还有盘踞江东的孙策有很大不同。” “一旦袁术知晓子修统兵来汝南,那势必会派人对孙香下令的,到时这仗该怎样打,要好好斟酌了。” 此间气氛微变。 在旁站着的典满、许仪相视一眼,此刻皆流露出复杂表情,似乎这次赴汝南参战,跟他们先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是要好好斟酌。” 在夏侯渊的注视下,曹昂嘴角微扬,“不过正是借着此次讨袁,我军要彻底荡平汝南宵小,叫汝南真正归我军实辖!” “那些个心属袁氏之徒,要么就滚出汝南,要么就臣服我军,除此以外,谁敢继续负隅顽抗,下场只有一个,死!!” 夏侯渊脸色微变,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这一刹,夏侯渊有些恍惚,此刻的曹昂为何这般像曹操啊! 尤其是那气势。 还有那笑。 对曹昂在南阳的种种,夏侯渊是知晓的,当初他就任汝南太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曹昂,只是在夏侯渊心底,仍把曹昂当做是先前,能在南阳折腾起来,不代表在汝南就能折腾起来。 毕竟南阳、汝南虽都久经战乱,可汝南治下的复杂程度,可比南阳厉害太多了,但在这一刹,夏侯渊却有了新的想法,或许汝南许久没解决的顽疾,真能因曹昂的到来,顺势就给解决了。 第130章 许都暗涌,曹操的两手准备 相较于南阳、汝南的形势,数百里开外的许都,形势却显扑朔迷离了。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在传到许都后,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令群聚的许都,一时间不复当初了。 许都。 司空府。 压抑的氛围笼罩。 “明公,今下与江淮保持密联的人,私下联系愈发密切。”郭嘉表情凝重,朝同样凝重的曹操如实道。 “特别是许都的一些人,得知袁术称帝后,欲与吕布联姻,那一个个的想法是愈发明朗了。” “真真是可笑。” 曹操冷哼一声:“若是没有某,他们还不知在何处颠沛,这才过了多久安稳日子,一个个就又不消停了!” “他们不会真的觉得,离开了某,一个个面对各路诸侯,就真能保天子无忧,保汉室安稳!!” 讲到这里,曹操怒拍眼前桌案。 郭嘉怅然。 曹操讲的这些,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尽管很可笑,但那些人真就天真的认为,身逢此等乱世下,即便是靠他们自己,也必然能确保天子无忧,确保汉室安稳。 这一切都是权力惹得! “陈珪老儿的要求,某答应了!!” 在郭嘉怅然之际,曹操紧皱眉头道:“派可靠之人密赴徐州,袁术跟吕布联姻一事,必须要阻止,倘若他二人真联姻了,那讨伐袁术就更难了!” “喏!” 郭嘉当即作揖道。 自从南阳归来,曹操一直在谋划讨袁一事,曹昂讲的那些,特别是那句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对曹操的影响极大。 有些事真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尤其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算计他,他要是敢败了,那必将万劫不复! “还有,对江淮的刺探要加快。” 曹操伸手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眼下袁术老贼正处意气风发之际,越是这等境遇下就越是要弄清楚一点,在他的麾下,究竟哪些真心顺从袁术称帝,又有哪些是反对袁术称帝的。” “弄清楚这些,就有办法从内部进行瓦解了。” “袁术这个人,某太了解了,刚愎自用,骄傲至极,他看重的东西,别人要是敢唱反调,那势必会怀恨在心的。” “此事嘉在筹划。” 郭嘉微微低首道:“明公放心,一旦有消息传来,嘉定会第一时间禀明的。” “嗯。” 曹操点点头。 对郭嘉,曹操是信任的,别看郭嘉投效时间短,但却很对他脾气,也正是这样,麾下最重要的一支暗探,就由郭嘉亲掌。 值得一提的是,这支暗探最初是由戏志才提出,并筹建起来的,对此人,曹操不止是信赖,更多是欣赏。 可戏志才却壮年而逝,这对曹操的打击很大,他怎样都没有想到,他那样信赖与倚重的谋主,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戏志才的死,让这支暗探由曹操亲掌,直到得荀彧举荐的郭嘉,出现在曹操的视线内,这一局面才得以改变。 “主公,荀令君来了。” 在外宿卫的典韦,此刻持双戟走进堂内,朝曹操低首禀道。 “快请。” 曹操伸手道。 “明公,那嘉就先告退了。” 郭嘉起身,朝曹操一礼道。 “嗯。” 曹操点头应道。 在荀彧进来之际,恰好看到这一幕,郭嘉转身离去,对走来的荀彧微微点头示意,荀彧露出淡笑,二人遂擦肩而过。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对曹操麾下造成的影响太大,以至曹操麾下那帮谋士,有着各自的事要做。 曹操身边凝聚的智囊团,对曹操起到的帮助很大,也恰恰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使得曹操在面临一次次挑战时,得以坚定信心面对挑战。 “荀令君,来找某何事?” 看着荀彧,曹操露出笑意道。 “明公,各处钱粮,彧都盘算清楚了。” 荀彧抬手一礼道。 曹操收敛笑意,有些紧张的看向荀彧,真的要对袁术展开征伐,粮草是他必须考虑的事。 这一战,跟以往的仗都不一样。 袁术盘踞在江淮一带,虽说势力大不如从前,可这都是富庶之地,哪怕是要设法联合吕布、孙策等诸侯一起伐袁,但在这场征伐下,主力势必是他统领的大军。 这等境遇下,要是因粮草不济,而导致最终战败,这是曹操所不能接受的。 “此战可打。” 尽管曹操没有说话,但荀彧怎会不知曹操所想,遂在曹操注视下,神情自若道:“除主公所统大军外,尚有一部分可接济公子所统南阳大军,这一战即便打上一年,我军也能维系下来。” “当真?” 曹操双眸微张道。 “当真!” 荀彧态度坚决道。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这话要是别人讲,那曹操可能不信,但从荀彧口中讲出,曹操却绝对相信,甚至曹操还知,即便超出这一期限,己部也能坚持一段时日。 无他。 因为这是荀彧讲的。 对荀彧,曹操太了解了,有把握的事,向来不说的很满,没把握的事,只要荀彧讲出口,那就有办法渡过危机。 想当初吕布肆虐兖州时,打的所部仅剩下几座城池,其中之一,最为重要的那座,就是荀彧镇守的。 也恰恰是这样,这给了曹操喘息机会,最终将吕布给赶出兖州了。 “只是主公,我军一旦跟袁术交战,那其他地域就不能再起战端。”荀彧此刻皱眉,看向曹操道。 “此次讨袁非同小可,主公必须要谋划好,特别是济阴郡等地,必须要确保安稳,还有荆州,不可不防。” “荀令君放心,此事某都谋划好了。” 曹操笑着对荀彧道:“跟妙才等人,某都派人送去书信了,特别是关中一带,断然不会出任何差池的。” “至于荆州,荀令君无需担忧,某相信子修会谋划好一切的,这一战,我军既然要跟袁术打,那就打到他服为止!敢僭越称帝,他眼里可还有汉室,可还有天子,可还有某!!” 荀彧默言。 只是在荀彧的心底,却生出一丝担忧,对曹操,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他选择追随的明主,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是最清楚的。 可对曹昂,荀彧却有些担心,讨袁一战太重要了,如果在南阳方面出任何差池,或者是在汝南出任何差池,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但眼下曹操既然这样讲,他也不好多说别的,只是在荀彧的内心深处,却对一些事要提前谋划了,以避免出现突发状况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第131章 讨袁檄文,合纵伐谋破国贼 对一方势力而言,选择向另一方势力开战,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开战就即派大军出战的。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在政治层面的手段,没有完全用完之际,战争永远是排在最后的,这既是为己部争取有利局面,同时是在积极备战。 一连多日。 许都涛声依旧。 许都某处。 “袁术行此僭越之举,可即便是到现在,司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此间正堂,一中年情绪激动道。 “难道是畏惧袁术之威,不敢出兵讨之?倘若是这样,天下该如何看待天子,又该如何看待汉室?” “不错!” 另一人听后,拍案而起道:“他曹孟德既得天子信赖,得授司空,行车骑将军事,那就该为天子分忧才是。” “而今袁术僭越称帝,倘若许都没有任何表示,那今后将不知有多少人将效仿,一旦此风助长,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是啊!” “而今要做的,就是讨袁!” “他曹操究竟在怕什么!” “要是……” 此人之言,使堂内所聚众人,无不是情绪激动起来,而跪坐在一旁的伏完,在看到眼前一幕时眉头微蹙起来。 作为外戚,作为朝中重臣,他受邀参加此次宴席,可在听到席上之人所讲,他的心情却很沉重。 无他。 他看出有太多的人,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有着太多的算计与想法了,尽管他对曹操很看不惯,但在这件事上,伏完却没有对外发表任何态度。 别的,还能设法掣肘曹操。 可涉及到征战,尤其是关乎汉室这等征战,伏完却比谁都清楚,而今的许都,除曹操能解决这股风潮外,再无他人了。 毕竟曹操的那帮骄兵悍将,除了曹操能调遣统御外,靠别人,那纯粹是可笑的想法。 “檄文!!!”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道身影匆匆从堂外跑出,这让怀揣着各种想法的人,无不一愣,看向跑进来的那人。 此刻的堂内安静极了。 “司空府颁讨袁檄文了!!” 那人举起一封竹牍,难掩惊意道。 一言激起千层浪。 谁都没有想到,先前毫无作为的曹操,居然在毫无征兆下,就对外发了讨袁檄文,这让不少人暗惊之余,无不好奇这篇檄文内容。 惊疑的,又何止是眼前这帮人。 此刻的许都,不少地方都知讨袁檄文。 这就是曹操。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 司空府。 今日的正堂,与以往不同。 曹操坐于主位,看着眼前齐聚的众人,在将种种谋划逐一促成,曹操召开了眼前这场决议。 司空府诸曹掾齐聚,他们表情各异,对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他们是有各种想法的,究竟是打,究竟是和,这私底下的讨论就从没听过。 人群中站着的郭嘉、毛玠、程昱、董昭等一行人,此刻无不眼观鼻鼻观心,尽管他们很早就知自家主公,对袁术是何等想法,甚至先前已在做种种事宜,可眼下这场决议,是针对整个司空府的,所以有些事啊,还是需要曹操来讲明的。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想必诸君都听说了?” 曹操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人,“此事在许都众说纷纭,某也知,在别地,只怕闹出的动静更大。” “哈哈,这是何其的可笑。” “四世三公的袁氏,累世为我汉室之臣,今却出了袁术这等大逆不道之辈,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 “他凭什么?!” 曹操的话回荡此间,那言语间透着的不屑,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出,只是这在每个人的心里,却生出了各异情绪。 恰恰是袁术僭越称帝,恰恰是袁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此事才异常棘手,尽管袁术的势力大不如从前,可盘踞的江淮之地,那绝对是富庶之地。 关键是袁术麾下兵强马壮,麾下猛将如云,这件事传到天下各处,对各路诸侯的冲击必然是极大的。 在当今乱世下,各路诸侯相争,这些年来打的仗不计其数,如果这件事,使一些人起了想法,那今后的局势只怕会更乱。 “袁术此举与国贼无疑!!” 在堂内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操拍案怒道:“想当初董贼祸乱朝纲,兵乱雒阳,惹得天怒人怨,天下各路志士群起讨董,为汉室伐国贼。” “这次袁术要做国贼,那某作为汉室司空,就绝不允许此等事发生,某已决意联合吕布、孙策等部合伐袁贼,为我汉室荡平不臣!!” 一言激起千层浪。 堂内的不少人,流露出惊诧的神情,由于在此之前,曹操没有流露出丝毫姿态,以至于不少人都在心里揣摩。 可而今曹操言明种种,关键是还提出要联合吕布、孙策等人一起讨伐袁术,这让很多人都很震惊。 吕布他们愿意一起讨伐袁术吗? 这是很关键的。 也是很现实的。 “明公,嘉以为当派人急赴徐州、扬州等地,向吕布、孙策等人言明朝廷主张。”在此等态势下,郭嘉上前作揖道。 “国贼袁术,此举不止是对朝廷的挑衅,更是对天子的蔑视,如果身为汉臣,却对此事无动于衷,那何以以汉臣自居?” “善!” 郭嘉之言,引得程昱、毛玠等人附和,直到现在,堂内不少人这才明白过来。 “这正是某所想。” 曹操扫视堂内众人,语气低沉道:“眼下要明确的,就是派遣何人急赴徐州、扬州等地宣读朝廷主张。” 这也是曹操召开这场决议的关键。 檄文已经颁发。 谋划已经促成。 眼下要做的,就是先在司空府统一想法,叫司空府诸曹掾群策群力,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 与此同时曹操也要通过这件事,叫司空府上下知道,讨袁之事已成定局,伐袁之谋已经促成,这是很关键的。 司空府的人不知,那如何叫许都上下知晓? 许都上下不知,那朝中的那帮人,一个个又怎会生出别的想法呢? 这就是曹操,在做一件事时,往往是走一步看三步,在许都,一场不寻常的暗涌,正在被曹操一手推动…… 第132章 袁术:区区小儿,岂敢与朕争锋! 密簇的阴云间,一道电闪划过,天地骤亮,豆大般的雨珠倾泻,在天地转暗之际,惊雷自天际炸响。 雨幕下的寿春城,多了几分萧瑟。 阴了数日的天,这场雨终是下了。 仲氏皇城。 大成宫。 正殿。 “哈哈!!” 歌舞齐鸣的大殿内,响起袁术爽朗笑声,坐于龙椅的袁术,扫视殿内列席的文武,心情极其高兴。 汝南袁氏终因他而将名留青史!! 尽管称帝已过去很久,可每每想到这些,袁术心情就大好,那个卑贱的庶子,到底是被他压了一头。 这种心情是无人能理解的。 没有! “陛下,当今仲氏风调雨顺,治下富庶,汉室气数已尽,失去人心,待到徐州吕布遣女归都,各路诸侯必将大震。” 席间,韩胤露出笑意,端起眼前酒觞,朝袁术举觞道:“此次联姻得成,则我仲氏之威必将遍传天下,臣在此恭贺陛下,定能一统寰宇,使天下归心!!” “哈哈!!” 袁术抚掌大笑起来。 这话,他爱听! “臣恭贺陛下!” “臣恭贺陛下!” 殿内所聚众文武见状,无不是举觞恭维,只是在这些文武中,有些人的笑,是那样的勉强。 袁涣、阎象、师宜官这些人,对于袁术的称帝,是有着担忧的,当今这等乱世下,称帝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汉室气数是快尽了,但终究是没有尽啊。 在这天下强如袁绍,都没有想过称帝,汉室在天下人的心里,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不是谁说破就能给破的。 特别是阎象,在袁术听信术士张炯之言,决意称帝,麾下不少文武恭贺,他却站出来劝谏袁术,惹得袁术大怒。 阎象的劝谏,终究没起成效。 二人出现隔阂。 尽管此次袁术设宴,阎象也来了,但自始至终袁术就没理过他,这叫杨弘等人暗生喜意! 袁术称帝,麾下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毕竟不做汉臣,改做袁臣了,谁要是能得袁术宠信,那到手的权力将极大,继而所在宗族都会占优。 这不,眼下的大殿热闹极了。 “报!!!” 在殿内众文武饮酒作乐之际,一道身影匆匆跑进殿内,这使杨弘、韩胤、纪灵等一众文武,无不是皱眉看去。 “何事?” 袁术不悦的看向此人。 “陛下,汝南密报!” 那人不敢迟疑,当即捧起书信,对袁术禀道。 嗯? 听到此言,殿内众人无不生疑。 这好端端的,汝南何来密报? 在众人生疑下,袁术身旁的侍从,快步朝那人走去,随即在众人各异注视下,快步朝袁术走来。 袁术皱眉接过。 “这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难道是孙香有反意了?” “这不可能。” 殿内聚集的文武,不少交头接耳起来,即便是到现在,袁术麾下这帮文武,也没人想到别的。 反倒是孙香,这个富春孙氏的子弟,却引起不少人警惕。 是。 孙香是很厉害,但孙策在江东,混的是风生水起,甚至与袁术决裂,这也让不少人向袁术提意见,尽快将孙香给换了。 不可否认的一点,袁术在这乱世崛起,离不开富春孙氏的投效,孙坚这位江东猛虎,给袁术的惊喜太多了。 尽管知晓孙坚有野心,但在初期的袁术,对其是颇为倚重的,不然像南阳这等富庶之地,袁术根本不可能实控起来。 可惜孙坚意外战死,使袁术麾下凝聚的一股文武,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孙策尽孝归来后,就逐步的散掉了。 “可恶!!!” 袁术的怒吼声响起,让殿内不少文武心下一惊,他们无不惊疑的看着左右,随即目光皆聚焦在袁术身上。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很多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然而在这文武之中,袁涣、阎象、师宜官他们表情凝重,一个不好的想法,已经在他们心底生出。 “曹昂这小儿,居然敢提兵来犯汝南!!” 袁术的话响起,使不少人都露出惊疑之色。 这其中就有袁涣、阎象、师宜官他们。 居然是曹昂? 曹操之子? 袁涣、阎象、师宜官他们想的,江淮出现这等大事,远在许都的曹操,必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当今天子就在曹操的治下,江淮这等事传至天下,倘若曹操没有反应,那各路诸侯必对曹操心生不屑,关键是这件事,只怕会有诸侯效仿的,这等境遇对曹操太被动了,奸诈如曹操,怎会没有反应。 可汝南的密报,提及的不是曹操,反倒是曹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他是谁!!” 在众人惊疑之际,袁术怒摔手中书信,拍案怒道:“一个奴婢生的卑贱货,居然敢离开南阳,领兵到了汝南,怎么,他觉得靠南阳那点兵马,就能跟朕争锋不成!!” 袁术是真怒了。 曹昂领南阳太守一事,很早就传到寿春了,袁术知晓此事时很不屑,连曹操,他都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是曹昂呢。 出身于四世三公的袁氏,还是嫡子,这种骄傲,是一般人理解不了的。 别看汝南多地,今在曹操治下,但不管是袁术,亦或是袁绍,在汝南的影响力,都是很强的。 这就是豪门的底蕴! “主公,此事不可不防。” 此等形势下,阎象起身作揖道:“象听闻曹昂治南阳以来,招揽了不少人,此次曹昂领兵进抵汝南,必然是有企图的。” “何况当今在汝南的,还是曹操麾下最倚重的夏侯渊,此人与曹昂关系匪浅,如果……” “哼,这又能如何。” 袁术生出不悦,打断了阎象,冷冷道:“别说是此小儿,即便是乃父亲抵汝南,朕也不惧!!” 对阎象,袁术是有不满的。 他都称帝了。 可到现在,都还没称他陛下。 要不是阎象先前立有功勋,麾下众文武之中,有不少与之交好,袁术早就把阎象给抓起来了。 “陛下何其神武,区区曹昂小儿,根本就不足挂齿。” 袁术话音刚落,杨弘就站了出来,神情自信道:“依臣之见,陛下只需向汝南颁旨,叫孙香他们领军进逼,汝南诸族必将群起,届时汝南全境将归我仲氏治下,甚至陛下可遣将领兵,待曹昂他们兵败之际,杀进南阳,夺汉室气运!!” 杨弘此言一出,让阎象脸色微变。 他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袁术称帝,最骄纵的不是袁术,而是麾下不少文武,他们觉得仲氏既成,那天下必将悉数归顺。 这不,在杨弘话音刚落之际,殿内不少文武纷纷起身,有附和的,有请战的,丝毫没把曹昂放在眼里。 曹昂是谁? 很有名吗? 而眼前这一幕,无疑是助长了袁术的信心,阎象见到此幕想要劝说时,可袁术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针对汝南发生的事,袁术当即便做出指示,阎象再想说时,袁术连理都没理,殿内的歌舞再度起来。 仲氏长久不了啊。 在旁跪坐的袁涣,见袁术如此,这心底是暗叹不已,只是眼前这些事,又岂是他所能左右的…… 第133章 顺昌逆亡!史书由胜利者书写 “顺昌逆亡!这就是讨袁一战中,我军必须要做的!!” 汝南郡。 汝阳县。 城外大营。 曹昂眼神坚毅,扫视帐内所聚众文武,曹昂所讲之言,使乐进、魏延、娄圭、李严等露出各异神情。 “公子,真就不考虑了?” 乐进有些犹豫,在看了眼左右,皱眉对曹昂道:“此事我军真要做了,势必会让汝南各地生乱。” “是啊公子。” 娄圭上前劝道:“我军此番出南阳,辗转进抵汝南,主要是为讨袁,可眼下却要做这等事,这……” 讲到这里,娄圭停了下来。 其露出的复杂表情,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旁站着的曹铄,此刻皱眉上前:“大兄适才讲的多明确,汝阳、征羌、西华、召陵、定颍等地治下,有不少豪右不服汝南太守府调遣,甚至还杀过所派县官,更与群贼、黄巾余孽不清不楚!” “这算什么?简直是无法无天啊!” “先前出于种种缘故,我军没有对这帮奸佞严惩,眼下袁术都在寿春僭越称帝了,他们不是与袁氏相熟嘛,好啊,那就趁势一股灭掉!” “铄公子,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样简单。” 娄圭听后,轻叹一声对曹铄道:“这些豪右根基浑厚,在各地据坞堡,揽流民,一个个都不好对付,更别提他们之间还有联系,铄公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曹铄皱眉道:“意味着他们该死!!这等心藏歹念之辈,要不把他们铲除掉的话,今后这汝南说不定要大乱。” “够了。” 曹昂的声音响起。 “大哥。” 曹铄开口道。 “叫你们进帐,是听,是看,不是叫你们搅扰军议的。”曹昂看了眼曹铄,语气平静道,那股不容拒绝的态度,让曹彰忙上前去拉曹铄。 丁仪、夏侯衡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严肃的站在原地。 “诸君的顾虑,某清楚。”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缓缓拔刀,横指身旁舆图,众人见状,无不皱眉看去,曹昂朗声道:“我军一旦在汝阳有所行动,势必在最短时间传至各地,这就会给各族反应时间,那我军将面临两个情况。” “一个是负隅顽抗,上述诸地会在最短时间内生乱,届时我军将直面这种乱局,甚至严重的话,还将影响到颍川郡南部、东部安稳,继而使许都出现变动,而真发生这种状况,则代表汝南各处都乱了。” 乐进、魏延、娄圭、李严一行无不表情严肃,这正是他们担心的事,干掉汝阳等地的豪右,这算不得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会引起连锁反应。 但凡汝阳等地豪右,不服曹军统治的规模少点,那他们绝不会劝曹昂三思,可问题时,这清剿的规模太多了。 也恰恰是这般,曹昂才要这样做。 不为别的。 如果不趁着此次讨伐袁术,将曹军所控汝南郡,仔仔细细的清理一遍,把那些刺头,顽固派全给干掉,今后不管是进取荆州,亦或是官渡之战,汝南一旦掀起风波,必将影响到曹军部署。 曹昂正是知晓这些,关键是曹昂还有他的谋划,所以领军来汝南郡,有些事他必须要做,哪怕是背负骂名,那也在所不惜!! “一个就是归顺,但这种可能不大。” 曹昂说道这里时,嘴角露出一抹嗤笑,看着眼前所聚众人,“先前,我父给予了他们多少善意,可换来的是什么?是不屑,是拒绝,是作乱!” “汝南郡的一些人,不是心属袁氏吗?” “好啊!” “要么就被我军干掉,要么就彻底滚出汝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某的态度就是顺昌逆亡!!” “可是公子,您想过一点没?” 李严上前作揖道:“我军一旦在汝阳等地这样做,且不说会给汝南带来什么,给许都与颍川带来什么,就说您的名声,势必是会受损的啊。” “毕竟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汝南的这帮大族豪右,一个个没有公开支持袁术啊,这不可不考虑啊。” “汝南的情况,比南阳还要复杂,这里的人有不少赴各地投效,关键是他们与汝南的人还保持密切联系,这……” 自投效曹氏以来,李严就有归属了,是,他的确是拜曹操为主了,但在李严心里,他跟曹昂更亲近些。 毕竟他当初赴宛县,是受曹昂所颁唯才是举令的影响,是受曹昂所创南阳时报的影响,在李严看来,曹昂不该为这些而连累自己名声。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样讲,这个能控制住吗?”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李严道:“正方,你以为某不做这些,在各路诸侯中跟汝南密切相关的人,他们就会说曹氏的好话,说我父的好话吗?” 李严沉默了。 这就是汝南最特殊之处。 四世三公的袁氏,根基就在汝南,哪怕袁绍、袁术他们的主要势力,已然不在汝南这边了,但是袁氏在汝南的影响力依旧在。 这也是曹操在领军夺得汝南多数地域后,依旧要派遣大军屯驻,派遣心腹坐镇的根本原因。 甚至围绕汝南的毗邻地域,也有不少曹军屯驻,这为的就是避免汝南一旦生变,会导致被动境遇发生。 但凡这一格局能改,那么上述提及诸地曹军,是有一批可以调往别地的,这将会释放多少战争潜力啊! 曹昂就是要借着此次讨袁之战,把这一被动局面改变。 大破,方能大立!! “对于名声,某向来不在意,某想叫汝南上下,今后彻底远离战乱侵袭,就像南阳一样。”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掷地有声道:“哪怕是背负骂名,但只要汝南能变好,那某愿意背负这骂名!!” 此事难以再改了。 乐进、魏延、娄圭、李严等听到这里,无不在心里暗叹一声,话都讲到这份上了,那他们能做的,就是尊曹昂之令,对既定事宜展开行动了,这一刻不少人的眼神都变了。 曹铄、曹彰、丁仪、夏侯衡等一众核心二代,无不敏锐察觉到帐内气氛的改变,对曹昂讲的这些,在他们心底产生了涟漪,这次的讨袁之行对他们而言,势必会成为很重要的经历…… 第134章 魏延扬威,横扫汝阳不臣之辈 汝阳治下地势平坦,沙颍河、汾河、清水河等穿境而过,如此优势下,使得大批土地被诸族兼并,特别是每逢战乱或兵灾,往往极低的价格,就让自耕农贱卖土地。 连命都保不住了,哪怕对土地再不舍,也要忍痛贱卖。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寥寥数字,道尽了底层的不易。 汝阳城。 某处酒馆。 “这曹昂够有意思的,不好好在南阳待着,做他那太守,偏要跑来汝南,还在咱汝阳驻扎下来了,咋,这是想做些什么?” “呵呵,他能做什么?他敢做什么?” “就是!即便曹孟德当初领军来咱汝南郡,那也要把翘起的尾巴夹起来,不然汝南会有今日?” “说的对!一个阉宦之后生的庶子,真以为被人给认作儿子,就成嫡子了?可曹氏又算得了什么?哈哈!!” “某倒是要好好瞧瞧,他曹昂来咱汝南能做什么,毛还没长齐呢,讲出的话真够胆大的啊,讨袁,他配吗?!” “呸,什么玩意儿!?” 聚在这里的酒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对于曹昂所领曹军,屯驻于汝阳城内外一事,他们是不屑的。 在这个连填饱肚子,都是奢侈的乱世下,能在外饮酒会友,那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特别是在这兵乱不断的地方。 汝南郡的名声,一点都不输于南阳郡。 也就是南阳是帝乡,使得天下第一郡的名号,被南阳拿下了。 如果不是占着这层优势,继而有不少惠政倾斜到南阳,那谁是第一,还真是不好说呢。 此类想法,在汝南是很盛行的。 经历数十载的战乱,有些想法已经在悄然改变,正如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在许都,在颍川,在南阳,在很多地方都引起争议,掀起风波,甚至是有不少骂袁术国贼的,但在汝南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在公开场合下,不赞同,不反对,这是汝南郡治下的常态,但往往是这样,反倒是最可怕的。 “快点!” “跟上!” 酒馆外的街道上,突然响起马蹄声,期间夹杂有喝喊声,脚步声,这让原本人不多的街道,立时就变得热闹起来。 “这是出什么事了?” 伴随着酒馆内响起一道疑惑声,不少人影开始朝馆门跑去,就见大批穿简易衣甲,持长枪的曹军将士,成群结队的在街道上奔跑,队伍两侧,有不少骑马的曹军将校,一个个冷着脸喝喊。 这!!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不少都生出了惊意。 直觉告诉他们,这肯定是出事了。 尽管眼前这批曹军将士,没有先前进驻汝阳城的曹军将士,穿戴的甲胄要更精良,所持兵器也不丰富,不过这两股曹军将士,一个个流露出的气势都一样。 经历过战乱的人都知道,那股气势是手上沾着血,杀过人才有的。 汝阳城的人不知道,在南阳屯驻的曹军各部,是按两种标准列装各式军备的,如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部将士,无疑是久经沙场的悍卒老兵,那他们列装的必然是最精良的。 如甘宁、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部将士,皆是从淯水大营筛选的勇卒,尽管先前在南阳清剿宗贼中,各部的表现很不俗,以上将校麾下所统将士,无一例外全都沾了血,杀过人,但跟乐进他们所统终究差些意思,所以列装的也就差些。 这就是乱世下该有的。 真正的悍卒就拥有各种优良之物,他们的命更精贵,死一个那都是损失,所以每逢大战开启,最先投入战场的必是炮灰,待到战局到了最焦灼,最激烈之际,才是真正的精锐登场之事。 打仗是有章法的,更是有规矩的。 这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想活下去,你要有资本才行!! “出大事了!!”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匆匆跑来,神情慌张道:“袁氏在城内不少产业,都叫曹军的人给围起来了!!” “什么?!” 一些酒客听到此言,无不震惊的看向那人。 这一刹,不少人明悟了。 曹昂这是要玩狠的啊!! “快去看看!”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聚在馆门的人群,立时就朝外跑去,这惹得酒馆掌柜立时急了,“都还没付酒钱呢!!!” 可却无一人理会他。 与这家酒馆一条街道上,占地最大的一块铺面,此刻热闹极了。 “你们想干什么!!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吗?” 在铺面外,一肥头大耳的中年,领着数十名奴仆,拦住了前来的曹军将士,趾高气昂的斥道:“你们来汝南,干什么都成,但就别在汝阳造次!!” “是吗?” 恰在此时,骑马赶来的魏延,听到那人所喊,勒马持刀,冷峻目光透过眼前曹军将士,朝那人道。 “将军!” “将军!” 聚集在此的曹军,无不是朝魏延抱拳行礼。 “汝又是何人?” 看着红脸的魏延,那人露出不屑,“适才那话,某讲的很清楚,别觉得来了汝南,一切就真由你们说了算了!!” “哈哈!!” 魏延持刀大笑起来。 围聚在不远处的人群,此刻骚乱起来。 不少人的眼神带着不屑。 “那你可以死了!!” 在这等境遇下,魏延骑马怒喝一声,随即便重磕马腹,胯下坐骑会意下,甩蹄就朝那人驰去。 “汝!!” 那人惊恐的指向魏延,但话还没讲完,一颗硕大脑袋就腾空而飞,紧接着,那具无头尸体就摔倒在地,鲜血从断颈处喷出,很快就染红了一片。 “啊!!!” 此幕,让不远处的人群惊呼起来。 这就给杀了? 那可是袁氏的人啊!! “把这家粮店,给老子封了!!” 骑马而定的魏延,一甩手中长刀,冷冷看向为首曹军将校,“敢少一粒粮食,汝提头来见!!” “喏!” 那曹军将校当即抱拳喝道。 “走!” 魏延喝喊一声,便骑马朝前驰骋,麾下亲卫无不快步跟随,至于此处的善后,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 对魏延而言,他今日很忙。 汝阳城各门及城墙,被乐进麾下精锐接管,而在一些事明确后,汝阳城内的清理,就落在魏延身上。 今日魏延所部麾下勇卒,要将汝阳城内对曹氏不服者悉数逮捕,名下产业悉数查封,期间敢有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 差事派给了魏延。 魏延明确各部职责。 有南阳清剿宗贼的经历,魏延及麾下将校很快就上手了,只是魏延仍有些不放心,在汝阳城内各处展开行动后,他就领着麾下亲卫,开始在各处巡视了,期间若是遇到突发状况,他就会第一时间赶去。 “你们想要干什么!!” “你们实在太猖獗了!!” “叫曹昂来,他就不怕汝南上下皆反吗?” “去你娘的,公子名讳也是你这狗贼敢直呼的!” “给老子拼了!!” “围杀这帮逆贼!!” 此时此刻,在汝阳城内各处,各种冲突与对峙出现,分守在汝阳城各处的乐进麾下各部营校,在城墙上见到这一幕幕时,不少都生出了感慨,这魏延麾下的儿郎,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嗜杀啊! 这些来自各地的曹军悍卒,先前对南阳所募勇卒是瞧不上的,毕竟南阳真有悍勇之辈,那又怎会乱那么多年? 不管是在任何地方,鄙视链都是有的,哪怕是在曹军的内部也不免俗。 对于这些,曹昂很清楚。 所有有件事,曹昂要做,那就是消除这种心理,他要逐步将曹军拧成一股绳,使曹军上下不分彼此,尽管此事做起来很难,但曹昂愿意去尝试! 但是做这些的前提,必须要在军中树立威仪,一股不输于曹操的威仪,唯有这样,针对军队做出调整时,底下的人才会信服。 这也是曹昂为何要留在南阳,为何要征讨袁术,今后还要征讨荆州,甚至是扬州等地的原因所在。 第135章 曹昂:破坞堡易,破人心难啊 汝阳城内冲突不断,汝阳城外肃杀环绕。 “咚咚!!” 擂鼓声响彻云霄,乌泱泱的人潮涌动,清风徐来,吹动阵中旌旗飘飘,大战一触即发!! 数千曹军核心所在。 “汝阳境内坞堡林立,正是因为有它们的存在,才使此地动乱不休!” 曹昂骑马而定,神情冷漠的看向前方,“聚流民,结私兵,造兵器,储粮草…这俨然成了国中之国,想要彻底终结乱世,叫天下再度归稳,严厉打击坞堡营建,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 娄圭、李严相视一眼,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在南阳郡,太守府已颁布限坞堡令,先前已建坞堡可存,然今后敢有任何人,以各种形势私建坞堡,都将为之付出代价! “公子!” 在二人思虑之际,宗预骑马驰来,朝曹昂抱拳行礼道:“袁氏坞堡上下,拒不向我军开门归降,该堡内私兵拒堡而守,这架势,摆明是要顽抗到底!” “那就攻破此堡!!” 曹昂冷哼一声,盯着宗预道:“给他们脸,他们不要,那就叫他们知道,对抗我军的下场是什么!” “喏!” 宗预抱拳喝道。 汝南动乱必起啊。 娄圭、李严听闻此言,无不在心里暗叹,此处乃袁氏在汝阳最大一处坞堡,周遭万余亩良田皆为袁氏持有,仅是在这汝阳境内,袁氏还有二十余处坞堡,而在汝南郡多地,袁氏还置办众多产业,凡是被袁氏所倚重之处,皆营建有坞堡。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的名声,那绝不是讲讲那样简单。 随着曹昂一声令下,该处聚集的曹军开始动了。 而这也引起袁氏族军的警惕。 “管事,这曹军是打算玩狠的啊!” 堡墙之上,一披甲挎刀的壮汉,俯瞰堡外曹军有异动,皱眉对眼前中年道:“咱们该怎么办?” “据堡而守!” 中年冷哼一声,不屑道:“某就不信了,区区数千曹军,能攻破我等所受坚堡,这个曹昂,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曹昂亲临的这处坞堡,规模都快赶上汝阳县城了,作为袁氏在汝阳最核心之处,该堡聚有数千部曲,每年周遭所收粮食皆聚于此,此外在堡内还建有工坊,从冶炼,到锻造,可谓样样精通。 三国演义也好,三国志也罢,道尽了这段时期的荡气回肠,言明了各方英杰事迹,却对一些事情涉及极少,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及。 其中之一,就有东汉末年林立的坞堡庄园经济!! “咚咚咚!!!” 擂鼓声急促起来,坞堡外曹军阵线动了,这使坞堡上所聚袁氏族军,一个个警惕的坚守各处。 “杀曹兵一人,奖粮千斤,赏田十亩!” “杀的越多,奖的越多!” “曹贼挟天子,不臣之心已明,我等作为四世三公的袁氏族军,定要叫曹贼知晓我等厉害!!” 伴随着气氛陡然而变,在坞堡各处响起道道喝喊,分守各处的袁氏族军,一个个听到这样的话,眼神都变得灼热起来。 杀一人就有此等厚赏。 那岂不是杀的越多,赏赐就越厚重? 这是能传家的产业啊!! “杀!!!” “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坞堡各处响起喝喊,声浪传递到堡外,让聚集在外的无数曹军将士,一个个冷冷的看去。 “先登者,连升三级!!!” “破袁贼,灭坞堡!!” 分散于各处的曹军将校,此刻无不传达宗预之令,两军大战将至之际,鼓舞麾下士气与斗志,是必不可少的。 “砰!!!” 在此等态势下,数道巨响在曹军中骤现,旋即,在空中有数道黑影飞袭,速度极快的朝坞堡而去。 “这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坞堡上响起道道惊呼,据堡而守的袁氏族军,无不是带着震惊的抬头看去。 近了。 近了。 那黑影的体积在变大。 “杀啊!!!” 可在此等态势下,响彻云霄的喊杀声骤响,乌泱泱的人潮向坞堡奔去,而在这批曹军将士出动之际,遮天盖日的箭雨出现。 “咻咻咻~” “咻咻咻~” 连绵不绝的破空声,在此间响起,这一幕叫观战的娄圭、李严见后,无不是生出了惊意,宗预所部非凡啊。 作为唯才是举令颁布后,第一批投效曹氏的南阳才俊,彼此间是怎样的,那或多或少都很清楚。 而如甘宁、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一众新投将校,麾下统领的将士怎样,娄圭他们是清楚的。 原以为随曹昂来汝南的魏延、宗预等部,在此次讨袁中更多是作为辅兵,毕竟他们麾下的将士,尽管经历了清剿宗贼洗练,但终究无法与乐进所领精锐相比。 可事实却非是这样。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出现,娄圭、李严他们的脸色变了。 “公子,这抛石机怎这般大威力。” 李严惊疑的看向曹昂道。 “此乃回回炮,是军器局督造的。” 曹昂神情自若道:“原本是想等攻打袁军坚城时,再拿出来震慑袁军,但眼下,为了横扫汝阳等地负隅顽抗者,某就叫它们提前问世了。” 回回炮? 娄圭、李严相视一眼,脸上的惊疑更盛了。 别看他们一直随军,可对于一些机密,那是不知晓的,乐进统领的中军所在,可藏着不少机密。 “既然要横扫负隅顽抗者,就当以快刀斩乱麻之势破之!” 看着前方混乱的一幕幕,曹昂掷地有声道:“只是破坞堡易,破人心难啊,袁氏累世在汝南经营,名声更是遍传天下,接下来的境遇,才是最考验我军的时候。” “杀啊!!!” “杀啊!!!” 不绝喊杀声,在曹昂耳畔响起,对于战争,曹昂是不喜的,但身处在这乱世下,战争是无法避免的,想要终结这场乱世,就必须发动战争征讨,讨袁一战,是曹昂独当一面的首战,无论如何,曹昂都要打出他的气魄出来,他要叫天下人皆知,他曹子修不畏惧战争,谁敢挑衅那只管来就是,他定会奉陪到底!! 第136章 汝南大震,夏侯渊的隐忧 似是杀伐太多的缘故,这几日的汝阳城内外,总有股血腥味儿环绕,怎样都挥散不去。 “这还只是镇压顽贼,直娘贼的,真要上战场的话,那场面该多大啊。” 城外曹军大营。 曹铄难掩兴奋,紧攥腰间所配战刀刀柄,边走边说道:“魏延、宗预、邓展、吕常他们真够悍勇的,麾下勇卒也是了得,短短数日间,汝阳近半顽贼皆被清剿,所据坞堡亦被我军占领。” “是啊。” 夏侯衡感叹道:“这几日我等随军观战,有几处进剿的坞堡都赶上小城了,堡内所据顽贼众多,更有强弩劲弓,可即便是这样,也愣是让宗预他们给攻破了。” “他们统兵真是了得,以回回炮、霹雳车震慑,以箭雨强压,以刀盾兵先登,以……” “唉,可惜大兄不叫咱们上啊!!” 夏侯衡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曹彰给出言打断了,“哪怕是叫咱们拉弓也成啊,这看的,叫我都感到心急!!” 曹铄、夏侯衡一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就大笑了起来,爽朗笑声在此间传递。 “仲兄,你们笑什么啊!!” 曹彰见状,皱眉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小子才多大。” 曹铄走上前,伸手狠狠揉曹彰脑袋,“张口喊打,闭口喊杀的,你小子,想上战场再等几年,哈哈!!” “人甘罗……” “得得,这话别跟我说,要说找大兄讲去,别说是你了,就连我等想上战场,也要大兄准许才行。” 曹彰听到这里,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行了,快点去帅帐。” 丁仪见状,上前道:“汝阳不少顽贼被剿,我军斩获是不少,只是汝阳的事,势必传到邻近几地了。” “对,快去帅帐。” 夏侯充点头附和道。 这几日的进剿是很快,但在汝阳不服曹氏者太多,加之各族皆有坞堡据守,但难免也有漏网之鱼,在此动荡时局下逃离汝阳。 彼时的中军帅帐。 “都言南阳乃天下第一郡,这汝南也不弱啊。” 曹昂感慨的声音,在帅帐内响起,“仅是汝阳一地,这清剿至今还没有结束,我军就俘虏各族部曲两万余众,缴获粮草三百余万石,甲胄数千具,弓弩数千张,刀枪无算,这还真是叫某开了眼!!” “公子,我军在汝阳的斩获,超六成皆来自袁氏。” 李严上前道:“袁氏的根基在汝南,而汝阳乃根基中的根基,尽管袁绍、袁术等多脱离了汝阳,可这里的人,却依旧围着袁氏而转。” “据严所查,这些年仅从汝南各地,秘密输送到河北、江淮的粮草就不计其数,他们以行商的身份穿境而过,即便我军盘查,也很难查出什么来。” “可惜了。” 曹昂皱眉道:“要是能早些清剿,那斩获说不定会更多。” 娄圭:“……” 李严:“……” 在汝阳都斩获这么多,居然还不满足,这些都够所部在汝南作战许久了,至少粮草,无需从南阳调拨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等于跟汝南各族撕破脸了,特别是那些心属袁氏的大族豪右,等消息传开后,势必会有所反应的。 “传令下去。” 在二人思虑之际,曹昂伸手说道,而在此时,曹铄一行先后进帐,曹昂看了眼他们,随即对二人道:“叫驻守各处坞堡的营校,抓紧筛选那批俘虏的部曲,凡是有家眷的,筛选后押至汝阳大营,将他们的家眷集中于那几处坞堡看押。” “至于别的,特别是冥顽不灵之辈,分批押至南阳去,叫满宠他们处置,眼下南阳整饬驰道,兴修水利,开挖矿藏,还有军器局这边,都是急缺人手的,叫他们吃最少的,干最累的活,不归顺我军,那她们这辈子就干到死!” “喏!” 二人当即作揖应道。 在曹昂的人生信条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眼下这等境遇,曹昂敢圣母心泛滥,坑害的就是他自己。 在汝阳的斩获是大,但威胁与动荡也伴随而至。 汝阳的进剿仍在继续,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将统领各部活跃在各处,乐进领兵镇守汝阳城,然而汝阳以外却已起风波。 特别是汝南郡治。 平舆城。 太守府。 “子修糊涂啊!!!” 夏侯渊紧皱眉头,“即便是进剿汝阳不服之辈,也不能轻易动袁氏啊,这不是逼着汝南各族反嘛!!!” “府君,接下来该怎么办。” 眼前中年表情复杂,看向夏侯渊道:“汝阳的事都传到平舆了,只怕西华、召陵、定颍、南顿等地早就传开了,如此要不了多久,汝南各地都将知晓此事,眼下这等境遇,讨袁之势尚未完全展开,汝南就因公子此举将要大乱,这要传至许都的话,定会叫司空大怒的!!” “你问某,某问谁!” 夏侯渊瞪眼道:“难道依着汝的意思,是叫某派人去许都,将子修做的种种,全都禀于孟德不成?” “卑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人当即摆手道,只是他想讲的话,但在看到夏侯渊的表情后,却怎样都不敢讲出来了。 他怕他讲了,自己被夏侯渊给砍了。 ‘子修啊子修,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啊。’ 此刻的夏侯渊,心里暗暗道,知晓汝阳发生的种种,夏侯渊是真后悔,叫曹昂离开平舆,又赶去汝阳了。 他要知道曹昂做这些,那势必要把曹昂留在平舆的。 即便是做,那也该是他做,毕竟他才是汝南太守,即便背负骂名又如何,但曹昂却不一样啊。 曹昂不止是南阳太守,更是曹操嫡长子,背负了骂名,这叫天下怎样看待他啊。 在夏侯渊的内心深处,从来都没有因为曹昂在汝阳所做之事,继而对曹昂生出恼怒,这种事他早就想做了,只是局势不允许。 现在有曹昂所领数万大军来汝南,这形势就不一样了。 “传令下去!!” 想到这里,夏侯渊冷声喝道:“自即日起,平舆城全面戒严,任何但敢私议汝阳事者,一经查出即刻逮捕!” “此外派人给郎陵、新蔡、固始、细阳、城父等地传令,命他们全面戒严,尤其对李通言明,要提防各处情况,敢有异动就出兵镇压!” “喏!” 那人作揖应道。 因为曹昂在汝阳所做种种,使得汝南局势悄然而变,作为汝南太守的夏侯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稳定住汝南各地情况,与此同时,提防袁术在汝南的势力异动,夏侯渊可以预见,要不了多久啊,这看似平稳的汝南局势必将迎来大变!! 第137章 风云变幻,汝南群贼揭竿起 夏侯渊的担忧很快应验,汝阳治下发生的种种,在汝南多地传播开,汝南与南阳最大不同,就在于各族间的联系更紧密。 特别是与袁氏有牵扯的各族,从他们跟袁氏捆绑在一起,哪怕袁绍、袁术等人主要势力不在汝南,他们也不能轻易改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这就是二重君主制的威力! 或许这些人不愿离开汝南,但想要叫他们选择臣服,除非是将袁绍、袁术给击败了,否则有些事就不好改变。 袁术姑且不提。 就说袁绍,雄踞河北诸地,治下的确有些麻烦,但不可否认的一点,袁绍绝对是当今各路诸侯中,势力最为强劲的,没有之一! 有这等影响力在,各路诸侯都会忌惮。 一场大雨悄然而至。 汝南郡西界。 阳安县境。 瞿氏坞堡。 “这曹昂,真是连死字怎样写的都不知!” 正堂内。 瞿恭冷笑不止,盯着堂内众人道:“连曹孟德领军来汝南,都不敢做这等事,他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家伙,居然敢在汝阳做这等事!” “把汝阳各族的坞堡全给攻破了,关键是连袁氏的坞堡都没有幸免,好啊,他这是逼着汝南各族的人反啊!!” “没错!!” 江宫紧随其后道:“连袁氏,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其他了,讨袁,哼,老子看他就是以此为由头,其真正想做的,就是跟当初西凉兵一样,趁乱洗劫我汝南各地!!直娘贼的!!” 堂内气氛陡然而变。 南阳也好,汝南也罢,作为汉室最富庶的地域,人口稠密的大郡,在乱世到来之际,就被各方势力盯着。 从黄巾之乱,到讨董之战,到各方混战,南阳与汝南两地,都未能从这些兵乱下逃脱一劫,也恰恰是这般,使得两地境内坞堡林立。 尤其是汝南郡各地,那各族为了自保,是发了疯一般扩建,为的就是能避免兵乱到来时,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也恰恰是这般,随着时间的推移啊,一些人的想法与心思,就在悄然间发生改变,不似先前那般纯粹了。 割据一方,这对谁而言都是具有诱惑的。 “只是当下这等境遇,我等又能做些什么?” 沈成轻叹一声,看向瞿恭他们道:“当前汝南局势已变,就说曹军,不止有嗜杀的曹昂恶贼,更有夏侯渊、李通所领大军,特别是李通,自投效曹操以来,仍盘踞在郎陵一带,麾下部曲及悍卒众多。” “我等真要做些什么,恐无需曹昂领兵前来,只怕李通知晓后,定然会提兵进犯的,毕竟此贼是一心想建功立业,继而得到曹操的重用啊!” “唉~” 此言一出,堂内不少人轻叹起来,一个个的表情都露出愁容。 众人口中的李通,就是个传奇人物,此人是江夏平春人,年轻时为游侠,其名遍传江汝两地,后在郎陵聚众,引得无数人来投,此人干了很多猛事,也恰恰是这般,使得其在郎陵根基浑厚,直到建安元年,见天下形势有变,李通遂弃郎陵,竟率部北上去投效曹操了,这诚意不可谓不大。 连老巢都不要了。 可曹操呢,在知晓李通之事后,也很给力,拜李通为将,命其率部屯驻汝南郡西界,李通跑了一圈,不仅找到了靠山,得到了重用,关键是又回到郎陵了,这找谁说理去啊。 “李通或许难缠,但诸君不要忘了。” 见到此幕的瞿恭,忍着心中的怒意与不满,看了眼沈成后,遂露出笑意,对堂内众人道:“因为曹昂在汝阳做的事,这已在汝南引起公愤,据某知晓的情况,黑闾涧等地盘踞的势力已经要反曹了!” 这!! 江宫、沈成等人脸色微变,这对他们还真是意外惊喜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汝南形势就不一样了。 “不止是这些。” 瞿恭继续道:“据某探查到的情况,先前归顺曹操的刘辟、龚都等部,近来在各自治下也不消停。” “你的意思,是他们也要反?” 江宫惊诧道。 “多半是这样。” 瞿恭嘴角微扬道:“刘辟、龚都他们是怎样的货色,诸君难道还不知道?叫他们老老实实的统兵,诸君觉得可能吗?” “那不可能。” 张赤嗤笑道:“说来,自他们归顺曹操以来,表面是不敢违背曹操之令,可私底下干的勾当还少?” “哈哈!” 张赤这一讲,惹得不少人大笑起来。 在这小小的汝南郡,怀揣各种想法与算计的人太多,他们看似在汝南很老实,很安分,实则却不是这样。 兼并土地,逼良为娼,欺行霸市,买卖人口……各种恶事他们是没少干,只是想解决掉他们,没有很强的决心不行。 奈何先前的形势,使得曹操只能选择看不到,毕竟有太多的大事,比一个汝南要重要太多了。 曹操当初领军离许来讨张绣,继而想将南阳多地拿下,这其中就不无想解决汝南顽疾的想法。 毕竟解决汝南的前提,是周遭必须要安稳才行,倘若连这些都保证不了,一旦汝南生变的话,那毗邻的诸侯势力,必然是会趁乱而入的,这对曹操而言,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诸君可愿随某一起反曹!!” 见时机成熟了,瞿恭起身举觞,扫视眼前众人,朗声道:“这曹昂来我汝南,是不安好心的,是想领兵洗劫我汝南的,既然是这样,那就叫他知晓我汝南的厉害!!” “反了!!” “愿往!!” 一时间堂内附和声不绝。 堂外的雨下的更大了。 在这等境遇下,其实不止阳安一地有,在汝南的不少地方,类似的场景也在私下上演着,先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干你的,我做我的,可现在呢,因为一场讨袁,曹昂领着大军来汝南了,上来就在汝阳干这等大事,这让不少人的心都紧张起来。 大乱已不可避免。 只是有些浓疮,若是永远不挤破的话,那带来的危害实在太大了…… 第138章 让狂风来的更猛些,以杀止杀!! 召陵生叛! 西华生叛! 征羌生叛! 南顿生叛! 定颍生叛! 黑闾涧生乱! 上蔡生叛…… 随着曹军在汝阳攻破的各族坞堡增多,汝南郡的形势急转直下,一桩桩不利的军情汇聚于汝阳。 连日来攻破各族坞堡,继而斩获颇丰的曹军,早已没了先前的兴奋与喜悦,取而代之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汝阳城外。 曹军大营。 “哈哈!!” 一道爽朗笑声响起,齐聚帅帐的乐进、魏延、娄圭、李严等一众文武,还有曹铄、曹彰、夏侯衡等核心二代,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曹昂。 都这个时候了,公子\/大兄还能笑得出来。 知晓各地发生的情况,帐内之人无不生出担忧,即便是曹铄、曹彰、夏侯衡他们,也能感受到风雨欲来之势。 处在这等境遇下的曹铄一行人,早就没了最初的兴奋,出现叛乱的地方实在太多,这闹不好是会出大问题的。 直到现在。 曹铄他们才真正明白,为何乐进、娄圭他们会那样劝谏,当初他们不理解,可眼下却理解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真正领教到袁氏的底蕴,知晓了汝南郡的复杂程度了,可眼下说这些都迟了。 面对这等境遇,他们根本不知该怎样办。 “公子,因我军在汝阳清剿,眼下汝南多地生叛。” 此等境遇下,乐进走上前,朝曹昂抱拳一礼,声音低沉道:“末将以为这种势潮,接下来只会愈演愈烈,当前对我军而言,除了要坚守汝阳,还应确保召陵等地安稳,不管怎样要确保南阳至汝南粮道安稳!” “公子,时下出现这种乱局,我军必须要稳住阵脚!” 娄圭紧随其后道:“除了文谦将军提及的,要与在平舆的夏侯府君,还有驻郎陵的李通保持密切联系!” “这等乱局下,孙香等袁军贼将定然会趁乱而起,接下来才是关键,唯有在汝南立稳脚跟,方能有取胜的可能!” 既然最担心的事情,不出意外的发生了,此时再揪着过去不放,早已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如何解决眼前面临的乱局,是乐进、娄圭他们首要考虑的。 这才是肱股该有的表现。 曹昂听到这些时,脸上的笑意不减,心里更是赞许起来,从他决意在汝阳横扫不臣时,就预料到今下这种境遇了。 有舍就有得。 在过去这些时日,汝阳被他麾下各部横扫,不仅把所有隐患全给扫空,还缴获了大批钱粮,土地,人口。 倘若是这样,汝南各地都没反应,那反倒是奇怪了。 毕竟在汝南的不少大族豪右,跟曹氏是面和心不和的,甚至有些干脆就不鸟,这些人在得知汝阳的种种,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曹昂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们在憋更大的坏! “乱点好啊,大破方能大立!” 迎着道道注视,曹昂收敛心神道:“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即便他们群起皆叛,那又能掀起什么风波?” “自即日起,乐进领军屯驻汝阳,邓展率部进抵上蔡,吕常领兵屯驻南顿,不管怎样先把汝南北部荡平再说!” “钱粮,我军在短时间内不会短缺,不过讨袁各部所需军械兵器等,需定期从南阳转运过来,所以两地粮道务必要确保好。” “至于别处,某相信姨夫会统筹好的,我军眼下要做的是将门前雪扫干净,别叫汝南北部的这帮叛贼奸佞,影响到平舆等地即可。” 乐进、娄圭、李严他们相视一眼,悬着的那颗心稍稍落下,对眼下的乱局,自家公子有想法,有主张,这比什么都要强。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等乱局出现后,自家公子不复先前那般强硬了,这对所部而言可不是好消息啊。 将为兵之胆! 倘若曹昂面对这等乱局,自己连乱了阵脚,那麾下各部士气必受打击,甚至会影响到夏侯渊、李通他们,到时别说是讨袁了,只怕汝南多半是要丢掉。 一旦汝南丢了,那局势就更凶险了。 等到那个时候,就不是讨不讨袁的问题了,而是许都能否保住了,这等境遇真发生了,那他们就是曹军的罪人,洗都洗不干净!! “魏延、宗预何在!!” “末将在!!” 在众人思虑之际,随着曹昂的喝喊响起,魏延、宗预当即上前,这让曹铄、曹彰他们表情各异的看去。 “汝阳,上蔡,南顿三地要屯驻,但各地的叛贼清剿,却需以你们为主。”曹昂眼神凌厉道。 “待此次军议结束后,某会派人赴南阳,命许定领麾下精骑急赴汝南,在南阳怎样清剿宗贼的,就在汝南怎样做。” “至于据城而守的叛贼,那就留到最后再解决,先把各地治下活跃的清剿干净,他们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解决了实力弱的,再集中兵力解决强的。” “喏!!” 魏延、宗预抱拳喝道。 “乐进!” “末将在!” 看着上前的乐进,曹昂嘴角微扬,有这位大将在,别管面临怎样的乱局,他都不会惧怕丝毫的。 “汝阳大营,从今日起也归你节制。” 曹昂眼神坚毅道:“先把那批俘虏的历练出来,何部缺少精兵就调拨到何处去,此外在汝南开始募兵,对外就说通过筛选,进汝阳大营为新卒者,就赏五亩良田,若经操练被选为勇卒,到时再赏十五亩!” “直娘贼的!一个个不是想跟我曹氏作对吗?好啊,那老子到时想要看看,究竟是他们拼的起,还是老子拼的起!!!” 一言激起千层浪。 乐进、娄圭他们脸色微变,拿缴获的土地,来刺激更多的人来参军,这势必会吸引到很多人的。 没有人不对土地没有追崇。 只是这样一来,眼下在汝南的讨袁各部,知晓汝南参军的人,一上来就分得土地,可他们却没有,那士气势必会受影响的。 “还有!!”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昂朗声道:“某要在军中推行杀敌令,凡是在讨袁期间立有战功者,待讨袁一战结束,会赏赐土地,钱财,杀敌越多,赏赐越多。” “把这道军令,给某就这样传下去,都别跟某省,土地,某有大片,钱财,某有大批,积攒传家产业的机会可不多,如何把握,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乐进、娄圭他们露出复杂之色,这道杀敌令一旦传达下去,那来汝南的讨袁各部,接下来不管面对何等凶险境遇,一个个的斗志都差不了,甚至一个个会拼死杀敌。 可这样一来,待到讨袁一战结束后,将会有大批将士要得到土地和钱财,如果满足不了这一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乐进、娄圭他们清楚,真等到那一步时,汝南格局只怕彻底变了,甚至连南阳的格局也会跟着变。 第139章 讨逆国贼,焉能少了汉室宗亲 杀敌令一经诸将传达下去,就使讨袁各部士气大涨,当日邓展、吕常就统麾下勇卒分赴上蔡与南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道理,统兵的将校都懂,趁着当下士气高涨,先行稳定住几地局势,至于肆虐的叛贼奸佞,自会有人去清剿。 晴了许久的汝阳,也下起了雨。 天阴沉沉的。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中军帅帐。 曹昂负手而立,望着帐外下的雨,眉宇间透着几分感慨,在旁站着的李严,如何不知自家公子在想什么。 “公子,这雨是会贻误行军。” 李严想了想,遂对曹昂微微低首道:“但这场雨一下,未必对我军就是坏事。” “哦?” 曹昂眉头微挑,看向李严道:“正方此言何意?” “今汝南各地有变,只怕多数聚众反叛者,皆是畏惧公子,畏惧我军所致。” 李严开口道:“他们怕的,正是汝阳的事,在他们身上发生,所以才敢这样做,这雨一下,各地的联系必受迟缓。” “反观我军,在公子的统筹下斗志高昂,纵使是在雨幕下行军,各部勇卒也定不会有丝毫怨言。” 那可不。 曹昂嘴角微扬,杀敌令一出,在汝南作战就不同了,这等于为自己创业,只要你付出的越多,就能收获越多。 在南阳所做种种,已使曹昂所言,成为人人皆信的根本,这也是曹昂敢直面叛乱的根本所在。 “我军各部以快打慢下,那些实力弱小的叛贼奸佞,定然不是我军的对手。” 李严继续道:“而等消灭掉这些势力,不止能减轻我军压力,更能震慑到余下各部,如此汝南北部局势就能安稳下来。” “此势一旦形成,我军就占据了优势,期间愿归顺我军者可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坚决铲除!!” 曹昂露出笑意。 李严讲的,正是他针对汝南北部的部署,有魏延、宗预他们统兵清剿叛贼,又调许定率麾下精骑驰援,曹昂实在想象不到,活跃在此的叛贼奸佞,又有哪些能率部击败魏延他们? 开玩笑。 要是连区区叛贼奸佞,魏延他们都无法击败的话,那如何能名留青史啊。 “对于各地叛贼奸佞,某确实是不担心。”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笑意,看向李严道:“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只要我军杀的够多,够果决,那他们就会溃散!” “真正让某担心的,实则是屯驻汝南的孙香等部,只怕他们知晓汝南各地状况,定然会有所动的,这机会他们断不会放过。” 的确。 李严眉头紧锁起来,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倘若袁术派到汝南的孙香等部,在此期间没有任何异动,那么就算汝南各族生叛再多,也根本就影响不到讨袁大军,可问题是孙香他们不是傻子。 明知从南阳来一支大军,且在汝南搅起动荡,那他们要做的,就是叫乱局加剧,继而击败在汝南的曹军各部。 这也是汝南最复杂的地方。 曹昂、夏侯渊、李通他们要面对的不止是袁军势力,还有众多心属袁氏,不服曹氏统治的各地诸族,与此同时还有大批的郡贼、黄巾余孽势力,汝南局势一乱,那各方势必会掺和进来的。 曹昂所担心的,李严他们同样也担心。 万一在这期间,孙香等部有所动,那局势就被动了,更别提汝南紧挨着江淮之地,谁知道袁术知晓汝南之变后,是否会派兵来驰援啊,真要到那一步,仅靠汝南这些曹军各部,恐很难招架住啊。 “正方,眼下有件大事,某需要你去做。” 在李严思虑之际,曹昂却正色道:“此事能否促成,不仅关系到我军在汝南的处境,还会影响到后续讨袁。” “请公子明示!” 李严抬手作揖道:“但凡是严能办到的,严定不辱公子所托。” 曹昂开口道:“某想叫正方去趟陈国。” “陈国?” 李严露出疑惑,旋即却想到什么,惊诧的看向曹昂,“莫非公子是想请陈王领兵响应讨袁号召?”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轻松!! 曹昂露出笑意,心里感慨之际,嘴上对李严道:“没错,袁术僭越称帝,此等国贼天下皆可讨之,这可不是一家一姓之事。” “陈王宠,作为汉室宗亲,难道就能心安理得的待在陈国,看着国贼袁术猖獗?那天下会怎样想汉室宗亲?” 公子够狠啊!! 李严心里却暗道,陈王宠在陈国待着,麾下聚拢不少兵马,尤其是强弩兵,那更是闻名天下。 但这等强兵,却待在陈国,对许都的威胁可不小。 趁着此次讨袁,叫陈王宠统兵响应,真要跟袁术交起手来,只要能设计叫陈王宠与之主力交战,那麾下势必伤亡惨重。 可李严想的这些,却不是曹昂所想。 按曹昂所想,陈王宠麾下那支强弩兵,要设法给夺走了才行,甚至要把陈国也彻底实控起来,最好讨袁一战结束后,叫陈王宠去许都待着,一个没有兵权的汉室宗亲,可远比在外统兵的汉室宗亲,威胁要小太多了。 讨袁一战,曹昂不止想将汝南梳理一遍,也想将豫州趁势梳理一遍,这样埋在曹氏治下的隐患,就能被他趁势消除不少!! 如此不管他今后南下征伐荆州、扬州等地,亦或是曹操北上对抗袁绍,那都不会因为内部出问题,而导致所部谋划受到影响。 “某知此行艰难,陈王宠不好对付,陈国相骆俊同样不好对付。”想到这些,曹昂看向李严道:“如果正方有什么顾虑,那某可派别人去,此事……” “严愿往!” 曹昂话还没讲完,李严作揖拜道:“此去陈国,若严没能说服陈王宠,领军响应讨袁,那严愿自裁谢罪!!” “有正方此去,某定信陈王宠会统兵来汝南!!” 曹昂上前搀起李严双臂,表情动容道:“此去陈国,正方要多加小心,事不可强求,此番讨袁,某还离不开正方。” “公子!” 李严眼眶微红,心底生出一股暖流,与此同时,在李严心底暗下决心,此去陈国定要将此事促成! 反观曹昂,在瞧见李严的表情,强压心底喜意,有李严去陈国说服陈王宠,他相信事情肯定能办成,哪怕期间有坎坷,但最终结果一定是好的。 只要陈王宠能领兵离开陈国,那么有些事就跟着在变了!! 第140章 机会只有一次,曹昂的撒豆成兵 是夜。 中军帅帐。 “肉!?” 曹铄的惊呼声响起,让帐外站着的曹彰、夏侯衡一行,无不快步朝帐内走去,来中军之际,他们嗅到弥漫的肉香味,这心里就生疑了。 毕竟来汝南这么久,军中还真没吃上几顿肉,在外打仗,每天能吃两顿干饭,叫敞开了造,那都算是奢侈的事情了。 可眼下,就在这帅帐内。 众人看到满满几盆肉,一个个的眼神全变了。 “咕嘟~” 炭火炙烤下,盆内肉汤发出声响,不少人抿着嘴唇,喉结上下蠕动,这肉闻起来真是太香了! “都傻愣着作甚?” 曹昂见众人这般,笑骂道:“这肉煮的恰到好处,再不吃,可就煮柴了。” “快!” “拿碗筷!” “哈哈,终于能吃到肉了!” 一时间帐内响起各种声音,曹昂见到此幕忍不住摇起头来,这哪里是贵公子啊,这分明就是饿死鬼托生。 在这个连填饱肚子,都是件奢侈事情的乱世,却有一批批特殊的群体,他们无需对吃的喝的犯愁,甚至身边养的猎犬,吃的都要比一般人要强太多。 世道就这样残酷。 对曹铄、曹彰这帮人而言,在许都,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至于这炖的肉,他们连瞧都不瞧一眼。 但眼下却不一样。 自来曹昂麾下历练后,吃穿用度全用月钱解决,至于在军中,将士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曹昂可不会给他们特殊照顾。 军队是最不能有特权的地方,一旦特权开始横行,那军队就慢慢变质了,曹昂可不会做这种蠢事。 “伯颜,伯堂,你二人杵在那里作甚。”看着抢肉吃的那帮家伙,曹昂余光瞧见典满、许仪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没好气的对二人道。 “公子,我二人还在当值。” 典满抿着嘴唇,对曹昂说道,但他还眼神,却始终没离开那肉。 “快去抢!” 曹昂没好气道:“再不抢,就真没了!” “给俺留几块!!” 曹昂这话刚落下,典满就快步跑去了,许仪犹豫刹那,见曹昂笑着看向自己,遂快步朝前跑去。 “别抢!” “给大兄留几块!” “真香啊!” 听到这帮家伙讲的话,曹昂脸上笑意更盛,期间有曹铄、曹彰几人捧着碗走来,但曹昂都拒绝了,这肉是给他们备下的,自己吃不吃都成。 在一行人争抢肉吃时,曹昂朝一旁木榻走去,盘腿坐到木榻上,看着身旁所铺舆图,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没了。 曹昂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这在先前是没有的。 然而对大快朵颐的众人,却没有一人察觉到这些,肚子里没油水的他们,没有什么比吃肉更具吸引力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帐内是一片狼藉。 曹铄、曹彰、夏侯衡他们吃的油光满面,一个个撅着肚子而立,去南阳历练以来,这是他们吃的最爽的一次。 “大兄,您怎想着给我等炖肉吃?”伸手去扣牙缝里肉丝的曹铄,边扣边对曹昂道:“这可不像您的做派啊。” “是啊。” 曹彰紧随其后道:“此次领军赴汝南之际,您不是强调要严守军纪吗?这私下炖肉,要是叫将士们知道,那会有非议?” “这是某自己花钱买的。” 曹昂没好气道:“汝等不会真的以为,某会为了你们私开小灶?这种事,你们想都不要想。” “嘻嘻~” 帐内响起不少笑声。 “行了,肉也吃完了,眼下就说正事。”看着发笑的众人,曹昂收敛笑意,语气正色道。 “今夜叫你们来,是有件大事要跟你们讲,当然想不想做,全看你们自己,毕竟这事儿还是有危险的。” 本发笑的众人,听到曹昂所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疑惑。 “大兄,要聊什么正事?” 曹铄生疑道。 “汝南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 迎着众人的注视,曹昂撩袍道:“眼下各处生叛的众多,尽管有乐进、邓展、吕常他们领军屯驻各处,还有魏延、宗预等将领兵进剿各处。” “不过这效率在某看来,多少还是有些太慢了。” “毕竟我统军来汝南,是统军讨袁的,不是光进剿这些叛贼奸佞的,所以我军在汝南遭遇的境遇,国贼袁术麾下在汝南的文武,一旦知晓这些,定然会有所行动,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军进剿各处。” 曹铄、曹彰、夏侯衡他们点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这种事情,连他们都觉得会发生,更何况是那些久经沙场的人了。 “所以我打算叫你们中的一些人,各统一部勇卒到魏延、宗预麾下驱使。”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伸手道。 “当然,此事是有危险的,毕竟刀剑无眼,战场上,不会因为你们出身尊贵,就会躲着你们……” “大兄,您说的是真的!?” 曹昂话还没讲完,曹铄就兴奋的大喊道。 “大兄,我愿去!” “大兄,我愿去!” 跟曹昂想的一样,这帮核心二代听后,没有一个是胆怯的,哪怕是丁仪这帮书生,一个个也都跃跃欲试。 这反倒是曹昂最担心的。 “想去可以,但我要约法三章。” 看着眼前众人,曹昂起身道:“第一,不管把你们分到何处,都不能违背军令,谁敢违背,军法从事!!” “第二,到了魏延、宗预麾下,要听他们的号令,他们的话,等同于我的话,谁敢违背,谁敢顶撞,军法从事!!” “第三,如若在此期间,遇到强敌,断然不可与之硬撼,要知保存实力,方能与敌斡旋交战!” 曹昂的话,曹铄他们听后,一个个都点头表示会遵从,可看一个个的神态,曹昂就知他们之中,有些人只怕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所以怎样将他们进行搭配,叫他们既能经历战场残酷,又能在进剿叛贼奸佞中不会出现意外,是曹昂必须考虑好的事。 作为曹氏的核心二代,有些事早经历比晚经历要好,毕竟曹铄他们是不一样的,今后注定要独当一面的。 倘若不把他们历练出来,那他们就对曹氏无用。 “此次领兵进剿,子文你们几个不在其列。”想到这些的曹昂,瞧见曹彰几人摩拳擦掌,立时就道。 “为什么啊大兄!!” 曹彰立时上前道:“凭什么仲兄他们能去,我就不能去啊。” “伯颜他们也要去,某身边没有人宿卫。” 曹昂没有直接讲他们岁数小,反指着典满他们,对曹彰一行道:“你们几个留在某身边宿卫,怎么?难道你们想叫某身边,连可信的人都没有吗?” “我…” 曹彰、夏侯称、夏侯楙几人沮丧道。 “子文,你们几个就好好在大兄身边待着。” 曹铄笑着走来,伸手去揉曹彰脑袋,“打仗的事儿,有我们就行,别沮丧,等我等回来后,给你们讲进剿的事。” “哈哈!!” 夏侯衡他们纷纷大笑起来。 还是太年轻了。 曹昂见到此幕,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起来,一个个对自己接下来面对的境遇,这心里都还没有充分认识。 进剿汝南北部叛贼奸佞,这对魏延、宗预他们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可对这帮二代而言,那绝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但也恰恰是看到这些,曹昂也坚定了派他们去进剿的决心,这人啊,想要真正成长,就必须要经历些什么。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为了叫这帮家伙,能够感受到战场的残酷,曹昂下定决心叫他们去统兵进剿,不过为确保他们的安危,曹昂也决意将麾下玄甲卫,分派到曹铄他们麾下去,这样就算遇到强敌,也能有机会脱离险境。 第141章 曹操:这个竖子,到底想干什么! 当曹昂在汝阳,为进剿汝南北部叛贼奸佞,为接下来的讨袁蓄势谋划,为历练曹氏核心二代,为……而做种种部署之际,汝南郡大变的消息,也传到了许都。 司空府。 正堂。 压抑的气氛笼罩此间,在外宿卫的典韦等一行人,无不清晰感受到这些,直觉告诉他们必然是出事了。 在过去这些时日,他们的主公为了讨袁,做了太多的事情,甚至在几次朝议上,都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时下的曹军,已然被调动起来。 “这个竖子!!到底想干什么!!” 堂内突然响起的怒喝,使典韦他们收敛心神。 “明公,您先消消气。” 郭嘉眉头微蹙,看向曹操道:“公子这样做,或许是有他的谋划,毕竟汝南郡的情况本就复杂,何况袁术僭越称帝,在别处都引起不少震动,可唯独在汝南却没有任何状况,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奉孝,你休要为那竖子开脱!!” 曹操摆手打断,眼神凌厉道:“先前在宛县时,那竖子是怎样讲的,可到了汝南又是怎样做的?” “连强敌是谁都没分清楚,他统的是什么兵,讨的是什么袁!!” “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务必要将地方安稳好,不叫麾下大军被地方乱象牵绊,可他倒好,大军一到汝南,就对汝阳下手了。” “我曹孟德何德何能,竟有这样的麒麟儿啊,袁绍、袁术是不在汝南,袁术是称帝,可四世三公的袁氏,岂是他想拿捏就轻易拿捏的?” 讲到这里,曹操呼吸急促起来。 从汝南传回的消息,叫曹操知晓后很是气愤,曹昂在汝南这样一搞,直接把他的部署全给打乱了。 像汝南的那些大族豪右,曹操难道不知他们不服曹氏统治?不少都心属袁氏?甚至在私下跟袁绍、袁术有联系? 曹操当然知道! 倘若连这些都不知道,他该争个屁的锋啊。 郭嘉麾下的那帮暗桩,一个个可不是吃素的。 之所以没有铲除这些大族豪右,是因为在曹操眼里不值得,有太多的事,比解决这帮冥顽不灵之辈要重要的多。 “明公,嘉到时觉得公子没做错。” “嗯?” 曹操皱紧眉头,看向了郭嘉,但当见到郭嘉严肃的表情时,曹操就知郭嘉这不是为曹昂开脱。 “明公,您想想看。” 郭嘉正色道:“在过去这些时日,就汝南治下各族中,有多少在背地里干了多少龌龊事?这不止是跟袁绍、袁术及麾下文武有联系,甚至跟许都的一些人也有联系。” “他们这样做为什么?不就是想推翻明公吗?” “先前出于种种考虑,明公没有选择对他们下手,嘉也觉得时机不成熟,可眼下,袁术僭越称帝,这反倒时机成熟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 曹操皱眉道:“那竖子把袁氏在汝阳的产业都给端了,这件事姑且不说袁术怎样想,要传到邺城去,袁绍会怎样想?” “万一因为此事,惹得袁绍大怒,继而统兵进犯我军的话,那合纵讨袁一事,必将会出现变数啊。” “可是公子也仅仅是端掉袁氏他们的产业,却没有对袁氏的祖宅,祖坟有丝毫不敬。”郭嘉开口道。 “袁术僭越称帝了,作为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在这等境遇下,我军难道还要保护袁氏产业不成?” “你知某不是这意思。” 曹操有些烦躁道。 “嘉当然知明公之意。” 郭嘉微微低首道:“袁绍即便真知晓,可他真会舍弃先前所谋,放弃对公孙瓒的围剿,继而对我军展开攻势吗?” “这骂名,他袁绍背负的起吗?” “他那大将军之位,不是白领的,他要怎敢这样做,天下人会怎样看他?即便袁绍真放弃攻打公孙瓒,可公孙瓒会放弃抵抗吗?” “奉孝的意思是哪怕袁本初知晓此事,也会当做不知晓?”曹操双眼微眯道。 “正是。” 郭嘉点头道:“有先前的讨董,到现在的讨袁,只要阵仗摆的足够大,就没人敢逆大势而为的。” “这等道理他袁绍不可能不清楚。” “何况袁绍、袁术本就不和,眼下袁术却抢在袁绍前面称帝了,明公,您觉得袁绍心里会没有气?”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对袁绍的性格,,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看似很随和,很大度的一个人,实则却很斤斤计较,关键还格外爱惜自己的名声,这样拧巴的一种性格,也就袁本初有了。 袁绍有这种性格,曹操知道怎么回事,这跟他幼时的经历有关,也跟他庶生子的身份有关。 “这样说来的话,那竖子在汝南做的事,非但不是错的,相反还是对的?”想到这些,曹操看向郭嘉道。 “正是。” 郭嘉附和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竖子如此做,势必会加剧汝南动荡。”本带着笑意的曹操,此刻却皱眉道。 “如此一来,妙才的压力只怕很大,在汝南的袁术部将,尤其是那个孙香,绝不会放过这机会的。” “嘉也是这样想的。” 郭嘉点头道。 “看来我军讨袁要加快了。”曹操皱眉道。 “明公,嘉以为不可。” 郭嘉却反对道:“眼下正值破坏吕袁联姻关键时刻,吕奉先是什么性格,明公您也是知晓的。” “越是这等时候,就越是要沉得住气,一旦吕袁交恶,那便是我军起兵讨袁,届时得封的刘备与孙策,便能在我军有所动下,一个个被裹挟着起兵伐袁。” “可是汝南的情况,某也不能坐视不管。” 曹操皱眉道。 “明公,这个时候嘉以为要信任公子。” 郭嘉抬手作揖道:“明公您想想看,自公子就任南阳太守以来,经历的风波还少吗?可哪一次不都平稳度过了?” “何况有乐进在公子身边,真要出什么大事,嘉以为乐进也能顶住压力,更别提在汝南境内,除了夏侯渊以外,可还有李通他们。” 李通。 曹操听到这个名字时,双眼微眯起来,对曹昂,他是很关心的,别看嘴上一口一个竖子,但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曹昂在汝南出意外。 可在听完郭嘉所讲种种,曹操却知道自己可能关心则乱了,的确,当初南阳的情况,可一点不比汝南简单,更别提留宛的那批文武,表面对曹昂很尊重,可实际上还是有种种顾虑的。 自己麾下文武是什么样,曹操是知道的。 但在这等境遇下,曹昂不止安稳住了南阳,还叫那帮文武心服口服,由此可见能力是何其了得。 “既然是这样,那一切就听奉孝所言。” 曹操沉吟刹那,遂看向郭嘉道:“不过汝南各地情况,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传回到许都,此事不可大意。” “明公放心。” 郭嘉当即表态道:“嘉会做到这些的。” “嗯。” 曹操点头应道。 人在处在一定的地位时,做任何决定与行动,都必须要将方方面面考虑到,眼下的曹操啊,需要兼顾的太多了,毕竟这次讨袁非同小可,他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更不能战败,所以在曹操的心底有着极大压力。 尤其是知晓汝南的种种,曹操就知道一点,汝南的事情,不能叫丁氏知晓,不然她必然会担惊受怕的…… 第142章 既然无法得到,那索性就扬了吧 汝南治下变幻的紧张时局,注定让很多人忐忑与记挂,领军讨袁的曹昂种种所为,是将某些不可言明的潜规则挑破了。 这就注定汝南的人或事,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汝阳大营。 “杀!” “杀!” 校场上,数以千计的兵卒,穿着各色衣衫,拿着各式兵器,分为十数个兵阵,在所属将校的督促下操练。 与最初的涣散相比,眼下这些兵卒变化不小。 “有文谦在,某还能睡个安稳觉。” 校场某处,负手而立的曹昂,看着眼前分散的兵阵,露出淡淡笑意道:“这些在各处俘虏的族兵,再加紧操练一段时日,便可以派到各处去参与征剿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族兵固然在各族是自幼养育的,但他们成了家,有了子嗣,这心就不止有所谓宗族了,也有他们的小家了,只要能在战场上立功,就能得到奖赏,土地,粮食,甚至是钱财,某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公子所言甚善。” 随同的乐进出言道:“据末将了解的情况,从各族俘虏的这些族兵,其实有不少在各族过得并不好。” “打骂是常有的。” “今下公子明确杀敌令,此令在讨袁各部奉行,这些打散编练的族兵亦能参与,有不少族兵是斗志高昂。” 曹昂嘴角微扬。 在这乱世下,对个人而言,所求不过是个安稳罢了,能叫双亲无忧,能娶个妻,生几个孩子,一家老小能吃饱饭,这日子就有奔头。 但这是很奢侈的。 对于其他群体,曹昂不能保证绝对实现,但有几类群体必须实现,这其中之一就是麾下军队!! 曹昂要是能在曹氏麾下逐步实现,叫军中的每个人,特别是底层将士,顿顿吃饱饭,给足盐,发满饷,有功赏,有过罚,那么曹氏麾下各军,势必会把命卖给曹氏,即便战死沙场,他们也绝无怨言。 “所募新卒操练也要抓紧。”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乐进道:“汝南滋生的动荡,短时间内恐是停不了,既是这样,某就叫那些反对曹氏,不服曹氏的悉数荡平!!” “再者汝南出现这等境遇,国贼袁术及麾下定不会坐视不管,趁着清剿叛贼奸佞,要通过以战促练,培养出更多敢杀敌的将士才行。” “依着某来看啊,接下来在汝南势必要爆发大战,甚至会延伸到别处去,我南阳来汝的讨袁大军,必须有足够的兵力才行。” “公子放心,末将定会做好这些的。” 乐进当即抱拳喝道。 今下汝南的形势怎样,乐进再清楚不过,就靠南阳来的两万余众大军,就想对汝南产生大影响,这是不现实的。 (ps:曹昂在南阳征调的3万大军,有5千屯驻于堵阳一带,归韩暨调遣输送粮草军需,赴汝南途中所辟粮道要地,皆分派有兵卒屯驻维系。) 因为出兵清剿了汝阳各族,乐进知晓这跟汝南治下不少群体,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在汝南这片土地上,要么曹军取得终胜,荡平一切兴风作浪者,要么败退汝南,前者还好,即便付出再大代价,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要是后者的话,那他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公子,叫铄公子他们领军参与清剿,此事就不能再商讨吗?”在乐进思虑之际,一旁沉默许久的娄圭,此刻开口道。 “召陵等地清剿叛贼奸佞是急,可还没有到铄公子他们出动的地步,万一这期间发生任何……” “此事不要再说了。” 娄圭的话还没讲完,曹昂就挥手打断道:“今下汝南出现这等危局,即便他们选择随军参与讨袁,那就要担起应尽职责。” “他们是年幼,但这不妨碍他们杀敌!!” “某不能叫别人戳脊梁骨,别人家的好儿郎,都能为我曹氏出战,那凭什么他们就不能了?” 娄圭沉默了。 就连乐进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让曹铄他们领兵参与清剿,此事在曹昂麾下争议极大,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不稳妥,毕竟曹铄他们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万一在此期间,敢出任何意外,那影响就太大了。 但曹昂对此却表明强硬态度。 玉不琢不成器。 既然曹铄他们选择离开许都,前来南阳历练,那他们就要有所改变才行,作为曹氏的核心二代,他们今后势必会掌握大权,在各个领域发挥作用,倘若他们没有历练出来,就是一帮中看不中用的废物,那曹氏基业就完蛋了。 曹昂可不愿看到这一幕。 “眼下汝南北部局势动荡,这期间要跟平舆保持密切联系。”见娄圭、乐进他们不言,曹昂撩袍道。 “召陵等地的清剿要抓紧推进,但在这期间也不能忽略汝南别处,某跟姨夫写的书信态度很明确,既然汝南诸族中,有不愿接受我曹氏统治的,接着我军在汝阳清剿不臣,在各地兴风作浪,那索性就跟他们斗到底!!” “这些人就不能给他们脸,一味地退让与妥协,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某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军的刀硬!!” 娄圭、乐进相视一眼,脸上露出各异表情。 今下这等局势下,需要的就是强硬态度,而曹昂自始至终就一个态度,那就是不再妥协了。 这就表明一点,汝南能当家做主的,只能有一个。 说起来,对汝南各处的曹军势力而言,他们所需要的正是这种态度,今下在汝南的,是曹昂,这态度就代表曹操的态度。 有了这态度,那他们才敢拼命。 曹昂很清楚这点,所以他才会做这么多,在曹昂看来,不把汝南治下给狠狠地清洗一遍,不把汝南的大族豪右彻底打服,那么汝南就不可能安稳。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不愿归顺曹氏麾下的,索性就像沙一样扬了,而不是费尽心思攥在手里,即便是攥的再紧,那他们也会不断地从手里溜走的…… 第143章 孙香提兵聚新蔡,妙才出兵驻葛陵 召陵、西华、征羌、南顿、上蔡等地皆有叛乱,搅的汝南多地局势动荡,参与其中的有大族豪右,郡贼,黄巾余孽等各方势力,此势不可避免的让袁术麾下在汝各部知晓,而孙香是知晓最快的。 “快点!” “跟上!” “哒哒~” 嘈杂的声响不绝,汝水畔,大吕亭一带,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缓慢前行,在涌动的汝水上,随水而动的浮桥上,有数不清的人或车在行进。 “太慢了!!” 在此间的一处坡地,着银甲,持长枪,骑马而定的英俊青年,俯瞰着前方渡河各部的进展,剑眉紧蹙的沉声喝道:“如此渡河下,要多久才能与我军前锋聚于新蔡!此时,只怕平舆已知我军先锋抵进新蔡了!” “将军,这已经够快了。” 身后聚集的众将中,一人骑马上前道:“当下曹军所控汝南多地皆有动荡,即便在平舆的夏侯渊知晓,我军先锋已抵新蔡,那也不敢轻易出兵,毕竟汝南有此变故,与那曹昂息息相关。” “而据末将所知,这夏侯渊乃曹昂的姨夫,曹昂不好好在南阳待着,却跑来汝南捅下这等娄子,只怕夏侯渊也头疼不已啊,哈哈!!” “哈哈!!” 左右将校听后,也跟着大笑起来。 孙香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自袁术在寿春称帝,袁术麾下那帮文武,特别是领兵在外的武将,无不生出骄纵之意,特别是在汝南这边,不少武将都觉得在自家主公称帝后,这汝南各族必然有所动,特别是在二袁间摇摆不定的,势必会选择投效仲氏的! 无他。 袁绍纵使雄踞河北,在各路诸侯中实力强悍,但袁绍终究不过是汉室大将军,能给的,岂能有袁术多啊!? 今下袁术已然称帝,那跟在许都的汉帝已并驾齐驱,同为天子,汉帝能给的,他袁术也能给,汉帝不能给的,他袁术也能给! 当今天下乱成这样,汉室气数早已尽了,有仲氏取而代之,势必会引来大批人来投,这从龙之功的诱惑,谁能抵御住? 这种想法在袁术麾下很普遍,真正清醒的却是少数,在寿春的阎象、袁涣这些文武,在地方的孙香等文武,可他们在袁术麾下是有一定地位,但跟更多出身大族的文武相比,他们的影响力终究是差些。 更何况袁术已彻底的认为,他就是天命所归,仲氏势必可以取缔汉室,成为这天下唯一正朔! 这等态势下,即便袁术麾下有清醒者,可他们能唱反调吗?即便有唱反调的,可谁又会在意呢? “不可小觑曹昂。” 孙香压着心头怒意,声音低沉道:“此人深得曹操宠爱,及冠之岁就领南阳太守,使曹军新得南阳诸地安稳,今下他统兵来汝,在汝阳做那等事,看似是惹得不少人皆反,但别忘了,此人麾下能征善战者不少!!” 孙香的话叫左右所聚将校,一个个收敛心神,表情各异的盯着孙香背影。 这其中有警惕的,有不忿的。 别看袁术派遣孙香在汝南坐镇,但因为孙策的缘故,使得麾下有不少人,对于孙香始终是有提防的。 作为富春孙氏的一员,孙香的经历很丰富,早先追随在孙坚麾下,因为骁勇,所以深得孙坚重视,后其名被袁术知晓,就从孙坚手里要来,再然后,孙香留在汝南一带,而孙坚去征讨荆州了。 结果是孙坚意外战死。 这出乎很多人预料。 其中最受不了的,莫过于袁术了。 靠着收服孙坚这头江东猛虎,哪怕知晓孙坚有野心,但富春孙氏的人,还有与之交近的几族才俊,用起来实在太顺手了。 以至袁术对这一切选择视而不见,靠粮草供应来钳制孙坚这头猛虎,可孙坚的死,却打乱了很多人。 再然后就是孙策守孝结束,赶来寿春投效袁术了,只是此人比其父野心更大,在袁术麾下驱使时没少折腾事,这其中就包括跟在汝南的孙香写信,想叫孙香设法脱离袁术,只是有些事,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孙坚死后,孙香在袁术麾下就微妙了。 最终的结果,是急着聚势的孙策,到底是没有等到孙香脱离袁术,他就领着一帮子人,在江东干起来了,也是这样,彻底绝了孙香脱离的想法,在这过程中,孙香依旧被袁术重用,但他的亲眷皆在寿春。 “传某令,命各部加紧渡河!” 感受到气氛变化的孙香,没有理会身后诸将,而是朗声道:“尽快赶赴新蔡,今下汝南各地生变,这对我军而言是机会,断然不能等曹昂他们解决各地动乱,我军才有所动!” “喏!” 麾下众将轰然应诺道。 不过孙香却能听出,一些将校虽然应下,但他们心底却有不屑,对此孙香没有多说别的。 眼下对他而言,是趁着汝南局势有变,尽快促成大军聚有新蔡,以此刺激到在汝南的曹军各部。 孙香是有他的骄傲的。 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孙香如何能不骄傲呢? 其实在孙香的心底,是想过回归孙策的,但孙策的一些做法,却让孙香生出失望,孙伯符做事太急,又太骄傲,以至在一些事情上,其根本就不考虑别人感受,更不考虑别人处境,这在当今乱世下,的确是能起势的根本。 但那也要看对谁了。 孙香是很重亲情的。 叫他抛弃妻儿,去追随孙策,这事他干不出来! ‘伯符,希望在这一战中,汝别领军来犯。’思绪万千的孙香,盯着前方杂乱的大军,心情却有几分复杂。 促成孙香领兵进抵新蔡,继而对在汝曹军各部展开刺激,除了有汝南各地有变,还有一个原因,是孙香从没有在人前提过的。 他不想跟孙策对战。 袁术在寿春称帝,只要有人来讨,势必会引起群讨,今下曹军已有动静,那在不久的将来,势必会有别的势力来,会有谁,孙香没有预判过,但有一个人,孙香知道他肯定会有所动。 那就是在江东的孙策!! …… 当新蔡南境的汝水畔,有大批袁军有所动之际,远在平舆的夏侯渊,已然知晓有袁军进抵新蔡了。 “孙贼!!!” 平舆。 太守府。 夏侯渊拍案怒起,盯着堂内所聚众将,厉声道:“敢趁着汝南有变,犯我新蔡,他真以为我曹军麾下无敢战之将!!” 气氛陡然而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堂内众将见状,无不朝夏侯渊抱拳喝道,作为追随夏侯渊许久的部将,这帮曹将没有一个是畏战的。 今下汝南局势变成这样,这帮将校虽不知自家公子,为何要在汝阳折腾那等事,以至汝南多地生变,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讲这些已没用。 这段时日下,平舆早就戒严了。 作为汝南郡治所在,平舆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此地要敢有变,那局势对曹氏就更不利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确保葛陵不容有失。” 此等态势下,夏侯渊恢复冷静,眼神凌厉道:“新蔡保不住了,我军要稳住汝南局势,不能进一步乱下去,孙香此番提兵来犯,那其他袁将定然会有所动……” 堂内众将听到这里,一个个的表情无不凝重起来,是啊,在汝南的,可不止孙香一部,还有别的,如今孙香有动,那其他袁将呢? 要是他们都有所动,接下来的汝南会怎样?很多人在这一刻,无不在心底生出了担忧,毕竟汝南实在是太乱了…… 第143章 孙香提兵聚新蔡,妙才出兵驻葛陵 召陵、西华、征羌、南顿、上蔡等地皆有叛乱,搅的汝南多地局势动荡,参与其中的有大族豪右,郡贼,黄巾余孽等各方势力,此势不可避免的让袁术麾下在汝各部知晓,而孙香是知晓最快的。 “快点!” “跟上!” “哒哒~” 嘈杂的声响不绝,汝水畔,大吕亭一带,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缓慢前行,在涌动的汝水上,随水而动的浮桥上,有数不清的人或车在行进。 “太慢了!!” 在此间的一处坡地,着银甲,持长枪,骑马而定的英俊青年,俯瞰着前方渡河各部的进展,剑眉紧蹙的沉声喝道:“如此渡河下,要多久才能与我军前锋聚于新蔡!此时,只怕平舆已知我军先锋抵进新蔡了!” “将军,这已经够快了。” 身后聚集的众将中,一人骑马上前道:“当下曹军所控汝南多地皆有动荡,即便在平舆的夏侯渊知晓,我军先锋已抵新蔡,那也不敢轻易出兵,毕竟汝南有此变故,与那曹昂息息相关。” “而据末将所知,这夏侯渊乃曹昂的姨夫,曹昂不好好在南阳待着,却跑来汝南捅下这等娄子,只怕夏侯渊也头疼不已啊,哈哈!!” “哈哈!!” 左右将校听后,也跟着大笑起来。 孙香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自袁术在寿春称帝,袁术麾下那帮文武,特别是领兵在外的武将,无不生出骄纵之意,特别是在汝南这边,不少武将都觉得在自家主公称帝后,这汝南各族必然有所动,特别是在二袁间摇摆不定的,势必会选择投效仲氏的! 无他。 袁绍纵使雄踞河北,在各路诸侯中实力强悍,但袁绍终究不过是汉室大将军,能给的,岂能有袁术多啊!? 今下袁术已然称帝,那跟在许都的汉帝已并驾齐驱,同为天子,汉帝能给的,他袁术也能给,汉帝不能给的,他袁术也能给! 当今天下乱成这样,汉室气数早已尽了,有仲氏取而代之,势必会引来大批人来投,这从龙之功的诱惑,谁能抵御住? 这种想法在袁术麾下很普遍,真正清醒的却是少数,在寿春的阎象、袁涣这些文武,在地方的孙香等文武,可他们在袁术麾下是有一定地位,但跟更多出身大族的文武相比,他们的影响力终究是差些。 更何况袁术已彻底的认为,他就是天命所归,仲氏势必可以取缔汉室,成为这天下唯一正朔! 这等态势下,即便袁术麾下有清醒者,可他们能唱反调吗?即便有唱反调的,可谁又会在意呢? “不可小觑曹昂。” 孙香压着心头怒意,声音低沉道:“此人深得曹操宠爱,及冠之岁就领南阳太守,使曹军新得南阳诸地安稳,今下他统兵来汝,在汝阳做那等事,看似是惹得不少人皆反,但别忘了,此人麾下能征善战者不少!!” 孙香的话叫左右所聚将校,一个个收敛心神,表情各异的盯着孙香背影。 这其中有警惕的,有不忿的。 别看袁术派遣孙香在汝南坐镇,但因为孙策的缘故,使得麾下有不少人,对于孙香始终是有提防的。 作为富春孙氏的一员,孙香的经历很丰富,早先追随在孙坚麾下,因为骁勇,所以深得孙坚重视,后其名被袁术知晓,就从孙坚手里要来,再然后,孙香留在汝南一带,而孙坚去征讨荆州了。 结果是孙坚意外战死。 这出乎很多人预料。 其中最受不了的,莫过于袁术了。 靠着收服孙坚这头江东猛虎,哪怕知晓孙坚有野心,但富春孙氏的人,还有与之交近的几族才俊,用起来实在太顺手了。 以至袁术对这一切选择视而不见,靠粮草供应来钳制孙坚这头猛虎,可孙坚的死,却打乱了很多人。 再然后就是孙策守孝结束,赶来寿春投效袁术了,只是此人比其父野心更大,在袁术麾下驱使时没少折腾事,这其中就包括跟在汝南的孙香写信,想叫孙香设法脱离袁术,只是有些事,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孙坚死后,孙香在袁术麾下就微妙了。 最终的结果,是急着聚势的孙策,到底是没有等到孙香脱离袁术,他就领着一帮子人,在江东干起来了,也是这样,彻底绝了孙香脱离的想法,在这过程中,孙香依旧被袁术重用,但他的亲眷皆在寿春。 “传某令,命各部加紧渡河!” 感受到气氛变化的孙香,没有理会身后诸将,而是朗声道:“尽快赶赴新蔡,今下汝南各地生变,这对我军而言是机会,断然不能等曹昂他们解决各地动乱,我军才有所动!” “喏!” 麾下众将轰然应诺道。 不过孙香却能听出,一些将校虽然应下,但他们心底却有不屑,对此孙香没有多说别的。 眼下对他而言,是趁着汝南局势有变,尽快促成大军聚有新蔡,以此刺激到在汝南的曹军各部。 孙香是有他的骄傲的。 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孙香如何能不骄傲呢? 其实在孙香的心底,是想过回归孙策的,但孙策的一些做法,却让孙香生出失望,孙伯符做事太急,又太骄傲,以至在一些事情上,其根本就不考虑别人感受,更不考虑别人处境,这在当今乱世下,的确是能起势的根本。 但那也要看对谁了。 孙香是很重亲情的。 叫他抛弃妻儿,去追随孙策,这事他干不出来! ‘伯符,希望在这一战中,汝别领军来犯。’思绪万千的孙香,盯着前方杂乱的大军,心情却有几分复杂。 促成孙香领兵进抵新蔡,继而对在汝曹军各部展开刺激,除了有汝南各地有变,还有一个原因,是孙香从没有在人前提过的。 他不想跟孙策对战。 袁术在寿春称帝,只要有人来讨,势必会引起群讨,今下曹军已有动静,那在不久的将来,势必会有别的势力来,会有谁,孙香没有预判过,但有一个人,孙香知道他肯定会有所动。 那就是在江东的孙策!! …… 当新蔡南境的汝水畔,有大批袁军有所动之际,远在平舆的夏侯渊,已然知晓有袁军进抵新蔡了。 “孙贼!!!” 平舆。 太守府。 夏侯渊拍案怒起,盯着堂内所聚众将,厉声道:“敢趁着汝南有变,犯我新蔡,他真以为我曹军麾下无敢战之将!!” 气氛陡然而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堂内众将见状,无不朝夏侯渊抱拳喝道,作为追随夏侯渊许久的部将,这帮曹将没有一个是畏战的。 今下汝南局势变成这样,这帮将校虽不知自家公子,为何要在汝阳折腾那等事,以至汝南多地生变,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讲这些已没用。 这段时日下,平舆早就戒严了。 作为汝南郡治所在,平舆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此地要敢有变,那局势对曹氏就更不利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确保葛陵不容有失。” 此等态势下,夏侯渊恢复冷静,眼神凌厉道:“新蔡保不住了,我军要稳住汝南局势,不能进一步乱下去,孙香此番提兵来犯,那其他袁将定然会有所动……” 堂内众将听到这里,一个个的表情无不凝重起来,是啊,在汝南的,可不止孙香一部,还有别的,如今孙香有动,那其他袁将呢? 要是他们都有所动,接下来的汝南会怎样?很多人在这一刻,无不在心底生出了担忧,毕竟汝南实在是太乱了…… 第144章 局势动荡,对上位者的考验 曹袁两股势力在汝南之地,终是不可避免的起了风波,这也标志汝南的形势,正朝向更危急的境遇发展。 只是这仗究竟何时打起来,是谁都无法预判的。 新蔡、葛陵一带的紧张氛围,随着孙香所领大军,夏侯渊所领各部的汇聚,在不断地向上攀升。 对于这些变故,远在汝阳的曹昂,是隔了数日后才知晓了。 可知晓了又能怎样? 城外。 汝阳大营。 “大兄,您是在担忧新葛一线吗?”曹彰跟在曹昂身旁,见自家大兄沉默不言,犹豫许久后,才抬头对曹昂道。 “怎么会不担忧呢。” 曹昂轻叹一声,盯着前方人潮汹涌的校场,眉头微蹙道:“孙香领兵进抵新蔡,这分明就是想刺激我军在汝南各部,更是在刺激那些作乱的各方势力,说不定,在我等交谈之际,新葛一线就可能有变。” “那大兄为何不派兵驰援。” 曹彰不解道:“今下在汝阳大营,招募的新卒已然破万,有这些人驰援葛陵,即便孙香有异动,那我军也不至于……” “哈哈~” 曹昂的笑声,使曹彰停了下来。 别看曹彰想做统兵将军,可他终究还是太小,对于军队,特别是打仗,有太多一知半解,甚至根本不了解的地方。 “派他们去干什么?添乱吗?” 在曹彰疑惑的注视下,曹昂低头对曹彰道。 “怎么会是添乱呢?” 曹彰皱眉道:“有这破万新卒,即便不能上战场杀敌,但至少也能吓唬孙香所部,叫他们知晓我军在汝南兵锋!” 曹昂反问道:“那你可曾想过活跃在南顿、上蔡一带的反叛势力,知晓我军派遣这股新卒南下,会做什么吗?” “袭扰?” 曹彰下意识道。 “没错!” 曹昂朗声道:“会有无休止的袭扰,一旦叫他们得逞了,那这支新募之军将四散而溃,这将加剧汝南北部局势动荡。” “可是在南顿、上蔡等地有我军派驻的营校啊。” 曹彰回道:“且在过去这些时日,不止邓展、吕常他们,还有魏延、宗预他们,可都在上述之地取得不小战绩,破袭不少反叛势力啊。” “那又怎样。” 曹昂道:“在上述之地的反叛势力,没有被彻底清剿前,随便一支势力,不用多,数百众就行,他们敢不断袭扰所募新卒,那就会在军中闹出哗变了。” “你别忘了,眼下在汝阳大营的这帮新卒,是因为我军给田才蜂拥来的,他们是被选进汝阳大营了,但他们在某眼里,就是一帮刚丢掉农具的农夫罢了,连军规军纪都不知晓,你觉得他们遭遇突袭时会有什么反应?” 四散奔逃。 曹彰在心里暗道,他虽然没有讲出来,但他的表情已出卖他的内心。 “想真正改变他们,除了在汝阳大营操练些时日,就要分批派到各部麾下去,叫那些杀过人的勇卒,领着他们,提防着,弹压着,叫他们提前适应战场氛围。” 曹昂继续道:“只有适应这些了,那今后真上战场了,见到那极其残酷,极其血腥,令人作呕的场面,他们才不会因为胆怯而溃。” “战场不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双方拼到最后,谁剩下的兵力多,就取得最终胜利的,倘若真那样简单,根本就无需狠狠操练,更无需豢养悍卒,只需无脑招募大批新卒就行了。” “可惜这样不行。” 讲到这里,曹昂生出了感慨。 在决意促成这场讨袁之战前,他就预感到在汝南的处境,绝不可能是一边倒的,这期间会遇到各种问题与挑战。 可眼下所经历的,远比他预感的要艰难的多。 与此同时,也叫曹昂知晓一点,越是局势动荡之下,就越不能轻易越级指挥,一旦敢这样做,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也是为什么,在曹昂明确各项部署后,他麾下的那帮文武,一个个比谁都忙,甚至顶着很大压力,反倒是曹昂,现在却无所事事了。 这可不是曹昂偷懒。 实则是该他干的,都已经干完了。 眼下,是他那帮文武,在领了各自差遣后,在履行各种要做的事,此等态势下,曹昂要是不能沉得住气,去干涉,去插手,这是会打乱那帮文武的部署的。 这种心情,是没有人能理解的。 “那大兄,眼下我等什么都不做吗?” 在曹昂感慨之际,曹彰抬头询问道。 “该做的都做了,新葛一带的形势,眼下还不到我等插手的时候。” 曹昂收敛心神道:“如果姨夫真的顶不住,那自会派人来的,可到现在,某都没有收到前线急报,那就代表一切还都可控。” “这个时候,我军要做的就是清剿召陵等地反叛势力,至于我等,就老实待在汝阳大营即可。” “可是……” 曹彰欲言又止,这跟他理解的打仗,是完全不一样的,打仗,不该是荡气回肠的吗?为何现在却是这样? 在曹彰的心底,总觉得有些太憋屈了! 仗要都是这样打,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子文,行军打仗的事儿,不像你想的那样,你想怎样就能怎样。”曹昂走上前,伸手轻揉曹彰脑袋。 “在该势如破竹时,参与其中的各部要以雷霆之势压上,但在决战没到来之前,参战双方就会有无数试探,这为的就是在试探中,发现敌军的弱点在何处,一旦发现,那就会猛攻猛凿,以求决战促成。” “所以对统兵将校,特别是统将之帅而言,要比谁都要沉稳,力争麾下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一旦出现差错,即便先前取得再多胜利,那终究是功亏一篑!” 曹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直到现在,曹昂才真正明白,为何他知晓的那些仗,为何动辄就是一年半载,才会分出来胜负了,在这期间是会有不断的冲突与对战,可真正决定战役走向的决战,却是在这一次次冲突与对战下,才在一方出现致命弱点后,在另一方坚决推动下才促成的!! 第144章 局势动荡,对上位者的考验 曹袁两股势力在汝南之地,终是不可避免的起了风波,这也标志汝南的形势,正朝向更危急的境遇发展。 只是这仗究竟何时打起来,是谁都无法预判的。 新蔡、葛陵一带的紧张氛围,随着孙香所领大军,夏侯渊所领各部的汇聚,在不断地向上攀升。 对于这些变故,远在汝阳的曹昂,是隔了数日后才知晓了。 可知晓了又能怎样? 城外。 汝阳大营。 “大兄,您是在担忧新葛一线吗?”曹彰跟在曹昂身旁,见自家大兄沉默不言,犹豫许久后,才抬头对曹昂道。 “怎么会不担忧呢。” 曹昂轻叹一声,盯着前方人潮汹涌的校场,眉头微蹙道:“孙香领兵进抵新蔡,这分明就是想刺激我军在汝南各部,更是在刺激那些作乱的各方势力,说不定,在我等交谈之际,新葛一线就可能有变。” “那大兄为何不派兵驰援。” 曹彰不解道:“今下在汝阳大营,招募的新卒已然破万,有这些人驰援葛陵,即便孙香有异动,那我军也不至于……” “哈哈~” 曹昂的笑声,使曹彰停了下来。 别看曹彰想做统兵将军,可他终究还是太小,对于军队,特别是打仗,有太多一知半解,甚至根本不了解的地方。 “派他们去干什么?添乱吗?” 在曹彰疑惑的注视下,曹昂低头对曹彰道。 “怎么会是添乱呢?” 曹彰皱眉道:“有这破万新卒,即便不能上战场杀敌,但至少也能吓唬孙香所部,叫他们知晓我军在汝南兵锋!” 曹昂反问道:“那你可曾想过活跃在南顿、上蔡一带的反叛势力,知晓我军派遣这股新卒南下,会做什么吗?” “袭扰?” 曹彰下意识道。 “没错!” 曹昂朗声道:“会有无休止的袭扰,一旦叫他们得逞了,那这支新募之军将四散而溃,这将加剧汝南北部局势动荡。” “可是在南顿、上蔡等地有我军派驻的营校啊。” 曹彰回道:“且在过去这些时日,不止邓展、吕常他们,还有魏延、宗预他们,可都在上述之地取得不小战绩,破袭不少反叛势力啊。” “那又怎样。” 曹昂道:“在上述之地的反叛势力,没有被彻底清剿前,随便一支势力,不用多,数百众就行,他们敢不断袭扰所募新卒,那就会在军中闹出哗变了。” “你别忘了,眼下在汝阳大营的这帮新卒,是因为我军给田才蜂拥来的,他们是被选进汝阳大营了,但他们在某眼里,就是一帮刚丢掉农具的农夫罢了,连军规军纪都不知晓,你觉得他们遭遇突袭时会有什么反应?” 四散奔逃。 曹彰在心里暗道,他虽然没有讲出来,但他的表情已出卖他的内心。 “想真正改变他们,除了在汝阳大营操练些时日,就要分批派到各部麾下去,叫那些杀过人的勇卒,领着他们,提防着,弹压着,叫他们提前适应战场氛围。” 曹昂继续道:“只有适应这些了,那今后真上战场了,见到那极其残酷,极其血腥,令人作呕的场面,他们才不会因为胆怯而溃。” “战场不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双方拼到最后,谁剩下的兵力多,就取得最终胜利的,倘若真那样简单,根本就无需狠狠操练,更无需豢养悍卒,只需无脑招募大批新卒就行了。” “可惜这样不行。” 讲到这里,曹昂生出了感慨。 在决意促成这场讨袁之战前,他就预感到在汝南的处境,绝不可能是一边倒的,这期间会遇到各种问题与挑战。 可眼下所经历的,远比他预感的要艰难的多。 与此同时,也叫曹昂知晓一点,越是局势动荡之下,就越不能轻易越级指挥,一旦敢这样做,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也是为什么,在曹昂明确各项部署后,他麾下的那帮文武,一个个比谁都忙,甚至顶着很大压力,反倒是曹昂,现在却无所事事了。 这可不是曹昂偷懒。 实则是该他干的,都已经干完了。 眼下,是他那帮文武,在领了各自差遣后,在履行各种要做的事,此等态势下,曹昂要是不能沉得住气,去干涉,去插手,这是会打乱那帮文武的部署的。 这种心情,是没有人能理解的。 “那大兄,眼下我等什么都不做吗?” 在曹昂感慨之际,曹彰抬头询问道。 “该做的都做了,新葛一带的形势,眼下还不到我等插手的时候。” 曹昂收敛心神道:“如果姨夫真的顶不住,那自会派人来的,可到现在,某都没有收到前线急报,那就代表一切还都可控。” “这个时候,我军要做的就是清剿召陵等地反叛势力,至于我等,就老实待在汝阳大营即可。” “可是……” 曹彰欲言又止,这跟他理解的打仗,是完全不一样的,打仗,不该是荡气回肠的吗?为何现在却是这样? 在曹彰的心底,总觉得有些太憋屈了! 仗要都是这样打,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子文,行军打仗的事儿,不像你想的那样,你想怎样就能怎样。”曹昂走上前,伸手轻揉曹彰脑袋。 “在该势如破竹时,参与其中的各部要以雷霆之势压上,但在决战没到来之前,参战双方就会有无数试探,这为的就是在试探中,发现敌军的弱点在何处,一旦发现,那就会猛攻猛凿,以求决战促成。” “所以对统兵将校,特别是统将之帅而言,要比谁都要沉稳,力争麾下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一旦出现差错,即便先前取得再多胜利,那终究是功亏一篑!” 曹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直到现在,曹昂才真正明白,为何他知晓的那些仗,为何动辄就是一年半载,才会分出来胜负了,在这期间是会有不断的冲突与对战,可真正决定战役走向的决战,却是在这一次次冲突与对战下,才在一方出现致命弱点后,在另一方坚决推动下才促成的!! 第145章 陈到来投,白毦精兵当峥嵘 打仗其实挺无聊的,至少对统军主帅而言是这样,在决定战役走向的战机没有出现前,每天要做的事,是带有一定重复性的。 获悉前线战况。 知晓各部战况。 了解粮草消耗。 洞察各方反应。 …… 这也从侧面反应一点,麾下智囊团是否可靠,一旦在繁琐驳杂的来源中,忽略某些至关重要的,那形势就可能急转直下。 随曹昂来汝的智囊就两位,一个娄圭,一个李严,至于韩暨,那是分管后方粮草军需调配的。 可眼下就娄圭在曹昂身边,李严被派去陈国,以说服那位兵强马壮的汉室宗亲,让其来汝南参与讨袁。 不过对眼下的曹昂而言,一个娄圭够用了。 讨袁一战的名号,是曹昂促成的不假,可眼下曹昂直面的,是反对曹氏,不服曹氏的那帮反叛势力,至于因汝南局势有变,而有袁军出现动静,这压力是被夏侯渊扛着的,所以需要曹昂做的真不多。 “公子,据堵阳传回的消息,军器局加急赶制的军械兵器,已在堵阳完成检验,韩暨已安排好各项事宜。” 汝阳大营。 中军所在。 娄圭表情严肃,向曹昂禀明在汝所需各项军械兵器,在南阳调配的情况,这对讨袁大军是至关重要的。 “衣甲呢?” 曹昂开口道:“今从汝阳等处所募新卒增多,不少新编营校连衣甲都没有,此事要加急解决才行。” 在一支军队中,连最基本的衣甲都不能做到统一,那如何能叫麾下将士凝聚起来,这怎样看都是凑数的。 “太守府在协调此事。” 娄圭如实道:“军器局在加紧赶制两当甲,不过布料太缺,且需求太大,染料一时难以筹措,所以……” 讲到这里时,娄圭停了下来。 说实话,娄圭有些不太理解,在当前这等形势下,能把各式军械兵器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衣甲,特别是两当甲,没必要给新卒发放,这在娄圭看来是本末倒置的,毕竟新卒在战场上死伤本就大,即便是发放,真能减少伤亡,可汝南治下不缺青壮啊。 但娄圭哪里知道,曹昂是想借着在汝之战,通过前线各种急需的诱惑,以促成南阳治下工坊的发展。 至少在宛县一带,要催生大批工坊,此事要能办成了,那将增强南阳的底蕴,农耕的确要大力发展,但工商业也要发展! 这是在培育战争潜力,更是在进行利益捆绑! 曹昂要叫南阳各族的人都知道一点,唯有紧跟在曹氏这辆战车上,他们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 “叫满宠他们督促好此事。” 在娄圭的注视下,曹昂眼神坚毅道:“如果缺钱的话,就派人来汝南,缴获的那些,分出一批给南阳,专司前线各项军需所用,此事马虎不得!” “喏!” 娄圭当即作揖应道。 “大兄!有好事!!” 娄圭话音刚落,曹彰兴冲冲的从帐外跑进来,兴奋的看向曹昂,见曹彰如此,曹昂眉头微蹙。 “何事?” “陈到率众来投!!” “谁?!” 这下,曹昂坐不住了,起身看向曹彰道。 “就是先前大兄去平舆,派人去寻的陈到啊。” 见曹昂这样,曹彰忙道:“陈到现在汝阳大营辕门,领了数百众来投…大兄,您要去何处?” “自是去见陈到!” 曹昂难掩喜色,快步朝帐外走去。 “大兄,等等我!” 曹彰见状,忙转身去追。 这…… 反倒是娄圭见到这一幕,一时竟有些错愕,这陈到是何许人也,居然叫自家公子亲自去迎? 很有名吗? 只是娄圭所想种种,此时的曹昂却不知晓,眼下的他,只想尽快赶去辕门,去见见这个陈到!! 此君可是位猛人啊!! 陈到,表字叔至,汝南人士,此君在史料记载不多,但却掌着一支精锐,名曰白毦,对曹昂而言,他此来汝南,一个是讨袁,一个是肃清反对势力,还有一个,就是多多吸纳在野文武! 在南阳,他就吸纳不少文武,将他们聚在曹氏麾下,这其中有不少,那都是刘备要招揽的,可惜被他截胡了。 一时截胡一时爽。 一直截胡一直爽!! 趁着眼下曹氏势力,还没有跟袁绍翻脸,把一些本该属蜀汉、东吴的文武提前揽进曹氏麾下,叫他们在后续讨伐荆州,讨伐扬州崭露头角,继而提拔到该提拔的位置,这就是曹昂要做的事。 曹氏麾下不能只有汝颍、沛谯两股势力,还应有更多才行,这样各方势力才能彼此制衡,继而为曹氏开辟新天地!! “陈到何在?” 汝阳大营辕门处,突然响起的喝喊声,伴随着马蹄声传来,叫挎刀而立的陈到,皱眉看去。 却见曹昂骑马驰来,身后跟着曹彰、夏侯楙一行人。 曹昂的到来,使领兵值守的守将,还有不少曹军将士,一个个大惊,无不朝驰来的曹昂抱拳行礼。 “拜见公子!” “拜见府君!”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一勒缰绳,忙翻身下马朝陈到走去,只是这一幕,却吓住陈到所领部众了。 他就是曹昂? 这么年轻? 那帮部众有惊疑,有震惊,反倒是陈到,却表现得很平静。 “汝南陈到,拜见府君!” 在曹昂走来之际,陈到不慌不忙的抬手一礼。 “无需多礼。” 曹昂忙快步上前,伸手托起陈到双臂,“原本某以为叔至不会来了,某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哈哈,但叔至此来,某是很欣喜的!” 在乐进代指各部赴汝,曹昂提前赴汝去平舆,一个是为见夏侯渊一面,以知晓汝南种种实况,一个就是想收服陈到,只是他却没有寻得,但曹昂不死心,就派人去四下打听,而打着的旗号,正是汝南太守夏侯渊举荐,为的就是不太显突兀。 “到此来汝阳,就是为响应讨袁!” 陈到见此,低首道:“如若公子不弃,到愿为公子先驱,征讨国贼!!” “好!!好!!” 曹昂大笑道:“有叔至来投,征讨国贼定能取胜!!” 人都那样说了,曹昂必然要表明态度的。 陈到听曹昂这样讲,这心底生出了感慨,看来他这个决定是没错的!! 对陈到而言,今下汝南乱成这样,投效到曹氏麾下,其族就能得到庇佑,毕竟跟那些大族豪右不同,他陈氏只是豪强,在承平时期还能确保安稳,可在乱世下,尤其是现在这等态势是不行的。 所以在知晓曹昂派人寻他,陈到也是犹豫了很久,可随着汝南各地局势动荡,陈到也下定决心了。 对陈到所想,曹昂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人来了,这样在小沛苟着的刘备,潜在势力就又被削弱了,甚至陈到的到来,叫曹昂决意把白毦兵也搞出来!! 这是曹昂近来最高兴的时刻!! 第145章 陈到来投,白毦精兵当峥嵘 打仗其实挺无聊的,至少对统军主帅而言是这样,在决定战役走向的战机没有出现前,每天要做的事,是带有一定重复性的。 获悉前线战况。 知晓各部战况。 了解粮草消耗。 洞察各方反应。 …… 这也从侧面反应一点,麾下智囊团是否可靠,一旦在繁琐驳杂的来源中,忽略某些至关重要的,那形势就可能急转直下。 随曹昂来汝的智囊就两位,一个娄圭,一个李严,至于韩暨,那是分管后方粮草军需调配的。 可眼下就娄圭在曹昂身边,李严被派去陈国,以说服那位兵强马壮的汉室宗亲,让其来汝南参与讨袁。 不过对眼下的曹昂而言,一个娄圭够用了。 讨袁一战的名号,是曹昂促成的不假,可眼下曹昂直面的,是反对曹氏,不服曹氏的那帮反叛势力,至于因汝南局势有变,而有袁军出现动静,这压力是被夏侯渊扛着的,所以需要曹昂做的真不多。 “公子,据堵阳传回的消息,军器局加急赶制的军械兵器,已在堵阳完成检验,韩暨已安排好各项事宜。” 汝阳大营。 中军所在。 娄圭表情严肃,向曹昂禀明在汝所需各项军械兵器,在南阳调配的情况,这对讨袁大军是至关重要的。 “衣甲呢?” 曹昂开口道:“今从汝阳等处所募新卒增多,不少新编营校连衣甲都没有,此事要加急解决才行。” 在一支军队中,连最基本的衣甲都不能做到统一,那如何能叫麾下将士凝聚起来,这怎样看都是凑数的。 “太守府在协调此事。” 娄圭如实道:“军器局在加紧赶制两当甲,不过布料太缺,且需求太大,染料一时难以筹措,所以……” 讲到这里时,娄圭停了下来。 说实话,娄圭有些不太理解,在当前这等形势下,能把各式军械兵器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衣甲,特别是两当甲,没必要给新卒发放,这在娄圭看来是本末倒置的,毕竟新卒在战场上死伤本就大,即便是发放,真能减少伤亡,可汝南治下不缺青壮啊。 但娄圭哪里知道,曹昂是想借着在汝之战,通过前线各种急需的诱惑,以促成南阳治下工坊的发展。 至少在宛县一带,要催生大批工坊,此事要能办成了,那将增强南阳的底蕴,农耕的确要大力发展,但工商业也要发展! 这是在培育战争潜力,更是在进行利益捆绑! 曹昂要叫南阳各族的人都知道一点,唯有紧跟在曹氏这辆战车上,他们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 “叫满宠他们督促好此事。” 在娄圭的注视下,曹昂眼神坚毅道:“如果缺钱的话,就派人来汝南,缴获的那些,分出一批给南阳,专司前线各项军需所用,此事马虎不得!” “喏!” 娄圭当即作揖应道。 “大兄!有好事!!” 娄圭话音刚落,曹彰兴冲冲的从帐外跑进来,兴奋的看向曹昂,见曹彰如此,曹昂眉头微蹙。 “何事?” “陈到率众来投!!” “谁?!” 这下,曹昂坐不住了,起身看向曹彰道。 “就是先前大兄去平舆,派人去寻的陈到啊。” 见曹昂这样,曹彰忙道:“陈到现在汝阳大营辕门,领了数百众来投…大兄,您要去何处?” “自是去见陈到!” 曹昂难掩喜色,快步朝帐外走去。 “大兄,等等我!” 曹彰见状,忙转身去追。 这…… 反倒是娄圭见到这一幕,一时竟有些错愕,这陈到是何许人也,居然叫自家公子亲自去迎? 很有名吗? 只是娄圭所想种种,此时的曹昂却不知晓,眼下的他,只想尽快赶去辕门,去见见这个陈到!! 此君可是位猛人啊!! 陈到,表字叔至,汝南人士,此君在史料记载不多,但却掌着一支精锐,名曰白毦,对曹昂而言,他此来汝南,一个是讨袁,一个是肃清反对势力,还有一个,就是多多吸纳在野文武! 在南阳,他就吸纳不少文武,将他们聚在曹氏麾下,这其中有不少,那都是刘备要招揽的,可惜被他截胡了。 一时截胡一时爽。 一直截胡一直爽!! 趁着眼下曹氏势力,还没有跟袁绍翻脸,把一些本该属蜀汉、东吴的文武提前揽进曹氏麾下,叫他们在后续讨伐荆州,讨伐扬州崭露头角,继而提拔到该提拔的位置,这就是曹昂要做的事。 曹氏麾下不能只有汝颍、沛谯两股势力,还应有更多才行,这样各方势力才能彼此制衡,继而为曹氏开辟新天地!! “陈到何在?” 汝阳大营辕门处,突然响起的喝喊声,伴随着马蹄声传来,叫挎刀而立的陈到,皱眉看去。 却见曹昂骑马驰来,身后跟着曹彰、夏侯楙一行人。 曹昂的到来,使领兵值守的守将,还有不少曹军将士,一个个大惊,无不朝驰来的曹昂抱拳行礼。 “拜见公子!” “拜见府君!”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一勒缰绳,忙翻身下马朝陈到走去,只是这一幕,却吓住陈到所领部众了。 他就是曹昂? 这么年轻? 那帮部众有惊疑,有震惊,反倒是陈到,却表现得很平静。 “汝南陈到,拜见府君!” 在曹昂走来之际,陈到不慌不忙的抬手一礼。 “无需多礼。” 曹昂忙快步上前,伸手托起陈到双臂,“原本某以为叔至不会来了,某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哈哈,但叔至此来,某是很欣喜的!” 在乐进代指各部赴汝,曹昂提前赴汝去平舆,一个是为见夏侯渊一面,以知晓汝南种种实况,一个就是想收服陈到,只是他却没有寻得,但曹昂不死心,就派人去四下打听,而打着的旗号,正是汝南太守夏侯渊举荐,为的就是不太显突兀。 “到此来汝阳,就是为响应讨袁!” 陈到见此,低首道:“如若公子不弃,到愿为公子先驱,征讨国贼!!” “好!!好!!” 曹昂大笑道:“有叔至来投,征讨国贼定能取胜!!” 人都那样说了,曹昂必然要表明态度的。 陈到听曹昂这样讲,这心底生出了感慨,看来他这个决定是没错的!! 对陈到而言,今下汝南乱成这样,投效到曹氏麾下,其族就能得到庇佑,毕竟跟那些大族豪右不同,他陈氏只是豪强,在承平时期还能确保安稳,可在乱世下,尤其是现在这等态势是不行的。 所以在知晓曹昂派人寻他,陈到也是犹豫了很久,可随着汝南各地局势动荡,陈到也下定决心了。 对陈到所想,曹昂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人来了,这样在小沛苟着的刘备,潜在势力就又被削弱了,甚至陈到的到来,叫曹昂决意把白毦兵也搞出来!! 这是曹昂近来最高兴的时刻!! 第146章 捷报频传,强龙须压地头蛇 似与陈到投效相关,没过几日,汝阳大营就热闹起来,自召陵、南顿、上蔡、定颍等地先后有骑兵赶回,这也使所募新卒斗志高涨! 中军所在。 “大兄!又有捷报传回!!” 曹彰难掩兴奋,拿着许定所部传回的军报,快步朝帐内跑来,乐进、娄圭、陈到几人侧首看去。 “何处的?” 反观曹昂,没有抬头去看,盯着眼前舆图,对走来的曹彰询问道。 “许定部的。” 曹彰咧嘴笑道:“军报提及,所部在隐强一带,破袭数股北窜叛贼,斩贼800余众,虏2000余众……” 在曹彰讲这些时,乐进、娄圭、陈到一行看向舆图,他们的目光很快聚焦一处。 “肆虐在此的叛贼奸佞,是想将战乱引至许都啊。” 曹昂盯着舆图,似笑非笑道:“可惜有许定率部游弋各地,想趁乱离开汝南,这对他们难如登天!” “大兄说的是。” 曹彰保持笑意道:“在这段时日,我讨袁大军派出的各部,在召陵、南顿等地皆有不小斩获,现在打不过了,就想闹着一出,哼,那他们是在痴心妄想!!” “公子,今下在汝南北部诸地,小股的叛贼奸佞基本被扫平。” 在曹彰讲完后,乐进伸手指向舆图,“剩下的多是势力较大,其中以征羌、定颍、黑闾涧、上蔡盘踞的最多,但这些时日清剿下来,诸地局势不似最初那般动荡,这对我军而言是好事。” “没错。” 娄圭点头道:“接下来对我军而言,只需调动在各处清剿主力,对这些叛贼奸佞展开清剿,期间从汝阳大营抽调新卒,派至各处参与清剿,最迟月余,北部诸地动荡定能悉数荡平!!” 帐内气氛变了。 这段时日从各地不断传回捷报,特别是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所统营校,在此次清剿中也有不俗表现,这让乐进、娄圭他们的心定了下来。 地方出现大规模叛乱,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遏制乱势,这必将加剧地方动荡,如此想彻底平定地方,安稳地方,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何况地方的动荡,是会影响到别地局势的。 对于乐进、娄圭而言,他们最担心的有两方面,一个是影响到曹袁在汝南接壤之地,特别是夏侯渊、孙香对峙所在,一个是影响到毗邻汝南的颍川郡,尤其是在腹地的许都,倘若汝南的乱局加剧,不管是反馈到哪一方面,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在清剿叛贼奸佞期间,还有一批批新卒不断抽调,更有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参与其中,万一这期间敢出现任何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好在以上担忧没有发生。 “汝南郡的特殊形势由来已久,也恰恰是这样,就注定各大族豪右之间,还有那些郡贼、黄巾余孽看似联系紧密,实则却是各自为战!” 在几人的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道:“未战先怯是要不得的,看起来我军跟这些势力相比,占据的优势不大,但有一点,某自始至终却都认为,相较于那些各自为战的叛贼奸佞,我军作为一个整体,是能把他们击碎的!!” “更何况许定、魏延、宗预、邓展、吕常这帮将校的统兵能力是极强的,这点在南阳清剿宗贼所取战绩,就得到了验证。” “即便活跃各地的叛贼奸佞,有些势力的确是强,聚拢的人也很多,可他们根本就不是许定他们的对手!!!” 乐进、娄圭几人露出笑意。 的确。 这些不服曹氏的势力,看起来是很唬人,可真打起来了,跟许定、魏延、宗预他们交手,那差距还是很大的。 先前在乐进的心底,还有些担心魏延、宗预他们会吃亏,毕竟在南阳能取得大胜,那是占据着优势的,这来到汝南后,人生地不熟的,难保期间不会吃亏,可事实上乐进的担心完全多余。 “汝南的这帮地头蛇,一个个是那样自负,觉得他们在汝南根基浑厚,这才选择跟太守府,跟许都叫板!” 看着发笑的几人,曹昂缓缓站起身,眼神凌厉道:“好啊,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这支讨袁大军,作为强龙,就要好好压压这帮地头蛇!” “某的态度始终不变,顺者昌逆者亡!只要还在地方作乱,一旦我军把他们清剿了,那连同他们的亲族在内,都要被悉数逮捕,他们名下的一切全都查抄!!” “公子英明!” “大兄威武!!” 帐内响起乐进、娄圭、陈到、曹彰他们的声音。 英明不英明。 威武不威武。 曹昂并不在意。 既然最艰难的时刻,眼下算是度过了,那么后续要做的,就是把先前积攒的优势,持续保持下去。 对于曹昂而言,他从来没把汝南的大族豪右、郡贼、黄巾余孽放到眼里过,这些都不过是一个时代的特殊存在罢了。 如果是在承平时期,那他们的影响力会很大。 可现在是乱世! 兵强马壮者,是为雄! 领着讨袁大军来汝南的曹昂,要是连这些小喽啰都解决不了,那就什么也别做了,毕竟比这些强的可太多了。 “文谦,接下来各地清剿,就由你来掌管与协调。”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看向乐进道:“先前取得的优势要保持,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帮叛贼奸佞悉数铲除,留给我军的时间不多了。” “喏!” 乐进当即抱拳应道:“请公子放心,末将定会做好这些的。” 看来公子是担心前线战局啊。 娄圭见到此幕,心底暗暗道,相较于汝南北部频传的捷报,围绕葛陵、新蔡一带的情况就没有那样好了。 “都去忙。” 在娄圭感慨之际,曹昂道:“某有些事要想。” “喏!” 众人抱拳应道。 与娄圭想的一样,曹昂将召陵等地清剿,交由乐进全权负责,他是担心汝南前线的情况,今下汝南的局势,还远没有到曹昂放松的时刻,还有很多事需要曹昂去了解,继而设法干预才行! 第146章 捷报频传,强龙须压地头蛇 似与陈到投效相关,没过几日,汝阳大营就热闹起来,自召陵、南顿、上蔡、定颍等地先后有骑兵赶回,这也使所募新卒斗志高涨! 中军所在。 “大兄!又有捷报传回!!” 曹彰难掩兴奋,拿着许定所部传回的军报,快步朝帐内跑来,乐进、娄圭、陈到几人侧首看去。 “何处的?” 反观曹昂,没有抬头去看,盯着眼前舆图,对走来的曹彰询问道。 “许定部的。” 曹彰咧嘴笑道:“军报提及,所部在隐强一带,破袭数股北窜叛贼,斩贼800余众,虏2000余众……” 在曹彰讲这些时,乐进、娄圭、陈到一行看向舆图,他们的目光很快聚焦一处。 “肆虐在此的叛贼奸佞,是想将战乱引至许都啊。” 曹昂盯着舆图,似笑非笑道:“可惜有许定率部游弋各地,想趁乱离开汝南,这对他们难如登天!” “大兄说的是。” 曹彰保持笑意道:“在这段时日,我讨袁大军派出的各部,在召陵、南顿等地皆有不小斩获,现在打不过了,就想闹着一出,哼,那他们是在痴心妄想!!” “公子,今下在汝南北部诸地,小股的叛贼奸佞基本被扫平。” 在曹彰讲完后,乐进伸手指向舆图,“剩下的多是势力较大,其中以征羌、定颍、黑闾涧、上蔡盘踞的最多,但这些时日清剿下来,诸地局势不似最初那般动荡,这对我军而言是好事。” “没错。” 娄圭点头道:“接下来对我军而言,只需调动在各处清剿主力,对这些叛贼奸佞展开清剿,期间从汝阳大营抽调新卒,派至各处参与清剿,最迟月余,北部诸地动荡定能悉数荡平!!” 帐内气氛变了。 这段时日从各地不断传回捷报,特别是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所统营校,在此次清剿中也有不俗表现,这让乐进、娄圭他们的心定了下来。 地方出现大规模叛乱,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遏制乱势,这必将加剧地方动荡,如此想彻底平定地方,安稳地方,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何况地方的动荡,是会影响到别地局势的。 对于乐进、娄圭而言,他们最担心的有两方面,一个是影响到曹袁在汝南接壤之地,特别是夏侯渊、孙香对峙所在,一个是影响到毗邻汝南的颍川郡,尤其是在腹地的许都,倘若汝南的乱局加剧,不管是反馈到哪一方面,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在清剿叛贼奸佞期间,还有一批批新卒不断抽调,更有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参与其中,万一这期间敢出现任何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好在以上担忧没有发生。 “汝南郡的特殊形势由来已久,也恰恰是这样,就注定各大族豪右之间,还有那些郡贼、黄巾余孽看似联系紧密,实则却是各自为战!” 在几人的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道:“未战先怯是要不得的,看起来我军跟这些势力相比,占据的优势不大,但有一点,某自始至终却都认为,相较于那些各自为战的叛贼奸佞,我军作为一个整体,是能把他们击碎的!!” “更何况许定、魏延、宗预、邓展、吕常这帮将校的统兵能力是极强的,这点在南阳清剿宗贼所取战绩,就得到了验证。” “即便活跃各地的叛贼奸佞,有些势力的确是强,聚拢的人也很多,可他们根本就不是许定他们的对手!!!” 乐进、娄圭几人露出笑意。 的确。 这些不服曹氏的势力,看起来是很唬人,可真打起来了,跟许定、魏延、宗预他们交手,那差距还是很大的。 先前在乐进的心底,还有些担心魏延、宗预他们会吃亏,毕竟在南阳能取得大胜,那是占据着优势的,这来到汝南后,人生地不熟的,难保期间不会吃亏,可事实上乐进的担心完全多余。 “汝南的这帮地头蛇,一个个是那样自负,觉得他们在汝南根基浑厚,这才选择跟太守府,跟许都叫板!” 看着发笑的几人,曹昂缓缓站起身,眼神凌厉道:“好啊,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这支讨袁大军,作为强龙,就要好好压压这帮地头蛇!” “某的态度始终不变,顺者昌逆者亡!只要还在地方作乱,一旦我军把他们清剿了,那连同他们的亲族在内,都要被悉数逮捕,他们名下的一切全都查抄!!” “公子英明!” “大兄威武!!” 帐内响起乐进、娄圭、陈到、曹彰他们的声音。 英明不英明。 威武不威武。 曹昂并不在意。 既然最艰难的时刻,眼下算是度过了,那么后续要做的,就是把先前积攒的优势,持续保持下去。 对于曹昂而言,他从来没把汝南的大族豪右、郡贼、黄巾余孽放到眼里过,这些都不过是一个时代的特殊存在罢了。 如果是在承平时期,那他们的影响力会很大。 可现在是乱世! 兵强马壮者,是为雄! 领着讨袁大军来汝南的曹昂,要是连这些小喽啰都解决不了,那就什么也别做了,毕竟比这些强的可太多了。 “文谦,接下来各地清剿,就由你来掌管与协调。”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看向乐进道:“先前取得的优势要保持,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帮叛贼奸佞悉数铲除,留给我军的时间不多了。” “喏!” 乐进当即抱拳应道:“请公子放心,末将定会做好这些的。” 看来公子是担心前线战局啊。 娄圭见到此幕,心底暗暗道,相较于汝南北部频传的捷报,围绕葛陵、新蔡一带的情况就没有那样好了。 “都去忙。” 在娄圭感慨之际,曹昂道:“某有些事要想。” “喏!” 众人抱拳应道。 与娄圭想的一样,曹昂将召陵等地清剿,交由乐进全权负责,他是担心汝南前线的情况,今下汝南的局势,还远没有到曹昂放松的时刻,还有很多事需要曹昂去了解,继而设法干预才行! 第147章 汝南烽火遍地,两军对垒争雄雌 汝南北部的乱象,已有趋于明朗的态势,然在汝南其他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乱象却在持续蔓延。 葛陵。 曹军大营。 “哒哒~” 不时有马蹄声响起,打破此间平静,屯驻在此的曹军各部,别管是休息的,亦或是轮值的,就从始至终没有放松过警惕。 “可恶!!” 愤怒的声音响起,中军所在,紧张的氛围降临,使值守在此的曹军将士,无不是提着心站于各处。 “汝阴怎能丢掉!!” 帅帐之内。 带着怒容的夏侯渊,重拍眼前木案,“全都是废物,当初某就派人传令,叫他们警惕城内大族,提防李丰、梁纲、乐就等将,可他们都干了什么!” “眼下好了,汝阴丢了,我军在汝更为被动!!” 帐内所聚众将无不屏气凝神,生怕触了霉头,就眼下的形势而言,汝阴对他们有多重要,这些人都是清楚的。 自孙香提兵进抵新蔡,己部屯驻于葛陵,尽管双方没有爆发大战,但小规模冲突却从没有断过。 特别是在这期间,汝南多地知晓汝阳之事,又获悉孙香北上消息,在山桑、城父、细阳、新阳等地皆有叛乱发生,甚至有些郡贼跟着起事,这使曹军在汝南的根基,遭到极大冲击与破坏。 也恰恰是这等境遇,使得在葛陵与孙香所部对峙曹军将校,有不少在心底对曹昂产生了质疑。 不是统兵来汝讨袁吗? 为何现在却成这样了? 是。 曹昂在南阳所作所为,早先就传到汝南了,可眼下这等危局乱象,却是曹昂在汝阳一手促成,哪怕曹昂是曹操的长子,也难保会被人质疑啊。 公子你没来汝南前,或许汝南各处是有状况,但至少却维系着相对平稳,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眼下呢? 到处都是叛乱,到处都是乱象。 关键是在这期间,袁术麾下部将在汝也动作频频,继孙香领军进抵新蔡,眼下李丰等人又把汝阴夺了。 倘若汝南乱局没有被终结,还进一步的恶化与糜烂,甚至导致汝南多地皆失,这传到许都后,该算谁的啊! “将军,今下汝阴丢了。” 在此等态势下,一名将校走上前,朝夏侯渊抱拳道:“这消息是否派去汝阳,叫公子知晓此事,孙香这厮极其难缠,我军与之对峙于此,可汝阴却不能就这样丢了,公子既在汝阳募兵,那是否能统兵赶去汝阴?” 夏侯渊眉头微皱起来。 在听到那人所讲,又看到帐内诸将表情,夏侯渊就知他麾下这帮将校,有不少对曹昂有很大质疑。 这是很危险的。 如果在汝南这场动荡下,曹昂的表现不足以震慑住所有人,那汝南发生的种种,势必会在传开后,让曹昂遭受更多质疑。 曹昂在南阳做的再好,有汝南这一遭,那在很多人的心里,难免会以为这是曹操替其打下的,这要是还做不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而眼下,曹昂是独当一面,领军来汝发起讨袁了,先前做的再好,可眼下却不行了,那代表着什么? 曹昂能力不够啊!! “这……” “报!!” 就在夏侯渊打算呵斥此将之际,帐外却响起声响,很快一人跑了进来,眉宇间透着焦急。 “将军,出大事了!” 那人跑到跟前,在众将注视下,朝夏侯渊单膝跪地道:“孙香尽起麾下大军,朝葛陵一带进发了!!” 什么?! 帐内众将听闻此言,无不是脸色大变。 在过去的对峙中,双方虽说小冲突不断,但孙香却极其谨慎,没有选择出兵进逼葛陵,而在这期间,有不少人来投奔孙香,这使其麾下部众增多不少。 ‘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反观夏侯渊,此刻却眉头紧锁起来。 他在葛陵,是秘密赶来的。 为的是安稳前线将士。 原本按夏侯渊所想,等召陵等地局势稍稳,就派人叫曹昂领兵驻平舆,这样他才能安心来前线。 可来葛陵才几日啊。 先是汝阴丢了。 后是孙香进犯。 直觉告诉夏侯渊,定是有人搞背刺,而夏侯渊首先想到的,就是汝南郡治平舆城内的那帮家伙!! 因为汝南多地生乱,对平舆,夏侯渊没有采取过激行为,只是令全城戒严了,毕竟平舆作为郡治,其他地方都乱了,若平舆也乱了,那曹军在汝南的根基,就进一步遭到动摇了。 对平舆城的那些大族,尤其是不服曹氏统治的,夏侯渊都派人去紧盯着了,这期间谁要有异动,那就有理由动手了。 夏侯渊的这一决定,就那时的汝南形势而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显然,夏侯渊低估一些人的下限了。 明面上的对抗是没有。 但暗地里使绊子,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将军!!” “将军!!” 此等态势下,帐内众将无不看向夏侯渊。 “都喊什么!?”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拍案喝道:“不就是孙香领兵来犯?某就在葛陵,汝等乱什么?怕什么?” 众将无不低下脑袋。 人的名树的影。 夏侯渊在曹军的威望是极高的。 打仗,他夏侯渊还没怕过谁! “即刻传某军令,命各部戒严。”夏侯渊缓缓起身,扫视帐内众将道:“既然他孙香敢提兵来犯,那某就叫他有来无回,命前线骑兵集结,直娘贼的,老子叫他知晓我曹军铁骑的厉害!!”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既然孙香领兵来犯,那平舆是回不去了。 看着眼前众将,夏侯渊脸色凝重,心里暗暗道,不过平舆这等要地,断然不能失,要尽快让子修去坐镇才行。 此刻的夏侯渊,已明确接下来要做的事,跟孙香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但前线战局焦灼,后方断然不能有失,平舆要是丢了,那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在帐内众将离开没多久,几名夏侯渊麾下亲卫,就悄悄离开了帅帐,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骑马驰出中军所在,就朝汝阳方向疾驰而去…… 第147章 汝南烽火遍地,两军对垒争雄雌 汝南北部的乱象,已有趋于明朗的态势,然在汝南其他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乱象却在持续蔓延。 葛陵。 曹军大营。 “哒哒~” 不时有马蹄声响起,打破此间平静,屯驻在此的曹军各部,别管是休息的,亦或是轮值的,就从始至终没有放松过警惕。 “可恶!!” 愤怒的声音响起,中军所在,紧张的氛围降临,使值守在此的曹军将士,无不是提着心站于各处。 “汝阴怎能丢掉!!” 帅帐之内。 带着怒容的夏侯渊,重拍眼前木案,“全都是废物,当初某就派人传令,叫他们警惕城内大族,提防李丰、梁纲、乐就等将,可他们都干了什么!” “眼下好了,汝阴丢了,我军在汝更为被动!!” 帐内所聚众将无不屏气凝神,生怕触了霉头,就眼下的形势而言,汝阴对他们有多重要,这些人都是清楚的。 自孙香提兵进抵新蔡,己部屯驻于葛陵,尽管双方没有爆发大战,但小规模冲突却从没有断过。 特别是在这期间,汝南多地知晓汝阳之事,又获悉孙香北上消息,在山桑、城父、细阳、新阳等地皆有叛乱发生,甚至有些郡贼跟着起事,这使曹军在汝南的根基,遭到极大冲击与破坏。 也恰恰是这等境遇,使得在葛陵与孙香所部对峙曹军将校,有不少在心底对曹昂产生了质疑。 不是统兵来汝讨袁吗? 为何现在却成这样了? 是。 曹昂在南阳所作所为,早先就传到汝南了,可眼下这等危局乱象,却是曹昂在汝阳一手促成,哪怕曹昂是曹操的长子,也难保会被人质疑啊。 公子你没来汝南前,或许汝南各处是有状况,但至少却维系着相对平稳,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眼下呢? 到处都是叛乱,到处都是乱象。 关键是在这期间,袁术麾下部将在汝也动作频频,继孙香领军进抵新蔡,眼下李丰等人又把汝阴夺了。 倘若汝南乱局没有被终结,还进一步的恶化与糜烂,甚至导致汝南多地皆失,这传到许都后,该算谁的啊! “将军,今下汝阴丢了。” 在此等态势下,一名将校走上前,朝夏侯渊抱拳道:“这消息是否派去汝阳,叫公子知晓此事,孙香这厮极其难缠,我军与之对峙于此,可汝阴却不能就这样丢了,公子既在汝阳募兵,那是否能统兵赶去汝阴?” 夏侯渊眉头微皱起来。 在听到那人所讲,又看到帐内诸将表情,夏侯渊就知他麾下这帮将校,有不少对曹昂有很大质疑。 这是很危险的。 如果在汝南这场动荡下,曹昂的表现不足以震慑住所有人,那汝南发生的种种,势必会在传开后,让曹昂遭受更多质疑。 曹昂在南阳做的再好,有汝南这一遭,那在很多人的心里,难免会以为这是曹操替其打下的,这要是还做不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而眼下,曹昂是独当一面,领军来汝发起讨袁了,先前做的再好,可眼下却不行了,那代表着什么? 曹昂能力不够啊!! “这……” “报!!” 就在夏侯渊打算呵斥此将之际,帐外却响起声响,很快一人跑了进来,眉宇间透着焦急。 “将军,出大事了!” 那人跑到跟前,在众将注视下,朝夏侯渊单膝跪地道:“孙香尽起麾下大军,朝葛陵一带进发了!!” 什么?! 帐内众将听闻此言,无不是脸色大变。 在过去的对峙中,双方虽说小冲突不断,但孙香却极其谨慎,没有选择出兵进逼葛陵,而在这期间,有不少人来投奔孙香,这使其麾下部众增多不少。 ‘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反观夏侯渊,此刻却眉头紧锁起来。 他在葛陵,是秘密赶来的。 为的是安稳前线将士。 原本按夏侯渊所想,等召陵等地局势稍稳,就派人叫曹昂领兵驻平舆,这样他才能安心来前线。 可来葛陵才几日啊。 先是汝阴丢了。 后是孙香进犯。 直觉告诉夏侯渊,定是有人搞背刺,而夏侯渊首先想到的,就是汝南郡治平舆城内的那帮家伙!! 因为汝南多地生乱,对平舆,夏侯渊没有采取过激行为,只是令全城戒严了,毕竟平舆作为郡治,其他地方都乱了,若平舆也乱了,那曹军在汝南的根基,就进一步遭到动摇了。 对平舆城的那些大族,尤其是不服曹氏统治的,夏侯渊都派人去紧盯着了,这期间谁要有异动,那就有理由动手了。 夏侯渊的这一决定,就那时的汝南形势而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显然,夏侯渊低估一些人的下限了。 明面上的对抗是没有。 但暗地里使绊子,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将军!!” “将军!!” 此等态势下,帐内众将无不看向夏侯渊。 “都喊什么!?”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拍案喝道:“不就是孙香领兵来犯?某就在葛陵,汝等乱什么?怕什么?” 众将无不低下脑袋。 人的名树的影。 夏侯渊在曹军的威望是极高的。 打仗,他夏侯渊还没怕过谁! “即刻传某军令,命各部戒严。”夏侯渊缓缓起身,扫视帐内众将道:“既然他孙香敢提兵来犯,那某就叫他有来无回,命前线骑兵集结,直娘贼的,老子叫他知晓我曹军铁骑的厉害!!”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既然孙香领兵来犯,那平舆是回不去了。 看着眼前众将,夏侯渊脸色凝重,心里暗暗道,不过平舆这等要地,断然不能失,要尽快让子修去坐镇才行。 此刻的夏侯渊,已明确接下来要做的事,跟孙香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但前线战局焦灼,后方断然不能有失,平舆要是丢了,那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在帐内众将离开没多久,几名夏侯渊麾下亲卫,就悄悄离开了帅帐,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骑马驰出中军所在,就朝汝阳方向疾驰而去…… 第148章 颍川三骏,多域作战清积弊 打仗就是瞬息万变,上一秒还在对峙拉扯,下一秒就可能全面开战,哪怕经验再丰富的武将,都无法确保面对的仗,都能取得最终胜利,毕竟每场仗是不一样的,对手,环境,兵力……这些都是不可控的。 这世上哪有百战百胜啊,想要在战场上破敌取胜,能做的就是确保每步都不错,设法引诱敌军犯错,这样在必要时就果断出击! 武将是好战,但绝不会滥战。 打仗是会死人的,死很多很多的人,即便再铁石心肠之辈,见到横尸遍野的战场,都会受到极大冲击的。 “三位辗转赶来汝阳,愿响应某讨袁,某这心里甚是欣慰啊。” 汝阳大营。 中军帅帐。 曹昂露出久违的笑意,看向从南阳赶来的杜袭、赵俨、繁(po)钦三人,这内心还是不平静的。 这三位乃颍川人士,天下大乱特去荆州避难,这种现象很常见,在北方的不少人,或去荆州,或去江东,或赴交州,为的就是避免在兵乱下遭难,在上述之地,去荆州避难的最多了。 相较于江东、交州这等偏远之地,荆州的位置就凸显出来了,关键是底蕴要比两地强太多了。 对底层群体来讲,他们到这些地方是逃难,是为了活命,可对避难的士族、豪门、豪强、庶族等群体而言,他们是躲避战乱,避免叫自己或宗族遭难,所以他们对居住环境,甚至出仕是有一定要求的。 所以荆州就是首选之地,再不济还能去江东或交州,只是荆州素来排外,特别是荆州的那些大族,对这些避难的群体多有提防,权力就那么多,资源就那么多,你们来了,那我们的如何保证?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就代表在荆的一种现状,即去了荆州避难后,没有在荆州得到重用,时间短了还好,只要有机会与希望,一切都是能接受的,但时间久了,难免就会有人离开荆州。 有的重归北方。 有的去了别处。 “我等在襄阳就知府君大义,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藐视汉室,藐视天子,此等国贼人人得以诛之!” 在曹昂的注视下,杜袭上前作揖道:“我等本想归南阳,看能否做些什么,却不想到了南阳后,才知府君领兵赴汝南讨袁。” “原本府丞是想叫我等暂留太守府,可我等商榷一番后,还是决意来汝南到府君麾下驱使!” 曹昂脸上笑意更盛。 瞧瞧人家这话讲的,多好啊。 对这三位来汝南,曹昂是知晓目的的,说是从荆州北归南阳,倒不如是想在投效曹氏之前,先到自己这里积攒些功绩,这样今后被吸纳进来后,得到的赏识与提拔必然是不一样的。 曹昂没有点破这些。 人之常情嘛。 何况这三位有大才,今下汝南局势动荡,有他们到自己麾下驱使,曹昂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揪着这些不放? 见曹昂不言,杜袭、赵俨、繁钦反倒有些忐忑,在荆州的区别对待,叫他们心理上有不小变化,他们怕曹昂会像刘表一样,对他们不重视,真要这样的话,那他们在曹氏麾下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说起来,他们是能直接去许都的,可杜袭讲的一番话,却得到赵俨、繁钦认可,今下袁术僭越称帝,曹氏必然有所反应,如果能在这期间有所表现,那他们必然会得到重用,也正是这样,他们才忐忑啊。 在曹昂这里没得到重视,即便去了曹操麾下就能得到重视? 真不见得了。 曹操不可能因为他们这些外人,丝毫不考虑曹昂的感受,何况他们当初在颍川时没有投效,而是选择去荆州避难了,即便今下颍川有不少人,在曹操麾下得到重用,甚至他三人还跟其中有联系,但是跟锦上添花相比,明显是雪中送炭更击人心啊!! “几位初来汝南,想必对汝南情况不了解。” 在这等境遇下,曹昂缓缓起身,朝杜袭他们走来,“几位不妨先看看舆图,这里还有不少军情急报,等几位了解了汝南情况,我等再聊别的。” 这……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脸色微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很明显,曹昂的态度是很重视他们。 不然涉及这等机密,不会叫他们看。 这叫三人忐忑的心,立时就平稳下来了。 曹昂之所以这样做,是源自于满宠的信,这三人的家眷亲族,眼下全都在宛县城安置下来,且在信中,满宠还极为推崇三人,再结合自己了解的,曹昂没必要防着杜袭他们。 这就是曹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在简单寒暄过后,三人就去舆图处,仅是看了舆图各处标示,三人就对今下的汝南有了基本了解。 真乱啊!! 这一路赶来汝南,本以为就召陵等地有乱,却不想汝南其他地方也都乱成这样了,这又是反叛的,又是郡贼的,还有孙香领兵进抵新蔡,夏侯渊派兵屯驻葛陵,这让三人的心再度忐忑起来。 这哪是讨袁啊,这分明是被限在汝南了。 ‘看来今下在汝各部,只怕质疑自己的不在少数。’ 反观曹昂,在见到三人的表情时,心里感慨道,‘也就乐进他们坚定的相信自己,这场危局要不能破解的话,即便讨袁最终取胜,那也达不到预期成效了。’ “公子!出大事了!!” 在曹昂感慨之际,乐进的声音响起,娄圭紧跟在乐进身后,进帐的那刹,二人没有理会杜袭他们,快步朝曹昂走来。 嗯? 杜袭、赵俨、繁钦相视一眼,无不露出疑惑的表情。 “出去!!” 本想向曹昂禀明情况的乐进,见到三人生疑,立时皱眉看向杜袭他们道,要禀明的事情太大,这消息绝不能外泄。 “文谦无需这样。” 曹昂摆手道:“这三位是来投效我父的,今下暂来汝南为某分忧,出了何事,文谦快说。” 乐进再看三人时,心底的戒备少了不少。 反观杜袭三人,这心里还是有触动的。 接下来要讲的事,必然牵扯很大,但曹昂却没有因为他们新投,就对他们有所提防,这心胸是那刘表所不能比的。 “公子,葛新一线有变,孙香尽起大军来犯葛陵。” 乐进表情凝重,对曹昂道:“今妙才将军就在葛陵,平舆怕是回不去了,特派人来汝阳,想请公子领军镇守平舆,他好在葛陵与孙香斡旋。” 这!! 杜袭、赵俨、繁钦面色大变,就他们适才看到的种种,孙香尽起大军来犯,这对曹军而言绝不是好事啊。 “不止是这样,汝阴城丢了!” 娄圭紧随其后道:“这也是孙香尽起大军的原因,今下李丰、梁纲、乐就等将已驻汝阴,且山桑、城父等地叛乱加剧。” “公子,您要尽早移驻平舆啊。” “圭担心夏侯渊与孙香交战之际,李丰他们定然不会按兵不动,不管是北击山桑等地,亦或是赴葛陵,再或是袭平舆,这都对我军极其不利啊!” 曹昂眉头紧皱起来。 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就当下这种形势,尽管召陵等地乱象趋缓,可对曹军而言,却到了四面皆敌的境遇,那些反对曹氏的群体,全都跳出来了。 如果在此期间,平舆要敢有任何闪失,那么在汝南各处的曹军,就被彻底各自为战,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也正是这样,乐进、娄圭才会这样着急。 帐内气氛有些微妙。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表情凝重,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初到汝阳,这形势就变化这么快。 这跟他们最初所想完全不一样啊!! “公子,别在犹豫了。” 见曹昂不言,乐进急道:“召陵、征羌等地清剿,如若公子信任就交由末将来办,您统许定、魏延、宗预等部急赴平舆,不管怎样,此地断然不能有失啊!” 乐进是真的急了。 本以为汝南北部的形势,稍稍有些好转了,只要再给他们些时间,那针对汝南别处的乱象,他们就掌握主动了。 可孙香、李丰这帮家伙,明显也不是吃素的。 现在的情况,不是要清剿汝南北部诸贼了,是务必要确保平舆的安稳,这样对于分处各地的曹军,是有莫大好处的。 “对文谦,某又怎会不信任呢?” 在乐进、娄圭几人注视下,曹昂露出笑意道:“只是某在想啊,这平舆某不能去,真要这样的话,那么我军在汝南的征伐之势,就彻底受限于人了!” 嗯? 乐进、娄圭几人生疑,他们不明白自家公子\/府君是何意,都这等危急时刻了,难道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今下在这汝南治下,该叛的都叛了,该动的都动了。”迎着众人的注视,曹昂负手而立道。 “这代表着什么?最凶险的时刻,直到眼下才真正到来!” “如果某领军去平舆的话,的确能确保平舆安稳,但想在短时间内平息汝南之乱,只怕是不现实的。” 乐进、娄圭他们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这平舆城,某不能去。” 曹昂语气铿锵道:“某想好了,就叫杜袭代替某去平舆,文谦从麾下拨三千精锐,随其一同去平舆。” “公子不可啊!!!” 这下,乐进、娄圭他们惊呼起来。 这杜袭是谁,先前听都没听过,如今这等乱象下,坐镇平舆这等重担,岂能交给这等来历不明之人。 震惊的何止是他们。 杜袭、赵俨、繁钦几人也惊了。 尤其是杜袭,他万没有想到自己刚来汝阳,就被委以此等重任,这要是没守好平舆,叫平舆有任何闪失,那他就是曹氏罪人,甚至将连累他的宗族。 “子绪,这重担汝可敢扛起?” 曹昂没有理会这些,反是看向杜袭道:“某知汝初来汝南,就叫汝去平舆坐镇,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时势造英雄,平舆你敢去吗?” “某愿往!!” 见曹昂如此,杜袭沉吟刹那,郑重朝曹昂一拜道。 这!! 乐进、娄圭站不住了。 “好,那平舆就交给子绪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托起杜袭双臂道:“有汝在平舆,某相信平舆定然无碍!” 对杜袭的才能,曹昂是知晓的。 所以其去平舆,断然不会有失。 如果杜袭他们没有来汝南,那面对这等处境,曹昂还真要大费周折一番,毕竟他谋划的那一战略,是需要有人来执行的。 这次来汝南,他麾下文武不算少,可为了把浓疮都挤出来,曹昂是下了狠决心的,所以这人是不够用的。 但杜袭他们到来,却为曹昂解决了烦恼。 “文谦,自即日起,汝身上的担子就重了。” 在跟杜袭讲完后,曹昂转身看向乐进,“接下来不止召陵等地清剿,包括平舆以西的清剿,也要由我讨袁大军来解决。” “前线战局如此焦灼,无论如何,不能叫汝南北界、西界有任何人去响应孙香他们,不然局势才叫对我军更加不利!” 乐进迟疑了。 不是他不敢接此重担,实则是透过曹昂所讲,他看出曹昂要离开汝阳。 “公子难道是想去前线?” 乐进上前道。 “不!某要去郎陵!” 曹昂眼神凌厉道:“前线有姨夫领军足以,某去与不去影响不到战局。” “公子,您不会是想领兵奇袭孙香等部后方?” 娄圭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倨傲道:“就许他孙香、李丰等将来袭我军所控之地,就不许我军其反袭他们所控之地了?今下他们提兵来犯,主力必聚于前线,后方必然空虚,有李通这员虎将在,某就不信打不穿他们!!” 自此,针对汝南乱局的多域作战,算是正式问世了。 这段时日,曹昂一直在完善这一战略。 既然麾下的人值得信赖,关键有不少能独当一面的,那就大胆给他们放权,叫他们扛起该抗的担子,曹昂不是曹操,二人做事风格不一样,曹昂倒是想要看看,如此作战下,袁术在汝南的余部怎样抵御。 当然这样做的话,在汝南的重重压力,就传导到每位肩负重担的人身上,但曹昂却无比相信他们,在这等乱象下,这些被他们委以重任的人,是能抗住这些压力的,而他也要为表率,以此激励在各处奋战的人! 第148章 颍川三骏,多域作战清积弊 打仗就是瞬息万变,上一秒还在对峙拉扯,下一秒就可能全面开战,哪怕经验再丰富的武将,都无法确保面对的仗,都能取得最终胜利,毕竟每场仗是不一样的,对手,环境,兵力……这些都是不可控的。 这世上哪有百战百胜啊,想要在战场上破敌取胜,能做的就是确保每步都不错,设法引诱敌军犯错,这样在必要时就果断出击! 武将是好战,但绝不会滥战。 打仗是会死人的,死很多很多的人,即便再铁石心肠之辈,见到横尸遍野的战场,都会受到极大冲击的。 “三位辗转赶来汝阳,愿响应某讨袁,某这心里甚是欣慰啊。” 汝阳大营。 中军帅帐。 曹昂露出久违的笑意,看向从南阳赶来的杜袭、赵俨、繁(po)钦三人,这内心还是不平静的。 这三位乃颍川人士,天下大乱特去荆州避难,这种现象很常见,在北方的不少人,或去荆州,或去江东,或赴交州,为的就是避免在兵乱下遭难,在上述之地,去荆州避难的最多了。 相较于江东、交州这等偏远之地,荆州的位置就凸显出来了,关键是底蕴要比两地强太多了。 对底层群体来讲,他们到这些地方是逃难,是为了活命,可对避难的士族、豪门、豪强、庶族等群体而言,他们是躲避战乱,避免叫自己或宗族遭难,所以他们对居住环境,甚至出仕是有一定要求的。 所以荆州就是首选之地,再不济还能去江东或交州,只是荆州素来排外,特别是荆州的那些大族,对这些避难的群体多有提防,权力就那么多,资源就那么多,你们来了,那我们的如何保证?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就代表在荆的一种现状,即去了荆州避难后,没有在荆州得到重用,时间短了还好,只要有机会与希望,一切都是能接受的,但时间久了,难免就会有人离开荆州。 有的重归北方。 有的去了别处。 “我等在襄阳就知府君大义,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藐视汉室,藐视天子,此等国贼人人得以诛之!” 在曹昂的注视下,杜袭上前作揖道:“我等本想归南阳,看能否做些什么,却不想到了南阳后,才知府君领兵赴汝南讨袁。” “原本府丞是想叫我等暂留太守府,可我等商榷一番后,还是决意来汝南到府君麾下驱使!” 曹昂脸上笑意更盛。 瞧瞧人家这话讲的,多好啊。 对这三位来汝南,曹昂是知晓目的的,说是从荆州北归南阳,倒不如是想在投效曹氏之前,先到自己这里积攒些功绩,这样今后被吸纳进来后,得到的赏识与提拔必然是不一样的。 曹昂没有点破这些。 人之常情嘛。 何况这三位有大才,今下汝南局势动荡,有他们到自己麾下驱使,曹昂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揪着这些不放? 见曹昂不言,杜袭、赵俨、繁钦反倒有些忐忑,在荆州的区别对待,叫他们心理上有不小变化,他们怕曹昂会像刘表一样,对他们不重视,真要这样的话,那他们在曹氏麾下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说起来,他们是能直接去许都的,可杜袭讲的一番话,却得到赵俨、繁钦认可,今下袁术僭越称帝,曹氏必然有所反应,如果能在这期间有所表现,那他们必然会得到重用,也正是这样,他们才忐忑啊。 在曹昂这里没得到重视,即便去了曹操麾下就能得到重视? 真不见得了。 曹操不可能因为他们这些外人,丝毫不考虑曹昂的感受,何况他们当初在颍川时没有投效,而是选择去荆州避难了,即便今下颍川有不少人,在曹操麾下得到重用,甚至他三人还跟其中有联系,但是跟锦上添花相比,明显是雪中送炭更击人心啊!! “几位初来汝南,想必对汝南情况不了解。” 在这等境遇下,曹昂缓缓起身,朝杜袭他们走来,“几位不妨先看看舆图,这里还有不少军情急报,等几位了解了汝南情况,我等再聊别的。” 这……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脸色微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很明显,曹昂的态度是很重视他们。 不然涉及这等机密,不会叫他们看。 这叫三人忐忑的心,立时就平稳下来了。 曹昂之所以这样做,是源自于满宠的信,这三人的家眷亲族,眼下全都在宛县城安置下来,且在信中,满宠还极为推崇三人,再结合自己了解的,曹昂没必要防着杜袭他们。 这就是曹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在简单寒暄过后,三人就去舆图处,仅是看了舆图各处标示,三人就对今下的汝南有了基本了解。 真乱啊!! 这一路赶来汝南,本以为就召陵等地有乱,却不想汝南其他地方也都乱成这样了,这又是反叛的,又是郡贼的,还有孙香领兵进抵新蔡,夏侯渊派兵屯驻葛陵,这让三人的心再度忐忑起来。 这哪是讨袁啊,这分明是被限在汝南了。 ‘看来今下在汝各部,只怕质疑自己的不在少数。’ 反观曹昂,在见到三人的表情时,心里感慨道,‘也就乐进他们坚定的相信自己,这场危局要不能破解的话,即便讨袁最终取胜,那也达不到预期成效了。’ “公子!出大事了!!” 在曹昂感慨之际,乐进的声音响起,娄圭紧跟在乐进身后,进帐的那刹,二人没有理会杜袭他们,快步朝曹昂走来。 嗯? 杜袭、赵俨、繁钦相视一眼,无不露出疑惑的表情。 “出去!!” 本想向曹昂禀明情况的乐进,见到三人生疑,立时皱眉看向杜袭他们道,要禀明的事情太大,这消息绝不能外泄。 “文谦无需这样。” 曹昂摆手道:“这三位是来投效我父的,今下暂来汝南为某分忧,出了何事,文谦快说。” 乐进再看三人时,心底的戒备少了不少。 反观杜袭三人,这心里还是有触动的。 接下来要讲的事,必然牵扯很大,但曹昂却没有因为他们新投,就对他们有所提防,这心胸是那刘表所不能比的。 “公子,葛新一线有变,孙香尽起大军来犯葛陵。” 乐进表情凝重,对曹昂道:“今妙才将军就在葛陵,平舆怕是回不去了,特派人来汝阳,想请公子领军镇守平舆,他好在葛陵与孙香斡旋。” 这!! 杜袭、赵俨、繁钦面色大变,就他们适才看到的种种,孙香尽起大军来犯,这对曹军而言绝不是好事啊。 “不止是这样,汝阴城丢了!” 娄圭紧随其后道:“这也是孙香尽起大军的原因,今下李丰、梁纲、乐就等将已驻汝阴,且山桑、城父等地叛乱加剧。” “公子,您要尽早移驻平舆啊。” “圭担心夏侯渊与孙香交战之际,李丰他们定然不会按兵不动,不管是北击山桑等地,亦或是赴葛陵,再或是袭平舆,这都对我军极其不利啊!” 曹昂眉头紧皱起来。 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就当下这种形势,尽管召陵等地乱象趋缓,可对曹军而言,却到了四面皆敌的境遇,那些反对曹氏的群体,全都跳出来了。 如果在此期间,平舆要敢有任何闪失,那么在汝南各处的曹军,就被彻底各自为战,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也正是这样,乐进、娄圭才会这样着急。 帐内气氛有些微妙。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表情凝重,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初到汝阳,这形势就变化这么快。 这跟他们最初所想完全不一样啊!! “公子,别在犹豫了。” 见曹昂不言,乐进急道:“召陵、征羌等地清剿,如若公子信任就交由末将来办,您统许定、魏延、宗预等部急赴平舆,不管怎样,此地断然不能有失啊!” 乐进是真的急了。 本以为汝南北部的形势,稍稍有些好转了,只要再给他们些时间,那针对汝南别处的乱象,他们就掌握主动了。 可孙香、李丰这帮家伙,明显也不是吃素的。 现在的情况,不是要清剿汝南北部诸贼了,是务必要确保平舆的安稳,这样对于分处各地的曹军,是有莫大好处的。 “对文谦,某又怎会不信任呢?” 在乐进、娄圭几人注视下,曹昂露出笑意道:“只是某在想啊,这平舆某不能去,真要这样的话,那么我军在汝南的征伐之势,就彻底受限于人了!” 嗯? 乐进、娄圭几人生疑,他们不明白自家公子\/府君是何意,都这等危急时刻了,难道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今下在这汝南治下,该叛的都叛了,该动的都动了。”迎着众人的注视,曹昂负手而立道。 “这代表着什么?最凶险的时刻,直到眼下才真正到来!” “如果某领军去平舆的话,的确能确保平舆安稳,但想在短时间内平息汝南之乱,只怕是不现实的。” 乐进、娄圭他们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这平舆城,某不能去。” 曹昂语气铿锵道:“某想好了,就叫杜袭代替某去平舆,文谦从麾下拨三千精锐,随其一同去平舆。” “公子不可啊!!!” 这下,乐进、娄圭他们惊呼起来。 这杜袭是谁,先前听都没听过,如今这等乱象下,坐镇平舆这等重担,岂能交给这等来历不明之人。 震惊的何止是他们。 杜袭、赵俨、繁钦几人也惊了。 尤其是杜袭,他万没有想到自己刚来汝阳,就被委以此等重任,这要是没守好平舆,叫平舆有任何闪失,那他就是曹氏罪人,甚至将连累他的宗族。 “子绪,这重担汝可敢扛起?” 曹昂没有理会这些,反是看向杜袭道:“某知汝初来汝南,就叫汝去平舆坐镇,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时势造英雄,平舆你敢去吗?” “某愿往!!” 见曹昂如此,杜袭沉吟刹那,郑重朝曹昂一拜道。 这!! 乐进、娄圭站不住了。 “好,那平舆就交给子绪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托起杜袭双臂道:“有汝在平舆,某相信平舆定然无碍!” 对杜袭的才能,曹昂是知晓的。 所以其去平舆,断然不会有失。 如果杜袭他们没有来汝南,那面对这等处境,曹昂还真要大费周折一番,毕竟他谋划的那一战略,是需要有人来执行的。 这次来汝南,他麾下文武不算少,可为了把浓疮都挤出来,曹昂是下了狠决心的,所以这人是不够用的。 但杜袭他们到来,却为曹昂解决了烦恼。 “文谦,自即日起,汝身上的担子就重了。” 在跟杜袭讲完后,曹昂转身看向乐进,“接下来不止召陵等地清剿,包括平舆以西的清剿,也要由我讨袁大军来解决。” “前线战局如此焦灼,无论如何,不能叫汝南北界、西界有任何人去响应孙香他们,不然局势才叫对我军更加不利!” 乐进迟疑了。 不是他不敢接此重担,实则是透过曹昂所讲,他看出曹昂要离开汝阳。 “公子难道是想去前线?” 乐进上前道。 “不!某要去郎陵!” 曹昂眼神凌厉道:“前线有姨夫领军足以,某去与不去影响不到战局。” “公子,您不会是想领兵奇袭孙香等部后方?” 娄圭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倨傲道:“就许他孙香、李丰等将来袭我军所控之地,就不许我军其反袭他们所控之地了?今下他们提兵来犯,主力必聚于前线,后方必然空虚,有李通这员虎将在,某就不信打不穿他们!!” 自此,针对汝南乱局的多域作战,算是正式问世了。 这段时日,曹昂一直在完善这一战略。 既然麾下的人值得信赖,关键有不少能独当一面的,那就大胆给他们放权,叫他们扛起该抗的担子,曹昂不是曹操,二人做事风格不一样,曹昂倒是想要看看,如此作战下,袁术在汝南的余部怎样抵御。 当然这样做的话,在汝南的重重压力,就传导到每位肩负重担的人身上,但曹昂却无比相信他们,在这等乱象下,这些被他们委以重任的人,是能抗住这些压力的,而他也要为表率,以此激励在各处奋战的人! 第149章 见李通,东袭弋阳抢战机 想要考验一个人,是否有能力,是否有担当,就是要在大变故下考验,这样才能看清一个人究竟怎样。 眼下的汝南就是这样。 乱成这样。 威胁重重。 挑战众多。 曹昂就是想要瞧瞧,在汝南各地活跃的曹氏文武,面对这等凶险局面,一个个是怎样做的。 朗陵。 将军府。 “末将李通,拜见公子!” “无需多礼。” 这一路从汝阳疾驰赶来,曹昂双腿间是火辣辣的疼,但此时的曹昂,却顾不得这些了,他有太多事要做。 “某这一路赶来,吴房、阳安等地叛贼肆虐,反倒是来了朗陵,却是没见到叛贼踪迹。”曹昂面露笑意,对李通道。 “果真如我父讲的那样,文达有大才,让其领兵屯驻汝南西界,定能确保我军在汝南安稳,今日看来,我父说的没错。” “公子~” 李通思绪有些复杂。 对于曹昂突然领兵来朗陵,李通是错愕的,汝南北界、西界治下叛乱不断,按理来讲曹昂应待在汝阳一带,尽快荡平北界各地叛乱,继而驱使讨袁各部南下,以确保西界各地安稳。 这样跟袁术麾下诸将交战,优势才能凸显出来。 别看曹昂夸赞不断,可眼下的李通,想的却是曹昂为何此时来朗陵?难道北界诸地叛乱皆平? 这未免太快了。 有这种疑惑的不止李通,在这堂内的诸将也有。 “某也不赘言了,直说此来目的。” 见到此幕,曹昂开口道:“在赶来朗陵之际,我军所控汝阴丢了,孙香尽起大军直逼葛陵,汝南中部及东界叛乱未平,可以这样说,汝南治下危局持续加剧,闹不好,我军恐要丢掉汝南!” “什么!?” 此言一出,堂内众将皆惊了,而发出质疑的,乃李通麾下大将吴霸! “怎么会这样啊?” “是啊,这还了得。” “公子,那北界叛乱平了吗?” 在吴霸惊呼之余,其他将校纷纷出言,这消息实在太震惊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汝南不就全乱了? 果然。 曹昂见到此幕,心里生出感慨,先前在汝发生的种种,在汝各处的曹军上下,对自己质疑的不在少数。 “都闭嘴!!” 李通的喝喊响起,叫吴霸他们都闭上了嘴。 “公子,您此来郎陵,是想叫末将等做些什么?”在曹昂的注视下,李通神情严肃,抱拳行礼道。 “很简单,跟某离开郎陵。” 曹昂正色道。 “离开郎陵?” 李通皱眉道。 “没错。” 曹昂点头道:“此等交由赵俨坐镇,某所领三千精兵,会归其统辖,如此可保郎陵无忧。” 在这等氛围下,站于曹昂身后的赵俨,此刻走了上来。 就他? 一个书生? 李通麾下那帮将校,看到赵俨的那刹,一个个在心底生出质疑,当今郎陵治下没有叛贼肆虐,那全是靠李通的震慑。 现在曹昂一张口,就叫李通率部跟他离开郎陵,这要是在周遭传开,那活跃的瞿恭、江宫、沈成、张赤等部势力必会进犯郎陵的。 “敢问公子,叫我家将军随您离开郎陵,是要急赴葛陵一带驰援吗?”这等境遇下,吴霸上前道,这话带有质疑。 曹昂身后站着的娄圭、繁钦、曹彰、夏侯楙等一行人,无不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魁梧大汉,这态度可不算好啊。 特别是娄圭见到此幕时,心底难免生出担忧。 就靠李通所统大军,真的能扛起这等重担吗? “当然不是。” 反观曹昂却没有气恼,笑着看向吴霸道:“某叫你家将军统兵离开郎陵,是某准备袭孙香等部老巢!” “弋阳就首当其冲!” “今下汝南北界有乐进统兵清剿,待解决北部诸贼后,所部会南下镇压西界诸贼,至于葛陵前线,有某的姨夫领军坐镇,哪怕孙香尽起大军来犯,某也觉得不会有任何状况。” “那平舆呢?” 李通却皱眉道。 “原本某是要去平舆的。” 迎着李通的注视,曹昂保持笑意道:“但某觉得这样太憋屈了,凭什么孙香他们想进犯我军就进犯,难道我军就不能反袭他们?所以某叫杜袭统三千精兵,代某前去平舆坐镇。” 杜袭? 李通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此人不是在荆州吗?” “是,但眼下其已投效我军。” 也是李通这样一问,曹昂却对其高看很多,难怪李通当初率部投效,曹操不仅给予了官职,还叫其还军郎陵坐镇,这是从那时起,就开始打荆州的主意了。 郎陵,是汝南西界,跟荆州多地接壤,尽管不少被群山峻岭阻挡,但也有一些地方,是能跟荆州有联系的,不过以大军出动颇为不便罢了。 “他们值得信赖?” 李通看了眼赵俨,随即对曹昂抱拳道。 “某觉得值得信赖。” 曹昂自信道。 赵俨听到此言,心底生出一股暖流,即便是繁钦也一样,想他们是新投的,但曹昂却这样重视他们,这可不多见。 一个去了平舆,一个来了朗陵。 这可都是曹军在汝南的要地。 如果不信赖的话,怎么可能叫他们去呢?关键是还拨了不少精兵,这可是乐进麾下的精锐之士。 “公子领军袭弋阳,是想叫孙香等部知晓后方生乱,继而收兵回撤?”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又问道。 “没错!” 曹昂点点头道:“汝南这等乱局,如果不主动出击,那只会越来越乱,为今之计,只有先迫使孙香他们收兵,这样我军所临压力才能减轻。” 你也知道啊。 李通麾下那帮将校,无不在心里暗暗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在汝阳折腾那么大事情干什么! “末将愿统兵离朗陵,随公子去袭弋阳等地!” 而李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叫吴霸他们都震惊了。 “将军!” “将军!” 堂内响起道道惊呼。 这下娄圭、赵俨、繁钦、曹彰、夏侯楙一行却露出惊奇,他们都没有想到李通会那般爽快应下。 “此去可能危险重重。” 曹昂走上前,看向李通道:“文达可想清楚了?” “公子都不惧,末将又有何惧?” 李通眼神坚毅道:“袁术既在寿春僭越称帝,那就要讨之!!” “说得好!” 曹昂伸手重拍李通手臂道:“有文达相助,区区弋阳等地断不再话下,那文达就去准备,明日我等就出兵离开郎陵!” “喏!” 李通抱拳喝道。 随即,李通便转身朝堂外快步走去,反观吴霸等将,一个个尽管有担心,有疑惑,可他们都跟李通走了。 与其他曹将不同,李通在曹军麾下是很特殊的,其麾下的那帮将校,都是其当初或降服,或招揽的,也就是说,李通在郎陵统领的大军,是保有一定独立性的。 是个聪明人啊。 看着李通一行离去的背影,曹昂心生感慨,这份果决,可不是谁都能具备的,但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却能做此决断,这让曹昂对此人的想法都变了。 这样的大才,应该得到更大重用才行。 当然了。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一切等讨袁一战结束后,该论功行赏的时候,曹昂会表明自己态度的。 “伯然,郎陵某就交给汝了。” 想到这些,曹昂转过身,看向赵俨道:“郎陵有多重要,汝应该清楚。” “公子放心!” 在曹昂注视下,赵俨作揖拜道:“有俨在,定保郎陵无忧!” “有伯然这句话,足以!!” 曹昂露出笑意道。 杜袭也好,赵俨也罢,他们的才能,曹昂是知晓些的,既然他们弃刘表转投,那就要有亮眼表现才行。 不然如何崭露头角? 现在曹昂把舞台搭好了,班底给给了,这场大戏他们能否在平舆,在郎陵唱好,就看他们自己了。 如果唱好了,那他们就有了战绩。 如果没唱好,那会叫曹昂很被动,但有乐进他们在,曹昂也不是特别担心,无非是从汝南讨袁不似预期那样顺利了。 “诸位,都抓紧时间休息。”曹昂看向娄圭他们,微微一笑道:“接下来就没有时间休息了,这仗有的打了。” “喏!” 几人当即应道。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安排的人都安排了,眼下,曹昂不会再考虑这些了,他需要考虑的就是他这一支队伍了,接下来的硬仗可不少!! 第149章 见李通,东袭弋阳抢战机 想要考验一个人,是否有能力,是否有担当,就是要在大变故下考验,这样才能看清一个人究竟怎样。 眼下的汝南就是这样。 乱成这样。 威胁重重。 挑战众多。 曹昂就是想要瞧瞧,在汝南各地活跃的曹氏文武,面对这等凶险局面,一个个是怎样做的。 朗陵。 将军府。 “末将李通,拜见公子!” “无需多礼。” 这一路从汝阳疾驰赶来,曹昂双腿间是火辣辣的疼,但此时的曹昂,却顾不得这些了,他有太多事要做。 “某这一路赶来,吴房、阳安等地叛贼肆虐,反倒是来了朗陵,却是没见到叛贼踪迹。”曹昂面露笑意,对李通道。 “果真如我父讲的那样,文达有大才,让其领兵屯驻汝南西界,定能确保我军在汝南安稳,今日看来,我父说的没错。” “公子~” 李通思绪有些复杂。 对于曹昂突然领兵来朗陵,李通是错愕的,汝南北界、西界治下叛乱不断,按理来讲曹昂应待在汝阳一带,尽快荡平北界各地叛乱,继而驱使讨袁各部南下,以确保西界各地安稳。 这样跟袁术麾下诸将交战,优势才能凸显出来。 别看曹昂夸赞不断,可眼下的李通,想的却是曹昂为何此时来朗陵?难道北界诸地叛乱皆平? 这未免太快了。 有这种疑惑的不止李通,在这堂内的诸将也有。 “某也不赘言了,直说此来目的。” 见到此幕,曹昂开口道:“在赶来朗陵之际,我军所控汝阴丢了,孙香尽起大军直逼葛陵,汝南中部及东界叛乱未平,可以这样说,汝南治下危局持续加剧,闹不好,我军恐要丢掉汝南!” “什么!?” 此言一出,堂内众将皆惊了,而发出质疑的,乃李通麾下大将吴霸! “怎么会这样啊?” “是啊,这还了得。” “公子,那北界叛乱平了吗?” 在吴霸惊呼之余,其他将校纷纷出言,这消息实在太震惊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汝南不就全乱了? 果然。 曹昂见到此幕,心里生出感慨,先前在汝发生的种种,在汝各处的曹军上下,对自己质疑的不在少数。 “都闭嘴!!” 李通的喝喊响起,叫吴霸他们都闭上了嘴。 “公子,您此来郎陵,是想叫末将等做些什么?”在曹昂的注视下,李通神情严肃,抱拳行礼道。 “很简单,跟某离开郎陵。” 曹昂正色道。 “离开郎陵?” 李通皱眉道。 “没错。” 曹昂点头道:“此等交由赵俨坐镇,某所领三千精兵,会归其统辖,如此可保郎陵无忧。” 在这等氛围下,站于曹昂身后的赵俨,此刻走了上来。 就他? 一个书生? 李通麾下那帮将校,看到赵俨的那刹,一个个在心底生出质疑,当今郎陵治下没有叛贼肆虐,那全是靠李通的震慑。 现在曹昂一张口,就叫李通率部跟他离开郎陵,这要是在周遭传开,那活跃的瞿恭、江宫、沈成、张赤等部势力必会进犯郎陵的。 “敢问公子,叫我家将军随您离开郎陵,是要急赴葛陵一带驰援吗?”这等境遇下,吴霸上前道,这话带有质疑。 曹昂身后站着的娄圭、繁钦、曹彰、夏侯楙等一行人,无不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魁梧大汉,这态度可不算好啊。 特别是娄圭见到此幕时,心底难免生出担忧。 就靠李通所统大军,真的能扛起这等重担吗? “当然不是。” 反观曹昂却没有气恼,笑着看向吴霸道:“某叫你家将军统兵离开郎陵,是某准备袭孙香等部老巢!” “弋阳就首当其冲!” “今下汝南北界有乐进统兵清剿,待解决北部诸贼后,所部会南下镇压西界诸贼,至于葛陵前线,有某的姨夫领军坐镇,哪怕孙香尽起大军来犯,某也觉得不会有任何状况。” “那平舆呢?” 李通却皱眉道。 “原本某是要去平舆的。” 迎着李通的注视,曹昂保持笑意道:“但某觉得这样太憋屈了,凭什么孙香他们想进犯我军就进犯,难道我军就不能反袭他们?所以某叫杜袭统三千精兵,代某前去平舆坐镇。” 杜袭? 李通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此人不是在荆州吗?” “是,但眼下其已投效我军。” 也是李通这样一问,曹昂却对其高看很多,难怪李通当初率部投效,曹操不仅给予了官职,还叫其还军郎陵坐镇,这是从那时起,就开始打荆州的主意了。 郎陵,是汝南西界,跟荆州多地接壤,尽管不少被群山峻岭阻挡,但也有一些地方,是能跟荆州有联系的,不过以大军出动颇为不便罢了。 “他们值得信赖?” 李通看了眼赵俨,随即对曹昂抱拳道。 “某觉得值得信赖。” 曹昂自信道。 赵俨听到此言,心底生出一股暖流,即便是繁钦也一样,想他们是新投的,但曹昂却这样重视他们,这可不多见。 一个去了平舆,一个来了朗陵。 这可都是曹军在汝南的要地。 如果不信赖的话,怎么可能叫他们去呢?关键是还拨了不少精兵,这可是乐进麾下的精锐之士。 “公子领军袭弋阳,是想叫孙香等部知晓后方生乱,继而收兵回撤?”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又问道。 “没错!” 曹昂点点头道:“汝南这等乱局,如果不主动出击,那只会越来越乱,为今之计,只有先迫使孙香他们收兵,这样我军所临压力才能减轻。” 你也知道啊。 李通麾下那帮将校,无不在心里暗暗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在汝阳折腾那么大事情干什么! “末将愿统兵离朗陵,随公子去袭弋阳等地!” 而李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叫吴霸他们都震惊了。 “将军!” “将军!” 堂内响起道道惊呼。 这下娄圭、赵俨、繁钦、曹彰、夏侯楙一行却露出惊奇,他们都没有想到李通会那般爽快应下。 “此去可能危险重重。” 曹昂走上前,看向李通道:“文达可想清楚了?” “公子都不惧,末将又有何惧?” 李通眼神坚毅道:“袁术既在寿春僭越称帝,那就要讨之!!” “说得好!” 曹昂伸手重拍李通手臂道:“有文达相助,区区弋阳等地断不再话下,那文达就去准备,明日我等就出兵离开郎陵!” “喏!” 李通抱拳喝道。 随即,李通便转身朝堂外快步走去,反观吴霸等将,一个个尽管有担心,有疑惑,可他们都跟李通走了。 与其他曹将不同,李通在曹军麾下是很特殊的,其麾下的那帮将校,都是其当初或降服,或招揽的,也就是说,李通在郎陵统领的大军,是保有一定独立性的。 是个聪明人啊。 看着李通一行离去的背影,曹昂心生感慨,这份果决,可不是谁都能具备的,但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却能做此决断,这让曹昂对此人的想法都变了。 这样的大才,应该得到更大重用才行。 当然了。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一切等讨袁一战结束后,该论功行赏的时候,曹昂会表明自己态度的。 “伯然,郎陵某就交给汝了。” 想到这些,曹昂转过身,看向赵俨道:“郎陵有多重要,汝应该清楚。” “公子放心!” 在曹昂注视下,赵俨作揖拜道:“有俨在,定保郎陵无忧!” “有伯然这句话,足以!!” 曹昂露出笑意道。 杜袭也好,赵俨也罢,他们的才能,曹昂是知晓些的,既然他们弃刘表转投,那就要有亮眼表现才行。 不然如何崭露头角? 现在曹昂把舞台搭好了,班底给给了,这场大戏他们能否在平舆,在郎陵唱好,就看他们自己了。 如果唱好了,那他们就有了战绩。 如果没唱好,那会叫曹昂很被动,但有乐进他们在,曹昂也不是特别担心,无非是从汝南讨袁不似预期那样顺利了。 “诸位,都抓紧时间休息。”曹昂看向娄圭他们,微微一笑道:“接下来就没有时间休息了,这仗有的打了。” “喏!” 几人当即应道。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安排的人都安排了,眼下,曹昂不会再考虑这些了,他需要考虑的就是他这一支队伍了,接下来的硬仗可不少!! 第150章 曹昂: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战争一旦开打,吃不好,睡不好才是常态,打仗了,一切都紧紧围绕打败敌军而转,想别的,你是嫌死的太慢。 曹彰很不好。 从汝阳一路骑马赶至郎陵,还没有休息住,就又要骑马奔弋阳了,他双腿内侧全都磨破了,血肉沾到布料上,疼的他几次都想落泪,但他却一滴泪都没有落。 这跟他想的行军打仗,是完全不一样的。 为何自家父亲每次得胜归来,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啊? 甚至每次回来都精神抖擞的,打起他来力气那叫一个大。 曹彰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他还小? 可是渐渐的,曹彰开始麻木了,脑子里什么都不再想了,他太累了,累到连对疼都失去感觉了。 弋阳。 淮水畔。 “还疼吗?” 直到李通所领先锋,伪装成一部袁军溃败,一部曹军追兵,朝弋阳城赶去,曹昂此刻才有心情,去关心曹彰他们。 原本这次领军南下,曹昂是不想带曹彰、夏侯衡他们的,年纪太小了,他这一部注定要奔波作战,这苦可不是他们能吃得了的。 不过曹彰他们却坚持行军! 理由也充分,这苦大兄能吃,我们就吃不得? 也是这话,让曹昂带上他们了。 “不疼…嘶!!” 曹彰挤出笑容道,可话还没说完,许是牵扯到伤口,疼痛加剧下,叫曹彰忍不住叫了一声。 “都在忍忍。” 曹昂宽慰道:“等我军拿下弋阳城,某就叫人去寻医匠,来给你们诊治,骑马时间久了,难免会有磨伤。” 其实曹昂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他却不能表露出来。 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他要是敢叫嚷一声,叫麾下那帮人怎样想,特别是李通麾下那帮将校。 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就敢领着我们来袭扰袁军后方? 质疑一旦加剧,军心就散掉了。 孤军深入下,最怕的就是军心涣散。 让曹昂感到欣慰的,是曹彰、夏侯楙他们没有叫嚷一声,即便再难受,他们也都在咬牙坚持。 这是极好的。 毕竟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曹昂不叫嚷,势必会转移到曹彰他们身上,很显然,这些都没有被用到。 “大兄,李通真能诈开弋阳城吗?” 夏侯楙忍着难受,面露忧色的看向曹昂,“这要是没能夺下此城,我军再攻打弋阳,可就丧失优势了。” “是啊大兄。” 曹彰紧随其后道:“父亲当初就说过,打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这么好的机会,一旦李通没有把握住,那弋阳守军可就有防备了,我军这一路奔袭赶来,本就人困马乏,之后要再打的话,就难了。” “何况除了弋阳,袁军还占着安阳、新息等地,一旦此地袁军知晓,势必会派兵来驰援的,到时我军遭遇前后夹击,那就更不利了。” 嗯? 本在担忧的娄圭、繁钦听到这些,无不诧异的看向曹彰、夏侯楙他们,如此年纪,就能想到这些,这真不简单啊。 曹彰他们是没有打过仗,更没有统过兵,但自幼接触的环境就不同,耳濡目染下,也是知晓这情况的。 今下随曹昂一同出战,又处在这等危局下,所以他们也跟着紧张起来,这要是打败了,那就该被袁军追杀了。 “若是别人,某自不会这样做。” 在几人注视下,曹昂神情倨傲道:“但是李通,一座小小的弋阳城,那自是不再话下的!” 还算会说话。 在不远处,一些李通麾下武将,特别是那个吴霸,本紧皱的眉头此刻却舒缓开,曹彰他们质疑自家将军,那是有不满的,可曹昂的话,叫他们心情立时好了。 质疑谁不好,质疑他们的将军? 你们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家伙,知道我家将军的厉害吗? 见曹昂这样讲,曹彰他们也不好再说别的。 等待是极其难熬的。 尤其是有重大事件时,想知晓成败,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过得都极其艰难,直到这一刻,曹昂才知道度日如年,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可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等李通麾下来人报捷。 不知过了多久。 “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这牵动很多人的心,曹彰、夏侯楙他们,娄圭、繁钦他们,甚至吴霸一行,无不紧张的看向驰来的骑卒。 弋阳城究竟是打下了,还是没打下? 这是很多人关心的! “报!!!” 在这等注视下,骑卒很快驰来,脸上是难掩的兴奋,“弋阳城已被我军攻破,现各门皆被我军拿下!!” “善!!!” “哈哈!!” “打下来了!!” 报捷骑卒的话刚落下,曹昂身边就响起各种声响,尤其是吴霸一行,一个个兴奋的大笑起来。 区区弋阳城,又怎能抵挡他们将军呢? 反观曹昂,没有露出激动的神情,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但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下来了。 诈开弋阳,夺下此城,这开局是很鼓舞士气的。 “传令下去,进城!!” “喏!” 在道道应诺声下,李通攻破弋阳城的消息,很快就在各部传开了,这让各部士气立时高涨起来。 离开他们熟悉的郎陵,一头扎进袁军所控地域,对于底层将士而言,那一个个是紧张的,说到底,他们很少离开郎陵,特别是李通从许都回来后,在郎陵新募的那些兵卒,他们所求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没经历过大战的他们,面对未知的战局如何会不紧张呢? 但也恰恰是这样,又反应出李通的魅力所在,这一路从郎陵奔袭弋阳,各部居然没有出现逃卒,这是很了不得的事。 ‘拿下了弋阳,危机就算暂时接触了。’ 朝弋阳城进发之际,曹昂的心情不一样了,‘不过眼下还不能松懈,趁着这股气还在,要把周遭都给横扫了才行,也不知陈到他们做的怎样了。’ 此刻的曹昂,思索的不是怎样镇守弋阳,有李通在,这等事无需他考虑,眼下他们是捆绑在一起的,眼下曹昂要考虑的,是如何继续扩大战果,继而刺激到在前线的袁军!! 第150章 曹昂: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战争一旦开打,吃不好,睡不好才是常态,打仗了,一切都紧紧围绕打败敌军而转,想别的,你是嫌死的太慢。 曹彰很不好。 从汝阳一路骑马赶至郎陵,还没有休息住,就又要骑马奔弋阳了,他双腿内侧全都磨破了,血肉沾到布料上,疼的他几次都想落泪,但他却一滴泪都没有落。 这跟他想的行军打仗,是完全不一样的。 为何自家父亲每次得胜归来,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啊? 甚至每次回来都精神抖擞的,打起他来力气那叫一个大。 曹彰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他还小? 可是渐渐的,曹彰开始麻木了,脑子里什么都不再想了,他太累了,累到连对疼都失去感觉了。 弋阳。 淮水畔。 “还疼吗?” 直到李通所领先锋,伪装成一部袁军溃败,一部曹军追兵,朝弋阳城赶去,曹昂此刻才有心情,去关心曹彰他们。 原本这次领军南下,曹昂是不想带曹彰、夏侯衡他们的,年纪太小了,他这一部注定要奔波作战,这苦可不是他们能吃得了的。 不过曹彰他们却坚持行军! 理由也充分,这苦大兄能吃,我们就吃不得? 也是这话,让曹昂带上他们了。 “不疼…嘶!!” 曹彰挤出笑容道,可话还没说完,许是牵扯到伤口,疼痛加剧下,叫曹彰忍不住叫了一声。 “都在忍忍。” 曹昂宽慰道:“等我军拿下弋阳城,某就叫人去寻医匠,来给你们诊治,骑马时间久了,难免会有磨伤。” 其实曹昂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他却不能表露出来。 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他要是敢叫嚷一声,叫麾下那帮人怎样想,特别是李通麾下那帮将校。 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就敢领着我们来袭扰袁军后方? 质疑一旦加剧,军心就散掉了。 孤军深入下,最怕的就是军心涣散。 让曹昂感到欣慰的,是曹彰、夏侯楙他们没有叫嚷一声,即便再难受,他们也都在咬牙坚持。 这是极好的。 毕竟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曹昂不叫嚷,势必会转移到曹彰他们身上,很显然,这些都没有被用到。 “大兄,李通真能诈开弋阳城吗?” 夏侯楙忍着难受,面露忧色的看向曹昂,“这要是没能夺下此城,我军再攻打弋阳,可就丧失优势了。” “是啊大兄。” 曹彰紧随其后道:“父亲当初就说过,打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这么好的机会,一旦李通没有把握住,那弋阳守军可就有防备了,我军这一路奔袭赶来,本就人困马乏,之后要再打的话,就难了。” “何况除了弋阳,袁军还占着安阳、新息等地,一旦此地袁军知晓,势必会派兵来驰援的,到时我军遭遇前后夹击,那就更不利了。” 嗯? 本在担忧的娄圭、繁钦听到这些,无不诧异的看向曹彰、夏侯楙他们,如此年纪,就能想到这些,这真不简单啊。 曹彰他们是没有打过仗,更没有统过兵,但自幼接触的环境就不同,耳濡目染下,也是知晓这情况的。 今下随曹昂一同出战,又处在这等危局下,所以他们也跟着紧张起来,这要是打败了,那就该被袁军追杀了。 “若是别人,某自不会这样做。” 在几人注视下,曹昂神情倨傲道:“但是李通,一座小小的弋阳城,那自是不再话下的!” 还算会说话。 在不远处,一些李通麾下武将,特别是那个吴霸,本紧皱的眉头此刻却舒缓开,曹彰他们质疑自家将军,那是有不满的,可曹昂的话,叫他们心情立时好了。 质疑谁不好,质疑他们的将军? 你们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家伙,知道我家将军的厉害吗? 见曹昂这样讲,曹彰他们也不好再说别的。 等待是极其难熬的。 尤其是有重大事件时,想知晓成败,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过得都极其艰难,直到这一刻,曹昂才知道度日如年,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可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等李通麾下来人报捷。 不知过了多久。 “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这牵动很多人的心,曹彰、夏侯楙他们,娄圭、繁钦他们,甚至吴霸一行,无不紧张的看向驰来的骑卒。 弋阳城究竟是打下了,还是没打下? 这是很多人关心的! “报!!!” 在这等注视下,骑卒很快驰来,脸上是难掩的兴奋,“弋阳城已被我军攻破,现各门皆被我军拿下!!” “善!!!” “哈哈!!” “打下来了!!” 报捷骑卒的话刚落下,曹昂身边就响起各种声响,尤其是吴霸一行,一个个兴奋的大笑起来。 区区弋阳城,又怎能抵挡他们将军呢? 反观曹昂,没有露出激动的神情,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但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下来了。 诈开弋阳,夺下此城,这开局是很鼓舞士气的。 “传令下去,进城!!” “喏!” 在道道应诺声下,李通攻破弋阳城的消息,很快就在各部传开了,这让各部士气立时高涨起来。 离开他们熟悉的郎陵,一头扎进袁军所控地域,对于底层将士而言,那一个个是紧张的,说到底,他们很少离开郎陵,特别是李通从许都回来后,在郎陵新募的那些兵卒,他们所求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没经历过大战的他们,面对未知的战局如何会不紧张呢? 但也恰恰是这样,又反应出李通的魅力所在,这一路从郎陵奔袭弋阳,各部居然没有出现逃卒,这是很了不得的事。 ‘拿下了弋阳,危机就算暂时接触了。’ 朝弋阳城进发之际,曹昂的心情不一样了,‘不过眼下还不能松懈,趁着这股气还在,要把周遭都给横扫了才行,也不知陈到他们做的怎样了。’ 此刻的曹昂,思索的不是怎样镇守弋阳,有李通在,这等事无需他考虑,眼下他们是捆绑在一起的,眼下曹昂要考虑的,是如何继续扩大战果,继而刺激到在前线的袁军!! 第151章 连下三城,搅他个天翻地覆 早在南阳之际,曹昂决意领兵讨袁之际,他就给自己明确了要做的事,即领军奔赴汝南后,他只负责战略层面的谋划,具体如何执行战术,那是麾下武将要做的,他要给予麾下武将一定裁断权。 是。 在他的记忆里,是对武事了解些,特别是兵书,但真正的仗他却没有打过一次,那短处去拼长处,这等蠢事曹昂可不做。 曹昂要发挥自己的长处,凝聚好麾下武将及各部将士,叫他们按自己的意志来打,剩下的就是绝对信任。 打仗所牵扯的实在太多了。 数日后。 弋阳城。 将军府。 “公子,那个陈到可靠吗?” 李通紧攥刀柄,皱眉看向曹昂道:“如果他们在安阳、新息、期思城内没有能夺取城门,助我军杀进城去,那我军的伤亡只怕不小。” 在这乱世下崛起,李通经历的事太多。 诈城这种事,只能出其不意用一次。 想要多用,这不可能。 可在拿下弋阳没多久,曹昂便命李通挑选得力干将,命他们各统一部杀奔安阳、新息、期思而去。 对此李通提出反对。 孤军深入下,贸然分兵攻打各处,此乃兵家大忌,真要这样做,是有获胜的可能,可一旦败了,那后果却不堪设想。 但曹昂态度异常坚决,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却也不好顶撞曹昂,为此李通选了吴霸他们统兵,分赴安阳、新息、期思等地。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地无一处传开消息,这叫李通难免紧张起来,曹昂不心疼,他可心疼啊。 吴霸他们统领的将士,是他一点点在郎陵招募的,甚至是一点点练起来的,如果就这样在安阳等地遭到重创,李通是受不了的。 这些人见到他时,都会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将军,绝大多数看他的眼神,那都是带着崇拜之色的。 在曹军麾下,李通尚未崭露头角,更未跻身核心圈,但在郎陵,在他麾下的各部,那他就是最大的! “文达,如果陈到不可靠,其麾下白毦兵不可靠,你觉得我会拿我军儿郎的命,来当儿戏吗?” 在这等境遇下,曹昂神情自若,迎着李通的注视,缓缓道:“别忘了,这些儿郎要是遭到重创,那我军在汝南就彻底被动了,你觉得我今后还有脸去见我父吗?” “公子~” 这下李通不知该说什么了。 的确。 在别的事情上,曹昂或许能不在意,可眼下是什么境遇?汝南各地的动乱,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如果在汝南之乱上,曹昂没有亮眼表现,甚至导致汝南丢掉,哪怕他是曹操长子,也必然会遭到重罚的。 娄圭、繁钦、曹彰、夏侯楙他们见到此幕,一个个没有多说别的,其实在他们心底同样紧张。 真输不起啊!! 拿下一座弋阳城,这无法影响到汝南战局,但想要一股气拿下安阳、新息、期思三地,这的确能影响到前线袁军。 可这难度太大了。 陈到是得曹昂重视,可问题时先前陈到并无战绩啊,在这等特殊境遇下,将如此重担交付给他,如何能不叫人担忧呢。 这几日,不止李通担忧战局,娄圭、繁钦他们同样担忧,他们都发现自家公子用兵,喜用奇。 这是能打敌军出其不意。 可赌的成分太大。 万一期间出现差池,那损失实在太大了。 “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堂外响起,这让李通、娄圭、繁钦他们的心立时提起,他们无不看向堂外。 是报捷? 还是…… 他们没有敢想下去。 曹昂的手紧攥起来,那双眼眸盯着堂门,很快,见到是陈到麾下白毦兵来报,立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在赶去郎陵前夕,曹昂命陈到统麾下白毦兵,秘密赶赴到安阳等地,叫陈到派得力之人,在别处渗透进去,如果后续有兵来打,就设法在城内制造混乱,继而夺取城门,取胜了,就让他们的人来报捷。 这一约定,陈到牢记在心里。 是何处被拿下了? 松口气的曹昂,此刻在心里暗道。 “公子!!安阳城夺下了!!” 在李通、娄圭他们各异注视下,那白毦兵难掩激动道:“吴霸统兵夺占此地,斩敌八百余众,虏敌近两千,卑下离开安阳城时,四门皆被我军控制起来。” “好!!” 曹昂拍案而起道。 李通诈开弋阳,夺取此城时,曹昂还能压制住情绪,但现在却不能了,毕竟攻打安阳、新息、期思三地,不是李通统兵去的,而是其麾下将校去的。 对李通,曹昂能做到绝对信任,但他麾下那帮将校,就真不一定了,毕竟眼下的局势太危急了。 但曹昂不得不这样做。 一个是弋阳绝不能有闪失。 一个是曹昂要通过此战,叫李通麾下那帮将校对自己信服! “恭喜公子!” “贺喜公子!” 娄圭、繁钦他们此刻作揖拜道。 “大兄,您真神了!!” 而曹彰更是激动,笑着对曹昂道。 反观李通,却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在曹昂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家主公的影子。 “报!!!” “报!!!” 在李通恍惚之际,又有声音从堂外响起,这下娄圭、繁钦他们无不转身看去,同样是陈到麾下的白毦兵来报。 稳了!! 彻底稳了!! 曹昂垂着的手紧攥,继安阳被拿下后,新息、期思也拿下了,曹昂知道这一战各部肯定有伤亡,但跟他谋划的大局相比,死再多的将士,这城必须一座不少的全都拿下!!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在留守宛县,就任南阳太守以来,曹昂就明白这一道理,那么多人的生死,皆在自己一念间,任何优柔寡断,都可能会带来巨大风险。 所以宁愿背负再大骂名,但该做的事必须要做成,不然死掉的人会更多,这乱世已经死太多人了,曹昂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死在这乱世下,真要到那一步,即便曹氏最终一统天下,可想要对外征战就难了…… 第151章 连下三城,搅他个天翻地覆 早在南阳之际,曹昂决意领兵讨袁之际,他就给自己明确了要做的事,即领军奔赴汝南后,他只负责战略层面的谋划,具体如何执行战术,那是麾下武将要做的,他要给予麾下武将一定裁断权。 是。 在他的记忆里,是对武事了解些,特别是兵书,但真正的仗他却没有打过一次,那短处去拼长处,这等蠢事曹昂可不做。 曹昂要发挥自己的长处,凝聚好麾下武将及各部将士,叫他们按自己的意志来打,剩下的就是绝对信任。 打仗所牵扯的实在太多了。 数日后。 弋阳城。 将军府。 “公子,那个陈到可靠吗?” 李通紧攥刀柄,皱眉看向曹昂道:“如果他们在安阳、新息、期思城内没有能夺取城门,助我军杀进城去,那我军的伤亡只怕不小。” 在这乱世下崛起,李通经历的事太多。 诈城这种事,只能出其不意用一次。 想要多用,这不可能。 可在拿下弋阳没多久,曹昂便命李通挑选得力干将,命他们各统一部杀奔安阳、新息、期思而去。 对此李通提出反对。 孤军深入下,贸然分兵攻打各处,此乃兵家大忌,真要这样做,是有获胜的可能,可一旦败了,那后果却不堪设想。 但曹昂态度异常坚决,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却也不好顶撞曹昂,为此李通选了吴霸他们统兵,分赴安阳、新息、期思等地。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地无一处传开消息,这叫李通难免紧张起来,曹昂不心疼,他可心疼啊。 吴霸他们统领的将士,是他一点点在郎陵招募的,甚至是一点点练起来的,如果就这样在安阳等地遭到重创,李通是受不了的。 这些人见到他时,都会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将军,绝大多数看他的眼神,那都是带着崇拜之色的。 在曹军麾下,李通尚未崭露头角,更未跻身核心圈,但在郎陵,在他麾下的各部,那他就是最大的! “文达,如果陈到不可靠,其麾下白毦兵不可靠,你觉得我会拿我军儿郎的命,来当儿戏吗?” 在这等境遇下,曹昂神情自若,迎着李通的注视,缓缓道:“别忘了,这些儿郎要是遭到重创,那我军在汝南就彻底被动了,你觉得我今后还有脸去见我父吗?” “公子~” 这下李通不知该说什么了。 的确。 在别的事情上,曹昂或许能不在意,可眼下是什么境遇?汝南各地的动乱,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如果在汝南之乱上,曹昂没有亮眼表现,甚至导致汝南丢掉,哪怕他是曹操长子,也必然会遭到重罚的。 娄圭、繁钦、曹彰、夏侯楙他们见到此幕,一个个没有多说别的,其实在他们心底同样紧张。 真输不起啊!! 拿下一座弋阳城,这无法影响到汝南战局,但想要一股气拿下安阳、新息、期思三地,这的确能影响到前线袁军。 可这难度太大了。 陈到是得曹昂重视,可问题时先前陈到并无战绩啊,在这等特殊境遇下,将如此重担交付给他,如何能不叫人担忧呢。 这几日,不止李通担忧战局,娄圭、繁钦他们同样担忧,他们都发现自家公子用兵,喜用奇。 这是能打敌军出其不意。 可赌的成分太大。 万一期间出现差池,那损失实在太大了。 “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堂外响起,这让李通、娄圭、繁钦他们的心立时提起,他们无不看向堂外。 是报捷? 还是…… 他们没有敢想下去。 曹昂的手紧攥起来,那双眼眸盯着堂门,很快,见到是陈到麾下白毦兵来报,立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在赶去郎陵前夕,曹昂命陈到统麾下白毦兵,秘密赶赴到安阳等地,叫陈到派得力之人,在别处渗透进去,如果后续有兵来打,就设法在城内制造混乱,继而夺取城门,取胜了,就让他们的人来报捷。 这一约定,陈到牢记在心里。 是何处被拿下了? 松口气的曹昂,此刻在心里暗道。 “公子!!安阳城夺下了!!” 在李通、娄圭他们各异注视下,那白毦兵难掩激动道:“吴霸统兵夺占此地,斩敌八百余众,虏敌近两千,卑下离开安阳城时,四门皆被我军控制起来。” “好!!” 曹昂拍案而起道。 李通诈开弋阳,夺取此城时,曹昂还能压制住情绪,但现在却不能了,毕竟攻打安阳、新息、期思三地,不是李通统兵去的,而是其麾下将校去的。 对李通,曹昂能做到绝对信任,但他麾下那帮将校,就真不一定了,毕竟眼下的局势太危急了。 但曹昂不得不这样做。 一个是弋阳绝不能有闪失。 一个是曹昂要通过此战,叫李通麾下那帮将校对自己信服! “恭喜公子!” “贺喜公子!” 娄圭、繁钦他们此刻作揖拜道。 “大兄,您真神了!!” 而曹彰更是激动,笑着对曹昂道。 反观李通,却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在曹昂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家主公的影子。 “报!!!” “报!!!” 在李通恍惚之际,又有声音从堂外响起,这下娄圭、繁钦他们无不转身看去,同样是陈到麾下的白毦兵来报。 稳了!! 彻底稳了!! 曹昂垂着的手紧攥,继安阳被拿下后,新息、期思也拿下了,曹昂知道这一战各部肯定有伤亡,但跟他谋划的大局相比,死再多的将士,这城必须一座不少的全都拿下!!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在留守宛县,就任南阳太守以来,曹昂就明白这一道理,那么多人的生死,皆在自己一念间,任何优柔寡断,都可能会带来巨大风险。 所以宁愿背负再大骂名,但该做的事必须要做成,不然死掉的人会更多,这乱世已经死太多人了,曹昂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死在这乱世下,真要到那一步,即便曹氏最终一统天下,可想要对外征战就难了…… 第152章 出了何事?袁军为何全撤了 当曹昂统领李通等将,趁敌不备席卷汝南郡南部之际,地处汝南腹地的葛陵,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这仗不好打啊。” 曹军大营。 某处。 几名伤兵聚在一起,脸上无不带着忧色,其中一人轻叹道:“这孙香不为人子,提兵来犯也就算了,居然还领不少族兵来。” “谁说不是啊。” 另一人道:“原本双方相差不大,这下好了,有这帮心向袁术的郡贼在,人家比咱多太多了,这还打个屁啊。” “关键是孙香统领的大军,居然有如此多弓弩手,娘的,要不是老子反应快,要被射成筛子了,哎哟!” 讲到激动处,伤口被扯动,那人神情狰狞起来。 “哈哈!!” 见到这一幕,其他几名伤兵都大笑起来。 “他还好意思说反应快,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是啊,一直躲在咱们后面,撅着个腚,来,叫俺瞅瞅腚咋样了。” “滚一边去!!” 一时间这里笑闹起来,但纵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此间的低迷。 在曹军大营上下,似被一股低迷气氛笼罩。 这与最初的气氛完全不同。 在孙香没有尽起大军来犯前,尽管多次派遣队伍来犯,但驻扎在此的曹军各部,就没有一个惧怕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就渐渐不一样了。 中军所在。 “将军,仗不能这样打啊!!” 帅帐内,一魁梧壮汉情绪激动,紧攥手中刀柄,瞪眼对夏侯渊道:“这段时日厮杀下来,我军在葛陵诸部伤亡不小,反观孙香,与我军交战之际,每战必派郡贼部曲先战,待消耗我军后,其才派遣主力来战。” “长此以往下去,我军必被孙香耗死,眼下这等战局,将军还是尽快修书一封,派人送抵许都。” “是啊将军。”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汝南可不能丢啊,如果在我等手里丢了,那倒是主公怪罪下来,这可实在太冤了。” “将军,您倒是说句话啊。” “将军,实在不行,您派人去汝阳也成,请公子领兵来援,只要能将孙香击败,那叛贼奸佞日后再剿也是。” 这人说到这里,帐内不少将校的脸色都变了。 夏侯渊见到此幕时,心里忍不住轻叹一声。 这些时日与领军来犯的孙香所部交战,优势渐渐被抹平了,甚至麾下伤亡增多,这也导致在军中上下,出现一股质疑曹昂的态势。 没办法。 当今汝南各地有这等乱象,形势变得如此危急,正是曹昂统兵赴汝讨袁后,非要在汝阳干那等事,继而才逐步导致的。 对于麾下这帮将校,在心底生出这等怨言,作为夏侯渊能说什么?眼下这等战局是何其焦灼,倘若为了偏袒,维护曹昂,继而惩罚这些心有不满的将校,那只会叫事态变得愈发危急。 ‘子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想到这里,夏侯渊皱起眉头,在心里暗道:‘叫你去平舆坐镇,就是为了扭转这等境遇,你可倒好,派了杜袭去平舆,自己却又领兵奔赴郎陵,你究竟是想干什么啊。’ 这段时日与孙香交战之际,夏侯渊知晓平舆、汝阳等地情况,而在得知曹昂没有领兵去平舆,而是叫不知来历的杜袭去了,夏侯渊是震惊的。 还有就是汝阳,眼下是乐进在坐镇,这段时日汝南北界各地是杀疯了,反倒是曹昂去了郎陵却音讯全无。 这叫夏侯渊最担心一点,曹昂可千万别折腾别的事了,眼下汝南这副烂摊子,就已经够乱的了。 为了不影响前线士气,夏侯渊对知晓的种种,没有对麾下这些将校讲,夏侯渊比谁都要清楚,这消息要叫这帮将校知晓,那必然会更质疑曹昂了。 “不就是区区孙香,用得着惊动许都吗?” 在这等境遇下,夏侯渊收敛心神,冷哼一声扫视诸将,“怎么?想叫司空知晓我等驻守汝南,最后却叫孙香裹挟大批郡贼来犯,被打的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了?” “汝等不嫌丢人,某还嫌丢人呢!!” 人的名树的影。 夏侯渊板起脸来,帐内诸将无人敢反驳,一个个无不是低着头,只是这心里却暗暗吐槽起来。 汝南今下的情况,又不是他们不尽职尽责所致,而是自家公子在汝南胡作非为,才导致这等危局出现的。 当然这等话,他们却不敢讲出来了。 “行了,某决意今夜向袁营发动夜袭。”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冷冷道:“孙香所部是规模不小,但如此多郡贼从之,使得其营凌乱,眼下袁军上下骄纵,万想不到我军会在此时对他们发动夜袭,如此就能设法重创他们!” “将军不可啊!” “是啊将军,如今我军士气低迷,若发动夜袭,恐难以达到成效啊。” “将军三思啊!!” 岂料夏侯渊话音刚落,帐内这帮将校纷纷反对,夜袭这等事,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眼下各部麾下士气低迷,这要真发动夜袭,只怕胜少败多啊。 一旦发生这等情况,那接下来的仗就更难打了。 “汝等!!” “报!!!” 见众将这样,夏侯渊拍案怒起,正要呵斥之际,帐外却跑进一人,而这一幕,叫夏侯渊一行无不皱起眉头。 又出了何事? “将军!!与我军对峙的孙香所部撤了!!” 而那人接下来讲的话,却叫很多人都震惊了。 “汝在胡言什么,孙香所部怎会撤!!” 一将震惊之余,瞪眼朝那人骂道。 “是啊。” 紧接着,又有一将怒道:“今下孙贼占优,他怎会轻易撤兵?” “可孙香所部真的撤了。” 那人哭丧着脸,对眼前将校道。 真撤了? 这怎么可能啊。 为什么撤啊。 这叫帐内众将生疑了,这不合理啊。 “走,去看看。” 反观夏侯渊,却皱起眉头道。 言罢,夏侯渊便快步朝帐外走去,诸将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忙快步去追夏侯渊,这事透着太多古怪了…… 第152章 出了何事?袁军为何全撤了 当曹昂统领李通等将,趁敌不备席卷汝南郡南部之际,地处汝南腹地的葛陵,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这仗不好打啊。” 曹军大营。 某处。 几名伤兵聚在一起,脸上无不带着忧色,其中一人轻叹道:“这孙香不为人子,提兵来犯也就算了,居然还领不少族兵来。” “谁说不是啊。” 另一人道:“原本双方相差不大,这下好了,有这帮心向袁术的郡贼在,人家比咱多太多了,这还打个屁啊。” “关键是孙香统领的大军,居然有如此多弓弩手,娘的,要不是老子反应快,要被射成筛子了,哎哟!” 讲到激动处,伤口被扯动,那人神情狰狞起来。 “哈哈!!” 见到这一幕,其他几名伤兵都大笑起来。 “他还好意思说反应快,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是啊,一直躲在咱们后面,撅着个腚,来,叫俺瞅瞅腚咋样了。” “滚一边去!!” 一时间这里笑闹起来,但纵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此间的低迷。 在曹军大营上下,似被一股低迷气氛笼罩。 这与最初的气氛完全不同。 在孙香没有尽起大军来犯前,尽管多次派遣队伍来犯,但驻扎在此的曹军各部,就没有一个惧怕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就渐渐不一样了。 中军所在。 “将军,仗不能这样打啊!!” 帅帐内,一魁梧壮汉情绪激动,紧攥手中刀柄,瞪眼对夏侯渊道:“这段时日厮杀下来,我军在葛陵诸部伤亡不小,反观孙香,与我军交战之际,每战必派郡贼部曲先战,待消耗我军后,其才派遣主力来战。” “长此以往下去,我军必被孙香耗死,眼下这等战局,将军还是尽快修书一封,派人送抵许都。” “是啊将军。”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汝南可不能丢啊,如果在我等手里丢了,那倒是主公怪罪下来,这可实在太冤了。” “将军,您倒是说句话啊。” “将军,实在不行,您派人去汝阳也成,请公子领兵来援,只要能将孙香击败,那叛贼奸佞日后再剿也是。” 这人说到这里,帐内不少将校的脸色都变了。 夏侯渊见到此幕时,心里忍不住轻叹一声。 这些时日与领军来犯的孙香所部交战,优势渐渐被抹平了,甚至麾下伤亡增多,这也导致在军中上下,出现一股质疑曹昂的态势。 没办法。 当今汝南各地有这等乱象,形势变得如此危急,正是曹昂统兵赴汝讨袁后,非要在汝阳干那等事,继而才逐步导致的。 对于麾下这帮将校,在心底生出这等怨言,作为夏侯渊能说什么?眼下这等战局是何其焦灼,倘若为了偏袒,维护曹昂,继而惩罚这些心有不满的将校,那只会叫事态变得愈发危急。 ‘子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想到这里,夏侯渊皱起眉头,在心里暗道:‘叫你去平舆坐镇,就是为了扭转这等境遇,你可倒好,派了杜袭去平舆,自己却又领兵奔赴郎陵,你究竟是想干什么啊。’ 这段时日与孙香交战之际,夏侯渊知晓平舆、汝阳等地情况,而在得知曹昂没有领兵去平舆,而是叫不知来历的杜袭去了,夏侯渊是震惊的。 还有就是汝阳,眼下是乐进在坐镇,这段时日汝南北界各地是杀疯了,反倒是曹昂去了郎陵却音讯全无。 这叫夏侯渊最担心一点,曹昂可千万别折腾别的事了,眼下汝南这副烂摊子,就已经够乱的了。 为了不影响前线士气,夏侯渊对知晓的种种,没有对麾下这些将校讲,夏侯渊比谁都要清楚,这消息要叫这帮将校知晓,那必然会更质疑曹昂了。 “不就是区区孙香,用得着惊动许都吗?” 在这等境遇下,夏侯渊收敛心神,冷哼一声扫视诸将,“怎么?想叫司空知晓我等驻守汝南,最后却叫孙香裹挟大批郡贼来犯,被打的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了?” “汝等不嫌丢人,某还嫌丢人呢!!” 人的名树的影。 夏侯渊板起脸来,帐内诸将无人敢反驳,一个个无不是低着头,只是这心里却暗暗吐槽起来。 汝南今下的情况,又不是他们不尽职尽责所致,而是自家公子在汝南胡作非为,才导致这等危局出现的。 当然这等话,他们却不敢讲出来了。 “行了,某决意今夜向袁营发动夜袭。”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冷冷道:“孙香所部是规模不小,但如此多郡贼从之,使得其营凌乱,眼下袁军上下骄纵,万想不到我军会在此时对他们发动夜袭,如此就能设法重创他们!” “将军不可啊!” “是啊将军,如今我军士气低迷,若发动夜袭,恐难以达到成效啊。” “将军三思啊!!” 岂料夏侯渊话音刚落,帐内这帮将校纷纷反对,夜袭这等事,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眼下各部麾下士气低迷,这要真发动夜袭,只怕胜少败多啊。 一旦发生这等情况,那接下来的仗就更难打了。 “汝等!!” “报!!!” 见众将这样,夏侯渊拍案怒起,正要呵斥之际,帐外却跑进一人,而这一幕,叫夏侯渊一行无不皱起眉头。 又出了何事? “将军!!与我军对峙的孙香所部撤了!!” 而那人接下来讲的话,却叫很多人都震惊了。 “汝在胡言什么,孙香所部怎会撤!!” 一将震惊之余,瞪眼朝那人骂道。 “是啊。” 紧接着,又有一将怒道:“今下孙贼占优,他怎会轻易撤兵?” “可孙香所部真的撤了。” 那人哭丧着脸,对眼前将校道。 真撤了? 这怎么可能啊。 为什么撤啊。 这叫帐内众将生疑了,这不合理啊。 “走,去看看。” 反观夏侯渊,却皱起眉头道。 言罢,夏侯渊便快步朝帐外走去,诸将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忙快步去追夏侯渊,这事透着太多古怪了…… 第153章 谁?是公子!?诸将心生敬畏 事实上孙香真的撤兵了,甚至为提防曹军来袭,其率本部压阵殿后,这叫夏侯渊一行知晓后,反倒是生出更多疑惑。 明明占据着优势,为何就突然撤兵了? 这是很多人不明白的。 为此也有将校请战,趁机袭扰一番孙香,但夏侯渊却拒绝了,若是放在从前,他早领着兵去追击了,可眼下汝南各处局势动荡,甚至不少地方已经失去控制,为保郡治平舆安稳,这葛陵是断然不能有失的。 夏侯渊担心这是孙香的计谋,目的就是想叫所部主动出击,这样好杀一个回马枪,殊不知领军撤离的孙香更郁闷,更抓狂!! 孙香万没有想到弋阳、安阳、新息、期思四城尽数丢掉,明明汝南各地乱成这样,曹军居然还敢如此冒进。 关键是从几地逃至褒信的溃兵,只知道是曹军来偷袭攻打他们,却根本不知是何人统辖的队伍。 孙香知晓此事后大惊,当机立断便下令撤回新蔡去,弋阳几地皆丢,作为屯粮要地的褒信却彻底暴露,一旦葛陵所屯曹军,跟袭占弋阳等地的曹军,向他们发动攻势,那不止首尾不能相顾,甚至还会腹背受敌!! 夏侯渊一行疑惑袁军为何撤。 孙香一行疑惑何人如此胆大。 就这样,在葛陵出现了诡异一幕,而让夏侯渊一行没有想到,孙香居然是真领兵撤回新蔡了。 两日后。 “孙香为何就撤了呢?” 去往中军帅帐的途中,一瘦高将校至今想不通,对同行袍泽道:“明明是占着优势的,只要在这样打下去,我军想要抵御袁军攻势,除非有援军来,否则很难挡住啊。” “你这厮,孙贼领军撤了,你还不乐意了。” 那人瞪眼骂道:“当初叫嚣最厉害的是你,叫将军搬救兵的是你,现在质疑的还是你,你到底想咋?” “我这不是奇怪嘛。” 瘦高将校讪讪道。 与此同时。 在数步外。 “你们听说没有,就在我军跟袁军对峙时,平舆城内出现叛乱了。”长相粗糙的将校皱起眉头,对左右说道。 “竟有这等事?” 身旁之人诧异道:“为何没听将军提及啊,平舆城没事?” “是啊。”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别葛陵没丢,最后平舆丢了,那我等先前在此与袁军交战,意义何在?” “都小点声。” 那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平舆城没事,叫那杜袭领兵镇压了,甚至还杀了不少人呢。” “真的假的?” 身旁的人难以置信,“就是公子派的那个杜袭?” “不可能。” 另一人也不敢相信,“我可听说那人就是个书生啊。” “骗你们有何好处?” 那人瞪眼道:“这是我乡党押运粮草,我去见他时,他对我讲的,别动不动就书生,人可一点不怂。” 这…… 二人露出惊愕之色,这还真是出乎他们预料了。 诧异之际,一行来到了帅帐。 “拜见将军!” “拜见将军!” 众将朝夏侯渊抱拳行礼。 看着眼前众将,夏侯渊的表情有些复杂,甚至还带着些悔意。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难道又出事了?” “不应该?” 帐内众将见到此幕,无不露出疑惑之色,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说着,眼下的他们,是一点都受不了刺激。 这仗打的既惊心动魄,又莫名其妙。 “孙香所部撤兵的原因查到了。” 在这等氛围下,夏侯渊声音低沉道。 “将军,孙贼为何撤兵?” 一将瞪眼上前,看向夏侯渊道。 “是啊将军。” “究竟为何撤兵?” “难道真是想引诱我军?” 帐内,跟着响起无数道声响。 这是很多人难以理解的。 如果不是汝南各地局势危急,孙香所部撤退的又莫名其妙,他们之中早就有人请命,领兵去探查了。 “是子修。” 在道道注视下,夏侯渊开口道:“知晓前线战局危急,当初之所以没有去平舆坐镇,而是赶赴郎陵,是与李通所部汇合,趁着孙香所部进犯,继而涉险奇袭弋阳、安阳、新息、期思四地,以迫使孙香所部回撤。” 讲到这里时,夏侯渊双拳紧攥,倘若早些知晓此事,那他必尽起大军追杀孙香,哪怕麾下受损严重,但若能令孙香所部溃散,那汝南危局就能解除多半了。 可夏侯渊是这等反应,但帐内众将却个个错愕,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谁?” “公子!?” “这不可能。” 一些人下意识惊呼起来。 这实在叫他们难以置信。 毕竟曹昂当初来汝南后,折腾了那么多的事,然后在各地局势紧张之际,就待在汝阳不动,这让很多人都对其产生质疑。 可现在却告诉他们,备受他们质疑的公子,在他们毫不知情下,居然涉险奔赴弋阳、安阳等地奇袭了。 这怎么可能啊。 “这是子修亲书。”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拿起一份竹牍,冷冷道:“眼下子修就领兵驻于弋阳,他令我军屯驻在葛陵即可,这期间派遣骑兵袭扰新蔡、褒信等地,给孙香所部施压,今弋阳四城被我军拿下,那孙香见此情况定会领军东撤!” 不少人眼睛瞪的更大了。 “先前孙香聚拢郡贼来袭,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军,眼下他是自身难保了!”见众将不言,夏侯渊冷哼一声。 “如今汝南郡南界局势明朗,在子修领军驻弋阳各地期间,我军务必要压迫住孙香各部,继而迫使所部动撤!” 对曹昂的提议,夏侯渊是认可的,只有这样,孙香才不敢出兵反攻弋阳等地,双方在此长时间拉扯下,孙香定然会坚持不住,毕竟汝南形势这样,谁能确保许都方面不会出兵呢? 一旦许都方面出兵,那他们困守在新蔡、褒信等地,即便粮草充足,可这又能坚持多久呢? 想要避免这等境遇,唯一能做的就是东撤,与李丰等部汇合,趁着许都方面还没有出兵,尽快将汝南郡东部拿下,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而在夏侯渊思量这些之际,帐内这帮将校一个个神情都变了,此刻的他们,对在弋阳的曹昂,那无不是生出敬畏…… 第153章 谁?是公子!?诸将心生敬畏 事实上孙香真的撤兵了,甚至为提防曹军来袭,其率本部压阵殿后,这叫夏侯渊一行知晓后,反倒是生出更多疑惑。 明明占据着优势,为何就突然撤兵了? 这是很多人不明白的。 为此也有将校请战,趁机袭扰一番孙香,但夏侯渊却拒绝了,若是放在从前,他早领着兵去追击了,可眼下汝南各处局势动荡,甚至不少地方已经失去控制,为保郡治平舆安稳,这葛陵是断然不能有失的。 夏侯渊担心这是孙香的计谋,目的就是想叫所部主动出击,这样好杀一个回马枪,殊不知领军撤离的孙香更郁闷,更抓狂!! 孙香万没有想到弋阳、安阳、新息、期思四城尽数丢掉,明明汝南各地乱成这样,曹军居然还敢如此冒进。 关键是从几地逃至褒信的溃兵,只知道是曹军来偷袭攻打他们,却根本不知是何人统辖的队伍。 孙香知晓此事后大惊,当机立断便下令撤回新蔡去,弋阳几地皆丢,作为屯粮要地的褒信却彻底暴露,一旦葛陵所屯曹军,跟袭占弋阳等地的曹军,向他们发动攻势,那不止首尾不能相顾,甚至还会腹背受敌!! 夏侯渊一行疑惑袁军为何撤。 孙香一行疑惑何人如此胆大。 就这样,在葛陵出现了诡异一幕,而让夏侯渊一行没有想到,孙香居然是真领兵撤回新蔡了。 两日后。 “孙香为何就撤了呢?” 去往中军帅帐的途中,一瘦高将校至今想不通,对同行袍泽道:“明明是占着优势的,只要在这样打下去,我军想要抵御袁军攻势,除非有援军来,否则很难挡住啊。” “你这厮,孙贼领军撤了,你还不乐意了。” 那人瞪眼骂道:“当初叫嚣最厉害的是你,叫将军搬救兵的是你,现在质疑的还是你,你到底想咋?” “我这不是奇怪嘛。” 瘦高将校讪讪道。 与此同时。 在数步外。 “你们听说没有,就在我军跟袁军对峙时,平舆城内出现叛乱了。”长相粗糙的将校皱起眉头,对左右说道。 “竟有这等事?” 身旁之人诧异道:“为何没听将军提及啊,平舆城没事?” “是啊。”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别葛陵没丢,最后平舆丢了,那我等先前在此与袁军交战,意义何在?” “都小点声。” 那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平舆城没事,叫那杜袭领兵镇压了,甚至还杀了不少人呢。” “真的假的?” 身旁的人难以置信,“就是公子派的那个杜袭?” “不可能。” 另一人也不敢相信,“我可听说那人就是个书生啊。” “骗你们有何好处?” 那人瞪眼道:“这是我乡党押运粮草,我去见他时,他对我讲的,别动不动就书生,人可一点不怂。” 这…… 二人露出惊愕之色,这还真是出乎他们预料了。 诧异之际,一行来到了帅帐。 “拜见将军!” “拜见将军!” 众将朝夏侯渊抱拳行礼。 看着眼前众将,夏侯渊的表情有些复杂,甚至还带着些悔意。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难道又出事了?” “不应该?” 帐内众将见到此幕,无不露出疑惑之色,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说着,眼下的他们,是一点都受不了刺激。 这仗打的既惊心动魄,又莫名其妙。 “孙香所部撤兵的原因查到了。” 在这等氛围下,夏侯渊声音低沉道。 “将军,孙贼为何撤兵?” 一将瞪眼上前,看向夏侯渊道。 “是啊将军。” “究竟为何撤兵?” “难道真是想引诱我军?” 帐内,跟着响起无数道声响。 这是很多人难以理解的。 如果不是汝南各地局势危急,孙香所部撤退的又莫名其妙,他们之中早就有人请命,领兵去探查了。 “是子修。” 在道道注视下,夏侯渊开口道:“知晓前线战局危急,当初之所以没有去平舆坐镇,而是赶赴郎陵,是与李通所部汇合,趁着孙香所部进犯,继而涉险奇袭弋阳、安阳、新息、期思四地,以迫使孙香所部回撤。” 讲到这里时,夏侯渊双拳紧攥,倘若早些知晓此事,那他必尽起大军追杀孙香,哪怕麾下受损严重,但若能令孙香所部溃散,那汝南危局就能解除多半了。 可夏侯渊是这等反应,但帐内众将却个个错愕,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谁?” “公子!?” “这不可能。” 一些人下意识惊呼起来。 这实在叫他们难以置信。 毕竟曹昂当初来汝南后,折腾了那么多的事,然后在各地局势紧张之际,就待在汝阳不动,这让很多人都对其产生质疑。 可现在却告诉他们,备受他们质疑的公子,在他们毫不知情下,居然涉险奔赴弋阳、安阳等地奇袭了。 这怎么可能啊。 “这是子修亲书。”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拿起一份竹牍,冷冷道:“眼下子修就领兵驻于弋阳,他令我军屯驻在葛陵即可,这期间派遣骑兵袭扰新蔡、褒信等地,给孙香所部施压,今弋阳四城被我军拿下,那孙香见此情况定会领军东撤!” 不少人眼睛瞪的更大了。 “先前孙香聚拢郡贼来袭,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军,眼下他是自身难保了!”见众将不言,夏侯渊冷哼一声。 “如今汝南郡南界局势明朗,在子修领军驻弋阳各地期间,我军务必要压迫住孙香各部,继而迫使所部动撤!” 对曹昂的提议,夏侯渊是认可的,只有这样,孙香才不敢出兵反攻弋阳等地,双方在此长时间拉扯下,孙香定然会坚持不住,毕竟汝南形势这样,谁能确保许都方面不会出兵呢? 一旦许都方面出兵,那他们困守在新蔡、褒信等地,即便粮草充足,可这又能坚持多久呢? 想要避免这等境遇,唯一能做的就是东撤,与李丰等部汇合,趁着许都方面还没有出兵,尽快将汝南郡东部拿下,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而在夏侯渊思量这些之际,帐内这帮将校一个个神情都变了,此刻的他们,对在弋阳的曹昂,那无不是生出敬畏…… 第154章 开仓放粮,曹氏恩德遍地传 战争总是充满未知性,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再骁勇善战的将校,都无法确保面临的战争,就能像先前一样取胜。 倘若这都能预判的话,那么在这片土地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逆风翻盘的战绩了。 打仗,的确是拼国力,拼后勤。 但在前线,拼的又不止这些。 环境。 时局。 胆量。 智慧。 这些都是有一定概率,去影响到前线战局走向的,没有一个人,敢在战争没有到终结那刻,就骄傲的说此战必胜。 有说过这样话的人,最终的结局,怕多半是惨败而归,哪怕在先前取得如何骄人优势。 汝南郡。 弋阳城。 “都别抢!” “排好队!” “还跟昨日一样,一人领一斤粮!” 在城内某处,百余众曹军负责发放粮食,而在他们之前,则早早就聚拢着大批百姓,他们一个个的情绪都很激动。 尽管一天只能领一斤粮,可对他们而言这够了,够他们活命了,在乱世下,最无助的莫过于这些底层。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一处,挎刀而立的曹昂,见到眼前一幕时,忍不住轻叹道:“如果没有这场乱世,只怕他们也不用这样了。” 跟在身旁的曹彰、夏侯楙、李通一行,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这都发放数日了,规矩早就跟他们讲了,为何一个个还是这样。”曹彰眉头紧皱,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忍不住道:“要是一个个排好队,只怕这粮都发不少了。” “你不懂。” 曹昂看了眼曹彰,“你不懂饿肚子的滋味,所以你才会这样觉得,而他们,更担心我军发着,发着,就不给他们发粮了。” 曹彰沉默了。 他的确不懂。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挨饿的滋味,即便是在家里做了错事,被罚不准吃东西,可依旧会有人偷偷给他送。 “这孙香也够狠的。” 一旁的夏侯楙皱眉道,“就为了攻打我军,妄想将葛陵攻下,继而威胁到平舆,使我军在汝南大乱,居然在弋阳等地这样搜刮,关键是搜刮的还是平头百姓,城内的那些大族,一个都没有搜刮!” “谁说不是。” 曹彰冷哼一声:“要不是我军攻克这几城,只怕弋阳、安阳等地粮价,还会被那帮贪心的家伙继续哄抬,赚着钱,他们就拿着不烫手吗?” “贪欲一旦生出,想要再收回去,就难了。” 曹昂双眼微眯道:“这乱世,对于底层而言就是末日,但对于那些大族就是狂欢,他们能有最低的代价,甚至什么代价都不付,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 “至于孙香,他只怕也是被逼的了,孙策在江东折腾那么大的事,其固然留在袁术麾下,但难保不别提防,这个人不简单啊。” “公子英明。” 李通此刻开口道:“孙香之才,之勇,在末将看来不在孙策之下,即便是这样,仍被袁术放在汝南,可见此人之厉害。” “但正如公子讲的那样,此人虽留在汝南,但在他的麾下,甚至是汝南别地,那些袁将却对此人多有提防,甚至是不服。” “可纵使是这样,弋阳等地在此人看顾下,愣是没有一处丢掉,这也为庐江郡确保了安稳。” “所以我军要持续发粮,且要每天一发。” 曹昂双眼微眯道:“即便姨夫派遣骑兵袭扰新蔡、褒信等地,而我军则固守在弋阳等地,不到最后时刻,断然不能有任何松懈。” “孙香真要提兵来犯,不顾忌其他的话,那城内是否安稳,将关乎到我军能否把夺得这些城守好。” 原来是这样。 李通眼神微变,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家公子,为何要将从各族查抄的粮食,拿出来一部分日日发粮。 原本他以为曹昂这样做,是为了到孙香领兵来犯时,以招募城中青壮一起守城,继而叫他们消耗孙香所部。 却不想自家公子是这样想的。 “如此一来的话,我曹氏仁德之名,就在弋阳等地传开了。”而在李通思虑之际,曹彰却咧嘴笑道。 “即便孙香不率部东撤,而是对弋阳等地展开攻势,我军也能在各城招募青壮,这样以来就能跟孙香所部僵持。” “在此期间,葛陵所部大军去攻打新蔡,那孙香就面临腹背受敌之势,大兄,您说我说的对吗?” “对。”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伸手轻敲曹彰额头,随即却叹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不希望招募这些青壮守城的。” 但凡是有的选,曹昂不希望这场乱世,长时间在这片土地降临,毕竟这样以来,有太多无辜的人会死在这场乱世下,这也给了异族可乘之机。 对曹昂而言,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去提前终结这场乱世,不叫所谓的三国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毕竟一旦这样,就代表着会持续的僵持,持续的交战,这打到最后,消耗的还是华夏的元气。 “走,到别处去看看。” 想到这里,曹昂转身道。 既然发粮了,那就要确保城内的每个人,都能领到他们应得的粮食,此事不止在弋阳做,在安阳、新息、期思也在做。 “大兄,你说我军做的这些事,远在寿春的袁术会知晓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这老贼真知晓我军做的事,那老贼会是什么反应,哈哈!” “不清楚,应该会知道,毕竟弋阳等地被我军攻克,先前的优势没了,此事孙香恐不敢隐瞒。” “那就有意思了。” “大兄,你说那老贼,因为这件事气到吐血,这会不会发生啊?”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疼,疼,大兄!” 随行的李通,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被曹彰这样一说,他还真有些期待,如果在寿春的袁术知道这件事,究竟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气吐血倒不至于,但愤怒是必然的,毕竟弋阳等地被拿下,不仅能改变汝南形势,而会威胁到庐江!! 第154章 开仓放粮,曹氏恩德遍地传 战争总是充满未知性,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再骁勇善战的将校,都无法确保面临的战争,就能像先前一样取胜。 倘若这都能预判的话,那么在这片土地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逆风翻盘的战绩了。 打仗,的确是拼国力,拼后勤。 但在前线,拼的又不止这些。 环境。 时局。 胆量。 智慧。 这些都是有一定概率,去影响到前线战局走向的,没有一个人,敢在战争没有到终结那刻,就骄傲的说此战必胜。 有说过这样话的人,最终的结局,怕多半是惨败而归,哪怕在先前取得如何骄人优势。 汝南郡。 弋阳城。 “都别抢!” “排好队!” “还跟昨日一样,一人领一斤粮!” 在城内某处,百余众曹军负责发放粮食,而在他们之前,则早早就聚拢着大批百姓,他们一个个的情绪都很激动。 尽管一天只能领一斤粮,可对他们而言这够了,够他们活命了,在乱世下,最无助的莫过于这些底层。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一处,挎刀而立的曹昂,见到眼前一幕时,忍不住轻叹道:“如果没有这场乱世,只怕他们也不用这样了。” 跟在身旁的曹彰、夏侯楙、李通一行,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这都发放数日了,规矩早就跟他们讲了,为何一个个还是这样。”曹彰眉头紧皱,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忍不住道:“要是一个个排好队,只怕这粮都发不少了。” “你不懂。” 曹昂看了眼曹彰,“你不懂饿肚子的滋味,所以你才会这样觉得,而他们,更担心我军发着,发着,就不给他们发粮了。” 曹彰沉默了。 他的确不懂。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挨饿的滋味,即便是在家里做了错事,被罚不准吃东西,可依旧会有人偷偷给他送。 “这孙香也够狠的。” 一旁的夏侯楙皱眉道,“就为了攻打我军,妄想将葛陵攻下,继而威胁到平舆,使我军在汝南大乱,居然在弋阳等地这样搜刮,关键是搜刮的还是平头百姓,城内的那些大族,一个都没有搜刮!” “谁说不是。” 曹彰冷哼一声:“要不是我军攻克这几城,只怕弋阳、安阳等地粮价,还会被那帮贪心的家伙继续哄抬,赚着钱,他们就拿着不烫手吗?” “贪欲一旦生出,想要再收回去,就难了。” 曹昂双眼微眯道:“这乱世,对于底层而言就是末日,但对于那些大族就是狂欢,他们能有最低的代价,甚至什么代价都不付,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 “至于孙香,他只怕也是被逼的了,孙策在江东折腾那么大的事,其固然留在袁术麾下,但难保不别提防,这个人不简单啊。” “公子英明。” 李通此刻开口道:“孙香之才,之勇,在末将看来不在孙策之下,即便是这样,仍被袁术放在汝南,可见此人之厉害。” “但正如公子讲的那样,此人虽留在汝南,但在他的麾下,甚至是汝南别地,那些袁将却对此人多有提防,甚至是不服。” “可纵使是这样,弋阳等地在此人看顾下,愣是没有一处丢掉,这也为庐江郡确保了安稳。” “所以我军要持续发粮,且要每天一发。” 曹昂双眼微眯道:“即便姨夫派遣骑兵袭扰新蔡、褒信等地,而我军则固守在弋阳等地,不到最后时刻,断然不能有任何松懈。” “孙香真要提兵来犯,不顾忌其他的话,那城内是否安稳,将关乎到我军能否把夺得这些城守好。” 原来是这样。 李通眼神微变,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家公子,为何要将从各族查抄的粮食,拿出来一部分日日发粮。 原本他以为曹昂这样做,是为了到孙香领兵来犯时,以招募城中青壮一起守城,继而叫他们消耗孙香所部。 却不想自家公子是这样想的。 “如此一来的话,我曹氏仁德之名,就在弋阳等地传开了。”而在李通思虑之际,曹彰却咧嘴笑道。 “即便孙香不率部东撤,而是对弋阳等地展开攻势,我军也能在各城招募青壮,这样以来就能跟孙香所部僵持。” “在此期间,葛陵所部大军去攻打新蔡,那孙香就面临腹背受敌之势,大兄,您说我说的对吗?” “对。”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伸手轻敲曹彰额头,随即却叹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不希望招募这些青壮守城的。” 但凡是有的选,曹昂不希望这场乱世,长时间在这片土地降临,毕竟这样以来,有太多无辜的人会死在这场乱世下,这也给了异族可乘之机。 对曹昂而言,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去提前终结这场乱世,不叫所谓的三国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毕竟一旦这样,就代表着会持续的僵持,持续的交战,这打到最后,消耗的还是华夏的元气。 “走,到别处去看看。” 想到这里,曹昂转身道。 既然发粮了,那就要确保城内的每个人,都能领到他们应得的粮食,此事不止在弋阳做,在安阳、新息、期思也在做。 “大兄,你说我军做的这些事,远在寿春的袁术会知晓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这老贼真知晓我军做的事,那老贼会是什么反应,哈哈!” “不清楚,应该会知道,毕竟弋阳等地被我军攻克,先前的优势没了,此事孙香恐不敢隐瞒。” “那就有意思了。” “大兄,你说那老贼,因为这件事气到吐血,这会不会发生啊?”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疼,疼,大兄!” 随行的李通,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被曹彰这样一说,他还真有些期待,如果在寿春的袁术知道这件事,究竟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气吐血倒不至于,但愤怒是必然的,毕竟弋阳等地被拿下,不仅能改变汝南形势,而会威胁到庐江!!